《五行妖传奇》 序章之行将毁灭的异宇宙 无尽时空,有着如此这般的一方异宇宙。 星光点点、漆黑广袤的太空,一个反射着暗淡光影的圆球,正在匀速疾驰。 不知它是处于第几宇宙速度,很明显已是最高速度,远远超越光速,因为它的弛行一路引起空间轻度不稳。 仿佛不是本身产生的速度,它只是一个无有自推力的球体,其极速飞行,貌似是被扔出来的超级加速度所造成。 一瞬、一眨眼、一忽,总之是一闪而过,如果裸眼能够看清,便能发现它其实并非圆球,而是一个泡泡,或说是一个膜状泡泡,还有山水树木形状的物体掩映在内。 无边无际的宇宙太空也不是完全漆黑,有繁星点点在闪烁,犹如我们平日遥望苍穹看到的漫天星斗。 可这点点星斗今时不同往日,一颗颗闪烁得很是激烈,像是明灭着的火花,有的本来是隐约细细的一点,忽然嘭地胀大,再一会便没了踪影,有的倏地相互碰撞,爆发出一团略大的火光,最后依旧归于泯灭。 这一广袤太空尽是如此景象,像夜空中的萤火虫那样,此起彼伏闪动着的一颗颗星点,闪着闪着,便即陷入无尽的黑幕。 膜状泡泡带着极速运行的轨迹,就在这样熠熠闪烁的星空倏忽掠过,飞投向漫无边际的茫茫远方。 它极速掠过划出的轨迹,微微激荡起空间的波纹,沿途一带变得很不稳定,貌似整个空间瞬时生出抖动、震荡。 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极目望去,遥远天际就像一块玻璃天窗正在缓缓破碎,慢动作地弥漫开来。 极速运行的膜状泡泡,好像也感到刚刚飞过的空间渐渐震荡,它蓦然折弯而过,划起一道弧形平滑的波纹,仿佛有自主意识地躲避抖晃得厉害的空域,走起之字形的路径。 终于避开一个震荡得厉害的空域,于是,泡泡继续保持最高速度向前运行。 甫一离开这片危险境地,膜状泡泡似乎又平静许多,再行恢复匀速运行。 貌似既过良久,极度寂静的漆黑太空,仿佛传出几声放松的吁气,只见膜状泡泡里面,有几只小小影子嘤嘤飞动。 却见前方要经过一个巨大的星系,远远能望见一对双子恒星越来越近,照耀得周边像红夜一般渐渐明亮起来。 膜状泡泡像从永恒的黑暗中飞出一般,反射着俩大恒星的刺眼光芒,慢慢显出它的原貌。 这一膜状泡泡里头,还有其他东西存在,只见一个小小浮岛悬在正中央,有着尖尖的像石钟乳的底部,浮岛上有一座像盆景一样的铁色山壁,山侧有一棵青幽的树干扭曲、顶如罗盖不知名小树,树下不远处有一汪清泉,平静的水面倒映着一朵白色的火苗,那是山壁凹陷处有一丛纯青的烛火,仿佛亘古不息地静静燃亮。 这时候,离双子恒星更近,光线穿过透明膜状的泡泡,看得见泡泡的膜壁后方,隐隐趴着几个半透明的生灵影子,就像幼生期的小小精灵。 一只是褐黄色的,一只是紫金色的,一只是靛青色的,一只是火红色的,一只是水蓝色的,一共是五只半透明小精灵形状的生灵。 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周边空间,那靛青色小生灵忽然转头问道:“阿黄,我们飞过的空路,有过这么大、连在一起的亮星吗?” 褐黄色的阿黄摇头道:“没有,一个也没有过,更别说两个一起的了。” 五个小生灵挣圆没有瞳孔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双子亮星看了好久。 紫金色小生灵冷不丁地问:“阿黄、阿青、阿红、阿蓝,你们说主人还在我们住的那个星球吗?” 它这么一说,其余四个小生灵俱各低头不语,它们全是纯色的皮肤,就像蓝精灵一样的造型,说话动作全像电脑动画一样,没有什么鲜明表情。 阿蓝良久才道:“阿金,我们都知道的,主人他……我已经感觉不到他了。” 于是,五个小小生灵刚离开主人时的回忆,蓦然涌上心头……. 那是一座有着青山绿水的生命星球,一个有着像大猩猩长臂短腿,却又有一条像鳄鱼一样尾巴,一个像河马一般脑袋,背上生有两对肉翅的奇异生物,当时正张大嘴巴,望着遥远天际,连戴在头上的草环掉下来都不知道。 极远处的天边,一团团火球要么在碰撞猛烈爆炸着,要么在自爆着,很明显一个个恒星仿佛抵受不住未知的压力,正在爆裂成碎片,看样子连星核都已炸成粉碎。 天际无边黑暗有一点点的火星突兀地冒出来,良久凄清地亮着,估计也是一个个行星在莫名陨灭。 奇异生物脚下的星球地面也不平静,一道道裂痕时刻在皲开,远远近近一座座火山全在起伏喷发不已,整个星球演化着一幕幕山崩地裂、树塌水涌的末日惨景。 奇异生物根本不看自己身边发生什么,只像呆傻一般直视远方的苍穹,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星类不断因爆炸而毁灭。 不仅恒星、行星,还有各种演化星类如红巨星、白矮星、中子星,甚至是看不见的黑洞,都在像滚雷那样轮番爆裂不已。 这些星类所存在的空间,就是这一个原生宇宙,也在从轻到重地、毫无节奏地颤抖不停。 可是奇异生物看的都不是这些,它看的只是最远方,那像破碎玻璃一样缓缓皲裂着的玄色天幕,慢慢地向着四周弥漫开来的情景。 这个星球的表层在天翻地覆,但在奇异生物的身周仿佛有一个膜状的泡泡护罩,到处飞射激弹的流石断木只会一绕而过,丝毫不会影响到它在呆看远空。 忽然,它自言自语地叹息:“唉,好好的一个原生宇宙啊,这个可不是平行空间,就要如此毁灭,那些修炼者大能们,越修炼实力越强横,越强横的实力就越要更多的修炼资源。 “于是乎你争我夺,无尽岁月,这个宇宙全然空耗殆尽,然而他们还在不停打斗拼杀,抢夺控制,本来大家一起停手,休养生息,还是能把这个宇宙维持下去的。 “可是贪婪与自私,就是这个宇宙生灵的原罪,于是乎,便一步步地只有走向毁灭一途,这个世界就要毁灭,可怜亿兆无辜的原生生灵都要一起陪葬,连我这个与世无争的非人生灵也要一起…… “唉!这个宇宙是原生的,我也是这个星球原生的,我定要一起陪葬,一样逃不掉,究竟能有多少生灵可以逃脱这一浩劫?我不行,这个星球上的生灵全都不行,要不是这个星球的生灵呢?” 它忽然想起什么,噢,自己还有一个体内世界,属于自己创造的生灵可以放进去,急忙伸手进去,掏出一个小小的浮岛。 浮岛上的土地、山壁、树木、清泉、火苗,还环绕着几个小小的幼生精灵,正在彼此追逐、嬉戏玩闹。 看着它们,奇异生物河马一般的脸上,一下露出温馨的笑意,毛茸茸的大手上云雾氤氲,虚托着袖珍盆景般的浮岛,它的小眼睛一眨,忽然淌下大颗混浊的泪水。 “我的孩子们,”昔日它云游异界他乡,采集到一些五行齐全的奇异珍稀灵材,在跨越无尽时空中,闲着没事,偶尔炼成这个袖珍浮岛,作为一种心灵蕴籍的玩意,随身已经诸多岁月。 那五行灵物最近居然自我修炼出灵智来,遂演化成能脱离本体四下游动的五个半精灵体,它固然欣喜不已,自己无非也是这个星球天生地养的生灵,于是将五行自然孕育出来的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们。 “孩子们,你们不该跟我一起做陪葬啊,我要送你们走,离开这个宇宙,去外界觅得一方净土,好好存活下去。” 奇异生物顷刻心意已定,不再管远方破碎得越来越厉害的天幕,在这个膜状泡泡里盘膝坐下,收起浮岛,再从体内世界拿出一个宇宙星盘,掐指计算起逃脱路线来。 与此同时,这个宇宙空间诸多天体一步步、不可逆转地向着毁灭的方向行去,整个天幕越碎越多,各种星类越炸越少,满太空全是熠熠生辉的星爆景致。 奇异动物自顾原地打坐,默默计算离去的方位路线,身处的这个星球日以继夜继续自我毁坏,地表已是看不见什么物种,全像被犁过三遍似的。 大大小小的火山在自由地喷发,有大片水面的地方,像烧开的水勃勃沸腾,只有这片小小的空地,一个泡泡状的物事悬停在一个角落,静静伫立,仿佛丝毫不受周遭环境惨变影响。 忽有一日,不知静默多久的奇异生物,再次掏出那个浮岛,安放在泡泡中央,然后自己倒退一步,站到膜状泡泡外边,只见原来很大的泡泡瞬间收缩到只能包裹住浮岛四周。 环绕着浮岛嬉戏的五行小生灵纷纷扑到膜壁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主人、主人”。 奇异生物的河马大脸露出慈和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去吧,我的孩子们,去找一片乐土,找一个新的原生宇宙,找到以后,你们就能活下去,你们还要好好保护它,不要再给那些贪婪自私的修炼者毁灭了。” 它的话语,虽然是用轻微的语调说的,但也是用上自身独有的灵魂功法。 它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一脉的所有修炼功法,牢牢封印入五行小生灵的灵体内核,现在它们还是幼生期,随着日后成长,渐渐地解封直至全部领会。 奇异生物一字一句把话说完,不顾五行小生灵叽叽喳喳叫喊着什么话,举起毛茸茸的右手断然一拂,那膜状泡泡飞也似的倏忽不见。 只见它还保持着手臂拂出的姿态,很久都不动一动,河马大嘴的嘴角,慢慢地浸出蓝色的血液,但是,小小的眼睛里却已充满笑意。 奇异生物看起来只是轻轻的一拂,却已是用完自身功力,耗尽它的全部……巨大的身体此刻已是无力动弹。 它觉得自己经已成功,它的孩子们乘坐那泡泡,正循着掐算好的轨迹,极速前往宇宙深处某个点位,不出意外的话,定会穿越空间壁垒,安全脱离这个宇宙。 于是,它自家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拂出动作,带着最后的希冀,静候终极大毁灭到来。 梦回之倥偬一觉七十载 “阿弟,老爸突然去了,就在刚才!” “什么?家姐,这,老爸还不到七十呢,除了心脏有点问题,血粘度高,其他没什么病啊,心脏病也在保守治疗,一直定期吃阿司匹林和培他乐克,怎么突然一下……” “今天上午,老爸原单位组织退休老人,去市博物馆参观文物展览,中午回来脸红通通的,兴致十足,亲自下厨炒几个菜,拉住阿刘喝了几杯,还拿阿刘的烟抽了几根,说他都不听,饭后照常回房睡觉。” “莎莎下午两点半下楼,准备去上学,听到二楼房间,外公咳痰咳得很厉害,过去推开门看,见外公脸色都变紫了,吓得马上去铺面叫我。” “我一听慌了,赶紧喊阿刘去镇卫生院找医生,我自己上老爸房里看他,见他好像气都喘不过来,总是喊‘冷啊、冷啊!’脸色越来越黑……后来,后来医生很快来了,摸脉没有了,人也早断气了,说是猝死。” …… “小时候才见过的爷爷,貌似也是突发心脏病猝死的,享年也不到七十岁,……难道自己家族的宿命,就是寿元接近七十,便被堵塞两根心血管猝死吗?” “爷爷活不到七十岁就已去世,老爸也是不到七十岁离世,而自己呢,活不活得到七十岁以后?” …… “老爸因为和我这真正的传承者有直接血缘关系,无意接触到这张符皮,却是受了无妄之灾,大概命该如此,无可奈何,一死一生,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 “同志,参观展览,请过来买票!” …… “这块旧布料是什么玩意?上面还印有很多‘鬼画符’……” “该文物出土于战国时期的墓葬,原为盗墓者连同他物携出,流落社会上古物鬼市,后收藏于某地博物馆,经多方文物专家用仪器分析,均无法测定此为何种材料制作,其上所现字符似是自然生成,形状与道藏符文相类,意义不明,……云云。” “这块奇怪布料名叫符皮,它是一种修炼内容的传承符文载体,最外层乃是专供接受传承者突破先天之体的能量,会自动融合吸收,伐毛洗髓,重运胎息,令人能够吸纳天地元气,进入人体经脉,再由丹田转成真元力,也可统称为灵力、法力。” …… “难道这是气沉丹田,散之脉络吗?” “难不成我偶得一奇遇,顿成气功高手?” “不愧一番奇遇,咱家貌似也成就修炼武功的先天高手,开始会排出体内污垢毒素。” “先天胎息?” “自己传承的这一体系仿佛不是修武,而是有点虚妄的修真体系。” …… “道友请留步!” “这是?啊,《封神榜》里的申公豹在叫我!?” “贫道木青子稽首,道友有礼了,借问道友如何称呼?” “这个,在下,姓麦名加德,不知道长唤住在下,有何见教?” “老道远远看道友也是同道中人,只是看不清修为几何,估计比贫道稍高,可是已经进阶筑基后期?” “承蒙道长动问,在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筑基后期,只是我修炼的乃是传承功法,却是到了基础篇第三层。” “恭喜道友、贺喜道友,这年头只有纯属性人身才会觉醒传承功法的,就算是纯属性的千年万人都不定会有一人能够觉醒,道友乃是承上天眷顾、得万分幸运之人。” …… “我师弟姓麦,名讳上加下德,纯土属性,筑基后期修为,更了不起的是,他已经觉醒了传承功法,这意味着我金石宗再出一名金丹大能指日可待,玄机子先祖后继有人矣。” …… “还记得我去年在昆明世博会,拿回来的那只怪木盆景吗?” “我一直在研究它,也一直没什么结果,还是原先那个问题,靠得太近就会吸我的灵魂,最近感到精神头差了很多,总是有寿元即尽的念头。” …… “掌门师兄,你……” “为兄要走了,往后本宗全靠师弟支撑,我都听说了,这阵子你干得很是不错,那是发扬光大宗门的好兆头哇。” “师弟你说对了,为兄就是在等死,在计算自己几时死,硬撑着找一个最有利于自己死的时日,方便来世转生。” “唉,终于给我掐算出,今天上元节过后的子时零点,便是我灵魂最强、转生最有可能的时点。” “师弟,为兄还有别的话要跟他们说,对了,我最后要和喻沐小姑娘说说话,把这个盆景送给她,我总算搞清楚,这怪木是母株,对她本人养灵很有好处。” …… “现在,宣宗主法旨,余天命已至,不克宗门道统延续大任,特传位余之七师弟、副宗主麦讳加德为下代宗主,即金石宗第十七代宗主,择时拜祭宗祖,克日上任,以安宗门,所有门人务必凛遵法旨,不得有违,违者逐出宗门,永不收录,谨此敕命,金石宗第十六代宗主木青子亲笔。” ……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了?” “我叫喻沐,刚上小学一年级。” “喻沐?是木头的木吗?” “不是,是沐浴阳光的沐,三点水一个木字。” “噢,我明白了,原来是三根木头喔。” “不是呀,三点水那个木,不是三根木头。” “水里的三根木头,还是三根木头哇。” …… “麦哥哥,你真的把我忘干净了吗?” “麦哥哥,你知道吗,你结婚请糖那年,我才10岁,我爸生气撕掉了你的请柬,一家人都没去参加你的婚礼,而我,足足哭了一天,饭也吃不下去” “时间过了这么多年,我长大了,麦哥哥也认不出我是小时候的三木妹妹了,我总想自己就是这样偷偷看着麦哥哥,一年年打发日子吧,可没想到,还是一次次地有着相遇的机会。” …… “患者当时是入院看内科,经检查发现,主要是心理上受了某种强烈惊吓,导致情绪严重不稳,常态化的紧张、恐惧、怕黑等,后来在做详细检查后发现,全身器官发育缓慢,部分器官畸形,还有些器官停止了发育。” …… “我的身体就是一个残废,一个女孩子没法生养,那是一件最悲惨的事,我体检出来以后,第一想到的就是,以后生不了小孩,麦哥哥还会要我吗? “别说傻话,我们今天不是去看医生了吗,以后会慢慢调养好身体的,将来就算生不了小孩,麦哥哥就把你当小孩养到老好了。” …… “麦哥哥,你送我的这个手镯一定要拿好,随身带着,不要丢了,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等我死以后,火化的骨灰葬到树墓园去陪伴爸妈。 “麦哥哥,你说过我们这一世,不会再转世,永远会在一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你真的能做得到吗? “麦哥哥,时辰到了,让我自己呆一会,你一会再进来拿手镯,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 “你是阿黄?” “我不是阿黄,也不姓黄!” “我叫阿金,你能想起来吗?” …… “好吧阿黄,我也没有见过你,我是从传承中知道的,你有阿黄的灵魂印记,所以,你就是阿黄,你的传承里难道没有提示吗?” “我真是昏了头,你的修为还在金丹中期,我却是在进阶元婴期之后,才得到这个提示,提示我们一共有五个同伴,分属五行,彼此之间会有感应。” …… “我来自远方某大星系一处修真星球,也是出生于一个人族家庭,成年之后偶获金系符皮传承功法,修炼结婴,成为家族元婴老祖,某次外出找寻进阶机遇,进入多种族夹杂生存的混世星域。” “在那里,因为一事无奈与当地人交恶,我遭到几个元婴老祖联手追杀,最后在混世星域边鄙一处空间壁垒前,忍痛放弃残破的肉身,奋力逸出元婴体,投入空间旋涡,穿越来到银河星域。” …… “当我听说这个大星系,还有一个已被发现的生命星球,便想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传承中的五行同伴,结果让我意外得偿所愿,找到纯土系的阿黄,也就是你,麦,嘿嘿。” “我不单只要带你去智多星,还要带你去别的地方,那种有很多修真人群和更多修炼资源的星域,你再留在地球上已经不可能有什么进步,最多勉强进阶金丹后期,碎丹成婴则是完全不可能,再活个三百多年,就会寿终正寝,化为一抔黄土。” …… “他是我外甥姑爷鲁伯,你也见过的,是个纯土属性人,我暂时收为记名弟子,等他筑基成功,准备收他做入室弟子,……” “弟子拜见师父,祝愿师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世、一统江湖。” “现在你还是记名弟子,在宗门你得叫我师尊,将来一旦侥幸筑基,才得改口叫我师父,修真界的规矩方外和俗世有别,……” …… “融合——”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本尊和分身、老麦和小麦,只有阿黄,尽管我还没有觉醒五行同伴的传承记忆,却是知道只要继续修炼进阶,我终有一日,会真的变成传承中的阿黄。” “阿黄就阿黄吧,但愿没人知晓,那曾是小镇老屋那边,一只大黄狗的名字。” …… “诸位门人,本座历经多年潜修,现已进阶金丹后期大成境界,为多方寻访结婴之法,我意欲云游四方,唯恐无法长期留在宗门,故而宣告二桩要事: “其一,我将彻底脱离俗世,宗内更名为麦少德,俗世中之政府机关退休干部麦加德,则因病去世,焚尸入土; “其二,兹任已故木青宗主三弟子刘仲明为副宗主,俟其进阶金丹,着即继任本宗宗主之位,本座自动归隐为宗门太上长老。” …… “从外太空远眺地球,一眼看上去,那只是一个悬在太空中灰黄色略扁的星球。” “大概也许可能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再回来看看地。” 第一章 掉落死星 “这是什么地方?!怎会如此漆黑一片,那些仿佛近在眼前也像远在天边的熠熠闪动,却又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黄从昏迷中渐渐醒来,只是神智还不是十分清醒,他狠狠眨巴几下眼睛,终于看清眼前究竟是什么环境。 头顶之上,尽是璀璨的点点繁星,地面周遭全是一片漆黑,只有茫茫大地遥远的尽头,微微有一线光芒露出来。 待得一会,他想让自己的神智恢复得更多一些,发现彷如出现幻觉一般,周围的一切竟在缓缓地明亮起来。 他的身体现在是呈“太”字形,仰躺在一片满是泥尘的平地,四周只有微弱的光线,却是寂静得令人心神紧张。 他习惯地吸一下鼻子,发现无法呼吸,脑子里却是一阵眩晕,连忙运转功法,启动真元力内循环,这才清除掉那种眩晕感,可是感觉已经清晰,身上却又感到异常寒冷。 他的神智随着眩晕感的消失,已经恢复到近似于正常,动了动手指,再动了动手脚,发现除了有点沉重,没有别的异常感觉,便一骨碌坐了起来,但是,没有等他坐稳,却又横倒下去。 仿佛身体特别的沉重,他不明白身上一切都貌似很正常,怎么会感到这么沉重,连坐都坐不稳,继续躺着再思虑一会,一下狠心,再次猛然坐起来。 这一次,他硬顶着没有倒下去,勉力地双手撑地,双眼转动看看已经有点像地球上凌晨的四周,体内真元力运转一个周天,这才觉得身体轻松很多,也没有这么冷,有可以站起来的感觉。 阿黄于是便一跃站起来,四肢八脉真元力自动循环不停,他皱着眉头,走了几步,发觉一个问题,不运转体内真元力的时候,身体特别沉重,只是稍稍自动运转一下,就会减轻,不过他才想一会,便明白这是为什么。 并非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这里的地面引力特别大,起码是地球的十倍以上,尤其是他已经在适应智多星人重力的运输飞碟和在智多星体上,呆了几乎等同于在地球上生活的年头,如此长的时间段,早已适应那种很轻的引力场。 因而,此地给他的引力感觉,赫然便是智多星的三十倍,饶是他已经金丹后期大成,也差点受不住这么沉重的引力,难怪方才连坐都坐不稳。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一个巨行星吗?除了象智多星那种质地的特殊星球,自然是体积越大,质量越大,按照这一推论,这个巨行星体积起码是地球的十倍以上。” 阿黄开始一边缓缓在地面上走着,心下一边胡乱嘀咕,慢慢地适应如此沉重的引力。 毕竟他是个高阶修炼者,起码来说,在还是星系、星球上的地域,算是比较牛的,照阿金的说法,这一片天地的修炼者,除了元婴老祖最厉害,接下来就只有金丹老怪。 既然已适应这里的重力,他的心里自然好过很多,步履也越来越轻快,便有心情左看右瞧。 他的脚下还是一片有点坑洼的平地,极目远眺,可以看见有很多绵延起伏的山脉,在远远的地平线,渐渐亮起越来越多的光线照耀下,只有岩土没有其他物质的山岭却是看得很清楚。 用从前在地球上学来的天体物理常识来解释的话,这里也许是一个没有空气、没有水,更没有动植物、只有土壤及矿物质的行星,用阿金的解释来说,你嘛就是一颗死星。 远处的天边越来越明亮,光线甚至开始刺眼,身上也感觉没有那么寒冷,阿黄觉得身体灵活得多,大脑思维也兀自转个不休:“自己穿越过游离空间通道,莫名落到这里,那么阿金掉到哪儿去了?这里就是空间壁垒的另一方吗?却又是哪一个大星系呢?” …… 他们是一起从智多星出发,勉力进入无形空间壁垒游离着的空间通道,穿越过这一边来的。 早在十数年前,阿黄和阿金搭乘的复眼族运输飞碟终于到达智多星。 那是一个比地球大几倍,地心重力又比地球小几倍的奇异星球,不知道里面的地幔、地心是什么构造。 阿黄虽说是纯土系大拿,在一眼看出智多星没什么土灵气可资吸纳之后,也就没有钻地探索的兴趣,毕竟他们来到此地,只是为了中转找到空间通道,穿越到另一边去。 飞碟降落之后,他俩婉辞掉复眼族人的殷勤留客,毕竟一起呆在飞碟上数十年,彼此交情已经异常丰厚,两人其意本不在回到智多星如何如何,托词急着要回族中复命,便匆匆离别而去。 很自然,他们也不是要去到大脑族那边,真要去了还会有麻烦,阿金最初便是从大脑族地球基地所在的异度空间偷溜出来,就没有通过超远程讯息装置给族里打过招呼,真的回去还不懂怎么跟他们解释。 阿金也不想浪费时间,甫一离开复眼族人的视线,便带着阿黄展开遁光,向着出现过游离空间通道的地方急驰而去。 智多星附近的无形空间壁垒有着游离状的空间通道,既然是到处游动,便不会停留在某一处,那就不是很好找的。 智多星上几个外星人种族有着时代悠久的文明,这里是生命行星,有山川、有河流、还有众多的动植物资源,更有很多人类生存的城市。 由于星体幅员辽阔,人类城市的建筑物多为单层扁平状,房顶全部都是圆形带尖顶的,就像地球上的墨西哥草帽。 那里也有象地球那样南北纬30度线奇异的地带,分别绕着智多星南北两半球地面一圈,穿过无数的山川河流和城市乡村,这一地带便是游离空间通道出没之处。 熟悉地形的阿金领着阿黄,用隐身术遮蔽形体,就在这个环形地带,走了一圈又一圈,来来回回地在这一带,足足找了十来年。 这十来个年头,还是用智多星绕着那里的恒星公转来算的,不知相当于地球多少年,用阿黄收藏的劳力士腕表来计算,从他们离开地球至今,包括在飞碟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六十多年。 在一座比珠穆朗玛峰高大数倍的山峰顶上,他们终于遇到一个空间通道的空中气漩,按照经历过空间穿越的阿金所说,这就是可以穿越空间壁垒的游离通道入口。 阿黄不会飞行法术,他甫一离开土地就没办法快速移动,眼看着那个空间通道口的气漩缓缓横移着,阿金只好变身成为一架大型直升机航模背他上去。 变身成大脑族人形六十多年之后,已经很习惯这种形体、快要忘记地球人长什么样的阿黄,终于可以变回地球黄种人形,被动地挂在这个大航模上,给阿金带着飞进空中的气漩,穿行落到空间通道里。 其实,这种空间通道也是和跳跃点一般的次元空间,但是比能让宇宙飞船进行小星系和星球之间跳跃的次元空间行程更远,通道更窄小、更曲折,也更为凶险,能够跨越大星系之间有着无数折叠空间的阻隔壁垒,抵达极其遥远的另一边也是无比艰难。 只有高阶修炼者才能肉身穿越,连最坚固的人类飞船都做不到,所以,他们在穿越空间通道前,没有考虑过利用智多星的探索小飞碟进行空间通道穿越飞行。 空间通道里的次元空间不但凶险无比,而且还是层叠状的,好在阿金还记得他穿越过来时,经历多少个空间层次。 在没有任何可呼吸空气的折叠空间,俩人一起启动内循环,运转周天真元力,冒着空间折叠形成的巨大压力,躲避着到处乱飞的实体硬物和虚体射线,穿越过不知多少层扁平空间,终于抵达阿金记忆中的起始那一层。 那里的周遭竟然有空间乱流,是阿金当初进来时所没有遇到过的,很显然,这不是原来他曾经通过的地方,比原来的路径更为凶险。 阿金左支右绌地闪避着能量化的空间乱流,最终靠近到距外界薄薄一层壁垒边上,变回人形,施法狠命一击,裂开空间壁垒外层,终于看到外界漆黑天际的点点星光。 修为还不到元婴期的阿黄,却是被阿金瞬间爆发出的强大灵压给震晕过去。 本来一路通过空间通道所受的空间挤压之力,他已经勉为其难地支撑着,还受到空间乱流袭扰,让他更是不堪应付,最后给阿金施法破击空间屏障的灵压灵力所波及,如此不昏倒下去也得昏迷半天。 折叠空间没有地心引力,阿金变回人形,阿黄没有东西可攀附,勉强悬浮在空中,可是一旦被阿金施法震荡以至昏迷,无法自主控制身体,眼看着就要被空间乱流卷走。 阿金瞥眼瞅见阿黄身影一晃,马上要被折叠空间四下游走的能量乱流卷走,蓦地一惊之下,急忙回手扯住他,往空间壁垒裂口狠力一甩,自己当即随后跟上,可是甫一出去,茫茫星空却是一丝阿黄的踪影也没有。 被先甩出空间壁垒的阿黄,就是这样和带他穿越的阿金失去联系,独自一人还是昏迷着的,飘飘荡荡地落到一个不知名的荒芜行星上。 第二章 怪人老邪 阿黄一边回忆着穿越空间壁垒的往事,一边漫步在落着厚厚尘土、崎岖不平的星球地面。 面对陌生地方,他不想用土遁赶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好像探路一般,东张西望的到处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动着。 忽然,他站住脚步,抬眼极目望住远方,仿佛很是遥远的那一大片山脉上空,腾地亮起一团蘑菇云般的火光,在没有任何空气形成雾霭阻隔的空间里,显得耀眼之极。 瞧着那一团巨大的火光,距离很远看见都显得这么大,阿黄心想,走近过去看,岂不是堪比核弹爆炸吗? 此时天已大亮,这颗死星还是围绕着恒星公转的,只不过从地面升起的那颗恒星相比于太阳要巨大不少,熔岩般的星体光芒直刺得他的眼睛发疼。 阿黄已经走过一段时间,基本适应这里空寂的环境,反正能用真元土罡护体,金丹后期大成的他行走在这种死星上,诚然无所畏惧。 况且,他对远处的火光甚有兴趣,于是不再慢吞吞地走路,身形一闪展开遁光,便即飞速向升起火光之处急速而去。 待他奔近山前一看,那些逶迤的山岭还真是特么的高大巍峨,仰首望去,不知有几万丈高,还是连成一大片的山脉。 阿黄当前的遁速可谓是迅如奔雷,可是,所谓“望山跑死马”,到达那些高山大川,还是耗费了他不少时间。 当然几万丈高的山岭对于纯土狗阿黄来说,只是小意思,他很快便爬上最高一座巨大的山峰。 虽然方才那团火光早已熄灭不见,但是他还是冲着那个方向找寻,瞧瞧有什么可看的。 一望之下,却是让他心头一阵发紧,在火光熄灭之处的附近,竟然有着黑乎乎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内里还一阵阵地波动着,此起彼伏地闪着点点荧光。 在那大片黑影的左近,赫然排列着一大两小三艘蝙蝠形状的星空战舰,貌似舰首都装配有高耸的巨炮,让阿黄看得直愣神,心道你嘛这不是修真文明所在的星系吗,怎么还有这种科技文明的产物? 他已明白刚才那团火光是怎么回事,看来定是其中最大那艘星舰用能量巨炮轰出来的,有没有打到那些黑影则不知道,反正不会是轰到这边山岭来的。 阿黄眼神很灵,而今星空背景已经被恒星照亮,看得见最大那艘星舰舰首明晃晃地伸出一具直径很宽的炮管,可能属于那种打一发需要不短时间充能的能量巨炮,专做攻击对方旗舰或者作威慑用的。 他虽然是修炼者,但也在俗世生活几十年中了解到很多科幻常识,同时在小麦出异能部队任务时,也学到过不少科技文明的东东,连科幻带现实,观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和三艘蝙蝠状星舰面对面的那一大片黑影,阿黄凝目远眺也看清楚了是什么玩意,倒是让他吃惊不小,那些竟是一只只巨大的蜘蛛状虫类生物,在没有有益空气、寒冷无比的星空中,还能浮空运动着。 看来那一炮震慑住了成群的类蜘蛛虫生物,让它们一直在逡巡不前,貌似是那三艘星舰要挡住它们,不让它们踏上这个星球,先轰一炮镇住它们,让它们觉得对方厉害,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这群虫类生物还算属于智慧生物,居然懂得审时度势,不会胡闯瞎撞。 阿黄一边站在星球最高峰看热闹,一边想着那些虫子欲往脚下这个行星来做什么,被震慑住还磨蹭在那里,迟迟不肯退去。 自从那些星舰发那一炮之后,便没再有任何动静,只是动也不动地悬浮在离地很高的星空中,仿佛大眼瞪小眼那样,和类蜘蛛虫群对峙着。 阿黄看了好一阵,见他们始终没有再动手,觉得没趣,便想离开这里,到别处去看看,既然有外星人类和虫类出没,这座死星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好货色才对,不然那边一家要冲过来,另一家要护住不让。 他自从离开地球母星之后,一路见过不少外星生物,不管是人类还是异类,判断标准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没有惹着自己,便没有那份心思,吃饱撑的帮东家打西家。 阿黄刚想跳下山峰,突然觉得耳际传来几句很不爽的嘟囔声,却是听不懂说的是什么话,心思一转,便即回过头去,找寻发声之处。 因为他很奇怪,这里一样没有空气传导,那几句话的语声是怎么传进自己耳朵的。 貌似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那些嘟囔声的语气变得有点惊讶,声音也变得大了一些,仿佛在耳边响起一般。 阿黄心下一惊,连忙转过身去,四处乱瞄,竟然发现就在身侧不远处,露出一个满是黑黄乱发的超大脑袋和胡子拉碴、皱纹密布的奇丑大脸,冲着他眨着豆子般的小眼睛,然后呲牙一笑,嘴里很有犬牙交错的风范。 此物随后连身子也一起暴露出来,却是很消瘦,活像木乃伊一般,个子很是矮小,目测最多一米五多。 原来这也是一个人类,就是形象太猥琐,看上去岁数不小,驼着背、支着八字腿,施施然跨过一块石壁,一边口里嘀咕不停,一边向阿黄走过来。 自从此人一出现,阿黄意念便向他的大脑袋笼罩过去,立马听懂他在念叨着什么,见人就好办,可以用意念外放交流。 那个怪人居然是用含混不清的语气对着阿黄问话:“你谁啊,一个土系金丹后期的小辈怎么能来到这里,咋不回答?听不懂星域通用语吗,那么,意传符文会吧?” 然后,阿黄惊奇地发现这家伙用意念将一串符文传过来,意思还是刚才那些话,不过要经识海扫过一遍,才能读出其中意思,比五行同伴拥有的意念交流尚有不如。 阿黄也传意念问他道:“金丹后期怎么就来不了这里,你又是什么人?” 那怪人笑道:“你可以叫我老邪,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老邪?你嘛什么叫你家大人,老子一百五十多岁了,家里还有什么大人,”阿黄听得很不爽,不过想想自己二十多岁的外表,貌似家里应该还有大人的,不过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发飙可不是好事。 “我叫麦,”阿黄盯着他看一眼道,发现这家伙张着大嘴,露着一口黑黄色、歪歪扭扭的烂牙,好像嘴角还流着哈喇子,不由有点厌恶。 他自从看复眼族人那两泡鱼蛋眼多了,心头对恶心之物总会有反胃的感觉。 “噢,麦,桀桀桀,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不要说是你自己飞来的,你一个金丹大成不可能做到,元婴期以上才能以肉身作舟飞过来。” 怪人老邪像飞速敲击键盘地挥动着枯瘦如木乃伊般的双手十指,桀桀笑道。 “我还有一个元婴初期的同伴,”阿黄谨慎地说,他之所以道出实话,是想探一探老邪有没有可能遇到过阿金,“我们结伴同游,不小心陷入空间乱流,莫名被甩到这里来,出来的时候失散不见。” “原来是这样,”老邪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问道,“那你来自哪个星域、星系?” 阿黄照说不误道:“我们那边的大星系叫银河系,只是我们自己这么叫的,你可能不会知道。” 老邪摇头道:“银河系?星域也叫大星系,我确实没听说过这个,不过我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肯定是越过某道空间壁垒,直接掉到这里的。” 他继而叹气道:“没趣,看来我又得搬家走人,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能给这群虫子冲过来,这天底下,就没一个能让我安生睡觉的地方,唉!” 阿黄奇道:“搬家?” 老邪伸手指指天上默默地对峙着的星舰和虫群,无奈道:“快要打起来了,我哪里还能呆得下去。” 阿黄望望星空,又看看身后,貌似想到什么,出言道:“你都说这里已经很偏僻,还能搬到哪里去,难道你要穿越空间壁垒,搬到别的大星系去?” “不行哇,”老邪垂头丧气道,“我这修为尽失、苟延残喘之身,就算找到通道气漩,可也通不过空间壁垒。” “你修为尽失?”阿黄不禁有些吃惊。 他一直看不出对方的深浅,觉得老邪既然能够看得到自己是金丹后期,修为境界应该比自己高才对,浑没想他竟是修为尽失、只有境界残存的人。 老邪却是呲牙笑道:“桀桀桀,看不出来吧,小子,老夫觉着和你投缘,这才告诉你。” 阿黄登时脸有点黑,本尊、分身融合之后变成一副年轻样貌,竟然让人叫做小子,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便撇撇嘴,将脸歪过一边。 老邪仿佛已看穿他的心思,晃着大脑袋道:“看你百多年进阶金丹后期,还特么到了大成,算是优等生,不过叫你一声小子,不算辱没你,知道老夫多大年纪吗?” 阿黄立时乜斜着眼,下意识问道:“你老多大?”语气貌似在问“你贵姓、你嘛贵姓”。 老邪摇头晃脑着,露出很是怀念的神情道:“曾几何时,老夫乃是和天地同寿,与日月共辉,你说我多大。” 第三章 狂砸虫子 “嗤!”阿黄哼哼声的表示根本不信这个邪,“浑没曾想,你倒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么长的岁月,怎么没人把你给宰了?” “这王八、龟是什么玩意?”老邪听得一愣,转而现出一副笑模样道:“老夫是没了修为,可是境界还在,看得出来的高手却不会杀我,看不出来的低手则不敢惹我,老夫能活到今时今日,不是没原因的,桀桀。” 看着老邪这般猥琐衰败的样子,阿黄忽然想起以前地球的武侠小说提到过的,行走江湖,莫要招惹老人、残废、女人、小孩,还有僧和道,这货算是老人加残废吧,尼玛双料惹不起。 阿黄刚想感叹几句什么,突然,老邪举头望向还在星空中对峙着的双方,嘴巴啧啧道:“麦,你快看,那上边就要开始干架了!” 只见星空中原先还在微微波动的偌大黑云状虫群,蓦然像暴雨来临前的乌云翻滚一般骚动起来。 那种虫子器官摩擦振动发出的嗡嗡声,在没有空气传导的空中,仿佛也能让人感觉得到它们摩擦的声响,因为那一大片虫云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 刹那间,一直严加戒备的一大两小三艘星舰刹时灯光明灭起来,在阳光灿烂的背景下,显得很是耀眼,全部舰体缓缓浮现出一层荧光。 见过新型飞碟打开能量护罩的阿黄知道,这是星舰外部防御能量罩开始启动。 不仅能量护罩启动,三艘星舰上所有大小口径的远程能量炮也即抬高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已经离开原处向着他们冲过来的庞大虫群。 适才虽说是对峙,其实两者还是有着不短的距离,现在虫群开始加速,但是双方真要短兵交接,还得要过一段时间。 此刻,阿黄和老邪不再交谈,瞪着双眼死死盯着朝星舰猛冲过去的类蜘蛛虫群,正当虫群快要接近星舰大范围密集炮击落点区域时,让人意外的情况蓦然发生—— 彷如大片乌云般铺天盖地而来的虫群,忽然像平静的流水遇到大角度河湾,蓦地折一个大弯,堪堪改变冲击方向,竟然径直向星球地面奔涌俯冲下来! “我擦!大大不妙,风紧扯呼!”老邪见状一惊之下,大喊糟糕不已,似有当即开溜之意。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具外表斑驳的玉石棺椁扔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掀开棺盖,却见棺椁里面盛着一汪黑褐色的液体,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药味。 老邪很是熟稔地钻进棺椁,浸泡在药水里,伸手拉上棺盖,用意念传来一句:“小子,老夫先走一步,你自己慢慢看热闹吧。” 传音言罢,只见那玉石棺材蓦地“哧溜”一下,竟尔没了踪影,也不知遁去的速度有多快。 淬不及防之下,眼看着怪人老邪居然会先溜号,阿黄愣了愣神,心中暗骂:“我丢,这老小子跑得倒快,也忒不仗义,难怪能活到现在不是没原因的。” 他却是没曾想到,俩人不过只是一面之交,遇难人家不先溜,还管你死活作甚,找死选另一样。 阿黄眼看着朝自己方向冲来的虫群,那股黑压压乌云盖顶的感觉越来越重,他倒是艺高人胆大,反正息壤为体,遇到危险便往地下一钻,谁都找不着。 那时的天空就像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间乌云密布,下起大暴雨一般,整个空中都被庞大虫群遮盖住,远处还有冲在前头的类蜘蛛虫直接撞到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面对着阿黄站立的山峰这部分类蜘蛛虫群,不到一忽工夫,便象天降陨石那样扑漱漱砸一大片下来,霍然将那座山峰砸矮半截,变成一个活像类蜘蛛虫群覆盖的大山包。 巨大的山峰倒了,没有什么惊慌的阿黄顺着倒塌的山峰往下溜,双脚却是牢牢地扎在地上一动不动,还在仰面盯视那些体积有大有小的类蜘蛛虫,终于看清它们的模样。 每只虫子都有一个硕大的圆肚子,两侧各有四只弯曲的爪子,爪子前端竟然不是尖的,而是长着五指状的吸盘。 它们的身上光滑无比,不像蜘蛛的肢体上还带着绒毛,圆肚子最前端竟然不是脑袋,而是一张长满獠牙的大嘴,还不住滴着深黑色的涎水,其体积近前了看,都有一辆数十吨大卡车大小。 眼见有几只类蜘蛛虫擦着阿黄的边上,冲进泥土里之后,忽然刺斜里掠过一只小点的虫子,它居然能发现站立着的阿黄,肢体一转向,将淬不及防的阿黄一口吞进大嘴里,嚼都来不及嚼。 正在看热闹的阿黄忽觉眼前一暗,身上倒着滑进一个圆乎乎的腔道,还有粘不溜秋的感觉,顿时一阵反胃恶心,心中登时大怒,便已知道发生什么事,心道,你嘛竟敢把老子给吞掉! 他立马祭出自家独门法器如意板砖,法诀一捏,当即分成了无数菱形石子,冲着任意一个方向猛甩出去! 随着噗噗连声,身前赫然打开一个数尺见方的大洞,便可以看见外界的光线。 这一招还是昔年老麦逃出木楼时钻地的功夫,不过相比当初已是厉害太多,一个钻击便打出如此大洞,也不知道是铸铁板硬,还是这只类蜘蛛虫壳体硬。 爬将出来的阿黄顿觉身上粘乎乎很不舒服,立时像狗抖雨水一般,将那些恶心的粘液甩去,身上本来是幻化成土黄色道袍的外形,一下子变幻成智多星人的紧身宇航服。 给这只类蜘蛛虫搞得周身这么恶心,阿黄想想还是怒不可遏,再欲顺手砸死这只虫子出气,却发现那只虫子圆肚子顶门被开个大洞,横趴倒地,已经死地不能再死。 居然没地儿出气?阿黄抬头四下望去,身周还是不断地有大肚子虫子俯冲下来,钻进地里,不禁将板砖法器凝聚回来,变成一块巨石,瞄着一只只虫子猛砸过去。 从他刚才钻出发现那只类蜘蛛虫已死看来,圆肚子顶门靠近大嘴处,应该是虫子要害部位。 所以,阿黄全是驱动巨石照着虫子顶门砸,一砸一个准,被这个星球重力提升到百吨重的巨石,砸中顶门的虫子一只只翻到在地,立马死翘翘。 他已经不知砸死多少只虫子,满腔怒火早已平息,反倒兴高采烈的乱砸虫子玩耍起来。 他一时兴起,还驱赶起满山坚如铁石的岩块,施法运起“万兽无缰”群体攻击术,登时飞起漫天遍野的大石块,兜头朝刚落下地、未来得及钻地的类蜘蛛虫砸去,也不管它是不是砸中顶门。 由于落下来的虫子似乎无穷无尽,阿黄就算能够驱赶起几座山的岩块,也砸不到万分之一的虫子,皱眉想了想,便运起小麦从前闲暇时独创的“万骨长倾”大范围法术。 老麦以前玩电脑要么看股票,要么看道家修真常识,而小麦却是喜欢玩电脑游戏,尤其是那些用模拟器还原的任天堂、世嘉战斗游戏。 有一个无限流的小游戏炸弹人,小麦最喜欢玩,最后还据此摸索出一个大范围群体法术,自命名为“万骨长倾”。 阿黄双手飞快地捏起法诀,无数手法诀打出之后,只见他的身周百米以内,泥土石块缓缓地翻滚起来,土质也在变化着,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剧烈的变动,然后,他向前迈出一步喝声:“一!” 从阿黄迈步的位置为中轴,左右大约百米一条直线的地面,轰隆一声爆炸起来,掀起的泥土石块四下乱飞,纷纷砸中很是密集地落到地面的类蜘蛛虫,一下砸不死也给砸晕过去。 “二!”阿黄又迈出一步,再喝一声。 跟着他的身周轰出一个十字形爆炸带,这下给砸中翻倒的虫子更多,在爆炸范围内,新落地的虫子已经无暇钻进地下,纷纷惊恐地躲避着突如其来、犹如地雷战般的爆炸,像蚂蚁被炸了窝似的到处乱转。 “三!” 阿黄又迈出一步,那十字形爆炸带多了一条从右到左、穿过中轴的斜线,岩土爆炸范围内冲击力更加密集。 “四!” 刚形成的出头才字形爆炸带,便又多了一条从左到右、穿过中轴的斜线,使这个爆炸带变成一个米字形,在爆炸圈范围内的虫子被炸得无处可躲,立时炸死的也有不少。 其实“万骨长倾”是一种土系法术炸弹,即时抽取地下可以形成爆裂的能量将地表岩土轰出来,但这是一次性、破坏性的能量抽取,他不能原地不动轰出一条条爆炸线,必须一步步走出去。 说是一步一炸,其实也要跨出几丈远近,才能从地下抽取新的能量形成爆炸。 所以,要轰炸成一个米字形地带,阿黄必须要迈出四步,四步成米字形,然后往下再迈步,就是另外一个米字形,金丹后期的阿黄也只能同时支撑四条直线的爆炸带。 于是,他拖着一个米字形爆炸圈,四处跨步轰炸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四、四、四……”,到底是喊“四”字,还是喊“死”字,便不得而知,反正他没有继续喊到“五”。 正当他前后左右、到处迈步,炸得那些还在纷纷落地的类蜘蛛虫四处翻滚,犹如人仰马翻似的,蓦然有一股极大的危机感袭来,令阿黄不禁抬头望向星空。 第四章 死星被爆掉 只见追逐着成群结队类蜘蛛虫而来的三艘星舰,也已经接近眼下这个星球,远远看也就那样的星舰,近前竟然显得那样的巨大,一时仿如已将头顶的那片天遮住大半。 阿黄看得有点骇然,这些星舰比智多星最大的飞碟不知要巨大多少百倍,而且那些星舰还是舰首冲着星球地面而来,要是横过来从侧面看,怕是能比得上一颗小行星,最大的那艘星舰起码能装载上亿人吧。 也是难怪先前在星空中发的那一炮,火光一涌便吓得成万上亿载重汽车大小的类蜘蛛虫群,仗着虫多也不敢妄动,最后还是转头冲进星球地底去,貌似要像鸵鸟那样躲起来。 阿黄看得有点疑惑,已经停止炸虫子玩,凝神直视冲向星球的那三艘星舰,想找找给他带来莫大危机感的源头在哪里。 忽然,他警醒地发觉三艘星舰上所有大小炮口,都有着巨细不一的能量波动,心中下意识一颤抖,暗道:“不好!要坏事!” “风紧、扯乎!” 望着那些黑洞洞的巨型炮口,那种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阿黄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吓得冷汗直冒。 你嘛这是要开炮的先兆哇,这么大的舰只,这么宽直径的能量巨炮口,万炮齐发,岂不是能将这个星球给轰成俩半边? 他即时心想,这么多炮轮番轰下来,别说自己是金丹后期大成,元婴后期也顶不住吧,你嘛不见阿金也曾被打残肉身只好放弃,逸出元婴夺路逃命。 自己还没有元婴,靠小元神跑掉,没有合适人体夺舍的话,能够活多久?阿黄一时间感到毛骨悚然、思虑全开。 阿黄忽然心念一动,霎时间腾起遁光,便即远远逃开。 适才这一片峻岭山脉已经被他操纵米字形爆炸带,几乎炸成平地,此刻他逃逸不用弯腰下山,直接开溜就成。 至于说要逃去哪里,星舰会不会将整个行星都炸成碎片,他还没有空想这么多,只知道逃到星球背面也许会安全点,地球上的常规武器有穿甲弹,这星舰上不会有穿星弹吧? 没等阿黄逃到星球背面,才跑了不到一半路程,那里只是这个星球的侧面,外太空那三艘星舰的破坏性攻击已然开始! 最初只是那两艘稍小的星舰开炮攻击,一发发貌似有点像穿星弹直插入星球地底才爆炸开,估计是想先将岩土层犁松,再用巨炮轰开。 也可能是照着那些钻进地底的类蜘蛛虫所在范围,覆盖射击一遍,将其先伤到,然后关门打狗一起剿灭。 阿黄一边急速驾着遁光,夺路逃命,一边回头瞧瞧地表极远处冒起的细微火光,心中一边自己安慰自己。 虽说是如此想象,但是逃命的遁速仍是一丝不减,多年前在地球异能部队锻炼出来的灵醒感觉,让他觉得这一回的星舰炮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的遁速已经够快,比地球大十倍以上的星球,阿黄在短短时间里竟然能够跑到星球的一侧,已在地平线上看不到那些星舰凌空攻击地面扬起的暴烈火光。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研制出来的那种位移空间阵法,现在要是事先布下的话,应该可以每百里扔上一张符箓了吧,可是这里面积这么大,能布多远的路程,看来用作跑路不成,拿来脱险才行。 阿黄一边急速跑路,一边胡思乱想,他所处的位置已经转到星球另一面,还没见那种能毁灭星球的巨炮开始轰击,大概是自己所想的深入地底、围剿虫子的结果吧。 正在这时,忽见地面像地震一般轰隆隆地振动起来,吓了他一跳,难道真的是灭星炮开炮了吗? 吗的真是晚上不能说鬼,现在自己转到死星这一边,没有空气留住亮色,看不见恒星的天色已经是完全黑暗,犹如漆黑的夜。 你嘛真的开大炮?阿黄心中大骂,脑际识海里急速转动,看想什么办法应对,还想到了地球上是如何躲避地震的。 他想了一会,觉得还是找一块坚硬点的大陆板块呆着,再跑也没有什么意义,早点找到、设法加固一块最坚固的地方,自己就在那里蹲着,凭着纯土属性,有泥巴石头的地方,谁能把自己怎么样。 除非是将整个星球碾成尘土,就算是这样,自己也可以再把尘土聚合起来变成一块陨石,去哪儿没地呆呢。 法体同修、防御强悍的他,经过几次星空航行的锻炼,连-273.15c绝对零度的地方都有体验过,在太空中无疑有一定生存能力。 念及于此,阿黄心神安定很多,反觉得方才有点过于惊慌失措,导致遇事不够镇定,不过也是头一回在外太空、异星球出现意外遭遇,以后有经验就好应付。 凭着他对星体大地物质属性和岩土结构的熟悉,很快找到一块全是铁石构成的山脉,光秃秃的毫无他物。 阿黄绕着此地方圆百里转了一周,点头心道:“你嘛就这了,在地震还没有波及过来,够时间炼化。” 当然,他也不能像炼化石头做法器那样,因为里边还含有大量的各种金属矿物质,只能提纯出来,而不能一起炼化,金属性的玩意是他所奈何不了的。 于是,阿黄在这块铁石之地中央觅处盘坐下来,全力运转土系功力炼化此处,浑然不顾远方轰隆隆地蔓延过来的大地波动。 只是掌控性的炼化,虽说这块地盘有点大,毕竟也是凡土,很快便让阿黄给炼化掉,大约收缩成原先几十分之一的体积,如同一个不到百丈直径的陨石小行星,镶嵌在这个星球地表里。 他还摸出很多早就做好的防御符箓,将这块人造陨石打上无数的加固禁制,相信那座灭星炮能将这个石块击飞,想击碎基本不可能。 在阿黄做到最后关头的时候,那一头猛烈轰击星球引起的震荡已经蔓延到他的脚下,被加固缩小的陨石块像大海里的小舟一般,随着地面渐渐开裂和剧烈震动,此起彼伏着。 阿黄除了继续打出法诀稳定石块,还不断地撒出各种符箓,在修补石块上的防御漏洞,他力图将这块密度收缩得很大的石块打造成铜墙铁壁。 在他打出最后一手法诀时,地底传来一阵猛烈的冲击力,将石块顶上了空中,这时候,地面极大地出现开裂,从遥远的星空中看下来,整个星球像一只被土崩瓦解的大泥球,在太空漆黑背景中缓缓地分解着。 阿黄坐在已经腾空的石块上,心感侥幸,要不是在这一刹那被星球分解的冲击力盯上天空,那一阵剧烈振动会让他身上连跳蚤都藏不住。 他在急切之间布下了一个用于洞府防御的中型阵法,然后加以收缩,密密麻麻的防御禁制密布其间,先前还灵机一动,在地下掏空了一块地方,做成一个简单的洞府。 反正置身的这个星球以后会不存在,总得有个安身之处先,今后要在太空中移动,没个工具也不行,让他只身跳上星空,他无法活动自如,但是有块土地就不同,能够驱使着快速漂浮移动,到别的星球去。 阿黄在炼化这块巨石时,已经施法破坏性地抽取星球残存的土灵气储存起来,还顺手炼化了很多土系物质精华,用做一块大陨石的驱动灵源,在太空中能用不少年头。 他身上储物腰带里有带着劳力士机械自动表,上面有年月日时显示,数字是万年历的,再用上数千年没问题,所以平常习惯上还用地球年来计时。 大陨石布设大阵已经完毕,阿黄手一挥便即开启阵法,他是从修炼资源贫乏的地球起家,所用的驱动灵源也是能省就省,仅仅是运行阵法费不了什么灵源,受到攻击自启动防御禁制,这才会大量耗能。 随着这个偌大星球分崩离析,地心引力也会烟消云散,阵法开启之后,外人就无法用肉眼看到其表面真实情况,这块人造陨石真正成了一块星空陨石,眼下还在悬浮着,只不过下一步不知道会陨到哪里。 阿黄没有躲回洞府里,只是站在洞口外一方石台上,远眺着越离越远正在崩裂分解的星球表面,心里想到那个猥琐怪人老邪,到底去了哪里,他已是失去修为,不会还在星球上,躲在玉石棺材里随着泥石流翻滚吧。 就像老邪遇险便溜之大吉一般,阿黄对他此时是不是在星球上,有没有遇到灭顶之灾,也是漠不关心、毫不挂怀,只是无所事事想起他而已,毕竟老邪是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大星系,所遇到的第一个外星人,这一段时日简单的记忆中有他罢了。 随着距离的远去,适才看过去像一只破碎大锅盖顶在天上的巨行星,慢慢地变远变小,最后成了一个朦胧的土黄色球体,然后有一边渐渐坍陷,就像圆月渐亏那样的光景。 阿黄貌似对这个星球从有到无很是感兴趣似的,一直在外面站了好多天。 直至离得太远,或者是那个星体已经解体完毕,完全看不见一点踪迹,他才回到洞府石室里打坐歇息,任由这块自制陨石随机飘荡,到哪儿算哪儿。 第五章 土灵源 洞府的洞口已施下遮蔽禁制,没有弄一扇石门挡视线,外人也望不进来,还能省下一块石料做床板,洞府里的一切布置全然都是土系精华构成,拿出去肯定价值连城,从节约的角度来说,能省则省。 阿黄回到洞府厅底,沾沾自喜地想了一阵,忽然醒悟过来:“你嘛我省个屁,宇宙空间什么土没有,稍一抽取就有大把的精华,当是还在地球上穷巴巴的吗,抽一把泥巴,就怕地板塌掉。” 他在厅底转悠一圈,其实在做设计,不到一会,便计议已定,挥手将大堆石料做成很是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太师椅、博古架等,还有摆供烧香的石案台、石香炉。 正面的石壁还挂上老麦追悼会后取回来的黑白遗照,上面还有补上的古文繁体字:“故金石宗第十七代宗主、当代七祖麦讳加德宝像”,当然也早早打上重重禁制用于耐久保鲜。 阿黄还想装上三炷香,可是没有空气助燃,只好作罢,还自追悔没有买个电子蜡烛,却没曾想到,那玩意要用的电源所从何来。 洞府其余石室除了有三个房间,分别为主卧、客房和书房,竟然还有厨房和卫生间。 这些物事除了和老麦遗像一般体现出阿黄的恶趣味之外,也有怀念地球上母国家乡普通凡人居家生活的意思。 阿黄的储物腰带里有十来个立方体积,基本上装满东西,看房间里能用的,便取出来摆上。 一时间几个房间摆放得像模像样,主卧还有一张结实的矮脚四方大藤床,可以放得下厚大的蒲团,也可以躺下睡觉。 最后从吊挂在脖子上喻沐遗留给他的手镯里,拿出那个怪木盆景,放在厅底两张太师椅中间的茶几上,这个盆景依然故我地存活着,仿佛万年不变的样子。 自喻沐离世后已过数十年,阿黄再也没有拿出来过,现在甫一拿出来,立马很清晰地觉着有一股平安宁静的感觉围绕全身,怪木盆景居然在散发着她昔日的气息,好像从前喻沐还在身边的时候一般。 阿黄不由得很是懊悔,知道早点拿出来就好了,自己在金丹后期大成境界,困了数十年没有寸进,有时候心境会常常陷入焦躁不安的困局。 要是一直把盆景放在外边,能使自己心境静谧如古井不波,说不定金丹期大圆满境界之临门一脚,你嘛早就跨进去了。 他不禁再往手镯里瞧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点跳起来。 里面赫然全是从前喻沐的个人用品,从衣着、鞋帽、饰物到各种护肤、洗浴日用品,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只大小箱包,好像准备搬家一样的架势,差不多全塞满几个立方的储物空间。 阿黄心下嘀咕:“这三木明知命不久矣,还往手镯里塞这么多杂物,这是什么意思嘛?” 回头想想喻沐在临终前,说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再和发出类似喻沐气息的怪木盆景联系起来,阿黄渐渐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事在期待自己去做。 他站在怪木盆景前,呆立良久,这才回到卧室,在特制大蒲团上盘膝打坐,入定修炼的时候,竟然有往昔喻沐还在人世时的感觉。 阿黄这一打坐,劳力士表的时间无声无息地过了几个年头,他这才睁开眼睛。 他忽然怪异地展开神识,竟然发现自己随机漂浮的陨石洞府,居然兜兜转转挤到一个翻滚不动的陨石群里。 只见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陨石块几乎是一块叠一块地拥挤在一起,自家洞府也挤在其中,动也动不了。 让他感到惊讶,从入定修炼状态醒过来的不是洞府停住不动,而是这些陨石群散发出很浓郁的土灵气味道,其浓度是地球上任何地方都比不过的,更别说智多星那个天地灵气严重匮乏之地。 阿黄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出外面去看看,一见之下,真是蔚为奇观,周遭尽是大大小小的陨石群,东一处西一处,一眼望不到边,都在围拢着一个小行星大小的巨型陨石。 靠近巨型陨石之处,陨石群就密集一些,外围离得越远,陨石群便比较稀落,都是一块和另一块隔着一定距离,但是有一个趋向便是,陨石群总是在缓缓地朝巨型陨石接近着。 阿黄的陨石洞府仿佛是捷足先登似的,钻进了最密集的那一群陨石中,加入了第一梯队,如今也卡在其中一动不动。 他想一下便即明白,是什么驱使陨石洞府这么快钻进来的,因为他的陨石洞府一直被阵法驱动着,无意地向着这个方向走,其他陨石只是自然运行,当然被有阵法动力的陨石洞府超过,短时间钻进最靠近巨型陨石之处。 凭着阿黄纯土属性对土灵气的敏感,他很快便发现土灵气的源头居然就在巨型陨石上,当然其他陨石也有土灵气的味道,但是微乎其微,不值得任何土系修炼者去抽取。 在宇宙真空没有任何阻滞的情况下,阿黄展开神识,横跨数千里之远,也没有看到这一带陨石群的边在哪里,但是周遭四围,就只有中间这座巨型陨石有浓郁的土灵气味道散发出来。 于是,他决定爬上去看看,跳过无数块大山那般的陨石块,终于站到巨型陨石边上,极目仰望上去,这座陨石几乎已经不能叫做陨石,它不知吸收多少陨石块融合进去,其形状已经近乎圆形。 阿黄心想,这里会不会是某个高阶修炼者遗留的洞府,自然界里,只有生命星球上才会有如此浓郁天地元气之地,外太空陨石群像是被遗弃的小死星群落,不可能有这般存在的。 他围绕着巨型陨石像一只卫星一样,贴地绕了很多圈,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岩洞,后来想到是不是会有禁制遮蔽住。 就凭他精修阵法禁制百年有余,会有破解不了的禁制,但是基本上不会有发现不了的禁制。 事实上,在他绕圈路途之中,也曾发现过几处自然形成的阵法禁制,但都不是遮蔽洞府门口的阵法,更何况是自然形成的呢。 已经确认不可能有直接钻进地底的洞穴,阿黄便认着土灵气最浓处,展开土遁开始往地底钻去,是不是有前辈高人遗留的洞府,是否完全封闭了入口通道,到达目标物便可清楚明白。 这座巨型陨石有着数百里的直径,其半径估计也少不了近二百里,阿黄越钻越深,认着土灵气越来越浓郁的方位,过了百里距离之后,他便能确认目标物就在地心。 一般的星球地心不是岩浆吗,他立时想到分身小麦曾经到过的月球,虽然只是在月球表面找寻远古传送阵,并未深入进去,但是从网上看到很多有关月球的分析文章显示,月球内部有水汽,有可能月心是一团水或者冰块。 那么这个只有月球百分之六七直径的巨型陨石,其地心是液状或固态土灵气,或者说叫土灵脉也不奇怪。 阿黄离地心越来越近,他是息壤为体、纯土属性金丹后期大成者,在地底穿行如鱼游浅底那般灵活,一路上顺便自动吸纳浓郁得成浆的土灵气,隐隐然有突破到金丹期大圆满的感觉。 地心终于抵达,阿黄眼睛虽然不能视物,但是神识却是清楚地看到一个半液态半固态的圆球,估摸着大约有里许直径大小,再仔细打量,貌似圆球中间还有一个小很多的圆环,难道这就是这个圆球的核心源头?。 阿黄伸手碰触一下半液态的土灵气圆球体,立时感觉到大量纯粹已极的土系能量溶合进来,连忙将自家全身都挤进去,展开整个四肢八脉自动吸纳起来。 也才那么一瞬间,奔涌进入他体内经脉终至金丹里的高纯度土灵气,即刻让他的修为臻于金丹期大圆满境界! 数十年来一直在他的金丹下方沉寂着的土黄色符皮,终于熠熠发光,一串串符文升腾而起,飘飞到伫立在他脑际识海里的功法树上,即刻融合进去。 阿黄登时大喜,顾不上继续前进,立马沉入脑际识海功法树去看,会多了些什么玩意。 功法树很明显多了不少东东,他现在还不想去数数,只想看功法树上有没有碎丹成婴之法。 他困在金丹后期大成境界太久,给他无端多了沉甸甸的超常积累,他也羡慕了元婴初期的阿金很久,让他对进阶元婴期的期望近乎爆棚。 如今忽然得以进阶金丹大圆满境界,竟自令他丰厚的积累迸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身周簇拥着的高纯度液态和固态土灵气托着他,一直到达金丹大圆满巅峰状态。 阿黄想想碎丹成婴的功法,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灵气圆环,确认这玩意一定是个土系灵气源头,欣然心道:“既然身在宝山,当是先拾宝为上,刚刚突破大圆满,又要面临着碎丹成婴,别这么急才好,先稳住境界,你嘛收宝再说。” 他忍耐住立时碎丹成婴的积年诱惑,刚想迈步进入,忽然收住脚步,掏出一把阵法禁制类符箓,先顺着巨大圆球周边,上下左右布上一大圈防护禁制阵法,将圆球像大粽子一般包裹起来。 第六章 碎丹成婴 布阵完毕之后,阿黄搓搓双手,这才像游鱼一般快速来到那个中心圆环面前,站定细看之下,发觉就在圆环灵源里,还隐约浮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形,只是像透明一般,彷如一道水中倒影。 “这是什么玩意?”阿黄上下左右看了几遍,那个透明影子仿佛在圆环里颠来倒去玩耍一般,圆环也随着它身形的变动转来转去,圆环划过的圆形空间还是一个圆球体。 他已经确认一点,此地并非什么大能洞府遗迹,而是一个天然生成的灵源,土系灵源,比深藏巨山大川地底的灵脉还要高级。 因为灵脉是死的,采掘出来用完就完,而灵源则是活的,它会源源不断吸附别的属性物质,提纯生成灵脉、灵石和灵气,它的形体便是那个圆环。 阿黄刚进来时没有注意,现在回头看去,却见圆球外围全被各阶灵石包围着,内里那些半固态土灵气,其实就是上品灵石的雏形,半液态土灵气便是灵源的分泌物。 在他看来,这个土灵源分明已是产生灵性,还在缓缓地转化成灵智,这才会漂浮在这片一望无际的陨石海里,悄悄地吸引周围的陨石,将其土性养分吸纳,通过灵源化成土灵气。 圆球中央那个圆环里那个透明人影,估计没错的话,应该就是灵源灵性转化灵智的形体,一俟它完全成形,像高阶修炼者的元婴和元神那样的存在,那么它就成为拥有灵智和形体的灵物。 阿黄念及于此,心头一阵火热,没想到穿越空间屏障落地的星球被爆掉,自己无奈流落星际、游走太空,居然还有此等艳遇。 这个初生灵智的土灵源藏身陨石海,广为吸纳陨石中的土性精华和零星灵气,自己炼成的人造陨石也算是含量丰富的土系物质,误打误撞就给吸引了来。 他过去对识海内里的功法树所藏典籍甚有披阅,了解到但凡灵物都可以收藏和认主,同源同种者还能够夺舍做成分身。 想到自己现在便是息壤之体,要是再分出一点灵魂份额过去,是不是能够夺舍成自己又一个分身呢?从前有本尊、有分身时的行事方便,绝不是后来的单身寡佬可比的。 于是,阿黄想先试试分魂夺舍,便分了一缕灵魂出来,向圆环中的小小透明人影轻轻触摸过去。 却没想到,那个在圆环里悠闲地翻动不已的透明人影,蓦地像水里的游鱼触电那样,哗啦啦的翻滚起来,其疯狂程度,连阿黄的神识笼罩都无法看清它的运动轨迹。 他无奈地运起金丹期大圆满功力,将神识凝聚成巴掌大的一束,就像架了一具显微镜在眼前一般,这才勉强看清透明人影在做什么。 原来它是在通过剧烈翻滚,分泌出层层膜状物,形成一道灵性屏障,拼命阻挡外物的入侵。 阿黄再试了一下分魂的渗透,发现还是不行,可能是那个初生灵物等次比较高,金丹期大圆满境界的分魂无法渗透进去,更别说要夺舍成自家分身,悻悻地只好罢手、另想法子。 他遂收起那缕分魂,沉吟一会,凝出一个灵魂印记,企图想将这个初生灵物认主,先凝聚神识成一个针尖,然后突然刺向那道灵性屏障,悄无声息地竟然刺破层层膜状物,穿透过灵性屏障。 阿黄登时大喜,连忙将藏在神识针尖里的灵魂印记,朝着透明人影的头部点过去,由于透明人影还在上下左右翻飞不停,他连点好多次,这才点中一次。 却见被点中头部的透明人影飞速运动的形体猛然一滞,终于停了下来,在圆环中像一条海带一般顺水无力地飘动着,那股灵物气息渐渐微弱下去。 阿黄看得一怔,他通过点上去的灵魂印记发觉,这只初生灵物的那丝灵智异常稚嫩,根本禁不住自己如此凝实的灵魂印记覆盖。 就像你可以对几岁的小孩子下灵魂印记,但要是对胎儿下印记的话,便有很大可能破坏其初生意识,让日后生出来的婴儿成为痴呆儿,甚至变成死婴。 他想到这点,心头一颤,便即收回灵魂印记,要好好想上一想。 估计别说上印记,就算要夺舍的话,这个只有人影、尚未成形的幼生物,也是经不住折腾的,要是强行去弄,必然会弄成一个死物,那只会得不偿失。 好在阿黄的灵魂印记点上透明人影头部,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放开收回之后,如海带般飘动的透明人影,渐渐从无力状恢复了一些自主能力,貌似感觉不到再有危机袭来,慢慢地又在圆环里轻轻翻动起来。 阿黄沮丧地后退一步,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初生灵物,脑海中不由翻腾起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它收了呢? 他泡在粘稠的液化灵气中,木然地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扮小丑、变兔子,还有变成大脑族人等等,但是,无论变成什么玩意,做什么搞笑的动作,那个灵物都是自顾在圆环中翻来覆去,看都不看他一眼,如果它有眼睛的话。 阿黄最后很是丧气地盘坐下来,既然想不到收取的办法,就找点别的事做吧。 现在,由于可以尽情地吸纳纯度很高的液化土灵气,他早已进阶金丹期大圆满,而且到了巅峰状态,也是进无可进,土黄色的金丹从一个鸽蛋大小涨到了两个鸽蛋大小,所修炼的传承功法自动地对体内真元力进行压缩,已为碎丹成婴做好充分准备。 自动和自发是不同的,自发地压缩真元力,效率会更大,由于身周全是土灵源造就的灵石、灵气,使得他压缩真元力速度大大加快,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他压缩一日等于别人压缩一年。 …… 阿黄也不知在这里打坐了多少时日,看到金丹内的真元力已经压缩得差不多,便去翻看功法树上碎丹成婴的秘法。 打开秘法看时,他却是楞了一下,相比于凝结金丹成法有两种选择,碎丹成婴秘法简直不成其为秘法,因为太简单,只是成婴时养婴所需土灵气数量太大。 土系元婴成婴秘法只有一个,没有像结丹那样有二选一,其内容便是吸纳巨量土灵气,去滋养已经压缩完毕的大圆满巅峰金丹,然后在初步成形之时,将自己的形象及所需用神识凝练进去,冥想金丹就是一只蛋,在蛋中要孵化出自家元婴来。 比如你是偏法修炼者,那么就在即将成形的元婴勾勒出所需的法系架构,要是偏体修炼者,就要勾勒出自家所需的体系架构,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原有修炼体系,复制进混沌新生的元婴里。 新生出的元婴便是浓缩你本人精华的一个灵体,所以说首先要养婴,要养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然后养大成形破壳而出,元婴就是你的一个缩影。 原来灵与肉合一的躯体单纯成为肉身,可以放弃去换躯夺舍,当然也不可能无限次夺舍,因为不是自己原有肉身的话,即使完全炼化也会削弱元婴自身的质地,到第三次夺舍,则有被削弱到元婴溃散的危险。 碎丹成婴之后,元婴不再像金丹那样呆在下丹田,而是转移到上丹田,意即原来灵魂识海处,融合灵魂、识海坐镇于此,接管肉身原有的一切操控。 也等于是说,金丹期及以前,一个修炼者只是一辆自动车,元婴期及以后修炼者便是这辆车有了一个司机。 阿黄将这个简单结婴秘法,看了个通透明白,觉得简单是简单,难也是够难,难的不是过程,而是所需的巨大能量,不过泡在液态灵气的他,已可以将这个难题忽略掉。 他神思敏捷、胡思乱想到的是,就算这个大星系的修炼资源比银河系强,也强不到哪里去,估计供应一个人修炼至元婴期就已到顶,毕竟还是同在一个原生宇宙里,不会厚此薄彼太多,那么,这个包裹着灵源、还有初生灵物的巨型陨石是哪儿来的呢? 很明显,此物灵气的浓度,已经突破这个宇宙空间拥有修炼资源的界限,极有可能不是此界之物,大概也许会是在什么异界冲破这一宇宙的空间壁垒,掉到此间来的。 或许就是灵界之物,有了一丝灵智,无意中懂得趋吉避凶,破解溜到这里来的,如此这般才说得通。 阿黄从功法树中将神识收回来之后,又瞎想了如此之多,忽然醒悟过来,暗骂自己走火入魔,眼下这个土灵源就在自己手里,自己刚好碎丹成婴亟需巨量灵气。 自己老家小镇上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拾得当买得”,管它从哪儿来的,你嘛先用了再说。 他终于幡然领悟过来,遂闭目将心神沉入金丹,开始吸纳灵气开始养婴程序。 只见圆球里不管固态、液态或是气态的土灵气,均皆围绕着在灵源前打坐的阿黄旋转起来,从慢到快,就像平地刮起一阵龙卷风那样,从他的四肢八脉冲进体内,绵绵然、泊泊然地滋养金丹、孕育元婴。 许久之后……阿黄内视着自家金丹里,渐渐地出现一个缩腿抱头胎儿的雏形,运用神识仿照自家修炼特质开始凝练。 第七章 丹田多了一物 老麦当初结丹时选择的是凝练成丹法,稍不留神一时疏忽,给分身小麦顺手灌注的也是凝练成丹法,所以,如今养婴也只好从凝练法则着手。 他不免叹息一声,如果当初给小麦挑选吸纳成丹法结丹的话,自身的法体同修便可换成法体双修,这样攻防效果会更加均衡一些。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脱除原来老麦的肉眼凡胎,入驻小麦的息壤之体,原先偏重厚实防御的体质平添不少灵活性。 比如,息壤自动生长性带来的法力生生不息之能,息壤可以随意拿捏导致肉体可以随便变身,与土地同源能够随泥土隐形,以及更加顺手地操控大地岩土变幻攻敌。 ……时日一天天过去,阿黄养婴终于到最后关头,照着秘法所教,大力抽取身周浓郁的土灵气向元婴输送巨量能量,使元婴成长能量达到饱和临界点,然后注入自己的灵魂识海,以便激活元婴。 养婴最后一道工序完成,阿黄的灵魂识海转移到元婴里,和他一模一样、但却小很多号的元婴蓦然睁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金丹内依然混沌一团黄乎乎的土性真元灵液,自动盘腿而坐,胖乎乎的双手可笑地捏起法诀。 一时间金丹内真元灵液被一吸而空,坚韧的外壳立时多了很多裂纹,慢慢地皲裂开,落到下边那张四方符皮上,被符皮像水渗入地似的吸收干净。 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面无表情地盘坐在符皮上,这便是阿黄新生的元婴体。 至此,阿黄已算是晋入元婴初期境界,修为大增,就算赶不上夺舍两次的阿金也差不多。 他心想,抵受能力同在一个水平上,起码不会再受阿金释放的元婴期灵压影响。 他现在已经等于住在躯体里,原来灵肉一体的身体变成肉身,灵与肉分离的他元婴开始迁移,要从原金丹所在的下丹田—丹田穴经过中转站中丹田—檀中穴,一路抵达入驻上丹田,也叫紫府、泥丸宫。 空置的下丹田便可以用作灵物储藏空间,所有可以收入体内的物事,都能收进此间。 同时,他晋入元婴期,也已可以开始炼制放得进体内的本命法宝。 符皮跟着他的元婴一起入驻紫府,循序释放出第七层,亦即元婴初期的功法,飘飞进入功法树中,不过,阿黄也来不及查看,还要照着结婴秘法做收尾工作。 但凡碎丹成婴之后,最后都要做元婴和肉身磨合,毕竟灵与肉已经分离,就像母婴那样,除了天生相得的部分,还要后天配合,以及肉身从金丹期适应到元婴期也总要有个过程。 在他开始进行灵与肉相结合之时,息壤之体被元婴气息浸透,息壤土质原先赋予阿黄的那些特质,便无可阻挡地散发出来,一股生生不息的纯正土性元气向外扩散不已。 这股气息竟然意外地惊动了一直在圆环中翻滚游动的初生灵物。 它惊讶地停下来,好奇地嗅着这一圈圈蔓延着的息壤元气,感到很是熟悉亲切,彷如大地的儿子回到母体的怀抱。 在阿黄进阶元婴期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个灵物一直在玩耍般地炼化外界吸纳来的土灵气,它的灵体已经凝实很多,已经变成透明状晶体一般的躯体。 看来除了自主进化之外,阿黄在此进阶元婴期,搅动天地元气,炼化灵源灵气,从同本同源来说,也给它带来一定的好处。 现在已经可以看清它的样子,活像一个浑身光溜溜、很是小巧的洋娃娃,在它停下翻滚之后,身周的圆环却是在绕着它不停地翻动,仿佛两者必须要翻滚才行,非此即彼。 初生灵物被阿黄散发出的息壤纯土元气吸引,拖着圆环来到盘坐着的阿黄身前,吸着他的息壤之体没有敛息的元气,还很欢快地围着他转圈。 阿黄终于掌控肉身完毕,像原来那样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这才收回一直运转不休的灵力,下意识睁开眼睛,蓦地吓了一跳。 身周原先一直像沼泽深处般满满当当的圆心空间,竟然已经空了一大圈,四周出现了一个数十丈直径大小的圆洞。 那些很浓郁的高纯度灵液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洞壁之外的灵石、半固态、半液态灵气结晶,品相几乎都在中品以下。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个初生灵物带着圆环像一只卫星那样,围绕在他的身周不停地转动,让他大喜过望,方才想尽办法,都没法接触它,现在居然自己凑上来。 阿黄看看自己身上息壤之体幻成的衣物,还散发着各种息壤特质的气息,分明就是方才灵与肉磨合时,无意散出来的,便即明白是什么回事。 他的眼珠跟着作圆周转动的初生灵物转来转去,仿佛在思索什么。 忽然,他一下子将散发在外的所有气息全部收进体内,然后再看这个灵物有什么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一直在欢快转动的初生灵物在他身前突然停住,只有圆环在翻动自转。 初生灵物怔怔看了他好久,转而又到处看看,还在这个圆洞空间转悠好一会,忽然如长鲸吸水般将周遭所有土灵气化物吸到身前来,嗅嗅再看看,很是疑惑地想想,便松手撒了一地,当如堆积成山。 最后,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到一直盘坐着的阿黄身上,再次近前来,靠近他的肚腹,阿黄的衣着乃是变化而成的一袭土黄色道袍,道袍内里自是挂着空档一无所有。 也不知这初生灵物发现什么,竟自一下子钻进他的道袍里,还凑到肚脐处,自然也是拖带着圆环一起,在肚脐口外转着圈圈。 阿黄不知道这个圆环是什么构造,居然能让灵物拖着钻进他的道袍里随意乱动,自己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正想它去看自己的肚脐干吗,蓦然觉得下丹田一涨,里面仿佛多了一只有点体积的物事。 他连忙用神识内视,却是发现带圆环的灵物呆在丹田中央原来金丹的位置,还在不停地翻滚转动,貌似感觉地方不错。 阿黄先前将吸引灵物的息壤气息收敛回体内,现在给灵物追着钻进体内,下丹田虽然没了金丹和符皮,却还是土灵气转化成真元力的中枢所在,那里息壤之体生生不息的元气气息最是浓郁。 他不由在心里苦笑:“你嘛这小东西,早先费尽心力想捉住它认主、炼化而不得,现在倒好,自动自觉跑来做窝,看来非要扎下根不可了,这不,老子刚进阶元婴期,可以将灵性外物收进体内空间,先跑来的却是这小家伙,莫非这是猿粪不成?它常驻里边,吃喝拉撒咋办?” 没等阿黄想清想楚,那个初生灵物从他的丹田里又冲出来,发出一道土灵气龙卷风,将它适才刮过来铺了一地的土灵气化物,一时间全部吸进圆环,竟然涓滴不剩。 吸完之后,初生灵物貌似胖了好多,圆环也随着大了一些,还会发出莹莹光芒。 这灵物好像很是满意地翻几个跟斗,这才倏地回到阿黄的下丹田,继续霸占在那里自转不休。 所有土灵气化物瞬间被席卷一空,偌大个里许直径的空旷圆洞赫然暴露出来,只剩下渺如草芥的阿黄惊愕地独自悬空盘坐着。 过了半晌,他的脑子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这货竟然将里许方圆大的物事吸光,还自藏进自己的丹田。 环视着空荡荡的巨型陨石中心,阿黄还是感觉到剩余不少气态土灵气,本着从地球带来的光盘心态,便叹口气,慢慢地运转功法,将这些剩下的土灵气一点点汲取干净。 本来他就有在地球上练就的、将一座座山地底无论多少土灵气都吸光的本领,此地剩余土灵气相对于先前是微不足道,可是与地球任何一处相比,已是多得太多。 于是,阿黄安然地悬浮在空洞洞的圆洞中央,一边汲取身周里许方圆的土灵气,一边施施然地运转功法,巩固着刚刚进阶的元婴初期修为境界。 忽然,他感到有些不安,便想起留在洞府厅底茶几上的怪木盆景,心道要是随身带着,无论是进阶元婴,还是巩固修为境界,残存着喻沐气息的盆景,也许能让他更为顺利地渡过吧。 他还想到,自己不论是结丹还是结婴,都没有引动天地元气波动,更别说有雷劫劈头、心魔侵体之类,难道这是因为传承功法的缘故吗? 结丹时期好解释,可能是因为地球上的天地元气过于稀薄,结丹悄悄就已结成,那点天地元气也搅动不起来。 跟着老麦结丹的赵睿宗和滕几刀,都是修为到了,灵气一引,秘法一运,无声无息便即结成激活,连被宰掉的那几个伪金丹,也没见翻出什么大浪。 阿黄一拍脑袋,懊悔当初没有详问阿金,以前他结婴时是怎么一个景象,没有雷劫也没有心魔,起码会搅动一些天地元气,以壮壮声势。 修炼者分离灵与肉进阶元婴期,可是修真阶段第二个大坎,第一个大坎便是晋入先天之境,化后天回先天,从此脱除肉眼凡胎,可辟谷、可用神识、可转化真元,是为进入修真境界的筑基阶段。 第八章 土妖!?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蓦然感觉圆形洞穴微微震动一下,细细一听,却又没有了动静,然后过了一会,洞穴又开始震动,这一回便是持续不断的震动,没了灵石灵气的洞壁也扑簌簌地掉碎石泥土下来。 阿黄心中一凛,将神识往外发散出去,一见外面的情景便吃了一惊。 他的神识穿过厚厚的陨石外壁,到达外界,一下便看到巨型陨石的上空,悬浮着几个形状各异的人影,观其服饰散发着防御阵法禁制的气息,大概是此间的修炼者。 他能够看得透修为的,只有两个元婴初期和四个筑基中后期修炼者,还有一个看不透其修为境界,估计有可能是元婴中期,甚至是后期高阶修士。 那个看不清修为的修炼者一脸白净、三缕长须,身穿峨冠锦袍,倒背着双手,一言不发地看着。 一个元婴初期长相怪异的矮子,指挥着那几个筑基期怪模怪样的修炼者捏诀施法,对着厚实的巨型陨石猛烈地攻击。 阿黄的神识观其攻击的方位仿佛只有一个点,看了一会,心道你嘛的,原来是想打个洞进来。 他舒展一下身体,便收功站立在空中,依然是悬浮着,这里是巨型陨石最中心点,其重心引力的集中处,想掉到洞壁上都不行。 他沉吟片刻,看看早已空无一物的巨大圆洞,便施展土遁朝自己进来方向钻去。 自家移动洞府就在外边,里面还有很多从地球携来的物件,摆在厅底和石室里,当前还不知道是什么环境,故而先跑回去守住再说,见势不妙便席卷跑路。 巨型陨石洞府方向的边上,阿黄刚一冒头,便给打洞的那几个修炼者发现,准确说是那个看不清修为的高阶修士瞧见他。 在众人合力打算从巨型陨石外壁打个洞进去的时候,那人一直用神识笼罩着这座巨型陨石,显是行走星际经验十分丰富,到哪儿都不会给人钻空子。 也是阿黄掉以轻心,如若他早有准备,敛息隐形,偷偷地从巨型陨石中溜出来,再借围拢过来的大群陨石藏身,大可一举潜回自家洞府。 他却是存着钻出来看看热闹再说的念头,不是很在乎被人发现。 所以,刚刚冒头,便觉察到一道比自己强不少的神识堪堪扫描过来,顿觉不妙,你嘛这么快就被人发现,肯定是那个看不清修为的高阶修士。 既然已经给人看见,阿黄便站下脚步,仰头看向空中,漆黑的星空背景之前,有几个人影晃动,只是肉眼无法看清,于是便换成神识察看。 由于陨石海置身于星际虚空,也一样毫无空气可以传导声音,他第一时间便即盯上那些人的意识外放,想从他们彼此的对话中,知道对方的来历。 阿黄甫一站定,其余两个元婴初期修炼者也自发现他的存在,那个奇形怪状的元婴初期矮子,还惊怪地伸出爪子般只有四只指头的手,颤抖地指向阿黄所在之处,尖尖的嘴巴吱吱连声,貌似很是惊喜的模样。 可是阿黄接受到其人外放的意识,却是心下一沉,原来那人对别人吱吱说的话便是:“看,看,那个大头人形的怪人,身上有灵物气息,莫不是他把灵物拿走了?” “坏事了,这是什么怪物,竟然能看出我有灵物,还说有气息散发出来,”阿黄忽然转念一想,心里奇道,“什么叫大头人形?” 他不觉低头朝身下看去,发现自己又莫名变成智多星大脑族人,不禁一阵苦笑。 在运输飞碟和智多星上加起来有数十年,大脑族人形象早已深入心底,和自己地球人形浑然可以并驾齐驱,阿黄不知不觉中偶尔也会变成大脑族人形象。 那个修为看不清的高阶修士,却是用很是锐利的眼光盯视着阿黄,忽然叽哩咕噜地对他传音一番,让他耳朵能够听到,不受虚空没有空气媒介的影响。 阿黄听得一愣,这种语言听起来很耳熟,貌似就是怪人老邪最初对他讲过的星域通用语,初来咋到的他自然不可能听懂,不过用意念甫一接触过去,便即明白其语义,蓦地吃了一惊。 那高阶修士是在问他:“你刚进阶的元婴初期?刚才是你进阶时引动天地元气波动?陨石里面是你的洞府?” 阿黄这才明白自己进阶时,并非没有搅动天地元气,而是他躲在巨型陨石里,心神沉浸在碎丹成婴过程中,没有外放神识注意到外界的动静。 这时,那个尖嘴矮子又吱吱声嚷嚷起来:“它就是那个灵物,已经进阶元婴期,我的感觉是没错的,我们横翅家族传承上古的灵眼术,对灵物最有辨识力,它就是特等灵物那类的高阶土妖。” “土妖?还,还高阶!?”阿黄却是听糊涂了,就算是大脑族人也是人族,咋会和妖怪搭上关系。 看那个尖嘴矮子的身后,还背着一双很像蝙蝠的透明肉翅,尖嘴尖爪,腰背佝偻,头上有几撮鹦鹉顶毛式的毛发,这般外形十足像妖怪,你嘛还说老子是土妖? 这时,另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人形元婴初期者,侧身对那个高阶修士说:“沮师兄,依贫道看,此物有混世星域没有见过的外形,应该是土妖状灵物,看来亏道友说得没错,他们的专门捕猎饲养灵禽、灵兽的传承家族,对灵物的辨识也很有一套。” 那高阶修士沮师兄沉吟道:“哆师弟言之有理,”然后他回头看身周几个元婴、筑基修炼者,下令道,“你们几个横翅的小辈继续打洞,进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宝物,哆师弟、亏道友和我一起去捉住这个元婴灵物。” 阿黄的意念一直笼罩住他们的对话,一听那沮师兄这么说,立感大大的糟糕。 自己元婴期息壤之体和大脑族人外形,还有那个初生灵物遮掩不住的外散气息,就要让这些悬在虚空的高阶修炼者,当成是高阶灵物来捕捉。 他来不及多想,便一闪身形,即刻隐形到身边一块陨石里,施展土遁术,照着洞府的方位急速驰去。 突然一道黑色影子飞驰过来,越过阿黄的前头,拦住他的去路,挥手便是一张金黄色的符箓,劈头盖过来。 阿黄蓦地发现前头晃过一道人影,一直警醒的心理,让他下意识刹住脚步,放出神识一探,拦住去路之人,赫然便是自己看不清修为的沮道人! 他不想冒险,侧身刺斜里一钻,全力运转元婴期灵力,飞速从一块块大小陨石中土遁而行,瞬间便从金黄色符箓的灵力笼罩下逃脱,不敢想先回到自家洞府,竟自远遁而走,不知去向。 那沮道人刚挥出一张自己炼制的高级禁锢符,怎知被截住去路的元婴初期灵物心智甚高,看到灵符停都不停,立马横向加速,一道烟遁去无踪。 他便心知此物不是一般的灵物,智慧高、反应快,档次一定很高,不是直接能够禁锢的,不由心中一阵火热,遂打算再祭出自家别的拿手手段,哪怕是击伤在先,也要活捉这个高级土妖。 这片陨石海很是宽阔,当算是当地人士,也无人知道有多大。 阿黄侥幸反应快,借着沮道人以为他真是灵物心智有限,很是轻敌地用禁锢符箓对付他,给他打横闪避飞遁跑掉,钻进陨石海仿佛无边无际的石头丛中。 阿黄此刻已经遁远,彻底地隐蔽身形,藏在一块不大的陨石中,收敛住全身气息,半点也不予泄露,连神识都不敢放出来,等于将自己封闭起来,一动不动地猫着。 …… 时日一天天过去,自我封闭的阿黄一点也不知外界发生什么,将他追丢的沮道人三人误认为他是灵物的情况下,用错手段让他借机跑掉,跑遍所有有疑点的陨石块,却是再也找不到阿黄的踪影。 沮道人最终丧气地带着其他两个元婴初期,也即哆道人和横乞回到那块巨型陨石,留下的那几个筑基期横翅家族人,早已将通道开出来,也进入空空如也的大圆洞穴转悠过,现在全都回到洞口等候。 沮道人很是不爽地率先进洞观光,他自然能够看出,里边原来堆满土系灵液、灵石。 尽管他并不是土系修炼者,只是一个偏金属性人,但是,就其已经修炼到元婴后期的境界,对于其他五行灵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他认为是高阶灵物的阿黄早已逃得不知踪影,这一带是土系为主的陨石海,其方圆大得无法想象,阿黄又是息壤为体的纯土属性人,远远一躲,随便藏到哪里去,收敛好气息,再高修为的人也不可能一块块陨石敲着找吧。 眼前这个空洞洞的圆形洞穴,也让沮道人看得很不爽,瞄了几眼那些进过洞穴的横翅族人储物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拿到藏起来,便气哼哼地返身飞出洞穴,率先离开巨型陨石,往远处飞去。 那个哆道人紧赶慢赶追上沮道人,传音问道:“沮师兄,我们还找那灵物吗?” “找个屁!”沮道人忿忿道,“吗的估计错误,没想那玩意这么灵醒,我的禁锢灵符还没来得及催发,它往旁边一钻就没影了,再找也是白费功夫,这便出去吧。” 第九章 幽铁磁石 陨石海是一个望不到边的庞大陨石群,里面的陨石也不是杂乱无章的,照着宇宙重力的分布规律,以那座巨型陨石为圆心,上下左右都是密密麻麻地大小陨石,在漂浮转动着。 这一行人能够来到此地深入石海圆心,自然也不是自行飞来,前一程是坐着修真一脉炼制的飞行器。 进入陨石海之后,恐怕不小心损毁很是宝贵的飞行器,便都收入储物界面,只身飞行进去。 好在陨石海的左右方向非常辽阔,但上下方向却是扁平的,彷如一架超级飞碟的形状。 他们一行数人一直朝上急速飞行,许多天以后,这才飞出陨石海,扔出飞行器在虚空中悬浮着,坐上去先歇息一阵。 “沮道长,”矮子横亏落到沮道人的灵舟飞行器里,在充满灵气、宽敞的船头,轻轻扑打着一双肉膜翅膀,吱吱声提醒道,“另一半酬劳该给在下了吧。” 站在一旁的哆道人却先插言道:“没捉到灵物,你还想要后面的酬劳?” 横亏乜斜着眯缝眼,瞟一下哆道人,貌似不甚害怕对方一个元婴后期、一个初期组合,缓缓道:“哆道长,话可不是这么说,鄙家族应承的只是带路和找到灵物,路是带到了,灵物也是找到无疑,至于捉没捉到,那可不在贵我双方协定中。” “行了,拿去吧,”一直满心郁闷的沮道人伸手阻住哆道人,掏出一扎陈旧的兽皮纸卷扔给矮子横亏,接着说,“捉不住灵物乃是贫道的疏忽,不怪亏道友,贫道还有一事想委托贵家族去办,还是先付灵石做一半酬劳,找到之后,再付一件下品灵器做另一半酬劳。” 横亏接过那扎兽皮纸卷,急忙展开观看确认真伪,须臾之后,便满意地点点头,随口应对沮道人道:“沮道长,还是老规矩,你写委托符,付一定的跑腿费,鄙家族先查找到下落,再谈总的价位。” 说着,他掏出七张颜色不同的空白兽皮符纸,一一展开,让沮道人挑选,颜色代表不同档次的委托层面,其找寻效率和跑腿价位也俱各不同。 沮道人想了想,便将那张青色空白符纸抽出来,将自己的委托需求用神识转成符文印上去,然后交回到横亏手中。 横亏接到手中一看,略为皱眉道:“原来是找矿石,鄙家族擅长找寻生灵物种,对于矿石却不是很在行。” 沮道人笑道:“亏道友,这种矿石也算是有灵性,说不定还会产生一丝灵智。” 横亏无奈道:“鄙家族受托寻物,诚字在先,既已写下委托符,在下也不会推却,必将勉力为之,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寻这些死物类,并非鄙家族拿手之事,以三年为限,如若毫无线索,委托自行取消,跑腿费可是不退还的。” 他们都是懂规矩之人,当着众人的面只提矿石,却不具体说是什么样的矿石,便是例证。 沮道人闻言,无所谓地点点头。 只见那矮子横亏举起尖尖的四指爪子,向着青色兽皮符挥过,那张青色兽皮符便即增加很多条款,然后递回给沮道人看。 双方经交互订立委托条款,最后确认无误,打下各自独有的识别印记,便即成交,定下委托协议。 然后,沮道人扔出一个装有灵石的日常交易用储物袋,矮子横亏接过瞄一眼,顺手收起,这便代表这单委托已然生效。 “沮道长,”横亏用爪子抚胸施礼道,“那么在下就先行一步,三年内如有消息,鄙家族必会即时告知道长。” 沮道人微笑点头道:“贫道也不会走远,就在这里附近专候道友佳音。” 横亏听得一愣,心想,这仙人族老牛鼻子,还真想在这一望无边的陨石海,找寻那逃遁掉的灵物三年吗?不过,这已经不是自己的事,自也不会多问。 他在虚空中扔出一艘青黑色的飞舟,带着几个筑基手下匆匆告辞而去。 看着横翅家族的飞舟没入漆黑太空之中,哆道人这才问道:“沮师兄,你这是要找什么样的矿石,让这帮养灵物灵禽的妖人去找,能找到吗?” “幽铁磁石!” 沮道人叹息道:“为兄困在元婴后期多年,近期才得到高人指点,原来我的偏金属性乃是偏阳性,需要幽铁磁山里提纯过的纯阴性幽铁磁石以炼化中和,变成中性体质,这才易于进阶后面的境界,甚至对后几层次的突破,也会帮助不小。” 哆道人是偏水属性修炼者,水属性乃中性偏阴,这些话对他来说貌似无用,他只是对沮道人委托这些养鸟的妖人,找寻矿石以示不解。 沮道人接着道:“为兄之所以要他们帮着找,只是因为幽铁磁山年深日久,容易产生灵智,而且横翅族人属性偏阴,对找到幽铁磁山有莫大的帮助。” 哆道人恍然道:“噢,原来如此,”转而又问,“可是混世星域这么大,星球之间不借助传送阵短时间难以企及,他们又能到哪儿去找,这才给了区区三年时间。” 沮道人笑道:“我想这个难不倒他们,传闻百多年前,曾经有人在冲町星系找到过幽铁磁山,后来去到那儿的两伙人,相互火拼几乎死光,只剩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后来又遭到联手追杀,最后放弃肉身,掉到空间乱流里,不知生死,至今也一直没再出现过。 “只是冲町星系幅员广阔,谁都不知在哪个星球,有此幽铁磁山存在,百年来一直不断有人去寻找,也没见谁说找得到过,为兄偶然结识一位高人,经其指点,这才起意委托横翅族妖人去试探,不成的话,也只是损失一点灵石,成的话可就发了。” “原来是有此秘辛,”哆道人点点头,他一向总在宗门修炼,直至结婴,这才外出游历,的确是头一回听到这个传闻。 其实沮道人和哆道人并非是从一个宗门出来,沮道人来自远方星系某个生命星球一大宗门,哆道人却是靠近陨石海的素邛星一个中等宗门元婴长老。 俩人在这个星系几个星球游离寻宝时结识,性情甚是投缘,虽说年龄差之几百岁,但并不妨碍彼此结成忘年之交且结伴同游。 一日,沮道人单独外出回来,无意中向哆道人问到,哪有寻灵物的高手可以雇请,哆道人便推荐他,去找位于陨石海边上雍启星的横翅家族,道是找寻灵物,在此星系唯有这些身背肉翅的妖人,最是拿手。 因为出发地没有跨星传送阵,他俩只得乘飞行器沿着陨石海找路过来,元婴后期顶端的沮道人偶尔发现在陨石海的中心地带,竟然有天地元气激烈翻滚波动。 一般出现这类元气波动有两种情况,一是有修炼者结婴,灵与肉融合时,必定会搅动一方天地元气,呈不规则的波动状态,二是有灵物出世,天地元气便呈纯粹属性的波动状态。 阿黄在陨石海中心的巨型陨石里,突破晋入元婴初期,他本是土系宝物息壤为体,又偶然收了一个土系灵源的初生灵物,入驻体内丹田。 其搅动外界天地元气的波动品相,极似灵物出世,难怪能远远吸引到路过的沮道人和哆道人。 陨石海幅员广阔,其内满布各种形状大小、异常坚硬的陨石群,飞舟都不敢驶进去,不熟门熟路的人贸然闯进的话,也会被那些自然形成的石头禁制困住。 所以,沮道人看此地已经接近雍启星,便让和横翅家族有联系的哆道人发信符,叫那边派人过来,有事相雇。 刚好横翅家族的外事长老横亏带人外出办事,正值乘舟回星路过,接到家族内传信,很快便顺路赶过来。 雍启星的横翅家族接受外人委托,寻找各种灵物和生灵,已有非常悠久的历史,而且以诚待客、信誉卓著,从无破坏规矩的行为,在周边一带的星系、星球声名非常响亮。 横亏自有办法判断委托方贵客修为境界,见是元婴后期高阶修士委托办事,不敢怠慢,凭着多次深入陨石海的经验,很快找到一条进入圆心的安全通道,将俩人领进去。 这对沮道人来说,有一举两得之功效,一则可以看看到底是甚灵物出世,能捉住最好,二则是从未和横翅家族打过交道,也算是提前探探他们老底,看其找寻灵物之能,究竟行是不行。 这么一试之下,结果令沮道人甚是满意,虽然自己出手失措,最终让那个高阶灵物趁隙溜走,不免遗憾丧气。 但是接下来的委托,横亏还是代表其捕灵家族接下,可见幽铁磁石得手有望,在他心中,也算是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算白来的感觉。 于是,近期别无他事的沮道人和哆道人,便停留在一个能够用神识扫描覆盖陨石海中心处的外围方位,在飞舟中或坐或卧呆到两年多,不出意外地接到横亏穿越虚空发来的超远距信符,道是已经找寻到幽铁磁山所在之处,邀请两位贵客到雍启星家族迎宾馆,待客洽谈。 沮道人大喜之下,回头看看守候两年多、一丝动静都没有的陨石海中心地带,未免有些遗憾,元婴期高阶灵物毕竟万年难遇,就这么离开,心中总有不舍。 不过,为了幽铁磁山这一终极目标,俩人还是一步三回头地驱舟离开陨石海边缘,径直前往雍启星的横翅家族,做贵客去也。 第十章 传承之提示 数年过后,在茫茫陨石海当中,有一块很是普通的小陨石,大概只有十来个立方大小,忽然裂成碎片。 一个隐形的人影,从漫天飞舞的碎石之间显出身形,还大模大样地伸了个懒腰。 原来他就是躲在陨石里很长时间的阿黄,看过储物腰带里的劳力士表,竟然已过几近六年光阴。 将近六载时光,他也没有闲着,虽说藏身陨石里对外界总是封闭着,在等上一段时日,觉得周遭没什么动静,也不敢冒头出去。 他便自练起功来,反正下丹田里有土灵源、土灵物,还窖藏着无数的灵石灵液,够用很长一阵子。 数年时日,令阿黄不仅完全稳固元婴初期修为,还将修为提升到接近初期大成境界,再行循序渐进修炼下去,很快会进入中期。 不过,他始终是窝在石头里,早就烦闷透了,这里又不是在洞府闭关,等若被关在囚笼里,心情自然不爽,所以,也不想修到进阶元婴中期才出关。 还有的是,阿黄从突破元婴初期到修炼接近大成,消耗圆环灵源里窖藏灵液、灵石过多,那个初生灵物早就不爽已极,几次从下丹田老窝,跑到他的紫府元婴那里,吱吱啾啾地嚷嚷过几回。 这个初生土灵物灵智还不高,灵魂之力薄弱,阿黄也还不能与之建立灵魂间的意念联系。 但是它连续跑来唧唧咕咕过几回,是人都会明白什么意思,肯定是说灵源能量快给你耗光,只会用不会添加,最后只会坐吃山空,更多的意思便是,别蹲在这里耗着,赶紧麻溜的去找寻补给品。 所谓的补给品,便是土性物质的精华,通过对其吸收可以转化成为灵石灵液,增补圆环的窖藏,这些也是阿黄通过对元婴期新增功法资料研读得知的。 他在得到第七层功法融入树状之后,还发现一个最新提示,赫然便是有关五行同伴的传承说明,之前阿黄经常听早已进阶元婴期的阿金不住地唠叨过,现在却是自己亲自得悉,这个所谓天生同伴的信息。 传承同伴的提示表明,他们共有金木水火土五个天生同伴,分别叫阿金、阿青、阿蓝、阿红和阿黄,都是纯粹五行属性者,分别携带有传承灵魂印记。 每个传承者修炼到元婴期,就会从传承功法附带的资料中,得到这一传承的提示,从而务须去找寻其他几位传承者。 一待五位同伴齐备之后,遂合在一起勉力修炼到元婴大圆满,共同开启一个传承任务,然后觅路抵达任务区域,设法完成任务。 如若任务顺利完成,即可穿越到灵界,修炼到大乘期,飞升返回仙界,果位仙班,证道混元,要是完成不了,即时灰飞烟灭,重新投入轮回,转世凡间从头再来。 阿金历次对阿黄说过的,只有天生同伴的事,后面半截从未透漏半句,想是不欲尚未进阶元婴期的阿黄,得悉这么多成不成五五开的破事。 万一这一世的传承者老麦,宁愿老死地球,也不愿跟他穿越到这边来受这茬活罪,岂不是要等他羽化后的下一世,才有机会凑够五行同伴。 阿金作为老大,想必会比其他传承者,多一个引导职责也说不定。 阿黄念及于此,撇开旁的不说,觉得照着如此排列,自己岂不是老五,俗称小弟弟吗?心中自是一阵不爽,你嘛老子一向都是做上位者的,这小弟弟不做也罢。 于是乎,他先前一直想找阿金的念头消淡很多,便自安然躲在小陨石中间,悠然地修炼起来。 虽然没有喻沐气息的怪木盆景在身边,自家心态一但平静无忧,进境也跟着快起来,消耗那圆环土灵源很多能量,六年不到,便即修到元婴初期大成。 要不是那初生灵物屡次催促,他就算离开藏身数年的小陨石,也要回到陨石海中心边上,进入自家石头洞府继续修炼。 阿黄元婴初期大成境界的神识,能够覆盖上千里,扇面扫描可达数千里,要是点对点盯视,更是能远至万里之遥。 在巨型陨石圆洞里,当初意欲给那个灵物点印记时,无意中发现能用神识穿刺精神领域,无惧实物格挡,只是当前功力尚弱,最多可及十丈八丈远近。 他在做离去准备时,用神识窥视整个陨石海,长达数月时日,直至确认陨石海已无危险人物蹲守,这才粉碎小陨石出到外面。 此时距离沮道人和哆道人前往雍启星横翅家族之时,已有整整三年,自然再无外人守株待兔。 阿黄先是找路回陨石海中心那座巨型陨石处,当年他一路飞遁慌不择路,所藏身的小陨石离中心地带也不知有多远。 他寻路回去的过程,也不是很顺利,当初也不知如何钻到这边来,现在回去竟然发现一路上,有很多自然形成的阻隔禁制。 要是不破除的话,会绕来绕去,根本去不到中心地带。 遇到有自然禁制,阿黄只好坐下来研究如何破除,幸好只是自然形成的简单禁制,虽说数量甚多,但是破除起来,对于研修阵法禁制上百年的他来说,费不了多少时日。 不过,阿黄还是花费近一个月时间,这才回到巨型陨石旁边自家洞府中,加上在巨型陨石圆洞里结婴的时日,已经快有十年未回来过。 洞府里早已是积满尘土,不过幸好无人发现,防护禁制完好,洞府里所有物件齐全。 阿黄挥手将灰尘去除干净,一眼便看到的怪木盆景,还是不死不活地搁在茶几上,上面喻沐的气息依然浓郁,闻之令人元灵宁静、心旷神怡,便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吁一口气。 一眨眼便是十年功夫,真是修真无岁月,转瞬之间,自己离开地球已近百年光景,迄今应该是公历二十二世纪起初十年,他却也只是蹭到混世星域的边缘。 由于那个初生灵物从来不离开圆环,移动也是拖着圆环走,阿黄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环。 照着小环本能上表达的意思,是要回到巨型陨石圆洞中,运用其天生灵源本能,继续汲取天地元气,补充几年来损失的土系灵石灵液。 于是,阿黄先将小环扔回圆洞,让它自己去补充土灵源,自己则想法子炼化这个小行星大小的巨型陨石,还有修改移动洞府,不然想走也走不了。 小环窝在自己丹田里,可以为自己所用,但是被息壤之体环绕,无法对外汲取天地元气,它必须要借助这个不知哪来的巨型陨石,才能很好地抽取各种土系物质蕴含的土系精华,转化成为灵源。 阿黄没事先是跑遍陨石海找寻土系材料,然后回到洞府打坐数月之久,这才凑齐将巨型陨石禁制炼化的符箓,走将出去,在巨型陨石顶上盘坐下来,开始炼化这个数百里直径的小行星。 …… 这一次炼化,凭着阿黄接近元婴中期的功力,竟然也要花上半年时间,这才将形似小行星的巨型陨石,炼化成一个直径三尺多点的石球,不过只能到此为止,再也无法压缩。 他对巨型陨石所用之炼化功法,竟是凝练成丹法的进化版,对将小行星般大小的巨型陨石能够炼成三尺圆球,已是相当满意,至少可以放进储物界面,随身携带。 小环平时住在下丹田,需要汲能才进石球去,它是能量体,任何体积都影响不了它。 不然小环要汲取外界土系能量补充自己,转化为灵石灵液,总要像屎壳郎滚粪球那样,到哪儿都要推着这个庞大无比的陨石球,怎么说都不是个事儿。 不过这个石球要放进自己很久以前炼制的储物腰带,未免有点不方便,这条裤腰带内空是甬道式的,刚好够放石球进去,可是一放进去就堵住路,对存取别的东西很不方便。 必须得重炼储物腰带,不过再炼出来就不会是储物腰带。 因为最初老麦需要穿衣着裤,故而须要裤腰带,而今息壤之体的阿黄体表衣物,都是变幻出来的,裤腰带已成多余之物,隐形时还得特意隐去裤腰带。 元婴初期的阿黄炼制储物介质的功力和技艺,比金丹初期的老麦高明得多,他就着原来的储物腰带,添加进很多在陨石海里顺到的空间石材,重炼自家的储物界面,乃是从来没有炼制过的储物戒指。 储物戒指炼成之后,外形只是一个灰扑扑的普通圆戒指,阿黄将它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以此纪念和自己从未结过婚、却跟他一辈子的喻沐。 戒指里的空间,还是一个甬道式架构,不过宽敞很多,足有近百立方。 随后,他还轻易地将移动洞府,炼成一块水泥砖大小,这样无论是小环的汲能介质那个石球,还是石头洞府,都能放进去,还余下很多地方搁置其他物事。 连最早炼制的陨石法器如意板砖,阿黄也设法找来很多土系精华,再次精炼一番,重量从原来的十多吨增重到上百吨,拿在手中才算操控自如,反正可以收进储物戒指,缩小还不占空间。 如此等待小环吸足能量,从石球里出来回到丹田里,阿黄收起石头洞府和汲能石球,便打算离开陨石海,去寻找附近的生命星球。 第十一章 抵达素邛星 陨石海虽大,阿黄这些年也在里边转悠过无数遍,尽管很多地方没有踏足过,但是那些陨石里所含物质大同小异,他觉得该收集的东西也已足够,剩下的就留着给他人吧,竭泽而渔总不是好事。 他也不想专程去找阿金,尽管在传承资料中的提示里,他们是天生的同伴,但是那个五行齐聚的劳什子任务,他闻之不喜,自己就算不去做这个任务,自行修至元婴期大圆满,或许能够飞升灵界,届时慢慢进阶。 他不信自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晋升到大乘期,既然传承功法对于进阶并无瓶颈,元婴出窍、元神大成、灵肉合体、渡过雷劫、最终大乘和飞升仙界,应该是一脉相承的。 既然有如此进阶路子,何必去冒险做什么任务,万一完不成飞灰湮灭,凭着那点灵魂印记再次轮回转世,估计那便已不再是自己,自己这百多年来,一点前世记忆都没有觉醒过,此其谓也,管他干个鸟。 修炼者修至元婴期,已是具备横跨星空的资质,阿黄是从传承资料里知道这点的,他还是变化无穷的息壤之体,修炼到元婴初期大成,紫府中的元婴体早已凝实无比,偶尔出窍兜几圈,还是很随便的事。 此次离去出行,他做了很是充足的准备,该搜刮的物事也很是不少,汲能石球和石头洞府都带着,经过多日辨认星空方位,已经定下前去的方向,那一边定然有人类居住的生命星球。 当年第一次看到阿金利用液体记忆金属变身,那是变成一架大型航模凌空而去,跟着神华异能部队首长们送行时,阿黄亲眼看到阿金如此潇洒飞去,说他不羡慕那是假的。 这一回,阿黄业已进阶元婴期,也拥有可以随便变身的皮囊肉身,于是,他将息壤之体变成一架地球上见过的微型宇宙航天器,样子就像老美制造飞向冥王星那种模式,施施然离开呆了十年的陨石海,飞向星光璀璨的外太空。 息壤之体变成的微型航天器,在虚空之中匀速飞行不已。 阿黄是从发展科技的地球出来的,自然明白在外太空既无重力、又无阻力的情况下,加速到一定的宇宙速度,航天器即使没有动力,也会照着最后的速度匀速航行。 他从小环那里顺了一笔灵液,将自家身体推进加速到亚光速之后,便让肉身变成的航天器自动飞行,还哄着灵智长大一丝的小环,和元婴体的他一起到驾驶舱看星空风景。 其实不是不能加速到光速状态,而是怕到达光速、甚至超光速会出什么意外,犹如时间倒流或者栽入次元空间之类,从前没有试过的东西,暂时还是不要尝试。 目下最要紧的是去找一个人类星球转转,而不是玩空间跳跃、穿越什么的。 在息壤之体航天器驾驶舱里,照例凭着他从前的记忆,做成到处都是仪器仪表,还有控制台和转椅。 其实最多的是,模仿那个年代捕获大脑族人新型飞碟里的布置,小小的航天器给阿黄用空间阵法弄成一个超大空间,就像大脑族那架新型飞碟控制大厅那样。 有兴趣的时候,他的元婴体就像一个很小的幼儿,拉着同样是幼生体的小环,坐在控制台前,透过玻璃窗遥看一千河,坐也坐不安稳,时不时到处攀爬玩耍,还拖着圈着圆环的小环到处乱转。 当阿黄有肉身的时候,肯定是成年人,现在他只是最小的元婴体,早就远去的婴幼儿时期那股童心勃然而生,于他当前而言,小环便是他的儿时玩伴。 他不但拉着它到处去玩耍,还想着如何用意念和小环建立一个可以交流的平台,更是想引着它学会发音开口说话。 宇宙航行无疑最是沉闷无聊的,每天面对的总是漆黑太空里无数的点点繁星。 所以,阿黄只有用这种小孩子把戏来打发时日,幸好还有浑浑噩噩的小环陪着他,像一条小尾巴一般,跟着他转来转去,很是乐此不疲。 经过阿黄无比艰辛的努力,终于和小环建立起一点意念联系,教导它发声说话,但是小环只有像小猫小狗般的幼生意识,无法完整地表达过长的言语,只是能发出一些细细的声音。 它就如同婴幼儿刚学说话时,会说上一些短句,例如“咿呀”、“好看”、“哇哦”、“是喔”、“什么”、“石头”等等。 就只这样,已经让阿黄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交流,不至于总像带个小猫小狗在身边那样,鸡同鸭讲无法对话。 …… 经过数月的太空航行,阿黄化身航天器遥遥抵达一个很像生命星球的行星附近。 混世星域不像银河系,生命星球寥寥无几,不跑上数十年,穿越无数空间跳跃点,根本找不到半个踪迹,这个星域可以有着很多个遥相呼应的生命星球。 这一行星便是哆道人出身的素邛星,只不过阿黄不知道叫什么星球而已,只是远远看到它正在围绕一个恒星公转,半个星球表面发出灰蓝色的荧光,上面仿佛有山脉还有海洋,便知晓它定是一个生命星球。 阿黄和小环一齐趴在控制台透过舷窗看出去,四只眼睛瞪得老大,小环的身形更是清晰,酷似人类的五官俱全,形体就像金色的冰种黄翡,身周的圆环就像环形节能灯管,发出莹莹的光芒。 阿黄好像突然看到什么,立马从元婴肉眼转成神识点对点视物,一眼看过去,一个宏大的战争场面,登时展现在红外线般的视线里。 一片黑压压的生物死命地朝这个生命星球外围冲击着,数量何止亿万,一团团火光在生物群中不断爆炸,将那些黑色生物炸得肢体离散,到处翻滚不停。 但是,整体的黑色生物群还是缓缓地向前压进,仿佛它们全都悍不畏死似的,一只只前赴后继,貌似不死剩到最后一只,那是绝不后撤。 黑色生物的正前方,错落地排列着无数的大小星舰,每一艘舰只都在此起彼伏地喷射着大团的火光。 虽然在外太空中没有空气,听不到传导过来的声响,观之可以想象得到,数以万计的星舰巨炮射击发出的轰鸣声,是何等的激烈震响,近之仿佛可以耳闻。 阿黄化身的航天器很快临近战斗的场面,他谨慎地变回自己的躯体,慢慢地漂浮在虚空里,向星舰和黑色生物中间地带接近着。 他已经看清楚那些黑色生物的长相,有点像自己小时候在家乡小镇上树捉到的牛角虫,黑体覆翅,头顶有一支黑色弯曲尖角。 但其体积超大,目测过去,但见一只只体积赛过火车车皮,更有巨型的个头,就象远洋巨轮大小,大概是这些类牛角虫的头目。 星舰群和类牛角虫群一攻一守,相对的距离不断在接近着,他们的中间地带,密布着一条陨石河,排列很是整齐,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人工布就的土系石质防御带。 阿黄就在防御带的一头停下来观察,陨石河上好像有人在蹲守,什么样的形体都有,有人形的、有非人类的、还有全然是兽形、禽形的。 他的神识扫过,发现这些稀奇古怪形状的生物,俱各都有修炼者的气息,从筑基、金丹到元婴期无所不有。 最大一块陨石上,还有一个阿黄看不清修为的类人形修士在频频挥手,貌似正在讲话。 他已经确认自己看不清修为的修炼者,肯定是元婴后期以上境界,因为元婴初期大成的他,已可以辨识出中期修为者,气息强他一点半点的便是。 修为是功力,境界是认知,修为高,境界则强,境界高,修为不一定强,就像阿黄修炼的是莫名传承功法,境界和神识能比得上元婴中期,但是修为还是初期大成,得看各人各的机遇和资质,是眼低手也低,还是手低而眼高。 既然这里有比自己级高的修炼者在,阿黄不得不多加慎重,看清楚才过去接触人。 毕竟他才来到这个星域,先是帮忙砸虫子无辜被炮轰,后来进阶元婴刚出来,就给高阶修士追杀,心里自然对此地无论凡人还是修炼者,都有一番戒惧之心。 第一次飞逃想起位移传送阵的事,那时一个是路途遥远,从星球这边到背后那边,另一个则是没有想到,再加路程过长布阵也没有用,可以原谅自己。 但是,第二次被沮道人拦截,仓皇逃窜,当时想起后悔的是,最初找路进入巨型陨石之前,就该先布下位移传送阵,吃一堑没有长一智,诚然不可原谅。 现在是第三次遇到意外状况,事不过三,可一可再不可三。 阿黄暗下在虚空中扔下一张阵法定位符箓,打上固定禁制,使之不可移动,这才缓缓前行,过了千丈,再扔下第二张,存心先布下位移传送阵,然后看情况前去接触陨石河上的修炼者。 其实他不去接触别人也可,但是眼前这个星球就是生命星球,自己既然有意进去玩玩,摸摸混世星域的情况,那么,接触这些正在御敌的各阶修炼者,显然就很有必要。 忽然,在陨石防御带那边,有修炼者已经看见他,冲着他的方位扬手呼喝起来。 第十二章 激战虫族 当阿黄每隔千丈,便扔下一张传送阵符,扔了十来张之后,已是接近陨石河的边际,有人发现他的身影,朝他传音呼喝几句。 不过,他还是听不懂星域通用语,身形继续接近着,直至自家神识能笼罩对方脑际,意念拾取起作用,这才留意听他们在嚎个什么劲。 自从那一回从巨型陨石钻出来,无意中变成智多星大脑族人形体,被横亏误认为是灵物,然后遭到沮道人拦截追杀。 他此次必须长一智,除了剪大平头和颌下髭须依然不改外,体表变化成一身土黄色道袍,足踏长筒白袜和十方鞋,俨然整一个正宗道流修炼者。 这种装扮,他早年听阿金说过,算是人族宗门修士的普通打扮,不过鉴于息壤之体的稀罕,阿黄还在身体打上无数的遮蔽禁制,完全掩盖自己肉身的性质,让人看上去,只像一个偏土属性元婴初期修炼者,因为在同阶或高阶修士眼里,他的修为无可掩饰。 阿黄已用意念听懂对方喊的话,便是“那位道友,你是哪个宗门的,怎么称呼哇,如此姗姗来迟,我等防御阵都布好,各人都已站好位。” 他看到向自己喊话的是一个元婴中期的人族高大老者,便用意念回复道:“在下名麦,来自外星系,乃是一个宗门外事长老,今日云游路过贵星,看贵星遇事危急,想帮把手。” 阿黄对木青子拉他入门一事,还记得很清楚,要是说自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事后肯定有当地宗门,意图拉他入伙,毕竟元婴初期也算是此地修炼中人的老祖级数。 胡乱报个宗门,倒是好蒙混过去,混世星域生命星球众多,大小修炼宗门数不胜数,谁知道你的宗门叫什么、在哪儿。 他这么一回答,却是让高大老者立时摸不着头脑,哪里别的星球,嘛宗门外事长老,只得讪笑道:“原来是外星宗门长老麦道友,哈哈,这个,久仰大名,贵客偶尔路过,也来帮忙施与援手,足感盛情,快快,请到这边来。” 你嘛久仰我麦道友大名?老子还是麦道飞机捏,阿黄心下暗笑,足下却是加快速度,瞬间落到最外围的一块无人陨石上,邻近之地便是那个高大老者驻足的陨石。 阿黄刚刚拱手和高大老者施礼,耳际便传来适才站在陨石河防御带中央讲话的那位高阶修士语声:“多谢外星贵客前来施与援手,尚请道友入阵,伺后一起进攻虫族。” 这种传音,阿黄虽然直接听不懂,但是高阶修士在虚空中的传音,不同于在空气中的震荡传音,其实还是以参合使用意念之功为主,让他连猜带蒙听个差不离。 阿黄在高大老者的传音指点下,跳到陨石河防御带一块大型陨石上,那一块巨石已经站着好几个筑基以上修炼者。 这里领头的是一个金丹后期,还有几个金丹和筑基期的修炼者,似乎都是一个家族、宗门中人,看上去彼此十分熟捻。 领头那个金丹后期看见一个陌生的元婴期高阶修士落下来,连忙上前施礼,口称前辈不已。 阿黄看是比自己低阶的修炼者,没有多大兴趣,点点头并不言语,转身看向对面布满星空的类牛角虫群,他进阶元婴初期之后,很自然拥有起高阶修士的傲气。 陨石河星空防御带全然拦住类牛角虫群的前进之路,身后数以万计的星舰依然在狂轰不已,那种震荡波在陨石带上能够感觉得到,像背后有万马齐奔一般。 阿黄看得出这个防御带阵法,布得虽然不是很高明,但是横向很宽阔,远远观之何止万里之遥,直像一条战地壕沟,牢牢地截住前方涌来的类牛角虫群,让身后的星舰巨炮不停地狂轰滥炸,使其在未能突破防御阵的情况下,成片地死伤累累。 陨石河防御阵法并非只有一条带状,主阵是一溜大块陨石直线排列,阵前密布着一圈形状大小不一的陨石群作为外围屏障,还有很多各系阵法禁制参杂其中。 类牛角虫群一直前赴后继地向前冲击着,那真是踏着前辈的尸体,没法包扎自己的伤口,不计伤亡地一直向前挤着,貌似一只只都没有脑子似的。 原来是一只接一只连在一起的虫群,经过星舰巨炮猛烈轰击多时,径往前方生命星球的最后路段,蓦地截然被带状陨石阵法拦住去向。 密密麻麻的虫群在虚空中拥挤不堪,仿佛要凝结成团,轰隆隆的朝着防御阵那圈外围屏障滚来。 星舰巨炮轰出的一道道火团,在虫群中不断爆炸,但是仿佛炸弹在水中爆炸一般,炸开的虫群瞬间便被填上,貌似这点伤亡根本不算什么,大把的虫子可以前赴后继,前面死一片、自有后来虫。 望之很遥远、很悠长的陨石防御带缓冲禁制圈前,几乎都有黑乎乎、密麻麻的虫群在冲击着阵前禁制。 黑色的虫子和更黑色的天幕仿佛已经融合在一起,黑压压地朝着貌似脆弱的防御带缓冲禁制圈倾倒下来,看着令人手冷心寒不已。 被阵法笼罩着的大小陨石都是固定悬浮着的,不再自主地翻转不停,但是缓冲禁制圈最前端布下禁制的大块陨石,在庞大无比的虫群亡命撞击下,已经开始有脱离禁制的倾向,有一些陨石已经被撞得翻滚起来。 防御带中央站立的那个高阶修士又开始传音喊话,大概这一带的修炼者习惯于在虚空中活动,自有一套大范围运功传音之法。 一时间他传音喊的话,在防御带上空轰隆隆地震荡着,让所有筑基期以上修炼者,都能听个清楚明白。 那高阶修士喊话的意思是:“各位道友,外围缓冲屏障禁制快要顶不住了,除了守住阵眼的固定分组,其余照着各个宗门、各个家族原定的分派,听贫道号令,一待星舰炮火延伸射击,一起结阵杀出去,尽杀阵前之虫子。” 阿黄通过距离最远的点对点神识视物,终于看清那个高阶修士的样貌,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此公竟然不是纯粹人类,而是一个类似豹头人身的妖修,只是像模像样地穿着一袭黄色道袍,还结着发髻、带着束带道冠,一副很是威严的外貌光景。 只见那个豹头高阶修士仰首狂吼一声,彷如虚空中打了个晴天霹雳。 登时,从漫长的防御带上飞出一伙伙成群结队的修炼者,越过前面陨石缓冲禁制地带,冲出圈外,猛然向着虫群扑去。 阿黄神识扫视这下,蓦然瞠目结舌地发现,这一伙伙飞出去的修炼者真特么是奇形怪状,什么光怪陆离的模样都有。 有类似面貌中庸的黄种人形,有高鼻深目的白种人形,有满头虬发、身躯类猿的黑种人形,有半人半兽半禽的形状者,还有完全还是兽身或禽身形状者,让他观之大开眼界不已。 看着大批高阶修炼者们冲上前去,与撞击着缓冲带禁制圈的类牛角虫群作殊死搏斗,阿黄作为远方来援手者,也不好过于怠慢。 虽说土系修炼者离不开土地,但这是在外太空,星球重力影响甚微,他踏着一块块陨石,瞬间也跑到乱哄哄的虫群里去。 临行前,他暗中交待过小环,让它设法吸引几块没有被阵法固定、犹自翻转着的陨石,跟在身后慢慢飞过去。 这也是小环的独特能力,身为土系修炼者有了小环,就不惧没有泥巴、石块用。 由于是群战,阿黄想着先做做滥竽,看群豪顶不顶得住,再作打算,于是,祭出上百吨重的板砖法器,分成九块大小一般的菱形石头。 虽说元婴期还用法器,有些显得低端,可是架不住它沉重无比,用来敲打智力低下、只会猛冲的类牛角虫是最好的武器。 阿黄早就发现这些类牛角虫在智商上,远远不如他以前杀过的那种类蜘蛛虫。 类蜘蛛虫群在人类星舰发炮警告之后,会审时度势停下来对峙良久,后来还会选择冲进星球里,强行狂吃掠夺资源,最后虽说被打爆星球全部歼灭,可也不失为虫族中的智慧种族。 现如今,这伙类牛角虫数量虽多,体积也超大,可是脑子不如类蜘蛛虫多矣,一路横扫过来,像飞蛾扑灯般,死都不怕、照直往前冲,被人痛击也不知还手,只顾扎着堆、乱哄哄地向前拱动不已。 自从修炼者群体越过缓冲禁制陨石圈,冲进虫群中狂杀虫子之后,星舰照着舰队指挥者和修炼者协调过的做法,将炮火延伸到虫群的后方。 虽说后方也一望无际,不知还有多少虫子亡命涌来,作为星球护卫舰队只能尽职尽责,尽力轰击。 阿黄开始还拿三个一组菱形石头运起单体法术“用摧不休”,三个三个地击杀这些虫子,结果走过一片虚空之后,发现这些炮灰类牛角虫根本不经打,一组石头过去往往总给打穿过去,呈现的都是贯穿伤口。 后来,他将菱形石头收回来,重新变成九九八十一颗菱形石子,悠闲地运起群体法术“万兽无缰”,每一颗准确命中其独角下的头部,都是一击毙命,一把撒过去,便能成片地击杀虫群。 第十三章 星球的危机 最后,阿黄还将小环勾搭过来的大堆小块游离陨石,像高山滚石那样用,看上去直如天外成片陨石飞落,纷纷掉到密密麻麻的虫群里。 所以,他所经之处,类牛角虫群立时尸横遍野,让别的修炼者看得骇然不已,哪有这么杀虫子的,连攻击法宝最是锐利的金系高阶修士灭杀虫子数量,都远远比不上他。 经过素邛星当地的晨昏变换,数十个日日夜夜的搏杀,陨石河防御带外围缓冲禁制圈前,堆满着漂浮着的类牛角虫残骸。 过于巨量的虫类尸骸,倒是像在禁制圈外多加一道屏障,令后面冲击进来的虫子们,感觉来到自家坟场一般,茫然地驻足逡巡不前,良久迟迟没法进攻。 只见神色萎靡的豹头修士放出一支火符,飞上星空炸开,就像地球上过节放的烟花,开成一朵璀璨的巨大菊花。 一直不停地艰苦战斗数十昼夜、早就疲惫至极的各阶修炼者们轰然发出一阵无声的欢呼,纷纷支撑着退回外围屏障以内。 各个宗门家族组合的领头人不顾身上异常疲累,率领队伍里的阵法师,对之前被虫子冲击撞坏的缓冲地带阵法禁制进行修补。 有着小环提供土系法力支持的阿黄游走击杀虫子无数,时日一长,虽然不比他人疲累,精神上也是萎靡许多,由于法体同修的缘故,撤退之后,他只是打坐片刻,便已恢复。 过后,他见到旁人的阵法造诣实在一般,看不过眼也过去动手帮忙尽点力。 其他战力人手俱各自寻觅平整之处,进行打坐恢复,一刻不停地和亿万虫子搏杀,功力高低不论,尽皆出过全力,任谁都难免疲惫不堪。 还有偶然出现过伤亡事故,有些人也在救死扶伤,被虫子撕成粉碎,便无可设法救回肉身,但是逸出的元婴或是小元神还是要救回,以待夺舍复活,他们可都是抵抗虫灾的功臣,不可不理,以免冷了热血的心。 虽说筑基以上修炼者不一定用吃东西果腹,灵力的消耗一样需要灵石和辟谷丹来补充,消耗过甚一时间补充不及,只得拖着空虚的身子骨勉强迎敌。 好在死伤虫子实在太多,大片的空间被阻塞,自行堵住它们的去路,让智力低下的类牛角虫群渐渐地停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这才为早已极度疲惫的修炼者们,留出一线喘息之机。 此时,陨石河防御阵后方的星舰群炮火也已弱下去很多,长时间高强度的发射,很多星舰巨炮的圆筒炮管,被持续高热毁于一旦,多数炮管也是勉强使用,延伸到虫子后面的炮火,已经变得零零星星,起不到什么打击作用。 …… “终于给挡住鸟,乃乃地,本王的身子骨都快要散架鸟,”一个元婴中期黑色的巨大老鹰操着意念传音,对身边一个元婴初期、浑身雪白的胖头大熊骂骂咧咧道。 胖头大熊裂开血盆大嘴笑道:“鹰王,俺们这伙妖王就数你最厉害,一嘴啄穿一只虫子,还能吃个饱,其他妖就不成,咽不下只好饿肚子打虫子。” 巨大老鹰转嘴瞪眼道:“我擦,老熊,你这不是笑话本王是食腐动物吗,那些虫子还真像蛆虫养大的,浑身上下没几个地方能吃,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胖头大熊做个嫌弃的鬼脸道:“好歹你还能咽下不少,俺可是一闻那味道就想吐,不是生鲜血肉,俺宁可饿死也是不碰的。” 一只元婴初期大成的金毛猩猿从旁边一块陨石跳将过来,嚷嚷道:“饿可真饿呀,这几十天光吸灵石,没点荤腥下肚,饿的肚皮早就咕咕叫,你们看看都瘪了不少。” 巨大老鹰桀桀笑道:“那么多虫子,弄点汁液解解渴,扯条肠子充充饥,这多好哇,你老猿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金毛猩猿垮着脸道:“那玩意就你老鹰敢吃,臭得像从饿洞府的五谷轮回之所刚掏出来一般,那些虫子什么垃圾都吃,就算硬壳里有点肉,那也像木屑一样矬,吃个屁。” “桀桀桀桀,”巨大老鹰笑得更开心,还在振动着翅膀比划着,“本王不怕臭,臭就是香之极的表现,那肠子一根根滑溜溜的,本王没有牙齿,全是哧溜一下囫囵吞下去,吞个十根八根就够饱,啧啧,不信的话,本王用爪子从喉咙挖一根出来,给你们瞧瞧。” 胖头大熊听得恶心至极,抱着大肚子转身大吐特吐起来,可是早就腹中空空,干呕半天什么料都吐不出来。 金毛猩猿皱起一张苦瓜大脸,转头不理睬满嘴胡柴的巨大老鹰,嘴里念叨道:“饿艹,食腐动物就是嘴臭,赶明儿过大年,饿把淹死在饿家茅坑的死鸡死鸭,送给你当过年饭吃。” 阿黄帮着整好一片防御禁制,正走到这边来,偶然用意念拾取到那三个妖王闲扯的话,不禁失笑,心道,这仨夯货倒是甚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他随手拉住身边一个人类筑基期阵法师,问它们几个是谁。 筑基阵法师连忙恭敬地答道:“回前辈,那三位妖王是大王岭三圣山的元婴老祖,大王岭是咱素邛星最大之山脉,方圆覆盖整个星球四分之一地域,仨妖王可是那一带绝对说一不二的统治者,手下妖兵妖将数以亿万,势力大得很呢。” 这位低阶阵法师一直跟着阿黄修补阵法禁制,已是知晓他来自别的星球,乃是路过本星志愿来援手的,心下敬佩之余,接着还给他介绍一些素邛星基本地域情况。 “咱素邛星自古分为四大地域和星洋西海五处存在,除了东大陆大王岭之外,还有南大陆、北大陆和中大陆,南大陆修炼资源贫乏,现在都是凡人国度在那边生存,修炼者一般都分布在北大陆和中大陆,和南大陆相隔着星洋西海。 “神人族一般分布在北大陆,巫人族则分布在中大陆,咱们仙人族都在中大陆和北大陆之间建立宗门、家族,还有妖人族分散在各地,和各个纯粹人族杂居在一起,东大陆大王岭主要是纯粹妖族,靠近山脉那一带,还有不少人妖,临近西海边据说也有一些不容于世的人魔暗地活动,额,这个,前辈,您那边星球的人类和妖类也是这么分布的吧?” 阿黄正听得新奇不已,忽然被这个筑基阵法师如此问得一愣,胡乱敷衍道:“我们那边只是个小星球,人类比较单纯,主要是以仙人族为主,其他的种族比较少。” 他只知道在此地黄种人被称为仙人族,也是修炼者大军的主力,至于神人族、巫人族,还有妖人、人妖甚或人魔,就搞不懂该如何区分,心下暗自懊悔,早知道先前战斗期间,抓一个被虫子杀伤濒死没得救的修炼者搜下魂,什么都可以搞个清楚明白。 他恐怕泄露自己是来自遥远外星系的小白,所以,不好直接问得这么清楚,也不好在修炼者众、人踩挤挤的陨石带上,公然捉人搜魂摸情况。 那筑基阵法师也是个机灵之人,眼见这位外来的元婴老祖没兴趣多谈自家星球的事,便讪讪地笑下不再多话。 阿黄神识意念从三个妖王身上一移开,便已听不到他们继续调侃什么,将眼光投向远处站在最大一块陨石上的豹头修士。 只见豹头修士一直看着禁制屏障外的虫群尸山,貌似他的目光已是越过尸山,在注视着虚空中密密麻麻与漆黑天幕融为一体的庞大虫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黄有些好奇,遂将神识凝成一丝,点对点地轻触豹头修士微微外放的意念,拾取到一些他无意念叨出来的话。 “难道还有大家伙来吗?成群结队的虫子毁灭性地啃光星球,不是偶然现象,定是有什么阴谋在里头,”豹头修士全神贯注盯视漆黑的天际,并未留意有人在远处拾取他无意外放的意念。 突然,星光衬托下一层层乌云般的类牛角虫群,犹如黑流翻滚,分出一条宽阔的大路来,仿佛蓦地出现一道星河从它们中间穿过。 数以百十计、每只约有十万吨远洋巨轮般大小的巨虫一起自远而近地向前拱着,很快便挤到虫群尸山上,齐齐平铺开来,变成一个宽敞的高台。 然后,任何人都看得见,一只像座巍峨大山般大小的巨虫出现在星河尽头,迅速地沿着星河之路爬到高台上,庞大的身躯竟然几乎占满整座巨虫搭成的高台。 虫族与人、妖、魔诸族不同,它们看起来并无修炼体系,靠着天生的消化能力和皮实庞大的身躯到处横冲直撞,观其实力大小跟它们的体积有关,身形越是庞大,实力越是强大。 那只最大的巨虫爬上高台之后,便仰首长嘶一声,一股能量般的冲击波,照直向着陨石缓冲禁制带袭来,立地将受到冲击的那一带陨石群吹得七零八落。 紧接着,那只巨虫嗡嗡地振动起厚厚的盖翅来,仿佛在向对方宣示武力或者是传达一种意思。 阿黄仰头紧盯住它那巨角下的脑部,发现其内部有意识流活动的迹象,尽管那只是很初级的,而且还断断续续,他通过神识穿刺、意念拾取,勉强读取到它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不禁大吃一惊。 第十四章 珙大长老 那只超级巨虫振翅嚎叫出来的意思,赫然便是—— “你们肉、虫…滚,滚开,主人…意志无上…一定,要,俺们要吃光光…这大,大泥丸!” 阿黄运起意念,得到这只超级巨虫所表达出的意思,不禁满腹疑问。 “大泥丸?难道是这个生命星球?你嘛这只巨型类牛角虫就把行星当做大泥丸吗,它发话提到的主人又是谁,唔,那个豹头修士果然不愧是高阶修士,一眼就看出虫群进袭定有文章,那他又该如何应对?” 那位豹头修士显然也捕捉到这只超级巨虫要表达的意思,连忙发出传音,召集其他元婴中后期的高阶修士,迅速到他脚下的陨石集合商讨对策。 趁此超级巨虫振翅宣战完毕,依然停留在高台上,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大家都来议一议该怎么办。 虫族体积庞大,外壳坚硬,其战力不是能用人类修炼体系来衡量,如果无人能破掉它的防御,只能任由它冲进星球地盘大肆破坏,如此再有更多高阶修炼者,也是无济于事。 顷刻之间,人影闪动,数十名元婴中后期高阶修士飞快地集合到一起,大家一碰面,便即七嘴八舌地大加议论对策。 有的说想法子击穿它的外壳,再用法术轰爆它,这是一个火系的周身火红元婴中期妖人。 有的说集中全部百余名元婴老祖的战力,一起围殴它,这位便是大王岭三圣山为首的元婴中期妖王巨大老鹰。 有的说既然此物只是吃大泥丸,也就是星球,并不屑于和人类为难,干脆就搬家一走了之,这位是一个元婴后期的仙人类,修为虽高,貌似不擅对敌斗法。 有的说他可以集中所有高阶祈神祷士和引神力士,尝试将巨虫困住,再行攻其一处,最终应可击杀,这位是一个高鼻深目的白种人,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人族。 还有的说先稳住它,然后将周边的陨石群全调过来,做成一个绝杀困阵,然后驱赶它进困阵,最终高阶修士集中杀大的,低阶修炼者群体杀小的。 这是一个元婴中期人类老者,貌似一个高阶阵法师,方才率队不顾辛劳、修补陨石缓冲带禁制圈,便是他领的头。 这便是集合商议最突出的几种提议,俱各都有不少支持者,大家吵吵嚷嚷、莫衷一是,听得身为御敌于星球之外领衔者的豹头修士,毛茸茸的眉头皱成一团,不知该听从谁的话好。 最后,他听到提出困杀阵一议,忽然想起适才各宗门、家族阵法师们修补阵法禁制时,一直在旁边帮忙的外星来客“麦”。 他连忙叫过最先和阿黄打交道的那个高大老者,去请那位贵客过来,道是有事相商。 那个元婴中期高大老者领命去请阿黄之时,阿黄正在不远处一块陨石上盘坐,双眼死死盯视那一大片虫群尸体,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没有留意有人往他这边来。 原来他正将神识内视和小环用意念交谈,小环面貌、体态已经清晰得和玩具娃娃无异,言语也流利很多,已会造不少句来对答。 “老黄,”小环把阿黄叫做老黄,跟它小环的小字区别开来,言语之间显得很是焦躁,“那边很多黑皮壳,有很多好东东,偶要去,偶的圈圈空了很多,偶想装满圈圈……” 阿黄知道小环身在自己丹田里,能够施展一定的神念,感觉到外界它所喜欢的东西。 如今的它,便是感觉到外头堆积成崇山峻岭的类牛角虫群尸体里有无数土系精华,急欲过去吸纳一番。 但是它的吸纳工具“石球”收在阿黄的储物戒中,它拿不到手,于是正在和阿黄交涉,取出石球给它,让它钻进类牛角虫群尸体堆里,吸纳虫尸中的土系精华。 这些炮灰虫族全是靠啃巴星球存活,体内储存的金系和土系精华最多,小环可以将土系部分吸纳进圆环灵源里,转化变成灵石灵液存放起来,直至存满为止。 阿黄收回内视神识,瞄着距离不近的一座座虫尸巨山,估算着自己要是遁住身形冲过去,会不会惊动那只超级巨型、已有一定智慧的类牛角虫。 这才想得一会,下丹田里的小环又翻滚闹腾起来,弄得他无奈地决定,怎么着也得冒这一次险。 那高大老者这才接近阿黄打坐的陨石,忽然觉着眼睛一花,便即不见阿黄的身影,连忙凝神看去,却是发现阿黄展开遁法,急速冲向对面高耸广阔如山脉般的虫尸大山,蓦然吃了一惊,不知道他独自一人跑过去做什么。 他心里不免产生疑问,这个自称来自外星的仙人族元婴初期大成修士,乃是突如其来,谁也不知来历,现如今突然向着虫族一方匿形奔去,莫非有什么隐情? 虽然虫族和其他星域各个种族向来都是强仇大敌,不可能有什么可资调和之处,自然也不会有互做叛徒、内鬼之虞,只是阿黄的行动实在令人不解。 高大老者已是元婴中期后段修士,他的神识强度明显优于初期大成的阿黄,他紧紧地盯着阿黄隐约遁去的身影,心想,务必要弄清他过去干吗,免得出什么岔子,影响到整个素邛星拒侵克敌大计。 只见遁速飞快的阿黄一闪身形,倏地钻进一座虫子尸山中,一晃便即回身出来,不假思索地往回赶,不到一会,便回到原先打坐的陨石上。 在那个倾刻之间,钻进虫尸堆中的阿黄早已将石球取出,和小环一块塞进最大那座尸山中间,迅疾往后退回原地。 这几下动作做得兔起鹘落,既避开超级巨虫的视线,也没有让己方的任何人看到,自然也包括高大老者在内。 当阿黄回归陨石之后,这才发现那高大老者正站在陨石上看着自己,便点头打个招呼道:“这位高道友,你也来这边看风景吗?” 阿黄所在这块陨石位于缓冲禁制带最前端,来此之人自然是想看对方的虫子清楚一些,所以他故有此问。 高大老者接到他的意念便是一愣,露出笑容问道:“在下不叫高,叫倰,麦道友,方才我见你冲到虫子尸山那边,可是捡到什么好东西吗?” 阿黄“噢”一声道:“原来是倰道友,在下有个修炼用的土系宝器,需要埋到虫尸底下,汲取那些皮壳碎片中遗留的属性能量,所以就去冒一趟险。” 高大老者倰笑道:“呵呵,原来如此,麦道友,在下有事叨扰,鄙宗大长老有请,请贵客随我前往一叙。” “贵宗大长老是?”阿黄随口问一句。 倰老者道:“鄙宗乃本星最大宗门之中炎宗,大长老珙乃是这次御敌修士最高组织者,方才他发号施令之时,相信道友也曾目睹耳闻过。” 阿黄恍然大悟道:“噢,就是那位……”说着还做出一个豹头的手势。 “对,”倰老者点头道,“珙大长老是妖人族,身具高贵的豹王血统,是我素邛星最有名望的元婴后期老祖之一,呵呵,麦道友,事不宜迟,这便请动身吧。” “素邛星,珙大长老,妖人族豹王,果然是元婴后期中人,”阿黄点点头,心下嘀咕着,随后跟上倰老者步伐,凌空越过无数陨石,朝豹头修士所在之处飞去。 珙大长老所在的大块陨石上,原先召集的元婴中后期修士一直在讨论如何御敌之事,还在争执不休,见到倰老者带着一个元婴初期大成的仙人族修士上来,也浑不以为意,继续扯他们的蛋。 阿黄甫一飞到陨石上,那位珙大长老便即迎上前来。 阿黄虽是初期修士,却也是元婴老祖一个档次的高阶修炼者,珙大长老召见于他,自也不便大喇喇地等着,当然要上前迎他。 “在下外星修士麦某,见过珙大长老,”阿黄看到珙大长老很是客气地过来迎迓他,也不好怠慢,先自拱手为礼。 珙大长老笑呵呵地抱拳还礼道:“麦道友不必客气,此地简陋,无法就坐,我等只好站着叙话一二。” 他们一个说着星域通用语,一个讲着地球汉语,在虚空中通过高阶修士之间意念交接,居然也能流利地鸡同鸭讲、彼此交谈。 “……联手在陨石缓冲禁制圈里布下大型困阵?”阿黄听罢珙大长老所提出的想法,略为吃惊地问道,“珙道友可是认为,在此布下困阵,真的能够阻住如此庞然大物吗?” 珙大长老摇摇头,信心不足地说:“只能说试试,成不成还自俩说,不然此虫冲阵一成,照直冲向我等之共同根基素邛星,最终结果,我等也会是玉石俱焚。” 阿黄抬头看看对面高高在上、静默不动的超级巨虫身影,皱眉道:“现在那个大家伙还没有后续动作,显然在等着什么,我等如若布置困阵,尚需时日,不知可否有足够的时间?” 珙大长老思虑道:“依贫道之所观察,此物甚有智慧,知道我等之防御阵法不是好轻与的,还在集结冲阵力量,我等可趁此间隙,快速布阵。” 阿黄方才一直在算计让小环去汲取虫尸残存属性能量的事,并未认真观察对面虫族的阵势情况。 他如今展开神识穿刺过去一看,果然那些密密麻麻的类牛角虫一直在蠕动不休,从天边到阵前,仿佛在排兵布阵一般。 第十五章 幻灵困阵 阿黄思量片刻,随后便问:“依珙道友所观,这些虫族还在积蓄力量,能够拖延多少时日,它们方才会启动攻势?” 珙大长老道:“根据贫道所历之经验判断,虫族大阵若要一举冲开我方防阵,直冲至星球表面,估计需要积蓄多日力量,这个阵势那只超级巨虫很是明白,故而它声言威胁之后,一直没有动作。” 阿黄问道:“那么,它约需积蓄几日力量?” 珙大长老不确定地回答:“贫道估摸着,该当三五日不等。” 他们交谈时提到的几日,便是素邛星上计算时辰的日期,阿黄看着比地球大上很多的素邛星,心道三五日大概会相当地球的一两个星期吧。 “珙道友,”阿黄忽然问到一个问题,“超级巨虫的皮壳防御,元婴期修炼者真的破不了吗?” 珙大长老道:“基本上破不了,混世星域一直以来,都是智慧族群和野蛮虫族共存的局面,我等万千年来一直和虫族打交道,虽说无法用修炼体系去衡量虫族的等级,但是照着体形,也能相比一二,此虫的形体,已有我等修炼者出窍期以上的防御实力。” 阿黄瞧着体形庞大、皮糙肉厚的超级巨虫,心中很想拿自家独门秘法“用摧不休”去试试,可否钻破它的皮壳,言下却是问道:“若是布设困阵,在这儿需要几日才能完工?” 珙大长老笑而不答,扬手招来一位元婴中期老者,阿黄顺势瞧过去,看到来者是个人类修士,发觉适才已经见过,便是虫尸迟滞攻击之后,主领修炼者们维修禁制阵法的那位。 “这位是鄙宗高级阵法师‘缔’,布设困阵之事,便是他提出来的想法,麦道友有疑虑问他便可,”珙大长老将来人介绍给阿黄认识。 缔老者也是土黄色道袍打扮,清癯面相,三缕长须,身材不高却是一派仙风道骨。 他近前拱手道:“原来是麦道友,方才修缮缓冲阵法之时,贫道也瞧见道友在一旁帮忙来着,观之指点布设禁制的手法,道友想是在阵法禁制一道,可是造诣不低啊。” 阿黄钻研阵道百余年,却不知自己阵法禁制水平,在这个世界能达到什么程度,见对方是个高级阵法师,便即谦逊几句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在宗门学的阵法之道,不能登大雅之堂。” 双方虽说都在用意念交谈,但是阿黄的言语却令对方感到奇怪,在混世星域,身在道流宗门之人,习惯自称贫道,只有家族或者江湖中人才会自称在下。 阿黄身穿道袍,也自谓源出宗门,却是自称在下,不免让他们这些素邛星修士觉着疑惑,不过回头想想,这或许是外星的风俗也说不定,没有必要深究或者纠正不是。 阿黄却是不明白这个习俗,言语之间兀自“在下”不断。 他对缔老者道:“缔道友若是领衔布设困阵,在下定会相帮一二,昔日在下参与布设过鄙宗宗门大阵,多少还有点经验,缔道友能不嫌弃在下阵法造诣低下便好。” 缔老者闻言呵呵笑道:“麦道友此言差矣,道友阵道水平并不亚于贫道,有道友大力襄助,贫道便有信心布下能够困住超级巨虫的幻灵困阵。” 阿黄这才想起原先想弄明白的话题,便问道:“缔道友,不知布设一个可困住超级巨虫的禁制,需要多少时日?” 缔老者沉吟道:“照着这只巨虫打算冲撞过来的方位,原来的缓冲带禁制圈有一定的纵深,大多数禁制还可以沿用,贫道想将其改成一个大型幻阵,因为这只巨虫的冲撞力太强,没有什么禁制可以挡住它,只有将其困入幻阵,让它在里边团团转,方可困住它一些时日,故而所需时间不多,仅仅数日即可。” 阿黄点头问道:“那么,道友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缔老者道:“委屈麦道友给贫道当当助手,一则是帮忙配合构连各种禁制,二则是发动大阵之时,须要阵法水准与贫道相类者,一起启动幻灵禁制总阵眼,在场余者均无有这等能力,故而需要劳烦道友。” 一直静立侧畔的珙大长老看到两位高级阵法师口径已然达成一致,心下甚是高兴,便即出言道:“甚妙,困阵一事就这么地了,有劳两位辛苦这一趟。” 然后,作为御敌主事者的珙大长老,便正式召集其他高阶修士过来,大声宣布道:“诸位,抵御超级巨虫一事,当下众人计议已定,首先,在防御带的缓冲禁制圈布下困阵,勾引巨虫入阵,用幻灵阵困住它,然后,照着原先的布置,继续冲出去击杀其他虫子,至于后来构筑平台的大虫子,贫道打算从星舰那边调来飞天机械兵,专事打破其皮壳,尔后由修炼者施法击杀。” 素邛星最大修真宗门中炎宗的大长老珙,在高阶修炼者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甫一发话定音,余下人等便无人敢于发出异议,俱各凝神听讲。 随后,珙大长老便即布置经由高级阵法师缔领衔,外星贵客麦道友副之,前去修改缓冲禁制圈,布设幻灵困虫大阵。 其余修炼者照着宗门、家族原先序列,结阵准备御敌,最后,交待身材高大的人族倰老者,速与星舰方联系,派出最强阵容的飞天机械人前来破敌。 如此事急从权,普通人类便不能只躲在后方,利用星舰炮击虫族,也要派遣全副武装到牙齿的机械人,奔赴前线和虫子们肉搏一番,当然,也是要处在能够飞天遁地的高阶修炼者掩护之下。 当一队队飞天机械人像铺天盖地而来的轰炸机群一般出现在星外防御带上空时,还在协助缔老者布设困阵的阿黄惊愕地发现,原来他们便是地球科幻电影上出现过的机甲一类,只不过混世星域叫做飞天机械人而已。 阿黄在给缔老者当布阵助手,也一直在仔细观察此老的布阵手法。 他精研阵法禁制过百年,基本上都是自己摸索,大小各种阵法都布设过,但和自己同一水准的阵法师却是没有见识过,因而也是从中学到不少。 缔老者布阵倾向于固定防御和反击,阿黄向来想的都是,利用阵法禁制加强自己的攻击力,则偏向于移动和攻防一体。 缔老者在布设幻灵阵引导走向的精妙之处,不免看得阿黄大开眼界,心道这一幻阵,要是自己进去的话,也要团团转上半天,方能找到阵眼破除走出来。 ...... 珙大长老分派任务完毕,只身盘坐在最大那块陨石顶端,就像一具雕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一直静止不动的超级巨虫,以及巨虫所卧平台之后、不断地像蛆虫一般拱动着的庞大黑色虫云。 已是一天一晚过去,此老外表虽说一动不动,心下却是焦虑地翻滚不已,他很是担心缔老者和阿黄带着一群阵法师布置阵法,在时间上来不及,没等幻阵布好,巨虫便领着齐集阵前、组成冲阵的虫群蜂拥而来。 又是一天一晚过去,珙大长老盯着巨虫的环形豹眼忽然眯成一道弯,发现对面巨虫周遭的虫云开始有所动作,他心中莫名一紧,这一阵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 他回头看看分别带着一群阵法师,还在一大片漂浮陨石上奔忙着的缔老者和阿黄,急忙传音让几个攻击力最强的各族元婴中后期修士,准备飞起攻击。 尽管一群元婴中后期修士朝着巨虫发出最强攻击,也无法击破巨虫身上的粗厚防御,但在能阻滞巨虫的幻灵困阵尚未结成之时,希望能够先延缓一下它的脚步。 只见对面铺天盖地的虫群已经集结完毕,在超级巨虫的振翅指挥下,形成一个冲击状的庞大阵势,发出漫天嗡嗡声振翅响动,活像天空铺开成千上万的轰炸机群,烘托着超级巨虫,仿佛天崩地裂的预兆一般,即将冲撞下来。 经过几天调整的星舰炮群率先开始发炮攻击,一发发炮弹呼啸过来,在连接着天边的黑色虫群中爆炸开来,观之彷如细微雨点落入池塘,却只泛起点点水花雨痕。 一队队的飞天机械兵团密密麻麻、静静地漂浮在缓冲陨石禁制圈之上,严阵以待星舰炮火延伸,然后冲上去用穿甲弹攻击构筑平台的大虫子。 珙大长老眼看着超级巨虫振翅发出嗡嗡声的音波,连忙接收过来分辨其意,听到的话赫然便是—— “嗷呜,主人下令,要俺们去吃掉素邛星,孩儿们,快跟着本老太爷冲锋,去吃掉这个大泥丸,大家伙都能吃个饱,俺们不用再饿肚子!” 珙大长老觉得不能再等,必须马上动手,于是,他仰天长啸一声,传音所有高阶修士,即刻起飞,施用各自最强手段,直冲超级巨虫攻击而去。 于是乎,在场过百的元婴修士一个个像大鸟一般,从一块块陨石上飞上虚空,纷纷擎出各种法器、法宝,有的还拿出灵界才有出产的特异灵器,乱哄哄地朝着超级巨虫轰去。 一只只法系攻击器具发出火焰、冰焰、锐器、石器在超级巨虫身上爆裂着,但仿佛只是给它挠痒痒,却是一点也破不穿其坚硬厚实的皮壳防御。 第十六章 引巨虫入阵 还有一个偏木系元婴后期修士,在巨虫的身上催发一枚黑色藤蔓种子,粗大诡异的树藤爬满巨虫头部,却让那巨虫随意抖抖大头巨角,便纷纷断裂成各种碎枝,漂浮在四周。 超级巨虫丝毫不理睬人们花样繁复的攻击手段,就当是下毛毛雨,一直在振翅号召它的孩儿们,整好队列,朝着前方素邛星发起冲击,别管这些渺小、没皮毛的肉、虫。 在星外防御带上,人们仰首远眺看到的是,头顶远处连成一大片的虫群,簇拥着一只巨大的类牛角虫,轰隆隆地朝着前面陨石缓冲禁制圈冲过来,令人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异常压抑的感觉。 大群的飞天机械兵团也已启动,因为自从超级巨虫开始挪动之后,其下构筑平台的那群巨大虫子已是散开,围绕着它们的虫祖宗向前拱动而来。 一个个机甲兵无视大片的虫云,奋不顾身地直冲向那种远洋巨轮大小的巨大虫子,手中扬起的炮筒发出一发发穿甲弹,射向那些大虫子。 几发弹头击中巨大虫子的头颈部,毫无例外地将其皮壳打得破碎,镶嵌在里头发生爆炸。 然后,一直盯着巨大虫子外壳出现缺口的高阶修士们,扬手发出各种爆炸法术,从虫子破防的裂口击打进去,将虫子头颈内部搅得粉碎,一只接着一只地击杀这些巨大虫子。 珙大长老率领元婴中后期的最高修炼力量,疯狂地施展各种高爆烈法术,拼命地攻击着聚众前行的超级巨虫,企图能够延缓一下它越来越快地行进的速度。 但是众多元婴期高阶修士的阻击都没有凑效,带着成群虫子的超级巨虫依然朝着陨石防御带直冲过来,眼看着距离正在构筑着的幻灵困阵没有多远,几乎立马就要触及到陨石缓冲禁制圈外围似的。 珙大长老一边施法攻击巨虫,一边急切地传音呼叫高级阵法师缔老者:“缔师弟,怎么样,怎么样,好了没有?我等无法阻滞巨虫的脚步,它还是照直冲过来,没有多少时间就快到边上啦!” 其实,缔老者设计构筑的幻灵困阵已经到尾声,最后布全那个总阵眼,便可启动阵法,但是超级巨虫庞大的身影,已经逼近陨石缓冲禁制圈外围的边沿。 阿黄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向超级巨虫,忽然发现有点不对,那只超级巨虫直冲过来的方位有些偏向左侧,要是给它照直冲过来的话,不但进不来幻灵困阵,反倒对着阵沿顶过来,弄不好会将偌大个阵法禁制给冲垮。 他急忙运起意念传音给缔老者:“缔道友,巨虫冲过来的方位不对,它不会冲到这里,方向偏过左侧阵沿,会将阵法冲乱的。” 正在布设总阵眼构造勾连布局的缔老者闻言,回眸一看,登时急出一头白毛汗,跺脚嚷道:“唉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它不入彀,这阵便是白布了哇。” 阿黄死盯着巨虫的身影,忽然急中生智,手上一扬,一张符纸飞落身边的陨石上,然后蓦地飞起身子,扑上前去,中途还未忘记传音一声道:“缔道友,你继续布阵,麦某前去引他进来。” 缔老者听得大吃一惊,从珙大长老时不时急躁地传音来看,他们一众元婴中后期高手都无法阻滞巨虫一步,你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又有何德何能,将巨虫引进困阵中来。 阿黄发现超级巨虫临近之时,下意识想起早先自己的想法,去试一试巨虫的皮壳,用自己的独门“用摧不休”法术,看看可否打破巨虫皮壳坚固的防御。 阿黄飞到虚空中,祭出重新炼成的如意板砖法器,分成九颗三组菱形钻头,瞄着超级巨虫的颌下运功击去! 从凝练结丹开始,阿黄的防御和功力都非同小可,其力量远远高于同阶修士,进阶元婴初期之后,这一回乃是首次全力施为,一下连续三组“用摧不休”击发过去,直中超级巨虫的颌下。 那只巨虫看上去步伐蓦然顿了一下,巨大的头角朝着阿黄的方向转动,沉陷头骨的眼窝瞄一眼过来,速度稍有减慢,背部的羽翅嗡嗡振动不休。 不过也是才一会功夫,超级巨虫便即平复下来,继续率众往前冲击,并没有改变路径,轰隆隆的虫云随着蜂拥而来,庞大无比的虫群冲阵距离布设幻灵阵法的陨石禁制圈已是不远。 虽是间距隔得远,阿黄眼神很好,看见被“用摧不休”连击三次的巨虫颌下凹了个小坑,尽管没有皲裂的痕迹,这也说明“用摧不休”的超强力度,是有可能击穿巨虫粗厚皮壳的。 阿黄看得一阵兴奋,便内视吩咐小环,将原先招来一直没用的那堆陨石,向超级巨虫砸过去,自从虫群开始蠕动前,已经吃饱的小环悄悄回到阿黄身上。 顿时之间,一堆小山大小的各色陨石,像下陨石雨那样,从空中出现,经阿黄用“万兽无缰”群体法术一催,纷纷落到巨虫头角之上,差点将超级巨虫给埋起来。 紧接着,阿黄第二轮三组“用摧不休”又再击到巨虫颌下的原位,他还是看得很清楚,它被持续击打的颌下那个小凹坑开始出现裂纹。 阿黄兴奋得无声大笑几下,因为他的笑声,连自己耳朵都听不到。 他接着急急运转功力,反复施为“用摧不休”十数次,终于看到那个小凹坑向内瘪进去,已是变成一个圆洞破口。 突然之间,一阵陨石雨落下,淬不及防的众位元婴中后期高阶修士有些躲闪不及,身上也挨刮蹭几下,一时间大家纷纷闪开躲避,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便即发现超级巨虫的颌下,被莫名击破一个小洞。 功力超绝的珙大长老早已发现阿黄在远处施法攻击,当即明白这个小洞是他给弄出来的,就不知他居然有这么锐利的法宝,能够击穿有着类似出窍期以上防御的巨虫皮壳。 他也没加多想,便急急传音给其他高手,尽量将各自拿手的法术往那个小洞灌进去,一时间猛火、锐器、毒水、危化品……等等,尽皆飞进那个破开的小洞。 被破开的那个颌下小洞,大概是穿透进巨虫的咽管,不仅阿黄分成九份的如意板砖掉进去,随后而至的各种法术也跟着钻进洞去。 刹那之间,腐蚀的腐蚀,爆炸的爆炸,穿刺的穿刺,弄得巨虫庞大的体内五味俱全,感到浑身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无比,不禁仰天长嘶起来。 突然,它深陷头骨细细的眼孔里,闪出两道精光,直直盯上阿黄的方位,庞大的身躯略略掉转前进的方向,猛然朝着阿黄的那一边,也就是幻灵困阵开口处,照直冲撞过去。 阿黄正在发愁,怎么才能将掉进巨虫体内的如意板砖弄出来,忽然看到一座大山般的巨虫远远朝自己冲撞而来,蓦地吓一大跳,下意识捻动法诀,一个闪身,从自己惯用的位移传送阵法,几个跳跃便即回到幻灵困阵总阵眼处。 连续吃过两次掉以轻心的亏,现在的他一遇到什么事,便先撒开符阵,造一条退路先,如此轻易地躲开巨虫突如其来的冲撞。 缔老者蓦地见到阿黄现身,登时大喜道:“贫道刚完成阵法布置,道友回来得好巧,来来,你我一齐施法启动大阵。” 很显然,缔老者也已远远看到那只巨虫,正被阿黄吸引过来,刚好可以伺机启动大阵,一待它冲进来,便可困住它在里面转圈玩耍,可就是没曾想到,阿黄竟然回来得这么快捷。 阿黄并不假言辞,便与缔老者相对站位,双手飞舞着捏起法诀,瞬时之间,几百手法诀飞向总阵眼处,双双启动这个方圆广阔的幻灵困阵。 此时,已是非常暴怒的超级巨虫堪堪闯入阵中,远远看见阿黄站在阵法禁制中央,便即猛冲过去,可是待它刚刚跳过一块陨石,已然不见阿黄的踪影,不禁忍着体内的痛楚,到处茫然张望不已。 此时在外面御敌的修炼者们尽皆振臂高呼,终于将超级巨虫困进大型幻阵里,尽管阵中的巨虫看不见有人,阵外之人还是能将呆呆地停留在一块陨石上的超级巨虫其行动看得清清楚楚。 珙大长老也自兴奋不已,他猛喝一声,大范围传音出去:“诸位道友,加把劲,杀尽那些小的!” 远远地星舰的炮火还在猛烈攻击着,一发发曳光弹落到虫群中,派出去近身接战的机甲人,也在持续不断地攻击那些巨大虫子,打出缺口,让高阶修炼者上前去击杀它们。 珙大长老率领各个宗门、家族数千修炼者像碾压一般,收缴着低级虫子的性命,因为领队的超级巨虫已经被困,余下的虾兵蟹将没了指引者,茫无头绪地在四周乱转着。 阿黄此刻还站在阵法总阵眼处,虽说此阵启动之后,只需缔老者控制阵法禁制枢纽即可,其余的分阵眼俱各都有人手守护着,不再需要阿黄帮什么忙。 他本想先歇息歇息,再行出阵去杀上几轮,可是没等喘上几口气,心底忽然升起一种被盯上的感觉,仿佛远处有眼睛扫描到自己,停下来死死盯着,身上不禁阵阵毛骨悚然。 第十七章 被追杀 幻灵困阵的中空,在恒星的阳光照射下,莹莹地弥漫着一重重飘荡着的白雾,折射光线很是强烈。 被幻阵困住的超级巨虫,在无数漂浮的陨石之间跑跑停停,巨虫看不到总阵眼这边的动静,但是阿黄能看得见它的身影。 阿黄用神识扫过一遍,隐隐感觉到,这只巨虫能够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大家伙可是已进化到智慧层次的高端虫族,灵识不是这么简单的,自己隔这么远打中它,别人也参与击中伤害到它,可是这货不去追别人,倒是不依不饶地认着自己追杀而来。 他不用照看阵法运转,自顾盯着那只巨虫瞅个究竟,忽然心头一跳,便即发现那只巨虫已经认着他的方向,照直冲过来。 阿黄心下无奈叫一声“哎哟妈耶”,急急意念传音给缔老者道:“缔道友,那虫子能认出麦某所在方位,要直冲过来,在下得要找个地方躲躲去。” 缔老者听得他如此说道,蓦然吃惊不小,连忙传音道:“麦道友,如此甚是不妙,如果它总是认着你的方位,照直冲撞的话,定会破坏掉一些幻阵阵基布置,你只能在它直线上没有阵基之处逃走。” 阿黄闻言心中大骂不已:“我丢,自己没事干出什么风头,现在被这货盯上,要逃走还不能拐弯抹角,和它成一条直线跑,不如老子跟它龟兔赛跑算了。” 他从在地球上做凡人老麦开始,便是这样的性格,平时难免有很多私心杂念,可是一旦到危急关头,便会头脑发热、挺身而出,过后又懊悔不已,深感自个没搞清楚状况,便自出头兽血沸腾一番,事后准会后悔前事。 心下想归想,阿黄身形却是不慢,纵身一跃便跑出去,瞄上几眼,发现与巨虫之间已是没有阵基阻隔,这才停下来,思考自己该怎么折着弯跑,还要让巨虫冲过来,然后给它撞进下一个幻灵分阵里。 超级巨虫体积过大,缔老者设计的幻阵过道也很是宽阔,对陨石群的利用,更是每一块石头都隔得甚远,阿黄跑路的话,基本上也是只能走直线,或者说是兜大圈。 巨虫感知到阿黄的身形已经跑到一边去,它庞大的身躯像一列火车头一样挪动着调转方向,然后振翅嘶叫一声,直冲过去。 当超级巨虫轰隆隆地冲撞过来,早已不见阿黄的踪迹,那巨虫晃动着硕大头角继续感受仇敌的方位,预备再次冲撞过去。 巨虫虽说凭着感知将阿黄视为强仇大敌,因为从未有过人类击穿过它的皮壳,给它带来这么多的苦楚,但是它并非灵活自如,可以随意闪展腾挪。 它那庞大的身躯,令它甚至像海洋上的巨轮那样,只能微调着方向,然后直来直去地冲过去,撞不到人,又再调整方向,再次冲撞过去,周而复始。 …… 几个日夜过去,阿黄一直和这只巨虫跳来跳去,玩着捉迷藏游戏。 起初,他还选择一些陨石扔下符纸,做位移传送符阵,渐渐位移得烦了,便丢出石头洞府,变成桌子大小,盘坐在上头,像下棋的棋子一般,时不时动一动,遁到别处去,闪避着巨虫的冲撞。 超级巨虫貌似更有耐心,一感知到他的踪迹,便即冲撞过去,来来往往的几天时间,一人一虫沿着很是固定的轨道转悠过无数遍,巨虫还是很机械地追踪着。 阿黄烦闷得不行,抓取陨石重炼如意板砖分成钻头,抽冷子又给巨虫的皮壳增添几个破洞,还施法用意念强行侵入它的意识,破口大骂不已。 巨虫身体早被各种法术爆裂、烧灼得疼痛不止,也不在乎皮壳多加几个破洞,而且对于阿黄侵入自家意识里大骂,貌似根本不能理解其意。 它一直犹自反复嘟囔着:“这个肉、虫可恶,打烂俺漂亮的皮壳,本老太爷要踩扁他,踩成小泥丸、小泥饼吃掉,噢!肉、虫太小,还不够俺塞牙缝的。” 这句翻来覆去的话,阿黄早已感受到腻味不已,懒得再侵入它的意识,自顾坐着石头洞府变成的石盘飞来飞去。 在那几天里,他跑路的路线早已是设定好,照着固定的轨迹转来转去,深感无聊至极,无奈地盘坐修炼起来,好在幻灵困阵里游离的土灵气不少,倒是不缺修炼吸纳用度。 …… 一直在阵法总阵眼之处蹲守的缔老者,对阵中发生的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 缔老者不免心想,早知麦道友能够打破巨虫皮壳,牢牢吸引住它,还费这么多劲道布阵干吗,让麦某人在虚空中牵着它兜圈子得了,说不定还能引到远处去,连那群无穷无尽的虫子们,也一齐领走完事。 他将困阵里发生的事,传音告诉珙大长老,一直没工夫注意阵法里发生什么事的珙大长老,闻之也是十分惊奇。 外面战况正隆,修炼者们只道是困住超级巨虫在里头乱转出不来,他们可以从容地剿灭周遭的各色大小虫子,却不知阵中困兽犹斗的巨虫,兀自一直在追逐着阿黄犹未停歇。 珙大长老只得吩咐缔老者,安抚一下阿黄,毕竟人家是外来者,让他稍稍坚持一下,一待他们搞掂虫群,再去想法救援他。 此时战事正酣,几乎都在打乱仗,星舰的炮火只瞅着虫群密集的地方轰去,再也不顾那里是否还有自己人在战斗,能发的炮火全然不要命地打出去。 飞天机械人机甲战队早已完成击穿巨大虫子外壳任务,便三三两两进行编队,自顾前去击杀那些离散的小型虫子,不敢接近炮火密集区域。 修炼者群体都是筑基期先天以上的修士,会自行在虚空中躲避炮火,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冲进虫群,狠命搏杀不已,浑然不顾身边是否有炮火轰来。 混世星域乃是人妖两族和虫族共存并居之所在,万千年来,双方有事无事经常无端发生冲突,一遇到便即捉对互杀不止,犹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完全没有一丝调和余地。 现如今,虫族群体莫名大肆入侵人妖两族星系地盘,破坏两族生存根基,如此强仇大敌,出战的修士们不管平日有什么恩怨,早已是俱各放下,共同奋勇对敌。 战场之上,每一个人或者妖都在拼死和虫子搏斗着,尽管虫子们守强攻弱,但是发起疯来还是能撞死人、妖的,在数日战斗里,已有部分低阶修炼者死于类牛角虫的头角、爪子或者碾压之下。 但是,在珙大长老忧虑的环形豹眼里,却是看出自家的后劲维持不了多久,毕竟人力有时尽,自己能够组织起来只有这么多人、妖,先天以上的修炼者还好些,那些星舰和机甲上的普通人更是不堪持续战斗的煎熬。 虽然这一次杀虫,已经杀过这么多天,然而,从天边一直源源不断地涌来的虫群,几乎是无穷无尽、杀不胜杀,举目望去,大片的黑云层层叠叠,就是看不见虫源尽头在哪里。 珙大长老一边施法击杀各色虫子,一边深深叹息,自家就这么些人手,还能够顶得多少天? …… 阿黄在阵法之中机械地位移着逃命,已是近乎一个月,那只超级巨虫仍是不依不饶追逐着他,仿佛他是一个黄花大闺虫一般,也根本不管那些幻灵禁制,只就认着阿黄的方位,照直冲撞过去。 他一边跑路,一边和阵法总阵眼处的缔老者闲聊,还时不时瞅瞅远处人妖两族和虫族的殊死搏斗,貌似这已是他唯一可以消磨时间的法子。 珙大长老看出的人妖两族当前困境,他也一样看得出来,但更多的是考虑到,如果这只巨虫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甚至年复一年地追着他不放,自己总是呆在这个困阵里,也真不是个事。 于是,阿黄问起缔老者道:“缔道友,虫子要是盯上一个人,是否总是盯住不放?” 缔老者答道:“据故老相传,已有灵智的大型虫子,要是被人激怒,那是不会松口的,就算追到天边,也绝不会放弃,道友好在只和它在困阵里转悠,要是出到外面,它会一直追着你不会停歇。” 阿黄道:“如果在下逸出阵外,它是否只能在阵中乱转,无法出去?” 缔老者道:“若是它感知不到你的存在,自然困在幻阵中出不去,可如今你的方位,便是它的目标,你要在阵外的话,它也会认着你的方位,照直冲撞过去,此乃幻灵困阵,经不起它的野蛮冲撞,只需几次冲击,必破无疑。” 阿黄闻之甚是烦恼,狠拍大腿道:“难道麦某这一辈子,就要困在此地,一直与它周旋不成?” 缔老者无奈道:“道友如若有击杀它的能力,便可随之脱困。” 阿黄瞄着巨虫身上无数的小圆洞,那全是在他无聊时,抓取困阵之中无用的陨石,抽取其中土系精华重新炼成三组钻头,甩出“用摧不休”所造成的。 但是这些圆洞只是小破口,算不上什么伤害,对超级巨虫而言完全不值一提,在巨虫强大生命力的自疗下,皮壳上的圆洞竟然在慢慢愈合中。 阿黄忽然想起一事,自己最初打穿出巨虫皮壳圆洞时,后来是珙大长老率领高阶修士们施法,从圆洞中将法术射进去爆炸、腐蚀,这才令它感到受伤,从而激怒于它,最终追逐而至困阵之中。 第十八章 绝杀阵法 阿黄思忖到此,便有点莫名的兴奋,立马与缔老者意念传音道:“道友也能看得见,在下已将此虫打得千疮百孔,它的皮壳防御优势已然无存,可否让珙大长老领些高手、高高手进来,与在下一起击杀它?” “在这里杀它?”缔老者迟疑道,“恐怕不妥,此处一旦被破坏,等于整条星外防御带门洞大开,如若它一时发狂,直冲到星球上,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阿黄心里烦躁起来,心道,你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老子自己牵着这只巨虫,转悠到天长地久吗? 缔老者仿佛感觉到阿黄语气里的急躁,连忙赔笑道:“麦道友稍安勿躁,贫道只是一个阵法师,向来没有什么对敌经验,请待我将此议转达珙大长老,兴许他有应对解决之法呢。” “好吧,”阿黄一时无奈道,“那就有劳缔道友与珙大长老商议一下应对之法,麦某再与这只瘟虫多转几圈消磨时间。” 缔老者不敢怠慢,遂一一将阿黄所言,传音告知一直外面指挥战斗的珙大长老。 珙大长老一听外星贵客麦道友竟然在困阵中,将那只巨虫身上再行打穿出很多破口,对于阿黄聚众围剿的提议,心下颇为意动,沉吟良久,便即决意搏它一回。 当今虫灾的形势,由不得他另有想法,此巨虫不除,留在当地,源源不断、随之而来的虫群,简直是无穷无尽。 虫族但凡智慧种族则是数量不多,像先前阿黄遇到的类蜘蛛虫群,初看上去个数虽多,但数量也有时尽,它们自己一起钻进死星里找死,几轮星舰巨炮炮火,便能连星球一道全灭。 像如今遇到的这些类牛角虫非智慧种族,只有寥寥几只高端虫祖一类开启灵智,属下浑噩愚昧的虫子数量可是太多,数不胜数,杀不胜杀,而且全是唯虫祖之命是从。 故而,要不先搞掉虫祖,便也无法驱散这些数量过盛的虫子,总是嗡嗡地围绕着被困虫祖,不予早日驱散,一待虫子数量剧增,便有可能也及到近在咫尺的素邛星。 珙大长老心意已决,遂召集其他元婴中后期高端战力过来,将阿黄的提议一说,听者都是一愣,然后什么样的说法都有。 有部分人极力赞同,这伙全是那些好战之徒,早先一味杀小虫子杀得手麻,早想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大干一场。 也有部分人甚是犹豫,担心一旦杀不死它,会留下莫大遗患,在混世星域里,任谁都知道,要是招惹激怒高端虫族的话,对方定会不依不饶,势要追杀你远到天涯。 还有些人不同意专门去杀巨虫,主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这样杀杀这些低能虫子好了,反正巨虫被困阵中,只要重重加固困阵,不予它能够跑出来,外面来再多的虫子,也只能停留在阵前给人杀。 …… 可是,珙大长老召集他们前来,不是给他们讨论的,他平素就知道,无论要议什么事,这班元婴老祖定会分成几种意见,彼此争执不休,根本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的决议。 珙大长老此番招来,只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然后,他便决然传音宣布道:“鉴于虫群蜂拥而来,数量无穷无尽,久拖不是办法,要么拉出来打死它,要么赶走它,别无他法,故尔贫道心意已决,将其拉出来打。” 德高望重的珙大长老既然如此发话,在场数十位元婴中后期高阶修士只得止住乱纷纷议论的语声,悻悻地听讲。 珙大长老早已确定围剿超级巨虫的战场何在,随意颁下几道令旨给各个家族、宗门以及人类星舰群落,让他们各自为战,将大群虫子牵制好。 他决意率领十数名战力最是强悍的元婴中后期修炼者,布下一个攻击型绝杀阵,一起围杀超级巨虫,不成功则成仁。 珙大长老虽然不是专门阵法师,自家还是藏有一个绝杀阵的,该阵也可在陨石带上布阵,共分为内外两层,各需八位攻击力超强的高手驻阵,连主阵的他,一共需要十七个人,构成绝杀阵法。 他速速分派已定,便传音通知缔老者,务必让阿黄再拖几天。 因为要针对体积庞大的巨虫,布阵尚需时日,一待自己将绝杀阵布好,便可引那只超级巨虫出来,再行带入绝杀阵中,大家一起击杀它。 缔老者将珙大长老最后的决定告知阿黄,阿黄闻言,心下安定许多,起码有点奔头,浑不像原先那样,不知何年何日才能脱困,遂悠悠地带动超级巨虫,再行跑起路来。 几个昼夜过后,珙大长老那边终于传来音讯,绝杀阵已经布好,地点便在幻灵困阵之阴为程不远,并指明引路途径,让阿黄准备好之后,便可将那只超级巨虫勾引过去。 阿黄和超级巨虫百般周旋,已有月余功夫,对它直来直去的冲撞法子熟稔无比,接到传来的路线指引,熟悉一下,自行设定几条弯角折线,确保勾引到这只巨虫,照直落到那边绝杀阵中。 只见阿黄身形一动,已经来到幻灵困阵的生门出口,略为停留一会,一待那只跟随已久、默契无比的巨虫冲撞而来,便即朝远处遁去。 然后,他又站在途中一块陨石上,等候超级巨虫认准方位奔袭而来,伺机再行奔走他方。 如此几个起落,阿黄顺利地将超级巨虫拉到一个巨大的陨石圈里,然后自己跳出来,落到一块辅阵陨石上,接收珙大长老传音过来的控阵法子,他也是高级阵法师,如此说法一听便即明白。 阿黄的修为只在元婴初期,但是他的攻击力能够击破巨虫皮壳,所以,珙大长老也预了个阵位给他,参与进十七个人的攻击阵容里,而且还是在靠前的内圈位置,对他不惟不重视。 随着珙大长老一声令下,绝杀阵中各位高阶修士开始对陷入阵中的超级巨虫展开攻击。 只见各种攻击朝着巨虫打去,阿黄收起新做的如意板砖法器,招来陨石雨,一块块小山般大小的石头兜头往巨虫头角砸去。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对它有所损伤,而是延缓其移动速度。 被各种大威力法术击中皮壳破口的巨虫,在绝杀阵中狼奔豕突着,不仅被阿黄拖慢行速,还给其他延缓法术阻碍脚步。 珙大长老阵旗一挥,绝杀阵中场景变幻,成排的尖锐铁器专挑它的皮壳破口而去,趁机扩大它的伤损部位。 其他高阶修士除了维持阵法稳固,还借机施用自家拿手法术、符箓和器具,枪林弹雨般的朝巨虫身上一个个破口冲击而去。 超级巨虫身上的皮壳表层,到处都是阿黄“用摧不休”击穿的破洞,绝杀阵中十多名各系高阶修士纷纷施法,将法术穿透其皮肉进去,持续爆裂、腐蚀着它庞大的肌体。 任它的身躯再是巨大,也禁受不住蚂蚁啃大象那样的侵蚀,巨虫终于长嘶一声,暴跳起来,像瞬间服下兴奋药剂似的,到处乱撞乱跳。 由于它的身躯过于庞大,冲撞之力也太过凶悍,临时临急布置起来的陨石绝杀阵,被撞击得摇晃不休。 同时,绝杀阵里特有的雷火轰击,也在不间断地袭扰着超级巨虫,陨石陷阱令它不断地踩空、摔倒,漫天飞舞的小块陨石,加上阿黄招来的陨石雨,直砸得它东歪西倒,一路趔趄。 本来珙大长老布下的绝杀阵法,还有很多精奇的妙用,但是对于体态过大的巨虫煞是无用,只能启用猛力和范围的轰击,起到延缓和阻隔的作用。 主要的攻击效果,还是依靠修士们瞄准其身上破口施法攻击,饶是如此,也能给它带来莫大的伤害。 现在的超级巨虫已然处在发疯状态,脑中初级灵智在念叨什么,却已是无人听得懂、明的白。 只见它身形越奔越快,撞击到那些设做阵基的陨石,便即回旋转向,再向另一处撞去。 阿黄除了施法驱动陨石雨,没有再做其他攻击,他观察良久,发觉巨虫不管怎么奔跑撞击,其方向总是朝着自己而来,只是半途被陨石阵基折射到别处,然后经过几次角度反射,又再斜斜地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 …… 对超级巨虫的绝杀攻击,已经整整持续三天,三天之内,绝杀阵中各人全是不休不眠地施法攻击着,一刻也没有停歇。 本来射入巨虫体内的各种爆裂、腐蚀法术一直在起作用,待到第三天貌似伤害停止下来,不再有所进展。 在对类牛角虫甚有研究的珙大长老神识扫视之下,他赫然发现,由于巨虫体态过大,各位高阶修士对其伤害进展甚慢,它自身的超强自疗能力,渐渐地跟上被法术伤害的进度。 如此三天一过,修士们对它的法术伤害与它的自愈能力已是相等,故尔无法再行增加更多的伤害,这便是攻击体积庞大虫类生物的悲哀。 这股悲哀,现时已然传到珙大长老的脑际,他的豹脸额头紧紧地拧起来,心里老在想着往下该肿么办。 不仅是他,其他元婴中后期的高阶修士,也自渐渐发现到这个问题,三天过后,自家拼命的攻击均皆已成无用功,其中也包括一直飞砸陨石雨的阿黄在内。 第十九章 巨虫发飙 众人全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活过数百个年头的高阶修士,任谁只须稍加查探,便即获知缘由是什么,你一边杀伤它,它一边自愈,相互抵消,俨然没完没了这是。 一直用着一支支铁棱法翅,穿刺巨虫皮壳破口的巨大老鹰首先感觉不对,连忙施用神识扫描,便即发现其超强自愈能力,已是能够抵消外来伤害,抢先传音问珙大长老如今发生这回事,往后该咋办。 先是巨大老鹰起头,接着其他的高阶修士一个接一个,全都逐个传音过来,问到同一个问题,弄得珙大长老有点焦头烂额,无法作答。 原先只有阿黄一个人,在幻灵困阵被超级巨虫缠住成个月,现在看来,围剿巨虫的现状也是如此,赫然多加上十六个人,被巨虫纠缠在绝杀阵中,显然脱身不得。 这些可是素邛星的中坚力量,一旦全部长年累月被拖住在此,另一边牵制住绝大部分虫群的各个家族、宗门和普通人战士,能够抵挡虫灾到什么时候? 如果这个绝杀阵因为时日拖延,再被渐渐包围过来的虫群困住四周,这帮虫族的王者在此,慢慢地虫子总会归拢过来,到那个时候,素邛星的高阶修士们又该如何自处? 正当众修士围杀超级巨虫双方处在势均力敌之时,阿黄早已发现这个问题,也在苦思对策中,忽然感觉到小环呼唤他,先砸下一片陨石,这才内视看小环想说什么。 小环急切地诉说道:“老黄,偶发现有好吃的东西,就在不远,这一阵偶的库存减少很多,要补充补充,偶上去看看先。” 阿黄不明白它说的是什么东西好吃,只得让它从下丹田出来,来到紫府泥丸宫,通过自己的神识往外看。 小环一眼便看到东奔西突的超级巨虫,跳脚用手指着大喊:“就是它,它的肚子里,有很多好吃,放偶出去,偶钻进它肚子里吃。” 阿黄想起小环往日自行发觉虫尸残骸里,有着丰富土系精华的事,心道,遮没这只巨虫给众人施发各种法术在中心开花,大范围地弄残肚子里的东东,难道有很多土系精华析出了吗? 他沉吟一会,问小环道:“你钻进去吃东西,里面可是有很多法术钻进去,它们随时爆炸,会伤着你的,那样你该怎么办?” 小环乃是灵源成形产生灵智,现在早已凝实成人形,遇到一般的法术攻击,有石球挡住,尽管不怕物理攻击。 但是狂轰滥炸、无差别式的各系法术范围攻击,某种法术还是能够穿透汲能石球,伤害到它新生的形体,就像受到核子辐射那样。 “介个,偶想想先,”小环瞪大眼睛直视乱窜的巨虫,将圆环拨弄转几个圈,甩甩头,然后道,“介个大虫很大,偶钻进石球滚进去,会先找地方躲起来,在炸不着、射不到的地儿再吃东西。” “那好吧,我送你出去,”阿黄确认小环的灵智足以躲避危险,便取出石球让小环进去。 再行招来一块陨石,给它依附上去,抛向奔突着的超级巨虫,整好砸中一个很大的破口,感觉到小环趁势滚着石球,已经潜进巨虫体内,这才放心收手。 小环钻进巨虫内里猫着,开始汲取它体内被法术破坏而析出的土系精华,时间一长,便稍稍打破其躯体受伤害和自愈之间的平衡,因为很多土系精华被吸走,无法加入自愈的供能范畴。 超级巨虫是虫族一个大类的祖辈王者,天生依靠啃吃星球过活,其实也是偏向土系属性,体内土系精华远远超过它系精华,它给小环这么透过石球一汲取,俨然损失不小,以至无法给自愈提供足够的土系能量。 绝杀阵里其他正陷入纠结中的高阶修士,也渐渐察觉到双方力量此消彼长的变化,蓦然兴奋起来,早已无力的捏诀动作又再灵动起来,各种法术爆裂再次飞快施出不已。 …… 经过几天的持续攻击,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的超级巨虫,渐渐变得萎靡不振,却令绝杀阵中众高手们精神大振,大家都乐观地估摸着,再有个几天时间,说不定便能拿下它。 也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太受刺激,还许是受创过重,超级巨虫浑然在某一时刻,突然暴动起来,身形速度蓦地加快,到处毫无章法地乱撞乱碰起来,如同吃下亿万份致幻剂一般。 临时搭建、却是已经使用许多时日的绝杀阵,十七个阵基被巨虫发狂的撞击,擂得摇摇欲坠,毕竟是在虚空陨石上布设的杀阵,根本无法布得很牢固。 发疯也似的巨虫虽说看起来就像丧失理智,但貌似它最初确立的仇敌模式依然存在。 它蓦然到处翻滚碰撞之处,目标还是始终不离开阿黄站立着的那个阵基,再加阿黄的位置还是处在阵法内圈,如此数番反复撞击之后,巨虫竟然距离阿黄越来越近! 蓦然,超级巨虫庞大的身躯弹跳起来,像一座大山那样,直向阿黄所在的阵基猛压下来,阿黄冷不丁抬头看去,不禁大惊失色。 绝杀阵并非防御阵,也不是幻阵,只是攻击阵法,巨虫如此强压下来,阵基不碎也会被撞飞,露出阵法上的破绽。 阿黄见势不妙,什么阵法不阵法的,你嘛先躲再说,便即启动自家独有的位移空间传送阵,从身下的阵基移开身形,一下便跳到阵外。 巨虫的超大型身躯轰隆隆地倏忽落下,直砸得充作阵基的陨石翻滚到一边,它的躯体也受到反作用力,接连翻滚起来,适好滚向阿黄逸出阵法外的方位。 只见翻到正面的巨虫狂嘶一声,借势朝着阿黄冲过去,刚好在阵法松动的间隙擦过,一下便撞出到阵外,像一座翻转成底朝天的大山一般,赫然伫立在阿黄跟前。 阿黄牙疼似的呲牙抽搐一下脸颊,下意识地沿着自己早已布下的位移阵法路线,一步步地逃脱出来,途中还不忘召唤小环回来,生怕它会出什么意外。 已经逃出阵外的超级巨虫,无比疯狂地仰天长嘶不已,照样下意识地奋蹄直追阿黄而去,几乎再行重复昔日的一人一虫追逐战,直让立时撤阵跟踪出来的众修士们追之不及。 阿黄沿用位移空间传送,几下连跳,已是到达距离幻灵困阵不远之处,心下还在想着,是不是再将这条大虫勾引进幻阵里,小环还在它肚子里胡吃海喝呢。 这时,阿黄意念里接到珙大长老的传音:“麦道友,不能再引它进幻灵困阵,困阵万一给它撞破,它会直接穿过防御带,冲到星球上去的。” 这话貌似他也听过,那是早先缔老者说的,许是缔老者远远看见阿黄又将巨虫带回来,急忙传音给珙大长老,让珙大长老阻止阿黄再行带巨虫回到阵中,自己却是不敢再说。 阿黄想想这倒也是,他早在地球上修行时,便是顾全大局之人,如果因为自己只顾逃逸,致使无辜的人遭殃,自家修行道心会出现心结,影响修行念头的通达。 他远远瞧着超级巨虫身躯从小变大、由远及近,突地一咬牙,便即回头沿着经过的位移阵点,重新往外跳跃而去。 珙大长老和缔老者都是眼睁睁看着阿黄去而复返,甚至和正冲撞过来的巨虫擦肩而过,不免松出一口大气,尽管虚空中没有空气,吸气不行,吐气还是可以的。 眼瞧着阿黄的身影,通过位移阵法一跳一跳地远去,返身回来盯住他的巨虫也跟着追逐而去,珙大长老精神一松,神情便即萎靡下来。 良久之后,他心中愧叹道:“麦道友,今日,你引开巨虫,给素邛星以存活机会,救命之恩,善莫大焉,他日,贫道必定为你树碑立传,感激你为本星所做的一切。” 因为他知道,众人淬然追之不久的超级巨虫,定然不依不饶地跟住阿黄的踪影,只要还在这个星系里,那可是不死不休的追杀。 珙大长老很是清楚,自己浑不敢想,一直远去的麦道友有什么希望,能够逃脱巨虫在虚空中的亿万里追杀,除非阿黄能够反杀巨虫,然而,这又是可能做到的事吗? 随着超级巨虫追逐阿黄离去,无尽天边潮水泛滥般的大片广袤虫云,渐渐地认着巨虫离去的庞大背影,洪流过湾似的蔓延着跟随过去,跟着它们的老祖也自脱离素邛星这当口的战场,一波接一波地远远离去。 偌大个虚空战场慢慢地寂静下来,在尸横遍野的陨石防御带外围虚空,素邛星派出拦截虫灾的各种战士们拖着疲倦的身躯,麻木地收拾着战场上的东西,诸如战友的遗体、散落的物件和虫子破碎后尚有价值的东东。 方才一起结绝杀阵围剿超级巨虫的众位高阶修士们,一齐站在幻灵困阵外围的几块陨石上,冲着早已遁去不见踪影的麦道友和巨虫方向,久久凝望着,任谁也不传音说话。 缔老者一一将原先布阵的家什收拾进储物手镯,缓步来到珙大长老的身边,情绪低落地传音问道:“大长老,你说麦某人最终能够逃脱巨虫的追杀吗?” 豹头环眼的珙大长老摇摇大头,沉吟道:“麦道友所修之道法甚是奇特,此去难说啊。” 第二十章 不战而胜 阿黄逸出最后一个位移空间传送阵点,瞅着超级巨虫距离尚远,便扔出石头洞府,想了想,变成一个观音庙里常见的莲台,跳上去盘腿坐下。 他一点没有犹豫地驱动莲台,奋然离去,待得超级巨虫来到,敌手已是不见踪影。 不过它特有的感知存在,凭着高阶虫族借以横跨星空的感知力,只要敌手不是超长距离传送走,任其跑到哪里,都会脱离不开这种感知力覆盖。 于是,巨虫和阿黄又再一前一后地展开周而复始的追逐战。 …… 小环调用自身的灵源帮着阿黄,把莲台加速到亚光速,就向阿黄提出道:“老黄,那只大虫身上的好东西很多,偶还没有吃饱,还想过去吃。” “还要吃?”阿黄心想自己唯恐狂怒的巨虫会产生什么毒素,对小环不利,早先将它召回,现在它还提出要回去继续吃,不免让他甚有顾虑。 小环呆在阿黄的识海里,容易理解他心中的顾虑,便出言安慰道:“没事的,老黄,偶在它的肚子里,里面很大很大,任什么东东都伤不了偶滴。” 阿黄心想这倒也是,又再掏出石球,将小环塞进去,连附着陨石都不用,直接往后抛去,让小环翻滚推着石球,自行去找超级巨虫的晦气。 看着石球滚滚离去,他不免心想,知道最初给小环起名屎壳螂就好了,天天推石球找吃的,叫做小螂就很是不错。 他自己坐的石球已是推进到亚光速,再加上布了一层土罡御体,俨然像一架远程飞行器,风驰电掣地航行在外太空里,如是没有巨虫追杀,这光景乃是最美妙不过的事。 虽说小环已经离开,阿黄自家身上的元婴期真元储备,完全够他用做莲台推进能量,比之上次以肉身作舟,浑然灵动得多。 阿黄的飞行莲台在急速飞行,追逐在后的巨虫奔速竟也不慢,不愧为横行太空、能从一个星球吃到另一个星球的霸道虫族。 如此一追一逃过得几天时间,遁在巨虫体内狂吃不休的小环,忽然感到自家和阿黄之间的距离开始缓缓拉远,它懵然不知是怎么回事,急急呼唤起阿黄来:“老黄,你走太快,偶这里跟不上你。” 因为已经没有位移阵法可资利用,阿黄和超级巨虫全是在虚空中靠着自身前行,一前一后只隔着数千里之遥,小环的意念传音是阿黄造就的,距离不算远,他自然能随便接收到。 阿黄很是疑惑,亚光速在这几天里定然走过很长的距离,那只巨虫一直缀在他的后头,一点也不落后,他猜想它是打算耗光自己的能量,最终一脚踩扁吃掉自己。 可是才过这么几天,巨虫自家就已经不行了?难道早先打得它筋疲力尽、能量不足了吗? 阿黄给巨虫设想出几个可能性,却没有一个能够证实,最后还是小环给出正确的答案。 小环随后解释道:“是偶把它的肚子吃得太多,它没力气追上老黄你了。” 阿黄这才醒悟过来,自家还是太低估小环汲能的厉害。 最初它刚生出灵智,就能远远地吸引这么多陨石过来,形成一个大范围的陨石海,早先在绝杀阵中刚进去吃的时候,没过多久,便自打破阵中攻防平衡,直让巨虫的自愈出现供能不足。 于是,阿黄心中生出一个希冀的主意,先期放慢速度,等着巨虫追来,双方隔着几百里,然后匀速飞行,看看巨虫能够再跟到几时。 又再数日过去,被大量吸纳土系精华的巨虫更是虚弱,飞行速度逐渐放慢,四周俱是空荡荡的环境,只有宇宙射线四下飞舞,浑然没有可供它补充的能量。 阿黄坐着石莲台,慢慢放缓行速离巨虫不足百里,他摸着下颌黑髭,心下知道到今时今日,巨虫已是无法爆发出加速度蓦然追上他,所以不慌不忙地在前头回顾。 茫茫太空似乎都是永夜,在没有遇到恒星的时候,周遭总是今夜星光灿烂。 漆黑的虚空,只有璀璨的星光点点,近前看去,绝对的黑暗笼罩着行进中的一人一虫,阿黄肉眼也是看不见巨虫,他靠的是点对点的神识触觉,牢牢锁定巨虫飞行的轨迹。 忽有一日,阿黄发觉巨虫完全失去动力,都是靠着惯性移动,觉得自己的机会已到,便即回返来到巨虫跟前,细细地观察一座崇山峻岭般超级巨虫的庞大躯体。 它那凹陷在坚硬皮壳里的小眼睛已经失去润泽,显是离死不远,原来甚有光亮的皮壳,色泽变得很是暗哑,上面坑坑洼洼地布满被“用摧不休”穿刺的孔洞,还有被各种法术轰炸扩宽的破口。 阿黄摸着下巴上的黑髭,心想这货大概是要死了,照理说不应该这么快才对,小环在里面汲能,最多让它慢慢虚弱,没有个把月,不至于到这般田地。 他想了又想,忽然记起以前接触过的天体物理常识,宇宙空间总是充满着许多能够杀伤各种肉体的射线,心道大概也许有可能便是这样。 巨虫在虚空中追逐阿黄,身上的各种破口,令它失去坚固皮壳的保护,各种有害射线一路上源源不断地射入它的体内,造成它的肌体逐渐坏死。 阿黄正在想着巨虫之将死,船烂还有三千钉,自己能捞取点什么好处,便即记起自己最初打出的如意板砖,如今还在巨虫体内,连忙施法召唤法器回归。 只见“琤琤”几下,巨虫皮壳破口处,飞出九颗菱形尖石,回到阿黄手上悬浮着。 阿黄凝视着这些多日不见的板砖成分,发觉它们有了一些显著变化,更加的黑亮无比,仿佛已是渗透进去什么东西造成的。 忽然想起自己也该炼制一件法宝,自从进入更为广袤的星域空间,看到别人金丹期都有法宝、甚至灵器可用,自己晋入元婴期,仍然还是用着最低端的法器,觉着不够与时俱进。 他翻出功法树里的传承炼器方式来看,里面提到炼制本命法宝,需至元婴期方可炼制,这是传承一脉特有的法子,而且纯土属性修炼者的本命法宝,只能用土系精华来炼制。 阿黄看着大山一般的巨虫躯体,心道,从里面抽取土系物质,也该足够我炼制一件本命法宝了吧。 他并不想将如意板砖炼成本命法宝,就算升级成法宝,也是用做一把趁手的武器。 于是,阿黄收起石莲台,跳上巨虫的背脊,找个地方摆放上一张大蒲团,安坐下来,冥想自己该炼制什么样的本命法宝好。 他和小环意念沟通过,小环还在巨虫的中心位置汲能,便让小环抽空帮自己,提炼一些纯粹点的土系精华出来,反正巨虫体积这么大,小环也吃不完。 阿黄苦思冥想半天,这才想到一个法宝形状,便是一个十字架,他想配合“万骨长倾”群体功法使用,拿实体的十字架,来加强米字爆炸圈的威力,元婴期的他,已经能走出两个米字。 就像如意板砖法器那样,十字架法宝不是固定形状的,也会随着使用的需要,适时变化无穷。 盘坐在匀速运行的巨虫躯体上,阿黄照着功法树上的方法,拿着小环提供的纯粹土系精华,粗粗炼制成一个十字架本命法宝雏形,滴上心头精血,让其认主,便可收入体内丹田储物空间。 然后,看着前后两副如意板砖,思索良久,觉得还是将它们合并到一起,用传承法子炼制成外用法宝。 其实能够变化多端的如意板砖法器,早已有法宝的雏形,只是没有法宝的炼制方法。 法宝与法器所不同之处,一是在其变化属性,在应用中会随心所欲地变成认主之人心中所想,二是在其成长性,能够认主的法宝,多数会随着主人的成长而成长。 法宝还有一重功能,便是将来有一定的成数,可进化成灵器以至灵宝,灵器施法威力比法器大上许多,灵宝比法宝更加灵动,在使用上有如臂使指般的方便,心念便可指挥,完全不用手掐法诀。 阿黄花费一些时日,也将两副板砖法器炼制成一件初具功能的法宝利器,坐在巨虫背脊上,捏着法诀,上下翻飞地实验着板砖法器的功用,只觉得攻击力要比法器阶段大得多,同时也更加操控自如。 这时,已然吃饱的小环拖着更加发亮变粗的圆环,回到阿黄的身边,它自己那电脑动画般的身形,貌似也长大不少,已经变成一个大胖小子,显是已经吃撑太过。 小环营养充足,暂时不想回到丹田去,在圆环里自转,还围绕着阿黄公转个不休。 阿黄将两件法宝炼制成功之后,把十字架收进丹田,如意板砖收进储物戒指,觉着无事可干,便自打坐修炼起来。 自从元婴初期大成,到素邛星帮助当地修炼者保卫家园期间,貌似功力也随之长进不少,距离元婴中期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干脆在此借助巨虫躯体上的土系精华,一举进阶中期,然后再行觅路离去,这么乱闯乱冲,已是不知方向,身在之处距离素邛星或者陨石海到底有多远。 正在修炼冲关中,阿黄忽然感觉到,一直围绕着自己公转的小环啾啾地叫唤起来,连忙睁开眼睛,看看小环在做什么。 第二十一章 猫冬 经已停下绕着阿黄转圈的小环拨动圆环,手指着远处的天边,原来一直星光一片的天际,突然被遮住一片,仿佛有着黑乎乎的潮水霍然蔓延过来。 阿黄顺着小环所指看去,那一边,正是他们来时的方位,眼瞧着那一大片莽莽黑云,已是意识到出现这一状况,乃是这只超级巨虫族群的子子孙孙已然赶来。 原来,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虫群,一直跟随着它们的巨虫老祖宗,速度追不上,凭着血脉感应远远觅途跟来,直到巨虫被小环蚕食、被宇宙射线杀伤,速度慢下来之后,这才一波波地接近过来。 阿黄遗憾地感觉着只差临门一脚的元婴中期门槛,将小环收进丹田,掏出石头洞府变成的石莲台,刚自想走,转念一想,反正虫云离得尚远,巨虫也是惯性高速移动的,还不急着走先。 他赫然祭出本命法宝十字架,一下溜进巨虫皮壳上一个很大的破口里,施展开“万骨长倾”群杀功法,“一、二、三、四”地抽取大量土元素开轰起来。 巨虫伤到如此地步,阿黄也不知道它死透没有,要是没有死的话,待它的虫子虫孙一到,万一复活过来,再行亿万里追杀他,那便很是麻烦。 他心意既定,便自一不做、二不休,先将它轰杀成渣再说! 阿黄从那个大破口钻进巨虫的体内,大范围地展开土系能量轰炸,不到一日,便将巨虫体内所有的地方犁过一遍。 他正在一个个轰隆隆的“米”字上,“一、二、三、四”地走着方步,忽然之间感觉自家体内出现异常。 一直被元婴坐在屁股底下的符皮,自动闪起荧荧光芒,一阵阵熠熠生辉的符文,向着功法树飘飞过去,原来是元婴中期突破了! 阿黄舒一口气,心道,你嘛这中期境界猛练不破,一轰起来就自行突破,看来到哪儿都是一样,往后还是多去施法打架才行。 眼见元婴中期已至,他便停下米字轰杀阵,大力吸纳起巨虫被轰残析出的土系精华来。 这一阵子轰杀过程中,他也没有忘记观察虫族群体的动静,由于巨虫虽死也还在高速运行中,缓缓地接近的虫群,就算想马上赶上它们的老祖宗也不可能,只能慢慢地拉近距离。 阿黄吸纳修炼一些时日,觉得中期修为境界基本稳固,打算就此离开,虽说还不算将巨虫轰杀至渣,也已将其体内搅得乱七八糟,就算它还能复活,也不再有继续追杀自己的能耐。 只是遗憾偌大个巨虫体内各系能量不少,放弃自然很是可惜,可是不放弃也不行,后头有大簇虫群跟着呢。 若果虫群不将它搬回去,这只巨虫尸体最终也算是一个宇宙生物死去形成的天体,在宇宙中流浪飘荡,到哪儿算哪儿,就像海上的幽灵船一般。 坐着石莲台悄然离去的阿黄却是没有听到,在遥远的宇宙深处隐然传出一声巨吼:“是谁,是谁?毁了老爷我的打手,老爷我要杀了你!好不容易才养大的卒子,尼玛又少了一只……” 此位大人物,大概便是巨虫生前将要冲击素邛星时,提到过的“主人”,不知为什么要指使巨虫,率众捣毁混世星域的星球。 不过,这也不是阿黄该去搞清楚的事,他正在御驶着石莲台,全速觅路离开巨虫所在位置,免得给虫群缠住,再行招惹麻烦。 元婴中期已至的阿黄,不靠小环圆环灵源储备的帮忙,也能自行轻易地将遁速提高到亚光速,飞快地离去,无视越追越近的虫族群体,一忽便即消失在茫茫虚空之中。 …… 经过几个月的虚空飘荡之后,阿黄终于在莽莽太空中,找到一个生命星球,舒气心想,混世星域的生命星球真多,走不多时便发现一个。 这也是一个灰蓝色的行星,貌似生命星球都是灰蓝色的,给可以让生灵类呼吸的大气层包围着,上次远远见到的素邛星是这样,自己出来的地球…… 貌似不是这样,他记得离开地球时,回眸看见的地球却是灰黄色的,难道是因为大气污染的问题吗? 上回抵达素邛星,便即遇到抵御外敌入侵,自己白忙活一阵,结果没能进去转一圈,这一次,阿黄可不想再遇到这种事。 他担心有高阶修士发现自己座下的石莲台,便将它变回一块陨石,外太空上的陨石很多,随便一块陨石飘过,都不会引人注目。 这个生命行星外围很是安静,没有陨石防御阵阻挡,也没有星舰巡行星空,更是看不到修炼者到处遁飞。 阿黄收起石头洞府,遁去身形,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像一颗流星一般,飞快地落到行星地面,一路上,感觉到已经可以呼吸空气,甚是清新无比。 他是纯土属性人,在空中施法不是很得劲,落速太快,一个收刹不住,轰然砸进一座长满森林的山中。 他的落点处直砸得树木、泥土、绿苔乱飞,当下蓦然出现一个深深的孔洞,惹得很多林中动物“吱吱啾啾”跳到洞沿来张望。 深陷山中的阿黄从一堆岩土中冒头出来,发现置身之处是一个高大的山洞,身体已被他砸下来的岩土埋了半边。 他升上泥面,站着吸上几口带泥土味的空气,刚想迈步走开,便觉得身边的岩土耸动起来。 忽见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露出来,劈头便是一声刺耳的大吼,貌似在说什么拗口的语言,并非是星域通用语。 阿黄转头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带虎纹的白色猫头,不禁失笑,非狮非虎,还真像一只大猫,就是未免太大了点。 他用意念拾取这只大猫头外放的意识,无视它说的妖言,其意原来竟是破口大骂:“那个衰佬打破我老猫的洞府,还把老猫埋起来,我艹你八十八辈祖宗!” 巨型大猫抖掉头上的泥尘,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人族站在那里,不由分说,呲牙喷出一颗白莹莹的物事,兜头便砸过去。 阿黄顺手接过来看时,却是一颗高尔夫球大小的珠子,就像大颗的夜明珠,心想,莫非这便是大猫的妖丹不成? 大猫见状一愣,此人居然轻易将自家修炼多年的妖丹接过去拿在手上,这、这修为定是比自己高得多,心下一抖,用星域通用语念叨着恭声问道:“前、前辈,是化形妖王,还是仙人族老祖?” 阿黄展开神识扫描大猫的妖丹,确定其修为约为人类金丹中期这样,便即扔回去给它,份属小辈的物事,他也不想拿。 他随即用意念问道:“大猫,你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什么所在?” 大猫下意识接过妖丹一口吞下,大脑袋有点发懵,瞥眼瞧瞧上面那个大洞,撇嘴心道,你是从上头砸下来的,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么? 面对着比自家高阶的修士,它却不敢怠慢,露出一副谄媚的笑模样道:“这里是小猫我的洞府,唤作猫儿山猫耳洞,晚辈名叫猫冬。” 大猫自称小猫,名叫猫冬?这天气也不像冬天,阿黄觉得有点搞笑,继而又问道:“附近可有人族居住的城镇集市?” 猫冬已是确定此人并非化形妖王,而是仙人族元婴老祖,挣扎着钻出埋身的泥土石块,趴在上面喘气道:“前辈,这里是黄丛森林,离人族居住的地方很远,路也不好走。” 阿黄道:“人类城市在哪个方向,你指给我看。” 猫冬坐起来想了想,伸出爪子指着一个方向道:“大概是那个方位,平时出入转来转去的,小猫我辨别方向,不是很清楚。” 猫冬的坐姿活像一只屁股着地的大象,比站立着的阿黄高大得多,阿黄抬起头看看它,点点头,转身便打算往外走。 “前辈,”猫冬忽然叫住他道,“外面的森林,路径很是复杂,不如小猫我带你走出森林吧” 阿黄对这个被打破洞府还好说无比的大猫有点无言,想想动物一般没有多少心机,便即点头同意。 猫冬兴奋地一跃而起,蓦然一阵恶臭袭来,让阿黄立时皱眉屏住呼吸,心想,这家伙还真的没错就是一只猫。 他知道就算是野猫,身上一般不会有臭烘烘的兽味,只有屁、眼是臭的,这阵臭味,证实这夯货是一只名副其实的野猫。 猫冬站起来之后,连尾巴都是竖起来的,那股臭味更盛。 走出猫冬的洞府,显现在眼前,便是大片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一望不见边际,顺着高大的山势蜿蜒起伏。 阿黄深吸一口外面林间清新得过分的空气,感觉到这里各系灵气很是充足,尤其是水、土、木系灵气,心下感叹,此地真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 猫冬不知是打算放弃自家洞府,还是怎么样,拱着巨大的身形也一起走出来,什么东西都不收拾,挨着阿黄站下,长着斑点的鼻子打着呼噜,仿佛很是亲热的样子。 它还很是殷勤地邀请阿黄坐到自家背上去,道是山道崎岖,或是根本没有人走的路径,不如骑上它,三两下就能跑出森林之外。 阿黄仗着自己的实力,倒是不虞有他,扔出一块小点的蒲团,落到猫冬两块肩胛骨之间,跳上去稳稳坐下,随便猫冬怎么左串右跳地穿行在林间,犹自嵬然不动。 第二十二章 来到乎琢星 猫冬凭着猫的灵动和速度,舍命一般奔跑上几天,便即到达莽莽黄丛森林的边沿,一旦穿出森林,展现在阿黄眼前的,便是一片丘陵地带。 不过浑然不像森林里面几乎没有道路,这里已是能看见远处的山间,蜿蜒地露出一些山间草地可供行走的自然小道。 走出森林之后,猫冬已是放慢脚步,却也没有让阿黄下来,阿黄觉得一只金丹期大猫,驼上自己这么百来斤,不算什么事,这个星球的地心引力,在他的感觉中比地球还小些。 他就这样骑着大豹一般大小的猫冬,施施然沿着一条山间矮草小道前行,还一边拍着大猫头和它意念传音聊天。 可谓人妖有别,猫冬浑然不觉得阿黄问起那些混世星域的常识有什么不对,如此阿黄在这个陌生星域混迹十数年,这才懂得那些人人都了解的基本情况。 混世星域其大小无人知晓,只是知道分成两个大区域,一半是虫族横行的地方,一半是人妖两族占据之处。 虫族所在之处也无人深入过,那边算是比较偏僻的星系集合,适合虫族啃吃生存的死星极多,几乎是无穷无尽,所以,平素只有和人妖两族边界处,偶尔发生一些有限冲突,大宗虫族一般不会大举侵入另一边的星系。 对于这一回,部分虫族发疯地冲入人妖两族腹地,到处啃吃星球,猫冬听说过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虽说它经常藏身洞府,对外界发生的大事,多少有点了解,毕竟它也是金丹期的妖怪。 这个生命星球叫做乎琢星,和混世星域其他星系一般,都是人妖两族共存的地方,是一个纯粹修真文明蜗居之处,不像阿黄最初遇到却是没能去成的素邛星,乃是科技文明和修真文明共存之所。 妖族有兽禽修炼成妖,也有草木甚至其他无机物种修炼成妖的,最稀罕的是纯粹五行成妖,那是捕猎家族的终极目标。 除了纯粹的妖修,还有妖人族,那是妖修修炼到化形之后,和人类结合产下后代形成的族群,可以同时修炼人类和妖类的功法,神通甚是广大。 据猫冬的解释,妖修也有与人类相似的修炼体系和阶层,普通物种通灵成为妖兽或妖灵,便是通灵期,意即生出灵智,会自动修炼,相当于人类炼气期。 接下去是炼骨期,主要是妖兽已经炼去横骨,可以说话,俗称小妖,相当于人类筑基期,再者是内丹期,也即修炼到已经凝结妖丹,俗称妖精,相当于人类金丹期。 还有化形期,可以化为人形,俗称妖王,相当于人类元婴期,妖丹随意出窍遨游,即为元丹期,相当于人类出窍期。 然后就是元神期,也即妖丹炼成元神,相当于人类分神期,后面是大妖期,元神合体遂成妖怪,相当于人类合体期。 后面是万劫期,合体大妖肉身元神凝固,便可以渡劫成仙,相当于人类渡劫期。 最后是妖仙期,大妖渡过天劫,遂于渐变成仙体,相当于人类修仙之极致大乘期。 同时,猫冬提到这里仙人类的修炼体系,和阿黄在传承里和地球上知道的一模一样,只是其他人类种族修炼体系的区分有些奇怪。 混世星域人类共有仙人族、神人族、巫人族,因为都是圆形星球生长起来的,根据所在纬度日照不同,其实仙人族就是黄种人,神人族就是白种人,巫人族就是黑种人。 仙人族黄种人走的都是修真体系的路子,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直至大乘圆满飞升。 神人族白种人走的却是引神之路,膜拜虚无之神灵,引来神力修炼成神,最终依靠的是信仰之力,不过两极分化严重,初成神灵之后威力无穷,但是未成神灵者只是略强于普通人,能够施展引来的神力而已。 巫人族黑种人的修炼体系类似召唤术,通过以身饲物和苦练咒语,便可与灵物合体,或者是勾引、驱使灵物,其功法称之为巫术,极其难以掌握,一旦掌控则妙用无比。 最后,还有一种人类种族叫做人妖族,其实他们也是人类,因为没有修炼根基,只能用秘法改变身体结构,使之能够修炼妖族功法,以求能修长生。 变体修炼之后,其人也会变得人不人、妖不妖,和妖人族是人妖两族杂交而成的族群,有着本质不同。 人妖族的人多为俊男靓女,修炼功法怪异,但是自主性不强,难以集合成族群,都是依附人族或者妖族世家生存居多,所执职业也多为随从、优伶、侍者,甚至为勾栏中人。 据传还有一种魔人,潜迹在环境恶劣的深山地底,修炼的是非常神秘的魔功,一说是魔界渗透进来造成的,一说是域外天魔袭扰心灵生发出来的。 猫冬只是一个内丹期妖修,常识的东东说得清楚,再加深入便摇头表示,不明白其所以然。 饶是如此,也让所知甚少的阿黄听得津津有味,对日后要融入这个世界,感觉心里才有点数。 这一人一猫沿着各种自然形成的小道走上大半天,边走边聊,大豹似的猫冬一直驮着收敛功力、只有百来斤重的阿黄,很是轻松地小跑走出这一片丘陵地带。 在丘陵地带之外,赫然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块草生平原,回头望时,身后蔓延的层层山岭却是被一片薄雾笼罩着,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山头,阿黄心下甚是啧啧称奇。 猫冬解释道:“这是山中自然形成的原生禁制起作用,自行保护山中林木生灵环境不受外人糟践,”末了它还说到一句奇怪的话,“据说是这一个原生宇宙的天道规则使然。” 阿黄并未细究猫冬说的这句话,他此时隐隐听到远处有响动传来,貌似是连成一片的声音。 猫冬的听觉也是挺灵,它发现背脊上的阿黄一直没有搭它的腔,习惯性地竖起毛茸茸的尖耳朵,四向听了听,好像也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事要发生。 阿黄终于听得出来,那些连成片的响动,原来是马蹄声。 因为那些声音仿佛就是冲着这边过来的,偌大的平原远方已经扬起一片尘土,不用神识,只用肉眼也能看得见,有一块杂色物体飞速移动而来。 猫冬忽然脖子伸得老长,隐隐有点畏惧的意思,脑子里喃喃道:“喵,这回怎么来这么多人,死啦死啦。” 很快地,那块杂色物体已经移动到不远处停下来,原来是十来个人类骑士,全都骑着一种头上长着两只弯角的长脖子动物,其身体倒是很像地球上的高头大马,样子似羚又像马。 “猫冬,他们骑的是什么马?”阿黄挺直身躯,看清对方的坐骑,然后问道。 “喵,”猫冬连忙回道:“前辈,那是奔牛,一种低阶妖兽,速度很快,擅长于长途奔袭,它是我们乎琢星这里人族修炼者常用的高级坐骑。” “这叫牛?高级坐骑?”阿黄感到很是怪异,羚羊和马的合体叫做牛,似乎和地球上马与驴杂交,生出骡子一样的德性。 他看出对方十来个人当中,修为最高的是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其次是一个初期修士,其余都是金丹以下的修炼者,不是后辈便是仆从,估计是一个修真家族中人,因为没有哪一个身穿道袍。 “这个星球的人族修炼者,都爱上坐骑赶路的吗?” 在阿黄的认知里,遑论修炼到元婴期,就算是金丹中人,谁没有飞天遁地之能,不施展遁术,也会弄一架飞行器代步,现在咋一看这个家族的修炼者是怎么回事,全是骑马,噢不,骑牛。 “喵,那倒不是,”猫冬解释道,“一般只有人类低阶修炼者爱坐牛上路,因为他们遁速不高,金丹以上的修士赶路,还是用遁光或者是用飞舟。” 阿黄问道:“那这是咋回事?” 猫冬干笑道:“喵,这是在家族领地里巡视的缘故,这一带的山外是一个很大的修炼世家地盘,这伙人就是那个家族的高阶修炼者,大概是出来转悠的。” 阿黄不想也会知道,元婴和金丹修士已是一个修炼家族中高端修炼者,你嘛扎堆出来转悠,亏猫冬说的出口。 “喵,”猫冬忽然颈毛直竖、身躯发抖,只见适才还停在数十丈之外的奔牛队列,一下子起动冲上前来,踏踏踏的马蹄声,伴随着扬起的尘土,朝着他俩围拢过来,直吓猫冬一大跳。 坐在猫冬背脊蒲团上的阿黄看得清楚,这些奔牛不愧为这个星球常用的长途奔袭坐骑,刚刚还远在那边,倏忽一下便到自己的跟前,仿佛是刻意扬起尘土包围过来。 在蹄声踏踏的奔牛坐骑群中,一个金丹后期的驼背瘦子勒住缰绳,扬声高叫道:“大猫,这回你跑不了了吧!” 这一伙骑奔牛的十来个修炼者大半是仙人族面孔,还有很少几个是神人族白人和巫人族黑人,一个个穿着粗布紧身服,还戴着宽沿帽子,装束俨然堪比北美西部牛仔。 阿黄听到这个瘦子的话,感到事情不简单,对方显然认识这只大猫猫冬。 他现在已经习惯使用意念拾取,不管什么语言都没有障碍,任谁都要意识外放表达意思,意念一扫便即搞掂。 第二十三章 擎老祖 只是猫冬一时看到对方这么多人直冲过来,心下便有点怕怕,可是后来它定睛一看,心里立马安定下来。 看见那十来个人当中,修为比猫冬高的不过三五个,最高的那个散发出来的境界气息也高不过阿黄,估计只在伯仲间。 于是它便定下神来,挑衅似的一个个看过去。 阿黄看清对方最高修为境界只与自己相仿,加上一个元婴初期和几个金丹中后期,多这些添头他也浑然不惧,只在静静地等对方看那瘦子吼过一声以后,能有什么后招。 仿佛他们围拢过来之后,这才发现猫冬身上骑着一个人似的,连那瘦子也发楞一下,不再吭声。 那为首的元婴中期修士身材魁梧,骑在奔牛上就像一只狗熊,比阿黄的前世老麦横多了,只见他瞪着大眼珠,抱拳拱手道:“敢问这位道友,这只大猫与足下有何关系?” 猫冬闻言身上漱漱颤抖几下,貌似在央求阿黄为它说话,却是不敢传音,怕自己修为低下被对方察觉说过什么。 “这是猫吗?”阿黄貌似惊异地侧头看看猫冬,然后摇头道,“它不是猫,它是我的坐骑,是一头变异猎豹。” 他决意保下猫冬,不管它和这伙人有什么纠葛,反正自己就一过路人,孑然一身,打不过就跑,对方也奈何不了他。 “猎豹?”那个狗熊似的中期修士一听便有点糊涂,在混世星域里,熊、虎、狮、豹乃是妖族中的王族,就算是妖人族彷如豹头人身的珙大长老之流,也是最高贵的妖人种族,这只妖豹几时成了人类修士的坐骑? 这也是阿黄对混世星域了解不深的缘故,他除了途听道说,便是适才与猫冬聊天所知,俩人还没有聊到妖族的构成,便遇到直冲过来巡视属地的修炼人群。 这时,那个最先发话的瘦子插言道:“不对,擎老祖,这只就是那只大猫,不是什么变异猎豹。” 阿黄闻言眼光一凝,直盯向这个金丹后期的驼背瘦子,元婴中期的灵压骤然而起。 修真界到哪里都是论修为说话,元婴中期看似只比金丹后期高两个小境界,却是隔着一个大境界,高阶修士的威严不容藐视,那个瘦子这么说话,分明是不把阿黄看在眼里。 阿黄纯土系的灵压何等庞大,只压得驼背瘦子“哎呀”一声坐不住,登时从奔牛背上掉下地去。 眼看着自家手下被陌生的对手只用灵压,便将之轰下坐骑,开始说话平和的魁梧元婴中期修士擎老祖,忍不住施出自己的灵压,凛然抗住阿黄的灵压。 不过此人灵压一出,阿黄便知他是偏金属性人,但却是接近中期大成的修为,由于纯度不够,也只能堪堪抵住自己刚进阶中期不久的灵压,势均力敌而已。 双方仿佛一言不合,欲呈大打出手之势,对方十来个修炼者纷纷擎出自家的法器、法宝,还有灵器什么的,一时间便即如临大敌起来。 阿黄手一挥,一圈形状尖利、大小不一的陨石群出现在空中。 这是小环挑选放在石球里的,这些陨石形状嶙峋,坚硬异常,而且早被吸干灵气,只要一灌注土系真元力,从空中俯冲下来,被碰着擦着,可是要命的紧。 擎老祖抬头看着上空铺天蔽地的陨石圈,心下甚是吃惊,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要是全砸下来,自己虽说不怎么怕,但是家族这群手下怕是不剩几个。 他连忙挥手制止自家手下,然后对阿黄拱手强笑道:“在下家人不懂事,冒犯道友,还望见谅,尚不知道友如何称呼,身属哪家宗门同道?” 阿黄见他前倨而后恭,也不以为意,点头道:“这位应该是擎道友,贫道叫麦,乃是来自素邛星中炎宗,刚刚云游来到乎琢星,此处看似道友家族的地盘,这便冒昧打扰了,不知道友还有何见教?” 他现在已经知道,混世星域家族中人自称在下、宗门中人自称贫道的习俗,自己又常穿道袍,自然是入乡随俗,自家改称贫道,同时看现下已是打不起来,便即挥手收回那些陨石。 擎老祖打哈哈道:“原来是素邛星过来的麦道友,久仰,久仰,在下率家人一直在追捕一只妖族窃贼,外形酷似道友这头坐骑,看来真的是认错,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阿黄仿佛恍然道:“原来如此,不知者不罪,妖族中人同族外形大抵相似,认错也是常有的事。” 擎老祖貌似有点期艾道:“道友这只坐骑,可否相让?在下可以出到令道友十分满意的价钱。” 阿黄笑道:“很是抱歉,这头坐骑乃是贫道自幼在宗门养大的,感情十分亲厚,尚请恕我不能转让。” “是这样啊,道友真是念旧之人,”擎老祖干笑道。 他转而看似不解地问道:“麦道友乃是从素邛星远道而来,怎么会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此地距离跨星传送阵甚是遥远,路途叠嶂难行,道友是如何来到这边的?” 看样子,素邛星到乎琢星之间还有跨星传送阵,这个事阿黄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是能搭上该种远程传送阵,星际之间的遨游可是省事多矣。 阿黄含糊道:“贫道来到乎琢星已有一段时日,此地乃是辗转多时无意中过来的,看到山中薄雾弥漫,心中好奇,便钻进去看看,结果迷失在其中好一阵,好在有坐骑认路,慢慢才行得出来。” 他这一番糊弄忽悠的话,擎老祖闻之却是相信几分。 因为黄丛森林及其周边丘陵地带,乃是乎琢星上一个神秘之地,常年雾霭笼罩,自然禁制重重,除了妖族中人和各种动物,人类进去的话,迷宫一般的山间小道重叠不已,基本上找不到路出来。 擎老祖还想说什么之时,位于他身后的元婴初期修士,忽然传音跟他说几句什么话,他眯起眼睛,貌似无意之间细看一眼阿黄,咧起大嘴笑起来。 只见他笑呵呵地对阿黄说:“麦道友,鄙家族离此不远,道友甫一得脱此山困绕,定是十分疲惫,可否到蜗居一坐喝杯粗茶,稍稍歇息恢复精神,要肯多住几日更佳,让在下稍尽地主之宜。” 古语云:棍棒不打笑脸人,阿黄自是笑吟吟道:“多谢擎道友美意,甚是抱歉,贫道甫脱困绕,还有要事急欲离去,贵家族只待将来得闲,定会前往拜访一二,如今却是要先期离去了。” 擎老祖始终留着笑脸,也不加阻拦,只是拱手道:“也罢,道友记得下次有空来鄙家族盘桓数日,如此在下便祝道友一路顺风。” 阿黄见对方貌似客气一下,并未阻拦,也不再提起大猫的事,心中诧异,却也不想多事,朝着擎老祖及其家人俱各拱拱手,手中微微一扬,不知扔掉什么垃圾,拍拍一直僵立着不敢动弹的猫冬,迈步施施然向远方而走。 眼看着阿黄和猫冬一人一猫渐渐地走远,擎老祖一行人静静地待在原地不动,也没人说话,直至他俩的背影消失在草原深处。 擎老祖忽然一把将头上的大沿帽抓下来,露出一个大光头,直视远方不见人踪处,问道:“莪老弟,你确定此人是纯土属性修士?” 那位“莪老弟”便是方才传音给他的元婴初期修士,样貌甚为年轻,只是戴大沿帽压住眼眉,显得有点阴沉。 只见他侧过身探头道:“擎老哥,小弟传承横翅家族独有的灵眼术,饶是那人身上打有无数遮蔽禁制,也能看得出来,而且他还是只土妖。” “土妖?”擎老祖沉吟着,嘴里念叨道,“要真是只土妖,擒住送往高盟本星分理处,我等俾氏家族可就发了。” “莪老弟”急切道:“小弟看得非常清楚,那自称麦的必是土妖无疑,如果他身上没有秘密,又何必打上这么多禁制遮蔽身份。” “唔,有道理,”擎老祖转念一想又狐疑道,“麦某人却又声称他是素邛星中炎宗人,看他初晋元婴中期修为,至少也是个内门长老,素邛星为兄去过多次,知道中炎宗乃是那里第一大宗,要是被那边知道我俾氏家族捕捉他,岂不是自招横祸?” “莪老弟”笑道:“擎老哥,无妨,回去找老大他们出手,尾随到远离家族之处,骤然秘密捕捉,马上送走,神不知鬼不觉的,有谁会知道,又不是杀掉他,就算事后中炎宗有人找来,我等一样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好,就这么办!”擎老祖捏紧拳头决然一握,然后转头对那个爱出头的驼背瘦子道,“瘦槟,你带擅长追踪的翀一起跟上,不能惊动他们,悄悄尾随跟着,随时发消息回家。” 早在一边探头探脑的驼背瘦子瘦槟,应声和一个金丹初期叫翀的矮胖子策牛即时离去,远远地跟踪去缀着阿黄和猫冬的足迹。 “莪老弟”哈哈笑道:“到时,将有变异豹王血脉的大猫一起擒拿,这可是能在横翅家族亮相的。” 擎老祖大光头下满脸横肉抖动几下,吐出一泡唾沫,沉声道:“走,事不宜迟,回家找老大说去!” 他双腿一夹高大体健的奔牛肚腹,率先领跑而走,余下人等纷纷策牛跟上,闷雷般的马蹄声轰然响起,扬起大片黄土碎草,一行人便即绝尘而去。 第二十四章 缚灵阵 阿黄和猫冬离开伊始,只是闲步走着,直至确认离开那伙人的视线,猫冬猛然加速疾跑起来,其身型和速度,比之地球上的猎豹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黄好像在一直在计算里程,走过数十里,便扬手扔掉一次什么东西,待得猫冬跑过数百里,这才拍拍它的大脑袋,传意念给它道:“行了,可以悠着点了。” 猫冬这才缓步下来,像老虎一样探着头走着,忽而又回头望望,不放心道:“前辈,小猫我总是有种不妙的预感,虽然那些奔牛跑不过我多矣,只是觉得他们会盯着我们不放。” 阿黄还骑在猫冬背脊上,有坐不坐,自己走路才是笨蛋,他听见猫冬的话,悠悠道:“说吧,你到底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人家一见你出山,立马追过来截住你。” 猫冬立时恼怒道:“我老猫偷个屁,是他们总想抓我去卖钱,看见前辈级高不敢直说,就捏造出个烂借口。” 阿黄奇怪道:“你就是一只大猫,还是妖族修炼者,也算是没家族宗门的散修,又有什么值钱的?” 猫冬干笑着期艾道:“小猫我在那些捕猎家族眼里,当然值点钱了,我体积比一般的猫要大得多,称斤能卖不少钱呢。” “捕猎家族?” “对,”猫冬点头道:“他们是俾氏家族的人,这个家族是雍启星专捉灵物的横翅家族人族分支,看似年轻、不知修为的那个叫俾莪,驼背那个内丹中期的叫瘦槟,数年前小猫我被他们追捕,不得已才钻进黄丛森林寻洞暂住。” 雍启星什么的阿黄没有听说过,可提到横翅家族,他已经想起,当初在陨石海巨型陨石钻出来,看到的那个背上长有肉翅的尖嘴矮子,便说他是横翅家族之人。 当时的矮子横亏就大声嚷嚷过他是“土妖”,那一回,阿黄无意之间变形成的智多星大脑族人,令横亏很是大惊小怪一阵,叫他做大头怪人。 现在遇到的这个俾氏家族,竟然是当初那个横翅家族的分支,阿黄念及于此,心中忽然有了危机感,便即收起蒲团,跳下猫冬的背脊。 阿黄想了想,对猫冬说道:“猫冬,多谢你陪我走出黄丛森林,我想自己可以走了,下面无需再麻烦你,如此你也自便吧。” 猫冬听说阿黄要分开走人,立时慌了,连声道:“前辈,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一走开,那伙人准定会将小猫捉走的,你不知道他们的习性,遇到猎物从来不会放过,他们肯定会在后头盯梢。” “会这样吗?”阿黄皱眉心道,“还真是遇到麻烦事了。” 猫冬频频点头道:“会的会的,带着我一起走,小猫行速快,还是驮着前辈,很快就能跑到安全之处去,到了圩市就好办了。” “圩市?”阿黄问道,“这附近有集镇?” “有,有个圩市叫洳淂,”猫冬见阿黄不再抛开它自己走,很是兴奋道,“不过几百里路程,小猫一个时辰便可跑到那里。” 阿黄展开神识一探,不过几百里还在他的视线之内,便点点头,重新骑回猫冬的背脊,放出蒲团安坐,任由猫冬觅路飞驰而去。 其实,他的遁速比猫冬全速奔跑要快得多,只是要费自己的气力,还是坐上心甘情愿的猫冬做的坐骑好过,真要遇到危险,自己养足精气神,再行动腿不迟。 这一人一猫就这样极其猫速,往着远方的洳淂圩市觅路而去。 待得再行穿过一个山坳,洳淂圩市用肉眼也能遥遥在望,忽然,在山坳中升起一个黑衣蒙面人,悬浮在半空,稳稳挡住他们的去路,这时的猫冬已是迈过山坳几步,猛然刹住停下来。 阿黄没加注意,差点从猫冬背脊上让惯性摔下地去,他此刻也已瞧见对面半空的黑色人形,心下一凛,收起蒲团,在猫冬背脊上站立起来,顺手扔掉一张符纸。 山坳前面适好是一个半圆地形,随着山坳之中升起黑影,左右和后方也一下升起三个黑色蒙面的人影,此时正当烈阳当空,直晒得山野之间树木青草发蔫。 阿黄暗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蒙面大盗打劫,瞧其身形,气息不露,一时看不出是什么修为,估计不会亚于自己,至少与自己持平。 他蓦然发意念冲入对方脑际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打劫老子?” 那四个蒙面黑衣人只是缓缓接近着,并未发动攻击,也一言不发,只是手中不停地捏着法诀。 “启阵!”熟习阵法的阿黄见状,便知对方正在发动一个阵法,感觉不到杀气,大概是个困阵。 他终于感觉出对方收敛不住的气息,这四者竟然是一个元婴后期、两个中期和一个初期修为,此刻也觉着一阵阵束缚感传来,困阵已在向着自己合围过来。 “这是缚灵阵,他们是俾氏家族的高手!”猫冬惊恐地嚷道。 猫冬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尖利,那四人肯定也听得见,却仍是一言不发,兀自不住地加快捏法诀的手速。 阿黄感到空气中的束缚感一下下增强,他未及想那么多,当即挥出石球中所藏部分陨石,蓦然铺天盖地而出的陨石挤到眼前,倒是将自己先给埋住。 猫冬突然之间感觉进了石堆里,还以为阿黄带着自己土遁到大石山,一想也是不对,俾氏家族高手尽出布设的缚灵阵,岂是这么容易出去的,忙问:“前辈,怎么眼前全是大石头?” 阿黄皱眉道:“陨石阵,之前你见过的,我布不出去,全挤在他们的阵法里。” 施法收了这些陨石,看着对方渐渐逼近,他感到束缚感越来越强,不禁看看左近,那边刚扔过一张位移阵法符纸,心道没法抵抗还击,只好先逃,日后找机会再算账。 心下计议已定,阿黄坐到猫冬背上,策动它欲向符纸落地那个方位挪移过去,怎料猫冬一动也动不了,那股束缚力已是强到能限制住这只大猫活动。 阿黄心下一急,跳下来用力一推,勉强将猫冬推开几步,移到符纸落地处,自己贴住大猫躯体站好,捻法诀就要启动位移传送阵法。 捏诀之下,眼见地下微微可见的漩涡稍为一转,立即消失,阵法未能启动,阿黄连捻法诀,依然还是老样子,不由心下大急。 此时,四周的黑衣蒙面人距离阿黄已经不足十丈,他仿佛已经感到他们蒙面巾后面得意的笑容。 猫冬诧异地瞧着阿黄的举止,情知他要激发传送阵,叹口气道:“没用的,俾氏家族的缚灵阵,能束缚的地方太多,操控也复杂,不可能传送出去的。” 阿黄焦虑之下,试了下土遁,竟然也走不动,仿佛地下已经不是泥土做的,而是变得像钢板一般,他一时间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小环和石球。 他连忙将石球和小环掏出来,把小环塞进石球,吩咐它几句,便即冲着一边没人的缓坡扔出去,本来只是病急乱投医,情急一试,浑没曾想,居然可以将石球从围困者间隙,远远滚将出去。 那些俾氏捕灵家族的蒙面黑衣人,只是瞥一眼被扔出去的三尺有余直径大小的石球,却是丝毫没有移动自家方位,继续捻诀收紧缚灵阵困围圈。 阿黄对阵法极熟,情知石球一旦滚过蒙面黑衣人身后,便已脱出缚灵阵法的笼罩范围,连忙传音给小环道:“赶紧飞起来,往阵法圈里砸石头,快快!” 只见已经滚出缚灵阵外的石球蓦地变大,直升到高空中,球体上忽然飞出一块块精炼过后尖利不已的陨石,冲着下方的缚灵阵兜头照砸下来。 下落加速度极快的陨石一忽便形成群,啾啾的笼罩着无形缚灵阵,陨石雨一般劈头盖脑落个满地,刹那间山坳下彷如堆成一座小山,连淬不及防的俾氏家族四位元婴高手都给埋在里面。 不过,陨石雨只是自由落体,并未带有什么阵法在内,尖利的石棱角自然也无法伤着这四人,就是将他们正在施的禁锢法决给横加打断,兼之弄个灰头土脸。 陨石雨落下堆成的小山,也是相对于乎琢星上的山脉而言,其实还是体积挺大的,大到能将悬浮半空施法捻决的四个蒙面黑衣人埋起来,可见此座星球上的山岭更是高大。 四个蒙面黑衣人捏诀虽已被打断,然而先前所布的缚灵阵并未被破去,最多就是隔断一会。 当他们四个从石山堆中击碎扫飞无数陨石,爬将出来,重新施法捻决,便即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四人结成的缚灵阵法,原已收紧到某个位置,但该处却是埋在石山堆。 要从那个位置接续施法,催着缚灵阵禁锢下去,必须先清掉这大堆尖利沉重无比的陨石群,只见领头的那个元婴后期修士恼怒地手一挥,清理起这堆小石山来。 毕竟是元婴后期中人,无形的手影舞动之间,只见被阿黄精炼过的尖利陨石粉碎乱飞不已,不到一会,便即清除出一块平地来。 其余黑衣蒙面人等定睛一看,尽皆愣住,平地上竟是空无一人,再抬头瞧瞧空中,方才一直在投掷陨石块的石球也已不见踪迹。 第二十五章 石球被掠走 缚灵阵包围得好好的黄土地面,被围困禁锢住的阿黄和猫冬,却是毫无踪影,这一人一猫到底遁到哪里去了? 原来,当小环把陨石群砸下来,堆成小山将缚灵阵埋起来,早撑起土罡御体罩护住自己和猫冬的阿黄,感觉到缚灵阵法蓦然一滞,放松少许,连忙捻决启动位移传送阵。 只见土罡御体笼罩下的地面,出现一个漩涡圈,竟然能维持几秒钟,阿黄急急兜住猫冬钻了进去,瞬间便去到来路最近的一个传送点,已是远远脱离缚灵阵所在的山坳处数十里。 阿黄又再腾挪几次,跑上几个阵点,这才舒一口气,既是离开缚灵阵的范围,就算俾氏家族的高手们随即追来,对方最高修为不过元婴后期,自己打不赢还跑不脱吗? 他心下暗暗咒骂这可恶的捕灵家族,才骂得几句,忽然想起当初忘记先收回石球,再行启动传送阵法,竟然将小环和石球拉在后头,不禁用意念呼唤起小环来。 不到一会,小环意念回音说它落下地表,已经认准阿黄遁去的方位追过去,只是它不会遁法,也不会传送阵法,只能在石球里转动圆环,驱动石球一直向前滚动。 阿黄展开神识,看见偌大个石球正在山间草丛中快速滚动着,心下稍安,只是石球离开那些黑衣蒙面人还不是很远,又有点担心,心想,自己就在这个阵点等着它过来。 正在此时,已经回过魂来的俾氏家族黑衣蒙面人,一阵怒骂过后,已经四散开去寻找失去踪迹的一人一猫。 他们认为,土妖带着大猫就算是使用瞬移符,能够跑开个几十里开外算远的,因为在混世星域,还没有见上百里的瞬移符出现过。 忽然,一个黑衣蒙面人偶尔发现远远移动着的石球,认得这便是从他们合围之间扔出去的石球,还知道就这个石球,自行变大飞上空中,扔下大堆的陨石,这才破了他们的缚灵阵,让土妖和大猫趁机遁走。 他有点喜出望外,纵身一个虎跳,掠过半空,飞落下地,一把按住那个自行滚动的圆形大石球,石球登时被压住,动弹不得。 此人虽然身穿黑衣蒙面,却是遮掩不住无比魁梧的身段,他将蒙面的黑布掀开下摆,吐出一口粗气,可以看得出,竟是当初为首拦住阿黄骑大猫的擎老祖。 擎老祖喜滋滋地左看右看这只大石球,心想,这定是土妖的宝物,如今可是归本老祖了,冷不防松了下手,石球蓦地脱手,又再继续向前滚动,慌得他连忙出手按住,再也不松手。 石球里边的小环发觉无法再行滚动石球,急得吱吱叫唤:“老黄,老黄,不知道卡到哪儿了,大石球滚不动了!” 它自家手忙脚乱的,也顾不得透过石球,看看外面的动静。 阿黄已在那个传送阵点,布了个遮蔽禁制御体罩等候着,忽然听到小环急急的意念传音,心中一抖,连忙用神识朝小环滚石球的方位看过去。 却是见到那个大石球,正给黑衣蒙面的擎老祖死死按住不放,在打量着怎么处理,还看看手上的储物手镯,貌似想将石球收进去。 阿黄心中大急,若是给此人将石球收进储物界面,里头的小环必会陷于休眠,时间如果过长,它稚弱的灵智非受损不可,到时认不认得自己还是俩说呢。 他急忙给小环传意念道:“小环,大石球被坏人抓住动不得,那人不知道你在里面,你赶紧逸出大石球,钻下地去,钻得深点,在地下穿行过来,不要冒头,快快!” 小环这才张大小嘴,将视觉穿过石球,立时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一边用右手按住石球,一边打量自己左手手腕,显是要将手镯凑近过来。 它登时吓一大跳,飞快地辨认一下方向,飞转着圆环,游鱼翻身一般的头朝地面一扎,当即钻到地下去。 当时的情况确是很危险,小环只要犹豫半晌,便自逃不出去,从而落入擎老祖的储物手镯,小环逃出石球和擎老祖将石球收进储物手镯,赫然便是同一个时点,分秒不差。 下一刻,擎老祖将石球收起,四顾看看其他家人没见踪影,偷笑一下,便认着自家需要追寻的方向,遁行而去,浑然没有留意跑了貌似石球器灵的小环。 小环虽是深入地底,遁行速度却是比滚着石球快上许多,过不多时,便已追上阿黄他俩,绕着阿黄打圈公转起来。 阿黄撑着有遮蔽禁制的御体罩,看远处无人追来,便不急着走,安慰小环几句道:“你人能逃脱出来,就是好事,大石球没了,往后咱再做一个好了。” 小环扁着嘴巴道:“不行的,这一界没那样的石头,它是小环从天上带来的,没了它,偶就没法吃喝好的了。” 小环是圆环灵源生出的灵智化形,巨型陨石缩炼而成的石球又是圆环灵源的饭碗,没了石球,拖着圆环的小环也只能像阿黄一般,吸收常态土系精华为生。 阿黄于是便哄它道:“好吧,咱一定将大石球给夺回来!” 他情知将石球收进储物界面的人,功力不会在自己之下,想要夺回石球,必须擒住他,或者杀死他,这样才能从那人手镯里夺回石球,击败和赶跑他都无济于事。 “嗯,”小环这才兴致高上一些,道,“一定要夺回来,不然偶的饭碗就没了,没了细粮吃,只好跟你一样吃粗粮。” 阿黄一听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自己平素和小环胡扯的话,它倒是统统记下,还自适时运用出来,于是再哄它两句,便将小环收回丹田里。 坐在一旁的猫冬竖耳听他们相互说话,却是一句也听不懂,感觉其发音怪异之极。 其实小环会说话是阿黄教的,阿黄只会说南方口音很重的汉语普通话,教给小环的自然也是这种语言,猫冬又如何能听得懂。 忽听猫冬厉声“喵”了一下,一个黑影由远及近俯冲过来,卜的一声,瞬时击破阿黄撑起的土罡御体护罩,将隐身其中的阿黄他们露出来。 土罡御体护罩是阿黄早年练就的小型单体护罩,时至阿黄进阶元婴中期的今日,早已不是很实用,因为一直没有遇到什么险境,他也就没有做与时俱进,现在也是加上隐蔽禁制暂用而已。 护罩蓦然一破,阿黄反应极快,顺手牵过猫冬侧身躲过,跳到一旁的传送阵中,这才眯眼细瞧,看是什么人直冲过来,击破他布设的护罩掩体。 只见一个人影掠过之后,发现猎物没有到手,一个转身回过来,阿黄看见其黑衣蒙面的魁梧身材,顿时想起一个才分别不久的人,意念传音过去,试着问道:“擎老祖?” “本尊便是,”那人立时应了声,如果阿黄问的是擎道友,他还不一定会回答,只是其家人叫惯他擎老祖,他自己也当惯老祖,阿黄这一意念直达其识海,他便自习惯性地应声。 阿黄这时也自认出,他便是收走石球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当时在神识里看到其人身材,与现时的很是重合。 他立马暴喝一声,手下飞起几串菱形石子,直奔十数丈开外的擎老祖而去,人影也随着飞去的石子,直扑上去。 阿黄施展“用摧不休”打出的石子,破风之音甚急,发出一阵刺耳的刮风声,直让擎老祖心神大凛,未及拿出武器,立时先擎出一面小盾牌,迎风晃成丈余宽窄,挡在身前。 只听“当当当”几声震耳欲聋的的巨响,却是阿黄三组菱形石子击打到盾牌上,虽是没有击穿,也将很是坚韧的盾牌打出三个碗口大的凹洞。 擎老祖持着盾牌的手被震得有点发麻,心下甚是骇然,这是什么暗器,这么厉害,老祖这面千锤百炼的盾牌,竟然给打成这样。 紧接着一道黑影扑来,擎老祖慌忙闪开身形,收起盾牌,掏出一根方形长棍,朝着黑影过来的方向捣过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震响,扑过来的阿黄影子和捣棍的擎老祖,都被相反力道冲开几步。 擎老祖定睛一看,对方正是从前见过的“土妖”麦道友,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阿黄手执一块长方黑石,已是扑将过来兜头便砸。 这是阿黄得道之后,第一次近身接斗,平时都是保持距离施法攻敌,他也只是修真,没有修过武,什么招式都不会,只会沿用幼时打架的架势,板砖、石子劈头盖脑照砸过去。 擎老祖乃是偏金属性修炼者,手持方棍近身接战无数,却没见过如此无赖打法,对方手执长方黑石,像砸核桃似的猛击自己不已,他只得左支右拙、守多攻少。 阿黄虽说看见抢自己灵物饭碗的人就在跟前,心头一阵恼火,却也不是莽撞乱击,他知道对方与自己同是元婴中期,功力还稍高过自己一点。 他只好采取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那一套,打出“用摧不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取得优势,然后摈弃常用的远程攻击,猛冲上前死缠烂打,力求一举破敌。 擎老祖也不是好轻与的,他擅长物理攻击、近身接斗,虽在阿黄暴风骤雨般的猛击下,还能守得住阵脚,时不时反击几下。 第二十六章 洳淂圩市 两人正在互殴之间,忽然一声刺耳的呼哨传来,让久攻不下的阿黄心下一凛,连忙偷眼暼向声响的来向。 一时间,两人都缓了下手脚,不约而同地望向呼哨之声的方向,不同的是,阿黄那是露出惊色,擎老祖却是面露喜色。 远方有三个黑点正在飞速赶过来,很明显,那是擎老祖起先已经偷偷发过传讯,将其家族中人招过来帮忙。 此刻,只听得阿黄大吼一声,双手分持一块板砖法宝,乱舞得像打油锤一般,将擎老祖一时压制住,然后,突然往后一个翻滚,立时回到位移传送阵的圈内。 擎老祖反应过来,拔腿正要追上,忽觉三道带着疾风的光影迎面扑至,心中大震,已是不及拿出盾牌来,只得顺手舞动方棍去格挡。 “叮叮当当”地几下磕飞阿黄使出“用摧不休”砸过来的三组菱形石子,双手持棍的擎老祖立时两臂阵阵发麻,咂舌心道,尼玛,这土妖好大的手劲! 但见阿黄扬手收回所有石子,顺手捻起法诀,在擎老祖眼睁睁的见证之下,带着猫冬一起,慢慢的消失在不远一处地面上。 待得俾氏家族其余三人赶到,此处已是空荡荡的,再也不见“土妖”和大猫踪影,只有擎老祖尴尬地将来人称呼为“老大”、“畀哥”和“莪老弟”。 元婴后期的“老大”虽说也是黑衣蒙面,看得出身形却是一个老者,只见他皱眉问道:“擎弟,你看清楚它是怎么遁走的了吗?” “看清了,”擎老祖恭声答道,“肯定不是用瞬移符,倒是像坐传送阵跑的,身形那是慢慢消失那种。” “唔,”“老大”沉吟半晌,摇摇头道,“如此还捉不住它,往后估计会有麻烦,元婴中期的土妖从素邛星过来,还打上遮蔽禁制到处乱跑,一定有点来头。” “莪老弟”道:“它要真是土妖,就不一定是中炎宗的人,混世星域几大生命星球有哪个宗门,没有接过捕捉纯属性修士任务的呢。” “老大”点头道:“莪老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次让它跑了,有了警觉,往后再想捉住它,可就难了。” 擎老祖忽然将小环那个大石球拿了出来,道:“这是那只会掉陨石的石球,小弟偶然捡到的,老大,你们看看。” 三尺直径有余的大石球就搁在地上,四个人全然围拢过去,仔细看着,怎么看也就是一个土系修炼者压缩过的石球,谁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老大”问擎老祖道:“擎弟,你是在哪里捡到它的?” 擎老祖道:“当时在我追击的方向,这颗石球自动朝着他们逃逸的方位快速滚动,给我拦下按住,直接收进储物手镯,这不,我也是顺着石球滚动的去向,最后找到他们的下落。” “老大”有点惊异道:“看似一颗普通的压缩石球,竟然还会自动滚动去找主人,那么,兴许是个宝物,我们这里都没有偏土系的修士,得带回去找人给看看。” “对,对,”在场众人尽皆点头称是,然后“老大”便让擎老祖将石球重新收起,准备回家。 临行之际,“老大”忽然问“莪老弟”道:“你说这个石球要真的是土系宝物,那个土妖会不会舍不得放弃,终究会回来找的?” “莪老弟”道:“真是土系宝物的话,土妖不止是会不会的问题,而且是准会回来找。” “老大”扭扭脖子伸伸腰,道:“唔,那就好,我们回去吧,在家等着它的到来。” 于是,俾氏捕灵家族的四个高人,一起施展遁光腾空而起,联袂返回家族,准备布置守株待兔的事宜。 …… 阿黄趁远处掠来那三人尚未来到,抢先一步逼退擎老祖,抓紧时机遁入位移空间传送阵,只用一忽便传送到下一个阵点。 当他显身在阵点地面时,左右看看,不觉一愣,原来却是传回靠近洳淂圩市这一头,下面最后一个阵点便是原先传送的尽头,正是那个山坳旁俾氏家族曾经布设缚灵阵的地点。 他想了想,用神识扫描周边千里范围,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而来,便又笼罩上猫冬,从脚下的阵点,传送到山坳那边最后一个符阵。 甫一出阵看时,阿黄却是大吃一惊,显身出来的阵点周边,尽皆堆满大小不一、尖利无比的陨石。 那便是俾氏家族四人刨出来的,当初意欲挖开,继续施展缚灵阵捉到他俩,结果堆成小山似的的陨石群,被四散扔了一地都是。 阿黄心想,这伙强盗找不到自己踪迹,定是不会继续走这边的路。 不远之处便是洳淂圩市,他也不用再骑猫冬,一把笼罩上它,展开遁光,绕过山坳,径往洳淂圩市而去。 须臾之间,他带着猫冬便即到达洳淂圩市的外围,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一下这个集镇。 这是阿黄穿越空间屏障,进入混世星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生灵聚集之所。 只见这个集镇圩市周边围着片石和篱笆,隐隐在里边传出禁制阵法的灵力波动,连接道路之处,有一个木制的圆拱大门,门口敞开着,不断地有各色人等进出。 阿黄用意念问猫冬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猫冬点着大头道:“几年前来过,这里是个自由圩市,没有圩长,连守门的都没有,里面只有两家大户镇着,家主修为最高不过化形、呃,元婴初期。” 阿黄有点狐疑地瞅瞅隐没在篱笆中的护阵禁制,道:“外围还有护阵,不像是没主的集镇。” 猫冬振振六根猫须道:“就是一般的护阵,内丹初期都能布出来,凡是有人、妖聚居的地方都会有。” 阿黄道:“你是妖修,也能布出这种护阵吗?” 猫冬尴尬笑道:“小猫我布不了,那是人族修士才能做到的事。” 阿黄沉吟一会,转而问道:“洳淂圩市是自由圩市,我等进去避难,能躲过捕灵家族的追捕?” 猫冬道:“这里是有规矩的,捕灵家族只能捕捉野外无主的灵物,能进入圩市的生灵,起码也有点来头,就算俾氏家族有再多的化形后期修士,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阿黄想想这倒也是,随手扔下一张位移阵符,便翻身骑上猫冬,施施然地向圩市大门走去。 到得片石篱笆簇拥着的圩市大门口,果然如猫冬所言,人们自由进出,并无守卫守门检查或者收取入市费什么的。 进出圩市的人们有骑奔牛的,有骑其他形状古怪坐骑的,也有步行的。 他们身上的穿着极其简陋,俱是一身麻布短打,简直就是几块布料胡乱扎着,相比起来,早先见过的俾氏家族人等穿着已算很是讲究。 当然也有身穿素色道袍的,就是人数很少,说明这是宗门中人,如此阿黄身上幻化的土黄色道袍,便不算惹人注目,只是他的发型让路人多看几眼。 这里的人男的要么随意扎起长发,要么披散长发,还有秃顶的,女的要么扎马尾,要么用夹子夹起头发,像阿黄这种剪成大平头的发型就没有见过。 但是,阿黄刻意泄露出的一丝元婴中期气息,让身边经过的修炼中人凛然回避,不敢多看,只有一些没有修炼根基的凡人好奇地看看他。 穿行进圩市之后,看到里面横七竖八都是青石板铺路,星罗棋布般一间间房舍店铺林立,有单层的也有数层高的,临街铺面门前打着售货幌子,卖什么的都有。 阿黄骑着猫冬缓缓在青石街道上走着,略有几分好奇地看着,这像地球上少数民族聚居点一般的洳淂圩市街景。 猫冬既是扮作坐骑,不好肆意喵喵地说话,用意念传音道:“前辈,我们可以先找个客栈住下,再看不迟。” 阿黄一连声问道:“这里有客栈住宿?环境如何?什么价位?” 猫冬答道:“有好的,也有一般的,好的套间上房,布有简单遮蔽禁制,要一块灵石,差的一般单间几个盾币就行了。” 阿黄点头道:“好吧,找个好点的先住下,找那种不显眼地段的客栈。” 阿黄知道这里的修真界以下品灵石计价,一块灵石指的是下品灵石,盾币什么的第一次听说,还没有见识过,不知与灵石比价如何,不过盾币他没有,土系灵石倒是有很多。 现在到了圩市,他不想再露出小白本质,也就不好问猫冬,猫冬虽说是只野猫,却也是个内丹中期妖修,基本见识还是很广的,有甚疑虑慢慢套问即可。 这个圩市猫冬明显是来过,它屁颠屁颠地穿街走巷,找到一个门面甚是偏僻的角落,冲着紧闭着的门扇喵了几声。 阿黄看到门顶镶嵌着几个古怪的符文,拾取到意念里一看,却是“猫來阁”的意思。 不到一会,门内有叽里咕噜的应答声传出来,阿黄跳下猫背,收敛起灵力气息,静静地站着看 只见大门开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灰花猫头人探头出来,见是猫冬,明显一愣,用妖言笑道:“又是你这只大猫,几年不见,猫到哪里躲起来了?” 猫头人笑问完话,这才注意到一身道袍的阿黄站在猫冬旁边,感受到他的气度不凡,便改用人话即是星域通用语,凛然拱手恭声问道:“不知这位贵客,是否与猫冬兄同来?” 第二十七章 捕灵追至 猫冬轻步走到猫头人身前一屁股坐下,举起前爪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佤老板,这位是仙人族麦前辈,与我结伴同行到这里,想在圩市暂住几日,这不,我就带路过来帮衬你的生意。” 任谁都看得出佤老板是个金丹初期妖人族修炼者,此人隐居在这开设地处如此偏僻的客栈,倒是让阿黄有点诧异。 一听猫冬说是前辈,佤老板便知是化形元婴期的高阶修士,连忙让开身形,延手肃请阿黄入内。 阿黄顺手扔下一张位移阵符,这已是他吃过几堑养成的老习惯。 他刚一走过门楣,便即感到里外浑然是两重天,有种进入洞天的感觉,店门更像是一个传送入口。 但见门内显入眼帘的是一个显得甚为宽敞的院子,几条小径通往一幢幢紧挨着的独栋客居小楼,和门外的偏僻狭窄绝然不同。 一栋客居小楼每天住宿价钱也是一颗灵石,阿黄打算先住个十天,照着十比一的兑价,抛了一颗土系中品灵石给佤老板。 佤老板接过一看是中品灵石,登时大喜。 虽说十颗下品灵石可兑换一颗中品灵石,可是在混世星域这等偏僻的修真界,各个矿星灵石矿脉稀少难觅,出产的多数是下品灵石,中品灵石很是少见,黑市上一颗中品灵石可不止换得十颗下品灵石。 猫头人佤老板心里立时觉得,这位仙人族前辈大方之极,捋着六根猫须笑眯眯的表情更是恭顺,亲自给阿黄选下一栋位置最好的客居小楼,开门领他进去。 待得阿黄入住小楼之后,佤老板便即躬身退出去,还拉走猫冬说去叙叙旧,留出安静空间给贵客歇息。 客居小楼里只剩下阿黄自己四处打量着,这是他首次住进外星域生命星球上的房屋。 眼看上去和故土修炼者的居所也没有太大不同,土木建筑的楼舍,底层是待客厅,二楼是住宿修炼之所,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可供歇息闲步。 不管底层还是二楼,内里都只有蒲团和桌几,卧房还有一张木床,地球上常见的桌椅板凳一概全无,地板和墙面俱是木板做成,彷如用桐油清漆涂抹过,表面到处是木纹节痕。 阿黄看得一阵苦笑,乎琢星是修炼星球,不走科技文明路子,难怪居停住所尽皆如此简陋以极,这还算是上房,那种一般的住所可想而知,定与树洞无异。 道家修己身不修外物,求得长生之道,些许外在享受又算得什么,自家在故土凡俗之地修成的道心,兴许要变上一变了。 阿黄自嘲地想想,顺手布下一些禁制加强房间的防护,然后扔出一个大蒲团,自顾在二楼正房中间盘坐调息起来。 自从他在天上穿过乎琢星大气层,轰然落下地表,经过长途跋涉这么长时间,才得以坐下喘口气。 …… 一个多时辰之后,阿黄运转周天调息完毕,收功站起身,看看外面日色尚早,便想出门走走,发觉猫冬还没有回来,展开神识四处一扫,就已看到猫冬之所在,却见那大猫变成牛犊一般大小。 在一座有屏蔽禁制的小竹楼里,变形缩小很多的猫冬和那位猫头人佤老板正在席地而坐。 地上铺开一张油布,油布上摆着一条形状古怪的大鱼,鱼眼暴突,嘴巴长着尖利的牙齿,还有着坚硬的腮帮,鱼身却是露出根根肋刺。 这半人一猫俱是手托石盅,用尖利的爪子从鱼身撕下一条条鱼肉,放到地上一个大石碗里,蘸蘸里边青绿色不知名的酱料,一边塞进猫嘴大嚼,一边喝着石盅里估计是当地酿造的酒水。 阿黄何等的阵法禁制功力,随意一眨眼,便能透过遮蔽禁制,用意念拾取到这俩位说的话,竟是在时不时谈论到自己。 只见佤老板打了个饱嗝,道:“猫冬兄,你既然招惹到那些捕灵家族,往后怎么打算,一离开圩市难免会有危险。” 猫冬喝下一口酒水道:“老猫我想先跟随着麦前辈,直到渡过化形之劫,我一介野猫,没亲没故的,要度化形劫难没有高手护法,也是难过得紧。” 佤老板舌头打卷道:“我知道你们猫族狗族都一样爱亲近纯人类,可是经常卖猫卖狗的也是纯人类,你还是有豹王变异血脉的,就不怕他临时将你卖了?” “不怕,”猫冬满不在乎道,“一路上我早看出他的为人甚好,而且老猫我甘为坐骑,他不会为那点蝇头小利卖掉我的。” 佤老板点头道:“那就好,……哎,我俩只顾在这里吃喝,你怎么不请麦前辈一起来尝尝,我等猫人族的特色吃食。” 猫冬摆爪道:“人族哪里吃喝得下我族爱吃的鱼生和青酒,待他调息完毕出关之后,我再带他到圩上人族酒楼吃去。” 阿黄看到这里不觉一愣,鱼生?清酒?这不是地球上小鬼子的特色酒菜吗?莫不是小鬼子与猫人族有亲缘关系,故而有此同好? 忽然之间,他蓦地支起耳朵,隐约听到客栈大门外,有人的脚步声停下来。 紧接着佤老板听到有人在叫门,连忙显露歉意对猫冬道:“又有熟客来了,猫冬兄你自己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猫冬知道猫來阁专做熟客生意,平日里大门总是关闭着,有人来敲门才出去应声,甚至连个伙计都没有,一应杂活全是佤老板单人包圆,这是他独自一人开的客栈。 猫冬心道,佤老板一旦走开,自己还能多吃不少,便不在意地自顾蘸酱吃鱼生、喝青酒。 他这才吃喝得几口,便即远远瞧见佤老板带着三个身穿熟悉的粗布衣裳的客人,向客居小楼那边走去。 它蓦然睁大猫眼,这、这不是俾氏家族的服饰吗?还有其中一人背影异常魁梧,这不就是那个擎老祖吗? 一时间它身上的豹纹白毛都炸了起来,背脊也高高弓起,酒菜自然也顾不上吃喝。 还在客居小楼二层盘坐的阿黄,更是看清佤老板刚带进来那三人,除擎老祖以外,还有一个老者便是蒙面黑衣人中领头的,另外一人只是个面貌年轻、筑基初期的低阶修炼者。 他心中凛然,却是依然安坐没动,还抱有一丝奢望,希冀这些人只是来住宿而已。 不一会,佤老板领着三人经过阿黄住的客居小楼前,只听得领头的“老大”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个元婴中期修士带着一只大猫住进来?” 佤老板闻言一愣,浑然不知这位贵客老者如此问法,他算是大猫的熟人还是来追索它的,一时间答不上来,下意识地瞟了阿黄所住小楼一眼。 老者“老大”只是目视前方,好像随意地问问,神识早已锁定佤老板的表情,察觉他的眼光有异,便即霍然回头,看向阿黄所住小楼。 佤老板虽说修为不高,江湖经验却是很足,他看见这等形势,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大猫来的,说不定就是捕灵家族中人,尽管他只熟悉三人中那个一直自称散修的筑基初期年青人。 那个年青人一直恭顺地留意着“老大”的脸色,此时伸手指着阿黄所住小楼,出言问道:“佤老板,这座客居小楼是否有客人住宿?” “这、这楼,是、是空着的,尚无人入住,”佤老板有点支吾道。 他希望阿黄发觉来者是敌会自行避开,要是熟人也会主动迎出来,到时不管好歹,谁都不会过分怪罪于他,这也是混迹俗世历久的猫人滑头之处。 “老大”斜视佤老板一眼,缓缓道:“既然无人住宿,那我等就入住这座小楼,那边的小楼就不必过去看了。” 擎老祖连忙道:“老大,我先进去看看,要是干净的话,再请老大入住。” “老大”微微颔首,和筑基初期年青人一起袖手站在门外,看着擎老祖自己一人推门进去看个究竟。 佤老板眼睁睁看着擎老祖上前推门,不敢过去阻止他,毛茸茸的四爪手心早捏着一把汗。 擎老祖推了推楼底木门,没能推得开,再加把劲推得木楼有点摇晃,依然没有推开门扇。 佤老板也自发现至此屋内还没有动静,心下稍安,连忙上前几步,笑道:“此楼无人居住,布下的禁制尚未关闭,故而推不开,让在下关掉禁制,这便请贵客进屋。” 他捻决解除原有的房门禁制,伸手一推房门,仍然推不开,不觉一怔,好在脑子转得快,回头尴尬地干笑道:“各位贵客,许是上一位住客自行布下禁制,走后忘记解除掉,依在下的解法,却是打不开。” “老大”扬手叫擎老祖退回来,自己亲自上前去推门,确实感觉门上阻滞甚大,遂加大功力,只听门扇喀拉一声,登时被大力压得粉碎。 “老大”迅捷地穿过破门,飞快地在底层和二楼转了一圈,还不忘往后花园瞄了一眼,确认小楼范围内空无一人,便退了出来。 他看一眼擎老祖,擎老祖摇摇头,表示周遭适才并无他人逸出,便咬牙出言道:“我们走!” 擎老祖扔出一枚下品灵石给佤老板,道:“佤老板,我们先不住宿了,这颗灵石权当赔你的木门。” 浑然不再去管佤老板当时的容色如何,俾氏三人迅即返身出门而走。 第二十八章 猫冬终被捉 佤老板抄过那颗下品灵石,知道这是刚才准备入住小楼的资费,面无表情地收起,待那三人夺门而出后,再回到小竹楼去找猫冬。 其实,阿黄在发觉俾氏家族几个人确是追踪而至时,便第一时间启动位移传送阵,连人带蒲团一下便即传到圩市之外, 他不但没有来得及收起所布禁制,连猫冬也无暇去叫它,只是想自己这么一跑,那些人必定跟出来追踪,如此引走他们,猫冬在主人家小竹楼那里也便安全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先打一架再跑,只是考虑到此地相对封闭,打架会毁了众多客居小楼不说,自己面对一个元婴后期、一个中期,弄不好就是找抽,故尔心念一转,走为上计。 自从上次不得已动用小环扔陨石,结果失掉小环的饭碗大石球,这次如若不先跑路,妄自与之斗上一场,不知还要丢掉什么宝物。 不过自家也没有什么宝物,要是将息壤之体丢了更是大大划不来,阿黄来自功利主义盛行的地方,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不过他有点纳闷,俾氏捕灵家族中人鼻子真的有这么灵吗,他和猫冬才进圩市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追踪而至,要说是佤老板通风报信,也觉得不可能,他貌似没那动机。 那么,问题估计出在那个没有见过的筑基初期年青人身上。 …… 阿黄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个没有见过的筑基初期年青人,便是俾氏家族派来圩市采办生活物品之人。 他没有看出阿黄纯土属性之身,却是认出猫冬曾被家族追捕过,尽管最终逃逸,但其影像尚留在家族中,族里尽人皆知。 阿黄骑着猫冬一进圩市,便给此人看见,一眼认出来人的坐骑,就是昔日追捕过的变异大猫,虽说对有人族修士骑着它感觉奇怪,也没有妨碍他立时用俾氏家族最快的传讯法子,通报家主“老大”。 俾氏家族原先围捕阿黄的那几大高手,这时尚在归家途中,接到传讯后,“老大”命其不要惊动对方,只许远远跟踪,自己带上擎老祖,即刻赶去洳淂圩市,其余人等继续自行返家。 最先“老大”的初衷是,进入圩市,尾随其后,择机下手,紧接下来的奏报,却是那一人一猫已经住进地处偏僻的猫來阁。 “老大”闻报大喜,他知晓猫來阁属于那种设有半封闭结界、对外隔绝甚好的高级客栈,入住所费不菲,但是若果在内与人动手,只要小心一些,其响动必定不会惊动到外界。 他心念一动,便有了个瓮中捉鳖的想法,领着擎老祖速速赶到洳淂圩市,与那个采办年青人会合之后,前往猫來阁门前叫门。 可是,浑没想到对方这么滑溜,自家只是近前,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那个土妖和大猫已是闻风溜之大吉、不见踪影。 尽管“老大”当机立断追出门外,却也辨别不出土妖和大猫已经逃往何处。 他们刚在外头的巷道走几步路,没有见识过阿黄位移传送之迅捷的筑基初期年青人忽然开口道:“家主,晚辈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老大”转头向他示意道。 “家主,”那年青人道,“晚辈在此盯视他们进门良久,虽说未曾见有人出门,照着那土妖元婴中期之能,会躲过晚辈的眼睛,悄然出去也说不定。” 擎老祖皱眉瞪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点说,少拐弯抹角的。” “是是,”筑基初期年青人原想在老祖们跟前卖弄一把,给擎老祖瞪一眼吓得缩回去,老实说道,“晚辈想、想他们并非望风而逃,而是、而是避过晚辈的耳目,去趁圩了,说不定晚点还会回来。” 所谓“趁圩”乃是当地逛街购物的通俗说法。 “老大”和擎老祖听得年轻晚辈的话,不由一愣,觉得脑子被自家思维定势左右住,浑没料到这点,光顾联想上土妖诡异的瞬移传送,便即断定他已闻风而逃。 擎老祖有几分兴奋道:“老大,这小子说的有道理,大猫熟悉当地不假,可土妖是外星人,初来此地觉得已经安全,安顿好住宿之后,出去转转看个新鲜,也是大有可能的。” “老大”沉吟着点头道:“唔,回去再等等看。” 说完,他率先一个短距瞬移,回到刚刚走出来的猫來阁,一忽功夫,众人便进到客栈前庭侧畔一个凉亭里,依次围坐在条凳上。 由于事出意外,佤老板和猫冬不敢再吃鱼生、喝青酒,正在商量接续下来怎么办,忽然发现俾氏家族之人又自回到客栈里,均皆吓一大跳。 佤老板忙道:“猫冬兄,你先变小找地方避一避,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们走了还回来。” 猫冬明知麦前辈已经走脱,自己还来不及逃走,现在被堵住门楣,吓得浑身颤抖,二话不说,缩小成一只体形略大的白色家猫,往竹楼底下一钻不见踪影。 佤老板见猫冬跑远,心下略安,便迎到凉亭处拱手道:“各位贵客去而复返,是否打算先住宿下来?” “老大”没空搭理他的话,自顾问道:“掌柜的,本人且来问你,现时猫來阁中尚有几人住宿,是否在屋?” 佤老板陪笑道:“敝处小楼加上厢房共有二十来间,大约有半数住有客人,他们是否在屋,房里都设有遮蔽禁制,在下可不敢随便偷窥住客隐私。” “老大”想了想,闭目展开神识笼罩住整个猫來阁,只有一瞬功夫,便即看清所有十来个住客,竟然清一色全是金丹以下修为者,一个元婴期的都没有。 他才刚皱眉收回神识,忽然神色一怔,连忙往一个方位瞧去,竟然看到一只白色家猫悄悄地从一栋小楼的屋后,向远处飞跑而去。 “老大”蓦地凌空伸出一只虚拟的大手,迅雷般抓过去,一把便将飞奔中的白猫捏在手中,揪住它的后颈,把它捉了过来,扔在木制的地板上。 擎老祖惊奇看着这只白色家猫,不由说道:“这不是那只大猫吗,怎么它还在这里?” 缩小版猫冬浑身颤抖蹲在地上,瞪着绿莹莹的眼珠,朝一个个人脸看过去,心想这回可玩完了,好在死了也是个饱鬼,总算鱼生青酒没白吃喝。 “老大”静静地看着猫冬道:“说吧,你的主人去了哪里?” 猫冬眨着眼睛道:“不知道,住进来后,他进屋歇息,小猫我一直在外面玩耍。” 它确实不知阿黄传送去到哪里,只知他已经不在小楼,至于和佤老板一起吃喝鱼生青酒一事,它也不想说出来,免得连累猫來阁一起受罪。 “老大”现出一丝笑意道:“他会不会自己出去趁圩了?” 猫冬心道,麦前辈要趁圩也会找老猫我带路,不会自己傻走的,嘴上却说:“小猫我只是坐骑,住都住下了,主人家要去哪里逛,怎会告诉我。” “老大”不再吭声,瞧了擎老祖一眼,后者会意地掏出一只灵物袋,将猫冬装进去,然后掖在腰间。 灵物袋是捕灵家族专用的灵物盛器,里面刻有生机,可储存一定量的氧气,照着制作等级,能够盛装各种生灵入内,在一定长短不一的时日里休眠无事。 同是空间介质,它比只能盛装死物的储物袋,要高上不止一个档次。 猫冬被装进灵物袋之后,俾氏家族几人重新坐在凉亭里,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只有站立一旁的佤老板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吭声,他已知道这些高手便是大名鼎鼎的捕灵家族中人,很多有名的修炼宗门、家族都不敢主动招惹他们,宁可井水不犯河水,有事去求着办,无事敬而远之。 佤老板呆立半晌,终于长叹一声,孓孓孤单地回转自家小竹楼,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找到麦前辈来救出猫冬。 不过,他见那麦前辈看到这些人也要望风而逃,又如何有能耐救得猫冬出来,最后只能大叹其气、摇头不已。 擎老祖眼望着佤老板走远,传音问“老大”道:“老大,我等还要在此守候那只土妖多久?” “老大”喟然叹气道:“土妖也许不会回来了,只管等到天黑,便知它是否还会回转。” 筑基初期年青人也自传音问道:“家主,咱们今天捉了这只变异豹猫,那猫人族佤老板亲眼看见,要不要顺手灭掉他,以防后患。” “老大”摇头道:“这不过是一只金丹期的野猫,猫人族不会管闲事的,只要不当着人面捉拿住土妖,将消息泄露出去,就不用去动猫來阁。” 擎老祖侧身道:“小子,猫人族都是阴人,以暗中出卖情报消息为主业,这里是他们族群的一个窝点,端掉它势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懂吗?” “懂了,谢过擎老祖提点,”筑基初期年青人连连点头应道。 俾氏家族这三人真的一直在猫來阁前庭凉亭内坐到天黑,业已确认土妖不会再回来,这才动身走人。 在自家住所偷窥那三人的佤老板,亲眼见到他们离开,又等上半个时辰,不见他们再次回返,这才松口气、擦把冷汗。 他心里还在纳闷:“那麦前辈到底是怎么开溜的,一下跑得没影,让捕灵家族中的高手连背影都够不着。” 第二十九章 独创俾氏庄园 那一刻,阿黄茫然站在圩市之外一个没有人迹的阵点上,心中甚为懊恼,因为没能连猫冬也一起带出来。 尽管他自己摆脱俾氏家族中人追捕并不困难,但是猫冬还留在猫來阁里,不知是否能安然躲过捕灵家族的追捕。 他相信那些人肯定会返身追逐出来,但是追不到他之后,会不会再回去搜查,这便难以预料,只能寄希望于猫冬吉猫自有天相。 最初,阿黄是想和猫冬分道扬镳,但是偶然听到猫冬想跟随他的想法之后,心下已是改了主意,决定带它一起行走星际,助它渡过化形劫难。 他自与阿金失散以后,数十年时间里总是独往独来,在这一片陌生的大星系,犹如瞎人骑瞎马,乱撞乱混终究不是办法,能有个本地通的伴比什么都好。 可是,早先丢了石球,小环一直窝在下丹田不出来,现在又丢了猫冬,尽管不晓得猫冬是否安然无恙,阿黄心头有股无名之火不知往哪里发泄。 他有心祭出十字架用“万骨长倾”狂轰乱炸一番,出一口胸中愤懑之气,但是又担心那些捕灵者发现有大动静追逐而来,如此又要亡命奔逃不已。 阿黄扔出一直都呈莲台形状的石头洞府,盘坐上去生了好一阵闷气,毕竟是百多两百岁的人,过得一会,心境便自慢慢平复。 他环顾四周,远远可见洳淂圩市上空袅袅的炊烟,想了想,此刻不宜再入圩市,等等再说,于是便在附近找了座大山,将莲台洞府埋进去,先闭门安静歇息几天。 数日以后,阿黄出山收起洞府,凝望一会洳淂圩市的方向,将外形变幻成一个长发飘逸、脸色苍白的青年样貌修炼者,一身粗麻布衣着,施施然向圩市遁去。 进入圩市之后,他还认得去路,径直往猫來阁方向而走,路上行人感受到他隐约的灵压和周身的冷意,纷纷避让不敢过于接近。 其实,阿黄原来布下的位移传送阵还在,只是不知当地会有什么变故,故尔不敢直接传送,只是步行前往,不到一会,便即到达猫來阁所处那个偏僻的角落。 他没有敲门,用土遁避开遮蔽禁制,便进到客栈院子里,冲着佤老板自住小竹楼那边一望,果然看到佤老板的猫头在里边晃悠,好像自个坐着独酌饮酒。 阿黄身形一晃变回原形,随即出现在佤老板身前,直吓他一大跳,睁着醉猫眼看见是阿黄,横着六根长须的猫嘴便咧起来,带着很重的醺意,笑道:“是、是麦前辈来了,坐、坐,在下等你几天了,桀桀桀。” “猫冬呢?”阿黄发意念问道。 佤老板低下猫头,半晌才叹气道:“被他们捉走了!” 这个消息对阿黄来说,真是一个意外,他原想俾氏家族的人会满世界追索自己,因为他们已经认定自己是土妖,身份比变异大猫重要得多,浑没想到还会返回捉住猫冬。 不管他们捉住猫冬是不是作饵诱捕自己,反正已有一只大石球在手,料定自己这个土妖必定会去找他们要回,何必多此一举,杀一个回马枪。 阿黄颓然坐下,问道:“猫冬会变成小猫,可随处躲避,怎么给他们捉住的?” 佤老板打着酒嗝,嘟囔道:“呃,他们很快的去而复返,那领头的用神识扫描客栈的住客,无意中发现猫冬踪迹,呃,好像他们以为前辈有可能独自外出,估计会再回来,还、还逗留在院子里,等到天黑才走。” 你嘛原来如此,亏得自己没有贸然当即回来看看,不然就会一头撞进陷阱里,阿黄都觉着有点庆幸。 自从他穿越空间壁垒,踏足混世星域,步步留神、处处谨慎,这数十年走到今天,凡事不得不多加小心。 面对着捕灵家族,相继失陷大石球和猫冬,让阿黄有种势孤力单的无助感,自己的功力提升已经足够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没有帮手的自己真是步履维艰。 阿黄一眼盯住佤老板爪中握着的石制酒缶,招手将酒缶拿过来,凝视着表面光滑的石质。 酒缶在他的目光中渐渐变化,不到一会便变成一只透明的玻璃樽,里面淡青色的酒水晃动着,有种清冽之意。 他稍振一下酒樽,从瓶口飞出几滴青酒,进入自己嘴巴,咂了咂,感觉是酿造的果皮酒,度数中等,味道有点像威士忌。 阿黄向来喜欢蒸馏的米酒,不喜欢酿造的果子酒,尝过几滴之后,便将玻璃樽塞回佤老板手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会把猫冬找回来的。” 然后他站起来,拍下屁股转身离去。 佤老板怔怔地看着阿黄消失的背影,再看看手中变成透明的酒缶,恍如刚做过一个不真实的梦。 …… 阿黄展开遁光离开洳淂圩市,感到胸中充溢着阵阵愤懑之意无法排遣。 自他中年得道以来,修炼路上一直顺风顺水,从没遭遇过如此憋屈之事,只能不断逃逸,不敢接战,还相继失落随身之物。 ……一路走着,他渐渐心意已决,必要去闯一回俾氏家族,不去心结不解,胸闷难消,不仅为拿回石球、救出猫冬,更是为平复自家受到抑郁的道心。 俾氏家族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捕灵家族,有着一个很大的祖传庄园,距离洳淂圩市仅有数百里之遥,阿黄在道上询问路人,不难找到去往那边的路径。 过不多久,阿黄站在一座险峻的山岭之上,远远地望着一座占地甚宽的大庄园。 那便是俾氏庄园,内里房舍林立,走道纵横,外围周遭布设着护庄防御大阵,很明显,外人没有庄子里的人引导,不可能进得去。 不过,这不包括阿黄,他已经确认自己和这一片星域顶级阵法师水平不相上下,素邛星上的首席阵法师缔老者也无出其右。 经过细察,他相信用三颗石子施展“用摧不休”穿透护阵壁膜,打中其中一处阵基,使之稍稍移位,便能打开一个避开困杀禁制、随意进出的破口。 待到日色西沉,一派火烧天褪去,夜幕降临,山风阵阵,天边升起两轮小小弯月,这是乎琢星伴生的两颗天然卫星。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阿黄嘴里念叨着这俩句,隐去身形,落下山峰,潜行到俾氏庄园边缘,挥出菱形石子,在较为隐蔽之处将庄园护阵破开一个进出口,静悄悄地遁进去。 庄园中间有篱笆隔断,将整个园子分成两部分,前面乃是各种集会、议事、修炼、储藏等公堂,后院便是私宅,以供家族成员分家庭居住之所。 此刻正值晚膳之际,公堂那边一片寂静,只有几盏风灯照亮路径,后院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家人聚餐,其乐融融。 阿黄潜身而入,四顾没有发现猫冬的踪迹,便自锁定擎老祖家宅位置,因为他看见擎老祖正与几代家人共坐一起,享用着家庭晚宴。 他心里气哼哼道:“你把小环饭碗抢了,弄得小环天天躲起来闷闷不乐,自己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挺快活,老子今天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已经接近擎老祖家的院子外围,用神识细细察看里面的动静,这处庄园后院其实很大,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独立的大院,几个元婴老祖的宅院更是宽大无比。 擎老祖家膳堂老老少少几十号男女,都围坐在一个火塘边吃着晚膳,自然是擎老祖居中,两边排下去还有他的子子孙孙,大家边吃边说着闲话,大概是讲一些土著语言,就算阿黄会听星域通用语,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话。 阿黄没有用意念去拾取他们说的话,只是盯住其中一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仿佛他最是得宠,大家都爱逗他玩,神识扫描之下,发觉小男孩根骨超卓,有着纯粹的火属性,修炼天赋很高。 他心念一动,动身蹿进膳堂,扬手将那个火属性小男孩抱在臂弯,退到一旁,和淬不及防还有点发懵的擎老祖打招呼道:“擎道友,别来无恙哇?” 阿黄抱住小男孩远远站立,面无表情,嘴巴不动,只用意念与擎老祖说话。 膳堂里众位吃饭的家人尽皆愣住,怎么回事,蓦然摸进一个散发着和自家老祖一般气息的高手,劈手便夺去他们最宠爱的小孙孙。 元婴中期的庞大灵压避开小男孩,从阿黄身上散发出来,压迫得除擎老祖以外的众家人动弹不得,几个大概是小男孩父母亲眷的男女想大声惊呼,也自喊不出声。 擎老祖终于镇定下来,缓缓地站起身来,冷冷道:“原来是麦道友,请问道友不请自来,闯入我家膳堂,欺凌弱小,意欲何为?” 阿黄笑道:“你把大石球还给贫道,换回你家小宝贝,”说着将臂弯的小男孩摇了摇,小男孩倒是不怕人,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看着阿黄在笑,还用手去摸他的鼻子。 擎老祖没有吭声,魁梧的身形并未遮去他性格的精细,他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显是在做着什么衡量。 阿黄道:“石球乃是贫道精炼之物,外人得之无用,可你家小宝贝就不同,天赋超卓,假以时日,将来必成大器,成就不会亚于道友今时今日。” 第三十章 乱炸庄园 擎老祖依然没有吭声,紧盯住阿黄片刻,稍稍吁一口气,叹道:“你赢了,拿回去吧。” 他扬手抛出一颗大石球,落在炼制过很是坚硬的木地板上,但见木屑乱飞,直砸出一个半圆的洼坑。 自从捡到大石球,擎老祖也找过偏土属性的修炼者一起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很无奈,让他甚为沮丧。 结论显示这是别人拿石质精华用独特手法炼制的,换个人根本无法使用,就算勉强炼化能用,充其量只能给土系修士当作储物介质,他一个偏金属性者拿着也是鸡肋。 当然,石球还可当作引诱土妖来投陷阱的饵,现在阿黄前来索要,做饵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给回也无妨,只是被对方挟持小孙儿要挟自己,令他极其不爽,怎么着也要回点面子才给回去。 “擎道友果乃识时务之俊杰,”阿黄欣然一笑心想,“终于把小环的饭碗拿回来了,”手中忙不迭将大石球收回储物戒,顺便通过意念和小环说一声:“你的饭碗石球已经拿回来。” 他将小男孩托向空中,缓缓飞向其父母亲属那一方,然后对擎老祖拱手道:“擎道友,贫道尚有一事有劳动问。” 擎老祖露出一脸冷酷的笑意道:“土妖,不必再说废话,你当你今天还跑得了吗?” 这就不客气起来了?!阿黄听得皱眉一怔,刚想说什么话,忽听外面有人在用星域通用语喊话,心念一动,身形便即逸出擎老祖家膳堂之外。 只见夜幕下的半空中,俾氏家族“老大”当空悬浮着,对现身出来的阿黄微笑道:“麦道友,束手就擒吧,我等保证不伤你的性命,待到地方你就会知道,于你只有极大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未待阿黄有所回答,一侧忽地闪出一个高瘦人影,他便是俾氏家族另一名元婴中期修士“畀哥”,至少擎老祖这么称呼他。 只见“畀哥”一语不发,扬手打出一朵超大蒲公英,向着阿黄笼罩过来,在空中倏然变成一顶伞状的大罗盖,兜头将阿黄盖住。 阿黄顿足便要施展开土遁逃逸,却是发现脚下已变成大片池塘,一张张可以立人的荷叶漂浮在水面。 他那只踩向荷叶的脚一触即收,因为那片荷叶忽然变成一张密实的绳网,倏忽朝自己收紧过来。 “畀哥”这才沉声发话道:“在我俾氏家族‘天罗地网’围困之下,土妖你必定在劫难逃,速速束手就擒,方可少受苦楚。” 阿黄心下大骂道:“吗的,这狗屁捕灵家族还有特么这道道!你当老子就没有后手了吗?” 他用神识一扫,认准自己扔下阵符之地,闭眼一脚踩进去,果然站稳到位移传送阵中,法诀一捏,身形已是不见。 此刻,擎老祖也已追将出来,正好看到阿黄的身形消失在当地,他楞了一下,不由看向家主“老大”。 俾老大冲他一笑道:“擎弟,畀弟已经开启‘天罗地网’大阵,今夜此妖无论如何逃不出去,我等一齐去阵心看看热闹。” 这时的高瘦“畀哥”也自随着阿黄的消失而消失,身影已不在当地显现。 擎老祖闻讯大喜,当即跟随俾老大前往天罗地网大阵操控阵心,那叫“畀哥”的俾畀也在那里,原来方才向阿黄投掷超大蒲公英的高瘦人影,只是他在阵法中的一个投影。 阿黄从下一个位移传送阵点显身时,当即发现又有一个俾畀拦在自己身前,扬手又是一朵超大蒲公英,变成一把伞状罗盖劈头罩下。 当他脚踏实地想逸向下一个阵点时,地面又自变成水光潋滟的池塘水面,当间漂浮着一片硕大的荷叶,一忽便演化成一张密实的绳网,朝他兜将上来。 他心中暗骂一句,遂闭起眼睛,用神识探路,站稳传送阵点,又再传往下一个传送阵点,果不其然,再次显身露面遇到的,还是那老一套,罗盖罩顶、绳网兜底。 在那天罗地网大阵的阵心处,可以将大阵中所发生的一切,全方位地看个清清楚楚。 俾老大见状赞叹道:“与我等同阶修士,无人可以如此随意逃脱‘天罗地网’大阵,这土妖此套身法可谓神出鬼没,如能夺到手,天下之大,谁能拦我。” 擎老祖陪笑道:“老大说的是,捕捉此妖累次给他逃脱,小弟领教过多次,其身法真心不凡,不过现在我家外部防护大阵里,他就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跳,怎么也跑不出外阵去。” 俾畀也笑道:“他的身法虽好,我家内外大阵合二为一,任他再瞬移有方,最终都会落入我手,届时这套身法,或者说是瞬移秘法,必将移主。”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风凉话,甚觉胜券在握,尔后抚掌相顾大笑。 忽然,俾畀盯着阿黄身影的目光一凝,狐疑道:“老大,擎弟,你们看,那土妖停下来了,他想干什么?” 阿黄来回在几个位移传送阵点蹦跶过几次,感到有点烦,他不是不能溜出去,早已做好的阵法破口摆在那里,只要顺着来时的阵点一一传出去即可。 当时的他只是想破掉这个劳什子天罗地网大阵,朝着庄园的正主结结实实地砸上几个板砖,然后才施施然溜之大吉。 如今除了在自己早就布好的阵点跳来跳去外,对于庄园内一切物事竟是无法可施,更别说和里面的人交手,出一口恶气。 最后,他在公堂那边一个阵点停留下来,打算用强给点厉害对方瞧瞧,先扔出大石球,将小环招出塞进去,交待几句,便踩上大石球,再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十字架。 阿黄一停下来,地上的绳网便张牙舞爪收拢过来,他横移一点,避开绳网,手持十字架振臂一推。 “一!” 一个长达十数丈的一字爆炸带轰然炸开,被波及到的房舍、树木、假山、墙体和路面,随着轰隆巨响变成各种乱飞的碎屑。 “……二、三、四!一、二、三、四!” 阿黄一轮头的催发土系爆炸带从一字到米字,然后再行周而复始,爆炸波及面甚广,也已伤及到部分天罗地网阵基。 原先像头悬之樑的头上天罗、刺股之锥的底下地网,一样被炸得歪歪斜斜,根本罩不住他的动作。 “这、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狂轰乱炸,瞬时惊呆了俾氏仨元婴。 在他们素来的认知里,爆炸仅限于火系和水系变异属性雷电系,现在土系也会造成爆炸,还是接连不断的米字交叉炸点,让他们看到眼睛全都发懵。 阿黄迈着“一二三四”的步伐,一个个米字爆炸带铺天盖地炸过去,端的是有如轰炸机一般连番乱炸,连演武场上高竖的旗杆都被炸成数截。 以往他只是自行抽取地下土系元素混和成爆炸物,随地轰炸,现如今,加上大石球由小环滚动着,直接抽取地脉中的土系能量,形成连环爆炸圈,米字炸点威力何止大了几倍。 眼看着土妖快要狂轰乱炸到庄园议事正堂前的台阶,俾老大再也站不住,腾地飞出阵心,凌空飞向公堂上方。 只见他挥手祭起一只形状奇古的铜瓶,瓶口倒转变大,即时涌出一道汹涌的水流,兜头将阿黄所在之处注满洪水,也将他所在的爆炸圈淹没在内。 阿黄连忙撑起土罡护罩阻隔洪水,感到压力甚大,情知是元婴后期的俾老大出手。 在一片汪洋泽国中,他也不方便再行乱炸,遂收起石球,遁迹传送到另一个阵点,那是公堂后方的库房,又再继续引发爆炸,一连炸塌几座连排的房舍。 擎老祖看见自家老大出手,最后却是不见土妖身影,忽而又发现,他竟然跑到另一处再炸起来,便冲出去,扑向库房方向的爆炸带,掏出盾牌,变大成十丈见方,凌空扑将下去。 阿黄见是擎老祖袭来,这一回懒得与之交锋,便即闪身传送走人,又跑到接近后院私宅外围之处,再次轰隆隆地展开米字爆炸。 剩下的俾畀要掌控大阵阵心走不开,眼看着自家兄弟接连被土妖瞬移避开,还到处乱跑乱炸庄园内各处,心急如焚,忙传音给二人道:“老大、擎弟,土妖跑近后宅院了,赶紧过去拦住他,别让他闯进去。” 适时天已入夜,公堂这边除了些许灯光,全是暗黑之地居多,在偌大的庄园范围内,只有出现爆炸声,俾氏的元婴老祖这才获知阿黄究竟跑到哪里。 待得二人飞速赶到,他便早已无踪,再在远处又轰响起隆隆的爆炸声。 阿黄对闯庄捣乱一事,在山峰上筹划良久,潜入庄内又在各个地点,有针对性地布下位移阵点,所以,他能随意在各个阵点跳来跳去,让俾氏二人无法追上他。 凡事留一线,他只在公堂这边闹事,并未涉及到家宅那头,这一回阿黄只是前来讨要石球和猫冬,并不想恣意杀人结下深仇。 俾老大和擎老祖经过几番兜转,给阿黄绕得头晕目眩,反复追逐十次八次之后,尽皆感到这样不是办法。 俾老大甩甩头,极力让自己冷静,左右看看,发觉爆炸范围全在夜晚无人的公堂这边,并未波及人口众多的后院,情知对方已是留手,遂传音大呼道:“麦道友请停手,在下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势必要救 阿黄在预定的地点全用“万骨长倾”米字爆炸带犁过几遍之后,忽然远远听到俾老大的传音,通过意念辨识,便知对方意欲求和,他也自停下身形。 既定袭击目的已经达成,此来的任务完成过半,他也想听听俾氏家族会有什么屁放。 不过停在原地等候不行,太过靠近庄园中心,他选择遁到离护庄大阵外圈最近的那个位移阵点,这才立在当地等着他们过来。 俾畀接到家主传音,也已暂停天罗地网大阵的运行,阿黄在那个阵点上显身之后,并未再遇到罗盖压顶、绳网兜底的事。 阿黄一旦停下不动,俾老大便自得知他的位置在哪里,方才还在偌大的庄园内接近后院之处,只是一瞬便即到达外围,如此瞬移传送功夫,实在是骇人已极。 如是相对而斗,只有元婴中期初段的阿黄,在一个元婴后期和两个中期大成的围攻下,早已束手就擒。 但是,他就像一只跳蚤那样,根本不予正面接触,东一跳西一跳的,咬得对方满头大包,如此局面便不是对手所能控制的,故尔碍于自家地盘受损的俾氏除了求和别无他法。 俾老大和擎老祖远远的面对着阿黄悬浮在半空,阿黄却是一直站在地上,作为纯土系修士悬空对他更不利,只有脚踏实地才有进退自如的把握。 阿黄对着俾老大意念传音道:“阁下一定是俾氏捕灵家族的家主,贫道久仰多时,俾家主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俾老大看着一片狼藉的庄园公堂地表,只能压抑住不忿之意,对自己一个元婴后期无法压制得下一个中期初段也自感到悲哀,他吁出一口气,沉声道:“麦道友,你可否就此离去,今晚这事在下就当没有发生过。” 阿黄点头道:“贫道离去不难,适才在擎道友家中,贫道有一句话尚未说完,一旦说完,贫道便走。” 俾老大望一眼擎老祖道:“麦道友有话但讲无妨。” 阿黄道:“贵家族将捉去贫道的坐骑归还,贫道即刻这便离去。” 擎老祖上前一步拱手道:“道友有所不知,那只大猫现已不在本家族内,它早于数日之前,被人带走。” 阿黄瞳孔蓦然收缩,问道:“给带走了?这是为何?” 俾老大淡淡道:“因为那只大猫早先曾盗取要送往横翅家族的一件宝物,已经融合到体内,家族总部下令捕捉并移送过去,数日之前,已由在下族弟俾莪携往雍启星。” 他们这一对一答均未提到坐骑二字,显是俾氏俩人从不相信猫冬是阿黄从小养大的宠物,说到偷盗宝物一事也貌似言之凿凿,却令阿黄闻之将信将疑,只好也不再提坐骑的话。 阿黄思忖着心道:“瞧他们说的看来不假,修为到了混世星域的顶端,已经没有必要说谎,实力才能决定一切,不过既然我决意带猫冬走,它偷过什么也不关我事,一定得要救他出来。” 他沉吟片刻,遂拱手道:“既然如此,适才贫道得罪了,这便告辞,”甫一说完,闪身传送穿过护庄大阵破口,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间。 随后赶来的俾畀刚好看见那土妖的身形隐去,急忙对俾老大道:“老大,就这样让土妖走了不成?” 俾老大叹道:“事不过三,三次都留不下他,我等对其显然无能为力,只好让雍启星家族总部的高手,来抻量一下他的身手了。” 他所说到的三次,第一次是设缚灵阵,第二次是闯猫來阁,第三次便是当下的天罗地网大阵,还是在自家地盘之内,明显奈何不了他们所说的“土妖”阿黄。 “噢,这个,家主高见,”俾畀还未反应过来,人粗心不粗的擎老祖却是连连点头,对家主如此深刻的心机深感佩服。 俾莪不仅是俾氏家族的同宗子侄,也是雍启星横翅家族的入室弟子,他给横翅家族带去了猫冬,同时也带去了土妖现世的消息,凭着主人和坐骑的亲密关系,他笃定土妖必定会去打救大猫。 届时,将会有一个更为高明的捕灵陷阱,在雍启星上迎候着土妖,当前只需俾氏家族将土妖来过和他已知大猫去向的消息,传往雍启星即可,这也是俾老大留不下阿黄便即放他离去的真实缘由。 “马上给小莪传讯息,他为人机灵,得知此讯应该懂得怎么做,”俾老大摆手道,继而又皱眉看看一塌糊涂的地面,想了想又说,“算了,明儿再派人修复公堂,顺带请阵法师查查护阵受损几何。” 俾畀颔首应命之后,俾氏三人随即离去,遂于一夜无话,次日请来一位阵法师修补护庄大阵时,却令该阵法师大吃一惊,断言此种阵法伤损,定是阵法大家所为。 俾老大闻言暗道:“阵法大家?那么雍启星设伏,不知鹿死谁手,不过与我俾氏已是没有任何关系,何妨坐山观虎斗,看下热闹。” …… 阿黄倏忽之间踏着位移传送阵,最后一步传到俾氏庄园左近那座山岭之巅,这才停下来,回身遥望山下灯火通明的俾氏庄园,心下忖道:“要救回猫冬,往那雍启星跑上一趟势在必行。” 可他是一路星际漫游经过这方天地,从天上自由落体到乎琢星的,至于怎么去那雍启星,路径上的事还真是茫无头绪,思前想后,觉着还是走一趟猫來阁,找那猫头人佤老板问问。 在回程路上,既已拿回石球,阿黄专程绕路到那个山坳,将散落一地的陨石捡起装回去,此乃特意炼制过的利器,丢弃太可惜,然后,再行遁回洳淂圩市,走进那条偏僻巷道,来到那道位于角落的门前。 见到阿黄这么快再回猫來阁,佤老板既惊且喜,连连拱手道:“想不到前辈这么快就回来了,打探到猫冬兄消息了吗?” 如此短暂的时间,他也不相信阿黄能够在手段老到的捕灵家族嘴里救出猫冬,对方可是元婴中后期高高手都有好几个的。 阿黄有点沮丧道:“贫道闯了一回俾氏家族,得知猫冬早被他们移送走了,我一路赶去还是慢了一步。” “什么,送走了?”佤老板登时大惊失色道,“这下糟了,那猫冬兄肯定是被送往雍启星横翅家族总部的。” 阿黄点头道:“不错,俾氏几个人就是如此说的,相信这话不假,佤老板,你知道他们将猫冬送去雍启星,目的是什么吗?” 佤老板叹气道:“还能有什么目的,要么拍卖,要么配种。” “配种?”阿黄觉得有点讶异,忽然令他想起家乡小镇附近的农村,经常有农民开着手拖,车斗装着一条后部吊着两只大丸子的公猪,应邀上门给别人家母猪配种,赚俩小钱。 佤老板摇头道:“没错,猫冬兄是妖族变异豹猫,体内豹王血脉很浓,天赋甚高,又是内丹期妖修,正是捕灵家族改良所豢养灵兽的良种,要是拿去配种,它可就遭罪了。” 阿黄早知猫冬是只公猫,浑然不解道:“配种该是件很爽的事儿,咋会遭罪?” 佤老板耐心解释道:“前辈有所不知,灵兽配种与男欢女爱可是天壤之别,他们先用灵药专养种物精华,然后无限制地让它去配种,最后准会落个精尽妖亡的下场,扔出来连食肉宰杀坊都不愿收。” 这一席话,让阿黄联想到自家记忆里,那手拖车斗上骨骼粗大、瘦骨嶙峋的公猪,最终老去时不知农户该是如何处理的,又再记起古代宫廷有关给皇后治病的“药渣”传说,蓦然感觉不寒而栗。 佤老板又叹道:“但愿不是抓去配种这么惨,就算是拿来拍卖,最终给人拉木车,也能有个全须全尾的结局。” 阿黄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问道:“佤老板,贫道没有去过雍启星,你可知道如何过去最为快捷?” 佤老板吃惊地张大猫嘴,呐呐道:“这、前辈,你、你不会还想去救猫冬兄吧?” 阿黄垂首道:“贫道言出必践,哪怕它被送到天涯海角,我势必将它救回。” 佤老板楞了半晌,吁出一口气道:“唉,难怪猫冬兄说前辈为人甚好,它可算是遇到真主了。” 在混世星域的妖族里,猫族和狗族惯于与纯人类亲近,不管是不是妖修,向来都爱依附纯人类生存,就算是杂交变异的猫人族和狗人族,大多也是与人族毗邻甚至杂居。 但是,纯人类能对依附者如此之好,甚至结下过命交情,佤老板还真是没有遇见过,所以阿黄的话,已是大大感动到他。 于是佤老板沉声道:“好吧,前辈一定要去雍启星打救猫冬兄,晚辈定当助一臂之力,众所周知,我等猫人族乃是以搜集出卖情报消息为主业,暗地里,我族也接偷渡各种生灵货物的委托,且在各个生命星球上都有可靠的传递渠道。” 紧接着,他掏出一块暗绿色的玉牌,道:“这块是我族的委托令牌,持有它可以我族中人身份,一路畅通无阻到达雍启星,并委托当地我族留守站点之人,帮前辈设法潜入横翅家族。” 阿黄接过那块玉牌,反复看了正反面,正面刻画着一个笑嘻嘻吃拇指的猫头,反面一个花纹框内刻着几个弯曲的妖文,点点头收进储物戒内。 第三十二章 重临素邛星 佤老板瞧着阿黄收好猫人族委托玉牌,便道:“前辈,从乎琢星去往雍启星,最快的方式只有搭乘跨星传送阵,那种传送阵仅在塔城才有,前辈从素邛星过来之时,应已经过那里,现在只能原道返回,最终才传送到雍启星。” 他似乎从猫冬嘴里知道阿黄修为虽高,但却是初出茅庐之辈,自出素邛星,就不知四周方位何所往,跟一路痴差相仿佛,于是说起话来,便不厌其烦地交待个透彻。 阿黄只好含糊地说自己这一回离宗出来云游,本想随意所之,只道是路在嘴边,身上也没有带什么星图路引之类的物事。 自己可没曾想,“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偶尔来到乎琢星,三转两转像没头苍蝇一般,转道到这一带,还好靠着猫冬带路,这才走出黄丛森林以及周边布满自然禁制的丘陵地带。 佤老板有猫冬先入为主的说法作解,点头表示理解。 阿黄原先住过的小楼尚无他人入住,当夜便在里面歇息一晚,反正也是交过十天住宿费的。 佤老板早将灵石收了,也不计他到底是否住够天数,反正多还定是不会,少补更是用不着,因为次日贵客即将离去,日后是不是再来也难说得紧。 明日天亮,在阿黄动身之前,佤老板还送给他一块玉瞳简做的星图,并跟他索要百枚灵石,道是公是公、私是私,偷渡转运费不得不收,那是要入公帐的。 佤老板还特地交代他,到各处地方与猫人族留守点的人联络,必须化形成猫人族,携带那块玉牌,对方才不至于认为他是外人。 元婴修士或者是化形妖修都有随意变化外貌体形的能力,这个佤老板是知道的,他所不知道的是阿黄拥有息壤之体,金丹甚至于筑基期都可以千变万化其形体。 阿黄有点怀疑佤老板想私吞那百枚灵石,变成猫人族便是自家人,还用得着收灵石偷渡吗?心下暗骂无商不奸,遂数了百颗下品灵石递给他,不再故作大方给十颗中品灵石。 天色大亮以后,阿黄便悄悄离开洳淂圩市,照着佤老板给出的去塔城的路线,展开遁光,进入一个个城镇找寻猫人族留守点,由他们安排搭乘城际传送阵,一路赶去乎琢星有跨星传送的塔城。 沿途有猫人族的妥善安排,一路上很是顺畅,阿黄不日便即抵达塔城。 塔城的确名副其实,很宽大的城池中央,耸立着一座高达百余丈的石塔,塔顶便是跨星传送阵所设之处。 据称,跨星长距传送要穿越次元折叠空间,所需抗拒空间撕裂之力的设置甚多,故而必建高塔减少星球地心引力,才不至于受到意外的影响出现差池。 其实不止是乎琢星,所有修建跨星空间传送阵的星球,包括一些采矿的死星,都建有一座差不多高矮的石塔。 最后一站,领着阿黄前往跨星传送阵的金丹期猫头人甚是健谈,无意中说起很多阿黄所不知道的故事,甚至是著名典故。 那人还告诉他,只有筑基或者炼骨之上的修士,才能搭乘跨星传送阵,不然受不了那种长距折叠空间的撕裂之力,再次让他大长见识。 当然,阿黄的外形也是变做猫头人,还装作一副傻兮兮东张西望、没见过市面的乡巴猫模样。 当他们来到占地甚宽的石塔塔基之下,准备交纳传送费用入塔之时,看到塔门之内涌出一群各族高阶修炼者来,其中有很多个修士阿黄也曾见过,那些人都是在素邛星外围防御带一起共同战斗过的。 其中,领头的便是那个身材高大的人族修士倰老者,看他神情焦虑、一言不发地带头走着,阿黄看着觉得很奇怪,难道是素邛星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黄当下还是猫头人的装扮,不便上前寒暄打招呼,只得收起狐疑,由那个正宗猫人族人领着前去目测修为,然后交费一百灵石,或是若干天文数字的盾币,并领取传送玉牌。 刚好有一拨人从素邛星传送过来,往那边去的传送阵尚未启动回返,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等候传送。 阿黄现在这才知道,欲要传送去雍启星,必须要途经素邛星,素邛星就处在去往雍启星的中途,混世星域各类星球之间的跨星传送阵,都是做成网格化的。 他交过百枚灵石,与做导引的金丹期猫头人作别,自行搭乘升降梯,升往位于塔顶的跨星传送阵。 塔顶是圆弧形的,分别伫立着两架跨星传送阵,上面写有星域通用文字,可是阿黄看不懂,只看到传送阵之间站有几个戎装卫士,还有两个身着貌似公务服饰的人族筑基修炼者,在查验传送玉牌。 阿黄走上前去,将传送玉牌随便递给其中一人,那人只瞄了一眼,便示意他交给另一个人查验,他这才知道这俩人一人分管一架传送阵。 他验过传送玉牌,顺利进入去往素邛星的传送阵等候启动。 这架跨星传送阵比城际传送阵规模要大很多,地面刻画着一圈圈的符文花纹,阵壁上也是插满灵石,密密麻麻的不下数百枚,只有靠外圈一个弧形可以站人,估摸着能站下二十余位。 地上还伫立着一根根不知什么材料做成有握环的杆子,显是用作给人站稳的把手,因为跨越空间会出现失重和牵扯之力,必须要有物件给人借助企稳,这个道理阿黄一看便懂。 阿黄拉住一只连杆握环,觉着无所事事,便研究起传送阵中的符文花纹来,觉得和家乡母国那个地底远古传送阵甚有相似之处。 他等了有小一个时辰,传送阵这才陆陆续续地凑够二十余人,只见分管素邛星这边传送阵那个筑基修炼者站在阵外,双手捻动法诀,一道白光射向阵壁,开始启动传送。 阿黄还注意到那人嘴里叨咕着,这一阵子咋这么多人跨星传送,往日的话要数天才凑够这么一拨,不过,他很快便被笼罩在传送阵外的五彩波纹吸引住目光。 他知道这是保护传送阵的阵纹,跨越超大长距空间专用,防止过强的空间撕裂之力破坏传送阵基,乃是城际传送阵所没有的。 这几日,从洳淂圩市沿途传送到塔城,阿黄倒是领略到不少空间传送阵法的奥妙,与自家一直以来精研的空间阵法相类比,平添许多额外的心得。 在传送过程中,空间撕扯之力对筑基期低阶修炼者影响甚大,传送阵中几个低阶修士全靠其长辈护着,这才勉强熬得过去,金丹期的也是马马虎虎自个能行,对于元婴期修士却是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阿黄只是感到有点失重和挤压的感觉,很是安然地渡过这个次元传送空间,在仿佛时间静止的环境里,经过一阵子黑暗无比的工夫,便即看到新的光亮。 那自然是传送目的地到站,可是,当他走出素邛星一方的跨星传送阵,便给吓一大跳。 素邛星的石塔顶上竟有三架跨星传送阵,周遭还满当当地挤满等待传送的各族各阶修士,一个个面带焦虑表情,就跟已经传送过去的倰老者那伙人一般。 阿黄看不懂星域通用文字,不知另外两架传送阵通往哪个星球,估计其中之一定是传往雍启星,还有一架跨星传送阵去往哪里,便自不得而知。 忽然他举目看向天空,在蓝天之上有着无数的星舰悬浮半空,很多小型飞舟正往星舰上运送人和货物,还有不少满载之后的星舰鸣笛起航往外太空飞去。 这不像是去战斗或者航行,倒像是在逃难,好像一艘艘满载难民的星舰驶离素邛星,貌似素邛星即将遭罹大难,星球上的人们纷纷各找渠道离去。 阿黄满腹疑惑,却又不知怎么回事,只得跟随一道传送过来的各阶修炼者,搭乘升降梯传至塔底,然后走出传送塔。 他来此的目的不是停留,而是中转去往雍启星,走出塔底之后,正想找找看跨星传送交费领玉牌之处在哪里,蓦地却被远处一座高大的石质雕像吸引住目光。 那是一个占地相当宽阔的广场边缘,赫然竖立着一座数丈高花岗岩雕成的直立人像,雕像身着道袍抱腹而立,令人惊奇的是,头顶乃是留着大平头,颌下留有髭须,方正的样貌与阿黄一般无二。 当初阿黄迫于无奈孤身引走超级巨虫,令中炎宗珙大长老十分唏嘘,遂发宏愿要给他树碑立传,以旌其德。 这座雕像正是珙大长老事后专程为“麦道友”而立,雕像下方石台还镌刻有大版铭文,记述麦道友守护本星之莫大功绩,留待后人景仰。 不过,阿黄并不知珙大长老当初的想法,此时看见雕像,倒觉得很是怪异,看石质不像有年头,怎么看也是刚落成没有多久,况且形象酷似自己,难道自己前世是素邛星的守护神不成? 阿黄顾不得去找跨星传送交费处,几步上前走到雕像之下,仰起猫头,细细打量这座像极自己的高大雕像,雕得活像真人一般,端的是形似神也似。 他正在瞧得有趣,忽然听到身旁有人说话,貌似正跟自己打招呼,回头看时,却是一个筑基期的猫头人。 第三十三章 再遇横亏 阿黄打从乎琢星一路传送过来,一直没有改变猫头人的形象,也是为了方便与猫人族留守点联络。 此时看到有猫头人和自己打招呼,这才想起自己该当先找当地猫人族留守点,然后由他们派人带去办妥跨星传送手续方为正理。 那个猫头人只有筑基后期,看不透阿黄的修为,拱起猫爪施礼道:“敢问前辈是专程来瞻仰麦圣遗容的吗?” “麦圣?遗容?”阿黄不觉愕然,敢情与自己真有点关系,“这个麦圣乃是何许人也,贫……在下刚从乎琢星过来,看到这里多了一座雕像,感到好奇便过来看看。” 猫头人笑道:“呵呵,难怪前辈有所不知,麦圣也是来自遥远的外星,乃是一位仙人族元婴老祖,云游路过本星,仗义出手助拳,灭杀虫族无数,最后以一己之力引走大群虫族,救下本星不受荼毒,善莫大焉,珙大长老率众为其树碑立像封圣,以彰其功。” 他最后面的话,还是照着铭文读出来的,阿黄听实了真的是为自己树碑立像,遂有点哭笑不得,你嘛要是老子玩完则不必说,问题是老子还好好的活着,这座遗像算是什么事。 猫头人叹道:“麦圣是好人呐,明知激怒巨虫会不死不休,还自毅然决然引走它,这么几年过去,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这一回,类牛角虫群会合类沙虫群卷土重来,我等素邛星人再无麦圣前来救援,只好弃星而逃了,唉!” “弃星而逃?”阿黄指指天上的一艘艘悲壮远去的星舰,问道,“那些便是要远走的吗?” “没错,”猫头人沉重地点头道,“筑基以上的修士可以从跨星传送阵走,一般修炼者和凡人只能坐星舰或者飞舟离开,好在麦圣为我等多争取到数年筹备时间,在虫群袭来之前,大家都能安然撤走。” 阿黄一时间便即恍然,原来一路上看见素邛星人尽皆仓皇焦虑,是因为更大群的虫族即将来袭,无可抵挡的靠近前线的星球如素邛星只好弃星而逃,岂能不惶惶不可终日。 他从佤老板临行前赠送的星图玉简中,已然得知混世星域各类星球与虫族区域的布局位置,素邛星算是距离与虫族分界线较近的生命星球。 从虫族身后还有主人来看,很显然这次虫灾乃是人为的,究竟是什么大能想挑起人族和虫族大战,却是不得而知,现时阿黄的心思也没空索求这个答案。 他只想尽快赶到雍启星,设法救出猫冬,完成自己的心誓,因而岔开话题问猫头人道:“道友可知乎琢星驻此塔城的本族留守点在哪里吗?” 猫头人道:“晚辈乃是本星人士,并未去过贵星本族在此地的留守点,不过晚辈可代为一问,请前辈稍候。” 他对阿黄称自己为道友有点奇怪,但是他从未离开过素邛星,以为这是乎琢星那边的习惯,平时猫人族里同阶修为都是兄弟姐妹相称,长辈称呼晚辈也是如此。 猫头人发信符给他的族人询问,很快得到回复,获知乎琢星猫人族留守点的位置地点,然后很是殷勤地架起遁光,领阿黄过去。 那个留守点也不是很远,一会便到,那里也是一个客栈,像佤老板那家一样,位于偏僻之处,门面窄小可是内空很是宽敞。 阿黄谢过那位热情领路的猫头人,掏出玉牌和留守点客栈老板接上头。 留守点这位猫头人叫做酩老板,也有金丹初期,他听说阿黄要去雍启星,显得十分惊讶道:“前辈现在就要过去雍启星吗?恐怕有所不便。” 阿黄忙问:“有甚不便?” 酩老板解释道:“据说陨石海一带空间不稳,虫子族群云集,唯恐传送出意外,故而停运素邛星去往雍启星的传送阵,只有往乎琢星和直邴星方向可以传送。” 阿黄暗道:“难怪石塔跨星传送阵那里挤满人,原来是停运一架传送阵,”接着再问,“你说的不便,是指不能直接传送雍启星,意思是还有别的迂回之道了?” 酩老板道:“前辈执意去那雍启星,只能转道直邴星,看看那边有无传送阵可通雍启星。” 阿黄不解道:“直邴星有没有传送阵去雍启星,你还能不了解吗?” 酩老板叹道:“平时里照着跨星网格化的布局,那定然是有的,只是现如今虫族入侵,四处告急,就是不知还通不通传送阵,雍启星刚好接近陨石海的边缘,属于随时封禁之地。” 阿黄听得心头焦躁,皱眉道:“我有很急的事要去雍启星办,实在不行,就先转道直邴星看看,总好过耗在素邛星不能动。” 酩老板见他去意坚决,只好表示自己尽力帮去联系一下,看直邴星方向有否空位可搭乘传送,然后便出门而去。 少时,酩老板回返告知道:“明日可搭乘直邴星方向的传送,前辈先在此歇息一晚,天明之后,由晚辈领路前去传送塔。” 阿黄只好在客栈里住宿一晚,当然宿费仍是一颗灵石不能少,遂一夜无话,既是转道于此,他不想也没有空去拜访中炎宗珙大长老及高级阵法师缔老者等老友。 次日,酩老板凭着猫人族的关系将阿黄送进传送塔,验明修为之后,被收取的传送费竟要一百五十灵石,言明去往直邴星行程比到乎琢星远了将近一倍。 直邴星已是外部冲町星系的生命星球,阿黄查看星图这才知晓这一带乃是叫做窝巢星系,拥有素邛、雍启两个生命星球,乎琢星则是属于卜兰星系唯一的生命星球。 阿黄自从小环入驻丹田之后,一直不缺灵石,随意交付灵石之后,便与酩老板道别,施施然进了升降梯,到塔顶等候直邴星方向的跨星传送阵开启。 塔顶三架跨星传送阵前仍然有很多坐等的修炼者,他们都是排队传往乎琢星的,雍启星方向路径不通,直邴星一方则距离太远,位置适中的乎琢星便成其避难的首选去向。 前往直邴星的跨星传送阵由于距离过长,容纳搭乘的人数便少上许多,限于十五人以下,其实启动传送的当时只有不到十人,还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炼者,其中元婴期大修士占了过半数。 阿黄在传送阵里看见一个牛头元婴后期妖修,便安心地化形为猫头人进到阵中盘坐,也知在混世星域里,人妖各族人士都是相安无事的。 由于人少的缘故,大多数乘客都拿出蒲团打坐,还有拿出凳子来坐的,甚是令阿黄诧异,这地方的人还会用凳子。 也因为人少,传送过程中的失重和挤压感较从乎琢星传过来为轻,阿黄几乎没有什么太大感觉,便即到达直邴星。 从跨星传送阵出来之后,阿黄特意拦住一个过路的内丹期妖修,询问传往雍启星的事宜,得知直邴星可直达雍启星的有跨星传送阵也已关闭停运。 他忽地有种抓瞎的感觉,好在顺便搞清楚还能传送到姿楚星,那边还有可以传送到雍启星的跨星传送阵,据说还没有被关闭。 阿黄只好先去找当地猫人族留守点,他自己依然无法自办跨星传送手续,还是需要族人常设机构作保。 猫人族作为贩卖情报和偷运人货的主,阿黄无意中通过猫冬结交上他们也算是一件幸事,跨星出行甚是方便,所以一路上一直都是猫头人打扮,不曾做甚改变。 通过当地猫人族留守点办妥传送手续,阿黄再行传送到达另一星系生命星球姿楚星,他还没有细看姿楚星属于那个小星系,基本上一个小星系只有一颗生命星球。 也就那么十几天时间,阿黄辗转经过四个小星系,虽然还在混世星域这个大星系范围内,算是走过比自己近二百年生命经过的地域还要多。 他不由地感概万千,一个大星系里有这种跨星传送阵真的是方便之极,就算是凡人和低阶修炼者无法搭乘,对于高阶修士可谓居家旅行之利器。 阿黄施施然从姿楚星传送塔走出来,未及看清塔城的景色若何,眼睛瞳孔忽然一缩,便即看到几个面貌有些熟悉的人漫步而行。 虽然时日已是过去十数年,修炼者的记忆浑然不会受到时间影响,他登时认得这是在陨石海结婴之后,追杀过自己的那伙人,沮道人、哆道人和横亏以及几个随从。 他还是猫头人的形象,那些人并未注意到他,只有尖嘴背翅的矮子横亏忽有所感地转头看他一眼。 阿黄也没有多想怎么会在此遇见这伙人,自己办正事要紧,便匆匆离开去找寻猫人族留守点,早点办好直传雍启星的手续。 当他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便在意念中察觉有人在后面跟踪,展开神识一瞧,竟然是沮道人那伙人,正在好死不死地追过来。 阿黄心中狐疑,自己都已变成猫头人,他们还能认得出来?当即也不容多想,掏出阵符当街一抛,展开遁光飞奔起来。 那伙人居然也追得不慢,在阿黄扔下十来张阵符之后,已是拦在他的身前,将他拦截在一个死胡同里。 横亏摸着尖嘴嘻笑道:“在下眼力是不会错的,这就是一只高阶的土妖,竟敢打上满身遮蔽禁制,满世界乱跑,难道不知高盟索求五行妖愈加急切了吗?” 第三十四章 大荒星 只见横亏皮膜包裹的枯爪一挥,几个金丹期的跟身随从当即四散开来,立马形成一个对阿黄的包围阵法,将他紧紧围困在当间。 阿黄摸摸下颌的髭须,若无其事地站在当地,脚下便是他刚撒下的位移传送阵符,手指一捏便可开启,当今的他,已不再是最初慌不择路、逃之夭夭的大头怪人。 横亏就当阿黄已是笼中之鸟,肆无忌惮地自顾说话:“忆往昔数百年间,一只五行妖的半根毛都没见过,这十来年运道转了还是怎么着,竟然接连遇见两只土妖,一只是怪人,一只是猫人,桀桀桀。” 衣着依然华丽的沮道人皱眉道:“这会不会是别人追赶过来的,要是得罪别的背景深厚之人就麻烦了,我等就要上传送去大荒星,可别节外生枝。” “是啊,”哆道人接口道,“师兄所言有理,亏道友,咱们等这趟传送等到身上发霉,好不容易才得以开启传送,你可别把这机会给毁了,那样得不偿失。” 横亏尖着嘴桀桀笑道:“二位道友放心,不管是谁追赶他到此,我横翅家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是说一不二的,将土妖捉住,我等均可分润到莫大好处。” 阿黄这才明白,原来只当他是土妖,想要捉住送往何地去邀功请赏,但凡五行妖物都要抓,并非认得自己是当初的大头怪人,便裂开猫嘴冷笑几下,看他们如何捉自己。 看见那几个随从捏起法诀,阵法波纹微微一起,阿黄便知这是缚灵阵启动的征兆,稳稳地踏上一步,一个“万骨长倾”当即轰出,一条横线,直炸得两旁高耸的建筑物土石乱飞,也吓得正待启阵的几个横翅族人急忙闪避。 未料土妖二话不说便即动手,还在元婴后期的沮道人连忙扔出一张禁锢灵符,妄图再施十余年前失过手的那一招,他显然还不知道化形猫人的阿黄已见识过。 阿黄这时才踏出第二步,炸出一个十字,看见一张闪着金光的灵符飞起,心知那个华丽丽的老道又特么再来那招,便即身形一沉,开启位移传送一下不见踪影。 正在捻诀的沮道人忽然看不到阿黄身形何在,连忙停止施法,挥手收回那张禁锢灵符,暗骂这个元婴中期土妖比以前那个刚进阶初期的更是滑溜,根本不用跳脱,随即一闪而没。 横亏施展他那横翅家族独有的灵眼术四处察看,最后沮丧道:“那厮竟然跑远了,这是什么瞬移功夫。” 沮道人沉吟道:“那只土妖如果一直在姿楚星上活动,总会有机会捉住它,还是正事要紧,我等赶紧回去传送阵那里,等候传送吧。” 哆道人一连声道:“对,没错,去往大荒星都等了十几年,回来再找土妖不迟哇。” 横亏眼看着土妖在自己手掌心逃逸掉,悻悻道:“好吧,回来再找它,我等先去大荒星。” …… 阿黄刚炸了他们两下,便借着躲避禁锢灵符传送而走,正如他们急着去等候传送那样,他也要赶紧去找猫人族留守点,同样没有功夫空耗这么多。 他找到照样位于偏僻之地的猫人族留守点,急急将那里的猫头人派出去打探,那径往雍启星的跨星传送情况。 少时,留守点猫头人出去很快问清情形,回禀道:“前辈,别人去不了雍启星,只有横翅家族中人和他们邀请的客人才能传送到雍启星。” 阿黄当即想起,适才主张追捕他那个叫横亏的尖嘴矮子,便是正宗的横翅家族中人,还有那沮道人和哆道人很明显便是横翅家族邀请的客人。 那么他心想,去往雍启星的跨星传送阵之所以没有被关闭,大概便是留给这几个人的,自己若要前往雍启星,估计非要和这几个人打交道不可。 他连忙谢过留守点猫头人,立马赶回传送塔那边,要暗中跟踪那几个人,看他们去往哪里。 作为可以搭乘跨星传送阵的高阶修炼者,传送塔其实是可以随便上去塔顶,只是真要进行传送的话,必须在塔底交费处缴费领取玉牌,方可进入传送阵。 阿黄此刻想起昔日分身小麦自发形成的一项技能,那便是隐身,他进入传送塔之后,找到一个无人注目之处,藏起身上如储物戒指等外物,仅剩息壤之体便可隐身进入到塔顶。 果不其然,就在塔顶等候传送之地,他一眼便发现沮道人那一伙人,正在传送阵对过的几级台阶上闭目打坐,仿佛在等待去往哪里的传送开启。 阿黄靠在一根不会出现阴影的石柱旁,仔细打量这一伙人,思虑着自己该如何跟随他们前去。 现如今也只有跟随他们,待他们办完事回归家族时,才能借机跟进雍启星,除此之外估计别无他法,因为阿黄已在星图上得知,其实雍启星就是横翅家族的私家星球,外人进出都受其控制。 他忽然心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便即盯上在横亏身后低头打坐的一个金丹初期偏土属性随从,当机立断地遁入地面的青石下,慢慢向他们打坐的地方游动过去。 阿黄游动到那个随从下方,将变化无穷的息壤之体缓缓升起,无声无息地侵占那个随从肉身,飞快地置换成自己,把那具肉身扔进储物戒指,只留下外面的衣着。 他自然也变成那个随从的模样,将修为收敛到金丹初期,再打上几个遮蔽禁制,依旧低头打坐。 由于阿黄是从地下潜行过去的,修为高如元婴后期的沮道人也没有察觉有异,毕竟都在安心等候传送之中,他也没有刻意去查探什么,只有横亏觉得背后气息有点异变。 不过横亏也没有回头用灵眼术看他,只是觉得后面的随从可能是打坐运功修炼的缘故,导致气息波动有点异常。 阿黄终于混进这伙人当中,足足等候一天一夜。 下一刻,便见一直守着传送阵的一个筑基修炼者走过来,躬身禀道:“横亏前辈,大荒星那头传消息过来,跨星传送阵已经可以使用了,您看——” 横亏立马站起来,吁一口气道:“乃乃地,十余年过去,终于建好这该死的传送阵了,——沮道友,我等这便出发吧。” “嗯,进去吧,”沮道人领头先往跨星传送阵门走去。 阿黄瞥眼望望其余三个默不作声的金丹期横翅家族随从,也照样垂着头,跟在横亏身后,一起走进去往大荒星的跨星传送阵。 他为避免被横亏的灵眼术扫中,一直躲在横亏的背后,好在他原先观察得仔细,被替身的这名随从便是固定跟在横亏身后的。 早知道横翅家族直系家人和入室弟子都会修炼灵眼术,但知灵眼术与神识无关,完全是肉眼所练,不落入肉眼注视范围,便不会被灵眼术识破身份,阿黄历经多次遭遇,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进了传送阵中,阿黄一直坐在横亏身后,心中还在暗骂,横翅家族独有的这个灵眼法术,比之董专员的灵眼术可是强大得多,差不多能顶一面照妖镜的功用。 跨星传送阵很快启动,一阵流光溢彩的阵纹波动过后,传送阵法便进入次元传送空间,在绝对黑暗中众人均皆一动不动,也没人吭声,时间静寞的感觉,仿佛很短暂也很漫长。 终于一道光亮射进来,大荒星一方的跨星传送阵已经抵达,一个负责传送的低阶修士打开阵门让他们出来。 走出来看见的塔顶却是新建的,一块块青石貌似还渗着水迹和苔痕,就像从地底挖掘出来刚刚切割成型一般模样。 这座传送塔一点也不像其他星球的石塔,它就像一个平顶菱形的高塔,升降机不是设在塔内,而是挂在塔沿暴露在外,倒像是运送石料的塔吊。 除了传送塔自身,一望无际的塔外星球表面之景象,更是让阿黄吃惊不小。 极目望去,能看得见的山川平地,仿佛给无数炸弹犁过多次一般,可用满目苍夷来形容,到处都是黄黑色的岩土,看不见哪怕一根植物,尽管这里勉强还能直接呼吸空气。 不仅阿黄,连其他几个随从也是甚为惊讶,需要何种力量才会将大荒星地表打烂成这个模样,难怪跨星传送塔要重新修建,估计其他地方也不会保留什么原样。 沮道人睹状唏嘘道:“这便是星空联军和大宗虫族战斗的遗迹,随即联军还是败退后撤到陨石海,这才驻足与虫族重新对抗,那边的连番大战,据说轰得空间都不甚稳固了。” 横亏尖声笑道:“想当初,我等还深入过陨石海中心,那块空心大陨石现在不知还在不在,那只土妖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哆道人道:“大荒星乃是通往极漠星带的跳板,希望飞过去没有残余的大群虫族挡道。” 横亏忽然道:“哆道友,你是素邛星当地人族修士,据说全星都要撤离,贵宗门也要搬家的吧,你不回去看看,到底往哪搬迁吗?” 哆道人叹道:“宗门自会迁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贫道也顾不得这许多,希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吧。” “走吧,但愿此行能如我等之初衷,”沮道人扔出一架灵舟飞行器,招呼众人全坐上去,打开护罩,放入驱动灵石,这架飞舟便即朝着远方的星空飞驰而去。 第三十五章 冰封之地 变身的阿黄一路上默不作声地跟在横亏身后,直至登上沮道人的飞舟,依然安坐在横亏后头,力图避免被横亏视线扫中。 同时,他也很好奇他们不在被打烂的资源星球大荒星上逗留,却坐上飞舟往星外疾飞而去,到底要去哪里? 毕竟是元婴后期大修士驾驭的飞舟,速度极快,行走几天时间,飞快地掠过几个小行星,飞向一颗形状扁平的中等行星。 眼见那颗行星的地表越来越近,在天空星光映照下,晶莹雪白一片,竟然是一颗覆盖亘古恒冰的残破死星,自然也不存在可供呼吸的大气层。 飞舟降落临近地表,沮道人收起飞舟,与众人一道悬浮在半空,然后各自自由落体,站到冰层之上。 甫一接触到大片冰面,一阵极寒酷冷袭来,阿黄将土系功力暗暗运转一遍,直接抗住临近绝对零度的极度低温,启用内循环呼吸,仍然站在横亏的背后。 横亏看自己的金丹期随从有人貌似耐寒性较差,便吩咐道:“顶不住寒冷的,吃一颗保炎丹,可抗住四个时辰极寒,你,还有——”他忽然转身叫背后的阿黄,立时感觉有异。 一直站在他背后的那位随从,其实是他最主要的跟身,横亏素知这个跟身最耐不得寒冷,故而要提醒一声,但是转身一瞥,见到这位竟然一点都不怕冷,身上散发气息也强大很多。 没等横亏多想,站在对面的沮道人突然低喝一声道:“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谁?” 他们这一伙七个人朝夕相处十余年,元婴后期大成的沮道人对每个人尽皆熟稔无比,如今偶然留意看见阿黄化形那个,立时感到有种不熟悉的感觉。 一时间其余人等尽皆看过来,阿黄一看你嘛暴露了,手疾眼快地扔出石球,掏出十字架,急速地“一、二、三、四”一步步大喝起来。 众人脚下的万丈亘古恒冰,立时被一个巨型米字炸成一行行冰壑和一阵阵冰雾,只见淬不及防的沮道人等数人,瞬时间便被轰隆隆地炸开的冰层深埋进去,一时不及挣扎爬起来。 待得他们忿怒地奋力扫开碎冰,全部腾空而起时,阿黄早已收起石球,变成一个黑点在远处跳跃遁行。 横亏愣了一下,大声尖叫道:“是它,是那只土妖,它跟着我等一起来的,它杀了我的阿三,扮作阿三模样混进来,捉住它,捉住它!我要它偿命!” 哆道人喃喃道:“这只土妖够大胆的,我等要捕捉它,它还敢偷偷乔装跟来。” 沮道人二话不说,拔腿随即飞驰而去,直追阿黄逃遁的方向,其余人等一下醒悟过来,跟上一起追击不已。 阿黄的身影也不是照直逃跑,而是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地折着弯四处逃窜,隔着几乎相类的距离,每到一地还施法炸出一个窟窿。 不到一会,他就已纵横来回穿梭方圆数十里的冰面,最后还放慢脚步,似是要等待敌手追来。 沮道人看他的情形,心知有异,也自放慢追逐的步伐,心下警醒很多,毕竟对方也有元婴中期修为,和自家相差不是太多,得留神这只土妖会出什么妖蛾子。 横亏的肉翅扑棱着,遁速飞得挺快,一下便朝着停步回过身来的阿黄扑将上去,还挥手祭出一只网兜状的法宝,蓦地变大,兜头朝着阿黄罩下。 可是网兜只是扁扁平平地落到冰面,里面却已空空如也,甩出网兜的横亏只顾看网兜,没留心脚下极其滑溜的冰坡,结果一脚踩偏,收刹不住直摔个四仰八叉。 阿黄的身影却在远处慢慢地显现出来,一副笑模笑样地看着他们,这时的他,已经恢复纯人类本体模样,方脸平头黑髭,一袭土黄色道袍。 看见所谓的土妖镇定地站下看着他们,沮道人知道不可小觑此人,和哆道人对视一眼,并排缓缓前行,互为倚角朝阿黄走去。 元婴初期大成的横亏竟然大意给摔得晕头转向,被随从们扶起之后,暴怒也似地猛冲过去,瞬间超过沮道人俩人,出现在阿黄身前不远处。 只见阿黄迎着他,甩手扔出一具白色人形物事,照着横亏头顶丢过去,随后跟着还有一扎靛蓝色的麻布衣饰。 横亏见状一愣,下意识正想躲开,只听身后的其他随从那谁谁喊道:“那是阿三,爷,快接住他!” 横亏这才挥出一道灵力去延缓那具白花花人体的飞速,让冲上前来的一名随从伸手抱接过来。 那名随从用力摇摇阿三,看他肤色发青如同冻僵一般,可犹自开始呼吸,毕竟被阿黄收进储物界面不久,没有窒息很长时间,肌体并未坏死,如此看来还能救得活。 抱住阿三的随从喜极而泣道:“爷,阿三没死,活过来了!” 横亏忙道:“赶紧给他穿衣、服丹、保温,”然后,怒火冲天地看向肆意站着的阿黄,随时要扑上去。 阿黄面露笑意地传音道:“高阶土妖在此恭候,你嘛过来活捉老子吧。” 这颗覆盖着亘古恒冰的死星没有大气层,任谁到此说话,也只能是意念传音。 忽听阿黄这么一传音,沮道人倒是谨慎很多,脚下放慢步子,土妖既然敢这么镇定站下等他们来捉,必定有厉害的后手候着他们,他甫一走慢,也自示意哆道人放慢脚步。 捕灵积年而骄横无比的横亏倒是不虞有他,恶狠狠地盯着阿黄的身形,蓦跳起来大踏步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天空上忽然映着天光和冰面反光,快速飞过来一具银白色的飞行器,远远看去形状细细小小,不像有人乘坐似的。 阿黄也顺势看上去,不觉便是一愣,这玩意真像地球上私人操控的无人飞机。 那架疑似无人、机只在倏忽之间,无声地从他们一干人等头上呼啸而过,很快变成一个小黑点,随即不见踪影、不知去向。 还没等他们再行恢复对敌状态,蓦见远方又飞来一个人形状物,仿佛是追逐适才那架无人飞机而来,临近看时,竟然真的是一个人,一身白衣白髯,还是一个仙人族老年男修士。 此人显是看见冰面上停留着几个人,意外地慢了一下,随即加快速度,照着方才无人、机遁去的方向直追下去。 阿黄下意识用神识扫描此人一下,发觉自己居然无法识别他的修为,心下猛然一跳,下意识看一眼元婴后期的沮道人,意即看他是不是能看出天上飞过那人的修为境界。 却见双眼紧盯住天上的沮道人露出狂喜膜拜的神情,对哆道人兴奋道:“哆师弟,你看,那位、天上那位,便是我与你提到过的高人、出窍初期的郢前辈,偏阳体质可用幽铁磁石修正,加快修炼进阶的道理,正是郢前辈所授。” 阿黄并未注意到他俩在传音诉说什么,看那沮道人的表情,显是认识天上那位看不清修为的高人,心下更是凛然,左右看看自己适才仓促之间的阵法布局。 他在蓦然开炸之际,发现这颗死星表层的亘古恒冰,在此冰封只有数丈厚薄,下方便是含铁质很高的红色岩土,心念一动,便即窜将开去,绕着这一方土地布设一个偌大的幻阵。 阵基都是用“万骨长倾”米字法术轰炸出来的,在地表看不出来,草草布妥幻阵之后,阿黄便放慢脚步,等待这伙人一起走进阵法,届时便可启动幻阵困住他们。 浑没曾想,天上飞过一架无人、机和一个高阶修士,打扰到阿黄的诱敌深入计策,只有横亏带着几个随从接近阵门,那俩便宜师兄弟尚在阵门之外。 阿黄也不好抽身离开,要是不能将这伙人从此处阵门引入,让他们在别处闯进来,会影响到幻阵的逐级开启,毕竟只是匆匆布就的阵法,有着很多破绽可寻。 此时沮道人和哆道人也已回过魂来,看见阿黄在站立之处楞不动弹,只有横亏和二名随从恶狠狠地冲过去,只留一名随从守护着尚自昏迷未醒的阿三。 横亏带着二名金丹期随从仿佛急红眼似的,一起冲将上来,挥出几具法宝法器,直望阿黄击来。 阿黄不禁发笑道:“一个元初、二个金丹也敢来捋老子这个元中的虎须,我艹你乃乃地!” 他也不拿别的器具,只顾操起偌大的板砖法宝,劈头盖脑地冲着横亏三人敲去,还顺手击飞那几具法宝法器。 横亏可没想到对方竟会像小混混打架一般,操起板砖就上前砸人,蓦然想起己方几人修为都比对方低,立时后悔之前太冲动,忽觉肩膀被砸到一板砖,疼得他眼泪都要飞出来。 余下那二人的头肩同样也挨上几下板砖,登时歪倒到一旁,抱头搂臂呼痛不迭。 阿黄这下连板砖都收起不用,飞起一脚将横亏和那俩随从踢到一起,只用脚下变幻出来的十方鞋猛踩三人,直踩得他们咿呀鬼叫不已。 沮道人眼看着对面双方四人打成这副惫赖模样,觉得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而且自己身为雇主,让工仔给外人这般打法,面子不免尽失。 于是沮道人便道一声:“哆师弟,我俩上去看看,这般打法太有失体统,这位是土妖还是土鳖,打法如此惫赖,究竟是如何修到化形中期的。” 第三十六章 金牌无人飞机 沮道人和哆道人刚一动身,阿黄便即停下拳脚,警惕地后退几步,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们俩。 沮道人看见阿黄的作派,心下定了大半,心道土妖也是妖类,心性终究还是以动物性为主,随即加快脚步,几下便来到被践踏得狼狈不堪的横亏三人身前,伸手扶起横亏。 横亏站起身,尖嘴里“呸呸”地吐出几口污泥冰渣,狠狠道:“抓住土妖,我非咬他几口出气不可。” 他抬头看见阿黄就站在前面几丈远近,脑子一热便又扑将上前,这才走得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神情茫然起来,貌似已是看不见对方身在何方。 沮道人见状,一时满心狐疑,站立当地一动也不敢动。 哆道人一直凝视着阿黄的外貌,忽然忆及什么往事,忙道:“沮师兄,师弟我想到他是谁了,数年前鄙宗门传讯给我,提到虫族突袭素邛星之事,当时有一位过路的高人力挽狂澜,大义引走虫王,救下星球未遭虫灾。” 他哆嗦着举起手来,颤抖地指着几丈外的阿黄道:“就是他,来讯形容的发型、体貌、道袍、鞋袜一般无二,他就是那位高人,据说还是堪比缔大师的高级阵法师。” “引走虫王,他没死,定是虫王死了,厉害哇!还是高级阵法师?”沮道人嘴里下意识地念叨着,忽然心下一颤,不由低吼一声,“高级阵法师!” 沮道人这才意识到对方竟然是个高级阵法师,顿觉大大不妙,拉着哆道人正想往后退,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冰封之地蓦地变成大片苍茫的红土地,四下里全笼罩着土黄色的雾霭。 他不禁深感一阵心寒,在这种接近绝对零度极寒之地,陷入修为功力不比自己差多少的纯土阵法师布设的土系幻阵,还真的是雪上加霜。 要是自己一伙人被困上几个年头出不去,自家就算还剩一口气,其余人等非冻成冰雕不可,这、这也太特么衰了! 沮道人登时急中生智,认着阿黄的方位意念传音大呼道:“这位道友,贫道可否和阁下打个商量,贫道等人认栽了,愿意赔偿道友一二。” “你们就先呆着吧,知道什么叫听天由命吗,”阿黄充满笑意的意念回话悠悠传来。 接下来,不管沮道人如何焦急地接连传音,均皆接收不到任何回音,仿佛阿黄早已走远听都听不见。 其实阿黄还站在阵外,守在阵门方位,防着他们有谁粗通阵法,凑巧打破阵基跑出来。 他能看见沮道人焦虑万分地连连传音,也能看见彷徨无助的哆道人原地打转,更看得见横亏和几个随从已经分开,就在阵中到处乱转,不住地开合嘴巴,无声的咒骂个不休。 不过,阿黄是真的没有在听沮道人的意念传音,因为他正惊愕地接收到,另一个直接进入脑际识海的意念交流。 “阿黄,是你吗?我是阿金!” “阿金?正是老子我!” “真的是你,阿黄!哇哈哈,格老子,大爷我终于找到你啦!” 一轮头熟悉的意念交流,守着阵门的阿黄吁出一口大气,在此能遇上阿金,不知是该当庆幸,还是该认不幸,下一刻便在脑际识海中问道:“阿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阿金叹道:“唉,一言难尽,等我摆脱郢老贼先。” 阿黄连忙问道:“你刚才看到我在哪了,对吧?” 阿金道:“不错,刚才经过你们那里上空的那架无人、机,就是我变身的,后面那郢老贼紧追不放,我只好亡命奔逃,这不,绕一圈又回来了,哈。” 阿黄道:“那就赶紧回到我这里来,我设了个幻阵,已经困住几个蠢货,郢老贼要是不熟阵法,估计也能困住他。” “太好了!”阿金欣喜道,“那老贼就懂点本体禁制,对幻阵一窍不通,我这便飞过去。” 顷刻之间,远方天际赫然出现一颗白点,瞬间在视线里变大成一架银白色的无人飞机,倏地一下冲到阿黄的身边,钉在坚硬的冰层上,迅速融化在冰面,然后拔地而起,缓缓变化成一个液化金属人。 这正是阿金一直以来所沿用的,老美影星罗伯特?帕特里克的外形,而智多星大脑族人的形象,据他所说的话便是,用得太多,早就恶心不已。 阿黄也是来到混世星域,这才知道阿金为何不排斥地球西方白种人形象,因为在这里高鼻深目、蓝眼睛的白种人并不少见,还被称之为神人族。 照着阿黄的理解,可以凌空吸纳借助自然神力为己用,并且能够生生造出神灵,自身还能进阶成神灵,如此种族岂非真神人也。 阿金变化完毕,看他那装束,还真像地球中世纪欧洲武士的打扮,一身集束服饰、高筒皮靴、束腰皮带,船型帽上还插着一根羽翎,背着弓箭、箭壶,腰间还挂着一把银剑。 阿黄怎么看都觉着他不伦不类,但却惊异地发现,阿金已是初晋元婴后期的修为境界。 阿金嘻笑如昔,攀着他的肩膀道:“阿黄,终于找到你了,快二十年了,找得我好苦。” 这时,一身白衣白髯飘飘、追逐而来的郢老贼,已经出现在天空视线之内,阿黄瞄了一眼过去,拉着阿金后退几步,站在当地,看着那位身形越来越近的出窍期高高手。 “特尔小子,不跑了吧,这样才够聪明,噢,这里还有一个纯土小子,啧啧,老道今日可是赚大发了,一次捉俩,桀桀桀桀!” 白衣老道郢老贼大笑着落下冰面,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一点都不怕对方两个元婴期联手抵抗似的。 阿黄斜睨郢老贼一眼,扳过阿金肩膀,转身就往后走,貌似一点都不在意对方赶过来一般。 郢老贼见状一愣,赶紧几步追上前去,正想伸手抓住阿金的肩膀,忽然抓了个空,面前两个猎物一下便不见踪影,眼前的景色也自大变样,从皑皑坚冰变成大片红土地。 他急忙往前行进几步,一阵土黄色的薄雾飘过,发觉自己竟然站在空无一人的沙漠戈壁之中,周遭仿佛无边无际,往那边走都没有尽头似的。 郢老贼情知自己遇上阵法高人,可是已臻出窍初期的他,除了一些可以炼化到法宝和本体上的小禁制外,偏偏不会任何外设的阵法禁制,胡乱转上一阵,感到身上不由生出一种毛躁的感觉。 跟随阿黄退出幻阵的阿金,乐哈哈地瞧着深陷幻阵、乱走乱碰的郢老贼,拍着阿黄臂膊笑道:“看这老贼,尼玛也有这一天,哇哈哈!” 继而又对阿黄提议道:“要不要我给加点料,改成一个幻杀阵?” “可别,”阿黄阻止他道,“此人功力高绝,我等元婴期杀伤力奈何不了他,给他有了对手,伤不到他,反倒会伤及幻阵阵基,就让他在里面转悠吧,找不到可以击打的,功力再高也只能团团转出不来。” 阿金点头道:“嗯,有道理,那么,我们是守在这里,还是趁机溜之大吉?” 阿黄有点犹豫道:“本来困住你的强敌,理应悄然远引,可是里头还困住我的几个敌手,我还想靠他们,带我进入雍启星,去救出猫冬。” “雍启星?”阿金不解道,“可以搭乘跨星传送阵进去的,尽管那是个私人改造星球,可并不禁止外人进入,只要有担保就成。” 阿黄遂将跨星传送的现时实情述说一遍,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姿楚星的传送阵之所以还能用,估计也只是为这一拨人设的,所以要去雍启星,非得用上他们不可。” 阿金问道:“你非要去雍启星不可吗?” 阿黄点头道:“对,我必须要救出猫冬,尽管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它执意要跟随我,我就不能丢弃它,不然道心有亏。” 无论是哪里的高阶修炼者,修为越高,境界的提高越是困难,境界与道心密不可分,都说修炼者可随心所欲,其实修炼境界的道行最是依赖道心,道心稳固、念头通达,方为修炼进阶之根本。 这些道道阿金尽皆明白不过,他所不懂的是,说了半天这个猫冬到底是谁? “一只变异的、内丹中期的大猫,”阿黄笑道,“可以当马骑,走得很稳当,不过可笑的是,这一带把马叫做牛,比如羚羊和马的合体叫做奔牛。” 阿金摆手道:“我知道,这是混世星域的习惯称谓,我的家乡那边也有这种奔牛,只不过名叫骡马,就是用来驮东西,因为跑得比它快的马有的是。” 阿黄闹不明白外星域的这些诸多称谓,换个话题问道:“阿金,那郢老贼干吗叫你特尔小子?” 阿金解释道:“发音如此而已,其实相当于汉字的‘忒’,我前世的家族是为谢氏,我的前生就叫谢忒。” 阿黄不觉莞尔道:“噢,你原来叫虚特(shit),哈!” “no,no,不是虚特,是谢忒,”液金躯体内集成地球大量语言数据库的阿金,只好郁闷地纠正他的发音。 “对了,阿金,”阿黄再换话题问,“郢老贼干吗要追杀你?” “哼哼,”阿金恨道:“不是追杀,尼玛这老贼是在追捕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三十七章 阿金的遭遇 阿黄摸着后脑勺道:“一路上,听横氏那拨人说,这里是极漠星带中一颗冰封死星。” 阿金道:“这里是冰封死星没错,你可知道郢老贼为何在此追捕于我?” 阿黄摇摇头,在这个混世星域,他从来都是外人,自然不知这个究竟。 “告诉你吧,”阿金气哼哼道:“这里便是,我昔年专程寻觅找到幽铁磁山的地方。” 阿黄记得百年前阿金跟他讲述的往事,一时恍然大悟,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出窍初期高高手郢老贼,会依依不舍地追捕于他? 可是阿金话头一转,却提起别的事来,问道:“现在我们是走开,还是留下?”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犹豫道:“我这幻阵可以困住横翅那拨人一年半载,但困不住郢老贼多久,可我又想盯住他们,是走是留,难以抉择。” 阿金道:“这好办,我最近琢磨出一个,可以暂时避开被人发现纯属性的法子。” “什么法子?”阿黄立时转头问他。 阿金道:“很简单,咱俩合体。” “合体?”阿黄撇嘴道,“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不好男男那一口。” 阿金板起脸道:“我擦,你说什么屁话,我所说的合体,就是我变成一副铠甲,穿在你身上,纯土性和纯金性便可相互遮掩,大可蒙蔽高阶修为和有灵眼术之人。” “铠甲?哈,”阿黄对此忽然有了兴趣,笑容满面道,“那好,你就变来给我穿上试试。” 只见阿金一身地球西方中世纪的装扮,瞬间回复成全身银白色,然后渐渐融化,落到下方的冰面,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又再沿着阿黄的双脚浸上来。 阿黄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这一片液金,从头到脚将自己包裹起来,最后变成一副亮银铠甲,除了没有头盔,护臂、胸甲、护心镜、护膝和战靴等的应有尽有。 “怎么样?还行吧,”阿金的声音在阿黄脑际回荡。 阿黄自我感觉一下气息和灵识,觉得纯土属性和纯金属性散发的属性气息交织在一起,在神识扫描之下,变得像土又像金,非土又非金,绝不会被人看成纯属性者。 他显是很满意,在意念中点头道:“还真的有效,现在看起来,我本人可以是偏土属性者,也可以是偏金属性者。” “啊哈,那就好,”阿金笑道,“我早已发现离此千里之外,有一座杂金矿山,我们去那边,结阵呆在那里,足以隐蔽不被人发现。” 阿黄点头同意,遂展开遁光,朝阿金所指方位飞速而去。 过不多时,阿黄穿着银光灿烂的铠甲,已是抵达一座山岭不高却很是宽阔的冰原丘陵。 他选了个神识能随时够得着幻阵那头的地方,剖开坚硬的冰层,在露出五彩矿石的实地,布了个多用防御阵,可防寒气浸透、可防外人窥探,还能防范莫名遇袭。 然后扔出一只蒲团,穿着烂银铠甲,阿黄就在上面打坐下来,吁出一口气道:“好了,这里已经足够安全,阿金,继续说你的遭遇吧。” …… 原来,当初穿越空间壁垒之末,阿金奋力破开最后一层壁膜,把行将被乱流卷走的阿黄甩出去,自己随即跃出外界,却发现先扔出来的阿黄,已经失去踪迹。 他将液金之体变成一架微型航天器,在附近的太空星域能看得见、够得着的各类星球上,到处寻找阿黄,几年过去,依然找不见阿黄的影踪。 他曾经远远看见那颗被星舰爆掉的死星,事后也飞过去看过,上过星舰询问那些凡人战士,还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当时的星舰上,不会有谁注意到混杂在类蜘蛛虫群中大肆杀戮的阿黄。 在破开空间壁垒周边的各类星球,阿金转悠找寻将近十年,终究还是找不到阿黄,心想金丹后期大成的阿黄,想必不会这么容易遭遇不测,定是顺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说不定已经去到有人类生存的生命星球。 阿金想到生命星球,也另起一番心思,十年时间他也很快恢复修为进阶到元婴中期,已是彻底炼化液金躯体,还到处搜寻加进很多有用金属,让这块凡铁进阶成为元婴期肉身。 于是他打算一个个生命星球找过去,一边找寻阿黄,一边筹划复仇大业,当年参与围攻、毁掉他肉身那些某宗门、某家族元婴老祖,记得一共有五人,一个元后、两个元中和两个元初,他切齿暗道必将杀之而后快。 可没曾想,二百多年过去,当初那个元婴后期,几年前已经寿元终结而羽化归墟,两个元中其中一个进阶后期,两个元初也有一个进阶中期。 阿金花上几年时间查清仇人去向,百般设计各种巧妙陷局,用在地球上改造过的金属攻击技能,以元婴中期大成的纯金系犀利功力,悍然手刃二元中、一元初等三人。 最后,正和进阶元婴后期那人对拼之时,出窍初期的郢老贼蓦然出现,庞大灵力压制得阿金喘不过气,他拼着两败俱伤,重创仇敌,乘隙亡命奔逃而去。 但是,阿金没有逃得多远,便被修为高过他一个大境界的郢老贼轻易擒住,可郢老贼并不想杀他,只要他带路去找昔日发现幽铁磁山的地方。 阿金回答带路去不难,只是要有条件,便是须先杀掉那个进阶元婴后期的仇人,郢老贼仅是沉吟片刻,便即出手让那个元后形神俱灭。 尽管那人是他的宗门后辈,但是接近千岁才勉强进阶后期,已是没有多大前途,自己修行千载,修为已经超过混世星域的顶阶,郢老贼对宗门不宗门的早已没有归属感。 能够顺利拿到幽铁磁石,方便日后再行进阶,这比什么都重要,郢老贼可不想阿金暗中出什么妖蛾子,尽量示好于他,灭掉一个等着老死的宗门后辈,就像踩死一只蝼蚁那样简单,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阿金看见郢老贼随手灭掉一个元后大修士,暗暗吃惊,表面上却显得甚是欣喜,大爷我终于大仇得报,便即殷勤地上前领路,去往找寻幽铁磁山埋藏之地。 其实他不会忘记幽铁磁石埋藏之地,就在这座残破的冰封死星。 为拖延时间,尽快修炼进阶元婴后期,好让自己有更大的自保之力,他迂回带着郢老贼跑了很多金系物质最多的星球,拼命吸纳金灵气,快到进阶临界点,这才来到冰封死星。 经过在高低险峻的冰原峰谷兜兜转转,最终找到幽铁磁山之时,阿金也悄然进阶元婴后期,并在幽铁磁山边沿,暗算了那郢老贼一把。 阿金虽说现在夺舍更换的躯体,是从地球顺来的科技力量做出的液金,看似一块凡铁,但在出窍初期的郢老贼眼里,怎么也阻隔不住他纯金属性的灵力气息。 他早知道,即使郢老贼顺利拿到幽铁磁石,最终也不会放过自己,纯五行属性者向来被视之为妖,在哪都会受群起而捉之,那老贼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所以,在即将走入幽铁磁山之时,阿金蓦地蹦跳而起,爆发出全部功力,以百米冲刺之势,猛然一把将郢老贼撞进山中。 果然不出他之所料,郢老贼淬不及防一下跌进山中,立时被幽铁磁山吸附住好一阵,阿金见状大喜,拔腿就跑,几下金遁便即消失无踪。 然而,这座自然生成的幽铁磁山,浑然不同于地球大脑族基地异度空间里,那座被废弃的金字塔状幽铁磁石法宝雏形。 它还没有孕育出哪怕一丝灵智,只有一点混沌的灵识,吸附金系阳属性物体的能力便强差人意。 所以,郢老贼硬扛偌大座幽铁磁山的吸附力,撑住小半个时辰,终于摆脱幽铁磁山吸附力的范围,心有余悸地喘息阵阵,觉得此山放在这里又跑不掉,便返身先去捉拿那叫特尔的金妖。 只有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钟点,阿金能遁到多远,还没有跑出这座死星,便被郢老贼发现踪迹,一举追杀而至,他只好使出各种神通亡命奔逃。 最后,阿金发现变成流线型的无人飞机形状跑得最快,于是摇身一变,和那郢老贼一前一后像流星赶月似的,在冰封死星上空,到处迂回追逃不已,直至看到阿黄在某地冰原上布设幻阵困住那几个人…… 阿黄一直默不作声听阿金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惊险遭遇,心中唏嘘不已,要是棋差一着,阿金不免得去转世,他的元婴似乎已禁不起再次夺舍。 听完阿金有惊无险的讲述,阿黄也投桃报李地跟他讲述起自己这十来二十年的蹉跎经历。 让阿金大感兴趣的是,不仅捡到灵物小环和坐骑猫冬,还在即将遭到虫灾的素邛星塔城广场,被竖起一座高大的石质雕像,并勒石铭文,封为圣人,以供世人景仰不已。 当阿金听讲到阿黄人未死却被立了一座雕像,在脑际识海里捧腹大笑不已,要是在外面,他必定会笑得满地打滚。 这让阿黄很是郁闷地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二战老片,片名叫做《第八个是铜像》,暗下嘀咕,人死了才会树碑立像。 俩人在识海里用意念说说笑笑,一晃过去多日,让阿黄一直孤寂的思绪得到部分缓解,心境宽松许多。 第三十八章 幽铁磁山 正在一味瞎扯的阿金忽然静默,仿佛发现什么异常,阿黄这才注意他不再言语,阿金却是说了一句:“快用神识看看,那边好像有动静。” 阿黄闻言,连忙运起神识看千里之外的幻阵,在没有大气层真空状态下,看到的景象真切无比,幻阵正散发着晃动的波纹,显然至少有一个阵基被发现。 只要有个阵基让人发现,接下来其他阵基便容易接连被破坏掉,然后,距离中位的阵心暴露亦不远矣。 没过多久,阿黄临时临急布设出来的这个幻阵,被功力超绝的郢老贼一轮头乱轰乱打破坏殆尽,眼前幻化出来的红土地烟消云散,变回白皑皑的冰原。 郢老贼上千年修炼岁月积累的处世经验不容小觑,过不几日,他发现眼中看到的红土地,其实还是冰原,但是,总有些地方凹陷下去,脚踩会接触到冻土。 于是,郢老贼便施法乱轰那些露出冻土之处,结果误打误撞将第一个阵基破坏掉,紧接着便是第二个,最后毁掉的是阵心,整座幻阵终于告破。 幻阵被破,蹲在千里之外的阿黄和阿金也自无能为力,只能乖乖地合体躲在防御阵中,看着那边几个人慢慢显露出身形。 那郢老贼脱困之后,当即升空乱看,暴怒地狂吼几下之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过不多时又再返回来,然后再选另一个方向奔去,如此反复多次,这才停下来,降下冰面。 随后走出幻阵的沮道人一伙人站在一个相对高地,不敢远走,只看着郢老贼来来往往无数遍,似乎将这一带数千里冰面都查了个透。 那个当口,郢老贼也在阿黄俩人头顶经过数次,只是阿黄精心布设的阵法遮蔽甚严,俩人又自合体屏息,他不懂阵法无法看透其中奥妙,自然给忽略过去。 郢老贼最后在那伙人跟前降落下来,未曾开口问话,只见沮道人上前施礼道:“晚辈参见郢前辈,昔日曾蒙前辈谆谆教诲,今日得见前辈尊颜,实乃万千之喜。” 郢老贼点头道:“原来是沮道友,你们结伴来此作甚?”话语中甚是客气,显是他和沮道人位于远方星系的宗门定然有所交情。 沮道人恭声道:“晚辈便是受前辈指点,来此寻找幽铁磁石的。” 郢老贼闻言一愣,心道,我只是告诉过你,幽铁磁石可以修正金系阴阳属性,助益修为进阶,可没说过这里有幽铁磁山,况且,我得知幽铁磁山在此,还是几年前捉住金妖才自获知,指点你的事却在十数年前,难道此前你和金妖有过接触不成? 郢老贼一时想不通这个问题,却是想起自己在幽铁磁山被吸附寸步难行一事,心下生出一个主意,笑道:“原来如此,本人也是来此寻找幽铁磁山的,而且已经找到,待会尔等都跟我一起过去。” 沮道人听得大喜过望,躬身道:“晚辈谢过前辈恩典。” 郢老贼摆手道:“这么大一座幽铁磁山,任谁来都搬不完,说不上个谢字,人多力量大,届时收取幽铁磁石,彼此都可助力。” “前辈说的是,”沮道人等一伙人尽皆点头称是。 远处千里之外的阿黄和阿金直着脖子望半天,终于看到他们动身朝幽铁磁山方向而去,直至神识也扫描不到人影,这才解除合体,打开防御屏蔽阵法,走上冰原驻足远眺。 阿金问道:“阿黄,你打算怎么盯住他们,跟踪过去吗?” 阿黄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阿金回头看看方才一直躲在里面的防御屏蔽阵法,赞道:“看得出来,你的阵法水平很高哇,测定过没有,达到什么等级了?” “还有测定的说法?”阿黄惊异地摇头道,“这个我连懂都不懂,测什么定,不过要比拼阵法,在混世星域,无论谁来,我至少都能打个平手。” 阿金吃惊道:“那起码也是高级阵法师水准,厉害,我充其量只有初级水平。” 阿黄道:“你是金系,不擅长阵法不奇怪,对了,这片星域阵法等级怎么划分?” 阿金道:“阵法师分初、中、高级,往上便是阵道师,也分初、中、高级,这里的元婴修士能修到阵法师顶端,一般都会有初级阵道师的实际水平。” 阿黄道:“那么,在哪里可以测定阵法师的等级?”他出身政府机关,对这种相当于职称的技术等级还很是重视的。 阿金道:“在每个大的生命星球,都会有一个修真联盟,里面有相关的修炼技能测试和等级证章授予。” 阿黄点头黯然道:“可惜,素邛星已被放弃,不然凭我和珙大长老的交情,可以找他帮忙测定一下。” 阿金笑道:“要是你真的达到初级阵道师水准,在混世星域测定没用,这里最高只能测定高级阵法师,要测定阵道师,必须要到中央星域去。” “还有这样的事?”阿黄惊讶地看向阿金。 阿金道:“这一块只是穷乡僻壤,就跟你的母国常提到的‘老少边山穷’地区一般无二。” “明白了,”阿黄点点头。 阿金忽然拍脑袋道:“说说就走题,刚刚我说到哪?噢,对了,我就想问你,你精通土系阵法,可还兼修空间阵法吗?” “嗯,空间阵法我也很熟,”既然是五行同伴,阿黄也不想对他隐瞒实情。 阿金大喜道:“那太好了,我这几年被郢老贼先胁迫、后追捕,一直在想个什么妙计,好好和他做过一场,出口恶气,我早有想法,这便与你合计合计。” 然后,他便把思虑数年的计策说与阿黄听,阿黄一听,觉得用上自己独有的位移传送阵法,便有可能实现此计。 既然如此定计,他们便不用随后跟踪,可以先行潜入幽铁磁山布置阵法,临行之前,阿黄将撒在冰原还能用的阵符尽可能地回收,一则等会用量太多,二则这一阵只顾赶路根本停不下来,存货实在不多。 …… 顶着凛冽的酷寒,郢老贼领着沮道人一伙人穿过无数的山丘冰原,避开一丛丛自然形成的天生禁制,渐渐接近那座占地甚宽、黑黝黝上面一点冰雪都没有的幽铁磁山。 郢老贼站在幽铁磁山的边沿,默默地望着山上,其余人等傍在他的左近站着,没人敢于吭声。 他回头看跟来的这七个人,扫视他们的五行属性。 沮道人是偏金属性,哆道人是偏水属性,横亏是偏火属性,回过魂来的阿三是偏土属性,还有其余三个衣着一致的缚灵阵手,估计叫阿大的是偏金属性,叫阿二的是偏木属性,叫阿四的是偏水属性。 然后,郢老贼沉声道:“此山便是幽铁磁山,所含幽铁磁石乃是金系阴属性物,金属性男子偏阳性,不可接近,近之会被吸附难以脱身。” 这一席话,听得横亏一伙人里的金属性者面面相觑,沮道人想到自己也是偏金属性,不由色变,呐呐道:“前辈,如此我等该当怎样入内采集幽铁磁石?” 郢老贼摆手道:“此山对金属性人有影响,对非金属性人该当无事,你们派个其他属性者,慢慢走过去看看究竟。” 这下轮到非金属性人面面相觑,包括哆道人和横亏在内,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吭声。 突然,郢老贼回手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横亏领口,挥手将他甩进山中,一跤摔倒在黑黝黝的幽铁磁山上,只见他手舞足蹈地狼狈爬起,方向莫辨地到处乱跑。 郢老贼哈哈笑道:“果不其然,此山此石对非金属性人毫无影响。” 大家一听都松了口气,几个非金属性的缚灵阵手连忙跑过去,将横亏搀扶出来。 横亏偷瞄郢老贼一眼,满心的敢怒不敢言,悻悻地站到一旁。 郢老贼倒是毫不在意道:“本人早知没事,只是让你小子上去练练胆长长见识,”虽说横翅家族在这一方天地势大,他作为当地绝顶高手,还不至于怕他们找麻烦。 然后,他指点几个非金属性人道:“金属性的留下,非金属性者全部进山采矿,四个时辰之内必须回来,否则易被阴气侵蚀,采到的幽铁磁石按需分配,人人有份,这便进去吧。” 郢老贼表现得如此大度,令在场几位俱各兴奋不已,连横亏也自忘记方才被甩出去的耻辱,撸起衣袖,带头走入山中。 他们这伙人原先也为收取幽铁磁石作过充足准备,开凿山岩和盛装矿石的器具各自带了不少,此刻一个个奋勇争先地爬上山去,四散开来,选取看上去含量高的矿岩,狂挖不迭。 原地只剩下郢老贼和沮道人,还有偏金属性的缚灵阵手阿大,尽皆站在那里,目送着进山那几个人到处攀爬,渐渐不见人影。 郢老贼回头找到一块适中的冰坨,一缕指风射出,将冰坨削成一个平台,扔出一个蒲团,跳到上面盘坐闭目养神,白衣白髯的活像一座冰雕。 沮道人和阿大见状也有样学样,各自找了块冰坨,削成平台放上坐垫打坐起来。 未过多时,忽见一个身穿土黄道袍的平头短发元婴修士,施施然绕过几个冰坨削成的平台,直向幽铁磁山迈步行去。 郢老贼缓缓睁眼一看,登时瞳孔一缩,眼帘眯缝起来。 “吓!是那只土妖!” 第三十九章 封印郢老贼 来人正是所谓的“土妖”阿黄,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却是不见那个“金妖”的踪影。 郢老贼轻轻一跃而起,没用任何法宝,只是伸出右手,径往阿黄身后抓去,一个元婴中期的土妖,他随意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阿黄蓦感一股强横的灵压从后袭来,心中暗骂:“我丢,话都不问一句,你嘛就动手,乃乃地!”他不外早有防备,突地转身将扣在手腕的板砖倏地放大,往前顶去。 只听“咣”的一下巨震,门板大小的板砖法宝被抓出五个凹洞,郢老贼也被震得手臂有些发麻,心想:“这土妖和金妖还真的有所不同,防御超强。” 纯金属性的阿金那是攻强守弱,纯土属性的阿黄却是攻弱守强,阿金经不住郢老贼一抓便即就擒,阿黄只是后退几步,还能用板砖法宝挡住郢老贼的擒拿。 郢老贼自恃级高,再行飞扑上前,将欲抓住阿黄,忽然一股阴森的吸附之力涌来,他心头一颤,急忙停下脚步。 阿黄大笑传音道:“老贼,追不过来了吧,且看你老子我的手段,”说着,飞起一串石子直望郢老贼脸面击去。 郢老贼听对方不但称自己为老贼,还自称老子,不由怒火中烧,翻掌掏出一把铜牌一般的法宝,望空中一抛,倏地变成三只利箭。 他正欲捻决施法,忽觉一阵凛冽的锐意袭来,情知对方击来的法宝不易抵挡,便即收手闪避过一旁。 阿黄打出的一组“用摧不休”,飒然从郢老贼耳边擦过,虽然此地并无空气,但还是让他有种风声掠过的的感觉,心中瞬时谨慎起来。 郢老贼忽然想起什么,挥手收起那块会变三支箭的铜牌法宝,再次取出一杆无缨长枪,轰然变长达三四丈,枪尖对准阿黄,缓缓直刺过去。 阿黄立时感到自己被长枪散发的灵力气机锁定,身躯无法动弹,忙运起全身功力,正想将对方锁定自己的灵力爆开,忽见上空银影闪过,爆出一下令冰面有点抖晃的巨震。 原来是阿金发觉阿黄遇险,从不远的躲藏之处冲出,变身成一架大型航模,像发射导弹一般射出一颗金属尖弹,瞄准郢老贼一炮射过去。 郢老贼正在激发自己庞大的灵力锁住阿黄,意欲用长枪缓缓压上,一举挑中阿黄,将他拉出幽铁磁山吸附范围,忽觉脑后有种锐利的危机传来,连忙回手挥舞长枪挡住。 由于没有空气传音,尖弹和长枪激烈碰撞发不出爆音,却将冰面震得猛然一抖。 阿金变身的小飞机一掠而过,给阿黄解了围,便已闪身远去,未待郢老贼起意去追击他,却见能够活动的阿黄扔出一个大石球,跳上去手持十字架轰起“万骨长倾”来。 刚才三人交手那几下如同兔起鹘落,犹自在冰坨平台打坐的沮道人和阿大均未反应过来,阿黄瞬间“一二三四”一个米字轰出,却已炸到他们身下的冰坨平台爆裂成大片冰雾。 沮道人慌忙腾空而起,祭出一把扇形法宝,大呼传音道:“郢前辈,晚辈来帮你。” 看见阿黄竟敢走出幽铁磁山吸附圈外玩爆炸,郢老贼一把收起长枪,狞笑道:“不用你帮,沮道友只须在一旁掠阵,防止那只金妖再来偷袭,看我怎么活捉这只土妖!” 阿黄还在不住地轰着一个个米字,周遭的冰层被炸得大如冰块、小如冰屑尽皆凌空乱飞,如同一时间搅动万丈雪花,四围顿成白茫茫一片迷蒙。 沮道人移动着脚下方位,频频挥扇驱赶袭来的冰雪,茫然四顾,却是怎么也看不到,适才还在一起坐平台的阿大掉去到哪里。 漫天迷蒙的冰雪阻隔不住郢老贼的眼睛,他早就认准阿黄所站的方位,趁阿黄正在走“一二三四”步法之际,蓦地一下飞掠过去,伸手紧扣住阿黄的肩胛骨。 ……阿黄轰起的冰屑雪雾很快散去,沮道人顾不得再看阿大在哪里,连忙四下找寻郢前辈和土妖的身影,早先他看到郢前辈已然扣住土妖的肩膀,估计怎么也跑不掉吧。 可是一旦冰雾散去,四周空空荡荡,不单止土妖,连郢前辈也是踪影全无,要是有空气,他定会倒吸一口冷气。 却见一旁的冰缝中,窸窸窣窣地爬出一个人来,满头满脸冰屑、一身狼狈不堪,坐到稍为平整点的冰面,无声的大喘气。 沮道人急忙看去,却是刚才一开战便告失踪的缚灵阵手阿大,原来他面对阿黄轰出的米字爆炸带,一下淬不及防,掉进一条被轰出的冰缝中,如今才爬得出来。 阿大喘得两口气,便即捂住嘴巴不敢再喘。 因为没有空气呼吸,喘出的都是本身的真元气息,吐一口少一口,天知道还要在此逗留多久,他只有金丹中期,绝对零度低温下顶不了多长时日。 沮道人看到阿大貌似已经回魂,便蹲下传音问他道:“阿大,你有没有看到郢前辈和土妖去了哪里?” 阿大摇头传音道:“土妖一开炸,晚辈就掉进冰缝里,刚爬得出来,啥都没看见。” 沮道人四顾看看,却有一种甚为不妥的感觉,一拍膝盖正想站起来,忽然一句传音进入他的耳际:“两位道友,蹲在这里聊天哪,好兴致。” 沮道人和阿大立时被惊得腾地跳起来,发觉眼前大咧咧地站着阿金和阿黄。 传音的自然是阿金,他懂星域通用语,可以传音到别人耳际,要是阿黄的话,就只能用意念传进对方脑际。 沮道人颓然心想,土妖既然已经脱身,还敢这么招摇站在这里,说明郢前辈已遭遇不测,定是中了他们圈套,被困到一个起码暂时出不来的地方,他可不认为对方能杀死郢前辈。 …… 当时的真实情形是,郢老贼一把扣住阿黄的肩胛骨,正想催动法力一举封住阿黄全身功力。 忽然,他下意识瞥眼看见地下出现一个不大的圈形漩涡,立感眼前一黑,便即陷身无法目视的空间,仿佛只有一瞬间,就在一处所在停留下来。 那地方的环境自然全是纯粹黑暗毫无光线,郢老贼急忙展开神识一看,这是一间只有一丈大小的小黑屋,只有四面墙一顶一底,没有开门,不仅自己陷在里面,那只土妖也在身边站着。 只见那土妖一抖肩膀,轻松挣脱郢老贼的掌控,笑眯眯地上下瞧了他几遍,传音道:“老贼,你自己在这里呆着安度晚年吧,老子先走一步,有空再来看你。” 只见脚下地面圈形漩涡现处,土妖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郢老贼心中大急,纵身便欲扑将上去,忽然发觉自己的动作奇慢,就像在一团极稠的粘液里游动一般,可小黑屋里的空间状态却是真空的。 他突然明白,小黑屋就在幽铁磁山中,困住自己的便是幽铁磁石的吸附力,给他的最大佐证,就是一阵阵围拢过来的金系阴属性慑人气息。 他就算想大声喊叫也做不到,真空状态根本不传音,焦急冒出的冷汗瞬间也会自行化去,最后只好颓然盘坐下来,苦思脱身之法,还能有什么脱身之法,只有破壁一途可以尝试。 下一刻,他运起全部功力去死推四面墙体,墙体却是纹丝不动,屋顶和地面便更不必说,情知此处已被布下足够紧固的阵法禁制,等于一个坚实的结界,自己已被封印…… 其实,之前阿金的定计很简单,他被郢老贼胁迫多年,早想利用幽铁磁山算计之,只是不知如何将郢老贼诳进山中,当初之一推,也仅能困住一个钟点。 直至阿黄显露过人的阵法水准,阿金立时看到自己多年筹划成功的可能,俩人一拍即合,抢先径往幽铁磁山处,由不惧磁山吸附的阿黄潜入山底,凿出无门窗小黑屋,布设困阵结界。 然后,阿黄便在郢老贼一伙人必经几处山口,广布位移传送阵点,待得郢老贼来到,伺机内外夹击,外加诱敌,务使郢老贼踏入位移传送的陷阱…… 这壁厢,阿黄笑着意念传音道:“沮道友可是想找郢老贼?那老贼已被贫道封印进幽铁磁山中,一时半会出不来,往后能否打破结界,得看他的造化。” 沮道人闻言大惊,郢前辈果真中了土妖的毒手,一时间手足无措,沉默良久才道:“麦道友阵法手段十分高明,贫道佩服已极,可是,贫道想要远走高飞,相信二位道友也无从阻拦吧。” 尽管沮道人已臻元婴后期大成多时,修为比对方俩人俱各都强不少,但对土妖神出鬼没的阵法造诣,现下还有新晋元后的金妖帮他,心下已萌退意,说的尽是服软的话。 阿黄笑道:“沮道友误会,贫道此番过来,并非想与道友为难,只想请道友帮个小忙。” “什么,帮忙?”沮道人脑际一时转不过弯来。 阿黄道:“是这样,贫道有点急事想去雍启星,可是虫族入侵跨星传送早被关闭,是故想请沮道友行个方便,回程时顺便携带贫道则个。” “啊,呃,”沮道人甫一听明白,心神也便放松下来,展露笑容道,“原来如此,只是贫道师兄弟并非雍启星人,乃是外来的委托人,如今想要传送雍启星,还得找亏道友疏通才行。” 第四十章 传送雍启 阿黄闻言甚是意外,在一旁的阿金立时将横翅家族接受捕灵委托的事宜,传音告知他,这才知晓自己没找对正主。 不过,阿黄一怔之下,想了想笑道:“那就烦请沮道友代为说项,想必亏道友也会乐于助人的。” 沮道人脑子一转,不知想到什么,点头笑道:“没问题,贫道和亏道友交情不错,定会帮忙劝服亏道友,捎带道友这一程。” 阿黄遂拱手相谢,只是横亏等人入山采矿,要过几个时辰才能出来,在场几个人假惺惺见过礼之后,各自打扫出一个冰面平台,安坐守待那些非金属性的矿工满载而归。 几个时辰过去,横亏等人终于在入山的四个时辰之内赶回来,储物囊中自然是装载得满满的,待得看到阿黄和阿金也一起盘坐在当地,郢前辈却是不见踪影,便将几人吓出一头白毛汗。 沮道人连忙将阿黄的来意和横亏传音述说一遍,其中还说过别的什么,阿黄和阿金也不妄加猜测,自顾安坐稍待横亏的反应。 横亏听罢,眼珠一转,尖着嘴巴桀桀一乐,转而对阿黄拱手笑道:“麦道友意欲去我雍启星,在下岂有不欢迎之理,姿楚星暂启传送阵,即是留给在下办事返回,届时在下与道友携手搭乘便是。” 他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好像他从来没有追捕过土妖,也不是捕灵家族出身似的,只是一个喜好交友、经常邀友共谋一醉的好客之士。 阿黄抱拳微微笑道:“如此贫道便谢过亏道友盛情。” “好说,好说,呃,”横亏想到什么停顿一下,转而说道,“只是在下等人辛苦采到的矿石,依二位道友之意,该当如何处置?” 这一回却是阿金出言道:“我俩用不着这种石头,只是既入宝山空手而归,也是不妥,就各拿一点留作纪念,余下的你们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哎呀,如此多谢二位道友,”沮道人闻言大喜,横亏等人也是俱各喜滋滋的,拱手道谢不已。 原先郢老贼还在之时,言明要各取所需,真要让郢老贼按需拿走大部分,他们只能吃上点残羹剩饭,如今这二位牛人大度不要大头,岂不是他们每人都能分上不少。 阿金挑了两块一尺见方个头、含量很足的幽铁磁石,扔了一块给阿黄,往自己那块打上几手封闭禁制,遂收进储物戒指。 一行人就地将幽铁磁石分赃完毕,遂心满意足地踏上归程,照样是沮道人拿出飞舟,兜上所有人,也包括阿黄和阿金。 看到阿黄和阿金毫无防备地坐进飞舟里,沮道人与横亏暗中相视而笑,便自驾驶飞舟冲天而起,飞往大荒星,然后在大荒星传送至姿楚星。 在他们离开冰封死星的当口,幽铁磁山一侧忽然滑出一具外表斑驳的玉石棺椁。 只见棺盖开处,露出一个满是黑黄乱发的超大脑袋和胡子拉碴、皱纹密布的奇丑大脸,下颌还滴着黑褐色的液体,原来竟是修为尽失、东躲西藏的“老邪”。 他目送着远去的飞舟,一口黄黑烂牙的嘴里不住地嘟囔:“乃乃地,本王在此呆得好好的,那谁谁,特么硬给我塞了个蠢货做伴,啧啧。” …… 姿楚星塔城可直接传至雍启星的跨星传送阵,非常时期不再开放付费转送,只有预定过的横翅家族才可使用,而且只有一次机会,随后便告关闭,何时开放待定。 阿黄和阿金跟随横亏、沮道友一伙人,从雍启星一方跨星传送阵门走出来,负责传送的低阶修士随即关闭阵门贴上封条,阿黄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横亏连忙解释道:“当前虫族大军和人妖联军在陨石海连番大战,星际形势危如累卵,跨星传送阵暂时封闭,届时二位道友如要离开,在下自会亲送二位启阵出去。” 阿黄颔首道:“原来如此,多谢亏道友美意。” 众人搭乘升降梯下到塔底之后,横亏尖着嘴笑盈盈道:“不知二位道友去办什么事,可否需要在下助一臂之力?” “这倒不必,”这回是阿金说话,他昔年云游来过雍启星,不像阿黄只会到处抓瞎,便说了个与横翅家族相反的方向,“我俩只是去某地寻访一个老友,借上一件宝物而已。” “噢,呵呵呵,”横亏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阿黄忽然转身问沮道人道:“沮道友和亏道友一起传送过来,莫非也是雍启星人士吗?” 沮道人笑呵呵道:“非也,贫道是因亏道友完成委托,一道来此支付另一半酬劳而已,这一半酬劳不是实物,需要当面向横翅家族交付。” “原来如此,”阿黄心道,原本想膈应你这老道一下,浑没想你却回答得滴水不漏,有趣得很。 在塔底门口送走阿黄俩人,横亏得意地对沮道人笑道:“如此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招关门打狗,看他们往哪跑,这下不但铁定能捉到土妖,还加上金妖这个搭头,赚大发了,桀桀。” 沮道人淡淡道:“亏道友,到时可别忘了分润些好处过来。” 横亏打哈哈道:“就凭着我等多年的交情,那是一定的,等在下回家禀告高祖父,便可设计将他们一举擒拿,届时在下会呈上二位的苦劳,有福大家享,哇哈哈。” 沮道人和哆道人微笑相视点头。 话说阿黄和阿金一齐走到对面街巷深处,在横亏灵眼术望不到之地,找个避开人眼的角落,合体变成身穿一袭靛蓝粗布短打、腰扎烂银腰带的猫头人。 阿黄和阿金所化猫头人走出无人的街角,咳嗽一声,捋捋六根猫须,大模大样地穿街走巷,去找寻猫人族留守点。 凭着洳淂圩市猫人族客栈佤老板所赠的星图路引,猫头人很快找到猫人族留守点,一位名叫鸫的内丹初期老板开门接待他。 阿黄既达雍启星,便不再隐瞒自己的目的,直言告知鸫老板,来此目的便是想救下猫冬,楞让鸫老板大吃一惊。 妖族和妖人族之间种族的联系还是很密切的,妖修进阶化形期之后,与妖人族并无太大区别,就像猫族和猫人族,彼此之间熟稔的话,通常会视同一家人。 阿黄化身猫人族要去救猫族的猫冬,并不会让鸫老板吃惊,他吃惊的是,选在这种风头火势去救,那可就过于胆大包天。 但是,阿黄一进来便显露化形期的顶级修为,鸫老板苦笑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照阿黄的吩咐办事。 阿黄料定横翅家族想捉住自己,必然会通过拍卖会加入拍卖猫冬,因为他与阿金合体之后,横翅家族不可能找出他来,只能拿猫冬作饵,引诱自己前往。 鸫老板恭声道:“禀前辈,横翅家族的灵物拍卖会,向来都在其家族城堡举行,最近不知什么缘故,竟然迁到塔城举办,说是为安全起见,塔城阵法禁制众多,拍卖场结界更是固若金汤。” 阿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吩咐道:“鸫老板,麻烦你走一趟,打听打听最近一次拍卖会打算新增拍品的消息,还有开拍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以及猫冬的消息。” 他从阿金那里顺了只交易用的小储物袋,装了些中下品灵石交给鸫老板,以为找路子、走门子之用,阿黄知道阿金刚宰了几个元婴期的仇人,从对方身上收获不小。 鸫老板接过小储物袋,即刻出门打探消息,悄悄打开小储物袋一看,便给吓一大跳。 小储物袋里边竟然有数百颗下品灵石,数十颗中品灵石,五行各系都有,下品灵石也就算了,他百多年修炼到内丹初期,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中品灵石。 鸫老板喜滋滋地心想,最后起码剩点,便是自己跑腿的酬劳,忽然,一个意念传音钻入他的识海,再吓他一个激灵:“事情办好了,剩下全是你的,办不好就没你的份。” 惊得他在脑际识海连连作答:“是是,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 毕竟是猫人族在攫取情报消息上的好手,不到半日,鸫老板便返回禀报道:“前辈,都摸清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晚辈查到拍卖会新进有一只内丹期变异豹猫参加竞拍,排在最后一位,估计就是前辈要救的猫冬。” 阿黄听得一愣,排在最后一位?挠头想了想,忽然明白了横翅家族的用心。 这次拍卖会是货真价实的,参加竞买的贵客也很有身份,得让他们走完拍卖程序,将所有珍贵的拍品买走,然后再将诱饵放出来,专程擒拿土妖和金妖。 鸫老板接着将拍卖会的时间、地点、人物尽皆一一作了禀告。 拍卖会开锣定在五天之后,地点在塔城大横氏拍卖场,由横氏驻拍卖场的元婴初期总管事横乞主拍,预与竞买的各路贵宾甚众。 已变成裤腰带的阿金,在阿黄脑际识海中嘀咕道:“届时说不定有我喜欢的物事,拍下一俩样玩玩。” 鸫老板最后期期艾艾道:“晚辈、晚辈找熟人办事,灵石没、没花多少……” 阿黄并未追问鸫老板花掉多少灵石,反正也不是他的,只是拍拍对方肩膀,夸赞道:“鸫老板,事办得很好,剩下的你就留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替我办事,酬劳自然不会少。” 第四十一章 拍卖会 鸫老板闻言,喜得直抓六根猫须道:“多谢前辈,这个,去拍卖会,前辈若要贵宾包厢,晚辈可托熟人定一个位置好的。” “嗯,很好,再说吧,”阿黄说完,然后道是自己还要做些外围的布置,便即出门而去。 他一时间跑了塔城很多地方,连塔顶传送阵也自隐身进去转了一圈,最后看过圆顶的大横氏拍卖场周边环境之后,正要转身往回返,忽然看到一个老熟人从拍卖场大门走出来,后面还有个中年人笑脸相送。 一只像大袋鼠一般的走兽,拉着一辆四轮敞篷车停在大门外,两人走到车旁,中年人上前几步替他打开车门,还不住地传音说什么话。 只见那人一身灰色道袍,发须花白,元婴中期修为,看相貌竟是从素邛星撤离出来的高级阵法师缔老者,送他出门一路不住传音说话的那个中年人,也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阿黄现在是合体状态的猫头人,要是现出原形去见老熟人的话,势必会被遍布塔城的横翅家族探子发现自己的踪迹,可是已办完它事的他,又好奇那人在说什么,还用得着传音这么私密。 他想了想,便转成隐身状态,缓缓地靠近过去,直至能够拾取对方意念传音为止,一听之后,变得有点若有所思起来。 原来那个中年元初修士在致谢缔老者帮忙加固拍卖场的阵法禁制,还恭问他拍卖之日会不会也来赏光竞买一两样拍品,缔老者回答既没有阵法师专属珍稀阵材,自己尚需闭关数日,便不会再来叨扰云云。 看着缔老者自己驾车离去,阿黄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便即隐身跟随而走,绕过几条街巷,到了一家规模不小、门面堂皇的客栈。 缔老者在门口跳下车,自顾走进门去,把兽车单独留在门外,阿黄盯着看也不见客栈里有伙计出来拉车,才过一会,那只走兽却自行将车子拉走远去,便禁不住好奇地问阿金这是怎么回事。 呆在裤腰带里的阿金失笑道:“拉车的走兽是灵兽,身属租车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使用多久将灵石或者盾币放进它胸口的袋子即可,别的不用管它。”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点头道:“如此一来,我已知怎么混进拍卖会场了。” …… 五日之后,形状象一个倒过来的锅盖、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横氏拍卖场张灯结彩,一次大规模的灵物拍卖会即将开锣。 拍卖场大门外弧形台阶上,站着数名身穿单色麻布服饰的侍者,跟在一个金丹初期管事的身后,恭敬地接待前来参与拍卖会的买家宾客。 陆续到来参加拍卖的人客,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夹杂其中,他自行赶着一辆四轮兽车来到拍卖场大门前,下车塞了颗下品灵石,让兽车自行离去。 老道刚踏上台阶,那个丹初管事便一步迎上前来,躬身施礼道:“缔大师,您来了,乞总管还说您钻研阵法,要闭关不能来了。” 此老赫然正是早先帮助拍卖场加固阵法禁制的缔老者,只见他摆手道:“贫道是在研修阵法,忽然想起先前所加固的结界某几处有所不妥,心里一急便即赶过来,希望没有影响拍卖开张。” “没有,没有,您老来得正是时候,人客这才开始进场,”丹初管事连声应道。 缔老者点头道:“你去与乞总管通传一声,然后派个人陪贫道转一圈,弄一下结界那几个阵基。” “是,是,”丹初管事即时指派一个侍者去禀告乞总管,那个侍者应声转身往里走,这才走得几步便又退回来。 只见迎面有个人大步走过来,拱手笑道:“哎呀,缔大师,您要来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好让在下派人迎接。” 此人正是五日之前恭送缔老者出门的拍卖场总管事横乞。 缔老者对横乞抱拳道:“乞总管,贫道有礼,早先加固贵拍卖场结界,贫道有所心得,匆匆回到客栈研修,才修炼得几日,忽然想起原先的加固有几处不妥,便又出关赶来,打算修补一二。” 横乞陪笑道:“呵呵,如此便有劳大师,感激的话在下自不必说,大师修补完毕,在下准备一个最好的包厢,让大师稍作歇息,顺带看看热闹。” 他接着应缔老者所求,让丹初管事领缔老者去走上一圈,自己拱手致歉连道失陪,然后亲自守在大门前,迎接其他宾客。 只见缔老者点点头,延手让丹初管事带自己去修补阵基,在吩咐结界大阵关闭之后,很快在拍卖场内部防御结界大大小小一堆阵基的位置走上一圈。 缔老者熟练地捻着布阵法诀,用一缕缕指风将土系精华弹入阵基之中,修补阵法禁制种种不妥之处。 这让在一旁作陪的丹初管事赞叹不已,暗道缔大师不愧为高级阵法师,这一招布阵手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只用小半个时辰,缔老者便已完成整个结界阵基的修补,让丹初管事告知拍卖场控阵之人打开大阵,只见一阵浮光掠影闪动,结界大阵随即开启,重新笼罩整座拍卖场。 最后,丹初管事恭敬地延请做完修补大阵的缔老者,入座拍卖场最好的五座贵宾包厢之一四号包厢,缔老者也自不推辞,施施然入坐其中。 此时,整座拍卖场所有包厢尽皆入座满人,下边一圈的散座也上坐得差不多,已是接近拍卖会正式开锣之时。 只听得“哐、哐、哐”三声铜锣敲响,拍卖场总管事横乞满脸笑容,手持一只小铜锣,走上被一圈坐席半围着的拍卖台,作个团团揖道:“热诚欢迎众位道友,屈尊前来参与鄙家族举办的灵物拍卖会,本次拍卖会还是依照旧例,只报数量,不报灵物品种。” 他忽然提高声调道:“本次拍卖会将拍出珍稀灵物一十九只,为增添惊奇乐趣,珍稀程度也不做顺序排行,乃是随机抽取,现在——拿出第一号拍品展示!” 一个身着短打麻衣却露出四肢晶莹肌肤的年轻貌美女子,手托一只灵物袋从后台盈盈走出,交到横乞手中。 横乞接过灵物袋,从中拎出一只两尺见方的竹编笼子,放在拍卖台上,台子颇高,能让所有宾客看得清楚上面的物品。 竹笼里关着一只长着黑色长毛、眼珠也是全黑的犬类动物,脖颈上拴着一个非铁非木的项圈,双眼闪着幽光,好奇地四下打量场中宾客。 横乞中气十足地扬声道:“这第一件拍品,乃是物灵,名曰‘攫金’,是为野生灵物与鄙家族犬类灵物杂交而成,成活率非常低,目前仅剩一只,还是幼仔,不过已是可以独立养活,它是金系物灵,鼻子对金属性物异常敏感,对于寻访金系宝物会有绝大助力。” 然后停了一会,估计在场宾客看和听俱已明了,他便再道:“现在开拍,这首件拍品的起拍价,也还是沿用惯例为零起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灵石,请众位宾客出价,价高者得。” 横乞左手执铜锣,右手拿槌子,“哐”的敲击一下,表示此物拍卖开始。 “一千灵石!” 锣声方落,立马有人报价,声音乃是从后头贵宾包厢传出,包厢私密性甚强,无人知晓是谁率先出价,不过这个报价也让散座上很多宾客发出牙疼似的吸气声。 “五千灵石!” 未等横乞重复第一声报价,第二声报价接踵而至,还是来自后面的贵宾包厢。 如果说第一声报价马上过千,让人心理尚能承受,这第二声报价却是令人窒息,一下翻过五倍,已然断绝大部分人的奢望。 这五千灵石报价一出,整个场子登时静寞下来,一只人工培育的寻宝物灵,报价一上五千,几乎已至它的价值所在,往下是否再行竞价,便即有点费思量。 拍卖场里冷场不过数息,便又响起横乞兴奋不已的声音:“三十七号贵宾包厢报价五千灵石,魄力惊人哇,端的是好气势,诸位还有加价的吗?……” 一直闭门无声无息的四号贵宾包厢里,却有两个人在意念中嘀咕不已,一个兴奋道:“阿黄,我修炼进阶需要大量的金系物质,我想将这只‘攫金’拍下来,正好用得着。” 另一人无所谓道:“你想拍就拍吧,反正你杀掉仇人也赚了不少灵石宝物,拿点零头出来就差不多了。” 但包厢里真实的人体只有缔老者一人,却有两个人在意念中说话,竟是阿黄和阿金,俩人合体扮成缔老者,以修补结界堂而皇之地进来,以阿黄阵法高手的范儿,居然演得天衣无缝。 再听阿金道:“我杀的前面几个穷鬼加起来也就万把灵石,最后那个元后是郢老贼杀的,储物袋的东西全给他吞没,反正一会灵石不够你得支援点。” 阿黄道:“行了行了,不够我补,你赶紧出价吧。” 阿金喜道:“我就买个玩玩,你看其他合适的,也拍下一两个凑凑趣,知道你有小环,灵石唾手可得。” 此刻,拍卖场上又有两家加入报价,攫金犬的竞拍价位已是跃升至八千多灵石,基本上是稍一冷场,横乞问三次有无人加价,然后就开始数数,可没等他数到第三次,便有人接续加价。 第四十二章 最后一件拍品 最后竞价的两家有一家居然是坐在散座一六五号上的,那是一个面目冷峻的金丹后期中年男人,是否经过敛息术遮掩,隐藏其修为则未可知,他最新报出的价位是八千九百灵石。 如今已有一家退出竞价,剩下另一家乃是最先报出五千灵石的三十七号包厢,轮到他继续报价时,似乎有点犹豫,没有立刻出价,结果横乞问过三声之后,又开始数数。 忽然,在位置靠前的四号贵宾包厢里,突兀地传出缔老者苍老的声音:“一万灵石!” 拍卖场中登时响起一阵嗡嗡的交头接耳声,这首件灵物拍卖经过几轮争夺,已臻白热化,几乎到了尾声,有人突然加入争抢,还是位于最好五个贵宾包厢之一的豪客出价,岂能不引人注目。 横乞闻知是缔大师出价也是一愣,心想土系阵法师要这种找金狗做什么,不过再想对方也许还杂有金属性部分,便也自释然。 他接着大声道:“四号包厢的贵宾突然加入竞价,为本次首件灵物的争夺,增添了莫大的变数,竞争越来越激烈,太扣人心弦了,那么,下边还有哪位要加价的吗?” “一万二千灵石!”出价的却是那个面目冷峻的一六五号丹后中男,似乎后面三十七号贵宾包厢的宾客已经放弃,毕竟这个价位已经超出攫金犬实际价值翻倍,不由他不偃旗息鼓,因为下边还有更多灵物拍品可选。 “一万五!”阿金仗着有阿黄的灵石财力支持,第二次出价,便加价到将近攫金犬实际价值的两倍。 “……一万五千灵石,第一次,”横乞看到面目冷峻的丹后中男一直沉默不再吭声,便问他一声是否还会加价,见他没有反应,就立马数起了数,“一万五千灵石,第二次,一万五千灵石,第三次,成交!” “哐”的一声锣响,横乞十分兴奋大声喊道:“恭喜四号贵宾包厢的宾客旗开得胜,拍得首件灵物!” 登时拍卖场里响起阵阵掌声,既是祝贺竞得者,也是为自家参与往后的竞拍鼓劲,在掌声中那个麻衣美女重新走出,将竹笼装回灵物袋,袅袅走去敲门进到四号贵宾包厢,现场交割钱物。 阿金将所有非金属性灵石全然拿出,也才只有一万三千多灵石,阿黄只好大出血给他补足一万五千灵石,阿金收下灵物袋和一块操控项圈的御灵玉简,将玉简喜滋滋地贴到脑门上看起来。 横乞又敲一下铜锣,扬声喊道:“下面第二件拍品,它是一件水系植灵,名叫……” 所谓植灵乃是植物性的灵物,都是横翅家族用秘法嫁接而成,植物成灵比之动物成灵更为珍稀。 不过阿黄和阿金对此不感兴趣,外面是谁参与竞拍,尽皆不予关心,只顾聊自己的天。 …… 拍卖会经过大半天的竞拍,已经来到第十七件拍品展示,令人奇怪的是,此件拍品竟是用储物袋装来的。 取出让人看时,却是一块形若小型假山的赭黄色怪石,约有三尺见方大小,上面有无数深浅不一的凹窟,氤氲着灰褐色的烟雾。 横乞介绍说这是一块采自深山大川之中的奇石,坚硬无比,估计内里蕴含奇异的土性物,有产生灵智的可能,但不知是为何物,唯恐破碎不敢用利器切割,故而取出付诸拍卖,以待有识之士。 此石起拍价只有很是一般的一千灵石,不过应者渺渺,显是无人识是何物,横乞面色尴尬看着宾客出价缓慢地升至二千四百灵石,便不再有人加价,他只好有气无力地问了数声还有无人加价。 忽然,在四号贵宾包厢里传出缔老者的语声:“二千五百灵石”,令横乞精神一振,他不看位置也听得出这是缔大师的声音,难道阵法大师也对这块奇石感兴趣吗? “三千灵石!” 未等横乞报出四号贵宾包厢出价数额,却见首件物灵拍卖时与四号贵宾包厢争抢的一六五号丹后中男举手出价。 原来那块奇石从储物袋取出之后,一直在阿黄下丹田里安静地睡觉的小环忽然躁动起来,一连声对阿黄传音道:“老黄,老黄,偶感觉到有一件奇怪的东东,偶很想拿来看看。” 阿黄不敢给小环出来,生怕它一旦出现在外界,会被善于发现灵物的横翅家人察觉,想把那块奇石拿来给小环看看,唯一只有将其拍下。 “五千灵石!”这是阿黄的最新出价。 “一万灵石!”那位一六五号丹后中男貌似偏要与他别苗头似的,一下便将出价加到上万。 阿黄有点恼怒地将神识探出包厢之外,看看是谁故意与自己为难,发现竟是首件拍品输在自己手下的一六五号丹后中男,想了想,便有意沉吟一下,以示犹豫之意。 那人看四号贵宾包厢静悄悄没有再出价的意思,眼神有点闪烁,右手拳头攥了又攥。 阿黄心中有数,在横乞喊出“……一万灵石第二次”之际,接着开口出价:“一万二千灵石,”然后再行细察一六五号丹后中男的神情。 此刻,一六五号丹后中男神色倒是镇定下来,居然慢吞吞地出价:“一万、四千、灵石!” 眼见四号贵宾包厢从此陷入沉默,不再出声,横乞很是遗憾地喊出:“一万四千灵石第一次,……第三次,恭喜一六五号宾客拍得十七号拍品!” 小环此时已经来到阿黄的紫府,看到奇石被人拍走,不禁吱吱乱叫:“老黄,偶们又不是没有灵石,你干吗让人拍走那东东?” 阿黄微微笑道:“放心,不用咱花半枚灵石,那人自然送上那块奇石,你先回去睡觉,东西到手再叫醒你。” 小环灵智稚嫩,丝毫不懂大人心理世界的那些弯弯绕,狐疑地翻了几个圈,随即返回它的老巢继续睡大觉。 第十八件拍品还是一件物灵,很快被一位元中修士以八千五百灵石的适中价格拍走。 紧接着,横乞神色有点紧张地宣布,将第十九件也是最后一件拍品拿出来。 所有人尽皆十分期待地盯着那个麻衣美女袅袅婷婷地手托灵物袋走出来,交到横乞手中,到底本次拍卖会的最终压轴拍品是什么,谁也猜不出它会是嘛。 在众目睽睽之下,横乞将灵物袋搁在拍卖台,从中取出的物事竟是一只白毛花斑小猫! 众人不觉面面相觑,一只小猫算什么压轴拍品,莫非横翅家族没料到了,要出此一着以博一笑吗? 小猫托在横乞手上,脖子上依然套着御灵项圈,未等横乞发话,小猫竖耳仿佛听到什么声音,倏地一下跳到拍卖台,貌似很害怕似的,重新钻回灵物袋里。 横乞见状一愣,心道这只缩小的大猫怎么这么害怕,自己倒钻回去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只听得嘎吱吱的刺耳响声,拍卖场圆弧顶盖居然打开一条尺许宽的大缝,一个银白色人影跃将进来,一只右臂闪着寒光延长得像一把银色的利剑,赫然直取灵物袋方向。 与此同时,三道散发元婴中后期灵力的掌风,倏忽之间从三个靠前的贵宾包厢轰出,交叉拦截住银色利剑,四者撞击到一起,发出轰隆巨响和耀目强光。 遭遇突发事件的宾客们登时混乱起来,纷纷离座往边上靠过去,连很多包厢里的人都推门离开,手脚快的某些人已经走出入场甬道,快要逃出大门。 毕竟很多宾客只有金丹、筑基修为,在元婴期高手对轰的危局下,可经不住一挨一擦的,突如其来的搏斗一起,还是保命要紧,能早跑绝不慢两步。 场内很快只剩下一些元中元后的高手,站在一边袖手看热闹,只见一二三号包厢俱各轰破门板,跳出三个元婴中后期的大修士,犹如老鹰捉小鸡般的,腾空朝着银白人影飞扑过去。 这时,那位主拍人横乞总管事虽有元初修为,也被互拼的强横灵力带偏到一旁,当他想起要去捡台子上的灵物袋,却是眼睁睁地看着石台上的灵物袋,慢慢地融入石质台面失去踪影。 蓦然一阵从一字到米字形状的巨爆响起,须臾之间,拍卖场中央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米字沟壑,瞬时间乱石沙尘飞舞,令人视线迷蒙。 已被三道庞大灵力笼罩的银白人影,却是趁势掉进一条沟壑中,从此没了踪迹,三道神识急忙探进去看,沟壑其深无几许,就是不见其人藏在哪里。 这几下袭击阻隔只发生在顷刻之间,随着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即很快尘埃落定,几个元婴大修士均皆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从三个最好贵宾包厢出来的是三个麻衣鸠皮背翅老者,两个元后一个元中,只见那个元中老者对中间那个元后老者拱手道:“曾祖,给他们跑了!” 那被称为曾祖的老者冷笑道:“整座星球都是咱家改造过的,他们往哪跑,传送阵一日不开,他们就得留下一日。” 另一个元后老者插言道:“不错,父亲,我等得撒网一般去搜,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 “嗯,”曾祖点头道,“传令下去,开启所有阵法禁制,全面封锁塔城,家里人也要大部出动,派出所有嗅灵犬,挨家挨户搜查土妖、金妖。” 第四十三章 当街截击 待得这俩人领命而出,横氏曾祖这才拱手做个团团揖道:“众位道友也自请回吧,今日有敌手作祟,破坏最后一桩拍卖,实在是对不住,来日鄙家族还会举办拍卖会,拍卖更多更好的拍品,以表歉意。” 尚自在场的那些元婴期大修士俱各抱拳客气几句,便也陆续走人。 正在此时,忽见四号贵宾包厢门板被推开,一个元中道袍老者施施然走出来,正是阵法大师缔老者,让未走之人齐崭崭很是意外地看向于他。 缔老者有点尴尬地笑笑,然后冲着横氏曾祖拱手道:“贫道见过横氏道友。” 横氏曾祖颇为意外地还礼道:“原来缔大师尚未走脱,幸得未曾受损,可是受惊了,在下真是抱歉得紧。” 缔老者摆手道:“不妨事,贫道不擅打斗,闻得外头有人斗法,便即施法加固包厢,躲在里面甚是安全。” 横氏曾祖想起什么,回头看一眼恭敬地站在自己身后的横乞,问道:“乞儿,你不是说缔大师会前曾加固过结界吗?” 横乞躬身道:“是的,曾祖,缔大师专程在会前赶来,特意加固过场内结界。” 缔老者干笑道:“贫道是加固过结界阵基,没曾想到,对方竟然能破之而入,可见其背后定有能人,阵道一途不亚于贫道。” 横氏曾祖黯然点头道:“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也怪不得缔大师,我等三人联手,也自留不下他。” 缔老者趁机提出要返回客栈,正在思索如何找出土妖、金妖的横氏曾祖并未留难他,抱拳目送其离去。 缔老者迈着正常步伐走到拍卖场大门台阶,正想步行下去,蓦觉如此不妥,便招手让站在门口的侍者,帮叫一辆四轮灵兽车,片刻之后兽车自行来到,他坐上车去策动前行,这才吁出一口气。 只听阿金摇头道:“元婴大圆满境界的横氏曾祖真是厉害,我差点就被伤及肺腑。” 阿黄也自叹道:“是啊,方才我拼命仿着缔道友的气息,真怕被他发现,导致难以走脱。” 两人在意念中聊着天,兽车徐徐走过几条街巷,忽然拐角处走出一个面目冷峻的中年人,在车前躬身施礼道:“在下拜见前辈,但凡有事俱听凭前辈吩咐。” 阿黄一见是他,便自笑道:“道友无须多礼,请上车同行吧。” 四轮敞篷兽车上的坐凳乃是半圆弧型,可以坐得下三四个人,那人拉开车门,跨进车厢,在下首挨着半个屁股坐下。 阿黄点头道:“道友有话不妨直说。” 那人恭声道:“在下名洫,乃是冲町星系直邴星人氏,来此雍启星已有多年,为的就是找寻购买攫金兽,所以不敢动问,前辈所拍得之攫金犬,可否换与在下,不能换取借用一段时日也可,在下宁愿拿拍得的那块奇石换取一用。” 阿黄微笑道:“洫道友竞拍攫金兽之用意,贫道能猜得到,可是为了找寻幽铁磁石吗?” 名洫那人霍然一惊,随即想到对方比自己境界高得多,颓然承认道:“前辈果然目光如炬,在下用秘法压制阳极之躯,实是不能维持太久,须得早日寻到幽铁磁石用以修体。” 其实看出那人亟需幽铁磁山乃是阿金的眼光,因为他早年也有同等遭遇,此人身具偏金系丹后修为,受极阳属性困绕,阿金也已化作阿黄身上的道袍,近前一看便知。 阿黄悠然道:“如果贫道告知道友,去一个地方便能得到幽铁磁石,洫道友还坚持要换取攫金犬吗?” “什么?”名洫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黄还是用意念传音给他,话意更是令他震撼,“前辈知晓哪里有幽铁磁石?或是前辈自己就拥有幽铁磁石,在下、噢不,晚辈愿以那块奇石,换取足够修体的数量即可。” 阿黄闻言却是沉吟不语。 名洫那人一时性急,脱口而出道:“晚辈还有如何离开雍启星之法,也可一并送上换取,前辈之意若何?” 阿黄笑道:“换给你自是不难,只是目下并未随身携带,贫道是个阵法师,乃是素邛星人氏……” 名洫那人一听立时蔫了,在混世星域谁不知道素邛星早被放弃,活人全然撤离,随后估计已给大群虫子啃个透亮,幽铁磁石留在那里,跟直接喂虫子差不多。 阿黄莞尔道:“洫道友莫急,尚请听贫道把话讲完,由于幽铁磁石过于阴寒,不宜在生命星球上存放,贫道在离素邛星不远的陨石海边沿,找了个稳妥之处保存。” 名洫那人闻言这才松一口气,急忙表示自己有办法传送离开雍启星,到达陨石海的边沿。 其实阿黄所讲的话,全是阿金教他说的,阿金昔年游历混世星域,为的就是找寻幽铁磁石,曾多次逃脱别人的追杀,如今名洫那人也是如此,岂能没有若干保命逃亡之法。 照着阿金的说法,阿黄婉言几句便自试出,那人果然拥有逃离雍启星的办法。 幽铁磁石奇石就放在身上,阿黄和阿金各有一块,以名洫那人丹后修为只需修体,随便哪一块的四分之一便已足够他用。 但是,必须要名洫那人将自己二人一兽带出雍启星,方能交换给他,所以,藏宝地点便照着缔老者的来历身份,设在陨石海的边沿,据阿金所说,之所以去陨石海还有更大的奥妙。 四轮敞篷兽车自行走着走着,忽然停在巷道当间,不再动弹。 阿黄抬头望向前面,忽然瞳孔一缩,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形物事躺倒在路中央,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歪着,却是一动也不动。 忽地一下,阿黄跳到地上,扔下一张阵符,一步步朝着横躺地上的那人走去,他已经认出,那是一个猫头人,其人正是鸫老板,显是刚刚死去不久。 前边转角不远处,便是真正缔老者旅居的豪华客栈,这条巷道乃是通往该处最便捷之道,有人将鸫老板杀死,抛尸于此路中,其意用屁、眼都能想象出来。 忽然,半空浮现出三个衣饰形体各异的人影,赫然竟是横亏和沮道人、哆道人师兄弟。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面含笑意盯着尚作缔老者打扮的阿黄、阿金合体人,当然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土妖,就是不知金妖已何所往。 阿黄站住脚步沉声问道:“是谁杀的猫人?” “正是本人所杀!”蓦然从一旁的屋顶跳出一个中年尖嘴背翅蝠人,竟有元婴后期修为,挥手一撒,一张大网兜头朝阿黄盖过来。 大网闪着游离的精光,显是横翅家族一种上品捕灵手段,不过对付擅跑的阿黄还不够看,只是网住阿黄的影子,阿黄身影一闪,早就遁回下车便扔的阵符那里。 横亏高叫道:“辟叔父,他便是土妖变的,人很滑溜,不易捉住,还是和他硬拼为好。” “有道理,”尖嘴背翅的横辟收起捕灵网兜,取出一根竹竿形的法宝,远远朝着阿黄捅过来,看来他是个近身接战的好手。 瞬时间,缔老者模样大变,阿黄变回原形,手持板砖作盾牌挡住横辟突兀刺来的竹竿法宝,分离出来的阿金赫然挎着一挺加特林改进的“米尼岗”六管机枪。 随着“铛”的一声震响,阿黄豁然挡住横辟的法宝直刺,双方蓦地僵持住。 阿金手中的六管“米尼岗”突突地朝着半空中的横亏三人急射而去,没有喷射的火焰,也没有飞泻满地的弹壳,只有乱飞的银光,将淬不及防的那三位打成满身蜂窝,从空中直挺挺掉将下来。 横辟没有见过阿金从地球上学来的新鲜玩意,看到侄子被打中满身暗器倒地,吓了一大跳,连忙跳回去看个究竟。 只见横亏振臂一抖,满身尖利的弹头漱漱往下掉,吐口唾沫道:“我呸,这是什么玩意,就这一堆凡铁,也能将我肉身打成蜂窝。” 沮道人和哆道人也从地上甩掉大堆弹头,站起身来,各自拿出法宝,准备上前厮杀。 阿黄和阿金不由互视一眼,阿黄笑着摇摇头,阿金尴尬地收回“米尼岗”六管机枪,苦笑道:“这鼓捣来的玩意得改进,打金丹期估计能行,元婴期的肉体还真穿不透。” “打吧,”阿黄斜睨对方渐渐围拢而来的四个元婴修士,道,“你顶住那个元后中男,我去干翻那三个贱人!” “好,你小心点,”阿金说罢,便即虎跳起来,手臂直伸变成一柄铁杆长枪,劈头直抽向横辟,横辟连忙舞杆抵住,俩人腾地斗在一起。 阿黄身形一缩,又自传送到适才遁回来那处,已是到了横亏三人身后,反手甩出三组“用摧不休”,还顺便将鸫老板的尸身收进储物戒指。 沮道人眼睁睁看着阿黄身形消失,心知有异,一忽之间立觉身后风声飒然,他功力高、身法快,手一划撑起金系护罩,三颗尖石噗噗是击打到护罩上,几乎将其击破。 横亏却是老江湖,应急经验极为丰富,一听风声立马祭出一面钢盾法宝,缩在其后,只听当啷一声,尖石穿透钢盾法宝,划过他的右臂肌肉,差点挂断臂骨,鲜血奔涌而出。 没什么争斗经验的哆道人却是被横飞而过的尖石,倏地割断喉管,双手捂住颈部,身形摇摇欲坠。 第四十四章 逃往陨石海 此时,忽见一旁的街楼石墙,轰隆一声倒下一面,却是横辟和阿金激斗太甚,灵力鼓起的疾风将其刮倒,尘烟立时布满半条街道。 在弥漫的尘土中,阿黄飞快地招回三组尖石,合成整块板砖法宝,再朝哆道人甩手而去,意欲爆掉哆道人首级,将其元婴毁掉,让他一下便形神俱灭。 沮道人瞥眼瞧见,登时大惊,一个短距瞬移,抄起哆道人已经断了大半的脑袋,避开飞来的板砖,也无暇理会他的肉身,掏出几张符箓贴住他的头部,收进储物手镯里。 阿黄眼见沮道人手疾眼快,一忽已然收起哆道人首级,便即遗憾地召回板砖法宝,却是看到横亏坐倒在一旁,圆形钢盾斜搁身侧,心念一动,蓦然伸手抓过去。 横亏被尖石划开的臂膊出血甚多,他连忙服下一颗丹药,用一张止血生肌的符箓捂住伤处,无暇顾及的钢盾也滑落一旁,此刻阿黄的大手蓦然伸过来,他便被一把按住天灵盖。 阿黄也没想一向滑溜的横亏给他一击得手,为防着失去师弟的沮道人发飙,将横亏推到位移阵点,一下即刻传送遁回适才四轮兽车之前。 阿金一直手持长枪与横辟大呼酣斗,直打得周遭的建筑物土石乱飞、纷纷倒塌,却也没有放弃观察阿黄的动静,毕竟阿黄要对付一个元后和两个元初,比自己这一方要凶险得多。 此时一见阿黄擒住横亏不杀,作为五行同伴易于心意相通,一下便即明白阿黄的用意,这一场一时赢不了的争斗当须尽快脱身,不然对方大拨援兵到来,再想逃离就难上加难。 阿金一时金气大作,几枪将木气纵横的竹竿法宝逼开,往回跳到阿黄身边,掏出一个像幼儿园儿童玩耍的手铃那样的法宝,从阿黄手里接过横亏,把手铃如同戴花环一般按到横亏头上。 突然被逼退的横辟一眼看到自己的侄儿落到对方手中,心中一凛,只得缓下手脚,紧盯着阿金手上的动作,喝声问道:“兀那金妖,你一个元后如此胁迫我这才元初的后辈,意欲若何?” 放开横亏的阿黄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将神识朝身后扫扫,发现四轮兽车已经不见,只有面目冷峻的名洫那人直愣愣地站在当地,不闪不避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连忙意念传音道:“洫道友,你可有办法将我等传送走?” 名洫那人似乎早被一分为二、面目大变的阿黄惊呆住,此时一听阿黄传音,一时间慌忙回道:“在下、晚辈只有那张长距随机挪移符,可以直接把我等数人传出星球之外。” “不能确定大概到达方位?”阿黄皱眉问道。 名洫那人道:“分个东南西北还行,要准确到哪里可不成。” 阿黄点头道:“那好,你瞄着陨石海方向,赶紧激发吧。” 名洫那人道:“晚辈需要十数息的时间激发此符。” “嗯,”阿黄叮嘱道,“我俩给你争取时间,就快要激发成功之时,你倒数几声。” 名洫那人应声掏出一块泛着金光、布满符文的暗黄铜牌,颤抖着手,捏着法决念起驱符咒。 阿黄当即开声让阿金拖延时间,反正俩人用地球语言对话无人能听得懂,以为彼在讲妖言,阿金一听,随即叽哩咕噜地用星域通用语与对面尖嘴背翅的横辟扯起皮来。 横辟浑然不顾一脸愤恨、急欲动手的沮道人,貌似不懂阿金在拖时间,也是一板一眼地和阿金对答着,仿佛在大讲放掉横亏的条件。 阿黄见状冷笑一下,知道横辟早已发出传音符告知家族,也想拖时间等待大拨人马过来,虽然不知对方有无暂时羁绊自己的手段,也不得不顾忌几分。 名洫那人终于将长距随即挪移符激发成功,开始倒数起“八、七、六、五、四、……” 只见阿黄手一挥布下一个土罡御体护罩,这是他刚刚改进过不久的法术,足以防御同阶之敌的突袭。 横辟还在唾沫乱飞地和阿金讨价还价,忽然发现对方多出一个护罩将数人盖住,然后惊愕地看着那个护罩缓缓地干瘪下去,里面几个人尽皆消失不见。 原来正是阿黄为防范横辟有什么无形手段阻滞己方,在名洫那人开始倒数,便即用护罩笼住几人,开启位移传送,一齐遁到对方的身后,不过,所对应的方位依然不变。 适在他们几人身形从那边的阵点升起之时,长距随机挪移符轰然发动,一阵无形的旋风掠过,没人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即时飒然传送而去。 原地只留下瞠目结舌的横辟和沮道人,以及哆道人横躺地上的无头尸体。 横辟发愣半晌,蓦然语无伦次地大喊出声:“噢不,亏儿,他们竟然跑了,还把你带走,这不可能,居然是长距离传送符,快,快,来人——” 貌似他喊得很是及时,长空中忽然飞来一串黑点,振动着肉膜翅膀,很快降落到地面,领头的便是横氏曾祖,带着十数个元婴、金丹期的家族高手骤然赶到。 “祖爷,”横辟在横氏曾祖跟前垂首禀道,“孙辈无能,无法留住土妖和金妖,被他们用难得一见的长距离传送符逃掉了!” “长距离传送符?!”横氏曾祖闻言,仿佛牙疼似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他们有可能传送出星外远处,如此这般的话,吾等已是鞭长莫及。” 横辟吃吃道:“是是,还、还有,他们抓走了乞儿。” “什么?”横氏曾祖登时失惊不已,横乞辈分修为虽然不高,但也是家族行走外界很是得力之人,深得家族高祖喜爱,一旦被人擒去,便无法跟高祖交待。 他遂恨恨道,“二妖如此了得,单凭我家奈何不了,看来务须禀报高盟分理处,让其派高手助我才行。” …… 传送符与传送阵不同,长距传送和短途传送更是迥异,被阿黄土罡御体护罩包裹着的四个人给传入折叠空间之后,感到一阵阵猛烈撕扯和天旋地转,仿佛有多维空间在身周高速旋转。 阿黄和阿金尚可,阿黄惯于传送,阿金则功力高,受伤的横亏和级低的洫便有点承受不住空间之力挤压,体貌像被疾风劲吹一般变化着形状,胜在还有土罡御体护罩,要不然更是不堪。 好在这一过程并不长久,在时间、空间转换中仿佛也就一忽功夫,几个人便一下子停留在真空状态的虚空里,处于宇宙射线纵横交错之中。 只有漫天星光的黑暗空间,肉眼看不到任何物体,阿黄和阿金均皆展开神识,四下察看不已,很显然,他们已是如此简单地传出雍启星,原先在塔城所做的事前布置尽皆白费。 阿金忽然捏紧拳头,和阿黄意念交流道:“此处显是已经远离雍启星,可神识还是扫描不到陨石海在哪里,不会传错方向吧。” 阿黄将那块星图路引玉简贴在额头细细瞧着,不禁心有灵犀道:“我记得好像走过这里,当时离开陨石海找路去往素邛星,曾经过这片虚空。” 他伸手一指道:“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就是去往陨石海的路途。” 阿金走出土罡护罩,扔出一只巴掌大的飞舟,施法一指,立时变成小帆船大小,自己先跳进去。 阿黄收起护罩,将横亏和洫一起拉进飞舟,顺手布下一个笼罩整艘飞舟的防御结界,感觉一下,看见飞舟走得甚快,已是接近亚光速,便不再做什么加速动作。 阿金得意道:“这是我报仇缴获的战利品,其他的不行,就是速度很快,不亚于混世星域最快的飞行器。” 一起进到飞舟舱内的横亏双眼乱转,呐呐问道:“两位大人,这、这是要带小人去往何地哇?” 阿黄懒得理他,早就收起手铃,封住他全身功力,此时一把将他推到船舱一个角落里呆着,自顾和阿金意念交流。 名洫那人看见自家高价购得的长距随机挪移符传送有效,心下暗暗松一口气,觉得这一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也自找个位子坐下闭目调息。 阿金驾驭的飞舟航行经过一些时日,穿行大片虚空,当下已是接近陨石海,幅员辽阔的陨石海遥遥在望,用肉眼也可以看到那一片侧面映着恒星光芒的碎星带。 既近陨石海,打坐中的阿黄也即站起身来,与阿金并肩一起透过舷窗目视着越来越临近的大片碎星陨石。 飞舟最终进入到处大小不一、高低不等地漂浮着的陨石群落,阿金挥手收起飞舟,几个人立时悬浮在虚空中,还被大块的陨石自身引力微微拉动着。 四顾无人,不会存在什么人为的危险,阿黄也便不再撑出土罡护罩,默然领头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阿金不知他意欲去往何处,见他不说,也只好提着横亏,和洫一道尾随跟上。 阿黄兜兜转转最后找到一块面积很大的陨石,选了处背阴的凹地,挥手轰出一个长方体的石槽,然后将猫人族鸫老板的尸身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入石槽。 阿金这才看得明白,原来阿黄在挖墓穴,用地球人类的习惯礼仪土葬鸫老板,因为混世星域的人类不是这么安葬死人的,至少修炼者不是这样。 阿黄在墓穴上加盖一块石板,然后传音给阿金道:“把横亏扔过来,我要用他给鸫老板殉葬!” 第四十五章 何所往 阿金一听便有点发愣,他想不到阿黄对鸫老板之死有这么大的怨恨,提溜着横亏走过去,问道:“你真要活埋横亏,为鸫老板出气吗?” “嗯,不错,”阿黄闷声道,“反正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如果不是他,他们那一拨人也不会在那边设伏,还将鸫老板给杀了,就让横亏给鸫老板守灵赎罪吧。” 横亏双眼乱转看看阿黄,又看看阿金,还瞄几下陨石凹地的石棺,虽然他不知道阿黄和阿金在传音说些什么,但是,阿黄安葬猫头人之后,还对自己指指点点,显是不安好心。 他登时感到头皮一阵发炸,猛然跪下来抱住阿金双腿,嚎啕大哭起来,尽管听不见哭声,也看不见眼泪,却将阿金弄得尴尬无比,知道横亏在哀哀恳求自己。 阿金无奈地与横亏传音对话几句,然后对阿黄意念交流道:“横亏察觉你想杀他,苦苦求我帮求情放过他,总说猫头人之死与他无关。” 阿黄阴沉道:“我知道杀人与他无关,可是他们有所怀疑,去往缔老者住处察看,定是他所主使,不杀他,我对不起鸫老板,是我派人家去盯住客栈的,遭遇不测也是因我而死。” 阿金摇头续道:“横亏还说,他们在半路设伏一事,是因为沮道人有所猜疑,力促前往求证,他只是应邀叫上横辟一起而已,发现鸫老板在客栈外围盯梢的也是沮道人,那个横辟捉人审问未果,这才动怒失手杀人,他发誓赌咒自己说的全是真话。” 阿黄的确很想为鸫老板立报此仇,同时也是想消弥负疚的心结,但是,高阶修士的誓言是不能随便乱发的,如若真的与横亏无关,他也不想滥杀无辜。 他沉吟一会道:“算他说的是真话,我们还要逃亡,带着这货也是累赘,不如你来杀,然后抛尸荒野。” 阿金低头瞧着横亏,似笑非笑地传音道:“你不拿来殉葬,也是个累赘,最终难逃一死,他不杀你,我也要杀掉你。” 横亏一听,哭得更是厉害,不停地摇晃阿金双腿,苦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人愿意为奴为仆,伺候大人。” 阿金撇嘴道:“都说你是累赘了,为奴为仆还是累赘,我们还要赶路,不好带走你,嗯,放了你更是不妥。” 横亏一听貌似有门,一收哭相连声道:“不累赘,不累赘,小人是妖人族,可以放进灵物袋带走的,待得安全了再放我出来不迟。” 阿黄见状,便无所谓道:“阿金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不想再行理会横亏的事,自顾捻决砌起鸫老板的坟茔来,须臾便建成一座圆顶坟包,周围一圈石栏,前头立起墓碑,上面用符文书写“故友猫人族鸫兄之墓”。 阿金推开横亏问道:“亏道友,你真心愿随我为仆?” 横亏死里逃生,急忙双手抚胸,连连躬身道:“愿意,愿意,小人亏拜过大人。” 阿金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在写上些什么,然后往横亏头上一帖便即消失不见,阿黄瞥眼看去,貌似跟自己给谭志端贴过的定位追踪禁制差不多,看来也是传承之物。 在外星域,为奴和为仆还是有所差别的,为奴者乃是要施加奴印,不可解脱,至死方休,对家主须称主人,得自称奴才,为仆者最多下点约束禁制,对家主只称大人,自称小人即可。 阿金扬手一搜横亏身上,捡出一只较大的空灵物袋,看了看内里容积,便提起横亏脖子将他塞进去装着。 阿黄见会泄露自己幽铁磁石来源秘密的横亏不在,便回头对名洫那人传音道:“洫道友,请随贫道去取幽铁磁石,”说罢领路朝着陨石的另一头飞驰而去。 被闷了半天的名洫那人惊喜莫名地随阿黄而去,阿金懒得看阿黄故弄玄虚,便留在原地等着。 阿黄随便找了个石窝子,挥手现出一个空间漩涡,煞有介事地从中掏出一块一尺见方、黑黝黝的幽铁磁石,打量一下切下四分之一,递给名洫那人,交待他先打遮蔽禁制,再收进储物介面。 名洫那人慌忙接过幽铁磁石,立感一阵逼人阴寒袭体,不禁打个寒噤,急急捻决打上遮蔽禁制,快速收进自己的储物袋,然后掏出一块假山似的奇石,恭敬地搁在阿黄身前,请他收下。 阿黄失笑道:“洫道友带我等逃离雍启星,贫道送你足量幽铁磁石,交易已经两迄,道友再送奇石,那就过了。” 名洫那人拱手恭声道:“与前辈离开雍启星只是顺带而已,前辈赠晚辈幽铁磁石,救我性命、助我进阶,晚辈当再献此石以表谢忱,此石当初拍下乃是欲与前辈交换攫金兽,如今幽铁磁石已得,留之无用,万望前辈收下。” “好吧,土系奇石于贫道也甚有用处,”阿黄和颜点头道,“贫道便以原价收下它,可不能让你吃亏。” 阿黄翻手收起身前地上那座假山奇石,不顾名洫那人再想分说什么,扯起他飞回鸫老板的石墓前,然后让阿金掏出一万四千金系灵石交给名洫那人。 阿金浑然不解道:“你买奇石,干吗叫我付灵石?” 阿黄解释道:“洫道友拿到幽铁磁石,定会就近找块陨铁潜藏修体,正需金系灵石用度,我这里都是土系灵石于他无用,我知道你其他灵石虽然清空,金系灵石还多得很。” 阿金翻翻白眼摇摇头,用一只小储物袋数了一万四千灵石扔给名洫那人。 名洫那人本来竞拍奇石已是耗尽身上的灵石,如今不但修体用的幽铁磁石到手,日后进阶的金系灵石也自足够用度,手持小储物袋傻笑不已,不复一副冷峻模样。 ……送别名洫那人之后,阿黄问阿金道:“当初是你提议,要传送到陨石海来的,你有什么计较,不妨说来听听,”他边说边从袖筒里掏出那只装有猫冬的灵物袋,打算把猫冬放出来。 阿金劝阻道:“你要放猫冬出来?还是别了,那只猫我看见是偏木系的,陨石海这里真空状态太冷,它才有内丹中期可禁受不住,到有空气的地方再说吧。” 阿黄点头道:“那你就直说,打算去哪里吧,我没事了任凭去哪里都行。” 阿金笑道:“我的计划是,准备穿越陨石海,到对面匹弘星系囹喾星去,那里是个生命星球,匹弘星系乃是混世星域的边沿星系,在囹喾星的附近,有空间屏障可以穿越去往辰普星域,就像银河系那边的智多星周边那样。” 阿黄无所谓道:“没问题,我正好到处看看,不过你要穿越空间壁垒去什么辰普星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吧。” 阿金叹道:“我的前世肉身,乃是辰普星域白亚星系宇凌星人氏,我想回去看看,那里修炼胜地不少,五行灵气充沛,争取再次进阶,也顺便了却一下俗缘。” “俗缘?”阿黄有点惊讶,摇头晃脑道,“你原来就有元婴初期的境界,在那一边是宗门长老,还是家族耄宿?” 阿金感叹道:“我只是一个大家族之普通一员,当初为了一些事情远走他乡,最后穿越空间屏障,去找寻幽铁磁山,浑没曾想,遭遇意外接连夺舍,我已经不复原来的我了。” 阿黄好奇道:“你居然还有俗缘,那么一定有精彩的故事,左右无事,不妨说来听听。” 阿金沉闷道:“唉,家族琐事,不足以为外人道,要想知道的话,随我走一趟,慢慢都会清楚的。” “噢,那好吧,”阿黄极目远眺辽阔的陨石海,精神一振,回过头问道,“我们就先穿越陨石海,放你的飞舟出来坐吧,我还没有这种代步玩意呢。” 阿金摇头道:“陨石海里大小石块到处乱飞,还有不少自然禁制,飞舟很难飞得快,不小心还会碰撞到陨石,如今也只能踩着一块块陨石自己飞过去,当初,我就是这么从囹喾星飞到雍启星的。” “靠自己慢慢飞,去到囹喾星,那得要到何年何月?”阿黄在陨石海转悠过数年,自然知晓其宽其阔。 阿金老实应道:“我大概自己飞了十来年功夫吧,是用我前世家乡星球公转的算法,可宇凌星是比地球大很多。”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阿黄只得取出很久不用的石头洞府,原样就是一块陨石模样,扔出去变大成为一块荒凉的陨石,与陨石海所有形状各异的大小石块没有什么两样。 用不着自个走路,自然再好不过,可阿金是头一回见到这个石头洞府,腾空一下跳上去,到处乱瞄个不休。 阿黄撇嘴道:“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进洞府去坐坐,让小环出来推它走。” 小环前不久曾经出来过,也见过阿金,不过阿金没有一点土性,它不爱亲近他,打个转便又回去丹田里猫着,这回阿黄让它出来,它更不理睬阿金,自顾坐上大石球鼓荡灵力,推进石头洞府。 阿金无语地笑笑,跟随阿黄走进他的洞府,尽管洞府里升温不少,阿黄没有放出猫冬,阿金也懒得让横亏出来,俩人便在洞府厅底铺开蒲团,相对打坐。 第四十六章 阵前访故人 石头洞府一直都是缩小状态的,里边不属于石质的陈设早已另行收起,不可能随着洞府的缩小而压缩留在里头,所以,当下的石头洞府里,除了石几、石凳等物事,其余陈设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阿金好奇地左瞧右看,未等他开口说话,阿黄忽然做侧耳倾听状,然后神色凝重道:“阿金,小环发现有情况!” 阿金转一下眼珠,随着阿黄一个眼色,俩人便即匆匆走出洞府外头,去看小环发现什么。 只见石头洞府顶上伫立着一块石壁般的陨石,这是小环应阿黄吩咐将大石球变成的伪装,不再是圆球状,小环在石壁顶端打着转转,激发灵力推动石头洞府,正在陨石群的缝隙中灵活地飞速移动着。 可能小环也在利用自己的饭碗汲取周遭陨石的土系精华,路过的一块块翻转不已的陨石,缓缓向着石头洞府靠拢过来,不过石头洞府沿途极速一飞而过,倒是没有与之碰触之虞。 小环看见他俩走出洞府,连忙用小手指指遥远的前方,与阿黄意念传音道:“老黄,看看,前面,有一大片黑乎乎的东东。” 看过去无边无际的陨石海镶嵌在点点星光之中,漆黑无比的星空背景,用肉眼无论如何也看不见,远处究竟有些什么玩意。 他俩展开神识点对点照直扫视过去,竟达万里之遥,只见隐约在神识视野里,浮现出大片各种奇形怪状的虫族大军,漫天遍野,仿佛将那一片陨石群全然覆盖。 在虫族大军的对面远方,也自悬浮着成千上万、块状结队的星舰群,分布在一大片已被固定、不再翻滚的陨石之间,在精通阵法的阿黄看来,显然已是筑起莫大范围的防御阵法禁制。 整个星舰群的最前方,有数块巨大的陨石顶上,站立着很多或道或俗之人,都是没有穿宇宙防护服饰的,显然是高阶修炼者,他们尽皆在观望,或者在商谈着什么。 在巨石延伸开来的两边,无数大小陨石上也站立着数以百万计的先天以上修炼者,看来与巨石上散立的人们浑然不同,貌似均已结成各种攻击阵法,正在等待伺机进击的样子。 看样子,人、妖联军已经摆下偌大的决战阵容,代表科技文明的庞大星舰群落,代表修真文明的无数修炼者,数以十万计的舰只,数以百万计的修士,可谓“临兵斗者,皆阵列于前”。 陨石海的另一片,布满黑压压的虫族战斗群落,种种形状、不知名的各色虫子,密密麻麻分布在凌空翻滚飘荡的陨石群之中,有爬在陨石上的,也有自行漂浮在真空中的。 那态势看似凌乱,但细看之下,虫族也是尽皆分成族群、自成部落,一堆堆的虫子分属不同部落,绝不参杂在一起。 那一拨拨虫族类别,有类牛角虫群、类瓢虫群、类乌蝇虫群、类飞蝗虫群、类蚂蚁虫群、类飞蛾虫类、类蜈蚣虫群、类马蜂虫群、类蜘蛛虫群、类蚊虫群、类蚕虫群和类螳螂虫群,等等不一而足。 其实类什么虫群,只是人妖两族对虫类族群的习惯称谓,两族与虫族毫无一丝瓜葛,彼此绝无往来,语言意念统统不通,根本不懂对方真实的学名叫什么,就像虫族将人妖两族中人都叫做肉、虫那样。 横行混世星域历久的虫族族群大多仅依本能行事,只有少部分高端虫族进化出初等灵识,但形不成修炼阶层,只以勇力体态自成等阶,遂独立于妖族之外自为虫族。 有自己修炼功法、修行阶层的妖族,也不会承认它们属于妖类,拒绝与之交往并视为寇仇,但却与也是独立于妖族之外的人族为善,相互杂居,还有杂交形成妖人族和人妖族的,其渊源甚厚。 目下双方都在虎视眈眈地对峙着,虽然尚未最后动手,全在调兵遣将,做着攻击之前的备战事宜,望之可以看出彼此紧张氛围日益浓厚,战争疑云直直笼罩着辽阔的陨石海上空。 漂浮在虚空的石头洞府,依然朝着虫族大军和人妖联军对峙的战场中央飞驰而去,阿黄没有给小环新的指令,小环仍旧照直驱动着石头洞府。 阿黄和阿金并肩站在洞府外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越来越近、火药味十足的双方即将大战之地,就似两具人形雕塑,其中阿黄还真像珙大长老为他在素邛星塔城广场立的那座石雕。 阿金忽然失笑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冲、冲、冲过去?” 阿黄和阿金一个元中初段、一个元后初段,在混世星域也算是高端战力,冲进一个大混战的星空杀场,要想全身而退、甚至浑水摸鱼,还是能做到地,所以,他俩丝毫没有慌乱之意。 “当然不,”阿黄忽然想起什么,摇头道,“我们还得合体乔装一下,我想去见见珙大长老和缔老者。” “缔老者?那个老阵法师不是还在雍启星吗?”阿金问道。 阿黄道:“应该过来了,我曾想,他去雍启星不过是横翅家族的私请,大战在即,他不会再留下的。” 阿金道:“这倒也是,再说雍启星一定有单独传送阵来这边。” 此时,远远望见有隐约的两个人影,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显是已经发现有人靠近,估计是前来查问来意的。 阿黄和阿金对望一眼,不由分说便即合体,随后收起小环和石球,将石头洞府缩成一座莲台,身穿阿金变身土黄道袍的阿黄背手站在上面,撑开护罩,昂首迎着当前来人。 须臾来人已经近前,乃是一个元初男修和一个丹中女修,都穿着俗家衣装,貌似一对道侣,看见漂浮过来的是一具从未见过的石头盆子,上面站着一个道袍短发青年,修为貌似比己方高一些。 元初男修拱手传音道:“前面这位道友高名,从何而来,欲往何去?” 阿黄抱拳还礼道:“贫道名麦,乃是远方星系云游者,欲往素邛星访友,乃是路径此地。” 元初男修疑惑道:“去往素邛星乃是往外走,道友如今却是往里走,方向已然反了。” 阿黄干笑道:“原来这样,难怪贫道越走越不对头,陨石海一带的环境,星图上标注得甚是模糊。” 元初男修道:“道友若是欲往素邛星一行,可以不必去了。” 阿黄故作愕然问道:“道友此话怎讲?” 元初男修解释道:“虫族大军大举进犯,我等人妖联军无法首尾相顾,故而早已放弃素邛星,全部生灵均已撤离,而将虫族大军引至陨石海,准备决一死战,素邛星现在估计已成废墟。” 阿黄大为惋惜地问道:“整座星球全然放弃也太过可惜,但不知其人都撤往何方?” 元初男修道:“撤去哪里的都有,不知道友欲访何人,若是有名望之人士,现如今素邛星星舰方队与修士方阵,也在此次大战突击阵中,可以去跟领队之士打听一二。” 阿黄通过星图路引知道向前行走的方位,自然知晓与去往素邛星背道而驰,故而捏造几句借口,然后托词不知素邛星现时情形,顺便打听珙大长老他们如今的情形。 于是他再拱手道:“有素邛星修士在此甚好,贫道此次便是来拜访素邛星中炎宗珙大长老的,不知道友有否见过,他乃是豹人族元后修士。” 那元初男修笑道:“这正好巧了,在下是为姿楚星修士,修士方阵与素邛星修士方阵相毗邻,珙大长老正是素邛星阵队总领,在下与此公也有数面之缘。” 阿黄一副惊喜莫名道:“呵呵,的确很巧,不知道友可否带携贫道过去,与珙大长老见上一面,贫道现下乃闲云野鹤之身,在随后的大战中,也能助上一臂之力。” 元初男修听阿黄一说见过故友之后,还愿意参战,大为高兴道:“这没问题,道友请随我来,在下这便带你去见珙大长老。” 阿黄朝着元初男修和一直微笑不言的丹中女修俱各抱抱拳,便收起石头莲台,跟着他们往位于最外围的姿楚星阵队方向飞去。 此番大战乃是人妖两族与虫族开战,但凡非虫族包括人类在内的各种生灵修士凡人俱是友非敌,故尔元初男修很是客气地对待阿黄,更何况阿黄能说出故友是谁。 一般修士组队参战,并不同于俗世战队要求执律严明,尤其是高阶修士更是随意,除了结阵对敌,一般都是以个人勇武为主,所以彼此之间,讲究礼节多于讲求律法。 元初男修经过姿楚星阵队指挥台所在的陨石旁,高声传音说上几句,然后带着阿黄穿过整个阵队分布的陨石群,径往素邛星阵队方向而去。 可能是因为就要决一死战,故而星球阵队之间各阵相隔甚是密集,过不多时,元初男修便即到达素邛星阵队的边沿,同样朝着对面一块大陨石上的指挥台,高声传音呼喝几句。 只见远处陨石上的指挥台人影闪动几下,随即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年男修腾空飘飞过来,其人尚未近前,阿黄已经认得他是谁,那人便是他昔年去往素邛星最先搭上话的元中修士倰老者。 第四十七章 杀出一条血路 阿黄不待元初男修介绍来人身份,身形一跃浮空上前,笑吟吟地抱拳道:“倰道友,别来无恙否?” 身材高大、须发飘逸的倰老者接收到阿黄的意念传音,突地一愣,紧接着看清楚人脸便即大喜,咧嘴传音笑道:“哈,原来是麦道友,哎呀呀,蓦见道友安然归来,真是万千之喜,来来来,快随贫道去见珙大长老。” 倰老者一把执住阿黄的手,浑然不顾尚在一边不知他们传音说什么的元初男修,便要拉阿黄飞上素邛星阵队指挥台。 阿黄可不像倰老者这么激动,先是轻轻挣脱倰老者,转而跟元初男修拱拱手,道是谢过贤伉俪帮忙引路之功,并与之互揖道别。 倰老者此刻才尴尬地回过神来,也与元初男修客气几句,感谢他帮忙引来故友,遂和阿黄一道送别他们二人离去,俩人这才一齐携手飞回指挥台上。 倰老者一路上还在兀自传音道:“大长老见到道友安然无恙,定会高兴坏了,这几日他还念叨过你,不知是否安在,你可知大长老见你一去经年无踪,道是已然遭遇不测,还在素邛星塔城广场边上,给你立了块石雕,封道友为圣人呢。” 听到树碑立像之事,阿黄兀自感到尴尬,更不好提到自己看见过雕像的事,还有在乎琢星塔城之下遇到过倰老者,加起来可是有得解释的,只好无语地笑笑。 珙大长老就像第一次迎接阿黄一般,站在指挥台前等候,他显是得到倰老者的先期传音,一直盯着倰老者和阿黄飞驰过来,嘴边的豹须微微颤抖着。 阿黄一步上前朝着珙大长老躬身施礼道:“在下见过珙大长老,”他并没有忘记最初来到素邛星外围之时,乃是一直自称在下的。 珙大长老呵呵大笑还礼道:“果然是麦道友无恙归来,真乃令贫道喜出望外,来来,我等一起去往台上坐坐,好好叙叙旧。” 他的传音话语未落,忽然从背后转出一个老者人影,也是笑呵呵道:“真的是麦道友,竟然全须全尾回来了,啊哟,还进阶到了元中,可让老道我惊喜莫名啊。” 阿黄一看此老,正是刚从雍启星过来没多久的缔老者。 缔老者显是不知阿黄也去过雍启星,还冒充他混进大横氏拍卖场打劫过,也是横氏不欲家丑外扬,根本没与他提到过这桩糗事,他对此竟是一无所知。 阿黄在珙大长老延手引领下,心下暗笑着与缔老者拱手为礼,然后四人一道说说笑笑,径往指挥台内里行去。 指挥台里也是四面无栏的露天布置,中间圈圈可放下几个蒲团,想喝茶更是不成,真空状态下的陨石表面,也仅能传传音、说说话和咧嘴笑笑。 四人俱各在蒲团上坐下叙话,阿黄轻描淡写、偷工减料地述说自己拖死超级巨虫、最后弃虫而走的经过。 这一席话直让缔老者听得懊悔不已,大拍双腿道:“贫道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就让道友在素邛星附近兜圈子算了,巨虫一身都是土系金系的宝材,竟然给虫群拖回去,可惜可惜。” 闻言众皆大笑,珙大长老抚须笑道:“缔师弟却也太贪心,不远远引走那只巨虫,那数以亿万计的虫群留在星球周边,迟早是个大祸害,麦道友将其远引,乃是功德无量。” 倰老者也感叹道:“虽说如今已放弃素邛星,尚自得归功于麦道友引走巨虫,为我等赢得充足撤离的时间,不然当日早就生灵涂炭,素邛人口必定十不存一。” 珙大长老郑重道:“吾等素邛星人,均皆该当感谢麦道友活命之恩,道友尚请受贫道一拜。” 他说着便即站起,缔老者和倰老者也随之站起,团团围住阿黄,抱拳躬身深深一揖。 阿黄左右无法避让,只得受此大礼,也自躬身还礼不迭。 众人再行坐定之后,珙大长老问道:“麦道友得脱大难,辗转到此,可是有什么打算吗?” 在场素邛星的遗老都是年高德劭之辈,阿黄也不想尽数隐瞒他们,只得半真半假地说:“在下自晋入金丹大圆满伊始,出门云游宇内,最终来到混世星域,得以碎丹成婴,如今还进阶到元中,细数起来,离家已有百年光景,思乡之念横生,打算就此离去,回归家乡潜修。” 倰老者笑问道:“记得道友讲过,乃是外星系一个宗门外事长老,出门云游,如今返程来到陨石海,可是对面的匹弘星系囹喾星人氏否?” “呵呵非也,”阿黄即将随阿金去往其母星游历,干脆直接忽悠道,“路途还要更其遥远,务须穿越空间屏障到达辰普星域,在下乃是白亚星系宇凌星金石宗门人。” 珙大长老三人听得有点云山雾罩,因为他们从未出过混世星域,连素邛星也很少离开,星图路引只有本土星域的标注,对域外星系基本上一无所知,只得频频点头,并祝阿黄一路顺风。 不过他们聊了这么久,也没人主动提起素邛星塔城广场为阿黄树碑立像之事,一则阿黄还自活着,雕像已是不需要,二则素邛星也被毁掉,石雕定会荡然无存,再提也已无意义。 四人聊得尽兴,已然忘掉时间流逝,某一刻忽见在一块巨大陨石上的中央最高指挥台飞出一支巨大的火箭,耀眼的银光在虚空爆裂,周遭的各个星球联军所有修、凡阵队,尽皆看得很是清晰。 “此乃决战总攻开启的讯号!” 珙大长老率先站立起来沉声道,豹嘴两边的横须漱漱抖动,然后对缔老者和倰老者各点一下头,再行看向阿黄。 阿黄笑道:“在下与各位道友共同杀上去,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再渡陨石海。” 珙大长老郑重其事道:“麦道友要横穿陨石海,本来就凶险无比,如今虫族挡道,路途更是艰难,道友可要多保重,如若不成,还望全身而退,再做打算,吾等素邛星遗民尚可自保,少不了道友一席之地。” 阿黄早就知晓这几位皆是厚道之士,心怀感激道:“多谢大长老厚爱,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一礼而已,”说罢,便对着珙大长老深深躬身一揖。 “不敢当,道友请起,”珙大长老连忙扶起阿黄道,“吾等三人尽量远送道友一程。” 这一刻,人妖联军各个阵队已经整队准备出发,只见位于后方的星舰队列群落率先开炮,缕缕曳光如同丝线般地投向虫族大军,在黑压压的虫群之中爆炸开来。 庞大的虫群开始有些骚动,但在其首领镇压下很快排列整齐,一个个族群分成无数方阵,朝着人妖联军最前防御带汹汹拱动而来,就像暴雨前夕翻滚着的乌云一般。 成群星舰炮火足足轰击将近一个时辰,然后才往远处延伸,自由射击最是密集的虫群,这便到了修士方阵出击的时候。 珙大长老站到脚下的陨石最高点,用素邛星特有的群发传音下令属下修士开始进击,然后退下来,对其余几人点头道:“吾等这便往前冲击。” 他领头一个虎跳到半空,缔老者与倰老者随后跟上,三人竟自形成一个攻击阵法,珙大长老主攻,倰老者助攻,缔老者护住侧后翼,提供押后支援。 只有阿黄自己一人位于侧旁,脚踩大石球,还掏出大石球中存着的精炼尖利陨石,撒向空中随身滚动,与他们互为倚角,齐头并进,浩浩荡荡,一同杀向虫群。 刹那间,人妖联军与虫族大军轰然对撞到一块,相互穿插成一团,形成一派混战局面,人妖一方胜在技艺精湛,虫族胜在数量繁多,一时间杀得天昏石暗。 仿佛大片陨石群落在无言地沸腾一般,毫无传声的宇宙虚空,不死不休的双方种族甲士在静悄悄地杀戮着,虫族破肢碎壳,人妖残缺尸身,一时间在陨石之间四处漂浮着。 阿黄勃然驱动尖利的陨石群,劈开一头头体形巨大的虫子,在破甲横飞、汁液四溅之中,直直杀出一条五颜六色的血路,脚踩石球,照碾过去,很快进入大宗虫群的中间。 珙大长老等三人结成的杀阵一直不离阿黄身右,帮着他清除挡道的各色巨虫,浑然不顾被更多的虫子团团围住,依然狠杀不止,凌空操纵着法宝在虫子的残肢废液里翻飞不已。 他们虽然深陷虫群中央,但是虫子们均是受到族群首领约束,须得一直往前冲击,并不理睬钻进来的几只小肉、虫,故而四人就像坐在汪洋上的小舟,经历惊涛骇浪,依然顽强漂浮前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冲击,阿黄发现已经来到昔日陨石海的中圈,周遭陨石地势,他很是熟悉。 往昔巨型陨石尚未炼化之时,陨石堆全是缓缓向中轴漂浮移动,如今巨型陨石已无,陨石都在原地翻转不已,一眼便能看出是什么地方。 尽管大群的虫子在陨石块之间密密麻麻飞驰而过,但是他们若是不主动攻击,虫子受指令约束也不会理会他们,所以,四人找了一块地势偏凹的陨石停留下来。 阿黄深深一揖道:“在下已有法子不让虫子袭扰,各位道友不劳远送,还是尽早返回带领阵队杀虫子吧,在下就此告辞。” 第四十八章 沮道人授首(卷一终) “既如此,那么麦道友多保重,祝一路顺风,愿道友平安回归家乡星球,”珙大长老抱拳回礼道,缔老者与倰老者接着也俱各道了一句祝福的话。 毕竟珙大长老三人还是素邛星阵队的首领之人,不可能送出阿黄太远,还有他们的部属需要指挥,遇到突发变故也要及时处置,所以,送客到陨石海中圈也已尽到心意。 阿黄拱手目送他们三人的背影飞驰远去,随即收起大石球和里边的小环,施展出土遁身法,避开层层叠叠的虫群,一块块陨石跳将过去。 直至接近离开陨石海中圈,阿黄看见已经远离双方混战的杀场,便停留在一块陨石上驻足,打算解除与阿金的金土系合体,以便能够轻松自如地横穿陨石海。 正值阿金的液金肉身变形顺流而下之时,突然间,陨石上空金光一闪,一张流转着五彩符文花纹的符箓飘荡而出,瞬时暴裂开来,化成一只有着金系禁制的牢笼,直朝阿黄罩来。 阿黄一时间淬不及防,当即被这只金牢禁制兜头罩下,一阵强烈的束缚感传来,立觉动弹不得。 今时不同往日,仓促之间没了位移空间传送的方便,他当即想要立马土遁,却是挣脱不出金牢的束缚,只能定定地立在当地,脚下的陨石连个坑都踩不进去。 只见当空闪出一个衣着华丽、面白长髯的中年元后修士,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传音道:“桀桀桀,麦道友,别来无恙否?” 被牢牢束缚住的阿黄眼瞳一缩,立时认出这个修士竟是老熟人沮道人,他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自己脚下,然后抬起头来,只是目视沮道人一言不发。 沮道人一个跨步走到阿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道:“在无人之处,你才会随意展露出土妖本色,贫道不知当初你是如何瞒过横翅家耳目的,可是在我的眼里,你始终无可遁形。” 尽管识得此人便是杀害鸫老板的元凶,阿黄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不说话,眨巴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 沮道人捻着长须左看右看阿黄,续道:“贫道在中央指挥台上便已远远发现你,就是始终不见金妖身影,你们大概是随机传送失散了吧,不过有你在就成,你毁了哆师弟肉身,现在落到我手里,算是恩怨已了。” 突然之间,一直悄无声息的阿黄腾地爆发出全身功力,一阵金黄色光芒闪烁而起,直撑得沮道人符箓所化的金牢禁制哔啵震荡,外层波动不已,貌似有爆裂的危险。 沮道人倏然而惊,连忙集中精力,飞快地打出几手法诀,意图加固金牢上的禁制,恰在此时,忽觉有一股刺骨奇寒从脑后侵来,瞬间袭遍他的全身。 他立感不妙,要祭出防护御罩已是来不及,下意识将身形一顿,便欲展开短程瞬移躲开,却见眼前一道银光斜横划过,自己的身体从右肩到左胁蓦然与头部与左肩分离开来。 沮道人一时间便觉魂飞天外,竟然有人突然偷袭,而且其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适才那一出已是毁掉自家肉身,他急忙从紫府泥丸宫匆匆逸出一个鹅蛋大的元婴,还自怀抱着一个储物戒。 虽是微缩形状、五官身材仍然很像沮道人的元婴体急急出窍,立时被真空地带的酷寒冷得打个寒噤,他蓦然受寒显是慢上一步,刚想瞬移逃开,只见一根闪着寒冽银光的尖刺,忽地穿透其肚腹,将他这元婴体高高挑起。 悄然动手的那个人,正是液金状态的阿金,阿黄被金系符箓所化牢笼罩住之时,他刚好解除合体状态,化作液金流到脚下的陨石上,堪堪避开金牢的束缚。 阿黄既然被缚无法动弹,于是便传音让阿金隐蔽身形,伺机偷袭,当阿金准备停当之际,阿黄立马爆发功力欲要挣脱金牢,以为吸引沮道人的注意力。 沮道人打法诀给金牢作加固时,肉身背部空门大开,立时给阿金变出一把锋利的双手长刀,刺斜里劈成两半,逼得沮道人不得不放弃肉身,无奈逸出元婴。 早就等着他元婴出窍的阿金手形一变,五指瞬间化成一根尖刺,将沮道人的元婴体挑在其中。 阿金接着手疾眼快地单手打出几手禁锢法诀,马上把沮道人元婴体困住,下一刻便即扔进一只灵物袋里。 灵物袋乃是专用于盛装物灵、植灵一类灵物的器皿,横亏自谓妖人族也可盛装,自己也已装在里边,如今阿金将沮道人元婴体投入内里,便是想试验一下纯人类是否可以盛装进去。 “阿金,赶紧放我出去!”阿黄被沮道人专门制来束缚“土妖”的金系牢笼死死困住,自己无法挣脱,只好叫阿金来解套。 阿金细细察看这只金系牢笼好一会,挥手刺中金牢几个束点,只见金牢光芒一暗,自行分裂开来,变成一张流转着五彩、金芒的符纸。 他接在手上观看不已,啧啧笑道:“这老沮好本事,竟然能将符箓制成困阵法器,亏得在外面好破,不然还得花上一些时间,才放得你出来。” 已经恢复自由身的阿黄动动手脚,闻言懊恼道:“我没想里边会有阵道,只以为是金系符道,不然再细看一下,自己也能破掉它。” 阿金一边在沮道人尸身上掏摸,一边与阿黄论道:“既有阵道,又有符道,不过他的阵道不行,只是专门制来困住土系的,我身为纯金系,很简单就能破掉它。” 阿黄若有所思道:“我向来专攻土系阵道、符道,对其余四系不甚了了,看来得空也要研究一下五行相生相克才行,哎,你方才不把老沮元婴劈了,留下他做什么,不会想吃掉他吧。” “当然不会,”阿金貌似在沮道人尸身找不到什么有价值之物,便即收手道,“你当我真是金妖,会吃人吗,我留他自然有用。” 阿黄抬眼看着陨石凹地的周边,还是有着一群群各色体态庞大、相貌凶恶的虫子飞掠而过,仿佛已于漆黑的天幕融为一体,貌似这一带便是虫族老巢似的。 阿金拍拍双手上的尘土,将一团尘雾挥散,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于是,俩人各自施展属性遁法,沿着虫群的间隙,踏着一块块翻转不停的大小陨石,朝着陨石海另一方向急驰而去。 陨石中物质成分虽说主要为土系,但也含有不少陨铁金质,俩人借助陨石中包含的五行属性,一个土遁、一个金遁,一路闪着遁光飞跑,遁速倒也不相上下。 十几天过后,已是来到陨石海另一侧的外围,这里四处活动的虫族也已很是稀少,貌似可以放出飞行器具搭乘使用,基本不怕撞中陨石或者虫子。 不过,阿金的飞舟还是不方便在此行走,阿黄扔出石头洞府,变成一个菱形陨石状的石台,再将小环和石球扔出来,让它做驾驶者和动力炉。 小环朝后方瞄瞄,撇嘴传音道:“老黄,你早该叫偶出来,偶的石碗在陨石海里行走,比你这石棺什么的,都要快得多。” 阿黄倒是不知小环的石球有此能耐,以前只知石球在山地上滚动,行速甚是缓慢,现如今已经来到陨石海边沿,这一招却是用不着了。 阿金掏出一只星盘,掐指计算着方位,然后一指某个方向,示意径往那边走。 阿黄便让小环对准这一方向,加速驱动石台,哄它道:“那就下次逃命再用石球吧,现在快要行走虚空了,陨石比较不引人注目。” 小环的土灵源圆环装满灵液,动力充足,它把石球搁在石台尖端,在上边转着圈,很快便冲出陨石海,驰入广袤的太空。 …… 经过几个月亚光速的太空航行,他们来到一颗死星附近,阿黄和阿金展开可视万里之遥的点对点神识,能够看到死星之上有着一座座正在开采的崇山矿脉。 近前还能看见一辆辆采矿和运载机械在运行着,也有着很多身穿防护服的凡人和只穿麻衣的先天修炼者四处活动。 阿金介绍道:“这是一座矿星,到此离囹喾星已经不远,死星上一定有传送阵,我们可以借助传送阵进入囹喾星。” 阿黄问道:“你当初从辰普星域过来,就是走这个方位吗?” “不是,”阿金答道,“我是从囹喾星直飞陨石海的,当时我从空间屏障穿越过来,直接进入囹喾星,还招致了一点麻烦,这才知道混世星域每个生命星球,对外来人口都会有所盘查。” 阿黄随口道:“这个我知道,混世星域里的生命星球,组织管理之严密,堪比地球上的各国,没有当地人的担保,进不去跨星传送阵。” 阿金道:“我来自其他星域,到此才知道混世星域并不混乱,管理上反比其他星域要严密得多,届时你到得那边就会明白。” 阿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得装扮成当地人搭乘传送阵,这才不会招致别人注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正是,”阿金道:“我们只是路过,就像当初在智多星上面一般,找到空间屏障入口,便即一走了之。” “对了,”阿黄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说的空间壁垒和空间屏障,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第一章 捞上一把 “嘿嘿,当然有区别,”阿金呲牙答道,“空间壁垒要厚很多,穿越起来很是凶险,不达元婴期以上不易通过,空间屏障则薄上许多,一般先天以上便可穿越。” 阿黄点头道:“噢,明白了,难怪智多星那边叫空间壁垒,这边的叫空间屏障,那边的壁垒能够挡住元婴期以下的修炼者,确实可以拦截大多数强者进入相对低阶的空间去打劫。” 阿金笑道:“走吧,我们隐身进入下边的矿星,找到传送阵,再行合体变化成某个当地人,不过这一回的合体要以我为主,囹喾星上的周边环境我还记得,毕竟也是呆过几年,有事我来应付好一些。” “那好吧,”阿黄挠挠平头道。 即将接近死星上肉眼就能看见的距离,阿黄收起石头洞府、小环和石球,和阿金一道施法隐身,飞快地落到死星地表。 他们的飞落,照样在冷冰冰的岩土地面撞出两个大洞,好在死星上没有空气传导声响,俩人落地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座矿星并不大,直径比月球小很多,只比原先石球的前身那个巨型陨石大上一倍这样,引力更是小得可怜,就算是凡人也可以在上面随便跳跃飞行。 俩人展开神识在死星表面交叉查探,很快发现一具小型传送阵的所在位置,就在一座大型矿山的山腹之中,乃是利用矿脉中的游离空间灵气资源充作传送灵源。 这座矿山竟然有一条储量很大的空间灵石矿脉,在地处偏远的混世星域里实属罕见,如今给阿黄和阿金碰巧瞅见,也不禁啧啧称奇,阿黄还自想起地球母国那座缺乏空灵石的地底远古长距空间传送阵。 阿黄不由流口水道:“我怎么也得弄点才行,往后依托传送阵跑路乃是我们星际旅行的主调,这玩意可是多多益善。” “好吧,”阿金细细察看传送阵那边的情形,“现在还没有人去传送,我们先找个靠近传送阵的地方,挖洞藏好,再想法子开采空灵石。” 阿黄诡笑道:“这很简单,我们只管去找地方藏身,采矿自然有人代劳,”说着就将小环和石球掏出来,往一个山窝一扔了事。 只见小环绕着石球转圈,一下滚进山窝之中,便即失去踪迹。 阿金啧啧道:“你这圆环灵物,还真是居家旅行、顺手牵羊的好帮手。” 阿黄嗤笑道:“那你也去找一个玩玩。” 阿金摇头道:“这个灵物显然不是这一界面能生出的,你甫一进到混世星域就能拿到手,可谓命数,不是谁都会有这样的幸运。” 阿黄沉吟道:“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拿到小环,仿佛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阿金思忖道:“当前有些诡异的现象,或许要等到我们五行传承者齐聚,才会水落石出。” 他俩自然便是隐身行进,一边走一边意念交流,过不多久,便已抵达那座大型矿山的脚下。 这是一座很是巍峨雄峻的矿石巨山,其高几达万丈,宽度更是绵延辽阔跨过数百里,其实整个死星基本上没有什么平地,都是横亘经纬的大小山脉,座座相连,就像一颗圆形的超大陨石。 阿黄自觉发挥本能,钻了个地洞到达山腹之中,超低温和真空状态照样对他的施法没有什么影响,只是灵力消耗稍大一点。 阿金跟着他钻进新开出的数丈见方的地窖,扔出一个金丝蒲团盘腿坐下,死星内外全是毫无空气的真空地带,呆在地表和藏在地底没有分别。 阿黄也自放出个大蒲团和阿金相对而坐,自从钻进藏身洞穴,便不再意念交流,俱各闭目定神打坐不已。 当然,俩人的神识还是时不时关注着传送阵那边的动静,尽管一时间还不会有人前来坐传送阵去往囹喾本星,总归会有朝一日的,除非这个矿星已被关闭甚至废弃。 俩人安然在洞穴里打坐过十好几个时日,平时就算传送阵那里连个看守都没有,可见此地承平日久,守卫何等松懈,他们不必警戒也可随意呆在此处。 忽有一日,他俩一齐发觉通往传送阵的某条巷道有动静传来。 阿金和阿黄一样拥有意念拾取别人外放意识的能力,俩人的神识透过不算厚的一层岩壁,看到一个身穿麻衣的中年瘦个丹初修炼者和一个穿着防护服的高个凡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只听瘦个丹初甚是焦虑道:“矿师,矿上仪器是否真的显示异常,本人发功查探也查不出有甚变化,要是真的有所异变,可是要出大事的。” 高个凡人在面罩里吁气道:“仙师,监测仪器一直在记录采掘空灵石的进度,如今忽然显示空灵石矿脉含量浓度大幅下降,可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定然有所异常。” 瘦个丹初跺脚道:“长久以来,为掩盖宗门采掘空灵石的真相,一律不准用信符或电讯通信,只能使用直达总堂的传送阵来往,本人也只好亲自跑这一趟,禀报宗门资源主管大人。” 阿黄一听才过十来天,竟然有人要从传送阵走,机会真是难得,立时连声呼唤小环回来。 小环像滚粪球一般踩着石球在矿山内里,到处吸纳空灵石矿脉精华和伴生的土系灵原石,早将石球中空处堆积如山,它还自舍不得走,到处找寻值得一拿的各色灵原石予以扫货。 阿黄已是再三催促,小环这才依依不舍地飞遁回来,他瞄上一眼石球里的堆积品,心中倒吸一口冷气,偶的妈,这也太多了吧,天天跑传送,一万年都用不完,基本上将这座矿山挖了个空,其余的就剩点边角皮毛。 阿金不知究里,便问收获如何道:“怎么样,小环挖到多少空灵石?” 阿黄苦笑道:“这座矿脉基本扫光,多到能让你一辈子住在空间传送阵里,喏,还有一些是你的,”说着顺手拿只小储物袋,装上一袋金系灵原石递给阿金。 阿金接过一看,脸颊仿佛牙疼似的抽搐一下,就这些金系灵原石也足以价值十数万灵石,当初替阿黄付给名洫那人一万四千金系灵石,那叫肉疼,现在翻上十倍不止地收回,他却是牙疼。 灵原石便是大块的灵石原矿,可按纯度品质划分成上中下品,然后切割成标准的四方体,那就是修炼者日常所使用的灵石,既可用于自我修炼,也可用作界面货币,折价换取它物。 阿黄收起小环和石球,道了声:“走吧,那丹初小辈快到传送阵那里了。” 俩人隐身飞遁抢先插到瘦个丹初的前头,只待他与高个凡人道别进入传送阵,便即变身入侵到其肉体,将他置换到储物戒里,如同昔日阿黄在姿楚星塔城顶上,置换成阿三那样。 那瘦个丹初抱拳与高个凡人道别之后,只身进入那座小型传送阵,在阵壁镶嵌上三块空灵石,打出法诀启动传送。 包裹住阿黄息壤之体的液金之体阿金忽然转念一想,便即放弃置换此人身体,保持着隐身透明状态从他脚底下流过,一待传送起效,趁机遁入传送空间。 那瘦个丹初一路上心神不宁,加之修为较低,对化身流液的阿金丝毫没有察觉,直至传送到站,打开阵门匆匆走出去,浑然不知他的后面忽然分成两个透明影子跟随出来。 阿黄忽然停住脚步,传音问道:“要不要看看这个宗门有什么好货色,顺手牵羊打劫一把?” 既出阵门,就感觉到一阵浓郁的天地元气缠绕过来,还有清新的可呼吸空气,几个月的内呼吸直让阿黄给憋坏了,跑出来看到的是一进进古色古香的原木殿堂,心想这里一定有好货色,便用正常的入密传音和阿金说话。 阿金透明的影子一晃过来,摆手道:“算了走吧,我之所以不置换此人身体,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暴露我等行迹,这便一走了之,让他们去死星矿脉那边,慢慢查探好了。” “行,走人,天涯何处无芳草,到哪都可捞一把,”阿黄透明的影子挠挠头应道。 凭着阿黄精湛的阵道技艺,俩人很快穿过该处布设密集的护宗大阵,待溜出到外面,阿黄左右一看,却是有点傻眼,发现这一带竟是一座很大的城池,并非修真宗门洞府所在的名山大川。 阿金解释道:“囹喾星也是以修真文明为主的生命星球,修炼宗门有建在大山里的,也有建在俗世城池的,有一点根本不会变,那便是不论大山还是城池,宗门选址总会在灵脉之上。” 阿黄点头道:“此地天地元气充盈,城下肯定有灵脉,而且不止一条。” 阿金道:“当然,最好的地方是有五系灵脉,这地下起码有三系,你有感觉而我没有,那便是土系有份,金系没份,其他的估计还有水系和木系。” 俩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也还保持着隐身状态,要是双双现身的话,天知道这里有没有能够看透纯属性的人才,若要现身便只好合体方能遮掩过去。 不过,他俩总是隐身也不好钻到人群拥挤之地,因为透明的隐身状态在紊乱的光线折射下,不免会被路人看出端倪,从而泄露身份。 第二章 虎、鹿、羊三妖 俩人在行人稀少的街巷转悠半天之后,阿黄想到繁华的街区看看,那样只有合体才行,最后他变成一条兽头扣的皮制腰带,由阿金系上带着走去热闹之地。 当然,裤腰带是不可能有眼睛的,阿黄变成腰带去逛街看热闹,也只好一直开着神识扫视街景,比立体视角的双眼多出一点好处乃是全方位视野。 阿金还是一副帕特里克的长相身型,俨然就像混世星域神人族的模样,头戴羽翎帽,腰挂长剑,紧身衣着,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闹市街区。 街区清一色的木石建筑,犹如中世纪的商贸闹市区域,街巷里行人如鲫,川流不息,仙、神、巫什么人种都有,还有不少顶着各种兽头兽角的妖族和妖人族,阿金一个神人族装扮的旅行者走过去,丝毫不引人注目。 囹窖星乃是纯粹修炼星球,其中人妖两族生灵几乎都是修炼者,所享寿元动辄几百上千年,故而人口众多,数以百亿计,但凡生灵聚居之所,无不都是人潮侪侪、摩肩接踵。 在街区里虽无高楼大厦,大多的建筑物最高只有四层上下,可是鳞次栉比的各类商铺、客栈、酒楼、茶馆遍地开花,也全都是挤满各色人等,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阿黄尽管已经变成阿金的皮带,脑袋却是位于皮带扣处,外形呈现出一只装饰兽头模样。 他此时没有眼睛,展开神识将四围纳入视野里,看到四通八达的街区尽是各色各样的人群,甚是好奇,这场景让他想起家乡小镇上的赶圩日,想了想,便在皮带扣上变出两颗黄翡,充作眼睛使用,毕竟红外线效果的神识扫视近看并不真切。 他一边到处打量,心下一边暗骂,这外星域有毛病,好好的到处捕捉纯五行属性人做什么,闹得自己没法完全现身出来,很多东东不能亲身接触。 阿金没有进任何店铺,在大街上转上几圈之后,便走进一家四层高的酒楼,在众多食客之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坐下连声叫上特色酒食。 阿金虽说已是液金之体,也不妨碍他吃喝吸收,点了一壶酒、几色菜肴,悠闲地吃喝起来,仿佛在吃久违的家乡风味。 阿黄缩在皮带里,看着别人都在吃喝不休,不免有点眼馋,忙叫阿金一样给自己尝点。 阿金传音道:“这些酒食你肯定不爱吃,味道跟你地球母国的菜色酒水差远了。” 不过阿黄坚持要尝,他也只好无奈地往皮带扣上变出的一个小孔,每样扔上一点,连酒水也倒上几滴。 “我丢,这菜什么味道,连酒都是馊的,”阿黄嚼了几下,连酒水一起喷吐出来。 阿金暗笑道:“这是地方风味,好在你不用吃东西过活,不然的话,呆久了一准受不了。” 阿黄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那个智多星特色饮品‘咔褚’还有吗,很久没有喝到了。” “咔褚”乃是阿金从智多星上特意搜刮的当地特色饮品,当时存在飞碟上的大半壶,还送给军委特派员做养生之用,之后在回归智多星的复眼族飞碟上,阿黄还能经常喝到,自从俩人失散,数十年间没这个口福了。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戒指里还有几壶,”阿金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壶,直接塞进皮带里,还搁了一壶在餐桌上留自己喝。 阿黄变出一根吸管从壶中滋溜溜喝了一口,叹道:“已经喝不出当初的味道了。” 阿金笑道:“你结婴之后,肉身与金丹期迥然不同,自然喝不出原先的味道。” 阿黄再喝一口道:“总好过喝你那壶酒糟,就当清凉饮料喝好了。” 阿金放在餐桌上“咔褚”壶散发出的清香,竟然引来了邻桌一个长着双角的汉子。 只见那人手持玉杯,趋前抱拳道:“这位道友请了,道友所饮不知是何酒水,竟然会发出与众不同的香味,在下从未闻到过。” 阿金一眼看出此人是一只化形初期的麋鹿,并非妖人族,乃是妖族中人,便往那人手中玉杯倒了半杯,笑道:“此饮品乃是在下从家乡携来,所剩不多,尚请道友品尝一二。” 那人慌忙一饮而尽,咂咂舌头叹道:“果然风味独特,饮之令人提神醒脑,在下鹿力,与城外虎牢山中兄弟虎力、羊力一道来卞砉城中游玩,不知道友大名可否赐告?” 阿金笑道:“在下谢忒,乃是辰普星域来此云游之人。” 鹿力恍然道:“原来道友是外星域游客,久仰,久仰,不知忒道友的家乡饮品可否让我家兄弟也来尝尝?” 阿金顺着鹿力的手势望去,看见那边一桌还坐有一个长着尖尖猫耳的大汉和一个头顶一双弯角的瘦子,都是化形中初期的妖族修士,看到阿金望过来,也自抱拳拱拱手。 阿金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咔褚”壶递给鹿力,做了个请的动作,鹿力连忙接过,回身给虎力和羊力斟上两杯,让自家兄弟也尝尝鲜。 虎力持盏一饮而尽,皱着眉头咂舌,没有吭声,那羊力喝完之后,羊眼都突了出来,连忙递过杯子还要第二杯。 鹿力只好给羊力再斟上第二杯,之后便将“咔褚”壶收起,给回阿金,以免唐突初识之客让人笑话。 虎力、鹿力和羊力都是化形中初期的妖修,自然知道阿金肯定是修炼者,但看不出他的修为,也自明白对方比自家几人层次要高,故而不敢太过造次。 阿金笑笑接过“咔褚”壶,看那三个妖修的表情,明白虎力乃是食肉的老虎修炼化形,自然不爱喝纯植物制成的“咔褚”,羊力却是一只羚羊化形,平素喜食草本,喝这个“咔褚”正中下怀,不免想要多喝。 如此这一壶“咔褚”便让相邻的两桌食客,渐渐熟稔起来,阿金觉得自己还有几壶,便将跟前这大半壶全送给那三个妖修,喜得鹿力和羊力挠耳挠腮不已。 在说说笑笑之中,阿金和鹿力三人吃完酒食,凑在一起走出酒楼,正待道别,羊力随口问起阿金欲要何往,阿金便道自己在混世星域云游已久,打算穿过空间屏障回归故土。 虎力瓮声瓮气道:“这就巧了,咱家虎牢山后的空间,就有一个通道口,可以穿越到辰普星域那头去。” 羊力接口道:“对,对,还经常有外星域的修炼者从那里穿越过来呢。” 阿金拱手道:“有如此便利,那就烦请三位道友带路了,一路相伴还可多聊两句。” 羊力笑道:“不烦不烦,那是那是。” 四人一起出城之后,阿金扔出一架飞舟,因为虎牢山说是在以城立派的卞砉宗附近,其实出城还得走一段不近的路途,坐车而走总比自己遁行要好。 三个妖修看见外表小巧实则内部空间甚大的精致飞舟,眼睛俱各放光不已,内内外外到处看个遍,嘴巴啧啧连声。 妖修全是以自身特性修行,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是从自家的体貌引申出来,不像人修那样能够炼药、炼器和炼制法宝,所以,它们就算拥有外来法宝、器物,不是人族赠送,就是抢劫人族的。 阿金捻法诀启动飞舟,顺着三个妖修指引的方向向前飞去,瞬间穿过几座高耸辽阔的山岭,过不多时,便即来到一座高达云端的巨大山脉跟前。 羊力看飞舟已经到达山下,便道:“忒道友,可在此处停下,待我等给你指明路径,即可找到穿越空间屏障的通道口。” 阿金不疑有他,依言收起飞舟,与三妖一起降落到山下的一个岔道口驻足,抬头却见羊力桀桀笑道:“喔呵呵,忒道友有否听过一句俗话?” 阿金只顾左看右看身前这几条岔道,闻言随口问道:“羊力道友所提的是哪一句俗话?” 只见虎力鼓起突兀的虎眼,沉声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欲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阿金听得皱眉一愣,尼玛这叫什么俗话,他的液金躯体集成各国语言俚语虽多,貌似里头并无这句俗话,此言好像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常用语一类。 下一刻,却见虎力、鹿力和羊力三个化形中初期妖修忽然站成一个三角形,顿时将阿金团团围住,一个个露出得意的诡笑。 这一幕倒是让阿金有点摸不着头脑,伸手摸着下巴问道:“原来如此,那么,你们几个都想留些什么买路财呢?” 羊力抢先出言道:“把你的那种喝的都交出来!不要说没了哇,本羊可不信这个邪,”它说着还掏出那个已经空了的“咔褚”壶在手中晃晃。 虎力闷声道:“本虎,这个,呃,你有火系灵石全都拿出来!” 鹿力笑吟吟道:“本鹿最不贪心,给我几件土系法宝就成。” 阿金这才注意用神识看他们的属性,一个是偏火系者,一个是偏土系者,还有那个羊力是偏木系者,貌似卞砉宗门所建城池内外的修炼者,基本上都是这三种属性人,地底埋藏的自然也是这三种属性的灵脉。 忽见他腰间上带兽头扣的皮带自动脱落下来,掉到地上,看得虎力突兀的虎眼连眨,咧嘴心想,话说大了,是不是唬着这个人族了?这才一妖一句,便吓得他连裤腰带都掉了。 第三章 空间屏障 “至于那个‘咔褚’饮品嘛,大爷我说,就只剩下这壶了,你们还别不信。” 阿金双手一摊,接着将横亏从灵物袋里拎出来,搁在地上,笑道:“想要火系灵石的,问他要,土系法宝吗,你得问——咦?” 他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的裤腰带已是掉落地上,未待刚被扔出灵物袋、还自晕头转向的横亏清醒过来,只见掉在地上的兽头皮带忽然变成人形站立起来,却是一个身穿土黄道袍的元中人族修士。 看见对方一下子变成三个元婴期修士,貌似实力比三妖一个化形中期、两个化形初期还高一点,虎、鹿、羊三妖登时傻眼不已,原先还以为是三打一,就算阿金是人族元婴后期修士又能怎么样,双拳不敌四手不是吗。 阿黄现身之后,笑嘻嘻对鹿力说道:“‘四不像’,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土系法宝,”说着便将大石球掏出来,凌空倒出一堆陨石,登时轰隆一下将三妖埋起来,立地变成一座小山。 尖嘴背翅的横亏这一刻已经清醒过来,吃惊地望着眼前这座乱石小山,貌似方才还没有的,仿佛一转眼功夫从地上刚长出来,空中还散布着阵阵尘埃。 过得一会,棱角尖利的陨石小山中响起骨碌骨碌的石块挪动声,却见三妖一只接一只地从石隙中钻出来,噗噗地吐着石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喘着大气,嘴里还不住嘀咕着无人听懂的妖言。 阿黄盯视着三妖问道:“阿金,这三个夯货怎么处置?” 阿金转头对阿黄笑道:“这三头都是好坐骑,你要不要挑上一头?” 阿黄想起灵物袋里的猫冬,猫冬虽说不是属于收服的骑宠,却是自愿当自己的坐骑,遂摇头道:“我已有猫冬做坐骑,这些就不要了。” 那边三妖已经回过魂来,凑在一起正在吃惊地看着阿金和阿黄俩人,只听羊力呐呐道:“你们、你们原来是高盟分理处要悬赏捕捉的金妖、土妖!” 虎力瓮声瓮气接口问道:“莫非,捉住他们便可向分理处领取一大笔奖赏?这么说吾等要发大财了?” 鹿力点头应道:“嗯,正是,有一大笔横财正等着我等三人去领呢。” 阿金原来扎着阿黄所变的裤腰带,无人能辨识出他的纯金系属性,现如今阿黄已经脱离出来,一个纯金系者,一个纯土系者,一齐分立在三妖跟前,让它们一眼便认出其纯属性身份。 阿黄侧耳一听,情知是横翅家族无奈被他们借随机远程传送符逃逸,便即报告所谓的盛法高盟,已在各个星球分理处悬赏捉拿他们,皱眉道:“不管要不要它们当坐骑,都不能放跑它们,免得暴露我们的行踪。” 阿金点头道:“不错,吗的我们只要一解除合体状态,任谁都能认出我们的纯属性,所谓指证为妖,无外乎想顺理成章捕捉我们。” 然后他转向横亏伸出手道:“拿三个灵物袋给我,我先将它们装起来,以后再慢慢驯服。” 横亏连忙掏出三个灵物袋,还有三只非铁非木的项圈,施礼道:“大人,此三妖乃是高阶化形妖族,小人这里有可收服化形妖族的高阶御兽圈,套上颈项便可收服,不用另行驯化,既可自用,也可出售牟利。” 阿金拍拍横亏肩膀,笑道:“横亏,你的有用价值终于体现出来,不枉大爷我救你一命。” 横亏谄笑道:“是是,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阿金道:“好吧,你去将它们套上项圈,装进灵物袋,就放在你身上好了,用得着之时再拿出来。” “这……”横亏面有难色道,“奈何小人功力不够,捉不了它们,修为起码要高上它们一阶才行。” 阿金看横亏的修为这么多年过去仍是元初,那边的三妖却是相当于一个元中、两个元初,便想了想,翻手祭出缴自沮道人那张修复过的禁锢符,突然将陨石小山上的三妖笼罩住。 那三妖还自凑在一起埋头嘀咕如何擒拿金妖、土妖领赏,被蓦然降临的金牢罩住,急切之间挣脱不得,慌得在里边团团打转。 三妖尚自不住地厉声叫唤:“尔等想要做什么,吾辈乃是虎牢山三大化形妖王,手下有百万妖兵妖将,快快将牢笼打开,不然百万大军一到,定将尔等压成齑粉!……云云。” 阿金懒得理会它们穷叫唤,放出纯金系元后庞大灵压,直吓得笼中三妖瑟瑟发抖,然后伸出右手,蜿蜒变成一把尖利的钢爪,挂上御兽项圈,给三妖一一套进颈项,再行捉拿塞进一个个灵物袋,最后抛给横亏收执。 “走吧,一起去找空间屏障通道口,”阿金亦不将横亏收进灵物袋,都已快要离开混世星域,浑然不怕横翅家族追来,就算带着他一起走也没甚问题。 阿黄只是一言不发在旁边袖手看热闹,这时也便跟上阿金和横亏之后一起走。 其实已经来到这里,即便不用三妖指路,光凭阿金积年穿越空间壁垒和空间屏障的丰富经验,在虎牢山后方找寻一个开放式的通道口,也是一件很是轻易之事。 他们在山后转上几圈,便已找到一个直径丈余的空间漩涡,周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显是不常有人从此通行。 阿黄乃是首次穿越空间屏障,上一次穿越他的修为才是金丹后期,穿越智多星到混世星域那个空间壁垒,可是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的,现在想起还有点后怕。 如今这个空间屏障通道里面也有折叠空间,但是通道很是稳固,对于已是元婴中期的阿黄来说,感受上比坐传送阵还安定,没有什么眩晕感觉,便已穿越到辰普星域一方的星空。 那一方的星空中,也赫然悬浮着一片茫茫无涯、无边无际的陨石海,回头再看原先钻出来的通道口,已是看不见踪影,显是被什么阵法禁制之类的掩盖住。 他们一行三人穿越空间屏障之后,尽皆茫然地悬浮在冰冷黑暗的虚空中。 阿金给阿黄传音道:“辰普星域是比混世星域还要高级的大星系,从低级星域到高级星域较为容易,在高级星域去低级星域就有点难度,现在要想回到混世星域,得花很大工夫去找寻穿越通道口,还是相当于逆行回去。” 阿黄点头道:“屏障里面的折叠空间尽是虚空状态,没有先天胎息真的是过不去,要是像当初你逆行空间壁垒去到智多星那边那样,如果你不是元婴体的话,元婴初期的肉身想来逆行也是相当困难的。” 阿金难免忆及不堪回首的往事,叹息道:“想当初可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过不去,看见智多星的那一刻,我就像重获新生一般,故尔回转混世星域之后,一时找不到你,就立马去设计斩杀那些追杀过我的人渣,他们不死,我心结难消。” 阿黄沉吟道:“那倒也是,呃,接下来往哪里走?” 阿金道:“我来指路,代步器具得看你的了,记得小环说过,用它的饭碗大石球,行走陨石海最是快捷。” 阿黄失笑道:“你竟然还记得它吹过的牛,”遂一边说一边掏出大石球,将小环招出塞进去,交待它放大石球驮人穿过陨石海。 小环自然会意,在石球中央一圈一圈旋转起来,随着它的转圈,石球便像被吹足气一般鼓胀开来,直至有数十丈直径大小,它平时进出的孔洞变成一个拱门,散射着阵阵荧光。 阿黄对阿金和横亏招呼一声,率先跳起来投入孔洞进去。 横亏蹑着阿金的脚步,跟着进到大石球之中,环顾四周,甚是觉着有点熟悉,因为阿黄在炼化巨型陨石时,并未动到陨石内部架构,只是将整个外形炼成一个可以放大缩小的石球。 横亏自然跟随过沮道人、哆道人进到巨型陨石里面,阿黄甫一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忍笑问道:“亏道友可是认出这是什么去处了吧?” 横亏有点尴尬道:“麦大人,小人愚鲁,观之确实感到十分熟悉,只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出,曾经在哪里见过此景。” 阿黄哈哈一笑道:“你可还记得混世星域那片陨石海中央,曾经有一块小行星大小的巨型陨石吗?当初你和沮道人、哆道人第一次见到本人的时候,嗯?” 横亏自然不是笨人,经阿黄这么一提醒,他立马想起在哪里见过这种石质内空架构,裂开尖嘴笑道:“哎呀,多谢麦大人提醒,小人终于记起来,这里和那块巨型陨石的中空环境完全一模一样。” “呃,可是,”横亏不免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惊愕地问,“莫非,这个空间便是那块巨型陨石的内空?” “你也很是聪明,”阿黄笑道,“就是那块中空的巨型陨石,最终被本人炼化成这个样子。” “啊?”横亏马上谀词如潮道,“麦大人真是高才,小行星般大小的巨型陨石块,也能随心炼化成为绕指柔,小人实在是惊羡之致哇。” 阿黄面有得色道:“亏道友也不愧为横翅捕灵家族的个中翘楚,当初是你发现的巨型陨石上有高阶灵物,其实也没有搞错,只是你弄错了对象而已。” 第四章 怪木盆景的奥秘 横亏因为阿黄动不动就拿自己给人殉葬,心下很是骇怕他,故尔听他这么一说,也自不敢反驳,唯有点头赔笑不已。 阿黄用手一指正在石球空间绕大圈的小环,传音道:“你所感应到的高阶灵物是它,而不是老子我。” 横亏终于明白,自己当初在陨石海上感应到的土系高阶灵物应该是谁。 他虽然只是偏火系元初修炼者,但是长年修炼家族秘传灵物辨识功法造诣甚深,这么一眼看去,便很是惊愕地发现,小环竟是一只连他都看不清品级的高阶灵物,就像此界从未出现过的品级。 阿黄有点感慨地回忆道:“本人就是在此遇到小环,所以才这么快速结婴,尔后又顺利进阶元中的。” 其实他的话也没有说全,至少留着防上一手,既没有说到吸空这里边的灵气灵石,也没说其实小环可能不是这一界的灵物。 横亏点头哈腰道:“那是那是,麦大人天资卓越,巧遇小环大人也是与生俱来的命数,此等鸿运,不是吾侪所能企及的。” 阿黄伸手敲了横亏一个暴栗,笑骂道:“本人的事老子自知,用不着你来拍马屁。” 横亏畏缩地用手爪心摸摸额头,心里在想,这个“拍马屁”是嘛意思,因为混世星域并无“马”的说法,所有大众化的坐骑都叫做“牛”。 他们一行人自从进来石球内空,便自悬浮在空间中央,石球虽说已被炼化,但其原先巨型陨石的质量并未改变,只是密度大上许多,照着宇宙引力规律,里边的人总是自然悬浮在中央,不会掉落到边上。 阿金貌似对一直悬浮着不太满意,便对阿黄说道:“把你的洞府拿出来,我们到里边去坐坐。” “好吧,”阿黄遂于取出石头洞府,一下子几乎将整个石球中空占个遍,难免会影响到小环驱动石球飞速移动的公转轨道,它只好嘟着嘴将石球再次放大,让自己在中空边上有足够的公转空间。 于是三人便进入石头洞府内摆出蒲团安坐下来,阿黄看洞府厅底全是冷冰冰的石几、石案,又将早已收进储物戒的各色摆设取出来一一放好,看到有点像人气十足的洞府这才罢休。 后来他想了想,又将久违的怪木盆景拿出来,放到青石案台前面的石几上面。 阿金的眼睛一接触到怪木盆景,一下子便睁得老大,伸手将怪木盆景一把抓在手上,还凑到眼前闻闻味道,然后仰天长叹道:“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哇哈哈哈!” 阿黄不明白他突然之间发什么神经,乜斜着眼看他还要咋个表演。 阿金瞬时间激动得眼圈发红,如果不是身在虚空之中,他的眼泪早已盈眶,此刻颤抖着手问道:“阿黄,这株建木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阿黄疑惑莫名道:“这就是建木吗?和我的息壤之体并列的五行神物之一?” “正是!”阿金兴奋得不可名状。 阿黄沉闷地回顾前事道:“它是在我的母国一个博览会上顺来的,最初是为我师兄木青子所有,他羽化之后传给我前身老麦的女友喻沐,三木去世之时留给我的前身做纪念。” 阿金在地球时只与老麦和小麦打过交道,也只去过金石宗的洞府,见过部分金石宗门人,但是从未见过喻沐,如果他当时见过喻沐的话,定然会有另一番说法。 阿金抖抖索索地传音道:“阿黄,你知道吗,阿青转世的神魂就在这株建木里边没错了,难怪我能打听到中央星域有阿红和阿蓝的消息,还有冥冥中的指引,让我去往地球找到你,可就是找不到阿青的任何行迹。” 阿黄拿过怪木盆景左右察看,除了有发现里面隐约存有喻沐的气息,没能看出有什么不妥,至于阿青什么的,自家传承里也没有什么提示。 阿金很是兴奋道:“这就对了,通常都是以我为首,我的传承里有提示,阿红和阿蓝一火一水会常凑在一块,相互转化能量,你阿黄和阿青也自形影不离,无土不生木,只有我是孤魂野鬼、独自一人。” 阿黄一直以来对什么劳什子传承任务并不感冒,这只是他自己的秘密不方便说出,因而也对五行同伴能不能找到不甚关心,一时间将手中的怪木盆景搁到石几上,依旧不言不语。 阿金续道:“果不其然,阿青就在你身边,藏在你的储物戒里我察觉不到,只是或许她转世并不完善,神魂寄托到这株建木上沉睡,这株建木正是母株,它里边的神魂定是阿青没错。” 阿黄心想昔年木青子也曾说过,因为这个怪木盆景是母株,所以木兔之身的喻沐接触它才感到很是亲切,故而男性的木青子接近它之时,总会被其吸扯灵魂之力。 阿金眉飞色舞道:“根据游离的气息判断,我敢肯定阿青的神魂就在建木之内,而且神魂完整,只要氤氲条件许可,她便可苏醒,然后依托这株建木生成肉身,结丹结婴不在话下。” 这话直让阿黄听得一愣,说到气息他也能感觉到,但是他熟悉的这个气息却是喻沐的。 难道喻沐与阿青有所关联,可是三木妹妹天生生理器官残缺,身体发育不良,更是无法修炼,与纯土系的自己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怎么可能与天资卓越的五行同伴相类呢? 阿黄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没有根基不能修炼的喻沐早已去世,肉身已然焚化葬于尘土,留在怪木盆景上的,只是她多年怀抱盆景残存的气息。 忽然,他回想起百年前喻沐辞世之际,断断续续地讲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 “麦哥哥,你送我的这个手镯一定要拿好,随身带着,不要丢了,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等我死以后,火化的骨灰葬到树墓园去陪伴爸妈。 “……” “麦哥哥,你说过我们这一世,不会再转世,永远会在一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你真的能做得到吗? “……” “麦哥哥,时辰到了,让我自己呆一会,你一会再进来拿手镯,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 当时喻沐交待的话,重点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好那只手镯,不管出什么状况,也要守住不能丢弃,在现在看来,肯定就是保存好放在手镯里的这个怪木盆景。 还有那句不再转世的话,仿佛喻沐知道只要老麦做得到,俩人就会永远在一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貌似也懂得她自己将来会有长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阿黄手脚一阵痉挛,心下却是炽热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株盘根虬结的建木,仿佛喻沐下一刻就会从怪木盆景之中生长出来一般。 他虽然已经更换躯体,如今更是结成元婴,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前身老麦的一点没变,昔年对于喻沐的关爱丝毫没有减弱,如今看到怪木盆景,能感受到喻沐过去的气息,彷如三木妹妹依然就在身边。 如果照阿金的说法,喻沐留在建木中的气息,就是阿青气息的话,那么阿青有可能就是喻沐的前世,但是没有修炼根基、生理残缺的喻沐,怎么可能与五行同伴中的阿青搭上调呢,始终是阿黄想不通的命题。 但是,喻沐总是感到怪木盆景很是亲切的那种感觉,又该怎么解释呢? 阿黄想多了感到有点头疼,阿金刚才还说到阿青的神魂是完整的,就寄托在建木之中沉睡,这个说法与生理和心理乃至灵魂都有残缺的喻沐,明显也是不着调的。 “我有办法唤醒阿青,”阿金很是肯定地说,这句话又将阿黄雷得不轻,令他从建木上抬起迷惘的目光,瞳孔收缩看向阿金。 阿金语气很是笃定道:“辰普星域的边沿有一个翀坰星系,那里边有一颗纯木系的星球,叫做木易星,其实就是一株巨大的绕成球状的古树,外层云雾缭绕,它是一颗生命星球,还有维系木系生存的水土元素,据说上面有不少生灵,也有各种各样修炼者存在。” 所谓木易星,别说阿黄没有听说过,就连最熟悉各系灵物分布的横亏也没有听说过,只不过横亏无法参与他们之间的传音交流,说不出自己的意见。 阿黄问道:“那么,阿金,你去过这个木易星吗?” 阿金道:“我自然没有去过,不过知道怎么过去,木易星是真实存在的,但它无法直接进入,必须从翀坰星系一个生命星球叫吇啄星的跨星传送阵过去,据说木易星还是一个捕猎的天然猎场。” “天然猎场?”阿黄皱眉问道,“人们都去捕猎些什么玩意?” “木灵!” 阿金续道:“木灵乃是木易星特产之物,最是适合木系高阶修炼者晋级之用,可以帮助木系中人稳定修为、突破瓶颈,总之用处大了去,如今对我们而言,最大的好处便是,木灵可以唤醒阿青的神魂,帮助她用建木凝聚肉身。” “那好,我们就先去木易星!”阿黄一拍大腿喝道。 先别管阿青究竟是不是喻沐的前世,这一神魂是不是三木妹妹的灵魂前世,现实是喻沐已经辞世百年,唤醒阿青总归没有坏处,说不定还能弄清喻沐和阿青到底有嘛关系。 第五章 全木城 只有横亏傻傻地看着阿金和阿黄互抢着一只怪木盆景,你来我往、唾沫乱飞地不知在传音说些什么。 自顾转圈的小环很快接到阿黄的指令,让它照着阿金在星盘上给出的方位,略调去向,直接飞往一个名叫蒲砣星的生命星球,据说那个星球就在陨石海外围,只有冲出陨石海,再飞行几个月路程,便可抵达。 在漫无边际的辰普星域陨石海上,仿佛漫天都是飞舞旋转的大小石块,在璀璨的星光衬托下,漂浮转动,其中有一颗肉眼几乎看不清的石球,就在一块块陨石上跳跃着前行。 果如小环所言,石球在陨石海比任何飞行器跑得都快,它不是跑而是在跳,闪电般的飞速在路过的陨石表面滚动,小小的影子稍纵即逝,在星光下拖曳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大石球终于飞出纷乱的陨石海,蒲砣星已经遥遥在望,所谓“看山跑死马”,真正要飞抵那颗星球,起码还要捱上数月时光。 没有陨石可资助力的石球也已缓慢下来,阿黄遂将石头洞府挪出外面,变成一叶石舟,让小环绕着缩小的石球,在舟首驱动石舟前行。 一行三人乘坐石舟继续在太空航行,时间一点点流逝,星点一般的蒲砣星在视线中缓缓变大,所在的星系恒星光照日渐充斥映亮整个空间,石舟在慢慢接近着看上去遮盖整个星空的蒲砣星体。 呈灰蓝色的蒲砣星上已看得出有山脉、有森林、有海洋、有草原,还有城池、楼宇、山庄和道路。 阿金跟阿黄介绍说蒲砣星人文环境和素邛星相似,人类历史十分悠久,乃是修真文明和科技文明共处的生命星球,直让阿黄想起已经被虫族毁灭的素邛星,心下一阵唏嘘。 经阿金的指点,石舟在蒲砣星的塔城外面不远降落,阿黄收起石头洞府和建木盆景等一类摆设杂物,三人一起驾起遁光,径往塔城城门驰去。 塔城位于修真文明地域,四围修筑有高耸的城墙,城门是一个高大的石拱门,门内有数名手持剑戟的低阶武修守护,不过行人可以自由出入,并未受到盘查,更没有被收取入城费。 三人临近城门,便即收起遁光,跟随着路上舟车行人一道,缓缓步行入城,看那些蒲砣星人的装束,五花八门,什么料子式样都有,不像混世星域主要以素色道袍和麻衣短打为主。 阿黄心想自己一行三人,都是元婴老祖级数的高阶修士,步行入城有点掉份,便跟阿金道一声:“我等还是骑马进城为好”,然后将猫冬从灵物袋中抖搂出来。 猫冬被闷在灵物袋里不知有多长时间,形似一只小猫掉到地上时,还自迷迷瞪瞪的分不清方向,待得阿黄捏住它的后颈提起来,吩咐道:“猫冬,变回原形,跟我们一起进城。” 猫冬晃晃毛茸茸的脑袋,依言变成外形如猎豹、体积似猛犸的巨猫,蹲坐在地上,用前爪揉揉眼睛,不解地问:“前辈,咱们这是到了哪里?” “外星域,蒲砣星,”阿黄踢踢它的屁股,让它站起来,在背胛骨放上一只蒲团,然后跳上去盘腿而坐。 “喵,貌似很是遥远的去处耶,”猫冬感觉阿黄在背脊上已经坐好,不敢再随意蹲下,回头看看从未谋面的阿金俩人,当看到尖嘴背翅的横亏时,堪堪吓了一跳。 阿金从横亏收执的灵物袋放出早已套上御兽圈的羊力,照着横亏所教的咒法,掐诀一指,看似瘦小的羊力在地上打个滚,赫然变成一只披着鬃毛、长颈鹿般大小的魔羚。 横亏却是有心卖弄,挑出那只化形中期的虎力,现出原形乃是一只巨型火虎,一道道虎纹全是火红色,显得甚是威风凛凛,他一个元初修士骑上相类元中修为的化形中期火虎,想不拉轰都不行。 其实在进出塔城的蒲砣星人车马拉车骑乘的牲口,俱各稀奇古怪,高矮肥瘦,什么奇特模样都有,他们三人的坐骑算不得如何出奇,至少在放出坐骑到一一坐上,并没见有谁注目过来。 猫冬看那边俩人的坐骑俱是化形期妖族,心下骇然,悄悄给阿黄传音道:“前辈,那神人族的高人是谁?还有一个竟然是横翅家族的高人。” 阿黄笑道:“神人族打扮的那位叫谢忒,是我哥们,没他帮忙,我还救不出你来,嗯,横翅家的那个是他的仆人。” 猫冬既没见过阿金,也没见过横亏,听阿黄如此解释,觉得甚有道理,迎着阿金给了个谄媚笑容,看他们也已准备停当,便即领头往城门走去。 一行三人三骑施施然通过城门进城,没有遇到任何状况,坐骑们也是顺溜无比,猫冬自然很是乖巧,带上御兽圈的虎力和羊力两只原形更是无法翻起什么大浪,只得驯顺地充作脚力。 他们只是路过,没有歇息一宿的想法,直接径往传送高塔而去,传送塔形状很是醒目,直接穿过几条大街,便即到达塔底,收起骑宠在塔底缴费处问询传送事宜。 正如阿金所言,辰普星域的生命星球管辖甚为宽松,不像混世星域搭乘跨星传送阵须要本地人作保,他们以阿金为主打着白亚星系宇凌星修炼者的旗号,在缴费处交足灵石,便可上塔等候跨星传送。 没有类似横翅家族的识灵秘法,自然也能无人辨识阿金和阿黄经过几重掩饰的纯五行属性,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走上高塔去搭乘跨星传送阵。 去往翀坰星系吇啄星的中途,尚要转搭数次跨星传送阵,不过这一神人、一仙人、一妖人组合甚是寻常,丝毫没有引起路人留意,再加上三人俱是元婴老祖级人物,等闲之人也不敢随意招惹,故尔他们几番转乘,最终顺利地传抵吇啄星塔城。 在塔城里,他们打听到去往木易星的传送阵不在高塔之上,而是在吇啄星另一侧的全木之城,顾名思义乃是木属性修炼者聚居之地,而木易星既是木灵的捕猎之处,也是木系修士的试炼之所。 待得他们几番传送赶到全木之城,眼中看到的是一座全木质、兴建在平原上的城池,外有栅栏,内有阶梯,木制城门有数名骑士护卫看守,进城的话,不单止要查验身份,而且非木系修士勿进,还要每人交纳五枚灵石。 即令匆匆来到全木之城的阿金三人不禁有点傻眼,这叫什么事,非要木属性修炼者才给进去,就算骑宠也必须是木系的,当然只是偏木系者,纯木系者不被直接捉拿,送交高盟分理处才怪。 全木之城周边并非荒芜之地,乃是依着城池边缘建成无数木石结构的小圩市,既有各色商铺、酒楼也有各样客栈、作坊,天已入夜还是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稍一打听,便知多是外来意欲传送到木易星试炼和捕猎之人,当然也有来游历和做采买的。 他们无奈只好找家客栈开个小院暂且住下,再想法子混进全木之城,参加某支试炼或者捕猎之队,最终传送到木易星那一头。 时值天色已是入黑,阿金安顿好宿处之后,便要出去逛街饮酒,阿黄算是领教过外星域的吃食风味,不想再去遭那份口舌之罪,只让他将猫冬带上,加上横亏一起,去找酒楼吃喝一番。 在阿金走后,阿黄盘坐在自己的住处,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化妆成木系修士,混进木易星去,可是进城人家要查验五行属性,外形、修为都可以作假,唯独属性不行,稍加查探便知。 阿金和阿黄,另加横亏那厮,一个纯金属性,一个纯土属性,还有偏火属性,都跟木系不沾边,如何能够变成木属性呢?想破阿黄的土疙瘩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羊力和猫冬虽说都是偏木属性,可它们都是坐骑,更无法让主人变成偏木属性者。 少时阿金在外吃饱喝足归来,先让横亏回房歇息,然后带上猫冬,推门直进阿黄的房间,进门直说他已找到一个好法子,听得猫冬眼睛直眨,心下嘀咕这俩前辈又在说外来语。 之前它曾听过阿黄与小环的对话,说的就是这种外来语,小环之所以会说话全是阿黄教的,自然只会讲地球语言。 猫冬早就发现阿黄说话有一个特点,就是除讲外来语以外,从来不开口说话,全都是用意念传音。 诚然在外星域没人听得懂地球语言,故而阿金与阿黄说话全然不避外人,阿黄只有面对阿金和小环,才会开口讲话而且也只说地球语言。 这一刻,阿金对抬眼看他的阿黄笑道:“我在外面喝酒时,忽然想到可以用五行相生相克的法子,金克木,土生木,加上与木系坐骑属性互动,造成一个偏木系的假象,以蒙骗城门的查验,你看此计如何?” 阿黄摇头道:“这些我什么都想过了,坐骑属性能为我等遮掩不多,五行生克除非有一具偏木属性的躯壳容纳,不然无法做到以木系为主,因为我俩都是纯五行属性,属性太过纯粹,根本没法突出木系属性。” “对了阿黄,”阿金突然提议道,“你把那株建木再拿出来,待我看看,还有无其他法子可想。” 第六章 混入木城 阿黄无所谓地摸一下储物戒,正要将怪木盆景取出摆上,忽然手上一滞,貌似感觉到戒指空间某件久违的物事。 下一刻,只见阿黄随手扔出一具黑乎乎、着灰袍的干尸,突然横躺在木地板上,看得阿金一愣神,却将缩小蹲坐一旁的猫冬吓一大跳。 总说猫是最为好奇的动物,俗话言道“好奇心会杀死猫”,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这连猫冬都不例外,它定下神后,好奇地慢步走上前去,伸长鼻子乱嗅一通,瞄瞄乱叫。 阿黄一把揪住猫冬的后颈,将它扔开,传音斥道:“没你的事,一边玩去。” 阿金摸着鼻子,盯视那具干尸片刻,忽然断言道:“这是一具不超过金丹期的干尸,貌似还是木属性的肉身,而且是寿元耗尽之后的死体,五行修炼者只有木系中人寿元既尽,才会自行留下遗蜕,就像枯死的树桩那样。” 阿黄点头道:“不错,这是我金石宗一位远祖遗世的肉身,他道号玄机子,是金丹后期纯木属性修炼者,寿元尽时自闭于山中石室,遗蜕被我偶然遇到收起,滞留手中至今。” 阿金沉吟道:“莫非,它可以用做木属性躯壳,用五行生克之道改造类似木系傀儡之后,能够瞒天过海,混入木易星。” 阿黄道:“我突然之间也是这么想的,尽可一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终究要去木易星的。” 阿金决然道:“说干就干,你用土系能量养护它,我用金克之道改造它,尽量做成一个寿元将尽、亟需木灵延寿的耄耋老道。” 阿黄尚自在心中念叨道:“玄机子老祖,您在天之灵保佑晚辈手到功成,这也算是您为宗门克尽最后一点绵薄吧,阿门。” 当夜,他俩整整忙活一晚,天色渐白,这才弄清楚一点头绪,还抓猫冬过来做一番兼容互动,经过几天几夜的试验,终于令玄机子表面上活过来,当然还得阿金和阿黄化形躲在里边操控才行。 …… 一天傍晚,全木之城边上一个小圩市的某家客栈门口,有个干瘦的灰袍老道骑着一头毛驴大小的白猫,施施然走出来,径直向着全木城门悠悠而往。 除非发生意外事件,否则,城门无论白天黑夜都会洞开不闭,城门内外一无例外地像竖木桩子一般,站立着几个武修门卫,还牵着几匹俗称草泥马的羊驼模样的坐骑。 此时天已入夜,但依然有修炼者进进出出,门里乃是试炼之地,没有食宿之所,须要食宿的修炼者尚需外出到圩市去操办。 照阿黄的想法,估计这些圩市俗业也和全木之城管理者脱不了干系,门里赚你修炼之资,门外坑你衣食之费,不管哪行哪业都不好混哇。 干瘦骑猫老道自然在城门口被拦截下来,一个穿戴盔甲、金丹中期的年青武修手持一具圆形法盘,握举到他的胸前,只见法盘上纵横繁杂的符文立时亮起一道道青色光芒。 这是偏木系的青色之光一点没错,而且看上去此老道修为甚高,不下于元婴期,年青武修疑惑地上下打量须发灰白、面容枯槁的干瘦老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测试属性此老道确是偏木系,修为已达元婴期也是一目了然,但视其形容外表,浑然不像结婴之人,年青武修尽管只有金丹中期,却是受过辨识境界修为的训练,一眼便能看出有所不妥。 年青武修犹豫片刻,终于出言问道:“请问道长,你从何而来,进全木之城,可是有什么贵干吗?” 干瘦老道神情木然,牵动一下嘴角道:“贫道来自白亚星系宇凌星,因寿元将尽,意欲进入木易星觅得吉地修炼,以图延长些许寿元。” 他说的正是星域通用语,年青武修不愧为资深门卫,当然能听出老道操的是白亚星系那边的口音,替老道做语言应答的,自然是阿金,用家乡星系的口音作答,一点问题都没有。 年青武修眼看着人之将死的干瘦老道,撇嘴心想,看来这老牛鼻子已没几天活头,甭说觅到吉地修炼,就算捉到一只木灵生吞活剥下去,也多撑不了几年,何必再花灵石来遭这份罪,你当木易星上是世外桃源不成。 操控干瘦老道活动的阿金和阿黄俱是可以意念拾取别人外放意识的高人,这个年青武修的狷介心思如何看不懂。 于是,干瘦老道瘪着嘴巴道:“这位道友,吾辈修炼者修的便是长生之道,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多活一年是一年,古人云:‘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贵介法盘测试无碍的话,可否给贫道行个方便?” 年青武修尽管对干瘦老道存有疑虑,手中法盘却是没有报错,他也不好再行阻拦,毕竟全木之城对所来的木系修炼者尽数开放,并非隐秘持重场所,须要隔绝外人进入。 “既然如此,道长请入城,”他略加思虑,便侧身让开道路,延手请干瘦老道入城,对方虽然老迈,却还是元婴老祖级次,既然属性没甚问题,那便是贵客不宜得罪,木城管理方还是要赚取灵石的。 干瘦老道在城门口被阻滞这许久,终于有惊无险地进了城。 全木之城,一言以蔽之,进得城里,望之满眼尽皆是木制建筑,包括道路全是木式廊道,就像一个原木筑就的城堡,到处都是高低起伏、曲折迂回的阶梯,桥接一个个迷宫式的带顶回廊。 走廊上钉有一块块符文标注的路向牌,指明道路通往何处,阿黄虽说不懂外星域通用文字,可他看得懂符文,一眼看去便知这是各种去向示意牌。 这些牌子指向有通往修炼室的,有通往炼丹房的,有通往藏书阁的,还有通往交易场的不等,最醒目的那块牌子,便是指向通往试练场传送阵的,所谓试练场指的就是木易星。 干瘦老道病恹恹地催动白猫,一跃跳上通往木易星传送阵方向的拱形阶梯,此处全然不禁止骑宠走动,只要你的坐骑能够通过各种回廊和阶梯,而且不能损坏这些木构建筑。 顺着指向路标,干瘦老道准确无误地找到木易星传送阵的所在位置,它正处于木城的最中央,那里有一块宽敞的圆形木质平地,传送阵就伫立在其中,却是一座金字塔式的高耸木塔,有宽幅的阶梯可以拾级而上,台阶尽头乃是一个正方形的木构门洞。 看到有三道斜檐棱角的金字塔型木塔,阿黄心下便自暗笑,联想到昔日阿金曾化身狮身人面像一般,倒趴在金字塔棱角上的情景,不过,接下来看到的景象不免令他讶异,圆形木制平地的周边,竟然有着一个个的门店,不舍昼夜的都在开门做生意。 那些门店有经营各种丹药的,有经营材料售卖的,有经营宝物收购的,有经营捕猎器具的,有经营试炼组队的,还有经营探险咨询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在木质平地上,还自一丛一丛的有人竖着五彩小旗,显是在招兵买马,意欲寻人一起组队前往木易星探险猎奇,让阿黄一眼看去便即想起,地球母国那些旅游点带团女导游握举的团旗。 不过,干瘦老道可不想和别人组什么劳什子队,那些竖旗招人合伙的,见他只是一个快死的老道,也自无人愿理睬他,他没有发现此处有缴费处一类,便自催猫朝金字塔底的台阶起处走去。 台阶起处也无人看守,近前看时,却是一级级宽幅的木式阶梯,每一级的跨度都不小,只要是蹄兽就不方便跨登上去,故而坐骑能直接上去的没有一头蹄兽,全都是爪兽。 干瘦老道所骑乘的白猫便是爪兽,爬上大树都没有问题,何况只是登上木制台阶,它只须三下两下便即跑完所有阶梯,最后一跃来到四方门洞前。 金字塔型的传送阵木塔,不但是阶梯高大,而且临到门洞前面一看,其门形莫不有数丈宽高,粗大的门框上刻满弯弯曲曲的各式符文。 在夜色之中,门内映出明亮的灯光,可以看见里边有瞳瞳的人影,干瘦老道直接骑猫迈步进去,这才看清里头或坐或站有数十人,俱在等待传送。 看见有新来的人,一个身穿皂色公务服饰的年青人迎上前来,也许看到干瘦老道虽然老朽却是高阶修士,便略为恭敬地施礼道:“在下乃是传送阵导引者,竭诚愿为贵客效劳,借问道长可是前来传送去试炼之地的?” “正是,”干瘦老道木着脸点点头,也并未下坐骑,显是仗着白猫与别的爪类动物不同,轻手轻脚的不会妨碍别人。 那个导引者看一眼他骑着的白猫,微笑道:“既是如此,请道长随在下过来办理传送手续。” 在侧旁有个缴费窗口,一个相貌普通的女性收费者站在窗后,看见导引者引来新的传送客人,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乘客每位双程传送费用,须交纳木系灵石一万枚,坐骑减半,如无足够木系灵石,交纳其他各系灵石须加两成。” 藏在干瘦老道体内的阿金闻言甚是咂舌,乖乖,光是传送双程就要灵石万枚,连骑宠也要半数,这木城可真会做生意,难怪来者不拒,不过这点灵石,对在死星矿脉扫货收获甚丰的阿黄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第七章 去往木易星 小环在囹窖星畔的死星矿脉之中,偷采到的尽是空灵石以及土、金、火三系灵原石,没有一块是木系和水系灵原石,阿黄、阿金身上原有的少量木系灵石也早已当做钱币花个精光。 故尔此次交纳跨星传送费用,只能按多加两成各系灵石来凑足数目,藏在干瘦老道体内的阿黄摇摇头,只得数够一万八千枚各系灵石,装进一只小储物袋。 只见干瘦老道抖抖索索摸出一只装着各系灵石的小储物袋递给女收费者,喃喃自嘲道:“贫道穷得只剩下各系灵石,木系灵石早就用光,希望此番传送木易星,别让老道失望才好。” 那个女收费者面无表情地收下小储物袋,瞥眼点清灵石数目,收好之后便又袖手站下木立不动,继续守候下一个缴交灵石者。 那个导引者看这位干瘦老道似乎甚是老朽潦倒,极像是真的贫道,但缴交灵石之时却很是爽气,口袋里一点也不贫瘠,神色不由得恭敬很多,连忙引他过一旁找块空地安坐。 他还很殷勤地问:“道长只身前来,要否加入一个队伍一起过去,此事在下愿意效劳。” 干瘦老道扯扯嘴角道:“那倒不必,贫道此去木易星,乃是觅地修炼,欲借助纯木之气,争得一线生机进阶元后,与他人无涉,只此一人前去更方便。” 阿金和阿黄改造玄机子遗蜕,乃是阿金负责架构操控,阿黄负责养护肉身,其修为境界自然体现为阿黄的元婴中期,故尔干瘦老道自谓欲要进阶元后的话,也不全是瞎说。 “那是那是,”那个导引员显是话多之人,看见天色已晚,短时间内并无他人上来,三言两语便与干瘦老道尽情攀谈起来。 干瘦老道话虽不多,但每一句都会问到传送木易星须留意些什么的点子上,那个健谈的导引员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道出去往木易星试炼该如何如何的关键事项来。 原来,欲要传送去往木易星,也不是随便说去就能去的。 在木易星上,一直以来生存着大量的原住生灵,乃是战力作风强悍堪比高阶虫族的原木妖,它们的栖息地分布在星球地表各处,外人如是直接飞渡进入,要么会惊动它们受其围攻,要么会陷入笼罩整座星球的自然氤氲大阵,难以挣扎脱身。 经过吇啄星无数先人拼死查探,终于找出木易星原住生灵的活动规律,艰难地开辟出一个安全之地,好不容易架设上一座跨星传送阵,以供踏上木易星探险之用,久而久之,木易星代代相传成其为试炼之地和猎奇之所。 从时间上说,全年并非所有时段都可进入木易星,木易星距离翀坰星系的恒星较吇啄星为近,天气不像吇啄星那样四季分明,乃是只分为雨季和旱季。 雨季来临之时,便是木易星原住生灵最为活跃的季节,那些原木妖到处乱窜,最是危险不过,据传还有相当出窍期修为以上的巨妖频频出没,这一时节为期半年,不宜传送进入试炼之地,属于传送阵休歇期。 雨季过后便是旱季,极度干旱寒冷的天气对原木妖活动极为不利,原木妖包括那些高阶巨妖尽皆躲藏进木洞里,彷如动物冬眠一般,这一时节,便可传送进入木易星,试炼、猎奇和采集植灵系的宝物。 木易星地表长年弥漫着纯木之气,这种气息对木属性修炼者甚有助益,但对其他各系修炼者伤害尤大,故而无论何种情况,木易星传送阵都会拒绝其他各系修炼者进入,这便是全木之城门口查验属性的来由。 阿金依托干瘦老道听完导引者的述说,这才明白全木之城为何不予别系修炼者进入,原来乃是出于好意,尽管全木之城借着传送阵死要灵石,但也不是全无品行。 他遂将听来的信息转告阿黄,阿黄闻之不免有所担忧,坐骑猫冬和干尸傀儡都是木系属性的倒无所谓,可他俩却是纯粹金系、土系,没接触过纯木之气,浑然不知对金系、土系影响会有多大。 阿金叹道:“时到时为吧,总不能不去,到时纯木之气实在不好抵挡,还有这具傀儡藏身,操控他骑猫走路便是。” 阿黄只好点头,俩人一直藏在干尸傀儡体内,就这便让他想起希腊神话里的特洛伊木马,干尸傀儡比木马强上一点半点的是,能走能跑,还能说话。 如今这一时节,便是可传送木易星的旱季半年,故此,吇啄星上陆陆续续有元婴、金丹期的高阶修炼者来此搭乘跨星传送阵,去往木易星猎奇。 可是跨星传送阵也不是随时都可开启,由于木易星上空笼罩着一个厚度很大的自然氤氲大阵,那些氤氲之气对传送空间影响甚大,每次传送总要等待出现稀薄的空洞,才能安全传送过去。 故而,每人次传送收取万枚灵石,也不是白收的,木城管理方除了用于开启传送阵外,还要监测天象、途径和往返空间,避免传送之时出现险情,这些都得花费灵石驱动。 在传送阵木塔枯坐几天几夜后,终于等到可以启动跨星传送,干瘦老道临行前还听得导引者交待,在木易星千万不要离开传送阵太远,尤其不要去接近原木妖的栖息地,以免惊醒那些巨妖惹来危险。 干瘦老道拱手谢过导引者,跟随众人踏进去往木易星的跨星传送阵,他仍然骑着白猫进阵门,白猫体积不大,也是交过传送费的,故此无人管他。 参加传送木易星的这拨修炼者,在进入跨星传送前夕,曾得到导引者谆谆告诫,务必在四个月之内回到木易星一方的木城,等待回传,因为这个旱季只剩下四个多月。 跨星传送阵一般都是大中型传送阵,每次传送至少可传送五六十人,阿金和阿黄早已习惯远程传送,虽然操控着干尸傀儡有些不便,但元中、元后的他俩并无什么太大为难。 一阵阵穿越长距传送空间造成的浮光掠影在眼前迅速飞过,一段不长的时间过去,待得压迫、眩晕、虚浮等不适感觉消失,跨星传送便已到达木易星方的传送阵。 传送阵门甫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和全木之城传送木塔一模一样的场景,走出正方形的塔门,看到的又是一座全木之城,只不过规模小上许多,只有中央一圈建筑,没有周边门店,圈子之外乃是重重木系禁制,构筑阵法用以防御外敌来袭。 搭乘跨星传送阵的数十人分成一个个小队伍,通过木城外墙一个高台上的吊笼逐一离开,四散而去,仿佛他们全然熟门熟路,早已来过数次不等,这木易星面积不小,众人一旦走散,想再遇到也属不易。 最后剩下干瘦老道独自一人一骑,貌似十足犹豫木讷,眼望着远处百般缠绕的怪木枝干,浑不知从何走起,身后的运载木笼,待他最后走出,已是高高吊起。 干瘦老道看似发呆,其实阿黄和阿金正在里面商议如何往外走,争取在四个月之内找到木灵,用以唤醒他们第三个同伴阿青,眼看着外界如此古怪的原木环境,确实让人有点挠头。 要是升到高空,肉眼可见的木易星竟是一个像凌乱毛线般的木质星球,表层一条条木干枝桠虬结不已,咋一看还以为是满布大型动物朽骨的墓园,到处都是枯骨纵横一般的乱枝盘根,连一张树叶、一根绿草都没有。 看着四周几乎全是同样的乱枝盘根的木易星地表环境,浑然没有明显的道路痕迹,阿黄、阿金俩人遂一合计,干脆就不寻路,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先去探探。 于是,干瘦老道骑着白猫,猫爪踩下一张阵符,慢悠悠走进一片虬结盘根的古木丛里,彷如阿凡提骑着他的小毛驴走在戈壁滩上,在近看高大无比的枝桠、虬根、横干之中渐行渐远。 一时间已是走出百十里地,要从传送阵塔上用肉眼也已无法看到他的身影踪迹,干瘦老道忽然在一株章鱼般形状的巨大木根处停下,瞄瞄木根底下的空洞,一催猫冬低首钻将进去。 此时听得阿黄的声音说道:“就在这里出去看看什么状况,”然后只见他的息壤之体倏忽逸出干瘦老道的身体,站立在巨大虬结的木根之下,到处乱瞧不休。 木易星的地面就像一个毛线团般的大木球,由各种根须曲干纠结而成,内部自然富含水分,根须间隙密布各色土壤肥力,所谓肥力,乃是半年雨季来临,星球地表大气外层的氤氲之气交汇凝结,化成甘霖雨水,洒落大地滋养木性,从而形成的养分能量。 到得旱季,没有一滴雨水降落,地表便会逸出大量游离的纯木之气,在星球表面飘荡不休,木系修炼者身处其中,肉身修为会得到较佳助益,但对于其他各系修炼者,无疑便是有害气体,会破坏肉身,侵蚀修为。 离开干尸傀儡体内的阿黄,此刻便感觉到受纯木之气侵袭的刺骨奇寒,身上各处皮肤瞬间像被一根根木刺穿扎一般,肉身上各种外放孔洞窍穴也犹如塞满冰镇过的木糠,一时间冷冷涩涩的难受得紧。 第八章 被惊动的原木妖 阿黄急忙布下一重土罡御体,这才感觉好些,但还是感受到纯木之气无孔不入,无端压迫自己的神经末梢,直要他动不动便激灵灵打个寒噤。 还好这里有可呼吸空气,氧气混杂二氧化碳,所占比例貌似还挺高,吸之感觉很是清新,阿黄捂着手心深呼吸几下,再打上几重土罡御体,尽力隔绝纯木之气的侵蚀。 “阿黄,外面的感觉如何?”阿金在干尸傀儡里边出声问道,此地既然有空气,便可传导声音。 阿黄闷声应道:“还好,就是身上要包裹严实些,要是遇到打斗可是不方便得很。” 阿金闻言,猛然一下从干尸傀儡之中跳将出来,干尸傀儡内里便已腾空出来,一动不动地僵持在猫冬背上。 猫冬一看前辈们全跑出来,一抖背脊,把僵硬的干尸傀儡甩到一旁,伸了个懒腰,这种纯木之气对偏木属性者的增益,令它感到十分舒适。 “啊、啊、阿嚏——!”阿金出来后紧吸一口干冷的空气,蓦然被纯木之气刺激得打个喷嚏,揉揉鼻子,这才感觉到液金之体也防御不住纯木之气的侵蚀,一时间抖索不停,连忙布下一个金系御体罩防护身体。 但是他的防御罩明显不如阿黄的土罡御体,只好盘坐下来运功抵御纯木之气的持续侵袭,想要走出去的阿黄只好坐到一根弯木枝上,等他适应过来。 “喵,前辈,”猫冬在巨大木根底下兜了几圈,舒服得要开口说话,“这里空气真的很是清新耶,小猫我很想出去跑动跑动。” 阿黄知晓它的心意,传音道:“你可以出去转转,不要走得太远,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会有未知的危险。” “小猫晓得厉害,不会去远的,”猫冬连连应声,便自走出木根底下。 阿金在运功途中想了想,也将偏木系的羊力扔出来,让它现出原形,和猫冬搭伙出去转转,反正颈项上套有御兽圈,不怕给它跑掉。 阿黄空坐觉得无聊,干脆也将小环招出来,想看看它的适应性如何,小环甫一出现便自嚷嚷道:“老黄,介个是嘛地头,怎么空气味道这么冲滴?” 阿黄道:“我们已经来到木易星,这里全是木性物质,空气中有很多纯木之气。” “噢,难怪了介个,”小环吸吸鼻子,伸手索要那个大石球,拿到手之后,便像屎壳螂那样,滚着石球往外走。 它在周边坑坑洼洼的蜿蜒木根地转了几圈,忽然连石球都忘了捡起,连忙跑回来兴奋地叫唤道:“老黄,介个地底下有好东东,好多土系精华,偶想要去吃吃。” 跑了这么多的路,它的灵源能量耗费不少,还没有机会补充,偶然发现此处地底根须之间,土系精华储量不小,一时间兴奋得要去填饱肚子。 阿黄当然会让它自由行动,只要不是遇到捕灵者,小环肯定很安全,而且它每次出去吃东东,总会带回不少好玩意。 阿金运转功法搬运周天足足耗费一个多时辰,这才停功站起,吁口气道:“四肢八脉,奇经八脉,几乎所有外放穴道都封闭了,加上护体防御罩,勉强抵御住纯木之气的侵蚀,乃乃地。” 阿黄笑道:“我也是加上几重土罡御体护罩,现在行动就像连穿几件宇航服那样笨拙。” 阿金道:“能走就行,还是赶时间去找寻木灵吧,把坐骑召唤回来,快点上路。” 猫冬和羊力其实就是找了个纯木之气很是浓郁地头,趴在木根下享受木系养分,阿黄、阿金各自甫一传音召唤,它俩便即很快跑将回来。 阿黄收起干尸傀儡,扔下一张阵符,俩人俱各骑上坐骑,顺着地下原木生长的根须纹路,随意往前走去,漫无目标地到处行进,希望能够“瞎猫遇到死老鼠”,凭空捡到一只木灵。 猫倒是有一只,而且一点不瞎,可就是遇不到死老鼠,就连活的都没有,茫茫原木大地,除了粗大弯曲的枝干、根须,甚至连一只虫子也见不着踪影。 两人两骑这一走就是几天几夜,连木灵长什么模样,全然没有见识到,倒是发现不少木枝遮挡下的根须沟壑,往深里看去,竟然会有湿润的土壤和冒泡的水源存在。 光是这么乱走也不是办法,阿金提议找个深入地底的木沟先歇歇脚,在背风之处可以小范围驱散纯木之气,就着水土过滤出新鲜空气,暂时宿营一时。 阿黄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停下来,没有打斗影响土罡御体护罩的隔离效果,他可走可停倒无所谓。 自从抵达这一带,距离传送阵那边已有很远的里程,周遭都有不少根须之下的木沟,经仔细勘察过,最后找到一条看起来很深的木沟,直扎到潮湿的土壤中,于是阿黄便在那条沟底将石头洞府埋进去。 进入石头洞府,便感受到一股水土的腥味传来,阿黄做好隔绝过滤空气的阵法,掏出蒲团,和阿金一起在厅底盘坐下来,已经走了几天几夜的路途,晓是高阶修士,不免也有点疲累,先喘口气歇息歇息再说。 阿金很是羡慕道:“阿黄,你的洞府还真是方便,等我彻底完善液金之体后,一定收集足够的金系精华,也做一个收放自如、随身携带的金属洞府,我们是五行同伴,功法都是传承来的,你能做我自然也能。” 阿黄斜睨他一眼,没有答他的话,却是掏出那株建木盆景搁到石几上,知道阿金一直想好好研究它,由于赶路没有空闲,如今放松歇息,就摆出来让他看个够。 阿金看到建木盆景一摆出来,果然转移掉方才对移动洞府的艳羡之心,连忙拖过蒲团,坐到石几跟前,仔细察看起那株建木来。 阿黄也不理会他,自顾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想起自家心事,这一阵几乎全是跑路,没时间理清修为功法进阶的事,进阶元婴中期之后,修为境界便自停滞不前,须得想法加速进阶才行。 猫冬和羊力乃是偏木属性者,自然不愿呆在被隔绝纯木之气的地方,早早不知跑到哪里享受木气抚慰去也,小环自从深入地底找吃找喝一直没见回头,故而石头洞府里只剩下阿金和阿黄各想各的心事,相对无言。 如此过得几日,阿黄忽然收到小环的匆匆传音,道是被一只满身根须的怪物追杀,正在逃窜回来,让他赶紧过去接应。 “阿金,小环有危险,可能遇到高阶原木妖了,我去接应它回来,”阿黄知道这里没有金系物质可以凭借,阿金遁速不快,帮不了忙,只有自己才能过去接应小环。 阿金从建木盆景上抬起眼睛,应声道:“那你过去小心点,惊动原木妖可不是小事,最好别交手,躲开它就传送回来。” 阿黄点点头,照着阿金的法子封闭外放穴道,只保留一重土罡御体护罩,以好让自己灵活些,然后感应着小环的方向,离开石头洞府,直接从地底木干根须之间的土壤遁行过去。 他在土壤中的遁行极快,过不多时便感觉到接近小环的位置,传音召唤小环往自己的方位跑过来,只觉一瞬功夫,小环像闪电般飞窜过来,扑的一下钻进他的丹田,只余下那只石球在原地转动。 阿黄顺手收起石球,忽觉泥土抖动,一支木桠破土而出,直向他的脸面抓来,他急忙生生挪开三尺,这才避开对方的偷袭,展开神识扫视,蓦然发现有一大团根须众多的树头在漱漱抖晃,正朝自己袭来。 他历年养成的老习惯一丝未变,早在路上布下位移空间传送阵,趁那团树头尚未包围紧密,捻诀化出传送漩涡,倏忽一下传送远去,激得那桩多须大树头立马暴怒无比团团打转。 大约此处是它的地头,只见它才转得数圈,强大的木系灵识便即发现已传送到数十里之外的阿黄身影,滋滋连声挥动满身根须,直追而去。 阿黄只在这一阵点停留片刻,还来不及问清小环遇险时的状况,立时发现原木妖追踪而至,考虑到自己随时可以借助位移传送阵逃走,故而镇定地先观察一番。 须臾之间,大树头原木妖已经杀过来到,映在阿黄的神识里,虽然看不透它的修为等次,只觉得对方甚是强大。 尽管当场没有凌空出现逼人的灵压,但是那种强者的压迫感甚是惊人,就算比不过郢老贼也自差不多,最起码相当于人族修士元婴大圆满修为境界的程度。 阿黄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要是与之动手的话,不出几招自己唯有逃走而已,心下既定走人,便要捻诀传送而去,忽然脑际识海里接收到一道话语讯息,让他一时间迟疑住手。 那道讯息竟是如此道来:“人类,你竟然收走了我刚刚好不容易寻到的土灵,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阿黄闻讯便有点讶异,觉得这只大树头原木妖可是真心不简单,竟会如此说话。 他遂试着意念传音道:“道友此言差矣,那只灵物乃是贫道的灵宠,偶尔出去乱跑惊扰到阁下,贫道深表歉意,不过它已被我收回,自然不能交给你。” 第九章 激战大树头 那只大树头很明显已收到回传的意念,发出暴怒的意念道:“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元婴人族竟敢贪图我的土灵,我乃是晋入元丹期的巨妖,杀你如灭蝼蚁,那就先杀你,再取回土灵,吱吱喳喳!” 阿黄一听,觉得自己感觉没错,这只原木妖果然堪比人族出窍期修为,只是妖族修为比之人族稍差,但也不是自己区区一个元中所能抵御的,当下一言不发,捻诀传送而走。 大树头原木妖发觉对方再次逃逸,更加显得暴怒,整个根须躯干漱漱发抖,呼啦啦地转一个圈,细细感受对方的逃逸方向,遂施展开自家木遁术,飞速追赶起来。 阿黄这回不再中途停留,遂直接传回石头洞府所在的沟壑之中,大吼一声急急唤出阿金,将建木盆景和石头洞府一并收起,喝道:“敌袭,赶紧准备战斗!” 阿金莫名被阿黄叫出来,正自有点头懵,忽然感觉远处一阵漱漱抖索之声传来,精神头乃是一个激灵,手中便即幻出一柄长剑,皱眉凝视身前那一片杂乱的木根地。 阿黄急道:“阿金,把能打的帮手都扔出来,来的敌人可不比郢老贼差多少,乃是一只树头状的原木妖,我等要一起围殴它才行。” 阿金甫一闻言,便不假思索地将几个灵物袋中的横亏、虎力和鹿力全扔出来,也不管它们能否受得住纯木之气的侵蚀,连不知跑哪里去享受的羊力也传音召唤回来,至于仅有内丹中期的猫冬只能忽略掉。 他们栖息的这一道沟壑,正是窝在几十株粗大木干合围之中,蜿蜒延伸以及周边一带,横亘覆盖范围还是相当大的,适合做阻地打斗的场所。 阿黄急急掏出一把符纸,东一张、西一张地布起一个困杀阵来,心里还自感慨,你嘛得空还得多搜集材料,制作一些阵旗和阵盘,遇事单靠这些符纸做的符阵,力道难免弱了一些。 困杀阵尚未最终布妥,阿金扔出来的横亏那几个尚在晕头转向,还被纯木之气刺激得欲仙欲死,突然近前一根大肚子木干暴裂开来,从中挤出一桩满身根须的大树头,嗡嗡作响打着转兜头盖来。 与此同时,还有群发式的突兀传音蓦然袭过所有人的识海:“吱吱喳喳,人类,竟敢抢我土灵,你们都特么去死吧!” 阿黄不敢上前抵御大树头,他还得完善匆匆布下的困杀阵,只见阿金手中长剑当空一挥,化成漫天剑雨,金气大作,哗啦啦的朝着大树头叮叮当当地砍下去。 剑雨纷纷扬扬地砍到大树头的身上,它那木干部分显是坚硬异常,只被砍出一道道印子,其余被真正砍掉的,只有一部分细小的根须。 大树头看到竟然有人敢攻击它,勃然大怒,一个转身划圈,坚韧的木干像会弯曲的橡皮一般,环绕着向四周挥击,其中一根木干还照着阿金头上砸下来。 阿金慌忙举起双手变成一道盾牌挡住,只听咣当一声震响,那根木干沉重地敲击过来,正击中他的手盾当间,将他逼退十数步,他只得缩手祭出一杆金色长枪,蓦然刺出! 枪尖立时爆发出一团金气,内里仿佛包含着无数细小的刀片,倏忽一下将大树头全然笼罩,灵力大作的金气拂过那些木干,将木面割出一道道创口,成片渗出乳白色的木浆。 白色的木浆乃是原木妖的血液,流浆对于原木妖来说是一种精力的流失,大树头发觉躯干竟被修为低于自己的人类伤害,更是恼怒万分,飞速旋转身体,照直朝着阿金冲过来。 恰在此时,阿黄喊了一声:“阵成,阿金你们四个按四象站位,我去抗住此妖!” 此话他是用地球语言喊的,只有阿金听得懂,意思是让阿金组织横亏、虎力和鹿力站到阵位去,当时也只有他们四个在场,羊力不知去了多远,尚且未见回返。 阿黄撒出一圈符纸,约为十丈见方,再行喊道:“站位不要进入符纸圈内,全力用你们的功力、法宝尽数攻击它。” 然后,他跳进圈子中央,没入木枝杂陈的地面泥土中,祭出一个伞形的法宝,却是板砖法宝变化而成,发出阵阵土黄色的灵力,从下而上地扛着,牵制盾击大树头。 四象困杀阵从此启动,随着阿黄的硬抗引导,四象站位的阿金四人俱各运出拿手的攻击手段,猛烈地攻向大树头原木妖,经过困杀阵的增幅,就算元婴初期的横亏挥出的带刺长鞭,也是凌厉无比。 双方轰隆隆的攻防过一阵,这时候羊力和猫冬才赶回来到,阵中散发出狂飙似的各系强力灵风,逼得化形初期的羊力无法靠近,内丹中期的猫冬更是不堪,连忙躲进一个木坑里猫着。 大树头在意念传音之中发出一声狂笑:“敢跟我斗,你们还不知死字怎么写!” 它呼啦啦地延长数条枝干,旋转着抵挡反击周遭数人的大力攻击,直击打得四围木皮、泥土乱飞,满天弥漫木干和土石的碎片。 众人围攻大树头几近一个时辰,仰仗着四象困杀阵的禁锢助益,和大树头拼命搏杀,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毕竟是与相当出窍期的大修士全力相搏。 短时间倚仗困杀阵相助,还能取得一些优势,时间一长,此消彼长,感觉到大树头脱出困阵的抗力愈来愈大,便有点束缚不住的触感。 阿黄虽然防御极高,也只是抗住此妖而已,但长此以往,就算与大树头势均力敌也奈何不得它,更何况如今处于每况愈下的境地,阿金很是焦急,赶忙问余下几人有什么克敌妙计。 虎力、鹿力,加上只能外围偷袭的羊力都是妖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肚里一向没什么货色,哪里会想出什么妙计,倒是横亏嗫嚅地说:“大人,小人现有一个想法,就不知能不能成功。” 阿金听得甚是惊喜,连忙催促道:“你先说出来,然后我等大家再合计合计。” 横亏这才说道:“小人家族有一个缚灵阵,如由四个元婴期大修士全力施为,就算我家出窍初期的高祖爷受困其中,急切之间也难以脱身,当初麦大人曾被困于此阵中,定然知晓其不凡之处。” 被困于俾氏家族四元婴合围的缚灵阵一事,阿金也曾听过阿黄述说过,此刻听闻此事重提,便一时大喜,连叫横亏先说应该怎么做。 横亏有点迟疑道:“在此布阵不难,就是要点时间安放阵盘和阵旗,这些小人囊中尽皆带有,只是小人必须抽出手去专程布阵,余下这个困杀阵位,须得有人来顶。” “没事,”阿金招手让羊力过来站住横亏的阵位,接着挥手道,“横亏,你尽管去布阵,我等再怎么难受,也能撑过这一时半会。” 横亏道:“还有些部位须在符纸圈内布设的,得要麦大人出手才行。” 阿金便将横亏的话直接告知阿黄,得到回应之后,说道:“麦回话说没问题,他是阵法大家,你自己跟他说明,肯定布得准确无误,”阿黄、阿金只是五行同伴彼此间的称呼,对其余人等还是沿用先前的叫法,譬如麦、谢忒之类。 阿黄接过横亏掷过来的阵旗、阵盘,听毕布阵之法,立时了然于胸,他要抵御头顶上的大树头,没有多余的手脚去布阵,可是丹田之内还有已逃回来的小环,便即指点小环去做此事。 相对于阿黄指点小环,须臾之间便将内阵布设而成,负责外圈布阵的横亏却是花上不少时间,方才布设停当。 此时的大树头原木妖一时间全力久攻,还是奈何不下对方人妖五六个,性情显露得更是暴烈无比,树桩形状的身躯旋转得飞快,将一阵阵木性功力扩散出来,加上木干的大力挥击,直让周遭且战且挡的阿金几人难以抵挡。 横亏紧接着将驱动缚灵阵的咒法传给一干众人,怎料传授到虎力、鹿力和羊力三妖时,修炼妖族功法进阶的它们,却是听得莫名已极,总觉牛头不对马嘴,对人族咒法完全无法接受。 横翅家族虽说是妖人族,家传功法尽管多涉及捕捉灵物方面,但其功法却实实在在是属于人族修炼的界别,并不适合真正的妖族修炼。 “这、这个听不懂念不会,可我家的缚灵阵法,须得四人方能驱动,少一人都不成,大人,您看该如何是好?”横亏一时间头大顶三个,连忙找阿金讨要应对之法。 阿金一听妖族中人居然无法运用缚灵咒法,那便是六个人少去三个,必须四人驱动的缚灵阵竟是三缺一,他霎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应对之策,只好将意外发生的窘境告知阿黄。 阿黄甫一闻言,眉头便即紧紧皱起,这该咋办呢。 他本来就在主控困杀阵法围困大树头原木妖,兼之还要动手抵御吸引住对手,尚自不一定能分出神去驱动缚灵阵,如今三妖靠不住,等于仅剩两个半人可用。 忽然,他急切之间想到小环和干尸傀儡,不假思索便即招出小环让它钻进干尸傀儡之中,意念传音教会它如何操纵,便远远地将干尸傀儡甩手扔出去。 第十章 自爆 只见那具干尸傀儡一下子飞撞到远处一丛弯曲的木干,直挂在上面,然后手脚并用挣扎爬下,嘴里发出清脆的童音,嘟囔几句他人听不懂的话。 阿金一听便即喜出望外,竟然不用自己操控,干瘦老道又自复活过来,没想却是小环进去操纵它,心下暗叹这一回凑足人手有望矣。 一个将死的干瘦老道居然会说童言,端的令人感到诡异,他说的话竟是“介个死老黄,塞偶进了介个肉身还这么扔偶,偶的老腰都快要扭断乐”。 一起围攻大树头的其他人,其实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怪异的一幕,与大树头激战正酣,只有阿金和阿黄抽眼去看小环快速适应干尸傀儡的身体。 小环身为疑似外界的高阶灵物,身上完全没有人、妖两族的修为层次,跟它相处日久的阿黄,也从没感到它身上有过类似痕迹。 但待得小环很快适应干尸傀儡的肉体后,跟着一步步走回来,阿黄惊奇地发现,它居然呈现出金丹后期大成的修为境界,即时心想,若是给它一具出窍期以上的躯体,是不是也可以保持原有修为层次? “金丹后期大成?”阿金也看得有点傻眼,他知道这是干尸原身羽化之前的修为层次,也知道灵物不存在修为,可没想小环这么进去一操纵,竟能将原有肉身修为还原出来。 这一刻,阿黄传音问横亏道:“亏道友,金丹后期大成境界的傀儡,可能顶替一个人的位置驱动缚灵阵吗?” “这个,”横亏迟疑道,“驱动缚灵阵法所需灵力消耗过大,一般没有元婴初期以上修为者,后半程功力就会难以为继,四个金丹后期修士肯定不成,现在只有一个金丹后期大成的傀儡,试过才知行不行。” 阿黄闻言断然道:“要只是灵力消耗的话,那便不会有问题,”平时行走星空,成年累月全是小环从不间断地做灵源驱动,它难道还怕灵力消耗过大不成。 横亏一想这倒也是,只要灵石管够,不惧消耗,灵物驾驭干尸傀儡肯定不成问题,遂退而指点大家的缚灵阵法站位,该站位也是与阿黄的困杀阵交错在一起。 缚灵阵法与困杀阵法完全不同,困杀阵只要固定站位自施攻击便可,缚灵阵除了站位正确,还要捻诀施放咒法,不能固定站位,必须随着咒法灵力的压迫,紧紧地朝着被束缚的目标,步步进逼过去。 除了虎力、鹿力和羊力三只妖族夯货还站在困杀阵的原位,竭力向着大树头兀自攻击不休,阿金、横亏和操纵干尸傀儡的小环便移步站到新的缚灵阵位。 阿黄将如意板砖法宝变成一团乱糟糟的丝网,横绕竖穿到大树头所有的枝桠之间,企图阻延它片刻功夫,然后自己猛跳出来,飞快站到缚灵阵位。 横亏一声令下,四人同时运功逼出自身灵力,通过咒法开始由外而内地束缚大树头,使得几下便能挣脱板砖所变丝网、并将其击碎四散的大树头,开始感到有股隐隐收紧的束缚。 大树头动作甫一变慢,阿金立即察觉,下令给三妖加紧攻击节奏,专事羁绊大树头企图挪移身形,掩护他们四人施发缚灵阵咒法。 由于和大树头鏖战良久,原来被弯弯木干遮盖住大半的沟壑,已被狂飙激扬的各种攻击力量掀翻开来,竟成为一个深凹圆弧木质盆地形状的格局。 大树头貌似发疯也似的自转圆圈,全身干枝都在急速飞舞,庞大的木系功力拼命鼓荡,四散打击敌手,空中横飞各种尖锐的木枝,遍地铺满大量割人的木屑。 早已现出原形的虎力、鹿力和羊力被横亏输入一道御灵功力到御兽圈里,追比一般的催促它们更其卖力攻击大树头,貌似双方已然打出真火,嘭嗙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当空响彻这一带纵横的沟沟壑壑。 火红色的虎力如同吐痰那样,呸呸的口吐一团团炽热的火球落到大树头躯体枝干上,开始燃烧没有效果,久而久之,慢慢便能引燃那些细枝,一直燃烧到躯干上,渐渐引起刺痛的烧灼感,让大树头开始觉得阵阵痛楚,便在意念传递中胡胡大呼,更加激烈地旋转身躯,甩动肢干挥击敌手。 “四不像”的鹿力乃是用硕大的屁股直冲大树头,猛力喷出一股股土黄色的气劲,轰击大树头,令大树头一直笼罩在一团黄雾之中,黄雾混杂莫名的沤臭怪味和腐败酸液,直让大树头感觉呼吸不畅、身受侵蚀。 身躯高高挺立着的羊力,乃是三妖之中、功力最浅的,刚刚化形不久,但其争斗姿态甚是奇特,只见它伸直脖子、张着长嘴猛吸场中的无形气体,直让大树头时时觉得有轻微灵力消失的虚弱感,无端被减弱自身攻击的力度。 阿黄早年炼制过分身,习惯一心多用,既要顾及困杀阵的运行,又得配合缚灵阵的收紧,还能瞥眼去看三妖攻击,一观之下甚觉愕然。 这三妖攻敌的招式让他感到很是奇特,竟然全是法系攻击,吐痰一般射出火球的虎力姑且不论,那鹿力居然是用放屁来攻击,喷出的气体俱是沼泽深处沤出的腐毒,让大树头如浸强酸,防不胜防。 最奇特的便是羊力,它的攻击方式根本不是直接伤敌,却像是一种吞噬,而且身为木属性的妖族,在木系环境要比功力较高的虎力、鹿力自如得多,每吸一口都令得大树头周身颤抖直抽抽。 三者看似配合既久,一烧灼、一施毒、一吞噬,施展出来俱是阴毒的招数,可执此招式的,却又是三只不搭调的浑妖,不由不令人深感这一幕真是奇异无比。 此时的缚灵阵已经运转进展过半,本来就被困杀阵迟滞身形、被三妖既烧灼又毒害再吞噬的大树头感到身处泥淖一般,转圈变得慢腾腾,挥动的枝干犹如风中杨柳,杀伤力越来越弱。 横亏尖声顿喝一声道:“各位大人,再加把劲,这木妖已然中彀,如无外物相救,必然束手就擒。” 这一缚灵阵乃是由横亏为首,引导阿金、阿黄和小环主持,横亏自是熟手,阿金和阿黄功力输出高,小环虽是丹后肉身,但是,灵力输出竟然绵绵不绝,从不拖整体后腿。 在横亏熟练的操控下,缚灵阵犹如一条条无形的锁链,一圈一圈地将功比人修出窍期、身法却甚为笨拙的大树头原木妖层层围困包裹。 时间一长,大树头终觉情形不对,它尽管是木易星原生木妖,既能修炼到相当于出窍期境界,其智慧灵识自是不弱,性情虽是很暴躁,但其心智并非像身法这么笨拙。 它愈发感觉身如深入泥淖,挪动是那么的艰难,只得无奈放弃攻击,运功转动树身,拼命挣扎,企图摆脱越来越紧迫的束缚,但是此时已然迟了,身躯再转还是那么缓慢,肢干再挥也是那么费力。 阿黄除了维持推进缚灵阵,还时不时打上几张禁绝符,封堵缚灵阵上下方的通路,再就是抵消扩张出来的木系灵力。 横亏步步引导四人的灵力,一圈接一圈往大树头身躯上绕,步步捆扎过去,眼看大树头的动作慢慢趋于迟缓,心头一阵狂喜,缚灵阵法终于缚住一个出窍期高手,这可比请高祖爷试阵更具现实意义。 此刻大树头的肢干几乎已经动不了,扩散出去的木系灵力受到结结实实的禁锢,无法施放出超过一丈开外,整个缚灵阵也已收缩到三丈以内,束缚力几乎达到最大,已然开启连横翅家族出窍期高祖都挣脱不开的禁锢阵法。 大树头身为高阶原木妖,如今已是亲身体验到记忆中的外人捕猎场景,它虽无大脑,但修炼出来的灵识提醒它,千钧一发的时刻已至,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成为人族修士的猎物。 灵光一闪之下,它遂下定决心,不再向外扩张灵力,根须树头状的身躯也已停止转动,木系功力在体内疯狂地全力旋转,须臾之间,粗大的肢干蓦然出现细细的裂纹,体态也渐渐趋于鼓胀。 此时的大树头突然发出一声厉嚎,袭遍在场诸人的识海:“吼——可恶的人类,一起死吧!吱吱喳喳!” 捕灵经验丰富的横亏对于物灵、植灵的身形变化最为熟悉,正自疑惑,蓦地听大树头的嚎叫,蓦然心惊不已,急忙嚷道:“不好,原木妖想要自爆!” 阿金一听立觉不妙,他从前见识过高阶修士自爆,如今可是一只功力相当于出窍期的妖物自爆,要是近前被波及到,后果不堪设想,立马用两种语言大喊一声:“它要自爆了,快闪!” 阿黄虽说没有见过修士自爆行为,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闻讯不假思索地挥手朝干尸傀儡隔空拍去,将小环拍出干尸体内,伸手抓起,迅即退后往外跑去。 阿金毕竟见多识广,沉着指使横亏收起三妖,最后自己也将横亏收入灵物袋,这才撒腿就跑,急切之间也顾不上什么遁法。 一瞬间围攻的人手早就飞散,大树头酝酿的自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也无法收敛,躯体高高鼓起,灵力激荡,活像被吹胀的皮卡丘状气球,轰隆一声自爆开来! 第十一章 融化的木灵 早先他们宿营过的那条沟壑,经过一轮头的大战,已经变成一个狼吭无比的木屑盆地,如今在这个木渣满地的窝窝,蓦然发生一场空前惊人的大爆炸,光是响动便已造成声震天外的效果。 只见炸裂的碎枝木块疾飞当空,一团庞大的木气鼓荡而起,横扫周边百丈以内的木枝须根,直将盆地炸成一只深凹的锅底状,面积已然扩大好几倍,半空中弥漫着无数的碎木和尘烟。 一股冲天而起的木系灵气,带起一条凌空百丈高耸的云气,经久不衰,从远处望见,犹如一支直刺长空的巨大剑戟,直让霎时间飞逃出数百丈远的阿金、阿黄回头看来,不免惊叹不已。 大树头的自爆一旦炸响,虽说横向冲击波及范围依然不小,几乎追及俩人的背影,但他们此刻知道已经不用再跑,遂停下脚步回身看个究竟,还能看到爆炸发生之后充斥当空、尚在漫天飞舞的断根、碎须、木皮、枝渣。 他俩瞬移般的飞逃只此一会功夫,便已跑出这么远,如今停下脚步,两人不免气喘吁吁,直愣愣盯着远处的爆炸现场张大嘴巴。 这一个可类比出窍期高高手的自爆,它体内蕴含的巨大能量瞬间作用出来,不亚于一颗小型核弹裂变的威力,姑且不论炸飞满天的断枝木渣和木气充盈的当空,光是轰出一个直径宽达数十丈的木锅底,也已足够惊人,要知道这些不知存活多少岁月的木干根须是何等的坚硬似铁。 看着空中的木渣乱枝渐渐散落,纵横乱窜的木气缓缓飘逸,阿金嘘口气道:“阿黄,我们走回去看看吧。” 爆炸现场残存的冷冽木气加上纯木之气,使当地的空间环境比之周边更是恶劣,他俩既要返回去,须再行加固御体护罩,才能保证不被浓郁的木气侵蚀。 未待他俩收拾完毕,忽见远处原先自爆的中心地带,倏忽一下飞出一条深青色的蜿蜒木气,凌空而起快速投反向远方而去,偶一品味还能隐约感觉有微弱的生命力存在。 阿金看得一怔道:“飞走的那是什么玩意?” 阿黄道:“不知道,既然飞走也没法阻拦,过去自爆那里看看,还有什么剩的。” 俩人一道返身飞回炸成巨大锅底的沟壑木根地,正在飞遁途中,忽然听到微弱的喵喵叫唤,阿黄猛然一愣,缓下脚步四处看顾,还自展开神识做扇面扫视,终于发现声音是从一处塞满木屑的残根下传出的。 阿金也已看见喵喵叫声的出处,挥出一只虚幻的金色大手,朝那处地面一抓,扒开厚厚的一层残枝木屑,便即现出一条木枝沟壑,探身望进去,却是密密麻麻布满弯曲怪木的深沟。 可以看见沟底隐约有一只虎纹白猫缩在一条蛇形木枝后面,还在瑟瑟发抖,阿金见状失笑道:“阿黄,怪道你的骑宠打斗时一直不见影,原来早早躲避到木沟深处去了。” 阿黄摇头道:“它修为低,元婴期以上的争斗还不会躲,抛头露面出来找死吗?” 阿金哈哈笑道:“自古猫都有九条命,看热闹就算受到波及,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阿黄没有理会他,自发意念传音给猫冬道:“没事就不用躲了,上面现在已经安全,赶紧上来。” 只见眼前白影一闪,身变小猫的猫冬从木沟底下几步窜跳出来,落在外面地上,迎风长成本体大小,正待呲牙陪笑,阿黄却也不理它,转身便往自爆过的木根地迈快步去。 展现在他们眼里的,不外是那铺满残枝断根锅底状的自爆中央,变成被一个青色的半圆形木气团覆盖着,从圆心自外而内,环绕着一层层的青色木气,就像一个很大的反扣漩涡。 木气团青色的色泽从中央向外递减,最里的青色最为浓郁,貌似刚才那条深青色的木气,便是从其中心逸出而去。 阿金怔怔地瞧着青色木气团中央,忽然叹气道:“阿黄,我明白方才飞走的那条深青色木气是什么了。” 阿黄闭目吸口气道:“一定是那只原木妖的元灵,借着自爆轰开我们的束缚阵法,自顾逃逸掉了。” 阿金道:“先天以上的人类修炼者,濒死之时都能逸出小元神,结婴之后还可以元婴出窍而逃,相当于人修出窍期的原木妖,不可能没有压箱底的逃命招数。” 阿黄道:“是啊,也难怪它会这么轻易自爆,一定有其保命绝招,说不定比人类夺舍还要轻松地修回躯体。” 他们甫一接近青色木气团边缘,便不敢再多行进,在不远的前方,纯木之气的刺激性更为明显,尽管他们早做重重防护,依然感觉到木性的强烈排斥和恶性侵蚀,在脚下之地停步已是最佳选择。 阿金突然蹲坐下去,静静沉默许久,阿黄不知他在想什么,眯起眼睛凝望不远处的木气团中心发呆,只有同是木属性的猫冬轻手轻脚在纵横交错的木气之中遛达,神情甚是愉快。 阿黄的思绪忽然一动,翻手将那个怪木盆景取出托在手上,反复细看那株建木扭曲骨突的大肚肢干和几片万年不变的枝桠叶芽,发现它在木气的萦绕下,从枝芽上会发出绿莹莹的晶光。 沉吟良久,阿金忽然停止思考,掏出一只灵物袋将横亏放出来,给他罩上一层金系防御罩,不予此处过盛的木气侵蚀到他,不然单凭横亏元初的修为,势必难以抵挡已是变成青色的木气。 阿金一待横亏回过魂来,便道:“横亏你来看看,那前面就是原木妖自爆过后留下的木气团,能不能瞧出什么名堂?” 横亏饶是刚给被阿金加过防御罩,依然激灵灵打个寒噤,自己也自施放一层防御掩体,这才紧盯木气团瞧上半天,口气不确定道:“看起来有点像灵物释放出来的灵雾,不过要浓郁得多,活像整只灵物融化在里面,然后层层释放属性能量。” 阿金点头道:“照你这么一说,大爷我心中的想法,那就确定得多了,没错,这就是木灵,还是一只融化了的木灵,阿黄……” 他转而用地球语言对阿黄说:“你把那株建木拿到木气团中心放下,然后再返回这里,我们一起就近看它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阿黄一笑道:“我刚刚还这么想来着,”说着正待迈步向木气团中心走去,转念一想又停下来,挥手捏诀,往身上再多加几重防护,这才提步而行。 他越走越是深入,手上那株建木枝芽发出的青莹莹晶光越发透亮,身周萦绕的青色木气,对他的刺激和侵蚀也愈发厉害,甚至有种气泡被针尖压迫的感觉。 越是走到接近木气团中心,木气的青色便越是浓郁,对于非木系生灵的排斥刺激也更加厉害,饶是阿黄防护重重,自身还拥有超强体表防御,也感到木气袭体如同排针疾刺。 好不容易到得最后的中央之地,趋于深青色的木气已经浓郁得有点黏稠,甚至到了会阻碍物体移动的程度,再者深入其间,视线更是模糊不堪,不展开神识,根本看不见物。 阿黄额头仿佛有点冒汗,强行借着神识探路,最后找到一个木气最为浓郁之处,勉力将已像一盏青灯那般明亮的怪木盆景放在地上,打上一道防止盆景被冲击移动的禁制,这才貌似大汗淋漓地匆匆退出。 阿金眼看阿黄喘着大气蹒跚退回原地,便问道:“怎么样,在那里头很是难受吗?” 阿黄用双掌撑住膝盖喘过一会,抬头嘘口气道:“不难受,老子从没这么爽过,阿金,要不你也进去转悠一下。” 阿金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又看,摇头道:“算了,我的护体防御可不如你,无福消受这个,还是呆在外边看看就好。” 阿黄“咕哧”哂笑一声,扔出一只蒲团席地而坐,再行吐出一口大气,仿佛适才往木气团中心走上这一遭,已是耗尽他浑身功力似的。 阿金失笑摇摇头,然后专注地看向木气团中心那盏发出幽幽青光的建木盆景灯具,心想要是能成的话,就不用再行特意去找寻木灵,便在四个月到来之际,能够圆满完成心愿,退回木城传送阵。 集齐五行同伴,这是作为领头羊的阿金之使命,传承之中只有他记有这个说法,连阿黄的传承里都没有显示,所以,阿金最是责无旁贷,不像阿黄一旦想到不好混,便要打退堂鼓另辟蹊径。 他们呆的时间稍稍长点,横亏便有点抵受不住,盘坐着全力运功也是勉强捱过,阿金只好再将他收进灵物袋,叹道,想让这捕灵传人享受目睹阿青重生的好运都办不到。 突然,阿黄嗷的一声跳将起来,连连用手拍打屁股,貌似误坐针毡一般,阿金惊讶地看向他,发现他原先一直坐着的大蒲团,已然不知去向。 阿黄一边拍打屁股,一边呲牙骂道:“我丢,这狗屁木根地方,竟会吃外来蒲草,没有坐到半会,蒲团全给木根吸光啃尽了。” 阿金沉吟道:“怪道在这整一座木易星上,只有横七竖八、胡乱纠缠的树干木根,甭说树叶,连一根草都没法生长,尼玛这木性也太过于邪性了。” 第十二章 守待重生 “不错,”阿黄终于吁口气,遂气哼哼道,“外面世界那是弱肉强食,这里自也不例外,根干木性如此强横,除了横干、竖枝、虬根,余者一概无法生长,难怪能孕育出那么逆天的原木妖,随随便便遇到一个,也是堪比出窍期的高高手。” 阿金只得闭嘴默然点头,表示深有同感焉…… 俩人相互嗟叹咒骂过得好一阵,这才安静下来,继续观察放置在木气团中心的那株建木有何变动,毕竟在于无数岁月以来,这株建木一直呆在盆景之中,始终毫无变化。 一个白天过去,夜晚接踵而来,木易星仍是属于翀坰星系的行星,平素一直环绕恒星公转,也还会进行自转,旱雨两季和昼夜更替乃是必不可少的自然规律。 遥观怪木盆景之中,那株建木发着青莹莹的晶光,在夜色中更加鲜明,不复白天青幽幽的感觉,仿佛映照到的范围扩大不少,一眼看过去,那些细细的枝芽依然如故,但是给人新的印象,貌似生命力强盛许多。 阿黄经过细致观察,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貌似这团木灵融化之气功效并无缺失,那株建木自有活络的迹象,但这一天一晚时间,就算有所变化也进展甚微,显然不是几天功夫能够搞掂的。 而且他认为,总是呆在这种木气充盈之地,不但要全副武装加强防御,还要运功抵御木气无孔不入,费力、费神、费劲,没有水磨工夫则无法看到明显效果,不如到附近另觅吉地安营扎寨,也好一边修炼一边守候,反正这个盆景已被禁制跑不掉。 阿金一想这倒也是,四个月试炼期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还有仨月时日,反正这一带空无一人,只要不再去惊动其他沉睡的原木妖,木气团中心定无旁人前来打扰,另觅吉地安放洞府,安安稳稳地打坐修炼也好。 于是,他便也很是苟同阿黄的提议,离开袭体扰人的木气远点,安稳渡过这段唤醒阿青的重生期,反正俩人神识随时可以顾及,有事瞬息可至,浑然不怕发生任何突发事件。 如此阿金和阿黄便即离开原地,寻到十几里远一条深达水土层的大木沟,在那里安放好石头洞府,就此安营扎寨。 阿黄在石头洞府外布设好隔绝纯木之气的禁制,便回了自己的石室,很长时间没有正规修炼,气息难免有些不稳,他打算利用这几个月好好调整一下。 在石头洞府里边,除了主人石室与储藏、修炼、藏书等功能石室,还有不少空置石室,阿金随意挑上一个,让从灵物袋中放出的横亏也挑一个,还有三妖只是坐骑,给它们共有一个大点的就成,至于猫冬,阿金认为它既是坐骑也是宠物,便扔在厅底,从此不管它钻到哪里趴着睡觉。 最早关进自己石室的阿黄却是不知,就这一会功夫,他的石头洞府空置石室,已然被阿金随手瓜分精光。 不过木属性的猫冬和羊力却是不想躲在洞府呆着,在这里可是享受不到纯木之气的洗礼,它们要到外面去找木气浓郁之地修炼,包括最先闯祸的小环,也要出去继续吃它认为好吃的。 阿黄无奈只好告诫猫冬和小环几句,让它们出去小心再小心,不能又去惊动那些沉睡的原木妖,谁知道还有什么大家伙在附近躲着。 而且,木气团中心那株建木还在孕育着将欲重生的阿青,更加不能让外人打扰,除此以外,要是遇到这次一道传送而来的其他人类修士,也要警告、劝离、驱离什么的,还得赶紧告知自己人。 猫冬、小环跟着羊力一起出门之后,阿黄和阿金等数人,包括横亏、虎力和鹿力这些非木属性修炼者,便自在各自石室里闭关修炼起来。 时间一晃过去将近两个月,由于一向平安无事,周边环境也是清静得很,阿金和阿黄也不怎么看顾自行在木气团内孕养的那株建木。 反正他们认为阿青要是重生成功,必然会惊动自己二人,要是万一不成功的话,接近四个月的试炼期结束,他们也会出关去收起那个盆景,期后另觅它法再行去激活她。 …… 忽然有一天,木气团那边当空的气机被莫名牵动,空中突兀地出现一个灵气漩涡,俨然连接到地面上的木气团,然后缓缓转动起来,而且旋转速率越来越快,甚至会搅动到周边的纯木之气,渐渐地将波及范围往外扩散,最终传达到阿黄、阿金他们的宿营之地。 在石头洞府内闭关修炼的这几位全都被惊动,一个个推门而出,步出洞府厅底展开神识,扫视察看外面有甚异常,想知道因何发生气机变异。 阿金凝视片刻,忽然失声道:“这是建木那边有动静了,可能是阿青驻留的建木要化形,须要吸纳周边空间的纯木之气为养分塑形、锻体,还有聚丹然后结婴,最后——啊,不好,兴许还会有化形劫难!” 阿黄展开神识看得清楚明白,原先那团半圆形层次分明的青色木气已经变得极淡,仿佛只留下一层薄雾般的存在,已是无法像当初那样,可以遮挡视线。 被阿黄施法禁锢在木质地表的怪木盆景,内里那株建木已经长高到两尺多,不复枝干型如扭曲大肚的形状,而是像一株初生未久却又长高挺拔的小树垭,还有一支支藤条一般垂着的长枝,上面点缀着一颗颗细小的青色叶子,颇有婆娑婀娜之态。 可是那个盆景体积依然还是原来那样的大小,里边的混合息壤却是呈现变白的倾向,显是一直被那株已经长高的建木汲取成为养分之一。 不管是外部充盈的纯木之气,还是内部早年被老麦用土系精华混合过的半块息壤,全都成为建木长成的培育养分,而且营养的汲取还在继续当中,建木仍然在不断长高。 阿黄沉吟半晌,问道:“阿金,我们用不用过去看看?” 阿金断然道:“不用,这时候的各种木气混合起来,非木系中人靠近更易受到伤害,不过可以让偏木系的猫冬、羊力靠前接近去享受一下属性的增益。” 待得传音告知猫冬和羊力过去享福之后,阿黄也即问道:“阿金,刚才你说到建木重生成为阿青,可能要渡化形劫难,这不是妖族之身才用去渡的化形劫吗?” 阿金笑道:“建木化形为人身,其实就是妖身,万物除人身之外,尽皆俱是妖身,现如今纯土的你,与纯金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阿黄失笑心想:“这可不是吗,自己已是息壤之体,阿金乃是液金之体,紧接着将要出现的阿青,又是建木之体,看来当初在混世星域,那些捕灵者将我等称之为土妖、金妖,也不能算是无稽之谈。” 继而他又掉转话头问道:“那么,阿青最后化形之时,要是有劫雷落下的话,我们该如何去帮她渡过难关?” 阿金摇头道:“妖族要渡过化形劫,最后遇到劫雷的话,只能自行去抗,旁人无法相帮,要是硬性去帮挡雷电,定会加重雷电烈度,比之自行抗雷更为凶险。” 阿黄嘴巴啧啧几下,便不再说话,只顾凝神盯住还在缓慢生长的那株建木,仿佛能看清它在变高变大似的。 阿金安慰道:“自然界里很多动植物修炼以至化形,都能安然以其肉身肢体渡过化形劫,如今阿青乃是以五行神物之建木为体化形,再强的劫雷也是打不动她身体的。” 阿黄狐疑道:“照你这么说,动植物化形不难渡过,怎么我听人说过,却是妖族的化形劫最是难渡,生者十不存一呢?” 阿金一声叹息道:“化形劫之所以叫做劫难,因为难渡的不是渡劫本身,而是难在其护法上,妖族渡劫基本上无人护法,都是悄悄躲起来渡劫的,就算躲得再深,雷劫一来,那些有心人很快蜂拥而至,其实,很多妖族渡化形劫者,都是倒在被他人偷袭上的。” 阿黄闻言,这才有所恍然,一知半解地默然点点头。 阿金续道:“待到猫冬渡化形劫,你就会亲身体验到那种另类的疯狂,人族的渡劫过程只是普通的人身煅炼,妖族渡劫却是珍禽异兽灵株的煅炼过程,经过雷劫锻打的妖身,即时便会成为无数奇珍异宝一般的高端材料,就像拍卖会上的奇珍那样,绝对会引致很多高阶修士来哄抢。” 阿黄听到此处,便已完全明白妖族要渡化形劫真正的凶险在哪里,也已知晓猫冬自从获知自己的品性之后,决然跟随他做骑宠的真正缘由。 不过,当他想到那三个很是轻易被捉来当坐骑的夯货,心中新的问题便又再涌出来,问道:“如此说来,虎、鹿、羊那三头苦力,能渡过化形劫,还真是历尽千辛万苦、倍加幸运了。” 阿金哈哈笑道:“这也不尽然,混世星域那边的情况有点特殊,地处偏僻,能人稀缺,高端材料用得不多,而且妖族在修真界统治领域占有重要之一席,与人族可以平起平坐,况且各大星球的管理异常严密,妖族本身安全感也强上许多。” 第十三章 四九化形雷劫 阿黄沉思过得一会,便又问道:“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身在其他星域的妖族,待到要渡化形劫时,都会想法穿越空间屏障去往混世星域,便能安然渡过劫难?” 阿金摇头道:“其实要去混世星域渡劫也不是容易的事,一则逆向通道口子难寻,二则须要加入当地人妖两族的重大势力,渡劫时才能获得族群庇佑,你当那三个夯货都是没背景的散修吗?要不是我们马上就能离开的话,当时哪里敢收取它们。” “噢,原来如此,”阿黄甚是理解地颔首称是受教。 阿金貌似自言自语道:“你一路过来也曾亲眼见过,沿途都是人族修士居多,高阶妖族很少会在人前出现,低阶妖族却又是多数依附人族,要么当坐骑、宠物,要么做随从、仆役,还有专事去从军或者干护卫的。” “嗯,这倒也是,”阿黄听得不由连连点头。 俩人站在石头洞府顶上随意聊谈半天,眼看建木要进入最终化形还需一些时日,便将横亏几个赶回石室,自家也回到石室,继续打坐修炼。 再过得几日,蹲在石头洞府里修炼的一干众人突然被天上隆隆的雷声惊醒,心中俱各一凛,纷纷跑出洞府之外,放出神识远眺放置那株建木之地的动静。 一眼望去,只见消散得近似于无的木气团所在地,却是静静地停留着一个藏青色的椭圆形木纹大茧,就像一只竖立着的巨蛋,足有近乎一丈高矮,先前一直都在那里的盆景和建木俱各无影无踪,貌似已被木纹大茧取代包容在内。 笼罩着厚厚氤氲之气的天空之上,高空晶莹的白云被大片乌云渐渐遮挡,乌灰的云层翻卷着,缓缓打开一个漩涡似的云洞,肉眼也可看得见内里隐隐闪动雷电之光,随着轰隆的雷声渐次密集,一条条电蛇喷吐将出。 那只蕴含雷电的空中云洞,凌空正对着木根地上的那只木纹大茧,突然闪投出一根电蛇般的超长银刺,笔直地射向木茧尖形的顶端,随即轰隆一声劈雷炸响开来,那长长的电刺正正击中木茧的弧顶。 被雷电击中的椭圆木茧摇晃几下,一圈银色夹杂青色的电蛇花纹滋滋闪动不休,在木茧圆形的表面游动而过,熠熠闪烁一阵,随后便即消失无踪。 然后青色的木茧便又安静下来,这才过得一会,天空上的那个云洞又再射出一道更粗的垂直电光,直击木茧弧顶,这一回散开的电蛇花纹铺开得更大,木茧也自多摇晃几下。 在阿金、阿黄他们伫立注目之下,就在一个时辰之内,垂直而下的雷声电光一共朝着木茧劈击九下,最后的一下还直劈得木茧摇晃不已,就像一个不倒翁那样。 眼看着椭圆形的青色木茧表面已经现出一些细细的裂纹,这一刻的天空上却是瞬间雷息电消,连云洞也自变小收缩回去,再也不见痕迹。 阿黄一直看得很是无语,转头问阿金道:“这就算是化形劫雷,稀松平常这么几下就结束了?” 阿金摇头道:“哪有这么快,妖身化形雷劫,一般是为四九劫雷,现在的一九才是第一道劫雷,还有二九、三九和四九三道劫雷随后等着呢。” 阿黄回想曾经读过传承功法树上的修炼史料,的确有过四九劫雷的说法,却是人族修炼层次进阶到渡劫期首次劫雷。 他不知妖族渡四九劫雷要提前到化形期是何道理,一时间也不好详加询问,只得点点头,袖手站立继续等待下去。 过得一个时辰以后,天空上的云洞又再打开,不紧不慢地击下九次雷电,将青色木纹木茧身上的裂纹劈得更宽一些,就像一只花纹满身的彩蛋。 这一单调的渡劫场景,直让阿黄看得甚是无聊,忍不住问道:“这个劫雷到底是劈击渡劫者呢,还是帮她劈开茧包呢?” 阿金听得一愣,应道:“呃,大概是兼而有之吧。” 阿黄转头再问道:“阿金,你当初结婴之时,曾受过雷劫吗?” 阿金道:“没有,除了搅动过一点风云灵气,当时还是烈日当空、天高气爽的。” 看他说得跟自己结婴之时所遇无二,阿黄再次摇头袖手无语。 椭圆形青色木纹大茧在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稳稳地经历过四九三十六下雷电劈击,终于迎来雷电隐去、云洞收缩、乌云彻底消散之际,氤氲之气浮空形成的朵朵白云衬托得这一劫后空间清爽无比。 那只竖立当地的木茧,在遭到三十六下雷电直击之后,椭圆形青色的外表也自布满各种弯曲裂纹,更加像一只被细细敲碎外壳的彩蛋。 随即远远听得一阵“刺啦啦”的皲裂声响,木茧的表皮一小片一小片地落下地来,须臾之间便堆满地上四周,赫然露出一只青檬檬的木皮蛋壳,然后在皮壳之上,忽然被人从中戳破一个小孔,小孔里面漱漱地伸出一只晶莹的尖尖手指。 阿金、阿黄几个俱各将神识点对点视物运到极致,想努力看清随后出来的会是什么样貌的生灵,是不是自家急切盼望中的阿青? 尽管谁也没有见过阿青长什么模样,尤其是阿黄,他脑际意念里描绘出的期待中人,一无例外便是三木妹妹的样貌。 在远处的众目睽睽下,木皮蛋壳随即被手指划开一道裂缝,紧接着首先伸出来一条修长的人腿,再伸出来一只光洁的手臂,然后便是头首、身子和另一边的长腿和手臂,此刻整个人体全然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西洋景,直让阿金和阿黄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尤其是头首,竟然和全身一般都是光溜溜的,也没有头发、眉毛,看上去就像商场里的人体模特道具,只不过不是塑料做的,而是全木质的。 阿黄看得更是诧异万分,从木皮蛋壳钻出来的全光猪无、毛发人体竟然和三木妹妹的身材比例一模一样,甚至脸蛋也是和喻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有一点完全不同。 这一点连阿金也看得很是明白,那便是这个光猪人体,乃是一具彷如动画电影里的女性木偶人,一个长得很像当年喻沐样貌的木偶人。 当阿金看清木偶人样貌之后,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阿青吗,她怎么就长这般木头木脑的模样?”然后他转向阿黄问道,“你觉得这就是阿青吗?” 阿黄口气郁闷道:“是不是阿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长得和我原先的三木妹妹一般模样,身高、体形和相貌,全然一模一样,就像给是她量身打造的蜡像。” “什么?”阿金一时间觉得脑子有点发懵,虽然他并未见过喻沐,但也听阿黄说起过她,如今一听木茧孵化出来的女性木偶人竟然跟喻沐一模一样,便先收起自己的外放神识。 然后,他便对阿黄说道:“那你自己看吧,要真是你的三木妹妹转世之身,虽然咱们都是五行同伴,我也是不方便看的。” 阿黄没有搭理他,自顾用神识扫视着木偶人,看她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至于是不是真的三木妹妹转世,当前这具木偶人体并不能说明清楚问题,再说她当下还不是真人,只是动画一般的木偶人而已。 下一刻,却见那女体木偶人钻出木皮蛋壳以后,茫然四顾片刻,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是全光的,慌忙用手臂遮住不宜给外人看到的部分,伸腿一勾,将木皮蛋壳变成一件青色道袍,盈盈披上身来,这才全部遮住春光。 之后,她再摸摸光秃秃的头顶和眉骨,咬咬嘴唇,便撕下一幅衣襟,盖到头上赫然变成一顶青色系带道冠和细细的眉毛、亚麻色长发,全身上下装扮得俨然像一个得道女冠。 然后,她看看赤着的双脚,歪头想了想,却又不再变出鞋子来穿,只是身子一顿,凌空半尺悬浮着。 阿黄看到这一幕,连忙捂住眼睛,无奈心想,三木妹妹你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来到这里就要像女鬼那样,以后都要飘浮着走路吧。 阿金一见阿黄忽然捂住眼睛,情知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盯着他问道:“阿黄,你怎么捂住眼睛了,昔年你和喻沐可是实际夫妻,有什么看不得的?” 阿黄努嘴道:“那你自己看吧,没什么看不得的,只是我突然不想看罢了。” 阿金听得甚是好奇,连忙展开神识再次看过去,一见就失笑道:“嗐,原来阿青扮成了道姑模样哇,可是,怎么她不穿鞋子这般行走,岂不是像那个、那个……” 阿黄放下捂眼的双手,耸耸双肩道:“就是像女鬼走路了,三木这傻妞要搞什么鬼。” 就在阿金展开的神识里,正好看到那女性木偶人整好装束,便又漂浮着绕地上的木茧碎片转一圈,电脑动画般的脸蛋出现皱眉的表情,口中还在喃喃自语,自行收起一半木茧碎片,也即收手。 然后她开始左看看、右看看,貌似对到处都是木质的地面很是好奇,还自蹲下身来,伸出莹白纤巧的手掌,延变成一根木棍,指指戳戳,翻撬着地下的各种残枝断根,好像要试图找出什么好玩的东东。 第十四章 木青子复活 忽然之间,那女性木偶人止住手上的动作,那根木棍也自收缩回来变成原先纤巧的手掌,却又见她一时间咬着嘴唇,往前走到一处木渣甚多的所在,凝神盯视起来。 才过片刻之后,只见她双臂一扬,立马变成两根犹如长鞭一般的柔软木枝,飞快地连挥数下,一下子扫开大堆木渣,继而还在地面挖出个木洞,行事为人甚有已经自爆身亡那只大树头原木妖的风范。 最后她悠悠伸长木枝,从木洞之中霍然扯出一具疑似干尸来,直接拉到剩下那半堆木茧碎片之前放下,尔后嘴巴一动一动地在嘀咕什么。 阿黄和阿金还在远处木沟里用神识扫视,一旦看见俱是一怔,发现刚被那女性木偶人扯出的疑似干尸,这、这竟然正是小环逸出逃回阿黄丹田之后,那具被它随手丢弃的干尸傀儡。 阿金遂不再去想女性木偶人摆弄那具干尸傀儡意欲何为,转身对阿黄说道:“走吧,进洞府捡自己的东西,然后你把洞府收了,我们该过去了。” “好,我们走,”阿黄应声点头称是。 他们将石头洞府塞在此处一个多两个月,在石室里随手放置有不少日常修炼用品,各人各回石室便是好一阵忙乱,这才收拾完毕,一一退出石头洞府。 阿金最后将横亏、虎力和鹿力几个装进灵物袋,再行扫视一遍洞府内各个石室,看看还有没有被各人疏忽遗漏的物品,他倒不是怕被阿黄给吞没,而是怕收缩洞府会将其压成齑粉。 他确认无误之后,甚是遗憾地对阿黄说道:“要是你能早日融入须弥芥子之术,将洞府炼成洞天法宝就好了,往后进进出出就无须这般麻烦。” 阿黄哈哈一笑道:“阿金,我比你更想把洞府炼成洞天法宝,只是目下还做不到,等有空的时候,我尽快再鼓捣鼓捣吧。” “嗯,我也很期待,”阿金看阿黄收起石头洞府后,传音给外出的小环和猫冬,自家也传音叫了一声羊力,然后俩人从深幽幽的木沟一跃而出,落到地表上面,径往建木化形那一边急驰而去。 这十几里的路程,对他们俩人来说,也就须臾而至,眨眼工夫,当下便即站在那处木根平地之前,可是,展现在眼前的一幕奇异场景,一时间令他俩望之尽皆愕然不已。 但见当时当地只有一具干尸傀儡躺在地上,剩下的那半堆木茧碎片也已不翼而飞,原来早就失踪的盆景倒是明晃晃地摆在当间,却已是变成一只空盆,就是那女性木偶人已经不见人影。 就这一个盆景器皿而言,阿黄早已知道它是一具法器,所起到的作用乃是空间收纳,最早用以盛装那块息壤滋养建木,后来息壤被阿黄偷取过半,还加进过土系精华变成混合土鱼目混珠。 女性木偶人全然汲取盆中息壤等土系养分用之于化形过后,自然余下这只空盆,这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刚才还在团团乱转的她,如今该是跑到哪里去了? 地上却是大模大样地躺着那具女性木偶人从木渣底下木洞扯出来的干尸傀儡,这时阿金忽然突发奇想,遮没重生的阿青不会脑子蓦地秀逗,钻进干尸之中玩去了吧? 阿黄仿佛感觉到什么,方才往远处的怪木丛林凝望一会,在无意中便觉地上的干尸傀儡貌似动了一动,心下一阵骇然,转念暗道,难道是三木妹妹躲进玄机子老祖干尸里去了不成? 貌似一应阿金和阿黄即时所想,躺倒在地的干尸傀儡忽然抖抖索索地乱动不休,好像还想爬起来坐着,他们俩人见状,连忙弯下腰,瞪大眼睛,盯着看干尸傀儡如何动作。 只见干尸傀儡好一阵动手动脚,终于还是感觉无力坐起,好像叹了口气,再行伸腿躺倒不动,又再过得一会,很勉强地抬得起手臂,竟然出声说话:“师弟啊,你拉为兄一把,这具肉身我还操控得不够灵光。” 这一蓦然发出的声音竟然很是苍老衰败,与适才水灵灵的女性木偶人迥然有异,却是让阿黄听得吓一大跳,显然不是三木妹妹的声音,而是、而是疑似羽化归天已有百年的木青子老师兄说话的口音! 阿黄满心狐疑地走近尚自抬着手臂的干尸傀儡,上下打量一下,这才伸手握住干尸傀儡冰凉枯瘦的爪子,缓缓将他拉起来,待他慢慢做好盘坐姿势,便蹲下身形,仔细看着对方的死鱼眼。 那双一直定定不动的眼珠开始发出浑浊的光芒,眼皮费力地眨巴一下,干瘦的脸上勉强呈现一丝笑意,牵着嘴角似笑非笑道:“师弟,我是你木青师兄啊,今儿个算是借尸还魂了,唉,都过了多少个年头哇,呃,为兄这是在哪儿?” 熟悉的母国北方口音,直让阿黄的思绪一下回到百年前的市郊别墅山庄宗主宅楼后堂,那壶木青子珍藏武夷大红袍母树茶叶泡出的褐红色茶水,还有俱各添加土、木灵气散发出来的飘散茶香。 他一时不免现出几分激动,连忙伸手扶住干尸傀儡的双肩,急切地问道:“你、你真的是木青子师兄,你从哪里来?魂界?还是转世?” 占据干尸傀儡体内的木青子艰难地转头看向地上的空盆,勉强笑道:“师弟,其实为兄并未真正归天,当初,我拒绝冲击筑基后期,乃是在专心修炼灵魂秘法,潜心计算灵魂最是强大之时,待躯壳就木之际,借着母株怪木吸纳之力,将魂魄移入这个盆景之中,故而陆续沉睡至今。” “师兄,你哪来的灵魂秘法?什么叫陆续沉睡?” 阿黄一时脑子有点发懵,他的修炼一直都是传承而来,靠着符皮传功的提点,完全没有接触过有关灵魂功法的修炼,就算那个灵魂力穿刺之法也是无意中获得的。 木青子缓缓笑道:“为兄根骨虽然只有中人之姿,但心思活络,甚爱胡思乱想,经过苦思冥想,反复调试,自创出一个灵魂秘法,其实也是参考过先天之体孕育小元神的凝结之法,不过此法有点独特,连不到先天的凡人都可以修炼。” 阿黄此时已然想起,当初木青子羽化之夜出现的种种诡异情景, 当时的老师兄身体衰败已极,但是双眼极亮,灵魂之力显得异常强盛,一点也没有寿元终结即将辞世的悲凉和绝望。 随即,他又想起喻沐临终那一晚的诡异景象,说过的那些奇奇怪怪话语,还有令自己似曾相识的古怪气氛,终于有种明白过来的感觉,难不成连喻沐也有如此经历吗?没错,她的晚年一直都在修炼那个莫名的灵魂摆渡功法,所谓的魂魄固体功。 下一刻,又听木青子续道:“为兄的灵魂起先刚移入盆景内,开始并未得到安稳多久,还得抗拒怪木的汲取同化,直到你开始偷取泥土,维持怪木生机的养分供给降低,它要同化为兄灵魂之力渐渐减弱,也无暇再顾及我,我才得以稍息。 “后来之所以会陆续沉睡,乃是因为不久以后,喻沐小姑娘晚上将盆景放入储物介质,白天又拿出来摆着外面,进去就沉睡,出来便惊醒,是以很长时间都是断断续续地睡睡醒醒。 “许多年以后,喻沐小姑娘寿终正寝,她的灵魂依着为兄所教的修炼秘法,终于也进入盆景之中,却是渐渐和那母株怪木融合一起,这才再也没有一丝同化之力袭扰我,为兄自此才得以放松。 “之后,她的储物介质定是交与你,盆景也一直放在里面,为兄这才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中途虽然感觉到你有短暂取出盆景数次,但还是搁在储物介质里居多,我这便一睡就睡到如今。” 阿黄早知木青子根骨虽然不是上佳,属性也是一般,但性格沉静,天资聪颖,擅长接受新鲜事物,平素很是与时俱进,如今道出能自创灵魂秘法,闻得此言一点也不觉奇怪。 只是木青子不但打算寿终之后,将自家灵魂遁入奇特的怪木盆景内,还先期预上喻沐一份,一道躲过寿元大限以致今日,却是大出阿黄预料之外的奇事。 至此,阿黄不但已经明白当初为何会出现那种诡异景象,而今还获知喻沐的魂魄得以延续至今,依阿金的说法,尚且转生化形而成五行同伴之一的阿青,心中便不胜感慨唏嘘之致。 木青子继续述说道:“可没曾想,喻沐小姑娘竟然就此用这株怪木化成人形,方才还是她唤醒的为兄,道是无意之中找到这具经过炼化的纯木属性无主干尸傀儡,让我入驻其中,还把一堆木性精华塞进来给我以为炼化之助,这不,正在炼化当中,你们就过来了。” “噢,对了,三木呢?怎么一会就跑没影了?”阿黄堪堪想起要问化形之后的女性木偶人如今却是跑去哪里。 木青子道:“她让为兄在此炼化躯体,道是发现远方有奇异的木灵气波动,要过去看看究竟,然后自己走了,她也才离开一会,你们就到了。” 阿黄失笑道:“我俩将怪木盆景搁在这里,为的是孕育一个同伴转生,自己却是找了个地方远远守候,看到转生大功告成,这才跑回来的。” 第十五章 追踪深入 木青子这才注意到,就在阿黄的身旁,还有一位用金系护具、护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族修士,遂抱拳施礼道:“这位道友,贫道与师弟多年未见,过于激动,一时疏忽了道友,还望见谅”。 阿黄也才想起阿金还站在一旁,连忙给木青子作个简单介绍,说他是自己最好的同伴谢忒,木青子连忙拱手口称见过谢道友,他不懂外星域的命名规矩,只当阿金姓“谢”,却不知谢氏只是家族称谓。 阿黄既是没空跟老师兄解释,阿金也自含笑抱拳回礼之后,尔后转身跟阿黄说道:“要不,你在这里给木道友护法,我自己追过去看看,你意下如何?” 阿黄也不放心留下炼化躯体到半拉子的木青子,便即点头同意,阿金最是在意阿青是否顺利转世,况且他还是元婴后期大修士,就算追去遇到危险,若想脱身自也不难。 阿金立马召回羊力,沿着女性木偶人去向追踪而去。 阿黄仔细察看木青子炼化干尸傀儡的情况,发现木青子其实炼化得甚是顺利,只是到须要融合金丹后期肉身之时,却很是难为。 原来的木青子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境界,如今要跨越一个多大境界,融合金丹后期的肉身,先不说修为差得远,光就境界见识上,也很是懵然无知。 尽管经过阿金和阿黄对干尸傀儡的修护,就算毫无修为的小环入驻,也能轻易掌握这具肉身,但须要这具干尸做肉身使用的木青子不能光是入驻,必须要完全炼化融合它才行。 阿黄也知道木青子欠缺什么,其实便是最缺时间,但此时却是身在人地两生、危机四伏的木易星,不可能长时间呆在当地慢慢炼化,他还要去赶路,和阿金一起找回千辛万苦才转生出来的女性木偶人。 就此他想助木青子一臂之力,让老师兄在沉睡中也能缓慢炼化干尸肉身,便将当前面临的危境和自己的想法,跟木青子和盘托出,征询老师兄的意见。 木青子既已在怪木盆景里以灵魂状态呆过百年,对此并不为己甚,遂于任凭阿黄操作。 于是,阿黄将入驻干尸傀儡的木青子灵魂,逐一与干尸肉身各种经脉对接,并找出残留体内已经干瘪的木系金丹加以养护,还有加强灵魂意念与紫府泥丸宫的联结,等等。 他忙活了大半天,终将木青子与干尸傀儡之间的连结弄得妥当,便把木青子收进那个原来盛装猫冬的灵物袋里,让他在里面沉睡,即可自行缓缓炼化干尸肉身。 当这一切尽皆完工之后,阿黄舒出一口气,这才想到方才过于忙乱,一时忘记将这具干尸的来历告诉木青子,却没想到,自己竟是第一个将纯人族收进灵物袋里的,浑然没考虑过,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过好在木青子以灵魂之体已在储物介质呆过多年,如今顶着的皮囊也是修复过的干尸,而且进入的是富含氧份的灵物袋,就算阿黄耽于疏忽,浑没想到从未装过人类,看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阿黄收拾停当之后,便即传音叫回趴在附近一个木根窝睡觉的猫冬,一跃骑上,追逐着阿金的足迹急驰而去。 这一轮头追跑的路途,竟有千里之遥,好在他与阿金有意念交流上的便利,最后在一处怪木嶙峋的拱状木根地,才追上已然放慢坐骑步伐的阿金,却发现阿金正在侧着头,极目远眺什么。 “阿金,你在望什么呢?”阿黄纵起猫冬,飞跳到骑着羊力迤逦而行的阿金身边,好奇地问他。 阿金手一指左侧道:“你运起神识,只管往那边看。” 他们所走过的这一带拱状木根地,其实就是一片弯弯曲曲的杂生怪木丛林,木干根须分布得比较浓密,到处都被弯枝曲干遮挡视线,欲要往外看,只能施展神识视物。 阿黄运起神识扇面扫视,便在约摸百十里之外一片木干林立之地,看到一支奇怪的队伍,其成员全是千奇百怪、长着枝桠的树头妖和木头桩子,偏偏又排成很是整齐的队列,速度很快地往前行。 粗数起来,那支队伍足有上百树头妖和木头桩子,排成两行队列,在队伍的中段,还有一个巨大木墩做成的圆台,下有八根木头桩子顶着抬走,在圆台之上还自盘坐着一个人,而不是妖,这是一个彷如木头刻成的木偶人。 阿黄看得此景不由大吃一惊,那个木偶人正是他们利用木灵能量孕育出来的女性木偶人,阿金认为是阿青的转世,阿黄还认为是三木妹妹的转生。 他倒吸口气问阿金道:“你说三木是不是被这伙树头妖捉住了,要抓到哪里去?” 阿金摇头道:“我看不像是被抓,阿青也不像是给捉起来的样子,阿黄,你看圆台周边的那几个树头原木妖,全然一副很是恭敬的模样。” 阿黄这才细看过去,看到木墩圆台的前后左右,各自走着一个大树头原木妖,粗壮的木身一片焦黑,仿佛曾被雷火劈过,看样子是比自爆那个大树头更加高阶的树头妖,一个个仿佛很是庄严肃穆而又毕恭毕敬的姿态。 他再行倒抽一口凉气,那个自爆大树头已是堪比初入出窍期修为,这些被雷劈过的大树头看上去更为厉害,那它们的修为岂不是比出窍期更高? 阿金道:“那四个雷劈大树头,想来便是木易星原木妖族长老一类的妖物,你看,圆台前后还各自走着四个和自爆那个差不多的大树头,然后,它们的前后又走着八个中等树头,之外便是更小的树头人各有十六个,其余位置更前更后的便是那些木头桩子,大概只是喽啰兵士。” 阿黄默然点头,遂目测那些原木妖的修为,除了四个雷劈大树头看不清之外,大树头档次相当于出窍初期,中树头档次约莫相当于元婴初期,小树头档次便是相当于金丹初期,修为最低的那些木头桩子,只有初入先天筑基的样子。 眼看女性木偶人一动不动地盘坐在木墩圆台之上,阿金皱眉道:“眼前这一幕过于诡异,貌似一种迎送仪式,看来无甚危险,我想我俩是不是先跟着,看它们抬着阿青去往哪里,再做打算。” “那好,就先跟着,”阿黄点头应道。 那一队百十人的原木妖队伍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侧旁远处窥探,自顾飞快地埋头走着路,倏忽之间走过数百里的路程,自然在一侧亦步亦趋的阿黄和阿金,一样远远缀着它们的行踪。 正在走着,阿黄忽然问道:“如果是我们在埋头赶路,有人在百十里外窥探,你会察觉得到吗?” 阿金沉吟道:“要是我的话,应该有所察觉。” “嗯,”阿黄点头道,“那些大树头比我俩修为都高,雷劈过的就更高,没有理由不会察觉我们在一旁跟踪,更何况,这里原本就是它们的地头。” 阿金摸着下颌想了想,却是问起另一个话题道:“你觉得我们能将一个类似出窍期修为的大树头逼得自爆,是很正常的事吗?” 阿黄道:“我也觉得此战过于轻易,尽管自爆未能让大树头灵肉俱消,最后它的元灵跑了,要是郢老贼的话,绝对能与我等拼个两败俱伤,最终自己也能逃脱掉。” 阿金搔搔脑瓜,噗哧一声笑道:“我怎么把这里的季节忘了,现在是旱季,乃是原木妖们沉睡熬过旱季的时节,原木妖既要沉睡才能渡过旱季,说明旱季对它们有伤害,至少会极大地被压制实力。” 阿黄点头道:“此言甚有道理,大树头实力已被旱季自然削弱,所以容易为我等所迫,最终会自爆就不奇怪,同理那些赶路原木妖队伍中的高手们,也属被严重削弱过的,故而无法察觉有人跟踪,那就顺理成章了。” 阿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撇开这层不说的话,到了雨季来临的时节,这些原木妖恢复正常了会是何等的恐怖,难怪吇啄星雨季会封阵休猎,不敢传来招惹它们。” “是啊,看那自爆的大树头那么凶狠,便可知晓,”阿黄忽然接着问道,“阿金,你说那大树头宁愿自爆,也不愿被擒,难道给我们抓起来,比自爆身亡还要不幸吗?” 阿金沉思道:“嗯,我等来此木易星,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事情根本不知底细,凡事还得小心为上才好,大树头宁愿自爆,虽说最后元灵飞走,但是,要想修回这等修为的木身,必会耗费诸多岁月,树木该比人类长得慢的,因此,此事必有蹊跷。” 俩人边走边聊,一直只在百十里外缀着对方踪迹,施施然跟着走,竟然走过几天几夜,还没有到达地方,阿金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感到越来越深入原木妖的腹地,有种危境凶险、前景难测的感觉。 阿黄无奈道:“三木转生之身在它们手里,跑到哪里,我等都得跟着,不然面对着这伙出窍期以上的高高手,你敢去将人一抢就跑不成。” 阿金一拍脑袋道:“唉,当初就是晚了一步,要是能早早和她接上头,现在就可以对此情此景问个清楚明白,她真是阿青的话,我们所拥有的意念交流技能,她肯定也会有。” 第十六章 三木要封王 这句话一时间直让阿黄回忆起前尘往事,当初的喻沐竟能自我觉醒意念交流的技能,也自说明她与阿青定然有莫大干系,但如今从建木转生出来的这个女性木偶人,到底和三木还有多大关联,他也不敢肯定。 从木青子的话语中,他们在盆景里尚处灵魂状态之时,这么多年定是会经常交流,不然三木转生之后,就不会先给木青子找个躯体才走,只是木青子已经沉睡,不然可以放他出来详加问问。 阿金的想法他自也明白,俩人都是一直看着建木化形的,这个女性木偶人仿佛就是纯粹的木质人体,丝毫看不出有何修为,看不出是否结丹,也看不出有否结婴。 五行同伴个体觉醒的首要条件,便是吸收符皮包裹的先天能量迅速予以筑基,还有要获知五行同伴存在,必须要有结婴的修为境界,才可能从符皮得到传承提示。 故而,无论阿金还是阿黄都不敢造次,若是那女性木偶人一无所知,脑际识海里还是混沌一片,纵使贸然与之传音,导致惊动那些大树头们回身围剿,己方二人跑不跑得脱还是两说的事。 面对着初生以后一无所知的阿青或者三木,阿黄和阿金也只能郁闷地屁颠屁颠远远跟着,想像着待到地方,守得那个女性木偶人一人独处之时,再行用意念跟她悄悄交流。 这一路上也不知跑过多少路程,直跑到猫冬和羊力喊累哀求歇息,有猎豹血统的猫冬和本体为魔羚的羊力都是百米冲刺的好手,如此长途奔袭非其强项。 阿黄和阿金只好一一收起它们,也不便取出非木系不适应的虎力、鹿力骑乘,只得自行动脚跑路,好在不用争斗,仅仅需要脚力,裹着厚实的护罩,施展御气法术不成问题。 他们自也不敢公然施展遁术,一则遁术速度过快,无法与那支只是走路的队伍同步,二则生怕遁光会被比自身更高阶的原木妖察觉,只能用最低阶类似武修的轻身术跑路,原木妖的队伍既然放弃飞遁,只用几条枝桠木腿跑路,他俩也只能如此跟着。 估摸着约为跑了数千里路,这支原木妖步行的队伍终于到达一座全是弯曲木干构成的木头山,从一个弧形木干拱门,将木墩圆台抬进山去,在大门口两旁,还杂陈着很多木桩兵丁守卫。 隐藏在一个木枝窝的阿金和阿黄伏好身形,远远盯视着观察木头山上原木妖的各种动静,面对诸多高阶原木妖,为防万一声音会泄密,他们只能用入密传音相互商量事情。 阿金有所顾虑道:“看来这里是这伙原木妖的老巢,它们把阿青的转世抬到此地,纯木系建木为体的木偶人,估计对它们会有莫大用处,只是这座木头山中定然是禁制重重,非木系的我们甚是不易潜入。” 阿黄点头应道:“木头山的内外都布有很多木系阵法禁制,我想不惊动它们将阵法破除,难度甚大,好在山底下还有潮湿的土壤,我可以偷偷通过泥土潜入,要避过木阵不成问题,只是你也要进去的话,那就会很是麻烦。” 阿金道:“那么,我就先不进去,由你一个人偷偷潜入找到阿青,先建立相互联系再说,从她还会照顾木道友的情况看来,至少之前两人相处的记忆尚在,她定已融合先前灵魂,就冲这一点,你比我更易于与她接触。” “好吧,”阿黄掏出装有木青子和猫冬的灵物袋交给阿金,然后郑重交待道,“我师兄和猫冬你先帮我拿着,我这便进去找寻三木,如若事有不谐,现在距离四个月结束,还有不到一月功夫,届时我只能将三木抢走,收进储物戒指带出来。” 阿金神情肃然点头应道:“嗯,你见机行事吧,我在外面做好接应准备,你要是摆不平她的话,那就强抢,我们接到阿青便迅速撤离,能回到木城就好办了。” 阿黄先扔下一张阵符,然后施展土遁一头扎进木枝窝深处的泥土里,便即远远去了,阿金抬头看看头顶明媚寂寥的天色,无奈地坐到一根木干上沉思起来。 一直在泥土深处遁走的阿黄不敢过快地接近木头山底下的杂乱木根,以防那些木系禁制被触动,总是先用神识开道,待得看清看楚才走过去,磨叽半天,这才穿过层层阵法禁制,来到山底下的正中央。 他找了个地方蹲着,小心翼翼用神识扫视木头山内的一切,对同一个点的妖物不敢过多注目,尤其是大树头级别以上的高阶原木妖,生怕被对方发现有神识扫描,从而惊动它们。 在神识的扫视扇面,阿黄看到的木头山内部乃是一个蚁巢般的原木妖驻地,密密麻麻的弯曲走道和大大小小的圆形木窝到处都是,里面还有很多的各阶原木妖正在沉睡,周遭生长的怪木根须尽皆很是古老,也不知有过几个亿万年的存活期。 经过几轮施展神识扫视,阿黄通过神识已经找着那个女性木偶人的去向踪迹! 她也已下了木墩圆台,正在几个雷劈大树头躬身护送下,走进一个不小的木窝坐下,大概是要暂歇片刻,然后几个雷劈大树头后退出来,留下几个小树头在门外守候,自家几个转道走向木头山顶端一处突兀的所在。 那个地方是一个嶙峋怪木构成的木质殿堂,看上去年代很是久远,很多木面都印着干枯的青黑色苔痕,很多木头桩子在里面忙活着布置什么。 堂中央有一个木制祭坛模样的高台,堂顶扎着纵横交错的弯弯木枝,往下垂下缕缕根须,最里的内壁有一面木框,里边布满很多古怪的木枝,也不知是什么远古图腾式样。 那几个雷劈大树头走进殿堂之后,便挥舞着身上的枝条,跟那些布置场地的树头妖指手划脚似的说些什么话,由于原木妖没有嘴巴和声带,因而不能说话,彼此之间的交流全靠意念传递,故而深藏地底的阿黄无法知晓它们在对什么话。 不过此时的阿黄也无暇去运用意念拾取,既然女性木偶人正在那处木窝暂歇,已是落单无人打扰,恰是他趁隙与之沟通的良机,便即运起意念瞄准对方的木头木脑呼唤起来。 “三木妹妹,三木妹妹,阿青,阿青!” 阿黄几次催动意念冲击呼唤过去,不到一会功夫,居然得到了女性木偶人悠悠的回应:“是谁呀,是谁在呼唤我?三木这个称呼很是熟悉,是我的小名吗?可是,老师兄一直叫我喻沐小姑娘的,还有呀,阿青又是哪个?” 阿黄一听此话便即明白,她由于初生的缘故,脑际依然一片混沌,老师兄木青子在盆景里肯定与她经常交流,一直叫她喻沐小姑娘,以前经历的记忆她虽然显得有所缺失,但多少还是有点印象。 木青子看来保持灵识一直不失,是因为他有筑基中期修为,喻沐一个凡人女子的灵魂藏在盆景多年,没有修炼者的灵魂境界,意识变得浑沌势所难免,再加上与深藏建木之中的阿青神魂融合,最后的重生灵魂乃自混沌起始,很多往事的记忆定是尚未找回。 阿黄继续意念传音道:“三木妹妹,我是你麦哥哥,你还记得我吗?”说着便在识海里凝出一个最初老麦平头方脸光辉形象的影像发送过去。 女性木偶人在脑海里感受到老麦的人物影像,显得有点搜索枯肠的样子,轻轻意念传音道:“麦哥哥?这就是麦哥哥?好熟悉的模样呀,可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黄听到她还有自己的基本印象,大是兴奋道:“对,我就是你麦哥哥,是我们带你来这里转生的,还有阿金,你有印象吗?” 女性木偶人眼珠转动几下,歪着头道:“你是麦哥哥,我有印象,阿青、阿金什么的,没有印象,还有转生的事,我知道我是刚刚生长出来,以前我和老师兄一直呆在一个青黄色土木空间,我躲在一棵怪木里,老师兄就在周围游荡,然后感受到阵阵木系生气,我就自动生长出来,然后结成木茧,最后长成这个模样,这就是转生吗?” 阿黄点头道:“对,你这样子就是已经转生成功了。” 阿黄知道现时不便多说,女性木偶人如今就是一个只有记忆碎片的稚龄幼儿,五行同伴阿金、阿青、阿黄什么的以后再说,只要有木青子在,详加引导她那是一定没有问题的,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脱离险境,回到木城等待传送。 阿黄耐心解释道:“你呢,是我们一起带到这里来转生的,如今转生完全成功,说好完成转生我们就会离开这里,离开木易星,你现在就偷偷出来吧,和我们一起走。” “要走?离开这里?不不不不——”女性木偶人忽然瞪大细细的眼睛,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道,“我才不要走,那些大大小小的树头妖要封我为它们的王呢。” “这、这……封王?”阿黄听得猛吃一惊,原本以为三木被木头桩子轿夫抬到木头山上来,是原木妖逼着要她做圣女什么的,甚或是用来献祭,浑没曾想,竟要封她做此地原木妖的王。 第十七章 封王仪式 只见那女性木偶人鼓着嘴巴道:“那些树头妖说呀,它们是木易星上的一个大部落,星东部落,还说只要部落有了王,就可一统整个木易星,我要做了王,便是这里唯一的王,可以君临天下,一呼百应,既有这么好玩的事,我干吗要走,哼,我不走!” 这些话语确实令阿黄听得十分头疼,原先身体发育不良、灵魂尚且缺失的喻沐智商、情商其实都很正常,人也很是乖巧,现如今已和藏在建木的阿青神魂,融合成其完整的灵魂,却是变得像一个爱任性使气的公主,遇事全凭好恶、率性而为。 阿黄的前身老麦从前与小孩心性的喻沐相处多年,对长不大小女孩心态的理解甚有心得,知道再苦劝下去已是无用,便意念传音给守候在木头山外的阿金,遂将这一接触经过告知于他。 阿金听毕不由怔住,他从没想过会有这种结果,他向来只知阿青乃是五行同伴之一,可未曾想,她会是如此任性的一个小女孩,更没有接触过此种类型的小女孩,如此于他根本无法可想。 阿黄无奈,只好挖空心思再行去哄三木妹妹,用大灰狼的口吻劝道:“三木啊,你做这个王很辛苦的,要日理万机,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天天都要做事,你想哇,这么好玩的王,那些大树头干吗自己不做,非得千里迢迢把你抬回来呢?它们一定是不怀好意的,不要被它们骗死人不赔命啊。” 他这番痛心疾首的话,即令女性木偶人听得将信将疑,柔肠百转心思思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心想,当王要是辛苦的话,那肯定是不爱干的,要是很威风的话,嗯哼,倒是不妨当一阵子玩玩。 在木窝那边的对方只想不传音发话,身在地底的阿黄便自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依然苦口婆心地意念传音劝说个不休: “三木妹妹,听麦哥哥的话,你想找好玩的东东呢,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的,到处都是五光十色,比在这里全是青色的木头好玩上百倍千倍哇,只要你愿意走,离开这里,我们就会到很多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任你尽情玩耍,喜不胜收,乐不思蜀,桀桀桀桀。” 这一时间的阿黄仿佛又回到前身老麦的当口,昔年时常忽悠喻沐的流金岁月,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自感叹不已,哪什么?俱往矣,还看今朝。 “三木妹妹哎,我们呢都是从大千世界过来的,这里跟那边比起来,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没法比的,只要你去上一趟,连回来这里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哇。” “是不是真的呀?”女性木偶人两颗闪着青光的眼珠子,在细细的眼睛里滴溜溜乱转,咬着嘴唇,可能是阿黄心急讲得有点过火,她浑然有点不信的样子。 阿黄一听觉得有门,连忙说道:“哎呀,麦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个绝对是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哪,不信你现在就跟我去看看,就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他这一番说话,颇有当年时常忽悠喻沐的传统风范,只听得已经融合喻沐残缺灵魂的女性木偶人将信将疑,到底是留下当原木妖王,还是跟去大千世界玩耍,遂于一时难以委决。 过得一会,才听得女性木偶人毅然决然道:“嗯,那我就决定了,先当一阵子的妖王,要是觉得不好玩,我就跟你们走,去那什么大千世界玩,我记得有句古话叫做‘鱼与熊掌可以兼得’,此事就这么地了。” 本来还自满心希望三木妹妹能听从自己忽悠,见猎心喜,立马跟着走人的,怎料她这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阿黄满头直冒黑线,要不是坐在泥土里,几乎就地摔倒。 阿黄楞楞地呆坐一会,随即直挺挺躺倒在潮湿泥土上,长叹一声,不再言语,直到阿金等候得不耐烦,呼唤传音过来询问,这才有气无力地将三木妹妹自作聪明的决定告知于他。 阿金一时间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沉吟片刻,只得交待一声要有别的消息再行传话,然后自己伸出银色刀具,就地掏了个木洞,躲进里边隔绝纯木之气侵蚀,自顾打坐修练不迭。 …… 阿黄在地底、阿金在外围,苦候几天数夜之后,木头山内所有沉睡的各阶原木妖俱被一一唤醒,从一个个木窝里鱼贯而出,一行行地列队前往山顶那座木头殿堂。 原木妖与会者何止成千上万,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围绕在木头殿堂周边阵列着,就像大型伐木场一捆挨一捆的贮木池,兴奋而隆重地有幸参加本部落有史以来首个封王仪式,也是木易星第一个封王仪式。 能够进入木头殿堂出席仪式的,都是大树头级别以上的高阶原木妖,领头者除了已知四个雷劈大树头分别为左右护法、上下祭师,尚有一个略为高阶的雷劈大树头称总树头,乃是部落酋长。 在星东本部落木众之外,还有紧急邀请前来观礼的另外三大部落贵客,俱是一个雷劈大树头首领带两个大树头随从,此时也俱已抵达,就站在木头殿堂内所设的宾位处。 据阿黄通过与女性木偶人传音问答了解到,木易星现有星东、天南、木西、地北四个举足轻重的大部落,分布于星球四块最大的木根地,各有割据一方的庞大势力范围。 这一次,“瞎猫碰到死老鼠”万分侥幸地请到初生妖王的主,乃是本地原木妖大势力“星东大部落”。 这一刻,星东大部落原木妖总树头带领本部四个雷劈大树头昂立在主位,在等待封王吉时来临,这是上祭师数天之前早已算好的,日期就在当天,时辰也已即将到来。 只是总树头和俩护法、俩祭师的木头木脑,仿佛不是很兴奋的样子,似乎有一种忧伤的兴致早在围绕着它们,令它们即将走运拥有妖王的同时,彻底失去自己远大未来的光景那样。 就在这几天忙于布置封王仪式和邀请外宾闲暇之际,总树头也曾率领护法、祭师们私下觐见过在大木窝歇息的初生妖王,新晋妖王乃是母株化生,正合原木妖母株优于公株的存世传统。 它们此来正是意欲请益妖王晋身之法,当浑浑噩噩的女性木偶人将自身属性和建木之体,一一亮给它们看清以后,令其一个个大失所望、嗒然若丧,就像蓦然失去生存信念一般。 原木妖虽属妖族的一份子,但是久困木易星中,早就形成自身的修炼体系和层次,自从灵木觉醒生出灵识,可以相互意念交流,待得削去顶段便成为小树头,可以拔出根须自行移动。 小树头经过修炼便可进阶中树头,历经勤修再行进阶大树头,最后尚要努力苦修至于能引来雷电洗礼,幸存下来没被雷火焚毁的,便即进阶雷劈大树头,犹如人妖两族修士渡劫成功一样。 诚然,能够达到引雷程度者和雷电劈击下幸存者同样极度稀少,原木妖四大部落每个族群,亿万年来也只有三五个存世而已,可也就只到此为止,往后不管功力再高的雷劈大树头,均皆不会有进阶的可能。 在部族里,一般都会存有远古流传下来的木皮典籍,曾经登载过具备特定条件才会诞生更为高阶之妖王的记述,四大部落之中很多高阶原木妖都有听过此说,只是千秋万载以来,从无一妖见识过妖王的诞生。 如今的星东大部落竟于无意之中捡到一个初生妖王,那是何等的万幸之事,埋在这些高阶原木妖心中的亘古疑难,如何能不早早奉出请教妖王,万望妖王拨冗指点如何进阶之迷津。 未曾料到,一旦女性木偶人将自己的传承神魂和建木之体展露出来,即令这伙高阶原木妖登时傻眼不已,如果它们有眼的话,这才知道流传中的说法,所谓的特定条件很是简单,只是材质问题,还有传承问题。 如若自身没有具备特定条件,纵使再其努力也是无用,一句话,你有神魂传承吗?两句话,你有建木为体吗?没有的话,那就一边凉快去,老实当这雷劈大树头终老于斯吧。 众妖甫一闻言只得哑口无言、绝望而退,不敢再想自家也能进阶妖王之事,只待下一刻将这位大王侍弄好了,如此本大部落也算有个独一无二的王了,东边不亮西边亮,这也算一个安慰不是吗? 这些方方面面的情形言语,全是阿黄通过女性木偶人一五一十地打听到的,然后再转送给阿金听听,阿金听罢甚是唏嘘,瞧这些原木妖雨季一到就能在此称王称霸,原来背地里也是绝望可怜妖! 随着上祭师传音告知总树头一句,告祭天地开始封王仪式的时辰已到,只见总树头闻讯将身上数条木枝高高扬起,木头殿堂内排列整齐的数百高阶原木妖,尽皆相应高举身上桠叉的木枝。 只见左右护法站立到祭坛式高台的两侧,高举木枝的总树头正对高台而立,接着便是上下祭师移步走到后方那个图腾式的乱枝木框两端,甚有节奏地漱漱挥动身上的数条木枝,好像已在开启告祭什么玩意。 第十八章 变生肘腋 就在告祭开始那一刻,却见总树头挥舞木枝旋转起来,左右护法也跟着一起旋转,随即便是上下祭师接着旋转,接下来在场无论主宾原木妖尽皆纵体转个不休,彷如殿堂之内刮起一阵阵团团密密的木旋风。 一刻钟之后,总树头的旋动蓦然停下,率先结束旋转告祭天地的仪式,又在原地像装上弹簧似的,踢踏蹦跳起来,在场所有树头妖也随即停下来,一个个直戳在地上,接续跟着总树头像踏脚一般立地蹦跳不休。 这个蹦跳方式已经不是告祭仪式,而是敦促族群首领上位的传统仪式,就在这一大群原木妖一轮头踢踏蹦跳动作起始之后,只见祭坛式高台之上,缓缓映出长出一个人形头部的影子,如同拔地而起一般的渐渐抬高身形。 当这个人影停止拔高,便如一个木偶人那样,站在高台之上亭亭玉立,正是被树头妖们不远万里抬来充任原木妖王的女性木偶人,名曰叫阿青或者三木。 待封之王一旦站定身形,高台下方周边和殿堂之外层层叠叠的大群原木妖,纷纷嗡嗡声地婆娑摇曳鼓噪起来,除了它们之间总是以传导意念进行交流,能够发出体外的声音便是如此。 两个雷劈大树头级的左右护法,就像刚砍起根的古树头一般昂然戳立两旁,只见那总树头即时垂下所有枝条,后退两步,然后再行扬起身侧的枝条。 适才站在后方的那两个上下祭师倏地出现在总树头退出的位置,遂一左一右站定,齐崭崭地摇摆起全身枝条,仿佛在演奏一曲祭祀上的调调,发出嚓嚓嚓、嚓嚓嚓的声音。 百无聊赖的阿黄已经躺在地底深处多日,这一刻却是支起耳朵努力运着意念拾取,在收听上面的木头殿堂里,到底在鼓捣些什么说辞。 此时他一听到嚓嚓嚓、嚓嚓嚓的声调,不禁想起小时候看过越南黑白片《森林之火》中,那个巫婆一边嚓嚓嚓地摆手脚踩瓦片,一边念叨着咒语:“阿玲乖、阿玲乖,什么鬼怪都离开”。 阿黄躺着不动多日,早已等得不耐烦,不断地和阿金传音唠叨着:“乃乃地,我特么真是烦透了,早知就在三木还呆在木窝时,劫了她就走,能省多少事,现在还得看猴子耍把戏,我丢!” 阿金安慰他道:“阿黄,算了,反正还有得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你的位移空间传送阵法也是时刻可以用上的,就等它们把封王仪式搞完吧。” 阿黄只得悻悻地再把注意力投到封王仪式那边,此刻忽然感觉空中有异,就像出现一道青光闪过,很有耀眼的感觉,心下蓦地一愣,连忙将神识覆盖范围扩大到木头殿堂周遭去。 只见在木头殿堂外面,突然飞临一只很是奇怪的大树头,体积比雷劈大树头还要大些,下半身还是木质根须依旧,上半截却是一个戴着木冠的褐色半身人形雕像,竟然有头有手,还能活动自如。 这个半人形大树头落到木头殿堂的窗棂之前,狼吭的身子探一探感觉进不去,便伸长光溜溜的木头手臂,一把将站在高台的女性木偶人拽在手中,仿佛高兴得周身漱漱抖动不已。 阿黄在神识中看见此景,蓦然心知不妙,赶忙传音通知一声给阿金道:“有意外发生,一只怪木妖突然出现,要将三木捉走,快点随我来,”说着便以最快的遁速,朝木头殿堂飞窜而去。 待得阿黄赶到木头殿堂的外围,那里的场景已经乱成一片,没有一只原木妖注意到突然现身的阿黄,密密麻麻的木头全然朝着数十丈远的一片弯弯木林焦急地张望。 只见那只半人形大树头用根须捆绑住女性木偶人停在一根弯木上,周边有八只雷劈大树头摆开一副包围阵势,赫然封堵住此妖的去路,它们便是星东部落五个雷劈大树头和前来观礼的其余三大部落领头的雷劈大树头。 阿黄正想直接冲上去,忽听阿金传音道:“阿黄,我来了,也看见阿青被抓走,那古怪大树头看样子已被围困住,暂时走不了,要抢人你我得想个法子,可别贸然往上冲,那些树头妖的功力全都堪比出窍期,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自己也被困住。” 阿黄瞥眼瞄瞄身侧各种紧张张望的大树头和木头桩子,收敛气息传音道:“那好,我们就先变化一下形象,慢慢摸上去,那个商量的事边走边说。” 他的息壤之体本来就能千变万化,说话之间就已变成一个普通的树头妖,遂于混杂进了乱哄哄往前方拥挤的原木妖群之中。 液金之体的阿金也自变成另外一个普通树头妖,已从侧旁混入原木妖群。 不过脱去金系护罩的他受到纯木之气侵蚀袭扰,活动得有些艰难,想到如果没有两个人一起配合,光靠阿黄一己去抢人,显是勉为其难,只好强忍痛楚,勉力前行着。 他俩都是有着意念拾取天赋的,俱各变身之后,相互传音商量抢人办法之余,一边挨擦着往前边钻,一边还能听到那些结阵的高阶原木妖们好像正在打什么嘴仗。 此时只见那只奇怪大树头嗡嗡传话道:“我等五家势力传承木易星,如今我老易功力最高,地位最尊,这个初生的王,理应归我家供奉,前往我家族安居,当然,初一十五也不是不给你们来朝拜,更不是不能去巡视,只待大家一起定个章程便成。” 那星东总树头忿忿道:“易大,不要以为你功力最高,你就能力压我等四大部落,王是在我星东地域自然生出的,就只能归我部族策立,你赶紧将王归还我族,不然我等这八木八头阵定然耗死你。” 奇怪大树头仿佛发出一阵漱漱抖动的大笑声,道:“要是雨季的话,我老易怕你们这八木八头阵,现如今可是旱季,彼此功力全被大大消减,只怕你们还耗不死我,到最后,老易我定能全身而退。” 这一刻,却见前来观礼的其它部落贵宾之一雷劈大树头忽然出言道:“我刚接到我族总树头的令旨,他大的意思是,建议我们五家共同策立王,大家不偏不倚,一道供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星东总树头一听便自急了,看见发言的乃是天南部落的上祭师,便气冲冲道:“上祭师,你们天大的话差矣,我等四大部落虽说同气连枝,但也有铭文约定,各族自扫木前雪,莫管它族根底霜,在我族地面生出的王,只能由我族策立,初一十五一样给你等几族朝拜的。” 还未等天南上祭师再接上话,其它的几族也自纷纷争相一一表态,这个说我族的木大也是这个意思,那个说我族的地大附议天大的倡议,直让星东总树头气得浑身木纹干裂、木气短缺不已。 化形隐身在一旁的阿金和阿黄,听上半天这才明白,木易星其实不止星东、天南、木西和地北四大部落,还有更为强大的易中家族,那位前来抢王的“我老易”便是易中家族的总树头。 木易星最大的原木妖族群,乃是一共分为东西南北中“四部一家”五大势力,其总树头均皆尊称为“大”,像易中的被称为“易大”之类。 等到阿金、阿黄他俩才刚商量出一个抢人之法,那边五大势力也已达成各方妥协之议,本来想独占策立封王之运的星东总树头,自从别家共同封王倡议出笼,大义名分便即落在下风。 原先易中总树头突然出手夺王,师出无名,与会四大部落高手及时出手将它拦截,星东总树头总领大阵,满心以为夺回王有望,却没曾想,变生肘腋,一向同气连枝的其他部落,会趁机提出共同封王一议,打了它“星大”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活了成千上万个年头,星东总树头不单止功力高绝,智力也是不凡,稍一转念便即明白是咋个回事。 当初接到星东封王观礼邀约,从而得到初生的王出世的消息,几家之间定然有过商量,难怪不哼不哈没提什么条件,便即应允前来观礼。 如今看来,不但另外三家私下都串过供,一定还与老易达成过损它利己的协议,星东总树头思虑及此,心下满腔悲愤,遂后悔不迭地暗道:“早知道我族偷偷将王封了,暗地里自家培育,待王羽翼已成,功高势大,这才号令天下,四家莫敢不从,此时才后悔已然迟了。” 经过各方一阵嗡嗡不休的争吵商议,“四部一家”五方最终达成共识,五家共襄盛举,一道封王,同振木易星,并议定如下: 约定王都就设在星球中央区域,也就是易中的地域,这是给实力最强的“易大”面子,但不能是在易中现有的木头山,而是择地新建木头宫殿,以为王宫,让新封的王日常驻锡,并由五方一比一地派员派兵辅助及拱卫王室。 在一年之内,除了初一十五准允五方朝拜之外,新封的王还要分别到五方总树头驻地巡视各自一段时间,以示安抚和赐福五大势力,并且在随员、时段的安排上,须要一视同仁,不可厚此薄彼。 第十九章 再施幻阵 木易星原木妖五方最大势力最终达成的一致协议,躲在一旁有意念特异功能的阿黄和阿金,也都能将其意拾取到脑际。 它们这一妥协的结果,让阿金想到的是,既是如此,即会将阿青困死在这里,那可就麻大烦了,令阿黄想到的是,这伙原木妖你嘛竟然还会搞君主立宪,将来出现“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局面亦不远矣。 不过,他俩对此也只是随意瞎想而已,将五行同伴之一的阿青留在此地,给她做什么劳什子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阿青自己想留也不行,俩人已经商议好计策,要把她一鼓作气劫走他方。 阿黄早已混迹在拥挤的原木妖群之中,绕着五方势力木影乱晃的谈判场合四处游走,悄悄布设一个笼罩这片的迷幻阵,要对付这些功力比己方高很多的雷劈大树头们,俩人没法硬碰,只能采用布阵方式来对付。 因为到处都是木系的玩意,不利布设土系阵法,他也就估摸着,自己用阵符短时间引出地底深处的土壤灵力已是尽其所能,再加上杀伤力也已做不到,故而只能布设迷幻阵,而不能布置幻杀阵。 他还是化身为一个不起眼的普通树头妖,借着大群树头妖的瞳瞳身形掩护,慢慢地探索哪里有可引导地底土壤灵力之处,然后偷偷安放下一张张土系阵符。 这一带显然是星东部落木头山的最高处,距离地底深处的蕴含水土之所可是不近,计算能够引导土壤灵力的距离,勾连出来的土系灵力足够支撑阵符运行,才能布设下一张阵符。 阿黄耗费很大功夫,偷偷地绕着五方谈判场所转上整整一圈,用去一百零八张阵符,这才勉强布下一个禁制企及方圆数十丈的迷幻阵。 自从在素邛星外的陨石防御带前侧,与缔老者一道布设幻灵困阵之后,阿黄得以融入外星域的布阵理念,幻阵的布设水平有很大提高。 此次幻阵涉及的范围、纵深比与缔老者布阵那一回要小得多,不用那么多时间和人手,尽管布成的幻阵很是勉强,却是光他一个人便能布成。 当整个幻阵即将布成之时,他忽然发现有个不妥的问题,那便是启动阵法的中心阵眼,必须安放在那伙高阶原木妖谈判之处下方,那下边没有任何树头妖敢于靠近,他只身想要接近那里,去安放阵眼甚是显眼。 稍稍与阿金商量过之后,便决定先由阿金发动一次障眼袭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唯恐对方应变过快,没法提供完全掩护,阿黄还打算祭出他惯用的杀手锏。 在准备停当后,阿黄便偷偷掏出他的杀手锏,小环和大石球!将其掩在满是根须的化身之下,直待阿金先期启动偷袭,立马放到空中去扔陨石往下砸。 霎时间只见一道道银光横空闪过,阿金已是化身成无数根尖锐的长矛,呼啸着飞射向五方谈判之地,一时间金气大作,整个木头山顶上空充斥着一阵阵凛冽的金系萧杀之意。 阿金发动的蓦然突击,不过是行掩护阿黄布阵动作之实,自然不会去和高阶原木妖们硬碰硬,看上去如同万炮齐发,其实也是徒有其表,一阵电光火石的效果过后,便即突然消散。 就在受到旱季天气影响功力很是木讷的雷劈大树头们,被银光闪得一愣一愣之时,一颗小小的石子悄然飞向天际,一边飞一边放大形状,最后在高空中化成一只圆形的大石球。 但见大石球的身上瞬时打开很多孔洞,从孔洞中漱漱掉出无数大小不一、很是尖利的陨石,这些经过精炼的尖利陨石凌空劈头盖脑地飞落下来。 尽管这些高阶原木妖刚被阿金发出的阵阵银光吸引住视线,它们也即立时感觉到天空上正在落下的大堆陨石,发怔之下,也会下意识撑起自己的木气护罩,先挡住再说。 原先四方高阶原木妖围困易中总树头设下的八木八头阵,所占地方不是很大,现在一下子又被一个个木气护罩撑住,活像一朵朵大蘑菇,接连不断乒乒乓乓砸下来的陨石块,不到一会便将它们埋成一座石山。 这座石山几乎将木头山顶埋起大半,被埋的不仅只有参加五方谈判的高阶原木妖,还有站位比较靠前的那一圈树头妖,整个树头妖簇拥的偌大场合,登时便已凌乱起来。 木易星亿万年来一直包围在氤氲之气当中,天上除了下雨就是冰雹,哪里见过这么多当空落下的大块陨石,被埋住的树头妖自不待说,外围被砸中挨擦蹦到一边的尽皆惶惶不已,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 更外围还有大群的树头妖和木头桩子,也自清清楚楚看见天空突然升起一个圆圆的天体,然后莫名地狂吐石块飞落下来,瞬时间将山顶给埋住大半,还以为是突如其来的天灾。 陨石群纷纷落下之时,阿金收起虚张声势的金系银光,化形缩进还在一层层堆积着的陨石群中,去找寻被易中总树头用根须捆扎的女性木偶人阿青,这便是他诱敌之后的下一步行动。 阿黄看着小环扔完大石球内空的精炼陨石,下令让它落下来藏到地底深处,然后自己潜进去安放幻阵的中心阵眼,待得幻阵发动,便叫小环将陨石一一收取,留待下次再用。 借着陨石堆的掩护,阿黄很快找到适合安放阵眼之处,飞快地扔下一张阵符,还掏出一块上品土系灵石附上去做灵源,几把法诀捻出之后,整个幻阵嗡的一声开始启动。 那些陨石虽然数量颇大,毕竟还是凡品,根本无法长久困住堪比出窍期修为以上的高阶原木妖们,这才过得一会,九只雷劈大树头便已纷纷击飞压在顶上的陨石块,钻了出来。 待得它们全都挣脱出到外面,发现周遭已是土黄色茫茫一片,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连那些堆积成山的陨石也自忽然不见踪影。 接下来,它们还没有来得及相互交流对答,便见一缕缕黄色气流扫过,将它们一个个分隔开,彷如瞬时间变成落单的个体,再也看不见别人,唯有互相用意念哇呀呀呼唤不已,一时间尚未得悉陷入幻阵。 阿金早就盯着上半身雕刻成人形的易中总树头,他当然不会受幻阵的影响,借机潜在这个半人形易大下方木根处,一待易大落单,便倏然出手,变出几把锋利的锯片,同时划向女性木偶人身上捆绑着的根须。 女性木偶人虽然一直被捆绑着,但是灵智未失,总在不住挣扎着,此时看到几把闪着银光的锯片倏然飞来,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尖叫声突然惊动到还在茫然四顾的易大,它蓦然转过头来,挥起枝条将几把锯片击飞,同时也发现藏在底下还是树头妖形状的阿金。 易大心中猛然发出一声怒吼:“星东小小一只树头妖,竟敢偷袭本大,看本大不活剥你的木皮!” 它一时发狂,并未分辨出对方并非木系的树头妖而是一具化身,以为星东的原木妖一边假意和谈,一边布局偷袭自己,愤懑万份地挥起木枝,直向对方袭去。 阿金眼见已被易大发现自己的偷袭动作,情知不可匹敌,连忙缩身躲到一边,让弥漫过来的迷幻阵法掩住身形。 女性木偶人的尖叫声不但惊动易大,也已惊动到其他被突然分隔开的树头妖,彷如给茫然不知所在的原木妖们指明方位,一怔之下,便即慢慢向着易大所在方位靠拢过去,众妖必然得之而后快的初生妖王就在那里。 这一幕让阿黄看得心中大急,忙给女性木偶人传音道:“三木,别再嚎叫了,是我们前来救你,你得镇定点,自己也想法挣脱绑住你的那些根须。” 女性木偶人忽然听得阿黄的传音,心中惶惑之意尽皆释然,低头看起缠绕自己的重重根须来。 阿黄这才看着那些渐渐围拢过来的高阶原木妖,捻出几张阵符,四向一撒,只见阵中土黄色气缕飘动不休,缓缓地将各种场面方位置换开去,令得其他原木妖一时茫然地转向走开,不再接近易大的方位。 阿金躲在一旁,让那易大连挥几次枝条,木气纵横,灵压强盛,却是无法袭中他所在之处,只是他再也不能施法,去割断捆绑阿青身上的根须,心中阵阵焦虑,遂向阿黄传音问计。 阿黄接到阿金无计可施的传音,也在低头苦思解法,虽然已经启动幻阵,分隔困住这些高阶原木妖,但是,易中大树头实力虽遭季节极大削弱,却还不是他俩能够直接抗衡的。 阿金忽然心中一横,立将横亏、虎力、鹿力和羊力四个全招出来,反正身置土系幻阵之中,纯木之气影响受到减弱,再加障眼术隐形,就算集火攻击易大,也不至于有危险及身。 横亏站稳仔细观察一下易中总树头,禀道:“大人,这个大树头是变异的,有一半化为人形,实力估计比自爆那个强横太多,小人就算再布缚灵阵,也不能奈何它半分。” 未待阿金发话,阿黄便在远处意念传音过来,道:“不用阵法,布阵已来不及,我给三木加上厚实点的护罩,你们就全力用自身法力攻击即可。” 第二十章 树口脱险 只见被栓在易大身下根须的女性木偶人,飞快地被裹上一团土茧一般的土黄色护罩,跟着有一块墓碑似的黄黑色石板从天而降,刷的一下,直砸到易大的人形头上,发出笃的一声敲击响声。 这一下中的,让易中总树头呆了一下,接下来更其暴怒,身形蓦然飞转起来,身上的枝条凌空飞舞,逼人的木气飘飞不已,凌厉非常,要是被它挨擦中,定然非死即伤。 阿金他们几个都躲得远远的,呆在幻阵的生位,只用远程法术攻击一下一下地击打在易大身上,要是锋利之术的话,还照着女性木偶人身周的根须切割过去。 不过,无论何种切割方法,都无法割破易大那些根须半分油皮,更甭说能够割断一根木须,他们一伙人攻击过得好一阵,貌似什么效果也没有。 阿金知道,那是他们的功力和易大并非一个档次,所有攻击基本上破不开易大身上木干根须的御体木力,他一时焦急之下,忽然想到一个笨办法,忙不迭地跟土茧之中的女性木偶人传音道:“阿青,你试着缩小身形看看。” 女性木偶人马上回答道:“怎么缩小,我不会呀。” 阿金立马想到初生的阿青可能还没有激活木系符皮,没有符皮传功的话,她的确什么功法、术法都不会,如今看来为她着急也没甚用,他只得一阵挠头。 横亏虽然听不懂主家几个人在传音说些什么,但是他向来很是擅长察言观色,这一看之下,便即知晓他们在着急让女性木偶人脱身之事。 他适时建言道:“大人,小人看见那只大树头只是用根须捆绑女大人,并非有什么禁制约束在内,如果有人能够变小钻进去,用灵物袋收起她,再立即钻出来,岂不即可一举脱身。” 阿金一听便觉有道理,可是转念一想,己方几个人包括自己和阿黄都能随意变形,但是变形为同样体积大小则容易,变大变小就有点困难,想了想还是将横亏的提议传给阿黄。 阿黄闻言,立时想到的是小环,不过让土性精纯的小环靠近木气太重的易大,此消彼长,反倒会缩手缩脚,无法施展妙手,继而又再想起还收在灵物袋里半路上跑到脱力的猫冬。 猫冬乃是偏木系妖修,易大身周浓郁的木气对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不会束缚它的动作,阿黄心道,嗯,就是猫冬了,遂从灵物袋掏出猫冬,对它传音吩咐一番。 猫冬甫一出来,木气、土气混杂的杂木环境令它精神大振,听完阿黄的吩咐,便即点头变小身形,用嘴巴叼上那只灵物袋,小小的白斑猫身一闪,倏忽不见行迹。 阿黄的神识一直跟踪盯着猫冬,看着它一路飞窜,不一会便抵达易中总树头的木根身下,这才松一口气。 易大那一带翻腾着四处横溢的木气,虽说对偏木属性的猫冬甚有好处,可也像一阵阵惊涛骇浪一般,将前行的猫冬小小身形冲击得东飘西荡,几乎稳不住步伐。 阿黄又一次将板砖法宝朝易大扔过去,再一次砸中易大的木头脑瓜,趁着它一愣神,挥手打开包裹女性木偶人的土系护罩一个小口,让猫冬借机钻进去。 另一边的阿金早就接到阿黄的传音,也眼看猫冬白色的花斑猫身钻进那个土茧里,便即大吼一声,让所有人加强远程攻击力,以掩护猫冬在土茧里边收人。 阿黄也自看到猫冬已经完全钻进护罩中,再次招来小环,让它滚动大石球,朝易中总树头飞扔陨石,虽说伤不着易大一丝半点,光是让其挥舞枝条格挡,也够它烦半天的。 再者,被困在动不动景色就会变化的幻阵里,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各种法术打击,已让这位易大火冒三丈,早就失去所有理智和判断力,只顾团团转东格西打,忙得不亦乐乎。 它发出的任何攻击虽然很猛烈,但也全然击打在空地的木干枝根上,到处木皮残枝乱飞,阿金他们都躲在阿黄指定的生位里,只要易大这些攻击没有触及到他们,就对幻阵本身产生不了影响 其实,阿黄匆匆布就的这一幻阵丝毫没有困敌、伤敌的功能,也是阿黄知道无论何种阵法,真要困住比自己高上一个多大境界的敌手,那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只布仅能迷惑无法阻敌的幻阵,是因为无论何等功力的敌人发出多么猛烈的攻击,只要不影响到轻飘飘的符纸做的阵基,以及埋入杂木根干间隙里的阵眼,其多大的攻击力对阵法本身则毫无作用。 要是用这个幻阵对付人族出窍期高高手,自然阻挡不了多久,就像当初诱使郢老贼走进冰封之地的幻阵那样,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被他暴力破阵而出。 但是,这些只对阵法有简单理解的原木妖,一旦陷入幻阵便只有茫然四顾、一筹莫展,木易星旱季的恶劣气候不仅会影响它们的功力,还影响到它们的脑力发挥。 这一刻,不仅易大陷入疯狂而杂乱的攻击之中,连被分隔在其他区域的那四方原木妖们,在幻阵的影响下,也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乱闯,其实就只在原地打转,根本找不到离去的路。 木头山顶纵横交错的各种弯曲木干枝根,原本就让可资走动的路径更其曲折复杂,如今让幻阵这么一笼罩,俨然就像一个天生的迷宫,只要幻阵不破,在里头转悠的任谁都出不来。 阿金一边施放大量的铁锥,密集攻击原地团团转的易大,一边暗赞阿黄心思缜密,短时间布个幻阵连周遭环境都予深虑在内,别说只困住几个雷劈大树头,就算再加多几倍大树头,一时间也没谁能突得出去。 和被幻阵所迷惑的原木妖不同,阿金放出来的几个帮手全站在固定的生位,对周边被困敌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它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尽皆想到阵法一道对功力不足弱点的弥补,可不是一点半点。 阿黄眼看猫冬早就钻进土茧之中,可就是迟迟没有出来,心里着急,用神识透进去只能看到三木还是稳稳地被捆着,却是侧着身,也看不见猫冬在哪里,连忙传音问猫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猫冬气急败坏道:“前辈哇,这木偶人背后粘有一根细细的灰色根须,没法扯断,就收不了她进灵物袋,她自己用反手扯,小猫用爪子扯,都扯不断,我们全焦急着呢。” 阿黄一怔之下,脱口而出传音道:“你的牙齿不是很锋利吗,张嘴咬断它。” 猫冬真的张开嘴巴去咬那根灰色须子,咔哒咔哒几下一点也咬不动,只好停下嘴道:“不行啊前辈,小猫咬不动耶。” 阿黄有点恼火道:“那你就找到它生长出来的结头咬!” 猫冬呐呐地依言顺着灰色根须,去找寻其生长结头,结果就在一根粗枝上的疤口,找到那条灰色根须的结头,貌似还是嫁接上去的。 它急忙一张嘴便朝疤口咬去,只听咔嗒一声,就像从泥土里挖出枝根一般,那根灰色根须应声被啃出来,还附带一只长着很多须子的圆茎。 就在那只根须圆茎被咬出之际,易中总树头像是被触动伤口那样,猛然蹦起,整个树根飞速旋转起来,树墩一般的底部发出嗡嗡如蜂群的低频音,冲击着在场数人的识海。 原来它正在吼叫:“是谁?敢偷本大的如意灵根!” 蓦地给易大一个蹦弹摔了个跟头、翻滚到一边的猫冬,无意中将那根连须圆茎吞了下肚,还像吃长寿面一般,将那条灰色根须滋溜溜一起吞没。 没了灰色根须的禁锢,猫冬翻身起来,张开爪子上的灵物袋,倏忽一下将女性木偶人收进去,跟着一口咬住袋口,返身便从土茧开口溜出去,掉到一片杂木间隙里。 就在此刻,反应有点迟钝的易中总树头这才伸出木头手臂,将身下那只土茧划拉开,惊愕地发现不但如意灵根被盗,连捆绑住初生的王也已不见踪影,树躯蓦然大振,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强烈嗡嗡声,令在场所有人的耳鼓膜突然刺痛异常。 阿黄咬牙强忍住易大发出的刺耳低频音,紧盯住猫冬已经得手溜回来,便即传音给阿金,让他快点收起几个手下,立马撤退过来自己这边。 他只待猫冬飞跑回来,一把接过它嘴里咬着的灵物袋,连猫冬一道收进去揣进自己兜里。 阿金也即急忙叫上横亏收起三妖,尔后将横亏也收进灵物袋,把几个灵物袋揣进衣兜,一跃直往阿黄所在位置跑去。 易中总树头就在阿金离开原先的隐蔽生位飞掠经过之时,突然发现他的行走轨迹,便嗡的一下飞扑过来,扬起长枝条,直抽向阿金的背后。 阿金蓦临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攻击,有点慌不择路,忽然一个失足,便直直掉落脚下一条深深的杂木沟,尽管堪堪躲开易大长枝条的击打,可掉下去的深木沟却是一条死路,到处盘根错节,从下面均皆无法钻出去。 一瞬时间,却见易中总树头一跳猛追过来,倏地伸长枝条去卷捞已掉下去的阿金,眼看像蛇身一般卷曲的长枝条,就要触及阿金的脚部…… 第二十一章 胜利大逃亡 忽见眼前场景一转,这位易大不觉一阵愕然,只看见自己伸出的长枝条前方,已然失去猎物的身影,却是指向另一处杂木丛生的空地,心里一窒,便又把长枝条收缩回来。 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阿黄蓦然看见阿金掉进无路可逃的深木沟,连忙打出几手法诀,急速转换那一带的幻境,这才从突然生出幻觉的易中总树头的长枝条之下,堪堪救下阿金。 趁着短暂陷入幻境的那位易大,还在乱舞身上的长枝条,阿黄叫一直在回收陨石的小环潜到木沟死路下方,掏空水土层。 紧接着,阿金施放出刃形的金系法力,从交错杂乱的木根之中,劈砍出一条路来,这才好不容易从木根底下,三转两转,爬过阿黄这边来。 阿黄一见他已来到附近,便即召回还要推着石球拾捡零星陨石的小环,将它和大石球俱各收回下丹田和储物戒,然后朝身边某一个木根空处打出几手法诀。 只见那处木根空处,缓缓出现一个由小变大的空间传送漩涡,这便是阿黄早已准备好的位移传送阵门,乃是空间传送的起始阵点。 阿黄见状,便招呼阿金一起站到传送位置,那个空间漩涡一下子包裹住他们的身位,就像一道圆洞口子那样,渐渐将他俩的身形吞没进去。 在两人身影慢慢消失之际,一道半人半树根的狼吭身形,就像一个斜插过来的阴影那样,蓦然落到空间漩涡口子上,随着已经消失无踪的阿金和阿黄,也自渐渐陷入其中。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某处木根地,阿黄和阿金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此处乃是回程所设的第一个阵点,阿黄出阵之后一待站稳,便又打出几手法诀,启动下一站的传送行程。 就在他俩再次踏入空间漩涡之时,易中总树头狼吭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身前,直让阿黄吓一大跳,他丝毫没有想到过,这位易大竟会踏入尚未收缩的空间漩涡,尾随传送过来。 看着眼前形象渐次清晰、高过自己大半截的树头妖,阿金忙问阿黄道:“我擦,这家伙竟然能追踪过来,怎么办,你可有法子甩脱它?” 阿黄沉声道:“我等总是这么一站一站传送,出阵时都会有点眩晕感,它就算一起跟着传过来,待得它镇定下来,我们也打开空间漩涡走人了,它自然抓不到我们,等到下一站出来再想法子。” 他们站在阵点里说话,话才说完,空间漩涡便已将两人一时间吞进去传送走人,这才站稳镇定下来的易中总树头,只得再次蹑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身影,尾随跟进这一站位移传送阵。 往后别说传到下一站,一直传过好几站,阿黄还是没想出摆脱易大追踪进阵之法,他们此来那也是走过数千近万里的路途,阿黄也留下过数十处的阵符设下阵点,还有的是时间设想脱身之法。 阿黄始终皱着眉头在想法子,位移传送阵一站一站地过去,已是即将接近当初女性木偶人化形渡劫之地,虽说当时他们都是跑着离开的,但那里也有一个阿黄习惯性布下的阵点。 阿黄思虑及此,突然顿喝一声道:“就在下一站,我们只要一出阵门,便即炸掉那个阵点!” 阿金听得一愣,问道:“然后我们靠跑路回全木城吗?不怕被破开空间的易大追上来抓住?” 阿黄沉声道:“在那附近还有设有一个阵点,就在当初我们的宿营地,那条深木沟里。” 他这么一说,阿金也立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在守候阿青借建木化形之时,曾在十余里之外找了条深木沟,在里边安放石头洞府度过近二个月的修炼时日。 女性木偶人化形之地的那个阵点,在他们短短几句话功夫转瞬即到。 只见阿黄和阿金甫一出阵,未待眩晕感消失,同时祭出各自的攻击武器,在那个锅底形状、满是木屑之处,就地猛力劈砍起来,这一由阵符融入形成的位移阵点,瞬间被破坏得七零八落。 他俩正待住手走人,忽见附近的空间传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声,显是空间壁膜即将出现皲裂的危险。 阿黄见状神色一呆,连忙攀住阿金肩膀,急急道声:“快走,易大被空间通道中断阻隔住,它怒极爆发功力,快要剖开空间腹壁出来了。” 他一把挽紧阿金的手臂,施法勉强勾连上当处地底的土壤灵力,施展起土遁术,驾起一道尘烟,朝远处的深木沟飞驰而去。 听得一阵琉璃瓦片破碎的声音传出,只见半空中被剖开一道无形的裂缝,紧接着,一个半身木头人形奋力从裂缝中钻出来,随即也将下半截木墩根须挤将出来。 这货,正是半人半木根的木易星第一高高手,易大易中总树头! 只见它挣扎一下落到地上,急急旋转数圈,木质头首左右甩动几下,圆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张得大大的木嘴发不出任何语声,只是胡胡的狂喘粗气。 虽然没有瞳孔,易大也将视觉修炼到木头脸上的眼睛里,它转上几圈之后,也只看到左近已被破坏掉的位移传送阵点,却看不见那两个人族修士经已跑向何方。 易大已是愤怒到极点,全身所有长短枝条,连同形如雕刻出来的手臂胡乱挥舞不休,一层层强横的木系灵力波纹状向四面扩张,轰得周遭木干枝根的木皮碎片横飞,使得地上木屑又多上一层。 它还不住用意念大骂:“啊啊啊——这些可恶的人族肉、虫,竟然把本大辛苦修来的如意灵根给偷了去,本大捉住你们,势要捣成肉酱,——啊啊啊!!!” 可是它眼里的盗贼早已失去踪影,易大惊怒若狂地原地打转怒骂发泄,却是伤不到已经逃之夭夭的敌手半分,仿佛它就像要是不如此发泄,便得不到自我安慰似的。 易大原地疯狂地发泄过得一阵,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心思渐渐趋于清明,它毕竟拥有相当于人族出窍期的高阶修为境界,灵识之中智慧之力不容小觑。 当它冷静下来之后,忽然察觉到一件事,这个地方不久前貌似自爆过一只大树头级别的高阶原木妖,这一发现让它再生又惊又怒的心悸感。 平素木易星上的高阶原木妖与前来试炼、狩猎的人族修士,基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试炼、探险则不用说,也知道所谓的狩猎,只是趁隙捕猎一些小树头妖,获取低阶木灵而已。 小树头妖与木头桩子都是原木妖族群底层的低阶妖物,数量很是庞大,对于它们的死活,大树头以上的高阶原木妖并不在乎,人族试练狩猎者有本事就随便来猎杀,还能帮着减轻养家活口的负担。 但如今,竟有一只大树头原木妖在此被逼得自爆,那便已触犯到原木妖族群的底线,更何况,逼其自爆的那俩人族修士非但夺走初生妖王,还趁机盗去易大的如意灵根,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怒极而无声大笑的易大,开始缓缓移动身躯,慢腾腾地在周边转圈搜索,势要找到那俩人族修士遁去的踪迹,既已看到被毁掉的传送阵点,它不信马上会有另一个阵点,让这两个可恶的人族修士传送而去。 才过不久,扩大搜索范围的它,终于找到有人遁行的潦草痕迹,看起来就算不是刚才阿黄和阿金飞遁留下的,便是以前他们来往此地之时留下的,那便是他们通往先前那个宿营地的行迹。 易大一旦发现敌手留下的行迹,便急急旋转起身躯,匆匆赶过去,那个位于深木沟里的宿营地,行程不过十来里路,它倏忽之间便即到达。 当然那个地方一样也是空荡荡的,除了乱木,什么其他活物都没有,还能看得见早先取走石头洞府遗留下的木根空洞,还有左近激发过传送阵法的土系气息。 发现这些人族修士留下的活动迹象,说明易大并未判断失误,那俩人破坏阵法之后并非立即遁走,而是转移到此地,再次搭乘传送阵,这才逃之夭夭。 此地距离人族修炼者布设的传送基地,那座全木之城已经不远,易大早知道有这么一个所在,更晓得人族修士在这个原木妖被削弱沉睡的旱季,会偷偷传送到这一带搞什么试炼、狩猎。 明知人族修士乃是传送而走,地面上也自残留有传送阵的痕迹,但易大却是无法激活阵点,自己也一道追踪过去,狠狠地转上几圈之后,它遂决定自行走路去那座木城。 辨认一下全木之城所在方位,易大决然直冲全木之城而去,心想那两贼人定已传送到那座木城,尽管功力受到季节削弱,,它就不信打不破那座木台。 阿黄和阿金正是在这一处阵点传送而去的,而且阿黄深信,只要他们启动传送离开,一待空间漩涡关闭,慢上一步赶到的易中总树头不懂激活法诀,绝对打不开空间阵门闯进传送阵。 他们接连顺利传送到倒数第一个阵点,一直衔尾直追的那位易大始终未曾追来,自是说明已成功甩掉它如影随形的追踪。 此时似乎可以放松口气歇上一歇,不料阿黄却为一件作难的事挠起头来…… 第二十二章 如何混进木城 当两人传送到最近全木之城倒数第一个阵点之时,阿黄忽然想起什么为难的事,连忙瞄上一眼自己那个装进木青子、女性木偶人和猫冬几个满当当的灵物袋,连声道:“哎呀,糟了糟了!” “什么糟了?”阿金不解地问他。 阿黄一拍大腿,懊恼道:“那具干尸傀儡已给我师兄炼化,他早已陷入沉睡不醒,就算现在醒来,经他炼化的干尸也没法用做混进木城的皮囊,要是没有干尸傀儡打掩护,我等该当如何混进跨星传送阵呢?” “是啊,我俩要是就这么着过去,木城那边会接纳吗?”阿金一听也甚觉棘手,一时想不出可以蒙混过关的法子。 这时,无忧无虑的小环从阿黄的下丹田爬到紫府上来,在识海里兜着圈子,打岔道:“老黄,放偶出去玩玩,刚才打架消耗不少,偶要出去找吃滴。” 其实适才小环只是飞抛陨石,没有多大消耗,它就是平素满负荷惯了,灵源空间一旦有空位,就要想法子填满,貌似这也是小环的一种自发修行方式,尽管谁也看不出它有修为。 将小环和大石球从路边的木沟扔下去后,阿黄看时间距离满四个月还有不少时日,便不想再传送过去,也因为下一个阵点便是最后一个,是为干尸傀儡离开木城吊下的木笼之后,扔下的第一张阵符所在之处。 最后的这百十里路,阿黄意欲坐上骑宠走过去,阿金也满口赞同,一路上还有的是时间,可以一边走,一边慢慢设想该怎样才混得进木城传送阵。 于是,俩人各自扔出猫冬和羊力,骑上它们,施施然在杂乱无章、弯弯曲曲的乱木丛中,挑选稍为平直一点的杂木地当作去路,足音唰唰地朝木城方向驰去。 两个多时辰以后,他们就在距离小号全木之城几里之外停下来,让两只坐骑自行到附近找地方溜溜,便在一个木枝丛中坐下商讨对策。 远远望着那一片青褐色的木围子里高耸的传送塔,阿金吸口气转头问道:“阿黄,你想到什么好法子没有?” “没有,一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阿黄沮丧地摇头道。 阿金沉吟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你看看能不能一试。” 阿黄立时抬头问道:“什么想法?快说说看。” 阿金看向猫冬和羊力钻过去的那处纯木之气浓郁之地,亢声道:“方法很简单,那便是让羊力变成干尸傀儡的模样,它们都是偏木属性者,能装得很像,让它骑上猫冬扮干瘦老道,我们就钻进灵物袋里,如此混进传送阵,你看怎么样?” 阿黄惊讶地望望那一边,又回头看看阿金,犹豫道:“你觉得这样可行,不怕羊力反水?猫冬是自愿跟着我的,可以放心,可就是羊力只靠御兽圈约束,我俩要是都钻进灵物袋,就没人能控制他了。” 阿金道:“这我也想过,羊力戴着御兽圈,它自己肯定解不下来,没有我们,它无论去到哪里,御兽圈都是个大麻烦,也有可能被人捉住奴役,倒不如一直跟着我们,毕竟我们对它们三妖也算不错。” 阿黄笑道:“是啊,好吃好喝的从未亏待过它们,万一,我说的只是万一,羊力另有心思,到了吇啄星之后,先放出的是横亏,要知道横亏只是加了定位符,没有其他禁制,从前他可是因为追捕我俩,才被擒拿无奈跟随的,我俩可是他们捕灵家族千方百计都要追捕到的金妖、土妖。” “这个,要不,”阿金挠头道,“就先封住横亏的灵力,以我等的禁制窍穴手法,三妖肯定没一个可以打得开横亏封印的。” 阿黄蹇眉道:“那它还可以放出虎力和鹿力,就算封住灵力也不妨碍将它们放出来,然后再放出横亏打打商量,一拍即合,解除御兽圈和捉拿金妖、土妖各取所需,那我俩岂不是很危险吗?” 阿金吁口气道:“这倒也是,要是灵物袋能像储物戒指那样,可以认主封闭就好了,除了我们俩,谁都打不开,羊力到时不召出我俩,它也救不出虎力和鹿力。” 阿黄叹道:“灵物袋和小储物袋一般,都是专供交易用的,制作上从不作禁制,除非是由猫冬拿着,可惜它修为太低,比羊力低上一个大境界呢,抵御不了那只魔羚,更何况,猫身光溜溜的也没地方藏东西,唉。” 阿金拍拍脑袋问道:“我们,哎,可不可以研究出一个禁锢法术,将羊力禁制住,让它乖乖的过了传送,老实将我俩放出来,这才给它解除,行不行?” 阿黄摇头道:“算了,这么做实在太冒险,再说,灵物袋乃是专门制作用以盛装灵物的器具,我们是纯人族,一旦躲进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阿金讶异道:“哎,那横亏进进出出都没事,你不是也将你师兄装进去了吗,我们钻进去能有什么问题?” 阿黄正色道:“横亏是半人半妖的妖人族,再者他更是捕灵家族中人,熟悉物灵、植灵活动规律,对他家制作的灵物袋有适应性不奇怪,我师兄其实已是死灵,干尸更是死物,况且他一进去便陷入沉睡,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敢去尝试那玩意。” 阿金失笑道:“说的倒也是,我们进去一旦也陷入沉睡,那可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了,还是被一只妖羊掌控着的。” 阿黄也自笑道:“可不就是吗,羊力可是知晓我们就是那什么高盟悬赏缉拿的金妖、土妖,领赏发财,不比当别人坐骑强吗,羊力再笨会不往这上头想吗?” “呼!那就算了,你来想方设法吧,我睡上一觉先,”阿金一骨碌躺倒在一根宽大的木枝上,然后翻过身来,就像只树袋熊一般趴着睡觉。 阿金乃是那种忠勇信直之士,性格有点像地球中世纪西方的骑士,不像阿黄外表平和,内心甚有城府,心思缜密,他自认可五行同伴以来,便自无由信任阿黄,遇难无解,便懒得操那份闲心。 既然阿黄道出这一番说辞,矢口否决掉自己意欲利用羊力偷渡的想法,阿金也不想多所操心,便一味让阿黄去死死脑细胞,自己等着坐轿子便是。 阿黄也不再言语,自顾盘坐在一棵弯曲木根上,一边展开神识,朝着几里外犹如近在咫尺的木城,上下左右扫视不休,一边拧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一个多时辰,阿黄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舒展几下腰身,对尚自趴在大木枝上的阿金道:“我有办法了,阿金,我们走吧。” “你想出什么办法了?”阿金是液金之体,趴在大木枝上时间一久,还真像一只树袋熊趴在那上面,四肢自然垂落下来,睡眼朦胧、头也不抬嘟囔着问道。 阿黄甩头道:“你跟我走就是了。” “嗯,好吧,”阿金像一张熊皮一般从木枝上滑落下来,这才立起站稳,低吼一声传音将猫冬和羊力召唤回来,一人一只收回灵物袋,随后便看阿黄到底如何带他过去。 阿黄把自己改进过数次的土罡御体护罩先给阿金笼上,然后挥手捏诀施法,在左近一个木根隙处打穿一个深达十数丈的孔洞,俯身便能看见地底的水土层。 紧接着,他又将小环和石球扔出来,指着翻着破碎木皮的孔洞道:“小环你先下去,开一条路出来。” 其实阿黄刚才默默地扫视远方的木城,乃是暗中和小环商量,如何设法进入木城之中,在摸清从脚下到木城地底现有环境情况以后,便决定由小环前去开路。 阿金看见能够开出一条通道,却不知阿黄为何要给自己打上土系护罩,既然阿黄先不说,自家也只有跟随就是。 阿黄伸手将阿金一把拖上,跃下孔洞,站稳在湿润的水土层,只见小环早已开出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甬洞,黑暗之中展开神识点视过去,便能看见前方的洞径就像蛇路一般,一路弯弯曲曲地通往木城方向。 就这么个小洞直让阿金看得发呆,心道好一个小环,就开个像它自家身形这么小的老鼠洞,叵耐你大爷我还得变形缩小,才能钻得过去吧。 阿黄一直拉住阿金的护罩,遂于一前一后径往洞口钻去,甫一进洞,阿金只觉得身周的护罩滑溜已极,浑然无视洞径窄小,滋溜溜地飞速左拐右转向前滑去。 他正自感到奇怪,忽觉一阵干冷刺骨的寒气袭来,飒飒然几乎要穿破护罩壁膜,与此同时,一股针压般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挤迫自己的肉身,直让他感觉到,自家身子就像被大群刺猬拥抱那样难受之极。 阿黄仿佛早已知晓他的感受,遂意念传音道:“知道我为什么用护罩包住你了吧,这底下有个纯木之气堆积成的灵泉,其浓郁程度完全可以反克你的金系护罩,我借水土层蕴含的土系精华,加强土系护罩的御体能力,才能抵御如此高浓度纯木之气的渗透侵蚀。” 阿金无比局促缩在护罩里费力点点头,却又问起另一个问题道:“小环只开这么小的洞径,我的体积又没有变小,你是怎么能连着护罩拉我挤过去的?” 第二十三章 木城被毁 阿黄道:“这便是我这个护罩的特异功能,昔年在地球经常要带三木出去,她又只是个凡人,外出就怕遇到危险,我经过反复琢磨,终于制成这个伸缩性很强的土系护罩,别说你这点个子,就算是一大块陨石,我也能包着拖过去。” 阿金失笑道:“真是难为你了,竟然能有这等心思,不过凭小环高级土系灵物之能,不单止才能开这么小的洞吧。” 阿黄解释道:“在别处的确随便开多大的洞都行,就是在这里不行,这已经是允许开的最大直径了,还是我和小环反复盘算出来的,看出来了吗?这可不是木洞,正是土洞,再大的话,那些极浓的纯木之气会更多侵蚀进来,别说你没有倚仗肯定受不了,连我背靠土层也会难受得紧。” “噢,原来如此,”阿金不禁摇头笑笑,心里却在想,要是这里连土壤层也没有的话,那么,阿黄又该怎么样度过这一难关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罢了,他不禁失笑心道,五行以土为基,哪里会离得了土壤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区区地底这几里路在很短时间内顺利通过,最后小环将洞径打到一个天然的树根木洞里,木洞内原先尽是淤积的泥土,被小环清理干净之后,变成一个数丈大小的封闭空间,里面自然没有空气,得要靠内呼吸才能存活。 阿黄将木洞四周的遮蔽禁制布设好,这才取出大蒲团坐下来,小环吃饱了不想呆在外面,他也将它和石球一道收起,转头对阿金说道:“我们就在这里歇上一段时日吧。” 阿金感到这个小空间经过土系禁制遮蔽,已经没了纯木之气无孔不入的侵袭,不用任何护罩也能以肉身呆下去,也自拿出一把金属椅子坐下放松放松。 他环视四周一眼,问阿黄道:“我们如今就呆在这里吗,这是什么地方?” 阿黄坐着闭目养神,眼睛也不睁开地答道:“你用神识看一下就知道了。” 阿金展开神识上下左右一看,一时间看清头顶十数丈上面的情景,不禁失笑道:“喔,原来这里就是传送木塔的地底啊,你把窝安在此地,是打算从这里偷入跨星传送阵吗?” 阿黄点头道:“嗯,的确是有这个打算,要不是当初离开传送阵之时,忘记扔上一张阵符,也不用专程打个洞钻过来,在地面上只须两站传送,就能到达木城里面的跨星传送阵门。” 阿金问道:“那你准备从这里往上开路,一待传送阵开启,就立即上行冲进传送阵门?” 阿黄展露笑容道:“当然不是,先让小环打个洞,送猫冬上去,在跨星传送阵门之前扔下阵符,设个阵点,到时我们直接隐身传送上去,就掐着阵门关闭之际,一举冲进门里。” 阿金颔首赞道:“这个法子不错,才刚进阵门,传送当即开启,就算里面的人对我们有恶意,也不敢擅自动手,一旦动手便唯恐影响到传送轨迹,导致出现偏差的话,就不知会传到哪里去,发生更大凶险也是极有可能。” 阿黄道:“从吇啄星那边的跨星传送开启,我就一直在研究这个传送阵,最先发现的便是,传送开启和阵门关闭是同步的,接着谁都能注意到,传送阵很是自动化,一旦启动,便即一直传到这边才会自行停止,停止的同时,阵门自动开启,如此布设传送阵法,估计用以防备中途有人做手脚干扰传送行程。” 阿金笑道:“你不愧是阵法行家,躲在干尸傀儡里,也能看得这般清楚,我便没有注意过这些。” 阿黄摇头道:“往后我们利用跨星传送阵的时候会很多,想不多加留意也不行,能多掌握一点远程传送诀窍便是一点。” 阿金听罢,眼珠一转忽然说道:“那我俩自己隐身上去放阵符不行吗,非得要猫冬去放不可,它只有内丹中期大成的修为,能布得好你的位移传送阵吗?” 阿黄解释道:“我们身上都没有木系气息,在上面等待传送的可全是金丹高阶乃至元婴各阶的木属性修士,我俩再敛息也不易逃过他们的神识观察,猫冬则不同,它是偏木系妖修,现出原形随便走动也不会给人怀疑到。 “再者,猫冬的形体可以随意变大变小,蛰伏行动比谁都方便,至于说到修为,这个位移传送就是我的前身在金丹中后期时发明的,只要教会它捏法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还要依靠猫冬掩护度过传送眩晕期呢,就算给人看见它也没事。” “嗯,我清楚你的意思了,”阿金虽说还是不明白具体该如何操作,但是涉及到阵法上的事,他始终选择无理由相信阿黄。 他们歇息过得一会以后,阿黄同时召出小环和猫冬,在木洞遮蔽禁制上开出一个小口,先让小环滚着石球悄悄地去往上打洞,然后便手把爪地教起猫冬学习如何捏法诀来。 晓是猫冬早就进阶内丹中期,由于人妖两族修炼功法迥异,人族偏法,妖族偏体,彼此难以交叉,待得猫冬勉强学会捻放置阵符的那几手简单法诀,也要接近一个时辰功夫,直教得阿黄额角仿佛已是微微见汗。 小环与其说是去打洞,其实只是通过水土层和卷木间隙,掏出一条通往传送木塔周边某个隐蔽之处的小洞,精纯土系的它也打不破木系的各种坚硬根干,只能弯弯曲曲地掏洞开路。 在阿黄费力无比地教会猫冬捻安放阵符的法诀后不久,小环也自掏完洞归来,阿黄让猫冬叼上一张阵符,跟在滚石球的小环身后,往上而去,并着重吩咐小环,领路便到洞口即可,千万不能出洞,以免遭上面某些神识强横的高手察觉有异。 相比于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阿黄,阿金的神情显得更是担忧,他主要是生怕猫冬操着生疏的手法,一个不小心会将布设阵点的事给搞砸。 “阿黄,那大猫不会毛手毛脚给弄错的吧?”阿金用神识追踪一阵小环和猫冬的身影,不由回头问道。 阿黄随意道:“不怕,就算它会弄错,多来几次就行了,一旦布成,阵符落地生根,不懂所设地点的人毁不坏阵点,况且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 正在他们闲言几句之际,猫冬和小环已经飞快回到洞外,敲门进入遮蔽木洞空间,阿金一看见它们出现在洞中,立时很是期待地站起来问道:“大猫,这么快就布设好回来了?” 猫冬得意地左右捋着六根猫须道:“忒前辈,您也不看小猫我是什么速度,出洞一闪便到阵门之前,就躲在几个打坐的人修身后,偷偷捻几下法诀便安好阵符,再一闪那也进洞回来到了,喵,桀桀。” 继而它又自沮丧道:“不过就在来回的途中,有几道很强的神识扫到我身上,惊得我颈毛直竖,好在始终没人追过来,唉呀,直至回到这里,我的小心肝还在蹦蹦猛跳呢。” 阿黄和阿金对望一眼,便意念传音道:“没事,你是木系妖修,而且修为在来的这拨人之中,也算垫底,不是与他们势均力敌的对手,那些高手不会在意你的,就算给人看清也不打紧,反正我们那时抢阵而进,也要先让你现身掩护。” 猫冬听罢,这才扬着猫须笑道:“那,小猫我就放心了,两位前辈,不知那些人准备几时开启传送?” 阿金道:“现在还不满四个月,估计有些人没能及早赶回来,尚需一些时日吧,我们在这里安坐等待好了。” 猫冬陪笑道:“那小猫可不可以出外面修炼一会,这里纯粹的木气对小猫修行大有益处,我都快要进阶内丹后期了哑。” 阿金点头道:“那你去吧,我让羊力也跟你一起去,不过一旦接到召回传音,立马以最快速度返回。” “多谢前辈,小猫会的,”猫冬连忙咧嘴笑着称谢,便等刚出灵物袋的羊力清醒过来就走。 由于阿黄一直不会说星域通用语,除了和阿金用地球语言对答之外,平时甚少开口说话,要交流什么事情都是通过意念传音,直让看熟阿黄这种怪状的猫冬和三妖甚感讶异,因而他也故意很少开口,多是让阿金代劳。 待得猫冬和羊力联袂离去,阿黄挥手将出口暂时封闭,阻拦纯木之气的勃勃入侵,自顾闭目打坐,阿金眼见阿黄不欲与自己闲聊,便把金属椅子变成一张弹簧床,跳上去盘膝而坐、闭目假寐。 时间过不多久,也才两天不到的功夫,俱各打坐内视修炼的阿黄和阿金蓦地被一阵山摇地动的感觉警醒过来,惊疑不定地对望一眼,尽皆不知周遭突然发生什么变故。 当他们展开各自神识看向地表的木城之时,全都不禁张大嘴巴,惊诧地发现,上面那座被坚固阵法包围的木城,现已变成大片堆满残干断木的废墟。 一见之下原来很是巍峨的小号全木之城,如今浑然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外围几进木墙被暴力打破一个缺口,里面所有木构建筑尽毁,连高耸的传送木塔也自倾倒在一片狼藉之中支离破碎。 第二十四章 哪找传送坐标 蓦然看到这一突发景况,即令他俩大吃一惊,阿金急忙召回遁去外边修炼的猫冬和羊力,须臾之间,两只骑宠便即回到,俱各收起坐骑,才让他稍稍松一口气。 下一刻,只听得阿黄用惊疑的口气喃喃道:“木城突然被毁掉,里面的人却是一个也不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金也用神识扫视过一遍,皱眉道:“真的是一个鬼影也不见,不但所有的木屋、木围子都毁了,连传送高塔也倾倒到一边,这会是谁干的呢?” 阿黄狐疑道:“跟我们一拨来的人,足有数十个,其中泰半已经回来守候回传,就算遇袭有死伤,也不至于连尸首、伤损都没有吧,莫非来者太强,这些人全被掳走不成?” 阿金摇头道:“此情此景确实有点诡异,不如我们一起隐身上去看看?” 阿黄点头道:“是要上去看看,尤其是那个已经翻倒的传送塔,不知还能不能够再用,要是不能用,我等难免会被困在此地。” 阿金一听传送塔可能会废掉,也便急了,率先撕开暂时封住的木洞护罩口子,连自身护罩也来不及布出,就变身为一道银色的金属流,直从小环先前开出的那条小洞径往上窜去。 阿黄不像阿金那样可以随意变身,只能仗着肉身强横,照着小洞便硬钻过去,一路上碰撞得木屑乱洒、泥土飞扬,小小的一条洞径,直让他钻成一道形如狮虎体积都能通过的大洞。 不到一会,他俩一起并肩站在传送高塔原先塔基的位置,望着周遭满目苍夷面面相觑。 满地俱是碎裂的木头,仿佛刚被一阵强烈的龙卷风扫过,整个场面已是不复原先巍峨木城的模样,就像一堆残废木料的存放地,只有中间部位倒塌的传送塔横卧着,还能看得出一点木城的原样。 阿黄长吁一口气道:“阿金,我们分头找找吧,我去看看跨星传送阵还能不能用,你去到处翻翻,看还有没有幸存者,哪怕只是尸首也行。” “嗯,也好,”阿金点头闪身而去。 阿黄侧头打量横在自己面前的巨大塔身,一脚深、一脚浅地缓缓向传送阵的位置步行过去,还自一边细细察看着左近,貌似在观察塔身的断裂情形。 阿金很快在整个木城废墟内横七竖八的断桓残木之中,仔细梳蓖过一遍,遂于满目失望之色,显是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当然也没有找到死难者,便呼口气摇摇头,返身遁回传送塔基这边。 他立地左右看看,发现阿黄已是钻进横倒着的传送塔里,连忙一跃几步赶将过去。 待得他钻进被几道巨大横木阻挡着的传送阵门,便即看到阿黄站在里面,呆呆地看着位于头顶的阵壁,身形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觉阿金的到来,一副深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德性。 阿金再看向头顶阵壁上镶嵌着的三排空灵石,一颗颗满是裂纹,显是耗尽灵力暗淡无光,便自倒抽一凉气,不禁问道:“是有人刚用过传送阵吗?” 阿黄颔首道:“嗯,不错,我们来的时候,阵壁灵石镶嵌位是空的,现在放满已用过的空灵石,便就很是明显,那些早在等待的人早已传送走了。” 阿金道:“难怪,现在的木城里空无一人,也没有发生过打斗的迹象,全是被外来者大肆破坏的各种痕迹。” 阿黄低头打了一道法力,射向阵底那一圈圈往外扩散状的符纹,看得见有灰褐色的光芒一闪而灭,显是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然后瞥眼道:“阿金,看到了吧?” 阿金凝视着阵底那些圆圈符纹,皱眉道:“是那边封阵了吗?” “嗯,”阿黄点头,再打一道法力到阵壁中央并放三颗空灵石的阵眼,同样也是有一道灰褐色的光芒一闪而灭,转头向着阿金淡淡道,“那边将来和往都封阵了。” 阿金闻言,不由心下一阵焦急,飞快地问道:“这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未必,”阿黄有点蹇眉,他的心绪不算如何悲观,转而问道,“你有吇啄星塔城那个跨星传送阵的坐标吗?” 阿金摇头道:“没有,我不是阵法师,从不收集传送坐标,这个,是不是传送阵还能够用,可以传送出去,传送到别处?” 阿黄肯定地点头道:“传送高塔虽然倒塌,但这个木质跨星传送阵建得甚是坚固,最多木料之间榫头有点歪,结构并未被破坏,镶嵌上空灵石就能启动传送,就是没有坐标,只能随机传送。” 阿金一听传送离开有望,大是兴奋道:“公用的跨星传送阵,一般都储存有交往的星球坐标,往阵壁传送阵眼输入法力,就可以找到那些坐标。” 阿黄望着阵壁中央那三块平放一起的废空灵石,沮丧地摇头道:“我都找过了,没有别的坐标,这个传送阵乃是专门回传到吇啄星全木之城的,没有其他方向的传送坐标。” 阿金来回踱了几步,有点焦躁道:“难道只能这样随机传送出去,然后到达一个无法预知的地方,死星或者虚空,再行找路回白亚星系?” 阿黄抬头看看头顶的阵壁,沉声道:“势必只能传送出去,不然的话,就凭着木易星外围那层厚厚的氤氲之气,我们单靠肉身坐飞舟,还是无法强渡的。” 阿金也知道就算跨越空间传送,也要计算到氤氲之气稀薄之处才能顺利传送,如今亲眼看到上一次传送废弃的空灵石,显是强行传送离开,不知其穿过氤氲之气的过程会否遭遇不测。 已经回到木城的那些试炼狩猎者匆匆传送而走,可以相见来袭之敌手何等强横,使他们不得不来不及计算时节,采取强传离去,那么,如今阿金和阿黄还留在此地,是否会有那个强仇大敌突然返回的危险? 阿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不免有点心悸,心想定是那个敌人闯进木城,发现里边的人已经传走,一怒便将整座木城毁掉,然后悻悻而去,就不知对方会不会再返回来看看。 想想自己也只有比中树头强一点半点的功力,当地的雷劈大树头甚至一般的大树头都比己方要强横得多,再想起被半路甩掉的堪比出窍高阶修为的易中总树头,阿金不免心中一凛。 木城这一次突然遭袭遇毁,定然是当地的高阶树头妖作为,说不定就是易大挟愤追来干的,自己几人将可做妖王的阿青劫了不算,还自抢走它的如意灵根,其怒至极可以想见。 阿金思虑及此,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阿黄忽然回过身来,低声喝道:“有人来了!” 阿金连忙展开神识延伸到木城废墟外围,只见有四个人族修炼者的身形,就站在原先外墙垂下木笼吊篮之处,呆呆地木立着,脸上惊愕的表情显露得很是清楚。 阿黄见状有点欣喜道:“算来差不多满四个月了,这几个定是最后回归的,我们可以问问他们,是否有吇啄星塔城的传送坐标。” “是啊,他们当中一定会有吇啄星本地人,想来都熟悉本星的跨星传送坐标,只不过——”阿金转念一想,问道,“我们可是都没有出现过的,而且还不是木系的修炼者,会不会引起他们怀疑?” 阿黄仔细观察一下外面回归的四个修炼者,沉吟道:“那几个木系的修士最强修为不过元中,还有两个元初,最差的一个只是丹后,那便无须畏惧他们,不过我想,我俩先隐身藏着,放羊力和猫冬出来会会他们。” “放羊力和猫冬出来?”阿金狐疑地问,“猫冬他们肯定见过,原先便是干尸傀儡的坐骑,可是羊力没有出现过啊,会不会让他们起疑心?” 阿黄断然道:“就拿猫冬说事,去忽悠他们,我们就隐身躲到一边,我想,但凡遭逢灾祸,是人都会心神不宁,如今木城已毁,能不能传送回去还自两说,六神无主的他们定然不会刻意去为难羊力和猫冬的。” “好吧,要是——”阿金忽然问道,“哎,要是他们也没有吇啄星塔城坐标,那该怎么办?” 阿黄撇嘴道:“有用就留下,没用就干掉,大不了我们随机传送跑趟远路。” 阿金失笑心道,那几个货色,唯有传送坐标才能救他们的命,遂与阿黄一起召出羊力和猫冬,悄声吩咐它们,然后让它们走出传送阵,去到外面木城废墟高处,故意眺望外围那几个回归者。 羊力外出的形象还是一个头顶弯角的瘦子,猫冬未曾化形,只变得像一只牛犊般大小,蹑手蹑脚跟着羊力走出去,一路上羊力还啧啧说废话道:“大猫,你该让我骑着出去,这才像样。” 猫冬呲牙道:“吓,论修为你虽是前辈,可和我一样都是骑宠,跑得一样快,也一样跑不远,你凭什么骑我?” 羊力嗤笑道:“不骑就不骑,看你小气得,我自己走路,比骑你要威风得多。” 猫冬哼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歪到一边,不再跟在羊力后面,紧跨几步与羊力并排而行。 果不其然,正当羊力和猫冬的身形在废墟高处甫一出现,站在木城废墟外围的那几个修炼者便即跃到半空,迅疾朝这边飞掠过来。 第二十五章 晚归者 倏忽之间,那四个来人便齐崭崭地落到羊力和猫冬跟前,其中一个元初喝声问道:“兀那带角的妖修,你是什么妖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这次一道传送到木易星的妖修数量不多,可还是有几个的,而且辰普星域的入世妖修比混世星域要少很多,一般都不爱张扬,行迹多是遮遮掩掩,一起传送而来不被注目甚有可能。 羊力当然无人见过,但也是木属性修炼者,看此问话情形,对方的疑心并非很深。 羊力看对方和自己一般都是元初,有点恼火对方一见面便咋咋呼呼,遂爱理不理地应道:“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都是一起传送过来的,你没有注意到我,我也一样不认识你。” 对方的那个丹后修士忽然举手指着猫冬,回头恭声道:“前辈,我记得这只大猫,它是一个干瘦老道的坐骑,怎么只有它留在这里,那个老道去哪了?” 只见猫冬垂首道:“我等不幸遇到睡醒的树头妖,他当场陨落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也一样活不回来。” 对方的那个元中狐疑地打量跟前这两个妖族中人,忽然凝神问道:“这位带角的道友,你组的队也只剩下你一个了吗?” 羊力貌似老实地答道:“早先我们就失散了,他们估计先回来一步,等我赶回来到时,别的人一个也不见,只有这只大猫蹲在这里发呆,然后过不多久,便是你们几位回来到了。” 另一个元初忽然跨上一步,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木城是怎么会突然被毁了的吗?” 这一轮头的话语说过,对方也自没了怀疑羊力不是一道前来的传送同伴,遂将话头转向木城突然被毁的缘由。 猫冬摇着猫头道:“我是半天前才回到的,木城就已是这般模样了,一个人也没了,全传送走完了。” 那个元中急忙问道:“你确定只是传送走完了,不是被杀完了,或是被掳走完了?” 猫冬撇嘴道:“当然是传送走的,传送阵里还镶嵌着用过的空灵石呢,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一个元初不禁焦躁道:“吗的,他们没到时间,就这么启动传送走了,看老子回去不投诉他们!” 那个元中倒是沉稳一些,只见他沉吟道:“木城被毁,事急从权,能跑的话,我也会跑的,只能怪我等回来太晚,赶不上趟。” 另一个元初道:“咱还是先到传送阵里看看吧,看它还能不能够用。” 那个元中皱眉道:“看看自然没问题,可是你会用传送阵吗?” 另一个元初笑道:“放上空灵石启动阵法,还是没问题的,那跨星传送阵不是只传回本星木城嘛,这一手我也会的。” 那个元中手一挥道:“那好,我等一道进去看个究竟。” 羊力和猫冬对视一眼,相互也不吭声,只跟在他们四人身后,施施然朝横倒在地的传送阵走去。 阿黄和阿金自然已经找好地方躲起来,这一片乱七八糟的碎木残干,倒是藏身的好去处,他俩只用神识监视传送阵这边的动静,无须自己出面,相信羊力和猫冬会把事情办好。 那边一行六个人、妖走进侧着翻倒的传送阵,齐齐盯着头顶的阵壁,尽皆明了先期到达的人们确已传送而走,镶嵌位上那一块块碎裂的空灵石便是明证。 另一个元初倒是有经验,他打出一道法力到阵壁上,一闪而灭的灰褐色光芒,却是令他心中一窒,登时冷汗直冒。 一直关注他动静的那个元中立时出言问道:“你怎么了?” 另一个元初声音发颤地答道:“惨了惨了,那边封阵了!” “什么?”那个元中浑然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我是说,本星那边已经封闭传送阵,没有反应了,我们传不回去了,”另一个元初嘴唇更是颤抖地重复述说一遍。 修为最低的那个丹后脸容立时失色,颤声问道:“几位前辈,那我们怎么办,这岂不是要等到明年旱季重新开始,才会有人传送过来?” 一个元初青筋直冒地出言道:“如今不知出了什么事,木城已毁,明年还不知有否试炼狩猎之人士传过来,要是与当地高阶原木妖起了纠纷的话,那么,长年封阵也不是没可能的,乃乃地!” 那个元中当下也有些掌不住劲,连声问另一个元初道:“老弟,你有没有办法,将传送阵转传送到别的地方,比如说本星塔城方向的跨星传送阵?” 另一个元初苦笑道:“我也只会启动传送,不会修改传送坐标,更何况,这个传送阵是个定位传送阵,据说修改起来更是麻烦。” 那个元中忽闻噩讯,手脚都已开始有些冰冷,口中还想问他什么话,却是呐呐地张着嘴问不出声。 这一刻,只听得猫冬忽然插言问道:“你们谁有吇啄星塔城的传送坐标?” 另一个元初无奈道:“塔城传送坐标是公开的,我就记录有,可有坐标没用,谁也不会修改这座传送阵的坐标导向。” 猫冬咧嘴道:“有传送坐标就好办,我会修改这座传送阵导向,不过就是身无长物,没有空灵石启动传送阵。” 那个元中瞬时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凑近到猫冬跟前,道:“妖族中人会阵法的可谓凤毛麟角,道友真的会修改跨星传送阵吗?” 猫冬斜睨那个元中一眼,随意道:“只要你能拿出三十九块空灵石,修改传送阵的事,尽可包在我老猫身上,我阵道修为高着呢,是为妖族的奇葩,不然也不至于影响自身修为老是提不高。” 那个元中眼看猫冬貌似年纪不小,自身修为却还停留在内丹中期大成的境界,一时间便信了它的话,大拍胸膛道:“空灵石是稀罕点,可也没问题,我等几个能凑得出来。” 猫冬胡吹大气一轮之后,正色道:“那么,前辈你得先拿出三块品质好点的空灵石,我要马上构筑阵眼,勾连对方坐标。” 那个元中几人相互传音商量一阵,先凑出三块高品质空灵石,交给猫冬,另一个元初还将吇啄星塔城跨星传送阵的方位坐标,刻进玉简递给它。 猫冬用双爪兜过这样物事来反复看看,其实它什么都不懂,就是装装样子,然后撇嘴道:“行,还能凑合着用,你们先出外面稍息,我修改阵法之时,不能有外人打扰,成了再叫你们进来。” 那个元中盯着猫冬看上几眼,其实,他也知道阵法师的忌讳,雅不欲予有人在旁窥视偷师,随即便点点头,传音叫上其余仨同伴,一齐转身走出去。 就连一直不吭气的羊力也陪着他们一同出去,它的任务便是盯住对方几人,甭让他们突然发神经闯进来,会坏主人们的修阵大事。 这才过得一个时辰功夫,羊力还在竭力想弄明白,这伙人一直相互传音,会说些什么神秘的话题,只听猫冬远远地在传送阵里叫道:“各位前辈,可以过来了,老猫我已经修阵完毕。” 猫冬口称前辈还敢自称我老猫,无非是仗着后台比他们硬,自己还装扮成阵法师,它也知道修真界中人尽皆敬重阵法师,从不以修为论定身份层次。 那个元中果然不在乎猫冬言语如何无礼,一听修阵成功,登时大喜,立时带上几个人,便即冲进还是横侧着的传送阵里。 当众人进阵看时,却见头顶上的阵眼已是牢牢镶嵌着三块空灵石,发出灰蒙蒙的光,光芒虽然微弱,却是没有黯淡之意,甭说粗通空间传送阵法的另一个元初,就算是那个元中也明白,这已是接通对方的传送坐标点。 那个元中急切地问道:“借问大师,修改的阵法既通,那么,何时能够开启传送?”传送阵既已实现改道勾连接通,不由那个元中不前倨后恭,称猫冬一声大师。 猫冬显得一脸郑重地回道:“根据我的判断,现在上空氤氲之气尚浓,强行开启传送的话,恐怕半途会出问题,须要等待一些时辰,待得天空一个云气淡薄的空洞横移过来,到那时才好启动传送,可保万无一失。” 那个元中有些焦急道:“这个,可还要等上多少个时辰?” 猫冬有些无奈道:“方才看云估算,约摸还要等上二十七、八个时辰吧。” 那个元中听得只要还等大概两天多的时间,便觉不算长久,修炼中人眼睛一眯,周天一转很快也即过去,于是点点头挤出笑容道:“还好,那我等就坐在阵中稍待吧,只要时辰一到,镶上空灵石即可走人。” 猫冬陪笑道:“前辈说的是,我已在传送阵外布下一个高阶遮蔽阵法,呆在阵里自会很安全,就算外边突然有高阶树头妖闯进来,也发现不到我们。” 于是,进到传送阵中的这六个人、妖修士俱各在空地上找好地方,摆上蒲团安坐下来。 猫冬和羊力还自有意无意地挡住两个角落的位置,不予别人靠近,好在偌大的传送阵,平时可以搭上五六十人,如今才有六个人,大可随便席地而坐,自然无人与它俩争抢坐位。 如此安坐一天多之后,修为功力最高的那个元中蓦地听到外面有喀嚓喀嚓声响传来,心中猛然一凛。 第二十六章 险境逃生 只见那个元中一撑双腿站起来,谨慎地走到阵门旁边探出脑袋,透过那些横七竖八的残木,小心翼翼往外边看去。 远远望见外头废墟那一堆堆的断木残梁上面,一蹦一蹦地跳跃着一个身形很是奇怪的木头人,上身乃是光溜溜的木雕,下边是两条精光的木腿,中间却是一截满是根须枝条的树头,就像一只长大的木偶身穿夏威夷草裙在断桓残木上跳舞。 那木头人三跳两跳来到倒塌的传送塔侧畔,没有瞳孔的木眼瞪着断裂成几截的阶梯,随后朝着传送阵门方向扫视过来。 传送阵内的众人都已被惊动,只是给猫冬传音制止发出响动,因为它说阵外设有高阶遮蔽禁制,只要大家安静不动,外面来人必定无法看到里边是否有活物存在。 猫冬和羊力俱是稳坐不动,那四众受到猫冬警告也自屏住呼吸,只是悄悄偷窥外头的动静。 那个木头人旋转着身形,在横卧着的传送塔身周边兜了几圈,甚至还近距离经过传送阵门,用木眼扫视一下,最终还是旋转着离去,跳出木城废墟之外,使得在木眼逼视下的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来者看上去满身弥漫着很是强大的木属性灵压,浑然不是眼下这些元婴期以下的修炼者能够承受的,好在那一重高阶遮蔽禁制足够厚实,可以极大减轻对方的压强。 一待木头人走远,那个元中便即回头急急问道:“大师,现今还有多长时间可启动传送阵?” 猫冬装作运起神识朝空中观察一下,垂下头沮丧道:“离那个空洞来到我等头顶之上,还有差不多十个时辰呢。” 那个元中抿嘴摇头,心中虽然焦躁无比,却是不再言语,他是吇啄星本星人氏,深知强行传送穿透氤氲之气的凶险,时候不到,也自不敢提强行开启传送的事,只得将惶惑之意强压回胸中。 粗通空间阵法的另一个元初忽然发话问道:“大师,难道就不能将传送的方向角度,对准现在的空洞方向吗?” 猫冬摇头道:“不能,我能将传送坐标改到塔城,已经是尽力了,这个传送阵要传送出去,则须对准上空直传,整个传送阵就是这样修筑的,无人能改,除非毁掉它重建一座。” 众人尽皆不懂空间阵法,一概听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那个元中竖起眼珠,对那些手下一人瞧上一眼,冷冷的道:“莫乱问了,给我好好呆着,那个危险的高阶原木妖已经离去,十个时辰会很快过去的。” 依然横置着的传送阵内登时一片寂静,那伙晚来的几人闻言俱各肃然闭目打坐不迭,不再有谁敢于出言提出异议。 羊力和猫冬装模作样地盘坐在两个角落,也不理会他们,反正已经说好,传送坐标沟通无阻,阵眼早就设置完毕,届时便由另一个元初镶上剩余的三十六块空灵石,开启跨星传送。 差不多等于一天功夫的十个时辰终于过去,肉眼已经能看得见天上慢慢出现隐约的云层空洞,那便是漂荡的氤氲之气稀薄之处正在游离过来。 原来一直盘坐着的众人尽皆站立起来,神情激动地盯着阵壁上那一个个木质凹槽,一瞬不瞬地直看悬浮着的另一个元初,将一块块灰褐色的空灵石镶到阵壁凹槽里。 另一个元初的手势虽说有点颤抖,但神智还算镇定,一块一块地把空灵石镶入凹槽,还自不忘将其按紧,让阵法之力吸附住,由于传送阵的横向倾倒,原本竖起的阵壁变得就像横亘在头顶,不小心的话便会掉下一块两块来。 那个元中眼瞅着另一个元初将三十六块空灵石全部镶入阵壁凹槽,还自不放心地悬浮上去,伸手将一块块空灵石摸过一遍,这才笃定许多落回站下,然后瞧向一直站在角落的猫冬。 猫冬会意地闭目望天,数息之后便低下头来,颔首道:“再过片刻,就是最佳开启传送阵的时机,烦请听我号令,那位前辈即时打出法力,便可启动传送。” 恰在此时,外面犹如突然刮起一阵龙卷风,瞬间横扫整个木城废墟,一阵庞大的木系灵力当空而来,冲击得横置着的传送塔身摇摇晃晃,几欲翻滚倾覆过另一侧去。 那个元中吃惊地转身向外,展开神识往外瞧去,但见凌空有一个身着根须裙装的光溜木头人挥起一道强盛的木气,悍然袭击传送阵原来的塔基。 一团青蒙蒙的木气像巨槌一般,大力轰击着巨木加榫头构造的塔基,这才砸得数下,占地数百坪的原传送阵塔基赫然四分五裂,碎屑残木四散而飞。 没有任何表情的木头人泄愤似的砸掉传送塔基,貌似还不够过瘾,木头脑袋嘎支支一转,没有瞳孔的眼睛直朝长长的传送塔身望去,仿佛显现怨毒表情那样的抿了抿嘴。 那个元中惊恐万状地用神识察看木头人的一举一动,忽听猫冬喵了一声,喝道:“快,等不及了,那位前辈,马上开启传送!” 另一个元初虽然也在关注着木头人毁坏传送塔基的动作,但他更是留意猫冬随时会下达启动命令,适时一听猫冬焦急地发令,当即打出一道早就准备好的木系法力,直刺传送阵壁上的那只阵眼! 只见传送阵眼现出灰褐色的光芒一闪,周边的三十六块空灵石登时响应着发出迷蒙的微光,此时的众人尽皆看到头顶上的阵壁,有一片流光溢彩掠过,隐约闪现出的一道道符纹若隐若显,阵内一时间发出嗡嗡的声响。 跨星传送阵至此完全开启,下面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直至将乘员传送到目的地,方始自行停止运转,只是远程跨星传送阵自启动至于起传,尚需一点缓冲时间。 正值众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传送阵启动的征象上,准备开砸传送阵下半截塔身的木头人仿佛发现左近有灵力波动,貌似还是它不甚熟悉的空间法力,它那没有瞳孔的双眼,立时有一道锐利青光射向传送阵的方位。 这个木头人显而易见便是被抢走初生妖王、给夺走如意灵根的易中总树头,它自从通道被毁无奈破出位移传送空间,从而失去阿黄和阿金踪影之后,便照直冲着人族探险基地、亦即那座木城匆匆而去。 它没有可搭乘的短程传送阵,只得无奈耗费一些时间,方才到达木城之外,先用强大的灵识扫视木城里面,看到有不少人族修士呆在一座木制高塔之中,却是没有找到抢它东西跑掉的那两个贼子。 这位倒霉的易大自认那俩贼子一定躲在里面,它悍然横立在木围子外面,用意念传音咆哮着,让里面的人立即开门,自己要进去搜查盗贼。 已在守候传送回程的诸多人族修士甚是有眼力,看见外头来了一个功力高绝的高阶原木妖,虽然不知它为什么高喊要进来搜查,却知真要给它进来,稍有差错,所有的人绝对活不成。 故尔罔顾外面喊归喊,里头的人族修士尽皆呼啦一下全跑进传送阵里,原来还要等待晚归的人,守候最佳传送时机,如今尽皆不管不顾,却是自家逃命要紧。 易中总树头就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里面所有人族修士蜂拥爬上传送高塔,钻进传送阵,在它的木头脑子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启动跨星传送阵绝尘而去。 最后才明白怎么回事的易大显得暴怒非常,施展狠命一击的功力爆掉木围子一角的超强防御禁制,一举冲进木城,将能够看得见的木构建筑全部砸毁,连高耸坚固的传送阵塔也被推倒在地。 显是一无所获的易大最终还是悻悻而走,因为它亲眼看到木城里面所有人已经传送离去,留在这个残木废墟也无济于事,易大自谓还得去找到那俩贼子,它能肯定他俩没有进阵传送离开,方才看得非常清楚,进阵之人肯定没那俩人。 它离开已成废墟的木城,到周边继续仔细翻找已不知逃往何处的那俩贼子,找了一阵子,忽然想到那俩贼子会不会趁自己在外找寻,躲到已经废弃的木城之中。 当易大再次回到木城,依然没有发现有活人存在,当时的传送阵已经布设上一个甚是高端的遮蔽禁制,连它堪比出窍期高阶修为的灵识也无法察觉有人藏在里面。 于是它又再次离开,就在外围兜着圈子翻找,这货已经怒不可遏、丧失理智,发誓非要找到那俩杀千刀的可恶贼子不可,它功力高绝,速度奇快,很快将方圆千里之地翻找个遍。 易大最终还是恢复一点理智,觉得自己确系真的无法找到那俩极端可恶的贼子,满腔悲忿无从泄愤,蓦然想到那座木城废墟里还有东西没有完全砸毁。 于是,它便又跑回木城废墟,看什么还算完整的,就出手砸碎什么,接下来的自然便是传送塔基被莫名轰碎,正当准备出手开砸横卧当地的传送塔身之时,突然发现左近有灵力活动异常的现象! 易大一时间圆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迈着刚刚生长出来的那双木腿,稍显笨拙地一步步朝着位于塔身前端的传送阵门走过去! 第二十七章 忽悠四众 易大还没走近看上去仿佛空空荡荡的阵门位置,忽见阵门之内突兀地出现一道灰光闪动不休,有一阵闷雷般的震动传出,它当即料定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挥手便是一道强横的木气击出!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原本牢牢内嵌箍在塔身的正方形传送阵,立时被炸得四分五裂,连那截塔身也自变成无数断截残段飞散出去,先前还算完好的传送塔身,已是赫然断裂成仅剩下半截。 紧紧赶上几步的易大没有瞳孔的双眼,紧盯着残缺不全、歪倒一旁的那面传送阵壁,那上面的凹槽全部镶满过空灵石,很多已经掉落下来,只不过刚刚已被传送阵强力抽取,灵石上面布满裂纹,色泽暗淡,显是蕴含的灵气所剩无几。 要命的是,易大最是期望发现的人族肉、虫尸骸但却一个也无,貌似它运足木气挥出的致命一击,也只是击毁一个空空如也的木头传送阵室而已。 它不免浑身颤抖,索索地无奈呆立半晌,最后只得怏怏而走,连剩下半截还算完整的传送塔身,也再没兴趣动手毁掉,仿佛已是感觉得到,偷它宝贝的那俩贼子真的已经逃离这座星球,再也追不到,而自己是永远离不开木易星的。 …… 原来躲在被阵法遮蔽的传送阵的众人随着传送空间开启,一一被吸入传送通道。 当这一拨人甫进空间通道还没回过魂来,便听得身后一声震响,貌似有什么很大体积的物事被蓦然粉碎,一团青色气劲袭进传送空间,将每个人都冲了个趔趄。 他们感觉青色气劲的威力犹未消散殆尽,一阵剧烈的空间抖晃随即传来,令得每个人犹如打个寒噤一般,深觉身上每块肌肉都在颤抖,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传送通道很快恢复平静。 这一刻,刚好响起猫冬惊魂未定的声音:“猫的娘!真是千钧一发,传送通道正巧擦着云气空洞的边缘过去,不然非抖得我等七荤八素不可……” 它的话音嘎然而止,一旦正式进入传送空间,虚空状态的折叠空间无法传导声音,猫冬嘟囔的声音很快被真空突然吞没,空间通道之中陷入一片黑暗的寂静,只有掠过通道外的模糊划纹闪动着。 接下来的空间通道由于远离影响传送的氤氲之气变得稳定起来,一个个便放下心来刚想喘一口大气,这才发现通道内没了可呼吸的空气,只得转为内呼吸,还要运功抵御真空状态的压迫以及折叠空间的撕扯。 一干人等终于定下神来,那四众开始相互传音,嘀嘀咕咕的不知在感叹些什么,猫冬和羊力也不参加他们的传音对话,自顾在听着那两个角落里的意念传音。 一直隐身躲在角落中的当然便是阿金和阿黄俩人,虽说已经进了传送通道,可是还要在吇啄星塔城堂而皇之地走出来,他俩只能继续隐藏身形,用意念传音与羊力、猫冬说话。 安静冰冷的传送空间时数过得飞快,只在不经意之间,仿佛转瞬便即抵达吇啄星塔城跨星传送阵一方。 他们虽然是半道截胡传送过来,明里为猫冬实则是阿黄所为的这次修改传送坐标,显示的却是从附近星系一个叫奉虞星的传送而来。 那边的传送坐标自然是阿金提供,他以前游历星际经常路过那个星球,刚巧存有奉虞星的传送坐标,故而这一拨人突然驾临吇啄星塔城传送阵,丝毫没有引致守阵之人起疑心。 率先走出传送阵门的那个元中,几步走到阵外台阶下站定,回过身对猫冬拱手道:“这一回当真是多得大师巧施妙手,不然我等还不知要在木易星上困守多久呢。” 花斑白毛茸茸的猫冬竖起身形,拱爪回礼道:“好说好说,若不是前辈们有足够的空灵石,我和老羊也一样回不来。” 那个元中笑哈哈道:“我等既是共过一回患难,也算是好友了,日后大家还有相互提携的机会,呃这个,本人有一提议,我的家族在塔城设有别居,意欲一尽地主之宜,请众位好友前往一坐,稍事歇息,饮杯灵茶,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猫冬扭头看羊力一眼,咧起猫嘴笑道:“喵,呵呵,前辈厚意,我老猫恭敬不如从命,如此我和老羊这便前去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大师请!”那个元中听得猫冬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心道妖族中人心性真是单纯,登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连延手敦请猫冬和羊力一道前去搭乘升降梯降下塔楼。 在塔楼之外,有很多袋鼠形状灵兽拉的双轮或四轮车在候着兜客,此种场景与混世星域倒是毫无二致,而且数量比在雍启星上看到的还要多。 施施然走出塔楼的那个元中指使丹后那个前去雇了两辆四轮兽车,笑吟吟地延请猫冬和羊力上第一辆车,自己作陪,然后剩下三人都上第二辆车,于是全部六个人、妖一道驱车拾道前行。 塔城除了是跨星传送塔的所在地,多数还是一个占地不小很是繁华的城池,之所以说是城池,乃是因为塔城都建有高大巍峨而守御禁制密布的城墙,整座塔城就像一个装着很多建筑的大池子。 那个元中家族的别居位于塔城的中央街区,其建筑乃是那种高门大户的格局,门前有数级宽幅的弧形台阶,白色玉石做的高大顶拱门,两扇黑漆大门上挂着紫金色门环。 下了兽车付过灵石,那个元中便很热情地请猫冬和羊力进府稍坐,四个人簇拥两个妖修敲开大门,在一个中年管事引领下,一起进到大堂厅底,分列上下首坐下叙话。 自从奉上灵茶喝过三杯之后,那个元中终于肃容道出邀请它俩来做客的原委,他热情含笑地对猫冬显露出条件非常优厚的招揽之意。 这个意思在他看到猫冬是一个阵法师之时便已有了,因为如今其家族里连一个阵法师都没有,他能留下失去主人的猫冬的话,便是为家族立一大功。 蹲坐在高背椅上的猫冬与羊力对视一眼,不禁失笑道:“前辈差矣,我老猫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实话了,其实会阵法的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元中浑然不解道:“另有其人?本人,呃,在下不甚明白大师话中之意。” “不错!”回答那个元中的声音,却是从厅底的大门外传进来。 那个元中一时惊讶得不自觉站起身,愕然地看着从大门外缓缓走进一个身穿轻甲的神人族元后修士,那正是阿金的扮相,他忽然冲着外头厉声喝道:“管事呢?怎么乱放外人进来?” 貌似那个元中看不到来人比自己修为级高似的,对自行进入的阿金甚是恼火,接续喝问道:“道友乃是何人,何故擅闯我家厅堂?” 阿金微微一笑道:“在下卢比,正是这只猫和那头羊的主家,我说在塔楼怎么接不到人,原来却是擅自跑到别人家做客呢,在下乃是找寻它们来了。” “比——道友,主家?你是?”那个元中心下更是糊涂,“猫大——它的主人不是陨落了吗,何况猫道友和羊道友原来并非是一伙的啊。” 阿金也顾不得随意编造的借口错漏百出,仗着级高浑然不惧对方,一时胡乱遮掩道:“喔,它们都是在下家族的骑宠,借予别人参加木易星试炼之旅的,先前单独回来了一人,还有一人不知下落,就连坐骑都丢了,好在我留有跨星传信符给它们,能及时联络上,教给这只猫如何修改传送坐标,这才传得性命回来。” 猫冬在一旁连连点头道:“前辈说得没错,事实正是如此。” 那个元中犹如听天方夜谭一般瞠目结舌不已,满肚子云山雾罩的不是滋味,心下暗道,这位也太牛了吧,竟然有自己从未听说过的跨星传信符,能够隔着星球教会一只骑宠修改这么复杂的传送坐标,简直是匪夷所思。 阿金只就站在入门的地方说话,没有再进一步,此时朝猫冬和羊力招手道:“你们茶也喝够了,谢过主人家便随我启程回返吧。” 于是,猫冬和羊力移步走下坐位,对着在座那四众抱拳道:“多谢前辈(多谢道友)所赐好茶,如今主家唤我等回归,不得已先行一步,尚请见谅,日后有缘再会”话一说完,便迈步朝阿金走去。 那个元中显然事先有所安排,打算对猫冬劝其不成便即用强,早已在厅底布下困阵,绑也要绑回本家去邀功请赏,可是手握困阵操控权的中年管事,如今怎么传音呼唤也不见回音,显是已被对方制住。 面对着比自己修为级高的阿金,他虽说敢于强颜却是不敢直接动手,此刻也只能肚里转筋、暗暗叫苦。 待得猫冬和羊力走到阿金身旁,阿金的兽头腰带上忽然飞洒出一把土黄色的符纸,纷纷扬扬地落到那四众的身周,倏忽一下消失无踪,登时令得四人站在高背椅前一动不动地发呆。 阿金掏出灵物袋一一收起羊力和猫冬,对那四众抚胸微笑施上一礼,随即返身走出厅门之外,在他走出去以后,忽听厅底的四周响起一阵噼里啪啦、但声音不大的杂乱爆裂声。 第二十八章 转道赴宇凌 被对方施出的束缚符阵困住一动也动不了的那个元中,一听到这个爆裂声,便情知对方早已发现此地布有困阵。 对于暗中早就布好的阵法禁制,能够不动声色随手破之,对方那个阵法师不管是不是猫冬,肯定是个大师级的阵法高手,其身份不是自己一个普通元中能够觊觎的。 他思虑及此,不由幽幽叹口气,沮丧地垂下脑袋,这一刻,忽然听到外面有句话飘送进来:“诸位道友好好歇会,束缚禁制一个时辰之后自解,”话音渐渐远去,说话的阿金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 时过不久,在先前当做过借口的奉虞星跨星传送阵,走出一个身穿轻甲的神人族高阶修士,大摇大摆的出阵走下塔楼,办好接续传送的手续,然后返回等候下一处的跨星传送。 这位修士便是阿金,他继而不辞辛劳、连续不停地搭乘上几个跨星传送,最终抵达白亚星系最大的生命星球卒鲁星,白亚星系有两个生命星球,另一个小点的便是宇凌星。 神人族衣饰装扮的阿金离开卒鲁星塔城传送阵塔楼之后,匆匆转过几条长长的街道,最后出城升空向远方疾飞而去,貌似要飞往天外。 自从到吇啄星伊始一直呆在腰带上的阿黄,禁不住从带扣兽头往外张望,看到眼下全是一片荒原尽无人迹,不由出声问道:“阿金,现在是不是到了宇凌星?” “不是,还早着呢,”阿金闷声回答。 阿黄奇道:“既然还没到宇凌星,你怎么飞到这里来,不继续去坐传送阵?” 阿金道:“去往宇凌星没有跨星传送阵,只能长途飞行,我现在找一个适合上天去宇凌星的方位,要从一颗死星方向飞行过去。” 阿黄不解道:“自从我来到外星域,生命星球之间无一不设跨星传送阵,怎么宇凌星就没有跨星传送阵呢?” 阿金只好解释道:“一时不好详尽给你解说,简单说吧,宇凌星乃是白亚星系另一个位置很是重要的生命星球,运行轨迹距离一个神秘所在很近,白亚星系又是辰普星域的边缘星系,历来星域高层为保星域安定,从来不许宇凌星架设跨星传送阵。” “噢,”阿黄听阿金如此说道,急促之间也不好细问,只好收声不语。 阿金笑道:“呆在腰带这么长时间,一定觉得很闷吧,待我找到上天的方位,到太空就可出来乘坐飞舟了。” 阿黄郁闷道:“你带着我走,我还能省点力慢慢修炼。” 阿金失笑道:“你得了吧,我这么晃悠,你能修炼得下去?” 阿黄道:“那你就快点找路上天,我好放出石头洞府做宇宙飞船,让小环去做驾驶者,别说随便修炼,或坐或卧都成。” 阿金对阿黄皮里阳秋的说辞只得一笑置之,加快身法,如同利剑破空一般,斜刺着朝高空飞掠而去。 几个时辰之后,阿金终于找到他记忆中的上天路径,遂化身为一道巨大的箭簇,直刺长空而去,待得离开卒鲁星的大气层,眼前一片熠熠繁星,有一颗显得特别大、反射着恒星光芒的行星突兀出现。 阿金竖身恢复人形,看看自家腰间,不禁失笑,自己都已变成巨型箭簇,阿黄变身的腰带还死死扎在中间不放。 于是,阿金将腰带解下扔进虚空,阿黄见状只好现出原形,从储物戒掏出石头洞府,变成一大块随波逐流的荒凉陨石,让小环踩着石球驱使陨石,朝远方死星方向飞去。 阿金伸个懒腰,和阿黄一起走进洞府,将横亏、三妖全都放出,遣其进入原来占定的石室歇息,自己和阿黄留在厅底坐下,他有话要说。 这些天以来全是匆匆赶路,一直没有时间顾及藏在灵物袋里沉睡的阿青,如今也该到招她出来的时候,与此同时,阿黄也要放他师兄出来看看情形,相信木青子也已将干尸傀儡炼化完毕。 可没曾想,阿黄刚把女性木偶人从灵物袋里放出来,便出了大事! 他先将猫冬和木青子放出来,猫冬自然没事,木青子还在沉睡之中,需要施法唤醒,最后才放出的女性木偶人,放出来的她却是在沉睡着,一见此景直让阿黄和阿金暗暗后怕。 木青子乃是阿黄伺弄沉睡才收进灵物袋的,可女性木偶人却是捆绑状态下神智清醒时,被猫冬收进灵物袋的,如今放出来却在沉睡,说明纯人族无论在何种情形下,进去灵物袋定会陷入沉睡。 当初阿金和阿黄要不多想,就直接进入灵物袋藏身,肯定会陷入沉睡,万一拿着灵物袋的羊力起异心,级低的猫冬无法制止它,那么由此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阿黄和阿金睹物思人,心中暗惊犹未止歇,只见刚刚放出搁在洞府厅底的女性木偶人不但没有苏醒神智,反倒浑身乱颤,木质的皮肤登时变得惨白,竟有起泡开裂的迹象。 阿金蓦然想到什么,道声“不好”,急忙捡起一只灵物袋,又自快速将她一下收将进去,这才做出大喘气的模样,那是因为石头洞府内部也是真空,一样无法呼吸。 阿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疑惑地问:“阿金,这是怎么回事?” 阿金惊魂初定,摇头道:“就差一点,阿青又要去轮回转世,她刚刚借木转生,没有接触过木符皮,还未转为先天之体,根本承受不了极寒和真空状态,还好这是在洞府里,要是在虚空的话,刚一出来就会玩完。” 阿黄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嗐,早知道会如此,我等就先留在卒鲁星修炼一阵子,让她晋入先天,最好多进阶几级再走。” 阿金运用神识观察一下路程,一阵懊恼道:“如今已经快到死星附近,后悔也来不及了,干脆先收着她,待到宇凌星再说吧。” 阿黄道:“嗯,那我就先弄醒师兄,看看他炼化肉体的情况。” 阿金道:“也好,得一个个来伺弄,你先收拾你师兄,我进去歇一会。” 这话让阿黄听得一窒,我丢,这味儿不对哇,什么叫先收拾你师兄,一待转头欲瞪阿金一眼,却见阿金早已遁入他自己所占石室不见踪影。 阿黄只好回头看蜷曲在地上的干尸傀儡,由于木青子的灵魂尚处沉睡中,这副干尸躯壳显得冷冰冰的一动不动,就像一段万年枯木。 如今在洞府厅底只有他和干尸傀儡,便想了想,为免再度遭遇女性木偶人那样的突发状况,先传音让洞府顶上的小环小心驾驶,时刻留意周边环境,然后把干尸傀儡挥手摄回自己的石室。 阿黄布上符阵将整个石室封闭,打上九九八十一颗上品土灵石,在室内满布浓郁的土系灵气,他还记得早年的木青子习惯自己用土系真元调理身体,然后再布下一个很小的聚灵阵。 最后利用聚灵阵引导土灵气去滋润养护干尸傀儡,干尸傀儡先前一直被阿金和阿黄改造,已为偏金、木属性的木青子打下很好的融炼基础,给其灵魂契合提供很是完善的肉身条件。 过得一会,阿黄运用神识探测干尸傀儡体内,看看木青子在沉睡中,将原有干瘪的金丹自动恢复得如何,展现在他识海里的影像显示,那颗后期金丹已经开始鼓胀润色,有种生机勃勃的样子。 阿黄观之甚是感慨,当初玄机子在古代地球那种自然条件下,这颗纯木属性后期金丹也无法支撑他延续更多的寿元,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一死,但在木易星特有的木灵滋润下,却是重新焕发生机,甚至日后碎丹成婴也不在话下。 纯木属性肉身堪称所谓的“木妖”,乃是无价的木系修炼瑰宝,与阿黄的“土妖”息壤之体和阿金的“金妖”液金之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鉴此,阿黄打出一道柔和的土系法力,直达干尸傀儡的眉心,木青子入驻之后一直在干尸的脑颅构筑自己的识海,要唤醒沉睡的木青子,唯有从此处着手。 过得片刻,木青子的灵魂在熟悉的土系真元刺激下苏醒过来,干尸肉身枯槁的肤色开始变得丰润,皮肤现出弹性,凹陷的双眼慢慢睁开,四肢挣扎活动一下,似乎想坐起来。 阿黄连忙取出一个蒲团,扶起木青子坐到蒲团上,看他头上须发散乱,还替他挽了个道士髻,抚正一下花白胡须。 木青子动动手脚,感觉比先前灵动得多,知道已经初步融合这具肉身,遂欲长吁一口气,这才发现身周虽然充满土灵气,却是冰冷异常,一点可呼吸空气也没有,不禁一阵诧异。 阿黄用上入密传音道:“师兄,我等如今身在虚空,就在我炼制的移动洞府里,外表形如一块陨石,正在太空漂浮前行,此种航行不比坐宇宙飞船,到处都是真空冰寒状态,洞府内部也是如此。” 木青子原来就是筑基中人,不惧在真空状态中活动,如今融合这具丹后纯木系干尸肉身,初步具备金丹期肉身的适应力,闻言一愣,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稍稍运转一下久违的木系法力,感觉还算过得去。 他随即摇头感叹道:“师弟啊,为兄这可是生受你了,我偷生之事瞒你这么久,心中实是有愧啊。” 第二十九章 前尘往事 阿黄看他木讷的表情一点不像有愧的样子,心中暗笑,便道:“师兄说哪里话来,师兄敢于借此藏灵法术躲过寿元大限,实属大智大勇,师弟我实在是佩服之致。” 木青子摇手道:“师弟就莫要笑话为兄了,对了,原先那个去处,乃是一个全木之地,如今此处又在虚空之中,眼下的灵气却是这等充沛,难道,你这是已经到灵界了吗?” 当初在木易星大树头自爆之地,俩人只是匆匆叙话,为赶时间,阿黄很快将木青子收入灵物袋里沉睡炼体,根本就没想到要告知他,这一带乃是到了什么去处。 阿黄摇头苦笑一下道:“师兄,这些地方还不是灵界,只是外星域的一些修真星球,也就是修炼环境比地球优越千百倍,结丹、结婴者比比皆是,浑没什么难度。” 木青子点头道:“嗯,不是灵界也算很不错了,为兄白捡一条命,得知足常乐,我一个熬不到筑基后期的老朽,将来能够完全炼化融合这具纯木系金丹期肉身,也算是强爷胜祖、饶有成就了。” 继而他又问道:“师弟,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具肉身啊?还是纯木属性的干尸,这可是个稀罕物件。” 阿黄照实述说道:“其实这也是从地球带出来的,记得在师兄羽化数年之后,有一次机缘巧合,我在大西北深山老林的一处地底,偶然找到一个远古传送阵,后来又在那附近捡到这具干尸……” 他遂将当时探索地底洞穴远古传送阵和经盗洞偶遇干尸的相关情形,简略跟木青子叙说一番,最后笑道:“师兄,说起来这具干尸与我等宗门也自关联甚深,细数起来你当认得是谁,只不过让你猜的话,就不一定猜得出。” 木青子一听,呆滞的眼神忽然闪出精光,登时来了兴趣,不过他浑不愿意妄加揣测,只顾催着让阿黄照直说明来由。 阿黄便将玄机子所有遗物掏出来,从中捡出一张写满符文的绢帛纸递给木青子。 木青子接过运起神识拾取一看,神色立时一肃,继而一阵惊异之色从木然的脸上弥漫开来,眼睛仿佛有湿润的痕迹。 这一张薄薄的绢帛,他足足读上小半刻钟,然后喟然长叹一声,将绢帛纸细细叠好,掏出一个储物袋,意欲放入其中。 阿黄一看见木青子那个储物袋,一时恍然大悟,当即明白最初羽化之后为什么找不到储物袋,原来他是用灵魂裹着,一道藏进怪木盆景里。 那时的老麦还自怀疑,当是他私下已经传给三师侄刘仲明,在分配其余储物袋之时,并未考虑给刘仲明预上一份,直到最后传承宗主之位,才留下那只扳指做宗主信物兼储物介质。 在这一刻,木青子不由幽幽暗叹道:“弟子自幼皆谓玄机子老祖早已碎丹成婴,破碎虚空,飞升灵界,怎奈天不佑我宗,竟让老祖这等天资卓越之士,最终尚自归于朽木,噫兮,真乃可悲可叹也。” 他随即跟阿黄感慨道:“师弟真乃有福之人,玄机子老祖羽化在如此隐秘之地,你也能与之偶遇,现如今为兄一介游魂,得以托庇老祖肉身苟活于世,不但生受老祖遗泽护佑,也是托了你的鸿福啊。” 阿黄笑道:“师兄可别这么想,我辈修炼者,既论天道,也讲机缘,遇到了便是大幸,命不该绝,必有后福。” 木青子叹道:“师弟心性果然比为兄豁达,为兄这是着相了,罢了,该是我的就是我的,玄机子老祖之肉身,何尝不是因为托庇于我而能存世下去呢。” 阿黄点头道:“师兄说的是,可算为一朝彻悟,于将来境界的修行甚有裨益。” “哈哈……”木青子一时间彷如恢复到往昔淡泊豁达之情怀,遂于当前的莫名伤感,付诸一笑以蔽之。 他接续又问:“师弟,如今为兄入驻的肉身和培育回来的金丹乃是丹后级数,可我先前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可有什么速成法子,让为兄的修为境界迅速进阶金丹期,哪怕是丹初也成。” 阿黄蹇眉道:“师兄如今基本炼化丹后肉身和金丹,其实已经初步拥有金丹后期的修为,缺的只是功法和境界,如今我们尚在太空赶路,只能在抵达宇凌星以后,再找寻一些合适丹后修炼的功法。” 木青子点头道:“也好,为兄不着急,都在盆景里窝了上百年,也不缺这点时间,只是尚有一事令为兄甚是挂念,便是那喻沐小姑娘的魂魄,与为兄相处多年,彼此很是投契,如今她借助那株怪木转生,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呀,”阿黄笑道,“没有跑远,师弟我一直盯着呢,现已将她找回来,就在洞府之中,”同时也将如何把三木找得回来,一并施巧计逃离木易星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木青子闻讯大为欣喜道:“既然如此,师弟快请她出来见见,她如今已是纯木属性修炼者,有关木系功法一事,为兄也可与她多多请益。” 阿黄苦笑道:“师兄少安毋躁,她虽然也在这里,却只能呆在灵物袋出不来,因为她还是初生木体,尚未转化成先天之躯,无法忍受虚空状态带来的不适,就算她马上进阶先天,算起修为境界来,恐怕还不如现在的你。” 木青子一听便有点大失所望,他是恨不得立马有相应功法投入修炼,好去真正适应自己百多年来一直无比向往的金丹大道,侪身于金丹修士之林,却不知外星域的金丹期修炼者,在修真界不算垫底也差不多。 阿黄遂安慰他道:“师兄,功法一事当真不急,目下你还是多在融合肉身上下功夫,通过操控肉身积累经验,这对你将来结婴会有莫大助益的。” 木青子勉为一笑道:“好吧,为兄就听你的,我看你的洞府好像石室甚多,可否腾一个给为兄暂住?” 阿黄笑道:“谢忒他们占了几个,现在还有几个空的,师兄可随意挑上一个使用。” 木青子闻言,忽然问道:“当初你的那个好友,额,就是谢道友,他是离开了还是留在这里的石室修炼?” 阿黄当即回答他,阿金就在其中一个石室修炼,还跟木青子解释一番外星域人族的命名和称谓习惯,他该叫阿金为忒道友而不是谢道友。 木青子听得很是怪异地问:“人人都是单名,还没有姓氏,那岂不是有很多重名之人,还有,只要是宗门中人,不当道士也都要自称贫道,当真是奇怪的风俗。” 阿黄解释道:“此地人族语言与地球尽不相同,就算是星域通用语其发音也是繁杂已极,师弟我勉强照着音译成汉字,其实同汉字发音也有细微差别,至于说到宗门中人皆自称贫道,这里没有道教、道士,如此称谓只是当地习俗,无需介怀。” 木青子听得不住摇头道:“毕竟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当入乡随俗,以后再慢慢学吧,接下来有机会的话,为兄还想建一个金石分宗,为的是还能自称贫道。” 阿黄闻言又忍不住失笑,已有百多年不见,他可没想到当初很是与时俱进的老师兄,如今竟还是如此有幽默感,可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木青子想了想又道:“师弟,为兄还有几个问题,一直想问个清楚明白。” “没事,师兄请问,能回答的,师弟我一定知无不言,”阿黄知道老师兄就跟自己初来外星域一个样,定会有许多好奇的问题要问,所以毫不奇怪。 木青子掐着枯瘦的手指问道:“先问两个吧,两个最大的疑问,能回答你就回答,呃,第一个,那株怪木到底是什么树种,喻沐小姑娘的魂魄竟会融合到其中转生为木体?” 阿黄没料到他会问到这个,不过自己所知道的也不想瞒他,便回答道:“那株怪木据谢忒辨认,乃是五行神物中的建木,里面原本就驻留有三木本体的神魂,原先的她只是分魂,所以最终会融合在一起。” 木青子大为惊异道:“那株怪木真的是传说中的建木?” 阿黄老实答道:“其实我也不懂,全是听谢忒说的。” 木青子难以置信地摇头道:“如此神木竟会在地球俗世之间出现,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身心残缺的喻沐小姑娘居然还是一个神魂的分魂寄体,说起来要不是亲眼所见,晓是我辈修炼者,也当真不敢相信。” 阿黄蹇眉道:“师弟我也是将信将疑,现在还弄不懂,转生之后的她,到底该是谁。” 木青子毕竟也足够豁达,在传音里呵呵笑道:“不急,等以后有机会为兄再细细问清楚她,咱俩怎么说也做过百年邻居,她届时会好好跟我解释的。” 阿黄点头问道:“那是那是,额,师兄,你还有其他的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去给你安排一个石室” 木青子正色道:“当然有,这第二个问题便是,那一天喻沐小姑娘给为兄找来这具肉身,又再塞进一堆碎片状的木系宝材,不知那是什么玩意,却能加速灵魂与肉体的融合,养护肉身,滋养金丹,师弟你知道那些个是什么物事吗?” 第三十章 木偶人醒来 阿黄见他竟是问这个,一时沉思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初有个大树头级别的高阶原木妖被困自爆,炸毁自身死亡形成的木灵,我们借用尚未消散的木灵之气孕育转生三木,最后结成一个木茧,她转生成功破茧而出,自己吃掉一半茧皮,留下一半给你,就是那堆你说的木材碎片。” “原来如此,这堆碎片可是帮为兄大忙了,要不然我还真没法炼化丹后的肉身,”木青子听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最后俩人再行随意说笑几句,便去挑上一个靠里边的石室,让木青子入内自行修炼不提。 在外面的太空中,很是忠于职守的小环认真驾驶石头洞府,沿着阿金提供的星盘路引,照着死星方向的那条星路,径直朝着宇凌星方向急速驰行。 经过几近半年时间亚光速的极速航行,石头洞府搭乘着阿黄、阿金这一行人,终于用最短距的星途,来到宇凌星附近的星际虚空,远远地看着一颗灰蓝色的生命星球渐渐变大。 在宇凌星天空大气层的上沿,阿金匆忙地收拾石室里的物件,还将横亏几个收进灵物袋,阿黄同样收起石头洞府摆出来的一切外物,包括木青子和女性木偶人,查清看明没有遗漏,这才将洞府缩小收入洞府。 这样在天空上,就剩下阿黄和阿金,还有东张西望想要捡点陨石、绕着石球的小环,它每到一处新地方,都要单独出去搜罗一番,世界万物无不以土石为基,总能给小环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阿黄也不会管它,只要小环吃饱装满便会自行找路回来,他此刻只在想刚才收拾洞府手忙脚乱的情形,心里痛下决心,一待居停稳定下来,得要抽空研制洞天法宝,不然每次用完洞府都要收拾杂物,也太过麻烦。 小环绕着石球转圈,倏忽一下消失不见,最后余下的阿黄和阿金相互对视一眼,正准备直接下降穿过大气层,忽见一架中型飞舟呼地从身边不远处掠过,直朝着外太空驰去。 大气层之外游离的空气极其稀薄,那架掠过的飞舟虽然距离他俩很近,却没有排斥之力波及到他们,很快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虚空中。 阿黄和阿金有点疑惑地又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一起自由落体往星球地表飞扎下去。 凭着他们超快的垂直加速度,笼着护罩的身体并不怕高速引起的摩擦高热,不到一会便降到地面,却是落到一座很是巍峨的雪山冰峰之巅。 站在嵬嵬高山之巅,阿黄便有点感慨,看来在宇凌星上随便一座高山,一目以蔽之,尽皆堪比地球上的珠峰,山顶同样结着厚厚的冰雪,以他们的超强目力,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情况下,肉眼能看到非常远的距离。 他俩一边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一边驻足极目远眺,又自看到高空之上,久不久便会升起一架大中型飞舟,朝着外太空急急远去,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阿黄转头问道:“阿金,宇凌星经常有飞舟飞出外太空的吗?” 阿金皱眉道:“我数百年未回来了,以前则是很少看到过这种情形,多是在低空见到有飞舟载人飞行,象这种能飞上太空的大中型飞舟,一年也见不到几架。” 阿黄沉吟道:“我能感觉出来,这几架飞舟走得很急,好像有什么追着他们似的,莫非这座星球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阿金摇头道:“我也有类似的感觉,离开得太久了,我也想象不出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 阿黄问道:“且不管它是发生什么事,暂时与咱们无关,额,那么,你的家乡离得还远吗?” 阿金辨认一下周遭的各种地形地貌,道:“星球都是公转兼自转的,我们刚好落到的这个地方,离我前身的家乡相距最远,此地如今是白天,那边正是夜晚。” 阿黄眯一下眼睛,望望远处的山川林地,道:“目测起来,宇凌星比地球要大得多,单靠坐飞舟过去另外一面,恐怕也要不少时间,如果你不急着回家的话,我想找一片木灵气最丰沛的林地,稍稍歇息一阵。” 阿金哈哈笑道:“我已离开家乡数百年,如今回来哪有什么可急的,估计亲朋戚友要是没谁能结婴的话,全都早已羽化归天,这次回来也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未了之事,纯属路过捎带。” 阿黄点头道:“那就好,我已经看好千里之外有一片依山傍水的好林地,树梢上显得木气很是充盈,就到那边去,将三木和师兄的事安排一下。” 阿金也想早日落实阿青转生之后的传承事宜,便即颔首同意,当即扔出一架小型飞舟,提议坐飞舟过去,可以掩人耳目,还不用自己动用灵力飞行。 阿黄看到这架小飞舟不是以前在陨石海拿出的那架中型飞舟,心中暗道,阿金的兜里一定有几架飞舟,得闲要跟他讨一架过来用用,石头洞府在星球地表之上飞行,受到地心引力牵扯,太过耗费灵石。 俩人跨进小飞舟后,关上舱门,找位置坐好,阿金便主动解释道:“宇凌星只是一个不算大的生命星球,天地元气很是一般,能突破到元婴期的修炼者很少,元初修士已是超级大能了,我们一个元后一个元中,在空中一但高速飞掠,会引起灵力波动的。” 阿黄狐疑道:“怎么我看上去,这里的环境比地球强得太多,肯定也比古代地球强,会有什么样的束缚,让突破元婴期这么难?” 阿金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宇凌星运行轨迹会经过一个禁忌之地的空间封印之侧,等于那个禁忌之地踏上辰普星域的跳板,在很久以前,便被中央星域派来的绝顶高手,施以高妙手段,将宇凌星用空间结界加以控制,出窍期以上的修炼者不能进入,所以,也弄得元婴期的突破非常艰难。” 阿黄不免问道:“禁忌之地?是什么禁忌之地,就是你曾经提到过的神秘所在吗?” 阿金点头道:“正是那里,我也不知是什么禁忌之地,古老传说那里封印的是一个空间通道,要是被破开的话,会有大麻烦的,不过我以前所在之年,也没见发生过什么事。” “会是邪魔外道的出口,或者是野蛮虫族的窝点?”阿黄一听,便即想起刚到素邛星之时,所遇到的虫族大规模入侵之事。 阿金只管摇头道:“宇凌星上没人知道,我也不好妄加揣测。” 阿黄蹇眉道:“那些匆匆而走的飞舟,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飞出去求救的吧,你说过宇凌星是不准架设跨星传送阵的,离别的星球太远,也不可能用传信符求救,有事也只能派人亲自飞出去。” 他自从来到外星域,便已经历过素邛星遇袭被毁的惨烈事变,一旦发现有甚不妥,就会往突发重大变故方面去想,总觉得在外星域时间长了不发生点什么,就很不正常似的。 阿金道:“虫族那倒不至于,邪魔外道嘛,我就是有点怀疑那个封印里,是一只恶魔什么的,年深日久,封印松动,它出不来,派些徒子徒孙出来搞事,那也是有可能的。” 阿黄道:“算了,再猜也不做数,我们先把师兄和三木的事弄妥,然后去往一些大的集镇圩市,打探打探消息。” 阿金默然点点头,然后将小型飞舟一收,俩人便凌空站在一大片茂密深林之上,那个阿黄早已看好的林地转瞬既至。 阿黄张望一下前方,伸手指指远处道:“去那边,木灵气那里最重。” 两人很快飞到一个长着几株参天大树、林荫铺天盖地的丛林上空,一跃降下地面,在林荫之下清出一片十数丈大小的空地,然后阿黄将木青子和女性木偶人放出来,让他们盘坐在两个阿黄早年特制的大蒲团上。 木青子先期被唤醒,然后,三个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木偶一般散发着木质气息的阿青或者三木,她还在闭目沉睡,当初在虚空中的石头洞府受到的环境伤害,令她更像原木雕刻出来的人偶,盘坐在大蒲团上一动不动。 阿黄用神识上下打量她几遍,觉得问题不大,只是外表受到真空和极寒的些许冰冻及压力伤害,便先打出一道柔和的土系真元蕴养她的身体,过得一阵,这才用法力唤醒她。 片刻之后,女性木偶人慢慢睁开细细的眼睛,悠悠地醒来。 看在阿黄的眼里,她就跟当初少女时代的喻沐毫无二致,身高、体形全然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熠熠闪光的青色道袍和木质肌肤,让她活像电脑动画里的萝莉人物。 在她那细细的眼睛里,两只黑眼珠滴溜溜乱转几下,突然看见形容枯槁、满身死气的木青子,眼睛一下蓦然睁大,嘴巴也自张大起来,一时间嚷嚷道:“哎呀,怎么会有个死人在这里?” 还未待木青子反应得过来,阿黄习惯性地伸手敲了她额头一个暴栗,斥道:“傻妞,什么死人,这是你的老师兄!” 女性木偶人只得一缩头,伸手抚了抚额角,瞪着细细的眼睛,咬住嘴唇嗔道:“你又是谁,干吗敲我的头?” 第三十一章 途经宜都城 只见木青子牵动嘴角,肉笑皮不笑道:“喻沐小姑娘,我就是老师兄啊,这副躯体还是你找给我的呢,不记得了吗?” 阿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三木妹妹,我是麦哥哥。” 女性木偶人闻言神情一呆,小嘴微张,过得片刻才缓缓一点一点着头道:“噢,想起来了,老师兄穿上皮壳是这个样子,还有你,就是和我远远传音的麦哥哥,可是,可是,我是喻沐小姑娘,又是三木妹妹,哪,哪阿青又是谁?” “哈哈,阿青也是你啊,”阿金终于有机会插言进来,刚才他一直担心在木易星转生的女性木偶人无法直接交流,如今听到她能用地球语言对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也没想过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阿青这个名字。 女性木偶人有些苦恼地挠着头道:“现在我脑子里的记忆好乱喔,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在虚空上飘荡过,在树木里住过,又在城市住过,还读过大学,好像,好像我是两个人,对,就是两个人最后合在一起。” 阿黄和阿金又再对视一眼,然后阿金问她道:“你想想看,过去有没有见过一张木符皮?” 女性木偶人灵动地转着眼珠,往阿黄和阿金脸上各瞄一眼,拧着眉心想了一会,尖着嘴巴问道:“那张木符皮是什么样的?” 阿金想到自己的金符皮那是铁灰色硬金属形状,阿黄的土符皮应该是泥黄色偏软甚有韧性的,那么,阿青的木符皮估计就是青色的桦木皮状,然后,他遂将自己之所想,跟女性木偶人描述一番。 女性木偶人貌似原先在那株建木里早有储物空间,她低着头找了一回,最终掏出一张和阿金所形容差不多的青色木片,伸手递给阿金问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未待阿金伸出的手接过来,那张青色木片倏忽一闪已然飞去不见踪影,女性木偶人登时空着手立在那里发怔,浑然不知木片为何突然不见,却见伸手接个空的阿金和阿黄两个,同时瞪着眼看向自己的小腹处。 她也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小腹,蓦感那里好像刚被贴了块凉津津的物事,连忙伸手隔着衣着一摸,竟然摸到一块微硬的薄片,正想伸手进道袍里掏它出来。 她的这个动作却被阿金伸手阻止,阿金挡住她的手道:“别扯出来,这就是木符皮,你在原地盘坐下来,用意念去感应它,它便会传导东西给你。” 阿黄立时往她身后放下一个蒲团,女性木偶人犹豫着盘坐下去,闭目感受着,只有半刻钟工夫,一阵清凉之意从小腹向全身散发出来,她的全身感觉彷如浸入草木挤出的汁液当中…… 这就是五行同伴最初转化成先天之体的过程,阿黄和阿金早就经历过,见状便招呼木青子一声,几人一起退到一旁,自顾找地方安放蒲团打坐,也为她做护法守候。 一直到次日天色微微亮,女性木偶人这才清醒过来,睁开细细的眼睛,转动着眼珠子,打量在另一边闭目打坐的三个男人,她已经完全转化成先天之体,皮肤上的木质感消退不少,白皙的肌肤开始变得富于润泽有弹性。 这时,阿黄也自睁开眼睛看过来,见到她转化先天之体这么轻松,不禁有所感概,自己那时候肉眼凡胎,转化先天之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昏死过去,哪有建木之体转化先天这么轻松。 “阿青,”一同睁开眼睛的阿金欣喜地用意念交流叫了一声,这是他们五行同伴特有的功能,不是入密传音,而是直接通过识海进行远程意念交流,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转世传承的神魂印记。 “三木,”阿黄也在意念中叫了她一声。 “我到底叫什么名?”女性木偶人咬着嘴唇,眼珠子从阿黄的脸溜到阿金脸上,不由意念传音问道,无论是沉睡许久的阿青神魂,还是昔年的喻沐魂魄,对意念交流并不陌生。 “你就叫阿青啊,”阿金笑吟吟用意念传递意思道,“不过阿青只在我们三个人当中这么叫,因为我们是五行同伴,这是内部自己的称谓,对外叫什么都行,叫三木妹妹,沐道人,沐仙子,都随你。” 随着女性木偶人出示木符皮并转化成先天之体,她的身份和称谓终于落定,她就是阿青!五行同伴之木。 只见阿青闻言眼珠一转,皱眉道:“三木妹妹是麦哥哥叫的,木道人,去,老土,木仙子嘛,还行,嗯,就叫木仙子好了。” 这时,木青子也自运功一个周天完毕,收功睁开眼睛,讶异地瞧着跟前这两男一女,相互瞪着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语不发,忽听阿金开口对他说话道:“木道友已醒转过来了,哈哈,好教道友得知,沐仙子转化先天之体经已大功告成。” 木青子听得大为高兴道:“哎呀,建木之体果然不凡,一夜之间轻易筑基,可喜可贺啊,今后贫道可就有交流功法的人了,不过,喻沐小姑娘往后就叫沐仙子吗?” 他从前倒是经常听老麦叫喻沐做三木妹妹,也知道这是沐字拆分来念的,如今叫做沐仙子倒像是正式命名一般。 阿黄点头笑道:“转生之后的三木,已不完全是以往的喻沐,入乡随俗还是叫单字名的好,师兄往后可以叫她沐师妹的。” 木青子大笑道,“要得,硬是要得,叫一声沐师妹,我这老师兄才名正言顺,哈哈哈。” 阿青咬住嘴唇,斜睨着木青子和阿黄,心下嘀咕,我如今是建木转生,从今往后不得不被叫做什么木仙子、木师妹了,还有那三木妹妹要多两个木,啧啧。 阿金笑吟吟道:“木道友,沐仙子,都是木系一族,就可惜麦不是木。” 阿黄撇嘴道:“麦子也算是草木一类,怎么不是。” 阿金笑模笑样道:“对对对,你们都是师兄弟,唉呀,就我一个是外人了。” 在他们这一干人等说说笑笑之时,天空之上又有一架中型飞舟破空而过,朝着天外疾飞而去,轰隆隆的音波惊动到他们一齐抬头往天上看。 阿黄沉声道:“看来宇凌星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来到星球地表以后,就已看到七八架宇航飞舟飞出去了。” 阿金应声祭出那架小型飞舟,道声:“我们也走吧,坐飞舟去我前身的家乡,沿途经过大城市顺便打探一下消息,木道友和阿青就在船上修炼。” 众人一道上舟,阿金将他家乡那边坐标打入飞舟上的导航盘,让飞舟自行低空认着那边的方位快速前行,然后都去打坐修炼闲坐,各干各的。 正午时分刚过,早已飞出庞大山脉地带的小型飞舟降临到一座较大规模的城池附近,一待众人走出,阿金当即收起飞舟,便道:“我等到宜都城里去转转,也好打探打探消息。” 原来这里叫做宜都城,既来贵地,便听地主安排,阿黄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一待放出所有的骑宠,也自听便让阿金安排坐骑之事,原先的坐骑都有骑主,只剩下鹿力“四不像”没人骑过,如今多上木青子和阿青俩人,坐骑不够让阿金就有点挠头。 横亏也已出来,他是机灵之人,一眼看出阿青挺喜欢那头麋鹿,便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卷起来的物事,递给木青子道:“这位老爷子,头一次见面,小的送老人家一样代步的小玩意,尚请笑纳。” 木青子听不懂星域通用语,看见这个矮个尖嘴的妖人递给自己一个毡卷般的东西,口中呐呐说不出话,浑然不懂该接还是不接。 阿金已经看出这是什么玩意,上前接过那件物事塞给木青子,笑道:“木道友,他叫横亏,是妖人族元初修士,也是我的仆人,他要送你一件代步用的动物傀儡,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一听这个矮小的妖人还是前辈高人,木青子也即有点心慌,不过阿金已将代步傀儡交给自己,只好接在手中傻笑几声。 阿金既然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就知晓该怎么去用,便即现场教上木青子一手法诀,则可打开这具傀儡,傀儡一旦打开,直让木青子不免看得有点傻眼。 这具所谓代步傀儡还真是仅供代步用的,外形就像一头灰色的毛驴,只不过比地球上的真毛驴大上足足一圈,跟马匹差不多,就是没有鬃毛,也没有缰绳,驴脑袋后头却有一对弯弯的长角,显是做扶手之用。 弯弯长角不但是扶手,还是操纵杆,前推、横侧和后拉便是前行、转弯和后退,自然放开握手的话,驴傀儡就会立即自动停下。 木青子自行操控一阵,已是用得顺手,喜得他对横亏一拱手道:“多谢横,额,亏前辈,如此厚礼无以为报,贫道生受了。” 幸得横亏听不懂他的话,不然就会闹出笑话,阿金不禁失笑道:“木道友,家族不比宗门讲究修为阶层,他只是个仆人,你直呼他横亏其名,或者亏道友即可,不用客气叫他前辈的。” 横亏虽说一句也听不懂木青子说的话,也知道他很是感谢自己送的礼物,也自笑嘻嘻地回上一礼,摇头不语,鸡同鸭讲,倒不如用姿体动作比划来得明白。 第三十二章 城主府来人 这个傀儡乃是他横氏家族所制,却是给木属性者用的,里面封印有一只草木灵物做灵力驱动,而且在木灵气丰沛之地可以自行恢复法力储备,横亏也已想不起是几时塞在储物袋的。 如今做见面礼送给木青子正好,可以给自己赢得宝贵一分,横亏自从主动成为阿金的仆人,虽已认命,却也不甘蛰伏,他总觉得这一团伙应该有不少搞头,内心深处也有意去争取大管家之位。 阿金自然不懂横亏心里冒出什么小九九,看到大家都有了坐骑,便策动起变回魔羚原形的羊力,带头朝不远处通往宜都城的大路急驰而去。 只是一旁的阿黄眼瞅着木青子骑上驴傀儡,活像阿凡提倒骑木驴,心底不由失笑。 阿金骑着魔羚居先,阿黄骑着变大的猫冬,木青子骑着驴傀儡,阿青骑着高大的麋鹿,横亏骑着身材颀长的虎力殿后,一行人高坐在体态长大的高阶骑宠上,浩浩荡荡踏上大路,一步步走近宜都城高耸的城门,倒也很是引人注目。 城门口有手持短兵的兵士把守,门洞里还有当值税官现收入城税,城楼上直挺挺地站着一排扛着长兵器的兵士,随着渐近城下,可以感觉得到这座城市周边耸立的一圈城墙,是何等的高大遮目,甫一站到城墙下方,有种落在井底的感觉。 一个老年税官很是惊异地看着这队骑着罕见雄壮坐骑的外来旅人,但还是忠实履行他的职责,高声喊出一句:“非本城人氏,须交纳入城税每人一律五个盾币,车马每乘一律三个盾币。” 身为宇凌星本地高阶修士的阿金,情知先天以上修炼者入城是免税的,但自己一行人均皆掩饰修为气息,伪装成低阶旅人团队,为不受更多人关注,还是掏出一把不知放了多久的盾币交齐入城税,这才施施然入城而去。 这座宜都城占地很是宽阔,高高矮矮的古式建筑鳞次栉比,大大小小的横直街巷四通八达,据阿金介绍,宜都城是一个大型王国的边塞郡城,城中人口有数百万,乃是蛮荒之地以外第一座雄城,城墙高大,守备森严。 城外远远可以望见有一座横亘东西方向的多重大山脉,山势连绵,山口众多,却是无法布设关隘,对于蛮荒之地过来偷袭的蛮族宿敌,除了节节抵抗袭扰之外,最终只有倚靠高大城墙御敌于国门之外,故而宜都城也叫卫都城。 阿黄问道:“阿金,此城离你前身的家乡还有多远的路程?” “已经不远了,”阿黄看着大路边一座门庭巍峨、装饰豪华的高级客栈,示意在此停下,然后转身对阿黄说,“往多重大山脉的上游走,还有数百里路,那边都是崇山峻岭居多,只有几个小公国存在,地方多是家族还有宗门占据,算是宇凌星一处小范围的修真界。” 他们一行人、妖便在这家高级客栈一个豪华大套间下榻,入住大套间高档客房的自然是阿黄、阿金、阿青和木青子,作为仆人的横亏只能住专供下人歇息的偏房。 横亏将三妖收进灵物袋之时,嘴里嘀咕一句:“一入城待遇就变回来了,看来我一向流年不利,便是名字没能取好,取什么名偏偏叫做亏,还真是亏大了。” 这话被尖耳朵的虎力听到,它便嗡嗡出声搭腔道:“你就算亏还能住房子,我等三个妖王取名叫什么力,结果被抓来做苦力不算,不用我仨了,就装回灵物袋蹲黑牢。” 横亏蓦然听得三妖居然会搭腔,竟敢说抱怨的话,浑身一激灵,回头望望,却是看到后边墙角有只白影一闪便即不见,心下便有股凉意窜出。 他自知是个死里逃生之人,一直以来总是小心翼翼地伺候大人们,就算背后也不敢说造次的话和做过分的事,生怕一不小心让麦大人抓住把柄,一把土石给活埋了,横亏深知平素不动声色的麦大人是个狠人。 他将头一缩,先收三妖进灵物袋,有点灰溜溜地遁回下人所住偏房歇息,心下还揣揣不已,不知那只死猫会不会听到他们几个的对话,跑去麦大人那里告一刁状,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话说闪身不见的猫冬还真的听到他们对话,便跑去告诉已经进房打坐的阿黄,阿黄闻言也是一笑置之,自从阿金收横亏做仆人,他不再管这个妖人的闲事,要管也是让身为主人的阿金去管。 阿黄让猫冬始终保持小猫的模样,自己找地方蹲去,不要来吵自己打坐歇息,可是不到一会,猫冬又蹑手蹑脚跑进来,呲须小声道:“前辈,客栈前台好像有人在打听我们耶。” 阿黄看见猫冬又再进来,眼珠竖起正想斥退它,甫一听得此话,心下不由有点奇怪,己方几人虽说坐骑雄峻,人物并非特别突出,而且男女老少都有,只像一般宗门弟子历练之旅。 据阿金的说法,只要身上的修为掩饰得好,这副身份行头不算突出,这一带乃是大国边疆,各路大豪经常出没,宗门高弟、鲜衣怒马比比皆是,他们仅能算是中游水平,谁会注意到呢? 阿黄想了想,便与阿金通下意念,看他怎么说。 本来他们的神识覆盖完整座城池也是一件小事,何况客栈这么点地方,只是客栈乃是人来人往之地,进出逗留的各色人等不绝如缕,他们又是刚住进来,阿金一时也顾不到谁谁会有异常行为。 阿金也是听到阿黄的意念传话,这才用神识透出外边,看到还自在客栈大厅前台厅底那里逗留着的两个人。 那是两个衣着普通的年青人,身上有着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已经不再向前台咨客问话,一个站在门后像在等什么人,另一个坐在厅底的长椅上,眼睛不住朝里边张望。 这时,一个身穿月色襟褂的短发中年男子从里边走出来,看上去有着金丹中期修为,他甫一出来便朝大门口走去。 只见大门外头日色一暗,一个突兀而来的身影,像从空气中冒出来一般,直直地站在当间,伸腿一迈便走进厅底来。 那个月衫中男看见这一人影进来,连忙抢前迎上几步,躬身抱拳说上几句话,就见那人挥一下手,好像叫他带路什么的,便即领着他往里边走,原先就在门厅的两个基后青年当即紧随其后。 阿金这才注意到,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影是个灰衣老者,身上竟有元中的修为,元中境界在别的星系不算什么,但在修炼环境被大为局限的宇凌星上,要是本地修士的话,可就是最高修为那等档次的修炼者。 月衫中男领着灰衣老者等几人动作很快,数息之间,便已来到他们入住的豪华大套间门前,由月衫中男上前打铃叫门。 只听此人用恭敬的声调道:“借问房中贵客是否在内,在下乃是本客栈店东,如今宜都城主府有位前辈慕名特来拜访,不知是否打扰贵客歇息?” “慕名?”阿金皱了下眉,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来造访。 这座大套间里的人,不单他要走出厅底,连身在侧旁下人房的横亏也被惊动,毕竟有着元初修为,神识一展对门前来人看得清清楚楚,身形一晃便赶在阿金身前,上去打开大门。 房门开处,灰衣老者蓦见一个矮小的尖嘴背翅妖人出现,不觉一愣,但横亏自进屋后便没再收敛的元初修为让他看在眼里,心下也不好造次拿出什么犯忌的言行。 他正想说句客套话,却见那个矮小妖人的身形闪过一边,正面一空便现出阿金神人族的身形容貌来,但是,同时呈现眼前的纯金属性元后修为,更是令他惊愕。 在阿金数百年前的记忆中,那时在宇凌星上是没有捕捉纯属性修炼者行为的,现在有没有他不知道,就是想试探一下,不想再躲躲闪闪的,凭他和阿黄纯属性高人一等的修为境界,在此地就有着碾压之力。 只见灰色老者脸上愕然之色一闪而褪,上前抱拳道:“在下晋囱见过道友,冒昧前来拜访,尚请恕罪。” 阿金回礼道:“在下谢忒,回乡途中路过宜都,入城暂住一二,不知囱道友造访有何见教?” 灰衣老者听到对方一个神人族高阶修士,不但有着纯属性修为,还自称仙人族氏和名讳,心下更是奇怪。 不过查究对方并非他此来之目的,只听他续道:“原来是忒道友,本城闰城主有请道友大驾,定要光临城主宾栈下榻,但凡元婴期进城的道友,皆由城主竭诚邀请前往一聚,届时有事相商。” 阿金皱眉道:“闰城主只就邀请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前往吗?在下同伴还有不少元婴期以下的呢。” 灰衣老者晋囱笑道:“无妨,每位元婴修士家人或随员皆可一同前往,入驻城主宾栈之后,到时便由元初以上修士与会即可。” “好吧,在下接受城主邀请,这便住过去,”然后,阿金吩咐横亏准备移居,晋囱才知道这个元初妖人乃是元后修士谢忒的管家。 于是,阿金、横亏等几人自此离开客栈,坐上晋囱叫来的带蓬高级灵兽车,朝着位于全城中央门庭高大的城主府迤逦而去。 第三十三章 元婴聚会 这一路上,晋囱从阿金说话的口音,听得出他是这一片区域的人氏,便问起他的家族或宗门,阿金也就从实回答,他便是不远处朋山地域谢氏家族中人,云游在外数百年,而今方始回到家乡。 晋囱也自我介绍他自己,乃是本城附近晋氏家族长老,早年元初时也曾出游外域,晋入元婴中期才回的宇凌星,由于城主是他的至交好友,刚回本星便被聘为高级客卿。 如今城主要广邀元婴期修士相聚商事,便帮着跑跑腿,邀请元中以上高阶修士,不过到底为了什么要搞这个聚会,城主连他也没有明说,只道是外边有高人到来,着本城代组一下聚会。 灵兽车跑得飞快,说话之间,城主宾栈已经到达,那是位于城主府后院一处有着很多亭台楼阁的去处,大门开在城主府邸的正后方,有着传统式圆拱飞檐的门楣,门廊上各种雕花符纹满布其间。 阿黄一下车就抬头看向那些门面装饰,心道,这些布局颇有地球母国边塞各族古建筑的风范,这是他来到外星域之后,首次看到和地球母国属地相类似的建筑风格。 出于阿金的谨慎叮嘱,不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黄、阿青和木青子全是默默地跟着进入分给他们暂住的一个小院,小院里面有五六间客房,让横亏安排阿青和木青子进屋关门修炼之后,阿金便找上阿黄说是商量些事。 阿黄望着阿金这副高鼻深目的神人族面孔,忽然问道:“你回到老家,怎么还用这副地球西方人的脸,恢复原来的形象不行吗?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你原貌长什么样。” 阿金苦笑道:“我这副躯体乃是记忆液金,当初老美的设定就用这副模样,我如今虽然已经炼化它多时,增补很多材料进去,但是原形如此,再怎么变化,最后还是回到这个模样,就像每个人的容貌,一旦素颜便回到老样子。” 阿黄一直坐在蒲团上,此刻仰起头盯着他看,笑模笑样道:“那你就打算带着一副面孔回家乡吗?” 阿金道:“当然不,回去见到熟人朋友,还有亲属的话,自然先变回原本模样,不然我这张神人族的脸,每见一个熟人都要解释一番,那多麻烦,先不说闲话,我们说正事要紧。” 阿黄依然笑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无非就是这个聚会是怎么回事嘛。” 阿金点头道:“对,我总觉得这里有点诡异,城主不会无端白事招来一群元婴期高手相聚的,晋囱的话里,提到有外来高手参加,还说这是对方的提议。” 阿黄听得神色一凝,问道:“那个外人你说会是什么人?” 阿金笃定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从中央星域过来的,不过其修为不会超过元婴大圆满境界,超过了就进不来宇凌星。” 阿黄狐疑道:“既然已有中央星域的大人物来到这里,就算出了什么大事,也没理由一架接一架地派飞舟出去报讯吧,这不是人都在这里了吗?” 阿金猜测道:“我估计那人原来就在这里,不是之后来到的,一个元婴大圆满最多是个使者,没什么权力,说不定派遣飞舟外出还是他的主意呢。” 阿金忽然皱着眉头问道:“你说宇凌星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要涉及到向外星域报讯这么严重?” 阿金幽幽道:“宇凌星早被大能布阵封困,星球上各行各业发展缓慢,外面突飞猛进的修真世界和科技世界,在这里是不可想象的,此地的凡人世界,更是停留在类似地球中世纪那种蔽塞的年代。” 阿黄默默点头,心道这种情形看看城墙、街景和行人就知道,要比地球中世纪强上许多的,那就只有修真界的公开存在,凡人生活的一切衣食住行还是人工、手工为主。 阿金续道:“要说会发生震动到中央星域的大事,除非是封印之地出现异常,或者爆发极大麻烦,否则我想不出别的能有让本地遮奢人物频频派出飞舟直飞天外的缘由。” 阿黄一撑双腿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回踱上几步,蓦然回头问道:“就算是发生了不得的大事,那么,找我们这些出了宇凌星就不能算高手的元婴修士做什么呢?” 阿金摇头道:“算了,时到时为吧,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阿黄问道:“什么事?” 阿金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准备带他们上街去逛逛,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美食,你去不去?” 阿黄断然道:“我不去,你懂的,我嘴巴一直比较刁,除了家乡菜,别的吃食很难吃得习惯,你带他们去吧。” 阿金愕然道:“难道宜都城里的各种街景、市场也不看?” 阿黄悠悠道:“坐在这里一展神识,有什么看不见,店铺什么的我没东西要买,你也知道我们纯属性人除了原生材料,别的一概不需要,要是有需要的物事,小环早吵着要出去找吃的了。” 阿金无奈道:“那好吧,我就自己带他们出去转转。” 待得阿金离开后,阿黄又再盘坐下来,却是暗道,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什么都不感兴趣,有空只就懒洋洋坐下来运转功法,灵石什么的都不缺,随着时间推移,修为境界便会自然增长。 阿黄一时想多了便甩甩脑袋,还自内视问一声小环,看它感应到什么能吃的,小环回话道是城内没什么好吃的,除非去到深山老林的野外还差不多。 阿黄闻得不禁失笑,自己大概是被小环喜好搜罗土系物质的本性传染太多,只喜欢漫山遍地乱转,不再喜欢这种繁华热闹的都市生活,故而心思一定,便自安坐下去,无聊地运转起功法来。 直到入夜时分,阿金和他们几个才回到宾栈小院,说起宜都城各种街景的游玩观感以及买到的本地特色衣物、小吃,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谈着,让安静没多久的小院热闹不已。 自己都不知坐了多久的阿黄闻声推门而出,看他们都买到些什么玩意,结果是阿青买得最多,除衣物没买之外,各式新奇物事俱各买下不少,没买衣饰那是因为她有木壳外衣,可以变换成各种服饰式样。 木青子倒是买了几件富有当地特色的衣服,有点像地球母国古代那种短打服装,用料也像是棉麻织物,也笑嘻嘻地拿给阿黄看看。 他身上原来只有一件当年玄机子遗留下来的灰袍,不知什么织物材料制成,久穿不坏,也不会脏,不过另外备些服饰替换也未尝不可,他可不会变换衣着式样,老穿一件也太过寒酸。 他们几人一连在此住了几天,都没有见着城主,只有晋囱时不时前来看望一下,代为致歉道,城主外出迎接贵客高人,稍后就回,如今邀请的元婴修士已经到得差不多,城主一旦回城便即举行聚会。 过得两天,上午时分,有个青年侍者前来请阿金一行元婴修士去往聚贤阁,说是城主诚邀参与聚会,共谋大事,接着便躬身领着阿金、阿黄出门而去,横亏虽为元初却是仆人身份,不便同往,也自留守小院。 聚贤阁是一个尖拱宽檐的高大型亭阁,足有两重百丈宽窄,四面敞开,到处挂着细竹帘,此地气候甚好,城名不愧有一个宜字,这时节气温不冷不暖,凉风习习,坐在如此宽大的亭阁里也是一种悠闲的享受。 阁中面南背北的上首空置着两张白色玉石桌几,下首便是一排排大理石花纹的玉石桌几,看上去能坐下数十人,让阿黄一眼望去,有点类似从前金石宗别墅山庄议事大堂的格局。 里面已经坐下十余人,外边还不断地有青年侍者领着别的元婴期客人到来入座,阿金和阿黄甫一进门,蓦觉有几道眼光直射过来,仿佛对他俩很感兴趣似的。 阿黄和阿金对视一眼,心下明白这些人的目光是什么回事,历经过许多回合被追捕的往事,让他们最熟悉的便是这种赤裸裸的贪欲眼神,无非就是看到金妖、土妖出现了嘛。 在外星域到处都有可能出现出窍期以上的高手,让他们难以抵御,一旦回到宇凌星,最高修为只能是元婴大圆满,他俩就没甚可怕的,所以一直以本相出现,有着阿黄随时布下的位移传送阵,可打可走,有恃无恐。 俩人大模大样地在青年侍者引至的桌几后座上就坐,接过侍女随即送上的灵茶自顾喝着,也不去理会旁人怎么瞧自己,以往躲避太多,胸中那股闷气便自无处发泄。 那些人等看归看,见到他们一个元后一个元中,都是纯属性者有着超阶实力,己方几人碍着城主的贵宝地不好造次,看得几眼便自相互传音嘀咕起来。 阿金和阿黄都有意念拾取的功能,想知道他们传些什么话轻而易举,只是懒得理睬而已,自顾随手喝茶、出声聊天,浑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反正他俩说的是地球语言,任谁也听不懂。 过得一会,只见两个青年侍者一左一右地挑开正面的竹帘,有个大执事模样的丹后黑衣老者走将进来,拱手高声道:“城主携贵客即到,让众位前辈久等,尚请见谅。” 第三十四章 惊闻域外天魔 黑衣丹后老者说完话便转回身,恭候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麻衣老者迈着八字步缓缓走进。 那个中年男子身穿公服,甫一进来便大笑抱拳道:“哈哈,哎呀呀,慢待众位道友,下官前往城外迎接上使来迟,无暇陪伴众位稍坐,万望多多恕罪才是。” 在聚贤阁内里下首座位之中,有着将近二十个元婴期的各阶修士,俱各纷纷拱手连称不敢当,城主大人百忙之身,某等稍候份属应当,阿金和阿黄也自装模作样地拱一回手。 这位公服中男便是本城最高行政长官闰城主,身上浮现的灵力波动,竟有元后境界,看来并非一般人士,只见他谦虚几句过后,便自浅笑着介绍同来的那位麻衣老者。 “众位道友,这位便是中央星域修者同盟派驻宇凌星之按察副使,汀大人!大人您请上座。” 闰城主简要介绍完毕,恭请汀大人上坐上首左位,自己也随后落到右侧座位,这才续道:“汀大人一向在山中隐居不理世事,如今本星确有惊人大事发生,大人职权范围就在本城区域以及周边地域,今日来到本郡城,召集高阶修士聚会,乃是有要事相告,并宣示应变事宜。” 闰城主也不多废话,说完这几句后,便延手请汀大人训示。 汀大人元后大成修为,一身麻衣打扮,恰如一个老年自耕农,束发长须,面目枯瘦冷峻,他扫视一圈下首近二十位元婴各阶修士,缓缓言道:“各位道友,本盟驻宇凌星按察司日前获知,本星公转轨道上那处封印之地的结界表面出现细小裂纹,似有魔气飞出,而且像是天魔之气!” 此言甫出,令得在场所有人尽皆大惊失色,众人全是修行数百年的老古董,很多远古传言无不记在心里,若是普通魔气犹是小可,魔人修为越高,体积越大,轻易不能从细小裂纹钻出,只是低阶魔人则不足为惧,群起灭杀即可。 然则是为天魔之气的话,一旦逸出,便代表着域外天魔会跑出来,此天魔没有形体,有无孔不入之能,本身毫无物理战力,全凭夺舍和迷惑其他生灵,霸占对方肢体,夺之为己所用,即可像普通魔人一般生存繁衍,最终形成天魔族群。 天魔族已形成魔族的一个外来支脉,本源最初来自域外,可进入各种界面衍生,本体是一缕魔气,全靠夺舍和迷惑有体生灵存活,虽然不分雄雌,但分别占据雄、雌生灵之体后,却能相互结合繁衍肉身后代,其后代出生则自带本源魔气。 天魔族人在魔界自成一体,却被其他魔族人排斥,因为它们会夺舍、迷惑别族魔人,以此寄生,尤令魔人憎恨、驱赶和杀戮,经常无处藏身,一般只会生存在偏僻旮旯之地。 如今发生天魔之气从封印之地逸出,表明混迹在阴暗角落的天魔族人又被其他魔人迫击,无处藏身只得四处逃散,估计有某部分碰巧破坏到封印之地的结界,从细小裂纹中渗透出来。 天魔之气比之已有形体的天魔族人危害更大,有形天魔人可以用各种手段杀死,侥幸逃逸的本源魔气不经再度修炼,便无法继续迷惑和夺舍别人。 天魔之气便是经过修炼已是适应外界,能够单体存活、有灵智和修为的魔气,也称域外天魔,任何生灵都可能被其夺舍和迷惑,变成它们新的形体,化为新的天魔族人。 阿金虽也不知封印之地的秘密,但对魔界魔人和天魔之气的诸多传说,却知之甚详,听闻汀大人提到天魔之气,便向一无所知的阿黄细细解说一番。 阿黄听得皱眉道:“难道这个封印之地,便是通往魔界的空间屏障传送口子吗?” 阿金沉吟道:“我虽然一直不知其详,却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一阵人声混杂的纷纷议论之后,再听汀大人的声音响起:“兹事体大,我司正副五位按察使在分赴各自管辖区域之前,也已派出可以宇航的飞舟,直飞中央星域及周边星球各大势力报讯求助。” 汀大人续道:“我等五人传令将所辖区域元婴修士予以集中,乃是出于一个原因,众位知否,自数万年前,天道衰微征象呈现,除了妖族化形还有象征性雷劫以外,人族修炼者无论结丹结婴,均皆不能引来雷劫,甚至修到渡劫期也引不来雷劫。” 下首众人知道这个缘故的尽皆陷于沉默,还不知道的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汀大人沉声道:“进阶没有雷劫,既有好处更有坏处,好处就是结丹结婴会更容易,坏处乃是,未经雷劫洗礼,功力境界便会弱上一层,更坏的是,已晋元婴期以上无法飞升灵界,更高修为的不经雷劫,也便没法进阶大乘期飞升仙界。” 他的这席话言至于此,令在场元婴修士全然安静下来,这已是他们从未听过的隐秘之事,平素只道是灵界不可穿越,仙界不再接受新晋,浑未曾想却是这个原故。 汀大人说到此处,心中暗自嗟叹,要不是事态紧急,这些只有星域高层大势力才能掌握的隐秘,怎么可能在被封困的宇凌星上,跟这些最高修为只能留在元婴期的小人物透漏呢。 他停顿一下,喝口灵茶,接着往下说:“远古传说也好,众所周知也好,本司认定封印之地真有天魔之气逸出,像是那种经过修炼、随时可以迷惑、夺舍人体灵体的域外天魔。 “从进阶雷劫而言,进阶结丹一般不会有雷劫,除非修炼者所练功法过于逆天,才会引来雷劫,然而结婴必然引来雷劫,这是一条雷打不动的铁律。 “当然这是很早以前的事,如今天道衰弱,难以约束修炼人生,进阶雷劫早已不复现世,但这并非绝对,要是发生域外天魔意欲夺舍元婴修士的情形,雷劫还是很有可能发生。 “域外天魔要自然夺舍或迷惑有形生灵,多半只能夺舍低阶生灵,就我等人族修炼者而言,最多就是金丹以下乃至凡人,这对它们快速繁衍提高族群能力很是不利,想要夺舍、迷惑高阶修士,更是不易,但控制高阶修士肉身,却又是其最为必须,那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趁渡劫者遭受雷劫打击,身心皆疲,甚至奄奄一息之际,悄悄介入其识海形成一个心魔劫,从而达到迷惑控制、侵入夺舍目的,将其变成高价天魔! “从前域外天魔偷渡到各种物质界面,便是这般发展起来,起先在它们最易站稳脚跟的魔界,繁衍生出天魔族,但它们靠夺舍魔人为生,势必要遭到魔族打击,要继续生存,它们只能扩散踏入其他域界,最明显的首选是我等人、妖两族共存的界面。 “所以,我等人妖两族远古大能明鉴于此,历经艰辛,在魔界最有可能通往人界的各处裂口,尽皆加以封印形成永久结界,以为抵挡大阵,这便是宇凌星公转轨道有个封印之地的来由。 “但是年深日久,封印结界就算灵力不失,封印材料也会日渐陈腐,加之天魔气无孔不入的特性,竟被它们无意破坏到那些老化材料,造成结界上出现细细裂纹,从而逸出魔气。 “在座众位都是没经雷劫进阶结婴的元婴修士,包括在下和城主在内,一无例外,我等尽皆面临一个严峻的现实,那就是,元婴修士一旦遭遇域外天魔袭扰,便有可能引发迟来的雷劫。 “雷劫一旦出现,则渡劫不可避免,要么肉身渡劫,还得渡偷袭而来的心魔劫,渡过此劫难度天大,要么肉身渡过雷劫却渡不过心魔劫,被控制心灵变成天魔人,要么连雷劫都渡不过,最后灰飞烟灭。 “在下言尽于此,在座尽为元婴各阶修士,心智莫不超群,这一席话,能让尔等理解为何要聚集众位于此了吧?” 别人是不是明白,至少阿金和阿黄全已明了,无非就是担心元婴修士受到封印之地逸出的天气袭扰,引发雷劫,从而给域外天魔夺舍高阶修士以可趁之机,换句话说,在天魔之气没有完全证实消灭之前,他们等同已被软禁在城主宾栈。 下一刻,闰城主插言道:“不单止我宜都城,本星其他区域,所有元婴修士也都全然聚集在五个防守最严密的城池,包括各位按察正副使大人、各城城主、大族家主以及王国、公国元婴期的陛下、殿下们,也已统统集中呆在一起。 “至于外面的事,按察司各位大人已多次派出飞舟求助,届时处理封印之地一事,皆由星域高层出面处理,我等只管候着便是,”闰城主说话之时,神情心理也很是无奈。 最后却见汀大人笑道:“众位且莫沮丧,都是修炼之人,权当闭关修炼一段时日,在不久将来,此事总会解决,星域高层、各大势力不日就接到报讯,便会派人前来妥善处置。” 他的话音刚落,有个瘦小白须元初修士站起身,抱拳问道:“借问大人,我等算是本星高阶修士,全都按兵不动,封印之地逸出的天魔之气不断向外扩散,在援兵到来之前,该由谁人去抵御它们,难不成就这样任其肆虐?” 第三十五章 仏执事 闰城主一看此人,认得他乃是多重大山脉东侧一个小家族的家主,经常和来自蛮荒之地的土著强人打交道,防范意识特重,此次忽闻天魔之气来袭,深感危机扑面,是故特此一问。 只见汀大人呵呵一笑道:“道友有所不知,封印之地乃是位于宇凌星运行公转的轨道上,本司有人察觉该处结界有天魔之气开始逸出,宇凌星已经其轨道掠过封印之地,目前渐渐离开远去,所以说,不用专程去抵御它们。” 众人一听尽皆舒一口气,包括那个元初家主在内,神情登时轻松起来。 “然而,”汀大人话锋一转,神色严峻,“发现天魔之气逸出者,乃是已过封印之地之后,才看到的天魔之气,究竟会有多少天魔之气进入星外大气层尚未可知,估计只是少许,可也不得不防。” 闰城主点头道:“汀大人说的是,些许域外天魔,不用专门抵御,再者也不易寻到它们,只要防住夺舍源头即可,我等一齐聚集于此,它们则无法针对高阶修士进行夺舍,去夺舍那些低阶修炼者,无形变有形,则容易查找得多,一旦现身随时灭杀。” 汀大人显得有点皮笑肉不笑道:“在下与闰城主说得已经很够明白,各位道友好自为之,老实呆着什么都好说,若果有人敢私自离开,由此引发的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的。” 闰城主也自笑道:“诸位道友,本次聚会到此为止,众位俱各散去吧,下官宾栈所有的衣食住玩等俗物,尽可免费取用,还望不必客气。” 恰在此时,却见一个面目阴鸷的紫衣男子站起身,对汀大人和闰城主拱手道:“大人,城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某乃盛法高盟驻卒鲁星分理处第一执事仏,因公巡视到宇凌星,发现此地有本盟悬赏捉拿的逃犯二名,请允准在下将其擒拿归案。” 未待汀大人和闰城主有所反应,一旁又倏地站起三人,俱各朝他们拱手道:“在下等人愿助仏执事一臂之力,助其捉拿逃犯,请大人和城主恕某等多有冒犯。” 闰城主皱眉看着意欲动手的这几人,并未出声,只有汀大人沉声问道:“当此危机关头,尔等想要抓谁?” 阴鸷男子仏执事伸手朝阿金、阿黄所坐位置一指,喝道:“此二人乃我高盟在混世星域便许重金缉拿的金妖、土妖,不料逃来此地,既被在下发现,某家先拿二人,再向大人和城主赔罪。” 阿金和阿黄一齐缓缓站起,对视一眼,然后阿金朝上首方向略一抱拳,笑问道:“汀大人,请问您身上可有一百块上品灵石?” “这个自然有,道友此言何意?”汀大人不解地问。 阿金昂然道:“如果那什么高盟声称,身怀百块上品灵石者,就是逃犯,那么今天大人您,也会被缉拿归案。” 汀大人一听不禁笑出声来,点头转而看向仏执事道:“仏道友,眼下乃是紧要时期,贵盟可否给在下一分薄面,待得事情过后再追究尔等之事如何?” 仏执事笑道:“不必这么麻烦,请大人给在下一点时间,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其擒拿,在下事后便让本城鸿福酒楼,送一桌上等筵席到宾栈向大人赔罪。” 自打横氏家族将“金妖、土妖”现世消息报与高盟驻雍启星分理处,上报更高一层获知,把捕捉纯属性者作为重中之重的高盟高层,早已将此事列为头等大事,通传各星球分理处加以留意。 仏执事对高层之意理解甚深,如今巧遇失踪已久的“二妖”,心中早就乐开花,暗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考虑到以往横氏家族最大失误,就是不早下手,而今自己既已见到,所想便是先下手为强,再拖时间恐有变故,好东西捏在手上才是最好的。 思虑及此,他对站在一旁的几个帮手递个眼色,意即准备强行动手,就算伤及修者同盟的面子也在所不惜,反正本盟与各大盟约体早有誓约,谁也不得干预高盟捕捉纯属性者的行动,否则视同背约与高盟开战。 仏执事身负元后大成修为,面对一个元后一个元中俩纯属性对手,心下也没有嘴里说的那样狂悖,只是先拿话堵住本城城主和按察副使,楞要行动还得借助几个帮手之力,这几人不是元后就是元中实力,四五个人一道围捕,定然手到擒拿。 几个高阶元婴修士慢慢移动脚步,凑成一个围猎圈子,直朝阿金、阿黄缓缓挤压过去,元婴期高强灵力在当空隐隐滚动,集中压向他们俩人。 只见阿黄一步跨出坐位,倏忽之间站到仏执事跟前,运起意念亢声道:“你以为你们那什么高盟想捉谁就捉得到吗?” 他一直不懂星域通用语,与当地人交流,全是通过意念一对一传音,如今忽然运功将意念震散开来,让在场诸人的识海接收得清清楚楚,也令一干人等尽皆诧异,此人怎么不用嘴巴说话。 阿黄手中忽然展开一张符纸擦擦鼻子,然后揉成一团丢到地下,用脚踩扁,抬眼盯着近在咫尺的仏执事,眼神阴沉,撇嘴道:“仏执事是吧,有本事就过来抓我啊!” 仏执事眼看竟是这个只有元中大成的“土妖”跳将出来,心下大定,如若是元后大成、攻击力强的“金妖”,欲想拿住怕是要多费周章,这个防强攻弱的“土妖”只有元中境界,撞到自己手上,当可轻松拿下。 他心意已定,竟然不动用任何法宝,只顾伸出手去,意欲仗着功高,在高一个小境界的灵压之下,赫然拿下“土妖”。 仏执事带着劲风伸长手臂抓过来,阿黄不闪不避依然站立,蓦地举起右手,让对方一把抓个正着,然后挣扎似的拽一下,忽见地下蓦现一个很小的空间漩涡,土黄色微弱光芒一闪,当即将二人全然吞没不见。 阿黄独家创设的位移传送阵分为长程阵和短程阵,长程阵启动稍慢,当初被易大衔尾追杀,就因为长程位移传送开启要慢半拍,给它长途蹑住踪迹在所难免,如今所用乃是短程位移传送,启动极快,空间漩涡一现即收,防不胜防,顷刻将人迅速传走。 这一过程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两个大活人顿时消失无踪,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得站立起来,一时间全都四下乱看,到底这俩人被传哪里去了。 只见阿金一跃跨出座位,站在过道中间,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箓,脸上展露笑容,挥手捏诀祭出,半空中忽见一阵五彩流转,随即显现出一个人形大小的金属笼子,铮的一声罩在地上。 这就是阿金夺自沮道人的那个金系禁牢,经他多次炼制,禁制威力比原来大上许多,就算元婴大圆满境界的汀大人被冷不丁罩在其中,也自逃脱不得、任由摆布。 就在此刻,金牢之中蓦然冒出一阵土黄色尘烟,但却很快飘散,露出一个人影,细看其面目,霍然便是那个和“土妖”一道消失的仏执事,其人乃是水属性,无法奈何同级别的金系禁制,只好乖乖被束缚。 众人见状不觉甚为吃惊,刚才仏执事还自信心满满去抓捕“土妖”,没想一同消失之后,此人便被困在一个金系禁制之中,赫然掌握在“金妖”手里,那个“土妖”却是不见踪影,这一幕奇景看上去着实诡异非常。 闰城主上前两步抱拳道:“这位乃是忒道友吧,原为囱老弟请来的客人,大家有话好说,不要伤了彼此和气才好。” 阿金冷冷道:“方才此人拿着盛法高盟的鸡毛当令箭,就算削修者同盟的面子,也要对我俩出手,怎么不见城主大人出来劝架,如今他已落入我手,闰城主就来打圆场,是否觉得我等人少可欺?” 这时汀大人也笑着言道:“忒道友,误会误会,适才在下也未曾想到竟会这么快动手,一时措手不及,如今胜负已分,道友将仏道友交由在下处置可好?” 阿金侧耳听了听什么,便道:“此人交给汀大人也没什么,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我二人纵横各大星域数百年,出窍期高人也斗过不少,盛法高盟无数高手追缉多年,更是奈何我俩不得,我等也从没怕过谁来。” 他停顿一下,觉得这几句话威慑力还不够,接着威胁道:“在下还有元婴仆从数人,金丹以下则不须道,布下大阵自不必说,仅我二人联手将宜都城夷为平地不在话下,奉劝某些人莫要再出妖蛾子,否则后果自负。” 汀大人和闰城主闻言不免面面相觑,神情甚是尴尬,原想好生劝慰这些高阶修士尽量少积怨尤,就在城主宾栈呆上一阵,怎料突发如此事端,令他二人有缚手缚脚的感觉。 如今袭击者反倒落入被袭者手中,令在场众人心绪登时生出阵阵不安,并非每个高阶修炼者都是惹是生非、好勇斗狠之徒,一时间聚贤阁内的其他人难免有所骚动。 阿金斜睨着凛然的目光,在已然僵立四周的那四个仏执事帮手身上转上一圈,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捏诀收起金牢,把金色符箓揣进兜里,顺手一推封住仏执事全身法力和禁锢其某些穴道,将他撇下走开几步,让仏执事自行委顿在地。 第三十六章 家族无踪 闰城主招来黑衣老执事领人将仏执事抬走另行关押,遂含笑抱个团团揖道:“各位先请回吧,今日之事惊扰大家了,实在抱歉得很,改日下官定当设宴向诸位赔罪压惊。” 除了阿黄消失不见,仏执事被封法力、穴道给抬走,余下十数人冷眼旁观这一幕,随后陆陆续续的离去,连那几个意欲帮仏执事忙的修士垂头丧气兼惊讶万分地也走了。 阿金丝毫没有阻止那几人走的意思,反正全是被困在当地,谁也出不去,纵使有人再玩花招,他和阿黄联手谁都不怕,在木易星上,他俩连斗数名堪比出窍期的原木妖,如今同价修士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最后他刚想也自离去,却被汀大人出声唤住:“忒道友请留步!” 阿金脚步一顿,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汀大人和闰城主两位,只见汀大人过来拱手道:“道友可否暂留半刻,在下有些闲话想问问道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阿金点头道:“汀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在下洗耳恭听。” 汀大人笑道:“在下并非本星人氏,却是一直以来在朋山地域隐居,对当地风土人情甚是熟捻,听道友说话口音颇有那边的味道,莫非道友乃是朋山地域的修真人士?” 阿金见汀大人自称久居朋山,心里有拉近彼此关系的感觉,遂笑道:“在下正是朋山人氏,早年离乡逾百年,至今方归,汀大人长久客居朋山,真乃令在下的故乡蓬荜生辉。” 宇凌星自从被空间大阵封困,在本星修行最多只能结婴,要想进阶元中、元后,定要远渡太空,前往其他星球、星系甚至星域找寻进阶机缘,这座星球上的修真人士尽人皆知,所以闰城主和汀大人并未怀疑他的来历,只想借机攀谈缓和关系,毕竟阿金乃是元后大成高阶修士,几乎份属本星最高端的修炼力量。 汀大人闻言便笑问道:“道友谬赞了,说起朋山地域,在下确实很熟,不知道友出自哪个宗门、家族,还是哪个公国官宦、贵族?” 阿金如实答道:“在下乃是奉吉山区谢氏家族中人,汀大人在鄙家族中可有熟人,在下离乡数百年,家族之中不知尚存几个还记得我的人。” 汀大人思忖片刻,皱眉道:“在下客居朋山百余年,奉吉山区也曾走过数次,与当地耆老有所往来,只是没见人说起过谢氏家族之事,忒道友,朋山谢氏乃是神人族群所建家族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阿金听得一愣,连忙解释道:“在下原先也是仙人族,只是外出经历太多,一路行去终究九死一生,这副躯体乃是夺舍而来,只是汀大人也没有听说过仙人族的谢氏家族吗?” “原来如此,实在失敬,”汀大人沉思一会,终将摇头道:“不是在下老糊涂,确实没有听说过当地有谢氏一族,当地豪门大族、宗门名山也没有谢氏主理的势力。” 阿金一听觉得不对头,虽说数百年过去,家族之念不免淡薄,但也还有一丝牵挂,这一旦听闻家族竟然消失无踪,百年来素无人知,心中一凉,满肚子不是滋味。 他遂想了想,呼出一口浊气,再问道:“那么借问汀大人,如今朋山那边还有没有一个叫仲氏家族的?” “有,”汀大人肯定地点头道,“那是当地首屈一指、新近崛起的大家族,据说传承不足千年,可惜其元婴修士已经离星外出修行,不然这次聚会道友便能见到他,一叙故友之情。” “确是很可惜,”阿金沉重地点点头,不再问起家族的任何往事,随意闲聊几句之后,又问道:“汀大人,闰城主,你们看,在下万里迢迢回到故土,却因封印之地的事,困居城中无法回乡探望,如今听闻家族已无任何音讯,心中自然焦虑万分,二位大人,可有良策让在下前去打探一下情况呢?” 闰城主笑道:“元婴中人自然不能走出城主府邸,要是道友有金丹以下的仆从,大可遣之前往打探,年深日久之事,可能费时不少,道友在此逗留,少则数月,多则一年,一待中央星域派人处置封印之地泄漏魔气的事完毕,届时或许道友刚好接到好消息,得以顺利返乡省亲。” 阿金抱拳道:“如此在下谢过城主和大人美意,待我回去和同伴商议,如需城主帮忙,尚请不吝相助。” “那是当然,忒道友请,”闰城主自然一口答应。 阿金随即与汀大人和闰城主揖别,直接回去所住小院。 望着他的背影,闰城主收敛笑容转身问道:“汀大人,这位忒道友已经安抚好,剩下那个仏执事该当如何处置?” 汀大人恼怒道:“盛法高盟的走狗看见纯属性者,就像蚊蝇见到腐肉一般,他们的事我却懒得理会,修者同盟也不会替他们造这种孽,当初是有誓约,我等两不相帮,维持安定便是,那个仏某教训几句,就放回去让他好好呆着,别给城主府惹事,以后危机解除,他又再想捉妖,忒道友也想干掉他,那我等则管不着。” 闰城主一一点头,依言亲自带人前去给仏执事解除封印,警告他不许再在城主府里胡来,以后的事解除危机以后再说,届时双方尽出宜都城,任其打杀城主府再也不管,随即放他离去不提。 …… 这一片天空之下,乃是各大星域集群地带,只是茫茫宇宙之一隅,此处各种生灵云集,共同生存在一个个生命星球,是偌大宇宙当中生灵种类和数额较多的一方空域,以中央星域为总领,管辖多达十余个大星系,均以某某星域命名,混世星域、辰普星域也只算是较为偏远的大星系。 由于各种生灵人口散布在星途相隔十分遥远的各大生命星球,不管是发展科技文明的星球,还是发展修真文明的星球,抑或是两个文明共存的星球,家族和宗门势力永远仅能局限于一个星球之内。 偌大的星域集群的相互连结、互利互补,则需要建立彼此关联的利益团体,亿万年来,经过不知多少代人的努力,终于建立起三个大型盟约体。 一个是以官方为背景的修者同盟,其势力主要由星球管理者阶层组成,主体包含科技文明和修真文明在内各种科研机构和修炼人群,如驻宇凌星按察副使汀大人和宜都闰城主便是修者同盟基层要员。 另一个是以各种家族为背景的盛法高盟,其势力主要是各个星球上的各大主力家族构成,如横氏家族和仏执事便是盛法高盟在星球上的支线成员和分支执事。 再一个是以修真宗门为背景的山宗联盟,其势力主要为各大星球那些影响绝大的修炼宗门,该盟却是最晚成立的一个,更是一个自保性质的松散联合体。 无数岁月以来,三个最大盟约体相互之间有合作也有争斗,最为表面化的便是盛法高盟对纯属性者的捕捉,各盟均拥有纯属性者,众所周知,纯属性者根骨最佳,修炼最快,实力同阶最强,自然谁都想抢。 然而,盛法高盟仗着与仙界有直接联系,在此事上拔得头筹,除其他两盟现有的纯属性者外,新发现的纯属性者一概归盛法高盟所有,不能以新加入两盟为由,逃避招揽或捕捉。 但据众多传闻启示,纯属性者被捕捉并非坏事,自然也不是去死或被抽筋吸髓,进到高盟以后,反倒会得到更好的修炼条件,在当前没有雷劫炼体无法飞升灵界、仙界的情况下,盛法高盟却有办法将分神期以上纯属性者直接送入仙界,不用飞升也能成仙。 只是盛法高盟捕捉纯属性者的行为已经常态化,组织性很强,就如同一个庞大的捕猎集团,像捉妖一样派出高手擒拿,或者高额悬赏缉捕,倒是令人对其真相不明所以,纯属性者不欲从之的话,要么被擒获,要么隐匿不出。 用阿金的话来说,数百年前他离开宇凌星,觅地出游之时,纵有捕捉纯属性者一事,也仅限于拒绝盛法高盟的招揽而被施以强手,他满心忧愤如此说道: “如今竟然发展到像捉妖那样,到处擒拿纯属性者,先诬其为妖,然后恣意捉拿或者悬赏缉拿,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其实盛法高盟并非一个邪恶组织,只是处事手法激烈一点,大肆捕捉纯属性者已成惯例,其他两盟也予以默认,我真心不知这些年中央星域发生过什么大事,以至于使得纯属性者成为众矢之的。” 最初遇到横氏家族的捕捉,可说是一家一姓所为,也可理解为横氏家族无利不起早,毕竟他们是专门的捕灵家族,有此行为不足为奇,但如今盛法高盟分理处正式执事的公然介入,便让阿金和阿黄不得不郑重视之。 当初一举将仏执事传入阿金的金牢之后,阿黄便撤到聚贤阁外围隐身应变,以待事不可为便即布阵脱身,还传音让小院里的横亏准备放出三妖,以备群殴之用。 后来汀大人和闰城主出面做和事佬缓解事态,阿金得以从容离开聚贤阁,阿黄见状便悄悄回到小院,两人会面之后,便即谈起此次仏执事不给修者同盟脸面、执意要动手“捉妖”之事。 第三十七章 派人去朋山 阿金于是甚有感慨地讲述起他所知道的星域历史沿革大事,十分不解如今盛法高盟公然恣意捕捉纯属性者的举动,大叹世事变幻,人心不古,连自家当时盛极一时的谢氏家族都已烟消云散。 阿黄听阿金絮絮叨叨说这么多,遂蹇眉道:“我初来咋到,你多年未归,在知情者中间实属外人,且不说那劳什子高盟为嘛一改招揽而为捕捉如此急功近利,这定然有迫不得已的原由,但却不是我等所能关心的,我们的当务之急乃是该往何处去。” 阿金长叹一声道:“原想返乡一了俗世心愿之后,觅地隐蔽修炼到出窍期,看看天道的反应,如若对我等纯属性者无碍,便启程到中央星域一带打探阿红和阿蓝的消息。” 阿黄道:“记得你原先提到过,曾有他们一些消息,到底是些什么消息,他俩会在什么地方?” 阿金苦笑道:“倒不是什么消息,只是我在结婴后从传承中得到的一些模糊提示,叫什么‘土木离散、寄身外域、水火相容、飘忽无定’,结果我去往混世星域寻找幽铁磁石,惨遭歹人追杀,被迫逸出元婴穿越到银河系,借着智多星飞碟远行,碰巧在地球找到你和阿青。” 阿黄点头道:“看来这个说法是有点道理,还有‘水火相容、飘忽无定’那俩句,尽管无处可寻,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水与火总会在一起,我们可以循着这个规律去找。” 阿金摇头道:“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只好先提高自身修为,原想回到我前身的故乡,那边相对偏僻,五行灵气也足,争取我们几个都突破到出窍期,怎料家族竟在百年前消失无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阿黄道:“那就先派人去打探你家消息,不会一点都留不下来的,不是说金丹期以下可以随意走动吗,我们安排人过去看个究竟。” 阿金挠头道:“能派谁去?方才那一波元婴中人我都看过,一个也不熟,要派自己人的话,横亏是元初也出不去,三妖都是元婴以上,阿青刚刚初生不久,性子单纯已极,不谙世事,木道友出外的话,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 阿黄笑道:“你漏算那只懒猫了。” “猫冬?”阿金皱眉道,“它能行吗?看它除了驮你走一段路,整天就是吃吃睡睡,不然就是变小到处疯玩,要不是去过木易星,修为恐怕到不了丹中大成,如今总不修炼不知躲哪里睡觉去了。” 阿黄道:“修为的事不用管它,妖族修炼讲求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猫贪玩乃是天性,你没见过遇到我之前的猫冬,这货不但滑溜,还贼得很,当初也曾偷过俾氏家族一件什么宝物炼化掉了,我还没问清是嘛玩意。” 阿金摇头道:“就让它自个去,只有丹中大成修为,遇事不被人捉住才怪。” 阿黄道:“当然不止它一个去,还有木青师兄也跟着一起去,老师兄为人处世经验丰富,还很是与时俱进,当年那般艰难时世也就一个人将式微多年的金石宗发扬光大,他的能耐不容小觑。” 阿金道:“可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和猫冬也没法用意念对话,再说我家乡那边地处偏僻,土著们乡土观念又强,对外人很是警醒,这两个要去,我是没什么信心。” 阿黄哈哈笑道:“不妨事,老师兄学语言快得很,他一直有学说星域通用语的心愿,准备将来用以扎根本地,兴办金石分宗。” 阿金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浑然不信道:“你都来了近百年,还学不会星域通用语,木道友才醒过来几天,短时间就能学会?” 阿黄笑嘻嘻道:“我一向语言天赋差,又有意念拾取可用,那是我懒得学,老师兄就不同,他修炼根骨虽然一般,但语言天赋很高,让他常带猫冬上街逛逛,不下几天定会学得差不多。” 阿金无奈道:“好吧,那就依你,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丢!”阿黄撇嘴道,“你这叫什么话,待得过几天你就会惊讶不已了。” 阿金转念一想,忽然问道:“阿黄,我跟你说,我俩偷偷跑出去一个行不行,再带上三妖其中之一?” 阿黄摇头道:“最好不要,修者同盟代表星球官府力量,既然软禁我等在此,形同坐牢,自然有办法让我们这些露过面的跑不掉,再说,我们纯属性者与盛法高盟势同水火,给修者同盟一点面子,将来得靠他们庇护我等,别忘了如今修为还很低的三木和老师兄也是纯木系的。” 阿金一拍脑袋道:“我倒是忘了阿青和用纯木干尸做肉身的木道友,我俩功力高、手段强,到哪里都能硬闯,可是他俩不行,好吧,听你高见,就让木道友带着猫冬去。” …… 数日之后,带着猫冬在宜都城的大街小巷混迹过一阵子的木青子竟能基本听说星域通用语,其语言天赋确实令阿金惊叹不已,便开始向他们灌输朋山地域原谢氏家族基本情况与周边环境。 阿黄担心他们遇到突发情况应付不来,便给准备上大堆困杀符箓,还搭上一个真正的意外,就是小环也要跟去,它喜欢山区,不喜欢城市,有这次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小环是在阿黄和阿金商量之时,偶然从下丹田自行跑到阿黄的紫府泥丸宫,凑巧遇到有这等好事,便磨着阿黄说它也要跟去转转,那边有什么好吃的。 它还有一个有用之处便是,小环是有成长型高级灵智的高阶灵物,当初阿黄为了教它说话,曾在自家识海和它的灵识之间,建过一个心灵交流平台,后来自然长成与五行同伴差不多的意念交流,使小环有了和所有生灵沟通意念的能力。 那就是说,它可以做木青子和猫冬意念传音的中介,避免他们急起来发生鸡同鸭讲的现象,因而阿黄被磨不过,也只能让它一起跟去,也就一再告诫它如遇事有不逮,还自带不走石球的话,赶紧扔掉就跑路,小环一钻进地底,等闲之人便无法捉住它。 诸事就绪以后,阿金便拜望闰城主说明情况,拟遣两名金丹期同伴,前往朋山地域打探家族去向下落,对此闰城主无不应允,还很热心地从城卫军挑选十余人,组成一支小型护卫队陪同前往。 阿金认为此去打探消息并非见不得人,从而也自接受闰城主的好意,反正以后也有托庇修者同盟的想法,对闰城主微露招揽之意概然领受,尼玛先过这一关再说。 下一日,阿金和阿黄将已经交待清楚的木青子与猫冬送出城主府邸门口,因为他俩囿于元婴修为出不去大门外,只得让其带上护卫队自行出城。 靠夺舍才晋入金丹后期的木青子,对自行修炼到内丹中期的猫冬甚是敬重,从不轻视它甘做坐骑来追随阿黄,上路时只骑上横亏赠送的驴傀儡,猫冬乐得轻松,遂变得像狼犬一般大小,自己跑自己的路。 那支十来人的临时护卫队除了队正是丹初修为,其余兵士全是筑基各阶人等,也算得上城卫军较强的战斗力量,他们所乘坐骑乃是一种形如巨虎、名叫蛟玛的爪类走兽,善于长途奔袭,是当地军中常用的远程战斗坐骑。 正如阿金曾经所言,在辰普星域就算宇凌星也不例外,那种奔牛其实就是做普通运输工具用,民间大量的用于混运人、货,军中也只是拿来运输军需物资,浑然没人用作跑路工具或日常坐骑。 这支十余人的骑乘小队伍一旦出城之后,立马叱动那班坐骑,沿着一条路程很长、通往多重大山脉山麓的砂石山路匀速奔跑起来。 猫冬原以为自己跑得很快,当无走兽可比,谁知那些巨虎大小的蛟玛奔跑起来,速度更是迅捷无比,而且不用冲刺,只保持平稳的速度,速率也能达到时速过双百。 这只大猫一旦冲刺起来确是极快,但长途奔袭就是不行,奔跑过数百里之后,它便觉得有些心促气短,内丹提供原本还算悠长的气息,貌似供给不上似的,跑着跑着便从领跑状态缓慢下来。 那些蛟玛却是一直不紧不慢地奔跑着,它们虽是低阶灵兽,但奔跑能力是其长项,这数百里路奔跑下来,鼻间气息丝毫不乱,总是自顾飞跑,浑不理睬身形渐渐落后的猫冬。 猫冬眼见自己无法跟上大队步伐,有点无颜地缩小身段,变成一只很小的白猫,一跃跳上木青子所骑驴傀儡的头部,趴在双角之间,竖着鼻子大喘其气。 木青子见状微笑道:“冬道友,跑累了就歇会,到朋山地域上千里的路程还有得走的呢。” 他为尽快熟悉星域通用语,这时跟猫冬说话都用嘴巴讲通用语,实在难以表达时,才动用藏在灵物袋里的小环帮着意念传音,和猫冬通过意念准确互动,毕竟星域通用语法虽然简单,但发音实在太过繁杂,不是几天便能完全掌握的。 驴傀儡是头很好的坐骑,只要做驱动的草木系灵物灵力不缺,保持定速巡航则不成问题,木青子枯坐无聊,也自刚好多和猫冬唠唠嗑,尽量多练练星域通用语的发音和语义。 第三十八章 仲山城 可是猫冬真的是跑得疲累了,无力再与木青子啰嗦,只顾光听不说,最多在他发音错误或者表达不对时,懒洋洋地出言纠正一下,木青子一旦听不明白,也只好通过小环用意念进行通译。 小环在没看到好吃玩意的时候,全然不喜出来到处乱转,自从出发之后一直呆在灵物袋里,自顾绕着石球转圈玩耍。 它是高阶灵物,不像人类进入灵物袋就被迫沉睡,在里面不但能保持灵智清晰,可听到、感触到外面的一切,还能与外界自由对话,不过它只会说和阿黄一样的话,能和木青子直接对话,跟猫冬却要通过意念拾取交流。 于是,一段稀奇古怪的对话在小环、木青子和猫冬之间连绵展开,在抵达朋山地域之前的上千里路程之中,伴随着一路飘扬的阵阵尘烟,一直持续不断的对答着。 通往朋山地域的路径,全是沿着大山边的沙土路,弯弯曲曲地绕过一座又一座的大小山峦,超过千里的山路要走上几乎五个时辰,除了在一个山谷驿站中途短暂打尖,他们在路上很少停顿,因为荒野之中完全没有人烟。 下一个驿站,便已到达朋山地域的边沿,山后有个地方叫做褚领圩市,一个很小的、完全是因为傍着驿站建起来的圩市。 在褚领圩市驿站打尖之时,木青子还特意去跟一个年老的驿卒打听,有没有听说过谢氏家族,得到完全茫然无知的答案之后,他也只好黯然带着卫队继续上路。 宇凌星一个昼夜足有二十个时辰,五个时辰的路程也才过午,天色尚早,吃饱喝足的这支小队伍自然要继续出发,前往昔年谢氏家族曾经存在过的棉山集。 越是临近棉山集,道路越是好走,不到一个时辰,他们这支小队伍便即到达棉山集地面,远远看见这个所谓建在棉山上的集镇,那一片居高临下的景象着实令木青子和猫冬大为惊愕。 这哪里还是集镇,简直就是一个中型城堡,相当于一个侯国的封地或者一座较大县治的城池,他们驻足在一座小山顶上,远远地便已感觉到那座山上城堡的雄浑险峻。 在两世为人的木青子眼里,这座山堡简直跟地球中世纪欧洲童话里的女巫城堡有得一比,从半山往山上修筑有一层层的堡垒形状石楼,山顶一带乃是一座座石质围院重重环绕、高低不一的尖顶塔楼。 山下设有山门牌楼,门前布有持械兵士把守,看上去不像一个家族驻地,倒像是一座边防关塞,因为它刚好堵住几条南来北往的山路,就似是一处通衢之地,不过这座棉山横亘在当间,亦即犹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巨大关隘。 护卫队丹初队长名俜,据他的解说,此处便是仲氏家族所在地盘,承继的旧时名称虽然还叫棉山集,自从仲氏家族发迹建城之后,私下已经改称仲山城,不过这里乃是三不管地带,城名也就没有官府予以承认。 木青子在小环和猫冬暗中帮助下,这才可以和俜队长随意对话,从俜队长嘴里知道,此地王国所辖宜都城管不到,附近公国管不着,乃是属于环山一带各大家族和一些小宗门自发经营的地头。 王国名叫甘碧,是为宇凌星五大人族国度之一,除了下辖首都、宜都等几大城池及周边属地之外,下面还有很多公国和侯国,乃是王亲国戚和功臣勋贵拥有的世袭封国。 甘碧王国治下是一个很简单金字塔形状,王国庭治在顶尖,以下便是各大直属城池和公国环绕,接下来就是侯国和郡城林立,下去不再有分封都是县城管治,最下面三级即是集镇、圩市和村落。 俜队长介绍到这些治所首长称谓时,便即大大颠覆从地球来的木青子对当地官职的认知,国主陛下、大公殿下和封侯阁下都还好说,郡城之首和一县之长竟称“郡主”和“县主”,最让他大跌眼镜的是,集镇镇长和圩市市长,镇长居然大过市长。 不过,他一旦联想到小鬼子国也是市比县小,眼下大公殿下还没有更离谱地叫做“公主殿下”,心态便自平和很多,不住自责少见多怪,有违自家一直以来总是与时俱进的风范。 俜队长是个健谈之人,见这一人一猫两个外星佬笨嘴笨舌的,更是激起他谈兴大发,恨不得将肚子里的干货全掏出来重新晒晒,一直呆在那小山顶上,比比划划大半天也不觉得腰疼。 这一干人等吹着西北风闲扯够了,这才策骑前行,朝着山上城堡驰去,俗话说看山跑死马,眼看城堡就在近前,待得来到城堡外围山下的牌楼山门,也跑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俜队长将城主亲自签署的手令给看守大门的兵士看过,便顺利地进入仲山城地域范围,过了山门和上山环道,还有一个老式的镇门,这里也有兵士看守,不过仗着城主手令,一样施施然而过。 走进真正的棉山老镇,便可看到纵横交错的街巷里有着一排排的商铺、药行、酒肆、客栈等经营性房舍,虽说时辰将近傍晚,街上行人商客还是不少。 可以看得出,除了衣着随意的本镇人口,还有不少携带行囊从外边进来的,不单止有仙人族的,连神人族、巫人族甚至妖人族都有。 俜队长笑眯眯道:“这里距离蛮荒之地不远,蛮荒之地全是巫人族的天下,神人族却是更南和更北地域来的,妖人族则是在这一带和仙人族杂居的附庸族,应该和你们混世星域人族地域分布差不多吧。” 为了统一应对口径,阿金早将他们几个不会说或说不好星域通用语的,全然归于从混世星域远道而来历练的,乃是宗门中人,所谓宗门还是沿用金石宗的名头,省得给当地宗门、家族看见是金丹甚至元婴期散修大起招揽之心。 “大同小异,嘿嘿,大同小异,”木青子哪里知道混世星域人族如何分布,尽皆含糊其辞地应付几句。 他们先找一家偏僻但有大院子的客栈住下,收取灵石贵点无所谓,兜里带有很多,将一干人马安置好。 一待用过晚膳,让俜队长收拢手下入室安歇,木青子便交待猫冬守夜,仔细布好带来的防御阵符,打算歇上一晚,明日出去转转打听情况。 明日一早,木青子便拿上装有小环的灵物袋,牵上变大身形成为一头坐骑的猫冬,出门到街上去随便转转。 一般只有妖人族和化形妖族会单独出现在城镇集市上,猫冬尽管也有内丹中期大成修为,但是还未化形,不宜独自上街,必须跟着木青子当成坐骑,不然会被他人视为无主灵兽予以捕捉。 木青子只是牵着它慢慢步行,寻思着该到哪里找地方摸清谢氏家族失踪的情况,照着阿金的说法,这座山上集镇原来就是谢氏家族主要住所,后来发迹的仲氏家族只是谢氏的一个旁支。 如今主旁倒置,旁支突然发家,主家反倒失去踪影,不能不引起阿金的极大怀疑,但他自己来不了,派来的木青子和猫冬以及小环没有什么战力,只得吩咐他们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木青子牢记阿金的嘱托,只是扮成外出游历之人,反正城主手令也是这么写的:“兹有本城主之友人木先生欲往朋山地域短暂游历,望路过之地关卡予以放行看顾为谢”。 闰城主作为甘碧王国大城宜都之主,虽然管辖不到朋山地域这片“三不管”地带,但其威名远播,宜都城周边万里之境无论公侯、家族和宗门,尽皆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没人会动他派出之人。 木青子就这样在闹市街巷连续转悠了好几天,既进过茶楼、酒肆,也到过药行、器坊,商铺、客栈更是没有放过,带着猫冬进进出出、旁敲侧击的,专跟年纪大的人打听谢氏家族的下落。 但是被问到此事的老年人无不瞠目结舌,表示浑然不知棉山集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谢氏家族,如今仲山城里确有名叫“谢”的,只是普通人家,还成不了家族。 又一天外出回到客栈房中,猫冬变成尺许大小,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捋着六根猫须,很是沮丧道:“木道友啊,我老猫觉得我等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木青子将小环放出灵物袋,让它自行出去找乐子,这里的地势和宜都城不同,棉山集下边就是大山,似乎有它感兴趣的物事,除了要出去干转悠打听消息的正经活计,空闲时间总要给小环自由活动,让它去到处乱钻。 他看着小环滚着石球从地面消失不见,摇头叹气道:“唉,冬道友,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又不能打草惊蛇,忒道友特意交待秘密行事,除此之外,贫道想不出有什么别的打听法子。” 猫冬举起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晃晃,呲牙道:“依老猫的高见,数百年前之事,问这些凡人不可能知道,在街上我也曾注意看,一个金丹修士都不见,最多有几个先天之士,看上去才刚进阶没多久,你懂的,人族筑基修炼者寿元不过二百余年,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数百年以前的事呢。” 第三十九章 竟有元婴漏网 木青子皱眉道:“这里是老集镇,像这种份属故老相传的陈年旧事,身为一个老者总应该有所耳闻的吧,数百年时间在修真界是很短的,就算是凡人也应该懂点本地野史箴言之类的传说。” 猫冬仍然晃着爪子道:“但老猫我觉得,凡事不该如此死板,忒前辈虽说让我等悄悄的探访,可我等已经悄悄好几天了,毫无结果哇,是该改变法子了。” 木青子遂蹇眉问道:“那么依道友之见,该当如何改变法子?” 猫冬呲牙笑道:“桀桀,直接去找棉山集镇长,或者说是仲山城县主,就算是城主也成,当面问他。” 木青子听得一怔道:“如此岂不是暴露我等来此秘密探访的目的了吗?” 猫冬大咧咧道:“喵,暴露就暴露,我俩一个丹后,一个丹中,还有一个丹初护卫队长,在元婴高手全都被集中软禁的情况下,老猫就不信了,全是金丹以下的人,敢把我们怎么样!” “这个,冬道友,”木青子犹豫道,“我等如此擅专似为不妥,毕竟是忒道友所托之事,他交待要悄悄探访的,如此公然去查问的话,还是先通过小环发消息过去问下忒道友吧。” 仅是千里之地,能够使用意念交流的小环,还是可以随便与阿金、阿黄和阿青几人相互意念传音的,兼做通传者也是阿黄赋予它的使命。 “好吧,如你所愿,”猫冬伸长四爪在地上打个滚,蹲到一个蒲团上,打起呼噜准备睡觉。 恰在此时,院子门外忽然传来叫门声:“木前辈可在屋里?小人是客栈伙计,外面有贵客到访,遣小人领来通传一声。” 猫冬一听,便即一骨碌爬起来,扬声问道:“门外的小伙计,老猫且问你,是啥样的人来造访我等?” 门外的伙计恭声答道:“回猫前辈的话,他乃是城主府的人。” “城主府?”猫冬撇嘴心道,“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木青子整整身上的灰袍,迈步上前笑道:“冬道友,承你贵言,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走,我们出去看看,这个所谓的城主府来人,会说些什么。” “曹操?曹操是谁?”猫冬心下嘀咕着,率先跑过去打开几道房门,最后的院门开处,便看见一个没有修为的年轻凡人伙计点头哈腰站在门前。 却见院门左近闪出一个筑基初期、模样三十左右的素衣男子,手持一张玉蝶,几步上前躬身双手递上来,恭声道:“晚辈名钵,拜上两位前辈,仲山城主府诚邀两位前辈几时得闲的话,一定要过府一叙。” 木青子见对方是低过自家一个多大境界的先天小辈,便自不为意地点点头,示意猫冬接下玉蝶来看,他虽然星域通用语勉强可以听说,那种拐来拐去的文字还是不怎么看得懂。 “不过是个边远山区集镇之长,擅称城主还不行,竟如此托大,敢叫老猫吾等去见他?”猫冬一看玉蝶里写的内容虽说很是客气,但有种我是地头蛇、你来了不拜码头不行的口气,登时心里一阵光火。 木青子一旦问明猫冬那张玉蝶所写文字,便不动声色道:“好吧,今日天时已晚,待得明日午前,贫道必定前往拜访城主大人。” 素衣男子钵连忙拱手陪笑道:“晚辈这便回禀城主大人,明日午前随时恭候前辈造访,若无他事,晚辈就此告退。” 木青子稍稍挥手让他自便之后,随即转身进屋,猫冬不知从哪里掏出几个盾币,扔给那个前来通传的年轻伙计当小费,也挥挥爪让他退去。 他俩回到房中,枯坐半天,这才等到小环不知从哪里掏摸回来,它刚从地面浮现出来,便笑嘻嘻地悬在石球上打转,猫冬照例问它这一回出去又寻到什么好东东。 小环就像阿黄和猫冬说话一般,边说边将意念直接打进它的灵识里,道是:“大猫,你知不知道,偶今天找到一个什么很是奇怪的地方?” “咦,什么奇怪地方?快快说来听听!”猫冬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但凡喵星人全是最为好奇的动物。 小环的嘴巴弯成一条弧线道:“嘻嘻,偶今天钻地底钻下很深,发现最底下有一个大铁坨子,竟然是开有路进去的,偶的大石球都滚不进去,也就只身进去了,看到里面有个小铁室,有个老儿在里边闭关,居然是元婴中期修士耶。” 这几句话木青子也自听个清楚,他双腿盘坐在蒲团上,眯缝着眼,捻着长须,喃喃道:“此处竟会有个元婴修士,敢不去宜都城参加聚会?” 猫冬便问小环道:“你可看清此人是闭关,还是被关在里面?” 小环摇头道:“不清楚是闭关还是被关,反正他自己在里头独自打坐,身上都长满铜绿铁锈了,浑不知已经坐了多久。” 木青子决然道:“小环,你来和麦师弟通话,把贫道一会所言传给他听。” 小环早受阿黄嘱托,一定要做好这个通传者,便即像一个很乖的小孩那样点头道:“老木你说吧,我这便呼唤老黄和老金,一会就把你说的话传过去。” 木青子当然懂得小环身为阿黄的属性灵物,自然有万里感应寄主的能力,却不知它竟能像说话一般,跟阿黄随意通话,以为仅能将大概意思传达过去,于是便将这几天打探不到消息的情况和准备直接拜访的打算,编得尽量简略通畅,一字一句念给小环听。 小环自然将他念到的每个字原封不动转达给阿黄,当然阿金也同样收得到,要是阿青也会留意的话,一样的收悉无误,这便是五行同伴意念相通的特异功能。 阿金收到木青子转达的话,正自皱眉想着对策,却听阿黄不耐烦地给小环传送意念道:“别管阿金那货婆婆妈妈的,回乡探访家族旧日情形,又不是鬼鬼祟祟的事,只要打听到实情,师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边如今又没有元婴高手,当地修为最高者便是金丹圆满,就算知道尔等是来找谢氏家族的,那又敢怎么样。” 一直在石球上晃动身形的小环,原封不动地将阿黄的说话直接复述出来给木青子听,同时也用意念交流传给猫冬。 猫冬一听便自笑了,它追随阿黄这么久,当然知晓阿黄做事的风格,只是木青子听毕有点尴尬,直接找上城主府可是猫冬的主意,如今竟成自己想怎么做了,不免令他赧颜不已。 但阿黄提到这边没有元婴高手的事,却让木青子想到小环钻地底碰巧遇到有个元中修士关在小铁屋一事,便将此事又经小环转告阿黄,顺带把城主府邀请到访的事提一下。 此事阿黄听见倒反无所谓,元婴聚会可不是他有兴趣管的事,阿金却是感觉奇怪,明明按察司的人将整个星球的元婴修士,尽皆请到五个防守严密的城池名曰聚会实则软禁,怎么会漏掉一个。 元婴修士乃是宇凌星之大能,任一人都是一方豪强,按察司不可能不记录在案,不可能有遗漏者通知不到,连他们几人偶尔路过都被请到城主府邸软禁起来。 阿金忽然想起那天在聚贤阁几个人攀谈时,汀大人曾提到过的,仲氏家族元初家主早已离星外出寻求突破机缘的事。 阿金便细细询问小环,地底小铁屋里面关着的那人,到底是怎样的具体情形,小环便将当时目击经过做成一个映像,立时给阿金传送过去。 平素高阶修炼者必须靠着特定玉器才能做成映像,但小环乃是高阶灵物,可以利用自身土系灵源,轻易做成能够远程传给别人看的映像。 阿金和阿黄仔细观摩那个不是很清晰的映像,毕竟小环是躲在远处看到的,还有小铁屋四围的遮挡,也就是模糊地见到一个须发皆白的锦服老人盘坐在小铁屋中央,紧闭双目,面无表情,但脸部肌肉似乎偶尔有抽搐感,看样子也不像在修炼,仿佛在压制着什么似的。 阿金看得瞳孔收缩一下,不由喃喃道:“此人面容看上去很是熟悉,要真是他的话,也显得太老态了。” “你说你认识他,这老头是谁?”阿黄不免意外地问,不过转念一想便自释然,能躲在昔日谢氏家族老巢棉山集地底之人,阿金会认识他一点也不奇怪。 “谢仲,往昔谢氏旁支的族长!”阿金嘘口气回想起往事,幽幽道,“看见他,便令我想起过往之事,当年的我还年青,虽是主家后代,却因和家主一脉关系不近,且父母早亡,家道中落,只得托庇在一个族叔家当养子,族叔家境只有中下水准,我在那里其实跟下人差不多,得不到好的修炼功法,他家也不可能好的功法给我,所以,我迟迟不能进阶先天。 “直到后来有一天,族叔大概看我年纪渐长,已经超过二十岁,修为又迟滞不前,修炼这么多年,却连练气后段融合期都进不了,他便打算给我提一门亲事,对方乃是谢仲那个旁支某家一个疏堂女子,我一听到这话,就知道族叔看我不是可造之才,想要一脚踢开我了,同是主家之人,任谁也不想养个废物点心。” 第四十章 痛说苦难史 最后那几句话,阿黄听得不是很明白,什么叫给阿金娶个旁支的疏堂女子,就是认为他并非可造之才,便是要一脚踢开他。 阿金苦笑摇头道:“这么说吧,星域通用语上的字,每一个都有单独的意思,很少有双字形成词组,就像人名都是一个字那样,所谓家族其实就是两个意思,家指的是主家,族指的却是旁支,故而主家有家主,旁支有族长,谢氏亦其所谓也。 “谢氏旁支的由来是这样的,最初的旁支主要乃是依附过来的外戚,尽皆冠以谢氏族名,后来渐渐演变成所谓的‘外谢’,只相对于主家‘内谢’而言,可是外谢之女概不外嫁,只能招赘入户,就算是主家出户的男子娶外戚之女也不例外。 “如此长久以来,主家之人越来越强,优胜劣汰,家人焉能不强,旁支之人越来越多,只娶不嫁,族人岂能不多,可是年深日久,偏颇的问题接踵而来,主家内谢强手越来越多,人数却越来越少,棉山之上很多家庭宅院都已空空如也,然而旁支外谢只能住在山下周边,人数越来越多,地方越来越不够住,建再多的房子也要有好的地段,偏僻偏远之处谁愿去住? “虽说外谢招赘之人资质不好,但其后代还是出过不少根基优良、根骨上佳的好苗子,尽管从来没谁结成过元婴,但是结丹者不在少数,就像在映像中看到的这位谢仲,便是其中之佼佼者,当年竟能修炼到丹后大成,最后只是卡在大圆满的突破关口多年。 “家族历史发展到我这一代人之时,主家和旁支终于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旁支仗着人口优势,质优后人频频出现,晋入先天之士日渐增多,待得资质最好的谢仲进阶丹后,旁支金丹以上人数也超过主家,主家唯一的元初修士却寿终而身陨,最高修为只有一个丹中大成,于是谢仲开始发难,要求不分主家旁支,级高者上位入住山上,质差者逐出外围居住。 “主家当然绝不同意,双方最终演化成即将兵戎相见,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偶得奇遇、迅速修炼进阶、最后结丹结婴的我,功成出关,自然会出手制止住这一场骚乱……” 阿金这番意欲提纲挈领的话直让阿黄听得皱眉不已,忍不住插言道:“喂,你扯远了吧,说你被族叔给旁支女子提亲的事啦。” “呃,”阿金被阿黄的话呛住,语声忽然一窒,不免有点尴尬,“话说回来,我的这场奇遇,还得从被族叔提亲,去给旁支女子倒插门,从而暗示我这废物滚蛋之时说起—— “当时主家有能耐者谁会去旁支倒插门,只有那些主家想踢出来的、那种自认没希望、根基浅和根骨差的,就如当时的我,在族叔的眼里便成了这样的人,他这么跟我提亲,说一个旁支还是疏堂女子,让我入赘赶我出主家之意昭然若揭。 “当年年满二十的我,一听族叔提亲之议,当场一口回绝,忿然说要离开族叔家,自回空置多年的老屋居住,我既然要走,族叔也无理由阻拦,他无非只想要赶我走,就像当初收留我的理由相类似,全是看在未来希望上,希望将来能出个人才,如今浑没希望便无心再留下我。 “回到家徒四壁的老屋,修炼十几年还不能进阶融合期的我,先遇到的困境便是饿肚子,能留在主家的修炼者都是强者,或者是未来的强者,有谁愿意施舍一个连先天都没希望晋入的人,我没有吃食来源,不敢也不能出去乞讨和偷盗,只能趁着夜晚到野地里挖些可以生吃果腹的薯类、块根食用。 “这玩意生吃多了容易闹肚子,严重时能拉到你头晕眼花、四肢乏力,主家的宅院全在棉山之上,上山路径九曲十八弯很是险峻,我家住得更是偏僻,就靠近在一个悬崖边上。 “有一天,我实在饿得不行,又去找吃的,还是吃了一肚皮野番薯,回来的半道上便已见功,赶不及到家进茅厕,只好蹲在悬崖边上就地拉稀,最后拉得我连路都走不动,坐在悬崖边一块石板上歇了半天,这才站得起来,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个站立不稳,蓦地朝着左近陡峭的崖沟翻滚下去。 “当时一阵惊栗的悬空感让我四肢冰凉、腹中抽搐,全身的血仿佛直冲我的脑际,我下意识想到早逝的父母,心道爹娘你们苦命的儿就要来找你们团聚……那一阵惊栗感很快过去,我忽然觉得空中飘落的感觉好像自己正在向上飞,其实,我却是头朝下掉落的。 “我一时并未跌下多高,只有一个悬空下落十数丈的过程,突然间我在空中一下停住,像给什么状况凝住一般,低头看看忽被紧固住的腰间,那里竟然出现一条程亮的合金长链,圈住我跌不下去,随后长链横着被一个猛烈的力道收起,我就自动风驰电掣般飞进一个悬崖边的透气窗口。 “当摔进气窗瘫倒在地的我终于抬得起头看时,却见一张熟悉但是很少见到的中年男子面孔,狐疑地注视着我,还张口道:‘忒,你现在才寻死,不觉晚了点吗?’ “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便老实回答自己不是寻死,而是周身无力失足掉下崖沟,他听罢浑然不信再问:‘像你这种低阶修炼者会有周身无力的状况吗?’我只好将没吃的饿坏了去地里刨食,拉稀拉成这样的原因一一告诉他,因为他是主家的丹初修士朦长老,长者珠玉在前,我无法不说实话。 “朦长老听得神色十分古怪,盯住我看了又看,半晌才道:‘主家之人竟会沦落到如此田地,乃是主家的耻辱,’然后去取了一些简单的吃食给我,在我狼吞虎咽吃东西之时,偷偷打量眼前这间石室,其实不算石室,只是一间用钢砂混着岩土打造的隐室,看来是朦长老修炼专用,开有气窗兼逃逸孔,想来是闭死关用的。 “我很快吃完这些吃食,肚子撑得溜圆,站起来正想开声向早已走回蒲团打坐的朦长老再次道谢,忽然发现在他的身旁,放有一张外形我十分熟悉的卷轴,那是我父母收藏的不知名物件,几时到了朦长老手中,当初我少小离家之时,也没见着这张卷轴。 “我还记得,这张卷轴是我父母从外面捡回来的,说是盗墓贼扔掉的物件,父母偶然路过,感觉到这玩意会引人心底猛跳,于是便捡起拿回家看个究竟。 “当时的我年纪还很小,有一次见到他们拿着卷轴颠来倒去在翻看,便觉很是奇怪,刚想走近过去,浑没曾想,那张卷轴在父亲手中突然震动起来,呼地脱手照直朝我飞过来,慌得父母两人同时出手紧紧拽住卷轴,再掏出几张符箓,将它封禁起来,藏进一个铁盒子,后来觉得此物会危及年幼的我,于是从此不再打开铁盒。 “父母双亡那年我不到十岁,据说他们是为家族去挖掘采集材料时意外身亡的,父母资质一般,双双筑基之后过得百年才勉强进阶基中,此后便没有什么进展,便即生育了我,其后经常为家族出任务去找原金材料,多数时间将我寄养在族叔家。 “此时身在朦长老隐室的我,又一次看到那张卷轴,竟自神情恍惚的站起来,一步步走过去,连惊讶地喝住我的朦长老说什么话都没有听到,直到感觉有一张冰凉的金属片贴在我的肚脐上,那股凉津津的感觉才让我清醒过来。 “我睁大眼睛看见朦长老绕着我团团转,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我一动也不敢动,浑不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事,他忽然站住脚步,凑近我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忒,你回答我,这张卷轴是你家祖传的还是捡来的?’边说还边扬扬那张只剩底板、空无一物的卷轴。 “我当时只能回答:‘朦长老,卷轴当真是我父母从外面捡的,听说还是盗墓贼扔掉的,肯定不是我家祖传之物,长老,它是我父母呈给您的吗?’ “只见朦长老含糊地应了声是的,接着听到他又嘟囔道:‘既是外来之物,怎么会认主似的贴到你小腹上呢,真是奇哉怪也……’,就在这时,我忽感全身经脉剧痛不已,不一会便昏倒不省人事,不知过多久才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还是朦长老那张惊讶的脸。 “我毕竟是修炼过十来年的人,醒来不久,便发现自己已晋入先天,自是大喜过望,虽然进阶得莫名其妙,至少自己不再是废物,往后也不会再饿肚子,无论是吃辟谷丹还是吸纳天地元气,都能让我活下去。 “看到我突发莫名筑基异象的朦长老,时而盘坐在蒲团上拧着眉心苦思什么,时而过来摸摸我的脉象,我听他吩咐去洗了个澡,回来隐室就在他边上打坐巩固境界。 “朦长老嘴里一直不断地念叨着‘纯金属性,竟然是纯金属性,天意还是偶遇?’过得一天之后,我自觉境界已经完全巩固,同时还发现内中一些隐秘,不宜让外人知晓,便再行谢过朦长老,意欲告辞离去,叵料朦长老忽然提出要收我为入室弟子!” 第四十一章 续述往事 阿金回顾往事讲述到此,不由摇头一笑,吁口气再道:“有主家金丹长老愿意收为入室弟子,我自然千肯万肯、喜出望外,经他秘密安排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之后,我从此随他开始修炼,当然心底的秘密还是不能说出,就算父母在世也不宜透露,更遑论初拜的师父,阿黄,说到这里,你该知道我得到的是什么了吧。” 一直在对面一只大蒲团上盘坐不动的阿黄默默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那玩意自然便是金符皮,自己也曾有过类似获取土符皮的经历,只是其过程没这么艰辛,但揠苗助长似的进阶先天之苦痛相差仿佛,在那一阵,还间接地导致老父从此踏上活不到七十岁的宿命之途。 阿金停顿一会,仰首闭目片刻,又再自顾续道:“朦师父一直不遗余力地培养我,除了教授功法、导引修炼,还在我身上几乎耗尽他全副身家,为我找来大量的金系灵石和修炼材料,五年之后我突破凝丹成功,而精力全用在我身上的朦师父,他的修为依然停留在丹初大成。 “当我晋入金丹期后,他苦心孤诣说服家主和其他长老,为我求到特殊培养的资格,这样我就能没有限额地利用家族资源,修为与日俱增、突飞猛进,不到五十年工夫,我接连突破丹中、丹后,朦师父的修为却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勉强捱到丹中大成再无寸进。 “他一直对外隐瞒我迅速结丹进阶的讯息,也不发布我照例晋升主家长老的公告,我甫一进阶丹后,他又带我乔装加入与蛮荒之地常年征战的本错王国供奉修士团,与蛮族巫人各大祭师斗智斗勇、浴血奋战,并借机掘取荒漠之下各种金系资源,十数年之后,我的修为境界便已晋到金丹大圆满。 “正当我们沉浸在成功进阶的巨大喜悦之中,依照家族传统,家族修士任谁晋入金丹大圆满境界,即可进入玄金密地寻求碎丹成婴的突破机会,但是,家主却在此时突然发来报丧信符,信称家中唯一元婴期大长老因未能突破到元中境界,无奈寿终身陨! “朦师父接信立时大惊,他早知当时旁支已臻丹后大成的族长谢仲早就按捺不住,时不时总在蠢蠢欲动,意图与主家摊牌争夺棉山集控制权,如今这位元初大长老一殁,朦师父和我都远在外地,主家内便无人可以阻止谢仲借机发难。 “他一时间心急如焚,遂与我当即悄悄脱离本错王国军旅,飞速潜回棉山集,先和留守的丹中修为家主与另一丹初长老接洽,紧急秘密将我送入玄金密地,然后再为大长老公开发丧。 “玄金密地就在棉山集家族宅邸的深层地底,家族传统规矩铁定只有金丹大圆满以上的元婴修士才可以进去,低于这等层次之人不能也进不去,因为它是布有特殊禁制结界的,是为谢氏前人所设,专供主家高阶修士突破之用。 “我甫一进到玄金密地,便感觉到纯度极高的金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它就是方圆千里的一个金系中心,将游离在天地之间的金灵气源源不断地吸纳到这里来,再一踏进玄金屋,大圆满境界的金丹便隐隐有被真元力压缩的感觉。 “就跟阿黄你经历过的碎丹成婴过程一般无二,通过自身真元力压缩金丹完毕,就要抽取巨量的金灵气滋养金丹,开始孕育元婴,继而复制修炼体系,架构自家元婴体,玄金密地里的玄金屋为我碎丹结婴节省许多时间和精力,尤其是解决巨量金灵气的大问题。 “我只在短短一个月内,一举成功结成元婴体并凝练肉身完毕,正在巩固修为境界之际,突然接到朦师父发来十万火急的传音符:‘忒,你成功结婴了吗?如若不成,可先压制境界,赶紧出来帮忙,直接到大长老的灵堂,谢仲借着祭拜大长老之机,咄咄逼人向家主当面发难,为师和家主已经抵挡不住,双方就快要动手了!’ “阿黄,你是知道的,刚结成的元婴体,要是不抓紧巩固的话,随时会有溃散的危险,我于是慎重向朦师父请求他再拖上三天,一待修为境界基本巩固,我即刻出去救急。 “朦师父得知我已顺利结婴,登时喜出望外,连忙暗示家主和丹初长老想法拖延时间,结果还真是成功拖延谢仲整整三天,待到我基本巩固修为,飞速赶往大长老灵堂之时,谢仲还在从容地打坐守候最后的结果。 “我一旦出现在灵堂门口,刻意为之的元婴期强大灵压,当即居高临下迫得在场的所有人动弹不得、噤若寒蝉,谢仲则是挣扎着硬抗我的灵压,嘶声高喊抗议主家借外人之力镇压家族内务,因为他根本不信主家还能有比他级高之人,所以当初家主提出再等三天时,他竟自欣然答应。 “谢仲总以为主家再拖过三天,定然黔驴技穷,届时必定乖乖交出棉山集的控制权,等上三天之议同意得很是痛快,他当然想让主家输得心服口服,兵不血刃解决问题,浑没曾想,朦师父将我这颗棋子埋藏这么深,当家主拿出家谱宣读我的出身、拜师、进阶和晋升的履历时,别说谢仲及其带来的手下,连主家三个金丹以外有职司在场的人,也尽皆听得目瞪口呆。 “殁去一个元婴又新晋一个元婴,这对当下沉浸在哀伤中的主家之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对于相对封闭的棉山集谢氏家族来说,至少可以稳当过上七八百年,然而对谢仲而言,却是一个晴天霹雳,别看他当时已是丹后大成,谢氏中人若无玄金密地,置身在被封困之中的宇凌星,要想结婴则是难上加难。 “谢仲尽管率众威逼主家,但其最后没有真正动手,按照家族规矩,这只是以下犯上内务之争,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他还是外谢族长,最终仅能将他禁足百年闭门思过,胁从余者尽施相应的惩处,赶回山下外谢居处幽闭。 “我等将大长老羽化后残存的遗蜕隆重安葬之后,我便应家主、朦师父和丹初长老之请,继位就任主家大长老,一则是我已进阶元婴初期,二则为危难之际拯救主家于水火,我这一晋升当之无愧。 “结婴之后,我还是时常进入玄金密地玄金屋去修炼,修炼速度一如既往的快捷,十数年间便即到了元初大成,可是往后就算天天蹲玄金屋,修为上也自难有寸进,呃,阿黄你也听得出来,那个玄金屋就是小环看到有个老头在内的小铁屋,玄金密地自然便是那个大铁坨子。 “往后数年,眼看自己怎么修炼总没什么进步,进境异常缓慢,这使得习惯快速进阶的我焦急不已,最后我决定像前人一般离开宇凌星,奔赴外星域寻求进阶元中的机缘。 “我这想法自然遭到主家几个金丹高层一致反对,他们认为谢仲贼心必定不死,只是禁足百年,百年之后若是他侥幸进阶金丹大圆满,作为家族中人,我等只能依照祖例对他开放玄金密地,届时大长老若是不在,无人压制得下有可能结婴的谢仲,到那个时候谢氏内乱必定再起,谢仲的旁支则会将主家取而代之。 “此时距离谢仲解除禁足尚有八十余年,我心想自己只须离开宇凌星的封困范围,便可恢复修炼进阶的高速度,时间用不了几十年便能回来,谢仲禁足之期并不可惧,于是我坚持要走,身为大长老实为家族之首脑,他们最后也阻拦不住我外出的决心。 “一旦离开宇凌星被封困的地域,我便即感觉到原有修为被束缚的松动,于是便在卒鲁星上轻松完成元婴中期的进阶,但是,与此同时也发现一个严重问题,我的灵与肉都存在极其偏阳的状况。 “在与当地一些同阶修士交流之中获悉,金系元婴肉身偏阳性对日后顺利进阶影响甚大,而且修为境界越高,这一影响越为严重,通常解决这个问题之法尽人皆知,便是使用幽铁磁石辅助修炼,将五行属性偏阳现象中和修正到中性。 “接下来的事情你大略知道,我也是偶得别人指点,艰难逆行穿越空间屏障,前往混世星域找寻幽铁磁山,说来也巧,很快给我无意中得到冰封之地可能埋藏有幽铁磁山的秘闻,于是花费十数年时间,这才搞清冰封之地亦即冰封之星就在大荒星之外。 “我于是便喜滋滋地设法去到大荒星,千辛万苦横跨虚空,在外太空航行经年,才自寻到冰封之地位于哪里,浑没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竟被几个意欲捕捉纯属性者的丹后小辈缀上行迹,待得他们摸清我的真实去向,遂一边传讯告知其背后的元婴修士,一边紧紧尾随我踏上冰封之星。 “一到冰封之地,周遭环境一览无余,那些尾随者便无可遁形,原以为他们几人也是来找幽铁磁石的,开始我并未在意。 “后来直到接近幽铁磁山外围,我这才看清这些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已是显得很清楚的幽铁磁山,更像是在盯我的梢!到底这一伙是些什么人?” 第四十二章 域外天魔侵体 阿金摇头苦笑几下,依然续道:“我当时第一反应便是回身一跃上前喝问,怎料他们一见我回返,立马撒腿就跑,结果给我赶上先捉住一个逼问其来路,这才获知这些货色乃是打算先行跟踪盯梢,再欲招来元婴修士抓捕我这纯属性者。” “我听罢便感觉一阵危机感袭来,那时捕捉纯属性者的行为,也已很是公开,于是我便一不干、二不休,不能再给他们报出准信,既已到这孤悬星外的冰封之地,这些丹后小辈如何能逃得出我这已晋元中之手。 “来人不多时便被我一一追上杀掉,杀完这几人之后,我深感不能再在此地逗留,俗语云:‘已知蕴藏处,日后有命在,幽铁磁山高,自然跑不掉’,我当即返身极速飞离冰封之星。” “几个月后,我伪装躲到最近陨石海的素邛星,本想躲上一阵,以待事态平息,再转回冰封之星挖取幽铁磁石,可没曾想那些死去的丹后小辈,竟用玉碟录下我的影像,被那些追踪的元婴修士捡到,一直不住循迹搜寻于我。 “我躲藏几年,以为外头已是无事,便即露面准备转返冰封之星,也是因我行走江湖经验不足,就在素邛星跨星传送塔城的附近,终于被他们发现,于是就给几个元婴修士衔尾追杀,我一直在边拼斗边逃亡,遂于一前一后追逃到太空之中。 “最后关头,一身伤损、慌不择路的我,突然施出一个障眼法术,暂时甩开对方盏茶工夫,拼尽全部功力亡命逃窜,飞速来到横在茫茫虚空一侧的空间壁垒之前,毅然抛弃残破的肉身,逸出元婴体,一头栽进意外发现的空间通道漩涡里,此后便穿越到你们那边银河系智多星。” 听到这里的阿黄忽然问道:“阿金,当时你钻进空间通道漩涡,那些人终究会追来到,怎么就没有追进空间漩涡里去?” 阿金摆手道:“空间漩涡一直是移动的,或许他们就此找不到我的真正去向,又许是他们捡到我抛弃的肉身,便觉可以跟死去的人交差了,嗐,管他呢,反正最终还是被我逐一干掉,真是君子报仇、百年不晚。” 阿黄颔首道:“我第一次听你这么详尽讲自己的经历,记得我以前问过你,在宇凌星还有什么未了俗缘之事,你说去到便会知道,就是先前讲述的这些吗?” 阿金点头道:“唔,差不多吧。” 阿黄乜斜着眼,晒笑道:“唉,以前你说的和现在讲的可不怎么一致哇,记得当初你说只是大家族之普通一员,为一些事情远走他乡,如今你讲的故事告诉我,你却是这个家族的大长老。” 阿金有点尴尬道:“那会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开始我的确是家族普通一员没错,我原打算自个回去转一圈便自离开,就不想说那么明白,浑没料到还会出这等意外,乃至现今不详说也不行了。” 他稍作迟疑道:“我有一个总想查清的疑团,就是那张卷轴落到朦师父手里,与我前身父母过早双亡会有些什么关系,不过现如今谢氏主家早已整体失踪,囿于丹中大成的朦师父怕是辞世已久,这个事唯恐也已无从问起。” 阿黄沉吟道,“往事已矣,就算查清又有何益,还是着眼当前的事吧,对了,你确认映像里的那个老头,就是谢仲无疑吗?” 阿金深深的点头道:“没错,就是他,虽然我只在用灵压束缚住他时看过他的脸,可是那副神情、轮廓,我至今记忆犹新。” 阿黄叹气道:“按道理说,我们该当马上前往棉山集,从地底小铁屋将他揪出来,什么事都会弄明白的,可就是被困在这里,连门都出不去,阿金,你有什么对策吗?” 阿金站起左右踱步,沉思片刻,蓦然转身道:“危急关头竟有元婴修士漏网,官方不会不管,我们这便去找闰城主和汀大人讨个说法,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机会。” 阿黄颔首笑道:“嗯,不错,我也是这么想。” 阿金一整衣冠道:“事不宜迟,我俩现在就去求见那两位大人,将事情摆一摆,看他们怎么说道。” 临出门时,阿黄忽然来了几句这样的话:“阿金,你得道的苦难史,放在我前身老麦在世那时,网上最是流行玄幻小说,要是写成小说前三章上传送审,必定大受追捧,我颇觉挺适合那个时代的网文潮流。” 阿金听得云山雾罩的,浑然不懂阿黄瞎扯什么,瞥他一眼便自先走出房门,忽然停步又回头叮嘱道:“阿黄,你跟木道友说一声,明天去见那什么仲山城主,应付一下就成,先别打草惊蛇。” “好的,”阿黄莞尔一笑答应下来,即时传话给小环转告木青子,随后也跟着阿金走出门去,二人联袂找闰城主和汀大人报讯讨说法去也。 闰城主和汀大人正在府邸后堂相互商议什么事,接到外面传讯道是元后修士谢忒前来拜访,一时不知何事,便传令门下快快有请入府叙话,二人便迎出府邸正厅待客。 “见过汀大人、闰城主,”阿金和阿黄昂然跨入城主府邸正厅,依例拱手施礼之后,阿金便向汀大人和闰城主介绍阿黄名讳,原是为混世星域素邛星金石宗内门长老,只因星球被虫灾毁灭,携宗门同脉数名后辈,行走星域找寻安身立命之所。 汀大人和闰城主一边口称久仰,心下一边暗暗纳罕,曾几何时纯属性者敢于大摇大摆地出没在各大星域,这个素邛星金石宗又是何方神圣,门下怎么会有长老级数的纯属性者,以前难道不怕盛法高盟派人前往灭宗吗? 不过他俩都是修者同盟的专职属员,没兴趣理会盛法高盟的破事,况且素邛星和金石宗也已不复存在,二人对选择来到宇凌星的阿金和阿黄到访还很是欢迎的。 尤其是闰城主对从不开口说话只用意念传音的麦长老甚感奇异,还自不禁问起原由。 阿金暼过阿黄一眼,随口胡编道:“麦道友宗门有一脉功法修的是闭口禅,这回一道前来本星的全是这一脉门人,故而他们从不开口说话只用意念传音,唯恐内息泄露紊乱气脉。” “闭口禅?”汀大人和闰城主对视一眼,尽皆摇头,表示从未听过有此奇特功法传世,这也是阿金从液金躯体驻留的资料库获知的禅宗说法,外星域之人如何知晓来龙去脉。 阿黄得知阿金胡编乱造自己不会说星域通用语,只用意念传音的缘由乃是修炼闭口禅,肚中不禁暗笑不已。 几人客套寒暄既毕,阿金掏出一块刻录小环做成视物映像的玉碟,谈起自己的来意道:“承蒙城主大人允准,让在下遣人前往朋山地域棉山集,探访谢氏家族下落,谁知家族行踪尚未查到,无意之中发现棉山地底竟藏有一名元中修士,尚请城主大人、汀大人一观此玉碟。” 汀大人和闰城主逐一接过映像玉碟,放到眉间用神识拾视,俩人先后看毕,不由一阵面面相觑,甚觉难以置信。 先是汀大人开口道:“这块映像虽是模糊,但其人长相容貌、面部表情还能勉强看出,他就是仲氏族长仲达,老夫到朋山地域逗留之初,与他打过交道,后来道是他离星外寻进阶机缘了,怎么还羁留在当地闭关潜修?” 闰城主也自接口道:“没错,映像此人正是仲氏达道友,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看样子他也已进阶元中,怎么藏在地底一个小铁屋里混成这副模样,像是体内发生过什么事似的,练功走火入魔?看来也不是很像。” 阿黄一直在沉思着,脑际忽然产生一个惊人想法,便即传送给阿金,阿金听得蓦然一怔,脱口而出道:“莫非他已被天魔之气侵体,遂躲进地底玄金屋,借助金系地势抵御域外天魔夺舍?” 一时间汀大人、闰城主全给阿金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谈吓住,说实在话,他们对域外天魔侵体夺舍,只有听说过,可就没见过,如今玉碟显示那位仲氏族长的神情表现甚是可疑,何种可能都有。 闰城主声音有些颤抖道:“据称这位仲达道友乃是数十年前离星出游,一直未见有消息回返,到底他是谎称离星,实则闭关潜修,还是悄悄回星不久,突遭不测才躲进地底?” 阿金想起什么往事,便问道:“城主大人,借问你可知仲达其人声称离星之时,乃是什么修为?” “自然只是元初,”汀大人接过话头道,“宇凌星早被大阵封困,在星内不可能进阶元中,当初老夫与之照过面,还有打算离星寻求进阶之事,我也曾耳闻目睹,他确系只有元初大成。” 阿金暗暗点头,继而说道:“由于星外大阵封困制约,那么他不离星便不可能进阶元中,靠那个小铁屋也是不成的。” 闰城主沉思道:“如此说来,达道友真的是从星外回来,且有可能是刚刚回来,我等聚集元婴修士已有一段时日,如今只漏下他在外面,看此映像又是这般情形,他被魔气侵体的几率很大。” 第四十三章 仲山酩城主 “对了,忒道友,”神情渐显严峻的汀大人忽然问道,“请问你的映像玉碟,却是从何而来?” “此乃贫道的属性灵物,从棉山集发送回来的,”一直默立一旁的阿黄主动传音解释玉碟的来由,将小环如何潜入地底觅食,无意之中发现大铁坨子和小铁屋的经过述说一遍。 闰城主闻得此言大为惊奇,他从未听说过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属性灵物,能从千里之外将映像传给主人,别的灵物最多只有勉强的隔空远距传音功能。 阿金也自证实道:“事实确系如此,大人如若不信,可派人前往棉山集打探,麦道友的属性灵物小环会将来人领往该处外围,只是没有金丹大圆满境界和谢氏血脉,最里面任谁也进不去。” 汀大人心有所触道:“忒道友何以知晓得如此清楚,莫非……” 阿金沉声道:“大人明鉴,该处乃是我谢氏家族之玄金密地,在下是昔日谢氏主家大长老,仲达却是我谢氏旁支血脉之人,金丹大圆满之后便能进去此地,故而在下对此一清二楚。” 闰城主倒抽一口凉气道:“如此说来,仲氏家族其实就是先前的谢氏家族,也难怪昔日的谢氏家族会消失无踪,原来是主家被旁支吞并了。” 阿金垂首道:“谢氏主家到底是被吞并,还是被驱逐离开,甚至遭到灭门,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缘故都不好说。” 汀大人岔开话题道:“想想怎么处置这个藏身地底的仲达吧,要是他真的被天魔之气夺舍,我等该当如何设法,只有先搞掂他这档子事,谢氏失踪一案不难弄清。” 阿金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只是我等都困在这里出不去,两位大人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当下要说的话均由阿金开口应付,阿黄既然修炼“闭口禅”就该有经常闭口的觉悟,想要说什么话传给阿金即可,他自己只有不停转着脑筋,考虑怎样才能脱身出去。 汀大人笑道:“呵呵,急切之间哪有什么好的对策,两位道友既然来到城主官邸,闰城主不如请二位一起到后堂稍坐,喝杯灵茶润润喉,再行慢慢商讨计策。” “对,对,二位道友请,”闰城主连忙延请阿金和阿黄转到官邸后堂,设下坐席桌几,四向而坐,让家仆奉上几杯香气馥郁悠远的本地灵茶。 四人坐下品尝灵茶,一一润过喉之后,汀大人便朝阿黄拱手道:“当今之计,可先让麦道友的灵宠时时监视仲达在地底铁屋的动作,一旦有所欲动,便即尽快报讯过来。” 阿黄点头抱一抱拳表示收到,暗下已叫小环多加留意,这事让喜欢满地底转悠的小环去做,再也简单不过。 然后,四人尽皆陷入沉默,慢慢喝着自己杯里的茶水,一时间只有捧壶斟茶的仆人脚步声轻轻地移动,其余人犹如置身神庙的泥雕木塑。 阿金和阿黄也都知道,全然困在城主府邸里,任谁也想不出何种可资处置千里之外的仲达的法子,除非派有谢氏血脉的阿金回去棉山集,但汀大人和闰城主下不了这个决心。 聚集元婴修士困守五个防守严密之地的做法,乃是按察司会同星球各大势力做出的最终决定,在派出的求救之人没能将中央星域救援人马请到之前,谁也不许妄动。 甘碧王国乃是宇凌星五大王国中地盘、势力最为弱小的,其王室连一个元婴修士都没有,全靠史上遗留下来的王族地位和王都周边某些沾亲带故的地方势力支撑其存在。 如今一同困在益都城主府邸里,只有各大地方势力的元婴修士,并无王国直属修炼者在内,汀大人和闰城主便可代表五个地域本城一方决断任何事宜,饶是如此,二人也自不敢贸然做出派遣元婴中人出府离城的事。 …… 明日上午,木青子带着猫冬施施然离开客栈,前往所谓的仲山城主府,到达府邸门前之时,便见昨天来过那个名钵的素衣男子就候在大门外。 名钵那人远远望见他俩走来,连忙派人进去禀知城主,然后陪着笑脸迎将上前,躬身施礼道:“两位前辈果乃信人,城主大人早在府邸会客厅专候,烦请二位移步随晚辈一行。” 猫冬毕竟见过宜都城主府的宏大气派,看到这个所谓的城主府,不过就是一座镇公所的格局,心下鄙夷,真是土财主戴高帽,以为你是谁,躲在乡下竟敢僭称这等小庙为城主府,也不怕给人笑掉大牙。 久经俗世磨练的木青子却是目不斜视,踏过门槛昂然而入,却不料原以为候在会客厅的城主带着师爷,忽然迎出大门来,双双打了个照面。 城主是个高瘦中年模样的男子,身上修为只有丹初中阶,嘴角翘起两撇黑须,笑着拱手道:“二位一定就是木道友和冬道友,在下乃是仲山城主酩某,迎迓来迟,还望恕罪。” 木青子闻言一愣,心道此庙虽小,但庙祝却甚是知道分寸,不容小觑,说是在内专候,如今却是迎出门来,其修为只有丹初中阶境界,看样子是这一家族的外事长老,显然擅长与人打交道。 进到会客厅,双方分宾主坐下,看到会客厅古朴的木质装饰环境,木青子偶见那个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抿嘴微笑的花白胡子师爷,竟自手握一只水烟壶,眼中不禁一阵恍惚,仿佛有回到自己年青时代去过那种小县衙的感觉。 酩城主使人奉上香茶,待得茶过半盏,这才开口道:“木道友亲临本城游历,真令蓬荜生辉,不知道友一路行来,可曾有所得否?” 木青子呷一口茶水,放下茶盅,笑道:“不敢瞒城主大人,贫道此来名为游历,实则欲在周遭群山之中,寻一吉地重建宗门。” “喔?”酩城主闻讯甚觉讶异,倒吸口气道,“道友原来竟是宗门中人,倒是失敬得很,不过在下却是耳拙,听不出木道友的口音是哪里人氏。” 木青子摇头道:“贫道原籍混世星域素邛星,因遭虫灾星灭,宗门中人四下离散寻求活命之机,门中本脉有位元婴长老与宜都城主有旧,携本脉门人前来投靠,且欲寻一合适之处重修洞府,故而先遣贫道等人到此一游,察看地势山脉。” “原来如此,”酩城主听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初看木青子容貌身形犹如枯木,口音更是怪异,不料如实道来竟有此般来历,混世星域人妖两族久与虫族两分天下对峙之局,在各大星域中也是尽人皆知的,却是容不得他乱加猜疑。 一盏茶过后,酩城主一边命人续茶,一边没话找话道:“吾等这一带地势复杂,崇山峻岭无数,天地元气浓郁,也有不少宗门在内设立洞府隐世修行,木道友远道而来,一下便选中此地,可谓目光如炬。” 木青子又喝一口茶道:“这也是经闰城主推介过的,鄙宗长老看过山脉地图,心下甚感满意,便遣贫道前来实地勘察一二,承蒙闰城主有心,还派一支护卫队沿途护送,贫道却于半道对修炼上偶有心得,无奈在仲山城中逗留几日,甚是有愧于闰城主的抬爱。” 酩城主呵呵笑道:“我辈修炼中人还是修行为要,仲山城内景色古朴,木道友不妨多住几日,闲暇时光四处走走,聊作消遣,一张一弛方合大道。” 木青子笑道:“城主大人之言甚合我心,贫道便在仲山城内多留几日,边修炼边赏玩景致,其实觅地开设洞府一事也急不得,不知鄙宗元婴长老还需在宜都城内呆上多久。” 酩城主点头道:“故友相见,闰城主殷勤留客,贵长老在宜都大城多所逗留,也是份属前辈的意愿,身为晚辈却是不好催促的。” 木青子叹气道:“鄙宗长老并非想多呆在宜都城,只是无奈住留罢了,却不知几时才能解禁出城。” 酩城主听得此言甚是意外,讶异道:“怎么,如今宜都城出什么大事了,竟自不放人出城吗,可是,木道友又有闰城主派遣的护卫队送来本城,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木青子对酩城主的话也感奇怪道:“只是元婴修士不予出城而已,金丹以下还是来去自由的,宇凌星五个王国境内及周边元婴修士,尽皆聚集到五个防守严密之地,以防遭受无端危害一事,城主大人竟会不知道吗?” “什么?!”酩城主闻言,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问道,“木道友,上面这是几时发布的通告,要元婴修士尽聚严城之中,在下怎么没有接到这一告知呢?” 木青子幽幽道:“据说只有元婴修士会接到私下传讯,贫道也是鄙宗长老提及这才知晓一二,已是多日以前的事,现今估计城外已不再有一个元婴修士存在。” 酩城主声音有些发颤道:“这是何故,木道友,可否给在下透露一二?” 木青子忽然左右瞄上两眼,凑近酩城主跟前,压低声音道:“鄙宗长老也曾秘密说与贫道听,近来本星发现有域外天魔入侵,专寻元婴修士侵体夺舍,急奉按察司敕令,将元婴修士聚到防守严密之地守护起来。” 第四十四章 召唤魂者之谜 “啊!”此话听得酩城主更是大惊失色,怔怔发呆半晌,突地站起身,忙乱的拱手告罪道,“多承木道友相告此事,在下忽然想起家族中尚有些急事要去办,今日就不能再陪道友喝茶了,尚乞恕罪则个,来日定找机会奉陪道友,望多见谅一二。” 木青子宽容地拱手笑道:“城主有事该先去办,贫道等就不再叨扰大人,来日方长,这便告辞了。” 猫冬蹲在一旁,听木青子洋洋洒洒地与酩城主对答如流,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道麦前辈传忒前辈的话,道是小心应付不要打草惊蛇,可木道友却是旁敲侧击如此打草惊蛇,想是已经吓着这位城主大人,看样子他定会赶去给藏身地底的仲达族长报讯。 木青子和猫冬走出城主府门,甫一离开旁人视线,便从灵物袋中悄悄放出小环,在他们去拜访仲山城主之前,阿黄曾交待过,为防万一,让木青子用灵物袋带上小环,以便有事能随时与己联络。 木青子当下便叮嘱小环,要它马上潜入棉山地底去,时刻盯住小铁屋里的闭关老者,有事直接给麦师弟传话告知即可。 小环悬在石球上转了一圈,当即消失在这一偏僻的街角,不到一会便潜行下到大铁坨子的边上,说来也巧,它刚刚四处瞄上一眼,便即看见一纸信符远处从飞速而来,穿过玄金密地的隐秘入口。 它急忙靠到能用灵识看见小铁屋的地方,隐约看到那张信符飞进小铁屋,悬停在那个闭关老者身前。 过得小半刻钟,在小环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容色衰败不已的老者慢慢睁开色泽浑浊的眼睛扫视信符,半晌才浮起勉强的苦笑,摇摇头再次闭起眼帘,脸上又显现出痛苦的表情。 小环看他不再动弹,便将所见做成映像发给阿黄,它与阿黄之间的意念连结也很简单,呼唤接通意念之后,把映像传过去便成,当初的老麦和小麦,如今的五行同伴之间,都没有它这种远距随传映像的超能力。 阿黄、阿金已在城主府邸后堂里,枯坐上一天一夜,早已不再喝茶,四个人就像泥胎木塑一般,无声无息地闭目打坐至今,甫一接到小环最新传来的映像,阿黄便即录进玉碟,分给其他三人传阅。 汀大人是最后看的,也看得最仔细,看毕遂于皱眉道:“达道友明显在忍受着什么,看到我等聚集元婴修士的消息一点不吃惊,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 闰城主点头道:“如果是域外天魔正在夺舍他的话,至少现在尚未完全得逞,两人还在对峙,就在泥丸宫里争斗,不过看来达某依然保有身体的掌控权。” 汀大人嘘口气道:“据故老相传,灵体夺舍一个元婴修士不是那么容易的,达道友已是元中境界,元婴凝实,控制难度更大,最终域外天魔只能引发心魔劫,还要在引来雷劫的前提下。” “看来隆隆的雷声也已为时不远矣,”阿黄的意念传音直接冲击着众人的识海,倒像是在耳际轰隆作响。 一时之间,大家的神识下意识地透过屋顶,扫视天空有无异象,但见晴空万里,天高云淡,并无雷云集聚的迹象,便稍稍放下心来。 忽然,小环在阿黄的意念中传来语声道:“老黄,老木说他和老猫逛街回客栈途中,突然看到棉山集上空风云突变,原来滴大晴天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空中好像要出现一个云气漩涡耶。” 汀大人听毕阿黄的传音,脸色大变道:“坏了,这个达某人真的是会引来雷劫,域外天魔对他侵体夺舍便是确凿无疑了,这该如何是好!” 闰城主犹豫道:“汀大人,要不你和忒道友去走一遭,域外天魔夺舍元中难,夺舍元后更难,像你这样元后大成快半步大圆满境界,几乎不可能被同阶天魔侵体。” 阿金连忙接口道:“城主说的是,在下也有元后大成的修为,再加纯金属性,属性不合的同阶天魔根本无法对我夺舍,如若域外天魔夺舍谢仲成功,必然招致更多的天魔寻觅漏网元婴修士夺舍,我等务须去阻止他被夺舍。” 汀大人自语道:“如今看上去只有达某一人被侵体,可是游离在星球上的域外天魔尚不知有多少,我等要是出去的话,还不懂会被多少天魔围攻呢。” “城主大人,”阿黄忽然传音问道,“宜都城号称防守严密之地,不知布下的是什么阵法禁制?” 闰城主笑道:“本城城墙上布下的是慑灵大阵,乃是一个远古传下来的大型禁制,主要用来对付蛮荒之地灵魂巫师的,那些巫师不仅能够控制巫人灵魂,还能召唤野地里的强者魂魄,凝聚起来攻击敌手,这种攻击靠物理手段甚至法术格挡都难以凑效。 “故而只能用慑灵大阵来阻隔其驱使魂者进攻,幸好蛮荒之地灵魂巫师稀少,而且要召唤元婴以上的强者魂魄,需要修炼到大元巫师的境界,亦即我仙人族元后之同等程度,五国俱与蛮荒之地有接壤之处,各有一大城池布有慑灵大阵,足以抵挡大元级数灵魂巫师来袭。” 阿黄不解问道:“灵魂巫师这等厉害,他若是绕过城池攻略内地,一国光有一城布阵,其余地方该当如何抵敌蛮族巫人入侵?” 闰城主续道:“蛮族巫师的活动范围是有地域局限的,一旦超出其地域百里之外,巫术就会失灵,召唤力渐次减弱,五国五座边城便是他们到达的最远距离。” “原来如此,”阿黄点点头,转而传音问阿金道,“这些你都知道吧,往昔你随朦师父帮着本错王国征战蛮荒之地,应该经常遇到这些灵魂巫师,同样是元婴期修为,他们怎么这么厉害?” 阿金不想给那两位知道,他俩会用地球语言对话,遂于传音回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对你没到说的时候。” 阿黄撇嘴道:“你不会也学我师兄,总爱不见兔子不撒鹰吧!” 阿金暗笑道:“差不多了,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也是你师兄。” “嗤!”阿黄懒得理他,回头用意念问闰城主道,“城主大人,同阶的灵魂巫师比仙人族修炼者厉害许多吗?” 闰城主答道:“不,单兵争斗相反还弱上一些,只是他们的巫术以加持和群攻为主,适合大规模野外作战,还有大召唤术可召唤野地的众多强者魂魄,能随意捏成一个堪比元婴大圆满境界的斗士,要不是被封困的缘故,估计更强的魂者都能召唤出来,每个灵魂巫师都可召唤或捏合出一个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强者魂魄,只不过时间不长,因为要消耗灵魂之力。” 阿黄还是满腹疑问道:“宇凌星被封困已久,如今聚在五大城里的元婴修士也就是百十人,就算与蛮族长年征战,双方死伤也不至于有这么多强者魂魄给他们召唤吧?” 汀大人插言叹道:“此事老夫也曾困惑过许久,混战之中元婴修士保命手段还是很强的,只是我亲眼见过那些大元灵魂巫师从野地将它们召唤出来,全是元婴顶阶魂者,刀兵不入,法力不侵,可它们却能伤到我等修士的肉身和灵魂,与之对阵很是挠头哇。” 闰城主摇头道:“每当这个时候,我等要是抵挡不住,只能退往五大边城,凭着布在城墙上的慑灵大阵抵御,慑灵禁制会对灵体发出幽光,阻滞它们度过阵法禁制控场之地。” 阿黄倒是饶有兴致问道:“那些魂者是什么模样,阵法阻挡它们之时,它们都有些什么表现?” 闰城主道:“它们全是那种身高数丈、仿如法相一般的幽灵体,城墙上的慑灵禁制幽光一起,它们只得停下脚步,要是被远处的大元巫师催动,勉强前行的话,会给幽光刺得抱头嘶叫不已。” 阿黄听到这里,心下已有点数,再行传音道:“城主大人,可否让贫道去往看看城墙上的那些禁制?” “这个——”闰城主闻言未免有点为难,因为将这些元婴修士聚在城主府邸,按规矩是连府门都不许走出的,如今阿黄要求到城墙看看阵法布设情况,已经超出允许走动的范围。 这时,阿金开口说道:“麦道友可是阵法大家,有阵道师的水平,让他去看看,说不定会给我等带来想不到的惊喜呢,再说,慑灵大阵守护的是整座宜都城,能将天魔阻隔在城外,走出城主府邸应该没事吧。” 闰城主强笑道:“慑灵大阵能阻挡那些魂者不假,可是不是也能完全阻隔域外天魔侵入,则很是难说,之所以要呆在城主府邸以内,因为城主府外墙还有一道更为细密的慑灵阵,对无形灵体入侵抵抗力更强。” 阿黄一听不禁失笑,遂传音道:“贫道只是要看一看禁制布设情况,在哪里看都是一样,既然城主府邸之内也有,哪就不用出去,就地看看便罢。” 闰城主听他如此说道,哈哈一笑暗道自家糊涂,同时也自松一口气,终于不用让这个神出鬼没的麦道友走出府门,因为暗地还有很是隐晦的困阵布设在府邸之内,是用以防止有人强闯出去的,只是他和汀大人谁都没说而已。 第四十五章 慑灵符 阿黄暗下问过小环和木青子,棉山集那边的上空云气漩涡还在缓慢地形成中,便交待他们要是听到空中响起雷声,立马要告知自己,因为他们全在木易星上见过阿青的雷劫,只要雷声一旦响起,便意味着雷劫将要劈下来。 阿金知道阿黄此刻想要赶回去观察府邸内的慑灵阵,便向汀大人和闰城主提出告辞,并道如若真要赶赴棉山集的话,可随时发传音符告知一声,自己则是随叫随到。 俩人一道迤逦回到所住的小院,阿黄便在自己房间安坐下来,通过神识观察府邸内布设的慑灵阵,起先他没有察觉到脚下布有此阵,一是没加留意,二是此阵专事对付灵体,对有肉身之人毫无干扰。 城主府邸周遭布设的慑灵阵,在阿黄的神识扫视下,渐渐露出真容,虽然他一时还没看到阵眼设在哪里,但像八门阵一般的阵容昭示出八个阵点,就镶嵌在四周院墙之下,阵法上的各级禁制已经启动,彷如电流状的法力在周而复始地波动着。 阿黄在房中能看到的状况只有这些,他想了想,遂一举沉入地下,在坚固的地基岩层里缓缓游动,以图去更为清楚地观察这个慑灵阵的具体布局。 禁制型阵法的布设手法一般来说大同小异,无非便是阵基、驱动灵源和架设布局,其所作用之处则依功用而定,防阵、结界作用朝外,幻阵、困阵作用朝内,兵阵、杀阵即是内外前后兼顾作用等。 这个慑灵阵显然不属于上述阵法中之任何一种,它的阵点与阵点之间的法力流动,不像往常的雾状,而是像一根根细丝,而且还隐隐闪着电光,彷如一个以隐性雷电群攻为主的御灵阵。 这种状况,如若阿黄没有练过神识析出的神力穿透,换作旁人那是看不出的,他在巨型陨石遇到小环之时,无意中生成的神魂穿刺虽说很少用到,却也渐渐进化成神力穿透。 这种丝状流动的法力既能影响灵体,也能对神识凝聚离体的阿黄产生负面刺激,从而让他察觉到有异常情况,用神识凝成一线形成神力慢慢扫视,便可将其找出来。 阿黄一时间循着这些法力流动,逆向找寻其源头,半刻钟以后,就在城主起居之处地底,发现一大块隐约熠动着紫光的礳磐石,他开始不识得这个大块头是什么石头,还是向阿金用意念详述其形状细节之后问来的答案。 礳磐石乃是产于雷电常年交织之地非金非土的贮藏石质介质,主要用于储存巨量雷电灵力,如此看来,慑灵阵的灵源便是这块礳磐石内储的雷电灵力无疑。 此阵很明显布设的年头极是久远,城主府中一定有水系变异的雷电属性修士,不然的话,这一大块礳磐石没人灌注雷电灵力,那是用不了这么久的。 阿黄很快便退出地底,回到自己房间,用神识快速往闰城主所住的方位一扫而过,发现原先只注意到他的偏水属性,其实暗中包含着很是强大的变异雷电属性。 阿金听毕阿黄传音过来的查探地底阵法有关叙述,便甚有所感地回话道:“难怪我早年就听说,和蛮荒之地接壤的五大防守严密之城,她们的城主非水系变异修炼者不能胜任,原来因由却在这里。” 阿黄将话传毕,便又不再吭声,因为脑际突然现出一个新奇想法,他无意之中把慑灵阵布阵原理和自己独有的符阵架构交叉在一道,忽地想出一个慑灵符的制法。 他浑然不理阿金在感叹什么劲,连忙摸出一些材料不同、等阶各异的空白符纸,施出土系法力,在符纸上写划勾勒着,一步步的试验起来。 一般说来,精研阵法者都离不开阵旗和阵盘,此二者要想炼制成精品,则需找寻很多珍稀材料来做基材,这样才能确保制成优质的阵旗、阵盘。 阿黄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几时得空的话,便去鼓捣出一大堆阵旗、阵盘来备用,后来实在是有其摒弃不用的诱因。 一则,最初在地球上土系珍材极其难寻,一时所需布设的阵法禁制,还自不用搞得那么复杂,简简单单弄就的符阵也已足够用度。 再则,拥有小环做属性灵物之后,它经常从地底掏摸到一些古古怪怪的土系物质,让阿黄研究透彻得以做成符阵的基材,确认可以量产便叫小环多所采集,如今积攒得满储物戒里都是。 三则,这些阿黄独有的阵符,看似一张土黄色的普通符纸,实是不亚于最优布阵材料构成的阵旗、阵盘基材,勾勾勒勒出来的阵符同样不比最好的阵旗、阵盘差。 所以,阿黄虽然妄称阵法大师,兜里却是一面阵旗、一块阵盘都没有,掏出来的全是一叠叠符纸,与其说他是阵法师,倒不如说他是符师更合适,但其所制符箓却又偏向于阵法,然则可以勉为其难称之为阵符师。 现如今,他灵机一动鼓捣出来的玩意,便是其精深的符师修为之一面,但却又是从阵法之中悟到的,这一慑灵符便是源于慑灵阵,乃是被动触发型的符箓,故而也可称他为符阵师。 阿黄经过几个时辰反复试验研制出来的慑灵符,其实就是一个移动符阵,最后拿出的正品里面空空如也,需要各种充能才可致用,既可充入五行灵力,用作抵御符,更可充入雷电等变异灵力,专事慑灵之用。 在问过棉山集那边天空的运气漩涡尚在缓慢酝酿之后,他便自离开自己房间去找阿金,要约上阿金再去拜访闰城主。 阿金听说阿黄脑洞大开,莫名地弄出这么一个新鲜玩意,遂也兴趣盎然地接过那张符纸,灌注自己的金系灵力进去,然后问道:“怎么个用法?” 阿黄示意道:“捏诀激发,将符箓挥撒出去,就会形成一个属性屏障,当可抵御直冲过来的敌手,要是近身的话,还能换一手法诀,改成将对方笼罩。” 阿金问明近身法诀怎么用之后,便捻诀将符箓往阿黄头上一罩,只见一道银光亮起,阿黄的身周便即笼上一个银灰色薄雾纱帐,有雾里看花的感觉,下一刻却见阿黄伸手随便一挥,将雾气搅得七零八落,随意走将出来。 阿金看得一怔道:“怎么会这么弱,它能顶什么事?” 阿黄失笑道:“这是变异灵力专用的符箓,灌注五行灵力自然显得普通,只有高阶修士做给低阶弟子用才合适。” 阿金忙问道:“要是真的灌入雷电、冰霜、阴毒那些变异灵力,会有很强的效果吗?” 阿黄摇头道:“理论上是很厉害,实际上还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和你一起,再去找找闰城主和汀大人,看他们能不能找些高阶灵物之类,让我再行实验一下。” “啧,我当是得要什么宝物,还用得着去找那二位,”阿金一拍大腿道,“你不记得了?在雍启星大横氏拍卖场,我拍下的攫金犬就是灵物,一直放在灵物袋没空拿出来用,如今便可用它做实验。” 阿黄哭笑不得道:“就你那从拍卖会买下的小狗,品级太低,慑灵符是用来抗击强者的,非要高阶灵物来做这个实验不可。” “噢,这倒也是,”阿金点头道,“可惜小环已经派到棉山集,不然当可用它做实验对象,虽然我们都看不出它有什么修为,可小环定是高阶灵物无疑。” 阿黄无奈道:“就算有高阶灵物做实验对象,也要有人给空的慑灵符充能才行,闰城主就是最好的灌注雷电灵力者。” 阿金这才恍然道:“嗯,没错,那好,我们这便过去找他。” 刚要想走出门,他忽又转身问道:“阿黄,你突发奇想弄出这么个新鲜玩意,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 阿黄斜睨着他,一字一句问道:“往日灵魂巫师来袭,如今域外天魔危及,慑灵大阵是用来护卫城池的,慑灵阵是用来护卫城主府邸的,那么,慑灵符该是做什么用的?” 阿金听得先是一愣,很快不止恍然而且大悟,呵呵笑道:“明白了明白了,这慑灵符就是修士的护身符,一符在手,魂者、天魔不愁,实验成功了,往后我等在宇凌星,再也不用躲在城主府。” 阿黄悠悠道:“又何止不惧魂者与天魔,巫人的厉害招数便是依仗灵魂巫师召唤魂者,一旦受阻失灵,我等靠这个护身符,进可攻、退可守,届时宇凌星的地方势力格局,将会有一个根本性大洗牌,说慑灵符是一个划时代发明创举也不为过。” 阿金不由哂笑道:“得,说你胖你就喘,走吧,先拜访城主去,”说着,他再跟阿黄要去一张空慑灵符,率先出门而行。 一待进到闰城主居停之所,阿金逮着闰城主便连声问道:“借问城主大人,据说五大城主均能操持雷电灵力,是这样的吧?” 闰城主的眼神就像看乡巴佬一般瞧他,不解其意道:“五大城主皆有雷电属性,当然能操持雷电灵力,但凡宇凌星有点地位的都会知道,道友何故有此一问?” 阿金手里扬着一张空慑灵符,笑咪咪道:“那便烦请大人用雷电灵力给这张空符充充能,恕在下先卖个关子,等会再行解密是做什么用途。” 第四十六章 慑灵之威 “唔,这张符箓细看起来,貌似有点像慑灵阵的架构,”闰城主狐疑地接过那张空符,用神识探视细看一番,自也搞不懂对方在闹什么玄虚,想想灌点雷电灵力不会有什么损失,遂于运起体内真元,往空符里灌注雷电灵力,就只一会便已灌满这个空符。 阿黄心想闰城主的雷电真元可真强大,只用一小会,便已灌满符箓预存空间,遂传音问道:“城主大人,你身上可有高阶属性灵物?起码要相当元初以上修为的。” 闰城主瞧了瞧阿黄一动不动的嘴巴,摇摇头犯难感叹道:“没有,在下是有一只雷电属性灵物,费老大劲才捉到的幼兽,又很难培育,还只在先天状态,想晋升到相当元婴修为,太难太难,不过好在已能辅佐我往礳磐石灌注雷电灵力。” 然后,他又不解地问:“麦道友问起高阶灵物,不知何意啊?” 阿金便从一旁接口道:“我等要找高阶灵物,就是用以实验这张符箓的。” “哦,是这样,”闰城主蹇眉想了想,忽然击掌道,“汀大人有只高阶火灵,就在朋山地域那边深山地底捉到的,已经培养近百年,估计没有元初也有丹后水准了,应可用来试试。” 阿黄和阿金对视一眼,尽皆心道,果然还是爱隐居深山的汀大人身上藏有好东东,找不到元初以上的,丹后的不妨拿来一试。 闰城主也不用他俩提醒,便自传音敦请已回到自住宅院的汀大人,从速带着火灵过来,有要事相商,后者正在闲坐无事,火灵也一直收在身上的灵物袋,便即一副急欲知晓事态真相的模样赶将过来。 汀大人的火灵是一只扁圆状、暗红色的南瓜形物事,据称足有相当丹后修为,他平素孕养已久,很少拿出使用,没有催发时一点也感应不到它有什么温度,更不像火属性灵物。 一旦激发,火灵那个南瓜似的球面立马蒸腾起熊熊烈焰,烘烤得偌大的一个厅堂登时急剧升温,其火势仿佛要将厅底所有的物件即刻焚毁烧化殆尽似的。 闰城主慌忙打出一道冰冷异常的四面水系幕墙,瞬间罩住整座厅堂,阻隔开极度高温的蔓延,连声嚷道:“忒道友,这张符箓该怎么用?” 阿金也只懂得近身笼罩的法诀,连忙忍笑传音教授给他。 闰城主很快学会飞快捻出一手法决,当即挥出那张慑灵符,只见一片夹杂着细细雷电闪光的土黄色雾纱凭空出现,立地将南瓜形状的火灵罩在当间,一时间虽说热力依然旺盛,却已渐有消弥之态。 那只火灵的烈焰表面,忽然现出一张类人的脸孔,有眼睛、有鼻子,还有嘴巴,其线条就像小学生画的图像一般拙劣,它的眼睛显出惊恐之状,嘴巴圆张着,无声地发出什么讯息。 甫一时间,那只丹后修为的火灵便被一团电丝雾纱围困在其中,畏缩地看着身周闪着电光的雾霭,看似已经动弹不得,仿佛稍稍一动便会被雷电雾丝伤着。 汀大人不免看得目瞪口呆,他这只火灵乃是在朋山地域一处深山地底的地肺破裂口里,耗费很大工夫才引诱捉到的,当时的幼兽品级就不低,经过呆在地肺一侧近百年的温养,已经有相当丹后的功力,其内灵火一旦激发,就算是元婴修士也要暂避锋芒。 可如今,它却被一张含有雷电灵力的符箓激发出的雷电雾丝困在其中,适才放射得很是逼人的剧烈焰力,也给围困压缩得不得不收敛。 火灵自己连符箓释放出的雷电雾丝也都不敢碰触,自顾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不断焦急地发讯息让主人来救援它,汀大人不住心道,这算是咋回事呢? 厅内的火焰热力尚自很烤人,但对几个元婴以上修士已经没有任何影响,汀大人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方才他刚一进门,闰城主便让他放出火灵并将其激活,他也自照办,还不知发生什么事。 汀大人此刻也不想别的事,只欲让闰城主赶紧回收这张符箓之力,先释放他这只珍贵的丹后火灵再说,可闰城主却道是自己无能为力,只会放还不会收。 只见阿金出言笑道:“这很简单,那些雷电雾丝只是针对灵体有奇效,对有肉身之人尤其是高阶修士没甚作用,汀大人只需将其挥散即可。” 汀大人闻言,当即出手挥散雾丝,一把收起火灵,这才想起该问什么事来,当他望到闰城主时,后者摊手摇摇头,表示也不明其详,努嘴指向阿金和阿黄那边,意思是去问他们。 阿金见状会意,立时言道:“汀大人,此乃麦道友新研制出的一种便携阵符,声称可以阻拦灵体通过,自然也包括灵魂体和天魔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要找只高阶灵物来实验一下。” 汀大人听得一怔,疑惑地问:“就这样用雷电雾丝困住老夫的火灵,能实验出什么效能出来?” 闰城主倒是心领神会得很,欣喜道:“它至少证明可以困住丹后境界的灵体,可惜不能实验元婴修为的灵物。” “就算是元婴修为的灵物又当如何,同阶之人相互争斗,困住对方的灵物,也帮不上太多忙,属性灵物多是辅助性质,能帮打架的甚少,”有点老朽的汀大人还是没有弄明白慑灵符的真正用途。 “汀大人,这叫慑灵符,其功用与慑灵阵相似,拿来实验的意图乃是想看看,它可以阻隔多高修为的天魔和魂者之类灵体,”阿黄终于忍不住向他识海里直传一通意念,顺便振聋发聩一番。 “天魔?魂者?慑灵阵?这这……”汀大人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心下不由一阵震惊,这个神出鬼没的麦道友果然不同凡响,慑灵阵可是古阵,非今人所能仿造,给他坐看不到半天,竟然能山寨出一个移动版出来。 “大人,有了这个慑灵符,我等仙人族元婴修士无须再畏惧天魔和魂者的侵蚀,还可主动进击它们,如今甚至不用躲在五大城里避难,直接出外找寻那些已逗留在本星的域外天魔,”闰城主干脆给汀大人挑明了,不无兴奋地说上一番。 汀大人一时闻言,嘴巴登时张得老大,真相原来如此,他不愧为在宇凌星上巡按全局的按察副使,一旦触及慑灵符真正用途,一下便想到许多,他原本就对本星各种势力割据局面了如指掌。 可以阻隔魂者或天魔的慑灵符之出现,让蛮族灵魂巫师过去强悍的召唤术不再占优,也使当前突现的域外天魔再也不能毫无遮挡侵入人体,这种慑灵符能够掌控在自己手中,可办多少大事。 诚如阿黄所言,将固定的慑灵阵转化成便携式慑灵符,真的是一个划时代发明创举,它在未来量产应用,将会使宇凌星上的各种势力格局有一个根本性大洗牌。 汀大人一旦清楚明白慑灵符的真正用途和未来前景,心头不由火热起来,仿佛宇凌星的将来已掌控在手一般,连忙问起慑灵符制作的方法、材料和应用效果来。 闰城主闻言不免有点尴尬,这慑灵符虽说脱胎于城主府邸的慑灵阵,但也算是人家鼓捣出来的,你老汀这么问算哪门子事,按察司也不可能全然掌控元婴修士,人家有什么秘密非得告知你不成。 眼看跟前这三个人没有一个吭声,汀大人蓦觉自己所提不妥,全是高阶元婴修士,别人凭什么买你的帐,毫无保留全说出来,按察司不可能威镇全星不是。 他悻悻地摸摸鼻子,强笑道:“抱歉抱歉,是老夫鲁莽了,这个嘛,麦道友,可否请你把慑灵符的事,挑能说的稍稍讲一下,让老夫也长长见识,嘿嘿。” 阿黄这才用意念传音道:“这张慑灵符,虽说是观摩城主府邸的慑灵阵偶尔所得,不全是贫道的东西,不过在其制法里,涉及到我宗门本脉功法上一些私密,请恕不能外泄,实是抱歉。” “那是,那是,理解,理解,”汀大人和闰城主对视一眼,不觉点头称是。 阿黄字斟句酌道:“其实贫道所做的慑灵符,乃是一个土系容器,可以盛装闰城主的雷电灵气,其激发和释放便是参考府邸中的慑灵阵之布局,可做笼状,也可做壁状,分别可抵御远近之敌。” 他继而沉吟数息,续道:“其制作材料,全是贫道平素所用的符箓基材,也可说是比较珍贵的土系材料,至于原料是什么,连我也不知,都是小环,就是那个派去棉山集的属性灵物采集加工的。” “这个应用效果嘛,贫道觉得应该与慑灵阵相似,关键在于灌注雷电灵力者功力,还有施放者修为,比如汀大人元后大成半步圆满境界,加上闰城主全力灌注,抵住同阶的魂者和天魔应该不成问题,”阿黄最后如此解释道。 汀大人忽而想起什么,遂于问道:“麦道友,你的灵宠小环据说会与人沟通,也会外出办事,几与常人无异,比老夫这只浑浑噩噩的火灵可是厉害得多,可否请问它是什么阶位的灵物,如果还在这里的话,用之能否实验出更强悍的慑灵效果?” 第四十七章 交易(卷二终) 阿黄遂摇头道:“小环其实就是拟人化程度高些而已,完全看不出它有什么修为,跟随贫道数十载,除了学会与人交流,举止灵动,擅会深入地底找寻土系材料,并无其他的能力。” 闰城主与汀大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一点头,决意切入正题,便如此说道:“在下与汀大人传音商议过,有个这样的想法,意欲与贵方二位达成一桩交易,不过此前,在下还想先问清几个问题。” 阿黄也自与阿金对视一眼,然后,便由阿金开口道:“城主大人无须客气,有话不妨请讲。” “嗯,”闰城主遂于问道,“不知麦道友的慑灵符可否能够大量制作,还有除了土系材料以外,其他各系材料能否也可用来制作慑灵空符?” 阿黄当即答道:“此符制作虽说不易,但贫道自信一天能制出百来张,还是没有问题的,难的只是材料提炼,如何提炼我也不懂,全是小环弄出来的,用何种原料提炼,这也得要问小环,至于各系材料嘛,贫道窃以为尽皆不能用于储存雷电灵力,从那礳磐石也是土系物质便即可知。” 汀大人细细听毕,遂插言问道:“麦道友的意思便是,除了纯土系者外,并无别系之人能制作这种慑灵符?” “应该如是,”阿黄很是确定地传音道,“还要加上有一只可以提炼材料的属性灵物,材料也很是重要。” 闰城主忽然突发奇想道:“如果有人能用礳磐石研碎做材料呢,可以做出来不?” 阿黄失笑道:“城主大人尽可一试,贫道手上还有几张空符,”说着,便顺手取出递给闰城主,他自己拿着这种空符也自无用,必需得闰城主一类隐含雷电属性者充能才可付诸实用。 闰城主手中还拿着刚才那张已经施放过的慑灵符,此刻不妨一道接过来,想了想竟自全灌注满雷电灵力,然后揣进自家兜里,再行笑着问道:“麦道友,在下还有一个问题,便是此符使用过后,还可充能几次?” “这个,我得问问小环,才能确认答复你,”待得对方点头请便,阿黄便自召唤小环远程对答起来。 片刻过后,阿黄如此答道:“如用当前此种材料制作,可反复充能十次八次,但是这些材料只能从地底慢慢找,无法量产,还有若用外界存量不少的普通土系材料提炼,如果收集够多,亦可满足量产需求。” 汀大人点头道:“也就是说,此符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可分为精品符和普通符,能量产与否,全看材料供应,每天麦道友都可制出百来张,是这样的吧?” 阿黄传音道:“也可以这么说,”其实他自己每天只能做百十张真心说得不假,高阶修士尤重道心修行,等闲不会说假话。 可他每制出一张慑灵符,便能交给小环去复制,小环可提炼阿黄不能提炼的土系材料,那么同是纯土系的符箓,照葫芦画瓢再也简单不过,这话他却不会老实说出来。 汀大人重重颔首道:“如此老夫做主谈谈这桩交易,麦道友可制空符,闰城主可充灵力,我等合作的话,这便是独家生意,将来无论爆发与巫人之间的大战,还是防护域外天魔的侵蚀,咱俩家可就是唯一掌握大杀器的强者,从此将会首重于整个宇凌星。” “不错,”闰城主欣喜地接口道,“到那个时候,不管谁都会求着我等,在宇凌星没有出窍期以上的强者,我等不会怕有谁敢用强逼迫,届时手握慑灵符赋予权的我们,便是本星众皆景仰的顶尖人物,当可雄霸天下。” 阿黄和阿金此刻无不明了对方二位的意思,阿黄立时双手一摊,表示无可无不可,还自斜睨阿金一眼,意思是这事儿全交给你,就凭你是地头蛇。 阿金于是便全权代表己方二人,笑着表态道:“那么这桩交易,于我等双方全都有莫大好处,在下与麦道友均皆没有意见,下面便可谈如何操作了吧。” 最后,双方达成如下口头协议,阿金、阿黄一方负责精品符材料的搜寻和空符制作,汀大人、闰城主一方负责普通符材料的收集和空符充能,并全权承办对外出售,毕竟阿黄、阿金二人不宜露面,最终收益的纯利润分成自然对半均分。 双方对口头协议一致发下心魔之誓予以确认,为防丢失保密起见,并未以修真界常用的符文录入符纸之中,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心誓足矣,心誓一旦违反对道心修行影响甚大,修为越高,需要的境界就越高,自然道心净化便是最重要的。 四人终究了却一桩大事,皆大欢喜地一同坐下来,上一壶上好的灵茶,俱各一道品茶,顺便闲聊一些修行上的问题,彼此互补印证所遇疑难,倒也其乐融融。 就在天色即将拂晓之时,小环忽然传来音讯,道是棉山集上空已经形成一个蕴含雷鸣电光的云气漩涡,随时都有雷电直劈下来之势,地底小铁屋里的那位闭关老儿却是没了动静,一动不动在闭目养神。 阿黄将这个讯息告知在座之人,汀大人和闰城主闻讯俱有面面相觑之态,只有阿金照样啜饮着茶,不知在想什么。 闰城主尚自喃喃道:“没动静了,遮莫是仲达已被夺舍成功了?可是雷劫即将要落下来,那个天魔就不怕给劫雷劈了,竟敢不闪不避!” 正在这时,忽听阿黄传音道:“小环又说那老儿突然动了,就见他一个闪身出了小铁屋,径往山外跑去,速度很快,已是离开整座棉山范围。” 只见阿金转身望向朋山地域方向,说道:“他一旦离开棉山集外围防护大阵的遮蔽关口,我等便能用神识追踪到他,”说着他首先闭起眼睛,运起神识以一个扇面扫视过去。 跟着阿黄和汀大人、闰城主均皆施放自家神识扫视过去,元婴修士的神识探视距离,点对点的话,无一不能超过万里之遥。 那个夺舍仲达的域外天魔遁速虽然极快,却也快不过这几个元婴中后期修士的神识目击速度,再说还有已经开始劈下来的劫雷帮着指引路径。 他们用扇面扫视捕捉到飞遁着的夺舍天魔踪迹之后,全都改成点对点神识追踪,在万里之内只要他不飞天遁地,总在这几位的视线之内。 最后,他们尽皆惊愕地发现,那个夺舍天魔竟然穿过幅员辽阔的多重大山脉,照直径往蛮荒之地狂奔而去,电闪雷鸣地横劈下来的劫雷紧紧尾随着他,一阵阵电光火石,无不劈得此魔衣着稀烂、步履趔趄,连滚带爬、亡命奔逃。 …… 蛮荒之地,顾名思义便是广袤无垠的荒漠密布之地,从宇凌星俯瞰图上看,赫然占据整个星球几乎三分之一的地域,由于大多是没有植被水源的荒漠地带,气候日炎夜寒,生活在那里的人种瘦小枯干、皮肤黝黑,乃属巫人种族。 这种巫人跟地球上的非洲黑人完全不同,倒是很像赤道一带某些岛屿上离群索居的各种土著,甚或是食人生番一般模样,总之,那是一群不容于星球各式文明的原生人种。 他们甚至跟其他星球逐渐融入主流人种的巫人族不同,与人族的隔阂,甚于生活在深山老林的野生妖族,野生妖族固然仇视人类,但不拒绝与人族打交道,囿于利益还和人族有暂时合作的关系。 俗话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天然仇视外界的所有种族,仙人族、神人族、妖族、妖人族,甚至外星巫人族,见之不由分说必会灭杀。 自有史以来,在宇凌星巫人族和其他种族各自的史书上,所记载的尽是厮杀和掠夺,完全是势不两立、无法共存的绝然对立之格局。 仙人族为主的这方势力,有修真和修妖的修士阶层,巫人族那边也有巫修的祭祀阶层,从祭师开始,往上便是先天祭师、巫师和大元巫师,倒是与人、妖两族练气(通灵)、筑基(炼骨)、金丹(内丹)和元婴(化形)几大修炼层次相对应。 宇凌星各种生灵种族聚居之地,除了蛮荒之地和横亘在各国之间的那些大型山脉以外,共分为五大王国,分别名为齐黒、本错、沟碉、申涳和甘碧等五国。 其中本错王国国力最强,宫廷不含供奉便有三名元婴修士,而且直面蛮荒之地,民心强悍,常年与蛮族巫人激战不休,其余国度只有一两名元婴不等,则是偏于中庸,对蛮族也是防御为主,从不主动挑衅。 只有甘碧王国修炼势力最弱,宫廷内一个元婴修士都拿不出,反倒是宫外地方势力偏强,就如宜都城仿佛独立于王国之外也似,事事皆由城主大人说了算。 疆域大部边境临近多重大山脉,既和蛮族隔山相望,也与朋山地域一带众多宗门、家族相毗邻,那一带乃是各种大小修炼势力情况混杂、鱼目混珠之处。 对于地方势力而言,无论是宗门、家族还是官方派系,这个地头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之处,如同闰城主雄霸宜都城一般,成王败寇尽皆无所谓,一边是大山,一边是荒漠,一边却是城邦。 第一章 谢氏回归 一个月后,阿金和阿黄在城主府邸内暂居小院的厅底,迎来一位阿金早就期待的客人,一个中年模样的丹初男修,甫一进门便冲着阿金双膝跪下,动用大礼参拜,还自号哭不已…… 原来在城主府邸双方达成交易约定之后,汀、闰、金、黄四人也自成为一时的同盟军,尔后一直用神识看着夺舍天魔一边抵御雷劫,一边亡命奔逃,直至消失无踪。 阿金借机向闰城主提出帮忙解决家族之事,如今事态很是明了,谢氏家族定是被旁支的谢仲赶走或者族灭,他自己也已被天魔夺舍逃离棉山集,剩下的族人不会有元婴高手,只需城主大人帮忙,派人前去围剿,定当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如果谢氏家族只是被赶走,事情就好办,捕捉当今仲氏高阶族人即可查明去向,如若原先主家之人全被族灭,那就只好血债血偿,拿那些仲氏相应族人的人头来祭奠亡灵。 对于阿金这一请求,闰城主自然无不答应,既然彼此已是盟友,帮忙铲除一个影响微不足道的山中家族,那只不过是小意思,浑然不算什么大事。 除了让那一小队护卫暗中在棉山集控制局面外,闰城主将城卫军中金丹高手悉数遣出,率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以进山剿贼为名,浩浩荡荡开往朋山地域。 加上木青子、猫冬和那个丹初俜队长,共有超过十个金丹高手率众前往围剿所谓的仲山城,经过内外夹击,很快将整个棉山集仲氏家族中人控制起来。 别的人尚且不说,光是擒下仲山酩城主及其名钵的那个亲信,便足以了解到昔年谢氏家族的最后去向。 原来,当年谢仲终于修炼到金丹大圆满境界,强行进入玄金密地玄金屋突破结婴之后,一待修为稍稍稳固,便即出关将主家几个金丹长老困住,然后宣布旁支高层进驻棉山之上,反将主家之人全部逐出,并去谢氏改族名为仲氏,也自命名为达。 仲达也没有为难原主家之人,只想羞辱他们一下,下令让他们住进旁支原来高层的房舍,毕竟主家人少,旁支人多,不可能全部搬到山上,其高层搬离腾空的住所,也已足够主家所有人居住。 谢氏家主忍受不了如此羞辱,而且主家祖上原也备有避难之所,那是在深山老林一个罕有人知的山沟,一早修有洞府,底下还藏着一条小灵脉,足够主家这百十号人日常用度,遂于悄悄阖家连夜迁移。 谢仲业已进阶元婴初期,其神识扫视非同小可,早就察觉主家连夜搬走,只是冷笑一声便也置之不理,事后就算查清其隐匿的具体位置,也自一样不管不问。 他相信已是超过百年不见谢忒的踪影,定然早遭不测,以后不可能再回得来,如此的话,主家那点人犹如疥癣之疾,翻不起什么大浪。 酩城主身为族长仲达的直属亲信,自然掌握主家当初的去向,打从他给大军破城擒获,然则身处地底的族长却是不明去向,情知大势已去,一旦被监禁受审,便如竹筒倒豆子,问一答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木青子、猫冬和俜队长押着名钵那人,领路前往那个谢氏隐居的山沟,找寻其家族幸存家人,当然一寻便着,谢氏家族自从迁居至此,不再往外驱赶根骨差的直系人家,百年来人口翻了一番还多,已是接近三百口人,正愁修炼资源和食用口粮不足呢。 他们救世主式的到来,自然引起绝大轰动,数百年前外出无踪的大长老忒终于王者归来,不枉一大家子人苦苦守候这么些年,主家现存二名金丹初期,分别为家主和内堂长老,除此之外,就连外事长老也不得不让基后大成者来做,可见近期谢氏修炼资源之万分窘迫。 既然仲氏已倒,高层族人俱被关押,谢氏主家当然要迁移回返棉山集,至于如何处置谢仲旁支数千族人,现任家主也不好擅专,毕竟昔年大长老已经回归,须留待长辈往后返家再行定夺。 其时,谢忒那一年代的家族修士包括朦长老俱已寿终正寝,苟延残喘传承至今的谢氏家人,没一个亲眼见过忒大长老,只有前人留存的画像和述史手札,证明此翁确实存在,并解救过家族危难于倒悬。 经家主和内堂、外事两位长老商议,便定由内堂长老带上几个年轻家人,前往宜都城拜见大长老,听候大长老差遣,家主和外事长老留在当地主持家族回迁事宜。 于是乎,便出现了本章开头的那一幕—— “晚辈铿拜见大长老,大长老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呜呜!”进屋之中年人一边拜伏在地,一边嚎啕大哭不止。 “起来吧,先坐下,老大不小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算什么事,”阿金操着乡音说话,亲手扶起他,让他坐到一边的蒲团上。 此时,阿金已经变回原先家族里的前身谢忒那副模样,倒是让盘坐一旁的阿黄看得有趣。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阿金变成这副模样,心道阿金的前身样貌,倒是长得眉清目秀的,戴上方巾什么的活像古代读书郎,只可惜还穿着一副神人族装束,不伦不类的。, 阿金也已从小环传回的讯息中得知一切,浑然不耐烦听这位内堂铿长老声泪俱下、絮絮叨叨的。 他在问知一些别的情况之后,便道:“本座暂时走不开,你和几个家人尽快回去棉山,家族回迁,百废待兴,要尽快安置好家中事宜,至于仲氏那些高层族人,先关着再说,其他旁氏族人的事,就让当代家主自决好了。 一脸泪痕的铿长老充满希冀地问道:“大长老,那您几时能回家乡,还有一同前来的几个家人,也想亲自拜见大长老,聆听大长老的教诲。” 阿金沉吟道:“你等今日先在城里转转,顺便逛逛街,然后找地方住一宿,明天本座在城主府里设席为你等饯行,也顺带见见那几个家人,”然后便朝着阿黄搓搓手指。 枯坐一旁的阿黄立时翻个白眼,无奈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储物袋,装上一袋子各系灵石扔给他。 阿金将小储物袋接过交给铿长老,顺便向他介绍道,这位麦前辈乃是本座生死好友,他的便等于是本座的,给你就拿着,无须客气云云。 长者赐、不敢辞,铿长老双手捧着那个小储物袋,也不敢打开看里边是什么,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着阿黄躬身施礼,谢过前辈恩赐,然后才向阿金恭声告退。 直至出到城主府大门外,见到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那几个家人,铿长老这才敢打开小储物袋悄悄瞄上一眼,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袋里竟然装有数千枚各系灵石,其中中品灵石不下数百。 他不由很是惊讶,心道这位麦前辈真乃大财主,初次见面出手就如此大方,却是浑然不知阿黄仗着小环善于上山入地搜刮,一般灵石根本就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这里只是一点小小意思。 铿长老还来不及与几个家人说话,耳边便传来阿金的话语声:“那点灵石是给你等几个逛街住店花销用的,不用省着花,明天本座再备点东西给你等带回去。” “是是,晚辈先谢过大长老厚赐,”铿长老连忙恭敬地传音致谢,然后带着几个懵然不知咋回事的低阶年轻家人,欢天喜地去逛街住店不提。 次日,阿金便跟闰城主借上一个宴客暖阁,设宴为铿长老和几个年轻家人饯行,闰城主还让客卿晋囱代他作陪,阿黄就算吃不惯当地食物,出于礼仪要给阿金面子,也只好无奈地一道出席此筵。 阿黄对于席间吃食虽是浅尝辄止,也自感觉到其味道与混世星域绝然不同,自己尚能接受一二,只就那些酒类万万喝不得,总是会喝出馊味来。 阿金也自不管他的感受,一边只顾陪着自家谢氏来客吃菜喝酒,一边还和晋囱谈笑风生,待得那些既激动万分又战战兢兢的家人吃饱喝足,便亲送他们步出大门口外。 他也不知从哪里弄到一个能装几大房间东西的储物袋,将储物戒里数百年来积攒下的修炼杂货,自己已是用不着的,满满当当地装上一大袋子,交给他们带回家族去分配使用,自然也还包括从阿黄那里敲来的数万枚各系上、中、下品灵石。 好不容易送走千恩万谢、依依不舍的铿长老等几个家人,阿金和阿黄辞别谢过代表闰城主来作陪的客卿老者晋囱,舒口气回到自住的小院,阿金便让阿黄传话给小环,打算问问那边家族回迁的情况。 阿黄不到一会便自得到小环的回话,却是他们几个现今已经不在棉山集,因为木青子发现谢氏百年隐居的那条山沟周边,木灵气很是充盈,打算在那里开个洞府小住一阵,故而带着猫冬和小环早几日已经跑将过去。 在他们临走之前,还听说闰城主随军派去一名属吏,宣布棉山集纳入宜都城直辖地域,划入周边大片无主之地升格为谢山县,改棉山集为谢山县治,加封谢氏家族署理人为县主,自主更替,只需报备宜都城即可。 第二章 结丹的阿青 然而,宜都城只是地方官府治下,没有王室才有的爵位分封职权,闰城主为了笼络谢氏家族,只能做到这一步,就算这样,也自等于将朋山一隅的谢山县送给谢氏,作为世袭罔替的县治族地,以宜都城在甘碧王国独家坐大的身份,王室也不敢多加干涉。 阿金听得摇头一笑,他原本只想回乡一趟,了却些许俗务,便与阿黄离开宇凌星,前往中央星域找寻阿红和阿蓝的下落,如今叵料被困在宜都城中,还和当地豪强结成贩卖慑灵符的团伙,却不知几时才能脱身离去。 谢氏家族之回迁棉山,自有城卫军数千兵士守护,断然出不了事,既然木青子三个乐意进山住住玩玩,便由得他们去,阿金与阿黄放松心情在小院起居室摆上蒲团,相对打坐起来。 还没等他们聊上几句,阿黄的头便被一根木棍咚的敲了一下,他愕然抬头看时,却见是阿青眯着眼睛、咬着嘴唇站在身后,恼火地盯着他看。 阿金也细细打量阿青一眼,大为欣喜道:“阿青,你才闭关月余,这就凝结金丹了哇,真快,我和阿黄跟你比,真是天差地远。” 阿黄很奇怪三木妹妹为什么恼火,嘴里却在应答阿金的话:“我们都是凡人之躯结丹,自然快不了,当初我用息壤炼制分身,小麦结丹也没用多少时间。” 阿青细细的眼睛忽然睁圆,表情更加恼怒,嗔道:“麦哥哥,你终于肯承认了,当初在地球母国,就是你偷掉我一半多的息壤,害得我转生以后,塑形材料不足,身形还像豆芽菜一般营养不良。” 阿金大为惊讶道:“阿黄,你看阿青貌似思维灵动很多,记忆恢复也顺畅不少了耶。” 阿黄这才明白,这三木妹妹自从分魂与本尊神魂融合之后,形体还像原先的喻沐那样纤细,原来是只有一小半息壤可用于塑形的缘故。 阿金笑嘻嘻道:“这样不挺好嘛,三木仙子像你这模样才像,要是你用光所有息壤来塑形,如今岂不是一个大胖妞?” 阿青听罢阿金的话,也自犹豫起来,貌似阿金说得很在理耶,自己要是塑形变成一个大胖妞,那岂非太可怕了吗! 她细细眯着眼睛、左右转着眼珠,忽地尖着嘴巴道:“不行,我现在这样子风吹就会倒,形体不用变,营养也要补才行。” 下一刻,只见阿青的形体慢慢变成一棵只长点点叶芽、几乎全是枝桠的小树,蹦的一下,连根带须跳到阿黄头顶,然后又慢慢缩小,最后竟然变得跟从前那株盆景怪木一般,稳稳长在阿黄的平头上。 “哇,这样感觉很舒服耶,我决定了,从今往后就这么呆着了,”阿青的声音变得仿佛在说腹语一般。 自从阿青变成那株建木树头形状,扎根在阿黄头顶,他蓦觉自己的识海就像被一丛根须包围一样,感觉一点都不自在,遂甩甩头,一把将树头扯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落到地上的阿青一下又变回人形,跺脚不依道:“不干,不干,我就要呆在阿黄小弟的头顶,不然我就大哭给你们看。” 阿金看得目瞪口呆道:“这,这阿青结丹居然结成这副德性,哪个阿黄小弟又是咋回事?” 阿青本来眼睛已经鼓起一泡眼泪,闻言便又收起来,笑嘻嘻道:“金木水火土五行,我排第二,阿黄排第五,他不是小弟谁是小弟!” “啊?这样也行?!哇哈哈——”阿金听着听着又转念一想,忽然抱住肚子,仰面翻倒,笑得小腹内里全都转了筋。 阿青却是很认真地点头道:“在外人面前,我当然像从前那样叫他麦哥哥,算是给他点面子,在我们自己人跟前,我得叫阿黄做小弟,这是我们五行同伴的规矩,不可打破的呀。” 阿黄眼见三木妹妹演这一出,直让他哭笑不得,连忙站起身,一边将阿青往门外推,一边说道:“行了,别玩了,三木你刚结丹,还是先回自己房里,稳固金丹修为再出来吧。” 已是笑够了的阿金也帮腔劝阻道:“阿黄说的对,阿青你结完丹是要稳固修为境界的,不然金丹不稳固,便会有溃散的危险。” “真会溃散?”阿青一听辛辛苦苦结成的金丹还会溃散,有点被吓着,便自不敢再任性,一下就被阿黄推出门外。 阿黄还顺口胡诌道:“当然会了,别说金丹,连元婴都会,阿金当初就溃散过,他刚结婴就去跟人打架,结果元婴差点完蛋,将养很多年才补得回来。” 阿青闻言惊得转过身来,将信将疑地左右瞧着阿黄和阿金,尖着嘴巴问道:“阿金,你的那个元婴溃散是不是真的?” 阿金觉得被阿黄坑了一把,为了哄走阿青,不让她再留在这里捣乱,不得不顺应话题承认道:“当然是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你赶紧回去巩固修为吧,预防万一,嘿嘿。” 阿黄既报适才被笑话的一箭之仇,也自笑吟吟道:“三木妹妹,听到没有,这事真着呢,乖,赶快回自己房里,稳固境界去。” “喔,”阿青不明真假,只得老实转身走回去,刚走得几步,忽而又转回身,推开站在门里的阿黄,咬着嘴唇道,“不对,方才我过来,不是要说这些话的。” 阿金不解道:“那你这是,想要说什么话?” 只见她鼓着嘴巴盯着阿黄道:“阿黄小弟,你让老师兄他们出去玩,都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就跟着一起去了,老闷在这里都烦死人了。” 阿黄不由奇怪道:“让师兄他们带人进山办事,又不是去玩,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要闭关结丹,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这也值得你恼火。” 阿青嘟嘴道:“反正不跟我说,就是不对,要不是我留意收听小环的传音,这事我根本不知道,要不是我结丹刚好到紧要关头,我早就破关出来,跟过去了。” 阿黄不想跟她夹七夹八、纠缠不清,连声哄道:“好了好了,因为你要结丹,这事我俩忘掉告诉你了,先回房巩固修为,待得完全稳固了,你还想去那边的话,立马让你过去好不好!” 阿青一听,此议貌似还行,便即眉花眼笑连连点头,回身走出门去,终于远远走开,不再回来闹事。 阿黄遂吁口大气,回到自己蒲团上坐下,摇头道:“应付这妞可是真累,真不知她是本性如此,还是转生用的材料出了什么问题,又是建木,又是息壤,又是木灵碎片,一股脑杂七杂八的。” 阿金忍笑问道:“那么,当初的喻沐不就是这个性子吗?” “当然不是,”阿黄甚是怀念往昔道,“以前的喻沐从小就很乖巧,长大以后虽然遭遇过一些不幸,身体发育不好但人却是很懂事,完全不像这个转生融合神魂完整的阿青,太过任性恣意,像被惯坏的小女孩那样。” 阿金想了想,便自安慰道:“许是如今她刚刚结丹,估计意识上适应有点不妥,待得她下一次成功结婴,神魂完全脱离肉身,融入元婴体,到那个时候,可能她的心智就会恢复正常了。” “但愿如此吧,不然可真受不了,唉,”阿黄再度摇头叹气不已。 俩人一度沉默冷场之后,忽然听得阿金不觉幽幽道:“却不知最初的五行同伴,各自的性子都是什么样的?” 阿黄垂首寻思道:“幼生期、儿时自然是稚气的、天真的,成长起来之后,那就不好猜想了,因时因地都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俩人相对枯坐半天,一直闲扯到闰城主传音请他们过去,说是汀大人有好酒,让大家都能喝上一杯。 “好酒?”阿黄听到阿金转达闰城主的话意,不觉心中一颤,喝惯高度蒸馏酒的他最是不喜低度酿造酒,果酒尚自过得去,那些杂粮酿的单酒,总能让他想起发馊米泔水的味道。 阿金劝慰道:“走吧,别辜负汀大人一番好意,说是好酒不过一人一杯,没有第二杯,真心不好喝,你自己蒸发掉就好了。” 在闰城主的起居室里,四人俱各坐好之后,只见汀大人慢吞吞取出一支碧玉做的瘦腰圆肚瓶子和四只大口矮脚玉杯,拔掉瓶塞,凌空倒满四杯黄绿色的酒液,而后酒瓶已经完全空了被撂在一边。 汀大人挥手之间,其中三杯绿光莹莹的所谓好酒,一一飞到其他三人面前,然后,他自取悬浮在自家面前的那一杯,沾了沾嘴唇,脸上浮现出陶醉之态。 阿黄出手抓取来到面前的这杯酒液,看上去液面有点粘稠,很很像他从前喝过的一瓶超过二十年的老版湘泉酒,酒里黄中带着绿意,仿佛南方暖冬的草丛。 他犹豫着小口浅尝一下,蓦觉一阵凉意直透脑际而去,一股不知怎么形容的灵气在口腔萦绕,丝毫没有酒精味道,但却能够给人阵阵熏熏之意。 汀大人再喝上一小口后,呵呵笑道:“诸位道友,这可是真正的灵酒,不是本地那种添加灵气酿造出的酒水,我等习惯上称之为酒,其实只是一种灵液,据传在灵界才有出产,凡间界那是做不出来的。” 第三章 汀、闰二人的谋算 阿金一口便已喝掉半杯灵酒,那股熏熏之意登时浸透他的液金之体,凉得他蓦然打个寒噤,倒抽一口冷气道:“咝!第一次喝这玩意,真的是被吓着了,噢~耶斯古!” 汀大人大笑道:“这可是灵界之物,不可喝得太急,要慢慢品尝才能喝出味道。” 闰城主很绅士地喝掉一小口,闭目回味片刻,点头道:“嗯,风味果然独特,汀大人,您老这是从哪里弄到的好酒哇?我等都在府中困了一个多月,怎不见你早说起呢。” 汀大人摇头晃脑道:“这玩意放在老夫储物戒里,已经想不起有多少年,当初也是图个稀罕才重金拍下的,今天这事一有眉目,我老琢磨着,要用一个出奇的方式庆贺一下,找啊找的,结果就翻出这个瓶子,桀桀桀!” 这一玉杯灵液,阿黄也只是浅尝辄止,端着酒杯一下一下晃着,倒是注意到汀大人这番说辞,仍是传音问道:“大人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值得如此隆重庆贺?” 这一回,却是闰城主接口道:“的确是件大好事,还是咱们大家的好事来了,两种慑灵符,经秘密送往本错王国对蛮族作战一线试验,对相当元婴以下的魂者阻隔之力,不亚于慑灵阵的威力。” 他停顿一下,很是陶醉地小呷一口灵酒,续道:“甚至于,本错供奉修士团两名金丹圆满修士,在一名可充能的雷电系修士陪同下,边施放边充能,最终袭杀一名蛮族灵魂巫师,引起对方极大震动,当即退兵三百里,前线军方还叹息道,如若元婴修士不受困城中,袭杀掉对方一个大元灵魂巫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汀大人接过闰城主的话头,笑道:“本错王国前线几大军头共同证实了慑灵符的威能,并提出要强制性的大量订货,呵呵,我等可没这么傻,派去的人都是单线联系,中间起码有七八个层次,浑然不惧任何强迫。” 闰城主也自笑眯眯道:“最后,我等与本错王国御边城最大的王家拍卖场,秘密达成拍卖协议,每五天拍卖一次,每次只拍卖两张精品符,一年就一百五十张,二十张普通符,一年也只千把张,如今域外天魔之事,很多人都知道了,除了军方会要这种符,一般修士尤其那些探险者全会抢着买。” 阿金不禁出言问道:“那么,王家拍卖场给这两种符的起拍价定为多少?” 闰城主呵呵笑道:“我等不知能拍到多少,就看市场需求意愿,两种符开始都是零价起拍,往后要能定下均价,再设新的起拍价。” 阿金有点狐疑道:“不会连成本价都拍不到吧?照着小环提供的一般材料清单,光是购置费也所耗不菲,那些它亲自下地找寻的精华土系材料更是珍贵。” 汀大人正色道:“忒道友尽管放宽心,一般材料可是我二人负责外购,我俩那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别说能赚上百倍千倍,数十倍定有保证。” 阿黄貌似有点担心地传音道:“制作这些个数量的空符,对于贫道不算什么负担,就是往后惊动到的势力过大,我等这边顶不住的话,会不会被暴露出去,说实在的,给人押着天天制符,贫道可受不了。” 闰城主哈哈大笑道:“麦道友更是无须担忧此事,现如今不单止你二位藏于幕后,我俩一样不会现于台前,出货收货渠道绝对保密,人人俱是单线联系,根本无人能查到这里来,而且此符一出,不到一年,便可改变五国与蛮荒之地对峙的格局。” 汀大人傲然道:“届时,便是宇凌星各大势力瓜分蛮荒之地的绝好机会,我等也自不会蛰伏,凭着售卖慑灵符凑起的庞大身家,能不参与逐鹿一番吗,到那时,就算人人皆知此符出于我手,天下可奈我何!” 这一席话,听得阿金和阿黄不但毛骨悚然,而且还有几分霸气雄图充盈到他们的胸臆。 阿金总想将家族安置好了再走,能打下一个大大的祖业岂非更好,阿黄对所谓五行任务不感兴趣,到处随遇而安,能助木青子在宇凌星上建个金石分宗,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宇凌星虽说受到虚空大阵封困,但对于小家族、小宗门的存活,却是最好不过的地域,门内只要有个元初以上高阶修士压阵,大可安枕无忧过点小康日子。 从今往后,蛮荒之地一旦剿平,各大地方势力瓜分完毕,本星势将进入一个万载承平时代,至于天魔入侵什么的,自有中央星域派遣大能者来扼制,就算有漏网之鱼潜入宇凌星,也会有众多修炼者用慑灵符对付它。 面见对方二位陷入沉默,闭目不语,汀大人和闰城主也不着急,慢慢安坐小啜杯中灵酒,相信彼方终会被打动,谢忒乃是家族大长老,光宗耀祖之事适逢其会岂能不动心,麦道友更是外来的投靠者,急需重建宗门势力光大门楣。 阿金通过五行同伴特有的意念交流,和阿黄对聊起来,道:“你觉得他俩所言如何?” 阿黄也传意念道:“看来这二位早有将甘碧王国取而代之的念头,如今我拿出的慑灵符,便成其为一支催化剂,怎么样,你想和他们一块干吗?” 阿金暗自叹气道:“我原想了却一些俗务便就离开,可是,看到数百年前因我擅自坚持出走,导致家族后来遭此劫难,心中总觉过于亏欠,虽说我已夺舍两次,但灵魂还是谢氏一员,我也想过,如何为他们做点事,才能弥补过失,不说建立万世不拔之基业,起码能够传承辉煌万年吧。” 阿黄微微颔首道:“我能理解你的苦心,我也想帮着木师兄在此扎根建宗,将来我们几个都要走,不可能还带上太多的人,更何况,那什么任务还不知具体做什么,前程未卜,我也不想牵累老师兄。” 阿金蹇眉道:“不错,如今我俩一个元后一个元中,阿青才刚结丹,阿红、阿蓝不知所踪,再者各大星域皆受压于高盟,着力捕捉纯属性者邀功求赏,我等行走其他星域,步履维艰哪。” 阿黄忽然问道:“这里的环境对元婴期修炼者的进阶,压制得很厉害吗?” 阿金颔首道:“据我当年的感受,修炼积累没有多大阻滞,就是进阶不行,本星上所有的元婴中后期修士,全是到外面进阶才回来的,若是突破到出窍期,那就永远回不来了。” 阿黄沉吟道:“我如今修为也快到中期顶端,一待开禁,我便须独自出到外面进阶,然后再返回来。” 阿金点头道:“嗯,我只能留在本星慢慢积累到大圆满,还有阿青,虽说她修炼速度甚快,从结婴再步步进阶到大圆满,我估计起码也要数十年时光。” 阿黄道:“这数十年光阴并不长,要是我们三人在宇凌星,全都修炼到距离出窍期只有一线,然后再一起出去,觅地同时进阶出窍期,才会有更大的自保能力。” 阿金道:“你的想法很是在理,中央星域出窍期高高手不少,分神期大能也时有出现,据说还存在有渡劫期超级高手隐世,只是没法引发天劫,无人得晋大乘飞升仙界而已。” 阿黄本来对那个莫名的任务一直抱抗拒态度,心想单靠自己也能修到大乘期飞升仙界,可是如今天道失灵,就算修到渡劫期也无法引发天劫,自然亦飞升不了。 要想升上仙界,可能去完成那任务还靠点谱,所以,他对五行同伴共进退去完成任务,也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是故阿黄对滞留宇凌星的时间多长都无所谓,到时修为升无可升,要离去也自随便。 于是,他如此表态道:“阿金,你来做决定吧,是跟他们一块干,还是退而独善其身。” 阿金遂决然道:“干,我要壮大家族势力,你要宗门有立足之地,我们只能跟他们一起干,才能实现预想目标,要不然,我们窝起来苦修数十载,基业上的事一无所成,有什么意思。” 阿黄便微笑点点头,这个表情是外放的,汀大人和闰城主都能看得见,知道他俩经过不长时间的商讨,终于下定决心,俩人便对视一眼,也自露出会意一笑。 只见阿金睁开眼睛,郑重地说道:“我俩已经商议好了,那就一块干,在下要兴盛家族,麦道友要宗门立足,将来能赚这么多灵石,须得多多招兵买马,壮大自家势力,才能心想事成。” 闰城主哈哈笑道:“好,痛快,在下的心愿,乃是建立一个宇凌星最强大的城邦,为了各自的远大目标,咱们一道携手奋战。” 汀大人也自颔首道:“别看我自称老夫,其实我才六百余岁,距离一千二百岁元后大限还远着呢,再说虎老雄风在,老夫一旦有了强大势力,执掌按察司指日可待,五大按察使其余四人均皆垂垂老矣,数年之后势力一成,由我接掌便已铁板钉钉。” 四人俱将自家的雄心壮志一一表露出来,便自相对豪爽大笑一番,随即一同举杯,将杯中尚余小半的灵酒一饮而尽,以为歃酒结盟。 第四章 阿金要出城 这点灵酒,其余三人全是统统喝光,只有阿黄却是装模作样一饮而尽,其实暗地里偷偷截下半杯,藏进储物戒里的一个玻璃樽,想拿回去做下研究。 阿黄心想,以前阿金给的“咔褚”还有一些,再找点其它配料参合看看,能不能弄出一种常用好喝的饮品,故此,回到所住小院之后,看眼下还不用赶制慑灵符,他便取出几种饮料倒腾起来。 如今他根本不用刻意修炼,兜里有大把土系灵石,日常打坐之时,随意布上一个内敛型聚灵阵,便可边玩别的,边吸纳土灵气自行积累,慢慢将元中修为推到顶端,一待城主府能自由出入,就可以跑到星外突破进阶元后。 阿黄鼓捣半天,终于调配出一种自觉口感很是不错的饮品,慢慢喝下一口,闭目咂着其中的滋味,十分陶醉地摇头晃脑,却没有注意虚掩的房门被一条细细的藤枝顶开一道缝隙。 这条荆棘一般的藤枝几乎只有躯干,身上点缀着一些细小的浅绿枝芽,只见它探头探脑进到房里,然后像草花蛇一般竖起身子,貌似很是好奇地盯着阿黄杯中褐色的浆液,蓦然将枝头伸过去,一下把杯中之物吸干。 阿黄尚自在闭目品味自己最新调配出来的饮品,忽觉手中微微一晃,睁眼看时,遂愕然发现杯中已是空空如也,眼前却有一条长满密密荆棘和细细枝芽的藤枝,仿佛在迎风摇曳着。 他心知这是回房巩固修为不久的阿青又再化形出来捣乱,自己刚调配出合乎口味的超值饮品,连配方成分还没有记录,便给阿青偷偷用枝条吸干,还不是用嘴巴喝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阿黄恼得挥起一道沙土气旋,把阿青化形的长藤卷成一团,从门缝扔将出去,连房门也跟着被摔上。 可是不过半息,房门又被推开,变回原形的阿青气鼓鼓地登登登走进来,双手叉腰,咬着嘴唇,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阿黄无奈道:“三木,你又想要捣什么乱?” 阿青微张檀口道:“刚才那个咖啡色的清凉饮料,再给我一点,”说着还向他伸出一只莹白的小手。 阿黄一听这话就要光火,居然还记得什么叫咖啡色,没好气道:“没了,全给你浪费光了,”那杯饮品是讲究口感的,阿青用枝条吸光,不经味蕾,自然纯属浪费。 阿青尖着嘴巴道:“那你再做一杯,我知道是你自己调出来的。” 阿黄皱眉道:“让你在房里巩固修为,可你倒好,没到一天就跑出来疯玩,赶紧回去修炼!” “我不,”阿青跺脚嗔道,“都是你总在折腾这些饮料,我大老远就闻到气味,惹得我老流口水,不过来喝掉心里不舒服。” 阿黄听得哭笑不得道:“你都喝掉了,没了,还不回去修炼。” 阿青鼓着嘴巴道:“我是拿手指吸的,没尝到味道,再做一杯给我尝尝味道。” “这玩意没有味道的,”阿黄索性吓唬她道,“那是我试验用的符水,喝多会全身浮肿,像个胖妞一样。” “啊,真的?”阿青一时被吓着,可转念一想道,“不对呀,我吸收了这个水份,明明感觉对身体很有好处、很是舒服的。” 阿黄干脆恶狠狠道:“当然舒服了,喝多了你就会变得迷迷糊糊,最后就被我封印进一张符里去,看你以后还敢再跑出来捣乱。” 阿青闻言全身一抖,这回可是真的被吓得不轻,脖子一缩,急忙转身跑得没影。 阿黄这才舒口气,撒出几张阵符布了个阻隔禁制,心道日后得时时防着三木这捣蛋鬼作乱才行,好不容易调出的超绝口感饮品,就这么黄了,没记录到配方成分,再弄又是一件麻烦事。 禁制才刚布设好,外面又有人想推门而进,发现推不开便敲了几下,阿黄用神识透过门板看到,叫门的却是阿金,只好打开禁制让他进来。 阿金进门坐在蒲团上,便问他干吗房里要打上禁制,阿黄遂将阿青偷喝他刚调出来的饮品、最后给吓走之事说上一遍。 阿金嘻嘻笑道:“你弄出来的那股清香穿透力太强,连我都闻到了,这不,就专程过来看看究竟,你到底弄出来什么玩意,是拿来喝的吗?” 阿黄撇嘴道:“不就是用那点灵酒参合‘咔褚’,再添加些配料做成的了。” 阿金奇道:“那杯灵酒?我明明看见你也几口喝光了的,怎么还会有剩余?” 阿黄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后来从胃里反刍出来的,不行吗。” 阿金见他如此说道,遂无奈道:“我本来还想跟你弄点回去尝尝,你既然说得这么恶心,那就算了。” 阿黄不由一笑,便问道:“说吧,你不速而来有什么事?” 阿金郑重道:“我马上要陪闰城主出去一趟,既要维持慑灵阵的运转能量,又要给慑灵符充能,他那边有点准备不足,打算跑一次雷池,让我也跟着一块去帮他护法。” “雷池?噢,是那种盛产礳磐石的雷电交织之地吧,”阿黄听他如此说,转转眼珠问道,“要去到多远,才会有雷池?” 阿金道:“在七黒、本错两个王国之间,有一座横纵两国边境的高梯顶台山,山势高绝,山顶是一个池型平台,宽达数十里,常年雨云堆积、雷电不断,是雷电属性修士最爱的修炼宝地,也是采集礳磐石和积聚雷电灵力的好去处。” 阿黄想了想,再问道:“那么,汀大人怎么不跟闰城主一道去,反倒要你去?” 阿金笑道:“他们全是官身,偷偷溜走一个,另一个还能帮着遮掩,全都走光了可不大妙,毕竟元婴修士全被严令圈禁,不许离开五大城城主府,要不是仗着慑灵符傍身,他还不敢偷溜出去呢,不知在何处游荡的域外天魔可不是吃素的。” 阿黄摸摸下巴的髭须,颔首问道:“你这一去大概要多长时间?” 阿金道:“约摸一个月吧,还要顺道去本错王国御边城,看看首轮慑灵符拍卖的情形。” 阿黄蹇眉道:“亲自去看拍卖?一路上可得多加小心,尤其是在拍卖场那边。” 阿金笑道:“放心吧,这段路我以前常走,不过几千里地罢了,拍卖场那边我们只是去看看,不接触任何人,没事的。” 阿黄感到不怎么安心,毕竟是私离圈禁偷偷外出,时间也不算短暂,遂想了想,掏出一叠阵符递给阿金,交待道:“为防意外,还是一路上都布上位移阵法,最大路距,每二百里放一个阵点,先前木系的猫冬都能布点,你就更不在话下。” 阿金总觉他过于谨慎,有点小题大做,推脱道:“一路上布下阵点不难,可是土系的阵法,我也没法激发啊,还是省点事吧。” 阿黄一把将那叠阵符塞给他,不耐烦道:“没让你激发阵法,是布来给我用的,万一有事亟需援手,数千里路,我一时三刻便能赶到,要打要撤,这都是万全的后手。” 不能不说阿黄所讲的确实在理,阿金只好接过阵符,收进储物戒里,实在忍受不了阿黄反复叮嘱,务必记得沿途放置云云,匆匆拉开房门落荒而逃。 自打得知阿金要陪闰城主偷偷外出,阿黄下意识感到此去雷池尚可,亲身去看御边城王家拍卖场慑灵符首拍,总觉不怎么稳妥,到底问题会出在哪里,他一时拍脑袋也自想不到。 才过半天,远在朋山地域的小环突然传来讯息,道是老木在一个阴森无比的山峦之涧莫名失踪,它在四周到处绕圈,总也找不到老木踪迹,那一片山涧过于阴寒,土系的它不敢太过靠近,还有随它一起木系的猫冬更是不堪,只能在外围兜圈子。 阿黄一听心中着急起来,适才一直担忧阿金此行会有问题的心事,一下甩诸脑后,焦虑地想,木青子是木系修练者,应该也一样进不去阴寒之地才对,怎么会钻得进去还失了踪呢? 要是有人能过去帮着找寻就好了,单凭这一灵一妖实是不怎么靠谱! 阿金就要与闰城主偷离城主府,可能现在都已经潜出城去,一飞老远,阿黄自己须得留守脱不开身,思忖再三,小环乃是真正的地理鬼,连它都没法靠近,再派人过去有什么用,只能祈祷木青子吉人自有天相,自行逢凶化吉。 不过,他还是与阿金用意念交流过一次话,得知他确实已经潜出城外,俩人也不敢拿出飞舟乘坐,往下数千里地全靠隐身飞遁而去,如今已是跑出百里开外,放置阵点之事也会牢牢记住。 阿黄想了想,也就没告诉他木青子失踪的事,再次交待小环和猫冬密切注意观察那里的动向,之后便自己一人呆坐房中,半天不动一动。 还好在这个时候,不见阿青跑来取闹,他便能自行安静一会,可就是思前想后,总也找不到可以探知木青子下落的法子。 阿黄寻思一阵之后,便跟同样留守府邸的汀大人意念传音,特意和他打个招呼,道是自己要用神识穿透层层遮蔽城主府和宜都城的防护禁制,远及千里之外去探求失踪的师门中人行迹。 第五章 魂界传送门? 因为宜都城作为五个王国五大防守最严密的城池之一,那些常年布设在城内外的禁制阵法,一旦启动,密密麻麻的各色禁制,连最强大的神识扫视都能屏蔽掉。 阿黄自信能用自家的神力穿透,可以打穿这些屏蔽神识的禁制,但也不好不跟代表官方的汀大人通下气。 汀大人接到阿黄传音,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对他解释亟需探视的缘由感到吃惊,他在朋山地域待上过百年,对那一带深山老林的地势自是无比熟稔。 他如此说道:“朋山地域深山之中,相传有一个极阴之地,据说份属鬼修圣地,只有鬼修和修行阴属性功法的修炼者,才有可能寻到进入的门槛,老夫却是属于阳之极的火属性,更是无法靠近那里,别说探知内中奥秘了。” 阿黄道:“汀兄也没有见过那个极阴之地,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吗?”自从他们四人正式结盟,便已序过年齿,开始称兄道弟,年长起序当然是从汀大人开始,到闰城主、阿金,再到阿黄。 汀大人道:“麦老弟,老夫一直怀疑,这个极阴之地便是一个空间传送门,而且它在那些很是隐蔽的山涧范围内飘忽无定,只有那种鬼修和阴属性者才能准确找到它,我等阳属性者只能远远感应到其阴寒之力,却是无法真正接触到它。” “空间传送门?”阿黄听得有种不祥之兆充塞胸口,感到莫名的心惊肉跳,沉默片刻之后,不由喃喃问道,“那么,会传送到何地去?阴曹地府?还是鬼界?魂界?冥界?” 汀大人凝声道:“老夫只晓得世间一向有魂界的传闻,那个地方是不是魂界传送门也很是难说,如此道来,令师兄一定身具阴寒属性,不然也不会走得进极阴之地,这是确实无疑的。” 阿黄皱眉道:“阴寒属性?不对啊,他一直是那种资质普通的木属性修炼者,虽说——” 突然之间,他猛地想起木青子其实是以魂魄之态存活至今,现在所用夺舍之体也是玄机子的遗蜕,尽管经过阿金和阿黄注入生机炼制过,可还是一具纯木系的干尸傀儡。 木青子前生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如今靠着融合玄机子被炼制过的干尸,再辅以木易星那半堆木茧碎片,赫然晋升金丹后期,虽有阿金、阿黄之功在内,魂魄状态的他与丹后干尸肉身对其相互融合成功,也自起到不可替代的功用。 “莫非,莫非老师兄他,就这样自然而然走上鬼修之路不成?”阿黄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最终不得不承认,只有基中境界魂魄状态的木青子,如此融合玄机子的丹后干尸肉身,这条路定是非走不可。 汀大人虽然不知木青子如今灵与肉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也没有亲眼见过他,但是无数岁月沉淀而成的丰厚经验,让他猜得到麦老弟的同门师兄定然发生过什么意外,这才导致转化成阴属性者。 他遂于说道:“麦老弟,如此你便先看看那边的情形,再做定夺好了。呃,要不要老夫让控阵之人关闭那些遮蔽神识的禁制?” 阿黄道:“这倒不用,只是别让他们大惊小怪就成。” 汀大人呵呵笑道:“老夫却是忘了老弟乃是阵法大家,只是你一反常态用符箓布阵,倒是很少人这么做。” 阿黄貌似不好意思道:“贫道只是偷懒而已,而且甚少布设大阵,小小阵法用符就足够了,一般也用不着阵旗、阵盘。” 俩人再多闲聊几句,便即道别各自归于沉默,阿黄遂开始运用他特有的神识穿透之力,在宜都城层层布设的遮蔽禁制上打开一串缺口,朝朋山地域那边探测过去。 当他的神识点对点延伸到小环刚才提过的方位,却发现那处阴寒之地已是消失无踪,连忙召唤小环来问。 还自带着猫冬团团转的小环回答道,那个阴寒之处会慢慢的挪走,如今早就不知去向,它和猫冬正在找寻中云云。 阿黄将神识变成扇面扫视,在朋山地域以远的崇山峻岭中间探望过去,足足花上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险峻的高山脚下,发现一条仿佛深不见底的狭长山涧,幽暗的岩壁下面散发着阵阵阴寒。 他把神识穿透之力变得异常尖利,直往岩底那一汪弯弯深潭刺进去,倏忽之间便无声无息地深入数十丈开外。 此刻只觉前方乃是一方迷蒙空间,周边浮动着点点幽光,像蝌蚪一般四下流动,便欲往里深探下去,神识却仿佛是受阻停滞一般,再也望不到前方所有何物。 阿黄知道自己神识一直在延伸,却发现犹若进入一个往复幻阵,无论怎么往前伸进,都总像在打圈圈,经过一阵白费力之后,他也只好放弃推进,将神识缓缓收回。 枯坐半晌,他再度与汀大人传音,告知自己神识探测的情形,汀大人闻言深感惊奇,笑道:“老弟施展神识之力甚是独到,竟能探入阴寒之地如许深处,老夫也曾用神识探过那里,在外围就被一层无形膜状阻住,再也无法推进。” 阿黄不欲透露自己拥有神力穿刺的能力,便道:“贫道是纯土系人,有着中和属性,自然能够适应小部分阴属性,只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穿破那方迷蒙空间。” 汀大人叹道:“麦老弟,你终究不是阴属性者,神识能够穿透里边,已是十分难得,老夫估计令师兄能进得去,并非一定是坏事,将来会获得一份大际遇也说不定。” 阿黄无奈道:“贫道也知晓敝师兄若是走上鬼修之道,进此阴寒之地定会有好处,只是怕万一中了什么陷阱,那麻烦可就大了。” 汀大人也猜测不出那种诡异的地方,会使人生出什么不幸变故,只得一连声宽慰于他。 再行闲聊几句,阿黄断开意念传音后,暗自想道,老师兄雅擅保命之术,况且如今也自份属鬼魂傀尸之体,还能不幸到哪里去,只要不是魂飞魄散,保命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也自松上一口气,心下稍安,忽然联想到自打来到宇凌星,他们尽是遭逢诡异之事,先是遇到封印之地泄露出域外天魔一事,如今又发生木青子走失,从而暴露出疑似魂界传送门之存在。 这些诡异之事之存在宇凌星,看来不是偶发事件,远古大能在宇凌星的外围虚空,布设封困大阵确有其内在因由,如此不仅可防本星成为高阶魔物偷渡人界的跳板,还能封困住魂界传送门,令其传送不出高手来。 如此大阵,只为防止出窍期以上高高手随意进出,元婴期以下的低手,就算成群结队也自不足为惧,一旦发现随时易于围剿灭杀,思及于此,阿黄终于认识到宇凌星外围封困大阵的真实用途。 一时间他思虑万千,想到过很多事情,木青子失踪的事只好无奈放下,人鬼殊途,他既然能进那道门,就不是自己所能干预的,只能顺其自然,寄希望于他此行是福非祸。 还有阿金外出还要去看首轮慑灵符拍卖的事,又重新浮现阿黄的心头,他始终不放心那个拍卖现场,总觉会出什么事,好在已经强制阿金布下一个个沿途上的位移阵点,即便要出事,一旦获知就能快速驰援。 下一刻,阿黄心事暂了,便自呼唤小环,让它和猫冬趁早回来,不用再管阴寒之地的事,顺道布下一串位移阵点,方便以后直接再传过去,小环的土属性比他更为纯粹,也能操控位移传送阵。 可没曾想,小环第一时间告诉他,猫冬在这一段跑来跑去,凑巧刚刚突破到内丹后期,还自不想回来,欲借那边浓郁的木系环境,巩固修为,多加修炼一番,以便早日进阶化形期。 经常偷懒的猫冬忽然进阶,阿黄惊奇之下也为它高兴不已,猫冬追随多年,一直停留在丹中,没少被他敲额头,如今也知道早该努力修炼,不然在那三个化形夯妖面前,始终抬不起头。 阿黄便叫小环自己先回,猫冬想呆在那边,就让它自己呆好了,阿金和闰城主这一走,已全带走所有的两种空符,城主府邸也已积攒下许多收购来的普通土系材料,需要小环回来提炼普通符的基材,而且更多的精品符基材都在小环身上。 其实制符材料的提炼,阿黄并非不会做,跟别人说的只是托词,况且有小环这个有事可干便不知疲倦的苦力,繁琐之事他自然丢给小环去做,自己逍遥自在干点别的什么不好。 阿黄又开始研制他的特醇口感饮品,那点灵酒实在太少,“咔褚”也是不多,用做主料没过几天便被他弄个精光,不过却也没有浪费。 实验饮品散发出的特殊清香,再度把阿青诱引而来,她借口帮试味道,将他每次调出的汁液全喝光光,连看得稀奇的小环也自停下手中活计,过来尝上一口。 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那些含有灵酒和“咔褚”的饮品便被阿青和小环瓜分精光,阿黄自己却是没得喝上几口。 说来也奇,阿青和小环喝过之后,皆说对自己甚有好处,外表却又看不出有嘛异样,阿青还说多喝这个能帮自己巩固修为。 第六章 横遭胁迫 阿黄对此也是无奈,不过总算掌握到不少制作小窍门,让兴致勃勃的阿青和小环出外采购多种可食用的天然植材回来,再度鼓捣出一种味道不逊添加灵酒与“咔褚”的特殊口感饮品。 他再三试验,最后敲定配方记录下来,所用的制作材料也很是大众化,在一般的野外、市面上都能采集、收购,大可轻易收集原生材料制作出来。 在整个试验过程中,阿青和小环也动用上自身特性参与其中,既可这么说,就算配方泄露于世,自是无人能仿造得一模一样,几乎像老美的特产“可口可乐”那般。 最后,阿黄随意起了个雅致的名字叫“三清特饮”,取义为清气、清心、清灵,也有三人合制之意,译成星域通用语,却是令人啼笑皆非地叫做“溹浮”。 最初,阿黄头一次喝到智多星的特饮“咔褚”,那种风味令他很是惊叹,从今往后,自此浪迹天涯海角,浑然不知所之,能有一种随时喝到的特制饮品,也是一种莫大享受。 当天才喝下一口那杯灵酒,这一早有的想法便像雨后春笋一般萌发,令他迫不及待回房大加钻研不已,以至于此终究成功圆梦,当即和阿青、小环一道,一时间手忙脚乱地制出很多,装得各自储物空间满地全是玻璃樽。 接下来的很多天里,阿黄都是手握一个可乐瓶一般的玻璃樽,在蒲团上悠闲打坐,边喝边研究以前从雍启星大横氏拍卖场得到、也是名洫那人转让给他的那块奇石。 说起这块奇石,阿黄当初起意参拍,也是小环忽然意动,说里面有个奇怪的东东,这才与名洫那人交相竞拍,最后用幽铁磁石与之换取到的,之后星际路上一直颠沛流离,更是无暇拿出端详,久而久之,连小环也自早已忘记此物。 阿黄这才从储物戒中取出奇石,早就做完提炼材料制作基材的小环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围着他跟前那块气雾氤氲的奇石打转,好奇地瞧着不停,过得一会才说:“老黄,这块山石里边,有一团貌似混沌不清之物。” 阿黄看看奇石,又看看小环,蹇眉问道:“你能看出那是什么物事,可以取出来不?” 圆头圆脑的小环脸上五官像动画一般流转着,笑嘻嘻道:“你当然取不出来,只有偶能吸得出来,不过弄得出来的话,就会融进偶的小肚肚给消化掉乐。” 当时阿黄浑没想过拍下此物,全是小环力主这才参拍的,如今它要汲取奇石当中的物事,自然也不会反对,听得小环如此说道,便示意它自行去吸好了,吸得出来就算它的。 于是,小环连人带环一道覆盖上奇石表面,就像变成一块凹凸不平的塑料薄膜,阿黄坐在一旁看着,只见这块膜状物上莹莹流光波动,有种纯净的土系气息流露在外,经久不息。 足足等上近二个时辰,这股纯净气息这才慢慢消散,溢彩流光也自缓缓收敛,小环渐渐变回连环的人形。 只见撂在地上形如小型假山状的奇石,原来深浅不一的凹窟里氤氲着的灰褐烟雾,已是全然消失不见,看上去仅是一堆赭黄色的假山怪石。 很显然,小环已是汲取奇石当中的物事,浑然不知藏到哪里去,恢复原形的它显得有点摇摇晃晃,眼睛仿佛也睁不开似的,却还在强撑着说话。 “老、老黄,剩下这块空石还有生机,可做储物介质,比、比木系的灵物袋用料还好太多,不、不行,偶太眼困,要、要睡觉觉,”小环才说得几句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哧溜一下钻进阿黄的下丹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阿黄摸着下巴寻思,那团物事给小环汲取之后,定会给它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故而它须要沉睡消化,不知几时才会醒来,只得先不用管它,想来想去,蓦然记起一件事来。 阿金曾经感叹过阿黄的石头洞府是洞天法宝就好了,放在里面的东西不用搬来搬去,阿黄自己也曾想过如何添加材料,将这个反复炼制多次的洞府升级成洞天。 如今知道这块被小环吸空的奇石有空间功能,阿黄觉得值得研究研究,自己有储物介质的炼制经验,便有很大可能将其融合到石头洞府,形成一个初级的洞天法宝。 于是,阿黄潜下心去,终日钻研洞天法宝的炼制之法,过得三五日,功夫不负有心人,给他先找到一个巧妙的融合方法,将空奇石与石头洞府无缝参合在一道。 但这只是初步结果,短时间尚无可能炼制成小巧便携的器具,眼看才能缩到数尺大小的石头洞府,他不免有点犯难,缩小状态还是没能存放外物,而且体积过大,尚不方便携带,既已有须弥芥子的雏形,又放不进储物戒指。 要想继续炼制下去,便又要花费大量时间,小环已沉睡多日还不知何时醒来,接下来的慑灵符体也要阿黄赶工制作,他竟然感到时间不够分配。 因为近日汀大人欣喜莫名地传音过来,道是闰城主从御边城传来讯息,王家拍卖场慑灵符首拍引起轰动,普通符均价拍出每张四万多灵石,精品符更是拍出每张超过二十万灵石的高价。 既定五日一拍,闰城主随身携带的慑灵符仅够数月拍卖之需,兴奋之余传话回来,让阿黄和小环赶制足够一年付诸拍卖的数目,先期安排好供货日程,尔后才好展开下一步的筹划。 阿黄只好停下手头洞天法宝的研制,拿出小环提炼过的各种土系制符材料,匆匆赶制这两种空符,想着早日将这批材料弄完,好回头再去继续鼓捣洞天法宝。 将所有材料全部变成慑灵空符之后,他数了数这两种符的存量,竟有几千张之多,精品符也有数百张,觉得再怎么着也够用几年,那些个天魔、魂者能有几个,今后用作备防、威慑也已足够。 随后,阿黄又接续研究洞天法宝,过得几天,刚对法宝内如何维持生机住人储物有点心得,正在苦思之中,突然接到远在数千里路之外的阿金用意念传来告急讯息,道是他和闰城主蓦地遭到十数名元婴中后期高手的围捕。 阿黄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将自家意念传递过去,匆匆询问他俩现在处境如何,有否身陷险地? 由于相距位置过远,中间还有崇山峻岭和星球弧度阻隔,阿金传回的讯息话意有些模糊不清,阿黄费尽识海意念之力,这才搞清他在意念传话中所讲述的意思。 原来数日之前,阿金和闰城主从雷池出来,转道前往本错王国御边城,暗中找一家不惹人注目的客栈住下,然后到时去看王家拍卖场慑灵符首轮拍卖,直至结束离场回到客栈,一直平安无事。 俩人刚回到客栈房舍,正在商量是不是马上离去,忽报有人造访,叵料来人竟是一位元婴大圆满修士,他们还未来得及惊诧,御边城主府邸怎会乱放元婴修士外出府门? 此人便直截了当地提出要买断他们所有的慑灵符,俩人闻言一惊非同小可,俱各狐疑心道,尼玛到底是怎么走漏的消息,才让外人盯上? 对于那人所提要求,他俩自然矢口否认,然后那人扔出一块录影玉碟,里面记载着俩人走进王家拍卖场前后的一举一动,还有暗中与他们传音联络过的,那条单线联系上几个人的样貌映像。 一直对单线联系保密性甚有把握的闰城主,一时惊得说不出话,但他也不甘如此就范,毕竟这是他与汀大人一直谋划大事的最佳资源保障。 闰城主遂与阿金私下传音,商量之后决定硬闯出去,就凭他俩都是元后大成修为,对方只有一个元满不一定拦得住,一待出得外面,哪怕有再大的阻滞,场面已经宽敞,则是不难脱身。 阿金率先发难,祭出大片银色尖锥,直击对方那个不及防备的元满修士,闰城主紧接着布下夹杂雷光的极寒水域,将屋内的一切陈设瞬间变成亘古恒冰世界。 那人虽为元满修士却是木属性者,待得他反应过来,化出大片藤蔓枯枝意欲阻滞对方时,闰城主和阿金借着虚晃一枪,早已遁出客栈,闪现在外围的街巷中。 外面已有多名元婴修士隐蔽封住去路,就为防备他俩抵死不从、夺路逃窜,此刻一旦发现有人从客栈里极速掠出,便即现出身形,飞快包围过来。 闰城主和阿金都是争斗经验异常丰富的高阶修炼者,也一早料到既然有人入里胁迫,外边定有围截之人。 阿金手头已是准备好一把改造过的“米尼岗”六管机枪,他甫一出现,便擎出机枪绕着圈大加扫射,射出的尖形银色突刺附着金系法力,将四围蓦然显身的几个元婴修士打了一个冷不防。 他改造过的“米尼岗”不再只有纯金属的物理攻击,已是附着有很强穿破力的金系法力,突突突的刺形子弹漫天飞舞,尖利的金属破空之音刺耳欲聋。 忽然之间,感受到四下里银色突刺上穿透性的冲撞灵力,竟然分袭众人,包围而来的几个元婴修士无人敢于硬接,纷纷闪身避让开去…… 第七章 救援 几个元婴高手被四下横飞的附法子弹逼得纷纷闪避,这便给闰城主施放法术造成一个绝好机会,他见状快速掏出一只透明的水晶球,拼命往里输入雷电冰霜灵力。 只见嗞嗞乱闪的电弧从水晶球上冒出来,球体渐渐变白越来越亮,眼见这边厢那个元满修士已从客栈闪将出来,闰城主还在不停灌注灵力,貌似不把水晶球撑爆誓不干休也似。 那个木系元满修士一跃腾空,祭出一根硕大的荆棘藤鞭,搅动着漫天木气灵力,照直朝俩人放心抽来。 藤鞭堪堪落到他俩头顶的上空,却见水晶球蓦然爆发出一团很是耀眼的强电,并带着极度冰寒的冷光,朝着四面轰然扩散,令人感觉刹那间已是置身电光乱闪的极寒冰域。 在那个电弧冰域之中,已是看不见闰城主和阿金二人身影,恰在此时,那个元满修士犹如蟒蛇一般的硕大藤鞭猛地抽下,强大的木系灵力覆盖整个极寒冰域,将这一水晶球释放法术营造的冰霜空间,像暴击透明冰壁那样敲得粉碎。 这元满修士的法力确实强大,经他举手投足之间,已将闰城主通过水晶球模拟出来的冰霜雷电法术领域破去,但是,眼前清空出来的打斗场地,却已不见二人的身影踪迹。 他急忙放开神识扫视四周,一下便发现借助法术空间遁走的那俩元后大成修士,瞬息之间已是逃出数十里远,当即喝令身边那几个元婴修士包抄过去,自己青色遁光一闪遂直追而上。 一开始闰城主将全身灵力加速注入水晶球,趁着电弧冰凝之力,极大影响包抄过来的那些元婴修士活动范围,抽空刺斜里带着阿金狂奔而去。 先是闰城主拖着阿金飞遁奔跑,但却跑不多远,只因他狂灌水系雷电灵力,法力透支过甚,加之急速飞奔,不多时便觉阵阵虚弱感袭来,不由打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一座民房的屋顶边上。 阿金见状,连忙倒转过来携带着他,却是跑不多几步路,便远远瞅见那个元满修士风驰电掣般飞速赶来,心下一阵大急,想起阿黄交给自己布设的位移传送符,只是他并非土系者,无法发动阵法传送。 御边城占地面积很是宽阔,四面八方足有数百里方圆,外有高耸城墙和防御结界,内有纵横交错的各种阵法禁制,被阿金拖着走上一段路的闰城主终于缓过一口气,仓皇之下茫然四顾,感受得到各种禁制的阻滞之力,浑然不知该哪里逃窜。 阿金能够感觉到后面的追兵在渐渐围拢过来,御边城他从前虽然很熟悉,但已是数百年前的事,如今城中那些防范禁制不知被改过多少,仓促之下也自慌不择路。 正在此时,一声传音落入闰城主耳际:“城主大人,快往这边来!” 闰城主一听,那是熟人,正是他和汀大人安排的单线中间联络人之一,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一带? 危机之间,能抓到一根稻草是一根,闰城主忙举手一指,对阿金说道:“忒兄弟,往那条巷子走!” 阿金搀着闰城主一跃跳下房顶,隐身蹑足潜往一条偏僻的小巷,只见里许远之外有个人影在作定位手势,显是那个突然前来接应之人,连忙不管不顾地飞遁过去…… 阿金是边逃跑边向阿黄意念交流的,到此便已中止,阿黄大概弄清他们被追杀的经过,事不宜迟,从速意念传音将出事消息告知汀大人。 汀大人获知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事态紧迫,他也来不及猜想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急忙问道:“他们现在正被追杀?!麦老弟你怎么知道消息这么快?” 阿黄沉声道:“贫道与谢忒有种特殊联络方式,在同一个星球基本都能即时联系上,闲话少叙,如今我得先去救出他们,慑灵符一事估计已经泄露出去,汀兄你要设法布些后手,救下他俩之后,我等还要应付其他势力的追索。” 汀大人倒吸一口冷气,一时有点茫然失措,寻思道:“后手的事待老夫想想,可是老弟如何赶过去,他们已被困在御边城,城墙禁制非常坚固,不易破除,要逃亡的话也只能在城里转圈,根本出不去城外,时间一久便容易被逮住,你这一去不也是自投罗网吗?” 阿黄应道:“贫道有一套短程传送阵法,已让谢忒沿路布上,不过只有我本人才能激发使用,这是给他带去应急的,贫道也自能救出他俩,汀兄,后面的布置就留给你设法了,贫道先走一步。” 他用神识远程辨认清楚当初阿金在城外设下的起始阵点,准备潜入地下,绕过宜都城中各种地下禁制,隐身出城之后,再从城外开启位移传送阵出发。 未待阿黄开始动身,阿金又传来气急败坏的讯息道:“吗的,我们中圈套了,被人引诱钻入一个布满土系阵法、禁制严密的地牢。” 阿黄诧异道:“不是有人来接应了吗,怎么还会中圈套?” “我擦,”阿金恨恨道,“就是此人引我们进去的,说是躲进一个绝对安全的地下室避一避,浑没曾想,他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二五仔,诱得我俩入彀,我想由于他的出卖,我们那一串单线联络人也会全部暴露,闰城主直骂自己瞎了眼,安排此人参加运送慑灵符去拍卖场。” 阿黄沉吟道:“那个地牢里全是土系禁制,你都看清楚了?” 阿金道:“我和闰城主都试着破解过,全是土系禁制一点没错。” 阿黄再问道:“那么在御边城里,你布下过几个阵点?” “三个,”阿金有点沮丧道,“客栈和拍卖场各一个,还有来到此地,我想了想又在屋外多布一个,可惜地牢这里被全部封禁,布不下阵点。” 阿黄听罢点点头,交待他和闰城主不要着急,养好精气神,自己很快便会赶到救他们出来。 他轻松地潜入地底,绕开地下原有的种种防护禁制,不到一会就出到城外,左右认一下路,发现正是他们来时的那条大道,当即迅速找到阿金布下的第一个阵点。 数千里路阿金一共布下二十多个阵点,还包括去雷池那边的路途,让阿黄意外地见识到大面积电闪雷鸣的雷池是何等壮观,不过他也无暇驻足观赏,继而踏上去往御边城的阵点。 阿黄也才花不到一个时辰,便自头晕眼花地出现在御边城的那家客栈里,因为传送阵法转换得太急,经过快速传送身体有点不适的他亟需歇息一会。 好在原先那间客房尚且无人住下,阿黄在里边打坐喘息片刻,这才部分恢复精力,再行起身,传往设有地牢关押他俩的那栋房屋外面,在当地他没有现身,直接潜下地底。 阿黄发现只有地牢周边布有甚是密实的土系禁制,潜往近前一看,这些禁制只是一般般不够自己看的,遂随手破去,来到地牢下方,这才与阿金意念联系。 “阿金,我来到这里了,你和闰城主分别布一道金系、水系遮蔽神识的禁制,我好隐蔽上去。” 已经养足精神头的阿金一听,阿黄竟自这么快就到了,心中不觉一喜,忙叫闰城主和自己一起布设两层神识遮蔽禁制,禁制刚一布好,便见阿黄现身站在地牢中间。 自从他俩被囚禁在地牢内,到如今不过一个时辰多些,尚自无人前来打搅,估摸对方在等谁来主持与之打交道,或是商量策略如何才能撬开两人的嘴巴。 阿黄一旦现身也不和他俩寒暄什么,直接掏出阵符,就地布下一个位移传送起始阵点,然后用一个土罡御体护罩笼住二人,一个闪身便即传走,瞬间出现在屋外的阵点。 再下一个阵点,却是无意中来到王家拍卖场一个贵宾包厢内,阿黄站稳定睛一看,脸上浮现笑意,传音给俩人道:“你俩真会享受,偷偷来看拍卖,还要坐这种顶级包厢。” 因有他人在场,阿金不好操地球语言说话,也自笑着传音道:“我俩都是元后大成高阶大修士,在本错王国最大、最豪华的拍卖场里,要是去坐散座的话,更是惹人注目。” 闰城主却先伸手开启包厢里的自助隔音禁制,随后感叹道:“麦兄弟的阵道之技,真是神乎其神啊,看来在这一界定然无人能困住你。” 阿黄笑笑传音道:“闰兄谬赞了,贫道这个不过雕虫小技而已,额,现在这里便是王家拍卖场吗?” 闰城主道:“正是,我与忒兄弟当初看拍卖时,就坐在这个包厢。” 阿黄想起什么,忽然问道:“慑灵符卖掉了,卖得的灵石收了吗?” 闰城主笑道:“呵呵,灵石经由与拍卖场接触那个单线之人收取,稍后自会送回宜都,不用我等接手。” 阿黄狐疑道:“中途不会被人给截了吧?” 阿金接口道:“这个倒不会,那些人只想要慑灵符,灵石那是不会在乎的。” 闰城主皱眉道:“到底是何方势力,如此胆大直接逼迫我等,竟要强行买断所有的慑灵符,要知道,慑灵符阵前试验和卖场竞拍效果可是十分震撼的,已引起多方势力的极大关注,他们难道不惧与其他势力作对吗?” 第八章 计划绑架王国 阿黄无意中抬起头,忽然心下一动,眼瞅着包厢顶上一个花纹繁杂的标识,沉吟道:“当初你们刚走,贫道便觉心中甚是不安,总有一股危机感萦绕脑际,现如今,我终于明白纰漏出在何处。” “纰漏?”这一句话听得阿金和闰城主立马看向他,浑然不解他怎会如此说道。 阿黄伸手一指道:“你们来看,这里是王家拍卖场,而‘王’并非家族姓氏,而是王国的意思,贫道至此看到这个玩意才想起来,这个标识一定是本错王国的徽章。” 阿金失笑道:“王家拍卖场当然是本错王国直属产业,这谁都知道,跟慑灵符泄密能有何关系。” 阿黄凝重道:“问题就出在此处,当初军方起意强要大量订货,过后我们又定在王家拍卖场竞拍慑灵符,无论军方还是王家俱是王国所属,岂能不会相互通气!” 闰城主闻言缓缓点头道:“麦兄弟说得不无道理,此事是我等疏忽了,王家拍卖场信誉再好,也是王室附属经营的,拍卖之事却是公开举行,军方拿到王室令旨,卖场定会听从,泄露交拍之人。” 阿金忽然道:“先别在此地讨论这个,赶紧走吧,要不过得一会,地牢那边发现我等已经逃脱,定会启动护城大阵禁锢全城,大肆搜捕,到时实难再跑出去。” 阿黄没有研究过御边城内的阵法,不知有没有自己破不掉的禁制,为防万一,也自赞同赶紧走人。 既然众口一致先回宜都再说,于是,阿黄当即启动位移传送,带二人从包厢之中离开,很快出到城外,遂一站一站地传送到宜都城外,再潜行进城回到城主府邸。 也是他们脱身得早,不然迟得一时半会,还真会被困在城中。 下一刻,地牢中人已经失踪的消息,便已禀报到那个元满修士那里,那人闻讯大惊,他自是知晓那座地牢的土系禁制,乃是一位阵法大师亲手布设,寻常阵法师不可能轻易破除。 此公来自本错王国供奉修士团,就任王室宫廷大供奉高职之一,与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次奉命前来御边城意欲控制售卖慑灵符的源头之人,也是军方禀上王室后,特地受遣而来。 鉴于那二人出逃未久,估计短时出不去城,他马上下令给御边城主,立即启动城中远古流传下来的禁制大阵,那种大阵连当今最高明的阵道师遇到都很挠头,相信对方一旦被困在城中,定然无法逃脱出去。 远古大阵开启后,御边城方圆数百里的城池上空,升起一道圆狐状的膜状护罩,埋设在城墙之下的大型禁制过电似的嗡嗡作响,各种隔绝禁制数息之间相继启动,令得整座御边城犹如铜墙铁壁一般。 不过几天以后,那个元满修士便以沮丧起来,他安排十数名元婴中后期高手动用神识,将城里每个大小角落全部扫视个遍,但是,连逃走的那俩人哪怕半点踪迹都找不到。 他只得相信对方是真的早已逃脱出城,要是在护城禁制大阵开启之后再出城的话,前来救援者的阵道本事那就太过惊人,能拥有如此高明阵道师的背后势力,连王国本身都会顾忌,最终搜捕一事,只得暗中不了了之。 话说阿黄带着阿金和闰城主潜回城主府邸之时,时间才过两个时辰,一直坐立不安的汀大人还没想出善后的办法,他一看到三人一道平安归来,显得又惊又喜。 四人聚在城主府邸的议事堂,郑而重之地盘坐下来,命人奉上香气四溢的灵茶之后,开始商议如何应对这桩危机事件。 除了阿黄一直沉默着不开口外,其余三人说什么都有,汀大人犹豫着说是不是向宇凌星按察司求援,闰城主则是完全不同意,道是这样做的话,等于将自家利益分润部分出去。 阿金则是主张举旗立柜,占山为王,直接把这一带的地盘占据掉,困在城里的那些元婴修士都是附近宗门、家族之主,可令其全部投效,不愿者干掉其人,收编其属。 只见他沉声道:“我等不能陷于被动,此时举事也能先发制人,就算我等自家拥有的元婴修士也不下十个,摆到台上也是一股很大的势力,绝对不致让人小觑。 汀大人总觉此时举事太过仓促,没有足够合适的理由,易于予人口实遭到讨伐,闰城主反倒很是赞同阿金的提法,要是给人先逼上门来,倒是被动受制于人。 七嘴八舌的三个人最后俱各看向低头一言不发的阿黄,平时尽管这位麦老弟从不开口,与人意念传音却是一直不断,不知他今日缘何不吭气。 被三人集中目光注视的阿黄终于抬起头来,一人瞧上一眼,蹇眉传出意念问道:“宇凌星五大王国之间关系如何,平时会有摩擦吗,相互之间发生过战争吗?” 三人均皆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阿金虽然久离宇凌星,但对数百年前的星球历史还是记得的。 他便先开口道:“五大王国已经传承数万年,当初也是为了对抗蛮荒之地的蛮族巫人,由分散在各地的众多小部落聚集成国,五国初代国主便是那时五股最大势力首义之人,最后建立王庭传承至今。 “五国彼此间迄今一直是结盟之国,相互之间的边境偶尔会有小摩擦,但是不会演化成战争,因为五国必须戮力同心,才能对抗蛮族,虽说现今的主要战场在本错王国边境,平时都是练兵式的小打小闹,但五国之地皆与蛮荒之地接壤,凡有大战,必定是五国一道携手出迎蛮族巫人。” 阿黄再度问道:“如若某一国内部有难,发生动乱,有强权势力意欲取而代之什么的,其余四国会怎么样?” 闰城主接过问题回答道:“五国王室同气连枝,王族之间平素相互嫁娶,早就是血缘交流十分复杂的姻亲关系,一国有难,四国来援,乃是定例,任谁都不可违反,以保证五国王室永镇属地。” 阿黄沉思道:“若是传承国主尚存,名下属地不失,那么其余四国只会救援,不会相欺,国内发生任何变故,只要不动到国主的地位,他国就不会来袭,是这样的吧?” 闰城主和汀大人对视一眼,虽然还是不知阿黄如此说道是什么意思,仍旧答道:“确实如此,国与国之间的各种强权势力也不能以王国名义,讨伐他国,王国自家的事自家处理,毋庸外人置喙。” 阿黄忽然无声的笑笑道:“既如此,我等将甘碧王国占了如何?” 闰城主与汀大人甫一听到此言,便即大吃一惊,连阿金也极为诧异地望向阿黄,他也只是提议举旗割据,浑没曾想,阿黄的心思比他走得还远,竟要将甘碧王国占为己有。 汀大人咝咝吸气呐呐道:“我等若是攻占整个王国,也不是不行,王庭暗弱,不堪一击,地方上的势力找不到比我等强大的,若真这么干,其余四国必定出兵讨伐,那些意欲落井下石的各地势力也会趁机来袭,届时,最终的结果只会内外交困,人皆弃之。” 阿黄正色道:“要是我等只要掌权掌兵,仍将王国名义留给传承国主呢?” 沉默半晌,阿金竟从液金之体数据库里掏出一句话:“挟天子以令诸侯?” 闰城主与汀大人还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这等好事,怎么可能?!” “怎么没有可能!”阿黄前一句话是回答闰、汀二人,后一句话却是纠正阿金的说法,“君主立宪!” “噢,”阿金又自埋头在数据库中找寻起来,顷刻之后,终于抬头问道,“也就是实行君主立宪,建立议会制度?” “不错,”阿黄点头接续道,“甘碧王国名号不变,王室不变,他们的王权只保留象征意义,整个王国大事交由各家各门各派组成的公众议会决策定夺。” 阿金喃喃道:“这种议会制度,在此只有星域之间的超大势力才有可能实施,我们这个小小的甘碧王国行吗?” 阿黄断然道:“怎么不行?甘碧王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足有十数亿,各种各样的城池、城堡、宗门、家族无数,虽是修真文明国度,建立一个非专制议会式的政体,内安其民,外御其侮,如今王室暗弱,正其时也。” 闰城主忽然弱弱的插言问道:“尔等说的,是否类似星域三大盟约体之间的联席会议制度?” 阿金点头道:“正是,不过比之还要严谨实用,那种联席会议只是吵架用的,定不了什么大事。” 汀大人听上半天,这才悠悠言道:“老夫总算听得明白,尔等之意便是,架空甘碧王室,将实权掌握在我等手中,把整个王国的各种势力绑架到我们这架马车上来,再给地方让他们吵架,暗中掌控整个王国,以国力拒敌,是这个意思吧?” 阿金一拍大腿道:“汀老兄不愧为修者同盟特派大员,寥寥几句,一语中的,不错,我等手握慑灵符,如今不但暴露,还引致外国强权势力觊觎,将来还会有更多外来势力,前来明抢暗夺,若以王国之名,有举国之力援助,才能无惧任何来犯之敌。” 第九章 联席议会 听得阿金如此说道,闰城主自是深以为然道:“在下也算明白过来,这一招数,无疑是个摆脱当前险境的好法子,可是该当如何去操作,才能实现尔等所言的君主立宪、议会制度?” 阿黄斜睨一眼阿金,意思是我口不能言,具体操作实施什么的全靠你了哇,阿金白他一眼,遂悻悻道:“那么二位老兄,便由在下先拟一个草案出来,尔后我等再行商议如何?” 闰城主可是经历被本错王国那边高阶修士追捕过的,心中自然着急,忙道:“这敢情好,不过忒兄弟,你这方案几时才拿得出来,时候可不等人哪。” 阿金笑道:“闰老兄,你先别急啊,待我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便拿得出来,”这些道道的完整资料,在他体内保存的数据库里全有,比阿黄的途听道说更是来得齐全,稍稍浏览一遍,即可随意杜撰出来。 到得明天,阿金果然拿出一份草案,用符文刻在玉简中,先递给阿黄看看,阿黄却是没兴趣看,道是已经定了调,路该当怎么走,还要看具体实施得如何。 阿金无奈,只好拿去给闰城主和汀大人二位,闰城主得之如获至宝,连忙复制一份,与汀大人俱各贴上额头,逐条商议起来,阿金和阿黄都没有参与此议,说是任由他俩操作,自己绝无意见。 闰、汀二人边商议边修改,着实加入很多自家见解,然后立即召集困在府邸中份属本地土豪的元婴修士会商议事,身为谢山县做主家族大长老的阿金,自然也有份参与会商。 这次会商将仏执事在内的非本地修士摈弃在外,尚未就地重建宗门的阿黄也没有参与,只不过却是他所提的说法,道是鉴于慑灵符出处之事极是要紧,尚须绝对保密,自己就当隐形人好了。 闰城主将修改好的玉简复制十余份,在会场上一旦散发,立时引致那十来个本地土豪大哗,暗地有扩张野心者十分兴奋,能够参政议政对于扩大势力范围乃是一桩妙事,守成本份者却是有些恐慌,参与控制朝政,已是超过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首次元婴聚会上提过问题的那个瘦小白须元初修士,再次站起来拱手问道:“城主大人,在下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闰城主延手示意道:“无碍,我等今日乃是商议大事,沣家主有话请讲。” 那位瘦小的沣家主捻着白须,吭吭唧唧道:“成立甘碧王国联席议会,将来由谁来当家作主?” 闰城主沉声道:“联席议会设议首一人,左右辅议各一人,采取选举产生,一届任期十年,届满重选,可连选连任三届,期满不得再行参选,这三者只起到召集人和最终汇总定夺的作用,并不能当家作主,不然还要议员做什么。” 他的话一说完,便即引起众人嘻嘻哄笑,随后喁喁低声谈论,并未有他人再行站起提问。 闰城主随即提高声调道:“成立联席议会之一议,本城主仅为倡议者,方案中所提事项,一旦设定,下官也要严格凛尊无误,违者天下共弃之。” 汀大人即时接过话头道:“老夫身为按察副使,按察地域便是以甘碧王国为主的这块地方,鉴此无不从善如流,改制政体,乃是为按察司监察天下提供更好的条件,本副使非常赞许,并有意参与此项盛举。” 听过汀大人这番官样文章的表态发言,当即有一个青衣元中修士站起拱拱手,正色道:“汀大人,此举既为修者同盟特派大员认可,依贫道想来,确是顺天应命之事,大可作为,只是贫道有一疑问,便是那些小家族和小宗门,数量众多,尚无元婴修士,但在地方上颇有影响,将其摒弃在议会之外,恐有不妥,议会但有所命,他们阳奉阴违,那又当如何?” 闰、汀二人尚未出声,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元后修士,霍然站起抱一抱拳,嗡声喝道:“那种小地头连元婴都没一个,敢不听命,只要议首一声令下,在下便带人去灭了他,赫赫。” 此人一旦出声,在场众人有近一半立时哄笑起来,看来这位是个浑人,修为境界虽高,头脑见识却是简单得很。 闰城主伸手向前按按,笑道:“旭家主,稍安勿躁,尚请坐下,还有峒宗主的话,甚是有理,至于草案嘛,下官与汀大人也是草草成章,某些细处考虑不周在所难免,峒宗主有何高见,不妨讲来,大伙也好一道议议。” 只见那青衣峒宗主抱个团团揖,言道:“二位大人,各位道友,请恕贫道献丑,毕竟甘碧王国元婴修士不足二十位,人数偏少,所能代表的地方势力有限,成立议会的主旨,乃是能体现面面俱到之各方利益,贫道是如此考虑的,请二位大人、各位道友斧正。 “联席议会之内部构成,可否设一上议院,由元婴修士组成议员团,下辖由丹后修士组成议员团的下议院,还有由王亲国戚组成议员团的贵族院,当然后者只讲爵位不讲修为,就是给王室一点面子。 “地方上也可照章施为,设置城际和县际议院,不分上下院,分别由丹中和丹初修士担任议员,如此从王国到地方,可布设一整套金字塔式的议会架构,方便联席议会掌控全局。 “掌控者之构成,联席议会仍设一名议首,一名左辅议,兼掌下院为议长,一名右辅议,兼掌贵族院为议长,地方城际和县际议院俱各均设一名议长和一名议副。 “至于执政府和律法司,贫道窃以为不可沿用旧制,须重新架设……” 峒宗主只有元中修为,属于在场众人之中流水准,但其智力非凡,才自接触议会制度一点皮毛,很快形成自己独到的见解,便即侃侃而谈、娓娓道来。 此人的这一番言辞,听得闰城主、汀大人和阿金三人又惊又喜,他们因为匆匆草就这份方案的未尽事宜,尽数给他补充殆尽,闰城主听毕,当即起立为其鼓掌,并以大加赞许。 这番商议的最终结果,兼顾到从王国到地方、从高阶到低阶的各方权益,会商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收场,浑然没有阿金顾虑过的“谁敢不从、立即干掉”的遗憾发生。 议会制度议定之后,便有人立马提出“君主立宪”该如何具体实施,在方案中倒是写得再明白不过,如何真去逼宫却是无人做过的事,这时候阿金得站出来,只有他的液金之体数据库里,记录有地球西方君主制国家实施君主立宪的具体过程。 其实在甘碧王国,该如何让甘碧国主咽下立宪的苦酒,闰城主和汀大人也自制定过一套方式方法,其实很简单,便是在秘密成立联席议会后,公开前往首都王宫,请求觐见以国主为首的一班实权王族勋贵、王公大臣,居高临下、逼其就范。 下一刻,只见闰城主拍拍手掌,示意他要做具体布置,然后招来刀笔吏,当即起草甘碧王国联席议会成立章程、议首、辅议选举办法和上议院议员组成等重要文件,当场下发讨论,立等议定。 制度文件议定之后,摆开阵势,众人开始正式投票选举议首、左右辅议。 鉴于议首和左右辅议,只是起议会召集人、汇总者作用,并无生杀予夺大权,重大事项尚须集中议事确定,也相信汀大人和闰城主倡议成立联席议会,乃是出于公心,遂推举汀大人为议会首任议首,推举闰城主为左辅议兼上院议长,均皆任期十年。 右辅议兼贵族院议长由于需要打理那些王公贵族议员,身份比较特殊,众人一致推举邻近宜都的一座封地城池名舫的城主担任,皆曰:用他来治那帮子贵族,最是合适不过。 舫城主仅有元初修为,但却是一位王国早期封赏、世袭罔替的公爵大人,只是与王室没有血缘关系,平时也常遭王庭排斥,要不是后来偶得际遇,终于碎丹结婴,恐怕连祖传封城都保不住,其对王室的怨气可想而知。 甘碧王国有史以来首个联席议会,已于即日即时在宜都城主府邸诞生,首届上议院议员团也已组建完毕,不料其间忽然发生一件令人无比惊愕之事。 由于联席议会章程规定,甘碧王国本土进阶元婴期的修士自然成为上院议员,朋山地域虽不全是归属甘碧王国的领土,但棉山一带设置的谢山县主却为宜都城任命,份属该城的一块飞地。 阿金是拥有谢山县的谢氏家族大长老,自然属于甘碧王国本土元婴修士,他赫然摆出的仆从横亏、骑宠化形妖修虎力、鹿力和羊力,理所当然也成为上议院之四员,不免令人大为吃惊。 再加汀大人和闰城主一派的部属势力,谁都看得出这三人是盟友,一旦综合起来,竟是拥有超过十名元婴修士的庞大势力,其中还没有包括隐在幕后的阿黄。 在场其他人观之纷纷暗自咂舌,难怪他们几人敢于倡议成立联席议会夺取君权,就凭这十数名元婴修士,其中近半还是元中元后高手,随意横扫甘碧王国都不为过,也自庆幸没有与之作梗。 第十章 慑灵符的出处 不过细想起来,闰、汀、忒三人也没有做得过分,搞成这个议会制度,咋说也算公平合理,在王国内凡有利益皆可均分,最终众人还是暗自感激对方“有财大家发”的风范,端的是很得人心。 其实并没有外人知道,这几位发起成立联席议会的真正用心,却是在借以避祸,首当其冲的不会是有财大家发,而是有难一同当,因为本错王国那些觊觎慑灵符的强权势力,不知几时会突如其来的发难,还有将来得知消息的潜在势力,必会前来分一杯羹。 且不说阿金和阿黄只愿附骥尾的行为,闰城主和汀大人看到慑灵符所代表的宏伟未来之后,区区一个日暮途穷的甘碧王国,还不放在眼里,他们所看到的是,横扫蛮荒之地和驱逐域外天魔以后,身为一个超级势力应得参与的分赃大宴。 只是如今情势危急,他们亟需一个规避横祸之处和一个啸聚启动基地,现在,单就依托成立甘碧王国联席议会一事,即就一举两得地做到家了。 在闰、汀二人摸颌捻须、点头微笑、自鸣得意之时,阿金却在暗自偷笑,阿黄在地球母国可是资深官员出身,这点官场上的计策自是信手拈来。 阿黄照样还是隐居幕后,毕竟他是慑灵符的出品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露面,阿金与闰城主、汀大人经此一事,只能浮出水面,将来能不能把慑灵符掌控在手里,就只能看他仨的表现。 照着预先设定的计划,只有将甘碧王国拿下,以一国之力对抗那些意欲控制慑灵符的强权势力,才能有较大的几率把握自己的命运,否则,要么乖乖交出慑灵符,沦为制符工,要么横遭追杀,逃亡天涯。 那位瘦小白须的沣家主忽然问出一句:“下一步便是前往首都城逼宫,可是域外天魔之事风声鹤唳,我等怎么过得去?再说按察司将我等困守在此,会给我等出城吗?” 此话一出,令得沉浸在实权在握梦想之中的芸芸众婴,尽皆清醒过来,面面相觑一阵,都望向闰城主等几人,看他有什么主意可拿,好来解决这道困境。 闰城主哈哈一笑,翻手擎出一张黄碧色的符箓,示意道:“诸位道友,这是一张慑灵符,大家都来看看,”然后让众人依次传递过去看个清楚明白。 待得大家很是疑惑地最后将慑灵符传回闰城主手中,却听得闰城主笑道:“这张符箓之所以叫慑灵符,是因为它的功用与固定埋在地下的慑灵阵一模一样,可以抵御魂者与天魔的侵蚀,所不同的是,它能跟着人走,能随身携带。” 一干众位元婴修士尽皆听得目瞪口呆,城中设有大小两重慑灵阵,无人不知其为远古流传下来的大阵,数万年来已经失其传承,没人可以复制,如今听到闰城主道出竟能制成符箓随身携带,无不惊讶万分。 只见那位高大的莽汉旭家主站立起来,抱拳嗡声问道:“大人,使用此符是否便会无惧那些魂者和天魔了?” 闰城主点头道:“正是,我等困在此处,也是仰仗有慑灵阵护卫,魂者和天魔无法进来,如若对着魂者、天魔使用慑灵符,魂者、天魔便无法近身,故而携有慑灵符,今后再也不用躲在城中府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再见峒宗主起身上前一步,神色激动地拱手道:“城主大人,遮莫是说,我等将来一旦要起兵讨伐蛮荒之地,仗着此符便能摧枯拉朽、一举平定。” 汀大人接过话头,笑呵呵道:“大可如此说道,自有慑灵符,蛮族巫人最大的仰仗——召唤魂者,已经不足为惧,剩下的要拼近身武技、斗远程法术,吾等五国之士优势甚大,那些巫师、祭师一旦无用,蛮族巫人的武士、法师不过疥癣之疾,平定之日不远矣。” 这席话说得极其直白,在场众人俱各听得十分清楚明白,也自纷纷激动起来,摩拳擦掌,皆想立即出去大干一场,创一番事业,有道是慑灵符一出,谁与争锋,宇凌星大洗牌、大争霸时代即将降临于世。 峒宗主再度拱手问道:“汀大人,不知能否将慑灵符的出处透露一二,让我等也与有荣焉,毕竟我等都是自家人,将来一道纵横蛮夷,开疆拓土,命运都是拴在一起的。” 汀大人沉吟道:“嗯,此事不是不能说,而是兹事体大,来源神秘,只可略为透露,众所周知,老夫客居朋山地域近百年,是为捕获养育灵物,其间偶遇一位隐世修士,道是竟能勘破慑灵阵千古运行之谜,甚或可制成便携之符。 “可惜此公乃闲云野鹤之身,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数十年间,老夫才见过他几回,凑足材料缠着他给制作成一批慑灵符,原本一直珍藏,如今域外天魔入侵,老夫也与诸位一道被困于此,思来想去,便托人送往本错王国御敌阵前做试验,结果自然是大获成功,还被迫在王家拍卖场,通过竞拍出让一部分给本错人。” 新选任贵族院议长的舫城主提出疑问道:“汀大人,你说此符来自隐世之人,其人行踪无定,岂不是一符难觅,如今现成的慑灵符尚存几何,一旦用光,是否可以当即补上?” 汀大人笑道:“舫议长无须担忧,老夫与他可随时互通信符,只要有材料,便可央其代为制作,此人乃是高阶符师,全靠制符进阶,再说凭我俩数十年的交情,他准会帮忙制符。” 舫城主闻言宽慰地笑笑点点头,回到蒲团上安坐,不再做声。 汀大人忽然沉声道:“诸位道友,君主立宪乃是我等联席议会议员团下一步首要行动,老夫自掏腰包,发给每位议员一张普通符用以路上防身,此符制作耗材不菲,将来谁要,都得自备制符材料。” 闰城主适时递出一块玉简,给众人传阅复制,那是精品、普通两种符的制作材料清单,大家看见普通符耗材都是容易弄到的,尽皆松一口气,但看到精品符的耗材名称却是莫名所以。 闰城主笑道:“精品符耗材只有那位隐士身上才有,哪位若需精品符的话,便得直接跟他用灵石或者其他材料购买,当然,诸位议员自家能找到这些材料便另当别论。” 这一番论调,乃是为了掩护慑灵符的真正出处,他们几个早就议好的托辞,现在当众说出,便是为了将来透露的说法,也自不怕有人不信,将出货源头设在汀大人这里,便是仗着他是官方特派按察副使,在宇凌星上无人敢动他的脑筋。 只听汀大人傲然道:“至于说到按察司,在甘碧王国这块地头,老夫便是按察司,我说能出去就出去,拿着这张慑灵符,哪里不能去?”言罢掏出一叠慑灵符,发给在座每人一张普通符,细细述说施放与充能之法,并将两种施法手诀一一传授。 闰城主也自郑重承诺,所有经他二人出手的慑灵符,全由他本人亲自随时免费充能,一听这张普通符最多只能充能三次,拿到手的元婴议员们俱各珍而重之收好,就像符宝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出。 忽然听得阿金出言道:“诸位议员,可否听在下说两句话?” 闰城主点头道:“忒道友有话不妨请讲。” “其一,如今甘碧王国联席议会已是郑重成立,众位也已正式当选议首、议长和议员,往后咱这些人之间,尽可以议会身份称谓相互称呼。” 阿金目视左右,看到众人都在听他说话,便续道,“其二,保命之物经已具备,大伙也该出发去首都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尤其是我等握有慑灵符之源头,时日一长,定然渐为人知,届时觊觎者众,早日掌控甘碧王国,攘外安内,我等方能成为全星一等一的超大势力。” 众人闻言,尽皆轰然赞他说得甚好,有几位索性站起便道立马回去交待随从家人,即可出发赶赴首都城。 稍稍商量之后,便即定由闰城主带队前往,汀大人留守城主府邸,此地尚有几个如仏执事之流的外来修士须要应付,阿黄自然不好出面,阿金早想回一趟棉山集,对家事做个长远安排。 由于阿金没有一道同去首都城参与逼宫行动,只派名为管家的横亏代其前往,蹲守在宜都城主府邸所住小院的阿黄,也就无法了解事件进展详情,闰城主可不会五行同伴特有的远程意念交流。 过得几天,喝着“溹浮”还在研究洞天法宝的阿黄,忽然接到横亏与闰城主一前一后通过阿金与汀大人转来的快讯,先看到横亏发回的报讯消息,他不禁一笑,心道修真界国度可真是识时务。 原来,闰城主率队很顺利地抵达首都城,路上并未遇到域外天魔的偷袭,先以供奉修士团名义集体觐见国主及王室要员,因为最初甘碧王国也有这一组织,后来名存实亡,大家都是挂名而已。 闰城主刚将威胁利诱的阵势摆开,堪堪把来意说完,浑没曾想,当代国主闻之竟自大加赞许、如获至宝,当即应承下来,并命人从速制宪,实施君主立宪,还要广为宣告他国得悉其详。 第十一章 君主立宪 闰城主闻言,脑子便自有点发懵,只道是事发仓促,此来还不知要费多少唇舌,要不要动刀兵压服,谁晓得此阵却是有惊无险,以至众人把话一旦说开,才知国主陛下竟有如许苦衷。 当代国主早就探知,其他几国皆因甘碧王国王室久无成员结婴,意欲强遣其王室血亲元婴修士,前来甘碧充作王储,待得短命国主归天,自动继位取代衰落的甘碧王室。 数万年本脉传承的甘碧王室到这一代国主及其王室成员,修炼根基、根骨已大不如前,眼看日暮途穷的王族修士无人碎丹结婴,如此下去,王室往昔的荣耀终将不保,只能被他国以血亲之名所取代。 五大王国历经无数岁月,长久相互结为姻亲,王室之间血缘关系早就融合一起,说句不好听的,五国王室血亲谁来当这个甘碧国主,都是近亲中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当代甘碧国主纠结无数时日、自认的无解难题,有朝一日竟被貌似抢班夺权的闰城主率领一伙人帮着解决掉,国主陛下不免喜出望外,声称大慰朕心。 君主立宪一旦成其为实,甘碧本脉王室就是铁打的江山,任谁也夺不走,国主再也不用为王室成员根基、根骨衰落而烦恼,谁想派遣所谓的血亲来接位,先问过联席议会众位元婴上议员再说,看他们同不同意。 至于朕的江山,横竖还不是全靠国人治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议会掌权与君主亲政实际上有何分别,都是治理天下、统御万民。 君主立宪施行之后,王室除了治权,该有的一点不少,还落得个轻松自在,纵使王国来日有难,自有下边的人自行解决,毋庸王室操心,自顾安享太平即可。 国主陛下签署各种文件完毕之后,郑重宣告君主立宪成为甘碧王国永久国制,然后喜气洋洋地大排筵席以为庆祝,宴请上议院各位元婴议员,兼贺甘碧王国联席议会隆重成立。 不战而胜的闰城主和代人受过的横亏,尽皆如稀重负地分别向汀大人与阿金飞鸿传信报喜,先从阿金转发横亏传讯得悉此事的阿黄,随即又从汀大人那里,接转得来闰城主发回的讯息。 然而汀大人随讯附来的一则消息,让一直含着笑意的阿黄眉头紧皱,宇凌星按察司其他几位正副使官,此时竟已知道慑灵符之事,纷纷发来信符询问,在本错王国御边城王家拍卖场拍出的慑灵符,是否当真是宜都闰城主送拍的? 阿金是谁自然无人知晓,毕竟他已离开宇凌星数百年,如今才刚回来,但闰城主可是大名鼎鼎的五大防守严密之城城主大人,自是无人不晓,当初被本错王国元满大供奉逼上门来,肯定早认出他是谁,只是没加挑明而已。 汀大人甫一接到其他使官传讯询问此事,便知越来越多外人得悉闰城主手中有慑灵符,此符不消说定然源自宜都城,如今先是自己这些同僚发问,随后就会是亟需慑灵符的那些强权势力。 现在的城主府邸里,他能够商量的自己人就只剩阿黄,而且在汀大人眼里,阿黄是个来历神秘而富有谋略之士,从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君主立宪便自足以证明,其人见识着实不凡。 阿黄闻言只能略一思索,很快回复道:“汀兄,贫道的意思是,让闰兄逗留在王廷,尽快将三级议会机构建立起来,形成网格化管理王国境内金丹以上修士,还有,你老兄也得赶去首都城。” 汀大人不解道:“老闰那边,老夫即刻发去信符,可是我也去的话,能帮上些什么忙,还有那几个外来元修,老夫得看着他们啊。” 阿黄笑道:“如今王国治权已经到手,国主也属主动支持,王庭形势再好不过,而今最应防范的,便是按察司其他几位与外国势力的强制干预,汀兄来自修者同盟,定然对治军甚有心得,须得你过去,方能把军权抓在手中,那几个跳梁小丑交给贫道盯着。” “这,倒也是,”身为按察一个地位敏感之封困星球的资深使官,怎么可能不懂军国大事,阿黄此言倒是让汀大人想起自己年轻级低时节,参与星域开疆扩土的诸多战役,几乎九死一生,一个特殊星球按察副使的位置,可不是那么轻易得到,拥有军功极其重要。 不知汀大人懂不懂军国大事,阿黄也是依例揣测,在他看来,在动辄便与蛮族巫人厮杀的宇凌星五大王国中间玩平衡的按察使,不可能不懂如何掌军安民,姑且出言一试,果然猜得不错。 汀大人当即给闰城主发去信符,自己略为准备一下,将掌控城主府邸的令符交给阿黄,揣好一张慑灵符,潜出城门而去,很快抵达数百里外的首都城,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袭扰。 到达首都城后,汀大人即刻入宫觐见当代国主陛下,与闰城主一道与国主达成组建贵族院的共识,国主陛下自家没有一位元婴修士,自己只有金丹初期修为,对舫城主兼任贵族院议长也很是赞成,毕竟他是有爵位封地之人,份所应当够格任职。 由于国主陛下的大力支持,汀大人顺利将王国军队大权收归联席议会所有,除了专派峒宗主负责组建下二级城际、县际议会,闰城主还下大力气整合王国官僚机构,将其纳入议会所能掌控的范畴,同时也把原有的律法司对应国、城、县、镇分成四级。 从此,甘碧王国便形成“三四五”式的王国制宪之后治权架构,亦即“三级议会、四级律政、五级官府”,彼此相对独立,相互制衡,实质上属于一种另类的三权分立政权结构。 国主陛下依照立宪章程,策封掌控联席议会者为议首大臣,总览官府行政者策封为卿国大臣,执掌律法机构者策封为律政大臣,除了汀大人就任议首大臣外,国务大臣和律政大臣皆让国主提名,报议会联席合议通过,再由国主策封任命。 由此可见,制宪之后的国主陛下只有名义上的治国权力,但对他来说,能够保住本脉王室永久封国的地位,已是非常满足,他也清楚地认识到,制宪议会制度从公平角度出发,讲究制衡,相互依存,整个王国各派势力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对王室本脉传承就是一根定海神针。 由于新的政体实施得非常匆忙,王室、勋贵、大臣原班人马以及议员团大多成员简直忙得人仰马翻,然而,非但国主认识到君主立宪的重要性,原来的王族和原有的大臣也更是知道。 若是让外人借着血亲之名,夺占甘碧王国,常言道,一朝君主一朝臣,国主以下各色王公贵族、勋贵重臣,还不知明日人头还在不在自家颈项。 如今施行议会制度,只改一人治天下为天下共治,对于王公贵族私家利益丝毫无损,自是无人反对,有本事的一样修炼到结婴进入上议院,修炼到丹后进入下议院,修炼到丹中、丹下进入城际、县际议会,有自己一票参与国是决策,依然可以当家作主。 在制宪政体基本形成后,汀大人和闰城主这才松一口气,泡上一杯热腾腾的灵茶,稍息一会,闲谈之间最是羡慕那可以偷懒的忒兄弟和麦兄弟,始终置身事外、悠闲自在。 可是,没等他俩完全舒过一口气,一纸信符彷如自天外而来,那是按察司正使甏大人发来的,符中言道:本使将带三名副使和四大王国御使以及诸多宗门、家族,还有几大城城主一道,不日将莅临造访宜都城,望汀副使郑重安排接客云云。 这张金黄色的信符,让汀大人和闰城主看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估不到本错那伙人这么快就来发难,还自推出按察司为其摇旗冲锋,轰轰烈烈啸聚而来,令得己方本以一国拒之的筹划大大打折扣。 人家虽是并不知甘碧王国一夜之间变了天,但是打着按察司、各大王国和各种强权势力的名号,乘着咄咄逼人之势,玩的也是阳谋。 两人暗暗腹诽,那些人到来之际,该说什么均可预想得到,无非便是蛮族大敌当前,慑灵符乃是上天赐宝,不可一家独占,要为天下谋,全拿出来为扫蛮灭夷做贡献,上天有好生之德,会护佑尔等长生不老地。 不过,汀大人并不想就此屈服于这股强横的压力,本来作为修者同盟派遣大员,不该参合进地方争权夺利的泥淖之中,保持中立维护秩序,才是他应做的正事。 但是,他自从数百年前来到宇凌星任职,便自知晓这个职位乃是终身制,除非告老归隐,不然就要干到寿终正寝,不可能还有挪位的好事,最多便是接任正使之职,已是他唯一可以指望之事。 所以,汀大人常自兴叹老夫才六百余岁,实际上他非常不甘心于就此终日尸位素餐、谨守本份,在自家元后人生尚余的五六百年,汀大人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做出一番大事,彻底改变自家命运,未始没有机遇挪个位子,甚或侥幸进阶出窍期,打开更大的修行空间。 第十二章 甏正使驾到 汀大人嘿嘿冷笑对闰城主道:“老闰,我等还是有足够后手的,让他们等着瞧好了。” 他俩相对商议半天,最后发信符到宜都城主官邸告诉阿黄,说明将有强敌来袭,做好迎战准备,也同发信符给阿金,若是谢山家事处理完毕,便早点赶回宜都城,届时,他们要以最强实力迎候那些强大的贵客。 很快便接到阿黄发回的信符,道是不赞同他俩商议的硬碰硬做法,声称这样干的话,君主立宪议会制度就算白忙活了,应该蹲守在首都城,还有腾出一座巍峨雄奇的殿堂,以为联席议会议事总堂,将这群来客摆到那去候着,这样才是以一国之势迎敌的姿态。 汀大人和闰城主接信再行商议,最后认为阿黄说的也不错,重要的是对麦兄弟一向的卓绝见识甚为信服,遂于决定就在首都城布设联席议会大厅,隆重接待来自按察司与四大国的贵宾。 定为用作联席议会大厅的是原王国布政司庶务总堂,占地宽阔,厅堂宽敞,建筑高大,厅室众多,外形奇特雄伟,内部金碧辉煌,当下可用来做议会、庶务和律法三大部头合署办公场所,称为首都议政大厦。 闰城主特意在里面一个最大最宽的厅堂设置迎客会场,摆设谈判圆桌,并设有国主鉴证观礼上座和联席议会三院旁观席位,要是坐满人的话,咋看过去,犹如来客被三面包围,有种被审判之势。 这是接信急速赶来的阿金提出的馊主意,貌似他的体内数据库里什么都有,七弄八弄搞成一个如同战犯受降仪式般的格局,让闰城主和汀大人看得心下暗乐。 几天之后,甏大人及其副手领着四国人马匆匆而至,原定在宜都城会面兼威逼,却被汀副使擅自改到首都城,让他老头子心里着实不爽,到底在宇凌星该谁说了算,老甏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 这一行高人进城杀到所谓的首都议政大厦,汀大人、闰城主和舫城主只是联袂在楼前宽大的台阶下迎客,根本没有出城迎接,用阿金的话说,全是来找事的,还迎他个屁,在门口接他们进来就不错了,汀大人深以为然。 甏大人峨冠白髯,青色长袍,一派仙风道骨,却是板着瘦脸,随便拱下手,便率先走进大厦里面,当值之人将这一拨人引至会见大厅时,他老头子环顾现场,不禁惊愕万分。 只见当处摆着一张椭圆形大长桌,周围放着几排圈椅,中间位置全都空着,但后排却是坐满金丹后期修士足有近百人,左近还有一张垫得稍高的高背椅,也是空无人坐。 甏大人狐疑地问跟在身边的汀大人道:“老汀,你这是想干吗呢?” 汀大人侧头暗示闰城主上前施礼道:“甏大人,当下适逢我国改制之机,大人亲率这许多他国贵客莅临,真令敝国蓬荜生辉,故而下官与新组机构成员借此良机,聚集于此得以亲睹尊范,实是不胜荣幸。” 甏大人不理睬闰城主这番客套话,只是随口问道:“贵国改什么制,莫非将祖制改了,不要国主了,自己当家?” 未待闰城主回话,只听一阵哈哈笑声,却见后堂绕出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王冠,手持王杖,身穿紫色符文长袍,缓步走将过来,矜持地与甏大人拱手笑道:“甏使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呵呵。” 按察司乃是宇凌星上的太上皇,各国国主见之也得很是客气才行,不过甏大人有点奇怪的是,平素见到甘碧国主全是无精打采的,整天担心王位被别国所夺,今日怎么精神头如此之足? 甏大人与之也很客气地施过礼后,见国主陛下自行走到那张高背椅上自顾坐下,自己也让汀大人请到圆桌一侧中间落座,他的左右座位和后方随即参差不齐地坐下二十余人,全是几个副使和那些御使以及四国各大势力代表。 汀大人没有和按察司的同僚们坐在一道,却是坐到圆桌对面的主座,闰城主还是只能坐到他的右边,明显是在落坐次座,直让甏大人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一般盯着看他。 甏大人心道,这个老汀竟然反客为主,是想搞什么名堂,往时就算他是甘碧王国这一带的分管按察使,公开场合也要跟自己一伙人一起坐才对。 待得几个侍女奉上灵茶,汀大人客气两句以后,便笑吟吟道:“甘碧王国奉天承运传国祚迄今,已有数万年之久,与其他四大国并列于世,然近年王族血脉渐衰,世上积弊甚多,唯有改制才有出路。 “如今上有陛下支持,下有黎民拥戴,王国上下一同实施议会制度,欲救王国于危难之中,在下不才,被公推忝任联席议会议首之职,从今往后在下势将与甘碧王国上下戮力同心,共创一个崭新的甘碧盛世。” 甏大人一时间被汀大人这几句豪言壮语弄懵了头,他年纪已经超过千岁,份属老朽昏庸之徒,脑子转得没那么快,伸手指着汀大人,嘴唇抖索着道:“老汀,你犯糊涂了不是,好好的按察副使不干,要下放到王国干那啥子议首?” 汀大人嘿嘿笑道:“大人,副使之职属下当然还干,这个议首嘛属下只是兼职而已,闲着无聊做点副业,这也没违背按察司的规矩吧。” 甏大人想想也是,那些按察司履职条文中,只有不许干预星球俗世国度军政事务,可也没有写明不许到地方任职,何况这个联席议会乃是从没有过的机构,选为议首不算是干预军政事务吧,不过此事与他老头子何干,他此来也不是为了这事。 他搓搓鼻子正想说些什么,身边一位容色也是很苍老的副使扯扯他的衣袖,低声说上几句什么话,让他现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清清嗓子道:“呃,这个,闰城主,老夫有一事动问,望阁下如实作答。” 闰城主与汀大人对视一眼,心道戏肉终于来了,遂于点头应道:“不知甏大人要问何事,不妨请讲。” 甏大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据说阁下曾经偷离被禁足中的宜都城,前往本错御边王家拍卖场,卖过一批叫做慑灵符的新式符箓,可真有此事?” 闰城主正襟危坐,面无惧色地颔首道:“下官确是离开过宜都一阵,乃是前往雷池添加雷电灵力,因为天魔来袭事发突然,府邸之中慑灵阵雷电灵力积蓄不足,事前也征得过汀副使许可,并非偷离私自前往。” 那苍老副使忍不住插话问道:“闰城主,阁下是否去过本错王国御边城王家拍卖场?” 闰城主展露笑容道:“下官确实去过那里,乃是从雷池离开返程途中,偶然听到慑灵符拍卖的消息,一时好奇,便绕道前去看看而已,后来还莫名的遭逢不明身份高手袭击,最后侥幸脱身返回。” 苍老副使见闰城主矢口否认是他出手的慑灵符,一时性急顿喝道:“闰城主,当时可是有映像玉碟,证实你与拍卖慑灵符有莫大关联,也有相关人等的供述,阁下可别否认得这么早。” 闰城主一听此话便即着恼,早先横遭关押地牢之气还窝着,只见他瞪起眼睛道:“萩副使,就算慑灵符是下官交与拍卖场拍卖的,那又怎么样,跟尔等有何关系。” 慑灵符不是五大城中的慑灵阵,并非公有之物,却是刚刚冒出来的玩意,不管怎么说,尚属个人私有物件,任谁也不能将其公开占为己有,但它又是一件大杀器,让得悉其功用的相关人等眼热不已,只想掌控独占,事关攻蛮灭巫大计。 甏大人看似老朽昏庸,其实内心看得异常清楚,心道这老萩久居本错,早与军方那伙人沆瀣一气,同穿一条裤子,为了慑灵符的归属,急昏了头以为慑灵符是偷他们的,如今乃是要追讨回来呢。 “咳咳,”他清清嗓门,慢条斯理道,“闰城主,请稍安勿躁,老萩你也别急,都歇一会,有话慢慢说。” 这时,却见汀大人又再开口说道:“诸位道友,且听老夫一句话,这事啊,还真的跟老闰无关,那些个慑灵符,其实是老夫珍藏的物件,试验、拍卖什么的,都是老夫私下遣人去做的,闰城主只是顺道帮着关照一下而已。” 包括甏大人在内的一干外来众人闻言尽皆吃惊不已,尤其是本错王国来的那伙人,均皆心想如果慑灵符真的是汀大人所拥有,那可就不便逼迫他交出,他毕竟是按察司副使之一,就算通过甏正使疏通,估计所费也是不菲。 甏大人却是传音问汀大人道:“老汀,闰城主说东西是你的,这话是不是真的?” 汀大人微笑传音答道:“当然是我的,大人你想,闰城主终日忙于俗务,足不出城,怎么可能拿得到这种奇妙物件,那是属下在朋山地域隐居时,一时偶得的好货色。” 甏大人当然要询问此物的具体来历,他们份属数百年老同僚,平素无话不说,此刻则是见猎心喜,焉能不问个明白。 汀大人便即很自然地将早就编好的慑灵符之出处掌故,详细传音讲述给他听…… 第十三章 总代理 甏大人既闻其详,急得连拍大腿道:“这这,哎呀我说老汀啊,你怎么不早跟老哥我说呢,什么试验、拍卖的,我给你摆平哇,如今消息泄露出去,世上人人皆知,事可就难办了呀,唉。” 汀大人愁眉苦脸道:“当初属下也不知其威力如何,只得找地方去试验,不得不漏点底,谁知本错军方执意大肆订要,我只好让人将手头那点货给拍掉了。” 甏大人沉吟道:“本错国人都是虎狼之辈,所以老夫宁可呆在齐黒王国养老,让老萩那贪婪之徒去本错值守,早就与之合伙了,如今他也跟本错人来逼要慑灵符,事情是真的不好办,不过还是难不倒我。” 甏、汀他们两个一直在传音商量什么,在场众人尽皆察觉得出,尽管不知在谈些什么,故而双方两边的人像斗鸡眼一般对视着,包括萩副使和闰城主在内,全是一声不吭的也不欲影响他俩。 甏大人接续传音道:“老汀,这数百年来,你觉得老夫对你如何?” 汀大人暗中动动手指,做个作揖姿态,传音道:“大人对属下一向没得说的。” “那就好,”甏大人续道,“你可还记得,老夫以前跟你提过一嘴的事吗,就等同盟高层批复下来,我已过千岁,是时候退隐了,也已力荐你接任正使,老夫临走之日便是你接任之时。” 汀大人大为感激道:“属下对大人提拔之恩自是感激涕零,大人有何令旨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甏大人断然道:“好,就等你的这句话,慑灵符的事你全包给老夫,我帮你卖,你只负责货源,原先想拿的一分一厘都不少你的,加价赚得多少,就算是老夫的,我即将退隐,得多少弄点改善生活条件不是,怎么样?你就给句话。” 在暗地里,平日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按察司正使甏大人,赫然变成一个极富手段的高级掮客,俗称“九八佬”,倒是让心下一直很是忐忑的汀大人大为吃惊,不过也自是放下一门心事。 只见汀大人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块玉简,众人一起看着甏大人接过放在眉间,用神识观看,见他先是神色一松,接着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不觉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材料的名称?如此古怪。” 汀大人仍是传音道:“这是那个隐世符师才找得到的古怪材料,专用以制作精品符,无法找到这些材料的话,得用灵石或是他需要的珍稀材料换取精品符,灵石数目玉简里有,珍稀材料基本等值,临时确定种类数目,也都是市面上能找得到的,那位不会为难人。” 甏大人拿出一块空白玉简复制一份,将原来那份玉简交还给他,再盯着他深深看上一眼,汀大人会意道:“一份材料换取一张普通符,一手交材料一手交符箓。” 甏大人略略点头表示明白,汀大人那份赚头已在材料里边,无须再付,再赚到的便是自己的,这也是符师、丹师之类委托制符、炼丹以材料换取成品的行规,几乎是数倍材料才换得一份成品,不过人家还要计其炼制失败品净耗材在内不是。 他心想,就这个看似高得离谱的价位,比之拍卖时的成交价还低上许多,此单生意横竖做得过,于是不禁捻须微笑起来。 经过汀大人与直属上司甏大人的一番传音,相互交易便已达成协定,与早就不言不语的闰城主对视一眼,汀大人恢复正襟危坐的姿态,慢慢喝起茶来。 “咳!”甏大人盘算既毕,咳嗽一声,站起身转过脸来,奸笑道:“诸位道友,经本使查明,慑灵符确系汀副使从一个他偶尔相识的隐士手中获得,此符制作艰难,数量有限,现已交由本使经办供给之事,有需求者尽可来找老夫,嘿嘿。” 话音刚落,却见本错王国御使站起身来,沉声道:“甏大人,尔等份属同僚,其交易过程尽皆传音,我等全被蒙在鼓里,如此暗箱操作,岂能服人,若不把详情道出,恐怕在场均无一人乐意罢休吧。” 原本以本错王国强权势力为首的四国御使和那拨宗门、家族势力代表,把按察司的大员拖上,乃是用以趟雷躺枪的,浑没曾想,此来竟是给外表昏庸、内心精明的老狐狸甏大人做了嫁衣裳。 眼看甏大人已是得到最大实惠,他们万里迢迢来到甘碧王国,还自一点确凿指望都没见影,如此岂肯干休,经本错御使这么一挑头,便纷纷跟着鼓噪起来。 已将天大麻烦推给甏大人的汀大人和闰城主,也即松了一口气,依然安坐冷眼旁观这伙人顿起内讧,且看甏大人怎样才能平息这场骚乱。 甏大人明面上笑意未减,心下却在紧急盘算对策,忽然灵机一动,摸出一块类似适才复制的玉简,笑吟吟道:“能制作慑灵符的是一位隐世奇人,只有汀副使方能联络上他,他是个高阶符师,需要炼制慑灵符这类高难度的符箓便于渐次进阶,故而亟需一些特殊材料制符。 “此乃老夫复制的材料清单,大家都看看吧,能寻得到的,也可自行将材料交给汀副使换取慑灵符,本使绝不阻拦。” 众人一一接过那块玉简,尽皆复制一块,然后搁在自家眉间反复观看,看过之后全然皱眉不已,这都是些什么材料,名称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只听甏大人貌似洋洋得意道:“能认出、能找到这些材料的,一份材料换取一张普通慑灵符,自行找汀副使换取,本使概不过问,认不出找不到者,老夫每每换到一批符,便在按察司总部召开一次小型拍卖会,届时会一一通告各位,有意竞拍者尽可参与一聚。” 原来,他在掏出玉简之前,已做过手脚,那张复制的玉简仅剩下精品符的制作材料,余者被抹个干净,自信无人认得这些是什么材料,因为连他这老江湖都没听说过,此举纯属是忽悠这些人。 本错王国御使忿然不甘地问道:“这只是普通符的材料,那么精品符的呢,何以不一道拿出看看?” 甏大人傲然道:“精品符制作更难,用料更是珍稀,而且成品率更低,这点数量老夫全包了,有谁不服尽可来寻老夫,不可去找汀副使麻烦,否则便是与按察司为敌,本使杀之无罪。” 一听宇凌星太上皇如此发狠起誓,众人心中那点小九九便少了许多,只得把心思放在小型拍卖会上,自己将来能拍下多少,全看财力魄力。 其实,意欲采取强制措施的只有本错来人,其余人等还是想通过正规手段拿到符的,看到是这种交易情形,尽皆盘算如何从拍卖会上取得最多的慑灵符,再也无人愿陪本错人采取威逼手段。 当时还有一人在暗中顿足捶胸,此人便是御边城王家拍卖场的总执事,他亲自前来,便是想浑水摸鱼,先找到闰城主私下订立合约,搞掂货源再付拍卖,浑没曾想,会发生如此垄断式的交易法,简直就是从他嘴里生生抢夺慑灵符的专卖权。 这位总执事最后只得暗自懊悔,没想这张慑灵符的地位能上升到如此高度,惊动到几乎全宇凌星的遮奢人物,否则当初他怎么都要顶住军方的压力,誓为闰城主保密,如今这一独门生意还是自家的。 因为当初那个奸细根本不知,要他单线传递的是什么,泄密的根源还就在该总执事身上,此人本是份属王宫内部势力,向来与军方没有交情,这次贸然屈从其人压力,早让他悔之晚矣。 事后他也曾被宫内某位大人物骂得狗血喷头,惶惶跟来意欲挽回影响,浑没曾想,事情一点也不遂他的意愿,只得收起心思另做打算,并兼回宫接受惩处。 甏大人看到这一盛举已经完美收场,抑制住兴奋心情,遂向坐得端端正正泥塑木雕一般做鉴证的甘碧国主以及始作俑者汀大人、闰城主还有舫城主一一作别,领着那一群人乘兴而来、扫兴而归,当然,自己的心情恰恰相反。 例行公事的国主陛下,随后也与几位议会头目很有礼貌地道别一声,缓步走回他的王宫,轻松过休闲日子去也。 待得其他人员说说笑笑一一散去,剩下上议院十数名元婴上议员大人一道围坐在圆桌边上,纷纷赞叹联席议会这头一炮打得真爽,要不是有此种阵势压着,对方哪会乖乖地坐下来谈判,说不定早就动手赌战,以胜负场次确定慑灵符的归属。 只有汀大人、闰城主和阿金三人暗中对视一笑,尽皆心知肚明其结果是咋回事,不过,此事明里对于制宪之后联席议会的立足发展大有好处,也为将来开疆扩土、建功立业打下很好的基础。 甏大人率众走后,汀大人堂而皇之召集国会首次会议,上议院十余位元婴议员、近百位下议院丹后议员以及数十位贵族院封爵议员正襟危坐在一张张圈椅上,深感新奇而又庄重地参会。 闰城主主持国会会议,汀大人忝为首届国会议首,对国会机构人员作职能分工,任命各级职能一级首长及具体分管人手,正式构建制宪化国会权力系统。 第十四章 阿青又结婴 国会议员分工确立各个职能的操持人手,专任其职,依照三权分立原则,原任大城城主的闰议长与舫议长须得放弃城主职位,专任议会首长职务。 自然其人离任城主之后,原先享受的封爵、封地不变,放弃的职位也可荐人接任,当然只会是自己人,换个名堂而已,就像阿金的谢山县,拟任城际、县际议员者不可再任县主,大可推荐亲信家人接任。 他们几个全在首都城忙活之时,宜都城内忽然发生一件意外的事,以仏执事为首的那几个外来元婴修士,探知府邸中其他元修已经悄悄离去,偌大个城主府邸大院仅剩阿黄一个元婴修士,便密谋暗自去劫持他。 在猫冬未归、小环沉睡的情势下,一直沉浸在研制洞天法宝中的阿黄,蓦然发现暗中有人潜入,似有不轨意图,一时淬不及防,只得祭起半成品的假山洞天迎敌,却是无意之中将这几个元中元后修士兜进洞天里。 那几人失手陷入黑漆漆的洞天法宝中,顿时惊慌失措,抡起各自的法宝胡乱四面攻击,内里设有高级阵法禁制的洞天,哪里是这么好打的,此番误打误撞,却是帮到阿黄完善好洞天法宝。 阿黄意外发现原来盛入活人活物会受法宝收放影响的纠结问题,经过那几个活宝在内部那一轮头猛烈攻击,竟自霍然畅通,不再对活人活物产生空间压迫感。 他得悉这一偶然斩获登时大喜,便慢条斯理地隔空泡制起假山洞天中那几个元婴修士起来,一时间玩得高兴,很随意的将他们一个个简单束缚在里面,想想又意念传音让阿青过来看热闹。 阿青那边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阿黄呼唤几声仍是毫无动静,深感有异,连忙扔下假山法宝,朝阿青的居室飞遁过去,甫一进到厅底看时,立觉诧异无比。 只见还算得宽敞的厅底,竟然满是枝桠藤蔓,到处塞得满当当,连他想迈开步子都被绊脚,再行多次用意念交流来呼唤阿青,总也不见有回应。 阿黄遂运起神识,意欲透过密密麻麻的木系枝干,想看清阿青到底躲在里头玩什么游戏,结果又被层层叠叠的自然禁制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点也透不进去,令他更觉怪异。 他已即将进阶元后,竟然看不透一个刚刚结丹的阿青之虚实,如此奇形怪状的场景,使得阿黄心中疑惑不已,三木这是要玩哪一出,就算化身古藤古木也能意念交流的吧。 阿黄直愣愣站在当地半晌,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的识海接到一丝微弱的意念:“麦哥哥,我喝太多三清特饮了,体内那些剩余的木灵碎片又自化灵乱钻,我要结木婴了,你守护就好,千万莫要吵我。” 他闻讯自是大吃一惊,纯粹制来享受口感的“溹浮”,还有增进修为、催化进阶之功效,让三木刚结丹没几天竟要接连结婴?这可太意外了,结丹、结婴连着来,简直闻所未闻哇!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三木乃是已与本尊神魂融合,还是建木为体的身躯,转生之时,又有相当于出窍期大树头自爆化成的木灵碎片孕育,即是说什么奇事都有可能发生。 就在这时,阿青嗔怪的意念又传出来:“阿黄小弟,你连想都不能想,离得这么近,你的意念会自动冲过来影响我孕婴,你也不想想,我要不是体质特异,那些树头妖会眼巴巴供我为女王吗。” 阿黄一听,阿青又怪自己动念会影响她,反倒说上这么多话,方才还是麦哥哥,如今却是变成阿黄小弟,立感哭笑不得,干脆不假思索转身遁出阿青的居室,回返自己房间。 甫一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阿黄便即看见那块早就融合石头洞府的假山奇石炼制成的洞天法宝,一动不动搁在地上,仿佛静寂得悄无声息,感觉有些不妙。 他连忙用神识观察,发现里面竟已没有任何人气,将入口禁制打开一看,里面困着的那几个元婴修士已经没了踪影,心中顿觉吃惊不小。 那几人里头定然有熟悉阵法禁制之士,加之全是元中元后修士,实力相加比自己强盛得多,他走前也只是随意禁锢,浑没曾想,他们竟会脱困得那么快,心道自己真是小觑天下高手。 还好一直非常注重假山洞天防护禁制的加持,没有超过他的阵道修为之人,根本无法收取这座假山洞天,让他在自责不已之时,也有很是侥幸的后怕。 既然那些歹人走了就走了吧,估计也不敢再留在府邸之中,他用神识扫视一遍府邸全院,确认自己的猜测,便又意念传音呼唤阿金,将阿青又再结婴的事,以及仏执事他们已经外逃之事告诉他。 阿金对阿青的特立独行深感惊异,不过也要先与汀议首、闰议长沟通仏执事逃脱一事,暂时未能答复他,阿黄低头想想,便又加固起假山洞天的禁制来,一连忙活好几天才完工。 其间阿金传来最新消息,道是汀议首已与按察司甏正使达成交易,慑灵符一事已是无碍,反正外星派来救援的就算有法盟高手一时半会也来不到,仏执事一伙人既然出逃,几个人翻不起大浪,暂且不用管他们。 阿黄遂将阿青尚在沉睡进阶的消息再与阿金说一声,断掉传讯之后,把缩成半尺大小的假山洞天托在手上看,心下既喜又忧,喜的是终于炼成洞天法宝,忧的是这玩意乃是须弥芥子空间法宝,放不进储物戒,往后只能累赘地揣在怀中。 他又自想想,掏出那个历经阿青转生天劫始终毫无变化的空盆,将假山洞天装进去,倒是镶嵌得密密实实,就像原装一般,用手掂了掂,摇摇头推门而出。 阿黄走到阿青居室外边找个地方坐下,用神识扫视里面一番,看见内里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神识依然透不进去,不过这次有点新的发现。 但见布满藤蔓枝桠的厅底仿佛一个独立的存在,丝毫不与外界发生联系,连天地元气也没有汲取,就像一个蛋体自行在里面孕育生命一般。 阿黄蹇眉寻思,幻出一只土系元气之手,在周遭四围到处触触摸摸,又再缩回来,笼罩住假山盆景往里探上一探,摸着下颌思索半天,缓缓掐起法诀,撒出几张阵符,在阿青的居室上下四周布起阵法来。 这类小范围阵法只待片刻便已布成,他接下来打开假山洞天入口禁制,用神识探进去看,里边比原来的石头洞府大上十倍不止,于是找准一个石室,回头挥出一个略带风声的手诀。 只见阿青的居室霍然裂成两半,露出那丛在天光下碧绿异常的藤蔓枝桠,阿黄飞快掐出数道法诀,仿佛在空中降下一双元气大手,将那丛藤蔓枝桠轻轻抓起,倏忽之间塞进小小的假山盆景。 阿黄见状暗自点头,自成一体之物,果然能够自由收取,手腕一转,包裹着阿青的一丛藤蔓枝桠,安然被送进那间预定好的石室,依然充盈整个室内空间。 他收回神识,手托盆景左右转了转,心想三木如今只是沿用先前的积蓄孕育木婴,不知数量够不够,自己当初结婴之时,记得所用土灵气的量能是何等庞大,要不是有小环的饭碗大石球里积储有巨量灵液,兴许不够用也未可知。 逍逍遥遥回到自家房间,撂下假山盆景,枯坐上半天,阿黄忽然想起猫冬进阶丹后,跟小环说过的话,道是朋山地域那边深山里有木气很是充盈之地,对木属性修炼者稳固修为很是有利。 他决意携带假山盆景前去找寻猫冬,要是三木孕婴后期亟需大量木灵气,猫冬也可帮着找一个木气最是浓郁之处,以供三木急需起来随时吸纳。 反正如今的城主府邸,自仏执事逃脱后,就剩他一个元婴修士在,其他小院早已人走楼空,阿金把三个夯妖扔在棉山集那边帮着看家,只身前往首都城,横亏也和他呆在一起。 闰城主已经变成闰议长,短时间不会再回宜都城,必会指定好继承城主之位的部属亲信接任,自己让阿金跟他通传一声,再将城主令符留给府中的大管事,也即要走便走。 半个时辰之后,阿黄沿着小环归来时布下的一个个位移传送阵点,已经抵达谢氏搬迁回去以后空置的隐居,阿金当时也让家族留给木青子随意暂住,眼下已成金石宗几个人临时聚首之处。 他用神识扫视千里以内的山峦林地,看得见猫冬躲在几棵万年古树根须之间酣睡,也不想立时吵醒它,自己运用神识扫视附近看看,主要还是想找一找原先木青子陷进的所谓阴寒之地。 阿黄放出一个大蒲团,盘坐在谢氏隐居一座竹楼顶层,没有到处乱走,他的神识已到元中顶峰阶段,随时可以覆盖万里方圆之地,一目以蔽之,整个朋山地域的各处深山老林,恍若尽在眼前。 他这一打坐便是几天几夜,奇怪的是,那个阴寒之地已经荡然无存,神识视线以内所有山涧全然扫遍,怎么找也看不到它的踪迹,想到陷落在内的老师兄,心中甚是黯然神伤。 第十五章 巡察防务 在那当间,阿黄也与阿金用远程意念断断续续聊过几句,阿金告诉他,虽然甏大人已将贪图慑灵符的几路人马忽悠走,但甘碧王国实行君主立宪、议会执政,已是损害到那些意图夺占甘碧王权的国度和势力切身利益。 为此,汀议首也已派出无数探子,刺探各国的相关反应,还自下令大力整饬军事,翻修关隘,布防军事,及早做被迫用武的筹备。 阿金即让阿黄若无它事,就快些来到首都城,对大规模用兵于阵法禁制一道提点意见和建议,甚至出手帮忙布阵设禁。 阿黄心想这倒也是,君主立宪建议乃是自己先提出的,如今事办成了他自是不能甩手不管,毕竟他们四人是利益共同体,在慑灵符光环的笼罩下,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目下木青子不知何时才能回归人间界,金石宗建宗之事也急不得,自己独个操不成这份心,寻思既毕,他便决定将假山盆景留给猫冬,教会它打开洞天入口禁制之法。 于是阿黄跃起一个飞遁,便即去到猫冬酣睡的几棵万年古树那里,捏其脖颈摇醒它,将假山盆景慎重托付,教它几手法诀逼其练熟,再交待找个木气最盛之处,留作阿青结婴后期备用。 他暂时放开洞天上面那些遮蔽灵力的禁制,不怕三木醒来吸纳不到木灵气,最后特意交待平素一直很是灵醒的猫冬,一旦遇险不得逗留,立马衔起盆景极速跑路,尽快回到宜都城去。 待得猫冬尽皆一一明白答应无误,阿黄这才扔出一张位移阵符,瞬间闪身传送而走。 他很快回到宜都城,然后从城主府邸大管事那里,拿一份路引玉碟,便又出城潜行前往首都城,一路上自然没忘随手布上阵点,这已成为他的一种习惯。 阿黄如今所制阵符,全是用小环满地底搜刮到的优质土材炼制而成,布设以后就地与土质融为一体,自动吸纳土灵气作为灵源,设点离开之后,无人能够发现找出,只有他和小环能找到运用。 随着时间推移,阿黄一次次满世界乱跑,所到之处相隔一二百里,尽皆布下一个个阵点,往后只要他想跑路,在最高修为只允许元满境界立足的宇凌星上,自是无人能困住即将进阶元后的他。 半天行程之后,他悄悄进入首都城,与阿金、汀、闰等三人,在气势恢弘的议政大厦里边再度见面。 甫见之下,阿黄发现在国会办事区域,已是分工给他辖制国防咨政方面的职司,有份属于自己的一个议员办公隔间,登时引俊不禁,早已远离母国城区副职之位的他,在异域他星摇身一变,竟也成其为一名国会议员。 他不由腹诽道:“老子是不是该嚎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咧!” 四人便自在阿黄宽大的隔间坐下叙话,入乡随俗围坐的是一围圈椅,让侍女奉上灵茶后,一边饮茶,一边相互交流新建国会亟待处置的各种繁琐事务。 汀议首将王国制宪议政之后的国务布局详述一遍,并道出其他四国均有制裁甘碧王国的意思,但碍于甘碧王室名义上的永久存在,而且宪法赋予王室本脉一以贯之的立国地位,浑然不敢明着进攻,私下要做小动作在所难免。 阿黄抿着嘴巴笑道:“且不去管他们做什么小动作,谁敢来胡作非为,都有以国主为号召的大义在,随时举国抵御他们,我等加紧布局将来瓜分蛮荒地皮即可。” 闰议长点头道:“君主立宪,国会议政,我等已是占据大义名分,还有按察司的正当扶持,四国再牛,强权势力再大,想找我等麻烦,已在道义上失了分,我等借助一国国会势力,便已强势立足。” 汀议首笑道:“正是鉴于王国形势大好,只为未雨绸缪,故而须得麦兄弟对王国边境前线以及各种关隘的原有阵法禁制,做一仔细巡查整修,以应付未来可能出现的各色各样袭扰危局。” “汀兄之意,贫道晓得,于我而言,责无旁贷,”阿黄正想在甘碧国内四处走上一遭,布上一批位移阵点,方便预防往后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闰议长再道:“出于掩盖慑灵符出处之需,麦兄弟以符布阵的特艺还得先隐蔽起来,多多制作阵盘、阵旗,所需土系布阵材料,在下早已命人前去搜罗,届时应你所需交付用度。” 阿黄拱手传音道:“闰兄考虑得如此周到,该做什么,贫道无不应命,尚请放心好了。” 过得数日之后,布阵材料齐备到位,阿黄便在闰议长的首席客卿晋囱和一位名茱的原御前参将陪同下,带几个高中级阵法师当助手,坐上一艘小型飞舟,先期前往与本错王国交界的几处关隘,巡察防御阵法布设使用情况。 一袭灰袍、元中修为的晋囱自然也是国会议员之一,不过他只是闰议长的特别助理,身份比负责国防咨政的阿黄低一级,故而此次巡察,他仅是作为内务副手相陪前往。 茱参将身材高大,长相温雅,一身制式军便服,此人乃是王军本部任职的原御前将领,擅长协调各方关系,如今作为军方派出的副手陪同麦议员奔赴前线视察。 由于阿黄从不开口说话,与人交流全是意念传音,晋囱和茱参将不习惯与他多说什么,加之他指定出到首都城外,才让飞舟升空起飞,还要求全程低空飞行,每隔二百里便要降落一次,自己下去脚踏实地一回。 晋、茱二人总觉这位麦议员行色甚是怪异,尽管以前晋囱见过阿黄多次,也看过他一展鬼神莫测瞬移阵法的身手,却自感到他不是好接触的人,不但不开口,话语还很少,闰议长说过他修炼的是叫什么“闭口禅”的特殊功法。 不过,此行这位麦议员乃是领队,甫一踏上飞舟只是生硬地传音交待几句,便坐在首座上闭眼不言不语,直到二百里一降落的时候,才自张目起身,一跃下舟踩踩地皮,又再回到飞舟,下令接续前行,每隔二百里便再周而复始。 好在千里之行不算远,过不多时,在阿黄布下五、六张阵符之后,便已在抵达的第一个国境关隘降下飞舟,飞舟舷侧印着“甘碧王家军部飞舟”的通用语字样,守军将士远远用肉眼都能看见。 关隘守军将领逄将军已接到过信符,此刻率领众将佐站在关隘一侧山腰的点兵校场中央,专程恭候新晋分管防务的上议员麦大人大驾光临。 阿黄施施然下了飞舟,也没用晋囱介绍,自顾朝逄将军拱拱手道:“贫道奉国会和王军本部之命,前来巡察关隘阵法防务情况,有劳将军派专人领贫道去循序察看。” 逄将军是个矮胖子,一张天然笑脸浑自不像统帅大军的高级将领,身上有纯粹真气波动,显是份属晋入先天之境的高端武修。 他看到麦议员只传音不张口,甚有大高手气派,元中顶端气息虽已收敛,可隐约浮现的元婴灵压,令他心中凛然,连忙一整军容,上前立正行个军礼。 逄将军也不敢多吭声,随即挥手让一名副将带路,直接前往关隘防御阵心主控室,那里是个山腹洞穴,洞穴空间不小,中央方位悬浮着一只多棱水晶球,映像可以覆盖阵前所有视线可及之地。 阿黄站在水晶球跟前仔细看了看,觉得对于不能用神识的低阶修士来说,这玩意真是好用,赛过高级潜望镜,还有广角远视镜的功效,只是对他这种高阶修士来说,丝毫无处,甚至还代替不了肉眼。 他走到一个绘满各种弯曲符文的阵心圆圈边上看看,还用神识发散出去,远距离察看外围各种阵点、阵基,便知这是一个普通的防御阵,设有简单的防护结界,比一般家族所用护阵强点,还比不上小宗门的护宗阵法,经不住金丹修士的数次攻击。 阿黄想起昔年在五象大山脉金石宗总堂洞府,自己第一次布设的大型护山大阵,能挡得住金丹初期的进攻,最初设想就算有丹后高手来袭,也能顶上一阵子,当下就借鉴那个防阵好了。 在心里盘算一会,他便命那几个高中级阵法师助手当即炼制十几个阵盘、几十面阵旗,几个阵法师俱是金丹以下修为的军部专用阵法师,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很是熟稔,不假思索就地动手。 半个时辰以后,阿黄的跟前便已堆起一叠阵盘和几捆阵旗,只见他略一挥手,这堆物事便即倏忽不见,从水晶球面看出去,眼快的人会隐约见到数十点浮光掠影,极速飞向周边的崇山峻岭。 片刻之间,山间军阵中的所有人等觉得一阵眩晕感传来,恍如天旋地转一般,不过只是一刹那工夫,便又恢复正常,貌似发生过一下微弱地震,却是一晃而过。 众将士只听得阵心主控室发出一连声的传令,命令各阵基分控点守将各就各位,准备试阵。 过得一会,只见主控室洞穴那边散射的金光一闪,就有袭扰耳际的嗡嗡声响传出,瞬时波及到各个阵基、阵点,便即眼见一道无形光膜冉冉升起,顷刻护住整座关隘。 第十六章 准备拉杆子 就在这时,一道土黄色的身影从无形膜状护阵悄然穿出,卓立在阵外一座山峰顶上,那个人影正是阿黄,他手中蓦然现出一块板砖法宝,一忽便已飞上半空,越飞越高,越变越大。 最后,阿黄的板砖法宝变得像一座小山似的,从高空霍然往下掉落,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偌大的板砖法宝照直砸在无形膜状护阵的结界表面上,整个大阵好一阵的摇晃不已。 只见无形阵膜幻出一道道五彩流光,堪堪卸掉小山般巨大板砖下落数以百吨的冲力与重力,尔后板砖法宝迅速变小,给阿黄伸手收了回去,这一刚刚加固过的防阵结界,摇晃过后丝毫无损。 阿黄一晃身形,也自回到阵心主控洞穴之中,传音对在场众人道:“这座关隘防护大阵已经加固,金丹期修炼者难以攻入,就算元婴高手前来,没有一天一晚决计打不破,往后我国与他国重要关隘的护阵,均要沿用这一防护标准。” 晋囱与阿黄一样都是元中修士,他估摸着刚才阿黄的那一下天外飞石,至少用上元初的力道,这位麦议员敢于如此托大,说此阵可以抗住元婴高手一天一晚,想来不会假到哪里去。 不过,国境边防关隘的防护大阵能让金丹老怪攻不破,也算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因为一般大规模的战役,规定不许元婴老祖参战,缘其破坏性太强,国界对抗军中有个丹初修士主持,已是甚高等级的战事。 元婴修士之间的争斗,总是囿于同阶之间斗法,最多便是打打擂台,除此之外,还有个地方那就是蛮荒之地,非我族类,无所不用其极,从不限修为手段,能上什么上什么。 亲眼目击防御结界被小山般巨石凌空一下而惊魂初定的逄将军,听闻麦议员如此肯定地评价新调整的防御阵法,心下大为高兴,连声赞叹议员大人阵法手段高妙,往后再也不用担忧来犯之敌有高手,只有自己出击的份,没有被敌攻破的理。 代表军方全程陪同巡察前沿防阵的茱参将,也很是认同分管国防咨政的麦议员阵法实力,表示军方所设的全部防御阵法都要经过麦大人评判审定,方能付诸实用。 阿黄听不懂他们用星域通用语说什么,也懒得放出意念拾取,自顾传音表示,此处巡察经已结束,赶紧上路去往下一个关隘,争取早日完成与他国接壤的全部关隘防阵巡察事宜。 在往后的几天里,阿黄再度带队巡察与本错、齐黒等几个王国交界的国境关隘防阵,以及几道重要的军事防线,然后,便到有着战略防御地位的几个大城巡察,定下关隘、城际和防线三种阵法布设标准。 其他地方还有很多防御型的阵法禁制,阿黄无法在短时间内一一前往巡察,好在很多地方的防阵大同小异,三种阵法标准一旦拟定,让那些阵法师助手逐一前往实施改造便是。 阿黄确实没时间再行巡察下去,因为一直身在首都城的阿金忽然传来意念,要他马上回去有急事相商,故而他匆匆指定一名高级阵法师做领队,还留下茱参将作陪兼带路,最后拉上晋囱,迅即赶回首都城。 甘碧王国首都城议政大厦,国会议事大厅咨政堂,汀议首、闰议长、军务首议忒和防务首议麦这四位实权人物,再次坐到一起共商国是。 汀议首第一个开口道:“各位兄弟也都略有所闻了吧,甏大人和本错王国分别从按察司与盟国的正式渠道,发来万里加急信符言道:蛮族巫人不知何故,竟然大举来犯,不复往年小打小闹,竟自动员数以千万人马,蛮族四大部落尽皆出动,意欲以大军压境之势,强袭我五国地域。” 阿金暗自传音给阿黄介绍道,仙人族地域主要有五大王国,蛮荒之地主要也有四大部落,分别是嵬恁、孖喇、夤兒和吠嚟四族,族群两两相隔,各自占据一块水土相对肥美之地,繁衍生息,绵绵不绝。 阿黄第一次听说蛮荒之地并非沙漠、戈壁和大草原,一样存在山河湖泊,甚至还有大片水域宽广的大海大洋,只是地势相对低洼,水面颇多,不像五国尽是山地,这也算是修真文明的特色,仙人族只爱占据崇山峻岭,对水域低地不感兴趣,故谓之“仙”。 这一回,蛮族巫人悍然纠集大军,打算大举进犯仙人族五大国,也是那些潜入蛮荒之地探险历练的水系修炼者,偶然探知得到消息,晓得此举对自家母国有极大不利,急急发回传讯信符,通告母国早作却敌准备。 汀议首沉声道:“按察司总部及五国盟约联席会议定,将与对方硬碰硬,本错、齐黒、甘碧三国正面迎敌,沟碉、申涳两国从侧翼夹击,力争击溃来犯之敌,此外还有一事,须得我等四位兄弟一道商议。” 他和闰议长对视一眼,然后续道:“盟国命我等交出所有慑灵符,盟军本部愿以本错御边城王家拍卖场当初的最高拍价,全数购买,老夫手头尚有计划五日一拍整一年的量,是否悉数抛出,想听听众位兄弟的想法。” 闰议长无奈道:“有甏大人原来的交易约定在先,我等只能照材料清单收取灵石,可是让这老家伙狠赚一笔了,乃乃地!” 这四位尽皆心知肚明,那份交给甏大人的材料清单,可是夹带有不少私货的,如此一来,只能各自再用灵石另行换取材料。 汀议首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不过收取灵石也好,积攒下来数目可是不小,足够我等拉起一支庞大的私军,反而能满足当初通过拍卖筹款的初衷。” 阿金浑然不解,问道:“汀老兄,都有了甘碧王国垫底,随时可以驱使全部王军,你还要拉什么私军?” 闰议长叹道:“国会里那些宗门、家族、封爵元婴老祖、金丹老怪等人,哪个不是背负一派势力,再看我等,尽管有超过十个元婴高手,可是没有底蕴啊,在下与老汀都是孑然官身,忒老弟才有一个重建的家族小县,麦老弟还是外来者,手中小猫三两只。” 汀议首接口道:“故尔老夫想尽快抛出慑灵符,筹集资金,借着抵御外敌之机,拉杆子暗建宗族私军百万,我与老闰在别的城里,都有暗地建立的直系家族,忒兄弟有谢山县治,麦兄弟尽快将宗门重建,广录门徒,我等四方会聚在一起,便是一股超过甘碧王军的强大势力。” 闰议长插言道:“在下经已拟好提议草案,明里派遣王军数十万,赶赴正面前线与本错、齐黒王军一道迎敌,暗地里纠集家族私军,翻过多重大山脉,偷袭蛮族腹地,抢占地盘,”说罢便将一块玉简摆到案台之上。 汀议首点头道:“老闰拟就草案时,老夫也曾看过,忒兄弟、麦兄弟你俩也看看,没问题的话就上国会讨论,如今三院那些议员都是私心很重的家伙,又有慑灵符保命,抢占地盘、利益均沾的事,没有不能过会的。” 阿金和阿黄俱各看过那块玉简,尽皆心道:“明遣王军,暗建私军,飞插腹地,夺占地盘,的确对于上院、下院和贵院三院那帮议员来说,绝对是极大好事。” 汀议首甫一看过自己人全都没有意见,便道:“众位兄弟尽皆赞同的话,老夫尽早安排上会,只是那些慑灵符全交出去之后,我手头就没有再多存货了,麦兄弟你那里又做出来多少空符?” 阿黄掏出一只小储物袋搁在案台,道:“普通符几千,精品符数百,也就这么多,小环在朋山地域那边偶得奇遇,提炼这些空符基材完毕,随即陷入沉睡,无法唤醒,往后一段时日,基材没了,精品符也就没法做,单靠贫道只能做些普通符。” 闰议长抓过小储物袋捏了捏,笑道:“数千张空符,也够用很久了,起码数年内不用担忧,蛮族能有多少灵魂巫师召唤高阶魂者,最多精品符少出点货,普通符多出点,毕竟还有货源,制符材料收购便是。” 随后,他们开始商议如何拉杆子建立私军,汀议首背后的家族名叫卿氏,闰议长背后的家名叫倥氏,打算在各自所在城池招募私军,那些城际地域范围内散修者众,无不一呼百应。 阿金的谢氏家族便在谢山县周边招募,那些小宗门、家族及小公国地盘的边缘武修、散修多得很,都是些个缺少修炼资源的,振臂一呼定然应者云集。 只就阿黄乃是外来人氏,木青子一直不知所踪,金石宗只有他和阿青两个,外带猫冬、小环一妖一灵,尚自无根无基,既要重建宗门招募人手,又得开辟洞府安置,也不是很好办的事。 阿金和汀、闰三人亦即开口承诺支援部分人手,帮着做招募的事项,先期打着招收外门弟子的旗号,招人十万二十万不等,看情形而定。 届时,这些外门弟子便以历练的名义,组成军团派往蛮族后方战场,投入鏖战,大浪淘金,优胜劣汰,最后幸得存活下来者,俱是宗门中坚力量。 第十七章 卷轴之谜 既有三个自家人承诺帮衬,阿黄自己对组织管理一道并不陌生,只是一早没了分身,凡事总得要自己照看着,却也甚是无奈。 他想想也罢,既要在宇凌星上瞎混到元满境界,还不知要熬多少个年头,总得有个势力范围,动动拳脚、打家劫舍什么的,再说老师兄木青子的建宗心愿,自己也要帮他完成不是。 两日之后,汀议首召集国会三院议员召开全体会议,商议派遣军力参与三国联军抵御外侮事宜,果不其然,三院众位议员尽皆赞同、并全票通过闰议长所提的遣军建军议案。 甘碧王国军国大事,留待国会两位首长操心,阿金留下横亏做联络人,与阿黄当下辞别两位老兄,返程途经宜都城,径往朋山地域奉吉山区,回到阿金老家昔日棉山集、今天谢山城,阿金要回家族布置招募外围族人事宜。 自从上次他回到家乡,已经主持重立家规,主旨乃是家族不分,从今以后,无论主家旁支均皆实行“唯才是举”策略,谁能晋入高阶,便可进到家族高层,谁的根骨好,便可分到更多修炼资源。 原仲氏之士非仲达死忠者,一概赦免,适合什么干什么,绝不歧视,连八面玲珑、雅擅做人的酩城主自是革职留用,主持县治庶务,其亲信钵也自留下听差。 阿黄此来谢山城的因由,自然是打算去找猫冬,要看阿青结婴到底结得如何,不过,阿金道是回家族布置招募事宜不用多少时日,让阿黄等他几日,到时一道过去看顾阿青结婴。 果然阿金没花几天,便处置完这些琐事,遂与阿黄一道下山去找猫冬。 待到谢氏隐居外围,阿金想到什么事,便道先去一个地方取件物事,那是早先家主曾转告过的话,上一回行色匆匆来不及过来拿,遂于带着阿黄走向山后,那里有个更为隐蔽的树木园。 阿黄进得树木园一看,里面占地还真不小,不过修筑的全是一座座当地特色的坟茔,阿金解释道,这是谢氏迁来隐居之后新修的墓园,他的师父朦长老羽化以后,其遗蜕也葬在这里。 阿金近前一眼便认出朦长老在哪座坟墓,家族金丹长老寿终正寝均皆安葬在墓园正中央,圆形坟包后方立着石质的功德碑,黑底白字,一看便可认出哪座是朦长老的。 他几步走到长满矮草的朦长老墓前平台,行过家族祭拜师长的大礼,一待阿黄陪着三鞠躬完毕,挥手指向墓旁专门种植的一株大树,一道银光闪过,将大树枝干上带有标志的某处剖开,取出一张气息陈旧的卷轴来。 阿黄见状,有点惊奇地问:“这就是你原来家传的那张卷轴吗?” 阿金一边展开卷轴,一边说道:“有一半是,金符皮被我吸走了,原来的装裱部分让朦师父拿走,想是用来裱了别的,”看着卷轴上的纸卷,还没看到几眼,脸色突然一沉,手势凝在当间。 过得一阵,他吸过一口长气,重新卷起递给阿黄道:“这是我那朦师父留下的遗言,是他在临终前,特地誉录留待我回来看的,他始终相信我有朝一日会回来,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要顺道回家乡处理的那件俗务。” 阿黄接过卷轴下意识愣了一下,你明知我不懂星域通用语,还塞给我看个什么劲,不过想想还是打开看了,浑没曾想,卷轴上纸卷中的文字却是用符文刻画的。 即是符文阿黄便能看得懂,符文不是一种文字,那些弯弯曲曲纹路表达的只是大概意思,得用意念扫描到识海去辨认,不是先天以上修炼者,那是无法读懂符文的。 他读取符文到识海里加以辨认,再是一愣,抬头望望一脸沉郁的阿金,原来符文意思说的是朦长老自知寿元已尽,等不及忒大长老回乡,只得留下遗言,交待那张卷轴如何到他手里的来历。 卷轴确是阿金父母捡回来的,不知如何使用又怕伤着儿子,之后便束之高阁,但是他们捡到莫名卷轴之事早已传将出去,最后传到朦长老的耳里。 朦长老闻讯也想拿来看个究竟,不过他不是分管谢忒这一脉的尊长,不能命其上缴,也不想惊动旁人,遂想个办法,让阿金父母主动借给自己看,后来也确是如愿以偿。 他也是金系修士,不过只是偏金属性的,卷轴上的金符皮同样会对他有异样反应,朦长老心知这是宝物,阿金父母修为低下不能弄懂,自己也许有办法揭开其中秘密。 那张卷轴本是借阅,朦长老一心想弄懂其中的奥秘,就存下私心,不欲归还给阿金父母,又怕借的时日过长,那俩口子会来追讨,便动用长老权力,一次接一次将他们远远遣开,最终导致阿金父母在采集材料过程中,遭逢意外,双双遇难。 阿金父母死后,朦长老这才舒一口气,他并不为他们的死难过,没有进阶潜力的家人是没有任何前途的,早死晚死结果全一样,同样他也不会因此去照顾那俩口子的遗孤。 当年无意救下失足坠崖的谢忒,朦长老也没有收留他的意思,只待吃饱喝足之后赶他走人,后来谢忒意外融合卷轴中的纸卷,显现出纯金属性,让朦长老大为惊讶之余,下决心收他为入室弟子。 朦长老自知自己的后半生,已无任何进阶潜力,最多勉力晋入丹后,但纯金属性的谢忒却是前途无量,他遂一咬牙,将自己积攒百年的所有资源,全部用在谢忒的身上。 谢忒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修为一日千里,筑基之后相继修炼到结丹,很快到最后碎丹成婴,成为可以镇压家族气运的元婴老祖,一举阻止旁支谢仲取代主家的野心。 虽然过快进阶导致谢忒道心不稳,急于晋升修为级数,浑没把心腹大患谢仲剪除,便贸然离开本星,出外找寻进阶机缘,最后被无辜拖延在外数百年。 主家最终被进阶丹满占据玄金之地结婴的谢仲,悍然驱除出棉山老巢,朦长老相信大长老总有一日会回来,拿回被夺走的一切,直至他羽化归天前夕,还自抱着这个信念,故而留下这纸遗言。 那张卷轴的装裱外壳,是朦长老跟阿金过后索取的,道是留着纪念,未始不是为了遗言之事作个铺垫,他预料总有一天,要将那事交待出来,符文最后给谢忒留下这么一段话—— “为师身为家族长老,占有这张卷轴之用意没有做错,自身实力够强,家族才能发扬光大,后来为师赔尽自身资源,让你快速进阶,也自没有做错,并非愧对你的父母,而是为了家族的将来,谢氏的存活与传承,须要每个家人奋不顾身的奉献。” 阿黄默默读完符文里那些留待阿金的朦长老遗言,抬头望望呆立形若木塑的阿金,不知该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将卷轴递回给他。 阿金接过卷轴,在朦长老墓前缓缓蹲下,将那张卷轴放在平台上,伸出双手变成两把银亮的剑刃,蓦然互击,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将卷轴点燃,须臾而尽,留下一小撮纸灰。 然后他站立起来,仰首朝天,呼出一口粗气,静默片刻,再行低下头、弯下腰冲着朦长老草色青青的坟墓,深深的三鞠躬。 阿金待得站直之后,转身对阿黄勉强一笑,道:“走吧,我们去看阿青结婴。” 阿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随他走出墓园,朝着谢氏隐居之外缓缓走去。 猫冬已经不在几棵古树那里,它显是找了个木气更为充沛之地猫着,阿黄从神识里找到它,见到的是猫冬变成一只小猫,窝在一座高山密林中央,那里极为茂盛的丛丛树木完全遮挡视线,再好的肉眼也看不进去。 却见猫冬并未睡觉,只顾弓着腰,趴在一个看上去不大的假山盆景前面,睁圆双眼紧紧盯着盆景,仿佛在看什么最为好奇的事物。 只有一尺见方的假山盆景,就像被笼罩在一层青色雾霭之中,肉眼看不到之处,有着一层层木灵气被假山吸纳而来,丝丝缕缕的渗透进去,整个假山外表仿佛已是形成一个灵气漩涡。 正当猫冬聚精会神注视着假山盆景之时,阿金和阿黄已经悄然遁到它的身旁,将它蓦地吓一大跳! 猫冬下意识翻过肚皮,缩起四爪做抵御状,阿金忽然觉得很是有趣,便伸出手揪住猫冬的颈皮提它起来。 猫冬只好习惯性蜷缩起身,乱动几下四肢,喵了一声,觉得这样做也不对,便又放大身形,直至与人类一般高矮,猫冬一旦变大,阿金只得放手,让它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刻阿黄经已打出一张符箓,将地上的假山盆景完全遮蔽,无论神识还是肉眼全看不见它,然后转头说了声:“我们进去看看。” 这一洞天法宝入口自然是打开着的,当日匆忙之下,阿黄费力教会猫冬解开入口禁制,却是忘记教它怎么恢复禁制。 这段时日以来,自从猫冬好奇地打开入口禁制,假山洞天入口一直开着,它也不懂如何关闭,看到这假山盆景入口这么小,它也不敢钻进去,只好叼着盆景躲到这里来,片刻不离地守护着。 第十八章 开辟新洞府 下一刻,猫冬眼看着麦前辈与忒前辈已从那个小小入口霍然钻进洞天法宝内,它这才放心大胆、屁颠屁颠跟着进去。 甫一靠近盆景假山入口,它便觉那个小口恍然变成一人多高的石门,遂于几下猫跳,一跃进到洞天里面,蓦感视线豁然开朗,喵哇,好大一个洞府,前厅以外到处都是甬道和石室。 只听得忒前辈一直用喜出望外的声音在说话,不过猫冬还是听不懂他们所讲的外语,一音一顿的,语速比星域通用语要慢得多。 “阿黄,你果然已把石头洞府炼成洞天法宝,这个空间可比原来的可是宽大得多,石室到处都是,通道纵横交错,比得上一个小型洞府,住上百十人还有余地。” 阿金继而又问道:“这里头要是住上活人活物,放置大宗储物,不会受法宝放大缩小的影响吧?” 阿黄笑道:“本来还是差点火候的,结果给那什么仏执事一伙人自己关在里边,胡乱敲打一阵,就什么都能用了,一点问题也没有,三木不是就在里头呢吗。” “也对,”阿金这便寻思着,自己得找一间长期自用的石室,将一些甚少用到的积攒材料,还有生活起居用度,全部搁在里面,免得总是挤占储物戒的有限空间。 他俩浑然不顾乱窜乱钻的猫冬,径直往阿青结婴的石室走去,在石室外面用神识透进去看看情形如何,忽听阿青一声娇斥:“你俩个坏人,敢用神识偷看我!” 吓得阿金、阿黄识海一抖,连忙收回神识,背过身去。 不过是惊鸿一瞥,只是约摸看到阿青曼妙纤细的身影盘坐在石室中央,周遭原先密密麻麻的藤蔓枝桠早已消失无踪,也能感受到她的元初气息在室内萦绕。 照阿金、阿黄过往的结婴经验,阿青孕婴、碎丹、结婴过程已经完毕,正在炼制肉身,她之所以娇羞断喝一声,是因为炼体之时肉身是裸露的,木壳碎片做成的衣裙尚未穿上。 “走,走,赶紧的,”阿金一拉阿黄的衣袖,俩人悄然遁回洞天厅底,俱各扔出一张蒲团,席地盘坐下来,等候阿青出关。 至于外面则是不用多管,慢说已经布下遮蔽禁制,就算假山法宝随便扔在地上,由里及外随时可用神识探测四围有何动静,闪身便能出去。 阿金坐得一会,感觉无聊,环顾四周,没话找话道:“所谓洞天,乃是自成一方天地,应该有山有水、有树有灵才对,阿黄你这个洞天法宝,似乎只像一个人工岩洞那样的喔。” 阿黄遂于不满道:“匆促之间,能搞成这样就不错了,初级阶段你懂不懂,将来有机缘会升级成一方天地的,仅仅我自己就能弄成这样,等小环醒过来让它改造一下,兴许还能再升级一点。” 阿金哈哈笑道:“有这个窝,以后可就方便多了,所有人、物都搁在里头,去哪里都让你驮着走。” 阿黄撇嘴道:“你想得倒美!这玩意没地方放得进去,去哪里都得用手端着,麻烦得很,得想个办法才行。” 阿金皱眉道:“这倒也是,低阶空间介质不能叠加,除非能找到一个比之空间质素高一阶的储物法宝。” 阿黄白他一眼道:“洞天法宝在这一界算是高阶的,为了炼制这玩意,我已经殚精竭虑,如今它的等阶比灵物袋还要高,上哪去找还高一阶的储物法宝,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金笑眯眯道:“那你就一直拿在手上好了,我们几个搭车的不在乎放在那里,不过兴许小环有办法,等它醒来,说不定就有地方放置了。” 提到小环的事,阿黄便自有点郁闷,这小东西说要沉睡就一睡不醒,还不知要到几时才会醒来,要是它一睡百年,自己连灵石都没得用。 二人盘坐闲聊多时,猫冬将整个洞天很快转悠一遍,回来看看也听不懂两位前辈在说什么,也自郁闷地跑出法宝外面去,趴在木气浓郁之处假寐,顺便守着谁也看不见的假山法宝所在。 整整一天过去,阿金和阿黄已经不再闲聊,俱各默默闭目打坐,这时,却见换上一袭宫装的阿青漂浮着从石室走出,来到他俩的身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伸手变成一截木棍,笃的敲打一下阿黄的脑袋。 阿黄虽在闭目打坐,其实也是知道阿青来到厅底,浑没曾想,她会莫名敲自己一下,睁开眼看着她,皱眉问道:“三木,你这就结完元婴了,出来没事干,干嘛敲我的头?” 阿青尖着嘴巴、盯着他道:“我想敲就敲了。” 阿黄有点火大,伸手一指阿金道:“刚才我俩一起进去看你结婴的,你怎么不敲他?” 阿青咬着嘴唇道:“他是铁疙瘩,敲不疼,我只想敲你。” 阿黄无奈道:“我是泥巴做的,怎么敲都不会疼。” 阿青嘟嘴道:“不疼?不疼你那么大意见干吗?” 阿黄见她说话举动尽皆不可理喻,摇摇头不再吭声,坐在一旁的阿金忽然“扑哧”笑道:“你们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的冤孽,慢慢斗嘴吧,我去找个石室修炼去。” 看着阿金施施然离去,背影消失在甬道里,阿黄遂闭起眼睛,不再理睬阿青,自顾打坐不迭。 阿青足不着地绕着阿黄漂浮几圈,盯着他开口说道:“麦哥哥,我的‘三清特饮’全喝光了。” 只见她的跟前,忽然出现一排玻璃樽装的“溹浮”,阿黄依然闭目不言不语,阿青看着这些“三清特饮”,细细的眼睛蓦然放光,咬着嘴唇道:“嗯,我先去边喝边看最新的传承功法,喝完再来找你要。” 未待阿黄有所反应,阿青便即飞快地漂浮回自己石室,阿黄这才睁开眼睛,再度无奈地摇摇头,收起蒲团,缓缓走出洞天外面。 在外面密林深处,他看到猫冬蜷缩在一个树窝睡觉,不欲惊动它,自己找个平整之处,放下蒲团打坐,运起神识扫视方圆万里山地。 阿黄想找一处地头做金石宗的洞府,既然要招募人马,没有修炼基地可是不成,如今的他神识扫视是何等功力,平面山形、立体地形,在他远及万里的神识之中,无不原形毕露。 最后,他在数百里外一处原始森林里,找到一个地势中等、有山有水、林深叶密的横岭之地,那个地头刺斜里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夹缝山涧,显是有着阴森的气息传出。 不知为什么,阿黄一看便即联想到,阴寒之地有可能会在那里出现,他遂决定在此地开辟宗门洞府,当然正门得要朝阳,与阴森山涧相背,还要设下隔绝禁制,不是内门中人不许深入。 阿黄计议已定,一把将假装酣睡的猫冬摄将过来,先让它清醒一下,随即骑上它,朝着既定做洞府的方位飞速驰去,在这林深叶密之地,有木系的坐骑总比自己辛苦遁行要好得多。 几个时辰以后,阿黄便已站到那个地方的最高点,这是一座挂满藤蔓和小树的褐色崖壁,他大概审视一遍周边的地势,随后掏出大把阵符翻看,这是为布设护宗大阵专门炼制的防御阵符。 他让猫冬叼着假山盆景呆在崖壁一侧的矮树丛中等候,自己向远处飞遁而去,绕行一圈将约摸千里方圆之地围禁起来,一处处布下阵点,形成一个个阵基,最终把阵法圈内数百座大小林间山峰严密围绕起来。 这便形成金石宗门新建洞府的一个雏形,框架已经设定,他发现地底五行灵脉虽是零散,但却是种类样样不缺,引导聚集起来足够用上许多个年头,只是须要五行高阶修士齐备,才能着手组聚灵阵行汇聚之事。 阿黄心想,自家几个有金、木、土行,再邀上火系的汀议首和水系的闰议长,足以启动引导汇聚五行灵源之需,一待自己布设阵法、规划布局既定,便可发去信符,请他俩过来帮这个忙。 几天之后,他堪堪将护宗大阵布设而成,预留出其他四行的禁制位置,设好地底聚灵阵法对土灵源的引导,把主阵阵心安置在那座崖壁地底深处,开辟洞室,并做好位移传送阵。 一切就绪以后,阿黄便即试启动这座横跨近百里的护宗大阵,几道法诀打到阵心布满符文的圆心阵眼,一阵土黄色光芒散射而出,整个护宗大阵的主控室顿时明亮起来。 出到崖壁之外看时,却见一个扁平锅盖状的无影护罩将横亘百里、方圆千里之地冉冉覆盖,阵心源源不断地抽取地底土系灵源之力,汨汨输送到各处阵点,一个个阵基支撑着整个护阵。 膜状护罩虽薄却甚坚韧无比,就算元婴老祖前来攻打,也要束手无策,单靠拼灵力消耗,谁能耗得过这一连绵不绝抽取莽莽群山地底汇聚的自然灵源。 阿黄昂立在崖壁之巅,甚有成就感地俯瞰升起宽幅护罩的金石宗新宗地,浑然没有在意身边之事,却见猫冬叼着盆景,蹑手蹑脚溜将过来,放下假山盆景,撅着六根猫须,圆睁双眼四下乱瞄。 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喵,前辈,咱这是要占山为王吗?” 第十九章 汀、闰初来 阿黄甫一听到猫冬懵懂道出“占山为王”的说法,不由得大笑不已,传意念道:“大猫,你这个提法甚有道理,到那个时候,老子就是司令,顺便封你个师长、旅长的干干。” 什么叫司令、师长、旅长?猫冬既弄不明白,也还来不及高兴,蓦见身边悄然站下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吓它一大跳。 不料却是阿青已从假山洞天里跑出来,她刚一看见猫冬,便伸出小手揪住它的颈皮,喝令它变小让自己抱着抚摸猫头。 猫冬实为一只积年大妖,却给个小女孩活像宠物一般抚弄,觉得很是尴尬,可小女孩如今已是元初女修,那股收敛得不是很自如的灵压,让它不得不老实听话,缩小身形变成一只小猫。 阿黄才懒得看它可怜巴巴向自己求援的目光,遑论内丹后期的猫冬,就算是那三只化形期的某力夯妖,还不是被半妖的横亏提来提去,动辄装进灵物袋,这也是常与人类修士一道混的妖族之悲哀。 阿青一手抱着豹纹白毛茸茸的猫冬,一手抚摸它的猫头,她忽然收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玻璃樽,弹开塞子,用意念问它想不想喝“三清特饮”,也即星域通用语的“溹浮”。 猫冬忽然闻到一股醉人的清香,连忙点点头,还迫不及待伸长鼻子嗅过去,阿青顺手给它喝下一口,那道清甜的汁液一旦流进它的咽喉,刺激得猫冬顿时睁圆双眼。 只见它淡红色的舌头在嘴角舔了一圈,还自忍不住涎水直流,猫脸之上现出馋样,不住央求道:“前辈仙子,这是什么酒哇,太好喝了,再给小猫我喝一口吧。” 阿青嘻嘻笑着,把玻璃樽瓶口塞到猫冬嘴里,给它咕咚、咕咚喝下几大口,几乎喝掉半瓶“溹浮”,那种周身舒坦、毛塞顿开的感觉,直让猫冬全然忘记适才的屈辱,不再向阿黄发出求援目光。 猫冬遂几大口喝完这瓶“溹浮”,身上便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挣扎着要跳下地去,阿青放手让它自行落下,然后很有兴趣地瞧着猫冬像一只真正的小猫那样,四处翻滚玩耍不休。 突然,阿青手中被喝空了的玻璃樽,被身旁忽然伸出的一只手拿走,她转眼一看,却是阿金,原来他也从洞天里面钻了出来。 阿金捏着玻璃樽,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狐疑道:“这股味道很是熟悉,阿青,这是哪来的饮品?还有没有了?” 阿青扁嘴向阿黄努努,道:“你问阿黄小弟,他那里还有。” 阿金立即瞧向阿黄,阿黄一直在用神识扫视护宗大阵,仿佛在远程点检有什么漏洞,并未出声,只是就地摆出一排玻璃樽。 阿金拿掌心吸了一瓶在手,崩掉塞子,先尝一口,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忙不迭一饮而尽,然后呼出一口很是清香的气息。 过得片刻,只听他咂嘴笑道:“我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了,当初阿黄用喝剩的灵酒和一点‘咔褚’混合其他辅料,弄出一种风味奇特的饮品,后来说是被阿青偷喝光了,我记得这个味道,没错就是它。” “可是,”阿金转念一想,又自不解道,“可是,阿黄哪来这么多灵酒和‘咔褚’?又再做出这么多饮品,莫非……” 阿青笑嘻嘻道:“阿金你别猜了,这是过后阿黄和我,还有小环一起合作,重新调配出的山寨货,名叫‘三清特饮’,星域通用语又叫‘溹浮’。” “三清特饮?溹浮?是山寨货?”阿金听得一愣,继而摇摇头道,“这可不尽然,风味、口感,还有辅助功效,并不亚于灵酒与‘咔褚’混合,我更是觉得口感胜于单喝任何一种。” “吓!你这个死猫,居然偷走我两瓶!” 阿金正在品味当中,忽然觑见猫冬悄悄用前爪兜过两瓶抱在怀里,然后躲到一株弯弯的小树后头,立马操着星域通用语顿喝一声,赶紧将剩下的玻璃樽收进储物戒里。 阿青眼看猫冬躲在树后探头探脑的模样很是可怜,心中不忍,随即又想起什么,转身扯扯阿黄的袖口,注视着他,问道:“麦哥哥,我以前的那只手镯呢?” 阿黄自然记得她指的是什么,便自从袍袖中掏出手镯递给她,也就是从前用母国地底远古传送阵碎裂空灵石制成的那只手镯,当初敢用空灵石制作储物介质,身为空间阵法初生牛犊的老麦可是独此一份。 “哇呀,我原来在里面还放有这么多好东东呀,”阿青连忙把所有物品转移到自己的储物空间,将空出的手镯顺手炼制一下打上禁制,又做了一根丝线拴住,一把抓起猫冬,把手镯挂到它的颈下。 然后,她再教猫冬怎么打开禁制存取物品,将两瓶“溹浮”替它放进手镯里,这才喜滋滋地回身自语道:“待得我把这些衣服一一炼制过,又可以有很多漂亮衣服穿了,嘻嘻。” 阿黄看得不住摇头叹气,此刻又见阿金悄悄的挨近他,小声问道:“那什么‘溹浮’还有吗?再给我来点。” 阿黄只得再行分给他十瓶八瓶,不由提醒道:“你省着点喝,存货已经不多,喝完可就没了啊。” 阿金听得愣住,不解道:“这不是你自己调配出来的饮品吗?怎么会喝完就没了呢?是材料难找?还是——” 阿黄皮笑肉不笑道:“没见它叫‘三清特饮’吗,就是集我等三人之力做出的,小环还不知要沉睡到几时,它不醒来加入制作,缺少它就会少一种风味,那个口感功效则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这,”阿金听毕,便即珍而重之将这些玻璃樽一一收好,然后转移话题道,“阿黄,你这就算是在此重建宗门吗?” “对,”阿黄皱眉应道,“这是我短时间所能找到最适合的地方,再要满世界去另外找,时间上也来不及,就要招募来的二十万修炼者,总得有个基地什么的,给他们点盼头。” 阿金颔首道:“嗯,你的宗门你做主,有需要我和老汀、老闰帮忙的,尽管提出,别的不行,人手方面还是大可满足的。” 接续下来,阿黄和阿金便自商量起如何建设宗门洞府、组建宗门部属和招募人员等繁琐杂事,最后便也提到邀请汀、闰二位前来,结成元级五行聚灵阵,帮忙汇聚导引五行灵源一事。 阿金笑道:“请人的事我去说,最多给他俩尝一口‘溹浮’,还怕不来帮忙嘛,”言下之意对“溹浮”潜在的诱惑之力大是期待。 数日之后,汀、闰二人发信符过来言道:经过妥善布置,甘碧王军总共派出六十万精锐之师,已经出发前往本错王国边关前线,拟与齐黒、本错王军组建二十个混编御敌军团,总军力共达二百万人,将在宽阔地带与蛮族巫人千万大军展开正面对决。 然后,汀、闰二人还问起阿金、阿黄私兵招募事宜进展如何,他们自家均已募集到数十万外围家将家兵,正在陆续编队集训,意欲参军杀敌的修士武士还有不少,要不要帮他俩招募一些,毕竟甘碧王国十数亿人口,练气期及后天以上的修炼者和武士数以亿计。 忒、麦二人这边,也就阿金的谢山城招募到外围族人只有数万,估计是棉山地处偏僻,谢氏隐匿已久,号召力有些不足,至于阿黄的金石宗还是小猫三俩只,根本没有启动招募事务。 接到发回的信符,汀、闰二人决定增加谢氏家族和金石宗名义的招募点,同时招募练气及后天起点的外围族人和外门弟子,每招到万人为一个批次,派舟遣人领往朋山地域奉吉山区谢山城与金石宗门。 得知汀、闰二人有此兄弟情谊,忒、麦深表谢忱,并称即刻安排做好接人事项,让来者尽皆得到妥善安置,因为招到的人手不仅有单人独马,还有举家阖户来投的贫困修炼者和武士家庭。 不过,阿黄的金石宗只要炼气期以上的修炼者,不要武士,也不要携家带口者,故而,其余人等拟由阿金的谢氏家族悉数收下,当然阿金心里也有个小九九,如此大规模的扩族增人,怎么着也能将原有的旁支族人,稀释到可以无视的程度。 信符皆由阿金一道回复,最后提到阿黄经已圈地建宗,因其布设护宗大阵需要汇聚引导五行灵源,诚邀汀老兄和闰老兄过来帮忙,顺带到此一游,届时还有薄酌相待,准保不虚此行云云。 既然兄弟诚邀相帮,汀议首和闰议长再忙,也要放下手头杂务过来一趟,王国事务都是虚的,四人同心、其利断金才是施展自家抱负的基石。 于是,不顾当下也才仓促的招募到五六千人手,汀、闰二人立时安排一架万人乘大型飞舟,全数装载上这五六千人,先期发出一张信符通告一声,再捎上忒兄弟的管家横亏,然后急急升空起飞,径往朋山地域飞速驰去。 信符自然要比飞舟快得多,一旦得悉汀、闰两位老兄亲押飞舟运送人手而来,阿金和阿黄稍作安排,各领部属,当即迎出棉山百里之外,站在一座山峰的顶上,恭候着远道来客。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 万里长空远远出现飞舟越来越近的巨大身影,阿金、阿黄率领众人冉冉升起身形,一举飞临舟楫之中,直接与站立在舟桥上的汀议首、闰议长会面。 汀、闰二人也不和他俩客气,命人先向谢氏几个长老移交数千招募外围族人,剩下千余为金石宗招收的外门弟子,便就催着继续升起飞舟,飞往数百里外的金石宗门。 他二人自也想亲眼看看,身为阵法大家的麦兄弟择地兴建宗门护宗大阵做得究竟如何,故尔在棉山集也不稍作歇脚,卸完那些份属谢氏的数千人氏,便即急急飞往金石宗。 硕大的万人乘飞舟很快飞临金石宗门新宗地上空,汀、闰二人立时被覆盖千里方圆的大阵护罩映得眼神闪烁、惊愕不已,浑没曾想,麦兄弟独自一人竟能布下如此大阵。 本来护宗大阵乃是非有强敌来攻方才开启,阿黄是为增强宗门很有实力的视觉冲击,先期开启大阵护罩,让前来入宗之人瞧瞧,金石宗并非山野小宗,却是一家新建大宗,而且还很有底蕴。 万人乘大型飞舟在宗门前的山谷广场降落,呈现在众人眼底的竟是一片开阔的谷地,前方还矗立着高大的石质山门和木制牌楼,谷地中央乃是一个青石铺就的广场,广场上很是突兀地挺立着一尊十余丈高的全身石雕人像。 石雕人像身着灰袍、簪发长髯,足踏十方鞋,一派仙风道骨,这位到底是谁,在场众人除了阿黄与一道前来迎客的阿青,无人识得这是哪位,雕像上没有任何刻字,连符文体也没有。 阿青咬着嘴唇,细眯双眼,传音问阿黄道:“麦哥哥,你怎么把老师兄的原貌做成雕像了?他只是失踪,又没有死掉。” 阿黄不想掩饰自己的恶趣味,笑道:“这里的金石宗乃是老师兄早想建立的,如今他虽然不在,我为他树起这座雕像,用的只是他在地球羽化肉身的外貌,表明从今往后,他便是宗门真正的祖师爷。” 阿青尖着嘴巴道:“我知道这里的习俗,人死才会做成雕像,一待老师兄回来,看到这个雕像,非气得胡子乱飘不可。” 阿黄笑模笑样道:“说不定,他会高兴坏了,这只是他的前身,不是今世,三木妹妹,我敢说他会认可地。” 俩人暗中传音说笑,随着大队人马走下飞舟,穿过广场和牌楼,来到山门之外,这里又铺设有一个青石平台,可以站下数千人,山门前这一带的布置,阿黄俱是复制母国故乡五象道观的外围格局。 他只花用几天工夫,便将整个金石宗门各色建筑与各种布置基本完成,阿青和阿金也帮着弄成不少金木架构的布置,咋看起来,已是很像一家甚有底蕴的大宗内外布局。 宗门之内分有内、外门,内门位置在宗地后半截,占地范围很是宽大,内里俱是一座座灵气十足的苍翠山峰,外门位于洞府前部一个半圆之地,也就在周遭百来座山峰之间,集中建筑有层层叠叠、带练功场地的小院、房舍,那是给外门弟子住用的。 内、外门自然不可或缺管理部门,阿黄也是照搬老麦接任宗主之后、重新设置过的那些内部架构,内门总堂、修道阁、执律阁、三清阁、贡院等,分设出一个一得阁,专管物品出纳,实则就是物资仓库,还增设外门子部也即青云阁,专门收录及管理外门弟子,保留外门总部也即经世阁,专事对外经营等等。 当然,阿黄也是事急从权,能够匆匆用于对外开放的,只有青云阁所辖范围,包括外门弟子住宿的小院房舍和修炼之地,以及外门所能管辖的那百余座山峰。 此时外门只能暂行规定,筑基期外门弟子可为山峰之主,融合期这等高阶练气弟子才能在山峰开设洞府自助修炼,开光期及以下中低阶弟子只能住在小院、房舍,使用那里的修炼设施。 阿黄暂且把宗主头衔挂到不知所踪的木青子身上,自任贡院院长兼一得阁阁主,便于完善贡分制度和仓储管制,让阿青暂代青云阁阁主,猫冬便忝为青云阁老兼首席大执事。 阿黄自是有很丰富的区域管理经验,阿青当初曾任金石集团公共事务副总逾二十年,待人接物、管人经验也自不谓不足,猫冬只管狐假虎威发号施令,就这种事它还干得来。 他还跟阿金借来横亏和三妖,横亏可以兴建布置灵物养育看顾这一块,份属外门经世阁的自营范畴,三妖虽说没什么大用,放它们出来化形到处晃悠,也可用作镇场子。 阿金看阿黄这里可用人手确实不多,便派出一位丹初长老和五名分属五行的筑基执事,暂到金石宗代职助建秩序、编管人员,阿黄分别将其任为青云阁大执事之一及五行职司各一执事,统管新晋入宗的外门弟子。 阿黄见诸事初虽繁乱,随即也渐次走上正轨,便与阿金盛请汀、闰两位老兄,一道联袂走进最高崖壁一侧新修的迎宾台稍坐,并无咨客引领,他自己亲自带路,入内就座,一行只有四人,自是方便阿金借题发挥。 四人在各自桌几、蒲团落座之后,阿金洋洋自得地抛出四瓶“溹浮”,就像当初汀大人推出四只玉杯时一般模样,这一回,也该轮到转了职的汀议首惊叹不已。 汀议首和闰议长四只眼睛,滴溜溜盯着悬浮在前的四个玻璃樽,外星域显是不兴全透明的器皿,玉器、琉璃和石器、木器俱是半透明或是不透明的,像这种透明器皿俩人都是头一回见到。 汀议首伸手托起那支可乐瓶造型的玻璃樽,左右瞧瞧又晃了晃,疑惑地问:“忒老弟,这是拿来喝的?” “不错,两位老兄,请!”阿金笑眯眯去掉自己那支玻璃樽的塞子,虚敬对方一下,仰脖喝下一口,顿时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散逸开来,同是元后修为的汀、闰二人不会闻不到。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拔掉玻璃樽塞子,紧吸一口逸出的气味,然后往口中倒进一点,咂咂舌头,赶紧又再喝下满满一口,这才舒出一口气,只听汀议首嗟叹道:“真乃好味道,喝下一口,周身都舒坦了。” 闰议长看看手中的大半瓶,不由问道:“忒兄弟,你这饮品是哪来的?口感可不亚于那天老汀拿出的灵酒哇。” 却见汀议首一时感叹道:“岂止不亚于灵酒,更胜也自有之。” 托辞修炼“闭口禅”的阿黄自然不说话,只有阿金晃着玻璃樽笑道:“此乃敝家族自产的一种本地饮品,这几瓶是已故家师昔年的珍藏,他专程留给我的,数量可是不多。” 汀议首惊异道:“贵家族还真是藏有好东西,此酒若是流传已久,该当很有名气才对。” 阿金笑意不减道:“它名叫‘溹浮’,只在我家族中自制自饮,从不外传,今日两位老兄可是口福不浅。” 闰议长咂着嘴巴道:“真是不错,俗语云:酒香不怕巷子深,忒老弟你这巷子也太深了,是否绝难制作,怎么就不外传呢?” 汀议首沉吟道:“此饮甚有静心凝神、愉悦身心之功效,对修士沉心进阶、祛除心魔大有裨益,老夫估摸着就算对高阶修士稳固道心、精进修行助益也会很大。” 闰议长咧嘴笑道:“就是平素喝喝,也是一件很享受之事,要是能推而广之,便也再好不过。” 阿金解释道:“从不外传缘自材料珍稀、制法繁琐,尤其是今日我等所饮,乃是家师特意调制的,他羽化之后配方已经失传,一旦喝完就没了。” “唉,可惜,可惜,”汀议首不住地摇头晃脑。 闰议长忽然举起玻璃樽,问道:“像这个奇异的透明瓶子,也是尊师所制吗?” 阿金瞥阿黄一眼,答道:“那倒不是,这些特制‘溹浮’原先乃是瓮装,透明瓶子却是麦制出的,他说用这种瓶子分装,色香味这才全了,就是非土系高手制作不出。” 汀议首闻言遂于眼睛放光道:“这么说这种‘溹浮’还有?并不止这几瓶?” 阿金摇头无奈道:“确是还有一些,数目真的不多,那便一人几瓶分光了事吧,”说着摆出一排玻璃樽,共有十六瓶,即刻分成一人四瓶推飞出去。 汀、闰二人急忙将各自四瓶收起,拿着手中原先这瓶细细品尝,还不住赞叹着。 阿金这才悠悠道:“在下与麦细细分析过家族原有‘溹浮’配方,觉得尚有改进余地,麦自从修炼‘闭口禅’功法大成,整个一闷葫芦,心中鬼点子特多,改进配方他已有主意,且小有成就。” “噢,”汀、闰二人登时兴趣盎然,急忙问道,“可是能做出此等口感功效?” 阿金摇头道:“自是不能,连一半也达不到,不过已证实有两条路子可行,其一是将珍稀食材改为普通市售食材,可付诸规模出产,其二乃是添加其他更为珍稀的食材,仿照已故家师的做法,制成精品。” 闰议长对此最是感兴趣,瞪大眼睛追问道:“忒兄弟的意思是,又再分成精品和普品,普品谁都能制作?那我等也能吗?” 第二十一章 生财养人之道 “这个,便由贫道来解说好了,”始终一言不发的阿黄突然传音道。 其实,方才阿金那一番说辞,全是和阿黄俩人事先串通好的,阿金既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阿黄接任过百废待兴、继往开来的地球母国金石宗主,深知一旦大规模增人,无论宗门、家族在资源一道必然捉襟见肘、囊中羞涩。 俩人遂一合计,虽然出卖慑灵符收益不菲,但手段太过单一,时效性与针对性较强,杀入蛮荒之地之后,虽可以战养战,就目前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即,再说皇帝不差饿兵,亟需另寻筹资之法。 阿黄便打起“溹浮”推广的主意,这个饮品是他鼓捣出来的,与慑灵符一样不好完全见光,慑灵符乃是假借一个隐士所制,“溹浮”也得另行安排一个出处。 故而,就有了“溹浮”变成谢氏家族的秘制饮品一说,为方便推广敛财,还要将谎话编圆,慑灵符精品、普通之分又再借来嫁接到“溹浮”分级之上。 阿黄遂如此传音道:“贫道哑口无言,常爱胡思乱想,确是研制出‘溹浮’的改良品种,这几块便是普品制法配方,诸位请看,”说着推出三块玉简,分别飞向汀、闰、阿金三人方向。 待得三人看过之后,阿黄续道:“谢氏家族原品‘溹浮’比改良普品相差甚少,故而配方全部交与贫道封存,我便以此为范本,再研制出精品。” 然后,他拿出六个玻璃樽,再行抛给三人一个两瓶,传意念道:“各位一人俩瓶,其中一瓶是谢氏原品,一瓶便是普品,再喝喝看,有何分别。” 汀、闰、阿金三人便化身为饮品鉴尝师,对手中两瓶饮品认真品尝起来,当然阿金是在装模作样,阿黄一一弄虚作假时,他早就尝过,还是俩人再加阿青一道定下的分级标准。 汀、闰二人俱各品尝所谓的“原品”与“普品”之后,均皆点头道:“味道是有所不同,功效几乎一致,大概只有尊师遗留下来的特制品一成的功效。” 阿金两口喝完两瓶“溹浮”,遂笑眯眯道:“材料成本可是大大不同,几乎有十倍的差额,可为我等外卖定价做参考,两位老兄,往后普品便由你我三家出产专卖,自产自销,赚到都是自个的。” 汀、闰二人闻言也自兴奋不已,适才看到玉简中所写的制法与配方,材料与制作过程极是普通,只有材料搭配先后次序才是关键诀窍,秘密地抓在手中,便是握住一大财源。 阿黄给他们全是一样的玉简,阿金自不例外,谢氏家族也要用以制售赚钱,以至于日后市面出现的卿版、倥版、谢版普品“溹浮”全然是一模一样的口感、风味与功效。 汀议首拱手呵呵笑道:“老夫真得感谢两位老弟想得周到,慑灵符虽是能赚大钱,但也有时效上的局限性,剪除蛮族灵魂巫师和抑制域外天魔之后,人们所用不会很多,可是这个‘溹浮’则是不同,什么时候都喝得着,可谓源远流长、财源滚滚。” 闰议长接口道:“不错,这便可解决我等身后家族养人的大问题,甘碧王国十数亿人口,全宇凌星超过百亿人口,只要少部分人一人一口,我等想养再多的家人也可办得到。” 汀议首赞道:“嗯,老夫总感觉到,就算是普通凡人喝了也很有效,将来必成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常备饮品,噢对了,这个只是普品,那个什么精品呢,又该当如何设法?” 阿黄遂老实不客气地传音道:“‘溹浮’精品只有贫道自家方能制作,旁人是做不来的,而且材料珍稀程度甚高,工艺处置过程繁琐,还要——”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远远漂浮过来一个身穿碎花连衣长裙的纤细女孩,也自该到阿青出场的时候,她竟然将炼化过的昔日裙装穿出来,直让汀、闰二人瞪着眼睛,以为是仙女下凡。 阿青素手托着一只玉盘,盘上盛着五支玻璃樽,笑盈盈的施上一礼,也自传音道:“各位大人,小女子有礼了,仓促之间慢待贵客,只能奉上几瓶‘三清特饮’请罪,尚请各位大人品鉴。” 汀、闰二人则是笑呵呵一齐道:“沐仙子太客气了,有劳有劳,辛苦辛苦。” 阿青曾经一同前往迎接汀、闰二人,当时经过简短介绍,二人自是认得这位纯木系元初女修乃是金石宗青云阁主,名唤沐仙子,适才显是忙着接收新晋外门弟子,如今却不知从哪里拿到几支玻璃樽前来待客。 不过这个“三清特饮”又是什么?正待疑惑之间,那几支玻璃樽便自飞到各人面前悬浮着,连阿黄也不例外,阿青自己同样也留下一瓶饮用。 阿黄伸手捏住面前那支玻璃樽,微举虚敬道:“二位老兄慢用,这瓶便是精品‘溹浮’,又名‘三清特饮’,由贫道初制,然后经沐仙子之手最后完成,故而只能留在本宗自家制作,还得由我俩亲手完成才可。” 汀、闰二人听罢阿黄的说辞,再行品尝起新到的这瓶“溹浮”精品“三清特饮”,才是一口咂过,汀议首率先出言叹道:“果然是精品,能有秘制原品的三成以上功效。” 闰议长接口赞道:“不错,而且,有些特殊功效是普品所没有的,别说三瓶普品能顶一瓶精品,就算十瓶也不一定比得过,麦兄弟,这个精品又该当如何出手?” 阿黄在意念里嘿嘿奸笑道:“普品贫道均已交给尔等三方制售,收益全数归己,然而贫道也要增兵养人,此等精品便由金石宗经世阁专供你们三方,供货价乃与普品外售价一致,算是也让贫道赚点小钱。” 阿金此时才开口道:“在下算过,普品制售我等能赚不少,而且我还知道,碍于制作材料比较珍稀,拿到精品数量不会很多,大可包下几处大城有名的拍卖场所,定期搞个‘三清特饮’拍卖专场,起码有十倍以上盈利。” 闰议长遂长笑一声拱手道:“哈哈哈,如此在下和老汀,便谢过麦老弟与沐仙子厚赐了,怎么样,这事就这么地了,回头我等加紧操作,尽快形成规模制售效应,及早大发其财。” “嗯,老夫赞同,”汀议首也是满心欢喜地点头,阿金、阿黄和阿青更是没有其他意见,本来就是他们合谋所施的敛财大计,合作方一旦同意便即成交。 阿黄最后提出请汀、闰二人帮搭把手,在场这几位组成元婴级别五行聚灵阵,帮着金石宗地汇聚导引五行灵源,汀、闰二人喝人嘴软、拿人手短,岂有不予应允之理,更何况刚喝过这么多“溹浮”,精神头足,法力充盈,正想释放发泄一下。 阿金、阿青、闰议长、汀议首和阿黄适好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遂一一离开迎宾台,俱各飞往阿黄既定阵点站位之所,构筑元级高阶聚灵阵,共施妙手,引导汇聚金石宗地五行灵源。 五人之中只有刚刚结婴的阿青实力最弱,但这一带乃是木旺之地,在此结阵,恰好可以弥补阿青修为级低的缺憾,让整个元级五行聚灵阵能够维持均衡运行状态。 一个时辰以后,五系灵源从周边千里地底被从零散状态汇聚成五条无形属性长龙,汨汨地引导到金石宗护罩地底,然后固化在预设的五行聚灵阵当中,充作宗门修炼运作的灵力根基。 有如此效果并不亚于埋下五条优质五行灵脉,而且还能自行从周边抽取零散五行源力,源源不断补充进来,只要附近地底零散灵源不给人恶意截断,大可维持个数万年不在话下。 汇聚引导五系灵源之功水到渠成之后,五人依约同时收工,长喘一口大气,只听得汀议首赞叹道:“如此聚灵阵法布局,老夫还是首次见到,麦兄弟真不愧为当世阵法大家,堪有中级阵道师的功力水准。” 鉴于护宗大阵除了土行禁制以外,其他四行禁制均皆欠缺,五人又再尽其所能,联手对留空的禁制部位进行力所能及的补充布设,让新建的金石宗门基本构成五行齐备的防御禁制格局。 没过多久,不虚此行的汀、闰二人跟阿金、阿黄、阿青三人提出告辞,心满意足地登上飞舟,举手挥别三人,冉冉升空离去。 不仅“溹浮”普品制法配方,随后阿黄连玻璃樽唯土系制法也刻进玉简,交给他俩带走,他们回去布置“溹浮”普品制作,还有宣传推广要抢时间,包装器皿也是不能忽略的。 过后,阿金也想跑回家族布置“溹浮”普品制作事宜,却给阿黄一把拉住不放,道是有事相商,那些小儿科的配方制法就让人悄悄梢回交予家主,安排保密出产即可,不当什么大事。 阿金只好将两块玉简交待给一直跟随他的那个丹初名铿长老,让他尽快拿回棉山让家主自行处置,遣走铿长老以后,他就问阿黄道:“你如此急吼吼留下我,又有什么事?” 于是阿黄发问道:“阿金,你赶紧在功法树找找看,在你的金系传承里,有没有一个叫做三才阵的战法?” 第二十二章 复合三才阵 阿金挠头想了想,便道:“这个三才阵嘛好像是有,只是一直用不到,没加留意,待我翻看一下。” 阿黄转过身,再问阿青道:“三木,你的传承功法树里,现在有三才阵了吗?” “当然有了,”阿青显是进阶未久,刚看过功法树上的传承功法集,还自有些不解道,“还有什么太极阵、两仪阵、四象阵和五行阵,麦哥哥你不是阵法大家吗,还问这些小战阵干吗?” 阿金遂于内视翻看一下功法树上的传承功法集,闻言有点惊奇地抬头问道:“阿青,你的功法集里四象阵、五行阵显现了吗?” 阿青摇头道:“还没呢,都是只有名字,内容还是灰色的,只有前面三个显现出来。” 阿黄肯定道:“那就不用问了,只有我们凑够四、五个人,才会显现后面两个,既如此,大家都有三才阵的详述,我有个这样的想法,其实,我们如今匆忙招来的人手,都是乌合之众,让他们上阵打仗那是不成的,只能去做炮灰。” 阿金道:“嗯,那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个教会他们三才阵吗?” “不错,”阿黄点头道,“不过,我想先一起研究做成一个复合大阵,三才阵其实是个三人战阵,不属符法、阵法和禁制范畴,并非我所长,所以,需要我等三人集思广益,方可成事。” 阿青睁着双眼问道:“什么叫做复合大阵呀?” 阿金用手比划着,解释道:“就是一个个三才阵组合起来,形成阵串阵、阵并阵、阵中阵、阵外阵,连结成一大片,互为犄角、你进我退、左支右挡、攻守兼顾,方能守若磐石、攻无不克。” 阿青听得眼睛放光,连连拍手道:“哎呀我懂了,这个我会,那什么复合三才大阵全交给我好了。” 阿金一听,头脑便有点发懵,你这小妞会什么呀,这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那是训练人手上阵杀敌的技艺,正想劝说她几句,却被阿黄一把拉住道:“阿金,就让她去试试,看她有什么门道。” 阿黄与阿青亦即三木相处最久,历经建木盆景的获得、携带与用之转生,也亲眼看到她在结婴之时,满屋尽是枝桠藤蔓的奇异情景,明白阿青虽以建木为体,但由于吸纳过强悍的出窍期木灵碎片的缘故,无故派生出多种枝桠与藤蔓的异种功能。 阿青能够拥有木灵化枝化藤之力,说不定大有调剂复合三才大阵的天赋,阿黄也是一时联想到这些缘故,故尔便想让她照自己的想法去尝试运用一下,反正弄不成也不差这点工夫,自己在一旁考虑如何组阵即可,随时可以纠正回来。 三日之后,天色甫一大亮,猫冬领着谢氏那个代职大执事与五个筑基执事,将千余新晋外门弟子简单分成数块队列,迤逦带到山门前的那个大平台,准备试搞一次集中修炼。 集中修炼现场掌总的阿金,带着三妖已在那里等候,届时他将指点三妖,给众弟子们一一示范三才阵的结法。 这千余外门弟子三天前曾从这个大平台经过,入住外门弟子小院、房舍,当时当地还是一个青石铺就的空置平台。 如今,他们却惊愕地发现,大平台上已是布满根枝纵横的树丛和蔓延无数的藤蔓,里面还夹杂着一个个小小井字形的空地。 当时除了阿黄和阿青不在之外,金石宗所有高层人士尽皆在场盯着,经过三天的观察甄别,谢氏大执事与五个执事对这千余人如何配对分组均已成竹在胸。 千余人最终分成近五百个小三才阵,他们当中有数十名筑基修士,数百名融合期练气高阶修炼者和近千名开光期及以下中低阶修炼者,五行属性应有尽有,只是全为偏属性的。 全员对半编为两个团队,那是阿黄参考地球近现代各国的军事编制照搬照抄而来,团往上就是旅、师、军、兵团等,只是还没有这么多人可编,往下便是营、连、排、班、小组等。 团队暂依修为高低、表现若何,临时以军衔制任命一拨子上中少校、尉和士官之后,猫冬下令每人发三颗辟谷丹充饥,一颗可顶三天肚子,宗门一向只发辟谷丹,不管伙食,这也是修真界的定例,要想吃喝俗物自行解决,不犯门规就成。 这些辟谷丹的炼制,却是阿青的另一天赋使然,浑没想到她竟然天性雅擅炼丹,还是纯天然式的无炉炼丹,意即收集炼丹材料,运用木系灵力,依照配方融炼成丹丸。 这一点,与木青子在地球母国金石宗里所用炼丹之法相类似,便是搓制成丸,但是功效要强盛得多,能达到或超过丹炉炼丹的药效。 建木为体、已臻元初的阿青,如今只需在天台上打坐,神识便即覆盖周边数千里方圆之地,凭空将种种自然生长的适用药材一一摄来,纯木法力运转不休,很快炼制成大量的辟谷丹成品。 领过辟谷丹的每个三人小组,便要走到阿金跟前,躬身接受三才阵法灌顶,亦即阿金朝他们的顶门各点一指,将三才阵法灌输进去,然后,再去观摩一遍三妖演练示范的三才阵动作步法。 下一步,就被阿金扔进、平台树藤当中的一块空地,开始自行习练三才阵战法,三才阵说是战法,其实就是一种法系修士配合应用的玄妙步法,并不影响本身功法器物的自由发挥,三人配合好就成。 编为近五百个的三才阵小组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全部进入平台树藤方阵内,自顾修炼起来,忝为场上临时总指导的阿金,给他们的习练时间只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之后,稍事歇息,树藤方阵开始缓缓蔓延变动,将一个个小三才阵连结起来,让他们习练阵串阵、阵并阵,所用时间翻倍乃是六个时辰,强制性规定非在此时间内练熟不可。 前三个时辰,刚吃过一颗辟谷丹的外门弟子们尚自感到轻松自如,但一到后六个时辰才过得三分之一,很多弟子便有些顶不住,开始有人叫苦不迭,毕竟都是承平时代生活过来的修炼者,有谁吃过这种强度的苦。 可是一旦有人叫苦,甚至手脚慢得一分半分,树丛中便扬起一支藤鞭刷地抽打过来,抽得那些人不住喊痛,但是越喊痛越挨抽,藤鞭打在身上很疼,多抽上几鞭,最后他们却是连苦都不敢再叫唤。 “喵!”猫冬站在场边恶狠狠嚷道,“看你们这群怂货,就这点出息,不明白平时多流汗、方能战时少流血的大道理吗?现下还是小儿科,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六个时辰终于过去,在平台树藤丛中,还能站立的练气期修炼者已是不多,多数躺在地上大喘粗气,就只是筑基期弟子没事,还自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但是,他们发现共同面临一件极大的囧事,那便是自己的肚子全都狠饿了,甚至先天之士也自不例外,这是咋回事?明明所服下的辟谷丹能顶三天的,如今竟然还顶不到十个时辰。 难道是阿青所炼的辟谷丹分量不足,其实不是不足,要是日常服用,还真能顶到四五天,她顺手炼出的乃是上品辟谷丹,如今竟自顶不到十个时辰,只能说修炼强度太大,消耗过甚。 满平台的莽苍树藤便是阿青所变,这是她转生之时变异过的本体,结婴之后化为本体肉身,现下显露出的只是一小部分,真要是全部显现,那可是要用漫山遍野来形容才行。 阿青在平台上显现树藤成阵,便是阿黄的杰作,没到现场露脸的阿黄却是位于平台之下的地底,开了一个洞穴,以此观察树藤布成方阵牵引三才阵的聚散情况,随时告知阿青进行调节。 宇凌星上一天共有二十个时辰,近十个时辰一过,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一片,众多外门弟子的苦难也终于告一段落,每人匆匆吞下第二颗辟谷丹,听到猫冬宣布明日休整一天,后天再练,尽皆欢呼起来,纷纷想着去哪里搓上一顿,补补身子。 第三天清晨,猫冬等一干青云阁大小执事们,再次领着多少有点忐忑的外门弟子们,来到又再布满树藤的大平台,宣布先习炼一个时辰的三人阵,再习练二个时辰阵串阵与阵并阵,最后开练最新的阵中阵与阵外阵四个时辰,当天习练时间减为七个时辰。 这一天,每个弟子除了照旧得到三颗辟谷丹外,居然还拿到一支玻璃樽装普品“溹浮”,作为消除疲劳、提神醒脑之用,于是,大家先将信将疑地试喝一口,结果就在顷刻之间,人人均皆爱上这一口。 当天不知是因为习练时间减少,还是饮用“溹浮”之功,当七个时辰结束之后,收功依然站立当地的弟子竟然占了绝大部分,只有少部分级低体弱的低阶弟子委顿坐倒在地,那些筑基弟子与部分练气高阶弟子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阿黄依然盘坐在地底洞穴中,看过今天的修炼效果,心道还是饮用“溹浮”建下奇功,明天就算不给休整一天,估计习练效果也会持续下去,只是又要辛苦加班制作一大批普品“溹浮”。 第二十三章 精神鸦、片 普品“溹浮”的制售权已经分给汀、闰、阿金三家,金石宗自制的普品“溹浮”便不能外销冲击市场,只能自斟自饮,不过随着日后外门弟子增多,自我消化也有不小的量,根本顾不上外销。 如今阿黄和阿青只管制作精品“溹浮”亦即“三清特饮”,普品“溹浮”制法配方在宗内乃是半公开的,便由猫冬领着那三只夯妖在经世阁开作坊制作普品“溹浮”。 这也省得三妖整天无所事事,四处瞎转悠,至于制成品,他们爱喝多少喝多少,只要不影响集中修炼的外门弟子日常供给就成,如此随饱口福的好事,三妖自然乐于接受。 没几天,口腹便便的三妖喝得过多,居然致使成品供应不上,遂横遭阿黄责骂,只得抽调一批修炼跟不上趟的低阶弟子,进入作坊当帮工,竟自学会架设流水线生产制作“溹浮”。 猫冬和三妖只管最机密的投料工序,其余便放手给那些弟子们干,当然偷喝也有他们的份,渐渐熟稔之后,这些弟子一致恭称猫冬、三妖为“四大妖王”,猫冬尚未化形,本来混不上妖王雅号,可架不住它是领头的,见官大三级。 每次集中修炼,都有“溹浮”可喝,那些操演复合三才阵的外门弟子们热情无比高涨,仿佛修炼不是为了杀敌保国,而是只为每次集中修炼,便得饮一支“溹浮”那样。 自此复合三才大阵四个步骤,根本不用催促或者休整,众弟子每天都主动准时开赴大平台,自动自觉地习练,只为能喝一支“溹浮”,不到十天工夫,整个大阵便习练得圆转自如、如臂使指。 十天之后,树藤终于从平台上完全撤去,阿青恢复人形,骑上猫冬,将大队人马领到附近一带有山有水、地势复杂的地段,用作临时演武场,让他们在那里先习练一天,次日便将两个团队分作对抗演练。 也许是“溹浮”的激励作用,不单止复合大阵练得圆熟,那些上校团正、中校团副、少校营正、大尉营副、上尉连正、中尉连副、少尉排正、准尉排副、上士班正、中士班副和下士组头们俱各名副其实、干得滑溜,将一班手下指使得也是甚有章法。 阿黄与阿金一道悬浮在半空远远观看演练,他的前身毕竟在军队混过,尽管是异能特殊部队,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他对军队相互配合、令行禁止那一套不谓不熟,瞧着有条不紊开始演练复合大阵相互对抗的一众外门弟子,遂暗自点头,承认这十来天的战阵步法习练,确是很有效果。 阿金看得却是皱眉不已,忽然说道:“阿黄,我觉得这群弟子不是为了修行而修炼,却像是只为喝到‘溹浮’而修炼,如此痴迷一种饮品,我甚觉这不是一件好事。” 他好歹也在地球呆过十来二十个年头,等候复眼族运输飞碟时,也曾走过五大洲四大洋,对地球各国不无毒品泛滥、吸食者众的陋习,自是耳熟能详,如今这群弟子如此沉迷“溹浮”,让他心头有种不祥之兆。 阿黄闻言倒是轻松笑笑道:“没事,是人总得有点追求,你当将来让他们深入蛮荒之地,烧杀掳勒就是好事了?‘溹浮’只是一种纯天然健康饮品,我等不也常喝吗,对身体精神有好处之物,总会流传于世,顶多只算精神鸦、片罢了。” 阿金叹道:“就算只是精神鸦、片,对口腹之欲上瘾总是不妥,反正我会对家族下禁令,所有家人不能沉迷于‘溹浮’,从而抛开正事不干。” 阿黄嗞笑道:“嗤,有本事,你进城别上酒楼吃喝,吃喝玩乐也是一种瘾头,‘溹浮’一旦泛滥开来,就不是你我能止得住的,就像地球老美出产的可口可乐,全世界都在喝它,谁会去禁止。” 阿金闻言一时语塞,只得讪讪的袖手旁观,间或不住摇头叹气,阿黄拍拍他的肩膀,诡笑道:“你就莫要杞人忧天了,‘溹浮’在手,天下我有。” 这些外门弟子对普品“溹浮”的喜爱与追捧,乃是阿黄意料之中的事,不然他也不会花大功夫,赶制出来供上千人喝,当初用灵酒和“咔褚”混成饮品,一试味道便已有这种念头。 故而,他宁愿将其它事撂在一旁,专门钻研出一种口感功效不亚于前者的饮品,除了自己喝,还要推广开去,然而只有自己能够制作,届时成群结队的人们蜂拥而来,哭着喊着求着施舍一口,那将是何等壮观的场景。 如今才是牛刀小试,便已凸显出“溹浮”日后的莫大张力,他相信汀、闰二人会很快将他们试产试销的硕果传来,再将所谓的精品要去通过拍卖打开全星市场。 在那一片水土混杂、地势坎坷的临时大阵演练场,阿青骑着猫冬,居中作为裁判,指挥两个团队演练对抗,仅仅三天时间,双方对战得难解难分,手势步法尽皆娴熟已极。 这时,汀、闰二人适好将第二批招募的外门弟子用万人乘飞舟运送而来,这一趟足有五千余人,连闰议长也一道随舟同来,要不是汀议首被按察司招去有所公干,他也定会跟着过来。 闰议长果如阿黄所料,随身带来普品“溹浮”试销试用的各种反应,在反响巨大、供不应求的同时,饮者们纷纷沉迷饮用“溹浮”的后遗症,也即随时呈现出来。 不过,他尚未意识到这是所谓精神鸦、片的负面反应,也只是对产能不足十分担忧,他的家族所产只有少部分外销,大部分全给内部消耗殆尽,还自稍嫌不足。 闰议长一下飞舟,匆匆找到阿黄,第一句话便道:“麦兄弟,老哥我也不知这玩意这么吓人,才刚推出,便即惹来海量吃客,多少人等在制作坊漏夜排队要货,附近城池市面上的相关食材全都搜罗一空,所产尚自供不应求,盾币都不收了,都是支付灵石。” 继而,他一拍大腿懊悔道:“知道就直接上拍卖会了,如今连在下都不知怎么办才好,目下只是我的倥氏家族、老汀卿氏家族所在两座城池,要是像慑灵符一般,全星都来问我等要货,我还活不活了,唉,麦兄弟,你有什么好法子,给老哥指条路走吧。” 当下在金石宗内只有阿黄、阿青压阵,阿金日前忽然接到来讯,也即急急赶回家去,不用说也是“溹浮”的出产外销惹的祸,阿青带着猫冬一直在忙青云阁外门弟子修炼的事,故而,只是阿黄一人将闰议长迎进一间木制精舍奉茶。 半盏茶过后,阿黄这才蹇眉叹道:“贫道也是始料未及,问题会出在原料供应上,按说这些山野食材长得到处都是,不会市面上这么少才对,看来只能动员四乡八里普通凡人上山采集收购。” “不是主要食材,一般市面不会很多,”闰议长随即担忧道:“不过,‘溹浮’制作材料如此简单,公开收购等于将名称品种公布出去,恐怕会有人破解配方,届时我等岂不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黄摆手道:“‘溹浮’制作关键在于工序,不在材料上,只要控制投料之人可靠度高,一般不会有问题,就算有人能仿制出一模一样的味道,也仿不出那些功效。” 对此,他心中反复想过,修真文明国度的人士,不可能知道用排列组合方式,破解“溹浮”的繁复工序,哪怕阵道师也不成。 最初的三清特饮,阿黄是用上阵法来罗列那些相关组合,后来又经过小环的灵力加工和阿青的木系调节,尽管如今那些组合简化很多,依然繁杂无比,没有超级计算机怕是算不明白。 闰议长闻言,遂沉吟道:“只要完全控制投料工序,便无论如何也不怕配方外泄,既如此,在下还是有十足把握掌控整个市场的,嗯,我得先发回告知信符,让家里公开收购食材,呃对,还有再转告给老汀知道一下。” 他发出两份信符以后,这才稳住忐忑的情绪,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连忙掏出几个小储物袋递给阿黄,笑道:“你看,老哥这么一急就什么都给忘了,这些都是慑灵符出手后的分成,你和忒兄弟一人一份,老弟清点一下吧。” “好,闰兄辛苦,谢忒的那份,我得空转交给他,”阿黄接过这些小储物袋,稍探一眼便,随手收起,尔后叮嘱道,“后面要出手的慑灵符,要照出货的计划时段,得慢慢出货,可不要着急。” 闰议长呵呵笑道:“老弟这个你就不用操心,都交给老汀那边全权操持,那是不会有错的,都已完全安排妥当,只将‘溹浮’产能之事摆平,我等便诸事无忧,只待秣马厉兵完毕,起动大军杀过多重大山脉。” 阿黄闻言点点头,举杯虚敬闰议长,俩人继而放松心情,饮茶闲聊,一时间便聊到别的事情上去。 闰议长听到阿黄谈及,如今金石宗竟会自产自销,用普品“溹浮”作为训练弟子的激励之物,居然收效甚佳,不禁啧啧称奇,一连声称,让自己的倥氏家族也要仿照施行才行。 第二十四章 攘外必先安内 因为闰议长背后的倥氏家族,短时间招募外围家人过多过急,人源繁杂,鱼目混珠,一个个桀骜不驯、懒懒散散的,甚难集中训练,家族高层暂时没有更好办法管制他们。 故而,闰议长又发一张信符去往自己的倥氏家族,想了想,便再发一张信符告诉汀议首的卿氏家族,反正有好事大家均可共享。 见闰议长一而再写信符看得无聊的阿黄,没话找话道:“闰兄,你背后的家族原为本星望族,传承有这么大的规模也是应该,汀兄乃是中央星域过来任职的,他怎么才几百年,就弄出那么大个家族来?” 闰议长笑道:“老汀祖上原就是宇凌星出身,在本星早有根基,其实按察司的几位正副使官,任谁都在本星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不然,孑然一身来此任职几百上千年,图个什么呀!那样的话,也没人肯来如此一个被虚空大阵封困的生命星球。” “噢,原来是这样,难怪汀兄还会有如此抱负,”阿黄点点头,表示已是明白原委。 “对了麦兄弟,”闰议长想起一件正事,便问道,“那个精品‘溹浮’,就是叫什么‘三清特饮’的,呵,这名字好拗口,如今整得怎么样,几时可供货上拍卖场,那些拍卖点,在下都已准备妥当。” 阿黄遂拿出一个小储物袋放在桌几上,一把推过去给闰议长道:“单靠贫道与沐仙子二人制作,数量上不来,每一批只能出三百支,我寻思着微调配方,让其只适合先天以上服用,修为越高,功效越大,元婴可达原品四成,金丹三成,先天筑基只有两成。” 闰议长不愧为与阿黄一般出身官府的人,雅擅算计,一听便即明白他的用意,修为越高越是富有,三清特饮便可拍出更多的高价,不禁翘起大拇指,赞道:“麦兄弟好计策!要是卖给出窍期高高手,便会有五成的功效吧?” 阿黄点头道:“嗯,理论上可以这么说,只是贫道境界不到出窍期,推算不出其修为功效。” 闰议长喜滋滋道:“如此在下得空便储下一部分,待得有机会出到外星,高价拍卖给那些个出窍期高高手,必定赚个盆满钵满。” 阿黄大笑道:“外星之凶险,闰兄不会不知,难道就不怕有命带出去,没命赚回来吗?” 闰议长呵呵笑道:“说笑而已,老鼠不留隔夜米,这个精品一出,估计抢购更是疯狂,能留下一点自己喝就算不错,再说,我等做此营生,乃是只为筹资而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怎可能真的藏着去另牟私利呢。” 俩人自是说笑一番,闰议长间或随意看一眼小储物袋,发现里面竟有五百支精品之多,立时明白麦兄弟的用意,拍出三百支,余下二百支是分送二人的,正想说几句感激的话。 未料阿黄蓦地先开口道:“拍卖所得皆是你等的,谢忒那边也是一样,供货价还是照原先说好的——”他话未讲完,便被闰议长伸手制止住。 闰议长断然摆手道:“在下与老汀商量过,原先那个价不妥,货与料全是老弟与沐仙子所出,我等只是转转手,获利过多于心不安,我与老汀提议一概均分,以全兄弟之义,拍卖所得均分为五份,加上沐仙子,一人一份。” 阿黄认真看闰议长一眼,感受到他话意的真诚,无奈摇头道:“好吧,贫道就听尔等这一次。” 闰议长这才呵呵大笑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拱手告辞,万人乘飞舟早已卸完运送来的新晋外门弟子,在外等候他多时。 …… 过得月余,金石宗外门弟子已是超过两万人,大部分人手自然归于战斗序列,专事习练复合三才大阵,约摸有二千余人,算是从大阵演练中被淘汰下来的,全部拨归“四大妖王”支配。 其中半数进入“溹浮”制作坊从事生产普品,半数外出采集收购原始食材,当然他们的劳作也是有酬劳的,那便是免费供应“溹浮”饮用。 不愧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进入金石宗的外门弟子大多家境贫寒,然而穷文富武,修炼更需资源,只为赚取多些灵石盾币,他们平日都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心思。 金石宗大开山门,降低台阶接纳外门弟子,不到两个月时间,宗门护罩之外山谷平缓之处,竟然拔地而起无数的简陋房舍和弯弯小道,许多小店铺、小酒肆、小客栈和管制社团彷如夤夜兴起一般,星罗棋布得到处都是。 这些生意场所都是那些外门弟子亲眷之类,跟随过来兴办的,宗门不像家族,可以阖家来投,所以,他们便让家眷合伙请人开道,陆续搬迁来到山门之外,以期离家人近些,这些家眷择吉之地驻扎下来,顺便开门做生意。 谁都知道宗门不管伙食,也不兴办圩市,外门弟子所得修炼资源有限,高级资源除了拜师与凭贡分获得宗门奖赏,很多都是在外与人交换,才得到自己之所需。 伴随新兴宗门的落地生根,相关伴生产业应运而生乃是必然,谁来得够早,才易于获得第一桶金,俗语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故而月余时日,金石宗的山门之外,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很多个圩市的雏形。 宗门周边发生的这一切,阿黄是看在眼里的,他没加干涉,只是规定仅限前山,后山之地绝对不允许踏足,那边派有人员看守路径,也早已布设下独立的隔绝结界,连元婴修士都很难穿越过去。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阿黄针对依托宗门在外围渐渐形成的各色圩市,及时开放经世阁外部、贡院下院和一得阁外部,钦点一些适合做这几类事务的外门弟子前来维持,收储材料和发放贡分。 看到横亏自从进入金石宗,一直躲在一个山谷中,顾自兴建摆弄他的灵物园,连阿金最初拍到的那只攫金犬也放养在内,阿黄觉得宗门初建,便钻这个牛角尖,有点失之偏颇,遂将他一把唤出。 横亏昏头昏脑跑出灵物园,才知道让他兼任经世阁老主持外门部的经营事务,犹如恍若隔世的他,头一回喝到“溹浮”便大感惊异,觉得这种“溹浮”虽是普品,但对养育灵物也是好处多多。 阿黄虽说自己管着贡院和一得阁,可也没空具体管理事务性的活计,手头拮据得只有干活之人、没有经管人才,只好又向阿金求援,让他再派几个熟手过来。 阿金很快派来到的俩人,竟是原仲山酩城主的亲信钵和一位名鼎的师爷,道是报歉得很,主家如今管理人手也很紧张,只好派些原来旁支的干员过来,不过,排除他们原属仲氏不好信任的缘故,其人倒是十分能干。 阿黄便即安排钵去管贡院下院,让鼎师爷去管一得阁外部,又想了想,觉得宗门周边那么多零散圩市,放任自流也不好,弄不好会发展成藏垢纳污之所,生出别有用心之人。 他便再跟阿金要来酩城主,让他在外围兴办圩市辖制所,就任主办之职,从属经世阁管辖,也自兼任经世阁外部大执事之一,要老酩将宗门周边的秩序管制起来,免得将来突发变生肘腋之事。 某日,阿金匆匆来到金石宗,一找到阿黄便叹气道:“浑没想这个‘溹浮’会生出这么多事来,好不容易才理顺乱象,可是累死我了,你倒好,轻松自如得很。” 阿黄哈哈笑道:“我这叫外松内紧,你当我没事做,这一阵也自花大工夫在搞活外门的事,攘外必先安内,将来杀出多重大山脉,后勤军供一事最是要紧。” 阿金吁口气道:“总算安稳下来,就等招募人员尽数到位,训练完毕,伺机而动,谢氏家族也已招募到十来万人,你这里怎么样?” 阿黄随意道:“当下也就几万人,我初初想要二十万人,如今看来不合实际,我们都是用‘溹浮’激励法练兵,能喝者太多,养活不过来,最多招募十万就封顶。” 阿金苦笑道:“我的家族已经派出近万人出去搞食材,原想招个三四十万人,而今看来,最多也就二十万封顶,汀、闰两位老兄各自招到三十万人,就不敢再招了。” 阿黄笑道:“我看我们四家,凑个号称百万大军,也自差不多够数了,留点活路给其他议员的势力走吧,可不能我们都占完好处。” “话说的是,”阿金挠挠头,忽然想起正事道,“我此来还有件事,你看,我家族的人过来很多帮你忙,你这边的人手,也去帮帮我的忙吧。” 阿黄不解道:“我这边你是知道的,才那么几个人,能帮到你什么忙?” 阿金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都是面子问题,玩些虚头巴脑的事,装装样子就成。” 阿黄不耐烦道:“我丢,你有什么话不能痛快说,扭扭捏捏做什么。” 阿金哈哈一笑道:“我谢氏家族那边奉吉山区,有几个小家族看中‘溹浮’的功效,意欲投奔过来,作为附属家族。” 阿黄依然不解道:“有别的小家族投奔是好事哇,那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档子事我能帮上什么忙?” 第二十五章 开赴嵬恁族地 阿金遂正色道:“那几个家族里,加起来也有五六个金丹老怪,超过我家族的金丹数,万一我不在家,家主恐怕压制不住他们,故而家主提议和金石宗搞个盟约,让你们宗里的元婴老祖挂任谢氏客卿族老,金丹老怪挂任客卿长老。” 阿黄这才恍然道:“噢,原来如此,没事,挂呗,盟约你们自行弄好,自己宣布就成,该怎么拉大旗作虎皮,你照做得了,对了,那几个夯妖你怎么不用上?” 阿金摆手道:“它们毕竟是妖族,人又浑浑噩噩不着调,谁都看得出来只能当当坐骑,出去办事不被人忽悠死才怪,不用算上它们,你们几个,再加上横亏就行。” 阿黄漫不经心道:“好吧好吧,你爱怎么弄便怎么弄吧。” 阿金呲牙笑道:“时辰就在明日上昼,谢氏家族举行家族附庸收纳仪式,你们几个都要过去捧场,记得别迟到,”他话一说完,拍拍阿黄的肩膀,瞬间闪身走得没影。 阿黄听得不由一楞,只好摇摇头,在异乎寻常的大蒲团上一屁股坐下,怔怔地想些什么事,不由吁出一口气。 次日一早,阿黄带上阿青、横亏、猫冬,跨入沿途布设过的位移传送阵,径往谢氏家族所在的棉山而去。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谢氏家族位于棉山顶上的族议大堂张灯结彩,门前台阶之外的宽阔大院中,人潮侪侪、热闹非凡,一个个身穿家族标志式袍服的各阶金丹修士,在跟身护卫、后生晚辈的簇拥下,相互拱手寒暄不已。 当阿黄等几个人被谢氏迎宾咨客引领走进大院,一眼便看到阿金在谢氏家主陪伴下,站在堂前的宽大台阶上,正在与一群服饰不同的金丹老怪假惺惺地客套叙话。 看来这些丹修人士,便是那几个甘做附庸家族的金丹家主、族老之辈,一个个看上去白发苍苍,没几个样貌年轻,不愧为名副其实的金丹老怪,貌似已是浑没几年活头。 阿金一见阿黄来到,便招呼他们几个过去,给这群金丹老怪介绍道:“各位家主、族老,本人给你们介绍一下,从外星迁移而来的大宗门金石宗各位长老,作为结盟宗族,他们也自兼任谢氏客卿族老,这位是麦族老,这位仙子是沐族老,还有亏族老,这位——” 就像只白豹一般大小内丹后期的猫冬,大模大样蹲坐在台阶上,伸出爪子拱一拱,出声道:“见过诸位道友,贫道名冬,也自忝为谢氏客卿长老,”如今它身为宗门中人,竟也懂得自称贫道。 那些金丹老怪本来就被阿黄几个身上若隐若现的元婴灵压,惊得有点惶惑不安,如今再见一只未化形的丹后妖族口出人言,心下更是不知所措,纷纷拱手还礼。 阿黄见状,遂与阿金传音道:“这些金丹老怪全是老朽不堪者,甚至丹后修为都没几个,应该是真心投靠,不足为虑。” 阿金回传道:“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以后我等都要离开的,昔日旁支之祸近在眼前,我不能不防着一手。” 阿黄不以为然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你把附庸家族那些年富力强、潜力高的修炼者,全部征召到大军之中,送上前线打生打死,不就行了吗,活得下来便可成为家族中坚力量,不忧忠诚。” 阿金踌躇道:“这个是自然,我另外还得下点眼药给他们,省得往后会生出不轨之心。” 少时,他估摸着吉时已到,说着话便递个眼色给谢氏家主。 谢氏家主点头会意,就让担任司仪的铿长老命人上酒,然后各人依照家族排序在台阶上一字排开,人人均从侍女手中托盘拿起一杯酒,看向准备发话的谢氏大长老忒前辈。 阿金微笑举杯道:“让我等喝下这一杯老酒,从此成为一家人!”自顾一饮而尽,还自亮了亮杯底。 宇凌星上素有“歃酒为盟”的传统,前来投奔的小家族也适用这一做法,可道出休戚与共的意思,此酒一喝,盟约便成,轻易不可变卦,否则就是一种性质恶劣的背叛,天下可共弃之。 阿黄皱着眉头饮下这杯老酒,还没感觉到味道,便即用真元力化去,他始终还是不喜酿造酒,在随后的饮宴中,不但不再喝酒,连琳琅满目的各种菜色也是浅尝辄止。 外家归附仪式很是简单,一杯酒喝过便即算数,后面就是谢氏主家在族议大堂里,隆重大排筵席,俱各喝酒吃菜,齐齐一醉方休,不过,此筵多了一种解酒方式,乃是喝一支“溹浮”,酒意尽解。 …… 在宇凌星公转经过封印之地第五个月,阿金带着阿黄几个回到宇凌星第四个月,汀、闰、忒、麦四人组队第三个月,汀议首从本错王国边境前线发来公开信符,报讯道是三国盟军当下与蛮族巫人开始正式接战。 此时,金石宗门训练军力尚自不足六万人,谢氏可用私军只有十五万人,卿氏与倥氏家族私军共计六十万人,已经训练完毕,陆续用几架万人乘飞舟运送到朋山地域金石宗一带。 闰议长组织的国会一班上下议员,各自率领家族宗门大军,共计三百多万人,加上四人私军近百万,总兵力超过四百万,打算在多重大山脉的四个外围秘密山口,径往蛮荒之地悄悄进击巫人。 其中一个秘密山口,便是分给四人私军出击秘道,位于金石宗地以东百里之外,就在一座很是险峻的高山谷坳,出境面对的是,蛮族四大部族之一的嵬恁族地。 其他三个秘密山口,除了一个山口秘道同样面对嵬恁族地外,从余下的两个秘密山口出去,便是孖喇族巫人的地盘。 阿黄手拿刻在玉简里的蛮荒之地粗略地图,用神识看得有点吃惊。 蛮族巫人四大部族自以嵬恁、孖喇、吠嚟、夤氼依次分布,蛮荒之地一带竟自分布着大片海洋,除了嵬恁全是山地而又濒临大海之外,其余三族地盘俱是三面环海,均皆有着很多大小岛屿。 蛮巫四族都与仙人族五大王国有狭长的边境线,嵬恁和孖喇两族与本错、甘碧和沟碉三国接壤,吠嚟和夤氼两族与本错、齐黒和申涳三国接壤。 本错王国居中跨接孖喇与吠嚟两族,而且面对的是大片宜战开阔地带,终年与蛮族巫人四族联军征战不休,虽是小打小闹,喊出的口号却也很是豪迈,叫什么“把蛮巫猴子打下大海去!” 盘坐在阿黄对面的闰议长沉声道:“老汀还给在下秘密传来信符,说是盟军本部意欲征召忒兄弟与麦兄弟前去御敌,让我等自行定夺行止。” 自从开始运送家族私军,闰议长也自随舟前来,一直呆在金石宗里,如今最接近这处山口秘道的金石宗,已成四人私军大本营,连阿金也经常蹲守在这里。 汀议首传来的信符乃是一明一暗,明面里的信符拿到手里谁都能看,密信一旦打开看过或是不懂开启密符,便即自毁,故而闰议长只能口头转达汀议首传来的意思,这也是为了保密起见,毕竟信符就像信鸽一般在空中传送,会有被截获的危险。 只听阿金疑惑道:“盟军那边一样持有慑灵符,根本不惧蛮族灵魂巫师招出的元婴级魂者,还用得着咱们吗?”说着望了一眼阿黄,传音道,“不会是名仏那厮也混到那边,想假公济私吧?” 阿黄略一摇头,同时朝俩人传音道:“且不管盟军本部什么意思,反正他们还在意欲中,我俩明里的势力不属五大王国,大可不奉盟军之令,先打我们的再说。” 闰议长点头道:“在下这便给老汀发回信符,让他在那边自圆其说、便宜行事,我等尽快整军,与其他议员的私军相约进击时辰,同时开出各自山口秘道。” 数日之后,金石宗五万人马、谢氏十万私军以及卿氏、倥氏各二十万大军,齐聚径往嵬恁蛮巫族地的秘密山口,号称四人军团百万大军,以闰议长为行军总督,麦、忒、倥湳、卿丼为土、金、水、火四部大将,整军待发。 经过阵前筹划,即由阿黄率领土部金石宗五万外门部众,充作先锋兵团,在前方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土部余众乃是倥氏私军之一部,在稍后之地徐徐跟进,其他金、水、火三部相互保持一定间距,渐次开拔,缓缓杀向嵬恁族地。 阿金和阿黄原有的那拨人,除了留下横亏和虎力留守金石宗,保证“溹浮”的出产供给,军中士气全靠它了,丝毫马虎不得,于是阿金带上坐骑羊力,阿黄带上坐骑猫冬,阿青带上坐骑鹿力,一起加入进击蛮荒之地的队列。 阿黄骑猫冬走在最前,阿青骑鹿力在后队压阵,除了他俩有专属高阶妖族坐骑,其余将佐都是骑乘宇凌星特有的坐骑蛟玛,乃是一种形如巨虎的爪类走兽,擅长远途奔袭,是当地军中常用的长程战骑。 很多低阶外门弟子兵士只是步行,私军之中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蛟玛可乘,有些校尉军官不习惯骑乘,竟自下地与兵士一道步行,反正都是修炼者,走这两步路根本不算什么。 第二十六章 阿青出状况 行军途中,还有弟子随身携带傀儡坐骑,便也自行取出骑乘,坐骑种类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一时间在山外崎岖的野地,一长溜横七竖八\奇形怪状的队列,在施施然行进着。 但是军中有一样规矩,必需要严格遵守,那就是最基本的三人之间行进时,须要保持三才阵步法,推而广之便是“三三三”制布局,整个先锋兵团务要以无数个长蛇形复合三才阵容向前推进。 阿黄其实一眼便能用神识看到万里之遥,只为守矩治军,还是派出数百土、木系外门弟子组成几个斥候小队,先期潜进侦查前方敌情,发现状况即刻回报。 他自己则是优哉游哉骑在猫冬背上,用神识扫视前方值得重视的地域,暗暗记下一些资源丰沛之地,待得一会便与阿金通气,该如何处置那些地盘。 其实早在出发之前,四家已就所攻击到的地盘作了大致分配,谁谁攻占那里,哪个走哪个方向,俱已有明确分工,还有与其他议员势力如何划分占领区势力范围等项事宜。 阿黄的先锋兵团就像一把蛇形锥子那样,迂回插入嵬恁族地宽幅纵深,其余部将的队伍也自排成数列纵队,齐头并进,与先锋队列形成一个正三角形的方阵,向前缓缓推进。 没过多久,大概是深入嵬恁族地不到百里的一处山坡,阿黄的先锋兵团便已遭到当地土著巫人的突然狙击。 当他们翻过一座密布森林的大山时,蓦然发现一支支锐利无比的飞箭与高速飞来的吹管飞针,上面染着幽绿色的山间蛇毒,“嗞嗞”声的急速疾刺向有点大意的金石宗一字长蛇阵行军队列。 “唉呀!喔哦!”只听一连声呲牙咧嘴的呼痛声不住响起,刹那间已有数十名骑行军官和步行兵士中招,身为修炼者物理之伤倒是不重,就是那种莫名的剧烈蛇毒,让他们瞬间出现心脏麻痹,修为太低的练气中下阶外门弟子登时死去十几个。 “这些蛮夷猴子,竟敢袭杀老子宗门低阶弟子!”阿黄见状大怒,一块蕴含大量“万骨长倾”法力的巨石,突然悬浮在他手中,照直往远处的密林山梁上奋力一扔! 只见黄光一闪,飞速掉落到林中的巨石轰然一字炸开,紧接着,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尖声喊叫蓦然响起,继而残肢断骨混在杂枝碎叶之中,四下里胡飞乱溅。 事到如今,他的群杀绝技“万骨长倾”已可远程作一字轰炸,只是要炸成十字、米字,尚须自己去走“一、二、三、四”步法,当时的阿黄一怒之下,已然定位那些偷袭的巫人藏身何处,便即断然出手,远程一字轰炸也是一招群杀狠手。 一时间阿黄爆发出一道群体意念,刹那之间,传遍整个兵团全员脑际:“先锋兵团全员都有,立即分成一个个散兵三才阵,马上冲杀过去,遇到敢于抵抗的蛮巫猴子,杀光、烧光、抢光!” “乌拉!乌拉!”历经数月艰苦习练、又给“溹浮”洗脑成一根筋的金石宗外门弟子群体,闻言尽皆群情激奋、高呼不已。 跟随阿黄老营不远处骑行的一位基中中将师正高声禀道:“启禀大帅,末将要是遇到投降求饶的巫人,杀是不杀?” 阿黄依然群体意念传音道:“主动投降者,收为僮仆,被动投降者,卖为僮奴,负隅顽抗者,照杀不误,给老子统统冲杀过去,三才阵不乱,则战无不胜,我等高阶将官为尔等护法。” 他随手将板砖法宝变成一把双手陨石巨剑,运起灵力大手握住向前猛然一挥,再行莫名的来上一句,“杀给给!” 貌似阿黄这句“杀给给”最是鼓舞人心,闻声而起的众外门弟子们串连并联着一个个三才战阵,迈着奇异的步法,漫山遍野地向前冲杀而去。 阿黄眼望着远方杀声震天,呼喊声、惨叫声、嚎哭声不绝于耳,心知那一带是一个嵬恁族巫人族群聚居点,有着各式圩镇和山间人户,起码分布有数万人口,要么统统杀掉,要么擒下为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能残酷斗争、无情打击。 阿金与闰议长接到阿黄传回的讯息,俱是一愣,均皆苦笑不已,道是这个老麦、麦兄弟还真是冷面杀才,行进稍稍受阻,便即下令烧杀掳掠,可是太平太久的五大国人所想象不到的。 前锋已与蛮族巫人短兵相接的讯息,也自激起来自意图前来抢地盘、争资源的大拨家族私兵熊熊战意,不用各部大帅主将催促,自行加快行进步伐,力图早日加入烧杀掳掠的前敌阵营。 四人军团四部私军相继攻占嵬恁蛮族巫人边境大片领地,还真是阿黄那几句话的具体体现,“招降纳叛,不降三光,卖身为奴”,短时间便即斩首十余万级,招降数万人,除了少部分收为僮仆,大部画地为牢,圈禁待售。 其间,也遭遇到少量祭师甚至巫师,还有个别的低阶灵魂巫师,一张普通符飞出去困住越界召唤出来的魂者,那些个灵魂巫师已是被反噬外加惊吓得一命呜呼。 已经赶将上来的阿金对阿黄解释道:“灵魂巫师本体实力很弱,依仗武士护卫,全靠魂者战斗,一旦直接威胁到他本人,其不死也要脱层皮,唤出的魂者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过得几日,闰议长特地赶来与他俩凑在一起,四人军团迄今强力推进已是打到嵬恁蛮族腹地,改为缓缓经略,巩固地盘,一直实施的强势战争策略,一变而为烧杀渐少,掳掠增多。 最先攻占的边境之地,那些蛮族边民经常与五大国接壤地民众直接冲突,民风强悍,悍不畏死,死士甚众,是故年轻力壮者多数战死,擒获收降的尽是些老弱妇孺。 一旦打入嵬恁蛮族腹地,那些地方承平日久,前方只有与本错王国接壤之地有所冲突,后方向来不受战事影响,当地巫人耽于饮酒享受,一干巫人身体羸弱无能,抵抗力量近乎于无,故尔大军一至,投降者众,死节者少。 闰议长道:“我等这方乃是这种情形,其他议员势力大军所向,遇到的情况与我方基本一致,一个个斩获甚丰,均皆合不拢嘴,至于计划从两端包抄的沟碉与申涳两国军力,也已打进嵬恁西部和夤氼东部,正在加速合围挺进。” 阿金遂问道:“本错王国边境线那边正面战场的进展情况如何?” 闰议长取出一张信符递给阿金,然后叹道:“你自己看吧,老汀发来信符,道是那边阵前的情形诡异得很,盟军奋力抗击,但进击受阻,已是结阵对峙多日。” “蛮族巫师、法师甚至武士实力尽皆大增?这怎么可能?”阿金看得大吃一惊,知道阿黄不懂星域通用语,也没有递给他看,自行喃喃自语道,“一个个实力堪比元后,灵魂巫师体魄也不再孱弱,魂者被封禁后,他们还能当高阶法师甚至武士用,我擦!” 阿黄闻言,也猜不出其中的缘由,自顾低头不语,暗自思索开来。 忽然,一条枝叶翠绿的弯弯藤蔓从山崖下伸将上来,迤逦穿到他们三人端坐的山顶石台上,随即化成阿青穿着宫装的人形。 她看到闰议长也在,只得用意念传音道:“唉呀,现在不好玩了,大军一到,那些黑皮猴子立马就降,想折腾他们都不成,一个个狗一样的表情,真没意思透了。” 阿金皱眉道:“阿青,你还想天天杀人放火,这些蛮族巫人容易投降,岂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少死些人,还能多收僮仆。” 阿青不满道:“阿黄小弟常挂在嘴边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我用藤鞭一个个将其勒死,省得他们记仇怀恨,以后会暗下毒手、出卖主人。” 她这句突如其来的狠话,不仅令阿金深感惊异,也让阿黄觉得奇怪,就算是转生之后的阿青,也不像是这么冷酷嗜杀的人,她的残缺分魂喻沐更是自幼遭逢不幸,长成以后始终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自从阿青主动请缨狠命训练复合三才大阵开始,直到如今擅由押阵变成身先士卒,化身成片树藤,杀进嵬恁族群腹地,率先冲进巫人村落,施用藤鞭大肆杀戮,令得全军将士观之尽皆震惊。 这段时日阿青的异样表现,皆让阿金和阿黄担心不已,她不分青红皂白大肆杀戮的行为,自是与吩咐实施“三光”战策的阿黄有所不同,阿黄发出的战令还是有自己底线的。 此时阿黄悄悄传音道:“阿金,我看三木自从分魂与神魂融合转生之后,简直是变成另一个人,虽说地球上的记忆尚在,可是性格完全迥异,尤其是结婴后,那种本能反应更是强烈。” 阿金皱眉道:“就算阿青神魂倾向于草木一类,其本能也不会是嗜杀这么像食肉类猛兽的本性吧?” 阿黄道:“你去过地球南美热带雨林,寻找外星人基地,见过杀人藤、食人花吗,我估计便是类似那种草木类植灵的本能,想想在木易星最先遇到、后来自爆的那只大树头吧,它自爆后形成的木灵碎片,可是份属木本藤本合体的植灵一类。” 第二十七章 马奇诺防线 阿金闻言吃了一惊,不禁诧异道:“你是说,阿青兴许无意中融合到那只狂暴大树头的木灵本能吗?” 阿黄摇头道:“大概也许有可能吧,我也演算不出木系灵物的变异功能。” 阿金再想了想,遂于断然道:“那么以后只给她随军带兵和训练阵法,再也不让她上阵杀敌,除非我们三个一起组三才阵上去,眼下先限住她的行为,日后再作区处。” 阿黄横看一眼呆坐一旁尖着嘴巴发闷的阿青,喟然颔首道:“也好,就先这么办吧。” 闰议长浑然不知他俩忽地在传音说什么,遂于发问道:“正面战场那边突发的异常状况,两位兄弟是什么意见?” 阿金转而有点跃跃欲试道:“要不要我们几个过去看看,抻量一下那些变异巫师的身手?” 阿黄摇头道:“他们那边只是战局胶着,并未失利,看来五大国能拿到慑灵符这等大杀器,蛮族巫人也一定是掌握什么增强自身的功法利器,如今双方再次势均力敌而已,还不用我等操心。” 闰议长皱眉道:“即便是双方势均力敌,于我等四家的筹划来说,可也算是不利,本来就想凭借慑灵符,抑制住灵魂巫师召唤的高阶魂者,如今对方也有了抵御之法,我等还要不要继续进击?” 阿黄轻笑道:“我等起兵突袭蛮巫腹地,迄今未曾遇到过变异的巫师,就算将来会遇到,也不过是势均力敌,毋庸担忧,打不过还不能据险坚守么,我们打下的地盘已是不小,得赶快消化掉。” 闰议长立时想到战前各方划分的势力范围,自己想要邻水之域,老汀想要大海中的火山群岛,忒兄弟想要金属矿藏丰富之处,而麦兄弟只要山林密集之地,如今这些目标经已近在眼前。 于是他颔首道:“我等原定之占领目标现已接近完成,在下觉得还是静观其变、徐徐推进的好,花多点工夫巩固占领区域,还得再运送多些人过来。” 阿黄脑子里回忆着地球母国近现代的若干史实,传音道出几个词:“堡垒主义、步步为营、铜墙铁壁”。 阿金液金躯体的数据库足够强悍,他完全听得懂阿黄这几个词的含义,点头道:“不错,我等首要事务便是将占领区一一巩固,份属谁的地盘,谁就着重去落实。” “好吧,”闰议长握拳砸一下掌心,四顾一眼道,“在下尽快以行军总督名义实施此事,不过,占领区域要结营修堡,须得众多阵法师操持才行,麦兄弟,这事得有劳于你牵头。” 阿黄当即说道:“此事贫道义不容辞,我等四家都要把有布阵能力者一一找出,待我安排考虑妥当,一家接一家地布设下防阵结界,但丑话说在前头,布阵材料得自家出。” “哈哈,那是自然,”闰议长笑着一说完话,便即起身拱手告辞,回去召集卿氏与倥氏家将议事,布置结营修堡设防之事。 “我也得去家族占领区那边布置了,”阿金一旦说罢,也自匆匆而去,当下也只剩下阿黄和阿青二人,还是坐在那里。 阿黄瞥眼看一下阿青,开口道:“三木,我说句话你得要听,宇凌星是个封困星球,通常元婴高手不会随便动手,动手也是一击而过,往后如遇战事,除非遭遇强敌,须要你、我、阿金结成三才阵对敌,一般我们仨不会单独动手,你明白了吗?” 阿青的性格有一点与喻沐很相似,便是一旦发闷就默不做声,尖着嘴巴在胡思乱想,阿黄强调的话一语惊醒了她,可也只是呐呐的应了声,还是呆坐着不动弹。 阿黄觉得该给她找点事做才行,于是再道:“三木你现在到兵团各部去,吩咐将有点阵法底子的外门弟子全部找出,我要带他们去挑选关隘、城镇之地布阵。” 阿青这才怏怏地站起身来,咬着嘴唇,便即要化藤遁走,却被阿黄站起拉住她,叮嘱道:“以后可别轻易显露本体,你是兵团主将,我下一步主要得去各家地盘布阵,队伍就全靠你带着打仗,指挥若定即可,身先士卒就不是将帅该干的活。” 阿青的性格还是很直接单纯的,一听到这等漂亮话,便又高兴起来,嘴角翘起顽皮地行个地球上的军礼,道声:“yes,sir!”随即返身蹦跳飞遁而去。 阿黄叹气摇头重又坐下,施展神识极其远距扫视四人军团已经占据的地盘,默默计算所需布设的阵法、禁制、结界之功用种类来。 小半时辰之后,他忽然心下一动,觉得该在外围某一狭长地带,布设起一道类似昔日二战期间法国“马奇诺防线”的防御阵带,从地图上看,可行是可行,就是太费人工时日。 过不多时,阿青便已领来一百多人,基本上都是融合期练气高阶以上修为的外门弟子,筑基修士也有十来个,据称都是多少有点简单布阵能力的,也多是土系修炼者,更是兵团校尉级以上的军官。 阿黄也不跟他们多说,只让每个人回营交待好本职军务,次日上昼再回来集合,众人解散后,他自己便沿着位移传送阵径去找阿金,要跟他借一架能坐几百人的中小型飞舟。 他知道阿金身上藏有好几架飞舟那么多,都是以往的缴获品,存心一借便不再还。 阿金借出飞舟之时,哪知他心中有这么多小九九,为了往来布阵方便起见,除了一架千人乘中型飞舟,还多借出一架百人乘小型飞舟。 阿黄心中暗笑,乃乃地老子可是赚到了,一看在阿金储物戒里,还有几架中小型飞舟的存货,心道这两架就是我的了,租期九十九年直至永远,反正你这也是抢夺别人来的。 为表借舟之谢忱,阿黄首先给阿金的地盘修筑各种防御结界,下一日,他便领着百来人,乘坐飞舟来到新打下的一座改名叫外谢新城的山城,在那里布设防御结界,执行的规范自然是在甘碧王国定下的城池防御标准。 谢氏家族那边自是备有阵法队伍,阿黄带上宗门弟子去也只是观摩而已,回头布设自家地盘,也好驾熟就轻,不过十来天时间,不止谢氏家族地盘,连自己宗门所占地盘的防阵,也尽皆布设妥当。 整整一个月工夫,阿黄坐着小型飞舟,走遍四家占领区所有地域,照着自己考虑过的防阵布局,应有尽有地将所有该布阵之地布设防阵完毕。 最后,他征得国会全部议员势力同意,打从各家临时抽调出的近千名布阵人才,开始在甘碧各家势力占领区的外围,布设起一条“马奇诺防线”式的超长大阵结界。 这条结界防线,自是从多重大山脉纵深起始,顺着甘碧王国所有议员势力所占据的地盘外围沿线,一直延伸到大海侧畔,即可防御集结在本错王国边境前线的蛮族巫人大军回援,也可防止他国势力在背后偷袭,冷不防给自己发动致命一击。 防线结界辛苦完工不久,阿黄还站在一座山巅之上,沾沾自喜地远眺绵延超过万里的“马奇诺防线”巍峨无比的奇景,忽然接到阿金的远程意念交流传音:“巫人得悉族地被侵,蛮族大军已经开始回援腹地,急有大事相商,赶紧回来。” 阿黄倒是没有惊慌之意,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己方都将敌方老窝给掏了,不回军救援那就很不正常,他很快沿着位移传送阵回到一个名叫四聚城的沿海新城,这也是他们高层人物最新的聚集点。 在三面环山、一边临海的四聚城里,不单止阿金和闰议长在场,远道而来的汀议首也已抵达该城,并且带来更为详细、甚是不妙的讯息,说的第一句话赫然便是:“老夫已与盟军本错军方闹翻,不再向他们提供慑灵符。” 这一句话听得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最后还是听汀议首细细道来,这才明了个中原委。 汀议首算是按察司里军事才能较为出众的使官,被甏大人派往盟军本部中效力,未始不是为暗地就近交易慑灵符提供方便,他此去在明面里,也是专事协调甘碧派遣军在盟军中关系的。 他陆续与甏大人交易完成慑灵符一年的出货量,随后借口下一批货未到,暂停出手一段时日,慑灵符在三国盟军与蛮族巫人大军的接战中,起到很大的抑制作用,直让那些灵魂巫师形同摆设。 因此,盟军本部高层对慑灵符的供应催得更紧,虽则手头已经拍到不少,也总想多储备点,留待反攻蛮族腹地时使用,同时对其来源疑心甚重,经常派人盯梢,弄得汀议首火冒三丈。 但他手中的慑灵符只与甏大人交易,再由甏大人私下拍卖出去,尽管大部分落入盟军主将亦即本错军方囊中,本错人却是没法直接跟汀议首拿货,虽说急得跳脚,却也无可设法。 那个时段,从宜都城主府邸逃脱的仏执事等人,已经来到盟军本部本错军方的阵营,自与蛮族巫人大军开战以来,仏某人一直大肆挑唆本错军方为难甘碧王国一方,道是慑灵符的突然冒出,定与一个名麦的纯土系外星人有关。 第二十八章 抵御之法 那仏执事信誓旦旦道,麦某人乃是法盟通缉潜逃的“土妖”,据说还是阵法大家,慑灵符尽为土系基材所制,本身又是一种阵符,估计绝非诚如汀副使所言来自一个莫名隐士,而真的是为此人所出。 本错军方对这一说法那是宁可信其有,为将慑灵符的真正源头掌控在手,方才在盟军三国联席会上强势提出,要征召阿金与阿黄到军中效命,把人抓在手里再作打算。 此议自是遭到汀议首与甏大人以及甘碧军方强烈反对,道是忒、麦二人的势力不属甘碧王国管辖,乃是朋山地域三不管边缘地带的家族与宗门中人,其身份归属不明,不宜涉入盟国军务。 阿金和阿黄的真实身份,只在甘碧国内甚至国会里才是公开的,知道二人身份的国会议员在王国里都是当家作主之人,谁会胳膊肘往外拐,将信息透露出去,再加他二人行事低调,无人注目,外界根本没人会留意到他们。 本错国境前线与蛮族变异巫师战事胶着,盟军内部因为征召两人一事双方僵持不下,倒是没有余力派人去往朋山地域,强行拉阿金与阿黄俩人的壮丁。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甘碧私军从多重大山脉出兵的骇人消息,朋山地域诸多宗门、家族与封爵均皆参与其中,蓦地得悉此讯,登时令得盟军本部各国众将大惊失色。 打从甘碧王国实行议政国制,王国实权尽归国会,自是大大削弱盟国龙头本错王国对甘碧的掌控力,据悉,连齐黒王国也在暗地酝酿仿效甘碧推行议政制度。 如今甘碧实权派擅攻蛮巫腹地,抢夺地盘,怎能不让以本错军方为首的盟军本部又惊又怒。 但甏大人代表宇凌星按察司,却是大加赞许甘碧私军忧国忧民的博大胸怀,如此配合沟碉、申涳两国侧攻蛮荒之地,必将大大减缓正面战场的压力,为盟军本部未来反攻赢得机会。 盟军本部震怒之下,在联席会上强行通过决议,命令甘碧私军停止这种趁人之危的抢掠行为,限期退回多重大山脉待命,否则将停攻巫人大军,让其腾出兵力回援族地。 汀议首对本错军方操控盟军本部的恶劣行为表示极大愤慨,以茱参将为首的甘碧军方代表也当即退席,强烈抗议本错军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自私行径。 由此,盟军本部联席会议遂于闹成一锅粥,总之到最后,各方势力终究不欢而散,从侧翼攻击敌后的沟碉、申涳两国军中也有暗探密报传来,道是两国也有意欲仿效甘碧私军抢占地盘的意思。 这些内内外外的不利消息,对向来自居五国军事老大的本错军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挟持齐黒军方,双双停止与巫人大军对峙,退兵十里扎营驻防,将甘碧数十万派遣军侧翼完全暴露在蛮巫大军的攻击半径内。 汀议首闻讯大惊,顾不上谴责本错军方擅施恶行,亲率甘碧王国方几个元婴修士,从速赶赴前线,现身掩护甘碧军力往多重大山脉一侧缓缓后撤,最终驻扎在甘碧王国边境。 他一旦部署妥当,返回盟军本部大发一通雷霆之怒,再与甏大人密议,停止与本错军方交易,只卖慑灵符给其他几国,宁可损失一些收益,毕竟几国不如本错军方财大气粗。 自从有了市场更大、获利更多的普品“溹浮”,慑灵符那点收益经已不再放在眼里,汀议首也只将手中的慑灵符,作为战略威慑的掌控力量。 本错王国边境正面战场三国盟军突然撤退,蛮巫军方也摸不着对手虚实,不敢贸然进兵,遂于原地驻扎下来,然后各族势力大吵几天,这才迟迟派出数百万大军,回援早被侵占的各族腹地。 汀议首眼见自己再呆在盟军本部已是无用,顺手发出几份信符,便即星夜赶路越过多重大山脉,急急前往四人军团所在地域,最后来到新命名的四聚城里。 时隔数月,这个四人团伙重又聚集在一起,在一座幽静的水阁高处,分成四个方位相对而坐,开始共商大事。 汀议首将事发始末原原本本述说一遍,然后沉声道:“众位兄弟,事情经过便是如此,现今巫人数百万大军正日夜兼程赶来,不日便即来到,该当如何御敌,大家各叙己见吧。” 阿金随即问道:“汀老兄,你在本错国境前线,看见过那些变异的巫师施法吗?” 汀议首道:“老夫在阵前确实见过,但是他们的人数不多,都是相当元后修为的巫师,也有灵魂巫师,一开始召唤强如元满境界的魂者,被慑灵符困住后,本身不但不被反噬,而且还能上前斗法,境界很是强悍。” 阿黄皱眉想了想,传音道:“汀兄,你是说那些变异巫师人数很少吗?” “不错,”汀议首很是肯定道,“算起来也就十来个,全是巫人当中修为最高的,就这十来个巫师、法师,便够我等喝一壶的,盟军我方须得两三个同阶修士,方能敌住对方一人。” 阿黄心中隐隐有所猜想,便自问道:“那些法师、巫师的灵力、法力方面,汀兄能察觉到他们有什么异常吗?” 汀议首竭力回忆道:“高阶巫师,尤其是灵魂巫师灵魂之力暴强,巫师一脉均修灵魂之力,灵魂巫师更是可以寄灵,这十来个高阶巫师总之比以往超强许多。” 他说着,忽然想起一个疑问,续道:“最奇怪的是,有几个高阶法师的灵魂之力也有大幅增长,观之与巫师相差无几,在盟军本部,无人能解释这是为何。” 阿黄再问道:“除了这十来个灵魂之力暴强的巫师、法师,其余巫师、法师的施法表现如何?” 汀议首断然作答道:“其余人等一如既往,没有他们这么奇怪,那些越级召唤魂者的,被慑灵符封困之后,本身还会受到反噬。” 阿金苦苦寻思着,猜想道:“难道只有这十来个功力最高者,学得增强灵魂之力功法,从而实力大增,没了魂者助阵,单靠一己实力,也能抵过我仙人族同阶修士两三人么?” 闰议长不解道:“能有什么增幅功法,只适合相当元后大成以上者修炼的?” 汀议首摇头道:“老夫也没听说过有如此功法,巫人不会是找到一种出窍期的灵魂功法强练吧,如果是的话,那便是唯一的解释,盟军本部的人多是如此说道。” “你等可还记得,那个被天魔夺舍的仲氏族长仲达吗?”一时间默然不语的阿黄忽然传音发问。 仨人尽皆点头,表示肯定记得,毕竟是不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最后,还是阿金第一个领悟过来道:“你的意思是说,当时谢仲给域外天魔夺舍后,冒着雷劫逃往蛮荒之地,并未被劈死,而且活在那些巫人中间?” 闰议长一时想到什么,骇然道:“难道是夺舍天魔授予巫人更强的灵魂功法,让那十来个高阶巫师、法师的灵魂之力得到增强?” 汀议首豁然醒悟道:“对对,还真的会有这个可能。” 阿黄道:“贫道也曾这样设想过,是也不是,还得见到人方能证实,他们也快到地了,届时,我等便去与他们斗上一斗,就什么全明白了。” 阿金点头道:“也是,在宇凌星上任何人的修为,都被压制在元满以下,我等算是本星最顶阶一类修士,最多与之势均力敌,没人可以奈何我们。” 闰议长亢声道:“在下先传令我们这一路大军,在防御结界后据险坚守,老汀协调其余三路军团开启防阵,小心防御,派出斥候,日夜监视巫人大军动向。” 汀议首点头道:“好,老夫这便以议首身份发信符给他们,要求集中精力布置防务,老闰,如今占领区各家地盘巩固得如何?” 闰议长答道:“也已弄得七七八八了,各家势力均尽力从国内运送大量兵力和后勤人手来,麦兄弟主持修建结界防御带以后,各位议员所占势力范围都在加紧夯实巩固,防御标准照搬国内新修定的结界规范。” 阿黄仍是传意念道:“布防完毕之后,甘碧王国各方势力务须将元婴中后期高手全部集中,一待巫人大军杀到,便即迎上其主力,他们共有十来个变异巫师、法师,回援人数不会超过一半,我等起码要有十个以上元修去直接抵御才行。” 闰议长忧心道:“我军元中元后高手加起来不足十人,巫人变异者要是回来六七个的话,他一个能顶两三个同阶修士,恐怕我等力有不逮啊。” 阿金下意识的瞥一眼阿黄,后者会意点点头,于是,他便开口道:“在下有一套三才战阵步法,可与麦、沐三人同使,就算对上元满境界高手也可保持不败,甚至可将其击退。” 在宇凌星甚至外星域,除了阵法、禁制、结界,国战群殴有大型的移动军阵,联手对敌有简单的双人战阵,三人以上对敌基本都是围攻,却是没有讲究步法的多人战阵。 汀、闰二人闻言顿起兴趣,连忙齐声问道:“忒兄弟,这是怎样的一个战阵步法,可否让我等见识一下?” 第二十九章 大战来临 阿金腆颜笑道:“这套战阵是我等仨人一道琢磨出来的,现如今金石宗与我谢氏私军,均皆应用到每个兵士,三人组阵,阵法层叠,最后形成一个复合三才大阵,在下这便找几个兵士过来演练演练。” 很快从附近随意招来十二个谢氏家兵,分成四组,在一个亭阁之外的青石平台,先由一组人演练一番,然后再进行两组对抗,最后四组兵士尽数全上,一忽成以一敌三,一忽又成两两混战。 汀、闰二人直看得血脉贲张,尽皆赞道:“先别说低阶修炼者练成此阵,可敌众多对手,就依眼下而言,我甘碧军中尚有十余位元初修士,一旦习练此阵,当可敌住蛮巫变异元婴巫师、法师。” 他俩人都是元后修士,虽是从未见识过此阵,但一眼便能看出三才阵步法的玄奥之处,当即发出信符,让全部国会上议员安排好结界防御带圈内防务,然后尽快齐聚四聚城。 一时间吩咐下去,不仅元初修士,连带元中元后,包括他们自己,都要赶紧组人习练这种三才阵步法。 数日之后,回援族地的蛮巫大军前锋大拨哨探,已经出现在结界防御带以外,甘碧方面能运用神识观察敌情的先天筑基以上修士,均可看到他们身着鲨皮草叶、遮遮掩掩的身影。 因为是异族决死之战,不能单靠派出斥候侦察敌情,甘碧王国私家占领军方全体元婴修士,尽皆集中在一座座高山之巅,用神识大面积覆盖结界防御带之外数千里纵深的广袤地域。 不一日,但见蛮族巫人数百万大军排着乱哄哄的队列,尽数拥到结界防御带外数十里之地,人群密密麻麻的犹如乌云一般,遍布在一片极广的丘陵地带,就像蚂蚁搬家那样,人头蜂涌,此起彼伏。 阿金一旦见状,便跟阿黄悄悄传音道:“我要是化身轰炸机群,飞过去俯冲轰炸,起码能炸死数十万人。” 阿黄暗笑回传道:“如此这般的话,那些掳掠惯了的议员们可不会答应,他们还等着抓捕僮奴贩卖呢。” 阿金只得勉笑置之,忽然远远望见在巫人大军阵营之中,飞出几个身穿黑袍的人影,在半空迅速变大,直冲结界前方而来。 汀议首看得真切,迅即带上八个元修,急急升空迎将上去,不过没有阿金三人的份,他仨作为压轴战力,战事之初定是予以雪藏,待到关键时刻才会顶上。 很快双方就在空中会面,随即对起话来,从远处看去,貌似不动声色地你一句、我一句的,但在能用意念拾取的阿金、阿黄和阿青看来,却是在相互争执不休。 只见汀议首冷笑道:“……尔等能够进攻我五大国,我等怎么就不能还击,简直是一派胡言。” 对方一个年老黑袍大元巫师抗声道:“尔等违反游戏规则,不在正面战场与我族对阵,反倒做此偷袭行径,窜进我族腹地烧杀掳掠,这是何道理?” 这老巫师一副典型的巫人族装扮长相,身材矮瘦、短发肤黑、深目厚唇,扁平朝天鼻,穿黑袍还打着赤脚,大概是蛮族巫人当中的族首耆老,所操通用语虽是拗口,却还是学得文绉绉的。 汀议首沉声道:“贵族动员千万大军,当是与我五国像往昔一般练兵吗?既是规模战争,便可无所不用其极,你有本事也去攻打我五国内地。” 老巫师还想说话争辩,突然被身后一个神情阴鸷的矮肥法师拉住,只见矮肥法师阴恻恻道:“既是不愿退出我族腹地,那便开战好了!” 只见对方五六人俱是相当元后大成的灵魂之力修为,除了那个老巫师依然故我,其余人等尽皆爆发出令人心灵震颤的庞大灵力,像无形空间波纹一般漫过当空,直让这处空间蓦会现出破裂之势。 汀议首大喝一声:“组二重三才阵!” 甘碧私军一方九人顿时组成三个相互倚靠的三才阵,就是汀议首口中的二重三才阵,亦即“三三三”制的头二重战阵,脚踏虚空、阵如磐石,挺立在蛮巫几个变异巫师、法师面前。 蛮巫一方这手显是在本错国境前线呈现过,汀议首是识得的,当时盟军本部派出数十名元婴老祖,才堪堪将其威势抵住,如今单靠九名元婴修士就能抵敌不落下风,直让他信心大增。 “咦?”那个阴鸷矮肥法师看似对方领头的,当初派出半数增幅过的巫师、法师,当场吓住三国盟军的数十元婴高手,如今对方只有不足十人,便能挡住己方气势,不由得他不惊奇。 矮肥法师阴恻恻地盯着对方看上几眼,再望望前方隐约浮现反光的防御结界界面,向后略一摆手,低声喝道:“我们回去,来日决战。” 眼看蛮巫一方的高阶巫师、法师,就像来时这么迅速一退而回,汀议首也自招呼己方八人返回结界以内,在一座山巅平台上站下,亢声对一众元修道:“诸位赶紧传令所属军队,加紧训练三才战阵,看来无法以强强相对抵挡他们,要来一场大混战了!” 然后,他转身对着已经飞遁过来的阿金、阿黄俩人问道:“两位兄弟,三才战阵乃尔等所制,针对数百万人的大混战,可有什么更好的对敌法子吗?” 阿金赶紧沉心内视到液金之体数据库去找寻,阿黄则是想起地球近代外军野战所列的方块行进阵列。 他遂以群体意念传音道:“看那些蛮族猴子队列均是乱哄哄的,向来擅长打乱仗,我军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以正对乱,排列成方阵对敌,只要我方不乱,定可胜之。” 阿金也自很快找出方阵打法,笑道:“不错,以不变应万变,我军当以万人为一个方阵,数百个方阵缓缓行进,冲乱一盘散沙的蛮族巫人,使其溃散,一举歼之。” “好办法!”汀议首双手击掌道,“还有那几个疑似被增幅过的大元高手,我等便采取人盯人方式,一组元级三才阵盯住一人,拉上半空决战,让地面的混战不致受到干扰。” 看到在场的元婴老祖们一一点头认同,汀议首遂一摆手道:“诸位都回营加紧训练属下,看来三天以内必会开战,大家早做准备,尽量早点将复合大阵排列出来。” 一干众人散去以后,汀议首拉住阿金和阿黄道:“两位兄弟的属军习练战阵最熟最久,当可排在第一序列中间迎战,老夫这便拜托二位了。” “自当没问题,”阿金、阿黄不假思索便即答应,都是外募的族人弟子,死伤没什么好可惜的,这是残酷的战争,烈火才见真金,能一展其技存活下来,方能真正融入家族、宗门。 阿黄还自提出一个充分利用时间的救急法子,便是从当下起始,甘碧全部私军各部先期排成万人方阵,将方阵按出击的先后次序,在结界以内排列妥当,让将官兵士俱在阵中就地习练三才阵,也在原地歇息,出击之前不许解散。 正当两天以后一个早晨,在薄薄的晨曦雾霭当中,蛮巫大军数百万人乱哄哄的、漫山遍野朝着防御结界一带,成群结队冲锋而来。 在结界以内,甘碧私军一个个万人方阵已经习练复合大阵完毕,虽然不够熟练,也能以资对敌,正自严阵以待,等候出击命令。 防御结界的外围环境,俱是险峻的绵长山岭成片斜坡,利于防守结界方居高临下往外冲击,正当巫人大军胡胡呼喊奔跑到十里开外的山底时,结界之内的大军方阵一个接一个开始缓缓向外踏步移动。 方阵队列以金石宗与谢氏家族军队为左右前锋,已经募足十万宗兵的金石宗队列与补够二十万家兵的谢氏家族队列,共计三十万将士,一字排开三十个方阵,引领着甘碧王国数百万私军一个个方阵整齐地步出防御结界。 站在高山之巅的阿黄面不改色,只有阿金的嘴角有点抽搐,当初甘做前锋答应得很是爽快,眼下不免有点心塞,虽是招募来的外围族人,可是训练作战许久,也已算是自家人,如今须要尽数排在前面,当与送死无异。 “这——”忽然阿黄目光一凝,差点脱口而出,斜睨一眼其他人等,迅即改换成意念传音道,“有六个变异巫师、法师排在巫人大军最前方领军步行,只除那个老巫师外。” 阿金转头道:“我们都看见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黄皱眉道:“要是他们几个死赖着在巫人大军圈子里,我等便不好将其分隔开来,两军要是撞到一起,引起大混乱就麻烦了,他们出手会造成我军低阶兵士大量死伤。” 阿黄都是沿用群体意念传音,他的话汀议首也已听到,头也不回道:“麦兄弟,下一刻我等也冲到最前面去,先与他们几个交战,如此便可人盯人拖住他们。” 阿黄道:“汀兄,如此还是不妥,我军乃是排列方阵,敌军那是乱哄哄一拥而上,我军就怕给高阶修士冲撞搞乱阵势,他们却是如潮水一般不怕散乱。” 汀议首一想此言甚是有理,遂于回身问道:“那么依麦兄弟之意,该当如何区处?” 第三十章 大元灵魂巫师 阿黄断然传音道:“汀兄,得下令原地停步,各方阵守住阵势,我等元修先组六个三才阵,前去冲击对方,待将他们六个用战阵拖住,逼上半空,地面方阵便即趁机掩杀过去。” 汀议首击掌道:“好,就依麦兄弟所言,我等每个元级三才阵按综合修为高低,分别缠住对方一人,老夫这组就对上矮肥法师,老闰你那组对上……” 他也是久经战阵、当机立断之士,三言俩语便将各组元级三才阵的对手一一分配完毕,阿金仨人分到的却是一个相当元后大成的大元灵魂巫师,乃是对方阵营的大元巫师中修为最高者、也是唯一在场的大元灵魂巫师。 阿金暗中跟阿黄传音晒笑道:“分配这位大元灵魂巫师给我们,老汀可真看得起我等。” 阿黄暗叹回传道:“老汀可是身具大智慧之人,每组的对手都分得恰如其分,这个大元灵魂巫师,估计也只有全部纯属性的我们这组才能对付。” 阿金不解道:“难道是这位功力最强吗?最厉害的不是老汀所挑的那个矮肥法师?” 阿黄解释道:“自然矮肥法师修为最高,但是要轮灵魂之力当属这位大元灵魂巫师,看上去默不作声,周身散发的气息也最为诡异,由我们来对付是最合适的。” 阿金历来相信阿黄的眼光,他自是枉活数百年,除了自幼失怙挨饿的早期经历,一直处在潜心修炼与盲目游历中,老实说看人的眼力,实是不如混迹官场数十年的阿黄,更是不如目光如炬的老汀。 巫人大军在六个变异巫师、法师亲身带领下,如同潮水一般齐齐涌到距离防御结界五里地之外,至此却是渐渐缓下脚步。 只见六个领头者相互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显是发现刚从结界内疾冲而出的甘碧大军忽然停步的缘故,下一刻,他们两个大元法师、三个大元巫师和一个大元灵魂巫师便结成一个奇怪的阵势。 三个大元巫师自成一个三角撑半圆的疑似召唤阵,两个大元法师挡在最前端,那个大元灵魂巫师游弋在一旁掠阵。 此时,行进在巫人大军前端一个个祭师,手之蹈之、足之舞之,口中喊着“嘿、嘿”的歌号更是起劲,仿佛载歌载舞地边走边举行一种异族祭祀仪式。 突然,从远处防御结界内的一座高山之巅,飞出一个个黑点,从巫人阵营的角度定睛看时,却是三三两两一伙的十数个人影,来势极快,倏忽之间,便即飞到巫人大军的最前端。 来人正是汀议首率领的六个三才阵小组,只见他二话不说,伸手一挥,属性火灵便即闪现在头顶,扛着一团硕大的炽热火球,直往矮肥法师身上砸去。 一时间,甘碧来人各色各样的大小法宝纷纷被祭起,五花八门地朝着巫人大军前沿飞去,貌似那个矮肥法师已经估到对方急速而来,便会不由分说闷声开打,他霍然亮出一支仿若活着的蛇头法杖,不慌不忙迎风一挥。 其身后跟着的一群排着散乱队列歌舞不已、穿着五颜六色的祭师即刻散开,再行手舞足蹈呼嚎起一些不明其意的单音节,一股夹杂着冷热相间的气息立时浮现在众巫人身前,迟滞着甘碧众元婴高手砸来法宝的速度。 汀议首显是识货的,只见他沉声喝道:“各位加大功力,撞开巫人的献祭法网!”说着,极力催动火灵猛推一只只巨大火团,意图溶化那道法网。 阿金知道阿黄乃是头一回遇到巫人的战力,便给他传音道:“巫人法师施法与我仙人族修士施法完全不一样,他是通过施法献祭众多祭师的功力来攻敌,修为越高,献祭的人数就越多。” 阿黄暗下点点头,看到可以迟滞众多元婴修士御法的献祭法网,不禁想起自己最初接触小环时,无意中使出的神识凝聚成针,后来进化成为神力穿刺。 阿金传音续道:“除法师以外的巫师,其实就是召唤师,能够将一些奇异生物召唤出来作战,最厉害的是灵魂巫师,竟能越级召出强悍的魂者。” 他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一把银亮晶莹的三寸小剑,迎风一晃变成尺余长短,甩将出去,直击那道被献祭出来、气息诡异的法网。 阿黄看得真切,阿金甩出的竟是一把飞剑,自从在地球母国看到神华部队战友小钟玩过飞剑雏形,至今又再看到飞剑,更比小钟那一把强胜不可以道里计,随时收放、变化自如。 阿金甩出的飞剑竟自穿破那道迟滞气网,打到矮肥法师面前三尺之外,被矮肥法师挥杖划出一道紫光抵住,再也前进不得半寸。 矮肥法师献祭众多祭师的功力布下一道迟滞法网,那三个组阵的大元巫师,一个接一个跳起一个古怪的舞蹈,几个人手舞足蹈的,嘴巴胡胡唱和着,本是晴空万里的朗朗长天,随即缓缓出现一个巨大的乌灰气旋。 那个乌灰气旋当中,现出一个越来越大的黑洞,隐隐有嘶吼之声传出,在甘碧一方众人看来,貌似那些大元巫师在联手召唤一个身躯庞大的域外怪物。 汀议首见状,登时急得一头白毛汗,他知道这些大元巫师在召唤什么,遂高呼道:“各位,要设法阻止巫人召唤异兽!” 巫人一方此举乃是在合几个大元巫师之力,企图唤出一只域外“咕咚”兽,此兽身高百丈,浑身圆锥形的尖刺,灵识幼稚,行动直来直去,喜欢听撞击出的“咕咚”声。 以前,蛮族巫师也曾联手召唤出“咕咚”兽,撞击过本错国境上的众多关隘,不仅汀议首看见过,连昔日尚未结婴的阿金,在本错国境前线历练时,也曾亲眼见过。 如今的蛮族大元巫师联手召唤它出来,其意昭然,乃是企图用以撞击前面那道大型的防御结界,结界一破,后果不堪设想。 天上那个乌灰气旋中孔越来越宽,内里传出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响,犹如半空响着滚滚闷雷一般,给人有种异兽随时都会冒头而出的感觉。 然而,那道异兽的嘶吼声虽是响彻云霄好一阵,却始终没能露出一点头角来,才过得一会,隐隐还有消退的迹象。 矮肥法师本来抵御对面法宝乱砸的局面甚是吃力,听得召唤兽光打雷不下雨,以为是众巫师力有不逮,不觉回头一看,竟是大吃一惊! 原来一直在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联手组阵召唤异兽的几个大元巫师,一个个都在抱头痛苦地摇晃着身形,已经顾不上运功召唤“咕咚”兽出来。 汀议首一见便即大喜,高喊道:“巫人自不量力,人数不足便要召唤巨兽,如今遭到反噬,诸位加紧发力攻击,把法网打破!” 一时间,对方一堆元婴级法宝乒乒乓乓砸得更是起劲,矮肥法师登时感到手上压力大大加重,焦黑胖墩的五短身材,顿觉如同给长天塌下来碾压一般。 但是,他所能控制献祭的祭师法力只有这么多,要是再加多点人,连自己都会被驳杂的法力反噬,正自咬牙死死抵住当间,忽觉脑子一痛,仿佛给一根无形尖刺横穿而过那样钻心的疼痛。 矮肥法师晕乎也就这么一瞬间,便让汀议首灵醒地察觉到,立时催动火灵力,飞射出一支炽热异常的灵力火箭,直冲他的脸面而去,最后虽受法网迟滞,也将矮肥法师的眉心烧得更是焦黑。 被灵力火箭如此烧灼,矮肥法师立马清醒过来,他顾不得周遭是何恶劣的环境,只顾仰首看天,可是天上已听不到骇人的嘶吼声,那个巨大的乌灰气旋也正在缓缓收缩。 矮肥法师焦急地操着巫人土话“乌璐、乌璐”大叫,大概是想唤醒那几个还在抱头乱晃的大元巫师,但那几人貌似早就昏了头,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呼唤。 极其焦虑的矮肥法师,忽然看到只在一边掠阵的那位大元灵魂巫师,正站在一个草台之上,神色仿佛有点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便即朝着后者大吼一声。 那个大元灵魂巫师蓦被吼声惊醒,右手之上忽现出一支冒着黑气的法杖,左手掐动巫术法诀,法杖再朝地上一点,一道玄黑色的旋涡扩展开来,从中迅疾升起一道黑雾,很快化成一个硕大的鬼影。 只见大元灵魂巫师手指突然一颤,照直指向阿黄所在方位,硕大鬼影仰首嘶吼一声,搅起一道黑雾,飞快朝着阿黄扑将过去。 这时阿黄正在秘密施什么法,忽觉面前映出一道其高数丈的曈曈黑影,心中一凛,便即意识到这是什么玩意来袭。 他急忙收敛施法手段,顺手一挥祭出一张精品慑灵符,化成一堵闪着丝丝电光的黑白两色雷墙,赫然挡住那一道曈曈黑影。 被挡住去路的硕大鬼影并未硬闯过来,它变幻着雾状的面目身躯,尖角与獠牙像映在水波纹上一般微微浮动,铜铃也似的巨眼闪着幽光,仿佛直勾勾地注视着阿黄。 阿黄有点犹豫掐着手指,思索着要不要继续捻出另一组困字法诀,恰在此时,这一硕大鬼影却是渐渐消淡,最后化成一缕灰黑色的轻烟,消失在地面之下。 第三十一章 大混战 那个大元灵魂巫师盯着阿黄的眼神一凝,似是确定什么,再瞥一眼结阵召唤异兽的那几个大元巫师,看到他们已经停止抱头乱晃,一个个呆立当地面面相觑,浑然不知发生过什么事。 这时阿黄眉头一皱,眼光冷然对上那个大元灵魂巫师,他已经认定方才现出的那只硕大鬼影便是高阶魂者,而且就是这位大元灵魂巫师召唤而出,只是不知他为什么忽然又收回去。 一般说来,灵魂巫师召唤出来的魂者只有一定的灵识,须遭到重大挫折才会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从而退缩而回,自行消散,但是,这位大元灵魂巫师所召出的高阶魂者,却能受到他的控制,才是遇到去路格挡,便自消散,只能说明这一位的控魂之力极强。 故而,阿黄认为他是一个极是高明的灵魂巫师,召出高阶魂者并非用于攻击而是拿来试探,或者只为消耗自己的慑灵符,乃是一个经历过本错国境前线战场斗法的高阶巫师。 消耗慑灵符自不必说,阿黄自己持有的慑灵符全是精品,数量很多,任凭来上十个八个大元灵魂巫师,同时召唤出高阶魂者尚自不惧,要是试探的话,此人试探自己做什么? 在那边厢的汀议首蓦然看到眼前突发的这一幕,心感诧异,但也不会放弃这一有利于己的形势,借机传音给各个元级三才阵小组,趁势把对方这五、六个大元巫师、法师一一围困。 阿黄随着阿金与阿青一道,也将那个大元灵魂巫师包围起来,形成一个三角形把他围困在当中,再一起施法将其逼上半空,却是未料此人顺势升空之后,突然问出一句话:“你,会用魂针?” 这句话自是用拗口的星域通用语问出,阿黄运用意念拾取当然能听懂,只是不明白所谓魂针指的是什么。 其实阿黄用的便是他独创的神力穿刺,当时看到那三个大元巫师联手结阵,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召唤阵法,正当天上现出乌灰气旋、响起嘶吼声之时,他立觉不妥,便朝几个大元巫师接连发出神力穿刺! 神力穿刺用的是神识之力,丝毫不受气息法网的迟滞,一一刺进那三人灵识之中,导致他们脑际神智受到震撼,一时间头痛欲裂,再也无法维持召唤阵法的运行。 仙人族修炼神识,神人族修炼神念,巫人族与妖族差不多,都是自行修炼形成灵识,形式上虽说有异,但还是有一脉相承之处,那都是一种修行出来的意识流。 那个大元灵魂巫师主修的是灵魂之力,其灵识异常灵敏,能够察觉到阿黄发出神力穿刺的异常轨迹,但不知乃是神识之力为之,以为是巫人一系最高深的灵魂法术“魂针”。 魂针之术存在于传说之中,目下存世的蛮族巫人没听说过有谁修成,在这个大元灵魂巫师想来,一旦炼成魂针之术,当可破去慑灵符对各阶魂者的封困。 但是,他面对的这个仙人族元中修士却是传音回道:“贫道自是不知魂针是为何种法术,此乃神识之力的运用,浑然不是尔等修灵识之士所能理解的。” 对方持有慑灵符,也有更为厉害的魂针之术,大元灵魂巫师情知自己没有什么绝招可以抵御对方,何况对方还是三个元级高手围困过来,故而并不作攻击打算,只是挥舞法杖形成气幕,左遮右挡着作自保姿态。 一时间,巫人大军六个领头的巫师、法师全被一组组三才阵逼上半空厮杀不已,原来暂停行动的甘碧私军一个个方阵遂于开始重新运动,步出防御结界,冲着巫人大军方向齐整缓步行进。 那些漫山遍野的巫人大军也在嘶吼着、迈着怪异的步伐蜂拥而来,不多时便与一个个甘碧私军方阵轰然接战,遂于形成一场极大的混战,将近上千万人混杂在一起冲撞乱斗不已。 此时的防御结界之外大片山地,有着两个激烈的战场,一个是在地面上,巫人大军与甘碧私军方阵之间的大混战,一个乃是位于半空,六组三才阵与六个巫师、法师一个个三对一的单独战阵。 这一空一地两个战场的战斗,打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结果是大片的丘陵地带,一处处全都布满各种各样、残缺不全的尸体与伤者,既有巫人大军的,也有甘碧私军的,死伤者加起来竟自不下十万人,可见这一异族地面死战达到何等惨烈的程度。 战前自是不少兵士有畏惧心态,很多人都是打惯顺风战的,一路过来畅通无阻、攻无不克,如今遇到大拨像打满鸡血的巫人兵士,虽是已经结阵,一但冲撞过猛,有所伤损,便即易于人心不稳,很多方阵会有溃散的危险。 受到私军上层再三交待的各级军官们全在声嘶力竭地高声呼喝:“稳住阵势!稳住基阵!杀人见血,新兵就会变成老兵!弟兄们,给我上!杀巫人,宰猴子!” 这一阵你死我活的拼杀,待得一干兵士全都杀得眼睛血红,也就忘了畏惧之心,一个个依托基本三才阵步法,看见巫人就杀,望见空子就钻,到得最后一个个方阵乱得犹如破碎的麻布,已经不成阵势。 但是,一个个基阵亦即最基本的三才阵,还很是完整,三人一组在大群乱哄哄的巫人兵士之间穿梭不已,见人就砍,故而杀到黄昏时分,死伤的十余万人,多是巫人一方的兵士。 汀议首悬浮在半空,领着两个元修围困着矮肥法师,瞥眼看到下边方阵已乱、各自为阵、死伤甚众的局面,急急传令下去,命各个势力的指挥官强制所属,迅速重建方阵,以防己方伤损扩大。 再待一个个方阵重新聚集起来,天色已经近黑,高阶修士不惧夜战,但多数地面兵士只有练气期,没有神识视物,单靠神念感觉,不足以支撑夜间灵活应战。 巫人大军一方此刻也自接到退兵扎营命令,遂丢下大批同族死伤者,潮水一般地退出战斗,亡命奔逃而去,就在大片丘陵山坳之中安营扎寨、进食歇息。 半空中的战斗也是胶着多时,甘碧私军一方三人结阵围困蛮巫方一个人,激斗半天犹自无法奈何对方,最后看天色入黑的缘故,只好收手放他们回营,自己也随着大军退回结界以内。 甘碧私军的老营设在一座高山之巅,二十多个元婴修士在老营主堂一一坐好之后,阿黄主动送上一瓶瓶精品“溹浮”给大家消乏解渴,三清特饮只有他能免费提供,别人那里的货都是要钱的。 闰城主一口气喝光一瓶精品“溹浮”,嗡声嗡气道:“今天这一仗打得郁闷已极,那些大元巫师、法师三打一都打不动,还有地面战斗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是啊,”汀议首摇头道,“尽管我军死伤才几万人,比巫人少得多,可也不是我等想要的结果,总是这样拼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坐在他对面的贵族院舫议长开口道:“盟军本部那边还是按兵不动,等看我们的笑话,我国数十万派遣军依然驻扎在国境线上,单枪匹马也无法出战呼应我军,”他是留守老营主管后勤的主官,兼之负责查探各方消息。 一个粗豪大汉站起来吼道:“议首、议长大人,在下反倒觉得今日要能再加一把子力气,必能擒住一个增幅过的大元巫师,看看他们到底吃过些什么药,这么难打。” 此人便是国会议员中甚爱放炮的元后修士旭家主,他与沣家主、峒宗主在一个三才阵小组,当时围住一个大元巫师狂殴不已,要不是天黑收兵,说不准就能将其活擒下来,故发有此豪言。 阿金发言道:“在下这个三人组专攻那个大元灵魂巫师,感觉他就算无法召唤高阶魂者,其防护之力也是很强,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看来其增幅还是不小。” 接续下来,参加组成三才阵围攻大元巫师、法师的各位元婴议员,均皆一一说出自己的感受,对一旦形成消耗胶着战事,于目下战局终成大是不利的局面,也都感到无可设法。 阿黄悄然传音问阿金道:“你有没有在巫人阵营里,看到谢仲的身影出没?” 阿金摇头回传道:“没有,谢仲怎么说也是仙人族,在一派矮子、瘦子出没的巫人大军里,定是很突兀的存在,我敢确定他不在回援的巫人之中。” “对,他身形突兀,显是不会公开露面。” 阿黄点头寻思道:“他确是已被天魔夺舍,不在目下的巫人军营,回援巫人军中只有六个巫师、法师得到过增幅,才敢公然出战,连那个老巫师也不敢出来,那么,这种增幅到底是怎么实现的呢?” “麦兄弟,”汀议首看到一干人等只有阿黄默不作声没有表态,便自点他的名道,“对于日后破敌,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说。” 阿黄犹豫着发出群体意念传音道:“各位议首、议长,诸位议员同仁,贫道知晓,只要击败那些大元巫师、法师,地面那数百万巫人大军便不足为虑,可以随意击溃他们,只是事前必须要弄清一件大事!” 第三十二章 巫人求和 阿黄环顾四周,在传音中加强语气道:“众所周知,在几个月以前,宇凌星公转到封印之地,遭到数目不详的域外天魔潜入,如今我等确知已有一个朋山地域的元中修士被天魔夺舍,最后冒着雷劫轰击逃到蛮荒之地。” 峒宗主先出言道:“仲氏家族达道友离星进阶,尔后返回本星遭遇天魔夺舍一事,我等早已得到实情转达,如今巫人大军中并无仲达此人相似外貌者出现,不知麦议员此言的意思是?” 阿黄正色道:“被天魔夺舍者,有一必会有二,仲达遭到夺舍,便即逃往蛮巫,是不是就意味着那边还有被夺舍者,或者说这些变异增幅过的巫师、法师便是被夺舍的结果。” 他甫出此言,犹如晴天霹雳,极大的震撼到在场所有元修,一个个彼此面面相觑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作声不得,须知要不是被天魔夺舍,这些一旦给剥夺召唤权力的巫师,简直就是弱得不堪一击。 最后只见沣家主期期艾艾道:“麦议员,这个,在下想问一句,便是、便是,你如何断定这些巫师、法师已是遭到天魔夺舍?” 阿黄悠悠传音道:“贫道宗门有一秘法,专事刺激灵魂,灵魂之力越是强大,尤其是天魔、魂者,越是容易受到刺激,或许说刺激并不准确,说是攻击更为妥当。” 他停顿一下,再道:“当初那三个巫师联手召唤域外异兽,便是贫道悄悄施放灵魂攻击秘法,这才导致他们自乱其阵,要不是已被夺舍,我还没这么容易刺晕他们,故而大可断定,蛮巫被增幅过的高阶巫师、法师,几乎全给天魔夺舍殆尽。” 此言又是一记惊雷,显是振聋发聩,听得众国会议员你看我、我瞧你,张大嘴巴合不拢口,原来结阵召唤异兽的那三人抱头乱晃,竟自不是遭到反噬,而是另有其因。 只见汀议首站起抱拳道:“老夫谨代表甘碧王国国会,感谢麦议员不吝出手力挽狂澜,赢得今日御敌战局,如此的话,明天如何破敌,老夫已有成竹在胸。” 接着环顾四周众人,续道:“如若这六个巫师、法师真的已被天魔夺舍,而且易于给麦议员秘法所制,只要我等六组人各自围困对手,麦议员趁隙施放灵魂之刺予以攻击,那些巫师、法师自会一举成擒。” 他还乘热打铁当即宣布,阿金那组三才阵另补一人,将阿黄单列出来专事暗中攻击对方巫师、法师灵魂,听得阿黄心下暗暗叫苦,因为持续运用神力穿刺,对他只有元中大成的神识之力负荷甚重。 阿黄思虑半晌,勉笑传音道:“这种灵魂之刺消耗神识之力甚大,贫道恐怕持续时间不久,届时须得众位见缝插针、速战速决才行。” 汀议首一挥手掌道:“麦议员放心,我等全是老于战阵之人,自会抓住一切机会,绝不会耗时太久,许是一瞬工夫即可。” 阿黄听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端坐喝一口三清特饮,咂了咂嘴巴,表示味道不错。 …… 下一日天色微亮,甘碧私军大营早早安排埋锅造饭,吃过早饭正待整饬队列,尔后再排方阵列队外出结界,开始准备新一天的大战。 汀议首一早便召集全部国会议员,齐聚老营所在那座山巅,远远眺望笼罩在薄薄晨雾中的巫人大军营地,因为手握致胜之器,不觉踌躇满志、豪情万丈。 宇凌星是个被封困的星球,社会发展极为缓慢,虽说是修真文明体制,但因本星与世隔绝,人类社会尚处冷兵器时代,不论仙人族还是巫人族,都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俗。 故而晚上是不打仗的,总得等到天明,尤其是巫人大军,非得待到日上三竿才会出兵,既是对阵作战,甘碧私军也不会去偷袭他们,在其部属排兵布阵之际,汀议首便领着一干国会议员,站在山巅遥望数里外的山间战场。 “众位快看,蛮巫大军宿营地那边,突然飞起来三个人!”不知是谁忽然嚷了一声。 只见远方莽莽丘陵群山之间飞出三个黑点,目力完好的修炼者俱能看出这是三个高阶巫人,须臾之间,便即来到防御结界之前三里外,一一悬浮在半空。 站在高山之巅的甘碧私军一众元修尽皆认得,此三人分别便是矮肥法师、大元灵魂巫师和那个老巫师,他们俱各一身整齐的黑袍,空着双手悬停在那里,只是不知欲要何为。 汀议首正待派人走出结界喝问一声,却是听到那个老巫师先期传音过来道:“咱家问候仙人王国军中强者,我族意欲与贵军和谈,尚请派出和谈使者,觅地一叙。” 老巫师的传音只是很一般的入密传音,对应着的听者正是汀议首,他显然知晓汀议首就是甘碧私军领头人,但因距离有点远,站在汀议首身边的闰议长和舫议长也自模糊听到一些字句。 用意念拾取盯住老巫师的阿黄解析出这几句话,差点从心里笑出来,“咱家”不是地球母国古代太监的自称吗?咋回事来到这里,竟然成了巫人族自谦的称谓。 汀议首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左右与闰议长、舫议长低声交谈几句,再听众人几句简短议论,便自回传老巫师道:“贵族既要和谈,本座无有不允,请阁下提出和谈时间、地点与人员。” 老巫师当即答道:“和谈的成员也就咱家尹某,这位法师阙长老,那位魂师亢长老,一共三人,时间越早越好,现下即谈也可,地点当由贵方定夺。” 汀议首不假思索点头道:“那没问题,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和谈,地点就设在那边的山巅之上吧,”说着举起手指向结界之外的一座高山之巅。 老巫师尹长老自是看得清结界内汀议首举手所指之处,于是颔首道:“甚好,一个时辰之后,咱家三人在那边山巅恭候大驾,如此先告退一会。” 他说罢拱拱手,拉着另外两位阙长老和亢长老,倏忽之间便即退回巫人大军的山间宿营地。 汀议首瞧着蛮族一方三人消失的背影,转身笑咪咪道:“对巫人和谈之议,诸位可再发表想法,还有一个时辰,咱可各叙己见,聊聊巫人的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峒宗主最先开口道:“贫道以为,蛮族大军首次攻击,兵士损失过大,必会想到不能一鼓而下,陷于两线作战,对其五国攻略极为不利,故而意欲借和谈先稳住西线我方,集中力量主攻东线本错国境。” 粗豪大汉旭家主插言笑道:“其实不用与他们谈什么谈,照着议首大人昨日的部署,当可一举击溃巫人大军,到时一一擒拿在手再谈不迟,桀桀!” 峒宗主斜睨他一眼道:“老旭你想得倒美,大家都是元婴期,胜得一招半式击败对手容易,杀死人难,活擒更难,最后还得握手言和,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闰议长笑道:“嗯,适才众位一致同意先和谈看看究竟,便是基于这个考虑,都是活上好几百年的人精,除了老旭,就没别人会有这种不过脑的想法。” 这席话听得众人尽皆拿旭家主笑话一通,连他自己也挠头自嘲地憨笑几声,浑然不以为意。 汀议首举起手,止住众人纷纷议论,正色道:“巫人并不弱智,经过昨日一战,他们经已有清醒认识,无法占得我军便宜,看我方已修起防御结界,必是做长久占领打算,而他们久战下去,定会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淖之中。 “我甘碧私军筹划攻略之地已是占据得七七八八,修筑起永久结界,也是巩固胜果所需,所占地方尽是蛮巫膏腴之地,有山川平原也有海域,几达整个蛮荒之地四分之一,老实说,要不要继续扩张已无所谓。” 在座的各位议员大佬听得尽皆点头称是,他们所率领的私军势力均已捞够占足,占领区比之原有地盘大上十倍有余,还一致命名为“甘碧新领”,能够消化殆尽尚需花费不少时日,没谁还有继续扩张的贪欲,毕竟知足常乐不是吗。 汀议首续道:“其实我等尽起私兵,扫荡蛮巫后方之最终目的已然实现,若是巫人承认我军在结界内的事实占领,通过和谈休战也不是不能答应,众位以为如何?” 在座的各位议员大佬们又一次听得尽皆点头称是,无人有任何异议。 汀议首满意地点头道:“如此我等便以此议为基本谈判条件和盘托出,与巫人方面商定停战协议,依国会共商国是条款,国会上议院全体上议员举手表决,超过三分之二者此议通过。” 表决的结果乃是毋庸置疑的,自然是全票通过该项决议。 表决过后,沣家主忽然站起身来,提出一个问题道:“我军自行与巫人议和,让本错那边的盟军本部知道,他们会不会冲我等发难?” 旭家主撇嘴道:“嗤!盟军本部不顾我方反对,在正面战场擅自停战后撤,将我王国派遣军暴露在巫人大军攻击之下不算,还放巫人大军回援攻打我军,早特么与他们掰了,怕什么他们发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个鸟!” 第三十三章 溹浮的妙用 闰议长闻言,不禁失笑道:“旭家主话虽粗但理不糙,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谈我们的,他们打他们的,彼此各不相干,异族之地人人得而居之,本错人再敢来冲我等发难,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既是表决过一致赞同议和条款,暂时不用出战,众人尽皆轻松起来,纷纷聊起别的事情,至于派谁去做这个和谈使者,浑然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任谁去谈也不会低于这个议定的底线。 汀议首当即公布由自己、闰议长和麦议员三人作为和谈使者,届时前往那座高山之巅临时指定的谈判场所,与对方商谈议和。 他本人身为起到定海神针作用的国会议首,自当领衔前往,闰议长荣任大城城主上百年,守土有责、寸土必争的经验异常丰富,阿黄身负神力穿刺法术,对巫人威胁巨大,可起到压阵威慑作用,还有神出鬼没的位移传送阵法,万一有事,三人脱身自是不难。 一个时辰之后,双方军中各派三人充作和谈使者,准时出现在那座高山之巅,这是一座极为荒凉、罕有人至的万丈高峰,其峰顶上遍地遮盖着皑皑白雪,到处裸露着一点一点的岩尖。 双方三人俱是单独前来,并未携带任何跟身随从,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岩石断面,双方默不作声的注视下,缓缓出现一张椭圆形的花岗岩石桌与相对而立的六张高背石椅。 这也是双方暗中较量一招的结果,随后那个矮肥法师阙长老稍显惊讶地瞧了阿黄一眼,自是玩石头任谁也玩不过纯土系的阿黄,这组一搭六的石桌、石椅,便是他抵住对方法力勉力构建而成的。 在场巫人当中、功力最高的大元法师阙长老,初看对方来了两个元后大成、一个元中大成修士,起意暗中比拼一招,却是被只有元中大成的阿黄悄然拔到头筹,遂心中暗凛,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功力高不一定更厉害。 双方六人分左右宾主在高背石椅上安坐,汀议首与闰议长对视一眼,掏出六支普品“溹浮”,扬手分送到各人面前悬浮着,他再先拿起自家那瓶晃晃,笑道:“这是敝国新近出产的特色饮品,不成敬意,尚请各位品尝一二。” 巫人一方尹长老、阙长老和亢长老三人都有点疑惑地瞧着自己面前那支“溹浮”,均皆心道,尚未开谈,就请喝酒,这不是很合规矩吧,可是看到对方三人俱各开瓶痛饮,也不像是有什么猫腻。 尹长老心想自己只是原生人,并非军中主要战力,就算喝倒了也没事,遂于开瓶喝下一口,登时眼睛一亮,不觉赞道:“不错不错,味道清甜,风味独特啊。” 汀议首笑吟吟道:“这种饮品名叫‘溹浮’,面世之后,风靡一时,若不是有战事发生,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商家贩运到蛮荒之地售卖,兜里有五行灵石者,均可买得到。” 他不愧为普品“溹浮”三大厂商后台老板之一,尚自未及和谈,先期推销自家出产的特色饮品。 矮肥法师阙长老与大元魂师亢长老你看我、我看你的,见老巫师尹长老喝下没事,还自啧啧赞叹,拿在手中那支奇特的扭纹抓腰透明瓶子似乎散发着阵阵诱人幽光,不喝一口实在忍受不了。 闰议长一口将自己的那瓶喝光,延手笑道:“阙法老、亢魂老,请请,依尔等高深的灵魂之力造诣,有何种药物能够毒倒你二位,我等都是同阶之人,自是不屑采取阴损手段。” 竟让闰议长如此言语相激,阙长老性格再是阴鸷也自抵受不住,立时弹开瓶塞,“咕咚”喝下一大口,稍一品味,马上瞪大眼睛,两口将“溹浮”喝光,长吁出一口大气。 亢长老看阙长老喝得一副惊奇的模样,遂忍不住打开瓶塞,也自喝下一口,顿觉一股清冽的气息顺喉而下,周身每个毛孔无不舒爽不已,不由叹道:“饮下此物,方知人界之乐。” 亢长老此言一出,登时吓得尹、阙二人一个激灵,齐齐看向他,心下暗自埋怨,你丫也太过忘情了吧,咋将身份秘密泄露出来了呢。 却听得汀议首沉声道:“尔等乃是域外天魔夺舍而来,这对老夫等人来说,并非绝对秘密,须知我国境内的朋山地域,也曾有一个元中修士被天魔夺舍之后,冒着雷劫逃往蛮荒之地。” 汀议首突发此言,更是惊得巫人三老的小心肝都快要蹦出来,刷地齐齐站起,蓦然运功布满身周,警觉地望向尚自悠然安坐的三个谈判对手。 其实,请这三个高阶巫人喝“溹浮”,也是一个鉴别确认他们是否真被域外天魔夺舍的特殊法子。 蛮族巫人虽然外形、肉身与仙人族迥异,但仍属人族范畴,除了巫人法师专修法术之外,巫师、祭师所修召唤术与灵魂之法也不外乎法术一类。 然而,天魔乃是虚灵一类的存在,与魂界高阶生物魂灵近似,却是属于灵物范畴,擅饲灵物的横亏品尝过“溹浮”之后,感觉到对灵物的饲养很有好处,曾跟阿黄嘟囔过,阿黄自是将此话作为鉴别天魔的方法提过出来,故而,便有汀议首起意请喝“溹浮”之举。 三个高阶巫人这么一喝之下,真伪立判,老巫师尹长老似是没有被夺舍,他喝将起来像个正常人的反应,许是年老体衰不被天魔相中夺舍也未可知。 然而,矮肥法师阙长老与大元魂师亢长老,其喝过之后的反应则完全不同,那种从灵魂之中散发出来的愉悦,与人类纯粹大饱口腹之欲的乐趣大相径庭。 就像木灵滋养转生的阿青与纯粹灵物的小环,这三人如今“溹浮”入喉的异样感受,便即如同当初阿青与小环俩人喝过之后的惊奇反应差相仿佛。 可是,因此而暴露出他们的天魔夺舍身份,当场被汀议首一口道破,虽是谈判对手,彼此动口不动手,但人魔殊途,也不能不让他们蓦然警觉万分。 更何况,对方还提到自己地头曾有一个元中修士被天魔夺舍,已经逃往蛮荒之地,那个天魔身为唯一夺舍仙人族元婴修士者,他们自然知晓是谁,也知该人如今就在本错国境那边的正面战场。 昨日一战,大元魂师亢长老充分领教到阿黄神力穿刺的厉害,虽然此前突然面世的慑灵符,让他们措手不及,对召唤魂者起到抑制作用,但也无法真正奈何得了经过夺舍增幅者,可是“魂针”的一时突现,便直让他们的优势尽失。 回营之后,亢长老在众高阶巫师、法师面前,赫然提出对方拥有修行“魂针”的大能之士,如若久战不下,必定给其所趁一一击破,届时高阶力量一旦被压制,地面数百万巫人大军就会兵败如山倒,后果不堪设想。 他遂慎重建议,不若就当前疆域与对方罢战求和,看对方那些军力虽然阵列整齐,但衣着杂乱不像王国正规军,倒似趁乱捞上一把的地方土豪势力,打起仗来不图战略攻势,反而抢占那些资源丰沛的膏腴之地,还自修建永久性结界将占领区圈禁起来。 由此可见,对方军力与五大王国军事主力无关,乃是趁火打劫的地方豪强团伙,而且势力强盛难以战胜,如此承认其既得利益,停战议和必能成功,减少损失还能避免两线作战。 亢长老的提议引起巫人阵营发生很大争议,没有被夺舍、收复故土有责的中高阶巫人纷纷反对,已被夺舍的高阶巫人很多也自陷入两难境地。 因为天魔夺舍对于金丹以下容易,但层次忒低了,夺舍元婴尤其大元级数不易,还会引发雷劫,先前夺舍仲达的天魔便是明显例证,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没有雷劫之虞且相对容易的蛮荒之地巫师、法师。 巫人族修练者内修灵魂之力,外炼传承法术,修行体系和仙人族完全不同,与专事夺舍为生的域外天魔倒有一脉相承之处。 但是,由于巫人天生御灵的体质、又多修行灵魂之力的缘故,让天魔夺舍容易,泯灭其灵魂难,故而,最终只能同处灵魂双双融合共存的局面。 被夺舍的高阶巫人为获得功力增幅,勉为其难地接受天魔夺舍融合,从而一起发动针对五大王国的大规模异族战争,意欲争得更大的生存权利。 未被夺舍的高阶巫人只得听从调遣,因为天魔只夺舍有主控地位、寿元尚长的高阶巫人族长、族老之流,像尹长老这种年老体衰、寿元见顶的老巫师只能处于屈从地位,普通中低阶巫人更不必说。 以尹长老为首的未被夺舍派高阶巫人,终究被亢长老摆事实讲道理一一说服,他们争执整整一个夜晚,临近天亮才达成求和的一致意见,稍事歇息后,便派出尹、阙、亢三人为和谈使者。 突然被揭露隐秘的三名巫人谈判使者,经过一阵震惊之后,最后还自镇静下来,由大元魂师亢长老开口道:“在下与阙长老乃是夺舍而来,尹长老却是原生巫人,我等已成命运共生体,代表的是蛮荒之地所有巫人族利益。” 第三十四章 隔山观虎斗 阿黄闻言感到有些好笑,遂传音道:“如此说来,尔等一经夺舍,就会真的变成巫人族了吗?” 亢长老一直对修有“魂针”秘术的阿黄有种莫名畏惧感,见他总是传音从不开口说话,显得倨傲而又神秘感十足,心下更是戒惧。 他左右一瞥旁人,勉为一笑道:“阁下有所不知,我等天魔族人自从远古起始,来自遥远的域外位面,现如今大多数存活于真魔界,以夺舍为生,繁衍后代,也有少量逸出其他界面,游离在五行灵气之中,最终也是通过夺舍延续传承。 “此次乃是无意中突破封印之地结界,有部分适逢其会的游离族人进入宇凌星,这才发现此地是个封困星球,只允许魔婴期顶峰也就是相当人族元婴圆满以下者进入,离识期亦即相当人族出窍期以上根本进不来。” 倾听良久的汀议首忽然问道:“尔等都有哪些层次的天魔族人,从那个封印之地逸出?也即是说还有哪一些进不了本星?” 亢长老道:“逸出者约有数十人左右,离识期不到十人,碍于星球封困缘故无法进入宇凌星,只有我等魔婴期十数人进入,余者也是魔婴期,后来只得跟随离识期长辈在虚空游荡。” 闰城主显是对魔族层次颇有认知,插言问道:“请问亢魂老,除了离识期与魔婴期,就没有炼神以上及炼体以下天魔逸出封印之地吗?” 亢长老苦笑道:“封印之地那道结界虽是年深日久出现缝隙,但那些细缝也是细微已极,而且当中跨界之压力、斥力巨大,仅容得离识期与魔婴期勉强通过,还自消耗不少本源魔力。” 汀议首凝目问道:“尔等夺舍蛮族高层掌控之人,大举兴兵入侵五大国,可是意欲何为?” 亢长老叹道:“我等并无蚕食人族之意,乃是求生存而已,蛮族巫人适合夺舍,也可灵魂共存,然则蛮荒之地颇多沼泽水面,海洋岛屿占地甚巨,气候湿热,其大环境不利我等天魔生存,故需找寻深谷阴冷之地借以幽居,这种地方只有五大王国才有。” 他说出这等发起规模战争的莫名理由,却是让甘碧私军三名使者尽皆感到诧异。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域外天魔一族在魔界就像过街老鼠一般,只能躲进阴暗所在生存,久而久之,已经很是习惯生活在幽冷之地,暴露在烈日湿热之中自是不惯。 “至于说到原生巫人的战争需求,”亢长老伸手朝尹长老一扬,展露笑容道,“可由尹长老自行叙说。” 老巫师尹长老拱拱枯瘦黝黑的双手,沉声道:“自古兴五国、立四族双方罢战以来,巫人族与仙人族在边境之地早设商道圩市,互通有无,然则时至今日,本错王国常常借口、交易不公平,欺人太甚,屡屡挑起摩擦,在边境之地大打出手,累累辱我边民经年不止。 “此番天魔族人与我族合作,大举进犯实属无奈,也自欲求得一长久承平而已,如若贵军能够止步于这道结界,则我族可以承认尔等事实占领,善待我民,互不相犯,而且开放边贸,互通有无,公平交易。” 尹长老这番说辞在汀议首与闰议长这等通晓星球历史之人眼里,只是公说公有道、婆说婆有理而已,就像阿黄常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样,数万年异族之间的累累血腥屠戮,岂能轻易寥寥数语便可分个对错。 既然前置条件已然讲明,巫人方面承认对方的事实占领,甘碧方面修建永久结界不欲外扩,往下具体和谈条款便自好说,双方三言两语就谈好基本协定。 双方遂以已建结界为分界线,实施永久停战,将来若有发生战事,则参照五大王国惯例,仅限金丹(包含自身,内丹、炼体)期以下出战,元婴(包含自身,化形、魔婴)期以上不可参与,彼此有纠纷者可设封闭擂台自决。 结界内外五里范围选设自贸区,供两地各族通商人士自由交易,投资开设自贸区的本地势力自行管辖抽税,并由甘碧国会立法予以保护,违反规矩者将受到当地律法司依法严惩。 按照战争惯例,不管何方发动战事,败者一方须向胜者一方支付赔偿,所有俘获完全由胜方自行处置,除了不许虐杀以外,为奴为仆或者予以开释,皆由胜方自定。 这一点不管作为战史惯例,还是为一己之私,都是汀议首必要力争确保的权益,不然的话,已经占据大片领地和控制大量巫人的各级议员、私军头领们不会答应。 最后,大元魂师亢长老意欲交换阿黄所谓“魂针”秘术,甚或拜入金石宗门也无不可,阿黄只是摇头一口回绝,道是自己这一法术此乃一种本能,与魂针什么的毫无关系,根本无法传授他人。 亢长老情知他敝帚自珍不欲外传,只得讪讪收声,不敢再行纠缠,阿黄面无表情只传音不说话的那副倨傲姿态,加之修有魂针秘术,一直令他心中戒惧不已。 双方一道将永久停战协议条文,用符文和星域通用语制成玉瞳简一式数份,分别收执,并同时发下心魔之誓以为凛遵约定,否则人修道心失守,魔修心魔溃散。 诸事就绪临别之际,始终默不作声的矮肥法师阙长老忽然提出想要一些“溹浮”,用灵石或者其他材料换取也行,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尹长老与亢长老尽皆领悟,纷纷点头称对。 汀议首与闰议长毫不吝惜地将身上所携带的普品“溹浮”全然奉献出来,连阿黄兜里随手携带的谢氏出品“溹浮”也都拿完出来,总共凑成数百余支,完全免费送给对方。 当然,他们也都存有精品三清特饮,但是除了自用之外,其余的量必须走拍卖渠道,连始作俑者阿黄也不能例外,要送人只能送普品,只有精品不行。 就算是普品也是好东西,何况不需任何花费,尹、阙、亢三人各自都能分到百余支,尽皆喜形于色,称谢不已辞别而去。 看着巫人大军三位使者的背影渐渐远去,汀议首与闰议长对视一笑,未及说话,却先听得阿黄曼声传音道:“在贫道家乡星球母国,有一句老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汀议首完全听得懂这句话的含义,点头道:“我等先兵后礼,无须太多时日,当本星每个修士都习惯饮用‘溹浮’之时,无须动任何刀兵,宇凌星尽皆归我四人所有。” 闰议长听得畅快已极,不禁仰天长笑不已,只有借口修炼“闭口禅”不便说话的阿黄忍笑忍得蛋疼。 他深知“溹浮”的特性,就像地球上流行的毒品那样,上了瘾就离不了,区别仅在无毒品之毒,却有毒品之瘾,可谓精神鸦、片。 汀议首回头笑道:“下边的仗就不关我等的事了,老夫就隔山观虎斗好了,让本错人与蛮巫天魔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去吧,哈哈哈。” 三人说笑几句,也即回返而走,进入结界,回到自家营中。 巫人大军当天便已拔营而走,甘碧私军众人看其离去的方向,纷纷估计他们乃是前往阻击从侧翼夹击过来的沟碉和申涳两国派遣军。 不过这已无甘碧私军什么事,最后一次召开国会公布停战协定之后,众位上议员们便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俱各返程经营自家占领区去也。 巫人大军签订停战协定移军远走,汀议首为防出现意外事故,将国会之事交待给闰议长,自己放出一架小型飞舟,奔赴甘碧国境数十万派遣军中,打算布置一些应变后手。 由于各位上议员大人都回自家地盘整合势力,防守结界后方的各派军力尚在驻扎,充作国会临时聚会场所的那座高山之巅已无几个人在,闰议长也与阿金、阿黄二人告别,道是先回自己打下的地盘经营一下。 阿金却是没有回谢氏家族的新地盘,他本来就不是家主,一应具体事务皆由家主派人打理,他只是拿大主意的人,无甚大事呆在哪里都是一样。 四聚城正是位于金石宗的地盘,城主一职已委派一个筑基期外门弟子担任,他本人也是一个师的少将师正,如今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其所辖军队原先就是护卫老营的队伍,如今改为四聚城守备师。 四聚城守备师将四聚城护卫得像铁桶一般,再加禁制阵法林立,乃是金石宗一等一的防卫严密之所,除了四家老大聚会,外人是进不了城里一些关键场所的。 阿金没事便呆在四聚城中,此刻正坐在一座偏僻府邸的后堂,与阿黄自由聊天打屁,这里是阿黄的临时居所,没有谢氏家族中人在时,阿金便自动恢复神人族的外貌身形。 只有阿青却是始终不见人影,估计又去训导那班外门弟子,整饬管辖外门的青云阁,貌似她就爱玩那一手,只要她不乱现本体、胡乱出手,阿黄也不管她去干吗。 阿黄展开神识扫视自己地盘那大片山川林地,过得一会收回神识,故作神秘道:“阿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只要这一片草木茂密的绵延群山,却不要岛屿、滩涂、平原?” 第三十五章 金三角 阿金不假思索道:“这有什么难回答的,我们三家都是家族,只有你是宗门,宗门自然在大山里方才合适发展。” “no,no,”阿黄摆手道,“你不觉得这一带的山林地势土壤很像地球上的金三角吗,只是其范围大上百倍不止,是种植各种热带、亚热带植物的好地方。” 阿金听罢一怔,又再埋头进数据库找寻一阵,继而抬眼愕然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想在这里种植罂粟?” 阿黄白他一眼道:“丢,我有这么缺德么,我是在想,要是‘溹浮’一旦普及到整个宇凌星各个地域,单靠采集自然食材远远不足以供给,需要有人工种植基地才行。” 阿金眼睛发亮道:“要是人工种植的话,这么密集的大片沃土山地,别说宇凌星这十来亿人喝‘溹浮’,再翻一倍人口都没问题,方便的话,还能贩运一部分到外星去。” 阿黄道:“我估算过,利用这数以亿万坪的山地面积,大规模密集种植食材,出产的普品‘溹浮’卖遍整个中央星域都不成问题,到时多搞几个大型加工坊,出货的量就可以上来。” 阿金笑道:“呵呵,你在这里搞,大是方便,我和老汀、老闰的地盘就很少这种自然条件。” 阿黄斜睨他一眼道:“你们就别分散着搞了,全部集中到这里封闭起来搞,这样从原料到出产都由我们四家垄断,这个配方保密工作才好做。” 阿金哈哈笑道:“不愧为好伙伴,就你想得周到,不过全过程都集中在这个山旮旯的话,成品运输出去,辐射距离有点远了,虽然有大型储物袋,数以亿万计的玻璃樽,运出运入有点麻烦。” 透明玻璃樽的制法,阿黄早已传授给这几家人,只要是土系修炼者,练气高阶以上修为即可,稍加培训便能制作,只是土系材料限定需要那几种石材,必须到处设点开采,就地制作,如此运入玻璃樽装瓶与成品装袋运出,就是一件需要往复跑来跑去的麻烦事。 阿黄失笑道:“你没看过可口可乐的制作流程吗,不用在这里装瓶,我们只在这里制作浓浆,我再调整一下基本配方,分成绝密浓浆配方和灌装分瓶配方即可。” 阿金又将心神浸入数据库里,很快收神叹道:“经营一道,还是发展科技文明的法子好用哇。” 阿黄道:“这是因为宇凌星被封困,社会发展迟滞而已,要在其他星域发展科技文明的生命星球,说不定还有更好的营销办法。” 阿金便不再说什么,遂展开神识准备去挑一块地域,作为自己谢氏家族的垦殖地。 阿黄却是丢出一块玉简给他道:“你就别挑了,我已经分好四个适宜种植的地块,从南到北就近分配,老汀、你、老闰,最后到我自己,依次按地域远近接壤这么排上来。” 阿金不解道:“你做三清特饮都是用自然食材,自己也划这么大块地头做什么?到处去采集原料就行了。” 阿黄白他一眼道:“废话,我只做精品当然用不了这么多食材,可是不自产自销部分普品,我宗门数十万外门弟子喝什么,‘溹浮’激励士气还是金石宗先行实施的,这个的量消耗更大,总不能花灵石去买你们出产的吧。” “呃,这……”阿金思路一时想岔,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只是想暂时不能在这里闲呆了,得赶紧回去布置安排那些掳掠到的巫人僮仆进山开荒垦殖,便道一声走人,随即遁迹而走。 阿黄很快也将划分地段种植食材的事,发信符告知汀议首和闰议长一声,让他们尽快组织掳掠的人手过来开垦耕种,顺便部署建设大型加工作坊一事。 汀、闰二人接信大喜,随着普品“溹浮”外销越来越多,自然采集到的野生食材渐趋紧张,出货的量都受到极大抑制,两家在家族地盘的几座大城都设置有加工坊,销量还是供不应求。 他们一直在挠头,怎么才能采集到更多的食材原料,阿黄突如其来的信符,顿时给他俩带来莫大的惊喜,真是刚要瞌睡便送来枕头,毕竟麦老弟是“溹浮”的始作俑者,设想如何扩大生产确保原料就是比旁人招数高。 于是,卿氏、倥氏、谢氏三大家族组织起数以百万计的掳掠人手与众多管理人力,纷纷涌入各自划好的垦殖地域,热火朝天地开垦起来。 种植“溹浮”食材之事,阿黄早有预谋,与阿青这个对草木无所不知的人也曾培育出大量的优良品种,此时一一提供给各大家族播种,再加各家各系修炼者对于种植一道,有很多速成培植法子,全年一月一季收成完全没有问题。 阿黄的金石宗位于山中,没有管辖平民人家,但是新的占领区多的是普通巫人,再加上跟随那些外门弟子而来的各种亲眷人家,大可将垦殖区域塞得满满当当的。 开始兴建大型加工坊之后,横亏与鹿力带着留在宗门维持加工坊的全部人手,统统赶赴到这边来,宗门那里只留下数千人留守,暂由原谢氏旁支投效过来的人手管理外门里外事务。 金石宗占领区是一个形如大三角形的莽苍山林地带,阿黄给起个名字叫“金三角”,还有点照搬地球金三角地名的意思,宗门主要力量超过二十万人几乎全都驻扎在这里。 汀议首的卿氏占领区起名叫“大汀半岛”,驻地在新卿城,闰议长的倥氏占领区起名叫“闰水福地”,驻地在新坡城,阿金的谢氏占领区起名叫“谢山洞天”,与老闰的地名倒是很对仗,驻地在棉兰城。 除了划分出去的平地、山坳、缓坡作为垦殖区域,还有很是宽广的大片崇山峻岭、原始山林可资利用,组织开辟洞府,遣人采集材料,建成宗门弟子各种修炼之地,等等。 金石宗搬到此地兴建的大型加工坊,比之宗门洞府那边的原址要大得多,依然还是由“四大妖王”打理,横亏兼做掌总,下属做工的外门弟子逾万人之多,也自是分级层层管理。 横亏和三妖虽然份属阿金的手下,但是阿金那边的谢氏家族核心管理圈最讲血缘关系,不是家族血缘之人,也不好放在核心圈使用,哪怕他们都是元婴老祖级次。 宗门只论师承,不讲血缘,所以他们只好都到金石宗来混,好在阿黄与阿金之间从不分彼此,不管去哪里都是一家人,而且在金石宗,他们几个妖人可以堂而皇之担任高层要职。 横亏此时身兼数职,既要管理加工坊,也要分管经世阁对外经营这一块,还得兼顾他自己弄的灵物园,不过这些事情都是自个说了算,身为宗门实际掌门的阿黄和外门掌总的阿青,除了参与“溹浮”制作工艺上的事,从不过问别的,所以他虽是累点,也算是心情愉快。 阿黄和阿青负责精品“溹浮”三清特饮的后期制作工艺,其实也就是应用土木之气再加熏制而已,但总要他俩亲自动手才行,故而金石宗加工坊专设一个秘密制作坊间,用以秘制精品。 只为绝对保密的需要,这个制作坊间在外看来不大,并且设置有空间禁制,入内才知占地宽广,只有阿黄、阿金、阿青、横亏、猫冬和三妖几个才能进去,而且要由“四大妖王”亲自动手制作成品。 三清特饮后期加工之时,只有阿金、阿黄和阿青才能在场,其余人、妖包括猫冬在内都要被赶出去,不过最终产出的精品“溹浮”对他们还是有定量供应的。 有着三清特饮的辅助,加上普品“溹浮”随便饮用,比纯粹人类与灵物关联更大的妖人横亏、妖族三妖和猫冬,这一阵子自身修为上升极快。 横亏已经突破到元婴中期,鹿力也已突破到化形中期,虎力已经达到化形中期大成,羊力也已达到化形初期大成,修为最低的猫冬也不知不觉达到内丹圆满境界,就快可以去渡象征性的化形雷劫。 由于阿黄在这数月里,修为境界已达元中顶峰,开始有进阶元后的迹象,便打算一待安定下来,便即带上猫冬离开宇凌星,外出找地方进阶元后,并为猫冬渡化形雷劫护法。 虽说妖修所渡的化形雷劫,早已传言天道衰微,天劫难继,仅剩的妖族渡化形劫只是象征性的,就像阿青在木易星所渡那种稀稀拉拉的雷劫那样,根本没有致命伤害。 但就是因为渡劫过程中的妖修,在这种雷劫之下,化形中途会有一个蜕变过程,先期突变为属性灵物,乃是高阶修士最爱收取的宝物,那时候有意攫取之人就会下手。 妖修如若完全变成属性灵物,便会被抹去原有灵智,给后来入主之人施加自己的意志,随意驱使,已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丝毫没有自主性,这是每个欲渡化形雷劫的妖修最是害怕的。 群居妖修相互护法尚自好过此劫,最怕的就是像猫冬这样的妖族散修,一旦无足够能力之人护法,不论躲在那里渡雷劫,都要经过好几个时日的磨难,这已足够很多察觉有妖修渡劫的各种高手赶来动手擒拿。 第三十六章 准备离星 好在猫冬虽然懒惰,还是很有头脑的,它早早挑选到心性甚佳的阿黄做护法之人予以追随,最后看到他已有属性灵物,且又不顾危险设局搭救自己,也遂安然跟随,直到渡过化形劫。 与巫人停战之后,猫冬自行躲到深山老林里,加紧修炼上好一阵,终于晋入内丹圆满,它一时兴奋不已,急忙跑回四聚城去找阿黄,看他几时有空带自己去觅地渡那化形劫。 阿黄见猫冬跟随自己多年,终于修到可以去渡化形劫的程度,也很是高兴,想了想便找来羊力,问问妖族渡化形劫的情形,在三只夯妖之中,羊力算是有点脑子的。 羊力很快来到阿黄的府邸,拱手答道:“我等妖修练至内丹圆满,便开始觅地感应雷劫,并找高手护法,还有躲避人族高阶修士的追踪,一旦感应到雷劫,几乎整个星域的高阶修士都会知道,纷纷赶来企图捕捉作为属性灵物。” 阿黄问道:“照你这么说,妖修在修士众多的生命星球上无法安然渡劫,总会引来高阶修士偷袭抢夺?” 羊力点头道:“回禀大人,正是如此,往昔我等三妖逐一渡劫,都是找一些荒僻的死星躲着渡劫,布设好高价购置的传送阵,还要赶时间,在渡劫完毕、高手到来之前,由护法同伴携之尽快逃离。” 阿黄再问道:“你是木系妖修,也是在无木无水的死星上渡劫的吗,没有木属性物质加持,岂非事倍功半、困难重重?” 羊力笑道:“有同属性的所在加持,渡劫效果自然更好,但是危险太大,去到死星上渡劫效果肯定差点,可是安全得多,也不会影响心态,还有就是,要到五行相生之地,只要不是五行相克就成。” 阿黄颔首寻思,如此木系的猫冬不能在宇凌星上渡劫的话,只能跟着自己离星,去附近找一个石质死星渡劫好了,自己先期进阶元后,再布设一个阵法,让猫冬在里面渡劫,不让别人打搅。 阿黄现在就地布设阵法,让猫冬留在宇凌星上渡劫,也不是不行,只是一个自己也要进阶元后,再一个他不知到时会有些什么高手前来抢劫属性灵物,打搅到猫冬渡劫可是很麻烦的事。 所以听罢羊力的话,他觉得为着稳妥起见,自己还是带猫冬悄悄离星,觅地渡劫的好。 打发羊力回去加工作坊干活之后,阿黄便想传意念问问阿金,宇凌星周边有什么土系为主的死星,可供猫冬和自己渡劫进阶之用,适好碰到阿金发来信符给他。 他有点不解,俩人之间距离这么近,意念传音就成,还用得着发什么信符,疑惑地打开一看,这才知道这是转发汀议首的信符,汀议首的信符向来都是用星域通用语文,阿金专程译成阿黄懂得的符文发过来。 汀议首发来的信符大概意思是,他到甘碧王国派遣军中之后,一直号令严阵以待,防着盟军本部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甘碧一方竟然独自与巫人大军媾和的消息传来,本错军方闻讯大怒,借着操控盟军本部,声称要起兵杀入背叛盟国的甘碧王国疆域。 正在此时,一直停留在本错国境线的蛮巫大军突然拔营进犯,数百万巫人蜂拥而来,猛攻盟军本部主要阵地、关隘,盟军本部慌忙起兵抵挡,还自严令退守国境线的甘碧派遣军极速驰援。 汀议首以甘碧国会名义已与蛮巫一方签订停战协定,自然不再参战,不但对盟军本部军令置之不理,而且还下令在本国与本错王国接壤之地加强防守,严阵御敌,数十万派遣军立即分布到各个防御阵地、关隘,时刻堤防本错军力来袭。 以本错军方为代表的盟军本部对甘碧军方的敌对行为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自家抵御强敌尚且不及,哪有工夫去管甘碧派遣军的闲事。 双方战事一起才过得几天,本错军方便即遇到一个致命的问题,用于抑制巫人大军灵魂巫师召唤魂者的慑灵符损毁过多,存量已经严重不足。 出于汀议首的暗中授意,按察司正使甏大人不再将慑灵符卖给本错军方,开拍卖会也不会告知本错王国人士,只会卖给其余的三国买家,这便导致本错军方想要慑灵符的话,只能高价跟三国转买。 本错军方自是郁闷至极,情知甘碧王国一方的汀议首手中握有慑灵符,碍于按察司甏大人的经销协议,不能直接跟汀议首伸手索要。 巫人大军人海战术攻势又极其猛烈,那些灵魂巫师也看出对方的普通慑灵符寿命不长,故而招出的魂者也以消耗慑灵符为主,一来二往之下,致使本错军方手头的慑灵符渐渐减少。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出高价跟齐黒、沟碉和申涳三国军方购买,军力留在在本错国境的只有齐黒派遣军,沟碉与申涳两国军力还在蛮巫腹地,那边也要不少慑灵符,所以高价转给本错军方的慑灵符也是不多。 一时间双方接壤之地与蛮巫腹地形成两个主战场,终日大战不休,除了本错与齐黒派遣军在国境线接壤地与巫人大军激战,从结界那边撤走的巫人援军,也与集结在一起的沟碉、申涳两国派遣军大战不已。 隔山观虎斗的汀议首天天守在甘碧派遣军的老营中,幸灾乐祸地关注着四国双方大战的情势,为让双方相互多消耗一些人马,他视战事均势发展情形,掌控着慑灵符出货速度,尽量使得激战双方处在一个势均力敌的态势。 …… 阿黄看完这份相当于敌情通报的符文信符,心想照着这样开打的情形,还不知要打多久才会结束这场战役,既然甘碧国会单方停战,战事一时半会烧不到自己身上,还是尽早安排进阶事宜为好。 他就顺便将自己打算带猫冬离星进阶的事告诉阿金,并问阿金星外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土旺之地。 阿金哈哈笑道:“你出到天台之上,抬头望望就能找得到。” 阿黄闻言,遂走到宅邸最高处的天台,抬眼瞭望天际,当时还在白天,点点繁星不见踪影,只有一颗肉眼看得见的卫星高悬空中,他知道这是宇凌星两颗卫星之一的日星,也叫小月星。 宇凌星有两颗卫星,一大一小,大的那颗叫大月星,只在夜里出现,小的这颗就叫小月星,也只在白天出现,在白亚星系那颗恒星照耀下,都会出现月盈月亏的自然现象。 这种自然现象造就了宇凌星与众不同的历法,每天有二十个时辰,每年有二十个月,分别有十个大月和十个小月,大月有二十五天,小月有二十天,以大月星和小月星分别盈亏为准,大月、小月接续得甚是奇妙精确。 阿金传意念过来道:“其实大月星也叫金月星,上面的金系物质很是丰富,我打算让横亏把那只拍来的攫金犬训练好,派过去采掘精金供我修炼液金肉身之用。” 阿黄顿时联想得出阿金为何让自己去看天的缘故,便即问道:“难道这颗小月星就叫土月星不成?” 阿金笑道:“答对了,小月星也叫土月星,其实是无数亿万年前被宇凌星捕获的一块巨型陨石,历经沧桑,最后变成圆形的围绕本星运转的卫星。” 阿黄问道:“这么说,土月星上全是土系物质了?” 阿金道:“嗯,不错,两颗卫星我都上去看过,金月星偏金,土月星偏土,这两颗卫星的名称,也是远古大能依着五行属性而起的名。” 阿黄颔首道:“那么,我带上猫冬前往土月星进阶、渡劫,不会有属性上的相克问题了。” 阿金道:“当然不会,你去的话恰如其分,猫冬是木系妖修,土生木,在那里渡劫也会有所助益,你好好安排一下,趁着现在我方局势还算平静,过去了结这桩事。” 阿黄忽然问道:“阿金,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帮忙护法?” 阿金笑道:“你也是自然进阶,水到渠成,哪用护什么法,猫冬渡劫,不是多几个人手,就能挡得住那些闻讯前来捕捉属性灵物的高手的,必须得靠你布的遮蔽阵法。” 阿黄想了想道:“这倒也是,你不去算了,我们俩自己过去好了。” 阿金道:“不是我不想去,当下我和横亏正在侍弄那只攫金犬,打算近期带到金月星去挖宝,跟你不同路哇。” 阿黄与阿金再行闲聊几句,便开始准备前往土月星进阶的事宜,阿金已经拉走横亏,金石宗地盘还有阿青和三妖,阿青管理那些数量甚多的外门弟子,三妖主持“溹浮”生产作坊。 他将阿青和三妖一一叫来,分派好各种事务,因为阿黄也不懂自己会去多长时间,宗门的事情先得安置停当,免得自己走后让他们搞得一团糟。 阿青听说阿黄要带猫冬去往土月星渡劫,也想跟过去看热闹,可是阿黄多番强调,道是宗门没人看管不行,她只好嘟着嘴不甚乐意地留下来。 阿黄觉得木妖之气太重的阿青若是心气不顺,怕她没人盯着会搞出事来,便将神力穿刺之法传授给她练着玩,就算她学不会也可借此绊住一段时日。 第三十七章 大天魔 小月星也叫土月星,是一个地表很是坑洼的扁圆形陨石死星,凭空远远望去,其形状很像地球的卫星月球,和月球一样都是被本星在外太空捕获而来的。 不过它的体积没有月球那么大,作为一个行星的卫星,月球是一个奇特的存在,它相比与太阳系其他行星的卫星来说,体积特别的大。 但土月星作为被宇凌星捕获而来的卫星,体积算是很小,只比以前小环的大石球前身巨型陨石大上一两倍这样。 阿黄将宗门诸事交待妥当之后,偷瞧着阿青喜滋滋的闭门修炼神力穿刺法术,便用灵物袋装上猫冬,乘坐一架小型飞舟,穿出宇凌星大气层,径往土月星而去。 一待完全脱离行星引力圈之后,他便收起飞舟,祭出从前遨游太空常用的石头洞府,现在升级到洞天法宝叫做假山洞天,将它变成一艘石船的模样,上面各种禁制密布,在暗黑的虚空航行,几乎无人可以看见。 相比于小型飞舟,石船模样的假山洞天航行速度快上许多,土月星肉眼看去似是很近,乘坐飞舟最起码也要十来天才能飞到,用上假山法宝代步,就算不全力推上亚光速,稍稍加速,也用不到一天时间。 假山洞天变成的石船规模不大,因为只有阿黄一人乘坐,他没有钻进洞天里头,只在船面做个小平台,放下蒲团坐着,专注地驱动前行。 往昔外出总是小环做的驭手,如今它这几个月来一直沉睡未醒,所以连大石球也帮不上忙,做什么事都得阿黄自己动手。 没人帮着驾驶,在几乎完全漆黑的虚空中,阿黄也不好想那么多事,自顾催动石船加速航行,渐渐地土月星的地面被放大成一个圆形平面呈现在眼前,这是快要到地了。 现下时日是月半的光景,没有空气的土月星在恒星映照下,看上去半黑半白,在一些山脉形高地影响下,有点像太极鱼的形状。 阿黄凝视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土月星地面,他用肉眼看着有光亮的那面,想找一个适合驻足的地方停下假山洞天,打算坐在假山之上运转真元力突破元后。 离开宇凌星引力圈以后,星球被封困的效果已经失去,元婴期的进阶便不会受到压制,不讲究的话,在虚空之中一样可以运功进阶,阿黄这也只是想脚踏实地而已。 地面在视野中渐次靠近,一个个旋涡形的山窝很是清晰,这是陨星在太空之中被其他陨石撞击造成的凹坑,在阿黄的感觉中,上面没有气体,没有水分,没有植被,没有火气,连金属成分都很少,完全是一个全土石质的陨星。 在极度低温的真空状态下,眼前的一切景物清晰可见,仿佛就像一张超高清的静物工笔画,而且其清晰度越来越高。 忽然,在阿黄感觉到万物俱静的视线里,微微出现一丝空间波动。 那丝波动就像静水被轻轻搅动一下的情景,但是这一波动并非稍纵即逝,而是彷如雨打水波纹一般,一下子便布满整个视野。 阿黄目光一凝,双手飞快地打出数百道法诀,一层土黄色护罩从假山上升起,这是他常用的土罡御体护罩,不过现在可以升级用以护住整座假山洞天。 那些水波纹一时间被挡在护罩之外,就像透明玻璃窗上被擤了一把鼻涕,又像显微镜下看到的诸多蠕虫,不停地变幻着形态。 阿黄用假山洞天变成的石船,本身就布满各种阵法禁制,考虑到太空航行会有宇宙射线穿刺过来,还专程布下几道隔绝电磁波的禁制,屏蔽神识窥探的禁制则不须说,应有尽有。 这艘洞天石船,其实已是一具几乎能够遮蔽隔绝所有物质、精神穿透的强大法宝,在漆黑的虚空行进,丝毫不会被外人察觉,只是今时竟有如此莫名的状况出现,直让阿黄心中大起戒惧之意。 突然之间,几股强大的气息横空出世,笼罩上整座顶着土罡护罩的假山法宝,这数道气息比阿黄见识过的元后大成要强横得多,甚至远远超过想象中的元满境界。 “出窍期高高手?”阿黄心下一凛,他手下不停地打出加固各种阵法禁制的法诀,一层层地将阻隔禁制累积起来。 一道像拼命从夹缝中挤进来的意念隐隐进入阿黄脑际:“人类,你一个魔婴后期不到的小辈,在我离识期老大人面前,根本不够看,赶紧打开禁制,屈从于我,不然就让你魂飞魄散!嗷呜——” “天魔?!”阿黄顿时意识到这些水波纹物是什么玩意,这定是虚灵状态的域外天魔,还是离识期亦即出窍期中人。 “我丢,趴在玻璃窗外进不来,还敢威胁老子?!”阿黄细看一下被拦在护罩外面的那些蠕动波纹,心想这就是原生态的域外天魔了吧,未能夺舍的天魔枉有强大气息,也就吓吓人而已。 照着形状大小和气息变化,他辨认出外面共有两只离识期天魔,还有几个约为魔婴期的天魔,从修为力量上来看,远比自己强大得多,可是自己仰仗超强阵法,照样拦住这些大天魔不予进入,看来对方也奈不了自己什么何。 联想起原先与夺舍巫人的天魔停战谈判时听到的消息,这些天魔无外就是被封困星球阻拦进不去而游离在外的那些魔头,阿黄心想,连我一个元中布设的禁制都穿不过,这些魔头也真是弱爆了。 他一时精神大振,下意识运起神力穿刺,朝着气息最强的那个离识期魔头刺去,只见那块水波纹蓦然抖动变幻着形状,还隐隐传来吱吱的叫唤声。 阿黄感到用神力穿刺对付域外天魔还真的最有效果,遂全力凝神照着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水波纹一针针疾刺过去,直刺得那些波纹就像被瘙痒一般扭曲着变幻形状,尚自不住地吱吱连声。 那几个天魔一下子被刺得凌乱不已,扭曲着幻成各种各样的水漫形状,直像在水面上跳机械舞一般,渐渐的脱离护罩表面,逐一远远离去。 假山法宝变成的石船依着惯性高速朝着土月星冲去,那些天魔逃开之时,仿佛变成被石船衔尾追逐一般。 阿黄盯着远去的域外天魔,心念一动连忙运起意念拾取,笼罩到那些天魔头上,依稀感觉到它们在边逃边嚷嚷:“哇呀,这个人类好不厉害,竟然会魂针之术,这可是我等天魔炼神、灵魔期才学得会的超强秘术哇!” 他闻言便即回忆起,当初用神力穿刺袭击那几个运行召唤大阵高阶巫人的情形,似乎对于一般人类修士的灵魂攻击并无这么大效果,就是针对灵体的攻击尤为厉害,难怪它们总以为这是那个叫什么“魂针”的秘术。 石船还是由着惯性加速度向土月星直落而去,仓皇奔逃在前面的波纹状天魔渐渐地不见踪影,本来就是透明状的波纹,距离一远便自难以看清,很快就消失无踪。 阿黄一心要觅地进阶,不想去追逐它们,原来还担心这群强大的天魔会滋扰自己不放,如今神力穿刺能震慑住它们,就不虞对方再敢袭扰,便施施然照着原计划向一处山崖下边落去。 那一片山崖足有数十丈高,像个喇叭口状的天坑,断崖中间有一个横劈出来的天然石台,刚好够他放置上洞天法宝。 阿黄在石台上安置好假山法宝,细细检查一遍各种遮蔽防御禁制,便安坐下来运功突破元后,约摸一日之后,他感到已经晋入元后阶层,一时修为大增,相应的境界也随之而至。 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真空状态的环境真可以用万籁俱寂来形容,早已逃开的域外天魔浑然不知去向,看样子不再敢前来袭扰,想是怕了魂针秘术的厉害。 阿黄一边安坐巩固修为,一边想着土月星里会有些什么好东东,要是小环还醒着,它肯定早就深入地底找寻宝物,他内视看一眼下丹田处,看到小环还像一具坯胎一般蜷缩着,在那只圆环里微微来回翻滚,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叹口气心道,小环沉睡已有数月,不知几时能醒来,自己在基础工作上没有助手,收集材料、提纯、复制修炼用品都得自行动手,还真是烦琐得紧。 五行同伴这种传承功法的进阶,总是很自然而然完成的,阿黄进阶元后的修为巩固用不了几天便告完毕。 他没有收起假山法宝,只从石台上跳下去,山崖深处是一个窄谷,最下边有一处数丈大小的石面,就像一只喇叭口的底端,这便是阿黄找给猫冬渡劫的地方。 阿黄早就看好此处的地形,周遭易于布设遮蔽禁制,屏蔽各种响动,可以极大减少被外人注目,再加上外围布设幻杀阵,足以抵御外来高阶修士的强取豪夺。 他从灵物袋里将猫冬扔出来,放下一只自己用的大蒲团,让猫冬趴在上面感应雷劫,然后四顾周边高耸的崖壁,心中默默选取各种预设的阵点位置。 猫冬刚出灵物袋,不免有一阵晕头转向,趴在蒲团上发懵半晌,这才清醒过来,看见阿黄在抬头东张西望,便传音问道:“前辈,这里就是土月星吗,就让小猫我在这里渡劫,是吧?” 第三十八章 猫冬渡化形劫 阿黄一直观察着预设阵点并没有回头,只是颔首传意念道:“不错,你自己好好在这里感应雷劫,我去布一下防护阵法。” 猫冬听说有阵法保护,一时大为高兴道:“有阵法保护,小猫我渡劫就没有危险了哇。” 阿黄失笑道:“你想得倒美,阵法那是保护和隐蔽你不让外人发现袭扰的,雷劫还得完全由你自己去扛。” 猫冬听得一时气沮,作声不得,可是转念一想,都说化形雷劫不咋样,最怕的就是被外人干扰偷袭,如今有阵法禁制护住自己,光是雷劫兴许没啥问题了吧。 它趴在蒲团上一旦想通这个问题,便老老实实地感应起雷劫来。 阿黄这时却在上蹿下跳地围绕着崖壁布设起各种阵法禁制,在层层遮蔽禁制之外,还布下一个范围颇大的幻杀阵,以他初入元后的境界,布起各种阵法禁制,就算出窍期高高手前来,没有一段时日也破不进来。 但他一点也不敢大意,土月星上已是脱离封困星球的保护范围,别说出窍期高高手能来,分神期大拿会来也说不准,故而除了遮蔽神识的阵法,其他可以强力打破的防御阵法也不敢布下,只能布设一些隐蔽在幻阵之中的截杀阵。 花上几个时辰,阿黄终于布下一个复合大阵,内部是遮蔽禁制,外部是幻杀阵,蔓延覆盖周边百里之地,中间还布下很多位移传送阵点,这才回到放在断崖石台的洞天法宝上坐下歇口气。 这一复合大阵的功用可迷惑、可杀伤、可逃逸,身为阵主还能居高临下地攻击企图闯阵之人,阿黄还用神识细细检查大阵里的所有禁制,看看有什么漏洞没有。 最后他透过意念叮嘱猫冬,不必理会外界发生什么事,只顾潜心感应雷劫即可,用神识看到猫冬老实地趴在蒲团上,心下便松一口气,遂闭目在假山洞天上运功打坐起来。 许是他在宇凌星上修为被封困压制的缘故,离开封困之地进阶元后,修为境界提升甚是迅速,阿黄只是打坐运功数日,修为便即来到元后中段,境界心态也自稳稳跟上。 这个时候,刚好转到炽热白天的土月星上空,忽然出现一圈圈漩涡波纹,中间闪动着丝丝雷电之光,这里没有任何空气可供传导声音,雷声任谁都无法听到,但是半空闪出的电光却是清晰异常。 阿黄当即传意念问猫冬道:“大猫,你感应到什么了吗?” 猫冬很快回传道:“喵,就在几个时辰以前,我已经感应到雷劫要来了,如今觉得快要劈下来了耶。” 阿黄抬眼看着天空那个波纹漩涡,雷劫电光正在缓缓形成一组粗大的电蛇,冒着嗞嗞作响的雷电火花,渐成吞吐胀大之势。 他便再吩咐猫冬道:“你把那些护符准备好,雷电一旦劈下,立时祭出,一张不够力就同时发两张。” 阿黄替猫冬专门炼制的护符,全是土系护罩形的防护符,没有任何反击功效,生怕反击会引致雷劫增强,只能被动地防护,再加上用肉身硬扛。 猫冬的身前早已像扑克牌一般,扇形排出一叠纸符,全部都是护符,它还自一边爪子捏住一张,紧张地盯着头顶天上闪动吞吐的电蛇之光。 半个时辰之后,酝酿半天的劫雷像一根冒着束束电丝的光柱一般,照直朝着猫冬所在的峡谷最底劈将下来。 猫冬睁圆双眼看得真切,俩爪同时挥出两张护符,爆出两道土黄色的光芒,变成双重护罩,将自己牢牢遮住,劫雷电光轰然劈到护罩上面,像水银泻地一般,炽热的雷光充盈整个谷底。 猫冬立时被震得一激灵,眼见外边一层护罩瞬间消失,里层护罩也只是颤悠一下也自破碎无踪,所幸的是,劫雷电光随着两层护罩的相继破碎,也已渐次消散。 它一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心道好在一次用上两张护符,不然的话,非得被劈得皮焦肉烂不可,下次同时用上四张才行,反正这些护符全是麦前辈炼制的,数量有多,不怕挥霍。 第一道劫雷劈下之后,过得将近一个时辰,才有第二道劈下来,威力只比第一道大上少许。 猫冬同时祭出四张护符,那道劫雷只打破三层护罩,第四层最后还是稳稳挡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下猫冬可就放心了,咧着猫嘴无声大笑几下,拱起毛背伸了个懒腰,再抄起四张护符,悠闲地等待下一道劫雷的到来。 第三道劫雷比之第二道还是强上少许,照样打不破第四层护罩,这样猫冬更是得意,翻起肚皮躺下地去,四肢乱扭一阵。 接下来的劫雷每一道都比前一道强上一点,直到第六道劫雷才打得破第四层护罩,直让猫冬被吓一大跳,赶紧加到同时发出六张护符,这才在最后一层挡下第七道劫雷。 到第八道劫雷时,却是一下子打破它的六层护罩,于是,第九道也就是本轮最后一道劫雷到来时,猫冬便即同时祭出八张护符。 坐在断崖石台假山法宝上的阿黄一直在盯着猫冬渡劫的情形,直到第九道劫雷即将到来,天色也已近晚,黑夜的影子从远方缓缓蔓延过来。 阿黄突然之间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为何人类修士一直没有雷劫,只有妖修渡化形劫才会有雷劫,这是妖修变化最大的一个晋升阶层,晋入化形期,须要褪去妖身,才能化为人体。 所以,必须要有雷劫击打淬炼,让妖修肢体突发异变,如此才能变化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身躯,雷劫一道,此其所谓也。 如果,猫冬一直不被劫雷劈中,从而改变肉身结构的话,那么劫后还会不会变得成人身呢? 眼看第九道劫雷即将劈下,猫冬急忙将双爪各抓住四张护符祭出去,然而,原先百试百灵的护符只在身前飘荡一下,便又悠悠落下地去,一点都没有被激发的反应。 “嗷呜,惨了,这是臭符!”猫冬的灵识里刚刚有此反应,便觉头顶上有一道骇意惊人的劫雷照直劈到它的身上。 它不禁惨叫一声,立感浑身燥热,疼痛异常,低头定睛一看,周身白毛已是变得焦黑一片,皮下也自渗出斑斑血迹。 阿黄用神识远远看见猫冬被劫雷直劈的惨状,不禁捂嘴偷笑,最后猫冬祭符失灵,便是他偷偷出手的缘故,那些护符是自己制的,如何阻止激发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妖修要渡的化形劫是一种六九雷劫,相比于阿青以前所渡的转生四九雷劫要多两轮,这个常识猫冬从三妖那里早已识得其详,每轮九道劫雷,一共六轮,所以叫做六九雷劫。 这第一轮雷劫已经结束,猫冬模样看上去虽然惨点,也自有了疗伤的时间,只见它从颌下悬挂着的那个阿青送它的储物手镯里,掏出几颗丹药一口吞下,趴下蒲团急急运功疗伤。 过得一个多时辰,天色完全漆黑下来,猫冬已经疗伤完毕,皮肉毛发也已长好,照样洁白柔顺,比之先期更胜一筹。 它这才给阿黄传音埋怨道:“麦前辈哇,你给我的那些护符,最后那几张是臭符,激发不了的,害得小猫我差点被雷劈死了。” 却见阿黄悠悠道:“那几张符没事,是我让它们失灵的。” “这这……”猫冬猛听得大吃一惊,它浑然不懂麦前辈为何要这样做。 阿黄遂于问道:“大猫,你想不想渡过化形期,最后变为人身?” 猫冬不假思索道:“当然想了,这还用说吗,不然我渡化形劫干嘛来。” 阿黄叹道:“雷劫之道一则是惩治修行上的逆天行为,二则乃是淬炼肉身,增进修为,你要将妖身化为人体,肉身的淬炼更是要紧,若是全然用护罩挡住劫雷,你的肉身半天都得不到淬炼,你想还能变为人体吗?” “这个……”猫冬只是懒点,却也不笨,一听便即反应过来,登时满心郁闷,“不能用护罩,这岂不是天天都要被雷劈,要是劫雷把小猫我劈死怎么办?” 阿黄笑道:“这种慢吞吞的劫雷怎么可能劈得死你,传说猫有九条命,再强的劫雷劈得死别的妖修,也劈不死你。” 想到每轮劫雷要相隔一天以上,本轮劫雷每道也会间隔一个时辰,自己还有从阿青那里拿来的诸多丹药,的确是完全无碍的,猫冬一下便想个通透,只是皮肉之苦还得忍受,这一点让它心悸不已。 土月星的自转速度竟然与宇凌星是完全一致的,第二天的白昼来临时,宇凌星的历法日也是过了一晚。 当天空开始酝酿劫雷电光时,猫冬已经老实地趴在蒲团上,双爪没有再拿着护符,只是猫眼死死盯住天上的波纹漩涡,那嗞嗞乱窜的电光看上去估计有多大威力。 很快劫雷便又劈将下来,猫冬一时不免受到疼痛异常的皮肉之苦,它也在第一时间猛吞丹药疗伤,这第二轮雷劫所经历的九个时辰里,它一直处在伤了又好、好了又伤的窘迫状态中。 到得最后,连猫冬自己都感到身心麻木不已,伤不伤的倒也无所谓,只是每次修复肉身,总有一种身体突变的感觉,慢慢觉得已是不像自己原先的躯体。 第三十九章 捡洋捞的 猫冬在土月星渡劫的时间很快来到第五天,亦即这只大猫在此渡化形雷劫的第五轮,它也从被动地淬炼肉身,渐渐变成主动地锤炼躯体。 阿黄也将自己结婴后如何磨合肉身的法子,毫不隐瞒地一一告诉猫冬做为参考。 猫冬在雷劫退后自行疗伤期间,综合三妖传授的经验和阿黄告知的炼体办法,还有进阶之后体内渐渐觉醒的若干传承之道,运转本身功法调整完善自己的化形之法。 阿黄看着猫冬渐渐走上正轨的渡劫化形之道,心下也甚是欣慰,心道就照这样渡这小儿科的雷劫下去,今明两天便即大功告成,猫冬也即完全化形变成人体,完成它这一段甘做追随者的历练。 他一时沉浸在别样心思之中,忽然心下有一阵悸动传来,急忙睁开眼睛四顾开去,却是发现在自己所布的复合大阵外围边缘,貌似有些人影在晃动着。 这座复合大阵乃是阿黄自家所布,阵法之中出现有任何外力引发的响动,都会造成他心神上的波动,从而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是他在布阵时添加的神识诱发术。 阿黄连忙运起神识看过去,见到的却是有几个高阶修士被幻杀阵阻住去路,一个个正在阵法边缘研究如何破阵,大概有五六个人,全是木系元中、元后老祖级的高阶修士。 他还愕然地发现里面竟有两个熟人,一个还是甘碧国会阵营中人,名庇的某家族木系元中老祖,平素见面很是熟稔,另一个是样貌很是苍老的元后修士,却是以前见过的靠上本错军方的按察司萩副使,当初没有留意看竟也是木系中人。 其余拿几个阿黄没有见过,估计也是份属四大国中的高阶修士,全是元后、元中修为的老祖级数偏木属性人。 他一一看清之后,便定下心来,想道自己也已晋入元后,只要不是出窍期高高手前来,便不足为惧,将算是出窍期有人来到,想破开自己布下的幻杀阵,怎么也得几天时间。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想了想,遂传音与庇家主说话道:“庇议员,贫道麦某在此结阵守护骑宠渡化形劫,未能及时告知道友,尚请见谅。” 庇家主突然闻讯大吃一惊,心道原来是金石宗麦长老在此守护宠物渡劫,不久前共率私军一道攻打蛮荒之地、修筑防御结界之时,确是见过麦议员有骑一头内丹后期大成的白猫坐骑,难道已经丹满要渡化形劫了吗? 庇家主连忙传音应道:“原来是麦议员在此,可是道友那头名叫猫冬的骑宠在渡化形劫?” 阿黄应道:“没错,正是贫道那头白猫正在渡劫。” 庇家主陪笑道:“哎呀,如此多有得罪了,在下也是感应到土月星上会出现雷劫,定有木系妖修渡劫,便随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道友的骑宠渡劫。” 阿黄不以为意道:“庇议员不知者不罪,尚请道友退到一旁,且看贫道如何施展迷幻手段,收拾掉其他几个贪婪之徒。” 他这无心道出的一席话,却是让庇家主听得尴尬不已,似将自己也归入贪婪之徒行列之中,但他也不敢得罪阿黄,情知这位金石宗麦长老是汀、闰一方主事的人,乃是甘碧国会势力最强的一伙领头人之一。 阿黄从神识中看到那位庇家主乖乖地退出幻杀阵边缘,找了个远离幻杀阵的高地站下不动,心想这一位还挺知趣,不枉我等四人一直带携他的家族大发国难财。 那个萩副使与其他几个木系元修一直在幻杀阵边上探索着,貌似发现只是幻阵,最多被困也没什么危险,便也渐渐敢于往前推进,其中一个阔脸黑须中年样貌男修好像有点阵法能力,众人便由他领头呈一个三角形状,往幻阵内部探步走着。 阿黄就在断崖石台上面,对阵中发生的事看得很是清楚,虽然天上的劫雷不紧不慢地劈着猫冬玩耍,由于幻杀阵布设范围广达百里,在阵中摸索前行的数人还是不受劫雷影响,只是听到、看到阵法中央地带有一阵阵电闪雷鸣而已。 既然这些人在阵中乱转,基本上不会找到真正前行的路途,阿黄也自没有激发杀阵,心想就让他们在里头瞎转悠好了,反正猫冬渡劫还要一天时间,能拖延时间就多拖延一些。 当夜幕降临,第五轮最后一道劫雷终于消散,猫冬又自挺过一天,摸黑匆忙的吞吃丹药疗伤,反正猫眼可以夜视也不怕天黑地暗。 那个庇家主估计也是看得出猫冬在里面渡劫尚未结束,更是看不到阿黄躲在那里帮着护法,不好过去打搅,又不想离去错过看好戏的机会,便自顾在那块高地上打坐修炼。 猫冬一旦疗伤完毕,便即趴在蒲团上练功,吸收炼化当天雷劫带来的炼体效果。 阿黄瞥了一眼找不到路走、各占一处打坐恢复功力的那几个木系元修,并没有理会他们,也在闭目打坐运功修炼。 次日天色一亮,没有空气的土月星还是那样突然的变成白昼,貌似配合默契一般,最后的一轮劫雷立马就来,仿佛等不及要成全猫冬似的,这种情形猫冬已经经历多日,它依然懒洋洋地趴着任由劫雷照劈,反正再受伤也不至于死翘翘。 幻杀阵中照旧土黄尘雾翻滚,地上被炽热的恒星阳光晒得滚烫,打坐歇息一晚的那几个元修,又再开始新的一天寻路之旅,他们并不知晓这已是猫冬最后一轮的雷劫之难。 日过午时,当天的九道劫雷已是过去一半,闭目打坐的阿黄忽然睁开眼睛,疑惑地望向遥远的天际,展开神识尽量远地延伸开去,直盯着漆黑深远的苍穹天幕。 过不多时,庇家主也自察觉到天边出现异常,他毕竟久居宇凌星,对星内星外发生过的事情甚有见地,运用神识点对点细察一阵之后,便对阿黄传音道:“麦议员,星外好像有舟船出现,正在朝土月星方向飞过来。” 阿黄的神识比他看得远很多,须臾之间展现在神识视野中的,乃是一艘比万人乘还要巨大数倍的艨艟星际飞舟,遂点头传音道:“嗯,那是一架从星外飞来的大型飞舟。” 那艘星际飞舟航速很快,只是一会工夫,庇家主也在神识中看清它狼坑无比的外形,不无兴奋道:“那是中央星域的制式星际飞舟,定是接到我等派出求援之人的讯息,前来本星救援的。” 他稍顿一下,续道:“麦议员,我俩是否过去迎迓他们一下,以表示谢忱?” 阿黄却是沉吟道:“如今夺舍天魔对我甘碧王国并无威胁,而且我等国会议员私军又与盟国闹翻,过去与之接触恐有不妥,还是静观其变吧。” 庇家主转念想了一下,心道当今宇凌星的现状果然如此,饶是飞舟来人只为救援而至,一旦获知他们这一伙已经破坏本星力量均势,还不懂会出什么幺蛾子整治自己,念及于此,他也自打消前去迎迓的想法,继续在高地上安然打坐。 那艘大型星际飞舟只用瞬息时间,便即抵达土月星外,凌空悬停在离地数百里之上。 只见飞舟舰桥上面走出几个高阶修士,疑惑地望着土月星上一处乱山之中冉冉升起的土黄尘雾,还有一道道猛烈的电弧自高空而下,不停地劈打着尘雾中央。 一个瘦高枯干的锦袍老者大概是星际飞舟来人的领头者,他只用肉眼紧盯着电弧劈打之处,皱眉喃喃问道:“看那里隐约有木属性气息浮现,难道是木系妖修在渡化形劫?” 他本是个木系修为高绝之士,本身境界已臻出窍中期大成,相隔数百里的真空地带,竟能看出土月星上是有木系妖修在渡劫,这是刚刚进阶元后的阿黄所不能想象的。 阿黄继而看到他身旁一个修为稍逊的中等个头男修侧脸过去说话,便试着用意念拾取笼罩过去,竟也能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话。 只听得那中个男修笑道:“邗大人一路上修为又有长进,已是窍中大成,数百里外也能看清是什么属性的妖修渡劫,人所不及哇,下官佩服。” 邗大人似乎也很给那人面子,露出笑容道:“綦大人过奖,你家修盟中人修为进阶,可是比我家法盟快得多,你比我小近千岁,如今也修到窍初中段,很是不错了。” 忽然,站在舰桥边上的一个元后男修大声道:“邗前辈,下方尘雾仿佛是一个幻阵,布阵手法很是高妙,似乎是阵道师才能布得出来的。” 邗大人听得一愣,朝他看去问道:“阿栗你是高级阵法师,能看得出下方幻阵的布阵手法乃是阵道师所为,阵道水平比你还要高吗?” 元后男修阿栗点头应道:“前辈说的是,晚辈只是阵法师,我看过很多阵道高手所布阵法,下方幻阵确有达到阵道师水准一说。” 邗大人沉思一会,遂摆手道:“那么,阿栗就跟本人下去看看,有劳綦大人,你们随后把飞舟停到土月星上面去吧。” 一语说罢,邗大人便带着阿栗跳出飞舟舰桥,直接朝土月星急速落下,数百里的距离如同三级跳远,几个闪身当即抵达土月星地表。 第四十章 窍修闯阵 站在一旁的綦大人脸上微露玩味的笑容,回头吩咐飞舟驾驶者操舟徐徐降落土月星,他自己对邗大人急吼吼跳下去捕捉属性灵物的行径,俨然一副不欲参与的样子。 他早知邗大人见猎心喜,已是顿起贪念,那位邗某人乃是法盟捕灵者一系的中坚分子,身为高阶木系窍修,对木系妖修一向总是秉持宁杀错、毋错过的偏激宗旨。 这次中央星域三大盟约体全都接到过宇凌星按察司与五大国分别派出的求援舰只紧急传讯,对封印之地突然有域外天魔逸出一事十分重视,封印之地年久失修出现裂缝的情况,也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三大盟也知晓封印之地的坚固程度,那些细缝最多会逸出离识和魔婴期的天魔,各盟遂分别派遣两名出窍期大修士带队,领着百多名元婴老祖级数修士,统一乘坐一艘星际飞舟前来救援。 盛法高盟派出的是窍中邗大人和另一位窍初高高手,修者同盟派出的是窍初綦大人和另一位窍中高高手,山宗联盟派出的也是一位窍初和一位窍中高高手,组成六人联席领队。 适才站在舰桥上的只有邗大人和綦大人,他们乃是牵头联络组织者,其余几位都躲在舱房之中修炼,反正窍修都是进不去宇凌星的,没什么其他事,还是呆在飞舟高级房舱里勉力修炼的好。 按照来时法盟、修盟和宗盟三者高层的分派,那些元修主要便是进入宇凌星内,助本星修士扫除夺舍天魔,这些窍修主要是巡视星外,搜捕未能进入星内的离识期天魔。 他们也不怕这些逸出的域外天魔会远离,附近一带就只是宇凌星有生命之修存在,外边星程最近的卒鲁星,以亚光速飞行也要近年时光,那些天魔光身跑去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一路上强悍的太空宇宙射线可不是吃素的,会将它们的魔灵力消磨殆尽。 故而,进不去宇凌星内的离识期天魔多数只能在星外转悠,更多的就是,驻留在土月星和金月星这两颗宇凌星的卫星上面。 邗大人本来以为自己带队到宇凌星来,进不去星内定然很是无聊,浑没曾想,土月星上竟然有木系妖修在此结阵渡化形劫,显是有主之宠。 但其主定是宇凌星中人,受到封困的缘故修为最多就是元满,跟他这个窍中大成差上一个大境界,自己身为前辈,微露收纳之意,对方还不得乖乖双手奉上么。 法盟一般来说有两系势力,一系是以受命捕捉纯属性者为主,另一系便是以邗大人为代表的捕灵者系列,双方互有侧重,互不相干,这次两系中人均有到来,捕灵者的领头者便是那位邗大人。 邗大人两眼放光地带着阿栗降落在阿黄所布下的复合大阵前沿,首先看到的是端坐在高地上的庇家主,便让阿栗过去叫他来问话。 庇家主听到那位窍中大修士唤他过去,也自不敢不去,待到跟前没有感觉到强横气息的压迫,见邗大人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不禁松了口气,躬身施礼道:“宇凌星甘碧王国甫家,晚辈庇拜见前辈。” 邗大人笑着摆手道:“庇道友无须多礼,本人有一事动问,还望道友如实见告。” 庇家主不无惶恐道:“这个,前辈请讲,晚辈定然知无不言。” “唔,”邗大人很是满意他的态度,客气地点头问道,“在这个幻阵里边,可是贵宠在渡化形劫?” 庇家主浑没料到邗大人会如此发问,一窒之下本想如实照答,忽然记起阿黄提醒过的话,遂转而含糊道:“回前辈话,里面并非是晚辈的宠物渡劫,晚辈也是过来看热闹的。” “嗯?”邗大人听得一愣道,“你既是来凑热闹的,为何坐在外面不进去?” 庇家主貌似尴尬道:“这个,晚辈修为不高,又不通阵法,不敢直接进去,只好在此坐等。” “守株待兔?”邗大人眼中精光一闪,气息一绕便即确认此人所说俱是实话,本不想再与他废话,却没想到,那庇家主又吭吭哧哧的说出一句话来。 “昨日已有几个人进阵多时,其修为都比晚辈为高,他们……” 邗大人却是话没听完,急忙一拉阿栗道:“快走,阿栗你带路,我们也进去!” 他毕竟是窍中大修士,又是捕灵者中的好手,自然看得出猫冬的雷劫已近尾声,情知动作再不快点,连啖汤都捞不着喝,谁晓得那些进去的人有无比自己手段厉害的,这一点,他倒是来不及问清庇家主。 庇家主眼见邗大人和阿栗一前一后飞速冲进幻杀阵中,遂吁出一口气,连忙跟阿黄传音道:“麦议员,你看到了吗?又有两个高手进幻阵去了,一个是出窍期以上修为,一个是元后修士。” “那位看上去有很高的修为,果然是窍修,”坐在假山法宝上的阿黄自然看得见邗大人和阿栗从飞舟上跳下来,也自感觉到邗大人本身修为比得上木易星上杀过的那个雷劈大树头。 不过,阿黄和阿金联手也与更为厉害的易中总树头对对碰过,并非很怵窍中大成的邗大人,更何况他乃是以阵对敌,不用近身动手,心里更是镇静不已。 邗大人让身为高级阵法师的阿栗在前方开道,自己细细感觉阵中的情形,立时感应到有四五股元修的气息在尘雾中浮动,几乎都是元后修士,而且到如今还在阵中团团乱转。 他侦知这一景况便放下心来,喝令阿栗赶紧找出真实的去路,如有禁制阻碍,就交给自己强力破除。 幻杀阵的土黄尘雾之中,无论肉眼还是神识,看见的全是大片戈壁与沙漠,走多两步景色再是一变,此沙漠又非彼沙漠,总之让你走得四天门不见路。 有时走着脚下一陷,俩人又自掉进一个深凹沙坑,爬得出来看见却是另一片荒芜冷寂的戈壁滩。 一连走上小半个时辰,远远看到的劫雷电弧又再结束一道,自己还是在沙漠戈壁之间兜来转去,阿栗根本找不到幻阵的阵基在那里,阿黄乃是用土系阵符布设的幻阵,一旦布下阵符早就融入大地,阵道水准比他低的人不可能找得到。 邗大人心中焦躁,决意祭出自己的强横招数“擂石滚木”,认着劫雷电弧闪动的方位,顿时元婴出窍,一个巴掌大的小人浮现头顶,形似小号版的邗某,立将肉身变成一具巨木撞车,翻腾着灵压超强的木气,照直冲撞而上。 他这个大招一出,直吓得阵法师阿栗运功远远躲开,生怕被出窍期的庞大灵力伤着自己,不过这货一旦离开邗大人的身周,便即莫名地掉进一个沙坑,立时消失不见人影。 邗大人的元婴小手飞快地捏着各种法诀,不但驱动肉身所变撞车横冲直撞,还自不住横飞甩出一根根硕大圆木,频繁地击打着戈壁沙漠地面。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给邗大人发动木系超绝武力这么乱打乱撞,竟被他毁去幻杀阵中一个关键的阵基,只见景色倏忽一变,左近蓦然现出一个山间峡谷来。 邗大人见状心下一喜,连忙一钻而进那个山间峡谷,顿见眼前一片怪石嶙峋,周遭全是悬崖峭壁、尖石利岩,内中尘雾缭绕,根本目不视物、无路可走。 他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起大堆滚木,碾压似的翻滚过去,一时间将那些嶙峋怪石打得七零八落,生生的剖出一条山路来。 不过邗大人这才走得几步路,突然之间那些被打断碎裂的尖利岩石自行穿飞起来,照直打向邗大人,在真空状态里,竟然夹杂着锐利的风声,嗞嗞的穿梭而至。 邗大人听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尖石来势汹汹,被击到身上定是不妥,赶忙升起一道木气护罩阻挡尖石来袭,只听得那些多得有点可怕的尖石哔哔啵啵地落在护罩表面,虽然没有击破,也被锥出一个个凹坑。 这位窍中大修士一时间便已陷入与乱石大战的窘境,浑然不记得给自己带路的阵法师阿栗失踪到了哪里。 阿黄坐在假山法宝上看得真切,趁机将落单的阿栗陷到一个有位移传送阵的地方,用传送阵将他一把甩出幻杀阵外。 随后看到邗大人用蛮横手段毁坏掉一个关键阵基,剖出道路进入杀阵范围,阿黄心想,如果让他就这么认着电弧闪亮的方位直擂过去,过不多时,便会到达猫冬渡劫的谷底。 如此的话,定会给猫冬带来偌大麻烦,它还有最后两道劫雷没有渡过,时间上起码要等上两个时辰,劫雷过后进入转灵变身,这才是最危险的、被人捕捉为属性灵物的时段。 阿黄鉴此只好启动杀阵,意图困住窍中修为的邗大人多一点时间,对被邗大人无意中毁坏的那些阵基、阵点,还要用阵符撒过去进行远程修补。 他这么干,相当于利用阵法禁制与邗大人这位窍中高高手直接放对,面临强横的出窍期灵压,阿黄还是觉得举手投足之间,甚有莫大压力。 好不容易两个时辰已过,最后一道劫雷的威力渐渐散去,一身受伤更重的猫冬趴在蒲团上几乎动弹不得,浑身毛发焦灼异常,夹杂着斑斑血迹,看上去外形非常狼狈。 第四十一章 溜之大吉 阿黄焦急得对猫冬传音一声顿喝:“大猫,给老子挺住,吃疗伤丹药,运转功法转灵,快快快!” 此时此刻,冒着大面积的飞岩乱石轰击,硬挺着前行两个时辰的邗大人已经来到山谷顶上,只是雷劫即时消散让他一时失去目标,稍稍停留辨认一下方位,竟自朝猫冬趴着的谷底一步步走下来。 只见猫冬艰难挥动爪子,从栓在颈下的储物手镯中掏出一把丹药,囫囵吞下,然后在蒲团上缩成一团,勉力运转自家觉醒而来的传承功法,开始转动内丹,将物灵序次化为人类木系属灵。 妖族自幼学会修炼,便渐渐生出物灵、炼出内丹,经过化形雷劫淬炼,形成可以向灵长类生灵转化的基础,灵长类生灵的最高形式乃是人族形态。 故而妖族要进化成人族,必须将自身物灵转化成人类五行之灵,在这个转换过程,首先要化身为属性灵体,然后再变成人族固有的属灵状态,遂成为化形期妖修。 在阿黄焦虑的神识中,看到猫冬身上的伤势渐渐好转,洁白柔顺的毛发也缓缓生出,但是,整个白猫外形也已出现虚幻的状态,这是它的物灵开始化灵,即将脱离妖身,成为木系属性灵体。 阿黄不知猫冬转灵要多长时间,身为高阶捕灵者的邗大人业已近在眼前,他只得拼命撒出众多的各种符箓,要么固阵,要么阻滞,很是艰难地阻挡着邗大人落下山谷的步伐。 邗大人手执一支龙头黒木杖缓缓挥舞着,将浑厚得似要固化的木气朝山谷中压去,一路击飞各种石质障碍物,从中剖开一条通道,一步一个脚印,向猫冬所趴的谷底一点点接近着。 猫冬的木系灵体悬浮在白色妖身之上,发着幽幽莹光,它的妖丹居中慢慢旋转,吞吐着木属性能量,进行着妖灵与人灵之间的规则转换。 此时邗大人踩着轰隆隆的步伐渐渐靠近,距离猫冬所在的谷底已是不足一里地,阿黄使尽浑身解数在阻拦着他,因为对方高着自己一个大境界,却也不敢与邗大人正面对决,只能依靠各种符箓阻滞其脚步。 阿黄除了抛撒各种攻击性符箓,远程一字“万骨长倾”和板砖法宝也自一一使出来,最后连自己很久没有使用、一直在温养着的本命法宝“十字架”都反复地轰出去。 就这样,他用尽各种手段只是阻滞到邗大人小半个时辰时间,在最终的数十丈距离,还是让邗大人透过土黄尘雾看到属性灵体离开妖身的猫冬。 邗大人无声的桀桀大笑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妖正好处在属性灵物状态,待本人一步步走到地方,刚好可以收入囊中,哇哈哈!” 他已知一路上那妖修之主各种层出不穷的土系符箓、实物手段最多减慢自己的速度,根本无法阻滞前行的步伐,遂也不担心地缓步而行,相信属性灵物状态的妖修也无法动弹。 阿黄眼看着缓慢地转灵的猫冬,真的是心急如焚,不断地反复施放着自己的各种手段,企望能多阻滞一点邗大人前行的时间,可是猫冬到底几时才能结束转灵,妖灵回归本体,他心下却是一点底也没有。 他的压箱底手段已是尽出,依然奈何不了邗大人半分,一根汗毛也伤不到对方,如今再着急都没有用,得想想别的办法,在这种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心急也自无用。 阿黄撒出一把符箓,喘出一口粗气,心下恨得下意识伸手一拍身边的假山石壁,神情不由一怔,心想自己真是忙中出错,怎么就忘记掉假山洞天这玩意! 只见他不假思索地双手捻出一连串的法诀,座下的假山法宝一窜而出,直朝猫冬所在的谷底飞去。 邗大人受到阵法禁制和符箓手段的阻碍,行进缓慢,眼见目标在望,还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作为阵主的阿黄可不受这些阻滞,假山法宝在他全力驱动之下,瞬间便即降落到猫冬的身边,转灵状态的猫冬尚处浑浑噩噩之中,丝毫感觉不到阿黄来到身旁。 阿黄瞥眼看到邗大人还在费劲地一步步走下来,他飞快地布出一个土罡御体护罩,将猫冬兜头笼住,一把塞进洞门大开的假山洞天,连禁制也来不及打上,便即一跃而起,冲进茫茫长空。 这一电光火石的几下子就在刹那之间完成,直看得近在咫尺的邗大人目瞪口呆,他浑然想不到妖修之主会来上这么一招,就这样搁在飞行器上,难道不怕打搅到它,使之转灵一事毁于一旦吗? 土罡御体护罩包裹住猫冬那是瞬间完成的,被扔进洞天厅底之后,无人维持自会慢慢消散,对小挪一个位置的猫冬转灵几乎没有影响,这是邗大人所没有想得到的,他想不到会逆天出现一个洞天法宝。 阿黄冲出土月星的一刹那,不禁心神一松,还不忘对打坐在谷外高地上的庇家主传音一声:“庇议员,贫道先走一步,道友也赶紧走人吧,那个外来窍修可不好惹。” 庇家主也是老来成精的人物,闻言便吓得一激灵,赶紧收起蒲团,祭出自家的飞舟一道烟也自溜之大吉,只余下早被甩出幻阵的阿栗,坐在一边愣愣地望着远去的舟影。 待得邗大人气急败坏地从一地破损的幻杀阵中回返出来,甭说阿黄加速到亚光速的假山法宝,连庇家主的飞舟也已去得很远,就算他能追上庇家主,也不可能追上阿黄住行兼备的洞天法宝。 此刻,阿黄倾尽全力驱动假山法宝向宇凌星疾驰而去,直至完全进入漆黑的星空,看到灰蓝色的宇凌星高悬头顶越变越大,这才运起神识朝下方扫视。 除了发现庇家主的飞舟远远在后跟着,没有发现邗大人尾随追来,这才舒一口气,自己的速度已经加速到亚光速,那位窍修大人若要追得上来,必须得加速到光速以上才行。 无论修真文明还是科技文明中人,任谁都知道,在界面空间加速到光速以上,在这一宇宙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极有可能陷入次元空间或者异度位面。 不是势在必得、深仇大恨之事,任谁都不会冒这种大不违,这也是阿黄一旦开溜便即加速到亚光速的因由,他就赌邗大人看见自己是这种加速度,一定不会追上来。 如今果然邗某人没有追上来,阿黄也自松一口气,接下来先将神识探进洞天里面,看看猫冬的情形如何。 他却是先期见到洞天门口并未关闭禁制,不用神识也能看见猫冬的肉身横趴在厅底,灵体还在包裹着妖丹转灵尚未结束,方才瞬间发生的事对它似是毫无影响。 阿黄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挥手打上封门禁制,打算让猫冬在里面做完整套化形程序,巩固好修为再让它出来。 驾驭假山法宝变形成一架小飞舟的模样,极速回到宇凌星大气层,辨明路径落入多重大山脉朋山地域上空,他打算先回宗门一趟,处理一些善后事务。 还在土月星上的邗大人一直盯着阿黄和庇家主在漆黑星空远去的方向,看了许久,这才向恭敬地侍立一旁的阵法师阿栗招一下手,有点无精打采地朝尚自悬停在天空上的星际飞舟飞升上去。 一待回到星际飞舟舰桥中庭,邗大人也不打算跟綦大人解释什么,便吩咐道:“来人听令,我等救援舰只人员业已抵达宇凌星,还是先召集宇凌星各方势力代表上舟议事吧。” 邗大人乃是中央星域各方救援队伍的首席召集者,吩咐下去的事自然有相关属下去办理发送信符的事宜。 他与綦大人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平时就是客气一下而已,刚刚在阿黄手上吃瘪的事,此时也是不想提起,阿栗虽是他的心腹手下,但是根本不懂方才阵中发生过什么事,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回到金石宗的阿黄总感到突然有出窍期大人物出现,这一阵定会发生什么不妙之事,他甫一进到宗门,便即召集所有负责留守的人手,叮嘱他们恪尽职守,护好宗门,维持秩序,不该进的地方不要进,违者即杀无赦。 如今的金石新宗除了外门开放,内门属地一直都是封闭着的,连阿黄、阿青几个都很少进去,内外门之间与后山的禁地不但布设有重重禁制,还驻扎着数千人的护卫营巡山看守,防止有人擅闯。 然后,阿黄独自进入内门,回到自己那间占地很大的石室,室内中央早已建成一个传送阵基的模样,他就想将它完善成为远距传送阵点,因为先前已在土月星上布下远距传送阵点,在宗门布好传送阵即可随时传到那边。 土月星上猫冬渡劫之地的幻杀阵虽被邗大人毁坏剖出一条通路,但是其他的阵基尚在,以后还能利用,设在那里附近的远距传送阵点更是未遭破坏,再要往返土月星随时可用上传送阵。 花上好几天的工夫,阿黄终于将传送阵绘制设置完毕,正想歇口气,顺便细看猫冬转灵的情况,忽然接到阿金的传讯,道是中央星域救援队伍已到宇凌星外,正要召集各方势力代表前往舟上议事。 第四十二章 噩耗 阿金传讯过来的另一个意思是,咱们四人要先期集中到四聚城碰下头,商量一下对策,毕竟甘碧私军跟盟军本部已经闹翻,针对中央星域来人要如何应对,总得先合计合计。 阿黄一听这个消息,便知悬停在土月星上的那艘星际飞舟,就是中央星域救援队伍的座驾,转念一想,也自没了看猫冬转灵的心思,用一个手提藤篮装上缩小的假山洞天,遂踏上前往四聚城的短程传送阵。 他对金石宗和占领区一带的阵法设定还是很到位的,除了布设诸多阵法禁制以外,还在几个主要通道架设上短程传送阵,在自家领地上行走很是方便。 在阿黄设在四聚城中的府邸后堂,汀、闰、忒、麦四大军头先后到来一一落座奉茶。 喝下一口灵茶,汀议首最先开口道:“原来我等一直盼望的中央星域援军经已到来,自从我们有了慑灵符,天魔便不足为惧,我甘碧王国还以结界为线,与夺舍巫人的天魔单独停战,如此我等与这拨援军的关系,难免会变得微妙,诸位兄弟都说说吧,怎么去见他们?” 却见阿金断然道:“依在下之意,我国与他国已是断绝关系,盟国则与我等无关,就没必要去见那些中央星域来的大员,他们自也不会待见我等,凭我等国会议员一众的战力,又有慑灵符与麦的魂针威慑,出窍期高高手进不来宇凌星,来得再多的元修,我等凭借结界、关隘与之抗衡,也不见得怕了他们。” 阿金一直是五行同伴的领头羊,从未考虑在宇凌星上长久坚持下去,只待和阿黄、阿青三人尽皆达到元满,便即离开本星外出进阶出窍期,再行前往中央星域找寻阿红、阿蓝的踪迹。 汀、闰二人则不同,他们乃是立足宇凌星发展自家势力的人氏,再说中央星域来人并不止法盟中人,以往所依附的官府势力最大后台修盟也同派人来,还有持中立姿态的宗盟之人,怎么着也得应景一下不是。 于是,只见闰议长迟疑道:“在五国与蛮巫之间的战争中,我国虽已独善其身,这里边也有按察司的暗中支持,中央星域来人如果只是法盟之人就好办,不理就是,可从传来信符的意思,三大盟约体均派有同等数量的援军到来,尤其是修盟一直是我等官府势力的总后台,来了大人物不去拜见恐怕不行,这便等于我们与整个中央星域对上,其他的国会议员也不会愿意我等这么做。” 汀议首点头道:“老闰言之有理,更何况如今五国大势,除了本错王国之外,其余三国都在暗中改制宪政,我国先行一步占据蛮荒之地大片领地,沟碉、申涳两国包抄过去的派遣军也自悄悄占了不少地方,正与蛮巫援军对峙激战。 “如此我等所做的事只有本错一方会刁难,只要我等据理力争,中央星域来人必定不为己甚,来者有一位修盟的綦大人过去与我有旧,老夫已暗发信符给他,届时他定会帮我国说话。” 星际飞舟那里,到此去与不去的话题已成定局,至于甘碧王国议会其他议员谁去便由他们自家定夺,四人团伙之中也不能全部都去,为万一只能上去一半人手,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四个人商量半天,最后决定由闰议长和阿黄一起上去星际飞舟,汀议首留下看顾甘碧国境一带的防务,阿金留下照顾新占领区结界以内的事务。 其理由乃是汀议首明面上主要还是按察司副使,有甏大人做代表上去即可,他大可借故不去,阿金此前离星已久,中央星域定是不知有他这个人,没人会找他的麻烦,就是闰议长原为宜都城主,如今又是甘碧国会上院议长,他此去则有代表性。 阿黄之所以要陪闰议长前去,主要是他掌握有着神鬼莫测的位移传送阵,如见事态不谐,抽身而退也是易事,土月星上经已布好传送阵,从星际飞舟中逃逸出来,经土月星便可很快回到本星。 四人计议已定,便即各自散去,因为现成有着阿黄布下的传送阵,从本星先到土月星也是快捷,闰议长就先回领地交待家务,与阿黄约好在金石宗会合之后自行离去。 汀议首与阿金也相继离去以后,阿黄便呼唤先前躲起来修炼神力穿刺而后不知去了哪里的阿青回来,猫冬在洞天里转灵尚未结束,他不欲携带假山法宝上去,须要交托给阿青看顾。 好容易等到阿青匆匆赶回来,已是过了一天,阿青听说猫冬正在转灵大是好奇,也不听阿黄多所解释,接过那只藤篮便找个偏僻阴凉石室搁着,自己打开洞口禁制,一头钻进去盯着看。 阿黄只得苦笑摇头,自回金石宗等候闰议长前来会合,届时俩人一道从传送阵先到土月星去,再飞上悬停在那里空中的星际飞舟。 他离开四聚城后不到一天工夫,猫冬那很明显比别的妖修时间长的转灵状态终于结束,妖灵包裹着妖丹回归肉身,在阿青一瞬不瞬的注目下开始化形。 猫冬化形显然借鉴到阿黄磨合肉身的功效,费的时间也自不短,足足花上七八天这才化形成功,阿青也是转生化形过的,竟然有耐心等上十天八天工夫看热闹。 阿青见到猫冬化形出来的形象,先是一愣,接着不由捂嘴嬉笑起来,只见这只大猫化形以后,要不是身形颀长,整个形象就跟多啦a梦里的机器猫差不多,难怪拥有地球过去记忆的阿青会引俊不禁。 无辜的猫冬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的,也自尴尬的陪笑几声。 他忽然发现自己化成站立人形以后,身上虽然还是毛茸茸的,可是雄猫性别器官明晃晃地吊在胯下,在一个女性面前显露甚是不雅,连忙用双爪捂住胯部,然后急急运转传承功法,将身上的毛发变成一袭白袍,有点玉树临风的模样,这才镇定下来。 阿青笑得花枝乱颤,好一阵子才止住笑意大喘气半天,继而遂传意念问道:“猫冬,你化形的样子,可是跟那些猫人族有些不同耶。” 猫冬正色道:“回前辈,小猫我可是正宗妖族,与半人半猫的妖人族自是大不相同的。” 阿青摆手道:“你现在也是元修了,修为跟我差不多,就别叫前辈前辈的这么老,叫我姐姐好了。” “哎,姐姐,”猫冬只好苦着脸答应。 阿青点头道:“嗯,很乖,那姐姐问你,你是不是化形之后,就变不回小猫了?” “当然能变了,还像以前那样变大变小,随意得很,”猫冬连忙解释,还怕她不信,边说边变回大猫的模样,随后又缩小成一只白斑小猫。 只见阿青狡黠一笑,突然伸手揪住猫冬的颈皮提起来,笑吟吟传音道:“小猫,我们走,出门找地方玩去。” 猫冬这才醒悟上了她的当,苦着猫脸、四肢挣扎道:“不行哇,姐姐,小猫我还要留下来巩固修为呢。” 阿青撇嘴道:“在阿黄小弟的石头洞里有什么好巩固的,姐姐带你到深山老林去,那里才是你巩固修为的好去处呢。” 她浑然不顾猫冬如何挣扎叫嚷,提着身躯蜷曲起来的小猫,兴冲冲地正要往外走,恰在这时,蓦然接到阿金气急败坏而又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音。 “阿青……阿青,我是阿……金,你听……到吗?” “阿金?你怎么了?”阿青突地闻讯,神色不觉一呆,一时感到心头惶急,准有什么事情发生,阿金定是身在很遥远的地方,交流过来的意念时断时续。 “出……大事了!阿黄被人……袭击,陷入未知……空间,生死……不明,我接讯……赶去查探,又被法盟……高手偷袭,装进……灵物袋,我……趁隙爆掉灵物袋……逃出来,现在……被逼飞往外太空,暂时……回不了宇凌星,你想法组织……自保,不要离开……星内,一定……” 也许是阿金越飞越远,渐渐接不到他的意念传音,阿青一时间怔怔地站在当地,手中的猫冬也已松开落到一旁,只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一道血线从嘴角缓缓流下。 蓦地,她仰首尖啸一声,登时身形大变,刹那间化形成一丛幽绿狰狞的树藤,树丛不断地抖动着,极快地扩展开去,瞬间将身周这间石室撑得碎石乱爆。 这只是一间府邸内的普通石室,没有设置任何防护禁制,在阿青变形狂暴发作之下,一瞬间已是荡然无存,就只见一只小猫飞快地跳将出来,攀爬到附近的高墙上。 大丛树藤状的阿青突然挥起一支长藤,刷地指向猫冬,厉声喝道:“快去集合队伍!” 她这是出声命令猫冬,没有意念传音,猫冬却是被她顿喝出的声浪,震得一下子已是明白什么意思,连忙一跃跳下高墙,变成长形机器猫,连蹦带跳而去,显是还未适应直立行走的姿势。 猫冬遁走之后,阿青变成的大丛树藤还在漱漱抖动着,木气萦绕,却是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没有后续动作。 城内外驻扎的数万护卫军随着猫冬呼啸着传令到达,在四聚城一带遍地鼓噪起来,喊杀声震天响起。 第四十三章 前因后果 时间回溯到七、八天以前,接到信符的宇凌星各方势力一个个高阶元修代表,陆陆续续地搭乘自家飞舟,抵达悬停在土月星上的星际飞舟舰桥上。 阿黄与闰议长在金石宗门会合之后,先期传送到土月星一个隐蔽的传送阵台,然后悄悄离开土月星,飞往悬停高空的星际飞舟。 待他俩飞临星际飞舟舰桥,听接待之人说其余人等已是几乎到齐,连忙走进宽大无比的船舱正堂,与三大盟的派遣要员见面。 修盟与宗盟之人犹自尚可,就是法盟另一出窍初期领队看到竟然到来一个纯土属性的元修,双眼立时赫然放光不已。 法盟援军由一位窍中和一位窍初大修士领队而来,窍中邗大人份属捕灵者一系,阿黄在土月星为猫冬渡劫护法时,已领教过他的厉害,另一位窍初高高手称为邴大人,却是捕捉纯属性者一系的中坚。 这位邴大人最是热衷捕捉纯属性者,早先刚听仏执事提到宇凌星上竟然有几个纯属性元修,心痒不已之际,阿黄与闰议长便来到飞舟船舱之中,恰如羔羊自动送到狼吻之前也似。 邴大人利欲熏心当即就要动手擒拿,却被早有防备的阿黄沿用刚顺手设下的位移传送阵,瞬间传回舰桥那头,这种超短间距的位移传送,已被阿黄操持得像瞬移一般。 阿黄如今已是进阶元后,更兼有数次与出窍期高高手打交道的经验,并非很怵窍初大修士,当修盟与宗盟的人将那邴大人劝住之后,再次施施然进入船舱。 本来,修盟与宗盟之人一向不屑于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行为,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阻拦法盟采取措施,但在邴大人传音告知他们,道是这位纯属性者有可能拥有慑灵符制法与“溹浮”配方,便即引起那两方的兴趣,却不知这只是仏执事居心叵测的猜疑。 修盟与宗盟之人早先已领略过慑灵符的高明和“溹浮”的功效,但感兴趣的方向却是绝然不同,修盟中人看到阿黄与闰议长同来,认定这最少也是己方的盟友,要想拿到手的话,事后有话好说。 宗盟之人却是认为此人最起码与修盟有所关联,不抢先动手的话,少时便宜就会被修盟占尽,于是一边与对方虚与委蛇,一边趁隙动手,企图与邴大人联手将阿黄一举拿下。 眼看阿黄来不及启动位移传送,便被几个窍修施法拿下,却见闰议长忽然上前一步,刚好踩中他们法力笼罩的节点,稍稍阻滞那股庞大的灵力覆盖,当即就给阿黄一个逃脱的时间差。 阿黄堪堪踏上已经启动的位移传送阵,身影尚未完全消失,给闰议长干扰到的出窍期法力轰击中传送轨道,竟然被炸出一道空间裂缝。 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阿黄的身影倏地穿入裂缝,再也不见踪影,不知是祸是福,是有意还是被动。 闰议长踩到那个节点却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掩护阿黄逃逸,自己既非纯属性者又没有什么制法、配方,自是不惧有人为难他。 但是,他无意中承接到那股出窍期庞大灵力,以他元后大成的功力形成的自然防护,却是一时抵御不住,登时受到重创,倒地不起。 他顾不得自家的伤势,趁此乱象无人注意,悄悄的施放一道信符出去,幸好星际飞舟没有完全封闭防护禁制,信符倏地通过舰桥,不受丝毫阻隔飞将远去。 信符是发给汀议首的,几天之后,汀议首接信大惊,急忙找到阿金报讯,原本他想跟阿金交待一声,自己前往星际飞舟看个究竟,毕竟他还是官方的按察司副使,用上这层身份也自方便查探。 浑没曾想,阿金情绪十分激越,非要自己过去不可,汀议首只得留下守老营让阿金过去,还交待他遇事千万小心,毕竟星际飞舟上别说那几个窍修,元后修士也有不少,组合实力异常强大。 阿金强压愤懑,镇定心神,这才抽身出发。 他是从金石宗门的传送阵走的,阿黄布设的这个双向长距传送阵,并非他自己才能用的位移传送阵,只要镶嵌上空灵石,懂得启动之法谁都可以使用。 闰议长在星际飞舟中匆匆发出的信符语焉不详,只道是法盟、宗盟中人联手偷袭麦兄弟,意图夺取慑灵符和“溹浮”制法配方,失手将其打入空间裂缝。 当时三盟中人之间的交流全是入密传音,当闰议长看到宗盟窍修二人与法盟邴大人联手出击,他立马想到不止是纯属性者的诱惑,肯定有慑灵符与“溹浮”的缘由在内。 他急急发出的简略信符,确实一语中的道出阿黄遇袭真正的因由,这些话在脑际萦绕,直让传送到土月星极寒环境下的阿金清醒过来。 阿金思前想后,觉得不能直接大摇大摆进入星际飞舟,得另想它法才行。 确认无法隔空与闰议长传音联络之后,阿金化身一支小小的宇航飞行器,先期刺入长空,然后再从外太空绕道落到星际飞舟上面。 悬停在漆黑星空背景下的星际飞舟,仍像往日一样预留着进出通道,并未启动全部防护禁制,这让阿金很是方便地变成液体金属潜入船舱。 当他进入一条舱道,准备施用神识找寻闰议长时,突然给早已守候的邴大人与仏执事一伙人施法禁锢,阿金没有阿黄位移传送的本事,最后无奈的被装入灵物袋。 用灵物袋装盛纯属性者一法,乃是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专利,虽说当初阿金、阿黄几个也用灵物袋装过人类,只是试着为之,只知被装入之人势必会陷入沉眠,并无生命之忧。 此法在法盟捕捉纯属性者一系里不是秘密,只是一般修炼者不知而已,故而以前阿黄与阿金也自不敢进入灵物袋沉眠授人以柄,便是这个道理。 但是,阿金在被收入灵物袋之后,竟然发现自己不会陷入沉眠,虽说袋中一片漆黑,他的神智依然清醒,还能自如地运转内息,吸纳灵物袋中储存的各种灵力以为己用。 他惊愕之下登时大喜,心道,待会要试试可否爆掉灵物袋跑出去,恰在此刻,忽然发现灵物袋有从外面被人打开的迹象! 少时,一道光线从高处的袋口射进来,阿金灵机一动,急忙闭起眼睛蜷缩起身形来,让人看上去就像毫无知觉在沉眠一般。 连凡人都知道灵物袋只是用来装盛灵物的,最多可以装入妖物,无人知晓还能用来装入人类,法盟捕捉纯属性者也只知还可用以装盛人类,但进去就会陷入沉眠。 阿金对自己进入灵物袋竟然不会沉眠大为惊奇,不过,当他想到横亏当时自愿进入灵物袋一样无事的时候,联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不由感叹,难怪他会被人称之为“金妖”。 横亏乃是妖人族,是为半妖,阿金自己二度夺舍以后,现今的躯体是液金炼制而成,当与妖物无异,也难怪会像当初的横亏那样进入灵物袋,神智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强上许多,横亏甫出灵物袋还会头晕目眩一阵。 灵物袋外有几个人在轮流拿着袋口往里观察,自是邴大人与仏执事等法盟捕捉纯属性者一系之人,他们全都笃定被收入灵物袋之人定然陷入沉眠,可以随意打开袋口看看,浑然不怕里面困住的人被惊醒跑掉。 但当袋口传到仏执事眼前时,他伸头一看,顿觉一片银光闪动,一支支银箭倏忽从他脸侧飞过,冲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那里是一间不大的木质密室,一张石几上搁着那只灵物袋,袋口张开着,周遭围着四、五个男子,除邴大人以外,其余全是元后修士,正在一个个从袋口轮流观察袋里纯金属性的阿金啧啧赞叹。 叵料袋口刚让仏执事拿过去看时,却是突然从里面冲出一道道银色飞箭,倏忽四散而去,一直密封而又设有遮蔽禁制的四方木壁,登时被穿出一个个小指大的孔洞。 密室里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瞅着木壁那一个个透着明亮光线的孔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噢不,阿仏你这笨蛋,怎么会让他跑了?”邴大人顿时大发雷霆。 仏执事怔怔地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灵物袋,喃喃道:“他咋会不沉眠,还能保持神智清醒,一见光就施法逃走捏?” 邴大人恼怒得挥手拍他一巴掌脑袋,将仏执事打个趔趄,吼道:“他不是纯人类,他是金妖,就是灵物的一种,自然能保持神智清醒了,还不快去追,一会他就跑出飞舟了!笨蛋!” 待得这伙捕捉纯属性者追将出来,阿金化身的万千飞箭,已经堪堪穿出星际飞舟之外,正在一片漆黑之中凝聚到一起,霍然变成一个宇航飞行器,立朝外太空疾飞而去。 眼看着那个飞行器倏地破空离去,追将出来的邴大人几个望着他瞬间远遁的背影,毫不犹豫地施法急追上去,紧紧的缀在其后。 可是很快地,几个人便渐次拉开距离,邴大人紧随其后,仏执事等几个却被越拉越远,最后只有邴大人能够缀住阿金化身飞行器的踪影,但却是一直追不上他。 第四十四章 巨人星 阿金所修的纯金系传承功法直让他的飞遁行速迅疾无比,当初的他只是刚刚进阶元后,化形跑路就让已晋出窍期的郢老贼久久追之不及。 如今他已是元后大成的境界修为,在窍初大成的邴大人奋力追赶之下,跑得甚是游刃有余,还有闲暇给阿青意念传话通报敌情,只是一时间渐行渐远,很快便中断掉意念联络。 …… 正当阿金化形飞行器逃避邴大人的横加追逐之时,被空间裂缝吸入传送到一个完全陌生之地的阿黄,还在费力地站起身来。 三个出窍期高高手的灵力笼罩是何等厉害,不仅将一侧的空间撕出一条骇人裂缝,还将息壤肉身无比强横的阿黄瞬间击成重伤,再加上被空间裂缝剧烈的牵扯之力折腾上几天几夜,最后落入一个古怪星球的他,连站立的气力都使不出。 阿黄横躺在一片高大林木底下的枯枝残叶上面,遥视着头顶上枝叶间现出的一隅蓝天白云,还在费力地思索,自己究竟被甩到了什么地方。 过往的经历表明,他是无意中穿越了一个空间壁垒而不是空间屏障,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经来到另外一个星域,他还试图想连上金石宗或者土月星的传送坐标,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虽然无力站起,但是肉身运功一转,发现自己伤势尽管有点重,就息壤之体而言,稍加歇息即能好转,只是很郁闷的是,自得道以来从未受过如此伤害。 在悬停土月星上空的星际飞舟里,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尽管尚自历历在目,但已不是当下能再行企及的,返回也好,报复也罢,那是将来的事,目下当务之急,只能是尽快适应这一新的环境。 穿出空间壁垒,落入这个古怪的生命星球之时还在黑夜,躺了大半天,天色转成白日,能看得见蓝天白云和葱葱山色,阿黄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在一丛山林中间。 之所以觉得这是一座古怪生命星球,是因为这里有山、有草、有木,但却是无比高大,连草丛也跟一片林子似的,地球母国俗语云:最大芭蕉叶,这里一般的草叶也比芭蕉叶更大。 还有一点奇异的境况便是,这里的重力甚轻,甚至比智多星还要轻得多,他最初虽然爬不起来,但感觉身上不是很沉重,显是星球的重力很小。 当白日将尽时,阿黄便证实到这一点,他那个时候不但可以站立走动,还能蹦跳几下,不用运功自然起跳,竟然能一蹦三丈高,很是令人匪夷所思。 伤势得益于息壤之体迅速好转,不到一天工夫便能勉强走动,他望着周遭高耸的大树巨草,咂咂嘴,想了想,遂从储物戒里掏出一架小型飞舟,变大悬浮在身前。 自打战争开始之后,阿黄从各方势力那里攫取到不少架各乘飞舟,几乎全留在宗门军队里,自己仅留用一架十人乘小型飞舟,这种飞舟只能在星球表面飞行,不宜跨越到外太空。 在虚空中的航行,阿黄完全可以用假山洞天来当座驾,而且比最快的飞舟都要快得多,不过自从洞天法宝留给猫冬化形做窝之用,他飞上星际飞舟时,并未携带在身上。 如今只是在星球表面飞行,有这架小型飞舟代步足矣,自当驱动飞舟升到半空,居高临下一看,令他赫然吃了一惊。 只见这座生命星球上布满各种各样的山峦、水洼、林木和滩涂,无一不是巨大无比,自己就像从小人国度来到巨人国一般,极目望去,没有发现任何灵长类生物存在,但是,各种飞禽走兽还是时而露峥嵘的。 一只老鼠像兔子大小,一只兔子像野猪大小,一只野猪像犀牛大小,一只犀牛像野象大小……总之一切的一切生物都是巨型的,难道都跟这座星球重力过轻有关吗? 阿黄一路胡思乱想,一路驱舟环顾这座星球一圈下来,发现整座星球还没有地球大,比之宇凌星更是小上许多,只是地表生长的东西过于巨大而已。 他很明显注意到某几处山峦有着大型建筑群落的遗迹,驱动飞舟在那些地方逐一降落,靠近看时,发现那些建筑遗迹带有无数年轮的痕迹,早被悠长的岁月侵蚀得只剩下断垣残壁。 “这些地方起码有数万年的历史了吧?”阿黄心下嘀咕不已。 他收起飞舟,正待走进一座彷如西域古楼兰一般沙化的、依山傍水的废弃建筑群落里看看,忽然间感觉到体内有动静! 阿黄皱眉运功内视,却是愕然发现小环已经苏醒过来,正在圆环中缓缓翻滚,也就只是一会,下一刻便见它从下丹田一窜而出,霍然来到外界。 悬浮在阿黄眼前的小环呆呆地看着周遭的环境,完全没有了往昔的活泼,圆环在它的身周缓缓转动,散发着阿黄看不懂的气息。 沉眠几达一年的小环苏醒之后,仿佛已经不像以往的小环,貌似已经晋入成熟期,有一种沉默而忧郁的味道,好像忆及什么往事一般。 “小环,你进阶到什么程度了?”阿黄便尝试问一句。 小环呆了呆,缓缓道:“老黄,偶也不知,总觉得偶原先就该是这个样子乐,呃,介个是什么去处哇?” 阿黄气息窒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已经不在白亚星系,也不在辰普星域,我刚穿过空间壁垒来到这里,大概是一个未知的星域吧。” “哇哦,这里的东东都很大个耶,”小环终于发现这一带环境的异常,将圆环升得再高一些,东看看、西瞧瞧,忽然嚷道,“树林里的一只鸟,都有鸭子那么大,老黄你看。” 阿黄没有接话,却在心道,这个星球就好像被全面核辐射过一般,老鼠大如猪,草叶大过蕉,只是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尽管这是一个生命星球,环境也很适合人类生存。 这时却见小环一头倒栽下来,急急的道上一声“偶去地底看看有嘛好吃滴”,便即消失在一片远古建筑的废墟之中。 阿黄也没管小环去了哪里,平时小环总是这样,到达一个新的去处,都要到处搜罗一番,他自顾朝着这座很是古老的建筑废墟走去,心想既然有废弃的古建筑,就应该有曾经的人迹才对。 这些到处坍塌得已经沙化的古建筑,一如星球上的物体那样巨大无比,阿黄走在荒草丛生的道径上,一边仰视着颓破不堪的残垣断壁,一边往古建筑群落深处行去。 这些古建筑群落有殿堂、有房仓、有院落、有花圃、有蹊径,尽管很是宽敞巨大,还是离不开一个家族、宗门建筑分布的格局。 阿黄虽是闲庭信步,却也走得很快,不多时便来到最里面某个院落深处的一个高大的、斑驳陆离的石拱门外,寻思一会,挥手斩开密密丛丛、高达数丈的茅草,缓缓走进门里。 被斩开茅草丛的那处所在,地面铺设着大块的青石板,一路漫延开去,掩映在杂树乱草丛中,一眼看去,此地竟然散布着一座座圆形的坟茔,每座坟上还镌刻着一组组符文。 这是当地人的墓园吗? 阿黄止步沉思一会,随意选择一座坟墓,运功剖开它的圆形坟包,只见那座坟茔哔哔啵啵的裂成两半,里面赫然露出一副灰白色已成化石的人形骸骨,竟有丈许长短,几乎高过一米七五的阿黄一倍。 “巨人?”阿黄忽然想起地球母国那个地底山洞,散落在那座废弃远古传送阵附近的那些巨人骸骨化石,好像这具骸骨化石和那些巨人骸骨是为同一人种。 他近前仔细观察这副坟中骸骨,在和记忆中地底山洞那些骸骨化石一一重叠比较,半天不动脚步,心里总在想,既然这里有巨人坟茔,说明自古就有巨人在此生存修炼,那么繁衍下来的巨人后裔都去哪儿了? 过得一会,忽然听得小环远远的传意念过来:“老黄快过来,这里有个古传送阵!” 阿黄闻言一怔,忙运神识确认小环所在方位,发现它就在自己脚下百余丈深的地底,便施展土遁朝着小环置身之地钻去。 只是须臾之间,阿黄便来到一个有着圆穹顶的四方石室,一视之下仿若置换成另外一个空间,自己曾经到过的一个地底洞穴,那里也是如此布局—— “洞穴不但地面是圆形的,连洞壁和穹顶都是圆形的,地面铺着一块块四方青石,洞壁光滑无比,不似泥土铺就,倒像是用白水泥厚厚地抹了一层,看上去是灰白色的,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圆形的穹顶镶嵌有五块菱形的晶石,发出莹白色的光芒,把整个洞穴映照得十分明亮,中间那座祭坛形的台子在冷色光照下,青幽幽的静寞得有点骇人。 “…… “台子形状呈四方型,看似一块块白玉石砌起来的,只有细细的缝隙,其间没有黏合物,貌似很稳固结实,上面都画着隐约可见的花纹,纹路有点像符文,不过被尘土蒙得几乎看不清楚。 “祭坛式的石台子一侧有个豁口,下面有好几级台阶,石台中间是空的,地面有个一米多两米宽的四方图案,里面画着很多、很是复杂的怪异花纹,透过积得甚厚的尘土依稀可见。” 第四十五章 再回地球 这里有所不同的是,祭坛式传送阵的阵壁没有任何破损,还是很完整的一面,只是上面的镶嵌孔都是空的,不像那边的阵壁,始终还镶嵌有布满裂纹的空灵石。 小环带着圆环在祭坛上面悬停着,悠闲地不住翻滚,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阿黄站在传送阵的石质台阶前发呆。 阿黄在这个很是眼熟、但却似是而非的远古传送阵前呆立半晌,终于伸手拂去满地的尘土,一步步走上祭坛,细细看着地面依然完整的传送符纹,确认它是否还有接收功效。 自打落入这个陌生的星球,除了直接飞行出去,利用传送阵离开就成了另一抉择。 紧接着,他数着传送阵壁那九九八十一个镶嵌孔,挥手将其用大堆空灵石填满,连中间那个阵心也一无例外地搁上一块很大的空灵石。 稍运土系灵力一催,整个传送阵便即启动运转起来,发出五颜六色的莹莹光芒,在正上方还显示出一些隐隐约约的远方传送方位坐标,不知历经多少岁月,这个传送阵居然还能使用。 阿黄凝视着这三五个明亮起来的传送坐标,心中明白这是可以传送过去的接收传送阵点,他精研阵法,尤其是空间阵法,早已不是菜鸟,甚至还能判断出那边是什么地方。 对面无非都是一些生命星球的地底传送阵,还并不是死星,估计也是同在一个星域、不同星系中存在的生命星球。 阿黄透过这些远方传送坐标的排列组合,偶然发现其中一个坐标隐隐有点熟悉,貌似从前曾经见过,立时想到,这是不是地球母国那个地底古传送阵的坐标,心底蓦地怦然跳动起来。 从银河大星系过来混世星域是穿越空间壁垒,这次被空间裂缝无意吸入,也是穿越空间壁垒,难道这里已是银河系的地盘不成? 阿黄知道,整个宇宙空间是由一个个庞大的星域组成,星域与星域之间相隔何其遥远,在每个星域都有着向心力吸附的情况下,从一个星域直接飞越到另一个星域几乎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大乘期修炼者只有区区五千年寿元,也无法跨越以光年计时的宇宙时空,故而星域穿越就需要找到横亘在星域之间的各种空间壁垒和屏障,或者说是俗称的“虫洞”。 “虫洞”的存在为星域跨越提供了绝大的方便,但也不是能够轻易穿越而过,空间屏障可以让先天修为的修炼者勉强穿越,而空间壁垒金丹后期穿越过去都很是困难,必须要元婴期以上修为才能轻松越过。 在同一个星域内部,也有无数的“虫洞”可资应用,但是只有发展科技文明的星球去使用它,用以从一个星系跳跃到另一个星系,而修真文明的存在,大多是用远程传送阵来完成这种星际跳跃。 就修真界当前的传送阵技术而言,最为普遍的便是达到跨星传送的水平,还没有什么远距传送阵能够跨越星域,最多的只是跨越星系而已,而且还是各个势力拥有的隐蔽能力,无人会公诸于众。 眼下这个巨人群落废墟,竟然会有远程跨越星系的古传送阵,说明往昔巨人一族的势力不容小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其衰落到本土只剩下坟茔,一个活人都已不存在,便不是阿黄如今所能想象出来的。 这当下阿黄也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是在想,如果这个有点熟悉的传送坐标,是指向那个地底远古传送阵的话,自己岂不是可以再度回到地球?这一想法直让他怦然心动。 要是没有其他法子再回宇凌星,多耗费些时日,从智多星那边通过混世星域走也是一个笨办法,以阿黄如今元后的修为,跨越太空就算肉身横渡也不是很久的事情。 他眼看目前这个熟悉的传送坐标寻思着,到底是不是地球母国地底山洞那个远古传送阵的坐标呢?心下虽是联想到很多相关事项,却是不易确定这个事。 他蓦然一拍大腿,心道算了,反正不是的话,过去之后一样能回传回来,只是要多耗费一些空灵石而已,自己兜里多的是空灵石,总之不怕浪费。 阿黄刚要往那个坐标输入灵力,忽然转念一想,便吩咐小环道:“去把那些通道、门户毁掉,将周边的岩土层加固牢靠,我要把整个传送点深藏起来。” 小环不做声点头而去,只过得一会,阿黄感觉到头顶的岩土层发生一阵阵翻江倒海似的震动,如同地层错位一般,很快便看见小环飘飞回来,默默地停留在祭坛上面。 阿黄问道:“小环,上面的废墟没有动吧?” 小环很是简略道:“偶没动,保持原样。” 阿黄还在想,如果三木在此,他完全可以将整座巨人建筑遗迹毁掉,再让三木种上各种植被掩盖起来,这样的话,就不虞将来有人会发现地底古传送阵。 他觉得已无后顾之忧,遂双手一捻法诀,一道土灵力射向那个熟悉的坐标,登时启动传送阵法,一阵五彩光芒闪过,祭坛上已是不见阿黄与小环的身影。 整个传送过程足足花上三个多时辰,也即地球白天时间超过半天,可见传送路途之遥远,是为阿黄坐过的传送阵之最,一路上经历的牵扯压迫之力也更为强烈,不是一般先天修炼者能抵受的,就算是金丹修士也勉勉强强。 过得七个小时左右,阿黄便发现所有外力一时散去,自己已经站在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祭坛上,头顶的圆弧穹上有几颗荧光石静静照耀着底下的空间。 远行时隔二百年,他终于又回到地球母国地底的这个远古传送阵石室。 阿黄解开原先自己设置的封禁阵法,信步走下祭坛,看着眼前熟悉的物事,尤其是那只还放在地板上、已经很是老旧的草蒲团,心中甚是感慨:“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他回头看看空着九九八十一个镶嵌孔的传送阵壁,忆及过往用那些皲裂的空灵石制作储物介质的陈年旧事,摇头轻叹一下,信手挥出一堆空灵石,将一大、八十小个镶嵌孔一一填满。 现在自个兜里最不缺的就是空灵石,小环几乎将囹喾星畔那个资源死星的空灵石矿脉挖掘一空。 下一刻,小环跟他讨要一直收在储物戒里的大石球,滚动着好奇地沿着洞口钻进山洞甬道里去。 阿黄将积满石室的尘土和那只很是陈旧的蒲团一把挥去,化为虚无的粒子,重新拿出一只大蒲团,盘膝坐下,他不急着出去会见不知是不是还存活于世的那些故旧,只想先坐坐,平心静气一会。 打坐运功一个周天,他感到自己残留的些须伤势已然尽复,静下心来之后,忽然觉得这个空间有隐隐排斥他的倾向。 知道这个空间指的不是当前的传送石室,而是整个地球甚至太阳系的空间,自己的修为已到元婴后期,而且有着接近中段的境界,不是这个低等空间所能完全容纳的了。 阿黄遂停止运功,将功力稍稍收敛一下,设法抵消掉空间排斥之力,这才安坐如山,想了想便施展开神识,透过地表观察外部发生的诸多改变,毕竟已经过去二百年,定然物是人非,说不定此物亦非彼物了。 如今他元后的神识点对点距离已经远及十数万里,就算是扇面扫视要覆盖整个地球也不是难事,环地球赤道一周不过四万里,整体覆盖母国范围更是小事一桩。 在红外线效果的神识扫视里,阿黄看到的还依然故我的长江大河、西部高原、塞北风光和岭南家园,只是一个个城市的范围扩大许多,还自增添无数的新兴城镇,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覆盖面更有着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已是具备他在外星域见过的科技文明城池分布的格局雏形。 那些大小城市错综复杂的街道,行人依然众多,车辆仍旧拥堵,虽然已有不少能在半空行走的流线型反重力悬浮车,更多还是在地面上行驶,只是挂着排气管的车辆已经很少,大概都是电动或是其他清洁能源驱动的吧。 阿黄记得自己离开地球之时,国际上公布的能源数据表明,原油、原煤的开采量已经不足百年,如今已过二百年,这些不可再生的能源矿藏估计早已枯竭。 那些还挂着排气管的汽车,估计是氢燃料驱动的车辆,说明地球上电解水技术有了长足进步,纯水电解成氢气和氧气,点火燃烧再化合成纯水,周而复始,其过程产生的能量驱动车辆行驶,这个道理阿黄还是懂的。 其他还有什么新型能源,他也就不得而知,只知道电动车的普及,一定是在蓄电池压缩和充电技术上有了很大突破,不然充电耗时长、电池占空间大的弱点,会一直困扰电动车的推广。 脱离科技文明世界已久的阿黄,通过神识观看二百年后的地球,心下还回忆起昔日自己在俗世里的经历,思绪中翻腾出无限感慨,仿佛从梦幻回到现实一般。 待得他走马观花似的环顾母国地表一周过后,神识转向自己家乡一带时,还看得到五象大山脉的地底下,金石宗门洞府依然盘踞着,但却是让他愕然地看不到一个熟人! 第四十六章 老友再会 时日虽过二百年,但是像年纪才过百岁已晋金丹期的继任宗主刘仲明应该还在世才对,还有自己的入室弟子鲁伯铁定会晋入金丹期,也该存活于世,怎么会都见不着人呢? 阿黄心中不免有很多疑惑,本来他还想通过神识扫视看看其他故旧的,如今才看到金石宗门就发现有异常,虽说里面还是有数十人走动,也有不少人在闭关修炼。 可是,那里边已经看不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看上去那些新晋弟子修为有些偏低,连一个筑基中人都没有,全是些练气期低阶弟子在宗门内游荡。 他想了想,便再伸展开神识去看看其他地方,比如老记名弟子赵睿宗家族所在之地和东宗华元宗滕几刀老哥驻锡处所,还有隐居西部的西宗天机宗,记得当时的宗主名叫地机子,雅擅算卦。 至于五大宗门其余的中宗和北宗早已灰飞烟灭,地盘被东宗和南宗瓜分殆尽,最后的母国中土仅剩三足鼎立之三宗,乃是中南金石宗、东北华元宗和西域天机宗。 位于西北火焰山畔专修火系功法的赵家依然存在,在其占地颇广的家园里,但却扫视不到赵睿宗的身影,阿黄心中不免有点戚戚然。 这位老记名弟子当初虽然勉强晋入金丹期,却也年过双百,如今二百年过去,就算是丹后修为的寿元也已超过,不在人世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黄怀着稍稍沉重的心情,将神识扫视转向东海之滨的华元宗门,睹之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是一乐,竟然看到须发皆白的滕几刀躲在静室里闭关修炼,嘿然心道:“这老小子居然还活着。” 不过当他看清其修为境界,便自不觉一愣,滕几刀不过初入丹中的修为,竟能活到接近四百年,也太过奇怪,一般来说不管在那里,丹中修为不会活得过三百五十个年头,尤其在地球这种修炼资源极度匮乏的低层次地域。 “滕老哥,滕老哥!” 阿黄不由用意念传音与之打个招呼,尽管滕几刀无法隔这么远和自己传音,但是五行同伴特有的意念拾取和交流,自己完全可以用于与对方远距传音交谈。 “谁,是谁传音叫我?好像挺熟的。” 滕几刀闭关的密室自然设有遮蔽禁制,他的修为境界也进阶到丹中,算是这一方水土中的修为顶尖人物,竟然被人擅自传音进来,挡无可当,自己还搞不清对方来由,心下不免一阵惊慌。 “哇哈哈,滕老哥,是我,我老麦哇,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阿黄兴奋之余连笑声也传将过去。 滕老哥闻言,真的是大吃一惊,凝重地问道:“老麦,麦老弟?真的是你,是你从外星域回来了?” 阿黄笑道:“滕老哥,当然是我了,你当能是谁呢,我刚刚回到地球,这才走出传送阵。” “你说什么,传送阵?”滕几刀不解地问,“有外星传送阵能传过来,当初,你不是直接横跨虚空出去的吗?怎么……” 阿黄点头道:“不错,原先就是瞎撞出去的,如今我找到一个跨星系传送阵,这才直传回到地球,闲话少叙,老哥,看你须发皆白,今年高寿了哇?” 滕几刀叹道:“唉,愚兄也快到三百岁了,这不,才勉强进阶金丹中期,估计没几十年寿元可活了,后期也真是可望不可即。” “这,这,”阿黄听得一头雾水,浑然不解问道,“老哥,当初你进阶金丹时是多大年纪,不过也得有一百几十了吧?” 滕几刀喟然摇头道:“当时我都超过一百八十岁了,要不是老弟你传我凝丹之法,那不早得跟你师兄作伴去了。” 阿黄依然疑惑不已道:“这时间都过了二百年,你如今还不到三百岁,老哥,你的算术是体育老师教的,还是我的是音乐老师教的?” 滕几刀断然道:“什么二百年,老弟你在外星域的日子过得这么快?地球自你走后还不到一百年,今年是2134年,记得你是2035年走的,也就走了九十九年。” “这怎么可能?!”阿黄闻言大吃一惊。 须知外星域也是以星球公转自转计算年日的,他走过的几大星域,那些生命星球都比地球体积要大得多,自然时间上的计算只会比地球多,不会比地球少。 他的脑子浑然乱哄哄想了半晌,这才想起一事,从储物戒里掏出那只劳力士金表,还没有看清日历,又想到储物戒里当是静止空间,这只自动腕表早就停摆,看也没用。 不过再瞧一眼表里日历的年份,令他又是一惊,表针虽说已经停摆,日历却是一直停留在2035年某月某日,心里惶惶然想着,难道这是隔着星域时空不同的缘故吗,又怎么会刚好停在今年呢? 当他把自己所经历过的星域时空情形,简略地与滕几刀一说,滕几刀倒是不以为然道:“既是进入光速有可能落入异时空,不同星系、星域之间时间流向不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说到阿黄的劳力士金表,居然停留在今年的时间一事,滕几刀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倒是幽了阿黄一默道:“老弟你也太老土了点,什么时候了还拿只劳力士,别人都是戴百达翡丽的,这一点你可不够你的木师兄与时俱进哇。” 阿黄凭空白他一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别说这个了,老哥,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滕几刀桀桀笑道:“老弟,你看我们就这么远程传音聊天没啥意思,你老弟远道而来,愚兄也不闭关了,我等找个地方见面聊聊可好?” “那好啊,我去你那边吧,”阿黄可以仗着级高遁速快,从西北山地飞到东海之滨也就用片刻时分。 “哎,别,别,”滕几刀立时出言阻止道,“还是到你家宗门去,这些年我等俩家修通了一架简单的传送阵,过去很快的,愚兄也顺便去祭拜一下令师兄,这多年没去了,心里总有个念想。” 木青子昔年与滕几刀那是超过百年的知交好友,木青子羽化归天之后,滕几刀很念旧情,得空便久不久上五象道观后山焚香祭拜一番,就像凡人俗世清明上坟图一般的光景。 阿黄很承滕几刀挂念木青子的情分,自然同意就在金石宗见面,不过,想到木青子昔年玩的那手金蝉脱壳化身鬼道,便自笑道:“老哥,祭拜也就没那必要,你省省好了,我师兄又没真的死去。” “啊?!他居然没死?”虽说阿黄离得很远不一定看得见他的表情,滕几刀还是吓得张大嘴巴,一副张口结舌、浑然不信的糗模样。 阿黄也不卖关子,遂将木青子和喻沐一前一后托庇怪木盆景,在木易星上重生、转生一事,挑些要紧的简略告知滕几刀。 滕几刀听得抓耳挠腮,表情极是精彩,半晌才嘻笑道:“也太神奇了这个,老弟,咱俩呆会见面谈,见面谈!桀桀桀!” 原来华元宗为着俩家行走方便,费尽人力物力与金石宗门搭建成一架很是简易的传送阵,一次只能传送一人,因为没有可供驱动的空灵石,只能布设聚灵阵采自大地融入的天地元气用以驱动,开启之后的蓄能起码要小半个时辰。 此阵跟从前老麦在洞府与地底远古传送阵之间搭建的单人传送阵差不多,启动耗时也即不遑多让,搭建之时更是参考过阿黄留下的玉简资料才建成的。 阿黄如今手中有空灵石,回到宗门比滕几刀过来要快得多,他不欲惊动宗门中人,省得费劲解释半天,就在五象道观后山离木青子封闭遗蜕之所的不远处,现修一座林间石亭,摆上精品“溹浮”,以为待客之道。 待得滕几刀施展遁法来到石亭这里时,阿黄已是久等了。 “愚兄来迟,尚请恕罪,”滕几刀拱拱手,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圆睁着眼,看阿黄在石几上一支高脚杯里,倒入一种半透明、黄绿色的汁液,狐疑地问道,“老弟,这是什么酒?” 阿黄再往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倒入大半杯,这才笑道:“这是外星域的特色饮品,不是酒,我们叫它‘三清特饮’,那边叫做‘溹浮’,来,老哥,品尝一下。” 滕几刀一饮之下,其表现的精彩程度与宇凌星那边一干人相比,更是有过无不及,一旦品尝入口,紧接着三俩口一饮而尽,再行细细品味,摇头晃脑道:“真乃极品也,好像修为一下都有所增进。” 阿黄笑笑,并未细述其功效,却是岔开话题问道:“老哥,我甫回宗门,一个相熟的人都未见,你可知他们全到哪里去了?” 滕几刀手中摆弄着高脚杯,随意道:“都到非洲撒哈拉沙漠去了,你们金石宗的刘贤侄和你那得意弟子鲁伯带几个弟子过去的,本来也想叫愚兄我一道去,我这把年纪,可没那闲工夫凑这热闹。” “撒哈拉沙漠?发生什么事了吗?”阿黄皱眉问道。 滕几刀道:“据说是现出一个空中漩涡,貌似一条什么空间通道,还有人煞有介事的道是,大概也许有可能通往异度空间的。” 阿黄蓦然闻言,立马记起两百多年前,噢不,一百多年前尘封的往事…… 第四十七章 又见老邪 “那个空间通道口显现出来了吗?怎么会呢?照理说这种异度空间,应该很是稳定才对,出入口没那么容易显露的吧,”阿黄闻讯,显得很是惊疑不定。 他还记得想要进这个异度空间的话,必须在一个金字塔状的沙堆绕上七个圈才行,如今不知什么原因,竟会自动显露于世,若无人为因素,那才是匪夷所思的事。 正在阿黄沉思之时,滕几刀居然大煞风景地来了一句:“那什么‘三清特饮’还有吗?给愚兄再来一杯吧,好东西可不嫌多。” 宇凌星上行销的普品“溹浮”,一般都用类似玻璃可乐小瓶装的,精品“溹浮”却是用奶瓶一般形状的玻璃樽,适才阿黄往高脚杯里各倒大半杯,一个奶瓶的容量已经倒光。 阿黄只好从储物戒又掏出一支玻璃樽递给他,道:“我打算过去撒哈拉那边看个究竟,老哥你一起去吗?” 环顾整个母国中土内地,昔年的熟人一个个都已不见踪影,显是熬不过进阶之难,寿元终结全然羽化归天,估计也只剩被刘仲明带去撒哈拉那几个,如今他只想过去看看他们。 滕几刀却是摇头道:“愚兄我就不去了,寿元无几,这心也淡了,想起不久之前老赵的无奈归天,我总想自己免不了有这一天,只愿呆在自己家里,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虽然一直没问到老记名弟子赵睿宗,阿黄知道老赵寿终应该是十数年前的事,说多也徒增滕几刀的伤感,干脆提都不提,如今滕老哥没心思到处走,自己只好由得他。 既别滕几刀,阿黄展开土遁术往非洲那边赶去,以他当下元后的遁速,赶这么几千里路,也用不到一个时辰,便即到达北纬30度线、北非撒哈拉沙漠地带的达西里附近。 那一带周遭方圆千里之地,早已被联合国维和部队划为军事禁区,到处设立关卡,禁止普通游人与当地人户进入,周边的道路和关口都有荷枪实弹的各国武装兵士执勤巡逻。 阿黄施法遮掩身形,遁迹一座沙丘侧畔,远远看得见原先异度空间出入口上方,赫然孤悬着一个空间气旋,在大白天里虽然显得有点灰暗,肉眼还是看得比较清楚。 距离这一空中旋涡数里之外,环绕驻扎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野外帐篷,除了有许多武装兵士和野外装束的人士走来走去,阿黄用神识也能看到帐篷里也有不少人在内。 看得出那些小帐篷是住宿用的,而大的帐篷却是用于办公和聚会,阿黄看到某个大帐篷里围着一群服饰各异的人士,不但有修炼者,还有不少异能人士,不外各色人种都有。 他很清楚地看见金石宗现任宗主刘仲明和自己的入室弟子鲁伯均在其内,这位刘师侄一身铁灰色道袍打扮,挽着道髻,须发有点花白,端坐在一张花梨木高背椅上,始终一言不发。 看样子人到中年的鲁伯却在帐中不住走来走去,貌似与人争执着什么,他虽是西方人的样貌,用外星域的界定来说属于神人一族,但一样身穿土黄色道袍,三绺长须,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帐中还有约摸十来个人,除了刘仲明和鲁伯以外,还有几个身穿军装的各国高级军官,几个西装革履便装打扮的西方人,以及身穿各自民族服装的白种人、黄种人,甚至还有穿得花花绿绿的黑人,估计都是些异能人士甚或巫师什么的。 阿黄不想管这些凡人的闲事,修为到了他的这步田地,俗世之事早已是不屑一顾,他找了个背风隐蔽的沙丘,自顾与刘仲明传音,让他立即带着鲁伯过来。 刘仲明甫闻麦师叔显得很是久远的声音,先是不信,以为是这几天心情焦虑过甚产生的幻听,再一听貌似一点不假,这才心情激荡,一时间狂喜不已,急忙叫上鲁伯,一道往外走去,浑然不顾帐中其他人诧异的目光。 “鲁伯师弟,你的师父回来了,让我们过去见他呢,”刘仲明边走边说,声音由于兴奋不已还在抖索着。 “什么,我师父?是麦师父吗?他现在哪里?”鲁伯在金石宗混迹百余年,道貌岸然,除了外表,其余一切均与道流修炼者一般无二,操持的五象道观当地口音熟极而流。 刘仲明神秘地笑道:“师弟,你只管随我来便是。” 外人看得到他俩的身形绕过一道沙丘,赫然失去踪影,其实是走进阿黄设置的遮蔽禁制,一旦发动的话便无外人进得去。 在那道沙丘的后头,阿黄昂立当间,笑吟吟地迎候着他们俩人。 “弟子刘仲明拜见师叔!” “弟子路易?皮尔斯?鲁伯拜见师父!” 阿黄笑哈哈道:“你等都过来了,闲话少叙,先说说空间旋涡的事,鲁伯也是,为师呆会再与你叙旧。” 刘仲明神情转为凝重道:“禀师叔,这一空间旋涡乃是呈现于一个星期之前,此前已有十数人进去过,也退出过一部分人,道是冥冥中有人传话,只要其他属性者,不要金属性人,自然被赶出来的那些人,全是金属性者。” “金属性人都被赶出来?”阿黄一听便猜到几分内情,显是异度空间里的幽铁磁山出了状况。 “对,师叔,”刘仲明续道,“进去的人有修炼者,也有异能人士,是人都有五行属性,那几个退出的金属性者,道是刚通过空间通道,还没看清里面的景象,脑子里就冲入两句话‘只要其他属性者,不要金属性人’,他们立马被反弹出来,一刻也无法停留。” 阿黄闻言断然道:“嗯,走吧,我们也一道进去看看。” 刘仲明讶异道:“师叔,弟子还是纯金属性人呢,也能进去吗?” 阿黄看着他,反问道:“你还记得卢比师伯吗?” “噢,弟子当然记得,要不是卢比师伯为弟子灌顶、进阶金丹,弟子如今哪能修炼到丹中大成,卢比师伯也跟师叔一道回地球了吗?”提到卢比亦即阿金的旧名,刘仲明的脸上登时涌上一层崇敬之色。 阿黄摇头道:“不,只有我一人回来,他还在外星域,当初卢比被困在这个异度空间,还是我进去解救的他,以前他能进去,如今你自然也能进去。” 他遂不由分说,施法摄起刘仲明和鲁伯,闪身直进那个显露出来的空间旋涡。 里面不长的空间通道一瞬而过,三人便即来到异度空间内部,只见土系的阿黄与鲁伯安然无恙地站立在地,纯金属性的刘仲明却是被一层无形隐膜阻隔,脑子里照样蹦出那两句话,一时间即将被反弹出去! 阿黄一看遂于失笑,一个小小的阻隔禁制如何能难住自己,随手扔出一张阵符,只听撕拉一声,那个无形隐膜就被破开一个口子,刘仲明立感身前一轻,便已脚踏实地,站到鲁伯身边。 “走吧,”阿黄话音未落,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急速语声,由远及近传将而来,他听得真切,心下不免一怔,这些话语不就是外星域那边的星域通用语吗? 阿黄不由抬眼看向远方,只见一个头大身小、奇形怪状的老者足踩一具色泽斑驳的玉棺,飞速遁行过来,很快悬停在他们三人的跟前。 他忽然看清来人的样貌,不禁笑出声道:“这不是老邪吗?山不转水转,你怎么会跑这里来了?”自己是不懂星域通用语,却也不妨碍用意念拾取覆盖过去。 “咦,是你小子,麦?!”那老邪也即看清前面领头之人是谁,不禁大为惊讶。 站立一旁的刘仲明和鲁伯对星域通用语却是一窍不通,直看阿黄操着汉语和说星域通用语的大头老怪鸡同鸭讲,感到莫名其妙,更是对来人显露的奇高无比境界,散发出隐约很是惊人的威压,觉得心下震撼不已。 “老邪,你这老小子来这里干嘛?” “麦,你这臭小子,你能来老夫就不能来?” “这里是我的家乡所在,我当然能来这里了,你又是干吗来的?” “这个是你的家乡星球?”老邪心下嘀咕几句,随即用他的意念传符文道,“还不是你小子造的孽,老夫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幽铁磁山,正在沉眠吸纳,要完善自家肉身,却给你关了一个倒霉蛋进去,终日闹得老夫不得安生。” “冰封之星的幽铁磁山?是郢老贼?” 阿黄听得有点糊涂,往昔自己是与阿金合谋,将那个贪婪的金系窍修郢老贼困在混世星域那头的冰封之星,一座庞大的幽铁磁山中,难道这个老邪当时也在那里?却怎么又跑到这个异度空间来了? 混世星域与银河大星系可是处于两个不同星域,跨星域能传送过来?这可是阿黄从来没听说过的事,这个存活了亿万年的老鬼有这么牛,当会这一手?一时想到自己要设法传送回到宇凌星,他心下不由一阵灼热。 老邪丝毫不经意道:“你和那个小金人锁拿名郢的夯货进幽铁磁山,老夫就在里边,后来给你们吵醒了。” 阿黄急急问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那当间隔着空间壁垒呢,老邪,你可别说是直接飞过来的。” 第四十八章 再封郢老贼 面对这一问题,只见老邪撇嘴道:“老夫当然不是直接飞过来的,我知道星域之间无法直接传送,可是传送到与星系不同界面的异度空间还是可以的,自古星域之间的传送全都是这么干。” 叵耐阿黄枉为阵道师,这一点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即时听得眼睛发亮道:“老邪,赶快说说,你们是怎么传送过来的?” 老邪慢悠悠道:“要老夫说清说楚,也不是不可以,看你心急火燎的样子,定是对阵法一道很有兴趣,估计也有不低的阵道修为,听完之后,呆会得要帮老夫一个小忙。” “什么忙,这个先得说道清楚,”阿黄虽说急欲弄清跨星域传送的问题,可也不想莫名地惹屎上身。 老邪露着黄黑大牙,笑眯眯道:“就帮老夫布个封禁阵法,老夫觉得对你来说,很是小意思地。” “布阵?那没问题,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就好,”阿黄一听只是布设阵法,便即答应下来,就算布设不妥,他还是可以拆除的。 “你小子,什么叫伤天害理,闲话少说,跟老夫来吧,边走边说好了,”老邪一把收起玉石棺椁,像猴子一般驼着背,拐着八字腿,当先而行。 才刚走得几步,只见他又回头交待刘仲明道:“兀那老道,你还是纯金属性者,要离那座幽铁磁山远点,小心被吸进去出不来,可别怪老夫言之不预。” 老邪知道他们听不懂星域通用语,用的自然是意念传符文,在刘仲明脑际识海转悠一周过后,他也即听得懂十分八分,随后看了阿黄一眼。 阿黄摆手道:“没事,刘师侄,呆会你离个十公里以外等着好了,”转向老邪道,“喂,赶紧说你跨星域传送的事吧。” 老邪半驼着背,还负手一拐一拐走着,絮絮叨叨道:“你小子急个什么劲,当初老夫要是能有与境界相配的功力,也不至于要借力传送到这里,为了那座原生态的幽铁磁山,也只得如此那般了。 “可是那郢小子刚好窝在幽铁磁山的节点上,正好妨碍老夫吸纳幽铁磁石,说起来还是你小子造的孽,老夫没法子,只得掐算哪里还有幽铁磁山,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十年的找寻,终于发现这边竟然有那么一座。 “这不,又花上数十年,凭着物质同类项,这才凭空传送过来,好在这座幽铁磁山是在异度空间,不然老夫还得横穿空间壁垒,这才传送到这边,嘿嘿,当然传回去也没有问题。” 阿黄寻思着问道:“老邪,这跨星域传送得靠异度空间,还要有那什么物质同类项?” 老邪白他一眼道:“那当然,不然怎么指向呢,这会我就靠两头有幽铁磁山了,不过要是能建立远程传送阵则不必费事,只是异度空间的坐标与原生宇宙很难重合,建阵时校正最是费事。” 阿黄灵机一动,拍他一记马屁道:“看你对于阵法一道不陌生哇,很是有心得的样子。” 老邪叹道:“唉,我活得久自然见多识广,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晓得布阵也是须要有相应功力的。” 如今阿黄最关心的是,如何才能尽快回到宇凌星,从地底古传送阵回去的话,在巨人星不知如何找到空间壁垒的通道旋涡,要知道,当初阿金在智多星上找寻自己过来的通道旋涡,还花上十来年工夫。 要是跟老邪回传冰封之地,再靠跨星传送和虚空飞越,前往辰普星域所费的时日也是不短,要是老邪知道如何简便传送到辰普星域的异度空间就好了,最好是宇凌星附近的异度空间。 “老邪,咳咳,我问你个事……”他觉得有必要征询一下老邪,这老家伙活得久就像一张活地图,宇宙间各大星域之事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老邪闻言,有点惊讶道:“你想从冰封之地传送到辰普星域白亚星系宇凌星那边?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很难找物质同类项,再说宇凌星所在运行轨道是几大界面碰撞的节点,就算有异度空间,也是很脆弱、很危险地,老夫劝你还是不要打这主意的好。” 阿黄沉吟道:“据说,那里有魔界和魂界的出口……” 老邪摆手道:“不是什么出口,只是薄弱破碎之处,早在远古已被那些大能者禁制成封印之地,魔界那个破口在星球运行轨道的一处虚空,魂界那个口子倒是在宇凌星上面的山涧里。” “对了,”阿黄忽然想起木青子莫名地落入的那个阴寒之地,遂于问道,“那些封印之地,修炼者可以自由进出的吗?” 老邪随意道:“要看是什么样的修炼者,魔修、鬼修自然可以,人类修士起码要修到分神期,元神逸出才能进去,元婴出窍都不行,当然也要在能够破除封印的前提下才行。” 阿黄听得沮丧不已,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心道尼玛这也太难了吧,还要元神出窍,宇凌星上出窍期都进不去,看来阴寒之地是没法进去了,我丢。 “你如今想找捷径去那宇凌星,也不是不行,”浑没曾想,老邪再度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这个银河大星系的前沿有一个巨人星,那边有去往辰普星域的空间壁垒,过得去就到了宇凌星的运行轨道。” 他想了想,续道:“不过那边有两个封印之地,宇凌星又是给远古大能者封禁之星,周遭空间很是脆弱,很容易被击穿,那道空间壁垒,不管是从巨人星穿越过去,还是从宇凌星穿越过来,都很是危险,就算是元修,难免会受到伤害。” 阿黄立时回想起,自己被迫落入空间裂缝,穿越那道空间壁垒的情景,那可是伤上加伤,自己还算是防御超强的土系元后修为,换做普通低阶修炼者,其结果可想而知,思之也得不寒而栗。 老邪忽然桀桀笑道:“其实想解决这个传送的问题也不难,只要你找到那个巨人星,在其周边寻到一个异度空间,从那里架阵传送到宇凌星任何一个传送阵点还是可以的,就是要费点心思校正传送坐标而已。” 他是那种老而成精的奇特人物,阿黄也是活过数百年的高阶修炼者,如何不懂他已猜中自己的心思,不然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起传送宇凌星之事。 于是,阿黄遂老老实实道:“其实我在宇凌星呆过一阵子,如今回到地球,也是从巨人星传送过来的,”说着将自己被迫落入空间裂缝、无奈穿越空间壁垒落到巨人星一事,对老邪简略述说一遍。 简述过后,阿黄还有此一问:“我在巨人星上找不到一个活人,眼看那里的修炼环境比我当下的家乡星球好很多,怎么那些巨人不是死了,就是不见了呢,不会是被族灭了吧?” 老邪笑模笑样道:“巨人星老夫听说过,就是没有去过,你到过那里,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阿黄浑然不解道:“那里自然是一派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就是没有人气,要说异常嘛,只有一点,那便是星球重力很轻,一个凡人随便都能一蹦三丈高。” “对头,那就是异常,”老邪颔首道,“我听人说起过,巨人星由于自身重力过低,锁不住天地元气,导致各系灵气大量散失,那里的人类修炼者体态高大,所需资源超过一般人类,故而只修到金丹期便无长进,只得外出找寻资源与机缘,渐渐的人去星空。” “噢,原来是这样哇,”阿黄点头承认老邪说得有道理。 当初在地球上有不少地方发掘到巨人遗骸,但是数量很是有限,估计也是他们来到地球,发现这里比巨人星那个死地是个更死之地,故而纷纷转道而行,看那处地底远古传送阵的破损情形,便知其详,区区金丹期也能称作金丹大道,这种修炼环境可想而知。 “噢,快到地方了,”老邪忽然提醒道,然后转向刘仲明说一声,“老道,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 刘仲明虽然一直不解为何金属性不可靠近这边,但是迫于老邪高绝境界的威压,他只好老实停下脚步,找一块平地放出蒲团,在那里打坐等候。 阿黄凝望着数十里外那座幽铁磁山,心道又再看到这个被人遗弃的半成品法宝了,想当初阿金被困其上经年,像个狮身人面像一般趴在那里,思之还是很搞笑的说。 金字塔状的幽铁磁山依然丝毫不变高卧在那里,周边还有七、八个或是修炼者、或是异能人士在呆呆地站着阵位,貌似早给老邪禁制住一般。 老邪也不管他们,只顾与阿黄道:“麦小子,这座幽铁磁山原来是一件炼废了的法宝,不知是灵界哪位高手丢下不要的,我从冰封之地将金系郢小子弄过来才知道,如今那金系小子被困在里面,对老夫怨恨不小。 “老夫虽说不惧他,也怕他挣脱出来,将附近的原生星球空间毁掉,如此老夫造孽就太大了,故尔想法将他封禁起来,你懂的,老夫向来心有余而力不足,露出通道旋涡抓来的这几个人层次太低,对阵道一窍不通,帮不上什么忙,眼下就全靠你了,你以为如何?” 第四十九章 看你最后一眼(卷三终) 阿黄瞅瞅那几个站住幽铁磁山周边阵位的修炼者,除了有两个丹初,其余都是筑基中人,还有两个水火异能之士,不知从何地而来,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他摇摇头道:“我得先想想,要永久封禁一个窍初大修士的话,就算仗着幽铁磁山的吸附,我还得现设一个足够坚固的禁制大阵,那些人我都用不着,让他们先离开吧。” 老邪乜斜眼看看那些人,转而朝鲁伯露出黄黑色大门牙嫣然一笑,用意念传符文道:“就劳烦这位神人族兄弟,将那些废物轰走好了,桀桀!” 鲁伯自从看到师父归来,心情异常激动,可就是捞不着机会跟师父多说几句话,如今这个古怪老人示意自己去赶人,也见到师父颔首同意,便即一跃而出,飞掠过去赶人离开。 那七、八个人显是与鲁伯相熟,见他过来劝离,也不问什么因由,转身就跑,生怕走晚了再生出什么事端,最终被困再也出不去。 片刻之间,异度空间只剩下阿黄、鲁伯和老邪,还有远远候着的刘仲明,以及灰蒙蒙、不分日夜的天色和凹凸不平的灰褐地表。 阿黄围绕金字塔状幽铁磁山转上几圈,还自透过磁山表面观察到被困在内里的郢老贼。 此老枯坐在一个圆形铁围子里,眼睛透着绝望的光,干瘪的嘴巴念叨着什么发狠的话,估计被老邪施展过简单的禁音法术,外人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阿黄扫视到郢老贼身上现存的功力,被禁制近百年后有所减退,还是不亚于元满境界,不是自己现今能杀掉的,只能依着老邪的意思永久封禁住他,让他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死去。 适才的转悠中,阿黄已经确定几十个阵点,他准备布设一个紧凑型的封印结界,用自己的最高功力设置,起码能禁制元满修士数千年,远远超过窍初修士的寿元极限。 当下计议已定,阿黄掏出一把土黄色阵符,挑选出一千零八十张,当空一撒,只见那些阵符纷纷扬扬飘洒在金字塔状幽铁磁山上,遂于认着各自阵点落下去。 阿黄用肉眼看不清的手上动作,捻着各种法诀,在鲁伯的眼中看来,少说有数万手,片刻之间已然完成,却见他当下静立,施展神识环顾一阵,再次挥出几十道法诀。 这几十道法诀分散打到各个阵点上,只听一连串轻微的嗡嗡作响,一片朦胧的彩光掠过,将整座金字塔状幽铁磁山笼罩起来,须臾之间,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渐渐消失在肉眼视野中。 不仅鲁伯惊异师父的超绝阵道手段,连老邪也感到非常意外,他原想已晋元后的麦小子最多能将幽铁磁山封禁住,浑没曾想,竟然能够如此封印,最终隐之于虚空,几有阵道大家的风范。 阿黄拍拍双手,转身对老邪道:“做完了,不出意外的话,当可保用数千个地球年,绝对能困死那郢老贼,只不过……” “不过什么?”老邪知道,麦小子事后肯定还会有话要说。 阿黄果然蹇眉道:“我布设的这个不是阵法禁制,而是封印结界,聚集的是异度空间本身土系能量,恐怕维持数千年后,异度空间土系资源耗尽,空间能量缺失,有可能会崩塌。” “嗐,管它那么多,又不是原生空间,塌就塌了呗,对你的家乡星球也无影响,”老邪嘴里虽是如此说道,心下对麦小子能够布设封印结界还是很震撼的。 一般的禁制尤其是刻在法器、法宝上者,但凡修炼者都能制作一二,普通阵法一道虽须些许专业知识,也不是很难为的事,可是能够布设出封印结界,非得要有阵道师的水平不可。 如今看阿黄流畅布阵的水准,起码有中级阵道师的功力! 要知道,修炼者主修功法耗时日久,能够腾挪出时间修行阵道、丹道、器道的很少,大多是惊才绝艳之辈,但其主修功法一般修为相对较低,能兼修功法与外道者,无一不是活上千年、垂垂老矣的。 然而,麦小子不过双百多年纪,不但主修功法已臻元后境界,辅修阵道也有中级阵道师的水准,那可真是骇人听闻的紧了,老邪越想越是惊叹不已。 阿黄却是听他这么说道,便想就算异度空间垮塌,估计对地球所在的原生宇宙空间影响不大,郢老贼这个贪婪之辈一旦被困死,异度空间随后垮塌,也算是除掉一害。 老邪泛黄的眼珠骨碌碌乱转一阵,桀桀笑道:“麦,不如你在这里布一个传往冰封之地的空间传送阵,让老夫也搭搭便车回去可好?” 阿黄有点意外地问道:“你在那边,布有传送阵点?” 老邪嬉笑道:“桀桀,老夫哪有这个功力,只是在幽铁磁山底下一块平地,刻有接收传送符纹、确定坐标方位而已。” 阿黄不为己甚道:“那好吧,你把坐标给我,我设法测定方位看看,也算是习练跨星域传送之法,不过,你直接传到幽铁磁山地底,不怕——” 话语忽然一顿,视线蓦地凝固在老邪身上,他这才注意到这老小子竟是阳性无五行属性之人,难怪能随意在幽铁磁山钻进钻出。 老邪没空管麦小子的诧异,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白色玉简递给阿黄,努嘴道:“喏,这是坐标和测定校正之法,就看你的本事了。” 竟然还附送测定校正之法!阿黄见状大喜,心道这会有章可寻,不用摸着石头过河了,连忙接过贴到脑门上察看。 片刻之后,阿黄放下玉简,思索一会,掏出一张颜色稍深的阵符,飞纵到高处一块小平地,将阵符往地上一扔,按等边三角形再在地上插上三块稍大的空灵石。 只见他捏出几手法诀,地上现出一个三角光环,稍纵即逝,便还原成原有地表,然后扔出一个大蒲团端坐下来,闭目冥思,显是在测定远方冰封之地的坐标。 他这一打坐竟达几天几夜工夫,才自慢慢睁开眼睛,脸上居然浮现出一层懊丧之色,随意往三角传送阵打几手法诀,可以看见那上面有个坐标数字一闪而隐。 一直坐候在身畔的老邪,竟会陪着小心问道:“麦,怎么样,成了吗?” 阿黄叹道:“你那冰封之地自然没问题,我想探测宇凌星那边的传送阵,可惜怎么也够不着,距离太远了!” 老邪但闻此言,蓦觉气息一窒,差点没背过气去,敢情这位早就校正设好冰封之地的坐标,多花这几天几夜,却是用来探测远隔几个星域的宇凌星传送坐标。 阿黄浑不给他数落的时间,一把将其推到三角传送阵心,打出一道法诀立时启动传送。 只见土黄光芒熠熠闪动,老邪一句话还说不出口,连身影都被传送个精光,这一单人双向传送阵,有着位移传送的特点,启动传送速率尤快。 眼看老邪一刹那间传走没影,阿黄用神识扫视一圈,证实异度空间再无他人,这才回头招呼鲁伯走人,在十余公里以外接到刘仲明,三人一道施施然往异度空间出口走去,且行且叙起旧来。 就像阿黄所预估那样,他往昔远走之后,不独金石宗,中土内地修炼界所有门派、家族,将大部资源都集中到有可能进阶金丹的翘楚门人身上,为的便是五象道馆之巅观天台那道金丹大道门。 近百年来,不少修炼者通过那道门获得两种凝丹法则,其间优胜劣汰之势更加明显,拿不到足够修炼资源的普通门人无法在寿元终结前顺利进阶,一个个无奈地只好寿终正寝。 金石宗诸如方仲华、许仲先、阿光、谭志端、林道楚、仲月道人、李璟东、孟谦和云生等高层人物,由于根基差池、根骨有限,纷纷止步于基中,最终尘归尘、土归土,硕果仅存的宗门高弟,只有纯金属性的刘仲明和纯土属性的鲁伯。 不过可喜的是,整个中土修炼界现已拥有将近十名金丹修士,不独金石宗,其他宗门、家族筑基弟子也涌现出不少好苗子,阿黄闻之甚为欣慰,打算将先天以上修炼者群体带到巨人星,那边的修炼资源起码比古代地球的环境还要好些,更遑论于今朝。 他还听鲁伯说起自身家族在俗世中的发展,不单止鲁伯家族,连过继到麦家名下的后代,在近百年来不断开枝散叶,一举形成商业巨擘的鲁家和执掌政界要人的麦家。 不过,阿黄并不想去看望家族中人,自己两世为人,与俗世已是仙凡之隔,连已成高祖的鲁伯也几乎断绝与俗世家族的来往,以宗门为家,靠修炼为业。 刘仲明还提到过一件事,在阿黄昔年走后不久,他的干儿子罗迪到俗世总部找过他,人到中年的罗迪隐约猜到老麦没死,不过也没说别的,只是托总部的人通传几句话。 罗迪说自己已然看破红尘,经密宗高僧提点,要上藏区某喇嘛寺当活佛,修炼轮回转世之术,以祈来生再见到爸爸。 阿黄闻之不胜唏嘘,却也没加追问后续情形,只是笃信来生真能相见,那才叫缘分。 金石宗领衔将中土先天以上修炼者迁移巨人星的消息一旦传开,登时在中土内地修炼界各门各派引起绝大轰动,说明日暮途穷的中土修炼人士又再拥有崭新的希冀与前程。 喜出望外的滕几刀乃是头一批领队前来加入传送的,随后各门各派先天以上修炼者群体加起来,几近二百人,分期分批通过地底古传送阵,传往巨人星修炼发展。 只是唯独不见有天机宗先天以上门人前来加入此番盛举,据称其宗筑基以上的高阶修炼者,早已随探测宇宙飞船前往外星找寻机缘云云。 阿黄自是最后一个离开,起始传送阵点改设在五象道观观天台,亦即原金丹大道门那里,那道门已不须保留,往后中土修炼者一旦进阶先天,便有金丹修士定期回返带去巨人星。 最后,阿黄和悬停在半空翻滚着圆环的小环,一起留在观天台传送阵点之外,他透过神识,极目扫视母国中土辽阔的江河大地,心中感慨无限:“这一去,估计再也没有机会回来,让我最后看你一眼吧!” 第一章 拆船行动 就在阿黄紧张运送地球先天以上修炼者,源源传送到巨人星的同时,一直悬停在宇凌星外土月星上空的中央星域那架星际飞舟侧畔,有一道银色飞剑光影,仿佛隐身于漆黑背景之中,正在环着硕大的舟体急速绕行。 它不仅在做环绕飞行,还自不住放出一道道尖锐的银箭,悄无声息地刺向舟楫上防护禁制的每处节点,貌似要毁坏那些个节点。 “阿青,你看哥的手法如何,不用阿黄在此,这星际飞舟防护禁制的筋道,我随便一一瞧出挑断,阿黄那是擅长布阵,大爷我却是善于破阵,桀桀桀!” “阿金,老金,金大爷,你动作快点好不,老子还等着毁掉这艘破船呢!真是的!” “哎,你是女孩子,可不能胡乱自称老子,自称姑奶奶还差不多,让阿黄回来听到你这么说话,不敲破你的小脑瓜才怪。” “我就是老子,你管得着吗,反正阿黄不在,一想到他被法盟那些王八蛋逼进空间裂缝,还不知流落到哪里,老子心里就恨,喂,老金,你动作快点行不行呀!” “好好好,我就快完了。” “再慢吞吞的,你这二大爷就真的玩完了!” 趁着星际飞舟里各色人等歇息之际,从外太空遁回土月星的阿金和从传送阵钻出的阿青商定一个拆船计划,先让阿青潜入木系材料为主的星际飞舟,查清飞舟防护禁制的阵基和节点。 尔后由攻击穿透力极强的阿金在外近前环绕飞行,一一挑断那些节点筋道,使护舟禁制受到攻击时不起作用,最后阿青再从容执行拆船计划。 “好了,最后一道工序完工,哎哟!不好,被人发现了,我得先闪,顺便引开追兵。” 阿金在发射银色飞箭时过于骚包,将他酝酿已久的飞剑术施展出来,脚踩飞剑极速飞行,飞剑映到星光,漫射出来,恰被坐在舱室修炼、警觉性极高的仏执事偶然察觉,跃出舱外查看,正好遇到阿金御剑掠过。 仏执事急急一声顿喝道:“什么人!?来人哪,快跟本人追上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狗胆包天,敢来中央星域援军座驾偷窥!” 紧接着,十数条人影从舟桥上“嗖、嗖”的飞掠出来,手持各种战斗法宝,朝仏执事所指的方位扑将而去,其中飞在最前的,竟是法盟副领队邴大人,可见这些高阶修士反应何其迅捷。 邴大人一眼便看清正在外逃、脚踩飞剑的阿金,登时认出是谁,遂传音高喝一声:“又是你这贼子,乃乃地,这会看你往哪里跑!” 他尽力催动法力,急追几步,右手倏地祭出一只很是古怪的法宝,形状就像蛇形手杖,法宝瞬时脱手,极速直追阿金远去的背影。 阿金本来遁速极快,如今动用飞剑作舟,不但速度更快,而且身形极是灵活自如,待得那只蛇杖法宝追得上来时,只见他足踏飞剑,急速走个“之”字步法,很是惊险地堪堪避开蛇杖的追袭。 遭遇此招直让阿金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飞剑操持之功,今天非让那只怪异的飞行法宝击伤不可,窍初大修士祭出的攻击法宝,可不是连元满境界尚未到的阿金所能硬接的。 阿金不假思索,遂于收起飞剑,化身银箭逞的一声,霍然远引,让二度捻诀指使蛇杖法宝追击的邴大人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再一回跑得没影。 邴大人恨恨地未及回头,忽听仏执事很是惊异的传音过来道:“大人,大人,快看,飞舟、座驾那里,有、有动静!” 位于高空的星际飞舟与宇凌星及土月星均有一定距离,白亚星系的恒星光芒映照过来,仅是微微照亮飞舟的舰艏,却使整座舟体宛若一个黑色剪影。 邴大人蓦然回首,看到的竟是巨大的飞舟剪影上,仿佛刚刚长出很多枝桠,一根根芽头在挥动不休,貌似挤兑得黑色剪影吱吱作响,就快要变形一般。 “不好,那厮有同伙,要在飞舟上搞破坏!”邴大人心下忽地一紧,遂于朝飞舟上其他窍修群体传音高呼道,“诸位留意,有敌手上船破坏舟体!” 此一时,四处张牙舞爪的大片树藤枝桠,已将整个舟体撑得歪歪扭扭、千疮百孔,彼一时,树藤枝桠却是悄悄收缩而回,不见踪影,只剩下硕大的飞舟就像四处漏风的大型飞机,甚或到处漏水的远洋巨舰,等待她的下场便是渐渐四分五裂。 或许在场的六个初、中阶窍修都有修补法宝、挖肉补疮之能,可这架星际飞舟体积过于庞大,本身也是一具飞行法宝,她要散架,那便不是区区几个窍修所能维护周全的。 接到邴大人预警四散而出的大群各阶修士,都只得围在偌大的飞舟四周悬浮着,眼睁睁瞅着这架巨型星际飞舟浑身嘎吱作响,一步步散开架子,行将化成太空中被废弃的漂浮物。 所有人都在关注星际飞舟的颓然解体,心中惊诧忐忑不已,浑然无人想起该先去捕捉破坏飞舟的贼人,恰在此刻,一只银色箭影悄然飞到众人身后。 箭影之中隐约显现阿金高鼻深目的面孔,他操控飞箭堪堪躲在仏执事身后的阴影里,暗中与还藏在解体中飞舟里的阿青做意念交流。 “阿青,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怎么样,木头炼制的飞行法宝难不住老子,我变形这么轻轻一撑,那些关窍全然坏掉,这破船就等着解体成宇宙垃圾吧,连幽灵船都没得做。” “你又乱自称老子,等阿黄回来敲你脑袋。” “呜呜,麦哥哥不知被甩到哪个空间乱流去了,几时才回得来,法盟、宗盟这些天杀的混蛋,老子……姑奶奶要杀光他们,报仇雪恨!” “哎、哎,别扯远了,阿黄一定没事,你自己小心,找个朝下的出口候着,现在那伙人如丧考妣似的呆看飞舟解体,正是脱身的好时机,看到我的飞箭冲过去,你赶紧的跳下来抓住。” 未待阿青回话,阿金瞅中一条去路,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逐渐解体的星际飞舟上,蓦然加速擦着飞舟下端迅疾冲过去,带着一道视线错觉的幻影,仿若不绝如缕的余韵。 阿金的飞箭体在一众窍修、元修惊愕目光注视下,在解体飞舟下端,悄然接到适时下落的一根小小藤条,一个倒栽葱直冲土月星坠落下去。 “贼子!往哪跑!”邴大人眼尖,一声顿喝,立时操起蛇杖法宝急追下去,在场全是久经杀戮的高阶修士,反应何其迅速,呼拉拉一下,全逐着邴大人背影蹑踪而去。 不怕贼子往土月星跑,就怕他往外太空开溜,遁速太快谁也追不上,如今他接到另一同伙,势必加重载质量,不可能在虚空再度溜掉,看样子是想先躲到土月星里。 毕竟是为中央星域救援团队,其组织性和临战经验不容小觑,虽是邴大人领先追逐,随后跟上的诸多高阶修士在其余几个窍修率领下,顿成一个包拢过去的圆弧形,堪堪将土月星围得水泄不通。 邴大人率先落到土月星充满积尘的冰冷地表,但已不见那俩逃窜的贼子任何踪迹,他以前未曾下过土月星,浑然不知怎样找寻这些逃犯。 随后来到土月星上之人,却是法盟窍中领队邗大人,他不免忆及过往的遭遇,自顾朝他昔日开过一条通道的那条深谷奔去,就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浑没曾想,里边除了被他打通去路的那条蜿蜒线路外,其余侧畔地域的幻杀阵还自有效,全是抽取地力做的驱动源泉,邗大人浑然一个不小心,又被陷入尚能自行运行的幻杀阵中。 如今没了猫冬渡劫雷击的指引,他只得胡撞瞎钻,仗着木系功力的强悍,再度开出一条出路,从另一方向出谷,却被花上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得以脱身,横直气得他七窍生烟,吹胡子瞪眼半天。 将近二百位高阶修士齐集土月星,围困并兼搜寻,几乎将土月星的地表挖开十丈深浅,但是逃走的那俩贼人依然踪影全无,要不是土月星的存在事关封印之地危局,他们都想立时将它爆掉,如此方能解恨。 众所周知,但外来人却是不知,土月星上设有直达金石新宗内门总堂的远程传送阵,阿金和阿青完成拆船计划顺利逃逸后,自是通过传送阵回归宗门。 阿黄所布设的传送阵点,一则坚固、二则隐蔽,阵法水准没有达到阵道师以上者,任谁也不可能找得出来,估计围困土月星那干人等,也自无人有此等水平。 阿金和阿青安然回到金石新宗总堂,在迎宾阁觅地盘坐,兴高采烈地拿出“三清特饮”痛饮,共庆破敌建功立业。 阿青“咚咚咚”几口把一支奶瓶装的精品“溹浮”喝个精光,将玻璃樽就地一甩,“啪”的摔得粉碎,还自伸出小手,大拍石几赞道:“爽!” 浅斟慢饮的阿金见状,不由面露苦笑道:“阿青,你别这么女汉子好不好,女孩子嘛要学会矜持。” 阿青垮下脸咬着嘴唇,带着哭腔道:“阿黄小弟不在,我才敢这样,呜呜,麦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呀?” 第二章 二级修炼地 阿黄带着小环是最后一个传抵巨人星地底古传送阵的,甫出阵门,当身形显露在祭坛上时,一时环顾左右,赫然被吓一大跳,只见周遭全是人挤人的境况,还有数百只渴望的眼睛,水汪汪地紧盯住自己。 这个传送石室较地球母国地底古传送阵要宽敞得多,如今还是层层叠叠的挤满此前分期分批传送过来的地球修炼者,连石室外边未被堵塞的一截通道也不例外。 阿黄这才记起前事,自己传送走之前,曾让小环将外出通道给堵个严严实实,浑然不是这些低手们所能打通的,遂于懊恼地一拍脑袋,立马叫小环赶紧过去开通出路。 小环却是先讨要大石球,接过石球踩在脚下,这才越过拥堵的人群,过去开通被它曾经堵塞的外出甬道。 须知先前小环为了堵得更严实,用上从各处地底调剂来的很多土质精华,如今要清除掉也不想浪费,尽数收入大石球留作己用,故而它要拿石球开道,其实也是想边走边装东西进去。 在场的大多数非金石宗修炼者没有见过小环,看到小环跟随阿黄出现在传送石室,均皆纷纷低声议论,深感惊异无比。 “咦,这是什么东东?哎,李道友你可知其详?” “不知道哇,莫道友不妨问下金石宗的道兄,那位,就那位。” “啊哈,李道兄,那个会飞的小人嘛,据说是一种灵物,外星域特有的属性灵物。” “哎,我等来到这巨人星,也算是外星域了吧,不知可否也能抓到一只玩玩?” “噢,这种可是高阶修士的属性灵宠,很难抓取的,听说蹲守数十载也不一定收到一个,非有缘人莫属,桀桀!” 见到甬道在小环滚动石球的过程中渐渐开通,一干地球修炼者登时放松心情,一边漫步而行,一边与身周一些相熟的其他宗门、家族中人,七嘴八舌地热聊起来。 终于走出巨人星地表,他们还来不及惊叹周遭巨人族建筑废墟的壮丽与颓败,便被一层清新馥郁的天地元气围拢过来,一个个顿时心旷神怡,开始迷醉起来。 “这巨人星的天地元气,恐怕不亚于古代地球吧,贫道觉得在此等环境,修炼速度定会大大加快。” “据金石宗麦太上说道,只要晋入先天,在此任谁均可修炼到金丹大道,往后地球上的晚辈后进,一旦筑基成功,就遣人回去接过来。” “不错,麦前辈此举端的是功德无量,当初他一人独闯外星域,定是寻到莫大机缘,可并未忘记家乡还有苦哈哈的修炼人士,这不,设法找到这块无主之地,用来安顿我等后辈。” “正是善莫大焉,我等修行之士再呆在地球那个修炼绝地,过不到数百年,修炼界当会消失殆尽,无法传承下去,现在好了,真是天不绝我哇。” “听说麦太上往后还要打通空间壁垒,开拓出一块能修炼到元婴境界以上的地盘,如此我等地球修炼界岂非前途无量?哎,尔等谁知道麦太上当今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估计连金石宗高层都不知,麦前辈来去匆匆,话都不及说两句,便安排传送巨人星事宜,当初他离开地球时已是丹后境界,如今百年过去,起码该是元婴以上了吧。” …… 阿黄还是最后一个走出地表,他做殿后的意思,便是顺手整固一下地底古传送阵的通径甬道,将之修整成可供永久沿用之路,再行打上通用禁制和防护阵法。 看到围拢在周遭的一干人等都在望着自己,阿黄遂登上一块高地,朝人群略一抱拳,便打算交待几句。 只见他正色道:“诸位道友,且听本座一言,此地日后当为我等二级修炼地,乃是相对地球母国身为一级修炼地而言,作为金丹大道进阶之处,今后本座还要开拓一块三级修炼地,以供金丹高阶修士进阶元修之用。” 在场众人闻言,俱各听得振奋不已,纷纷拱手应道:“修炼之地一干事宜,晚辈等全然听凭麦前辈吩咐,前辈对地球修行同道有再造之恩,一应法旨,无不凛遵,没人敢违。” “嗯,如此甚好,”阿黄微笑点头道,“巨人星虽则不大,但却没有外人,所有修炼资源足够我等各门各派瓜分的,本座不希望起什么纷争,伤大家和气,立足之地尽可自由选取,然而不立规矩、不成方圆,本座慎重提议,各宗门、家族抽取一名最高修为者,最好都是金丹中人,组成修炼地仲裁议会,专事处置资源配置与争议裁夺事宜。” “哈哈,麦前辈、麦太上所言甚是,正该如此,我等在地球修炼界也是有规矩的,来到此地更应建章立制,立下规程才行,”听阿黄所言很是公允,没有偏袒金石宗之意,甚至都没提要金石宗出头执此牛耳,尽皆异口同声、一应赞同。 紧接下来,阿黄又道一声让大家先议定成立仲裁议会事宜,尔后再行外出选取佳地开辟洞府云云,随即自行走开了事。 鲁伯这才借机跟随过来,陪笑道:“师父,您一直来去匆匆的,弟子都来不及问您,如今到了何种修为了。” 阿黄含笑拍拍他的肩膀,点头道:“为师现已是元后的修为境界。” 鲁伯略略张大嘴巴,叹道:“外星域的修炼资源,果然不是地球所能比拟的,弟子要是当初跟师父一道出来,保不定也该碎丹成婴了。” 阿黄笑道:“那时你刚筑基未久,级数太低不宜外出,为师这一路过来,也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好好修炼吧,你也会有结婴的那么一天。” 修炼地仲裁议会很快宣告成立,选定组成人手,众皆推举华元宗耆老滕几刀出任首届议长,由于金石宗主刘仲明专注宗务,不爱理会外事,遂推举在外很是活跃的经世阁主鲁伯出任副议长。 仲裁议会成立以后,第一道令旨便是让各门各派自行外出,找寻修炼胜地建立宗门、家族驻地,这也是大家当前最为期待之事,议会眼下的任务则是规范各家行为,避免出现各种争执行径。 最后,连刘仲明与鲁伯也自拜别阿黄,兴致勃勃地带人前去觅地建设宗门,原地只剩下阿黄和越来越沉默的小环。 阿黄横看一眼偌大的巨人族建筑废墟,心下苦笑一声,自己还得要将这里推倒,重建成修炼地仲裁议会驻锡之所,虽然不难总得自家动手不是。 感慨终是感慨,阿黄还是很快动手兴建,沉吟半晌,心中早有一个地球母国亭台楼阁式的建筑格局。 筹划既定,他便双手比划着,飞快捻动各种法诀,久未动用的板砖法宝化成三组九把砖刀,在第二层“用摧不休”功法运作下,上下翻飞,就像堆积木一般,将一进进仿古建筑堆砌起来。 本来阿黄还想瞧瞧,在巨人一族建筑废墟中,能找到什么埋藏的宝物,结果几乎一无所获,从岩土里翻撬出来的石器、瓦罐等物件,直让他感觉此地就像一个远古猿人遗址。 修炼地仲裁议会场馆建设一事搞掂之后,阿黄便让帮手找寻优质建材的小环一边玩去,自己在新建成的建筑群落信步闲走,实则是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地底古传送阵阵壁上显现的那几个坐标,他还不想去理会,因为不可能有横穿空间壁垒到白亚星系的坐标,除开其中那个是传往地球母国地底,其他坐标大概都是传往银河系别的星球。 要是没有急切须回宇凌星一事,阿黄也不反对逐一传过去瞧瞧,看那边是什么环境,有什么值得发掘一番,只因宇凌星那边的后续事宜让他很是担忧。 他们几个曾经约定,要猫在宇凌星这个特定的封困环境中,晋入元满境界方始离开,随即进阶出窍初期,以期三人合力不惧任何窍修对手,就算在中央星域也能获得一定的战力与地位。 阿黄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迫陷入空间裂缝,并非那些三盟大修士的初衷,只是因为他们不但要捕捉他,还要将慑灵符与“溹浮”制法、配方占为己有,真的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自己无奈离去,剩下阿金与阿青在宇凌星那边,却是不知他们如何处置后续事宜,当初出手的是法盟与宗盟中人,修盟在侧冷眼旁观,并非没有那种心思,估计也属另有想法。 还有汀议首和闰议长他们,与自己虽是利益性质的盟友关系,但他俩总是修盟官府一系的属下,会不会也因为修盟大修士前来而背叛彼此的盟约。 都说利益联盟才是最稳固的,但阿黄无法预知后事,只知自己应尽早赶回宇凌星,将各种关系予以确定,质朴的阿金与单纯的阿青,浑然不比自己这个曾在宦海浮沉数十载之人善于处置这些。 想要回去宇凌星,唯一的办法便是老邪所提供的,在巨人星附近找到一个异度空间,进去测定校正宇凌星或者土月星上传送阵的坐标,才能直接传送回去。 思前想后,阿黄不由一阵苦笑,扪心自问,异度空间哇,不是原生空间里的生命星球,可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么? 第三章 拆船的苦果 正当阿金和阿青回到金石新宗痛饮庆祝不久,便接到汀议首和闰议长要联袂造访的信符,自从与中央星域救援团队结怨之后,四聚城那边已不安全,有事只得安排在宗门以内。 金石新宗内外防御结界的坚韧程度,不是四聚城那边与“马奇诺防线”结界所能比拟的,就算是在迎宾阁待客,也浑然无惧来人出什么幺蛾子。 喝足“三清特饮”的阿金与阿青便定在迎宾阁一座小木楼,接待汀议首和闰议长来访,自打与三盟来人发生冲突后,四人团伙尚未聚会过,彼此倒像变得有点客气起来。 不过十天半月光景,刚受震伤尚未好全的闰议长还是一副行动不便的模样,但他还是强撑伤体前来造访,让承受通风报讯恩惠的阿金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闰议长笑呵呵道:“在下也是精品‘溹浮’喝光了,就算没别的事,也要前来叨扰一番的,有精品喝着,这伤也好得快不是。” 阿青可是坐了阿黄通常的位置,她闻言取出百十奶瓶玻璃樽,朝汀、闰那方推过去,依旧传意念道:“麦哥哥不在,光靠我制不成精品‘溹浮’,小女子这会存货也不多了,省着点喝吧。” “沐仙子说的倒也是,”汀、闰俩人将这堆精品各取一半收起,心中叹息,少了阿黄这始作俑者,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实情。 普品“溹浮”在卿、倥、谢三氏自有种植基地以来,开足马力出产,销路几乎覆盖整个宇凌星,可就是掌握在麦、沐二人手里的精品“溹浮”产能一直不足,麦兄弟一旦失踪,出产则是完全停顿。 阿金却是不想和他们扯这些没用的,阿黄走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五行同伴的事得全靠他拿主意,他沉吟半晌,遂于开口道:“我等当下已与三盟援军势成水火,如今在下想听听汀老兄和闰老兄的看法。” 汀议首与闰议长闻言遂对视一眼,正想让谁先开口说些什么场面话,叵料阿金忽然再补上一句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事,前不久,我与沐仙子在土月星上空,联手将那架星际飞舟拆成了碎片。” “什么,毁掉星际飞舟?!”汀、闰二人这一震惊非同小可,不觉齐齐站立起来,“这是真的?你俩去干的?噢,这会事情可是大条了。” 事出意外,他俩还未接到星际飞舟被毁的讯息,今天过来也有替修盟援军缓颊之意,因为修盟中人并未参与逼迫阿黄,彼此可以缓和一下关系,意图站在中立位置攫取应得利益。 如今阿金与阿青将星际飞舟这么一炸,便将汀、闰二人调和之意给毁了,事实上咋一听到此讯,他俩的头脑尽数发蒙了。 当下只有汀、闰二人知晓,对方突发此举,等于将己方完全站在三盟全体的对立面,因为这架星际飞舟是隶属修盟的财产,况且还是一具价值不菲的飞行法宝。 汀、闰二人还在面面相觑,混乱的脑际也在当机中,却忽然在识海里感受到阿青用意念说话:“他们将麦哥哥逼入空间裂缝,拆掉那艘破船,算是小小惩戒他们一番,这事还没算完呢。” 闰议长于是哭笑不得道:“我的大小姐,逼走麦兄弟是法盟、宗盟干的,修盟可没动手,那架星际飞舟可是份属修盟的财产,与法盟、宗盟无关的,唉,你们搞错攻击对象了。” “这……不会吧?”情势突变,也该轮到阿金和阿青面面相觑,不对哑,怎么会这样捏?俩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突如其来的消息,思之不但让阿青感到所为孟浪,阿金更是觉得此行太过冲动,当时满腔怒火,再被阿青一加撺掇,闭起眼睛就豁出去干了。 最后,还是阿青垂头丧气道:“干都干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不过人身依附、卖身投靠的事,本小姐可不干。” 阿金思虑已定,也自抬头注视汀、闰二人道:“两位老兄,我等谈点实际的吧,麦的仇不可不报,攘外必先安内,毁舟之事,在下定会给个说法,或者修盟开个价位过来。” 汀议首完全明了阿金的话意,默默点头道:“当下宇凌星上的局势甚是微妙,五大国明摆着的,我甘碧国份属修盟势力,本错国早归法盟阵营,沟碉国与宗盟有点关系,齐黒和申涳两国也是大家争取的对象。 “自从我国改行宪政,除本错国以外,其余三国正在紧锣密鼓筹划议会,估计过不多久就行公布,势力归附方面兴许还有争夺,按察司正副五大按察使各管一国事务,甏大人与老夫同一阵营,一直按察齐黒国,日后可定其归属,老萩按察本错国,自然也是法盟的菜。 “修盟的意思则是,按定相邻两国即可,其余国度让他们去争吧,当前本错与齐黒派遣军顶着盟军本部名头与蛮族巫人大军对峙,沟碉和申涳派遣军正与巫人援军大战不休,唯独我国坐山观虎斗,还占住一块蛮族地盘。 “本来中央星域援军是要前来抵御天魔入侵的,如今高悬空中不干正事,反倒瓜分起本星势力地盘来,天知道他们想要干吗,难道找不到天魔足迹,他们就没事找事不成?” 说到最后,汀议首语气已带有几分愤懑,他歇口气,灌下一口精品“溹浮”,吁气续道:“老夫与老闰商议的结果是,不用管他们,反正厉害的进不来,进得来的我们也不怕,在修盟保持中立的情形下,我等照干自己的。” “对,”闰议长接过汀议首话头道,“我俩商量出的具体法子是,我二人转入后台,麦兄弟不在,忒兄弟和沐仙子在朋山地域与占领区扯旗独立,自立领主,暗中还是老办法,武力采用守势,商务采取攻势,用买卖慢慢将主动掌握在我等手中。” “修盟那边的态度难道就不管了?”阿金还是执拗的抓住这一问题不放。 汀议首讪笑道:“自然要管,没有修盟保持中立,三盟一心的话,甏大人就帮不上忙,齐黒和我国也会成敌对,我等只会四面树敌,未待买卖攻势得手,那些强敌就会将我等势力一口水吞掉。” 阿金断然道:“如此的话,汀老兄可否先发一纸信符给修盟领队,解决毁舟一事,再来谈后续动作,在下觉得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前置条件。” “唉,那好吧,如你所愿,”汀议首无奈地摇摇头,掏出一纸空符,将毁舟一事因由始末以及己方意见建议附上,施法放飞而去。 接下来便是等待时间,信符飞往土月星,来回也要十来天工夫,接到回信之前,几人也可离去各干各的,可是汀、闰二人无心顾及旁事,阿金也想早日解决此难,都在打坐候着。 只有阿青没耐心苦候这许久,拿上藤篮装起假山盆景,揪着变成小猫的猫冬后颈皮,溜出去进山玩耍。 剩余三人只得枯坐苦候,缘于“三清特饮”存货不多,口渴也只敢喝普品“溹浮”,苦苦挨过十数日,返回的信符终于抵达,遂急忙将代表阿黄身份的阿青叫回来,一道领旨听宣。 …… “哈哈哈,什么叫狮子大开口?这就是狮子大开口,”阿金听毕汀议首转述修盟领队返回信符的内容,不禁失笑不已,心里完全安定下来,对方肯提条件便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何况还不用花钱。 闰议长微微颔首道:“嗯,这第一条,发誓归入修盟阵营,忒兄弟等本就是我们同一阵营中人,如今更与法盟、宗盟交恶,根本不可能改换门庭,他们高高在上不了解内情,这条等于白说。” 汀议首含笑道:“不过相应手续还是要应付一下,看第二条便是这个意思,待老夫继任按察司正使以后,忒兄弟接任我的副使职司,其余属内元修归入按察司任职范畴,我看也算是好事,那两个正副领队还是明白事理的。” 闰议长苦笑道:“关键是第三条,岂不是连我等的利益也分润出去吗?” 汀议首劝慰道:“老闰,知足吧,我等的‘溹浮’产业雄霸宇凌星就够了,外星域还不是我们能染指的,他们拿到‘溹浮’配方,也不可能在宇凌星上设点产销。” 闰议长皱眉道:“这慑灵符制法该如何解释,明面上是从无名人士手中交易获取的,而后交由甏大人总代理,咱们只是过过手,那个天杀的仏执事,总是一口咬定是为麦兄弟所制。” 汀议首神态轻松道:“反正麦兄弟又不在,随那条狗怎么咬都成,照明面上的说法,让甏大人跟他们说去,他是总代理,资格又够老,那边不可能逼迫他吧,供货也出自老夫之手,一口咬定的话,其奈我何。” 闰议长点头道:“那倒也是,最后就剩下精品‘溹浮’配方的问题,”说着便看向阿金和阿青一方。 阿金和阿青也自对视一眼,然后由阿青传意念道:“我等交出配方没问题,反正原品也是忒兄家传的,只是制作过程须要纯土系者与纯木系者同时进行属性加持,这个本姑娘帮不了忙,不可能连我本人都得附送吧?何况还有纯土系的人选呢?” 第四章 儿戏立国 这会又轮到汀、闰二人对视一眼,相对失笑道:“呵呵,那是当然,只给配方,不包制作,这是底线,我等也还是要赚取灵石地。” 阿青与阿金也在暗中传音交流清楚,他们都知道“溹浮”配方从何而来,只不过是阿黄信手拈来饱口腹之欲的,食材来源简单,配方也不复杂,关键的只是投料顺序而已,关键是阿黄对此根本无所谓,阿金和阿青可以随意处置。 如此说来,将全部制法配方拱手相让亦无所谓,将来有朝一日他们全要离去,“溹浮”全部配方也要悉数留下,当下形势不过是早一日、迟一日的问题。 但是有一点关窍便是,交要交得彻底,不能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你拿到配方爱怎么弄怎么弄,别想让我给你打工,阿金和阿青决然的态度也自得到汀、闰二人的认可。 四人最终达成一致意见,遂由汀议首再度回信给修盟援军领队那边,一旦确认搞掂此事,大家也能一齐放下宽心来。 用阿青的说法便是,别的不说,光是制售“溹浮”一项铺货收益,届时再买十架八架星际飞舟全不成问题,他们可是要赚大发了。 将中立的修盟安抚好,接下来便是如何对付其余两盟势力的问题,误炸修盟所属的星际飞舟,对两盟的势力丝毫无损,过后还得想其他法子惩戒他们才行。 老谋深算的汀议首沉默良久,竟自说出一番话来:“下一步老夫是这般考虑的,由我先去找甏大人,求得他的支持,规劝齐黒国退出盟军本部,归国自保,再由老闰主持召开议会,提议并通过陈兵国境,保境安民,尔后忒兄弟与沐仙子便在占领区扯旗自立。” 这一招数,估计他也与闰议长商议过,闰议长再度听到并未发言,只是颔首认可。 阿金不置可否道:“汀老兄此议定有深意,不妨都一道说出来好了。” 于是,汀议首续道:“嗯,老夫与老闰所行之事乃是权宜之计,关键在于你们的自立,鉴于朋山地域历来被边缘化,还有新占领区大片领土,你自立为新领主后,从表面上看已是脱离甘碧一国,自成一体,我等其他人家的领地,自然成为内里的自治领,也无人得悉其详。 “齐黒派遣军一旦退出,本错军队必遭蛮族大军围困,纵使不被灭杀,也自无法动作,尔等自立之后,可仗与巫人援军签订的和约,遣军前去支援,助之将沟碉与申涳大军逐出境外,以此顿成对峙之势。 “我等也早已获知,蛮巫大军大举来袭的主旨,乃是为夺舍天魔寻得幽暗阴湿之地藏身,这种地域在本错国土上最多,就让他们与本错大军打生打死即可。 “齐黒、沟碉和申涳三国政体改制在即,其军力涣散必然不会久战,一经接战失利,很快就会退保其境,这便是我等维持整个宇凌星稳定的机会,届时忒兄弟和沐仙子就能抽出手来,前去解决与法盟、宗盟结仇一事。 “忒兄弟和沐仙子如今在本星声名不彰,突然揭竿而起,横扫天下,国外也无人得知尔等是谁,正是浑水摸鱼的绝好时机,怎么样,老夫所出此计如何?” …… 汀、闰二人拿走“三清特饮”配方,也自辞别已久,阿金和阿青尚自呆坐在小木楼里,各自想着心事,石几上摆着的精品“溹浮”奶瓶玻璃樽一动也不曾动过。 “阿金,我们真照这俩老头说的去做吗?”最后还是阿青先开口说话,总是闷着头传意念,她觉得自己都快成哑巴了。 阿金叹道:“要是没有宗门、家族这一块拖累,我们怎么与他们干都行,如今需要顾全大局,只好如此了,这样也好,我们没事便去打打杀杀一阵,顺便等候阿黄回归。” 阿金一提到阿黄,阿青又开始咬嘴唇,不过现在她不想再提往事,于是亢声道:“说干就干,那俩老头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不形成稳定的根基,就不方便跟中央星域那伙蟊贼对决,五大国不过是聋子的耳朵,做做摆设,关键的还得靠自个。” 阿金听她说得果决,不由一笑道:“那你说怎么干,拉杆子,揭竿而起,自立为王,然后你来当女王?” 他一边说话,一边暗自从体内数据库里,将皮鞭、绳索、滴蜡这些女王专用器具扫视过一遍。 只见这当下阿青倏地跳上石几,叉腰站立,娇声喝道:“我们大可兴建一个黄金王国,老子、朕即位女王,加封阿黄小弟为一字并肩王,拜你阿金为首席大公、天下兵马大元帅,兵发蛮荒之地,大杀三方去者!” 阿金差点让阿青从牙缝里迸出来的这些话笑喷,死死绷住脸也不敢笑,生怕横飞一条藤鞭过来捆住自己,又不敢公然抗拒,暗下却还在心想,届时,阿黄也该公开称为“王夫麦”,自己岂非要笑死过去。 说笑归说笑,此后,阿金和阿青还是就领地自立一事,细细做过一番商量,最终决定真的成立黄金王国,暂时定都四聚城,改名“大王城”。 不过,王国君主的称谓却定得与占山为王无异,照着金木水火土的排序,阿金遂自封为大大王,阿青自封为二大王,不能自主的阿黄却被封为五大王,这便是阿青故意恶搞出来的杰作。 朝廷将相官僚之类的职司,将由横亏、猫冬、三妖和谢氏家人以及一些在往日征战与后勤保障很是给力的新扎人等充任,还在甘碧国会一干上、下议员宗门、家族的刻意凑趣下,隆重举办过一次开国大典。 因为,那些人所占领地还是他们自家的,只不过多一个王国的罩子,而且黄金王国还毫不吝啬地加封不少公、侯、伯、子、男爵位给他们,全都是世袭罔替,大家伙一应进阶铁帽子贵族,岂能不亦乐乎! 只是在王爵雅称上有点尴尬,本来国主理应称作陛下,可是黄金王国有几个国主那么多,陛下可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都称为陛下,故尔只能降一格都称作殿下,于是便有着大殿下、二殿下和五殿下的敬称。 一番闹剧完事之后,阿金便与阿青认真整编起王国大军,将能征惯战的金石宗数十万外门弟子和近百万谢氏家族外围家兵,混编成百十多万王国正规军,官兵制服与制式兵器一应俱全,尽皆统一打造。 届时,除了留下十数万兵力分散驻扎王国各处要地外,须要凑足百万大军前往驰援蛮巫援军,帮着他们击退沟碉、申涳二国派遣军,对此,结界外的蛮巫援军遣来信使聊表谢忱,声称贵军来援定当不胜欢迎之至云云。 …… 在宇凌星这边,阿金和阿青大加整饬军备,准备征战四方,时移世易,在巨人星那边,阿黄却在终日优哉游哉,带着小环,在各种名山大川出没,看上去好不自在悠闲。 但是自家事自家知,大半年来,他的足迹遍及巨人星每一处地域所在,无时无刻不在找寻着异度空间的下落,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在他一如既往平静的表面掩盖下,日渐一日地焦虑不堪。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又在星球其他方位找到两个有着地底传送阵的巨人族建筑废墟,那两个完整的远古传送阵点依然能用,但不过只是短程传送阵,所传送的地点让人哭笑不得,却是那个最先发现的地底古传送阵。 这一地底传送阵的阵壁激活启动,显现出过五个对方坐标点,一个对应的地球母国地底古传送阵,再后两个对应的是本星其他两处废墟地底,还有两个不明去处,估计不在巨人星,定是去往别的外星。 阿黄犹豫许久,终于下决心打算过去试着传送看个究竟,恰在这时,鲁伯适好跑来找到师父,说是滕几刀有急事找他相商,具体是什么事也没说清楚。 鲁伯自从师父离开地球后,虽用大量资源堆到金丹中期,但在功法境界上总有许多缺失,如今能跟师父同在一地,他匆匆安顿好宗门驻地,一直追随师父,以便时时请益,进境倒是甚快,转眼就到丹中大成境界。 阿黄听说滕几刀有急事找自己,又不明说什么情况,只是让自己尽快到华元宗开辟洞府那里一聚,遂想了想,只得放下去往其他传送坐标那头瞧瞧的心思,先期前往滕几刀处看看。 华元宗原在地球母国的驻地濒临海边,巨人星上没有广阔的海洋,只有不少面积颇大的烟雨湖泊,滕几刀找来兴建洞府的地头,便是一面浩淼大湖边上,也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去处。 滕几刀闻讯出到洞府门外等候阿黄,他自抵巨人星,半年来受当地浓郁的金灵气熏陶,修为有所精进,须发也变黑许多,形象很是神采奕奕。 阿黄带着鲁伯与小环很快抵达,滕几刀不由分说,便即领他们往洞府深处疾走而下,弯过无数甬道,几个人来到一个正在开掘的长形洞窟。 他指着洞窟地底一个若隐若现的丈余宽窄膜状物,神色凝重道:“老弟快看,这玩意是个什么东东?愚兄想开凿一个钻取地火的洞穴,在此清开浮土,却是发现了这一怪异物事。” 第五章 纵横蛮荒之地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一具在外人眼里看来,就像飞去来器一般的剑器,闪着电光那样的极速从半空落下,登时削去一个戴着紫金冠的头颅,连急欲逃逸的元婴体也被瞬间灭杀,登时魂飞魄散! “你是何人,竟敢灭杀我军大将,好狠的手段,连元婴都不留!”一驾豪华战车上站着一个身着素袍、初入元后修为的长髯老者,颤抖右臂、手指前方,色厉内荏地吼叫。 这里是一个蛮族援军与沟碉、申涳派遣军激战的主战场,双方隔着一处冒着剧毒气泡、幅员颇广的黑水谭,众多修士正在悬空大战,参战的尽是可以凌空渡虚的高端战力。 蓦然祭出飞剑,远程瞬杀对方一位元中修为大将的,自然就是黄金国主阿金大殿下!他自是看对方很不顺眼。 阿金与阿青率黄金王国大军配合蛮族援军横扫沟碉、申涳两国派遣军,这半年来,大大小小打过几十仗,他一直隐在幕后指挥战役,虽然杀得蛮荒之地尸横遍野,却是没有亲自出过手。 如今飞剑一击,还是他见对方大将虽然只有元中修为,但临敌经验异常丰富,在这场黑水谭上空的高端战力决战中,己方无人可以奈何到他,一时技痒,像箭矢抛射般的祭出飞剑,立毙强敌。 飞剑之术在远古时代很是常见,金系修炼者只要晋入先天,便可祭炼成自己的飞剑,结丹后还能将飞剑收入体内,至于御剑飞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更是寻常不过。 时移世易,飞剑术在经历过几番大动荡的修真界,却是无奈地渐渐失去传承,到后世更是没了几许踪迹,阿金能够凑巧修出绝世飞剑,还是得益于金符皮里的传承功法。 阿金一击得手,便又缩回他乘坐三头巨虎般蛟玛拉的圆蓬战车,浑然不顾对方如何厉声喝骂,自然有麾下的兵士与蛮族专用骂手欢呼雀跃回击敌人。 正在此时,他的脑际忽然传来一阵很闷的声音:“阿金,别拿你那把水果刀耍帅了,看老子的吧,保准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有这么亮瞎眼的水果刀吗,又自称老子,这么女汉子,你自称老娘还差不多!”阿金郁闷地想道,不由自主的还是站起身来,就想看看阿青如何爆发出她的小宇宙。 双方隔着狭长的黑水谭俱各分布有十数万精锐兵力,均皆是比较高端的战力,很多高手都能浮空作战。 原来阿金率军与蛮族援军一道合兵杀敌,渐渐地嫌对方乱哄哄的步行阵营行军太慢,遂将大部兵士留待猫冬和三妖领军,自己和阿青亲率十来万精兵去追逐两国精锐主力,双方最后在黑水谭这等险恶之地来一场倾世空战。 骂战仍在继续,空战依然激斗不休,黑水谭上空双方均有数百十人凌空渡虚,操持着各种法宝、法器,甚至近战兵器,你来我往地竭力拼斗着,不住有人受伤掌不住掉下冒着毒气的黑水里。 彼此争斗期间,双方兵士在各自岸边挥舞兵器大声鼓噪不停,为自家空战猛士加油助威。 阿金没看水潭上空的打斗,却在凝神注视着对面岸上密密麻麻堆积着十数万兵士下方坑洼的湿地,他估计阿青现已潜进那个地方,果不其然,不到一会便发现了些须动静。 湿润生苔、凹凸不平的彼方黑水堤岸,正在悄无声息长出一枝枝细小的藤条,几乎是片刻之间满布到整片湿地,而且广为蔓延的趋势越来越大,藤条也越长越粗。 这当下,有个身形矮小、穿着沟碉军服兵士,视线一直被身前高大的同伴遮挡,不住地跳着脚,只想更清楚看见上空打斗的养眼情形,过得一会,忽然之间,他发觉脚下被什么绊住跳不起来。 这个矮小兵士急忙低头看去,却见一根手指粗细的藤枝正在缠住自己双脚,还未来得及呼喊出声,便觉身子一倒,被悬空提将起来,一下甩到半空。 一时间他被倒悬的视线,看到的竟是空中打斗的场景越来越近,却是不用担心给人遮挡、不住大跳其脚,半遮半掩的远景一下变成高清特写镜头。 眼看一个接一个对方岸上的兵士被无数的藤条拴住扔上半空,全是朝着黑水谭上方甩来,阿金一下子明白阿青的手段所指,急忙让人鸣锣收兵。 己方与敌激战的浮空高手都是久经战阵、令行禁止的老兵,一听本部下令收兵,急忙卖个破绽,晃过敌手攻击的路径,一闪而退,尽皆刷拉拉退飞回到自家阵营。 黄金王军中无人敢于违抗阵前军令,要不然往昔的沐大帅、当今的二大王手里的藤鞭绝不容情,尽快退回本阵,还能大饱二殿下藤鞭新扎手段的眼福。 对方蓦然失去对手、悬停在半空的高手群体,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模样,浑然不知敌手怎么激战正酣,咋回事哇,说退就退个干净,还未来得及想清想楚,后头岸上的兵士便被成片状的甩将上来,劈头盖脑的砸到他们中间。 被甩上黑水谭上空的低阶兵士没有滞空能力,一个抛物线状飞上来,随即又倏忽掉落黑水之中,被水中毒液刺激得哇哇乱叫,像下饺子一般的兵士不长时间便落满水面。 不仅被甩上来的低阶兵士频频落水,连原来参加空战的高手们有不少被误中副车,无可奈何给撞下水里,也自加入浸泡毒水哇哇叫唤大合唱的队列。 阿青不愧为训练群体三才阵炼出的身手,片刻之间,在岸上观战的两国兵士,给她一个不剩地扔到水里,她不是嗜杀的人,虽然吸纳木灵碎片带给她不少狂暴因子,此刻也只是想将敌人丢进水里完事。 但是,她也没预估到这个黑水谭的毒性有这么强,很多抵受不住毒水侵蚀的低阶兵士,已经沉入水底死翘翘,在水面载浮载沉的其他兵士多是也已半死不活。 眼前这一幕,倒是让慢慢聚拢成人形的阿青看得发愣,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什么。 除了大部分兵士落入水潭中垂死挣扎,黑水谭的上空尚余十数人手足无措地悬浮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对。 这些硕果仅存的高手虽是军中高阶修士,可是面对黑水谭毒液也仅有自保之力,无法直接救援那些落水者,除非能够立时休战,给他们充裕设法的时间。 “阿青小心!” 阿金一直在观察阿青所在地头的其他动静,他忽然发觉原地空置着的那些豪华战车里,仿佛有什么阴影在蠕动,不管是不是有危险,先用意念传音吼一嗓子再说。 阿青咋闻传讯,下意识猛然一回身形,蓦地发现有几道黑影朝自己扑过来,散出的气息不在元婴以下,急忙将尚未完全转化的木质身躯一顿,倏忽一下陷入烂软的泥地里。 忽见对面有黑影甫现,只听手疾眼快的阿金一声暴喝,身形已然跳上半空,越过那十余个仍旧孤悬空中的敌将头顶,朝那三个未被甩上半空的隐蔽敌手猛扑而去,瞬时发出数道银光分射三人。 那三人之为首者,便是朝阿金吼过一嗓子的素袍长髯老者,有着初入元后修为,手持一条金制长鞭法宝,暗领两个躲过阿青藤鞭缠绕的元初修士,藏在战车中意图偷袭背对他们的阿青。 叵料阿青先受阿金提醒,及时遁地而走,这三人现下经已暴露形迹,尚且不及考虑如何自处,但见阿金已是急飞而来,祭出银光法宝分袭三人身前。 只听素袍长髯老者“哎哟”一声,慌忙挺鞭阻隔,当啷一下被击退数步,其他二人也擎起自家法宝御敌,却是功力不逮,给撞翻几个跟头,嵌入湿泥之中,五脏六腑顿时震得七荤八素。 那素袍长髯老者一接之下情知不敌,对方功力比自己高得多,只来得及高呼一声:“风紧,扯呼!”,便自翻过堤岸,落荒而逃。 那俩元初修士甫一闻言,借着泥巴稀烂的地势,不顾周身震伤,连滚带爬,手足并用,狼狈逃窜。 阿金见状冷笑一声,却也不屑追赶,刚想回转自家阵营,忽见适才一直悬停半空的那十余个敌将,恭敬地在空中躬身拱手而立,口称“败军之将拜见黄金王军大帅阁下”! 阿金停下脚步,冷眼瞧着他们,并不吭声,且听他们怎么说。 只见其中一名头戴金冠、身着袍服的元初敌将,上前躬身俯首拱手道:“启禀大帅阁下,鄙军已败,主帅逃逸,败兵浸在毒水里生不如死,恳请大帅开恩,容我等败将下水救治他们,以全将士之义,我国官兵上下必将感激涕零,永感大帅大德。” 阿金闻言,无力地挥挥手,意思是尔等爱干吗干吗去吧,随后纵起身形,一跃飞过黑水谭,赫然回归本营,一时间引起阵阵欢呼声不断。 那一边得到阿金准允,一干人等慌忙行动起来,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跳下水去,出手救治那些落入黑水谭浸泡毒水、凄凄惨惨而又一息尚存的将官兵士。 本以为将可救活之人搬上岸后,他们打算成为降俘,借机获取人道救护,不料敌方大帅回归后,竟自撤阵拔营远去,根本不想抓俘虏,让自己无奈怔立当地,悻悻摇头不已。 第六章 骂手与枪手 黑水谭一战过后,黄金国王军名声大振,该军开始时与蛮荒援军合兵拒敌,尔后分兵追敌,转战南北,渐渐打出名气,又不愿收拢战俘,要么灭杀,要么击溃,以其快速行进一鼓作气将沟碉、申涳大群溃兵逐回其国境线内。 历经大半年蛮荒之地的征战,黄金国王军主力加上部分蛮巫援军一直攻打到沟碉国边境,其余军队由猫冬与三妖率领,配合蛮巫援军主力将申涳派遣军驱回其国境。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阿金听闻一连串惊慌失措的语声由远及近,皱眉举目朝战车外看去,只见漆黑夜色里,一个传令兵骑一头蛟玛飞驰而来,边跑边嚷嚷不停。 阿金前头走的便是阿青的战车,但见阿青刷地伸出一条坚韧的长长藤条,将那个传令兵缠住拎到车前喝问道:“你咋回事,嚷什么嚷,发生什么事了?” 被藤条吊在半空的传令兵还自慌忙敬个军礼,气喘吁吁道:“禀、禀告二殿下,前面发现有悬崖峭壁,高、高达百丈,弟兄们都爬不上去,团、座大人命小的特、特来禀报大王。” “大惊小怪,”阿青把藤条一松,将传令兵扔回蛟玛背上,征战大半年,进境奇快的她修为已臻元初大成顶端,马上可以进阶元中,无心再伐争斗,只盼几时休战拉上阿金护法,外出突破境界。 阿金靠在战车坐垫上,用神识看去,只见百里开外的蜿蜒山脉有一片陡崖拦住去路,说高达百丈有点夸张,也有数十丈高,其陡无比,直插云端,不是前锋团那些练气高阶兵士所能翻越的。 这时,蛮族一方的头领尹长老适好传音过来道:“忒大王,前边便是沟碉国界,有山崖阻挡,历来我族勇士只是驻守,从未翻越过,咱家如今看大王的意思如何了。” 喜欢自称咱家的蛮族尹长老,便是双方合兵蛮巫一方的头领之一,能将刺斜里入侵的沟碉派遣军逐回其境,已是心满意足,不想继续攻打下去。 他年老体衰,寿元无多,是蛮巫四族唯一未被夺舍的高层人士,而且心态平和,历来不为四族那些鹰派高层所喜,基本上都是干擦屁股的活计多,就像此前的回援、议和等。 如今蛮巫高层人士大多被天魔夺舍,平日里对五大国边境的例行烧杀掳掠,一变而成目的性十足,势要杀入拥有众多阴湿地带的本错国,实施鹊巢鸠占。 那些夺舍天魔的主流人物,皆在与本错对峙的军中,回援腹地领军人物如阙长老、亢长老等,都是修炼狂魔,对攻城略地无甚所谓。 阿金听到尹长老传音,遂想了想,回传问道:“依尹巫老的意思,此役可以终止了吗?” 尹长老坦然道:“前边已是沟碉国界,阻路的陡壁,是一个布有阵法结界的关隘,其溃兵也已尽数逃入关内,我军士气虽盛,还是不宜即刻攻打。” 阿金知道尹长老心中想法,生怕黄金国王军借口攻打沟碉边关,滞留在此,趁机又占去蛮巫四族一块地盘,遂哈哈一笑道:“也好,我等过去瞧瞧沟碉边关,然后就撤兵回国,将边关之地交回贵族。” 尹长老闻言松一口气,笑道:“忒大王,可不是咱家要赶贵军离开,贵军帮我族驱逐两国入侵军队,我族上下齐感大德,如今停战以后两地贸易往来兴盛,皆是贵介之功,咱家无不感激涕零。” 阿金一听又是这些感激之言,赶紧劝止道:“尹巫老,客气话就不用一再重复了,你懂的,我国攻略都在五大国那边,此次靖边也是为了安定后方,贵族之事就是我国之事。” 尹长老笑道:“呵呵,礼多人不怪,咱家晓得,这便依忒大王之意,过去瞧瞧沟碉国的雄关险隘。” 沟碉国境与蛮荒之地交界处,有一座横亘绵长的巨大山脉,赫然阻断两地间的交通,黄金王国大军与蛮巫援军合兵所指,便是两地可以连结的唯一通道。 遥看那面长廊一般的悬崖峭壁,想象得到里面布设着大型的防护阵法结界,据传是为远古高阶阵道师所布,面对着蛮荒之地的往来通道。 阿金站立在崖前数里以外的一处裸石高地,仰面远眺数十丈高的宽岩陡壁,估摸着那里所布阵法节点该在何处,他并非自己自诩的破阵最强,没有阿青潜入掏底,当初也无法毁掉星际飞舟的护阵节点。 眼前这座悬崖状的长形关隘,乍看还真像一个个连结起来的碉形堡垒,不愧是沟碉王国远古阵道高手的杰作,所设雄关一如国名。 不住赞叹高关险隘的无比雄奇,阿金忽然童心大发,连忙叫来阿青,让她在脚下的高地,兴建一排高数十丈的木塔。 阿青本来懒懒地倚在战车里假寐,对眼前这一切丝毫不感兴趣,经阿金不断催促,只得跳下车来,掏出几颗昔日从朋山地域挖来的树种,扔在地上一字排开,然后施法催生。 本该长成参天大树的树种,在阿青属性本源功力的不断催发下,很短时间竟自长成一排直挺挺伫立的木塔,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往上快捷伸展开去。 阿青此番种树成塔堪称奇观,不但随行的黄金国官兵和蛮巫四族将士围拢过来仰视不已,连对面峭壁顶上的关隘女墙也站立很多沟碉国守关兵士遥看热闹。 阿青施法完毕,细眯眼睛仰看业已长成的连排木塔,拍拍纤细的双手,尖着嘴巴对阿金道:“回去赶紧找时间,带我出去帮着护法进阶元中。” 阿金笑嘻嘻的上下瞧着那排木塔,再度远眺对面崖壁上越堆越多的沟碉国兵士,随口应付道:“没问题,小事一桩耳。” 阿青立马盯住他道:“小事一桩?哼,你不看猫冬渡化形劫那时有多么凶险,今时不同往日,中央星域那些窍修没了座驾,还指不定在哪里转悠呢。” 心里尽在盘算如何让这些木塔物尽其用,阿金还是敷衍道:“宇凌星周边都是我的地头,熟得很,放心啦。” “呃,我一定找一个妥妥避开那些窍修的万全之地,帮你护法,陪你进阶的,乖,回去睡觉觉吧,”看到阿青竖眉要发作,阿金赶紧作认真状承诺一番,起意将她哄走。 “敢赶我走,当你是阿黄小弟吗?哼!”阿青咬着嘴唇转到阿金面前,盯住他再哼一声,这才回转自家战车。 看着阿青的背影,阿金尴尬地笑笑,然后招手叫一个副将过来,让他出去找两批人,一批是大嗓门,一批是大肚汉,然后就是如此这般交待,那副将先是听得目瞪口呆,接着便自忍笑而去。 传令大嗓门一人发给一瓶“溹浮”拿着润喉,立即爬上木塔待命,大肚汉则是灌饱清水在塔下等候指令,不过谁也不允许偷离排泄小解,憋了也得忍着,并强调说“it’sanorder!” 阿金看诸事就绪,便一跃跳上战车的圆弧顶棚,对站在下方候旨的副将挥手下令道:“命骂手开骂!” “遵旨,大殿下,”那副将遂奉旨传令给那些早已爬上木塔、逍逍遥遥站成一排喝着“溹浮”、还自比风流指点江山的大嗓门骂手们,即时开骂,能骂什么就骂什么,骂到什么程度就骂到什么程度。 于是乎,这群数以百计、早得到交待的骂手们,尽皆兴高采烈地冲着对面关隘上的沟碉国大拨官兵,当即开骂。 刚开始,对方还笑眯眯的听得很有趣,后来越听越不对头,不仅骂到自己头上,还被辱及先人祖辈,越骂越恶心,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干,纷纷扯着嗓子回骂起来。 相距只有几里地,双方兵士就在半空中彼此相骂不休,沟碉国一方人多势众,黄金国一方嗓门宏亮,如此相对大骂,犹如万里晴空滚过阵阵闷雷,端的是振聋发聩不已。 一直站在车顶仔细聆听的阿金却是觉得没多大意思,骂来骂去全是“你吃屎”、“你该死”、“你是鼠辈”、“你掉下悬崖摔死”之类,最多加油添醋问候对方先人、祖宗与老奶奶困觉的话。 眼看已经开骂超过一个时辰,双方越骂越是上火,但是相隔数里,那些制式箭镞无法够着,不然就开弓对射上了,因为对骂的都是低阶兵士,无人能施用远程法器。 “停!上枪手!”阿金再听下去深感没趣,于是又招来那副将,下令将喝饱清水、憋上半天的那群大肚汉顶上去。 也是上百号的大肚汉争先恐后爬上那排木塔,不用再发指令,一个个忙不迭掏出已经紧绷绷的大弟弟,照直喷射起壮观的水柱来,直让对方之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仿效不及。 呆在战车中的阿青听不懂星域通用语,原本没用意念拾取也不懂那些骂手一直在叫喊什么。 如今这些枪手一旦掏枪上阵,她不用看也自知晓这是在干吗,如瀑布一般的连排水柱飞泻,可没法装着看不见。 “哼,无聊透顶!”阿青噘嘴暗骂一句,运起学自阿黄的神识木刺,对着大喇喇兴高采烈站在车顶的阿金,狠狠刺了他的灵魂一记。 阿金蓦觉识海瞬间一阵浑浊,一时站立不稳,倒头从车顶圆蓬上翻滚下来…… 第七章 跨越传送 巨人星,华元宗洞府地底深处,滕几刀自己新开的洞窟。 阿黄多方用神识往地下查探良久,然后用板砖法宝化成一把裁纸刀,小心翼翼切割那层鼓在地面的膜状物,晓是他用的还是法宝,也自花了不短的时间,这才划开这道很是坚韧的隔膜。 那层隔膜划开之后,里面一股灰蒙蒙的气息涌了出来,让阿黄立感有种地球那边那个异度空间的味道,不由一阵惊愕,继而不禁大喜过望,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在巨人星上兜兜转转大半年,总在地表上的虚空处找寻,浑没曾想,这个天地元气流失严重的星球,异度空间竟然藏在地底! 他兴奋地将隔膜破口大力掀开,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意料中的空间旋涡,回头一笑道:“我先进去看看,你们等会再进,一刻钟这样吧。” “这是什么地方,空间通道吗?”滕几刀还是弄不明白。 阿黄笑道:“应该就是异度空间的出入口。” 未待滕几刀的惊愕消失,他便挥出土罡护罩笼住身形,纵身一跳,即时隐没在那个空间旋涡里。 滕几刀和鲁伯不由看得面面相觑,见到阿黄进去的那个空间旋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波纹出现些须意外的紊乱,很快恢复平静,原先的波纹依旧缓缓转动。 滕几刀瞪眼看了一会,觉得无事可干,便想施法将这个地方整固起来,作为自家洞府的一个密地。 鲁伯瞧着他的动作,心知其想法,遂忍笑道:“滕伯父,您就别忙活了,既是发现异度空间的出入口,这里肯定要开辟为公用的,而且还不知稳不稳定,说不定还要我师父回来加固。” 滕几刀一听,只得悻悻停下手诀,背着手在洞窟里来往转上几圈,一噘嘴吹胡子道:“算了,不等了,我们也进去。” 他却也不待鲁伯回话,自顾先跳进那个空间旋涡,鲁伯无奈,只好也跟着进入旋涡。 不到一会,展现在他俩眼前的,便是一个天色灰蒙蒙、充满浑浊空气的小空间,其凹凸不平的地面仿佛一览无余。 地球的异度空间滕几刀没有到过,只有鲁伯进去过,在他的感知里,这个空间太小,小到举目都能看到边际,看上去只有地球那个不到十分之一。 俩人用肉眼就能看见阿黄的身影,只见他蹲在异度空间的中心地带,已是建起一个祭坛式的传送阵,正徒步绕着阵周念念有词,不知在做着什么。 空间里含氧很低,几乎不能直接呼吸,不带氧气袋或者非先天之人,不宜进入此间,滕几刀与鲁伯感觉到这种异状,立时转为内呼吸,说话也用上入密传音。 “这就是异度空间吗?不大哇,”滕几刀东张西望一阵,这才皱眉问道,“鲁贤侄,你师父在做什么,用得着建传送阵回巨人星吗?” 鲁伯摇头道:“我也不知,师父建传送阵,一定有他的用意。” 传音说话之间,他俩已然来到祭坛传送阵跟前,滕几刀迎着阿黄问道:“麦老弟,你一进来就建传送阵,这是要传去哪里啊?传回巨人星吗?” 阿黄停下脚步,开口笑道:“我打算找路传送去外星域,巨人星的空间旋涡是能进出自如的,不须传送。” “在异度空间能传送往外星域?”滕几刀见阿黄能开口说话,自己也跟着开口,不过隐隐觉得有点灵力流失,他只有丹中大成修为,不比阿黄在异空间可以随意应付阙如。 阿黄点头道:“对,只有从异度空间走,才能跨星域传送,我曾经尝试过送走一个人,嗯,那一回鲁伯也亲眼看见的。” “噢,这样啊,”滕几刀似懂非懂道,“老弟,用不用愚兄帮下手?” 阿黄摇头道:“那倒不用,这个小空间深陷地底,只有巴掌大小,也没什么开发价值,好在结构十分稳定,可以用来架设传送阵,剩余地方将来再考虑好了。” 尔后,滕几刀看到这里土地贫瘠、空气浑浊,更兼灵气稀薄,见阿黄还要做事,自己呆在这里甚是无聊,便即告辞出外去忙自己的。 阿黄却是停下手上探测传送坐标的事,掏出一纸配方与一堆食材,手把手教起鲁伯炼制“三清特饮”来。 他在巨人星找寻异度空间的大半年,采集到很多制作“溹浮”的当地原生食材,考虑到如今“溹浮”的饮用已经普及,再靠自己几个加持属性制作精品,自家自饮尚可,外售已是甚为不妥。 “溹浮”先后有原品、普品和精品之分,普品已经大量制售,仅限于对低阶修士有显著效果,对高阶修士有效的精品或者原品,必须要他们两个甚至三个进行属性加持,对推广普及有很大制约。 故而,阿黄经过反复推敲,如今拿出一个新配方,不需属性加持,只用普通食材制作,拿到配方谁都能制作,然则功效堪比普品的两倍,仅比精品稍逊,更难能的是,对高低阶修士功用一般无二,区别无非只有饮用量大小。 他先将这一款新品“溹浮”炼制方式教给鲁伯,也算是让巨人星上的金石新宗有一项立宗之物,配方不再考虑扩散,外人想喝到的,务须跟金石宗经世阁购买。 鲁伯是喝过“三清特饮”的,领教过其中、功效,看到师父教自己制作,心情十分激动,一五一十将其学到手之后,接过师父交给的一个小储物袋,兴冲冲出外而去。 在外星域叫做“溹浮”的“三清特饮”,自此成为金石宗专属出产,巨人星地广人稀,物产丰富,制作食材根本不用种植,采自原生材料绰绰有余。 日后产自巨人星的“三清特饮”,源源不断送往地球修炼界,各门各派低阶修炼者饮用之后,修炼进步神速,不到几年功夫,又有数以百计的先天筑基修炼者来到,大大充实本土修炼力量,这已是后话不再提。 …… 滕几刀与鲁伯各忙各的离去之后,阿黄便自走上传送祭坛,悉心研究起如何探测校正宇凌星的传送坐标来。 尽管有着当初老邪从地球异度空间跨星域传送到混世星域冰封之星的探测经验,阿黄还是花了很多时日,这才连结上宇凌星金石宗门的传送坐标。 但宇凌星乃是封困之星,传送空间受到封困阵法的阻隔,直接传送怕会出现当地阵法禁制的影响,阿黄最终考虑还是先传送到宇凌星之外的土月星。 土月星虽是宇凌星的卫星,其空间位置却在封困大阵外围,传送坐标也比宇凌星上要清晰许多,在那上面中转要比直接传送到宇凌星会安全得多,土月星到宇凌星的传送阵早已架设得很稳固。 阿黄思虑已定,遂重新布设这座跨星域传送阵,将祭坛上的阵壁设成九九八十一颗孔位,一个批次能够传送超过二十人的中型远距传送阵,但为保万全起见,规定不到丹后修为不能进入传送阵,毕竟是跨星域传送,空间牵扯之力非同小可。 传送阵外围也建成布有防护禁制的永久建筑,没有专门打开禁制的法诀,谁都打不开传送阵门,照着阿黄中级阵道师水准,就算窍修来撬动也不成。 阿黄不打算将打开传送阵的权限交给别人,需要传送来回巨人星与宇凌星必须由自己亲自操作,除非一切全安置妥当,自己又面临离开这里,那便另当别论。 至于异度空间与巨人星之间的通道,他不准备予以公开,也不在修炼地仲裁议会住所开设出入口,只是在金石宗和华元宗各设一个秘密通道口,平时对外封闭,暂时还是自己使用。 修炼地仲裁议会是由滕几刀和鲁伯主持的,阿黄没有插手其间,他准备妥当即将要传送离开时,也没有惊动仲裁议会,只是将滕几刀与刘仲明召来,交待一些事宜。 “三清特饮”在几天之内传遍所有宗门、家族,虽然是为金石宗垄断出产,但也没有卖高价,只是制售成本加适当利润,如今来到巨人星的地球修炼者不到二百人,还能用通行的财物交易,自是人人饮用得起。 …… 在异度空间传送阵门前,只有滕几刀、刘仲明和鲁伯给阿黄送行,阿黄转身笑道:“你们放心,虽然这个传送阵还未用过,照我以往的经验,完全没有问题,我先过去,待你们进阶丹后,我会回来接你们去宇凌星。” “一路顺风,多加珍重!” 在滕几刀、刘仲明和鲁伯站在阵外殷言送别下,阿黄踏上传送祭坛,在阵壁按上九九八十一颗空灵石,对闪着隐隐光亮的传送坐标,打出一道法诀,嗡的一声响动,五彩光影立时流转起来,已是启动传送阵法。 他们只看到阿黄回身挥挥手,身影便被传送阵法一下吞没,很快不见踪影,充分体现出他的个人布阵风格,启动运转速度极快。 以阿黄现今的修为与传送经验,这次跨星域传送十分顺利,不到两个时辰,他身上的空间压迫与牵扯之力蓦然消失,知道已经抵达土月星上的传送阵。 当他步出传送阵门,下意识展开神识环顾土月星上冰冷的环境,见状却是大吃一惊! 第八章 金月星 布设在土月星上的传送阵,阿黄则为隐蔽起见,就设在他昔日守护猫冬渡劫的陡谷崖壁上,刚好位于那块断崖石台之下,直让那些前来搜索的人百般挖掘也找不到。 这座断崖高悬在一处深谷之间,本来传送过来的阿黄用肉眼是看不见外面地表境况的,早被陷入空间裂缝、而今脱险归来的他,心中甚是感慨,浑不经意地展开神识,扫视外边久违的环境。 “这是怎么回事?” 时隔不到一年时光,土月星上空已是不见那架硕大的星际飞舟,正处背光漆黑、冰冷静寂的死星上,现下却是布满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府与一些用各种材料搭建起来的小型建筑。 他再行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洞府与搭建建筑的主人竟是当初星际飞舟中人,曾经出手偷袭过自己的法盟与宗盟那几个窍修也在其内,他们忽然感觉虚空中有人用神识扫视,还自诧异地抬头看过来。 阿黄连忙收回神识扫视,省得被那些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高高手发觉行踪,心下却是不解其意,难道那架星际飞舟已经离开不成,这些中央星域的援军团队咋会跑到土月星上来扎营? 对那些曾经偷袭过自己的窍修,阿黄心中难免充满仇怨,但要他直面对敌,即是等于自投罗网,可是不还击一下,从道心修行上说,貌似也过意不去。 他未出阵门,心里已是考虑周全,那些高高手躲在星际飞舟,自己无法奈何得他们,如今全都落在土月星上,这便代表自己并非没有一击之力。 阿黄通过神识很快找到往昔布在各种地形上的位移阵点,他决意用老法子给法盟与宗盟的窍修们一点厉害瞧瞧。 他很快选定数十个埋设阵点的地方,用土遁掩过去,放出阵符一一布设妥当,再将它们连结起来,然后身形缓缓冒出地面,轻轻擎出本命法宝“十字架”! 那些位移阵点全是围绕法盟与宗盟的建筑及洞府而布设,阿黄冒出地表之处乃是那些阵点的中央位置,他显然要重施故计,用“万骨长倾”群体法术进行轰炸。 随着他的“一二三四”步法逐渐展开,空寂的土月星地面,蓦然响起人耳听不到的轰隆隆爆炸声,用十字架加持的“万骨长倾”法术更是厉害,一个个只设有简单防护禁制的建筑与洞府瞬间被炸上半空,内里众人淬不及防纷纷逃离出来。 当大多数人还在东张西望,眼尖的法盟副领队邴大人便已发现正在狂轰乱炸的阿黄身影,不由得一愣,心道这、这不是那个落入空间裂缝的土妖“麦”吗?他怎么会在土月星上现身? 他慌忙取出蛇杖法宝,左手一掐法诀,一道金色的电光直冲阿黄忽隐忽现的踪影击去,蓦将干燥的岩土烧成一团漆黑,却是不见“土妖”的身形落地。 邴大人矢口暗骂一声:“艹,又给这土妖钻地跑了!”遂挥杖四顾,再行找寻对方的行踪。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袭击?” “我艹,刚弄好的洞府全特么塌光了!” “难道是来自科技文明星球的炸弹人?山谷全炸成平地了耶!” 一时间,所有中央星域援军团队的高阶修士全然跑出外面,茫然四顾,彼此传音询问发生变故的缘由。 众人再一细看,只有法盟与宗盟的宿营地惨然被毁,修盟的那边却是好端端的未被波及,心中俱各疑虑不断。 一个土黄色的幽暗人影在夜光下明灭着,形迹一会在东、一会在西…… 份属法盟和宗盟的地头接连不断地被十字轰炸损毁,逃离宿营地的各位高阶修士,发狠地将一件件法宝、法器击向这个人影,但他的动作终是快上一筹,打击未至,踪影已无。 正当修盟中人还在冷眼旁观,其他势力的正副领队已然接到邴大人的传音,这才得知趁着土月星自转到背阳一面,大地一片漆黑,借机前来偷袭者乃是谁人。 将法盟与宗盟的营地开炸得乌七八糟的阿黄,通过一个个位移阵点,躲避着对方高手的远程施法打击,把那一带地表犁上七八遍,这才收工遁回传送阵那里。 不管不顾那些高高手如何善后,阿黄将传送阵加固过一遍,多设一层遮蔽禁制,便匆匆传送回到宗门,甫出阵门,施展神识四顾,却是不见阿金、阿青甚至猫冬的踪影。 …… 此时的阿金和阿青,却已站在金月星红色的地表上,他们并没看到阿黄轰炸土月星的情形,因为金月星与土月星是隔着宇凌星相对运行的,彼此之间直线无法看到。 他俩在驱逐沟碉派遣军归境、最终班师回朝以后,阿金饶不过阿青百般纠缠,只得匆匆安排好国中族里事务,然后便带阿青飞来金月星。 适时的土月星已被中央星域援军团队占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没法再去那里不是吗,一说阿金也另有想法。 金月星没有被那些星际飞舟来人占领,却是已给另一拨外人据为巢穴,这一伙说是“人”很是勉强,因为它们只有透明模糊的人形,正是没法进入宇凌星的离识期域外天魔一伙。 正当阿金手提装着假山洞天的藤篮,驾驭飞舟降临金月星,第一时间便被那些高阶域外天魔发现。 阿金之所以会带阿青来到金月星,一是距离本星很近,阿青修为早到进阶元中的临界点,只要离开宇凌星被封禁的范围便可进阶,其实到哪里都无所谓。 二是他还要带上自己那只给横亏培育成熟的攫金犬,在金系物质为主的金月星里找寻一些金系精华,将自己的液金之体和飞剑炼制得更进一步。 阿金发现这些天魔时很是突然,当时他刚收起飞舟,准备落到金月星地表,忽感眼前一阵模糊,继而位于脑际的元婴体像被针刺一般疼痛,心中立时大骇! 高阶域外天魔一直在星外游荡,他并非不知,上次阿黄离星进阶并兼为猫冬化形护法,所遇离识期天魔一事,回来后也曾告知过他,只是当时阿黄用神力穿刺轻易击退对方,对此情形,阿金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蓦然遭到天魔袭击,阿金如梦初醒,阿黄有神力穿刺之功,自己可是没有,现下天魔已经悄悄临体,再施发慑灵符用处已是不大。 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近距离放出一张慑灵符,在自家体表爆出一团电弧火花,虽将自己电得一片焦黑,却也一举电中侵入体内的那只天魔,他很清楚,这可是一只离识初期的域外天魔。 趁着那只天魔被电得阵阵抽搐,阿金想起一事,也是病急乱投医,冲着假山洞天用意念传音吼一嗓子:“阿青,快出来,这里有域外天魔!” 阿青闻讯的反应也很是迅捷,话音方落,她便像嫩枝抽芽一般,从假山洞天里蜿蜒而出,竟是以藤蔓生长的形式,呈现在阿金还自充满电光的躯体上,免不了被“嗞嗞”的误电一番。 只见那丛藤蔓匆匆分泌出一层青色汁液,这才消除电光对枝芽的伤害,阿青的本体那株古怪建木随即出现,在阿金头顶转上一圈,迅即发出一道无形的凌厉木光,射向外面的一处所在。 “嗐!你往哪儿打?!天魔钻进我脑袋里了,”阿金急得再激发一张慑灵符,将体内的域外天魔电得不能有所动作,也将自家电成爆炸发型。 阿青学会阿黄所教的神力穿刺之术,自行命名为“神识木刺”,也曾用以袭扰过阿金,故而阿金懂得她这一手来自阿黄自创,对灵魂、灵体一类有莫大震慑作用。 阿青“神识木刺”所射中的那处所在,原有一只很是模糊透明的影子,随着她的一击,吱吱叫着逃之夭夭,她这才低头看向阿金,瞧他如今是什么情况。 阿金与那只已经侵入体内的高阶天魔顿成僵持状态,在他一张接一张激发慑灵符的状态下,天魔无法继续动作侵入他的灵魂识海。 阿青就算展开神识,也无法看到已侵入阿金脑际的天魔在哪里,左瞧右瞧半天,不禁咬嘴唇问道:“阿金,入侵的天魔我看不到呀,怎么打击到它?” 阿金现下也甚为烦难,那只天魔已侵入自己的脑际泥丸宫,正卡在元婴体灵魂识海外围,浑然不是阿青在外所能感知的,让她发一道木刺打进来,击中的也只能是自己的元婴灵体。 “你看不到它的位置,就无法击中它,我只能用慑灵符震慑住它,却没法将它赶走,慑灵符我带的不多,用完就糟了。” 阿青赶紧传意念道:“我这里还有十来张慑灵符,你的用完了,我还可以接着发。” 阿金烦恼道:“那也顶不了多久啊,要是有个能补充雷电的水系修士在就好了。” 阿青一时也没别的办法,她的木刺确能对付外面的天魔,但对侵入人体没法定位的天魔灵体却是无能为力,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外围一片玉宇澄清,并无外魔靠近。 同时,自己的树干藤蔓已将阿金团团包住,像一窝草球那样悬浮在半空,在她的神识木刺威胁下,更无别的域外天魔敢于靠近,唯一有威胁的,便是阿金脑际那只离识初期域外天魔。 第九章 归来 树藤丛中那株形状奇古的建木顶端,忽然现出阿青的面孔,细细的眼睛里眼珠乱转一阵,有点迟疑道:“阿金,要不,我把阿黄的神力穿刺教给你,你现炒现卖,行不?” “临阵磨枪?”阿金初听觉得有点道理,不过想到两个人身上的慑灵符加起来,最多能坚持半个时辰,习练时间不够用,心下不免有所丧气。 阿青倒是觉得自己的主意大有道理,急忙将阿黄当时发给她的功法包,飞快送进阿金的识海,遂传意念道:“当初我练这个,只需静心凝神,很快就炼出神识针刺,就是后面的完善花上几天工夫。” 阿金一听甚有道理,阿青仅仅元初境界,很快便初出成果,自己已是半步元满,岂非大可更快炼成,其实不用完全练成,只需能扰乱天魔的进袭,令其知难而退便成。 “那好,你接着续发慑灵符帮我护法,我这便习练了。” 眼看前一张慑灵符的功效渐渐消失,他再次激发一张慑灵符震慑住那只天魔,用神识匆匆打开那个功法包,照着习练顺序埋头修炼起来。 阿金已在潜心修炼,阿青只好帮他盯住慑灵符的效果,一俟其功效消失便再补发一张,然后呆呆地看着电弧火花在阿金身上“嗞嗞”乱冒,也不知他练得怎么样,是否能像自己一样快捷。 阿金毕竟是元后大成修为、半步元满境界,神力穿刺法术乃是阿黄在丹满境界所创,在他高一个大境界的眼里,很是简单易懂,不过一会工夫,便已基本将神识凝成尖刺。 他是纯金属性者,攻击力比纯土属性的阿黄高不止一筹,其神识尖刺一旦形成,便试探着攻向那只被电光困在元婴体之外的高阶天魔,直将对方吓得一哆嗦。 这只离识期天魔正是领教过阿黄神力穿刺的那一只,前事不远,心有余悸,而今见到一根类似传说中“魂针”的东东刺向自己的天魔灵体,怎能不吓一大跳! 阿金一边不断地完善神力穿刺之术,也一边朝着一直被电光电得漱漱发颤的域外天魔,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刺不已,还给自己炼化的这套功法,起名叫做“金针”。 那只天魔眼见被自己侵体之人施用“魂针”之术愈发熟练,攻击力愈加强烈,心中惶然想道,此人不用练到上次那人的水准,再过几刻钟,便能达到伤害自己灵体的程度,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一直在外无聊的一张接一张激发慑灵符的阿青,在发出五、六张慑灵符之后,忽然见到一个半透明纹动的人影漾漾一闪,已然离开阿金的躯体,倏忽远远离去。 她看得一时兴起,照着那个人影便是一针木刺,直刺得对方吱吱乱叫,身形一闪即逝。 阿青扑哧一下,露出笑容传音道:“阿金,是不是天魔跑了?” 她的脑际识海立时接到阿金疲惫却又放松的声音道:“我刺了它很多下金针,那货抵受不住,终于开溜了!”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阿青有点欢呼雀跃地收起树藤和建木本体,一时间化成穿着碎花连衣裙的人形。 “回去?你不进阶元中了吗?”脑子还有点混沌的阿金睁开眼睛,狐疑地盯着阿青看,忽然目光一凝,嘴巴惊讶地张开得老大,却见阿青身上已呈现出元中的修为,只是境界还未得到稳固。 阿青得意地笑嘻嘻传意念道:“这便是厚积薄发了,我一离开宇凌星被封禁范围,就自动开始进阶,你叫我的时候,已经进阶完毕,正想稳固修为境界呢。” 阿金不由摇头不已,当年自己也是臻于元初巅峰多年,离开宇凌星还要花上大半年飞渡到卒鲁星,觅地修炼一段时日这才进阶元中,如今看阿青水到渠成这副轻易模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如今他的液金之体,原本只是地球科技文明造就的一块凡铁,经百多年炼化而成这般程度,修炼速度难免稍慢,阿黄的息壤之体就比他快很多,说到阿青更快,几年不到她已经晋升元中,修为与自己和阿黄相差不多,怎能不令他大加感慨。 感慨归感慨,阿青进阶既毕,阿金自己的事还没做呢,他掏出一只灵物袋朝阿青晃晃道:“你进阶完毕没事了,我还要靠这小家伙挖点东西,怎么样,跟哥下去转转?” 阿青无可无不可道:“好吧,你寻你的铁疙瘩,那我下去找那些天魔多练练木刺之术。” 既在此能够遇到高阶天魔,那么,估计金月星上会是那些天魔的临时巢穴,能多练练兵,对变得好斗的阿青来说,何乐而不为捏。 当他俩准备动身降落之际,却见前方彷如朦朦胧胧出现一片半透明的曈曈人影,就像显微镜下的成群蠕虫般扭曲纹动着,但又犹犹豫豫不靠近过来,仿佛就在前面候着他们似的。 阿金和阿青遂于对视一眼,有点莫名所以的感觉,他俩知道,这些透明人影便是那伙域外天魔,现下扎堆在不远处,却是浑然不知何故。 …… 回到金石宗门的阿黄极尽神识扫视功能,在宇凌星上就是找不到阿金、阿青还有猫冬的踪迹,心下有点奇怪,这三个到底去了哪里,当下正打算将在灵物园忙碌着的横亏招来询问。 忽见内门外面的禁制进出口处,有一纸叠成飞鸟状的信符在门前团团转,似要寻路而入,阿黄连忙打开禁制,让那纸信符飞进来,一把接在手中。 打开信符看时,却见信符是用星域通用语文写就,看上面的标识似是汀议首所发,自己一直看不懂这些蝌蚪文,还非得将横亏招来做翻译不可。 横亏蓦然接到阿黄传音征召,且惊且喜地匆匆跑来,阿黄遭袭失踪,知晓之人不多,他身为金石宗高层,正是其中一个。 未待横亏恭喜他脱难归宗,阿黄便先问起阿金他们三个的行踪,便自得知阿金陪阿青外出觅地进阶,并不感到奇怪,阿青建木之体进阶神速,即要晋升元中,也是意料中事。 只有猫冬的去向让阿黄失惊不小,猫冬竟是因为化形成功觉醒某种传承提示,已离开宇凌星外出找寻根源,阿黄早也知道猫冬一直说不清它的来历,在山中懵懵懂懂长大,混迹世间自主修炼以至内丹中期,后来便是遇到阿黄追随至今。 最后阿黄叹口气摇摇头,让横亏将汀议首的信符译给他听,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老汀与老闰打算再次联袂造访,与忒兄弟和沐仙子有要事相商,叵料信符先落到自己手中。 将横亏打发离开后,阿黄用符文回复汀议首的信符,道是忒、沐二人已离星外出觅地进阶,自己适好归来,也有诸事与二兄商议,今在宗门专候,随时无任欢迓云云。 汀议首接到阿黄回复的符文信符登时大喜,以当下宇凌星局势多变而言,说好听点,阿黄便是始作俑者,说难听点,他就是罪魁祸首,但从操控大局来说,麦兄弟比忒兄弟、沐仙子强过不止一筹。 汀议首与闰议长莅临金石宗迎宾阁的木制楼台,阿黄已是摆上新品“溹浮”恭候已久。 “哈哈哈,麦兄弟,真是可喜可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汀议首与闰议长一进门,俱各拱手笑哈哈恭贺不已。 “侥幸侥幸,差点回不来再见二位兄台,”阿黄笑眯眯站起身来,抱拳回礼道,“还得感谢闰兄当初高义阻挡他们,不然贫道此番凶险可就大了,那时见到闰兄也受伤了,不知如今好了没有?” 闰议长跟着汀议首一人一副桌几、蒲团盘膝坐下,呵呵笑道:“在下那点伤没什么,早好全了,今日见到麦老弟安然无恙,那比什么都强啊。” 汀议首也自笑道:“麦老弟平安归来,可是万千之喜,当浮一大白,只是精品‘溹浮’早已告罄,”说着与闰议长对视一眼,继而咬咬牙叹道,“如今连配方均已拱手让人,不复吾辈独占矣。” 阿黄听得一怔,连忙问道:“配方已经让人?是普品还是精品?这是何故?难道是他们当初将闰兄扣为人质,逼迫尔等就范的吗?” 他记得精品配方只有己方三人,最多加上金石宗高层才掌握,汀、闰二人所言均已拱手让人,到底是咋回事?难道他们为中央星域来人所迫,连普品配方也被交出了吗? 如此说来,那些星外来客也太过霸道,伤人不算,还要强取豪夺,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不见他们干正事去剿灭天魔,反倒大肆抢夺自己人的好东西,这些中央星域高高手都特么什么人哪! 闰议长心道,麦兄弟刚刚回来,自然不明内情,难免猜测失措,自该满腹愤恨。 下一刻,却见他苦笑摇头道:“配方被迫拱手让人,那倒不是因为在下的事,我等还是修盟中人,其他盟友怎么说总得给点面子,并未为难于我,当即便让我回星养伤,只是后来……” 汀议首接续他的话头道:“当初麦老弟被陷空间裂缝,后来忒兄弟和沐仙子激于义愤,前往偷袭中央星域的星际飞舟,将飞舟一举拆毁,只是他们不知这是修盟的财产。” 第十章 新品溹浮 从汀、闰二人有点吞吐的话语中,阿黄立马听出其中缘故,自己横遭法盟、宗盟高高手偷袭失踪,阿金和阿青却将并未动手的修盟所属飞舟损毁,显是报复找错了对象。 这件阴差阳错的事件一旦明了,“溹浮”配方如何拱手让人的内情,不说阿黄也自清楚明白,往下虽然闰议长还在一一补充说明,他只是摇头苦笑,不再发问。 阿黄如此心想,自己何尝不是有此报复之举,只是就事论事,因人而异,当时在土月星上选择炸毁的,只是法盟和宗盟之物,并未触及修盟的洞府与建筑,不然的话,这一回连新品“溹浮”的配方都保不住。 汀、闰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由源源道出,然后意欲聆听阿黄的说法,他们有点担心阿黄对此番处置有所异议,由此引发变故则不知是祸是福。 貌似阿黄怔住半晌,忽然失笑道:“这事过了就过了,修盟那些高人拿到好处不追究就好,往事已矣,来,两位老兄,尝尝贫道新出的‘溹浮’吧,看看味道如何?” “新的‘溹浮’?!” 汀、闰二人闻言,有点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俩老初来乍到一直在忐忑于解释精品、普品“溹浮”配方无奈让人一事,尚未注意到各自桌几上搁着的那只奶瓶玻璃樽。 瓶子还是精品奶瓶式的透明瓶子,内里汁液的颜色仿佛有些不同,似乎介于原先的精品与普品之间,这便是所谓的“新品”吗? 汀议首率先开瓶饮下一口,咂巴咂巴舌头,遂于品味道:“貌似味道和功效介于精品与普品之间,只是,好像功效比普品强上许多,以老夫元后大成的修为,也能感觉到其功用不凡。” 闰议长也自喝下几口,也自点头道:“嗯,在下也有同感,麦老弟,这却是何故?” 阿黄笑道:“没什么特别,贫道只是对原有几种‘溹浮’作了综合调剂,往后不再做其它‘溹浮’,就只有这种,制作与普品差不多,功效是其两倍以上,功用上不再有品位之分。” 汀大人貌似已经听懂什么,问道:“麦老弟此话怎讲?” 阿黄正色道:“打个比方说吧,这种新品‘溹浮’,基修喝一瓶,丹修喝二瓶,元修喝三瓶,窍修喝四瓶,以此类推,功用全部一样,只有量的区分,再无质的差别。” 汀、闰二人听得恍然大悟,心下不免更加热切起来,俩人四只眼睛紧紧盯住阿黄的嘴巴,仿佛那里随时可以漏点什么出来。 阿黄看他俩这副模样,不由失笑道:“贫道现已进阶元后,终有一日是要突破出窍期的,虽说本宗已是搬迁至此安营扎寨,贫道自己一旦进阶元满,便不得不离星晋升,不可能再度回返。 “我等修炼者终身以修长生为业,口腹之欲乃是旁门左道,自当适可而止,贫道窃以为这份新品‘溹浮’配方,已是终极版本,不再升级,也不会再用上属性加持。” 汀、闰二人未料阿黄会道出如此说法,正想遣词造句劝解一番,却见他忽然拿出两块玉简,同时推给自己二人,见状不禁大喜,一时间便即忘记刚想要说些什么话。 阿黄却是暗叹一声,巨人星上的“三清特饮”可以自家垄断经营,来到宇凌星虽说还是要扩散,起码得拿捏一下,为自家争取某些利益,叵耐阿金与阿青此番冒失行径,连累盟友遭到损失,如今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貌似大为豪爽一番。 汀、闰二人将玉简贴到眉心看时,更是喜出望外,因为调剂过的配方新增几种食材,全是大可自行种植的,制作投料顺序尽管更加复杂,也不是掌握不了的。 阿黄一待他俩收好玉简之后,遂于笑道:“往后我等四家均可掌控这份配方,将来何去何从,即可自行定夺,贫道不再过问。” 他这番话的意思,汀、闰二人都是活过数百年的人精,如何不明,新品“溹浮”将来一旦威名远播,定会谋之者众,配方白给永不可能,但与外人合作在所难免,这下大可自行抉择对象,再也不需四家共商。 汀、闰二人闻言欣喜之余,难免有些伤感,咋一听闻阿黄说的这番话,总像是在交待后事似的。 稍稍有点冷场之后,闰城主试探着问道:“麦老弟已有离去之意吗?” 阿黄叹道:“不是贫道有意,而是形势所迫,二位兄台也知道,我宗修炼者中纯属性者不少,修行速度较他人为快,当下来到宇凌星建宗,也是给后辈门人留下一个基业,我等几人离元满不远,如要接续进阶,将来总是要离去的。” 汀议首闻言,心下一阵莫名轻松,呵呵笑道:“那是那是,宇凌星当是安居之所,并非鸿飞之基,老夫若是有机缘晋升出窍期,也是非要离去不可的。” 闰议长适时举起玻璃樽,也自笑道:“老汀说得有理,来,我等兄弟共饮一杯,同祝前程有望,鹏飞万里,在有限的年岁携手共进,为后辈打下一个铁桶般永固的江山。” 三人言尽于此,俱各开怀畅饮,然后再就当前本星局势作一番拿捏探讨,包括黄金王国独立建国一事。 阿黄听毕他们原来的筹划,也很是赞同,宇凌星五国之间的事情交由他俩暗中稳固,自己与阿金、阿青单独出面与法盟、宗盟打交道,毕竟已经独立建国。 阿黄自己也有相当的考量,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己方三人一则尽快达到元满境界,二则多积累点混世经验。 将来一旦踏足中央星域,会有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态发生,常言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可不预先防范与早作打算。 阿金和阿青独立建国一事,阿黄方才从汀、闰二人口中得知,心下甚是怪异,更兼获知原四聚城已经立为国都,便想过去看个究竟。 汀、闰二人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之后,阿黄随即传送到位于占领区的黄金王国首都大王城。 他从传送阵出来之后,走到改建后属于自家的王宫最高处,看着周围依山而建、形态巍峨的高耸城墙,以及扩展不少的原四聚城区,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传送阵出口竟然还在自己原先的住处,但以前的石质宅楼却是改建成有宇凌星当地特色的王朝宫殿,除了自己的王宫,一侧还有另外两家宫殿一字排开,应该是属于阿金和阿青的。 阿黄还未知晓自己被封成“五大王”,宫殿门楣匾牌上镌刻的星域通用语文,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下一刻信步走出宫殿大门,却将守卫在殿门台阶下的一组卫士吓一大跳。 他原先失踪之事,一般下属谁也不知,只知所谓的五大王外出几近一年,如今却是从王宫之中走出,岂能不让卫士们既惊且喜,纷纷挺身行注目礼。 阿黄指着门楣匾牌上的蝌蚪文,还是传音问道:“本座刚刚闭关出来,怎么房子改建成这个样子,还挂上这么个匾牌?” 一个十夫长模样的守卫头领出列躬身奏道:“启禀五殿下,我国立国以后,三位大王的宫殿就统一建成这样,殿门顶上都挂上大王殿匾牌,全像大大王殿下和二大王殿下那边一个样。” 原金石宗军中老营与采用地球军制的属下军队不同,还是沿用本地军制,譬如大将、副将、偏将、都尉、校尉、百夫长、十夫长等军中将佐称谓,连如今宫中守卫编制亦是如此。 阿黄用意念拾取听到那名十夫长如此说道,不由皱眉不已,所谓五殿下自然便是五大王的意思,阿金当大大王,阿青当二大王,道是缺席给自己弄个五大王当当,这算什么回事! 他也自是知晓,按金木水火土排序,自家非得做这个五大王不可,只是对阿金与阿青这番恶搞行为,甚是感到哭笑不得,建国就建国,竟然还闹个绿林山贼式的大王称谓出来。 阿黄经过三言两语的对答,已经弄明白其前因后果,摆摆手让他们继续站岗放哨,自己转身回返宫殿之内,登上传送阵回转宗门而去。 他心下老在嘀咕,这劳什子王宫呆着实在不得劲,还是住在自己的宗门石室为好。 回到金石宗门,阿黄走进自家位于内门深处一个隐蔽山间石室,扔出大蒲团,便盘膝坐下。 他摸着下颌的髭须细细思量,暗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阿金已是半步元满自不待说,阿青的进境也快得出奇,转眼便也进阶到元中的修为境界。 自己进阶元后境界之后,处世心态有所变化,原打算以宇凌星为基地,混个百十年光景,看看阿金探测阿红、阿蓝踪迹的结果再说,玩票性质的“溹浮”制售,无非只是想耍耍掌控力游戏。 如今大家一体修炼进境超快,估计不出十年八年,就得离开这里,外出突破到出窍期,再也回不来宇凌星,那么,一些后续布置须得逐步安排下去,“溹浮”制售一事只得到此为止。 正在恍然想着一些事情,他忽然感到宗门外面的上空,有飞舟掠过降落的响动,连忙展开神识扫视过去,见状不由一笑出声。 第十一章 魂针授受 “阿黄,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你还活着?哇哈哈哈……” 阿金刚在金石宗上空收起飞舟,捻个法诀打开空中禁制,飞身落在迎宾阁外的石台上,便即感觉到内门深处一座山腹地底,竟然有人呆在里头。 谁都知道金石宗内门尚未开放,能够进到里面呆着的,无非只有几个人,可以进入那座山腹内里的,更是只有一个人,他用神识略略一扫,立马发现果然就是阿黄在那里。 阿黄不用看人,也知是阿金帮阿青护法进阶成功回来,遂于迎将出去,与他俩一道在迎宾阁一侧木楼那里坐下,再度拿出新品“溹浮”给他们品尝,一边互道离情别绪。 “阿黄,你已经决定了,‘溹浮’就玩到此为止,不再升级了吗?”阿金喝下一大口草黄色的汁液,细细品味道。 阿黄点头道:“是啊,我觉得我们在宇凌星呆不了几年,‘溹浮’也渐成气候,我把配方固定下来,足够我等打下的基业维持很长时日,该考虑怎么离开的事了。” 他一向对完成所谓的传承任务不怎么热衷,但对修炼晋级还很是在意的。 阿金几口喝光手中的奶瓶“溹浮”,断然道:“也罢,我们再跟宗盟狠狠玩几把,就撤退走人。” 阿黄对此有点奇怪道:“只针对宗盟吗?法盟始终纠缠我们,就不管他们了?” 阿金笑容有点神秘道:“法盟留待夺舍天魔去对付,宗盟这些横插一刀的家伙,已经让我摆了一道,估计正在狗急跳墙要找我们算账呢。” 接着他将蛮族巫人大军围攻法盟势力范围的本错国,以及自己设计辱骂、激怒宗盟属意的沟碉国两件事掐头去尾讲述一遍,直让阿黄听得目瞪口呆。 蛮族巫人大军大举进攻本错国一事,阿黄知晓并不足为奇,但是阿金组织百十个大嘴巴、大肚汉搭高台狂骂射尿,极端侮辱沟碉国守关将士,不能不说是一桩奇闻轶事。 阿金笑眯眯道:“据说在土月星上的宗盟高人气得暴跳如雷,声称要剿灭破坏宇凌星平衡态势的黄金国,正好我等已与星外天魔达成联手之势,专事针对宗盟,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与星外天魔联手?阿黄不禁苦笑摇头,先是拆毁星际飞舟、辱骂撒尿激怒沟碉国,如今还与域外天魔携手对付宗盟,阿金还真够可以的,挑起的事端一单比一单大条。 只见阿金续道:“阿黄,你一定不知我和阿青这次去金月星,中途发生过什么事吧?我也没想到,竟然遇到天魔想夺我的舍,好在阿青把你自创的神力穿刺教给我,现炒现卖……” 原来,阿金与阿青最后面对那群半透明状的域外天魔,却是对方主动前来示好,领头那个离识中期天魔还愿拜师学“魂针”秘术,直让阿金和阿青闹了个面面相觑。 神力穿刺之术乃是阿黄的自创法术,身为五行同伴阿金和阿青可以自家相授,但是没得到阿黄同意,他俩不可能传给外人,看到对方没有敌意以及心中的渴望,阿金答应只要原主人愿意,传授则不成问题。 然后便是阿青出面说话,她出奇地提议天魔一方大可趁隙去夺舍那些中央星域窍修,自家一方可以提供协助,却是让那些域外天魔惊奇不已。 当获知对方已与蛮荒之地的夺舍天魔达成共识、协同作战,那几个高阶天魔当即同意双方予以合作,天魔一方多夺舍一人,则多一分存活希望,金、青一方得此强援,打击宗盟、法盟中人力度更加增强。 彼此以心魔盟誓以后,阿金遂将攫金犬扔到金月星上,让它自行寻宝挖金,自己连那里的地表也没碰到,随即辞别众天魔,俩人打道回府,自是回去守候阿黄归来。 这一番叙述让阿黄听得哭笑不得,心道,就好像这俩家伙知道自己今天回归似的,大言不惭便应下那些域外天魔,虽说彼此都是修炼者,也有共同敌手,毕竟人是人,魔是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是阿金和阿青已答允对方,还以心魔发誓,背弃誓约对修行道心影响甚巨,好在阿黄的这个神力穿刺,只是一种自创的低层次神识运用,对灵体影响很大,刺中人类识海不过头懵一阵而已。 就算教给它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域外天魔彼此间可以相互伤害,对上人类高阶修炼者,却不会有太大效果,估计距离天魔所言的“魂针”功效相距甚远。 一个是神识之力运用,另一个是灵魂之力应用,应该不是一回事,不过,阿黄由此想到,如果在传授过程中,从对方那里领悟到一些天魔对魂力的应用,岂非可以大大增强神力穿刺的威力? 思虑及此,阿黄便一口答应阿金,可传授对方神力穿刺之术,不过须得他亲自传授,不必假手阿金、阿青,阿金一听之下大为高兴,心魔之誓没有白发,阿黄自家去传授效果更好。 翌日,留下阿青呆在宗门巩固修为境界,阿黄和阿金出门坐上飞舟,刻意避开土月星派出的中央星域援军巡视耳目,直往金月星飞去。 金月星上的域外天魔头领浑没想到阿金往返得这么快,对他如此信守誓约更是高兴,亲率一班部众升到高空迎接远来贵客。 阿金对天魔头领郑重介绍道:“叻乜大人,这位是我黄金王国五大王麦某,也是‘魂针’秘术的拥有者,他听说我等经已成为盟友,遂不辞辛劳从外星赶回,专程前来给贵方传授‘魂针’秘术。” 天魔头领叻乜闻言大喜,尽量让自己半透明的形体显得更清晰一些,遂于上前拱手客气道:“麦大王,本将久闻阁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范,幸何如之。” 这一族群域外天魔久居魔界,不但境界上承袭魔族的阶位,连职位也与魔族一般无二,叻乜是为离识中期修为,担任的正是中位魔将职级,故此自称“本将”。 离识中期的叻乜没有见过阿黄,曾被阿黄用神力穿刺驱走过的那个离识初期天魔,也即刚刚偷袭过阿金的那位,乃是他的副手,名叫汃哇匹,正在一旁拘谨地纹动着身形。 未待阿黄回传客气的意念,叻乜天魔灵体中的意念波动接续而来,直截了当道:“不知麦大王可愿收本将为门徒,教授习练‘魂针’秘术?本将尽可尊行拜师之礼为谢。” 阿黄闻讯,赶紧回意念道:“既然本座同伴已有意传授此术给将军大人,本座没有异议,拜师就不必了,此术也是本座偶尔得之,不登大雅之堂,愿与将军共同探讨之。” “呵呵,如此甚好!”拜不拜师无所谓,本事学到手才是真家伙,叻乜获知其意,甚是喜不自胜,连连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延请两位贵客前往它们的行宫,那是一个位于深谷、临时开掘、全为暗红色铁矿石包裹的地底宫殿。 域外天魔习惯尚黑,地底宫殿和金月星地面一般没有任何光亮,入内肉眼视力完全不能用,都是依靠神识视物,走到里面的幽暗大殿,对方以华贵之礼肃客落座。 身处黑暗之中,阿黄能感觉得到,身周仿佛被一片暗红色铁矿砂包裹着,不过也没工夫扫视环境,既然有承诺在先,阿黄自己也有所私心,随即与叻乜魔将传音交流起来。 神力穿刺,其实只是阿黄对神识凝实外放的运用,与域外天魔所谓的“魂针”从载体上说不是一回事,但运用方式却是差不多,他也想获取天魔对魂力的实化应用。 经过小半个时辰探讨,叻乜魔将基本掌握把魂力凝实成针的方式,它心中也在感慨,如果能够实现夺舍他人,自己也可以将“魂针”自行凝聚出来,有肉身与没有肉身大是不同。 它第一时间试着运用“魂针”,朝汃哇匹的灵体刺去一针,淬不及防的汃哇匹登时周身颤抖不已,就像魔识里蓦中麻痹毒药一般,一时间掌控不住自家的灵体。 “噢也——”叻乜魔将见到试验成功,不由得无声桀桀大笑起来。 阿黄将探自叻乜魔将那里的魂力应用之法,调整用于自己的神力穿刺法术,更增其攻击威力,心下也满意地暗暗点头。 “魂针”秘术既已传授完毕,圆满完成阿金对域外天魔的授受承诺,双方彼此均皆无限欢喜,接下来便商议起如何设计夺舍宗盟甚或法盟的窍修一事。 不到一会,双方终于达成共识,一笑拱手,尽欢而散,阿金和阿黄当即离开金月星,放出飞舟坐上,径返宇凌星。 二人回到金石宗后,阿金想起什么,便对阿黄道:“听说猫冬走时,留了块玉简给你,放在阿青那里。” 阿黄蹇眉问道:“它没留下什么话吗?” 阿金摊手道:“我不知道,要留也只跟阿青说,从蛮荒之地回来以后,平时总是阿青带着它。” 阿黄用神识扫视一下阿青在宗门的住所,发现她还在闭关巩固修为,不便过去打扰她,顺口问阿金道:“你怎么总呆在这里,不回家族看看?” 阿金摇头道:“家族一切已上正规,不用我艹心,再说我的形象变来变去也麻烦,家族里除了几个高层,没几个家人知道黄金王国大大王就是大爷我。” 第十二章 暗手捉窍修 数日之后,一个土月星自转到夜晚的时辰,亦即中央星域援军那伙人的宿营地陷入黑暗中的那一阵子,阿黄从金石宗传送阵悄悄传送到土月星深谷断崖石台下的传送阵点。 当他在石台下面施展神识看时,错错落落的中央星域援军宿营地一个个洞府与临时修建的大小建筑物,正处在一片寒寂静谧之中,不知是大意还是无所顾忌,除非有事,平时几乎人人全呆在自己住处从不外出。 阿黄便是只身过来侦查的,照着他们与域外天魔共同拟定的夺舍计划,要找一个窍初和一个窍中大修士作为夺舍对象,按阿金的意思,最好就是宗盟那俩正副领队。 因为中央星域援军团队有六个窍修高高手,人多过来生怕惊动他们,只好由能与土月星融为一体的“土妖”阿黄前来侦查。 这一使命对阿黄来说,再是简单不过,传送阵就位于那些外来人口宿营地中间,用神识悄悄予以扫视,什么情况全然一清二楚,只是要多加小心,神识扫视不注意便会被那几个大修士察觉。 阿黄着重盯上宗盟那俩窍修的住所,发现俩人都是自行开辟洞府,各住一处所在,相隔里许远近,甚是方便动手,当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自是不成。 他已经锁定那俩人的洞府位置,细细看过那里的地形地貌,稍稍想了想,觉得日后动手还是有很大把握的,几个暗中出手对付一个,不能成功岂非太逊? 最后确认并未惊动对方团队中人,阿黄暗下点点头,转身隐回传送阵门,点亮土灵石,启动传送阵法返回宗门。 …… 下一个土月星自转到夜晚的时辰,几条打上隐身禁制的人影出现在土月星深谷断崖石台下的传送阵门内。 他们正是阿金、阿黄和阿青,显是已经商量安排好了袭击掳人对策,再择月黑风高之夜,悄然莅临此地。 众人站定,只听阿黄传意念道:“我用护罩包裹你们在地下走,这里地表上有六个窍修,得躲着点他们无意间的神识扫视。” 阿金和阿青只得老实地让阿黄用土罡御体护罩笼盖住,拖着他们在更加黑漆漆的土月星地底穿行,目标所在看似不远,也足足过得小半个时辰,阿黄这才停下动作。 他抬头看看上方层层叠叠的岩土层,像提着渔网一般将护罩往上拉,却是不到一会,便自来到距离地表不到十丈的一个天然空洞。 往土罡御体护罩打上十数张遮蔽符箓,接着阿黄自己也躲进护罩里,撑着它在洞顶穿出去,缓缓冒出地表。 透过护罩,展现在仨人眼前的是一个简易的寒石洞府,他们已经来到洞府门旁。 阿黄道:“这里住着的就是那个宗盟窍初大修士,也是土系的人,洞府内外都布有防御禁制,如今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阿金不由问道:“好歹是窍修布设的禁制,你有把握破除吗?” 阿黄笑道:“没问题,他虽是土系窍修,可布阵水平一般般,为了不惊动他,只好多费点工夫,你们先在这里呆着,我搞掂再叫你们进去。” 阿青忍不住传音道:“麦哥哥,我用树藤帮你好不好?” 阿黄摇头道:“还是别了,这里没水,树藤扎根会消耗你的功力,一会可是要大战窍修的,再说,树藤形状太明显容易惊动附近的窍修。” 阿青咬咬嘴唇,不再说话,她知道再说多一句,阿黄就会一个爆栗敲过来。 自从老麦亲手埋葬喻沐无数年后,阿黄面对着融合本尊借木灵再生的阿青,已经没有当初面对喻沐的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她就是五行同伴中的小妹妹。 喻沐残魂、本尊神魂和木灵三位一体构成的阿青也不知道自己对阿黄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喜欢跟他捣蛋,就像对待一个大哥哥,却又跟与阿金相处有所不同。 阿黄看他俩再无异议,便脱身逸出土罡御体护罩,一晃消失在那座简易洞府前的冰冷岩土中。 这一宗盟窍初大修士所布设的防御禁制并不复杂,但就其窍修功力布出的阵法而言,却也不容小觑,再说里边还夹杂有报警禁制,足以让阿黄生出万分小心。 阿黄思索片刻,为不打草惊蛇,决意拿出以阵破阵之法,双手挥舞着十数张阵符,像布设包围圈一般,洒向窍修洞府那些防御禁制,说时迟,那时更不快,他足足花上半晌工夫,才布上一圈攻防兼具的阵符。 随着他的灵力尽数一催,隔绝外界查探的阵符缓缓地将原先的禁制压碎,却又没有惊动到相隔里许以外的其他人。 正在闭目修炼的那个宗盟窍修是个秃顶矮胖子,身穿褐灰色道袍盘坐在蒲团上,仿佛已是察觉到周遭有所动静,但又疑惑那些报警禁制怎么没有动作。 也怪不得其人迟疑,此公万万想不到这一刻竟会有人潜伏进来,也只是睁开眼睛,迷惑地扫视一下简陋的洞府内壁。 在洞壁上镶嵌的菱形莹白晶石冷光映照下,他的眼睛蓦地睁大,眼前居然无中生有般地浮现出一个土黄色的人形! 他那瞠目结舌的表情刚刚展露,却见那个人形的身后,突然又冒出一大一小、一青一白两个人形,其眼神恍惚之中,刷的一下,立时围着他站成一个严密的三角形。 原来,阿黄破除对方的洞府防御禁制之后,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遮蔽困杀阵,已是快手将阿金和阿青拉进来,倏忽之间形成一个三才阵,将那个窍初大修士围困在阵中。 这一大修士毕竟比他们的修为都高上一个大境界,一阵迷糊过后,他立马警醒到这是有人偷袭,遂运起功力,双臂一振,划出一个圆弧,一阵土黄色的强横灵力光环蓦然往外扩张而去。 阿金仨人合力施展的三才阵如今却是用以围困,并非一加一加一等于三这么简单,三人全是元修,一旦联手足以与出窍初期顶端的大修士相抗衡。 在洞壁晶石莹莹冷光下,只见两股沉闷的劲道一碰,轰然一下,整座洞府像被突然地震一般,摇晃炫目不已,好在阿黄布设的围困禁制足够坚固,这股震动未能传出外界。 但是,对轰的四个人体内却有一种被震得七荤八素的感觉,在阿金三人想来心理有所准备,在对方看来那可是惊愕不已。 他已看得出来者三人只是两个元后、一个元中修士,却没有料到三人联手能够与自己势均力敌,转念一想,眼下不过只是一击而已,料定再多来几下,自己定可占据上风,不由心下稍宽。 怎料他的心气才自一放松,便自瞥见侧旁那个白色的人形身上,忽然落下一只灵物袋,遂心下一凛,暗道敌手要动用属性灵物了!不知是什么玩意,还是小心无大错。 晓是他再小心防备,令其大出意料之外的是,只见那只灵物袋口自动张开,施施然飘出两道模糊扭曲的异状人影,像透明薄膜上的流动水迹一般蔓延过来。 身为活上千年以上的窍修高高手,他如何不明这是何物,更何况他们这拨中央星域援军千里迢迢就是为此而来。 这赫然便是域外天魔的形体,而且还是两只离识期的高阶天魔! 眼见两只域外天魔扭曲着狰狞的面容,飘飘荡荡而来,此人登时大骇,就想挣扎退后,但又被那三具人形抵死运着全身功力压制住自己,当下也是寸步难行。 蓦然却见他手中一翻,掌心多了一只锃亮的三寸短圆筒,圆筒瞬时炸开,一道金色的箭光冲天而起,倏地轻易穿破阿黄的遮蔽困杀阵,飞上漆黑的星空,炸出一团耀眼火光,活像爆开的菊花。 “尼玛糟了!”阿金恼火地嘟囔一声,连忙传音道,“叻乜将军、叭哇匹将军,快上去缠住他!” 高阶天魔叻乜和叭哇匹一个离识中期、一个初期,功力强胜眼前这个宗盟窍初,转瞬之间便侵入那人脑际,令此公登时目瞪口呆,动惮不得。 阿金手疾眼快,一把将灵物袋抄在手中,照着那人头上一罩,立时连窍修带天魔全然装进袋中,传音喝道:“得手了!风紧,扯呼!” 自然三人一直配合默契,只见阿黄快速祭出土罡御体护罩,将阿金、阿青笼罩起来,快速拖着沉入地底。 他们堪堪离开,有数道气息强横的人影便飞驰而至,领先的便是宗盟另一身着蓝色道袍、身材高大的中期窍修,紧随其后的是法盟、修盟四个窍修领队,几步闯进那被擒窍修的临时洞府。 那窍中修士人虽道貌岸然,一旦进洞匆忙四顾,遂慌忙顿足传音道:“坏了,敷师弟发出急讯弹,人却不见,定是出事了!” 跟在他身后的法盟领队邗大人出言传音道:“潶大人少安毋躁,急讯弹一发,我等便自迅疾赶到,敷大人就算失踪,短时也不会走远。” 宗盟窍中潶大人闻言反应甚快,登时镇静下来,环顾四周一眼,再度领头出到洞府外面,展开出窍期高绝神识,瞬间覆盖土月星阴影一面的周遭环境。 过得一会,只见他皱眉不已,暗道:“凭着我窍中的神识,可延伸十万里之遥,怎么可能找不到敷师弟的踪迹?莫非他遁地不成?” 第十三章 功成而遁 既是想到敷师弟其人身为偏土属性窍修,潶大人觉得自己心底所料甚有可能,他说不定真的是遁地去了哪里。 潶大人当即便欲将神识透入地层,但他只是水系修士,土月星上全是金系与土系物质,没有水分作为媒介,他就无法看得很深,只得无奈地将目光转向他人。 中央星域三盟派来的六个窍修领队,只有被掳走的敷某人是土系修士,好在他们手下那些元修已经随后跟来,当中不乏土系修士,于是,潶大人便指派其中一位元后修为的土系修士,近前用神识搜寻敷大人的踪迹。 元修虽比窍修修为境界要低,但在小小的土月星上,运用神识查探的面积,几乎没有多少区别,毕竟涉及范围就这么点大,那人元后的神识也能覆盖过去。 然而,他用神识将土月星阴影部分的地下岩土层反复犁上几遍,却是始终没有发现那位敷大人身在何方。 除了让这个土系元修到处用神识深入岩土层找寻失踪的敷大人,潶大人还央得他盟领队相帮,派出所有援军人手四下搜索,在这孤悬太空的小小死星上,一个窍修的诡异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 直至几天之后,土月星上援军众修尚在搜寻当中,当时已是大白天,有人偶然却见一架小型飞舟悠悠扬扬飞临这个死星上方,然后小型飞舟倏然消失,当空闪现出一个秃顶矮胖的灰衣老道来。 此人正是几天前失踪的宗盟副领队敷大人,但见他收起飞舟,慢腾腾降下土月星地面,瞅着还在到处乱转的那些中央星域援军修士,好奇地问:“众位道友,尔等在寻宝吗?” 早就发现敷大人从天而降的那些搜救修士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其中有个眼色机灵的元中修士急忙上前拱手传音道:“敷大人,属下等奉几位领队大人之命,一直四下找寻大人的踪迹,天可怜见,大人终于回来了!” 未待矮胖子敷大人有所回答,却见他跟前忽地凌空落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倏地伸出双手握住他的双肩,急切地问:“敷师弟,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是让为兄好找哇!” 凌空落下的那人正是潶大人,他与敷大人同是中央星域一个大宗派同门师兄弟,彼此相处超过千年,向来感情十分深厚,敷大人失踪之后,他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挖地三尺搜寻个不停。 只见敷大人露出一丝尴尬之意地笑道:“师兄,其实师弟我是追杀域外天魔去了。” “域外天魔?”潶大人闻言不觉一愣,“师弟可是遭遇域外天魔了?” 中央星域援军众修便是冲着这些逸出封印之地的域外天魔而来,他们来到以后,每每搜寻不着,如今竟如此大胆近前现身?潶大人蓦然有点感到意外。 “是啊,师兄,”敷大人搔搔有点凌乱的发髻,收敛笑容道,“那晚师弟我正在洞府打坐,突然之间,有一头离识期域外天魔闯进来缠住我,我一时失措便放出急讯弹,结果一下将那天魔惊走,师弟知道天魔若不附体便无甚战力,便大着胆子追踪而去。 “浑没曾想,那天魔遁速奇快,师弟我架起神箭飞舟也追之不及,如此一追一逃,才过得二天工夫不到,便自失去那个魔头踪影,遍寻不见,师弟便只好返回了。” “既然追不到就算了,人没事就好,你跑了几天也辛苦了,先回洞府歇息,少时我等再从长计议,”听闻敷师弟如此说道,潶大人也不为己甚,展露笑容,挥掌在敷大人后脑勺拨打一下,将他推个趔趄。 这种师兄弟俩自小玩熟的把戏,矮胖子敷大人早已习惯,摸摸脑袋,咧嘴讪笑一下,也不理旁人,径自遁回自己的简易洞府去。 走进残留禁制不起什么作用的简易洞府,敷大人在厅底兜转一圈,瞄瞄外面没什么人跟来,便掏出一个灵物袋,打开袋口倒出一个土黄色人形来。 那个土黄人形落地稳稳站起,先是打出几张遮蔽阵符,将洞府防御阵法重布一遍,然后回身冲着敷大人抱拳传音道:“叭哇匹将军,我等这一步计划算是圆满完成了。” 貌似刚从天外返回的敷大人,竟已被离识初期域外天魔叭哇匹夺舍成功,只见假敷大人展露笑容传音道:“麦殿下,请称呼在下为敷道友,夺舍既成,叭哇匹仅指我的魔灵。” “敷道友,贫道有礼,”土黄人形哈哈一笑,他正是宇凌星黄金王国五大王阿黄。 …… 原来,当初阿金、阿黄和阿青三人偷袭掳走敷某人,再由阿黄拖着从地底遁回岩下传送阵点,径直进入阵门,立时启动传送回到金石宗总堂,可是眩晕一过,倒是惊愕的发现只有自己三人空手回归,那个灵物袋却没能带得过来。 一阵莫名其妙之后,他们这才想起灵物袋中装的是元满以上境界修炼者,定然受到宇凌星外围封困大阵的修为压制,根本无法进得来,就算走传送阵也无济于事。 倒吸一阵凉气之后,阿金先期发问道:“怎么办?灵物袋被拦在那边,那些窍修已经被警醒了,我等再传送回去,拿着灵物袋远走,势必会惊动他们,到时连装在灵物袋里的叻乜和叭哇匹也得搭进去。” “确实有点麻烦,怎么将它们带走,得想个妥当的法子才行,”阿黄下意识摸起颌下的短髭须,皱眉苦思不已。 阿青咬着嘴唇跺脚道:“灵物袋掉在那边传送阵,那里这么多高高手,怕是过不多久就会被发现,要不,我传过去带走它们?” 阿金立马接口道:“要说带走它们还是我过去,我身化飞剑遁速最快,准能最短时间摆脱他们的追击。” 阿黄蹇眉道:“回去带走它们不难,可我们只有元婴期修为,一旦离开土月星,必定被他们发现,硬闯是走得脱,只是再施展下一步计划会更难。” 下步计划,便是夺舍宗盟正领队潶大人,显然难度更大,须得让被夺舍的敷大人配合才行,前提是不能给中央星域那伙人知道敷大人已经发生异变。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一时间全都苦着脸一筹莫展,忽然,阿黄一拍大腿嚷道:“老子特么昏了头了,现成的通道怎么一下就想不起来,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阿金和阿青愕然转头看向阿黄。 “你嘛巨人星!” 巨人星伴生的那个小异度空间,可以跨星域传送到土月星那个岩下传送阵,早已被阿黄架设成一个超远程传送通道,自然从土月星也可以反传送回到那个异度空间。 阿黄这么一说明白,阿金、阿青也自兴奋起来。 接下来他们商议既定,只由阿黄自己传过去拿灵物袋,因为在那里再传送巨人星异度空间,开启传送会有一定时间差,人多堆在那里,保不准会被到处搜索的中央星域高手察觉行迹,尽管那边的传送阵也设有重重遮蔽禁制,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不管阿金、阿青是留在宗门还是另去干吗,阿黄自顾用遮蔽阵符将自己包裹得像个木乃伊,然后即行传回土月星岩下传送阵,果然看到那只灵物袋掉在传送阵里,袋口依然扎得牢固,里面鼓囊囊的东东显是没丢。 他顿时松一口气,也不再浪费时间,尽速镶上空灵石,开启通往巨人星小异度空间的跨星域传送,经过两个时辰左右的超远传送,安然到达巨人星小异度空间里的传送阵点。 阿黄在传送阵门走出来站稳一看,空间里空无一人,他离开此地没有多久,显是拿到配方的鲁伯还在外面采集食材制作三清特饮呢,滕几刀也许在一旁等着喝吧。 他舒一口气,打出几张符箓,将异度空间进出口暂时封闭,不想让巨人星上的人这么早与外界高阶修炼者打交道,这才打开灵物袋口,放里面那几个人魔出来。 但见矮胖子敷大人一出灵物袋便席地而坐,闭目凝神盘膝不动,只有叻乜从他身上剥离出来,像一只浮在空气中的透明水影,左右打量身周灰暗的异度空间。 过得一会,听得它传音道:“麦殿下,这里似乎是一个很小的封闭空间,你是怎么钻到这里来的?” 阿黄不想暴露这里的真实情况,便推脱道:“将军阁下,大敌当前,这是贫道慌不择路,无意中撕裂一片空间进来的。” 叻乜闻言神情有点凝重,水脸皱成一团道:“那我等岂非是迷路了,可有办法出去吗?” 阿黄神色轻松道:“这倒无妨,贫道既能进来,就有法子出去。” 叻乜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忒殿下和沐殿下他们呢,没有一起进来吗?” 阿黄道:“我们分道而行,忒道友带沐仙子走另一边虚空,阁下放心,忒的飞剑遁术在虚空里连窍修都追不上,不会有事的,再说这个窍修不在他俩手上,那些人不会追他们。” 叻乜的透明形体扭动一下,似是放松许多,然后迟疑的问道:“那么,麦殿下,我等几时可以回去土月星?这个窍初修士是拿来给叭哇匹夺舍的,我的夺舍对象还在那边呢,本将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十四章 夺舍啊夺舍 只见阿黄显得有点无奈道:“那起码,也得等到叭哇匹将军夺舍完毕吧,我等下一步的夺舍计划,主要得靠他哇。” “叭哇匹?麦殿下,你没看得出来吗?”叻乜的意念像脱口而出那样传送过来。 “看,看得出来什么?”阿黄有点不解其意。 叻乜桀桀的传过一阵笑意道:“其实老叭已经夺舍成功了,现下正在接受此人上千年的记忆,记忆体有点庞大,所以,处理起来要花些水磨工夫。” “啊?这么一小会工夫,它就夺舍成功了?!” 阿黄闻言吃惊不小,他是听见过谢氏旁支族长仲达被天魔夺舍过程叙述的,那时双方可是反复纠缠很多个时日,最后估计夺舍成功后逃往蛮荒之地,如今那个夺舍天魔大概还在与本错军方对阵的蛮族巫人队伍里。 叻乜呵呵笑道:“本来没那么容易的,可没想到,这个灵物袋作用这么大,我们灵体进去没事,你们人体进去可就糟了,显然一片混沌,叭哇匹很轻易就吞噬掉此人陷入沉眠的识海,其灵魂全给老叭进补了,记忆体也在轻易掌控之中。” 阿黄初初听得一惊,很快便自释然,纯粹人体的确不宜装入灵物袋,自己虽然不是灵体,却也不是什么人体,充其量只能算是妖体,很自然灵物袋困不住他,这是早就验证过的事。 叻乜甚是怡然自得道:“桀桀,所以这一发现让本将很是期待,往后我等天魔族群,在原生宇宙夺舍立足,可就方便得很喽。” 阿黄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未搭话,他不是这一片修真天地的修炼者,域外天魔来与不来这方星域,自己都无所谓,照着五行同伴的任务指向,他将来还不知要去往何方乡土呢。 叻乜自我陶醉一番,转而发觉阿黄没有搭腔,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便自大传笑意道:“当然,麦殿下,我等是忠诚的合作者,天魔一族只想好好立足一隅,不会利用灵物袋与贵方为难的。” 我丢,你能有几个灵物袋?阿黄失笑道:“并不是每种人体进灵物袋都会失去意识的,至少贫道几个同伴都不会。” “怎么?”叻乜听得一愣,继而细细打量起阿黄浑身上下,忽然失惊道,“麦殿下居然不是人体,却有点像妖体,啊,不对,不是一般的妖体,哇塞,你竟是五行妖,自古以来传说中的妖体极品。” 阿黄干脆点头承认道:“不错,贫道便是土妖,还有忒道友他是金妖,沐仙子她是木妖。” 叻乜作倒抽一口冷气状,只因它是拟水状灵体,无须呼吸空气,只能惺惺作态,还自瞪大双眼道:“这么说,尔等还差水妖与火妖,便能凑成五行妖,传言道‘五行妖聚,无可匹敌’。” 阿黄好奇地问:“将军阁下,你等来自魔界,更久远的还来自域外,那边也有五行妖这种说法吗?” 叻乜笑道:“无论魔界、域外,其实都是原生宇宙的衍生物,包括魂界和灵界,所谓域外其实也是灵界的一部分,五行妖应该是没有的,所谓五行妖的传说也只是来自原生宇宙。” 阿黄忽然突发奇想道:“如果我们几个凑成五行的话,就该是很稀缺的现实版五行妖了吧?” 叻乜不住点头道:“如此五行妖就不再是传说了。” 眼看敷大人的肉身还自盘坐在传送阵里,阿黄和叻乜二人不欲打搅叭哇匹接受其庞大的记忆体,既是不宜挪动它,便自围坐在一旁,一边为其护法,一边天南海北的闲聊不已。 叭哇匹如此接受敷大人千年记忆的过程,竟自耗费超过一天一夜时间,这才缓缓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阿黄与叻乜尚在安坐聊个不停。 经叻乜述说,阿黄这才知道天魔夺舍其实可以有两种形态,一种便是叭哇匹这类完全夺舍,尽数吞噬对方灵魂,继承对方记忆,全然占有对方的灵与肉,在现实中要是没有灵物袋,那是很难做到的。 另一种便是共处式夺舍,就像落入宇凌星蛮荒之地那些魔婴期夺舍天魔,基本上与蛮族高阶巫人都是共处式夺舍,原人灵魂依然保留,天魔一旦撤离,仍旧回复原状,其夺舍等于一人一魔共用一具躯壳,也可协议达成这个效果。 当然,日后相互吞噬也不无可能,然而,当前意欲攻占五大国地域的蛮荒之地蛮族巫人,事急从权采取的便是和平共处方式,这也是叻乜所告知阿黄的不二实情。 叻乜发觉叭哇匹夺舍肉身圆圆的胖脸已经睁开一双小眼睛,急忙绕到他的跟前悬停着,一连声问道:“老叭,怎么样,可还顺利吗?” “中魔将大人,属下已经完全掌控这幅躯体,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叭哇匹的圆脸浮现出一副小丑般滑稽的笑容。 “真的?”叻乜又惊又喜,一把捞过落在一旁的灵物袋,攥在无形手中,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然后匆匆对阿黄传音问道,“麦殿下,我等几时可以返回土月星?本将可是迫不及待要夺舍了!” 阿黄正皱眉看着脚下的传送阵图,深感方才随意编出的借口有绝大漏洞,还在想该怎么圆谎,不过转念一想,人魔殊途,双方只是合作而已,就算忽悠它们又怎么样,谁会没有一点小秘密。 蓦然接收到叻乜传递过来的意念,阿黄倏地打了个激灵,顺口应道:“现在走都行。” “哎,好好,”叻乜说着东张西望起来,眼看到的只是一带灰蒙蒙的狭隘空间,“那么,从哪儿出去?” 阿黄含笑道:“你们还得钻进灵物袋里,我准能带你们回到土月星。” 叻乜拟水状的面孔现出一副犹豫表情,但却很快便下定决心,扬起手中的灵物袋,往还在上下打量自己新躯体的叭哇匹胖头上一罩,将他装将进去,自己也一道烟似的钻进灵物袋。 阿黄遂将灵物袋收执起来,放入袖筒内袋,这才松一口气,貌似这俩二货天魔并未注意到身周和地面上的传送阵壁与符纹。 他还记得将封住异度空间出入口的禁制符箓收起,在传送阵壁凹槽镶上空灵石,启动跨星域传送径回土月星。 当阿黄回到土月星那个岩下传送阵里,偷偷用神识快速扫视一下外界的动静,发觉那些中央星域援军高阶修士的搜寻行动已经没有那么严密,多数都在应付式的兜兜转转。 他先再加固传送阵周边的遮蔽禁制,然后这才将叻乜和叭哇匹从灵物袋中放出来。 叻乜出来之后,视线几乎立时适应传送阵内微亮的环境,四周自然都镶嵌着菱形晶石做照明之用,它遂脱口而出道:“咦?此地似乎是个小型传送阵呢。” 阿黄当即提醒他道:“将军务必小心,外边还有敌人在搜索。” 叻乜有点懵然道:“这便回到土月星了吗?” 阿黄道:“对,这里就在土月星的岩土层中,贫道在此布设了一个传送阵,遮蔽得很好,不闹出大动静,外界就不会察觉到。” 叻乜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本将想起来了,刚才我等离开的那个小空间,好像也有个传送阵,比这里小很多。” 阿黄心道:“你丫现在才想起来,晚了,”意念传音却在说道,“那边是个废弃传送阵,也算我等幸运,误打误撞遇到的,贫道将其略微修复,才得以传送回来,这便是我到了那边有把握回来的缘故。” 叻乜点头道:“噢,原来是这样,麦殿下,看来你阵道水平认真不低哇。” 阿黄敷衍道:“还行,能凑合使使。” 叻乜一边与阿黄闲扯,一边透出自己的魔识,环视一圈周边境况,然后小心地收回道:“果然那些人修还在到处搜索,想不惊动他们离开这里,恐怕有点难度。” 阿黄心中早有计较,故作想了想道:“可以觑个空子,贫道与叭将进灵物袋,将军用形体包裹灵物袋,尽快逸出太空之中,届时再做打算。” 叻乜听得一愣道:“麦殿下真敢进灵物袋?你虽非灵体,却也只是妖体,就不怕被困在里边?” 阿黄想拍拍它的肩膀,发现无从落手,便笑传意念道:“哥们放心,老子不会有事的。” 叻乜听不懂“哥们”和“老子”是嘛意思,只好耸耸肩道:“好吧,那就随你安排好了。” 阿黄虽然没有进过灵物袋,但阿金可是进过,还能随意出来,所以他有这个信心,也相信叻乜不会趁机下手,它还要去夺潶大人的舍呢,不会放弃与自己紧密合作的机遇。 经过几个时辰的观察,终于给他们瞅中一个白天外面搜索力量疏散的空子,由叻乜包裹装进阿黄与叭哇匹的灵物袋,顶着刺目烈日,从传送阵偷溜出来,极速一飞冲天,顺利逸出太空之中。 在离开土月星足够遥远的虚空,这三位明确已然脱身以后,便放出一架敷大人的精品神箭飞舟来容身,阿黄这才知道掳来的这位宗盟窍初大修士,官称叫做敷大人 依着商定之策,叭哇匹独自驾驶飞舟,阿黄与叻乜躲进灵物袋,遂施施然飞回土月星,于是,接着便发生此前在土月星上空出现的敷大人回归那一幕。 第十五章 出毒招 在宗盟敷大人临时开辟的那间简易洞府里,叻乜随后也从灵物袋里钻出来,与阿黄、叭哇匹在蒲团上三向坐定,再行商议如何将潶大人逮住,装进灵物袋予以夺舍…… 过得不久,忽然看到洞府外飞来一纸传音符,三人魔见之都有点惊疑不定,最后还是叻乜示意叭哇匹接过来打开,毕竟它已经夺舍变成真正的敷大人。 叭哇匹接过打开稍稍一听,便对叻乜说道:“是那个潶大人发过来的,问属下歇息好了没,稍后三盟六领队要聚会议事,让我尽快赶去法盟邗大人的木宅。” 叻乜遂看一眼阿黄,见阿黄端坐点头,皱眉想了想道:“夺舍之事现下还不好动手,老叭你就先过去看看,本将与麦殿下等在这里。” 叭哇匹做个抚胸俯首的服从动作,应道:“是,属下这便动身过去,”他还先从敷大人的储物戒里取出一张空白传音符,说了几句,挥手送出洞府,然后拂袖昂首站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 一待他到达法盟窍中邗大人建在一座石山腰间、院落一般的木宅厅堂,便见除了邗大人以外,法盟另一个初期窍修邴大人、宗盟窍中潶大人、修盟窍初綦大人以及修盟另一个窍中凨大人已经先坐在里面。 此外,厅堂里也只有邗大人的亲信元后阵法师阿栗充作侍者,他只待三盟六领队一一坐定,奉上灵茶之后,挥手捻法诀启动一个复合传音阵法,便自掩门退出去。 这位阵法师阿栗所布的复合传音阵法,可在小范围真空里让高阶修炼者自由出声对话。 看着他掩门离去的身影,邗大人先清一下嗓子,然后发出声音道:“各位大人,在下相请大家屈尊过来敝宅,是因为我突然接到一封跨星域发送而来的信符,乃是鄙盟分神大能罄大人亲手所发,信符中只简单言道,他将亲率所部前来宇凌星驰援。” 众人一听此话,尽皆有点愕然,法盟竟然出动分神大能过来,怕不会是只是针对这小股域外天魔吧,不过也无人怀疑邗大人所言有虚,这种跨星域发信符的功力,非分神以上境界所不能为之。 邗大人继而有点尴尬的续道:“我等皆受上峰派遣,前来剿灭偷渡过来的域外天魔,并查探封印之地出现裂缝的虚实,由于出现突发变故,无奈错失路过封印之地的轨道,如今还离之远去,如之奈何。 “再则星际飞舟也自意外损毁,无法极速横跨虚空追踪那些天魔,而今数月已过,却是一事无成,估计罄大人的行程,来到这里之时,宇凌星公转尚未运行到封印之地,届时怕是不好向大能者交代,鉴此,各位大人何以教我,可有什么法子应对吗?” 众人闻讯竟自并无一人吭声,那位修盟的副领队窍初綦大人还在心里暗笑,尼玛要不是尔等法盟中人贪图那些什么个纯属性者,还想抢夺人家的“溹浮”配方,何至于弄到这步田地。 想起轻松落入己方手中的两种“溹浮”配方,綦大人心中无比畅快,一架制式星际飞舟能换来发财潜力无限的“溹浮”配方,不但是他,连一向低调的修盟正领队窍中凨大人也自窃喜不已。 一阵沉默过后,率先发话的竟是被夺舍的宗盟“敷大人”,他居然这么说道:“没什么办法,贫道亲身追逐过域外天魔,其遁速极快,最后还是追不上,既是法盟罄大人到来,届时只好实话实说。” 坐在左近的潶大人竟也附和他道:“敷师弟所言有理,在分神大能跟前撒谎,跟找死无异,实话实说才是正理。” “敷大人”的话简直就是想搅浑水,潶大人如是接口更像是火上浇油,只听得邗大人心中无比烦恼,他知道即将到来的那位罄大人是什么人,那可是动辄打杀、浑不讲理的主。 忽然听得法盟副领队邴大人出言道:“想在天外抓单纯天魔是难,但是抓几个夺舍天魔,依在下看来,却是不难。” 众人遂很是意外地看向他,邗大人更是意动不已,身为捕灵者一系的邗大人,平素虽是很不爽捕捉纯属性者一系的邴大人,但对方如此偶发一言,却像一根救命稻草瞬时撑起自己的希望。 邗大人于是急急言道:“邴兄弟有何高招,但讲无妨。” 邴大人却是拿着架子,慢悠悠道:“邗兄也是急糊涂了,在宇凌星上的蛮荒之地,不是有一些夺舍天魔吗?我等可组一两队数十个元修,可下宇凌星专抓这些天魔,几个对付一个,还怕不能手到擒来吗?” “然后从他们嘴里,当可拷问出封印之地出现裂缝的真实情形,以待罄大人到来之时,不是可以交差了吗?”他言及于此,随后话头一转,正色道,“咱们也可搂草打兔子,顺带将僭越私立的伪黄金王国那些个几大草头王一道逮了。” 邴大人说着,枯瘦的脸颊漾出一丝奸笑,最后一句才是他出言的真正用意,那三个纯属性五行妖物,尼玛在中央星域上哪儿找去,再说罄大人可是他这一系的大能,此公一来,定是“功劳自己得、黑锅老邗背”的铁定结局。 邗大人不是听不出邴大人话里的真正涵义,可照他的话做,最起码明面里不会受到罄大人的无情责罚,于是,他一锤定音地拱手道:“那就这么地了,尚请友盟各位大人派出下属元修大力相助。” “好说,好说!” “怎么讲这也是三盟大家的事,没说的。” “想要哪个元修,邗大人大可随便挑人,甭跟在下客气!” 其余盟友一应拱手相答,这是利己利人的好事,还不用他们窍修自身出手,何不顺水推舟乎。 只有假敷大人心下暗自嘀咕,这一毒招不是要抓自己的徒子徒孙吗,那些小辈好不容易夺舍到肉身,虽说只是共处式的,也自聊胜于无不是吗,不行,得早点回去与中魔将大人好好商议,想个法子趋利避害才行。 三盟六领队的临时聚会很快散当,宗盟挑选部下元修参与组队的事就交由潶大人去做,假敷大人和他随便应付几句,托词尚未歇息得够,便即匆匆赶回自己的简易洞府。 待得回到简易洞府,叭哇匹遂将聚会中决定三盟领队即将组队元修围捕夺舍天魔与黄金国主一事说出,不但叻乜闻之皱眉不已,连阿黄听到也感到很是棘手。 一直率军与本错王军对峙、对攻的巫人大军主将都是夺舍天魔,还有领军守护经略蛮荒之地的阙长老那几个夺舍天魔,要是都躲开的话,巫人大军定然群龙无首,等于将整个蛮荒之地拱手相让给一直敌对的五大国。 要是硬抗中央星域援军组队元修的围剿,那便势必寡不敌众,一旦数量不足十个的夺舍天魔被剿除,据叭哇匹听来的消息,下一个必定轮到阿黄他们几个遭殃。 这一突如其来的的坏消息,让他们三个竟自忘记还要帮助叻乜夺舍宗盟潶大人一事。 中央星域援军要组队元修对付宇凌星上的夺舍天魔,还要顺便对付阿金、阿黄、阿青三个所谓的纯属性五行妖,直让阿黄觉得再呆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得赶紧回去找人商量对策。 于是,他打算暂别叻乜和叭哇匹,悄悄传送回宇凌星去,这时才使得叻乜记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天大地大,夺舍最大,不再纠结于夺舍天魔即将到来的劫难。 叻乜水状的身形飞快兜转到阿黄面前悬停着,焦急的追问道:“麦殿下,你走了,本将夺舍之事咋办,难不成还要拖延下去不成?” 阿黄实在没心情参与此事,故作不解道:“你等一个离中、一个离初高高手,有心算无心,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窍中吗?” 叻乜摊开双手,为难道:“要打要杀倒是不难,可要那人乖乖入彀并非易事哇。” 阿黄也自知道,域外天魔体实力精纯,就是脑子与人类相比却是要差上不少,单凭这俩二货天魔想将那潶大人弄进灵物袋,估计难度实在不小。 他摸着下颌髭须,仰头寻思片刻,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便伸手问叻乜拿过灵物袋,打开袋口往里边塞一张位移传送阵符,捻个法诀,看到阵符附着之处闪动一下暗光,便知在灵物袋中布设阵点一事能成。 阿黄颔首站起来,将灵物袋张开袋口搁在蒲团上,开口对着洞府大门,再行走到门口布下一张位移传送阵符,然后招手让叭哇匹过来脚踩在阵点上面。 叭哇匹一脸疑惑走来,正当他一脚踩中阵点当间之时,阿黄右手蓦地一掐法诀,那个位移阵点便即闪现一个飞快扩大的旋涡,立时要将老叭卷进去! 叭哇匹蓦然一惊,快速收脚想要闪开,却被阿黄手疾眼快伸手一推,便把他推进旋涡之中,当即被吸进去不见踪影。 短程快速位移传送,阿黄早就玩得娴熟不已,瞬息之间,只见蒲团上那个灵物袋略略波动一下,然后再无声息。 离地悬停着的叻乜一脸惊疑不定,眼巴巴的瞧着叭哇匹被推入旋涡之中,身影立时消失无踪,它连忙左看右看,浑然不知叭哇匹已给阿黄弄到哪里去鸟。 第十六章 溹浮的真谛 阿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回身将灵物袋从蒲团上捡起来,袋口冲下一抖,像变魔术一般将一个人形抖搂出来,正是适才消失的叭哇匹,却见他的脸直朝地面落将下去。 叻乜让阿黄这一手收人、放人的招数弄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麦殿下,你这是何意?” 阿黄笑道:“帮阁下抓人啊。” “噢,你是说,让那个名潶的人修踩中那个位置,就能将他收进灵物袋里?”叻乜左看右看,与水状身体一个颜色的眼睛有点不够用,终于也有点弄明白适才那一幕的道道了。 这时,却见脑袋将地面撞出一个圆坑、再一骨碌爬起来的矮胖子叭哇匹,正小心翼翼地走到方才自己踩中过的地方,弯腰低头貌似想找出上面有些什么痕迹,可是位移阵符早就融入地面,更是一点痕迹也无。 阿黄看看他摇摇头,然后对叻乜点头道:“不错,要是这样你俩还降不服他,贫道再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叻乜没有瞳孔的水状眼珠猛转几下,终于彻底弄明白这一招的简便厉害,遂张嘴无声大笑不已。 “这种阵点储存灵力不多,再用两次便会告罄,叭将军得悠着点,小心行事,”阿黄将启动阵符法诀教给叭哇匹,尔后谆谆教诲道。 叭哇匹喜滋滋地习练着这个启动法诀,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他自从夺舍成功敷某人肉身,也该算是土系修士,操控土系的位移传送,当比木系的猫冬还快上手。 交代既毕,阿黄遂拱手辞别二人,慢慢将身躯沉入地下,从地底岩土层径往岩下传送阵,匆匆赶回宇凌星金石宗门。 他从金石宗内门主峰传送殿门出来,第一眼便看到阿金与阿青都在大殿中席地而坐,不觉有点惊讶。 “你们怎么没出去?”阿黄找个地方放出大蒲团坐下。 阿青一动也不动,咬着嘴唇盯着他问道:“麦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才回来?我和阿金没心思干别的,一直等在这里。” 阿金见是阿黄从传送阵出来,一喜之下,不由站起身问道:“嗨,阿黄,事儿办得如何了?” 阿黄掏出三瓶新品“三清特饮”一人一瓶,开盖灌下一口,这才回道:“还算顺利,传送去到巨人星异度空间,叭哇匹已把捉到的那个窍修夺舍成功,还知道他官名叫敷大人,回到土月星后也已混进那伙窍修当中了。” 阿青却是有点憧憬道:“巨人星,我好想过去看看。” 阿黄摇头道:“那边没什么人气,风景倒是不错,山清水秀,只可惜天地元气散失严重,不适合高阶修士过去居住。” 阿金却还自问道:“那么,另一个窍中大修士呢,有眉目搞掂他了吗?” 阿黄点头道:“我已给叻乜和老叭留下捕捉那个宗盟窍中的办法,因为意外获知一些突发状况,我就自己先回来,相信他俩搞掂那潶大人没有问题。” “那宗盟窍中叫潶大人?”阿金总在提问题,“还有什么突发状况?” 阿黄遂将叭哇匹聚会听到的组队元修准备围剿抓捕夺舍天魔及针对己方三人的坏消息叙述出来。 阿金和阿青听闻之后,神情都有些凝重。 阿金皱眉道:“顺带抓到我们几个?想得倒美,我等不怕丢失国土宗地,宇凌星这么大,找地方一躲了事,只是那些夺舍天魔一直在率军进攻人类国度,停不了手,一躲就成了丧家之犬,蛮荒之地相对也要易手。” 阿青却有点跃跃欲试道:“待老子率军与他们大战三百个回合。” 阿黄立时曲起食指,想敲她一个爆栗,发现离得太远才自作罢,叱道:“小女孩自称什么老子,你当那些元修像巫人蛮子这么好欺负吗?几十号元中元后高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阿青扁嘴道:“呸,说唾沫这么恶心。” 阿金早知阿黄会不爽阿青自称老子,遂忍笑提议道:“要不,我们也组织几十号元修跟他们对着干?甘碧议会元修也不少。” 阿黄还是摇头道:“夺舍天魔加上我等几个,不过十几人,甘碧国其他的人包括汀、闰二位,肯明着加入我辈阵营,与他们对着干吗?那些三盟元修可是打着中央星域援军旗号来驱除域外天魔的,看汀、闰二人让我们自立门户就知道不会了。” 阿青嘟嘴不忿道:“难道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抓完夺舍天魔,再转头追捕我们?” 阿金决然道:“假道灭虢,唇亡齿寒,我等须得做些什么才行。” 阿黄没有吭声,只是眯着眼睛,仔细端详搁在地板上那瓶喝了一半的新品“溹浮”,貌似苦苦思索对策。 阿青忽然迟疑的问道:“那些夺舍天魔知道这事了吗?要不我们先发信符跟尹长老他们联系一下。” 阿金立时应道:“不管他们知不知晓,我们也要与之通通气,我来发信符吧,你们两个都不懂通用语文,阿黄,你的意见怎么样?” 阿黄一脸思索神情道:“该发,不过最好发给阙长老,尹长老因为年老未被夺舍,我不知道传统巫人与域外天魔的真实关系怎么样,要是尹长老有异心,暗中想坑天魔一把,那么就会有麻烦。” “嗯,说得有理,”阿金点头,取出一份空白信符往上面输写文字,然后标注上阙长老能接受到的标识,输入灵力往空中放飞而去。 从极速远去的信符身影上收回目光,阿黄有点犹豫道:“是不是给汀、闰二位也发一份信符?” 自从阿金三人自立国度,明面上便与甘碧王国不再有任何关系,和汀、闰二人的联系基本上通过信符来维系,面对面的往来也绝少有过。 阿金不解的问道:“给他们发信符说些什么,告诉他们夺舍天魔即将遭到围剿吗?这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吧。” 阿黄笑道:“不用说这个,就说‘溹浮’换代的事,让他们立即停产普品‘溹浮’,库存卖光为止,新品‘溹浮’采取饥饿疗法销售,普品售光,先断顿一阵。” 此前阿黄已将新品‘溹浮’配方与制法流程交给汀、闰两家,但是配方中有新增的食材成分,本星山野存量不多,甚至有些只是巨人星那边的特产,宇凌星需要大量生产,务须自行种植,如今时日尚早,须要数月时间才能满足产销需求。 阿金不免有点疑惑,问道:“我们正在商讨如何对付夺舍天魔即将被剿一事,你怎么关心起‘溹浮’制售的闲事来了?” 阿黄笑眯眯的反问道:“阿金,你可知如今三大家族‘溹浮’的销售范围扩展到哪里了?金石宗门自产自销的不算在内。” 阿金道:“这谁不懂,自从金三角种植园产出食材,现在本星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喝‘溹浮’,已成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利器,且不说蛮荒之地,连那些中央星域援军都时常命人下来采购。” 阿黄道:“要是断顿了呢?一天、十天、一个月?或者更长时日?” 阿青也听得有点入神,不在意道:“没了就不喝了,改喝别的好了。” 阿黄含笑道:“要是喝上瘾了,不喝不行呢?” 阿金听得不由毛骨悚然道:“哇,如果像吸食毒品那样可就惨了,断货之后岂非会引起全星瘾君子们大暴动?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啊?” 阿黄正色道:“不是可能,那是一定。” “那,那,岂不是?”阿金蓦觉心下一阵哇凉,死死盯住阿黄的侧脸,“连我们也上瘾了,没得喝了都要爆发?” “说得对!”阿黄说罢,不禁捂嘴偷笑。 阿金顿觉心中无比悲愤,五行同伴的情分在哪里捏,阿黄这贱人连哥们、姐们都敢害,这天道哪里还有天理可讲? 阿青却是有点迷糊道:“可是,可是,阿黄小弟自己也喝,岂不是一道上瘾了吗?” “对哇,”阿金一下清醒过来,跳到阿黄安坐的大蒲团前,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子,“你自己也喝,我等岂不是一镬熟?!” 阿黄施施然喝下一口“溹浮”,老神在在道:“我自己能制作,随时能喝到,怕什么上瘾没治,又不真的是毒品对身体有伤害,相反还能增进修为、滋养境界,我干吗不喝?” 阿金听得一愣,木然回身拿起自己那瓶“溹浮”喝下一大口,显得很是颓废的模样道:“尼玛大爷我真是杞人忧天。” 貌似对被阿黄忽悠甚有意见,阿青踮着脚偷偷走到阿黄身后,慢慢弯下腰,大有想往阿黄头上种树的意思,却没曾想阿黄先回过头来,曲起食指,在她的额头敲了个爆栗。 看着阿青咬着嘴唇,用芊芊素手揉被敲痛的额头,阿黄板着脸警告道:“三木你再敢把大树头种到我头上,我一定把你从传送阵扔到土月星去,锁住阵门让你自己飞回来,我说到做到。” 阿青闻言不敢再有动作,只得悻悻地退回自己的蒲团,噘着嘴喝自家瓶中的“溹浮”,还自扭头不看阿黄。 阿金从不理会他们玩小儿女过家家的那一套,自顾言道:“我们那是自产自销,可那些广大的消费者呢,岂不是终生都会成为‘溹浮’的奴隶?” 第十七章 上帝驾临 “no、no,”阿黄伸出一根食指摆动着,脸上浮出笑意,“应该说是终生伴侣,就像凡人吃饭喝水,三餐不断,你总不能说这是一种上瘾吧。” 阿金有所感悟道:“说得倒也是,吾辈修炼长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忽然想到什么,皱起眉头,脱口而出道:“不对,要是你将‘溹浮’始终掌控在手中不外传,岂非大可掌控一切,至少这一方天地最终是你的。” 阿黄无奈地摇摇头道:“问题是我不想,或者说我也身不由己,不是还有宿命任务吗?所以,我只好早早礼送出去,要是说到掌控,将来说不定你们三家才是这方天地的掌控者。” 阿金耸耸肩道:“我们将来都是要走的,对于我的家族,这样的话也算是我给他们留下一份享之不尽的财富,”他转念一想,遂有点恍然大悟,“难怪汀、闰二人宁可与三盟暗中为敌也要奉承咱们,他俩应该早就料想到这一切。” 阿黄点头道:“不错,尽管我没跟他们明言,汀、闰二人活了近千年,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区别于‘溹浮’来说,慑灵符不过只是小儿科,‘溹浮’却是非同小可,估计如今他俩已有了更大的谋划。” 这话立时让阿金想起要发信符给汀、闰二人的事,也已知道怎么去写这封信符,于是不再说话,掏出空白信符写上很长一段话,然后放飞而去。 尔后,他对阿黄说道:“信符中我没有提夺舍天魔即将被剿一事。” 阿黄笑道:“这个自然不必说,也与他们无关,接信以后,汀、闰的想法当会冒出来,自当验证我等的想法没错。” 三人悠闲地等上几天,待到阙长老与汀议首发回的信符几乎一前一后飞来。 阙长老在信符中先写上大段感恩的话,然后再道这坏消息已即转发本错王国前线巫人大军中,最后才询问事到临头有何良策。 阿黄一边寻思,一边字斟句酌道:“敌强我弱,让他们先找好躲避之地,躲过这波风头,不必顾虑五大国攻打过来,我方有暗手克敌,不消数月,敌军必乱。” 阿金遂按阿黄的说法照直发回给阙长老,然后再接过汀议首发回的信符,展开看时,不觉一愣,老汀的字里行间,仿佛能够听到他的呵呵大笑。 汀议首的回信道:哇哈哈,老夫与老闰等待这个机会久矣,普品‘溹浮’一旦断顿,不消数日,全星定然人心大乱,继而新品‘溹浮’在人们最为渴求之际推出,势必打乱全星势力布局,吾侪掌控宇凌星的机会自当适在其时。 阿金一脸愕然地将信符内容翻译给阿黄和阿青听,阿黄听得更是笑容满面,仿佛早在意料之中,阿青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阿金不由叹道:“汀、闰二位可谓真是妙人也。” …… 数日之后,阿金的谢氏、老汀的卿氏和老闰的倥氏三大家族位于全星各地的加工作坊,几乎同时停产普品“溹浮”,秘密上马新品“溹浮”备货,准备一个月以后大干一场。 各大家族对外却是扬言野生食材采集殆尽,只得等待自然生长,起码要数月之久,无奈希望广大顾客耐心等待,同时派出数架大型飞舟,声称前往最近的生命星球卒鲁星搜寻适用食材云云。 刚开始没什么动静,因为停产之后各地的库存还可售卖一个多月,但当各地一个个售货点的存货逐渐告罄,别说十天,过不了几天,买不到“溹浮”饮用的各阶修炼者纷纷躁动起来,元修道心稳固,犹自尚可,金丹以下的中低阶修士便自坐不住,嗓子开始冒烟。 于是,全星各地开始出现无故纷乱相互殴斗的现象,一时间仿佛宇凌星上狼烟四起,到处都有躁动的人群在相互攻击,最后,有些稍微清醒的修炼者群体,遂将矛头对准垄断售卖“溹浮”的三大家族分布在各地的加工作坊和销售点,聚众捣毁建筑无数,所幸里面的制售人等早已悉数撤得不知去向。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整个宇凌星几乎乱套,那股躁动的情绪从低阶修炼者发起,渐渐蔓延到高阶修炼者,连奉命组队前来围剿夺舍天魔的那数十名元修也被波及到,因为他们也一直在饮用“溹浮”,照样被断了货源。 组队元修打一开始气势汹汹落到宇凌星地面,首先前往本错王国前线索拿巫人大军中的夺舍天魔,结果近前一看,巫人大军已经退军,驻扎在昔日边境线上,军中原有的七、八名夺舍天魔一个也不见在场。 他们暗中抓住一些时常进出军帐的小喽啰拷问,才知道那些大头目们突然吩咐撤回边境驻防,然后一夜之间便不知去向,现下军中谁也不懂他们所去何方。 紧接着,组队元修们再前往蛮荒之地四大部族聚居点,到处抓人拷问,结果都是一致,经过夺舍的族老们一个个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个装聋作哑、老朽不堪的尹长老,在扮老年痴呆状应付来人。 组队元修们是来围剿夺舍天魔,不是跟低阶修炼者甚或当地凡人为难的,见状只得退回本错王国,聚集在盟军总部,遣人打探消息,他们诚然全都是高手,然而,初到贵宝地,也是两眼一抹黑。 在那种情形下,最为兴奋的势力当是本错王国军地双方,他们借着组队元修来援大壮声势,立时整备人马,大举进犯蛮荒之地,令他们更其高兴的是,对方驻守军力一触即溃,纷纷像赶羊一般往蛮荒之地纵深逃窜。 不到十天工夫,本错军方紧紧追逐巫人溃军进入蛮荒之地腹心,要不是蛮荒之地水土湿地丰盛,河沟湖泊纵横,只有山川,没有道路,大军开路行进不易,早已横扫蛮荒之地,将蛮族巫人赶入茫茫大海。 恰在此时,“溹浮”缺货的风潮一波波地刮过来,从全星各地呼啦啦吹到本错军中,兵士们数日没有“溹浮”饮用,口渴难忍,竟自军心大乱,到处炸营,继而渐渐四散而去,百万大军几乎在一日之内只剩下空荡荡的营帐。 才过得两个多月,连元婴期高阶修士也感到心浮气躁,坐卧不定,那些还在四下搜寻夺舍天魔的组队元修毫不例外地加入心神不定的行列。 用阿黄的话来说:“昔日地球上的凡人戒烟、戒毒,往往戒后复吸,这是何故,不是烟瘾、毒瘾难戒,而是心瘾难戒,‘溹浮’其实属于可以增进修为境界的精神饮品,饮用习惯之后心瘾最重,比烟瘾、毒瘾更加难戒,简直就是不可戒!” 就在三个月后,整个宇凌星到处遍布着燎原之火,各地都在躁动不已,暴动现象比比皆是,这一星球仿佛缓缓的演变成一个火药桶,甭论民间,国将不国。 正在此时,不但五大国的境内,连蛮荒之地几乎同时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一队队身穿黑色袍服的神人族修道士日夜不缀地走街窜巷,宣扬救世论调,号召世人入教,并声称“神爱世人、末日救赎”之类蛊惑人心的口号,同时还在全星各地征地建起一座座尖顶的所谓“教堂”,广开普济善堂,接人入教修持。 那些神人族修道士自称为“神主教”传教士,乃俗称“上帝”的唯一神派来救赎世人的使者,世人只要皈依我主,入教则可洗去烦躁,也有圣水洗礼一说。 洗礼过后,无人不重新焕发精神,去除烦躁,再聚众听传教士念一段听不懂其实是拉丁文的“圣经”符文,精神境界竟自大大升华,短时间遂成为“神主教”的忠实信徒。 一时间各地修炼者甚至凡人平民纷纷趋之若鹜,大有全星人族整体入教之势,自从黄金三国主、甘碧国主以及巫人部族族长率先入教,承认“君权神授”之说法,其余四大国王族也犹犹豫豫地加入“神主教”,成为教徒,以期洗去“溹浮”缺货带来的烦躁。 短短数月,宇凌星从“五国一地”数万年分而治之的地域态势,一变而成“神主教”一家独大,该教利用“君权神授”之说,迅速覆盖全星大地,成为当下“六国一地”顶礼膜拜的唯一宗教,拥有为各位国主、宗主、家主甚至巫人部族族长加冕的绝对权力。 所谓“六国”自是原来五国加上黄金王国,“一地”依然是蛮荒之地,来历难明的“神主教”教廷,则是设立在蛮荒之地占领区内,一块甘碧王国众位议员甘心奉献出的飞地,名曰“上帝冈”。 “噢,累死本大爷了,”阿金从空中飞入金石宗内门主峰一座偏殿,却见阿黄优哉游哉打坐在一张桌几后方,摆上几瓶新品“溹浮”和一些精美小吃,正在自斟自饮。 阿金抄过一瓶“溹浮”,咕嘟嘟几口喝光,吁出一口大气,找一张桌几、蒲团一屁股坐下去。 随后阿青也从空中倏然降落,袅袅走来,抓起一瓶“溹浮”,在左近桌几坐下,这才小口小口慢慢喝。 阿金一脸懊恼地摇头道:“乃乃地,还是你好,能悠闲坐在这里吃喝,大爷我和阿青腿都跑细了,去做什么圣子、圣灵。” 第十八章 巫人来访 阿黄见状,扑哧一声笑道:“可是你们几个让我甘居幕后的,自己要去出风头,如今倒是羡慕起老子来。” 阿青喝下几小口“溹浮”,却是笑盈盈道:“我倒是觉得挺好玩的,可惜只是圣子、圣灵,要是耶稣和圣母玛利亚就更好玩。” 阿黄与阿金闻言,尽皆很是无语。 当初,整座星球都陷入因“溹浮”缺货而纷乱不休时,汀议首和闰议长还在幸灾乐祸地隔岸观火,时时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一把火最大程度攫取自身利益。 但当他们的家族加工坊和售货点最终也遭到恶意袭击时,二人便立时感到事态发展得有点不可控,思忖将来新品“溹浮”推出之时,定会有很多各地豪强大势力竭力针对他们。 他们几家当下的势力也还没有发展到能够掌控全星局势的地步,于是二人急急商议之下,苦无良策应对,只得亲身秘密前往金石宗,找寻阿黄等三个盟友支招。 阿黄甫一听到事态竟自发展到如此难以收场的地步,也是咋舌不已,苦思冥想半天之后,不由喃喃的给阿金传意念道:“要是我手中有地球那些大宗教经文典籍在手的话,这个劫难或许能够解决。” 阿金听得很是意外地问:“难道你想用宗教的方式解决此事?” 阿黄点头道:“世界末日只有上帝才能救赎,可惜没有圣经在手。” “啧,我有哇,”阿金一拍大腿道:“我身上的数据库里什么典籍都有,《新旧约圣经》无一不全,英文版、拉丁文版的都有,还有道藏、佛经、古兰经,任你要哪种,我把它输出到玉简就能随便翻阅。” 阿黄听得简直喜出望外,忙道:“拉丁文版的《圣经》就行,你多输几块玉简备用,这可解决大问题了,桀桀桀!” 阿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知觉,不由问道:“拉丁文版《圣经》,谁能看得懂?” 阿黄道:“不用看得懂,会念叨就行,到时候你把读音打入念经人的脑际。” 阿金蹇眉不满道:“为什么是我?” 阿黄笑道:“其一,由于数据库的存在,你肯定懂拉丁语,其二,你有神人族的外形,传教士要神人族才扮得像模像样。” 坐在一旁的汀、闰二人不知他们在用意念讨论什么,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只好多次莫名对视不已,在两个外人面前,阿黄和阿青还是修炼“闭口禅”的德性,真的开口说话,不懂星域通用语的他俩说也是白说,只有鸡同鸭讲的效果。 两人商议已定,鉴于阿青小孩心性,也不用管她,届时带她去玩则可,最后便由始作俑者阿黄跟汀、闰二人细细解说一遍,直说得他俩眉心舒展开来,渐渐笑意大增。 闰议长还是对具体操作有点不放心,遂于问道:“新品‘溹浮’免费拿来做圣水用,那么成本回收和利润获取怎么办?” 阿黄暗笑传意念道:“宗教的财产一向来自教徒的无私捐赠,比做生意赚取多得多。” 闰议长对于宗教一说并非一知半解,只是利益攸关,道心便落了下乘,这么一句解释胜过千言万语,当即安下心来,说着话与汀议首俩人笑声越来越大,汀议首已然心领神会,一直笑而不语。 阿黄接着问他,本星能不能找到数千神人族凡人,还要能说会道的,得花重金聘用,此乃作为游走民间传教士的基础。 闰议长便大拍胸脯道:“甭说数千人,数万人都找得到,哪个生命星球会没有仙人族、神人族和巫人族群呢,此事交由在下来办,保证办得妥帖,麦兄弟大可放心。” 几人最后商定,适时推出“神主教”,派出传教士前往各地传教,大肆兴建教堂,收录教徒信众,自家也动员甘碧国议员群体,捐地建立教廷。 宗教方面建立“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机制,圣父乃是虚无缥缈的主神,不须露面,圣子由阿金扮演,圣灵由阿青扮演,俗世教廷由汀议首担任首任教宗,甘碧国议会不再设置议首一职,由闰议长总领,并兼任教廷首席红衣主教。 汀教宗以未来按察使司正使接替人身份担任“神主教”教廷教宗,想必也是中央星域修者同盟所乐见的,这可是将来掌控一个特殊生命星球的第一人选位置。 在展开行动之际,阿黄因身份微妙,易被中央星域援军一方盯上,不好公开露面,便给排斥在行动之外,倒是阿金和阿青扮演圣子、圣灵到处大出风头。 在圣水洗喉、圣经洗脑的重磅刺激下,“神主教”仗着明面谁也听不懂的拉丁语忽悠人心和暗地饮用“溹浮”圣水提神醒脑,短时间内铺天盖地的征服起整片宇凌星大地来。 同时,各种神权机构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兴办起来,谁让“神主教”掌控着已经演变成“圣水”的新品“溹浮”呢,自然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敢不听话信教、入教,那就没这一口喝的。 地球西方天主、基督、东正、犹太诸教,做梦也想不到,在遥远得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宇凌星,居然也有源自于她们的神权宗教分支,与之不同的是,这个分宗教竟有她们中世纪才拥有的诸侯加冕权利,以致于首任教宗大人汀某被尊称为“冕下”。 如果鲁伯来到宇凌星,看到“神主教”教堂林立、教徒侪侪、方兴未艾的异样情景,这位正宗的犹太教徒必定被吓一大跳,以为自己穿越回到中世纪的地球西方世界。 …… 某一日,尹长老赫然率领一个巫人部族使团莅临黄金王国都城,曾经名为四聚城的大王城,拜访黄金国三位大王殿下,其实双方早已传过信符,如今便是使团人员正式抵达。 在貌似庄严肃穆的新建王宫大殿里,宾主双方举行亲切友好的会面与洽谈。 原先大王城的宫殿只有三座,分别属于三位大王,自从阿黄回来之后,觉得要是对外联络的话,无论在哪一座宫殿待客都不合适,便再建一座架构更为雄伟的宫殿,名为灵霄宝殿。 灵霄宝殿位于三座王殿之前,面对外宫门,有着长长的台阶、宽敞的殿堂与庄严的丹陛,有朝会殿、觐见堂、会客厅、歇息室以及游廊、憩园和花圃。 今时今日,巫人部族来人便在会客厅与正襟危坐的黄金国三位大王正式会晤。 尹长老首先对黄金大王们先期告变尔后阻敌襄助之举表达由衷的谢意,然后传达了叻乜和叭哇匹两位魔将克敌制胜的光辉事迹,接着还介绍蛮族巫人四大部族抗击本错侵略者、还我河山的英勇盛举,等等。 最后他还自传音道:“桀桀,中魔将大人夺舍宗盟那个窍中大修士何等轻易,叭哇匹下将将其诱入洞府,叻乜中将当即落到他的头上,随后下将大人提腿一踢他的屁股,那货就自己钻进灵物袋了。” 尹长老接续叹气道:“中魔将大人十分感谢五殿下赠袋襄助之情,如今天魔族人要在这方天地立足,还需要更多的灵物袋,这个,这个咱家还望各位殿下多多帮忙。” 阿黄一听气得想笑,什么叫赠袋,明明是借给他们装那个潶大人用的,如今不但已变成赠送,听他们的来意,还要多多益善,可是不给也不行,夺舍更多高阶修士,才能让己方力量更加壮大。 好在横亏身上带有不少灵物袋,他自己也懂制作之法,材料虽然珍贵也还找得到,灵物袋自成一个袖珍储灵空间,五行齐聚便能联手制出,在他们这伙人队列里,五行元修还是凑得出的。 只见阿金皱眉问道:“你们还想要几个灵物袋?我等自己有的也不多了。” 尹长老满脸皱纹一挤,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伸出一个巴掌,一抓一放道:“就来三五个吧,成不?咱家不会狮子大开口地。” 这回轮到阿金气笑了,这伙贪婪的天魔及其仆从尼玛真敢开口,帮了忙没点实质的谢意,还得寸进尺索要灵物袋,遂不耐烦地掏出自己那只灵物袋,搁在桌几上。 然后再问阿青要她的那只袋子,阿青知道灵物袋横亏那里还有不少,便大方地取出自己那只灵物袋,扔到阿金的桌几上。 阿金遂将两只灵物袋掂在手中晃晃,用鼻子出气道:“麦的那只借给了叻乜,如今只有在下这只和沐仙子那只,多的就没了,你要不要吧?” “要,要,怎能不要呢,两只也成,桀桀,”尹长老赔着笑脸,连忙伸出手去,示意对方扔过来,心下却是不免有点懊丧,原本叻乜转告的意思也只是想多要两只,加码的事便是他自己的意思,昧下一两只留自家用用,只可惜没能一遂心愿。 看着尹长老将那两只灵物袋郑重收起,放入粗布麻衣内衬里藏好,阿黄忽然对他传意念道:“尹巫老,这灵物袋你们想要,我等自己不留,也都尽量给了,所谓予取予求之说不过如此,那么,你们部族的秘密,是否也能跟我等透露一二?” “部族秘密?我们巫人所处无异于穷乡僻壤,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尹长老接到意念传音,神情显得有点茫然,浑然不似作伪。 第十九章 分神大能者 阿黄看着尹长老有点愕然的愁苦表情,遂一字一句的传音道:“域外天魔来到本星如同回家,尔等见到天魔也像遇到亲人,天魔对你们共处式的夺舍,你们非但不反对,反而一副倍感荣幸之意,贫道甚是不解,万望尹巫老不吝解惑。” 尹长老闻言,不禁呵呵大笑道:“原来是这个哇,此事原为我族隐秘,以我等如今亲如兄弟的关系,说出来也无妨,我蛮族巫人四大部族所敬的本土神灵,外人一直以为是可召唤的邪灵神物,其实我族真正膜拜礼敬的神祗,便是天魔神!” 阿黄听得登时恍然大悟,难怪域外天魔这么轻易夺舍蛮族巫人中的高阶巫师,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一个渊源,至于起源于何时何地何因,他倒是不想多问,此时也只是想满足好奇心而已。 阿金闻言却是有点郁闷,人家一直有这种渊源,如果不是阿黄今日突然动问,自己还被一直蒙在鼓里,面对对方这一层诡异的关系,心里多少对天魔一方产生些许戒惧之心。 下一刻送走巫人使团之后,三人随即离开黄金王国大王城的面子工程“灵霄宝殿”,进传送阵回到金石宗内门主峰大殿,遂于各寻各自位子坐下。 随着“神主教”一夜春风般的在宇凌星各地生根发芽、遍地开花,他们三人此时却是清闲下来,有了更多闲聊的机会。 表面上看,宇凌星经过大范围的“溹浮”危机侵蚀,“神主教”突兀的拔地而起力挽狂澜,“六国一地”再次回复各自的疆域,只是头顶多了个普度众生的神秘宗教,但却是极大安定了全星的民心国祚。 自然捕捉不到夺舍天魔的组队元修团伙,最后只得灰溜溜的悻悻回到土月星,只有伴随着法盟邗大人,心惊胆战地静候罄大人雷霆之怒的到来。 “神主教”安放在教堂的圣水可解“溹浮”缺憾,手中已拥有三只灵物袋的金月星天魔基地众天魔,渐渐夺舍到的人修日益增多,其中包括好几个参加过组队元修的修士,自然也会悄悄将其他困于“溹浮”缺憾烦躁的元修引入教堂,接受圣水洗礼,成为虔诚的信众。 诚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直流落在宇凌星外太空的域外天魔全部有了夺舍之体,还先后都混进了中央星域援军之中。 …… 数月后的某一日,土月星上空悄然飞临一架规模比原来庞大得多的非制式星际飞舟,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便是法盟分神大能罄大人率领所部前来驰援的座驾。 一望过去身材异常魁梧的罄大人果然是性烈如火,甫一听闻三盟六窍修率队来此经年一无所获,连制式座驾都被宇凌星上的反贼拆零销毁,登时龙颜大怒,当场欲将邗大人立毙掌下,显是对他盟的人他修为虽强也不好下手,只好拿自家的异己分子杀戮立威。 当即慌得修盟俩领队拖着宗盟那两位被夺了舍的正副领队,上前苦苦求情、央求宽解,罄大人这才余怒未消地寄下邗大人项上头颅。 他一脸愠色地挥手让邴大人将其囚禁起来,以待回到盟中再行发落,因为此前来的中央星域援军便是法盟领的头,邗大人作为法盟修士团队正领队必须责无旁贷。 罄大人表面上有了面子渐渐消了气,下一刻便客气地拱手礼让大家在飞舟宽敞的主舱里依次坐下奉茶叙话。 一盏茶过后,闲话少叙,邴大人率先上前施礼禀道:“大人容禀,封印之地急需查探,但如今宇凌星运行轨道距彼尚远,据属下了解,近期并无更多天魔逸出,此事可否暂且寄下,另有一桩刻不容缓之事,且容属下禀告于大人驾前。 “我中央星域援军来此执行任务被搅黄一事,与现下宇凌星上新立之黄金王国不无关系,该国乃是由不明来历的三只纯属性妖修所擅立,好教大人知晓,那些妖修并非普通纯属性者,而是真正的五行妖物。” “喔?”听到此处,罄大人魁梧的身躯立时前倾,铜铃大小的双眼圆睁得吓人,显是兴趣不小,他虽是麻衣横披,却是给人一座山般的感觉。 邴大人偷眼瞄了一下罄大人的动静,见此情形便知道自己已然搏对,不由暗暗得意。 罄大人身为捕捉纯属性者一系的分神大能者,最感兴趣的便是高阶纯属性者,捉拿纯属性者的功劳事关他在盟中的地位与修炼资源,尤其是高阶大能者,日常需要修炼资源数量极多而且极其高端,这一系中人的地位越高、修为越高,就越重视捕捉功绩。 邴大人继续谦恭地续道:“前不久,那三只妖物其中一只,曾被打入空间裂缝不知去向,还有两只继续留在宇凌星上,一直借托黄金国度与夺舍天魔勾结,以所谓的‘溹浮’毒害人心,如今突然出现的那个‘神主教’,估计也是他们的阴谋所至。” 罄大人显然只对五行妖物感兴趣,对什么“溹浮”更是兴趣缺缺,摆手道:“邴老弟,你确定那真的是五行妖?那么派人擒来便是,哪里用费这么多的周章。” 邴大人苦笑道:“他们通过‘溹浮’毒害世人,如今又利用宗教蛊惑人心,我等窍修又无法进入宇凌星,可他们总也不出来,派遣元修下去围剿,不但奈何不了他们,还自横遭算计,唉!” 罄大人听到此处,终于对所谓“溹浮”留了心,皱眉问道:“那什么‘溹浮’是嘛玩意,有这么厉害?” 邴大人道:“回大人,表面上看,‘溹浮’只是一种口感很好的饮品,但是一喝就上瘾,一旦没得喝,便自心烦意燥,不能自已,总会凭空生事,而如今,却只有‘神主教’的圣水能解,可是饮下圣水,又会生出另一种瘾头,没得喝了,发作得更加厉害。” 罄大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竟有这等玩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忙问:“尔等谁有这种‘溹浮’或者圣水,拿来给本人瞧瞧。” 邴大人连忙朝一直跟在身后的仏执事使个眼色,后者慌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以前盛装普品“溹浮”的抓腰瓶,恭敬地双手捧给罄大人。 罄大人随手接过一看,自己却是从未见过这种非金非玉的透明琉璃瓶,心下大感好奇,遂拔掉瓶塞,晃动里边黄绿色的水液,嗅嗅散发出来的香甜味道,意欲往自家嘴巴倒上几滴尝尝。 邴大人见状,急忙出言阻止道:“大人不可,这不是‘溹浮’而是圣水,一喝就上瘾,还是莫要品尝了吧。” 蓦见邴大人心急阻止,罄大人倒是不急品尝了,点头问道:“‘溹浮’与圣水有何区别,干吗是圣水就不能尝,是不是‘溹浮’因为有圣水化解便能喝了?” 邴大人叹道:“大人有所不知,‘溹浮’对于低阶修炼者作用甚大,但对高阶修炼者影响极微,其瘾头可逐渐用功力压制化解,可是圣水的作用对各阶修炼者一视同仁,只有服用量的区别,就算是大人这等功力饮下,恐怕也无法运功化除。” 罄大人听得兴趣更浓,不过他看似粗豪,要真的是鲁莽之人早已活不到今时今日,当下再嗅嗅其味,还是不敢品尝,遂塞上瓶塞,顺手收进自家储物戒。 然后他皱眉想了想,问道:“就算有这种‘溹浮’或者圣水在起副作用,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捕捉到那几个妖物了吗?” 邴大人俯首抱拳道:“圣水或者干脆就是‘神主教’事关当下宇凌星人心向背,我等显得势单力薄,属下愚鲁,实在是无可设法。” 却见罄大人站起身来,摆手道:“本人远道而来,意欲先期歇息一阵,各位都先散了,这桩事情也急不得,尚容来日再议,哦对了,尔等舟楫已毁,就别在死星上苦哈哈的呆着了,都搬家上来吧,我这船大有地方随意安置你们,唔,就先这样吧。” 此前先来的一干众人自星际飞舟被毁,无奈已经在土月星上挨冷受冻近年,如今能够回到温暖如春、且储有可呼吸空气的大型飞舟里,无不欢呼雀跃,拱手叩谢罄大人慷慨收留之恩。 …… “中央星域那架新来的星际飞舟竟自一直停留在土月星上空那里,一连数日都没有动静吗?”阿金赶着刚从传送阵门里出来的阿黄问道。 阿黄背着手在大殿内走上两圈,忽然回身蹇眉道:“是啊,很奇怪的现象,我在土月星上观察到的境况与他们内部透露出的消息没多大区别,谁都不知新来的那位分神大能如此意欲何为。” 阿金摇摇头,一跃坐回自己位子,继续喝他的奶瓶“溹浮”,自从瘾头一事说开之后,他已浑然再也不当一回事,只要有得喝,便手不释杯。 几口喝光瓶中饮品,将奶瓶丢到一边,舒出一口长气之后,阿金横躺在桌几上,仰望殿顶花纹繁杂的木刻,暗道也不知阿青弄这些花样做什么用。 阿黄却是一直踱步不停,还自笑语道:“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管他什么分神、合体大能者,本星就算是渡劫期也都下不来,我们就是不公开出去,其奈我何,慢慢熬到元满好了。” 第二十章 窖藏三清特饮 忽然,阿金翻起身来道:“噢对了,你去土月星的时候,最近好像有不少元后大成的神识,总在不定期扫视宗门内的情景,倒不知是些什么人。” 阿黄闻言皱眉道:“有这种事?按理说,本星‘溹浮’上瘾的不论高阶、低阶修士,全都入教成了信徒,不会受外人驱策,包括本错在内的几大王国各大势力,均已臣服于‘神主教’,还能有谁这么大胆,敢来捋我等虎须?” 却听阿金满不在乎道:“嗐,也甭管他是谁,不过是偷偷瞄上几眼,能把我们怎么样,就算他们是天外来客,来到本星也得盘着,咦?不会真的是,刚来的那架大飞舟派来的探子吧?” 阿黄神情凝重的点点头道:“嗯,极有可能,新来者没喝过‘溹浮’,不会受到天魔夺舍者的拉拢,如今原有中央星域援军修士不受我们影响的已经不剩几个,估计就是剩出的那几个给新来者示了警,新来的足有上百人,大半是元修,都有可能潜入本星四下活动。” 阿金打个哈欠道:“管他呢,宇凌星的事已经不用咱们管了,有教宗冕下他们足矣,我们只需设法提升修为,他们爱偷窥尽管去,我的攫金犬从金月星弄回很多金系精华,足够大爷我闭关修炼好一阵子。” 提到阿金的攫金犬,阿黄不禁想起已经消失很久的小环,小环是他在巨人星找寻异度空间时,自行跑开去玩的,估计眼下还在巨人星地底某处猫着。 这时,阿青从外面飘飘荡荡走进大殿,嘟着嘴貌似好不郁闷,一见他俩便嚷嚷道:“你们总躲在这里不出去,我一个人都不知去哪里玩,猫冬走了,小环也不在,对呀,麦哥哥,小环好久不见,它去了哪里?” 阿黄苦笑道:“估计还在巨人星吧,我当初回来时忘了带上它。” “巨人星?”阿青细细的眼睛蓦然放光道,“我们一道去巨人星看看好不好,那边我还没去过呢,也能见见我前世认识的熟人。” 阿金遂哈哈笑道:“好主意,那些人盯着咱们,咱就来个金蝉脱壳,躲到巨人星去游玩一阵。” 阿黄颔首道:“嗯,好吧,我也顺便过去处理点事。” 三人说走就走,传送阵就在内殿,不一会就传送到土月星,自从那些先来的人撤离到新来的星际飞舟之后,这颗宇凌星的土系卫星重新恢复平静,在此传送中转不再需要小心翼翼。 几个时辰以后,他们出现在巨人星小异度空间那个小型传送阵上,短短的眩晕感过后,三人全都一眼看去,六只眼睛一时间瞪大不已,皆为周边环境发生大变化尽感愕然。 才过得数月光阴,原来异度空间一片灰暗荒芜的矮山陵地,呈一个半月形的范围,已是兴建起不少圆顶单层建筑,竟像一朵朵硕大的蘑菇,让阿黄想起当初途径智多星时见到的那些当地建筑物。 脚下传送阵的位置,却是除了周边已经架设起一道明显的土坎围栏,其余地方都还保留原状。 阿黄一眼便看得出,这是一个较为高明的中级隔离禁制,从里往外看出去,周遭景色一览无余,但自外面看进来却是一片空白,不是高阶修炼者,不可能看得透里边的传送阵。 阿黄情知这是鲁伯的杰作,他在巨人星找寻异度空间之时,鲁伯常常陪伴在侧,诚恳请益,将阿黄一身阵道修为学去不少,看上去能有中级阵法师的水准,心下甚是欣慰。 他也知道,当初这个跨星域传送阵只是随意为之,如今却占着空间正中位置,在周边兴建这么多建筑的情况下,还得用隔离禁制护着,也不是很妥当,遂找了个较为靠边偏僻之地,将传送阵连同土坎围栏一道移送过去。 这传送阵一旦消失,他们三人的身影立时显现出来,马上惊动到蘑菇顶建筑物那边的人,当下便有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掠过来。 阿黄看得清楚,前边那人有着丹后大成修为,正是自己的入室弟子鲁伯,样貌仿佛还年轻了一些,络腮胡子也已剃去,不复原先中年洋鬼子的模样。 后面一个却是六旬模样的老者,只有初入丹后修为,那便是当代金石宗主刘仲明,当他看清是阿黄来到时,三缕长须也都充满笑意。 “拜见师父、师母、师伯!” “拜见师叔、卢前辈,呃?喻沐姑娘!你还活着?” 鲁伯早知阿黄与阿青前世的关系,也见过当初名为卢比的阿金,前不久听阿黄说过他们现下的情形,称呼起来倒是自然而然。 刘仲明早年曾为阿金揠苗助长帮其结丹,与之很是熟稔,跟喻沐仅是见过数面,只知喻沐一直是老麦的俗世女友,并且早已病故,如今蓦见其人尚在,一时间大为吃惊不已。 只见阿青站出来,尖着嘴拿架子道:“你们也别什么师母、喻沐姑娘的,本姑娘已是再世为人,如今也到了元中境界,你们还是一起叫我沐师叔好了,——哎哟,阿黄小弟,你又敲我的头!” “你少瞎扯!”阿黄突然敲她额角一个爆栗,阿青赶紧一闪躲开,要不然定会再挨一下。 阿黄转而笑道:“仲明、鲁伯,小孩子别理她,来,给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 “是,师叔,这边请,”刘仲明和鲁伯转着眼珠,用眼角瞄瞄阿黄,又瞄瞄阿青,挤出尴尬的笑意连连点头,感到阿黄与阿青当下的关系,跟从前的老麦与喻沐绝然不同,如今更像大哥和小妹。 他们一道走向那些蘑菇型的单层房舍,阿青也只好翻着眼皮、嘟着嘴跟在后头,众人边走边听刘仲明介绍这些房舍的来由。 原来,巨人星上的金石宗很快将三清特饮形成产销规模以后,鲁伯偶尔发现库存成品就算再密封,饮品中的特效成分很是容易散失,便估计与巨人星天地元气损逸严重有关,但为供应各个宗门家族日常用度,又不得不保证一定的库存量。 自从有了三清特饮,地球那边的修炼者也能喝上,修为提高速度大大加快,筑基晋入先天之境的人数越来越多,现下巨人星的人口,从当初的数百人急剧上升到近千人,若不是未臻先天便无法长距跨星传送的话,人口会更加多得多。 后来,刘仲明从饮品放入储物袋静止空间,便能长久保质得到启发,不在巨人星的空间,才能很好保存三清特饮,可又没有这么多、这么大的储物袋,可以容纳三清特饮的库存量。 他偶尔进入异度空间探究此地环境,无意发现三清特饮在此地就算是普通装瓶封口的状态下,也不会出现特效散失的现象。 他便大喜过望,遂与鲁伯一商量,就在这里大肆兴建窖藏仓储房舍,这便是此地众多蘑菇型单层房舍的由来。 阿金听得兴趣盎然,赞道:“仲明不愧为酷爱琢磨炼器之人,荒僻的异度空间,也能给你这么利用上。” 刘仲明恭敬地谦和道:“前辈过奖,晚辈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病急乱投医罢了。” 他俩领着三人说笑而行,先看过大桶封装窖藏的三清特饮仓库,然后来到一间较大的亭阁式房舍,那里有着明窗净几,坐卧用具,众人遂于序次坐下,由鲁伯奉上自制的本土三清特饮,让师长辈们品尝。 阿金一饮之下甚感惊异,咂着嘴道:“口感果然独特,这种回味出来的感觉,让我想起昔日在地球西方喝过的顶级法国红酒,‘溹浮’窖藏之后似乎真的大有不同。” 刘仲明笑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便是鲁师弟的新发现,窖藏过的饮品,比新制出的要多一道醇厚质感,不过不能久藏,以一月为期,既清冽又甘醇,功效又能达到最好。” 阿黄想不到因为自己嘴馋、兼之不适应外星酒类口味而鼓捣出的这种又名“溹浮”之三清特饮,竟被星内星外一步步开发到这等程度,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阿青插嘴道:“麦哥哥,我们那里的‘溹浮’也要这样窖藏才行,口感好喝多了耶。” 众人品尝过窖藏三清特饮后,刘仲明特意叫过几个看守仓库的筑基弟子,一道进来拜见各位祖师爷聆听教诲。 然后,他对阿黄笑道:“好教师叔得知,一年多时间,如今本宗来到巨人星的各阶弟子已超百人,金丹长老有了十数人,宗门架构也自参照地球母国予以重建,依旧是本星最大势力,加上三清特饮的垄断经营,实际已是巨人星实际掌控者。” 阿黄微微点头,自己一力开发的巨人星,不仅是地球修炼界的后花园,更是金石宗的永久基地,将来他一旦离去,金石宗还能有个延续传承的立身之地。 随后得悉传讯的滕几刀也匆匆赶来相会,晋入丹后寿元延长的他显得年轻许多,须发也变得半黑半白,尽管异度空间出入口改道不再经过他的洞府,但还有着近水楼台的便利。 “哈,麦老弟,才隔数月你竟又回来了,让老哥我想说一句久违的话都不成,”甫一见面,滕几刀便给阿黄一个大大的拥抱,还自笑道,“莫再呆在这里,空气不好,咱们回巨人星看看,到时你绝对会很惊讶的。” 第二十一章 巨人星异变 阿黄听得微微一怔,滕老哥话里似乎另有奥妙,当下也不便详问,只是笑嘻嘻道:“那好,这里空气对饮品有好处,对人就没什么好处了,我等这便转回巨人星,忒道友和沐仙子还是第一次来,咱得一道好好转转。” 众人遂一道离开异度空间,刘仲明与鲁伯也丢下窖藏仓库的事让手下收拾,自家陪同前往,很快通过空间旋涡出口进入巨人星。 空间出口已经不在华元宗滕几刀洞府的地底,而是改到一个有个幽暗深涧的自然岩洞,这一手也是鲁伯苦修阵法立的功劳,其已离开华元宗范围,却在附近一座苍翠的山岭底下。 可是,从深涧岩洞出来一看,左近却有着一个明晃晃的通道口,竟是华元宗洞府的侧门,阿黄听见滕几刀嘿嘿的笑声,便知是他故意开个小门在这里,大有近水楼台之意。 站在山岭下一个设有防护禁制的巨大石台上,初来乍到的阿青看着满目苍郁,莽莽苍苍尽是她木系的原始植被,深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叹道:“都说巨人星天地元气散失严重,现下看来,比之宇凌星来却也不遑多让。” 阿金点头道:“嗯,我觉得也有同感。” 阿黄观之却是面色有异,蓦然回首看看滕几刀。 滕几刀笑呵呵道:“不知是不是星球人气渐渐旺盛的缘故,这一年来,天地元气散失速度变慢,反倒浓郁起来,显得山更青、水更绿、天更蓝了。” 天地元气包含五行灵气,只是纯土系的阿黄也解释不清这种自然现象,摇头笑道:“不管怎么样,这种变化总归是一件好事” 他在巨人星上找寻异度空间逾大半年,对星球上的一草一木知之甚深,甫一展开神识,便能覆盖地平线以内的面积。 这个从前被废弃的生命星球自然有山有水、有江有洋,远方的大片海洋岛屿,幅员不比太平洋小,也有高寒山区和荒漠地带处在球面的另一侧。 他们所在之处乃是崇山峻岭广阔、原始森林密布的山野地域,很是适合修炼人士修行生息,从地球迁移过来的修炼者宗门、家族大都定居于此,显是深得“仙”字的个中三味。 阿黄在神识中看得到金石宗新建的洞府,几乎是地球母国自己所建宗门洞府的翻版,心下甚是愉悦,从储物戒掏出一架小型飞舟,在半空中伸展开来,招呼大家都跳上去,然后自驾着飞舟,朝宗门方向悠悠驰去。 一个多时辰,匀速运行的飞舟到了金石宗所在山陵之上,在空中肉眼第一看到的却是一个翻版五象道观,恍如将五象大山脉也整体搬迁过来似的,让阿黄浑然有回到家乡的感觉。 他转头对鲁伯笑道:“徒儿,你真的是有心了。” 鲁伯抱拳道:“师父,弟子在五象大山脉的洞府修行超过百年,早已当做家乡一般,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小型飞舟在半山广场中落下,两个大香炉依然伫立着,却是不再见黄袍老道清虚前来迎客,众人下船走到空无一人的迎宾阁,拂尘坐下,阿黄便取出自带的“溹浮”让大家饮用。 鲁伯仰着脖子先尝一口,咂舌道:“师父,您带来的‘三清特饮’与弟子们制作的,又稍稍有所不同,味道显得比较圆润清爽,这是为何?” 阿黄笑道:“配方和食材其实都一样,你们用野生食材制作,宇凌星上销量大,自然食材不足,大多依靠种植园出产,味道自是有所不同。” 滕几刀腆着老脸,却是岔开话题道:“麦老弟,说到宇凌星,你看,我们几个都到了丹后修为,照你先前所说,在巨人星难以结婴,传送到那边几率会高很多,那你几时带我们过去看看?” 阿黄看看滕几刀,又转头环视周边自然环境发生的新变化,有些犹豫道:“按理说,丹后大成以后,我会带你等去往宇凌星上修行,以图尽快结婴,可如今宇凌星情况复杂,随时都会发生高阶修士的争战,现下过去实是不宜。” 阿金接口道:“不错,自从五大国与蛮族巫人发生大规模战争以后,元修不得加入争斗的惯例已被破除,一旦动手全是惊天动地的高阶元修对垒,破坏性很大,别说你们丹后修为,元初都嫌功力低了,现在过去危险实在太大。” 滕几刀、刘仲明和鲁伯一时间被阿金这席话惊得目瞪口呆,未了解宇凌星的现状之前,还自一直以为那边是人间仙境,时时充满憧憬。 阿黄颔首道:“是啊,还有中央星域的众多高阶修士在星外太空虎视眈眈,那些人不但都是元修以上境界,还有窍修乃至分神期大能者,连我们三个过来,都是通过一个接一个传送阵偷偷走的,就怕惊动人家遭到剿杀。” 元婴期对于滕几刀几个好不容易才熬到丹后的普通修炼者来说,已是很敬仰的存在,遑论还有出窍期甚至分神期这种传说中的遮奢人物,阿黄的话更是让他们茫然不知所措。 阿青清脆的萝莉音突然出言道:“其实这里也不差呀,天地元气散失已经有所抑制,说不定到你们几位丹满之时,此地的结婴条件,兴许比宇凌星都要好很多呢。” 滕几刀笑嘻嘻道:“没事,其实老哥我就是想过去看个新鲜,如今我也才入丹后,离丹满还远着呢,不过修为已经进阶,寿元大增,等那边局势平稳再过去也行,三五十年,我还是能等得到的。” 阿金苦笑道:“唉,看中央星域那伙人来势汹汹的派头,咱还不知要等多久呢。” 一直含笑不语的刘仲明忽然开口道:“巨人星真的能恢复自然生态,锁住天地元气,我等在这里能够结婴,也是不错的。” 他不爱理会俗务,生性恬淡,倒是觉得终老巨人星,立足于此将金石宗发扬光大于愿已足,宇凌星那头偶尔传送过去,当做旅游一下自是不错,什么时候倒无所谓。 众人轻松自在的说说笑笑,不觉日已近暮,鲁伯早已发出信符通知在这一带定居的宗门家族首脑,大多都是修炼地仲裁议会成员,道是晚上在宗门洞府主殿大堂,设宴欢迎太上长老远游归来,让所有门徒并邀左邻右舍一应参会共谋一醉。 入夜时分,宴设殿堂,一边与久违的各门各派首脑笑语应酬,一边吃喝熟悉的地球母国传统菜肴、酒水,阿黄感觉仿佛又回到家乡故土,自当笑口常开,游走无度,就像参加俗世宴席一般。 席间酒水并未奉上已成日常饮品的“三清特饮”,它们都是或从地球那边运送过来,或是本地自行酿造的传统酒类饮料,这也让阿黄想起自己就是因为喝不惯外星酒水,才自弄出“溹浮”的往事。 阿黄手执一杯浓香的清冽白酒,与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心下意犹未尽地想,若是外星酒水能合自己口味,那么“三清特饮”还会不会有诞生的机会,近期他总是对“溹浮”的蔓延有种掌控不住的感觉,浑然不知将来是祸是福。 他刻意不用灵力驱散酒精,又喝得很多,比之昔日在官府应酬时多得多,让自己保持一种微醺的状态,感到十分适意,正待找人碰杯,未料眼前有只半透明的影子突然晃过来,悬停在对面,竟自吓他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却是消失许久的小环,阿黄摇头失笑问道:“小环,你都躲哪里睡觉去了,这么久不见露面?” 小环摇晃着身躯,神情有点郁郁道:“偶哪儿都没去,就呆在巨人星地底,偶想重铸巨人星。” 阿黄脑际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原来,天地元气散失减缓的事,是你在做……” 仿佛被散发在空气里的酒精刺激,小环一改此前不想说话的状况,有点叨叨道:“老黄,偶自打上次从沉睡醒来,脑子里就觉醒了不少久远的记忆,又很是模糊,分辨不清其意,总是让偶对未来感到恐惧,仿佛偶会一步步走向末日一般。” 阿黄听得很是吃惊,这是小环自从上次沉睡醒来,对他说的字数最多的话,没想竟是这种意思,他早知小环来历不明,似乎不是此间的生灵,如今看来也是传承生物的一种。 小环续道:“偶觉得在巨人星上呆着很安稳,可这里五行元素失衡,尤其是土系精华疏化,锁不住天地灵气,所以偶打算将其调节一下,算是重铸巨人星吧,也想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 它的口齿已较从前清晰许多,话语和思路不复当初的初生灵物,倒反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不知是不是上次沉睡醒来后胡思乱想的结果? 阿黄安慰它道:“小环,没事,觉醒记忆的事很难说是好是坏,就像梦境,大多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别想太多,你既想继续改造巨人星,就随意做吧,我如今在宇凌星那边短时间还不会离开,你就在这里多呆一阵好了。” 夜已深,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吃饱喝足的阿黄几人一一送别外客,然后在鲁伯安排好的石室打坐歇息一晚,次日天明,这才辞别鲁伯他们几个,转道异度空间传送回宇凌星。 第二十二章 各怀异心 有意去找小环玩的阿青直至回到土月星岩下传送阵,这才想起这次前往巨人星并没有见到小环,一时心下懊恼不已,不住嗔怪阿黄没有提醒她。 阿黄含笑道:“小环心情不是很爽,悄悄和我见过一面就走了,不过它一直在巨人星地底做窝,倒是不会跑去哪里。” 他心里却在苦笑,小环其实是为觉醒的模糊记忆所困扰,想在巨人星做个能够自我心理安慰的窝,暂且藏起自己,消化它口中提到的对未来的恐惧心态。 “唉,只好下次了,”阿青想了想也算无奈,自己都已回到宇凌星地盘,眼下没法子再过去巨人星,只得怏怏地跟着阿黄传送回宗门闲坐。 阿金还是坐到桌几上喝“溹浮”,过得半天,却是悻悻道:“总呆着真实无聊,我想还是回到家族玄金密地去闭关,以便消化攫金犬找来的那堆金系精华。” 他倒是潇洒,衣襟带风,说走就走,看着阿金踏入直通绵山位移传送阵的背影,阿青噘着嘴道:“我也不想呆在内门这里,多一个人都没有,怪冷清的,我也要外出找地方玩去。” 其实,阿青重生时日尚短,孩童贪玩习性未除,阿黄一向对此不为己甚,遂随口道:“那你还是去管理外门好了,大门外面现在的圩市越发兴盛了,你可以去找老酩显摆一下威风。” 老酩就是以前仲山城酩城主,被谢氏甄别释放之后,重新加入本家成为旁支负责人之一,后因金石宗急需用人,便举家搬迁过来,替外门经世阁管理外围圩市,如今已是圩市大执事,阿黄可以叫他老酩,圩市之人得称之为“一哥”。 阿青摇头道:“猫冬走后,外门都是阿金家来的大执事带着一些子弟和外门弟子在管着,不打仗不用招新人,全是按部就班的事,老没兴致了,圩市那边还是谢氏旁支迁移来的‘一哥’那伙人,都快成他们的地盘了,只要不出事故,我也懒得过问。” 阿黄一向少管宗门庶务,听得一愣问道:“横亏和三妖不在宗门也不在大王城,他们都去了哪里?” 阿青细细的眼睛翻着白眼道:“他们还能在哪里?宗门的‘溹浮’向来都是内部自产自销,横亏带着它们三个守着种植园和加工坊大做盗版生意呢,趁着三大家族的‘溹浮’变成圣水的时机,贴着三家的牌到处走私‘溹浮’大发横财,如今吃得肥得很。” 阿黄不禁笑道:“只要不耽误自家门人喝的,他们爱怎么弄都行,将来也是一条生财之道,你懂的,我们三个一旦晋升出窍期远走,不可能再带着他们。” 阿青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喜滋滋道:“麦哥哥,你看大王城如今就是一个空城,要不,我去那边做女王好了,整治一下那里,也好有点人气,不然偌大个城池都成了摆设,闲着也是闲着。” 她只要不跟自己捣蛋,阿黄倒是好说得很,便道:“你想去就去吧,只是要多加小心,天上星际飞舟那里一直没甚动静,别是在玩什么阴谋,真要遇强莫敌,赶紧传送回宗门,我就呆在内门深处,暂时不去哪里。” 阿青得到他的准允,喜笑颜开的坐上传送去往大王城,阿黄望着她消失在传送光芒中的笑脸,不由摇摇头,想起自己早在计划中的事,便准备收拾一下,自个往内门深处后山密地而去。 …… 土月星上空一直悬停着的那架非制式大型星际飞舟,修盟那位很是低调的正领队窍中凨大人的临时舱室,穿白袍的凨大人和着灰袍的窍初綦大人呆在里面,已经几天没有出门。 舱室里布设有很是严密的遮蔽禁制,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桌几,上面摆满很多瓶瓶罐罐,身躯瘦小的凨大人弯着腰摆弄着它们,綦大人一直坐在近旁,圆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凨大人小心翼翼地拿着几个像量杯一般的透明杯子,往一个半透明的玉杯数量不一地添加各种颜色各异的汁液,口中嘀咕:“这下应该行了吧?” 然后他舒一口气,拈起玉杯喝了一点里面混合成黄绿色的略粘液体,闭起眼睛体味一会,点点头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在一旁盘坐苦候良久的綦大人忍不住欠起身,问道:“大人,这回的味道如何?” 凨大人睁开眼睛、抽抽鼻子道:“应该差不多了,就是这个味儿,老綦,你也尝尝吧,”说着随手将玉杯推过去给他。 綦大人也不顾凨大人方才喝过这只玉杯,连忙双手接过来,吸上几滴汁液到自家嘴里,咂了咂颔首道:“嗯,真不错,大人妙手,竟然能完美地复制出来,下官佩服之至 凨大人松一口气,呵呵笑道:“自从本官拿到普品和精品两种‘溹浮’配方,一直在钻研,普品简单,可是精品又过于繁杂,正想着如何将二者合而为一,做出一种新‘溹浮’,没料到他们倒是先装神弄鬼搞出了圣水,倒是给本官提了个醒。” 綦大人钦佩得连连点头,手中的汁液自然不敢都喝完,上官也才弄出一点样品,还得留着做种子,遂将玉杯递了回去。 凨大人却是推挡住他的手,笑道:“你都喝了吧,再体味一下,如若能够定夺,本官便将新配方录入玉简,再复制一份,然后就得考虑将它送回总盟官那里,将来就是你我的一份大功劳。” 綦大人闻言,急忙一口喝光玉杯中的汁液,抱拳作揖道:“多谢大人提携,送回之事就交给下官办理,下官必定派遣得力之人妥善送达总盟官手上。” 凨大人仔细看他一眼,问道:“那你还有什么改进意见吗?” 綦大人摇头道:“下官并无更多的想法,我等既是掌控配方在手,日后不难改进,大可随着饮用人群的铺开再行调整更为妥当。” 凨大人点头笑道:“老綦言之有理啊,那本官连同制法弄好录入玉简,然后复制一份加上密锁,交给你命人送回,唔,不过,法盟、宗盟那些家伙都在做什么,你得多了解一下,可别让他们坏了我等的好事。” 綦大人应声道:“是,大人放心,下官明白,这便出去转转。” 他一揖辞别凨大人,打开遮蔽禁制出门而去,经过弯弯曲曲的舟舱过道,来到宗盟中人借住的那片房舱,本意是想先拜望一下潶大人和敷大人,探探口风,没想那二位说是外出未归,随后只得转道去法盟中人所住房舱那边。 法盟房舱一方也有人出面应道:“邴大人一直随侍罄大人,未曾回来,邗大人被奉命关押,不能会见任何人,尚请綦大人谅解一二。” 修炼中人向来讲究等级往来,既然对等的窍修都不在宿处,綦大人也不宜与那些低一阶的元修闲叙套话,客气几句之后,只得怏怏而回。 宗盟中人他所不知的是,潶大人和敷大人早已被域外天魔夺舍,不呆在房舱的原因,那是经常回到它们的秘密老巢金月星地下宫殿,需要密谋什么。 法盟中人除了被关押不得自由的邗大人,与分神大能者罄大人盟中派系一脉相承的邴大人,一直带着仏执事,陪伴在罄大人身边听用。 此时,他们正在听取一名派往宇凌星查探归来的元后下属汇报,那个满脸精悍的高阶元修似乎事无巨细、絮絮叨叨地述说上小半个时辰,这才告一段落。 罄大人一一听罢,用手抚着脸上的髯须,沉吟道:“那两个妖物消失了几天,刚回来又分散开来,各做各的事,貌似他们与‘神主教’和圣水没什么关系,还有那个没入空间裂缝的土妖,它也没有消息吗?” 那个精悍元后下属恭敬地禀道:“回大人话,属下等一直在盯着那个金石宗洞府,外门都是些低阶弟子活动,就是内门很是神秘,阵法禁制布得密密麻麻,轻易觑不破里头有什么动静,但是直接进出的只有金妖和木妖二人,土妖从不见现身,想是未曾回归。” 邴大人上前躬身拱手道:“大人,属下想空间裂缝非同小可,晓是土妖阵道修为再是高明,短时间估计也无法找到路子回来,如今剩下的二妖恰好分散,一个在一边猫着,属下估摸着,也许这正是捕捉他们的绝好时机。” 罄大人铜铃般的圆眼立时看向邴大人,过得一会,遂于眉心一拧道:“这个嘛,邴兄弟,你若有什么计策,不妨直说。” 邴大人嘴角笑意一展道:“大人容禀,属下的意思是分兵两路,同时前往围捕金妖与木妖,金妖如今躲在绵山地底闭关修炼,木妖却是在大王城抛头露面整饬朝政、军务,两处的阵法禁制均皆拦不住我等,只要安排得当,彼必将一举成擒。” 罄大人捻须颔首道:“唔,可以一试,只是要多加小心,不能惊动宇凌星上那些元修,要是弄成僵持之局,被对方大群元修围困就大不利了,‘神主教’用圣水控制到的元修不下百人,比我方多上一倍不止。” 邴大人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如若事有不逮,属下会立时领人撤离,绝不会留下什么手尾,呃,大人您看如何安排人手?” 第二十三章 偷袭 “俜,你带十名高阶元修,去捉金妖,”罄大人举手一指那个精悍元后下属,然后对邴大人道,“让你手下仏也带十名高阶元修,去捉木妖,时辰自行安排,但务必同时动手,懂吗?” 未待邴大人发话,侍立一旁的仏执事听得精神一振,急忙俯首领命道:“属下谨遵大人谕命。” 邴大人被他先抢话头,神色甚为不愉,只是在罄大人跟前不好发作,这位仏执事乃是本土人士,后来因故才投靠的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早猜到其这么快便欲另投新主,当初就不该接纳这狼心狗肺的货色。 罄大人谕令已下,仏执事与名俜的精悍元后各自拜别退出舱门,前去挑选元修部属,他的跟前只余下邴大人随侍在侧。 罄大人沉默片刻,忽然扬声道:“那个,那个圣水的配方,邴老弟,你能拿得到吗?” 邴大人听得有点吃惊,忙道:“大人,您也想弄那个?那玩意真不能喝的。” 因为“溹浮”在宇凌星内外的肆意蔓延,几乎所有的高中低阶修士都中了彀,先后或沦为“神主教”奴役的信徒,或暗中与“神主教”秘有来往,起码不会真的与之为敌。 眼下邴大人的手下,真正能够信得过的只有寥寥几人,他们要么没有碰过“溹浮”,要么以功力化除瘾头后,没有碰过圣水,人数也不过才三五人,如今老仏竟也想弃他而去攀高枝。 罄大人拿到那瓶圣水之后,虽然不敢喝,却是弄得心痒痒的,研究来研究去,总也分析不出配方的成分,想到“神主教”圣水对人的心瘾控制,不觉也想将其得到手。 只见外形粗犷狼犺的罄大人幽幽道:“只要有配方在手,自行能制作,本人喝又何妨,邴老弟,你就直说吧,有没有办法弄到配方与制法?” 邴大人无奈道:“大人,不是属下无能,而是那些‘神主教’中人太狡猾,所谓的传教士全是神人族之人,似不是宇凌星人,满嘴让人听不懂的外方语言,属下派去的人全然无法与之交流,而且稍不小心就着了道喝下圣水,反被其控制。” 罄大人很是鄙视地瞧他一眼,摆手道:“那就算了,本人自行研究,我就不信不能破解其中奥秘。” 邴大人想翻白眼,却又不敢在这位存在面前明目张胆。 …… 从表面上看,巍峨的绵山依然是老样子,山下城门的守卫还是很松懈,只有两个手执长矛的低阶弟子懒洋洋地靠在城门门洞两旁,对鱼贯出入的行商路人看都不看一眼。 昔日的仲山城早已改成谢山县城,自从黄金王国独立于彼,谢山县治毅然脱离甘碧王国,归附黄金国度,本来朋山地域就是三不管地带,谢氏这一冒犯行为也似无人理睬。 那位精悍元后带着十名元修,乘坐一架小型飞舟来到绵山附近,避阴弃舟步行,悄悄来到谢山城门以外数十丈远的一座小树林。 精悍元后看看天色,估摸一下时辰,便招手让众人围拢过来,低声道:“现下动手时辰已到,此乃一座小县城而已,咱都是元修,大可轻而易举潜入,也只为不打草惊蛇,我等分散开来,自行找地方混进去。” 众人哄然应诺之后,遂于三三两两从小树林出发,有的绕道绵延群山的绵山后方位置,有的走近较为偏僻的城墙角落,有的干脆就试着上大道走正门看看。 只有精悍元修自己找了处排放污水的下水沟,打算从此处缩身潜入去,因为他是水系修士,要走水路再是自然不过。 当他隐起身形,瞧着汨汨流水的排污管道,准备缩身钻进之时,蓦觉一道无形的屏障牢固地拦住自己,怎么使劲撞也撞不破,让这位元后大成的高阶修士郁闷不已。 这时,他的其他手下也尽皆传音过来,道是山周城墙都有阻隔禁制拦路,无任哪里都没法潜入进去,这一干人等俱是元修,在小小的绵山范围内,都可随意传音对话,浑然不把谢氏家族放在眼里。 原来,谢氏家族收复绵山老巢以后,阿黄应阿金之邀,将绵山的防御大阵,尤其是阻隔禁制重新加固过,别说精悍元后只有大成修为,就算是元满境界也硬闯不成,在窍修下不来的宇凌星上,可谓固若金汤。 可是,从正门走进的那几个元修,却是毫无风险、大摇大摆通过城门,施施然去到里面的商埠正街,还妥妥的发来传音报平安,楞是让精悍元后闻言苦笑不已。 人家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只是自己过于小心,放有大门不走,非要去钻禁制密布的行人止步之处,岂非自讨没趣?精悍元后一阵懊悔过后,遂传音下令没进城之人从速撤回小树林。 然后,他让余下人等稍稍改扮一下,装扮成进城赶集的乡农行商,挑着货担、挎着褡裢,三五成群随着进出城门的稀疏行人,准备也自大摇大摆混进谢山城去。 当他们这几拨人距离城门尚有十丈八丈远时,忽然听得警哨声大作,一时间城门内足音沓沓,蓦地跑出一队筑基修士来,急急招手叫那两名城门守卫进去,然后匆匆施法关闭城门。 这一幕直让正欲混进城里的精悍元修一伙人看得目瞪口呆,随着沉重的双开城门“嘎吱吱”的缓缓合上,精悍元修猛地一拍大腿,心下懊恼不已,心知城门一旦关闭,阻隔禁制打开,自是无人能够硬闯进去。 他寻思片刻,只好与早已混进城中的那几人传音联络,问他们是否被识破身份引起骚动,那几人却是茫然不知,此时正在假装买东西,站在一个杂货铺头,拿着几件什物扮作询价呢。 精悍元后浑然不懂是哪里出了问题,心中还在希冀只是城中另有突发事件忽现,导致谢山城紧急关闭城门,许是捉拿盗贼也说不定,他只好让身边的人少安毋躁,静观其变。 先期进城的那几人随后找了家酒肆坐下,点上几味酒菜,装作悠闲吃客,知道当下外面的同伴暂时无法进城,暗地传音忙问自家现下应该咋办? 精悍元后心中虽然有点着急,眼看城门紧闭也无可设法,自知这座山城的护城大阵无法硬闯,只得呆在外头守候,由于阵法开启的缘故,他就算有元后大成修为,也自没法觑透城里的虚实。 他皱着眉头寻思良久,这才传音问城中之人道:“尔等三人中可有金系修士?” 里头立时回道:“我等有一人是金系元中,大人有命但请吩咐。” 精悍元后听得松一口气,他一直在用神识扫视绵山内外,发现整个谢山家族在修炼上皆以金系为主,无论大阵或城中禁制,金系成分占绝大多数,土系阵法俱是辅助,想要在里头找人,还得使用金系修士为上。 他遂传音下令道:“兀那金系元中听者,命你绕开城中修炼者神识扫视,细细找寻金妖之所在,主要往地底探寻,不得有误。” “属下得令!”里头自然领命而行,人虽是坐在酒肆中吃喝,其神识却在秘密躲过对方高手的神识扫视,偷偷摸摸探视绵山地面、地底的所有动静。 他们早就得知所谓“金妖”业已潜回家族闭关修炼,但具体位置尚未探知,估计多数躲在地底某处密室之类。 过得小半个时辰,只听那个金系元中颓然报道:“禀大人,绵山地面、地底属下均皆细细探视过,并无一人漏查,就是没法找到‘金妖’现下躲在何处。” 精悍元后听得无奈摇头,但仍不死心道:“你可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金系元中当即应道:“属下发现有一处所在,乃是成块玄金开凿成的密室,非常适合金系修士修炼之用,只是里面空无一人,属下猜想‘金妖’若在山上,定是呆在里面修炼,因为整座绵山并无比该处更为合适的闭关场所。” 精悍元后听罢,遂叮嘱道:“你既是如此看法,那就给我死死盯住那里,兴许‘金妖’偶尔外出,那么,晚了他总会回窝的。” 那边于是谨声应道:“是,属下这便紧盯不放。” 可是这么一等,便是几个时辰过去,在金系元中神识盯视中的玄金密室,依然空无一人,连只蚊子都没有飞进去过,遑论‘金妖’的身影会出现在内。 此刻天色已经近晚,街上路人渐渐稀少,城中显是没有开夜市的习惯,街边各种店铺逐一关门打烊,他们几个偷入元修所在酒肆的其他客人也自走得差不多,看着磨叽许久的他们,店小二早已露出不耐之色。 那几人无奈已极,只好买单离席走人,另寻一家客栈入住,以便继续盯着那个地底玄金密室的动静。 原先羁留在城门之外的路人,早就先后散得七七八八,只有退回小树林的精悍元后等八人打上遮蔽禁制,静静躲在那里,苦苦守候城里那位金系元中的消息。 天色全黑以后,周遭万籁俱寂,时值深秋季节,虫子仿佛也自进入休眠,小树林静悄悄的压抑得就像一片树墓园,只有禁制罩中八个衣着迥异的元修像忍者一般打坐着。 第二十四章 天上下饺子 忽然,有一封叠成飞鸟状的信符匆匆飞弛而来,在禁制罩外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乱扑,似是急着要找门洞飞进去。 精悍元后不觉抬头一看,见状心知有异,一招手打开禁制将那封信符放进来,匆匆展开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却见信符上写道:“俜兄,吾等失察,遂为金妖、木妖设局所困,死伤惨重,万望速来救援,弟仏顿首。” 精悍元后阅毕,当即倒抽一口冷气,眼珠乱转心想:“什么跟什么,‘金妖’离开闭关之地,久久未归,原来是驰援‘木妖’去了,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等前来偷袭的,难道是出了内鬼不成?” 他转念一想:“这个绝不会,我俩分别所选都是后来的人,而且出发以来并未言明所去干甚,就算有内鬼,也不会有暇告密,此行目的只有我与仏知道,我自是不会泄露,他如今都已被围杀,还会泄露个屁!” 精悍元后左思右想不得要领,遂于下令道:“乃乃地,我等速速撤离这里,漏夜赶去大王城,让城中那几个明日一待城门开启,自行撤离。” 他说走就走,立时撤掉禁制罩,率领余下七人御气冲天而起,借着昏暗的夜色辨认去往大王城方位,匆匆破空而走,浑然不顾行迹是否已经暴露。 八个元修最低修为也有元中境界,功力各有高低,一起御空而行,渐渐拉长距离分出先后,精悍元后领先而飞,能跟在他身后的只有两个元后大成高阶修士。 从绵山到大王城路途不近,要跨越横亘整座多重大山脉,众人只是御空飞遁过去,再快少不了也得两个时辰,一俟他们赶到大王城外围,已是拉成百十里稀落的一条长链。 精悍元后从午夜漆黑的夜空往下看时,在稀落的星空映照下,哪里还看得见大王城的踪迹,眼前分明就是一处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只见那里巨树林立、藤蔓缠绕,更兼雾霭缭绕,妖气冲天,看得他不由又倒吸一口冷气。 他还看得出,林中密密麻麻还布设着很多阵法禁制,虽然并不妨碍神识探视,但眼中一重接一重的困杀阵,望之令人心惊,其阵道水准之高明,估摸着就算邗大人亲随、高级阵法师阿栗来了也看不懂。 仏那家伙定是被困在里边吧,发来的信符道是已经死伤惨重,他们一共也是十一个人,到底死了几个、伤了几个呢?精悍元后身形悬停在半空,犹豫着竟自不敢降落下去。 过得一时半会,他这方余下七人才陆续抵达身边,围拢着他这位首领,眼睁睁瞧着变成一片原始森林的大王城,心下俱在打鼓,对方明面上只有“金妖”和“木妖”,可是目下黑漆漆的一大片,谁知道还有什么埋伏等着自己。 他的神识忽然扫视到一些分散的人影,有些移动得飞快,有些小心翼翼地探着路走,身形显得很是熟悉,估计便是仏执事带去的那些元修,全是与自己一道后来的法盟中人。 都是盟中战友,他们陷入密林阵法,按理自己不得不救,但又从何救起?己方八人和那些盟友身手不过半斤八两,贸贸然冲下去只能是自投罗网,于彼无益。 精悍元后还在苦思良策,“哇!”蓦然一声惨叫传来,突兀而发又戛然而止,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下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人叫得如此凄惨? 忽然,一声传音袭扰到他的耳际:“俜兄,俜兄,是你来了吗?” 这是那队人领头者仏执事有点惊惶的声音,那货居然甚有本事,深深困在树藤阵中,还能察觉到上空有人出现!不过,精悍元后再仔细观察也找不到他藏在哪里。 “俜兄,俜兄,真的是你吗?快回答我呀!”仏执事继续呼唤。 精悍元后找不到对方藏身之处,无法锁定其位置,便不能给他传音回复,除非他敢顿喝一声让仏执事听见,不过这就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可是,其他人也有听到仏执事传音的,俱各施展神识找寻起来,终于有人神识之力甚是锐利,竟自找到仏执事藏身在一个石洞里,试探回了一句:“是仏大人吗?我们大人找不到你的位置!” 仏执事闻言,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顾危险从石洞中跳将出来,挥手高呼道:“俜兄,小弟在此,快想法解救我等弟兄,刚又死了一个,我们只剩下七人存活了。” 这货竟然扬声大喊,不仅上空悬停的人,密林阵法方圆十里无不尽皆与闻,精悍元后牙疼似的暗暗咒骂几声,传音下去道:“仏老弟,你乱喊什么,还怕对方听不到咋的?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仏执事听得周身一激灵,一下子又缩回他原先藏身的石洞,这才传音回话道:“俜兄,事情是这样的,兄弟我一旦查清‘木妖’刚从外面练兵归来,正在宫殿中歇息,便照着开动时辰,隐匿身形,率众潜入‘木妖’的二大王宫,可是遍寻良久,竟也找不到‘木妖’的踪迹。 “弟兄们兜兜转转多时,突然发现大清早天色竟然幽暗下来,身周的木石建筑就像幻觉一般,渐渐变成一根根粗大的藤蔓,尔后一丛丛树木疯长起来,不一会便长成参天巨木,铺天盖地的,接着那些藤蔓也到处蔓延起来,将我等分割开来,严重皆看不见彼此, “我等一个个尽在看来无边无际的树藤丛中乱转,根本找不到去路,也找不到彼此,只有传音联络,最后我决定,下令分别施法攻击那些树藤,可它们貌似生生不息一般,损毁一批又复来,其反击也很是猛烈,弄得大家个个带伤,最后只能找地方躲藏起来。 “不知过得多久,树藤之间突然浮起阵阵土黄色雾霭,仿佛瞬间蔓延整座密林,这时我等谁敢再出来探路,必定陷入幻阵,要么互杀,要么自杀,要么被杀,兄弟我真的是噤若寒蝉,根本不知其他人生死如何,传音貌似被隔断一般,听动静好像已死去四人。 “我躲在石洞里,悄悄运起神识扫视外面,发现阵阵雾霭之中开始有外人走动,好像都是些妖修,似在搜索我等,兄弟我只得躲在这里,布上禁制隐藏起来,好在俜兄你那边有专修神识穿透的人才,不然还真找不到我这里。” 精悍元后皱着眉越听越是心惊,一旦进到密林里边,力量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自己这八个人算得老几,进去救人不陷在里边算是好彩,心下打定主意打死不下去,口中只管传音安慰仏执事。 “仏老弟,你少安毋躁,待我想想办法,看看如何下去将你弄出来,一人计短,多人计长,我与弟兄们合计合计,你先稍呆一会啊——什么,哪,哪有人来?!” 精悍元后正与仏执事传音敷衍着些废话,忽然身后一个元修拍拍他的肩膀慌道:“仏大人,看,那边有人!” 那元修手上一指左近半空当中,他顺着对方手势看去,只见那边竟自静悄悄浮现出一波人影,看来足有十来二十个,涌现出的气息,居然全是元修。 他心下一沉,那绝不会是自己人,不速之客定然来者不善,立马喝道:“尔等什么人?给、给我站住!不站住我就——我擦,风紧,扯呼!” 他们法盟这伙才八个人,对方人数是自己的两倍有余,俗语云:“倍则分之”,自从对方人影出现便自快速近前,一直冲过来,不单只分隔,还倏地杀进他们中间,一顿拳打脚踢起来,就像街头斗殴一般。 敌对双方一方主动,一方被动,被动方人数还少上许多,顿时缠打成一锅粥,无人讲究招数,也没人掏出法宝、法器,都是运起功力,拳脚相加、劈头盖脑乱打一气。 最后对方来人还抱住被踢打得晕头转向的法盟元修,就像下饺子一般往密林中掉落下去! 一时间惊得这些元修魂飞魄散,急欲挣扎,叵耐对方功力都比自己高,还死死抱住不放,那些功力稍低的敌手便是两个抱一个,一团团黑影俯冲似的直落林梢。 还躲在石洞的仏执事,像吃了一嘴苦胆地听着精悍元后宽慰的言语,心中无比焦躁,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对方的传音戛然而止,似乎当时突发什么事件,他赶紧钻出洞外,施展神识观看天空。 天上虽然漆黑一片,但对神识毫无阻滞,仏执事受阵法所困飞不上去,神识还是能看得上去的,这一看便吓他一大跳,怎么转瞬之间,半空当中就乱战成了一团! 才过得不多时,上空胡乱打斗之人便一个紧抱一个,甚至两个抱一个忽拉拉的下起饺子来,“琤、琤”的一个接一个掉到密林丛中,看得仏执事满嘴苦胆全部流到肚子里。 “苦也,苦也!”仏执事看得摇头不迭,收起神识,垂头丧气缩回石洞,无力地靠在一面石壁上,心态绝望起来,再也不管外面的人打生打死。 直到有人从洞口探头瓮声瓮气的叫他出来,还伴随一股甚为腥膻的妖气扑面而来:“嗨,哥们,出来吧,我家大王最是好客了,贵客临门有圣水喝,嚯嚯嚯!” 第二十五章 如此巧合 天色依然那么漆黑,已是下半夜时分,但距离天亮为时尚早,铺天盖地的树藤大阵悄悄消退而去,大王城就在黑黝黝的夜色里缓缓恢复原有模样,灵霄宝殿、三座王宫,像剪影一般巍然耸立在城池中央。 一殿三宫之外的一座偏殿里,横亏正嘟着尖嘴,笑吟吟主持请客喝水,请喝的自然是圣水,但不是正宗圣水,而是他和三妖冒名顶替的三大家族新品“溹浮”。 横亏还一边大叹其气地嘟囔道:“亏了,亏了,我的名字起得还真衰,到哪里都会亏大发,好好的‘溹浮’,拿出去卖能赚多少灵石哇,如今竟要白白请这些俘虏喝,我不但要亏,还得横着亏,唉!” 此时,身长体大的虎力凑过巨大的猫头,一阵腥膻味道扑鼻而来,震荡着鼻音道:“行了,小亏,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拿一瓶过来,老虎俺要亲自喂俺亲手逮到的仏执事喝喝,嚯嚯!” 横亏被他熏得连忙捏住尖嘴上的鼻孔,嫌弃地扔出一瓶“溹浮”,音调怪异道:“去去去,赶紧拿去,你丫几个月没洗澡,可熏死我了,下月利钱扣你一半。” 虎力浑然不在意道:“你这乌鸦嘴,敢扣俺利钱,下次打仗你别想用坐骑,也难怪叫你小亏,没文化真可怕,你不知道猫科动物最怕洗澡吗?嚯嚯!” 它转身走到偏殿侧角一堆被封法力、筋软手麻的法盟元修跟前,推开正在一个个喂他们喝“溹浮”的鹿力和羊力,在最里面揪出仏执事来,也不怕他挣扎,捏开下巴,咕咚咚的将一只奶瓶新品“溹浮”全喂完给他。 然后,虎力挥起虎掌,几爪子拍开仏执事被封的法力脉络,瓮声道:“嚯嚯,哥们,你自由了,爱去哪就去哪吧。” 一边的鹿力和羊力对其他元修也是照样施为,喂完“溹浮”就释放开他们被封的脉络,让他们觅地打坐回复灵力,封禁他们法力是阿青下的手,连全身灵力尽皆化去,解禁后还得回复半天。 仏执事自打“溹浮”入喉,虽说无意中感到身上舒爽不已,心下却是冰凉一片,暗地哆嗦着想:“尼玛这圣水一喝,还惨过被毒打一番,唉,本老祖往后只能成‘神主教’忠实信徒了。” 这时,刚被解开被封法力的精悍元后俜费力挪动到他的身旁,低声问道:“仏老弟,咱真不明白,我等前来偷袭他们,他们费这么大劲布下幻阵捉住我们,只灌了这么一瓶饮品,就这么放开法禁,难道不怕我等作反吗?” 仏执事知道俜此人一直跟随罄大人跑腿,未领教过“溹浮”的厉害,遂有气无力道:“反不了的,你要反就反,反正我今后就呆在这里不走了,有吃有喝,安度晚年。” 精悍元后讶异道:“此是为何?” 仏执事摇头道:“等你待会口渴,就会明白的。” 横亏看着三妖一五一十地喂完眼前这十来二十个法盟元修喝下“溹浮”,然后解开法力禁制,都在打坐回复灵力,便拍拍屁股站起来道:“完事了,三大天王,咱们该走去复命了。” 未待横亏与三妖走出殿门,仏执事顾不得身上灵力未复,挣扎着站起来喊道:“几位神使大人,在下愿意归顺,请带我一起走吧。” 横亏转过身来,狐疑地左右看看三妖,最后才盯着仏执事奇道:“你这么快就生效了?不过我等是金石宗门徒,可不是‘神主教’神使。” “是这样啊?在下搞错了,”仏执事强笑道,“亏大人,在下在宜都城见过您,不像他们都是后来者,啥都不懂,我知道‘溹浮’有绝大好处。” 横亏摊开双手道:“我可不敢带你走,完不成任务,麦大人非削我不可,一会大家伙口渴了,还得靠你做解释呢,也就过得几个时辰,咱们就要成同伙了,桀桀!” 仏执事闻言慌道:“这,这,‘溹浮’瘾头一发作,这人可是六亲不认的呀,在下哪里来得及对他们做解释呢,亏大人,您就饶了在下吧,我知道麦大人恨我出卖过他,他大人有大量,别这么折磨在下了吧,——咦?麦大人从空间裂缝回来了?” 横亏桀桀笑道:“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自然不会瞒你,麦大人是什么人,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的绝顶高人,什么空间裂缝能困得住他?再说了,这不是老‘溹浮’,也不是圣水,这是本宗特制的新品‘溹浮’,稳当着呢,没事,一会你好好解释就行了。” 他生怕仏执事再多啰嗦,话一说完,便急急带着三妖转身出门,嗡的一声,打开偏殿的困阵禁制,拍屁股扬长而去,只余下仏执事瞠目结舌继而唉声叹气木立原地。 横亏和三妖施施然转到五大王宫,向盘坐在里边的阿金、阿黄和阿青缴令,然后一揖而退,进传送阵回他们镇守的种植园和加工坊去也。 望着横亏和三妖离去的背影,阿青笑嘻嘻对阿金、阿黄道:“再等几个时辰,也轮到我等有一帮元修手下镇守宗门了。” 阿金闻言忙道:“阿青,你可不能都拿完,我还要十个八个回家族当长工呢。” 阿青噘着嘴道:“你家族谢山城那边,不是还困着三个吗?” 阿金瞪眼道:“才三个太少,这里的俘虏我得分一半。” 阿青还要不依,却听阿黄劝解道:“就给阿金一半吧,他那边地大人多,我们宗门留八个就够了。” 总共两队二十二个来犯元修,已死四人,剩下十八人,自家能分上十人,阿金遂露出满意的笑容道:“阿青,别这么小气,往后还有呢,不弄光天上那些元修不算完。” 未待阿青鼓起嘴巴说话,阿黄先摇头道:“往后不会有了,从此天下太平,据说那分神大能者罄大人粗中有细,他不会再上这种恶当了。” 他这席话说得阿青丧气不已,阿金却是不为己甚,为家族弄到这么多苦力,算是很对得起家族了,自己于愿已足,往后也该多考虑进阶元满之事。 他们反偷袭的这一仗打得顺利成功之极,并非事先有过什么安排,仅仅是巧合而已。 原来,仏执事领人意欲穿越绵山城墙潜入城中,事有不逮无奈退回,暗中却已触动城墙中的报警禁制,但来者俱是元修,谢氏家族中人只是接收到有人触动禁制的示警,可还判别不出来人修为若何。 现任家主派出人手绕城查探一圈,丝毫没有再度的发现,心中惊疑不定。 他知道城周阵法禁制是为有中级阵道师水准的麦前辈所加固,宇凌星上无人能破,报警禁制也是灵敏无比,但以家族里几个金丹长老的修为,自是无法察觉来犯之敌的行迹。 家主思虑无定,只得传讯给在玄金密地闭关修炼的忒大长老,随即奉大长老令谕,即刻关闭城门,打开护山大阵,隔绝内外交通,不得下一步令谕,不能擅开城门、打开禁制。 阿金接到家主报讯,深感有异,有外物触发护山大阵报警禁制,家族那些金丹长老却无从发现来者踪迹,那么来人必定是元修中人,更有可能是那些天外来客。 他传令给家主后,觉得护山大阵足以护住绵山一脉,想要有更大动作,须得找阿黄和阿青一起才行,遂钻出玄金密地,通过位移传送阵,一站一站传回金石宗。 阿金匆匆赶到内门深处后山禁地,找到在疑似极阴之地的后山深涧前呆坐的阿黄,不管他当时神情如何恍惚,拉上便走,上传送阵直达大王城。 从传送阵甫一走出阵门,这才惊讶发现周遭已成一片莽苍树藤之海,成片原始巨木正在疯长,满地粗大藤蔓到处乱爬,阿金急急用意念交流呼唤阿青。 待得接到阿青沉闷的回应,这才知道原委,道是她回宫习惯躲进假山法宝歇息,无意中发现遭逢大敌来袭,一阵布置之后现已化身树藤本体,蔓延覆盖整座大王城池。 这也是为什么仏执事带人潜进阿青二大王宫,却是遍寻不到所谓“木妖”的踪迹,自猫冬在假山法宝里完成化形后,阿青就将假山法宝占为己有,阿黄不待远行也用不着,便由得她拿去玩耍。 阿金听得甚是凝重,喃喃道:“看来那些天外来客是同时针对我与阿青来的,阿黄你藏在宗门,还没有暴露。” 阿黄站在阵门外,凝视那些疯狂蠕动着的树藤,心下快速盘算该怎么办,他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阿金道:“你家族那边确认有元修企图潜入了吗?人数多不多?” 阿金摇头道:“现任家主报我说,护山大阵多处报警禁制同时被触动,起码不止二三人,保不准有十个八个,既是有两拨人同时来偷袭我和阿青,去我那边的人手,至少不会低于这边。” 阿黄沉思道:“那你说说,那边发现扑空以后,会不会追踪过来?这边被困之后,会不会向那边求援?” 阿金听得一愣,下意识道:“都有可能,都有可能哇。” 阿黄不由一笑道:“那就先这样,你给占领区那些议员发信符求援,尔后去帮阿青一把,我来布个幻灵困阵,这还是我当初跟素邛星一位老阵法大师学来的。” 第二十六章 邴大人献策 于是阿金和阿黄便分头行事,阿金朝空中发出求援信符之后,接下来寻隙与阿青联手制敌,阿黄则去游走布设令偷袭的法盟元修更加晕头转向的幻灵困阵。 仏执事率领的十名元修完全陷入密实树藤烘托出的幻灵困阵,甚至连在地面彼此传音都受到极大影响,仏执事人极上道,早早寻了个石洞布阵藏身,待他发现已有三人被杀之后,更是躲得严严实实。 阿金与阿青合力刺杀发疯一般乱砍树藤的那些元修,已杀掉三个在杀第四人时失了手,最后还是阿青重新甩出藤蔓缠住他,阿金补上一记飞剑,才使那人在惨叫声中殒命。 方才布设完毕幻灵困阵的阿黄听到这声惨叫,蓦然让他想到收旧利废这个地球母国常用的词语,赶紧传音让二人罢手,幻阵足以擒住这些元修,不必再浪费资源,这才饶下剩余元修的老命。 随着精悍元后俜一伙人与前来救援的沣家主、旭家主和峒宗主等甘碧议员老友前后抵达大王城上空,在阿黄意念传音的教唆下,议员老友们一个个奋不顾身、赤膊上阵,一番搏斗将精悍元后等八名法盟元修摔进幻阵逐一擒拿。 这一场大胜来得顺利而惊奇,阿黄三人谢过众议员老友并答应足量供给新品“溹浮”,将他们一一送走,这才转回阿黄的五大王宫里,安坐等待横亏和三妖搞掂被擒元修前来复命。 横亏与三妖复命离去,三人接下来不缺这点时间,说说笑笑几个时辰之后,仏执事已然说服不得不认命的众法盟元修,向黄金王国三位殿下投诚,黯然接受这档子无奈的宿命安置。 阿金遂挑上七人装上小型飞舟,展翅飞回绵山,那边还有三个傻货还欠收拾,之所以开飞舟不用位移传送阵,一是因为这条专线只供自家几人用度,二则一次性也带不走这么多人手。 仏执事和精悍元后俩人居然没被阿金挑走,最终留在金石宗听用,他们对此也深感庆幸,躲在禁制重重的宗门也好,不用出去被人认出来丢死老脸。 阿黄对这八人的使用仅限于宗门内部,种植园、加工坊乃至巨人星是不能让其知道和接触的。 鉴于内门如今尚无人气,便让他们在内门修道、执律、炼器、三清诸阁和总堂、贡院里担任闲职,负责传授功法、授受弟子以及其它闲杂职司。 因攻占蛮荒之地而招收的数十万外门弟子,除了大部分用于驻军驻防占领区之外,不少表现优秀的外门弟子急需纳回大力培养,阿黄和阿青没什么授徒经验,也没那份闲心,这八人一来正好交与他们带着,让其各占一座山峰建立山头,授受门徒,日后便号称“内门八长老”。 阿黄和阿青将内门八长老通过传送阵带回宗门,一一安排好各自职司之后,阿青还是返回大王城当她的女王殿下,没事便自操演麾下数十万大军,何其逍遥自在。 阿黄也不再去到后山禁地趺坐,兴许是枯坐多日一无所得,却是躲进自己的石室名曰闭关修炼,阿金返回家族安置那些元修后,遂躲入地底玄金密地,短时间也不再出头露面。 在金石宗门,新品“溹浮”配方制法,除了阿黄三人,只有横亏和三妖掌握,随着他们修为的快速提升,就算往后他们离开,这些被坑而来的外人哪怕再多,在宇凌星封禁大阵压迫下,无人敢于强取豪夺,除非走玉石俱焚一途。 其实谢氏、卿氏和倥氏三大家族也是如此,新品“溹浮”配方制法无不掌控在绝对信任的家族核心手中,不可能让人轻易夺取,这可是他们雄霸宇凌星的本钱。 故此,不论是金石宗,还是三大家族,抑或浮出水面的“神主教”,下属都有不少通过“溹浮”或者圣水控制的手下和门徒,只要配方制法控制得好好的,也不怕他们日后会生出什么异心。 …… 虽然俜和仏秘密各带一队元修,日前潜下宇凌星偷袭“金妖”、“木妖”,最终一个不剩,导致无人能将消息发回星际飞舟,然而时间稍长,别说罄大人疑心,连邴大人也自瞧出几分端倪。 甫一接到罄大人传讯,刚回房舱喘口气的邴大人怀着一颗惴惴之心,又再度赶到罄大人那里,问安俯首听命。 只见罄大人阴沉着脸问道:“邴老弟,潜伏在金石宗周边之我盟探子发回的消息显示,派去抓捕‘金妖’、‘木妖’的两队元修估计已经全军覆没,此举乃是你所提议的,如今你何以教我?” 邴大人闻言吓得一激灵,说话已是很不利索,打个哆嗦道:“大、大人,属、属下错估形势,令两队元修受损,愿承担全部罪责,请大人责罚。” “责罚?”罄大人圆眼一瞪道,“你该说治罪,才这么短短时间,就损失二十余名高阶修士,还包括本人最得力的神探俜,唔,还有你自己的亲信仏,如此罪责,要不是你我同根同源,本人便一掌拍死你这狗才!” 邴大人吓得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抖抖索索不敢吭声,心下却在暗骂:“仏,你这白眼狼,想另投明主,我呸,如今遭报应了吧!”想到正是自己将其送上这条绝路,内心不免一阵舒爽。 罄大人凭空发了好大一阵火,还自砸碎房舱里的几个装饰摆设,碎片飞得一地都是,这才稍稍消气,最后恨铁不成钢的死死盯着跪地俯首、噤如寒蝉的邴大人。 他火的不仅是俜的损失,还有那些精锐元修,在中央星域元修就是一大势力冲锋陷阵的主要战力,而窍修多用于领军将佐,自己这个所谓神修,也只不过是一路军帅。 只有帅和将浑不成军,下面得有大拨兵士听用,何况当前损失的那些还是精兵,怎能让他不火上浇油?若是手下精兵一拨拨被如此损耗,他自己最终也会成光杆司令的。 启罄大人眼神剜着低头不语的邴大人半晌,忽然突发奇语道:“本人还是很想拿到圣水配方,你若想将功折罪,就去办这个事吧。” 此话令邴大人听得欲哭无泪,恨不得狠抽自己一记嘴巴,尼玛我真是桐油蒙了心,提什么建议去抓捕“金妖”、“木妖”,如今事情黄了不算,还把牢笼往自个身上套,你特么让我上哪里找圣水配方去? 他毕竟也算老奸巨猾之徒,眼珠乱转片刻,竟给他想出一个遗祸江东之计,呐呐道:“大人,属下献个计策成不成?” “成,有嘛不成的,”罄大人大咧咧道,“只要你有法子让本人拿到圣水配方,你乃乃地做什么都成。” 邴大人眼珠骨碌一转,连忙从地板上爬起来,摄手一揖道:“大人容禀,要用此计,属下得先从宇凌星上的各大势力说起,当下全星共有‘六国一地’,除了原有五国,新增一国便是五行妖窃立的黄金国,一地自然就是巫人四大部族的蛮荒之地。” 罄大人皱眉道:“啧,老邴,你罗七八嗦的想说什么,讲扼要点!” 邴大人谄笑道:“桀桀,大人稍安勿躁,属下不这么说,呆会说不清来龙去脉。” “好吧,你说、你说,”罄大人一屁股坐到蒲团上,不耐地挥挥手。 “哎,哎,”邴大人陪着笑脸,续道,“这个,自打‘溹浮’祸乱整个宇凌星,所谓‘神主教’现世救赎以后,宇凌星的原有势力格局已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一时间神权至上,原有五国一夜之间成其为仆从国,连巫人四族也逐一皈依,当然黄金国除外。” “黄金国除外?她现在还能保持独立状态,不用依附‘神主教’?”罄大人听得甚是惊讶。 “不错,”邴大人故作神秘附耳过去道,“大人,黄金国定是不用圣水解除‘溹浮’上瘾之祸,属下知其缘由,经已殁去的仏来投属下时,曾揭示过一个秘密,那‘溹浮’最初的配方,其实就来自五行三妖!尤其是那个失踪的土妖麦,此妖是个天才,据说固定的慑灵大阵都能给他改成可移动的符箓而功效不减。” 罄大人疑惑地盯着他道:“不是说慑灵符来自那啥神秘人,拿货渠道掌握在修盟宇凌星按察副使汀手中,再交由其正使甏总揽拍卖的吗?” 邴大人桀桀笑道:“大人,说是这么说,那定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仏跟属下说过,他曾与土妖麦在甘碧国宜都城主府共处数月,亲眼目睹‘土妖’日以继夜悉心钻研府中的慑灵阵。” 罄大人轻轻颔首道:“噢,原来如此,但,这与圣水配方有嘛关系?” 邴大人老神在在道:“大人且听属下细细道来,仏跟属下断言,不但慑灵符出自土妖麦之手,行销全星的‘溹浮’也是他一手炮制,他们三妖与按察副使汀、宜都城主闰合谋,企图借‘溹浮’之功控制宇凌星全境,故此,属下怀疑,‘神主教’一事也与他们有关。” 与其说邴大人吹得神乎其神,倒不如说一直盯着阿黄的仏执事真神人也,他向邴大人和盘道出的个中秘辛,虽估不中亦不远矣,连汀、闰二人的诡谋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第二十七章 图谋配方 “唔,有点意思,邴老弟,不用急,慢慢说,来,喝口水润润喉,”罄大人听他这么一述说,起码来了点兴趣,不再猴急地追问圣水配方咋弄的话题,还顺手从袖筒掏出一瓶饮品,扔给邴大人。 邴大人连忙双手接过,也不好留意看是什么饮品,“长者赐、不敢辞”,欣喜地打开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感觉入喉气味甘美异常,周身舒爽不已,心道这玩意定是罄大人秘藏的好东东,不宜当面多喝,遂于收进怀里,接续述说下去。 “大人,仏,确实是个人才,他当初盯住土妖也是想为我盟捕捉它,可惜他已一去不复返了,”邴大人像条鳄鱼一般挤了点浊泪,表示英灵不远、缅怀先烈之意,然后再道,“兹鉴于此,根据属下的判断,所谓圣水不过是个障眼法,定是一种改进版、更厉害的‘溹浮’!” “嗯?”罄大人听得终于意动,可又觉得有点不对,随口问道,“那又如何?” 邴大人又自附耳过去道:“大人,您还不明白吗?汀、闰二人、五行三妖,还有装神弄鬼的‘神主教’,其实就是蛇鼠一窝,手中都握有‘溹浮’或者圣水的配方制法。” 他这一席话说得斩钉截铁,其实估摸得跟实情也即相差无几,让罄大人听得更是意动,然而不对的感觉更浓,闭目细思,他终于弄清不妥之处在哪里,那便是这些人物的老窝全在宇凌星,自己还是鞭长莫及。 邴大人却是心有成竹道:“五行三妖,咱奈何不了他们,‘神主教’那些神棍又装聋作哑,可汀、闰二人都是修盟中人,上官一言,彼等不得不从,大人,您看,这个计策如何?” 修盟中人?宇凌星按察使司?着啊!罄大人闻得心头一下火热起来,在星际飞舟的房舱里,现成就有修盟二位窍修领队在座,将实情与之道明,能拥有圣水配方,这股子诱惑,还怕他们不乖乖就范吗?自己不过只想分润而已,又不是独占。 他确实有点想得美,当即挥手让邴大人去将修盟两位领队托辞请来议事,邴大人眼见可以过得此关,便喜得一揖,乐颠颠地退出门外,正正衣冠,抖擞精神走去延请修盟那两个同僚。 当时,修盟两位窍修正副领队都在房舱密室里,研制改进版“溹浮”一事已经完结,二人俱各松口大气,正在商议如何遣人不知不觉地将刻好配方制法的加密玉简送回盟中,当下见属下来报,法盟窍修副领队邴大人来访。 綦大人依礼将其迎接进来,未及奉茶,但见邴大人匆匆拱手道:“綦大人,我家上司罄大人有请,着贵盟二位大人前往商议要事,如无它事,还望尽快动身。” 綦大人听得分神大能者有请前去议事,也不好怠慢,忙请邴大人少待,自己要去凨大人的房舱禀告一声。 凨大人获知分神大能者召自己二人过去议事,还用了个请字,心中有点狐疑,不过转念一想,自家秘事经已完毕收好,也不怕对方功高察觉到什么,倒是坦然应承前往。 走在路上,凨大人还多了个心眼,貌似随口问邴大人道:“罄大人只是召见我等吗,宗盟那两位是否一起?” 邴大人听得一愣,忽然想起潶、敷二人早几天已经外出未见回舟一事,便即笑道:“我家大人只是有事先与你二位相商,他俩外出尚未归来,纵使有事也得改日再说了。” 凨大人闻言笑笑不语,遂与綦大人一道施施然跟在邴大人身后,很快来到罄大人明亮宽敞的房舱厅堂。 罄大人笑容满面地迎迓凨、綦二人,很是客气地亲口吩咐手下长随奉茶并赐坐,弄得凨、綦二人心下惴惴,搞不明白今天刮得是什么风。 一盏灵茶过后,罄大人倒是老实不客气地将方才与邴大人所议之事,明明白白地复述一遍,然后照直说请他俩帮忙,信誓旦旦道是通过宇凌星汀、闰二人弄到“溹浮”或圣水配方制法的话,原件当可留给他们,自己只需复制一份云云。 乍闻此言,凨大人心中虽然震惊,表面上只是微露意外之色,倒是綦大人有点措手不及,显现一副吃惊的模样,以为己方研制改进“溹浮”配方一事败露,但当看到凨大人一副云淡风轻之态,这才冷静下来。 罄大人有求于对方,见凨、綦二人显露意外神色并未多想,反倒摆出一派殷切之意,很是渴望地盯着他俩看,希望早早能有个好的答案。 凨大人遂看一眼綦大人,对罄大人陪笑道:“大人见谅,下官的副手惊闻此讯,有失礼仪,尚请大人恕罪,说真的,下官乍闻此事,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却是不知大人从何打听到,鄙盟属下汀、闰二人手中握有圣水配方,据下官所知,那是外星神人族携来此地之物,目下还无法与之交流,说拿到对方的圣水秘方,想是捕风捉影之事吧?” 他在罄大人跟前只称下官,不称卑职,按照修盟官场做派,便是不同藩属、分庭抗礼的意思,你法盟神修修为境界虽高,却也管不到我修盟的闲事,赫然一副不卑不亢、大义凛然的作派。 罄大人已活上千多年,自然懂得凨大人话中有话,但有求于人不好拿捏前辈架子,遂搓着双掌,呵呵笑道:“凨大人,本人既然能请两位过来,坦诚相告,其消息来源自是有十足把握,一旦此事是真,拿到这种神物配方,对贵我双方都是大有裨益之事。” 綦大人盘坐一旁,心下却在暗地鄙夷:“屁的裨益,配方制法我方早已到手,一旦分润给你,岂不是在将来的中央星域,平添一家竞争对手,嗤!” 凨大人貌似既兴奋又凝重的样子,皱眉寻思片刻,遂重重点头道:“大人说得如此肯定,下官无不信以为真,不过下官只因从未听说过此事,可否容我先期发封信符,询问一下汀副使此事的真伪。” 罄大人见凨大人认真对待并有答应之意,大是高兴地一挥大手道:“那是当然,应该的,凨大人大可随意操作此事,本人只待结果即可,不过,依本人之见,若果对方借口没接着信符,执意不回咋办?” “呃,这个——”凨大人闻言似是淬不及防,一时语塞。 罄大人微微笑道:“其实这事很好办,你只要派出与之相熟的亲信之人下去,直面找汀某相商此事即可,没那么难办,是不是?” 凨大人有些汗颜道:“那是、那是,大人高见,如此更为妥当,那么下官照办便是。” 送走凨、綦二人之后,罄大人抚着满脸虬须,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面对随侍在侧的邴大人,沉声吩咐道:“邴老弟,你所献计策不错,算你逃过这一劫,从即刻起,你给本人死死盯住这俩人的一举一动,可别让他们偷奸耍滑、中饱私囊,反使本人为他们做了嫁衣裳。” “是,谢大人恩典,属下遵命,”邴大人当即领悟上司让其牢牢监视对方的意思,立时顿首领命而去。 他甫一回到自家房舱,本想招来一个手下去盯着修盟那二位,可转念一想,对方那是窍修,想要玩花招,便不是任何元修能够盯住的,于是放弃这一念头,务必自己亲自监视也罢。 好在有神识扫视,飞舟也是自家座驾,不用出门可知万里,就呆在房舱中,便能仔细跟踪修盟二人是否派人前往宇凌星。 邴大人刚在蒲团上端坐下来,便隐隐觉得有点口渴,心里也有点奇怪,已经是出窍修为之士,还会动辄感到口渴,渐渐的不但口渴,竟然还有出虚汗的感觉,让他心里莫名开始发毛。 他下意识伸手在身上乱摸乱掏,竟自从怀中掏出一只透明瓶子,里面装有大半瓶黄绿色汁液,一见之下居然很是渴望地拔掉塞子,喝下一口,这才缓解掉口渴与出虚汗之厄。 他不由掂起瓶子一看,整个人不禁怔住,这不是仏执事当着自己面前,奉献给罄大人的那瓶圣水吗?此前罄大人随手赐给自己润喉的饮品就是它?! 邴大人此刻还感受着汁液润喉入腹的舒爽、劲道,五脏六腑却是立时翻江倒海起来,喉咙咔咔作响,似乎想要呕出什么,吐出的却只是一团酸爽气,前后两次服下的汁液,早已快速融入肉身无影无踪。 “我的天哪,日防夜防,这种倒霉事,怎么还就落到我的头上了?!”他不由顿足捶胸哀嚎起来。 那瓶圣水自是罄大人给他润喉的,那时定是无意的举动,邴大人不敢也不会认为罄大人故意坑害自己,只怨自家运气衰,什么长者赐、不敢辞,兴奋得看都不看,“咕咚”就干了一口! ……满腹怨气的盯着手中那大半瓶圣水,他左思右想半晌,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接下的令谕,心下倏然一惊,连忙运起神识扫视修盟那边的房舱。 修盟房舱的大门旁,一直站着一名元修值班守卫,房里布设的遮蔽禁制似乎也很简单,邴大人轻而易举的将神识悄悄附着进去,一眼便看到凨、綦二人面对面盘坐在蒲团上,似在传音商量些什么事。 第二十八章 想喝圣水大把 邴大人见状,稍稍松一口气,但又怕在自己发愣那一阵,对方已经派人出发,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没那么快,罄大人早在担心修盟二人会拖延时间,这样的话,想来还在商量该派谁去的问题。 他心中很是忐忑,既是伤心自己中了圣水的彀,也怕凨、綦二人早早派走了人,在罄大人的无声威压下,早晚得派,早派好过晚派,要是人已派走,要自家盯梢的事如何跟上司交差? 圣水?对!宇凌星上有圣水,自己横竖中了圣水之毒,好死不如赖活着,别的都是假的,多弄点圣水来解渴消除瘾患才是真的,他心思既定,便传音给一个心腹属下速速交代几句,然后让他赶到飞舟出口处候着。 邴大人遂一跃而起,出门径往修盟房舱那边快步而去,正当他将要来到修盟房舱大门口,却见一个中等个子黑衣元修赶在自己前面进了大门。 他也自不管不顾地几步上前,立时让侍立门旁的值日元修通传进去,请求紧急会见凨、綦二人。 凨、綦二人倒是对邴大人来访丝毫不感意外,认定他就是过来催促尽快派人下去的,于是凨大人冲他抱拳笑道:“邴大人知晓下官将派小闾前往宇凌星公干,也来送行哇,如此劳动玉趾了。” 小闾便是那个先走进房的黑衣中等个子元修,同舟良久自是认得邴大人,他转身朝邴大人躬身施了一礼,然后退后候在一旁。 邴大人堆起笑容,随意还礼道:“闾道友在下自然认得,在下此来一则是送行,二则便是让手下的炅一道随同前往,也可相互照应,不知尊意如何?” 凨大人闻言便与綦大人对视一眼,仿佛已知对方用意,遂含笑道:“邴大人要派手下一同前往,小闾此行有伴,下官自无不允,此前小闾将行,可要他候上一候?” 邴大人大笑摆手道:“那倒不必,在下已让炅在飞舟出口处等候,闾道友出去便可遇到他,到时携手同往宇凌星便好。” 目送小闾一揖出门之后,邴大人也自笑呵呵地告辞回房,与送出门外的凨、綦二人相对笑得像三只老狐狸一般。 其实双方俱是想岔了,凨、綦二人认定邴大人此来派炅跟去,那是想要监视小闾的举动,其实邴大人自打服下圣水,心态遂于大变,才懒得管罄大人的破事,他让炅跟去只是与宇凌星上的人搭上勾,弄点圣水解渴而已。 凨大人也不在意法盟那边是否监视派人的行为,他派小闾下去的主要目的,乃是想跟汀副使要圣水配方制法,与自己合成的改进版“溹浮”比较优劣,至于拿到回来是否交与罄大人,尼玛想要?那是做梦! …… 照宇凌星历法计算的时间一天天过去,不但罄大人和凨、綦二人日渐心焦,那邴大人更是心慌不已,尽管他已是很省着喝,那瓶圣水就剩下一点瓶底,心瘾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就在灰蓝色的宇凌星挡住恒星的那当口,黑幕笼罩下的星际飞舟上,望眼欲穿的邴大人终于等到那道星蚀光环的耀目边际,悠悠飞出一架剪影似的小型飞舟。 小型飞舟转瞬已在肉眼视野之中,很快便回到星际飞舟出口处,两道人影收起小型飞舟,看样子甚是垂头丧气地进入星际飞舟出口,旋即走上舰桥。 不单只邴大人和凨、綦二人,连罄大人也亲自来到舰桥迎接他们两人归来,但两人一脸的沮丧与一班大员充满希冀的脸色恰成鲜明对比。 “你等回来,事办得怎么样了?”罄大人看似期望过高,声音竟然有些散乱,分神大能者的精气神一时不再。 中等个子黑衣的小闾与小个子暗红衣袍的炅相互偷睨一眼,不敢直接说话,紧接着,炅从袖筒拈出一纸传音符,双手颤抖着捧给罄大人。 “这是何意?”罄大人牵扯嘴角咕喃着,有些意外地接过传音符,输入灵力打开一听,神色先是古怪,随即登时勃然大怒! 却见上面先是传出一长串叽里咕噜、根本听不懂的饶舌话语,然后,有个貌似通译的声音用星域通用语翻译道,“传‘神主教’教宗冕下法旨:‘上帝的旨意不容违抗,想要配方没有,想喝圣水大把,钦此。’” 罄大人蓦然手上一摔,那张传音符立时化为齑粉,圆睁铜铃般的大眼,似要将畏缩地垂手站立跟前的小闾与炅二人活吞下去。 邴大人与凨、綦二人见势不妙,齐齐抢先上前拦在小闾与炅前面,朝罄大人抱拳躬身长揖,异口同声求情道:“大人尚请稍息雷霆之怒,闾与炅办事不利,应受惩处,可否让其将此去情形述说一番,再行责罚不迟啊。” 罄大人闻言怒容稍减,转身背手脸朝天外,仰首挺立不动。 邴大人赶紧使个眼色给小个子炅,示意他赶紧说道说道,炅却是迟疑地瞧瞧小闾,脑袋朝他一歪,意思是让小闾先说为好,他才是正使,自己只是副驾。 綦大人见状,便使眼色让小闾先说,小闾连忙对着罄大人躬身一礼,恭声道:“启禀罄大人、各位大人,卑职日前与炅道友一起下去宇凌星,婉言求见星球按察使司汀副使,就在副使官邸所在的甘碧国都降落,旋为巡视修士带到城中一座最大的尖顶教堂囚禁起来。 “随后,卑职与炅道友分别被带去侧室问话,卑职向对方表达求见汀副使之诚意,对方都是一些身穿黑衣长袍的神人族教士,不会说通用语,幸好一旁有人族通译,竟是回答宇凌星上并无汀副使其人,接着又将卑职押回囚室。” 小个子炅在一旁赶紧接口道:“对对,在下被带去问话,得到的也是这句话,并无二致,我等二人后来在囚室中等了大半天,终于来人将我俩带到一个红衣长袍神人族教士和那个人族通译跟前,让我们带上一纸传音符,随即便释放我二人离星归来,中途并无耽搁。” 邴大人听得一时愣住,呐呐道:“这,过程就这么简单?” 小个子炅偷看他一眼,有点意味道:“是的大人,我俩所遇就这么简单,实无虚言,在下可发毒誓。” 邴大人当然得到他的暗示,心下稍安,挺起身吸一口气,似是要听候罄大人示下,看他如何发落。 小闾斜睨一眼凨、綦二人,低头亢声道:“卑职也敢发毒誓,所述绝无虚言。” 凨、綦二人显是也自接到小闾的小心暗示,暗暗放宽心情,不言不语地静候罄大人发话。 罄大人竟是背对他们默立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语气有些感伤的话道:“好了,都散了吧,”只见他的身形缓缓变虚,一下消失不见,显然已是遁走无踪。 邴大人与凨、綦二人见状,一派熟视无睹的姿态,少见多怪的小闾与炅却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前来舰桥的并非罄大人本体而是元神化身。 紧接下来,法盟与修盟双方窍修速速俱各拉着自己的手下,一时间遁回自家的房舱,显是另有一番讯问的景象。 …… 在修盟凨大人禁制重重的房舱私室里,小闾默默地在桌几上放下一块玉简,一声不吭地低头退将出去。 凨大人一样默然拾起玉简,放到眉心运起神识观看,只见里面除了有一份新品“溹浮”配方,还有几句话:卑职禀告,宇凌星尽在我盟掌控之中,请大人放心离去。 他看过之后,遂将心神沉浸在配方里,神识久久凝视不动,心中不由叹道:“改方者此乃鬼才,我不如也,”随即想到什么,又自暗骂道,“汀这小子,索要配方就给配方,制法却是假装忘了。” …… 小个子炅尾随邴大人进入房舱密室,偷眼看着邴大人将遮蔽禁制细细检查一遍,又自加固几遍,这才回头招招手,他才将一只小储物袋搁在石质桌几上,拱拱手不声不响后退出去。 邴大人支起耳朵细听一会周遭动静,须臾过后,这才捡起小储物袋打开,往里头瞄上一眼,看见里面满当当的盛装着数百瓶饮品,急忙顺出一瓶,开盖喝上一口,顿觉满身舒爽,舌底生津,渴意全消,此物确系圣水无疑。 他满满的长舒一口大气,随后又轻叹一声,一失足成千古恨哇,万年身也回不了头,从今往后,自己在法盟的一切前途已成泡影,只能跟随这个所谓的‘神主教’随波逐浪,前程更是未卜。 邴大人喝下圣水也只是润润喉,回复精神以后,遂将那只奶瓶状的圣水瓶轻轻搁在桌几上,自己在蒲团上颓然坐下,脑袋耷拉下来,又过片刻,他无意识地再捡起小储物袋,仿佛痴痴地看着里面堆着的圣水瓶。 “这是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一张灰褐色的符箓上,貌似一纸传音符耶,连忙伸出两指拈了出来,施法拾取里头的声音来听,赫然竟是此前听到过的那个“神主教”人族通译之声,讲的依然是不伦不类的话语。 “教宗冕下法谕:圣水一在手,永远是朋友,前辈弃暗投明、善莫大焉,兹授予红衣主教之职,来日当为吾教开疆拓土,让神的光辉普照中央星域。” 第二十九章 结界裂口 “红衣主教?定是‘神主教’的重要职司,空口白牙封官许愿,倒是没亏了我,”邴大人心下笃定许多,暗道,“占了宇凌星不算,还要染指中央星域?唉,我自打上了贼船,也只能见子打子——走着瞧。” 他忽然想到一事,连忙发传音,再招自家亲信手下那小个子炅回来说事。 一俟小个子炅的瘦削身影悄悄进屋,恭立在身侧,邴大人遂左右斜眼探探自己方才加固过的遮蔽禁制,手指桌几上的圣水奶瓶,细细传音问道:“这玩意,你喝过吗?” 小个子炅斜睨一眼装着黄绿色汁液的透明奶瓶,心中已料想到什么,有点畏缩地老实应道:“属下没有喝过。” 邴大人脸色平静道:“那么,现在你就把它喝了吧。” 小个子炅听得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浑身抖索道:“这,这,大人,我,属下……” 邴大人传音过去的语气,变得有些阴森道:“是你自己喝,还是本人捏着你的鼻子灌下去?” 小个子炅乍一闻言,惊吓得一激灵,慢慢伸出颤抖的右手握住那只奶瓶,缓缓收回手来,在邴大人目光炯炯逼视下,修长生者最惜命,他自是不敢造次,遂老老实实将那大半瓶圣水咕嘟嘟的喝下肚里。 邴大人见状,便将准备施出控制对方的绝大灵力收回丹田,满意地点点头,又拿出另一瓶圣水放在桌几上,扬手道:“这瓶拿去,让阿戎也喝了,这叫有福共享。” 小个子炅喝下圣水以后,顾不得感念其真实好处,更来不及哀伤自个命运如此悲催,遂麻木地抓过桌几上的圣水奶瓶,夺路而逃也似的退将出去。 自从头一波中央星域援军被天魔夺舍的夺舍,给“溹浮”控制的控制,邴大人手下只剩下仏执事、小个子炅和那叫阿戎的元修没有被波及,或曰料在机先,忍住诱惑,没敢去碰。 如今,仏执事带队下宇凌星捉妖生死不明,小个子炅刚喝下圣水已成同道,最后一个阿戎只好也要同流合污,此事一旦做完,邴大人才能完全安下心来,接受新的命运安排。 …… 一段时日以来,星际飞舟罄大人居处全然寂静无声,三盟援军的其他头面人物也只偶尔外出,但其方向都不是宇凌星,反观宇凌星上也没有任何动静,谁会不要命出来招惹这些高高手。 于是,这当口星里星外凭仗着远古大能布设下的封禁大阵阻隔,敌对双方竟是相安无事。 渐渐地,宇凌星在公转轨道运行,日渐接近虚空封印之地,也即被封印的魔界空间通道出口,自从那年部分域外天魔意外逸出之后,那里不再有更多天魔跑出来,如今已有两年时间过去,时人浑然不知封印裂缝之现况如何? 某一日,罄大人终于走出自己的房舱居室,丝毫没有提到圣水配方一事,只是神情凝重地吩咐亲随手下做好准备,按着星盘轨迹演算出的安全方位,将星际飞舟靠过去悬空停好,然后自己带上一拨人上前观察封印裂缝的情况。 这大半年来,星际飞舟就像同步卫星一般跟着宇凌星走,终于也自一道接近封印之地,往日单靠星际飞舟不是不能接近该地,而是封印之地的附近周遭,虚空陷阱比比皆是,没有宇凌星经过轨道定位,擅自前往则是危机重重。 还有一个很是隐秘的原因,星际飞舟上只有罄大人一人知晓,从远古起就被封禁的宇凌星,其实便是虚空封印之地的灵源所在,其遭封禁也是用于抽取灵源,以供封印之地的结界长年运转。 故此,宇凌星上的高阶修士人人皆知结婴之后,便不能留在星球上继续晋阶,突破到出窍期以后,更是回不了本星,但却无人知是具体什么缘故造成,是以全都推给封禁大阵的阻隔存在。 封禁宇凌星以为灵源供给封印之地用度一事,在三大盟约体中也只有分神期以上修为的存在,知晓这个绝密事项,毕竟这个级数境界之人数量稀少,以下修炼人等尽皆不能获知,唯恐人多嘴杂传扬出去,一旦泄露到魔界,便会引来滔天大祸。 罄大人心下默念这一远古传下的绝大秘辛,手中握着一个闪着五颜六色微光的六角星盘,皱眉演算着虚空封印之地结界空间裂缝之所在。 看着背景一片耀目繁杂星光,眼前却是一带漆黑景象,在这种虚空情势下,人的肉眼毫无用处,罄大人只能用他分神期的绝高神识一段段观察着。 星际飞舟静静地悬停在虚空的某处所在,几乎所有修炼人等都挤在各处平台、舷窗往外观望,但在空旷的舰桥前沿上,只有罄大人与三盟五个窍修默默地站立着,先期犯下大错的邗大人依然被关禁闭不见天日。 罄大人一动不动地默默演算近三个时辰,这才仰首注目数千里外的一处虚空所在,沉声道:“尔等五人尽皆跟随我来,其余人等俱各留守飞舟,不得有误。” 他的令谕,当即被守候在舰桥里间的亲随手下速速传达下去,知晓全舟所有三盟修士。 在星际飞舟上近百双眼睛的默默目送下,罄大人率先跳出舰桥,从飞舟出口一跃步入茫茫太空,身后的五名窍修默默鱼贯一般跟随而来。 远远拉成一条长线的六人队列中,已经夺舍成敷大人的叭哇匹悄悄对夺舍成潶大人的叻乜传音问道:“中魔将大人,要是找到封印结界的空间裂缝,那位炼神大人将其修补怎么办,岂非断了咱的退路?” 叻乜沉声回传道:“老叭,你少安毋躁,本将自有定计,他若敢封住我等退路,自是与他势不干休,不过这个封印结界乃是远古大能所布,凭他一个炼神级数,加上五个离识级数,还封不住它,再说我二人还会出工不出力呢。” “哎,好,中魔将大人高见,”叭哇匹听得此话,心中稍安,遂一心飞行,不再言语传音。 超过数千里的虚空距离,对于窍修以上境界的大修士来说,只是一段不长的飞行路程,可以用转瞬即至来形容。 到达一个有点暗黑迷蒙的所在之后,罄大人左右瞧瞧,便指定一个方圆十丈大小的位置,然后领着其余五人布置出一个奇特的虚空阵法,目的要将封印结界的表层显现出来。 这也便是第一批来援的领队窍修,不是五个、不是七个而是六个的缘由,这是一个名叫六合星木的阵法,启阵需要五行俱全,外带一个高阶木系大修士携引。 原先功力最高的邗大人便是木系窍修,如今他虽然被囚,顶替他之位功力更高的罄大人其实也是木系修士,并未因为拿下邗大人而影响到六合星木阵的布设。 木系的罄大人主导阵法,邴金、凨木、綦水、潶火、敷土五人依次往阵中输入灵力,将黑幕一般的虚空,像一层表皮似地缓缓褪开,渐渐露出无形隔膜似的封印结界外层,就在左近靠下的一处,一条因年深日久而皲裂的破口赫然在目。 六人施法撑住六合星木阵,俱用神识探过去细细观看,见到这个破口虽小,也自只有数寸长短,但却不是人为造成,而是自然破裂的陈旧口子,定会随着年轮运转,破裂得越来越大。 当下皲裂之处尚小,只可逸出魔婴、最多离识期域外天魔,往后破裂增大,炼神甚至灵魔大能也钻得过来,届时对于原生宇宙人妖两族修炼者而言,可是会酿成弥天大祸。 罄大人神情异常凝重地将神识小心翼翼从结界裂口探进封印之地,然后极力延伸几达数十万里,并没发现有域外天魔或者魔族的踪迹,这才放心回收出来。 瞥见罄大人神情忽然放松,站在最近他阵法方位的邴大人忍不住传音问道:“大人,这个裂缝损毁程度不大,要不要属下等去修补它?” 罄大人黯然摇头道:“当前尚不须修补,偶尔逸出的魔婴、离识天魔乃疥藓之疾耳,不难对付,夺舍不到高阶修士,它们翻不起大浪,要说修补,渡劫以上合数人之力布下的结界,不是我等分神以下寥寥数人所能修补的。” 立在另一头的修盟凨大人显是意识到他俩在传音交谈,遂传音插言道:“罄大人,结界裂缝现状现已查清,是否赶紧上报三盟联席会议,我等其实已耽搁超过一年了。” 罄大人盯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情况查清,裂缝自然皲裂只有数寸长,估计千年以内扩大的趋势不显,自是先上报盟会,由联席会议的大员们定夺。” 于是,六人合力缓缓将阵法收回,恢复该处结界表皮原先漆黑得连神识也视而不见的迷蒙虚空状态,然后循着原路小心避开各种虚空危机,迤逦返回星际飞舟。 罄大人回到飞舟舰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当下我等首要之事,乃是各盟队列须各派一名领队,返回中央星域总部上报此危情,鉴此,我法盟将派原领队邗某,顺便回去领罪,尔等二盟就自荐好了。” 已将宗盟两名领队尽皆夺舍的叻乜与叭哇匹闻言,俱是一愣,要我等两个魔将分一人跟到中央星域三盟总部?岂不是赶羊入虎口吗? 第三十章 岁月如梭 没人去管宗盟这两个夺舍天魔心中的犯难,法盟既定邗大人派回上报并领罪,邴大人自是偷偷舒一口气,真派他回去可就要了自己老命,往后圣水上哪去弄? 要派人回去三盟总部上报,这可遂了修盟凨、綦二人之愿,这大半年来,星际飞舟上外松内紧,他俩一直无正当理由派人将刻进玉简的“溹浮”配方制法,悄悄运回修盟交给总盟官。 宗盟这边,鉴于叭哇匹有点犯浑的性格,叻乜长叹一声,只好自己报名参加回到三盟总部上报的队伍,也算是为夺舍天魔族群提前去趟一趟开拓进取的雷区。 三盟合计派出邗、綦与潶三位窍修领队,作为当下先后两拨援军的上报使臣,几人从速将座下事务交接妥当,共同乘坐一架中型高速飞舟,即时飞入茫茫太空,遥遥去往中央星域三盟总部。 等待获罪顶缸的邗大人自不必说,神情郁郁无奈上路,綦大人却是强按激动的情怀,偷着乐上的飞舟,只有郁闷无比的潶大人叻乜是面无表情上飞舟的,他暗叹连麦殿下都没能告别一声,不知几时是归期也。 阿黄也是在他们走了几天以后,才知道这个消息,是叭哇匹派一个夺舍元修的天魔偷偷潜入宇凌星,在大王城转了半天,才得以将消息传到他的耳朵,此天魔还差点被阿青吊到树藤丛中玩死。 外面的人要找他们三个人,必定要先到大王城,那是公开的接待处,因为金石宗经过两年的经营,阵法禁制层层叠叠,针撒不入、水泼不进,内外门也不相通,寻常人等想进到内门找人,却是天大的妄想。 阿黄对叻乜突然被拉进三盟总部上报队伍深感惊异,同时联想到他身上带的“溹浮”不知能喝到几时,要是到时断了顿,亿里迢迢,不知他能否熬过那股刻骨剜肺的心瘾。 派遣回归中央星域三盟总部上报情况的三人团队离去之后,一直悬浮在土月星上空的非制式大型星际飞舟彻底沉寂下去,罄大人成年累月地窝在居室里闭关修炼,从不出门。 星际飞舟中的日常事务,均皆委托一位跟他前来的窍后大修士全权处置,算是罄大人的总务大管家,既然见不到罄大人的面,连邴大人也不再过来,整天也是躲在密室修炼不休。 邴大人暗地曾托小个子炅下到宇凌星与“神主教”隐在幕后的神秘人物联系过,想打听一下自己投诚之后,需要做些什么功课,回答却是:暂且蛰伏、等待时机。 当初小个子炅跟随小闾下到宇凌星,还专选明晃晃的甘碧国都降落,消息很快传到汀教宗那里,因为有修盟的人,他倒是很重视,还把消息转告给麦知道,那边三人以阿黄为首,老汀倒是不糊涂。 两年来,阿黄架设的地面短程传送阵,几乎可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不但汀教宗从“上帝冈”传送过来甚速,阿黄从金石宗下山也是几乎同时而至。 阿黄感兴趣的却是,那位过来暗中想购买圣水的法盟元修小个子炅,便在教会手中接过他来招待,很是大方地装了一个小储物袋“溹浮”给他,还让那个扮作通译的家伙留了份不伦不类的传音符。 修盟来的小闾自是达成欣然心愿离去,经过阿黄的思量,新品“溹浮”配方送给修盟窍修并无大碍,反正他们也要回去才会大批制作面世,不过阿黄故意留难一下,只让送给配方,没给制法,探探那边的意思。 对于邴大人主动投诚索要圣水后,阿黄却是不再管他,将管辖权还给教庭,那边彼此留了联络方式,就在金月星上某处岩洞不定期交换讯息,尽管已过不少时日,据说教廷也没有去留过讯息,那些“溹浮”还够老邴三个喝蛮久的。 对邴大人不断请求会面与安排功课,汀教宗征询阿黄意见之后,见眼下确无它事要他去做,只得留了八个字,并加送更多的圣水过去,并吩咐除了喝光圣水一事外,就不要再留言联络。 金月星上那处隐蔽岩洞布设有触发禁制,对方若有留言,必会发出讯息通知另一方,因而在往后的日子,基本上都是要“溹浮”的事多,至于别的双方却是一言半语也没有。 ……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宇凌星上的历法已过了十年,阿金终于进阶元满境界,从玄金密地出关,他不敢随便离开宇凌星,生怕一旦意外晋级回不来,遂被阿黄拖到金石宗,荣任总堂首席长老。 阿青在宇凌星终于安静下来不久的日子里,拗着阿黄带她到巨人星进阶元婴后期,巨人星很快被小环改造得与寻常修真星球无异,阿黄也淡了将刘仲明、鲁伯几个带到宇凌星结婴的心思。 在阿金元满出关之时,阿黄也已跨入元后大成境界,阿青的修为进阶更快,早过元后中段几达顶端,故此他俩同时决定,外出寻找机缘,以图更快进阶元满,然后一起离开宇凌星突破到出窍期。 于是,阿青亿里迢迢回到她上次重生的木易星,给极度欢欣雀跃的原木妖、树头人们做了数十年的木妖女王,反正她在大王城当惯女王,自然干得称心应手。 阿黄在阿金闭关进阶那十年,哪里也不去,只顾潜心钻研宇凌星上的封禁大阵,以阵修道,在进阶元后大成的同时,阵道修为也有绝大提高,已达高阶阵道师水准。 在阿金坐镇金石宗、阿青回归木易星那数十年里,他回到巨人星会合小环,为巨人星外围精心营造一个高仿型封禁大阵,十足十能将星球上修士的境界封禁在元满以内,充分展现昔日地球母国山寨能力的绝世风采。 同时,阿黄还用绝大法力在附近的星系,搬运过来一只死星,充作巨人星的唯一卫星,并让其奇形怪状的一面永久对着巨人星,就如地球的卫星月球一般,其后正式将巨人星改名“炎黄星”,故而备受移民巨人星的各个修真族群称颂不已。 时人却不知他在假公济私,以己之名,取代星名,因为没人懂得他就叫阿黄,炎黄,可以叫阿炎,也可以叫阿黄。 在营造高仿封禁大阵之时,阿黄已经进阶元满境界,在施法搬运死星之际,甚至一只脚已探进出窍期,吓得他赶紧压抑住暴涨的功力,不然一旦突破,就没法回到宇凌星,那里还有一堆事要安排呢。 他像一个被紧紧束胸的波霸,勉强接受以刘仲明与滕几刀为首的新炎黄星仲裁议会集全员兴办的欢送宴会,匆匆饮宴之后,急急通过传送阵返回宇凌星,从宗门传送阵出来的一刹那,他感觉放松得快要崩溃了。 阿金与阿青早在等着他,俩人倶已进阶元满多年,一旁还有刚结婴不久的鲁伯,他是数年前结婴之后,从炎黄星传送过来接任金石宗修道阁主的,一直与阿金共掌宗门世务大权。 阿金仿佛变得沉默许多,阿青在木易星数十年好像也长大不少,不再有随时与阿黄嬉闹之意,阿黄甫一步出阵门,有点惊异地看着他俩,疑惑道:“怎么了?许久不见,跟我玩深沉吗?” 鲁伯的外在形象变得更年轻,那副洋人外貌与阿金的神人族造型年纪差相仿佛,他看到师父走下传送阵外的台阶,遂上前施礼道:“师父回来了,弟子恭迎师父,师父这便马上要走吗?” 只见阿金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终于要走了,多少有点舍不得。” 阿青闻言笑道:“阿金,要不你再回家族多呆几年,我们等等你?” 阿金郁闷地摇头道:“不了,该舍弃的终究要舍弃,家里也都知道我即将突破到出窍期,要出去云游天外,想回也回不来了,早就告过别了。” 阿黄在二人面前扔出大蒲团,慢慢坐好,垂首沉默片刻,问道:“那么,你们几时能够突破?” 阿金显出一丝兴奋道:“其实我与阿青都在压抑住功力,随时都能突破,现在就等你了。” 阿黄眼珠在阿金和阿青身上转转,大家都被宇凌星外封禁大阵限制住修为晋级,不用手去碰触探知,那是察觉不出来的,遂噗哧一声笑道:“我也一样。” 继而他又续道:“现在有两个问题,其一,到哪里去突破?其二,突破之后如何去往中央星域?” 阿金忽然豪气干云道:“我与阿青商量过了,就在宇凌星外突破,我去金月星,你去土月星,阿青最大胆,说是要再撑破一次星际飞舟,这次查清楚了,是法盟自家的船,没人敢要我们赔。” 阿黄听得一愣,额,这家伙,吃熊心豹子胆了,不懂进阶大境界无遮无拦抵御外力最为虚弱,都是要人护法的吗,几个人一二三玩突破,还排成一字长蛇阵,这不是要让人各个击破吗? 却见阿青笑吟吟道:“麦哥哥,这是我的提议,冒这险多好玩,陪我冒一次险好不好嘛?” 她此言一出,立时让阿黄感到在阿青的骨子里,还是那个木灵之心的暴力女,无奈摇头道:“好吧,我也冒一次险,陪你们疯一回,不过此前我得先办件事,去见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捕纯属性者说 阿黄约人在金月星域外天魔地下宫殿见面,因为对方是金系修士,金月星物质对他的掩护力最强,阿黄已经架设传送阵,随意进出金月星天魔地宫,随身携带的遮蔽禁制,强得连法盟分神大能者罄大人也不易发觉他。 昔日到处是守卫的天魔地宫如今不但漆黑一片,而且空无一人,因为域外天魔们全部夺舍走了,正在星际飞舟三盟元修中混迹,平时都呆在那边,除非魔将上官召集议事,不然的话,这里绝大多数时间都空置着。 漆黑的天魔地宫没有任何灯光,有人走进,肉眼全然看不见,只有依靠神识视物,阿黄现下就在神识中,看到一个身披斗篷黑袍的高阶修士,缓缓走进地宫大门,对外的大门一直敞开,守卫空无一人。 阿黄的神识注视着来人,忽然延手传意念道:“邴道友,请坐,贫道名麦,不客气的说,喝的东西,贫道就不预备了,你我都有,全是一样的。” 来人正是邴大人,身穿平时少见的斗篷黑袍,显是为了遮掩身形样貌,他略带惊异地看着坐在左手桌几后的阿黄,并在右手桌几后坐下。 却见对方身形稍显臃肿僵硬,浑不知在身上打过多少禁制,邴大人心下嘀咕,用得着这么谨慎小心吗?金月星与土月星隔着一个宇凌星呢,不过自己显然是认识他的。 阿黄似是猜到他是想法,遂指指身上自嘲道:“这不是遮蔽禁制,而是压制禁制,压不住就会直升出窍期了,贫道还想回一趟宇凌星与故旧好友告别呢。” 邴大人有点明白对方只称呼自己“道友”而不是“前辈”,眼前这位原来即将晋升窍初,与自己的修为同在一个平面,于是一笑传音道:“麦道友,教廷让你过来见我,是否真的有指令发布?在下已经等得够久了。” 阿黄颔首道:“不错,神主教廷发布的指令便是,为即将在宇凌星外晋升出窍期的三位元满修士提供护法,也包括贫道在内。” 邴大人听得惊异道:“在星外太空直接突破,这未免太危险了点,要知道,星际飞舟上可是有分神大能者的存在。” 阿黄道:“贫道也知晓,所以,需要邴道友组织人手为我等三人护法。” 邴大人苦笑道:“麦道友也太高看在下的势力了,我手下仅剩二人,却要为三人护法,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阿黄笑道:“不然,在星际飞舟里,元修我们的人占到半数,窍修也几乎有一半,足可拖延一阵子。” 邴大人吃惊地问:“教廷已经派人早早潜入飞舟了吗?” 阿黄道:“不,一部分是跟道友一样的同道,还有一部分便是夺舍天魔。” 邴大人听得一愣,心想难怪找不到域外天魔的踪迹,原来全部夺舍倶已藏进星际飞舟里,真是奇怪,它们哪来这么高成功率,传音中却是迟疑道:“这个动用夺舍天魔,与之同流,岂非公然与中央星域三大盟约体作对?” 阿黄哂笑道:“各取所需耳,其实它们也都有喝圣水的,与我等运数休戚与共。” 邴大人听得稍稍放心,话题回到护法问题上,却又有点挠头道:“这么多人手,拖住窍修以下的对手绰绰有余,只是若果分神大能者罄大人出手的话,恐怕力有未逮,我等全数都不定能敌得过他一个。” 阿黄很是笃定道:“开始只是拖延时间,不一定用尔等出手,最后若要动手,罄某人由我等三人对付即可。” 邴大人吃惊得眼睛差点凸出,几乎喊出声来,好在死星真空状态无法传导声音,他只能压着嗓子传音道:“你等几人方才晋级,境界未稳,岂可强行动手!” 阿黄也觉把握不大,自是无奈道:“没法子,硬着头皮上吧。” 邴大人于是谆谆教诲道:“天下之大,哪一处不能用作突破呢,何苦留在宇凌星外受罪,一旦失手,悔之晚矣。” 阿黄双手一摊道:“他们两个家伙非要这样,贫道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邴大人凝视他片刻道:“你们五行妖还真是特立独行,”他早就认出对方,那是几只所谓五行妖之一。 阿黄相应地堆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邴大人做个吐气动作道:“最后一个问题,时间、地点、联系人?还有在下如何能让他们都听我的?” 阿黄将一块土黄色的玉简抛给他,一字一句道:“时间,大概在三天之后子时,地点,你知道的‘金妖’在此,贫道过去土月星,还有所谓‘木妖’就在星际飞舟上,联系人的话,你持玉简去找宗盟敷大人相商,统一安排人员调度,敢有不从者,扣发十日圣水。” “你等三人还有打算在星际飞舟上突破的?”邴大人只听清这一句,吃惊得全然忘记其他的话,五行妖这个举动太过匪夷所思。 阿黄点头道:“对,金月星与土月星两头先行突破,将飞舟之人将可能多地吸引过去,然后藏在飞舟中的才发动。” 邴大人不由想吸一口冷气,只可惜有冷无气,摇摇头道:“好吧,在下回去尽快与敷大人联系,这便先行告辞。” “道友且慢,尚请宽坐,”阿黄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以前就想搞清楚的大事,掏出两瓶“溹浮”,抛出一瓶给邴大人,自家开塞喝下一口,然后拱手道:“贫道多有得罪,只怕日后有什么意外,不得不趁早问问,万望恕罪则个。” 邴大人只得重新坐下,开盖慢慢喝下一口,微露笑容道:“好吧,在下也不急,麦道友但讲无妨。” 阿黄遂一言以蔽之道:“贫道想请教道友,法盟如此卖力捕捉纯属性者,到底有什么用意?道友其实已脱离法盟,可能给贫道解惑否?” 邴大人不禁摇头笑道:“此事实属法盟之最大机密,非盟中高层与被捕捉者不得与闻,所幸在下也知晓一二,这便与道友说了吧,法盟全称盛法高盟,听上去名字有点牵强,其实这几个字是凑起来的。 “盛,指盟中盛山,法,指山上法湖,高,指湖里高塔,那里便是法盟最高机密之地,其最大秘密便是高塔之上可通仙界,仙界至尊五行神帝亿万年前曾传下法旨,要法盟接引五行纯属性者飞升仙界,而且人数多多益善。 “所以,法盟捕捉去的纯属性者,并非割肉熬汤,而是送去盛山法湖佳境修炼,可在短时间内进阶大乘,白日飞升,其实是一件好事,只是年深日久,纯属性者日益稀少,加之很多人不愿如此快速进阶,法盟无奈,只得硬性促请,后来便演化成捕捉一词,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世人不知,以讹传讹,如之奈何。” “原来如此,份属揠苗助长哇,”阿黄摸着下颌髭须,陷入沉思。 邴大人忽然笑道:“的确是揠苗助长,那又咋了,一样晋升到大乘期,老实修炼的人,最后全都困在渡劫初期,因无雷劫,终生困死于此,连修散仙的机会都没有。 “可笑世人看不穿而已,吾家所有纯属性者全然不用捕捉,家主自行送去盛山、法湖,亿万年来大都已进阶大乘升上仙界,如今我的一个小孙懿还在那里修炼呢。” 阿黄只思索过一阵,遂拱手道:“如此多谢道友提点,真是叨扰了,恕罪恕罪,道友现下可以请便。” “那么在下先行告辞一步,道友留步,”邴大人站起对着也一道起来相送的阿黄略一抱拳,一道金光射出,身影也是飞出天魔地宫之外,只映照得阴森的宫壁粼粼作闪,显得更其阴森。 邴大人刚走不久,只见阿金的银白身形闪将进来,似是不受黑暗影响,笑呵呵传意念道:“我先来一步,阿青自己托人带入星际飞舟去,阿黄,你也早点安排吧。” 阿黄点头道:“我先回宗交代一声,还有几个人等着我,记住三天后子时准时发动,别急着提前了,阿青可是随机而动的,她进阶时间比我们快,届时可以一致出战。” 阿金举起手形,呲牙笑道:“ok,没问题。” 阿黄就此辞别阿金,从金月星新架的传送阵回到宗门,先叫鲁伯到后堂交代几句,对宗门后续事项再作强调,刚要准备出去接待客人,甫一迈步却又缩回脚来。 他返身叮嘱道,为师走后,让他接过与敷、邴二人的联系,巩固宗门势力和外围影响,还把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秘辛告诉他,最后收起鲁伯奉送的一块录影水晶,这才出门而去。 随后,阿黄在小木楼与前来送别自己的汀、闰二人作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对于麦兄弟此行,汀、闰二人表达出艳羡之意,表示自家尚要更其努力,争取早日也能突破到出窍期,奔赴中央星域大千世界遨游一番。 最后,阿黄唤出徒弟鲁伯,将宗门与汀教宗的卿氏和闰议长的倥氏如何延续友好合作关系,作了简明扼要的交接,仿佛在交待身后事一般,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此后,宇凌星金石宗只有鲁伯一个人,陪着汀、闰二人将阿黄送上传送阵,挥手目送他的身影没入传送阵,赶赴土月星布置突破进阶之地。 第三十二章 突破到出窍 三天之后,宇凌星时间子时,外太空阳光刺眼、天幕黝黑。 身在金月星的阿金和身在土月星的阿黄,同时放开束缚压制磅礴功力的层层禁制,开始运转灵力,力将元婴出窍。 法盟的非制式大型星际飞舟,话说是悬停在土月星上空,其实离得甚远,否则就无法维持在宇凌星同步轨道,所以,阿黄开始运功驱使元婴冲击出窍壁膜时,上面并无人察觉。 往往修炼者提升一个大境界时,都会引起周遭与上空风云际会,发生明显的虚空灵力旋涡震荡,越是高阶,波及范围越是巨大,表示突破者掌控的空间跨度更远。 但这是在体积不大的死星上,周遭一片虚空,灵力旋涡纵有也要自虚空深处形成,故而阿金与阿黄选择两只死星突破出窍期,自是有利有弊。 利是外围是虚空影响小,能争取更多时间突破而不为人知,弊是位于真空地带,天地元气难以抽取,多数只能靠自身的积累与兜里的灵石。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元满进阶窍初,就像女人生孩子,在庞大的灵力帮助下,突破壁膜,将元婴逸出头顶卤门,身形完全出来便告圆满,如此一个时辰过去,阿黄的元婴才露出个小小脑袋。 元婴出窍与元修、丹修放弃肉身,逸出元婴、小元神逃逸有着根本不同,前者是肉身逸出元婴,随时可以收回去,后者是元婴、小元神放弃残破肉身,不再留下,只能找别的肉身夺舍寄体。 在金月星上的阿金历经一个时辰过去,比之阿黄稍强一些,已经露出脑袋和脖子,虽说虚空之上灵力旋涡已在缓缓成形,但还无人注意到这种境况的悄然发生。 阿黄和阿金都是躲在地表底下,离得甚是遥远的星际飞舟处,甭说用肉眼观察,就算拿神识扫视,也不易发现他们的踪迹,转眼二个时辰过去,元婴出窍最难的是第一步露出脑袋,随后速度渐次加快,两人元婴已经出窍到肚子。 分别笼罩着金月星与土月星的虚空灵力旋涡,经过二个时辰的凝聚赫然已经成型,俱各覆盖方圆数万里太空范围,正在缓缓旋转,处于漆黑而又繁星点点的天幕上,显得很是异样。 也就是说,要是有人凝神观望的话,肉眼都可看到一点痕迹,神识更是可以纵览全貌,关键是,有没有人放出神识去扫视它,显然它已被人关注到,虚空灵力旋涡虽被真空状态包围,但对高阶修士来说,环境有一点点异动足以让他们察觉不对头。 先发现有虚空灵力旋涡出现的,并不是功力最高的罄大人,因为他一直在闭关寻径突破到分神中期,如今其处初期大成的顶端已是很长时间,无暇顾及外界发生的任何变化,只要没威胁到自己。 罄大人的总务大管家最先发现土月星上空,出现虚空灵力旋涡,他是除罄大人以外,星际飞舟中修为最高的,乃是出窍后期中段境界。 总务大管家名吡,份属水系窍后大修士,他当时并非处在修炼状态,而是在翻看一些账册,他一直是罄大人的内务总管,说是账房先生也不为过,收在一堆玉简中的各种账册,他是经常必看的。 吡总务虽则多管杂务,但修为从未撂下,其识海灵敏度尤其强于其他窍中、窍初高高手,当虚空灵力旋涡一旦成型,无意中对外释放出类似射电粒子之类的游离灵力,很快给他感触到。 他自是经历过突破出窍期的,对这些突破出窍期引起的天地异象并不陌生,而且还很敏感,当即收起诸多玉简账册,一跃而出到舰桥前沿,附身观看外景。 修为到了吡总务这种程度,不用神识扫视,也能看得见土月星上空那片庞大的虚空灵力旋涡团,当即一阵心喜,他一向惯做内务,很少有机会遇到这种能够博取好处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自家飞舟上绝无近期进阶出窍之事发生,现在有异象突兀显现,定是宇凌星那帮子敌对之人在冒险突破,横看过去,虽说不知人在何处,定在土月星上无疑,更何况连护法之人踪迹也未见,该是自己立功机会来也。 由于吡总务过于心急,跳出飞舟之时,忘记带上自己的储物戒指,它还放在翻阅账册的案台之上呢,没有交通工具辅助,人已在飞落土月星当中,也只能靠飞行下去。 太空之中哪怕短短一段路程也自不短,吡总务如此之飞行法,待到土月星上降落,定会超过一个时辰,等他想到这点已然迟了,待要返回飞舟拿储物戒指取飞行法器,又怕别人越过自己一头。 等他花费超过一个时辰下落到土月星上,回头看时,便发现身后渐行渐近的跟着数十条人影,或者干脆就是小型飞舟,不禁大为懊恼起来。 在当下的原生宇宙状态,无须雷劫突破大境界,除了上空出现虚空灵力旋涡之外,突破者藏身之处远看是没有异状的,除非近前细看,才能看出保护禁制之内灵力奔涌。 阿黄其实不用紧张,他在突破之地构筑的阵法禁制足够坚固,只要不是那个神修下来,窍修休想在一天之内打破禁制冲进来动到他,就算是神初大能用暴力轰破,起码也要一两个时辰,如今的阿黄可是高级阵道师。 加上禁制外围布设的幻灵困阵,来人没有几个时辰可是绕不进来,或者对阵法缺乏认知者根本绕不进来,所以,阿黄基本上大可不管不顾外界发生什么,只管催生自己的元婴脱壳。 阿金当初选择在金月星上突破,也没有让阿黄布设什么阵法禁制,他只要尽情地往月球地底乱钻,一边钻还一边移动着,当然不是自己做自主动力,还有那只早已长成的攫金犬拖着蒲团。 攫金犬当初在金月星里挖掘金系精华,已将地底挖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洞穴壕沟,活像一个绝大迷宫一般,无人带路入内的话,进得去便难以绕出来。 此一时的金月星也已落下十数条人影,抬头望望天上的虚空灵力旋涡,低头乱找突破者的蛛丝马迹,过得不久,忽然有人找到开掘过的痕迹,那可是通向杂乱蛛网一般的地底洞穴壕沟。 数以千条纵横沟壑,还自蜿蜒深入地底,落下金月星的三盟窍修、元修们加起来不过十数人,在那些密密麻麻、杂陈蓬乱的大小洞穴壕沟里,人影仿如沧海一黍,短时间哪里找得到被攫金犬拖着蒲团乱走的阿金踪迹。 至于说到阿青,她早就潜伏进星际飞舟内部,化作树藤本体,悄然直钻入飞舟各种木质关节榫头里面,从星际飞舟内外表皮丝毫看不出来,她这是打算完全躲在木质中进行突破。 不过,只因这架飞舟所设禁制非原先那架制式飞舟可比,这次并非她自己进的去,而是被她无意吊打过的那个夺舍天魔大摇大摆拎进去的,她就躲在那个假山法宝里,避过守卫的查勘。 阿黄说过,启动突破的时辰由她自己掌握,当她完全融入飞舟木质躯体之后,遂自行暗下决定,发动的时间仅比阿金、阿黄迟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俩都露出脖子时,阿青开始显露出天灵盖。 他们开始突破出窍期的时间进到四个时辰时,吡总务竟自最先找到阿黄布设的阵法禁制,在观察片刻之后,便祭出一把雪白的非金非木粗短尖叉,开始硬戳禁制的外层防护。 他才砸了一小会,便有几个由窍修带领的元修组合循迹摸过来,竟是假敷大人叭哇匹与手下几个夺舍天魔。 其中一个夺舍天魔悄悄传音给叭哇匹道:“下将大人,我等是否要引开这货,保护麦殿下?” 叭哇匹摇头道:“且看他有否能力打破禁制先。” 他们受命而来为三人护法,并非参加生死争斗,若是阿黄没有遇险,则不用擅自出手,更关键的事还在后头呢,凡事须得留足后手。 看到他们几个近前,吡总务没有吭声,显是见一个窍初带几个元修,加进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这个禁制甚是硬朗,自己都难以打破,这些低于自己的修士顶什么用,还得白白分出功劳,须知功劳可是资源分配的唯一杠杆。 可是,他足足独自砸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禁制表层砸出一个小坑,要想彻底打破揪出躲在里面的人,起码得花十数个时辰,也许多点人手会砸得快点吧。 此刻,降落土月星上的数十名三盟修士尽皆汇聚这里,围成一个圈子,都在看吡总务横戳禁制,见这么费劲才砸出小坑,均皆咂舌不已,尼玛这哪是禁制,简直就是小型结界。 吡总务戳得气恼不已,见周围这群人都在看热闹,一声群发传音断喝道:“尔等还没看够吗?都过来跟我一道砸!” 此时的他再不敢吝啬分润功劳,弄不好还指不定砸不烂呢,听到命令,众修士不敢怠慢,纷纷擎出各色法宝甚至灵器,叮叮当当地帮着砸将起来,有些内奸还在装模作样消极怠工。 砸不多时,忽然一纸传音符速速飞来,有人接过打开,却是一个罄大人窍初亲随发来的,万分火急道是:“从速分人回援飞舟,舟中出现异状!” 第三十三章 罄大人也进阶 原来,阿青在迟于阿黄和阿金一个时辰之后,蓦然启动突破,开始时无声无息,自当两个时辰过去,天上虚空灵力旋涡已经凝聚成型,这次的天空异象离星际飞舟更近,一时间便惊动到留守偌大舟中的寥寥数人。 适才金月星那边发传音符求援,舟中又派出数十人过去参加搜索立体迷宫似的地底蛛网壕沟,星际飞舟里除了依然处在闭关中的罄大人,尚余三五个人,都是他平时惯常使唤的亲信长随,由那个发传音符的窍初亲随头目率领。 本来只有阿青在进阶出窍期的话,动静便没有那么大,但是一直躲在居室里的罄大人也尝试进阶分神中期,这个动静自然不小,尤其在宇凌星外这种层次不高的自然界域,表现显得更是夺目。 罄大人尝试进阶神中,乃是临时起意为之,心有水到渠成之念,并未告知身边的亲信长随,然而,阿青晋级大境界的虚空灵力旋涡与綦大人进阶小境界的灵力波动范围交织在一起,却是甚令那些亲随震惊不已。 那位名叫厷的窍初亲随头目目瞪口呆地凝望天空那个面积巨大、翻动不已的虚空灵力旋涡,怔怔木立好一阵子,然后大喊手下过来清点舟上人数,然后悲哀地数着一个巴掌不足的数字。 自从发现有宇凌星元满修士,分别在金月星与土月星上冒险突破大境界,渴望立功受赏的三盟修士纷纷独自或结伴飞往两处,不久前还自发信求援增人,导致星际飞舟上只剩小猫三五只。 这时,飞舟之中又再发生环状灵力波动的迹象,浑然不像欲要突破出窍期,倒似是超越出窍期的功力在无意中恣意荡漾,厷亲随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人能令舟上发生如此震撼的情景。 忽然,他想起罄大人尚自猫在私密居室里闭关,是不是有可能外敌入侵?正在与綦大人较量手段,造成舟体出现被灵力震荡的现象,连忙冲进去站在罄大人门前,用暗号敲击数下。 叵料罄大人正在进阶的紧要关头,五识闭塞,又无外人护法,厷亲随哪里知道这么多,里面又看不见,眼前这座密室布设着层层叠叠的防护阻隔禁制,完全禁绝内外神识交流。 他见连连敲击暗号,不见有任何回音,里面震荡的灵力又是迅猛无比,灵压气息撞得禁制摇摇晃晃,心中更是紧张,若是大人与人交手处于下风,无法分神应门,那定是凶险无比。 厷亲随又不敢硬撞门进去,先不说那股灵压不是自己所能抵御得下,要是冲撞到大人凝神施法,自己岂不是百死莫属? 他眼巴巴瞧着震荡得越来越厉害的密室禁制,扁着嘴巴异常紧张在肚里搜刮对策,想了半天,平素他的生活中,只有听令与修炼两件事,早让厷亲随脑筋秀逗不已,哪里能想出什么妙计。 最后,他只得跑出舰桥,亲自往金月星与土月星发送传音符,急急招人回来救援。 两星那边的三盟修士俱各接到传音符,只得分出一半人手赶回,但不是说回就能回到的,乘坐小型飞舟或者中型飞舟,从土月星上赶回,起码要半个时辰,金月星更远须要超过一个时辰。 在远方修士赶回的途中,星际飞舟上发生过的事,还是继续发生着,厷亲随依然束手无策,其余几个长随跟他一齐站在舰桥上,也是人人一筹莫展,或说是袖手旁观更其贴切。 舟中罄大人密室空间的震荡越来越激烈,几乎达到周边坚固禁制无法容纳的境地,毕竟是分神大能从初期进阶中期,所用的功力、所花的时间和所造成的影响,比之元满晋升窍初更加厉害,却也是罄大人始料不及的事。 从另一角度,无意中完全掩盖住阿青晋级的环境冲击,阿青虽比阿黄、阿金迟上一个时辰,但进阶速度比他俩都快,纤细的元婴体现下都已摇摇晃晃站在卤门之上,开始巩固修为境界。 不但罄大人此时丝毫不知外界的反应,阿青这刻也一样对船体的震荡晃悠,很是懵里懵懂。 她乃是化为树藤本体,全然融入星际飞舟所有木质船体,船体受到罄大人进阶功力震荡,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生怕有人在自己没有抵抗力之际,将自己翻找出来,痛殴一番可就惨了。 阿青元婴体赤着双足已站在卤门之上,左右两星的阿黄和阿金双脚还陷在脑壳,比生孩子的情景差远了,不过令阿黄聊以宽慰的是,他终于赶上阿金的速度,俩人已经持平。 待得他俩终于像足陷泥潭一般,将双脚艰难拔出,趔趄不稳站在卤门上时,阿青已将境界稳固过一轮,起码能站稳在卤门之上,就是元婴体更细的眼睛里,却在闪着狐疑的光点。 现时的星际飞舟震荡范围,已从罄大人密室扩展到整架舟体,直让阿青开始相信不是自己晋级造成的动荡,而是另有原因,她急忙一边继续巩固修为,一边伸出神识,好奇地找寻震荡的原因。 未待她找出因由,罄大人有点惶急的传音,已从开始破裂的禁制里飞出来,传到厷亲随的耳鼓膜中:“阿厷,赶紧派人尽快彻底加固船体所有禁制,快,我在密室里尽量腾出功力修复禁制,不使狂暴灵力外泄!” 狂暴灵力外泄?厷亲随一旦听见罄大人的传音,先是大喜,天可怜见,大人没事,继而迷惑不解,大人没事哪来的狂暴灵力外泄,难道他不是与敌手在密室中争斗吗? 他试着传音问道:“大人,属下在外感到整架飞舟震荡不已,是有人入侵与大人争斗吗?” 罄大人传音爆喝一声:“屁的争斗,本人在尝试进阶修为境界,你还不快点派人加固全舟禁制,尼玛还等个什么劲?!” 他其实正在进阶紧要关头,能腾出一点时间传音吩咐已经很费劲,叵耐平时木讷听话的厷亲随还在啰嗦个不休,他心下更急,一下子粗话俚语不断冒出。 “噢,原来是大人在进阶,分神期进阶非同小可,弄不好便是惊天动地的响动,如今他竟在密室里进阶,连布得密密实实的阻隔禁制都会被膨胀的功力撑破,不是外敌入侵就好哇,这倒是奇怪,外边有敌人进阶,大人偏偏也选这个时辰进阶,唉。” 厷亲随不再敢于传音问罄大人,心下虽然嘟囔,但还是不停地指挥手下几个元修,前去加固舟体内部禁制。 一个元修忽然问道:“世叔,我等就这么几个人,舟体内部很多大型防护禁制,人手大大不够哇,再说我们几个也不怎么熟悉禁制架构这块,要是栗师兄在就好了。” 这个元修不但是厷亲随的世侄,还是邗大人亲信阵法师阿栗的同门,几个人中也只有他才敢出言,其余几个早被分神期功力的散逸惊得混混沌沌、噤口不言。 “对呀,”厷亲随被世侄这么一提醒,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拍拍脑袋,赶紧又给罄大人传音求教,一下忘了适才被骂的事,毕竟是罄大人身边很亲近的人,再骂两句有什么打紧,还是正事要紧。 还在艰难进阶而又得时时收敛功力避免破坏的罄大人闻言大惊,大骂道:“什么,其他人全跑出去了?去捉拿宇凌星冒险晋级之人,糊涂哇,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去了,任谁晋级大境界不是有十足防护把握才去做的,人家这么容易给你捉来当功劳换修炼资源?真是蠢才哇蠢才!” 事态已经迸发到如此地步,要加固整座飞舟复杂无比的阵法禁制已是不成,罄大人只得吩咐厷亲随几个将密室禁制开裂、功力泄露可能冲击到外围部位,尽量加固几遍,聊胜于无吧。 这些部位主要是讲求坚固,布设不算复杂,以厷亲随为首的亲信长随,虽不甚擅长阵法禁制,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修为已到窍修、元修地步,阵法基础多少还是有些的。 于是在厷亲随带领下,几个元修长随从飞舟随船备用库房里,扛出大堆布阵材料,围绕着罄大人的密室,冒着枪林弹雨式的分神期功力泄露冲击,活像工蜂筑巢一般忙碌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但离外出抢功劳的众修士回归之时尚远,随着罄大人距离进阶成功那一步越来越近,密室禁制破裂速度也自大大加快,用肉眼几乎能够看得见那些皲裂纹路。 厷亲随这些忙碌的工蜂确是起到很大作用,虽然并不能防止密室禁制的被毁,但是外围随着他们的努力,也是渐渐利用原有防御部件,牢牢搭建起一道相对坚实的屏障。 这些亲随都是罄大人平素很信得过的人,干活下手一点没有水分,甚至可以说是拼了老命,只为护卫飞舟与大人,没有一点偷奸耍滑。 看着初具雏形的厚实封堵屏障,厷亲随不由舒一口气,下手也自从容许多,心想这堵墙能做出来,起码能顶到援军归来吧? 正在此时,整座飞舟的内外船体突然响起咔咔地令人牙酸的声音,貌似除了临时堵墙以内包括密室禁制实体,其他内外船体尽皆瞬间出现一道道裂纹,还自时刻都在皲裂扩大着…… 第三十四章 舟毁人亡 待得两个方向返回救援的三盟修士,遥遥迢迢先后回到星际飞舟悬停处,愕然见到的是一架正在四散解体的大型飞舟,尤其是原先被毁过飞舟的那拨修士,都在怀疑自己眼睛看见的是录影水晶,尼玛是谁在播放以前星际飞舟解体损毁的闪回镜头? 眼前这架大型星际飞舟从出现肉眼隐约可见的裂纹开始,从未停止过龟裂的步伐,伴着咔咔吱吱的爆裂声,细小的裂纹变成更大的裂缝,然后开始出现某些支柱樑体的断裂。 半个时辰之后,更多的木质船体加入开裂的行列,整架飞舟船体隐隐发生扭曲现象,一直专注于加固与维护罄大人密室外围部位禁制的厷亲随一伙人,终于被地板上一道裂缝的突然爆开吓一大跳,这才注意到周遭的船体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厷亲随立马惊恐得呼喝起来,他的声音照样被扭曲削弱许多,仿佛就在一座缺氧的山谷里曲折回荡,随着飞舟船体破碎的加速,舟内自动生出的可呼吸空气大量散失,到处都在严重缺氧中,自然也影响到声音的传导。 他们这才留意到船体正在缓缓解体,个个尽皆面色大变起来,这几个都是后来那批来的,没有见识过原先那架飞舟之被损毁,如今亲眼目睹这一庞然大物竟然陷入破碎离析的境地,岂能不令他们大惊失色! 未待他们几个有所反应,不久前辛苦搭建的加固包围禁制,随着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赫然分崩成两半,已是露出被遮掩住的罄大人密室。 密室外墙原有的防护阻隔禁制,也给进阶过程扩散出的庞大灵力冲击得七零八落,堪堪现出罄大人躬身盘坐在蒲团上的茕茕人影。 罄大人貌似情况不太好,虬髯披发的脑袋耷拉着,嘴角仿佛有血线垂落下来,身躯有点抽搐的样子,似在忍受巨大的痛楚,就差没有呻吟出声。 厷亲随与众长随甫一见大人情况不妙,哪里管船体还在解体扩散当中,冲过去扶住罄大人粗犷的身躯,齐齐唤道:“大人,大人,您怎么样了,身体不要紧吧?” 罄大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有点悲凉地摇头道:“本人身体还撑得住,可惜功亏一篑,快要成功时,突然船体开裂到密室底下,惊动到密集环绕中的庞大灵力发生狂暴反应,直让我体内元神走岔了路,引起脉络大幅紊乱,连肉身也被牵连受伤。” 厷亲随连声安慰道:“大人吉人天相,一次冲击不成,下次机会更加成熟。” 罄大人却是连连摇头道:“难,难,难,元神之伤很难痊愈,没有数十年工夫,连原状都恢复不了,遑论再次进阶了,唉,本人这次进阶也是太过心急,稍等几年就好了。” 此时,星际飞舟的崩裂解体越演越烈,十数丈见方、建得很是坚固的密室地面也开始受到牵扯,哔哔啵啵的发生扭曲与爆裂,罄大人缓缓抬头,环顾周遭情景,还以为身处地震带的震中位置。 “什么回事?按理说,我已将狂暴灵力控制在很小的范围,这么大的船体怎会受影响发生解体崩裂?”罄大人的精神已从缓解体内乱象重回外界,他浑然不理解周遭所出现的一切。 厷亲随还是一样宽解道:“飞舟解体实属无奈,大人不必过虑,保重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属下这便送信让盟中再派一架过来便是。” “是啊、是啊,”一旁的那几个长随一直不敢乱插话,都是跟着厷亲随的话语,频频点头称是 罄大人伸手拍拍自己的亲随头目肩膀,勉强笑道:“阿厷,你总是这么心大,总能安慰本人,你们几个也不错,这时候都能留在我身边,很好,很好,”后半句话是对其他几个亲随说的,语气显得很是宽慰。 然后,他取出几张不知什么符箓,噼噼啪啪在身上像贴药膏一般乱贴一气,身子一挺站了起来,精气神倒是显得旺健一些,转头道:“走,这里已不安全,扶着我一路出去看看。” 罄大人此刻虽能站起,但在到处破裂、摇晃不止的船舱中,还是难以自如走动,厷亲随与另一个长随在两边搀住他,躲开上方乱砸下来的各种破碎木料,不无仓皇地找路往外走。 另外几名亲随在前后负责开路断后,虽然这几位放到宇凌星上尽是一方大豪,可在随地碎裂、危险处处而又有残余禁制阻隔的飞舟船体内,也只能像普通修士遇到险阻一般,艰难步行前进。 从罄大人日常活动的私密居室出去,最为宽大坚固便是通往舰桥的甬道,在处处变形损毁的房舱之间,这条便道还能勉强通行,他们运用功力打通道路,最后还是抵达舰桥之上。 飞舟舰桥仿如一个单独的阵法空间,当初盟中是担心被外敌重器袭击舟中首脑而特意建造的,在整座飞舟船体几乎全都发生破裂折断的情况下,舰桥还是依然完好无损。 罄大人四顾看得有点感伤,心道:“还好总部的造舟大师想得周到,不然飞舟在异国他乡一旦损毁,本人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 接着遂吩咐道:“阿厷,你不用扶我,去施法赶紧将舰桥与船体脱离开来,迟了有可能被波及牵扯损坏。” 舰桥之中还算安稳,罄大人不用人扶也能站着稍稍走动,阿厷身为亲随头目,自然晓得如何将舰桥从飞舟船体上脱离,他只需往几个部位打上数道法诀即可。 眼看舰桥扁平方形的金石框架,从庞大的飞舟船体中伴着吱吱咔咔声的响动,就像一只救生笼一般缓缓离开船体,孤独地留在空中,面前的一切只有分崩离析的飞舟船体残躯碎片,如同慢镜头似的渐渐离散开来,漂浮当空。 脱离飞舟船体的舰桥像一只扁平、四周有门有窗还有瞭望台的飞行框架,正在缓缓转过身来,静静地悬浮在解体得一塌糊涂的飞舟船体上方,罄大人带着几个亲信长随扶着瞭望台的栏杆,茫然往下眺望着。 恰在此时,解体中的飞舟船体稍远处一块平整的木地板上,亭亭站立着一个窈窕的人影,她浑然不解地翘首凝望上方已经脱离出去的舰桥,心想怎么会剩一块完整的地方,最后还脱离出去,自己不是将所有木质材料都融入了吗? 最后她便已看清,原来舰桥的制作材料并非木质,却是采用精金与玉石混合所制,用粗俗的比方就是钢筋混凝土,难怪自己没法融合进去。 看着扁平方形舰桥与解体飞舟船体缓缓四散的各种碎片渐行渐远,阿青心中纵有不甘,也只好眼看对方安全升高走远,遂回身准备降落土月星,从传送阵过去找阿金、阿黄。 这时,第一拨从土月星回援的三盟修士,方始回到飞舟船体解体崩裂的现场附近,太空广袤,空间无光,一个人形哪怕有再高的修为,在虚空里总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阿青的离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拨接一拨乘坐自家中小飞舟赶回来的三盟修士渐次回到这里,见状遂绕过垃圾场一般的飞舟船体解体之处,朝高悬一隅的扁平舰桥飞过去。 土月星上阿黄藏身突破之地所布设的防御禁制,经过三盟修士几个时辰的轰砸,表面早就变得坑坑洼洼,但主体还是巍然不动,估计再砸几个时辰还会是老样子。 吡总务早已不动手叉戳禁制,他那把非金非木的水系法叉竟自奈何不了眼前的禁制,让他气馁不已,现下的他站立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凝神观看上空的动静。 星际飞舟就悬停在土月星上空,最犀利的肉眼也能看到一点影子,但用神识尤其是窍修的神识点对点直视,简直就近在眼前,吡总务一早就发现空中有异,接下来几乎看完飞舟解体全程。 他看得又惊又怒,但又不愿放弃即将到手的功劳,遂责令其他修士继续开砸,自己闷着一肚子气恼,爬上巨石遥看飞舟船体从成块渐渐变成散片。 不久之后,其他修士也发现高空出现异样,纷纷停手观看,却被吡总务传音呵斥道:“赶紧干活,上边的飞舟已毁,就算盟中造舟高手赶来也不可能救回,不能将禁制中的敌人抓捕,我等势将空手而归,尼玛白来一趟。” 参加开砸禁制的修士不尽是法盟修士,还有夺舍天魔与被圣水控制的前期修士,法盟修士得听他的话接着干,其他修士可不想听,纷纷停手在一边歇着。 飞舟已毁一言令这些他盟修士大哗,议论纷纷借口上空已毁,既无法赶回救援,就该早做谋划,尼玛爱砸就砸,我等宿处已无,无意再要这摊得极薄的功劳,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运气好的,以前开凿的洞府或陋宅兴许还在。 吡总务无法奈何他盟修士,只能驱赶法盟下属加紧干活,还在传音吆喝,忽然间,动手之人皆感手中一空,法宝就像纷纷砸到虚处不再有物阻挡。 却见方圆十数里内,无声无息升起层层土黄薄雾,各种山石沟谷掩映其中,然而砸过几个时辰的防御禁制倏然消失,法盟那些动手开砸之人,纷纷停手面面相觑起来。 第三十五章 二位窍修开溜 阿黄仗着自己已晋高级阵道师,十分托大的只靠防御禁制圈抵御外敌入侵破坏,原先早就布设好的幻灵困阵并未启动,如今,他晋级既毕,修为境界稍加巩固,觉得已无大碍,便打算出阵离去。 他早就心烦这帮子三盟修士在防御禁制圈外搞搞阵,临走便顺手启动幻灵困阵,让他们在阵中遨游上一段时日再说,自己轻松脱出防御禁制,将还能带走使用的阵基之材悉数带走,倒头扎进岩土层,遁迹径往岩下传送阵而去。 在传送阵里,阿黄还尝试一下能否传回宇凌星金石宗门,结果嵌上空灵石的传送阵坐标,只是微光闪动一下,便自沉寂下去,说明此路不通。 他只好自嘲笑笑,遂换上金月星坐标,法诀一捏,登时灰色光芒大作,顿时将他传送走人。 阿黄从那边传送阵门出来,施展神识扫视一下金月星球面,看能否发现阿金行踪,尝试之下顿觉出窍期神识大大强胜元婴期,转动几下便自缀住阿金身影,那家伙尚自让攫金犬拉着,施施然与那些三盟修士在地底迷宫兜圈子呢。 三人中当属阿青修为进境最快,她那是建木为体,其次便是阿黄息壤为体,最慢的是阿金,其液金之体原为特异凡金如意液化,虽经多番炼化,尚自有不足之处,修炼进度自然缓过他二人少许。 阿黄看得到阿金优哉游哉地坐在蒲团上,让体大瘦劲的攫金犬拖着走,千辛万苦炼出窍的元婴体已然缩回颅内,知道他还在巩固修为境界,但却差不多已到尾声,遂于找地方坐下等他。 只过得小半个时辰,只见阵门布设得很是隐蔽的传送阵中灰光一闪,一条纤细的影子跳了出来,阿黄连忙抬头看去,却见是阿青从传送阵出来,看来修为境界初步稳固不少。 阿黄看她轻松只身前来,不禁奇道:“你这么快能脱身出来,我还准备等到阿金完事,一起过去斗一斗分神大能者,顺便接你出来呢。” 阿青故弄玄虚的传意念道:“麦哥哥,你猜上一猜,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易脱身?” 阿黄摇头道:“不猜。” 阿青嘤咛一声,跺脚道:“哼,不好玩,现在就不跟你说,等阿金过来先。” 阿黄翻翻白眼,自顾打坐不理会她,阿青无奈只好自己找个地方,扔出蒲团,尖着嘴巴坐下,托着下巴发闷,这里多是金石质地层,并无适合扎根的水土,不然她早种下一株树藤来晃悠着自在逍遥。 阿青独自闷了一会,忍不住偷眼看看阿黄,吓!没想这家伙居然在闭目入定,一时间玩心大起,遂蹑手蹑脚靠过去,想往阿黄头上种树,金月星上当然不能种树,可阿黄身上还是可以种的。 还未等她将手臂变成树苗,忽见阿黄睁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嘴唇,做个“嘘”的动作,快速传音道:“隔壁有耳,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所谓隔壁便是天魔地宫之所在,阿黄布设的传送阵就在左近,传送阵周边还设有遮蔽禁制,他俩呆在附近无人能察觉,外人没法看见他们。 经过阿黄的神识引导,阿青终于看见暗黑无比的天魔地宫中有两个人影盘坐在那里,先是奇怪他们怎么不掌灯,她上次进阶元中时来过金月星,但从未进过天魔地宫,无法理解他们摸黑蹲在那里干吗。 阿青看不清那俩人是谁,阿黄却知道一个是邴大人,另一个竟是凨大人,就不知他们一个法盟中人、一个修盟中人凑一起做什么,不过阿青的问题他还是能回答的。 “天魔地宫之所以不掌灯,一是域外天魔居处幽暗的生活习俗,二则他们在屋中习惯雕刻一些充满天魔魅惑的壁画,用肉眼看对人族心理有大妨碍,故而我们人族进去从不照明,单靠神识视物。” “神识看没事吗?”阿青听得好奇道,“那,那我进去看看?” 阿黄无奈道:“神识视物跟黑白、红外效果差不多,看上去只是一般的壁画,要看到鲜明色彩才能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的效果。” 阿青有点向往道:“要不,我拿块照明晶石去看——阿黄小弟,你又想敲我!”看到阿黄举起手指要敲自己爆栗,赶紧捂住额头鼓起嘴巴,“我不看还不行吗!” 阿黄板着脸道:“天魔的东西都很诡异,不能看的别好奇乱看,喏,他们相互试探完毕,开始直言不讳,别闹,赶紧听去。” 这番话总算打消阿青好奇心,她遂将意念拾取探到天魔地宫那俩人头颅之间,便可偷听到传音交谈的意思。 当下只听凨大人淡淡道:“邴大人,该考虑清楚了吧,困在这里你难道很甘心吗?” 邴大人心中自有想法,试探着拿点出来搪塞道:“凨大人既是获知在下饮用圣水,可我还任‘神主教’红衣主教之重要职司,将来要回中央星域开拓传教的。” 凨大人很是认真道:“邴大人,如此并不矛盾,法盟世家、修盟客卿及红衣主教大可一肩挑,‘神主教’近期不可能发展到中央星域,邴兄还不知要留此多久,任我家族客卿,如今便可随下官离去。” 邴大人略带惊异道:“足下要走?我等可是要留守此地,等待三盟总部联席会议结果的。” 凨大人冷笑道:“下官早想走了,只是适逢需要上报之人,便让老綦先走,我择机随后遁走,现下趁乱而走,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他自从拿到“溹浮”配方制法,更兼研究出不亚于新品“溹浮”的改进版,如此功劳足够修盟总盟官一系所有大员拼死庇护自己,并可大举发家,早就表露厌此欲行之意,这一心思连汀教宗也都知道。 邴大人不解道:“凨兄要走便走,何苦拉上在下,不就让你看见我取圣水、喝圣水吗,你走了我还在此地逍遥,各不相干哇。” 凨大人微笑道:“下官提过拥有‘溹浮’配方,现已送缴上官区处,但自己还是能开点小灶的,届时我需要合作者,足下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邴大人迟疑道:“方才曾听凨兄你提过配方一事,可是‘溹浮’是过时的普通货色,恐怕与圣水不能比拟吧。” 凨大人脸上的笑容更深,直言道:“谁说‘溹浮’过时,这是下官依照‘溹浮’原版配方研制的改进版,功效不下与圣水,喏,这便是样品,邴大人大可尝尝比较一下。” 他取出一只晶莹的玉瓶递给邴大人,示意他接下尝尝鲜,后者犹豫一下便即接过,去掉塞子,吸了一点在嘴里咂咂味道,闭上眼睛品味一会,终于点头道:“功效、风味果然几乎一模一样,嗯,说吧,足下打算如何个合作法?” 凨大人沉声道:“下官俗世家族暗地出产,借足下的世家行销,价格届时再行相商,不能用‘溹浮’之名,只能用圣水,可否?” “好,成交!”邴大人毅然伸出右手,与凨大人轻轻击掌。 此事议定,双方腹中均皆松一口气,相视一笑,邴大人喝一口凨版“溹浮”,随意问道:“凨兄打算几时离去?” 凨大人神色凝重道:“越快越好,就趁当下乱局,你我一走了之。” 邴大人皱眉道:“为何一定让在下一起走,我还有点未了之事,再说了,既然‘神主教’那边还要继续,起码也要告知一声。” 凨大人笑意更浓道:“呵呵,原因之一,你有一架速度极快的中型飞舟,之二,下官孤身上路可不保险,有伴才更方便,之三,我知道你想多弄点圣水,下官随时可以制作,食材大可在途中采集,这个事没问题,之四……呃,之四没了。” 邴大人闻言不由叹道:“好吧,在下听你之言,便一道走好了,待我发一封信符给‘神主教’联络人,然后我等直接走人可好。” 他深知眼前这位凨大人性子低调、爱好钻研,现实中有点不通世务,生怕此公贪心一起,造成诸多困扰那才麻烦,总之不如‘神主教’与“土妖”麦那么靠谱。 不过既是答应合作,这点诚意也只好先期拿出,陪他走这一遭,要是这位在途中的承诺作为不靠谱,自己仗着刚取的那份圣水,讨着饭飞回来也使得。 于是,邴大人飞快地给金石宗修道阁主鲁伯写了一封信符,说明自己有急事亟需回家一趟的苦衷,并托对方转告‘神主教’主事之人,代为解释缓颊一二。 看着信符从天魔地宫中倏地飞出去,邴大人回头传音道:“凨兄,在下已经没事,可以出发了。” “好,邴兄手脚果然麻利快捷,如此我等即刻走人,”凨大人见他一旦应承动作够快,不由大加赞许,自家便也站起,与邴大人一道携手朝地宫外面飞遁而去。 过得片刻,一架有些流线型的金色奇特飞舟从金月星倏地飞起,直冲浩瀚太空极速飞去,瞬间不见踪迹…… 真正“隔墙有耳”的阿黄与阿青二人既是偷听完毕,俱各回过神来,齐齐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忽觉身边有异,蓦感有只惨白色影子,突兀地定定伫立在自己左近,立时吓得倏然一惊! 第三十六章 黄金老爷组合 传送阵外半黑半白的岩壁前,却见一身银白外形的阿金,笑嘻嘻上前一步传意念问道:“看你们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在想些什么?连我来到你们身边,都没被发觉。” “讨厌!”阿青咬着嘴唇盯他一眼,忽然笑道,“阿金,你猜猜我们刚才在听什么。” “听?”阿金一愣,遂摇头道,“我可不猜,你爱说不说。” “哼哼,你俩都是一路货色,真不好玩,”阿青回到宇凌星几年,从前在大王城以至木易星养成的女王范已然尽脱,慢慢回复小女孩本色,她的笨招无论阿黄还是阿金,任谁都不会接的。 她嘟囔着道:“也没什么,就是那边有两个三盟的窍修躲在天魔地宫,商量要开溜,后来真的开溜了,坐上飞舟去了中央星域。” “是谁?”阿金立时看向阿黄。 阿黄答道:“法盟的邴大人和修盟的凨大人。” 阿金讶异问道:“凨大人就算了,修盟与汀、闰二位有关,和我们没什么交情,毁舟之事给了配方就两讫了,可老邴不是投靠你了吗?他要走你也不阻止一下?” “我们正要去中央星域,他走了也是好事,方便我们过去之时找他摸点情况,”紧接下来,阿黄遂将邴大人告知的关于捕捉纯属性者内幕,细细转述一遍。 “抓捕纯属性者之目的,乃是培养成大乘直接升仙,这方星域竟有这等好事?”阿金、阿青听罢,俱各深感惊讶。 阿黄道:“嗯,这事听起来可是真心不简单,我打算过去那边有机会的话,也想掏摸一下详情内幕。” 阿青尖着嘴巴自语道:“一个纯属性低阶修士,要是很快直接晋升大乘期,会不会很爽呀!” “爽你的头,”阿黄淬不及防地敲她一个爆栗,然后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赶紧把你这么快脱身的事说说。” 阿青盯着他怨道:“麦哥哥,你都快把我的头敲出牛角了,那个事没有什么,我突破到最后把飞舟撑破了,他们以为是自己弄破的,船上也没剩几个人,最后拆下舰桥仓皇逃走,连那个分神大能也是一道离开。” “有这等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阿青将人家的飞舟拆得稀巴烂,人家不但不怪,反倒认为是自己的错,阿黄与阿金大眼瞪小眼,惊奇得都快以为今天是愚人节。 阿青左右瞧着他俩表情,咬嘴唇道:“就知道你们不信,要不过去一看就懂了。” 阿黄摇头道:“别人不说,罄大人不会这么笨吧,他一个神初大能,也会因为飞舟船体损毁仓皇逃走,你嘛真是天方夜谭。” 阿青道:“因为他受了伤呀,走路都要人搀扶。” “啊!老罄受伤?”阿金更是吃惊,这位存在可是分神大能,躲在房舱里闭关练功,竟会受什么伤,“等等……练功,受伤?” “有这可能,”阿黄神情凝重道,“据说,他早就是神初大成顶端的修为,这段时日一直不管不顾在闭关修炼,很有可能想要突破到神中。” 阿金不解道:“他就算进阶神中,也不过是突破小境界而已,过不了没啥大碍,会受伤到走路都要人搀扶的程度吗?” 阿青小声道:“可能是我拆船动作太大,惊扰到他走火入魔也说不定呢。” 阿黄一拍大平头道:“分神期就算突破小境界,灵力运用之庞大一样非同小可,与阿青将飞舟粉碎的窍初力道掺和在一起,此起彼伏,从而让他急于求成,导致灵力反噬,也不无可能。” 阿金点头道:“如果真是罄大人进阶受伤,那种伤真心说可是不轻,他如今伤重没有战力,其余修士要么是我们的人,要么不堪一击,对了,凨大人也跑了,现在没几个窍修挡得住我们三人,嘿嘿,我等大可大摇大摆过去探望于他。” 阿青道:“邴大人一跑,船上法盟的窍修,就剩窍后的吡总务和窍初的厷亲随,其余都是元修,别的盟凨大人也跑了,宗盟敷大人也是天魔夺舍的。” 阿黄缓缓站起,收回大蒲团,笑道:“窍后那位还困在土月星幻灵阵中,我们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这便过去看看热闹,反正已经回不了宇凌星,只好四海为家、到处流浪。” 阿金和阿青相视一眼,自是点头同意,于是三人又从传送阵返回土月星,阿黄看了看幻灵困阵那边,只见吡总务领着一伙人还在阵中兜圈子,假敷大人叭哇匹也很是悲催的陪着跑路。 阿黄叫阿金发一道传信符给叭哇匹,引导他悄悄领着自己那伙人,趁隙离开大队人马,从某处脱身而出,返回金月星天魔地宫待命。 眼看土月星上诸事已毕,阿金从储物戒指放出一架小型飞舟,三人坐上一飞升天,直冲星际飞舟解体之处疾驰而去。 …… 被剥离的扁平方形舰桥早已人去楼空,它的左近却悬浮着一架体型稍大的中型飞舟,约可装载百余人,里面人影瞳瞳,显是原先借舰桥逃逸与飞回救援的三盟修士,全然转移到这里蹲着。 这架飞舟乃是罄大人私人之物,他平素自己出行用的,份属法盟的星际飞舟一毁,他不得不拿出将就做一落脚之处,身上还有伤须要及时运功疗养,遂不顾他人便自钻进一间密室,闭门疗起伤来。 那些回来救援的元修们,也纷纷收起自家飞舟,登上这架飞舟相聚,反正上面空间和舱室有的是,现下已早就安顿好,尽在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 凨大人和邴大人远在金月星,吡总务和敷大人还在土月星上,飞舟之上唯一的窍修便是厷亲随,他正带着几个长随在罄大人疗伤的密室外围守着,为老大人护法,生怕再发生类似飞舟船体解体损毁之厄。 忽然,有个元修偶然看到从土月星由远及近飞来一架小型飞舟,遂举手指着喊道:“快看,又有人回来了!” 众人的纷纷议论戛然而止,抬头望向船舷以外那架越来越近的小型飞舟,都在猜测这是谁这么迟才飞回来,飞舟这些人总共不过数十,一下子全挤在船舷边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架小型飞舟过不久便悬停在离他们数里远的空中,然后上面下来三个人,小型飞舟旋即被人收进储物介质。 乘飞舟而来的那三人是谁,这边所有人都不认识,一个全身银白色的金属男神人,一个身穿淡青色连衣裙的妖异纤细女子,还有一个穿着土黄道袍、留着平头的仙人族青年。 三人弃舟而行,显出竟是初入出窍修为,凌空朝着罄大人的飞舟缓缓行来,直至飞舟侧畔数十丈前停下,遂由银白男神开腔传音道:“法盟罄大人何在?让他出来答话。” 此言一出,飞舟上众人立时大哗,罄大人是谁?法盟神初大能,几个初入出窍的外来人竟敢放胆狂言,点名让罄大人出来答话,显是他们真不知罄大人的分神境界有多厉害。 不过对方可都是窍修,这帮元修敢于私下议论,却不敢出头应答,好在厷亲随早就看见来人,遂警惕地走上前来,仔细打量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阿金、阿黄、阿青三人虽为宇凌星上之人所熟知,但如今罄大人飞舟上这些元修,多是后来的法盟修士,还有部分喝过“溹浮”、圣水的也没见过他们。 见他们一步步近前,厷亲随忍不住扬声传音道:“来者何人,此乃中央星域法盟分神大能者罄大人私人座驾,尔等不得擅近,速速退出十里外听候发落。” “自不量力,轻言突破,伤重之身,尚敢妄言?”阿金一听笑了,阿黄与阿青俱是修炼“闭口禅”之人,面对外人听说应答均由阿金独自处置。 这番话阿金以轻蔑之态直传过去,厷亲随闻言全身一震,对方来者不善,竟然知晓罄大人进阶失败、身受重伤一事。 飞舟上的其他修士还都不清楚个中详情,只知罄大人练功到紧要关头,脉络有所阻滞,遂于苦思应对之法,这才持续闭关密室。 阿金洋洋洒洒的续道:“吾等三人自外星域而来,借此地突破大境界,可没招谁惹谁,尔等意欲人多欺负人少,趁我三人进阶无暇顾及之际,意图不轨,令我等几乎走火入魔、功败垂成,而今侥幸过关,捡得一命,此来便是要讨个说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只让罄大人出来答话,有何不可?” 未待厷亲随转过脑子该如何应对,船舷这群元修当中突然有人惊叫道:“他们竟然全是纯属性者,是那几个五行妖,没错,就是他们!” 厷亲随听得眼中瞳孔猛一紧缩,对方果然是让己方屡战屡败的那几个所谓黄金国主,罄大人乃至邴大人先前欲得而甘心的三个五行妖,如今竟也晋升出窍成功,倒是反杀过来也。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尔等、你们就是宇凌星黄金王国三大王?!” “no、no,”阿金忽然想起阿青临行前提到过的一个新颖说法,遂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摆动,露出笑容道,“我等晋级成功,回不了宇凌星,黄金王国也自烟消云散,从今往后,我们便是‘黄金老爷’组合!” 第三十七章 俱往矣 阿青说过的原话是:“黄金王国解散,金石宗又不能称王,我们几个大王当不成了,往后肿么办?——哎呀,有了,老金,你爱自称本大爷,我爱自称格老子,那么,今后我等便是‘黄金老爷’组合,噢耶!” 当时的她一边说,还一边左右看看阿黄会不会突然出现,生怕他知道自己又自称老子,遂于再来一记爆栗,敲得自己头上长角。 no、no是嘛意思?黄金老爷组合又是什么玩意?厷亲随虽说全不明白,但其面对三个窍修丝毫不敢大意,须知罄大人重伤在身、毫无战力,当前飞舟之上仅靠自己维持局面。 只见厷亲随硬着头皮壮着胆,沉声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速速离开,不要打搅我家大人闭关修炼,不然惊动大人破关而出,分神大能者的厉害,不是尔等几个刚刚晋升的窍修能惹得起的。” 阿金一听又笑了,这等色厉内荏的话,岂是堂堂窍修所能说得出的,这说明那位平时让人仰望不已的神初大能现下已经废了,起码短时间暂时废了,应该无人阻止自己三人动手打劫。 只听阿黄在意念中传音道:“老罄既然无足可惧,咱就动手吧,敢惹我等,没点补偿说不过去,修行世界弱肉强食,该是老子们发财了,就充当一回海盗,噢不,空盗——反正嘛都成。” 于是,三人同心协力齐上阵,但见阿金刷地散开身形,化成万千银白飞剑,阿青现出山峰大小的树藤本体,阿黄左手像抓钞票一般挥舞着大把符箓,右掌握着板砖法宝,恶狠狠朝罄大人的私人飞舟扑去! …… 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对綦大人私人飞舟居高临下大加洗劫,各种宝物、珍稀材料塞满各自的储物空间,除了阿青莫名的体内储物空间够大,阿黄和阿金都是懊恼地摇头不已,兜里不够放哇。 早知有这场横财,何不事先制作一个超大储物法宝,偏偏阿青霸占的假山法宝由于放不进储物空间,又怕打架有着闪失,临时留在金月星传送阵里藏着没带来。 被碾压一般收拾掉的那些元修俱被封住法力,包括若干内奸一起,只是没有搜刮他们的储物介质,所有人自然也没有一人被伤性命,三人并不想大开杀戒,留着他们还有用呢。 厷亲随理所当然奋起反抗,可悲催的是,他先给树藤缠住脚踝,再被阿金用飞剑刺中几道大穴,然后又给阿黄充满巨力的一板砖砸进船板,一直镶嵌在那里昏迷不醒。 基本没有抵抗之力的罄大人满怀悲愤,眼睁睁看着让几个小字辈用符阵禁制起来,他的密室也给大肆搜刮得不轻,好在自己的储物戒只因来人功力不足打不开,堪堪保住最后一丝脸面。 直到这一刻,三人安排的晋级大战经已结束,对手分成三个地方或被囚、或被困、或被封,敢于挑战三大五行妖的中央星域援军队伍,光视情形已然大败亏输。 除了暗中放出那些自己人以外,土月星上吡总务等其他法盟修士还一直被困住,视情况让唯一留在那里的叭哇匹看着办,因为以后宇凌星外围那一块,就是他自家做主话事的地盘。 …… 这三个临时客串的“空盗”坐上自家小型飞舟,施施然重返土月星。 在舟中,阿青内视着堆得满当当的体内空间,心中有着太多快活,遂与阿黄巧笑道:“麦哥哥,你不是在土月星上困住一群法盟元修吗,还有一个窍后大修士,我们再去打劫他们好不好?” 阿黄眉头一竖,喝道:“你还打劫上瘾了?” 阿金劝道:“算了阿青,这种事偶尔为之,可一而不可再,留点面子给他们好了,我们需要之物多采集于自然,其他再多的东西都用不着。” 阿青嘟嘴道:“我们用不着,就留给炎黄星那边的金石宗好了。” 他们降落到土月星,便是打算传送到炎黄星的异度空间,三人已经晋入出窍期,已被封禁的炎黄星自是进不去,但异度空间还是没有束缚力的。 而且,阿黄这回去往那个异度空间,还有一桩事情要做,顺便最后会会刘仲明与滕几刀,再问问他们过不过去宇凌星,如今宇凌星已是金石宗、三大家和“神主教”联手的天下。 走之前,阿青先过金月星拿回一直装在一只藤篮的假山法宝,阿金陪她过去看看留在那里的攫金犬,还有那些还在地底迷宫转悠的三盟修士,阿黄溜出去与叭哇匹会面交待事务,顺便告别。 诸事既毕,三人重新会合,便从土月星岩下传送阵,顺利地跨星域传往炎黄星蕴含的异度空间,并未受到炎黄星外围高仿封禁大阵的阻滞,几个时辰之后,从那边的传送阵门出来。 经过数十年建设,这里早已成为炎黄星的一个隐秘掩体与仓储基地,所有炎黄星仲裁议会成员都在此建有仓库和避难所,将面积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地,错落有致的房舍鳞次栉比,就像一个大型军事基地。 唯一空出的便是传送阵所在那一隅,被阿黄用大型禁制封堵住,还设置上迷阵与遮蔽禁制,无人能近前十丈,炎黄星进入的权限只有鲁伯、刘仲明和滕几刀拥有。 刘仲明与滕几刀昔年丹后大成后,曾受邀传送去过宇凌星,由阿黄陪着转了几个地方,虽说当时形势已然好转,俩人并不看好地球修炼者在此的前途,借口年纪不小,留在炎黄星修炼足矣,不想再度迁移。 阿黄见其不愿,也没有勉强,自己三人始终都要走的,以后的宇凌星金石宗,还不知是不是地球人的天下,在后山内门,“八长老”的各自势力已有一定气候,时时都在相互制约擎肘。 刘仲明在金石宗前山广场看到高大挺拔的木青子石像,泪眼模糊,不胜唏嘘之至,想当初师父座下前后五个弟子,除了自己这个三弟子,其余四人早已尘归尘、土归土。 木青子失踪之事,阿黄也已告知与他,后来还带他翻过后山,去往禁地山涧看那里的阴寒之地,差点让他受不了那种极端阴寒,他对阿黄求恳道:“师叔,如果您将来有办法,一定要让师父回来看看弟子。” 阿黄觉得此事很是渺茫,但还是一口答应他,魂界与原生宇宙并非处在同一界面,要渡过去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尽管他也想进去找找老师兄,此前还曾在山涧阴寒之地前枯坐多日。 …… 异度空间被包围隐藏的那块传送阵属地,还有一间布置优雅传统的静室,可供七、八个人安坐品茗交谈,如今,他们三人到此落座,便即传讯让刘仲明与滕几刀过来见面。 刘仲明与滕几刀很快前后来到,俩人几乎已近丹满境界,平时都在苦修中度日,争取早日结婴以便延寿。 一番叙话之后,得知他们三人尽皆晋入出窍期,刘、滕二人均为其高兴不已,毕竟多是地球上过来的同道,有此成就不但是一种荣耀,更多的是为后人进阶指明方向、开拓道路。 知道三人并不急着离开,刘、滕二人稍稍相聚,喝上一瓶三清特饮,便先期离去忙自己的事,待他们要走时再来相送,并恳求走前一定留下一些指导后进的修炼心得。 阿黄代表三人一一答应,起身送二人离开,尔后让阿金与阿青自便,他自己坐到传送阵的地板阵纹上,研究起回到地球那个异度空间的跨星传送方法。 数日以后,阿黄在坐标刻画处细细定位传往地球异度空间的传送坐标,然后往阵壁凹孔插上一堆空灵石,跟相送的阿金与阿青告别,施法启动传送,一阵灰黄色光芒闪过,遂消失在传送阵中。 几个时辰过后,在地球那个异度空间里,阿黄从曾被掩盖住的小型传送阵显身出来,挠头想了想,先过去封禁郢老贼那座废弃法宝做的幽铁磁山看看。 在幽铁磁山内部,像一具骷髅似的郢老贼枯坐在一个狭隘空间角落,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死去一般,身上修为也已降到不足元初,随便来一个元初以上、不含金属性的修士,便可一掌砸死他。 阿黄施展神识默默看上几眼,心想老邪将他囚禁在此,定有深意,还是顺其自然让其自生自灭,他原想,如果郢老贼表现出有破门而出的危险,自己就毫不犹豫令其形神俱灭。 他下一刻回到那个隐蔽小传送阵,布置一下打算传送到冰封之星找寻老邪,当时老邪传送回到那里,也是阿黄给他定的位、布的阵,前事当然没忘,阿黄自能再续前缘。 在那个简洁的阵壁上,阿黄镶嵌上几块质地较优的空灵石,反复检查对方坐标定位没错,这才施法开启传送阵,依然是一阵他特有的灰黄色启阵光芒,小型传送阵顿时空无一人。 几个时辰之后,抵御着空间牵扯之力的阿黄,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驻足下来,看来这番跨星域远距传送经已到站,眼前这个地方在神识中显示是个很小的空间,眼看格局还有点熟悉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百余年前,自己、阿金与郢老贼、横亏、沮道人敌对斗法的情景,阿黄想想不由摇头一笑。 第三十八章 郢老贼被封之秘 这处所在,便是当初阿黄自己挖空出来、设计囚禁郢老贼的那间囚室,难怪跨星域传送的终点在此,当初老邪将郢老贼弄走,必定也是从这里利用幽铁磁山之无间特性,趁其不防一举传走的。 阿黄环顾周遭明确这点往事,也不急着走,还在光滑冰冷的铁质地板放出大蒲团坐下,一边打算歇息一会,一边传音呼唤老邪,看那老小子这当下躺在玉棺躲到哪里逍遥快活。 “……来了来了,唉,除了你小子这地理鬼,老邪我想不出谁还能无端钻进山腹中,”阿黄运用意念交流到处传音,终于将不知躲在何处的老邪给拘过来,仿佛他就是这里的山神、土地。 一具色彩斑驳的玉棺忽然出现阿黄面前,玉棺一闪而隐,一个头大身小、满头乱发的佝偻人形站在他的跟前,正是久违数十年的怪人老邪。 老邪貌似不用神识也能在黑暗中视物,浑浊的双眼斜睨着阿黄传音问道:“说吧麦小子,巴巴的跑到老夫潜修之所想做什么?” 阿黄只好弯腰俯首看他道:“我们能不能出去谈?” 老邪跳脚道:“这个洞穴以前就是你挖的,你早不出去,在这里鬼叫不休,让老夫辛苦跑来,你倒是要出去谈,那好,就先出去,看你能谈出什么。” 他扔出玉棺先遁出去,阿黄左右观察一下地形,当初设下的位移传送早已失效,只得还从他原来引来郢老贼后逃逸的路径出去,出到外面,便是以往那个与横亏、沮道人一伙照面之地。 老邪站在外面收起玉棺,转身等着阿黄,阿黄很快跟到那里,一旦离开幽铁磁山范围,一派冰天雪地的场景立现眼前,处处冰封,奇寒无比。 不过,这些极度低温无论对阿黄还是老邪毫无影响,他们一个站在冰地,一个坐在冰板,开始传音交谈。 老邪照样一副痞赖的模样道:“说吧,麦,过来找我干吗?” 阿黄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跟我走,帮个忙,我想另找一条路去中央星域,只有你这种活得够久的江湖百晓生才懂得该怎么走。” 老邪不耐烦道:“一个个星球、星系、星域找传送阵走就行了,还用老夫帮你找路?” 阿黄摇头道:“我就是一路兜转星球、星系、星域过来的,真是历经艰辛、步步荆棘,再不想这么走了,想找一条直接传送到中央星域的跨星域传送之路。” 老邪毫不犹豫道:“我知道法盟会追捕纯属性者,麦,可这也是一条捷径,给他们抓住,带到盛山、法湖、高塔再设法开溜,不就行了吗?” 阿黄惊奇地瞧着老邪满嘴残缺的黄黑牙齿,脱口而出道:“原来你也知道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内幕?” 老邪很是傲娇道:“嗤,老夫是谁?‘和天地同寿,与日月共辉’之人,这个原生宇宙我不知道的秘辛,嘿嘿,还真是不多。” 阿黄苦笑道:“知道您老懂得多,可是我才初入出窍,不想冒那个险面对法盟诸多大能者,万一逃出不来就麻烦了,我知道,越往中央星域走,法盟势力越强,所以才想另辟蹊径。” “那你想怎么做?”老邪听得无奈的摇头不已。 阿黄紧盯他那张邋遢大脸道:“帮我找到一个可以跨星域传送到中央星域的异度空间。” 老邪有点叫屈道:“异度空间这档子事老夫不是很熟,让我上哪找去?” 阿黄道:“你在这里都能探测到地球那个异度空间,再找别的空间岂非轻而易举?” 老邪忽然顿足捶胸道:“这是天大的误会,老夫之所以能找到那边的异度空间,乃是因为幽铁磁石的无间属性,这才指引我找到那个废弃的幽铁磁石法宝。” 阿黄不耐道:“适才你还自吹天知地知,求到你办事,倒是推三阻四,反正我不管,当初我助你回到这里,你可是欠我人情的,这一趟就算还清,怎么样?” 老邪一听这是拿人情要挟自己,更是暗叫倒霉,只得掐指盘算一下,遂唉声叹气道:“好吧,老夫尽力而为,去中央星域是吧,混世星域这里没门,其他星域要么离得太远,要么根本就没有异度空间,只能回到你们那个银河星域去。” 阿黄听得有门,立时眉花眼笑道:“没问题,传送回到地球和炎黄星的异度空间都行。” 老邪有点惊讶道:“炎黄星?那是什么星球,地球土著新开拓的生命星球?” 阿黄道:“不,我自己开发的一颗废弃生命星球,原来名叫巨人星。” “巨人星?”老邪心下默念一会,露出滑稽的笑容道,“原来是它,数万年的天地元气流失,如今应该变成一颗死星了吧。” 阿黄笑道:“我已将它修复,如今成了一颗正常的生命星球,宜安居宜修炼,现在改名炎黄星,早就开始移民地球上的修炼者。” 老邪桀桀笑道:“嘿,你还真行,息壤之体的作用,竟然给你用到极致。” 阿黄摇头道:“其实不是我,而是我的属性灵宠干的,它叫小环,你传送过去就有机会见到它。” “不、不,老夫不走,我还要留在这里修炼,幽铁磁山对我的肉躯修复有很大好处,不去,不去,”老邪对小环什么的不感兴趣,听到自己也要传送走,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阿黄仔细看了看老邪的残破身躯,倒是比以前凝练许多,很明显这是幽铁磁山的功劳,遂胡诌道:“你的身躯确是好了不少,看来用不着太多幽铁磁石便可康复。” 老邪有点沮丧道:“怎么不多,起码还要数丈见方的幽铁磁石精华,可惜又带不走,不然老夫跟你走也没问题。” “才数丈见方?”阿黄想起自己的储物空间早已塞满劫自法盟修士的财物,不过动手简单炼制一只大点的储物介质倒是能行,材料也有,心下思忖遂定。 “我帮你炼制一个可装幽铁磁石的储物袋、腰带什么的,装上够用之数,那你便跟我走如何?”阿黄边说边掏出一些土系精华材料,说干就干。 老邪翻白眼道:“能装上磁石走人,老夫还傻乎乎留在这里干吗,呃,你、你能装上它?嗐,我咋想不起来呢,你是纯土系的,拿走这个寒金玩意轻而易举,这个就弄条腰带吧,老夫好换条裤子穿。” 阿黄快速炼化融合手中几样土系精华,再糅合进几块空灵石,三下五除二短时间制作出一条灰不溜秋、宽幅厚实的储物腰带,然后去找寻幽铁磁山纯度高的原矿石,化出一只元气大手抓取十来丈见方、小山也似的幽铁磁矿石,轻易装进储物腰带。 然后,他冲着一直跟在臀后的老邪晃晃手中的储物腰带,问道:“老邪,给你装上这么多幽铁磁石够用了吗?” 老邪跳起一把抓过储物腰带,偷眼看看里头的幽铁磁石数量,尔后笑吟吟道:“够了、够了,有余、有余。” 阿黄遂斜睨着他道:“既是幽铁磁石足够用度,老邪,那就跟我走吧。” 老邪嬉笑道:“好好,我们这边走吧,先回到地球那个异度空间去。” “为什么?直接传到炎黄星异度空间不好吗?没必要过去那边中转,”阿黄有点不解。 老邪还是笑嘻嘻道:“不是中转,是老夫有点事,过去看看被困在那只废弃法宝里的那小子。” 阿黄情知老邪过往如此困住郢老贼定有猫腻,又自猜不出个中奥妙,心中多少有点好奇,便自决定听从老邪之意,接下来就针对那边的异度空间,布设起一个临时传送阵来。 他找到一个较易隐蔽的地方布设传送阵,起意为双向永久性阵法,目的还是一旦将来有机会回得来,可以多弄点幽铁磁石备用,现在已帮老邪炼制出一条储物腰带,自家储物戒虽然饱满,但多少还储有些幽铁磁石,没有必要为再弄点,多炼制一只储物介质。 仅传双人的跨星域传送阵,布设起来不是很麻烦,阿黄很快将其建成投入使用,下一刻只见土黄光芒一闪,阿黄拉着老邪已然传送走人,一段时间以后,直接进入地球那个异度空间。 从小型传送阵出来后,老邪匆匆前去看已被封禁数十年的郢老贼到底炼化得如何。 看老邪神神叨叨站在庞大的金字塔形幽铁磁山边上,阿黄终于发现两个问题,其一是老邪无惧幽铁磁石的缘故,并非肉身不含金属性,而是无属性,什么属性都没有,天知道他的肉身拿什么做的。 其二更是让他惊奇,这座幽铁磁山仿佛已经缩小一大圈,前次来去匆匆没加注意,如今定睛一看,这是真的,也不是老邪当下作法的缘故,数十年来真的是缩小了! 老邪飞快朝幽铁磁山打着无数法诀,动作又快又密,阿黄有眼睛看不过来的感觉,好容易待他停下手,抓紧时间问道:“老邪,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老邪桀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夫很喜欢这个半拉子法宝,打算收取它。” 阿黄惊奇得张大嘴巴,吃吃道:“这、这种幽铁磁石炼制的废弃法宝,要是还能炼化,原主人就不会丢弃它了,你竟然能收取它?” 第三十九章 找路传送 老邪故作左顾右盼状,然后做个掩口动作,很是神秘道:“老夫自是有神鬼莫测之术,能人之所不能,更能变废为宝。” 阿黄撇嘴道:“你就吹吧,还关上个金系窍初修士在废弃法宝里面,装神弄鬼、莫名其妙。” 老邪对他的讥讽不以为意道:“麦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块废弃法宝就是别人养不出器灵,才像鸡肋一般丢弃的,内里其实已有一只无意识的器灵雏形,只是没有秘法帮助,永远成长不起,故而人弃我拾,以后一旦炼化,就归老夫了呵呵。” 阿黄顺口问道:“你有什么秘法?” 老邪大笑道:“你不是金系修士,秘法告诉你也不能理解,方法倒是可以跟你说说,便是困一个高阶修士进去,起码是金系元初,我算走运,给弄了个金系窍初,嚯嚯。” 阿黄狐疑道:“困个高阶同属性修士进去,就能炼化收取,这么简单?” 老邪脸上又现神秘笑意道:“当然没那么简单,事涉秘法,恕老夫我不能直言。” 阿黄耸耸肩道:“那好,我就定定看你如何收取此物。” 老邪依然笑道:“现在还收取不了,再放个百八十年吧,到时老夫再过来收取,这也是我不愿离开冰封之星幽铁磁山的原因,那里既可修炼,也能随时传送过来看看。” 阿黄正色道:“让你跟我走,找到去往中央星域的便捷通道,花不了你百八十年。” 老邪神色轻松道:“行,刚好到我吸收完腰带里这些幽铁磁石,这座法宝便能轻易收取炼化,好了,看也看过了,我们这便先去巨人星。” 阿黄闻言二话不说,遂与老邪当即登上那个小传送阵,迤逦传送抵达炎黄星的小异度空间。 他们要是直传已被封禁的炎黄星,老邪兴许没事,阿黄却是进不去,尽管封禁大阵是为他所山寨而出,但却是封死了的,除非再次打破,不过阿黄也不想为了区区小事,将竭尽数十年之功尽数毁去再建。 回到传送阵旁那间静室,阿黄发现哪里都去不了的阿金穷极无聊在打坐修炼,阿青化成藤蔓爬满一幅墙面,也在无声无息修炼着,俩人倒是将窍初修为更加稳固,就剩他自己没空这么做。 阿黄把老邪介绍给阿金与阿青,阿金、阿青对老邪这种无根无底的怪人尽皆感到好奇,倒是老邪一看,眼前又是两个纯属性者,无端打个寒噤,心道妈呀再多两个,就能炼成传说中的五行妖。 四人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俱各拱手行礼坐下,老邪会见陌生人,还是出窍期高阶修士,态度倒是端庄很多,摸着坑洼的下颌道:“故老相传,巨人星,也就是你们改名的炎黄星,有传往中央星域边际的远程传送阵。” 这话让阿黄想起一件事,自己曾经传往地球的那个地底远古传送阵,上面有几行目的地未明的传送坐标,后来查明其中两个是巨人星上的同地位置,还有两个没有时间去查。 可是自己早就忘却此事,巨人星也已被封禁改名炎黄星,再回那个地底古传送阵已不可能,除非打开封禁大阵,念及于此,阿黄不禁暗暗后悔,早知道还用得上炎黄星,就别封得那么死。 “老邪,”阿黄思忖着问道,“炎黄星也像宇凌星一样被封禁大阵困住,我等三人均已晋入出窍期,无法再进入星内,你有无办法进去将那几行坐标符文拓印出来?” 老邪闻讯惊奇道:“巨人星,哦,炎黄星也被封禁,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哪朝哪代的事?” 阿黄略显尴尬道:“前不久是我学着宇凌星将其封禁的,只为地球上迁移过来的低阶修炼者,提供一个不受高阶修士威胁的自然环境,功力不足,封死了不好打开,连自家也给挡住进不去。” 老邪乜斜双眼像看怪物似的望着阿黄,怪笑道:“嚯嚯,你真行哇,远古大能联手封禁宇凌星作为封印之地的灵源,你数十年时间便学了来,一个人封禁炎黄星,得,将来阵宗师都有得你做。” 阿黄讪笑道:“我的封禁没那么复杂,不用作为别的物事灵源什么的,也就单纯封禁而已,比不上远古大能些许皮毛。” “那也足以惊世骇俗了,”老邪摇头感叹一阵,转而认真道:“老夫的身躯相信尔等看得出来,无属性、无修为,进去炎黄星毫无问题,唯一难处的便是我不懂阵法,如何拓印才好,须得一个阵法水平稍高之人跟去。” 阿黄想了想道:“滕几刀就可以,不过为保险起见,我还是将鲁伯从宇凌星召回来,他如今阵法一道起码有我三成功力,成功将坐标拓印过来,我定能在此启动传送,直达那几个坐标位置。” 当下计议已定,还是由阿黄传送回土月星,发封信符给鲁伯,让他赶回炎黄星,此事因多方转折耽搁好几天工夫,鲁伯接信传送赶回,领着老邪进入炎黄星那处地底远古传送阵。 还是靠阿黄提供的大张空白符纸,堪堪将那几行坐标符文拓印出来,鲁伯也自顺便将小环带出,它在宇凌星呆了数十年,有点不想离开,但听说阿黄准备远去,只得怏怏而来。 阿黄遂花功夫研究几个拓印坐标符文,剔除掉那两个本星坐标和母国地底传送阵坐标,剩下两个陌生传送坐标,刻画到本地传送阵壁上,施法探知一下,验证均可使用,剩下只有试着传送一途。 他们这一行现下连老邪在内共有五人,为争取时间只能分兵两路。 阿黄与阿青试传一路,阿金与鲁伯试传另一路,老邪本想要自己留守老营的,但阿黄不放心他留在这里,毕竟此处乃是炎黄星通往外界的秘密路径,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抓进灵物袋,挟制同行。 土黄光芒闪过,众人相继消失在传送阵门里,经过几个时辰远距传送,分别抵达各自目的地,阿黄、阿青带着老邪到达的照样是一个星球地底传送阵。 目的地是个圆弧状洞穴,与阿黄到过的其他地方大同小异,看来此地也有悠久年头没有启用,里面没有任何光亮,连镶嵌在洞壁上的菱形晶体也耗尽最后一丝能量,看上去就像普通的水晶石。 老邪甫一从灵物袋释放出来,立时哇哇大叫,大肆臭骂阿黄居心叵测、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不得好死之类色厉内荏的话,阿黄也不理他,掏出几颗照明晶石替换原来那些能量耗尽的晶石。 洞穴里登时明亮起来,乳白色的淡淡光芒映得整个小小空间纤毫毕现,一个祭坛式传送阵安放在中央,靠后一侧阵壁耸立,上面虽无空灵石,但架构保存完好,看上去可以使用。 这里是什么星球阿黄并无兴趣,刚一出来,他就感觉到这是一个刚死不久的星球,洞穴里蕴含的空气无比浑浊,让他们只能延续运转真元内呼吸。 阿黄在意的只有眼前这个古传送阵,遂对老邪晃晃手中的灵物袋,示意要是他再嚷嚷就装回去蹲着,终于让脸色铁青的老邪闭上满是黄黑牙齿的大嘴,眼睛乱转乱看。 洞穴里泥垢灰尘太多,连喜欢嘀咕的阿青也紧紧闭上嘴,一时间远古传送阵周边空无一人说话,只有阿黄往阵壁上的孔洞插满空灵石,然后坐下来细细研究上面阵纹,想看出些什么来。 老邪很快看够里面的场景,忍不住给阿黄传音道:“嗨,小子,还不快找传送坐标,在那里磨蹭个什么劲?” 阿黄沉声回道:“上面没有显现传送坐标,说明早被隐藏起来,我先要研究如何施法激活坐标显出,为怕坐标自毁,只能先弄懂阵纹,才敢下手。” 老邪不懂阵法,听他这么一说只得无奈闭嘴,如今突然传送到此,一旦搞不懂这个传送阵壁隐蔽坐标的用法,甚至连来路都有可能回不去,只好无聊地甩出自己那具玉棺,躺进黑液里拉上棺盖,方能眼不见心不烦。 阿青见阿黄聚精会神在研究阵纹,不敢打扰他,觉得这样呆着不舒服,摇身一变又化成一株碧绿蓬勃的藤蔓,沿着洞壁墙边爬满一半的洞穴,还把根须扎进墙里汲取养分,自顾闷头修炼。 老邪和阿青俩人一进棺材、一变爬藤,小小洞穴世界终于彻底寂静,阿黄继续独自安静研究阵纹的布局与用意,他像一座石雕似的坐在小蒲团上一动不动,因为那地方放不下大蒲团,小蒲团也是常备着随时可用。 地底洞穴内流逝的时间点滴过去,连阿黄也不没有计算已经过去多少时辰,他的心神始终流连在阵壁那些弯弯符文上。 终于他眉梢一动,手上接连飞出几手怪异的法诀,使得那些阵纹明亮一阵。 他暗暗点头,双手一道使出各种姿势,似是更换另一种似是而非的法诀,蓦见明亮起来的那片阵纹中间刷地一下分开,一个尖亮的火形箭头直冲向上,忽然点亮坐标位置,缓缓显出一行传送坐标的图形符文。 阿黄双眼紧盯那行坐标符文,心下有点忐忑的想,这就是通往中央星域的传送坐标吗?或者还要通过一个异度空间,才能跨星域传送? 第四十章 再见咔褚 阿黄自然不能确定这行坐标的去向,可是觉得有点异样,苦思半天无法确定,只好像从前那样,探测一下对方是否活动,一试之下,收到回应示意可以传送,心下稍喜,遂逐一唤醒老邪与阿青。 老邪近前看了传送坐标,毫不犹豫道:“那就一起启动传送过去看看,不过老夫要和你们一道传送,不进那劳什子灵物袋,来的时候憋得老夫够呛。” 阿青就是跟来玩的,自然没有任何意见,阿黄收起小蒲团,让俩人跟自己一道站好,阵壁上早已镶满空灵石,他再检查一遍传送程序,觉得阵壁上的设置没有问题。 只见他照着往常的作法掐诀启动传送阵,一阵阿黄特有的土黄光芒闪过,但见阿黄与阿青尚自一动不动站在阵中,佝偻着背、紧盯阵壁的老邪却是一下不见踪影。 阿黄见状甚是吃惊,这个传送阵难道出了什么差错,能将老邪传送走,却把自己与阿青留下来,适才传送阵启动的感觉中,传送吸力曾经振动一下,后来又莫名消失。 阿青也惊异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把怪老头传走了,我们还在原地,麦哥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故意的吧?” 阿黄苦笑道:“我也不知究里,一样像往常那样操作,结果就成这样,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还不懂呢。” 他已是不懂,阿青更加不明白,不过她那融合木灵的自然个姓,呆在哪里全无所谓,尖着嘴闷了一会,照样跳下传送阵台,附回洞壁重新化成藤蔓睡她的大觉。 阿黄蓦然想起被封禁的宇凌星和自己封禁的炎黄星,难道老邪是被传送到这两个星球去了不成? 封禁星球很是特殊,不可能到处都有,而且还是隔绝出窍期以上修为的特定限制,这样自己和阿青传不走起因就明了了,何况来此的传送坐标,还是从炎黄星地底古传送阵拓印的呢。 他想通此点,不由一阵苦笑,难道这里是一条断头路吗,要不是的话,在阵壁显示传送坐标的位置上,怎么会只能容纳一行坐标符文,再增一行都不行?一时间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过得一会,阿黄思忖着缓缓离开传送台,独自在洞穴里转悠起来,似是要找寻其他什么传送途径,须臾之间倒是转了好几圈。 洞穴里除了祭坛式传送台居中而立,阿青变身藤蔓爬满半壁洞穴,洞壁与地板全是切割整齐的青石铺就,看来都是布设传送阵者施法做成,还有一道紧闭着的石门。 阿黄看了几圈,没有找出其他特别之处,也不欲打开紧闭的石门,只得怏怏坐到石阶上发愣。 如今连个商量之人都没有,见多识广的老邪被不经意传送走人,阿青身化藤蔓去睡大觉,再说她就算醒着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他想想干脆拿出大蒲团铺在地上,自顾打坐起来,没有别的脱离办法,只好等到传送另一个坐标的阿金和鲁伯找来,或者是老邪有办法自己回来。 洞穴那个紧闭的石门明显就是出路,但阿黄还不想这样出去,去往中央星域乃是他们三个人的事,就算出去找到路径,万一不小心启动传送一走了之肿么办?还是等阿金他们找寻过来再说吧。 阿黄的想法是对的,在阿青化藤挂壁、自家盘坐苦思几天之后,传送阵台地板的繁复阵纹上,终于亮起灰蒙蒙的光芒,一个头大身小、佝偻着背的乱发怪人突兀的出现在站台中央。 “嗨,麦小子,等急了吧,桀桀桀,老夫刚从炎黄星转一圈回来,”那人正是老邪,貌似他对只有自己被传送走毫不以为意,反倒觉得很有趣似的。 阿黄睁开眼睛,慢腾腾道:“你能传送走,我和阿青都走不了,那么只有两个地方可去,一是宇凌星,二是炎黄星,这个坐标是从炎黄星拓印来的,你自然多半是传送到那里了,我们走不成,出外又怕你回来找不到,是故在此苦候。” 老邪笑模笑样道:“嚯嚯,找不到你更好,我转身返回炎黄星,传送地球,再从异度空间回转冰封之星,从此逍遥自在,不用再受你小子挟制。” 阿黄失笑道:“你打的好算盘,那又干吗不直接走人?” 老邪却是恼怒道:“老夫刚从炎黄星地底古传送阵出来,立时被阵外守卫逮住,别说要传往地球,不被扣押就算不错,要不是老夫眼疾手快,传音跟他们提到你那弟子鲁伯,恐怕还没能这么快回来呢。” 阿黄插言问道:“鲁伯和忒怎么没跟你一道过来?” 老邪听得一愣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回来,咋不猜测他俩被困在另一处?” 阿黄笑道:“我早知此阵有古怪,只能来回传送原巨人星,不能去往别处,也不让别处之人传送过来,那么照你说过的,只有一处所在,能够跨星域传送中央星域,我想只有这里是,别的都是普通传送阵,他们能自由来去那是肯定的。 “鲁伯与忒有一个是出窍期,显然不宜直传炎黄星,但还能沿着坐标传回异度空间,几天过去,估计他俩应该早就回来,再说你能传送回来,没有鲁伯帮你启动传送,能过得来吗?” 老邪翻翻白眼,忽而诡笑道:“算你说的对,不过你知否他们传送过去的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阿黄意外地问。 老邪桀桀笑道:“老夫卖个关子,就不告诉你,等鲁伯与忒小子过来你再问吧,嚯嚯!” “嗤!”阿黄斜他一眼不再说话,继续端坐在大蒲团冥想自己的问题。 老邪碰个软钉子,讪讪道:“他们会等我一天,不传回去的话,他们便自行传送过来,到时你小子会知道的。” 阿黄忽然正视他道:“老邪,你说这里有通往中央星域的传送途径,到底在哪里?” 老邪感叹道:“老夫游历世间数以亿万年景,知道的事情太多,很多都是走马观花,不求甚解,这一带定有传送通道不假,但具体位于何方,我也不明其详,只能说肯定有,就是不知在哪。” 阿黄耸肩道:“我丢,等于没说。” 老邪忽然道:“哎,小子,老夫帮你找到此地,也算是还你人情了啊,下边的路连我也不知从何找起,你该放我回冰封之星了吧?” “不行,”阿黄瞪眼断然道,“找不到准确的传送点,你别想开溜,这是我找你来的初衷。” 老邪听得一时蔫了,一语不发掏出斑驳玉棺,哧溜一下钻进去覆盖泡着,玉棺飞落到传送台阶下,变成一根不盈一尺的玉尺,从此无声无息。 …… 约摸一天后,传送阵台地板的繁复阵纹上,再次亮起灰蒙蒙的光芒,两个身材挺拔的神人族男子出现在站台中央,穿着轻型银白铠甲、脸白无须的是阿金,身披黑色道袍、面上微髭的是鲁伯。 “师父,”随着鲁伯上前恭声称呼阿黄,阿金接着哈哈笑道:“阿黄,原来你真的被困在这里,你可是想不到我与鲁伯被传送到了哪里?” 阿黄一怔道:“传到哪里?值得你们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卖关子。” “哈哈,智多星!”阿金倒是不卖关子,说得直截了当。 “智多星?”听得阿黄那是意外不已,不过他也自释然老邪为何这般兴奋,从智多星也可穿越空间屏障去往混世星域,横渡星空再走跨星传送,也能顺利回到冰封之星。 “来来来,再尝一口久违的‘咔褚’,我从传送到站的地底古传送阵钻出地面,发现就是智多星后,就立即想法到外星人那里弄到一些。” 说着阿金掏出一套透明壶具,摆在传送阵台阶上,倒上一杯深红色的液体,散发出阵阵幽香,似将洞穴里浑浊的气息驱散不少。 阿黄定睛一看,还真的是许久没有喝过的智多星特色饮品“咔褚”,便伸手抓过那个带耳圆杯一饮而尽,他自是记得“咔褚”的独特喝法,然后细细感觉品味。 “咔褚”一口咽下之后,暖洋洋化成热力,慢慢弥散到四肢百骸,后又缓缓集中上升到脑际,仿佛整个人清醒许多,那种周遭世界尽在掌握的感受重新体现,直让阿黄惘然想起自己受到启发,一举研制“溹浮”的情景。 甫一闻到“咔褚”的香味,布满半面洞壁的藤蔓忽然消失不见,落在台阶下毫不显眼的玉尺也跟着没了踪影。 却见阿青和老邪突兀的站在那套“咔褚”壶具前面,操着不同语言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 “智多星特色饮品‘咔褚’,来尝一尝,我记得阿青没有喝过,老邪更加没有见过,记得一口喝光才能感受到其独特风味,”阿金笑嘻嘻地再倒几杯,还特意用星域通用语跟老邪解释一句。 “噢,美味!”老邪这一口喝得甚是陶醉,阿青却是皱起眉头、砸吧着嘴道:“味道倒是和‘溹浮’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就是没有‘溹浮’的特殊功效。” 听阿青这般说道,阿黄想起什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掏出一个透明奶瓶递给老邪道:“那叫‘咔褚’,是他们在智多星拿到的特色饮品,这个叫‘溹浮’,是我自制的特色饮品,你要不要也尝尝?” 第四十一章 跨星域传送阵 老邪自是好奇地接过那支透明奶瓶,在枯瘦的手爪上左右端详,不乏狐疑道:“这是你小子弄出来的?这玩意能喝?” 阿黄似是不耐道:“废话,我刚调制出来时,他们都抢着喝,如今已成我等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饮品,”斜睨着眼再掏出几瓶扔给阿金、阿青和鲁伯,自己也拿着一瓶开盖大喝一口。 “嗯,风味果然不同,还有——咦?”老邪见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喝下“溹浮”,就似平素喝惯一般,这才放心弹开盖子,往大嘴里倒了一些咽下去,正待细细品味,忽然感到身上无数灵线加速游动,肉身有着更其凝聚的异样感觉。 老邪不禁吃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那种‘咔褚’只是感官愉悦,这种、这种叫什么‘溹浮’却是能促进修为增进、凝聚肉身,麦,真的是你小子自制的?” 阿黄貌似不屑道:“如假包换,咱家做什么不是大师级的?觉得好喝我这里还有,随你喝个够。” 老邪露出一脸媚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既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说罢“咚、咚”几口将“溹浮”喝光,觉得意味未尽,尚自伸出枯手晃动着示意“我还要”。 阿黄很是豪爽将十来瓶“溹浮”一把塞给他,摆手道:“暂时只有这么多,你喝完了我随时可以再制。行了,咱人也到齐了,我们该说说下一步咋办吧。” 阿金觉得阿黄对待老邪的做法有些诡异,但又说到别的事,便不再多想,遂指着那个明显紧闭的石门道:“既然传送阵没有下一步的传送坐标,看来只能从这里离开。” 这话在场所有人都赞同,因为已没有别的答案,自古华山一条路,开路向来是阿黄的事,他见众人均无异议,便上前一步要弄开紧闭的石门。 满身尘埃泥垢的石门在阿黄施法下很轻易被打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层膜状变幻着奇异景色的无形隔挡,阿黄见状心下一喜,这与从前在滕几刀新开洞府发现异度空间入口的情景差不多。 他伸手一探,发现手形可以直穿过去,却是与炎黄星异度空间入口得用利器切割不同,遂将手臂尽量长的深入,便能感觉到这层隔膜最多只有尺余厚薄。 阿黄想了想回头道:“我先钻过去看看,你们都等在这里,没事我尽快回来。” 众人均皆同意点头,阿黄探路理所当然,他的息壤之体在任何有土壤的空间保命极强,几乎无人能真正杀掉他,就算将其撕得粉碎,落到土地上还能慢慢生长回来。 眼看阿黄的身形缓缓地探索着挤入那道隔膜,几乎是屏住呼吸谁也不说话,其实不屏住呼吸也不成,当前这种浑浊空气根本无法供人吐纳,每个人都是习惯性做个姿态而已。 时间只过得约摸一刻钟,便见阿黄的身形从那道隔膜内挤回来,嘻嘻一笑道:“没事,大家伙都一起进来吧。” 他只有简单一句话,众人不明底细,俱各怀着猜疑的心思,一个接一个跟着他挤入那道隔膜里,一旦穿过隔膜,只感觉身形一轻,明白已然离开方才那个新的死星地底世界。 蓦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比炎黄星异度空间更小的异度空间,因为不懂新死星的名字,自然不知这个小小异度空间的命名,依然是灰蒙蒙、很压抑的天空,黑褐色的低矮丘陵山地。 一望可及、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最明显的标志便是一座挂满尘埃泥垢的祭坛式传送阵台,不是阿黄随手布设那种可以隐蔽的小型传送阵,而是很正规、与其他星球差相仿佛的远古传送阵。 众人一步步的朝那座传送阵台走过去,来到近前仔细观看这座架构看似熟悉的远古传送阵,虽是极其古旧,但看上去丝毫无损,形状尽管不算宽大,却是有种给人巍然屹立当间的感觉。 “你们先等等,我一人上去看看,”阿黄眯着眼睛看上好一会,遂回头嘱咐道,然后他一步步踏着台阶走上祭坛传送阵。 上面的阵壁照例空着一个个镶嵌孔,年深日久,原来就算有空灵石在上面,也因被传送用过耗尽能量,最终成为碎渣齑粉渐渐散落无踪。 阿黄捏诀挥手拂过,一阵劲风将阵壁及地板上积得厚厚的尘土吹得干干净净,露出刻在上面陆离繁复的道道阵纹,他二话不说先将镶嵌孔塞满空灵石,再行打出一道法诀。 法诀到处,已是激活这块传送阵壁,只见上面微微显出莹莹灰光,对方传送坐标也在相应位置显现出来,自是一个很陌生的坐标符文,阿黄在新死星地底古传送阵研究阵纹良久,以此类推,很是轻易激活这座古传送阵。 阿金忍不住问道:“阿黄,怎么样,传送阵能用吗?”他的话音未落,身边阿青手腕上悬着的一个小小藤篮里,忽然飞出一个半透明小人,原来竟是小环自行飞将出来。 小环自从回到阿黄身边,却没有钻进他的下丹田窝着,倒是一直遁迹在阿青手中的假山法宝里,多日不见出来,今时突然现身,不知它又发现什么好东东。 它并未飞到阿黄身边,而是一跃飞离祭坛式传送阵台范围,一时不知跑到哪里去。 阿黄也没加注意它那奇怪的行动,还在研究这座古传送阵的用法,在多方测试之后,他确定这座传送阵乃是那种超远程古传送阵,无疑便是通往中央星域的那一条传送便道。 他心下已定,遂于跳下传送阵台,肯定地对众人道:“应该就是这座传送阵,可以传往中央星域没错,至于落到那边那个星球,这个老邪可否为我等解惑。” 老邪双手乱晃道:“别问老夫,我一无所知,再说了,只要是落到中央星域的星系、星球,是哪一座又有什么关系,找得到生命星球,总会有传送阵可资跳跃,想去哪去哪。” 阿金点头道:“嗯,老邪说得对,关键是能到中央星域,到了那个范围,想怎么走都行,阿黄,你觉得能传送了吗?要是能行的话,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吧,这些年耽搁时间太多,时不我待啊。” 阿青插嘴道:“马上要走吗?小环自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走之前得找它回来。” 阿黄愕然道:“小环不是在假山里睡觉吗,怎么会突然跑出去?”说着施展土系神识,扫视起异度空间里的岩土层来,几圈扫过,终于发现小环在地层里努力移动着,看来它的前面有什么好东东等着去捡。 阿黄只得回头笑道:“它潜下地底去找好东东了,我们稍稍等会,有什么都交待一下,如此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阿金无所谓道:“如今我和阿青全然空无牵挂,有什么你自行交待鲁伯好了。” 鲁伯在一旁小声道:“师父,我不能跟你和师母、师伯一道过去中央星域吗?” 阿黄摇头道:“你才有元初境界,修为稍低,要知道中央星域那边元修都是做马前卒用的,等你往后突破出窍期脱离宇凌星,再自行前往吧,那时‘神主教’势力也该在那边有些规模,有人结伙照应会好很多,届时你我师徒还有见面之日。” 师父的确说得在理,鲁伯虽不情愿,也知分寸不好勉强,只得垂首退下,身前却是露出欲言又止的老邪来。 只见老邪忽露黄黑大牙陪笑道:“麦,老夫可是陪你找到去往中央星域的古传送阵了,是否可以放我回去冰封之星了呢?” 阿黄意味深长地笑笑,摆手道:“没问题,等会我们走后,你和鲁伯一道回去,鲁伯送你从智多星穿越混世星域好了。” 虽说不让他走炎黄星地底古传送阵,经地球异度空间传回冰封之星,能够大方地放自己走,也算是一件幸事,老邪心想,走智多星最多花多点时间,起码不再被挟制,跟随他们三人浪迹天涯。 老邪得到放行承诺,也自笑嘻嘻点头不语,看着阿黄再跟鲁伯交待什么话题,他们相互之间的谈话,很多都是鸡同鸭讲,阿黄讲地球语言时老邪听不懂,用意念传音跟讲星域通用语的老邪交流,鲁伯更听不懂。 阿黄跟鲁伯最后交待的是:“带老邪回去之后,不能留他在炎黄星或者传去宇凌星,别让他知道哪有‘溹浮’,就从异度空间将其传送智多星,再送他找到空间旋涡入口,切记,他没有修为,也没有战力,一身本事全靠嘴巴唬人,敢不听话直接动手,将他收进灵物袋。” 阿黄如此交待,自然有其深意,老邪这货还是很有用的,放其离去也是无奈,但喝过“溹浮”的老邪,只要不懂炎黄星与宇凌星有这玩意,过后势必追逐自己而来,然后赶也不会再走。 他再交待鲁伯一些寻常事务,包括将来安排炎黄星高阶修士去往宇凌星一类事宜,再有刘仲明、滕几刀几个老人去不去宇凌星等诸事,还有照应自愿留在宇凌星的横亏与三妖,一次交待清楚,往后唯恐无此机会。 这阵啰嗦话堪堪交待得差不多,阿黄忽然瞥眼看见小环手中握着一件菱形物事,从远处飘飘荡荡而回。 第四十二章 最新提示 小环钻到空间地底拿回来的物事,竟是一块沉重的菱形褐灰色尖石,它当时一感应到这玩意深藏地底,便迫不及待要跑去挖出来,纳为己有。 它一拿回来,就笑嘻嘻的递给阿黄看,意思是跟他炫耀一下,然后自己再拿去炼化甚至消化。 恰在此时,异度空间的大地忽然晃动一下,就像强烈地震前的预兆,直让纯土系的阿黄眼皮直跳,瞬息之间感到定会马上会发生极其危急的事件,忙道:“不好,这里要出事,咱们赶紧走!” 他一把收起小环,急急挥手让鲁伯当即带着老邪,通过空间隔膜撤回新死星那边,自己领着阿金和阿青一跃跳上传送阵台,从速打起如飞的法诀,加急启动传送阵法。 此时的异度空间地面开始猛烈震动,让人仿佛处在颠簸的航船上,真的像强烈地震汹涌而至,祭坛式传送阵台也自一阵阵摇晃不休,好在传送阵台修筑得足够结实,此刻如同惊涛骇浪上的一叶小舟,尽管疯狂上下腾展却是始终不覆。 接下来空中也开始出现一丝丝貌似闪电式的混乱裂缝,瞬间布满整个穹顶,地面一处处出现大幅坍陷,阿黄知道,这种异象便是意味着整个异度空间就要自毁! 阿黄心焦异常,其实从点亮阵法到真正启动传送为时并无不长,但是,这个异度空间的自毁来得太过迅猛,仿如一刹那就要坍塌殆尽,极速归于混沌,即令他们三人尽皆看着慢慢亮起的土黄传送光芒,仿如就要肝胆俱裂。 就在整个小小的异度空间完全坍塌黑暗下来时,祭坛式传送阵台突然开裂成两半,一阵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氛倏地包围而来,不过一直站在传送阵上的三人却是悬空在原来位置,忽地莹然大作的传送光芒终于笼罩住他们,将其身影一举吞没…… 超长距离的跨星域传送终于停止,三人怔怔地木立在当地那一种绝对黑暗之中,谁也不说话,好像很不习惯这一片暗黑死寂。 他们都感觉得出,这里明显有可呼吸空气,尽管还是很浑浊,起码比新死星那边好上很多,只是他们先要克服长距传送带来的眩晕感,就像要倒时差一般,全在屏住呼吸。 少时,阿黄吁出一口气,悠悠展开神识,随手将几颗照明晶石射上洞壁,一个与新死星传送阵所处洞穴一般的环境展现在眼前,他见状,终于大大松一口气! “这是到中央星域范围了吗?”尝试着呼吸几口空气之后,还是好奇地乱转眼珠的阿青最先说话。 阿金长呼一口气道:“应该是的吧。” 阿黄却是不欲说话,适才无意中探了探传送阵壁上来时的坐标方位,其虚无一般的回应令他一阵骇然,你嘛好在跑快一步。 他已明白方才小环拿回的那块尖石是什么,就如定海神针一般,定是异度空间的稳固之物,不知是天然还是有人故意放置,总之是用以维持异度空间稳定的。 如今小环的贪心错有错着,竟自将那一边通往中央星域的秘密空间捷径毁掉,往后这些古传送阵自此均皆无用,不禁失口而出道:“将这架传送阵也毁了吧。” “毁了?”阿金蓦然之间听不明白,“往后不用回去了是吧?” 阿黄叹道:“小环将人家的空间之心拿了,异度空间因而自毁,这条路径以后再也用不上。” 阿青忽然突发奇想道:“麦哥哥,你不是会在异度空间设置跨星域传送吗,从这里感应炎黄星异度空间行不行?” 阿黄摇头道:“不用感应,此地到炎黄星异度空间的距离,比从地球异度空间探知到宇凌星还要遥远,没有用的,”其实,他方才也顺便略略探测一下,现下说话才如此肯定。 阿青口气有点可怜巴巴道:“那以后炎黄星上的地球修炼者突破到出窍期,岂不是无路来到中央星域了吗?” 阿金扑哧一声笑道:“傻妞,你当真认为自古华山一条路吗,他们可以走宇凌星那边,一个个星系、星球传送过去,不用我们为他们的将来担心。” “哦,”阿青翻翻细细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缩起脖子在原地晃悠着,不再说话。 阿黄转眼看见洞穴的一侧也有个石门,施法打开看时,发现并非是那种空间隔膜,而是通往一条青石铺就的深远甬道,遂一歪脑袋道:“来,我们走吧。” 阿金忽然凝神呆了一呆,然后抬眼看看另外两个,神色古怪的问道:“晋级出窍期以后,你俩看过功法树吗?” 阿黄和阿青尽皆摇头道:“一路上总是匆匆忙忙,哪有空看它呢。” 阿金正色道:“那就先看看吧,咱不缺这点时间。” 阿黄、阿青依言內视识海去看功法树,很久不看的功法树已经长得很是茂密,丫丫叉叉挂满各种功法秘术,这种丰盛的功法传承让他们根本不用去外面找寻、发掘这些。 俩人听阿金之言內视并非是要看功法,而是看里面的五行符皮显现出的最新提示,自从功法树出现,符皮已经不再显示新增功法,而是作为一种提示留言板的存在。 此时的符皮显现出一行最新的符文提示:“自晋入出窍起始,去加固三尸封印。” 阿黄与阿青阅罢提示符文,尽皆愣住,这就是最新任务的指引?三尸是指什么玩意,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行字,说得不清不楚,让自己怎么去找,三尸封印到底在哪里? 沉默一会,阿黄喟叹道:“要是老邪在就好了,只管问他,估计这老小子一定知道三尸是什么玩意,可惜还要等上好一阵子,他才会追来。” 阿青一脸奇怪道:“那怪人一心想回去冰封之星修炼,怎么还会追来?” 阿金忽然笑道:“傻妞,你没见阿黄请他喝不少‘溹浮’吗,往后这货不但会追来,绝对还会心急火燎。” 阿青盯住阿金,尖起嘴巴道:“老金,你再叫我傻妞,我就用木针刺你灵魂,让你暴跳如雷,”她只怕阿黄,因为阿黄会真的动手敲她爆栗,她可不怕阿金,阿金只会让着她,不会当真动手。 阿金听得气息一窒,当年在蛮荒之地,他曾指使属下兵士朝敌军关隘凌空撒尿,被阿青用木针刺得抱头乱跳半天的情景,至今还自历历在目,尽管后来他也学会演化成金刺,现下只得悻悻的闭口不言。 只见阿黄笑着打圆场道:“咱不急,慢慢等老邪追赶过来,先出去看看当下是什么环境就好。” 阿青这才结束与阿金的针锋相对,咬着嘴唇站在阿黄身后,阿黄收起那几颗照明晶石,遂对阿金挤眉一笑,于是三人施施然走出传送阵所在洞穴,沿着青石甬道往外走去。 三人倒不是没有遁地本事,只是这当口真的无所事事,宁愿徒步悠悠而行,沿着青石甬道七转八拐约摸走上几里地,便自抵达地表出口,那是一个被较为高明的遮蔽禁制封闭已久的斑驳石门。 阿黄轻易将禁制去除,移开石门,露出外界的环境,入目竟然是青山绿水、层林莽苍,甬道出口虽在一个幽暗的山涧边上,但却能看尽外面的秀美山景。 阿青用力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很是雀跃道:“好舒服宜人的原始山林环境,我真的好想在这里住上一阵呀。” 阿黄与阿金却是闭口不言,俱各施展开神识,扫视环顾这座星球地平线上能看到的地方,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城池遍布、人居稠密的低阶生命星球,此地也算是修炼界的一员,但最高修为者不过元初,但却也看不出星球有任何被封禁的迹象。 阿黄暗叹,这里又是一个适合地球修炼者迁移的理想家园,可惜小环胡闹将中转空间无意给毁了。 他又想了想,遂将小环派出去查探一下此地修炼资源、灵石矿藏情况,小环看见来到新的地方,心下欣喜,乐悠悠倏忽跑得没影,不怕它去得远,离开这个星球再呼唤回来即可。 他吩咐完这件事,便对阿金道:“这个星球我们都不熟,没有中央星域的星图、星盘,只能找个大点的城池摸摸情况,阿金,你是排头兵,不是说过以前曾感应到阿红和阿蓝的存在吗?” 什么排头兵,我就是老大!阿金郁闷地想了一下,这才端起脸色道:“是感应到过,如今还能感应到,不过不是这里,是在很远的星域,如果这里是中央星域的边沿,那么,他俩就在另一侧的边沿。” 阿黄摇头道:“总之要横跨中央星域,走吧,找路一站站传送过去好了,对了,呆会进入城池问询他人,记得掩饰气息和修为,丹初就好,这样估计比较大众化。” 阿金与阿青总在点头,可并不打算动身,阿黄奇道:“走啊,你们俩个咋了这是?” 阿青咬着嘴唇,将手中挂饰一般装着假山法宝的藤篮变大,默默递给阿黄,然后趁他不备,哧溜一下闪身钻进假山。 阿金皮笑肉不笑道:“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也进假山呆着好了,如此你独自一人大可扮作独行大盗,呃,独行旅人什么的,进城、出城都很方便的哑。” 第四十三章 水火双星 话一说完,阿金也学得像阿青一般,倏地闪身钻进藤蓝中的假山,赫然不见踪影。 阿黄一时间被这俩货色的惫赖惊呆住,你嘛一个个到了陌生地方就躲起来,竟然只要老子自己去面对,他看看对面葱郁的山色,再低头瞧瞧手中花篮一般的假山藤篮,下颌蓄得黝黑的髭须几乎气得横翘起来。 乃乃地,果然是五行好同伴,马上就要开路进城,属金、属木的全然开溜,就剩自己属土的,愣要迈开双腿自行赶路,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不过,阿黄鼻孔生了半天紫烟,终于泄气下来,无奈将藤篮改变一下,挂在脖颈下面,双手抄在背后,吹着口哨,展开土遁,沿路施展神识找寻较大规模的城池,施施然疾驰而去。 阿黄一路土遁疾行,速度不可以道里计,路过凡属村镇、小城等小地方一律不予驻足,几乎横跨小半个星球,这才缓下脚步,因为他已经发现前方有一座宽广的大城。 那座大城占地约为数百里,四周围着十余丈高的厚实筑墙,女墙后方还看得见有一队队守城兵士巡逻,远远望去,倒是像一座屹立在高原上、形状巍峨的超大城堡,里面错落有致的诸多建筑,也多以高耸尖顶为主,有点像地球中世纪西方的城堡,不过宽大过之不是一点半点。 城门自然有兵士守卫和守城官吏收取入城税,阿黄懒得和那些低阶修士打交道,直接土遁入城,直到里面最繁华的大街,这才趁人不备显出身形,施施然踩着青石板大路缓缓步行。 他虽然收敛气息扮作丹初一类游方修士,但窍修的傲气始终潜在骨子抹不去,自顾前行不理会人,一身奇异打扮令路人有所侧目,却是不敢理睬,奇装异服代表着奇人异士,就算初入金丹也不是好惹的。 城池繁华大街行人无数,穿着倒是以朴素的麻衣为主,虽然各颜各色都有,式样却甚为一致,全是清一色的短打,像阿黄这般穿道袍之人却是绝少见到。 阿黄看得有些奇怪,但不打算去问其为何,他的目标并非他们,而是尽快找到一份中央星域的详尽星图,最好连相关星盘也拿到手,而这些则不是一般城中人士手里所能拥有,乃是经常横跨星域的高阶修士才会收藏。 他边走边展开神识到处扫视观察,仿佛城中并无一人离开过本星似的,不管元初修士还是大户人家,包括最为高大的城主府邸,全然找不到一份星图或一块星盘。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先从一家经营各种图书玉简的店铺,摄了一块图解本星地理风物的玉简,站在一家高大房屋的房檐下,按在眉间细细观看。 原来这块区域乃是中央星域边沿一个星域,名唤勍硐星域,眼下这个星球却是该星域中名为昉朵星系唯一的生命星球,叫做忽鵼星,该星球地广人稀、物产丰富,乃是很多门类齐全的基础修炼资源原产地。 本星产业以物产种养、采集为主,专业修炼人士不多,而且人口多是外来落户开垦人家的子弟,由于原有修炼功法底子偏薄,本土修炼者一旦侥幸结婴,多数外出找寻机缘,一般不复回归,故而高阶修士稀少,仅以元初为最,还都是那种老迈无可晋升、颓然居家养老型。 这座大型城池名叫逄腊城,是本星第二座大城池,乃忽鵼星三座超级大城之一,城邦占地宽广,居住人口却只不过百万,主要是低阶修炼者,一般城民以收购贩卖修炼资源为主,赢取获利以供生计及基本修炼。 逄腊城其实就是一个地域物资集散地,周遭万里范围自行种养或采自野生的修炼资源,均皆云集于此,以供外星来客批量采购,故而人口虽少,转运物资却多,普通五行修炼所需材料,此地几乎应有尽有。 “人口稀少,数百里方圆的大城,只有不到百万人口?”阿黄看得很是奇怪,抬头瞧瞧大街上来来去去清一色短打服饰人士,心道,“照着这个行人密度,这座城池人口没五、六百万也差不离。” 阿黄瞅着那些行人,忽然发现一个有规律的情况,行人并非一边随意走动,一边浏览街边店铺,而是像缓缓水流往低处流一般,貌似向城东方向汇聚过去。 他顿起好奇心,遂左右看看,一下挑中一个单独行人,看修为和自己扮作那样也是丹初,那人年近中年,满脸络腮,有点粗豪模样,但是眼神平静,不似盲目鲁莽之人。 “这位道友请了,足下可是一人前行?”阿黄审时度势、字斟句酌的上前拱手打招呼道,他早已习惯外星域的待人接物,虽然还是用意念与人对话,但口中念念有词,极像与人直接对话,不易有人识破。 此人忽见有人过来打招呼,微微一愣,一待看清是个身穿道袍、修为类己的道袍修士,遂驻足咧嘴笑道:“呵呵,道友乃是宗门之人,怎会也是自己一人前去?” 阿黄笑道:“贫道乃是外星游方的修炼者,看到这么多人前行,不禁好奇心起,又不知前往何处,甫见道友面善,故尔劳烦一问。” 此人听得又是一愣,继而笑道:“道友胆子可是不小,这才丹初便敢离星游历,在下结丹这许久,连本星另外两座大城尚未去过呢。” 阿黄陪笑道:“贫道也是搭乘熟人前来采购材料的大型飞舟而来,顺便在这逄腊城四处转转,呵呵,足下还没给贫道说道,这么多人却是往哪去哇?” 此人一拍脑袋道:“你瞧我这人一说话就走岔气,明天是本城水火招士大会开启之日,地点便在城东清瑶山上,外来之人也好,城中之人也罢,都要虔诚缓行上山,参加招士大会,这不,大家伙全是三三两两慢慢走着去的。” “水火招士大会?这是什么玩意?”阿黄不懂当地风俗,自然也不明白这个所谓水火招士大会做干嘛的,直言又怕露馅,遂再行试探问道,“贫道乃是外星来的,人地生疏,不知贵城这个水火招士大会可有什么奥秘吗?” 此人闻言,不免有些嗔怪道:“兄弟,你那边的星球没有这个大会吗?呵呵,你我都是丹初修士,在下看来痴长几岁,唤你做兄弟不怪罪吧,在下名仺,还不知兄弟大名。” 阿黄听得气息一窒,感情这个水火招士大会在中央星域是全天下统一的哇,自己不懂差点说错话,忙道:“贫道名麦,仺老兄休怪,我也是初离宗门外出游历,以为此地招士大会和我家乡那边有所区别呢。” 仺老兄呵呵笑道:“麦兄弟,不知者不怪,其实还是一样遴选合适的水火属性修炼人选,一样去往水火双星观摩助益,千年以降,乃是三盟联席会议的莫大恩典。” ……接续下来,阿黄遂小心翼翼地套问仺老兄的话,终于弄清这个水火招士大会的原委,原来早在千年以前,中央星域另一侧边沿突然出现两只伴生的纯属性行星,一只是纯火星,另一只是纯水星,同时出现在中央星域最外围的祁硪星域边上。 两只纯粹水火之星相伴而行,没有依托任何星系恒星,仅是自行相互环绕转动,它们出现之时,近乎白色的火球与幽深似黑的水球,仿如黑暗中出现一时同辉的日月,一时间震惊整个祁硪星域。 但是,水火双星并非固定呆在祁硪星域的边际,就像路过一般的存在三年时光,然后悄然远引,不知所踪,待过十年以后,它们又再出现在祁硪外围边沿,依然悬浮移动三年,之后再次消失,周而复始,迄今至少已有千年。 水火双星现世之后,一开始远远眺望的各阶修炼者只是好奇,后来渐渐有水火两系修士感到离它们越近,对修为境界进境越有好处,其后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水火两系修炼者前往如同朝拜一般,接近它们进行修炼。 中央星域及其附庸星域幅员何其广大,拥有的各阶水火两系修炼者数以亿计,当每个十年到来,水火双星再次路过,附近的小行星和陨石带挤满水火两系各阶修士,因为极炎一般的水火元力散布广被,各种飞行器不宜过多接近,唯恐被波及损毁,故而修炼者只能停留在小行星或陨石上。 随着年深日久,占据接触水火双星最好位置的,均属有绝大能量的超级势力,于是,一旦有势均力敌的外来力量,便会出现你争我夺、大打出手的现象,导致双方死伤惨重。 后经三盟联席会议裁定,强行划分观摩修炼地域,并按修为划定远近区域,让中央星域各大势力拥有固定地盘,不再为距离水火双星的远近,争斗得头破血流,避免仇怨越结越深。 高阶修士既有相对固定的观摩修炼地盘,那么对低阶修炼者来说,他们离得太近囿于修为承受不起,无有高阶修士争抢的地头,稍远之处也可有一席之地沾沾光。 这也算是三盟联席会议为低阶水火两系修士做的好事,毕竟高阶修士也从低阶修炼而来,因而三盟联席会议广施恩泽,做出一项影响深远、分蛋糕式的动议。 第四十四章 水火招士大会 三盟联席会议一干大员议定并颁行天下—— 三盟辖下中央星域各生命星球各大势力组织,在水火双星再来之际,可以通过水火招士大会,让一批筑基以上、有进阶潜力的中低阶修炼者,有机会前去观摩水火双星运行,感受水火元气劲道,从而提高自家属性境界,拉动修为提升云云。 因而,中央星域各个生命星球上的修炼者无不欢呼雀跃,遂由当地各大势力组织机构举办水火招士大会,设立潜龙之门,测试入门修士进阶潜力。 如有潜力尚能晋级一个大境界之士,当可入选当地星球水火双星观摩团,由大势力派出大型飞舟集队前往祁硪星域,进入分配的观摩区域,观摩感受水火双星,从而揣摸自己的修行规则。 当前的勍硐星域昉朵星系忽鵼星,星球之上不过仅有数亿人口,虽则修炼者众,但每十年能遴选出的水火属性者,能参加观摩团队的,基本不足两万人,且全集中到本星三座大城水火招士大会选出。 中央星域范围内各个生命星球,距离祁硪星域有远有近,近的大可晚点准备,远如勍硐星域,基本上在水火双星消失的当年,便开始做招士准备,大会结束当即集结队伍,统一出发,路上可是要走好几个年头。 各大城由城主府派出一架大型飞舟和两名元初修士领队,率领装载人员前往祁硪星域,路途上除了可以搭乘跨星传送阵,需要直接飞行时,三架大型飞舟可以结伴而行,相互照应。 …… 以上便是阿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听来的有关水火招士大会之背景详情,他好问不倦的精神极大感染到仺老兄,仺老兄也全然不管对方是否听懂,自顾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阿黄只好收敛起脸上的苦笑,不再拾取他的外放意念,默默与躲在假山的阿金意念传音,将适才与仺老兄的对答,挑选那些关键内容,逐一告诉于他。 阿金甫一听到“水火双星”四字,甚是兴奋道:“阿黄,我们也要想法过去,有水火双星存在,阿红和阿蓝一水一火的转世之身,一定不会放过这种进阶修为的机会,大有可能出现在那边。” 阿黄皱眉传音道:“我们三个一个水火属性者都没有,无法混进观摩团去,要自己去走这条横穿中央星域的星,无疑又会遇到以前处处踩中法盟地雷之类的麻烦。” 阿金甚有同感道:“说得倒也是,不过我们总得想法过去那边,要不,咱俩再次合体好了,一起扮成金土属性,那就不会惹人注目,你意下如何?” 阿黄有点意动道:“如此就得你出来走路,我躲在皮带头里睡觉,嗯,这买卖也算做得过,成,没问题。” “啊?这个——你二大爷的,”阿金闻言一愣,自己贪图嘴快没想到这茬,还真是那会河东、这会河西,报应来得恁快,怎奈还是自己先提的馊主意。 “既是你的提议,老子不便驳回,那就这么地了,”阿黄嘴角露出一脚踩中狗屎的笑意。 “唉,乃乃地,大爷我竟自作茧自缚,”阿金无奈的嘟囔一声,意念缩回假山法宝里,再也不敢吭气。 “麦哥哥,你俩要合体,我也要参加一份,”一直躲在假山里装作修炼的阿青忽然冒出一句,五行同伴异体同心,在进行特有的意念交流时,任一成员都能像三方通话一般,听得到其他人的意念对话。 “不行,你好好呆在假山里,”阿黄情知阿青所谓也要参加的意思,便是要在自己头上种树,急忙严辞拒绝她的恳请。 阿青没能获得阿黄准允,嘟着嘴巴怏怏躲回石室,名为修炼实则化藤睡觉。 …… “哎,麦兄弟,说是安步当车,你也别走得这么慢啊,”那位丹初仺老兄说着说着,忽然发现阿黄已是落到自己身后丈余远,连忙回头招呼他。 阿黄急急赶上几步,笑道:“仺老兄,抱歉得很,贫道想起一些来到逄腊城打算要办的事,不知不觉落后几步。” 仺老兄哈哈笑道:“麦老弟,先别忙着出神,前面快要出城了,我等还是跟上大家的步伐为好。” 阿黄举目四顾,却见身前身后的大街小巷,渐渐汇聚过来很多身穿短打麻衣的低阶修炼者,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俱要在城东大门出城,人流显得有点密集拥挤起来。 他想了想问道:“仺老兄,贫道在家乡星球并未参加过水火招士大会,如今来到贵星,一时好奇参合进来,想想才知有些不妥,故而有点想退出离去。” 仺老兄讶异道:“这是为何?水火招士大会乃是中央星域中低阶修士一次最难得的隆重盛会,所有水火属性修士都以有可能入选而激动万分,老弟你却是要退出去,在下甚是不解。” 阿黄貌似恳切道:“老兄有所不知,贫道其实并非水火属性者,只因宗门所赐道袍有遮蔽功能,故而外人看不出五行属性,贫道真实属性只是一个土系修炼者,参加进去自认甚为不妥。” 仺老兄上下打量一阵阿黄身上那袭土黄道袍,啧啧赞道:“贵门炼器功法真心厉害,竟然让门下弟子穿上这种看得出修为、却显不出属性的道袍。” 阿黄显得有点尴尬道:“贫道宗门总是山宗联盟之一员,与法盟某一家族结怨不浅,外出游历恐其为难,故而设法掩去属性,省得被对方以捕捉纯属性者为借口,托故擒拿折辱。” “噢,原来如此,”仺老兄对阿黄这番似是而非的托辞大点其头,忽而又自低声狐疑道,“老弟不会真的是纯土系修士吧?” “当然不是,”阿黄边说边将阿金的金系气息,微微放出一丝,然后笑道,“贫道乃是偏金土属性者,当今哪里还有什么纯属性者存世,早让法盟捕捉殆尽。” 仺老兄是个偏火属性者,对自己相克的偏金属性也知之甚详,一时感受之下,遂不再怀疑阿黄有偏金属性,放松心情道:“老弟,咱不说这个了,其实参加大会之人,并非只有水火两系,很多别的属性者来凑热闹的不少,你还是莫急着走,一道瞧瞧也好。” 阿黄反正也无事,既然仺老兄道是无碍,那就去看看又有何妨,便面露微笑与之同行,一道缓步出城,直朝城东那座突兀而起的清瑶山走去。 清瑶山距离逄腊城东门不远,只有几里地,林林总总出城而往的人潮人海,宽幅约有里许,前头的人已经开始上山,后面的人还在迤逦出城中,阿黄估摸人数无不有十数万人。 终于上到山顶,但见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青石平台,似是用大法力推平铺上石板所致,像这种体力活计,一般丹后元初修士也能随便做得到。 上山的人陆陆续续站满巨大青石平台四周,只有中间的圆心没有人,估计那是被习惯性的留空,只竖立着一道高宽均为二丈五、颜色斑驳的门洞,其材料非金非石,上面刻满各种符文一直在熠熠闪光,大概便是那道测试之门,名曰潜龙门。 巨大青石平台上渐渐人满为患,山下的道路中、野地里,还自不断地有人缓缓的朝圣一般拾级上山,在大白天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条长蛇在不断地朝山上蠕动着。 下一刻,那道刻满符文的测试门洞左近,竖立起一座其高三丈有余的椭圆宽台,上面放有三张蒲团,安置完毕以后,有三个元初修为的麻衣老者逐一跳上去,依次并肩坐下。 没见有人发话,只见当中那个麻衣老者手指一弹,一朵细小的火焰倏地飞上天空,在数十丈高的半空猛然爆开,形成一组闪光符文,竟自维持半刻钟,这才消失无形。 至于那组符文,阿黄用神识收纳到识海里破译出来,还能看得懂,无非便是“老规矩,测试开始”之意。 所谓老规矩,阿黄少时便可看到,在巨大青石平台的中间圆心,放置潜龙门十数丈外的圆心外围,有上千名身穿制式麻衣的城府卫士,正在联手结阵阻拦外面参加测试的各阶修炼者。 这时,已能看清测试场地的格局,无外乎也很简单,结阵卫士经已留出一处空门,那是放人近前通过门洞进行测试的,门洞后方对应着的也有一处空门,看来便是出口。 阿黄注意到入口虽空,但也设有无形阻隔禁制,出口那边却是空荡荡的无遮无拦,外边更是空出左右两块空地,其中左边那块呈四方形,而且面积稍大,右边那块却是呈长方形,以远看似直通山下。 他已然明白,四方空地乃是那些通过测试的修炼者暂留之所,长方且直通山下的空地,却是让那些测试不过之士黯然离去的。 那道细小的火焰赫然升空,迸发成开测的符文大字后,坐在椭圆宽台左侧的那个麻衣老者,伸手对着潜龙门外圈入口上的阻隔禁制,轻松地捏个法诀。 只见浅浅的蓝光纹动,封住入口的阻隔禁制已被解开,挤在外边的各阶修炼者遂于跃跃欲试,开始整队,准备一个接一个接踵而入,下一刻就要一举穿过潜龙门,实现自己的夙愿! 第四十五章 偷渡 空门大开,人海欲动,这便意味着,忽鵼星第二大城逄腊城,一直位于城东清瑶山顶举办的、十年一届水火招士大会,正式启动! 巨大青石平台在一圈圈人头攒动包围下的圆心内里,潜龙门上的各种弯弯符文闪动着五颜六色,一队队应试修士老实地排着队,一个个缓步走进门洞里,然后再一个个从另一头钻出来。 门洞那头站着两个身穿制式麻衣的丹后修士,手持一块貌似玉笏的令牌,逐一感应走出门洞的应试修士身上颜影,然后或拉到左边,或拉向右边。 被拉到左边的修炼者不禁喜笑颜开,昭示其定有再晋一个大境界的潜力,被拉向右边的修炼者则垂头丧气,标志其今生无望再晋大境界,只得怏怏的沿长方空地郁郁下山。 阿黄虽然站在远处眺望,却是看得津津有味,那仺老兄早已离开前去排队参与测试潜力,他还是有足够的耐心,等到看仺老兄走过潜龙门洞,只可惜丹初的仺老兄没能通过测试,估计最多只有金丹中、后期的潜力,遂于被淘汰。 看来境界阶位越高就越是难以通过,如此的话,低阶练气和筑基修炼者通过率则高一些,已晋金丹期的修士能通过测试的也就寥寥无几,从忽鵼星修为最高只有元初境界,便可知晓端的。 阿黄一边看仺老兄钻过门洞后被拉向右边黯然离去,一边注意那道潜龙门洞如何辨别修炼潜力,看上去显得很简单,便是火属性修士身上红影显现,水属性修士蓝影显现,均皆须要达到一定程度。 这些经过测试修士晋级潜力,则具体化的表现为属性颜影亮度,会在两个丹后修士手中玉芴显示出来,只需一下便即决定,被测试者将来进阶的希望或幻灭。 阿黄看到测试失败的仺老兄茕茕背影远去,忽然对这种测试失去兴趣,潜龙门洞测试效果也已历历在目,再无什么新鲜感,遂于趁人不备,转身遁形而走。 他很快遁回逄腊城,找了家不惹人注目的包院客栈,租了个独院悄悄住下,进屋关门布下遮蔽禁制,这才将阿金和阿青这俩偷懒之辈,从假山法宝中赶出来。 阿金出来之后,闲庭信步般的在院中走上几步,看到这个独院有着四五间房室,一言不发便欲挑上一间入住。 阿黄先期走进一间房室,只留下一句话道:“我就带你们到这里,往后离开逄腊城,就得靠阿金你带了,早先说好的,”说着背影消失在房室内。 阿金听得不觉与阿青面面相觑,阿青故作嫣然道:“老金,我想也一道合体,可惜阿黄小弟死不愿意,你倒好,这机会唯独给了你,真不公平。” 阿金撇嘴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合体的话要做苦力,你种树上头就不用费劲,这能比吗,不说了,我先进房歇息一会。” 阿青看着阿金的背影进房,偷笑得像只狐狸精一般,继而挑了间没人的房室,瞬间消失在其中。 三人虽然分别呆在自个房室,不到一会,独有的意念交流又再串联起来,先是阿黄和阿金,随后阿青也自并联参合进来。 阿金笑道:“阿黄,你诳那仺老兄说你是随外星飞舟而来,那么你真的知道,现在有外星飞舟前来采购修炼物资吗?” 阿黄丧气道:“我还不是差点露馅,现在根本不是收购季节,后来只得糊弄说是早年就来了,自个游历经年,打算乘下年前来采购的飞舟离去。” 阿青插言道:“你们不是想找星图、星盘吗,那些外星来的采购者身上肯定有,我们在这住上一阵,等他们来了偷过来不就有了吗?” 阿黄郁闷道:“要是高阶修士身上定有无疑,那些循着固定星航轨道前来采购的低阶修士,兜里就不一定有。” 阿金宽慰道:“那我们就住上一阵,不怕没人给我们送星图来,反正距离‘水火双星’显身还有六七年光景,实在不行,偷上运送观摩团队的大型飞舟也成,天无绝人之路嘛。” 阿青听得细细的眼睛一亮,拍手道:“着啊,刚才怎么没人想到这招,飞舟之上最高修为只有元初,我们三个窍初上船,岂能被他们发觉呢。” 阿黄道:“我不是没想过这点,只是他们的飞舟速度慢,我们要早点到达那边,也好先看看什么情况,阿金要探索阿红、阿蓝踪迹,总归要尽早着手不是吗?” 阿金忽然一拍大腿道:“我看你们都是灯下黑,忽鵼星三座大城各出一架大型飞舟,搭乘各自水火双星观摩团,横跨几个星域前往祁硪星域,领队者身上岂能不携带星图、星盘?” 阿青一听率先嚷道:“是呀、是呀,转上他们的船,我们不是什么图、什么盘都有了吗!” 阿黄依然不解道:“整座逄腊城,我用神识都扫视过,星图、星盘一应俱无,难道还有什么遮蔽阵法,是我所勘不破的?” 阿金笑道:“逄腊城只是忽鵼星第二大城,它就算没有星图、星盘,难道另外那个第一大城也会没有吗?” 阿黄闻言,遂点头道:“嗯,有道理,我确是有点着相了,那就这么地了,我们就候着逄腊城那架运送观摩团的大型飞舟,届时偷上去找寻,没有的话,再上第一大城的大型飞舟找去。” 阿青鼓掌道:“耶,不错,真的都没有,我们还可以在下一个生命大星下船,就地找寻,直至找到为止。” 阿金笑道:“阿黄,我看你这一阵,有点钻牛角尖,连阿青这小妞脑子都比你好使。” 阿青听得立马尖起嘴巴,恨恨道:“老金,你嘴里不是傻妞就是小妞,信不信我马上穿过去,用木针刺你这丑恶的灵魂。” 阿金闻言,当即闭嘴…… 虽是既定要潜上逄腊城那架大型运送飞舟,阿黄也不想坐享其成,次日早早拉上阿金,合体伪装外出摸摸情况,美其名曰:让阿金践约,自是俩人合体,阿金主导行路,阿黄躲入裤腰带。 他们这一主动出行,并非没有收获,而且还是那种差点错过的大收获。 原来,忽鵼星竟有跨星传送阵直抵外星,跨星传送塔便是位于第一大城附城塔城,意即观摩团离星第一站,并非自驾飞舟,而是走的跨星传送。 一俩万人虽多,只需一段时日也能传送完毕,如今自三座大城遴选而出的水火双星观摩团成员,已经陆陆续续集结在第二、第三大城的城际传送阵,排队逐一传往第一大城等候跨星传送。 阿金和阿黄得悉此讯,急忙赶回所租的客栈独院,唤醒被禁足在房室化藤大睡的阿青,三人遂一商量,便打算不去挤城际传送阵,这段时日传送阵已被观摩团征用,不会接受零星传送。 他们决定自驾一架小型飞舟,由阿黄刻上隐蔽阵法,从高空直接飞往忽鵼星第一大城,在城际传送阵有着数千人排队的情形下,绝对能赶在他们开始跨星传送之前,赶到第一大城混入传送高塔。 忽鵼星第一大城名叫煌烃城,城池范围比之逄腊城大上一倍有余,城中火系家族、炼器世家林立,故名煌烃,同时也是忽鵼星最大的修炼物资购销集散地,常驻人口数百万,比之逄腊城则是多上数倍。 但阿黄三人甫至煌烃城,远远望见高耸的跨星传送高塔时,却是发现传送高塔早已被当地势力严密封锁,煌烃城观摩团成员也已开始传送外星,这让三人拟定的提前进入传送阵、抢先传送计划无奈落空。 “怎么办?”阿青有点心焦地问。 他们都是窍初修士,要是动手诉诸武力的话,忽鵼星三座大城必定无人能挡,但如今既不想伤人,更不想暴露行迹,谁知那些无孔不入的法盟捕灵探子,会不会无端缀上他们。 “凉拌,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阿金拍拍阿黄肩膀道,“传送高塔都是石制的,最适合你,这一趟,就辛苦阿黄你了。” 阿黄白阿金一眼不说话,抖抖手中的藤篮假山,阿金呲牙一笑,身形一闪便自落入假山法宝中。 还是阿青最有良心,进入假山之前,尚自叮嘱一句:“麦哥哥,你多加小心呀,要是暴露行迹的话,自己跑路之前,先扔掉藤篮。” 阿黄闻言,气息又是一窒,老子暴露跑路,将人引走,留下的还不忘藤篮,阿青与阿金整天明争暗斗,这都斗成什么人了。 他提溜着藤篮,无奈摇摇头,将藤篮掩进道袍下摆内,拔腿进入地表土层遁行。 他一个纯属性窍修,隐蔽身形潜入一群元初以下修炼者守卫的煌烃城附城——传送塔城,简易易如反掌,加之土系修士借助石制塔身隐形,最后爬上传送高塔,根本无有一人能察觉。 隐身的阿黄终于来到传送高塔顶上,那里满满的等候着成群中低阶水火两系修炼者,被本城传送组织者分成几个候传区域,无声无息静静盘坐等候。 屹立中央的跨星传送阵大开高门,正有一个组次五十人排着队默默走向传送门内,阿黄见状暗暗一笑,他知道这种大型远程传送阵,可不止能传送五十人,加上他们几个是小意思。 第四十六章 潜入飞舟 只见阿黄那外人根本瞧不透的身形一晃,飞鸟投林一般已然投入跨星传送阵里,选取一个无人波及的角落位置,悄悄的坐下去,与默默步入传送阵门的那五十人一道,静候传送开启。 只见传送阵门悄然关闭,嗡的一声,传送阵终于开启,一阵五颜六色的光芒闪过后,连带阿黄与在内的众人眼前一花,已是稳稳滑入跨星传送空间通道。 这种官方正式的大型跨星传送,阿黄并非首次搭乘,当初在混世星域时已是乘过多次,感觉十分熟稔。 那时他的修为方入元初,传送的过程中,还感到一些空间牵扯之力,如今窍初的阿黄基本上无甚感觉,一个多时辰的时空匆匆一过,便自抵达目的地,同一星域匹珑星系的生命星球咛弛星。 传送阵尚未停稳,传送阵门也还没开,阿黄早已提着藤篮,神不知鬼不觉潜出阵门,三转两转当即溜下传送高塔,路上根本无人知晓阻拦,直到塔外广场这才止步,趁人无备,显出身形缓步而行。 前往祁硪星域的跨星传送,在勍硐星域的范围内,也就只有这一站,下一程得搭乘大型飞舟,从空间屏障穿越到下一个星域,名叫淖仝星域,到达那边才可再行传送。 这些前面路途细节,阿黄经摸底早已了然于胸,故而先期走到塔外广场静候,因为大型飞舟将从这里接人升空,而且咛弛星也有三架大型飞舟与他们结伴同行。 阿黄走到宽广的塔外广场一个行人不多之处,扮作一个丹初小修士,遂于缓缓而行,因为那里无人坐下,行人总归是行人,有很多人在到处闲逛,没有落坐的意思,他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坐下这么惹人注目。 同时,他通过小心进行神识扫视,发现左近这座塔城竟然有窍修坐镇,估计带队前往观摩水火双星的领队有窍修也说不定,当然他们三个纯属性窍修,尽管毫不惧怕同阶大修士,却是不想搞事被人发现,自己的目的只是偷渡潜行。 阿黄还想扫视塔城周边那一带看看,谁会有星图、星盘,本地人若是没有,那些远道而来的外星高阶修士应该有,因为咛弛星是个比忽鵼星大得多、外星来客也多得多的宜居星球,不像忽鵼星只是个普通资源星,没什么高阶修士现身。 可惜,他还是扫视不到塔城里谁会拥有星图、星盘,凭阿黄对空间阵法的理解,就算把星图、星盘藏在储物介质里,他也能扫视出来,只因星图、星盘镶嵌有空间标识。 阿黄只好收回神识,把目光投向广场上三五成群游荡的那些中低阶修士,他这才发现这些人多是元婴以下、筑基以上的水火两系修炼者,估计他们全是在此守候搭乘大型飞舟的。 广场上并未被人封闭,除了等待出发的水火两系修士,还有其他属性修炼者,大概是亲朋戚友之类前来送行的,一同陪着闲聊散步,故而像阿黄这样的外人混杂进来,也不会引人注目。 他偷出跨星传送阵,来到广场之时还是白天,很快便夜幕渐渐降临,广场上那些结伙的人群并不因此散去,而是在那里随意找寻一处空地,围成一圈,拿出蒲团盘坐下来,继续谈天说地。 阿黄看看也有独自找地方打坐的修炼者,自顾打坐,并不理会旁人,修炼者是个很独的个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不想理会人,没有特殊原因也没人会主动惹你。 他暗暗松一口气,要是没人落坐,也没人独坐,他自己一人不好再多转悠,不便布设阵法隐蔽身形,只能去附近找客栈入宿。 如今能随意落坐,阿黄也即找到一个有不少独坐之人的地方,拿出一个不显眼的小蒲团,自己坐下闭目养神,同时也与假山法宝里的阿金与阿青闲话几句。 次日天亮后,传送高塔那边陆续过来更多的人,偌大的塔外广场渐渐挤满更多的水火两系修炼者,也开始有人呼喝连声,开始组队,看来,忽鵼星、咛弛星各自大城的水火双星观摩团成员,已经来得不少。 又过几天,塔外广场几乎人满为患,两个星球参加观摩水火双星近五万人全都进入广场等候,那些非水火属性、非观摩团成员者,开始被各个观摩团组织者劝导离开广场。 阿黄跟着非观摩团一拨人离开广场,站在场外默默瞧着密密麻麻挤满人的广场,这时天色近黑,周边用阵法催动的照明晶石映得整座广场一片通明。 他跟阿金传音道:“看来已快到起飞时间,两座星球参加观摩的人员估计几乎到齐。” 阿青有点惊叹道:“这么多人走跨星传送阵,才几天工夫就能到齐,好厉害,这座跨星传送阵也能承受得了。” 阿金笑道:“这种能一次传送五十人的跨星传送阵,是可以连续传送人的,一拨起传,下一拨稍后便可跟上,一天一夜能传送数千号人。” 阿黄有些感慨道:“才几天过去,两座星球近五万人,竟自悉数传送到位,真不简单,据悉建造这种传送阵,需要数名高级空间阵法师同时出手,耗财无数、耗时经年方能建成。” 阿青笑吟吟的问道:“麦哥哥,你能独力建造一个这样的传送阵吗?” 阿黄踌躇道:“貌似不能,要花费大量精力,我阵道水平虽高,这种需要多人结阵建造的大型传送阵,单靠一人动手是非常困难的。——咦,开始有人放出大型飞舟了!” 阿金探出神识一看外头天空,点头道:“这架大型飞舟虽然不及三盟的制式星际飞舟,容人规模也不能小觑,装载万人左右跨星航行,完全没有问题。” 假山法宝禁制森严、防御高密,外面基本无人能窥探,但是,从里面可以随意探出神识,只是缩小的假山人不宜伸头出来,一旦出外便会变回原形。 此时塔外广场的上空,一架接一架的升起六架大型万人乘飞舟,这些大型飞舟由专门舟楫建造师制作,可以随意放大缩小,原先都是放在专属储物袋,使用时才施法取出。 六架大型万人乘飞舟已在上空稳稳悬停,舱门大开,早已集队组成一个个长蛇阵的水火两系修炼者,照着队列依次升空,从舱门进入飞舟内部。 阿金看得有趣,笑道:“难怪只要筑基以上有潜力的修炼者,光是从地面升上飞舟舱门,修为不够是不行的,我看得非常清楚,每个人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飞上去,没有谁靠人扶助。” 阿青有点雀跃道:“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偷溜上去呀?” 阿黄沉声道:“马上就轮到我们了,等得太晚里面挤满人,我们再进去容易露马脚,开始出现大量人流涌入飞舟之际,便是我等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 阿金嗤笑道:“我们三个窍修,只想躲在飞舟里,难道还怕这些元婴以下的人察觉吗?” 阿黄道:“万万不可大意,忽鵼星没有窍修带队,咛弛星可是有窍修领队的,如今塔城上还有窍修用神识监视广场呢。” 阿金有点意外道:“噢,我倒是没有注意观察周边有同阶神识波动。” 忽然听得阿黄传音道:“不说了,正该我们行动,下一刻人潮涌动,队列凌乱,正是我们混进去的好机会。” 只见他将假山藤篮收在道袍下摆,启动道袍上的隐身禁制,整个人登时隐入照明晶石映照下的黑暗死角,就算是窍修用神识扫视,也发现不到阿黄的身影。 阿黄隐蔽身形,飞快渗进升空的人群队列中,踩人头就像踩踏梯子一般,几步便即进入上空那架飞舟敞开的舱门,他认得清楚,这架飞舟乃是忽鵼星第一大城煌烃城的。 在飞舟内指挥安排观摩团成员就坐的是一个元初大成老者,身上不着传统修士麻衣,倒是套上一件锦服,显得很是鹤立鸡群,只见他站在舱门内的甬道上,叽里呱啦发布命令,要谁谁谁到哪里哪里去就坐,云云。 隐身的阿黄偷进舱门后,几乎就是从那个元初老者身边掠过,那锦服老者根本一无所知,兀自在指手画脚个不停,阿黄当然没有工夫理会他,自顾从侧面的一条巷道,悄悄钻进飞舟内部。 大型飞舟的内部空间自然很是宽大,不然也不可能容纳上万人就坐,阿黄三转两转,才找到一个很隐蔽又很小的角落,布上一个隐蔽禁制,将藤篮假山搁在那里,检查一遍没有疏漏之后,自己也从假山洞门钻进里面。 进入久违的假山洞府,阿黄长舒一口气,自从帮猫冬渡过化形劫,假山法宝一直被阿青扣在手中,他就没有再进来过,那也是因为逗留宇凌星的缘故一直用不着。 假山法宝自打炼成后,至今还是老样子,厅底是厅底,壁挂是壁挂,石室是石室,冰冷干燥,连照明晶石发出的都是冷光,桌椅板凳俱在,就是没什么人气。 阿黄看得苦笑摇头,遂于分出一缕神识,专门留意外头的动静,这才进入一间份属自己但封闭已久的石室。 他刚拿出大蒲团坐下,尚未开始想该干吗干吗,监视外面的神识便已探测到,飞舟中的众人忽然尽在欢呼不已。 第四十七章 老邪赶来 从飞舟房舱传出的阵阵欢呼声,不单只阿黄,连阿金也都被惊动,心下还自纳罕,这些乡巴佬没坐过大型飞舟吗,这阵子却在嚎个什么劲。 阿黄从神识中查探到,原来飞舟内部乘员已满,可以关门开船,那些低阶成员心情激动,情不自禁欢呼雀跃。 他不由暗下摇头,乘坐飞舟不比传送安全系数高,茫茫太空,诸多未测因素,这些人没有外出见识,要是盲目高兴则祸事不远。 接着他还得动用神识,查探另外几架大型飞舟有否高阶修士携带星图、星盘,可是很奇怪,包括有窍修带队的咛弛星观摩团都没发现谁身上藏有星图、星盘。 既然六架飞舟中尽皆无人携有星图、星盘,阿黄只好决定先躲到下一站,待到淖仝星域奉憧星系的窦俳星,在那里等待跨星传送时再看看。 在三人神识联手覆盖下,六架飞舟衔尾而行,远远离开咛弛星塔城外广场上空,朝着茫茫太空一架接一架的疾飞而去。 率先而行的咛弛星第一架飞舟上,其中虽有窍修坐镇,但他的神识扫视却是朝正前方的扇面,从未料到跟在后面的忽鵼星飞舟团队会有潜入窍修待着,故而三人的神识在中后部肆无忌惮覆盖扫视,并未惊动那位领队窍修。 这一趟太空之行安然无事,一个多月后,六架大型飞舟结队飞临穿越淖仝星域的空间屏障,空间屏障不比空间壁垒难越,大可直接开着船体坚固的大型飞舟穿越而过。 六架大型飞舟都是久经空间乱流考验的艨艟巨舰,冲撞式的进入空间屏障,很是顺利地穿越到淖仝星域,再经过数月飞行,终于降落在奉憧星系唯一的生命星球——窦俳星。 六架大型飞舟在窦俳星的跨星传送塔城外广场,将舟中水火双星观摩团成员悉数放出后,被各自城际团队的领队大人收入专属储物袋,只因下一站便是要从传送高塔走,传送至另一个星系的生命星球,故而暂时不需使用飞舟。 阿黄携着藤篮假山率先偷下飞舟,先溜到塔外广场边上看个究竟,这么多人要通过跨星传送,起码要十天以上才会传送完毕,他有的是时间观望。 同时阿黄最关心的是,这座塔城的周遭有无人携带星图、星盘,神识扫视的结果还令他很是沮丧,自从进入中央星域范围以来,始终没有发现谁的身上携带有这些玩意。 这座塔城也有数名本地窍修或在潜修、或在走动,可就是自他们以下,阿黄尽皆细细查探到,竟然找不到一人身上携带有星图、星盘,这是到底为什么?他端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这里没有那些玩意,他便自不想再待下去,一样隐起身形,悄悄摸上传送高塔,加入其中一个最先出发的五十人传送队列,直接传送前往下一站,亦即彤禾星系的浦嘀星。 从浦嘀星跨星传送阵门出来后,阿黄发现这拨人并未离开传送阵的候传区域,继而竟自在等待下一轮传送去往比彭星系的煌介星,他便不急着走下高塔,干脆直接跟着传送到下一站去。 首批观摩团成员从煌介星跨星传送阵门出来后,这里遂不再有转车式的下次传送,人们出阵便自离开传送阵平台,纷纷走下高塔,去往塔外广场待命。 阿黄这便明白淖仝星域内的跨星传送已经结束,紧接下来的就是,动用大型飞舟进行长距离、长耗时的自驾飞行,于是他便顺路潜行到塔外广场边沿摸摸情况。 鉴于前面有两次跨星传送,中途羁留人员太多,如今在塔外广场集齐人员、等候上舟的时间会很长,说不定须要将近一个月,阿黄决定不在原地傻等,遂将阿金叫出来,俩人合体前往附近找一家有独院的客栈先期住下,等待六架大型飞舟准备起飞才出来。 入住一家客栈独院后,阿黄照例用神识扫视一遍周遭以远,确认无人身上可能携带星图、星盘,这才怏怏地收回神识,在自住房室席地打坐,不知在冥想什么。 阿金住下之后却是闲不住,他向来便是喜好吃喝之人,从前每到一地总要出去品尝当地美食,不像阿黄那样始终吃不惯外星域的吃食,一阵坐立不安之后,他决定去引诱小女孩做陪。 他一个纯金属性高阶修炼者堂而皇之的出门,定遭那些无孔不入的法盟探子发觉,然后祸患无穷无尽而来,就像鼻涕虫一般甩都甩不掉,于是决定再用合体之术。 阿黄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他最厌恶当地的饮品或酒类,不然就不会有“溹浮”的横空出世,阿金遂于退而求其次,只能去找阿青帮忙,阿青是小女孩心性,须要勾起她的兴趣才行。 阿青自是禁不住阿金三言两语,便即勾起她的兴趣外加好奇心,很是雀跃地跟他出门找乐子去。 俩人结伴离开后,阿黄百无聊赖地內视识海里茁壮成长的功法树,将进阶元中以来一直没有认真看过的传承功法和技法秘术,一股脑的走马观花全看个遍,觉得有意思的便放在心上细细咀嚼。 就这样,阿金和阿青天天合体出门,阿金的纯金属性自然不可以种树,阿青只得化作一条藤鞭缠在阿金的手臂,纯木系和纯金系气息相互交织,以此避过法盟捕捉纯属性一系探子的无隙窥探。 阿黄则天天蹲守在独院房室,时而飞快翻看功法树上的东西,时而又陷入不知所谓的冥想,时间如此过去二十七、八天,眼看传送高塔外广场那里,渐渐人满为患,已是时候将要出发。 他打算一俟阿金和阿青周游回来,便即退房赶赴塔外广场那边,一边看那里的情况,一边等候潜上飞舟的机会。 突然间,阿黄蓦地抬头看到房室外面的小院,悄然落下一道人影,心中倏然一惊,自家布设的遮蔽禁制自己知道,不是他自己动手打开,根本无人可以闯入,就算高阶神修也不可能一时半刻用蛮力破解。 房室的门无风自动,忽地自己打开,一个头大身小、佝偻着背的乱发怪人横空出世般呈现在阿黄面前,直让他不禁张大嘴巴,俨然一副难以置信状。 “老、老邪?你怎么来了?!”阿黄脱口而出的地球母国家乡话有些茫然,他竟自忘记老邪并不会地球上的任何语言。 来人正是老邪,但见他的头发更乱、牙齿更黑、脸色更绿,嘴巴抖索、嗓门嘶哑道:“快,快,口渴,来瓶‘溹浮’!”此言简直能跟“嘿嘿老板,来盘泡菜”相提并论。 他们一个讲地球母国语言,一个说星域通用语,一见面就先来个鸡同鸭讲,然后彼此一阵迷惘,愣了一愣,这才惊醒过来换用意念传音。 终于弄清来意,阿黄忍笑掏出一只透明奶瓶,老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从阿黄手中抢过奶瓶。 只见他咕咚、咕咚大口饮尽里边的黄绿色汁液,这才舒上一口大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抖索的嘴巴渐渐止歇下去。 阿黄瞧他这副瘾君子来上一飞后的满足德性,心中暗笑,你老小子敢喝我的“三清特饮”,还想回去逍遥,没那么好的事,从今往后就乖乖跟来吧。 不过,他还有一个想不通的问题,“老邪,我已走出几个星域、星系这么远,你怎么这么快跟得上来?” 未待老邪回魂答话,独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喊话声,阿黄听得一愣,貌似是小环的声音,连忙打开禁制放人进来。 一飘而进的圆头卡通人物果然是小环,它甫一进屋,便即嚷嚷道:“老黄,你也忒不够意思,自己从忽鵼星走掉,也不喊偶一声,待偶玩够了想去找你,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好在后来遇到这怪老头,才带得偶追来。” 阿黄听得心中甚是抱歉,自从在炎黄星放小环的风,数十年间,他已习惯小环自己乱跑不在自己身边,总以为就算走得再远,也会回来或者小环自己追来。 这一回,可不是昔年在炎黄星与宇凌星之间穿梭来往可比,那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事,不再走回头路,这次要不是遇到老邪带它过来,阿黄过后总会想起,还得回忽鵼星去找它。 阿黄很是抱歉道:“对不起,小环,是我的错,我这段时间神魂有点恍惚,人是来到中央星域,脑子仿佛还留在待得太久的宇凌星。” 小环有点气鼓鼓的白他一眼,转身便要去找假山法宝,可它怎么转悠都找不着,便转回来问阿黄道:“老黄,那个山洞呢?” 阿黄这才拍脑袋想起道:“山洞?喔,你木姐姐拿去逛街了,一会他们回来,你就能看到。” 如今小环不再喜欢钻进阿黄的下丹田睡觉,倒是喜欢假山法宝里面的环境,从炎黄星过来后,一直爱待在假山法宝里,不知在玩什么东东。 老邪回过魂后,又跟阿黄要了多瓶“溹浮”,这才心满意足在旁席地而坐,他从不用蒲团,走到哪里坐到哪里。 阿黄斜睨老邪一眼,老邪抱着那些“溹浮”奶瓶,歪头白他一眼,显是俩人互有话说,但欲言又止,此时却听得独院外面有人声动静传来! 第四十八章 百晓生老邪(卷四终) 这个时辰,自是阿金和阿青从外面的街市淘宝归来,正在传音让阿黄打开遮蔽禁制,好放他俩进门。 小环看见是阿金和阿青走进独院,欢呼一声飞冲出去,惹得阿青以为小环是想念自己,要来拥抱一下,连忙伸出双臂,浑没曾想,小环却是一下冲进她右手腕下的藤篮假山失去踪影,直让她愣愣张着双手却抱个空。 阿青也不生气,偷眼瞅瞅藤篮假山里的动静,笑吟吟朝阿黄走来道:“麦哥哥,今天我和老金专门采购许多食材,我们待会去制作‘溹浮’好不好?现在存货已经不多。” 阿黄笑笑点头道:“没问题,不过那些观摩团已经差不多到齐,六架飞舟也该起飞了吧,恐怕没那么多时间让我们做‘溹浮’。” 阿金插言道:“刚才返回时我刚仔细看过,还有些人没到,估计今天走不成,大概得拖到明天。” 阿黄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去做‘溹浮’,对了三木,小环最近老是钻进假山洞天干吗?” 阿青笑道:“它的窝就在里面,它没事不钻才怪。” “它的窝?”阿黄挠头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那只饭碗?!大石球!好久不见它讨要去用,一直搁在假山里,没想它现在拿来做窝,难怪现在不爱进我的丹田睡觉。” 一旁向来不爱听阿黄他们讲母国语言的老邪,这回却在支着油腻腻的耳朵,费劲地倾听,别的话听不懂,唯有“溹浮”发音能听懂,从而联想到他们想做什么。 于是老邪传音问道:“你们要制作‘溹浮’吗,可不可以让老夫开开眼也学一把?” 阿黄和阿金对视一眼,遂从储物戒翻出一块玉简,直接扔给老邪道:“很简单不用专门学的,我把配方制法送给你,你自己学着制作一遍就能掌握。” 方才心情还很是忐忑的老邪突然收到玉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愣了愣神,心中才狂喜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一旦学会制作,一样可以偷偷跑回冰封之星叹世界,不用再屁颠屁颠跟住这伙人。 阿黄佯装没有注意老邪变欢的表情,继续交待阿青与小环一起先制作基本‘溹浮’的事。 老邪用上好一阵子,这才平复激荡的心绪,将玉简贴到眉间细细看过,喜滋滋地心道,就这点食材,市面上都能买到,制法也不复杂,待会老夫我马上试试。 忽然他眼珠一转,对阿黄传音道:“老夫见猎心喜,想立马自行试着制作一番,你等将要大批制作,可否匀点食材给我,让老夫也跟着练练手?” 阿黄二话不说,朝假山法宝里面瞄上一眼,当即取出大概百十份“溹浮”的原料食材,故作大方白送老邪,喜得他手舞足蹈、挠耳挠腮的接过,再讨要隔壁一间空置房室,急急关门而进试验去也。 阿金瞧着老邪飞快地出门而去,忍笑道:“阿黄,这老小子真是现世报,一会又该愁眉苦脸出来了。” 阿黄正色道:“给他的配方制法和匀的食材一点没假,一会他制出的‘溹浮’也是新品没错,可他喝过的那股风味,没有我、阿青和小环加持特殊属性,那是做不出的。” 阿金一笑摇摇头,抱着手臂自回他的房室,制作‘溹浮’加持属性可没他什么事,他只管喝得水饱,就足够对得起阿黄他仨。 果然,过得小半个时辰,老邪满脸怨气从隔壁房室几步冲出,直勾勾的跳着脚来找阿黄发泄。 已让阿青和小环去制作基本“溹浮”的阿黄,貌似专程等待老邪似的,就在自己房室大蒲团上正襟危坐。 老邪进门看见阿黄,立马嚷嚷道:“麦小子,你虽不名忒,也忒不厚道,教给老夫所制‘溹浮’竟是阉割版,味道能淡出鸟来,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教给老夫制作真正的‘溹浮’?” 阿黄好整以暇地伸出三只手指道:“老邪,修炼界中人最讲求公平交易,你回答我三个半问题,我马上告诉你答案。” 老邪很是干脆席地而坐,撇嘴道:“有哪三个半问题,你小子但讲无妨。” 阿黄板着手指道:“第一、在这几个星域怎会找不到星图与星盘?第二、小环是我的属性灵物,它都通不过我设的禁制,你为嘛通得过?第三、你在忽鵼星咋知道追来这里找我?最后半个是,那个小异度空间已毁,你怎么过得来?” 老邪闻言,一脸傲然道:“这还不简单,老夫颠倒过来,都能随便答你,嗯,那座小异度空间已毁,我当然过不来,老夫那是从混世星域一站站飞行加传送过来地,你也知道我的玉棺在虚空航行速度极快。 “忽鵼星三座大城举办水火招士大会,修炼界尽人皆知,老夫也知道尔等份属五行妖,一直想凑够同伴人数,有这种找寻纯火、纯水属性者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但人生地不熟,一定会设法搭乘观摩团飞舟而行,而老夫的玉棺速度又快,嘿嘿! “至于说到你设的土系禁制拦不住我的问题,也很简单,因为老夫的肉身乃是无属性物质,可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任何五行设置都拦不住我,明白了吧,老夫可是怪人老邪。 “你第一个问题更简单,因为中央星域根本不需要星图、星盘,三盟在此经营已久,所有航线都会存在大型跨星飞舟的方向舵,无须什么劳什子星图、星盘,这些过时玩意只在类似混世星域那种边缘星域才存在,中央星域早已废止,你去翻垃圾堆都不定找得到。” 阿黄听得一时目瞪口呆,前面几个答案充分显示出老邪的急智,至于最后答案,便就一举戳破自己的想当然,果然没有这个百晓生,自己来到陌生区域,犹如没头苍蝇一般。 只见老邪洋洋自得道:“小子哎,老夫已经回答你的三个半问题,你该给我‘溹浮’的真正答案了吧。” 阿黄不无郁闷道:“我给你的‘溹浮’配方制法一点不错,全是大众化的制法口味,在炎黄星和宇凌星,甚至将来中央星域都会有,以前你喝过的也是这个,只不过方才给你喝的那瓶,却是我们几个合力的新发明,叫做特品‘溹浮’,需要我等几人做属性加持。” 老邪一听顿觉不妙,一时顿足捶胸想死的感觉应有尽有,以前自己最初所饮,在炎黄星和宇凌星都有供货,那自己不死不休苦苦赶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其实“溹浮”一道发展至于今时今日,有一特性始终存在,那就是品级越高,劲头越大,早先那是喝过新品亦即圣水,就会喝不下普品,现在却是喝过特品,就会喝不下新品,品阶不同而已。 如今老邪既已喝过加持属性的特品“溹浮”,其实就是最早的原品,只不过被简化而已,不管什么品,他喝过所谓特品,无论何地制出的新品或圣水,都会感到淡而无味。 如今的老邪便是自己一头撞进阿黄故意设置的一个陷阱,原本阿黄早已不想做那种只有自己几人才会做的属性加持原品“溹浮”,但是为了钓老邪上钩,这才专程在炎黄星行将出发之前,抓紧时间找阿青加上小环弄出这么一小批量。 凡事都会有正反两面,老邪这一中套,往后须得跟着他们才能喝到特品,特品不可能光制给老邪独享,好东西他们几个也一样要分享,因为市售新品或圣水已经没法再喝。 阿黄安慰他道:“其实,你没必要总呆在冰封之星,跟我们一起旅游不是挺好吗,只要百年一过,我立马送你去拿炼化好的幽磁法宝。” 明人不说暗话,老邪自知这点,垂头丧气道:“都怪老夫嘴馋,从今往后,我只好随你们浪迹天涯了,唉!” 阿黄笑道:“你也知道我们五行妖的厉害,不用那么悲观,对了,你既在忽鵼星上偶遇小环,以你的急智,怎不问它制作‘溹浮’的事,它也是会制的。” 老邪摇头道:“我看它全身精赤光溜,身上必然没有‘溹浮’,以为这玩意只是你的专属制品,楞没想到要问它。” 阿黄哈哈笑道:“老邪,欢迎你加入我等这个冒险团队,‘溹浮’我们有得喝,必不会少了你那份,有你这张活地图,什么星图、星盘我再也不用找了。” 老邪抬起浑浊的眼睛,正色道:“你等是真的想凑齐五行妖,还是说来玩的?” 阿黄神情沉郁,老实不客气道:“其实我们都是转世的同伴,必须要找到火与水两位,才能知晓后面的路怎么走,水火双星那里是最有可能找到他们的。” 老邪有点奇怪道:“你等既已能跟观摩团飞舟一道走,还犯得着找寻星图、星盘吗?” 阿黄闷声道:“我们只想早点到达祁硪星域那边,也好多点找寻时间和期遇机会。” 老邪点头道:“原来如此,老夫知道,跟这些观摩团的飞舟走,还要横跨三个星域,最后直航经年,才能抵达祁硪星域,要是走便道直穿佰砂星域的话,跨过去就是祁硪星域,只是祁硪那边的路,可是真心不好走!” 第一章 路上有空盗? “佰砂星域和你以前曾走过的混世星域,一般同属边缘星域,但是,与名混实不混、秩序很井然的混世星域相比,佰砂星域才是真正的混乱之域,疆域虽然份属中央星域,三盟只是名义上统管,实际上根本管不了。” 一旦说到佰砂星域,老邪自有一番沉重的说辞晓谕阿黄,但是阿黄要的是路畅时快,凭三人三才阵合作堪比神初的实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哪怕这个佰砂星域并无真正神佛存在,一句话便是,挡我者死! 阿黄默默听罢,传音道:“老邪,我们就走佰砂星域,一路上靠你当向导了,帮我等选一条最便捷的通道,越过佰砂星域,前往祁硪星域,还要抢在各路人马进入观摩水火双星位置之前抵达。” “呃,为何要如此赶时间?”老邪听得一愣一愣的。 阿黄沉声道:“因为一旦各路人马进入观摩位置,各自势力所在,我们就不好一一前去查探,等到观摩结束已是三年后,我们不想死等这么久。” “唉,好吧、好吧,”老邪唉声叹气道,“那么明儿一早,我们就去赶他们的飞舟。” “赶飞舟?为什么?”阿黄不解其意。 老邪解释道:“观摩团要通过正常途径赶往下一个星域,和我们去往佰砂星域乃是同路,时间上也要花上一年多,他们穿越到那边的星域,要经过一道空间屏障,我们同样要在差不多的位置穿越一道空间壁垒,进入佰砂星域,所以为了省点力,还是先搭乘他们的飞舟,到地方再转道而行。” 阿黄听老邪这么一唠叨,便即明白其意,正事聊完再随意闲扯几句,就赶他回房享用特品“溹浮”,以为多多滋养肉身,自己去看阿青和小环制作基本“溹浮”做得如何。 阿金和阿青采购回来的原料食材数量不少,阿黄过去以后,也自搭把手一起制作,最后三人逐一加持属性,得到所谓的特品“溹浮”很多,几人则均皆分而储之。 不劳而获的阿金最终一刻也溜达进来,伸手装袋一大堆,满脸笑容扬长而去。 只有小环身上没有地方装,它自己不想装袋,且如今也不爱喝“溹浮”,原先阿黄初制时曾经喝过,还喝得挺滋润,自从它沉睡进阶以后,便就不再沾这种以木系为主的食材,貌似要保持土系身材的纯粹云云。 …… 次日一早,众人退房离去上路,除了阿黄,其余人等还是进入藤篮假山洞天法宝,老邪乃是第一次进入阿黄的洞天法宝,嘴里啧啧赞叹,一个个石室的转悠个不休,最后转到最里间,那个旮旯却是小环的地盘。 小环的石室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一个圆球石洞,乃是它将大石球卡在这里变化而成,阿青一直说小环不知在里面鼓捣什么,阿黄也自没空看过。 一看见老邪转悠过来,小环便闪身堵住圆形洞口,连说带传音道:“兀那老儿,此路不通,游人止步。” 老邪对小环这个高阶灵物老实不客气的称他为老儿,一点也不以为忤,倒是笑眯眯道:“小屁孩,别嚣张,你以为老夫不懂你的来历吗,少他乃乃地装大瓣蒜。” 小环眉间皱起一个川字,浑然不解其意。 于是老邪便即叽叽咕咕的传音跟小环说上一大堆话,直让小环听得既是迷糊又是害怕,急忙捂起耳朵大叫道:“偶不听,偶不听,偶记不得那么多,脑子乱,你滚、你滚!” 只见老邪桀桀一笑,点头返身而走,很快回到假山洞天前堂厅底,适逢阿金还留在那里,便开口问道:“忒,老夫且问你,这个洞天法宝真的是麦亲手炼制的吗?” 阿金对老邪还算客气,彼此都能说星域通用语,出声交流没问题,遂于笑笑拱手道:“老邪前辈问得好,此地确系麦亲手所制,还真是花费不少工夫呢。” 老邪若有所思道:“麦小子身为纯土系修炼者,在空间和阵法一道下的工夫可是不少,一路上兴许能免除不少麻烦,对了,到时穿越空间壁垒,大可直接用这个洞天法宝冲过去。” “真的能直冲过去?”阿金一听便自大喜,往昔他自己以脆弱的元婴体,穿越空间壁垒到达智多星,夺得液金之体后又带携只有丹后的阿黄,穿越空间乱流回到混世星域,其中的酸甜苦辣、两两失散自不待说,各种苦头更是吃得不少。 老邪遂老神在在道:“除非这个洞天不能当飞舟用,能用作横渡虚空之舟楫物,定然可以直穿空间壁垒,飞渡虚空乱流。” 阿金喜笑颜开道:“这个洞天绝对能做飞舟用,行速还自不慢,待会我就告诉麦,让他自作安排,一俟与大型飞舟分开后,直接杀到空间壁垒,将洞天法宝变成飞船,直接穿越过去。” 老邪却是吞吞吐吐道:“有个事可能你们尽皆不知,一路上通往那边空间屏障的航道,以前有过空盗劫道,如今却是不知,还有没有这回事。” “空盗?这一带还有这玩意?!”阿金有点皱眉道,“那么,他们一般都是什么修为,一股空盗大概有多少人手现身?” 老邪双手一摊道:“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修为嘛从分神以下到金丹都会有,人数嘛一般三五成群、一百二百总有过,当然老夫也是昔年路过听说的,具体情况语焉不详。” 阿金瞧着他一副道听途说的惫赖模样,不觉翻个白眼。 …… 阿黄并未注意他们几个在假山洞天做什么,怀抱藤篮假山,早早站在塔外广场边沿,与一班看热闹的人们混在一起,等待隐身混上大型飞舟的机会。 六架飞舟终于离开专属储物袋,从各自城际观摩团领队的手中掷出,一一变大升上高空,在塔外广场上空围成一个圆圈衔尾悬浮着,各家领队自然先进入飞舟,然后打开侧边舱门。 塔外广场上林林总总分散而立的数万观摩团成员,开始听从指挥排成数列长蛇队伍,然后一个接一个冉冉御气升起,渐渐地,空中蔚为奇观地,在空中形成像飞机跳伞般的长蛇队列,只不过像是自下而上倒着来。 阿黄看六架飞舟下方俱是密密麻麻御气飞升的观摩团成员,知道时机已到,遂掩起身形,潜入尚在排队中的人群里,开始轻轻踩着飞起的长蛇队列,只在对方毫不经意间,大步流星冲向飞舟张开大口的舱门。 ……六架飞舟终于载满乘员,在塔外广场四周看热闹的人们注目相送下,逐一往飞舟控制法盘注入灵石,然后施法启动驱动阵法,大型飞舟开始向外移动,从慢到快地飞向茫茫太空。 阿黄潜入的仍是忽鵼星观摩团飞舟,照例找寻一个隐蔽角落布下禁制,放入藤篮假山,自己也即钻进洞天法宝里。 六架大型飞舟一直急加速到大约亚光速,便就修正航道坐标,开始照着驰向空间屏障的固定航道匀速行驶。 飞舟进入正常行驶,不但观摩团乘员渐渐稳定心态,连躲在藤篮假山却能神识视物的阿黄几人,也自一一安坐洞天厅底,随意闲谈起来。 这一刻全是老邪喋喋不休的声音,他尽在数落这座洞天厅底陈设太过简陋,这里该放置什么,那里又该放置什么诸如此类。 阿黄通过意念拾取能听懂老邪絮叨什么,他也在心下苦笑,这座洞天炼制成品以后,总是没时间布置,后来一直被阿青拿着,洞天里禁制密布,阿青的木系藤蔓无法直接种活、爬满洞壁,故而始终保持原装状态。 不过,阿黄也没空搭老邪的腔,而是时不时与阿金意念传音交谈几句,其神识一直关注飞舟掠过虚空的情形,因为他对老邪道出的路上有空盗一事甚感兴趣。 但是,一路进入虚空航行已近一年,茫茫太空依然一片死寂,别说空盗匪人,连一架路过的其他飞舟影子都没遇到过。 假山洞天这几人早不在厅底安坐闲聊,全回到自己的石室修炼或干其它事,连老邪也分到一间石室安身,他自打喝到特品“溹浮”,肉身恢复加速很是明显,他未免有点乐此不疲。 “阿黄,我忽然想到一个事,”虽然大家早已俱各回到石室,阿金三人的意念交流从未中断过,久不久便自有人冒出一句,这回却又是阿金突发奇想。 阿黄干巴巴道:“什么事?” 阿金如此问道:“我们途径的那几个生命星球,他们也有水火双星观摩团吧,怎么也不等等我们的飞舟组队一起走,是不是全都先走了?” 阿黄倒是没想过这个,摇头道:“呃,大概是先走了吧。” 他们正用意念传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分出监视飞舟内部的神识忽地探到舱房那边突然鼓噪起来,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连忙凝神扫视过去。 只见那个锦服元初老者已在召集几个高阶丹修紧急议事,其它的舱房里,数千名中低阶水火修士仿佛全在躁动不安,皆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很快弄明事发原委,乃是前方的开路飞舟传来一个惊人消息:空间屏障那边的航道尽头,赫然出现大拨各式空盗飞舟,早在拦截先行的其他星球飞舟,双方正自对峙厮杀中。 第二章 隔空观火 阿金闻知这个意外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他笑笑道:“抢在我们前面走的那几个星球观摩团大型飞舟,他们先与空盗遭遇上也好,我等大可坐山观虎斗。” 前往空间屏障的太空路途已近航道尽头,阿金、阿黄几人的偷渡之旅也已接近尾声,不管是加入争斗还是坐山观虎斗,接下来他们都要岔开去路,自行横渡另一侧的空间壁垒,穿越到佰砂星域。 六架飞舟组合只是在中途接到前方另外几个星球飞舟的救援传讯符,才自获知这个消息,其实到那边的距离还自不近,按目前的行速,起码要数日才能到达双方接战之所。 经各城际观摩团领队安抚,各架飞舟里的中低阶水火修士情绪渐渐安稳,但是数日时间很快过去,各架大型飞舟的舰桥渐渐全挤满人,尽在眺望遥远而璀璨的遥远星空,那里一簇簇接连爆发开来的火花隐约可见。 这队飞舟群体也已来到前面几个星球观摩团与大拨空盗对战的场所,尚自看不见空间屏障在哪里,只见双方飞舟不住飞出的各种法宝法术在虚空上激烈争斗,各种光芒四下溅射,还有被击碎的器物残骸散逸漂浮着。 阿黄他们现已离开假山洞天,伪装成丹初修士,占住一个飞舟过道舷窗,也在目视远方空际激斗法宝的场景,虽然三人已各分开,无法掩饰纯属性,但身边俱是金丹以下修炼者,无人识得破他们的伪装。 阿金笑着对阿黄传音道:“那边打得挺热闹啊,不过好像全是元婴期以下修士在争斗法宝,看不出会有窍修以上出手。” 阿黄点头道:“据说元修乃是中央星域各大势力开战的主要炮灰,想不到在这偏僻之地还是如此,这是我们在混世星域和宇凌星上所不可想象的。” 阿金道:“是啊,那边禁止元修出手,这边元修只是大兵。” 阿青兴奋得跃跃欲试道:“哎哎,我们要不要也上去厮杀一番?” 阿金讪笑道:“你这暴力女,这只是些小喽啰对敲,不够你几下藤鞭抽的,还是等等boss出来,打大嘢才够劲,”貌似他对阿黄的母国家乡习惯用语记得还很牢。 阿青却是很认真地将神识延伸出去,将对方空盗的飞舟群体扫视一遍,感到有点吃惊道:“哇,共有几百艘中小型飞舟呢,还有十好几个窍修领着,这回那些星球观摩团飞舟可得有难了。” 阿金挤着眼眉,故意问道:“你只看见有窍修,没看见有神修吗?” 阿青尖着嘴盯他看看,最后摇摇头道:“没有神修呀,我神识扫视过去,最多只看见十几个窍初最多窍中修为者,一个看不透修为的都没有。” 阿黄插话道:“你还别说,真的有个神修,藏在靠后一只中型飞舟里,如果我从前不是查探过法盟那位罄大人的虚实,对神修身上的气息有点辨识力,就差点看不出来。” 阿青一听,便即跳脚道:“在哪里?在哪里?快指给我看看。” 阿金没等阿黄答话,先期伸手一指,一条细小的银丝穿透舷窗,朝双方争斗的战场倏忽飞去,于是在阿青的神识视野中,银丝直直指向一架躲在后面的普通中型飞舟。 阿青忽然拍手道:“看见了、看见了!这货藏在里面干吗呢?哎,要不要我潜伏过去,把那架飞舟也拆了!” 阿黄叱道:“别胡闹,那家伙可是个火系神初大能者,属性与你相克,不是你能对付的,再说一架不大不小的百人乘大路货飞舟,有什么好拆的。” 阿青闻言翻个白眼,咬着嘴唇、尖着嘴巴不再说话。 在别人看来,他们三人霸住一只舷窗总在传音说笑,还拍手叫好,却让一旁别的挤上七、八人的舷窗那边,有些人便已老大不高兴,那当间忽然走出两个丹中火系修士。 其中一人近前皱眉问道:“尔等是哪座小城来的?怎么我在清瑶山过潜龙门测试时,从没有见过你们?” 修炼者记性一向大大强于凡人,过目不忘并非不可能,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清瑶山门洞晋级潜力测试前事不远,数千人的相貌堪堪混个脸熟不是很难,此人得以丹中修为通过门洞,自是有结婴的可靠潜力,区区记性也是小意思。 另一人却是有点大咧咧道:“几个丹初小辈而已,老兄,让他们让开舷窗就成,不用客气废话这么多地。” 那俩人过来说话自是讲星域通用语,阿黄和阿青没有拾取他们的外放意念,不懂他们在自言自语什么。 阿金却是听得懂的,闻言有点恼火,丹中修士叫丹初做小辈?尼玛也太托大了点吧!何况自己三人真实并非丹修,而是高出两个大境界的窍修,居然有不起眼的小辈过来招惹。 他自是面无表情的一眼望过去,眼中闪一下银芒,那俩人直觉眼前银光大作,仿佛一片金系气浪扑过来,心下大骇,一时闪避不及,被一道凌厉光波冲撞得几个跟头翻滚出十数丈远。 那边剩下的几个丹修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出头的那二人平时就爱出头,一向从未见过跟人才说上两句横话,便被逼得看见闪光就翻跟头的,心下蓦然对这三个年轻丹初大起疑心。 阿黄见阿金小施身手便造成如此骇人效果,苦笑摇头道:“走吧,我们换船,自己过去飞过去看热闹。” 阿青点头道:“对,老金暴露修为了,一会飞舟上那个爱穿花衣服的老元初过来,定会把我们当佛爷供奉,拿我们当挡箭牌,还是早走早好。” 阿金伸出液金手掌,变成一把利刃,将舷窗上那层透明护膜割掉,率先跳出,随手放出一架小型飞舟,只待阿黄和阿青出来钻进飞舟,这才驾起飞舟,朝着虚空战场飞驰而去。 直待他们飞离很远,肉眼已是无法看到,这一架忽鵼星第二大城逄腊城大型飞舟上的领队锦服元初这才姗姗来迟,他自是接到舷窗那伙丹修禀报,这才匆匆赶来。 此时的锦服元初只有望空嗟叹,在此遭遇大拨空盗袭击的危急关头,自己的飞舟伤突然出现疑似偷渡的出窍大修士,先不说是什么原因,只对他区区一个元初领队来说,无疑是一支强心针。 他还有点痴心妄想,如若自己早点出现,或是亲自冲撞对方,识得庐山真面目,然后言辞恳切上前求救,说不定能感动到对方,毅然留下护住整架飞舟数千逄腊城潜力无穷的后备苗子。 但如今,他也只能痴痴遥望早已失去对方踪迹的茫茫太空,不住唉声叹气,祈求那边的空盗最后杀来时,别把自己的飞舟当做点心吃了,须知双方对敌的全是高阶元修,他一个元初外加数千元修以下中低阶修士,估计不够人家一记法宝扫射的。 …… 那边厢,阿金驾着自己的小型飞舟冲入虚空,也自花上数个时辰,这才来到双方交战的空中战场,至少能用肉眼看清楚,从两边飞舟上祭出的法宝武器在虚空激烈对撞的情景。 阿黄在飞舟中用神识细细观察一下战场情形,估摸于彼距离已是差不多,便对阿金道:“行了,阿金,先停在这里,把飞舟收起,以免一会被那边发现有所误伤。” 群星璀璨一般的虚空法宝对战仿佛就在眼前,众人举目望去,就像观看盛大节日高空燃放焰火似的,在浩瀚太空显得甚是光彩夺目。 阿金将飞舟一收,大家于是都是凌空而站,那些法宝对战场面貌似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难怪阿黄总觉得在此停留有可能会遭到误伤。 阿金的飞舟一旦收起,阿黄便将假山洞天脱出藤篮,把整个洞天法宝变得一座小山似的这么巨大,假山形状也缓缓变成一架无棚扁舟,如果没有繁杂的阵法符文在上面流动着纹光,兴许会被人当成太空中的一块自然舟状陨石。 阿金、阿黄、阿青三人一一在陨石扁舟上落足,阿黄也顺带将老邪叫出来看热闹,只有小环依然躲在大石球变成的圆洞里,不知是修炼还是休眠,一路上没见任何动静。 阿黄检查一遍陨石扁舟上原有布设的防御禁制,觉得还不放心,又掏出一叠精光闪烁的阵符,噼里啪啦地加固上数层,然后尽皆布置成最高防御阶位,最后想了想,还将休眠状态的幻灵困阵激发成活动状态。 然后,四人在扁舟舷首一块平台上铺上各色蒲团,逐一安坐下来,一人拿上一支奶瓶“溹浮”,插上特制吸管,滋遛滋遛的边喝边欣赏满空焰火。 老邪自当这艘贼船一上,便老实不客气的当是自己人,也不再习惯地席地而坐,却是人模狗样地坐上蒲团,还换上一袭新衣锦袍,手持奶瓶吸得起劲。 阿黄皱着眉头想到什么事,忽然传意念问阿青道:“三木,洞天里的加工坊,还剩有多少原料食材?” 阿青摇头回意念道:“剩的不多已经不多,麦哥哥,你想拿来干吗?” 阿黄道:“再做一些基本‘溹浮’,就是没加持属性过的新品或圣水一类。” 阿青噘嘴道:“只是基本‘溹浮’的话,那就不用新做,那晚的时间不够,有过半基本‘溹浮’还没来得及加持呢。” 第三章 空盗当猎物 阿黄闻言甚喜,含笑点头道:“那就是说,我们还有上千瓶没加持过的‘溹浮’了,三木你去准备一下,待会我们动手后有用。” “哦,”阿青在不调皮捣蛋之时,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她应声欲去,忽又回头道,“干脆把剩下那些原料食材,也做成基本‘溹浮’吧,还能凑成百多瓶,我这便进洞天去,再叫小环一块帮手做。” 阿黄嘱咐道:“三木,全部弄好就装成三个储物袋,到时我们仨一人拿一只备用。” “嗯,”阿青再次应声而去,窈窕身影消失在洞天门楣里。 众所周知,五行同伴意念传音乃是像多方通话一般互通的,阿金在一旁听见他俩的交谈,不解道:“我们有那么多加持过的特品‘溹浮’,还弄这么多基本‘溹浮’干吗,自己又不拿来喝。” 阿黄笑模笑样道:“阿金,这可不是‘溹浮’,这是圣水,明白了吧?” “噢,”阿金一时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用‘神主教’开道,通过佰砂星域吗?这法子貌似也许可能有效喔。” “然也,”阿黄点头道,“老邪说过那里乱过混世星域多多,看来非‘神主教’不能收拾他们,届时你和阿青照扮圣子、圣灵,咱们都是传教士,遂于一路布道过去。” 阿金当即问道:“我和阿青照扮圣子、圣灵,那你扮什么?以前在宇凌星,哪个呕像都没你的份。” 阿黄笑模笑样道:“现下我当然扮演圣父大大了。” “噢,圣父,虚特!”阿金眼珠一瞪,神人族的派头一闪而过,“乃乃地,占你大爷我便宜,呃,还有老邪和小环呢,他们不能歇着,总得有个身份吧。” 阿黄心有成竹道:“老邪呢扮演撒旦,他一旦出现咱们就要动粗,小环嘛,噢,这个,咱们得改一改——” 阿金笑道:“老邪那个鬼样子扮演撒旦,不化妆就像到十足,那小环呢,你说改什么改?” 阿黄道:“让小环顶替阿青改扮成圣灵,阿青就扮演圣诞树,平时没动静、偶尔露狰狞,还有你那只攫金犬,装扮一下给老邪那撒旦当导盲犬,噢不,地狱三头犬!” “我擦!”阿金瞠目结舌道,“没想到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再说我的攫金犬也没三只脑袋。” 阿黄毫不犹疑道:“它的鼻子这么翘,加挂两个金属小圆球,就变成地狱三鼻犬了,近点磅、靠点谱便成,嗯,就这么地了。” 阿金听闻此话,满脸哭笑不得,尼玛这是哪跟哪啊,阿黄小弟越说越邪乎,这一番编排说得跟真的似的。 …… 那边厢的空战依然打得如火如荼,依照传来讯息路途上的时日花费估算,起码已是连续打了十天以上,那些空盗方面只出动元修、丹修远程对攻的目的,已经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还是老邪说得明白:“这群空盗数百架飞舟都是中小型的,一架大的也没有,他们一定是想完整捕获这些大型制式飞舟,先用炮灰与对方对攻,消耗对方资源,顺便试探有无强大对手,一旦目的基本达到,他们便会围困过去,最后弃小舟、登大船。” 阿黄赞同道:“老邪说的不错,一俟他们陷入登船混战,我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阿金提议道:“不如我们开启隐身禁制,偷偷混进空盗飞舟群,那些空盗飞舟数以百计,肯定不是一伙的,只要有相互不同属的飞舟,我等完全可以浑水摸鱼。” 阿青听得拍手喜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欢用藤鞭一个个捉住喂他们喝‘溹浮’了。” 阿黄点头道:“那就等他们开始包围过去,我等即刻行动。” 他们都在意念传音交谈,将老邪也包裹在内,彼此对话他无所不能听到,此刻老邪却是期期艾艾道:“这个,动手时老夫就不便参加了吧,尔等均知我完全没战力的了,一旦误伤你们就会没了向导。” “成,没问题,”阿黄很慷慨的摆手道,“我们一开始行动,你就躲进洞天里去,省得碍手碍脚。” “这,你——”老邪听得气息顿窒,干脆立刻转身钻进洞天门内,省得再被阿黄嘲讽,他又不是3d网游副本里的boss。 陨石扁舟的露台上剩下阿金、阿黄和阿青三人,他们足足等上两天,空盗那边才止歇法宝对攻,开始驱动大大小小各色飞舟,朝几个星球观摩团十余架大型飞舟包抄过去。 数百架中小型飞舟像撒芝麻一般浩浩荡荡,在茫茫太空之中包围住一个大型飞舟群,那个天幕一样的景象很是蔚为壮观,包括后来者忽鵼星、咛弛星六架飞舟也很是倒霉的被囊括在内。 空盗飞舟群刚有出动迹象,阿黄随即驱动陨石扁舟进入隐身状态潜行,拦在半道等着他们,遂于很是顺利地混进飞舟群里,然后收起假山法宝,悄悄钻进阿金拿出的小型飞舟,倒是明晃晃的杂在空盗飞舟群里飞行。 一个时辰之后,空盗对星球飞舟的包围圈完全形成,于是,躲在那架普通中型飞舟的神修首领大人发令,让所有空盗飞舟上的各阶盗贼赶紧跳出舟舱,上前攻打全部十余架大型飞舟的防护禁制。 再牛的禁制都是人布设的,再强的禁制也禁不住轮番攻打,慢慢的开始有大型飞舟防护禁制被撕开一个口子,那些空盗嗷嗷叫着直往禁制破口里冲击。 对攻场面混乱而疯狂,那些空盗会死命攻打这些大型飞舟,皆因神修首领大人说过,除了窍修以上适用之物与飞舟整体不能破坏,其余人身所得及其它浮财,谁抢到就是谁的。 空盗们岂能不疯狂出力吗?跟着一架大型飞舟防护禁制被破,接二连三的有大型飞舟防护禁制遭到大开口子,充作炮灰的空盗元修、丹修渐渐地、大面积地,与大型飞舟里的各大生命星球后备苗子短兵接战起来。 阿黄他们三人于是开始浑水摸鱼,凭着窍初纯系功力,一个接一个地抓捕那些空盗中的元修,再一一灌下“溹浮”,然后扔进假山洞天中。 其实,假山法宝进阶成洞天法宝后,内里容积已经扩展到一里方圆,别说容纳千余俘虏,空置之地安放上十万八万人全没问题。 只可惜匆匆制作的“溹浮”只有千余瓶,意思是说,最多只能捕捉一千多俘虏,那就只得挑选高阶元修捉拿,最先拿到的便是元后至少元中修士,自然遇到窍修也不能放过。 刷地一下,阿青的藤鞭牢牢地箍住一个站在中型飞舟边沿指手画脚的窍初大修士,阿金连忙祭出银光闪闪的飞剑兜头劈下,趁着那人惊慌闪避之际,阿黄隐身在其后背,蓦地一记板砖将他砸晕,封住法力,顺手收进假山洞天,在里面自有老邪与小环接着,扔到一处空地堆放。 乘着乱哄哄的空盗大肆进攻之机,场面既火爆又杂乱,其实那些修士们用惯法宝凌空争斗,却不擅长近身搏击,双方既然近距离接战,毫无章法的攻击则层出不穷,就像街市混混打群架一般难分敌我,只能见人就攻打,打倒便开抢。 趁着双方接战的乱象,不到小半个时辰工夫,阿黄他们三人已经收获各阶元修数百人,经已堆满假山洞天中那块空地,开始往另一块空地上堆放。 不过,空盗团伙虽则总人数不及多达十数万人的各个星球观摩团成员总数,但也有大喇喇几万人,阿黄他们所捉拿的数百元修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影响不了大局,除非受到有心人关注。 正当他们捕捉得不亦乐乎之时,阿金忽然先感受到一丝危机感觉传来,急忙凝神收手,撒开神识扫视四周动静,继而阿黄与阿青也俱各感觉到有几道危险源,仿佛就在缓缓接近中。 阿金警觉地传意念道:“你们发现没有,好像有人关注到我们了,我觉得起码有三个窍修向我等包围过来。” 阿青抢先道:“嗯嗯,真的有危险人物在慢慢接近咱们耶。” 阿黄没有搭腔,稍一思索便将藤篮假山交给阿青,然后传音道:“你俩继续捕捉元修,我上去会会他们。” 他言罢施放出神识,朝那方的危险源扫视而去,终于看到真有三名窍修,一个窍中、两个窍初空盗带着惊疑之色,渐渐接近过来。 阿黄沉吟一会,遂主动迎上左边那个窍初空盗,虚空范围广阔无垠,作为进攻星球飞舟的战场也是宽阔得很,趁着那三名窍修相互距离不近,他拿出十字架御空而立,利用法宝在虚空中运行飞快的特点,迅速接近那个窍修,倏地撒出几张阵符。 平时,在有空气之处便会飘飘荡荡的阵符,却是快如利箭冲向那个窍修,在其淬不及防之下,化成一个应急禁制,将他临时困在当间,一时挣扎不出。 然后,阿黄猛地驱动脚下的十字架,瞬移一般来到右边那个窍修附近,又再故技重施撒出几张阵符,突然将其牢牢困在当空,一样脱身不得。 最后,他这才迎上位于中间的那个窍中空盗,先当空祭出变成门板大小的板砖法宝,再擎出脚下很久没用于争斗的本命法宝十字架,打算双管齐下,上头“用摧不休”,下方“万骨长倾”! 第四章 一vs三 只见人耳听不到的闷雷一般撞击情景突现在空中,那个窍中空盗急忙祭出的一只金色鼓型法宝,悍然与阿黄那块千锤百炼的板砖法宝对擂到一起,加上一个十字炸雷轰来,两下对拼一下,轰隆一声,二人俱各被震退数里远近。 以窍初之力与窍中修士对撞成平手,却让阿黄心定很多,对方还是攻击力超强的金系修士,自己竟然轻易抵敌个平手,再凭禁制的辅助,大拼耐力耗时费功,拿下对方不成问题。 于是阿黄信心大增,双脚踩着巨剑一般破空而出的十字架,一手横持门板大小、棺材厚薄的板砖,轰隆隆的朝那个窍中空盗直砸过去! 窍中空盗乃是一个死人脸色的金袍瘦削中年,手持一面圆弧形金鼓,外加一支金色长矛法宝,眼见阿黄驱动两件怪异的大型法宝挥洒过来,幻出一只元气大手抓着一块石门板兜头就砸,他立将金鼓祭起挡在面前。 阿黄的元气大手持着板砖,无视圆弧金鼓隔挡,还是像泰山般直砸下来,十字架横在脚下加持禁制当做护盾,方才轰出的十字炸雷乃是调用自身的土系资源,厉害是厉害,但在无土可汲的虚空不宜多用,故而只想用板砖与之拼消耗。 那人这才看清阿黄竟是个纯土系窍初修士,心中暗暗叫苦,对方除了硬砸横敲以外,并没多少攻击手段,但是防御极强,一旦打不过龟缩起来,还真是狗咬乌龟无从下口。 他一面鼓荡灵力灌入金鼓形成天顶防护罩,抵御对方来自板砖的千钧压力,一面手挥长矛法宝射出一道道锐利的金气,企图刺探出阿黄身周防御上的薄弱点。 阿黄脚踩十字架打上禁制充做防御平台,只顾施法调动元气大手驱使千锤百炼的板砖法宝,胡敲乱砸那人的天顶防护罩,论修为比不上对方,只能比拼蛮力,惟愿在虚空中比消耗压过对方。 那俩被应急禁制困住的窍初空盗,起码要半个时辰才能挣脱,阿黄希望在半个时辰内搞掂跟前这个金系窍中,或者拖延时间等待阿金和阿青过来驰援。 自从阿黄上前迎敌之后,阿金悍然露出银白色液金身形,时而分散,时而凝聚,四散乱飞直接捉拿高阶元修,阿青也全然化形为庞大的树藤本体,更是像章鱼一般快捷的收获着那些元修。 他们想尽快将储物袋里的圣水用光,抓捕够数空盗,尽可能快的逮人,麻烦的窍修则先放过去,只抓容易上手的元修,几下纵横阖捭,又连续抓住数百人,封住法力扔进藤篮假山。 阿黄与死人脸窍中对轰已近半个时辰,不知此人为何如此耐捱,在俩人均以蛮力对擂的情形下,他身上的灵力仍然没有枯竭迹象,直让阿黄暗暗着急。 阿黄的息壤之体不但消耗之后恢复极快,而且身上资源消耗耐久性也大异常人,就算出尽全力与对方拼上一天都没事,可是想要在半个时辰耗尽对方一个窍中灵力,未免有点托大,修炼一至于此,那人估计不乏保命之法。 这个死人脸此刻心中其实也在叫苦不迭,自从认出对方乃是纯土系窍初,便不求获胜、只求抵敌,暗暗留手减少灵力资源的消耗,他能看出附近被困的那两个同伙正在破禁,一旦尽快脱身,过来一同围攻纯土系窍修,说不定还能捉拿住对方。 所以,此人经过近半个时辰全力对耗,起码还存下大半灵力资源,足够与阿黄再周旋一个时辰,届时那两个同伙应该已能脱困而出,一道过来跟自己联手包抄、夹击、甚至碾压等等。 一个窍中勉强抵住一个窍初,还寄希望于别人帮他,本是一件耻辱之事,但他所知纯属性修炼者与众不同,常常能越级对敌不落下风,当下情形对于他来说,等人相帮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的金系灵力被迫加速消耗近半之时,那边被困的二人突然脱身出来其中一人,一旦解困便即飞奔过来,持械直直攻向犹自调动元气大手抓着板砖砸人的阿黄。 阿黄眼见久攻不下,心下也在苦思应敌之法,除了加大攻击力,他还暗暗在周边布下几个小型幻阵与困阵,为的是防止那俩人脱困后攻己之无备,无奈设阵江湖救急,起码能拦上一下。 先脱困的那个窍初空盗长一张阔脸,双手舞动一把燃烧着青焰的黑杵,急速朝阿黄的背后直捣而来,在没有空气助燃的虚空,法宝式武器还能燃烧外放火焰,这种法宝看来可不简单。 阿黄貌似根本没发现来自背后的偷袭,兀自施法挥动元气大手,执着门板大小的板砖不住猛砸窍中空盗,只见后来那个窍初空盗绷着凶狠的阔脸,推着青焰黑杵直直刺向阿黄后背! 突然,好像此人有意刺歪一般,在堪堪击中阿黄背部差上数寸之际,却像刺中一块柔软的地幔状物,尖顶一滑便被带过一边,前面阿黄的身形纹动一下,竟自挪开数尺。 此人愣了一愣,灌满水系灵力的黑杵竟然刺歪,被莫名的侧滑到一处无形空隙,直如刺个空,让他有力无处使,心下忽有说不出的难受。 他还未来得及转身跳开,蓦然几张很熟悉的符箓出现在眼前,心中一窒叹道,这招又来了! 于是,这一阔脸窍初空盗再度被几张阵符构成的应急禁制困住。 阿黄身为高级阵道师,施展阵法之道可谓层出无穷,他的身周早已布满各种小型幻阵、困阵,他的人影看得见但摸不着,想闯过来近身袭击,只会中了阵法禁制的道。 稍后脱困的那个窍初空盗,却是长着一张尖脸,见状可是硬生生刹住脚步,他在堪堪脱困冲来之际,亲眼目睹自己同伴再次被困入禁制,意味着又再受困半个时辰,心下一凛,便不敢造次冲上去。 尖脸窍初空盗忽然心生一计,收起手中一条闪着银光的黑粗长棒,反倒掏出一根短棒,棒上布满大小不一的针刺,他是个金系窍修,短棒显是一根远程攻击法宝。 只见他并指化出一道法诀,驱使短棒倏飞升空,来到阿黄头顶,一阵银光大作,短棒忽地裂成数十块,继而刷地化成数百根各种大小不一的针刺,齐齐朝着阿黄头顶疾刺下来! 饶是已经布设下重重幻阵、困阵,能够防住窍修最大力量的重击,但这种细小而又密集的针刺,还有可能钻得进来,这让阿黄心下一紧,当即挥出一张满布符文的褐色符箓化罩挡住上空。 这张符箓是他平时炼制的密集防御符,最初意图乃是防住对方的攻击力量带有渗透功能,不知可否抵住尖锐的针刺法宝穿透性的攻击力。 只见无声式的噗噗连声,那些大小针刺已经穿透阵法防御层面,直射阿黄头顶,一根根插到那张密集防御符化成的罩面,罩面立马出现凸点,顿时有穿透开裂之虞。 阿黄心下暗凉,想再发一张符箓,掐诀已来不及,只得顺势一矬身形,息壤之体轰然解散成一片稀疏的浮土,各种随身之物散落其中,所幸身处毫无重力的虚空,不然就会掉落无踪。 密集防御符箓防得住体积大点的针刺,还是防不住细小的针刺,约有百余细小针刺穿透符箓罩面,朝着阿黄身在之处直刺下来。 幸得阿黄已经身化浮土,那些刺穿罩面尚有力道的针刺,纷纷漱漱的穿过那片浮土,飞得不知所终,这一幕也让发出短棒法宝的那个窍初空盗看得吃惊不已。 这么一个大活人没有瞬移、不是变形,而是竟自瞬间化成一抷稀疏的浮土,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心中震惊,手下颤抖,一时忘记将施放出的短棒法宝回收,任其散落而去。 探知不再有意外危险降临,阿黄这才回过魂来,当即聚合肉身,恢复平头短髭、黄袍加身状态,心下有点恼火此人法宝阴毒,遂收回元气大手,拈起板砖,转身直往那人一个虎跃过去! 尖脸窍初见状,急忙擎出长棒,在面前一旋,立现一片银影,意欲挡住阿黄高举袭来的板砖法宝,未料变大如门板的板砖只是虚晃一枪,随后而来几张飘扬的阵符才是真家伙。 这货尚未转过念头,身形已被阵符化成的应急禁制困住,待得看清眼前情势,心下只得哀叹:尼玛又被困半个时辰! “待会回头再收拾你!”阿黄心中撂下一句狠话,转身继续与那个窍中对轰,窍中空盗方才的对轰一味以抵敌和减小灵力消耗为主,阿黄偶一离开给了他喘息之机,却是未曾醒悟过来帮忙。 一俟阿黄闪电般的收拾尖脸窍初,回头再行与他对轰之时,他的心下才有悔意,知道适才对方受袭身退,自己早该追上与那名尖脸同伙一道夹攻。 如今对方瞬间功成回返,自己又再很悲催地与之大拼消耗,总之若在半个时辰以内再无同伙来援,如果真的拼到自身灵力山穷水尽,又当如何区处? 忽然,窍中空盗猛地想起,那一直隐在背后的联合空盗首领大人,便即撑住对方一阵阵凌厉的板砖重击,匆匆做出一份传讯符,勉力将其催发破空而去! 第五章 空盗首领大人 阿黄明明见到对方发出传讯符,只因全力驱动元气大手持板砖法宝重击对方,再无余力加以阻止,只能眼睁睁让他飞符求救,心下却是不免鄙夷:你嘛三个围攻一个,硕果仅存的出窍中期大修士还要发符求救,真是不当人子! 倏忽飞去的传讯符破空而走,眼看就要不见踪影,突然在远空中现出一个圆球形状人影,直像一个被吹得很涨的水球,但却真的是一个人,只是胖得出奇,但见他粗短肥厚的手臂一动,传讯符已经落到手上。 这一幕阿黄还在奇怪,窍中空盗望之立时大喜,一个淬不及防被元气大手持着门板大的板砖砸得矮了半截,他仍是不管不顾,张着嘴巴冲那边频频张望。 阿黄看他狂喜的表情,心下便即凛然,暗道对方终于又来援兵,看那圆球一般的来人,以自己修为看不透对方境界,估计起码是窍后境界,气息极似先前远远窥探到的那个神修,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转往身后望去。 身后远处各大星球大型飞舟群落那里,各式鏖战仍在持续不断的演变着各种战果,飞舟外围防护禁制破口处,各阶修士与大小空盗激烈争斗之间,漂浮着各色碎裂的法宝武器残片,还有战死的双方修士残缺不全的尸首。 阿黄有些焦急的心想,不知阿金和阿青捕捉元修甚至窍修弄得怎样,按理说剩下的圣水已经很快用完才对,他心念未尽,忽然接到阿金故作慌急的意念传音: “阿黄,我俩引起众怒了,大批空盗包围过来,风紧、扯呼!我这便往你那边跑路去也!” “咕咚来了!我要进洞天,老金你抱着藤篮快跑呀!”紧接着却是阿青细嫩的萝莉音。 阿黄急忙运起神识朝那边望去,距离显是不近,用肉眼找不见阿金他俩身在何方,在神识中却能清楚的显示,阿金脚踩一柄银白飞剑,环抱藤篮假山,正在极速向自己的方位飞来。 虚空另一侧,那个圆胖人形看似缓缓移动,实则行速极快,几乎便是眨眼之间,即已来到阿黄和那个窍中空盗争斗之所在,勉力睁着只剩一条线的双眼盯视阿黄。 阿黄眼见来人倏忽已至,心叫可惜来得太快,不及收拾眼前这个死人脸窍中空盗,只得回收元气大手,同时召回板砖法宝竖在身前,双手飞快挥出各种阵符,在虚空中紧急构筑防御阵法。 圆胖来人却是止住脚步,并未上前攻击,阿黄心下稍松,回头望望阿金抱着藤篮越飞越近,遂传音道:“阿金,加快遁速,直接冲进我的阵法圈里!” 阿黄无奈撤去攻击力,窍中空盗仰着一张死人脸,遂大大松了口气站直身子,然后朝圆胖来人躬身施礼,传音道:“见过首领大人,属下无能,那人是个纯土属性窍初修士,抗力极强,与属下比拼蛮力,属下一时拿他不下,只得传讯求援。” 原来,来人赫然便是这支联合空盗团伙、分神初期境界的首领大人,他一直躲在靠后的普通中型飞舟里观望,当初派出元修、丹修与星球观摩团远程对攻,便是出自他的计策。 其意图则是在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太空中,极大限度地消耗对方攻击资源,并引出大型飞舟中的最高修为者,后来证实那些大型飞舟里,最多只有几个窍修,神初大人便自悍然下令进攻、包围、破袭、杀人、掠夺,等等。 阿黄几个混水捞鱼之举,偶然被在附近压阵的几个窍修发现,便自行包抄过去,企图拿下看看是什么人来趟这道浑水,随后陷入与阿黄的苦战当中,此其景象渐渐引起神初大人的注意。 这位神初大人虽则惯于指挥调度大场面的空战,然于胜局在望之际,也便有暇关注一些旁门细节,自是发现有三个窍修被对方一个离群窍修困二抵一,竟自奈何对手不得,这才有了这趟亲临阵前的出行。 神初大人眼见对手只是一个纯土系窍修,便毫不在意的摆手道:“那些星球飞舟竟敢单独派出一人前来迎战,胆子不小哇,待本座上前且问问他,他有什么仰仗,有什么来头!” 只见他没怎么移动脚步,便即凑到阿黄所设阵法禁制之外,直接传音道:“兀那小辈,你们几大星球飞舟里没人了吗?怎么只派你一个扛大活的出来?” 什么叫扛大活的?昔年地球上玩大型rpg网游我这角色才叫扛,不叫扛大活!阿黄拾取其外放意念,迅即明白他的话意,一边捏诀收拾阵法禁制,一边拱手施礼回道:“前辈有礼,晚辈只是过路人,并非来自那些星球飞舟。” “只是路过?”神初大人见对方还算有礼貌地自称晚辈,心下不为己甚,便自摆手道,“既是路过,本座带人打劫过往客商,与你一个单身路人无关,大可速速离去,免得误伤于你。” 阿黄看对方一个分神大能者说话甚是客气,暗暗点头心道,盗亦有道,难怪活得如此滋润,遂于恭声道:“前辈可是来自佰砂星域,晚辈正欲前往佰砂星域,苦于找不到跨域路径,可否请前辈指点一二?” 神初大人圆球似的身躯扭动几下,在虚空中仿佛很是自如,闻言遂不耐烦道:“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尼玛啰嗦个什么劲,不然本座一但心烦出手,你想走都走不成。” 阿黄回头看看阿金像一支银色飞箭已经离得不远,于是陪笑对神初大人道:“晚辈还要等一个同伴,稍后即刻离去,不会妨碍前辈打劫发财的。” 俩人就像过路问路一般对答,一旁那个死人脸窍中还自僵直悬浮在那里,阔脸窍初与尖脸窍初依然被困在应急禁制中,貌似在这当口,这一带从未发生过殴斗似的。 其实,神初大人在看过阿黄身周所设阵法禁制后,深感这些复合禁制高深已极,自己就算出手一时半会也破解不成,而且对方躲在里面还会不住加固。 他们是联合出手劫掠运送几大星球观摩团大型飞舟的,不宜花费太多时间顾忌旁事,以免节外生枝,一旦被莫名拖住便会给自己带来未知的危机。 神初大人不是不懂阿黄几人乃是前来趁机捣乱的,但就阿黄眼前这个乌龟壳便不好弄,心想先哄他走人,待其收起防御禁制,自己再行动手,怎奈对方还要等什么劳什子同伴。 他正自有点挠头地另想他法,忽见远处一支银箭急速飞来,银光耀目,随即一头扎进阿黄适时打开口子的虚空防阵,原来竟是阿金携藤篮假山已经赶到这里。 神初大人见状先是一愣,继而心下一阵欣喜,连忙传音催促道:“小辈,你的同伴人已到了,就赶紧开路吧,别呆在这里了哑。” 阿金一见对面悬着的神初大人也是一愣,当即与阿黄对一下眼色,传音问道:“怎么,你早被这个神修拦住了?” 阿黄眨下眼道:“没事,看来他奈何不得我们,不然也不会这般客气,”边说边好整以暇地动手撤除阵法禁制,暗下却是拿出假山洞天,开启隐身禁制,化成一叶扁舟状的小型飞舟模样。 一俟原先的虚空阵法撤除,阿黄立启洞天表面的所有防阵,将其变成比虚空阵法更大的乌龟壳,估计让这位神初大人直接攻打,没几个时辰破不出一个小口。 一切就绪,阿黄关闭一叶扁舟状假山洞天的隐身禁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架普通小型飞舟。 阿黄与阿金一道站在舟艏,朝神初大人拱手笑道:“多谢前辈开恩,晚辈们这便离去,觅路前往佰砂星域。” 神初大人见到对方已经撤去复合阵法禁制,还拿出一架小型飞舟准备走人,那架飞舟看上去很是普通,瞧不出有多厉害的防护禁制,心中狞笑一声,遂一言不发,挥起双臂就要上前动手。 阿黄和阿金依然面露笑意站在舟艏,仿如丝毫不知此人冲上来便是要动粗一般,似是以为神初大人张牙舞爪一跃上前,乃是过来亲切送行的。 在舟中只听哐当一下巨震,舟状假山法宝放出一圈圈黄芒,将船体牢牢护住,神初大人本是凌空跃上,意欲空着双手将对方两个窍初一举擒拿,未料却是抓在舟周的禁制带上。 假山洞天乃是悬停在虚空,神初大人饱满分神灵力的一抓被防护禁制隔挡,但船体却是抵受不住那股劲力冲击,一下被推出半里开外。 神初大人疑惑地瞧瞧双手,这才明白对方那叶扁舟的防护禁制比之适才的虚空阵法更其稳固,自己再动手只能像踢皮球一般将其推来推去,还是奈何不了里面的人半分。 这时,他的身后忽有很多人影出现,神初大人回身一看,不止死人脸窍中在内,连阔脸窍初与尖脸窍初也已被放出,还有一群各阶修为的大小空盗悬浮在左近。 神初大人不解地传音问道:“尔等不去进攻星球飞舟,全跑这来做什么?” 一名后来的窍中空盗上前躬身禀道:“回首领大人话,属下等乃是追踪那个银色窍修而来,他方才与一个女性窍修一道,已经捕捉我等上千名同伙,大多是元后修为,还有几名窍初!” 第六章 星盘 神初大人一听此言,登时火大,区区二名窍修在短短时间,竟自捕去自己下属上千人,乃乃地这还了得,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他再也听不下去,一个急转身,径直往半里之外阿黄他们那里闪电般追去。 阿黄和阿金在经历神初大人一记九阴白骨爪之后,深感在洞天法宝防御禁制的超强防护下,分神期功力攻击不过如此。 再加上几人的兜里,凑起来尚有数百奶瓶“溹浮”圣水,还能干上一票,故而也不急着走人,依旧悬停在那里等看热闹,后来,连阿青也钻出来,和他俩站在一起。 看见神初大人直扑而来,阿黄脚下一顿,催动扁舟法宝刺斜里飞去,避开神初大人的攻击直线,舟影一晃,反朝后边空盗人群冲去。 神初大人窥见这架小型飞舟闪身避开自己,赶忙折返回去追杀,却见飞舟之上银光一闪,附近几个元修身躯顿时僵直,然后一根长长的藤鞭甩出,将他们一把卷进舟中。 他看得一阵眼大加火大,蓦然加速赶上前去,缀住小型飞舟后背,伸手便是一拳,空间蓦现扭曲,强横波动的劲力将飞舟打出半里远近,但却始终还是伤不到飞舟一点石屑。 神初大人自此开始手球队长生涯,逮住这架小型飞舟便是一拳击去,像击球一般将飞舟打得老远,渐渐的距离星球飞舟周边战场越来越近。 不管阿黄的扁舟法宝被击向何方,但凡遇到附近有元后修为的空盗,俱被银光刺成僵直,然后又给一根长长藤鞭捞进舟中,擒拿喂食圣水,被迫荣升“神主教”教徒身份。 如今扁舟竟被神初大人击球似的击到战场附近,银光加藤鞭逮人效率更高,不到小半个时辰工夫,圣水已然消耗过百瓶,三人身上加起来已不足二百之数。 阿黄坦然望着还在恶狠狠冲来的圆球状神初大人,转头对阿金道:“加快逮人动作,圣水一旦用光,我会即刻加速走人。” 阿金应道:“放心好了,此人如此蛮击,奈何我等不得,现下来到争斗纷杂的战场,很快会抓满收工的。” 神初大人显是发现自己所为不对头,简直就是给他们逮人提供便利,一跃横跨过来,便即将飞舟推出人多混杂之处,使得扁舟中阿金的银光无人可刺,阿青的藤鞭屡屡失手。 阿黄见状,遂开始与神初大人玩捉迷藏,神初大人一拳击来,他就将扁舟加速成一个弧度,让神初大人撞向外圈的力道,变成甩到人潮人海中。 此举令得阿金、阿青逮人逮得效率更高,很快将三人兜里“溹浮”圣水用个精光,洞天里关押抓捕到的空盗修士将近一千三百人,其中还有三名窍初空盗。 “砰”的一下,扁舟法宝又一次被神初大人击飞到混战圈子以外,这一次不再弯成弧度掉回战场,却是远远落到圈外里许远近。 这一变化令得神初大人大为兴奋,只道是飞舟内操持飞舟行进之人灵力枯竭,再也无法维持将其飞回战场的功力,赶紧飞过去又是一记猛拳!此拳威势更猛,导致附近空间也出现些许裂缝。 这下扁舟法宝顺势飞得更远,起码飞到数里以外,未待神初大人赶上来,舟艏自动朝着外太空,倏忽一下像开动超速引擎一般,星光有种错觉似的耀目凝聚,当其光芒散开,已是不见那架小型飞舟踪影。 紧赶上前的神初大人呆呆盯着小型飞舟瞬移般消失之处,蓦地双手一击拳头,心下懊恼道:“嗐,又上这帮贼子大当,竟被他们加速逃了。” 不过,他很快恢复到原有心态,其麾下数万元修不计其数,捉去千余人纵有几名窍修也无伤大雅,再说对方说过,将来要去佰砂星域的,待得回到那边,再寻其算账不迟。 然后他只得悻悻而回,待到数万空盗围攻星球飞舟群落的主战场,亲自指挥主攻,势要将所有大型飞舟悉数无损拿下,才能出方才被几名贼子像打猎一般捕去千余手下所受的那口窝囊气。 …… 洞天法宝化成的一叶扁舟蓦然加速至亚光速,在神初大人淬不及防之下,闪电般脱离星球飞舟混乱战场外围,直刺外太空未知空域,待得遁速慢下来,已是不知所在位置。 “老邪,现在外边安全了,出来溜达溜达吧,”阿黄只得将龟缩在洞天里的老邪扯出来。 老邪从洞天内来到外面,茫然四顾,四周一片漆黑,唯有星光璀璨,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不是空盗袭击星球飞舟之所了吗?” 阿黄摸着鼻子,面露尴尬道:“我等为摆脱空盗团伙那个神修的追杀,突然急加速逃离战场,如今没有追兵便自停下,却是迷失了方向。” 老邪用枯黄的手爪梳理头上乱发,眉头紧皱道:“中央星域自打固定航道、废止星图、星盘以后,还真没人到过那些毫无人迹、资源匮乏的虚空区域。” 阿黄蹇眉问道:“这么说,连你也找不到去路了?” 老邪吞吞吐吐道:“单凭老夫在这一片未知虚空找路,没有指引自然找不到路,不过,我记起还有一块这样的物事,应该可以指路。” 他慢腾腾不知从哪里掏出那具玉棺,放大成丈余长短,搁在舟艏甲板上,伸手进黑褐色液体中掏摸半天,终于摸出一块六角形黝黑的类似铁盘。 阿金伸头过来看看,问道:“老邪前辈,这个是什么玩意?” 老邪笑眯眯道:“桀桀,这玩意貌似就是尔等最想得到的星盘!” 只见他用手拂过盘面,所谓的星盘便即显出光芒,随着光芒散射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一块镜面般的内嵌山水图。 六角星盘自行竖起,约为一丈高宽,离地半尺悬浮着,盘面仿如流光溢彩的山水图,不过图中所显并非山水风景,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星球形状标志闪现其上。 盘面中央还有一个菱形三短一长的十字指针紧贴其上,老邪迈步上前,伸手抓住星盘边沿往下一拉,星盘随之像抽奖轮盘那样飞快旋转起来。 只见老邪古古怪怪的捏出几个法诀,貌似很是吃力的样子,一道弱光打到星盘中央十字指针那里,十字指针立时反射一下光泽,渐渐的放慢转速,随后缓缓停下。 老邪直像睁着老花眼一般,上前凑近一个个的瞧着星盘中那些星球标志,过得半晌,他才用手指点点其中几个星球标志之间的位置,扭头断言道:“我们就在这里附近,距离去往佰砂星域的空间壁垒已经不远。” 阿黄凑上前问道:“到空间壁垒那里,要往哪个方向走?” 老邪做个奇异的手势,却见星盘自行平躺下来,中间的十字指针晃动一下,长针尖指向飞舟左舷方向。 他看得不住点头道:“看,就是这个方位,我等照着这边的空域一直往前走,以飞舟来时的最高行速,不出数个时辰,定能抵达空间壁垒前方。” “好,我们出发,”阿黄即时打出一连串法诀,将普通飞舟状的洞天法宝缓缓变成一块扁平陨石,又像将一辆流线型前卫概念汽车放大的形状,对准星盘十字指针指引的方向。 阿黄自己并不亲自操作驱动陨石扁舟事宜,却是朝洞天内传音喊一声:“小环,搬你的饭碗出来开工喽!” 少时,只见小环带着不情不愿的表情,脚踩大石球从洞天门口滚出来,很快落到舟艏位置,磨磨唧唧的开始驱动陨石扁舟,从慢到快运行起来。 “行了小环,那个窟窿还在,少不了你的窝,一待开完船,你再放回去不就成了,大石球总要拿出来用的不是吗?”阿黄知道小环浑不情愿将大石球恢复原状搬出来使用,遂于安慰他道。 小环只得变幻着面上表情,踩着大石球调用储存在里面的灵石资源,均衡注入陨石扁舟船头的引擎驱动盘,将舟体推进得又快又稳,这可是它很久没做的事,以前横渡虚空都是它这样开的船。 陨石扁舟洞天门外划有一处平台,可供乘员坐卧皆宜,除了阿青要回石室挂藤睡觉,阿黄、阿金和老邪都一起留在这里,就着几张石几和蒲团,小饮特品“溹浮”,随意坐着聊天。 过得一会,阿黄没话找话道:“老邪,怎么看你这星盘的样貌,和我在混世星域见过的不一样?” 那个星盘一旦用完,便已被老邪再次收入玉棺,只见他桀桀一笑道:“这个星盘老夫用了很久,是个古老物件,与你见过的大路货自是不同,也是许久没用,还差点找不出来。” 阿金插言问道:“老邪前辈,你既有星盘,一定也有星图吧,咋不拿出来配合使用?” 老邪摇头道:“星图嘛从前曾经有过,早就用不着,不知扔哪去了,宇宙这一隅我已烂熟于胸,星图没什么用了,留着星盘也只是偶尔迷路,用以指引方向而已。” 三人随意闲聊,不知不觉过了数个时辰,正如老邪所说,当下已可远望空间壁垒那片星空,他们正自张望,企图找寻空间通道旋涡位置,忽然,从意念中传来阿青的一声惊叫: “老金,麦哥哥,你们快来,这些俘虏要暴动了哑!” 第七章 冲入异次空间 基于五行同伴意念交流的随时共享性,阿金和阿黄尽皆听得到阿青的惊叫声,只有老邪茫然不解看着突然神情凝重的他俩。 “老邪,你先自己在此观察空间通道旋涡之所在,我和忒下去处理点事,”阿黄给老邪匆匆传句话,便就拉着阿金一齐钻进洞天,看看阿青所说的俘虏暴动究竟是咋回事。 待得阿黄与阿金匆匆赶到堆放那千余名被俘空盗那几处地方,却见阿青已在那里团团转,双手均皆化成长长的藤枝,正自手忙脚乱地将扑出堆放圈子外的空盗扔回人堆去。 只见那些人山一般堆放着的空盗们一个个眼睛赤红、嘴唇干裂,还不住地干咽着涩涩的口水,每个人的情绪都异常激动,但因法力被封,周身乏力,还给叠放着更是使不出力,看上去如同粪坑里的蛆虫涌动一般,观之令人心悸不已。 只有外围没被阻滞四肢行动的那些空盗,能够挣扎着费力往外爬动,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犹如被困许久的野兽一般,此情此景直让阿黄与阿金看得很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俩以往在宇凌星只是听说过一旦“溹浮”瘾头上来,无可饮用时的惨状,如今却是首次亲眼目睹,张大的嘴巴不免啧啧连声,深感其形其景真的惨过毒瘾发作。 阿金摇头道:“阿黄,看来我等得把他们一个个敲晕才行,眼下又没有原料食材,没法做出圣水给他们解渴,一俟时间长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搞坏洞天里面的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阿黄皱眉寻思片刻,忽然吐出一口气道:“无妨,‘溹浮’瘾头刚开始发作便是如此情景,就像瘾君子戒烟戒毒一样,堪堪熬过最初几天慢慢就会好了,君不见宇凌星上‘溹浮’突然断货之后的情形吗,恢复供货变成圣水已是数月之后的事,最终还不是都没事,最多是心瘾难除,还能给我们留下控制对方的根由。” 阿青往人堆扔回去一个空盗,转身插言道:“那你们想怎么办呀,眼看他们就这般挣扎翻滚吗?看着都觉这些人够可怜兮兮的。” 阿金笑道:“哎呀,还是小女生心软哇,阿黄,你给想个办法吧。” 阿黄点头道:“嗯,待我分别布下几个隔音幻阵,让他们在里边转悠好了,往后的心瘾体验更过瘾一点,”说着便掏出一把褐灰色的阵符,随意选取几个点位挥洒过去。 蓦见一阵阵灰雾顿时升腾而起,堆放空盗的那几处地方立时被一团团笼罩起来,方才众空盗挣扎嘶吼的悲惨景象即刻消失,连传出的声音尽皆湮灭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们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幅偶然幻象,现下经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团团灰雾氤氲蔓延。 阿黄用目光细细察看一遍幻阵中的情形,然后点头道:“行了,就让他们在里边好好反省,往日曾劫掠过多少行商人客,害过多少无辜修士性命,如今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以便日后晋身为‘神主教’虔诚教徒,也好多做善事,多积阴德。” 阿青被阿黄的冷幽默“扑哧”一下逗笑,梭他一眼道:“麦哥哥,你的嘴巴最该多积点阴德,忍心看人家这么受苦,还如此假惺惺的损人家。” 阿金不禁失笑道:“嗯嗯,我们阿青最有善心了,该授予你地球母国红十字会最高荣誉勋章一枚。” 阿青噘嘴道:“眼看着他们这么受苦,我真的好不忍心,恨不得一下木针一个,刺他们灵魂一个对穿,让他们的灵魂早上天堂,噢不,做了这么多坏事,该下地狱才对,渡过十八层煎熬,也好早脱苦难不是。” 阿金和阿黄闻得此言,不由激灵灵打个寒噤,从天使到魔鬼的转变,都没阿青的心态变得这么快,木灵塑体、神魂补全的她,貌似最是不可理喻。 俩人对视一眼,身上不由再打个寒噤,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阿青犹自不解道:“哎,说得好好的,你俩咋回事,这便转身就走呀,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说得太对了!”阿金回头摆摆双手道,“我我尿急,急着解手,先走一步,哎哎。” 这才走得几步,忽觉洞天一阵震动,仿佛外表被空间乱流吹过一般,直让阿黄他俩尽皆感到奇怪,空间壁垒前面会有空间乱流吗? 俩人不由加快脚步夺门而出,连阿青也收声跟了出来,三人出洞一看,陨石扁舟的周边,观之满目五颜六色的异次空间光带景象展现眼前,乖乖,还真的是遇上空间乱流! 在那边厢,却见老邪大呼小叫的指挥小环驾驶陨石扁舟左冲右突,避让着空间乱流,陨石扁舟犹如一支黑色的石剑,像蛇行一般的溪流一直奔涌前行。 阿黄不觉传音问道:“老邪,你这是在搞什么鬼,怎么撞到的空间乱流,空间壁垒附近会有异次空间出现?” 老邪张开满口黄黑残牙的大嘴,桀桀笑道:“这里已经不在空间壁垒附近,我们刚刚穿入空间壁垒,这不,老夫正在教导小环,如何在异次空间驾舟前行呢。” 阿黄三人听得俱各大吃一惊,他们这才下去洞天不长的时间,陨石扁舟就已赶到空间壁垒前面,还自这么巧便找到漩涡通道,直接进入空间壁垒里边。 曾经穿越过空间壁垒的阿金和阿黄尽皆感觉不对,从前刚刚进入旋涡通道的情景完全不是这样,浑没这么快遇到空间乱流,起码要经历一段平缓期,毕竟这是使用很久、也很是稳定的空间通道。 老邪仿佛知晓他俩内心想法似的,依旧呲牙笑道:“老夫没让小环去找通道旋涡,这样也太过耗费时日,若不凑巧的话,一年二年都不定遇得上,所以,我叫小环将飞舟加速超过光速,瞬间便即直接进入附近的异次空间,嘿嘿。” 他的这番直白解释,倒让阿黄、阿金反抽一口凉气,常言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老邪这货反倒老而弥坚,老夫聊发少年狂起来,不经空间通道,就这么直接冲进异次空间去。 阿金不禁直接问道:“老邪前辈,你敢这么做,就不怕超光速引发时空倒流吗?虽然这只是一种传说,可是任谁都不敢尝试过。” “时空倒流?”老邪乜斜着眼道,“忒,你当这是容易做到的?大罗金仙还不定做得到,再说,加到超光速直入异次空间的小把戏,老夫昔日做得多了,你当我的玉棺横渡星域速度超快,乃是傻傻飞行出来的吗?” 阿黄懂得他的意思,就是没法与之直接用星域通用语对话,还是凝重地意念传音道:“老邪,你得老实说,我们不会落到未知异次空间,这里还是可以通往佰砂星域的那道空间壁垒,说吧。” 老邪立马手拍枯瘦的胸口,昂首道:“老夫绝对能保证,这里就是那道空间壁垒之中,只不过我们走得不是惯常的空间通道,而是随波逐流,噢不,也即自己开出的一条便捷通道。” 阿黄一听老邪这句豪言壮语,便即拉着阿金和阿青坐下来,遂悠悠道:“老邪你听着,要是你不能把我们顺利带到佰砂星域,你孕化百年的那只幽铁磁石法宝,往后就别想去拿了哑。” 老邪蓦然听得气息一窒,捏起拳头发狠道:“嗷呜,麦小子,你他乃乃地小瞧老夫,且看老夫积累亿亿年的导航经验,小环,听着,操舟向左,向右,往上,往下,减速、加速……哼哼!” 阿金斜睨阿黄一眼,遂耸耸肩稳稳坐好,继续不言不语,阿青却是惊异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眼中尽是迷惑之色,只有阿黄缩起脖子左右扭扭,继而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驾驭陨石扁舟的小环,此时正自悬浮在大石球上,小脸却是朝着后方,它一样听不懂老邪说的星域通用语,只好转身拾取他外放的意念,犹如盲驾一般,驾着扁舟有惊无险绕过一处处光彩夺目的空间乱流,一直向前疾进。 在阿黄三人的冷眼旁观下,老邪手舞足蹈指挥小环驾驶陨石扁舟,历尽艰险,数度惊慄,经过数个时辰的艰难行进,最后竟自来到空间壁垒另一端的壁膜所在,可谓苦尽甘来。 站在扁舟平台上的老邪,此刻不无得意地朝攻击力最强的阿金歪歪头。 通过空间壁垒和空间屏障是不一样的,空间屏障较为狭窄,两头都有固定旋涡通道口,但空间壁垒的旋涡通道口却是游离状,进去寻找难,出来寻找更难,最好办法就是直接穿透壁膜出去。 阿金自然接受老邪的示意,遂会意点点头,他也是数度穿越空间壁垒的熟手,知道到地了该怎么做,于是一跳上前,挥动手臂变成一柄银色长剑,奋力朝呈半透明状的空间壁膜疾刺而去! 只听“噗呲”一下脆响,厚度不大的空间壁膜已被刺个对穿,然后,阿金勉力将长剑绕了个圈,生生把空间壁膜挖出一个丈余大小圆洞,洞口一开,外面冷寂世界的璀璨星光登时映射进来。 老邪见状,施施然摆出一副很绅士的姿态,侧身歪头延手道:“诸位道友,欢迎来到自由世界——佰砂星域,桀桀桀桀!” 第八章 神舟一号 阿黄将手中法诀一捏,陨石扁舟缓缓变成一架普通小型飞舟,跨过壁膜缺口用不着小环驱使,他自己将扁舟从敞开的圆洞一点点挤出去。 众人眼界蓦地一宽,佰砂星域的璀璨星空赫然展现在眼前,除了老邪老神在在佝偻着背,站没站样,小环已携石球缩回洞天老窝,阿金、阿黄和阿青俱各站在舟艏平台上,带着探究未知世界的丰富表情,环视这个新到星域的暗黑虚空。 阿黄回头跟老邪吩咐道:“老邪,拿你的星盘出来,看看路在何方。” 老邪嘿嘿笑道:“不用那玩意,老夫自是懂得怎么走,前面就是名和星系唯一的生命星球采璜星,它也是一个资源星,星体很大,我们可以直接飞去那里暂且落脚。” 阿黄点头道:“行,听你的,先有个地方歇歇脚也好。” 老邪介绍道:“采璜星是个偏僻星系的生命星球,上面驻扎的各方势力纷繁复杂,有三盟中人,也有当地野生势力,更是诸多空盗的大本营,我等过去落脚,抓到的那三个窍修空盗大有用处,届时可使他们安排一切。” 阿金插言道:“都没‘溹浮’喝,那三个窍修一样陷入癫狂之中,起码也要去采璜星弄到原料食材,方能制出‘溹浮’解去心瘾,才好驱使他们做事。” 却见老邪鬼祟地摸出一个小储物袋,托在手中掂掂,诡笑道:“尔等手中普通‘溹浮’已经用光,老夫这里还有一些,不过是我练手之作,难等大雅之堂,”说到后面,竟自露出羞惭之色。 阿黄懒得管他这么多,一手夺过小储物袋,探知里边还真有数十瓶基本“溹浮”,心下一喜,知道这些真的是老邪练手之作,只是他当初制出喝下,感觉味道不对,这才收手不干。 他将小储物袋交给阿青,嘱咐道:“三木,待到采璜星前夕,你把那三个窍修提溜出来,一人灌下一瓶,再挑几个元修做帮手,只需保证抵达采璜星后有几天的用量就成。” 阿青喜滋滋接过小储物袋挂在腰带上,在寂寥无比的太空航行里,有点事做总比无事可干强,还能随意操练这几个人。 此刻,阿黄忽然有点想念从前有横亏与三妖的时日,他们全是些好帮手,只可惜都自愿留在宇凌星守着“溹浮”加工坊,过悠闲日子,宗门有鲁伯的支持,五个元修大可与“八长老”相抗衡,维持金石宗门内部的稳定持久。 阿黄暗叹,我们所谓的五行同伴这一回若能齐聚,往后会更加四处飘泊、居无定所,除开属性灵物,固定帮手大概是没法带了,只能随遇而安,抓一个用一个罢了。 他清理一下有点纷繁的思绪,转而将陨石扁舟缓缓拉成一架中型百人乘飞舟,舟体着色幽深,禁制密布,倒像一架空盗的潜行飞舟,然后又将嘟着嘴不乐意的小环唤出来开船。 …… 经过数月高速航行,果然不出老邪所指,洞天飞舟渐渐接近观之星体呈灰蓝色的采璜星,一颗巨大的生命星球,只要几天时间,便可在星球上降落。 阿青依照阿黄安排,去将那三个窍修和三个看去还算灵醒的元修从幻阵中提溜出来,给他们喂食老邪制作的圣水,再扔到幻阵之外解除法力禁制,让其自行恢复。 里面其他走投无路的元修早就无人会乱转悠,全在一处一处的瘫倒地上,脸色蜡黄、无精打采,身瘾没有问题,只是心瘾难除,加上法力被禁锢,遂破罐破摔地随处倒了一地。 这三窍三元一俟稍稍恢复精神和法力,便被等得不耐烦的阿青带出洞天以外,进入一间教堂布道室样式的大厅,有气无力站在一身突兀黑袍的阿金和阿黄跟前。 自是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金主持发问,得知三个窍修分别名叫宿、迋和芃,分属两大空盗团伙,倒是没在那位手球队长神初大人麾下奉命行事,他也只问清三个窍修名字,至于那三个放出来打杂的元修则没兴趣多问。 宿、迋同属“西山一窟鬼”空盗团伙,属于驻扎在采璜星某座蔓延很广的山脉里一支大型空盗势力,芃属于“神跳墙”空盗团伙,其势力却是驻扎在一座巨大的石城,虽比西山一窟鬼稍弱,也差不到哪里去。 阿黄早与阿金、阿青密密商量过,决定就此打出“神主教”旗号,洞天法宝外形改成里许长短的艨艟巨舰,上面的舰桥等外露舰体一律修成尖顶教堂形状,对外号称“神舟一号”。 如今出现在三窍三元面前的阿黄、阿金,俱是一袭黑袍,庄严肃穆,居高临下,尤其是神人族面貌的阿金,看得眼前这六位很有高深莫测的感觉,腰杆不觉矮上半分。 阿黄、阿金和领人来的阿青,是在巨舰上布置得像教堂布道大厅一般的舰桥里,一道接见三窍三元六位的,除了黑袍的阿黄与阿金,阿青当下的服饰也变成圣诞树一般针叶衣着。 被“溹浮”缺乏症折腾得七荤八素的三窍三元犹如戒后复吸一样,刚喝过老邪制作的圣水,精神存在异样的兴奋,在这几个所谓“神主教”大人物面前,神色局促不安,显得异常敬畏。 披着黑色斗篷、面无表情的阿金在胸口像模像样画个十字,神情严肃道:“我主谕示,‘神主教’神舟一号过境佰砂星域,浩浩汤汤,万灵辟易,尔等可为引路先驱,有功者赏,有过者罚,阿门!” 阿黄在一边听得有点引俊不禁,阿金的液金之体固化有地球上的知识数据库,不乏地球上很多宗教类的储存,这番话说得不伦不类而又似模似样,只不过他在胸口画十字之举,却是提醒到自己。 下一刻,艨艟巨舰般神舟一号的舟艏,赫然升起一具符文繁杂、熠熠闪光的大十字架,正是阿黄炼制的本命法宝十字架,当下架设在舟艏前端,像埃及王号船首一般无二,它也与洞天法宝连在一起,浑然不惧别人像偷奔驰车标一般锯掉顺走。 看着眼前这三窍三元一副恭顺的模样,阿黄遂用意念挥退他们道:“尔等不用再回舱下,就在舟中选取一个房间歇息,随时听候调遣,这便返出去吧。” 所谓舱下就是原来的洞天里,而舟中乃是洞天表面新近构筑而成的教堂房舍,其居住面积可容纳千人有余,这也是专为那些转化俘虏所预设的。 三窍三元六人一齐躬身退出后,老邪便从后堂佝偻着背走出,唤住阿黄和阿金道:“麦,忒,你们弄的这个‘神主教’貌似有点意思,咋不给老夫也安排点活计,比如主教大人什么的职司。” 阿金却是笑眯眯道:“老邪前辈,你老将扮演酷吏角色,不听教化的异端,须要动手净化时,那便是你老人家出马的大好时机,再说你老的形象,也不适合装模作样的传教不是吗?” “什么叫酷吏?”阿金此话倒是让老邪听得一头雾水。 阿黄接续阿金话头道:“老邪,你将是‘神主教’的惩戒使者‘撒旦’,执掌异端裁判所,主对异端分子的裁决和惩治,这个职司好吧,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老邪在外星域哪里见过什么宗教异端裁判所、魔鬼撒旦之类的东东,听得甚是一乐,继而皱眉道:“‘撒旦’这名字不好,听起来像叫傻蛋,老夫自有名号,已经沿用千古,乃是叫做药尸王?老邪,桀桀,牛逼吧?” “药尸王?”阿黄与阿金听这名头甚是怪异,不过联想到老邪所用泡满黑褐色药水的玉棺,心下稍稍释然,于是阿黄给他传意念道:“名字太长不好,还是‘老邪’吧,镇压宵小自是没问题。” 几人就此遂一合计,“神主教”异端裁判所主事、惩戒使者老邪大人便即新鲜出炉,老邪也志得意满径回自己的石室,钻进玉棺睡觉修炼肉身去也,他如今最不缺乏促进修炼的特品“溹浮”。 …… 洞天法宝的终极化身——神舟一号终于飞临采璜星上空。 从高空俯视采璜星,众人发现该星确是个很大的生命星球,比之初到中央星域地盘待过的忽鵼星大上十数倍,不过有点山多水多平地少的地貌特征,满目苍翠的山林和广阔的海域,平地只有寥寥几座巨大石城点缀其间,周遭远近百里还有无数圩镇市集,以及山间村寨。 神舟一号从长达里许渐渐缩小成数十丈长短、十余丈宽窄,依照阿黄的意思,降落飞临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地带,那里有很多山林之间的坝子,山沟里长着许多自然食材。 不出一会,洞天飞舟便已悬停在一个数里宽窄、地形起伏的坝子上空,阿青对哪里有原料食材,看得非常清楚,她不用亲手去采摘,只是施展开木系法术,即可直接从地里摄到洞天内。 正当阿青摄取原料食材到得七七八八之时,突然,周边空域升起数架中小型飞舟,成品字形摆开攻击阵容。 为首的中型飞舟上,还有人通过扩音阵法喊话:“兀那飞舟上的贼人听着,尔等侵犯我教领地,盗取山间食材,罪莫大焉,从速缴械归降,交出赃物,以征得我教宽宥为上!” 第九章 采璜星 阿黄闻得侧旁突然人声洪亮,奇怪地跳到船舷边上一看,只见外面有一架中型飞舟领着两架小型飞舟,正在逼近自己的缩小版艨艟巨舰,还开着扩音阵法喊话,他拾取不到外放意念,自然一句都听不懂。 阿金也跟着过来,将对面飞舟上喊话的意思跟阿黄一说,阿黄立时展开神识扫视,发现对方人等修为最高不过只有一个元中,其他全是元初以下者,最低修为的喽啰连基后都有。 阿黄皱眉道:“甫至新地,连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冲我等喊上一嗓子,阿金,我打算让那三个窍修,换上红衣主教的袍服,打着‘神主教’旗号过去收拾掉他们。” 阿金干脆道:“没问题,我这便让他们过来开工。” “神主教”红衣主教的袍服自是没有现成,可这些难不住那几个窍修,施法在现穿衣物上变幻一下即可。 他们细细听完阿金的吩咐后,带着三个变幻黑色教士服饰的元修,让人很是压抑地跳上半空,顿时众人的高阶灵压释放而出。 自然不用动手,光是三个大修士的出窍期灵压,就令得对面飞舟里的中低阶小修士簌簌发抖,为首的元中修士连滚带爬地令手下收起飞舟,在空中悬浮不稳地颤声拱手施礼道:“晚、晚辈等,见、见过前辈大人,万望诸位前辈恕罪则个!” 名宿的窍修倨傲地摆手道:“罢了,就是你,叫上你等所有人,过到我教神舟上听候发落,动作快点。” “是、是,晚辈立即照办,快、快,听前辈们的,赶紧的过去!” 一中二小三架飞舟上共有近百修士,身穿统一的褐色长袍,在那个元中焦急召集下,俱各颤巍巍漂浮过来,一一在神舟一号前甲板上降落,慌乱地列队听宣。 一经讯问,这才得知这伙人属于一个名叫拜木教的本地教派,并非一般神权天授的宗教,只是跟修炼门派差不多,稍微多点拜物教的性质,所修功法与修炼属性也多为木系。 这一中二小三架飞舟乃是一个自由巡山队伍,主要职司便是巡查有无外人偷入山中,采集本地丰富的自然食材资源,这些食材乃是拜木教守护其自然长成,然后采集外卖,赚取修炼资源,所以遇到他们肆意采集,这才格外惊怒。 讯问完毕,这边只留下一个元后教士管束他们,其余人等俱回教堂向阿金缴令,阿金得悉详情后,便问阿黄如何处置这些人。 阿黄断然道:“让他们都去加工坊帮忙,阿青和小环自采集到食材,制作圣水忙得不可开交,弄些帮手过去吧。” 阿金听得一愣道:“让这些人接触制作流程,万一他们在帮忙过程中偷喝怎么办?” 阿黄笑道:“阿金,你不懂制作工序,不到最后一关出成品,那是不能喝的,我还打算做些以前的普品给他们解渴,最后留下普品配方,让他们拜木教自产普品,成为‘神主教’的附属分教会。” 阿金有点难以理解阿黄的言语思维,他们只是路过而已,还搞这么多的名堂干吗? 阿黄只是言道:“听我的安排没错,欲速则不达,反正距离水火双星出现,还有四五个年头,我觉得够时间前往祁硪星域的。” 阿金不解道:“只用圣水控制那些高阶修士就成了,你还让低阶修炼者喝普品做什么?” 阿黄正色道:“准确的说,想要尽快利用跨星传送阵离开这里,据老邪回忆,这个星球上的传送塔城应该有神修,甚至合体初期大能者,所以我们不能不先期设法。” “合体期大能者?”此言听得阿金眼角猛一抽搐,连忙将侍立一旁的名宿窍修唤来问话,采璜星上是否真的存在传说中的合体期大能者。 名宿窍修拱手回道:“禀大人,据属下所知,当下本星并无合体期大能者存在,就算以前有过,也早早离星寻找进阶机缘,本星资源不足以供合修继续进阶。” 阿黄听得有点感慨,能供修炼者晋级到合体期,这颗星球也比之宇凌星高级太多,没有合体期总归还有不少分神期吧? 名宿窍修果然续道:“虽说不定还有合体修士存世,但分神期几个阶位大能者还是有不少,好几个神后、神中修士集中住在跨星传送塔城那里,有个神后大能者还是官方三盟中人。” 阿金听罢点头,再无它事将他挥退之后,遂问阿黄道:“你确认真要节外生枝,制作普品给低阶修士喝,还将配方扩散出去?” 阿黄毫不犹豫道:“你也听到老宿说了,跨星传送塔城那边神修不少,我们不管是硬闯还是偷渡,要进传送阵很难,必须想其他法子,扩散‘溹浮’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好吧,”阿金一向尊重阿黄的意见,阿黄出身官府,曾罹重重劫难,心智之坚定,遇事之冷静,比之自己强胜许多。 …… 洞天法宝之一隅,已被阿黄随手开辟成饮品加工坊,占地甚宽,还分隔成几个工场外加库房,阿青和小环原来只占一个小工场制作基本“溹浮”,如今还要增制普品,就将所有工场启用起来。 阿黄先做出一些普品,像奖励一般给扣下的那些拜木教修士喝,然后强制他们下到工场干活,人多力量大,很快制出数量很多的圣水和普品,堆在库房里备用。 阿金会说星域通用语,更兼圣子身份,“神主教”旗舰神舟一号对外都是他出面吆喝,“溹浮”一事已经齐备,他便下令拜木教那名元中俘虏领路,让阿黄驱动神舟一号前往拜访拜木教总坛。 拜木教总坛位于离此百里以外一座高岭半山腰,这点里程神舟一号瞬息而至。 一到地方,那三个开路窍修本就是空盗大势力出来的,哪里瞧得上这种地方小势力,下得飞舟,便自大模大样闯进门去。 看上去体态高胖的现任拜木教主只不过是个元满修士,一见三个气息强横的窍修登门,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未及拱手叩问来意,便被老宿一掌按住肩膀,喝道:“我主谕示:尔等拜木小教,自即日起,悉数归属我神主大教,阿门!” 拜木教主闻言大急,激得颈项青筋直冒,结结巴巴道:“前、前辈,不、不能这么做哇,我、我拜木教虽是小教,也有数、数万年传承,可、可不能在晚辈手、手中给弄没了哇!” “让你归属,又不是取缔你,”老宿左手一伸捏住他的喉部,立时捏得拜木教主嘴巴大张,一只奶瓶立时出现,黄绿色汁液全然倾进拜木教主喉咙,狞笑道:“一饮圣水,便是同道!” 喝过圣水要是没有后续的话,那种滋味老宿深有体会,他早从受害者自动自觉晋升成帮凶,自己尝过的滋味极想更多人分享,所以下手绝不会容情。 拜木教主以为被喂毒药,吓得脸色惨白,但被老宿卡住喉咙又不敢挣扎,只得任由“溹浮”汁液顺着食道往下流,其功效迅速挥发渗透全身经络,忽觉一股极其舒爽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 这可不像什么毒药,倒像能促进修为的补药!拜木教主心下惊疑不定,忽觉自己的颈项离开对方的手掌,继而身上法力源泉一窒,竟自被封住法力。 与拜木教主在一起的还有十来个护法、祭师之类的元修,与此同时也被老迋、老芃及几个元修教士按住灌食圣水,再想抓住旁的丹修以下小喽啰灌食时,却被老宿制止。 老宿道:“圣子大人吩咐,圣水只供元修以上饮用,以下就别浪费了,往后自是有更普通的饮品让他们喝。” 拜木教主以下十来个高阶教众,俱被封住法力扔到一间法堂,待其瘾头发作再做理论,老宿随后再让那个元中俘虏带路,几个人迅速控制拜木教整座山头。 …… 阿黄收起洞天法宝,依旧放入藤篮,给阿青缩小当挂饰吊在手腕,跟阿金还有老邪四人一起,从半空下落地面,在老宿他们引路下,遂于进入拜木教总堂,在议事厅拾座相对而坐。 “好吧,掌控拜木教之事,我等经已开了个好头,接续下去的事情,本人就此讲讲,”既是自家商量事情,阿黄便当仁不让主动吩咐,自然也是意念传音,他始终以修炼“闭口禅”为由,懒得学繁复无比的星域通用语。 阿黄的主意是,用圣水控制当地势力高层,再让他们用普品施惠手下,形成一个从拜木教往外扩散的新扎势力圈,直至吸引到跨星传送塔城的留守大能者出面。 他只是说出个大概,至于怎么从神修大能手下设法从跨星传送阵离开采璜星,心中则是没底,言辞之间也只语焉不详。 阿金问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设计吸引当地的外圈势力来喝圣水呢?” 阿黄笑道:“拜木教不是靠专卖自然食材牟利的吗,我看现在便是自然食材的收获季节,外面的势力总会派人前来收购的,届时,我们对采购人直、销普品‘溹浮’好了。” 老邪深表怀疑道:“人家那是来收购食材的,你却向对方推销什么劳什子普品‘溹浮’,你想那些采购人会要吗?” 第十章 攻城略地 只见阿黄一拍大腿,很是霸气侧漏道:“不要‘溹浮’就直接灌食,最后不要也得要,再说食材已被我等采集一空,他们总得拿点什么回去交差吧。” 老宿抢先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主教此言最为豪气,我‘神主教’暂时立足于此,自当外扩势力,不听从的外圈势力先打下来,灌食圣水,如此当可快捷掌控一方。” 圣父的名号于阿黄而言,自是开开玩笑,打从阿金就任圣子、小环当了圣灵、阿青自封圣女、老邪执掌惩戒之后,阿黄便自挂个大主教职司,聊以为号。 老宿几个全是空盗出身,对于打打杀杀、抢占地盘、欺男霸女一道甚是熟稔,如今可用圣水控制他方势力,更是豪气干云,动辄就想去攻城略地、烧杀掳掠一番。 阿黄此言甚合他们的心意,自老宿以下几个窍修、元修纷纷请战,极愿领兵沿着周边地带扫荡一番,扩展地盘,招揽势力,一时间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七嘴八舌吵闹成一团。 这一幕,直让阿青想起洞天里还关押着上千被掳的空盗,遂建议放他们出来,组建教会十字军,出征大杀四方,一手捏脖子,一手灌圣水,何愁周边地盘不纷纷归顺“神主教”。 阿金甫一闻言,不禁鼓掌外加意念传音道:“阿青真乃唯恐天下不乱的干才,十字军这一古老名词,用得把我的数据库都比了下去。” 阿黄居然点头道:“嗯,十字军这词够劲,组军外出扫荡一事,就交给三木了,你以前在宇凌星操练过数十万大军,这点兵力还真是小意思。” 阿青也不管他俩调侃的话是真是假,以她历任多年统军将帅的威势,竟自顺水推舟应承下此事,当即叫上那几个元修教士,跟她进洞天法宝里,当场释放那千余空盗,准备组军事宜。 阿金瞧得捂起嘴巴,笑道:“一看有得玩,阿青就不管不顾自己跑去了。” 阿黄斜睨他一眼道:“你这圣子螺也有事,赶紧把教会架构搭建起来,然后去领一群传教士,随着大军推进,广布福音,招纳信徒,泽被苍生,掌控地方。” “圣子螺?这是什么玩意?好吧、好吧,就凭着本大爷一肚子数据库的窖藏,准保安排得妥妥帖帖的,”阿金只好无奈摇摇头,既是听从阿黄的馊主意,他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 在接续下来的日子里,拜木教圣山上突兀的建起几座哥特式“神主教”尖顶教堂,作为教会高层的指挥中枢,遂成阿金几人的临时驻锡地。 拜木教主经历“溹浮”缺乏症磨练后,变得俯首帖耳更兼精神大振,因为他觉得长此以往,日后晋级出窍期更为有望,遂很是积极地帮着组建十字军大扫荡战队。 几经混乱、波折和整饬,总数多达十万人的“神主教”十字军组建完毕,以圣女阿青为统帅,三个窍修红衣主教为三路统兵大将,各领三万人兵分三路出击。 因为拜木教圣山南向背后乃是一重层叠高岭山系,数万里山地漫无人烟,无须扫荡,只用向北、向东和向西那些地方割据势力盘踞地域进击。 “神主教”十字军自打誓师出兵之后,时时捷报频传,数月里占领到十余万里方圆地域,收拢地方势力二十余家,战力人手超过百万,形成教会根据地总人口超过千万。 阿金组织教会战地力量也很是成功,凭着数据库里的拉丁文《新旧约圣经》,短时间培养出大量尽会信口胡诌拉丁文的传教士和随军牧师,随着大军出征,广播福音、发展教徒、收集信仰等等。 一时间“神主教会、上帝保佑、我主谕示、净化异端、阿门”等新词响彻采璜星南半球幅员大地,“神主教”当地势力像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起来,教会十字军“大扫荡”一词可止婴儿夜啼。 …… 阿青一身幻化出来的铠甲戎装,赤足漂浮在一座浮云大山之巅,她的圣女针叶装束只有在教堂才穿,在军中她还是喜欢变幻出一身木皮盔甲穿着,很有意气风发的大将之风。 “禀大帅!”一个身穿黑袍、束着披肩的元修教士从空中倏飞下来,肃立拱手道,“我教十字军已经攻到前方池郁城外,五万大军围住其南门,令其归降我教,其人不肯,统军大将宿主教命属下归禀大帅,可否强攻?” “不降就强攻,本帅亲自上阵破城!”阿青当即将洞天法宝从藤篮中取出变成一架黑石飞舟,载上这个元修教士,往北破空疾飞而去。 池郁城乃是十字军北路大军拓展途中的一座中等城池,城高十丈,城周阵法禁制设置繁复,城中守敌恃其城坚阵固,毫不理睬潮水般气势汹汹攻来的“神主教”十字军。 阿青虽然身为十字军大统帅,却是喜欢独往独来,身边不带任何侍卫,名曰居中策应,应急驰援。 自从派出三路大军,她倒是没了具体军务,照着自己的爱好只做驰援之事,尤其喜好亲自攻坚,只要她化出漫山遍野的树藤本体,任何坚固的城池、关隘,随时在其枝蔓延伸扎根下土崩瓦解。 尽管她独往独来,却也不怕有高阶修士来袭,手中挂有藤篮假山,一旦有事便躲进去启动防护禁制,就算是神后大能攻击也能抵挡几个时辰,等到阿黄、阿金援军到来,三才阵合力赢不了跑还是没有问题,只要不是合体期大能者出手就行。 阿黄早对分神期大能者的攻击力偏弱怀有疑问,曾细细询问过老邪。 老邪答曰:修真界的修炼阶层,其实可分为三个阶段,其一乃是聚气,包括练气、筑基和金丹期,其二乃是凝元,包括元婴、出窍和分神期,其三乃是炼体,包括合体、渡劫和大乘期。 老邪再曰:每个阶段内里都是灵与肉的修炼过程,其意只在长生,并非战力,故而战力差别不大,只有跨越阶段,战力才有显著区别,中央星域总以元修为主战兵士,便是最佳例证。 他们三人现在虽为出窍初期,但是合力惊人,对上高一个大境界的神修也足可保命,除非出现跨越阶段的对手,比如晋入第三阶段炼体期合修以上大能出手。 只要随便一名初晋合体的大能,一击便能将他们三个窍修的合力压为齑粉,把假山法宝一拳打爆,这也是阿黄需要确认采璜星是否有合体修士存在的真正原因。 已经确定本星并无合体期大能存世,阿黄便也放心让阿青手持洞天法宝到处乱跑、为所欲为。 以阿青树藤本体之威能,只要神修概不出现,她便能摧毁所有地面上的建筑物,禁制不强的土围子也难不倒她,有强大阵法阻挡的,自有阿黄在背后帮着破解,她只需传回一份录影即可。 这一次,阿青却是站在一座城池的废墟上,早先她一举化为树藤本体,笼罩住号称固若金汤的池郁城,藤枝根须一时乱窜,将布满禁制的高大城墙撕裂开来,变成一堵堵断垣残壁。 围住城池南门的五万十字军将士欢呼越城,很快将城内抵抗力量横扫一空,城中最高修为的两个窍初逮住一个,跑了一个,余下两万多守城修士,灌下圣水或者普品后,迅速同化成“神主教”信徒,经过遴选战俘,立将五万十字军增加到六万人。 …… 留守拜木教圣山大本营的阿黄,正自盘坐在一间静室里,掐指演算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惊动跨星传送塔城那边的大能前来接洽。 不到一年时间,“神主教”十字军经过攻城略地,已经打下成片的领地超过百万里方圆地域,遂成采璜星南半球一家超大势力,但是,南半球一直是本星较为荒芜的地域,超大势力一向不多。 采璜星诸多官方大势力几乎全在北半球安营扎寨,这也是“神主教”扩大地盘进展顺利的主要原因,南半球地方势力基本没有神修压阵,有几个窍后大修士算是不错。 阿黄从拜木教主那里了解到本星诸多情况,遂决定随便阿青胡闹,顺势而为将“神主教”新扎势力扎根南半球,从而达到吸引北半球那些大势力侧目的效果。 如今派出的三路大军,几乎推进到其他大势力的边沿,十字军兵员总数也从十万人激增到五十万人,阿青依旧画葫芦,采取原宇凌星挺进蛮荒之地所用的“溹浮”激励法,效果依然惊人。 与此同时,阿金领着一群上百传教士,将普品冒充圣水,发展信众,跟随阿青统领大军步伐,逐步蚕食当地土著势力范围,建立政教合一占领当局,逐渐将占领区变为同化地。 阿黄自是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遂下令止于远方各大势力范围外,停止寻衅战事,划定地域边界,巩固占领成果。 战事既毕,新划边界除留下二十万大军守护外,其余三十万军队尽皆撤往占领区各地驻守,作为军教两方首领的阿青和阿金也自回到拜木教圣山大本营。 当他们三人和老邪一道重新聚首、商议后续之时,忽然接到禀报,道是远方某一大势力发来邀约传讯符,想要与“神主教”高层在中立地带会面榷商。 第十一章 有人感兴趣 前来禀报者是一个守在总堂的元修教士,其职司乃是接收外来讯息,接到这份公开传讯符,一旦获知内容,便即匆匆跑到大教堂呈上教会高层,并解释对方乃是正北方前城后宗式的一大势力。 阿青好奇地问:“什么叫前城后宗?” “大概就是有宗门支撑的大城池吧,宇凌星上也有这样的势力格局,不过多数规模很小,阿黄,怎么样?我们去不去?”阿金晃晃接在手中已经看过的传讯符。 阿青抢先道:“去,怎么不去,我到过征北大军所打到最远的域匹城外,新划边界线上有座高耸石山,状态奇伟,山顶有一天然平台,最适合做中立会面洽谈地点,纵使有事,阿黄小弟也可因地设阵,最是稳妥不过。” 阿黄无甚所谓道:“那好,那座平顶石山既是与对方接壤之地,我们就选那里会面好了,届时我们三个一起去,老邪——”说着转眼看向呆坐一旁的老邪。 “不、不,你们去得了,老夫就免了吧,正在修炼肉身的关键时刻,再说那边也不会有为难的事,”老邪闻言连连摇手道。 他当下时刻沉迷于饮用特品“溹浮”加速完善肉身,仿佛当初委任他为惩戒使者,也自是一句空话,如今哪里肯浪费时间去会什么劳什子面。 阿黄见他不愿去,也自不勉强,如今“神主教”已经打下诸多地盘正在巩固,既有可以仰仗的根据地,只要不是合体大能前来,自己不必怕谁,更何况来者连神修都不定会有。 当下便让侍立一旁的守堂元修教士拟传讯符答复对方:同意会面,建议地点选在域匹城外边界线上的高大石山顶上平台,时间定于十天之后,因为双方距离不近,传讯符飞去飞回和人员抵达均需一定时日。 六天之后,收悉对方确认回符,次日,阿黄、阿金、阿青三人留下老邪安排人看住老窝,遂一众坐上洞天法宝变成的艨艟巨舰,带上老宿三个窍修,并兼数百黑衣教士打扮的元修、丹修,悠悠升空而去。 …… 第十天,会面之期,边界线,石山顶上平台。 双方带来的数百护卫人马俱各安置在石山脚下,前后相隔不到一个时辰,来者只有数名头面人物登上山顶平台,“神主教”这方自是阿金、阿黄和阿青三人,对方势力才是两人登顶与会。 “‘神主教’我方教会首脑,圣子忒、圣女沐、大主教麦,见过前辈与这位道友。” “三位道友,幸会、幸会,我乃弥淖城主槟,这位尊长是我的授业恩师,立元宗太上长老讳茗。” 正式见过对方二人,阿黄三人心中都有点惊讶,弥淖城是采璜星南半球著名大城,城主槟是为窍中大修士不假,可他还将自家师父带来,其师竟是一名神初大能者。 修为只是神初而已,样貌看上去经已垂垂老矣,他们三人与神初修士打过数次交道,对眼前这位老神初并不如何戒惧,从容地掏出桌几蒲团自行安坐下来。 对方滨城主也一一摆出自家坐具,拉着其师茗长老一道坐下,其师也自默默无闻地安坐不动,看来双方对这种两境边界会商的aa制自顾习惯做法熟极而流。 这位槟城主自是对方主家,其师看似以功高前来压阵的,可惜对方三人面上看不出什么敬畏之色,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貌似不准备先期开口说话。 槟城主只得拱手干笑道:“在下忝为弥淖城主,身负保境安民之重责,此次诚邀贵方前来边界会面,主旨乃是相询贵方下步意欲何为?” 弥淖城是采璜星南半球偏北的一座著名大城,占地广阔几达十万里方圆,地域势力所涉范围囊括周边数十万里,表面势力乃是城主府,背后却是资深宗派立元宗撑腰,其实也算是宗盟外围势力。 阿黄咋一听,这位原来是害怕咱们打过去哇,遂与阿金相视一笑,示意阿金出面答话,打下这么多地盘已经足够用度,要不然还真的会打过去。 阿金正色摇头道:“我教是为传播福音,泽被苍生,看到这一方天地如此混乱,民不聊生,故而一统起来,作为我教传教广播信仰之地,然对有主之地是不会觊觎的,尚请贵方释疑。” 槟城主听罢稍稍心安,不过一想什么叫有主之地不会觊觎,此前你们强取之地无不是有主之地,怎么又去觊觎了?只不过我弥淖城势力大地盘宽,你们有所顾忌罢了。 如果照着阿青的意思,早就送上一瓶圣水让对方品尝,但阿黄早已决定收手,只靠“溹浮造势”,她只好怏怏不语,任由阿金与之瞎扯。 阿金续道:“城主如若不信,大可前去看看我教所划边界,我教拟整合管内零散资源,化零为整,只想为壮大我教打下良好基础,日后也好与各位睦邻友好相处。” 对阿金话中显出的毗邻而居之和平寓意,槟城主就算疑心也不得不信,起码人家没有进一步扩张威胁到自己地盘的意思。 枯坐一边的立元宗茗长老,不知是否他一直感觉不到对方没有战意,微闭双目仿佛睡得很熟,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置身事外意味。 槟城主一副释然的表情道:“既是将来大家定会相安无事,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我等可以签下双边永不侵犯条款,用以约束双方行止,但不知贵方意下如何?” 阿黄三人听得尽皆愕然,这就是老邪所说的比混世星域更加混乱的佰砂星域中人吗,一个窍中大修士,堂堂的城主大人,竟自有此雅量,貌似比处子还要单纯耶! 不过,他们已经不想继续扩张,既是对方有如此诚意,也即顺水推舟一把好了,随后倒是絮絮叨叨谈起具体条款来,最终签下一份睦邻友好、誓不侵犯之和平条约。 签好和平条约,互换玉简加入印记后,槟城主内心的紧张情绪得到缓解,终于露出真心的笑意,于是抱拳道:“圣子阁下,贵我双方既成和约,彼此便是兄弟邻邦,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容许道出一二?” “城主大人但讲无妨,”阿金自是认为对方单纯,倒也不疑有它。 一听讲到此处,枯坐一旁的立元宗茗长老貌似刚刚睡醒,满是眼屎的眼角动了一动,皱纹密布的眼睛终于睁开,浑浊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光芒。 槟城主似是推敲合适的话语,言辞踌躇道:“在下,这个有点冒昧,据说贵教有一种饮品,饮之可以促进修为增幅,不知可否一观,呃不,或者说我等难得相聚,取出一饮为快这个如何?嘿嘿!” 此言让阿金和阿黄听得面面相觑,只有单纯的阿青跃跃欲试,传音道:“哎哎,给他们吧,这样我们又收一拨小弟。” 阿黄暗叹道,不想什么就偏来什么,本来属意画地为牢、偏安一隅,独自经营以致上达天听,噢不,词不达意,应该是勾引到传送塔城那边有能力批准传送的大能者过来。 阿金也传音道:“阿黄,原来他们求我等缔结和约的原意,却是想求取‘溹浮’,看来‘溹浮’的扩散在所难免,你说给是不给?” 阿黄回传道:“给就给吧,先给普品看看情况。” 阿金向来唯阿黄马首是瞻,听了点头朝对方拱手道:“我教确实有种日常饮品,饮之只是让信众修持信仰更加专心,并无其他大的作用,贵我既是已结和约,乃是兄弟之邦,偶一品尝自无不可。” 他甫一说完,手中已是出现一排抓腰可乐瓶,向对方凌空缓缓推过去,未待普品“溹浮”飞至,却见立元宗茗长老老目圆睁、瞳孔紧缩,伸出枯爪一般的右手,隔空摄取一瓶过去! 阿黄三人观之登时眼大,此老看起来垂垂老矣、命不长久,一旦出手,动作敏捷并不亚于年青人,只见他快速拿到一支可乐瓶,弹开塞子,一口将瓶中黄绿汁液顷刻饮尽。 “嗯?不对,怎么如此淡而无味?”茗长老咂巴嘴唇,甚是狐疑地发出嘶哑的声音道,“几位道友怎可拿山寨货色欺我!” 阿黄通过外放意念拾取听懂他的话,遂想了想,取出一块玉简扔给阿金道:“他们果然拿到过圣水,看来我们收罗那些元修、窍修当中有奸细,把配方制法给他们,就照我们预先商量过的说法解释。” 阿金接过玉简,迟疑一下又掏出几只透明奶瓶,抛给对方道:“此饮名叫‘溹浮’,配方制法算不上秘密,如今也可送给贵方,那几瓶乃是专供我教教士以上级别饮用的加持‘溹浮’,名为圣水,也请茗前辈品评一二。” 茗长老不乏疑意地抓过一只奶瓶,弹开塞子,往嘴巴倒了几滴圣水,舌头动一动,忽然眼睛一亮,赞道:“就是它!乃乃地就是这个味道!” 他身旁的亲传弟子槟城主对比过普品和圣水,也自点头道:“果然有区别,看来一种只适合低阶弟子饮用,另一种适用性更广,各阶修士饮用均有功效。” 阿金呵呵笑道:“其实就是同一种配方的饮品,所谓圣水,只不过后期制作时,需要属性加持,茗前辈但请细细品鉴一二。” 第十二章 以阵破阵 耄耋耆老一般的茗长老倒是很认真的对比两种饮品,闭目品味良久,继而缓缓道:“老夫已知其理,‘溹浮’乃是基本,圣水却是加持土木属性而来,其中尝出土木元气尤为浓郁,俗语云:土可滋长,木能滋生,好东西哇,我不如也。” 这位垂垂老矣的茗长老竟是偏土属性神初修士,只是经过短时间对比品鉴,便自得到如此靠谱的结论,其实普品配方已经阿黄微调,只要有土木两种属性高阶修炼者依法加持,便会得到类似圣水的效果。 那位槟城主却是偏木属性窍初修士,他一听师父此话,立时感到后续有望,心中野望油然而生,老师父亟待进阶神中延寿,自己也何尝不想早日晋入窍后境界呢。 他便有些急不可耐道:“圣子阁下,‘溹浮’以土木之道加持成圣水的秘法,可否交易?在下的弥淖城虽小,还是有些资源的,贵方若是同意,我方可以等价交换。” 早经阿黄授意的阿金只是略一犹豫,便即答应双方交换加持之法,对方掏出储物戒以堆积成山的金系、木系和土系修炼资源,等价交换“溹浮”制法配方以及圣水加持秘法。 这是首次在“神主教”界域之外的“溹浮”传播,阿黄默默看着阿金与对方达成交易,心中暗想,有第一家便会有第二家,相信很快会有传送塔城大能者出现了吧。 同样默默注视双方交易的茗长老忽然提出一个问题:“如由老夫和弟子槟合力加持,‘溹浮’便能得到如此程度的圣水吗?” 阿金则看一眼阿黄,阿黄义不容辞出面意念传音道:“不能,此等圣水乃是我与圣女沐联手所制,茗前辈应该看得出来,我等三人尽皆是为纯属性修炼者。” 茗长老缓缓点头道:“这点老夫早就看出,然我宗乃是宗盟外围势力,与法盟无涉。并不在意纯属性犯忌一事,老夫只想问一句,以我与弟子槟联手加持的圣水,可达到几分尔等加持出的成品?” 阿黄胸中早有答案,不假思索道:“最多六分,不过以圣水之功效累加法则,饮用十分成品需二瓶的话,饮用前辈自制的六分成品,则需将近三瓶。” 茗长老闻言终于露出笑容,声音嘶哑道:“老夫已经明白,大不了多灌一肚子水而已。” “嘿嘿,前辈明鉴,”阿黄只得陪笑一声。 茗长老忽然叹道:“然而老夫的肉身寿元已经不足百年,要想通过外力进阶神中延寿,估计也要十数年时光,再多饮用外物也恐肉身无法承受,老夫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与否?” 阿黄拱手传音道:“茗前辈请讲。” 茗长老点头道:“麦道友与沐道友可否陪我十年,专供圣水,需要任何代价只管提出,老夫无不应允。” 陪你十年?老子恨不能马上传送离开!阿黄断然拒绝道:“我等‘神主教’教徒秉持总教指派云游天下,广布福音,收纳信众,以获信仰,实是不能留此十年,尚请前辈恕罪,此事实是抱歉。” 茗长老音容不改道:“如此的话,老夫另设一法,意欲提议双方赌斗一番,由尔等三人接我一击,若我侥幸破防,则陪我十年,如不能破防,则此议自然作废。” 这话说得阿金和阿青脸色一变,立时看向阿黄,茗长老为了进阶延寿已到不惜任何代价的程度,赫然提议由三名窍初修士去接一名神初修士倾力一击,实在是以大欺小之极。 阿黄凝视茗长老镇定容色一会,挺身传音道:“我代表我等三人接下这番赌斗,不需他二人参与,仅我一人硬抗前辈一击,结果就如前辈方才所说处置。” 茗长老闻言面露期许之色,他虽是神修,但却是土系修士,攻击力一向不高,但功法身手浸淫二千余年,如此厚重一击自有不凡之处,对方仅仅一名纯土系窍初,竟敢夸口独自接下,不由他不动容。 阿金和阿青见阿黄如此答应独自接招,心下甚是担心,接下赌斗是不能拿出洞天法宝做掩体的,只能用肉身硬扛,往身周洒上再多防御阵符,神修倾力一击可是不容小觑。 阿黄拱手道:“择日不如撞日,现下就在这张平台切磋吧,待会还请前辈赐教一二。” 茗长老年纪虽老,但其精神振作起来,还自有一番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只见此老腰间一挺,眼中精光油然而发。 他起身目视阿黄一眼,心想敢跟老夫大言不惭道出“切磋”一词,定当有几分能耐,遂延手客气道:“如此麦道友请挑地方设防,老夫在此恭候。” 只见阿黄缓缓迈开大步,走到山顶平台一角,用脚踩踩地面,似是试试是否坚固,然后拿出一张大蒲团铺在地上,自己稳稳盘腿坐下,继而身周数以百计的阵符一时间凌乱飞舞。 这些闪耀符文光泽的阵符,纷纷扬扬落入设定位置,逐一失去踪迹,不到一会,尽皆消失殆尽,却见阵中盘坐的阿黄举手抱拳,亢声以意念传音道:“茗前辈,请赐教!” 茗长老看得有点惊讶,浑没曾想,眼前这位窍修竟是一名阵法大家,一般土系修士多少会点阵法,像这位自己看不清阵法修为底细的纯土系窍修所为,却是从来未曾见过。 他思忖一会,迈开方步,走到阿黄跟前三丈远近,手中忽然出现一堆阵盘、阵旗,看来这位本土宗门太上长老也是一名主修阵法的大家。 茗长老刚开始随手将这些阵盘、阵旗扔到阿黄身前那片半圆外,看起来貌似随意挥洒,可阿黄的眼睛一直不敢懈怠地盯着,脑际识海紧张运转演算不停。 终于阿黄看出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战阵,阵法旨在主冲撞,大多用以撞击禁制厚实的守城大门或者护山大阵的阵门。 如今茗长老大概也看出对方设下的是一个密集防阵,单靠功力一击,唯恐不能成功,高阶阵法一道的防线,并非单靠功高就能瞬间一击破开的。 阿黄在茗长老丢出阵旗、阵盘布阵之时,很快陷入思考,还动手改动一些阵法设置,最后想了想,貌似检查验收,终于端坐不动。 茗长老怎么也看不出阿黄所布防阵的设置,心下更加谨慎,随意的布阵动作慢下来,有时还停下手予以思考,直至这个攻击阵法布成,也自花掉快小半个时辰。 “麦道友,你得多加小心,老夫这便启阵攻击,也就一击!”茗长老终于布阵完毕,细细检查过一遍,便自舒上一口气,接着开口提醒道。 阿黄点头传音道:“自是无妨,前辈但请出手!” 茗长老的手上最后还有一面阵旗和一块阵盘,只见他挥动阵旗做出几个古怪的比划动作,那块阵盘上闪出一道光芒射到攻击阵法某个点位,登时一阵风云涌动的感觉出现在众人面前。 阿黄的禁制防阵前方半圆外,有一道薄薄的云雾扫过,一只似梦似幻的石兽影像随后出现,很快凝实起来,观其外形有些像远古神兽貔貅,张开血盆大口无声的吼叫一声。 “吼——”貔貅石兽高达数丈,四肢撑地,蓦然施力,直冲阿黄的防阵撞击而至,就像一块天外落下的陨铁触地瞬间,碰的一声炸响,猛然撞到阿黄身前的防御禁制。 那道无形防阵却像吸纳到什么巨大物体一样,被撞出一个小山凹般的窝槽,却是稳稳将幻化出的貔貅石兽容纳住,阵面没见发生破损,只像这头石兽掉进一盆空气面团一般。 蓦见自己的杀招石兽攻击阵法,竟被仿佛空无一物的隔挡禁制稳稳挡住,茗长老惊得睁大老眼,其石兽攻击阵法乃是他的大杀器,无论攻城略地全是一式破阵、破城,并无第二式。 只见阿黄的无形防阵忽然纹动开来,缓缓将茗长老的貔貅石兽影像从空气面团挤出,推到一丈开外,茫然漂浮在当地,整个攻击反击过程就像玩柔术一般,慢悠悠的已是完成一次攻防阵法。 茗长老忽然明白到其中缘由,乃是自己的阵法修为不如对方,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他的阵道刚刚达到中级阵道师,阿黄早已接近高级阵道师顶端。 他只得懊悔不已,早知对方阵道水准如此之高的话,还不如用自己的神修功力攻其一招,说不定还能破其防御,只是先前说好一击,如今后悔也已来不及。 茗长老苦笑一声,摇摇头也即收手,身形一飘退回自己的坐具,无力的坐下再无言语。 阿黄见到茗长老这番情形,显是认输退下,便即收起无形防阵,拱手谦让道:“承让了。” 回到己方坐位上坐下后,阿黄遂想了想,抬头直视茗长老传音道:“我教还在本地待上一些时日,仅供前辈一人饮用十年的圣水不难做到,我等加班加点为前辈加持数万瓶,还是可以地。” 不料茗长老仍然丧气摇头道:“据老夫所知,饮用之物放到储物戒甚或异度空间之类,可以储藏年余不假,但十年时间显是太长,功效必然流失,倒不如老夫和弟子自行加持。” 阿黄却是笑道:“如果找到一物足够大的话,莫说十年,就算存上百年也不在话下。” 第十三章 名震南半球 “哦?”茗长老甫一听闻阿黄此言,登时来了兴趣,“麦道友所指乃是何物?” 阿黄笑不露齿道:“很简单,那物便是灵物袋!” “灵物袋?”茗长老听得一愣,这不是法盟捕灵一系专用于盛装灵物的储物袋吗,对方言下之意是用它来储存圣水,保质期可达百年之久,听起来用法很新鲜哇。 “不错,就是灵物袋,”阿黄乃是玩灵物袋的好手,区区一个法盟中人用来盛装灵物的小小储灵空间,硬是让他研究用于装得人修,妖修、灵物自是不在话下,一样玩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于是阿黄续道:“灵物袋不同于普通储物空间,它可以保持储物的活性,只要保证灵物袋中附着的储灵介质不被流失,其中储存的物事自当活性长久,你想储存多久都一样没事。” 茗长老闻言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这个,那么,麦道友身上可有灵物袋?” “有一个,也是仅有的一个,”阿黄想起当初横亏在身边之时,灵物袋这种物事从不缺乏,只是当初被那伙夺舍天魔坑去几个,如今又辗转来到这里,灵物袋也就只剩每人一个。 茗长老漾起满脸皱纹的笑意,打哈哈道:“道友如若暂且不用,可借与老夫做做研究,待得老夫派遣宗门人手,前往法盟所属的隆捕灵家族购得其他灵物袋,定当原物归还。” “这没问题,我也暂时没什么用,就先借与前辈好了,”阿黄遂不假思索取出自己那个灵物袋递给他,心知茗长老定会研究出个适用结果,才会派人前去购买别的灵物袋。 茗长老接过阿黄递来的灵物袋,当即将那几个奶瓶收进里面,然后分出一丝神识开始观察里头的动静,不再对外说话。 阿黄见茗长老一副老学究的痴呆模样,只得无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槟城主,拱手道:“城主大人,贵我双方这次会面洽谈,是否先到此为止?” 槟城主知道自家师父的德性,深感歉意回礼道:“实是抱歉,座师耽于研究法术,向来不谙世务,有失礼之处,尚请海涵,今日会面,贵我两家可谓各有所得,暂此为止倒也使得,只是贵方的圣水——” 阿黄立时说道:“我教所产圣水自是先供教众饮用,多出部分当会告知贵方派人来取,结算方式嘛,资源、灵石或者珍稀材料均可,届时再实地估值等价交换,城主大人看可使得?” 槟城主点头道:“麦道友快人快语,那就这么办吧,”当下两人相互留下法印,充作远程传讯联络的认知印记。 下一刻,双方依礼拱手辞别,看着槟城主将依然沉迷在灵物袋中的尊师茗长老牵走,阿黄三人暗自一笑,也自转身飞离山顶平台。 他们回到一直守候在山下的数百教士护卫队伍那里,便即坐上洞天法宝变成的艨艟巨舰,升空径回拜木教圣山本星“神主教”老巢。 …… 一个月后,茗长老遣人送还借自阿黄的灵物袋,道是自己已从北半球法盟外围组织的隆真家族,托熟人购到十余只灵物袋,经研究,每只灵物袋可储存圣水奶瓶过千支,将来有近二万支圣水装袋,足够他饮用十年。 阿黄收起灵物袋,心下也不以为意,他早知道灵物袋储存圣水毫无问题,在自己一方离开采璜星前,卖给茗长老二万支圣水即可,也算了了一件横生出来的闲事。 再过数月,采璜星南半球的修炼界渐渐被大啖“溹浮”的风云搅动,除了先下手为强的槟城主和茗长老为代表的地方势力,更远的其他势力也自闻风而动,不断派人前来与“神主教”接洽。 甚至连地处南半球偏僻地带的各个空盗阵营,包括宿、迋、芃三个的老东家“西山一窟鬼”和“神跳墙”空盗团伙,都让人带来诚购圣水的意向。 这些大型空盗团伙都有神修压阵,有些还有神后境界的大能者,其势强大,不是阿黄三人所能直接抗衡,于是,阿黄决定提高圣水产量,由宿、迋、芃三个窍修主理,谁想要都直、销给他。 阿黄想要借的,就是这个势,随着“溹浮”圣水在南半球混得风生水起、声名大噪,他就不信身在北半球的星球统治势力能坐视不理,从量的累加法则上说,圣水对于神修而言,也会有促进修为作用。 于是,不到半年时间,开始有北半球的各大势力派人前来接洽购置圣水,甚至还有仗着财雄势大,意欲购入制法配方与加持秘法,阿黄也一概准允,只是价钱上与当初卖与茗长老时不可同日而语。 经过半年时间经营,南半球“神主教”已经成为牢牢扎根当地的一大宗教势力,其间还出现很多真正的狂信徒,因为阿金念其心诚,遂将《圣经》拉丁文真义传授给他们。 宗教狂热的效果一向很是惊人,虽然当下的“神主教”尚未有神修进驻,但是俘获收录到的窍修已超百人,元修更是不计其数,部分人员迅速笃信神主教义,成为名副其实、虔诚无比的神主教徒。 仗着上百窍修的合力与阿黄的超强阵法相辅,“神主教”势力已是不容小觑,就算北半球那些超大势力派人接洽,也要客客气气,南半球周边空盗团伙势力来人更是不敢造次,倒是让老宿三个扬眉吐气一回。 “阿黄,今天又有北半球的势力团伙派人前来接洽购置圣水,”阿金悠然地走进阿黄的静室,在一张高背椅坐下,摇头道,“时间都过了半年,还没有传送塔城那边的势力上门求、购。” “稍安勿躁,时间还早呢,”阿黄同样安坐在高背椅上,自从到处建筑神主教堂以来,高背椅与长桌条案便已成为教堂的主要坐具,传统式的桌几蒲团,倒是退居洞天法宝里才有。 阿金一脸沮丧道:“老跟宗教释义打交道,大爷我都烦死了,恨不能马上离星而去。” 阿黄沉声道:“采璜星距离下一个生命星球很远,坐飞舟没有数十年过不去,必须得通过跨星传送,采璜星虽大,据悉其实是个私人星球,传送阵掌握在吡祂家族手中,不征得他家同意,我们这种偷渡而来的团队,是不能利用跨星传送离开的。” 阿金白他一眼道:“尼玛这些我都懂,只是心情有点烦躁,想起阿红、阿蓝下落不明,我恨不能立时飞过去找到他们。” 在五行同伴里,阿金照例便是领头人,他在金符皮和功法树上能接受到的传承讯息,是要比其他人多,自然也比别人更加操心五行齐聚的事,其他事他可以嘻嘻哈哈,唯独这事不可懈怠。 阿黄笑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要离开这里,还得靠耐心布局才行,不过我觉得快了,我都了解过,吡祂家族有个老祖级数的神后大能者,已经快要神满了,为了进阶,估计会病急乱投医,有可能促进晋级的机会,都要尝试一二。” 这时,俩人忽然看到老邪从一边的静室拐着脚走出来,赫然不鸟高背椅,却是摸出一块蒲团席地而坐。 阿金一见老邪出来,便即想到一个问题,遂开口问道:“老邪前辈,我记得你曾说过,佰砂星域之混乱,比混世星域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下从采璜星看来并非如此,星球安定、人口乐业,一派祥和,你过往的话如此怎讲?” 但见老邪头也不抬,撇嘴道:“老夫确是如此讲过,佰砂星域确是混乱无比,但不包括采璜星,本星乃是私人星球,份属吡祂家族私人所有,这是早年其家先祖跟三盟买下的,自是管理严密,与星域其他星球完全不同。” 阿金道:“既是管理严密的私人星球,又怎会让这么多空盗团伙驻扎于此?” 老邪道:“只要他们注册交灵石就成,老实呆着不作奸犯科,谁来居留都可以,吡祂家族官方哪里会管你的闲事。” 阿黄道:“来此半年,方方面面我都了解过,采璜星距离别的生命星球很远,背后又有空间壁垒通往其他星域,吡祂家族对自行来星的行为一般不闻不问,只顾控制跨星传送阵。” 老邪道:“说得不错,但要在此停留建立势力,那就必须向吡祂家族报备注册,缴纳灵石作为居留金,麦想的法子很是不错,把势力搞大,就能吸引到吡祂家族派人来,明里会是敦促前去办理居留手续,暗地才是意图收购‘溹浮’,甚至配方制法。” 阿黄脸上浮现笑容,悠悠道:“还是老邪懂我哇,阿金你还差点灵性火候,当下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阿金听得撇撇嘴、耸耸肩,没有搭腔。 时间又过一月有余,拜木教圣山“神主教”总堂,负责守在总堂的那个元修教士突然接到一份传讯符,道是星球主家吡祂家族派遣使者即将驾临,望“神主教”届时集众迎迓云云。 他甫一接到此等重要的传讯符,不敢怠慢,赶紧报与留守总堂的老邪,因为当时阿黄三人俱各外出不知所向,须要通过老邪这位惩戒使者转报。 阿黄接讯大笑,还自嘟囔道:“乃乃地,这个‘碧池’家族终于肯来人了哇!” 第十四章 吡祂家族 吡祂家族派来的使者大人大模大样乘坐一架中型飞舟,身边却只带着三两人,施施然飞抵拜木教圣地山门。 一个留着八字胡、身穿锦袍的矮胖子率先下舟,倒是笑眯眯与等候在门前的“神主教”众人拱手为礼,大声寒暄道:“哇哈哈,可是劳动各位道友玉趾了,在下实不敢当哇!” 其实照着采璜星本土统治者吡祂家族的惯例,“神主教”初来乍到采璜星,主动前往报备也未尝不可,就是没有先将“溹浮”圣水搞起来这么有轰动效应,主动陪笑脸与逼人家上门,自是大大不同。 阿黄瞧着这个八字胡锦袍胖子,认定此人便是吡祂家族使者大人,主家能将这种笑脸人派来,自是与兴师问罪大不相同,看来除了敦促补办入籍居留手续,还会有别的要事。 以阿金为首的“神主教”众人,将使者大人等二三人迎入圣山大教堂待客厅一一落座,并在阿黄的暗示下拿出圣水待客。 使者大人自称名忻,在家族中忝为内堂执事,有着一副弥勒佛的笑容,本来这些有关居留权的事情,是该外堂执事来的,现如今派个内堂执事前来,其意味可是大大不同 只见他大大灌下一口圣水,矢口赞道:“如今采璜星全在盛传‘神主教’圣水功效非凡,可饮可修,如今得以亲口品尝,真乃名不虚传也。” 阿金笑道:“忻大人过奖,只不过是小小外星口味,本星人等贪图新鲜而已,往后喝多了自然乏味,当不得使者大人如此谬赞。” 忻使者的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笑道:“哎,非也、非也,圣水一词非同凡响,贵教既来本星扎根传教,也是给本星带来福音,本使听过贵教的说教,教义悲天悯人,实乃普罗大众的心灵良药,正合我家治理星球的宗旨。” 他话题一转,正色道:“故而本使今日前来,使命有三,一则是与贵教商谈入籍居留一事,二则意欲将‘神主教’树为家教,三则,呃,这个嘛,则需私下密谈,桀桀。” 阿金最是知道,所谓“神主教”其实来源于地球几大宗教的宏篇典籍,这些宗教源远流长,在史上几经验证生存能力,最后尽皆树为世界各国国教,甚至出现过政教合一的国家,如今改头换面来到外星域,被星球统治家族拾其牙慧不足为奇。 由于“神主教”突如其来将被采璜星统治者吡祂家族树为家教,入籍一事则永久免去居留金,当即交由老宿安排手下办理,在大厅谈完家教接轨大体事宜,并由阿金亲自主理接洽,洽谈场所便自移至一间静室。 在静室里参与密谈的人员只有三人,忻使者、阿金和阿黄,连阿青、老邪都没有出面。 忻使者笑模笑样道:“圣子大人、大主教阁下,家教一立,咱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关圣水一事,咱家秉承家主谕旨,带来一点提议,那便是这单生意咱们一起做,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阿黄无论到哪里总是修炼“闭口禅”,讲客气话的事全由阿金来应付,他一直沉默无语,只有阿金开口道:“贵家主之意,本人自是明白,我教圣水外销也不是什么秘密,采璜星这么大,我教也鞭长莫及,当是有财大家发,这事我做主允了。” “好、好,”忻使者胖脸上的双眼眯成两条缝,竖起拇指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圣子大人果然是个明理之人,那这事就这么地了,咱家即刻发传讯符飞报家主,接下来详谈合作事宜。” 阿黄拾取到忻使者外放意念,见他累次自称咱家,不免有点引俊不禁,自打来到外星域,这么自称咱家的,除了宇凌星蛮荒之地那位老巫师尹长老,眼前这位忻使者乃是第二个。 阿金和阿黄并不在意将圣水也即新品“溹浮”配方制法外传,反正宇凌星那边早已泛滥,还有自行改进的修盟凨大人,已将配方制法送回修盟总盟官处邀功请赏,这边难道还怕外传? 在等候吡祂家族那边回话的过程中,阿金让老宿派人给几位贵客安排好宿处,然后亲自带他们四处游览拜木教圣山胜景,以及对他们来说,甚是新奇的圣山大教堂哥特式建筑群。 数日之后,吡祂家族发回传讯符,授权忻使者与“神主教”正式洽谈合作一事,悠闲几天的忻使者又再忙碌起来,亲自过问细节,拟定合作条款,全程监督合约的起草修订,直至最后敲定成文。 阿金代表“神主教”、忻使者代表吡祂家族在合作条款刻入玉简上之后,打上确认印记及誓约,以示合作成功。 其实合作条款也很简单,主要内容便是“神主教”将真正的圣水配方制法提供给吡祂家族自行产销,并非土木系加持那种唬人玩意,“神主教”就像当初的金石宗那样,自产自销,并不加入外销范畴。 阿黄的本意,就是利用“溹浮”与传送塔城管理者套近乎,借以获得使用跨星传送的机会,于是很大方的将宇凌星上与汀、闰二人合作的方式抛出,取得吡祂家族信任,方便找寻机会传送离去。 这是他们来到采璜星才大半年时日发生的事,“神主教”在合约完成签订后,派遣真正的信徒,前往吡祂家族建立家教诸事,一应程序自不待说,阿黄自此便自开始筹划离星事宜。 数月过后,“神主教”向吡祂家族申报,道是教中有一位苦修士,意欲搭乘跨星传送,到下一站星球游历修行。 跨星传送阵向为吡祂家族严控,不是家族重要事务,不会开启跨星传送让人外出,但作为长期合作伙伴的“神主教”又想送一位老朽不堪、没有修为的苦修士出境游历。 在吡祂家族看过其人影像和玉简资历后,认为这点面子还是得给,更何况“神主教”自行承担空灵石用度,再说家族里还有一件正在筹划的事要求到“神主教”。 因为不到半年时间,由吡祂家族掌控的圣水产销渠道,已经遍及采璜星南北半球全境,赢取的各种修炼资源和灵石纷至沓来,让吡祂家族一时间赚得盆满钵满。 市售的圣水并不叫圣水也不能叫做圣水,因为圣水只能是“神主教”教会人士饮用以增强信仰之力的辅助饮品,吡祂家族依旧沿用“溹浮”之名,其家主也认为该名很有吸引力。 “溹浮”疯狂行销大大刺激到吡祂家族家主大人的雄心,这才几个月时间,他已不满足本星的销售市场,从而想到将市场扩张到传送下一站星球丐宏星上面。 丐宏星是离采璜星很是遥远、位于另一个星系的生命星球,也是采璜星传送出去,到别的星系星球的中转星球,如果不穿越空盗横行的空间壁垒,传送丐宏星的跨星线路,便是“自古华山一条路”。 吡祂家主已被“溹浮”的高额利润刺激得雄心勃勃,一直在计划要派人前往丐宏星,调查该地销售市场,而这个消息则被常驻吡祂家族一位窍修红衣主教秘传回到拜木教圣山。 阿金一旦接到该讯,当即找到阿黄商议此事,阿黄一听,便即猛拍大腿道:“你嘛都等一年了,好机会终于来了哑!” 于是阿金问道:“阿黄,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个机会,我们一起搭吡祂家族的伙,乘搭他们的跨星传送阵去到丐宏星吗?” 阿黄摇头道:“我一早看出来,吡祂家族对采璜星控制得很严,对那些通过太空飞行过来的人根本不理,但从不给他们利用跨星传送进出,这条便捷之道,无疑就是他们家族的财路,浑然不会给外人利用的。” 阿金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现如今已是他们家族的合作伙伴,他们也不会让我们随意使用那座跨星传送阵?” 阿黄击掌道:“对头!不但不会给我们随意使用,而且还想将我们困在这里,经营‘神主教’为他们家族长治久安提供精神支柱,你看过日前发来那份履历玉简了吧?” 阿金点头道:“嗯,看了,无非就是治权天授之意,玉简上写的便是要将吡祂家族的始祖,册封为‘神主教’早年派来买星的神使,说明吡祂家族统治采璜星,乃是天意神传。” 阿黄决然道:“不管他有什么要求,我们全都一一答应,待得我等偷偷走了,他们家族把采璜星弄成什么样子,那是他们自个的事,我们要的是安然传送离开。” “嗯,”阿金默默点头,继而问道,“那你打算要怎么做?” 阿黄嘿嘿笑道:“要借着这个册封机会,我们申请从他们跨星派往丐宏星的队伍中占一个名额。” 阿金愕然道:“只要一个名额?那是你自己去还是我去?” 阿黄很是神秘道:“不,你我都不亲自去,而是派别人去,那人必须装扮成苦修士,由教会正式提出交涉照会,务必让此人加入前往丐宏星的传送队伍。” 阿金想了想,不得要领道:“除了我俩,难道你派阿青做这个苦修士?不对,这个贪玩小妞能做什么苦修士,难道你是派——” 他忽然想到什么,银白色的眼珠顿时一亮! 第十五章 苦修士 阿黄笑对阿金道:“这回你猜对了,我打算派老邪去做这个苦修士,他的外形最合适,身上又没有修为,让吡祂家族怎么看也不会对他们有威胁。” 阿金想着老邪猥琐的外貌,不禁失笑道:“啊哈,真不错,老邪来扮这个苦修士最为合适不过,那么我们怎么走,钻进假山洞天,让他提着那个藤篮吗?这样能躲过吡祂家族高阶神修的查探吗?” 阿黄有点苦恼道:“这就是我唯一纠结的事,洞天法宝抵御神后境界的最强攻击三五下没啥问题,就是不懂能不能躲过他的神识查探,我们必须顺利过关,不能冒险,这种机会只有一次,要是被发现,往后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不过这桩阿黄一直纠结的难题,在召唤老邪出来道明原委之后,却很是顺利的给他解决掉,不禁让阿黄和阿金相顾愕然之下大喜过望。 老邪听过他们的筹划后,满不在乎道:“让老夫扮作一个苦修士,带着你们躲入的洞天法宝,加入吡祂家族传送离星的队伍,这个自然没甚问题。” 阿黄还是脸色沉重道:“我们几个自是躲进洞天内,可就是担心你这样拿着藤篮跟他们去塔城,保不定会被吡祂家族的神修大能查探出藤篮假山的秘密。” “藤篮假山?”老邪一脸不屑道,“麦小子,枉你也和老夫相识多年,你什么时候见老邪我手中拿过东西走路。” 阿黄遂想起老邪那具神秘的斑驳玉棺,他每次都是随手拿出拿进,就是不知他放在哪里,于是好奇地问:“老邪,那你能把藤篮假山藏到哪去,不被他们的神修级数神识查探到?” “我等如今都是自己人,老夫也不怕你们看到我的秘密,喏,看好了啊!”只见老邪傲然张开他那枯爪一般的右掌,掌心忽然一晃眼,蓦然现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旋涡来! 阿黄看得很是吃惊道:“随身空间?老邪,你没有任何修为,怎能捕捉到一个异度空间随身携带?” “什么异度空间,你真是少见多怪,”老邪很是鄙视道,“这是老夫的体内空间,若不是与你等结交多年,相信你们的人品,我特么才不会让你们知道呢。” 对于老邪突如其来孩子气的话,阿黄和阿金只得相视苦笑一下。 老邪继而满不在乎道:“那就这么地了,现如今老夫跟去哪里都无所谓,我去扮这个苦修士,你们带着藤篮进我的体内空间躲着,到了丐宏星等到没人注意,再放你们出来。” 阿黄忽然一脸疑意瞅着老邪道:“老邪,进了你的体内空间,那里就是你的地盘,要怎么拿捏我们就怎么拿捏,你不会将我等一锅烩了吧?” 老邪一听此言,立时跳脚道:“你、你小子,这是把老夫当什么小人了?!好、好,乃乃地,你爱进不进,只要有特品‘溹浮’喝,老夫我呆在哪里全都一样,你特么不走好了。” 阿黄的容色当即换成笑脸,伸手拍拍老邪异常瘦削的肩膀道:“别急、别急,老邪,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记得要喝特品‘溹浮’这回事就好。” 没了阿黄、阿青和小环,谁来给他加工特品“溹浮”大喝特喝,来加速修复他的奇异肉身,只见老邪气哼哼的歪着嘴道:“你小子真是的!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其实,他内心自是在想:“要不是这个特品‘溹浮’困住老夫,老夫早就回到冰封之星逍遥去也,麦小子,你先等着,待老夫修复肉身圆满,再把这个名为特品、实为毒品的玩意戒掉,看我还跟你们四处流浪才怪!” …… 采璜星巍峨的传送塔城顶上平台,周边白云袅袅,一支十余人的传送外出队伍正在等待久已不用的跨星传送阵调试功能。 这便是吡祂家族派往丐宏星推销“溹浮”的先遣队,披着一身洗白黑袍的老邪,也自赤足皓首跟在队列中。 吡祂家族内堂也有三五执事人等前来相送,其中就有与老邪有过一面之缘的忻使者,他当然认得老邪,尽管在当初拜木教圣山大教堂的欢迎人群队列中,老邪并没有机会与他打交道。 “啊哈,邪道友,我们又见面了!”矮胖的忻使者还是那个笑脸迎人的内堂执事。 “使者大人,你好哇!”老邪装作很是谦逊的样子弯腰施礼,这样才符合苦修士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修行习俗。 忻使者笑嘻嘻道:“当初在贵教圣山大教堂门前就见过道友,那时在下还不知阁下是一名年高德劭的教会苦修士,往后一直缘悭一面,想来真是失礼。” “岂敢、岂敢,”老邪笑露黑齿道,“使者大人过誉了,老夫这身修为早已失去,眼看活不了几个年头,全靠苦修苟延残喘,当不得大人如此谬赞。” 老邪前来搭乘跨星传送阵,其过程早被守阵神修用神识扫描过,真切看到他的身上确无修为,且肉身残破,似乎修补也无大用,符合当初“神主教”送来履历玉简所介绍的情况。 那份履历玉简提到,此老早年曾修到分神中期,因与仇敌大战,拼着伤残击毙对手,自己一身强悍修为也因此失去,后为“神主教”路过的一名虔诚教徒所救,从此依附“神主教”靠苦修续命。 他深感到如今已没有多少年头可活,趁现在还能动弹,意欲多去几个星球走走看看,尽量游历世间,一旦羽化归天,心中方才不留遗憾。 吡祂家族但看玉简、体察真人一无异状,甫见他老朽枯干,心中难免有所怜悯,没再留难于他,那些有关家族长老便也一致同意,让他跟随推销队伍一道前往丐宏星,然后自去游历。 忻使者尽知老邪的身世情况,因其过往见过一面,也就顺便过来送送他,因为“神主教”其他高层均未露面,吡祂家族也没有专派大人物相送,既是一个不久将死的苦修士,人家让其独往,自家又何必重视。 故而,也只有忻使者过来相送,聊聊客气几句而已,倒是彰显老邪游历之行甚是低调,直到等候传送这一刻,一切成行过程均皆顺理成章。 跨星传送阵终于调试完毕,与丐宏星那边的空间沟通也自恢复通畅,高大的阵门一旦打开,一个能够容纳二十余人的中型传送阵赫然展现在等候出发的队伍面前。 在相送之人挥手送别下,吡祂家族十余人缓缓步入传送阵门后,也自回身与外面的人挥别,老邪孤身站在阵中,举起枯爪朝着忻使者胡乱挥挥,以示道别、多谢相送之意。 阵门关上之后,老邪一眼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土系窍修,作为启动驾驭传送的司乘之类,却见此人很快转眼看向老邪,伸出手指搓了搓,示意这里就你要交钱买票。 因为自行负担传送空灵石,乃是当初“神主教”一力提出的承诺,吡祂家族却之不恭,老邪早就备好空灵石,遂从腰间摘下一只小储物袋,扬手扔给那个窍修。 那个窍修接过小储物袋,打开看看,然后一声不吭的走到传送阵壁,将袋中空灵石掏出,便往阵壁上的凹槽嵌去,竟自镶满三分之一的空槽,余下的凹槽才用上自己兜里的空灵石。 老邪心下暗骂:“尼玛吡祂家族就这么缺空灵石吗?老夫也只一人搭伙,竟要出三分之一的空灵石,靠着‘神主教’赚了这么多灵石,还是如此小气巴拉。” 只见这位窍修面无表情双手交错掐着法诀,传送阵壁的繁杂符文上,一道道流光溢彩闪现,随着传送阵一阵嗡嗡作响,阵内空间忽然一暗,空间牵扯之力大作,跨星传送已然开启。 这一次跨星传送竟自超过十个时辰,可见路程之远,就在老邪席地而坐等得很不耐烦时,传送阵忽然感觉一沉,很快稳定下来,空间之力倏忽失去。 这是丐宏星一方的传送塔城已经抵达! 众人步出阵门,径往塔下走,没人认识老邪,也没人理会他,让老邪自作多情想与他们拱手作别都做不到,只好悻悻跟在后面隅隅独行。 很是偶然地,他回头看了看其他几架跨星传送阵。 下得传送高塔,众人一起站在塔外广场边上,那支队伍领头者竟是个神初大能,他仿佛才想起有人跟随而来似的,牵扯一下嘴角道:“这位道友,你现下可以自便了。” 老邪没料到还会有人和自己说话,慌忙拱手道:“道友请了,老夫省得,这便自家走人,不必管我。” 那个神初一听老邪以道友相称,略略皱皱眉头,不过一想此老原来还是个神中修士,只是后来遇祸修为尽失,如今不过是在等死而已,便也不想多所废话,遂挥挥手让老邪自行离去。 那个神初领队也不再看他,低声吩咐其他人几句,便带头往另个方向走去,那边一隅停着很多自动走兽拉的四轮敞篷车,一直站着没走的老邪一脸谦恭,可是内心巴不得他们早点走远。 然后,老邪堆着一脸干笑,甚有礼貌的朝对方背影拱拱手,随即转身往塔外广场另一边走去,拐呀拐的八字腿迈步动作,竟然甚有得意之状。 第十六章 酒肆对敌 丐宏星传送塔城外广场周边,连接很多条大街,高矮不一的圆顶建筑参差其间,街上自是有很多开门做生意的店铺,也有不少加工坊和客栈,街上行人不多,显得有点冷清。 老邪空着双手,腰间只挂着一只普通储物袋,东张西望的找到一家地处偏角而且规模不大的客栈。 他一扭孤拐走进门去,叫醒厅堂上打瞌睡的伙计,用灵石租下一个独院,即是有四、五间房舍那种格局,他们几个最爱这个,然后在年青伙计怪异的眼神注视下,施施然一拐一拐走进去。 他知道佰砂星域各个星系生命星球的基本情况,不管星球上各个修炼者人居点有多么混乱,在传送塔城范围之内肯定不乱,那是星球统治者御用的外出通道,必会下大气力整治秩序,最多导致市面上冷清一点而已。 甫一进到独院里面,回身关好大门,开启院内配置的制式隔挡禁制,老邪站在院中伸出右掌,现出掌心空间旋涡,喊一声道:“麦小子,到地方安全了,别再猫在里边,赶快出来吧!” 只见空间旋涡里立时出现手持藤篮假山的阿黄小小人形,刚刚出来便自大喘气,朝着老邪发送意念道:“老邪,你的体内空间真小,跟个灵物袋差不多,还与一具棺材靠在一块,都快憋死老子了。” 老邪则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少抱怨几句,你抱着洞天法宝还能憋着?老夫累了半天,要去歇息炼体,你就自便好了,走的时候别忘叫我一声。” “老邪,你辛苦了,谢了啊,这回能离开采璜星多亏有你,”阿黄倒是少有的真诚感激老邪行此义举。 老邪白他一眼道:“少废话,老夫自去歇息,记住,别胡乱走出塔城范围以外,外面一般都不怎么太平,”说完他径直走进一间房舍,闭门修炼去也。 阿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摇头一笑,将藤篮假山搁在地上,往里面传音道:“你们也出来吧,已到丐宏星塔城住店了,我先进屋歇歇,你们各自挑间房舍吧,想要出门的先说一声。” 紧接着,便是阿金和阿青钻出洞天法宝,小环倒是没见人影,阿金二话不说,直冲一间没人的房舍走去,剩下阿青嘟着嘴捡起地上的藤篮假山,变成挂饰拴在纤细的皓腕,走进剩余的那间房舍。 直至过得二个时辰,貌似阿金的生物钟在起作用,他想要走出去看看,有什么地方特色食物可以大快朵颐,不过,他的建议并没人响应,阿黄照例不去,老邪没有动静,阿青也不愿出门。 阿金只好耸耸肩,将神人族外形幻化为仙人族,兼之变更服饰,出门直趋厅堂,问问伙计城中哪有好吃的,然后便又自己一人出去,倒是让年青伙计又再惊诧一回:咦,这老头竟自化身年青人走出去! 老邪租下的这个独院只有阿金一人出去,倒是没让伙计怀疑里面还有别人,他遂无聊嘟囔几句,又自回到自己坐位上发呆,在意念中与不久前上街遇到的别家侍女交往。 独院内的阿黄、阿青、老邪全都默不作声地呆在自己房舍,也不出言进行意念交流,就这样静静的过去半天时间,直到阿金突然从外面发来意念传音: “阿黄,你和阿青快来,我倒了邪霉,吃顿饭都会遇到法盟那些捕捉纯属性者,对方正在人多欺负人少呢。” 阿黄一听立即叫上阿青,交待老邪自己呆着,然后与阿青闪电般飞遁出门,倒是令得那个守堂伙计大吃一惊,适才只有一个老头租下又离开的独院,竟自又再闪出两个飞掠的模糊人影,难道今天撞了鬼吗? 凭着五行同伴间的意念交流,阿黄和阿青自是不难找到阿金的所在,不出意料,他就在一家酒肆的楼层里,正自身化飞剑躲避着一群窍修的围攻。 这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多层酒肆,可能是经常有人在里面打斗的缘故,内里装饰甚是坚固,还布设过防损禁制之类,貌似任何修炼者在里面打斗,基本损不坏那些什物。 在这家酒肆的二层楼面里,阿金身化银白色飞剑在各种座椅板凳和廊柱之间狼奔豕突,闪避着起码四五名窍修的出手围捕。 阿黄带着阿青赶到这家酒肆二层时,那里已经没有其他食客,只是眼见一支银白色飞舟倏忽来去,在场的几个估计便是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窍修,他们尽皆空着双手,没拿任何法宝兵器,却在站着一定方位,显是在施法压迫阿金的移动空间。 阿黄一眼便即看出,当中四人正在结着法盟捕捉纯属性一系最拿手的四象缚灵阵,一旁还有一名偏水的枯瘦老者,大概有着窍中修为,正自比划一些看不懂的手印,搅动室内空间的水系灵力。 此人估计正在格挡阿金有可能逸出缚灵阵的动作,结印手势很慢,搅动那些水系灵力很是凝重,让阿金四下奔突的身形受到一定的阻滞,竟有越飞越慢的趋势。 阿黄向阿青使个眼色,然后启动息壤之体的隐身功能,闪身钻进二层楼面,飞快撒出一把阵符,围绕阿金的身周构筑起一道防御线,使得越来越感飞掠困难的阿金缓一口气。 阿金舒口气,勉力一笑道:“阿黄,你终于来到了,再迟点本大爷就变成笼中鸟了。” 阿黄传意念道:“好了,你不用乱飞了,复原站到中间,注意防御就成,一会听我号令。” “ok!”阿金一下从乱转的飞剑状恢复银白色装扮的人形,落在一堆东歪西扭的桌椅板凳中央,但其身周还有一支刺眼的飞剑在环绕着。 在四个角主持缚灵阵的是四个法盟窍初修士,他们正在缓缓推进着阵法聚拢,缚灵阵虽然威力强大,一旦落入阵中的灵物再高明也难逃网擒,缺点便是催发缓慢费力。 此阵虽由四个窍初联手,但被阿黄横插一足,有效抵御住缚灵阵的困劲,令得四人顿觉施法推进阵法异常困难。 阿黄早年在木易星和阿金几个操持过横亏主持的缚灵阵,以其阵法大师的理解,对此阵法有很清楚的认识,一出手便自抑制住该阵的收缩,一举解除掉阿金的被束缚感。 缚灵阵突然受到外力抑制,不但阵中四人尽皆愕然,连阵外那个窍中修士见状感觉有异,心中也是一惊。 他看来便是这伙捕灵人中领头的,显得还算沉静,两眼左右一转,竟又运起神识查探起四周来。 阿黄察觉对方施展神识视物,情知无法再行隐身,便在楼层的一角显出身形来,同时传音给阿青道:“三木,动手!” 那个窍中不但神识连肉眼也看得见忽然有个纯土属性窍修冒出来,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心道才自困住个金妖,又再引来个土妖,不知待会还有什么妖自投罗网? 那人急忙擎出一个锥子般闪着寒光的法宝,他是个金系修士,当初发现并力主擒拿阿金的便是他,自然有着自家属性增幅方面的欲求,并非完全为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任务着想。 未待他使出法宝攻向阿黄,忽然楼面猛烈震动一下,木质地板突兀的纷纷破裂,一根根藤枝如雨后春笋般从裂缝显露出来,继而像蛇行一样扩张,很快将阿金缠绕在内,还向四角那四人伸张过去,将楼层里的防损禁制视若土鸡瓦狗。 那四个结阵窍初被突如其来的树藤阵搅得手忙脚乱,根本站不稳步法方位,缚灵阵讲求的是稳打稳扎,予人无法抗拒,可是横七竖八的坚韧藤枝一下将其配合打破。 这也是得益于阿黄的提示,他玩过缚灵阵,知道此阵弱点在何处,先布防阵挡住缚灵阵收缩之力,再指点阿青潜入木质楼板,然后针对四人操阵之间的间隙,用藤枝强力横插进去。 阿黄见阿青化成树藤已将缚灵阵收紧的力道搅乱,趁着操阵四人手忙脚乱之际,遂取出板砖法宝,用元气大手兜头往阵外那个金系窍中砸过去,惊得此人连忙收起锥子法宝,摸出一面半圆形的金盾来挡住顶门。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沉重无比的板砖砸在金系窍中的金盾上,几乎出现一道凹槽,撞击之声震耳欲聋,那人也自被震得脑筋恍惚、咂舌不已,想不到以防御著称的土妖攻击法宝这么够力! 阿黄的攻击并非只有一次过,元气大手不断操持板砖法宝接二连三猛砸那个金系窍中,直让以金系超强攻击为主的那个窍中只因失去先机,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死抱住金盾硬扛。 阿黄纯属性越级争斗的优势一步步发挥出来,元气大手越砸越猛,频率越来越快,一轮头攻势几乎将那个窍中砸矮半截埋进楼面很厚的木地板里。 恰在这时,只听阿青急急叫道:“麦哥哥,我把他们四个全缠住了,不过四人抗力很强,我有点支撑不住,赶紧发动吧!” “来了,来了!”阿黄听得阿青的意念之音传来,连忙应声,最后一下狠劲将那个金系窍修往地板里砸深一点,然后一个横移挪到阿金的位置,亢声叫道:“阿金,出来一起攻击!” 第十七章 找寻知名人士 阿金闻声急忙从树藤丛中闪身钻出,双手挥洒出一把把飞剑,直冲被树藤困住的那结阵四人竖劈过去! 但见眼前银光飞舞,呼啸声疾,那四人顿时大惊,但其动作受到树藤缠绕阻滞,身形动作迟缓,没有时间拿出防御器具,只得先用肉身硬扛。 阿黄擎出十字架,施法吸纳周边的土系元素,形成十字地雷,四端正对四人,法诀一捻,炸雷立时响起。 那四人正自运功用肉身硬扛阿金的飞剑袭体,未及防到阿黄突兀轰来的地雷,登时被炸得皮开肉绽,身形狼狈不堪。 那个金系窍中好不容易从不再砸下的板砖底下,挣脱楼层地板破口的阻碍,勉强翻身钻出楼面,见此情景登时惊愕不已,随即明白这些密密麻麻的树藤阵势,显示又是一个纯属性木妖出现。 虽说他一个窍中带领四个窍初,但对起三个纯属性窍初,相当于人数略多的杂牌军对上人数略少的正规军,已经不是人多欺负人少的问题,而是鸟枪对上大炮的问题。 金系窍中见势不妙,连忙运功狂发传音,四下找人手帮忙,就这还嫌不足,又再接连发出传音符,欲招更远处的帮手前来,不过他的动作却被阿金偶然发现,自己不及出手,连忙提醒阿黄。 阿黄转眼瞥见,抽个冷子用元气大手拾起板砖法宝,兜头再给那个正在四处求援的金系窍中一记猛的,楞将此人正在制作的传音符生生爆掉,直吓他一大跳。 三个纯属性窍修大可将五个偏属性窍修弄得狼狈不堪,但要在短时间内干掉他们,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阿黄狠砸金系窍中一记板砖以后,心下便自起了撤退之心。 “好吧,风紧,扯呼!”阿金便也同意赶紧跑路,不然等会金系窍中招得更多帮手来,那会想撤就更麻烦。 阿青却是正玩得起劲,本意不想走的,待得她的小脑瓜之所在被阿黄轻易找到,用元气大手敲上一记爆栗,不得不嘟着嘴跟着收缩树藤体型变回人形,与阿金一道钻进假山洞天。 阿黄快速伸手抄过藤篮假山,身形一沉,透过已被分拆得七零八落的缚灵阵,瞬间钻进地底,立时遁走无踪,待得那五个窍修的帮手从四面八方赶来驰援,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的乱斗现场。 …… “乃乃地,法盟这伙混蛋,尼玛到哪里总会阴魂不散随处出现,大爷我吃餐饭都不得安心,”阿金不忿地回他那间房舍去歇息,再也没心思去到处品尝美食。 阿黄甫一遁回租来的独院,却先细细在独院里布下一层层遮蔽禁制,严防塔城里有高阶神修用神识查探到他们的存在,这才回到自己房舍打坐。 下一刻,他们又再传音意念交流起来,只听得阿金先说道:“阿黄,在这里看来已经惹到本地土豪了,没料到又是法盟的地盘,我们不如混进传送阵直接走罢了。” 阿青赞同道:“嗯嗯,我们早走早好,这里一点不好玩。” 阿黄叹道:“唉,本来想歇上一阵,看看这里传送阵的情况再说,如此一来也是非走不可了,待我问问老邪,看他还记得路嘛。” 他转而朝老邪那边意念传音道:“老邪,丐宏星的塔城传送平台,好不好跨星传送出去?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正规去搭乘跨星传送阵的话。” 老邪不问也知道,他们刚去处置一单惹来的麻烦事,后续不妙意欲走人,便随口答道:“老夫来时看过,丐宏星塔城传送平台那里,有三架跨星传送阵,除了从采璜星过来的那架很少使用之外,还有一架是通往秉启星的,另一架通往菓苇星。” 阿黄于是问道:“哪一架传送阵跨星传送出去的地点,到祁硪星域距离最近?” 老邪摇头道:“哪架都不近,秉启星那边还可跨星传送几次,最后要找航路去祁硪星域,菓苇星地处偏僻星系,乃是断头路,想去往祁硪星域,只有凌空渡虚过去。” 阿黄又问道:“那么,丐宏星塔城的跨星传送阵,容易搭乘得上吗?” 老邪答道:“丐宏星与采璜星不同,乃是公共通道星球,只要有本地知名人士具结担保,俱能花灵石搭乘传送出去。” 阿黄点头再问道:“去往祁硪星域,是从秉启星走快,还是从菓苇星走快?” 老邪道:“自然是走秉启星方向,能直通祁硪星域,菓苇星那边只是另一荒僻虚空,想去祁硪星域可是要绕大弯地。” 阿黄再细问几句,随即收起与老邪的意念交流,转向阿金道:“阿金,你再跟我出去一趟吧,我想找个本地知名人士聊聊。” 阿金有点丧气道:“算了,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我不想再出去,你找阿青去好了。” 阿黄解释道:“跟三木出去,要抱着藤篮假山做掩饰,容易被人看出破绽,必须与你合体才妥当。” 阿金还是懒懒问道:“你这又是要出去干吗?找什么知名人士嘛。” 阿黄遂将与老邪的对话捡些紧要之处告诉他,阿金这才稍稍提神应道:“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 外面厅堂上柜台里的年青伙计瞥眼又见那所租出的独院出来一个神人族男子,自是吓一大跳,今日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一个颓废老头租下的独院,从早到晚,怎会有这么多人走出来?阿黄适才从地底遁回时,并未惊动到他。 阿金乃是以神人族本色形体出现,明晃晃的出窍期气息也未收敛,年青伙计不过一个基后低阶修炼者,早被一股灵压逼得紧紧贴坐在柜台后的板凳上,一动也不能动弹,哪里还敢问人家。 一身银白铠甲的阿金大摇大摆走上大街,街上行人虽然不多,也是穿什么服饰的都有,不但有仙人族,也偶尔出现巫人族和神人族,甚至妖族、半妖族,他如此打扮不算显眼。 他一边走一边问阿黄道:“阿黄,你说我们该去哪里找本地知名人士?” 早就躲在裤带扣里的阿黄随意道:“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这——,”阿金有点光火道,“可是你要出来找人的。” 阿黄无辜道:“我对这里的情况不熟,你经常逛街吃喝玩乐,肯定比我懂得多,你找好过我找哑。” 阿金一时语塞无言,正自悻悻信步游走,忽然看到前边不远处,有一家大酒肆,目测层高十丈,足有五六层楼面,屋沿带飞檐,甚是古色古香,心想天色近晚,那里一定有大人物前去就餐,不妨过去瞧瞧。 他一副气宇轩昂的神人族样貌,直让酒肆前台的美貌迎宾女修表情精彩纷呈,这也是阿金来到宇凌星以外的外星域,首次遇到有女修做迎宾咨客,而不是伙计店小二,不过看那女修只有丹中修为,他心中也自波澜不兴。 本想乱瞟几下媚眼的美貌女修瞥见这位高阶男修面无表情、一脸冷酷,只得收起自己魅惑之态,低眉顺眼将他领到二层楼面一个靠窗座位,然后躬身离开,身后自有别的楼面女修手持菜单,过来为食客点菜。 一向都知道阿黄从没兴趣品尝外星域的任何吃食,阿金只好自己点菜大啖,当然也没忘观察四周及楼里楼外人来人往的情形。 边吃边看,双目纵观过去,阿金发现这座酒肆乃是高档饮宴场所,食客出入虽然不多,但都是衣冠楚楚、满身华贵,不复在别处看到的人人麻衣、个个短打装扮,而且基本上都是元婴以上的高阶修士。 突然,他偷眼看到一个熟人,就是不久前围捕过自己的那个法盟金系窍中! 只见金系窍中正从酒肆二层的廊门走进,不过其并非一个人,另外还有两个,走在前面一人竟是个神中大能者,还有一个是窍初大修士,金系窍中只是与他并肩跟在那个神中修士后头,活像两个随从。 这家酒肆共有五层半的仿古建筑,底下一二层乃是大堂食肆,三层以上全是隔间包厢,层数越高,包厢的等级越是高档,进来那三人穿过二层大堂过道,径往三层以上拾级而去。 阿金仿佛自顾吃喝,没注意到他们的路过,他还是怕被人发觉,也没有施展神识扫视,用神识扫视别人的事,全然交给无意吃喝、躲在裤带头里的阿黄。 阿黄小心用神识盯着那三个上楼之人,一直看到他们直上最顶那半层,那里有几个带露台的敞开式豪华大包厢,三人径直推门走进其中一个有人在外侍候的豪华包厢。 豪华包厢里已有二人端坐等候,见得三人推门直进,连忙站起拱手相迎,然后延客入座,吩咐一直侍立在厢门旁的仆装女侍,告知厨房立马上菜。 女侍当即通过包厢门旁的阵法通话器,朝厨房下达给贵宾厢上菜的指令,阿黄便在神识里发现三层楼面一侧有个貌似厨房之处,有厨子快手地在其一角开启一个上升阵法通路,将一份份菜肴放入,让其自动上升到五层。 那个女侍很快在侧旁的阵法通路尽头开孔处,接到这些菜肴,用一个盘子盛好,盈盈送进贵宾厢,女侍不过丹初修为,浑没曾想,她手中的盘子里,已是悄然多出两个装满黄绿色汁液的奶瓶! 第十八章 城主大人 这一幕便是阿黄灵机一动的杰作,他自见到那个神中修士带着二名窍修,施施然上到五层豪华包厢,也发现厢中原有的两人一个是神初,另一个是窍后,而且服饰不凡,显是传送塔城中的知名人士。 阿黄心思一转,便想给他们下点降头,遂于撕出一丝空间裂缝,这对已晋窍初的他来说并非难事,通过撕裂空间扔出两瓶圣水给他们尝尝鲜,然后阴笑着等看效果。 他虽然不爱去酒肆餐馆,也懂得这里的人入夜吃喝必定通宵达旦,修真无岁月,修炼者就算去吃喝玩乐,也自没有时间观念。 塔城之夜越深,这家高档酒肆里的各阶修士越多,阿金在二层靠窗位置坐上一个多时辰后,整个二层大堂里的各种坐位几乎坐满,他所坐的单桌也有人想来搭座,却被他银白色的渗人眼珠吓走。 阿金一点不急的慢慢吃喝,久不久还会传音问阿黄道:“怎么样,看见上面那两个神修喝了‘溹浮’圣水没有?” 阿黄一直用神识密密监视着五层那个贵宾厢,听到阿金的问话遂摇头道:“两只圣水奶瓶还一直摆在餐桌上,没人过问,也没人去打开来喝。” “这是咋回事?他们不会光谈事总不吃喝的吧?”阿金本体身形在外,怕招引高阶修士注意,不宜运用神识乱看,再多的问题也只能问阿黄。 阿黄很是郁闷道:“嗯,这伙人的确是口水多过茶,摆得满满一桌的吃食几乎没怎么动,那两个神修总在对话着什么。” 阿金问道:“那你没有用意念拾取他们在谈些什么吗?” 阿黄叹道:“那里可是两个神修,我仅敢将一缕神识偷偷挂在附近,能监视到其动静已是难得,就怕给他们发现,不好拾取他们的外放意念。” 阿金有点心躁道:“要是他们总是不喝怎么办,那是俩神修,我们又不敢直接进去强逼他们喝下去。” 缩小体形躲在阿金裤带头里的阿黄摇头道:“慢慢等吧,但愿他们会喝,不然我们只能另想办法去找别的知名人士。” 阿金忽道:“你能确定他们都是知名人士?” 阿黄道:“先到包厢那个神初暂且不说,那个法盟神中绝对是知名人士。” 阿金道:“法盟的你敢去招惹,不怕被他看破咱的合体状态?” 阿黄道:“怕又能怎样,不过最好不去找他,那个神初是知名人士就好。” 俩人谈谈讲讲,时间又过去一个多时辰,时至午夜,阿黄那缕神识仍在监视着,忽然发现五层贵宾厢里有了新的动静,双方五人貌似已经谈完事情,下一刻似是意欲找些酒类来庆贺一二。 可能是因为主要谈事的缘故,满桌佳肴之间竟无酒水,除了几瓶清淡饮品零星而立,其中比较醒目的便是那两瓶“溹浮”圣水。 其他饮品瓶外都贴有标签什么的,只有两瓶圣水瓶外空空如也,这便先引起那个金系窍中的注目,只见他一手将一瓶圣水拿在掌中,皱眉看了看,又自小心弹开一只瓶塞,嗅嗅瓶内的味道。 阿黄当能想象得到,他闻到的自然是一股异样的清香,甚是吸引人的嗅觉,哪怕他是个高阶修士。 先在贵宾厢的那个神初也自盯上那两瓶圣水,招手让金系窍中给一瓶自己看看,尔后拿到手上的是那瓶尚未开塞的,随即开塞倒上几滴在口中,咽下去咂咂嘴,顿时瞪大眼睛! 此刻他的表情异常丰富,好像酷热天气吞下一口冰山雪水,显露出周身舒爽的模样。 其他人见到那个神初现出这般表情,也尽皆诧异,不免称奇不已,金系窍中好奇心起,遂张嘴将自己手中那瓶开了盖的圣水吸了几滴,一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上司那个法盟神中看到眼前这二位那副怪异表现,不禁狐疑地伸手将金系窍中那瓶圣水抄过来,往嘴里倒上一些,咂舌品味,眼神忽而一直,随即吞下。 他本想继续再喝,瞥眼看见身边二人一副渴望表情,只得摄来两个玉盅,各自倒上小半杯,让道:“你二人也尝一尝吧。” 对面那个神初也刚好回过魂来,正巧看见法盟神中分了一半圣水给部下,也只好肉痛地分出一小杯,推给身边那个窍后修士,剩余部分便就一饮而尽。 于是,贵宾厢内五人两下分饮完两瓶圣水,感叹之余意犹未尽,忙叫厢外那个女侍进来,让她再多叫几瓶这种黄绿色汁液饮品送上来。 那个女侍看见圣水奶瓶后,不禁愕然道:“城主大人,这种饮品非我家酒肆所有,小女子奉上的菜食饮品,并无这种饮品,这是——” 她的回答登时让在场五人面面相觑,那个法盟神中先是心里暗凛,急忙运转灵力在肠胃绕过一周,发觉并无异状,倒是法力源泉隐隐有兴奋之意。 其他四人也自暗暗检查过身体,均未发现谁有什么不妥,反倒感觉喝下这种奇异饮品,隐隐对修为境界小有好处,心中尽觉这一幕有点离奇。 法盟神中遂于暗想:这是谁暗中送来的呢?貌似没有任何其他用意,难道只是想让我等品尝而已,然后他转向那个神初道:“城主对此有何看法?” 原来那个神初便是传送塔城的城主,却见城主摇摇头道:“下官也猜不出会是谁送来的不知名饮品,仿佛对我等并无恶意,似是顺手为之罢了。” 法盟神中皱眉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瓶饮品送到我等餐桌,要么就是神后以上境界的高手,要么就是精擅空间法术的妙手,之所以这么做,似乎有游戏人生之意。” 只听城主笑道:“先别管他是不是游戏人生,能如此让我等喝上这等佳品,倒是一个妙人,好东西不能过,大可浅尝辄止,他既有馈赠,又不愿露面,我等也不好坏了他的雅兴。” 法盟神中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解嘲一笑道:“城主此言有理,既如此,受人恩惠无以为报,嘿嘿,今夜与城主谈成一桩生意,事后又有如此佳酿凑趣,还真是巧合,那么,我等顺其自然,就此散了如何?” “也好,大人请便,下官恭送大人离去,”神初城主欣然苟同,站起身送法盟神中出门,将其送到五层楼门,一一揖别后,他再回到包厢坐下,竟自细细回味起圣水的功效来。 法盟神中缓缓走下五层阶梯,忽然对身后二名手下道:“你俩留下,找找酒肆的管事查查,最近有什么陌生人士出没,这种未知饮品似乎有特殊功效,不会是虚无缥缈之人所有,他将其送来贵宾厢必有用意,尔等大可细细查找。” 金系窍中等两名手下受命留下后,法盟神中这才施施然独自离开这家酒肆,登上一辆在外守候的私家兽车扬长而去。 还坐在贵宾厢的城主大人回味良久,这才转头对一直默然守在身边的那个窍后修士道:“你下去找酒肆的总管事问问,最近是否有异常事情发生过,或者有异样人物出现过。” “是,大人,”那个窍后似乎有城主襄理之类的官身,对城主很是惟命是从,当即应声而出。 小半个时辰后,这个窍后才回到贵宾厢,躬身禀道:“大人,属下找过总管事,还询问过一些消息灵通的大堂管事,均言最近并无反常发生。” 城主颔首自语道:“如此神秘馈赠,必有深意,若是有大神通之士,寻常人等实难查出行迹,罢了,该来的总会来,我还是先回好了。” 他遂一整衣冠,起身出门而去,那个窍后随后也跟着下楼而走,门外的女侍也没有让他俩结账的意思,估计这二位平素总是挂账的大爷。 城主自有一辆挂着城际徽章的兽车候在外面,接到城主大人后,便即启程径回城主府邸。 回到城主府中的私邸,城主正想更衣进入静室修炼,外面忽然有讯息通传进来,道是有人紧急造访,他心中疑惑,时已午夜,还会有谁来访? 他正欲以夜已深、人疲累谢绝来访,接着通传而进的讯息又道,来人提到一种黄绿色汁液,道是大人必会接见于他,城主听得大喜,忙令相请来人前往会客厅少坐奉茶,自己更衣稍后即到。 尔后,就在宽敞明亮的城主府邸会客厅里,城主大人身穿居家常服,亲切接见一位神人族金系窍初修士。 来人自是合体状态的阿金和阿黄,他俩耐心等到酒肆五层贵宾厢的食客饮尽圣水,然后分开前后走人之后,悄悄尾随城主府的兽车,来到城主府邸门外叩门而进。 他们选择城主大人也有其道理,一是本城城主贵比一般知名人士,二是城主只有神初修为,比之与神中修士打交道更为安全,三是非法盟之人总比对纯属性者异常敏感的捕灵之士容易蒙蔽。 “拜见大人,不知在下适才奉上的‘溹浮’饮品,还能合大人的口味否?”阿金不卑不亢的离座上前施礼道。 “道友请坐,”城主一脸笑容道,“嚯嚯,原来那些饮品乃是道友所送,道友端的好手段,能在分神期眼皮底下,悄然放下物事而不被发觉,观道友不是一个普通窍初修士这么简单吧?” 第十九章 出乎意料 城主蓦见来人竟是高鼻深目的神人族,修行的却又是仙人族修炼体系,不由想起隔得不远某个神人族势大的星系星球,倒是不敢小觑,只是略带揶揄客气几句。 阿金落坐之后拱手道:“城主大人,冒昧造访,请恕在下直言,那些饮品名叫‘溹浮’,乃是在下游历到一个边远星球所偶得,除了送出那二瓶,手中还有一些,‘溹浮’对修炼者修为境界的进阶甚有帮助功效,在下意欲与城主大人做个交易。” 城主神色平静道:“那么道友想做什么样的交易?” 阿金直言道:“在下想用手中余下的‘溹浮’,换取大人为在下作保。” “作保?做什么保?”城主听得一愣,原本以为这件事的发生是什么高人在游戏人生,如今才知道对方并非高人,原意只是想做交易,但一听之下这个交易竟是作什么保,不免有点奇怪。 阿金正色道:“是,在下早年游历诸多星球,都是单身飞行前往,如今进阶出窍之后,思乡之念甚重,不再想自己慢慢飞回,打算早日归去,故而需要搭乘跨星传送,经秉启星回到家乡星球。” 城主听到竟是这种小事,不禁失笑道:“这位道友,其实任何一个高阶修士需要知名人士作保,搭乘跨星传送,如无熟悉之人的话,大可来寻城主府免费作保,并不用做什么交易。” 这回轮到阿金愣了,有这种好事可是没想到,早知如此也不用与阿黄费那么多神,去找什么知名人士,不过事到如今,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不做也要做。 阿金不由讪笑道:“在下实是不知城主府如此高义,那么交易便就取消好了,这些‘溹浮’在下已经用不着,这便奉送城主府,以为谢忱。” 城主但见阿黄说得如此大方,心中顿生好感,不过想了想,还是如此道:“本官乃是塔城公职人员,不宜生受外礼,这样好了,本官就用灵石购买吧,你那里还有多少这种‘溹浮’,报个价与本官便是。” 阿金笑道:“这玩意也就是小地方的物事,不值几个灵石,大人看着给好了,”说着拿出一只小储物袋,恭敬地双手捧给城主。 城主接过一瞥里头,见袋中还有二三十瓶与喝过的那种相类瓶装饮品,估量一下内里所含功效,将这些“溹浮”移到自己的储物手镯后,再看对方是为金土属性,又往袋中装入不少金系、土系灵石,递过给回阿金。 阿金接过一看,哟嚯,给的还真不少,连忙收起抱拳谢道:“城主大人太客气了,在下感激不尽。” “哎,物有所值,须当等价交换,”修为既到分神期这种高阶境界,道心修行更是重要,城主可不想为占这点小便宜,导致道心有亏,再说一城之主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阿金笑容灿烂道:“多谢城主大人厚意,那么这个保书,这便劳烦大人出手,好让在下得以搭乘跨星传送,早日回到家乡。” 城主听得不由一笑,遂掏出一块玉简,往上面打上城主府钤印,递与阿金道:“道友只需持此玉简,前往传送塔办理传送手续便可。” “如此多谢城主大人,”阿金站起躬身双手接过玉简,施礼道,“在下这便告辞了,打扰大人实是抱歉。” “嗯,道友慢走,本官就不送了,”城主也自端茶起身送客,忽似想到一个问题,随口问道,“这个什么‘溹浮’,既是有如此功效,道友又怎么说自己用不着了呢?” 阿金笑道:“但凡有灵药功用之物,都是开始服用时效果大,渐渐就会变小,‘溹浮’之功效亦是如此,在下自打拿到此饮,一路上也喝过不少,功效如今近似于无,故而手上‘溹浮’略有剩余。” “原来如此,”城主貌似漫不经心道,“这个道理本官也懂得,不知你喝过多少,才感到功效全无?” 阿金谨慎估量道:“也就四、五十瓶吧,这玩意当初也不好弄,到手的不足百瓶,路上也送出过一些,所以剩的不多。” 城主摸着下巴寻思道:“也就是说,这二、三十瓶饮用对本官来说,还不至于失去功效了。” 阿金陪笑道:“那是大人修为高,就算喝下四、五十瓶,也还不至到失去功效之时,只可惜在下仅余这么些,不然还能给大人留下多点。” 城主呵呵笑道:“药石有灵,贪多无益,能生受这些个已是幸运的事了,呃,道友从何地拿到这些‘溹浮’,可能告知本官吗?嗯,本官可以就此项与道友交易的。” 阿金很是干脆道:“这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地方远了点,乃是在勍硐星域、昉朵星系、忽鵼星,不过在下往后返之时,听说‘溹浮’已由一个方外教派传进本星域的采璜星,正与统治当地的吡祂家族合作推广呢,不知可是真的。” 他只为尽快脱身跑路,半真半假纯粹瞎扯一气,心道反正吡祂家族已派人前来推销,估计很快会来到城主府,自己给城主这些“溹浮”,应能让他顶到那时,至于法盟那些人渣自己则懒得管。 城主听得眼睛一睁,很有兴趣的低头抚摸下巴沉思起来,阿金站在他的侧旁,见他由此沉默,自己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觉得场面有点尴尬。 忽见城主抬眼抱歉地笑道:“呵呵,本官一时失态,万望见谅,如此本官就不便久留道友,道友尚请自便。” 阿金闻言如蒙大赦,赶紧躬身施礼,匆匆辞别城主,返身出门而去。 “‘溹浮’、采璜星、吡祂家族?”城主的眼光目送阿金走出会客厅大门,然后嘀咕着转身而走,走到一道门槛处,忽见一人站在那里,倒是将他不觉吓一跳。 城主定睛一看,却是跟自己影子差不多的那个窍后襄理,不禁失笑道:“是你在这啊,今日本官失态多次,倒是从所未有。” 只见那个窍后仿佛有些饥渴的舐舐嘴唇道:“大人,那神人族可是拿了些那种饮品过来,赠与大人?” 城主笑道:“你的耳朵倒是够尖,本官是收到一些,却是可以与你分享,不过日后还有些事,得让你去跑办一二。” “大人,可否再让属下喝点,属下如今有点口渴,”那个窍后有点神不守舍的说道,仿如没有听清上官说什么似的。 听得自家贴身属下如此言道,城主也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便即摸出两瓶,分给那个窍后一瓶,俩人就站在那道门槛里外,抓着奶瓶咕咚咚畅饮不已。 …… 阿金甫一步出城主府,便即飞遁起来,很快赶回客栈所租独院,立时叫上阿青和老邪,再也不管租期未到要客栈退钱什么的,携起藤篮假山,一举遁出客栈夜不闭户的大门,径往传送高塔而去。 适才赶回独院的那一阵,阿金与阿黄心有余悸地对话不已,俩人尽皆感到刚刚面对的那位城主,可是一个面和心忌之人,阿金最后与之那些对答,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陷入危局。 阿黄躲在裤带头里,也还很是清晰感受到城主府邸里的各种禁制埋伏,还有不知为何一直站在外头的那个窍后,还好阿金够机灵,将采璜星可能有“溹浮”的消息抛出,吸引到城主的兴趣转向,也算是为吡祂家族推销“溹浮”打打广告。 天亮之后,阿金赶到传送高塔底层塔基处的收费点,凭着城主府玉简缴纳传送灵石办得传送手续,继而上到塔顶传送平台,一眼看见已有数十人等在那里,就是不知几时才会开启去往秉启星的跨星传送。 阿金只得找个空的地方坐下等待,顺便问下左近的那些候传修士,对方只是些个元修,见是一个银白色眼珠子的神人族窍修,脸上充满戒惧之色,只是回答一句:“明天开启传送”,遂转过一旁不再搭腔。 他一旦听说才用等一天就会开启,心下欣喜,便也不计较低阶修士对自己态度怠慢,自顾安坐等待传送开启。 ……跨星传送终于启动,阵门紧紧关闭,五颜六色的传送符文光泽流转,空灵石槽光芒大盛,驱动整个阵法包裹近五十人驶入传送空间,电光火石般的径往秉启星而去。 恰在此时,饱受整夜口渴袭扰的法盟神中那几人,刚刚派金系窍中找到传送塔城主府邸。 “什么,你等喝了那瓶嗦——呃,黄绿汁液后口渴难忍?本官?本官似乎没事,直到现下好好的没有异状,”城主大人一边应付嘴唇干裂的金系窍中叩问,心下一边暗暗纳罕:难道“溹浮”有问题? 金系窍中诧异道:“城主大人,您是说,您二位喝了没事,我家大人与我二人喝了,尽皆渐渐口渴难忍,这是咋回事呢?” 城主大人兜里稳稳搁着几十瓶“溹浮”,想喝就喝,哪会口渴难忍,如若不是金系窍中紧急来访,他都想遁入静室,利用“溹浮”的特殊功效,尝试冲击神初顶端的瓶颈。 他听罢金系窍中的话,隐隐感觉不安,立时叫来那个窍后,让他发份传音符,问问最早当班跨星传送发启没有,没等得到回音,官邸外面又通传进来,道是有采璜星吡祂家族来人,上门拜访城主。 第二十章 跨星啊跨星 “采璜星?吡祂家族?他们这种私人星球统治家族很少外出,跨星传送阵向来封闭,如今却是巴巴的跑来做什么?” 城主大人虽然如是想,却也不好怠慢来客,遂传令通传使将人领往会客厅待茶稍候,自己将金系窍中托言打发走后,便自前往待客。 但当吡祂家族那个领队神修拿出一个个奶瓶,摆在条案桌几之上,看得城主大人眼睛都直了,不过他刚喝过“溹浮”,此时并不口渴,官派架子还能拿捏得住。 城主大人立时想到那个神人族窍修所言不虚,他那边说完刚走人,这边吡祂家族就巴巴的送货上门,岂非成全自己鸿运当头、心想事成么?当下遂一言不发,只听对方说些什么。 吡祂家族这伙人果然是来向城主府推销“溹浮”,并寻求合作的,城主听罢对方来意,再行装模作样尝上几滴“溹浮”,佯装陶醉状,然后缓缓与对方洽谈合作事项。 吡祂家族推销团伙乃是打听到丐宏星的传送塔城主喜好暗下做生意赚灵石的秘闻,这才寻径而至,现如今看这位城主大人果然识货,也不枉费他们几个舌绽莲花解说这么多。 吡祂家族领队神修看到洽商进展竟如此顺利,登时大喜,匆匆敲定谈妥合作事项,很快签下玉简协议,留下千瓶“溹浮”试销,便即派人回星再行组织货源。 将贵客一方人等送往官方馆驿安歇以后,城主大人抚摸下巴在自己官邸来回踱步,暗自思量下一步该如何跟法盟再度合作的问题。 城主大人暗自得意地想,昨夜在酒肆五层贵宾厢商谈那单生意的结果,自己只是分销商,对方乃是总代理,当下这单重注自是相反过来,哼哼,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方唱罢我登场! …… 阿金浑然不知自己居然给吡祂家族帮了如此大的忙,而且他信口胡诌“溹浮”越喝功效越小的谎言,竟自在没有被拆穿之前,那边厢合作双方已然签订合作协议,欣然携手。 几个时辰之后,他手挽藤篮假山,搭乘跨星传送抵达秉启星塔城顶上传送平台,然后步出阵门,施施然走出跨星传送阵。 阿金牢记阿黄转述老邪的话,佰砂星域比混世星域混乱得多,只有传送塔城一线才会真正安全,故而进入城内从不想过出城,最多在街上食楼酒肆胡吃海喝时,听些道听途说的奇闻异事。 无非便是哪里的势力相爱相杀,哪里为争地盘资源大打出手、血流漂杵,哪个星球盗贼蜂拥截杀路人、掠夺财物,哪块资源优异的地盘数移其主,哪里的虚空天域空盗泛滥、航道难行,如此这般、诸如此类,云云。 途中他们也没有忘记囤积“溹浮”,除了自饮的特品之外,新品亦即圣水也自制成不少,将洞天法宝分隔出来的储存空间装满好几个,能让成千上万高阶修炼者数年都喝不完。 阿金和阿黄偶然出现在久违的洞天内部空间时,却发现阿青咬着嘴唇、缩着脖颈站在通道门前,就似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女孩。 阿黄这才发现阿青和小环联手在里面建有土木结构的大小教堂十数个,收容上千丹修以上修士转化而成的虔诚信徒入驻,洞天以内竟然更有一方天地。 阿黄看得哭笑不得,待要责怪身为“神主教”圣子的阿金,却让阿金一推二五六,道是自己一进洞天,只顾在自己石室修炼,从未有暇到后头来,哪里知晓这么多。 阿黄感到有点头大,阿青这小妞搞什么飞机,我们五行同伴是要凑齐人数,组队去做副本任务的,你将这么多低阶修士弄进来干哈呢?也不能将他们凭空丢出,一时无奈只得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出门而去。 在秉启星上,阿金已知过路高阶修士可向传送塔城主府邸求助,作保办理跨星传送事宜,便不再搞得那么麻烦,楞用“溹浮”开道,遂很是顺利跨星传送到下个星球。 ……经过几次跨星传送,费多星乃是去往祁硪星域最后一个可传送抵达的生命星球,接下来若要跨入祁硪星域,必须要横渡虚空再加穿越空间屏障。 空间壁垒他们自有洞天飞舟早不放在眼里,何况更薄的空间屏障,只是有一狗血情节摆在眼前—— 空间屏障附近,还有一个跟哪个星球均不互通跨星传送的生命星球——天神星,星球之上空气稀薄、气候寒冷、冰天雪地,星上人类几乎全是神人族。 费多星上的人类大多是仙人族,还有少量巫人族和妖族、半妖族,至于神人族不知何年早已被赶去天神星,仿佛亘古以来两星便是宿敌,几乎年年有大战,月月有小战,天天有偷袭,一年到头尽皆混乱着呢! 当阿金一副神人族打扮进入跨星传送阵时,传送阵空间内全是仙人族修炼者,人人俱用一副怪异眼光瞧他,看得他莫名其妙,因其窍初大成的气息显露,自也无人敢招惹,搭乘这趟传送的修炼者最高修为只是窍修,最低者连丹修都有。 几个时辰后,跨星传送安然抵达费多星,阿金步出传送阵时,阵门外那些守卫和值星官蓦见之下,登时如临大敌,纷纷擎出法宝护身,更有甚者偷偷传讯知告人在塔下的护卫队伍。 搭乘传送的其余人等悄然穿过那些守卫下塔之后,阿金还是默然站在那七、八个守塔之人面前,正待发问对方显露敌意围将过来意欲何为。 忽见塔顶平台侧面出口,突然跳入一个身穿高级护卫制服的窍中大修士,身后还跟着几个元后制服修士,仿如气势汹汹的一冲而至。 制服窍中站到阿金前面丈余开外,沉声问道:“阁下乃是何人,难道不知神人族从不允许进入费多星的吗?” “不给神人族入境?很抱歉,这位军爷,在下并不知晓,”阿金沉静地拱手道,“况且在下并非神人族,只是暂时化成神人族外形罢了,为的只是在外游历、方便行路。” 阿金说得自也不错,他本是宇凌星朋山地域土著人氏,乃是正宗仙人族,其因几度元婴夺舍的缘故,最后才无奈顶了一具类似神人族的液金躯壳。 听到阿金字正腔圆的星域通用语发音,制服窍中显得犹豫不定,天神星那些神人族怪异的通用语发音他十分熟悉,无人能说到阿金这么流利的发音,何况阿金看上去还是仙人族修炼体系的窍修。 在制服窍中查探的神识里,阿金的液金之体仿佛也不是变幻而成,似乎就是本体,他无法确定阿金是否仙人族变化形体而成,遂想了想,便道:“好吧,阁下请跟我去辨识一下,没问题吧?” “也行,军爷请带路,”阿金和阿黄的合体状态不可能让对方禁锢法力,既然来人没提禁锢法力一事,只是叫他跟着下去辨识是否仙人族化形,那就没问题。 一路与阿黄商议定计,走在途中身躯便已悄然从以阿金为主变为阿黄为主,从息壤之体遮蔽的液金之体化为金系气息遮蔽的息壤之体,主体已是阿黄,只是外型还是阿金神人族的外貌,阿黄的息壤之体更是善变。 传送塔地层下面有一间七弯八拐才走得到的宽大石室,阿黄在制服窍中和几个制服元修押送下,缓步走进石室,一眼便看到有个中等个头的常服窍后转身背手站在里面。 制服窍中将阿黄送到这里,向常服窍后禀告几句后,便与几个元修一道施礼退出,他并未注意到阿金金系体质与阿黄土系体质的转换,自是没对上司常服窍后做解释。 那个常服窍后这才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其面相却是一个样貌年轻、脸色苍白的男子。 石室内空空如也,那人自己既是站着,自然也没让阿黄就坐,瞪着深邃的眼神打量阿黄一番,这才开口问道:“足下乃是何人,缘何传送来此?” 此人虽然修为只有窍后境界,但其深邃眼神昭示,所修神识力竟然达到神修的程度,一眼便能看出阿黄乃是土系为主、金系为辅的肉身,外表却是变化而成,并非本体容貌。 这也是阿金躲在藤篮假山洞天门内,给他加持金系气息得到的外露效果,因为阿黄幻化而成的土黄道袍只用布腰带,没有裤带头可以容人,阿金只能躲进洞天,在门内给阿黄加持金系气息。 阿黄先是变回自家平头髭须、宽袍大袖的光辉形象,然后拱手一揖,遂传意念道:“拜见这位大人,贫道乃是远方辰普星域、白亚星系、宇凌星金石宗门人,早年离宗云游,今日传送到此,乃是意欲前往祁硪星域观摩水火双星运行轨迹,当下只想借道费多星,从此出发穿越空间屏障。” 常服窍后闻言默默点头,他看得出阿黄恢复而成的本体呈仙人族外形,观之真的是其本尊没错,并非由神人族的躯体变幻而成,既是同一族群人类,自己便没有必要深究。 “道友缘何不开口说话,而是用意念传音呢?”事关这一点,常服窍后觉得有点奇怪,适才那些属下报来此人大讲星域通用语时,那可很是字正腔圆的。 第二十一章 故人 只见阿黄略抱歉意道:“大人,贫道在宗门辅修功法乃是‘闭口禅’秘术,平素不宜开口只能传音,出行在外甚是不便,故而变幻成神人族方能随意出言,不会影响修行效果。” 枉他常服窍后千年修行,第一次听到这种奇谈怪论,还有什么“闭口禅”简直闻所未闻,不过这是人家远方宗门的一种修炼秘术,自己也不好细问。 对方既是已然自圆其说,解释清楚身化神人族之事,他也自觉得不宜留人,再行闲聊几句,便即传言让侍卫带人离去。 阿黄神态自如地施礼退出那间石室,由一名侍立室外的元修带着离开传送高塔底层,然后缓步走到塔外广场,望着四周景色舒上口气,摇摇头信步而走。 忽然,他瞧瞧手中藤篮假山,心里涌起一个主意,自己理的大平头不是很惹人侧目吗,干脆将洞天法宝变成一顶帽子戴在头上,不过也还得阿青帮忙,木系玩意他玩不转。 阿青饶有兴致将藤篮变成一顶窄沿圆顶礼帽,帽顶看不见的凹处便是放置假山处,加上禁制缭绕,外人根本看不见有什么,这样总比提在手中方便,洞天里的人还能走出来,居高临下在遮蔽禁制后边看风景。 阿黄走到一家店铺外,在一面水晶镜前上下打量自己的新装束,不由苦笑不已,你嘛这是什么形象,不过纵观大街上穿着什么样的都有,他一身道袍外加一顶礼帽还不算什么。 本来还想让阿金出来,但是阿金不擅长时间变化外表,神人族外形总会时不时恢复过来,所以,阿黄只好勉为其难,戴着礼帽走路自己的路。 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抵达空间屏障的边沿,距离祁硪星域不过一步之遥,从忽鵼星飞到这里所费时日不到三年,还有四年多时间才到水火双星来临之日。 他们完全可以在费多星上住上一些时日,经过众议,于是阿黄只好屈从众议去找一家客栈,租个独院安顿歇脚。 这是一家专租独院的沿街客栈,入内没有大堂和伙计,就像群居出租屋一般,进得大门便是一条条小道通往各个独院。 依着门旁的联络印记找到房东,阿黄先付一个月灵石,租下一个有四间房舍的幽雅独院,让大家安歇下来。 费多星绝不欢迎神人族,虽在塔城住下,阿金也不好独自出去厮混,闷在房里更不得劲,便传意念忽悠阿青那妞,让她带上藤篮假山出去转悠,礼帽是她动手变成的,自是能变回藤篮。 阿青不用戴礼帽,藤篮还是挂在手腕,一身枝叶状的衣着,故意散发出几点妖气,摆明自己乃是铁木妖族,因为阿金释放出金系气息与她混杂到一起。 费多星塔城里也有不少妖族、半妖族,可是像阿青这样微微释放出元丹期气息的高阶妖族,还真的很少见,她袅袅婷婷走在大街上,眯着细细眼睛往各种店铺里东张西望,倒是十分令人侧目。 但她身上元丹期高阶妖修、亦即出窍期的凛冽气息令人不敢接近,倒是少了许多被无聊之人搭讪的麻烦。 阿青浑不熟悉塔城里的街居情形,除了乱走之外没什么具体目标,也不想买什么东西,渐渐的便被坐在洞天门外的阿金诱导到一家甚有特色的酒肆里去。 阿金让阿青点上很多自己感兴趣的菜食,接到洞天门外大啖,然后将盘子放回餐桌,阿青自己只点一些木系的菜肴尝尝口味,她早已不复喻沐爱吃海鲜的习惯,非草木系的吃食不会下咽。 只有酒肆跑堂的伙计瞠目结舌看着阿青桌面堆着一摞摞空盘发愣,心想这位藤叶缠绕的木妖大人怎地这么能吃,还专挑金系的菜食吃个干净,木系的才吃一点点。 阿青显出的属性乃是偏金木系,能吃这么多金系菜食,除了低阶的伙计,在旁人眼里却是毫不奇怪,还自偏偏引起隔上几桌一个金系窍初大成老年样貌男修的注目。 因为阿青的形象和气息让此人感到很是熟悉,他不觉站起慢慢凑近过来,仔细看着阿青的仪容,在此场合看来,这个举动未免有点失礼,同是窍修也不能这样看人家女修。 可是此人就这样不顾失态一步步走过去,终于引起阿青的注意,她猛地抬头一看,不觉惊讶的张开小口,差点说出话来,好在阿金刚好甩了一只盘子出来,让她放到桌上,这才打岔开来。 “你是,邴大人?咦,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青终究还是记起该用意念传音。 此人正是在宇凌星外层空间被收服的金系窍修邴大人,见到对方抬头看自己,还率先说话,不由松一口气,拱手笑道:“果然是沐仙子,在下真没认错人,得先恭喜仙子晋级出窍。” 邴大人心中却在诧异,自己偷离金月星时,对方才进阶出窍,如今已是几乎到达窍初顶端,五行妖修为进境之快,真是同人不同命! “多谢邴大人谬赞,小女——这个、贫道有礼,”既是不自称小女子,阿青便自站起身与邴大人拱拱手,然后笑靥如花的问道,“邴大人据说早已飞回中央星域自己家族,怎么又会出现在这佰砂星域边僻之地?” 邴大人感慨地摇头道:“唉,一言难尽啊,这个,麦道友与忒道友没与仙子一道吗?” 阿青晃晃手腕上的袖珍藤篮假山,笑嘻嘻传意念道:“麦哥哥不爱出来玩,躲在客栈修炼呢。” “啊,麦道友真的也在这里,”邴大人不觉大喜,忙道,“仙子可否为在下引见一下麦道友,在下有要事相商。” 阿青嘟着嘴心想,这才刚见面,你有个鬼要事相商,想喝“溹浮”方是真的,脸上却漾着笑意道:“没问题呀,邴大人打算几时去见,贫道这便带你过去。” 邴大人像是放下一桩心事一般,打哈哈道:“哎呀呀,自是越快越好,就是不知仙子现下吃好没有?” 阿青道:“我都没吃什么,尝尝鲜而已,邴大人你呢?” 邴大人道:“在下在此枯坐已久,无非借酒浇愁罢了,随时可以离开。” 阿青瞥一眼藤篮假山,传意念道:“贫道也喂饱了,邴大人,那咱们这就走吧。” “哎,好!仙子请。”邴大人连忙点头,抢先往餐桌上扔下一枚中品灵石,恭敬地侧身延手让阿青先走。 看着他们走出酒肆,阿金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喂饱了,阿青把他当成带来的狗喂哪吗,可他又不敢跳出去反驳她,只好反刍着刚吃饱的美食,气哼哼的径回洞天里去。 阿黄听说阿青与邴大人不期而遇,忽地想到什么好事,竟然大为高兴,亲自迎他请进自己的房舍安坐,并拿出圣水请客饮用,可就是不敢给他喝特品,喝了没处找那就麻烦了。 邴大人表情显出不是想找“溹浮”喝的那种渴望,一副浅斟漫饮的样子,只有眉心隐隐充满忧愁,说客气话时也不免有唉声叹气之状。 阿黄也很是奇怪,当下阿金和阿青全已回避进屋,老邪也自躲着不出房舍,只有自己与邴大人应酬,总不能不说点什么安慰他,但又不知发生过什么事,遂也无从安慰起。 邴大人几句寒暄过后,却是自行说起和凨大人一道脱离宇凌星外的捕猎场,潜伏在金月星上,后来齐齐逃回中央星域的经过。 原来,凨大人和他一道乘坐那艘极速飞舟逃离宇凌星,经过数年飞行,终于抵达一个有跨星传送阵的生命星球,由于携带“溹浮”数量不足两人数年饮用,已经断顿好多时日,一到那个星球立即找寻食材制作“溹浮”。 还好凨大人所研制的改进版“溹浮”,也能有圣水七、八成功效,渴了起码能解燃眉之急,也是托跨星传送阵之福,一路上很是顺利的通过传送,回到中央星域各人自家母星。 凨大人与邴大人各自家族母星离得不远,只需两次跨星传送即能抵达,接下来的岁月里,凨大人除了与修盟总盟官合作制售改版“溹浮”,还偷偷与邴大人家族私底合伙,在他家控制的地盘大卖“溹浮”。 在阿黄他们飞越几大星域的那些年头,凨大人与邴大人合伙一产一销,独家生意市场,低廉的成本,丰厚的利润,自然赚了不少灵石,虽然俩人修为仍是迟滞不进,但其个人身家已是肥厚不少,俨然成为那一片星域有名的超级富豪。 那个时候,正宗改版“溹浮”乃是修盟总盟官通过官方势力推广的,一直以波澜壮阔之势在中央星域呈浪涛状的普及开来,几乎占据垄断完那一片天地的滋补保健品市场。 正当修盟踌躇满志要将改版“溹浮”推向更加广阔的天地,包括一些比较偏远的星系星球,经前往开拓踏勘外域市场的人偶遇,这才发现有种一模一样、名都不改的“溹浮”,已在当地销售数年时光。 那些星域、星系包括凨大人和邴大人两个家乡星球,盗版“溹浮”的行销更加泛滥成灾,修盟里的明眼人只要一加辨识,便会发现这些盗版“溹浮”之出炉,定是跟“溹浮”改进者凨大人密切有关。 第二十二章 神主雕塑 这些年来,凨大人也没怎么回修盟总部,渐呈脱离修盟总部之势,当初他私自脱离宇凌星三盟援军行列,暗中偷返中央星域,失职一事凭着上交“溹浮”配方之功,已被总部暗下帮着摆平。 但自从改版“溹浮”由修盟总部推广一事交接过后,凨大人总是不回总部点卯,遂屡屡遭人非议,也是綦大人帮着遮掩,竟自蒙混过几年,当然綦大人也得到不少私下好处。 如今东窗事发,綦大人官职比凨大人还小,再也无法帮他蒙蔽盟里,只得私告他如若事有不逮、自当便宜行事,当修盟总部派员前来问责于他,他自知无法交代,只得畏罪潜逃,另寻活路。 修盟最终查实那一方星域盗版“溹浮”的事,立时运作起官府势力予以查禁,其实也是收归己有,一时间不但凨大人产业被没收,连隔着两个星系、两座星球的邴大人家族也跟着遭殃。 兹事体大终于惊动法盟高层,只为人造大乘期高手,揠苗助长的事也敢做,更何况有这种促进修为的日常喝喝便能方便进阶的饮品,自是不放过拥有这种销售网络的邴大人家族。 于是,邴大人家族销售网络也被法盟捕灵者一系收为己有,邴大人倒成了没有插手权的分红股东,因为他只有销售权而没有生产权,不掌握“溹浮”配方制法,最后法盟还是选择与修盟合作。 两盟携手在法盟控制区域制售“溹浮”,包括邴大人家族所在星域一举成为法盟的销售区域,渐渐地邴大人的股东位置日益坐不住。 在法盟捕灵者一系高层的各种威逼下,他只好交出股份换成灵石,掏空库存,携带大拨成品改版“溹浮”,远走他方。 他想去找凨大人,却又不知凨大人身在何方,一时间东游西荡,跟着水火双星的传说,穿越佰砂星域来到费多星,这里也有不少人是想通过空间屏障,去往祁硪星域观摩水火双星运行。 邴大人也知道费多星与天神星的宿怨,在费多星上转悠时日多了,心中产生一个想法,如果能找到凨大人,俩人再度合伙出产“溹浮”,靠着“溹浮”腐蚀心灵,对付天神星上的神人族不在话下 再大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溹浮”的隐然腐蚀,堪比鸦、片战争,“溹浮”一旦在天神星与费多星上普及,想要两星之人握手言和再是简单不过,届时他老邴在天神星也能自成势力。 他因此又一次回到中央星域那边,到处发信符寻找凨大人,结果数年已过,依旧没有凨大人的踪迹,在那里也已没有立足之地,只得悻悻再回费多星。 他兜里并非没有“溹浮”,这种改版“溹浮”存量够他喝数百十年的,没别的地方可去,邴大人只想好好在此待着,等到“溹浮”差不多喝光,便又再回到宇凌星外安度晚年。 他不愿早点过去宇凌星,因为那边乃是封禁星球,毫无发展可言,去了也只能像那位久违的按察司正使甏某人一般,唯有等死而已。 当时正在酒肆借酒浇愁,他并非是对阿青说假话,忽然遇到真神,“神主教”高层人士莅临,岂非堪比真神降临?不由大喜过望,屁颠屁颠跟阿青回到所租独院,当即拜访麦道友。 …… 阿黄听罢其言,也知对方看到自己为何喜不自胜,他肯定晓得自己会做“溹浮”,找不到凨大人找到自己不是更佳,始作俑者总比半路出家的强老鼻子了不是吗。 他见邴大人不请自来,心中也有些想法,所以,很快理解到老邴的心思,但是阿黄的意思与邴大人并非一致,乃是想将那群“神主教”狂信徒原地安置,最好能将宗教势力发展到天神星上去。 一旦会合到从未见面的阿红、阿蓝,相信至少在阿金那里会有更详细的提示,五行同伴会聚,自然不能再拖着一班累赘,“神主教”什么的只不过偶尔玩玩,几个人谁也不会当真。 当下计议已定,阿黄便将想法向邴大人和盘托出,自己确有“溹浮”制法配方,身边也带有一帮子虔诚信徒,意欲在费多星上推广“神主教”,如有可能,还要推送到天神星去。 其时邴大人的想法,一则解除后顾之忧,二则想发展自己的势力,料定中央星域修、法二盟不可能追踪到势力掌控不到的费多星、天神星。 俩人想法殊途同归、一拍即合,不过阿黄还不想这么早将制法配方交给老邴,至少等到自己离开,连同“神主教”势力一道移交给他。 邴大人也算在法盟混迹过千余年,是个很有眼色之人,当即一口答应,走一步算一步,对方总归要几个人单独离开,耗时也不算长,将来的势力全是自家所有,当下唯有曲意迎合好即可。 …… 几日之后,一个黑色的长蛇队列上千人等,倏忽出现在传送塔城百里开外的野山野地,一个个衣衫褴褛、被发跣足,就像一群苦修士前往哪里朝圣一般隅隅前行。 这便是阿黄洞天法宝内甘愿追随而来的上千名狂信徒,他们受阿金圣子忽悠,响应上帝号召,到疆域广大的费多星某个神迹朝圣,为表虔诚,不坐传送阵,不乘飞舟,更不能自己飞行,必须赤足步行。 手握洞天法宝的阿黄他们自然没那么傻,去慢慢步行,几个人早就飞往一个人口众多的地域,在一个无人入主的插花地带,早早建起一座十分高大的、身背十字架的神主雕塑。 由于那帮虔诚信徒步行过来朝圣,抵达之日为时尚早,阿黄带着众人躲在石雕塑像里面睡大觉,一待过得近半年时日,渐渐地才看得见黑色长蛇阵队列的前锋尖兵到来。 神主雕像高大巍峨,立足之处占地数十丈方圆,立于一座四面全是台阶的梯形石质平台上,周围百丈远近,尽皆布满阿黄设置的无形禁制,由里到外,全是阿黄挥洒自如的杰作。 禁制出入口设为自动出入,没有什么奥妙和法诀,全凭“溹浮”圣水气息进出,没喝过圣水之人,必须先喝下一瓶圣水,才进得去瞻仰神迹、顺便朝圣。 无形禁制的存在直让神主雕像远远望去很是朦胧,要想感受其巨大神力影响,必须要进入禁制以内、台阶之下才会有所感觉。 由于周遭高阶修士神识的有意无意扫视,早就有人发现几座城池之间三不管的插花地带,突兀伫立起一座高大的异教神像,好奇心重之人还跑来仰望不已,只是进不去禁制里面。 一千多“神主教”信徒排队缓缓走进神像禁制圈,然后分散开来趺坐在宽大的拾级台阶上,右手不断在胸口划着十字,口中念念有词的颂祷不止。 十日八日过去,禁制圈外围渐渐围上很多无聊的人,不但有中低阶修炼者,还有很多附近城镇的老少凡人,最后就是周边各大势力派来观察的高阶修士。 可能是出于对宗教神秘的敬畏,无论何等阶位的高阶修士全在默默观察,没人吭声或者前去询问。 反正这里是三不管地带,费多星也是个地大物博、人口稀少的星球,无主之地很多,偶尔占上一点地方摆摆摊,无人会多事置喙过来。 再过几日,有些低阶修炼者上前试探着要走进禁制圈,毫无例外被禁制挡在圈外,随后便有在外圈游弋的苦修士走来,询问是否有人想要加入“神主教”。 多数人一听想进去禁制圈看看还要入教才行,尽皆摇头退后,又再过得不久,开始有人试探着问,入教有什么好处,对曰:信教铸灵,沐浴圣水。 渐渐的有人试着入教,心道要是没什么实际好处,自己往外一跑,谁特么管得着,接二连三有好几个人抱着这种心态入教,然后被领去参加入教仪式,最后赐饮圣水。 这圣水一喝就不得了了,入教饮者精神大振,瓶颈松动,心道乃乃地入教还有这等好处,纷纷留下听传教士牧师什么的诵经讲道,不管听不听得懂,其意乃是期待下次再有得喝。 因为入教有让人精神振奋、修为欲动的圣水可饮,连凡人看见都眼红耳热,最后纷纷要求入教,这些围坐在神主雕塑台阶下的苦修传教士来者不拒,不过饮用圣水者可是大有区别。 但凡包括凡人在内的未入先天者,只能喝低档的普品“溹浮”,真正的圣水新品“溹浮”只有先天以上修炼者才有得喝,就这样也比在采璜星降低饮用标准很多。 他们几人操持的“神主教”,在此用意自与采璜星不同,那时的目的,是想引出有准允使用跨星传送的高人,在这里只想扎下宗教根基,并与发扬光大,自然要降低饮用标准。 慢慢地,不但凡人、中低阶修炼者前来入教饮用圣水,后来连元修以上的高阶修士也有人过来入教饮水,因为经过数日观察,他们发现饮用圣水对修为进阶有较为明显的促进功效。 好些久久卡在瓶颈的中低阶修炼者,因为饮用圣水当场突破,如此功效无疑很快被传扬出去,就似筑巢引凤,在来上十来个元修之后,最后开始有窍修出现在入教口外! 第二十三章 天神星 渐渐地,那些各大势力派遣而来的现场观察员已然按耐不住,纷纷走上前去,各自请求与苦修传教团的领头人接洽,尽皆询问入教饮用的圣水,尼玛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针对这种白痴问题,专管接待入教的元修教士竟用叽里咕噜的拉丁文作答,直听得对方莫名所以、面面相觑。 对于那些真正的“神主教”狂信徒,阿金遂感其诚,全给他们一个个灌顶拉丁文,让他们真正读懂《新旧约圣经》,自然也给每人全都复制一份玉简。 不过接待教士跟这些想知道圣水秘密的大势力观察员说话,说完拉丁文,便翻译道,必须要从这些外星的神秘语言,才能知道圣水拿什么做的,因为圣水乃是“神主教”信徒通过颂祷从神主那里求来的。 凡俗之人若想自行求得圣水来饮用,必须懂得这种神秘的语言,用其虔诚祷告上帝赐予之饮,心诚则灵,神主上帝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送来给他们享用。 那些大势力观察员们均皆听得啼笑皆非,明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也只能姑妄听之。 世上诸多宗教的神秘,他们早就领教过厉害,对面天神星那些神人族便是神人最大宗教造神教的忠实信徒,神人争斗力量尽皆引自天外神力,种种神秘之处,不是走修炼体系之人所能理解的。 然而,那些人所代表的大势力虽是神人族的死敌,但对当下这个明显也是仙人族所信奉的宗教,却是不敢轻辱,问不出结果便自客气地告辞离去,总之是要回到波士那里报告观察所得。 下一日,居然也有神修前来观察那座屹立高耸的神主雕像,不过只是远远看着,并未近前。 那些神修惊愕地发现,这座神主背十字架的竖型雕像竟是一个巨大的防御型法宝,其防护禁制之坚固复杂,就自家这档子修为境界,根本无法解析出其异状结构。 最后他们还请到费多星上最著名的阵法师,一个看上去很老朽的高级阵道师,前来观察这座雕像拥有的阵法禁制。 那个须发尽白的老者看这些禁制看到几乎吐血,这才摇头道:“这种禁制真是鬼斧神工,不是老夫所能理解的,似是天外落入人间的宝物。” 说到乃是宝物,在场的高阶修士无不有眼红之状,但是破不了这种禁制,便也只能眼红耳热,何况那还是人家宗教的宝物,谁想打主意还得掂量后果,你可知人家有什么背景否? 当时的阿黄阵法修为远远高于修炼境界,几乎一只脚已踏入阵宗师的行列,所布阵法大多参照传承中的阵道秘术,哪里是这位普通高级阵道师所能看懂的。 这座神主雕塑,其实便是洞天法宝的异变化身,虽然它始制成于阿黄元婴中期,但因构筑材料全部来自小环采掘到的土系精华,洞天法宝品阶之高,几乎放不进这一界拥有的储物介质。 这些时日以来,阿黄感到自己已经进阶出窍期,一应法宝也该随同进阶才是,故而一心一意改进洞天、十字架和板砖三大法宝,也已有一定的成效。 …… 神主雕塑在此屹立半年时间,竟自聚拢到超过十万新扎信众,还有不少竟自化为真正的信徒,已然形成费多星“神主教”本土教会体系。 忽有一日,神主雕塑倏然飞走,不知所踪! 大惊失色的本地教众在以红衣主教邴大人为首的教会高层安抚下,再次开始艰难的步行传教之旅,通过找寻神主雕塑飞去地的方式,一步步将“神主教”传播天下。 洞天法宝飞去之地乃是阿黄选定的另一个三不管地带,在那里停稳之后,神主雕塑便即留给阿青主理,让她领着手下那些个教士继续装神弄鬼,然后阿黄和阿金带着一些神人族教徒悄然离去。 原先跟随他们住在洞天里教堂中的千余名狂信徒,也有着十余名神人族,如今阿黄另有计划,便与阿金带上他们,坐上一架中型飞舟,悄悄离开费多星,躲过高空神识哨探的巡视,径往天神星飞去。 刚离开费多星时,乃是阿黄驾驶飞舟,阿金与其余神人族教徒则用遮蔽禁制隐藏起来,让那些护卫星球安全的高阶修士用神识扫视不到他们,只看得见仙人族样貌的阿黄独自驾舟上天。 进入外太空后,遂换成阿金驾驶,其余神人族一道现身安坐舟中,阿黄倒是躲到阿金的裤带头里,在漆黑太空中,高速而安静地朝天神星疾驰而去。 天神星是一个奇特的生命星球,从飞近的舟中远远望去,就像一只掺杂有各色木纹的白色冰球,她与费多星同属一个小星系,共享一个恒星的温暖照耀,只是比费多星距离恒星较远,气候冰寒。 天神星地表温度虽然常年处在摄氏零度上下,由于星球公转自转的关系,气温还是有介于零上十度到零下五十度之间的波动,不过观其面貌乃是到处冰天雪地,咋看上去,仿如混世星域那边老邪藏身的冰封之星。 那个冰封之星完全是一个死星,除了积雪亘冰存有水分之外,没有什么空气成分有益于人类活动。 但天神星则是不同,也就是气温低而已,却是五行俱全,空中有可呼吸气体,陆上有山有水、有冰有雪,有人类活动,也有禽兽捕食,居然还有不少寒带植被在顽强生长。 星球上的土著居民尽皆住在有植被生长环绕的山中洞穴,外面虽然寒冷,里面却是温暖如春,因为他们可以从地肺引出地火取暖,种植或采集块根之类的自然食材,从而能在这个冰寒星球上常年生存下来。 天神星上有人类势力组织和宗教架构,人类组织姑且不论,就只宗教便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最大的那个宗教名叫造神教,乃是唯一真正能从天外引来神力的宗教,其余中小宗教不过是土著种族自身传承的图腾崇拜罢了。 由于星球是圆形的缘故,几乎每个生命星球都会存在神人族,天神星更是因为气候寒冷,为适应肉身存活而发生的进化,每个人类无论高矮都会长成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的模样。 据说鼻子高那是出于在风雪中方便呼吸的需要,眼睛凹乃是为更便于躲避风雪的侵袭,皮肤白皙却是因为寒冷天气造成日照稀少、气温偏低,皮肤便也无法晒黑。 故而天神星几乎全是神人族,史上自然进化造成少许仙人族和巫人族,会逐渐被驱赶出星球,自求活路,也因为离开天神星的仙人族和巫人族相传,外面的星球才获知附近有个全是神人族的生命星球。 天神星原被外人称为神化星,乃是笑话他们驱逐他族、只剩神人,又爱装神弄鬼、愚弄世人,还神神化化的自我封闭,不与世外交往。 造神教成立以后,逐渐从心灵上控制住星球大多数人类,广泛灌输宗教信仰,自称天神与己同在,只要信仰本教所造唯一神,便能引来神力壮大自身、无惧外辱。 愚民不知神人族传承中自有引发天外神力加持的因子,看到造神教创始人真会引来神力,无不景仰,纷纷入教,其实是他本人修行日久,觉醒传承,导致能引来天外神力加持自身。 天神星人愚昧,笃信造神,崇拜神力,结果亿万年来进化而成的人类文明遂被造神教劫持,终究形成这么个独特的神权社会。 …… 阿金率领十数个神人族教士悬浮半空,俯视冰天雪地的天神星大地,他的飞舟全是仙人族的制式舟楫,唯恐被神人族御空巡视队伍发觉,早早收入囊中。 他们十余人一路从高空下降,不是没被天神星人发现过,但在对方眼里看到的也是神人族,并非形体变幻而成,也就没加理睬,高阶神人族离星外出或者归来者甚众,只要不是仙人族,便无人会留难。 阿金选一座白皑皑的大雪山率众降落山巅,当时刚下过大雪,他们一众没注意脚下并非可以立足的冰面,而是深邃蓬松的雪谷,结果接二连三掉进冰雪窟窿。 “呸、呸!”阿金不小心掉进一个很深的雪窝,弄得满脸满嘴的雪沫,赶忙纵身跳出,在半空悬停住,抹抹脸吐出口中雪水。 那十来个神人族教士都是真正的信徒,自从掉进雪窝到一个个跳上半空,尽皆默不作声,最多在胸口划个十字,表示就算倒霉也会有上帝保佑。 阿金深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吐气挥手道:“小的们,神主指引咱们,给天神星愚民们送温暖去者,followme,阿门!” 连阿金在内十来个“神主教”身穿黑袍斗篷的传教士,遂排成一条长蛇队列,蜿蜒的步伐掠过一座座雪堆,其实是在凌空飞行,不过看起来很像踏雪无痕。 走在队列最前的阿金,还自扛着阿黄借给他的十字架当鲜明旗帜,不知是十字架还是清一色的黑袍斗篷在皑皑白雪中太过夺目,终被附近洞穴里的原住山民发现踪影。 “哇呀呀,叽里呱啦……,”突然,山坳那边跳出几个裹着厚厚皮毛的野人,远看分不清是人熊还是人类,同样全是圆咕隆咚的造型,手持几把石刀、石棒,直冲着他们叫嚷不休! 第二十四章 横扫天神大地 以阿金为首的“神主教”这伙天外来客,全然听不懂那几个圆形野人在聒噪个什么劲,不过也收起凌空渡虚的行路劲道,像被赶尸般一个跟一个的停步下来排成纵队。 那些裹得严严实实的圆形野人中走出一个个子稍高者,突着一只很大的鹰钩鼻,满脸虬须,张着缺牙大嘴,哇啦哇啦的说上一大通话,可惜阿金他们谁也听不懂。 不过阿金自有办法,当即启动意念拾取,立时知晓此人说的大概意思是:“这里乃是勺族地盘,此山是俺家,此道是俺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立即将想要询问的意念传输过去道:“你要的是什么买路财?” 高个野人接到阿金意念传音,以为对方会听说己方种族语言,出言大方,他登时大喜,遂与身边三个同伴叽里咕噜商量几句,然后转头回来道:“吃的、穿的、用的,啥都行,拿出来看看,让俺们看得满意,就放你们过去。” 这丫穷得嘛都想要?阿金听得心下一窒,立时便有了主意,掏出几瓶普品“溹浮”,上前一人塞上一瓶道:“这是我们‘神主教’的圣水,喝了练武功力大涨肾不亏,送给你们尝尝鲜。” 高个野人接在手中,看着这种透明抓腰瓶一时发愣不已,未料他身边一个矮个野人晃晃瓶子,发现里面黄绿色汁液会漾动,低头上下摸摸看看,碰巧将瓶塞拔掉,便把瓶口放到嘴边,居然几口喝掉里面的汁液。 这些汁液喝得矮个野人眼睛发亮,喝完摇摇空瓶,咂巴着嘴道:“很好喝耶,喝了身上都不冷了,喂,那个客人,你还有吗,再给安乔喝点。” 看到自称安乔的矮个野人很快将普品喝掉,高个野人与其他几人也安心学着把瓶中汁液喝光,眼中同样发出惊叹的光芒,对矮个野人说出的话,同意地不住点头。 阿金只得又掏出几瓶递给他们,想了想道:“光你们喝吗,不想带点回家给族人喝吗?” 高个野人闻言又是一愣,遂于停嘴不再喝,将抓腰瓶子收进厚厚的皮毛里面,嘟囔道:“唉呀,仲狼的近亲族人还挨饿呢,仲狼就是出来要找块根回去给他们吃的。” 矮个野人名叫安乔,高个野人名叫仲狼,阿金这么一听便即明白他们怎么称呼,于是上前拍拍仲狼肩膀道:“仲狼,你喝完这瓶圣水没事,我兜里还有呢,可以跟你回去部落,给你族人喝圣水。” “圣水?哦哦,圣水!”仲狼一听能喝完自己这瓶,又从皮毛里取出,咕噜噜喝个精光,把瓶子递给阿金道:“还有那个圣水的话,再给仲狼装点,带回去给族人喝。” “瓶子你就拿着装东西吧,我还有多的,你带我们回你族中,我让你近亲族人都能喝上圣水,”阿金将抓腰瓶子推回给他,这种瓶子只要阿黄向着岩石一挥手,要多少有多少,用过随便可扔。 仲狼喜滋滋的接过瓶子,用鼻子嗅嗅瓶中香味,仍旧收回皮毛中,对阿金招手道:“来、来,仲狼带你们这些贵客,去俺们部落做客,俺们部落是勺族最大的部落,人口兽口足有万人之多。” “人口兽口?有这种称谓吗?”阿金听得茫然,这大概是所谓勺族惯把人畜一道统计的习俗吧。 不过照着阿黄的计划,就要找到那些土著部落原住民聚居点,广泛普及“溹浮”,捕获人心,推送神教,收割信仰,要在短时间里,聚拢起大拨人马,既是对方热诚相邀,那便跟他走就是。 仲狼、安乔几人所在勺族部落就在大雪山的背风处,绕过眼前那座大山便到,来到山前,仲狼撮起嘴唇打个呼哨,山上随即下来两个同样包裹得厚厚的圆形野人。 仲狼向他俩介绍说这是一伙尊贵的客人,可以让族人喝上甘甜温暖的汁液,他要带他们去见族老,那俩人点点头让开一条羊肠小道,给仲狼带人上山。 上山进到洞穴深处,气温不再异常寒冷,里面的人也没有穿得像圆形人那样夸张,几乎只是两三张皮毛穿在身上,也没人戴毛皮帽子,很多人还赤着双足,貌似无惧寒冷似的。 勺族最大部落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大型洞穴中,这里虽是人口兽口最多的部落,但勺族族长并不在这里居住,此处地位最高的只有一名族老,看上去其人足够老迈。 族老一样裹着皮毛,秃着一座牛山,还长一张马脸,长须花白,带着警惕瞧着一字排开的十余名“神主教”教士。 阿金不懂勺族风俗习惯,只好依着自家习惯,拿出一个金属托盘,上搁一堆普品“溹浮”,恭敬的双手捧给族老。 勺族族老虽然不是修炼体系的修行人,但其图腾法力修持程度不低,也能感觉到对方实力不凡,不敢造次,遂于走上前去,一般双手接过,递给身边一个脸上画满花纹的年轻壮汉。 族老有点狐疑地看着一脸笑意的阿金,又看看壮汉手中捧着托盘上的“溹浮”,思虑良久,终于拿起一瓶开盖尝尝鲜。 他边喝边体味,浑浊的眼睛终于发亮起来,皱纹夹着白须的脸上也现出笑意,不由赞道:“好,好水,昔年老夫偷渡到仙人族地游历,也从来没喝过这样甘甜的水。” 阿金笑道:“族老谬赞,这些不过是我教信徒日常饮用的圣水而已,只要加入我教,全管水饱。” “你教?你什么教?不会是造神教吧?”族老貌似对造神教心存很大戒惧似的,听到宗教方面的字眼,立时警觉不已。 阿金用意念拾取与之对话,对方情绪上的任何变化都瞒不过自己,当即便道:“我教乃是天神星上新设立的‘神主教’,另辟蹊径,与造神教完全无关,族老尽管放心与我等打交道。” 族老闻言正色道:“我勺族部落向来信奉传承图腾,不修外邪,请恕老夫不能率众加入贵教。” 阿金干笑道:“桀桀,我教宗旨乃是,信教自由,入教自愿,绝不强迫,来、来,族老已经试喝我教圣水,觉得口感不错,众位勺族父老,不妨也一道尝尝吧。” 早就看族老喝“溹浮”看得馋涎欲滴的勺族部落众位父老,眼光齐崭崭地望向族老。 族老自家喝了受用,也不忍部落众人眼巴巴看着自己流口水,遂无奈地一摆手道:“乡老们,大家都尝尝吧,怎么说也是外来贵客的一点心意,只要浅尝辄止就够了。” 纹脸年轻壮汉手中那一托盘上二三十瓶普品“溹浮”,终被众乡老们一分而光,他自己也分到最后一瓶,貌似阿金取出这些“溹浮”之前,似曾数过对方人数。 那些普品“溹浮”如久旱的甘霖一下被干枯大地汲尽,喝得意味未尽的众乡老,还用很是遗憾的目光再次看向阿金。 阿金哈哈一笑,顺手放出成百上千瓶普品“溹浮”来,在费多星之时,上千人赶工制作普品“溹浮”,在洞天法宝里的储存隔间,业已储下数以亿计的普品和新品。 他和阿黄这次前来天神星,随身携带上亿瓶普品、新品“溹浮”,为的就是征服天神星神人族味觉而来。 阿金慷慨留下上千瓶普品“溹浮”,辞别勺族族老后,在其相送之下,率队继续犹如踏雪无痕草上飞般的冰雪征程,看得只会图腾秘术加持巫力的勺族部落众人眼热不已。 因为临别之际,在他们跟前昂然悬浮而起的阿金说过,要想与自己这伙人一样,必须入教饮用圣水修持自身,才能循序渐进做到悬空行走。 …… 数十日时间,阿金和隐身中的阿黄带着这十余个神人族教士,走遍小半个天神星的中小异族地盘,其实他们全是神人一族,之所以称之为异族,因为他们只信奉自家部落传承弥久的图腾秘宗。 上百万瓶普品“溹浮”赠饮行动,聚拢到天神星上十数万的临时信众,然后阿金悍然指挥发动掠夺战争,率领这十数万人出山攻打那些大势力所在地域,那种很是大型的洞穴,甚至还有修建而成的连环逶迤地堡。 临时信众群体在征战中像滚雪球一般壮大,仗着阿青发明的“溹浮激励法”,攻城略地、杀人抢劫,天神星人没什么善恶观念,丛林法则、强者为尊,抢到就是你的,被抢只能自认倒霉。 不到三个月,扛着“神主教”旗帜四处攻击的本土信众们坐拥大军,已发展到五、六百万人的兵力规模,天神星上诸多中小势力尽皆屈膝投奔“神主教”麾下。 “神主教”义军般的扯旗行动,终于引起天神星统治阶层的关注,他们是造神教会决策者团体,属下拥有守护天神星的常规兵力二百多万人,主战神力军团一百万多人,还有地方维持治安及驻扎防卫力量合计数百万人。 在人数上几乎相等的双方最后凑起全部兵力,在天神星数座绵延广阔的雪山之域,展开一场争夺星球主宰权的绝世大战! 但是,掌管大堆储物介质的阿黄,这时却是告诉阿金,“溹浮”没了,普品早就发放精光,连专攻高阶神士的新品“溹浮”也已全部发完! 第二十五章 大乱战 阿金闻言吃惊不已,“溹浮”储备全是阿黄掌控,自己从不过问,现下阿黄突然说没就没了,他一下子也自有点慌神,大战在即,将士用命须要“溹浮”力挺,这可咋整呢! “神主教”十字军老营设在一座高耸的雪山之巅,扫开冰雪筑成平台,四周修有女墙,阿金穿着银白全身铠甲,双手叉腰立于墙后,两眼专注、眉头紧锁,却是一声不吭,身旁围绕着几个言辞激烈的黑袍教士。 阿金没管那几个摩拳擦掌的黑袍教士,兀自用意念与阿黄对话:“看对面集军的情形,这里打仗基本上都是集队对擂,拼气势、拼人多,当下离最近一次发放‘溹浮’,约有两个多时辰,将士们估计快口渴了,我军已无激励饮品,还能集军拼杀吗?” 阿黄显是另有打算,言辞轻松道:“‘双方’喝了这么几个月,耐久性还是有点的,顶上三四个时辰没问题。” 阿金问道:“阿青那边联系得如何?有没有派人送‘溹浮’来?” 阿黄失笑道:“我没叫她送‘溹浮’来,只是让她叫老邴与费多星军方打打交道。” 阿金奇道:“不叫她送‘溹浮’来,你发那信符,却是让她派人与费多星军方联系,这是想要干嘛?” 阿黄道:“他们拿洞天法宝当神主雕塑,这些时日以来,起码能拉到上千万信徒,重组数十万十字军应不在话下,让老邴出面与军方联系,结成联盟一道攻打天神星,借机树立‘神主教’威望,凭实力瓜分地盘,确立宗教稳固地位。” 阿金无奈道:“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乱,就给‘神主教’拿下一块地盘,值得你弄这么大阵仗吗?” 阿黄叹气道:“一旦翻越空间屏障,我们说不定得永远放弃‘神主教’,原是弄来做工具的,现在有这么多人竭诚信奉,我们这一走,教会自然烟消云散,我于心不忍,只好费心给他们留下一个千秋功业。” 阿金嗤笑道:“你这是扮滥好人哪,总不见你去可怜那些死于战乱的人,当初采璜星十字军三面征战和眼下天神星十字军四下攻掠,战死者不知凡几。” 阿黄正色道:“我们的人自会照顾,不能寒了他们的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方生生死死又有何妨,我们既组教会大军,自是要给他们留条可靠后路,‘红顶要用鲜血染、一将功成万骨枯’!” 阿金直让阿黄这套强词夺理的谬论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摇头道:“好吧,你总是有很多歪理可说,别说大道理了,就眼下这局面,你无‘溹浮’可供,看着怎么处理吧。” 只听阿黄沉声道:“既然双方尽皆对峙得不耐烦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军主动发动总攻,赶羊上山,来一场超级大乱战。” 阿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阿黄身为运筹帷幄之中者也,提出的却是这样的羊群战术,决战不用千里之外,两强相遇骁勇者胜,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黄悠悠道:“等他们打得七七八八,费多星那边的联军也差不多到了,再让他们收拾残局。” 阿金耸肩道:“尼玛还真有你的,官府出身的人,心肠就是够硬。” 阿黄叹道:“哪里都是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头脑不清、妇人之仁,到头来死的是你自己。” “呃,”阿金终于彻底无言。 …… 堪堪一个时辰之后,站在雪山之巅指挥平台的“神主教”十字军圣子大帅阿金下达总攻军令! 在半空悬浮或者站在各种冰雪地形上的“神主教”十字军广大将士,胸口挂着各式各样的十字架,手中握着五花八门的拉杂材料炼制兵器,用很奇怪的发音呼喊着神语,活像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冲将上前。 “乌拉!神主!上帝!阿门!go、go、go!” 数百万十字军将士尽皆身穿黑衣黑甲,黑压压扑向对面大雪山的天神星造神教大军阵营,造神教大军不知为何军服尚红,也有数百万将士集结待命。 当看到对面他们称之为神主邪教的乌合大军漫山遍野开始冲锋时,这些平时训练有素的各路军队便即缓缓整队出发,齐崭崭上前迎敌,从高空看下来,那几座大雪山之间,俨然红与黑两大板块即将出现火星撞地球式的超大碰撞。 站在山巅指挥平台的阿金有点遗憾道:“可惜我没法亲自上阵杀敌,一出手便会露陷老底,枉我用了神人族形象,却是修炼仙人族功法,这会子只能藏拙。” 双方对峙阵地最前沿开始出现短兵相接的战况,一道道神力从天外被引来,加持到双方战士身上,只见他们立时变得力大无穷,身手敏捷,智慧超群,身形要么跳到空中,要么双足稳扎大地,手持兵器对拼起来。 阿黄倒是饶有兴致用神识观看刚开始的双方拼斗,他不止一次细看这样的争斗,总想分析出神人族所引神力从何而来,得出结论只是,似非五行之力,倒像一种虚空能量对神人族体魄的加持。 看上去神力加持很是简单,几乎全是物理力量的灌注,使神人族力量、敏捷、智慧等项能力得到翻倍式提高,可以直面修炼体系的近战和远攻,简直就是“一力降十会”的翻板。 数百万人对阵拼杀刚开始时,“神主教”十字军前阵乱哄哄的阵容,被排列整齐的造神教大军瞬间冲刷得七零八落,但是随着后续兵力前涌,这方天地里的人实在太多,无论空中还是地上,人挤人、兵挤兵,尽皆乱成一团,不但阵容散乱,而且指挥不灵。 几个时辰双方近身对阵拼斗,“神主教”十字军“溹浮”缺乏症已然发作,口渴难忍的将士们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心中焦躁无比,视线又被敌方红色军服强烈刺激着,心智渐渐发狂! 本来就被造神教大军切割得七零八落的“神主教”十字军阵容已经够乱套,“溹浮”缺乏症再行刺激他们的神经,一个个纷纷狂暴起来,数百万人集体狂化,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件! 适才虽是混乱,已然稳占上风的造神教大军只要苦熬下去,终有最后获胜之日,但给集体狂化的“神主教”十字军将士这么大力冲击,如此场面更是杂乱,造神教大军当即出现时移势易的现象。 从战斗方式看,双方都是祷引神力加持作战,如今忽然出现加倍狂化现象,慢慢呈现出一边倒的状况,讲求排列整齐的造神教大军被个体狂暴的“神主教”十字军狠扁不已,挤在一起的阵容再也无法保持整齐划一。 这一数百万人的打乱仗从一开始就乱套,渐渐的又乱上加乱,仿佛每个人进阶打得糊里糊涂,其神智只认得颜色,反正穿红逮住穿黑便打,穿黑遇到穿红就砍。 站在山巅指挥平台的阿金和躲在裤带头里的阿黄,一直睁大双眼和展阔神识,日以继夜的看得津津有味,仿佛钉子一般牢牢扎在平台女墙后头。 从外型看阿金一直挺立不动站在女墙后,大战持续多长时间,他便站上多久,旁边一些黑袍教士自己站到腰酸腿痛,便劝圣子大帅退后几步坐下歇歇,座椅都已摆上,他全都不听。 阿金的液金之体站在那里,就像一根铁钉扎在当地,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大战进行到三天两夜,他还像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站着,直让那些歇过好几回的教士们钦佩不已。 阿黄看了半天,嘴巴啧啧赞道:“这场战争,刚好跟我们在宇凌星蛮荒之地干过的相反,那时对方是乌合之众,乱哄哄冲上来厮杀,我方以三才阵叠加排成方阵对敌,而今风水轮流转,对方皆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阵列整齐,进退自如,我方倒像是乌合之众,一接战便是打乱仗。” 阿金无奈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溹浮’一停,争斗开始不久,那些兵士‘溹浮’缺乏症发作,任你再怎么训练有素、整齐有序全都没用,那种渴望性心瘾一起,人又正在战斗中,都变得像狂化一般,不要命的冲锋杀敌,用拼斗来发泄心瘾。” 阿黄哈哈笑道:“俗话云: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如今这数百万将士受到‘溹浮’心瘾催发,人人尽皆不要命,任凭对方军事素质再高,也挡不住他们拼命。” 前方将士在流血拼命、为教捐躯,后方指挥平台这俩贱人,却在口轻轻谈天说地,浑然不把人命当回事,正如阿黄所言,他又不是外星域人,怎么杀都不关己事。 战场上已是不分晨昏,过得足足十天十夜,那些频频引来神力的双方两教神人族教会兵士一直在战斗中,神力加持可使他们不休不眠持续拼斗十数个日夜,这种战斗精神,连修炼体系的高阶修士都怕。 不过双方在战况激烈、死伤惨重之余,情势渐渐来到强弩之末,加之引来神力慢慢消退,人人尽感疲惫不堪,动作也逐渐放慢,疯狂拼杀变成无力对敲,拌腿摔跤化成拥抱滚地。 当下大乱战现场,就像放3d巨屏大片一般,从刚开始疯狂激斗一幕幕演变成放慢动作…… 第二十六章 一个句号 身形一直屹立不动的阿金,忽然数了数战场上剩余的大概将士,失口惊呼道:“oh,mygod!双方接战竟然死伤近半人马,余下尽皆伤兵疲将、不堪一击,天神星看来只有等着完蛋!” 阿金这话乃是脱口而出,身旁那些黑袍教士蓦听圣子大帅口吐神语,纷纷鹦鹉学舌似的高呼头一句:“oh,mygod!”遂心下欣喜,此行不虚,又跟圣子学到一句口头神语。 此刻,阿黄已将神识扫视伸展到十万里外的太空,凝神注目一会,便跟阿金传意念道:“费多星的盟军舰队就快要到了。” “嗯?”阿金抬起头运起点对点神识直视,这样瞧得更远,立时看到一片黑压压的飞舟群,正在径往天神星极速飞来,其中还包括洞天法宝变成的艨艟巨舰在内。 他的心里顿时轻松起来,前方的雪山战场已经打成烂仗,尸横遍野、堆积成山,残余的数百万人尚自在茫然拼斗不已,自己实在不知如何收场,只能期待费多星军方出面,拾掇拾掇这个糜烂局面。 费多星盟军舰群越来越近,近到神识可以直接看见,他们旗舰舰桥上一帮子兴奋的头面人物身影,阿黄还见到一脸装逼的邴大人也在上面,还有几个估计是费多星大势力的领头人,一起站在最前的舷窗后面。 数以万计的各式飞舟装载费多星主要军力和“神主教”十字军两方几百万军队,从天神星上仰面看去,就像迁徙中的超级大型候鸟群,遮天蔽日而来。 他们没有遭到任何空中拦截,天神星原造神教大军早已全部投入到雪山地域的大搏杀之中,没人再会顾及外来的侵略,不像往年,只要有大拨外来军队接近天神星,彼方就会升起大群倚靠神力加持的成建制军队,赫然拦截阻杀对方。 费多星与天神星这对冤家对手,相杀多年,谁也奈何不得谁,由于习惯思维的限制,除了时时找机会袭击对方,从来没想过用其他办法彻底打败对手。 因为双方相互驱逐对方族群,各自族群人种在对方的地盘根本无法生存,见一个便被驱赶或者直接干掉一个,天神星上没有一人是仙人族,费多星上没有一人是神人族。 同时修炼界总是存在一种心理缺陷,便是修炼修到脑子都秀逗了,除了仰仗武功法力,很少肯多动脑子想想,怎么才能不靠功力、只靠智计打败敌手。 这也是来自科技文明世界的阿黄他们,遇事屡屡略施小计,便能得逞的缘由。 …… 眼看同样训练有素的费多星军方迅速介入天神星造神教大军的围剿行动,阿金没有驾驭大型场面的能力经验,基本上都是听从阿黄的安排,当即依计指挥黑衣黑甲的“神主教”十字军残兵收拢回来。 阿青亲自驾驭洞天巨舰过来,带来大量的普品“溹浮”,她早知战后急需“溹浮”解这些天神星本土十字军残兵的燃眉之急,故而让邴大人去和费多星军方纠缠,自己先来找阿金、阿黄。 她与阿金对接交付普品“溹浮”以后,阿黄便让她率军过去配合邴大人,抢占天神星地盘,尤其是原造神教的神化区域,率先占领霸住再说。 阿黄还自派出熟悉天神星势力布局和地域划分的“神主教”十字军新教士做向导,这些神人族投诚者刚喝过所谓圣水,精神大振,纷纷领命去也。 他早已深思熟虑,遂口授一份信符让阿金用星域通用语发给邴大人,让他与费多星军方谈判瓜分地盘时,该如何如何操作,方可赢取最大利益。 阿黄早看清这一带地形,为彰显此战功绩和布控天神星,他让小环潜入地底收集最坚硬的岩土精髓,打算在两座大雪山之间的一块高地,筑起一座“神主教”哥特式风格的冰山大教堂,作为“神主教”天神星教会驻锡地。 打乱仗的主战场虽说处在几座雪山地域,但从整个天神星来说,却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区域总领所在,对周边地域可以起到很好的辐射降临作用。 冰山大教堂突兀建在几座大雪山之间,若是平素定会遭到经常性的风雪袭扰,但是阿黄设定的禁制圈,却能让方圆一里地风平雪静,犹如大风大浪环绕下的宁静港湾。 拿到小环采集的岩土精髓,阿黄很快将冰山大教堂建筑完工,一座占地百丈的尖顶哥特式石质大教堂巍然拔地而起,周遭万年亘冰被清扫干净,露出暗青色的花岗岩地表。 阿金选取天神星本地入教的数百忠诚教徒入驻,分配各项职司,然后和阿黄一道进入专为他们开辟的高层教士房室,遂于安坐下来,算是完了一桩大事,俩人须要商量后续事宜。 往后费多星和天神星的管辖定然合为一体,双方不会再有战事,若会出现矛盾,只能是代表原本土势力的费多星各大势力和新兴的“神主教”教会势力之间,将来发生的利益纠纷。 不过这类事他们不想再管,照阿黄的意思,在费多星、天神星造成这么一场大动荡,只不过是为“神主教”这些忠实追随者留下一份基业,往后不能再带走他们,想让他们就地安居乐业。 同时也为“溹浮”公开普及导致泛滥成灾,从源头画上一个句号,他们不再往外送出“溹浮”,只制作特品留自己喝足矣,外卖“溹浮”一事从此与他们无关,也不会承认传自阿黄之手。 数日之后,邴大人一脸喜气来到冰山大教堂,拱手向阿黄禀告与费多星军方划定的利益范围,费多星军方只在意征服天神星,结束数以万年的两星对峙相杀,不在意占领多少地盘。 于是双方商议划定:原造神教地盘悉数划归“神主教”占领,费多星各大势力只要瓜分土著信仰图腾宗教的原住民地盘,造神教神民的狂热和不惜命,那是费多星人早就领教过的,他们没有信心统治被神化已久的造神教神民。 费多星军方承认“神主教”之所存世,允许“神主教”在费多星上任何地方建筑教堂传教,但不划分独立地盘,只能作为普及精神信仰的宗教传播,融入星球凡间俗世。 鉴于“神主教”已在天神星组建起数百万十字军,费多星军方需要保有全部造神教大军的战俘收归自用,等等。 协议如此简单,邴大人当时也发回信符,请示代表“神主教”高层的阿金和阿黄,得到准允以后,便与对方签订玉简协议,然后赶回冰山大教堂面呈教会高层代表人物:圣子和大主教。 阿黄听罢邴大人不无兴奋的讲述,沉默一阵,然后掏出两块玉简和那块玉简协议,一道交给邴大人道:“这些全交给你了,我们几个快要离去了,不想带走其他,包括人手。” 阿黄交给邴大人的两块玉简,一块是“溹浮”制法配方,包括普品、加持品和新品即圣水,另一块便是采璜星那千余追随者资料和天神星十字军及本土教徒名录。 邴大人接过那叠玉简,笑容一时收敛,不知阿黄所言何谓,呐呐问道:“麦道友,你所指的离去,乃是跨越空间屏障去观摩水火双星一事吗?” 阿金在旁插言道:“邴道友,我们几个一去,打算不再回来,从那边出发游历天下,这边一切事宜全都交托给你,包括将来与宇凌星外扩势力的对接在内。” 邴大人闻言,内心不由一阵狂喜,低头按捺一下情绪,这才抱拳道:“在下受此托付,恐力有不逮,然必尽全力不负两位神父所托,势将‘神主教’宗教事业发扬光大。” 阿黄面无表情的听完邴大人这番表白,忽然笑道:“老邴,咱这一出玩的是什么,你心中有数,不必如此矫情,我只是想,自打‘神主教’兴起,有多少人追随咱们,我等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你就辛苦点,代为照顾一下,不枉大家相交一场。” 邴大人先是听得愕然,继而慎重点头道:“麦道友重情重义,在下佩服,矫情的话还得说一句,吾必不负所托!” 他心下却在霸气侧漏的心想,如此手握“溹浮”出产源头,强胜与凨大人合作一事,他那是漏嘢,我这是坚料,从今往后,费多星和天神星一带,扼住空间屏障的咽喉,将是咱家的天下。 与邴大人交接后,阿黄和阿金随后退出冰山大教堂,交与邴大人接掌,同时传出法旨:圣子、大主教远游在即,兹任红衣主教邴某为天神星冰山大教堂驻锡大主教及费多星一地总领大主教,总领署理一切教务及生杀予夺大权,钦此。 此后数日,阿黄、阿金和阿青尽皆住在悬浮半空的那艘洞天法宝变化而成的艨艟巨舰里,灰蒙蒙的舰体掩映在风雪纷飞的空中,显得很是冰冷骇人,貌似这座庞然大物里装载有千人万人似的,其实里边只有阿黄三人,外加一直躲着炼体的老邪和不是人的小环。 再后某日,距离艨艟巨舰直线最近的一个雪山顶上平台,阿黄、阿金在风雪中并肩而立,与单独前来送别的邴大人依依惜别。 “老邴,你多保重,我等走后,这边的事就全靠你了,可别砸了‘神主教’的牌子哑!” “麦道友尽管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把‘神主教’之事当成自己毕生事业。” 第二十七章 想买消息 天神星外太空以远,那道空间屏障渐渐显出通道口的影子,空间屏障与空间壁垒不同,它的空间通道旋涡口子相对固定,不会随意游离,只要循着固定轨迹找寻,必定找得到。 空间屏障说是在天神星附近,其实洞天飞舟足足高速飞行长达半年,才到达屏障前方,此时阿黄这才恍然,从费多星去往空间屏障,必经之道乃是在天神星附近,世人才会说空间屏障就在天神星附近。 空间屏障通道口旋涡比空间壁垒通道口旋涡容易找寻得多,几乎就在他们洞天飞舟抵达屏障前方的同时,便自远远看到漾动着空间旋涡的那个通道口子。 将长时间匀速驾驶飞舟的小环换下,阿黄亲自操纵洞天飞舟穿越空间屏障,洞天法宝从刚出发时的艨艟巨舰,早已变成普通中型飞舟,如今又再变成一架禁制满布的陨石状飞舟。 只有十数丈长短的陨石飞舟对准空间屏障的通道口旋涡直冲进去,次元空间五彩六色的景象登时一划而过,陨石飞舟速度极快,很短时间便已来到另一侧的旋涡出口。 陨石飞舟从出来的旋涡通道口一飞而过,他们便自连人带舟正式来到水火双星即将经过的祁硪星域边沿区域外围。 回头还能看得见通道口旋涡,往前看只有一片背景群星璀璨的漆黑星空,浑然不知去路在何方,阿黄只得将老邪呼唤出来指路。 老邪也是许久没走过这里的星路,只能靠那个他珍藏的星盘指路,确定好一个方向,又是嘟着嘴的小环驾驶飞舟,飞舟已从陨石状变回普通中型制式飞舟。 这一条茫茫星路,足足飞行长达一年多时间,再加上前面路过的半年,还有最初出发起算的那近三年,他们在太空星路上已经历过接近五年的漫长时光。 一路上遇见过多少死星和陨石群,最后终于来到一个生命星球,那里有正规的传送塔城。 祁硪星域尽管地处偏僻,却并不像佰砂星域那样不受中央星域掌控,这一带各个星系、各个星球的管控秩序还是很完整的。 阿黄顶着远方星球宗门长老的头衔,出窍初期大成的修为,靠着阿金和阿青为其掩饰纯属性,直接叩门找到城主府,顺利办理远程传送担保,很快登上跨星传送平台,遂于传往下个星球。 就是这样,他一直辗转过四、五个星球的传送,最后到达的星球便是兹巫星。 阿金很快获知从此以外,已无可跨星传送之处,兹巫星就是祁硪星域外沿最边上的一个生命星球,其外虚空茫茫,只有一些大能之士出去探索过,然则尽是十去九不归的结局。 所谓中央星域,只不过是一片被远古大能开发出来的、以修炼界别为主流的星域集群,所涉范围自是比银河系、太阳系大得不可以道里计,但与整个原生宇宙相比,也只是一个星域分布构成而已。 …… 来到兹巫星的阿黄像往常一般,从不会越出塔城范围,也只找了家有出租独院的客栈先歇脚,然后再去找老邪叙话,听听老邪对中央星域以外未知星域的了解。 “……往外不知还有多少未开发的星域星系,或者存在其他域外文明也说不定哪,”老邪不知所云的扯上上半天之后,最后很是感慨道。 听得多了阿黄再不想听他说这些,只是问他道:“去往水火双星运行轨道的那些死星群落,那边的虚空星路该怎么走?” “两个字,难走!”老邪这一阵大啖特品“溹浮”炼体,貌似已到一个瓶颈,最近不怎么总是闭关,多多少少露点面,出来转悠一下,他也知道现下到了兹巫星,对未来怎么个走向,竟然只有这五个字。 阿黄诧异道:“怎么?星路上有空盗劫道吗?” 老邪伸出一只枯黄的手指,左右摆动道:“要是自行过去,那边会过不去,水火双星运行轨道周边全已划分好势力范围,除非是参加观摩团,在远处分有一块死星区域驻足,不然你傻傻的自己过去,会被人驱赶的。” “喔,原来如此,”阿黄摸着下巴髭须微微颔首,然后斜睨问道,“老邪,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蒙混过去?” 老邪点头道:“单纯蒙混过去倒是简单,随便参加一个势力就成,只是你们此行目的,不止观摩水火双星运行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阿黄若有所思道,“我们几个都不是水火系的,去看它运行干什么,不瞒你说,我们要找两个同伴,那就非得接近那些观摩人群不可。” 老邪道:“老夫早猜到了,你们一直想搞五行妖组合,水火双星一来,几乎整个中央星域的水火两系修士,都会集中来到这里,不过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什么问题?”阿黄听得愣住。 “纯属性!”老邪摸出一个“溹浮”奶瓶,慢吞吞喝下一口道。 阿黄转转眼珠道:“你是说,整个中央星域的水火两系纯属性者,早已全给法盟捉光殆尽,不可能有纯属性修炼者来到这里,是这样的吧?” 老邪颔首道:“嗯,孺子可教也,换句话说,你想在此找水火两系纯属性者,只要稍加打听,这次水火双星观摩活动,中央星域各大势力范围,有无水火两系纯属性者到来即可,这些消息铁定会有,因为法盟不会放过一个纯属性者,哪怕是其他大势力的人,他们也会暗中记下,然后守待机会。” 阿黄一拍大腿道:“有道理!俗语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想独闯水火双星运行轨道死星陨石群,一家家势力所在去探个究竟呢。” “嗤!”老邪不屑的心想,乃乃地,你就为了这个把老夫用特品绑来,以后没用了还不知在哪里撇下老夫呢,还特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哄谁呢! 阿黄刚从老邪房舍出来,当即就去拉上阿金出门,阿金正想找人陪着出去找吃的,阿黄来得适逢其时,他笑道:“正想哄阿青陪我出去玩呢,你就过来了,嘿嘿,巧得很。” 阿黄正色道:“走,有正事,别惦记着吃,咱先合体出去转转。” 阿金瞪眼道:“我总惦记着吃?要是你以前也像我这样挨过饿,你什么都会吃。” 阿黄想想自己的往事,在地球母国家乡小镇,从小虽说经历过一段艰难岁月,但父母俱在,上面还有老姐,真没挨过饿,吃东西还落下一个挑食毛病,不由摇摇头。 阿金续道:“跟你出去办正事也成,我不走路要坐车,你跟阿青拿帽子戴上。” “唉,那好吧,”阿黄无奈摇头,刚经历费多星和天神星之间的龃龉不久,心中总有一个惯性思维,在以仙人族为主的修炼世界,仙人族的形象确是比神人族更加方便行事。 阿青听说要一起出去办事,不再化藤爬墙睡觉,兴冲冲跑来也要跟着去,她还将原来那顶窄边礼帽造型设计成一顶黄冠式样,又名混元帽,让阿黄把洞天法宝变成这般模样戴在头上,如此服饰上便没有那般突兀。 阿黄从头到脚一色土黄道冠、道袍、道履打扮,暗中载着阿金和阿青,施施然走出客栈,径往大街走去。 适才他问过客栈掌柜的,哪里会有出卖消息的所在,这家客栈乃是独院与散居共存的格局,掌柜的倒是经常待在店家,在街市里经营生意,消息总比一般人要灵通得多。 据掌柜的说道,兹巫星乃是以巫人为主的星球,因为距离恒星较近,气温炎热非常,常年日照充分,星球原住民尽皆晒得矮小黝黑,其人多数归属巫人族。 传送塔城尽管皆由仙人族掌管,但城中巫人族势力还是不小,真正有能力出卖秘密消息的去处一般有两个,一是背靠城主府的塔城拍卖场,二是巫人族经营的塔城大商楼,只要出得起灵石,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阿黄本想先去有官方背景的塔城拍卖场看看,幸得多嘴问了一句:“掌柜的,借问塔城如今归属什么势力管辖?” 掌柜的躬身答道:“回尊客话,塔城拍卖场当下乃是法盟势力在掌管。” 他闻言便自不想多事,当即放弃先去往塔城拍卖场的心思。 掌柜的也是仙人族修炼者,只是修为不高只有丹后境界,看不清阿黄修为多高,只觉对方气息深不可测,他遂于言语上很是殷勤,主动细细指明如何去往两处所在。 阿黄谢过掌柜的好意指点,这便出门而去,自是径往巫人族经营的那家大商楼。 官方法盟背景的塔城拍卖场位于城南,巫人族的塔城大商楼便离得远远地建在城北,位置倒是离阿黄租住的客栈独院不远,他遂悠悠走过去,大概一刻钟便走到地方。 巫人族所建塔城大商楼就在一条通衢大道十字街口,是很有巫人传统的一座色彩斑斓木质高楼,其楼高足有六层,在除传送高塔是高大上石质建筑外,其余全是平房或者两三层矮楼的地头,算是很醒目的高层建筑。 阿黄望望近前的宽大门面,进进出出的各种修为客人倒也不少,便自正正衣冠,然后缓步走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第二十八章 大商楼二掌柜 甫一走进商楼底层店面大门内,阿黄便即看到里面有很多横竖成排的橱柜,俨然摆放着很多不同的出售成品和修炼材料。 那些材料和成品尽皆林林总总、种类繁多,让只用地底挖出的材料修炼的阿黄目不暇接,很多认不出是些什么玩意,认得出的都是基修以下低阶修炼者适用的。 足足在底层店面逛了一圈,环顾左右,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尽管一层店面来的客人不算多,也有不少男女店员伙计在引导介绍,但是,竟然没人过来理会自己。 阿黄不由有点奇怪,看其他人修为不算很高的样子,最高的就是有个丹后修士,更低阶的连基初都有,他又没有掩饰身上修为,只是没让气息横溢而已,难道商楼的伙计全这么没眼色,看不到他这个大修士吗? 他停下脚步,假装细看橱柜里的各色低阶材料,过得一阵还是没人过来理会,瞥见那些店员伙计都在招呼别人,浑然无人打算过来招呼自己。 阿黄本想咋唬一声,后来想想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跟这些打工仔计较干吗,然后看到径往二层的楼梯口就在眼前,便自背着手拾级而上,那些一层的伙计无论男女依然没人过来干涉。 他上到二层,看到在橱柜里摆放的成品和材料更是琳琅满目,还有高阶法器甚至通用法宝出售,二层的客人竟比一层还要多些,可是店员伙计少上一些,有点应接不暇的样子。 阿黄在二层楼面认得的各种修炼材料也多上一些,遂想了想,这才有点恍然,一层摆卖那些认不得的材料仿佛只是练气期适用,他一开始修炼起点就高,直接筑基,浑没用过练气期的修炼材料。 眼见二层楼面的男女店员伙计还是没人过来搭理他,都在忙着招呼其他客人,这里的客人比一层要高阶一些,连元初都有一两个,阿黄本意也不在看摆设的各种买卖,既然还是没人招呼,那便继续往上走吧。 阿黄又再走上三层楼面,刚一走进楼门,出乎意料地走过来一个商楼制式装束的巫人族女店员,黑黑的尖脸倒是有几分俏丽,小小个子向他躬身恭敬道:“欢迎前辈光临,请问晚辈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她的这副举动却是把阿黄愣住,他怔了怔这才动动嘴巴,暗传意念道:“本人有件疑难之事,想找贵楼帮忙打听,不知可否拜访贵上掌柜的?” “要找掌柜的?”这回轮到黑俏女店员愣了,这位大修士不是来买东西,反倒要找掌柜的做什么,是想出售珍稀材料吗?这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好的,前辈先请随意看看本层摆设的售品,晚辈这便去禀告鄙上管事,”黑俏女店员弯腰一笑,翩然进去里堂禀告本层管事。 过不多久,里堂走出一个体态稍微丰盈、年纪也大点的巫人族盛装女子,对着阿黄笑盈盈的裣衽为礼道:“妾身有礼,前辈驾临鄙楼,不知找掌柜的有何要事,妾身可以代为禀告。” 巫人族魂师一系的修炼体系,阿黄在攻打蛮荒之地时,就没有完全看明白,如今见到这位三层女管事,只觉她修为应该不低,至少堪比仙人族元修,至于意欲购买消息一事,估计她能做点主吧。 阿黄于是干脆直言道:“本人想通过贵楼查询一些秘密消息,不知贵楼是否可接这方面的生意?” “鄙楼确有咨询方面的业务,前辈既有委托之意,可请随妾身上楼详谈,”一听贵客只想买消息,女管事脸上笑意更浓,优雅地朝阿黄一延手,便即带路往四层以上走去。 女管事领着阿黄经过四层楼面,并不做逗留,径直走上五层,然后转过一个拐角,来到一道月亮门前,女管事在面前做几下有点像结印一般的手势,月亮门便即自动打开。 阿黄遂跟女管事走进门里,看到那里边是个小会客厅,此处虽然不通天光,但也被镶嵌在雕花木柱上的几颗晶石映照得通室透亮,也看得见其间摆有一张条案和几把座椅,倒是没有仙人族惯用的桌几、蒲团。 “前辈请坐,先请喝口灵茶,我家掌柜的随后便到,”女管事客气的请客人在左首一把座椅上落坐,再泡上一壶透出清灵气息的茶水,亲手为阿黄斟上一杯,然后裣衽一笑,退出门去。 小会客室内,除阿黄之外再无他人,他左右瞧瞧室内偏于古旧的简单陈设,拈起玉石做的高脚茶杯小喝一口灵茶,倒是觉得入喉甘甜,提神醒脑,遂翘起早已忘得差不多的二郎腿,稍坐慢慢喝茶。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黑矮小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走进来,对阿黄拱拱手道:“贵客少候,恕罪则个。” 阿黄看他才自客气两句,便走到右首座椅坐下,自顾斟杯灵茶喝了一口,眼睛也不看自己,只是问道:“在下忝为本商楼专管咨询消息的二掌柜,请问阁下需要些什么消息?” 这位二掌柜看样子乃是相当元后修为的大元魂师境界,在高一个大境界窍初修为的阿黄面前,竟然摆出一副有事说事的无所谓态度,貌似对仙人族修士很是不爽。 阿黄多少猜得出在兹巫星传送塔城里,仙人族与巫人族有些不对付,不过生意归生意,有灵石不赚那是王八蛋,他不信对方看仙人族不对眼就会不接这单生意。 看见对方如此,他便不想再客气,直截了当传意念道:“掌柜的,本人想知道这次水火双星运行轨迹的观摩者里,所有势力范围内有多少个纯属性水火两系修士,呃,这个你可以随便开价。” 自有小环经常在各处地底掏摸稀奇玩意,阿黄一行人从来没有短缺过灵石,尤其在小环的饭碗大石球里,各系各阶灵石简直是堆积如山,在此那位二掌柜无论怎么开价,都难不倒他。 二掌柜终于掌不住故意摆出的架子,惊讶地看向道冠、道袍、道履的阿黄,一双三角眼转动着狐疑的光芒,寻思着问道:“这种消息,阁下大可去往塔城拍卖场便可买到,何故到我巫人商楼来?岂不知本城仙人族与巫人族关系很是一般吗” 阿黄抱拳道:“只不过是出于难以言表的原由,本人不欲与法盟中人打交道,故而来叨扰贵族商楼,昔年在外星域,本人也有过一些巫人族老友一道同行,觉得与巫人族做生意很正常。” 一直板着脸的二掌柜面上闻言有所缓和,用右手食指叩着案台,过得一会才道:“嗯,像这等消息,本楼也能查到,只是有点费时费力,就收阁下五百枚中品灵石吧,时间呢要长一些,起码半年才有结果,按规矩先收一半,事成之后再收另一半,阁下以为如何?” 阿黄心下甚是诧异,这才用五百枚中品灵石的代价,不但不贵简直是太便宜了,以他从混世星域一路走来的十枚下品灵石兑换一枚中品灵石的比价,这才值五千枚灵石。 他未及细想其中关窍,只是低头略一沉吟,便即轻拍条案道:“好吧,成交!”说着暗下从道冠中的洞天法宝拈出一只小储物袋,掂了垫便自抛给二掌柜。 二掌柜接过小储物袋瞄上一眼,神情甚是满意,里面的二百五十枚中品灵石全是上好的优质灵石,不是那种勉强可称之为中品的普通灵石,遂将袋子往腰间一挂,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道:“阁下尚请回去等候,半年后再来拿消息吧。” 阿黄也不跟他多所废话,一口将杯中灵茶喝光,站起身拱手道:“那好,本人这便告辞了,半年后期待贵楼的好消息。” 二掌柜也随之站起身,抱拳道:“阁下慢走,请恕在下不便远送。” 他乃是商楼专事暗地的二掌柜,专管消息刺探私下买卖生意,自然不能随意露面,交接生意全是躲在五层这个私密地方进行,几乎从不以真实面目走出商楼大门。 阿黄刚转身想走,蓦地又回身笑着问道:“本人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贵楼一、二层楼面也有仙人族伙计,客人中不乏仙人族,怎地我一窍修走进门来,却会无人问津呢?” 二掌柜没想对方会问这种问题,脸上表情比适才还要自然些,带点笑意道:“抱歉让阁下误会了,本楼一至四层楼面,分别对应仙人族基修、丹修、元修和窍修顾客,挨点边也成,但你这位大修士不可能对基修、丹修之物感兴趣,故而那一二层的伙计以为阁下只是路过,不过来接待也不足为奇。” 阿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还以为这座商楼对仙人族有种族歧视呢,连雇佣的仙人族伙计都不鸟仙人族顾客,如今终究弄个明白,也好安心下楼回返客栈。 出得商楼门外,阿黄便要回去独院修炼,专程出来吃喝的阿金可是大大不干,他非要去找酒肆吃喝一顿不可。 阿黄无奈便弄个障眼法,遮蔽旁人耳目,把自己换成阿青,让她与阿金同去吃喝玩乐,他遂自顾遁地径回客栈去也。 一待回到客栈的柜台前,阿黄没忘记问客栈掌柜的,兹巫星人是否对中品灵石很感兴趣,掌柜的回答的话,竟然让他大吃一惊。 第二十九章 无心之失 客栈掌柜回答的话很简单,在兹巫星上,灵石比价已是一比一百,五百枚中品灵石便是五万枚下品灵石,比阿黄自己的老算法足足高出十倍,五万灵石换此消息不是太便宜,而是贵多了。 只是阿黄不懂当下兑换行情,自从他们来到属于中央星域的地头,在勍硐星域一带,中品灵石比价已是一比五、六十灵石,到了佰砂星域就是接近一百的比价,穿越来到祁硪星域这边,一比一百也只是底线而已。 中央星域这一旮旯的偏远星域,不比灵石富矿比比皆是的混世星域甚至宇凌星所属的辰普星域,她却是属于灵石贫乏的星空区域。 周边死星灵石矿脉出产的灵石产量不高,且多为下品灵石,中品性质的不多,上品灵石更加少见,故而,灵石兑换比价拉到上百并不奇怪。 阿黄一路上只会运筹帷幄之中,一般不出去转悠,购买“溹浮”食材这些杂事,都是阿金和阿青出去采买,搭乘跨星传送阵付出的也是空灵石,与用于交易的普通五行灵石没关系,所以,他根本不懂这边灵石比价的真正走向。 他刚从客栈掌柜那里获知真相,不由苦笑一下,心道若是真的找到阿金所说的阿红、阿蓝,倒也不算吃亏,随后拱手与掌柜道声告辞,转身回返自租的独院房舍。 接下来的日子,阿金和阿青照样经常出去转悠,偶尔买点“溹浮”食材回来,制作特品供自家人饮用,阿黄和老邪却是几乎足不出户,阿黄在苦苦钻研阵道,以期早日晋级阵宗师,老邪则是在冲击炼体瓶颈。 一晃半年时间很快过去,阿黄数数领取消息之时已到,便拉上阿金、戴上道冠,径往塔城巫人大商楼而去。 他自行上到三层,找见那个丰腴的盛装女管事,随即被引到五层那个小会客室落座喝茶,二掌柜过不多时便就到来,这回的他木然的脸上多了一点笑容。 不过这股笑容却是含着歉意的,只听二掌柜如此言道:“阁下,很是抱歉,鄙楼经多方查询,这次各大势力组织水火系修士观摩活动,竟无一人身具纯属性,我等连潜伏在塔城拍卖场的卧底都已动用上,还是无法查到有纯属性者的存在。” 阿黄闻言不由一阵失望,未待他出言,二掌柜却又续道:“阁下委托鄙楼打听这次观摩活动有多少纯属性者参与,鄙楼却查不出一个来,任务虽不能算失败,却是属于未完成,鉴于鄙楼已付出不少人力物力,故而还须收取一半的报酬,另一半不必再付,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阿黄失望之余没有顾及其它,遂拱拱手传意念道:“有劳贵楼辛劳这一趟,没有纯属性者前来参与观摩,并非贵楼查探之错,既如此,就依掌柜的所言,本人这便告辞了。” 二掌柜抱拳目送阿黄转身离开,面无表情、心下冷笑:你既然不识相,那就怪不得本掌柜了,只有零人参与也算是多少人之列,装作听不懂言下之意,想省下这二百五枚中品灵石,窍初又怎么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也该谈另一桩生意了!二掌柜很快放出一份传音符,朝着塔城拍卖场那边飞去,道是有特殊消息意欲交换,相请那边与己地位相仿的某人到某家酒肆小聚一下。 少时,一个仙人族白袍打扮的元后修士和二掌柜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家酒肆某个小包间随意坐下。 他们所点的酒菜尚未上席,二掌柜便自直截了当道:“长话短说吧,在下有纯属性出窍期大修士的确切消息,欲与足下交换。” “哦,当真?”此人虽是元修,但也属于法盟捕纯属性者一系在塔城的得力人物,听得这则消息不由兴趣大增,纯属性窍修耶,那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报上去自己功劳岂不大大的? 二掌柜重重点头道:“千真万确,在下与他打过交道,其人虽用金木别系法宝掩饰气息,但在下可是大元魂师,此人乃是纯土系窍修,灵魂气息可是瞒不过我的灵识查探。” 白袍元后不无兴奋问道:“此人如今在哪里?” “三百中品灵石!”二掌柜伸出左手三只手指,晃了晃道。 白袍元后闻言摇头嚷道:“吗的你这吸血鬼,我等多年交情,还开这么高的价,一百如何?” 二掌柜伸出二只手指再张开巴掌,板着脸道:“至少二百五,再少免谈,我可以找别人去。” 白袍元后听得悻悻道:“好好好,乃乃地你这二百五,在下先付一百,剩下的捉到人后再给,捉不到就没了,要是你的消息失实让我盟高手扑空的话,这一百也要退还。” “成交!那么,一百定金先给,”二掌柜伸出右手巴掌,拇指、食指搓了搓。 白袍元后有点嫌恶的扔了只小储物袋给他,二掌柜面无表情接过瞄上一瞄,旋即收入囊中,再掏出一块录影晶石递给对方。 白袍元后接过晶石,输入灵力一看,竟是俯视角度录到的影像,貌似用鹰隼一类灵物在空中摄取到的,看里面的影像显示有个道袍留髭青年外形的窍修,正在进出一家客栈独院,四维周遭还能显现出在何位置环境。 他对本城范围内的地形地貌、道路建筑一向了如指掌,一看便知影像所示所在哪里,遂将晶石一收,匆匆拱手道:“在下先回拍卖场禀告上官,事情一偕余下灵石再行奉上,这便告辞!” 二掌柜一副死人样的拱拱手,并未送他出去,而是留下继续享用刚送来未及吃上几口的几大碟菜食和几樽酒水。 叵料他心里尚在暗骂:买消息的那厮真特么不识趣,早给本掌柜余下那二百五,现下就不必这么麻烦跟法盟那伙狠人做生意,这才到手一百,那余下一百五不知有否运气到手先。 …… 半天之后,阿黄租住那家客栈掌柜尚在柜台后闲坐,耳目忽然感到周遭环境有点异样,他在此地经营客栈数百年,院子内外一切境况已是熟稔无比,稍有风吹草动,立时会警觉起来。 掌柜的当即起身走出门去,看看会有些什么别的人物经过或者到来,但见门外只有零零散散而又行色匆匆的普通路人,可那股异样感觉尚在,但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心下甚是惊诧,暗道:是否有人要潜身对在客栈租住的宿客不利呢?自己修为虽然不高,但为人一向眼色不错,察言观色本事出众,想想偶尔进出却又与自己随和攀谈几句的那个道袍青年,难道有人会潜藏进来针对于他? 阿黄每次出入客栈,总会与客栈掌柜聊上几句,而且这半年来付账一向没有拖欠,给的租金俱用中品灵石,实实在在全是好货色,并非粗制滥造的本地劣质品,掌柜的对其很有好感,此刻觉着环境有所不妥,立时便即想到那一位的安危。 甭管是不是冲他来的,先卖个好总不会错,掌柜的转身暗中朝阿黄他们租住的独院发出一张传音符,警告他们客栈院外可能有危险降临,请贵客当须乘机应变、及时善保己身为好。 客栈掌柜堪堪发出传音符,门外便有三人照直闯进客栈门内,其中一个修为最强的竟是神初大能修士,一看到客栈厅堂柜台内外站着掌柜的与一名男性小伙计,便甩手发出两张符箓,将掌柜的和小伙计尽皆定住身形、无法行动。 只听那个神修沉声吩咐道:“走,直接闯进那个独院,仅仅一个窍初而已,所设禁制随便打碎,咱抓住人就马上撤!” 闯进客栈的这三人除了那个神修,余下二人都是窍后大修士,总比窍初的阿黄高上至少两个小境界,他们还都是擅捕纯属性者的好手,身手自是不凡,三对一还让对方走脱的话,才是天大的笑话! 话说在独院内,阿黄早已设下重重防护禁制,客栈掌柜发来的传音符进不去,就在门外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当即惊动阿黄,便招手将传音符放进来,一看却是听不懂,只能一时抓瞎,没法子,阿金和阿青还在外面未曾回来。 阿黄看着传音符很是疑惑,猜得出这是那位客栈掌柜发的符箓,却又不知有什么事急要发传音符这么严重,他想了想,便欲远程呼唤阿金,然后要将传音符用意念转发给阿金。 恰在这时,独院之外无声无息的钻过来三个仙人族高阶修士,刚接触到阿黄所设禁制圈,便给阿黄察觉到,他未及把客栈掌柜的传音符转发出去,便被一下重击震得心中一抖! 三人其中一个木系窍后用一块黝黑的木板法宝,抢先重重拍在门后禁制带上,虽然没能震裂禁制,但是黑木板面积较大,敲击产生的振动波却是蛮横地传进独院内,直让阿黄感觉被劲风蓦然刮上一下。 阿黄摇摇脑袋,干脆不再转发那份传音符,只对阿金传出一句口信:“现有三人突然跑来攻打独院禁制,其中一神二窍,你们回来时多加小心!” 阿金在另一处闻言不无吃惊道:“什么?我们深居简出躲得那么密实,还会有人来袭击,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等等,我们马上赶回去!” 第三十章 再进商楼 阿黄传毕口信,便从房舍跳到外面院子,在院内禁制带游走一圈,飞快捏着各种法诀加固阵法,让外面那神修率领的三人组短时间剖不进来。 然后,他便站在一块小空地注视那三个不速之客,通过三人服饰上的一些标识,认得出这几人竟是法盟中人。 还在外边的阿金接到阿黄传来口信,登时大吃一惊,他正与阿青在生鲜材料交易场所购置“溹浮”食材,还未收够数量。 阿黄这么一传音,他心中焦急,虽说相信阿黄禁制无敌,还是催着阿青尽快扫货结账,也好快些赶回客栈独院。 阿黄所布的阵法禁制向来以乌龟壳著称,就算外面那几个瞄准防阵上的一个点狠砸,想砸穿这个点,起码也得几个时辰。 他看了一阵,便自懒得管他们,从一边的房舍拽出老邪,用土罡御体护罩笼上他,随即遁地而走。 独院外围的阵法禁制圈,更兼有遮蔽禁制,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连阿黄拖着老邪走了都不清楚,尚在叮叮当当砸个不停。 阿金和阿青心急火燎飞遁赶回客栈独院,却在半路遇到隐身而行的阿黄,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便就恢复一直以来的装扮,让阿黄戴上道冠,阿金和阿青还有老邪则躲入洞天法宝。 阿黄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看见街边有一张靠背石椅没人坐,便移步到那里坐下,喘口气再跟阿金他们叙话。 阿金急急问道:“阿黄,咋回事,怎么会有人打上门来?” 阿黄苦笑道:“你嘛看来是我疏忽了,这才招致祸端的。” 阿金又道:“说说怎么回事,还有啊,托巫人商楼查水火纯属性者的事,又是咋个结果?” 阿黄摇头道:“问题就出在巫人商楼,我一路走来一路在想,哪里会出问题?结果发现,就是在巫人商楼的答复上出了问题,商楼二掌柜当时的答复道是,遍寻各大势力水火修士,并无纯属性修士存在,然后自认任务没完成,只收一半酬金。” 阿金愕然道:“他确实也查实了吗,这一带实是没有水火系纯属性修士?” 阿黄道:“对,他就是这么说的,只收一半灵石也是他先提出的,我对这个查询结果感到失望,于是没加细想,便就应承这个说法,当即告辞离开。” 阿金疑惑道:“按道理说,他确是派人仔细查了,这才得到没有水火纯属性者这一结果,也算是完成任务,怎么会自认没完成呢,你当初是怎么委托的?” 阿黄回忆道:“我就直接让他查这次参加水火双星观摩活动,到底会有多少水火系纯属性者。” 阿金闻言一拍大腿道:“着哇,问题就出在这里,若你说让他查有无纯属性者,他得出这么个结果,自是完成任务,可是你要查的是多少之数,并非有无,故而他只得捏着鼻子收一半灵石。” 阿黄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个事,那个二掌柜之所以这么说,明里是谦虚,暗地却是诱示,让我主动大方把余下一半灵石给他,可我当时心下对查不到人失望得很,浑没想到那么多。” 阿金失笑道:“巫人族传统上乃是穷惯了的性格,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但又碍于生意上的规矩,不敢提出收你全数,故作大方地暗示你,希望你明白他的心意,把剩余的灵石付给他。” 阿黄苦笑道:“就算当时付齐灵石给他也无所谓,我们不缺灵石,看来只是我一念之差造成的这次无心之失,不过当我看清来袭击我们那个独院的是谁,我心下再无这个负疚。” “他们是谁?”阿金皱眉问道。 阿黄道:“看服饰标识就知道是法盟的人,换句话说,肯定是塔城拍卖场里的人,那么,是哪个让他们知道我们栖身之所的,那就呼之欲出了。” 阿金握拳道:“嗯,一定没别人,就是那个巫人商楼二掌柜。” 阿黄颔首道:“没错,他是巫人商楼暗地生意专管,与明里对立的塔城拍卖场有私底往来,这并不奇怪,再说他也是个大元魂师,巫师中魂师一系专修召唤魂力,我借助你俩属性遮掩本体的纯土属性,一定瞒不过他的灵魂感触。” 他顿了顿再道:“当初我对委托查水火系纯属性者的因由语焉不详,那二掌柜的也没细问,估计当时他心中已经有数,后来因为我的疏忽,令他损失一半收入,定然很是不甘。” 阿金插言道:“于是,他就想起专捉纯属性者的法盟中人,把猜出你是纯土属性者的事情,当做绝密消息,卖给有法盟背景的塔城拍卖场,借以弥补这份损失。” 阿黄自嘲的笑道:“哼哼,真的是这样没错,先前我还发现过在空中有一只类鹰隼的飞行灵物,似是在盯着我进入客栈独院,现在想来定是那二掌柜的所派,所以,一定只有他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阿金忽然笑道:“如今事情全都清楚了,阿黄,你准备怎么做?” 阿黄抬头看看街上的行人,忽然站起身道:“我得再去拜访拜访他才行,不然道心有亏。” 阿金闻言遂不再言语,他和阿青都躲在道冠上的洞天法宝中,阿黄若要走去哪里,他就只好跟着。 压低修为气息、变身为一个矮小巫人族大元巫师的阿黄,再次昂首走进巫人塔城大商楼。 他甫进大门便照直往楼上走,也并没在三层停留,径直走上四层,但在楼门却被一个陌生的瘦小女店员阻拦下来。 “很是抱歉这位前辈,商楼四层楼面,只有神师以上才能进来,”只有相当祭师亦即金丹修为的女店员不卑不亢地伸手拦着阿黄,面现微笑用巫人土语道。 阿黄用意念拾取听得一窒,没料到自己压低修为成相当元后境界的大元巫师,这回却进不去窍修才能进的四层楼面,不过他只会伪装曾经见过的大元巫师,却不会扮演没见过的神师。 他只得拱手道:“咱家想面见二掌柜的,急需购买一些消息。” 那个女店员显然分辨不清阿黄用意念交流的话,并非是用嘴巴说出的,闻之不觉有点发愣,自称咱家的巫师一般都是一族耆老,这位大元巫师看起来年龄不大,难道他年纪不轻却是驻颜有术? 阿黄见她怔住不回话,不由板下脸来道:“赶紧带我去见二掌柜的,咱家很急,误了我族的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女店员这才如梦初醒般的行个巫人族女礼,躬身延请阿黄走上五层,并没用报请本层管事引领,看来四层女店员的地位跟三层女管事差不多少。 阿黄这是第三次来到这个小会客室,据上一次还不足一天,只见他熟练地安坐品茶,等候女店员将二掌柜的请来。 不到一会,身穿褐袍的黑瘦矮子二掌柜从旁推门自进,见是一个与自己修为相仿的本族巫师,神色顿放轻松,遂行个巫人礼,用土语问道:“这位族友此来,可是要买消息的吗?鄙楼对本族人一向予以优惠,上族可打五折,下族可打八折。” 阿黄一时搞不懂他说的上族下族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他此行并非为买消息而来,甫见二掌柜走进室内站定,便即双手掐诀连挥,刹那间,立时将小会客室布满遮蔽与隔绝禁制。 然后,他便现出原形笑道:“二掌柜的,本人又来叨扰了,不过这次不买消息,只为法盟那伙人攻我居停一事,前来讨个说法而已。” 二掌柜一见阿黄现出原形,不禁大惊失色,浑然不相信自己眼睛,没想对方竟是前不久方才告辞离开的那位委买消息道袍窍修! 他自从卖出有纯属性者的消息给塔城拍卖场法盟那人,便知对方会很快上报,然后派人前往捉拿,始料不及的是,将被捉拿的对象如今却是蓦然来到自己老窝。 甫一听清阿黄所说的那几句话,二掌柜更是惊惧交加,引发遇到危险习惯使然,遂口中念念有词,竟自召唤起高阶魂者来。 顿时小小的会客室内阴风大作、凄叫惨惨,仿佛无视满屋新布禁制一般,空中突显阴劲波动连连,一时间似有高阶魂者意欲挤身而出。 阿黄见状不由怔住,浑没想到自己所设禁制,竟对阴间逸出的魂者无效,眼看一头超越二掌柜一个大境界的魂者影像蓦然突显在空中,渐渐凝实身形,强横的相当窍后功力的灵压越来越盛! 望着身高过丈的窍后魂者身形缓缓清晰,阿黄绞尽脑汁苦思应对之法,他本来攻击力就不够强,所擅长的也俱是物理攻击,刚想试试自创的“魂针”亦即神力穿透法术,便就想起一物来,已经很久没用,不知还有没有用,也不懂对付这等窍后魂者是否有效? 只见阿黄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张色泽灰暗的符箓,大概制成放置很长时日,显得有些陈旧,可是往里一加灌注灵力,就像禁制被激活一般,符面表皮隐隐现出丝丝电光。 他感觉此符还未失效,再一捏法诀,又加催灵力,符箓登时电光莹然,还幻化出一团土黄色雾纱,腾地将影像已经很是凝实的窍后魂者笼罩在半空,再也动惮不得。 第三十一章 慑灵符余威 阿黄使出的那张符箓正是,近百年未曾现身的慑灵符! 往昔的慑灵阵法,乃是宇凌星五大国边境城池隔绝巫人族召唤超级魂者入侵的阵法利器,被他一时兴趣所致,钻研演化为符箓用法,当年在宇凌星五大国可是盛极一时。 从没见识过慑灵符的二掌柜,蓦然发现自己透支魂力越阶召唤出的窍后魂者,竟被一道无形的网束缚住,他不由愣住,这是咋的了?再度催动魂力,魂者就在原地半空挣扎不已,还是动惮不得。 二掌柜心下一时大急,口中更加念念有词,额角显见汗迹,发力竟自出汗,这在修炼者争斗中很是罕见,似是在消耗魂力准备一起大招。 随着二掌柜念诵咒语加急,那只窍后魂者已经凝实仿如能量体的身躯,渐渐的膨胀起来,似乎有自爆的趋势,这一景象直让阿黄看得触目惊心,慑灵符已经催发,手中仅剩空符,无可直接加力之处。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未经实战检验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慑灵符的威力无法叠加,先前已发一张慑灵符困住魂者,便无法再用一张继续追加,将其多困一层。 眼下遭遇魂者猛力挣扎意图自爆,应对之法便是:要么直接跟魂者对轰压制住它的自爆,这得要有比它高的功力才行,要么就只有用另一个办法才行。 那便是慑灵符的另一用法,跟原慑灵阵功用一样的对外隔绝阻挡之法,阿黄也不容分说,再擎出一张慑灵符捏诀施发,顿时形成一堵无形的电火隔墙,横在那只魂者面前。 这一堵电墙的突现,同时也拦在二掌柜的面前,堪堪阻住他对着魂者念诵咒语的方向,竟然起到减弱咒语能力的作用,一时间随着咒语对魂者的激发能量减弱,魂者已经胀大几达一倍的身躯,似在不再膨胀。 阿黄这一下歪打正着,终于令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但转念一想,如此这般双方还只是僵持状态,想争得这场斗法的上风,还得想个辙,将二掌柜的控制起来。 二掌柜虽然站在小会客室中央施咒召唤魂者,但召唤出来的窍后魂者在狭窄斗室里占地甚大,丈余高大的身躯,其窍后灵力影响范围几达半间屋子,他站位恰好,位于魂者灵力笼罩的最佳方位。 阿黄先期施发的慑灵符,虽将魂者凝实的身躯困住,但未能阻止它强横的灵力扩散,二掌柜尽管深居简出,对敌还是很有经验,知道魂师肉身孱弱,施咒过程中,早将自己置身魂者保护之下。 所以,阿黄后来又再施发的慑灵符,尽管将电火墙置于魂者与二掌柜之间,但也无法消除魂者扩散的灵力对二掌柜的保护,让只有窍初灵力的阿黄与拥有窍后灵力的魂者直接对撞,要这么做的他只能处在下风,无法动到二掌柜分毫。 想将魂者灵力笼罩下的二掌柜控制在手,还得想想其他办法,于是,阿黄便即开声喊道:“阿金、三木,你们别在上面看热闹,赶紧出来想法子将二掌柜的抓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阿金与阿青从道冠上跳下来,从小小人形倏忽变成正常人体大小,照着久已练熟的三才阵势,与阿黄成掎角之势站立当地。 用咒语操持魂者正与阿黄对峙的二掌柜,蓦见室内突兀多出二人,不由大吃一惊,继而看到一个是纯金属性,另一个却是纯木属性,心下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眼前这个纯土属性者当初前来委买消息,乃是夹杂金木属性气息,其后来取消息时却只夹杂有金系气息,真相原来如此,猜想当初便是一金一木隐身跟着,后来却是只有金系这个跟着。 至于眼下又是一金一木跟着这个纯土的家伙,却是不容二掌柜再加细想,因为阿金和阿青已经开始动手,他得想法子规避才行。 三个纯属性窍初大修士,对付他这个只相当元后修为的大元魂师,哪怕再加上一只窍后魂者,对敌优势已是荡然无存,于是他只有变幻咒语,先让魂者加持对自己的灵力防护。 阿金遂于直接伸出液金手臂去抓二掌柜,一个只相当于元后修为的大元魂师而已,浑不值得他还要动用法宝、招数什么的。 但当他的液金手臂流着斑斓色彩,像一只钳子般抓向二掌柜,进入窍后魂者灵力笼罩范围,却是被迟滞与震荡得心下一凛,暗道窍后魂者的灵力修为,毕竟比自己高二个小境界,直接碰撞可不轻与。 阿青见到阿金直接动手遭到阻滞,便即娇叱一声道:“呔!老金,看老子——老娘——姑奶奶的看家手段!” 五层楼面地板全是木地板铺设,正适合阿青纯木系属性的借题发挥,她倏地一下潜入木地板里,从地上如雨后春笋般长出一枝枝藤芽,迅即变成细而坚韧的藤条,顶着魂者强横的灵力阻隔,直往二掌柜身下缠绕而去。 窍后魂者一直被头一道慑灵符困住,后一道慑灵符阻隔减弱二掌柜咒语威力之后,它仿佛傻呆呆的悬浮在半空中,只有遍布室内半数空间的窍后灵力笼罩显示其威能,并无旁的作用力。 二掌柜就站在魂者灵力笼罩劲道很强的方位,却是被硬撑窍后灵压而入的化藤阿青将双足缠住,她用藤条把二掌柜两只小腿绕过几圈后,连声叫道:“老金,老金,动手拉我出去!” 被窍后灵力阻滞不易动作的阿金见到阿青化藤得手,一时大喜,伸出的液金手臂立时下垂,一把抓住阿青荡出的藤条,将已全部脱出木地板的一卷藤枝猛力往后拖! 二掌柜选待的还真是地方,尽管他已被阿青化藤缠足,让阿金拽住藤条猛然一拉,还只是将他拉个趔趄,双足尚未拉动半分,仿佛魂者灵力笼罩的作用力,全部用于把他定在当地似的。 不再施发慑灵符、空出双手的阿黄见状,立马掏出黑幽幽的板砖法宝,朝着二掌柜头上的灵力圈,用尽全力便是一个棒槌! 只听碰的一声震响,阿黄结实的土系灵力与魂者围绕着二掌柜转动的强横灵力碰撞在一起,立时将板砖法宝反弹回来,差点砸中阿黄脑袋,好在阿黄躲得快,瞬间偏过一旁。 然而阿黄这一砸,却是将护着二掌柜的魂者灵力砸得有点松散,阿金趁机一使力,竟将二掌柜从灵力笼罩下一把拖到自己脚边。 身在化藤中的阿青甚是机灵,看二掌柜已被拖出灵力笼罩重灾区,便即现出原形,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抓起,瞬时塞进腰间挂着的自己那只灵物袋。 二掌柜的连声都来不及吭一下,便被阿青捉入囊中,她完事后咯咯一笑道:“哈,让我得手了耶!” 估计二掌柜的一进灵物袋中,随即被里面的适灵环境迷昏脑瓜,不能操控外面那只体大功高的窍后魂者,它依然困在慑灵符构筑的雾纱屏障中,神情却是茫然许多,不再有挣扎的举动。 阿黄招手捡回板砖法宝,一见到阿青收起二掌柜,便道:“捉到了人就快回洞天去,刚才我那下惊动太大,估计下边很快会有人上来探究发生什么事。” 阿金和阿青依言一一跳回阿黄道冠上的洞天法宝,阿青临进去前还咭咭笑道:“凭我们仨配合,想抓谁就抓谁,”甫一看到阿黄板着脸,曲起右手食指,她遂嘴巴一扁,赶紧跳进道冠洞天中。 这时,阿黄已经听到门外远远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全是冲着五层小会客室这里来的,他赶紧收起室内所布的禁制阵符,找到一根做楼层承重用的粗大石柱,迅即隐身进去,施展土遁照直往下溜去。 包括专管明面销货的三掌柜在内的巫人大商楼诸多重要人物,听闻五层暗道消息交易用的小会客室里蓦然传出异常响动,俱各纷纷跑来要看个究竟。 待得他们这伙人推门进到空荡荡的小会客室,却是一个人影也瞧不见,那只失去操控的窍后魂者很快消散,回它的魂界去也,就只空余少许凌乱的痕迹,浑然看不出什么名堂,弄得他们一个个站立当间、面面相觑。 过得一个多时辰,当巫人商楼中人遍寻不遇二掌柜,俱在猜测纷纷之时,曾与二掌柜做过出卖消息交易的塔城拍卖场那个白袍元后,恭敬地领着一个神修匆匆的赶来。 此人正是带人强袭客栈独院的那个神修,他带着两个手下在阿黄布设在客栈独院外的禁制圈上狠命打洞,花近二个时辰,这才打出一个小孔,用神识窥探进去,却是发现里头早已人走院空。 那个神修见状勃然大怒,认定是白袍元后被那二掌柜所诳,人早走掉才卖过时消息骗取灵石,咒骂巫人一族之贪婪不足为信,定要过来讨个公道。 一时间,塔城拍卖场和巫人大商楼双方头目火星撞地球般的碰触在一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道的闹过一阵,最后勉强达成共识,联袂去搜寻二掌柜的踪迹。 双方各自施用得力寻人手段,在整个塔城里,鸡飞狗跳的翻找上大半天,却是一无所获,最后还是白袍元后率先醒悟:看来大家全抓瞎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三十二章 五行妖的传说 只见白袍元后扯住那个神修的宽袍大袖,低声禀道:“大人,呃这个,属下窃以为,我等不该这样来找二掌柜的。” 那个神修眼珠子一瞪道:“咹?依你之意该去找谁?” 白袍元后陪笑道:“那个纯属性者跑了,定是猜到二掌柜的泄露消息,说不定早来将他捉走,藏到一个无人找到的秘密地方,当下与其要找二掌柜,到不如去找那个纯属性者更容易。” 那个神修冷冷的瞪着他,皱眉道:“你是说找一个陌生的纯属性者,比找一个熟悉的二掌柜更容易吗?” 白袍元后强笑道:“呃不、不,属下是说,那个纯属性者既是包租一间独院,不可能一个人住,说明他们有一伙人,呃,找一伙人岂非比找一个人容易得多,更何况,呃——” 那个神修脸色更冷,叱道:“更何况什么,呃你个屁,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快说!” “更何况——”白袍元后心里挣扎着将自家猜测道出,“说不定他们全是一伙高阶纯属性者呢。” “哦?”那个神修听得一怔,不由问道,“你既敢如此胡猜,定有什么靠谱的道理吧?” 白袍元后呐呐道:“因为、因为,二掌柜说过,他曾与那个纯属性者打过交道,属下估计那人定与二掌柜有过交易,值此水火双星即将路过之际,天下几乎所有水火系修士云集于此,属下是这么猜想的,他有可能向二掌柜出资购买哪里有水火纯属性者的消息。” 那个神修的兴趣终于被勾引上来,点头道:“看来你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哇,说说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个的。” 白袍元后貌似受到上司鼓励,遂于兴奋道:“大人您想,如果要买一般的消息,凭他有办法遮掩住纯属性气息,来找我们拍卖场购买,岂非强过巫人商楼那种三脚猫吗!巫人贪婪,全星皆知,不是没办法,谁会去找他们。” “嗯,有道理,尽管你经常异想天开,可这次说的是真有道理,继续,说下去!”那个神修不住颔首道。 白袍元后胁肩谄笑道:“桀桀,大人,属下以为,他一个仙人族窍修,并非低能之士,难道不会先打听清楚巫人之德性吗,之所以要避开我们,非要与厌恶仙人族的巫人商楼二掌柜交易,其目的岂非呼之欲出吗?” 那个神修一巴掌拍在白袍元后的肩上,将他拍个趔趄,鼓励地笑道:“嗯,说的好,就照你说的做,你先通告城主府关门启阵封锁塔城,再申请守塔神修帮忙扫视全城,然后组织人手施行撒网式、地毯式的搜寻纯属性者,去吧,捉到其人,你居功第一!” 白袍元后听得上司已是采纳其议,不顾被拍打得差点闪着老腰,连忙躬身应承道:“谨遵大人令谕,属下这便去办。” 看着这个忠实下属走后,那个神修竟自呆立当地,蓦然想起一个湮灭已久的古老传闻,一个关于五行妖的骇人传说,要不是他身为法盟驻当地星球塔城拍卖场的总管事,还没有这个耳福。 他从法盟里亲近的高层口中获悉,不知从何时何地刮起的这股妖风,中央星域居然流传起远古盛极一时的五行妖,即将重临这片星空的秘闻,道是届时定会高调的掀起绝大腥风血雨,矛头可能直指恶意抓捕纯属性者的盛法高盟! 想得一会,他自嘲地摇摇头,这是盟里高层那些合体期大能甚至渡劫期大神该操心的事,自家一个神初伪大能者,操哪门子闲心,接下来带上几名直属手下,径回塔城拍卖场去也。 话说白袍元后接那个神修令谕,先通告城主府下令紧闭城门,开启防御阵法,再恭请守塔神修用神识帮忙扫视城里,最后联合巫人商楼一伙人,开始在城中到处翻找所谓纯属性者的踪迹。 整整一天时间过去,大能者神识扫视加上数百高阶修士在城中施行撒网式、地毯式的搜索,依然没有找到所谓纯属性者哪怕一丁点活动过的痕迹。 加上真正接触过纯属性者的巫人商楼二掌柜,已经失踪近两天,这些情况反馈回来,便自听得那个神修不禁怀疑起整个事件是否子虚乌有。 不过,他臭骂白袍元后也自无用,除了损失上百中品灵石,白袍元后也没能确认,城中是不是真的存在纯属性者。 …… 就在塔城上演搜寻自二掌柜到纯属性者的那一幕闹剧之时,阿黄他们已通过遁地,早就远远离开塔城,隐藏到一片荒僻原野中的某个雨林地带。 兹巫星上终年气候炎热,而且山地甚少,雨水颇多,星球上多的是面积广袤的荒原沼泽,还有毒虫肆虐的热带雨林,很令凡人甚至一些低阶修士闻而生畏。 那片雨林地带刚下过间歇性的热雨,各种蛇蝎虫豸纷纷钻出洞口,四处攀爬觅食,忽然,郁郁青青的地面像密密麻麻爬出一条条蚯蚓似的,莫名地长出许许多多的碧绿藤枝来。 那些密密丛丛的藤枝四下里攀爬生长,一路上将很多毒虫一鞭子抽死,埋到地下当肥料,连植物型的食人花都不会放过,倏忽之间,像水银泻地一般占据到这片雨林中央地带近百丈方圆区域,这才停止攀援扩张。 阿黄的洞天法宝像一块放大版的假山卧石一般,停留在一片稍为干燥的小高地上,此刻,只听得阿青清脆的声音在洞天里回荡:“我宣布,老——姑奶奶要在这里练功,我要进阶窍中了耶,你们谁都不许打扰我!” 阿金从洞天门口望出去环视周遭苍郁的密集林木环境,无奈心道:这里倒是合适阿青修炼,全是活力十足的原始木系资源,阿青将这一片资源利用得当,便能顺当进阶窍中。 从前阿青因为重生之故,在三人中修为最低,那时还就是阿金修为最高,如今她已要进阶窍中,阿金却依旧在窍初大成境界,连阿黄都比他高上那么一点,到达窍初顶端修为,唯独因为液金之体因从凡铁炼化而来,则令他修为进境最慢。 阿黄自能看出阿金心下的沮丧,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桀桀,阿金,你别灰心,用我家乡话说,她和你比,乃是牛比同蚊比,梅花香自苦寒来,你多加努力吧啊。” 阿金耸肩抖开阿黄得瑟的手掌,没好气道:“我擦,你让小环带我的小狗攫金犬出去找金系矿石,大爷我从今往后就在石室里修炼,不到窍中绝不出来,外面的事你自己搞掂。” 阿黄哈哈笑道:“成、成,没问题,小环,小环!别躲在里面抱着大石球孵蛋玩,赶紧带小狗出去找矿脉、挖灵石。” 阿金早年拍来的攫金犬早已长成一条细长瘦劲的大狗,身长两尺有余,黑红相间的毛发油亮贴身,因为份属灵物和狂啖“溹浮”之故,它活了快二百岁,还在成年中,离衰老尚远。 不过,就算在小环跟前,它也只能叫做小狗,经常屁颠屁颠跟小环出去找金石矿脉,这回给阿金从灵物袋扔出来,又带着狗一样的表情,跟着怏怏而出的小环,一起跳出洞天去附近找矿脉。 随着洞天法宝在这片热带雨林中央安顿下来,众人各取所需都有自己的事做,连老邪也在继续闭关突破炼体瓶颈,只有阿黄丝毫不在意修为增长,总在研究高阶阵道上的进境问题。 先前还在塔城之时,将二掌柜捉住以后,他本想再找家客栈待下去的,可是,阿金不赞同他这种随遇而安的想法。 阿金道是我等抓捕二掌柜的过程,已是惊动巫人商楼其他的人,加上拍卖场法盟那伙也在围捕当中,最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决意会一追到底,不如趁眼下对方尚未反应过来,先出城觅地躲一阵子猫猫为妙。 阿黄自无不可,趁着当时护城阵法犹未开启,轻轻松松借着土遁离城而去,就算护城阵法开启到最大限度,最多给阿黄添些小麻烦,拖延些脚步,终不至于被拦在城内出不来。 那时在一路上,阿金和阿黄谈论过跟二掌柜购买水火系纯属性修士消息一事,还将拿在阿青灵物袋里的二掌柜提出来,两人施展摄魂寻识没有顾忌地搜他的魂,反复攫取研究其识海里的各种记忆。 最后将二掌柜弄得半疯不癫像个白痴儿,也没有找到相关水火两系纯属性者的任何消息,只得相信他提供的消息并不假,待见这货已没什么用处,随意扔出洞外,让那些虫豸当点心吃掉。 阿黄遂于沉吟道:“阿金,看样子那些水火双星观摩团队里,真的不会有水火两系纯属性者,想通过他们找寻阿红、阿蓝的机会渺茫哇,接下来有嘛打算,不知你意下如何。” 当时,他们还在离城奔赴雨林地带的路途中,阿金端坐在洞天门外那个平台上,细细运转他身为五行排位之首独有的同伴位置探测功法。 半晌以后,只听阿金对阿黄甚有苦闷之意道:“我还是能探测到阿红、阿蓝在这片星域存身,但是具体位置很模糊,就算不在观摩团队中,也极有可能四下潜伏,这个倒是不会有错,唉,唯愿能找到他们。” 第三十三章 当护卫去 最后,五行同伴中唯二能拿主意的阿黄和阿金只得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也不能再去其他城池,只能寻一处荒山野岭暂且栖身,确定去往热带雨林,还是阿青听到他俩意念交流之后,临时出的主意。 至于平时不可或缺的清凉饮料特品“溹浮”,除了库存成品消耗较多以外,食材原料倒也备得很足,随时可以开工制作和属性加持。 本来他们急于回援被围困在客栈独院的阿黄,尚未买够食材便要赶回,这趟与二掌柜召唤来的魂者对干一场,倒是引发出阿青的木妖野性来。 临出城前,她蓦然施展木系搜刮功法,凌空出手将城中市场出售的相关木系食材,不分青红皂白一扫而空,全然储入洞天法宝的分隔空间。 因此,他们安心在荒原雨林里足足待上一年多,在那期间,不单阿青已经晋入出窍中期境界,阿金也自到达窍初顶端,老邪的莫名炼体也已突破瓶颈,进入下个阶层。 只有讲求自然而然的阿黄依然原地踏步,不过他在阵道上的进步却是旁人看不出来,如今距离阵宗师仅有一步之遥,他知晓,只有晋入阵宗师水准,才可能布出能够阻拦合体大能攻击的阵法禁制。 按阵道阶层的适应分级,阵宗师本来就是要修炼到合体期才适合进阶,阿黄硬是凭着传承之功、苦研之力,自身才是窍初顶端修为,便自无限接近这一阵道阶层。 眼看自己近期尚无能力进阶阵宗师,阿黄只得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玉简,转而考虑对洞天法宝的再度改造,原先已经升级过板砖和十字架,洞天仅仅有所改动,如今有空何不再弄弄呢。 最近,小环又从周边地底搞回不少土系精华,在分隔空间里已是堆积成山,这也激起阿黄彻底改造洞天法宝的心思。 …… 阿青自从进阶窍中以后,收起满地树藤,她在洞天中再也待不住,时时牵上小狗,拉上小环,以混杂自己的纯木系气息,便自出洞到处游玩。 树藤自然大阵一撤,倒是让漫天树藤遮蔽的洞天磐石之处,透露在微微天光下,该处原始雨林再度布满蛇蝎虫豸,重现一派自然湿热幽暗的景象。 一天,阿青携小环、小狗四处乱逛回来,偶尔带回一则听似无聊的消息,却是引起阿黄极大兴趣。 阿青道是左近百里开外有一座水边城堡,堡主乃是窍后修为的仙人族,他育有一对双胞胎子女,男儿为火属性元修,女儿为水属性也是元修,如今正在贴出榜文,出重金招揽窍修以上护卫,保护他们前往水火双星公转轨道附近某个死星,观摩水火双星运行轨迹。 阿黄忙问:“三木,你得看清人没有,那对双胞胎是不是纯属性者?” 阿青咬着嘴唇,摇头道:“我没得见过人,就是在城堡圩市上听人议论的。” 阿黄正待问说,你是否看过那张榜文,这才想起阿青和自己一样,都是星域通用语盲,哪会看得懂那张榜文内容,遂于一屁股坐下,心中紧急计较起来。 他仅仅思索得几分钟,便即一跃而起,问清那座水边城堡在什么方位,得到阿青给出的答案后,便与阿金意念交流,问他测定阿红和阿蓝在何方位,阿金的回答令阿黄啼笑皆非:他们就在天外虚空中。 阿黄甚是无奈,但也不想放弃这个辨识机会,沉吟片刻,就让大家都呆在改造得半拉子的洞天里,自己跳出洞去,将洞天磐石变成道冠戴在头上,直冲水边城堡的方向飞遁而走。 不过片刻时间,阿黄隐藏身形,遁迹走进城堡外侧自发开设的一个自由圩市,到无人注目处现出身形,再叫阿青坐在洞天门外平台给他遮掩气息,自己急急找寻城堡堡主张贴的榜文而去。 堡外圩市乃是一个依托城堡开设的自由圩市,依堡靠水,没有布设围墙禁制,直接就是一条右墙左水的商业街巷,大大小小单层平房和二、三层石屋木楼布满沿街两侧以远。 圩市里行人挺多,貌似阿黄母国家乡小镇上的赶圩日,有游玩的、有购物的、有找工的、有寻人的,也有待在酒肆吃喝扯淡的。 三转两转,终于给阿黄找到一处张贴榜文的地头,近前一看,正有个家丁装束的壮年男子将那张榜文揭下卷成一筒,阿黄心中一怔,上前动嘴巴传意念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怎么把榜文揭了呢?” 壮年家丁不过基中修为,仿如肉眼凡胎看不清阿黄的境界,但做惯大户人家下人眼色很够,知道这位问话之人修为不低,遂躬身笑道:“回前辈话,小人堡中已经招够护卫人数,大管事命小人将张贴各处的榜文撤去。” 阿黄笑吟吟攀着壮年家丁肩膀,手里暗中塞过一枚下品灵石,笑问道:“大哥,你能不能说说,堡中都招了些什么修为的护卫?” “哟,这个怎好意思,哎,小人谢前辈赏,”壮年家丁不由自主的接过灵石,悄悄塞进兜里,低声陪笑道,“回前辈话,那些出行护卫全是堡中神师供奉亲自挑选的人,有两位出窍大修士,还有两位高阶元修大人,据说都是些很厉害的高人。” 阿黄想起阿青当初回来说的是招聘窍修护卫,怎么现在才有两个窍修,还拿两个元修充数,要知道高阶修士争斗,元修全是炮灰,要当城堡少爷小姐的出行护卫,元修肯定不够看。 于是,他便提出这一疑问道:“榜文上不是说要招窍修护卫吗,怎么连元修也要?” 壮年家丁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咱这小地方,哪有这么多大修士,招到这两个还是熟人介绍来的,真正张榜招到的,也只有那俩元修大人。” “噢,是这样,”阿黄再度攀过壮年家丁肩膀,呵呵笑道:“你看,本人也是窍修,远道赶来,正想去你家城堡应招呢,怎奈你家招够人都撤榜文了,大哥,帮个忙怎么样?” 说着,阿黄又暗下塞过一颗灵石,这回给的可是中品灵石,在此地值一百以上下品灵石呢。 壮年家丁接过灵石用眼睛余光一瞥,心下一惊,不是刚才那种下品灵石,大可权作小费,这颗可是中品灵石,说是发一笔小财也不为过,不知怎么胸口有点揣揣。 “呃,这个,前辈,小人怎好意思,”壮年家丁口中呐呐道,“前辈看来不缺灵石,怎会想到去做护卫呢?”看来他还是挺有眼色,知道分清好歹。 阿黄正色道:“大哥,实不相瞒,本人只是想找个团队,一道去观摩水火双星而已,并不为赚灵石而来,你看,中品灵石我随手就送你了,只为让大哥你帮着引荐一二。” 壮年家丁偷眼打量阿黄一派道貌岸然的宗门装束,貌似一身正气,不像心怀叵测之人,遂心下一横道:“好、好,小人这便引荐前辈去见神师供奉。” “这就对喽,走,带本人过去应聘吧,”阿黄依然攀着壮年家丁肩膀,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样,朝着城堡门洞方向,亦步亦趋而去。 城堡内务大管事听得先来禀报的壮年家丁道是撤榜之际,还有一名窍修跟来应聘,心下十分惊奇,连忙命人禀告神师供奉。 要说那张榜文早已张贴超过十日,这才招到两名元后修士,无奈之下四处托人,所费不菲,这才借来两名窍初大修士充数,心中正自揣揣,生怕应付不了堡主的嘱托。 如今最后一刻却巴巴的自来一名窍修,浑然不知是福是祸,大管事自家只有元后修为,不会看出窍大修士水平高低,只得赶紧命人前去禀告神师供奉,让那位堡主老友亲来接待为好。 城堡主人是为仙人族,除了部分下人、佣仆、佃户是巫人族之外,高层管事俱是仙人族,连家丁也多为仙人族,正如带阿黄前来应聘的壮年家丁。 但是,这位堡主老友却是相当仙人族窍后修为的一名巫人神师,是乃堡主早年行走江湖时结识的一位好友,如今年事已高,又不愿回到族中操持事务,便躲到老友家里充作供奉,顺带在此堡奇水旺之地颐养天年。 堡主老友神师供奉名桢,城堡之中人人俱称桢老,当他出现在城堡迎宾厅门口之时,背手而立的阿黄转身看到的是,一个矮小精瘦的巫人小老头。 此老肤色不算很黑,只有棕色这等程度,脸颊无须、颧骨高突、两腮凹陷,然而眼中精光很盛,显是法力充盈,修为高深,不似专修巫人族巫、法、魂力之士。 伴随桢老头进来之人,便是城堡内务大管事,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仙人族,自称名磐,隆重介绍桢老之时,却被阿黄心下在老字后面加个头字,庄重的“桢老”便成其为随意的“桢老头”。 阿黄一脸含笑,拱手动嘴传意念道:“见过桢老,贫道名麦,乃外星宗门人士,一直在外游历星球,如今是为慕名而来兹巫星,意欲寻人组队,前往观摩水火双星运行轨迹,今日偶见贵城堡招聘护卫,故来应招。” 桢老乃是巫师一系,一眼便看得清对方是对口型却传意念说话,不知为何心下涌起一阵疑惑。 第三十四章 入住城堡 虽然桢老头脸上堆着随意的笑,却是饱含疑惑之意,只见他抱拳还礼道:“麦道友看似土木一系修士,应该不缺灵石,要组队前往观摩双星,大可另寻他人,屈尊来做我家少爷小姐的护卫,岂非辱没足下一身艺业?” 阿黄笑容灿烂道:“桢老有所不知,贫道乃是有宗门之人,不欲再加入别的势力,然则不加入其它势力,便就不能搭伙前去观摩水火双星,我抵达兹巫星之后,一直为此陷于纠结中,故而见到贵城堡招聘临时出行护卫,甚觉符合自己心意,便自前来应聘。” “原来如此,可是本堡经已招够护卫人数,榜文也已撤回,看来只能辜负足下一番心意了,”一副土著巫人模样的桢老头看阿黄总用意念传音对话,心下尤其不爽,本意就是不想收下他。 阿黄呵呵笑道:“据贫道所知,贵堡这次招聘,只招到两名元修,可贫道不才,至少还是窍修,总比他俩强点吧。” 桢老头仿似没有听清阿黄解释的话,脸色倏地冷下来,阴沉着脸道:“足下千方百计要加入我家堡主少爷小姐护卫队列,到底有什么企图,别说些你身无分文、想赚点灵石之类没营养的托辞。” 阿黄听得一愣,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桢老实是误会大矣,贫道只是想结伴前往观看水火双星而已,真没别的企图,至于灵石贫道还够用,本就打算分文不取。” 桢老头始终黑着脸,听完阿黄的意念传音,更其觉得此人意图不轨,不可留下酿成祸端,遂于背身挥手道:“老夫说过,护卫招人早已够数,不想再增加人手,足下还是请回吧。” 看那桢老头油盐不进固执得很,阿黄于是心想,不用绝招你嘛不会就范,踏前一步道:“贫道急于加入贵堡护卫队列,也是无可奈何,眼看水火双星就要到了,我还没找到合适加入的队伍,桢老何不成全贫道一二?” 桢老头始终背身浑不回头,还是再次往后摆摆手。 阿黄也知不用猛药打动不了他,沉声续道:“桢老,相信你也看得出来,贫道乃是偏土属性,本身力道属于攻击力弱、防御力强,如若贫道自谓在防御一道上堪比神修,不知桢老以为如何?” “堪比神修?你竟敢如此胡吹大气?”桢老头闻言听得一时动容,猛然转身回来,护卫乃是以保护为主,防御上堪比神修,等于得到一个神修保护,不由得桢老头心头不震动几分。 阿黄拿出一张灰扑扑的符纸,在手中晃晃道:“鄙宗门擅长制作防御阵符,贫道也习惯随身携带一些,这张符箓名叫隔绝禁制符,贫道这便试着给桢老掌掌眼。” 他说着便捏诀施出那张阵符,只见灰光一闪,在矮小的桢老头与自己之间,登时出现一道无形隔断,凭对方的眼色,应该看得出已经布下一道看不见的禁制。 一旦看到阿黄使出符箓型的禁制,桢老头心中的疑心便自少了几分。 他知道阵符一道甚难炼制,非天分极高的阵道师不能炼成,这位土木系的麦道友能施用禁制符箓,并不代表此符就是他所制,说不定是宗门神修制出,交给后辈行走江湖用的。 阿黄一看桢老头的眼色,便知已有几分成色,遂于延手道:“桢老身负相当仙人族窍后修为,那么敬请出手,如在一个时辰内攻破这一禁制,贫道掉头便走,不再留此烦扰贵堡。” 桢老头闻言更是惊讶,他所见过的神修只守不攻,谁也不敢轻言挡得住攻击型窍后大修士的倾力攻击一个时辰,他在巫人族中所修功法乃是属于法流,偏于主动攻击型,一个时辰的猛攻嘛,嘿嘿。 如今面前这位什么宗门的麦某人大言不惭,说什么自己在一个时辰内攻不破这道隔断禁制,桢老头说不得都要出手试试才行,真的攻不破,这便说明这种符箓真有神修级的防御功用。 桢老头盯着眼前的无形禁制,信手取出一根形状长大、乃是不知名野兽胫骨炼制的骨杖,鼓气充入八成法力,只见骨杖顿时冒出阵阵白光,巫人族特有的神师级气势勃然兴起。 阿黄叉手站在无形隔断禁制的另一端,若无其事的瞧着桢老头耍弄那根长大的胫骨,忽觉风声大作,却见桢老头的骨杖飞速旋转起来,然后像一只极速转动车轮般的撞向那道禁制! 没有一丝响动,旋转的骨杖划着一团白光蓦然撞入隔断禁制中,就像撞中一道柔软的网,撞入大概半尺有余,便就无奈停止前行,尔后缓缓被反弹出来。 这一幕直让桢老头看得既惊且喜,方才他施法催动骨杖旋转攻击,也才用到八成力道,竟然给对方轻而易举的吸纳其力反被弹回,不过心下有点不服气,于是他还想再试试,这一回,便要使到十成力道! 十成力道的骨杖旋转攻击,照样被隔断禁制轻易吸纳反弹,最后骨杖轻飘飘的落回桢老头手中。 他反手收起骨杖,闭目思索一会,点头出言道:“老夫承认,麦道友这一防御隔断符阵奇妙无比,我实是没信心,在一个时辰内攻破它。” 阿黄一笑收回阵符,撤掉那道隔绝禁制,拱手道:“如此说来,桢老是同意收下贫道做出行护卫了?” 桢老头遂正色道:“老夫既然出手试阵,自然愿赌服输,不过足下须得回答老夫两个问题。” 阿黄点头道:“是何问题,桢老但讲无妨。” 桢老头凝神问道:“其一,道友为何不出声说话,总是使用意念传音?其二,你身上还携带有多少这种神修级的禁制阵符?” 阿黄笑道:“贫道宗门的修士结婴之后,可选修‘闭口禅’功,只为一口真元不泄,贫道此功已练到大成,数百年未曾开口说话,习惯意念传音与人交流,至于阵符一道,贫道当可管保贵堡少爷小姐来去无忧。” 尽管已得到很是合理的答案,桢老头实是对阿黄不放心,遂盯着他道:“麦道友可敢发道心之誓,言明此行愿护卫我家少爷小姐安全来去?” 阿黄毫不犹豫应道:“只要少爷小姐们不胡乱捣蛋,还有不会遭遇合体大能出手,贫道愿发此誓。” 桢老头不由苦笑道:“一对小儿女哪里值得合体大能出手,真有那么一天,本堡也留不得在这世上,随时被一掌拍扁,再说,老夫从没见过如此乖巧的一双小儿女,他们怎会捣乱?罢了,除此之外,你就发个道心之誓吧。” 阿黄对合体期以下的攻击防御心有成竹,对道心之誓没有什么抗拒,遂于照着桢老头之意发誓,双方记入玉简留存,眼见一双小儿女安全得到额外保障,桢老头这才变得和颜悦色,脸上呈现出一丝笑意。 桢老头笑着拱手道:“麦道友,适才老夫多有得罪,事出有因,还请道友宽宥则个,往后出行途中,你只管贴身保护少爷小姐即可,出手御敌一事可交给他人,还有二名水火系的窍修随行护卫。” 然后,他转而向高个内务大管事吩咐道:“磐大管事,劳烦你给麦道友安排一下宿处,今天先行歇息,明日再领麦道友前去面见少爷小姐,彼此亲近熟悉一下。” “是,大供奉,小人这便亲自安排麦前辈歇息一事,麦前辈,您这边请,”见到来人竟有神修一级的防御力,能力尽管源自符箓,磐大管事无不敬佩万分,此刻遂毕恭毕敬请阿黄移步。 阿黄微笑拱手与桢老头道别,亦步亦趋的跟磐大管事经过几条回廊,这才走进一间宽敞的高顶两居室,入内咋一看很有宫廷套房的架式,心中随意猜想,另外两个请来的窍修,到底有无这等待遇,或者说有过之无不及? 磐大管事送到躬身话别离去后,阿黄遂将起居室打上报警阵法,转身进入里间,看到除了近丈宽窄的铺锦床榻之外,还有很多宽余地方,也摆放着各种座椅和装饰,便就在墙边布上一层遮蔽隔绝禁制,以为预防万一。 阿黄从储物戒取出一个大蒲团扔到大床上,一跃盘坐上去,再将道冠摘下,丢在一侧的低柜顶上,又左右瞄瞄,舒一口气,安心打坐歇息。 他尚自心道:这便算是安顿下来,只待明日去见那两个少爷小姐,看看是否纯属性者,就算不是也不打紧,终于有个机会正大光明地去往水火双星运行轨道。 不过,有个疑点总在阿黄脑际徘徊,桢老头不会对那对少爷小姐宠溺太过吧,已是结婴中人,还能算是很乖巧的小儿女吗?没见过真人,他的想法总是排遣不去。 阿青见阿黄已混入城堡住下,便从洞天里跳出,在里间乱转乱看,洞天几人当中,阿金和老邪常年闭关,小环总在神秘经营它的石球小窝,能经常外出与阿黄见面的只有阿青。 她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看头,转身又钻回洞天,不到一会一手牵着小环,一手牵着小狗跳出来,道是跑去玩玩。 阿黄也不管她小孩心性,爱去哪去哪,只要出入不让人发现就成,这个倒是容易,只要有草木之地,阿青想要隐身轻而易举。 第三十五章 金童玉女 阿黄一直打坐到晚饭时分,磐大管事亲来触动起居室的报警阵法,恭声询问麦前辈晚餐想吃什么,可以说来让堡中大厨精心制作。 他总是吃不惯外星域的吃食,传音出去道:“多谢大管事好意,贫道一向辟谷不食人间烟火,这便不用劳烦了。” 磐大管事不好勉强,只得唯喏退去,阿黄一直打坐到次日天明,夜间阿青与那一灵一犬也不见回来,他便独自一人呆在房中,直至磐大管事叩门而进,恭请麦前辈去与少爷小姐见面。 城堡后宅其实就是堡内中央多层宅楼,一座六层宝塔式高楼,身材矮小的桢老头陪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堡主少爷小姐,正在第三层待客大厅正襟危坐等候阿黄和磐大管事,待客礼节不谓不到位。 阿黄由磐大管事领进待客大厅,一眼见到那俩少爷小姐真面目,便即大吃一惊,还真是两个乖巧的小孩,只见那对粉雕玉琢的童男童女,看上去才有五、六岁的样子。 这、这真是已经结婴的元修吗?阿黄不觉立时用神识查探一下,那俩小孩体内有元婴存在却是一点不假,这么小年纪的元修,他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那俩小孩却是打扮得像成人一般,金冠玉饰、锦衣袍服一应俱全,眼看道貌岸然的阿黄迈着八字步走进大厅,便用圆溜溜好奇的眼睛注视着他。 “麦道友,这二位便是堡主家的少爷小姐,金童、玉女,”桢老头自见阿黄与磐大管事进门,便带着金童、玉女站起身,笑吟吟迎上前来,不复昨日冷漠猜疑之态。 未待阿黄有所反应,名叫玉女的堡主小姐用小手捏住自己粉嘟嘟的腮帮,歪着头道:“我是玉女,是姐姐,他是金童,是弟弟,麦大叔,听说桢伯伯请你来做我俩的贴身保镖,是吗?” 阿黄听得心里吃惊,这小孩还真的不怕生,不过转念一想,都是已经结婴的人,有什么怕不怕的,遂于拱手笑道:“是的,玉女小姐,贫道今后一段时日,便是小姐和少爷的,呃这个,护卫,还请小姐多加关照。” “嗯,好说、好说,”玉女装得一派老气横秋道,“你自称贫道,那你的嘴巴跟我的一样贫吗?可是桢伯伯又说你从不开口说话,都是使用腹语,那是为什么呢?” 这是什么小孩哇!阿黄听得完全愣住,不由尴尬道:“这个,贫道所练功法使然,不宜开口说话,并非使用腹语。” 玉女听得很是失望道:“噢,我还以为因为你太贫嘴,你师父禁止你开口说话,所以才说腹语,我老爹总说我爱贫嘴,我还以为遇到同道中人了,谁知不是。” 阿黄一听更是哭笑不得、无言以对,幸得桢老头插言进来笑道:“呵呵,童言无忌,我家小姐就爱开个玩笑,麦道友切莫见怪。” 他这话算是为阿黄解围,阿黄便转头打哈哈道:“贫道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精灵古怪的小女孩,原来听说他们已是结婴,却是没料到年纪这么小,修炼资质真是惊世骇俗哇。” 桢老头点头道:“嗯,他俩结婴是结婴,不过年纪真的不超过六岁。” 阿黄闻言,再度震惊不已,细细用神识扫视一下,看到他俩的骨龄确是五、六岁不假,同时也借机看清一个此来早想弄清的问题,却是让他暗暗失望,这俩小孩都不是纯火、纯水属性。 桢老头感叹道:“他俩是堡主夫妇进阶窍后,为了培育后代,千方百计服用大量灵丹妙药,寻道问卜、历经百年孕育而生,可谓钟灵毓秀,出生之时便已筑基,然后二岁结丹、五岁结婴,不到六岁现已元初大成。” 阿黄收回神识,遂吁口气赞道:“堡主夫妇这对儿女果然不凡,占尽天地造化之神奇。” 他忽然话头一转道:“桢老,总是你老出面待人接物,堡主大人为何不见踪影。” 尽管阿黄的话问得有些唐突,桢老头还是从容答道:“堡主夫妇早些天进山挖掘炼器材料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到城堡,届时道友便会见到。” 阿黄奇道:“堡主夫妇乃是炼器大家?” 桢老头笑道:“堡主夫妇也是一火一水的属性,虽然并非纯属性,但其炼器功夫堪称大家,在这一带远近闻名,这次出去采掘材料,却是欲为这双儿女打造一对防御法宝。” 阿黄自己便是阵道与符箓双系大家,往外星域一路走来,阵、符、丹、器这四大修炼辅助手段尽占其二,却是没有见过炼丹和炼器的大家高手。 如今听说堡主夫妇乃是炼器大家,阿黄心中倒是很期待见到对方,相互印证一下炼器手法,他所炼制的洞天、板砖和十字架三大法宝,手法上俱是自创,也算炼器之一种,能借鉴他人经验总会有好处。 阿黄甚是欢喜道:“贫道在炼器上也有些心得,正好可以跟堡主请益一下,不知桢老可否代为引见?” 桢老头道:“那自然没问题,堡主接到传信符听说已经招到几名高手护卫,心下异常高兴,一待回返定会接见各位,哦,还有两位窍修和两位元修,待会他们过来,麦道友也一起见见,彼此认识一下多多亲近。” 金童玉女倒也真的很是乖巧,在桢老头与阿黄说话之时,一个个都不乱插话,尽管不吭声,小女孩玉女双眼却是滴溜溜在桢老头和阿黄脸上乱转。 那小男孩金童不知是屈居弟弟之位、屡被姐姐欺负还是怎样,神情总是有点拘谨,除了开始时拱手施礼,一直低着眼睛箴默不言。 过得一会,曾经引领阿黄进来的磐大管事先前悄悄退出后,此刻又领来三男一女三人,其中样貌年轻的一男一女是一水一火属性窍中修为,还有中年模样的二男一个是元后、一个只是元中境界。 经桢老头介绍,那一男一女窍中乃是一对夫妻,算是堡主一位老友的家中客卿,一则大把灵石重金聘请,二则他们也有结伴前往观摩水火双星的夙愿,故而欣然应聘而来。 那俩中年男性元修看上去有点落魄,属性也不是水火两系,估计也是缺灵石用才来应聘的。 看到这两个元修的囧样,想起宇凌星上那些光鲜无比的元修,阿黄这才意识到中央星域的这块旮旯,灵石还真是缺货得很。 对这四位阿黄只是拱拱手客气几句,并未多说话,四人除了两个元修有些惶恐恭谨,那对水火夫妻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拱下手,似乎觉得一个肉盾型的土系窍初,浑然不值他俩加以重视。 这次护卫队宾主隆重见面结束后,那俩水火夫妻依然回房歇息或者双修什么的,阿黄见再没自己的事,也便告辞回房。 只有那俩元修被桢老头留下,陪金童玉女去往楼顶花园玩耍,那双小儿女也自欢喜地手拉手跟着一起去,仿似彼此都是元修,相处不用那么拘谨。 奉命施放金系气息为阿黄掩饰的阿金,早先曾将神识探出洞天外,一旦听阿黄传意念说那双水火小儿并非纯属性,也自没了兴趣,继续打坐修炼,心道只待将来开赴水火双星运行轨道,再作区处 …… 数日之后,风尘仆仆、满脸倦容的堡主夫妇匆匆赶回城堡,来不及接见新招的护卫成员,便先钻进城堡地底,那里设有引出地火的炼器炉火,他们要在那里先将一对防护法宝炼制出来。 又过得十天这样,堡主夫妇终于从地底炼器作坊钻出地面,一脸倦意未消却又兴致勃勃,给一双小儿女的防护法宝历经十天八天不休不眠已经练成,夫妇俱各都是喜不自胜。 是夜,堡主夫妇各换上一套庄重典雅的服饰,在堡中客厅设宴为新招的五名出行护卫接风,并致歉意道:“各位道友不嫌鹄某道行浅薄,慷慨前来相帮小儿小女保驾护航,鹄某俗务缠身,拖至今日方始得见诸位尊范,实是抱歉得紧。” 堡主夫妇年貌约为三旬许人,眉清目秀,身材适中,坐在一起确是一对神仙眷侣,尤其是鹄堡主出言极其谦和,还自一桌桌的逐一敬酒,令得包括阿黄在内的数位新招护卫好感大增。 席上的珍馐佳肴貌似肉类、素类什么材料都有,阿黄既然已经受邀上席,不免出于礼貌一样尝上一点,觉得风味独特,还能下咽,就是那些酿造酒类,他始终接受不了。 宴席习惯上还是仙人族的分餐制,每人全是独用一张桌几,待得鹄堡主手持酒爵敬到阿黄这一桌时,阿黄只得敬谢道:“多谢堡主美意,贫道所练功法一则限制开口说话,二则绝对不能饮酒,故此多有得罪,尚请堡主海涵一二。” “哈哈,无妨、无妨,”鹄堡主温文尔雅笑道,“如此鹄某自饮这杯酒,道友自便,以茶代酒即可”。 阿黄便以一杯灵茶代替酒类与堡主互敬一杯,许是他这种特立独行的作风引发堡主好奇,散席以后,鹄堡主便命磐大管事将阿黄请到内堂饮茶叙话。 几句寒暄过后,鹄堡主珍而重之拿出两张非纸非帛、方寸不盈一尺、形似牛皮纸的物事摆在桌几上,立时让阿黄看得瞪大眼睛! 第三十六章 水与火 “这、这,请问堡主,此乃何物?看上去所用的炼制材料,完全不是我等这一界面所能有的,”阿黄很快感到自己的失态,马上传意念作惊讶状以为遮掩道。 其实,阿黄一眼便即看出,这就是他们几个都拥有过的符皮,只不过这两张是火符皮和水符皮,难道金童玉女就是阿红和阿蓝吗,可看上去他俩并非纯火与纯水属性,而且体质里还杂有其他属性成分。 却见鹄堡主陷入回忆道:“这是我家祖传之物,已经记不得从何时何地而来,只记得先祖留有遗训,这对大怪符定要家族后代出现水火纯属性者,方能交给他们。” 大怪符?这一称谓直让阿黄听得有点引俊不禁,表面还是若有所思道:“这个,两张怪符,堡主何以出示给贫道看呢,我只是个外星来客,当不得堡主托付秘密之事。” 鹄堡主正色道:“为何祖上遗训非得指要纯属性者不可,确实鄙人也反复查探过这两张怪符,始终一无所获,正如道友所言,此符所用材料似非这一界面之物。” 为何此符非要纯属性者才能接受,原由阿黄自然晓得,但他肯定不能说出,自己非纯属性的老爹死于遭受此符激发心梗,只有纯土系的自己方能接受传承,这道理不是五行同伴,谁也不能知晓其故。 鹄堡主续道:“自古以来,我家世世代代没有出过纯属性者,就算是鄙人那一对小儿女,水火属性最为浓郁,也还掺杂其他属性在内,无法成为纯属性者接受这两张符。” 阿黄故作不明岔开问道:“贫道实是不知堡主因何让贫道前来观看这两张符,其因可否告知一二?” 鹄堡主笑道:“此符鄙人精研上千年,认为此符必与纯属性者有重大关窍,也只有纯属性者才能解开它的谜团,正巧道友便是纯属性者,鄙人想请道友为我解惑。” 阿黄惊愕道:“堡主何以得知贫道乃是纯属性者?贫道自谓饰掩得很好,应该无人察觉出来。” 鹄堡主虽是家族中人,阿黄也看得出他显然并非法盟之人,自己既被看出端倪,也只好承认不误。 鹄堡主道:“道友遮蔽法术修为之妙,本来老桢是看不出其中奥妙的,只是道友的属性时而偏金土,时而偏土木,这便引起老桢的好奇,鄙人回堡以后,老桢立时告知于我,鄙人稍一思索,便自有了答案。” 这么轻易得知,信你才怪,阿黄却是显得思忖着点头道:“噢,原来如此,可是贫道只是纯土系者,与水火两系丝毫不沾边,堡主此番叫贫道来,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吧。” 鹄堡主殷殷现出热切之态道:“还请道友助我,鄙人与拙荆对膝下这双儿女既爱若珍宝,也寄托厚望,如能解开此符之谜,鄙夫妇必有后报。” 阿黄当然不能将其中秘辛透露出来,碍于鹄堡主的急切解惑之心,他也不忍太过欺瞒,遂沉吟道:“贫道不瞒堡主,我虽无法解开此符之谜,不过也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鹄堡主急忙道:“道友但讲无妨,鄙人洗耳恭听。” 阿黄再度思虑片刻,这才缓缓道:“这两张大符显然属性非常纯净,其他属性则纤尘不染,自是须要相应纯属性人体方可接受,令爱与令公子若要接受,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设法将体质转化为纯属性才行。” 鹄堡主听得不住点头道:“道友言之有理,与鄙人多年所想不谋而合,然则道友可有转化纯属性躯体之法否?鄙人将倾家荡产予以交换。” 阿黄闻得其言悲壮,无奈摇头道:“贫道的纯属性体乃是天生地养的,并无转化纯属性之法,这事只得向堡主致歉。” 鹄堡主失望地吐一口气,稍显颓丧道:“不妨事,对儿女一事,关心则乱,鄙人也只是病急乱投医而已。” 阿黄眼看言至于此,往后再无多少有营养的话说,看一眼那两张符皮,略低低头道:“堡主,如无它事,请收回此符,贫道也该告辞回房歇息。” 堡主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客气几句,亲送阿黄出门,然后再回后堂,无力地在蒲团上坐下,久久没有动弹,直至身后一扇侧门打开,进来一个淡装女子的袅婷身影。 那淡装女子便是其妻堡主夫人名涟,她走进来挨着鹄堡主坐下,抬头看着丈夫的眼睛问道:“鹄哥,问了他了,没有希望是吗?” “哦,是涟妹来了,”鹄堡主转头看她,叹着浊气道:“问过了,他承认自己是纯土系者,属性天生,并无躯体转化属性之法。” 堡主夫人涟妹眼波一转道:“他会不会不肯说实话,就只对你撒谎吧?毕竟一面之交、萍水相逢的。” 鹄堡主微笑道:“他也是出窍期大修士,高阶修士谁都很重道心修行,等闲不会胡乱扯淡,违其修心之行,再说真有的话,交换出转化之法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堡主夫人咬咬嘴唇不再说话,也自陷入沉默,过得一会,她又开口问道:“那咱们这回怎么办,时间很紧了,还是用那个唯一的办法吗?” 堡主摇头道:“那对防护法宝已经制成,水火双星将至,没有多少时间了,姑且一试吧,毕竟算是久经推演的法子,惟愿防护法宝能帮到火儿和水儿,再说还有麦某人堪比神修级的防护符箓,确保俩孩子真能成功吧。” 堡主夫妇那一双小儿女一名火、一名水,这样直白的名字才是正式名谓,平日里,大家所称呼的金童玉女,也只是昵称而已。 …… 又过数日,一直躲在自家内堂的鹄堡主,忽然召见新招护卫队全员,很是干脆地宣布道:“各位,鹄某夜观天象,一连数夜,终于算出水火双星运行轨迹,最早从何处出现,并已发传信符给兹巫星观摩团领队大人,订要黒誊星一处观星位置,众位收拾一下,明日上舟出发。” 明日上舟之际,鹄堡主拿出一架中型飞舟,施法放大悬浮在地上,看得出其舟体流线形的造型,乃是份属那种遁速最是迅疾的飞舟,比之邴大人那架极速飞舟估计也不遑多让。 而且,飞舟上面布满的各种防御禁制,让阿黄看来也要暗自点头,心道这位鹄堡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让他别样惊讶的却是,上舟之人只有护卫们,并无一个城堡中人同去。 因为这些天与那俩元修玩得熟稔,双双穿上防护法宝显得很厚实的火金童和水玉女倒是毫不怯场,手拉手与父母挥别,转身蹦蹦跳跳进入飞舟,却让保姆一般的那俩中男元修慌忙跟上。 鹄堡主已给他们五个护卫做分工,阿黄只做贴身护卫,跟在金童玉女身边,有危险时现身保护,那俩窍中夫妻充作正副领队,持有导航玉简,两个元修负责驾驶飞舟和其它打杂。 最后,前来送别的四人中,鹄堡主夫妇和磐大管事拱手与他们告别,只有桢老头用巫人握手抚背礼与每人逐一握别,待得轮到阿黄时,立感他握来的手心有一块小小玉简。 桢老头还自用入密传音道:“麦道友,此行拜托你了,这是堡主给的加密玉简,到水火双星来时,水火属性相互交辉,自会打开可观,足下依言而行即可。” 阿黄与他握别完毕后退半步,感受一下已收进储物戒的加密玉简,发觉上面打着水火双系符印,紧紧锁住玉简表皮,果然非水火属性不能打开。 他暗下摇头心道:只不过出去一趟观摩水火双星,其势形同旅游,有必要弄到这么神秘吗? 随着满脸不舍的堡主夫妇不住挥手送别,他们这拨七人逐一进入中型飞舟之中,最后由那个元中修士关上舱门。 打满防御禁制的中型飞舟,搭乘大大小小只有七个人升空飞上蓝天,瞬间已脱离兹巫星的地心引力场,在阿黄探出舷窗外的神识中,还自看到堡主夫妇尚在挥手,暗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 照着堡主指给的星空航道,中型飞舟经过半年多极速飞行,终于抵达一个体积不大的死星,便是此次飞行终点——黒誊星。 黒誊星看来只是个黑乎乎的金属星球,上面没有水火木系成分,只有冷冰冰的金土混合物,仿佛被冰冻一般硬邦邦悬浮在广袤太空中。 他们一行发讯息与黒誊星上的观摩团组织者,受其指引,遂在一座高达千丈、光秃山峰顶上落下,由那个男性窍中收起飞舟,其余人等包括两个穿得圆滚滚的水火小元修在内,纷纷先后降落到山峰上。 阿黄自上舟后便默默坐在金童玉女身边,由于他一直不拘言笑,玉女看着他居然变得怯生生的,反倒是金童两眼好奇地打量他,不过还是不敢说话。 飞舟被收起后,玉女拉着金童的手紧跟那俩元修一起落下去,让阿黄孤零零跟在身后。 男性窍中在黑暗中判断清楚方位,打出一张传音符与别的山峰上兹巫星观摩团组织者联络,问看往后会有什么安排。 过得不久,在黑暗中飞回一张传音符,这位男性窍中接在手中,打开一听,便即面露苦笑,随手递给那位女性窍中,后者接过一听,不觉有点发愣。 第三十七章 有敌袭 原来,那张飞来的传音符上有人如此回话道,“鹄家城堡来人听者:尔等只须在该座山峰上停留则可,不可擅自离开,宿处及防阵自备,如有外敌来袭,当可自行打发,某领队大人令谕云云”。 在那俩男女窍中领队面面相觑之后,阿黄和这边两个元修也跟着听了这张传音符,在后二者接着面面相觑时,阿黄还是不明白传音符上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看不到说话的人,他根本拾取不到对方意念。 阿黄只得依靠察言观色,才自明白他们几个面有惭色的原因,两个窍中一火一水,两个元修一金一木,加上阿黄倒是五行俱全,可是,宿处和防阵没人会做,纵有五行也枉然。 水火窍中修为虽高,却是不擅结阵,金木元修年高级低,也自不懂阵法,要打造房子也找不到砖石木料,一个个最后俱各看向唯一土系的阿黄。 阿黄笑笑打下手势,遂传意念道:“住的和防的,都交给贫道好了,堆几间石屋那没问题,防御阵法我也稍懂一点,你等负责对外抗敌就成。” 来到没生气、没空气的死星上,阿黄不会讲星域通用语、只会意念传音却是成了优势,原本来前分工他主内,二窍中主外,俩元修打杂,主内也有包做家务的意思,如此说来,倒也没有违反初衷。 阿黄终究没有在峰顶建造石屋,因为太过突兀显眼,只在一处侧向凹陷石壁上,开挖做成一个临时洞府,里面简单分成三间石室,刚好够大人两人一间,阿黄与俩小一间。 最后大功告成,终于有地方可住,不用露宿在外,大家俱各住进石室,也自觉地两人分住一间。 阿黄直勾勾看着俩小元修从储物戒拿出各种家常卧具摆设,心里却是想到那个金系元中应该会开凿洞府,莫不是他们兹巫星仙人族与类似游牧民族的巫人族相处太久,只会打造到处迁移的房车吗? 阿黄在石室的一角,摆上一只大蒲团自顾坐下,继续看那俩小孩像蚂蚁一般忙忙碌碌铺设卧具,看了一会,发现他们竟自铺成一张豪华的大床,然后俩人枕上枕头、盖上被子,一声不吭倒头便睡,仿似就在家里一般。 他昔年也是做过老爸的人,看见这俩小孩很是乖巧、一言不发的老实睡觉,心中油然涌上一股有所回忆的暖意。 过得一阵,阿黄再用神识感受一下侧旁石室那几位的动静,貌似太空飞行半年的劳碌使得大家尽皆筋疲力尽,估计俱在黑暗中一一睡倒了吧? 特别想到那对窍中夫妻,他遂不无恶意的猜测,他俩是不是先嘿咻一番才自酣然睡?毕竟都憋了半年时间!阿黄不由出声干笑几下,不过笑声在真空状态传不出去。 …… 黒誊星的周遭环境很是安静,没有空气,距离星系恒星太遥远,就像一只黑色冰球孤悬这一星系边际,但这里却是监测中的水火双星运行轨道经过的沿线最佳观摩点之一。 别看这个死星上面仿佛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其实朝着旋转中轴以外的这边球面,一座座高矮不等的亘石山峰尽皆有主,一个个族群遣来观摩的各系修士逐渐到位盘踞其上。 此星由于离恒星太远,自转与公转速度都是一样,故而有一面总是朝内,另一面永远向外,它又位于该星系的最外围,向外的球面正对水火双星历来经过的运行轨道。 因而千年以降,黒誊星便成其为兹巫星人独占的观摩星球,由于兹巫星巫人族势大,其他星球种族不欲招惹,中央星域又要拉拢他们,故此,黒誊星一直都是兹巫星人的观星禁脔,自是无人会来袭扰。 但其内部仙人族与巫人族有纷争,巫人族内部也有派系敌对,就算没有外人干预,兹巫星人之间也会有利益抢夺,就如眼下的独占星球黒誊星上的观摩山峰,山顶高矮之争随着各派大小势力来到,渐渐现出端倪。 这种纷争,兹巫星观摩团的组织者们不会去管,各个山峰早已分配好,来的各地势力都会有一座山峰,争赢的夺得高个山峰,输家也会迁往矮个山峰,不会少你的位置,只是高矮有别而已。 已在潜心倒腾洞天进化长达十余日的阿黄,忽然被一阵叽里呱啦的外来噪音惊动,抬头看时,眼前的豪华大床一片凌乱,早已无人睡觉,那俩小孩元修不知跑哪去玩了。 这些外来噪音乃是被人用群体传音轰进山顶洞府里的,阿黄收拾好自己的家什,钻出洞府外面一看,峰顶防阵外边悬浮着几个巫人族神师、巫师,正朝阵中叫嚣喊话。 他再看向峰顶中央刻意做成的山石平台,那俩元修护着两个小孩站在上面,神色惊恐的望着那几个神师、巫师,嘴里也在叽里呱啦解释什么鬼话。 山峰环境太黑不宜肉眼视物,何况阿黄要听懂他们的话,还要运用意念拾取,只得开动神识直视,左右看看一番,这才明白他们双方在对话什么。 原来,外面那些个巫人是叫什么鸡、巴势力的几大高手,说是首领大神师看中这座山峰比他们部族分到的高一些,但里面的人修为最高不过窍中,而他们部族的来人中,有二名相当于神修的大神师,却只分到一座较矮的山峰。 他们窃以为,尼玛这很不合理,这几人便是受其首领大神师派遣过来,要求与对方交换山峰的。 城堡护卫队伍这边,两个老元修护着两个出来看热闹的小元修,硬着头皮辩解道,这是兹巫星观摩团组织者分给自己一方势力的,不可恃强交换,否则,己方要向组织者们投诉云云。 几个巫人见对方级低还给脸不要脸,纷纷大吼不已,摩拳擦掌说要打破阵法冲进来,如此越吼越起劲,结果群体传音之声透过真空冲进临时洞府,惊动到石室里苦思冥想的阿黄。 此刻阿黄却是有点奇怪,自己早已布好防御阵法和遮蔽禁制,这些巫人族马前卒,到底是怎么看出己方修为最高只有窍中的,再行仔细一看,不觉哭笑不得。 早先他了解到组织者那边传回的传音符说过,防御住宿自备,外敌自行打发,在布设防御阵法时,只注重抵御外敌恃强攻击的一面,遮蔽禁制却是草草了之。 他以为外面黑乎乎的,每个山峰隔得距离可是不近,有谁会来刻意窥探你的隐秘,自己几人修为也不算突出、引人注目,于是,便自忘记设置防止神识窥探的功用。 结果就给别人一目了然的机会,直让这几个巫人神师、巫师看个通透,获知己方底细,大模大样前来强换山峰,还要大吼大叫群体传音,直冲进临时洞府里面,惊动到自己。 阿黄眼看那几个巫人神师、巫师越吼越激动,似要马上下手攻打进来,便即迅速补上一张遮蔽阵符,把防阵加强到能隔绝神识探测,然后才注意到那俩窍中夫妻怎么会没有动静。 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径直将无形防阵开启,要是有光线折射便能看到,山顶一圈仿如升起一道透明光罩,然后,再把外围的幻灵迷阵自激程序备好。 阿黄做完这些启阵动作,才自走上山顶平台,神情肃然对他们几个传意念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在这里,那俩领队夫妻呢?” 其中那个木系元后恭声传音答道:“回前辈话,两位领队前辈一直在石室中闭关没有出来过。” 阿黄立时转过神识往洞府里面一探,果然那小夫妻紧闭石门在内闭关,仿似在紧急修炼什么神通,也即不再关注,遂转而叮嘱道:“你们几个听着,尤其是金童和玉女,都不要走出贫道布下的防阵,留在阵中能保你们安然无恙。” 玉女又自习惯性的用右手捏腮帮,歪头问道:“麦大叔,你布的防御阵法行不行的呀,外面那几个凶神恶煞的黑矮子叫嚣好久了,貌似就要攻打进来耶。” 阿黄忽然伸手捏住她左边的粉腮,竖起眼珠道:“那些小矮子攻得进来,大叔让你捏我的腮帮。” “唉呀!”玉女被他突然一下捏得左腮疼痛,皱眉叫唤一声,赶紧伸手拍开他的手指,扁嘴道,“你的脸皮这么厚,我可捏不动呀。” 阿黄耸耸肩正想说句什么,蓦然听得站在一旁的金童出声叫嚷,还自手指着外面,便即瞄他一眼,这才读懂他叫出的意思是:“快看,那些矮子要进攻了哇!” 只是随意看一眼,阿黄便自宽慰他们道:“别慌,都给我镇定点,且看他们怎么攻打,长点见识。” 玉女忽然有什么新发现似的,盯着阿黄嚷道:“咦,大叔,你怎么不自称贫道了哑?” 阿黄即像举起螃蟹钳子那样,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捏捏,吓得玉女立时用双手捂住腮帮,然后恶狠狠道:“只要你不贫嘴,我就不自称贫道,ok?” “ok——是什么?”玉女这才下意识问一句,发现阿黄又举起螃蟹钳子,马上捂紧脸蛋,摇头不敢吭声。 阿黄这才换上一张笑脸道:“ohyesgood!你们自己在此看热闹吧,贫道要回洞府歇会,尽管放心好了,这几个小矮子没人打得进来地。” 第三十八章 防阵威力 阿黄回返临时洞府以后,外面那几个巫人族神师、巫师早被他们随意说笑的蔑视态度极大激怒,纷纷施展其所能巫术,开始凌空攻击防御罩下的峰顶平台。 这些巫人族中间有法师、有巫师,就是没有魂师,先动手的那个神师属于巫师一系,擅长召唤巫术。 但见漆黑虚空开处,一道惨白色闪电掠过,只见他召唤出一只满身滋滋闪光的磁电老虎,张牙舞爪、居高临下扑向峰顶平台防御罩。 嘭的一下,电老虎猛扑在无形防阵禁制上,将弧形的防御罩透明隔膜撞出一个凹坑,电老虎坐起屁股狂颠几下,眼看压不穿罩面隔膜,遂挥起一双利爪撕起透明的罩膜来。 那只电老虎乃是对应神师修为召唤出来的,这位神师相当于仙人族窍中修为,所以,电老虎也只有窍中的功力。 巫师并不能像魂师那样,可以越级召唤魂者,但是这当口,光这只窍中老虎的威势,便自吓得二大二小四个元修魂不附体,后悔适才没跟麦前辈退回岩壁洞府。 幸好升起的那道罩面隔膜死死拦住这只电老虎,尽管电老虎身上闪耀阵阵电光,照得四周一片绚烂,装上钢爪也似的虎爪刮得罩膜嘎嘎作响,片刻时间过去,依然抠不动状似柔软的罩面隔膜。 金木两个中年元修眼见这只电老虎仿佛近在眼前,却是进来不得,渐渐的惊魂甫定,放开护在身后的金童、玉女,自己也松一大口气,踩踩地面,抖抖发软的双腿。 金童还自躲在木元后的身后,一时没敢露头出来,玉女却是畏畏缩缩地伸出头来,看看貌似没啥危险,转着眼珠惊讶道:“哇呀,这只大老虎好可怕,身上还冒着电光,它咋不会被电死呢?” 守护她的那个金元中强笑道:“这是巫人巫师的异界召唤物,是电能做成的老虎,当然电不死了。” “电还能做成老虎?以后得空我也要做一个,”玉女登时兴趣大增,她也是水系元修,雷电系是水属性旁系,她平素雷电还是会玩一点的。 玉女眼珠一转再道:“原来麦大叔布的、看不见的阵法,还真能挡住这些矮子呀,我当他吹牛不要本呢——哎哟!” 她正随口乱说着,突然空中出现两只元气手指,一把捏住她的腮帮,一时间疼得她的眼泪快要流出来,识海中还出现一句话:“小妞再瞎说,老子把你凌空吊起来打屁股。” 玉女闻言吓得一缩头,她在思维里还自嘀咕:老子又是神马意思呀,麦大叔咋又不自称贫道了呢? 两只元气手指那俩元修也能看得见,知道玉女胡说惹恼阵法禁制的主人了,他俩都是活过数百年的元修,自是见多识广,在一个阵法之中,阵法师便是主宰,随意为所欲为。 金元中连忙一把拉过玉女的小手,悄声传音哄道:“玉女乖点,咱回洞府去吧,不然一会外面的坏人攻打防阵,会惊吓到你的。” 玉女只好委屈地点点头,正要随他回去洞府,忽听她的双生弟弟金童用手指着外面,嚷道:“又有一条火龙冲过来了哇!”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巨大的火龙瞬间降临罩面隔膜之上,围在电老虎周边炽热烘烤起来,熊熊的火焰将四围映照得红通通,但却没有一丝热力透得进罩膜里。 玉女看到有新鲜玩意出现,便自又不想回去,站在那里仰头看那条火龙仿似在焚烧漆黑虚空,须臾又转头问金童道:“老弟,你能烧出这样的火龙烈焰来吗?” 金童摇摇头道:“这是神师的召唤物,要火属性本体才行,不是法术烧成的,这我可玩不来。” 玉女撇嘴道:“就知道你笨,你自己看热闹吧,姐我回去打坐修炼玩了。” 许是她觉得巫人召唤物不合自己的修炼体系,再看也没什么意思,又再打算回到洞府,金元中趁机陪她回去,走前还对木元后使个眼色。 在玉女和金元中走后,得到金元中眼色暗示的木元后也想拉金童回去,可是,金童仿佛呆呆地看着头顶熊熊焚烧的那条火龙,不知在想什么,木元后没法只好陪着他。 一只电老虎和一条火龙在疯狂地抓挠啃咬那道罩面隔膜,足足半个时辰过去,罩膜仍是纹丝不动,那些巫人看得脸呈异色,不知这是什么防御阵法,连异界召唤来的电虎、火龙都攻不破它。 他们中间还有一人是法系神师,本想用不着他,如今看来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亘古不变,他想不上去帮忙都不行。 只见他掏出一块黑漆漆的怪石状物,双手搬着便也念叨着咒语,尔后要往罩面隔膜上砸去! 只见呼啦一下,黑色怪石变成丈余陨石般大小,原来是一团疑似黑冰的法器玩意。 黑冰法器在那个法系神师巫力催动下,直往峰顶平台罩面隔膜滚去,然后没入罩膜直像石沉大海那样不见踪影,只见一道土黄色尘雾蓦然升起,随即快速弥散开来。 法系神师不觉一愣,感觉中自己那块巫力催动的黑冰法器还能联系上,就是怎么也看不见掉到哪里,他这巫力法器与仙人族修士自炼法宝可以隔空收回不同,非要自己找到搬回不可。 可是,原先能用神识看见的峰顶平台,如今却是渐渐被一阵阵弥散的土黄尘雾遮盖,完全看不见平台上的物事人影,连那只电虎和那条火龙的庞大身影,也自变得隐隐约约。 法系神师不由大急,自家巫力法器乃是花无数时日采集黑雪精华炼成的,就这样不知掉到哪里,看不见踪影怎么拿得回来? 他心中一慌就冲上前去,水滴海面似的一下没入土黄尘雾中,矮小的身影便即不见。 眼睁睁看着法系神师没入尘雾中不见踪影,那两个方才施放电虎、火龙的巫系神师登时傻眼,跟着他俩后头准备捡洋捞的两个巫师也小眼瞪大眼你看我、我看你的。 电虎神师忽然一想,大事可能不妙,赶紧施咒将电老虎召唤回来。 好在电虎滋滋作响的电火花尚能看得见,电虎神师手势所向,让它一听到咒语召唤,只得摇头摆尾、不情不愿地从土黄尘雾中飞出,回到召唤神师头顶,顿做无声咆哮状。 电老虎已经撕咬罩膜超过半个时辰,尚自啃不动眼前的防御阵法,电虎神师也是无奈,异界召唤物是有召唤时间限制的,凭他的巫力修为,最多能维持一个时辰召唤效果,接下去电老虎便会很快消散而走。 电虎神师情知电老虎尚能将罩面壁膜啃上小半个时辰,但看情形始终也是无用功,只好挥手一指,让电老虎自行消散形体,其灵回归异界。 火龙神师看到电虎神师黯然神伤让电老虎消散回归异界,自己目视着火龙那隐隐约约的火苗光影,想了想内心也有同样道理,只得施咒让火龙回来,然后送其灵体回归异界。 火龙神师一脸怅然看着火龙形体经过一阵离散,终究消失无踪,转头向电虎神师传音道:“老大,看来那个土系窍修阵法水平很高,老二不慎一定陷入他所布的迷幻阵,你看我等要不要进去找?” 老大电虎神师一咬牙道:“找,一定要找,不找让他一直困在里边,双星来了他看不见岂非白来,老二最为期待看到水星运行,我等硬闯进去也要救他出来。” 老三火龙神师此时有点后悔出个把自己陷进去的馊主意,遂于迟疑道:“闯幻阵,若是连我等也困在里面,那待如何区处?” 他是火属性者,也想顺顺当当坐下来观摩火星运行,浑不想一道困在幻阵里面,到时什么也看不见。 老大道:“但凡仙人族迷幻阵中若伴有杀阵,老二进去这许久,应该传出杀伐之声,如今声息全无,估计这个只是幻阵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家一道进去,以联手之势破阵几率定会大增。” 老三挎着脸无奈道:“好吧,那就我俩进去,俩小辈不用进去了,留一个在此盯住外面的动静,让另一个回去山峰报讯,预防万一我等出不来,还得请大神师出手。” “好,就这么地了,”老大当即吩咐手下那俩巫师,留个人在此观察阵中动静,另一人赶紧回到他们所分得的山峰向首领大神师报讯。 言罢,他一拉老三,便即联袂冲进前面那团弥漫得范围很宽的土黄尘雾,找寻失落的老二法系神师去也。 ……安坐在洞府石室中的阿黄瞥眼看看山峰外围困住的那三个高阶巫人,转眼依然思索改造洞天的疑难问题。 他知道防阵禁制虽然布在峰顶平台,外围的幻灵阵一旦被激发,特意炼制的土黄尘雾便就弥散开来,进入其中的人定会被引得走螺旋道直到山峰下,根本不用去管他们。 眼前那俩小孩元修的豪华大床依然凌乱如初,人却不在,尘雾初起时,金童也被木元后拉回岩壁洞府,与玉女和金元中留在他们的石室听讲传奇故事,外面的境况不是他们小小年纪所能接受的。 正在这时,他们这支护卫队正副领队、那俩水火窍中夫妻忽然从石室开关出来,岩壁洞府已给阿黄遮蔽严实,夫妻俩懵然不懂外面什么情况。 第三十九章 火舛与水弗 岩壁洞府外面有动静,水火窍中夫妻原也有些察觉,但他们当时正在炼制一件双用属性法宝的关键时刻,便自没加注意,随后阿黄在阵法加持神识遮蔽禁制,就已隔绝掉外来干扰。 如今他们怀着法宝炼制成功的喜悦,想走出洞府在峰顶平台试用一下,可是刚登上平台一看,顿时吃惊不小。 只见峰顶平台已被一顶半圆弧状隔膜罩住,罩膜以外弥漫着缓缓流动的土黄尘雾,就算施用神识也透不出去看清外景。 夫妻俩不禁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什么事一无所知,原先想试验法宝一事经已丢到九霄云外,彼此愣了一会神,这才想起其他几人还有首要护卫的金童玉女尽皆不见,额头于是惊得有点见汗。 好在火男窍中还算镇定,施展神识在罩膜里面转了转,终于看到阿黄独自在打坐修炼,金童玉女和两个元修呆在一个石室说说笑笑,紧张起来的心情于是稍稍缓和。 阿黄刚好瞥见两人已经出关,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解释一下,便即闪身出了洞府。 他很快站在他俩的跟前,笑道:“二位领队,你们可是出关了哑,方才外面有人偷袭,贫道见贤伉俪正在闭关修炼,也就没敢打扰。” 水女窍中不由问道:“麦道友,到底出什么事了?这道隔膜是道友所布的结界吧,那外面的黄雾又是怎么回事?” 阿黄于是很简略述说道:“没啥,也就是几个宵小之辈想摸进来偷东西,不小心触动贫道所布阵法,现已困在幻阵里面。” 就这里?居然会有宵小之辈进来偷盗?在这种荒凉无比的死星山峰上能有什么可偷的? 火男窍中甚是狐疑的施放神识探进黄雾中,想看清里面到底困住什么人,可惜识海触及之处一片黄沙迷茫,竟是什么都看不清。 幻灵困阵乃是被阿黄改造过的一大属性迷阵,除了阵主以外,不站到阵基,就看不见周边之物,不来到阵眼,则看不见全阵布设,火男窍中只是用神识观看,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阿黄当然不怕他看,遂打出一张阵符,将阵眼转移到三人跟前,掐上几个法诀,于是,三人眼前的尘雾渐渐清晰,要不是死星上一片漆黑,用肉眼也能看得清楚山峰往下有些什么。 于是,俩夫妻俱用神识看过去,当即能看见被困在幻阵中的那巫人族神师三兄弟。 他们早被阵法分隔开,一个已是莫名走到峰底,总在那里附近转悠,一个还在半山腰摸索前行道路,还有一个干脆就不走动,挑一块石岩闭目安坐,不知在想什么。 水火窍中夫妻俩,男的那个名叫舛,女的那个名叫弗,本来在鹄家城堡中初次见面,经磐大管事主持都已相互介绍过。 但当时的夫妻俩不怎么看得起土系做肉盾用的麦某人,故尔彼此甚少交流,以致阿黄差点忘记他们叫什么,直到一齐上飞舟同行半年,才从俩元修那里重新获知。 那个男的火舛有些疑惑道:“麦道友,这个迷阵当真是你所设置的吗?” 阿黄不置可否道:“舛道友有所不知,此阵可以说是贫道所布,也可以说不是贫道所设。” 火舛皱眉道:“道友此话怎讲?” 阿黄在意念中呵呵笑道:“只因贫道身上携带有不少师门所赠的阵符,随时可以布设各种阵法,仅此而已。” “哦,是这样啊,”火舛稍稍释疑,转念问道,“那么,迷阵里困住的三个是什么人?” 阿黄照直道:“据说是另一个山头的人,过来想抢我等的山峰,结果失手被困在里边。” 火舛再度瞧瞧幻阵中那三个人,沉吟道:“三个巫人族神师而已,修为也就相当于我等三人联手,对方没有大神师就好,等他们走得出这个迷阵,料知讨不了好,自会离去。” 此时,阿黄却像故意似的说道:“贫道曾听到他们私下对话,说是他们的山峰有几个大神师,还有叫首领大神师的。” 只要看得见人,阿黄的意念拾取自能获知对方在说些什么,比那些读唇语者强老鼻子了,此前那些神师、巫师在防御罩外彼此说些什么,他只要留意便会统统听到。 听得阿黄说对方还有大神师,火舛登时色变,忙问:“麦道友,对方真有大神师?那可是相当于我等仙人族分神期境界的大能者,要是过来向我等问罪,你的防阵能抵御他攻打多少时间?” 阿黄遂老实交待道:“就算是神后修为的来攻打,防阵罩膜起码能抵挡半个时辰这样。” 火舛摸着脸颊,寻思道:“能挡神后大能者半个时辰工夫,时间也不算短了,可就是半个时辰之后怎么办,正面对敌的话,加上我夫妻俩新炼成的水火绞杀法宝,抗衡成数也不高,更别说击退了。” 阿黄呐呐的续道:“半个时辰只是防阵能量耗尽的时间,往后还能用聚灵阵安放灵石充能的,大可源源不断地抵御来敌,直至贫道身上的灵石用光为止。” 一直紧张听丈夫与麦某人对话的水弗听到这里,绷紧的神经忽地一松,不无怨艾的插口道:“唉呀你这人,怎么说话大喘气专讲半截,直让大神师吓得我!” 阿黄赶紧讨饶道:“抱歉、抱歉,弗仙子,尊夫问一,贫道答一,却是未曾虑及仙子的感受,尚请恕罪。” 火舛也自露出笑脸道:“道友莫怪,拙荆总爱大惊小怪。” 阿黄哈哈笑道:“总之都是贫道的错,未及说得清楚。” 火舛再度回到主话题,蹇眉道:“若靠灵石维持防阵,倒不是什么问题,我夫妻二人虽然少有积蓄,然则维持个几天几夜,还是能凑合的。” 阿黄干笑道:“那就不成问题了,有贤伉俪的鼎力支援,贫道身上的灵石也还能凑个尾数,咱就不信他一个巫人族单靠召唤术,能撑几个几天几夜,桀桀桀!” 忽然,从他的道冠上听到阿金传下意念道:“阿黄,你没事干吗?耍弄这俩小夫妻干啥,咱还缺这点灵石?” 这货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原来在飞行半年的苦修里终于突破到窍中,也已稳固修为境界,出来想去哪里转转,正好在意念里听到阿黄装傻充愣。 阿黄回传意念笑道:“就是没事闲得发慌,逗弄一下这前倨后恭的小夫妻俩,啊哈!” 有外人在,阿金便不能公然钻出,在道冠上的洞天看出来,到处黄雾缭绕,只有中间那点山峰平台可以站人,透过黄雾,极目更远便是无边无涯的外太空,心下觉得无趣,又再转身回返洞天。 阿金走后,阿黄便与火舛、水弗夫妻商量如何对敌,慷慨承诺自己先往聚灵阵堆放灵石维持阵法,兜里灵石实在不够用时,再跟贤伉俪伸手。 火舛还未说话,水弗已感动得连声称赞麦道友深明大义,实乃修炼界时之楷模,慌得阿黄连连拱手,谦虚道:“应该的、应该的。” 阿金说的很对!他的心下却是暗骂自家卑鄙,你一个大阔佬捉弄人家苦哈哈的干哈,遂又私下自责不已。 …… 紧接下来,巫人族有神师被困某座只有窍修驻守的山峰幻阵一事,被那个遣回的巫师回报首领大神师,首领闻讯惊愕不已,中央星域竟还有这种困得住神师的迷幻阵? 在中央星域亿万年来的历史长河中,一座迷幻大阵的布设需要花费阵法师许多时间精力,一般临时快速布成的迷阵困不住多长时间,就算困在阵中起码也能与外界稍稍联络。 像阿黄这样随手布下的幻灵困阵,能将三个神师困得无影无踪、生死不知,施用神识怎么查探都找不到,着实让相当神中境界的首领大神师震精不已。 于是,首领大神师只有亲自出马,来到那座被土黄尘雾笼罩的山峰跟前,试探一下黄雾的虚实,结果貌似只是一般的干燥雾气,没什么特别的。 他皱眉苦思片刻,下一刻便在黄雾前凌空打坐冥想数天数夜,心中终于有所得,遂念动召唤咒语,从异界招到一只体积庞大的铁翅白鹰,开始展翅狂扫笼罩山峰的黄雾。 相当于神中修为的异界召唤物铁翅白鹰,竟能在虚空扫出暴风骤雨般的飓风,一阵阵刮向那团土黄尘雾,毕竟存在境界上的差异,阿黄所设幻灵困阵幻化出的黄雾,渐渐被烈风吹得向外消散! 阿黄坐在岩壁洞府石室,密切关注外面巨型白鹰大扫除式的振翅攻击,心中也是诧异不已,没想这位神中修为的首领大神师,竟用这种方式驱散代表幻阵的黄雾,还真的能做成功。 他没法再度去布一趟幻灵困阵,因为就算再布只有再被驱散的命,起码在确认不会被驱散之前,阿黄不会重作冯妇,只在想幻阵已然被破,剩下的就只有死守防阵。 于是,阿黄又在峰顶平台防阵加上三个聚灵阵,自己安坐在平台中央,让其他人躲回岩壁洞府,这一防阵可是连洞府防护也自囊括在内的。 外围幻灵困阵一旦告破,原先几个被困神师也便获得自由,灰溜溜跟在首领大神师身后,脸色复杂俱各不同地与首领大人来到防阵罩面壁膜前。 第四十章 偃旗息鼓 阿黄虽然盘坐在峰顶平台中央,双眼闭上不再视物,神识却是一直关注外面的动静,防阵罩面隔膜也已设为外界无法视物,所以,他能真实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对手却看不到他。 首领大神师站在他们一伙人的最前面,稍稍沉默一会,才用有点拗口的星域通用语说上一串话,但是阿黄存心不理睬他,双目紧闭,神识也没有展开,自然也听不懂对方自言自语什么。 首领大神师说罢这番话,默默等候一阵,然后遂摇摇头,挥手斥退身后的几名神师、巫师,咬咬牙在胸前划起咒符来,渐渐地他的头顶上空天幕中出现缕缕闪电,让人感觉到滋滋作响。 阿黄的感官触及来自虚空的光亮,有些惊讶的展开神识,见到的是天幕上有空间裂缝扯出电光,遂有点意外。 一般巫人族巫师一系召唤天外异界生物,都是出现空间旋涡逸出召唤物,如今这一幕——首领大神师竟是用咒符指引,划开空间裂缝,还不知召唤出个什么玩意来! 一时间空间裂缝闪电大作,伴随闪电而来的轰隆隆雷声,仿佛在没有空气传导的虚空,都能让人的耳鼓膜感受到它的偌大威力。 蓦然,空间裂缝逸出一道圆柱形光棒,那是银白色的电光! 这道电光直冲峰顶平台兜头激射而来,轰隆一下直接笼罩上整个防阵半圆弧罩面隔膜,立将端坐里面的阿黄震得身体乱颤,仿似被电击一般。 阿黄自是一激灵,这才想起先前首领大神师召唤出的那只铁翅白鹰,敢情那只老鹰并不是铁木风系的,而是铁水一系,如今首领大神师倾尽全力演化成电系召唤,没料这老小子竟是雷电系神师! 看似自天外而降的电柱,始终笼罩着防阵罩膜施放着庞大的动能,犹如上空有一道笔直光柱,定定照耀那一座峰顶纹丝不动,时间也在静静流逝,最后几近一个时辰。 阿黄感觉到阵法中的能量开始衰弱,三个聚灵阵从山峰地底吸纳的天地元气,已不足以供给防阵罩膜所需能量,便自掏出一大堆下品灵石,分成三捧扔进聚灵阵里。 灵石很快被聚灵阵分解成灵气,输送进整个防阵阵基支点,阵法又再恢复顽强抵抗的动能,咋看电柱压顶煞是厉害,其实除了震动到阵基之外,杀伤力还没能冲进罩膜内部。 巫人族巫师一系貌似召唤物存在时间都是恒定的,只有修为境界攻击力大小的区别,这道电系召唤而来的电柱自也不例外,一个时辰过后,其量能渐渐减弱,光亮慢慢暗哑,似有偃旗息鼓之势。 首领大神师长叹一声,挥手将召唤而来的天外电柱释放回去,但见空间裂缝里电光不再闪烁,一待电柱变小收缩进去,便自收口以至于无。 自己费劲功力勉强将超强电兽召唤下来,经历一个时辰,还是无法奈何得眼前这道防御罩,再想它法也自无用,首领大神师只得传音回自家山峰,叫一个魂师一系的初阶大神师过来增援。 阿黄感觉一个时辰已到,见到来势汹汹的电柱无奈退去,冷笑一下展开神识,观察罩膜外面敌手的动静。 只见峰顶平台之外的真空黑暗中,悬停着一位个子瘦小的老年巫人,一脸不甘表情,目光闪烁似箭,尚在打量眼前这道防御罩,貌似要抻量哪里会有可打破的薄弱处。 防阵罩膜有种毛玻璃式的功用,外面看不进来,只有里面看得出去,故而阿黄能观察打量他的表情,对方只能看着防御罩面光瞪眼。 时间才过得不久,一个中等个子、有点肥胖的中年巫人匆匆赶到这里,他便是魂师一系的那个初阶大神师,谨奉首领大神师之命,前来紧急增援。 一旦到达站定,那位魂系大神师不由分说念动咒语,现场拘动当地埋藏地底深处的魂者。 可是半天没见动静,他不禁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这里可不是在生命星球,随地都有死去的大能者让自己拘魂。 故而,他犯难好一阵,终于将咒语变成从拘魂空间驱出自有魂者,这是他珍藏的一头相当于神后修为的高阶魂者,平素很是舍不得拿出来用,就怕有所伤损。 野地魂者与自有魂者完全不同,野地魂者自生自灭,拘来死生由命,拘魂空间的自有魂者几乎与圈养的宠物相类似,由于囚于拘魂空间被圈养的缘故,受到伤损极难恢复。 要不是首领大神师严命他出手,圈养在拘魂空间的自有魂者,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使。 魂系大神师再是无奈,也要驱出自有高阶魂者上前攻敌,他只好慢腾腾念动咒语,让那只高阶魂者去出手攻打眼前那道防御罩。 这只高阶魂者貌似不像人类,有点大猩猩一系灵长类妖物的模样,自打出得拘魂空间,遂仰天长嘶一声,双掌握拳拍打胸脯,一拐一拐的蹦上半圆弧形罩面隔膜。 只听嘭的一下,阿黄在平台中央坐得再稳,也被震得晃了晃身躯,在神识里直视那只大猩妖高阶魂者,见它显得很是巨大的身躯蹲坐在罩膜穹顶,堪堪压弯罩膜近半,屁股差点垂到自己头顶。 他心下有点恼火,不由掏出一把压箱底的慑灵符,记得上次对付二掌柜召唤的那只魂者乃是神初级别,这一只俨然超出二个小境界,一张、两张估计搞不掂它。 阿黄一次性祭出三张慑灵符,只见三张闪着电光黄芒的符箓围绕魂者化成一个铁三角,施放出阵阵直刺灵魂的电芒,爽得这只高阶魂者吱吱乱叫。 高阶魂者终于忍受不住这道酸爽大菜,巨吼一声猛跳起来,完全离开峰顶平台,整体悬浮到半空,身上犹自散发噼里啪啦的电火! 阿黄用的是隔字诀而非困字诀,三张慑灵符庞大的禁制之力驱动可烧灼灵魂的磁电灵力,将大猩妖高阶魂者激爽得欲仙欲死。 亲眼目睹这一幕异象,首领大神师和魂系大神师简直要惊出三魂七魄来,张大嘴巴活像一个圆圈,浑没想到,是谁在死星上临时构筑的一个小小防御罩,居然还带有专防巫人魂者的慑灵阵法! 对方布阵者是什么级别的阵法师?阵道师?还是阵宗师?一次例行公事的水火双星观摩活动,竟会有这种阵道大神出现! 不论是首领大神师还是魂系大神师,现下俱有一种蓦然心悸的感受。 阵道大家总会给人一种既尊崇又惧怕的感觉,一个初级阵道师连合体大能都要礼让三分,要是惹火对方,几时被困上数十上百年,那还是家常便饭。 于是,首领大神师和魂系大神师交头接耳传音交谈一阵,还就静静等待片刻,没再发现防御罩内有任何动静传出,这才舒一口气,互使眼色,让几个神师、巫师跟上,立时转身灰溜溜而走。 看到外边诡异的一幕,阿黄不由觉得好笑,再是坚韧的罩膜对方显然全然不怕,但那几张慑灵符却将这几个神修级别的巫人大神师吓得魂不附体,还要静候没见动静,才敢悄悄开溜。 他一时忆起当初宇凌星甘碧国宜都城的慑灵大阵,现在回想起来,那阵还真不是低级阵法师所能布出的,起码要高级阵道师甚至阵宗师水平,自己敢拷贝它,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对方既然已经退走,想也是被专对付魂者的慑灵符吓的,往后估计不会再来,不过阿黄也不敢大意,先将外围溃散的幻灵困阵恢复,再撤去那几个聚灵阵,也就保持最先原有状态。 做完这些之后,他这才传音给火舛、水弗夫妻,还有俩元修外加俩小屁孩,道是外界警报已经解除,大家该干吗干吗,只要别踏出防御罩外就成。 说完,阿黄便施施然回到自家石室,闭起石门,继续钻研洞天改造大计。 闻讯施展神识观察开去,火舛有点不信眼前的情景,相当于神中、神初大能者的巫人敌手,才这么一两个时辰就会乖乖退却,不再追究换峰遭拒一事? 见到阿黄钻进石室闭门谢客,他心中诸味杂陈,油然生出一种莫名敬畏感,不是对窍初修士表现勇武的尊敬,而是对隐然是为一个阵道大家的畏惧,竟是不敢前去叩问。 其妻水弗跟在身边,浑然不明丈夫举足不前乃是何意,拉拉他的衣袖,明眸充满不解的疑问。 火舛吁口气摇摇头,示意回到自家石室再说,于是俩人走入石室关上石门,最后到底说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木元后和金元中俩元修听到警报解除,倒是松口大气,反正他们级低不用操心什么,天塌下来皆由高阶顶着,一脸笑意领着俩小元修,再出到峰顶平台做戏玩耍。 他俩甚有自知之明,此来能充作一个保姆已算不错,未来若能安然回返城堡,还有一笔丰厚的灵石等待领取,只要不涉险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尽管任劳任怨。 其实,暗地里这种夺峰换峰之事,在黒誊星上一夜之间也曾发生过无数起,别人基本上都能成功,像他们这一边,巫人族意欲抢夺,却给碰上一鼻子灰,最终铩羽而走,还真的是绝无仅有。 第四十一章 不同的吩咐 死星上乌漆墨黑的时日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已过大半年。 忽有一日,兹巫星各家势力接黒誊星观摩双星组织者通告:经神修大能者精准观测,水火双星将在半月以后,出现在黒誊星元初以上修炼者神识可及之处,如何观摩各家自便,完后自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组织者不再安排回程事宜。 由于面无表情的阿黄显得阴沉沉的,金童玉女一般不爱和他待在一间石室,是故石室之门紧闭,阿金和阿青全从洞天出来,都在石室中坐着。 “这个黒誊星上全是兹巫星过来的人,都找遍了也没一个纯属性者,更别说水火两系的,嗐!”此刻阿金还在叹气。 阿黄安慰他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面包会有的,面条也会有的。” 阿金摇头道:“也就这俩小孩元修水火属性比例高点,可还是有其他属性的杂质,并非真正的纯属性者,看来咱此行白来了。” 阿青正坐在金童玉女铺得厚厚实实的床榻上,像个不倒翁一般左右晃着道:“那俩小孩看着有趣,好想拿他们来玩玩。” 阿金瞥她一眼,正想损她几句,忽见阿黄神色一凝,随即将一个传音包转送过来,他便接过一听,不由笑道:“这是那个火舛让你出去议事呢。” 阿黄和阿青一直听不懂星域通用语,但不妨碍阿黄自有应对之法,只要有阿金或者老邪在旁,他采用传音符的原理,将对方传音来的话做成一个传音包,然后转发让他俩帮着翻译。 阿黄闻言,便将他们俩收进洞天,打开石门,然后走出洞府,便看到那一拨大人小孩已经聚在峰顶平台。 岩壁上开辟的临时洞府里只有几个石室,仅供居住,没有厅室用来坐谈,在此近一年来,但凡有需一起议事者,众人都要聚到峰顶平台说话,反正那里有防护罩膜,跟个透明天台无异。 “麦道友,”火舛见阿黄走来,便即拱手道,“组织者那边传来消息,水火双星将于半月后经过黒誊星,他们让我等自行布置观星行止,故而在下召集众人商议,届时如何安排。” 自打阿黄神奇退却巫人强敌,这大半年来,火舛对阿黄的态度绝然改观,先不说毕恭毕敬,起码能放到平等位置对待。 阿黄抱拳笑笑,传音回道:“舛道友乃是领队,一应事宜听凭道友安排。” “道友客气,那在下便就僭越了,”火舛点头笑道,“众位道友,临行之前,堡主大人曾交待过,当双星出现之时,任由金童玉女自行活动,只须我等在一旁护卫即可。 “既如此,我等还照原先安排,麦道友贴身守护,在下与拙荆在前左右护卫,金、木二位元修在后左右护卫,不知众位意下如何,呵呵,其实我等便是一个五行组合,只可惜没有相应的五行防护阵法配合。” 说着他的眼睛便看向阿黄,意思是你身为阵法大家,该有一应战阵,不妨拿出让大家一道练练,不过阿黄只擅长阵法禁制,并没研究过战阵,唯一传承而来的只有三才阵。 阿黄只得抱憾道:“无奈贫道只熟知布设阵法禁制,对于战阵并不通晓,而且只会土系阵法,对于五行阵也是没接触过,对此,贫道还真是无能为力。” 火舛闻言也自不置可否,点点头道:“既如此,我等便照原先安排,护卫金童玉女前往观星去者。” ……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不用神识视物,单凭肉眼也能看得见水火双星结伴由远及近而来,当然看到的只是很小的星星,真要迎上接近感受到其威能,起码要极速飞行数日。 那一对瓷娃娃似的金童玉女,将石室里的物事收进储物戒,然后一人掏出半截奇形怪状的类似箱体,放大拼在一起,再行除掉身上鼓囊囊的法宝衣,一块块拆散镶嵌上去。 阿黄有点瞠目结舌看着俩小孩脱去法宝衣露出的紧身装束,火金童着的是大红色,水玉女着的是水蓝色,他们忙忙碌碌装配的却是,一架像双人皮划艇一般的超小型无蓬飞舟! 不但阿黄看得惊愕,连站在一旁的火舛、水弗夫妻和木元后、金元中四人也瞧得诧异不已,不知俩小的要做什么,不用肉身去迎水火双星赢得洗礼机会,倒想驾飞舟前往,不怕玉石俱焚吗? 金童玉女笨手笨脚好不容易装配好皮划艇飞舟,只见经常沉默似金的金童掏出一只六角铜盘,托在小小手掌上,看着输入灵力之后盘面发出的熠熠闪光,伸手往前方一指! 只见他转头与玉女传音说几句什么,然后双双跳上皮划艇。 皮划艇舟体泛着红蓝双色波光,倏地一下往前冲去,这俩小孩连招呼都不跟他们几个护卫打,自顾冲天而去,慌得阿黄从道冠上拿下洞天法宝,变成一架小型飞舟急追而上。 火舛、水弗夫妻也顾不得乘坐飞舟会遭到水火双星威能融化一类说法,连忙放出一架小型飞舟,招呼木元后和金元中上船,认着阿黄追去的方向紧紧跟上。 于是,蔚为奇观的三舟一线出现在黒誊星外,一条暗线却呈你追我赶之势。 无独有偶,恰在这时黒誊星上接二连三升起一道道人影,全是水火一系的各族修士,继而又有其他属性纯粹看热闹来的修士紧随其后。 水火双星既来,要观摩双星运行的人们不再待在死星,都要仗着自身功力,尽可能近的接近水火双星,以获得双星威能的洗礼。 刚接到组织者通告,金童玉女便即装舟起飞,倒是拔了个头筹,远远飞在众人前头,直让阿黄、火舛一干护卫一时间紧赶慢赶、追之不及。 不过时间稍长,修为差距就能体现出来,窍修驾驭的飞舟浑然不是元修驾驭的飞舟可比,阿黄和火舛的两架飞舟终于追上金童玉女那只皮划艇。 阿黄松口气收起洞天飞舟,借着飞舟加速度获得的太空匀速,悬浮在金童玉女皮划艇边上,意念传音过去问道:“金童、玉女,你们跑这么快干嘛,双星还有好一阵才到呢。” 那边金童玉女貌似固定在皮划艇上似的一动不动,只有玉女传音回道:“麦大叔,你就别管我们了,我阿爹说过,你们几个送我俩到此,已是尽责,往后爱干吗干吗去,不用管我们了。” 阿黄闻言一怔,堡主吩咐任由行动却要始终护卫,玉女倒是说到站即可不必再送,到底谁说得对?他不由下意识回头望望也已追上的火舛那架飞舟。 只见他们一样跳出飞舟,借着太空匀速分立皮划艇前后四周,继而又见火舛朝自己望来,显是同样得到玉女的回音。 果然火舛稍后传音过来道:“麦道友,相信你也收到玉女的说法了,分明与堡主行前交待的有异,那么她之所言,依足下之见怎么看?” 后边那俩元修也在左右看着阿黄和火舛、水弗夫妻俩,显是认为玉女说孩子话。 我不是元芳,咋问我怎么看?阿黄心下苦笑,只好回道:“玉女说是堡主交待的话,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这样好了,防御一道贫道素有心得,由我守着他俩,道友夫妻可以自便。” 他也知道,火舛、水弗夫妻俩也是来观摩水火双星运行,感受水火双星威能洗礼,到时不定能否顾及金童玉女,干脆自己全揽下来,方便他俩自行其是。 木元后和金元中不是水火一系,再加修为稍低,既来之则安之,只能在稍远的空中观摩,不如也让他俩离开更好。 自己大可借助洞天法宝和自身禁制,陪伴金童玉女尽可能距离水火双星近一点,反正此行水火纯属性者已经找不着,阿黄留在这里也无事可干,不如跟着看看热闹也好。 要是真的会出现危险,他也早有准备,自从黒誊星出发之时,一路上已布下一个个位移传送阵点。 在虚空中布设位移传送阵,对阿黄来说已不是难事,虚空其实不虚,到处都有土系悬浮颗粒,有这些微粒的存在,经已足够他借以让阵符立足做成阵点。 如若有危机横生,阿黄大可伸出元气大手,将金童、玉女连同皮划艇抓进洞天法宝,再从位移传送阵溜之大吉…… 火舛收到阿黄传音,心下着实感激,然则大恩不言谢,抱拳遥相礼敬,随即带上妻子远远离去,他们也有观摩双星的想法和事先定好的观星走向,不便跟着金童玉女。 最是关心此行灵石收益的木元后和金元中,显是得到玉女给吃的定心丸,朝跟在皮划艇身边的阿黄拱拱手,渐渐减慢速度,拉开距离,不过,还是远远缀在后头神识可及之处。 玉女身体被皮划艇固定在舟中不能转头,却能用神识察觉阿黄一直跟在身右,不由传音道:“麦大叔,你怎么还跟着,都说不用你管了。” 阿黄笑道:“我不是想管你们,爱跟着看热闹行不?” 玉女撇嘴道:“行、行,到时也不怕水火双星把你烧成灰灰!” “没见过泥巴能烧成灰的,我倒是想试试,”阿黄一听乐了。 “麦大叔,水火双星的威能,不比别的星星,还真会把你烧成灰灰的,”沉默似金的金童忽然突发惊人之语。 第四十二章 双星来了! “水火双星的威能会把老子烧成灰灰,难道不是烧成陶瓷吗?殉葬用的唐三彩?我呸!”久无一言的金童突发惊人之语,倒是让阿黄一时语塞,心下不忿道。 金童玉女的皮划艇尚在继续前行,不过凭他们元修境界已经加速到头,故而阿黄靠太空匀速自能跟得上,在外人看来,这一人一扁舟不断地朝视野中渐渐变大的水火双星靠近着。 阿黄不再传音说话,玉女也不搭理他,金童也就说过一句话,然后归于沉默。 远远看去就像重叠一半的水火双星,已变得像肉眼看恒星般大小,虽然没有恒星照耀那样,让人感受到热力沸腾,但感官也已能触及到水火两系放射出热能和冷能的交互侵蚀。 虚空中寒热交加那是一种何等的对立触觉,而且还是像宇宙射线般的动能加身,水火双星自身威能渐渐发挥其外放能量,加诸接近它们的各种生灵。 随着阿黄和皮划艇上的金童玉女接触水火双星所散发的威能,紧随其后其他肉身强渡的各族各阶修士也渐次接触过来,一时间很多修炼者沐浴在水火双星的威能照射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真实触觉,只有水火两系修士才真正感受得到,反正身上禁制重重的阿黄,除了有点被寒热交加压迫的感觉,没有太多其它感受。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随着双星运行进入祁硪星域范围诸多死星疆域,飞行进入水火双星威能圈的各族各阶修士越来越多,就像飞蛾扑灯一般勉力接近双星的本体。 阿黄一边跟随皮划艇飞行,一边眯着眼注视水火双星。 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水火双星并非因为挨得够近,这才看上去像重叠一半的样子,而是根本就是真实的星体重叠! 也就是说,水火双星的本体已经相互挤进各自星体一半,这是咋回事,阿黄当然搞不懂,只不过,他油然觉得有种甚为不妙的预感,但又无法判断是一种什么样的预感。 乱纷纷接近水火双星的那些修士群体除了水火两系都已停止飞临双星,全处在围观之中,他们并非水火属性者,水火双星的属性排斥已令他们承受不起。 那些水火两系各族各阶修士,有些已经停止行进,因为依他们的修为离双星的间距就已到头,可以止步专事水火威能的沐浴洗礼,更兼观摩双星运行轨迹,以供自家冥思大道真谛。 更多水火两系各族各阶修士还在勉力前行,以期能更靠近双星一些,获得的威能沐浴洗礼收益更大,同时在双星行进轨迹一道上也看得更为清楚。 阿黄借助身上重重隔绝禁制,是唯一一个非水火属性者前行最深入的高阶修士,他得要陪伴金童玉女直至停行为止,可是,金童玉女仗着那只皮划艇总在顽强行进,丝毫没有停步的迹象。 阿黄业已觉到水火属性的排斥和冷热能量的威逼,他不知自己尚能坚持多久,心中唯一的感受便是,这俩个变态的水火双星威能,简直比最大号的恒星还特么强。 阿金和阿青不能再待在洞天里悠闲自如,他俩要通过小环将灵石转化成能量输送给阿黄,让他在外坚持下去,随着时间推移,其实阿黄身上的防护禁制已达到神修极致。 在水火双星的外围,包括其他属性的仙人族神修或巫人大神师都已不敢继续前行,只能眼睁睁瞧着水火两系修炼者,以凡人横渡海峡般的勇武精神,飞扑冲向双星的本体。 阿黄还自有暇观察一下周边情形,发现除自己之外已没有一个非水火属性之人能坚持到现在,同时,他也看不到有合体期大能者的出现,遂心下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阵道修为只要一天尚未晋入阵宗师的范畴,他所布设的阵法禁制就没法抵御合体大能的攻击,阿黄心里也很明白,所以在这种人多纷乱的场合,他总是很小心留意合体大能的出现与否。 心理浑没压力,肉身却承受很大的威逼,距离水火双星越近,阿黄越是觉得汗颜,是真有出汗的感觉,眼看双星在自己视野里渐次变大,他便知道双星即将近在咫尺。 金童玉女的身体还是照样与皮划艇结合在一起,仿佛泥塑木雕一动不动,阿黄扛住阵阵袭来的双星属性侵蚀与排斥之力,侧头望望身边才离得数丈远近的皮划艇,心下有些疑惑,便即试着与玉女打个招呼。 打招呼没有得到玉女任何答复,阿黄深觉诧异,这不符合玉女平素贫嘴的性格,往常不管谁和她说话,她定会有话必答,而且说得还比人家多,浑然不会让你失望。 可是这一次,阿黄却得不到她的应答,心中便有点焦急,不知他们的身上发生什么事,连忙再行呼唤她数次,还是没有任何应答,他便知金童玉女一定是出了事。 阿黄再看看周边远处的其他人,清一色俱是窍修以上高阶修士,甚至还有神修存在,更无一个元修在内,哪怕只是元后也没有,而且全是以肉身强渡,更无一人敢乘飞舟。 但金童玉女的修为只是元初,还是结婴不足一年的元初修士,借着估计是父母呕心沥血炼制的法宝衣和皮划艇护身,竟然冲到如此靠近水火双星的地步。 如今皮划艇从外观看来没事,上面的乘客已没有任何反应,阿黄念及于此,便想靠近过去看个究竟。 眼下横向摆渡比逆流直冲更其费劲,因为双星周边方圆亿里的范围内,早已刮起水火属性粒子流风。 粒子流风到处流转,既强劲又杂乱,人体直行往双星而去,只是逆风而行,要是横向移动,势必遭到离子流风的扫刮。 阿黄刚刚开始横向飘移,便有一种高速公路变道超车的感觉,一股狂暴的离子流风将他吹得飘飞数丈,反倒距离金童玉女的皮划艇更远。 他心下一急,一把扔出板砖法宝,将其放大垫在脚下,狠命一撑,门板大小的板砖被踩得晃晃悠悠往后掉去,阿黄借着板砖在虚空中的反弹力,照直扑向皮划艇方向! 飞扑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抓到皮划艇飞檐般的尾部后沿,阿黄的右掌五指倏地伸长,狠命一抓,本想是能抓住那道飞檐,浑没曾想,却是没有抓着,距离皮划艇的尾部,堪堪差上一指之数。 阿黄对此却是愣神了,这、这怎么会差之毫厘的呢?他横飘在虚空的身体只是稍稍迟滞,便与皮划艇拉开超过一丈之远,难道是皮划艇在加速?! 若是金童玉女已陷入昏迷的话,皮划艇只会保持太空匀速,绝对不会自行加速,但在阿黄自认为准确的一抓之下,皮划艇居然会自行加速,就令阿黄不得不惊奇万分。 阿黄急忙抬头细看离他越来越远的皮划艇,一看之下大为震惊,皮划艇真的在加速中,舟体双侧开始划出两条八字纹路,这是加速快到所在空间被划动的表现。 “不对!这不是加速!这是——” 阿黄数百年精研阵法造就精于计算的脑际识海,终于得以快速反应过来,这是皮划艇带着金童玉女,楞被强烈的双星属性引力吸纳而去! 已经明了事发真相,阿黄这一急非同小可,金童玉女那俩小孩还在皮划艇上昏迷着呢! 他挥手召回板砖拿在手中看看,如今这玩意不顶事,将它收起再想了想,便又将洞天法宝甩出外面,只留下藤篮做的混元帽还自歪戴着。 洞天法宝在阿黄紧急施法下,立时变成一架陨石飞舟,他倏地跳上洞口平台,急急打出几手法诀,催动飞舟直追金童玉女的皮划艇。 一直通过小环向阿黄输送灵石资源的阿金和阿青,一时被他变更洞天形状惊动,全部跑出洞天门外看是发生什么情况,只有小环一瞧再没自己的事,转身飞回洞天里。 阿黄来不及跟他们说明,只顾催动飞舟加速到亚光速,对准金童玉女的皮划艇飞走方向衔尾急追,所经之处,竟然拖出一丝丝闪出光线的空间裂缝! 水火双星交错在一起,在轨道空间以碾压之势隆隆飞过,经过之处的空间壁膜变得异常脆弱,皮划艇被双星拉动带出的只是空间纹路,陨石飞舟一旦碾过,却是划出透光的空间裂缝。 眼前两个交错一起的水火双星,在璀璨星空中像月食一般的剪影越来越大,前面被拉动的皮划艇却被阿黄追及近处,让他感到莫名振奋,终能有追上逮住的希望。 已经清晰看到固定两个小孩的皮划艇尾部,而且,它的尾部在阿黄神识里渐次放大,十万里、九万里、八万里……三万里、两万里、一万里! 阿黄顿觉心里更是兴奋,他的意念里简直就在呐喊:你嘛快追上了哑! 此刻阿金和阿青的表情却变得很是僵硬,他俩没用神识直视皮划艇尾部,只是惊骇地、张口结舌地抬头望着仿佛扑面而来、庞大无比的黑色双星剪影。 “阿黄,快看,人舟都不见了,哎呀糟了!”阿金忽然失态的出声大喊,但极度兴奋的阿黄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阿青还算清醒,急急意念传音喊道:“麦哥哥快停手,就要撞上了呀!” 第四十三章 困在红蓝空间 前方视野,原来清晰可见的皮划艇尾部蓦然失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在神识直视中越显越大的八卦阴阳鱼,浮现在遮天蔽日的水火双星剪影中。 这只八卦阴阳鱼,阴鱼尚蓝,阳鱼尚红,阴鱼的红眼和阳鱼的蓝眼,仿佛居高临下的一齐闪着妖异光芒,直直盯视亚光速冲来的陨石飞舟。 此刻就算阿黄停手也自无用,猝不及防的陨石飞舟带着巨大惯性,被一阵水火属性排斥力撕扯得连续翻转不已,最后噗通一下震响,猛然一头撞进巨大的八卦阴阳鱼界面。 红蓝双色八卦阴阳鱼没有被撞出破碎口子,却像很是粘乎乎的沼泽一般将陨石飞舟咕咚吞下去,貌似方才金童玉女乘坐的皮划艇,就是如此这般给八卦阴阳鱼吞没的。 以超高速撞入沼泽一般的八卦阴阳鱼,比之高空飞鸟撞中高速飞机更加令人震撼,轰然震响还不算什么,陨石飞舟虽让粘稠的浆液物质缓冲迟滞过,依然振荡得洞天法宝中活像筛糠一般。 好在洞天法宝早就布设上层层叠叠的防护禁制,尽管撞入八卦阴阳鱼后,舟体震荡非常厉害,总有一种立马就要散架的感觉,但最终还能保持完整,那股迟滞仿佛一忽而过。 当阿黄几人终于从天旋地转、头昏眼黑的状态下,稍稍恢复神智,便即发觉陨石飞舟已然钻进一个只有红蓝双色彩条飘荡的奇特空间,里面有不知名的空气,可让红蓝气流彩条缓缓漾动。 雅擅变幻形体的阿金率先恢复过来,他回头望望刚刚经过粘稠浆液的地层,拍拍尚在东歪西倒的阿黄,挤出笑容道:“阿黄你看,阴阳鱼表层的物质像不像地幔?” 阿黄也终于回过神来,抖抖脑袋,有点艰难道:“地不地幔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撞入什么地方,还有先期消失的金童玉女和皮划艇在哪里。” 阿金环顾四周,奇道:“这里貌似水火双星交错之地,怎么会演变成类似次元空间的。” “物质发生超光速都能进入次元空间,两个星球交错打开次元空间又有什么奇怪?”阿青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噢,颠死老夫也!水火双星的传说早就听说过,双星互侵倒是第一次见,居然能打开一个次元空间,真是奇哉怪也!”这回又是操星域通用语的老邪浮头冒出声音。 总之,当下之势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除了小环雷打不动躲在洞底大石球里睡大觉之外,其余四人尽皆站到洞天门外平台,前后左右东张西望。 这是一个仿佛有些混沌的次元空间,里面充斥着无名空气,一道道红色或蓝色丝状彩条始终在无规则地漂流,远处无法望到边际,众人脚下的陨石飞舟,尚在空中缓缓前移。 貌似这一空间全是红蓝丝状彩条的世界,不管朝那个方向张望,全看不到别的物质存在,甚至连率先冲进的金童玉女及其皮划艇,也自无影无踪。 已是彻底清醒的阿黄摸着下颌髭须,沉吟道:“不管这里是不是次元空间,它一定是水火双星交错重叠形成的一个独特空间,金童玉女被双星吸纳进来很是诡异,我等看来得着重去找他们才行。” “找不到,我已将神识扫视用到窍中极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阿金不免丧气道。 阿青也自扁着嘴道:“我也看不见哪里有他们的踪影。” 老邪有点愁苦道:“我们已经进入水火双星的交互领域,据说它们一向会在祁硪星域范围内运行三年,三年之后便会离开星域轨道,不知所踪,我等如今都在双星内部待着,一样会跟他们走,除非能够冲出外界。” 阿金有点茫然道:“老邪前辈说得没错,我们要是总不能冲出外界,便就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水火双星一道沿其轨道公转。” 阿黄一边听他们几个大发议论,心下一边也在思索,忽然决定什么,遂传音召唤小环出来,指定某个前行方向,让小环踏着大石球催动洞天飞舟加速航行,倒要看看能通往何处。 小环只得垂头丧气去做驾驶者,但见它脚踩石球,孤悬在陨石飞舟头前,开始催动飞舟行进,速度由慢到快,始终朝一个方向前行,从常速到亚光速、光速以致超光速! 与在外界的原生空间根本不同,这个次元空间架构仿佛很是牢固,无论加速到何种程度,全都撕不开空间纹理,更别说剖开空间遁入别的空间,如此便意味着无法冲出外界。 这一次元空间难道就那么巨大?不单只阿金、阿青和老邪,连阿黄都不免看到傻眼,这一阵小环驾驭的陨石飞舟超速行进,浑不知超过多少倍光速,还不知当下已是走到哪里。 貌似给他们一种错觉,自己从来没有移动过似的,眼前飘飘荡荡的红蓝彩条,始终就在身边漾动不已。 几人沉默很久没谁说话,只有老邪突然出言打破静谧,道:“老夫有个办法,可以一试当前是何境况。” “什么办法,老邪前辈请说,”阿金倏然抬头朝他望去。 只见老邪从掌心空间拿出那只大家都熟悉的星盘,悉悉索索的摸按半天,这才将其放大竖起来,像只化妆镜一般可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却见里面一早就有的星星点点一应俱无,只有一颗小小的亮点停留在中间,于是,老邪转头对小环喝道:“小子,赶快以最高速度开船!” 然后,他张开满是黄黑烂牙的大嘴,笑笑招呼众人道:“大家都来看星盘吧,在这个所谓次元空间,没有其他任何物事,只有我们这架法宝飞舟存在,你们看,这个唯一亮点就是法宝飞舟!” 小环似乎有点惧怕老邪,一声不吭的尽力催动陨石飞舟,以它所能催动的最高速率驾舟飞行。 在老邪古董一般的星盘中,那颗亮点开始一闪一闪的移动位置,由于老邪测过方位斜着摆放的缘故,亮点并非直行,而是绕着圈子挪动,不用片刻便自在星盘里绕过一大圈。 老邪颔首指着星盘中的亮点道:“看到了吧,其实我等根本不是在直行,而是绕着圈子飞行,就像在一个圆形星球飞行一般,看似直行,实是绕着星球往复飞行。” 阿黄、阿金、阿青俱各看得恍然大悟,还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哇,这么简单星球是圆的道理谁都没想到,其实不是他们没人想到,而是除了老邪之外,谁也没有星盘指路。 “现在还能怎么办?”阿金率先发问,因为他可以讲星域通用语,老邪能够听懂,同时可从意念中传递,阿黄、阿青包括小环也会知晓他说什么。 紧接下来众人再次沉默,在这个仿佛无边无际只能绕圈子的类次元空间,没谁能想出怎么脱困的办法,一时间也无人想起去寻找金童玉女的事。 “咱有‘溹浮’,也有灵石,大家不如回去修炼罢了,”却听老邪突兀地冒出一句话。 此话听得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没谁认为这不是一个打发时日的好办法,可就是无人应答。 老邪见状尴尬笑笑,解嘲道:“嘿嘿,老夫有自知之明,这就先进洞天炼体去了哑。” 话音方落,不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黄和阿青还没拾取他说的什么话,只见老邪佝偻的背影一闪,已然消失在洞天门内。 阿金瞧瞧阿黄木然的脸色,耸耸肩道:“唉,乃乃地,咱只好听天由命了,但愿修行能带来一丝生机,我也回去石室修炼了。” 甫见阿金走后,阿青遂瞥一眼阿黄道:“麦哥哥,我只想回去睡觉,这一阵都累了好久了。” 阿黄烦躁地摆摆手,让他们全都回去修炼、睡觉干什么都成,然后自己在平台上摆出大蒲团,盘坐下来发呆。 小环一直在飞舟前头察言观色,此刻便滚着大石球过来道:“老黄,偶也累趴了,要回去睡觉觉。” 阿黄望着它苦笑道:“去吧,去吧,爱干吗干吗,反正这会谁待着全没事干。” 小环闻言一道烟溜走之后,阿黄遂想了想,还是拿出刻好多时的洞天改造方案玉简,自顾钻研起来…… 困在红蓝空间的时日一晃过去将近两年,在阿金和阿青窍中修为臻于大成,老邪炼体不知突破到哪一级数之际,阿黄也在不知不觉中突破到窍中境界,更重要的是,洞天改造已经基本完成。 阿黄还是一脸木然坐在洞外平台,基本改造完毕的洞天法宝只差重新布设防护禁制,他的阵道修为距离阵宗师境界,更是到了一点即破的程度。 可是,升级版洞天法宝,更难找到可储存的储物袋之类空间法器,将来似乎也只能用藤篮装盛,或者一直做成帽子戴着。 他只有叹息一下,便又开始重新布设洞天法宝内外层层叠叠的防护禁制,这一次的禁制重设也要搞升级版,水准当无限接近阵宗师布阵高度。 重新布设升级版防护禁制,足足花了阿黄一个多月时间,耗费殆尽他无数的心力、精力。 若非息壤之体造就强悍肉身,阿黄几乎说得上脱落形骸,与昔日老邪有得一比,好在这回拼老命行为,让他收获到意料中最圆满的回报。 第四十四章 空间之心 此刻的阿黄精神无比兴奋,因为临门一脚已经成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阵道修为随着日以继夜构筑阵法禁制,已悄然晋入初级阵宗师境界。 诚然,他所布设的洞天防护禁制,也已升级到合体大能一击攻不破的地步,达到阵宗师级别的阵法禁制,实际已跨入老邪所说的修炼第三阶段,大可说阿黄如今的修炼境界,乃是出窍中期的修为,合体初期的阵法。 如今包括洞天法宝在内的一应人与物,都一一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只是外界出路在哪里,想要找到仿佛还是遥遥无期,阿黄诸事完备,想起还被困住便自犯愁。 看看其他人等一直在闭关苦修,阿黄无奈摇摇头,遂掏出一堆灵石摆放成聚灵阵,自己也准备修炼,确是很久没有正经修炼过,修为都被阿金和阿青拉下一大截。 别人布置聚灵阵乃是吸纳周边天地元气,阿黄从来不缺灵石用度,所布聚灵阵却是用以抽取灵石能量,聚集超浓灵能,加快自身周天搬运。 他如此修炼不足一天,却又胡思乱想起来,红蓝空间里充斥大量水火属性能量,自己和阿金、阿青又不缺乏土、金、木属性能量,如能布设出一个五行聚能大阵,对自家几人岂非帮助更大? 阿黄既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心思一旦活泛,便将独自修炼一事抛诸脑后,只顾钻研起五行聚能大阵来。 几天之后,他感到属性指引有所欠缺,便又将阿金和阿青叫出一道研究…… 仗着初晋阵宗师的威势和周边水火能量的加成,足足经过将近一个月,三人合力终于弄起一个似模似样的五行聚能大阵。 洞天飞舟变回最原始的盆景假山形状,一座高达百丈的巍峨石山悬停屹立在红蓝空间中央,五大阵基不规则的分布在石山各处表里,源源不断抽取四周的水火能量和窖藏的金木土灵源。 阿黄基于谨慎起见,体现初级阵宗师水准的防护大阵一直开启,但不会影响到五行属性能量的吸纳抽取,他灵机一动,还给防护大阵加入水火元素预备架构,以待将来有水火纯属性者参与。 在阿黄和阿金心里,始终认为五行妖组合势在必行,总会有一天五人会聚齐,用老邪的话来说,五行妖聚、天下俱惊! 一直很是被动低调、只能做过街老鼠的纯属性者,无不期待有大摇大摆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一天,受到的只有敬仰景从而非围捕追杀,鉴于此,当下他们几人最最仇视的,便是法盟这一变态官方势力。 如若五行妖聚、五行阵成,元婴出窍、炼成元神,五行同伴进皆晋级分神期,境界自是站在神修以下修为的顶端,组起防护阵法当可抵御法盟合体中期的单人攻击。 纵观中央星域大千世界,凤毛麟角、昙花一现的合修非常罕见,那些大势力纵有也是镇场子的角色,很少会抛头露面在大庭广众下多管闲事。 至于合修大能之上的渡劫期劫修大神,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根本没人见过真实面目,就算真的有,在没有雷劫加身进阶大乘可能的情况下,几乎就是等死的修炼阶层,怎么可能还会理睬俗世之事。 在阿黄内心设定里,五行同伴俱是神修,伴以五行聚能大阵加持,以洞天法宝为依托,当可横行中央星域,何惧法盟中人干预,只要小猫三两只的法盟合修,不会踩地雷一般时常阻挠的话。 阿金的想法则简单得多,乃是凑齐五行同伴,开启任务体系,勉力达成既定目标,让自己所承载的这一宿命传承,实现应有的辉煌,所以,其过程的烦恼给阿黄去操心,他时不时把好方向即可。 “哇哦,在五行聚能大阵里修炼,比单独修炼进境快上许多耶,”阿青出其不意的一声叫唤,蓦然惊醒陷入沉思的阿黄与阿金。 在改造升级过的洞天法宝内外环境里,有的是模拟生命星球空气流动功用,可以自由呼吸和声音传导,不用意念传音也能听到彼此开口说话。 此刻五行聚能大阵随时开启,水火能量随处都有,不用白不用,尽管无人有用得上,但也能拿来调剂五行能量流转互补,促进其他属性者加快修行进度。 …… 时间已然过得数月,也是阿黄他们驾驭洞天飞舟误闯类次元空间的两年之后,红蓝空间突然发生强烈震动,就像一场惊世大地震赫然拉开序幕。 阿金、阿黄、阿青还有老邪纷纷从修炼状态中警醒过来,连小环也被震荡得睡不着觉,急急飘飞出来看个究竟。 类次元空间原来漫天飞舞的丝状红蓝彩条再也不见踪迹,整个空间显得灰蒙蒙一片混沌,唯有硕大的假山很是醒目地悬停在空中,但却仿佛沧海一粟也似。 由于没有别的比照物,明明感受到空间在剧烈震动,无论肉眼还是神识,众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假山洞天法宝依然静静悬停在空间中央。 阿金奇道:“啧,怪了,这可是水火双星夹着的空间,又怎么会无故震动呢?” 阿青白他一眼道:“空间震动当然有故,只不过你太笨,想不出来而已。” 阿金无奈的瞥阿黄一眼,希望他伸出弯曲的双指吓唬阿青一下,怎奈阿黄视而不见,嘴巴却在喃喃道:“空间如此震动不像撞击引起,也不像空间被双星挤压造成,到底是何故?” 却听一旁的小环插嘴道:“这个偶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阿青一把掐住它的脖颈拖过来,噎得小环直翻白眼,四肢胡乱蹬个不停。 它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伸手顺着被抓长的脖子怨道:“姐姐你差点掐死偶,偶说偶知道,偶就是知道。” 阿青叉腰问道:“好呀,你说你知道,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呀?” 小环遂不忿道:“偶当然知道,偶那时还孕育在大石球中间,刚有点灵智,也有了些记忆,记得大石球就是被埋在地底挤压变成圆形的,以后渐渐的给地底排斥出来,后来就到了这个大空间。” 阿黄登时直着眼盯视住小环,忙问:“小环,你当时就有现在的这种感觉吗?” 小环点头道:“嗯哼,当初大石球被挤压成圆球,就跟现在这种感觉一模一样。” “灵物都是天地生成的宠儿,天生感觉敏锐,高阶灵物的感触尤其灵敏,小环幼生期的感觉应该很准确,”老邪听罢阿金的通译,当即下了如此定论。 阿金狐疑道:“难道说现下的红蓝空间,正在受到挤压要变成圆球,那我们岂不是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吗,常言道:圆形比方形更难突破。” 阿黄沉思道:“事情估计没这么简单,双星会聚造成这个红蓝空间,它们继续交错只会增大这个空间,根本不会将空间挤成圆形。” 阿金一时选词不当道:“元芳,黄芳,噢不,虚特,乃乃地,那你怎么看?” 阿黄翻翻白眼道:“当下红蓝空间既然发生变化,总比静止不动要好吧,我等静观其变好了。” 阿青忽然问道:“麦哥哥,要是我们永远被困在这里出不去,那可怎么办呀?” 阿金断然道:“不会的,等我们修炼晋级到合体期,三人联手绝对可以撑爆这个空间,到那个时候,我等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阿黄笑道:“不错,几个元后联手可以打爆一颗死星,老子就不信,几个合修还撑不爆一个次元空间。” 老邪听了阿金的通译,撇嘴道:“据老夫数以亿万年的经验判断,你们不用修炼到合体期那么遥远的,但凡异度、次元空间都会有空间之心存在,只要找到空间之心毁掉,这个空间自然崩溃,那不是可以出去了吗!” 老邪此话令阿黄蓦然想起一事,当初找寻跨星域传送阵时,因为小环贪心多手,将那个过境的异度空间之心挖来吃了,然后异度空间便即轰然崩塌。 “小环,你能找到这个红蓝空间的空间之心吗?就是你从前拿到过的那种菱形物事,之后你好像吃掉了,还记得这事吗?”阿黄赶紧扯过小环轻飘飘的小手问道。 “当然记得了,待偶探探,”小环皱眉探测感觉一阵红蓝空间,然后摇头道:“偶找不见这里的什么空间之心,全是红红蓝蓝会动的玩意,一个菱形物事也看不到。” 老邪首先醒悟道:“一般空间属性都是土系为主,空间之心也算是土系物质,小环自会探测得到,这个红蓝空间却是水火双系能量构成,没有土系属性,小环自是探测不到空间之心在哪里。” 阿青咬住嘴唇,转着眼珠道:“我们当中没谁有水火两系灵物帮着探测,那可怎么去找这个空间之心呀?” “唉,要是老汀和他的火系灵物能在这里就好了,”阿金话一出口,便即自打一掌嘴巴,“我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老汀眼下在宇凌星任‘神主教’教宗逍遥自在得很,怎么可能跟咱来此冒险。” 阿黄听罢阿金这痴人说的梦话,凝神思索一阵,猛然一拍阿金的大腿,喝道:“嘿,听阿金这么一废话,我立马想到办法了!” 第四十五章 双星跑偏了 “什么办法?!”众人立时异口同声齐崭崭问道,连听不懂阿黄说什么的老邪也不禁动了动嘴巴。 阿黄笑模笑样道:“五行生克的道理,尔等都懂吧?” “五行生克”一说分而述之乃是:其一、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其二、五行相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废话,我们是五行同伴,五行相克咋会不懂!”阿金和阿青闻言,尽皆鄙视地给阿黄一个白眼球,老邪就算听不懂,也自懵然点点头。 阿黄笑道:“那不就结了,我们大可利用五行聚能大阵,运用五行生克的原理,我等三人各就各位,水位和水位便就虚位以待,一道驱动大阵,全力抽取水火精华,直至两颗空间之心出现为止。” 阿青好奇问道:“一个空间咋会有两颗空间之心?” 阿金遂大咧咧道:“傻妞,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语云:水火难容,两种对立属性构成的空间,必有两颗空间之心。” 臭老金又叫我傻妞!阿青鼓起嘴巴瞪他一眼,心道:咱要不是在说正事,我一定拿木针狠狠刺你那可恶的灵魂! 阿黄双掌一拍道:“ok,咱们立马开始操练,只可惜这一回灵石资源,要耗费得多一些了。” 与整个空间的水火能量相匹配运行五行生克之道,所需的金、木、土系资源自身能量很庞大,好在小环一直很勤力找寻灵石矿藏,洞天中窖藏还是很丰沛的,起码可以支撑较长时日。 既要尽可能大范围运行五行聚能大阵,阿金、阿黄、阿青待在各自属性位置上,俱是倾尽全力运转阵法,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邪帮不上忙,连小环也要专门负责扩张假山法宝体积。 刚升级过的高阶假山法宝,最终竟然扩张成万丈方圆、数千丈高的空中崇山峻岭,与此相应,他们几人的本体,也随之放大成为十余丈高矮的法天象地形体。 一时间代表金、土、木三种属性的银色、黄色和青色气息流,全在围绕硕大的假山法宝四下奔流不已,发出的猎猎呼隆声,经已盖过红蓝空间越来越高的震荡频响。 从空中纵观下去,假山法宝上面倒是小环最为醒目,它脚踩大石球竟然孤悬在假山顶上,抓住体外圆环,像风车一般不停旋转。 在金系、土系和木系灵力不断催动下,五行生克之道发挥出绝大的相生相克作用,周边的水火属性能量被转化成水火两系灵力,会聚到五行聚能大阵水与火的阵位。 轰的一下,五行聚能大阵全然启动运转起来,早就没有红蓝彩条的空间中隐藏水火能量被一一勾动,沿着固定的流动轨迹,在五行大阵涉及的范围,循环往复运转不休。 原来一直在隐隐震荡的红蓝空间,让外力加诸挤压造成的一圈圈振幅,似是被大阵抽取能量之功抑制住,反倒显得越来越小。 时间一个个时辰过去,五行聚能大阵运转越来越快,五行相生相克抽取的水火属性能量转化灵力也越来越多,但一直还是没有空间之心出现的迹象。 假山法宝里窖藏的金、土、木灵石资源转化成灵力,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暂时不可能再度提速,从红蓝空间抽取的水火属性能量转化灵力,也与之达成一种平衡。 在这种平衡情形下,还是毫无空间之心出现的一丝可能,这让主持大阵运转的阿黄心中甚是沮丧,他们几人都只有窍中修为,对这个大阵的驾驭基本到此为止,暂时不会再有功力上的提升。 正当阿黄感到无奈处在进退两难境地、无可设法之时,在意念中忽听阿金嚷道:“阿黄快看,那边出现空间裂缝!” 众人望去视线的空间远处,像玻璃屏幕受压不过出现皲裂一般,渐渐显现一道道裂痕,这些裂痕扩散得很快,片刻之间,便即散布到小半个空间范围。 与往常撕裂空间出现裂缝不同,这些裂缝没有伴以电光闪动,裂缝中却显得黑漆漆的毫无光亮透出,哪怕裂缝皲裂得再大,仿佛那是一个个黑洞。 “收阵吧!”阿黄迅速判断当下形势,果断传音下令。 一道道气息回流,五行聚能大阵很快收缩聚拢,小环也依令将假山法宝变回正常大小,也就是十来丈宽窄的规模。 收阵缩山完成后,阿黄再用神识扫视一下空间震荡与皲裂的情况,捏诀将假山又变成陨石飞舟,不用小环驾驭,自己亲自开船,且道:“我们冲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陨石飞舟正对着一道皲裂最大的空间裂缝,加速冲上前去,众人没人回到洞天石室,俱各站在洞外平台,死死盯着那道空间裂缝看。 空间裂缝宽幅在众人视线中越来越大,渐渐看得见里面竟然不是完全黑暗,离得越近,便越能看到有丝丝光亮显现。 “那是什么呀?”阿青歪着头注视空间裂缝里点点光亮。 阿金眼睛最尖,凝视良久,不禁兴奋嚷道:“那是外太空的星光,啊哈,我们看到外界星空了,这回能出去了哑。” 阿黄却是沉默无言,只顾驾驭陨石飞舟照旧直冲,他仗着洞天法宝如今能抵御合体大能一击的禁制能力,打算横冲直撞出去。 小环依照阿黄的指令,又将陨石飞舟放大变成艨艟巨舰,轰隆隆地挤进已经扩得很大的空间裂缝,直将裂缝撬得翘边! 空间裂缝不比空间壁垒和空间屏障上的旋涡口子,后者是要穿进异度、次元空间的,这里的空间裂缝厚度只有薄薄一层,一旦冲破,一忽便即穿越过去,瞬间已然抵达另一个异常炽热的空间。 在这个酷热空间,能看到外太空点点繁星,但却像困在一只透明罩面里边看一样,而且见到星空的地方只有窄窄的一线天,看看左右还是一片更加浓郁的红蓝彩条会聚之所。 阿黄一看便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此地才是真正的水火双星交错之地。 俗语云:火无常势、水无常形,水火双星并非生命星球,不是死星,也不是依靠氢氧熊熊燃烧的恒星,而是一只纯粹火的球体和一只全是水的球体倚靠在一起共存。 亿万年来,水火双星相伴在太空遨游,沿着绕恒星公转轨道运行,由于向心力的作用,如今看到的火球与水球便是它们的常势、常形。 常言道:水火难容,但如今水球与火球却又有交错融合之处,对物质守恒与天体物理有点常识的阿黄这么认为,水火双星相克相生,交错融合的部分,会产生一些恒星自燃效应。 就似水遇到高温烧化,像被电解一般分解成氢氧气体,然后氢氧气体在燃点环境中再度燃烧,又融合成水状,再遇高温烧化……如同永动机那样循环往复以至无穷。 所谓水火双星交错之地,便是以这种形态共存于两星之间,依阿黄的观察,双星交错还会有继续拓展可能,最终也有可能双星完全融合成为一体也未可知。 众人再行看去,明显能够发现如同一对庞大气体、液体球形的水火双星,依旧沿着某个轨道公转…… “不对!”阿金施展神识细细看过,忽然出言道,“双星貌似已经偏离通常轨道,看情形定会撞到那一片鬼地方。” “老金,你又怎么知道的?”阿青总是偏爱与他抬杠。 阿金举手一指道:“你们都用神识看看,那一片灰不溜秋的是什么?” 阿黄依言用神识观看,星空一线天的下沿可以看到,有一灰蒙蒙反射星光的连片陨石带,他很是熟悉,于是惊讶地脱口而出道:“陨石海?!” 阿金颔首笑道:“对,那里就是陨石海,按理说双星经过的轨道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片陨石海的,不然早就乱套了,所以说,眼下这一出,要么是双星偏离公转轨道,要么陨石海乃是人为搬运来的。” 阿黄摇头道:“不过双星十年一现,轨道上不可能短时间生成这么一片陨石海拦路,人为搬运工程量太大,给几个合体大能花上几年也做不到。” 阿金道:“不然的话,就是有人将双星引得跑偏,想让它们直撞这片陨石海。” 阿青奇道:“是有人故意让双星跑偏冲进陨石海吗?就算把水火双星拉到陨石海困住,又有什么用处呀?” 阿黄沉声道:“这是人为将其跑偏没错,当下还搞不清是哪部分人这么做,巴巴的拉双星去陨石海有什么用,困住它们用来永久观摩吗,这更不可能,双星不在轨道上移动,就不会有观摩意义。” 肉眼看到的星空一线天,在众人神识里便是广阔无垠的一片,大家俱各展开神识,一般都能看得到水火双星还在相互交错中,但其如今前行的方向,正是不算远处的那一片陨石海。 这片陨石海阿黄在内心对比过,较之混世星域的陨石海要大上许多,里面各种形状的陨石体态也自更为巨大,一颗颗巨大而不规则的陨石,总在翻滚旋转不休。 用神识直视注目那片更加广袤的陨石海,阿黄感觉到那些翻滚不已的嶙峋陨石,上面有些总让他很熟悉的东西,只是一时联想不出是什么。 第四十六章 设法脱险 “对!有人待在某些陨石上面,还有适合做阵基、阵点之处,没错,我所熟悉的东西莫过于此,只不过——”阿黄终于得以证实自己的判断,但还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萦绕于怀。 陨石海看上去那些分布得无边无际的陨石群,目力够好的人能看到那些可用作阵基的巨大陨石上,错错落落站有一些修为不低的高阶修士,不像候在那里准备截击谁,倒像是打算操纵阵法。 阿黄用神识扫视发现,很多巨大陨石上,那些高阶修士总是站着不动,似是在待命。 他也很快察觉某种现象,那些巨大陨石上的高阶修士,排列起来全是呈圈状站位,内圈之人修为最高,外圈之人修为最低,但至少也有窍初以上。 而且,疑似阵法站位之人的排列组合,貌似是为四四制模式,亦即大四套小四,大圈套小圈,仿佛在等候布设一个巨型复合大阵,同时这一阵法站位架构,也让阿黄有熟悉的感觉。 “没错,这就是法盟捕捉灵物的独门阵法——缚灵阵!”经历过数次缚灵阵法应对、应用的阿黄终于认得,这就是法盟上下人等都会使用的缚灵阵。 法盟的缚灵阵是一种很奇妙的阵法,既能用于捆绑捕捉灵物,也能用以束缚制服各阶修炼者,既能四人为一组进行单体捕捉,也能组成复合巨阵。 所谓四四制,便是复合巨阵组合模式,意即四四一十六、八八六十四如此这般的阵法组合,就像当初阿黄他们几人弄出的三才复合阵一般。 纵观此象,显然是为法盟势力聚众在陨石海准备布设一个超大型复合缚灵大阵,目的是什么一目了然,因为已偏离正常运行轨道的水火双星,正自冲着复合缚灵大阵的预设阵心轧轧碾来。 阿黄见状霍然心惊,法盟竟有这般庞大的野望,这是想要布设大阵捕获水火双星吗?这可不是普普通通抓捕灵物,而是要俘获两个直径超过千里的能量星球。 这时只见阿金举目定定望着远处,手指前方道:“阿黄,你看见没有,双星如今运行的轨道,正要直直撞向陨石海哇。” 阿黄闷声道:“我早看到了,那边还有人在准备布设大阵,要捕获水火双星呢。” 洞天飞舟冲出红蓝空间以后,一直呈艨艟巨舰状态存在,没人催动行进,兀自悬停在双星交错之处一动不动,阿金、阿青和老邪全站在驾驭飞舟的阿黄身边,只有小环不见人影。 “法盟真的想要捕获水火双星,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胃口?”阿青闻言惊讶问道。 此时却听得老邪在一旁嘟嘟囔囔道:“有个事可能你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什么事?”阿黄其实最在意老邪的说法。 老邪扭扭脖子,懒洋洋道:“你们先用神识扫视一下双星的周边。” 唯一能听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金惊讶地回头看老邪一眼,二话不说,便展开神识覆盖水火双星,只过片刻,他遂收回神识大声道:“双星周边有八个人在操控两组缚灵阵,好像每组都有一个合修领头,似是正将双星束缚住推向陨石海!” 随后,阿黄和阿青也随之看到这幅骇人的场景,他们都见识过缚灵阵是个什么样,见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阿青拍拍高耸的胸口道:“呀,真的有人要将双星推向陨石海呢。” 阿黄却是好生观察一阵,然后寻思道:“两组缚灵阵,各自困住一个星球,由一个合初带三个神后,其实力足以推动一个能量星球改变运行轨道。” 继而他一拍大腿道:“不好,要是双星被他们一起引进陨石海缚灵大阵,岂非连我们也给一锅烩了吗?不行,我们要赶紧设法脱困才得。” “怎么设法?”阿金闻言问道,他们几个全是只有窍中修为,如要抗击高阶敌手,只有仰仗阿黄的禁制大阵对敌。 阿黄叹道:“要是我们五行齐全就好了,五行聚能大阵能够生成攻击神通,冲出双星交错之地没有问题。” 阿金有些着急道:“你还没说,我等如何设法脱困呢。” 阿黄无奈道:“还能如何设法,要趁双星还没进入缚灵大阵,驾起洞天飞舟硬冲出去呗。” 阿金闻言头大如斗道:“一个合初、三个神后组成的连星球都能绑住的缚灵大阵,就凭我们能硬冲出去?” 阿黄沉吟道:“要只是一个星球被困,我们也困在里面想出去可能很难,如今可是两个星球被两组缚灵阵困住,我们又处在两个星球交错之地,或许借助两个星球亦即两个缚灵阵之间接合的地方,可以尝试冲出去。” 阿青拍手道:“好呀,那我们就去试试。” 阿黄用手摸着鼻子,斜睨着阿青道:“这事可能还要三木你出大力才行。” “那没问题,”对于作战出力,阿青总是义不容辞,阿金总说她自从吸纳大树头的木灵以后,纯粹变成一个崇尚好勇斗狠的暴力女,却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阿黄再问她道:“三木,现在你化为树藤本体,能够覆盖多大的范围?” 阿青摇头道:“我自己没有量过,不知树藤延伸出去能有多宽幅员。” 阿黄道:“大概比较一下吧,就拿这里的水星或者火星来做做比较。” 阿青咬着嘴唇道:“大概嘛,嗯,能覆盖小半个星球吧。” 站在一旁的阿金却是听得咋舌道:“嗷呜,没想到你的树藤本体已经自我膨胀到如此地步,啧啧实在可怕!” “我那是本体枝叶延伸开来好不好,”阿青闻言,眯起细细的眼睛恨得牙痒痒,又想用木针刺他可恶的灵魂。 阿黄皱眉估量一阵,有点信心不足道:“树藤要是能覆盖半个星球,希望会更大一些,就先试试吧,但愿能成功。” …… 艨艟巨舰就像一只巨大的黑影,在充满红蓝双色的能量空间中,居高临下直冲双星之间两个缚灵阵缝隙而去。 阿黄自是通晓阵法奥秘,因为横亏的缘故对缚灵阵运行也是了如指掌,他还是一边亲自操纵巨大的舰只,一边细细体察两组缚灵阵交汇处缚灵阵的运行情况。 艨艟巨舰在数千里的空间距离须要航行一段时间,虽是直行过去也得小心翼翼,务必保证穿过两组缚灵阵薄薄的间隙,将以大舰高速冲力剖开这一间隙。 大舰舰艏就像一把巨斧的利刃,阿黄做成这样为的就是切入两组缚灵阵之间,然后借助树藤掩护,一举挤开水火双星上两组缚灵阵,从而脱出阵法困境。 好在那两组缚灵阵并非针对他们而来,它们锁定束缚的只是双星,这便给他们逃脱的一线机会,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照阿黄的安排,还需要阿青变身出手。 在艨艟巨舰冲向束缚双星的两组缚灵阵之间时,阿青早已潜伏到俩缚灵阵之间,并选好化藤之处,水火双星没有可支持木系生长的土壤,但有丰富水分。 所以,阿青行前携带足够的木系和土系灵石,在艨艟巨舰开始启动之时,默默地攀援着缚灵阵在虚空生根发芽,就算被发现也无所谓,那些合修、神修早将全部精力用以控制缚灵阵,已无余力顾及其它。 两个能量星球不是那么容易让缚灵阵束缚引走的,为使其偏离轨道,两组一个合修带三个神修的布阵组合已是倾尽全力,才使得黏在一起的水火双星,勉强照着他们意欲驱向的方位走。 阿青的树藤本体飞速生长,不过片刻时间,便已在两组缚灵阵之间,爬满超过万里方圆的树藤枝丫,碧绿的枝条藤叶更是铺天盖地遮蔽掉这一方空间。 在树藤迅速生长之时,一直倾尽全力控制缚灵阵束缚双星往陨石海那边引的两个领头合修,很快注意到这一突如其来的异状,俩人遂紧急传音商量对策。 “二兄,那片貌似树藤是咋个回事,怎么会在只有水火能量之地突然长出来?”这组合修问那组合修道。 那组合修郁闷地回道:“老弟,说句老实话,这个状况愚兄刚刚看见,我也搞不懂状况哇。” 这组合修不免焦躁道:“大兄不是说过,将双星引到陨石海一带,沿途周边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吗,这片树藤又是谁先种在这里的?” 那组合修无奈道:“老弟,你问我啊,我特么问谁去!” 这俩合修竟然貌似一对二货,如果阿黄问过老邪便会知道,合体期修炼者元神与肉身合体之后,总会出现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修为不到合体后期,脑子会有点不怎么灵光。 合修老三算是好的,合修老二还真是除了修为大涨,脑子总有些混沌,只会修炼不爱动脑想事,这种状况合体初期最为普遍,须经进阶中期才会有所改观。 眼下这二位合修大能尽管大可尽情传音,但其功力全然附着在缚灵阵上,根本无法腾出余力进行干预,也想不到别的办法阻止树藤疯长,只能眼睁睁瞧着树藤渐渐爬满两组缚灵阵之间。 突然间,远处高空蓦现一个突发状况,再度吸引合修老二、老三的视线,但见一具黑蒙蒙的物事在俩人神识中由小变大,尤其是对准树藤杂陈之所,像陨石坠落一般俯冲而下! 第四十七章 水火阿红阿蓝 那具黑蒙蒙直冲而来的物事,近前却变成一个庞然大物,正是阿黄亲自驾驭的艨艟巨舰! 这只大舰仗着小环纯土精华之力,已经扩充成数百丈长短,舰艏尖削赫然像嵌上一把尚未开锋的暗哑斧刃,如同一只俯冲而下的超级大鸟般,直直撞向两组缚灵大阵之间的那丛树藤。 阿青的树藤本体,已经覆盖水火双星两面小半个球体,恰好就在双星交错之地的边沿,长得密密实实而又坚韧无比的藤枝,堪堪撑住两组缚灵阵的交汇处。 在一大片树藤的遮蔽下,一道空间缝隙若隐若现,这便是留给阿黄的斧刃舰艏艨艟巨舰切入空间之处。 大舰的斧刃舰艏撞入空间缝隙前夕,阿黄担心阿青的树藤本体撑不住双星与缚灵阵双重压力,出手打了一连串的阵符到树藤丛中,结成抗力特强的深基符阵,帮她稳住阵脚。 尽管两组缚灵阵主持阵法的领头合修对外力侵袭无能为力,但是缚灵阵对双星的束缚,以及双星本身交错在一起的张力,会对强行钻进的洞天飞舟形成挤压效应。 在深基符阵的强力支撑下,阿青化藤死死顶住那道空间缝隙,但见刷的一下,艨艟巨舰的斧刃舰艏从远方直刺而来,堪堪剖进空间缝隙! 一半依靠冲力,一半仗着自推,顽强地撬开缝隙,靠着冲力直进,不到一会,艨艟巨舰完全挤进那一片树藤之中,让一直盯着这只大舰为何而来的合修老二、老三忽然明白,那丛乱糟糟的树藤是怎么来的,尼玛原来是给这只大舰开路的哑! 阿黄操纵大舰经过小半个时辰努力,终于卡进两组缚灵阵之间,同时也正好处在水火双星边沿的交汇处。 此处面临四方的作用力是为最大,不仅阿黄用尽全力在驱动洞天向前强行挤去,阿金也在帮忙,小环再也不能歇着,踩着大石球在舰艏鼓捣着催动大舰。 大舰已经完全镶嵌进四方作用力最大之处,舰体移动变得很是缓慢,几乎与凡人步行一般,距离摆脱四方最大作用力,起码还要走上百里。 但是,艨艟巨舰又不能缩小,要是缩小体型的话,面对的各方挤迫压力会更大,只能依靠舰体庞大的体型,硬抗着压迫朝前勉力挤着前行。 正当大舰上阿黄几人尽在奋力忙活,连老邪也自到处走来走去,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这时,伸展树藤覆盖两边小半个星球表层的阿青,却是惊奇地传过意念来。 “你们看,你们看,金童玉女在那里!”阿青远远延伸开来的藤枝芽叶,相当于她的触角、感觉和眼睛,竟自无意中发现到金童玉女的踪迹! “他们在哪里?”由于脱困已成为首要之事,失踪的金童玉女早被阿黄有选择性地遗忘,如今阿青忽然道出发现金童玉女的踪迹,令他不由一怔,失口问出声来。 “在双星的地心,两人都在,噢不,一人在一颗地心,水在水心,火在火心,”阿青变成树藤无法再像往常那样跳脚,抖晃着超大面积的树藤枝蔓,活像风吹麦浪一般起伏翻卷,在意念交流中语无伦次的叫嚷道。 阿金手上的活计没有阿黄那么忙,而且他的金系神识比较锐利,一眼便即看到双星之火星地心,果然是金童在那里,他全身已无衣着,就像母腹中蜷曲的胎儿一般,沉浸在地心火红色熔焰当中一动不动。 然后,他再看向水星地心,见那玉女也是身无寸缕,自己抱成一团,双目紧闭,整个人完全被包在凛冽的地心寒炎中。 看到俩小孩在地心当间竟是如此情形,阿金似是神思呆了呆,仿佛想起什么来。 此时,却听到阿青絮叨道:“这俩小的在哪里干嘛?是不是被双星吃了正在融化中,我们是不是要过去救他俩出来呀?” 阿黄见状,干脆将艨艟巨舰停下,皱眉寻思片刻,有些犹豫道:“看这情形不像双星已经生出灵智,施法困住他俩想要夺舍,这般模样倒跟以前小环进化前要沉睡、猫冬进阶化形要结茧差不多。” 阿金却是专程看得真切,禁不住激动道:“阿黄,你仔细看看,他俩只是在地心浸泡,不像结茧那样看不见,我能看清他俩如今五行属性的细微转变,他俩貌似把属性净化得差不多了。” 阿黄遂想了想,记起当初在巨型陨石中遇到小环随后结婴的情形,他无意中将神识之力凝成所谓的“魂针”,如今已进化成神力穿刺。 他当即施用神力穿刺,端详金童玉女当下在地心熔焰里的躯体变化,比阿金直接用神识探视,则要清晰明了得多。 故而阿黄看得更加真切,金童玉女正在借助水火双星精纯的属性能量改造躯体,但他俩尚处无意识状态,估计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碰巧凑合遇上,或者走了点狗屎运。 突然,他通过神力穿刺看到金童玉女体内的状况,水符皮和火符皮分别在玉女金童的下丹田静静躺着,上丹田泥丸宫里那株功法树正在不断长出枝丫,结出他们几个任谁都有的功法典籍。 原来凭着水火双星能量改造躯体,金童玉女两小在各自属性地心已经得到水火符皮的认主,他俩原已是结婴之身,故而不再依靠符皮显现功法,而是直接生出功法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忽然想到水符皮和火符皮原在鹄堡主手上,浑没曾想,他早悄给一双小儿女捎上。 鹄堡主是兹巫星当地远近闻名的练器大师,还是一个出名的占星师,这些情况阿黄知道,就没想到他会为一双儿女算出与水火双星的缘分,从而布下这一局。 阿黄这才记起临出发前,桢老头借托巫人礼节偷偷塞给自己一块玉简,说是不到水火双星属性相互交辉之时,打开不得,此前自己早就忘诸脑后。 他连忙掏出玉简一看,只见玉简在浓郁的水火双星之力浸润下褪尽禁制,一待贴到眉心看时,发现里面只有几句话—— 麦道友见字如面:鄙人拜托足下,如小儿小女安然抵达双星,且让他俩自去接近,无论出何状况,切记不可阻拦,鄙家族几世夙愿,实现当其时矣! 阿黄转念一想,便即明白鹄堡主为何单独让桢老头私下塞玉简给自己,原来就是担心自己阻拦那双小儿女进入双星,堡中施展的那手隔绝禁制,确系令他们相信自己有此能力。 他不由摸着下颌苦笑,实际上自己拦都拦不住,该来的总是会来,金童玉女还是飞进那个次元空间消失不见,如今看来自是俱各遁往双星地心。 “阿黄!”阿金莫名的叫他一声。 阿黄竟然没听到他的下文,便奇怪地转头看去,却见阿金银色的眼泪已经流了满面,不觉撇嘴道:“阿金,你——没事吧,哭什么呢?” 阿金用手擦擦眼泪,一味感叹道:“从我结婴感受到五行同伴开始,记不清有几个百年,待得穿越到智多星,飞到太阳系找你,后来又顺搭上重生的阿青,直到现在,为找齐五行同伴历尽艰辛,可是眼下,谁又能想到这俩小屁孩,会变成阿红和阿蓝。” 听到他如此感慨万千,阿黄倒是不方便笑话他,默默点头道:“是啊,我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隐匿身份走过这么多星域,除了修炼进阶,就是为找到这俩小的,原来以为没希望了,谁想他俩竟是这样钻出来。” 阿金听阿黄也大发感慨,银色眼泪越发流得多,用手都擦不完,那些眼泪最后“叮叮咚咚”落到地板上,随即又化成液金融回自家身体,竟是一点也不会浪费。 这一幕直让阿黄看得惊愕不已,口中嘟囔道:“终于让我见识到鳄鱼是怎么流泪的了。” 阿金听得见阿黄自言自语,瞪眼道:“官府出身的人就是冷酷,看我哭得这么伤心,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行了、行了,你别鬼扯了好不,”阿黄无奈摇摇头。 下一刻,他的心思又回到如何将艨艟巨舰挤出四方夹缝上来,“如今金童玉女待在地心,不知何时才孵化出来,我们可是真真切切困在这里,再不想法出去,只好等着让法盟一锅烩了。” 阿金苦恼道:“我们是能挤得出去,可是那俩小的阿红阿蓝怎么办?他俩可是完全困在缚灵阵当中,如果连四人缚灵阵都出不去,等到陨石海那边,再困进复合缚灵大阵,更是连逃脱的希望都没有。” 阿黄想了又想,还是摇头道:“他俩还在双星地心孵化着,起码等到回复神智,我们才能联络上,眼下我们也不能死等,先冲出去,再回头在外面攻破缚灵阵。” 阿金注视着他问道:“那你有办法抗得住一个合修吗?” “不能,”阿黄干脆地摇头道。 阿金再问道:“要破缚灵阵,也不能坐在飞舟上攻击吧?” 阿黄道:“当然也不能,你我都和横亏配合控制过缚灵阵,知道控阵四人须得灵力相连,光是攻击一个点没用。” “不错,确是这个理,”阿金点点头,然后又问,“你是攻破过缚灵阵的,当时是怎么破的?” 第四十八章 五行究极阵 阿黄续道:“对付缚灵阵,必须四面八方一道攻击,让那四人同时应接不暇,才有可能破阵,就像我最初用小环在高空抛石,将俾氏家族四个元修埋起来,这才凑巧破阵一样。” 阿金听罢丧气道:“就我们小猫三两只,躲在洞天法宝里才能挨得过合修敲打几下,一旦出去对敌,就算组三才阵,光那几个神后都够我们受的,更别说对上合修了。” 阿黄沉声道:“当前形势很是严峻,金童玉女在双星地心沉睡,我们又卡在这里,尽管慢慢移动,也有出得去的可能,可是就算出去到外面,也难打破缚灵阵救出金童玉女。” 他的语气顿了顿,续道:“如今两组大缚灵阵束缚水火双星朝着陨石海挪移而去,行速只有星球自行运转的速度,缚灵阵仅能改变它的移动方位,却是无法给它加速,估计短时间还走不到那里。” “我也知道,”阿金语气沉郁道,“尽管肉眼也能看得见陨石海,但是,两大星球想要抵达那里,估计要差不多一年时间,按双星经过祁硪星域的七年,到那会也该消失不见了。” 阿黄道:“我晓得法盟对于捕获猎物最能算计时间,如今表面上看,他们如此算计,乃是要完全俘获这两颗能量星球,对于状若蝼蚁的我们几个,是否视而不见,现在自是无法判断。” “所以,”他握一下拳头道,“这差不多一年时间,便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争取脱困只能看这一搏,要是进了陨石海那边布下的复合大阵,我等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怎么搏?”阿金看不出己方有什么希望逃脱,自己三个走人尚自好说,但他必要带上金童玉女,此来千辛万苦的目的,岂非就是为找到他们么,不过,他想不出能够一搏而胜的法子。 阿黄面无表情道:“从缚灵阵内部找到破阵的法子,我们还有近一年时间可以设法。” 阿金叹气道:“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你说你阵道修为已经达到阵宗师的范畴,想来你能找到以巧破力的办法吧,要知道,每组缚灵阵可是一合修、三神后的控阵组合,硬来肯定不行,比修为我等差得太远。” 阿黄显是犹豫一下,终于忍住什么都不说,沉默一阵再道:“现在关键是如何破出一个口子,让清醒过来的金童玉女钻出来,我演算过,我们三人倾尽全力,加上三才阵辅助,也很难在四个大高手灵力连结下讨到什么好。” 阿金不知该说什么好,仿佛己方几人面对的只是一个死结,三个出窍中期,加上沉睡在地心的两个小元初,对上的却是两个合体初期、六个分神后期大高手。 尽管对方全力放在维持缚灵阵上,然而彼此境界相差太大,就算人家光是防御你就破不开,遑论对方还在结阵,八个人两组缚灵阵,外围不须人力护法,说明灵力连结本身防御很高,无惧被人袭击。 阿金实在想不出阿黄能有什么好办法,从内部攻破全是大高手控制的两大缚灵阵,还有那道灵力连结构筑的束缚力道圈子。 阿黄却没像阿金这样想到那么多,他一直在观察金童玉女蜷曲沉睡中的情形,这双阿红和阿蓝雏形像在母体里面一样,随着时间推移还在自动修炼中。 终于他发现金童玉女开始进阶,从元初悄悄晋入元中,心中不由暗暗兴奋。 只要他们进阶够快,达到元满境界势必要突破出窍,到那个时候,他俩肯定会醒过来,道理很是明显,睡着的元婴会自动进阶不假,但要从天灵盖逸出元婴,非得神智清醒不可。 阿金可不像阿黄那样,会用神力金针窥探金童玉女体内修炼的情形,只能看到他俩自从将躯体净化提纯以后,自我修炼气息日益浓厚,忽有一日看到他们已突破到元中境界。 他见到这事也很高兴,总算能有一桩幸事,修为进阶可让阿红、阿蓝雏形多一分自保之力。 看到这里,其时已过得几日,甚觉在这一年之内,环境应该比较安静,他遂想了想,也让攫金犬小狗搬出大堆金系精华,席地而坐修炼起来。 …… 匆匆数月过去,抱膝横卧的金童玉女,竟然缓缓竖向盘坐起来,修为也自进阶来到元满境界,他们仿佛很是自动自觉地步步进阶,此刻将要突破晋级到出窍期! 无心修行一直盯着金童玉女自动修炼进阶的阿黄,心情忽然活泛起来,他其实没有研究缚灵阵哪里有破绽可寻,当初那么说话只为稳住阿金而已。 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和可行的办法,关键全在金童玉女身上,只要他俩晋级出窍清醒过来,能与自己联络上,那么,有个法子就能一试。 只见金童玉女开始提升体内的小小元婴,尝试元婴出窍,这边艨艟巨舰上,不但阿黄一直关注,连阿金和老邪也停止修炼,举目望向那两个全身光溜溜的男女小孩。 其余只有阿青和小环还在酣然大睡,小环总爱独自躲起来睡觉,阿青却是说道,自己感觉快要进阶窍后境界,她要沉睡积蓄进阶能量,所以在没事可做时,阿黄也不想吵醒他们。 比起当初他们三个一道晋级出窍快得太多,金童玉女才用一天不到的时间,便已完成元婴出窍,人的意识也渐渐清醒,小小的元婴双眼骨碌碌乱转,仿佛很是惊讶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先说金童发现自己独自坐在火星地心,周围上下一片晶莹火红,心下很是害怕,左右四顾无人,赶紧哑着嗓子传音叫老姐,但是,两个星球地心实在距离不近,远远超出传音所能抵达的范围。 他一连传音喊了好几遍,周遭只有火势烈烈,一点人声回应都没有,心中越来越害怕,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金童毕竟还是个人生经验几乎全无的六、七岁稚龄儿童。 刚从玉女那边转移神识过来的阿黄,最先发现金童出现异状,用神力穿刺稍一探测,便知是小屁孩看不到人,心下害怕难免要哭。 他连忙从意念中传音过去道:“金童,别怕,我是麦大叔,我们都在给你们姐弟晋级护法呢。” 五行同伴特有的意念交流和意念拾取,几乎可以无视地域上的距离,只要在同一个星球或同一处地域,只要没有遮蔽阵法阻隔,基本都能传达对方意念中。 金童一听到阿黄的意念传音,见是熟人说话,心中立时安定下来,急急问道:“麦大叔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老姐呢,她又在哪里?” 阿黄遂于教他如何使用五行同伴通用的意念交流,让他与玉女对上话,一时间这对小姐弟应答几句之后,情绪尽皆安稳下来。 方才玉女看不到人、叫也不应也是一样揣揣不安,嘴巴扁起差点没哭出声。 一待他们搞清搞楚,尽可随意用意念交流与其他人通话,便又高兴起来,因为双星范围内除了麦大叔外,还多上一个忒大叔,还有一个沐姐姐,全都在一起远远陪着自己俩姐弟。 已完成出窍的元婴慢慢又缩回体内,俩小姐弟开始稳固修为境界,他们真实年龄虽小,但一应修炼程序却是不亚于同阶修士,稳固一道竟用不到几个时辰便告收工。 阿金见状苦笑摇头道:“以前总说阿青修炼速度变态,如今这俩小的更加变态,这么短时间完成出窍,还顺带稳固修为境界,唉,人比人气死人!” 阿黄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你要是有这么个能量金星,一样进阶飞快。” “我吗还是算了吧,说起来都是泪,彼此境况最惨莫过于本大爷,”阿金耸耸肩,再度摇头不已。 闲话少叙,阿黄闭目内视片刻,然后睁开眼睛,正色传意念道:“连金童玉女在内,大家赶紧内视看功法树,还有三木你别装睡了,快醒来看功法树。” 随着阿黄指引,终于凑齐五人俗称“五行妖”的五行同伴,一道在识海里的功法树上很是醒目之处,煞是新奇地看到一个传承战阵秘法,名叫“五行究极阵”! 据功法树典籍上解释,五行同伴的传承战阵,乃是一人太极阵、二人两仪阵、三人三才阵、四人四象阵和五人五行阵,五行聚齐战阵已至终点,故名“五行究极阵”。 因为他们很多时候只有三人在一起,故而五行同伴传承战阵,用过的只有三才阵,太极、两仪没人注意,四象、五行如今才见,既有五行阵,自然没人去看四象阵是什么样。 既是传承战阵,人人有份,不用学大家在识海里过一遍便自熟习,在五行同伴当中,阿黄既精阵法,又是肉盾,自然成其为五行究极阵的中枢。 此阵一旦推演起来,阿黄这才发现涉及范围可小可大,小至十丈八丈方圆,大到一个星球范围,只要众人功力所致,皆可倚阵杀敌,此乃人力操纵的主动战阵,并非被动触发的阵法禁制。 但在现实中,五个人有两个还在双星地心,一个依旧化藤铺路,两个总是待在洞天法宝里。 阿金眼看如此不规则的站位,能否发挥五行究极阵的真正威力,他心中真有些不信这个邪。 第四十九章 奔跑吧,陨石海(卷五终) 阿黄心里也有点不踏实,想到自己创设的五行聚能大阵,担心战阵激发能量不足,便先花点时间,将两种阵法进行对接,反复测试才开始五行究极阵的试演。 轰的一声,五行究极阵赫然启动,阿金的金气、阿青的木气、阿蓝的水气、阿红的火气和阿黄的土气勃然连结到一起,纵横交错,瑞气千条,使得水火双星间如现极光一般,景色绚烂至极。 五行聚能大阵随之与五行究极阵接合到一起,源源不断给究极阵提供能量,原来洞天空间库存堆积如山的金、木、土系灵石,瞬间被大量抽取到聚能阵。 水火两系原本没有灵石储备,好在有庞大的能量星球水火双星,经金童玉女坐在各自地心抓取输送,以原生态灵气形式供给到究极阵,并不亚于其他三系灵石的能量供应。 金童玉女年岁虽小,但操控阵法不输同阶中人,除了运送水火灵气外,他们还发现自己居然会将浓郁的水火灵气捏成两系灵石,还是纯度很高的中品甚至上品灵石,一时间玩得不亦可乎。 水火双星间蓦然散发出万千绚丽的霞光,早已惊动维持缚灵阵运转的两大合修老二、老三,只见老三目睹那一片极光也似的七彩光幕,心中惊疑不定传音道:“二兄,这是什么情况?” 合修老二闷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合修老三满脸狐疑道:“原来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会突发状况呢?” 合修老二老实答道:“我也不知。” 合修老三喃喃道:“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不知是福是祸,看来我得给老大发份传讯符,问问他该咋办。” 合修老二道:“你发好了,老大在陨石海带人布置阵法,应该差不离了,让他过来看看也好。” 合修老三将传讯符发出后,两人又再沉寂下来,操控缚灵阵牵引水火双星往陨石海缓缓行进,至于他俩手下各三位神后大能,一直苦哈哈的全力维持阵法,什么事都轮不到他们置喙。 …… 阿黄主持的战阵试演中,有聚能阵支援的究极阵,在几个只有出窍期的纯属性五行修士手上发挥出绝大效能,纯净的五行灵力往复流转,竟能缓缓提升他们的修为。 “哇哦,我进阶到窍后了耶!”本来正在蓄能准备进阶的阿青,被唤醒试炼究极阵,开始满心不高兴,如今试演刚开始不久,便已引致她进阶,那股恼火遂丢到九霄云外,兴奋得哇哇叫。 紧接着却是金童玉女进阶窍中,跟着阿黄与阿金的修为也提升到窍中大成,五行究极阵让他们五行灵力连结到一起,相互促进提升修为,结果五行同伴实力增强又再反哺究极阵,使得战阵整体效能更进一筹。 阿黄一直关注这个五行同伴专属五行究极阵的运转,发现它不但是一个凝聚合力的战阵,同时也是一座移动阵法,战阵与阵法相结合,便能生化出超越本身的威能。 他一时间加快手中法诀对究极阵的催动,其余四人随之应变,整座战阵光芒更盛,派生的五行彩光相互辉映,犹如雨后彩虹伴随各系灵力流转,升腾出一股达到分神期的威能,形成一道相当于神中境界的灵压,奋然分赴四方。 阿黄见状大喜,心道:只要将试演持续下去,大家的修为当可迅速大幅提升,可惜不宜惊动那些控阵的合修、神修,只能试演阵法威能,不然还可试验一下杀伤力。 他遂想了想,与阿金交流几句,便自指挥大家用上在五行聚能大阵上的修炼方法,还将究极阵做个常态化的设置,让大家眼下利用究极阵试演进行修炼,尽快提升修为境界。 阿黄如此想道,如果五人最后尽皆进阶到窍后大成甚至出窍大圆满境界,那么,究极阵发挥的攻击力就能与合初大能相抗衡,加上洞天法宝的防阵禁制,将彻底改变己方动不动就要跑路的被动局面。 …… “麦哥哥,老金,我已达到出窍大圆满了呀,再往下可能很快会突破到分神期,”五人共享一般的意念交流里,阿青传来很是快活的意思,在各人脑际识海里回荡。 “不行,就到此为止吧,不能再继续修炼了,我们正处在受人围困的危急关头,炼成元神等于二次结婴,当前环境不容许我等轻易修炼元神。” 说这话的居然是阿金,他竟有这等经验见识,令得阿黄意外地瞄他一眼,阿金与阿黄俱在艨艟巨舰上,彼此能够看得见对方。 于是,他对阿黄不好意思笑笑道:“我没事经常请教老邪,称他为前辈,他自然教给我许多常识性的东西。” 阿青本来觉得阿金的话有些煞风景,不过一想当初三人一同晋级出窍的情形,便也觉得等等大家也好,继而又开心起来。 接下来的情形却是不容众人乐观,阿青压抑修为增长压得很辛苦,阿红、阿蓝、阿金和阿黄也在不长的日子里,相继进阶出窍大圆满,俱各面临压抑修为的窘境。 阿黄暗道:“是时候释放一下积蓄的能量了,不然大家修为暴涨一动都不敢动,全在压抑修为,用大阵演练促提升目的已经达到,该尝试一下攻击力了。” 于是,他便跟阿金传意念道:“我等分别在阵中释放一下各自大招吧。” “好,我先来!”阿金奋勇争先。 “不,让我先来,我压抑修为时间最久,最该先释放大招,”阿青抢在他前面道。 身为小字辈阿红、阿蓝的金童玉女,听着意念中他们几个老一辈争先恐后的话语,也不好插话,只顾默念自家阵中大招,不觉相继施展出来。 只见一点白色慢慢弥散开去,那是碧蓝的水星在结出冰霜,几乎只有片刻时间,大片球面遂成严寒一片的冰天雪地,上空凛冽地飘起雨雪冰霜。 在极度冰寒的一侧,有星星点点火焰开始飘动,很快燃成熊熊大火,逐渐形成举火烧山之势,一丛丛火焰拔高而起,直至百丈开外,这是通红的火星不甘寂寞,焚烧起来与冰霜抗衡。 阿黄一看两小不哼不哈的先玩起来,不由哭笑不得,连忙阻止道:“金童玉女你们先别玩,且听我说,启动究极阵发招有一套程序,也就是说得我先来,然后阿蓝,然后阿青,然后阿红,最后阿金,大家先看功法树上怎么说。” “先喊口令,然后出手!” “黄!”阿黄率先在虚空嚎了一声,居然声震四方,在没有空气传导的真空区域传出老远,他依着程序上出手招数,施法使出第一招“皇天后土”。 顿时漫天灰黄景象蓦然化生,令人感到面临一个纯土空间,让头次施展五行究极阵土系大招的阿黄惊异不已,原来究极阵竟会演化出一个五行空间,犹如小领域一般。 紧接下来,阿蓝玉女娇嫩的声音喊了声“蓝!”,直接施展水系大招“水雾润泽”,灰土空间忽然布满水气,令得空中弥漫的微土颗粒渐渐湿润凝结,一片新的土地即将形成。 “青!”一直处在化藤状态的阿青突然失去踪影,然后在那片土地上使出一招“绿地如茵”,远近高低各不同地生出各种各样的植被,显得这块全新土地一时间生机勃勃。 “红!”阿红直接放火烧山,一招“举火撩天”,那片土地、植被忽然纷纷燃出腾腾野火,将化生的各种植物烧成灰烬,但是野火烧不尽,一茬茬植被浴火重生,始终烧不成一块白地。 “金!”满目熊熊火焰仿佛一直在烧化新生的大地和重生的植物,阿金遂发大招“流火烁金”,一道道银色液金四下流淌,似是企图凝结大地、稳固空间。 阿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难道这就是五行究极阵的攻击大招,简直就是在搭积木、过家家嘛! 突然间,仿似自天外飞来一般,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星空陨石逐一撞击而来,最大的起码有小山那样,最小也有数丈高矮,直接砸得他们刚垒起的五行空间砰砰作响! 阿金见状大叫道:“阿黄,你捣什么乱,你的下一大招,就是用陨石砸碎空间吗?” “这不是我干的!”阿黄立时变得像《虎口脱险》里的油漆匠布维尔那么委屈。 “看哪,我们进入陨石海了呀!”阿青盈盈现出身形,不复化藤状态,翘首扬臂直指漫天飞舞的陨石群,笑着喊道。 阿黄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众所处环境,貌似已完全改变。 只见大片陨石群冲着水火双星覆盖过来,此时水火双星变得光泽异常黯淡,尽管阿红金童、阿蓝玉女俱各还坐在地心,最令人意外的是,一直束缚住双星的两组大缚灵阵,不知何时已经撤去! 他遂转头四顾,便即发现远空有三组高阶修士,朝着自己这方仿似步步为营包围过来,赫然便是三个合修和六个神修,当间一位修为已臻合中境界,应该就是合修老二、老三口中的老大。 阿黄素有急智,心下一激灵,将艨艟巨舰变小成一叶飞舟,赶紧招呼大家聚拢回来,大缚灵阵莫名消失,金童玉女已能脱出围困,也自一道来到洞天法宝。 他忽然想起往昔遨游太空那一幕,来不及叙话几句,遂将小环与大石球提溜出来,让众人进入石球内部空间。 然后,他竖起眼睛叮嘱道:“小环,使出你那顶级跑路本领,驱使石球从陨石上跳跃,携带我们逃出生天吧!” 第一章 奇异元神体 往昔岁月,只有阿黄和阿金领略过小环脚踩大石球,从陨石海大小陨石上亡命跳跃狂奔的惊艳,如今得以带携大家重温一次,当初走太空渡陨石海靠小环滚石球、过虚空坐石头洞府飞渡的极速情景。 一直束缚牵引双星的那两组缚灵阵不知何时何因告破,让五行同伴得以莫名脱离困境,一旦双星束缚被解,阿黄纠结近年的难题已去,不假思索当即溜之大吉。 究极阵尚未熟习,更没搞清到底怎么用才对,虽说阿黄猜想是创设五气空间的架构时,纯粹凌厉的五行之气破坏掉两组缚灵阵结构,导致缚灵阵被毁于一旦。 故而,当那伙法盟合修、神修包围过来,他一点与之较量一招半式的想法都没有,一心先走为快,谁知打得过打不过他们,究极阵还没深入使用过。 现下估计小环脚下滚着大石球,还在仿如无边无际的陨石海上极速跑路,虽说不知身处何地,无论阿黄还是阿金,均皆感觉已甩开那伙合修、神修的围追堵截。 他们五人自从进入石球内部,依着向心力一直悬停在石球中空圆心处,大石球在小环亡命驱策下,速度更不知有多快,亚光速?光速?数倍光速? 由于小环跑得太快,石球内部任谁都无法探出神识观察外界,待得阿黄与阿金商量几句,打算下令让小环缓上一缓,停下看看如今到底跑到哪里,是否出了陨石海范围? “小环,快停一下,别再跑了!”阿黄对石球外面的小环传音道。 “偶早不跑了,早停下了,”这是小环的回答。 嗯?早不跑了?早停下了?这是小环的回答?阿黄心知有异,连忙扯一下阿金,俩人遂于飞驰遁出石球,定睛一看,此地哪里还是陨石海,入眼满目竟是一片莽苍大森林。 到处长满茂密的粗大树木,地上树周修长杂草丛生,视野中全是草木系植被,站在树下让人有种遮天蔽日之感,从树梢顶端那一道道叶隙中,能看得到上空小小一片碧空蓝天、白云悠悠。 小环和大石球便是落在一个高过人头的草窝上,它举目环顾四周,呆呆地看着那些高大的树干,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黄与阿金钻出石球之后,变身成正常人大小,站在一颗两人环抱的巨树下,低头问悬浮在数尺直径大小石球上的小环:“怎么带我们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小环扁着嘴道:“偶也不知道耶,偶在陨石海跑着跑着,躲避着那些大能者追逐围剿,突然间眼前一花,无助地穿过一个黑暗的空间隧道,才过得一会,出来便就掉在这座林子里了。” 阿黄听得心下一沉,与阿金对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道:“穿越到异界了!” 按照原生宇宙速度定律,只要行速超过光速,会有一定几率发生穿越空间的行为,更何况小环此行过于奔命,浑然不知跑过几倍光速,故而除了穿越以外,不做第二件事想。 阿黄再问道:“小环,你确信钻出空间隧道,第一时间就掉落到这里吗?” 小环点头道:“对呀,一出那个光怪陆离的空间隧道,偶和饭碗就掉到这里,偶不懂路怎么走,待在这里好一阵,一动都没动过。” 阿金看着四周高大得有点过分的巨树老林,伸手拍拍身边那株大树布满干枯苔迹的木皮道:“让阿青出来探探路好了。” 随后,阿青闻讯一手拉金童、一手拉玉女飞出石球,在一旁盈盈落下,阿蓝、阿红两小也自尽皆变幻出身上的孩童衣服,不再光着屁屁。 她很是惊讶地环顾周遭深邃无比的森林植被,用夸张的语调道:“哇哦,这是一大片原始森林耶,我又能攫取很多木系能量了。” 阿黄打断她的感慨道:“三木,你快看看,这片林子有多大?” 阿青运起神识扫视周边半晌,这才答道:“大概有万里之遥吧,出了森林就是大片平原地带,然后远处还有连绵更迭的高山大川,却又看不到任何人家。” 阿金跟着施展神识扫视一遍,视线范围几达十万里,受到林木岩土遮挡的缘故,还没有阿青方才看得清晰,不过,也能证实此地没有人家。 阿黄心想:没有人家,有没有畜禽动物呢?正是想什么来什么,当下马上就送来一个答案! 几人正在聊着,忽然一阵腥风刮过,从密林里倏地跳出一只超大型的类狮虎兽来,其个头足有五丈高矮,血盆大口猛一张开,露出尖利的斑驳犬牙,立时就想叼上其中一人。 “呀,这狮子老虎好大个!”阿青细细的眼睛瞪得老大,顺手扬起一支藤条,立将这只异兽栓起吊到树上,类狮虎兽发出一声凄惨的巨吼,四肢挣扎不停。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金童阿红、玉女阿蓝,吓得躲到阿青身后漱漱发抖,不敢露出头看外面。 阿金一笑将阿蓝抱在手臂道:“别怕,它个头虽大,不过是凡物,你一只小手指就能制服它,玉女哇,噢,现在该叫你阿蓝了,传承功法树里有提到,你都会懂的。” 玉女阿蓝被大人抱起来,登时不再害怕,露出笑靥道:“金大叔,我没见过这么大的狮子老虎,下回保证不怕。” 阿金竖起拇指道:“ok,good!下回再遇到这些禽兽,就让你出手逮住它。” 不须再管那只被吊住挣扎的类狮虎兽,众人只想走走看看,遂拨开密密实实的丛林荆棘,离地半悬浮着往前走。 原始森林几人怀抱的巨木古树非常多,通常都是十数丈高、遮天蔽日的存在,树下杂草丛生根本无路可走,他们全是悬浮身躯,擦过深深杂草顶梢,在林间胡乱行走。 一路上遇到各种不知名体态巨大的异兽很多,众人不想再惹麻烦,放出一点高阶修士气息,便即吓得它们逃之夭夭,不敢过来打扰这些人类修士林中散步。 “我看我们还是别瞎走了,升空坐飞舟走快点吧”阿金走得不耐烦,这里又没有可胡吃海喝的,遂于建议道。 阿青连忙瞪他一眼道:“不忙,我还没有吸纳够这里的纯天然灵气呢。” 阿金惊讶道:“在水火双星那会,你早就在压抑修为,怎么现在又要吸纳灵气,不怕突破晋级没地方躲吗?” 阿青斜睨着他道:“放那个大招‘绿地如茵’消耗很大,我的灵力早见底了,不补回来拿什么晋级,再说这里又没危险,在此晋级又怎么了?” 阿黄笑道:“你们别又对上了,三木说得对,我们对究极阵的掌控不熟,一个初始大招功力便就消耗殆尽,我看这片林子地处荒僻,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家恢复好功力,在这里晋级分神期好了。” 阿金一拍脑袋道:“在水火双星混得太久,脑子都抽抽了,浑没想今时不同往日,那我等都自己观察一下,真没危险的话,就一起选个地方,把修为晋级了事。” 于是,众人俱各施展自家神识,延伸开来将周边十数万里范围全都扫视一遍,将这个以山地山林为主的地头瞧得七七八八,除了飞禽走兽这些凡间动物以外,确是没什么危险存在。 这个地方浑然不知有多大,从地平面来说,比得上一个超大型的生命星球,十数万里还看不到边际,也没有发现有智慧种族生存,只有一群群未曾开化的飞禽走兽,占据各自地盘,繁衍生息。 最后,大家一致挑中一个密林间小高地,作为临时一道结阵晋级之所,五行同伴齐聚,既要晋级,又有传承大阵辅助,再分开来自己晋级,那才是犯傻。 随着五人口令齐出,又自放出那五个初始大招,一个创设空间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经过分析,如今大家都已知道,这个空间只是究极阵释放的初始领域空间,真正战斗起来,还得靠后续大招。 现下他们需在这个空间里面晋级,既安静又安全,还能相辅相成,空间既成,不复五行属性纵横的乱象,最终变成一个五气流动的奇异空间,正好方便大家安坐将元婴炼成元神。 这一五气空间顿成五行同伴修炼进阶的谐宜之所,他们足足在里面待了数月,其间只有山林清新空气流动,没有任何危险临身,充足的灵石资源,静谧的晋级环境,直让他们五人顺利炼成元神,出关离开五气空间。 五气空间尚未撤去,五人肉身依然还在里面盘坐,只有五个小精灵样貌的初生元神体,探头探脑逐一钻出空间以外。 令人惊异的是,大家全是清一色宛如卡通人物般的光溜溜圆头小身,形态倒是与小环有几分相似,只是小环身周多出一个滴溜溜的圆环,此象也惹得小环好奇地从洞天法宝中飞出,衔着手指看热闹。 先是阿青尖着嘴巴抱怨道:“我好不习惯喔,我的女性柔美去哪里了呀?” 阿金吃吃笑道:“阿青,你将就点吧,这样我们都差不多一个模样了,不分性别男女,互称阿什么的不好吗?” 阿青习惯性的瞪他一眼道:“我就是不喜欢,我要穿公主裙、连衣裙、拖地长裙、宫廷女装!” 第二章 尤、梵、幽 阿黄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觉得多少有点滑稽,甚有无脸见人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这不过是元神体,最终还是要以肉身现世的,心下才自一宽。 阿红和阿蓝却是大眼瞪小眼,顿时大惊小怪起来。 只听阿蓝尖声叫道:“不对头哇,我阿爹带我们去见识过神修大能元神出窍的,元神只比元婴大一点,就像一道烟那样会变形,模样还和真人相似,不像我们——” 阿红点头搭腔道:“嗯,不像我们,完全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一点都没有原来的样子,真的好奇怪喔。” 连对五行同伴认知最深的阿金也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当初结出元婴体还是小一号的自己,怎么凝练出元神体后,五人全都变成一般无二的小精灵样貌。 阿青咬着嘴唇闷了半天,倏忽一下飞回五气空间,从她的肉身天灵盖钻进去,然后细细的眼睛亮起,继而舒展四肢站起来,笑嘻嘻道:“还是这样舒服,哼,我就不爱元神出窍。” 她一动身躯,维持五气空间的姿态有所变动,五气空间忽闪一下,似有崩溃的趋势,惊得阿青赶紧喊道:“哎呀,你们快回来,空间要消散了耶。” 他们听得一阵诧异,随即一个个回到自己肉身,阿黄首先收回土系能量,笑道:“我们全都功德圆满,各自打坐稳固境界吧,五气空间先收了,省得浪费灵源。” 五气空间被各人撤回灵力,一忽便自消散于无形,这回构筑五气空间与当初在水火双星上不同,俱各勉力节省灵力输出,加大聚能阵供给,这才维持到大家晋级完毕。 就算这样,大家身上的功力也自不剩多少,还是围坐成一圈,从各系灵石抽取灵气能量,恢复自己功力,然后予以稳固修为境界,最终牢牢晋入分神初期阶层。 五人尽皆稳固神初修为后,阿黄还带着大家试演目下掌握的五种究极阵用法,原先的五气空间是为一种,还有一种叫做万气纵横,全是攻击招数,再有一种便是天罗地网,攻防兼备。 最后一种却是纯粹防御招式,名叫金汤磐石,被阿黄融合进洞天法宝的禁制防阵,把原来洞天法宝只有阿黄一人操纵的防御禁制,变成五行属性全方位设防,大家都有份操控阵法禁制。 大家玩了几天究极阵,尽皆熟习如流,觉得继续待下去没什么意思,纷纷要求走人,也不想再走林间小道,都说乘坐飞舟走天上,尽快找到有人迹之处,弄清这里究竟是何地。 每个人心中都有疑问,这是什么地方?放尽神初神识还摸不着边,也看不到有智慧生灵活动之地,大家尽皆想知道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里。 尤其是金童玉女,他们还想几时能回家看看阿爹阿娘,六、七岁便晋级分神期,真的很是惊世骇俗,可他们年龄也真的才这么大,还是两个小孩子。 玉女阿蓝有点畏惧面无表情、不乏阴沉的阿黄,却是喜欢很有绅士风度的阿金,经常要他抱着说话,总有些怕生缄默的金童阿红倒是喜欢跟阿黄,常常默不作声拉着他的袍袖。 阿黄心下只好苦笑,自己有带儿子的办法,却没有带萝莉的经验,所以,金童依着习惯爱跟着自己,玉女便去跟笑眯眯的阿金,浑然不怕他是鬼佬的外形。 如此阿青就得以免去带孩子的辛苦,欢天喜地将小环捉出来玩耍,不让它整天呆在自己窝里。 只有平素倚老卖老的老邪仿佛中邪似的,始终躲在洞天石室中苦修炼体,好像要赶什么时间,须达到什么层次,才能去到什么地方。 既然大家一致要求坐飞舟赶路,于是,洞天法宝变成一架外表普通的石舟,只做超低空飞驰,不是近前谁也看不出,其体表笼罩着一层青蒙蒙、名为金汤磐石的五行禁制。 …… 洞天飞舟不徐不疾擦着密林树梢凌空飞驰,五人刚刚晋级分神,又已巩固境界完毕,不想马上修炼,全都聚在洞门外平台,观望一路掠过的山林风景,顺便聊天打屁。 “金大叔,”阿蓝将阿金的液金耳朵拉成一个锥形,问道,“你说,水火双星最后怎么样了呀?” 阿金双手一摊道:“这个你得去问黄大叔,金大叔当初光顾得钻大石球,都没留意外面,黄大叔最后进石球的,他一准知道。” 阿蓝有点畏惧地偷瞥一眼阿黄,小声道:“他叫麦大叔,不叫黄大叔,沐姐姐说该叫他阿黄小弟,”说着又仿佛感到脑门发疼,她多嘴跟着阿青叫“阿黄小弟”,脑门被敲过一个很疼很疼的爆栗。 “行,那就麦大叔,我帮你问问,”阿金知道阿黄对萝莉总是毫不客气下手很狠,以前阿青如是,现在阿蓝也有样学样,便笑着问阿黄道,“阿黄,后来水火双星到底怎么样了?” 阿黄像打瞌睡一般盘坐在大蒲团上,头也不回答道:“我们走的时候,看到双星色泽很暗淡,估计水火精华被金童玉女吸纳得差不多,就只剩下个架子,最后大概给法盟大能者禁锢瓜分了吧?” 阿蓝听得扁嘴伤感道:“水火双星好可怜。” 站在平台边上逗小环玩耍的阿青闻言,扑哧一笑道:“玉女,双星全是给你和金童吃空的,剩个骨头架子让法盟那些狗崽子熬汤,你还觉得可怜,你也太没良心了。” 阿蓝这才觉得自己说错话,呐呐道:“不是呀,我觉得、觉得,双星既然认我和老弟为主,就是我们的东西,不该让外人把残骸拿走才对。” 这时,阿黄抬头睁眼问道:“玉女,当初你和金童被双星吸引过去,那个时刻有什么感觉吗?” 阿蓝认真看阿黄一眼,皱眉道:“刚开始的时候,好像有一种呼唤意念在心里响起,直让我们快过去,后来我和老弟就神志不清了,直到元婴出窍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全在吸收属性精华,体内又发现符皮和功法树,总在自动修炼,再没发现双星有什么呼唤意念。” 阿金疑惑道:“阿黄,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随便问问,都是过去的事,”阿黄一笑道,“我觉得水火双星该是应水火符皮而来,就像息壤之于我,建木之于三木,液金之于你。” 阿金听到这些就烦,遂于撇嘴道:“你们的息壤、建木都是神物,就我的液金是凡品,炼化成这个程度,还是靠后天勤奋加工。” 阿黄沉思道:“我也不知这个五行传承的真正意义何在,每个人的际遇,总有其存在价值,阿金你也别妄自菲薄,我想会有一天弄得明白。” “对了,”阿金忽然想起什么道,“以往每晋级一个大境界,功法树或者符皮上,都会有新的提示,晋级分神以后,你看过符皮吗?” “这倒没有,”阿黄有些哑然道,识海中的功法树在上面、符皮在下面,当初他只沉浸于究极阵的钻研,一味翻看功法树上的功法,却没加留意下方的符皮有什么新提示。 俩人连忙内视去看符皮所在位置,过得片刻,俱各抬起头愕然对视道:“加固封印在三界?三界不在原生宇宙!?” 然后,他俩赶紧叫阿青、阿蓝、阿红也去一道内视符皮所在位置,看看是否有同样的提示。 余下三人见他俩说得郑重,便即收拾起恣意之态认真内视一遍,结果在符皮上看到一模一样的提示:三尸之上尸“踞”封于“尤”、中尸“踬”封于“梵”、下尸名“跻”封于“幽”,此三界乃独立界域,不在原生宇宙中。 只见阿青咬着嘴唇,蹇起秀眉道:“‘尤、梵、幽’,是什么东西嘛?” 阿金道:“‘踞、踬、跻’是三尸之名号,‘尤、梵、幽’自然便是所谓三界的封印之地,可是位置又在哪里呢?不像星域名,也不像星系、星球名。” 阿青一手提着小环,又一手拉过阿蓝、阿红两小道:“走,我们小孩到船边去看风景,这些事就让大人操心吧。” 她一向不屑去管这种费脑劳神的事,如今自家还要趁机吸纳这片山林之地的浓郁土灵气,便自懒得掺和进来。 阿黄却是笑道:“这些问题不用我等操心,有百晓生老邪呢,待我召唤他出来,一问便知。” 洞天法宝乃是阿黄的原创地盘,他要拘老邪出来,老邪在石室中就呆不住,只得睡眼惺忪、一连晦气地匆匆走出。 “什么事嘛,老夫正自修炼到紧要关头,扰人练功是不道德地,”老邪满脸不高兴道。 眼看不是废话时刻,阿金遂将“尤、梵、幽”的问题,直接用星域通用语述说一遍。 这话听得老邪一阵发愣,半晌才喃喃道:“这是魔、妖、魂三界的古称,多少岁月没听过这个说法了,魔界‘尤’,妖界‘梵’,魂界‘幽’,你们问这个干吗?” 阿黄与阿金对视一眼,笑道:“随便问问,老邪,打扰你炼体了,回去继续操练吧。” 这回听得老邪却是没有撇嘴,显是很木然转身走进洞门,貌似炼体练傻一般。 老邪刚刚离开,忽又听到阿青惊叫:“天呀,我好像看到猫冬的影子,对不对小环,你也看见了吧?” 第三章 这是妖界? “偶只是见到一只很大的白影子一闪跳过,不知是不是猫冬,”小环翻滚着圆环,转着身子摇头道。 阿黄只当阿青和小环看走眼,没加理会,继续与阿金讨论事情,忽然阿青又叫唤一声:“哎也,真是猫冬呀,我用神识看到它的,可惜它跑远了。” 阿黄闻言诧异地展开神识,终于在数千里以外捕捉到猫冬的身影,它还是从前大猫形状的兽身,却是比以往庞大许多,足有数丈高矮,心想貌似这里的动植物,都比一般地方长得高大。 他想传意念叫它一声,可惜猫冬不懂意念交流,普通入密传音传不到这么远,要是等发传音符飞到,这只大猫已不知会跑到哪里去。 正踌躇间,只听阿青欣喜地叫道:“我已经锁定它跑动的位置了,小环,快、快开船追过去!” 刚才慢慢飞行那是阿黄在随意操舟,如今小环脚踏大石球,圆环一旦转动起来,洞天飞舟便即提速,倏忽一下横跨数千里,登时飞到猫冬毛茸茸、白色的身影上方。 身形巨大的猫冬尚自惊愕地抬头看向半空中的灰褐色洞天飞舟,却见一支颤悠悠的藤条从船沿伸出,刷的一下飞下来将猫冬绑个结结实实,然后把它吊将上去。 猫冬只有化形后期的妖族修为,面对神初的阿青飞藤袭来,连闪避一下都做不到,便老老实实被捉拿到洞天飞舟的平台上。 当它迷迷瞪瞪地看到有几个熟人笑眯眯看着自己,猛地睁大猫眼,“喵呜”一声,缩小身形从缠绕的藤条中脱离出来,倏然变形为一个圆乎乎的机器猫状人体。 众人见状先是惊愕,紧接着一齐大笑起来,猫冬化形成这副模样实在太搞笑,连从未见过它的金童玉女,都笑嘻嘻地想去摸摸它,它比他俩体积大不了多少。 “喵,”猫冬赶紧问道,“这俩小孩是谁的呀?这么多年过去,不会是麦前辈和沐仙子生的吧?” 阿金一听,咭的一声,立马笑得抱住肚子蹲下地去。 阿青听得细细的眼睛都瞪大十几分,咬住嘴唇,满面严霜,一言不发地甩出藤条圈住猫冬的脖子,一时间勒得它猛翻白眼,猫舌伸出老长,肥短的四肢乱挠、嗷嗷叫唤。 藤条一直勒到猫冬几乎没气,这才松开,阿青还自忿忿道:“死猫,看你以后还乱嚼舌头!” 被松绑的猫冬喘着粗气连连抚着脖颈,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小猫我做错什么,把我如此勒得半死?” 阿金这时已经笑够从地上站起,对猫冬还是止不住笑道:“你没做错,只是说错,近百年不见,你这懒猫还滞留在化形期,难怪你看不清别人的修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金童玉女,别看人儿小小,可是神初大能者。” 猫冬闻言大吃一惊,手上立时停止抚颈,吃吃道:“这、这么点孩童,竟是元神期妖神层次的高高手,跟得上我爹一个层次,可是、可是看上去真像小孩子。” 阿黄笑道:“他们本来就是小孩,属性灵物进化而来的,大猫,先说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只想问清猫冬的近况,以便顺带弄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对金童玉女的来历便随意胡扯几句。 猫冬有点扭捏道:“这里就是小猫的家,我得前辈之助顺当晋级化形,渐渐觉醒一些传承指引我回归家族,当初前辈不知所踪,传承指引又催得急,所以来不及跟前辈辞别,就先找路回家了。” “原来如此,”阿黄听得恍然大悟,不过他也不想追究猫冬的身世,只想问清眼下最紧要的一件事,“猫冬这里是你家族地盘,可是此地又是什么地方?” 猫冬大喇喇道:“这里我们叫做‘妖界’。” 不单止阿黄听得暗暗吃惊,连在一旁听着的阿金和阿青也惊讶不已,他们都有加固三界三尸封印的提示,浑没曾想,误打误撞让小环拖来的这个异界所在,竟然便是三界之一的妖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见阿金抢着问道:“你们这个妖界以前的古名,是不是叫做‘梵’?” “‘梵’?”猫冬搔搔圆咕隆咚的大脑袋,一脸迷茫道,“这个小猫不知,传承指引让我从空间裂缝回到家族,得知大家都叫这里做妖界,哼哼,其实也就这么一说而已。” “此话怎讲?”阿黄听得出猫冬最后一句话里有话。 却见猫冬笑模笑样道:“此地妖界面积很大,纵横百十万里,比外界星域最大的星球面积还要大,但智慧生灵数量很少,总共不过数十万人,据古老相传,他们全是外面移居进来的各族后人。” 阿青疑惑道:“咦,这里有数十万人口吗?我的神识延伸出十数万里,怎么连一个智慧生灵都看不见,见到全是灵智未开的各种飞禽走兽。” 猫冬道:“别说十数万里,就算数十万里还不一定看到一个智慧种族呢,妖界四大家族及其附庸家族,还有一些零散人修、妖修,全都集中在妖界中央地带封印之地周边居住,外围太过荒僻是不会有人来的。” “四大家族?”阿黄与阿金对视一眼表示疑问。 猫冬续道:“所谓四大家族便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家,其实名不副实、似是而非,无非四个守护封印之地的狱卒家庭而已。” 阿黄很是奇怪地问:“什么叫名不副实、似是而非?” 猫冬语气有些蔑视道:“青龙是一条青色麟甲长虫化形,我家乃是白猫族,所以叫白虎,朱雀是只红色的类山鸡飞禽,玄武只是一条厚甲鳄鱼,我觉得该称为四不像家族。” 阿金不禁失笑道:“猫冬,你这不是连自己家族一道贬低了吗?在外面长见识了,回来看不起人,呃,妖了是吧?” 猫冬悻悻道:“四大家族亿万年如一日蹲守在此,连监守封印之地里面的囚徒全跑光都不知,说四不像还算是客气的。” 阿黄和阿金闻言俱各暗吃一惊,心道:如果妖界就是“梵”的话,界域中央地带封印的一定便是“踬”,要是真的让“踬”给破关跑了,那么说四大家族四不像还算是轻的。 可是,猫冬说里面的囚徒全跑光了,这是什么意思,说明里面困住的不止一个,难道“踬”本体和分身都封印在此吗? 猫冬道:“早先小猫我顺着传承指引,从布满层层叠叠虫群的空间裂缝爬得过来,终于回到家族,跟他们说这些全没人相信,总说封印好端端的亿万年没出过事。” 它接着叹息道:“我实在气闷不过,平时总不爱呆在家中,长年累月在野外奔跑,故而修为增长缓慢,想想也真后悔,知道当初硬抗传承指引不回来就好了。” 近百年过去,猫冬仿佛成熟许多,不复当初啥事不管只爱睡懒觉的大猫,直让以前总爱带它玩耍的阿青,看上去都不好意思再去捉弄它。 阿黄疑惑道:“大猫你是说,那些虫群尽是‘踬’的分身?有什么理由证明‘踬’本体也跑了?” “‘踬’我不知是什么,”猫冬摇头道,“我总感觉封印中那玩意,定是分身万千化虫跑光了。” 阿黄一直觉得猫冬有些奇异,当下也不多想,遂对阿金道:“我总觉有点不对头,如此封印历经亿万年,里面的物事全化虫跑光,我等还巴巴的赶来加固封印个什么劲?” 阿金闻之不免语塞,默然一会才道:“到时看过再说吧。” 猫冬还在絮叨诉说回家后的烦扰,空中忽然传来一个稍显威严的声音:“冬儿,是有朋友来了吗,何不请到家中坐坐?” 语声在空中回荡,是用星域通用语说的,大家都有听得到,只有看不到人拾取不到外放意念的阿黄和阿青听不懂。 阿黄听过阿金的通译很是吃惊,这猫爹如在家里传话过来,可是相隔数十万里,还能传到这里,什么修为才做得到,猫爹不是猫冬所说相当神修的妖神阶层吗? 令人惊愕的是,只有化形后期的猫冬也能喃喃自语回复它爹的话,看来与修为无关,一定有猫腻在里面。 果不其然,猫冬回头解释道:“前辈,妖界四大家族地盘,各家都设有传音阵法,方便家族高层远程通话,不然这么远距离,别说传音符,就算发传信符也不一定收得到。” 阿黄传音与阿金商量几句,便对猫冬笑道:“大猫,既然你爹让带我等上你家坐坐,我们这就过去顺便拜访令尊大人吧。” 猫冬闻言大喜,手舞足蹈地连声叫小环开船,他来指路,快点去往它家。 以洞天飞舟的遁速,区区数十万里路不过一瞬间的事,但是在有空气流动的地表,速度过快会引起风暴和音暴,只能徐徐开往,待到封印之地外的猫冬家族,也花费了大半天。 洞天飞舟在一大块围着藤蔓栅栏的草地上空停下,阿黄收起洞天法宝,和藤蓝一起戴到头上成为道冠,带着几人与猫冬一道缓缓降落。 草地尽头有一片木石结构、错落有致的圆顶二三层楼房,只见最大那栋楼门大开,一个身高丈余、有个毛茸茸大猫头的昂藏大汉笑吟吟带着三五个猫头人迎上前来。 第四章 混世?梵释! “嚯嚯嚯,各位道友,本王迎迓来迟,尚请恕罪,本王名丕,忝为当代白虎家族猫王,竭诚欢迎光临鄙家族做客,草舍简陋,还望不要嫌弃。” 那个猫头昂藏大汉正是猫冬之父猫王丕,身负妖修元神中期境界,当他看到儿子领来的客人清一色全是与己同阶的人族神修,不禁暗暗吃惊,说话更是客气许多。 “久仰猫王大名,如雷贯耳,在下等今日特来拜访,多有打扰,还望恕罪一二,”阿金遂代表众人上前客套一番,都是直接说星域通用语,第一次照面便自其乐融融。 然后,双方便即相互介绍身边的其他人等,阿金这边自不待说,猫王丕那边自是几个元神、元丹期家族大小长老,简介完毕随即迎入待客大厅白虎堂宽坐奉茶。 宾主客气寒暄几句之后,猫王丕忽然问起一句话:“忒道友几位并非妖界本地修士吧?” “呵呵,大王明见,我等乃是穿越空间壁垒时,无意踏入空间乱流,误闯此间的,偶遇令公子在野外修炼,没想竟是熟人,故而引来造访贵族高门,”自从进入白虎堂,一应对答俱由阿金来说,阿黄和阿青照样扮演“闭口禅”修炼者笑而不语。 “哦,原来如此,”猫王丕笑吟吟点头道,“犬子回归时曾经说过,它在外历练得益于诸位道友相助良多,本王在此道谢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定要在我家多住几日才行。” 阿金拱手笑道:“多谢大王好客美意,我等虽然误入大王属地,幸好遇到猫冬,也算彼此有过一段因缘,路上听他说起封印之地一事,心下十分好奇,想近前看个究竟,不知大王可能成全在下否?” 猫王丕闻言有些动容,遂瞪他儿子一眼,不免踌躇道:“要过去看封印之地,就我白虎一家而言,以尔等与我儿的关系,倒无不可,只是此地乃是四象封印大阵,不获其他三家一同准允,本王也没法放你们进去,实是抱歉得很。” 他的话音方落,未待阿金有所反应,却见猫冬跳下座椅嚷道:“父王无妨,儿子自有办法带他们进去看看。” “你——”猫王丕立时吹胡子瞪眼睛,喝道,“老子告诉你,你别再想从那道空间裂缝进去!” 猫冬翻着白眼嘟囔道:“我又不是没进去过,不就是虫子多点而已嘛,有啥危险的。” 猫王丕断然道:“你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族中最重要的那条祖训,老子跟你说过多次,‘好奇心会杀死猫’,你就是不听!哼!说什么都不成。” 在旁一言不发的阿黄听得心中有数,暗下与阿金传音几句,经由阿金开口笑道:“大王,观看封印之地一事既是为难,便自作罢好了,我等既然误入此间,也想多住几日,浏览品尝一下这里的山林美景和特色吃食。” “好说好说,妖界的景色与吃食俱是一绝,”猫王丕闻言,便即回嗔作喜,一举吩咐手下道,“快去安排盛宴,待本王与贵客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 他们住下之后的某一日,猫冬陪同阿黄一人外出溜达,阿金未跟他们在一起,早就和阿青带着阿蓝、阿黄俩小孩去逛猫族本地圩市,找找妖界民间有什么特色吃食。 猫冬最初追随阿黄甘为坐骑,如今与阿黄修为间距再度拉大,阿黄却不好再要它当坐骑,放出一架普通小型飞舟,载着两人一道往远方山谷飞驰而去。 它要带阿黄去一个地方,一个当时回归家族时经过的山涧峡谷,猫冬自言便是从那里钻出回到家族的。 小型飞舟在浓密的山林树梢上方低空慢慢飞行,阿黄趁隙问起猫冬一些未解之事。 只听猫冬解释道:“前辈,我们白虎家族猫王继承人必须在外界出生,化形以后依着觉醒的传承记忆,觅路回归家族界面,这是一种传统,可以说四大家族都有这样的传统。” “往后小猫我也得这样,”猫冬变得有些腼腆道,“待到父王寿终正寝,我接替猫王之位,家族得以稳固之后,我就得遁出外界,寻偶交、配,诞下后代,然后让它自己长大化形,再觉醒记忆回归家族。” 阿黄忽然问道:“大猫,你说过能肯定封印之地里困住的东西早已跑光,有什么根据吗?” 猫冬有些伤感道:“小猫我确有一项本领,能感知眼前一些异样不正常之事,这个本事传自我的母亲,她是一只美人豹,可惜修为不高,一直停留在横骨期,我尚未结出妖丹,她就已寿终故去。” 难怪猫冬流线形的体型像一头豹子,阿黄听得默默点头,片刻之后才续问道:“你当初是感应到封印之地已经空了吗?” 猫冬捋着六根胡子道:“其实我穿过虫群钻进空间裂缝去看过,里面只剩下一具巨大的肉身残骸,连灵魂波动的痕迹都没有,倒是外头一窝窝的各种虫族有着很原始的灵智。” 它遂瞄一眼阿黄道:“开始我只是对层层叠叠的虫子从那里源源不断爬出,感到很是奇怪,总觉得里面一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所以忍不住好奇,这才勉力钻进去看个究竟。” 阿黄不禁失笑道:“难怪贵族最重要的祖训就是‘好奇心会杀死猫’。” 猫冬腆着脸道:“我自然是猫,不是老虎,猫自古便是最好奇的动物,没有之一,嘿嘿。” 阿黄话头一转,问道:“那么,现在你要带我过去看看那具肉身残骸吗?” 猫冬干笑道:“其实父王一直在盯着我呢,我可不敢再钻进去,只不过想带前辈近前看看那道空间裂缝罢了。” 它讲这话明显就是一种暗示,猫冬跟随阿黄数十上百年,很是明白这位麦前辈的平素做派,凡事只要点醒一下即可,不用说得那么明了。 阿黄一笑将小型飞舟收起,原来他们飞过数百里山林之地,已经到达一座山边密林外围,这便是猫冬说过的山涧峡谷进出口。 他们一人、一类机器猫穿过重重盘根错节的古树巨木,顺坡探下到数十丈深的山涧之地,在一处潺潺流水的横岩背后找到一个苔痕幽深的岩洞口。 “前辈,小猫我就是从这个洞口出来的,里面便就通往那道空间裂缝面前,”猫冬有点献宝似的说道。 阿黄问道:“里面除了虫群,还有些什么别的吗?” “没了,全是灵智很低的虫子,什么虫子都有,有些长得还很恶心,”猫冬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这些虫子长大出去的地方就是梵释星域,就是被世人误读为混世星域那个。” 阿黄听得一怔,自己最初遇到猫冬也是在混世星域,没想“混世”竟是“梵释”的误读,猫冬不知“梵”是妖界古名,却知梵释星域就是混世星域。 猫冬嘿嘿笑道:“那些虫子在妖界生成长大,顺流释放到外界,那边自是变成梵释星域,那边星域原是虫子的世界,那些人修妖修却是在别处过来开拓的,人妖与虫族划分势力范围经年大战,叫做混世星域也没错。” 阿黄听他歪解混世星域命名,不由摇头道:“既是没有其他危险,还是你走前头带路,我们一起下去看看那道空间裂缝。” “好咧!”猫冬将人形机器猫变回一只家猫大小,扬爪倏忽一窜,率先跳下那个山洞。 阿黄紧跟而下,施展土遁形影不离蹑着猫冬的踪迹,转瞬间经过数十里弯曲山洞,来到一个巨大宽幅的圆形空洞。 只见那个圆洞足有十丈多的高度,不像方才途径的山洞曲径那般一片漆黑,洞顶有一个个圆孔透出丝丝光亮,料是那一边还有其他洞天。 猫冬还是领先跳上那些透光圆孔,挑个大的钻进去,阿黄自是亦步亦趋跟随而进。、 圆孔洞径不深,前后只有丈余,便即到达那边,他只觉眼前一片明亮,映得眼睛都要眯起才能适应。 这边横亘有一条宽敞的地下河流,观之令人惊骇的是河岸两边尽皆爬满各种各样的大小虫族,不知光亮从何而来,只知那些层层叠叠的虫群就像做窝一般,在河流两头看不见边的四处盘踞。 阿黄觉得仿佛来到一个虫族寄居的世界,连那条河流中间滚滚流淌的貌似不像河水,而是虫群积年的各色排泄物,霍然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黄河落九天”之感。 看着这些昔年在素邛星外一块陨石砸死大片的低智虫族,阿黄心中浑然没有任何戒惧,只是想猫冬所指的空间裂缝到底在哪里? “空间裂缝就在河流上游,前辈且跟我来,”猫冬貌似感应到阿黄心声似的说道,然后一窜一跳朝河流上游跑去,正像一只在万千甲虫群落中蹦跶的小猫。 阿黄近前便即感受到虫子堆砌得厚厚实实的肥腻粘液与各种排泄物的恶臭,只得屏气转成内循环,跟着猫冬往前奔跑,遁速与隐身在起作用,一路上俱无虫子发现他们。 疾奔数十里以后,他们来到一面高大的绝壁面前,已无去路可走,此地仍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唯有不同的是,高大的绝壁上冒着咝咝光亮,一道道细细的空间裂缝呈现于二人眼前。 第五章 踬的残骸 望之令人惊骇的还是,那些空间裂缝中咝咝的不住吐出一些白色浓郁雾气,落地便即化为各色虫卵,自主滚在地上,堆积着等待孵化。 阿黄皱眉想了想,蹲身伸手摸摸岩土层凹凸地面,竟是滚烫得接近摄氏百度,难怪这些无中生有的虫卵能够就地孵化。 猫冬晃晃爪子指着这些空间裂缝道:“前辈,要是穿过这些裂缝,就可以进入封印之地,便能看到那具巨大的残骸。” 阿黄看着那些细细的空间裂缝,再瞧瞧猫冬的猫身,疑惑道:“这些裂缝这么细,你是怎么钻得进去的?” 这些个空间裂缝并非自然生成,很明显是人为的封禁阵法经历年深日久发生的缝隙化开裂,由于阵法禁制还在抽取天地元气运转自身,空间裂缝虽呈开裂状,也只能维持如此大小,短时无法快速扩张。 猫冬龇牙笑道:“小猫我可以变成皮毛这么薄,然后就能进去了哇。” 阿黄不觉哑然一璨,心道人有缩骨功,猫有瘦身法,于是笑道:“那你再跟我进去一次看看。” 猫冬连忙摇爪苦着脸道:“小猫我如今可不敢进去,父王在我身上下了追踪禁制,只要我再敢进这些空间裂缝,他立马现身捉我回家,幽闭起来不给出门。” 各族分神期高阶修炼者,皆有遁出元神瞬息云游世间的神通,阿黄自己晋级分神之后,自然也拥有这一神通,就是从未用过,此刻只得相信猫冬所说的话。 阿黄若有所思看着冒白雾气的空间裂缝出神,忽然转念问道:“大猫,你当初是从混世星域回的妖界,是记忆觉醒指引的吗?” 猫冬有点迷惑的答道:“是啊,小猫我当时觉醒的模糊记忆,就是从混世星域虫族世界可以回到妖界。” 阿黄沉吟道:“若是我等要回到原来的宇宙,势必也要从混世星域那一头走了。” 猫冬举起后爪搔着毛茸茸的猫头道:“应该是吧,我也没听父王说过,还有另外一条路。” 阿黄遂吐一口浊气道:“嗯,咱们回吧,今天就在这里看看,先不进去了。” 待得回到白虎家族客舍,阿黄会合阿金、阿青以后,三人稍作商量,便自决定要跟猫王丕告辞走人。 金童玉女年龄心智太小,几人相商照常没算上他们,不过他俩听说又能回到原生宇宙,有希望再见阿爹阿娘,也是欢喜不尽。 “各位马上就要离开?”猫王丕面对前来告辞的阿金和阿黄,甚是惊讶道,“本王原还打算告知其他三王,大家约个时日相聚,交流一下修炼心得呢,忒道友,各位咋不多住几日再走?” 阿金拱手抱憾道:“大王,在下等人原本是误入此间,当初乃是外出帮助金童玉女晋级分神,然后携其穿越空间壁垒送回家里,路遇空间乱流落到此间妖界,如今得猫冬相帮,已经找到回去的路径,因而急着离开,今日特来与大王道别,并致谢忱。” …… 次日,白虎家族一方只有猫王父子俩人,将阿金他们五人送到上次阿黄和猫冬曾经到过的密林山边。 本来猫王丕照礼节将客人送出家门外头即可,但他担心猫冬会偷偷跟他们走,便也一道相送到此地,其实也是为监督猫冬,不让它擅自有所动作。 私下里,猫冬跟老爹传音道:“父王,您如今春秋鼎盛,就算日后不再进阶,也还有一两千年寿元,您就让儿子出去再玩一阵子吧,误不了将来接替你的大位。” 猫王丕表面和煦、内心严峻地回传道:“绝对不成,我族继承人化形回归之后,必须待在家族,学习管理、努力修炼,不可再出外界,这是妖界四大家族承嗣的一致严命,我等家族的传承使命,便是守护好封印之地,余者无须理会。” 一席话听得猫冬只好垂首不语,眼睁睁地看着老爹笑语盈盈与自己一干前辈好友逐个揖别,目送他们的背影没入浓密森林中,这才怏怏随老爹回返家中,从此学管理、勤修炼不提。 ……在那条地下河的源头处,阿金、阿黄、阿青三人仰首站那面高大绝壁之前,金童玉女开始由于看到层层叠叠的虫群感到恶心害怕,阿青便将他们先收进洞天法宝。 阿金怀疑道:“这么细的缝隙,我们能钻得进去吗?这可不是自然缝隙,而是封禁阵法开裂造成的,我想我等不便挤进去。” 阿黄端详道:“布置封禁阵法者比我的水平高很多,如果阵法完好,连我都破不了,但如今已出现破损裂缝,说明其阵基不稳,结构出现松散,以我之能稍加破坏,便可顺利钻入。” 阿金笑道:“那么你先破阵开路,然后我们一道进去。” 阿黄摇头道:“不,你和三木先进洞天,我戴上道冠自己进去,到得里边你们再出来吧。” “也好,”阿金回答得倒也干脆。 一待阿金与阿青钻进洞天法宝,阿黄将藤篮装着的假山洞天一齐变成道冠戴上,仔细看过一阵空间裂缝所在位置,扬手打出几道符箓,开始破阵。 才自过得半晌,高大绝壁上有一道裂缝,呈肉眼看得见的出现一个模糊光门,阿黄见状连忙闪身一跃上去,竟自遁入绝壁。 绝壁内部看上去是一个幽暗空间,内里竖立着一根根粗大的雕刻石柱,在阿黄眼中看来,这个封禁大阵有点象自己传承的禁制风格,结界里面还有石柱固化禁制加持困阵。 那些石柱上全都雕刻有符文花纹,上面散发微弱的光芒,似是能量不足以供正常运转阵法,阿黄还注意到,石柱并非杂乱而设,却是呈五行八卦图式分布。 他并没有立即开路走,反倒盘坐下来对面前这个疑似五行八卦一类阵法进行分析,最后发现石柱之间并没有任何阻隔禁制,却只是引导一股股五行灵力绕向中间的圆心。 阿黄心想,这便是对被封印的“踬”进行封困加持吧,最初的封禁之力应该无比强大,但随着时间推移,“踬”被消磨去功力的同时,阵法也渐渐失去其强力功效,封困效果日趋式微。 他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往里走,封印“踬”的类五行八卦阵法禁制占地颇宽,足足走上一里地,这才来到阵中圆心位置,如同猫冬对自己描述过的那样,一具盘坐着也有五六丈高的巨人残骸赫然展现在眼前。 一到地方,阿黄遂将阿金和阿青叫出来,三人一齐观看这具巨人残骸,但见这具残骸彷如古庙年深日久的泥塑木雕一般,身上布满石钟乳般的积年尘埃,整个形象充满冷寂衰败之感。 正如猫冬所说,残骸上面没有任何灵魂波动的痕迹,就像堆放很久的陈年木乃伊,皮肤肌肉干枯凹陷,犹如常年日晒雨淋的枯死树干,就算有仙家甘霖也自无法救活。 三人看着这具巨大坐姿残骸叹息良久,还未说到几句话,耳边忽然听到一句很是沉闷的话语,突兀地从残骸内部传出,让阿金从速译出其意便是—— “唔,老爷我睡醒了,又该让小的们干活了,一睡百年,我的虫子分身们应该将养的差不多,可以再次摧毁那些性欲肉、虫后代霸占的泥球,为老爷我重聚真身,继续积蓄能量。” 这段话直让阿黄和阿青听得惊骇不已,人类修炼者居然是什么性欲肉、虫后代,这是嘛说法?传音问本地出身的阿金,他也摇头表示不知。 阿黄想把老邪那个百晓生召唤出来,但又怕惊动眼前这具残骸中说话的东西,难道里面那货便是“踬”残存的意识或者残魂? 猫冬此前摸进来时,显然此物尚在沉睡,故而以为“踬”早已灵魂消散,化身为万千虫族逸出阵外,逍遥自在去也。 难怪猫王丕死也不让猫冬再度进入此地,它与其它三王定是有秘法,确认封印之物还在封禁之中,故而不欲打破常规,贸然进去骚扰于他,以免遭到横祸加身。 阿黄心道:此物应是“踬”的残魂、残识没错了,封禁大阵困得住他的灵与肉,时间一长,阵法出现低效,再也封困不住其故意离散出去的分魂,让他变为万千化身,逸出阵外,形成一股虫族势力,横行混世星域。 但凡生灵之魂,完整时灵智最充沛,将其演化为分魂,分得越细,灵智越是低下,看那些虫族少有灵智高超者便可证明。 不过“踬”要的只是积蓄能量重生,浑然不顾分身死活,白痴就白痴好了,能够为其主粉碎星球,获取能量便成,这一道理,阿黄想想便自得出结论。 不过,他当下关心的只是,这无尽岁月“踬”已经分出多少魂力造就分魂分身,如今自身还剩余多少,值不值得花费精力再度加固封印,让其不再得以逸出分身。 阿青忽然传音道:“你们感觉到没?躲在巨人残骸里发声的那位,貌似没有发现我们耶。” 阿金当即回应道:“咦,还真的是这样,阿黄,你有注意到吗?” 俩人的对答,让阿黄听得一怔,平素精细的他反倒没有留意,巨人残骸中疑似“踬”的残魂或残识,竟是看不见他们几人站在面前。 第六章 加固封印问题 阿黄用神识细细观察巨人残骸内部反应,与阿金、阿青两人传音道:“我明白了,残骸已经枯死,将其灵魂阻隔在内,他能通过与分身的魂力联络,吩咐它们做事,也能发声与外人说话,却是无法观察到外面的动静,只要我们不发出声响,他定然不知我们在此。” 阿金沉默一会,忽道:“大家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阿青抢先道:“加固封印嘛,不是吗?” 阿黄却是沉吟道:“现如今发生这种情况,你们以为加固封印还有意义吗?” 阿青不解道:“我们不能加固封印吗?哦,传承提示上也没说,到底要怎么个加固法。” 阿黄苦笑道:“我等接受传承修炼至此,自有加固封印之道,我能晋级到阵宗师便是例证,传承一道乃是算无遗策的,我们一旦接受传承便无法抗拒它的安排。” 阿金挠着脑袋道:“你认为,‘踬’剩余魂力已经不多,他通过粉碎吞噬星球物质,积蓄能量,直至将魂力完全分散成诸多化身,便可彻底离开这具朽败肉身,到混世星域中汇合重聚真身,是这么个说法吧?” 阿黄摇头笑道:“阿金,你越来越聪明了,此话正好说到点子上。” 阿金愕然道:“呃,阿黄,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阿黄撇嘴道:“当然是在赞你。” 阿金正色道:“给个准话吧,到底该不该加固封印?” “我先布一个遮蔽禁制,”阿黄取出几张阵符,挥手几道彩光闪过,立时形成一个隔音遮目的半圆护罩,笼住身周方圆几丈地方,“再叫老邪出来问上一问。” 一心炼体、满不情愿的老邪还是被召唤出来,他一露面便惊讶地抬头瞧着那具疑似“踬”的肉身残骸,眉头紧锁仿似回忆什么。 阿黄对他传意念道:“老邪,请你出来看看,这具残骸里还有多少残魂余孽?” 他长久以来的想法里,老邪几乎也是属于这种情况,不知是几时的远古残魂入驻哪里捡来的残破肉身,由他来判断目前这具残骸残魂,该是恰如其分的事。 “这、这是‘踬’的肉身?难道这里是‘梵’界?”老邪忽然脱口而出问道。 阿金用星域通用语答道:“不错,这就是‘踬’的残骸,我们现在古名‘梵’的妖界封印之地。” 老邪闻言喃喃道:“亿万年来,‘踬’也落到这步田地了吗,只剩下残骸了,噢,不对,封印之地的困阵何等强大,你们怎么进得来?别说麦有初级阵宗师实力,要破此阵还差得远了。” 阿黄催促他道:“困阵残破凡人都进得来,别扯没用的,快看里面剩下的残魂还有多少。” 老邪这才惊觉过来,身边三人六只眼睛都在盯着自己,遂讪笑道:“历世太久,睹物思人,老夫不免有点失态,各位尚请见谅,嘿嘿!” 阿青好奇地传意念问道:“老邪前辈,你有这么熟悉‘踬’和封印之地吗,看你的肉身与‘踬’的残骸有的一比,难道你和封印之地有什么关联?” 老邪听得一怔,遂于言语遮掩道:“这个,老夫活得太久,还是苟延残喘之身,肉身与残骸相似不奇怪,再说无论远古典故,还是奇闻传说,我知道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阿黄不耐道:“别的往后再慢慢讨论,我们当务之急是弄清这具残骸里还剩多少残魂,值不值得再行加固封印,这是一个任务,与私人交情无关。” 老邪干笑道:“这个老夫得仔细看看才行,‘踬’的残骸已经枯死,对神识运用会有很大阻隔,最好能够靠近过去,贴着他的体表直接感触。” 阿黄皱眉看看他那笑得皱纹满布的老脸,然后打出一连串法诀,将遮蔽护罩小心挪近“踬”的残骸,把他的一小部分腹侧也覆盖在内,方便老邪贴近残骸肉身碰触观察。 残骸里面的那只残魂,自从刚开始嘟囔几句后,又自归于沉寂,但灵魂波动迹象频仍,想是以旁人听不到的频率,与他外界的万千分身传话联络不已。 老邪挤出一个感谢有劳的皱皮笑脸,拐呀拐的走到坐姿残骸侧面,伸出枯爪一般的手掌,贴到巨大残骸的腹侧,闭目感受残骸里头的细微动静。 过得一盏茶工夫,只见老邪放下手掌沉吟片刻,遂传音道:“残骸里头确有残魂波动迹象,不过活性很弱,灵魂分量能有原来十分之一算是不错,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 阿黄道:“这家伙的灵魂九成以上尽皆发散出去,形成万千化身,此地仅剩不足一成,我等要是加固这个困阵,对将其永久困在阵中还有没有用?” 老邪惊讶道:“你确定他的灵魂发散九成以上,俱是跑到外界变成化身,而不是已被阵法销蚀掉?” 阿金插言道:“不错,此地有空间裂缝通往混世星域,混世星域一隅的诸多虫族,便是他的化身所孕育而来。” 混世星域属于虫族的那片地盘,老邪昔年也是走过,当初与阿黄首次相遇,更是在人族舰队轰爆死星、消灭大宗啃食星球虫族的过程中,却没想到那些虫族就是“踬”的灵魂发散演变而成。 “原来那些遍布小半个星域的虫族,就是‘踬’的万千化身,”老邪嘴里喃喃道,不住摇头心里却不知想些什么。 待他再度惊觉过来,发现阿黄三人还是在盯视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该给的答案,尴尬一笑道:“既然‘踬’的灵魂已发散出这么多,就算加固封印,尽管不算于事无补,也只能算小有助益。” 阿黄失笑道:“嗤,你干脆就说,加固封印没什么用好了。” 老邪正色道:“‘踬’跑出那九成灵魂,就算没有最后这点魂力,也一样能重聚真身,只不过要多花些时日温养魂力、凝聚灵识,方能补齐十成灵魂能量。” 阿青听得有点闹不明白,遂于问道:“老邪前辈,外界那么多虫子,全听这里的残魂使唤,我们把他封死隔绝,让他没法与外界联络,那些虫子岂不是要乱成一团,渐渐被人妖两族消灭?” 老邪叹道:“有那么容易就好了,‘踬’化身虫族是有传承印记的,一旦此地残魂对其失去控制,随着时间推移,虫族不断进阶,总会出现觉醒传承的高端虫子,然后通过吞噬同侪,演变出有‘踬’九成魂力的传承虫族,实现重聚真身,便会再有‘踬’的重生。” 阿青道:“老邪前辈,你的意思便是,外界那些虫子没人控制,会自我生出灵智,时移世易就能自行再造一个九成魂力的‘踬’吗?” 老邪笑道:“呵呵,沐姑娘所言甚是,大抵正是如此。” 阿黄却是岔过话题,问道:“老邪,你说‘踬’的属性能力是吞噬吗?” 老邪点头道:“相传得道成圣,必斩三尸,三尸一曰上尸‘踞’,又名贪欲魔虫,二曰中尸‘踬’,又名食欲原虫,三曰下尸‘跻’,又名性欲肉、虫,中尸‘踬’主食欲,其属性能力说是吞噬也不为过。” 在一旁听得困顿的阿金神情有点不虞道:“老邪前辈,我等此来有个任务,便是加固这个所谓三尸之一中尸‘踬’的封印困阵,别的什么渊源传承就不说了,先加固它好了。” 然后,他便问阿黄道:“你真有能力加固这个封印的吧?” 阿黄点头道:“要是重新布置此阵,有些构造我做不到,但只是加固而言,花点时间我看还是能办到的。” 我擦!方才都给他们几个绕晕了,阿金舒口气道:“那阿黄你就赶紧干正事好了,我们就在遮蔽护罩里坐等。” 老邪却是从鼻子哼气道:“封印困阵既是破损到如此程度,再加固也没用,过不多久,那家伙还会将魂力送出,毕竟困阵不是原阵,麦的功力不够,‘踬’也已惯于发散魂力,几者加起来,嘿嘿,等于加固封印没用。” 阿金听得着急道:“那怎么办,我们这一步的任务就是加固封印,要是不照做的话,下一步会不会没有提示,倘若我们还照样加固它,至于有没有成效则另外说,起码先能完成这一过程。” 阿黄有些为难道:“要是加固无效,传承上会认为我们没做到这步,那也就是说加固无用,等于没完成这个封印加固任务,那样的话,该如何区处?” 老邪老神在在道:“老夫不懂你等为何要做这种无用功任务,根据我的判断,但凡任务定须完成,要是加固封印无用,等于任务没有完成,便也等同任务没有做,你们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哑?” 阿金听得一时无语,看看阿黄又瞧瞧阿青,耸耸肩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阿黄却在盯住老邪的老脸认真看,忽然问道:“老邪,你强调这个强调那个,自己一定有什么解决之法吧?” 只见老邪笑吟吟道:“嚯嚯嚯,还是麦懂我,老夫这副残躯和‘踬’的残骸有得一比,我没有修为只能朝夕炼体,魂力自然也很薄弱,故而想要做成你们那个劳什子任务,对付‘踬’的残骸残魂,除加固封印外,的确还有别的办法。” 第七章 小环出马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阿金当时想到的便是这一句,一时忙道:“老邪前辈,你有什么高见,但讲无妨。” 只见老邪撂起老脸,很是神秘道:“麦只需加固封印,里面‘踬’的残魂,只消老夫举荐一人,当可收服于他。” 阿金听得一头雾水道:“前辈举荐一人,谁呀?”不知自家几人当中还有谁,能收服远古大凶三尸之一的残魂?! 老邪转向阿黄道:“麦,你叫小环出来,让老夫交待它几句便知分晓。” “小环?”阿金迷惑地看向阿黄,他只知小环是阿黄早年结婴前夕偶然捡到的纯土石灵,浑不知小环还有收服残魂的能耐。 对于老邪的提议,阿黄却是不置可否地将小环召唤出来,待得小环一脸迷糊地从洞天门口飘飞出,便道:“小环过来,老邪有话要跟你说。” 飘出洞天的小环悬浮在残骸下方,仿似是没有听到阿黄的话,抬起双眼直愣愣地瞪着眼前这具数丈高大、泥塑一般的干枯肉身,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 “小环!小环!”阿黄连声呼唤它都听不到。 “嘿嘿,等老夫来吧,”老邪干笑一声,挪到小环身边,突然咳嗽一声,吓得小环身周的圆环翻滚不已,小环这才回过魂来,撇嘴嫌恶地斜睨着老邪。 老邪笑模笑样地凑近小环,不住传音说话,其实他与小环同样无法直接对话,老邪只会说星域通用语,小环说话是跟阿黄学的,也只懂得地球语言,平时只能通过意念传音交流。 老邪与小环之间的传音甚是隐秘,连熟悉传送意念的阿黄几人都看不出他俩在传些什么话,只是见到俩人传音时的表情极为丰富。 过得半晌,貌似在老邪的劝说下,小环很是勉强地点点头,老邪遂回头对阿黄传音道:“好了,小环同意进去收拾那只残魂,下边还得你等几位出手,打通一条穿入残骸内部的洞径。” 阿金很是惊怪地瞄阿黄一眼道:“小环能收拾掉远古三尸之一‘踬’的残魂?” 阿黄耸耸肩道:“老邪是老古董了,他认为小环行,那么小环一定行的。” 阿青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看向小环问道:“让小环去收拾里面的残魂,不会先给残魂吃掉它吧?” 老邪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似也猜得出他们对小环的担心,便自笑道:“只就魂力来说,小环比他强大多了,一定能将其收服,你等尽管放心好了。” “要是会出现万一呢?”阿金显得比阿黄这个小环的寄主还要担忧。 阿黄依然沉默,老邪倒是很轻松道:“不会的,小环身为高阶灵物,自有趋利避凶的本能,真的有危险,无论老夫怎么说,它都不会答应。” 这一刻只听得阿黄沉声道:“这次无论如何也得相信老邪,我们要完成任务,只有这么一条路,那么老邪,我们该怎么做,在哪里打洞送小环进去?” 老邪伸手在跟前残骸的腹侧比划一下道:“就在这里吧,你们几位单独也好,合力也好,务须打开一条洞径穿进去。” “让我先来!”阿金抢先站到老邪身旁,伸出右手变成一只银色的尖锥,闪着耀眼的精光,猛然刺向残骸肋骨的下方! 只听嘣的一下刺耳声响,银色尖锥刺在厚实的枯皮上,如同刺到败革,瞬间被反弹而起,枯皮那里只留下一点灰白的印痕,阿金奋力一击竟自连表皮都刺不破。 这么一下响动,竟自惊动到里面“踬”的残魂,只听那道很是沉闷的声音又冒出来道:“是谁?是谁在外面敲打老爷我的肉身,有本事就打个洞进来,放老爷出去!” 阿金听得一愣,连忙收起液金尖锥,将那些话翻给阿黄几个听,阿青一听嚷道:“不对呀,我们打洞进去,岂不是会把那只残魂完整放出来吗?” 经历亿万岁月,被封印在此的“踬”的肉身给封禁枯死,愣是将其灵魂困在残骸中,令他只有将魂力渐渐发散出来,变成虫族逸出外界,求得一条生路。 若是开洞让剩余的残魂一道逸出,会不会危及到在场众人? 听到阿青这么一嚷,阿黄和阿金俱各也有这样的想法,一齐问老邪道:“真的让残魂全都逸出,那该如何处置?” “嗤,”老邪撇嘴道,“洞口一旦打开,小环马上循洞钻入,残魂根本来不及反应,不会给他逸出的机会地。” 阿青闻言便道:“那就好,老金不成我来钻这个洞!”话音方落,她当即挥舞出长蛇一般的蜿蜒藤条,悠然弯曲几下,便自直往阿金刺出的白点击去! 只听叮的一声,却见藤条曲折乱飞,眼看那个白点被击得放大一些,但还是连凹陷少许都没做到,看得众人面面相觑。 老邪像牙疼似的咧咧嘴,摇头道:“没想到这厮干枯的皮肉这么坚固,想开个洞都难。” 阿金叹道:“‘踬’毕竟是三尸中的食欲原虫,主摄入口腹之物,其皮肉太过坚韧在所难免,如今干枯硬化如此,要想破开表皮,甚是难为。” 阿黄忽然问道:“老邪,这具残骸是不是只有表皮难破?” 老邪苦着脸道:“老夫自也不知,只知尔等若是打穿一个洞,送小环进去便可搞掂‘踬’的残魂,却是浑没料到,其表皮如此坚韧难破。” 阿金和阿青都已出手过,均未能攻破残骸表皮,眼下也该轮到阿黄出手,他虽然缺乏厉害的攻击手段,拥有的招数尽是物理类别,不过针对当前的残骸表皮,有一招应该合适拿出来。 那便是他很久不用的“用摧不休”,阿黄进阶出窍期以后,这一招数也随之可从三连击练到六连击,威力何止扩大一倍。 这时,困在残骸里“踬”的残魂沉闷地哇呀呀大叫:“外面到底是谁?久不久才敲得一下,几时才能钻得通放老爷我出去!” 听得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金闻言不由苦笑,人家想打通壁洞进去收拾你,你倒好催着对方快点进来,难道灵魂发散九成以上,远古三尸之一的“踬”便会变得如此弱智不成? “让我来试试吧,”阿黄心下计议已定,就用只习练过未曾实战的六连击“用摧不休”,击打残骸表皮看看效果。 他从储物戒中摸出板砖法宝,双手一搓,立时变成六六三十六颗尖锥黑石,足足比三连击时的三组九颗石子多上四倍。 只见他运起“用摧不休”功法和“万兽无缰”手法,几手法诀一打,导引着这些尖锥黑石,一颗撞着一颗,冲着阿金和阿青击打过的那个白点,急击而去。 听得叮叮叮一阵刺耳乱响的撞击声,阿黄这三十六颗尖锥黑石瞬间击打过一遍,众人伸头望去,尽皆露出异色,只见那个白点处微微显出一些凹陷。 阿青小嘴微张道:“哇,还是麦哥哥厉害,这一手抛石子工夫,竟能把残骸表皮打凹一点。” 阿金竖起拇指道:“阿黄,还是你的投石神通厉害,继续操练!” 这时,里面“踬”的残魂又在像腹语一般乌鲁乌鲁叫唤:“喂、喂,外面打洞的,不要省力,要使劲点打,老爷我被困太久,太想出去了,等老爷我脱困,请你吃大餐啊。” 外面众人听得俱在皱眉想道:这位什么人哪,还知道请人吃大餐,难怪被斩之前“踬”乃是食欲原虫,好吃程度好比饕餮。 阿黄又自开始甩石子玩他的“用摧不休”神通,经过小半个时辰数百回合六组尖锥黑石轮番连击,只听卜的一声,有着凹陷白点的残骸表皮终于被穿透,现出里面纠结无比的干枯网状皮下组织。 他见状苦笑一下摇摇头,又再开始新的一轮“用摧不休”连击,皮下组织不比表皮坚韧,不到一会便即打通,能看得见腹腔里干结的盘桓大肠、脾胃等内脏肺腑。 下一刻,大家尽皆紧张地盯着残骸腹侧打开的小洞,生怕残魂突然冒出,一忽便即发散在空中,那样的话,就算在困阵之中也无法再收拾他。 阿黄忽然出手将小环抓住,一把塞进小洞里,再用手往洞口灌注一道灵力,将小环倏地往里推,直吓得它哇哇乱叫,一时不知被推到哪里去。 过得一会,却见小环钻出来漂浮着道:“那个残魂呆在胸口那里,偶过不去耶。” 听它这么一说,大家又看向阿黄,阿黄摊开双手道:“里面有干结的内脏阻隔,我没法展开同样的击石穿透攻击。” 忽见阿青把眼睛凑近小洞往里张望,然后将右手化成藤条伸进去探探再抽出来,笑着回头道:“我可以用藤条尝试一下,里面很多软组织的坚韧度,要比表皮差得很远。” “好吧,”阿黄再让小环进去先探下路,让它找出通往胸腔最便捷薄弱之处,然后对阿青道,“三木你伸藤条进去,紧跟着小环,等它找到容易穿透的地方,你就出手看看刺不刺得穿。” 阿青应声将藤条伸进小洞,无限延长紧跟小环在残骸腹腔里飘移的身形,行进中的藤条相当于她的手眼。 过得一阵,她竟自惊讶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像残骸外表看起来这么狭窄…… 第八章 吞噬或融合? 身高数丈的坐姿“踬”残骸,躯体皮肉内外早已干枯,按道理说里头空隙很小才对,但在阿青所化藤条代表的手眼视觉中,仿佛自己被收缩得很小,眼界看到的体内空间与干枯吊悬的各种器官无比庞大。 无限伸展的藤条蜿蜒跟随小环向前移动,绕过的各种体内干结器官,在视野中犹如地下溶洞倒悬的钟乳石,于黑暗中用神识依稀可辨。 过得一会,小环因为有回音显得嗡嗡作响的声音传来:“青姐姐,就在这里,你照着打穿此处,偶就可以进到胸腔,见到那只残魂。” 面对阿青,它可不敢像叫老金、老黄那般称呼她“老青”,不然阿青会用藤条勒住它的脖子,高高吊着甩来甩去。 阿青闻言,便伸出藤条尖枝触触黑暗中的一块截面,感觉这是一道干结的壁膜,心道此乃内脏化成,应该比表皮更容易打穿吧,她遂甩起藤尖,朝那里奋力一刺! 铮的一声,阿青的藤尖将那块壁膜刺成一个凹坑,显然壁膜不厚,尽力之下费些时辰定能刺穿,她心下一松,便即加快刺击的频率,像小鸡啄米一般在那里击打不休。 这一频频连击也花了她小半个时辰工夫,这才将壁膜刺穿一个小点,有这一小点穿洞,余下的事就好办得多,藤尖像针尖那样穿过小洞,猛然挣大,当即撕开壁膜形成小口。 阿青皱眉嗅嗅因开口而对流的污浊气息,问小环道:“口子开这么大,你能穿过去吗?” 小环也不吭声,转动圆环飘移过去,像一道烟般穿进那个小口,倏忽不见身影,只传回一句沉闷的话语:“成了,偶全过来了!” 阿青听得松一口气,不过她也不忙撤回藤条,反将藤尖塞进那个小洞,往里边延伸而去,透过神识感觉一下,看小环过去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 只见小环孤身待在那边的残骸胸腔里,左右茫然四顾,浑然不知从何找寻所谓“踬”的残魂,过得一会,它竟自喊道:“喂,哥们,你在哪里哇?” “嘻嘻,”阿青通过藤尖听得不禁失笑。 许是那只残魂感觉到有甚物事钻进来发出响动,嗡嗡声的发问道:“是谁,是谁进来了?” 残魂说的这话听在阿青和小环耳里,直如深谭冒泡,看不到人影,也没有阿金在旁翻译,俩人自是不懂他在自言自语什么,不过,却让小环一下便即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但是,小环一直以来从未单独对敌过,虽说早让老邪说服去对付“踬”的残魂,可事到临头难免踟蹰不前,它不觉先回头望望从小洞伸进的阿青藤尖。 在黑暗中,他们都能用神识、灵识视物看到对方,阿青见到小环面对残魂发声方位犹豫不决的样子,知它心里紧张,连忙传音安慰道:“小环别担心,你比他强,一定能把他吞噬掉的。” “吞噬?”小环心道,老邪那老杂毛可没说要偶吞噬残魂,只说用自己的灵识包围压迫他,将其挤压成很小一团,这便是制服他了的。 “没事的,照冲过去跟他斗好了,”藤条尖尖处忽然幻出阿青小小的笑脸。 小环再回头望望阿青,身周的圆环一阵翻滚,仿似是下定决心,转头朝着适才发出沉闷声音的地方缓缓飞去。 它小心翼翼绕过那些看似巨大的干结脏器,用灵识便即看到一处弯弯曲曲、盘桓纠结的地方,有多缕玄色雾气缠绕在一道突出之处,像是骨节又像是曲突的管径。 老邪曾经教过小环,一旦用灵识见到这种黑色雾气状的物事,立即以最大范围的灵识包围过去,施用魂力将其狠狠压缩,便可制服对方。 小环在阿黄的多年调教下,一直是单纯听话的高阶智慧灵物,虽然它一向很不爽这个猥琐的老杂毛总跟自己胡说八道,然而在对残魂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它还是老实照着老邪所教的去做。 那些缠绕雾气似乎总是盘踞在曲突之处不离开,好像只有在那里才有能量供给他似的,忽然缭绕雾气感受到有外物接近自己,便即炫然波动起来,那个曾说过几句话的沉闷声音蓦然响起—— “你是什么玩意,从哪里进来的,方才敲打的是你吗?” 声音听在小环的耳里不再沉闷,反倒有点刮铁皮般刺耳的感觉,因为听不懂话的缘故,它正想反问他一句,心中忽然接到阿青的意念传音:“找到了吗,找到就直接动手,别跟他废话!” 阿青传音的原意乃是怕小环不谙世事被对方忽悠,这也才令小环意识到,这只残魂所说的话自己根本听不懂,真想废话也都不成。 它不像阿黄他们能主动拾取交流意念,与人意念交互总是很被动,当下也自无法拾取残魂的意念,听得阿青传音教诲,便将心一横,毅然调用全身灵识,朝那些疑似残魂的玄色雾气包围过去。 那些雾气正是“踬”剩余不足一成的残魂,靠着盘踞在该处缓缓抽取肉身原有能量苟延残喘,它能将捋顺的魂力送出封印困阵以外,残魂自身却是无法离开原地。 小环的灵识一旦大面积笼罩过来,从残魂的角度看来,犹如一道逼仄的空间压迫铺天盖地而来,吓得他不住乌鲁乌鲁叫唤,雾气大肆翻滚大说其话,可惜突兀袭来的对手一点也不明所以,只顾不断施压。 阿黄一直认为小环没有攻击力,一般灵物只有辅助寄主的能力,小环自己也不懂如何才能攻击外敌,但是,身为阿黄御封的百晓生老邪却是知道,高阶灵物攻击敌人只有用其本身的灵识做武器。 灵物之所以是为灵物,其实就是没有动物肉身的身体架构,其独有身体架构却是浑然一体的,可以说除了外形看起来像某个物理形状,然而体内全是混沌一片。 就像武器一样,其本体的锋刃就是攻击手段,故而拥有灵识的高阶灵物,灵识便是它的攻击手段。 灵物修行的级别越高,灵识攻击力就越强,可是小环的灵物阶层级别无人懂得,就连阿黄也不知它究竟达到何等层次。 如今,它施用灵识像只球体一般将残魂围困在其中,不断地挤压收缩,其过程全在阿青的神识笼罩下,她也自不断向留在残骸体外的阿黄、阿金讲述目睹经过。 阿金边听边怀疑道:“小环就这么用灵识笼罩残魂,能制服他吗?” 阿青乐滋滋道:“我也不知道,就见那团雾气给小环灵识罩住后翻滚异常,显是惊慌失措、拼命挣扎,估计应该有效吧。” 阿黄没有吭声,眼前干结朽败的残骸挡住神识无法觑探,他只能听延伸藤条进去视物的阿青说事,心里却在想,小环用灵识可以围困挤压残魂,那么,它也可用慑灵符对付残魂,毕竟残魂比魂者差远了。 还有域外天魔一族最渴望掌握的“魂针”秘术,亦即阿黄自己独创的神力穿刺法术,小环应该可以使用。 小环是为高阶智慧灵物,其身体乃是混沌一片,所谓灵识与各族修炼者修炼出来的神识不同,却是与生俱来的,一旦自行修行进阶到一定程度,便即生出能用。 就像武器本体存在攻击力一样,灵物的灵识本身也有着各种威慑、打击和压迫等功用,阿黄这么一思虑,便就明白这个道理,小环一定拥有自身特质决定的既定攻击手段。 一时间他便决定,择日将慑灵符炼制方法和改版给夺舍天魔的“魂针”秘术传授给小环,慑灵符基材提炼小环原本就拿手,依法制成空符之后,找水系修士补充雷电灵力即可。 如果小环这次能够顺利吞噬“踬”的残魂,说明它的魂力境界造诣不凡,学会使用“魂针”秘术轻而易举,将来对上任何敌人也能有自保之力。 “哎呀,”忽听阿青惊叫道,“小环用灵识将残魂雾气压缩成一小团,那些雾气明显见少,可能小环的魂力吞噬起作用了耶。” 过得一会,又听阿青带笑嚷道:“小环好大胆,竟将那越来越见少的小团残魂吞下肚去,我在神识里看不见再有残魂雾气存在。” 阿金很意外地望向阿黄一眼,阿黄表示一无所知地耸耸肩摊开双手。 阿金再问呆立一旁的老邪道:“老邪前辈,是你教小环吞噬残魂的吧,你早就知道它自带吞噬功能?” 只见老邪诡笑道:“老夫活得长久,懂的事情难免多些,小环是高阶智慧灵物不假,但高阶灵物并非都自带吞噬功能,它本来也没有什么吞噬能力,其实小环现下不是吞噬而是融合。” “融合?”阿金惊异地望望阿黄,见阿黄沉默不语,便又问老邪道,“老邪前辈,你说小环对残魂不是吞噬而是融合,此话怎讲?” 老邪桀桀笑道:“也是碰巧,老夫恰好猜到小环的来历,故有此言。” “哦?小环什么来历?”阿金面露异色,再望一眼阿黄道。 阿黄依然一言不发,老邪还是显露一口烂牙笑道:“忒,你先别问老夫,待会小环出来一问便知。” 阿金遂与阿黄对视一眼,阿金现出的神色那是讶异,阿黄却是若有所思,习惯性伸手摸摸下巴髭须。 第九章 惊动虫族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下,小环摇摇晃晃从那个最先打开的残骸表皮小洞钻出,像喝醉酒一般在残骸肋下附近悬浮着。 阿青先期收回藤条出来回到外面,和大家一道等候小环凯旋,如今一见小环出来便自悬停在眼前,心下一喜,就想用藤条上前逗弄它,却被阿黄将她一把拉住,低低道一声:“嘘!” 阿青一时间被阿黄拦住,浑然不明所以,却是让阿金先接了一句:“噤声,小环体内有异状。” 阿黄和阿金都是积年老妖,小环一从里头出来,看它那体态状况,他俩几乎同时发现小环体内准有异常事态发生。 只见小环悬停在空中,很是卡通的身形摇晃抽搐不停,显然体内有激烈变故。 阿黄遂伸出神识探入小环体内,它的体内虽说混沌一片,但还是纯粹土属性架构,让同属性的阿黄能够轻易融合进去,找到小环正在活动的魂力,传过意念道:“小环,我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老黄?”小环显得有点气喘吁吁的声音嘤嘤传来,“偶消化了很多残魂,剩下一个豆点意识和偶死撑,有点消化不良喔。” 阿黄的神识在小环体内游走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显是无法探知残魂剩余意识落在何处,估计被小环裹挟在它的灵识里,并非土系实物,自己便也没法看到。 他忽然想到此前的想法,便对小环问道:“你现在能接收传输意念吗?能的话我有一个施法的段子教给你。” 小环当即回道:“能,偶虽要全力压制这股意识,可自个还能说话,接一点传来的意念还成。” 阿黄遂将从前打包给过阿青的“神力穿刺”传给小环,但心中尚自有点担心神识之力造就的法术,改在灵识上施用成不成。 小环当前与残魂剩余那点意识已成僵持状态,能抽出意念与阿黄说话,接收神力穿刺法术包传递自是没有问题,只是它从未修炼过法术。 好在阿黄所打的包乃是循序渐进型,学会一点释放一点,加上外面有阿黄意念传音指点,小环就像当初习练捏法诀一般,慢慢学会神力穿刺。 神识之力是人类自意识、感觉修炼而来,灵识之力却是灵物或自然生灵与生俱来,适用神力穿刺的方法,当可大同小异。 “踬”的残魂剩余那点意识早已模糊,无法像先前那样大呼小叫,只有本能的自保抵抗,很快便被掌握神力穿刺的小环几下戳破,在灵识挟制中无处消散,遂为小环自身魂力所吸收殆尽。 小环终于停止摇晃稳住身形,脚下现出大石球,身周的圆环也惯性地转动不休,这便是小环一向悠闲的行止形象。 阿黄看小环完全没事,气息也强大许多,暗自点点头,便就接续去做自己的事,那就是照传承提示,前去对封印之地进行困阵加固。 阿青将小环一把扯下来,捏捏它身上状如硅胶的肉体,赞叹道:“呀,小环吃掉残魂,好像胖了一点耶。” 小环苦着脸道:“老杂毛让偶用灵识围困残魂,却没想会慢慢吸收他的魂力,偶完全身不由己,直到最后将他吞掉,还差点噎死偶,如果不是老黄教偶使用灵识针刺戳破他,还不知要与他僵持多久。” 他们之间的对话完全用地球语言,老邪自然听不懂,否则让他知道小环叫他老杂毛,非跳脚吹胡子瞪眼不可。 一直站在一旁的老邪饶有趣味地看小环一眼,忽然身形一晃,竟自回了洞天法宝里,洞天法宝早从阿黄头上变回小藤篮,悬挂到小环的皓腕,洞天门户他倒是进出自如。 阿金左右看看,心下嘀咕几句,便即劝道:“阿黄去加固封印了,我们没什么事,还是出去吧,待在封印中跟这个完全废弃的残骸一起,让人气闷得很。” 阿青奇道:“麦哥哥不在,我们怎么出去,进来的路我不知道,老金你又知道?” 阿金一笑道:“我们不是还有小环吗?都是纯土属性者,寄主阿黄趟出来的路,属性灵物的它肯定嗅得出来。” 阿青嗔道:“去,小环又不是狗。” 小环插话道:“老金说得没错,偶能找出退回外面去的路。” 果不其然,在小环对阿黄趟阵路数的属性认知里,真的找得到来路,他们于是回到进来时那个裂缝上的模糊光门之外,那道绝壁上众多裂缝丝丝渗出的雾气早已不见。 “踬”的残魂残识已被小环吞噬,再无雾气渗出化为虫豸,此地自然归于平静,不会有虫卵新生,等若混世星域一带的虫族被断掉源头,今后虫群如何生息将成为新的问题。 虫族源头被断影响到的是虫族将来的问题,眼下受影响的却是地下河一带逐渐成长的虫族,没有“踬”的残魂调配指引,那一窝窝的虫族一时间俱在惶恐不安。 阿金看见地上已经没了完整的虫卵,尽是被打开的大小蛋壳,初生虫豸全部爬着离开绝壁之下,隅隅朝着地下河那边而去。 他们从模糊光门出来,就立在高大绝壁下面,阿黄打开的模糊光门不会自行关闭,因为要留着以为出来之用,在绝壁上那一片细细空间裂缝中,模糊光门还自明晃晃的高悬着。 突然,地下河流向以远发生一阵明显的骚动,阿金他们在高大绝壁下面都能感觉得到,众人惊愕望去,却见地下河两岸层层叠叠的一窝窝虫族,像被强大水流冲过一般分离开来。 仿似有两拨体态较大的虫族领着手下,分开盘踞两岸的虫窝匆匆而来,目的貌似就对着地下河源头处的高大绝壁。 那些大型虫族似是瞬间随即来到绝壁之下,距离阿金他们不足十丈远近,两拨虫族领头者分别是一只类牛角虫和一只类螳螂虫,身形俱有数丈高矮,小磨盘大的眼泡闪着凶光,直瞪着他们。 那只类牛角虫嘴巴发出吱吱的叫唤声,勉强构成一些星域通用语发音,让阿金堪堪听出是这么一句话:“你们肉、虫,挡在这里,遮住我们主人的视线,我们听不到主人召唤,快快滚开!” “它们叫‘踬’做主人?还真有些虫子修出少许灵识,却是蠢笨得认为我们几个能挡住残魂的视线,”阿金听得好笑,眼前这几只最大虫族最多相当元初修为,见到高人竟敢乱喊。 阿金于是戏谑地用星域通用语回道:“虫子们,你们的主人寿元到了,已经老死,你们来此也没甚鸟用,还是回去睡大觉吧。” “什么!?”这些高阶虫族竟然听得懂阿金的话,纷纷骚动暴跳起来,一阵吱吱乱叫。 那只类牛角虫暴怒狂叫道:“肉、虫,你找死,竟敢说我们主人已死,小的们,上去咬死他们!” 那只类螳螂虫也自发出一声嘎嘎叫唤:“咬死肉、虫,搭救主人!” 一时间,成千上万各色虫子在类牛角虫和类螳螂虫率领驱使下,拱啊拱地簇拥而来,彷如一片黑色的巨浪潮汐扑到一般。 瞬时间,阿金几个在暗黑的环境里看得到,这些虫群闪着幽光的甲壳登时已是靠近,仿佛就在眼前。 阿金遂打个唿哨,怪叫道:“阿青上前迎敌,小环伺机杀敌,随我上哇!” 他呼啦一下身化万千飞剑,倏忽冲进那片黑压压的虫群,砍瓜切菜一般狂杀起来,人虫异族,势不两立,混世星域互杀亿万年,从未替对方怜惜过。 小环吸纳残魂之后,自身魂力大增,怎奈不会什么招数御敌,石球中原先那些阿黄炼制过的陨石,早已用光没有回收。 它当下只能用刚学会的灵针,试着去刺虫族微弱的灵魂,没想也能凑效杀死一些虫族,倒让它兴奋不已。 阿青照例化身为一片绿莹莹的树藤大阵,霎时无数藤条飞舞,像一只只青色手臂,一旦捉住那些虫族,当即撕成两片。 一时间,阿青的树藤阵与阿金的飞剑群配合,不到一会,便将眼前这两拨奔袭而来的虫群撕碎过半。 为首的类牛角虫和类螳螂虫见势不妙,慌得连声嘶叫,召唤远处地下河两岸那些虫窝上趴着的虫族过来增援,一时间虫满为患、爬虫如织,将地下河源头空间尽皆堆满,乱哄哄挡住去路。 阿金满以为大杀一阵,便可将眼前的虫群清除掉,没想两个虫族领头者还会召唤同伴过来,眼看远处涌来那片黑压压的虫群,其数量何止亿万,他不禁头皮发麻。 这些各类虫族最高修为不过类似元初,多数还是相当于结丹、先天一类的战力,但是它们数量巨大,蚁多咬死象,饶是阿金和阿青俱是分神修为,时间一长也架不住它们轮番攻击。 于是阿金叫道:“阿青,让阿红、阿蓝也出来练练胆,小孩子要多练练才能成长得快。” 阿青最喜欢虐小动物、小孩子,闻言便将金童玉女从洞天里摄出,这一手只有阿黄和她会做,自是她缠着阿黄教的,别人可没法从阿黄炼制的洞天法宝拘人出来。 玉女阿蓝迷迷糊糊出现在人虫厮杀现场,忽然眼见遍地虫尸、污液处处的场面,更兼恶臭异常,吓得哇哇叫唤:“哎呀呀,这是哪啊,咋这么多死虫子,臭死我了,唔唔!” 第十章 小环的秘密 金童阿红不爱吭声,临敌倒是冷静,一旦见自己落在一片巨大的甲壳上,便即挥出一团火焰将四周烧个干净,却是令得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加上一股焦臭,更其让人反胃。 玉女瞪他一眼道:“老弟你烧它干嘛,本来那气味臭都臭死了,你还来加料!” 金童无奈道:“老姐,我一出手就要放火的。” 玉女还想呵斥他几句,突然头顶飞来一只大钳子,眼看就要夹中她的小脑瓜! 她慌得急忙出手一指,一道电弧射出,将那只大钳子烧成焦炭,纷纷碎落地面,一只类螃蟹虫拖着绿色污血嘶叫着跑掉。 一股电击烧胶气味兴起,污浊空气中刺鼻臭味更盛,金童这才想起要转为内呼吸,嘟囔道:“老姐你烧出的味道更臭,还说我呢。” 玉女听得大怒,玉藕般的小手臂连挥,引得一阵尺许大夹杂电弧的冰凌从天而降,乒乒乓乓地登时砸倒电翻一大片各色虫子,满地嘶叫挣扎。 金童玉女于是这便正式加入战团,到处蔓延的猎猎火焰、四下乱飞的夹电冰凌,他们的攻击比其他几人加起来都要厉害,即刻将被虫群包围的态势逆转过来。 双方渐渐战至超过一个时辰,五行同伴方战力强大、杀伤甚众,虫族一方虫多势众,任杀不恼,只管将虫群往前堆,让人杀不胜杀,满地虫尸也堆积得人不便移动,战局一时成为胶着状态,让领队厮杀的阿金无可奈何。 于是,阿金只得先收回散开的飞剑身形,一举飞入那个空间裂缝模糊光门,才能跟阿黄意念传音通话:“阿黄,你那里加固布阵弄得如何?我们几个先出来遇到虫群袭扰,已是大杀一阵。” 在空间裂缝中封印之地的阿黄忙于布阵加固封印,浑然不觉外面有厮杀之声,忽听阿金传讯甚是吃惊,不过转念一想,那些虫族的主脑残魂已被小环吞噬,群虫无首不乱才怪。 阿黄只得回阿金道:“我这里加固封印还要不少时间,估计几天都不止,你们既然先出去,就别跟虫子打了,钻出地面找地方等我就好。” 阿金急道:“虫子太多,生生死死的全塞住地下河通道,我们杀又杀不完,跟那些虫子死耗也没意思,可你不在,没人钻洞带我等出去。” 阿黄听得好笑道:“其实你一个金系神修,完全可以自己打洞出去的。” 阿金顿脚道:“我擦,此处深陷地底,这些坚岩厚土又硬又韧,让我打洞几时才出到地面!再说打洞也不是本大爷我该做的事。” 阿黄失笑道:“你不愿打洞也罢,那边不是还有小环吗?它吞噬残魂之后实力大增,用石球装下你们,遁地出去再是随便不过。” 阿金闻言登时恍然,一拍大腿道:“对哇,我杀虫子杀得太多,有点急昏头了,就让小环带我们出去便是。” 他立时掉头钻出模糊光门,又自回到高大绝壁那一边,连声招呼各人速进小环的大石球,自己遂先朝小环所在的方位遁去。 其时,双方已经杀成一锅粥,绝壁之下的搏杀场面十分混乱,小环却躲在一旁挑选适合的虫子拿来练手,用它所谓的灵针一个个刺得它们灵魂消亡而死。 此时听得阿金如此呼喝下令,马上要走倒是还有几分不舍。 那一对金童玉女厮杀到如此长久时间,身上污迹斑斑,早就杀红了眼,几人之中却是他俩杀死的虫子最多,这一刻浑然不顾阿金招呼,照样放火砸冰狂杀不止。 阿青见这俩小的那么不听招呼,便即伸出藤条拴住他俩,一把甩进大石球的门洞里,自己这才收回本体化身,最后一个钻进小环的大石球。 小环扁扁嘴,无奈地驾驭着大石球,往身后一个没有多少虫尸碎片的石坑一跳,当即消失在原地,一时踪影全无。 高大绝壁之下,激战劫余那些生出灵智的高阶虫族,踏着厚厚的层层虫尸茫然四顾,对敌手突兀失去踪影,感到浑然不可理解。 这是咋回事?这敌手怎么打着打着就跑了?这还是与它们虫族激战亿万年的高阶肉、虫吗?这个他们不是从来总会死战不退的吗? …… 小环一向惯于钻地,它在地下奔跑的速度比阿黄还快,自从一跳遁入地底,不到一会便从地表某处回到地面,遂将众人放出,自己却又带着大石球,钻入洞天不见踪影。 阿金立地左右看看,眼见这里是一个谁也没有到过的森林地带,周遭林木高耸,四处鸟声啾啾,动辄有大小动物从树底草丛掠过,就是没有人迹或者妖修存在。 他试着与阿黄传音联络,没有任何回应,便知阿黄尚在封印之地加固困阵没法传讯,遂对阿青道:“找个地方埋下洞天假山,我们就在此处等阿黄吧。” 阿青摘下藤篮假山扔进一个密实的草丛里,摇头道:“你们进去吧,我自己在外面吸纳天地元气,这里的森林木灵气丰沛,那可不容错过。” 阿金知她向来都要从森林吸纳木系灵气,便点点头带着金童玉女钻进草丛中的洞天假山。 他们就在原地等候阿黄,几达数个日夜,这才接到阿黄稍显疲惫的联络传音,说是加固既毕,困阵开启,业已收到符皮提示,这个地方可以收工。 阿金连忙查看一下自身体内金符皮,看看有无提示,果然也有类似的说法,便自告知阿黄,自己现在的地址方位,让他自行遁来。 阿黄很快来到之后,进入洞天稍事歇息,便将小环招来,打算教它如何制作使用慑灵符,先前已将“魂针”传授于它,现下干脆一道把计划中的事一应办妥。 看着小环正在用土系精华制作慑灵符基材,阿黄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将老邪招来。 但见老邪姗姗来到石室,入内近前席地而坐,阿黄便问道:“老邪,我有点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小环能吞噬‘踬’的残魂,它从初生就一直跟着我,我都不知道。” 老邪桀桀一笑道:“首先,当然是老夫见多识广,其次,便是小环有个秘密我知道,最后,具体是什么秘密,还得小环自个说。” 阿黄眼看老邪楞卖关子,便撇撇嘴转向小环,问道:“小环,老邪说你有个秘密,可是方便告诉我吗?” “老杂毛!”小环斜睨一眼老邪,心下暗骂,扁扁嘴这才嘟囔道,“既然是秘密,偶不想说可以吗?” 老邪笑模笑样道:“对你来说是秘密,但对老夫可不是,你要不说,我可就要说了哇。” 小环遂垂头丧气道:“那就不用你说,偶自己说了也罢。” 于是,它便自“偶、哦、耶、介个”地将自己的秘密娓娓道来,听得阿黄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小环的灵识竟是“踬”的一缕分魂所化,最早被融入埋藏在通往混世星域的地底空间缝隙前一块巨石里,巨石貌似是人为埋藏,正好阻住那里的空间通道。 当时灵魂完整的“踬”为达到脱身目的,已算出要从封印之地逃脱,直接逸出封印之地全不可能,务须经过地底的空间缝隙穿越到另个空间,才能实现目的。 但是,无论何种逃脱方式均皆没法肉身逃脱,肉身已被封印困阵全然封死,不管如何也动弹不得,只能通过灵魂逸出之法逃出,可也不能做到完整灵魂逃脱,势要分散出细小分魂,逐渐散逸才行。 当时许是封印者料到“踬”在年深日久后,会从空间缝隙逃逸分魂,便将一块巨石挪移而来,用以封死空间缝隙所在位置,以便挡住他将来会逃脱之路。 “踬”开始散逸灵魂以后,确实遇到巨石挡路的难题,他苦思良久,这才挑选一缕分魂剥离其他属性,凭空炼制成纯土系灵种,并传入灵物修炼进阶的法则,然后设法将其种入巨石中。 这缕分魂变成混混沌沌的灵种,没有灵智、没有记忆,自带修炼法则进入巨石后,遇到巨石其实已初步修出灵智,虽然还是一个雏形,总有一天会成石妖出世,也不知当初封印者从何挪来。 纯土灵种意外地与巨石灵智混为一体,虽说不在“踬”的意料中,但最后也得以完成他埋下灵种的初衷,纯土灵种与巨石灵智合体,遂成为高阶灵物的雏形,完全能够主导巨石的行止。 高阶灵物雏形一旦出现,便自生出不愿久埋地底的灵识,自发驱动巨石压迫下边的空间缝隙,持续不断摇晃撞击,不知经过多少岁月,终于撞出一个裂缝缺口,落入混世星域中。 自然形成的空间缝隙一旦被撞出裂缝缺口,没有人为的设置封印、结界和修补,那便是永久性的存在,随后便成其为心花怒放的“踬”散逸分魂的康庄大道。 当时那一片星域尚为未曾开发的处女地,“踬”的分魂化虫逐渐的从“梵”地跑出占据该地之一隅,久而久之被古人发现,让那些寻根溯源者称之为“梵逝星域”。 后来前往这一星域冒险开拓者渐次增多,日益与虫族地域矛盾加深,在没有建立星域完整秩序的当代,人妖两族与虫族每多敌视杀戮。 ……往后以讹传讹,“梵逝星域”的称谓,渐渐演变成“混世星域”。 第十一章 指环王 小环的自述并没有这么详尽,很多情形其实都是老邪在一旁补充的,因为阿黄时不时会问他一些问题。 阿黄貌似对小环的来源不怎么感兴趣,他最懂得当时初生小环浑浑噩噩的样子,其实与“踬”的分魂关系已经不大,言语中反倒对三尸存世的情况很是好奇。 可是,老邪解释完“踬”如何分魂化虫流落混世星域,其他的事便推说不知其详,却让阿黄听个一头雾水。 ……他们没在此处休整多久,过得几天便拔营出发,找到猫冬昔日回归的那道口子,亦即“踬”分魂化虫、巨石破开的空间裂缝,重新回到原生宇宙这边的混世星域虫族区域。 虽是虫族盘踞区域,太空茫茫,也不是所有虚空都会有虫族存在,打上隐身禁制的洞天飞舟在幽幽星河中,以很高的速度在太空航行,他们要离开这里,找到一个最近且有跨星传送的生命星球。 虽然小环没有那时如何在巨石中最后流落到陨石海的记忆,阿黄还是能想象得到,巨石是怎样变成圆形巨型陨石的。 那是经过多少岁月在星河中的磨练,依着自然规律,形状不规则的巨石才会演变成圆形,这也说明小环的孕育经历过漫长时日的浸淫,才完成纯土魂力与巨石灵智的彻底融合。 这一次小环对“踬”残存意识的最终吞噬,让它有了更多的传承记忆,一路上它默默无言地驾驭着洞天飞舟,脚下的石球飞速滚动,身周的圆环只是微微晃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翻滚不休。 阿黄知晓小环一直在想自己的心事,自从小环修炼进阶到一定层次,它开始有避世行为,阿黄就想过小环身上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如今可以确认那是“踬”的分魂传承记忆在起作用。 从那时以来,小环一直显得很惶恐,不知这些突然呈现的传承记忆代表着什么,直到被老邪提醒,以致最后直接面对“踬”的残魂,终于将其吞噬,它此后才恢复以往的平静嬉戏。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黄看小环仿佛又有新的心事,他走到小环驾驭飞舟位置左近,仔细观察它飘逸的动作,未及开口,忽听小环头也不回道:“老黄,偶想留在这里。” 这话阿黄听得很明白,小环所言便是,它想留在虫族区域。 阿黄沉默半晌,这才问道:“你融合到多少记忆,是想完成‘踬’的重生心愿吗?” 他的话问得很直接,小环回答得也很直接,只见它摇头道:“‘踬’是‘踬’,偶是偶,介个不是一回事,小环永远是小环,老猫回家是要做猫王的,小环起意留在这里,就是想做‘指环王’。” 随后,阿黄惊愕看到小环潇洒地转身,忽然竖起一只中指,身形变得高大起来,身周晃动着的那道圆环,倏忽缩小套到它的中指上,在黑暗中闪出刺眼的光芒。 缩小到小环中指上的那道圆环,就像一只镶满细微钻石的戒指,彷如就是它加冕的皇冠,那道熠熠闪光似是幽暗航船上唯一的灯火,映得小环的形象不再卡通,却似一个黑暗中的王者。 阿黄突然像口不择言似的来上这么一句:“小环,要不要我帮你把戒指做成空间介质属性?” 小环笑道:“还是不要了,偶有大石球,做得了饭碗,也装得了东东,你也教了偶制作慑灵符和使用灵刺,偶自保没问题,老黄,偶想现在就走。” “说走就走?”阿黄闻言再度愕然,“其他人都在洞天里修炼呢,你等等,我叫他们出来与你告别吧。” “不用了,”只见小环摇头道,“老金、老杂毛偶一直不喜欢,青姐姐一个女流之辈,偶不想看她哭天抹泪的,金童玉女一对小屁孩偶也不熟,介便跟你说一声,偶就走人了。” 然后,阿黄很是无言地望着小环从洞天飞舟船头飘下来,那个大石球随即自行放大升到半空,小环朝着石球顶上悠悠一跳,大石球倏忽一下穿过飞舟外围易出难进的禁制圈,头也不回的去远了。 阿黄望着眼前那片茫茫黑暗虚空,苦笑一下摇摇头,也顾不得伤感,遂缓步走到小环往昔驾驭飞舟之处,扔出一个大蒲团盘膝坐下,自顾驾起飞舟来。 过得几个时辰,忽见阿金闪身走出洞天门户来到阿黄身后,左右看看,惊讶地问:“阿黄,怎么是你驾驶飞舟,小环躲哪里玩去了?” “走了,去做指环王了,”阿黄头也不回道。 “走了?做什么指环王?”阿金不由一时愕然不已。 阿黄遂将小环的远大志向跟阿金复述一遍,阿金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道:“小环可是‘踬’的分魂所化,你就这么让它走了,不怕这里日后再生一个‘踬’吗?” 阿黄笑道:“小环是小环,‘踬’是‘踬’,他们是俩回事,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小环已经长成,不可能永远跟着我做属性灵物吧,再说我们加固‘踬’的封印已经完成,得到传承确认,管他今后洪水滔天呢,你说是不是?” 阿金听得气息猛窒一下,没想阿黄会这么说,不过回头想想倒也是,他们这波五行同伴一路走来,只是要完成传承任务,哪里有能力管得到远古流传下来的祸患。 几日过后,洞天飞舟上的其他人这才听说小环已经离去,俱各唏嘘不已。 尤其是阿青抹着眼泪难过半天,她最喜欢拿小环来玩耍,如今它突然走了,日后可能永远见不着,心中伤感得空落落的难以言表。 …… 小环一走,洞天飞舟自是由阿黄亲自驾驭,速度比小环在时慢上不少,倒不是说他开得慢,只是不像小环那样能够持续高速,行速时快时慢的,过上几年工夫,这才抵达最近的一个生命星球。 这是一个阿黄从未到过的混世星域生命星球,名叫徂晶星,那里照例有塔城跨星传送阵。 他记住中央星域的惯例,高阶修士可在塔城官府求取传送担保一事,届时稍显元后修为,便即拿到担保书,得以顺利走上跨星传送阵,一路往陨石海方向传送而去。 由于与虫族大战的缘故,百年前素邛星早已废弃,要去往陨石海只有走雍启星那边最近,阿黄最后乔装来到雍启星,以他今时今日分神期修为,那里不可能有人察觉得到他的纯土属性。 雍启星自然有着阿黄当初的回忆,为搭救猫冬乔装大闹大横氏拍卖场的情景,而今尚自历历在目,不过他可没工夫回顾这些,下了传送高塔之后,找个隐蔽的荒郊野岭升天而去。 没有小环脚踩石球飞渡陨石海,让阿黄不免有些痛苦,只得亲自驾驭洞天飞舟,躲避那些旋转乱飞的诸多大小陨石,花费超过数倍的时间,这才渡过陨石海,堪堪到达囹窖星。 抵达囹窖星之前,他还特意看了附近那颗死星好几眼,当初小环就是在那里将空灵石盗采一空,直到现在还没用到多少,全积压在洞天分隔储存空间。 阿黄在囹窖星上的卞砉城基本没做停留,出城穿过虎牢山背后的空间屏障,直接去往辰普星域,踏入那一片星空后,有传送阵便搭乘传送,没传送阵就直接驾舟飞行。 他最后的行程,便是来到前往宇凌星的最后一站,白亚星系卒鲁星,也是宇凌星同个星系的另一生命星球。 既然五行同伴的现阶段传承任务就是加固三界三尸封印,现已加固对食欲原虫“踬”的封印,接下来,还有贪欲魔虫“踞”和性欲肉、虫“跻”的封印加固。 依符皮的提示:三尸之上尸“踞”封于“尤”、中尸“踬”封于“梵”、下尸名“跻”封于“幽”,照老邪的说法:“魔界‘尤’,妖界‘梵’,魂界‘幽’。” 他们下一步,要么就去魔界“尤”,要么就去魂界“幽”,可是,“尤”和“幽”具体从哪进去才是正途? 目前他们能掌握的线索,无外只有宇凌星内外两处,一是星外魔界空间裂缝的封印之地,也就是往年罄大人查探过的那道虚空结界,二是星内多重大山脉里的深涧阴寒之地,亦即昔年疑似木青子失踪的地方。 所以,他们只能先来到宇凌星外再说,星内以五人目下修为那是无法进入的,就可随便在金与土两个月星上聊以驻足,届时再行想法招星外甚至星内的熟人过来相询便是。 于是,阿黄驾驭洞天飞舟经过一个多月的飞行,比当初要用半年时间快上数倍时日,从卒鲁星飞抵宇凌星外的金月星,那里当初是夺舍天魔的大本营。 洞天飞舟驾临宇凌星引力范围时,阿黄留意到一个情况,那就是以前一直悬停在土月星上空的那支中央星域三盟援军已经不见踪影,那里的虚空一片空寂,连一根毛都没剩下。 毕竟是早数十年的事情,不知是因为待得太久他们太过无聊自行撤走,还是上命不须再管封印之地空间裂缝的危局,总之那些舰只人影已是无影无踪。 阿黄心下嘀咕:“这是咋的了?不过数十年过去,怎么全跑得没影了呢?罄大人呢?走了也得道个别不是!” 第十二章 一去不返 阿黄心想,当初他们这支中央星域三盟援军,是为封印之地突兀逸出域外天魔而来,既要查探结界空间发生裂缝一事,也要消灭那些肆虐夺舍的域外天魔,后来的结果也是不尽如人意。 眼下忽然发现这些人马已经无影无踪,他心中不免狐疑,自己想在这里找到通往魔界或者魂界的便道,总之,非要把三盟援军人马撤走一事放在心上不可。 也就是说,他们人怎么走的总得搞清楚,究竟有没有留下伏兵,还会不会造成什么妨碍,阿黄自然不欲给自己这一拨人后续进入魔界或者魂界,凭空多出什么隐患。 洞天飞舟在昔日天魔地宫顶上堂而皇之地降落,旋即被阿青收起变成手饰悬挂起来。 既是已经到地儿,阿金和阿青尽皆停止修炼,带着金童玉女出到外面,似是要以全新“五行妖”之态回归宇凌星一般。 金月星几乎是个全金属性的月球死星,在此地唯有阿金的神识最为好用,于是便由他先用神识扫视一下地底的那座天魔地宫。 在阿金的神识里,赫然发现地宫里面的各处宫室竟是一片荒凉冷寂,幽暗依然,也没有任何人迹存在,甚至连那些吓人的壁画也不见踪影,显是已被拆走,总之看来,天魔地宫如今就是一座毫无活物的废墟。 他再行扫视一下往日被攫金犬小狗搜刮金系精华开出那些纵横折弯的地下甬道,全然也是空空落落,仿佛已经搁置亿万年似的,反倒惹得从灵物袋中跳出的小狗啾啾乱叫几声。 金月星天魔地宫既然无人存在,宇凌星也没人能进得去,他们只好转道去往土月星,那里当初还留存有宇凌星与巨人星即炎黄星那架岩下传送阵。 他们只好又再拿出洞天飞舟,飞往宇凌星另一侧的土月星,这回先不忙走下飞舟,悬停在半空中,阿黄用神识探视一下土月星上的动静,发现山谷岩下那架传送阵依然隐蔽得好端端的,随时可以使用。 阿黄便将飞舟降落土月星地表,只带上阿金潜入山谷岩下的那架传送阵中。 他一旦落到阵前,首先检查一下阵壁,看到阵壁一点没事,坐标指向处也还很完整,只是上面的凹槽没有镶上空灵石。 他遂转身对阿金道:“快拿你那只攫金犬出来。” 阿金一边丢出小狗,一边疑惑的问道:“传送阵还能用吧?阿黄,你要小狗来干吗?” 阿黄挥手将凹槽镶满空灵石,点亮传送坐标指向宇凌星金石宗,再扭头对阿金道:“你快跟小狗说清楚,让它传送过去找到鲁伯,然后跟着鲁伯传回来。” 阿金这才明白阿黄要做什么,原来是想让不受修为限制的攫金犬传送到金石宗找鲁伯过来,他们几个当中只有小狗能够传送进宇凌星,估计现在连炼体功力大进的老邪也过不去。 他驯养培育攫金犬多年,自是有办法与之沟通,一俟交待清楚之后,便将它放在传送阵心的符纹圈中,阿黄几手法诀打过,阵壁上显出几色彩光掠过,只见小狗颀长的身形渐渐消失不见。 攫金犬一旦被传送走掉,阿黄和阿金也自不回地表上的洞天飞舟,就在传送阵边上席地而坐,闲聊等待小狗将鲁伯带来。 可是,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转眼已过三个时辰,传送阵壁一点光亮的预兆都没有,说明小狗传送进入金石宗腹地之后,一直没有找到鲁伯带它回来。 它没有找到鲁伯,自己便不能传送回来,必须由鲁伯开启传送带它回来,而且在宇凌星金石宗那边,只有鲁伯拥有往这边传送的权限。 因为,传送至土月星这个岩下传送阵,乃是去往炎黄星金石宗的,不是炎黄星那边过来的人不可能有权使用,这在宇凌星金石宗一直都是秘密。 直到阿黄他们远走之前,炎黄星只有鲁伯一人过来宇凌星这边把持金石宗,如今数十年过去,除了鲁伯以外还有谁过来,阿黄他们不知道,也不可能提前教小狗另外找人。 小狗没有回音,意念传音也传不到宇凌星,甚至于他们分神初期的神识,也望不到百万里以外的宇凌星金石宗,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无法与金石宗门联络上。 怎么办?阿黄一筹莫展之下忽然想起小环,要是小环在,过去找不到人还能自行传送回来,可是小狗不行,它只是一个低级属性灵物,无法学会镶灵石、掐法诀这等事。 不过,阿金也不担心小狗找不到人会困在那边,以前小狗在金石宗也是进出自如的,还会自行飞渡前往金月星,若是去往金石宗真的找不到鲁伯,它会照着过去到金月星的方法,自己飞去金月星。 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与宇凌星那边的熟人联系上,搞清楚三盟援军和夺舍天魔的去向,难道就在外太空守候到宇凌星有人飞出星外吗? 阿黄思虑及此,不由将神识外放出宇凌星外太空,但见星外光照明亮,被恒星映照的一面与背面黑白分明,就是看不到一架飞舟进出宇凌星。 阿金也放出神识观察一阵,然后叹息道:“不知宇凌星发生什么变故,往时经常有飞舟出出入入,如今竟然连一架都看不到,小狗传到金石宗这么久也找不到鲁伯,到底是咋回事?” 阿黄沉默半晌,忽然一拍大腿道:“我们还有个地方可去!” “什么地方?”阿金蓦被他吓一跳,愕然问道。 阿黄一字一句道:“炎、黄、星!” “炎黄星?”阿金依然不解道,“那里你不是也全封禁起来,不予元满以上境界的修炼者进入吗?难道你想破坏掉自己辛苦布设的封禁阵法闯进去?” 阿黄失笑道:“哪里哇,我一时口误而已,不是直接进入炎黄星,我们可以先传到炎黄星那边的异度空间,说不定鲁伯在炎黄星也说不定。” “对啊,”阿金也自伸手一拍大腿,不过他拍得是阿黄的大腿,一时兴奋道,“那个异度空间当初没被你封禁,我们临走时已是窍初,还能进得去,不过,如今我等全是神初修为,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阿黄蹇眉道:“我也估不准,毕竟那个空间太小,不过怎么说总得去一趟,尽量抑制灵压好了,最好是我一个人先去,不然五个神修过去的话,说不定会将异度空间撑爆。” 阿金点头道:“那行,我也不用等在这里,先回洞天飞舟待着,我想,稍后还是得去金月星看看,看小狗是不是会去那边,真要见着它的话,也可以问它金石宗那边的情况。” 要在金月星找到小狗,依着阿金与属性灵物沟通的能力,最起码也能将情况弄清个大概,阿黄听罢颔首道:“既如此我俩分头行动,我传送去炎黄星异度空间找人,你就去金月星等小狗好了。” 阿金虽然觉得阿黄的话有点不对,但也没有多想,身形一闪便即遁出岩下传送阵,径往停在土月星地表的洞天飞舟而去。 阿黄遂将传送阵壁上的坐标指向处,换成点亮远程跨星域唯一的方位,炎黄星的异度空间,再看看只用了少许的空灵石,觉得还够用,便自直接启动传送,在一团灰光笼罩下遁影而去。 ……几个时辰过去,阿黄已来到炎黄星异度空间那个特设的传送阵,一眼看去到处一如往昔,阵壁、阵基和四周的静室,只是四下里空无一人,但却清扫得干干净净,说明这里一切未变,还是老样子。 他打开传送阵周边禁制,走出外面远远望去,貌似异度空间里又多出很多低层建筑,这一空间此时更像一座小型城镇,只是没有买卖场所和逛街购物者,又似容积率过于密集的别墅区。 阿黄的神识忽略过那些在屋里屋外忙绿的低阶弟子,直接找寻身在上层建筑的头面人物,结果一眼便让他看到滕几刀壮硕的身形,后者正在一个地下库房冲人发火,却是没有发现刘仲明也在这里。 “滕老哥!”滕几刀耳边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下忽觉一愣,接下来纵身跳起,头也不回往地面房舍跑去,他刚在房中现身,便见一个平头微须的道袍青年站在厅底中央。 “麦老弟,真是你回来了哇!”滕几刀哈哈笑着张臂将阿黄紧紧拥住,狠狠拍打几下他的后背。 看到滕几刀也已晋级元初,境界很是稳固,阿黄心下高兴,回拍他后背几下,却是拍得他咧嘴叫痛道:“老弟,你现在什么修为了?轻轻一下都拍得我背后生疼。” 阿黄笑道:“我已经晋级分神初期一段时日了。” 滕几刀先是大为惊讶,后又大摇其头道:“你等纯属性者进阶就是快,你的弟子鲁伯走前都进阶元后了,就算是仲明也快要到元中,只有我这偏金属性的老鬼,稳固元初境界还弄了好久。” 滕几刀自从在炎黄星上努力修炼、终于结婴以后,整个人变年轻得多,看上去如同四旬壮年人,此刻自称老鬼却有些不妥。 阿黄听闻他讲到鲁伯,还带上“走前”一词,便顾不上其它,连忙问道:“老哥,鲁伯现在哪里?你说的走前是嘛意思?” 第十三章 故地见故人 滕几刀叹道:“老弟,你走了几十年,可是不知后来之事,我和仲明虽然不想过去待在宇凌星,但久不久也传送去找鲁伯聊聊,顺带到处转转,那边的情形多少了解一些。” “哎,老哥你说,”阿黄闻言精神一振。 滕几刀乐呵呵道:“我呢,靠着大喝特喝‘三清特饮’和炎黄星这里的修炼环境,勉勉强强结婴,有了八百年以上的寿元,又起码再能活个四、五百年,你看我人都变年轻许多,便有兴致到处走走。” 他拿出两瓶本土自酿的“溹浮”,递给阿黄一瓶,自家也开瓶喝下一口,这种“三清特饮”尚属新品等次,阿黄喝下没什么功效,权作解渴,也即接过当灵茶喝润喉。 滕几刀咳嗽一声,笑道:“我和仲明相约也去过宇凌星几次,哦,仲明还在当金石宗主,多数时间在炎黄星宗门主持宗务,我已辞去华元宗主之位传给后人,只因贪喝此饮,经常呆在这里陪着窖藏。” 阿黄满脸笑容心道,难怪自己每次到来,都能在异度空间见到这个滕老哥,原来他独好这一口,以致恋栈不去,异度空间可是窖藏“三清特饮”的绝佳天然场所。 滕几刀续道:“我和仲明去到宇凌星金石宗,鲁伯便带我俩在星球上四处游玩,宗内宗外,五大王国、蛮荒四族,还到上帝冈拜访过‘神主教’汀教宗,到本错王城拜访过闰议长。 “老弟你可真逗,居然把地球上的宗教和宪政搬来宇凌星,目的却是为了买卖‘溹浮’赚取灵石,不过汀、闰二位也是能人,竟然通过买卖‘溹浮’控制宇凌星全境。 “一开始宇凌星上还算平静,中央星域三盟援军飞舟只能浮空,高阶修士下不来宇凌星,星球任由汀、闰二人掌控,可是过不多久,外太空中大型飞舟突然有了异动,召集星球上各大势力主脑前往听令,说是从今往后宇凌星要完全封星,不予星内人等飞出天外。 “而且,不由分说派兵封锁宇凌星通往外星的去路,凡有抓到私自外出者,格杀勿论,还真的有几架飞舟被扣,乘员被杀,结果一时无人敢于离星外出。 “虽有圣水控制住三盟的那些元修,暗地是自己人,但也无法公开违抗神修罄大人的严命,偶尔偷偷离星能做得到,但大批经常性外出就不行了,这也大大影响到与外星的传统交易。 “于是宇凌星各大势力汇聚相商对策,最后决定派鲁伯带几个高级阵法师潜往卒鲁星,买下一座高山城堡,在堡顶架设一座小型跨星传送阵,连接两星空间传送,这才解决宇凌星离星外出的难题。” 鲁伯能架设小型跨星传送阵,说明他已晋入初级阵道师范畴,这让阿黄既惊奇又欣慰,鲁伯跟随自己修习阵道,还真是下过苦功的,难怪他们这回过来,在宇凌星外看不到有人出入,原来全走跨星传送。 滕几刀再喝一口“三清特饮”,打个水嗝道:“鲁伯的阵道之能在布阵以后,名声在宇凌星高层内部迅速传开,还有纯金属性神人族的身份,最后却被探子捅到三盟援军头目罄大人那里。 “可能是看中鲁伯的阵道才华,罄大人并没有下令抓捕他,倒是婉言招揽,还亲自约谈过鲁伯,也没有留难他,谈过之后依然让他返回宇凌星,可谓言辞恳切、求贤若渴。 “后来,估计鲁伯被罄大人所打动,终于答应去随他修炼,紧接着三盟老窝那边似有急事,要招法盟那拨后来人回去,罄大人便将所有出窍以上修士和法盟中人全部带走,只留下其他元修放在宇凌星上驻守,名曰监督封星一事。 “鲁伯专程回来炎黄星跟仲明和我说一声,交待些许前因后果,并与仲明交接有关事宜,随即跟着罄大人舰队撤回中央星域,这一走已有十数年,丝毫不见任何回音,唉!” 鲁伯出身于传统商贾家族,身上唯利是图本质尚存,这点阿黄是知道的,故而,鲁伯愿意跟随罄大人前往中央星域,一定有其缘由,没有好处的事他肯定不会做,所以,阿黄闻此亦不想深究。 “老哥,”阿黄问起其他道,“鲁伯走后,宇凌星金石宗门后续的事怎么安排,他说了吗?” 滕几刀皱眉道:“当然说了,我听他跟仲明交待说自己要走,希望宗门再派人过去管理宇凌星分宗,可仲明却不愿意再派人去,道是宗门能在炎黄星立足就够了。 “老弟你既然远去,木老兄又失踪多年,仲明自己只愿守住炎黄星宗门基业,不想再管宇凌星分宗的事,鲁伯无可设法,只得自行安排宇凌星分宗的后续事宜。” 阿黄问道:“他是怎么安排的?” 滕几刀咧嘴一笑道:“很有意思的安排,鲁伯一早就扶植横亏和三妖把持外门和‘溹浮’产业,与所谓‘内门八长老’分庭抗礼,号称‘外门四金刚’,不过还是遥尊木老兄为宗主。 ”他这一走,据说内外两派争斗激烈,但又不敢撕破脸,内门需要外门的‘溹浮’,外门也需要内门的维护,就这样对峙僵持,宇凌星分的河蟹局面,便自得以保存下来。” “宇凌星分宗那边,鲁伯既然走了,也没人派过去,你又是怎么得到那边消息的?”阿黄听得有点奇怪。 滕几刀笑道:“因为无人可派,传送点留在金石宗内门没用,鲁伯把它改到大横氏拍卖场内部,前几年,我还去参加过一次拍卖会,嘿嘿,我学会一点星域通用语,勉强能和那些个妖怪交流扯淡。” “大横氏拍卖场?不就是雍启星上那个吗?”阿黄听得更是奇怪。 “当然不是,”滕几刀摆手道,“这是横亏那个妖人在大王城里建的拍卖场,名称延续他家族拍卖场惯用称谓罢了,如今他生意做得很大,几乎整个大王城全是他的各种产业,那笨蛋三妖只是经营种植园和生产作坊而已,规模上跟他没法比。” “原来如此,”阿黄终于明白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不过,他本意并不想只听这些,宇凌星金石宗对他来说,早已成为过去,是谁的天下倒是无所谓。 他遂一转话头道,“老哥,既然你能传送到横亏那里,我想麻烦你一下,再跑一趟拍卖场,帮找些人到土月星来会聚,我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滕几刀一拍大腿道:“这没问题,呃,我们现在就走吗?对了,你还没去见过仲明吧?” 阿黄摇头道:“算了,先办正事吧,如今炎黄星、宇凌星我都进不去,只能叫人出来见面,土月星上的会聚,老哥你让人通知仲明也来参加好了。” “好咧,”滕几刀当即传讯,让人遁出异度空间去话知刘仲明,然后便跟阿黄一道离开自家房舍,当即去往空间边角的传送阵禁制之地。 还是几个时辰以后,俩人已经搭乘跨星域远程传送到土月星岩下传送阵里。 阿黄照当日传送小狗那个坐标,开启传送让滕几刀过去,自己遁出地面一看,发现洞天飞舟已经不在,估计去了金月星看攫金犬小狗是否来到。 他不禁有点犯难,要是自己传送过去让他们回来,阿金还要等待小狗,那也需要好几天,又怕滕几刀将人找来得太快,在土月星上不见自己不知所措。 如若自己在此等候,身边没有洞天法宝在,届时客人来到连个安坐之处都没有,这可咋办? 阿黄举目四顾,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片错落有致、但又空无一人的房舍和洞府,心下一乐,暗道:这可有地方招待来人了哇。 原来那些房舍、洞府便是此前中央星域三盟援军遗留下来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是早已撤走,住所却是遗留原地搬不走。 阿黄飞遁过去转上一大圈,挑中一座颇具规模的地面建筑,整治一下开着大门,在厅底堂屋中央摆上几个蒲团,然后在自己专用的大蒲团上安坐下来。 仅仅过得一日,滕几刀和横亏便将一些人找到,很快传送到土月星上,得悉传讯的阿黄便自站到大门外迎接来客,远远看得让他意外的是,横亏竟将阿金的攫金犬也带来到这里,小狗竟未去往金月星。 不过,阿黄联想到当初阿金如何拿到小狗的情形,那便是在雍启星大横氏拍卖场拍下的,最早攫金犬乃是横氏家族培育出来的属性灵物,如今横亏能控制住它并不奇怪。 只不过阿金带着洞天飞舟在金月星上定会傻等不见,会不会回来看看自己忙活得如何?阿黄既然见到小狗,便懒得想那么多,决定先会见客人谈事,阿金爱在那边等多久让他等好了。 横亏带着小狗走在后头,走最前头的还是滕几刀,紧跟身后的竟是几个中老年高阶巫人,只见他们一个个身材矮小黝黑,身穿各种水兽皮制成的袍服,亦步亦趋地快步走着, 阿黄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矮肥阴鸷大元法师、一个苍老枯干的大元巫师和一个眼神深邃的大元魂师,还真是久违的熟人,如今近前尽皆勉力挤出笑容,一旦滕几刀让出身形,便即齐崭崭走上前来,一一抚胸为礼。 第十四章 再授魂针 既是阿黄点名请来的客人,他自然知道来者是谁,赫然竟是蛮荒之地巫人四族几大头领,阿黄最早与之打过交道的巫师尹长老、法师阙长老和魂师亢长老,而且阙、亢二人还是夺舍天魔。 依照天魔与巫人的渊源,夺舍不夺舍都是一家人,夺舍者历经多年也已完全融入蛮巫一族社会生活中,成为其中一员,不做灵魂探究根本无法辨别。 尽管尹、阙、亢三人恭敬行礼、口称前辈,阿黄还是笑呵呵与之一一拥抱行贴面礼,然后延请客人在蒲团上落座,拿出尚未加持过的“溹浮”待客。 滕几刀和横亏自觉坐到下首位置,之后滕几刀感到很神奇地看阿黄用意念与他们几个巫人互动,他浑没想到阿黄身在外星域多年,竟自半句星域通用语都不会,靠的全是意念交流。 “麦前辈天资卓越,这才区区数十载便已晋级神境,咱家等还留在元境,真是愧煞我等,”尹长老堆着满脸皱纹,没口子恭维道。 “侥幸、侥幸,也是偶有际遇,嘿嘿,”阿黄随意寒暄几句,便转入正题道,“今日贫道有幸请得诸位长老前来,只为有一事相询,还望诸老不吝作答。” “哪里哪里,前辈有话,但问无妨。” “前辈有何差遣,还请尽管吩咐。” “对、对,前辈请讲,我等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黄拱手笑道:“有劳诸位长老,据贫道所知,阙、亢二老乃是天魔族人,一定经历过虚空封印之地空间裂缝逸出一事,贫道想知道,那道裂缝是否可以逆向进到魔界?” 眼神深邃的魂师亢长老一听,便知这位麦前辈的话意,遂于问道:“前辈有此一问,可是有意去往魔界一行?” 阿黄点头道:“贫道是有此意,亢魂老闻弦歌而知雅意,可否指点贫道一二?” 亢长老摇头道:“能否逆向回到魔界,在下自也不知,当初我天魔壶弥一族纯魂者在魔界边僻遭到正宗魔人驱逐,我等在叻乜和叭哇匹二位魔将率领下,冒死遁入咕嘟魔渊,这才无意穿越结界来到此间,实是不知可否返回。” 身材矮胖、表情阴鸷的阙长老插言道:“不错,我等几个俱是受叻乜和叭哇匹二位魔将托庇,这才穿越空间裂缝过来,来去之事确是不明其详,若是二位魔将还在,许是能解答前辈的问题。” 这次会聚,因为夺舍宗盟敷大人的叭哇匹早已离去,阿黄本来想找他的一干属下,可他与那些夺舍三盟援军元修的叭哇匹属下俱是无法联络,只得先找从前相熟的这几位。 阿黄叹道:“叻乜将军早走,叭哇匹将军后来也随罄大人离去,这个贫道皆知,难道除了他们二位,尔等夺舍元修留在宇凌星的天魔族人,就没有谁知道空间裂缝究竟的吗?” 亢长老主动请缨道:“先期夺舍留在蛮荒之地者,还有数人,我等可以回去问问他们,另外,还有一些夺舍者未跟叭将离去,被三盟留驻封星,在下也可去找他们相询。” 阿黄听得转忧为喜,抱拳笑道:“如此有劳各位长老了。” …… 既是无法确定封印之地结界空间裂缝能否逆袭,阿黄再是无奈,也只好原地等待,反正也要等阿金他们回来。 送走巫人诸老以后,只有滕几刀陪着阿黄留下,他还想见见阿金和阿青,至于横亏天然对阿黄有种惧怕,不敢久待,留下小狗也自托故跟着离去。 二人带一只攫金犬在这座建筑里等待一天,没见阿金和洞天飞舟回来,却见刘仲明孤身一人传送过来找到他们,一到地方便自致歉不已道:“万望师叔恕罪,弟子处理宗内琐事,未及赶来会聚,尚请师叔责罚”。 阿黄哈哈笑道:“仲明师侄,能来就好,你我多年未见,如今有时间,来,坐下,随便聊聊好了。” 权且听过刘仲明絮叨宗门目下着实兴旺、炎黄星修行人口暴涨什么的,阿黄也不瞒他自己将要去往魔界、魂界一行。 刘仲明听得有所触动道:“弟子早年听师叔说过,师父转成鬼修以后误入魂界,若是师叔真能进入魂界,可否找寻于他,看他是不是尚在彼间。” 见刘仲明身为弟子拳拳之意,阿黄也不好泼他冷水,只得安慰道:“木青师兄以魂修脱难转化鬼修,能进入魂界修炼是一件好事,毕竟人界鬼修存世不易,我要是进入魂界,当会全力搜寻于他,这事师侄你大可安心。” 刘仲明也是活过数百年的人,知道师叔这是安慰自己的话,魂界谁都没进过,懂得有多大,不过有人宽慰总是好事,他只能稍稍心安,遂于不住点头。 几人随意闲聊过得一天,还不见阿金有消息,干脆直接传送前往金月星找寻他们,一出传送阵便即远远见到,那架洞天飞舟孤寂地停靠在天魔地宫地表山顶。 小狗一出到外面便自啾啾乱叫,率先向飞舟跑去,顷刻之间,只见阿金从洞天之中跳出,一把将小狗抓住抗在肩上,大声传音道:“阿黄,小狗怎么在你那里?——哎哟,滕宗主、刘宗主,你们也来了。” 他们都会说地球语言,在真空中不用意念传音可以直接入密传音,阿金传过来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倒是震得滕几刀和刘仲明耳鼓膜嗡嗡叫。 “我擦!本大爷这不是白跑来一趟吗,”阿金听毕小狗去向一事的来龙去脉,却是哭笑不得,自怨自家多此一举。 滕几刀和刘仲明见到阿金和阿青分别叙话之后,还见识到年方几岁便已晋级分神的金童玉女,俩人不断啧啧称奇,过后不久,他们便告辞传送回去炎黄星。 余下众人也回到土月星上,坐在那座阿黄清理出来的地面建筑里,耐心等候亢长老的消息,屋里布下自然结界,变得有空气流动,可以自由呼吸和自如交谈。 在那里足足等上将近一个月,亢长老这才到来,还是他一人独自凌空飞来,横亏那边传送阵是单向的,只能传入不能传出,他只能从宇凌星上驾飞舟赶来。 这也是阿黄当初规定的预防措施,不欲炎黄星外的人知道以及传送进去,保证被他封禁起来的炎黄星,保持一种超然物外的地位,为地球修炼界保存培育修真火种。 “麦前辈,在下把能找的夺舍同族全找了,掌握到一些情况,盘算之下起码有五成把握,将几位前辈带回魔界,”甫一到来便直言不讳的亢长老在阿黄面前亢声道。 阿黄遂兴趣大增道:“怎么,亢魂老也想要回魔界吗?” 亢长老点头道:“在下在蛮荒之地待得实在沉闷,也怀念昔日在魔界各族争斗其乐无穷的日子,只要前辈不吝传授在下一项秘术,在下定能在魔界争得一席之地。” 阿黄恍然大悟,这位亢长老为何对自己魔界之行如此热心,原来是有求而来,于是含笑道:“也好,亢魂老如能带领我等进入魔界,需要什么秘术,只要贫道能拿得出来,绝不吝啬。” 亢长老深邃眼神忽然放出激越的光芒,立时躬身抚胸道:“谢前辈慷慨,在下早年听得同族人提过,前辈曾将‘魂针’秘术传授给叻乜中魔将大人,中魔将大人业已掌握阙如,在下恳请前辈在进入魔界后,也将‘魂针’秘术传给在下,在下也即感激不尽。” 阿黄一听原来是这事,域外天魔传授一个是传,传授两个也是传,此术乃是偶然为之他倒不会吝惜,反正他们练成也对付不了自己,即时伸出一指将当初授予叻乜的改版神力穿刺,直接灌顶传给亢长老。 亢长老蓦然接到阿黄一指传来的“魂针”秘术,猝不及防之下开始有所抗拒,但他只有魔婴大圆满境界,如何阻止得了阿黄分神期神识之力入侵,只得骇然接受灌顶。 他在惊骇之下,发觉这是一种功法打包传递,即时传入自己的天魔魂海,展现出一个缓释传功包的模样,这便是阿黄独有的功法传授法子。 当即意识到,这就是“魂针”秘术,麦前辈毕竟高自己二个大境界,没理由偷袭自己,也许就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意思吧。 亢长老的魔识中同时接到麦前辈传话:“‘魂针’秘术先给你,学好逆行魔界通道,也好多几分凝神自保之力。” 所谓“魂针”乃是神识之力凝炼成针尖一般的力道,在压力重重、危险极高的怪异空间,对保持精力凝聚、神识清明是一种绝好的辅助手段。 亢长老来不及道出他的感激,便被阿黄按到一张蒲团上坐下,再听得麦前辈的声音传入魂海:“慢慢习练,掌握了咱们再启程,不急有的是时间。” 他于是沉下心来凝神修习这种“魂针”秘术,好在这是当初针对叻乜天魔之体改版过的神力穿刺术,对于只低它一个大境界的亢长老也甚为适用。 经过几天几夜习练和阿黄随时提点,亢长老已完全掌握“魂针”秘术的魔力运转和魂力施用。 只见他兴奋的站起身来,朝盘坐对面的阿黄深深躬身道:“多谢前辈赐予秘术,在下已经掌握,可以出发去虚空封印之地了。” 第十五章 又是以阵破阵 所谓虚空封印之地,便是昔日法盟罄大人率队前往查探的那个地方,它不但位于虚空当中,还只能在宇凌星的公转轨道找到。 当下宇凌星在公转轨道上并未临近封印之地,但夺舍天魔逸出到此多年,自是懂得那个地方如何找寻出来,再加上阿黄洞天飞舟远超三盟大型飞舟的空间动力,又有亢长老带路,不难快速找到封印之地。 因为距离封印之地实在不近,洞天飞舟足足飞行将近半年时间,才自抵达上次罄大人率众查探封印之地的外围空间。 域外天魔身为可在虚空遨游的灵体,对虚空中的各种定位很易判断,亢长老领着洞天飞舟左右绕了几圈,便就找到他昔日逸出之处,正在罄大人等布阵打开外围遮蔽禁制的左近。 那一回,罄大人等六人乃是通过布下六合星木阵,开启外围封禁才进得去,这一次阿黄他们过来,一则不知有此阵法开启禁制,二则就算知道也不懂如何布阵,确是一桩难题。 不过,亢长老却有别的办法,带他们看到封印结界开裂之处,他记得有个外围禁制上的破裂空洞,可以让他的天魔体钻进钻出,就是人体肉身却无法通过。 是故,阿黄他们全部躲进洞天,连带亢长老的夺舍肉身一道待在缩小的洞天里,由天魔体包裹着通过空洞,施施然来到结界裂缝之前,根本不用六合星木阵开启门户。 其他人都待在缩小的洞天法宝里,只有阿金和亢长老陪着阿黄在外,三人在封印结界空间裂缝之前木立良久。 阿黄发现这道寸许裂缝可让天魔体通过,也能让元灵体通过,但里面的压力却是不容低于元婴期和高于出窍期的天魔体或元灵体通过。 低于元婴期通过会被结界压力粉碎,高于出窍期通过会被卡死在结界中,他们五人的元神份属统称的元灵体,故而亢长老的魔婴期天魔体能过,分神期元灵体却是过不了。 所以,阿黄在结界裂缝之前踌躇难决,他不敢让全部的人躲在洞天,给亢长老的天魔体包裹着尝试穿越过去,万一连洞天法宝也被卡死其中,那么任谁都出不来。 这可是远古阵道大能所布设的封印结界,尽管年深日久已经式微破裂,但是引自一颗星球做为灵源,如此庞大的动能源源不断,要阻滞几个神修还是轻而易举,自己没把握在被卡死的情形下自救脱身。 阿金在旁问道:“阿黄,我们用元神体能钻过去吗?这道结界看上去不是很厚,比在妖界的那个薄得多,约摸只有数尺厚。”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结界裂缝彷如一道寸许宽、数尺长的山岩缝隙,就像大块果冻搁置过久发生干裂一般,看得出结界厚度也不过数尺厚薄,这道裂缝也很明显的能看到对面。 不过对面也是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名堂,在妖界“梵”,阿金是被从洞天带进封印之地的,但自行出来时也曾经过封印结界,对比之下,两地封印结界却没有相类之处。 妖界“梵”那道封印结界很厚,且是笼罩整座“踬”的封印之地,是为远古封印,如今这个结界,只是封印魔界咕嘟魔渊在人界的出口,厚度较之薄上许多,而且是为后来大能者所封印。 阿黄叹道:“结界自然开裂的程度,只适合元婴期和出窍期相当修为者通过,没凝练过肉身的金丹以下修炼者会被压得粉碎,修为高于元修、窍修者,也会被压制得无法通过。” 阿金遂伸手摸上去,感觉一阵阵空间张力传来,确有一股对分神期以上修为隐隐压制的力道存在,这道结界布设得甚有不凡之处,自然破损的地方还会产生压制性伤害力。 他收回手掌,蹇眉道:“那怎么办,刚好卡住我们的修为,要是到合体期还能硬抗,如今我等神修肉身比之元修也强不到哪里去,对修为层次的压制就算身上增加防御禁制也没用哇。” 阿黄凝神道:“想减轻结界裂缝对修为的压制,只有将裂缝再扩大一些,从而让结界的修为压制放宽到神初,这样我们不但元神连肉身也能通过。” 阿金吃惊道:“你能做到这个?不会是用你那‘万骨长倾’十字轰炸吧?这样连结界都会破坏掉的,到时引发整个中央星域震动可就麻烦了。” “当然不是用十字架来轰了,你特么想到哪去了,”阿黄哭笑不得道,封印结界出现小小裂缝,都能惊动三盟派遣大员前来查探,遑论炸掉整座结界对中央星域的轰动效应。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道:“所以,我只能采用以阵破阵之法,将空间裂缝稍稍扩大一些,刚好够我们钻进去就行。” 阿金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以阵破阵?你有把握吗?” 阿黄沉吟道:“在我们人界,最高阵道修为就是高级阵宗师,当前的封印结界,最多便是高级阵宗师布设,我如今也有初级阵宗师中段水准,将这个结界用破袭阵扩宽一些裂缝,应该能做得到。” “好吧,那你多辛苦,我就回洞天等你好了,”阿金拍拍阿黄肩膀,然后一道烟钻进他头顶道冠上的洞天法宝去。 “亢魂老,你也回去洞天吧,外面有贫道一人足矣,”阿黄也拍拍亢长老肩膀,让他也进洞天里去,一路同行数月,亢长老一直待在洞天飞舟上指路,对此洞天也是进出自如。 待得亢长老走后,阿黄拿出大蒲团就地盘坐下来,悉心研究如何围绕空间裂缝,有针对性布设一个破袭阵以扩大结界缝隙。 数个时辰之后,阿黄开始尝试打出一张阵符,眼看阵符没入结界裂缝下侧,久久不见反应,他才暗自点头,若是有反应,便是遭到结界阵法本身抵抗,即是布阵基点有错。 随后,阿黄再打出第二张、第三张阵符,尽皆没有反应,他心下不由一阵轻松,心想自己的思路走对了,他接着又再一连串打出阵符,直至九九八十一张,这才住手。 他吁出一口白色雾气,随即被真空瓦解,默然观察自己所布下的破袭阵法,看里面的阵法力道与禁制勾连是否有误,如此枯坐长达一个时辰,才自站起身来,收起大蒲团,一跃后退几丈距离。 下一刻,只见结界裂缝上几道灰光纹动闪过,阿黄既已准备就绪,便即发动针对空间裂缝扩张的破袭阵法! 刚开始空间缝隙照旧咧着长嘴纹丝不动,但阿黄的破袭阵乃是专事改变防阵结构的缓进阵法,不求一蹴而就,只求缓慢进袭封印结界这部分支撑点,渐渐将其撑开。 过得半个时辰,但见结界裂缝慢慢有所松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缓缓扩张开去,显是破袭阵的作用力超过结界本身凝聚力,开始将裂缝渐渐撑大! 阿黄站在离结界裂缝数丈远的地方,一面孤身悬空静立,一面用神力穿刺术探进缝隙中感受里面的阵法张力,看以自己的神初修为能否顺利穿过。 他仿佛听到结界裂缝被破袭阵撑开的嘎嘎声响,在其神识盯视中,那道缝隙确是细微的、一点点的被撑开,同时消融掉的是结界本身凝聚力,让它对高阶修士的压制临界点渐次抬高。 破袭阵貌似扩张得很是辛苦,有一种随时被迫停下的趋势,毕竟是至少中级以上阵宗师布设的封印结界,以阿黄初级阵宗师的阵道功力来破袭,实在是有点吃力,这一阵子以来,破袭卸力之势仿佛已到极点。 “就是现在!” 阿黄有点气促的紧了紧头顶道冠,瞬时间将身躯化成一抔黄沙,把道冠缩小包裹在里面,对准结界缝隙倏然翻卷过去。 进得结界缝隙里,突觉眼前一黑,一阵强大的灵压像包饺子一般朝自己围拢而来,阿黄知道这股灵压不可抗,只顾收缩黄沙形体勉力前行,用尽全身功力向着对面冲去! 那股灵压蓦然收缩,直至堪堪容纳神初大成的程度,这才平缓下来,这时候,受灵压阻滞像乌龟一般朝结界里面慢动作飞行的阿黄才松一口气。 阿黄心道,显然这一破袭阵的生效居功至伟,撑开结界裂缝,果然能使里面的灵压张力止于神初,不然的话,自己不被压死也会给卡死动弹不得。 仿佛经过漫长飞行时日,阿黄这才进到结界里面,无形结界壁膜只厚数尺,可是他碍于那股灵压慢似龟爬,通过这道壁膜几乎花上小半个时辰。 过得结界壁膜进入它的内部,阿黄突觉全身一松,发现自己似是置身一个黑暗无比的空间。 在这种虚空里,人的肉眼自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展开神识一瞧,蓦地吓得一跳,自己居然悬浮在一座深渊崖壁面前,而且那里有一股莫名吸力,要将他往下拉! 黄沙身形刹那间已被拉成一条长线,阿黄赶紧将洞天法宝变成飞舟状,自己也快速变回道袍人形,站到舟艏位置,这才稳住身形,不再被往下拉。 他很是奇怪,本来自己就在虚空,面前怎会出现一道深渊崖壁呢?再行细看却发觉竟是一个镜面影像,又像离得很近,又像离得甚远,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第十六章 镜面门户 阿黄忽然觉得,那个镜面影像散发出一股陌生的、令人不舒服的气息,让自己无法呼吸,本来在虚空中就不能呼吸,忽然出现空间气息让他有要呼吸之感,可又窘迫得呼吸不成。 于是他不再想这么多,遂将亢长老呼唤出来,直接问他道:“亢魂老,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亢长老连忙展开魔识一看,神情蓦然无比激动起来,说话口气有点结巴道:“前辈,我、我等已经见到咕嘟魔渊了,这就是原先魔界进入人界的通道口,名、名叫镜面门户!” 对面可是真的像一座镜面,能映照出那一边的深渊崖壁,阿黄这么心想,但还是传意念问道:“为什么这里会叫做镜面门户?” 亢长老镇静一下才回道:“魔界和人界乃是两个不同界面,人界属于原生宇宙,魔界却是一个伴生于原生宇宙的平行空间,就像一个镜像空间,二者互通之间必会有个镜面门户。” “原来如此,”阿黄心道,亢长老毕竟是域外天魔出身,属于另一位面的传承外来户,对空间一说懂得还真不少。 他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事,再问亢长老道:“我等此前去过妖界,是超越光速无意中闯进去的,然后通过破开的空间壁垒出来,好像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镜面门户。” “妖界?”亢长老勉力思虑片刻,皱眉道,“前辈,恕在下孤陋寡闻,只知人修与妖修向来共处同一空间,从未听过有妖界一说。” 阿黄只得将自己曾经去过妖界的情况,简要地跟亢长老述说一遍,只是略去加固“踬”封印之地的事。 亢长老听罢,沉吟道:“那个所谓妖界应该不是平行空间,估计是一个人为改造过的、与生命星球环境差不多的异次元空间。” “嗯,”阿黄默默点头,用神识打量眼前似近乍远的魔渊镜面门户,忽然问道,“这道门户该怎么穿越过去?” 亢长老很是肯定道:“镜面映出魔渊那边的场景,其实距离甚远,当初我等还是天魔体从咕嘟魔渊穿越过来,先是找到空间旋涡,然后经过一段很是缓慢的游动历程,这才抵达封印结界这边。” 阿黄听得有点惊讶道:“穿越过去还要找到空间旋涡?这不是像穿越空间壁垒、空间屏障一样么,贫道用神识看了这么久,真没见到有什么旋涡出现过。” 亢长老苦笑道:“确是先要找到空间旋涡,那个旋涡可是既小而又游离不休的,须要慢慢找寻,当初我等也是转悠很久才找到。” 这让阿黄想起以前与阿金一道在智多星上,苦苦找寻穿越空间壁垒通道旋涡的情景,那一幕转眼已过数百年岁。 继而他又想起一事,便问道:“贫道刚进入这里,看到这一镜面时,感到有一股吸力,要将我往下拉,这是怎么回事呢?” 亢长老笑道:“前辈,向下的吸力其实是一种错觉,镜面门户存在一种空间错位的力道,会将周边的物体包括无形灵体到处牵扯,像被方向无定的风吹动一般。 “那时你觉得往下拉,其实是一种飘忽的牵扯力在起作用,如今站在飞舟上,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飞舟面积比人体大得多,不会被胡乱牵扯吹动。” 阿黄觉得问题已问得差不多,便道:“亢魂老,我们先找找空间旋涡吧,等找到通道口再看如何穿越过去。” “找到空间旋涡完全靠机缘,时间可长可短,”亢长老继而尴尬道,“在下天魔族本名卜都一,如今将要回到魔界,不欲留在人界,夺舍肉身之名在下不打算再沿用,前辈可否称呼在下本名?” “卜都一?”阿黄心道,好奇怪的天魔族名字,不过还是传出意念道:“好吧,贫道称呼你卜道友好了。” 卜都一很想纠正说,自己的名字是一种组合发音,原意并非如此,可他在宇凌星也生活过很多年岁,知道人界喜用单音节字称呼别人,想想便就算了。 当明白须要找到空间旋涡,才能穿越到魔界咕嘟魔渊一侧之后,阿黄遂将洞天中所有人全呼唤出来,连老邪也不例外,不过,老邪听说他们下一步要去魔界有点惊讶。 “你们要去魔界干吗?”老邪不禁问道。 “找到‘踞’的封印之地,然后加固他的封印,”阿黄对老邪也不隐瞒自己一拨人的目的。 “噢,”老邪感叹一声,心下嘀咕,“再下一步就该去加固‘跻’的封印了。” 阿黄意味深长瞥老邪一眼,不再与他相传意念,遂与大家道:“我等要穿越到镜面的那一边,须得找到空间旋涡,那就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人都自行想法找一找吧。” 他将洞天飞舟放大拉长成为艨艟巨舰,横架在镜面门户之前,貌似这种放大没用,舟体再大,在这个状似无边无际的镜面跟前,还是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果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老邪钻进斑驳玉棺飞走,阿金身化万千飞剑四散而去,阿青变身成为树藤本体,竭力接近镜面,蔓延生出弯弯藤枝芽条,铺天盖地无限扩散。 金童玉女更是奇特,直接变成一个冰球和一个火球,像当初的水火双星一般交互转动,倏忽之间飞出洞天舟体不见去向,连卜都一也自飞出去找寻空间旋涡,只有阿黄依然站在舟艏一动不动,沉着脸很有装逼的嫌疑。 …… 他们一行共七个人,足足在镜面之前转悠长达一个多月,这才遇到一个很不起眼的游离状空间旋涡,还是卜都一先发现的,毕竟他从前见过那玩意,算是熟门熟路。 阿黄闻讯一跃从洞天飞舟上跳出去,眼看这个小小的水纹一般空间旋涡,遂于把众人全集中过来,当众问道:“你们觉得这个旋涡,是给肉身还是给元神穿过的?” 阿蓝抢先娇声道:“就这么点水涡,玉女觉得是给元神通过的,肉身肯定过不了。” 阿金嬉笑道:“试试就懂了,”说着他拿出一块金系精华扔过去,直击旋涡中心,只见空间旋涡水纹般的漾动一下,登时将金系精华反弹回来。 他只好扬手收起那块物事,摊开双手道:“你们看,有形物质类的东西过不去,是吧?” 卜都一在旁解说道:“当初我等天魔体通过时,觉得也是纯粹灵体才能通过,因为依照通常的解释,此处乃是魔界出口,而不是人界出口。” 阿青疑惑道:“不对呀,魔界并非只有天魔族人,多数还是魔族人,据我本体神魂上的传承记忆,魔族应该还是比人族更为强悍的肉身人体,并非灵体才对。” 阿黄回头望望身后封印结界的方向,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用神识也看不清结界的形状,心想会不会是封印结界阵法的作用,让空间旋涡变得只有灵体才能出入。 下一刻,他便即打消自己的想法,相比于有形的魔族人,会夺舍的无形天魔,对人界的危害更大,封印结界的缔造者不会只是封堵有形魔族,专程留下让无形天魔逸出的空间通道。 估计魔界出口这个说法来自远古,应该不是封印结界形成的那个时候,不然哪来封印魔界出口的结界,至于魔界出口缘何变成只有天魔灵体才能出入,就不是如今两眼一抹黑的阿黄所能了解。 阿金皱眉道:“有形物质过不去,那么等于我们元神可以过去,肉身不能过去,还有这个放不进储物戒的洞天法宝,可放入储物戒还能用元神携带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随后他转而问阿黄道:“阿黄你看看,这上面有没有无形禁制之类的东西?” 阿黄当即摇头道:“没有阵法禁制结界一类的屏障,也不可能有,这是两个界面之间的接合处,全是自然形成的空间介质,没有人为的因素在内。” 阿青双手一拍,尖着嘴道:“那可咋办?我等不可能把肉身、法宝这些东东扔在这里,光是元神进去吧。” “咋办,凉拌!”阿金无奈地耸耸肩,忽又突发奇想道,“要不让阿青试用树藤枝条伸进去,要是能够长进去的话,我们也好从枝条里面打洞钻过去。” 阿青立时扁嘴道:“去,你干吗不把你的液金倒进去!倒完你就全身都过去了。” 阿黄默默听着他俩斗嘴,忽然上前一步,将一只手掌伸到那个小小旋涡跟前,空间旋涡虽说处于游离状,但他们一直跟随着自然移动,倒是没有跟丢,他自是一步便来到那个旋涡跟前。 他惊奇地发现,空间旋涡并没有呈现出排斥自己手掌的反弹力道,心下一动,遂将一根手指插进小小的旋涡中,反倒觉得有一种吸力要把手指拉进去! 然后,阿黄再将储物戒脱下,一边用两只手指夹着,慢慢伸向空间旋涡,一边感觉旋涡中的搅动力,发觉并无排斥力道出现,反而漾出一道道吸力。 他犹豫半息,遂将储物戒收起,转头问老邪道:“老伙计,这里得借重你老的智慧积累了,为何我的手指和储物戒空间旋涡全然不会排斥呢?它们都是物质状态的存在,而不是属于灵体一类。” 第十七章 穿门户 只见老邪慢悠悠道:“其实只有灵体才能进出之地,也不是绝对的,一般来说,那些地方算是一种空间错位的区域,但凡属于空间系的炼制物件,通常都能通过。” 阿金不解道:“储物戒指是空间物件没错,可是人的手指不算空间系的吧,怎么会不受排斥呢?” 老邪桀桀笑道:“老夫向来目光如炬,麦你的肉身并非凡人躯体修炼成的,而是一种五行神物,名叫息壤,对不对?还有沐仙子的躯体也是一种五行神物,名叫建木,可对?” 阿黄疑惑道:“你说的全对,可它们都是物质类的东西,并非空间系的物事,更不是灵物一类的能量介质。” 老邪神情诡秘道:“这你可就不懂了,何谓神物?神物自然不是凡品,这点仅限灵体穿过的空间旋涡都过不了,哪还能叫五行神物,你还不如换具肉身罢了。” 阿黄听得恍然大悟,自己肉身最初来源于盗取怪木盆景里的土壤,后来才知那是息壤,太久没有用上其特异功能,连他自己都忘记息壤原来还是五行神物。 他俩传音说话,阿金也在侧耳聆听,他听到这里插言问道:“老邪前辈,他俩的躯体都是五行神物,那么,在下从凡铁炼制而来的液金之体又当如何?” 老邪瞥他一眼道:“你自炼的液金之体,当然不是五行神物,至于能不能在空间旋涡中穿越过去,你自个不会试一试吗?” 阿金闻言,倒是没有自讨没趣的觉悟,反而兴致勃勃将手伸出,化成一根银白色的尖锥,朝那个小小旋涡递过去! 但见眼前这只旋涡忽然加速漾动,阵阵波纹扩散开来,化出一股虚空力道,将阿金的手化尖锥勃然反弹开去,远没有对待阿黄两指夹储物戒那么温柔。 阿金收回尖锥,神色沮丧道:“我的液金之体毕竟还是凡品,远不比息壤、建木有神物之功,看来这回我是过去不了的了。” 阿青眯眼睛盯着阿金用液金化尖锥尝试接触空间旋涡,尔后自己伸出一根藤条点到旋涡中间,不但没有发生反弹,而且还很顺利地刺进旋涡中,感觉有股吸力将藤条往里拉! 她遂将藤条收回来,笑眯眯瞧着阿金道:“老金,要不你乖乖留在这里守船,就我们几个过去,等加固好封印之地再回来,不会很久,很快回来的。” 阿金叹道:“唉,过不去就过不去吧,在此等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他转头指指金童玉女,“这俩小的一样也过不去,陪我留在这里好了。” 阿蓝闻言,奇怪地看着阿金道:“玉女和金童为何过不去?我俩在水火双星中燃烧掉杂质以后,已经变成纯属性能量体,金大爷,我看就你一个肉眼凡胎过不去吧?” 阿金闻言难免气息一窒,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一阵子,他们五行同伴之间的称呼甚是混乱,金童玉女叫阿黄麦大叔,对阿青又是沐姐姐、青姐姐的乱叫,想叫阿金忒大叔,阿金偏要他俩叫自己金大爷,大家对他俩又是阿蓝阿红、金童玉女想叫什么叫什么,直让外人听得云山雾罩也似。 金童玉女本来有点想家想爹娘,终日神色郁郁,后来慢慢与大家混熟无间,倒是渐渐开朗、言语无忌。 通常是玉女话多、金童手快,就在阿蓝说话那当口,却见阿红已将一朵青色火苗扔到空间旋涡上。 火苗像贴在空间旋涡上似的静静散发莹莹焰光,丝毫没有被排斥的意思,继而慢慢的被淹没在旋涡里,终究不见踪影。 只见阿蓝手指已经吞没火苗的小小旋涡嚷道:“你们看、你们看,进去了耶,老弟的火能进,我的水当然也能进!” 阿金忽然诡笑道:“你们都进去吧,大爷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孤单,有老邪前辈和亢魂老陪着我呢,正好在洞天里说说话、聊聊天,悠闲修炼一阵。” 众人听得俱各一愣,敢情是大伙算有遗策,浑然没将肉身残破修修补补的老邪和卜都一夺舍而来的巫人肉身计算在内,而且,真正的亢长老灵魂自被夺舍以来并未消散,还在体内沉眠中,天魔一旦离体,其灵魂自然会苏醒过来。 却见老邪呵呵笑道:“其实,我等全部都能轻易穿越过去,不用在此叽叽歪歪扯个没完的。” 阿金听得一愣道:“全部的人怎么进去?难道都躲进储物戒里吗?噢,适才阿黄已经试过,储物戒还真的能进去。” “提到躲进储物戒,你又不是没有试过,”阿黄忽然说道,他自是想起当初进入地球那边的异度空间搭救阿金,就是将他塞进储物戒里,才能脱离那个金字塔状幽铁磁石废弃法宝的吸附力。 阿金自然记得当初自己贪心的糗事,再度沮丧道:“穿越镜面门户要花上数月时光,真要将我收进储物戒窖藏这么久吗?噢,对了,装进灵物袋里不成吗,好歹还能神智清醒。” 此时却见老邪老神在在道:“不用这么复杂的,我们全部都进洞天飞舟,直接开船撞进去不就结了。” 众人听得先是怔住,然后才想起洞天飞舟也是一个空间法宝,而且是品阶比储物戒、灵物袋高得多的空间介质,不然就不会装不进储物袋之类的空间系物事。 阿黄其实早想到这一节,自己一直不怎么出言,全在听他们七嘴八舌扯淡,此时才挥手将远处的洞天飞舟招来,让大家上船。 众人全部上船以后,阿黄施法让洞天飞舟迅速缩小,成为袖珍版一叶扁舟,自己昂立舟艏,遂将飞舟对准面前的小小空间旋涡缓缓接近过去。 果不其然,这个小小空间旋涡对高品阶的空间介质毫不阻滞,一时间顺利的将飞舟渐渐吞没进去。 …… 镜面门户彷如一池异常黏稠的浊水,行距看上去并不是很厚,可洞天飞舟还是花费数月时间,去横渡这个门户通道,耗时比卜都一口中的天魔体穿越更长,这才从魔界咕嘟魔渊那头钻出。 在穿越镜面门户的过程中,阿黄不敢懈怠,一直站在舟艏位置,一动不动数月时间,眼睛一瞬不瞬都在盯着前方,直到离开身后感觉黏稠度很大的门户空间。 自打出来以后,那股进入封印结界内便自嗅到的不适气息更加强烈,阿黄再是内循环还是能清晰感觉到,据卜都一解说,这便是咕嘟魔渊特有的界域气息,比魔界内地的固有气息更加浓烈。 之前从镜面影像上看到的深渊崖壁景色,如今业已成为真实,不再是镜像,眼看着有点淡紫色天光映照下的暗黑崖壁,阿黄皱眉想想,还是先呼唤卜都一出来问个明白吧。 卜都一听说已通过镜面门户来到咕嘟魔渊一方,显得异常兴奋,连肉身都搁在一旁不要,单纯以天魔体出现在阿黄面前,倒是将阿黄吓得一跳。 看着眼前这具透明如水状的活动躯体,阿黄皱眉问道:“卜道友为何不用肉身出现,反倒显出天魔本体?” 卜都一陪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在下经已回到魔界,使用人体有所不便,再加上本身修为也已突破到离识初期,不宜再用魔婴期肉身,省得压制修为不利境界提升。” “卜道友已晋级离识期?得怪贫道没加注意,”阿黄闻言有点意外,不过想到自己早已晋级分神,也就是魔族阶层炼神级次,对方只是晋级离识期,亦即人族阶层的出窍期,不该大惊小怪。 阿黄打量它一番,遂先恭贺道:“恭喜道友晋级,往后可称道友为魔将了。” 卜都一既自豪又失落道:“在下晋级固然可喜,然与前辈的修炼进境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前辈此番来到魔界,可已是魔帅级次的大人物,大可雄霸一方做一地领主。” 阿黄叫他出来可不是说客套话的,随即言归正传道:“卜道友,如今我等已越过镜面门户,前面便是咕嘟魔渊了吧,往下的路该怎么走,贫道想请道友指点一二。” 卜都一正色道:“前辈,去路乃是先穿过咕嘟魔渊,然后进入边僻之地瓜大荒原,瓜大荒原很是宽阔,一旦穿过那片广袤荒原,彼方便是魔界腹地,全是一个又一个大小领主的自有地盘。” 阿黄点头问道:“穿过咕嘟魔渊难度很大吗?” 卜都一笑道:“咕嘟魔渊对于魔婴、炼体期魔修来说,再是危险不过,但对离识期以上魔修却很轻松,前辈若以元神体通过,大可长驱直入,很快抵达彼岸。” 阿黄沉吟道:“如我直接驾舟通过呢,又当如何?” 卜都一应道:“咕嘟魔渊地形复杂曲折,很多地方只有小洞连通,打个比方说,既像蜜蜂窝又像蚂蚁洞,还有很多自然魔物存在,级高且又是灵体,便不会受到多少阻滞,要是级低又带着狼亢肉身,总之,一路上那些魔物会飞蛾扑灯般甚是烦人。” 阿黄颔首道:“如此说道贫道就明白了,待我让他们全出来,收起飞舟,以元神体跟你一道走便是。” 却见卜都一笑眯眯道:“前辈,我等倒是不必如此麻烦,想顺利穿过咕嘟魔渊,当下只需一人足矣。” 第十八章 过魔渊 “为何只需一人?道友指的是何人?”阿黄有点不明卜都一的话意,在洞天飞舟上也就这么几个人。 卜都一笑道:“不错,我等想要快速顺当通过咕嘟魔渊,只需拥有树藤妖身的沐仙子以元神体带着缩小的飞舟遁走,一旦遇到魔物阻路,便用藤条抓取甩开,路上一定会快捷通畅得多。” 阿黄这才明白卜都一的提议,遂于爽快应承道:“好,就依道友的主意,”他相信爱玩耍的三木妹妹一定会喜欢这段旅程。 阿青一听让她以元神体化藤,拖着洞天飞舟穿行咕嘟魔渊,虽说最是不喜自己绿油油、光溜溜的卡通元神造型,但对这一以自己为主导的旅程却是欣喜不迭,连忙答应下来。 当绿油油、光溜溜的阿青元神化成流水状的树藤,张牙舞爪牵着洞天飞舟迅速坠下咕嘟魔渊,看那架势确是卡通得很,随着卜都一沿途指点,她在咕嘟魔渊复杂多变的地形里,倒是穿行无阻。 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咕嘟魔渊不但地形复杂、魔物众多,而且所涉地域宽阔,阿青一路飞速遁行,不知通过多少千奇百怪的大小路径,也不知击退过多少奇形怪状的自然魔物。 一路径行经月,他们尚在咕嘟魔渊中曲折转悠个不停,反反复复的路程,让阿青已经烦不胜烦,早没了原先的兴趣。 她不住向阿黄央求道:“麦哥哥,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的路,让老金来替换一下我好不好,这些无意识又恶心的天然魔物真心烦死我了呀。” 阿黄自是会答允她,遂将在旁听得很是无奈的阿金一把推出,接替下身心俱疲的阿青做洞天飞舟的纤夫,然后再问卜都一道:“卜道友,前面还有多远的路途,才能走出咕嘟魔渊?” 卜都一摇头道:“在下自也不知,当初全是叻乜和叭哇匹二位魔将护着我等前行,沿途经过多长时间,也没留意记忆,不过——” 它瞥见阿黄脸色有些不虞,连忙解释道:“不过,我等如今走的路径却是没错,就是当初我们曾经走过的那条,照直走当可走出魔渊。” 阿黄闻言脸色稍缓,似无意识地目视阿金化为一只身上尽是尖锥荆刺的史前远古生物,横冲直撞穿行在那些既弯曲而又大小不一的洞泾。 那一只只飞扑上来的形状古怪魔物被尖锥飞速掠过大卸八块,碎裂的尸体乱纷纷坠落,紫蓝色污血到处飞溅,倒像是一路飞驰的洞天飞舟沿途纷飞洒落的模样。 阿黄觉得沿途那些大小洞泾,有点像地球上最狭窄的那种喀斯特地形,但因有着这些魔物陪衬,却是显得阴森古怪得多,高速遁行的话,能够随意扭曲的灵体,确实比狼亢的肉身是要自如许多。 阿金此行也是堪堪顶过一个月这样,便就冲阿黄叫唤要换人,道是最好换回阿青,阿青的树藤对付这些烦杂魔物最是合适拿手,而且她也歇过一个月,精神当已回复如初。 未待阿黄问过阿青,阿青通过意念交流已然明了,抢先嚷道:“老金这是在偷懒,一个大男人才一个月就支持不住,谁信呀。” 阿金颓然道:“阿青,这个赶路砍怪可不比与人争斗,手脚一点也不能歇下,这么连续经月打怪,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 “何什么况呀?你不就是铁打的吗?”阿青赶紧塞住他的话头。 阿金一时语塞道:“呃,这,我不是也说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吗!” “算了,你俩别争了,”阿黄适时出言阻止道,“那就阿金回来歇息,让金童玉女出去锻炼一下,反正有卜道友指路,就算硬闯洞泾也误不了什么事。” 于是,接位的金童玉女身化一双水火星球,呼隆隆的向前推进,还用吸附力遥遥拖着洞天飞舟前行,因为洞天飞舟不宜太过接近动力全开的水火双星,那可是冰火两重天,考验防护禁制得紧。 阿黄一直站在舟艏,像在imax影院看飞船追逐科幻大片,一双红蓝相间的互转球体飓风般飞行! 周遭曲折蜿蜒的景色弯来绕去地向后飞掠而过,一只只被烧焦或者冻僵的魔物扑漱漱往下掉! 与阿金、阿青、阿黄循序渐进晋级分神不同,金童玉女可是从元初经过吸纳水火双星能量精华越级晋升分神的,对本身过于庞大的能量掌控不是很娴熟。 故而,他俩在迂回行进时,几乎是功力全开,横冲直撞碾压式的往前飞行,飞遁速度快是够快,但因功力控制失当,造成的对外影响也很大。 本来,咕嘟魔渊内部全是蜂窝状的蚂蚁洞,他们一路上轰隆隆穿行的声音经过各种弯弯孔洞加以放大,从魔界一侧的许多外放洞口传扬出去,就像无数个高音喇叭大鸣大放,巨大的震荡声响一时间传遍瓜大荒原一隅。 这些突如其来、响彻云霄的庞大噪音,立时引起驻扎在瓜大荒原的各方游荡魔人势力极大关注。 他们这些本地人向来俱知,咕嘟魔渊之名就是来源于此处深渊中经常会发出此起彼伏的咕嘟声,但是,一直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巨大和集中。 经过短暂碰头和迅速对话之后,各方即时向咕嘟魔渊那边派出一支支查探队伍,前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怪事,魔渊众多外放孔洞竟会传出如此巨大的鸣响。 正当暗紫色的魔界天空逐渐飞来一只只大小不一的古怪飞舟,已经有些时日发出巨大声响的咕嘟魔渊远远在望。 突然之间,在这些驾舟魔人的视野里,让人惊愕地看到在那一片魔渊地表外放的孔洞上,蓦地喷发出一股股漫天沙尘来。 这些沙尘暴的冲天喷发却是时断时续,有点像间歇性的地热喷泉,但深埋地底的咕嘟魔渊,突然在地表连片喷发沙尘暴,比之可做水幕电影的音乐喷泉还要壮观千倍万倍。 赶来查探的魔人当地势力大小飞舟,因为见到魔渊在地表喷发沙尘暴太过猛烈,遂于远远悬停在外围,不敢过于靠近,飞舟上各家领头人俱各展开魔识,狐疑地观察个不休。 …… 原来,金童玉女在身化水火双星开路而行时,飞遁动作过于猛烈,一路上不但烧死冻僵大量的深渊魔物,还将沿途的钟乳石岩土层冲击焚毁无数,尔后散发出的阵阵尘烟,就像拖着一条彗星尾巴那样迤逦千百里。 这条类彗星尾巴全是被冻裂焚毁的岩土形成沙尘,巨大的速度搅动力使它们不但充塞在地底魔渊各种孔洞,随即还自一股股的冲出地表形成沙尘喷泉。 好在金童玉女这才驰行得半个月,不会节制而有点失控的自身水火功力便已难以为继。 这一刻筋疲力尽的阿蓝忍不住急急呼唤阿黄道:“麦大叔、麦大叔,玉女和老弟都不行了,累死了,累死了,换人、换人!” 阿黄苦笑着看看阿金,阿金耸耸肩摊开双手道:“我等四人全都卖过苦力,接下来就该你出力了。” 阿黄听得一怔,貌似阿金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可不是天生的指挥者,也一样有卖苦力的职责,不过他想了想,转而问卜都一道:“卜道友,我等已经赶了将近三个月的路程,如今距离魔渊出口还有多远?” 卜都一有点期艾道:“这个,在下估计三个月时间,也该差不多到了,光这遁速就比我们当初离去的时间快得太多,应该、应该快到瓜大荒原那边的出口了吧。” 听卜都一说得不尽肯定,阿黄皱眉寻思一阵,遂于决定道:“好吧,让金童玉女回来歇息,往下便由我来驾驭洞天飞舟前行,慢点不要紧,我们不赶时间,估摸离出口也不用多少时间了。” “那行,你自己决定就好,”阿金一说完话,便即走到舟沿,一手一个接下飘飞回来的金童玉女,但见他们一个两个精神萎靡、酸软无力,便像抱小孩一般托起,让他俩靠在自己两边肩头,再转身走回来。 可是,没等阿金走上几步,便又蓦然“哎哟”大叫一声,忙不迭将金童玉女振臂扔到地上,只见他一边身子呈现惨白色,显是被冻得僵硬欲裂,另一边身子却又熠熠流光,液金之体似是要融化一般。 阿蓝一屁股坐到甲板上,苦着脸偷眼看过去道:“金大爷,对不起哇,玉女刚飞回来,功力还没完全回收呢,你老就抱住我了,所以、所以——” 落地趔趄一下还是站着的阿红,却在嘀咕道:“谁知道金大爷不经烫呢,我的火力也还没收好。” 这一幕直让阿黄与卜都一看得目瞪口呆,金童的火力和玉女的冰力也太强悍了些吧,短短一瞬间就将阿金精炼数百年的液金之体差点给冻裂融化不少。 好在阿青和老邪早已回去石室待着,不然惊奇之人又会多上两个。 下一刻,阿金速速运功将身体恢复正常,气哼哼地捏住俩小的脖颈,小心提溜他们,冲着阿黄喊一声道:“我们都回洞天里面了,阿黄你自便好了,待到地儿再说一声。” 他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自顾提着双脚乱蹬的金童玉女一道烟遁进洞天,貌似要教训一下这俩小屁孩,今后可不能这么顽皮。 第十九章 入荒原 阿黄闻言耸耸肩,与透明形状天魔体的卜都一对视一眼,遂提醒道:“卜道友,你可再仔细看看,这段路程到底是到了哪里,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卜都一遂于不敢懈怠,连忙运起自己初晋离识期的魔识,倚靠在自动滑行的飞舟侧边,细细观察起沿途路上的地底洞泾环境来。 无须阿黄操舟,洞天飞舟也能依着惯性一直向前滑行,因为魔界是一块平行空间大陆,不比一般星球有明显的地心引力,其大陆内部重心引力甚轻。 它脸上透明状的表情越看越是欣喜,最后竟在意念中哈哈笑起来,连连道:“前辈,我们到了!这里的地形在下记得,当初为摆脱大队魔人追逐驱赶,二位魔将带我们曾在这里转悠过好几圈,最后才得脱身。” 阿黄却是不为卜都一的兴奋情绪所动,反倒一再放慢洞天飞舟的行速,然后对卜都一叮嘱道:“卜道友,既是你记得此地的地形路径,可否找寻一个隐蔽出口,好让我等悄悄离开咕嘟魔渊。” “啊?这是为何?”卜都一讶异不解道:“就凭前辈五位炼神期大能,就算冲出去也是碾压之势,在瓜大荒原上定会无人敢挡,想去哪里不成!” 阿黄沉声道:“我等乃是人修,初到魔界人生地不熟,虽然据你所说,瓜大荒原分神大能者数量不多,有人修偷渡魔界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难免会惹来更多的大能者,说不定还会有相当合体期的大能,故而为免麻烦,贫道不可不先防着一手。” 卜都一无奈道:“前辈所命,在下遵从便是,此前在下跟前辈提到过,魔界范围不全是魔人魔修,高阶人修和妖修也有不少,完全是个各种族修炼者杂居之所。” 阿黄笑道:“这个贫道省得,那些久居于此的高阶人修、妖修俱是有名遮奢人物,不像我等却是偷渡而来,还是先隐蔽而行为好,该露面时才会露面,道友无须多言,就依贫道之意去做吧。” 阿黄和卜都一之间修为差距甚远,但为了解魔界的基本情况,一路上与之相谈甚欢,浑然不拿前辈架子,故而跟卜都一说话颇为随意,卜都一跟他相熟以后,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卜都一只得照着阿黄的意思,再度展开魔识,悉心在咕嘟魔渊蚂蚁窝似的喀斯特地形中,找寻一条通往外界的隐蔽路径。 阿黄把洞天飞舟收缩得很小,随着卜都一的指点不急不慢行进,甚至连那些恶心的深渊魔物都没有惊动,迂回曲折的穿过一个又一个幽暗孔洞。 经过十数天的静静飞行,历经诸多复杂蚂蚁窝状喀斯特地形,有着卜都一这个当地向导,阿黄驾驭洞天飞舟终于来到一个地底深谷边缘。 眼前这是一个光线幽暗的地脉深谷,犹如一个深陷地底的巨型天坑,就像漏斗般的插在魔渊深处,里面蔓延着重重紫黑色的有毒霭气,以致施用神识也看不清周边的坚岩棱角。 卜都一指着这个深谷道:“麦前辈,这条地脉深谷通往瓜大荒原中部的切裂大峡谷,那边地处边僻,资源贫乏,很少有当地魔人出没,乃是隐蔽离开咕嘟魔渊的好去处。” 阿黄久久凝望着貌似深不见底的地脉深谷,皱眉道:“卜道友,前面这条路该怎么走?” 卜都一很是肯定道:“我们一直驱舟下去即可,当然路上那些烦人的魔物更多,经常到处飞行堵塞去路,不过洞泾宽大,岔道不多,也无须再绕来绕去,大可驾驭飞舟直冲而过。” 阿黄听卜都一如此说道,心下放宽很多,他不怕砍杀魔物,最怕那些绕来绕去、迂回曲折的蜂巢洞泾,这数月以来,兜兜转转得他都腻歪透了。 他也不欲叫醒阿金他们,遂将洞天飞舟变成一把斧头状,自己站在舟艏掐诀御使飞舟,直冲而下深谷,照着卜都一的说法,专捡宽敞之处飞行。 由于往下的洞泾较直,飞舟遁速很快,一路上不知撞飞撞死多少漫天乱窜的深渊魔物,仿佛进入一个满是受惊蝠鼠的洞穴,然后大开杀戒,冲开一条深蓝色的斑斑血路。 几乎就在此后的一刻多钟,横冲直撞的洞天飞舟便已来到一个看得见上方透着光亮的地峡,尽管那种光亮很是幽暗,可色泽还是紫黑色的,有点像捕蚊器的紫蓝灯光。 “前辈请看,上面便是切裂大峡谷,我等从魔渊飞速出来到这条地峡,已是到达瓜大荒原中部,”卜都一仰面朝上,用手指着上空道。 阿黄遂将洞天飞舟放慢遁速,眯起眼睛望望上方的幽暗紫光,手中法诀不停,直让飞舟徐徐往上升起。 既是看得见这方天光,说明距离瓜大荒原地表已经不远,自己还是谨慎点、慢一些为好,甫至外界陌生险地,在这当口,阿黄一点也没有高阶修士、神修大能的觉悟。 洞天飞舟终于上升到所谓切裂大峡谷的地表平面,只见谷口跨度仅有十余丈宽窄,长度却是两头望不到尽头,分明是一个地裂造成的峡谷。 飞舟已经悬停在谷口以上,不过确实看不到四周景色,因为那一带还被重重紫色迷雾遮挡,只是散射光线很强,让人感觉到周遭环境很是亮堂。 虽有漫天迷雾遮住地表的景色,卜都一可还是记得来去方向,它遂朝峡谷另一边指引道:“麦前辈,我们往这个方向直走,便可走出瓜大荒原,进入魔界腹地。” 阿黄依言一边操纵洞天飞舟朝卜都一所指的方位前行,一边把飞舟变回一架普通形状的中型飞舟,据卜都一说过,魔界也有这种大众化飞舟。 迷雾笼罩范围并不很广,只在切裂大峡谷两边十余里附近徘徊,据卜都一所说,大概是从地峡中冒出的深渊气息太过阴冷,逸出地表遇热化成的无毒雾霭。 洞天飞舟只是稍一加速,便即离开迷雾笼罩的区域,来到空旷而荒凉的瓜大荒原低空,阿黄这才真正看到魔界上空的光景,不由有些诧异。 早听卜都一说过,魔界乃是一个平行空间之所造就,不属原生宇宙范畴,界域里没有星球和虚空,只是一块异界大陆,没有星球,天空上自是没有日月星辰。 如今看来,魔界天空彷如一个暗紫色的斑驳苍穹,这里有可呼吸空气,只是味道甚是怪异,故而,天上也自翻卷变幻着紫蓝色的云层,显是被高空流风吹动得四下游走。 阿金他们几个听说已经来到瓜大荒原,一个个全跑出来看风景,只有老邪还躲在洞天里继续炼体,照他自己的说法,老夫亿万年来哪里没有去过,魔界大陆早就看腻了,现下不看也罢。 个子小小的阿蓝习惯性地踮起脚,遥看远方起伏的山岭,皱着小鼻子道:“这里的天色好暗,随时像要下雨一样,空气味道也很古怪,貌似呼吸没什么用似的。” 回到魔界依然是一片透明模糊影子的卜都一陪笑道:“玉女仙子,魔界是一块平行空间大陆,没有日月星辰,自是没有外来光亮照射,天空当然幽暗无比。” 阿金问道:“卜道友,魔界看起来并非完全黑暗,天空这种紫蓝色光线映射是从何而来?” 卜道友笑道:“魔界没有灵气,有的只是魔气,魔气流动折射会自动散发出紫色光辉,大陆地层的魔气上升到天空,便就形成这种或是紫黑、或是紫蓝的天色。” “这里真的没有灵气吗?”阿青有点大惊小怪道,“难怪我不但呼吸空气感觉怪异,也吸纳不到自然界的天地元气,我还以为是眼前看不到树木森林的缘故。” 卜都一解释道:“魔界的天地元气只有魔气一种,魔人修炼用的也是魔石,自然界没有各系灵气可供吸纳,各位前辈在此修炼只能靠五行灵石支撑,灵石不足的话,到前方较大城池的集贸圩市,或可用魔石换取。” 听说魔界没有五行灵气,众人倒是没有惊慌,历年来小环在洞天分隔出来的储物空间,早就窖藏各系灵石无数,足够他们几人奢侈修炼之用千百年。 只是阿黄从说到魔界没有灵气、灵石一事,一时想起留在混世星域虫族地盘当“指环王”的小环,心中不免想念,眼神有些黯然,心道要是小环还在,也能一起见识一下魔界的异域风情。 洞天飞舟在瓜大荒原上空悠然飞行,没有日月星辰的魔界大陆天色永远都是这样,只有暗紫色的微微亮光,映照得地表上短小幽暗的植被全呈紫黑一片,远远望去,四周都是紫黑色包围着的低矮丘陵山地。 阿黄正在一边听他们在七嘴八舌的大发感慨,一边远眺前方仿佛一片迷蒙暗黑的景色,忽觉身边有人扯扯他的衣襟,低头一看,却是通常沉默是金的金童阿红。 只见金童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侧前方,眯着眼道:“麦大叔你看,那边好像有东西飞过来耶!” 阿黄连忙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果然在遥远的天边,有两颗黑点貌似冲着自己一方靠近过来。 “大家快看,那边远远飞来的那是什么玩意?”阿黄当即用意念传音提醒众人。 第二十章 自古人魔一条路 当时,众人全在相互对话中,瞧着魔界迥异的景色各抒己见,浑然没人会去留心远在天边幽暗环境的细微动静。 只有一声不吭的金童阿红神鬼不知地注意到这道异象,众人经阿黄这么一传意念提醒,俱各纷纷扭头看去。 远远望去,紫蓝色天边飞来的两颗黑点在视野中渐渐变大,在众人神识里赫然便是一大一小两架飞舟,一架外形稍旧、色泽喑哑的中型飞舟和一架紫光莹然的全新小型飞舟。 几乎只有半刻钟时间,用肉眼也可看清那两架飞舟的色泽形状,对方显然早已发现他们这架洞天法宝伪装成的小型飞舟,近前便即放缓速度,跟着魔法扩音器就响动起来。 空气中传过来的声音哇啦哇啦,显是魔界通用的魔语,阿黄他们几个从人界来的根本听不懂说些什么。 看来对方飞舟上布有奇特的遮蔽禁制,看不见里面的魔人,自是无法拾取他们喊话的外放意念,其声音经过魔法放大,也听不出对方的修为境界几何。 阿黄只得问卜都一对方在念叨些什么,卜都一听罢答道:“那边飞舟在喊话,说是借问这架飞舟上的道友,可曾去过咕嘟魔渊,那边出现巨大鸣响和魔气喷发是咋回事?” 阿黄听得与阿金面面相觑,魔渊地表孔洞发生巨大鸣响和魔气喷发当时,他们全在魔渊地底驱舟赶路,哪里懂得地表上发生过什么事。 于是阿黄想了想道:“卜道友,我等无人懂魔语,劳烦你回答一下他们,就说我等刚从其他地方过来,并未途经咕嘟魔渊,不了解那边的情况,希望能打发他们走人。” 卜都一却是犯难道:“麦前辈,在下如今只是天魔体,无法直接发音说话,若是传出意念让对方收取,他们定会知晓在下是天魔族人,须知当地魔人家族经常驱逐我等天魔,彼此仇怨不小,如此就怕发生事端,耽误前辈大事。” 卜都一这么一说,连阿黄和阿金全都感到犯难不已,一旁的阿青却是提出疑问道:“卜道友,你回到魔界,好好的夺舍肉身不用,如今又怕现出天魔原形让当地魔人驱赶,这是何苦呢?” 卜都一尴尬道:“这个,回沐仙子,在下现在已经突破到离识期,魔婴期肉身不好用了,再说,天魔族人哪怕是夺舍,开口说话发出气息,还是瞒不过当地魔人的魔识鉴别。” “那该如何区处?”阿黄摸摸下颌髭须,皱眉问道,“对方飞舟所布遮蔽禁制有些奇特,连贫道都看不透里面有些什么人物,如要动手逞强,我等初来乍到的,也不想这么早惹事生非。” 只见卜都一讪讪地瞄一眼阿青道:“这事、这事又得劳烦沐仙子出手一次才好。” “什么,你又要本姑奶奶出手?”阿青睁大细细的眼睛,瞪着卜都一嗔道,“早先骗我说好玩,让本姑奶奶在魔渊地底开路的也是你,这回又想指使我做苦力呀?” 卜都一竭力解释道:“此次在下以为沐仙子出手最为合适,并无消遣之意,魔界也有不少高阶人修和妖修,高阶人修多为大城堡、大家族客卿,地位尊崇,素为当地魔人敬仰,可高阶妖修几乎全是自立门户、占山为王,与当地魔人无甚来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如沐仙子现出树藤本体,放出炼神期大能气息,在下估计或可吓退对方,不敢再行打扰,因为瓜大荒原当地从无灵魔期大能出现过,对方舟上最多只有炼神大能者,碍于平素魔修与妖修的疏离隔阂,他们应该不会自讨没趣。” 阿青闻言有点迟疑道:“是这样呀,那我先试试放出气息探一探虚实,不行再变成树藤本体吓死他们。” 只见阿青运功一转,身上绿濛濛的莹光泛出,一股强横的分神期木妖之气冲天而起,迅疾从洞天外围禁制中逸出,快速扩散到四周! 阿青分神初期木妖气造成的灵压,一旦触及悬停在百丈开外的那两架大小飞舟,令得一直哇啦哇啦的喊话声戛然而止,登时那一片天空变得静悄悄鸦雀无声。 其实,这一大一小俩飞舟是一个边远魔人家族派来的观察船队,远行目的也是针对咕嘟魔渊巨响喷发而来,飞舟之上各有一个离识中期魔修带队,修为不高,催动舟体行速不快,故而姗姗来迟。 他们紧赶慢赶,这才来到荒原中部切裂大峡谷附近,便就看见前头有一架普通小型飞舟缓缓而行,心想上面的人估计是炼体期最多魔婴期,于是便打开魔法扩音相询几句。 浑没曾想,对面小型飞舟沉默一阵以后,忽然放出一股木妖之气直逼过来,充满令人心颤的灵压,境界远超己方两名离识魔修,至少是高阶妖修中妖神级次的大能者。 这一变故直让俩领头魔人大吃一惊,舟中他俩率领的百十名部属修为更低,被灵压威逼得多数魔人瘫软在地、挣扎不起。 其中一名离识魔修忍住对高阶灵压的不适,对着魔法扩音器连连颤声道:“妖神前辈,晚辈太过造次,擅自惊扰前辈过路,万望恕罪则个,晚辈等这便离开,尚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话一说完,他透过舷窗看看对面的小型飞舟没有其它动静,也感觉到那道恐怖妖气渐渐散去,伸手抹一把冷汗,心道好险,幸好碰到的是过路妖神,要是遇见周边那几位妖神之一,非被对方吓出屎来不可。 “前辈慢走,晚辈告退!”那个离识魔修急急通过传音,告知另一架飞舟的离识魔修,赶紧调转舟头溜之大吉,浑然不管前面是不是去往咕嘟魔渊方向。 望见对面大小两架飞舟求饶几句掉头就跑,洞天飞舟这边众人也自松一口气,一听卜都一翻译过来对方服软的话,阿黄便让阿青慢慢收回妖气灵压。 阿金遂舒口气道:“这样把对方吓走,估摸那俩飞舟的魔人最多只有出窍期,还管我们叫前辈,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看来不学点魔语不行,再遇当地魔人的话,卜道友乃是天魔体也指望不上。” 卜都一赶紧道:“忒前辈,在下可以领路去往前方一个大城,名叫侉仛郡,那里是个占地很宽的大城池,也有不少人族修士居住,各位前辈可在那里学说魔语。” 阿青咬着嘴唇道:“学说魔语还用另外找人教呀,卜道友一路上教会我们不就行了。” 却见卜都一讪笑道:“沐仙子有所不知,飞舟加速前往侉仛郡很快就到,在下来不及教了,在下也想将各位前辈带到侉仛郡,便就告辞回去家族。” 阿金闻言不由得很是意外道:“卜道友这是要离开吗?” 卜都一点头道:“回忒前辈,当初若不是被当地魔人苦苦追杀,在下也不欲随众穿越到人界,此次有幸跟随各位前辈回归魔界,定要先回从前的壶弥天魔家族,告知族人其余同伴的去向,省得它们一直挂念。” 卜都一虽是域外天魔,但这一路走来,对他们此行帮助良多,如今它提出要走,大家微笑点头不已。 既经卜都一指明前往侉仛郡的方向,阿黄遂将洞天飞舟猛然加速,不到一个时辰,便即来到一座宽大而又低矮的扁平丘陵山边,在此远远可以望见山那边有座外观黝黑的大城池。 卜都一立即就说,这便是周边最大的城池“侉仛郡”,同时它也一举飘荡到众人面前,显是要作势告别。 “各位前辈,”卜都一的透明形体呈现抚胸躬身动作道,“在下不知前辈此来魔界有何要事,只是不能一直相送甚是遗憾,不过各位前辈日后回转人界,还请到在下家乡做客。” “喔,”阿黄率先问道,“不知卜道友的家乡在何方?” 卜都一笑道:“在下家乡壶弥天魔家族,舍间就在瓜大荒原西鄙之地,沿着切裂大峡谷两头走向,往西方直行便可去到。” 阿金含笑道:“卜道友,待我等办完事,若是还从这条路回返人界,定会前去拜访贵家族。” 卜都一微微飘动形体道:“各位前辈要回人界,自会从这条路走,因为魔界去往人界只有这一条路,届时一定要到鄙家族盘桓一二,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阿金听得吃惊不小道:“魔界到人界只有这一条路?咕嘟魔渊出口被封禁后,两界就无法互通了吗?出口封禁应该有很久远的历史,那么,魔界这些人修和妖修是从何而来?” 卜都一道:“自古人魔一条路真的没错,原先那些人修和妖修都是从人界来的,通道被封禁后,谁也回不去,逐渐在此定居繁衍生息,慢慢形成一些小型家族。 “人修家族中但有高阶修士,往往会去魔人大家族做客卿,以便依附保住自己的小家族,多数妖修不惯依附他人,遂自行上山结庐自立门户,以至最后占山为王,倒是声名在外。” 临别之际,卜都一一旦说到往日魔界一些秘辛,不免又滔滔不绝说上许多,阿黄却是没有插问,只是一直在沉吟,最后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魔界和人界自古有通道,那么,魔界会有通道去往魂界吗?” 第二十一章 人魔大战传说 只见卜都一微笑道:“人界乃是原生宇宙,魔界只是一个依附原生宇宙存在的平行空间,能与人界相通并不奇怪,可是据说魂界也算平行空间,倒没有听说过彼此相互之间会有通道。” 阿黄闻得毫无结果,难免失望之意溢于言表,默默点头不语。 卜都一瞥见他神色郁郁,遂于宽慰道:“魔界与魂界有无通道一事,只是在下不知而已,自古魔界向有‘四战之地’的说法,与仙界、灵界俱有空间裂缝相通,与魂界的通道像人界一般被封禁了也说不定。” 卜都一此话犹如平静水潭扔下一枚巨石似的波澜大兴,不但阿黄听得惊讶地抬起头,连阿金和阿青也紧紧盯住它看过来,只有少不更事的阿蓝、阿黄俩个金童玉女在一旁嬉戏如常。 “四战之地?卜道友此话怎讲?”阿金不禁脱口问道。 卜都一续道:“四战之地乃是魔界自古以来的说法,具体是哪四战在下也自不知,只知从前有过人魔大战,后因出口被人界封堵从而罢战,往后又有仙魔大战,断断续续一直在打。” 阿青听得甚是惊奇道:“仙魔大战?魔族和神仙打架?” 卜都一笑道:“沐仙子猜得差不离,相传魔界与仙界之间,向来都有空间裂缝相通,久而久之,那处虚空便就形成一个仙魔战场,彼此间长年累月征战不休。” 阿青不解道:“魔界魔人咋这么好战呢?” 卜都一道:“一般魔人肉身强横、不易死亡,而且繁衍得快,魔界又是一个巴掌大的封闭空间,容易人满为患,通过战争减少人口乃是最简单的法子。” 阿金却是问道:“仙界就是人界大乘修士飞升的那个仙界吧,那里都是超越大乘的仙人大神,魔界最高修为的只是真魔吧,也不过相当于人族大乘,对方仙人全是碾压之势,这仗还怎么打?” 卜都一不由愣道:“这个在下也不懂,我等天魔就算夺舍也融入不进魔人阶层,很多东西是道听途说来的,做不得数,据说仙魔战场只有魔婴以上魔修才能进去,魔婴以下进去都是送死。” 对此阿黄也听得甚为疑惑,不过他关心的可不是这个,有关魔界封印之地的事一直在设法问问,之前卜都一全跟着来,他还不想让它知道自己一众此来目的,就没想问过,如今卜都一即将离去,他便自有了询问的心思。 于是,阿黄岔开话头问道:“卜道友,你原来待在魔界这么久,有听说过封印之地吗?” “封印之地?”卜都一闻言思索片刻,遂于摇头道,“麦前辈,报歉得很,在下从未听说过封印之地一事,是像我们从人界穿越过来的那种虚空封印之地吗?” “贫道也不知是不是那种,”阿黄见它话说不知,也不再说实话,笑笑便道,“只要是名叫封印之地的就成,我等来到魔界,就是想去找找那些诡异而又有结界的地方,看看有无上古传承可资观摩。” 卜都一听得信以为真道:“原来各位前辈穿越来魔界目的在此,不管何类种族,修炼越到高阶,进阶越难,冒险到处找寻机缘,乃是应份的事,只是在下一直待在瓜大荒原,叵耐眼界不宽,唉,对此可谓一无所知。” 阿黄闻此说道,情知问不出什么,只是默默点头,不再提出什么问题。 卜都一笑道:“封印之地一事在下不知,不等于别人不知,麦前辈,待得进到侉仛郡,在城中的大商号里一般都会有情报出卖,可以花点魔石去委托查询。” 阿金闻言丧气道:“我等身上全都没有魔石,只有灵石,在魔界灵石也能买东西吗?” 卜都一摇头道:“灵石在魔界数量很少,既无矿脉可采,市面也不流通,只有一些低阶人修零星在用,在下实是不知有无地方可用灵石换取魔石,不过,各位前辈身上若有魔性材料,也可拿来交换魔石。” “魔性材料?”阿黄当下没空细看储物戒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心想实在不行,就先去干干矿工挖矿好了。 阿金开口发问道:“魔性材料是什么样的,我是说形状、颜色、品质、来源。” 卜都一解释道:“魔性材料通常都是暗黑紫色,非金非石,有从魔兽身上剥下来的,也有从地底采掘出来的,材料颜色越黑,阶位越高,发出紫光越盛,品质越好。” 当下,阿金便向卜都一请教有关魔性材料的辨认采集问题。 阿黄虽然不问,也是一边随意听着,一边打量周边的低矮山地,琢磨该如何潜下地底去挖矿,他再次深感由于小环离去带来的不变。 阿青却提出一个问题道:“卜道友,你说在魔界灵石只有低阶人修使用,那么高阶人修靠什么修炼?这里也没有五行灵气。” 卜都一答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在魔界早有传世法术,能将魔石转化成灵通魔石,高阶人修全靠灵通魔石修炼,据说效果比单靠灵石修炼更好。” “灵通魔石更好用吗,卜道友,这是为何?”阿黄听得兴趣大增。 卜都一道:“这个道理很简单,人修在魔界用灵石修炼时,一边还要抵御魔气侵蚀,用灵通魔石修炼则不用这么麻烦,故而效率更高。” “卜道友,为什么低阶人修用灵石修炼,不用效率更高的灵通魔石呢?”孩童心性依然的玉女阿蓝终于有机会插话问上一句“十万个为什么”。 “因为低阶人修没法运转灵通法术转化魔石。” …… “各位前辈,在下这便告辞回乡了,感谢各位前辈多方照顾,再次特别感谢麦前辈赐予‘魂针’秘术,在下真心感激不尽。” 卜都一絮絮叨叨说上许多,最后终于告辞离舟走人,临走前还特意留下一句话:“魔界不尚熟食,喜吃血食与生食,各位前辈若是不惯,城中食肆最好别去。” 卜都一走后,阿黄和阿金商量先去挖点魔性材料,以便换取魔石,便将飞舟交给阿青带着阿蓝、阿红,找个有低矮树丛背阴之地待着,俩人各自钻入地底找寻魔性材料。 阿金依然牵着攫金犬小狗帮忙找矿,没了小环的阿黄只能自个下地,他俩足足在地底忙活几天几夜,这才收获几块看起来魔性十足的古怪材料。 阿金乃是纯金属性者,挖到五块上面有蜂窝、闪着暗紫光黑铁状的半圆球型物事,约摸半尺大小,阿黄挖到的是,两块表面平滑但缺角上透出晶莹紫光、长扁型的东西,足有两尺长短。 俩人自是不懂这是什么玩意,反正游遍当处地底,就这几块魔性材料内部紫光最盛、底色最黑,回到洞天以后,遂叫出老邪来辨认,结果连老邪也不知其详。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得悉老邪曾经来过魔界,还是在人魔通道被封堵前的事,由此引出一段穿越通道上的极大秘辛:原来镜面门户上只能通过灵体的小小空间旋涡,竟是人为因素造成。 故事发生在数万年以前,当初人魔大战费时日久、战事胶着。 人妖联军与魔族大军已是连续十多万年鏖战不休,双方死伤惨重,亿万人魔战士尸横虚空,充塞在镜面门户内外,浮尸绵延数以万里,双方久战心态麻木疲惫,竟自无人愿去收拾。 镜面门户内外俱是绝对零度的虚空,被捡光财物的人、妖、魔战士尸首,就这样永久漂浮在冰冷虚空之中,就像太空垃圾一般在门户周边,形成一个漫长的散乱陨尸带,观之令人惨不忍睹。 当时人族有位渡劫期大神常年目睹此况,心有不忍,遂于提议人妖联军在休战期间,组织人手前去收尸埋葬,让亿万将士英魂入土为安。 他这一提议得到很多联军高层赞同,毕竟将军难免阵前亡,今天我为他人收尸,他日别人也会为我收尸。 同时也有人提出,尸骸太多收不胜收,可否只收取人妖两族战士尸首,那些体态重大的魔人尸首就此撇开不顾。 这时又有人提出,魔人尸首留在镜面门户之外,尽管漂浮在外太空,也还占着我人界的地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一道摄将过来,将其通过空间旋涡,塞回镜面门户魔界一侧。 他的这一提议,更得到很多高级将领纷纷拍手叫好,于是心动不如行动,计议妥当之后,人妖联军高层便即分配人手进行处置,于是乎,数亿人妖联军将士前去收尸的收尸,抛尸的抛尸。 魔人族群一向性子粗疏,休战期自顾调整歇息,待得他们发现异状,人妖联军已将一部分搜刮精光的魔人尸首,通过镜面门户上的空间旋涡,一一抛回到咕嘟魔渊内里。 魔人大军总领队大魔王闻报大怒,乃乃地,尔等这班人妖,你做得初一,我便做十五,遂于当即下令,将人妖两族攻过镜面门户战死的亿万修士尸首,尼玛也给本王统统的抛回人界那边去! 于是乎,人、魔两界大军将士你来我往,各抛各的,过不多时,对方战死沙场的战士尸首,尽皆被抛回各自界域,只是人妖联军抛回敌方尸首较早,待到收手时,魔人大军那边还在狂抛不止。 第二十二章 侉仛郡城 已是抛光敌方尸首,早就厌战的人妖联军派出一名木系渡劫期大神和五名合体后期五行属性大能者,首先摆下“六合星木大阵”封堵住两界镜面门户。 尔后几名人、妖渡劫、万劫大神联手布设封印结界,还从附近别的荒凉星域、星系,摄来一个尚未形成文明社会的生命星球,封禁起来充作维持虚空封印结界运转的长期灵源。 这便是日后白亚星系独特的封禁星球、宇凌星的由来。 人妖两族阵亡将士的那些亿万尸首,其实在那一片外太空并无地可葬,人妖联军高层面对收取回来、堆积如山的将士尸首,也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大神们便在虚空中施法析去亿万尸首里的木、水、火属性成分,与流离在太空中的诸多陨石捏合在一起,分别金、土属性做成两个人造死星,以为战死将士的死星陵园。 那便是当今宇凌星两侧的两颗卫星、金月星和土月星的由来。 数万年后,一直生长生活在宇凌星上的各个种族,并不知晓本星早年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守陵星球”,也即是“宇凌星”——“与陵园同在的星球”命名的最初本意。 …… 当时人魔抛尸一战到最后,魔界这边浑然不知人界那边已经抛光魔尸便就收手,兀自还在向空间旋涡那一头飞抛敌方尸首不已。 为了防止敌方再源源不断抛入魔尸,一待抛光人、妖尸首,兴奋过头而又擅长魔法的大魔王亲自出手,遂将空间旋涡缩小成只许纯粹灵体出入,让人妖一方不能轻易将魔尸抛入魔人这边。 魔族与人、妖两族不同,魔界人种肉身强横不易死亡,到处人满为患,经常需要通过战争来减少人口,死在外界的无用魔尸,最好不要收回来占地方,人界所在原生宇宙幅员辽阔,正是魔人停尸的绝好去处。 继而在虚空中彼此互不相知,这一侧在构筑封印结界,另一方在缩小空间旋涡自断去路,待到功成圆满,互堵通道,双方俱各心满意足,遂于收兵回归本土,庆祝停战休养生息不提。 这一场延续十数万年、死伤无数的人魔惨烈大战,竟以意气之争草草收场,令得凝神倾听老邪讲古的阿金、阿黄、阿青和金童玉女五人不免目瞪口呆、唏嘘不已。 “其实双方早想不打了,抛尸封堵一战不过找个台阶下罢了,嘿嘿,老夫也不过是讲故事,不用‘听戏流泪、为古人担忧’,”老邪说完若无其事回他的石室,躺进斑驳玉棺继续静默炼体。 众人又被老邪这番话雷到,集体面面相觑不已。 接下来,阿黄和阿金商量决定,由阿金化装成铠甲人现身前往侉仛郡,其余人等全部躲进洞天,洞天法宝幻化成一辆悬浮板车,让身躯已有牛犊大小的攫金犬小狗拉着走。 底下无轮的悬浮板车上,阿金一身银色铠甲盘腿坐在上面,连脸部都被严实遮住,只露出一双同样是银色的眼睛,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份属什么种族。 阿金身上无法扮出带有魔人气息,小狗还是金系灵体养成的灵兽,也装扮不成魔兽,他只好扮成山中进城的高阶妖族,小狗自然也成其为妖兽,可惜没有更多随从,不然便能好好装逼一回。 那一带宽阔的野地,小狗在前头跑得欢实,其实板车并不用它拉,只是挂根缰绳装装样子,阿金自是驱动洞天法宝,悬浮在地上行走,就像乡下舞台上的跑旱船那样。 小狗飞跑看似闲庭信步一般,其实奔驰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拉着洞天板车,已经来到高大黝黑的侉仛郡城大门以外。 让洞天板车放慢速度,阿金透过铠甲眼洞,观察郡城大门的动静,发现城门外有魔人兵士持械守卫,还有魔人收税官在向行人收取入城税。 他便传音问阿黄道:“入城要收钱,看样子是几枚魔界铸的盾币,我们身上没有魔界的钱,怎么办?要不你出来带我们土遁进去?” 阿黄也从洞天里往外观察,一时沉吟道:“魔界强者为尊规则比人界更牛,阿金,你和三木不用收敛金、木系气息,放慢速度缓缓进城,看这些守城的低阶魔人敢不敢拦你。” 阿金闻言便与阿青一起放开气息,还向小狗传达一道意念,然后看着小狗迈着盛装舞步一般优雅的慢步动作,缓缓拉着悬浮板车朝城门走过去。 两股神初大成金木气息交织在一起,随小狗拉的板车慢慢接近城门,见状惊讶无比的城门卫士和收税官张大的嘴巴貌似被凝固住,又像被施定身法一般,眼睁睁看着小狗拉板车擦身而过,一动也不敢动。 直至小狗和悬浮板车入城走远,城门卫士和收税官这才渐渐恢复本身的动作,浑然不敢上去追讨入城税,晃晃麻木的长角脑门,选择遗忘似地继续拦住别的魔人收税不提。 两股接近分神中期的神修气息,析出的灵压何其强横,不是只有资格做守门狗的低阶魔人士、官所能抗拒的,阿黄果然猜得对,只要是大人物进城,便自无人敢阻拦收税。 侉仛郡城是一座地域宽阔、充满异域风情的魔人城池,城内街道宽大笔直,彷如一个个井字连接起来,井字中间高矮不同的伫立着一座座四方尖顶的多层大屋,或是商号、或是食肆、或是作坊,不一而足。 街道路面铺设着大块斑纹白石,车来人往,路上很是热闹,各种店面都有各色人种进出,大多是头上长角的紫肤魔人,也有各种样貌的人族和形体各异的妖族,还有一些看上去像人妖魔混血、头上长角、肤色各异、形体古怪的杂交人种。 阿金驾驭着小狗拉板车甫一进城,顾不得细看街上买卖、风土人情,一味驱车直朝城中最为高大豪华、富有魔族特色的一座尖顶多层大屋而去。 因为阿黄远远望见那座大屋,估计是一家有钱有势魔人经营的大商号,还是据卜都一此前所言,魔界中人处世讲究直接,兜里有钱当建高楼大屋,丝毫不会掩饰自己。 洞天板车疾驰近前一看,那座大屋果然就是一家高阶魔人经营的豪华商号,外观通体黝黑、门庭装饰不凡,圆拱大门立柱两侧,还有头上长角、身长近丈的魔人戎装大汉守门。 阿金一跃跳下板车,并未收起洞天法宝,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让它立时消失,只得留在门外停驻,想跟进去的阿黄只得再次躲进他的裤带兽头。 只露两只眼睛、连嘴巴全都捂住的阿金一身烂银铠甲,施施然拾级而上,走进那家豪华商号圆拱大门,守在门旁立柱边上的魔人大汉并未阻拦,依然目不斜视挺身叉手而立。 “它们并非真人,那是炼金高手炼制出来的魔人傀儡,”阿黄忽从阿金裤带兽头里面传音道,他与卜都一这一路走来,打听到很多魔界才有的东东,比如“魂针”、炼金术和魔法师。 阿金闻言,便即多看一眼守门大汉,发觉它们的形体表情确实异于常人,始终直挺挺站立不动,许是遇到对商号不利的情况方才启动,对平素顾客的出入总是无动于衷。 他也只看一眼,便自挺身走进商号大堂,那是一个面积宽敞展厅式的头层门面,里头有很多靠墙隔柜,摆放着要出售的各种货物,包括魔法材料、各阶魔器等,没一样外形与自己挖到的魔性材料相符。 未待阿金多看几眼,已有一个紫黑脸膛、矮胖身段的男性魔人堆着小丑一般笑容迎上前来,抚胸躬身道:“欢迎贵客光临鄙号,有什么需要但请开口,鄙号货物应有尽有。” 矮胖魔人说的是魔界通用魔语,阿金当然听不懂,可他的意念拾取弄得懂对方的话意,只是漠然点头问道:“你就是这家商号掌柜的?” “噢不、不,小人只是头层门面的下等掌柜,未及推介,让贵客见笑了,”矮胖魔人眼见这位铠甲人气息收敛得丝毫不露,一时摸不准对方修为,只得始终以贵客相称。 阿金一听这个只有炼体初期的矮胖魔人自称头层掌柜,便直截了当道:“本人自山中出来,手里缺乏魔石,想出手一些暂时用不到的魔性材料,借问贵号可收购材料吗?” 矮胖魔人听得对方自称本人,便知这位贵客刻意收敛气息,又来自山中,手中藏有魔性材料,许是高阶妖修也说不定,遂更加恭声道:“收、收,只要是修炼材料都收,魔性材料最佳,贵客大人,请随小人到后堂看货详谈。” 绕过几扇人物雕刻阴森狰狞的石质屏风,矮胖魔人将阿金领到一道方形玉石院门之前,扬声禀道:“中掌柜大人,现有一位贵客意欲出售魔性材料,属下已将贵客请来这里。” 那道院门内当即传出一句语气淡淡的魔语,阿金看不见其人便自听不懂话意,猜测大概也是“那就请贵客进来吧”的意思。 矮胖魔人一听此言,连忙上前推开那道整块玉石做的院门,回头对阿金做个“请进”的手势,然后侧身迈着小步走进门里,阿金眼珠一转,也自亦步亦趋跟在他背后。 第二十三章 墨玉简 进到院内,只见一个高瘦魔人正在一块白石地板上弯腰四下走动,四周晾晒似的摆放有很多品种各异的魔炼材料。 仿佛他在估量这些魔炼材料的干湿程度,魔界室内外都没有阳光照射,材料晾晒全靠魔气熏蒸,故而房里房外无甚区别。 “中掌柜大人,贵客带到,”矮胖下掌柜小步走到高瘦中掌柜身后恭声道。 那个高瘦中掌柜慢吞吞的转过身来,一双浑浊的眼神瞥了阿金一眼,用漫不经心的的语调问道:“这位贵客带来什么魔性材料,可否出示一下,让在下先看看?” 阿金见这位中掌柜只有魔婴后期修为,却在自己这个隐瞒修为的神修面前一派视若无人之态,心中略感讶异,继而想道:这一位定是鉴定材料的异能之士,不可以修为度之。 他心下辨识已定,很是痛快地取出自己和阿黄分别挖到的一共七件魔性材料,全搬出来摆到那位中掌柜的脚下。 瘦高中掌柜看见这七件魔性材料,眼光立时一凝,不由弯下腰去细看,嘴里不住嘀咕着:“这是暗金油材,这是辟牙石,全是炼制魔武士双手大剑的辅法材料。” 然后,他抬头目视阿金问道:“两种炼剑辅材全是深埋地底才有,储量一向不多,很难采掘得到,贵客这七件材料有些难得,其实上拍卖会也可以了,足下确认全要售与鄙号?” 阿金当即从面具里传出意念道:“因为本人将要远行游历天下,拿这几件材料出售凑点盘缠,就不等上拍卖会了,其价几何,掌柜的看着给便是。” 瘦高中掌柜点点头道:“嗯,贵客既然看得起鄙号,在下也不会让足下吃亏,这七件材料保存完好,魔性基本未泄,鄙号支付一万七千魔石收购如何?” 其实魔界与人界一样,修炼材料的买卖全以下品魔石、灵石计价,只有一个不同点就是,上中下各品魔石兑换比价均为一比五十,不像人界那边以距离灵石矿脉远近,兑换比价为从一比十到一百不等。 “好,成交!”阿金浑然不像阿黄那样,早将魔界基本情况摸个透彻,甫一听到几件只花几天工夫从地底淘摸出来的魔性材料,竟能换得近二万魔石,心下大为高兴,连忙点头应承。 他还在暗笑心想,这些魔性材料乃是大爷刚从地底挖掘出来的,到手还没几天,当然保存完好、魔性未泄。 中掌柜当下便数了一万七千魔石,用一个小储物袋装与阿金,又将那七件魔性材料用腕上的储物手镯收起,然后,张开缺一颗门牙的嘴巴笑道:“为祝我等顺当成交,请贵客赏脸与在下喝上一杯如何?” 本来就好口腹之欲的阿金正待答应,忽然想起卜都一临行前的叮嘱,生怕瘦高中掌柜命人取来一杯血水什么的,到那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只见他连忙摇手托辞道:“本人因有事急着要走,就先不叨扰,掌柜的,我这便告辞了。” 高瘦中掌柜闻言一愣,此人大概是高阶妖修吧,请他喝上一杯此乃礼节,辞此好意匆匆要走,这、这好没道理哑! 阿金本已转身要走,忽又回过头来,拱手问道:“本人差点忘了一事,借问掌柜的,可知哪里有封印之地一类诡异的所在吗?” “封印之地?还是诡异的所在?” 高瘦中掌柜但闻此言,立时忘记适才请喝一杯遭拒的不快,伸手摸摸枯瘦黝黑的下颌,一时陷入思索道:“说到封印之地嘛,在我魔族界域之内,有名有姓的不下十个,算得上诡异的,起码也有三四个之多,只是不知贵客想要找哪一个?” 尼玛竟有十个之多?不但阿金听见愣住,连缩在裤带兽头里的阿黄也听得一头雾水,十个封印之地这叫什么事,待得一个个找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最后非惊动魔界当地大势力觊觎不可。 “阿金,你跟他说具体点,此人不过是一名商号中等掌柜的,而且专管材料收购,估计他不会有那么大的疑心,”阿黄寻思片刻,便对阿金果断建议道。 阿金先是故作迟疑道:“掌柜的可否知晓,魔界有个远古称谓叫做‘尤’的?” “尤?”高瘦中掌柜口中念叨着这个字,顿时眯眼沉思起来,过得一会便自喃喃道,“魔界远古时期叫做‘尤’?似乎偶有所闻哇,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那么,远古三凶之一的‘踞’呢,掌柜的可有印象?”阿金依着阿黄的教唆,进一步诱导他道。 阿金的话是用意念直接灌输给高瘦中掌柜,比动嘴巴说来得准确,此言让高瘦中掌柜一下子福至心灵,只见他猛然抚掌道:“嘿,在下终于想起来了,魔界自古就有‘踞封于尤’的秘闻传说。” “‘踞封于尤’?”阿金当即拾取对方的外放意念,重复念叨一遍。 “没错,就是这句话!”高瘦中掌柜兴奋道,“按照‘踞封于尤’的传说,封印远古三凶‘踞’的去处,乃是魔界最古老的一个封印之地。” 此话听得不仅仅是阿金,连阿黄也未免会紧张起来,高瘦中掌柜所说要是没错的话,“踞封于尤”在当今魔界的具体地点,就是他们此行要去加固的“踞”封印之处。 阿黄当即授意阿金问道:“掌柜的,这个‘踞’的封印之地,如今是在什么地方?” 高瘦中掌柜听得略略一怔道:“在什么地方吗?嗐,贵客你看在下的记性,此事在魔界尽人皆知,不过这个,足下怎么会不晓得呢?” 阿金闻言大感意外,随即显得很不好意思道:“本人自幼便在山中修炼,时日漫长,如今不是因为修为久久不能突破分——呃,元神中期,我还不会外出游历,找寻进阶机缘呢。” 高瘦中掌柜一听隐蔽修为的对方竟比自己高两个大境界,神色显得有些骇然,急忙抚胸俯首道:“原来贵客是一位魔帅,呃不,妖神大人,在下实在唐突,失敬、失敬!方才有失礼之处,尚请大人恕罪。” 阿金摆手笑道:“本人乃是妖修,掌柜的是魔修又是生意人,彼此平等交易,闲来谈论世间传闻一二,哪有什么罪不罪的说。” 高瘦中掌柜随即换上一副谦卑笑容道:“大人豁达大度,在下佩服已极,只是不知妖神大人问及‘踞’的封印之地,是打算前往找寻进阶机缘吗?” “正是,本人这次出山,便是专程为此而来,”阿金很是干脆地点头道。 高瘦中掌柜摇头叹息道:“只可惜大人一心修炼,不通俗务,不然的话,只要稍稍接触外界,便自不会专程出山,去找寻什么‘踞’的封印之地了。” “哦?”阿金一时愕然道,“掌柜的此话怎讲?” 高瘦中掌柜朝在旁一直躬身而立的矮胖下掌柜一招手,只见他手中出现一枚黑色玉简,显是从矮胖下掌柜身上凌空所掏,然后双手递给阿金道:“妖神大人一看此墨玉简,便可知其中端的。” 像人界使用的玉简叫做玉瞳简那样,魔界的玉简就叫做墨玉简,两界所用存储讯息全是使用玉石介质,只是界域空间成份有别,玉简材质颜色迥然有异。 阿金将这块墨玉简拿到手上,不用像低阶修士那样放到眉间,只用神识一扫视,便已浏览一遍,心下蓦然大吃一惊,忙道:“掌柜的,这墨玉简可否让本人复制一块?” 高瘦中掌柜延手笑道:“这种说道魔界渊源的墨玉简,市面上随处有售,价位低廉,妖神大人既是喜欢,就请留下好了,无须劳烦复制。” “如此本人便谢过掌柜的厚赐,”阿金拱拱手道,接过的墨玉简瞬间已被收起,其实是落到裤带兽头里的阿黄手中,阿黄眼见高瘦中掌柜说得蹊跷,亟不可待要看那块墨玉简。 墨玉简中洋洋洒洒数万字,竟用魔界和人界两种通用文字详尽地介绍魔族人种的来历、沿革和典故,只不过涉及到封印之地的字眼,却只有寥寥数句。 尽管里面也有星域通用语,但是,从来懒得学外星语言的阿黄还是一句也看不懂,只好先将墨玉简收起来,待阿金离开魔人商号再问他。 此来明里暗里的目的俱已达到,阿金这回乃是真正有事急于告辞离去,高瘦中掌柜遂与矮胖下掌柜客气地陪同送客到商号大门外,躬身拜别。 此前有过像在兹巫星塔城巫人大商楼遭到暗算的教训,临行之前阿黄便留个心眼,将一缕神识附在高瘦中掌柜身上,用以监视他的后续举动。 直至阿金走远,阿黄发现高瘦中掌柜送别阿金以后,只是再回后堂院中,继续摆弄他晾晒的魔炼材料,并无其它异动,再过一阵才收回那缕神识。 这趟入城既有收获,阿黄便觉得不宜再留城中,卜都一所谓魔族素喜血食、生食的习俗,也令阿金没了就地觅食的打算,遂让阿黄施展土遁离城。 众人一路回到此前逗留挖矿那里,先将洞天法宝藏进一个矿洞,打算在这里休整一阵。 阿黄拿出那块墨玉简,给阿金译出里面“踞”的封印之地有关内容,一待阿金将那几句翻译出来,直让大家听得面面相觑。 第二十四章 魔武与魔法 那块墨玉简里面,有关“踞”的封印之地那寥寥几句,翻译过来的意思便是:“远古三凶之‘踞’封印于晟,后为仙界中人偷入破禁,以致魔魂逸出,化身万千巨魔,为祸一方,继而侵入仙界裂缝,遂于衍成仙魔大战,迄今绵延不绝。” 阿金一字一句念完,双手一摊道:“墨玉简中提到‘踞’的字句,就只有这么多,不过——” 阿青扁起嘴巴,斜睨着他道:“老金你别吞吞吐吐的,又不过什么?” 阿金对她很是无奈道:“不过后面还有一些话,提到过巨魔一族,通俗的说就是,仙魔大战兴起之后,原生魔族势力不足以两面作战,遂收回与人界的战力,集中兵力专事攻打仙界。” 阿黄听毕恍然心道:“原来两界堵塞镜面门户以后,魔人大军托故断然撤军,数万年与人界之间相安无事,原因竟然在此。” 阿青却是扯扯嘴角道:“没听出和‘踞’呀、巨魔呀有嘛关系。” 阿金干笑道:“傻妞,大爷我马上就说到了,当时的魔族高层设下驱虎吞狼之计,与智力低下的巨魔一族罢战结盟,共抗仙界之敌,同时还广为征招人族、妖族以及夺舍天魔前往参战。” 阿青扁嘴道:“出口千言,离题万里。” 阿金缩缩脖子道:“魔界中央之地绝岭魔宫五大魔王颁诏天下,承认巨魔族加入魔族大家庭,并赐予深渊领地一块,巨魔族大喜,全体迁移新的领地,原封印之地遂成废墟。” 阿黄听得忍不住道:“这么说,‘踞’的魔魂业已分散逸出完毕,化身巨魔族群,早早离开封印之地,群居在彼。” 阿金点头道:“看墨玉简中的记载,应是如此,而且此事发生在数万年前。” 阿黄沉吟道:“照着妖界‘踬’的残魂进化思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踞’早就应该重聚真身才对。” 阿金神情显得凝重道:“不排除会有此可能。” 阿黄缓缓道:“那么,我们前往封印之地,就是那个所谓的‘晟’,会有遭遇到‘踞’真身的危险,对吧?” 阿金叹道:“嗯哼,不无可能哇。” 阿青听他们说话不由疑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呀?” 阿金瞥她一眼,耸耸肩道:“小妞一边玩去,我们大人在商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嗤!”阿青朝他撇撇嘴,转身与金童玉女说话,不再参与大人们的高深话题。 阿金转而问阿黄道:“那我们现在是去?还是不去?” 阿黄轻吁口气摇头道:“唉,不去完成加固‘踞’的封印,焉能接到下一步的任务提示,见子打子,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我们该怎么去?往哪里走?” 阿金笑道:“桀桀,这个简单,路在嘴边,咱就边走边问,仙魔战场,应该不难问到的吧?” 阿黄点头道:“嗯,那就这样,我们也不走重复的路,侉仛郡城不再进了,直接坐飞舟,向魔界腹地挺进。” 下一刻,阿黄便自整装出发,开动洞天飞舟低空巡逡而行。 由于舟体隐身禁制同时开启,他们经过的魔界地面,那些当地原住魔人只听到一长串轰隆隆的音爆声快速掠过,却看不到是什么东西经过,尽皆大惊小怪层层报到当地领主府中。 飞行几个时辰之后,阿黄远远发现前方缓缓起伏、渐渐走高的地面,有一座尖顶中等城堡耸立在一片宽大高地上,城堡外围悬停着几架中型制式飞舟,舟体镌刻有什么狂草纹章之类,下方排列许多行貌似兵士的队列,似是在等候上舟。 阿黄遂瞧了瞧,喊一声叫来阿金道:“你看,那里正在干吗?好像征兵上前线的样子。” 阿金细看良久,皱眉道:“如果这些舟下的队列是魔族军队的话,我们这些化装成妖修的人族,怕是不方便下去问路。” 阿黄凝目望着萦绕在尖顶城堡周围的紫色薄霭,颔首道:“城堡看上去并未开启防护禁制罩,干脆我们直接遁入城堡里面,也好打听情况,找人问路。” “嗯,ok,”阿金点头同意。 于是,隐身状态的洞天飞舟将遁速一收,一个快捷转体,直接冲下高地城堡,落入一条行人颇多的褐色石街,但见人影晃动,瞬间闪出牵着一条长头细腰小狗的铠甲人阿金。 阿金左右一瞧,根本无人注意到自己的突然降临,便施施然牵着攫金犬小狗,随着街上行人四处乱走,最后随大流来到一个人群最为拥挤的高楼大屋门前广场。 却见广场中央竟有一个高达数丈的擂台,上面竖有架子,顶上斜插一面长条旗帜,还有鬼画符般的魔文,阿金也看不懂,只好紧盯擂台上的人看个稀奇。 擂台之上并排站着两个头上长角的魔人,一个高大魁梧,身穿黑亮铠甲,手持长条棍棒,一个瘦小枯干,穿一身花纹繁杂的法衣,手执一根镶嵌宝石的短杖,俩人都是离识初期修为。 此时,从擂台旁走来一个魔婴后期魔人,哇啦嗥叫一声,阿金看得见人便能拾取他的话意,说的是“下一个”的意思,不禁有些好奇,心道:这魔界土著打擂台好生奇怪。 话音刚落,一个样貌年轻的短装魔人从台下人群中走出,嗖的一声跳上擂台,捶胸顿脚扬声道:“启禀前辈,在下报考魔武士团!” 魔婴后期魔人打量他一眼,看他有着魔婴中期修为,便又开口道:“修为合格,测试开始,”然后转身退后,回到擂台边上叉手而立。 那个高大铠甲魔人突然挥起手中长棍,挽出一团棍花,直冲年轻魔人头上敲去,那个年轻魔人猝不及防避之不及,立时被砸到在台上,一时间挣扎不起。 铠甲魔人顺势一脚将年轻魔人踢下擂台,顿喝一声道:“呔!一点反应没有,基本闪避都不会,上战场只有送死,空有修为无用,再说一遍,没几下散手就不要上台丢人。” 他说完这几句,又再退回与瘦小法衣魔人并排而立,再不动弹也不吭声,继而擂台边上站着那个魔婴后期魔人,还是上前嗥叫一声:“下一个!” 这一回跳上镭台的,竟是一个衣着暴露、身材婀娜的魔婴初期女魔人,面容黝黑但也算得年轻俏丽,让阿金见到便觉此女黑的有趣,一直盯着看她走到两个离识魔人面前。 只见那年轻魔女在俩魔人跟前略略低头道:“启禀前辈,小女报考魔法师团。” 待得魔婴后期魔人宣布测试开始退到一边,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干瘦法衣魔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镶玉短杖蓦然一挥,空中倏然大亮,却是落下一团火球,发出炽热焰光,直扑擂台上那年轻魔女! 年轻魔女丝毫没有着慌,纤细五指捻出一支闪着紫光的短卷轴兜头一罩,卷轴遂无风自展,立时化成一个紫红半圆结界,将她全身笼罩在内。 那团从天而降的火球,堪堪正中结界顶上,火焰流下立将半圆结界包裹成一个更大的火球,顿时火势熊熊燃烧,但在火光中看得见那个紫红结界并没有被烧化的趋向。 那个干瘦法衣魔人见状,伸出镶玉短杖虚点一下,那团包围紫红结界的火球登时消失无踪,露出那个紫红半圆结界,旋即被那年轻魔女收起,在她手中还原成一支光泽稍有暗淡的短卷轴。 干瘦法衣魔人转向退在一旁的魔婴后期魔人稍一点头,后者便即几步上前,对额角有点冒汗的年轻魔女宣布道:“这位下魔领,你已通过测试,请到台下录名入册,等候随队出城登舟出发。” 适才一男一女两个魔人分别上台测试魔武与魔法,一失一得,招式虽然简单,却也看得阿金眼界大开,看来擂台上那俩离识魔人测试的是来报考者应变能力,并非本身固有的魔力或武力。 当下魔界在此招收战士,讲求应变对敌的方法,确与人界招士只讲修为硬抗的方式完全不同,有点跟传说中魔界尚武、人界崇文的习俗不怎么搭调。 紧接上台的又是哪些魔人应考,阿金已不想再看,两眼左右溜溜,看见左近有个样貌打扮明显是人族的元后修士,便自凑上前去传意念打个招呼道:“这位道友请了。” 那是一个中年模样的人族元后修士,他转身见是一个周身全封闭的铠甲人跟自己打招呼,身上还逸出淡淡化形期木妖之气,一怔之下颇有戒心地拱手道:“道友有礼,足下可是有事?” 阿金竭力从眼神中流露善意道:“看道友乃是人族,在下却是原木妖族,均非土著魔人,有点小事不敢动问足下。” “啊,原木妖族?足下竟是五行妖族修士,失敬、失敬,有何要事但问无妨,”人族元后修士听得大为惊奇。 五行妖传说不仅在人界广有流传,在魔界也颇有传闻,他还知道,现实中五行妖实力强横,为人却很平和,而且不涉奸邪,人族元后修士心里也已放下那点戒心。 阿金遂拱手传意念问道:“在下甫见这擂台之上,这个魔修报考魔武士团,那个魔修报考魔法师团,他们可是应征参军前往仙魔战场么?” 第二十五章 上擂台 人族元后修士听得甚是意外道:“足下当是为报考测试而来,怎会不知这次擂台招士的去向呢?” 阿金有些尴尬地笑道:“在下其实刚从山中出来路过此地,见到城堡中有打擂台可看,便挤进来凑凑热闹,并不知晓打擂台所为何事,故尔看得有点四天门不见路。” “噢,原来如此,”人族元后修士甫一闻言,便呵呵笑道,“难怪道友不知其详,且待在下细细跟你道来。” 于是,他将这次城堡摆擂台招兵买马的前因后果,跟自谓刚刚出山的乡巴佬妖修阿金述说一遍。 其内在原因不外是仙魔战场前线吃紧,死伤惨重,急需大量补充兵员,原来的招士场所全是设在各地领主郡城,这一带却是地广人稀的边鄙之地,只有稀稀落落的领主城堡,很多边远地域种族的修炼者难得前往郡城应征。 故而,经当地魔君特地报上峰魔王允准,破例将招士专用的测试擂台,分别下设到所属县治甚或各地城邦,于是,便有了这个城邦之一的私人城堡开设报考测试擂台一事。 魔人尚武性喜打斗,强者为尊的观念深入人心,招士场所一旦下设,四乡八里的魔人壮勇获知消息,尽皆蜂拥而至参加测试,企图参军吃粮,加入战场杀人放火一展抱负。 然而魔人向来粗鄙,打斗只会猛冲猛杀,在仙魔战场死伤甚众,久而久之与仙界相对力量此消彼长,虽说魔界传统消化人口的方法,乃是通过战争死人,可是死得太多也不成,稍稍保命还是必要的。 所以,当下招兵买马上面也已重新定下规则:只征招有应变力魔婴以上的兵源,不仅要消灭敌人,还能保存自己,测试擂台也相应从测验勇力一变而为测试应变能力。 这次测试招士已进行得有段时日,不但魔族人能参加测试,连份属少数民族的人族、妖族甚至夺舍天魔,都能派人参加报考测试,通过即能加入遣往仙魔战场前线的预备军团。 …… 阿金听人族元后修士说得不住点头,最后看他已讲得差不多,便自问道:“那么足下可是也要上台报考试试?” 却见人族元后修士苦笑道:“嘿嘿,在下身后还有家族,上有老、下有小,这种沙场搏杀、建功立业之事,可是做不来地,不瞒道友说,在下乃是出门为依附魔人大家族做客卿找寻机缘的,路过此地,也只为看看热闹而已。” 阿金听得一怔,不由心道:你只有元后修为,想做人家魔人大家族客卿的话,不免稍嫌修为低了些吧。 人族元后修士显是看出阿金心中的疑意,呵呵笑道:“在下只是出来帮着跑腿打探消息的,家族里尚有窍后、神初的长辈,求得客卿职位自当是他们出任。” 阿金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心下嗟叹不已,自从人魔空间通道被封堵以后,滞留在魔界的人、妖两族修士及其后裔,为在当地求得一条安居生存出路也是蛮拼的。 他感慨自是感慨,可是正事还得要办,低头与阿黄商议几句,便与人族元后修士抱拳道:“在下不比道友,只得孓然一身,走过路过不容错过,也想上台试试,如若侥幸入选,也能前往仙魔战场寻寻进阶机缘。” “既如此,在下并祝道友马到功成,”人族元后修士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无法无天的妖修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闻言当即客气两句。 阿金遂于拱手揖别那个人族元后修士,大步流星上前跳上测试擂台,一下便即站在那俩高大和干瘦离识魔人跟前。 此举却是使得那个负责传令的魔婴后期魔人不觉愣住:“咦?我都还没喊‘下一个’呢,这人咋个自己跑上来了?” 阿金却是有样学样的捶胸顿脚,暗下发送意念道:“启禀前辈,在下报考魔武士团!” 两个离识魔人自是无法识破阿金的意念传音,却也不失惊异地一齐看着他,眼前这位虽然全身亮银铠甲,可也不像寻常魔人,气息里倒是隐含木妖之气。 尽管本地魔君允许人族、妖族甚至夺舍天魔参加招士报考,但这个城堡广场招考测试擂台围观者甚众,还没有过魔人以外的报考者,报考的全是这片领地周边当地魔人。 这一带貌似没有听说过有妖族隐居吧?看样子还是化形后期高阶妖修,那个铠甲魔人试着开口问道:“道友并非本地魔人吧,看气度难不成你是外来的妖族修士?” 只见阿金抚胸道:“在下乃是边鄙山地出来的妖修,路过贵地看到城堡广场设擂台招士,忍不住想要一试,看自己有否能耐上战场历练一番,还望前辈成全。” 高大铠甲魔人抻了抻粗大脖颈,板着脸道:“那得看道友的身手了,这番测试过就过,不过就不过,无所谓成全不成全。” “那么,请前辈出手,”阿金站直身躯道。 只见铠甲魔人突然挥起黑亮长棍,连通常耍帅的棍花都不挽,从身右一个很是倾斜的弧度,蓦地横扫阿金的左肋,他出的这招叫做“横扫千军”! 却见阿金并未移动身形,便还以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的柔身动作,身躯宛若变成一个u形,堪堪避过铠甲魔人的“横扫千军”,他这番身形突变动作,令得台下很多观战魔人惊呼起来。 魔人战斗历来都是硬桥硬马的直面搏击,像阿金如此柔软的闪避身法,却是从未见过,端的让他们这些本地围观者感觉意外而又不得不赞叹。 高大铠甲魔人一击不中便即收手,不由开口问道:“道友看似木妖一族,却能使出金妖的柔身招数,不知这是何故?” “在下乃是出身金木妖族,”阿金自是信口胡诌,然后岔开话题追问道,“前辈,在下应考可是过关了吗?” 铠甲魔人在擂台上也不好细问别人的家数,只得颔首退后一步,再与法衣魔人像木偶一般并排而立。 不用铠甲魔人对他示意,退在一旁的魔婴后期魔人立时几步上前,对阿金宣布道:“这位上魔领,你已通过测试,请到台下录名入册,等候随队出城登舟出发。” 阿金一一施礼退下擂台,立即有个低阶魔人前来引导他,去往侧旁一个竖着魔文幡的角落誊录氏名,他是陌生人来到陌生地,报上真实氏名谢忒都无所谓。 “妖族谢氏忒道友,这是你的战士铭牌,还请拿好,往后不论是列队前往,还是在军中查验,都要出示上官,这便是你从军之唯一证明,”一个为阿金誊录入册的魔婴初期魔人将一块墨玉简递给他。 “谢过道友,在下省得,”阿金接过那块墨玉简收入储物戒,再施一礼与之告别,便随那个低阶魔人移步转到后台,那里有一块设有遮蔽禁制的空地,所有报考录用者全在那里席地坐等出发。 阿金略瞄一眼,看到当场等候出发的已有数十个各阶魔婴期魔族人选,确是没有其他种族,他还发现先期录用的那个窈窕魔女也在其中,不禁又再多看一眼,总觉她黑得有趣。 在魔界,魔族人种与人界分成数个种族不同,人界因为住在星球上受到恒星照射和地心引力影响,样貌身高肤色俱各有所不同,魔界却是处在一个平行空间,除外来者以外,本地魔人只有男女之别,没有人种区分。 无论男魔女魔只有一种长相,那就是头上长角、皮肤紫黑、尖鼻大眼,脸部棱角分明,身材修长笔挺,男的趋向雄壮,女的偏于火辣,故而魔人是个肉身强横、体态匀称的生灵种族。 所以在魔界,通常魔人习练魔武人数极多,而修炼魔法者很少,原因也是从肉身修行这方面来说,毕竟修法会令人没时间坚持肉身修行。 而且其人魔法修为越高,肉身萎缩得越厉害,除了无法进行肉身修炼,修炼魔法对肉身也有一定程度的伤害,像擂台上干瘦法衣魔人那个模样,便是遭受魔法侵害所致。 阿金对魔界魔人的认知全从阿黄那里得来,阿黄对魔界基本情况的知晓自然也是从卜都一那里获取,然后有暇整理成符文玉简,分给他们几个长长见识。 许是感受到阿金有点侵略目光的盯视,窈窕魔女稍稍转过黑亮的大眼睛瞄他一眼,眼神显出少许好奇,一个全身铠甲人透过凹陷的眼洞注视自己,这是一个什么模样的人呢? 阿金见到窈窕魔女一看过来,便即如常露出一个亲切讨喜的笑容,浑没曾想,这一笑容自然被面甲遮住,对方什么也没看见,难免浪费表情。 目前发生的这一切,全给躲在裤带兽头里的阿黄用神识看得清清楚楚,因为经过神识查探,这个城堡里没有相当分神期的魔人高手存在,阿黄便可肆无忌惮地用神识笼罩当场。 阿黄便在意念交流里嗤笑道:“阿金,怎么,看上那个黑妞了?魔女耶,身材火辣、诱惑十足!” 这话让阿金听得一怔,他自己还没什么感觉,那阿黄就忙着下定论,正待辩解几句,忽听能共享意念的阿青大惊小怪道:“咦?什么呀,这老金居然会泡妞,且待我出去看看。” 第二十六章 登舟出发 阿金哭笑不得地看着悬挂在裤腰带上的藤篮饰物,忽然闪现出阿青小小的人影往外张望,目光很快锁定那个窈窕魔女。 阿青啧啧赞道:“这个魔女还真漂亮,高鼻、小嘴、大眼、鹅蛋脸,很是动漫卡通的样子,只可惜魔人全是黑乎乎的,不然看模样还真是不错耶。” 阿黄闻言倒是一本正经道:“魔界处于独立空间,不像人界生活在星球上,受影响分成多个人种,什么体型、肤色、模样都有,在这空间的魔人除了肤黑,其它不管样貌、身材,都是上上之选。” 阿青嬉笑道:“麦哥哥说得不错,从前我们把既美丽又诱惑的女子叫做魔女,如今见到真正的魔女,才知道魔女一词,还真是没有夸张,老金算你有眼光。” 阿金黑着脸听阿黄和阿青一唱一和,将自己描黑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气哼哼一歪脸道:“随你们怎么说吧,本大爷好奇不成吗,多看一眼黑妞,又怎么着了。” 给阿黄和阿青这么一打岔,阿金自顾不暇再也看不成黑妞,那边窈窕魔女见到铠甲人呆着不动,不再看自己,遂嫣然一笑扭头看向别处,也不再看向阿金。 “老金,你总不主动一点,看人家都不理你了,”阿青说得咭的一下笑出声来。 “嗤!”阿金翻翻白眼,无奈地摇摇头,遂于席地正襟危坐,哪里也不看,与周遭那些应征过关的魔人群体一道,同样陷入一片等待中的沉默。 这一后台禁制圈内,那个低阶魔人依旧不断从外面领入应征过关的魔婴期魔人。 与人界元修是军队主要战力一样,魔界的魔婴魔修同样是战争中的主力或是炮灰,数量也很是庞大,这边厢通过测试的魔婴魔人源源不断,很快便就凑够一百人数。 此时,从外面大步走进一个离识中期的健壮男性魔人,身穿中魔将制式戎装,大概是带队的低级将领,只见他开口嗡嗡声喝道:“本批次人数已满一百,众位道友这便跟随本将出城。” 那个中魔将伸手一指,遮蔽禁制登时打开一个圆形口子,他自己率先跑步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呼喝道:“快,一个个跟上,随本将跑步而行。” 那些原来席地而坐的成百魔人听令不敢怠慢,纷纷立起身来,一个跟着一个,追随那个中魔将一溜小跑走出禁制口子。 阿金看得大感稀奇,刚招的兵士居然很像训练有素的样子,一个个沉默不语,迤逦排成一列长蛇队列,跟随领队的中魔将跑步而行,当然最终自己也得杂在其中跑步。 躲在裤带兽头里的阿黄不由叹道:“魔人真乃天生的战士,刚招的兵也是一副令行禁止的模样,不过阿金,我不明白,全都已是魔婴期了,出城还像凡人一般跑步,难道没有魔遁什么的可用吗?” 阿金一边跑步一边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你刻的那份玉简可没说到这个。” 阿黄失笑道:“卜都一说的魔界基本情况,也不可能如此面面俱到吧。” 虽说这一队新招魔婴魔人跑步出城,速度却也不慢,偌大的城堡、曲折的街道,在带队中魔将率领下,人人跑得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很快穿过城门跑到城外,来到那几架中型制式飞舟下方。 那里依然静候着几个队列的魔人,显是等待已久,当时阿黄几个在洞天飞舟里隐身到来时,居高临下看见的便是他们。 一旦见有新的魔人队列到来,先前几队魔人便自隐隐有所骚动,纷纷张望过来,似是认为人数凑够,终于可以开拔。 带队中魔将把他们交给一个离识后期、身材粗肥的男性上魔将,然后抚胸施礼,转身一道烟返回城堡。 那个粗肥上魔将接过新来魔婴魔人队列的指挥权,当即指派身边一个离识初期的下魔将为队列领队,然后一声吆喝道: “四百新丁业已到齐,弟兄们,赶紧上舟,奔赴前线去者!各自领队的先上飞舟,乃乃地,快点跟上!” 于是,一共四百名新招魔婴兵士分成四列纵队,在各自领队魔将率领下,一个跟一个冉冉升空,朝悬浮在空中的四架中型制式飞舟鱼贯而入,动作飞快、须臾而尽,然后四架飞舟相继启动衔尾而行,遂于渐行渐远。 原地只剩下那个粗肥上魔将及其手下十余人,朝着空中挥手告别,直至四架飞舟飞上高空不见踪影,这才放下手臂,然后尽皆吁气摇头。 离识后期的粗肥上魔将则用肥厚的手掌搓搓脸颊,嘴里不住嘀咕:“又一批炮灰送走了,唉,仙魔大战何时休哇!” …… 阿金这队新丁乃是最后来的,自是登上最后那架飞舟,跟飞在最后面,在紫蓝色天幕背景衬托下,四架制式中型飞舟一架跟着一架、风驰电掣朝着远方飞去。 阿黄依然待在裤带兽头里,施用神识往外探视,飞舟渐渐升上高空,外面其实没什么可看,他便去留意这些飞舟的行速,发现貌似它们比在星球上飞行要快不少,但又比不上在太空中的行速。 阿金站在一个舷窗边上,在意念中懒洋洋道:“在星球上有地心引力,在虚空中无地心引力,魔界只有空间平衡之力,物体可以自由升空和落地,就引力而言,自是介于星球与虚空之间。” 阿黄无奈道:“这些我都知道,不就是无聊嘛,听他们那些魔人私下议论说,整个行程要飞行数月之久,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点事消磨时光不是。” 阿金撇嘴道:“你大可闭目修炼、不理外物的。” 阿黄翻翻白眼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我们晋级分神,苦修已没有意义,需要各种各样的际遇,才能增加修为积累,不多看多瞧,怎么长见识找机遇呢?” “那就随你大小便了,”阿金遂不再理会阿黄,自顾倚靠在舷窗旁,一时间东张西望起来。 魔界的制式飞舟中,不比人界的飞舟有坐有卧之处,其容纳乘员的地方显得宽敞空荡,你可以或坐或站,随意走动也行,就是没有一把椅子或者一张桌几、蒲团可用。 上百人就在这样空旷的舟舱里待着,有聚众站立谈论的,有独自斜倚舱壁假寐的,有扒着舷窗往外呆看的,也有在地上直接躺下的,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所有魔人全无刻意喧哗的不良习惯,包括相互议论也是小声进行,甚是颠覆他们对魔族人种粗鄙少文的认知,几乎以为魔人如此守纪律、懂规矩,当是与老德鬼子同宗同源。 阿金并非为看这些守规矩的魔人而张望,他是在远望待在舟舱另一端的窈窕魔女,上舟之时,窈窕魔女排在队列前面,进入的是飞舟房舱的前端,阿金落到队列后边,自是留在飞舟尾部待着。 但见窈窕魔女独自抱膝坐在房舱一角,紧闭双眼、面无表情,显是在冥想什么,只是阿金不懂而已,魔界魔法师要提升修为,必须积累魔力,冥想便是集聚魔力的静态之法。 阿金总是觉得窈窕魔女黑得有趣,浑不自觉老是看她,可是窈窕魔女自打上舟以后,一直闭目独坐,也不与周遭的魔人有所交流,更是从不朝阿金的方位看一眼过来。 这是一向孤傲的魔法师特有的姿态,别的本地魔人早就见怪不怪,只有身为外来者的阿金觉得奇怪,一个妙龄女修,身材也是火辣诱惑已极,尽管她是魔法师,再不至于如此沉闷不是。 四架运送新丁的中型制式飞舟,长达数月的魔界高空飞行,对于搭乘飞舟的新招兵士来说,过程无疑是很沉闷的,尤其对没吃没喝便要躲进洞天修炼的阿金而言,枯坐木立均感不舒服。 他见窈窕魔女一直不开眼看人,心里感到无趣,干脆离开舷窗旁边,找个少人的角落坐下假寐,其实是在无聊地内视翻阅功法树上的各种典籍。 一路全是高空上的路程,中途不可能会有盗匪袭击,这可是魔界官方正规军的运兵舟楫,舟体之外镌刻有像狂草一般字样的纹章字体,那是魔军舰只的统一标识,就算魔界存在实力足够强横的盗匪,自也不敢上来招惹。 好不容易捱过数月光景,像一副全身铠甲一般摆在地上的阿金,终于站起身来舒展一下躯体。 适才他听到那个领队将领突然发话,然后从别的魔人外放意念中得到讯息,期待已久的仙魔战场即将抵达! 四架中型制式飞舟经过数月飞行,业已到达仙魔战场的外围地域,看着领队将领简短解说稍后进入战场该注意的事项,阿金和阿黄俱各伸出神识观察外边。 四架飞舟正在缓缓下降,紫黑色的地面渐渐清晰,那是一片面积颇广、颜色黝黑的乱石山地,但却看不到任何战争的痕迹,只有一处处平整的石面上,错落站立着一些戎装持械的魔人兵士,显是在站岗守卫。 地上的一块石面,忽然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戎装魔将,手持一根挂着流苏的长条旗帜,就像打旗语一般,行云流水地挥洒几下。 突然之间,左近空地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巨大门洞,活像空间通道口子,表面还有无形波纹漾动不休…… 第二十七章 吃货魔人 四架从高空一直减速下降的中型制式飞舟,带着刺耳呼啸声,一架接一架穿入那个门洞通道。 阿金只觉视线一暗,仿佛有种穿越空间屏障的感受,但压抑视觉的幽暗感并不长久,似是只有一忽工夫。 眼前又开始出现映入眼帘的光线,但从他的视野中看到的景象,这边已不像是魔界的那种天色氛围。 见到的却是满满一片暗灰色的天际、黑压压的乌云,还有暗黑一片的连绵群山和水天一色的广袤湖泊,与魔界不同的是,在此阿金又感觉到有充裕灵气存在。 对各种空间有着深刻研究的阿黄在意念中沉声道:“我敢确定,这是一个人为的分隔空间,竟没想到仙魔战场会在这样的空间里,我还以为仙魔双方一直在空间缝隙里大打出手呢。” 阿金不禁问道:“难道这里就是当初远古大能分隔出来封印‘踞’的结界空间吗?” 阿黄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待得跟魔人队列到了地方,再伺机找人问上一问好了。” “对了,”阿金忽道:“那个,老邪懂不懂这里的情况?” “早就问过他了,那货从未来过这里,具体情况自是一应不知,”自从准备前往“踞”的封印之地,阿黄把能弄清的事情俱已问过老邪和卜都一。 阿金叹道:“唉,那么,只能到地方再找人问了,希望封印之地不会被多年战火完全焚毁坏掉。” 阿黄闷声道:“但愿如此吧,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说着,他又沉默一会,片刻后再道,“阿金,你翻译的那块墨玉简上面提到,‘踞’完全化身巨魔一族,得大魔王赐予深渊领地,尔后迁离封印之地‘晟’,还与本地魔族结盟共抗仙界。” 阿金愕然道:“没错啊,上面就是这样记录的。” 阿黄皱眉咕哝道:“那么,大魔王所赐的深渊领地在哪里?地名叫晟的原封印之地又在哪里?” “嗐,”阿金摆手不耐道,“深渊领地在哪可不用我们管,反正不会跟封印之地同在一处便是。” 阿黄摇头道:“我担心的是,封印之地‘晟’在魔界,不在这个分隔空间,那么我等还得想法出去。” 阿金呼口气道:“你说的倒也是,时到时为吧,现下我们瞎蒙蒙乱猜也不是个事。” 就在阿黄和阿金胡乱猜测之时,四架进入这一分隔空间的中型制式飞舟经过一段时间飞速穿梭,忽然呼啸冲进一座山涧深处,那里有一个魔气弥漫的狭谷平台,刚好适合四架飞舟停靠下去。 稍后阿金随队走下飞舟,望着头顶弥漫的浓郁魔气,心下明白这里也是设有魔法禁制的。 这一批次四百新晋魔军兵士俱由四名领队魔将率领,通过一个山洞拱门走入一个山腹中的魔军营地,被安排在一个位置较偏的住地宿营。 阿金偷眼看着山腹被镂空的宽大营地,看见里面来来回回穿梭走着一队队魔军兵士,透过各种气息还发现这里有很多高阶魔人,从魔领往上的魔将、魔帅可是不少,山腹深处还有一名相当于合体期的魔君。 既入魔军大营,阿金几个不好再肆无忌惮施用神识,但感受里面各种气息还是可以的,那名灵魔初期魔君没有刻意收敛气息,遂为阿黄立时探测出来。 四周有着不少强横的气息,阿金只得小心将人修气息完全收敛,免得被那些高阶魔人无意中察觉。 他拖沓着脚步,木然地随着队列进入分配好的营房待命,那是十人一间的石室,里面竟有可以安歇的木质床位。 过得一会,只听外面哨声大作,还有呼喝声阵阵传来,阿金看不见人不明其意,见到已经坐卧在床的其他魔人纷纷站起,整装往外走去,他也有样学样跟着做。 待得出到外面一看,原来是营地来人发放制式服装鞋帽,每人可领到一套外覆皮甲的魔领军装,上面附有简单实用的魔法御体禁制,连军盔和皮靴也不例外。 另外还发放人手一把长矛、长棍、大剑及砍刀之类,制式兵器应有尽有、按需分配,阿金随意挑选到一把双手大剑,双眼骨碌碌乱看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窈窕魔女也在此间。 除此之外,每人拿到一只小储物袋,里面装有一百块中品魔石,阿金收起小储物袋,不解地心想,难道在仙魔战场有这么奢侈,竟然用中品魔石发军饷? 然后他很是眼尖的发现,来领装备的全是魔武士,原先这个百人队中那几个魔法师,包括窈窕魔女在内一个都不见人,想是已经分配到专门的魔法师团。 阿金不禁惋惜地摇摇头,心道这便是自己随意报考魔武士团的报应,恐怕往后再也看不到那个有趣的黑妞,魔法师团和魔武士团不可能混编在一起,就像炮兵和步兵各有各的阵地那样。 一俟众魔人新丁领完装备、军饷,只听那个领队魔将扬声道:“今天歇息,本将要与尔等日后的百夫长交接组队事宜,明天开始训练三天,三天以后等待安排外出巡山。” 紧接着,他又将在飞舟上宣布过的各种注意事项重申一遍。 “训练那没问题,出战只是外出巡山这么简单?”阿金听得心里浑不明白。 次日,新来四个百人队在营房前的空地集合,由于那些个魔法师已经离开,昨天已正式增补一些将佐作为队官,每个百人队派来一名百夫长,百人队分成十个十人队,再派来一名十夫长。 阿金这一队昨天来时那个领队魔将已经离去,新来的百夫长是一个脸黑无须、离识中期的高头大汉,只见他满脸冷峻,来回走动盯着排成方阵的一百新丁,排头兵便是增派进来的十夫长,全是百战老兵。 “弟兄们,现在开始自报氏名!”黑大汉百夫长忽然嗥叫一声。 众魔人逐一七嘴八舌报上许多不亚于“叻乜、叭哇匹、卜都一”之类拗口的名字甚或氏名,不怕认出身份的阿金也绕着舌头道出“谢忒”氏名,让人听得活像小鬼子说“虚特”。 修炼者本来记性奇佳,魔修自也不例外,黑大汉听过一遍就记住百人氏名,连看似五行妖族的阿金也记得他叫虚特。 五行妖传说在魔界浑然不像人界那样恶名昭著,只因魔界妖族乃是极少数种族,其传说流转有限,五行妖类在高阶魔人眼里,也不过是普通土木妖系,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发放肉食、血食,”听毕队中魔兵报名之后,黑大汉挥手让身边侍卫抬上一大盘黑乎乎的方块物事和一大堆分装的小皮囊,然后让每人上前领取一份肉食、一份血食。 阿金蹇眉为难地瞧着手中那块肉食和一小皮囊血食,嗅着上面发出的膻腥味道,感觉到内中蕴含着浓郁的魔气,显是对魔修有极大的能量补充。 然而对他的液金之体来说,却是半点也无法消受,除非已经练就魔石通灵之术,能将魔气转化为灵气,可是阿金眼下拿在手上感觉比囊中的魔石还没用。 躲在裤带兽头里的阿黄看见阿金这副模样,不禁捂嘴直笑,心道阿金你这吃货也有今天,正想损他几句,忽然听见左近有人显是对阿金咕哝几句什么。 阿金听得一愣转头看去,见是一个大腹便便、魔婴中期的虬髯魔人,用意念拾取其话意便是:“兄弟,你是妖修吧,看样子吃不惯魔族吃食,打个商量怎么样?” 阿金点头传意念道:“不错,在下乃是金木妖族,足下有何事但讲无妨。” 虬髯魔人笑嘻嘻道:“都是一个百人队里的弟兄,说话不用这么客气,小兄的意思是,你吃不惯这个吃食是吧,不如卖给我怎么样,一颗魔石?” 一颗魔石?阿金估量这份吃食所含魔气能量,起码值两颗魔石以上,不过他心底里认为,这玩意就算白送也无所谓,于是递给虬髯魔人道:“好吧,卖给你,一颗魔石。” 虬髯魔人赶紧塞过一颗魔石,接过那份肉食、血食立马倾倒进肥厚的嘴唇里,只听咕嘟一下,他连嚼都不嚼全吞没了,然后满足地叹口气,把小皮囊扔在地上,堆出笑脸道:“谢了兄弟,以后再发吃食,你全卖给小兄好了,小兄都付你魔石。” “好的,没问题,”阿金不在意地点头笑笑,继而又问,“借问老兄,适才发放的一百中品魔石,那是管多长时间的军饷?” “军饷?”虬髯魔人摇头道,“那不是军饷,只是一次性的入队费,往后每月发的一百魔石才是军饷。” 阿金听得怔住,不由又道:“每月才有一百魔石军饷,老兄你多吃一顿还愿意花一颗魔石,岂不是入不敷出?” 却见虬髯魔人嘿嘿笑道:“这一顿大餐可顶十天八天肚子呢,一待打起仗来,一个月还不定有得吃呢,如今不吃白不吃,时不时有这么一顿,起码能够管饱。” 阿金听得不觉恍然,有点哭笑不得道:“原来是新丁加菜吃大餐哇,可惜在下没这口福。” 虬髯魔人叹气道:“其实小兄我也不想这么能吃,可禁不住这副躯体特么消耗能量大,兄弟,附耳过来,小兄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二十八章 何谓仙魔战场 下一刻,阿金便见虬髯魔人给他传音道:“不瞒你说,小兄我其实是夺舍天魔,在魔界与你们妖族一样,都是弱势群体,自打夺舍这个吃货躯体以后,唉,天天都吃不饱,这不,只好来当兵吃粮。” 阿金心里听得好笑,夺舍天魔一族夺人躯体看似行为恶劣,其实各自有本难念的经,这位显是遇到什么难事,病急乱投医这才选择夺舍对象饥不择食。 魔界地大是不假,但物也不博,还有几乎是全民修炼,魔修资源因为人满为患而渐趋匮乏,不然也不会依靠四面树敌,打仗死人度过资源难关。 虬髯魔人絮絮叨叨说了些自个往事,然后好奇的问道:“兄弟,你参军上战场所为何来?不会是一腔热血为抗仙人入侵拯救魔界吧,还是为修为进阶前来历练的?” 阿金看其话意,忽然心下一动道:“在下既是前来历练,也是想看看在远古封印之地,有何机缘可获。” 虬髯魔人立时一脸鄙夷道:“还说什么远古封印之地,早被仙魔之战打得一塌糊涂、面目全非,要不然巨魔一族也不会答应本地魔族结盟,搬迁到魔界那块深渊领地,才得赖以栖息。” 阿金连同躲在裤带兽头里的阿黄闻言,俱是心往下沉,一怔之下,反是阿黄先传意念发问:“难道远古封印之地,就在这个空间里吗?” 浑然不懂自己乃是受传意念的虬髯魔人更不知换了个人说话,一脸肃穆、腆着肚腩道:“当然就在这里,只不过,早在无数岁月前被夷为平地。” 阿金遂于诧异道:“我等乘飞舟过来时,远眺见到群山绵延、天水一色的景象,看上去这里可不像是战乱之地。” 虬髯魔人嗤笑道:“此乃幻象而已,那是魔人大神利用空间镜面门户映射过来的,待得三日之后出去巡山,你便能见到战场糜烂的真实一面。” 幻象不幻象的阿黄可不在意,既然封印之地确认在这个空间,他可以先松口气,起码不用设法离开这里再入魔界,还有他也觉得这个夺舍天魔真的挺有趣,一副口无遮拦的样子。 阿黄遂对阿金传音道:“这个吃货大可一交,说不定再能从他嘴里掏出一些真材实料。” 阿金于是对虬髯魔人笑道:“老兄,你貌似懂得很多仙魔战场的秘辛呢。” 虬髯魔人洋洋自得道:“那可不,小兄我可是摸清状况才来从军的,往后有啥不明白尽管问我好了,小兄观察过,这队人只有你我是少数种族,其他全是魔族,咱得相互照应不是。” 阿金忙不迭点头道:“那是、那是,往后有什么事,老兄可得多多提点在下才是。” “好说、好说,小兄日后一定罩着你,”虬髯魔人说着,面露一道拿到长期饭票的笑意。 一份肉食、血食便让这俩少数种族异己分子结下一份交情,随后遂一起说说笑笑,直至出发前往训练场。 接下来的三天军事训练自不待说,临阵搏击、摸爬滚打那一套腾挪功夫,阿金打着瞌睡都能轻松度过,就一帮子离识期以下魔修,没谁难得倒他这个人族神修。 从第四天开始不用训练,全队兵士便就等待排班出外巡山,这才等不到三天,营地军调处便有巡山指令下来,也该轮到他们这个百人队出山。 一旦走出洞外山口,阿金便强烈感觉到周遭环境的突兀变化,可说是山势绵延依旧存在,水天一色荡然无存,举目远眺,只有一幕山河破碎、遍地焦黑、处处枯骨的凄凉景状展现眼前。 这个新派巡山百人队众人见状,不复步履稳健之态,一个个踟蹰不前、东张西望,面露惊愕之色,尽管早知先前看到的是幻象,但当甫见真实的情景,无不俱有触目惊心之感。 阿金不禁想起,自身数据库储存的那部昔日地球老美大片《黑客帝国》中的那些场景。 一开始人们生活在虚假繁华的都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然而幻象一旦告破,真实置身的却是那种大厦崩坏、残垣断壁的衰败境地,与当前目睹的景象差相仿佛。 只见黑大汉百夫长回身喝道:“弟兄们,大家须要谨守本心,加强防护,不能让环境影响心境,仙界那些历练修士随时会出现,一不小心便取走尔等性命。” 紧接着,那些老兵十夫长也回过身来,跟自己的手下一一交待道:“各位弟兄,紧跟在我身后,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令行禁止才能增加保命机会。” 他们这一轮巡山要走的路线,乃是一个地形复杂的乱石山域,途中尽是被绝大功力损毁的断岩残壁,烧成半截焦黑的巨木树桩,还有满山遍地的残骸枯骨。 阿金用大头皮鞋踩踩脚下一根弯弯断枝,立时踏成碎片,不知已存世多长时日,忽然听得虬髯魔人悄悄传音道:“兄弟,遇到那些仙人来袭,记住莫要强出头,先开防护,保命要紧。” 阿金狐疑道:“他们是仙人,就我等这些魔婴期小卒,能抗住对方的突袭?” 虬髯魔人笑道:“仙界过得来的那些仙人,其实跟人界仙人族差不多,全是从合体以下到元婴的修仙者,不是真正的仙人,兵来将挡,对方分神、合体大能过来,我方也有相应魔帅、魔君去对付。” 阿金不由惊奇道:“哎,我说老兄,据传仙界不全是大乘期飞升上去的仙人吗,怎么还会有低阶修士存在?” 虬髯魔人撇嘴道:“兄弟,你是妖族,不懂人族成仙那些事不奇怪,小兄可是知晓,外来仙人是飞升的不假,但男仙女仙在仙界双修结合,生出孩儿可都是元婴,须要凝练出肉身才能进阶。” 阿金闻言愈加诧异,心道“仙人生元婴”,这又是一片新大陆!不禁又再问:“你老兄是说,不像人族那样先有肉身,然后修炼结婴,仙人产下的后代乃是元婴,先得凝练肉身,才能修炼进阶。” 虬髯魔人桀桀笑道:“不错,仙人所出后代并非真仙,而是元婴,要从人界修士结婴这一关开始修炼,先凝练肉身,然后次第修炼到大乘,才能变成真仙。” 阿金心中似有所悟,不由点头道:“在下已是有些明白这个仙魔战场的由来,其实是仙界那些大神为其后辈成长开设的一个试炼场,如果不是魔界拥兵在此抵挡,说不定这个试炼场早已推进到魔界本土,嗯,所谓仙魔战场不过如此。” 虬髯魔人竖起拇指赞道:“兄弟果然聪慧过人,一点也不像浑噩的妖族修士,小兄也是这几天东掏西摸才弄清这些情形,不像兄弟你一猜便中,佩服啊佩服。” 阿金所属这个百人队初次出来巡山,规定不能悬浮飞行,须得脚踏实地翻山越岭,整一天巡行下来,队中魔人虽有魔婴以上修为也弄得疲惫不堪。 因为仙魔战场的地质完全不同于魔界,地表环境、地心重力如同生命星球一般,不运功力不能飞行,直让在魔界飞落自如的魔人很是不惯,故而,魔军在此行进作战每多立足于地面。 不过,对习惯在星球生存的阿金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何况他还比这些魔人高两个大境界,逍逍遥遥走上几百里,就像散步一般。 天色入夜,这个新百人队巡山才得收兵回归山洞营地,首次出巡安然无事,不能不值得庆贺,百人聚餐大排筵席,这也是魔军新丁首巡功成、全身而退的一桩习俗。 备席除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许多兽类肉食,还有几大瓦缸装的“血酒”,这也是虬髯魔人告诉他的,所谓血酒乃是用魔兽骨头和血液,加上几种山间采来的草药块茎酿造而成。 “老兄,这个、这个血酒在下从未喝过,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味道?”阿金佯装馋涎欲滴的样子问他道,虬髯魔人的名字太过拗口,阿金一直都发不成那几个音,干脆一直以老兄称之。 虬髯魔人嘿嘿笑道:“一会开席之后,你一尝便知,肉你可能吃不惯,酒一定能喝得下。” 这一庆功筵席,就开在营房前面的空地,几天前他们这个百人队新丁也曾看见别的新丁百人队开过此席,端的是热闹非凡,不由垂涎不已,如今终于轮到他们自己。 某一刻,只见黑大汉百夫长从外面大步走过来,吼着大嗓门连声喝道:“开席了!开席了!众位弟兄自拿刀叉,喝酒吃肉去者!” 在营前的那块空地上,丫丫叉叉摆放着几堆已被砍头剥皮、骨肉分离的动物骨架,其间把剥下的皮毛翻过来,搁上堆积如山的大块生鲜肉脯,显是庖厨兵丁事先做好的。 既然队官一声令下,上百魔人新丁纷纷上前挥动刀叉,割肉喝酒,一反平素沉默安静的肃穆模样,人人叽里咕噜大声笑谈,乱哄哄让人仿若置身热闹的菜市场。 在队中除虬髯魔人以外,阿金并无其他相熟之人,虬髯魔人似是有事找人相谈,早早拿着酒肉与别人凑到一块吃喝去也,无暇顾及阿金的感受。 阿金只得拿盅酒、割块肉,兀自退到一旁,托着双手左看右看,蹇眉心想,该如何处理这些酒肉。 第二十九章 一对男仙女仙 盛肉托盘是一个方形黑铁凹碟,装酒器皿是一只高脚铜制酒爵,阿金先是捏着鼻子尝一点血酒,发现除了腥膻味甚重之外,还有一股子药酒浓香。 于是,阿金运点功力将腥膻味去除,然后喝下一口,立觉一条冰凉火线落入肚腹,登时一股滚烫感觉弥漫全身,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他忍不住又多喝一口,咂咂舌头,心道很不错、挺够劲,还真能喝得下。 然后,他又想打那块肉脯的主意,血淋淋的肉脯完全生鲜没有添加处理过,上面也没有散发魔气,估计不是什么魔兽的肉,乃是某种可供食用的肉兽。 但凡喝酒之人定会吃肉,可是,尽管阿金身具液金之体,还是不惯于吃生肉,他遂想了想,便把手掌变成一只煎锅,加热翻弄几下,将那块肉脯煎得外焦里嫩。 没有调料怎么吃得下?阿金眼珠到处转动,终于发现很多人从酒缸边上一个乌黑坛子掏摸东西出来,涂抹在肉脯上,然后手抓生吃。 他便也跟过去在乌黑坛子里掏了一把,拿出来看是一种黑褐色的粗制混合粉末,有点像烧烤佐料。 将这些生吃的佐料与煎熟的肉脯混捞一起,竟然散发一股很是诱人的烧烤香味,阿金怕被别人发现,连忙在头上加持一个小型护罩,这才拈起肉脯放进嘴巴,轻轻嚼动几下。 “嗯,好味道!”他嚼得眼睛一亮,哧溜一下,将整条肉脯全吸进嘴里,活像蛇吞象一般,鼓着腮帮大嚼不已,接着又再勉力下咽,直噎得他眼珠子差点凸出面具眼洞。 自从发放制式装束后,阿金已将液金之体变成身穿魔领军服式样,外面依旧披挂铠甲、面具,只不过面具除了开眼洞,还可掀开嘴巴位置用来吃东西,不然会让别人生疑。 阿黄在裤带兽头里看得好笑,歪着嘴道:“阿金,犯不着这么狼吞虎咽吧,没人跟你抢,那边还有很多生肉呢。” 阿金嚼得声音含糊道:“煎熟再加上魔界特有佐料,味道真的不错,阿黄你要不要来点?我再煎一块喂给你吃。” 阿黄一口拒绝道:“去去,免了,我已经习惯茹素,肉类早就不吃了。” “要不,你也喝点那种血酒?”阿金仿似不给阿黄尝点死不甘心。 “no,我非五谷杂粮做的高度蒸馏酒不喝,”阿黄依然不为所动。 “唉,那好吧,有口福不会享,”阿金悻悻地再去拿块生肉,继续煎他的魔界烧烤味肉脯,就着特色血酒大吃大喝不已。 …… 这一顿新丁巡山庆功酒,一直喝到很晚才散局,每个魔人尽皆酒足肉饱,打着饱嗝大唱歌谣,只为享受醉酒乐趣,谁也没有运功祛除酒劲,最终醉得趔趄相扶,这才径回自己的营房。 吃饱一肚子血酒烧肉的阿金,也随众人东歪西倒回到寝室,他刚一躺下,便见肚腩特大的虬髯魔人带着一身腥膻,咕咚一声滾倒在旁边的木框床位,他是早先特意与人换床位,才得和阿金比邻。 但虬髯魔人却未闭眼睡去,反倒一脸兴奋转向阿金,打着酒嗝传音道:“兄弟,你托我的事,小兄帮你办到了,你该怎么谢我?” “什么事?”阿金忍受着他那股腥膻味,一时不解其意地问。 虬髯魔人撇起满腮胡须不满道:“兄弟你喝多了忘了,就是那个远古封印之地的所在啊,喝酒期间,小兄可是连问数十人,终于问到地点在哪了哇。” 阿金闻言精神一振,登时酒劲全无,当即坐起身道:“当真?老兄快说,封印之地到底在哪里?” 虬髯魔人遂老实不隐瞒的传音道:“就在仙魔战场中心地带,如今叫做不毛之地,据说离此足有万里之遥,那边仙魔双方势力犬牙交错,战事频仍,路上凶险得很,兄弟你确认要去吗?” 阿金点头道:“在下便是专程为此而来,既来历练,何惧凶险,再说我也有不少保命之法,断不会送了自个小命的。” “那兄弟你是打算立即就走,还是怎样?”虬髯魔人立时就问,随后又叹息道,“可惜你这一走,小兄我想花魔石多吃一份肉食、血食都不成了。” 阿金心下暗笑,这个吃货还是没忘那点肉食、血食,便从储物戒中抓一大把魔石,装进小储物袋塞给虬髯魔人,致歉道:“在下走了自是拿不到肉食、血食,这点小意思算是补偿老兄好了。” 虬髯魔人偷瞄一眼小储物袋中的下品魔石,竟有千枚之多,不由吃惊道:“兄弟啊,小兄只是帮你打探一点消息,用不着这么多酬劳,这也太多了。” “老兄,在下进得仙魔战场,两眼一抹黑,凡事全仗老兄提点,些许魔石聊表谢意,老兄莫要客气,只管收下便是,”当初换得的那些魔石,被各人分去一些,多数还在阿金这里,一直没派上什么用场,阿金乐得大方大把挥洒。 虬髯魔人闻言笑嘻嘻道:“如此小兄便生受了,兄弟你几时走?小兄我护送你一程。” 阿金摆手道:“不急,等有合适机会再走,如果突兀离去,怕会引起军中大能怀疑。” “嗯,这倒也是,先睡觉、睡觉,嘿嘿,”虬髯魔人应付地说着话,一个翻身像挺尸般鼓着肚腩躺好,很快鼾声大作进入梦乡。 阿金与阿黄暗下商量几句,也自睡下。 …… 过得两天,又再轮到他们这个百人队出去巡山,还好也是安然而回,没有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他们所在这个魔军营地算是大后方,除了偶尔遇到小股仙人偷袭,一般不会遭到经常性大的突袭,在此扎营的魔军只是后备队,兵士也多数是新丁,除非前方吃紧,否则不会这么快被拉上去。 转眼时间已过一月有余,新丁百人队也已轮值巡山十多遍,始终没有仙人来袭,直让与阿黄计议好、一旦遇敌便趁乱失踪的阿金不禁有些着急。 但见阿金不急着离去,虬髯魔人也乐得多享受几次免费加餐,一千多魔石都随手给了,每当发放肉食、血食,阿金直接把自己那份塞给虬髯魔人,不再意思意思收那颗魔石。 过不多久,机会终于来到,在一次例行巡山中,当熟习轮值巡山套路的魔兵们懒懒散散行进在一处荒僻石岭时,半空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忽喇喇的现出一个空间旋涡来! 随着“滋滋”电光闪动,一对衣着飘逸的年轻男女出现在旋涡口外,他们一旦现身并未降落,只是悬浮在半空,旁若无人的叽叽呱呱说话。 阿金听得一怔,这俩男女说的竟是星域通用语,只不过有点变音,语速也缓慢很多,他完全听得懂,心想难道这就是人界飞升仙界所产下的后代吗?说的是仙人语言? 这一男一女相貌很是年轻,像凡人岁数二十许人,端的是男的俊朗、女的俊俏,好一对璧人,令人惊奇的还是,他们全是出窍期大修士,女的还在窍初,男的已是窍中。 人类修真界将修炼层次分成几种通俗叫法,炼气期、筑基期叫做低阶修炼者,金丹期、元婴期叫做高阶修士,金丹期又叫老怪、元婴期又叫老祖,出窍期叫做大修士或者高高手,分神期、合体期叫做大能者,渡劫期以上却是叫做大神。 这两位不速之客,看上去真实年龄像是只有数十年景,但已晋级到了人界凡间修士数百年都不定能抵达的修炼层次,不能不让阿金看得诧异不已、啧啧称赞。 “阿金,别赞叹了,还是想个办法抛尸溜吧,和从元婴出世开始修体的仙人比,牛比同蚊比嘞,”阿黄忽然传音冒出一句乡谈,催促阿金赶紧采取行动。 还在地面的黑大汉百夫长惊骇地发现这俩空中来客,赫然正是他们巡山须要防备的空间传送仙人,而且还是他们这队魔婴期不可抵敌、修为相当于离识期的出窍期仙人! 于是,他急忙打出让大家找地方隐蔽的手诀,随即拿出一只炼金飞鸾祭起,“哧溜”一声,迅即朝魔军山洞营地疾飞而去,此地已离营地有数百里之遥,入密传音不可抵达,只能用传讯魔具报信。 半空中那俩出窍期的年轻男女仙人,尚在视若无人互相说话,仿佛没有看到地面散布着上百魔方敌人一般。 那一刻,阿金只听得年轻男仙用鼓动的语气道:“师妹,你说过你的拿手绝活除了雷电传送外,还有群攻式的暴雨电击,岂不趁机试上一试?” 年轻女仙一脸巧笑道:“嗯,那就让师兄见识一下小妹的暴雨电击好了,也不枉万里迢迢传送到敌后探险。” 小鸟依人、娇俏可爱的年轻女仙掏出一只黄澄澄的金钹和一柄黑色玄铁槌,二者通体散发熠熠星光,只见她含笑随手敲起一连串含有韵律的鼓点来。 阵阵节奏感十足的铿锵锣音“镗镗”响起,一时间,在年轻男女仙人面前,蓦地无中生有聚起一团混杂电蛇的巨大水球。 随着女仙手中这柄铁槌敲击声愈加密集,眼见得那一团电蛇水球迅疾扩张,瞬息之间几乎要将周遭里许之地笼罩在内,给人一种骤雨急电覆盖遮天的压抑感。 第三十章 假死远遁 顷刻之间,这片地域乌云盖顶、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这还不算,黑压压的天幕上还刺啦啦落下一道道狰狞电蛇,冲着分散躲到一个个石坑土洞撑开防护罩的魔人直击而下! 阿金缩身在一块满是裂纹的焦黑巨石后头,虽然没开御体护罩,这点电蛇也自奈何不得他,他很快看到好几个魔婴期魔人兵士,一下被电蛇穿透护罩,浑身烧得焦黑,魔婴都无法逃遁,死得不能再死。 他心下暗道:现在便是绝好机会! 一待下道电蛇翻卷着银芒“滋、滋”舔向自己时,阿金挥手扔出一块做过手脚的金系精华,让电蛇将其融化落入岩土,变成一大坨铁疙瘩。 他自身却是一闪钻进铁矿砂很丰富的地底,借着金遁顷刻去远,本来还想扔把飞剑捉弄一下这俩仙人,阿黄止住他让别多事,顺其自然早走为妙,阿金这才收手跑路。 年轻女仙兴奋不已的施放电蛇数轮,已是击杀十数个魔婴魔人。 那个男仙连忙出言阻止道:“师妹,杀这些低阶魔人对修为提升没用,我们还有查探魔军空间通道的任务,赶紧走吧,不然待会有魔族大能者来到,那可就糟了。” 女仙闻言急忙收起金钹、铁槌,连连点头道:“好,我们走!” “桀桀,哪里走,给咱家留下吧!”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怪笑,空中蓦然闪出一个黑袍大脑袋、五短胖身段的高阶魔人,操着音调怪异的仙界语言,口中念念有词,悬停在这俩仙人数十丈开外,手中法杖闪出一道刺眼幽光。 年轻男仙一见之下,大惊失色道:“不好,炼神期魔人法师,师妹快祭出雷电传送符!” “哎!”女仙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泛着银色电光的符箓,纤指连弹激发此符,须臾之间缓缓现出一个漾着电弧的空间旋涡,就在眼前悠悠放大。 “快,进去!”男仙看见雷电传送符激发完成,讯即猛推一把女仙,将她一下推进空间旋涡,自己随后想要跟上,忽觉耳边风声大作,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运功勉力将身形挪开数丈。 一个丈余直径的幽黑风旋猛然袭来,飒然从男仙身边擦过,一股凶猛的劲道冲击到他的臂膀! 男仙立时感到自身臂骨咔咔乱响,显是断成几截,他来不及护臂止痛,挣扎着侧身一头栽进空间旋涡。 那个大头胖魔法师凌空大步跨到闪着电光渐渐收缩的空间旋涡跟前,犹豫一下不敢追进去,狠狠道声:“仙人小辈,竟敢擅杀我族低阶武士,破坏试炼战场万年规矩,乃乃地等着瞧!” 原来,仙魔战场既成试炼场,长年累月双方都有默契,一旦对战必须兵对兵、将对将。 不然全是高阶碾压低阶,仙界一方那些试炼修士会惨遭杀戮,固然达不到试炼目的,魔界一方大量低阶魔兵不免死伤惨重,同样完不成有序减少人口的预定目标。 但是,战场之上刀枪没眼,一时误伤在所难免,只要不是有意碾压虐杀,就不会引起什么矛盾纠纷,如果有意无视试炼规矩,擅杀对方低阶修士,那么,另一方就会伺机报复讨个说法。 大头胖魔法师气哼哼地降落地面,对一脸悲愤呆立无言的黑大汉百夫长喝道:“喂,那个百夫长,你把电死的魔尸都收回营地,咱家要通过上峰找找仙界的麻烦。” 以往战死的魔人尸体都不会回收,就地搁着变成枯骨,但如今这些被电死的魔尸却是死有对证,上面残存着出窍期水电灵力的特征,故而大头胖魔法师要携回当作铁证。 正在收捡那些被无辜电死的魔人尸体时,却见大肚腩虬髯魔人哭丧着脸,抱着一大团混杂岩土的铁疙瘩过来,禀报黑大汉道:“百夫长大人,虚特被雷电击成一坨铁疙瘩了,您看怎么办,收不收回去?” “虚特?那个金木妖族?怎么他也遭难了?”百夫长还记得那个穿戴全身铠甲、不露面目的金木妖修兵士。 大头胖魔法师闻言,有点诧异走近过来,伸手摸摸那坨铁疙瘩,感受得到内里蕴含残余化形期金木属性气息。 他不由摇头叹道:“居然是五行妖,此妖在人界可是厉害得紧,不过在魔界也只能当炮灰,算了,扔了吧,少数种族遗骸不好拿来作证据。” 虬髯魔人于是听命将那坨铁疙瘩随手扔得远远地,心下嘀咕道:“虚特兄弟,你的后事小兄替你处理得妥妥的,愿你一路顺风,早日去到封印之地进阶晋级,桀桀桀。” …… 此刻阿金已是远遁到数百里外的一个小山包底下,在内里溶岩空隙处,一头钻进洞天法宝里,连裤带兽头中的阿黄也携带进去。 他一屁股坐到一张蒲团上,呼着大气道:“阿黄你出来吧,咱商量一下,往下的路该怎么走。” 阿黄从裤带兽头钻出来,慢吞吞的放出大蒲团,寻思片刻,正想说话,突然感受到外界传来一阵猛烈震动,竟然波及到地底,连忙展开神识探视出去。 只见小山包上空原来灰蒙蒙的天色已被扰乱,狂暴雷电轰隆隆乱闪乱劈,电光丛中显现出一双身影,居然是方才借雷电遁符逃走的那俩男仙女仙。 那个女仙竟是主攻手,手持金钹、铁槌胡乱施放儿臂粗细的电光,男仙手臂上的伤势虽然已经好转,但其功力已被大幅衰弱,只能硬撑防御罩帮着护法。 他们是在一边施放雷电,一边快速后退,雷电霹雳所指方向,正有几个离识期魔法师和魔武士紧逼追赶。 魔法师手持火系法杖,召唤出莹莹暗黑幽火,魔武士拿着附法圆盾,格挡狂暴袭来的雷电,如影随形地追袭那俩男仙女仙。 女仙一边施法将雷电轰向紧追不舍的那些魔人,一边焦急地问男仙道:“师兄,这些恶魔逼得太紧,小妹无法施放暴雨雷电大招,雷电遁符又尚未有暇充能,怎么办?” 男仙勉力撑着一团流光溢彩的防护光罩,无奈道:“为兄半边身受风系魔法侵袭,尚未完全祛除,使不上劲反击,哪怕一时半刻都不成,我等只好边退边想办法。” 女仙只得紧咬银牙,运功拼命敲击金钹施放一道道雷电,掩护俩人一步步后撤,须臾之间便在小山包上空杳杳飞远,适才引发的地面震动也自渐渐平息。 阿金自是目睹到这场路过的追逐打斗,口中啧啧叹道:“看来仙界之人的打斗招数都不怎么样,跟魔界中人也是半斤八两,全是拼着功力硬撼,招式乏善可陈。” 眼看这一幕稍纵即逝的追击场面已经远去,阿黄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阿金,别管他们了,皆是非敌非友,我说我们还是先赶路的好,直接坐飞舟低空隐身飞行吧。” 阿金不解道:“我们丛高空走的话岂非更快,还能观察到地面动静。” 阿黄解释道:“这里还是魔军大后方,动不动都会遇到打斗,越是往前走,战斗场面会越多,保不准有合体大能甚至渡劫大神出手,升上高空容易被人发现,这里又不是星球,往外可以逃逸,我们还是走低空安全些,一旦遇险便可钻地。” 阿金点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反正也是你驾驶飞舟,我乐得躲进石室歇会。” 阿黄撇嘴道:“嗤,你想得美,我们五人全都要待在外面,站好五行究极阵的方位,以应急需。” 阿金讪笑道:“呵呵一样的,我坐在阵位上也成,一样还是你自己把握方向驾驭飞舟,嘿嘿。” 被噎得斜睨白眼的阿黄不再说话,遂于挥手将洞天法宝变成袖珍飞舟状,哧溜一下钻出地面。 但见外头天空已恢复阴沉灰暗的色泽,一望无际、焦黑坑洼的残破河山安静得似无人迹,仿佛刚才那场过路打斗没发生过似的。 紧接下来,他将满心不情愿挪窝的阿青和双双一脸好奇的金童玉女召唤出来,五人一道站好自己的攻防阵位,或坐或站也自不管,随即启动洞天飞舟外部隐身禁制,施施然贴着地面起飞而行。 ......阿黄独自驾驭洞天飞舟,隐身横亘地表七、八千里,渐渐进入仙魔战场中心地带,一路上尽情目睹无数仙魔双方或群殴、或单打的各种火爆战斗场面。 由于这些打斗几乎都在分神期以下的双方修士之间进行,无人能发现悄悄溜过的贴地洞天飞舟,于是,他们就这样安然无恙地逼近仙魔战场的中心地带。 最后,他们偷偷来到被称为不毛之地的原“踞”封印之地,亲眼看见这片占地方圆百里的废弃封印之地,就像曾经遭遇过核弹爆炸一般,竟成一片坑洼深凹的圆底盆地。 而且当时当地,还自正在发生一场大规模的群殴! 极目望去,就在不毛之地两端,排列着一行行黑白两色、泾渭分明的军中营帐,两家阵营前参差不齐的布设着各种护营阵法禁制,闪着各色光芒,昭示阵法一直都在开启中。 双方阵前的半空中,混杂着数以千计的人马,衣着尚浅的是仙界之人,服饰尚深的是魔界之人,挥舞各种法宝,施展各色招数,正在穿梭纵横、混战不已! 第三十一章 被合体大能盯上 然而,在仙魔双方各自靠后的阵营之前,均皆构筑有十丈高台,上面同样站有数十人,阿黄他们用神识偷偷扫视过去,发现那些人赫然分别不是合体期大能和灵魔期魔君。 在不毛之地半空中翻翻滚滚、激烈混战的那些仙魔高阶修士,都是分神期、出窍期人修和炼神期、离识期魔修,元婴期、魔婴期的所谓炮灰修士则一个也没有。 但见场中各色法宝纷飞、各种光芒耀目,一阵阵爆炸声、撞击声连续不断,打得过于激烈的场景,还伴以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数千人大混战的场景,将灰蒙蒙的天空背景映照得五光十色,战火硝烟中还不住地有不同程度的伤者掉下地面,自然也不会真正的死者,只有伤得过重放弃肉身、元婴元神逃逸的人。 因为修为既到这等层次,如果对方不是刻意杀灭元婴、元神,再大的损伤都是肉身的伤势,元婴、元神出逃的话,残破肉身过后也能抢得回来,再加修补。 而且,在场上捉对厮杀或者组队对抗的,基本上都是兵对兵、将对将,分神对炼神、出窍对离识,就算是组队者也是讲究一个势均力敌,简直可以说是两强相搏勇者胜之局。 双方站在高台上的首领们全在自顾谈笑风生,丝毫不管场上自家手下的死活,要是没有自保能力,伤也白伤、死也白死,自是后果自负、自行自救,异界试炼场的现状便是如此残酷。 …… 已经来到不毛之地附近、隐蔽在外围的洞天飞舟,就停在一个偏僻的洞坑里,飞舟之中各人俱是透过神识,远远欣赏眼前这场仙魔大混战。 “哇呀,打得挺激烈耶!”这是玉女阿蓝雀跃的声音。 “我觉得乱哄哄的不好看,”这是金童阿红扁嘴的声音。 “去,你俩小屁孩懂什么,混战最好玩了,”这是阿青用意念传音呵斥他俩,因为她总是无法用星域通用语跟他俩直接交流。 阿金笑呵呵道:“有机会,大爷我带你俩上去玩玩。” 只有阿黄只看不到一会,便自失去兴趣,尽管有着他很少看到的分神期大能者对劈镜头,但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接续下来,他要开始对不毛之地用神识进行扫视,像扁平锅底一般的不毛之地只有百里方圆,阿黄可以随意用神识笼罩过去。 只因打斗现场有许多分神期、合体期大能者存在,故而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对那里的地底进行神识扫视。 幸得当时半空上的大混战双方打得如火如荼,各种纷乱哄哄的声光响动,将阿黄的神识扫视轨迹掩盖起来,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扫视不毛之地下面的一切。 尽管该处地表早已被毁坏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但神识深入地底还能看到,原先封印结界的阵基残迹尚在。 最能令阿黄松一口气的是,这里结界禁制布局跟妖界那边封印“踬”的结界格局大同小异。 于是,他遂与阿金道:“阿金,我要潜进地底,查探一下结界阵基,你和三木收起洞天法宝,一起混入魔界打斗阵营,伺机为我打掩护。” 阿金不解道:“我们都是人修,混进仙界阵营,岂不更加隐蔽?” 阿黄苦笑道:“我们纯粹五行属性太显眼,不然就不会给人叫做五行妖,在那些合体期大能眼里更是难以遁形,还是混在魔军阵营里好些,我看到魔军那边,还是有不少高阶妖修的。” “好吧,我带阿青上去,”阿金说着迟疑一下,又问道,“那金童玉女呢?要不要他们也一起出手?” 阿黄摇头道:“这俩小不点,这么多年还长不大,身形同样惹人注目,就留在洞天法宝里,做为奇兵之用吧。” 阿金听罢点头道:“嗯,行,你去吧,别的我来安排。” “ok!”阿黄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钻出洞天法宝,一头扎进地底,瞬间远遁而去。 阿金随即叫上阿青,一道也自出了洞天法宝,然后将假山藤篮挂饰交给阿青挂在手腕上,笑道:“阿青,我们俩加入魔界一方参与混战,借机为阿黄打打掩护。” 阿青这才发现阿黄不在,连忙问道:“那麦哥哥去哪了?” 阿金道:“他先出去查探封印结界残址,让我们偷入仙魔战场浑水摸鱼,闹大点动静,替他打掩护。” 阿青显是想到可以大打出手,顿时兴奋起来,咬着嘴唇笑嘻嘻道:“那么只待本姑奶奶变成大丛树藤战阵,将这拨凯子圈起来痛殴好了。” 阿金失笑道:“这可不行,在那么多高阶修士里,你就会暴露无遗,那里边上还有许多合体大能者掠阵,上来一个你都吃不消。” 阿青听得立时嘟嘴沮丧道:“那可怎么办呀?单打独斗我又不擅长。” 阿金劝道:“我们又不是专程去杀人放火,只是混进去玩耍而已,我做我的铠甲人,你做你的木偶人,一起杀进去给他们搅合搅合。” 阿青遂歪头想了想,此举貌似也算有趣,便点头应允。 下一刻,阿金变成在魔界一直沿用的覆面铠甲人形象,浑身银光闪闪,活像一个星际机器人,阿青则变成最初她在木易星重生时的木偶人形象,外披藤叶就像山野树人一般。 阿金一见阿青准备就绪,便道一声:“走,我们隐身潜入魔军阵营去。” “好,”阿青点头应声。 只见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在几手法诀挥动之下,渐渐隐形没入暗淡的地底微光中,倏地朝地面蹿升而去。 在不毛之地的上空,数千人激烈的混乱对战依然如火如荼,浑然不知已经打了多长时间。 恍惚之间,隐身状态的阿金和阿青已是混进魔军一方队列中,然后趁人不备,悄悄显出身形,装模作样施法参与打斗,显是出工不出力,短时间倒是溜达得如鱼得水。 ...... 几天过后,仙魔两个阵营的大混战还未结束,阿青已经不见人影,只有阿金犹如梦游一般在战场上晃悠,乱发飞剑攻击附近的仙界之敌。 某一刻,他忽然接到阿黄焦急的意念传音:“糟了!阿金,我刚开始动手修复结界,就被仙界一个合体大能盯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阿金听得一愣,地表上空数千出窍期以上高阶修士混战得这么热闹,阿黄潜在地底游走布阵,也会让旁观的合体大能发现踪迹,还真特么不走运。 只听阿黄懊丧道:“那人估计是个高阶阵宗师,对阵法禁制灵力波动敏感得很,我又是直接用阵符布阵,灵力波动有点大,没弄得几下,他的神识就横扫过来发现我了。” 阿金急急问道:“现在他下去追踪你了?” 阿黄摇头道:“人还没下来,尚在用神识不住探视,只要我施法激发阵符,就会被他定位盯上,我只好停手远遁,免得再被盯住。” 阿金不由问道:“那可怎么办?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阿黄郁闷道:“我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不惊动对方又能布阵的办法。” 阿金又问道:“那么,还用我在这里厮混吗?” 阿黄阻止他道:“你们暂时不能撤,我先躲一阵,避开此人注意力,然后再上去和你们会合。” 于是过不多时,只见一片硝烟浓雾中,忽然显出一个彷如黑泥塑成的怪异身影,正是匆匆化形上来的阿黄,看上去不像妖修倒像魔修,他拥有息壤之体,自能随意变形。 尽管来人外形迥异,阿金熟悉阿黄的气息,一眼便认出是他,跨步闪过一片刺斜里射来的冰刃,对阿黄招手传音道:“快过来,小心冷枪冷炮!” 数千高阶修士长时间在半空混战,各色法宝甚至还有仙器、魔器不住施发,各种弹道纵横、器物乱飞,深陷场内彷如置身幻阵一般,目力受到干扰不能及远,稍不小心就会中冷枪。 阿金和阿青加入仙魔战团以后,有意将水搅浑,到处乱钻乱打,时不时借力打力,故意挑起事端,搞得战场上更是一片混乱,电光火石、硝烟弥漫。 阿黄躲过一块法宝残片意外飞袭,一个闪身遁到阿金身旁,但见只有阿金不见阿青的踪影,便就问道:“三木跑哪去了,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阿金拍拍腰间悬着的假山藤蓝挂饰,苦笑道:“玩了几天,又不能展开树藤大阵,最后烦了,这不早早躲回洞天睡觉了。” 阿黄失笑道:“那就别管她,我一路遁回,心里忽然有个想法,想试一试。” “什么想法?”阿金倏地往远处甩了一记飞剑,看着飞剑呼啸离去,这才回头问道。 阿黄挠头道:“我被那个合体期阵宗师盯上,根本不敢动弹,就算不激发阵符,只跑点放置,也会给他发现,估计我的气息已被锁定,他也是个土系修士。” 阿金问道:“你这样飞上来,岂不被他神识跟踪?” 阿黄道:“我收敛气息躲了一阵,然后小心脱离他的锁定才上来,他只留意地底阵基的动静,地面上打斗的人太多,各种气息混杂,哪怕是合体期,不亲身过来刻意找寻,就不定盯得住我。” “噢,是这样,那么你又有什么新想法?”阿金闻言这才放下心,接续问起正事来。 第三十二章 小狗布阵符 只听阿黄沉声道:“阿金,我想这么干,让你的攫金犬小狗替我潜下地底放置阵符,然后,我再行远程施法激发,这片不毛之地方圆只有百里,以我现今的功力还能勉强做得到。” 阿金听得有点愕然道:“小狗只是属性灵物,用意念指挥或者固化指令,它感应到命令才会去干活,你要布这么多阵符,它哪里有本事一一放对地方。” 阿黄笑道:“经过几天时间查勘,封印结界整个阵基、阵点结构,我已了然于胸,我先在识海里做成阵图,封在玉简给你看,你就照着阵图,指挥小狗过去放到一个个阵点、阵基上。” 阿金还是有所狐疑道:“这样做能行吗?小狗躲得过那个合体阵宗师的神识扫视?” 阿黄正色道:“要是他专程盯视,小狗当然躲不过,不过小狗是金系灵物,跟我被锁定过的气息完全不同,短时间不会被他刻意关注,只要小狗的动作隐蔽一点。” 阿金只得应道:“那好吧,你把阵图做成玉简给我,我先看看记熟它的阵基、阵点路线。” 阿黄二话不说,拿出一块空白玉简放到眉间刻录阵图,片刻之后便将刻好的玉简交到阿金手上。 阿金只是观看玉简,以他现下的修为则不用放到眉间,直接拿在手中用神识读取,过得一会,不禁叹道:“哇,这个封印之地好复杂的结界阵点架构!” 阿黄撇嘴道:“那当然,我可是费了好几天苦功夫,这才查探出来地。” 阿金摇头道:“唉,我得从最初的阵点开始,一个个阵点指引小狗叼着阵符搁上去,不过你确信小狗放在阵基、阵点上的阵符,不会被那个合体阵宗师发现?” 阿黄不耐道:“废话,你也不是没见过我放置阵符,一接触到岩土层就会融入进去,表面完全看不出来,事不宜迟,我们别在这里空耗了,赶快沉到地底去再放出小狗。” 在半空上激战硝烟掩护下,阿金和阿黄悄悄钻入地底,再行躲进洞天法宝里,毕竟里面还多上数层遮蔽禁制,更不易被高台上的合体大能发现。 阿金刚想放出小狗,忽然想到什么,遂皱眉问阿黄道:“我一边指引小狗放置阵符,你一边在后面激发,岂不是连小狗也会被那个合体期阵宗师发现?” 阿黄失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没这么笨,自是让小狗放完所有阵符,我才开始依序激发阵符。” “噢,”阿金这才从灵物袋放出攫金犬小狗,接过阿黄递来的厚厚一叠阵符,塞给小狗叼上,然后通过主宠意念连结纽带,对小狗下达指引命令。 身材颀长的小狗伸着舌头哈气领命,然后回身一跳窜出洞天门户,潜入地底视若无物、蹦蹦跳跳跑向第一个阵基。 但凡阵法结界,都是阵基围绕阵眼,阵点围绕阵基,阵法布设或者修补,无不需要从第一个阵基开始。 仙魔战场地底地质以铁矿砂为主,对惯于钻入地底找寻金系物质的小狗来说,很是如鱼得水,它在地底的移动速度,竟似比阿黄还要快上一些。 这个封印结界共有三个阵眼组成阵心、一百零八个阵基和一千零八十个阵点,一个阵眼要放置一百零八张阵符,一个阵基要放置九张阵符,一个阵点要放置三张阵符。 如此加成,阵眼共需放置三百二十四张阵符,阵基共需放置九百七十二张阵符,阵点共需放置三千二百四十张阵符,加起来共计四千五百三十六阵符。 小狗每次出去只能叼上几百张阵符,要将整个封印结界所有阵眼、阵基和阵点布上阵符,也得跑上十数趟。 在阿金的意念指引和阿黄的分心注目下,小狗一趟趟跑得挺欢实,方圆百里大小暗红色铁矿砂密布的结界遗迹,不多时小狗已经跑下近一半。 …… “咦,那是什么?”仙界阵营前面的高台上,那个阵宗师无聊地用神识到处扫视,忽然发现下方遗迹地底,有一条泛出金色的黑影快速移动。 他是一个合体中期高级阵宗师,在阵道修为上还比阿黄高两个小境界,同时也是一个高阶土系修士,尽管不是纯属性者,但修为境界摆在那里,一旦加以留意,发现小狗踪迹那是分分钟的事。 “原来是一只金系灵物,可惜已是成熟期,就算捕捉得到,也不易收服,算了不管它了,还好它是金系灵物,如果是土系灵物,我心里遗憾更大。” 合中阵宗师心下不无遗憾地边看边想,不过心念一转,当地上空打斗正酣,地底就算再结实,这么多天过去,受到的震撼自是非同小可,生性容易受惊的野生灵物,怎敢在此钻来钻去? “等等!”合中阵宗师心下狐疑不已,此前曾见有个土系妖物在地底出现过,还激发出波动甚大的属性灵力,后来又莫名消失掉,眼下再出现一只金系灵物到处乱窜,其中定有名堂! 或许这只金系灵物并非野生,而是被人为控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许是魔军阵营想生出什么幺蛾子。 须知仙界阵营这边全是纯粹的仙人修士,魔军那边魔修、妖修甚至夺舍天魔都有,遮莫是牛鬼蛇神、无孔不入。 几天前提早引爆的这场大混战,便是源自仙界一方派出两名探子无故擅杀低阶魔修兵士,消息传至仙魔大战前沿阵地,领军魔君暴怒不已,遂遣使下战书,一力促成这场大混战。 如今混战现场地底出现这种诡异现象,不排除是魔军阵营想出阴招,借以报复仙界探子擅杀低阶魔修兵士,合中阵宗师念及于此,心下疑虑更甚。 这一刻,仙界阵营高台上一名显是首领人物的合后大能突然接到一纸信符,一看登时怒目圆睁,咬牙喝道:“这些魔物狗贼,竟敢围杀我军探子,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傍在他身边一名合初大能见状,连忙问道:“大人缘何发怒?” “你自己看吧,”合后大能将手中那张信符飞弹给他。 合初大能接过信符一看,立时拧起眉头念道:“……数名离识期魔修围杀我方两名出窍期探子,探子无奈舍弃肉身,元婴出窍遁逃回营云云。” 合后大能心下一股无名火直冲识海,蹬地立起身来,狠声下令道:“出窍、分神小辈急速退后,合体期的全给本官上阵,乃乃地,上去杀光这些魔物狗贼!” 不待其他人等有所反应,他已纵身跃上半空,取出一根丈余银鞭仙器高举当空、精光闪耀,余下那些合体大能见状不敢怠慢,纷纷亮出趁手器物急急跟上。 一股合体修士的强横气息充斥数十丈外,庞大的灵压逼得仙魔战场上那些距离较近的双方出战修士一时喘不过气来。 早已战得异常疲倦、伤损累累的仙人修士蓦然听得后撤命令,纷纷放弃对手,倏然闪身后退,很快撤回自家阵营,进入防护禁制里休整。 魔军阵营高台上的领军魔君见势不妙,赶紧广传魔识让自家魔人散开逃遁,继而只听他一声嗥叫,率领部属齐齐跃起、扑将上前,顺势带起阵阵浓黑狼烟。 一时间,更其激烈的斗法打斗烽烟再起,战场上原来的数千人退的退、逃的逃,俱已作鸟兽散尽,剩下只有新上来的生力军,各有数十个合体期、灵魔期上位大能者。 从人数上说,数十与数千不能相比,但是,此番重新掀起的斗战风暴,在波及规模上却是远远超越先前。 但见浓烟滚滚、厉光闪掠、人影纵横、器物交错,各种撞击声、爆裂声,再加嗥叫声又再响起,好一场更高级别的仙魔大混战! 场上翻翻滚滚、器物纵横中也不乏有打酱油者,那个合中阵宗师便是其中一员,他本来就只主修阵道,自身修为境界虽然已晋合体,可是打斗手段与对战经验却是欠缺得紧。 他心下也还记挂着地底那只金系灵物的身影,时不时偷出一点神识关注它,但见它还是东奔西窜的跑得欢实,同时又在跑跑停停,不知想要找什么东东。 合中阵宗师尽管怀疑它是某个魔君放出的高等灵物,似要在地底搞什么阴谋,但表面又看不出什么门道,没影的事自是不宜告知上官。 他遂一咬牙,便要悄悄脱离战团,反正现场激战甚酣,器物往复、人影交错,他一个土系高阶修士偷偷沉入地底,肯定不会被人察觉。 可是合中阵宗师的举动,却被阿黄一直分心关注,他一旦沉入地底,阿黄的神识便即跟随上来察看。 只有神初大成的阿黄神识,一出现无疑便让合中阵宗师察觉,但此人一直认为金系灵物乃是魔人所放,见到一道人修神识缀上自己,还以为是仙界一方某人好奇所致,也自不放在心上。 阿黄自是不明他的心思,之所以敢于恣意展开神识上前观察,是因为对方只有一个合体大能潜行下来,己方五人依托洞天法宝结成五行究极阵,便自无须怕他。 感觉到对方察觉自己的神识,只有一瞬随即移开,只是明显关注跑来跑去的小狗,阿黄虽是不明所以,心下却是一凛,暗道难不成此人已发现小狗在放置阵符了吗? 第三十三章 洞天困敌 阿黄一见突发状况,急忙对一直指引小狗到处放置阵符的阿金道:“不好,刚才盯住我的那个合体期阵宗师,现在沉到地底来了,看得出他已经盯上小狗,正在观察它的动静。” 阿金听得蓦然一愣,因为要持续指引小狗跑位放置诸多阵符,他没法去看那个合体期阵宗师在哪里,急急问道:“拿怎么办?他下去追小狗了?” 阿黄目不转睛运转神识盯着某处,过得一会摇头道:“还没有,那厮一直停留在原地观察小狗跑位。” 阿金皱眉再问道:“那么,眼下是停手还是继续?” “继续,”阿黄断然道,“我的神识缀着他呢,看来此人并不明了小狗在做什么,他是个土系修士,在目下这种金系物质众多的地底,神识看不清目标,这个我有体会。” 于是小狗继续跑得欢实,所有阵符已经放置超过三分之二,它在阿金的意念指引下四处飞跑,在一处处阵眼、阵基和阵点上丢下一张张泛土黄色阵符,一路上铁矿砂、岩土层根本不成其为阻碍。 沉入地底的合中阵宗师用神识竭力盯着身形模糊到处乱窜的小狗,心下疑虑越来越深:那个魔军中的土系妖物指使这只金系灵物,在封印之地结界遗址跑来跑去干什么? 寻宝?这里只是废弃的封印结界遗址,并非洞天、洞府遗址,除了一个个阵眼、阵基和阵点的残迹,没有什么可寻的宝物,自己早已多方查勘过。 观摩?封印之地的阵法结界乃是仙人阵法禁制架构,与魔界惯常使用的魔法阵并非一回事,就算在魔界中只能用魔石修炼的妖修也用不上。 除非此妖来自仙界或者人界,然而仙界妖修稀少,又躲在各种荒僻浮岛,要想通过空间裂缝,来到附着魔界的封印之地“晟”,几乎不可能,人界那边据说通道早被封禁,越界来此更不可能。 合中阵宗师虽则想破脑子,还是猜不出小狗到底在乱跑什么,但是按耐不住的好奇心与维护仙界阵营的责任心,驱使他还是选择动身,朝小狗的活动区域悄悄移动过去。 他这么一动,阿黄立时察觉到,便即当机立断决定一事,对阿金沉声道:“让小狗先停下,就在原地潜伏,我等五人上去用究极阵围困那厮。” 阿金听得一怔,连忙问道:“那家伙是合体期?初期、中期还是后期?我们只有神初修为,能困得住他吗?” 阿黄道:“我看不出他的修为,估计不下合中,还是比我高明的高级阵宗师,这个我观察良久,基本能确定,一旦给他搅和破坏,我们再没机会修复这个封印结界,接收到下一步提示。” “好!”阿金也自不犹豫地摘下藤篮假山挂饰,正要将阿青他们几个抖搂出来,忽然一把攥紧挂饰,抬头问道:“洞天里头能否抗住合中大能的功力冲击?” 阿黄听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展眉道:“你的意思是,将他诱入洞天里面困住他?” 阿金点头道:“嗯,不错,你想啊,在地底用究极阵围困此人,一时半会奈何不得他,要是惊动地面那些合体大能,如今封印结界尚未修复,我们走留都难,不如诱其进洞,瓮中捉鳖,有洞天法宝中的遮蔽禁制,外界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阿黄一拍他的大腿,赞道:“好主意!洞天法宝现下的坚固程度,绝对能抗合初大能全力一击,加上我们五个事先摆下究极阵,就算奈何不了他这个合中,光是围困一天半天没甚问题。” “我擦,你拍我大腿干吗?”阿金白他一眼,继而续道,“既然有望在洞天里困住他,且看本大爷如何巧施妙计,引他入彀。” “唷,”阿黄惊奇地认真瞧阿金一眼,嘴巴啧啧道,“阿金,有长进了哇,会巧施妙计了。” 阿金斜睨他一眼,哂笑道:“我本来脑子就不笨,只是平时让给你出风头而已,今时见你黔驴技穷,就给你露一手,瞧瞧本大爷的厉害,桀桀。” “快把洞天变成一座废弃洞府,再找地方深埋,”阿金说着将手中的藤篮假山挂饰扔给阿黄,然后暗传意念让小狗继续乱窜,装作找寻什么的模样,兜兜转转往自己这边寻觅而来。 阿黄笑笑接过挂饰,将其埋入附近一个合适做地下洞府的位置,打上几手法诀,赫然变成一个石门虚掩、通体朽败的废弃洞府,然后拉上阿金,一齐遁入洞府里。 话说那个合中阵宗师为着小狗突然停步潜藏不动、几乎失去踪影正自懊恼不已,忽然又看到小狗重新起身走动,心下一喜,连忙缀着它的背影跟踪过去。 在他的神识里见到,这只泛黑金色的金系灵物,在地底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又走上许多路程,最后到达封印结界边际的一处所在,终于停下脚步,用尖尖鼻头到处嗅嗅。 下一刻,貌似小狗忽然发现一个开口很小的孔洞,长嘴一咧,露出一个拟人化的笑容,狗头拱着拱着便就钻进那个孔洞,赫然不见踪影。 跟随而来的合中阵宗师很快来到那个孔洞前面,探下头去观察里头动静,看到那只灵物虽然失踪,却也留下一条弯曲蜿蜒朝下的细小洞径。 只见他皱眉想想,下决心似的一耸肩,毅然缩小身形,从那条细小洞径接续追踪下去。 细小洞径尽管弯曲却是路程不长,合中阵宗师只往下钻得十数丈深浅,便就来到一道苔痕斑驳、堪堪虚掩的石质门户前,不由大为惊讶,原来那只灵物是在找寻地下洞府哇! 原先他一直以为小狗是某个魔君手下妖物派遣,潜入结界遗址地底意图不轨,结果完全猜错,这只灵物到处寻寻觅觅,竟然发现一个深埋地底的废弃洞府。 想想也自不对,身为高级阵宗师的他早对这一带的深层地质地貌,用神识扫视过无数次,根本没有过这个废弃洞府的存在,难道这个洞府是后来才废弃的吗? 但是咋看上去,这个废弃洞府甚似年深日久之物,浑然不像是刚刚废弃的,合中阵宗师一时不敢贸然进洞,就待在门外细细观察,终于给他看出一些门道。 洞府周遭隐隐散发出些少遮蔽禁制残留的土系灵力波动痕迹,而且还有类似洞天法宝的残余气息,让他先是一怔,继而又是一喜,此处遮莫是一件废弃的洞天法宝? 洞天法宝很难炼制,非要有阵道古法传承不可,连身为高阶阵宗师的他,也一直摸不着炼制门径,如今却有一件疑似洞天法宝的废弃洞府摆在眼前,岂能令他不喜出望外。 合中阵宗师终于下定决心推门而进,反正那只金系灵物已经钻进里面,不知在内里找寻什么,自己随后进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既得洞天法宝,又能抓获那只灵物,嘿嘿,一举两得。 他一时间两眼放光,所有各种猜测顾虑竟自一扫而光,遂于不管不顾地推开那道虚掩的石门,伸脚迈进全然一片黑暗的所谓废弃洞府里。 甫一进得废弃洞府门户,迎面便是一个宽敞的中厅,合中阵宗师站停在地板冰凉的厅底,摸出一颗照明晶石,立将整个厅底映照得通明,就是看不见早先进来的那只金系灵物踪迹。 他却是蓦地发现,就在中厅的四周,赫然站立着五个泥塑木雕般高矮不一的人形立像,让合中阵宗师看得甚是愕然,这是什么玩意?有男有女,有大人还有孩童。 没等他有所反应,阿金率先激发究极阵中的金系剑雨攻击技能,紧接着便是阿青的无边幻木技能,跟着还有阿蓝和阿红的冰火两重天技能,尽皆是他们后来研究出的究极阵杀招。 只有阿黄一人不用究极阵招数,却在拼命的挥洒各种符箓! 多年以来,他已积累到数以万计的各种攻防符箓,数量最多的便是布阵符和禁锢符,阵法和防御才是阿黄的强项,攻击就留给阿金他们四个。 合中阵宗师猝不及防受到五人结阵攻击,虽然一时半会伤不了,但也将没有争斗经验和对敌手段的他弄得手忙脚乱,惶急之下,只能展开本体防护,用合体期功力硬抗。 五人俱已神初大成,结成究极阵尚能与合后大能对抗一阵,对上合中大能短时间却是势均力敌的局面,加上对方没有什么反击手段,很快被一力施放禁锢符的阿黄围困得像只大粽子。 阿黄终于停下手中狂发的符箓,急急叫道:“阿金,快,让小狗再出去放置阵符,争取时间,我不能确认此人有没有暗中通知外面同伴的手段,再说他还是高级阵宗师,禁锢符能压制他多久,我可不知道。” 阿金应声一拍灵物袋,将小狗重新放出,给它叼上一叠阵符,赶它匆匆出门而去,他只得心分二用,一边维持五行究极阵,一边指引小狗去放置阵符,一时眉间紧皱,神情显得有点窘迫。 貌似这个合中阵宗师并无暗中通知外面同伴的手段,但身为高级阵宗师其实力不容小觑。 也只过得一会,包在符箓大粽子里的他,就已找到破解禁锢符之法,开始悉悉索索的破解禁锢…… 第三十四章 结界升起 只是阿黄所制作的禁锢符,法则来自五行传承中的土系古法原理,合中阵宗师要一道道层层破解,甚是费时费力。 同为阵宗师,阿黄听到大粽子里面发出的动静,便知对方开始找到破解自己禁锢符的方法,心中焦虑万分,面对高上一个大境界的合体大能,除了无限加固禁锢,没有别的好法子。 于是,合中阵宗师刚破解得一层,阿黄便自加固一层,大大减缓对方的脱困时间,此长彼消,他始终能维持禁锢符围困敌方的层数。 在这期间,不负使命的小狗终于将三个阵眼、一百零八个阵基和一千零八十个阵点放置阵符完毕。 阿黄获悉此讯,这才松一口气,只是留出余力维持用五行究极阵压制合中阵宗师,不再加持禁锢符,把大部分精力用来远程激发封印结界。 他的动作很快,手上挥洒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法诀,纯粹土系功力到处,一处处阵眼、阵基和阵点被依次激发,封印之地阵法残迹一处处亮起来,灵力波动范围渐渐扩大…… “阿黄,此人快要破开所有禁锢符出来了!”阿金收回小狗以后,专注结阵牵头压制大粽子,这一刻,他忽然发现阿黄适才匆匆打上的禁锢符,也只剩下数层! 阿黄瞥眼一看,只得停下手中法诀,急忙道一声:“喊口令,结五行领域空间!” “黄!”他率先嚎了一声,又依着程序上的出手招数,施法使出一招“皇天后土”,顿时漫天灰黄景象蓦然化生,再次令人感到眼前面临一个纯土微粒空间。 “蓝!”紧接下来的是阿蓝喊了一声,施展水系大招“水雾润泽”,灰土空间忽然布满水气,令得空中弥漫的微土颗粒渐渐湿润,似要凝结成一片新的土地。 “青!”阿青在那片土地上使出一招“绿地如茵”,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生出各种植被,让这块全新土地一时间生机勃勃。 “红!”阿红使出一招“举火撩天”,那片土地、植被忽然纷纷燃出腾腾野火,将化生的各种植物烧成灰烬,随后一茬茬植被浴火重生,如是周而复始。 “金!”满目熊熊火焰仿佛一直在烧化新生大地和重生植被,阿金最后发出大招“流火烁金”,一道道银色液金四下流淌,凝结大地、稳固空间。 “砰”的一声,最后一张禁锢符在合中阵宗师的大力破解下,终于化为片片飞灰,禁锢符贴满而成的大粽子已是不复存在,显露出那位道冠黄袍、三捋长须、一派仙风道骨的光辉形象。 他甫一脱开禁锢符造成的所有束缚,眼前看到的景象直让他大大吃惊! 此处已经不是被晶石照亮的洞府中厅,仿佛就像一个初生的生命空间,到处野火烧不尽野蛮生长的各种植被,还有水土山脉,阳光映目,空气清新。 合中阵宗师睹之却是心下一凛,他浑然不信这副景象是真实的,自己便是积年阵法老手,像这种幻境一般的空间可是瞒不住他。 但他想找出这处幻境空间的阵眼、阵基和阵点,竟然找不到,转想攻击一下,也是找不到可攻击处,貌似来到一个只能漫步徜徉、做不成它事的温暖空间。 合中阵宗师定了定心态,闭目冷静片刻,再次睁开眼睛,他已能感受到这是一个领域式的五行空间,并非什么封禁结界一类的牢笼禁制,不可用蛮力或者法力破解,只能从自身属性着手。 他不愧为积年阵法老手,才过不多久,便就发现自己可以融入这片大地,当即采取行动,一待他完全融入大地以后,便即看得见有一条能够走出这片空间的羊肠小道。 可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条突兀而来的羊肠小道,却是阿黄专程留给他脱阵走出外面去的。 就在合中阵宗师被五行领域空间弄得一阵恍惚之际,时间飞快过去…… 阿黄终于激发完成所有放置下去的阵符,最后一记重量级的多手法诀,就像放个大招一般,将三个阵眼组成的阵心完全激发,将开始启动这座尘封已久的远古封印结界。 昔日的封印结界虽然毁坏,但其驱动灵源尚在地底埋藏,阿黄就在原址一个个点修复激发,浑厚的本地灵源顷刻被引发开来,绵绵然、泊泊然注入封印结界各处。 炒菜锅底一般的封印之地遗址各处,忽然像荒野坟头冒青烟那样显出异象,已经惊动到那数十位合体、灵魔大能,他们茫然停下彼此间的对抗争斗,诧异无比地悬停在半空中,四下里瞧个不停。 最后赫然响起“嗡”的一声,响动不算得大,却是无比震撼人心,因为每个人都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结界光幕当空冉冉升起,将整个锅底般的不毛之地完全笼罩在内。 于此同时,这一道莫名升起的结界,也将在战斗中暂且停手、依然悬停在不毛之地上空的数十位合体、灵魔大能,一个不拉地全部罩在里边,就像一个锅子被盖上透明的锅盖。 合中阵宗师从那条羊肠小道一步步走到尽头,终于走出地底,最后现身在地表之上,这才发现自己已是置身那道重升结界里面。 他抬头看着半空中那数十个呆若木鸡的仙魔双方合体、灵魔大能者,心下不免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 原来就位于封印结界边际地底的阿黄他们,早在封印结界阵心启动之际,将那个合中阵宗师礼送出境,自己也堪堪脱出结界笼罩范围,在地底将洞天法宝退后离远几步。 众人皆无言语,唯有阿青不解地发问道:“麦哥哥,咱们干嘛不把那个老道抓起来,将他带走盘问一二?” 阿黄立时给她一个暴栗,笑道:“那人可是合体大能者,修为高过我等一个多大境界,别说抓起带走,要是没有五行究极阵和大把符箓压制他,恐怕先要逃走的是我们这几个。” “哦,”阿青闻言,便自无精打采地返身回到她的石室,化藤爬墙睡大觉去也,听得面面相觑的金童玉女也蹑手蹑脚跟在她的后头,返回自己石室。 “阿黄,你也收到提示了吗?”阿金转头问他。 阿黄点头道:“嗯,收到了,就在结界启动的那一刻,符皮上就显示出那道提示。” 阿金叹道:“下一步该去魂界,也就是古‘幽’地了。” 阿黄蹇眉道:“是啊,还不知魂界从哪进去呢,我等疲于奔命,到处修补这等没用的结界,却又不知最终任务到底是什么?” 阿金苦着脸道:“也许完成魂界的封印结界修补任务,就会知道其详了。” 未待阿黄回话,却听到阿青传音埋怨道:“修补完成封印结界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最好找个木气丰盛之地,我快要进阶神中了,因为没有足够木灵气,一直无法晋升。” 阿黄这才记起自从进入魔界以来,一直没有补充过五行灵石,储藏石室里原先收集的土系、金系和空灵石不少,甚至火灵石也不缺,就是水系和木系灵石不多。 阿青每每进阶都是身处森林古树环境下,很少依靠木灵石,自然身上储备得不多,她一到进阶关头,总要去找寻木旺之地结茧晋升。 阿金道:“阿黄,开船走吧,合体、灵魔大能全被圈在封印结界里,还不知几时才能破界出来,外面剩下的都是分神、炼神以下,毫不足惧,我们这便离去,给阿青找个木旺之地。” “好吧,先走再说,”阿黄应声将洞天法宝变成一架穿山甲状小型舟车,还在地底穿行,悄然远引而去。 …… 古称“晟”的仙魔战场中央地带,消失许多年月的封印结界光幕,在空无一物叫做“不毛之地”的原封印之地冉冉升起,凭着继续抽取地脉灵源维持运转,不知又要存在多长时日。 阿黄在五行究极阵设置羊肠小道、放逐到封印结界内的合中阵宗师,正与诸多仙魔大能者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以后,仙界阵营那个首领合后大能这才蹦出一句话:“大宗师,这是怎么回事?” 合中阵宗师一脸苦笑道:“在下也不知晓,许是远古封印结界死灰复燃,被我等在此终日争斗冲击不停,自行接通原有灵源,重新凝结成结界光幕吧。” 首领合后大能听得失色不已,远古封印大阵会自动恢复结界功能,岂非跟那种自然形成的阵法禁制一般诡异么?他也不敢想那么多,只是焦急地问:“大宗师可有办法破界而出?” 高级阵宗师在阵道上的修为境界可不是盖的,合中阵宗师运转神识在封印结界内转悠一圈,然后抬起眼皮傲然道:“大人给在下三天时间,在下必然寻出结界阵眼,破阵而出。” 然而,他所不知的是,阿黄特有的使用阵符布阵法子,在这世间独此一份,阵符基材乃是小环提炼土系精华凝结而成,放置以后,一般总会融入阵基、阵点所在岩土层。 若是没有阵图对照,任凭你是高级阵宗师,想要找到阵眼、阵心便会千难万难,这一点合中阵宗师却是始料不及,他何时才能找到阵眼破阵,已不是远遁的阿黄能够预知之事。 第三十五章 营地有奸细 尽管仙魔大战将“晟”这块貌似人为的游离大陆变成试炼地、杀戮场,早就破坏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但在一些边鄙荒山凹地,还能找到树木植被众多之地。 阿黄一边驾驭洞天飞舟,一边用神识极目远眺,最终找到一个背山幽深的巨大深沟,里面密林古树层层叠叠,似是没有受到过战争的洗礼,便自将飞舟降落到底,找个隐蔽之处进行休整。 经过一些时日化藤结茧潜修,阿青终于将修为突破到神中境界,再过几天巩固修为之后,她便收起树藤茧团,伸着懒腰走出树丛,洋洋得意道:“这回又是本姑娘拔得头筹,老金,你丫要多努力呀。” 未待阿金和阿黄有所反应,却听得阿蓝娇嫩清脆的声音道:“沐姐姐,我和老弟早就是神中境界了,老弟才是拔得头筹的人,玉女第二个,沐姐姐你第三个。” 阿青听得目瞪口呆道:“小屁孩这么快晋升神中,什么时候的事?” 轮到玉女阿蓝洋洋得意摇头晃脑道:“老弟是在洞天中晋升的,玉女来到这里,一出洞天就差不多进阶了,沐姐姐你结茧的时候,我都在巩固修为了,嘻嘻。” 阿青咬着嘴唇、眯着眼睛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忽见阿金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忙对他瞪眼道:“老金,你笑什么笑,你这么久还是神初大成,亏你还笑得出来。” 阿金耸耸肩摊开双手,苦着脸道:“唉,我和阿黄都是苦力的干活,整天东奔西跑的,哪有什么闲工夫修炼,不像你们三个,天天窝在洞天石室里,进阶不快才有鬼了。” “行了你们别斗嘴了,”阿黄出言阻止道,“我们全都要在这里进阶神中,再回魔界去,不然的话,五行究极阵操持起来,输出灵力会不平衡,待会我布一个防阵结界,我等就在此地休整一段时日。” …… 数月时间匆匆而过,先是阿黄凭借精研阵法进阶神中,然后才到阿金用大量金系精华堆砌晋升神中。 至此,五行同伴全部拥有分神中期的修为境界,仰仗洞天法宝防御禁制、五行聚能大阵和五行究极阵,与合后大能也可以斗个势均力敌。 也该是他们回到魔界,甚至回到人界原生宇宙诸多星域去,随意纵横捭阖、大展身手的时候。 因为无论何界,武力修为最高主体,基本上都是合体、灵魔或大妖这一类阶层,但凡晋级渡劫、魔劫或万劫阶层之后,有天劫之处等着渡劫,没天劫之处顾着保命,没人理会世俗纷争。 仙界、魔界都是有天劫之地,相当渡劫期以上的各族修士会全心应付渡劫,渡劫不成则灰飞烟灭,渡劫成功便会飞升上界。 人界亦即原生宇宙不知为何没了天劫,故而晋级渡劫初期的大神们升无可升,一般来说只顾保命,尽量多活一些年头,或者去找寻各种进阶机缘,无人会干预世俗事务。 还有一种渡劫不过兵解去修散仙者,更是隐身荒僻不见世人,因为修散仙也有天劫,散仙天劫比修士天劫还要惨烈得多,实力稍有不逮,同样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故而尚愿踏足世间的最高修为者,非合体后期大能者莫属,阿黄他们五人凭借洞天法宝和究极阵法,能敌合后大能,自是该在这个世道的最高层次占有一席之地。 “阿黄,我们该动身了吧?”阿金从自家石室中走出来,施法清除身上落尘,伸个懒腰道。 虽然他们一齐躲在巨大深沟中休整修炼进阶,除了阿青崇尚自然置身植被中化藤睡觉,其余人等还自习惯待在洞天里面生活。 洞天经多年改造已成一个小世界,活动空间可分五行属性,占地也自不小,分隔储藏空间什么都有,每人有一个固定石室,厅堂和客舍也是有模有样,住得习惯就像自己的家一般。 平时有什么事要做,须要谁出面就让谁去,余下人等就待在洞天里爱干嘛干嘛,不过一般都是阿黄和阿金出头的多,谁让阿黄是洞天之主,阿金又是五行同伴领头人。 “嗯,走吧,我们的修为境界再次平衡,组究极阵发挥最佳配合没问题,可以出去了,”阿黄也从石室里走出厅底,甩甩头道。 “怎么走?洞天法宝是你带着走,还是我带着走?”阿金遂于问道。 “先是我带,再是你带,”阿黄笑道。 阿金听得一怔道:“此话怎讲?” 阿黄正色道:“这里距离我等刚来时那个山腹魔军营地甚远,为不跟仙魔双方遭遇上,我先带着洞天法宝从地底走,一待摸进山腹营地以后,就换成你带着走。” 阿金奇道:“你还要摸进那个魔军后备营地?想从那里通过空间通道回到魔界?” 阿黄点头道:“不错,最简便的法子,就是偷搭回魔界运兵的飞舟,魔界飞舟都是炼金术所制,以金系器物为主,你偷上飞舟被发现的几率低,不像人界飞舟用炼器术制作,多是木系产品。” 阿金有点迟疑道:“山腹军营那里可是有个魔君坐镇的,虽说现在我们联手不用怕他,但恐打草惊蛇,影响我们偷上飞舟的计划。” 阿黄却是甚有豪气道:“尽量莫要惊动到他,万一真的把他惹出来,不过一个灵魔初期魔君,我们结阵收拾掉他,再行硬闯空间通道好了。” “哈,好吧,算你有种,那你带上洞天先走,到地方再叫醒我,”阿金应声毫不犹豫转身返回自己的石室。 阿黄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走出门户外面去叫阿青返回洞天,将变回藤篮假山挂饰的洞天法宝揣进袍袖内兜,然后展开神识辨认一下方位,随即潜下地底,径往远方那个山腹魔军营地遁去。 从他们休整的巨大深沟位置,前往那个山腹魔军后备营地,足有将近万里之遥,阿黄从地底施用土遁过去,也花了很多天的跑路工夫,这才来到山腹军营外围山脚下。 山腹军营的内部外围,自是布设有不少防御与报警用的魔法阵,包括通往山外的洞口,洞门开启闭合都要通过魔法阵操控,不过,这些魔法阵在精通阵道的阿黄眼里,俱是小儿科一般。 他躲在地底潜行,很快避开几个报警魔法阵,再破开一个防护魔法阵,施施然钻进山腹营地里,凭借当初躲在阿金裤带兽头一路进出营地的记忆,顺利找到魔军运兵飞舟当初降落那个狭谷平台。 魔军运兵用的制式飞舟平时收在专属储物器具里,狭谷平台上依然只有弥漫的魔气,阿黄已是钻到平台下方的岩土层潜伏下来,此处距离山腹深处较远,所幸并未惊动到那个魔君。 时间转眼已过数日,魔气弥漫的狭谷平台没有一点动静,既没见有新丁从魔界运送进来,也没有别人搭乘飞舟返回魔界,若是没几个不时出来走动的魔人兵士身影,此地就像一座死谷那样沉寂。 阿黄躲在地底已经苦捱几天,正自暗暗挠头,忽然听到狭谷平台通往山腹的洞口里,传出一阵嘈杂人声和脚步声响,连忙展开神识看上去。 一个身挂百夫长标识的魔兵头目带着十几个魔人兵士冲出来,只见那百夫长举手乱指喝道:“你、你、你、你,到左边去找找,你、你、你、你,去右边看看!其他的,跟我一起搜查前头的深沟。” 十余个魔兵呼喇一下散开,分三个方向在面积不算小的狭谷平台搜索起来,阿黄不晓得他们在找什么,待在平台地底用神识一直关注着。 魔兵们咋咋呼呼搜得还挺仔细,连草丛下面有无老鼠洞也没放过,卷地毯式的一轮头忙乱过去,貌似也没搜到什么东东。 他们正在认真搜索中,忽见洞口那边走出两个魔人,身材一胖一瘦成鲜明对比,也是身着魔兵制服,稍有不同的是,他俩着装不像作战兵士,倒像是勤务兵士。 其中那个胖子魔人阿黄倒也认得,竟是那位名字很难发音的吃货夺舍天魔虬髯魔人,他原与阿金一道在新丁巡山百人队,不知为何这么快脱离巡山苦差,已经混成勤务兵士。 “阿金,出来看看你的老兄,”阿黄遂将阿金呼唤出来。 阿金连忙钻出一看,果真是那个帮过他忙的虬髯魔人,也自奇怪这个吃货是怎么混成勤务兵士的,便道:“待会我和他接触一下,问问他们在找什么,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行动。” 阿黄干脆撂挑子道:“那这里交给你了,有飞舟回魔界你直接钻上去,一路上我已探明清楚,那个魔君是个魔武士,灵觉远远不比魔法师,不会发现你藏在这里。” 一旦说罢,不等阿金回话,他便把藤篮假山挂饰塞给阿金,竟自钻回洞天去也。 阿金眼睁睁看着阿黄开溜,只好叹口气自己一人待在地底,准备找个机会,与虬髯魔人传意念问问情况。 在阿黄和阿金交接之时,与虬髯魔人一同走出洞口的瘦子魔人正与搜索队伍那个百夫长远远对话,阿黄消失以后,阿金仔细用意念拾取获知,他们居然是在搜寻一个混进山腹的仙界奸细! 第三十六章 她是奸细? “仙界奸细?有趣!”阿金听得无趣地摇摇头,不过真正有趣的却是瘦子魔人喊出的话,狭谷平台足够大,搜索队离得也足够远,不用传音非得喊话不可。 只听那个瘦子魔人喊道:“百夫长大人,后山千夫长大人让你等回去山腹里,有消息说奸细已经逃到前山那边,让大家伙都过去包围搜寻,这里就别管了,法阵禁制开着呢。” 那个百夫长一旦闻言,急忙招呼手下十来个兵士聚拢回来,又再匆匆赶回山腹中,剩下那个瘦子魔人和虬髯魔人悠悠转身,准备并肩回返。 阿金一看机不可失,当即对虬髯魔人悄悄传意念道:“老兄,老兄,是我啊,谢忒,你别声张,在下偷偷回来了。” 虬髯魔人蓦然接到阿金的意念传音,心下一颤,瞥眼看看身边魔婴后期的瘦子同伴,见他丝毫没有反应,便吸口气定定心神暗自回道:“你是虚特兄弟?你从不毛之地回来了?” “是啊,刚刚回来,老兄可有方便说话之处,在下有事想拜托老兄,”阿金乃是超过他两个大境界的高人,意念传音自是轻易不让那个瘦子魔人察觉。 虬髯魔人压抑住兴奋传音道:“这好办,兄弟你偷偷跟过来,前边右转弯有条巷道,走进去深处有间石室,便是小兄我的宿处,你先到那里稍候,小兄去去便回。” “好,”阿金应声化成一条水银状的细线,缀着虬髯魔人的踪迹流进洞口里面,看着他与瘦子魔人穿过洞径往前而去,便自转进巷道走到底,那里果然有间单独的石室。 水银细线从没有禁制的门缝流进石室,然后阿金聚拢起来变成蒙面铠甲人形,一看镶着照明晶石、简陋的室内只有一个床位和一些石台石凳,还堆放着一些杂物什么的,便就拉开一张石凳坐下,等候虬髯魔人归来。 过得不久,便见虬髯魔人圆滚滚的身形一阵风钻进来,抑制不住激动地低声问道:“虚特兄弟,真是你回来了吗?小兄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阿金笑道:“可不是在下回来了嘛,老兄,你怎么搬到这里住了,不在巡山队伍混了吗?” “还在巡山百人队的话,就被拉上前线了,”虬髯魔人摇头晃脑道,“那一回,遭遇仙界那俩狗男女,小兄差点没被雷电吓死,回来以后,我找门子送了点魔石,就调到这里看守通道防御法阵了,说起来还多亏兄弟你给的那些魔石。” “嗐,那些魔石没什么,我还有一些,再匀点给老兄,”说着,阿金又用小储物袋装下一堆魔石,一把塞给虬髯魔人。 “这,兄弟,你也太客气了,还没说让小兄出什么力呢,你看这——嘿嘿,”虬髯魔人半推半就接过小储物袋,看都不看便揣进兜里。 他料定照着虚特兄弟的大方劲儿,小储物袋里头的魔石定不会少,他行贿调职确也下了血本,兜里正空空如也,刚好笑纳一笔意外之财。 阿金岔开话题问道:“老兄,你调了职司,原来那个百人队已经被拉上前线了吗?” “那可不,”虬髯魔人叹气道,“据说中央地带那边到处都有混战发生,我军兵力吃紧,后续新丁一到,百人队就给拉走了,还是黑头百夫长带队,——哎,兄弟,说说你,怎么就回来了?” 阿金摸摸面具道:“就像老兄说的,中央地带到处有混战,在下好不容易摸到不毛之地附近,就见那里有一群离识、炼神期高手也在混战不休,我不敢过去只好远远瞧着。” 虬髯魔人摇头道:“还是那俩男女惹的祸,听说他俩想混进山腹查探空间通道的秘密,被发现后我方高手一路追杀,最后逸出元婴逃了,这不,双方尽皆群情激愤,就这么到处大打出手起来。” 阿金点头道:“那俩男女被追杀,在下在路上也曾见过,不想后来竟被逼得放弃肉身元婴出逃了,啧啧,这里还真是乱得可以。” 虬髯魔人遂打哈哈道:“所以啊,小兄还是很明智的,舍财保命,反正也是来此混吃混喝,干脆长留山腹得了,哎,兄弟,你去往不毛之地,也遇到混战不敢近前,岂非一无所获?” 阿金嘿嘿笑道:“遇到混战焉知非福,在下远远瞧一群离识期以上高手混战几个月,倒是长了不少见识,感觉不虚此行,打算回去魔界进山潜修,便也有望进阶元丹期了。” 虬髯魔人讶异道:“哦?兄弟此去竟然有所斩获,小兄我羡慕不已哇,那么,你打算怎么回去魔界,不会就这事来寻小兄帮手出力的吧?” 阿金点头道:“正是为了此事,故尔来烦老兄施以援手。” 虬髯魔人一时犯难挠头道:“唉呀,小兄在此只是一个小看守,没法子打开空间通道送兄弟回去哇。” 阿金笑道:“这倒不用老兄如此为难,在下打算待得运兵飞舟再回魔界之时,偷上飞舟捎搭回去。” 虬髯魔人听得吃惊道:“啊?兄弟你竟敢偷上飞舟,飞舟上面通常都有离识期高手压阵,就不怕被发现,跑都没地儿跑?” 阿金笃定道:“只要能混上飞舟躲好,在下还是有些隐蔽手段不会被高手发现。” 虬髯魔人闻言松口气道:“好,兄弟你说,要小兄怎么帮你?” 阿金沉声道:“老兄只要帮在下打听,下一趟飞舟回魔界乃是几时便可,方便的话,再帮我偷上飞舟时打打掩护。” 虬髯魔人听得大拍胸口道:“只是打打掩护,这没问题,小事一桩耳,只是那些运兵飞舟现下尚未运兵过来,要待他们过来然后再回魔界运兵,兄弟你才能偷上飞舟哇。” 阿金摆手道:“没关系,在下便等等好了,不缺这点时间。” 虬髯魔人颔首道:“嗯,那么兄弟你就待在这间石室里稍歇,一有消息小兄即刻回来通知你,在这里尽管放心,平时没别人会过来。” 阿金一副宽慰模样,欠身抚胸道:“如此谢过老兄帮忙。” 虬髯魔人呵呵笑道:“你我兄弟一场,就别再说客气话,兄弟你先在此待着歇息,小兄还要出去值日,待得换班以后,再回来陪兄弟好好叙话。” 阿金连忙延手道:“老兄有事尽管去忙,我自己在此打坐便是,呃,还有一事,在下有点好奇,就是方才营地里吵吵嚷嚷在大肆围捕奸细,这个却是为何?” “这事哇,”虬髯魔人忽然变得神秘兮兮道,“兄弟,你还记不记得,与我等同舟前来的魔人里面,有个黑里俏的小魔女,她还是个魔法师,如今营地里要捕捉的奸细,就是她。” 对于那个黑得有趣的娇俏魔女,阿金自然记得,当下他听得吃惊道:“是她?凭她一个小魔女怎会是奸细?老兄听说她是哪一方的奸细了吗?” 虬髯魔人摇头道:“小兄起初听说此事也自不信,据说她是以前仙魔大战中元婴出逃的仙人女修,不知怎么的就混入了魔界,然后偷偷夺舍一个小家族的魔女,与我等一道来到这里,说是她如今已窃取到空间通道的秘密,意图逃回仙界阵营。” 阿金越听越觉得怪异,此处不就是仙魔两界试炼场吗,怎么仙界还要窃取空间通道秘密,难道打算大举攻入魔界不成? 虬髯魔人续道:“听说方才那个奸细想偷偷逃出营地,被魔君大人带人堵回来,现下不知躲到哪里,如今营地里上万人俱已出动,将营地山腹内外围个水泄不通,正在地毯式的搜个不停。” “哦,居然会有这样的事,”阿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虬髯魔人还要出去值班看守运转中的防御法阵,叮嘱阿金几句之后,便自匆匆告罪而去,只留下阿金自己待在石室中。 “啧啧,阿金,没想到哇没想到,你的意中人竟是仙界奸细,”石室里更无别人之后,阿黄悠悠的调侃话语便传出来。 阿金哭笑不得道:“我擦,什么叫意中人,我只不过多看她几眼,觉得她黑得有趣而已。” 阿黄桀桀笑道:“我呢是过来人,对这种男女莫名情愫最是清楚不过,你一个老处男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这很正常。” “正常个屁,我懒得理你,”阿金扔出一个蒲团席地而坐,不再吭声,阿黄也知阿金身为老处男可是很面嫩,遂捂嘴一笑,不再去招惹他。 虬髯魔人不知为何当日居然不见回来,阿金在石室中打坐得不耐烦,悄悄施展神识往外偷看,看到整座山腹里里外外全是搜索队伍和严守关隘要道的魔人兵士。 他没有看见虬髯魔人待在哪里,却是见到那个灵魔初期的魔武士魔君亲率部属,到处搜寻所谓的仙界奸细,也就是那个阿金眼里黑得有趣的娇俏魔女。 眼见山腹营地被上万魔人兵士翻腾得乱七八糟,阿金心想不见虬髯魔人返回,自己就算出去乱闯也自无用,只好老实呆在石室里发愣。 直到数日以后,阿金这才看见虬髯魔人兴冲冲回到石室,咧着肥厚的嘴唇哈哈笑道:“兄弟,有运兵飞舟进来了,还是小兄我亲自过去接来的,你可是有机会潜回魔界了哇。” 第三十七章 魔女入城 阿金听得一时怔住,这货数日不见,居然是过去魔界接运兵飞舟?他几时混得这么风生水起?早知能直接穿越空间通道过到那边去,还等个屁偷上运兵飞舟哇! 虬髯魔人仿佛读懂阿金心思似的,呵呵笑道:“那天小兄我正在值日,忽然被主管魔阵师大人临时抓差,和几个兵士一道驾小飞舟穿过空间通道到对面去,来不及告诉兄弟你一声。” 阿金想起虬髯魔人正是山腹通道防御法阵的看守兵士,对他如此说法便自释然,遂用一副欣然的语气道:“无妨、无妨,运兵飞舟来了就好,不过,在下不明白,运兵飞舟还用得着派人过去迎接吗?” 虬髯魔人解释道:“是那边出了点状况,说是通道中空间乱流增多,怕运兵飞舟直接通过不安全,故而让我们这边派魔阵师过去察看。” “哦,”阿金听得心生留意,不由问道,“那么,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虬髯魔人摇头不耐道:“当时没发现什么问题,估计是间歇性的空间乱流发生狂暴现象,故而魔阵师大人道是,嘿嘿,往后记得注意避开某些时段。” 阿金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噢,这么说,有魔阵师预先监测,再回魔界运兵自是没问题了。” 虬髯魔人转而露出担忧表情道:“呃,那是当然,不过,为预防万一,那几架运兵飞舟先用专属储器装过去,不直接飞过去,如此小兄担心——。” “运兵飞舟不直接飞过去,先用人穿越空间通道带去魔界?”阿金听得不禁一愣,如此这般的话,他还怎么偷上飞舟,那倒不如自己冒险横穿空间通道。 虬髯魔人笑道:“也不是用人带,是用一架小飞舟先带过去,空间通道凶险无比,肉身穿越变数太大,小飞舟比大飞舟灵活,而且还是魔阵师大人亲自押送。” 阿金听得松一口气,忽又问道:“那位魔阵师乃是什么修为?” 虬髯魔人道:“他修为一般般,也只是离识中期的魔法师而已,就是魔阵水平很高,我们这里的空间通道维护,全仗这位魔阵师大人。” 阿金暗自点头,继而又问道:“那么,小飞舟几时出发送运兵飞舟返回魔界?” 虬髯魔人估摸道:“照往常的习惯,怎么也要歇息两三天吧。” …… 两天以后,那位魔阵师将亲自驾驶一架特制的小型炼金飞舟,运送装在专属储物器具里的运兵飞舟,穿越通道返回魔界,搭乘小飞舟的除他以外,还有原来几架运兵飞舟上的押运兵士数十人。 阿金得知小飞舟出发准讯之后,遂与虬髯魔人告别,在其掩护下,偷偷回到狭谷平台下方潜伏。 搭乘小飞舟的所有乘员在登舟之前,尽皆受到严格盘查甄别,由那个灵魔初期魔君亲自监督进行,防止被奸细混入队伍,围得水泄不通的山腹营地,只有此处当下是一个开口。 甄别完毕一切如常,那架炼金小型飞舟刚一出现,阿金便即身化液金融入飞舟的另一面,悄悄钻进船舱,他动作快捷,自认无人能够发现。 连魔阵师在内的数十人安静有序进入飞舟舱内,在那个魔君率众目送下,冉冉升起离开狭谷平台,飞向空间通道入口。 只能装载数十人的炼金小飞舟坐得满当当的,隐身状态的阿金无处可待,只能吸附在飞舟内壁,权做一回壁虎。 当小飞舟即将冲出山涧之际,阿金忽然感觉到外面似有一样东东挂上飞舟后方,展开神识去看时,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心下诧异,不会是那个仙界奸细吧? 那个黑得有趣的窈窕魔女就算是高阶修士夺舍,利用魔婴期的魔躯也不可能发挥多大功力,他老金可是神中大能者,居然只能感觉到但却看不见! 他转念一想,纵是仙界奸细那又关我屁事,便自放松心情,坦然再做壁虎去也。 经过一段时间穿梭飞行,小飞舟开始冲入空间通道,在幽暗无比的次元空间快速穿行。 仿佛也是一忽工夫,远处蓦然展开一团五光十色的空间乱流,只见魔阵师猛地一捶操控台:“糟糕!还真的遇上狂暴乱流了。” 只见他双手动作翻飞,小飞舟随着他的熟练操控,舟体护罩猛然增大,两边同时伸出两双飞翼,飞舟瞬间转向一个弧度,极速朝着下方铲去! 几乎只有半息工夫,五光十色的狂暴乱流便即包围上来,堪堪擦过小飞舟顶端,小飞舟下沉极快,竟在狂暴乱流围拢之前,逃之夭夭。 魔阵师回首望望已经远离自家飞舟的狂暴乱流,暗自拎出一把冷汗,遂将飞舟方位再做调整,确定方向坐标,拐弯朝着魔界一方空间通道出口飞去。 既无空间狂暴乱流再次来袭,小飞舟便自顺利到达通道出口,穿出门洞之后,稳稳停在一块较宽的石台上,顿时就有当地守将前来接洽。 大家都是熟人没啥说的,便就经由押运将士取出几架运兵飞舟,正常上人升空飞行,魔阵师随即返回空间通道。 阿金偷偷离开小飞舟之后,本想就地遁走,却被洞天里的阿黄止住,道是在此人生地不熟,又是边鄙之地,倒不如跟着运兵飞舟去往腹地大城再做打算,起码消息灵通一些。 阿金就随便遁入其中一架空荡荡的运兵飞舟,找个无人看见的角落藏身,这一回倒是不用再做壁虎。 这几架运兵飞舟并非去往原先他们来时那个城堡,经过月余时间长途飞行,却是在一个名叫盅奉郡的魔界腹地大城降落低空,悬停在城门外半空中。 阿金等所有人下舟完毕,这才施施然隐身落到地面,当他正打算遁入城中时,忽然感觉到别的飞舟悄然飘下一个隐约人影,要不是神中修为,他还发现不了这个人影。 本来阿金想换阿黄出来,毕竟落地跑路土系比金系便捷,不过他心下一动,便没惊动阿黄,自己远远盯着那个人影追下去。 那个人影在阿金眼里,分明是一个女子的窈窕身影,在他神识里,尽管看去很是模糊,那股子娇俏气度却是瞒不住,虽然认不出是谁,可他认为应该就是那个黑里俏的魔女。 女子身影以阿金的修为能见,别人就不一定看得见,她落下飞舟以后直奔城门而去,径直入城,城门魔人守卫和收税官一点反应也没有。 阿金自是紧随其后,见她入城后才绕过一个街角,便自显出颀长身形,乃是穿着一身黑衣,还有一条大围巾裹住半张脸,长发遮额披肩,只看得到一双乌溜溜的明亮眼睛四下乱转。 既已知晓她是仙界修士夺舍,阿金猜想她不是习有精妙的隐身法术,便是拥有高明的隐身法宝,要不然山腹营地有上万人,就搜寻不到她呢。 只见窈窕魔女在人潮川流的大街上走得一段路,便就停步找了家客栈,付出一块魔石入内住下。 阿金迟疑一下,跟着随后进去,获知一块魔石可住宿三天,便放下一块魔石开一间单房,此后进入房间,坐在床位上还用神识关注隔几间房的窈窕魔女。 窈窕魔女却从储物戒取出一些衣袍被褥之类,胡乱罩上一件宽松睡袍,甩开被褥铺上床位,竟自蒙头便睡,显是她逃亡多日累得惨了。 阿金摇头一笑,留下一丝神识监视她的动静,自己也准备打坐歇息,此时适逢阿黄的声音传出问道:“阿金,现在到哪里了?怎么你住店了?” 阿金诧异道:“到了盅奉郡城,一个魔界腹地里的大城,你不是一直盯着外面吗,怎会不知?” 阿黄笑道:“你一上运兵飞舟,我就不往外看了,路途枯燥,就研究了一阵功法,现下刚想往外看,这才发现你已住进有简单遮蔽禁制的客栈。” “是这样的,我一直跟踪那个魔女进了盅奉郡城,她刚进城就住店,我觉得奇怪,便跟着住进来,”阿金倒是老实道出原委。 阿黄的身形倏忽一下出现在房间里,他瞪着惊奇的眼神道:“阿金,你真的迷上她了哇,走到哪跟到哪。” 阿金乜斜他一眼,撇嘴反驳道:“我擦,你扯到哪去了,我这不是觉得奇怪吗,她既是仙界奸细,窃取到空间通道情报,不往仙界阵营那边去,反倒回到魔界,这是为何?” 阿黄听得也有点疑惑,喃喃道:“兴许她闯不过山腹前边的魔法阵吧,那种魔法禁制我心里有数,没点高级阵法水平,还真的会抓瞎。” 阿金不耐道:“你进去洞天继续研究功法吧,我只是瞧瞧她有什么古怪,得空自会查找魂界入口在哪,反正我等暂时不赶时间。” 什么时候阿金对待在外面办事这么积极过?阿黄闻言只得悻悻道:“好吧好吧,那随你大小便,我回去洞天了,嗤!” 阿金眼看阿黄的身形消失在藤篮假山挂饰中,有点郁闷的呆坐不动,既不歇息也不修炼,透过那丝神识看到窈窕魔女还在酣睡,摇头叹息一声,然后闭眼枯坐。 直到三天以后,他所留那丝神识才发现那个魔女已经醒来,讯息传来,令得枯坐乏味的阿金精神一振,连忙收回那丝神识,直接用本体神识跟踪监视。 第三十八章 倥苁 只见窈窕魔女一骨碌翻身起床,在床位上呆坐片刻,捋捋飞瀑一般的紫色长发,快速收起自己的什物,然后拿出一块玉佩挂在颈下,在室内的幽暗环境下,登时失去她的踪影。 阿金看得暗自点头,原来是一个玉佩状的隐身法宝作怪,以自己的神中修为才隐约看出她的身形,估计最起码也是分神期以上大能者炼制的法宝。 窈窕魔女就这样隐身出了客栈,没有任何他人发现她的离去,只有阿金远远缀着她的身影,走过一段路之后,他赫然发现那个魔女又再出城往外面的荒野走去。 难道她只是一路太过疲累,需要入城大睡三天才上路离开,而不是在城中有什么事情要办?阿金压抑不住心中好奇,始终远远跟踪着她。 却见窈窕魔女一直挑选荒郊野岭隐身而行,遇到城池集镇尽皆绕道而走,阿金足足跟随她遁行十余日,对方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 阿金觉得再跟下去不是办法,便欲截住她问个究竟,这妞老在野地里跑路却是为何?反正窈窕魔女只有初入魔婴中期境界,自己偶尔剪径一回,还不像老鹰捉小鸡一般。 窈窕魔女刚从一处荒凉山边掠过,冷不防发现有一道银白色影子,蓦地拦在自己身前数丈远处。 吓得她急忙刹住脚步,还往后退几步,这才定睛一看,对方却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面具铠甲人,看其身形还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铠甲人自是阿金所变,只见他端立拱手道:“这位道友,意欲何往啊?”语气中带有戏谑之意,发音的竟是星域通用语。 窈窕魔女听得吓一大跳,在魔界竟然有人讲这种仙界飞升一族的方言,此人敢如此说道,自是知晓自己的夺舍身份,她只好显出身形,警觉地用正宗的仙界语言问道:“你是谁?” 阿金收起面具露出脸孔,笑道:“仙子莫慌,你我乃是一同从那个高地城堡加入仙魔战场的,还记得吗?那会儿擂台测试招士以后,我们一道在后台等候。” 窈窕魔女终于记起,“啊”的一声捂住小嘴,声音含混道:“原来是你,那个金木妖族!难道你也是仙界来的,后来无奈夺舍的吗?” 阿金含笑道:“我也是夺舍过的不假,但却不是从仙界来,我是从人界过来的。” 窈窕魔女闻言这才松口气,有些讶异道:“人界通道不是早被封禁了吗,你怎么过得来?” “也是机缘巧合过来的,”阿金自是无暇细说,“先说说你吧,据传仙子是夺舍魔躯的仙界修士,怎不直接在仙魔战场返回仙界阵营,反倒偷渡回了魔界?” “呃,也是说来话长,”窈窕魔女面对还很陌生的阿金,也自不欲细述,略低下头岔开话题问道,“道友加入魔军前往仙魔战场,怎会偷跑回来了?” 阿金笑道:“在下来到魔界之后,对仙魔战场十分好奇,所以借故过去看看,既然看过,觉得没什么稀奇,这不就回来了。” “这样呀,”窈窕魔女轻轻颔首道,她外表显得魅惑火辣,举止却是颇为小儿女状,以致使得阿金心想,兴许她的原身,是个温婉女修吧。 阿金还想多聊几句什么,忽听洞天里似有捂嘴窃笑的声音,这才感觉身上挂这么个大灯泡十分不便,干脆将藤篮假山挂饰拽下来远远扔掉。 窈窕魔女修为远不如阿金,没有发现阿金扔掉藤篮假山挂饰,低头想了想,没话找话道:“借问道友如何称呼?” 阿金脱口而出道:“在下名忒,氏名谢,敢问怎么称呼仙子?” 窈窕魔女笑容灿烂道:“原来是忒道友,小女子名苁,氏名倥,尚请道友多多指教。” …… “我丢,重色轻友,见女忘义!”藤篮假山挂饰被阿金远远扔开,竟然落到一块黑色坚岩上,那股冲击力震得洞天法宝里难免一阵地动山摇,彷如发生四五级地震一般,气得阿黄不住咒骂。 “哇,地震了呀,”只听阿青的声音从石室里传来,“不对呀,洞天里怎么会有地震,麦哥哥,你自言自语什么呀?” 阿青轻盈的身影一下出现在阿黄跟前,脚不沾地飘浮着,不明内情会以为是女鬼显身。 阿黄摇头道:“阿金这家伙,和那个魔女勾搭上了,不去打听魂界通道的消息,反倒连洞天也扔掉了,俩人过二人世界去了,唉。” “真的呀,在哪?让我看看,”阿青一听,细眯的双眼登时亮晶晶的,仿佛有两团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立时展开神识往洞天以外望去。 只见一身银白色铠甲的阿金和一身黑衣围巾的窈窕魔女倥苁并肩飘浮而行,看得出俩人聊得挺来,阿金一副意气风发的装逼模样,倥苁却是与外表毫不相容的巧笑嫣然。 阿青看得嘴角上翘,忽然叹气道:“唉,老金陷入情网,那谁去找寻魂界通道呢?” 阿黄苦笑道:“只有我们自己去,就给阿金一个体验两情相悦的机会吧,免得将来死了都没尝过情爱滋味,这也太冤了不是。” “麦哥哥!”阿青一脸哭相道,“你莫要死啊死的瞎说,我们是修仙者,将来会长生不老的。” 阿黄当即陪笑道:“好、好,长生不老,我们将来还要飞升仙界呢,桀桀。” 其实他心里一直在腹诽不已,这个不知什么目的之任务,将来会不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但是传承提示就像一种宿命,非得指引他们走这条路不可。 阿青嘟嘴道:“就是,不然我们跑来跑去,又要凑齐五行同伴,又要完成那个劳什子任务,将来不就是为了飞升成仙呢吗。” 阿黄正色道:“嗯,不错,找寻魂界通道要紧,不管他了,我们径直去往前边一个大城,花点魔石打听魂界通道消息。” 他遂说到做到,便跟阿金传意念道:“阿金,你慢慢享受似水柔情吧,我们先到前边一个大城打听消息,你享受够了,再赶过来好了。” 话一说完也不等阿金有所回应,便即将洞天变成一架小型飞舟,开启隐身禁制,呼啸一声冲上高空,照直飞去。 在地面与倥苁一起漫步的阿金抬头望望,心下不无得意道:“你们自愿去打听消息,这可怪不得我,大爷又能逍遥自在了,还能与小妞散散步,何乐而不为呢,嘿嘿。” “谢忒大哥,”经过一段路飘飘荡荡、忘乎所以的闲扯,俩人以惊人速度熟稔起来,彼此竟以“大哥”、“妹子”相互称呼,好像已经认识许久似的。 “哎,倥苁妹子,你继续说吧,”阿金居然一脸宠溺的表情,好在阿黄已经去远,不然让他瞧见,非做呕吐动作不可。 原来倥苁一直在痛说苦难史,她早先便是从仙界进入仙魔战场参加试炼的,她一个水系出窍初期的年轻女修,在一场聚众攻打魔军阵营后方一座要塞的激烈战斗中,肉身不幸被毁。 还好她的元婴逃逸得快,又有隐形法宝护身,飞快躲开危险境地,却因慌不择路,竟自绕到魔军要塞后方,稀里糊涂跟魔人乱走,最后无意进入山腹营地,躲进运兵飞舟来到魔界。 倥苁虽然已有窍初修为,但只凭借隐形法宝到处躲藏,也不是办法,最终也得找一具合适肉身夺舍,可是她初来乍到,不懂魔界也有人族修士,而且身处之地俱是各阶魔人。 她原来的修行一直偏法,不适合夺舍魔武士,只得到处找寻年轻女魔法师夺舍,由于高阶魔法师几乎全是肉身干瘦、容颜枯槁,魔女也是如此,故而她全然看不上,以致寻觅良久一无所得。 她自从在仙界元婴出世练成肉身,年纪轻轻很快晋级出窍,进入仙魔战场时也是一个年青貌美女修,无论仙女还是凡人,但凡是为女性无不爱惜容貌,就算夺舍也非美女不可。 在遍寻不获的绝望情形下,倥苁横下一个决心,自我封印修为,然后夺舍一个刚入魔脑期的美貌魔法女学徒,从筑基开始修炼,逐渐解开修为,至今才有魔婴中期修为。 虽说修为恢复很慢,起码能保持住魔女的年轻美貌,最后,还以黑里俏吸引住毫无情爱经验的阿金,俩人莫名走到一起,尽管彼此什么都没表白,却是感到两颗心在渐渐靠近。 “小妹在魔界实是待得不耐,总想早点回去仙界,正当现下仙魔战场兵员吃紧,放松招士募兵条件,便想前去试试,能否混进仙魔战场,最后得以加入新兵队伍去到山腹营地,被编入魔法师团。” 倥苁吁了口长气,抿嘴续道:“小妹在山腹营地弄清空间通道的秘密,便欲寻机逃出营地,奈何不通魔阵法则,偷越前山魔法禁制时,不幸触动报警禁制,惊动守卫魔人,最后被四处追杀。” “后来,你怎么又偷上运兵飞舟回了魔界呢?”阿金不由问道,“为兄觉得你既有隐身法宝,大可蹲守到巡山队伍出发时,隐身混入,只要出到外面,还是可以逃脱的。” 倥苁咬着嘴唇道:“小妹之所以最后选择回到魔界,那是因为当初在东躲西藏中,心下忽然生出一种绝望感觉!” 第三十九章 魂界通道下落 阿金闻言惊讶道:“绝望感觉?你在那里暂避一时而已,怎么可能有绝望一说?” 倥苁遂于一脸无奈与悲怆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纵使能回仙魔战场仙界阵营,将来还能回到仙界,回归倥氏家族吗?” 阿金听得猛然怔住,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她,自己也经历过舍弃原生肉身,那种被活剐一般的滋味实是难以形容。 不过他是男性尚自犹可,一个女子被迫抛弃靓丽的仙人原身,如今顶着一具魔躯,尽管容色美艳依旧,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回到仙界见到亲人熟人,再造一具肉身可不是容易的事。 阿金不禁伸手搂住倥苁肉肉的臂膀,低声安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为难了,没事的,肉身的事交给我,只要你记得你的原生肉身五行比例,我们会帮你再造一具肉身。” 倥苁甫一闻言,情不自禁抓住阿金的手腕,一时激动道:“真的吗?谢忒大哥,你会炼制肉身?你知道吗,小妹元婴出生后,阿爹阿娘为给我炼制肉身,搜寻各种五行天才地宝可费劲了。” 阿金微笑道:“我还有几个同伴,其中一个擅长炼制肉身,大家兜里五行各系精华也不少,到时候我们大家凑凑,定能帮你炼制出一具不亚于原身的肉躯。” 倥苁紧抓住阿金手腕不放,喜出望外道:“太谢谢你了,谢忒大哥,那、那,你那几个同伴如今在哪呢?” 阿金道:“就在前边一座大城,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们。” 倥苁不觉猛摇阿金的手腕道:“那我们快走,过去见见他们。” 阿金失笑道:“他们还有事要办,是坐飞舟先走的,我们悠着点走就成,待他们办完事,我们也刚好赶到,不就能见到他们了吗?” “嗯,”倥苁本是单纯温婉的性格,一听阿金说得煞有介事,也即相信了他,心下便不再着急,扯住阿金手腕的紫黑纤手,也自放松开来。 阿金嘿嘿笑道:“所以啊,我们还是照常走我们的,对了倥苁妹子,你此番不去仙界阵营,反倒回到魔界,只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不,”倥苁摇头道,“我还是要回仙界,不是回到仙魔战场,而是直接回仙界,回到七曜摩夷天我的家族,所以,我最后决定通过魔界回去仙界。” 阿金奇道:“你要回仙界?在魔界还能到仙界去?” 倥苁用力点一点头,继而又摇头道:“我是要回仙界,魔界是没第二条路去往仙界,只有仙魔战场那里可通仙界,不过据故老相传,魔界乃是四战之地,与仙界、人界和魂界俱有空间缝隙相连。” 阿金听得有种莫名兴奋道:“这我也听说过,与人界的通道早已被封禁,与仙界的通道后来被人为改造成仙魔战场,但是,与魂界的通道却是一无所知。” “我知道,”倥苁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道。 “你知道?魔界与魂界的空间通道?”阿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倥苁点头道:“嗯,我知道,还知道如何从魂界去往仙界,故而我才回到魔界来,打算绕道魂界回到仙界。” “真的?”阿金闻言大喜过望,急忙问道,“进入魂界的通道在哪里?” “好像你对魂界通道很感兴趣,想赶我走快点呀?”倥苁莫名有点嗔怪似的,笑笑又道,“其实这在魔界并非绝密,只是消息闭塞已久,被淹没在历史长河罢了,有心人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阿金陪笑道:“嗐,小妹你有所不知,我们那一帮人也想到魂界去,这不正在到处打听入口在哪呢。” 倥苁好奇的问道:“你们?是你的同伴吗?” 阿金笑道:“是啊,他们先往前方大城,就是为了找寻魂界通道的下落。” 倥苁一时雀跃道:“这样呀,那我们快过去让他们别找了,我带你们去,离此不算远,就在荷哩郡大荒山阴风口,以我自己的遁速,大概只要五天时间就到了。” “好哇,我们跟他们会合一起过去,”阿金顿时感到满心轻松,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与阿黄意念传音呼唤他,“阿黄,你跑到哪里去了?” 阿黄很快回复道:“我刚刚进城,正打算找家客栈先住下,你这么快就完事了?” “完事?这叫什么话!”阿金心里一阵不爽,自己这么纯情总是让阿黄那货想歪,只好实话实说道,“你别住店了,我有魂界通道准确消息,你赶紧过来吧。” “什么?真的假的?”阿黄甫进大城,还没头绪找情报贩子打探魂界通道下落,优哉游哉泡妞的阿金却已轻松得知魂界通道消息,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阿金不耐道:“你爱信不信,你不来的话,我和倥苁先过去查勘了。” “乃乃地,竟是真的,我立马飞过去还不成吗,”阿黄倒抽一口冷气,急忙一个闪身躲进街角旮旯,飞快遁出城门,放出洞天飞舟,驾上径往回头路狂奔而去。 阿金和倥苁站在一座矮山上面等候阿黄,只过片刻功夫,远远听得一阵雷鸣般的音爆声传来,一架苔痕斑斑的普通小型飞舟出现在近前半空中,为赶时间,阿黄催动飞舟也是蛮拼的。 阿黄降下洞天飞舟,闪身跳将出来,笑嘻嘻走到俩人跟前,却是朝着倥苁抱拳传意念道:“劳烦苁仙子久候,贫道这厢有礼。” 倥苁见到阿黄身着一袭土黄道袍,与仙界普通修士无异,鼻子一酸,眼圈跟着发红,就像见到娘家人一般,她困在魔界多年,所见无非全是魔人,连人族修士也不做黄冠道袍打扮。 不过她只是瞬间失态,很快恢复过来,含笑裣衽还礼道:“道长不必客气,你是谢忒大哥的同伴,也算是小女子的朋友。” 阿金笑吟吟介绍道:“他名叫麦,是我的好伙伴,还有几个同伴,在飞舟里没有出来,一会就能见到。” “苁仙子不嫌简陋的话,移步到飞舟里稍坐可好?”阿黄一看阿金和倥苁多少有点郎情妾意的模样,倒也不怕邀她进洞天法宝里开开眼界。 倥苁一旦登上飞舟,立时感觉景色大变,那道舱门居然是虚拟的,踏进舱门之后,发觉自己竟然置身在一个洞府门户平台。 令她吃惊的是,洞府门外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的青衣美女领着一双童男童女脚不沾地悬浮着,三双好奇无比的眼睛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不休。 倥苁被眼前这三位瞧得有点发窘,回头求救似的看看阿金,阿金赶紧上前解围道:“这位是苁仙子,那位是沐仙子,还有金童玉女,你们往后可要多多亲近。” 阿青快步上前拉住倥苁的双手,很是稀奇地近距离看着她紫黑色的细腻皮肤,还专门注意看她头上那一双微突的小魔角,然后转头问阿金道:“老金,我该叫她姐姐还是妹妹?” 阿金听得一愣,转而想起倥苁在仙界自元婴出生到夺舍至今,加起来不足百年,自家几个全是活了数百年的老家伙,就算是阿青重生也不止百年。 他便堆起笑容道:“倥苁还小,当然叫你姐姐,不过金童玉女才十几岁,还得叫她姐姐,嘿嘿。” 玉女阿蓝撇嘴道:“我和老弟永远都是小屁孩的样子,见谁都得叫哥哥姐姐,忒没劲。” 倥苁听不懂阿青和阿金说什么,可听得懂阿蓝说的话,对她微笑道:“好可爱的小妹妹呀。” 阿蓝乱歪着嘴道:“这位魔女姐姐,论年纪你叫我小妹妹,论起修为你得叫我前辈。” “前辈?”倥苁听得很是惊讶,她确是看不出阿蓝的修为,阿金始终显露出的总是魔婴后期修为,也没有跟她老实交待过自己的真实修为。 阿蓝故作老成地点头道:“姐姐你修为级低看不出来,我们全是分神中期境界,我是,他们也是,大家功力平衡才好驱动五行究极阵。” “谢忒大哥,这是真的吗?你也有神中修为?”倥苁这回真的很是吃惊,自己意外认识一个神中人修,竟能扯出一串神中大能出来,还会结成五行什么阵。 阿金瞪了阿蓝一眼道:“小屁孩口无遮拦,去、去,一边玩泥巴去,”然后对阿青努努嘴巴道,“阿青,你带苁仙子和这俩小的到后院走走,我和阿黄这便开船去找魂界通道入口。” 阿青这回竟没和阿金斗嘴,便自笑嘻嘻拉上倥苁的手道:“走,妹子,姐姐我带你到后院转转看看,金童玉女,你们也来,别去打扰大人做事,我们一起进去玩。” 一待他们几个走进洞天以后,阿金便即掏出一块玉简,抛给阿黄道:“这是照着倥苁所描述刻的,魂界通道入口就在离此不远的荷哩郡大荒山阴风口,其位置在玉简里已标注好,其实呢,展开神识也能看得到。” 阿黄接过玉简握在手中,用神识扫视好一阵子,然后将神识尽可能远的延伸开去,几番扫视之后,他便已锁定大荒山阴风口所在位置。 在他的神识里,盯视到的所谓大荒山阴风口,竟是一个山凹裂口状深不见底的万丈魔渊,外头还有重重浓郁魔气覆盖,黑压压的翻滚不休,仿佛里面正封印着一头挣扎欲出的恶魔。 第四十章 阴风口 大荒山只是一座幅员占地不算大的乱石山峦,位于山体凹陷深处的阴风口,却像一个被巨杵捣开的裂口,内里不住涌出凛冽的极度阴寒气息,将周遭翻滚不休的浓烈魔气抵得分毫不能靠前。 阿黄看得眉头紧皱,问道:“那个阴风口看上去貌似没人看守,连最基本的禁制也没有,难道魔界中人对此不闻不问吗?” 阿金解释道:“倥苁曾对我说过,阴风口乃是魂界通道入口,只有元灵体才能进去,魔界中人多是以修体为主的魔武士,就算是魔法师,也因其体质孱弱,更是不宜接近,故而没人对此感兴趣。” 阿黄沉吟道:“既然灵体能进,那么,域外天魔也该能进去了。” 阿金道:“这个我倒是没细问过,不过域外天魔性喜夺舍魔族和人族,进去只有阴魂的魂界能干什么?” 阿黄失笑道:“哈,说得倒也是,我们都是纯粹五行体质,不知能否进去呢,从前宇凌星上的阴寒之地,我用神识探测过其入口处,感觉像我们这般也没法进去的样子。” 阿金道:“倥苁还跟我说过,她打算通过魂界回返仙界,兴许她有办法进入魂界也说不定。” 阿黄闻言很是意外道:“倥苁想通过魂界回到仙界?看来她不愧是仙界出来的人,见识比我们这些乡巴佬都多得多,呃,你不会,也想跟她一起回仙界吧?” “我擦,”阿金听得拉长脸道,“我不过与她互有好感而已,怎会跟她去仙界,我们可是有重要任务的,你特么别瞎扯了,先开船到阴风口,到时再问问她怎么进入魂界的事。” 阿黄遂捉狭一笑,随即打出法诀,启动洞天飞舟,低空飞行前往大荒山阴风口,因为不再赶路,便也不用飞得那么快,以免出现强烈音爆,惊动到附近人家出来观望。 尽管洞天飞舟行速不快,也只花上半天工夫,便已抵达大荒山阴风口,就在附近的一座山顶,阿黄和阿金跃出飞舟,收起洞天法宝,一齐用神识远远张望近在眼前、大裂谷一般的阴风口。 阴风口周遭满布浓郁的魔气,犹如低压触地的乌云笼罩着那道大裂谷,若是不用神识,只凭肉眼根本无法看清那边的情景。 阿黄和阿金对视一眼,同时卷起两道遁光,直往阴风口那边飞去,很快穿过浓墨乌云一般的氤氲魔气,近前观察裂谷口子,那里已经没有任何魔气,有的只是一层层冰冷刺骨的阴寒冻气。 阿金有些怀疑道:“这里真是魂界入口的话,依我们纯五行属性的体质,能够直接进得去吗?” “去试一试就知道了,”阿黄一笑道,“这一回是你去还是我去?” 阿金翻翻白眼道:“当然还是你去,你防御高,不怕冷,如此阴寒的地方,我一旦进去,恐怕不多时就会冻裂成碎片,你没看过《终结者二》吗?” 阿黄扁扁嘴、耸耸肩道:“好吧我去,”将藤篮假山挂饰塞给阿金,还在自己身上加上几道护体禁制,随后一步一个脚印,走向被几乎凝结成型的冻气遮盖的阴风口。 阿金聚精会神地盯着阿黄一步步靠近不远处的阴风口,就在阿黄即将进入阴风口内之时,忽然看到他的脚步停滞不前,急忙喊道:“阿黄,怎么样了?” 阿黄站立不动,往后招手道:“阿金你也过来看看。” 既然还没进入阴风口,那股阴寒冻气料想也冻不裂阿金的液金之体,他只是稍稍迟疑,便即催发出一层金系御体护罩,踩着阿黄的脚印也自一步步走过去。 距离不远,他很快来到阿黄身后,看到阿黄正在伸手试探身前的虚空处,动作就像摸着一片透明镜面那样,心下不由有点诧异。 “阿金,你也来用手摸摸看,”阿黄神情凝重道。 阿金遂伸出右手轻轻摸过去,忽然感到手掌被一道无形的墙面隔挡住,再也伸不过去,不禁失口道:“冻气完全凝实成平面,实物过不去。” “不错,”阿黄吁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语气纠结道,“我刚刚催动一下灵力,里面的成形冻气不知有多厚,感觉内里只是出现扭曲,但却轻易破不开,看来用我们实体肉身是进不去的。” 阿金沉吟道:“莫非只有阴魂之体才能进去?这种凝实冻气是魂界特有的气体吗?”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颔首道:“我估摸着,这里应该是一种高阶阴魂布设的阻隔禁制,只有阴属性的元灵体才能通过。” 阿金倒抽一口冷气道:“这么说,连我们元神出窍也过不去?” “难说哇,”阿黄摇头道,“我们炼成元神均依肉身属性,同是不偏不倚的中性质地,适才我施用灵力这么一搅动,感觉到中性元神就算挤得进去,想通得过也会非常艰难。” 阿金忽又突发奇想道:“你说这是高阶阴魂所设禁制,难道不会是自然现象吗?指不定魂界都是这种情形,幽魂皆在这等环境下生存,喂,有没有这可能?” 阿黄摇头道:“没有可能,照这种冻气凝实程度,就算是阴魂在里面移动也不容易,最多是一段需要艰难移动的路程,长期生活在里边,任谁最后都会被冻结。” 阿金皱眉寻思片刻,突然一拍大腿道:“嘿,是倥苁指引我们来这里的,她一定比我们知道得多,就让她出来说说。” “还好你这回不是拍我的大腿,”阿黄撇嘴咕哝着,遂传意念进洞天里去,叫阿青把倥苁领出来。 阿青才露一下头,便即打个寒噤,直嚷嚷道:“哇呀,好冷,这是什么地方呀?” “怕冷你就别出来了,”然后阿金朝她身边的倥苁招手问道,“倥苁妹子,这里的阴寒你能经受得住吗?” “我是水系冰属性的,没事,”说着倥苁跃出洞天法宝,落在阿金身旁,也没打上护体禁制,看似一点也不怕这等阴寒。 倥苁自如地伸手摸摸那道凝实冻气禁制,口中喃喃道:“果然与传说中一模一样,谢忒大哥,这道冻气屏障,据说是魂界高阶大能所设,在远古某个时段,一举终结与魔界的长年战争。” 阿金不由问道:“设置冻气屏障便能终结战争,那一定是非常厉害的高手所为,如今岂不是完全成了阴阳相隔,谁都进不去出不来了吗?” 倥苁解释道:“据我在仙界家族中看过的远古逸闻记载,这道冻气屏障只能缓慢通行低阶阴魂灵体,不论人修还是魔修,元神、炼神都过不去,高阶幽魂却是进得去出不来。” 阿金扬眉道:“这么神奇?意思说我们这些人不用肉身,元神逸出也过不去?那什么程度的低阶元灵体能过得去?” 倥苁很是肯定道:“元婴、魔婴,还有金丹期、炼体期小元神、小魔头能够过去,修为往高往低都不行,还要全是阴属性才行。” 阿金转头对阿黄言道:“咋听起来,此处比人界与魔界的镜面门户要厉害很多。” “嗯,是很棘手,”阿黄蹇眉看着无形镜面一般的冻气屏障,再传意念问倥苁道,“苁仙子,依你看,你自己能通过这道冻气屏障吗?” “我是纯阴属性的元婴体,虽没试过,可多半没问题,”倥苁说着绽开笑容道,“麦大哥,你还是叫我苁妹子吧,沐姐姐刚才也是这么叫我的。” 她这么说话,显是已知阿黄和阿青相互之间前生后世的奥妙关系。 “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苁妹子,”阿黄点头温和地问,“你自能通过这道屏障,如果我们也要穿越过去,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嘛,”倥苁拧紧眉心思索半晌,忽然喜上眉梢地雀跃道,“有了,小妹把你们收进储物手镯,就能带进去了。” 阿金闻言,忙与阿黄对视一眼,急急问道:“储物手镯能带进去,那么,要是洞天法宝呢?也能带得进去吗?” 倥苁一挑细细的眉毛,讶异道:“你们有洞天法宝呀?洞天比寻常储物介质要高阶多了,自然没有问题。” 阿金听得一时兴奋道:“如此再好不过了,我们也不用毫无知觉地闷在储物手镯里。” 阿黄却是疑惑地问道:“储物介质也是实体物质构成,不是说冻气屏障只能通过低阶元灵体吗?” 阿金哈哈一笑,伸手拍拍阿黄肩膀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说来倒也是,你没经历过放弃肉身元婴逃逸,但凡修士逸出元婴跑路,全是包裹住储物戒逃遁的。” 倥苁在旁巧笑道:“对呀,小妹还可以把元婴变成一个水球,完全包裹储物手镯,当初我从仙魔战场躲到魔界来时,就是这么干的。” 她继而又担心道:“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元婴体包裹洞天法宝成不成,哎,谢忒大哥,麦大哥,你们的洞天法宝个头大不大?” 阿金举起手中小巧的藤篮假山挂饰,在倥苁的双眼前面晃晃,笑道:“喏,它就是洞天法宝,你觉着个头大不大。” 倥苁像好奇宝宝一般,伸手接过藤篮假山挂饰,左看右看,嘴角弯起道:“好别致的挂饰呀,这就是你们的洞天法宝吗?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我能看看嘛,要怎么样才能看呀?” 第四十一章 忽生变数 阿金闻言失笑道:“这个便是洞天法宝,你不是已经看见过了吗,刚才还进去转了一圈呢。” “啊!”倥苁听得失惊道,“难道、难道,这个挂饰就是那架飞舟,里面有洞府的,沐姐姐和金童玉女还在里面?” 未待阿金跟她解释,只见微缩的藤篮假山上,忽然显出玉女阿蓝小小的头像,还冲着倥苁吐吐舌头,吓得她差点失手扔掉挂饰。 “哎呀,他们还真的在里面呀,”倥苁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道。 阿黄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拧住眉心盯着阴风口那道无形冻气屏障,他弄不明白魂界一脉的禁制是什么原理,无形禁制自己也能布设,但像这种禁制屏障却是摸不着门道。 “阿黄,阿黄!”阿金连叫他几声,阿黄这才反应过来,依然一脸迷惑地看过来。 阿金伸手在他脸前晃晃,唤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你快说说,我等该怎么个进去法?” 阿黄甩甩头定定神,吁口气道:“还能怎么进,我们都回到洞天里,让倥苁拿上挂饰,哦,她还得脱去肉身,元婴出窍才能钻进禁制屏障。” 阿金颔首道:“那好,我先带倥苁进洞天里,找地方存放肉身,”说罢,他便领着倥苁飞进挂饰中,外面只留下阿黄一人,继续苦思魂界独有禁制的布设运行原理。 “阿黄,你进来一下,”过不多时,洞天里突然传来阿金的意念传音,语气竟充满沮丧之意。 阿黄闻言心知有异,连忙收敛心神,遂将藤蓝假山挂饰卡进身下一块黑色岩石中,一跃跳进洞天中。 阿黄甫进洞天,探知阿金正在一个原来无人使用的石室里,便就闪身转了过去,待得进门一看,但见阿金站在石室当间,单手托着一个数寸高的小小元婴体,倥苁原来的魔女肉身,却是侧身躺在一张长条案几上,一动不动。 阿黄仔细看了一眼阿金手上的元婴体,只见依然长发飘逸,身材纤细,面目精致,但却不像倥苁原来的魔女样貌,最令阿黄惊奇的是,她身上居然穿着一具盈着蓝光的防护战甲。 这具肯定是专为元婴体炼制的战甲,炼成认主以后便可一直穿在元婴身上,往日阿黄他们持续进阶晋级很快,一直未为元婴炼制过战甲,如今元婴早已转化为元神,却是用不着了。 阿黄一边瞧那具元婴战甲,一边顺口问阿金道:“你大呼小叫我进来,就是为了看这具元婴体穿的防护战甲吗?我们几个均已转成元神体,再不能用这种战甲了。” “当然不是让你看战甲,”阿金一脸苦笑道,“让你看的是倥苁元婴的修为。” “元婴修为?”适才阿黄光顾盯着战甲瞧,却是忽略掉元婴体的修为,如今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元婴体竟有着出窍中期的修为,尽管用秘法封印住,但窍中的修为境界依然真实存在。 阿金懊丧道:“魂界通道入口的禁制屏障,仅能允许金丹期小元神、元婴期元婴体通过,如今倥苁脱出的元婴体竟有窍中修为,你觉得还能通得过禁制屏障吗?” 阿黄瞧得倒吸一口冷气,眉心拧起道:“啧,这倒是没有想到哇,倥苁如今已是窍中修为,估计是通不过屏障了,我观察那道冻气禁制,发现遇到的修为境界越强,它的排斥力道越大。” “我觉得光看靠猜不足为凭,”阿金遂想了想道,“想让她进去试上一试。” “试试?”阿黄略感惊异道。 阿金断然道:“对,不试试怎么知道真的过不去,现在一切全是猜测。” 阿黄细细端详倥苁穿着防护战甲的元婴体,皱眉思量片刻,喃喃道:“她的元婴体内设有秘法封印修为的禁制,看上去很是奇妙,设置原理有点像我从前用传承古法弄的缓释功法。” 阿金也像献宝一般托起手掌上的元婴体细看,元婴体样貌精致嫩白,虽然与魔女相貌迥异,但表情上还是能看出有点像倥苁,自从阿黄进来,一直没见她开口说话,显是有些害羞。 “阿黄你看,”阿金转头对阿黄道,“她的元婴内蕴修为虽是窍中,只是看得出来,但在秘法封印作用下,显露出来的修为只有元中,你说,要是她钻进魂界入口屏障里,会不会只被认作元中?” 阿黄摸着鼻子道:“我也不能完全断定,毕竟对魂界的禁制原理还弄不明白,你不是说要试一试吗,实现出真知,那就先试试吧。” 阿金有点踌躇的问道:“哎,阿黄,我们给她加固一下体内的封印禁制,你看这样能行不?” “加固体内修为封印禁制?”阿黄听得显是有些惊讶,搓搓颌下髭须,沉吟道,“不是她施用秘法自我封印,而是由外部作用的话,我怕会减弱她自己的活动力道。” 阿金遂建议道:“那你修改一下五行究极阵那个五气领域空间,临时加到倥苁的元婴体上,好歹也能隔离一些禁制屏障的排斥力道。” 阿黄闻言,或有所动道:“你的主意听起来有点道理,呃,你等等,我就试着修改一下五气空间,不过,最后的运用还得我们五人一起出手布设。” “那是当然,你尽快弄出来吧,”阿金说罢,便自顾用星域通用语与手掌上的倥苁元婴体说起话来,小小精致的倥苁也开始咿咿呀呀地与阿金对话。 阿黄自是不会留在石室里做电灯泡,一道烟钻出洞天法宝外面,他也怕时间一久,埋在黑岩里的藤篮假山挂饰会有闪失,于是直接出到阴风口外打坐,研究领域空间的改造。 他收摄心神这么一坐,竟自花了几天几夜,这才带着疲倦回到洞天里面,站在厅底喊道:“三木、三木,带金童玉女一起出来,有事要做了,阿金,你们也出来。” 阿青甫一闻讯,便将金童玉女从他们的石室中拘出来,彷如俩小就像她的提线木偶,随便提来提去,不过,两个小屁孩却是从来不会在意,小孩总让大人扯着走,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阿金闻讯,也托着倥苁的元婴体从石室走出,金童玉女一见他俩,便像看什么新鲜玩意似的,立时围拢上去左右看个稀罕。 只有阿青疑惑的问道:“麦哥哥,你葫芦里买什么药呀?” “我等再布一次五气领域空间,”阿黄交待道,“布阵不用到后院,就在厅底这里好了,改造过的五气空间法则、法诀和操控方法,我这便传给大家。” 说罢,他便将自己花费数个日夜改造而成的微型五气领域空间布设方法,逐一按着五行属性传给其他人,大家接收到后,俱各坐在自家五行方位默然熟习,如此便过得快一个时辰。 “我好了,”阿金边说边将倥苁元婴体放到在五人中间摆好的一个玉盒上面,然后退回自己蒲团的位置坐好。 随后阿青和金童玉女也相继说出自己已经熟习妥当,阿黄一一看过他们的准备动作,便道:“那好,我们这就开始操作。” “黄!”还是阿黄先嚎一声,施法使出一招“皇天后土”,顿时漫天灰黄景象蓦然化生,再次令人感到眼前面临一个纯土微粒空间。 “蓝!”紧接下来阿蓝喊了一声,施展水系大招“水雾润泽”,灰土空间忽然布满水气,令得空中弥漫的微土颗粒渐渐湿润,似要凝结成一片新的土地。 “青!”阿青在那片土地上使出一招“绿地如茵”,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生出各种植被,让这块全新土地一时间生机勃勃。 “红!”阿红的“举火撩天”,使得那片土地、植被纷纷燃出腾腾野火,将化生的各种植物烧成灰烬,随后一茬茬植被浴火重生,如是周而复始。 “金!”满目熊熊火焰一直在烧化新生大地和重生植被,阿金最后发招“流火烁金”,一道道银色液金四下流淌,凝结大地、稳固空间。 阿黄眼见五气领域空间初成,手上急急打出一连串法诀,将其微缩笼罩到倥苁元婴体上,再打出数以百手令人眼花缭乱的封印法诀,把微缩领域空间固定好。 他最后细看几眼倥苁小小元婴体身周的微缩领域,终于点头道:“好了,大功告成,大家收手吧。” 阿黄话音刚落,其余四人飞快收功,随即又围拢到倥苁元婴体四周,八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弄得倥苁不好意思的紧闭起眼睛,小小脑袋几乎耷拉到胸前战甲上。 阿金忙问她道:“倥苁妹子,感觉如何?” 倥苁这才抬起头,用嘤嘤的声音道:“身上好像穿上一件紧身衣,活动都很是艰难,”她边说还边示范纤细的四肢扭动,看上去确是比较费劲。 阿黄耸肩道:“为最大幅度抵御禁制屏障的排斥力道,只好如此,苁妹子待会穿过屏障时,须使出最大气力才行。” 玉女阿蓝忽然插口道:“麦大叔说的最大力气,是不是吃奶的力气?” “吃你个屁!”阿金伸手敲了阿蓝一记暴栗,疼得她龇牙咧嘴不已,连忙捂住额头,躲到一边去。 然后,阿金问阿黄道:“现在是不是出去试一试?” “嗯,”阿黄点头道,“我们也一起出去看看。” 第四十二章 重返白亚星系 于是,他们一行五人众星捧月似的,围拢阿金托着倥苁元婴体,从洞天法宝门户鱼贯而出,出到一直被无形冻气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阴风口前面空地。 倥苁元婴体转动小巧的头颅看看阿金,阿金微微一笑鼓励道:“妹子去吧,试试看能不能进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倥苁元婴体顶着凛冽的冻气,缓缓飞向魂界入口的禁制屏障,那道玻璃窗似的冻气隔膜上,犹如一滴水珠落入水平面一般,她在屏障表面压出一个圆圆的凹坑。 倥苁旋即舞动小手掐着各种法诀,使得自己往里推进,慢慢没入禁制屏障里,虽说感觉有莫大阻力,但还是可以渐渐穿入。 忽见她再度回头看看阿金,小嘴咿咿呀呀说话,她说的话仿佛只有阿金听得懂,连通晓星域通用语的金童玉女都听不明白。 其实阿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启用意念传音才弄明白,她咿呀说话的意思是,“没有问题呀,可以进来啦。” 于是,阿金看向阿黄问道:“阿黄,怎么样?我们进不进?” 阿黄深吸一口气,毅然道:“我们全进洞天,飞到她那里!” 阿金当即点头,率先飞进洞天,也自是没忘先向倥苁传音说一句:“妹子,我们这就过去,待会你要接住挂饰。” 五人相继进入洞天内里,阿黄驾驭起藤篮假山洞天,照直冲向几乎没入禁制屏障中的倥苁元婴体,倥苁还留出一只小手等待接住挂饰。 一旦挂饰到手,倥苁当即收回小手,将挂饰紧紧握在手里,这时,突如其来的巨大通道排斥力,似要将实物形状的藤篮假山挂饰推出屏障以外,不欲它靠近禁制屏障! 此刻,站在洞天门户外平台的阿金见状,急得连吼带传音道:“妹子,快用元婴体包裹住挂饰!” 倥苁急忙转过身来,想用整个元婴体包裹住整个藤篮假山挂饰,但挂饰一直停留在屏障以外,一点也挤不进禁制里。 突然之间,魂界通道入口的屏障禁制内生出一股吸力,将倥苁小小的元婴体缓缓往里拉。 她的小手一时间把握不住挂饰,慢慢被吸力拉得脱手,藤篮假山挂饰从她手中倏地掉落下来! 挂饰一旦脱手,被吸入通道禁制里面的倥苁元婴体一时手足无措,怔住一下之后,忽似感觉有所不妙,小嘴不住无声开合,在向阿金传音喊什么话。 “倥苁妹子!”阿金瞧得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禁大叫出声。 “快,甩一根绳子拉住她!”阿黄心念电转,下意识喊出一句。 应声出手的并非阿金,而是玩惯藤枝藤条的阿青,只见她手疾眼快,手中倏地飞出一根柔软的藤条,笔直冲向渐渐没入屏障内的倥苁小手。 然而藤枝飞去所触及到的,只是恢复平滑状态的冻气屏障,倥苁露在外面的小手,已全没入禁制屏障以内,就像一个被冰冻在透明冰窟里的小人,渐渐往后退着。 “……都是我的错,该让她先退回来,包裹好挂饰再去的,”眼睁睁看见倥苁没入冻气屏障里的阿金,木然捶打自己的脑袋,言语懊悔道。 “不,这不能全怪你,我也不够冷静,”阿黄揽住阿金肩膀道,“我们先出洞天,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阿黄拉着阿金,然后五人全部跳出洞天外面,站在阴风口冻气屏障之前,一齐盯着通道禁制里面越来越远的倥苁元婴体,嘴巴张着,全然没人吭气。 阿黄蓦然掏出许久没用的板砖法宝,挥手分成六六三十六颗小钻头,勃然施展出自己最强功力,六颗一组猛地朝魂界入口禁制屏障击去! “用摧不休!” 一颗顶着一颗小钻头的力道何等猛烈,豁然刺破屏障平面,钻进无形禁制中,刹那之间,进击的深度竟达数丈之远,只不过最终力道释放殆尽,终于被凝固的冻气阻隔停止下来。 令人惊骇的是,那些板砖法宝分成的三十六颗小钻头,自给阻滞之后,只停留一息不到的工夫,竟然一颗接一颗像镜头倒退一般,被禁制屏障噗噗声的吐出来,瞬间落了一地! 阿黄一时看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黯然心想道,物理攻击基本无效,可又有什么别的办法破禁呢? 阿金才自木立一会,忽然咽口唾沫,缓缓自语道:“倥苁最后传给我几句话,她说,谢忒大哥,莫要忘记我,你将来如回人界,替小妹到家乡宇凌星看看,我在仙界一族之人,全是从倥氏家族出外飞升仙界的。” 阿青听得神情一僵,不由脱口而出道:“宇凌星,倥氏家族?哎,不就是闰城主、闰议长那个倥氏家族吗?” 阿黄闻言怔住,转头看向阿青,眼珠转转,喃喃道:“宇凌星多重大山脉那里的阴寒之地,也有魂界入口,虽然处于游离状态,但毕竟随时存在。” 阿青扁嘴道:“可我们谁也进不了宇凌星呀。” 阿黄背起双手,原地转了几圈,仰头向天道:“经过在此一番折腾,我倒是有些把握规避封禁法则,可以遁入宇凌星。” 一副失魂状态的阿金甫一闻言,犹如噩梦醒转一般,当即转身抓住阿黄的手臂,急急问道:“我们能进宇凌星到阴寒之地?你有几分把握?” 阿黄任凭他抓着,眼神却是游离不定道:“当初我在炎黄星仿照宇凌星布设封禁大阵时,心下已有些明悟,如今看此地情形,除修为外,无非只是阻隔物质实体进入,倘若不属物质形态,或者是另一种空间形态,或可避开这些奇异禁制。” 阿金不耐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能不能讲明白点?” 阿黄很是干脆道:“我要重炼洞天法宝,去除那些与界面物质形态有关的东西,比如藤篮和假山,将它炼制成一个真正的洞天法宝,完全脱离这一界物质形态。” 阿青不解道:“脱离这一界?麦哥哥,你的洞天法宝,不也是用人界土系精华炼制的吗,如何脱离本界?” 阿黄微笑道:“这个你们不懂,一般储物介质还算是本界之物,只不过是另行开辟一个微型空间,就像五行究极阵的领域空间,但洞天法宝其实已是另外一个界面,跟用哪里的物质形态炼制浑没关系。” 阿金依然抓住阿黄的手臂不放,皱眉道:“你是说,当洞天法宝完全炼成,便会自成一界,随时能让任一元修带进宇凌星,或者眼下这个魂界入口,藏在里面的人也会被禁制忽略?” 阿黄坦白道:“这里魂界入口的禁制原理我还弄不明白,能不能让人带进魂界通道去,老实说不敢打包票,但是,绕过宇凌星封禁大阵,让人带进宇凌星内,肯定没有问题。” 阿金遂于急急道:“那你就地赶紧炼制,一旦试过进不去这里的通道,我们立马就回人界去宇凌星。” 阿黄可没有阿金那种痛失爱侣的惶急躁动心理,只得无奈道:“这里是魔界,要灵气没灵气,要基材没基材,自是无法重炼洞天,我等必须先回人界,然后找个合适星球才行。” 阿金听得强挤一点笑容道:“嗐,是我失态了,马上走,我们回宇凌星去!” ……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经历大半年以后,他们这一行人终于重新回到白亚星系,去时艰难回时却很容易,当是熟门熟路,一举顺利回到宇凌星公转轨道边上的魔界通道封印之地。 “宇凌星尚处在被封禁的状态,我们直接飞去卒鲁星吧。” 因要找寻一个适宜重炼洞天法宝的星球,最好是生命星球,须要五行俱全,才好将假山洞天法宝完全炼成真正的洞天法宝,故而阿黄直接提议,横渡星空前往卒鲁星。 这是找寻生命星球重炼法宝最简便的法子,白亚星系除被封禁的宇凌星外,星系圈内只有卒鲁星一个生命星球,若想再多找一个,也要在卒鲁星塔城的传送高塔,搭乘跨星传送阵过去。 另外,还有一个很是重要的原因,当初宇凌星上的“神主教”,为打破三盟援军对宇凌星外出航道的严密封锁,已是经由金石宗高级阵法师鲁伯带领一众阵法师,秘密在卒鲁星上觅地布设一个小型跨星传送阵,元修以下可以传送来往宇凌星。 洞天法宝重炼成功之后,可交由一个元修以下携带传送进入宇凌星,因为通过传送阵进入被封禁星球,比直接飞渡受到空间禁制的阻滞更小。 抵达卒鲁星之后,他们寻到一个方圆万里俱无人迹的深山老林,阿黄觅地布设一个遮蔽结界,用以重炼洞天法宝,他要将此前的土系洞天,炼制成五行俱全的洞天法宝。 除阿黄以外,其余四人不但要协助结阵炼宝,还要分散深入各地采集五行精华,此后的四、五个月时间,五行同伴将卒鲁星差点翻个底朝天,几将星内五行精华采掘一空。 一时间星球内的五行灵气散失严重,已让卒鲁星上各大势力闭门潜修的高阶修士一时深感不妙,隐隐觉得脚下这个星球架构有所不稳,正欲四处观察打听缘由。 不料下一刻天空之上,突然间响起一阵阵轰隆隆闷雷声…… 第四十三章 洞天大成 这一阵阵闷雷声,轰隆隆震响了一整天,几乎响彻整座卒鲁星,不过总是光打雷不下雨,只有鸣雷声刺啦啦乱响,没有别的动静,连一丝电闪光亮也看不见。 “花了快有半年工夫,终于将真正的洞天法宝重新炼成,好在如今人界没有劫雷,不然的话,就凭这阵闷雷响声,正常情况下非劈得老子七荤八素、欲仙欲死不可。” 阿黄在某个幽深的山谷结界悠悠站起身来,凝视眼前一个泛着微微漾动波纹的空白点,口中喃喃自语。 此时,天上的隆隆旱雷渐渐趋于止歇,阿金一边遥望着蓝天,一边迈着拖沓沉重的脚步,从一块长满暗绿苔痕的巨石后头绕过来,他走到跟前,这才发现阿黄正盯着面前的空气凝神细看。 “阿黄你在看什么呢?”阿金对此感到很是奇怪。 “看洞天法宝,”阿黄倒是直言不讳。 阿金听得一怔道:“洞天法宝?在哪里?” “这里,喏,你看,”阿黄伸手一点眼前那个彷如热力升腾的空白点,空白点立时像舞台开幕一般,倏地打开一道门帘,现出一个圆拱形的门户,看得见里面荡漾着流动的五彩色泽。 “啊?洞天法宝竟然变成这样子了呀!”发生惊讶之声的不是阿金,却是不知几时漂浮到阿黄身后的阿青,她的背后还紧跟着脖子伸得老长的那对金童玉女。 阿黄露出满意笑容道:“真正的洞天福地就该如此,份属一个单独的次元空间,或说是另外一个小界面。” 阿金吁气道:“看样子活像是在空中开启的空间裂缝,哎,阿黄,洞天法宝如此悬浮在半空,该怎么带走它?” 阿黄颔首道:“这问题问得好,你瞧好了。” 只见他挥手划个半圆,然后伸出手掌捏出几个法诀,宛如透明空气波动似的洞天法宝,就像一只透明气球那样,缓缓落到阿黄手上。 阿黄遂将透明状的洞天法宝往阿金胸前一递,笑道:“给你,拿着吧。” 阿金不由自主的接过洞天法宝,但见这个透明气球状物目测足有尺许直径大小,托在手上就像一团凝结的空气,只有那道闪烁五彩光芒的圆拱门户,可显示出这是一个物件。 阿青在旁左看右看,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顿时惊叫道:“唉呀,不好,麦哥哥,你不会把老邪前辈也炼化在里边了吧?” “对啊,还有倥苁的魔女肉身!”阿金一听阿青突如其来的叫声,也即反应过来,失惊地大声嚷嚷。 阿黄缩身躲开他俩喷出的唾沫,笑吟吟道:“你们还说少了一个人,那位让卜都一曾经夺舍过的巫人大元魂师,亢长老!” 阿金闻言一愣,继而苦笑道:“亢长老?是喔,卜都一脱出夺舍肉身之后,将其一直放在某个石室里封禁住,这么久了我们也全把他忘得干净。” 阿黄笑道:“放心吧,他们全没事,还自一无所知地在里头待得好好的,走,我们进去看看新屎坑。” 说罢,他便率先一跃飞入重新炼成的洞天法宝,其余四人相视一眼也遂一拥而上,跟在阿黄身后飞进洞天门户。 在他们全都进入以后,阿黄随即掐诀将洞天法宝关闭,在外面看来,一眼望去还是一团透明空气,自是无人能发觉它的存在。 新炼洞天里面经已大大变样,入门头一眼看见的便是,一方青山绿水、流火烁金的空间景象,彷如一副秀美悦目的山水画卷,令人惊奇的是,还让每个人都感到很是熟悉。 “领域空间?”阿青最先脱口而出道。 阿黄点头道:“不错,这里就是仿照领域空间炼制出来的。” 尽管在这次洞天法宝重炼过程中,整个过程五行同伴每人都有参与,但是最后的固化成形,只是阿黄一人操持合拢之功。 当初在仙魔战场不毛之地底下围困那个合中阵宗师,还有不久前给倥苁加持微缩版领域空间,操持二者所获取的结阵经验,便就让他参考运用到这里。 “大家洞府的位置,就在以前操持五行究极阵的属性方位,你们先过去看看,眼下全都是毛坯房,想住得舒坦,还得自己装修一番,”阿黄甫一说完,自己便先飞向土系阵位。 只见呼啦一下,其余四人兴奋得俱作鸟兽散,分别各自飞去自家的阵位,倏忽之间,偌大个领域空间的青山绿水之间,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 阿黄飘飞落入自己的阵位,展现在眼前的是,最初石头洞府的场景,厅底、石几、壁挂、石室,只是少了后来开辟而成的洞府后院,里面原有分隔空间、神主教堂什么的全然不见踪影。 阿黄在厅底就地扔出两个大蒲团,自家先坐一个,然后打出一手法诀,从某个被禁制住的石室拘了一个个子矮小的老者出来。 只见那人彷如突然出现在厅底里一般,低首含胸瘫坐在大蒲团上,一副睡眼惺忪、沉眠方醒的模样。 阿黄抬手一指,一道灵力直点此人眉心,那人被精纯的土系灵力刺得一激灵,周身打个冷战,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抬眼便即看见,前面盘坐着一个身着土黄道袍、颌下微髭的仙人族年轻修士。 那人精瘦黝黑的脸颊露出惊讶的表情,想说句话,却是欲言又止,自己浑然看不出对方修为,但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口中呐呐说不出话来。 阿黄含笑传意念道:“亢魂老,别来无恙否?” 那人正是被卜都一逸出魔婴之后、肉身扔在原来洞天石室里的巫人族老,亢长老! 亢长老偷眼打量一下阿黄,重又低下眼帘,尽量恭声道:“这位,前辈,在下似乎没有拜见过前辈,不知前辈何以认得在下?” 阿黄笑道:“说来话长,这么说吧,天魔族卜都一曾经夺舍过亢魂老,如今它已回归魔界,把你的肉身存放在贫道的洞府中,现下贫道将你唤醒,为的是烦请道友替我办一件小事。” “前辈有命,在下无有不从,唯恐修为低微,耽误前辈大事,”但见对方并未否认自己称之为前辈,其人显是高阶大拿,亢长老心下更是揣揣不安。 他自从被卜都一夺舍便早早陷入沉睡,既不知宇凌星发生过的惊天动地大事,更是没有见过阿黄他们,如今见身为仙人族高人的阿黄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话,心下自是莫名所以。 阿黄仍是笑传意念道:“道友修为高了,反倒办不成贫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亢魂老只要替贫道带一个物件,去往宇凌星甘碧王都,你便可自回巫人四族,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前辈有命,焉敢不从,”亢长老一听真的只是一件小事,连忙一骨碌爬起来,拱手应道,“只是不知现下前辈的洞府坐落何方,离宇凌星远是不远?” 阿黄道:“这里乃是卒鲁星,亢魂老以前应该来过吧?” 卒鲁星?亢长老连忙鸡啄米似的点头道:“以前是来过,只有不多几次,在下蜗居蛮荒之地,一般没什么事要离星去办。” “如今在卒鲁星有个秘密跨星传送阵,可以直传甘碧王都,你拿着这个信物,去搭乘跨星传送,抵达王都以后,尽快面见甘碧议会闰议长,也就是以前宜都城闰城主,把东西交给他即可。” 阿黄说着,掏出一块录影水晶递给亢长老。 这块录影水晶乃是最初他离开宇凌星出外晋级出窍前夕,鲁伯送给他这位师父当做留念的,里面录有什么东东阿黄一直不记得看,如今权作信物应该没事。 亢长老恭敬地双手接过录影水晶,看到上面盖有宗门钤印,还设有遮蔽禁制,连忙收起贴胸藏好。 阿黄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当即站起身来,一举把亢长老摄出洞天外面,将透明空气球推给亢长老抱住道:“就是这件物事,一直抱住即可,”然后跟他交待出一个很是隐蔽的地理位置。 亢长老一时间难免苦着脸,双手像僵死一般虚抱洞天空气球,抬头看时已不见阿黄的踪影,耳边尚自听到袅袅的意念传音:“亢魂老,拜托了,有事就跟贫道传音,贫道都会听到。” 脑子还有点糊涂的亢长老闻言吓一大跳,这位前辈到底什么修为,咱家抱着这团空气无论传送到哪里,你都能听到传音,这种修为境界岂非太吓人了吧? 但他也不敢过多做声,反正照这位前辈的话办便是,找到传送阵一走了之,到甘碧王都交给闰城主完事,自己便就天高任鸟飞,你一个起码出窍以上的前辈高人,不可能再到宇凌星来抓差吧? 幽深山谷中只剩下茫然四顾的亢长老,他遂定定神辨认一下方向,朝着阿黄所指秘密跨星传送阵的去向,迅疾飞驰而去。 一待亢长老跑出山谷裂口,便即发现有一座高入云霄的密林大山横亘在前面。 根据那位前辈方才交待给自己的描述,这座密林大山的最顶峰颠,便是通往宇凌星的跨星传送阵所在地。 亢长老刚刚走到高山下,准备进入森林地带觅路上山,忽听眼前浓密而静谧的树丛中,突然响起“刷刷”的声响,貌似还有轻微说话声,直让他心下阵阵发毛。 第四十四章 寒潭 只听得树丛中传出一句警告意味很浓的话语:“兀那巫人听者,此地乃是私人领地,未经许可不得擅入,赶紧离开吧!” 亢长老一听有戏,往时在宇凌星上,仙人族对待巫人族可没这样客气过,况且此地守卫森严,定是跨星传送阵隐蔽之所在,便用入密传声道:“在下受金石宗高人所托,来此搭乘跨星传送前往甘碧王都,面见闰议长有急事。” 树丛里闻声跳出一个身穿麻衣短打的仙人族丹后中年男修,带着一脸疑惑朝亢长老走过来,他还自心想:从来没人如此前来搭乘传送过,但其人提到的地址、人物,又像是通晓内情之人。 走着走着,丹后男修忽然发现,前面这个老巫人似是大元巫师阶层的高阶巫修,心下惊讶不已,什么时候大元巫师也会离星乱跑了? 他忍住吃惊的心情,近前一拱手,低声问道:“这位老巫师,你来此搭乘跨星传送,可有神主教会高层签发的传送手令?” 亢长老但见对方只是比自己低阶的丹修,神情一下转为倨傲道:“咱家没有手令,只有这个,”一边说话一边腾出右手,将阿黄交给他的录影水晶亮出晃晃。 丹后男修一见之下登时怔住,眼前这个特制录影水晶上的宗门金色钤印,颇有点亮瞎人眼的感觉。 当代宇凌星除了“神主教”,还有“一宗、三家、五国”的说法,“一宗”是金石宗,“三家”是卿氏、倥氏和谢氏,“五国”便是五大王国,金石宗门印记在修炼界自是无人不知。 丹后男修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忽然想起一人,遂回头喊道:“幷道友,你过来一下。” 只见后面的树丛一阵晃动,跳出一个脸色苍白、基满境界的高瘦男子,近前拱手道:“队首有何吩咐?” 丹后男修转向亢长老施礼道:“巫师前辈,可否让在下再仔细看看那块水晶?” 亢长老料想对方这些小辈也不敢吞没自己的东西,那位高阶大拿可是听得见的,只是稍稍迟疑,便将手中的录影水晶朝对面抛过去。 丹后男修恭敬地双手接住录影水晶,当即亮给高瘦基满男子看,问道:“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金石宗的物件?” 高瘦基满男子刚看上一眼,便即吓一跳,再细细端详一会,不由吃吃道:“这、这是鄙宗高层所用的特制录影水晶,前辈您看,下方还有已往中央星域的撸长老个人法印,难道是撸长老有什么讯息要捎回鄙宗?” 丹后男修至此已全信当前这位大元巫师与金石宗高层甚有渊源,双手捧着录影水晶递还亢长老,然后侧身让道,伸手做个延请的恭敬姿态。 亢长老黝黑精瘦的脸上,这才露出些许勉强的笑容,在丹后男修领路下,快步走上高山,最终见到传说中的秘密跨星传送阵。 丹后男修亲自陪同亢长老来到传送塔洞门之前,与在此轮值的某个元初修士细细做了禀告。 元初修士一旦验明金石宗特制录影水晶,自是不敢怠慢,很客气地将亢长老迎进传送阵门。 因为他是闰议长倥氏家族中人,一听这位手形奇特的老巫师将要前往甘碧王都,求见闰议长并为人传话,自己不便离岗,就指定一名同是倥氏家族出身的丹中修士,陪同亢长老传回宇凌星。 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阿黄尽皆看在眼里,重炼洞天虽然不复有石质门户和门外平台,但是站在领域空间中央,也能将洞天周遭看个通透。 他对亢长老如何过关乘上跨星传送阵不感兴趣,只是很紧张亢长老抱在怀里的透明气球,一直盯着他进入传送阵中。 元初修士镶上空灵石启动传送,传送阵壁闪烁着莹莹光芒,亢长老顺利进入传送通道,渐渐传送到宇凌星的空间范围,透明气球依然稳稳抱在他的怀中,阿黄这才稍松一口气。 从卒鲁星到宇凌星空间传送的距离不算远,只用小半个时辰,传送通道四周扭曲的光线缓缓退隐,空间牵扯之力渐渐消失,表示已传送到地方。 甘碧王都侧畔一座位于巍峨高山顶上的神主大教堂,建在哥特式塔尖位置的跨星传送阵门忽然打开,刺眼的恒星光芒立时映照进来。 亢长老知道久别已久的宇凌星就在传送门外,心情登时激动起来,不等丹中修士延请,便自一步迈出阵门,来到阵外平台上。 丹中修士见状,匆匆与守阵士官交接手续,快步上前引领亢长老下楼入城,前往城中议会大厦求见议长大人,身为守阵卫士兼家族中人,要想见到闰议长还算比较简单。 只可惜闰议长当下并不在议会大厦,据说他前往拜访金石宗外门大长老横亏,目前正在大王城做客,黄金王国虽已不复存在,但大王城的拉风称谓依旧沿用至今,并未恢复四聚城之旧称。 “亢魂老,你就说亟须尽快找到闰议长,让他们领你传送到大王城去,贫道正好也要找横亏有事,你从那边回蛮巫四族也近得多,”阿黄一但弄明白外界的状况,便对亢长老传出意念道。 自从离开卒鲁星那个幽深谷底,亢长老头一次听到阿黄的意念传音,身上不觉一颤,心道果不其然,那位前辈随时能与自己对话,当即对接待之人声称,坚持要亲往大王城求见闰议长。 大王城如今乃是最为繁华的金石宗外门地盘,眼前这位老巫师手执金石宗特制信物,议会接待之人也不好怠慢,只得层层申报批准,开启短程传送阵,将亢长老与丹中修士送往大王城。 亢长老刚刚进得横亏家中装饰豪华的会客厅,甫一见到闰议长与横亏当面,立马得以看到一出突如其来的西洋景。 眼前这俩人居然会活生生的在他眼皮底下即刻消失,登时吓得他作声不得,手上一直抱着的透明气球,几时遁入空中也没顾得上留意。 …… “哈哈哈,忒兄弟、麦兄弟,还有沐仙子,怎么是你们回来了?还弄了个洞天福地,能避过星球封禁大阵,直接进得星内,了不起!” 被阿黄摄入领域空间的闰议长和横亏先是失神望着四周山野景致,片刻之后才惊魂初定,忽然看见阿黄、阿金和阿青笑吟吟站在身前,还自浑然不信自己的眼睛,再过一会,闰议长这才惊喜交加笑嚷起来。 阿金笑着拱手道:“闰兄,其实我等今日不告自来,是有些私事要办,想传送进入金石宗内门,这不就找到你二位了。” 闰议长不解道:“以麦兄弟阵道之能,想传送进入金石宗内门,岂非易事?” 阿金释疑道:“我们进得来全仗洞天法宝遮蔽,不敢动用丝毫超过元修的功力,一旦被封禁大阵排斥出去,再回来也是麻烦事,故而须要借重二位。” 闰议长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要在下尽什么力,兄弟尽管吩咐便是。” 阿金笑道:“我等原本要在甘碧王都找到闰兄,带来大王城见横亏,再传送去金石宗内门,如今已到横亏这里,便不用麻烦闰兄了,让横亏陪我们走一遭就成。” 待在一旁的横亏立时陪笑道:“小人这便陪同三位大人传入内门,撸长老临走之前,将内门原属麦大人和沐阁主的故居尽皆封禁,八长老的人不敢胡乱犯禁,我等大可神不知鬼不觉传进里边去。” 闰议长插话问道:“要不要在下也一道跟着进去?” 有外人在从不开口说话的阿黄忽然传意念道:“抱歉了闰兄,事关本宗隐秘,不敢使闰兄与闻,待我等出来,再与闰兄赔罪。” “无妨、无妨,”闰议长大笑摆手道,“那在下便在亏长老宅院中等候兄弟们归来便是。” 最后阿黄将闰议长和横亏二人放出洞天福地,让横亏礼送亢长老出城之后,经由横亏抱上透明气球,从位于后院的传送阵直接传往金石宗内门。 须臾之间,横亏便就走出传送阵,当处已是金石宗内门深处,他们无暇停留怀旧,依着阿黄的指引,横亏则顺密道径往后山,最后来到一个寒气森森的水潭边。 那里原来建有石制平台,由于年深日久、人迹罕至,上面积满皲裂的苍黑色苔痕,这便是昔日阿黄闲暇静修之处,他当年曾经在此日以继夜探究寒潭中的奥秘。 “阿黄,你确认这个水潭就是阴寒之地的汇合中点吗?”阿金站在洞天内的领域空间中央,伸长脖颈俯视下方幽深的寒潭。 挨近他身边的阿黄点头道:“不错,虽然阴寒之地在朋山地域多重大山脉中到处游移,但总离不开一个中心圆点,我盯了多年,便发现了这一规律。” 阿金问道:“那么元婴体从此潭下水,真的会流向当下阴寒之地,找到魂界入口吗?” 阿黄答道:“应该能,当初我挂念老师兄的下落,曾想逸出元婴下去瞧瞧,后来,刚好是你有事把我叫走了,一直延迟至今。” 当年的事阿金已经想不起,如今的他也浑不关心,刚好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立时问道:“我们几个全是不能动用功力的,没法催动洞天气球潜下寒潭,该去哪里找一个合适的元婴体做牵引呢?” 第四十五章 沮道人的元婴 “谁?啊,你说横亏?”阿金觉得阿黄的建言有点匪夷所思,“这货早已在此安家落户,乐不思蜀了,他会脱去肉身,冒险跟我们潜入魂界吗?” 阿黄笑道:“这要得看,嘿嘿,你这位前主人的言语魅力了。” 阿金心念一转,诧异道:“你不会不知横亏是偏火属性者吧,就他的火系元婴体进入阴寒之地,能成吗?” 阿黄老神在在道:“撇开水系冰属性的倥苁不说,一般水系元修进入阴寒之地,我看够呛,如若火系元修元婴体足够强大,走这条冰寒之路,肯定比一般的水系强。” “好吧,我就试着说服他看看,”阿金闻言还是将信将疑,勉强点头道。 “横亏,你进来洞天一下,有话跟你说,”他一运入密传音说罢,便不由分说的将横亏摄进洞天,在里面施法挪移外人入内,自也不怕触动宇凌星封禁大阵生出意外。 阿黄已将洞天之门悄然打开,横亏听到阿金传音,又见眼前半空展开一个有着五彩光幕的圆形门户,随即感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吸力传来,恍惚之间已经落到阿金与阿黄面前。 “忒大人、麦大人,传唤小人有何吩咐?”横亏遂定定神,拱手恭声道,虽然他已被解除定位符允以自立,但在不知何等修为的阿金、阿黄面前,始终保持恭顺的姿态。 阿金照直问道:“找你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这个寒潭里面直通魂界之门,我等打算进去魂界一趟,需要一个元婴体带着这个洞天法宝深潜下去,你可愿意逸出元婴,携带我们下去?” “这、这——”横亏闻言吓一大跳! 开什么星际玩笑,自家在宇凌星自立门户逍遥自在,修为也已来到元后大成,仗着“溹浮”之利,一路顺利提高修为下去,将来自由离开宇凌星,晋级出窍毫无问题。 如今前主人却想叫自己逸出元婴体,跟他们到一无所知的魂界去冒险,这可如何是好?在宇凌星做惯团团富家翁的横亏一时纠结无比,口中呐呐说不出话来。 此时,阿黄也传意念插话道:“亏道友,让你逸出元婴体并非抛弃肉身,肉身可以放在洞天里,从魂界回来以后,你还能返回肉身,而且,我等也可助你晋级出窍,不知你意下如何?” 横亏听得此言,稍稍松口气,不过内心仍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去,他不由陷入苦恼之中,心下也知两位大人不会害自己,可就是不能舍弃当下的荣华富贵。 如此犹豫半晌之后,横亏心中已有决断,神情尴尬道:“两位大人,小人修行资质欠佳,最终能修到元满境界于愿已足,晋级出窍期从不敢想过,当今小人距离元婴千年之期,尚有五六百年寿元,做一富家翁在宇凌星安然渡过足矣,呃,这个魂界之行,小人能否不去?” 阿金和阿黄闻言,尽皆满脸失望,对视一眼苦笑不已,的确,潜下寒潭前往魂界,乃是前途未卜之旅,横亏若是不情不愿,硬要他跟去的话,此行会突发多少变数,更是不得而知。 于是阿金干巴巴道:“好吧,你既是自有想法,我也不会勉强,我等还会在此待上一阵,你先去吧,若是想通改变主意,也可回来一道前往,还有,代我向闰议长致歉一声。” “谢大人恩典,给闰议长的话,小人一准带到,没别的事小人便先告退了。” 横亏闻言如蒙大赦,慌忙一躬到地,再行强笑应答几句,返身逃出洞天,飞也似的跑到传送阵,急急遁回自家宅院,自去与闰议长解释致歉不提。 望着横亏离去的孤拐背影,阿金一脸苦笑朝阿黄摊手道:“瞧,他肯定不愿去不是。” 阿黄叹息一声摇摇头,举目望天,双手抱臂一言不发。 阿金挠头犯难道:“横亏不愿去,如今到哪里找这么一个,愿意跟我们去的元婴体呢?” 阿黄忽然突发奇想道:“要不,做做老闰的思想工作,让他跟咱下去,他早就是元满境界了,我们许他进阶出窍,说不定老闰愿去呢?” 阿金嗤笑道:“老汀和老闰一僧一俗,绝对掌控着宇凌星,当下位高权重,不到寿元将尽,谁会跟你去冒险,他们又有‘溹浮’之助,离星晋级出窍毫无问题,连横亏都不愿去,他会愿去?”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道:“熟人都不愿去,难不成去抓一个陌生元修控制住,强迫他脱弃肉身,光着元婴体,携带洞天下寒潭去吗?” 阿金跨着脸一屁股坐到草坪上,躺下去用双手垫住后脑勺,仰望领域空间穹顶虚拟出的蓝天白云,皱眉苦恼地想个不休。 阿黄伸头望望他,也自扔出一个大蒲团,席地坐下不知寻思什么。 俩人这般一坐一卧,浑然不知过得多少时间,突然见到阿金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满脸兴奋道:“阿黄,我想到个办法,兴许可以试试。”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阿黄仰头愕然地问。 但见阿金笑吟吟道:“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逃出混世星域陨石海那一阵,最后干掉的那个沮道人,我曾把他的元婴体扔进灵物袋,想试试人类能否装进灵物袋,往后竟自完全忘掉他了。” 阿黄有些恍然道:“记得好像有这档子事,我以为,你后来把老沮的元婴喂给攫金犬小狗吃了,小狗才长这么大,活这么长。” 阿金撇嘴道:“我擦,老沮的元婴虽说也是金系的,小狗只是普通灵物,哪能消受得了他庞大的灵力,完全是我用金系功法加上金系精华帮它进阶的,跟老沮元婴没关系。” 他晃晃手指上的储物戒续道:“老沮元婴一直在那只灵物袋中沉睡,后来被我随手扔进储物戒,不知现在他还在不在?” 阿黄乜斜着眼无所谓道:“你扔他进储物戒就不会丢,已过百多年,得看他死了没有,你赶紧找找看看。” 阿金还真的用神识透进储物戒中找寻起来,自从他进阶分神期之后,得空也将储物戒升级一番,里面的空间大得许多,还自塞满杂物,找寻一个不知扔在什么旮旯的沉睡元婴有点费劲。 过得一阵,只听阿金哈的一声笑出来,手掌上忽现一个胎儿那般抱头沉睡被禁锢的元婴体,身上泛着微弱金光,怀里抱着储物戒,看上去体态虽然衰弱已极,却能肯定还活着。 阿黄看得目光大盛,遂于一骨碌爬起,凑近过去细看,口中啧啧有声道:“这货在储物戒沉睡过百年,居然还没死绝,当真难得。” 阿金得意的笑道:“也是仗了我自炼的储物戒是纯金系的,他一个金系元婴才能待在里面活到现在,嗯,且看本大爷唤醒他。” 他旋即细细吹上一口金系真元之气,顷刻弥漫到沮道人元婴体周身,分神中期的精纯金系灵力,直让这个衰弱的元婴像一时浸入金系灵泉那样,原先禁锢法诀形成的禁制豁然解开。 片刻以后,便见沮道人的元婴悠悠醒来,只有数寸长的元婴体躺在阿金手掌上,睁开小小的眼睛,迷惑地看着虚拟天空的蓝天白云,浑然不知身在何方。 “沮道友,你醒过来了?”阿金俯着一张银白色脸庞,笑嘻嘻地问。 沮道人这才发现,身周有两个人正在近距离盯着自己看,登时吓一大跳,刹那间往昔记忆涌上心头,时间虽逾百年,但他一直在沉睡,以前的情形彷如昨日一般。 “是你、你们!”沮道人骇然瞧着眼前俩人,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混世星域陨石海肉身被毁、元婴遁逃那一刻,可如今陨石海踪影已无,眼前只有一片青山绿水和两张大脸。 更令他惊骇的是,曾经毁掉自家肉身的这俩人,其修为境界忽然变得是那么深不可测,已非自己所能看得出来,阿金和阿黄唯恐把他惊吓过度,早将自然外放的灵压气息,收敛得涓滴俱无。 突然,沮道人元婴体上响起细微的毕剥声,此刻的他,居然临危突破瓶颈,自行开始进阶元满境界。 阿金吹出的超越他两个大境界金系真元之气何等浑厚,浸淫其中的元婴体修为想不提升都难,更何况沮道人原有修为,是为元后大成顶端已久。 沮道人心下揣揣朝阿金和阿黄各瞄一眼,然后遂将心一横,闭目调息修炼起来,浑然不顾眼前危情,当是提升巩固修为要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得更有嚼头不是。 阿金和阿黄哭笑不得对视一笑,俱各心想,刚把这厮释放出来,居然就地进阶,还自不管不顾的修炼起来。 阿金遂于收回手掌,让沮道人元婴体悬浮在那团金系真元之气当中,尼玛爱咋咋地,他与阿黄再行拿出蒲团盘坐下来,一左一右的观看着。 在阿金吹出的那团真元之气加速催化下,沮道人很快晋入元满境界,几天之后初步稳固修为,这才缓缓睁开小小的眼睛,心态已是镇定下来,毕竟是活过数百年的高阶修士,也曾游历天下上百年,当是见识不凡。 只听沮道人老神在在嘤嘤作声问道:“敢问两位道友,尔等禁锢贫道元婴,还带到此地来,意欲何为?” 第四十六章 水灵空间 阿金和阿黄听得心下俱是一乐,老沮这货以为当下刚离开陨石海不久呢,竟自倚老卖老,言语之间还想挣点面子。 只见阿金嘿嘿笑道:“沮道友有所不知,你如今已沉睡百年有余,我等二人业已进阶分神期,是为神修大能者,你是不是该尊称我等一声前辈?” 说着,他稍稍放出一丝分神中期气息,顿时一股强横灵压袭来,直逼得沮道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感到心神全然颤抖起来,遭遇超出两个大境界的高阶气息可不是好玩的,结果就是直接碾压。 先甭说修炼者最高修为只有出窍期的混世星域,就算在中央星域,渡劫期无踪,合体期稀少,分神期也已是一方诸侯、星域之主,如今眼前出现两个神修大能,这算是个什么事?! 只听一脸惊诧莫名的沮道人当即吃吃恭声道:“前、前辈——晚、晚辈有所不知,万望前辈恕罪!” 阿金那丝气息一闪而逝,惊骇之下,沮道人感到眼前灵压一松,肚里面对高阶修士讨饶的话便即脱口而出,素来贪婪滑贼的他,岂能不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硬道理。 从前早就是敌对双方,阿金说话自也不会客气,遂照直问道:“沮道友,眼下你可以有一条活路,不知你愿不愿意走?” 难道被对方禁锢元婴逾百年,还会放自己离开不成?沮道人闻言听得虽然有些糊涂,但还是没口子连声答道:“这个,晚辈当然愿意,不知前辈所指是何活路,晚辈愿闻其详。” 阿黄当即接过话头,直接给他传意念道:“沮道友,你陪我等去一遭魂界,回来之后可以开释你,可能的话,我们还顺道送你返回原籍星球宗门,重炼肉身,且看你意下如何。” 沮道人既是一直自称贫道,阿黄猜测他的背后定是有宗门倚靠,回到宗门,弄具合适肉身夺舍也很方便,故而有此一说。 沮道人闻言有些吃惊道:“去魂界?你们想去魂界?据说只有白亚星系的宇凌星才有门户进去。” 阿金和阿黄听得俱是意外地对视一眼,这货不愧为宗门出身,这种界域秘辛居然也知道不少。 “嗯,”阿金点头道,“不错,我们现下正在宇凌星上,而且就在魂界之门的外围。” “这、这,宇凌星可是封禁星球,元修以上修为进不去的,前辈,你们,怎么——”沮道人听得更是吃惊。 阿金抬手虚划一个圆圈,解释道:“这里是个洞天福地,不受宇凌星封禁大阵影响的独立空间,我等只能待在里面出不去,故而需要一个元婴体,带着这个洞天进入魂界门户。” 沮道人一时恍然大悟,心下对阿金、阿黄更添几分敬畏,连传说中的洞天福地都能拥有,眼前二者定非常人,当下便即点头如捣蒜道:“前辈如能一路保我元婴无损,最后能送回家乡星球,晚辈愿竭尽全力,陪同前往魂界一行。” “哦?”阿金不由问道,“你的家乡星球在哪?” 沮道人不无兴奋道:“晚辈的家乡星球距离宇凌星不算远,就在白亚星系侧畔的亓厝星系蒲砣星,同属辰普星域,晚辈乃是蒲砣星第一大宗,谷神宗内门长老。” 蒲砣星也是他们当年逃离混世星域以后,进入辰普星域途径过的一个生命星球,阿黄还记得当地人氏穿衣打扮乃是各式各样,不像混世星域多是麻衣短打,沮道人昔年峨冠锦袍的打扮,貌似也是来自蒲砣星的衣着传统。 阿黄遂传意念道:“好,我等定会保你无虞,待从魂界出来,便送你回蒲砣星谷神宗。” 沮道人小小的元婴体模样可笑地拱手道:“晚辈敢不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既然忽悠到沮道人肯带着洞天法宝潜下寒潭,阿黄和阿金便不再等候横亏回心转意,决意尽快走人,事实上这一阵子过去,横亏想得通的话也早该来到。 ...... 待得沮道人被加持微缩版五行领域空间之后,放出洞天外面,悬浮在阴寒无比的水潭上方。 他不禁激灵灵打个寒噤,寒潭之水非一般冰冷可比,乃是魂界逸出的阴寒气息混合水气而成,让人临之有种侵袭灵魂的惊栗感受。 想到寒潭深处未知的危险,沮道人心中悔意暗生,不过想到有五个神修大能护驾和将来能回到蒲砣星自家宗门重夺肉身,也自心情稍安。 沮道人元婴体当下运功一周护持住心脉,把储物戒挂在背后,张开小小的双臂,推着尺许大小的透明气球,像屎壳郎滚粪蛋一般猛然朝寒潭水底潜下去。 甫一落水,阴寒气息从四面八方重重袭来,给微缩版五行领域空间阻隔大半,剩余部分也被护持得好好的功力隔断,沮道人暗中舒一口气,继续推动透明气球下潜。 寒潭越往下潜越是幽深,光线也越来越暗,视野中的地形像淹没在水中的山沟一般渐渐收窄,最后来到一条蜿蜒曲折的水底深沟,此地已完全处于幽暗状态,只能动用神识视物。 沮道人推着透明气球落在沟底淤泥层上,洞天法宝并非真实气球,没有浮力自是安然停留在水下,面对静水流深的幽暗状态,他有点茫然瞧着两头延伸开去的水底深沟。 “前辈,晚辈已经潜到水底了,下一步该走哪一边?”沮道人左看右看、无所适从。 洞天里的阿黄和阿金也没有潜下来过此地的经历,面对完全陌生的水底环境,只得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指示沮道人往哪边走。 阿金提议道:“不如先走右边,走不通再回来走左边。” “好吧,”阿黄遂于无奈道。 于是,沮道人便照阿金的指示推动透明气球,往右边贴着深沟水底向前走去。 他足足走上小半个时辰,看上去很是幽暗的沟底仿佛像无底洞一般,怎么走都到不了尽头。 “沮道友,往回走吧,”阿金只得再度传音指示沮道人,推着透明气球折向左边方向往回走。 沮道人听得心下苦笑,木然地返身推动透明气球另一侧,又再走上回头路,如此又过得小半个时辰,看到前路依然没有尽头似的。 阿黄在洞天中瞧得诧异无比,喃喃道:“不对哇,照理说,我们来回走的时间差不多,应该回到原来落入沟底之处才是,眼下看此地环境与方才甚有差异。” 阿金也自看得点头道:“不错,看这里的水底景色,肯定不是我们落下之时那个地方。” “沮道友,推着洞天法宝,往上方升起来!”阿黄随即对沮道人传音指示道。 沮道人同样也察觉到异常,于是听命将透明气球托起往上升去,如此又过得小半个时辰,早已超过最早下潜所用的时间,此时左右一看,自己还在深沟水底,仿佛没有动过一般,不由暗暗吃惊。 “前辈,我等貌似落入一个迷魂阵了,上下左右都走不动哇,”沮道人不由往洞天里传音禀告道。 阿金也一直注意盯着外面的动静,听闻沮道人这般说道,便转头问阿黄道:“这里会是迷魂阵吗?看来很是不妥哇。” 阿黄闭目用神识扫视洞天以外周遭的一切,阴寒的水体仿佛阻隔住神识扫视一般,再往远引全都是幽暗茫茫一片,极似望不到边际,他也看不明白这里面空间阵法的运行规则。 他遂于丧气道:“不像我平时熟知的迷幻阵,跟魔界阴风口那个通道屏障那样,空间规则应该是魂界特有的,我完全摸不着其运行规律,不知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阿金脸色现出焦虑道:“那咋办?照这种情形,我等应是落入一个破解不了的迷幻之地,怎么走都走不通。” “阿金,你让老沮停下稍候,等我再感受一下看看,”阿黄干脆盘坐下来,正襟危坐、闭目凝神,过得一会,他睁开眼睛皱眉道,“此地貌似一个水体空间,找不到门户是出不去的。” “水?对了,”阿金忽然面呈兴奋道,“那让阿蓝出来看看,她是纯水属性,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 “嗯,好吧,”阿黄点头道,“但愿玉女能看出些什么来。” 下一刻,绑着两条羊角发辫的玉女阿蓝被阿金呼唤出来,好奇地站在领域空间中央,施展神识往外张望。 “哇呀,好幽暗的地方,到处是水,不——好像似水非水,貌似一个水灵空间,嗯,还是阴寒属性的,”阿蓝瞧了半天,便自得出这样一个说法。 “水灵空间?”阿金和阿黄第一遭听到有这种说法。 阿蓝不确定地嘟囔道:“玉女也没有听说过,只是感受起来应该如此,这里的水体不是实体,也不是水气,而是虚幻出来的,就像迷魂阵虚幻的物体那样。” 阿金听得倒吸一口冷气,阿黄却是沉默下来,显是在想破解之法。 “玉女,你能破解水灵空间吗?”阿金口气充满希冀的问道。 “不能,”阿蓝摇晃着两根羊角发辫,鼓着嘴巴道,“玉女又不擅长阵法,尤其是这种见都没见过的阵法空间,要是实体水系阵法有迹可循,这个,实在搞不懂。” “阿黄,你有什么发现吗?”阿金又看向阿黄言道,只能将这道希冀转移到阿黄身上。 第四十七章 魂界门户 只见阿黄睁开眼微笑道:“就算找不到魂界门户,这个空间也困不住我们,只要我等随便一人走出洞天外面,立时就会被宇凌星封禁大阵排斥出去,待得弄清楚状况,往后再进来便是。” “嗐,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阿金一拍脑袋道,语气登时放松下来,旋即再道,“反正眼下已经被困无奈了,干脆就给宇凌星排斥出去吧,我这便把老沮收进来,然后带着洞天出去。” 他不待阿黄发话,不由分说将沮道人摄进洞天里来,随后一步跨出门去,迅即将透明气球抱在怀中,静候宇凌星封禁大阵禁制之力将自己排斥出去。 可是阿金待了半晌,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排斥之力出现,正自诧异当中,有所色变的阿黄已经一步出现在他身旁,俩人俱是站在透明气球以外,足踏着满是淤泥的深沟水底,身周围拢着阴寒无比的幽暗静水。 “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身处水灵空间的缘故?封禁大阵对高阶修士的排斥力影响不到这里?”阿黄围绕环抱洞天的阿金转上一圈,蹇眉对他传音道。 阿金沮丧道:“估计是了,我们离不开这个水灵空间,就没法被封禁大阵排斥出去,当下依旧被困在这里。” 阿黄若有所思道:“当初我的老师兄木青子估计也落入到这里过,可现在他并不在此,说明还是有门户进入魂界的,只是当下我们找不到而已。” 阿金不由问道:“那现在我们咋办?就待在这里干等?” 阿黄摇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我们先回洞天里去,慢慢再想法子,”一语言罢,便自率先跳入洞天门户中去。 阿金瞧着阿黄的背影变小进入洞天门户,怏怏地将手中透明气球随手撂在沟底,自己也跟着钻回洞天里不提。 …… 转眼将近一月时日过去,枯坐五行领域空间中央的阿黄和阿金屁股垫着蒲团,相对而坐闭目修炼,心底下不知俱各在想些什么。 俩人身旁还有一张蒲团,沮道人小小的元婴体像模像样盘坐在上面,仪态安然,看来元满境界已是完全稳固。 “金大爷,麦大叔,外头的水里有动静了!”不知从哪里钻出的玉女阿蓝,很是突兀地站在他们跟前大呼小叫道。 “玉女你嚷什么,水里有什么动静?”阿金听得立时睁开眼睛。 阿蓝仿佛刚跑很多圈似的,喘着大气道:“那边、那边有水气开始流动了呀。” 甫一闻言,不单只阿黄和阿金一跃而起,连沮道人元婴体也睁开小小的眼睛,好奇地看向外貌如小女孩一般、其实已有神中大成修为的阿蓝。 “嗯,不错,那边有一股水流,正在缓慢地朝我们这里移动过来,”阿黄用神识感受一下,随即说道。 “我们出去看看?”阿金问道。 “不,”阿黄伸手阻止他道,“等它流动过来,看看情形再说,”说着顺手拍一下阿金肩膀,让他和自己一道再行坐下。 一个多时辰以后,那股缓慢流动的水气,微微搅动着水底深沟静水流深的状况,已经来到洞天近前,开始带动透明气球往水底深沟另一端流淌过去。 “嘿,有门!”一直坐立不安的阿金见状一拍大腿道。 阿黄却是不言不语地用神识盯着水流带动洞天往前走,前方依然是似无尽头的迷茫沟壑,水流带上透明气球移动得更加迟缓,但却还是一直朝前流动着。 足足过得几天之后,深沟前方忽然现出一个很是模糊的光点,在幽暗的水底渐渐凸显出来,随着水流带动洞天前移,显得越来越清晰,最后用神识可以看得出,那是一道圆环状的微亮光幕。 那道光幕不大,只有两尺许的直径,其亮度也不强,就是处在幽暗的水底,显得稍微突出而已。 过不多时,缓慢移动的水流带着透明气球来到近前,肉眼都可以看得出,这是一道空间门户,其所散发出的气息,直让阿黄想起魔界阴风口那一面冻气屏障。 透明气球被光幕挡在外面静止不动,前方再也看不到水底深沟延伸的方向,仿佛此地便是深沟的尽头一般。 阿黄和阿金相继跳出洞天外,站到那道光幕跟前,阿黄伸手摸摸光幕,心下深深觉得阴寒异常,甚有似曾相识之感,彷如魔界阴风口那道冻气屏障恍惚重现一般。 然后,他转头迎着阿金询问的目光,面无表情道:“这里应该就是魂界门户,感觉上与在魔界阴风口那里的冻气屏障很是相似。” 阿金神情凝重问道:“既然和阴风口一样,那么,超过元修境界就进不去?” 阿黄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我刚用手指按了一下,便感觉到里面有很重的排斥力。” 阿金忽然笑道:“如此又该老沮出场了。” “不错,我们回去让他出来吧,”阿黄说罢,便也自先回洞天,阿金一脸笑容紧随其后。 旋即被放出外面的沮道人元婴体又再趴在透明气球上,运功将停在光幕前的洞天法宝往里推动,开始很是费劲,但当透明气球陷入光幕数寸之后,便被光幕里面的能量慢慢吸纳进去。 沮道人遂紧紧吸附在透明气球表面,随着光幕内里的强韧吸力,透明气球很快完全陷入光幕里面,他小小的元婴体忍耐着阴寒冻气的侵袭,拼命运转功法御寒,心下期望这段路程早点走完。 一路上,沿途只有充斥整条通道的黏稠冻气,并无其他阻滞,沮道人元婴体推动透明气球走的所有路程,彷如就在一条单色果冻通道中穿行那样...... 经历过十余天缓慢移动的煎熬,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的沮道人,终于远远看到一道同样的圆环光幕,豁然出现在他的神识视野里。 一直守候在领域空间中央草坪上的阿黄和阿金,在神识视野里同样也看得到那道光幕! 生怕自家现下修为出手会招致什么意外,阿金始终不敢给洞天外的沮道人加持金系灵力,全程俱是倚靠他自身功力苦捱过来,眼看着顶硬上的沮道人干着急,如今终于守到云开见月明。 “沮道友,成功在望,再加把劲,冲出光幕门户便就成了,”阿金其实也不懂穿过光幕门户那一头是什么光景,只顾激励宽慰沮道人,不使其临门一脚给废了。 沮道人心中也自明白得很,一路上仗着微缩版领域空间护体,自家从不间断地运转功力护持心脉、抵御阴寒,终于到达最终门户,岂能半途而废。 只见他飞速运转自身功法,使尽最后吃奶的功力,拼命将透明气球往光幕门户上猛推进去! 听得“呼喇”一下清响,透明气球霍然掉进一个幽暗无比但又很是弘大的暗黑空间,回头看时,却已看不到那道微亮的光幕门户,四周空空如也,只有洞天法宝宛如一只透明球体悬浮在空中。 “前辈,这算成了吗?晚辈已完全耗尽功力,万望前辈拉晚辈进洞天福地去,好吗?”沮道人的微弱传音忽然落入阿金和阿黄耳际。 阿金与阿黄闻言对视一眼,旋即由阿金出手,快速将沮道人摄入洞天内,一把搁到先前那张蒲团之上,道一声:“沮道友辛苦了,先歇息一会。” 紧接着,阿金往沮道人耗尽功力、显得很是衰微的元婴体,打上一道温和的金系真元,好让他在蒲团上调息回复功力,然后问阿黄道:“你说,这里该是魂界了吧?” 阿黄不声不响往洞天门户外头打出一道土系灵力,细细体味一会,发觉自己的神中灵力没有遇到什么排斥力,便自点头道:“不管是不是魂界,反正外面并不排斥我等当前的修为功力,大可出去看个究竟。” 阿金竟自似是松口大气,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道:“精神头长时间过于绷紧,我是有点倦了,在外界查探的事就交给你了,本大爷先回石室去睡上一觉。” 说罢,他浑然不睬阿黄愕然以对的目光,闪身飞回位于金系阵位的自家洞府石室,自顾睡大觉去也。 “乃乃地,这厮越来越会偷懒了,”阿黄转头望望裹在金系真元中闭目调息的沮道人,悻悻地飞出洞天法宝。 不料他刚出到门口,便感到外界有一阵衰败气息袭来,自己打上重重御体防护禁制的息壤之体,竟似有被冻气侵袭之意。 他不禁大吃一惊,心想看来存活的生灵肉身,在魂界无法生存,非得纯粹能量构成的元灵体不可,自己看来只能脱出肉身,逸出元神才能出去活动。 阿黄只得将肉身放回自家洞府石室,现出小精灵状的元神体,盈盈飞出洞天之外,先动作幼稚可笑地舒展一下精灵体,看上去形状很是卡通。 在遍体防护禁制抵御下,他并未感到有多少不适,下一刻便自引导起透明气球跟随自己,慢慢的往前飞去。 渐渐地,仗着神识点对点直视能企及数十万里,阿黄当即发现眼下这个所在乃是一个球形空间,其幅员辽阔程度不可测度,上下左右貌似也是没有边际似的。 在幽暗的背景下,他用神识便能发觉,周遭远近总有很多萤火虫到处漂浮,飞速近前一看,却是一些零星魂火在熠熠游动...... 第四十八章 小尸山 “这就是魂界?球形空间里到处都有魂火飘荡,难道就没有完整的魂体吗?若是这样,那些通道禁制又是从何而来?还有从人界进来的鬼修又在哪里?昔日魂界与魔界之战,又是谁去打的?” 阿黄边飞边想,忽然在神识中捕捉到远处有一道静止的暗影,他遂心道,那是什么玩意?一路横竖无事,只管过去瞧个究竟。 他于是运功加速飞行,那道静止暗影在神识视野里逐渐变大,一待看得清楚,心下不由暗暗吃惊,居然是一块面积不算得大的浮岛陆地,目测方圆估计只有数百里许。 阿黄心里想道,据传魂界不是无形界域吗,怎么还会有陆地存在,而且还是漂浮在空中的小型陆地,上面会有些什么生灵或死灵种族? 得要上去看个新鲜满足好奇心才好,他当即心中计议已定,便自运转功力,径往那块小型陆地表面飞落下去。 阿黄很快落到陆地表面,眼见那里没有任何树木草丛,空中也没有天地元气,连可供人体呼吸的空气都没有。 甫一观看之下,只有一片幽暗死寂的坑洼地表,还有充斥整个空间会侵蚀活体的幽冥之气,恍惚之间,直让他觉得似是来到一个远离恒星的死星之上。 元神体与元婴体一般都是漂浮着走路,阿黄在陆地表面如行云流水那样,沿着凹凸不平的地形游走一圈,发现方圆数十里地毫无人烟,连空中到处飘荡的魂火这里都没有。 “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吧,难道魂界之中只有魂火,这不合理哇,那些会争斗、会布阵的大能者去哪了?”阿黄心下嘀咕不已,当下便施展神识,朝整个浮岛陆地笼罩过去。 过得一会,忽见他目光一凝,终于有所发现! 只见神识视野中显现出一座巨大的蚁巢,蚁巢周围有很多黑影在走动,看上去动作很是僵硬,只是在幽暗的环境下看不出什么名堂。 阿黄估量一下距离,不过百里之遥,便自决定飞过去瞧个究竟,此时忽听身后的洞天门户中传来一声惊呼,他当即扭头看去,却见到一个扎着羊角发辫的小脑袋缩回去。 他心下失笑,暗道大家全躲在洞天修炼,只有玉女阿蓝按耐不住好奇心想出来看看,结果被魂界冥气侵体吓回去,遂传意念道:“是玉女吗?外面的状况不适合肉身存活,逸出元神才能出来。” “是这样呀,麦大叔,等等玉女,我回去放肉身,一会就出来,”阿蓝的传音一闪而没,显是已溜回房间,去放置肉身逸出元神。 洞天法宝一直被施法牵引跟在身后,阿黄自是不用等她,他碰触一下地面,发现死寂一片的地下还是土系物质居多,便即施展土遁,很快来到那座巨大的蚁巢附近。 阿黄近前定睛一看,这哪里是蚁巢,分明是一座打开许多洞门的巨大黝黑土山,那些动作僵硬在山上走动的黑影,竟然是一具具衣着褴褛的僵尸! 不过,完全说它们是僵尸也不尽然,动作关节虽然僵硬,但其身上都有着修为功力波动,起码也相当筑基以上境界,高阶的还有金丹中后期,于是,阿黄心里立时涌出两个字:“鬼修!” “哇呀,这是哪啊?这么多僵尸!”阿蓝长得与阿黄那般小精灵似的元神闪现在左近。 “这是鬼修,”阿黄传音解释道,心下也自狐疑,据传鬼修也是人类,只是形迹诡异一点而已,咋回事一来到魂界,鬼修就成了僵尸呢? 蓝精灵模样的阿蓝忽闪着卡通大眼睛传音道:“麦大叔,玉女没见过传说中的鬼修,人类修炼鬼修功法,最后都会变成僵尸吗?” 阿黄摇头道:“我也没见过鬼修,这些僵尸是不是真的鬼修,下去捉一头问问便知。” “那玉女去捉,”阿蓝跃跃欲试道。 阿黄听得不免意外道:“你不怕僵尸?看上去破破烂烂,面目又狰狞又恶心,身上说不定还有尸臭。” 阿蓝笑得像一只小狐狸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它们不过只是基修、丹修而已,修为跟我差远了,麦大叔,且看玉女捉一头来给你瞧瞧。” 阿黄闻言有点哭笑不得,还自未待答话,便见阿蓝手中飞出一道水线,将离得最近一头约摸基后修为的僵尸扯将过来,笑嘻嘻的甩到阿黄面前。 只见那头僵尸乱发遮面、目露寒光、口吐暴牙,虽然闻不到有尸臭,但身上破烂的衣着、枯槁的容色、佝偻的形体,令得多少有点洁癖的阿黄反胃不已。 听得刷的一下,阿黄下意识挥出一道土系灵力,却不料竟将那头僵尸当场化成一抔飞灰,神修与基修境界毕竟相差太远,稍加举手投足,皆能置对方于死地。 “没了?这么弱,不好玩,”阿蓝瞪大眼睛,小嘴吐泡泡道,“待玉女再捉一头丹修僵尸来。” “别玩了,看有动静,”阿黄伸手止住她道。 他下意识挥出的那道土系灵力,能将基后僵尸化为灰灰,神修级别的灵压一旦波及过去,对于巨大土山上的僵尸来说,不啻打个晴天霹雳,整座土山像蚂蚁炸窝一般,一具具僵尸从洞中冒头钻出来。 最后,洞口还钻出几个元婴期鬼修,不过看上去已不怎么像僵尸,动作关节灵活许多,面目没有那么枯槁,多少有些鲜明表情,衣着也整齐得多。 其中修为最高的是一个元中鬼修,此人身材矮墩,长着一张眼珠暴突的方形大脸,头发倒是绑得整整齐齐,身穿一袭打有很多补丁的直裾深衣。 “何方高人来访鄙族小尸山,还请出来相见,”元中鬼修显是没看见基修僵尸被毁,只是感觉到有股惊人灵压闪现,虽说一瞬而逝,对他们而言可是震动不小,出来说话也不免恭声客气。 “小尸山?”阿黄听得有点皱眉,本想现形出去,跟对方打听一下魂界当下情形,尤其是“跻”的封印之地在哪里,但不经意的扫视元中鬼修那边一眼,竟自睁大本来就很大的小精灵眼睛。 他蓦地看见元中鬼修的身侧,居然站着一个身材瘦削、形容枯槁、相貌却很熟悉的元初老者。 那副干瘪枯瘦的躯体,阿黄再是熟稔不过,正是自己在地球母国地底古传送阵外面石窟捡到的,金石宗已故耄宿玄机子遗蜕。 “木青子老师兄?”阿黄不由喃喃道,他从未想过,刚进魂界便能见到失踪百年之久的木青子,满心以为老师兄早已流落到魂界不知何地。 甫一回想起来,木青子往昔无意落入宇凌星朋山地域阴寒之地,不就正是来到这里吗?至少也会经过这里吧。 阿黄不由分说,小巧的双臂一错,手中掐诀运功,一时间便将木青子倏地摄入洞天,然后再拉一把阿蓝,也自一道径回洞天里,土山那边原地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元中鬼修。 依旧是干尸肉身的木青子睁着一双浑浊眼眸,迷惘地四下打量忽然置身的青山绿水,恍如梦回往昔人界秀美景致一般。 “老师兄,别来无恙否?”突然间,耳边传来太久没有听到、熟悉的地球母国语言。 木青子听得周身一震,急忙转眼望去,却见一黄一蓝两只小精灵悬浮在左近,或是惊喜、或是惊奇地望着自己。 “你是?”木青子自是记得阿黄的声音,但眼里看到的,却是身形不盈一尺、形象卡通的黄精灵,心下难免疑惑万分。 阿黄这才醒觉,自己以元神体见人甚是不便,遂将息壤之体从洞府石室中摄出,元神从天灵盖钻入肉身,刹那之间,站到木青子身前便是阿黄本尊。 “麦师弟!怎么是你,你也落入魂界来了?”木青子甫见阿黄,一时间情绪奔涌、且惊且喜,不禁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阿黄双臂急切问道。 “师兄,先坐下咱们再叙,——玉女,你赶紧回去换上肉身再出来,”阿黄遂于丢出两个蒲团,拉上木青子席地而坐,也还不忘叫阿蓝回房换肉身,免得吓着老人家。 望着阿蓝笑嘻嘻飞走,木青子转而问阿黄道:“师弟,你方才是元婴出窍?你已修炼到出窍期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元婴体,为兄内视自家元婴,也就数寸高矮,不对哇,出窍以上修为,不是进不了宇凌星吗?” 他说着抚抚额头,开怀笑道:“哎呀,为兄突然间见到师弟你,高兴得人都糊涂了,当初无意间落入阴寒之地,忽然掉到魂界里来,本以为此生再也无缘与师弟相见了。” 阿黄拉过木青子枯槁的双手拍拍,眼神莹然道:“师兄,你先顺顺气,咱桩桩件件慢慢聊。” “哎,好,”木青子深深吸上一口领域空间里的新鲜空气,叹息一声道,“百多年了,总在冥气中修炼存活,已经忘记可呼吸空气是什么味道了,这一口气吸得,还真是不习惯。” 阿黄失笑道:“我还以为师兄转成鬼修,人类呼吸的空气对你有害无益呢。” 木青子摆手道:“为兄早就总结出来,鬼修比人修强,空气对鬼修来说,无益也无害,但冥气对于人类肉身却是其害无比,——哎,师弟,你还未说你的元婴体,为何会这般大小?” 第四十九章 僵尸岛 阿黄只得老实回答道:“其实,师弟我方才现出的这个身形,并非元婴体,而是元神体,不像元婴那样是固定能量实体,它一般都能随意变化形状大小。” “呃这个,好教师兄得知,……”再看木青子还是听得不甚明白,阿黄只得将自己一行五人早已晋级分神一事,细细告知于他。 “唉呀,纯属性还真的是与众不同,为兄望尘莫及哇,”一席话听得木青子扼腕赞叹不已,再与阿黄叙得几句旧事,便自一一讲起自己无意间落入魂界这百年来的经历。 原来,木青子昔年在宇凌星朋山地域深山老林修炼,忽有一日偶遇阴寒之地现形,好奇之下探入山沟水潭中,就像阿黄他们那样曾被困在沟底,无奈滞留直至静水缓流出现、魂界门户开启。 他只因顶着炼制过的玄机子遗蜕,得以顺利进入魂界,历经无数惶惑、迷茫时刻,跨越到处都是缥缈魂火的冥气空间,终于抵达这块孤悬空中的浮岛陆地,走不多远,便望见此地有僵尸鬼修驻扎生息。 木青子最后来到小尸山,发现这是一个僵尸鬼修聚集地,其最高修为不过元婴期,多数是金丹甚至筑基僵尸鬼修,还自形成一个松散型管理组织,名叫鬼山尸族。 鬼山尸族有族长一名,修为境界不过元中,就是适才出面咋呼的那个元中鬼修,此外尚有长老数人,皆是元中以下修为,负责管理小尸山各式洞窟大小事务,长老之下还有各种丹修执事职司。 木青子以其丹后修为混迹其间,很快弄了个大执事当当,如此边干边修炼,经过百年苦修,终于碎掉金丹,结成鬼婴,晋级元婴期,也做上了鬼山尸族高层之一的长老之职。 “其实为兄做这长老没几年,”木青子笑道,“今天适在洞中议事,就遇到你们来,灵压太吓人,大家伙未免大惊小怪,呵呵,对了师弟,你们怎么也落到魂界里了?” 在异域魂界对老师兄没什么可隐瞒的,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什么消息,阿黄遂直言不讳道:“我们进魂界是为找寻一个封印之地,师兄可曾听说过,哪里有这等去处?” “封印之地?”木青子苦苦思索一阵,终究摇头道,“不曾听说过哪里有封印之地的说法,而且,魂界能叫做‘地’之处并不多。” “噢,”阿黄闻言也不觉失望,转而问道,“师弟我很感奇怪,这地方是一个浮岛,魂界怎么会有实体陆地,像这种浮岛陆地,在魂界里数量多吗?” 木青子很是肯定道:“不多,一共也就只有两块,名字都叫僵尸岛,小尸山这里就是其中一块,另一块便是大尸山,其余全是混沌冥气空间,再无别的浮岛陆地。” “大尸山?僵尸岛?” 闻讯而来的阿金刚好听到木青子说起这些,扔出蒲团一屁股坐下来,拱手笑道,“木青道友,咱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否?” “呵呵,原来是忒道友,贫道有礼,”木青子一见又有熟人来到,更是高兴,连忙抱拳笑道。 阿金仔细看一眼木青子,见他枯槁的容色相比往昔要灵动得多,却还穿着从前玄机子那件不知什么材料织成的灰袍,竟也没有任何破损。 “还未恭喜道友晋级元初,”阿金再看木青子修为境界也已提升,不免恭贺一二。 木青子笑着摇头道:“贫道苦修百年,才得以勉强结婴,可是比不得你等如今晋入分神境界的修炼神速。” 二人也是多年未见,遂于客气寒暄一阵,最后,阿金才又问起僵尸岛大小尸山之事。 木青子答道:“大小尸山统称僵尸岛,大尸山距离小尸山不知多远,贫道只知往魂界中心飞行月余,才会到达那边,大尸山我去过几次,那边地方比小尸山大好多倍。” 阿黄问道:“大尸山那边都有些什么修行人氏?” 木青子道:“全是僵尸鬼修,数量比这边多得多,整体修为也高,出窍期高高手不少,估计还有分神大能者。” 阿金一听便对阿黄道:“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去当然会去,”阿黄一时想到什么,皱眉道,“不过,我还想再看看小尸山地底的情形。” 出去看地形阿金没意见,阿黄本想先安排木青子在洞府原来住过的石室歇息一会,但木青子坚持要陪他们出去,也只得由着他,于是阿黄和阿金脱去肉身,俱以元神体钻出洞天。 片刻之后,三人一齐悬浮在小尸山高空上,俯视这块不大的浮岛陆地,阿金和木青子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继续相互叙旧,只有阿黄将神识透入地底细细观察。 过得一会,只见他目光一凝,似是发现什么,阿金瞥眼发现阿黄脸色有异,传意念问道:“阿黄,可是有所发现?” 阿黄伸手一指道:“阿金你来看,浮岛形状像什么?” 他们所在高空只是相对于小尸山而言,也可说是这一浮岛孤悬远空,方才一直没加注意,如今在阿金凝神观看的眼中,小尸山竟然是圆柱形的,看上去就像一截被砍断的树桩。 “唔,像树桩,这让我想起木易星上的大树头原木妖,”阿金自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阿黄撇嘴道:“我丢,你不觉得像一截被折断的大腿吗?” 阿金哂笑道:“大腿?我擦,谁见过有这么粗的大腿?” 木青子闻言,呵呵笑道:“这还别说,小尸山还真的是一条大腿,贫道去过大尸山,远远看去大尸山的形状,就像一具没头没手没脚、还缺一条大腿的残尸,将小尸山补上去,刚好合适。” “大尸山像一具残尸,还没头没手没脚?”阿黄听得甚是讶异。 木青子道:“嗯,这便是僵尸岛名称之来由,没头没手没脚一说乃是视其形状而言,倒不是真的缺头缺手缺脚。” 阿金忽然突发奇想道:“阿黄,你看它会不会就是‘跻’的残骸,只是相比于‘踞’和‘踬’,这个体型尼玛也太大了点。” 阿黄听得一愣,惊讶地看向阿金道:“你今天这脑洞开得可不是一般的大,有点像那么回事。” 阿金得意的笑道:“本大爷早年也是聪明过人,以往让着你罢了,现下你没辙蔫了,我自然脱颖而出。” 阿黄不觉有点无奈,刚想说话,忽听木青子脱口道:“差点忘了,我这里还录有大尸山的映像!” 他显是突然想起此事,便伸手从怀中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块录影水晶递给阿黄,这种晶体算是无机死物,在冥气茫茫的魂界也能使用。 阿黄接过录影水晶,便即想起自己那块给亢长老当信物的录影水晶,拿回来后还塞在储物戒中,此时留在躯体上没有随身携带,要不然就能给木青子看看里面的映像。 虽然他一直不记得看里面录影的东西,可也知道这是鲁伯在炎黄星和宇凌星两个金石宗里录下的洞府映像,生怕师父一去再也不回,故此留赠的念想,拿给木青子看看也正合适。 尤其是,宇凌星金石宗前门广场上那座高大巍峨的木青子石雕,让老师兄看了不知有何感想,是否会哭笑不得? 阿黄心中的感慨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运起神识浸入录影水晶,在神识视野中,他当即看到一具没头没手没脚、还缺一截大腿的僵尸身影,孤悬在茫茫冥气当空。 “看来小尸山还真是从大尸山分离出来的,”阿黄不禁喃喃道,本想看完就递给阿金,心下忽然一动,遂于凝聚神识将映像中的大尸山翻动起来。 录影水晶的功能有点像地球上难以普及的全息技术,可以全方位地录制立体景物,清晰度分辨率非常高,用神识将其放大,几乎有纤毫必现的视觉效果。 他很快在大尸山躯干的腹部位置,发现一处残存的封印禁制,看上去只有孤零零一截,显然也已失效,旋即再看向僵尸岛各处,不难找到一些不同程度残缺断裂的禁制带。 “上面真的残留有各种禁制遗迹,阿金,如此说来,你这回脑洞开得靠谱,”阿黄从中抽离神识,将录影水晶递给阿金。 阿金连忙接过,浸入神识观看,那些禁制残迹都是呈实体形状存在,他自然能看得到。 他看了一会,便抬头问道:“阿黄,看来魂界这里没有真正的封印结界,全部禁制都是下在‘跻’的躯体上。” 阿黄习惯性抬手摸着元神体没有髭须的光滑下巴,沉吟道:“我在眼下的小尸山里,并未发现有禁制遗迹,估计封禁之处全在‘跻’的肚腹之上,如此我等是要跑一趟大尸山。” 阿金点头道:“木青道友去过大尸山,正好给我们指路。” 木青子应声道:“不错,去大尸山的话,贫道熟悉方位,这便给你们带路好了,待我下去跟族长说一声,顺便借一架飞舟用用。” 阿金讶异道:“飞舟在这里能用?如此倒不用跟人借,在下兜里有的是各种飞舟。” 木青子笑道:“人界用灵石驱动的飞舟,在魂界的冥气空间用不了,须得用这里特制的飞舟。” “特制的飞舟?怎么个特制法?”蓦然插问的不是阿金,竟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第五十章 老邪的来历 甫一听闻熟悉的声音,直让木青子不禁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和阿黄、阿金一模一样小精灵形状的阿青,她刚被好奇的阿蓝从化藤睡梦中吵醒,闻讯赶来,身后就跟着同样是小精灵的阿蓝。 未待木青子答话,却听阿金呲牙笑道:“阿青,你不是不喜欢光溜溜的跑出来吗?” 阿青立时乜斜着眼,扁嘴道:“嗤,一边去,我出来看是不是老师兄来了,关你什么事,”转而拉住木青子衣袖,笑吟吟的跟他叙起旧来。 阿金吃阿青一个卫生球浑不以为意,随即漾起古怪的笑容,对阿黄耸耸肩、摊开手。 阿黄向来懒得理会他俩斗嘴,还是习惯性的抚摸下颌不已,忽然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还有一个向导在此。” “向导?还有一个?谁?”阿金听得有些愕然。 阿黄没有正面答他的话,下一刻,却将已在洞天石室中闭关炼体许久不见人影的老邪给拘了出来。 蓦然发现自己现身在小尸山上空的老邪貌似打个趔趄,竟在半空中站立不稳,睁开浑浊的双眼环视四周,奇怪地问:“老夫修炼得好好的,尔等扯我出来做什么,——咦?这是到了哪里?” 阿黄笑嘻嘻道:“桀桀,你说到了哪里。” 老邪的视线忽然落到半截大腿形状的小尸山,浑浊的目光登时变得讶异起来,不过他也只是凝视片刻,便将眼光转到阿黄和阿金身上,看着小精灵样貌的二人,却又变成迷惑的眼神。 阿黄笑容很是玩味道:“老邪,不想跟我们说点什么吗?” “……唉,”老邪垂下眼帘,嘴唇蠕动几下,却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一声。 阿金眼看跟前这幕情形很是古怪,不禁问道:“咋回事?老邪前辈,你这是,噢,你,以前来过魂界?” 老邪苦笑一下,深感不讲不行,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看到与也是小精灵样貌的阿青、阿蓝悬浮在一起的木青子,眼神显得一怔,转头问道:“这位是?” 阿黄不耐道:“他是我师兄,魂界本地的元初鬼修,你别王顾左右而言他,照直说你的事好了。” 老邪转动泛黄的双睛,看看阿黄又看看阿金,喟然摇头道:“跟着尔等走过妖界和魔界,如今又来到魂界,任谁都知道,你们来这里要干吗,不过实话实说,老夫的出身确是跟‘跻’有点关系,但却不是‘跻’。” “老邪前辈,原来你出身在魂界?!”阿金听得大为惊奇。 阿黄一言不发,只顾盯视老邪,也不怕他有何异动和爆发,虽然不知老邪这些日子炼体已到什么程度,只知他的这种炼体只是恢复肉身机能,不会有什么战力。 “从前有座山,……”老邪在阿黄冷冷的目光逼视下,终于无奈地讲起自己的来历。 原来的远古魂界,只是一片充满茫茫冥气的无尽虚空,里面只有无数无形的阴魂活动,没有任何实体物质,就算有人界鬼修通过空间缝隙进得来,也会被溶解肉身,剩下元婴、元神之类的元灵体。 漫长岁月,忽有一日,魂界空间之一隅,蓦然出现一个深邃的通道旋涡,波纹阵阵,从小而大扩散开来。 它的出现,一下一下的搅动漫天冥气,惊扰无数阴魂四散而逃,空间旋涡直径渐渐扩至数百里大小,然后凭空被扔进一个无比巨大的人体来。 巨大人体不似活物,倒像是一具尸体化石,纵横有上千里长、数百里宽,平躺悬浮在魂界冥气当中,这具人体在冥气空间停稳之后,那个庞大的空间通道旋涡,这才缓缓收缩波纹,最后归于消失无踪。 魂界当时已开始有自发而成、生出灵识的阴魂修士,但也只是初等魂修,它们就像好奇的灵体一般,成群结队而来,围绕巨大人体上下翻飞探究不已。 后来,它们发现巨大人体中央有结界封锁,灵识根本无法侵入进去,其余肢体头部和四肢却与一般顽石无异,没什么研究价值,渐渐地,那些初等魂修陆续散去,不再关注这个突如其来的人体。 年深日久、岁月流逝…… 某一时日,忽见一个元神体从结界封锁中破禁而出,它虽然只有分神后期修为,但是散发出的强横灵压,令得魂界那些初等魂修战战兢兢,只能远观,不敢接近。 这一神后元神体逸出巨大人体以后,浑然不看魂界空间有些什么,只顾到处周游找寻出路要离开这一界,游荡许久,最后给它找到一道细微的空间缝隙,终于脱身离去。 元神体离去后的巨大人体,依然像一具死物平躺在魂界空间里,又再经过无数岁月的浸淫,巨大人体的头部由于原先残留有零星意识体,在魂界这种特定适合魂魄生存的空间里,逐渐孕育成一个独立的灵魂。 …… “老邪前辈,这才是你的灵魂吧?看其成因跟小环当初差不多,”阿金听得入神,不禁问道,“原来逃逸的元神体是‘跻’的元神,巨大人体就是被封禁到魂界里的远古三凶之一‘跻’的肉身吗?” 老邪颔首道:“嗯,不错,老夫之魂形成的经过,确与小环有相似之处,昔日五行神帝将远古三凶分别封印在‘尤、梵、幽’,‘幽’便是魂界,时间一久,五行神帝也离去多时,‘踞、踬、跻’便逐一破禁而去。 “‘踞’化身万千变成巨魔一族,浑浑噩噩定居魔界,‘踬’虽有无数虫族分身,最终却是成就了小环,只有‘跻’身处魂界,完整逸出元神,孤身不知何所往。” “……五行神帝?那是什么样的存在?”阿黄只关注到老邪说的这个名词,好像在他的记忆印象中,也曾听说过。 老邪噘着嘴,神情显得无限回忆道:“五行神帝之说,乃是老夫从‘跻’的躯体中,收集到各种零星传承记忆显示出的,不过,五行神帝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就像你们逸出的五头元神一般。” “五行神帝就像我等五人元神一般?”阿金听得甚是惊愕。 阿黄却是问道:“老邪,在你传承的记忆里,有见过五行神帝的具体映像吗?” “没有,”老邪有点迟疑地摇头道,“只有一点模糊印象,五行神帝乃是当下界面无法想象的存在,是五个一模一样的灵体,住在一个很大的透明圆球里,圆球当中有一座山,有土、有木、有水、有火,还有金,五行俱全。” 阿黄闻言陷入沉思,摸着光滑的下颌不再吭声。 “老邪前辈,”在一旁通过意念拾取听到老邪述说往事的阿青,同样听得入神,不由插言问道:“你再说说,你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老邪从对五行神帝的敬畏思绪中回过神来,幽幽道:“老夫灵魂初成,神识会聚,也想脱身出来,但我修炼不了,灵魂无法离体,虽说收集到很多传承记忆,让我境界够高,却没能结合肉身获得修为,只能走炼体的路子,先把肉身弄妥。 “起初,我想将‘跻’的遗骸炼为己有,后来发现五行神帝所设的封印结界,将其肉躯完全锁死,虽因‘跻’的元神破禁而出,封印结界停止运行,但也不是老夫毫无修为的灵魂所能撼动。 “老夫最终经过无数岁月的观察发现,‘跻’的肉躯头部和四肢前段不受封印结界影响,便自设法将头脑和双手、双脚截断,这一过程说来简单,其实也花费过无数心力和时间,个中艰辛不说也罢。 “在我千辛万苦截断‘跻’肉身头脑和双手、双脚的过程中,‘跻’昔日破禁而出之处在其胯部,该处突然崩溃,从而引起右腿断裂,与其肉躯分离。 “老夫因要保持重炼肉身四肢平衡之需,只能取之同等长度的双脚,故而只能将断裂出的多余大腿部分丢弃,浑没曾想,如今竟然飘至此处,成了僵尸鬼修生息的所谓小尸山。” 阿青闻言惊叹道:“老邪前辈,那你当初弄断‘跻’的肉身脑袋和手脚,组合成自己的肉身,岂不是很巨型吗?” 老邪苦笑道:“起先自然很庞大,老夫这不是炼体这么久,才缩成正常人体大小呢吗,可是这头大身小的形状依然故我,也是当初只能截取头和双手、双脚的后遗症,怎么也变不了。” 阿黄忽然插言道:“别的先不说,老邪,你也知晓我等前来魂界是为什么,我们有个冥冥中提示的神秘任务,必须将三尸的封印结界恢复如初,如今‘踞’和‘踬’都已完成,当下只剩‘跻’的,你能帮上忙,我也知道,这对已脱身的你毫无影响。” 老邪点头道:“你恢复‘踞’和‘踬’结界的事我自然知晓,‘跻’的封印结界,如今与老夫丝毫无关,说吧,看在特品‘溹浮’的份上,让我怎么帮你?” 阿黄闻言松口气道:“说来也很简单,你脱身于‘跻’的躯体,对其封印结界构造自然熟稔,就只给我带路,指出结界阵法脉络即可。” 老邪呲牙笑道:“这没问题,老夫跟那具肉躯磨叽许久,上面的那些东东熟得很,只是我离开魂界太久,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浑然不知该如何找到那具残余的肉躯哇。” 第五十一章 到大尸山 阿黄便对老邪解释道:“那地方如今叫做大尸山,也和眼下这截大腿叫小尸山一样,成了僵尸鬼修的修炼栖息地,要去那边不用你带路,我师兄木青子到过大尸山,自会领我们过去。” “哦?那敢情好,这位鬼修木道友请了,有劳有劳,”老邪跟阿黄、阿金几个样貌显得年轻的人说话放肆随意,对容貌老朽衰败的木青子倒是客气,还破天荒的拱拱手。 “前辈客气了,贫道不敢当,”木青子慌忙还礼传音道,他虽然不会意念拾取,但下苦功夫学过好一阵星域通用语,自是可与老邪直接传音说话。 老邪转而对阿黄道:“麦,既有木道友指路,你将洞天变成飞舟,应该很快能到。” 阿黄苦笑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洞天飞舟,我把洞天重炼之后,已成另一空间,要么是我带着走,要么是别人抱着走,再也无法化成飞舟用来跑路。” 他重炼洞天之后,心下无时不在哀叹:有得便有失,世间万事万物莫不如此。 老邪听得一愣道:“如此由你带着洞天,自己飞行过去?” 阿黄双手一摊道:“要自己飞太慢,在这里还不能使用肉身作舟,连从外界带来的飞舟没法使用,单凭元神体在冥气中也飞不快。” “那咋办?”老邪有点无奈道。 阿黄忽然提议道:“要不,我带着洞天搭乘你那副玉棺飞过去,玉棺那玩意够快。” 老邪立时面露尴尬道:“玉棺只能老夫自己单人御使,搭上旁人就飞不了,再说那玩意是在外界古战遗地寻到的,恐怕在魂界冥气中也不好使。” “古战遗地?那是什么地方?”阿黄闻言问道。 未待老邪答话,只见木青子上前笑道:“方才不是说好了吗,由贫道去往小尸山,跟尸族族长借舟便可。” 让木青子这么一打岔,还是去往大尸山一事迫在眉睫,阿黄遂也不再追问,暗暗记下古战遗地一词,得空细问老邪便好。 下一刻,获知木青子与小尸山的百年渊源之后,老邪这才释然,便道:“如此一并偏劳木道友了,你快去快回吧。” 众人当下计议已定,让木青子先回小尸山上找那位尸族族长去借飞舟,他只用有几位神修大能路过一词,便就吓得那个元中鬼修魂不附体,自是顺利借到一架小型骷髅飞舟。 …… 外形像用骷髅造就一般的小飞舟拖着一道幽影,搭乘着阿黄、阿金几人,在木青子亲自驾驭下,冲入茫茫冥气当中,快速地航行着。 能在魂界冥气空间航行的飞舟,也非得已成当地鬼修的木青子驾驭不可,除他之外,其余人等谁也没法利用冥气驱舟前行,在此无论灵气和魔气都没用。 在魂界仿佛时间是停止的,若是不专门计算行程,在茫茫冥气中航行过多少时日,那便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骷髅飞舟一直停滞不前,举目四顾,周遭全是繁星一般的光点,亘古不动。 阿金几个待在飞舟实在不耐烦,早早回到洞天里,只有阿黄在陪着木青子驾舟,木青子走过这段路途,没什么不耐,调整好方向,添加足够的魂石,便就坐下与阿黄随意叙话。 …… “对了,师兄稍等,师弟去取一件物事,”阿黄忽然记起一事,立时站起钻回洞天去,洞天乃是另一空间,不用抱着也能跟住阿黄随处移动,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可进出自如。 几息过后,阿黄很快握着一块录影水晶回来,递给木青子道:“师兄你看一下。” 木青子有点疑惑的接过,俯首用神识观看,登时眼睛一亮,举目惊讶道:“这里边的录影,是你在宇凌星新建的宗门?山水景色不错哇。” 阿黄笑道:“不,这是在巨人星,现在叫炎黄星,仲明师侄带人兴建的新宗门。” 木青子不解道:“巨人星?炎黄星?那是什么地方?” 阿黄遂将自己发现巨人星经过和将地球先天以上修炼者迁移过来、建成二级修炼基地一事,简略跟木青子述说一遍。 木青子听得喜出望外道:“哈哈那太好了,我金石宗开疆拓土、发扬光大哇,师弟,刚才你说是仲明带人建的,仲明他们还在世?” 阿黄点头道:“师兄前世认识的人,只有滕老哥和仲明师侄还在世,其余的人要么不在人世,要么找不到踪影了。” “哦,是吗,”木青子垂首沉默片刻,随即摇摇头道,“修炼一道,不进阶只能归于黄土,自古皆然。” 阿黄不欲让木青子为往事伤感,便转移话题道:“师兄,你再往下看,师弟我在宇凌星也新建了一座宗门呢。” “宇凌星还有一个宗门?”木青子更是大喜,连忙将神识又浸入录影水晶中。 过得片刻,只见他边看边啧啧赞道,“这一宗门好大的规模,比咱原来在地球母国五象大山脉的宗门强太多了,还有这么多人,咦?这是金石老祖雕像?这模样,怎么——” 阿黄暗笑挠头道:“师弟我没见过金石老祖,只得将师兄你的尊容刻上,留供后辈弟子瞻仰。” “师弟,你——这是,数典忘祖哇,”木青子一时间哭笑不得,一急之下又用错成语。 阿黄笑道:“师兄,宇凌星上的宗门叫做金石新宗,不是老宗门,尊你为开山老祖也不算错哇。” “嗐,你呀、你呀,”面对阿黄的牵强附会,木青子只得摇头不已。 …… 百年不见的俩老师兄弟在骷髅飞舟中说说笑笑,随意闲聊,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凡几,直到冥气空间那些纷繁光点发生些微变化。 阿黄忽然站起身来,目视前方,在他的神识视野中,远方出现一处与四周不同的暗点,便道:“师兄你快来看,哪里是什么?” 木青子也即站起运起神识仔细观察,他虽然只有元初修为,但在冥气空间以神识视物,比分神期的阿黄差不了多少,堪堪看到那个模糊的暗点。 “呵呵,我们快到了,那里就是大尸山,”木青子看得真切,松一口气道。 “嗨,你们都出来吧,大尸山到了!” 听得阿黄传音目的地即将抵达,阿金、阿青和俩小还有老邪尽皆从洞天里出到骷髅飞舟中,凝神盯着渐渐靠近的大尸山,发现那块浮空陆地看上去,确是无头、无手脚还缺一截大腿的模样。 大尸山既到,本来木青子还想像以前来过那样,将骷髅飞舟降落到一个较大的僵尸鬼修聚集地。 阿黄阻止道:“师兄,我们只是来此找寻封印阵法遗迹,不宜惊动当地鬼修,还是潜行进去为好。” 木青子点头收起骷髅飞舟,和其他人一道进去洞天,外面仅剩阿黄和老邪,阿黄带着洞天,老邪又拿出他的宿行宝物斑驳玉棺,在前面引路,这货没有玉棺则寸步难行。 俩人从空中悄悄落到大尸山的地表,在一片坑洼得像被无数陨石坠落击打过的山地上飞速遁行。 在途中,阿黄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道:“老邪,记得你从前在地球那个异度空间,对简单的阵法都束手束脚,可在这个远古大能布设的封禁阵法,居然能折断‘跻’的四肢做成肉身。” 老邪嘿嘿笑道:“老夫是丝毫不懂阵法,可完全关闭的阵法不过一片死地,我自是来去自如,当然能弄断那些个。” 阿黄疑惑道:“你不是说封印之处动不了吗?” 老邪道:“嗯,被封禁那里当然动不了,老夫虽然能够进出,就是动不得躯干,所以,我只好折断头颅四肢了。” 阿黄听得来了兴趣,暗暗点头,此地与其他两地甚有不同,阵法已被破坏完全停止运行,但还是让人无法动得那块地方,自己可要好好观摩一番。 “噢,到了,就在前面,那里就是‘跻’的灵魂逃逸缺口,阵基已被毁坏,”老邪忽然指着远处一块平地说道。 “阵基?在哪里?”阿黄眼中只见到一整块平地,并没看见有什么阵基遗迹或者突兀的所在。 老邪桀桀笑道:“你靠近看就见了。” 下一刻,阿黄与老邪的玉棺并驾齐驱来到平地跟前,只见幽暗一片的平地中央,隐约看得见有一个圆形的图案,上面鬼画符般刻划着许多蚯蚓文字,浑然不像当下修真界流行的符文。 阿黄凝神近前,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气息存在,心道毕竟已过无数岁月,这里还有气息残留才怪。 老邪笑模笑样道:“看见了吧,你会奇怪没有真正的缺口是吧,他可是灵魂逸出,用不着物理出口,阵法停止,用天道神文刻符就能跑出来。” “天道神文?”阿黄闻言一愣,这是什么东东? 老邪解释道:“天道神文,照着老夫零星的传承记忆,乃是上古一种符咒文字,不过,自从三尸被封以后就渐渐失传,连我也看不懂。” “噢,”阿黄若有所思点点头,忽然问道,“既然‘跻’的灵魂逃逸没有物理出口,你当初折断那只右脚,怎么会连大腿都断了呢?” 老邪嗤笑道:“不都告诉你了吗,这个地方其实是其胯部,老夫当初折断那只脚,便就突然引起胯部崩溃。” 于是阿黄疑惑的左看右看,见到此地周遭全是平地,哪里有崩溃的痕迹? 第五十二章 启动封禁问题 只见老邪笑模笑样道:“从人体结构来说,此处就是人的耻骨所在,原来是有那么一点突出,崩溃之后就成了一马平川。” 阿黄听得恍然大悟,不觉散出神识往身周远处察看,果不其然,此地就是“跻”的胯部所在,前方便是人体腿部位置,有一截大腿直伸出去到小腿断裂部分,另一边该是右侧大腿则完全断裂。 他忽然看了一下什么,又有疑问道:“既然此处是一个被破开的阵基,崩溃之后形成平地,造成右腿完全断裂掉,难道连他那话也断掉了?还是跟着变成平地了?” “什么那话?喔,你说那根——他没那话,”老邪听得一愣,随即摇头道。 阿黄听得怔住道:“怎么会没那话?‘跻’不是男的吗?” 老邪哭笑不得道:“三尸虽是男体,可是全没那话,就像世俗世界商家的服饰模特人体一般,你不是见过‘踬’的残骸吗?你见到他有那话吗?” 阿黄闻言又是一愣,只得讪笑道:“当时‘踬’的残骸在封印之地盘腿坐着,我哪里注意到这么多。” 他忽然想到什么,继而笑吟吟道:“老邪,你的肉身乃是从‘跻’的身躯炼制而来,不会也没那话吧?嘿嘿!” “我去!”老邪听得立时怒道,“乃乃地,老夫肉身是照正常男子身形炼制的,怎会没有那话,要不要我掏出来给你瞧瞧?!” 他心下却是暗暗汗颜,当初嘛都不懂,肉身还真的是没炼制出那话,后来遁入人界、游历天下,发觉这个残缺这才补上,此时可不能老实交待让人笑话。 “啊哈哈哈,”阿黄听得不觉大笑,举手阻止道:“免了免了,信你还不成吗,你丫一边玩去吧,我要开始去探索封印阵法。” 老邪闻言撇撇嘴,自行回去洞天自家所占石室继续炼体,此地周遭,他早年已是熟得不能再熟,浑没兴趣再度故地重游。 一早说是要让老邪这个熟盘蟋蟀带路,其实阿黄来到此地,心下已有分数,毕竟他已是恢复过两个封印结界,当下这个封禁阵法看情形都是同一人布设的,不外乎大同小异。 挥手让老邪自便之后,阿黄自行进去探索封禁阵法遗迹...... 他在堪堪转过一圈后,心下有无限感叹,暗道:“踞”的封印大阵豪放,“踬”的封印结界深邃,可眼下这个“跻”的封禁阵法特点,却是精巧。 在赞叹远古大能布阵手法高明的同时,阿黄却是从没想过如此精妙的阵法,自己仗着传承练就的阵法造诣,竟然能够将其恢复加固,岂非有着与古人比肩的潜力? 已恢复过两个类似的封印阵法,阿黄在掌握当前这个封禁圈内各种阵基、阵点布局后,开始着手恢复加固显得驾熟就轻,连护法人手都不用,自己一人在封禁阵法遗址中转来转去的忙活。 ......将近一个月以后,这个结构看似精巧、但却是三尸封印中面积最大的封禁阵法恢复完成,阿黄还对此照例进行加固,最后一步就剩下启动阵法。 这时他才发觉,封禁圈内外全没阵法驱动灵源。 此地与妖界“梵”和仙魔战场“晟”不同,前二者可从大地抽取五行灵气,充作驱动灵源,但魂界之中并无五行灵气,只有茫茫冥气,对于冥气一道阿黄自是不懂如何应用。 “师兄,呃,这个,如此这般……”他只得将老师兄木青子从洞天中请出,求教如何使用冥气启动阵法。 木青子虽说不专修阵法禁制一道,但是简单的阵法还是会布设一些,基本原理也懂不少,眼前整个大阵尽管远远超出他的认知以外,但对阵法启动一道却是万法归一。 只见木青子面对大阵沉吟良久,这才蹇眉道:“阵法启动一道,万变不离其宗,无外乎就是驱动灵源,在魂界不论灵石、魔石都无法使用,唯一可用的,便是这里通用的魂石。” 阿黄闻言有所触动道:“师兄,你是说,用魂石可以启动这个封禁阵法吗?” “不错,”木青子点头道,“魂石也是能量体,灵石、魔石能驱动的东西,小改一下,魂石当然能启动,只不过——” “师兄,不过什么?” 木青子忽然联想到什么,问道:“原来这一封禁阵法未被破坏前,是用什么来驱动的呢?” 阿黄皱眉道:“据我入阵探索看来,原先的封禁大阵,乃是倚靠抽取本体所存能量驱动,阵法被破坏停止后,本体能量要么是自动散失掉,要么就是被老邪炼制肉身用光。” 木青子闻言沉吟道:“若是自身灵源没了,如果单靠魂石堆积驱动,要的数目可不老少哇,为兄身上只有数千枚魂石,远远不敷使用,这么大的阵法禁制,起码要用十万以上才能启动运行。” “对了师兄,”阿黄于是问道:“你所用的魂石从何而来?” 木青子道:“小尸山上布有聚魂阵,用以汲取冥气空间那些游离的魂力,就是外面肉眼也看得见的那些个魂火光点,将它们吸引过来抽离出魂力,然后凝聚结晶而成魂石。” “噢,”阿黄听得眼睛一亮道,“如果我们也在这里布设聚魂阵,自己凝练魂石,怎么样?” 木青子道:“不是不可以,聚魂阵法的布设方法,为兄身为尸族长老也备有一份,只是太费时日,要凝练出十万枚以上魂石,起码需要数十年,你看为兄在此百年,身为族中长老,兜里只有数千魂石如此窘迫。” 阿黄眼珠一转,笑道:“师兄你先将聚魂阵法玉简给我看看,兴许不用这么长时间也说不定。” “玉简?这里可不用玉简,”木青子嘴里嘟囔着,伸手拿出一块薄薄的白色骨牌递给阿黄。 阿黄好奇地接在手中,用神识一看,立时将里面内容读出,果然与自己所猜一般,只是一种另类的聚灵阵法,随即交回木青子手中,点头道:“师弟我知晓了,我有办法加速凝练魂石。” “你有什么办法?”木青子听得有些迷惑。 “师兄,且随我进洞天去,”阿黄将木青子一把拉进洞天里面,运起本身灵力一催,透明气球般的洞天当即远离大尸山地表,飞速遁入冥气空间里。 来到眼见大尸山在视野中变成一个模糊暗点的远处,阿黄停下洞天,让它悬浮在冥气当间,然后站在洞天领域空间中央,双手打出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法诀,似在修改着洞天里的什么阵法设置。 然后,他对身旁的木青子解释道:“洞天里面有个五行聚能大阵,师弟我修改一下,便可变成高速聚魂阵,起码可以百倍以上加速凝练魂石,一会劳烦师兄帮着收集一下即可。” 待得木青子点头答应,阿黄又传音通知阿金、阿青和俩小出来,简单解释一下凝练魂石的原由,然后一起俱各在五行阵位上就位,一齐催动五行聚能大阵。 闲在一旁的木青子只听得“嗡”的一声闷响,随即洞天里五彩光芒大作,洞天除原有那个进出门户外,其他方位又自打开四个门户,五行聚能大阵已是泊泊然开始运作。 透明气球状的洞天法宝,在茫茫冥气中犹如打开五个旋涡漏斗一般,渐渐地将周遭空间漂浮无定的魂火光点强力吸纳,一眼看去就像刮起五股高高扬起的龙卷风。 一时间冥气空间中的魂火光点,源源不断被洞天里的五行聚能大阵强力汲取卷入,丝丝抽离内中魂力,然后一点点凝结成晶体,扑簌簌的掉落到领域空间中央。 一直站在领域空间的木青子惊喜地看着越堆越高的魂力结晶,心道麦师弟不愧为阵道强者,将聚灵阵法这么随意一摆弄,凝结魂石的速度快上百倍都不止。 木青子眼看不到一会魂力结晶便积起一堆,便运功做起收集工作,将那些形状不规则的魂力结晶砌成一个个方块,一个方块大约为百块魂石,也好方便点数。 五行同伴一刻不停地操持五行聚能大阵凝结魂石,经过近二十个日夜,在领域空间中央的草坪上,已经堆满小山高的魂石方块,苍穹卢顶的虚拟天光,将魂石堆反射出莹莹幽光,彷如一小座黑晶矿脉露出地表那样光彩夺目。 持续不断忙活十多二十天的木青子只有元初修为,早就累得头晕眼花、后继无力,一直计着的方块数目不知忘到哪里去。 一个凡人从一数到百容易,要数到上千可是会有点头懵,木青子虽是修炼者,但他一边忙着摞起结晶,一边还要给魂石计数,常常会顾得这头、顾不得那头,有点难以为继。 正当木青子深感头晕眼黑、双手麻痹不已,心下总想歇口气之际,忽然听不到魂力结晶落下的声音,遂下意识停止手中活计,麻木地抬眼看去。 只见眼前原先堆成一个金字塔形状的魂力结晶,近二十天来,一直在扑簌簌着的声响终于静止下来,上空不再有新的魂力结晶飞落而下。 木青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愣愣冲着阿黄的土系阵位方向喊道:“师弟,怎么会没魂力结晶落下了?是这处空间的魂火光点被抽空了吗?” 第五十三章 魂石启阵 只听远处传来阿黄有些空洞悠远的声音:“师兄,你数一下,我等一刻不歇的忙活这么多天,这些魂石该够十万枚了吧?” 只因木青子已将纷纷落下的魂力结晶砌成方块,他咋看之下,也不知该如何计算魂石数量。 木青子闻言一怔,心道自己是砌块忙晕头了,数着数着就忘记,只得失笑应道:“呵呵,师弟稍候,待为兄一一数来。” “......够了够了,足有十多万块呢,”停下手不用再砌块,木青子遂专心一数,立马得出所砌成魂石的总量。 阿黄一听便舒气笑道:“那好,呃,大家都先去歇息吧,接下来我一人去启动阵法即可。” 阿金他们一听能够停手歇息,无不喘一口气,纷纷遁回自家洞府去也,一刻不停地操持阵法近二十天,铁打的人也会疲累,当下只有阿黄不能歇息,他还要飞出外面,将洞天带回大尸山封禁阵法那里。 重回大石山地表,阿黄很快在大阵每个阵基、阵点搁置下一堆堆魂石砌块,最后再回到阵心处,准备对着阵眼施用法诀启动阵法,忽然感觉到什么,迅疾回身一看—— 他的身后竟是木青子笑眯眯在背手站立着! “师兄?你跟来干吗?我一人就能搞掂了,”阿黄甚有不解地问。 木青子笑道:“为兄是来帮你的哇,魂石只有鬼修和魂修能用,你一个灵修是驱不动的。” 阿黄听得一怔,下意识往阵眼中打出一道法诀,却是见到阵法没有一丝反应,这才想起以前在魔界时听说过的,人修无法使用魔石,只能转化成灵通魔石才能用,想来在魂界魂石也是一般道理。 他于是问道:“师兄,你有办法将魂石转化为我所用吗?” 木青子矢口道:“当然不能,得你教会为兄启动大阵之法,由我来激发启动。” 阿黄不由摇头道:“这个封禁阵法,恐怕师兄你启动不了,我在神初境界时,启动妖界那个封印结界都感到有些吃力,何况这一阵法比那个的规模要大得多。” “那咋办?不通过为兄启动的话,你也无法将魂石与阵法关联起来,”木青子闻言连忙解释道。 阿黄听得一时间甚是挠头,暂时无法可想,他有点焦躁地原地团团转了几圈。 他也曾想到将自家分神期灵力注入木青子经脉,但又怕将木青子的僵尸鬼体撑爆,毕竟自己高他两个大境界的真元力非同小可。 木青子见他兜来转去苦思冥想,眉头一皱走到阵眼处,打出几个法诀想试试用魂石催动阵法的功效,可是连试几次,阵眼都没有一点反应。 阿黄瞥见木青子试阵,眼神一聚,他能感受到魂石砌块中有些许魂力往阵中流动,叵耐碍于木青子功力不足,对大阵无法发生影响,况且其启阵手法也不对。 “师兄,此阵普通的启阵法诀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来教你适用法诀,”言罢,阿黄便将几手用于激发启动此阵的法诀,三两下授与木青子。 木青子领会以后凝神简单习练几下,便自付诸实施,几手法诀冲着阵眼打出,有比适才多得多的魂力进入阵眼,圆盘状的阵眼竟然微微发出一丝光亮。 只可惜才亮了半息工夫,木青子一看有门,那几手启动法诀反复打出好几次,效果也是跟最初一般,只亮半息就熄灭,他见状苦着脸未免有些丧气。 在旁一直观察的阿黄忽道:“师兄,我给你缓缓输入灵力,然后你再多试几遍。” “好,来吧,”木青子毫不犹豫的应承道。 阿黄不用近身,只在胸前结成一个玄妙的手印,体内的真元力便自绵绵然凌空输送进木青子的四肢八脉。 木青子如今虽是鬼修,但他往昔乃是正宗修真起家,木系鬼体脉络承受土系灵力还是能适应的,只是阿黄分神期灵力输送虽慢,但其功力庞大之极,一时间木青子还是觉得周身经脉撑得慌。 他只得强行忍住鬼体“蓝瘦香菇”的感觉,一次又一次打起启动法诀,眼见阵眼慢慢明亮起来,心下一时高兴,身上的难受不适渐次忘记,欣喜地瞧着阵眼被完全点亮,而且光亮缓缓遍布整个阵心。 阿黄看见有门,心中一喜,又再慢慢加大真元力输送力度,同时还惊喜地看到,木青子修为在蹭蹭的往上长,不一会便进阶到元中,然后又跨越到元后……元满境界! 清冷的启阵光亮在点亮阵心后,一直幽幽往外扩展,一个个点亮外围那些阵基、阵点,木青子的修为也在一直增长不停,已经来到窍初顶端。 他的鬼体像被吹胀气一般,从干枯变成肥硕,看模样一点不像僵尸,倒似是一具给水泡肿的膨胀湿尸,周身臃肿,满面狰狞! 木青子心下早就苦不堪言,自从阿黄加快灵力输送后,他感觉自己的鬼体已无法自控,源源不断传来的庞大真元扩张着躯体经脉,到处被拥塞得满当当的。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麻木地重复那几手启动法诀,波浪状的将大阵启动光亮往其他阵基、阵点传送过去,逐个点亮它们。 阿黄也不是盲目输送自己的真元,他能感觉到木青子虽已结成鬼婴,但僵尸鬼体的凝炼极其扎实,对自己的真元承受能力很强,同时,他也想帮一帮木青子打打进阶基础。 当初木青子重生后,以区区基中境界入住丹后修为的玄机子遗蜕,最后还能完全融合它,稳稳站在丹后境界,对于越级接受高阶修为境界,他也具有实际经验和承受能力。 木青子一边仿佛无意识地重复打着启动法诀,一边忍受着无边痛楚,尽力适应被动接受的庞大真元,他倒没有借机提升修为的想法,只是想拼出死力,帮助师弟将大阵完全启动。 反正他早已是个死人,只有魂魄借着建木盆景苟延残喘,如今也已结成鬼婴,只要鬼婴体尚存,拿来做肉身的玄机子遗蜕损毁自也不足惜,只是对不住早逝的宗门祖先。 ……随着木青子忍受的挤胀痛苦渐渐接近临界点,外围一个接一个被清冷幽光点亮的阵基、阵点越来越多,最后居然已不剩下几个! 阿黄很是担心地盯着木青子被撑胀的身躯,心下忽然有点后悔将阿金留在洞天里,不然让他来给木青子护法,情况可能会好很多,但如今危在眉睫,来不及呼唤他出来。 转瞬之间,眼看木青子鬼体的承受能力已达顶点,仿佛再输送出一分半分,他就要被撑得满满的灵力爆发开来,炸得粉身碎骨,说不定连鬼婴也无法存活! 阿黄无暇再想什么,当即将输出的庞大真元力蓦地一收,在这当口,突然听得木青子猛然惨叫一声,眼前幽光一闪而灭,惊得他冷汗直标,生怕木青子在最后一刻经受不住,躯体会发生爆炸。 幸好木青子除了惨叫一声外,并没有其他动静,随后只是呆呆木立着,一直捏着法诀的双手不再动作,如同僵化一般梗在胸前,整个人就像一只被发泡过的橄榄球也似。 阿黄顾不得再看封禁阵法经已启动到哪个位置,急忙一跃上前扶住木青子膨胀的身躯,赶紧先用神识窥探一下他体内的情况。 在其神识探视之下,只见木青子体内无数经脉已被庞大的真元扩宽成倍都不止,土系灵力充塞得到处都是,只不过还没有造成撑爆的迹象。 阿黄暗暗松口气,心道还好自己的土系灵力从五行生克来说,是可以养木的,土可生木,不会破坏它的构造,也幸好自己一直在关注,一旦冲到爆裂临界点即刻收手。 而且,没有阿黄的灵力继续输入,此前输送进去的庞大真元立即流逝散失,毕竟一个只有元初修为的僵尸躯体,断然无法留住神中灵力。 土系灵力迅速从木青子体内流失而出,其表面修为也从最后的窍中境界一路跌落,窍初、元满、元后……木青子的体型也在飞快减肥下去。 可奇怪的是,他那身玄机子遗留下来不知何物制成的灰袍,也会随着身形长大和缩小,一点也不见会被撑爆破损,这也是阿黄目睹多年百思不得骑姐的一件物事。 阿黄心想,或许老师兄的鬼体肉身得以撑住这么久不爆炸,这件灰旧道袍起到一定作用也说不定。 “师弟哇,真是好险哪,差点就炸了,如今这里魂力鼓荡,为兄就地修炼恢复一下好了,”木青子的僵尸鬼体终于基本恢复原形,他也自虚弱地喘几口气,足下一软席地而坐。 阿黄手疾眼快,伸手往木青子屁股下塞过一只蒲团,然后扶着他坐好,这才吁一口气,抬头看看功亏一篑的阵法启动现场,无奈地摇摇头。 他记得方才木青子惨叫一声之时,最后那几个阵基、阵点貌似都亮了一下,整座封禁阵法被清冷幽光瞬间串联成一片。 只可惜阵法启动之光也就亮了一息不到的工夫,随着木青子手中法诀的戛然而止,则是完全熄灭下去,再也亮不起来。 阿黄瞅着盘坐蒲团的木青子气息渐稳,后续貌似没什么事会发生,便自叹口气摇摇头,站起走到魂石砌块堆前,随手拈起一块看看,忽然眼神一凝,不觉吃了一惊! 第五十四章 别了老师兄(卷六终) 托在阿黄手上那块相当百枚魂石的四方砌块,已经不是原来闪着清冷幽光的暗黑色,竟然变得像烧过的灼热煤块,表面颜色却是呈灰黑相间,还自出现细细的裂纹。 阿黄见状心下一凛,眉头一皱,甩手将手中魂石砌块扔掉,再去看别的魂石砌块,看见每一块都是这副样子,就像烧砖窑的燃煤快要燃尽的模样。 他心下暗暗吃惊,没有当地灵源可资利用,单靠堆放魂石驱动阵法,启动大阵才这么一刹那,这些魂石里的魂力能量便几乎消耗殆尽。 再瞧瞧身周鼓荡着的一波波浓郁魂力,心中也有些明悟,也许凝练出来的魂石,不如自然形成的灵石结构那么稳定,魂力只有部分能量被封禁阵法抽取,更多的魂力就地散失开去。 眼看闭目盘坐修炼的木青子,他又自吃了一惊,这老师兄借着自己庞大灵力的灌注,在入体灵力散逸殆尽之前,竟然将修为堪堪吊在初入元后境界! 阿黄心中想再帮老师兄一把,但思前想后还是让他自己修炼的好,方才已经揠苗助长过一次,再来一趟的话,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下意识望望四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双手忽然挥舞起法诀来,下一刻,只见搁置在各个阵基、阵点那些几乎燃尽的魂石砌块,纷纷呼啸破空飞来,在木青子身周围成一个厚实的魂石墙圈。 这些魂石砌块既然已被消耗得差不多,倒不如废物利用,将最后的那点魂力聚在一起,以供木青子稳固元后境界用度为好。 接下来,阿黄便站在那围魂石墙圈附近,专心为木青子护法,至于如何重新启动封禁大阵,留待木青子修炼完毕,再行设法罢了。 …… “咦,这封禁阵法怎么停了,刚才不是已经点亮启动了吗?”也只过得片刻,忽听有人在阿黄的背后说话。 阿黄一听声音见是阿金,便即回过身来,苦笑道:“是点亮启动了一刹那,马上就熄灭了,唉,还不知有何法子,再能启动一次。” 阿金举目环顾整座封禁大阵外围,不无迷惑道:“既然都有提示来了,这大阵却只能启动一下,到底是咋回事呢?” 阿黄听得讶异道:“阿金,你是说符皮里有提示了吗?” “是啊,你没接到吗?”阿金闻言一怔。 阿黄二话不说,立马将神识内视到悬浮在识海里的土符皮。 果然,他识海里那张符皮上杂乱的灰色符纹亮了,上面赫然显示出一行符文,道是:“五行同伴三尸封印结界加固既毕,即驭鸿图越界传送阵赴鸿蒙界域。” 他在意念里把符文译成文字,就是上述这二十八个字,然后还将符皮翻来覆去的察看,却是始终找不到文中提到所谓的鸿图越界传送阵在哪里。 “鸿图越界传送阵?”阿黄抬头对阿金喃喃道: 阿金点头道:“对,鸿图越界传送阵,符皮里是这么写的。” “它在哪里?”阿黄眼珠下意识一转,瞳孔无焦距地看向盘坐修炼的木青子。 “不知道,”阿金摇头道,“你是阵法行家,多想想说不定会想出门道。” 阿黄白他一眼,随即皱眉扔出一只蒲团就地坐下,在脑际里将自己识海中的记忆反复过滤、苦思冥想,一时间也想不到与所谓鸿图越界传送阵有关的东西。 阿金也在他的身旁放出蒲团坐下,再次内视识海中的金符皮,陪着思索这一“鸿图越界传送阵”到底在何处,有什么提示可以找到它。 ……阿金就这样陪阿黄在木青子附近枯坐几天几夜,直至木青子收功从魂石墙圈里走出来,原来他已将修为巩固完毕,境界基本可以站在元后之上,不会再跌落下去。 他瞧瞧并肩子盘坐的阿黄和阿金,想起功亏一篑的大阵启动之事,自责地叹气道:“唉,都怪贫道修为不济,不然尔等那个,呃,加固封禁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任务?咦——”阿金猛然听得木青子自言自语,心下一愣,继而立马反应过来,不由嘀咕道,“符皮最新提示已到,怎么着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阿黄忽然被阿金的嘀咕声惊醒,啪的一拍大腿喝道:“对哇,我咋没想到,任务已经完成,不用管阵法还能不能亮的问题,反正此阵再也用不着。” “我擦,你又拍我大腿!”阿金恼火地将阿黄的手拍开。 封禁阵法只点亮这么一瞬间,就算完成任务?木青子有点不解的左右望望俩人,嘴唇蠕动几下,不知要说些什么。 阿黄腾地站起,拍拍双手掌心道:“如此我们可以走了,甭管鸿图越界传送阵在哪里,反正不会在魂界中,先离开魂界回中央星域再说。” 阿金抬眼问道:“现在就走?你知道怎么出去?” 阿黄笑道:“我是不懂,可有懂的人,当初老邪是怎么出去的,我们就怎么出去好了,反正有他带路。” “喔,那倒也是,”阿金咕哝一句,便也站起身来。 阿黄转头问木青子道:“师兄,你也跟我们一道离开魂界吧,去宇凌星和炎黄星新宗门看看。” 却见木青子垂下眼帘沉默一会,然后道:“不了,为兄如今只是一介僵尸鬼修,遁迹人界多有不便,留在魂界修行最为适合,至于新的宗门,杵在那里又不会飞走,有机会我会回去看看的。” 阿黄未料木青子有如此想法,嘴巴哑然地张了张,有点艰难的道:“这——师兄,你不跟我们走,留在魂界有什么打算?还回小尸山去吗?” 木青子上前一步笑道:“为兄得此机缘进阶元后,也有资格在大尸山混了,我打算投靠本地一个鬼修大势力,将来侥幸晋级出窍,一个执事长老身份也是跑不掉的。” 阿黄伸出双手,握住木青子枯瘦冰凉的双臂,眼中流露出无限伤感道:“那……师兄,多多保重,可惜你如今是鬼修,师弟我没什么适用物件留给你。” 木青子抽出右手拍拍阿黄肩膀,左手反掌亮出那个录影水晶,笑道:“师弟,你带来的录影水晶,就是对为兄最适用的物件,可以给我留下最美好的念想。” 他说着转身看看近前的魂石砌块堆,续道:“还有这些魂力尚存无数的魂石,为兄可以布聚魂阵抽取魂力,起码能够凝练出万余魂石,够用好一阵子了。” 阿黄随着木青子的视线看看魂石堆,又瞧瞧木青子身上还挂着一个老旧的储物袋,忽然蹲下身去,摸摸那些地表化石,道一声:“师兄你稍候,我还真能送你一件适用的物件。” 只见他手掌一按地面,一阵隐约的灰光闪过,手中已经出现一堆化石精华,然后运神识探探其中构成,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团土系精华。 阿黄凝神寻思数息,跟着几手法诀打过,土系精精华与化石精华融合在一起,当即变成一个灰扑扑的石质戒指,原来他是在制作一个储物介质。 就阿黄今时今日空间阵法上的功力,制作一只储物戒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他拿当地化石精华与自家土系精华相融合,很是轻松制出一只适合木青子用的储物戒指。 “师兄,这个送给你,算是师弟我临别留的念想,”阿黄将临时制成的储物戒递给木青子。 木青子接过储物戒,戒指初成未设防护禁制,用神识一眼便能看到里面,刚刚一看便吓他一大跳,却见内里面积足有数百坪之大,一座小山都能装得进去。 木青子不由欣喜道:“呵呵,这个还真的适合为兄用,有了它,我就不用守在这里,那些半废魂石全能装进去,大可找个安稳之地重炼魂石。” 下一刻,阿黄上前和木青子拥抱一下,彼此絮叨地说些临别的话语,随后阿金也跟着郑重地与木青子道别,然后再让阿青也出来与木青子告别。 最后,只见三人跳入洞天,还在门户中不住挥手,一派依依惜别之意。 ……阿黄催动洞天离开大尸山地表,远远还能看见木青子站在地面魂石砌块堆旁,不断地挥动他枯瘦的右臂。 阿黄有点难受地转过身,立时不由一怔,却是看到阿青就站在自己身后,两眼红红,便伸手拍拍她的削肩,也没有说话,直接走进洞天里。 “麦哥哥,你说,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老师兄了吗?”阿青带点哭腔的萝莉音从背后传来。 阿黄没有回头,步子只是顿了顿,有些迟疑道:“难说,还有机会也说不定。” …… 仗着熟盘蟋蟀老邪对魂界路径的指引,阿黄只身带着洞天法宝在冥气空间中,朝着魂界通往外界的空间裂缝所在方位,已经飞行数日数夜。 重炼过的洞天福地与原来变化多端的洞天法宝,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不能驾驭高速飞行,故而阿黄只能带着它孤身飞行。 在临行时,阿黄还特意问阿金一句:“你要不要去找倥苁?” 阿金沉默片刻,叹气道:“魂界都不知有多大,怎么找?她最初遁入魂界的意图,乃是借道回到仙界,如今说不定已经去到了,她又不知我等另有办法进来魂界。” 那一刻阿黄也不宜笑话他,拍拍他肩膀宽慰道:“好吧,那我们先回人界,往后会有机会到仙界找她的。” 第一章 俩小回家 “呼呼,终于回家了呀!” 金童玉女趴在洞天门户上,遥望跨星传送的最后一站,那里是祁硪星域外沿最边上的一个生命星球,兹巫星。 那个兹巫星以远,便是茫茫未知星空。 ……改头换面、变化外形的阿黄从跨星传送阵施施然出来,并未在塔城内有所停留,只是认了认方向,然后施展土遁,直接朝金童玉女家的鹄氏水边城堡而去。 此前,他们一行数人在老邪的指引下,带着洞天法宝,从某处空间裂缝离开魂界,一举回到人界。 在那个出口之外,竟是从前曾经来过的祁硪星域,出口附近某个生命星球,距离金童玉女的家乡兹巫星,只相隔几个生命星球,也有跨星传送阵抵达。 自从融合水火双星精华变成阿红、阿蓝以后,已过数十年景,他俩始终是一副不变的孩童面孔,心性也没怎么长大,对于家乡的阿爹阿娘一直十分想念。 阿黄与阿金商量,既然所谓的鸿图越界传送阵无处找寻,如今凑巧来到祁硪星域,倒不如遂了金童玉女多年心愿,让他俩回家探亲,若是将来传送到所谓鸿蒙界域,还不知有无机会再回来。 金童玉女得知能回家看看,全都十分雀跃,一直趴在洞天门户上,看着阿黄带着洞天一个个去搭乘跨星传送阵,最后来到自己家乡星球兹巫星。 阿黄刚刚遁到堡外圩市显身,按耐不住的金童玉女便自从洞天中跳出来,也不先传音报讯,赤着四只脚丫,像普通人家的孩童似的,飞奔着朝城堡大门跑去。 阿黄赶紧喝道:“慢点跑!注意收敛气息,”他生怕俩小即将突破到神后的强横气息,会将整条商业街的木石建筑一下给掀翻掉。 依言收敛好气息的俩小并未减慢脚步,下一刻,呼啸也似的冲进城堡大门,将正向外走、有点龙钟老态的磐大管事吓一大跳! 磐大管事定睛一看,竟是数十年前在水火双星观摩过程中、于黑誊星外失踪的少爷小姐奔跑进来,立时大喜过望。 “少爷?小姐?真的是你们回来了,小老儿不是眼花了吧,”磐大管事赶紧揉揉昏花的老眼,眼泪似要夺眶而出。 玉女一把揪住他的花白胡子,急急问道:“磐大叔,你眼没花,我爹我娘呢?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唉呀,都是想你们想的,”磐大管事确认正是往日的少爷小姐,终于欣慰地擦擦终于流下的老泪,笑道,“老爷和夫人都在密室修炼,小老儿这便传音告知。” “不用,我们自己去找,”玉女一把携起金童的手,一阵风地跑开,直往城堡地下修炼密室遁去。 “都几十年了,少爷小姐终于回来了,唉,在外头大概吃了不少苦吧,”磐大管事眼见金童玉女光着脚丫,身上只穿单衣,心下不免想象他俩在外过得如何悲惨,眼中老泪擦也擦不完。 殊不知金童玉女在洞天福地中,要么修炼、要么玩耍,自如得很,哪用穿什么鞋子,连正装都没穿过,阿爹阿娘费煞苦心炼制防护法宝化成的皮划艇,也早在融合水火双星时完全毁掉。 磐大管事这才叹几口气,忽然发现身边不声不响的走近一个土黄色人影,当即又被吓一大跳,只见那个人影气息凝练如山,令他一点也没法逃开,只得愣愣地瞧着对方。 来者便是随后进门的阿黄,他见磐大管事直愣愣盯着自己看,一点也不像认识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抖一抖身上变回原来的模样,冲着磐大管事笑笑。 磐大管事眼见来人变回自己有点熟悉的样子,心下不确定的试探问道:“是——麦前辈吗?” “呵呵,正是贫道,”阿黄端详一下有着丹后修为、却是很显苍老的磐大管事,心道金童玉女失踪数十年,这一大家子人,估计没什么好日子过。 阿黄遂拍拍他的肩膀,笑着传音道,“大管事,怎么,不招待一下客人吗?” “啊?哦,失礼了,前辈恕罪,前辈这边请,”磐大管事一下回过魂来,赶紧躬身延客往城堡迎宾厅而去。 下一刻,磐大管事将阿黄迎入客厅安坐,奉上一杯堡中上等灵茶,絮絮叨叨地把当年的情况叙说一遍。 原来,当年金童玉女在黑誊星外观摩水火双星失踪一事传回,也一直不见有当初随从前往的五个护卫消息,鹄堡主夫妇惊闻恶讯悲恸万分,当即亲率祯老头前往黑誊星四下找寻。 这一找寻便是十余年过去,自是没有任何下文,只是获知一对小儿女驾舟当时被水火双星吸进去,麦道友也跟随追去,另外四个护卫火舛、水弗夫妻俩与木元后、金元中却是不知所踪。 后来,金童玉女吸尽精华的水火双星被法盟大能捕获,但是,最终逐渐变成一对普通的死星,给法盟丢弃在陨石海中,祯老头还亲自前往查探,对金童玉女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最后,绝望的鹄堡主和祯老头只得打道回府,堡主夫人涟痛失爱子爱女,遂于一病不起,多年缠绵床榻,鹄堡主始终衣不解带服侍夫人将养身子,几十年过去,这才稍稍有所好转。 祯老头一直自责未能亲往黑誊星保护金童玉女,愧对老友收留之恩,又看到涟夫人哀子成疾,心下更是过意不去,再次孤身离开兹巫星,到处去查探金童玉女的消息,数十年迄今未归。 涟夫人身体有所好转后,鹄堡主将家里收集的各种天才地宝,在修炼密室里,布设成修行阵法,与夫人一道置身其中恢复将养,终年修炼不出,聊以抚慰失去子女之痛。 阿黄边听磐大管事叙事,边想自家数人与法盟大能在水火双星对抗,最后冲破缚灵大阵,驾驭洞天飞舟逃之夭夭一事,法盟高层无不知情,最终只会将真相掩盖,外人何以得知。 至于其余那四个护卫,虽说当初金童玉女曾让他们离去,可目睹当时那一幕骇人景象,顾主遭难不归,他们哪里还敢回到城堡报讯,早早不知遁迹到哪里去也。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鹄堡主一家因此遭受无数身心折磨,阿黄幽幽心道,这一趟让金童玉女回家省亲,正好告慰家人至亲,了却阿红、阿蓝最后的俗缘。 阿黄正与磐大管事在客厅中闲聊,这时,只见厅后侧门打开,金童玉女分别牵着鹄堡主和涟夫人的手,冉冉走入。 鹄堡主笑迎阿黄拱手施礼,涟夫人也是笑吟吟裣衽一礼,看上去夫妇俩俱显老态,已不复三旬许人潇洒俊秀模样。 “见过麦道友,道友大德,将鄙人小女犬子送回,实乃功德无量,鹄某无以为报,请道友受愚夫妇一拜。” 鹄堡主夫妇兴奋之余,依然满脸憔悴之色,被失子苦痛折磨不轻,身上修为依旧还在窍修境界,丝毫没有寸进,如今满脸欣喜的盈盈笑意,显得心怀大开,过往一切劫难已然烟消云散。 阿黄见鹄堡主夫妇接续有行大礼之意,赶忙上前虚扶传音道:“贤伉俪千万不可,堡主夫人身体不适,快请过来安坐。” 鹄堡主与涟夫人对视一眼,再行客气几句,于是,双方分宾主在客厅中坐下再度奉茶叙话。 鹄堡主呵呵笑着感叹道:“自从惊悉麦道友与犬子小女在水火双星失踪,我等亲往遍寻不遇,数十年间毫无讯息,拙荆因而病倒,鄙人也是苦苦支撑,境界无有寸进。 “道友今日突然携犬子小女回家,于愚夫妇而言,实是万千之喜,一下子身上什么病都消了,就算对道友大礼参拜致谢,也是应该的事。” 阿黄摆手道:“堡主此言差矣,金童玉女此去自有机缘,绝非贫道之功,当不得堡主称谢,何况令郎令爱这次回来,堡主、夫人没看出什么门道吗?” 涟夫人笑道:“金童玉女一进到密室,就拉住我们叽叽呱呱说话,妾身连他俩说些什么都没听清,光顾高兴了,还没来得及询问一二,他俩又拉我们出来这里。” 鹄堡主笑不拢嘴道:“是啊,好像这数十年失去的欢乐,一道回来似的,鄙人脑子还晕乎乎的,不过,金童玉女如今看来没什么改变,只是鄙人看不出他们的境界。” 玉女当即抢着道:“阿爹阿娘,我和老弟都已晋级到神中高段,快要突破到神后了!” 鹄堡主夫妇听得大吃一惊,难怪看不出这双小儿女的修为境界,数十年间跨越进阶两个大境界,真是骇人听闻的修行速度,居然发生自家儿女身上,实在匪夷所思。 就在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金童却忽然出言道:“我和老姐在水火双星里还转换纯属性成功,接受了两张符皮的功法传承,也就是那对大怪符。” 鹄堡主闻言大喜,家中祖传的那对大怪符,家族祖祖辈辈已传下无数代人,始终没有那一代出现过纯属性后人,如今金童玉女成功转化纯属性者,说明他事先安排得当,终于达成预期目的。 这一刻,却见玉女木然坐倒在椅上,顶门忽然逸出一只蓝色的小精灵,笑嘻嘻开口道:“阿爹你看,我接受符皮传承凝练出的元神,就是这个样子的,好玩吧?” 第二章 又见缚灵阵 但见玉女元神体呈非人类的异界小精灵状,令鹄堡主看得诧异无比。 虽说他只有窍后修为,尚未晋入分神期凝练出元神,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以前曾有机会见过神修大能显出元神体,那也是与本体肉身差不多一个模样。 可如今,接受大怪符传承的玉女炼出元神体,怎么会呈现为非人类种族的异种精灵状呢?这一状况,有点颠覆鹄堡主上千年修炼游历生涯的认知。 只听玉女续道:“不但玉女是这样,老弟也是这样,连麦大叔都是这样的元神体,还有一个大爷和一个姐姐,我们五人成了一个五色五行元神体的组合,名叫五行同伴呢。” 鹄堡主惊异地听着女儿叽叽呱呱的述说,心下忽然想起一个久远至今尚存的传说,不觉出言道:“难道你们这种元神体组合,与传说中的五行妖有关?” 此时却见一旁的金童老老实实插话道:“别人就叫我们做‘五行妖’。” 他甫一如此出言,连昔年也偶有所闻的涟夫人再度吃惊道:“火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和水儿,你们所接受真的都是,五行妖传承?!” 玉女遂扁扁嘴、翻白眼道:“阿娘,大概是吧。” 涟夫人与鹄堡主闻言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浑没曾想,家里祖传无数代的大怪符,竟然属于传说中骇人听闻的五行妖传承,而且,这一远古传说,据说最近又在星域高层重新传播开来。 如今自家一双小儿女居然得到的是这种远古传承,也不知是祸是福,夫妇俩一时间愁肠百结,俱各说不出话来。 在旁一段时间没有插话的阿黄,忽然传音道:“堡主、夫人,其实也没什么,不管何种传承都不要紧,在这世界上实力最是重要,只要实力强横,任谁都不敢招惹你。” “哈哈哈哈,土妖阁下此话说得不错,不过阁下也太小心了,在城堡里说话也要传音,”突然之间,在城堡以外、仿似就在天上,蓦地传来一个闷雷般嗡嗡震响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阿黄听得大吃一惊,以往看不到人面的星域通用语,他一句也听不懂,可当下这些话意,自己却是听得非常明白,显然对方对自己有所了解,且其修为肯定高出自己许多。 “阿金、阿青,有情况,赶紧出来迎敌!” 阿黄不假思索便冲洞天里意念传音,然后对金童玉女喝道:“阿红、阿蓝一起,我等围绕洞天,马上组起五行究极阵。” 阿金和阿青闻讯随即从洞天里飞出,闪身落到城堡迎宾厅中,倒是吓了鹄堡主等人一跳,浑然不知他俩是从何处进来的。 阿金随口问道:“阿黄,是法盟的人吗?” 阿黄皱眉道:“还不知道,大概是吧。” 突然之间,见到阿黄开口说话,还是用他们所听不懂的语言,鹄堡主与涟夫人又自对视一眼,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这时,只听玉女喊道:“阿爹阿娘,有强敌来了,你们就待在堡中别出去,我和老弟去去就回!” 这一刻,五行同伴熟极而流地围绕透明气球般的洞天法宝,组成五行究极大阵,洞天里的五行聚能大阵也开始嗡嗡运转起来,向究极阵输送能量,刹那间,五人之间的合力立时疯长到合体后期! 眼看鹄氏城堡受到究极阵散发出的强横灵压影响,灯具、摆设乱晃,屋顶尘土漱漱而下,整座建筑像遭遇地震一般,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得悉外面突如其来强敌,鹄堡主本想自己飞出去看看,可听到玉女的话又迟疑不决,城堡受到阵法扩张影响,也让他担心堡内建筑会不会垮塌,只得站在厅底,紧张地看着五行同伴组成大阵。 五行究极阵很快形成,只见阿黄法诀一打,五人大阵环绕着洞天法宝,借助另一空间无视城堡墙体物理阻隔,当即呼啸一下飞上天空! 堡外蓝天白云,阳光灿烂,但是,他们这才升起不到五十丈,便就感觉到空间阻滞,一道道高阶能量波动造成的灵压,渐渐将五人大阵拦截下来。 阿黄一下便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有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缚灵阵!还是高阶修士操纵的大阵! 而且,此阵从灵压来说,比以往在水火双星遇到的缚灵大阵还要大得多,阿黄记得当初那个缚灵阵,乃是一个合修加三个神修在操持,如今此阵,恐怕全是合体大能在控阵。 阿黄双手连挥得令人眼花缭乱,打出一道道法诀,将洞天中的防御大阵延伸出来,围绕在五人身外,堪堪抵御住压制下来的缚灵阵灵力。 这种横跨两个空间的防御阵法,当今天下只有阿黄才做得到,其阵道修为已经踏入高级阵宗师行列,恐怕中央星域都无有能出其右者。 适才那个来自天空闷雷般的声音又再响起:“看来本人很是荣幸,竟然能率先目睹当代五行妖的尊范,哇哈哈哈!” 阿黄没有工夫理睬对方在嗥叫什么,神识扫视迅捷地朝四围探测而去,可是越看他的心情越是沉重。 在他的神识视野中,隐约可见兹巫星上空四个角,分别悬浮着一个高阶修士,身穿各色不同衣着,并非法盟制式服饰,看样子不是神修以下的领军人物,竟然全是合体期以上的大能者。 尤其恐怖的是,他们这个缚灵阵,并非只是封锁鹄氏水边城堡这一带地域,而是将整座兹巫星全部笼罩在内,从星球体积上看,作为生命星球的兹巫星,要比水火双星加起来,还要大上数十倍。 身为高阶阵道大家的阿黄已经明白,人家早就在此候着他们,像这种巨型缚灵阵,就算是合修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设置起来,而他们来到鹄氏城堡,也才不过半个时辰。 阿黄不断打出法诀,尝试有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巨型缚灵阵,可是试了好几种法子,一时都找不到此阵的破绽。 他心里明白,对方对己方乃是势在必得,早就布下笼子等着他们来钻。 水火双星那会儿,他们最后是逃得出去,却让法盟高阶大能抓住五行究极阵的活动轨迹,早早有针对性的布阵守候,不予他们有结阵逃逸的机会。 当时得以逃逸,主要还是借助漫天的陨石和小环的石球,不然的话,倚靠元神与肉身合体后可穿梭空间的合修,必能将他们就地捉拿。 当初他们能够搭乘小环的石球碰巧逃入另一空间,是非常侥幸的一件事。 鹄堡主等人到处找寻打听金童玉女的踪迹,应该早被法盟中人察觉,他们很容易将金童玉女与土妖、金妖联系起来,最后来到兹巫星布下缚灵大阵守株待兔。 这一过程虽说阿黄并不知情,但在此时此刻料想起来,也会八、九不离十,而且看情形,经过数十年漫长时日蹲守,终于等到完整的五行妖自行落入牢笼,怎能不让等到不耐烦的法盟大能欣喜若狂、洋洋得意呢。 “嗯,在我等法盟的掌控下,没有谁能够最终逃脱,土妖阁下、金妖阁下,据说从混世星域伊始,你们就一直在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会儿,你们还是落网了,哈哈! “如今此阵乃是我等四位合修主持,本人名刍,有合中修为,其他三位都系合初修士,分别叫盅、灼和玭,各位道友,都与土妖阁下、金妖阁下打个招呼吧,呃,女子和小儿也就算了,嘿嘿。” “土妖阁下、金妖阁下,本人盅有礼了!” “土妖阁下、金妖阁下,本人灼有礼了!” “土妖阁下、金妖阁下,本人玭有礼了!” 下一刻,只听兹巫星上空另外三个方位,隐隐传来所谓盅、灼和玭等三合修不无得意的问候声,冲击他们五人的耳鼓膜。 为首那个法盟合中大能一边引导其余三人,运功收缩缚灵阵,一边兴奋不已大放厥词,只不过阿黄懒得听他的废话,自顾找寻破开大阵的办法。 阿金却是听得有点烦躁,跟阿黄传意念道:“看来他们早有预谋,算是吃定我等了,阿黄,你找到什么破阵方法了吗?” 阿黄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他们将整座兹巫星用缚灵阵围困起来,我就算钻入地下都没用,若想硬冲出去,我们五人合力最多与他们四个合修加起来相抵,短时间也难凑效。” 阿金神色阴郁道:“说得也是,只要他们四人发现压制不住我们,很快便会增派人手,合修可是能随意穿梭空间的,从法盟总部再派合修过来,速度快得很。” 阿黄沉声道:“他们已经发现压制不住我们了,现在,洞天防御大阵和五行究极阵的合成张力,已与对方缚灵阵的束缚力相抵,他们很快便会停止收缩大阵。”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感觉到巨型缚灵大阵的束缚力,开始出现减轻的迹象,显是对方打算与他们软泡蘑菇,长久围困直至降服为止。 阿黄烦恼的是,无法迅速找到破开缚灵大阵的法子,正在苦思冥想中,忽见阿金手指上空嚷道:“阿黄你看,那边的空间!” 阿黄应声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远空响起一声晴天霹雳,一条闪电耀目而起,随即露出一道菱形的空间裂缝,貌似有人影从缝隙中逸出! 第三章 鲁伯? 遥遥远望从空间裂缝逸出的人影飞速落下,阿金拍脑袋懊丧道:“阿黄,你说我是不是乌鸦嘴,刚刚说到他们压制不住我们,就会增兵,话音才落,尼玛对方的援军就来了。” 阿黄笑眯眯点头道:“你一向都有点乌鸦嘴。” 阿金眼珠一瞪,想反唇相讥几句,终究又丧气道:“我就算不乌鸦嘴,他们也会来人的是吧,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阿黄若有所思道:“时到时为吧,依我等今时今日的实力,就算在这被困,也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宰了的,我总在想,法盟抓捕纯属性者一事由来已久,如今出动四名合修大能结阵专候我等,不会也是要拿我们去揠苗助长吧?” 阿金忽然瞪大眼睛,又自伸手直指前方道:“阿黄,你看从空间裂缝出来的人影,那是两个人,有一个竟然是——” 阿黄闻言疑惑地望去,不由的也睁大眼睛,映入他眼帘的那两个人,一个黑衣长髯男子看不出修为,估计也是合修,另外一个身材颀长、一副神人族的样貌,他,居然就是鲁伯! 令人惊奇的是,鲁伯身上显现的修为已到分神初期,从时间上看,竟与金童玉女的修行速度相比不遑多让,更何况,金童玉女的修为自晋分神以来明显放缓。 阿黄却是不知鲁伯在法盟得到什么际遇,难道法盟揠苗助长之术真的这么惊人,任何一个纯属性者都能随意快速晋级,一时间他心下充满疑虑。 “在下见过刍兄,幸不辱命。” “在下见过刍大人。” 那两条人影很快来到法盟为首合中大能刍大人的身边,悬停在当空向他欠身施礼。 “呵呵,来了,”刍大人在此地位最高,只是略略回礼,然后大声朝阿黄、阿金的方向喊话道,“土妖阁下,你瞧瞧谁来了?” “弟子拜见师父!”未待阿黄应答,鲁伯当空便对着阿黄躬身长揖。 阿黄沉着地瞧着这位入室弟子,不无感慨道:“鲁伯,近来可好?进入法盟果然能让你快速晋级,修为快要赶上为师了。” 鲁伯恭声道:“为了跟上师父的步伐,弟子千方百计提升修为,进入法盟也是为能快速进阶,并非背叛师门,尚请师父见谅。” 阿黄摆手道:“修炼长生一道,晋级延寿为重,你既然没有欺师灭祖,且修为已在元婴以上,另投别的大门派也没有做错什么,都是为了增强实力,为师也不可能永远让你留守宗门,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忆及往昔,鲁伯身为外国商贾之子,只因身具纯土属性,自愿加入宗门修炼,又拜阿黄为师,阿黄秉承修真界为师惯例,能教则教,并不限制其自由发展。 如今他能留宗门也好,出外游历也罢,为了提升实力选择加入别家门派,在修真界皆是一而惯之的事,法盟的内幕,阿黄早从邴大人那里得悉,鲁伯选择跟随法盟是为快速进阶,他也不为已甚。 鲁伯又再施礼道:“谢师父谅解,弟子此来,乃是惊悉师父和师伯与法盟高层遭遇上,并受法盟总盟官丕大人委托,邀请师父和师伯几位前往盛山做客。” “你是说,让你来做说客?”阿黄听得一愣,心下继而释然,法盟设缚灵阵困住他们,显是用强不成,只能温言说服,不然的话,亿里迢迢专派一名合修带鲁伯过来干吗? 鲁伯无奈道:“丕大人接到刍大人传讯,点名让弟子过来,弟子无法违抗。” 阿黄沉吟道:“你所说的法盟总盟官丕大人,当前是什么修为境界?” 鲁伯道:“丕大人乃是合体后期境界。” “哦,”阿黄闻言轻轻颔首,心道法盟把持宗派局面的人手,最高不过合后,那些渡劫期大神显是不到门派生死存亡危急关头,绝对不会出面。 自家几人只要维持好究极阵的架构,法盟就无人可以真正奈何得了自己,洞天防御阵加上五行究极阵,只要对手还是合体期,只是抵挡便无人能破。 但是,对方破不了己方的防御,自己也跑不出人家的束缚圈,就算跑得出去,没有洞天飞舟也跑不远,始终跑不脱合修大能的空间穿梭追击。 与其在兹巫星上空无奈对峙,倒不如跟他们去往法盟总部盛山法湖高塔看看,法盟抓捕纯属性者的葫芦里,到底真正买什么药,阿黄对鲁伯快速晋级的法子也充满好奇。 “阿金,”阿黄用意念传音道,“跟他们去往盛山法湖高塔走一遭怎么样?” 阿金蹇眉道:“难道一点破开缚灵阵的办法都没有吗?” 阿黄道:“限于我等修为功力,暂时没办法破开缚灵阵,再说就算跑得出去也跑不远,这么多合修围着,无论我们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除非——” “除非什么?”阿金心下燃起一丝祁望。 阿黄悻悻道:“除非找到鸿图越界传送阵!” “唉,尼玛等于白说,”阿金一脸沮丧道,“如此只能去往法盟总部耍耍了。” 阿黄安慰道:“只要我们维持究极阵不变,他们便无人能奈何我等,此阵加上洞天法宝,合修不是人多就能破开的,除非渡劫大神出面。” 阿金眯起眼睛问道:“你能确定法盟总部没有劫修大神?” 阿黄很是肯定道:“法盟不会没有劫修,但是,劫修面临的唯一大事就是保命延寿,不知会躲到哪里去猫着,不到危急关头绝对不会出面。” 阿金忽然想起一事,面呈忧色道:“你说老邴曾透露过,法盟抓捕纯属性者,乃是用以加速其进阶以至大乘期,通过高塔飞升仙界,他们既能造就大乘大神,岂会无人前来围堵抓捕我等?” 阿黄叹道:“我早就奇怪这个事,总想搞清楚,这次我愿意跟他们过去,其意也是想摸个究竟。” 他们一行人中也就阿黄和阿金说了算,阿青和金童玉女是去哪里都无所谓的人,除此以外,便是躲在石室炼体的老邪和尚未送回蒲砣星谷神宗的沮道人元婴体。 阿黄当下计议已定,打算与以刍为代表的法盟合修对话。 “刍前辈,”阿黄遂遥遥抱拳道,“可否容贫道徒儿近前来说几句话?” 许是认为当前陷于缚灵大阵的五行妖已是瓮中之鳖,刍大人倒也不惧他们还能做什么手脚逃跑,闻言挥挥手,让鲁伯自己飞过去。 鲁伯如蒙大赦一般,赶紧飞到阿黄身前,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弟子给师父丢脸了。” “少提没用的,你自己说说,当初跟随罄大人去法盟修炼,可是有什么打算吗?”阿黄直接用地球母国语言跟鲁伯说话,浑然不怕刍大人他们偷听,反正对方也听不懂。 鲁伯道:“师父容禀,当初如果不是随师父修炼,弟子如今早已成一抔黄土,当下寿元都是挣来的,在外星域天道衰微,无雷劫炼体,就算修到渡劫期也升无可升了。 “修炼者逆天而行,法盟既然有办法,让纯属性者晋级到大乘期,还能飞升仙界,弟子心想,怎么着也要去搏一把,哪怕师父也许会说,弟子是商人习性无利不起早。” 阿黄听罢,沉默片刻,伸手拍拍鲁伯肩膀道:“鲁伯,你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按自己意思做去吧,不必顾及为师的想法,为师只想问你,在法盟修炼,可受到人身约束?” 鲁伯一见师父没有责怪自己投入法盟之意,身心轻松大半,陪笑道:“师父,弟子原以为到了盛山法湖高塔,会像被圈养一般灌顶修炼,其实不然,那里出入还是很自由的。 “主要是当地的修炼环境绝佳,修行进境快捷,进里面修炼的人都不愿出来,如果不是丕大人让弟子过来替他传话,弟子也不愿出来,不想放弃每分钟的修炼时间。” 阿黄听得外表皱眉不已,心下却是惊奇万分,这中央星域竟会有如此修炼仙境,让人修行加快、乐而忘返,鲁伯的话连离得不远处的阿金,也听得面露诧异之色。 “这样就好,”阿黄闻言点头道,“你回去跟那位刍大人说,我们可以跟他们去一趟法盟总部,不过要保持当下阵法前往,若是同意,我等即刻跟他们走。” “是,师父,”鲁伯想了想又道,“其实不用担心,师父、师伯你们去了感到不妥,大可提出离开,弟子想他们也不会强留,毕竟那种提速修炼,需要的是完全自愿。” 下一刻,鲁伯拜别师父返回复命,刍大人闻讯,不假思索当即同意,心下却在冷笑,结什么阵都没用,等你们这些乡巴佬五行妖,见到高塔里的修炼环境,才知道乐不思蜀四个字怎么写! 虽然阿黄代表五行妖已同意随法盟合修去往盛山,但兹巫星乃是中央星域边鄙之地,距离盛山所在的星域天差地远,刍大人也等不及去搭乘跨星传送阵。 他还担心阵道手段高明的土妖会在跨星传送阵做手脚,最后刍大人毅然决定,由他们几人出手开辟一个空间通道,将五行妖连人带阵法直接送回盛山。 于是,在撤去缚灵阵后,立时让两个合初看住五行妖的结阵,刍大人带着另外二人组个类似三才阵的架势,赫然就在眼前打开一道空间旋涡! 第四章 盛山、法湖、高塔 次元空间像宇宙射线一般的牵扯之力,四面环绕五行同伴,不过对经常玩跨星域传送的阿黄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他倒是很有兴趣地望着法盟几个合修,正在几前几后的开道与押送他们。 鲁伯还是跟着此前带他来的那个黑衣长髯合修,在牵扯之力凶猛的空间隧道中,显得有点难受,让阿黄看得稍稍皱眉,心下又想到法盟的揠苗助长修炼法。 这次新辟空间隧道传送无惊无险,令人恍惚的过程只有很短时间便就过去,几个合修合力运功打通空间传送可不是盖的,很快从盛山所在星球上空钻出,落到地面。 阿黄看到眼前令人惊异的境况,不由愕然不已。 他们是从云端冉冉落下的,没料云层以下竟有一座庞大的环形山脉,方圆足有数以万里,中间居然有一个宽阔无比的水蓝镜面,小风吹过,微微漾起丝丝波澜,那真的是一个山顶湖泊。 那里就彷如台岛的日月潭一般,像一个死火山口形成的湖泊,只是面积较之要大得多,湖面吹着的微风带着肉眼可见的蒸腾雾丝,竟是五行灵气化成。 阿黄当即明白,这便是法盟著名的法湖,里面储集着的不是水,而是液化的天地元气,万里直径的湖里尽是五行灵气,能有多少立方哇,他心下看得震撼不已。 不仅是阿黄,围着洞天的阿金几个也都看得瞠目结舌,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哇呀,这就是法湖啊,里面的法力好多喔。” “嗯,要不是有阵法锁着,那些蒸腾灵气会升得更高吧。” “你们说,玉女要是下去浸一浸,是不是立马进阶神后呢?” “别乱动,我们要维持究极阵呢,你想没了阵法,被法盟的人一个个抓起来吗?” “青姐姐,我只是想想而已嘛。” “阿青,你要是下去泡泡会不会变成木头人。” “姑奶奶一藤鞭抽你下去!” …… 一旁的刍大人捋着一脸虬髯,心下得意地想,尔等这些土包子既然来到,就别想再走,等你们尝到提升快捷的好处,恐怕赶也赶不走,都是底下那些捕灵家族把人吓坏了,居然让纯属性者把仙境当做恐怖的存在,宁死不愿意来,哼、哼。 “诸位,你们再往那边看,那就是通仙之塔——高塔,”刍大人得意了一阵,忽然伸手往远处一指,高声说道。 众人应声往他所指的方位看去,因为甫近山顶,此处地方太大,还未来得及注意周遭的情形,如今随着刍大人的手势看去,不由又张大嘴巴! 远处灵雾朦胧,隐约可见一座白色的塔身巨大无比,塔顶直插云端,一时间看不清此塔有多少层,只是其通天接水的架势,让人感到无比惊诧。 显见环形的盛山,盛的是法湖灵液,湖中的高塔彷如受到法湖灵力催生也似,恍惚之间,能感觉到它还在不住的长高,透过天空厚厚的云层,不知通往何方,真所谓“云深不知处”。 “请吧,”刍大人延手肃客道,然后率先朝高塔方向破空飞去,阿黄五人维持着的究极阵法只得跟随而去,其余几个合修与鲁伯俱各在后跟上。 高塔越到近前,越是让人在视野中感到庞大,待到塔下仰面望去,已是俨然一座峻峭无比的巨型高峰,周边环绕着飘飘荡荡的氤氲灵雾,好比仙界灵山气象一般。 刍大人穿过灵雾,将他们领进掩映在雾中的一座拱形高门,在门前,黑衣合修带着鲁伯先期离去。 “师父保重!”鲁伯只来得及跟阿黄说一声,便让黑衣合修一把摄走,不知去了哪里。 “去吧,好自为之,”阿黄心不在焉的应答一句,心中感到有点疑惑,来到此地人生地不熟,他的思绪未免有些忐忑,不知要面临什么危险。 阿金郁闷的朝他问道:“阿黄,我们就这样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吗?” 阿黄叹道:“暂时只能如此,等找到鸿图越界传送阵再说。” 阿金道:“都一起被困住了,还怎么去找那个劳什子传送阵?” 阿黄沉声道:“我总觉得此阵不该在外界,应该在我等本身找寻。” 阿金道:“金符皮我也翻来覆去看了,全是灰色的符纹,没什么反应,功法树上一点提示也没有。” 阿黄道:“再多想想吧,让阿青和金童玉女也一起动动脑筋。” “嗯,好吧,现下只好时到时为,”阿金耸耸肩无奈道。 阿黄他们一直是结着阵势,跟随刍大人走进那座大门,另外三个合修依然呈三角形走在后头,与刍大人保持着缚灵阵法不变。 他们早知五行妖虽然只有神中修为,一旦围绕那个古怪的透明球体结成阵法便可敌合后,在安全走到目的地之前,不能掉以轻心。 通过一个镶嵌着无数照明晶石的青石甬道,他们来到一个有着圆穹高顶的宽大殿堂。 殿堂上方挂着符文写就的“敬事殿”三个大字牌匾,阿黄他们均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刍大人自是知道,这里并非迎客厅,而是法盟高层的议事大殿,总盟官选择在此接见五行妖,显是对其异常重视。 大殿面向正前方有一条长方形的鎏金案几,案几后面端坐着一个三捋长须、身穿暗红袍服的瘦脸老者,身上隐隐散发出他们几个神修看不明白的气息。 “总盟官大人,五行妖带到,”刍大人来到近前,恭声施礼道,原来此人便是法盟总盟官丕大人! 合后大成修为的大能者!阿黄见到端坐上方打量自己的丕大人,心中的忐忑减轻几分,与阿金对视一眼,并未吭声,显是等候后面有什么下文。 丕大人神色居然带有几分好奇,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走上前来,将他们五人一个个认真看过一遍,自语喟叹道:“传说中的五行妖,多少万年过去,如今终于看到一组真人了。” 阿黄和阿金又对视一眼,依然没有说话,昂然站立与丕大人面对面。 倒是阿青与金童玉女在不停地东张西望,可是大殿中除了石质墙体上刻画着五颜六色的繁杂符纹,没有别的多余摆设,不知他们在看什么,显见女人、小孩和猫是天底下最好奇的生物。 丕大人目光最后落在他们五人中间的透明气球上,凝神感受一番,蹇眉叹道:“此物竟是自成空间的洞天福地,各位是否去过古战遗地?” 又是古战遗地!阿黄已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说法,还没得空问清楚那是个嘛地方,他却是闭口不言,既然对方开口说的星域通用语,自是由阿金答话。 “前辈,在下不知古战遗地是何地方,这个洞天法宝乃是我等自行炼制的,”阿金不卑不亢抱拳回道。 “自行炼制?”丕大人有些好奇将目光投向阿黄,“这位便是土妖阁下吧,据说你的阵道造诣已臻阵宗师境界。” 阿黄只得传出意念道:“不错,贫道已有接近高阶阵宗师的阵道修为。” 丕大人闻言眯了眯眼睛道:“神中修为竟能达到高阶阵宗师境界,不愧是土妖,——咹,闲话就说到这里,本座派刍大人带人请尔等前来,便是让你们进入通仙塔修炼的。” 未待对方回话,丕大人自顾自说下去道:“通仙塔乃是本盟先辈在仙界排除万难降临下来的,可加快修炼速度,且无视劫雷炼体,直接修到大乘期,并能在塔顶飞升仙界。” “不过,”丕大人话音一转,不无遗憾道,“可惜只适合纯属性者修炼,对偏属性者没多大助益,否则本座也能修到大乘、飞升仙界。” 阿黄注意到丕大人乃是偏木属性者,一边拾取丕大人话意,一边在脑海中转念,法盟多年致力抓捕纯属性者,用意不会这么单纯,简直是做好事却留恶名。 “天下不会有这种掉馅饼似的好人好事,内里一定夹杂不可告人的私密,”阿黄始终都是这种想法。 阿金出言问道:“前辈,在下心下最大的疑惑便是,仙界降临此塔,相当于渡人升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丕大人笑道:“原因很简单,法盟在仙界根基不深,需要更多的飞升修士扩大自家势力,故而着急从家乡渡人前往。” 这次轮到阿黄传意念道:“法盟仙界势力急需扩大自家势力,这个贫道能理解,可是专渡纯属性者一事,望前辈给贫道解惑。” 丕大人笑容更盛道:“这个原因更加简单,因为纯属性者本来修炼就比偏属性者快,通仙塔乃是本盟仙人在仙界宗门,专为纯属性者炼制的,只适合渡纯属性者。” 阿黄闻言默然,尽管丕大人的答案差强人意,他听得也没法反驳,只是心下还有疑问,当下却是不宜再问。 “好吧,言尽于此,”丕大人忽然收敛笑容,转而对刍大人吩咐道,“刍大人这便领五行妖诸位阁下,去往通仙塔看看。” 话音未落,丕大人便即身化一道轻烟消失无踪,在阿黄的眼里,那道轻烟更像是丕大人瞬间消失后留下的一幅残影。 本来阿金还有话要问,只是丕大人话说得快,人溜得更快,他只得转向刍大人发问:“刍大人,你们招我等前来,不会只是看看在高塔如何加速修炼的吧?” 第五章 下决心 “老刍,下面的事都交给你了,一定要稳妥地将他们送进高塔修炼区。” “大人放心,在下会送他们进去的。” “嗯,有了这五行妖飞升仙界,估计这桩持续十数万年的传送任务,也该告一段落了吧。” “大人所言极是。” …… 以上是丕大人交待完毕闪身走后,与刍大人暗中进行的一段传音对话。 当下刍大人一边与丕大人私下传音,一边跟阿金笑道:“自然不是,我盟希望各位阁下留在此地修炼,以待修到大乘期飞升仙界,成为我盟在仙界势力中的一员,故而说是招揽各位也不为过。” “诸位请吧,”刍大人说完这些话,便做个延手姿势,领着他们走出敬事大殿,右转一条甬道,接着弯弯曲曲的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一个有着五座大门的宽敞平台,看上去那里空无一人。 这一平台似乎是用无数晶石削成,到处看去似是透明又不像透明,让阿黄有种置身未来世界的感觉,他带着疑问的眼光看向带路的刍大人。 刍大人笑道:“诸位请看,此处便是通仙门户,共有五个门,分为五行门户,要进去的修炼者须自行进入同属性门户,不能走错,走错会出大问题地。” “让我们五个分开进这些门户?”阿金立马皱眉发问。 刍大人点头道:“不错。” 阿黄闻言,当即意识到自己心下一直萦绕的危险是什么了,原来你嘛就在这里! 分而击之! 一旦进了这些门户,便会将他们五个分开,分开的五行同伴俱各只有分神中期功力,遇到随便一个合修就毫无抵抗之力。 阿黄一边想,冷冷的笑意一边浮现出来。 刍大人似无所察觉的续道:“此塔除了进入者自身以外,不能携带外物,像尔等这个洞天法宝,也要留在外面。” 阿金也自语气变冷的问道:“我等是不是也要光身进去,连储物介质都不能带入?” 刍大人点头道:“那是自然,谁见过飞升仙界能携带下界俗物的?” 阿黄不发一语,倒是阿青瞪着刍大人道:“兀那胡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连洞天法宝也要留下来给你们?” 刍大人终于苦笑道:“这是通仙塔的规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之物都得留下来,不是本人想要尔等之物,实在是进入塔内务必要留下来。” 他本意并不在此,如今经五行同伴这么一问,这才发现己方的计划出现不可修复的漏洞,那便是以往都是强行塞人进去,不由得对方反抗,留下身外之物很是自然。 如今这伙五行妖一旦结阵,却是能与合后大能抗衡的人物,只能婉言规劝,无法用强,若要分开他们,并要留下财物,对方要是不爽,刍大人便自无可奈何,一下子额上似有汗出。 阿金冷笑道:“这么说我等不仅要分开进去,还要留下所有的身外之物?包括衣物之类?” 刍大人一脸莫可奈何道:“这是通仙塔内的规矩,就像凡人洗澡,不能穿着衣物洗,对不对?” 沉默不语的阿黄忽然问道:“刍大人,贫道的弟子鲁伯入塔也是如此吗?”他如此发问,皆因鲁伯也是惯喝“溹浮”的,不可能留在外面一点都不喝。 刍大人忽如捡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闻言吁口气道:“对对,不错,撸道友也要将财物放在自己的储藏室,平时入塔修炼,闲时出塔使用那些私人物品,放心好了,私人储藏我等是万万不会动的。” 他心下如此想,一旦尔等得道飞升,留下的物件还能带走吗,自然全部归属法盟所有,这些乡巴佬五行妖如此小心眼,生怕本盟诱尔入塔,当即占有你们的财物。 “小样儿,本人纵有此意,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刍大人心下气哼哼地,表面上却是一副诚恳宽慰的笑意。 阿黄仔细观察刍大人的脸色不似作伪,想了想又问道:“那么我等单独按属性入塔修炼,出来之时也能回到储藏室吗,五个人是分开的,还是凑在一起?” 刍大人依然微笑道:“五行分开入门,储藏室都在门内,自是分开的,不过后门出口那里还有一个五行聚会区,以供各系修炼者交流之用,各位日后会面可以到那里去。” “后门?聚会区?”阿金不由出言道。 刍大人道:“不错,其实在里面修炼很是自由,出入随意,只是这里的大门进去就不能返回,所以此处空无一人,后门那里也是这样,从后面大门出去便不能原路返回,必须从这里回去。” “嘿嘿,”刍大人续道,“本人没资格进去,倒是羡慕你们得紧,能进去的人,我还没见有谁愿意出来的,土妖阁下的弟子撸道友要不是奉总盟官之命出塔邀约,想必一样不愿出门。” 阿黄听得眉头紧锁,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心下一时难以决断,又抬头看看阿金,见他一脸犹豫,知他也下不了决心,还是问道:“阿金,你的意思怎么样?” 在众多合修面前,使用意念传音难免会被对方获知,所以他们干脆直接开口说地球语言,对方反而一句也听不懂,不过五人中只有三人会说,金童玉女照样不会,故而让他俩一言不发。 阿金迟疑道:“如果我们分别进去,真的还能出来相聚,进去探个究竟也成,我不反对进去看看。” 阿青闻言,便嘟嘴嗔道:“你们真的想进去呀?我可不想,脱得光溜溜的在里边走,我可做不到。” 阿金嬉笑道:“阿青,你不听刍大人说了吗,进门修炼就像进洗澡房一样嘛。” 阿青对他瞪眼道:“去,老金要进你自己进,我可不想进去丢人现眼。” 阿金古怪地笑笑,转向刍大人问道:“前辈,你能不能跟我等说说,里面具体是怎么样的修炼环境?” 刍大人道:“本人也没进去过,不过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里面乃是一个蜂窝状的独立层叠空间,也就是说,每个进去的纯属性者都会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不会遇到别人,比如土妖阁下,同是进入土系修炼区,他就不会遇到他的弟子撸道友。” 阿金回头跟阿青堆起笑容道:“阿青,听到没有?真的跟洗澡房一样,你进去了就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阿青哼了一声尖起嘴巴,背过身不理睬他,闷得片刻,便问阿黄道:“麦哥哥,你觉得怎么样,也进去吗?” 阿黄却是仰起脸表示不置可否,暗暗感受内心的知觉,总觉得有什么危机感在等候着自己,如果不是被分开擒拿,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阿青又斜睨一眼阿金,转而去问金童玉女道:“小屁孩们,你们觉得怎么样,也想要进去吗?” 玉女阿蓝倒先瞄了一眼阿黄,见他没有动静,显是不反对自己说话,便开口道:“我还是小孩,光屁股什么的没关系,只是自己一个在里面,可能会不习惯,有点害怕。” 她在家从小到大,都是和金童一道生活修炼,从未分开过,一旦要自己单独一人留在陌生孤寂的环境,心下自是有些忐忑不安。 刍大人一直在冷眼旁观他们一举一动,虽然方才他们彼此对话听不懂,也知他们正在讨论进入与否的问题,如今听得玉女用自己听得懂的话说,便趁机插言道:“其实你等在里头,还可相互传音的。” “还能彼此传音?里面不是独立空间吗?”阿金有些惊奇地问。 刍大人老实道:“本人自己也不懂其缘故何在,不过是真的能相互传音,只需彼此互留远程传音印记,便可传音对话。” 他此话一出,玉女闻言也不再说话,能相互传音的话,彼此之间的距离就不算远,有事还能呼唤其他人相助。 倒是阿青当下知道大家都没了意见,只剩自己一人便无能为力,翻翻白眼不再作声。 最后,阿黄心里暗下决心,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遂代表所有人表态道:“好吧,我等分别进去五行门户,洞天法宝贫道自带,刍大人,请讲解一下入内修炼的规则吧。” 刍大人将阿黄的意念传音听得真切,不由松一口气,总算完成总盟官交待的任务,便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道:“尔等走到门前,门户感应到各人属性,便会自动开门,走错的话,门就不会打开。 “进门之后,会看到有空储藏室开着门,进去以后,可拿到里边的一块玉牌,照着玉牌所示,打上禁制关闭门户,玉牌上面要按自己修为留下印记,即可打开另一侧属性通道之门。 “里面都是层叠空间,只能进入与自己修为境界相类的地方,只有进阶或晋级才能上到更高一层,如需离开,催动玉牌中的禁制,便可传送到后门,到达聚会区。 “至于如何从聚会区返回修炼区,那边会有提示,也有其他人,弄清以后使用玉牌即可回去,没事莫要随意走出后门,如果有事需要出门,可向留守后门的梓长老言明。” “特别要提醒诸位的是,玉牌乃是个人身份牌,随时要携带在身上,弄丢了会回不去原址,连储藏室的物事也拿不回来,通仙塔乃是仙界之物,有些功能我等都控制不了,切记、切记!” 第六章 入塔 五行门前,大家尽皆聚精会神地听刍大人讲解入塔规则,尽管方才俱各都有不同意见,一旦决定进入,便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里还是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地方。 待得刍大人不厌其烦地讲解叮嘱完毕,心下有着疑问已等不及的阿青立马提出一个问题道:“前辈,我等出到后门之后,还是光身的吗?” “呃这个,木妖阁下,你,难道不会幻化出衣物吗?”刍大人很是奇怪地问。 阿青闻言一怔,立即掩口失笑道:“唉呀,我真是晕了头了,能幻化衣着,在里面哪用脱得光溜溜的,好丢脸呀。” 阿金听得双肩耸动忍笑不已,不过还是给阿青发现他在偷笑,又瞪他一眼。 这时,只听刍大人再出言道:“诸位,言尽于此,尚请自便,”然后他打出一个法诀,退出缚灵阵。 其他几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合修,也俱各打法诀退出缚灵阵,一时间没人操纵的缚灵阵渐渐消散。 五行同伴尽皆感到身周那股若隐若现的束缚之力消失,在阿黄的导引下也将究极阵释放,舒一口气准备入塔。 阿青好奇心强,先走到土系之门前晃晃,却见土门一丝反应都没有,然后嘟着嘴转到木系之门前,未待她面对门户站直,只见高大的水晶门户悄然打开,现出里面的场景。 众人尽皆好奇地探头过去观看,却见里面的布局与外面差不多,都是水晶构造,只有一个个储藏室或开或关排列在内,大家数了一下,一共有三十六个,开着门的只有十一个。 于是,其他人默契地俱各走回自己属性门户前,分别打开门户,相互对视一眼,一齐默不作声走进去,五个属性门户在他们身后逐一关闭。 刍大人面露微笑的看着所有门户全部闭合,然后朝其他三个合修略一歪头,相继转身离开平台。 他自己也自传音向总盟官丕大人复命,算是完成迄今为止、最大一单捕获纯属性者的任务,就等着领取盟里的最高奖赏吧。 …… 阿黄带着洞天踏进土系门户,门户自动关闭,他还回首看上一眼,然后瞄瞄开着门,里面格局全都一致的储藏室,随便选一个进去,一眼便看见墙上挂着一块白色玉牌。 将玉牌拿在手中浸入神识观看,里面只有几个注入法力才能驱动的小禁制,分别是身份、闭门、入塔和出塔等选项,他依序先用法力触及一下身份禁制。 只见玉牌受到分神中期功力触动,闪出一道白光,一股意念轻轻冲入阿黄脑际:“分神中期修为境界,可进入相应修炼区。” 阿黄初初一愣,很快恢复过来,再用法力去点一下闭门禁制,只听一声轻响,身后进来的那道储藏室门户赫然关闭,将他关在里面。 他回头再看那道门,竟然严丝合缝,估计不用暴力打不开,然后想了想,眼睛再投向室内另一面,见到那里还有一道紧闭的门户,下意识用法力点一下玉牌里的入塔禁制。 那道紧闭门户豁然打开,阿黄赶紧看进去,眼见一片混沌,里面有什么一点也看不到,心道还是先安排一下洞天里的人事,否则一旦进去,可不知逗留到几时才会出来。 于是,他一跃而入一直悬浮在室内空中的洞天福地,刚进门便看到在领域空间飞来飞去的沮道人元婴体。 沮道人元婴体进入魂界之前就进阶到元满境界,如今过得许多时日,在洞天里已臻元满极致,他没有肉身,也没有相应晋级功法,不知如何晋入出窍期,一直在洞天里兜兜转转,满心烦躁,却又不敢跟阿黄诉说。 阿黄也看得出他的烦恼,可是眼下没法送他回去蒲砣星谷神宗,又不知失去肉身的元婴体如何晋级出窍,只得由着他自己转悠,装作不知道。 沮道人一见阿黄进来,便满怀希冀地迎上前来,恭声道:“见过麦前辈。” 阿黄先传意念让一直躲在石室的老邪出来一下,再跟沮道人言道:“沮道友,如今发生了一些事情,贫道要跟你们交待一下,你回蒲砣星之事,得要稍稍推后一些了。” 悬浮在空中的沮道人无奈地勉强咧嘴笑笑,也不敢多问。 少时,老邪一拐一拐地出来到领域空间,张嘴便问:“麦,出了什么事?” 阿黄一时奇道:“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老邪面色不耐道:“啧,你一找老夫,准没好事。” 一旁的沮道人听得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在嘴里忍着。 阿黄苦笑道:“还真的是出事了,我们已被法盟抓到他们的总部,如今已经关进高塔里,我正在想法出去,先跟你们交待一声,不要跑出门去,好好在里边待着。” 他半真半假这么一说,先将修为最低、命在人手的沮道人吓一大跳,只有老邪翻翻眼白,满不在乎道:“知道了,老夫当是什么大事,我只在石室炼体,没人叫不可能出去,那我回去继续修炼了。” 阿黄连忙叫住他道:“哎,先别忙着走,老邪,我问你个问题,你听说过鸿图越界传送阵吗?” “鸿图越界传送阵?”老邪搔搔一头稀疏乱发,凝神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就这事是吧?那老夫先回了。” 话音未落,老邪经已溜回他自己的石室,只留一脸愕然的阿黄与满面忧虑的沮道人在领域空间中。 阿黄只得摇摇头,也不理会沮道人,自顾转身出了洞天,重新站在那道无人使用、再度关闭的入塔门户前面。 他又点一下入塔禁制,那道门户再度打开,这回阿黄没有犹豫,浑然不顾眼前一片混沌,赫然一步上前跨入其内! 身形穿过那层疑似混沌屏障,只有很短时间的恍惚,阿黄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天地玄黄的广阔沙漠当中,但见沙漠里只有一条弯曲向前的沙丘小道,仿佛宣示自己该往前走。 阿黄定定望着那条黄沙之路,心想,这便是土系的加速修行之路吗?不过他也不忙走下去,要先试试与其他人的意念传音。 “阿金、阿金,收到请回话!”阿黄自是先锁定阿金的传音印记,开始呼叫他。 “是阿黄吗?你开始走了没有,你那边是什么山?我在爬疑似幽铁磁山,比当初在地球异度空间爬的那座还要艰难,不过一边爬,修为一边跟着涨。” 过得一会,阿金貌似很是遥远空洞的声音才传过来。 阿黄闻讯大喜,心想此地能远程传音,但声音又有一些延迟,说明这里真的是层叠空间,炼制高塔之士显是考虑到隔绝空间对修炼者精神不利,故而将每个空间用微孔加以沟通。 “我这里是沙漠,不过,还没开始走呢,”能与阿金传音沟通,阿黄心下安定许多,接下来又再与阿青、金童玉女传出意念,也是过得一会才回话过来。 “麦哥哥,我被困在好像是木易星上,不能飞也不能跑,只能一步步前行,到处是虬结的乱木,不过,每走一步都会涨少许修为呢。” “麦大叔,玉女在海里游水呢,这水好黏稠喔,游起来好费力呀,好在能涨点修为,大叔我告诉你哇,玉女快要进阶了耶!” “麦大叔,你真的能和我传音说话?这太好了,我被困在一颗恒星里,每走一步都踩中火坑,正郁闷着呢,好在修为涨得很快,呃,我也能和老姐说话吧?” 阿黄接连与每个人都顺当通上了话,心下渐渐安稳下来,遂与每人俱各交待几句,便收了意念传音,凝神望望安静悠远的一带黄沙,开始迈出脚步,去走自己土系这份加速修炼之路。 甫入黄沙路中,他顿觉风沙大作,仿佛阵阵狂风吹动地上黄沙,化成漫天砂砾,一粒粒极速吹打到自己身上,无比坚固的息壤之体也感到一阵阵生疼。 但是,随着一步步迈出去,阿黄向来只会自然增长的修为,很是明显加快起来,直让他一时忘记掉被风沙吹打的肉身疼痛。 这时阿黄才明白过来,适才与各人对话,回话听来轻松,其实每人处境都很艰难,只因修为有所增长,所以才会显得不怎么在乎。 接下来,五行同伴的意念传音由于阿黄的起头,像联线通话一般此起彼伏起来,彼此说话大家都能听得见,于是,便将独自一人面对困境的憋屈情绪一扫而光。 虽然看不见彼此,但能传音通话,大家的情绪尽皆安定许多,起码想象得到同伴都在身边,自己不再孤单,也能冷静自如地面对自家的处境。 这边厢,阿黄面对一望无际的沙漠,冒着猛烈的风沙,一步步走下去,走了半晌,他发现自己所走的路,似是看不见尽头,就像原地踏步,只在接受风沙的洗礼一般。 他忽然对这座高塔所设定的修行机制有了兴趣,一边走动,一边施用神识,总想弄清楚这里边的阵法架构。 不知不觉如此这般走了几天路,彷如原地踏步一般,前路看不见边,后面也是一片黄沙迷茫,阿黄倒是不在乎,因为他已对这里的层叠空间阵法架构,约摸有了一点心得。 下一刻,但见他飞快挥舞双手,重叠地打起一个个法诀,似是想要召唤什么出来…… 第七章 犯难了 只见离阿黄身前一丈开外的低空,堪堪现出一个不大的空间旋涡,旋涡波纹往外层层扩散,忽然一个透明气球从里面悠悠逸出,他竟能将留在储藏室的洞天法宝,一举召唤到这里来! 当初重炼洞天法宝,定义便是另一次元空间,而且该空间能在任何空间里存身,毫无违和感地呈透明气球状悬浮在半空,如今阿黄勘透部分高塔阵法禁制,便自顺利将其召唤进来。 阿黄微微一笑,有洞天在便是一个歇脚之处,黄沙之路压力太大,虽说对修为增长有利,但砂砾袭体,对思索问题影响过大,若是在行进中偶有所得,须得有个安静之地潜心考虑。 原来他只有一个犯疑的问题,那便是法盟招他们入塔的企图,如今没什么证据说明对方的企图,现下沙漠中浓郁的土系灵气对自身修为进阶大大助益,从而又化生出另一个问题。 如果法盟对他们没别的企图,只是单纯想让他们飞升仙界,成为法盟仙界势力中的新扎力量,那倒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反正他们如今也不从属于任何势力。 而且,阿黄一直对阿金拉着他,要去完成的那个劳什子任务,心存疑虑。 外星域修真界的修士皆知当下天道衰弱,关键的晋级连个劫雷都没有,高阶修士修到渡劫期,因为没有劫雷便无法继续进阶。 但是,那个劳什子任务的诱惑最重要一点便是,顺利完成以后,便可直接飞升仙界,这可是有过提示的。 如今法盟的通仙高塔同样可以飞升仙界,那么有此捷径,还要不要继续完成那个劳什子任务,谁知道那个任务完不成会带来什么危害,完成后又会有什么损失? 俗语云:有得必有失。 通过法盟高塔晋级大乘,飞升仙界,也许会被法盟仙界势力当作枪使,甚至受其控制难以脱身,天底下没有可以白占的便宜。 或者去勉力完成那个劳什子任务,自然也能飞升仙界,至少符皮提示是这么说的,最终会失去什么,眼下倒还不好说。 若是走法盟这条路,当下之势闭着眼睛走下去便是,然而,比如走任务那条路,却是已经走过大半,三尸封印都已完成,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谁知后面还会有什么劫难? 如何抉择,阿黄心中甚是犯难,也是自个想想而已,更不好跟阿金说道。 阿金别看表面嘻嘻哈哈,他可是完成任务的坚定主义者,顺着这条路往下走,他不会说什么,若是改道,谁知他会怎么做? 某一天,阿黄不想再走黄沙路,便遁回洞天自家洞府,在厅底摆出大蒲团打坐发呆,他对是留在这里修炼到大乘,还是继续去完成任务,实在委决不下,修炼都没了心思。 …… “老邪,别炼你的残体了,起早贪黑的炼,你烦不烦哪,过来我的洞府聊聊,”阿黄自己寻思未果,心情莫名烦躁,便自呼唤起老邪来。 起先老邪并未应声,过得一会,竟自鬼鬼祟祟出现在阿黄洞府门口,一脸神秘笑意,进门便道:“麦,你看老夫有什么变化没?” 阿黄打量一下他那头大身小、猥琐依旧的体型,摇头道:“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老邪一时着急道:“哎,怎么会没有变化,我感觉身体正常多了,再有得一二百年,老夫就能修炼功法了。” 他转而变得有点沮丧道:“只是幽铁磁石不够用了,有空得回冰封之地再拿一些。” 阿黄随口敷衍道:“行,得空带你回去拿,不过现在不成,我们还被困在法盟高塔呢,以后吧啊。” “噢,说得倒也是,”老邪忽然想起什么,凑过那张大脸,问道,“哎,麦,你说的那个鸿图越界传送阵,是怎么回事?此阵你从哪里听来的?” 阿黄立时有点惊讶地直视他道:“怎么,你想起什么来了?” 老邪噘嘴道:“没想起什么,老夫只是觉得当今天下的远程传送阵,依着路程远近,只有跨星传送阵和跨星域传送阵,可没听说过越界传送阵,越界?听着就有点玄乎。” 阿黄眼珠一转,从识海里掏出那张土符皮,递过去道:“喏,我就是从这里看到的鸿图越界传送阵。” 老邪接过这张非纸非帛土黄色的符皮,翻来覆去看过几遍,扬起来甩甩停停响,狐疑道:“上面什么都没写,你从哪里看出有‘鸿图越界传送阵’几个字?” “没写?”阿黄怔住心道,符皮上面明明写有二十八个符文字样,老邪也是懂符文的,他怎会看不出来?连忙从老邪手中摄过那张土符皮,定睛一看,也自大吃一惊! 那张土黄色的符皮上,已经没了那些符文,只有很多乱哄哄的灰色符纹,很多还是延伸到边上便就断掉,看上去倒像是一副残图的某个构成部分。 阿黄惊愕之下忽然想起,当初在大尸山上,自己为木青子巩固修为护法时,后来阿金也来到身边,在那里翻来覆去看他的那张金符皮,貌似当初也是如此显示,只是那时没加留意。 他虑及于此,立时跳将起来,打算出外点击出塔的禁制,然后再招他们四个一起看看彼此的符皮,正值此时,忽然感到身上经脉一热,体内法力蓦地被元神催动! 这种感觉阿黄自是熟稔,正是自身修为将要进阶的表现。 不知不觉中,眼下居然要进阶神后?阿黄有点哭笑不得,转头对老邪道:“我突然之间要进阶,先出去修炼了,你回去继续炼体吧,拜拜。” “拜拜,是嘛意思?”老邪见阿黄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觉得他突然莫名其妙得很,刚想说句什么,但见阿黄已经窜出洞天外面,只得怏怏回自家石室去也。 阿黄回到黄沙路上,赶紧席地而坐,经受狂砂杀疾风的凶猛洗礼,这里完全是土系的世界,容不得其他属性物事,连自己惯用的大蒲团也拿不出来使用。 过得几个时辰,阿黄业已进阶完毕,神后修为让他身上的灵力扩张许多,抵受黄沙路上的土系灵力侵袭,已经没什么感觉,又再花上一天工夫,稍稍巩固修为,这才作罢。 他刚想跟阿金传音通话,忽觉环境一变,沙漠还是那片沙漠,烈烈黄沙还是漫天翻飞,只是仿佛回到路径起点,站在安静的风沙以外。 他尝试迈上一步,突然一阵更加猛烈的沙患带着浓重灵力,轰然侵体而来,比此前加重一倍有余,阿黄这才知道,自己一旦进阶,修炼环境已变成神后模式,连忙缩回脚步。 他如今还有要紧事做,暂时不想继续去走黄沙路,陷入漫漫修炼之中。 于是,阿黄先传音问阿金道:“你那里怎么样?我有急事想跟大家说说,最好能全部出到聚会区去。” 貌似这一阵大家都忙,已经很长时间没人说话,只待过得一会,阿金的回话才悠悠传来:“你说的真不是时候,我刚准备要进阶神后。” 原来不止自己会进阶!阿黄只得说道:“那你先进阶吧,基本巩固好修为,再一起出到聚会区,我有话要说。” 这时,玉女的话传来:“金大爷才进阶神后呀,玉女早就进阶巩固好修为境界了,如今换到神后环境继续修炼呢。” “我也早就进阶了,”这是金童老老实实的话。 “姑奶奶也进阶巩固完毕,早在神后环境修炼了,”这是阿青满不在乎的话。 阿黄道:“好吧,等阿金进阶巩固完了,我们相约一道出去。” 阿青问道:“麦哥哥,你有什么要紧的话说?我修炼正忙呢。” 阿黄道:“总之很要紧便是,出去再说,一个也不许落下。” 又过得两天,只听得阿金传音过来:“好了,我基本巩固修为完毕,可以出去了,哎,阿黄,你没进阶吗?” 阿黄没好气道:“全都进阶完了,就等你这拖后腿的了。” 又听得阿金自怜自哀的话悠悠传来:“唉,我这凡铁之躯,还真是比不了你们的神躯。” 阿黄不耐道:“别啰嗦,赶紧点击出塔禁制!” 于是,大家一起点击出塔禁制选项,一阵混沌恍惚感觉闪过,五人先后出现在从未来过的五行聚会区。 这里也是一个宽大的水晶平台,跟进门那边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此地有几伙人三三两两盘坐各处,面无表情在传音讨论,看到阿黄他们逐一逸出,也没有惊讶表情,甚至看都不看过来。 阿黄数了一下,一共大概有二三十人,分成七八个小圈子,修为从出窍期到合体期都有,其中有某一拨人的气息,竟是他从来没感受到过的,估计是渡劫期大神。 那些各阶修士结伙分散坐在相隔有距的地方,分别传音交流讨论,虽说嘴巴不动,雅擅意念拾取的阿黄,自是看得出那些人的意念波动。 他也只是多看几眼,不打算在这里占地方说事,来时将洞天也带在身边,到处看看的本意,也是想知道,怎么回到自己那间储藏室。 眼看自己这伙五行同伴,一个接一个逸出修炼区,站到自己身旁,阿黄刚想说让大家都进洞天里去,忽觉有一股眼神精光向自己射来,心下登时一凛,这是被谁盯上了哇?! 第八章 梓长老 阿黄镇定一下心神,缓缓转身看去,原来竟是刚才见到的那一拨疑似渡劫期大神圈子里,一个眼神很是犀利的瘦长男子,正在盯着自己旁边的洞天瞧个不停,身上散发出看不明白的气息。 阿金也感觉到对方眼中透露出的讶异之意,转头望了一眼阿黄,传意念问道:“我等貌似被人盯上了,会有什么麻烦吗?” “不知道,”阿黄沉声应道,随即吩咐大家,“布究极阵,静观其变。” 于是,五人熟极而流地环绕透明气球般的洞天法宝,布成他们当前的最大仰仗——五行究极大阵,顿时一阵五行聚能大阵流转出来的庞大灵力,充斥到究极阵各处。 究极阵一旦形成运转,以洞天为中点,五个神后修士操持五行灵力凝重地转动,突兀出现这一幕景象,反倒激起那个瘦长男子的好奇心。 只见他缓缓站起,一步步走上前来,原先收敛着的气息也渐渐扩散开来,造成一股强横的灵压,冲着五行究极阵直压过来! 此人庞然灵压一起,当即逼得两旁的各阶修士小圈子纷纷躲开,避到一边,不敢碰触他的气息。 不知那边有哪个神修好心,暗中传音过来提醒一声:“道友小心,他就是法盟留守后门的梓长老,一旦出手,定会强抢你等稀罕之物。” 修真无岁月,哪怕是囿于高塔的各阶纯属性者,经常来到五行聚会区的各阶修士全是待过很长时日的,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起码都会混个脸熟。 然而,阿黄几个他们却是第一次见到,便即猜到这是新来的纯属性者,虽然没联想到对方便是传说中的五行妖,但也会知道肯定是新人,故而受过梓长老盘剥的那些修士,便会含恨暗中相告。 留守后门的梓长老?阿黄便即想起刍大人交待入塔规则时,曾经提起过,说是若要出去后门,便要跟梓长老报备。 他登时恍然,所谓梓长老难道就是眼前这位意欲打劫的瘦长男子? 阿黄暗暗戒备,对方是渡劫期大神,不是合体后期的总盟官丕大人一类,合后大能他有把握组织大家合力挡住。 但是,眼前这位可是劫修大神,刚刚进阶神后的五行同伴能否拦着他,没有试过还是未知之数,毕竟彼此相差两个大境界哇。 瘦长男子梓长老旋即来到近前,他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强横灵压,直压得五行究极阵像在暴风骤雨中摇曳不止,在旁的其他人早已躲得远远的,连方才暗自传音之人也不再吭声。 阿黄急忙招呼大家收缩阵圈,一起贴近洞天法宝,同时从洞天库房里调用大量上品灵石,充入五行聚能大阵,放弃究极阵攻击技能,将洞天防阵的抵御力提到最大,单纯防御外来灵压。 尽管梓长老的灵压来势汹汹,但是,加强防御抗压的究极阵在洞天防阵支持下,猛然一阵摇晃过后,终于稳住阵脚,没被那股强横灵压碾垮。 然而,就算如此,五人围绕洞天法宝抗衡对方的阵势,也处在摇摇欲坠的境地,仿佛梓长老再加把劲,五人大阵便会垮塌下去! 此刻,不但合力抗压来到临界点的五行同伴似已支持不住,周遭远观的纯属性者们都为他们捏着一把汗,但是,貌似轻松其实已经尽最大劲道的梓长老也有力尽之感。 梓长老心下暗暗可惜,自己才是劫初修为,对方那个古怪的透明气球,明显是个洞天法宝,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抗压能力,他已是将劫初功力催化到极致,还是未能将对手一举压垮。 其实,劫初修为并不比合体大圆满强多少,比不得合修对于神修是个质的飞跃,而且他还是个偏木属性者,数千岁月能修到渡劫期已属万幸,而且由于没有雷劫的缘故,让他无法进阶到渡劫中期。 此公之所以留在高塔不出去找寻进阶延寿机缘,是因为还想在纯属性者中捞取更多好处,反正飞升以后这些玩意也带不走,不如让自己捞个盘满钵满,最后才会离去,从而主动请求留守后门。 尽管头一次攻击无法奈何得对方,不过他还想再试一试,暗运功力将全部灵力集中到右臂,然后开口笑道:“尔等再接老夫一击,如老夫能破防,那玩意留下,不能破防,任你等携带离去。” 阿黄不敢接话,生怕胸中一口气被泄,只得用眼色叮嘱大家小心接防,不信对方头一次不能破防,再来一次便能打破,他对自己所布防阵,向来信心十足。 反正洞天里面灵石存量充足,可以不计成本地充入五行聚能大阵,既能供应洞天防阵运转,又可补充维持究极阵的五行同伴消耗,众人大可全力施为,不必顾忌灵力后劲不足。 眼看梓长老那只带着沉闷风雷之声的右拳缓缓击来,仿佛所经过的那段短短空间,都化出隐隐破碎的轨迹,阿黄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无力感,对方这一拳貌似要比方才的灵压,要强大得多! 就连阿金也深切感受到,这一回定然无法阻挡梓长老将己方的防阵击破,只觉手脚一阵软麻,身上经脉里涌动不已的金灵力,似有被凝固的感觉。 恰在此时,忽得阿青清脆的声音用地球母国语言喊道:“笨呀,用神力穿刺!” 梓长老蓦地被一个孩童般的萝莉音刺激一下耳鼓膜,意外地稍稍一愣,但是手上充满凶猛木力的劲道并未止歇,依然带着隆隆之声直压过去。 紧接着,阿青已经出手,霍然运起自己命名为“木刺”的神力穿刺指向梓长老的脑际! 下一刻,梓长老忽觉自己的识海仿佛被蜜蜂蛰了一针,意识未免恍惚一下,手上的劲道已经受到少许影响,蓦然缓慢下来。 阿黄和阿金甫一接到阿青的紧急提示,也自恍然反应过来,第二针、第三针神力穿刺接踵而来,接二连三的神识恍惚让梓长老头脑有点发懵。 他一时还想不到这是什么原因,手上无意中被减轻许多力道的攻击,经已顺着惯性冲到五行究极阵上! “嘭”的一声闷响,貌似力道极强,但在他们亲身感受来看,还不如方才无声无息的那阵灵压冲击力强,五行大阵也才晃动几下,还好好的待在那里,防阵一丝未破。 金童玉女并未学过阿黄独创此术,只有阿金、阿青二人学过,就算只有三次灵魂穿刺,也能让劫修大神梓长老头懵好一阵,全力推出的那手攻击,起码被减弱三成力道。 见到对方愣愣地收回手掌,阿黄稍稍松口气,心下侥幸,好在阿青机灵,及时想起还有这手杀招,不然这回可就险了,一旦破防,洞天势必被抢走,里面还有大量财货,以及老邪和沮道人呢。 最要紧的是,洞天法宝从最初那座死星上截取岩土,炼制成为石头洞府,到如今炼成洞天,已经陪伴阿黄几个数以百年光景,早就成为老宅一般的存在,要是真的被抢走,他们还要不要混了? 还好有突如其来的神力穿刺打扰到梓长老,减弱并挡住了他的全力攻击,起码来说,这是堪堪赢下这一仗。 此刻,他们三人一见神力穿刺突击灵魂有效,尽皆心想,对方再来一次攻击,还就不要命的施用神力穿刺,反复猛刺其灵魂识海,不信他还能没有止歇地发动无数次攻击次。 神力穿刺也就一瞬而过,梓长老没有经历过这种灵魂攻击,一时间想不到自己怎么会突然头会发懵,这一击没有达到效果,他好像不是很在意,心下总在狐疑,自家的头怎么会发懵? 阿黄见他不再继续攻击,便与阿金对视一眼,默然站立,要看看对方还有什么后招。 梓长老的脸色阴晴不定好一阵子,看上去似在盯着他们,眼中却像没有焦距,只见过得一会,他的眼里渐渐阴鸷起来,貌似头脑已经完全恢复。 他还是盯着对方瞧个不停,半晌过后,这才垂下眼帘,丧气叹道:“你们赢了,带上这玩意走吧,莫要留在这里。” 阿黄不做声,神识飞快地往周遭扫视一番,发现偌大的晶石平台上,其实也是划分为五个方块的,依着颜色对照,估计五色对应五行,不过,已经没法再留在这里,他原先也并不想在这里说事。 最后,他发现刺斜里十余丈外的一面水晶石壁上,有一个紧闭着的圆形门户,心想大概这便是回到各自储藏室的门户吧,再瞄一眼呆立不动在想什么心思的梓长老,遂运功动动究极阵。 一般来说,五行同伴遭遇紧急之事,全由阿黄随机决断,阿金、阿青几个都要看阿黄眼色行事,当下见阿黄有移动洞天的意思,便即运功跟上。 圆形门户那里并不算远,阿黄稍一运功,便将五人组成的阵法带到那道紧闭的门前,然后传意念道:“我数三声,大伙一块跳进洞天,我带洞天进这个门户。” 既是挡得住梓长老的刻意攻击,阿黄也不怕传音被这位劫修大神拾取,只要动作够快,肯定走得成,于是,他开始数数:“三、二、一……” 阿黄话音未落,众人也还没有所动作,突然从平台的上空方向,蓦地传来一个音波很是震荡的声音! 第九章 立体星盘 阿黄凝神细听,原来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乃是谁在用星域通用语说话,因为看不见人,阿黄和阿青都听不懂说什么,不过,五个人里阿金和金童玉女自然能听得懂。 阿金听罢便转译给阿黄、阿青知晓,原来那些话不是冲他们几个来的,而是对梓长老说的。 “梓师叔,不要为难他们,他们乃是本盟千辛万苦才请来的五行妖组合,让他们好好修炼吧,仙界需要他们飞升上去,”凭空说话之人,竟是法盟总盟官丕大人。 梓长老听得一怔,又瞧瞧已经遁到回返入塔门前的五行同伴,心下忽然恍然,自己光被疑似洞天的那个玩意吸引住,竟自忘了留意他们是什么人,原来居然是传说中的五行妖。 乃乃地,流年不利!他心下不忿,一击不中,也不能不收手,最终只得转过身,悻悻地回到那伙纯属性劫修圈子里,气闷地重新坐下。 丕大人凭空说话并非传音,在场那些纯属性者尽皆听得到,一时间都惊奇地看向他们五人,五行妖的传说谁都知道一点,只是浑没曾想,真的会有人组得成五行妖。 不过经过梓长老方才闹这么一出,其他人尽管讶异,也没人再出声,全是默默地待在原地,静静看着方才仅以神后合力、便挡得住劫修大神全力攻击的这三男俩女。 阿黄听阿金后来一翻译,才知道虚惊一场,那句凭空说话并非针对自己,遂于二话不说,赶紧让他们一个个遁入洞天里,然后飞快地点击回塔禁制,便即瞬间回到自己原先的那间储藏室。 回到储藏室,阿黄这才舒口气,心想今天好悬,差点连洞天法宝都被人抢了,可见在高塔修炼不一定安全,这巴掌大的地方,出了事可没地方躲去,遇事也只能硬拼。 而且,由于高塔对纯属性者揠苗助长的作用,看来里面合体期和渡劫期的拔高人士可不老少,自己有个洞天法宝之事,经过今天这么一展示,估计日后尽人皆知,往后想明抢暗夺之人比比皆是。 经历今时这一件事,在他心中的天平里,倒是将在高塔修炼到飞升的选项压低许多,看来还是走任务那条路稳妥些,面对危机起码还有闪展腾挪之地。 他将洞天悬在储藏室中央,闪身从门户进了里面,当即看见阿金他们四人全都站在领域空间中等候自己,闻讯而来的沮道人元婴体则在不远处悬停着。 既然人已到齐,阿黄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掏出自己那张符皮道:“大家都把属性传承符皮拿出来看看。” 什么前奏说明都没有,阿金虽说有点奇怪,还是第一个拿出金符皮,阿青和金童玉女也相继拿出木符皮、火符皮和水符皮,一时间五张属性符皮一起悬浮在阿黄跟前。 阿黄看见五张符皮上面都有那些灰色的断纹,皱眉想了想,挥手将这些符皮按着“金木水火土”次序这么一排列,五色符皮登时起了变化! 一阵氤氲气息漫过,五张符皮赫然合成一只看得出内嵌星图的六角星盘,看上去构成材料非金非土,其底色却是黑的,与以前老邪拿出来的那只星盘多少有些相似。 曾几何时,阿黄在中央星域边陲之地佰砂星域和祁硪星域时,苦苦搜寻星图与星盘下落,后来只见过老邪那具没有星图的星盘,浑没曾想,如今竟无意得到一副携带星图的星盘。 以前见过老邪那具六角星盘只能显示当前方位和附近星球,施用时可以竖起来辨别方向,但是里面没有星图,无法定位当下身在何方星域,只能算是个残缺品。 眼下这个星盘,不但有当前区域显示,还有可以覆盖整个中央星域的星图架构,在上面不但能看到微缩版的混世星域,还能看到祁硪星域以外的未知星域。 看着眼前这具微微闪耀五色光芒的六角星盘,阿黄陷入沉思,五行符皮为什么会变成星盘?难道这也是传承法门的一部分?一边思索,他一边沉入识海功法树里找寻答案。 其他几个纷纷围拢过来端详六角星盘,嘴里不住议论纷纷。 “五张符皮竟然能合成星盘,当初咱咋就不知道呢,嘿嘿,亏得阿黄以前老找星图、星盘,居然近在眼前都不懂。” “老金你懂什么,要不是麦哥哥突然勘破这个秘密,你连一眼都没得看。” “玉女从来没见过星盘、星图,听说已是老古董了,中央星域早就不用这玩意了耶。” “我说……” 阿黄在功法树上沉浸良久,并未找到什么对星盘的特别提示,便又退出识海,恰巧听到金童正在说着的一句话: “……在我阿爹的地下炼器房里,有个星内短程传送阵,外形模样就跟这个星盘差不多,可以在上面直接选传达地点,不用设坐标就能传送过去。” 玉女也自记起来道:“嗯,老弟说得不错,只是那只盘面只有兹巫星上的各处地点,不像这个星盘,上面全是星球、星系、星域,还有未知异域。” 阿黄听见这几句话,脑子忽然一激灵,急忙伸手抓住星盘,连声道:“走、走,我们出外面去试验一番,或许有重大发现也说不定。” 说罢,他率先遁出洞天外面,其他人闻言一怔之下,也即连忙鱼贯跟着出去,先后来到储藏室当中。 阿黄将六角星盘拿在手中,想了想当初老邪操作星盘的程序,遂用手施法拂过盘面,星盘上的微弱光芒登时放大,随着光芒散射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一块自上而下环绕众人的立体星图。 六角星盘在众人惊异的眼光里演化成立体星图,盘面原先流光溢彩的星点图案,赫然变成笼罩储藏室天顶的星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微缩星球形状闪现其上,熠熠闪光。 “哇,好美,好像星星近在眼前呀,”玉女看得眼睛睁得更大。 阿金倒抽一口冷气道:“这个星盘比老邪那个强胜百倍,他那个只是平面的,这个却是立体的,可是,该怎么操控使用它呢?” 阿黄便转头问金童道:“阿红,你阿爹平时是怎么启动传送阵的?” 金童阿红伸手一指道:“想去哪里,就运功点要去的地方,传送阵当即开启一道虚拟传送门,直走进去便行。” 阿黄点点头,随意找个星球,便欲运功点下去,忽又收起手指,蹇眉道:“貌似这个星盘没有镶嵌空灵石的孔洞啊。” 金童摇头道:“我家那个星内短程传送阵,阿爹从没用过空灵石,好像它会自行汲取天地元气驱动阵法。” 阿黄仰首思索一会,忽然一击掌,兴奋道:“我知道了,它用的是空间之力,用不着空灵石,它不是传送阵,而是传送之门,阿红,你阿爹能拥有那只星盘传送门,定是走了大运。” 玉女忽然插嘴道:“那只星内短程传送阵,听说我家祖传下来的,是远祖在什么古战遗地那里找到的。” “又是古战遗地?!到底是什么地方?”阿黄听得眼中瞳孔微缩,继而攥紧拳头道,“不管了,姑且先试一试好了。” “那么,找哪个地方试一试,效果比较好,又不易出状况呢?”阿黄放弃方才随意要点的星球,仔细观察起立体星图上的各大星域、星系和星球来。 正自看着,他忽然看到辰普星域亓厝星系蒲砣星,那是他们从混世星域出来曾经路过的星球,也是沮道人想要回去的地方,心下一动,去那里应该安全,便伸出手指点击过去。 只见五彩光芒闪动,蒲砣星突然飞到阿黄跟前,放大得像一只地球仪那样,一个流光溢彩的圆洞传送阵门,横在蒲砣星前面缓缓形成,仿佛伸手透过阵门,便能摸到蒲砣星一般。 在场众人直看得眼睛放光,继而面面相觑不已,接下来不知如何去做,最后都看向始作俑者阿黄。 阿黄皱眉想了想,便道:“大家都回洞天里去,我携带洞天试着进去这个传送门,看看里面究竟是何光景。” 众人当即依言回到洞天里,反正在洞天里的领域空间里,一样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阿黄可不敢像往常那样引着洞天走,遂将洞天抱在怀中,尝试着一步步走进那个圆洞传送门。 他甫一踏进传送门,忽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出,立时将他卷进门里,瞬间出现在一个黑暗的隧道里,隧道中充满各种扭曲的空间引力,猛烈牵扯着他的肉身! 阿黄回顾方才进来的传送门,那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四周全是暗黑环境,自己所站立之处仿佛就是一条断头路,或者是断头隧洞的起点。 他只得试着往前路走去,一旦开始走动,身周的扭曲引力便凌乱起来,牵扯得他有种要东歪西倒的感觉,只能硬撑着往前走,很是艰难也只走得几步。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阿黄也不知自己走过多远的路程,前路依然望不到头,再回头看看,身后永远是那样的断头路,他心下很是茫然,如此贸然走进,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忽然间,他蓦地想起一件要紧物事,遂于心下一紧,自打自己踏进传送门后,那个立体星盘到底去了哪里? 它难道不像怀中的洞天那样,会跟自己走吗? 第十章 假道出塔 会不会像一般传送阵那样,人是传送走了,传送阵依然留在当地? 但是,在阿黄身前看不到任何物体,只有一个可视及之物,那便是充满混乱扭力的空间隧道,只有一条往前延伸的圆洞路径,余者皆看不见或者一无所有。 立体星盘现下浑然不知位于哪里,难道真的是被留在储藏室里了? 阿黄也没有想过和阿金他们商量,自己不懂的事情,他们更是不知其详,与其让大家出来一起受惊无措,倒不如自家慢慢设法应对。 虑及至此,他倒是冷静下来,不再艰难往前迈步,闭上眼睛,飞快地转动脑子,将各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贯穿思索起来。 土符皮?阿黄终于想起组成立体星盘的物事中,属于自己能够联络上的东西,毕竟那张符皮最初选择自己接受传承时,已是认了主的,于是,他便用意念沟通起土符皮来。 在他体内数百年已经非常熟稔的土符皮,很快有了回应,阿黄心下一松,所幸没有遗失,遂加快意念勾连,想搞清楚土符皮到底在哪里。 土符皮的回应有些若隐若现,似近非近、似远非远,不知它在何处,阿黄便想能不能将它从立体星盘里抽出来,遂于意念中加强召唤的意识,顷刻间便察觉到它登时起了颤动。 ……土符皮终于像要挣脱什么束缚似的朝自己飞来,阿黄心下一喜,在意念中无法使用灵力,能不能用上魂力?为了加快它在立体星盘中脱身,他一时间就想到神力穿刺术的运用。 阿黄运转魂力,猛力一抽,便感觉到土符皮从立体星盘中蓦地脱离出来,突然之间,眼前空间隧道出现如玻璃破碎般的皲裂,响起唧唧嘎嘎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终于暗黑一片的空间隧道轰然崩溃,无限伸展的隧道前路顿时消失无踪,五颜六色的光亮像破碎镜面映着周遭环境,渐渐显露出当前所处位置的景色。 阿黄一时间惊愕发现自己居然还站在储藏室里,彷如一动也没有动弹过,透明气球般的洞天法宝依旧悬浮在当空,适才所发生过的一切,就像做了个长长的噩梦。 过得半晌,他依然怔怔的原地站立,眼看着悬浮在跟前那五张颜色不同的符皮。 下一刻,忽然发现外面恢复光亮的阿金他们四个,急忙从洞天里跑出来,乱纷纷七嘴八舌的问阿黄,过去那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咋回事外面黑暗这么久,洞天还待在储藏室里? 方才他们在洞天中能够看见外界一片漆黑,也能感受那些扭曲的空间引力在作用,只是不知在过去的一个多时辰里,到底出现什么异常,以致跨入传送门的阿黄会原地不动。 阿金率先匆匆出言问道:“阿黄,这是怎么回事,传送不成又被退回来了?” 阿黄神色凝重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遇到空间阻隔,穿越不出去,要不是还能将星盘拆散,我们就会被困在空间隧道里出不来。” 众人听得一时失惊不已,在不熟谙当时当地具体空间架构的情况下,被卡在次元空间里,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空间阻隔?刍大人说过高塔内部是蜂窝状的层叠空间,这里只是不限五行属性的储藏室,乃是位于高塔外围,能有什么空间阻隔?”阿金摸摸脑袋疑惑道。 阿黄犹豫道:“也许不是高塔层叠空间的阻隔,像是、像是一种阻隔方面的外围禁制,就像一张韧性十足的渔网,罩住高塔外面,让人无法挣脱出去。” “禁制?”阿金脱口而出道,“难道是法盟布设在高塔周围的阻隔禁制?” 阿黄摇头道:“我也仔细看过,高塔四周并无阻隔禁制布置的痕迹,只有一些对外防御的阵法,虽说足够厚重,但并不会阻拦外出之人。” 他的阵道修为几近高级阵宗师水准,一旦做出判断,其余人等都无法质疑其准确性,大家听罢阿黄的话,尽皆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突然,储藏室中传入一个音波很是震荡的说话声,用的是星域通用语,阿黄听不懂,但分辨得出,正是在聚会区听到过的总盟官丕大人的声音。 丕大人说的是什么?母语是星域通用语的阿金只得充当翻译:“他问的是:土妖阁下,你很想离开吗?” 阿黄闻言,眼珠一转道:“当然不是,贫道只是想试验一下古传送门而已,”他这么说也不算错,适才的确是在试验立体星盘的传送功能,只是传送距离大大超出这个星球而已。 未待阿金翻译过来,丕大人显是听得懂阿黄的话,很快回话道:“原来如此,不过本座告诉你,在高塔内外是不能传送出去的,因为有法湖的自然禁制存在,只能飞行出去。” 阿黄听他说话的口气,并未怀疑到什么,也许是身为合后修士太过自信,或许是觉得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远,心下寻思一会,便道:“丕前辈,贫道能离开高塔半天吗,只是想试验一下传送门。” 丕大人不假思索的问道:“阁下现在通仙塔中修炼,非要马上试验你那个传送门吗?” 阿黄字斟句酌道:“贫道得此古宝已久,今日方才发现有传送之门功用,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心,万望前辈成全。” 丕大人沉吟片刻,于是允道:“好吧,阁下可从后门出去半天,不过你独自出去则可,洞天法宝就莫要带出去了。” 据他所知,在中央星域范围内,星盘状的传送门存世也有好几十个,一般只能在星球上短程传送,只要人还在盛山这个星球上,他就不怕这伙五行妖跑了,因为从未听说过有便携式跨星传送门一说。 可是为了预防万一,丕大人还是不让阿黄带上洞天法宝及其他人同去,仅让阿黄孤身一人出去。 他的话说完以后,储藏室里遂归于沉寂,阿青和金童玉女三人面面相觑,眼珠转来转去,却是一语不发。 阿黄低首寻思片刻,显是已有定计,遂抬头一笑道:“那么,我自己出去一趟,你们都回到洞天里别出来,等我消息,”说完,抓起五张符皮再度拼成那个星盘。 然后,他朝阿金使个眼色,阿金疑惑地会意,一把将阿青和金童玉女拉进洞天里去。 阿黄运起神识上下左右扫视几遍,拿起玉牌点击出塔禁制,刷的一下,又一次出到五行聚会区,此行只有他自己一人,洞天法宝依然留在储藏室中。 站在聚会区的出塔点一侧,他举目扫视一下周遭情形,见那里还是照样有着一个个各阶修士的小圈子,自己的出现并未惊动任何人,便认了认圆拱形的后门所在,稳稳地迈步走去。 留守后门的梓大人已不在纯属性劫修那个圈子里,此刻正在后门侧旁一个高台上盘膝端坐,当看到阿黄走近后门,便即抬起阴鸷的眼光盯着他。 阿黄来到近前,朝梓大人拱手传意念道:“启禀梓前辈,贫道有事须要出外半天,已经总盟官丕前辈允准。” 梓大人显是也已得到丕大人告知,极像不耐地冲着阿黄挥挥手,貌似懒得说话,只想叫他快走,此前曾让自己在众多纯属性修士面前丢了面子,他连一声也不想吭。 “呃,谢前辈,”阿黄不卑不亢地欠身一揖,然后转身昂然朝漾着流光溢彩的圆拱门走去,一忽之间身影消失在五彩流光之中。 盯着阿黄消失在后门中的残留背影,梓大人心下气哼哼道:“先让你得意一时,待得尔等飞升仙界,那个洞天法宝终究还得落入老夫手中,哼、哼,这个时间老夫还等得起。” 他与丕大人是一样的想法,不管试验什么传送门,只能在当下这个星球传来传去,只要跑不出本星球的范围,在能够穿梭空间的合体期以上高阶修士眼里,待在哪里都会无所遁形。 可惜的是,当下的他与丕大人尽皆失算了,没有料到阿黄手中会有跨星传送之门,真的让阿黄传送成功的话,他们还真的没地方找他去。 阿黄施施然走出高塔后门,迎面便能见到一条通往湖边的青石板路,两边花草树木姹紫嫣红,林中鸟声阵阵,令人心旷神怡,他不想快速遁行引起更多的法盟高阶修士注意,便自边走边看风景,从容缓缓而行。 一直走到湖边,那里有个宽大的玉石平台,平台边上有个窍初男修在蒲团上闭目盘坐,估计是那里的值日修士,看见阿黄大摇大摆走过来,连忙站起施礼道:“前辈欲要外出散心吗?” 阿黄点头道:“嗯,正是。” 窍初男修欠身道:“噢,那前辈请便,”说完又回到蒲团上,继续闭目打坐。 阿黄心下暗笑,高塔乃是法盟根本之地,看其情形竟如此托大,还真像一处世外桃源,到处清净祥和、鸟语花香,让人一点想不到争斗、欺诈和混乱。 他边想边一飞而起,从容不迫越过灵气粼粼的广阔法湖,朝湖外的环形盛山边沿飞去。 来到环形山脉一处背风的顽石平地,阿黄掏出星盘,施法将它立体化,看着圆形穹顶那一颗颗星星,仔细辨认一下,找到当下这个星球,伸手点击下去! 第十一章 偷传蒲砣星 只见那颗星球霍然变大成地球仪一般大小,那道传送之门也已出现在眼前,阿黄细细观察一下,发现无法再行选择星球上某个地点,只得直接跨步走进去。 一边迈开步伐,他还一边心想,这一回的试验,先选择在此星上原地传送,当下已经脱离法湖范围,没有自然禁制的阻隔,该不会又再在空间隧道中原地踏步了吧? 一刹那间,阿黄已经走进传送之门,进门伊始,他就想注意看空间隧道如何形成,浑没曾想,刚刚迈过传送门的门槛,他便就一脚踏在高空上的云层! 阿黄心下一怔,怎么会没有形成空间隧道?难道是距离太短?回头再看,却见传送之门变回六角星盘,悬浮在他背后,眼前却已是当下这个星球上方的万丈高空,俯首便能看到高耸入云的通仙高塔。 这是不是意味着没有法湖自然禁制的阻隔,传送之门使用成功了呢? 阿黄回手拿起六角星盘,飞速落下地面,却见那里已经不是原来那处平地,而是法湖另一端的环形山脊。 他找了一块平整岩石,放下六角星盘,自己也自席地而坐,支颐故作沉思状,其实是在暗中与留在高塔中的洞天法宝,运用认主意识进行沟通。 他不敢贸然与阿金意念传音,生怕还被丕大人远远盯着,方才那一出就是演给对方看的,如今不能传意念,但是,隔空短程操控洞天还是可以的,毕竟彼此离得不远。 通过沟通控制到洞天法宝后,阿黄便即引导洞天法宝朝地下潜去,因为从空中飞过来太显眼,作为能在此界存身的另一空间,完全可以无视物理阻隔,潜下地底去。 果不其然,待在自家密室使用神识盯视,一直关注着阿黄一举一动的丕大人看到阿黄,在用一只不显眼的六角星盘化成传送之门,传送到本星高空,再落下来,还坐在那里犯愁,不由莞尔一笑。 其实,五张五行属性符皮组合而成的六角星盘,立体化成圆穹以后,外面的人是看不到的,只有罩在里面,才能看见那些熠熠闪烁的星星点点。 嗯,不过是一个便携式短程传送门而已,爱玩就玩吧,丕大人寻思着摇摇头,收回神识盯视,拿过一块玉简,将神识浸入其中,研究起某种神通法术来,不再去管阿黄如何自我折腾。 这边厢的阿黄看外表人是呆呆坐着,暗下却在紧张地从地底引导洞天过来,经历过此前几桩事件,他不再想留在这里,哪怕未和其他人商量,也要先跑出去再说。 洞天法宝悄悄从法湖地底来到阿黄的下方,阿黄再悄悄打开立体星盘,将洞天法宝摄将上来,洞天乃是另一空间,不特别加以注意,很难被发现,让阿黄轻易地从高塔中弄了出来。 一见洞天逃逸得手,阿黄一刻不停随即从星空找出蒲砣星,一指飞快点击下去,星球当即变大,传送之门立马现形,他便怀抱洞天法宝,急急大步跨进门里! 一个熟悉的暗黑空间隧道出现在阿黄眼前,他才走得几步,还在疑惑怎么就不那么难走了?一直向前延伸的隧道前路忽然消失,原来一片暗黑的景色倏地一变,周遭一时间光芒耀目。 阿黄发现自己居然悬浮在半空中,身周伴随着蓝天白云,脚下一片绿草如茵的广袤平原,平原尽头隐隐露出一带城池的远影。 他顿时恍然,原来竟是蒲砣星已经传送到了! 他再回头一看,六角星盘已褪去立体形状,静静悬浮在自己脑后,心下当即大喜,起初真的是受到法湖自然禁制影响才传送不走,如今没有阻隔,传送之门便能轻松抵达传送目的地。 可笑法盟费尽心机将五行同伴困入通仙高塔,阿黄发现五张符皮能组成传送之门,便让他们轻易摆脱出来,远遁到另外一个星域,却是法盟高层丕大人、刍大人和梓大人等所始料不及的。 至于当下法盟高塔那边是否知晓,阿黄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便不是阿黄该关心的问题。 阿黄将洞天放手悬浮在空中,拍拍双手,冲着洞天里呼唤道:“都出来吧,咱们到地了。” 其实阿金他们身在洞天里,这一阵子外界发生的事情,从洞天遁入地底,到落入立体星盘,最后传送到这里,每人都看在眼里,一听阿黄出言解除警报,纷纷鱼贯而出。 走在最后的玉女还拉住沮道人元婴体,絮絮叨叨地问:“老道,都说不到出窍期,元婴没法出窍,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沮道人满面苦笑道:“唉呀小前辈,晚辈那是肉身被毁,无可奈何才元婴离体的。” 玉女还是一脸疑惑道:“难道元婴期肉身不被毁,元婴就不能离体了吗?” 沮道人犯难道:“呃,这个,据说就算勉强能离体,也回不去了。” 玉女更是不解道:“那你还能夺舍呀,既然能夺舍,为嘛回不去自家肉身?” 沮道人只有元后修为便被阿金毁去肉身,一直囚禁至今,哪里懂得这么多,面对一个神后大能的刁钻问题,根本无法回答,只得哑然强笑。 被外面阳光映得眼睛细眯一下的阿金听得回头道:“阿蓝,别总是问这么笨笨的问题,元修肉身完好,谁也不能出窍,肉身被毁不出窍也不成,大爷我肉身被毁夺舍过两次,最是清楚不过。” “哦,”玉女闻言这才扁嘴收声不问。 …… 经沮道人指引,弄清方位后,阿金拿出一架小型飞舟,载着大家前往蒲砣星谷神宗,在宗门外面将回归故土激动万分的沮道人元婴体放出,看着他千恩万谢地躬身行礼,然后疾飞而回宗门山中。 将小型飞舟远远驶离,穿行在蒲砣星上空的云层中,让阿青和金童玉女进去洞天后,阿金心怀复杂的问阿黄道:“既然放弃高塔的加速修炼,远遁到这里,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一定要完成传承任务,不是你一直坚持的吗?下一步该怎么做,你不知道?”阿黄却是反问他一句。 阿金讪笑道:“大爷我只是指引方向,具体便由你来执行,阿黄你一声不吭,就将大家带离法盟高塔,该有你的想法才对。” 他的话不无道理,看上去是阿黄一意孤行,问都不问便将大家拉出高塔,其实也只是没问过阿金而已,阿青向来全听阿黄安排,金童玉女一团孩子气,哄两句就没事。 阿黄继而神情凝重起来,缓缓道:“五张符皮演化成立体星盘传送之门,跟符皮提示中的鸿图越界传送阵有什么关系,我除了送沮道人回宗之外,也想找个安静地方好好思考一二,这便是我顺道来蒲砣星的原因。” 蒲砣星地处中央星域边陲,与法盟总部距离遥远,兼之星球环境安静、人际祥和,就算在这里结庐待上一段时日,也自未尝不可。 阿金找到一座罕无人迹的荒凉险峰,在怪石嶙峋的峰顶落下,收起飞舟,任凭洞天悬浮在一块平整的巨大岩石上,他与阿黄并肩站在岩石边沿,远眺云雾缭绕的周边群山。 “你认为立体星盘传送之门,会是鸿图越界传送阵吗?”阿金蹇眉道,“观之星盘之上,只能显示中央星域的星系布局,谈不上越界,所谓越界传送,以我之见,该有能跨越到魔界、魂界的功能才对。” 阿黄叹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可假设它就是鸿图越界传送阵,又该怎么去挖掘其越界功能呢?” 俩人干脆席地而坐,将六角星盘立体化,研究起漫天星斗来,但是过得几个时辰,依然一无所得,除了将星空中每个星球点击出来,出现一个传送之门,其他功能照旧无迹可寻。 “唉,阿黄,你都看不出什么道道来,我直看得头晕眼花,心里越看越没谱,”阿金猛然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看来暂时看不出什么名堂,”阿黄叹道,忽然想起一直躲在洞天石室炼体的老邪,也许他这活得够久形成的百晓生,能提供一些参考意见也说不定。 于是,老邪便被从修炼石室召唤出来,甫一照面,他俨然一副睡眼惺忪的萎靡模样,让阿黄和阿金看得惊奇不已,难道这货在这一阵子,没在炼体却去睡大觉不成? 老邪也没为被打搅睡梦而恼火,反倒揉揉浑浊的眼睛,洋洋自得道:“二位道友,老夫炼体已经晋入第三阶段,亦即最后一个阶段,不用刻意炼体,只需沉睡即可,嘿嘿。” “第三阶段?老邪前辈,你炼体的前两个阶段是什么?”阿金好奇地问。 老邪老神在在道:“本来这是老夫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看在咱同行这么久的份上,跟你说说也无所谓,第一阶段乃是合体,就是拿那些残躯合成肉身,第二阶段乃是修体,自是借用幽铁磁石炼体了。” 阿金接口道:“难道你如今这第三阶段算是‘睡体’?” “我去,什么叫睡体这么难听,”老邪吹胡子瞪眼睛道,“第三阶段叫做锻体,借助沉睡来凝实完善肉身知道吗?” 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阿黄忽然问道:“老邪,你一直在沉睡,难道不用喝‘溹浮’解馋吗?” 第十二章 越界传送真相 “怎么不用,”只见老邪呲牙邪笑道,“老夫睡醒才喝,因为要经常沉睡,就算喝也少多了,一待老夫锻体成功,便能摆脱对‘溹浮’的依赖,尔等就没法再摆布我了,桀桀!” “老邪,我有事要请教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阿黄倒是不惧老邪能摆脱对“溹浮”的瘾头,反正他们也已放弃经营“溹浮”很长时日,做出来全留自己喝,老邪在此呆得很惯,用不用“溹浮”留住他都无所谓。 老邪嘴里咕哝道:“你看,忒他们都会尊称老夫前辈,就你对我直呼其名,真是没大没小、毫无敬意。” 阿黄眼睛一竖道:“是你自己要老子叫你老邪的,现在特么又想摆谱,别废话了,我跟你说正事,你来看看这个穹顶星空,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吗?” 老邪这才注意到,头上竟然覆盖着一个罩顶式的圆穹星空,并非自然宇宙太空上的景致,惊愕得口中喃喃道:“这、这是星盘被催动变成的样子,居然与老夫那个星盘不同,竟是立体化了的,稀奇、稀奇。” 阿黄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鸿图越界传送阵一事吗?你看这个星盘内嵌的传送之门,是不是鸿图越界传送阵?” 老邪闻言更是吃惊道:“这个立体星盘还有传送功能?那就比老夫那个连星图都没有的残次品强太多了,这个,它能传送多远?” 阿金接口道:“中央星域范围和周边星域的星球,在星图上反射出来的,应该都能传送到达。” 老邪目不转睛地盯视漫天星斗,口中啧啧赞道:“比老夫那个强得不是一点半点,我那只星盘只能映射出附近的星际,没有星图不能及远,这玩意不但自带星图,还有传送之门,妙!” 然后,他伸手一指星图的边际方向,问道:“那里混沌一片没有星点,是什么地方?” 阿黄应道:“那是祁峨星域外围的未知星域,老邪,你看得出什么来吗?” 老邪却是转头问道:“如何启动传送之门?” 阿黄道:“很简单,用手指施法点击欲要传送的星球,就会出现传送之门。” 老邪听得不住摇头晃脑,目露艳羡之光道:“老夫那个星盘,想要观察周边星空环境,还要手舞足蹈一番,你这玩意直接就显示出来了,不能比哇。” 说着,他便要伸手点击某个星球,忽又缩手道:“在法盟的高塔中能传送出去吗?据说法湖有自然禁制,会阻隔所有空间传送。” 阿金笑道:“老邪前辈,我等早已离开盛山、法湖、高塔了,如今就在辰普星域的蒲砣星上。” 老邪惊讶道:“你们真的跑出来了?老夫早就听说,进了高塔,经过申请,人是可以偶尔出去,东西却是不能带的,麦,你居然把洞天法宝也带得出来,厉害、厉害。” 阿黄不耐道:“啧,你少废话,是让你来看如何启动此阵的越界功能,不是叫你来比来比去、东拉西扯的。” 老邪只得苦笑道:“这个星盘是不是鸿图越界传送阵,老夫是真不知道,可总觉得,若是能显示出来的星球,才能传送过去的话,那么,要越界也得在界域的边际才有可能。” 这货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阿黄闻言心道,老邪之言不无道理,连忙抬头在圆穹星图上,细细找寻自己最初来到混世星域边沿的那颗死星位置,可惜当初那颗死星已被素邛星派出的三艘星舰轰爆,余下的残骸渣滓在星图上根本没有踪影。 但是,与混世星域有着空间壁垒毗邻的银河星域,却是清楚地被显示出来,不但能看到智多星的位置,连太阳系那个位置都有在上面。 地球?要不要试着传送回去看看?思及于此,阿黄有点怦然心动,不过也就是心动而已,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继而他的目光又转移到祁峨星域边上。 接着,他又问老邪道:“当初记得你提到过古战遗地,曾经去过那里,还捡到过那具玉棺,你是怎么过去的?从哪个方向走?” 老邪直截了当道:“就从未知星域那个方向出去,你从魂界回到人界的地方就是祁峨星域,老夫当初也是赤条条从那个地方出来,漫无目的,后来看到有不少探险者冲入未知星域,也好奇地跟过去。” 阿黄暗暗点头,古战遗地果然就在未知星域那边,然后下决心道:“阿金、老邪,你们先回洞天去吧,我心下有些猜测,有几个地方要传送过去走上一遭。” 阿金也没问阿黄具体要怎么走,点点头便自拉上老邪要回洞天里,老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拉走,扁扁嘴白阿黄一眼,悻悻地跟着走了。 待得他俩离开,阿黄便在星图上找到原先他们从魂界出来、首先到达的那个生命星球,一指点击放大,然后从显出的传送之门跨越过去。 他在那个生命星球上空出来后,并未落下地面,又在空中接续打开立体星盘,观察里面的星图。 果然发现,面对当初从魂界离开的那个空间裂缝位置,满天星斗侧畔赫然显出一个空间通道旋涡标识! 阿黄便能断定,这个空间通道旋涡标识,指的肯定就是魂界过来的那道空间裂缝,他心中的猜想不幸而言中,所谓鸿图越界传送阵,其实也是要临近发现空间通道,才会起作用。 鸿图越界传送阵并非惊世骇俗、虚无缥缈的神通法门,其应用也要通过有可能越界之处,才能传送过外界去,只是免了穿越界与界之间的阻隔壁垒一节。 他心下计议已定,接着又在星图上找到一个远方星球,那是一个质地以金土为主的星球,一个曾经在那里待过的死星,那就是当初等待水火双星过路他们驻足过的黑誊星。 转瞬之间,阿黄通过传送之门来到黑誊星上,直接落下地面,因为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他凑巧发现以前在石壁上挖成的那个临时洞府还在那里,便想下去看看。 临时洞府中空无一物,到处都是冰冷坚硬的铁石物质,阿黄只看过一眼就退出来。 他又再打开立体星盘,在圆穹星空中,当下未知星域占了很大的一块面积,上面隐约现出稀疏的星星点点。 他看了半天不得要领,于是又将老邪召唤出来,这一回老邪倒是没有睡觉,一时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阿黄的面前。 老邪依言在星图上仔细观看,最后手指星图上一个星点繁杂模糊的星空方位,很是肯定道:“麦,那里就是古战遗地,老夫能够确认。” 阿黄看清那个方位后,不由分说又将老邪塞回洞天里去,当即点击古战遗地范围内最亮一个星点,对放大的星球形状也未看清,便就一步踏入传送之门,赫然传送而去。 还没等阿黄把传往未知陌生之地的期待心情回味过来,传送之门已将他送到一块巨大的星球残片上空! 悬停在漆黑的半空,看着眼前仿佛一望无际的暗黑大地,微微映着外来星光,环境显得静谧而诡异,阿黄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古战遗地,于是他又想将老邪召唤出来。 未待他动念,老邪已经自动自觉地出现在他的身旁,而且还不是站着的,却是坐着他那具玉棺坐骑,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老邪,你这是为何,这般谨慎?”阿黄看得有些奇怪地问。 他们所在位置适好处在巨大星球残片的中央,就像置身于一片残破大地的上空,四周寂静而冰冷,那片暗黑大地没有空气、没有生灵,给人的感觉,比待在深夜的陵园还要压抑。 “麦,你别看这些死地静悄悄,说不定什么角落里会有大神、大能级数的亡命之徒呆着呢,”老邪连传音也是小心翼翼的。 “大神、大能?亡命之徒?他们来这种死地做什么?”阿黄闻言显是不解。 老邪略略提高声调道:“古战遗地到处都有掉落和破碎的异宝,这些人都是从祁峨星域搏命飞来探险寻宝的。” 阿黄恍然道:“噢,原来你这具玉棺就是在此地捡到的。” “不是不是,老夫捡到玉棺之处还远着呢,”老邪连忙晃手道,“古战遗地范围很大,这里只是其中一块最大的残片,周遭还有成千上万的星球残片,大小不一,都有可能掉有宝物。” 这时,发觉阿黄已经停止移动的阿金,也从洞天里钻出,恰巧听到老邪没加遮掩的传音,便自传音问道:“老邪前辈,这里就是你说过的古战遗地吗?看上去好一片苦寂的死地。” 老邪摇头晃脑道:“古战遗地之一,之一懂吗?古战遗地就像一个被打成碎片的界面,到处都是散落的大地残片。” 阿金遂举目往四处看了看,又再回头问道:“老邪前辈,那你知道,古战遗地是怎么被打成这样的吗?” 老邪傲然道:“老夫当然知道,其实中央星域各大势力的典藏库,无不存有古战遗地的古老典籍,老夫只算是略知一二,当然在‘跻’的躯体零星传承里,也有一些断续的记忆。” 阿金闻言,显得很有兴致道:“那么,老邪前辈,那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就像,呃,讲故事那样。” 第十三章 五行神帝 有点神神叨叨的老邪眯着眼睛环顾四周,貌似没发现有什么威胁存在,于是放心下来,继而娓娓道来: “好吧,老夫就把古战遗地的来龙去脉,当做故事讲给尔等听听,嗯,话说在远古时代,原生宇宙初初形成,渐渐冷却下来,依着宇宙运行规律,环绕圆心缓缓转动,就像一个庞大的虚空旋涡。 “随着时间的推移,亿万岁月流逝,宇宙圆心逐渐演化成了一个鸿蒙界域,鸿蒙初开,遂生出一丝灵智,慢慢演变成原生宇宙第一个有意识的生灵,因他从鸿蒙化生而来,便自命为‘鸿钧’。” “鸿蒙界域?”阿黄甫一听到这个词语,便即想起符皮提示中的“鸿蒙界域”,那个传承提示之意,便是让他们找到鸿图越界传送阵,然后传往鸿蒙界域,只是那个什么鸿钧是谁,他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他并未打断老邪的话,继续静静倾听老邪述说下去:“鸿钧灵智既生,环顾整个宇宙万物变化多端,无聊之下,便苦思冥想,演化出一套顺应宇宙运行规律的修炼法门。 “在完善这套修炼法门的同时,鸿钧逐渐悟出循天地法则修炼的真谛,并命名为‘修真’,他自己也在漫长的自我修真中,化出最适宜修炼的自身形体,那便是当今人类的形体雏形。 “因为只有人类的这种形体,才适合修炼最基本的坐姿——盘膝打坐,于是,鸿钧就保持着这种人类形体打坐修炼下去,终日观察天体运行、万物化生,慢慢的凝结成肉身,他渐渐开始自动进阶…… “鸿钧创设演化而成的修真法门形成的修行阶层,乃是从练气到筑基、到金丹、到元婴、到出窍、到分神、到合体,遂一一度过,一直到渡劫期。 当时,他渡的是自然劫难——雷火与心劫,然后晋级到大乘期,最终脱略形骸成为仙人,尽管那时的他并不知晓这种终极修炼形态,后来被称之为仙人。 “万物会进化,仙人也会继续修炼进阶,又再从仙人晋到真仙、到玄仙、到罗天上仙、到大罗金仙,于是,他悟到想要继续晋级混元,须要将上丹田代表恶欲的‘踞’、中丹田代表食欲的‘踬’和下丹田代表贪欲的‘跻’这三尸神彻底斩掉。 “据称鸿钧花费天长地久偌长工夫,才将‘踞、踬、跻’三尸神彻底在本尊上斩除,终于成就混元大罗金仙,成为这个原生宇宙的唯一圣人。 “他成圣之后,看到自己斩出的三尸神没人束缚,终日东游西荡,依着传承自己的修真法门,渐渐修成庞大人形,肆无忌惮地吞噬宇宙中的基本元素——星球,鸿钧感到再让他们继续胡作非为下去,终将毁灭这一原生宇宙,心下便做出一个决定。 “鸿钧将原生宇宙之一隅画地为牢,把三尸神圈养在当中,并且禁止他们再度吞噬星球,只许他们在那里休养生息,那个地方如今便是中央星域的前身。 “鸿钧成圣以后,还能继续束缚三尸神的行动,三尸神被限制行止,心中无奈,便凑在一起商量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最后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合力一道共建家园。 “他们开始找寻五行齐全的星球,培育会生出灵智的各种生灵,最终化生出灵长生灵,也就是人类,经过亿万岁月的培育,一个个生命星球诞生和发展,人类社会初现雏形。 “三尸神深感自己成就不凡,欲与加深教化,然而,他们只是被鸿钧斩出的欲念修炼成形,没有更多可以教授给那些生机勃勃的子民,最后,三尸神只得将传承自鸿钧的修真法门融合传授下去。 “人们得到三尸神授与的修真功法,开始修炼进阶,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修真者修到高阶,甚至修炼成仙,成为修仙者。 “修炼是需要资源的,越到高阶耗费的资源越多,故而,不满足本地修炼资源匮缺的修仙者们,渐渐突破画地为牢的限制,往外界发展,一步步扩大探寻的圈子,找寻未知星域的修炼资源。 “画地为牢原只用于限制三尸神的活动范围,不予他们继续破坏宇宙资源,但是,对于他们所培育出的人类种族,并没有过分的限制,于是,越到后来,更多的高阶修士渐行渐远。 “修仙者们越走越远,修为也越修越高,后面逐渐出现修仙高阶修士——罗天上仙,甚至大罗金仙,直逼鸿钧成圣之前的修为境界,身为宇宙唯一圣人的鸿钧,终于感到威胁出现。 “这一宇宙由于这些高阶修仙者的出现,耗费各种星域、星系和星球中基本要素——天地元气的现象越来越严重,还有各种埋藏在星球中的五行修炼资源也被渐次消耗殆尽。 “这些无序攫取行为带来的副作用是,宇宙天体群开始出现越来越大的动荡,星域、星系的运行现出各种不平衡和星域旋涡倾斜,整个宇宙慢慢陷入一片莫名的暗弱状态。 “鸿钧见状深感不妥,遂想设法阻止事态蔓延到所有天体,便欲通过灭杀高阶修仙者的方式,将他们赶回画地为牢处,然后将自然雷火、心劫变成自己设定的限制进阶方式,压制修仙者、修真者的快速进阶。 “当他计议已定准备付诸实施时,突然发现自身开始进阶,竟要从圣人晋级天道,因为他本是宇宙鸿蒙化生,宇宙间唯一的圣人,宇宙的存亡须有与运行规律相融合的天道作规主宰。 “鸿钧只好放下惩戒限制高阶修仙者的计划,陷入沉睡专心进阶,他这一沉睡又耗费掉亿万岁月,最终醒来,已然成就‘鸿钧天道’。 “待他再去关注宇宙中那些高阶修仙者的动静,却是惊愕的发现,这些人的恶行已蔓延到大半个宇宙,将很多资源丰沛的星球采攫一空,一个个生命星球雏形被挖成一只只行将毁灭的废星。 “鸿钧勃然大怒,遂从鸿蒙界域降下猛烈雷火,大量灭杀高阶修仙者,一时间诸多星域、星系、星球高阶修仙者尸横遍野,但是,也有不少自身坚韧的高阶修仙者扛过雷火,竟将修为更上一层。 “令他无奈的是,在灭杀高阶修仙者的同时,过于猛烈的雷劫同时也将那些人藏身的星球劈成死星、废星,比之原来星域、星系的人为残破状况更加糟糕。 “而且,堪堪避过雷劫的高阶修仙者更为彪悍,居然敢躲在相对脆弱的星球上大骂贼老天,在言语上向鸿钧天道挑战,让鸿钧更是无可奈何。 “主要是身为这个原生宇宙天道主宰的鸿钧,不可能竭泽而渔,倒洗脚水把孩子也倒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强横的修仙者设法躲避雷火,更加疯狂采攫各个星球的种种修炼资源。 “正当鸿钧万般无奈之时,宇宙空间忽然无意中闯入五名异域外来者,一个个有着五彩精灵状的形体,看得出其属性分属五行,它们搭乘一个奇异的透明气泡,施施然来到鸿蒙界域。 “五个外来者让鸿钧天道霍然失惊的同时,也感到了某种莫名的希望,他遂以宇宙天道主宰的身份与外来者见礼,向它们介绍自身宇宙的历史、现状和当前面临的危机。 “五个外来者听着鸿钧天道的叙述,耳中听到的和眼里看到的,也让他们甚有同感与深感忧虑,后来,鸿钧才明白外来者所从何来,原来它们也是原生宇宙资源枯竭、星际毁灭的受害者。 “紧接下来,鸿钧天道向它们道明自己的困境,邀请它们入住自身宇宙,并帮忙维持宇宙中的生息秩序,制止那些贪婪的修仙者、修真者们继续恣意掏空宇宙赖以存活的各种资源。 “五个外来者跟鸿钧天道说明自家来历,五人从行将毁灭的原生宇宙脱身以后,历经苦寂磨难,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存身的原生宇宙,发现却在发生着它们曾经目睹过的悲惨事实。 “它们当即答应可帮鸿钧天道的忙,但是该怎么帮?它们只是躲在透明气泡横渡虚空的五行小精灵,空有异界旧主灌注的功力和尚未觉醒的传承功法。 “于是,鸿钧天道通过细细研究,将自己所创修炼法门与对方传承功法糅合到一起,动用宇宙五行底蕴助它们按照这一空间法则修炼,经过融合修行,五个外来者很快成长起来。 “有鸿钧天道指点和引导,五个外来者终于晋级俗称‘仙帝’的大罗金仙级数,之后很奇怪地不向混元圣人进阶,却是晋级到异界才有的神圣境界。 “相对于鸿钧天道的沉睡晋级耗费时间和那些高阶修仙者对宇宙资源的攫取速度,五个外来者修炼到异界与本界相融合的最高级数——神圣境界,可用光速来比拟。 “完成对五个外来者融合修炼的鸿钧天道,很快将它们派往高阶修仙者闹腾得最厉害的那些星域去,对其为祸最烈者进行杀戮镇压,以期最终将他们赶回画地为牢的星域范围内。 “于是,晋级神圣境界的五个外来者,信心满满地踏上他们的首战征程,亮出旗号自封为‘五行神帝’,开始对祸乱原生宇宙秩序的高阶修仙者们霍然打开杀戒!” 第十四章 仙界的由来 老邪将这个远古传说讲了许久,虽说只是在传音,也让他久而久之会产生口干舌燥的感觉,但故事才讲到一半,犹如老鼠拉铁锹,精彩的自然还在后头—— “五行神帝出山之后,依照鸿钧天道吩咐,专事杀戮大罗金仙,它们是外来生灵,对本界生灵毫无怜惜之意,一旦逮住就轰杀成渣,一时间,在那些资源丰沛星球上的高阶修仙者死伤惨重、血流漂杵。 “但是,高阶修仙者们雄霸大片星域亿万年景,早已形成一拨拨强横的势力格局,他们人人尽皆有过残酷卓绝的死亡经历,面对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并不想束手待毙。 “五行神帝冷酷无情的血腥杀戮,也让他们充分意识到,就算屈服也是死路一条,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于是,他们各大势力登时联合起来,实力不济就想其他的方法。 “被动的给对方残酷杀戮经年,深觉正面阻敌不逮,遂采取各种各样阵法禁制设陷据守,他们最后拦截住了五行神帝老鹰抓小鸡一般的冷血击杀,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因为几经折损累累的尝试之后,高阶修仙者们找到了对付五行神帝的有效法子,那就是虚空层叠阵法,他们通过布设各种各样的虚空阵法禁制,层层阻隔五行神帝的强力袭杀。 “于是,实力强横但涉世不深的五行神帝,屡屡给一个个古怪禁制或陷阱阻滞和欺瞒,甚至有时候被幻阵骗入乱流密布的次元空间,差点就回不来,最终还是鸿钧天道将他们引导回来。 “吃过太多暗亏的五行神帝渐渐适应这种斗阵方式,临敌经验也得到极大的锻炼,面对狡诈的敌手,它们也开始派人习练各阶阵道。 “最强修仙者们将他们盘踞的大片星域,用阵法禁制层层叠叠地布成一个仿佛横跨无垠的绝大禁制群,用以对付五行神帝的暴力攻杀,布阵设禁之老到,不是刚刚起步的五行神帝所能比拟。 “本来以五行神帝的神圣境界,使用蛮力破开大阵,也未尝不可,然而,破阵的同时也会将各类宇宙天体彻底毁坏,变成死星黑洞,并不符合鸿钧天道惩戒修炼者、保护原生宇宙的初衷。 “故而,五行神帝面对迷迷茫茫的禁制大阵重重阻隔,只得一步步地小范围破阵前行,同时也在破阵中学习阵道,光阴荏苒,五行神帝中的土系黄帝异军突起,阵道水准终于突飞猛进。 “黄帝通过汲取土系精华,将透明气泡炼制成一个异次空间,并布设出一个有着领域功用的攻杀大阵,由五行神帝合力操控,进可攻、退可守,也可一对一地破开各种禁制。 “它们将它称之为‘五行究极大阵’,此阵乃是围绕透明气泡布设,单一攻击威力极大,一路势如破竹、不伤星球根本剖开层层叠叠的禁制大阵,最后,将高阶修仙者们逼得一步步往中央星域那边退缩。” …… “五行究极大阵”一词,听得阿金眼神一缩,立时望向阿黄,也即看到阿黄凝重地回看过来,心下俱在想道,此阵跟我等常用的五行究极阵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们与五行神帝又有什么关系? 老邪显是看得到他俩在互对眼神,遂老神在在道:“老夫也知晓,尔等这个透明气球、精灵元神体,还有所组对敌大阵,俱与昔日五行神帝相类似,其实,你们那是得到了它们的真正传承。” 阿黄和阿金闻言又再对视一眼,不过,接下来并未搭腔,只是神情沉重许多,总觉得老邪所述故事,一定与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有直接关系。 只见老邪又自叹道:“这许多年景以来,老夫不知有过多少人得到五行神帝的真正传承,却是知晓有很多高阶修士前来古战遗地,刻意找寻五行神帝的真正传承。 “却不知,从尔等身上的五行神帝传承来看,它们的真正传承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外界,他们来到这里,除了偶然获得一些散落的异宝,就像我的玉棺那样,其余则是一无所获。 “看你等均不说话,自是希望老夫把故事继续讲下去,咳、咳,言归正传,五行神帝创出五行究极大阵,将高阶修仙者逼回现今中央星域一带以后,满以为完成了鸿钧交待的任务,打算就此罢手。 “浑没曾想,它们的破袭行动已是大大激怒到‘踞、踬、跻’三尸神,于是,三尸神集合起来,意欲破开画地为牢的界域,但身为鸿钧斩出的欲念,根本无法逸出鸿钧的画地为牢。 “三尸神破不出来,只得隔着界线跟五行神帝哓哓叫阵,终于把准备后撤的五行神帝给激将回来,双方遂在界线内外演化出一场惊世大战! “那时,封闭在界线内的三尸神,在故主鸿钧成就天道以后,经过修炼进化成为假圣,已有能与外来者五行神帝相抗衡的实力,敢于摆开争斗阵势,不惧来犯强敌。 “……双方经过一场耗时很久、昏天黑地的攻防大战。 “由于界线阻隔,三尸神从画地为牢里出不来,可是五行神帝能够踏入进去,而且是五对三的争斗,在五行究极大阵的攻防辅助下,一阵乱战,它们终于攻入界线内,一一擒拿住三尸神。 “将三尸神制住以后,如何处置他们却让五行神帝犯难了,只得报给鸿钧天道,但鸿钧也无处可放逐他们,毕竟是自己已经斩却的三尸,他不可能自己囚禁他们,更不能再留他们在画地为牢继续逍遥。 “五行神帝那是外来者,其实对这一宇宙空间还不熟悉,既然不能留下他们,那么该如何处置呢?最后,鸿钧经过深思熟虑,提供了三个地方,让五行神帝参考当做三尸神的囚笼。 “那三个地方就是‘尤、梵、幽’,这是远古时期的称呼,换做当代称谓便是魔界、妖界和魂界,由于此三界均为依附原生宇宙存在的次元空间,身为本界天道的鸿钧自是能发现其存在。 “一旦得到鸿钧的指点,五行神帝迫不及待的将‘踞、踬、跻’逐一分别打进魔界、妖界和魂界,并由精通阵法的黄帝布阵囚禁在其内,针对地方过小、空间薄弱的妖界,还派遣妖兽家族驻守。 “三尸神‘踞、踬、跻’虽已处置妥当,但是,数量庞大的修炼者群体,依然威胁着原生宇宙的存活,无论是修仙者盘踞过的禁制大阵,还是修真者尚且云集的画地为牢区域,各阶修士们无时无刻不在蚕食宇宙空间的大量修炼资源。 “毫无疑问,修炼者的逆天存在,乃是加速原生宇宙衰竭老化的祸根,他们对宇宙资源的过度消耗,不但使得宇宙空间各种资源存量迅速减少,而且还会减弱作为天道的鸿钧自身掌控力。 “然而,修炼者身为一种旨在修炼长生的现实存在,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可能让他们将修为停滞下来,如果放任不管,越来越多的高阶修士,消耗修炼资源也会越来越多。 “若是管制他们,那么又该如何设法,让他们减少消耗宇宙资源,经历过宇宙毁灭的五行神帝自是无计可施,最后,还是鸿钧在原生宇宙周边,找到一个只有灵体存世的平行空间,名叫‘灵界’。 “在证实灵界能让元修以上修炼者进入后,通过雷劫洗练,鸿钧便将元修以上修炼者,统统赶入灵界,一时间,被赶入灵界的修士不止高阶修真者,还有各阶修仙者。 “灵界其实幅员不大,而且还是一个内在层叠空间,其中共分为九重天,名曰‘钧天、苍天、旻天、玄天、幽天、魭天、朱天、炎天、阳天’,据说阳天最低,钧天最高,呈螺旋状上升。 “当修炼者们被赶入灵界后,一面与本土生灵鏖战,一面在当地驻扎站稳,依着修为层次,逐渐占据九重天,形成一股股盘根错节的势力。 “岁月无情流逝,灵界高阶修炼者越来越多,尤其是最高层钧天之上,汇集的大罗金仙更多,灵界身为平行空间,不是原生宇宙无法出现混元圣人,他们修为升无可升,出路危机凸现! 而且,灵界空间原来只适合元灵体生存,高阶修士虽能进入,随着人口增多,久而久之便会影响到其空间架构的稳定性,如果作为平行空间的灵界最终崩溃,也会造成对原生宇宙的极大冲击。 “据说,鸿钧天道与五行神帝一直找不到安置那些高阶修士的更好法子,正在惶急关头,忽然福至心灵,莫名发现一个适合修行的全新界面,当即置于掌控之下,命名为‘仙界’。 “最后,鸿钧天道与五行神帝为修炼界定下规则:抵定原生宇宙为修真界,修炼者修为达到大乘期必须飞升仙界,从元婴期开始,晋级必须经历雷劫,渡劫不过灰飞烟灭。 “若渡劫将败,尚能兵解残存元婴、元神或神魂者,可飞升灵界修炼散仙,在灵界渡过九劫的散仙,必须飞升仙界。 “当然,雷劫对于散仙而言,尤其残酷不过,因为散仙没有肉身,许多修真者能用的护体法宝他们用不上,只能炼制诸如元婴内甲之类的护具防身。” 第十五章 老邪与老贼 举手搔搔头上乱发,一直骑在玉棺上的老邪,悠悠续道: “后世皆知,仙界总共划分为三十六天,依次为(一)太皇黄曾天,(二)太明玉完天,(三)清明何童天,(四)玄胎平育天,(五)元明文举天,(六)七曜摩夷天,此六天合称为欲界。 “(七)虚无越衡天,(八)太极蒙翳天,(九)赤明和阳天,(十)玄明恭华天,(十一)耀明宗飘天,(十二)竺落皇笳天,(十三)虚明堂曜天,(十四)观明端靖天,(十五)玄明恭庆天,(十六)太焕极瑶天,(十七)元载孔升天,(十八)太安皇崖天,(十九)显定极风天,(二十)始黄孝芒天,(二十一)太黄翁重天,(二十二)无思江由天,(二十三)上揲阮乐天,(二十四)无极昙誓天,此十八天合称为色界。 “(二十五)皓庭霄度天,(二十六)渊通元洞天,(二十七)翰宠妙成天,(二十八)秀乐禁上天,此四天合称无色界。 “欲界、色界和无色界合称为三界,共计二十八天。 “三界之上又有四梵天:(二十九)无上常融天,(三十)玉隆腾胜天,(三十一)龙变梵度天,(三十二)平育贾奕天。 四梵天之上还有三清天:(三十三)太清境大赤天,(三十四)上清境禹余天,(三十五)玉清境清微天。 “三十六为最高一层,称大罗天,与三清境合称为圣境四天,三界、四梵天、圣境四天共计三十六天。 “很是奇异而不知来历的仙界三十六天,得以容纳原生宇宙两条修炼道路的飞升修士,可从飞升仙人开始修仙,到真仙、玄仙、罗天上仙、大罗金仙。 “最为奇特的是,仙界虽非原生宇宙,但却有望产生出唯一圣人——混元大罗金仙,于是,就给那些修为境界升无可升的大罗金仙们,一根尽管渺茫却也是一丝希望的救命稻草。 “在鸿钧天道阵阵雷劫的大面积轰击下,大罗金仙以下、大乘以上的修仙者们,纷纷飞升进入仙界,仙界有三十六层天际,足够这帮家伙折腾的了。 “这下原生宇宙安静许多,布满禁制大阵的大片星域顿时空无一人,大乘期以下的修真者纷纷回到中央星域内,鸿钧再度出手,将中央星域范围压缩到现今的疆域规模,久而久之,发生过无数大战的域外星空,便自成了未知星域。 “那些残留的星域禁制大阵,也给鸿钧施用大片雷火劈散,虽然阵法根基尚留在一处处虚空和星球上,但已不再能起阻滞作用,一眼看过去犹如一片星空死地。 “再加上五行神帝与那些大罗金仙激战多年,打废轰爆的星球残片到处漂浮,大片星空俨然一派远古战场痕迹,后世修炼者皆称之为‘古战遗地’。” 阿金听到这里,慨然叹道:“原来这便是所谓古战遗地的来历,老邪前辈,那么,这里便是古战遗地的中央地带了吗?” 老邪摇头道:“哪里哇,此处只是邻近中央星域的一块较大星球残片,古战遗地幅员大着呢,覆盖到很多星域的范围,比中央星域要大上许多倍。” “老邪前辈,你说修仙者全都被鸿钧赶到仙界去了,修真界从此安静下来,可又为什么天道会暗弱下去,修炼晋级会没有雷劫,到了渡劫期升无可升,也无法飞升仙界呢,还有飞升灵界的事从来都未听说过。” 老邪的脑际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传音,他转头一看,原来是阿青在传音说话,她和金童玉女一道站在自己身后,不知几时来到听了多久。 他于是笑道:“沐仙子的话问得有道理,其实这也是涉及到修炼界‘三大谜团’之事,老夫体内有‘跻’的传承因素,故而知道一些秘辛,而且中央星域各大势力典籍库中也有一些秘传珍藏。 “就公开的传闻而言,亦即成了所谓的‘三大谜团’,世人皆醉我独醒,尔等能听到这么多,实乃三生有幸,不是老夫便不可能有人会告诉你们这些秘辛。” 此时,只听玉女阿蓝插嘴道:“老邪前辈,那你就说说,什么是‘三大谜团’呀。” “桀桀,还是小女娃会凑趣,”老邪摸摸自己那张坑洼嶙峋的猥琐大脸,笑嘻嘻道,“所谓三大谜团,其一乃是为什么天道暗弱、不施劫雷,其二乃是仙界从何而来,其三乃是五行神帝到底有没有留下传承。” 阿金皱眉道:“天道不施雷劫,这是明摆着的,只有天知道,仙界从何而来,刚才你自己都说不清楚,第三个我们知道,传承当然是有的。” 老邪老神在在道:“嗯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玉女认真看一眼老邪的猥琐大脸,扁嘴问道:“老邪前辈,你打什么哑谜?” 阿青抚抚玉女的总角小辫道:“玉女,老邪前辈的意思是,天道没有雷劈,那是天知,仙界从哪里找到的,这是地知,五行神帝传承有没有,只有你我才知。” “噢,”玉女听得恍然大悟,忽而又问,“好像什么都没说耶,老邪前辈,五行神帝既会留下传承,后来它们去哪了呀?” 老邪又自堆笑道:“桀桀,还是小女娃会说话,当时五行神帝为什么会留下传承,老夫自然不知,不过倒是知道,它们后来也是去了仙界。” 玉女不解地问:“老邪前辈,照你的说法,仙界是用来放逐那些高阶修仙者的,五行神帝留在这里不好吗,跟去仙界干吗呀?” 老邪点头道:“嗯,这话问得好,鸿钧给仙界与修真界确立规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五行神帝还是留在这里的,只是后来仙界架构出了点问题,奉鸿钧之命前往仙界维持,便也再没回来。” “噢,原来如此,”玉女小脑袋一点一点道。 老邪神情转而有点凝重道:“鸿钧天道也是自从五行神帝走了以后,才渐渐变得暗弱下去的,最后,竟连雷劫都无法施放,其因成谜啊。” “老邪,鸿蒙界域在哪个方向?”一直默默听闻不言不语的阿黄,突然间打岔传音道。 “呃,这个,我得祭出星盘看看才行,麦,我故事还没讲完,你这么急着走干吗?”老邪闻言,有点疑惑地伸手,想从玉棺里掏摸星盘出来。 …… “桀桀桀桀,因为他知道,老贼我来了,想跑!哼哼,没门!”蓦然间,他们在意念里全都听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刺激神识的狂笑声。 老邪自是也听得到,闻声顿时大惊,二话不说,催动骑在胯下的玉棺,便即想飞遁而逃,然而,斑驳玉棺这才窜出不足一丈远,就被一阵凌利的威压迟滞,整个人全然动弹不得。 “哇哈哈哈,老邪门,当初给你抢先骑着玉棺跑了,老贼我追之不及,故而苦练领域之术,如今你好死不死,在老贼我领域大成之际,自动送上门来,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眼前黑麻麻的星空中,映着微亮的点点星光,只见一个瘦长条男修悬浮在百十丈远,形容枯老,下颌留着灰白长须,身上胡乱扎着一件深色长袍,正自狞笑着飘过来。 老邪见状大惊,骑着玉棺又挣扎不动,嘶声大喊:“你个死老贼,玉棺是老夫先找到的,自然归我所有,你们欲要抢夺,老夫焉能不跑,再说你等拿到的异宝也不少,臭不要脸还想抢我的!” 老贼活像骷髅一般的容颜,显现出诡异的笑意道:“想抢你玉棺的,可不是老贼我,不过你太不厚道,跑就跑吧,还把那只残缺的‘神仙指’也给带走,害得我等迷路多年,直到今时才回到这里,你自己说说,该怎么补偿老贼我?” 老邪那只半拉子星盘,名叫“神仙指”?阿黄冷眼旁观那个突如其来的“老贼”,从覆盖过来的范围灵压,可以判断得出,此人应该是一个劫修,修为估计已臻劫初大成境界。 因为从其灵压强度推断,此人比法盟高塔守后门劫初小成的梓大人强上不止一筹,阿黄心下有些紧张,不知五行究极阵加上神力穿刺,能否挡得住他? 由于当今天下修炼者没有雷劫加身,修为达到渡劫期者无法进阶到渡劫中期,宇宙间的高阶修炼者最高修为,也就只有劫初大成,最多劫初顶端而已。 阿黄心中倒不是很害怕,只是没有试过不知自家手段有没有效,自从老贼现身,他便已暗下指挥其他人悄悄布设五行究极阵,连洞天里的防御阵法与五行聚能大阵也已开启。 许是老贼意识到,前面那些神修已布下一个他所不认识的大阵,感受到其中精妙之处,他虽然正在浮空飘过来,却也是缓缓前行,不敢猝然冲上去。 仿佛在无视那几个神修小辈似的,老贼自从现身以后,一直都是对着老邪说话:“老邪门,咱是积年老友了,想当初,我等‘四大老仙’纵横古战遗地,何等威风凛凛、当者辟易。” 阿黄和阿金闻言,尽皆皱眉心想:除了这个劫初大成者,难道另外还有两个劫修?“四大老仙”是什么玩意?要是三人先后而至,这情形可是不太妙哇! 第十六章 遇险再传送 “老邪门,难道你不想再见见,当年咱‘四大老仙’的其他老友吗?老鬼和老怪他俩可是很想念你哇,老贼我已发讯息过去,他俩很快就到了,桀桀桀桀!” 老贼堪堪靠近到五行究极阵外围,感受到究极大阵抗拒之力异常雄浑,估计不用上七八分力道,难以撼动,想了想便在十数丈外停下脚步,依然在阴恻恻传音调侃老邪。 “老邪、老贼、老鬼、老怪”四大老仙,阿黄他们闻讯心里总觉得怪异,除了老邪乃是“跻”的残躯化身毫无功力修为,其余三者应该全是渡劫期者,他们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阿黄很想跟老邪问个清楚,可是,当前的情势根本不允许,他还要一面加强究极阵的威势,抵抗老贼压过来的超强领域之力,毕竟是大神级数的灵压,五个神后修士组阵抗拒很是吃力。 这还是一个劫修领域给予的威压,据老贼所言,还有老鬼和老怪随后便到,如若三个劫修合力攻击的话,阿黄不确信自己还能有余力发射魂针! 现时的星球残片上空,看上去好一幅诡异的景象,老贼悬空站在十数丈远处,五行同伴好像卫星一般围绕洞天组着大阵,老邪却像是中了定身法那样,僵立在离透明气球一丈开外的空中。 趁着老贼眼下只是用领域之力与五行究极阵相抵,并未发动直接攻击,阿黄暗中抽出一股功力,想将老邪摄回洞天里,但是使了几回劲,老邪在老贼的领域之力下被禁锢得纹丝不动。 五行同伴其实也处在老贼使出的领域之中,但在精妙的远古传承五行究极阵支撑下,活动身手尚自游刃有余,而且,老贼主要是对老邪施加领域之力,并未刻意针对阿黄他们。 许是老贼心下根本没将这五个神修小辈放在眼里,尽管对方也已布出神奇大阵,他不认为眼前这五人能够拦阻自己捉拿老贼。 况且,无数岁月以来,老邪携宝逃遁之举,带给他的仇恨太深太深,老贼非要先收拾老邪不可。 老贼认为自己大可轻松搞掂老邪这个恶贼之后,再来慢慢拾掇几个神后小辈不迟,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疑似洞天的宝物,下一刻,它就是自家的囊中之物。 所以,起先他说过老鬼、老怪很快来到,竟是恫吓之言,毕竟有宝物自己先落袋为安,才是正理,一个只会炼体的废物和五个神后小辈,根本不放在他这劫初顶端大神眼里。 直到老贼遭遇到阵法阻隔,这才引起他的警醒,活过数千载的寿元,早教会他万事谨慎为先,遂于缓缓而前,终于试探出对方大阵竟能阻拦住他。 老贼一边信口调侃,一边考虑要不要先花费八成功力,轰击一下眼前这个自己不认识的阵法,但又想到八成力道要是轰不破对方的防御,自己需要喘口气时,对方会不会趁机反击。 正当老贼患得患失试探前行之时,阿黄也暗暗尝试着出手攻击,他使出的却是自创的魂针之术,神力穿刺照直刺中老贼的识海,他能看得到,对方已是微微摇晃一下。 老贼正自想着,如果不出八成功力轰击对方阵法,那么,运用他只有小成的领域之力,直接碾压大阵成不成? 突然间,他蓦地感到脑际仿佛中了一根细细的针,神识未免恍惚一下,手下控制着的领域之力,立时出现稍稍紊乱,浑然不知是咋回事,只得凝神清醒一下头脑。 阿黄也懂得如何掌控领域空间,对方领域之力刚刚现出紊乱之象,他立时催动灵力,将老邪强行一拉,竟把老邪拉得脱离老贼的领域控制,掉落到洞天门户上! “老邪,赶快拿出星盘,探测鸿蒙界域的方位!”待得老邪脱险,阿黄立马急急传音于他。 老邪乍一闻言,便下意识摸出名叫“神仙指”的残缺星盘,懵然道:“老夫、我不知鸿蒙界域在什么方向哇。” 阿黄眼见一阵恍惚过去的老贼,终于确定自己要做什么,双手交叉已作出一个向前推送的姿态,情知老贼将要以领域之力,覆盖式地碾压过来! 他急忙祭出立体星盘,略略辨认一下来时的方位,胡乱点到相反最前方一个星点,未待星点放大,便在意念传音中大喝一声:“大家都进洞天!” 五行同伴施用的究极阵,乃是攻防一体运动式阵法,在洞天内外皆可使用,甫一听得阿黄的喝声,阿金等四人不必收起自家控制的那份属性阵势,遂于直接展开遁法,飞快逸入洞天门户。 一个个飞遁而入的身影,蓦然倏忽而过,刹那间惊得紧张万分的老邪,手中星盘当的一下掉到地上! 接下来,但见万道光影闪烁掠过,他的眼前,已经没了星球残片的踪影,见到的却是异次空间的无数耀目彩带凌乱飞舞。 正欲施用领域之力缓缓碾压而上的老贼,先是注意到老邪已被收入洞天法宝中,不过他并不在意,一待压碎大阵、收拾完这五个小辈,不会修炼功法的老邪还能跑到哪里去? 下一刻,老贼却是见到闪着微光的星盘在眼前出现,继而幻成立体形状,以他的修为功力隐约能看得出,立体星盘的里面貌似显出一个传送之门,心下顿觉不妙。 老贼刚想将碾压转成直接攻击,却是发现面前只剩下一个缓缓收缩的空间旋涡,情知对方业已打开空间通道,逃之夭夭。 “乃乃地,空间通道竟然打开这么快!”此刻登时恨得他咬牙切齿的猛地一拍大腿,运起虚空传讯法术,急急呼唤起另外两个同伙老鬼、老怪来。 …… 阿黄通过传送之门遁入隧道无限延伸的空间通道,居然花费小半个时辰,这才从方才点到的那个星点上空现身,当他收起立体星盘低头看时,竟自猛吃一惊! 下面乃是一个在视野中朦朦胧胧的黑色星球,丝毫看不出残缺的迹象,更尤甚者,星球表面布满各种隐形禁制,不到阿黄这等阵道修为,近前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如果阿黄不是通过神奇的星盘传送之门,远距离根本无法发现这个星球的存在,就算眼下看得见的也只是一团黑影,不懂阵法禁制者,估计会将其当做一个黑洞。 阿黄带着透明气球缓缓而降,越是接近星球表面,他心中越是感到怪异,因为一点也没有感到有引力场存在,仿佛眼前是一个幻象,而不是一个硕大的星球。 不过,他能确定,这就是一个星球,虽然只是个死星,没有水源湿地,也没有草本植被,更没有活物生灵,但是,大约千里直径的星体,却是实实在在的。 阿黄很快找到一个隐形平台降落,依他的阵道修为不难发现,这是一个禁制相间安全之处。 落脚以后,他急忙打出几道法诀,稳固一下脚底平台,不致会引发什么变故,毕竟这里处在一片未知禁制中,情势不明,还是处置稳妥一点为好。 然后,他赶紧招出阿金和老邪,并交待阿青带好金童玉女,不要乱闯出来,以免招致危险。 “这是哪里哇?到处乌漆墨黑的,”阿金甫一出来,便自东张西望,老邪跟在他的背后,一双老眼也自到处乱瞄。 “我也不知道,”阿黄摇头道,“当时情急之下,再不跑那个老贼就碾压过来了,误打误撞,便就传送到此地。” 老邪一边到处打量,一边在意念中嘀咕:“在劫修大成的领域之力控制下,还能快速传送跑掉,你那传送之门真特么不简单。” 阿黄的眼神很快锁定某个地方,随即传音道:“你俩都紧跟在我后面,阿金把洞天抱好,免得出什么意外,被吸到禁制里去。” 阿金一把接住阿黄推送过来的透明气球,盯视周遭漆黑混沌一片,不住疑惑道:“这里还有活的禁制?” 阿黄点头道:“嗯,到处都是禁制,跟好我,最好踩着我的脚印,我们一齐下去一个地方看看。” 阿金嘟囔道:“就不能升空离开这种禁制重重的鬼地方吗?” 阿黄笃定道:“当然能,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星球的禁制群里,会有什么稀奇可看,进去看看好了。” 老邪在一边嘀咕道:“万一再遇到什么危险就糟了,”他的心里,还沉浸在先前遇到老贼的险境中。 “这里没人,莫要乱动就不会招来危险,”阿黄忽而问老邪道,“你以前做四大老仙之时,来过这里没有?” 老邪立时摇头道:“没有,连听都没听说过,我们当时到过的地方,貌似没跑这么远,这里的一切,给老夫的感觉挺陌生。” 阿金失笑道:“这里全是禁制,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任谁看见都会觉得陌生。” 老邪咕哝道:“老夫从前就没见过一个完整的星球,还有这么多禁制趴在上面。” 下一刻,阿黄已将俩人带到一个有空间波纹漾动的山崖下,面对一道虚空也似的幻象隔壁,他像是很熟悉的打出几道法诀。 只见幻象隔壁如同烟消云散一般,露出一道圆拱门户,里面隐隐透出微弱的光线,将门户里边一处处岩壁映照出来,就像一个古老而简陋的废弃洞府入口。 第十七章 修阵之所 于是,阿黄带头前行,施施然就像走进自家石头洞府一般,在阿金和老邪惊异的眼光下,过不多时,便已来到一个宽敞高大的厅堂,观之里边徒有四壁,只有几个方向开着几条甬道口,当下地上连一张桌几、一块蒲团也都欠奉。 阿金甫一进门,便自东张西望,显得很是好奇,眼神却越来越讶异,最后,禁不住出言奇道:“我怎么感到,这里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某个我曾经见过的地方,嗯,被一下子扩大数倍似的。” 阿黄神情凝重,听闻阿金说话也不搭腔,紧接下来,又听得老邪用怪异的口吻传音道:“老夫也有同感,貌似曾经见过这样的去处,只是比它小了很多,不错,肯定见过的,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阿金、老邪俩人在意念中,只听到阿黄木然的声音道:“我先去那边看看,你们俩随意走走吧,这里面没有禁制。” 说罢,阿黄竟自钻进右手边的一条甬道去也,只留下阿金和老邪相互大眼瞪小眼站在当地。 阿金眯着眼睛四下观察一会,心中浮现出几许疑问,晃晃脑袋对老邪道:“前辈,我也要去另一边看看,你老自便好了。” 他说着刚想要走,忽然将手中的透明气球脱手悬在半空,冲着洞天里面传意念道:“阿青,你和金童玉女也出来转转吧,这里没危险了。” 这话说完,阿金这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瞬间隐没在一条甬道口里。 下一刻,阿青和金童玉女仨人蹦蹦跳跳从洞天里飞出来。 玉女先是往左右一瞄,显得惊讶道:“这地方好熟悉呀,玉女要到处转转看看,”话一说完,连她也自很快不见踪影,不知跑到哪里去。 紧接着,狐疑四顾的阿青随即跟着消失不见,只剩下向来沉默寡言的金童阿红,犹犹豫豫的朝着一个方向移步走去,最后也没了踪影。 这一幕只看得老邪惊讶万分,过得一会,他仿佛明悟到什么,遂一拐一拐地往里面走,走进一条甬道又一条甬道,嘴里不住嘀咕:“不对呀,怎么会找不到呢?” 直到走得一阵子,老邪忽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嚷道:“哎呀呀,怎么可能有老夫的去处呢,这又不是在洞天福地里。”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地方之所以给众人以熟悉的感觉,便是因为其布局,跟洞天里众人的居所差相仿佛,大家相继离去,估计全是去找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居所位置。 远古那个时代,理应没有老邪,也没有小环,故而这里没有属于他们的石室居所,有的只是五行同伴对应的居停所在,也就是说,这里,曾是远古时期五行神帝的修炼场所! 老邪终究已是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只得苦笑着退回那个宽敞高大的厅堂里,无聊地拿出玉棺,吊着枯槁双腿,横坐在玉棺上面,等待他们出来。 他总算没有久等,也只过得小半个时辰,阿黄第一个回到厅堂里,老邪便迎着他劈头就问:“麦,你说,这里是不是五行神帝的修炼场所?” “不是,”阿黄竟然摇头道,“却是我传承的那位,呃,黄帝的修习阵道之所,还真是奇怪,这里的布局,如若他一住下,其余四位也跟着一道住下,什么都与我们五个一模一样的习性。” 老邪桀桀笑道:“其实这并不奇怪,那也就从侧面证明了,你们五个得到的乃是真传。” 阿黄忽然问道:“老邪,曾听你说过,传闻古战遗地有五行神帝留下的传承,很多人前来找寻那些个传承,怎么就没人得到过真传呢?你有没有见过那些找寻传承之人?” 老邪老神在在道:“老夫当然见过,那些人还都是真正的五行纯属性者,至于他们没有得到真传一事,老夫也不明白其故,要么就像我所猜测的那样,真传不在这里,而是在外界。” 阿黄沉吟道:“所谓的真传,许是曾经留在这里过,可是年深日久,逐渐流落到外界也说不定。” 老邪神情有些古怪道:“既是尔等已得到真传,还计较曾经在这里、还是在外界的干吗?” 阿黄吁口气道:“我只是想弄明白,我们得到的这份真传,巴巴的将我等五人引导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明知三尸封印已毁,魂灵也逃遁得不可能追回,非得恢复那些空荡荡的结界,才肯给出下一步的提示。” 未待老邪有所应答,只见阿黄突然眼神一聚,匆忙看了看四周,最后照直冲向外出门户,还往后抛了句话:“我出去看看,他们要是出来的话,就让他们在厅堂里等我,千万不要出门乱跑。” 在老邪脑际意念里的话音未落,阿黄早已跑得无影无踪,看看留在原地的透明气球,他又皱眉盯向门户出口那边,呆滞良久,这才回头摇摇大脑袋,在玉棺上缩脚盘坐,竟自炼起体来。 …… 接下来,阿金、阿青和金童玉女遂一个接一个回到宽大的厅堂中,阿金咋看阿黄不在,便问老邪道:“前辈,麦还没有出来吗?” “麦早就出来了,后来又出门去了,还托老夫转告你等,不要随意出去乱跑,”老邪已经知道,他们五个之间俱以金、青、蓝、红、黄相称,只是对外人还是沿用氏名,他自是不会直呼阿黄、阿金。 阿金皱眉道:“这家伙,带我们进来,自己又跑出去干吗呢?” 正自说着,突然感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仿佛刚刚发生一场低烈度地震一般,他刚想跑出去看个究竟,忽又想到适才老邪通传的话,遂于忍住不动。 阿青也一样感觉到外面的震动,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外面好像有地震耶,咱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阿金举手阻止道:“别去,阿黄就在外面,估计是他弄出来的动静,这样好了,我们用神识探出去看吧。” 阿青听得此言,觉得也成,便即抢先展开神识,往洞府外面扫视出去。 她果然能看得见,在一片幽暗迷蒙的禁制丛中,阿黄正在里面左三右四地转折着走来走去,他的身边不住引发禁制稍稍反弹,阵法移位造成一阵阵地面震动。 其他人也跟着一道释放神识,去看阿黄到底在干什么名堂,却也只见他除了走来走去,倒是没有别的动作,引发的各种禁制都是浅尝辄止,并未造成大的动静。 尽管此地禁制丛丛,依着布阵惯例,却是对外不对内,他们在洞中用神识看出去,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阻滞,在红外线般的神识视野里,环境看得还算清楚。 只听玉女自言自语道:“麦大叔这是在干嘛,一个人到处转来转去的,好像是要找寻什么东东。” 足足过得一天时间,阿黄这才从禁制丛中堪堪退出,带着一脸疲惫,腰酸腿软地回到宽大的厅堂里,但神情却是隐隐有一丝激动,还有着某种程度的后怕。 “阿黄,你这是怎么了?”阿金不由迎着他问道。 “好厉害的禁制!”阿黄显是心有余悸,继而又不无兴奋道,“不过,足够我突破到高级阵宗师的境界了。” 阿金讶异道:“你这就突破到高阶阵宗师了?常言道,阵道级数越高,越难晋级,你原来一直还在中级阵宗师的水准上徘徊,怎么出去走上一天,这么轻易就突破了?” 只见阿黄喘息着撇嘴道:“你知道什么,外面的那片禁制圈中,内里蕴含的阵道奥秘很是高妙,我也是费尽全力,才不怎么触动到那些禁制,勉强走上一个周天。” 他说着扔出一个自家专用大蒲团,盘膝坐下调息片刻,接着又道:“转上一圈老费劲了,虽然我凭着有所感悟,勉强进阶到高级阵宗师境界,也快要把神识之力给抽干了。” 在场一干人等看见向来从容不迫的阿黄这副疲惫力竭模样,心下尽皆骇然,遮莫那片禁制有这么厉害,要是自己出去闯荡一番,岂不是尸骨无存? 阿金掏出一瓶三清特饮,撮一口润润发干的嘴巴,有点疑惑道:“外面的禁制这么厉害,先前你又能轻易将我们领进这里来?” 阿黄看见阿金喝“溹浮”,貌似才想起自己兜里也有这玩意,遂于摸出一只奶瓶,看也不看便咕咚咕咚喝下几大口,喘口气再道:“进来洞府这里不难,走那片禁制丛才难。” 阿金还是不解道:“那片禁制丛,难道不是用来保护洞府的吗?怎么进洞这么容易,一旁摆着的禁制丛却是那么难走,到底是何缘故?” 阿黄这才发现自己有点鸡同鸭讲,不禁摇头一笑道:“唉,跟你这阵盲,非得讲得很通俗不可,其实,这个地方乃是五行神帝中的黄帝修阵之所,外面的那片禁制,正是他习练阵法之地。” 阿金听得恍然大悟,苦笑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明知我不懂阵道,还故弄玄虚绕来绕去,听得我四天门不见路。” 阿黄乜斜眼撇撇嘴,继续打坐调息,过得一阵,貌似精神恢复许多,遂站直身体收起蒲团,又摸出那具六角星盘,化成立体星空,嘴里嘀咕道:“有个重大发现,待我先试验一下。” 第十八章 传送之门 大家尽皆看不明白,歇息过后的阿黄神神叨叨想要做什么,彼此互视一眼,自也不说话,只是俱各围拢过来,全都站进立体圆穹罩下,一一定睛观看星空。 只见阿黄站在圆穹星空下,双手如飞挥舞,掐出一个个莫名法诀,带着一道道射线发散到星空上,受到法诀的刺激,星空中的那些星星点点,开始熠熠闪光。 在星空最远的天际,突然间,有一颗星星显得特别发亮,阿黄想了想,便伸出手指点过去,但被点中的那颗星星并不飞近过来变大,只是微微颤动一下,仿佛变得更加明亮。 令人惊奇的是,那颗星星的背景原来只是一片漆黑,忽而变得如同暗流翻滚涌动,给人一种混沌迷蒙的感觉,更尤甚者,观之仿佛会产生一种虚空吸力,要将看见之人瞬间吸附过去。 “看上去,那块背景很是诡异呀,我这么看,心里感觉它就像一个黑洞,有点身不由己的想飞过去,”阿青的声音有点怕怕道。 孩童一般的金童玉女,仿佛已被吓得只会偷眼瞧着,作声不得。 只有阿金内心有些犹豫挣扎道:“阿黄,你到底在试验什么?那颗星星分明与众不同,还有那个后来显出的混沌背景,又意味着什么呢?” 阿黄没有应声,回头看看已不见老邪的身影,心想这厮估计是猜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早就躲进洞天里去也,不由一笑,继而盘算起自己的试验效果来。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阿黄盘算一会,终于开声跟阿金说道,“我在外面的禁制丛中,进阶高级阵宗师的一刹那,心下仿佛有种明悟,五张符皮组成星盘传送之门,还须要有人晋入高级阵宗师,才能用以阵破阵方式,打开鸿蒙界域的视野。” 阿金讶异道:“你的意思是说,如今我们看得见的这块混沌背景那边,就是鸿蒙界域吗?” “嗯,从我施用法诀点开破除遮蔽效果,显出这块混沌背景,”阿黄寻思着点头道,“我估摸着,应该是这样,是与不是,我们还得通过传送之门飞过去,看过才知道。” 阿金仔细看了看仿佛近在咫尺的混沌背景,心下总是有些不虞之意,故而有点迟疑不定道:“你确定,我们要冒险传送过去吗?不瞒你说,看到那颗星星、那道背景,我总有种一去不返的感觉。” “咋的了?”阿黄不由嗞笑道,“哈,阿金,你一直以来,不是最想完成任务的吗,怎么,事到临头,你还这么犹豫不定。” 阿金神情凝重的摇头道:“我很想完成任务是不假,可不代表我会赞同毫无把握的冒险,光凭星空中显出的这种莫名状况,就要不管不顾飞过去,我总觉得不是很妥当哇。” 阿黄闻言沉吟道:“按照符皮上最后的提示,是要我们通过鸿图越界传送阵,飞越到鸿蒙界域,如今我们最终来到古战遗地,也找到了黄帝遗留下来的修阵之所。 “眼下我的阵道进阶,这才悟出这些空间法诀,施用后显出的那块混沌背景,还有那颗拉扯不过来的星星,我觉得应该就是传送到鸿蒙界域的捷径。” 他接着睃了一眼阿金,口气变得宽慰道:“放心吧,我也不是盲目想去冒险,传送过去的第一目标,只是那颗星星,须得到了那边,看看具体情形再说。” “——好吧,”阿金思虑良久,才缓缓咬着嘴角应道,“就照你的意思来,先传送到那颗星星那里,待得发现什么,我们再一道商量,还有,也得听听阿青他们的意见如何。” 于是,阿黄的眼光又转向没有说话的阿青与金童玉女,阿青却只是沉默地摇摇头,金童玉女见到阿青摇头,他俩也跟着摇头。 阿黄看得一怔道:“这、你们摇头,是同意传送过去看看,还是不赞同传送过去?” “我自然是赞同的,”阿青终于出言道,“麦哥哥,我等接受传承之路能走到这里,几乎都是你领着大家在走,既然我们不可能从法盟高塔那里找到出路,也只能照着原路走,修炼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走吧。” 阿黄听得此话不免有些动容,一直以来,阿青一旦没有玩头便显得很是懒散,没想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信赖自己,哪怕她已是两世为人,更接受过昔日本尊的神魂融合。 金童玉女算是他们过后诳来的,接受水火双星融合改造已是数十年过去,他俩却总是一派孩子气,可是,一旦接受传承加入五行同伴,接下来,修炼所要走的路,那便身不由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看到阿黄的眼光瞧过来,金童玉女俩姐弟连忙点头不迭,意思也算是同意,跟着一道冒险传送到那颗星星上去。 阿黄想了想便道:“我等可能传送过去之后,自身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有可能再也回不来这边,阿红、阿蓝,当初被我们法盟拘走时,你们与父母告别了吗?” 玉女点头道:“嗯,我和老弟都与父母传了音,让他们莫要担心,我俩只是去去就回,后面的路跑得远了,便没机会再与他们说了。” 金童忽然开口问道:“麦大叔,我们这一去,真的没法再回中央星域了吗?” 阿黄低头寻思片刻,然后抬头肃然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那边既然是鸿蒙界域,过去等同于进入另一界,有没有机会像去妖界、魔界和魂界那样,还能返回人界,我可不敢打包票。” “唉,去就去吧,反正修炼者四海为家,我们都是五行同伴了,接了这档子任务,今天不去,明日总得要去的,”玉女忽然变得像个小大人一般说话。 她的这话,却把阿青给逗笑了,伸手摸摸玉女扎着总角小辫的小脑袋,笑道:“我们阿蓝终于长大明白事理了。” 玉女连忙侧头挣开阿青的手,乜斜着眼扁嘴道:“我早就长大了呀,玉女和老弟都好几十岁了,事理也早明白了。” …… “大家都回洞天去吧,”既然众口一词意见尽皆归于一致,阿黄默默点点头,让大家进去洞天,还是由他打开传送之门,带着洞天飞越传送。 只不过,他忽然想到,适才征求意见,还是少算一人。 ——老邪! 五行同伴只为完成传承任务,身不由己要去冒险,可是,老邪看到这种情形,还是不声不响地跟着,难道只是被特品“溹浮”瘾头所束缚,不得不跟着来吗? 不过,阿黄却是没空再想那么多,反正有洞天做宅,带上他自是毫不费事,老邪自己也说过,等他炼体圆满,自会破除“溹浮”的瘾头,到得那时,海阔天空,乃乃地,他想去哪就去哪。 方才,在阿黄点击那颗星星时,他却是没有留意到,由于星星没有飞过来变大,那道神奇的传送之门并未出现,当他现下想要正式传送时,连点数次星星,传送之门却是没有出现。 鉴于此景,他不由想倒抽一口冷气,只是洞府之中尚在虚空状态,冷是够冷,却是没空气给他呼吸,冷气自是倒抽不成,心下变得有些懊丧,难道点击星星不飞过来,就会无法传送吗? 点击星星无效,阿黄有些烦躁的茫然四顾,忽然想到,这里乃是被禁制团团围住的原黄帝洞府,是不是受到阻隔了呢?就像当初他从法盟高塔中欲要出逃,最终被法湖自然禁制拦截住一般。 你嘛一定是这样的!阿黄心下终于释然,连忙收起立体星盘,一把带上洞天,倏地飞出早就空空如也的黄帝旧洞府,出到原来传来落地时的那块平台。 然后,他再度拿出立体星盘,又想要试试看,在不被禁制丛遮蔽的平台这里,能不能将星星点大,从而召唤出传送之门。 那颗星星在阿黄的不断点击之下,亮度几度增大,渐欲有飞过来的趋势,但最终还是没飞过来,到得后来,阿黄只好颓然放弃继续点击,心下思虑起无法召唤出传送之门的原因。 当初在法盟高塔中,他点中蒲砣星时,传送之门当即出现,自也顺利地进入到空间隧道中,只是无法前行,走的都是没有尽头之路。 如今情形不尽相同,乃是没法将点中的星星,拉扯过来变大,难道是直线距离太远不成,阿黄偶然想到这个理由,心里不觉一紧,连忙看向那颗星星的附近,有什么其他星星在闪动。 他很快看见,那边有一颗甚是幽暗的星点,就在那颗星星前面不远,虽然发光极暗,但还能分辨出来,那是一颗星星,阿黄心想,就是它了,别的星点简直无法分辨。 阿黄死死盯住那个星点,迅疾出手点中它,第一次,它颤动一下,没有飞来,第二次,它挣扎一下,想要脱离什么束缚一般,飞行一阵却又停下来。 ……一指接着一指,阿黄不住地冲着那颗星点戳着手指,于是,那颗星点飞行一段又自停下,然后再被阿黄点中,又飞过来一段距离。 经历过七八次的猛戳点击,那个星点终于变大,呈现在阿黄面前! 于是,久违的传送之门,终于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阿黄浑然不顾地抢前一步,双腿飞快迈进到传送之门中…… 第十九章 一个大气球 于是,又一次需要面对未知险境的阿黄,再度毅然踏进空间隧道,向着临时招来的那颗星星,硬着头皮传送而去。 叵耐这一段距离那是出奇的长,比此前从星球残片传送到禁制星球,要长很多倍,在往后的几个时辰里,他皆在无限向前伸展的空间隧道,很是艰难地迈步前行。 经历过数次传送之门的飞越过程,他已经知道,不算短程传送,但凡长距离的传送,搭乘传送者必须在空间隧道中步行,不然传送阵法可不会自动将你送过去。 ……几个时辰的艰辛跋涉终于结束,仿佛走不到尽头的空间隧道那头,隐隐亮起一个白点。 阿黄见状精神大振,运起全身功力,加快脚步往前冲去,无形泥泞一般的路径,一时间被他踏得飞快后退。 小小的白点渐渐变成圆形的光影,阿黄看得很清楚,这就是传送之门的出口,心下遂舒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从光影中穿越出去,顿时来到空间隧道外面的世界! 他落入外界的虚空尚未站稳,当即被一股猛烈的灼热感逼得连连后退,眼前呈现出一片白茫茫的炽热强光,仿佛立马就要将阿黄的息壤之体给融化掉。 阿黄急忙撑起土罡御体护罩,还是感到热不可耐,觉着那些强光热力有非常强烈的穿透性,自己的息壤之体一时间饱受煎熬,有被烤成陶瓷的危险。 他忙不迭反手收了自动叠起的六角星盘,拖上透明气球,急速朝着远离灼热源头的方向,很是狼狈的飞掠倒退。 “阿黄,外面是怎么回事?”阿金显是察觉到洞天外头过于亮堂,强烈的光线将整个洞天几乎给笼罩住,便传出意念发问。 身形划出一道亮如流星的弧线,阿黄一边迅疾倒飞,一边不住咒骂:“吗的,传送过来的地方,就是一个太阳,难怪只有它才能看得到光亮,我日!” 阿金奇道:“难道,混沌背景前边那颗星星,是一颗恒星?” 阿黄气急败坏道:“不是那颗,那颗星星太远传送不到,是它更前边的某颗星星,老子很是勉强才传送得到这里,没想到却是一个太阳,你嘛热力穿透性太强了。” 他从低阶修炼者就开始炼制的土罡御体护罩,能够挡住很强的攻击,在这里却抵挡不住恒星热力的侵袭,故而不得不大幅度后退,以减弱身上受到的灼热感。 阿金很是惊讶道:“有那么热吗,你没开护罩?” “已经开了,”阿黄一面后退着答话,一面四顾找寻可以遮挡热力的死星,“要不然,我特么早就烧成陶瓷了。” “噢,”阿金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鬼脸,“要是我出去的话,肯定会热成一团铁水,那么,要不要让金童出去帮帮你?” 未待阿黄应允,金童已从洞天门户窜了出去,远远看到渐渐显出圆形、热力四射的偌大恒星,兴奋得大张着嘴巴,张开双臂迎着恒星,就要飞扑过去! 阿黄手疾眼快,一把将金童抓住,斥道:“别去玩了,我们只是路过,一会就离开。” 话一说完,他甩手又将金童扔回洞天里,开什么天际玩笑,让这个火儿钻进太阳里,不知多久才出得来,咱家还有正事要办,谁耐烦等他一年半载。 阿金苦着脸目视被扔回来、垂头丧气的金童阿红,不禁发笑道:“金童,不得到阿黄的许可,连本大爷都不敢出去,你跑得也太快了吧,出去得快,回来也快,嘿嘿。” 金童低着头一言不发,自顾在当地一屁股坐下,缩着脖子闭眼装睡。 玉女见状,悄悄凑上前去,一把捏住金童的腮帮,笑嘻嘻道:“老弟,其实你不懂大叔的厉害,莫让他揪着扔你,给扔成习惯哟。” 金童侧头甩开她的小魔手,噘着嘴扁了扁,屁股挪动方向,背对他的老姐,继续生着闷气。 …… 阿黄持续不断飞速后退,终于在距离恒星有点远的一方虚空,发现一个被恒星照射得很是灼热的死星,那里尽管温度依然很高,起码可以挡住恒星热力直射造成的身体不适。 他在那颗死星的背阳一面停留下来,没有灼热的光线直射,身上也就好受许多,土罡御体护罩已经可以撤去,带着护罩操持星盘传送,动作不是很方便。 阿黄又将六角星盘取出,变成立体星空形状,在这里看混沌背景前面的那颗星星,映像已经清晰许多,他想了想,很是干脆地伸手点击过去! 只见那颗星星毫不犹豫的飞上前来,在他面前变大像只地球仪,阿黄欲要仔细看看,这颗星球上会有什么东东,可是,“刷”地出现的传送之门,照样挡在他的面前。 终于可以传送去那颗星星了! 看不清那颗星星上会有些什么,阿黄心下也不在意,只要踏进传送之门,未来一段时间过后,便可直接看到那颗星星的真容。 一脚迈过传送之门的门槛,那条没有尽头的空间隧道,又在阿黄的眼前出现,他又要重新开始艰难的步行跋涉。 可能是距离那颗星星已近,也只耗费不到一个时辰工夫,他又再度看到那个白点。 阿黄费劲全力冲刺出了那个传送出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出带着白雾的空气,顿时被虚空分解化去。 他刚出现在虚空中,还未来得及回过魂,恍惚之间,一眼便就看到视野里的情形,立时愣住! 只见一个硕大的球体横亘在自己的视野中,之所以称之为球体而不是星球,便是因为这个球体竟然不是实体,而是一团表面上看去由无数氤氲涌动气流构成的“气球”。 它周围看不到任何恒星的光影,也没有什么发光星体能让它发亮,可它的自身却是会自行发光发亮,远远一看,它就像孤悬在虚空中一盏气息盈然、圆乎乎的巨型灯笼 阿黄看得真切,他认为是气体做成的球体,因为可以一眼看穿球体的内在,全都是各种气体组成,而这各种气体中又蕴含着五行灵气,混杂在庞大的气球里,含量可是不少。 下一刻,已经镇静下来的阿黄,转眼又发现一个令他愕然的问题,既然来到立体星盘星空中显现出的那颗星星附近,目视周遭,居然看不到那道混沌背景何在。 阿黄连忙将自动缩起的六角星盘,再次架设起来,赫然发现目前这颗气球星体于星空所在的位置,已经移到自家头顶,它背后显出的那道混沌背景依然存在,而且,上面盈盈流转的迷蒙波纹更加清晰。 他试着伸手点击过去,想要看看混沌背景会有什么反应。 根据以前在魂界空间出口裂缝那边做过的试验,在立体星盘中的星空上,临近便会自动出现一个旋涡状的空间通道口,伸手点击上去,就会出现传送之门。 但是,当下阿黄对混沌背景的点击完全无效,那道背景波纹流转依然,一丝也不为所动。 于是,他寻思着不再点击,收起立体星盘,蹇眉沉思一会,显是不得要领,旋即又朝着洞天里传音呼唤起来。 接到阿黄传音的阿金几个,很快从洞天里逐一相继飞出,甫一现身,俱为眼前这一幕惊呆住了。 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见到过,这种全是气体构成的星球,只可惜老邪没有跟出来,不然也可以问他一问。 “这是?好诡异的一颗气体星球,”阿金细细观察起眼前几乎占据自己全部视野的这颗气体星球,然后沉吟道,“看上去貌似没什么有害气体,其他气体纵使不是灵气,也是无害气体。” 阿青好奇的问道:“难道这是哪位大神,抽取各个生命星球上的各种气体,然后集中到这里来的吗?” 这位貌似问到点子上了,阿黄像受到启发似的,甩甩脑袋道:“应该不止是大神所为,可能还是高阶修仙者的杰作,若是自然形成的,搁在虚空的各种气体,早就发散精光,不会还留在这里汇聚成团。” 玉女转着狡黠的眼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问道:“那个气球里面,会有什么危险吗?” “既没有有害气体,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禁制,”阿黄随口应道,说着他忽然反应过来,转头盯着玉女,“你这么问,想做什么?” 玉女缩起脖子,支支吾吾道:“玉女没想做什么,是老弟他想做什么,”她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的将金童往身前一捅。 被捅出来的金童偷眼瞄瞄阿黄,嘴里嗫嚅着传音道:“麦大叔,我和老姐快要突破到分神大圆满了,想知道那个气球里面,可不可以修炼进阶。” “你、你们俩,快要突破到神满了?”阿金听得愕然地左右打量金童和玉女,一时间感到自家液金之体,浑身上下似乎全都不得劲,心下暗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哇! 阿黄也认真看了看金童玉女身上的修为气息,果真有将要突破到神满境界的影子。 他回头再看自己,不过才是神后中段,和阿金显露出的修为差不多,最后看阿青的修为气息,却已达到神后大成。 他不由得叹口气,目视眼前那个气体星球良久,紧接下来,幽幽地说出一番话…… 第二十章 俱各进阶 只听阿黄沉吟道:“好吧,我等五人也赶了好长时间的路,既然这个气体星球看上去无害,那么,咱就在此休整一阵,该修炼的修炼,该突破的突破,我也要思考一下,如何找到通往鸿蒙界域的传送方法。” 阿金闻言,不由惊异道:“我们都传送到这个背靠混沌背景的气体星球了,那个立体星盘还没显示怎么飞越到鸿蒙界域吗?” 阿黄有些苦恼的摇头道:“立体星盘说是越界传送阵,可是没有星点可以让人直接点击到的话,根本无法打开传送之门,说实在话,我至今还没有把所谓的鸿图越界传送阵,真正的使用方法找出来。” 阿金转动脑子回忆道:“先前你不是说过,要靠近界域边际,一旦有空间通道或者缝隙的话,在立体星盘的星空中,就会显出空间旋涡标识的吗?” 阿黄无奈道:“在魂界出口那道裂缝那里,是有过这种标识显示,但在这里,却是什么标识都没显出来,但我看混沌背景就在眼前,跨得过去,应该就是鸿蒙界域,可就是没有能传送到的目标位。” “算了,”阿金伸手拍拍阿黄肩膀,劝慰道,“反正我们都要在这里先修炼进阶,也不赶时间,你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没触及到之处。” “嗯,也好,”阿黄便吁口气,当空伸个懒腰,然后随口嘱咐道,“大家还是先回洞天,我自己带着洞天飞进那个气球里,一待找到停留之处,再叫你们出来吧。” 只待众人应声俱各回返洞天以后,阿黄盯着对面那个硕大的气球远望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带上悬浮在身侧的透明气球,动身朝那个偌大的气球施施然飞过去。 穿过一段不近的虚空距离,他很快落到那个庞大气球表面,感觉如同跌入云层一般,在外看见的是一团气态迷雾,进得来感觉到的,却只有一片片稀疏的杂色雾气到处飘动。 与外边有所不同的是,阿黄在此居然能触及土系灵气的存在,看似稀薄的土灵气,竟然非常精纯,好像被谁提炼过似的,他于是一边飞动,一边吸纳那些精纯的土系灵气。 在虚空中赶路已经走得太久,如今进入气球内里,那种感觉如在一个灵气丰沛的仙境徜徉一般,他又可以自由呼吸,尽管呼吸到的只是灵气,可对修炼者来说,吸入灵气总比氧气更有益。 阿黄发现在这个气球里头,无所谓有中央圆心,走到哪里都是一样,全是各种各样的气体混杂在一起,不分你我,到处飘飘荡荡、互相穿插,只是它们很奇妙,就是不会飞出气球以外。 他一路上也曾留意过,在气球里并不存在任何阵法禁制,包括肉眼甚至神识也看不见的虚空禁制,只是对这些气体怎么会汇聚在此,一点都不会离散出去,阿黄始终心存疑惑。 在气球中已经转悠几天时间,他便就不想再转,随便找个地方停留下来,透明气球状的洞天法宝好像很适应这里似的,不管周边各种气体怎么飘逸吹动,它就是兀自悬空不动。 最后,阿黄这才一头扎回洞天内,在外转悠得太久,他也想回来歇息歇息、理清思绪,进来之后,他站在领域空间中喊了声:“大家可以出去自由活动了,只要不离开大气球范围以内就成。” 说完,他便不管不顾地径回自家洞府,丢出大蒲团,一屁股坐下来调息不迭。 一旦听说可以出去自由活动,金童玉女首先欢呼一声,当即双双离开各自的洞府,飞也似的从洞天门户跑出去,瞬间不见踪影。 阿金来到领域空间,先冲着阿黄的洞府方向瞅瞅,终究不发一言,随即也跟着出了洞天。 最后一个离开的还是,一直在自家洞府中化藤睡美容觉的阿青,下一刻,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漂浮出来,瞄瞄甫一回来便闭目打坐的阿黄那边,嘟嘴想了想,还是转身从洞天门户飞了出去。 …… 在庞大气球里的时间一天天流逝,此地异常安静,绝对不会有外来的无端袭扰,先是收集到足够水灵气和火灵气的金童玉女进阶分神期大圆满境界。 随后便是建木为体的阿青进阶神满,很够努力但还是先天不足的阿金,拼命到处搜罗精纯的金系灵气,几乎与他们同一时间,提升到神后大成境界。 一直躲在洞天石室里打坐的阿黄,还比阿金还晚一点提升到神后大成,因为他一直不刻意进行修炼,通常是靠着阵道水准进阶的辅助,才将本体修为提升上去。 其实,阿黄常常需要考虑一些身外之事,确实没空没心思专心修炼,当下他也一直在思索如何发掘出,鸿图越界传送阵中的越界功能,至于自身修为只能让它自然增长。 阿金把修为提升到神后大成,心情自然舒爽许多,某一天他从外面回来,便自直接跑去敲阿黄石室之门,盘坐太久而神情显得有点呆滞的阿黄,只得打开石门让他进来。 阿金一进门,便自摆蒲团坐下道:“阿黄,实在想不出的话,你就先出去转转,吸纳外面的精纯灵气修炼,换个环境,也许思路能开拓些也说不定。” 阿黄乜斜他一眼,依然不言不语,继续发自己的呆。 阿金实在忍不住再道:“要不,我们就在领域空间里,聚齐五个人一块讨论讨论,俗语云: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集思广益,好不好?” 阿黄蹇眉想了想,语气有点懒洋洋道:“好吧,咱一块出去聊聊也好。” 于是,阿金和阿黄联袂出门来到领域空间中央,一一摆出蒲团、席地而坐,还拿出如今不怎么聚在一起喝的特品“溹浮”,一人一瓶,浅斟慢饮,同时等候一道出去玩耍的阿青和金童玉女回返。 过得不到一个时辰,阿青和金童玉女当天在气体海洋玩够意思了,终于冉冉归来。 “咦,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悠闲,坐在这里喝上了?”阿青眼见当下这道风景线,与平时确实有所不同,不觉有此一问,然后拿出自己包着绣花锦绒的别致蒲团,舒展身姿袅袅坐下。 未待阿黄答话,却见玉女可怜兮兮地伸出小手道:“麦大叔,拿两瓶‘溹浮’给玉女和老弟。” 阿金闻言,不由有点意外道:“哎,你俩那里,不是还有很多瓶吗?喝得这么快?” 只见玉女噘嘴道:“我俩进阶神满时喝得太多,早喝没了,青姐姐那里也没了,麦大叔一直躲在屋里闭关,没人和我们一道凑数加工做‘溹浮’。” 自从金童玉女加入五行同伴这个团队以后,阿黄将三清特饮的配方重新调整过,让他俩可以参加加持水火属性,“溹浮”终于变成五行俱全的特效饮品。 只是“溹浮”早已不再对外供给,只有住在洞天里的自家人才能喝上,除了五行同伴,再就是便宜到一直躲着炼体的老邪,实际上已算是他们内部专供的“特饮”。 如此一来,在制作加工上必须五行俱全,才能进行最后的属性加持,只要少得一人,便不能做出最新的特品“溹浮”,故而金童玉女没得喝了,尽管制作基材齐全,也得巴巴的等阿黄出关。 “溹浮”阿黄自己却是喝得不多,身上还有不少,闻言便匀出一部分给阿青和金童玉女,于是,他们拿到“溹浮”便不再啰嗦,俱各收起,只留一瓶,“嘣”地打开瓶塞,乐滋滋大喝起来。 阿金翻着眼白一个个看过去,刚想说些什么,忽听阿黄开口道:“我现在有个想法,就等大家喝完‘溹浮’,我们再摆一摆究极阵。” 阿金不免存疑道:“究极阵我们不是常摆吗,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只见阿黄笑道:“这一回我等五人,要在立体星盘下摆阵。” “噢,好吧”阿金甫一闻言,便已明白阿黄的意思,“大伙快点喝,喝完站位布阵。” 众人闻言几口喝完“溹浮”,就在领域空间中央俱各站位,照常布下五行究极阵,阿黄稍稍引动聚能大阵,究极阵便在五人之间滋滋运转起来。 但与往常不同的却是,究极阵中的五行灵力,每每传导到阿黄和阿金身上时,便会意外地出现弱化、倾斜,纵观此阵,显化出来的攻防威力,比之大家初入神后时布设阵势尚有不如。 阿黄鉴于此道,随即指挥大家收阵,满脸堆笑道:“从今天开始,我和阿金,要保持心无旁骛的状态,专心修炼进阶,阿青和金童玉女就到一边玩去,该干嘛干嘛。” 阿金会意地点点头,他早知五行究极阵首要讲究的是,五人功力必须均等,一旦有所侧倾,威力便大不如前,再者,阿黄还要用圆满的究极阵来试验出,鸿图越界传送阵的越界功能。 除了阿金,阿青和金童玉女尽皆不知,忽而让他们布阵,忽而又让他们收阵,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既然最后阿黄叫他们自己去玩,才懒得多问,今天玩够了,先回去歇息也好。 待得阿青和金童玉女回返自家洞府后,阿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然后这才回头道:“阿黄,你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不妨跟我先说说。” 第二十一章 观鸿图? 阿黄寻思片刻,遂点头道:“因为我总觉得,我之所以没法触发鸿蒙界域的通道旋涡,是因为在这里非同外界,一人之力恐怕不成,若是集五行之力,加之于星空上,兴许能打开通道口子。” 阿金默默低头思索一阵,开口问道:“不管是五人之力还是五行之力,还是五行究极阵最能发挥出来,对吧?” 阿黄再度颔首道:“不错,可惜现在我们之间的修为功力又出现偏差,所以,你我须要加快进阶步伐,还要他们几个不再继续提升修为才行。” 阿金听得失笑道:“终究还得提高我俩的实力才行,一直被他们几个女人小孩拉下,我这张老脸都不好意思显摆了。” 阿黄白他一眼,板着脸道:“那是你,我要赶上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额,谁让咱先天不足呢,”阿金一听脸色立时垮了。 “别扯远了,赶紧回去闭关修炼进阶吧,”阿黄说完,当即收起蒲团,瞬间消失在当地,显是已回自家洞府石室去也。 阿金瞧着阿黄消失过快留下的扭曲残影,不由得耸耸肩,最后一个怏怏而回自己的洞府。 …… 在硕大气球里五行精纯灵气的助推下,阿黄和阿金还是花了超过一年时间,才自进阶分神期大圆满境界,加上阿青和金童玉女受到嘱托,不能继续提升修为,至此五行同伴再度平衡彼此的功力。 某一日,洞天法宝领域空间的中央平地,阿黄又一次召集五行同伴全部人手,打开立体星盘将大家笼罩在内,接着勾连聚能大阵,再度开启五行究极阵,进行他希冀中的试验。 只听滋滋声轻响,究极阵在领域空间又再启动,阵阵五行灵力波动不已,阿黄紧盯着圆穹星空顶上的那道混沌背景,在意念里不住指挥大家催发灵力。 当五人彼此间的灵力奔涌达到最大时,阿黄将几道法诀打出,就在究极阵的上方,一股威压十足、已凝成圆柱的天地元气,在五行灵力支撑下,形成一道光柱直冲混沌背景! 真实的混沌背景尽管离此不知几何远近,但是,通过立体星盘中所内置的鸿图越界传送阵,天地元气凝成的光柱堪堪接触到它的边际,令其渐渐地漾起更加迷蒙的波纹。 阿黄一见酝酿已久的举措有效,心中大喜,赶紧传意念让大家尽量加快催发灵力,流转注入光柱中。 五行同伴在阿黄步调一致的指挥下,凭着五行聚能大阵的灵力支撑,逐渐加快各自灵力流转,加大融合到究极阵中,再由阿黄调节凝成天地元气光柱,直冲混沌背景! 混沌背景表面的迷蒙波纹,逐渐漾动变化得更快,到得后来,几乎将要形成一个空间通道旋涡,但也仅此而已,始终没法真正形成一道能够进入的口子,更关键的是,传送之门一直没有现身。 阿黄直直盯住混沌背景瞧着,忽然挥手让大家停下运转阵法,犹豫片刻,便直接下令:“撤阵吧,今天的试验,就到这里结束。” 下一刻,撤去水系阵法的玉女好奇问道:“大叔,你老是布阵又撤阵,这是要干嘛呀?” 阿金已经腾出双手,随意挥舞结几下法印,随即接口道:“麦大叔啊,是在帮咱们找路走呢。” “找路去鸿蒙界域吗?”玉女瞪大眼睛问道。 阿青走过来扯扯她的小辫,笑道:“对呀,咱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便只有往前走,前面也只有符皮上提示过的,通往鸿蒙界域的一条路。” “哦,青姐姐,你好像曾经说过一句什么,自古华山一条路,”玉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真不错,玉女记得很清楚,”阿青又摸了摸她的小脑瓜,笑着赞道。 下一刻,金童偏偏凑到她的身旁,悄声道:“老姐,我们都是大人,就你还是小孩,什么都不懂。” 玉女俏眼一瞪,举起圆乎乎的小手,就想给他一个暴栗,可惜她没有阿黄那份敲人暴栗的功力,让金童一闪身便即躲开。 这时,听到阿黄交待道:“大家都回去修炼,直到神满颠峰境界为止,待到全都修满此节,我们再来布阵。” …… 此后长则数年,短则年余,五行同伴分别将修为提升到神满颠峰,先后又来到领域空间中央,等候阿黄指挥布阵。 届时,却听见阿黄老神在在道:“这一回我等不用再试验,直接出到外面布设究极阵,成败在此一举。” 说罢,他遂带头飞出洞天,一跃飞起,率先来到外面,还自习惯性的左右看看,登时大吃一惊! 原来纷纷扬扬与各色气体混杂着的五行灵气,经已变得非常稀薄,浑没曾想,他们五人相继进阶提升,竟将大气球里的五行灵气消耗得七七八八。 阿金见状奇道:“好像以前有人留下这些灵气,专程给我等五人修炼进阶似的,我们一道提升到神满颠峰,这些灵气就没多少了。” “走吧,待到鸿蒙界域,一切都会明白的,”阿黄还是率先带头飞离大气球,少时,一行人来到距离大气球有数万里之遥的一处稳定虚空。 他仔细查探一下,觉得这里周遭虽然空荡冰冷,但空间结构完全没问题,适合在此布设究极阵,研究如何激发形成连结鸿蒙界域的通道旋涡。 刷的一下,阿黄将立体星盘展开,招呼众人围拢到星空覆盖之下,把洞天透明气球搁在中央,让大家围绕洞天布设究极阵,如此便会将阵法的功用放到最大。 阵法滋滋启动,灵力流转传导,同样的光柱射向圆穹星空顶上那道混沌背景,混沌迷蒙的背景开始漾动起令人目光迷离的波纹,随着天地元气幻化的光柱冲击,混沌背景终于像水底泄洪一般,缓缓下凹,现出一个空间旋涡。 空间旋涡在究极阵强大灵力凝聚成的天地元气冲击下,越转直径越宽,最后,赫然显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然而,操持阵法至此,阿黄还是没看到传送之门出现在面前,心下一阵阵发紧。 传送之门始终不现身,难道这一回还会失败,当下已是他们五人所能输送出的最高功力,尽管有五行聚能大阵维持灵力供给,但也不是无穷无尽,聚能阵还要消耗洞天里的库藏灵石。 “传送之门怎么还不出现?”久而久之,阿金也自看得出问题,忙传意念问阿黄。 阿黄显得很是头痛道:“我也不知道。” 阿金皱眉道:“那怎么办,我们最强的实力都拿出来了,没法再提升了。” 阿黄咬牙沉声道:“事到如今,唯有死撑了,看空间旋涡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 …… “唉呀,那个星空上的那个旋涡越来越大了呀,还冲着咱们笼罩过来了!”玉女忽然惊叫起来。 空间旋涡这一变化阿黄早已留意,他一直在等传送之门出现,可是传送之门死也不现身,面对越来越大、黑洞洞的空间旋涡,他心下极其纠结,脑际识海里急速掠过许多思绪。 “拼了,不管了,跳进去!毁了肉身,元神不灭!” 正当空间旋涡像一头张开漆黑大口的虚幻恶狼,遮天蔽日朝他们覆盖过来,阿黄一咬牙痛下决心,蓦然松开对究极阵的操纵,快手使出一个摄法,当即将阿金等四人吸进洞天。 这一整套的动作,五行同伴之间一向玩得很溜,布阵运作以阿黄为主,便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只要是阿黄有所动作,其余人等都不会反抗。 下一刻,阿黄也自携带着洞天,一个箭步冲进空间旋涡中,立体星盘竟然自动复原,紧随在他的脑后,看来此间并不需要传送之门。 待得他在黑洞里的视线适应过来,一时间发现,里面并不是完全黑暗的,也不像往时跨进传送之门,面对的是一个需要步行、没有尽头的空间隧道。 在黑洞里头,让阿黄惊奇的看到,在幽暗背景下,远处渐渐显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圈纹,就像地球母国乡村山脊上,那种在天光下漫山遍野的层层梯田。 然而,这些越来越亮的弯弯圈纹,却像人类手指上的螺旋指纹,尽管周边凌乱弯曲,但终归会围绕一个隐约遥远的圆心,无尽地环绕伸展着。 阿黄站在原地,似在被动地欣赏这幕光怪陆离的情景,不啻于他头一回在银幕上看见无尽刷屏的数据流,不觉喃喃道:“原来,这就是鸿图,那么越界呢?” 正在此时,仿佛在冥冥中悠悠传来一些缓慢得像吟诵似的语句,听来就像星域通用语的发音,但又有所不同,但却听得出总在重复吟诵。 阿黄听得一阵便即想起,你嘛,这就是仙界的语言! 可惜他一句都听不懂,遂想了想,又将阿金他们呼唤出来,他没感觉到这里会有危险,大家全都出来也没关系,同时还需要阿金给他翻译那些缓慢的语句。 下一刻,很快出现在阿黄身边的阿金,开始屏息仔细倾听那些语句,继而不由奇道:“这、这难道又是任务提示,可是,符皮已经集合成立体星盘,上面再也没有后续提示出现过哇。” 阿黄听得不耐道:“你嘛快点翻译,这些反复吟诵的缓慢语句,到底是神马个意思?” 第二十二章 越蒙界? 只见阿金面呈不解之色,蹇眉道:“那些反复吟诵的语句,呃,它的意思是‘观鸿图、越蒙界、跨域道’,三个词组九个字。” “观鸿图、越蒙界、跨域道?”阿黄眉头立时皱成一个川字,说到观鸿图,眼下他正在看着呢,这不就是吗?越蒙界,可是在哪越?还有跨域道,这是哪跟哪啊? “不管了,既然大家全出到外边来了,那便结成五行究极阵,围绕洞天步步为营,一起向前推进好了,”阿黄心下思绪一收,决意快刀斩乱麻,不管不顾就要朝前迈步。 阿金自是听从阿黄的安排,阿青与那俩跟屁虫金童玉女自不待说,只因一路上阿黄的决策,似乎从未错过。 于是,五行同伴就像一队压镖的镖局伙计那样,还是熟练地结成五行究极阵,围绕着透明气球般的洞天法宝,由阿黄引导方向,一步步地朝前走去。 他们一边走,玉女还在意念里一边不住问阿黄:“麦大叔,你说你在传送之门空间隧道里曾经走过的,看上去全是没有尽头的路,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阿黄神情肃然地摇头道:“当然不是,一点都不一样。” 玉女怯怯的又再问道:“那、那么,大叔,你说现下的这条路,它有没有尽头呢?” 却见一旁的阿青冲她微微一笑道:“傻孩子,你先看看,脚下有没有路。” 玉女遂于低头一看,仿佛这才发现似的,他们一行人其实一直是凌空飞在半空中,准确的说,只是飞行在一个渐渐收窄的圆筒空间里。 正前方的空间就像一个锥形,他们五人外加洞天法宝,上下左右对应的位置,全是如同层层梯田一般的圈纹,举目望去,只有最前方有一个白点,孤零零的悬浮在那里。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传承任务,扯你嘛的狗屁蛋!”阿黄心下貌似不知所谓的不住咒骂,心下仿似已是猜到什么,当下遂传意念道:“我们别走这么慢了,要加快速度,直冲那个白点而去!” 阿黄乃是阵法大家,身为阵道强者,自从进了这个奇诡的黑洞空间,身临其境自是能够看出,眼前这一切份属空间阵法的一些奥秘,他心里越来越感到隐隐不妥。 五人结阵队伍依令逐渐加快行进步伐,在此与传送之门空间隧道不同,那里是无形泥泞一片,举步维艰,可眼下的锥形空间却没有任何虚空禁制阻隔,凭着功力加速完全能够快速推进。 五人围绕洞天前行,就像一个小星球带着五颗卫星在运转,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接近锥顶白点,那个白点显现得越来越清晰。 锥形白点那里,是不是会像传送之门空间隧道一般,就是空间通道的出口呢?对此阿黄并不是很确定,当下只是知道,他们五人结阵必须要冲到那里去。 时间快速流逝,白点经已临近,熟稔空间阵法的阿黄自是看得出,这便是一个空间门户。 近前目睹,观此门户只觉得就是一片白茫茫的纯色,彷如一道高山无垢雪崖,上面没有显出任何流转的混沌波纹,完全白净凝结,似乎有一种此路不通的意味。 “聚能!” 面对这一雪崖白壁,阿黄蹇眉寻思片刻,下一刻,当即断然下令。 刹那间,五行灵力轰然引自洞天内的五行聚能大阵,泊泊然输送到与五行同伴数道灵力连接一起的阵法主脉中,彷如一门星舰超级巨炮瞬间充满攻击性的能量。 “我等展开五气领域空间!”阿黄再度下令,“喊口令!” “黄!”还是阿黄率先嚎上一声,仍然声震四方,音波在雪崖白壁前方的区域中扩散开来,打下领域空间的基本范围,然后依照程序上的出手招数,施法使出一招“皇天后土”。 顿时,漫天灰黄的景象蓦然化生,令人感到面临一个令人窒息的纯土空间,无任茫然四顾,只有满目灰黄,赫然找不到其余四种属性,一个小范围领域初成雏形。 “蓝!”紧接下来的,便是阿蓝娇嫩的喊声,她直接施展出水系大招“水雾润泽”,令得灰黄纯土空间忽然布满水气,转瞬之间,空中弥漫的微土颗粒渐渐湿润凝结,一片新的沃土即将形成。 “青!”一声娇叱过后,阿青瞬间进入化藤状态,她照例在那片沃土上,使出一招“绿地如茵”,于是茫茫大地,远近高低各不同地生出各种各样的草木植被,显得这块全新沃土一时间生机勃勃。 “红!”尚未变声的童音响起,阿红仍旧需要放火烧山,一个大招“举火撩天”,那片沃土、植被突然间纷纷燃出熊熊野火,将适才化生出来的各种植物烧成灰烬。 但是,野火烧不尽,一茬茬的草木植被浴火重生,再热烈的猛火,始终无法将其烧成一块白地,原生草木化灰成为肥力,滋润得大地更加肥沃,百草万木在猛烈火势中茁壮再长。 “金!”好一下金戈铁马般的响声,满目熊熊火焰仿佛一直还在烧化新生的大地和重生的植物,阿金继而遂发大招“流火烁金”,一道道银色液金四下流淌,似是企图凝结大地、稳固空间…… “五气领域空间,成!” 自从他们进来以后,一直像在喃喃自语的缓慢吟诵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一声很沉闷的“咦”,一阵沉重低音登时散布到锥形空间,直让他们五人的心头,尽皆有种被重器抨击的感觉。 只见阿黄甩了甩头,大声喝道:“不管他,稳固五气空间,我们继续开路!众位听令,马上展开下一步!” 在领域空间已成的情形下,在他们多次演练的攻防招数中,下一步向前开路之需,便是让五行究极阵变幻成一架冲城撞车,登时阵法倒转,冲车的头顶便是阿红! “红!”金童阿红顿喝一声,双臂如风车一绞,一大团炽热的高温火球勃然轰向雪崖白壁,逼人红光飞过,却见白壁纹丝不动,炽热火球已然不知去向。 “金!”阿金没有施用惯常拿手的万千飞剑术,却是化出一把巨型长锥,闪着白色寒光,直往雪崖白壁刺去! “停!”映目的雪崖白壁照样毫无动静,白色寒光只得一闪,便即失去踪影,跟着阿青和阿蓝也想喊口令展开攻击,却被阿黄的喝声阻拦下来:“别忙着出手,此处有古怪。” 已出手攻击过的阿红和阿金,只是用法力拟物进行攻击,除了损失部分功力,本身并无大碍,阿黄也看在眼里,遂于急转神识,企图透过那道雪崖白壁,发掘其中奥秘。 此刻,他已用上独创的神力穿刺,在雪崖白壁上反复纵横扫视,数息过后,心下一时渐有明悟,只有身为阵道大家的阿黄,能对虚空阵法有这么及时的理解。 于是,阿黄将究极阵圆转过来,以自己为顶头,暗中下令全力催发灵力,然后带动洞天与究极阵,缓缓走向雪崖白壁。 正当靠近白壁的那一刻,走在前头的阿黄,竟然连身形也给隐没进去! 阿金见状,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身形已完全消失在雪崖白壁中的阿黄,又通过他主控的究极阵,一下将大家与洞天也给拽了进去。 下一刻,展现在甫入未知之地的五行同伴眼前,却是一个全是迷蒙混沌状态的诡异空间,举目四顾,诚然望不到边,展开神识看去,所见景象,更是迷幻扭曲得异常怪异。 阿黄当即拿出星盘,由于他是直接进的空间漩涡,未通过传送之门,立体星盘可以随即复原,如今他拿出想看里面的星空,一视之下不觉愕然,里面能看得到的也只是一片混沌迷蒙。 “这就是所谓的蒙界吗?”阿金率先开口问道。 阿黄皮笑肉不笑道:“大概是吧,姑且不去管它,我们维持好结阵,照直往前走!” 仍是阿黄领头,五人围着洞天向前飞去,只因眼下这个迷蒙空间,上下左右皆是一片虚幻之所,甚至往后看也已不见来路,故而只能朝前飞行。 正在行进中,倏忽之间,周遭的景色尽数改变,眼前一切迷蒙视象,居然化成广阔无垠的茫茫星空。 当前竟然演化成如此一幕,首先令得阿金警醒起来,赶紧跟阿黄传音道:“好像是进入幻境了,阿黄,你赶紧排查一下。” 阿黄心下早有准备,立时传音给所有人道:“大家都闭上眼睛,不要展开神识,只要跟着我的灵力引导行事。” 众人尽皆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动神识,只是拿捏着究极阵的灵力运转,亦步亦趋跟随阿黄的引导。 阿黄话音方落,却见前方浩瀚的星空中,瞬间变幻出一个星球残片组成的诡异漩涡,带着奇异光芒,刺斜里朝他们飞掠过来。 阿黄的眼神登时变得昏黄,死死盯住那个越变越大的诡异漩涡,步调丝毫没有变道的意思,眼看夹杂着无数尖锐残片的诡异漩涡,就要冲他们覆盖而过! 他居然选在此时,堪堪闭上眼睛,还自皱着眉头,掐指盘算什么。 正当他垂下眼帘的一刹那,诡异漩涡倏地呼啸而过,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锐利残金断石纷飞下来,重重的击打到每个人身上…… 第二十三章 跨域道? 然而,这些纷繁杂乱的残片异物,飞速撞击到全然闭目前行的五行同伴身上,竟像虚拟幻化的物事一般,瞬间碎成万千泡沫,也只眨眼之间,便已飞散不见痕迹。 阿黄舒口气睁开眼睛,收回扳指掐算的手势,心下暗道,看来老子猜得不错,所谓蒙界乃是蒙你没商量唬人的玩意,不过就是虚空幻境,人为利用迷蒙混沌状态生造出来的,至于域道,哼哼! 他前不久走过往昔黄帝习练阵法的禁制丛,其中有个地方便是幻境禁制,也曾小心翼翼的探过,最后,发现闭起眼睛直接走过去,一点事都没有。 那一条直接走过的安全之道,便叫做“域道”,众所周知,能叫做“域”的地方,全然是指一定的范围覆盖之地,大到界域、星域,小到领域、区域,无论你照直行走,还是拐着弯走,都是一样的。 所以,阿黄便知来到域道,照直走乃是最佳选择,从阵法禁制的角度说,仗着功力碾压,横冲直撞便是冲破幻灵类阵法的终极法宝。 这一诡异的碎片漩涡一旦过去,仿似是布阵之人确认唬不住对方,便就偃旗息鼓,下一步不再有所动作,于是,阿黄领着众人结阵而走,也就算穿越蒙界、跨过域道。 下一刻,阿黄便看到眼前的景色渐渐变换,诡异的迷幻星空状态一时淡去,最终恢复成原来混沌迷蒙的空间状态。 不过,前面的虚空忽然多了一个开口,仿佛就像他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原先的迷蒙混沌宛若被外来强风吹散,浑然不住地漾动翻卷,貌似要给他们腾挪出一条清朗的出路。 这条彷如幻灵困阵一般的星空之路,被阿黄轻易引导走过,面对着云开月明的那个突兀裂口,包括阿黄在内的五行同伴,一个个尽皆带着迷惘的表情,漂浮而过。 转瞬间,他们簇拥洞天法宝已经穿过裂口,突兀迎面而来的奇异天象景色,终究令得每个人全都吃惊不已。 这里已没有任何迷蒙空间的迹象,展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景象,竟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星云旋涡,熠熠闪烁着五颜六色,一眼望去,又似深邃得像一个黑洞,连神识都有可能被吸下去。 身后刚刚离开的那个裂口,已被甩得赫然不见踪影,他们发现自己莫名飞行在一段急速接近星云旋涡的路途中,身侧不远仿似有着无数流星点点、成群结队的掠过。 阿黄的眼前一时产生错觉,仿佛又回到曾经艰难跋涉过的空间隧道,只因通过传送之门进入的空间隧道,在两侧看到的景象,也是宛如流星飞掠般的空间乱流。 他自知这并不是幻觉,空间隧道展现出的通道景象乃是次元空间的异象,当下眼前目睹到星云与流星的活动,也尽皆俱是真实的客观存在。 阿黄暗暗叮嘱大家道:“缓缓前行,保持阵势,静观其变。” 其实,不用他多说,包括小屁孩金童玉女在内的其他同伴,自从见到庞大的星云旋涡伊始,早已俱各提高警惕,谨慎万分,紧紧守护在洞天四周,随着究极阵的前移而小心行进。 庞大星云旋涡的覆盖范围,很快如同立体星盘造就出来的那个星空一般,渐渐将他们五人笼罩在内,但是比照之下,他们这伙人就像沧海一粟那样渺小。 唯一不同于立体星盘所呈星空之处,乃是星云旋涡却是从前方朝着他们笼罩过来,就像一把巨型遮天大伞,从头顶移到正前方那样。 尽管出了裂口以后,目视企及之处已没有任何迷幻现象,也看不到其他虚空禁制之类的阻滞玩意,阿黄还是暗暗关注着身周,会不会冷不防便冒出一处无形禁制来。 他也曾注意到一个诡异的情况,原来在所谓蒙界周而复始、喃喃自语般的吟诵声,早已随着那一声沉闷的“咦”消失殆尽,如今面对着的庞大星云旋涡,整个空间却是万籁俱寂,冰冷静谧。 这一种奇异的感觉,令得不仅是阿黄,其余人等也是尽皆感到非常压抑,心情始终忐忑不安地持续着自己的行程。 突然间,阿黄发现身侧不远的流星飞掠现象戛然消失,继之而来的变化便是,视野中的星云旋涡仿佛开始发生漾动,让他们全都觉得自己蓦然眼花一般。 星云旋涡接下来的形状变化,立时令得他们当即看得清楚,这并不是眼花,而是星云旋涡的中心正在显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圆形中并非空白,却是模模糊糊地化出一些古怪的线条形状。 不知是不是距离过远,他们没有谁能看得清晰,那些线条形状表示什么,俱在呆呆的睁大眼睛观看,因为在此虚空星云状态下,神识视物还比不上直接用肉眼直瞪瞪的盯住看呢。 阿黄蹇眉看了半天,心念一转,悍然传音道:“调用洞天里的灵石资源,把五行聚能大阵开到最大,我们都尽全力催动洞天法宝,乃乃地,直冲过去!” 此前,五行同伴在前进的行程中,只是自然漂浮而前,并未主动加过速度,直到阿黄目视良久,仿佛勘破到什么奥秘,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便就直接下令冲击而上。 他的一声令下,五行同伴尽皆发挥出神满最强功力,将究极阵运行得呼呼猛转,洞天库藏的五行灵石瞬间被大量消耗,五行聚能大阵的功能发挥到极致,提供最高幅度的灵源供给。 一时间,重炼过后并不适宜高速飞行的洞天法宝,犹如当初被小环驾驭在陨石海飞驰一般,赫然以超过光速无数倍的速率,就像一颗灿烂的流星,直冲星云旋涡圆心瞬息亿万里而去。 阿黄一旦对所谓“跨域道”有了清醒认识,便自认为,在所有的空间里,最直接、最强悍、最靠谱的行进,便是直截了当向前冲击,于是,就有了他们这一次的冲刺行动。 却见他们这五人一球尚未冲刺得多久,星云旋涡的圆心位置,忽然幻出一条既像蜈蚣又像黄鳝的图案,圆圆扁扁的小脑袋睁开一双小眼睛,却又张开一个大嘴巴,沉闷的说起话来。 听得这一声调,正是先前在蒙界空间听到那个缓慢的吟诵声,说得自然还是仙界语言,只不过这一回,阿黄竟然能听得懂其意,不知是对方刻意所为,还是他能直接看到对方的映像所致。 “慢、慢、慢!尔等行速过快,会引发界域空间不稳,我,尽量让尔等靠近一些。” 沉闷的声调终于清晰了些,可就是让人听不出这个声音,是属于老人或者小孩、男性或者女性,听在他们的耳鼓膜里,反映很是单调,就像电脑模拟声。 就在对方发声以后,星云旋涡圆心的图案又在悄然发生变化,亦即打从蠕虫体化成翅虫体,这一形象,既像一只蚂蚱又像一只蜻蜓,小小的眼睛变成一对大眼泡,大嘴巴却是变成啮齿类的形状。 最重要的是,图案中虫体嗡嗡地振起透明的翅膀,星云旋涡登时发生变化,仿佛天旋地转一般,使得五行同伴连着洞天一起,渐渐位移得更加靠近圆心位置。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圆心图案变得看上去显得更大,也更加清晰,图案中虫体从线条画般的状态转而真实许多,活像一只困在透明圆环中的翅体昆虫。 目前星云圆心中这一奇异形象,在阿黄心中所思,除了鸿钧天道已不做第二人想,可是,这位鸿钧为嘛不显身为万物之灵的人形,却是一而再地变化成虫体形状呢? 还有,下面也该为首的他发话了,但是,阿黄却是犯难了,怎么称呼对方呢,足下?阁下?殿下?陛下?还是——冕下!心念电转,他终于想到一个很是玄幻的虚拟称呼。 这个称呼,在当初的地球现实世界里,无疑是从来没有过的,只有电脑游戏、漫画书和魔幻小说里出现过,似乎在这里使用比较好,反正大家都是传意念,具体说的是什么话,估计对方也听不懂。 “呃,请问,您是不是尊敬的鸿钧天道冕下?”阿黄终于艰难地传出一段意念,遂朝对方发问,尊敬的什么什么,还是他的初时本尊老麦,任职官府在开会时的惯用敬语,如今姑且借来一用。 “我,如你所想,就是鸿钧,此界宇宙天道,也是尔等传承任务之终极目的,朋友们,历经千秋万载,你们终于来了!” 图案虫体“鸿钧”那沉闷单调的声音,仿佛就是从星云旋涡中辐射发散出来一般,让人有一种音波来自四面八方的奇妙感觉。 阿黄尚未回话,却听玉女阿蓝用她那天真娇糯的声音问道:“鸿钧大人,您既是此间宇宙的天道,当知人类乃是万物之灵,宇宙生灵进化的终极灵长生物,可是您的光辉形象,如今咋不用人形呢?” 玉女这么一问,当真是惊世骇俗,连阿金、阿黄都被她的这番大话惊呆了,目瞪口呆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星云旋涡圆心图案中的奇异虫体,忽然振翅乱转几圈,显是心下有所触动,待得半晌过后,他这才发话道:“这个问题,其实也跟尔等来此的任务目的有关,嗯,且待我细细道来……” 第二十四章 鸿钧?天道? 振翅折腾半天,圆心图案中虫体状态的鸿钧天道,终于安静下来,鼓着大眼泡,蠕动啮齿小嘴,还是以缓慢语调道:“我,鸿钧,生于此界宇宙于混沌之中,修成真灵的初始形状,便是这两种。 “我也自知,在尔等所谓中央星域,前者称之为蛐蟮,后者称之为浮游,其实,我最初的存在,乃是一道鸿蒙紫气,混沌启蒙、宇宙初开、天地进化,鸿蒙紫气自动修成真灵,起初的形体便是先蛐蟮而后浮游。 “此界乃是原生宇宙,我自鸿蒙得道修炼伊始,最早便是以这两种形体存在,直到得证混元,成为此界唯一圣人,方为人之初,其实,也还不是流传至今、像尔等的这种人形。 “我的最初人形,却是身上有毛、背上有翅、臀后有尾,佝偻而横行、舒臂而飞舞,并非如同尔等如今直立行走之态,要说起来,尔等当今的形体,却是来自我证道所斩出的三尸。 “我修炼无数岁月,最终斩却三尸,得证混元,尔后却放任三尸到处遨游,三尸之所以被称为三尸虫,其实也是来自我的最初虫体,三尸在无尽岁月里,渐渐修成如今尔等之人形。 “在三尸自行开拓的星际领域,万物滋生、生灵渐长,最后,便自形成所谓万物之灵的人类族群,也是承继三尸形象演化而成的终极形体,尽管灵长类生灵尽皆携带三尸的原罪,可在外形上,却是最完善的形体。” “噢,原来如此,”玉女听得恍然大悟,但是还有疑问道,“那么,后来的你,呃,鸿钧冕下,怎么不弄个更好看点的形体呢?” 阿金闻言暗笑:这小傻妞总是纠结于人家的外形干嘛?鸿钧天道乃是此界宇宙自我晋升的唯一圣人,什么形体不能发挥其最强威力呢!不过,他可不会去打岔,让傻傻的玉女发问最好。 星云圆心图案里的虫体鸿钧天道冕下,仿佛没有听到玉女的话似的,自顾以沉重的语调,继续言道: “……自我成为此界宇宙唯一圣人,形体便不会拘泥于哪一种类,随时变化而成其所需所欲,直到自动晋升为原生宇宙天道之尊,形体更是虚无缥缈,无所格禁。 “直到我发现曾经斩出的三尸肆意妄为,吞噬宇宙资源过多,竟会加快宇宙衰变,我欲惩治三尸所作之恶,然而,晋升天道的到来,竟自迟滞了我的行动。 “待得我晋升天道完毕,三尸各自的势力已经发展得不可想象,就算我最终将其囿于画地为牢之处,但其蓄养的修炼者族群,还是能无限扩大吞噬宇宙资源的范围。 “与此同时,宇宙原始资源逐渐匮乏,使得我作为天道本身的作用减弱,整个宇宙空间渐渐有所失控,我所规范的天劫雷火手段,已无法完全掌控修炼者族群的无度蔓延、吞噬。 “就在那时,尔等五位本尊从异界来到此界,与我交了朋友,愿意出手代替我惩治那些不守规矩、胡乱吞噬的高阶修炼者,我便帮助几乎还是幼生期的他们,适应此界最高法则。” “本尊?五行神帝?”阿黄听到这里,心下一沉,蹇眉心道,“难道我们五人并非五行神帝的传人,而是什么分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可就大条了。” 他瞥眼看见阿金并无什么反应,想传音与他商量一二,终归又自忍下没说,再想听听鸿钧还有什么下文,尽管此节阿黄已从老邪那里听到过,虽说细节有所不同,大体上还是一致。 虫体鸿钧续道:“而且,还得让已有异界传承的他们,适应此界的修炼方式,融合他们的传承内容,以一种全新结合传承进行修炼的方法,快速修行。 “更为重要的是,来自异界的他们,与此界修炼方式的融合点,便是五行属性,世间万物无一没有五行属性,为让他们加速修炼融合此界法则之后的进阶功法,我毅然抽取出此间鸿蒙界域空间之五行精华! “此举自是用以帮助他们快速修炼,因为此界宇宙资源耗费过大的惨状,已不容我再等待下去,必须尽早制止那些高阶修炼者无休止地消耗资源,那个时候,最高阶修炼者,亦即大罗金仙已经越来越多。 “……五个小朋友,尔等本尊,终于修炼到他们的传承功法、所能企及的最高层次,神圣阶层,近似于此界宇宙唯一圣人的程度,他们已经可以出山,去做我给予的惩戒任务。 “五个小朋友出山以后,自号五行神帝,在接下来的诸多岁月里,经过重重艰难险阻,逐渐击破那些修炼者的虚空禁制群落,横扫宇宙所有星域,将他们全部赶回画地为牢之处。 “最后,五行神帝与三尸大战于画地为牢的边界,终将它们逐个擒拿,经我指点,分别封印于‘尤、梵、幽’三界,此后,我还与他们一道开辟出灵界和仙界,为渡劫失败或成功的修炼者备下两条去路。” “仙界?”阿黄闻言,当即想起老邪语焉不详的仙界来源,便就出言问道,“鸿钧冕下,灵界来历在外界自有传扬,但仙界的来历我等尽然不知,冕下可否解惑一二?” “其实,答案很简单,”虫体鸿钧此刻啮齿小嘴蠕动加速,似是在笑,“尔等皆知那五行神帝,是带着一个透明气泡来到此界的吧,世人无一知晓,所谓仙界,便是那个透明气泡扩展加固而成。” 五行同伴尽皆听得大吃一惊,一个原来只能容纳五只小精灵寄身的透明气泡,竟能扩展成面积不亚于一个小宇宙的巨大界面,看来一定是个非常奇妙的异界异宝。 “可是,冕下大人,这些个跟您只能保持那两种形体,又有什么关系吗?”玉女总是执着于询问这个问题,不失时机的见缝插针提问。 “小朋友莫急,很快说到点子上了,”虫体鸿钧闻言,啮齿类嘴巴蠕动再度加速,似是又在笑了,“灵界与仙界飞升之道确立之后,本以为会万流归海、风平浪静,哪知仙界不久后又出事端。” 当初听老邪叙述古战遗地往事时,有几个疑点,他们几个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一个是适才虫体鸿钧所言仙界的来历,再一个便是为什么五行神帝一去仙界遂不再返的原因。 他们几个尤其是阿黄,因为事关传承任务的不解之秘,非得将所有事态的来龙去脉全搞清楚不可,不然他们所走的这一趟,要么是稀里糊涂,也有可能是走冤枉路。 故而,虫体鸿钧一旦说到这些涉及隐秘之事,五行同伴俱会聚精会神屏息细听,就连玉女阿蓝也暂时不再纠结鸿钧囿于两种形体一事。 虫体鸿钧续道:“由于仙界乃是五行神帝从异界携来的异宝扩展而成,根植于此界宇宙作为异次空间,自是多有空间不稳之处,故而,最终须要他们五位亲自前去坐镇稳固之。 “是故,五行神帝应急去往仙界,在就仙界三十六天大罗天之上,构建五座五行龙象塔,用于镇压仙界空间不稳之处,继而还自发现,仙界不但须以塔镇界,还需他们五位亲自坐镇才行。 “所以,他们五位一去便再也无法返回此界原生宇宙,一举成为永镇仙界的五行神祗,我与他们之间也只有通过飞鸿传书,才能联络通讯一二,毕竟双方相隔异界,想要面谈已经无法做到。 “不过,他们也算是乐观之士,原本从异界而来,也是打算找个安身立命之所,如今来到此界宇宙,虽说还得扎根于异次空间,也是他们带来的那个气泡演化而成。 “故此,五行神帝最终置身在气泡变成的仙界中,从他们与我飞鸿传书显出的心境看,似乎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还说过一些类似知足常乐之类的话语,有种已是安身立命的感觉。 “他们待在仙界算是得以安身立命,可是时移世易,身为此间宇宙天道的我,渐次受到本界资源匮乏影响,尤其是我所存身的鸿蒙界域,已经丧失空间五行精华,对我潜移默化侵害特别大。 “之前我曾提到过,为加速五行神帝修炼晋级,我尽数抽取鸿蒙界域空间的五行精华,助其快速修炼,他们汲取所有五行精华以后,成功修成神圣境界。 “五行神帝身怀鸿蒙界域空间五行精华,如若还是留在此界,就算不在我存身的鸿蒙界域,只要他们还在此界宇宙,问题还不那么严重。 “可是,他们这么一走,等同于将空间五行精华悉数带走,鸿蒙界域从此没了五行精华的支撑,日渐丧失实体蕴涵,尔等前来的途中,也该看到了吧? “整个界域尽皆陷于虚幻之中,连我布设用于考验尔等境界的阵法禁制,也是不堪一击,就是没了空间五行精华的内蕴哇,不然的话,就算五行神帝尚在此界,也不可能轻易勘破此阵。 “无尽岁月流逝,我身为宇宙天道,窝在没有空间五行精华支撑的界域中,本体日渐衰微,从而也影响到整个宇宙的存世格局,尔等也都知晓,资源匮乏、天劫缺失。 “话说到这,尔等也该明了,所谓传承任务是什么了吧?” 第二十五章 意见相左 虫体鸿钧最后这段话,首先听得阿黄倏然一惊,继而心中渐渐明白,对方话意的内涵所在。 “所谓五行神帝的传承任务,原来竟是让我们前来做女娲补天哪,”阿黄心下透过一阵冷笑,什么奇妙的符皮传承,天底下还是没有白吃的免费午餐。 继而,看似阿金也想通问题,不觉举目望向阿黄,意欲跟他传意念商量什么,却被阿黄疾用眼色制止。 你嘛开玩笑吧,虫体鸿钧既能向他传递听得懂的话语,他们之间的意念传音,在鸿钧看来,无疑跟直接对话一般。 平素打商量、做决策,都是阿黄和阿金二人,他二人没有动静,其他三个想什么、传什么话无足轻重,一时间,仿佛五行同伴对此竟是沉默以对,静静等待虫体鸿钧的下文。 虫体鸿钧所说的话,居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包括为首的那两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似连想都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要他们前来完成这个传承任务。 只见他犹豫片刻,语气悻悻续道:“我,忝为此界宇宙天道之尊,如今竟然掌握不了宇宙运行规律,光是整个宇宙间的修炼界,便会因此受到严重影响。 “没有雷劫,渡劫失败者无法兵解飞升灵界,修炼散仙,修炼到渡劫期者,也无法通过雷劫锻体,成功渡劫以后,飞升仙界继续修炼,等于断了以修长生为唯一目标的修炼者群落之生路。 “故而,现今大量修炼者滞留此界,令得本来就匮乏的宇宙资源缺口更大,尔等别看所谓中央星域以远一片祥和,离开那边来到所谓古战遗地一带,到处是被采掘一空的废墟星球。 “我为天道的这个原生宇宙,其实已是个半残废的宇宙界面,往后还能维持多久,用尔等人类纪年来算的话,还能存活五十亿年?还是六十亿年?如今也已被缩短一半多的空间寿元。 “亿万载以来,我,身为天道,竟自暗弱到如此地步,本体只能存活在经已虚化的界域中心,维持最原始的蛐蟮与蜉蝣两种形体,规范天道运行的利器雷劫,也仅剩下对妖身化形象征性的落雷。 “故此,哪怕只为宇宙之延寿复原着想,我定要恢复天道动能,原生宇宙不能没有完整的天道,可是,残缺暗弱的天道,只会让原生宇宙更加衰弱,衰变期也会大大缩短。 “宇宙空间的天劫锻体功能,一旦重新启动,严重消耗修炼资源的高阶修真者,将会大大减少,要么飞升灵界、仙界,要么化为灰灰,不再浪费资源,此界宇宙天道必将光复过去的荣光。 “因此,已是衰弱无比的我,用上最后一份越界动能,向被困在仙界的五行神帝,发送飞鸿传书求救,此后再也无力越界传讯,本能也仅维持在鸿蒙界域一隅。 “苦候无数岁月,尔等作为五行神帝分身终于到来,看得出也带来了修补我本体的五行神物,我,很是感激尔等历经艰辛前来,更是需要尔等帮助我,恢复往昔荣光。” 听到此处,阿黄遂与阿金对视一眼,终于开口沉声问道:“姑且不论我等五人,是否五行神帝分身,借问鸿钧冕下,我等该如何帮助你,恢复天道的正常动能?” “褪下尔等肉身,畀与于我,我融合这些五行神物之后,当可恢复鸿蒙界域的实体空间,重炼雷火,复原天道!”虫体鸿钧简短的几句话,对他们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阿黄乃是已有所感,阿金仿似早就知晓,至于阿青和金童玉女闻言则是无比震惊。 只听阿青不由大声嚷嚷道:“不成不成,我不能没有肉身,那个精灵体光溜溜的太难看了!我不要褪去肉身!” 平时很是贫嘴的玉女和相对沉默寡言的金童,也自相对嚷嚷起来:“玉女好不容易才汲取水星精华,转换成纯属性体质,如今说褪就褪,我不要、我不要!” “我也和老姐一个意思,好不容易才炼成纯属性肉身,要是退去肉身的话,我等在虚空中如何长期存活,麦大叔、金大爷,实在不成,咱原路退回中央星域便是。” 静静听着几个女子小孩反复说气愤的话,阿黄沉默良久,忽然出言问道:“鸿钧冕下,若是我等不愿交出肉身,从此退出鸿蒙界域,那又该当如何?” 鸿钧听得一怔道:“不愿交出肉身?这、这怎么可能,尔等乃是五行神帝分身,自当遵从本尊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再说,天道暗弱,鸿蒙幽闭,此间有进无出,尔等怎么退得出去?” 阿黄甫一闻言,这才真正大吃一惊,赶紧拿出立体星盘来看,只见原来星星点点的圆穹弧顶,尽皆一片虚无混沌,映照出已虚化的鸿蒙界域,莽莽苍苍,根本无路可走。 要不要硬闯出去?倚靠“跨域道”对虚空界域禁制的认知,阿黄觉得自己很有把握,能剖开鸿蒙界域虚化无力的空间,尽管没试过,仗着他高级阵宗师的空间阵法水准,不无可能哇。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阿金,忽然隐隐觉得诧异,却是看到平时随和嬉皮的阿金一脸沉静,见到阿黄看自己,遂用很是坚定的语调道:“阿黄,我主张交出肉身,我们此来的传承任务,便是帮助鸿钧恢复天道动能,不能临门偏废啊。” 阿黄闻言,顿觉心下一片冰凉,听阿金的话意,交出肉身之举不容改变,他要剖开鸿蒙界域的虚空,必须借助五行究极阵,光他一人根本不成,缺少一人也是不成。 因为阿金毅然主张交出肉身,听得一旁的阿青和金童玉女也自惊讶无比,阿青不由喊出声道:“老金,你疯了吗,交出肉身,我们单凭元神体横渡虚空,是存活不了多久的。” 这时,原来一直苦苦劝说的虫体鸿钧却已收声,不再言语,仿似在等待他们五人议出一个最终章程。 却听得阿金一字一句道:“我等所接传承任务,乃是死任务,就算粉身碎骨都要完成,更何况,如今只是交出肉身,我们的元神体还可飞升灵界,修成散仙,最后一样飞升仙界。” 闻得阿金的话意如此坚决,包括阿黄在内,对阿金的印象顿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一致认为,此人够阴的,一直嘻嘻哈哈跟着来,如今又翻脸帮鸿钧小虫掠夺自己。 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玉女阿蓝实在忍不住,一声顿喝道:“金大爷,枉费玉女平时总认得你的好,原来你竟与那鸿钧是一伙的,用什么传承任务,将我等骗来,抢夺肉身,哼,我恨死你了!” 金童阿红却用手指着阿金道:“原来你才是分身,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奴颜婢膝,鸿钧小虫一说交出肉身,你就乖乖投降呢,还帮他说服我等,哼哼!” 阿青倒是转向阿黄焦急道:“麦哥哥,你看怎么样,老金一旦叛变,我们就组不起究极阵了,四人合力威力大减,你有什么其他办法逃得出去?” 阿青这么一说话,金童玉女便又跟着七嘴八舌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起来…… 此刻,阿黄竟是沉默下来,久久不发一言,又听得阿金苦笑道:“各位,其实我真不是什么分身,因为我知道,我们一旦走上这条传承之路,必须要完成任务,才会得到解脱。” 听得阿青愤愤道:“什么解脱,就像现下这般兵解吗?还是最后身化灰灰,粉身碎骨?” 恰在这时,适才一直不吭声的虫体鸿钧,忽然发声说话:“许是我猜错了,尔等并非五行神帝的分身,他们很多事情看起来,尔等全然不知,最起码,对尔等肉身的来历完全不明。” 虫体鸿钧一旦发话,他们五人便就安静下来,举目望去,各怀心事地听他继续述说: “尔等是不是分身,我只问一个问题,便可判定,嗯,尔等接受传承时,是否曾经梦见过,五行神帝那个透明气泡里的五行神物?” 虫体鸿钧话音方落,竟然先是阿金摇头,继而是阿青和金童玉女摇头,最后才是阿黄摇头,他还自问道:“借问鸿钧冕下,那些所谓五行神物,我等是否梦见,很重要吗?” “噢,那我,这便展示给尔等看,是不是梦见过它们?” 说着虫体鸿钧又再嗡嗡振翅,星云旋涡圆心的图案,忽而变成一个透明气泡映像,这一映像又如拉近镜头一般,缓缓向他们靠近,渐渐也可看得清晰。 这是一个透明膜状泡泡,只见里边有个小小浮岛悬在正中,有着尖尖像石钟乳的底部,浮岛上还有一座像盆景一般的铁色山壁,山侧有一棵青幽的树干扭曲、顶如罗盖不知名小树,树下不远处有一汪清泉,平静水面倒映一朵白色火苗,那是山壁凹陷处有一丛纯青烛火,仿佛亘古不息的静静燃亮。 五行同伴呆呆看着这个映像,一时间思绪万千,各怀各想,先且不说阿青和金童玉女在想什么,阿金又想着什么。 阿黄眼里看着透明气泡映像,却在惊诧心想,自己炼制的洞天法宝,竟与五行神帝的透明气泡,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又意味着什么,我们难不成真是他们的分身吗? 第二十六章 无奈的抉择 此时,又再听见虫体鸿钧传来缓慢的说话声:“其实,尔等是不是五行神帝的分身已不重要了,知道吗?尔等所看到的,透明气泡中的五行神物,便是如今尔等的肉身。 “初时,我抽取鸿蒙界域空间五行精华,交于他们修炼,已是完全融入他们五人体内,无法再行分离出来,一旦接到我的求救传书,尔后送来修补我本体之物,定然是这些五行神物,不然无法将我恢复如初。 “尔等可能还不知,用此五行神物演化的肉身修炼,今生最高修为只能维持分神大圆满境界,不可再行晋级,因为尔等运送的五行肉身,只能用来修补于我,其设定乃是神满肉身最佳。 “尔等褪去肉身,助我恢复天道动能,我便能用天劫推送尔等进入灵界,修炼散仙,九劫过后,仍能飞升仙界,位列仙班,言尽于此,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我等此行要完成的传承任务,乃是专程给鸿钧天道运送肉身?咱们居然成运输大队长了!” 甫听此话,慢说是阿青和金童玉女,连阿黄心底也都凉去半截,只有阿金老神在在地悬浮一旁,毫无表情、不言不语,貌似他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当初接受符皮传承,直至首次收到任务提示,对于那些语焉不详的语句,阿黄曾经有过质疑,也自思虑过自己该怎么做,是沿着任务提示,一步步走下去,还是不理任务提示,自家另起炉灶,当然也能步步晋级。 可是,一旦知晓因为没有天劫,寻常修士修炼到渡劫期便就难有寸进,修行道路到此为止,唯有等死而已,阿黄的心思又再回来,沿着任务提示往下走,料想完成任务之后,当可规避无天劫锻体之祸,能够飞升仙界,。 可是历尽艰辛、堪堪来到鸿蒙界域,甫一见到鸿钧,却又要自己交出肉身,才能飞升灵界,而不是直接飞升仙界,若是不交,非但走不出去,修为境界也会到此为止,再无进境。 阿黄于是陷入深深沉思之中,他终于明白向来诸事不理的阿金,乃是传承任务的代言人,以其五行同伴领头人的身份,自是掌握更多有关任务的秘密,却又没有跟自己交底。 故而,他只好自己思考交不交肉身的问题,不想再与阿金商量,但阿黄也明白,最终只有交出肉身一途,起码还有出路,不交的话,便只能困在这个鸿蒙虚空,直到寿元终结、一无所成。 阿黄已经在想,能不能多拿一些好处,或者说起码得弄清飞升灵界修炼散仙,有些什么保障,散仙渡劫艰难的传闻,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至少老邪就曾经提到过这些。 一时间,原形毕露的阿金处在被孤立的尴尬境地,阿青和金童玉女这些女子小孩,尽皆看向久久处在沉默当中的阿黄,希望他能拿出点像样的主意,好让大家度过这个难关。 大家不予理睬的阿金依然面无表情悬浮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动声色,不知在想些什么,远处星云圆心图案中的虫体鸿钧,已经悄悄收起五行神物的映像,更在静静的等待他们做出最后决定。 于是,众人俱各不言不语的悬浮在一处虚空中,彷如一副凝固的画面,长久没有动静,直到阿黄缓缓抬起眼帘,盯着星云圆心图案中的虫体鸿钧,字斟句酌道: “鸿钧冕下,如若我等退去肉身,仅剩元神,自是无法通过元神与肉身结合,修炼晋级合体,也无法修出神魂,引发天劫锻体,成功晋级大乘,只能走飞升灵界修炼散仙之路。 “据我所知,散仙进阶,须经九劫才能圆满,从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到大乘相应境界,必须循序经历九次天劫,最后才能飞升仙界。 “而且,由于没有肉身的缘故,很多修真者炼制的法宝散仙均皆无法使用,同时因无肉身庇护,故尔所经受的天劫,要较寻常渡劫势要沉重许多倍。 “鉴于此,我等若要交出肉身,待得冕下恢复实力,通过雷劫推送我等飞升灵界,冕下又有何确保举措,能让我等安然度过九次散仙天劫,晋级仙人阶层?” 阿黄如此说道,不单止阿青和金童玉女留意倾听,连阿金也侧耳听得很是入神,他虽为传承任务代言人,但是交出肉身之后,他也要为自己修炼之途着想,能够继续进阶谁不想! 只听虫体鸿钧缓慢的声调应道:“我,只是此界宇宙天道,尽管恢复天道动能之后,可运用雷劫促成尔等飞升灵界,但却无法确保尔等在灵界渡劫成功,只能保证尔等能够进入灵界而已。” 这时,却听玉女忽然出言问道:“冕下大人,你既能用天劫把我们送进灵界,也能把我们直接送到仙界的,是吧?” 未料虫体鸿钧嗡嗡振翅地缓缓道:“这个我不能,元灵体飞升灵界,升仙体飞升仙界,乃是此界宇宙天道铁律,不容随意更改,连我身为天道掌控者,也不可能做得到。” “哦,”玉女闻言怏怏收声,翻翻白眼、扁扁嘴不再说话。 “此界天道,自是管不到灵界、仙界之事,”阿黄闻言,不由喃喃自语,他也自明了原生宇宙的天道掌控者,也不是万能的,尽管灵界、仙界乃是依附此界宇宙才得存世,但其空间运行规律尽皆不同。 鸿钧天道只能管束自家的原生宇宙,却对异次空间和平行空间的运行规律无能为力,没法规范到周边那些林林总总、有人无人的次元空间。 阿黄听到此处,不觉为自己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事感到无奈,最初拿到符皮中年得道,用息壤炼出分身避过七十岁宿命大限,来到外星域也一直为完成传承任务而奔忙。 千方百计躲避法盟的抓捕,最终还是落入对方手中,一度为在高塔中修炼至飞升仙界而动心,后来还是被守后门的渡劫大神梓长老所迫,设计逃亡回到原先的传承任务之路。 浑没曾想,如今却是落到必须献出肉身、才能完成传承任务的地步,阿金的坚持和鸿钧的理由并非全无道理,就算如今能离开鸿蒙界域,那么今后的修炼之路咋个办? 先不说只能停滞在神满境界活个数千年,哪怕是能修炼到渡劫期,没有天劫锻体从而晋级大乘期,也便离不开此界宇宙飞升仙界,修炼至今方知得道艰难,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并非阿黄有怕死惜命的想法,也不是打算病急乱投医,大道有三,择善而迁,又曰: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引申开来也即天下没有完全免费的午餐,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正其谓也。 当初不接受传承,势必七十而终,加入法盟高塔揠苗助长阵营,升入仙界不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事,拒绝交出肉身,不仅修为停滞不前,而且还会陪着鸿钧困在这里,直到寿元终结。 若是献出肉身,鸿钧恢复天道动能后,自己还能以元神体飞升灵界,凭着功力与天劫相斗,最终从散仙转换成为仙人,总比身不由己从高塔飞升仙界要好,起码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阿黄内心经过一时间的万分纠结,终于暗下决定,遂舒口气出言道:“那么我决定了,交出肉身,飞升灵界,修炼散仙。” 一直木然不动的阿金,听得阿黄终究做出抉择,暗自松一口气,他作为五行同伴领头人,接收到的传承提示,自是比其余四人要多,有些提示万万不可公布于众。 一旦公布出来,定会造成五行同伴立时解散,之前阿黄肯定会选择从法盟高塔飞升仙界,如今他势必宁愿终老鸿蒙界域,也不会选择献出肉身、飞升灵界。 其实,作为五行同伴领头人,阿金知道一些非常残酷的仙界真相,不足以为外人道,只能自家闷在心里,他不是不想为自己挣得一点生存余地,只因其独特的传承抑制住了他。 就像受到心灵禁制一般,阿金只能做他所能做的,说所能说的,不能做、不能说的则是无法表现,不能不说这个却是,他身为知道更多的领头人之悲哀。 他只能按照传承任务的终极要求,引领众人一步步往前走,在阿黄看来,传承任务至此交出肉身已然终结,选择飞升灵界渡劫修炼散仙,便是自己爱做的事。 但阿金却是知道,他们五行同伴此行还有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路要走,而且必须要走,他的个人传承指令要求,一定要引领大家,跟他一道去走这一步路。 而且,只有他才知道,一旦渡过散仙九劫飞升仙界,乃是越过普通仙人阶层,直接正位真仙,以真仙之身才方便去完成最后一项任务。 阿黄最终选择交出肉身,阿金自是能够松一口气,然而,更其沉重的担子依然挑在他肩上,如何能安然度过散仙九劫,便是下一步才该考虑的问题。 因为,他们将来走最后一步路的前提,便是顺利渡过散仙九劫,才能绕过在仙界身份如同路人一般的普通仙人,直接晋级真仙层次,然后,方可去走最后的一步路。 阿金黯然心想:最后去走那一步绝路! 第二十七章 肉身补天道 就在阿金黯然销魂、思虑万千的同时,却听得阿青惘然的声音很是空洞地响起:“麦哥哥,我们是真的要交出肉身,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嗯,没了,”阿黄面无表情地应道,此外再无二话。 麦哥哥既已做出如此最终决定,阿青也只好咬着嘴唇乖乖听从,一时间貌似桀骜的女王沐,颓然回到往昔分身喻沐的温顺状态,哦了一句,就此收声不语。 然后,又是金童玉女相继提出相同的问题,得到也是阿黄同样的答案,他俩互望一望,便自低下头,仿佛眼泪快要落下。 是的,当下五行同伴已经没了别的选择,若是还有选择的话,阿黄自也不会同意交出难舍难分的百炼肉身。 既然四人尽皆统一意见,阿黄也没有再看阿金一眼,自顾运功一个周天,最后慢慢逸出一只土黄色的小精灵。 土黄小精灵无翼而飞,环绕着木然而立的息壤之体,心中感概万千,要不是当初偶然从怪木盆景中偷挖息壤,也做不成这一使用数百年的如意肉身。 更何况,如若不是有这具息壤做成的分身,自己当初七十大限到来,突发心肌梗死以后,最终只能逸出小元神。 脆弱的小元神还不知要去哪里找寻肉身夺舍,也不知能否夺舍成功,毕竟小元神并非元婴体那么容易夺舍。 既然自己最早的本尊肉身已化灰灰,如今炼制而成的分身交出去,也不能算是太难过的事,该抉择的道路已经选定,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阿黄将肉身上的储物戒收起,确认再无其他东西,身上所穿的土黄色道袍也是息壤所化,无须收取。 他便即挥挥手,将肉身驱往星云圆心那边,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没有性别特征的小巧精灵体,无奈地摇摇头。 看到阿黄带头褪去肉身,阿青和金童玉女再不情愿,也只好乖乖的跟着逸出肉身,取回自己的东西,储物戒、挂饰什么的,然后将肉身挥手驱往虫体鸿钧那边。 只见阿青圆圆的精灵小脸上,一副羞恼表情,眉头紧锁,才过得片刻,忽然嘴角一弯,随即不知从哪里取出几套早年炼制的异样衣裙,打上几道法诀,其尺码登时变成超小号。 阿黄记得阿青当初凭借建木重生时,所融合的本尊神魂是有储物空间的,自己留给她的空灵石储物手镯,最后,还自送给尚未化形的追随者猫冬。 玉女却是不知其详,甫一见到阿青身无长物,竟能翻手变出一堆奇装异服,登时大感兴趣凑近过去,失去好不容易改造过肉身的哀伤立马消失。 “青姐姐,好像你从来没用过储物戒耶,没了肉身,你那些杂七杂八的物件都放哪了?”玉女围绕阿青翻飞几回,目光最后落到阿青手中那几件迷你衣裙上。 阿青灿然一笑道:“我自有神魂储物空间,所有融入不了体内的物件,都能放进去的呀。” 玉女讶异道:“青姐姐你居然有神魂储物空间,那、那玉女怎么会没有呢?” 阿青解释道:“等你修到合体期炼出神魂,就会有储物空间了,”提到合体期,她不禁一阵黯然,往后只能修炼散仙,再也不会有元神与肉身合体的过程,遂下意识瞄了一眼阿黄。 阿黄此时谁也不看,自顾木然地悬浮当空,不知在想什么,离他不远处的阿金,自从送出液金之体肉身以后,一直表情讪讪的悬浮原地,似是不好意思靠近过来。 这边的玉女听到阿青如此说道,便自嘟着嘴嗔道:“我们都没肉身了,光凭元神还怎么修到合体期,早知道这样,我和老弟就不跟过来了。” 阿青微微一笑道:“说孩子话,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我们转修散仙,会更有进阶机缘呢。” 玉女翻翻白眼,不想再说这个问题,转过话头堆出讨巧的笑脸道:“青姐姐,你这些是什么衣物呀?玉女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式的。” 阿青晃晃手中的迷你衣裙道:“这是我家乡的衣裙式样,早年炼制过留个念想,偶尔还能穿着玩,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要用来当正式衣服穿了。” 玉女听得眼睛放光,兴奋地陪笑道:“青姐姐,你有这么多衣裙,一定穿不完的,借几件给玉女穿穿好不好?” 阿青大方地将衣裙往玉女面前一推,笑道:“不用借,挑中那件就送给你,往后遇到有好的灵木纤维,我还能再做一些,咱们女的元神可不能没衣服穿。” 正在玉女阿蓝忘却烦恼、乐滋滋挑选衣裙之时,阿黄终于从沉思中醒转过来,看着忙着挑选合身衣裙的阿青和阿蓝,心道:自己原是男身,如今穿不穿衣物都无所谓。 修士元神体相比于元婴体,最大的一个不同便是无形状态,可以千变万化,能轻而易举将外形幻化出一袭永久衣着,可是,五行同伴这种奇特的精灵元神体,却是不能如此。 临时幻化衣物自是没关系,可是不能永久成形,须要运功支撑,收功便即复原,所以,女身的阿青和玉女,出于女性特有的羞涩,非要经常有衣着蔽体不可。 金童阿红眼睁睁瞧着俩女的有衣物穿,不由靠近阿黄悄声问道:“麦大叔,他们女的有衣物穿,我们男的怎么办,去哪弄些衣物来穿穿?” 阿黄习惯地伸手摸摸阿红脑瓜,微笑道:“他们女的就爱臭美,穿这种没用的凡物,等以后我们进了灵界,抽空炼制一些防护心甲,能穿也能用。” “对啊,”这一回便轮到阿红兴奋不已,他是火灵元神体,炼制寻常衣物自是不便,要说到炼器,在属性传承功法树上,就有不少炼器术法,其中也包括炼制元婴、元神用防护心甲。 他们正自说话间,那边厢虫体鸿钧面对着五具分属五行的神物肉身振翅不止,用缓慢的语调自言自语,声音渐渐发散开来,传入他们的耳际: “尽管五行神物已被尔等炼成肉身,但在我眼里,还是当初见到的那样,一座孤悬中央的尖底浮岛、一棵罗顶曲干的清幽小树、一面竖立盆景的铁色山壁、一汪平静无比的镜面清泉、一丛亘古不息的纯青烛火。 “已是多少岁月悠悠逝去,起先是我送与彼我之所有,之后是彼送与我彼之所有,各取所需、交互融合,最终乃是你不欠我、我不欠你的结局。” 虫体鸿钧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开始将已经无主的五行肉身,完全熔炼到一道,再行打散成为能量粒子,然后,缓缓运转星云旋涡,将其充实到鸿蒙界域的每个角落。 但见满天奇诡而迷离的星云颗粒不住地漾动、穿梭,时而如漫天花雨,时而似浊浪排空,一刻不停地变幻各种怪异的图案,还有一些活像符文的花式纹理也在内中闪烁不止。 浑然不知已过多长时间,在此间没有比照物,无法确定时间长短,在阿黄的意念里,仿佛时间就是停滞不动的,他始终木然悬浮当空良久,只顾看着满天星云变幻不已。 ……曾几何时,星云旋涡终于停止缓缓运转,看上去仿佛每颗星点、纹路更加清晰,貌似触手可及,比之最初的虚幻迷离感觉,这座庞大的星云旋涡已是显得真实而饱满。 只见星云旋涡中央圆心的图案中,鸿钧已不复蛐蟮与浮游这类原始形象,正像此前他所描述过的一般,“最初人形,却是身上有毛、背上有翅、臀后有尾,佝偻而横行、舒臂而飞舞”。 其实,也不止如此,他的形象尚在不断变化,似是朝着各种生灵形体进化,一步步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象,人形、兽形、禽形等等,不一而足。 在五行同伴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最后,圆心图案中的虫体鸿钧,赫然变成一个有着像大猩猩长臂短腿,却又有一条像鳄鱼一样尾巴,一个像河马一般脑袋,背上生有两对肉翅的奇异生物形象。 鸿钧的最终变形虽是很古怪,但其奇异的面部表情却充满着慈和,直让五行同伴心下尽皆蓦然受到一种莫名冲击,好像遇到一位失散已久的亲人,尽管在俱各印象中仿佛从未见过。 鸿钧的奇异生物面孔对着都是一脸惊讶的五行同伴,开始显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像浑然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惊讶,遮莫是自己的变化令人难以理解吗? 此时圆心图案已然分解,鸿钧的全新形象占据着整个星云旋涡圆心,看上去无比庞大,从而也让其新的形体细节很显清晰,就像活着的生灵那样真切。 “这就是,我,恢复天道动能后的样子,尔等觉得像不像之前所形容过的那样?”奇异鸿钧缓慢的语调,变得像雨前闷雷一般沉重。 “一点都不像!”五人包括阿金在内尽皆摇头。 “嗯?!不像,哪里不像?”奇异鸿钧一时皱起粗大的眉头。 “哪里都不像!”盯着奇异鸿钧活像看猴子一般的五行同伴,再度频频摇头。 奇异鸿钧更是疑惑地低头看看眼下的身子手脚,不觉大吃一惊,貌似这样的身子手脚,不该是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汲取五行精华,恢复天道动能,竟让自己的形象变得如此陌生? 第二十八章 飞升 大写的他,鸿钧天道,低着大头,上看下看自家崭新而陌生的狼亢身躯,他越看粗大眉头越皱得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异鸿钧,一时间陷入对稀释得很是厉害、很是模糊的往事追忆之中…… 对了,记得五行神帝曾向自己展示过他们异界往昔主人奇异的光辉形象,好像、貌似、仿佛就是这个样子地! 下一刻再行细想了想,奇异鸿钧心下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那些小家伙送来肉身,居然会夹带私货,意欲趁机将把自己一举变成他们往昔主人的模样,可奇异鸿钧却是这么想,要是想象他们会把自己当做往昔主人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矣。 如若猜得不错,这也许是童心未眠的五行神帝一个恶作剧,通过把鸿钧天道塑造成往昔主人的形象,那个意思便是,让往昔主人的惊人样貌,演变成此界宇宙的天道形象,以志纪念。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可那五个小朋友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奇异鸿钧心下不由苦笑不已。 身为此间宇宙天道之尊,如同他所说过的那样,外在形象并不重要,只要宇宙不变、天道依然,他,鸿钧,还能完全驾驭这一方原生宇宙,仅此于愿足矣! 奇异鸿钧思及于此,下意识举起一只手指,当下只听得无垠虚空之中,隐隐传来一阵遥远而沉闷的雷声,这在没有空气传导的虚空中,平日里这可是不可想象的。 那便是,鸿蒙界域中久违的劫雷鸣声,这种雷声无须空气传导,尽人皆可听见,也自说明鸿钧天道,已经再度掌控天劫锻体的动能! 听到那一道不寻常的响雷声,五行同伴尽皆倏然一惊,这种雷声也太不同寻常,顿时他们一齐抬首举目,直勾勾朝着星云旋涡圆心那边看过去。 只见奇异鸿钧硕大的脑后,当下已然现出一圈白色光环,光环之上的遥远星空,正在缓缓形成一个光照强烈的深邃空洞,洞口周边顷刻气流成云,黑白相间,兀自翻腾不休。 在中央星域看过昔日天劫典籍之人均皆知晓,这便是天劫来临的前奏,下一刻就会出现一道道粗细不同的劫雷,以雷霆闪电的骇人之势,照直劈向承受天劫的临界修炼者。 正在此时,奇异鸿钧缓慢而沉重的语调又再响起:“尔等分散开来!我,天道动能已复原,无意中经已引动劫雷,从斤往后,鸿蒙界域以外,此界宇宙修炼者晋级或犯规,须要渡劫的法则、规矩尽复。” “为何只是鸿蒙界域以外,才会有天劫?”已与他人分散开的阿黄,忽然出言问道。 奇异鸿钧露出貌似敦厚的笑容道:“只因界域以内用不着劫雷,不过,为报尔等运送五行神物之恩德,我,今天将破例一次,在界域以内,使用劫雷将尔等送往灵界。” 未容阿黄他们有所反应,那道远空空洞,蓦地射出五道粗大的劫雷闪电光柱,赫然划破背景漆黑的繁星长空,瞄准似的照着五人头顶直劈下来! 仿佛只是过去一瞬间,五道劫雷已是堪堪劈到五行同伴的元神体之上,但见五人小精灵一般的元神体,就像瞬时触到闪电那样,蓦然扭曲颤动不已。 阿黄登时感到全身麻痹,犹如有条电蛇在元神体内乱窜,身上所有功力尽皆无法控制,连自家神识中的视野,也自变成无限扭曲颤动状。 他勉力去控制自家元神体,正待设法镇定下来,忽听金童玉女经受不住周身遭受电击的麻痒,不禁哇哇大叫起来,连忙看过去,却发现不远处的阿青死死忍住不适,倒是一声不吭。 他忙传意念给金童玉女道:“阿蓝、阿红,要镇定,没事的,不要惊慌失措,一会就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阿黄当初可是亲眼目睹过两场象征性的雷劫,一场乃是三木阿青重生的化形天劫,还有一场便是猫冬正常的化形天劫。 既然奇异鸿钧要报答他们运送肉身的恩德,还让他们在没有雷劫的鸿蒙界域以内渡劫,阿黄猜想,这场欢送他们的雷劫,估计也会是象征性的。 果不其然,五行同伴每人也只受到重重一击的劫雷,虽将他们电击得欲仙欲死,却又没伤到一人分毫,然后便自无影无踪,遥遥远空那道强光空洞也渐渐消失不见。 雷劫既去,阿黄还在体验被劫雷击中的感受,除了麻痹难受,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到心头,彷如受到一种全新的自然洗礼,将自家元神体冲刷个通透。 一时间,通体舒爽的感觉从头顶传到脚底,身上仿佛如同一根羽毛这么轻松,心想飘到哪里,便能飘到哪里,貌似心大得可包容下一个个空间。 这让阿黄想到前世地球上一句充满唯心哲理的话: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最重要的是,他仿佛看到自己这一类元灵体,瞬间拥有了跨界适应生存的能力,不仅限于此界宇宙,好像大千世界、无数空间尽可随便出入。 渐渐地,阿黄觉着元神体已变得感受不到此界圆心吸力,有种想要冲破空间壁膜,飞往更高层次空间一般,但灵界算是更高层次的空间吗? 他一时便明白到,此乃最初鸿钧天道与五行神帝的一个设定,无论是飞升到其实只是一个次元空间的灵界,还是飞升到异界异宝改造空间的仙界,都会给人以飞升更高层次之感。 同时也知道,收取融合五行神物、恢复天道的鸿钧冕下,已经实现他的承诺,要送他们飞升灵界,而且象征性雷劫过后,飞升过程即将开始! 阿黄从未怀疑过,鸿钧在融合五行肉身之后会反悔,因为一界天道意味着公平的法则与公正的规矩,他身为天道,不可能有一己之私的欺瞒行为,不然何谓天道?何谓公平、公正? 正在此时,同样是出现劫雷的那个远空位置,忽然化出一个耀眼的空间旋涡,周边漂散着漾动道道波纹的五彩祥云,里面不再透出强烈电光,而是中正祥和的各色柔光。 那些光芒仿佛一时间照亮整个背景幽暗的星空,分成五道朝他们五人笼罩过来,阿黄明白,这便意味着飞升灵界的吉时已到! 他伸手招过洞天法宝,冲着众人遂传意念喊道:“大家赶快到洞天这边来,结成五行究极阵,不然传送过去会被分散!” 尽管这是大家从未见过的飞升过程,但熟谙阵道的阿黄却是知道,空间位移传送一道万变不离其宗,所谓飞升上界,也是份属一种空间传送,充其量就是跨异空间的超远传送。 空间传送之类,已知的有本星短程传送、跨星传送、跨星域传送和宇内跨界传送,这些传送过程,阿黄无一没有试过,现如今这种跨异空间传送,还是头一次体验。 所幸鸿钧只是收去他们的五行肉身,阿黄自行炼制的洞天法宝尚自得以留存,此次飞升,五行同伴便有了一个足以蔽体的空间护身符。 众人尽皆一一围拢到透明气球周边,连被大家冷落的阿金也不例外。 虽然大家对阿金心存恼怒,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一切都是照着传承指令行事,身为接受传承的五行同伴,无不唯传承提示指向是从。 阿黄心下也慢慢接受这一现实,但他对阿金一直有所隐瞒,心存芥蒂,凡事不再想与之商量沟通,往后要做什么便决意自顾下令、自行其是。 五行同伴围拢到洞天法宝四周,空间旋涡照射下来的五道祥光,也集中映到透明气球的所在,瞬间变成一道直径十数丈的圆形光柱通道。 如若没有洞天法宝的存在,他们五人飞升势必会有先有后,随着分别映射的祥光,逐一升入那道空间旋涡,然而,他们却是围绕透明气球抱成团的。 五道接引飞升祥光最终只得也自聚成一道,形成一道宽大的光柱通道,连同洞天法宝一起,将聚拢结阵的五行同伴,缓缓吸上空间旋涡,使得众人仿若合力拥抱透明气球一般,从流光溢彩的圆形光柱通道冉冉上升。 阿青惊异的眼光、玉女兴奋的眼光、金童迷惑的眼光、阿金平静的眼光,还有阿黄难明的眼光,尽皆望着圆形光柱通道的尽头,那道绽放出五彩祥光的空间旋涡! 圆形光柱通道之外,早已挣破圆形图案、整体浮现在星云旋涡圆心的奇异鸿钧,也正在静静地看着他们飞升。 他,鸿钧天道,在其光辉形象上,依然是一头有着像大猩猩长臂短腿,却又有一条像鳄鱼一样尾巴,一个像河马一般脑袋,背上生有两对肉翅的奇异生物。 既然五行神帝要开这样的玩笑,心境无比豁达的他,便自决定遂了他们的心愿,心下尚自感叹不已,昔年派去五行神帝,结果一去不回,今日送走五行同伴,估计也不会再来。 奇异鸿钧拟人化的猿脸之上,浮现淡淡的伤感,从今往后,除了能够重新俯视、规范众生,在自家界域却还是形只影单。 他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喊了一声,语调竟不缓慢:“朋友们,尚请稍等,把一个故人给我,留下来吧!” 第二十九章 天下渡劫 鸿钧出言要留一个故人下来?谁?阿金,还是——阿黄闻讯觉得很是奇怪,他们都已开始飞升,来到圆形光柱通道中途,当可看得到接引飞升的空间旋涡口子。 未待阿黄想清想楚,身边的其他同伴也是一脸迷惑,却见鸿蒙界域传来一道轻巧的吸力,穿透圆形光柱传到洞天门户,众人竟自看到形象猥琐的老邪,一下被吸出洞天以外。 鸿钧天道想留下的故人,居然是他? 大家看得多少有点啼笑皆非,老邪那货乃是三尸神中“跻”之肉身分拆炼成,无法修炼法力,始终只能炼体,整天躲在洞天石室中修炼或者睡觉。 不过,既然老邪乃是鸿钧昔日斩出的三尸肉身所化,鸿钧说他是故人也不算得错,就算鸿钧看不透洞天法宝,凭着往昔肉身的关联,也会感觉得到老邪的存在,就是不知为何突然间要留下他? 老邪自从发现五行同伴携带洞天法宝,越界来到封闭状态的鸿蒙界域,便自一直深居洞天石室,隐身炼体不出,希望鸿钧天道别来找自己这个斩三尸肉身炼成的异类麻烦。 如今鸿钧突兀一声道出,要留他下来,对老邪来说无异晴天霹雳,他能立时感觉到,自己不留下来当然不成,于是,就在被吸出洞天的同时,老邪赶紧对阿黄传音道: “麦,快、快把那些加持过的‘溹浮’全数留给老夫,老夫不能陪同尔等一道旅游了,万望珍重,一路顺风!” 阿黄闻得他的临别赠言,不觉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迅即将洞天中的加持特品“溹浮”窖藏,全部调取出来,一股脑装进一个大点的通用储物袋,推送过去给老邪。 老邪一把抓过那只储物袋,脸色才安稳一些,还想说些什么,未料外面的界域吸力蓦然加重,一下将老邪拉到星云圆心鸿钧的身边,他再有什么话说,阿黄也自无法听到。 只听到奇异鸿钧缓慢的声调悠悠传来:“此子我先留下作陪一二,五位小朋友,一路平安,早归仙界!” 只见圆形光柱通道,渐渐将他们一行人吸入空间旋涡口子,阿黄远远瞧见老邪眼巴巴望着光柱,心下忽然有些想笑的感觉,自己下暗手让老邪跟随那么久,终于就这么离开。 老邪这段日子既帮过自己很多忙,指过很多路,释过很多疑,也从自己这里得到过好处,喝过许多“溹浮”,加快不少炼体进程,可谓互有所得、各不相欠。 不知老邪如今内心怎么想,阿黄心底还是有些不舍,连阿青也传音给他道:“老邪前辈就这么被留下了,以后还见得着他吗?” “有缘自会相见,”阿黄语焉不详应道,心下还在想,要是他炼体尚未大功告成,加持过的“溹浮”却已喝光,不知那时他的心瘾该怎么熬,但愿他能完成炼体大业吧。 圆形光柱通道并不算很长,过不多时,吸力再是缓慢,行程也会有尽头,最后,空间旋涡口子到了! 他们依旧围绕洞天法宝飞进旋涡口子,看起来不大的通道口甫进之下,每个人都感觉到口子超大,就像飞进一个高耸殿堂大门那样。 经过空间裂缝穿越之人均皆知晓,通往另一空间的历程已然开始,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便是各种空间乱流、虚空射线,甚至可能还有自然禁制或者空间陷阱。 …… 宇凌星,金三角。 虎力、鹿力和羊力三大种植园主的山庄私邸。 适时大王城主横亏正在这里做客,他自从金石宗后山寒潭前落荒而逃之后,一直没敢偷进金石内宗,只在外围做他的外门首席大长老,与三妖之间经常互访一二。 这一趟横亏来此的目的,乃是谈论刚从中央星域传来的逸闻,事关他们懂点内情的“五行妖”之行踪。 如今他们都有元后大成甚至元满境界,尽皆忝为金石宗外门大长老,号称“外门四金刚”,相互之间俱是称兄道弟。 “亏兄,”只见元后修为的羊力灌了一口“溹浮”,撅着山羊胡子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横亏也饮下一口“溹浮”道:“中央星域传来的口信,忒、麦二位先生,还有沐仙子带着一对童男童女,曾被法盟捉拿去过高塔,后来,他们竟能逃离高塔,莫名去往古战遗地。” 虎力没喝“溹浮”,却是瓮声瓮气道:“亏兄你是说,早年名震古战遗地的‘四大老仙’重现中央星域,只有三人归来,其中未回之人竟是老邪前辈?” 横亏叹道:“没错,就是他们归来,这才暴露忒、麦、沐等本门大能者,飞往未知星域古战遗地深处的秘密,继而法盟也透露出,他们五人乃是真的五行神帝传承者,‘五行妖’!” “五行妖?!”三妖听得莫名其妙,他们一直缩头躲在封禁星球内颐养天年,哪里懂得这些中央星域流传多年的秘辛。 横亏老神在在道:“五行妖,也就是取得远古五行神帝传承的五行纯属性者组合的意思。” “噢”这些夯货三妖这才恍然大悟,接着又相继发问,“那么,忒、麦、沐等前辈,此去岂非死路一条,传闻古战遗地皆为合体、渡劫大神的天下,他们再厉害也只是神修哇。” “这可说不准了,”横亏想想也有些后怕,当年让他逸出元婴跟去魂界探路,他慌忙辞别不去躲过此劫,若跟去还不知会落到何等田地,后来却是不知,那些先生、仙子又是几时又出得来的。 他们正议论间,忽有亲随弟子进来禀报,山庄山门前方有外人走来,却是不知是谁,没有发出约定过的传讯信号,只在山门前停留不动,似在守候什么。 横亏忽然想起什么,便道一声:“在下出去看看,兴许是跟过来找我的也说不准,”说罢,瘦劲的身形当即在会客厅中消失。 他快速来到山庄入口防护禁制后,堪堪往外一看,果然是熟人,严格说来原先是忒、麦的熟人,后者离去以后,自己接手与他们联手,也自然成了熟人。 山门之外的来人竟是衣冠楚楚的汀教宗和闰议长,却只带上几个随从,昂然站在门外守候。 “哈哈哈,教宗大人、议长大人亲临鄙宗外门种养蔽地,有失远迎、尚请恕罪!” 横亏亲手打开山门禁制,将他们数人迎入山庄,回到庄园会客厅中叙礼安坐,奉上惯喝的自产“溹浮”待客。 “亏道友,三位妖族道友,尔等知否,上天雷劫近日已恢复正常,中央星域许多正当须要渡劫的前辈、道友尽皆遭逢雷劫,有能渡过天劫晋级高阶的,可也有更多人死于雷劫化为灰灰。” 汀教宗未及喝一口“溹浮”,劈头道出的惊人消息,对横亏与三妖而言,不啻晴天霹雳,他与虎力尽为元满境界,若要经过天劫才能晋级出窍、元丹,则是正当此时矣,焉能不惊! 老汀和老闰也是早臻元满之士,他们带来这则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自家也很是胆战心惊,此处星球乃是封禁星球,估计尚能瞒过天劫侦测。 一旦他们想要离星晋级出窍,那么,定然会遭逢天劫锻体,渡过方能将元婴出窍,晋入窍初,早年没有天劫时,他们耽于享受,不急着离星晋级,如今可是悔之晚矣。 故而,俩人急急来找横亏商议,不惜从大王城追踪到种植庄园山庄私邸门前,没法跟里面通传讯息,死守门外也在所不惜,幸得有下人发现通报,他们才得进来。 “我等若是离星晋级出窍,岂非也要渡过雷劫?”同为元满境界的横亏,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不错,”闰议长叹道,“原先我等皆有一待机会合适、便即离星晋级出窍的想法,早已相约而行,怎奈今时今日,天道竟然恢复了晋级渡劫,看来,我等何时离星晋级,只得从长计议。” 横亏皱眉想了一想道:“在下距离寿元终结之日尚远,不急着离星晋级,呃,先看看再说吧,汀、闰二兄以为如何?” 汀教宗点头道:“嗯,老夫尚余数百寿元,老闰也是差不多,再等个百年看看,也好顺便备一些渡劫用的防护法宝,先瞧瞧中央星域的热闹也成。” “哎,二位大人,中央星域有啥热闹可瞧的?”虎力一听有热闹可看,登时热切起来,它虽然也是化形巅峰亦即元满境界,可是剩余寿元比横亏只多不少,是否立马晋级元丹并不在意。 闰议长与汀教宗对视一眼,出言应道:“这一阵子,中央星域发生的事不断传来,最为惊人的便是,法盟的通仙高塔,居然被雷劫劈塌半截,据说分神以上修炼区都没法用了。” “啊?竟有这样的事!”向来对盛山、法湖、高塔传闻一知半解的四大金刚,闻言俱是愣住半天。 汀教宗接过话头道:“据说,许多法盟悉心培养的纯属性高阶修炼者跑了,唉,高塔都塌了,高阶修士无法在内继续修炼进阶,当下天劫尽复,在外面一样可以渡劫修到大乘,他们不跑才怪。” 说着,他忽然忆及一事,继而续道:“噢,对了,听说麦兄弟的弟子鲁伯也都跑得没影,浑然不知去了哪里。” …… 第三十章 初临灵界 “咦,这就是灵界呀?” 随着迷迷瞪瞪的玉女一声惊叹,五行同伴已是通过连接两个界面的空间通道,赫然来到所谓的“灵界”! 正当中央星域处在天下渡劫的无比热闹时刻,对此一无所知的五行同伴,经过长达数日、艰难压抑的空间通道传送,最终透过一道光怪陆离的空间壁膜,一步踏入一个犹如动画一般的奇妙世界。 他们乃是从空间壁膜上开启的一道空间裂缝钻出来,待得五个人和透明气球完全落入此界,身后那道空间裂缝便即消失不见,就算是空间壁膜也已触摸不到。 于是,他们五人只能直面眼前完全陌生而新鲜的一切物事,每个人皆有无比新奇的感觉,最令人惊奇之处,便是发现这里一切彷如全是能量构建似的,看不到五行属性的实体物质。 一眼远远望去,此地也有山、有水、有树、有草、有高、有低,地面上远近高低各不同,远看山脉蜿蜒,近瞅水土有趣,然而,尽数感觉不到这是现实的存在,仿佛只是一幅秀美的画卷一般。 天空碧蓝、光线充足,就是没有恒星或者叫做太阳,天高云稀,阿黄用神识打量一下,最近眼前的一缕云气,竟然是无属性的灵气,不由大吃一惊。 “呀,貌似这里的一切物事,都是能量结晶耶,花草树木全是木属性能量结晶,我一闻到这里浓郁的木系灵气,就有想突破的感觉,”阿青降低悬浮高度,凝神注视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一时无比欣喜道。 “嗯,玉女也是,”玉女阿蓝接口道,她早就瞄中下方一张湛蓝的小小湖泊,跃跃欲试要想下去,当即汲取那些水系能量结晶。 很久不开口的阿金感慨地出言道:“那些山脉底下能够想象得到,会有很多金系的能量结晶,够我修炼撑爆经脉有余。” 金童也道:“虽然我看不见哪里有火系能量,我猜,地底下应该有地肺火脉,我待会要钻下地底看看。” 阿金闻言,便即相邀道:“阿红,一会我和你一起下去吧,攫金犬还留在灵物袋,地底常常金火相伴,带着小狗,我等一定可以找到储量最多最纯粹的金系、火系能量。” “好吧,”金童出言简短地点头道。 一路上,尽管大家还在冷落阿金,但比起最初已经缓和很多,众人都是神满境界的高阶修士,思维不可能总是那么狭隘,阿金身为五行同伴领头人,严格履行职责并没有做错。 大家恨的是他一直装疯卖傻,明明知道许多有关传承任务的内蕴,却是藏着掖着不肯说出,为着隐藏自己知道更多,总是推举阿黄出头面对一切,自己躲在一旁偷着乐。 故而,虽然大家不再有意针对他说话做事,但也回不到当初无拘无束信任于他的那种状态,适才金童没反对与他组队下地底寻觅,也只是顺其自然,并无雀跃之态。 “老弟爱去你去,玉女可不跟坏人一块走,”玉女始终看阿金不顺眼,不再叫他“金大爷”,开口就称他为“坏人”,她转而又道,“玉女下水,也没人能跟得来。” 阿黄用神识细细扫视过此处方圆数万里之地,全是犹如动画一般五行能量结晶化出的各种山水草木,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痕迹,尽管心下觉得奇异,遂也不由得有所计议。 于是,阿黄便道:“嗯,大家都下去走走看看吧,这里尽管很是陌生,看样子也没什么生灵存活,我等先在此放松一下,熟悉熟悉灵界的环境。” 由于阿金暗暗从中使力和关键时刻背离,让他们五行同伴后知后觉地陷入险境,阿黄遂不再信任阿金,凡事也不再与他商议,既然一直以来全是他出面话事,那么干脆自己便说了算。 阿黄说完此话,自顾捞过洞天法宝,一头扎进一面山壁,瞬间不见踪影。 以往他的洞天法宝都是随处乱扔,总会有人捡到拿着,如今经过阿金离心一事,他不免心下多了几分谨慎,护身保命之物,还是自己亲自携带为好。 一见到阿黄先走,玉女遂小嘴一噘,也跟着飞扑进她早就看好的那张湛蓝湖泊,一点水花都未溅出,小精灵般的翩翩形体便即不见。 阿青也自朝着那一片树木花草疾飞而去,未到地方已然身化数道藤蔓,犹如一堆草花蛇也似,一时间隐没在大丛碧绿之中,虽然她那混杂建木、息壤和木灵的肉身没了,但化藤的本能尚在。 阿金静静看着他们三个渐次消失,然后转头对金童道:“阿红,我们也出发吧,我刚用神识看好一块地底深渊的去处,让小狗带路下去。” “好,”金童依然面无表情的点头应道。 然后,俩人一前一后朝着远方飞去,待得到达一条幽深山沟前方,阿金从灵物袋掏出攫金犬小狗放下去,用意念指引它钻进山沟里,找寻金火充沛之地。 本身就是灵物的攫金犬小狗,自是能在只适合灵体生存的灵界存活。 只见扭着长长腰身的它,伸着暗红色的尖舌,呵呵呼吸几下无属性的灵气,顿时兴奋不已,得到阿金的指令,便即呜咽一声,一头扎进山沟中去。 “走,我俩快跟上它!”阿金招呼金童一声,自己率先追随小狗的踪迹,隐没而入深邃山沟中,金童应声随后,缀着阿金的身形,也自钻入土系能量遍地的山沟。 正在幽暗得完全无声无光的地底行进,阿金忽然回头问金童一句道:“阿红,现在你不会再怪我了吧,我那也是受传承任务约束所致,身不由己哪。” “其实没人怪你,只是——”金童沉默一会,才自应答,“你自是懂得多,也不该瞒着大家。” 阿金叹道:“我一向执着于完成传承任务,生怕有人会遇难退缩、内心动摇,毕竟我们有五个人,五个来历迥异的男男女女,阿青只听阿黄的,你们金童玉女又是一体,我只有自个一人,也是太过担心而已。” 金童还是默然片刻,这才幽幽应道:“原来的我等五人,一直相互信任,我和老姐融入这个团队之后,也体验到这种信任,突然间,发现这种信任竟是假的,任谁也受不了。” 阿金早就发现,阿红性格其实很像阿黄,有头脑、有想法,只是爱闷在心里,如今的金童玉女实际上已不是几岁孩童,有肉身时期虽然总是童身,数十近百年过去,内心也会长大。 金童阿红的话令得阿金有些讶异,浑没曾想,阿红还真是这么有想法的人,不由呐呐道:“我心下也有些后悔,不过有些事我真的是说不出口,对于尔等只能万分抱歉了。” 只是阿黄不在这里,要是他在此的话,便会对阿金这句话警醒几分,从而会暗自备下预防万一的后手。 可是此地只有阿红在,金童就算领悟到什么,尽皆闷在心里默默咀嚼,不到万一,则不会暴露自己的想法,毕竟他没有阿黄经历过那么多事,阿金曾说阿黄是官府出身,说句话都要绕三道弯。 金童遂想了想道:“我小时候全在城堡修炼,爹娘从不让单独出门,无聊之时除了和老姐拨弄花鸟虫鱼,我还去看过城堡豢养的禽类生蛋,发现那些禽蛋一旦被摔出裂缝,就会无法弥补。” 他的话说到这里,阿金再笨也已明白他的话意,原来他们是一个彼此无比信任的小团伙,然而,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一旦心生嫌隙,便就无法弥补。 阿金不由再叹一口气,脸色悻悻,却是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却见攫金犬小狗伸着舌头、喘着灵气,已将他俩带到一个金系能量无比丰沛的地底空间。 一眼望去,但见那里下方似是空间裂缝,还有腾腾地火冒出,将整个地底空间映照得五颜六色,彷如地下钟乳熔岩地形一般。 阿金用神识四下打量一番,然后便道:“阿红,下边就有地肺火脉,你自己下去吧,我就留在这里。” 金童默默点头,纵身一跃,精灵体忽地扎入透出火光的空间缝隙,消失在那一片火红光芒之间。 阿金看着金童背影消失,甩甩脑袋,眼看满地纯净的金系能量结晶,无奈盘算起身上那些灵物袋与储物袋,外加储物戒指,能装得下多少金系能量。 人类修炼者到合体期后才能炼出神魂,神魂如同鬼魂一般,会有自行形成的储物空间,就像阿青的本尊神魂,天然保留住储物空间一般,但如今失去肉身无法合体的他,如何才能炼出神魂? 还有修炼散仙一事,自从在鸿蒙界域交出肉身后,集中到阿黄手里的五行符皮,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提示,各人神识中尚在的功法树,也不再冒出最新功法。 散仙该怎么修炼,连接收传承指令提示最多的阿金,也没接到过相关功法提示,这对于单靠传承功法修炼进阶的五行同伴来说,无疑是个非常的难题。 ……正当阿金堪堪将手中所有储物介质装满,一直能够五人交互共享的意念交流渠道,忽然一齐传来阿青和玉女突如其来的报警语声: “阿黄!大叔!远处好像有人路过,有非常强烈的灵压感传来耶,好像也是巅峰神修!” 第三十一章 又渡劫? 众人分散之初,阿青选择在树木花草之间化藤滞留,玉女也是一头扎进碧蓝湖水下徜徉,她俩尽皆算是停留在地表上面,对外面突然间出现的状况,自是感应得到很快。 那一阵子,先是阿青感应到远方忽然出现几道强烈的灵压,估计不下神后大成境界,待得那些灵压感越来越强,连隐身碧湖灵水下方的玉女阿蓝也有所感应。 阿黄接到她们报警时,他还在地底钻那些土系能量结晶堆,不过,土系能量阻隔不了他的神识视物,当即用神识扫视出去,很快在远山那头发现三道杂色物体,正在极速飞来。 他蓦觉心下一凛,此物乃是冲着己方而来的,在此人生地不熟之处,可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立马传出意念道:“大家都回到地面,速来与我结阵。” 往昔与人争斗抵敌,一直以来都有肉身作为依凭,如今仅剩元神体,攻击力尤其是防御力会低上一筹,若无阵法和洞天法宝凭借,恐怕抵御不了强敌。 与没什么攻击力、只有逃遁得快这一优点的元婴体相比,元神体不但可以随意变化,而且战斗力并未降低多少,再者移动速度还要更快、更加灵活。 阿黄一声令下,众人立时放弃手中收集各系能量结晶的活计,飞速逸出地下,朝着他的方向集结,待得他浮出地表,其他人经已渐渐靠拢过来。 阿黄在一座褐色低矮山丘顶上,定住透明气球,开始打出法诀,启动洞天内部的五行聚能大阵,此地多的是无属性灵气,阵法聚能还用不着抽取库藏灵石资源。 紧接下来,已经凑齐的五个人熟极而流围绕洞天法宝,构筑起五行究极阵法,待得阵法一起,与聚能阵连通一道,五行灵力沿着阵法脉络,绵绵然、泊泊然运行起来。 究极阵一旦运转成功,众人又自感觉到拥有肉身时的功力,再度回到身上,灵力充盈、信心满满,任谁来都敢斗上一斗。 下一刻,远途而来的那三道杂色物体已来到近前百丈以内,观之却是一只巨大的老鹰、一只如同鹳雀的大鸟,还有一只很大的蜂类翅虫,气势汹汹冲上前来,它们竟然全是高阶灵物。 “啊哈,原来是精灵族的蟊贼!”鹳雀大鸟拉开刺耳的破锣腔,高喊一声。 如此难听刺耳的声音,直让五行同伴俱各听得皱眉不已,不过大家习惯不先说话,让阿黄来做出处理决定。 阿黄眼看对方来的三只异禽怪虫,立马判断出其功力,竟与己方每人均不相上下,只不知灵界修士如何设定修炼阶层,既是一比一对等,那么自己便不必害怕他们。 再者令他惊异的是,对方口音只是介于仙界语言与星域通用语之间,自己竟能听得懂,自从在鸿蒙界域听懂鸿钧说话后,星域通用语在阿黄意念里,仿佛听音辨意生效似的。 “不知阿青听不听得懂?”阿黄并未对三只来者有所反应,却在想听音辨意一事,难道,这便是鸿钧天道灌输给他们的自然能力不成? 一旦看到这里居然有五头精灵族修士,个个都与自己一般修为,三只异禽怪虫的气势顿时收敛半截,急速飞行的架势也自减缓下来,来到五行同伴上空数十丈开外,便已停羽不前。 只见那只鹳雀大鸟转头跟巨大老鹰低声嘀咕道:“五头实力与俺们相当的精灵人,硬碰胜算不大哇,老大,你说咋个办?” 巨大老鹰睁着溜圆的鹰眼,皱起顶毛道:“硬来确实不好办,嗯,先讲道理,先礼后兵。” “也好,俺来问他们,”鹳雀大鸟点头应道,然后又冲着五行同伴那边嘎嘎大叫,“哙!兀那五头精灵族人,尔等为何擅闯俺蛮灵族虫的灵地?不说出个动听理由来,俺们绝不干休!” “精灵族人?蛮灵族虫?”阿黄脑子蓦地短路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把自家几个当做精灵族人,并且自称蛮灵族虫,难道在灵界也分为族群,还真的有精灵这类种族? 阿黄心底想归想,还是恪守言多必失的处世准则,只打量对方一言不发,他不吭声,其他人也是自顾运转阵法,并无一人开口,包括素爱多嘴的玉女现下也很乖巧。 三只高阶蛮灵族虫看到对方围成一个小圈,眼睁睁看过来一言不发,觉得很是奇怪,为首的巨大老鹰上前一步,拍拍坚硬的翅膀道:“尔等听不懂吗?为何闯入俺蛮灵族灵地?” 再一看对方还是不吭声,鹳雀大鸟眯起小眼睛,低声道:“不知哪来的精灵族乡巴佬,连通用语也听不懂,亏他们还能修炼到如此地步,老三,你说在俺们六层玄天,可曾见过这等货色?” 一直没有出声的大峰翅虫,此刻只是嗡嗡的震动几下透明羽翅,意思是没有见过。 “六层玄天?”阿黄登时想起老邪解释过的灵界九重天,分别名叫“钧天、苍天、旻天、玄天、幽天、魭天、朱天、炎天、阳天”,阳天最低,钧天最高,以此类推,玄天的修炼阶层该是对应分神期,亦即三劫散仙的层次。 不算没法飞升灵界的金丹以下小元神,元满境界再度晋级,须渡雷劫,渡劫不过兵解可以飞升灵界,算是一劫散仙,相当窍满境界在灵界渡过雷劫,算是二劫散仙。 混过修真界之士皆知,在人界只有元满境界与渡劫期,才会有晋级雷劫,故而没有二劫、三劫散仙,难道自己以神满境界来到灵界,便相当于三劫散仙吗? 不仅阿黄如此惊讶,其他同伴也俱各感到惊骇不已,原来以为散仙很了不起,如今只差那么一点,他们便成其为四劫散仙。 可是他们连修炼散仙的功法都没有,相当于三劫散仙,不等于三劫散仙吧?在人界时也曾听过散仙分类,远古时代的人界自是有过散仙活动迹象,可惜没有功法流传下来。 据传,四劫散仙在人界乃是在渡劫初期,去渡雷劫不过,才会兵解修成,如此看来,在人界与灵界修炼散仙,可是相差一个层次,也可以说,劫初大神兵解修炼散仙,会跌落一个大境界,只有合修大能层次。 阿黄暗道:看来在灵界修炼散仙进阶,会更容易一些,对于他们这些无奈放弃肉身的高阶修士来说,也许是个福音,在人界时都会听说散仙难修,达到九劫散仙者,万不存一。 或许放弃肉身飞升灵界,乃是错有错着,阿黄不禁下意识睃了阿金一眼,难道还是阿金的坚持是对的,这条传承任务之路,才是中央星域修炼者修长生唯一走得通的道? “他们完全听不懂俺们的话,遮莫还是天聋地哑一族修士?”鹳雀大鸟仿似忆及什么往事,不禁打个冷颤,嘟囔道,“乖乖,要是天聋地哑者,那可都是狠人哪。” “不会吧?老三,你能确认吗?”巨大老鹰听到鹳雀大鸟的嘀咕,觉得将信将疑。 大峰翅虫又自嗡嗡的震动几下透明羽翅,意思表示这个、呃,大概也许有可能。 巨大老鹰闻讯,便自像倒钩的鹰嘴生疼一般,倒抽一口凉气,溜圆的双眼瞪着下方那个精灵人小圈子,一时犹豫起来,该不该继续在此待下去,可此地乃是自家族中灵地哇。 阿黄通过意念拾取,能清楚获取他们三只蛮灵虫对话的内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遂传意念道:“我们释放五气领域空间,笼罩过去吓跑他们。” 阿青嘟囔道:“干吗不直接宰了他们?吓跑这几只飞禽有什么用,说不定待会又拉到一大堆帮手回来” “不能开杀,”阿金接口道,“初到灵界,我们还要修炼散仙,渡劫天雷更重,少犯杀孽,也能减轻雷劫压力。” 鼻子里冷哼一声,阿青还是很不爽的乜斜阿金一眼,噘嘴不再说话。 阿黄还是传意念道:“我们装作他们所惧怕的天聋地哑者,口令莫喊出声,就在意念交流里边传递,现在还是从我开始!” “黄!” “蓝!” “青!” “红!” “金!” 刹那间,一个强横五行气息萦绕的初始领域空间,赫然出现在那三只异禽怪虫正前方,他们适才一直远远盯住的精灵人小圈子,忽觉眼前一花,竟自出现在自己平视之处。 形成五气空间悬浮升空的五行同伴,以究极阵带动洞天法宝,仿佛气势汹汹的,将整个领域空间朝三只异禽怪虫覆盖过去! 巨大老鹰却是识货之鸟,一看对方默不作声带着轰隆隆的气势,一举升空扑将过来,顿时吓得啾啾乱叫:“坏了,真的是天聋地哑者组合,要么不管不顾,要么齐上群殴,——风紧、扯呼!” 一时间,三只异禽怪虫俱各狠命拍打着宽大的翅膀,竟在五气空间尚未合拢之前,呼啦啦地飞遁逃之夭夭。 阿黄见状刚想松口气,招呼大家释放阵法,突然见到天高云稀的碧空中央,豁然裂开一道口子,很快演化成一个深邃空洞,一道道电蛇吞吐欲出,继而轰隆隆的鸣雷声倏然响起! 这幕情景仿似不久以前刚刚见过,玉女一时看得小嘴张得大大地,不由惊呼出声:“啊——又渡劫?!” 第三十二章 散仙劫 未待他们五人解散掉究极阵,天上那个适才被忽略的深邃空洞,迅疾孕育出一道粗大的电柱,照直朝着他们劈头轰来,将五人连同洞天全都覆盖在内。 好在阵法未散,领域空间尚在,阿黄连忙一转法诀,整座究极阵急急转化成防御大阵,以洞天法宝为阵心,打算凭借五气空间,硬扛这道突兀而下的劫雷。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道硕大电柱准确命中领域空间顶上,五行同伴登时感觉全身巨震,仿佛精灵形元神体都快被震成颗粒状,意念神识里有说不出的疼痛难受。 这道劫雷虽然一击而过,那可不是鸿钧送他们进入灵界的象征性劫雷,或许这就是四劫散仙的渡劫天雷,每劫会有九道恐怖劫雷,四劫共计四九三十六道劫雷。 “兴许,这便是我等五人须渡进阶四劫散仙的天劫,”阿金不由喃喃自语,继而霍然一惊道,“不好,我等五人聚在一起,劫雷会增重五倍以上,大家赶紧分散开去。” 瞅着眼前如透明玻璃一般,正在缓缓碎裂的五气领域空间,阿黄明白受损的五气空间再也经不住又来一击,心下当即有了决断: “大家分散到互不干扰的位置,我把洞天放在中央,一会谁要是顶不住劫雷、耗尽功力,赶紧遁回洞天躲避回复。” 言语之下,阿黄竟将这一份属另外空间的洞天法宝,权当做弊器使用,不能不说他的急智有非常之能。 阿金抬头望望天上还在孕育第二道劫雷的深邃空洞,忽然想起什么道:“第二道劫雷还在酝酿中,我们赶紧一道制作五个微缩领域空间,把我等五人分别包裹起来。” “嗯?”阿黄有点不解的望向阿金,不明他之所指是什么。 阿金着急道:“就是当初我们在魔界阴风口,给倥苁设计做穿越界面防护的那个微缩版。” 阿黄听得立马恍然大悟,适才一时想不起来,那玩意还是他耗费无数精力研制的,自是记在神识空间里,赶紧翻找出来,照着原来设计的样子,当即聚集五人组阵制作。 一时间,五行同伴再度布设起方才被轰爆的五气领域空间,照着制作微缩五气空间的改造法子,五份同时开工制作,当空无属性灵气浓郁,灵力材料自是不缺。 五份微缩五气空间,还自直接在五人身上制作而成,众人像当初的倥苁那样,套上微缩五气空间,仿佛穿上超级厚实的太空褛,有种难以动弹的感觉。 玉女左扭右扭精灵元神体,噘嘴道:“就像穿上一个无形皮球,待会只好被动挨打,任由雷劫击到哪里算哪里,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金童听得忍不住道:“老姐,渡劫就是捱雷劈,你还想怎么反抗?” “大家马上分散,劫雷快劈下来了!”一直盯着天上劫雷动静的阿金,忽然顿喝一声。 阿黄不慌不忙将洞天法宝透明气球在当空安放好,随即叮嘱道:“大家分散之后。不要离洞天太远,要留有利用余力一跃回来的间距。” 众人闻言点头,然后一跃而散,就像五只无形大皮球,以洞天法宝为圆心,急匆匆四散而去,瞬息到达让天上劫雷互不干扰的地方,当然,也自留有利用余力一跃回来的间距。 下一刻天空之上,刺拉拉的电弧闪亮、轰隆隆的雷鸣响起,果然不再是一道粗大的电柱,而是堪堪分成五道稍细的电棒,分别击向他们五人的方位。 “唉呀,好疼,比在鸿蒙界域渡劫疼多了,”雷电瞬间劈下,众人一齐受到劫雷电击,却是玉女先叫出声。 “玉女忍耐一下,大家都要全力运转功法抵御,实在不行,就一口气飞回洞天暂避一时,”阿黄赶紧再度传音叮嘱众人。 他同样抵挡了第二道分细的劫雷,感觉到比适才第一道集中雷击弱上许多,果然五人凑在一起和分散开来渡劫,雷击力道可是大不一样。 别看他们原来形象上有男女老幼,其实境界全然一致,如今仅剩元神体,更是一模一样的小精灵状,只靠颜色区分彼此,修为境界同等,所承受的雷劫也全都一般大小。 玉女听到阿黄叮嘱的话,只得忍住不再叫疼,眼看第二道雷劫过后,天上空洞又要酝酿第三道劫雷,心下暗暗叫苦,晋级四劫散仙,可是有四九三十六道劫雷哇,得捱到几时才算完? 这时,阿金忽然传音道:“前九道劫雷都不算重,大家尽量用肉身捱过,实在不行就飞进洞天暂避,这是锤炼散仙之体的九道劫雷,我等不容错过。” 阿青不禁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阿金有些讪讪道:“我平日里收集修炼典籍比较多,出去吃喝与人交流也多。” 阿青浑然不信的用鼻子哼哼几下。 却听得阿黄沉声道:“都听他的吧,毕竟他是传承任务指定的领头人,知道的东西比我等四人多,那也不奇怪。” 阿金老脸似是有点发红,明知阿黄话里有话,但他始终自认有苦说不出,只好觍颜捱着不做声。 第三道劫雷再度轰隆而下,玉女遂鼓起勇气坚持住,也是依靠微缩五气空间,始终只是疼痛感超强,但对元神体并无直接伤害,微缩五气空间已起到比肉身还强的作用。 一则微缩五气空间起到顶替更强肉身的作用,二则在灵界给散仙渡劫的雷劫要比人界轻得多,此消彼长,众人自是安然度过前九道劫雷,并无一人躲进洞天暂避。 稍歇不久,第二组九道劫雷又再轰然而下,强度比之开始九道增加甚多,待到最后几道雷劫轰来,金童玉女已是经受不住,分别躲进洞天法宝中,喘息恢复一阵,出来以后也是堪堪渡过。 第三组九道劫雷接续轰下,又比前两组劫雷强上许多,一开始便电击得他们焦头烂额,才抵御到第三道,最惧电火的木系阿青便抵受不住,无奈拿出很多平时炼制来玩的法宝,朝着雷劫扔去! 紧接着,就是玉女、金童和阿金,最后直到阿黄,尽皆依次乱扔兜里多余的法宝,用以抵挡劫雷,减轻劫雷电弧的杀伤力。 但他们这些从人界带来的自炼法宝,皆是没法抵敌多久,就被劫雷炸成碎片,包括阿黄用得最久的板砖法宝,也被轰成碎渣! 第三组劫雷来到第六、七道,大家身上多余法宝均皆消耗殆尽,每人仅剩一把本命法宝,都不敢拿出来用,因为本命法宝与修炼者命脉相连,一旦损毁会让其主受到重创。 最后,无人能够持续抵御下去,遂一个接一个的轮流飞入洞天暂避回复功力,洞天里边五行聚能大阵始终运转不停,为每个人快速回复功力,提供五行灵源的大力支援。 由于要暂避回复,第三组九道劫雷延续时间,要较前两组劫雷长了一倍多,最后,每个人尽皆奄奄一息地渡过第九道劫雷,几乎全员瘫倒,心中充满绝望。 往日在人界时,所听到分神晋入合体的过程,只是很缓慢、很耗费时间的熔炼融合过程,哪里会有如此凶险的渡劫关卡要闯哇,这才过得三组二十七道劫雷,五个人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渡劫至此不可能中途退缩,无论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苦捱下去。 阿黄无力地漂浮在半空,叹道:“当最后九道劫雷开始劈下时,我们一同遁入洞天回复功力,能准备的就一一准备,然后出来死拼天劫吧,成败在此一举。” 他们心惊胆战等待最后一组九道劫雷逐一劈下,却是久久不见天上有动静,难道雷劫算是渡过了吗?可是,天空又没有任何过关的提示,只有那个骇人的空洞摆在天上。 就在五个人俱各胡乱猜疑之际,四劫散仙最为凶险的心劫悄悄到来,仿佛众人在毫无觉察的情形中,一起陷入各自的幻境。 方才三组二十七道劫雷,五个人受到的雷劫几乎一致,因为他们修为境界相同,然而,如今到来的心劫却是因人而异,依着各自经历去渡九重心劫。 一段沉重的时间过去…… 最后,九重心劫过得最为轻松的便是金童玉女,他们年纪太小,经历单纯,只是来回哭喊过几声爹娘、悲伤过几次花鸟鱼虫之生老病死,便即一一过关。 阿金的心劫主要是幼年生计艰难,得道后倒是顺风顺水,云游天下虽被毁过肉身,但因大仇得报心病除去,加之他内心极其坚韧执着,最终也得以顺利过关。 阿青渡过九重心劫也不算难,得益于其神魂本尊有过渡劫经历,这份经验帮得到她顺当渡过心劫九关,虽然昔年分身幼时经历坎坷,后来皆为阿黄本尊摆平,也不成其为心里负担。 九重心劫渡得最为凶险之人,却是阿黄,只因他往昔经历过于复杂,上山下乡、结婚离婚、明争暗斗、杀人越货,不一而足,来到外星域之后,还是五行同伴主事之人,凡事尽皆首当其冲。 当其余四人相继悠悠醒来,阿黄尚自盘膝悬浮半空,脸色扭曲可怖、令人担忧,大家都顾不上回复功力、巩固境界,先后围拢过来,四对眼睛全然盯住他那狰狞的表情…… 第三十三章 偷袭 在众人紧张目光的注视下,忽见阿黄低吼一声,双手竟自一错,掐起布设虚空禁制的法诀来,看来他在心劫中遇到的九重劫难,比之他们势要沉重凶险得多。 只觉有一圈无形劲道将众人往外一推,直推出丈余远近,阿黄竟似在身上布下一道他们看不懂的无形禁制,好像不是布在体表,而是设在元神体内。 自打无形禁制布下之后,阿黄狰狞的脸色渐渐好转,仿似是所布下的禁制,已抑制住神识中的幻觉冲击,让他趋于安稳平静下来。 众人还在丈余开外紧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过得一会,只见阿黄身体就像拼命挣脱梦靥似的无力乱动,脸色一阵阵扭曲,沉重的眼皮欲要强行睁开! 玉女瞧得很是担心的扭头问阿青道:“沐姐姐,我们要不要帮帮麦大叔,好让他快点醒过来?” 阿青看样子也是很想上前将阿黄弄醒,但是,神魂记忆中的往事提醒她,千万不能这么做,万一将阿黄的凶险幻境弄得出了差池,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最好让他自己克服劫难苏醒过来。 她伸手拉住玉女,摇头道:“不成,得让他自己在内心战胜劫难,自行醒来才行,别人干预会帮倒忙的。” “哦,”玉女闻言,便就不敢再想去唤醒阿黄,只好又担心地盯着他看,片刻之后,只听得她突然惊呼一声,“快看呀,麦大叔真的睁开眼睛了!” 大家连忙定睛看时,只见阿黄已是强行睁开眼睛,但却像翻白眼一般死死撑住眼帘,过得一会,黑色瞳孔才慢慢显出,可神色还很是呆滞,彷如怎么也睡不醒的模样。 突然间,却见阿黄猛吐一口气,“嚯”的一声顿喝,腾地站起身来,看他的样子终于完全醒来,还不住地喘着大气,一声声的摇头叹道:“唉呀,好厉害的梦境,差点醒不过来!” 玉女当即好奇地问道:“大叔,你梦见到什么了呀?” 阿黄依然不住摇头道:“呼!一旦醒来,就什么都记不清了,印象全模糊了,只感觉到梦里太凶险了,要是元神体有水分,我肯定汗出如浆。” 阿青不由笑道:“麦哥哥,你头脑还挺清醒呀,连身体没水分出不了汗这种事,都能想得起来。” 阿黄苦笑道:“仿佛阴阳相隔一般,陷在其中如在阴间,醒过来后好像回了魂似的,神识里只残余有那种已经过去的凶险感觉,待得回到阳间,所以立时奇怪,怎么会没有汗出呢。” 他转而想起什么问道:“你们怎么样?全都渡过九重心劫了吗?” 还是玉女嘴快道:“我们早都全过了,就等你一个,大家都在紧张你,还未回复功力、巩固境界呢。” 阿黄勉力笑道:“那我们赶紧回复功力、巩固境界吧。” …… 众人尽皆回复功力、巩固境界以后,只见天空悠然射出五道虹彩光环笼罩下来,隐隐有拖曳之意,仿佛只要放松身体控制,便会被拖得飞升上去。 只是这几束接引之光力道极为和缓,若是有所抵御,也不至于强行将人拖走,五人回复功力、巩固境界或有先后,故尔他们还能相互等候。 最后完成回复巩固的阿黄,瞧着天上耀目的接引之光叹道:“既然大家全都渡劫完毕,那我们就一道飞升上天吧,天可怜见,咱们也算是四劫散仙了。” 话一说完,他便先放置洞天法宝,飞升是飞升,鬼知道上去又会遇到什么破事,为稳妥起见,还是组成五行究极阵,围着透明气球飞升上去的好。 还好接引之光并不抗拒他们组阵飞升,待得他们准备妥当,一旦放松抵御,那五道五彩光芒便即集中笼罩组成究极阵的五个精灵元神体,冉冉向着上一层,亦即第七层天——旻天飞升而去。 …… 当五道接引之光直接消散,仿佛只像来到山的那一边,五行同伴眼中看到的景色,又与第六层天玄天有所不同,青山绿水动画般的环境景物变得更加清晰,开始显得有棱有角。 他们刚刚踏上的那个地方,乃是一大片宽阔的湖泊水边,落地时阿黄一直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刚想让大家解散阵法,突然之间,忽有一阵毛骨悚然的不妙感觉袭来,直让他身躯一抖! “大家小心,有敌袭!”先喊出声的竟是阿金。 话音未落,只见一张铺天盖地的巨大罗网倏忽从天上飞落,直往他们五人的身上笼罩而下! 甫见有人偷袭,阿黄遂于飞掐法诀,加速运转灵力,将洞天外表的防御禁制最大化地敞开,无形禁制的扩张,堪堪将覆盖而下的巨大罗网挡在五人身外。 但是,落下的那张附法罗网太大,还是把五行同伴和透明气球像一个半圆那样,一下覆盖在临水的湖边,他们能在里边用阵法撑住罗网,但却无法冲得出去。 “什么人?”阿金下意识脱口而出,同时神识一转,透过罗网空隙望去,立时看到巨大罗网的四个角上,各有一个人形矮子,双手掐诀,似是正在操控这张附法罗网。 见到有人使用附法罗网偷袭他们,阿黄用神识扫视一下罗网构成,竟似比法宝还要高级,遂于皱眉一想,难道是传说中的灵器或者灵宝吗? 他便即想起,五行究极阵最初归纳出的、命名为天罗地网的攻防一体阵法,便即不假思索地传令大家,马上结成天罗地网战阵,于是,大家出手喊口令的次序则变成: “青!” “黄!” “蓝!” “红!” “金!” 但见树藤飞舞,黄沙漫天,冰棱乱堆,地火烧灼,全然侵蚀到那张巨大罗网中,最后出手的阿金勃然放出万千飞剑,大肆切割被木、土、水、火削弱的巨大罗网,只听嘣嘣乱响,竟将罗网割出无数缺口来。 那四个奇形矮人一见自家操控的巨大罗网受损,登时又惊又怒,登时将罗网施法一掀落到湖水里,紧接着,各自拿出一把形状古怪的灵器,呼啸着祭上半空,丫丫叉叉的照直打来! 阿黄一边控制天罗地网战阵抵御对方,一边也觉得奇怪,在六层玄天见到的那三只蛮灵族虫不敢出手,还自废话特多,如今遇到的这四个货色,却又不声不响的断然出手袭击。 阿金却在一旁看得仔细,传音道:“阿黄,看那四个小矮人四肢纤细,形状有点像精灵体,会不会就是蛮灵族虫说过的那些,呃,天聋地哑者?” 阿黄细看之下,觉得也真有点像,天聋地哑自是不会出声说话,不声不响便就动手,照那三只蛮灵族虫的说法,极似这些家伙的下手作法。 于是,他当即便道:“不管是不是天聋地哑者,惹我者死,我们转换成五气空间,把他们笼罩起来,再用万气纵横干死他们。” 对方显是修为并不亚于四劫散仙,看来比初入四劫散仙的五行同伴要强横很多,四把古怪的灵器带着压制与冲击的绝大力道,朝着五行同伴呼啸飞来,那股子威压真有些难以抗拒。 “用最大功力运转阵法!喊口令!”阿黄双手掐诀,飞舞得令人眼花缭乱,一道道法诀打进究极阵中,阵法疯转不已,五行聚能大阵飞速输送灵力。 “黄!” “蓝!” “青!” “红!” “金!” 随着五字口令大声喊出,五气领域空间立时成形,那四把怪异灵器几乎堪堪来到他们面前,却在最后关头被领域空间迟滞飞速,仿佛轻轻扎到黏稠而坚韧的浆液中,登时动作失灵。 已经抛出灵器的四个天聋地哑者不觉面面相觑,又作声不得,还想催动灵器前行,却又发现连自己也陷入黏稠而坚韧的浆液,举步维艰。 终于他们不再装聋作哑,不过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只是传出意念道:“尔等不过才飞升,就会玩儿领域,还从蛮灵族的地盘飞升,不像真的精灵族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想问你们是什么人呢,无缘无故偷袭我们,”阿青向来都在究极阵中配合行事,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出手,如今忽然抽冷子挥舞藤鞭,边问边朝那四个矮子抽打过去。 功力明明高过对方,却因陷在泥淖般的领域空间活动不易,又被打脸似的抽上一记藤鞭,心下憋屈得很,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矮子鼓着腮帮子传音道:“兀那臭贼,你丫等着,大爷我一定回抽你!” 四个小矮子虽然身陷囹圄,却还能传递彼此功力,所站位置仿似也可结成一个阵势,当即相互递出眼色,勉强手舞足蹈像是要结出什么阵法。 阿黄见状喝道:“莫要让他们结阵,这些矮子的功力都比我们高,万一使用阵法把五气空间撑破,势必给他们各个击破,咱还会有麻烦。” 他一时间看得真切,遂传令道:“没人操控的领域空间能坚持一时半刻,我等从速转换成‘万气纵横’全攻战阵!” 只见究极阵各人站位倏忽一变,气势霍然转换,遂成阿金顶在在前方,以往喊口令都是他最后一名,如今却变成由他喊第一个,次序变成“金、青、红、黄、蓝”排列。 正当万气纵横战阵蓄势待发,阿金第一个喊出的口令竟然变成俩字—— “且慢!” 第三十四章 神魂空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回排到最后喊口令的阿黄,闻声举目向前看去,却发现陷在五气空间那四个矮子匆忙结成的阵势,竟是意欲撕开一道空间裂缝,他这才明白,原来对方不是要反击,而是想逃遁。 于是,阿黄质疑地看向阿金,对方意欲遁入空间裂缝逃匿,一旦万气纵横赫然击起,可以立将他们轰杀在空间裂缝表层,比直接在领域空间催功攻击来得简便。 却见阿金回头劝道:“他们虽然来偷袭,我等并未受到伤害,如今想逃,就让他们遁走好了,我们往后要渡五道天劫,还是尽量少造杀孽吧。” 自从阿金终于暴露向来隐忍扮傻的老底之后,尤其是进入灵界以来,他说话做事变得直接主动,凡事不再让阿黄专美于前,仿似想要挽回受损的形象。 阿金一旦提到天劫,便让阿黄想到自己不久前那场凶险的心劫,心下也即默认阿金的做法,遂于停住究极阵的运转,眼睁睁看那四个矮子瞬间投入空间裂缝,仓皇逃窜。 下一刻,阿黄用神识四面扫视,发现附近不再有什么危险人物,便让大家解散阵法、就地调息,因为众人自从渡劫成为四劫散仙,还没来得及巩固修为境界,这事还得先办。 还有关于如何修炼散仙之事,当下糊里糊涂就成其为散仙,大家都还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于是,阿黄暗中计较,就此细问一问阿金和阿青,阿金应该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阿青的神魂本尊料想应该修过散仙,估计最后渡劫未过,因此逃逸下界。 解除究极阵状态,大家便自放松下来,准备四散去找地方巩固修为境界,顺便收集属性能量结晶,反正灵界多的是这玩意,先堆积襄助巩固修为,然后收藏备用,这叫两不误。 他们身为五行纯属性者,泡在纯净度高的属性能量结晶中拼命吸纳,会有利于加快修为境界的巩固速度。 一见众人行将离去,阿黄连忙叫住阿金和阿青,说是有话要问,阿青倒无所谓,阿金却是有点惊异,自从在鸿蒙界域坚持要大家交出肉身以来,阿黄一直没有主动找过他。 三人遂寻一处没有遮挡的高地,分别盘坐下来,阿黄便自开宗明义道:“阿金、三木,我等五人自打来到灵界,一直没能喘口气,如今渡劫升上这七层旻天,可以稍息一阵,有些事我想搞清楚。” 他左右看看阿金和阿青,然后对阿青道:“三木,我且问你,你的神魂本尊和神魂空间是怎么回事?” 阿青闻言先是愕然,继而有点不堪回首道:“麦哥哥,可不可以不说呀?” 阿黄神情肃然道:“我们来到灵界,虽已渡过一次天劫,但眼下还是两眼一抹黑,如今需要更多的修行信息做参考,以便决定我等五人今后的修炼方向,谁懂得多,都不准藏着掖着。” “哦,好吧,”眨眨已是精灵状元神体变得大大的眼睛,阿青咬着嘴唇道,“其实,我的本尊,早先是曾经渡过散仙数劫的,只不过,在第七劫失败,差点魂飞魄散,靠着逸出受创甚重的神魂,钻进那株建木躲过一劫。 “尔后,本尊神魂尽数爆发魂力,催动那株建木,冲进被雷劫波及裂开的空间缝隙,投入茫茫空间乱流,最后挣脱空间束缚,穿越某处空间旋涡,来到人界一个生命星球。 “最后,本尊神魂拼着用最后一点魂力,分出部分神魂,化成真灵,通过魂界去转世投胎,便自成为分身喻沐,就是那个肉身有着缺陷不可救药的女孩,我的前世。 “本尊神魂失去魂力陷入沉睡,直到分身神魂回归才慢慢融合,可是本尊神魂由于当初受创太重,仅剩下神魂能量和部分零星记忆,往后就在木易星渡劫重生,变成如今的我。” 甫听阿青说到这里,阿黄忽然问道:“三木,你的那棵建木,最初乃是从何而来?” 阿青习惯性眯着眼睛瞥阿黄一眼,没好气道:“太早的记忆中没有,我在本尊渡劫失败后的记忆里,才知道有这棵怪木存在,根本不知它从哪来。” 阿黄轻轻颔首道:“那么,你的本尊神魂,留下过怎么修炼散仙的功法吗?喔,还有散仙如何炼出神魂的功法。” 阿青摇头道:“没有功法,只有一些零星记忆,大概意思就是,人界各阶元灵体,只要渡过雷劫飞升便是散仙。” 阿黄闻言,遂哭笑不得道:“只要渡过雷劫就是散仙,可没有修炼散仙的功法,总不能老找天雷来捱劈,才能进阶吧?” 阿金忽然插言道:“其实,修炼散仙跟我们以往的修炼差不多,只是无法修炼依靠肉身的部分,我最近看过功法树,里面最后的传承功法,全是可以继续修炼下去的。” “什么?”阿黄听得愕然不已,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功法树,平素进阶晋级,几乎全靠阵道修为提升自己,当下连忙把神识内视浸入到功法树上。 只见阿黄看得好一阵子,神识这才回返出来,口中不住喃喃道:“传承功法果然还能延续下去,只是——” 接着他又转向阿青问道:“既然修散仙也要修神魂,传承功法里晋入合体修炼神魂之法已不适用,那么,散仙该怎么炼出神魂?” 阿青像拨浪鼓似的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的神魂早就存在,却是不知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阿黄转向阿金道:“那你知道吗?” 阿金摸着脸颊,沉吟道:“我在功法树上所看到的,也是修真一脉合体期起修炼神魂之法,至于散仙如何炼出神魂嘛,不过,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不忙炼出神魂?”阿黄皱眉道,“那依你看,我等当务之急应该是什么?” 只听阿金沉声道:“先要弄清七层旻天的修炼环境,毕竟我们修到四劫散仙圆满升上一层之前,不知须在这里呆多长时日,没有一个安稳的修炼场所,何谈修炼神魂。” 阿黄闻言,沉默片刻,遂吁口气道:“说得倒也是,按理说,我等五人,得要先摸清七层旻天的情形,然后找个安身之所,才好安静修炼神魂。” 阿金提议道:“那么,我等五人先就地巩固修为境界,顺便调整一下,然后到处走走,最好遇到个城池集镇什么的,哪怕是圩市也成,弄一份七层旻天的地理环境、势力分布图简。” “嗯,有道理,”阿黄点头道,“那我们先巩固修为,然后过一阵子,随便找个方向出发。” “过一阵子是多长时间?”阿青看看头顶明亮的蓝天白云,忽然问道,“貌似灵界的天色永远都是这么亮,没有黑夜,怎么分辨时间呀?” 阿黄想了想道:“就按平时习惯的星球自转时间好了,哦对了,我兜里还有一只劳力士腕表,我拿出看看还能不能用。” 他遂从储物戒中拿出那只几百年没用过的劳力士腕表,由于以前让阿金帮忙炼制过,看上去还是那么银光闪闪,在五行能量结晶构成的灵界里,依然保持丝毫无损。 阿黄便将腕表晃上几下,让表里边的陀飞轮上链,看看表针还能走动,兀自一笑道:“那就巩固好修为,再待三天好了,时间到了我会叫你们。” 说罢刚刚想走,他忽而想起适才要弄清的问题,还有没问过的,便又停下脚步问道:“三木,你说你的神魂能做储物空间用,是这样的吗?” “嗯,”阿青眨巴眼睛不解道,“麦哥哥,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我一直把自家的物件藏在神魂空间。” “那么,”阿黄一边思忖着再问道,“你的神魂空间位于神魂的什么位置?” 阿青显得愣愣的道:“什么位置?没位置,整个神魂都可放置东西,随便你扔在哪里,空间地方大着呢,就像洞天法宝一般。” 阿黄听得一时怔住,张大嘴巴吃吃道:“原来、原来竟是这样,我当神魂只像魂力凝固那样呢,居然、居然是无形之物,浑没想到,神魂还是一个无形空间。” 阿青扑哧笑道:“神魂当然是无形空间了,神魂也是魂,就像鬼魂一般,鬼最会藏东西在自家空间,神也不差呀,自己的空间全部都可以藏东西。” “等等——唉,你们先去吧,容我想想,呃,顺便巩固修为,”阿黄仿佛陷入一种奇异状态里,冲着阿青和阿金挥挥手,然后背转身去,貌似立时开始苦思冥想。 “麦哥哥又突然魔怔了,哼,没劲,”阿青嘟嘴睃了阿黄一眼,看也不看阿金,自顾漂浮起来冉冉去远,消失在一片莽苍森林中。 阿金瞧着离去的阿青背影,又回头看看背身盘坐的阿黄,苦笑摇摇头,也自转身飞去找地方巩固修为境界,不过,他此刻心情轻松许多,起码阿黄又再开始接纳于他。 阿黄在那个视野开阔的高地打坐良久,待得他懵懂地抬头清醒过来,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咦,这一坐过了多久?我的修为境界,自动巩固了?” “大家都过来吧,我们该出发啦!”他用精灵元神体特有的纤细小手揉揉大眼睛,一边苦笑摇头,一边传出意念招唤众人过来。 第三十五章 麦式炼神魂 下一刻,终于完全清醒的阿黄连忙掏出劳力士腕表一看,立时吓了一跳,原来他已在原地打坐超过三十天,自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巩固修为完毕。 其他人等早已巩固好修为境界,一再看他依然端坐不动,便自四出收集属性能量结晶,当下甫一接到他的意念传音,这才从四面八方飞跑回来,一道整装待发。 既然不赶时间,也想看看这第七层旻天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干脆五个人轮流坐在洞天门户上,行功推动透明气球前行,洞天法宝没法极速行进,一般遁行还是可以的。 弥漫着浓郁无属性灵气的蓝天白云最下层,远远用肉眼无法看见的透明气球,冉冉漂浮在云气中,被当时轮值到的阿青施法推行,其余人等俱在洞天里,用神识观察下方所经过的地面景色。 仗着有劳力士腕表计算时间,他们在天空浓郁云层的遮挡下,驱动洞天法宝飞行已超过十天,阿黄无论是轮值还是在歇息当中,全在废寝忘食的钻研或者完善着什么。 忽有一日,却见盘坐在领域空间中央的阿黄蓦然一跃而起,咧嘴笑道:“哈哈,成了!” 正坐在门户上驱动洞天飞行的阿青闻言,立马转头远远望来,好奇地问:“麦哥哥,什么成了?” “神魂空间,我,完全炼成了,哈!”阿黄晃晃空荡荡的双手,原来变成手镯戴在纤细手腕上的储物戒,居然没了踪影,显是已收进神魂空间。 阿青一时惊讶得连透明气球也不推了,当下便飞到盘坐在领域空间中央的阿黄面前,左瞧右瞧,一边还忙着传音让金童玉女出来看热闹,最后,连阿金也被惊动到。 玉女最先出来到领域空间,瞪着一双大眼睛连声问道:“大叔、大叔,你是怎么炼成神魂的?” “我还没炼成神魂,”阿黄转转眼珠,故作神秘的摇摇头。 玉女一时怔住道:“你没炼成神魂,哪来的神魂空间?” 阿黄老神在在道:“大叔这里乃是先有神魂空间,后有神魂养成。” “青姐姐!”玉女不明其意,求助似的望向阿青。 阿青便疑惑道:“在我本尊神魂的零星记忆中,似是先有神魂才扩展出神魂空间,麦哥哥,你怎么把次序反过来了?” 阿黄笑道:“在我这里就是特殊,先有空间再养神魂,有空间起码能装东西,还像鬼魂藏东西那样,什么都能放进去。” 开玩笑,他的储物戒是在修为低阶时所炼制,如今新构筑成的神魂空间,乃是四劫散仙阶层,在空间级次上完全可以包容进去。 大家一向都知阿黄爱好乱改东西,说好听点,便是喜欢发明创造,一如“溹浮”、二如“洞天”等,然而,神魂空间一事却是新进灵界才接触到,他这么快就出成果,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一干人等未免将信将疑的围着他瞧个不停,然后,还是阿青先发话道:“麦哥哥,那你说说,还没炼出神魂,怎么能先扩展出神魂空间?” 阿黄遂咬文嚼字道:“我等如今乃是散仙能量体,易于构筑无形空间,此其一也,我是从阵道角度先去考虑空间问题,此其二也,最特殊的地方乃是我有神力穿刺法术,此其三也。” 玉女蹇眉想了又想,最后摇头道:“玉女还是不懂。” 阿黄嘻嘻笑道:“首先得要有些空间阵道基础,在元神体内,喔,渡劫过后该称为散仙体,围绕识海区域构筑出一个,适宜意识灵魂活跃的空间,然后,还记得神力穿刺、也就是魂针怎么用吗?” “当然记得,”玉女老实点头道,她和金童是最后学到的神力穿刺,还像阿青和阿金一般,根据属性特征更改过用法和命名,自是不会忘记。 阿黄摇头晃脑续道:“然后,便是应用神力穿刺法术原理,将神识与魂力在此识海空间内凝练到一起,于是,神魂、神魂空间就会渐渐修炼出来。” 他独创的修炼神魂心法,直听得众人哭笑不得、惊讶万分,阿黄这货竟是这么个炼出神魂法,神识+魂力=神魂,神识+魂力+识海空间=神魂空间,这个脑洞开得不是一般的大。 玉女还是不信道:“大叔,是不是那回九重心劫,把你烧糊涂了?这样的简单相加,也能让你炼出神魂呀?” 阿黄义正辞严道:“小丫头,你这叫什么话,大叔我便是如此炼出神魂,当然现下只有一点端倪,还没能让神魂成形,起码要过一年半载,那才会凝练出神魂雏形。” “切~!”玉女立时扁嘴道,“这哪叫炼成了,还差得远呢,只能说尚在试炼中。” 阿黄瞪眼道:“咹,大叔说能炼成便能炼成,喏,这是炼制心法,我现在就传给你们,”说着,他遂用神识将几份心法包,通过意念交流分享给金童玉女和阿金。 一看只有自己没份,阿青睁着狐疑的眼睛,问道:“麦哥哥,我怎么没有呀?” 阿黄乜斜着眼看她道:“三木,你已有神魂和神魂空间,就不需要了吧。” 阿青嘟嘴道:“我是已有神魂、神魂空间,可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一份既是你特制的,我也想要来研究一下,说不定对我的神魂空间会有所改造呢,要知道,我也早就学有木刺之术。” “那好吧,”阿黄无奈,只好又做出一份心法包传给阿青,然后拍拍手道,“好了,大家自回洞府修炼神魂空间吧,我如今一身轻松,就主动请缨,去接手驱动洞天前行。” 尽管对阿黄这一份貌似不着调的神魂修炼心法存有疑惑,经已接受心法包的其余四人也尽皆拿回洞府去研究,修不修炼此术倒是其次,看看总会开卷有益不是。 阿黄一脸笑意坐到洞天门户上,往外吊着一双小巧的短腿,随意施法驱动洞天悠悠而行,眼瞅着外界飘过的袅袅云烟,心下很是惬意。 当初在鸿蒙界域,万般无奈被迫交出肉身,阿黄一直对今后如何修炼下去,心存疑虑,如今随着渡劫成为四劫散仙,还创出独特的神魂修炼心法,仿佛修行长生之道又回到正轨上。 今后若是如愿渡过散仙九劫,飞升仙界,先不管仙界是拿什么做的,起码有五行神帝坐镇,在那里继续修仙,自是不会有错,届时,他也会心甘情愿承认阿金的坚持才是对的。 阿黄一时陷入胡思乱想的心境之中,过得一阵,突然有一道充满异样感觉的神识扫视,被他无意捕捉到,心下不由一动,难道自己给谁盯上了吗? 依照常理推断,七层旻天应是四劫散仙和灵族七层高阶修士共处的能量世界,估计逗留此地的人士不会很多,在修为境界上,大家一同处在一个层面,动用神识扫视的话,彼此均皆无法隐匿。 到底会是什么人在用神识扫视自己?他不认为洞天作为另一空间的超然存在,会被人远程扫视出来,唯一能被外人发觉的,只能是坐在洞天开放门户上的自己。 于是,阿黄轻轻跃出洞天门户,回手关闭门户,一连串打出法诀,启动洞天法宝多层遮蔽禁制,让透明气球更深地隐蔽起来,自己却悬浮在云层里,展开神识肆无忌惮地往外扫视开来。 果不其然,在离此约莫数万里之外,一座高耸入云的嶙峋巨峰顶端,有一道不亚于自己的神识直视过来,丝毫没有任何遮掩,尤其知道被自己发现后,那道神识竟似漾起一道笑意。 “在下见过道友,借问道友可是精灵族人?”那边随即发过来一道清晰的意念传音。 阿黄听得暗暗吃惊,自己看不见人也能听懂对方意思,已不算意外,令他惊异的是,对方居然能隔这么远,将意念如此清楚的传送而来,显是修为甚高的散仙或灵族修士。 他略微沉吟,便试着回传意念道:“道友眼睛好尖哇,贫道已是隐身状态,足下还能看得出,佩服就一个字。” 对方显得有些惊讶道:“足下自称贫道?也是散仙一族?难道你不是精灵族人?怎么仙体这般像精灵族人?” 阿黄遂想了想,老实回道:“贫道原为人族宗门中人,却是不知飞升灵界修炼散仙后,形体会如此像精灵族人。” 对方显是沉默片刻,然后又道:“难道足下是散妖?” “散妖?”阿黄头一回听到这种称谓,不免一头雾水,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对方似是无所谓的续道:“不管散仙、散妖、散魔,在七层旻天俱是同道中人,在下隐居刺天峰多年,一直无人路过此地,今日偶遇足下,也是一件幸事,只是不知足下,可否前来蜗居一坐?” 阿黄心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路过这一方土地,前往拜访此间主人也是理所应当,同时也能打探到一些当地基本讯息。 于是,他便向洞天里边交待几句,自然还多个心眼,不准备带上洞天前往,撂在云层里停留隐蔽,只有自己孤身一人飞过去。 数万里地只是飞行前往,阿黄也自须臾便至,当他抵达那座巨峰近前,发现已有一人站在峰顶巨石上等候,那人一眼看到阿黄时,表情显得很是吃惊! 第三十六章 山谷圩市 那人是个长髯灰袍的男修,似是人族修士兵解转修的散仙,但从外形来看,跟一般人族修士没什么两样,只是所谓仙体乃是能量会聚而已,显露出来的修为已有四劫大成。 阿黄不知他看到自己为何吃惊,却也不宜直接询问,只好装糊涂佯作未察,悬停在那人跟前十数丈远,遂于拱拱手道:“贫道名麦,见过道友,路过打扰,心实不安。” 那人还礼笑道:“麦道友不必客气,在下名薜,得道友前来小聚,幸何如之,尚请过来稍坐。” 阿黄瞧瞧他脚下的那块巨石,足有数十丈方圆,顶端平整光滑,似是名薜之人在此逗留多年踩出的痕迹,心下暗暗点头,然后平移过去,站在那位薜道友的对面。 薜道友挥手放出两张石椅和一张石质桌几,延请阿黄落座,然后笑道:“麦道友宽坐稍待,尚请品尝一下本地特有的云雾灵茶。” 两人分宾主方位落座以后,薜道友掏出一套玉质茶具,也只有一把小巧茶壶和两只稍大茶杯,然后打出数道法诀,举手朝天上一招,蓦见从云层里飞下一道雾状飞流,直接落入玉壶当中。 薜道友双手再行一绕,但见玉壶内似有蓝色火光透亮,一道氤氲之气从壶嘴蒸腾而出,可以闻到阵阵清甜气味,再看壶中竟有浆液翻腾不已,显得很是奇异。 阿黄也已看出薜道友乃是偏水、火和土三属性体质,他竟能通过自己三种属性来泡出这道灵茶,不由得不令阿黄暗下啧啧称奇,一待对方快手泡好云雾灵茶,堪堪倒满两只玉杯,阿黄竟能看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麦道友,来,品尝一下,在下依着属性自制的云雾灵茶,”薜道友将泡茶所有程序做完,便自延手相请道。 阿黄称谢一声,便拈起一只玉杯,凑到嘴边啜尝一口,顿时有一股熏熏之意直冲脑际,想是对身上的修为甚有好处。 这股熏意便即使他想起,昔年在宇凌星甘碧王国宜都城主府,汀教宗从储物戒拿出的那一支碧玉瓶子,说是他以往拍下珍藏多年的灵液。 嗯,不错,喝下去就是这种感觉! 浑没曾想,当初老汀并没瞎说,果然拿是灵界流传下界的物事,只不过在人界是一种珍稀之物,在灵界却是平常饮品,当然老汀那一瓶并非出自薜道友之手,只是灵液风味基本如此而已。 阿黄忽而想起自己依此糅合“咔褚”发明的“溹浮”,可惜兜里存货全给了老邪,不然也可拿出比较一下味道。 然而他转念一想,一种是灵液,一种是草木汁液,有嘛好比,何况喝“溹浮”还会有心瘾,也不想再度害人害己。 于是,他只得微笑有礼地赞道:“嗯,好味道,果然风味独特。” “呵呵,能入道友法眼便好,”薜道友应过一句,接续转过话题,笑道,“麦道友的仙体缘何近似精灵状,在下倒是有几分猜测。” 阿黄故作不知道:“贫道修炼至元神离体,便是这般模样,却是不明其因,道友可否为我释疑?” 薜道友因而问道:“麦道友可是在人界古战遗地渡劫失败,兵解转修的散仙?” 阿黄听得一愣,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秘辛,要知道此前天道暗弱,早已没了雷劫锻体,谁还能渡劫失败,兵解转修散仙?但还是顺其话意道:“正是如此,薜道友何以得知?” 薜道友正色道:“在下往昔有几个好友,也是在古战遗地兵解飞升的灵界,他们都是精灵状仙体,修炼进境极快,多年前早已飞升八层苍天,可惜最后渡劫失败,全都殁了。” “喔,他们全跟道友一般,都是纯属性者,修的乃是五行散妖,”其后他还补上这么一句。 “五行散妖?”阿黄闻言虽无表情,但是内心不禁咯噔一下,自打穿越到混世星域,因为纯属性者身份,在人界一直遭到法盟追捕,始终有些惊弓之鸟心态。 如今这位薜道友又提到纯属性者,阿黄不由得不警醒,莫非纯属性者在灵界还会遭受追捕,此地也有法盟势力不成?五行妖成了五行散妖,还逃不过他们的毒手吗? 他语焉不详反问道:“贫道确系纯属性者,这有什么不妥吗?还是纯属性者遭人嫉恨,连天劫也容不得,修炼五行散妖劫雷更重?” 薜道友呵呵笑道:“那倒也不至于,面临天劫,谁都一样,我散仙、散妖、散魔一族尽皆为渡劫所苦,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嫉恨别人,除非是与别族的争斗,那也是族群之间的事。” 阿黄有心想问,此间族群势力分布一事,但是,在陌生人前不宜透露自己的来历,乃是刚来灵界的新鸡,怕入笼受欺,故而一时间沉默下来。 薜道友毫不在意对方寡言少语,似是很久没有聊天对象,现下谈锋甚健,又问起其它事情道:“据我所知,纯属性者来到灵界,几乎全是五行齐聚,麦道友怎会只身一人?” 阿黄遂含糊其辞道:“自是还有其他的人,并未跟贫道一齐过来,还在别的去处,收集各种修炼材料呢。” 他说完话再度沉默,心想我等五人,是机缘巧合才拿到符皮,还是因为分身转世所致,如今修补过天道飞升灵界,那么,这些精灵体已身陨的前辈又是些什么人? 阿黄心下有诸多不明之处,五行神帝往昔留下传承与传承任务是否为同一件事?不过眼前这位显然不是纯属性精灵体散仙,心下再有疑虑,也不可能当面问他。 薜道友似是不疑有它道:“如若麦道友其他同伴到来,可为在下引见一下,在下孤居蔽地,心想多识一些同道,也是好事。” “一定、一定,”阿黄自是信口敷衍,继而又想起一事问道,“薜道友,请问附近哪里有城池集镇一类修士聚居地,贫道欲炼心甲缺少一些材料,想去找找看。” 薜道友道:“这里地处荒僻,没有城池集镇,只有往前十万里外不远处,有个自发形成的山谷圩市,规模很小,不过也有不少稀罕之物和拿出待人交换的材料。” “多谢薜道友指点,贫道先去那边看看,得空再来拜望道友,”阿黄闻讯便欲离去,待得到达那个圩市,应有图简一类物事出售,届时便知七层旻天的概况,无须冒险跟人打听。 薜道友待见阿黄要走,倒是没有留客之意,便自站起微笑相送道:“如此道友慢走,在下期待麦道友再回此处,品茗闲谈。” 阿黄抱拳告别飞遁离去后,薜道友目送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意,心道此人真够谨慎,多一句话都不肯说,生怕我知晓你刚飞升似的,不过,事已至此,就算你人跑了,洞天异宝也得留下。 …… 阿黄浑然不知他遇到的是个什么人,总之也不想知道,自从得知山谷圩市的方位,便自绕上一个大弯,返回云层带上洞天法宝,然后直冲山谷圩市而去。 薜道友指点之处,的确有个很是敞开的豁大山谷,掩映在许多宽檐古树之间,里面真的有个到处都是古怪建筑的小型圩市,可就是没有任何街道,每幢建筑相间也是不近,倒像是一个格调原始的山间别墅区。 阿黄尽管看不见人已能听懂灵界通用语,可还是看不懂近似星域通用语文的灵文,虽然奇怪灵界咋不用符文标识,也只能先将阿金叫出,让他跟着下去找买七层旻天的地理图简。 如今阿金早已不复原先懒散姿态,很是干脆地应声出了洞天,陪着阿黄一道下去那个山谷。 俩人一道并肩飞到山谷圩市上空,活像刚入城的乡巴佬那样四下观望,发现这个圩市很是古怪,到处看不到人影,只有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古怪建筑物。 那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建筑多是单层,彼此间既无道路也无门户,只有一个个外围大院,院中皆有一块朝天刻字的圆石,上面写着店铺名称和店主名讳。 可想而知,七层旻天乃是高阶修士的活动地盘,人人都能飞行,自是用不着道路和门户,从天上飞下大院即可,就像鸟类一般,入户直接从天而降。 阿金看得懂那些灵文,于是挑选一个估计会有地理图简出售的大院,和阿黄一道飞落院中,立时看到有个人出来迎迓他们,还拱手道:“二位贵客能来蔽店,真乃蓬荜生辉。” 此人看样子也是一个四劫散仙,人族男修形体,偏木属性,一张长脸蓄留着最为普遍的三捋长须,笑口常开的冲着他俩拱手打招呼。 阿金便还礼问道:“这位店家请了,我等乃是远道而来,想买一份地理图简,看看此处的风土人情。” “有、有,不知贵客想买面积小点的,还是范围大点的?”四劫店家立时从身上神魂空间里,掏出几块晶莹剔透的玉简,看来自有神魂空间,店铺内里货架和仓库一概不必再备。 阿金转头看阿黄一眼,迟疑道:“还是,要一块地理范围最大的图简吧。” “喏,就是这一块图简,所涉地理范围最大,这便承惠百块极品灵石好了,”那位四劫店家很是随意地递过一块玉简。 第三十七章 修灵宝 阿金闻言当即和阿黄对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家耳朵,一块图简而已怎会这么贵,再说他们连极品灵石都没见过,遑论兜里会有那玩意。 不过转念一想,灵界上空无属性灵气丰沛已极,凝练成块及得上上品灵石,要比上品灵石级数高的极品灵石,估计当地价值也跟人界的盾币一般低廉。 可是,自家兜里哪怕一丁点极品灵石也无,面对四劫店家递来的那块玉简,阿黄灵机一动,便即伸手接过道:“让在下先看看图简,等会还想买些别的修炼材料,价钱届时一块算好了。” 他话一说罢,便即不管不顾地将神识融入玉简,看到里面所涉范围极大,还标注有一些单独灵文,估计是地理位置一类的标识,可惜还是看不懂,只得转交给阿金看。 那个四劫店家听说他们还要购买别的修炼材料,长脸上的笑意一直不减,不再要先交纳图简的价钱,只是静候面前这俩人轮流观看图简内容。 阿金用神识看过那块图简,便传音给阿黄道:“这块图简似乎已经囊括所有人族散仙地盘在内,边上还标注有其他灵族地盘名称,只是这个极品灵石的价钱——” 阿黄面不改色,暗自回传意念道:“让我来应付好了,还可托辞询问炼制宝物的材料问题。” 他确实很想弄一批升级洞天材料,既已来到灵界,也算见识过灵器,有灵器就会有灵宝,他有意欲将洞天升级成灵宝,却还没空钻下地底找寻材料,当下尴尬之余,便想托故问问材料上的事。 阿黄遂想了想措辞道:“呃,这个,店家,在下有一具空间灵器,意欲升级成灵宝级数,贵店可有些什么升级灵宝方面的材料吗?” “空间灵器?升级灵宝?”四劫店家听得此言,忽然瞪大眼睛道,“贵客欲将空间灵器,升级为灵宝级数,可是已有灵阵师帮忙炼制?” 阿黄眼见此刻也已错开话题,便自老实道:“实不相瞒,在下只想自家慢慢摸索炼制,只是升级材料难寻哪。” “哎呀,原来贵客竟是灵阵师,失敬失敬,实是怠慢,还请内院奉茶叙话,”四劫店家闻言登时喜出望外,赶紧延手相请面前这俩人,进入自家内院。 这位店家何以前倨而后恭?阿黄和阿金听得难免一脸迷惑,只好亦步亦趋跟着四劫店家步入这家店铺的内院。 但见内院宽窄适宜,亭榭俱全,只是再无他人,他俩悬浮跟着来到一座尖顶飞檐的白玉凉亭,在一张圆桌边上玉石墩坐下,听凭四劫店家殷勤奉上灵茶。 这一盏茶只待喝得半口,却已听得四劫店家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在下何德何能,今日迎得一位灵阵大师莅临,幸何如之,空间灵器升级灵宝材料,在下自是有余,只是尚有一事相烦。” 阿黄听得对方话里有话,不由得搁下手中玉杯,漾起笑容道:“店家客气,有话不妨请讲。” 他早已是高级阵宗师,只是不明阵宗师与灵阵师之间有何差别,只知炼制空间器具与炼制一般法宝不同,非得阵道一脉出手不可,故而,四劫店家一听他能自行升级空间灵器,便即能够断定,他就是灵阵师。 灵阵师哇,在七层旻天上,可是异常奇缺的珍稀动物,我今天可是捡到宝了!四劫店家一边心想,一边笑吟吟道:“在下名庹,同行皆知本店身家丰厚、材料众多,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阿黄和阿金闻言对视一眼,一道拱手道:“原来是庹道友,久仰了,在下名麦,在下名忒,失敬之处,尚请莫怪。” “哪里哪里,无须客气,”这位庹店家依然笑逐颜开还礼道,“各取所需而已,实不相瞒,在下有一空间灵宝,早年间已被毁坏,总舍不得丢,一直想找一位灵阵师予以修复。” “可是难哪,七层旻天就是灵阵师最为难寻,”庹店家收敛笑脸,长叹口气道,“已是搁置了无数岁月,嗐,长话短说吧,足下若能将那具空间灵宝修复,在下甘愿奉上足下所需升级灵宝的材料。” 他转而注目阿黄脸色,有些紧张道:“不知尊意如何?噢,忒道友手上的这份图简,就当奉送,聊表心意,”说着伸手指指还在阿金手中的那块晶莹玉简。 阿黄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道:“那好,尚请店家拿出那具受损灵宝,先让在下仔细看看,才能下定论能否修复。” 他内心既有升级洞天的想法,这一单修理的活不接也得接了,先见识一下空间灵宝也好,更别说还有材料奉送。 “好极了,二位少待,在下去去就来,”庹店家竟然不在神魂空间取出受损空间灵宝,站起身来却是离开凉亭,走进附近的一间朽败木屋里。 阿黄和阿金只得留在凉亭中等候,顺便私下商量些事,只听阿金暗传意念道:“我们来到这里购物,照着本身形象假扮精灵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自从来到山谷圩市庹店家这里,他俩一直以精灵族身份示人,阿黄也不再贫道长、贫道短的,俱是自称在下,想必精灵族修士也要这么谦辞自称的吧。 阿金续道:“还有灵阵师一事,据这位庹店家所言,七层旻天最是奇缺灵阵师,精灵族人居然会有灵阵师,庹店家不会有所什么怀疑吗?” 阿黄倒是无所谓道:“事到如今,怀疑就怀疑吧,只要他那具空间灵宝能修复,我便能积累经验升级洞天法宝,洞天升级一旦成功,五劫、六劫散仙不定能破开洞天的防,实力为尊,怕他作甚。” 阿金吁口气点头道:“只要对咱们修炼进阶、渡劫升天没有妨碍,那也不要紧。” 阿黄低着眼帘道:“就是怕他的那具空间灵宝,难以修复……” 话未说完,却见庹店家手捧一块满是符纹的四方玉石,小心翼翼从木屋中走出,只敢用跬步朝着凉亭挪移过来。 待得庹店家将那块四方玉石轻轻搁在圆桌上,擦着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有点喘息道:“此物品阶比在下的神魂空间要高,故而只能藏在地下密室保存,但烦足下给先看看,能否修复?” 阿黄便先出手摸摸四方玉石表层那些凹凸不平的符纹,再用神识略略扫描其内部,觉得里头禁制丛丛,繁复已极,初初一看总有点头晕的感觉。 但是,辨识下来有一点让他暗暗吃惊,这是一具洞天灵宝,尽管其规模上,要比自己的洞天法宝小得多。 他思忖着收回神识,遂对庹店家道:“店家可有静室,在下需要时间安静探究一下,方能知晓可否修复。” “有、有,请随我来,”庹店家一听事情有门,不觉大喜,遂引着阿黄和阿金转过木屋,来到一排装饰古朴的石室面前,“足下随意挑选一间吧,忒道友也可在此先住下。” 阿金与阿黄对视一眼,知道短时间走不成,便道:“在下尚有别的事,就不在贵店逗留了,麦道友在此便可,在下先去办其他事,”他还要回云层洞天守着,再说留下也于事无补。 “也成、也成,忒道友请自便,”对庹店家来说,只要身为灵阵师的麦道友留下即可,别的人等大可忽略,爱干嘛干嘛去。 阿金走后,阿黄遂吩咐庹店家不要让人打扰,随意走进一间古朴石室,掩上门户布下禁制,拿出大蒲团就地坐下,研究起那块四方玉石状的受损洞天灵宝来。 不知庹店家天生狷介还是怎样,他那店铺只得自家一人,仿佛除了四方玉石,所有货物全部放在神魂空间,更无一个下人伙计帮手,他一旦匿迹,整个店铺便是死寂一片。 ……灵界没有时间概念,阿黄也没空看劳力士腕表掐日子,不知在古朴石室中待过多长时日,忽有一天,他神情异常倦怠地撤去禁制,身形虚浮出门而来。 平素不知猫在哪里的庹店家,突然出现在阿黄面前,满怀希冀问道:“麦道友,这个空间灵宝,研究得如何?” “有些成数了,”阿黄费劲地摇摇头道,“店家,把你收集到的材料拿来吧,在下可以着手开工了。” “好,太好了!”庹店家登时喜出望外,眼泪差点飙出,多少岁月的期冀,如今终于有望,遂手忙脚乱将一只刻着无数符纹的储物手镯掏出,一把塞到阿黄手中。 阿黄收下储物手镯点点头,更无二话便又转回古朴石室,闭门打上禁制,外头又只剩下眼巴巴望着紧闭门户的庹店家一人,没有一个准讯,阿金是不会从洞天再度下来的。 或许来此山谷圩市交易的全系熟人,此地无论何时都是一片冷清,外面没有街道,来做生意之人尽皆高来高去,平日一眼望去,到处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座座安静伫立的古怪建筑傲然挺立。 这些时日,庹店家这里既无人来,他也无意招徕生意,只顾蹲守自家石室,苦苦等候结果。 浑然不知又过得多少时日,就在某一日,那间古朴石室的门户忽然打开,阿黄怀抱那块四方玉石悬浮在门口,对着突兀地站到门前、极度紧张的庹店家,面色很是难看的说出一句话…… 第三十八章 薜道友有请 只见阿黄怀抱那块四方玉石,小巧的精灵体悬浮在门口,对着突兀地站到门前、极度紧张的庹店家,那张憔悴得很是难看的脸上,勉力露出一丝微笑道:“幸不辱命。” “啊?!太好了,麦道——哦不,麦大师,实在太敢射了,在下纵使任何言辞,也不足以表达由衷谢意,”庹店家激动得满脸通红乃至语无伦次,双眼死死盯住那具符纹变得更加深邃的空间灵宝。 阿黄随意将四方玉石递过去,庹店家慌忙小心接在手中,爱惜不已地上看下看,嘴里喃喃道:“洞天灵宝啊终于修复了,我今生渡劫有望矣,”他的修为表现在四劫中段,不知是否压制住。 阿黄含笑望着眼里只有那具空间灵宝的庹店家,感慨心道,不枉这段耗费无数心血的许多时日,自己通过修复这具空间灵宝,终将高级阵宗师的水准,与初级灵阵师的层次重合到一起,也还隐约触摸到中级灵阵师的门槛。 庹店家所给那只储物手镯里面材料极多,试验加修复这具显然只是初等的洞天灵宝,也只用去很少一部分,但是,剩下的其他材料,用来升级洞天法宝却是远远不够。 想当初,重炼洞天法宝竟自几乎用去,那颗卒鲁星近半数的五行精华,差点令得卒鲁星震荡崩溃成为废星,想起从前重炼洞天一事,阿黄不免为升级洞天的材料来源忧心不已。 正在此刻,他识海中忽然接到阿金的意念传音:“阿黄,洞天周围发现有不少散仙出没,已有一段时日,如今似是要缓缓围上来,你那边修复好庹店家的灵宝没有?” “刚刚修好交货,”阿黄一边应答阿金的问话,一边皱眉心想,那些在洞天附近出没的散仙,究竟是什么人?是对洞天出于好奇还是意图不轨? 阿黄遂想了想,回传意念道:“我马上赶回去看看,你把能打开的防御禁制全开,只有合体期实力的四劫散仙,来多少个也攻不破洞天防御。” 然后扭头看看还自沉浸在无比喜悦中的庹店家,正想唤醒他告别一声,也要说一下剩余材料自己要带走,作为修复空间灵宝的辛苦费。 忽听空中有人“咦”了一声,旋即感觉身前多了一个人影! 阿黄抬头看时,却是惊奇地发现,来人竟是此前路过那座巨峰的主人薜道友,不知他从空中飞落庹店家院子做什么,而且是直接进入的内院。 薜道友仿似没看见精灵体的阿黄那样,双眼只顾狂热地死死盯住庹店家手中的空间灵宝,视其表情,像是恨不得一口水将这具空间灵宝囫囵吞下。 “薜大人!”受到突兀来人惊吓的庹店家抬头一看,登时失惊大叫一声。 只听薜道友沉声问道:“老庹,你不是说你的小洞天,早就损毁得无法修复了吗?怎么现下看上去却是好端端的?” “这、这不是刚刚修复好呢吗,”庹店家仿佛很是害怕薜大人抢夺似的,双手将空间灵宝攥得紧紧地,若是能把空间灵宝收进神魂空间,说不定早已不留在手中。 自从薜道友蓦然从天而降,悬浮一旁的阿黄就在冷眼旁观,他终于发现薜道友很是不对头,但也没有任何惊惧之意,自己虽是初入四劫散仙,却是未曾怕过同境界的对手,哪怕薜道友已是四劫大成。 “是谁,谁能够修复洞天灵宝?是你吗?不会不会,老庹你什么来头我还不知道吗,”薜道友双眼还是死死盯住庹店家手中的空间灵宝不放。 庹店家只得瞥了一眼身边的阿黄,神情尴尬道:“在下自是不能修复灵宝,是我身边的这位麦大师,费心帮在下修复的。” “麦大师?是你?麦道友?!”薜道友貌似这才发现阿黄也在场,不由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麦道友,你原来竟是灵阵师?!” 正在此时,只听得庹店家悄悄给阿黄传音道:“这位薜大人乃是本地最大势力的首领,有很多强横的各族手下,可是当地一霸,麦大师,现下不幸遇到此人,你要当心了!” 一脸平静的阿黄将庹店家的传音听在心里,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言不发。 薜道友转向阿黄的眼色显得更加狂热,有些口不择言道:“麦道友,足下原来竟是灵阵师,空中云层悬浮的那具洞天灵器,正是你自己炼制的吧?” “是的,不错,”阿黄遂于大方承认道,不承认也不成,很明显,阿金方才通报过的那些出没散仙,分明就是这位薜大人的手下,当初他招呼阿黄过去品茗坐谈,定然已是发现洞天法宝的存在。 当下在阿黄看来,此人对于空间器具一类异宝,有着狂热需求,只是还不知其中用意,只要有别的需求不是要人命就好,身为新晋灵阵师的阿黄,于阵道一脉之上出手没有丝毫畏惧。 薜道友一时渐渐的冷静下来,终于发现自己有所失态,遂讪笑道:“麦道友,多年夙愿一旦有望,在下难免激动了些,哈哈,足下莫怪,道友,呃不,麦大师,在下找得你好苦哇。” 阿黄听得他竟会如此言道,不由得愣一愣神,不过还是没有接上搭话,且听对方还有什么下文。 也就是一刹那工夫,薜道友业已恢复温文仪态,沉稳地拱手道:“麦大师,在下有一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吧,”阿黄自是知晓对方想说什么,修复完毕庹店家的空间灵宝“小洞天”,眼下正是信心满满时,又转身对庹店家道,“店家,灵宝既已修复,剩余材料在下这便带走了。” “哎、哎,尽管带走,尽管带走,在下也用不着这些个了,”庹店家神情有点忸怩道,“只怕不够支付修复小洞天的酬劳哇。” 阿黄呵呵笑道:“没事,只是力气活,差不多就行了。” 他心下忖道,其实所剩材料绰绰有余,可是用于升级自家洞天便也差得太远,庹店家虽说要负担升级材料,但是他并不知要升级的洞天究竟有多大,那简直是一方小空间。 “麦大师,请,”薜道友适时延手,便要恭请阿黄出门而去。 阿黄矜持地点点头,也自延手道:“薜道友请。” 已成旁观者的庹店家还是死死攥着小洞天,生怕薜道友冷不防抢去,还悄悄传音给阿黄道:“大师此去,多加小心哪。” 阿黄微笑给他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泰然自若出了庹店家内院,薜道友此刻对庹店家手中小洞天浑然没了兴趣,立马闪身跟上阿黄。 一待到得外院,只见薜道友带着一脸笑意,延手点头道:“大师请随我来。” 于是,俩人一道飞上半空,阿黄随着薜道友经过几幢地势越来越高的建筑,竟自来到圩市最高处一座小城堡式的复合建筑上空,然后下降落下大院内,自顾顺着回廊往里走。 一边漂浮走着,阿黄一边惊异地看到,此地周遭竟有不少人影四下走动,与空无一人的庹店家大院对比鲜明。 远远可以望见,不单有人族散仙,还有妖族和魔族中人,竟然也有精灵族人和蛮灵族虫,不过那些精灵人形状显得有些暗黑,蛮灵虫完全是一副飞禽走兽的模样。 一个管家服饰、长羊角的人形妖修急忙迎上前来,躬身道:“老爷,客居已经备好。” 薜道友遂于威严地点点头,转向阿黄便即现出笑容,很是客气的延手道:“麦大师,这边请。” 他将阿黄请到一间精舍的外堂,然后叙礼坐下,奉上风味不亚于云雾灵茶的某种饮品,共饮一杯之后,便自致歉道:“麦大师,之前未及言明,在下其实也算得上是当地稍有名望之人,万望恕罪。” “道友客气,呃,这个,足下可以说说来意了吗?”阿黄啜下一口饮品,感觉上风味更像老汀珍藏的那一瓶,也自随意看看堂中雅致的异样装饰。 薜道友遂打哈哈道:“大师快人快语,在下佩服,这便直说了,大师莫怪在下唐突,大师既能修复洞天一类的灵宝,自是能够重新炼制,在下可否委托大师,代为炼制一具洞天灵宝?” 只见阿黄沉吟片刻,神态很是认真道:“不瞒道友说,在下如今只有初级灵阵师大成水准,炼制空间灵器不在话下,空间灵宝嘛还欠些火候,这一回修复庹店家那具小洞天,也是费了很大气力才侥幸成功。” 薜道友一时低首陷入沉默,良久这才抬头目视阿黄道:“在下不敢动问,大师你炼制空间灵器的成数有多高?炼制空间灵宝的成数又有多高?” 阿黄神色很是笃定道:“炼制成功率嘛,空间灵器可逾八成,空间灵宝不足三成。” 薜道友听罢,遂换个话题道:“那么,空间灵器和空间灵宝分别抵御天劫成功的几率呢?” “无论是空间灵器也好,空间灵宝也罢,再强的宝物也无法抵挡劫雷最强的一击,”阿黄早已明白薜道友要炼制空间灵宝的用意,以及觊觎自己的洞天法宝是为什么,遂于直言道。 “不能抵挡天劫?!”薜道友闻言,双眼瞳孔忽然一缩,一股煞气登时外露,四劫大成的威压立马弥漫出来…… 第三十九章 成交 向来纯土系的阿黄身上防御最强,哪怕如今已剩下元神体也不例外,自是不惧对方三属性的四劫威能。 他彷如不见、若无其事的饮下一口灵液,悠悠道:“空间系的宝物,关键在于避,而不在于扛,道友可明白其意否?” 薜道友闻言,有些讪讪地收敛威压,稍稍镇定一下,这才干笑道:“呵呵,在下一时失态,望大师莫怪,这个、呃,何谓避与扛,在下愿闻其详。” 只见阿黄点头道:“天劫威势,沛然莫之能御,再强的宝物都挡不住其最强一击,也就是说,硬扛是扛不住地,只能规避,”说着心下未免汗颜,咋会把阿金昔日玩游戏的词语搬出来用了? “哦哦,大师言之有理,”薜道友听得不住频频点头。 阿黄老神在在的续道:“然而,天劫规避之难,无有在其右者,一旦被劫雷锁定,势难逃脱,不到雷收电消,难保一命。” 薜道友听得深有感触颔首道:“不错,在下天资有限,渡过四劫时九死一生,再加之听闻诸多勇猛精进的老友,一个个殁于六劫、七劫之下,长久以来,我一直压制修为,不敢去渡五劫。” 阿黄深表同情道:“足下乃是识时务之人,没有足够把握,勉强渡劫,只有找死一途。” 薜道友当即抓住重点问道:“尚请大师教我,如何利用空间宝物,规避天劫最强一击?” 阿黄微微点头道:“自是利用空间宝物,瞬间消除天劫锁定,但是一般空间灵器、灵宝还是不成,必须在空间宝物中融入另一空间理念,才能瞬息挣脱天劫锁定,遁入另一空间苟延残喘一时。” 薜道友眼中现出一丝亮色道:“融入另一空间理念,大师能够做到的,对吧?你帮老庹修复的那具小洞天,也已具备另一空间理念了吧?” 阿黄颔首道:“嗯,不错,在下斗胆往里边设置了这么个理念,单凭他那具小洞天原先的空间特性,想瞬间挣脱天劫锁定,怕是还做不到。” 薜道友听得大为兴奋道:“大师想必能炼制出完全规避天劫的洞天宝物,可否为在下炼制一具,材料什么的自然由在下收集,在下历年积蓄也有不少,事后更有诸多材料奉送为酬。” 辅助修炼一道,修炼者请炼器、布阵、炼丹的大师傅帮忙,越到高阶,多余的材料便是最好的酬劳,阿黄自是明白不过,遂于言道:“那么,足下是想炼制空间灵器,还是灵宝?” 薜道友很是乐观道:“只要能完全规避天劫一时,给我恢复功力、修复仙体时间,不管是洞天灵器、还是灵宝均无所谓。” 阿黄习惯地摸着下颌,沉吟道:“空间宝物品阶越高,能够规避的天劫层次也会越高,洞天灵器要想规避当前四劫、五劫,已是足够,但是往上的话,在下没有试过,却是不敢打包票。” 他本想轻松一点,给薜道友随意炼制一具洞天灵器即可,反正自己已有充分把握,炼制灵宝也不是不成,而是要耗费更大精力,还要面临更高的失败率。 然而转念一想,自家洞天法宝要升级为灵宝,乃是跨阶升级,加之用料太多,一时间去哪里搜集材料,当地乃是这些地头蛇的天下,一个个修为等同于四劫散仙,满地挖掘岂能不被发现? 故而,阿黄在言语间便欲引他入彀,炼制洞天灵宝由于失败率的问题,所需材料也多,损耗更多,可是能顺入自家兜中的,却是更加众多,足不出户,便能积攒起升级洞天的巨量材料。 果不其然,薜道友闻言便道:“敢问大师,只有三成不到的几率,你能确保成功炼制出一具洞天类的空间灵宝吗?” 阿黄暗笑诱导道:“成功几率只是相对于材料耗费而言,只要能给在下足够的五行基材,哪怕耗费再多,最终定能成功炼制出来,这个在下敢打包票。” “好,那么在下便决定了,就炼灵宝!” 薜道友充满豪气一拍大腿,再道:“在下不才,所占七层旻天的地盘,也足有十数个生命星球面积大小,我就不信,拿出相当于几个星球蕴含的五行材料,炼制不出一具洞天灵宝。” 相当几个星球五行材料?怕是多数要变成我家洞天的升级材料,阿黄心中偷着乐,表面上却是一脸沉静道:“那好,成交了,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多余基材归在下所有。” “那是当然,”只见薜道友很是豪气地一挥手,不过转念一想有些不对,“这个,大师还要再行炼制空间宝物,你不是已有洞天宝物了吗?” 阿黄随口应道:“在下那具洞天只是灵器,也想借光一道升级成灵宝,日后也能用得久一点,搜寻材料麻烦,只得叨扰足下。” 薜道友哈哈一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在下手足众多,让他们多去跑跑便是,弱水三千,吾取一瓢,多余的便奉送大师了,——呃,大师打算在何处炼制灵宝?” 阿黄端起脸色道:“空间宝物,自是在云层空间炼制为佳,”其实,他是想一边帮薜道友炼制洞天灵宝,一边顺带升级自家洞天法宝,两边不误,故而要找这种托辞。 薜道友浑然不以为意道:“那好,反正当地全是在下的势力范围,无论大师在何处炼制宝物,一样都不会被外人打扰地。” “是吗?”阿黄忽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薜道友,只看得薜道友莫名所以,“那么,在下留在云层那具洞天的外围,那些散仙修士又是怎么回事?” 薜道友依旧镇静自如一摆手道:“噢,那些全是在下的手足,偶然发现有一具洞天灵器在空中停留,出于好奇过去瞧瞧,没想竟是麦大师的宝物,在下已让他们停止窥探、撤回地面。” 实际上此话一出,他方才暗中传话,让那些早在蠢蠢欲动的同伙手下立时撤离,万万不得再去惊扰,这具刚刚委托炼制空间灵宝的大师之物。 “原来如此,”阿黄点头应道,表面看既是恍然也像浑不在意,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方才一直不便提及薜道友遣人觊觎洞天法宝一事,直到最后达成委托炼制口头协议,这才稍稍点出。 既已成交,阿黄便告辞离去,先要回去洞天法宝那里。 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在附近空中,架构一个无形禁制,亦即类似工棚之类,然后就等着那位薜道友,把炼制洞天灵宝的五行基材源源送来,当然主要也是用于升级自己的洞天。 薜道友亲自送阿黄从大院离去,然后喜滋滋的招来那个羊角妖族管家,命他撤去原为阿黄所备的客居,再安排人手撒出外面,从速搜罗五行空间材料。 他的一切吩咐,很快经已遣人照办,最后,薜道友便自己返身回去内院,清点现存五行基材,打算先送过去一部分材料,充作定金聊表心意。 阿黄返回洞天途中,忽然接到阿金意念传音,道是那些围拢过来的散仙修士,不知为何瞬间消失无踪,阿黄闻讯便回道:“这事我已知晓,等我回去再说。” 过得一会,阿黄已经回到云层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气球那里,四顾瞧瞧,果然远近各处已是没了觊觎的外人,抑或是说强盗头子薜道友的一干手下。 他也没有急着进入洞天,只在周边转来转去,东看看、西瞧瞧,似是要找寻什么东东,直到阿金发现外面有动静,赶出来看时,奇怪地问:“阿黄,你在这里寻找什么?” 阿黄这才惊觉阿金来到身边,摇头笑道:“我讹了那个强盗头子一把,噢,就是我上次回到洞天跟你说过的,住在一座巨峰上的那个四劫大成散仙,薜道友。” “咦,你怎么讹的他?”阿金听得眼睛一亮,他也是好久没有搞过怪了。 阿黄道:“他其实要抢我们的洞天,原是用来规避天劫,后来,看到我帮庹店家修好空间灵宝,便又改变主意,想让我为他炼制一具洞天灵宝。” 阿金疑惑道:“你修得好灵宝,不等于就能炼制灵宝,灵宝和法宝不是一回事吧?” 阿黄正色道:“自然不是一回事,从法宝升级到灵宝,中间还隔着一层灵器,不过,我经过阵道融合,在修复空间灵宝过程中,已将高级阵宗师重合到初级灵阵师,勉强能炼制空间灵宝了。” 阿金听得大为高兴道:“那敢情好,你帮那位薜道友炼制空间灵宝,自是能赚取大笔的多余材料,不过这只是各取所需,还不能算是讹了他吧?” 阿黄笑吟吟道:“我从修复庹店家那具空间灵宝那里,领悟到升级自家洞天成为灵宝的诀窍,准备打薜道友的秋风,让他为我升级洞天找材料,他可是土财主,这一大片地盘,全是他的天下。” “原来如此,哈!”阿金不觉笑了。 ……几个时辰后,却见长髯灰袍的薜道友孤身一人匆匆飞来,茫然四顾,却是不见精灵散仙麦大师那具洞天灵器何在,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散开神识,四处找寻起来。 下一刻,薜道友忽然听到一句语气很熟的话音,悠悠传进脑际识海:“薜道友来了?请到这边来吧。” 第四十章 再炼洞天 薜道友连忙转身一看,只见不远处赫然洞开一个三尺宽窄的空间门户,阿黄悬浮在门口朝他招手,当即急急飞跃过去。 待到门洞那里一看,薜道友竟自吃惊不小,但见里头一片混沌,竟似是另一空间,不由问道:“麦大师,这里是何处?” 阿黄微笑道:“此处只是在下布置的一个无形禁制,封锁一方空间,主要用于炼制洞天灵宝。” “哦?”薜道友不免惊异道,“此前大师帮那老庹修复小洞天,不是就在他的内院,便能完成吗?” 阿黄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庹店家的小洞天早已成型,就其架构逐步修复即可,足下的洞天灵宝却是要重新架构,还得融入另一空间理念,自是非得先模拟出一个另一空间不可。” 薜道友听得一头雾水,苦笑道:“大师设想深奥、学究天人,在下对高阶阵道一无所知,言谈失礼之至,得罪莫怪。” 阿黄笑道:“不知者不罪,往后在下便在此处构思炼制洞天,顺便也将自家洞天升级一番,足下采集到的炼制基材,直接送来这里便是,这个无形禁制是固定不动的。” 薜道友这才转惊为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在下便是来给大师运送首批炼制材料的,”说着掏出一只古朴的储物手镯递过来。 阿黄没有接手镯,却是打出一道法诀,只见身旁一团混沌气息流转开来,显露出一个储物空间,只有数丈见方,然后转身对薜道友道:“道友只管将这些炼制基材,直接往里边倒好了。” 薜道友狐疑的瞧着这么小一个空间,心想自己这个储物手镯里边,可是有着数十个巨峰大小的五行材料,此处哪里装得下?一时停手不语,瞥眼看看阿黄的表情。 阿黄见状笑道:“道友但倒无妨,这里并非实体库房,乃是芥子空间,地方够大,一颗小星球都能装得下。” 薜道友闻言,这才放心解开储物手镯的封闭禁制,遂将数十座巨峰大小的炼制材料,立时往眼前这个所谓芥子空间倾倒进去! 只听轰隆一声,那堆无比庞大的五行材料,瞬息被芥子空间吸纳进去,然后自动归类堆放到一个角落,从外面看去,竟然只占一小部分空间。 薜道友看得笑呵呵道:“大师的空间阵道果然惊人,如此在下便先告退,一旦再搜罗到炼制材料,我再度送来,大师有事直接传音好了,在下一直待在山谷圩市,监督收集材料。” “好说好说,道友有事请便,”阿黄遂将薜道友送出门洞,拱手告别,目送他一直飞下山谷圩市,这才回返门户里。 忽见阿金从那一片混沌之中显出身形,笑道:“阿黄,你这算是忽悠得他晕乎乎的。” 阿黄耸肩摊手道:“蒙蔽一时而已,不算忽悠他,反正最终我帮他炼好能避劫的洞天灵宝,他帮找材料让我升级洞天,各取所需、互不相欠,然后一拍两散,岂不妙哉?” 此前阿黄急切之下,发现当处不宜构筑无形禁制,还是阿金建议将洞天法宝变化一下,既然洞天升级和灵宝炼制同时进行,倒不如就地在洞天里一道炼制。 阿黄从善如流,还自脑洞大开,将洞天法宝的领域空间临时转换一下,虚拟成一个混沌空间,用来忽悠薜道友,混沌空间在鸿蒙界域见得太多,倒是仿得有模有样。 用来唬人的芥子空间,便是领域空间所化,那堆材料一旦倒入,便已迅即转移到库藏空间,显出给人看到那些,也只是映射过来的影像。 …… 既已得到部分炼制材料,阿黄不失时机开始架构洞天灵宝,同时开始对洞天法宝进行升级,一时将洞天架构拆得七零八落,其他人均皆无法在里边呆下去。 阿金只得带上他们,出外采掘各系极品灵石,一块图简都买不起的窘境不能重演,原先阿金也曾带上金童,出去找寻灵石矿脉,采掘极品灵石,这才暴露当时洞天法宝的隐蔽位置。 现如今,阿黄已与强盗头子薜道友达成炼制洞天灵宝协议,他们即可大摇大摆出外采集各种材料,反正有事阿黄自会跟薜道友打招呼捞人。 他们四人走后,阿黄便乐得清静,煞费苦心地试炼洞天灵宝,时间过去不知多久,阿金几个还未曾见人回来,洞天里只有阿黄自己像只蜜蜂似的忙忙碌碌。 其间,薜道友又独自前来看过一趟,这一回阿黄不再故弄玄虚,放开尚存的洞天领域空间让他看个够,反正已经拆散得乌七八糟,倒是很像一个到处都有禁制的无形空间。 薜道友倒是没说什么,见得阿黄自顾忙碌,也没空理会自己,目视周遭异于常态的炼制环境,只得做出很是赞赏的姿态,一边走一边点头,前后转过几圈,这才满意离去。 又过一段时日,阿黄忽然接到阿金显是在比较遥远之地发来的意念传音,由于人生地不熟,阿金也不敢直接发信符,生怕被别人拦截,七层旻天全是高阶散仙修士,人人皆有一手绝活。 “阿黄,”阿金在意念传音中言道,“我带着阿青和金童玉女已经走得很远,还是找不到哪里有极品灵石矿脉,但小狗还要一直往前走,估计远方会有无主灵脉。 “我也想继续往前走,不过再走就无法通过意念传音跟你联系,在陌生未知之地,发信符也不怎么安全,故而我先跟你打声招呼,反正你炼制洞天灵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阿黄闻言皱眉道:“那你想走多远?小狗能感知到无主灵脉的位置吗?” 阿金回话道:“小狗一直往前走,估计前方应该有灵脉,但它也表达不清楚在哪里有,我看过那块图简,如今已接近蛮灵族地盘,也许到与蛮灵族交界处会有灵脉。” 阿黄只得叮嘱道:“好吧,你等小心点,在灵界人族和灵族可是世仇,有着夺占地盘的大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要疏忽大意招惹麻烦。” “你就放心吧,”阿金倒是信心满满道,“我们如今全是精灵体,遇到灵族之人也会视为同族,不会有太大麻烦地。” 阿金既然如此笃定,阿黄也只得随他们去,遂于继续埋头炼制洞天灵宝,手头这两单活计,有够他自己忙的。 时间又过得大约一年光景,正当薜道友的洞天灵宝已有几分端倪,阿金又再传回意念道:“我等四人在与蛮灵族交界处收获五行极品灵石甚丰,现已回到人族地头。” 阿黄不由有些意外道:“那你们准备返回了吗?” “还没那么快,”阿金略显兴奋的传音道,“此前去的是与蛮灵族交界之处,虽被蛮灵族虫当做精灵族宵小驱赶过,没出什么事,听说与精灵族交界处有不少无主灵脉,还会出现仙品灵石,打算绕弯过去探探。” 阿黄也看过那块图简,虽然不识灵文,但也懂得东南西北,知道薜道友的地盘其实与蛮灵族交界,若要到精灵族地盘去,得绕个大弯,跨越人、妖、魔三族地盘才过得去。 仙品灵石阿黄自是很感兴趣,既如此,也由得阿金携众前往与精灵族交界处,能搞到那些既没听说过、更没见过的仙品灵石,当然再好不过。 往后一阵,薜道友陆续将堆积如山的炼制材料源源运来,摸到炼制洞天灵宝主要构造的阿黄,也即加快炼制速度,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薜道友的洞天灵宝渐渐成形。 升级洞天灵宝一事亦有得几分眉目,大致框架已勾搭起来,还亏得当地无属性灵气浓郁,除了搭建灵宝架构主要用五行材料熔炼,炼制过程也得靠抽取灵气融合材质。 …… 在灵界之中没有日月星辰,更没有明显四季区分,风霜雨雪天气也少见,时间全是不知不觉消逝,忽有一日,自然是劳力士腕表上的时日,阿黄终于做完薜道友那具洞天灵宝炼制。 外形仿的是庹店家那具洞天灵宝,还是四方玉石形状,上面布满繁杂灵纹,与庹店家那具稍有不同的便是,薜道友这具洞天灵宝,看上去更具深邃感,也更加吸睛。 阿黄正在测试新炼成的洞天灵宝,接到传讯匆匆赶到的薜道友满面春风飞扑进来,殷切目光登时被那具明显优于庹店家的洞天灵宝紧紧吸住。 阿黄没空理会薜道友,自顾打出一道道法诀,将那具洞天灵宝打得在半空像只魔方一般滴溜溜乱转,洞天灵宝也像回应一般,似是兴奋得腾腾散发出五彩光芒。 过得一会,那具洞天法宝在薜道友瞪得浑圆的双眼盯视下,终于停止圆转,收敛光芒,只见阿黄随手一挥,便即飞落到他的掌上,然后仔细观察一下,疲惫憔悴的脸上露出笑意。 “薜道友,在下幸不辱命,”阿黄转身便将那具四方玉石般的洞天灵宝递到薜道友手中,然后,又将操纵法诀、认主方式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传意念给他。 薜道友自是兴奋难以自已,接过那具洞天灵宝就想转身往外跑,显是打算先试验一下尝尝鲜,但却让阿黄一把止住他道:“道友的灵宝经已炼成,可是在下的灵宝,还差不少材料呢。” 第四十一章 渡五劫 只听薜道友匆忙一连声应道:“在下自是晓得,那些五行材料当会继续让在下的手足搜集,我还是亲自送来,定会让大师满意。” 他像鸡啄米般一边说话,一边倒退着往外走,突然冷不防的撞飞一件物事,不由吓他一跳,定睛看时,竟是有一只金系小鸟飞进来,遂愣了愣神,眼见阿黄一把将金鸟兜在手中。 只见阿黄略略一看那只金鸟,忽然神色一紧,遂将金鸟收起道:“洞天灵宝已炼成,道友先拿去玩,有什么不明之处,再来找我,在下有急事要离开一下,自是去去就回。” 薜道友怔怔地瞧着阿黄扔下满地的各种半成品熔炼基材,连他一直认为的无形禁制也不收拾一下,便即匆匆飞出门户,倏忽一下远远遁迹而去。 愣了半晌,薜道友不觉摇摇头,转而低头一看,脸上表情又变得喜滋滋地,立时抱起那具新炼成的洞天灵宝,一举遁出门户,下降来到云层下方,急急传音呼唤起手下来。 顷刻之间,从四面八方凭空冒出十余个四劫散仙,高矮肥瘦、穿什么衣饰都有,原先偷袭过阿黄他们的那四个暗黑精灵人也赫然在内,居然全是薜道友的团伙手下。 这十余个四劫散仙级数的高阶修士,一时间将薜道友团团围住,很是稀罕地盯着那具新晋洞天灵宝瞧个不停,他们全都知道首领大人一直派人搜罗材料,委托高士炼制异宝。 在此前炼制洞天灵宝过程中,薜道友还自藏着掖着,不让他们知道在炼制什么玩意,生怕手下有内鬼将消息传扬出去,故而连运送材料给阿黄这等琐事,也得自家亲自去做。 如今洞天灵宝也已炼成,不用再瞒大家,既然一鸟在手,那么,他日百鸟在林又有何妨,而且,薜道友甫一拿到洞天灵宝兴奋难抑,也想在手下面前显摆显摆。 “首领,这是什么异宝,怎么跟老庹那具残破小洞天差不多的样子?”一个满脸谄笑的瘦子散仙抢先开口道。 薜道友抑制不住满脸笑容,抬手晃晃那具洞天灵宝道:“它便是这一阵子,本座委托麦大师特意炼制的洞天灵宝。” “洞天灵宝?!”众人听得震惊不已,已经修到四劫散仙,谁会不知道,人人做梦都想拥有一具洞天灵宝,这是灵界散仙渡劫规避劫雷的一致认知。 薜道友笑着点头道:“嗯,不错,麦大师刚刚炼制好,这才交到本座手中,还未来得及试验呢,这不,先叫弟兄们一道过来,开开眼界。” “嘿嘿,首领大人就是够义气!有好东西总要跟咱哥们一道分享,这下咱们可有眼福了!” “那是当然,自是不愧为咱们的首领大人,”那十余众人不由相互点头赞道。 只见薜道友从能量体内抽出一道灵光,注入洞天灵宝中,那具灵宝随即悠悠的散发莹莹光芒,显是已认主完毕,这种新炼成的无主灵宝,认主方式很是简易。 然后他遂一挥出手,立将那具洞天灵宝远远扔到云层下沿,然后打出几道法诀,却是看到那具洞天灵宝蓦然不见踪影,仿似已经消失不见,直看得那班手下一个个目瞪口呆。 却见薜道友得意的笑道:“放心,异宝还在,只是隐身而已,且待本座开门给尔等瞧瞧,省得像个乡巴佬似的出乖露丑、莫名其妙,”说罢,他接着又打出一道法诀。 只见那一处空空如也的白云边,忽然像打开一道帘子似的裂出一道门户,貌似平白无故出现在空中一样,薜道友略略估量一下距离,忽然嗖的一声,瞬移一般飞入那道门户。 须臾之间,便见薜道友回身露出头来,往外招手叫人过去,那些个散仙得令,立即争先恐后的飞扑过去,一个接一个地钻进那道空中门户,随即一声声惊叹传出门户之外。 薜道友惊讶地环顾里面的一切,竟然跟一间简易洞府那样,厅堂分成前后,还有数间修炼石室和一个储藏室,整间洞府玉质架构纹理宜人,仿佛看上一眼,修为便有所精进也似。 其实这些布置,只是阿黄最先那个石头洞府的翻版,架构堪堪炼成洞天灵宝而已,总也比庹店家那具只有一个四方空间的初等洞天灵宝强上许多。 但在薜道友眼中,此地简直就是一个移动洞府,有事没事便可独自住在里边逍遥自在,比那座什么鬼的嶙峋巨峰,可是强胜老鼻子了啦! 此刻,他心中何止十分感动,还想要发重誓,务须长期追随麦大师,直至飞升仙界,只要晋级还须渡劫,他薜某永远不会离开大师左右,开什么玩笑,尼玛等于往后强渡天劫无忧矣。 下一刻,薜道友已是迫不及待,势要立马出外渡劫晋升五劫散仙,只见他手上一挥,把还没看够的众位手下赶出洞天外面,自己便在洞天门户,照着阿黄给的操纵方式,先做一番隐蔽布置。 然后,他也自闪身跳出洞天外,刚想解开束缚自身修为多年的禁制,转念一想还是谨慎点好,便先大声招呼退到数里以外的一众手下,赶紧施法运起最强功力,冲着已经隐身的洞天轰击过来! 不明所以的那众手下向来盲从首领大人,于是听令纷纷施法,丫丫叉叉地祭出各式各样的攻击灵宝,朝洞天灵宝隐蔽之处轰隆隆攻击而来。 可让众人再度目瞪口呆的却是,明明命中洞天灵宝隐身之处,却像击中一团空气一般,攻击轨迹只从洞天边上滑溜而过,对隐蔽状态的洞天灵宝一点也未发生作用。 薜道友见状大喜,随即传令众人停手远避,自己开始解开束缚修为多年的那道禁制,他情知一旦解开禁制,身上修为会迅即疾升到四劫巅峰,马上引来天上劫雷劈下! 要是从前他一直不敢这么做,心下没什么把握,如今拿到这具可以规避最强雷击锁定的洞天灵宝,令得他信心大增,迫不及待要去渡散仙第五劫。 随着薜道友一道道法诀打出,在身上束缚修为多年的禁制渐渐被解开,便见云层上方一片碧空蓝天之中,很快凝聚出一个漩涡空洞,阵阵骇人的电蛇从内里吞吐欲出。 薜道友将往昔早已备好的其他渡劫灵器、灵宝,一一作出先后使用次序排列,有了洞天灵宝并不等于什么都不用做,那是留待救命用的,五九四十五道要命劫雷,绝大多数还得自身抵御,还得用灵器、灵宝去抵挡。 只听轰隆一声,头一道劫雷赫然劈下,昔日薜道友自身渡过雷劫,知道排在最前的雷劫必须自身硬抗,遂于默默挺立在半空,硬着头皮接受雷劫洗礼。 五九四十五劫雷照例分成五组,一道道、一组组的轮番朝薜道友打来,薜道友全是尽量硬扛,实在扛不住灵力消耗太多,这才瞬移躲进洞天灵宝暂避,借以利用仙品灵石快速恢复功力。 依凭洞天灵宝强悍的规避功能,一旦躲进洞天灵宝,便可暂时脱离天劫锁定,恢复身上功力、修复防御宝物后,再行出外与天劫斗法。 一点点的磨叽到雷散电消,薜道友渡劫终于来到依旧是九重心劫的第五组天劫,他忽然灵机一动,竟自解开洞天灵宝门户的隐身禁制,直接跨坐在门户渡此心劫。 由于另一空间理念影响,竟让薜道友在渡心劫时,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状态,这一回居然给他轻易渡过最为凶险的九重心劫,本来他身为杀人越货、罪孽深重的强盗团伙头目,九重心劫最为难过。 ……薜道友悠悠睁开眼睛,看到天上蓝天白云,在九重心劫发作时,凝固不动的空洞旋涡已然消失,此刻身上充满不一样强大的力量感觉,他知道已经安然渡过九重心劫,正式升为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五劫散仙! 在灵界之中散仙九劫,从人界元满层次便可兵解飞升伊始,到四层魭天算是一劫,渡劫飞升五层幽天是为二劫,升至六层玄天是为三劫,随后飞升的四劫、五劫都在七层旻天。 之后渡过六劫飞升八层苍天,七劫渡过后也还留在八层,势要渡过八劫,才能飞升最高层天——钧天,终极渡过散仙九劫,方能飞升仙界。 至于灵界最下面三层朱天、二层炎天、一层阳天,乃是原生低阶灵族地头,不算散仙劫数,飞升散仙一脉无论人、妖、魔,尽皆不能进入,这是当初鸿钧天道与五行神帝开发灵界的规范设定。 最后,薜道友如释重负地施施然跳出洞天灵宝,挥手将其收起,亦即变回四方玉石,捧在手中。 只见他甚是意气飞扬,傲然对着一干惊喜不已的手下,大声喝道:“弟兄们,往后咱们渡劫升天,便有了最大倚靠,现如今,都到我家喝酒去吧!” ……薜道友自从渡过天劫升为五劫散仙,自身实力便上涨一大截,竟不怎么再管那些手下,更加离群索居,多数时段躲在洞天灵宝里,在云端浮空吸纳无属性灵气修炼不已。 直到某一时日,忽见羊角妖族管家匆匆飞来禀报:“老爷,北地现有快讯传来,道是麦大师与其一干同伴,横遭精灵族人围困在梓丫山中,终日攻杀不休!” 第四十二章 精灵老者都腊 “什么?!” 薜道友闻讯一惊非同小可,麦大师可是他将来步步晋级升天的最大仰仗,当日莫名不知去向,如今听闻竟是前往救助同伴,失陷在与精灵族交界处灵族一方的梓丫山中。 精灵族梓丫山是个什么地,他薜道友在七层旻天待过无数岁月,自然清楚得很,那可是一等一的灵族险地,地底虽有丰富的灵脉资源,可是,连灵族大能下去也要非常谨慎才行。 那里还出产灵界最好的灵石仙品灵石,据说与仙界的仙石等同品阶,而且产量不低,可就是采掘极其困难,因为里面有无数灵界原生高阶怪物守护,进入梓丫山之人九死一生,才采到一些仙品灵石。 “他们去往梓丫山估计是想偷采仙石,其实没必要如此,凭着麦大师的阵道工夫,莫说炼制规模弘大的洞天灵宝,就算是制作售出一些好用的阵符,何尝不能换取大量仙石。” 薜道友心下浑然不解,因为他不了解此前五行同伴内部的那些龃龉,阿金领队出去采集极品灵石、仙品灵石的用意,乃是想在他们这个小团队里重新刷存在感。 不管如何,薜道友都要前往梓丫山找寻麦大师,一则极其不欲损失这位能炼制洞天灵宝的灵阵大师,二则他身为七层旻天积年地头蛇,与周边灵族多少有些交情,对方也会给点面子,不去为难麦大师。 薜道友不像正道散仙阵营中人那样,为了所占地盘与本土原生的精灵、蛮灵两族终日争斗不休,势如水火,他只是灵界的黑道中人,游刃于几大族群各个势力之间,寻求生存之道。 如此薜道友不得不广交朋友,普结善缘,无论敌我阵营,均皆有很多私下往来,也积累下无数人脉、人情,为了自己将来渡劫大业,要去解救麦大师他们,这些如今就能用上。 薜道友心下计议已定,便即吩咐羊角妖族管家,备下各种送礼宝物,与异族交往没有礼物那是不成地,他打算准备停当,立马出发前往梓丫山。 过不多时,羊角妖族管家将一个储物戒指交给主子老爷,薜道友已将那些最可靠的手下召集而来,拿出一架形如鹰隼的飞舟,带上这十余个手下,一举飞上天空,去往远方梓丫山脉。 虽然路途遥远,几乎要横跨整个七层旻天,也得途径无数势力范围,但是,拥有洞天灵宝的薜道友,一路上还是走得很顺利,有交情的就套交情,没交情或有仇怨的,躲在洞天中催动前行。 从梓丫山那边的讯息传来,到薜道友驾舟前往抵达,其中经历过一段不短的时日,待得他赶到梓丫山脉,望着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乱石山峰,不由大吃一惊! 但见怪石嶙峋、崎岖无比却又没有任何植被的梓丫山顶上,冉冉冒出阵阵五彩光芒,漾成层层气雾,笼罩在山巅久久不散,仿似是被人不断从山腹中挤压出的那样。 此刻,也听得山腹里隐隐传出闷雷般的震荡响声,不知当下内里正在发生什么变故,薜道友疑惑地望着那些五彩气雾,皱眉想了想,随即发一张信符出去,然后收起飞舟,与其手下十数人等便在原地等候。 过得半个时辰,便见有个人影从远处飞过来,身高不满三尺,身形小巧,赫然是一个背有羽翅、精灵打扮的灵族人,但看其年貌显是已经不小,也有五劫散仙修为。 这位精灵老者甫一见到薜道友,便即远远打招呼:“嗨,薜老友,是那阵风把你吹来了?——咦?你的修为!?” “都腊道友,好久不见,你也晋入七层上阶了,可喜可贺哇,”薜道友迎着名叫都腊的精灵老者,笑道。 灵界自从被鸿钧天道和五行神帝一齐开发后,原生灵族也渐渐形成自身的修炼系统层次,却是没有人、魔、妖三族区分得那么复杂,仅以灵界九重天来抵定层次,七层旻天亦即简单分为下阶和上阶,与散仙、散妖、散魔的四劫与五劫相对应。 看着初入五劫散仙境界的薜道友,精灵老者都腊浑然不信地摇头道:“薜老友,老夫还真是不信自己的眼睛,在四劫境界困了如此之久,足下竟然敢渡五劫,还成功了都。” 薜道友傲然笑道:“嘿嘿,在下也是运数使然,水到渠成而已,”他自是不想这么快暴露出,自己拿到洞天灵宝可以规避雷劫的事实。 都腊看着薜道友望了半天,叹道:“想老夫当日冒险去渡七层上阶雷劫,可是九死一生,就差一点见不着老友了,心道一待境界稳固,便去寻足下耍耍,未想没过多久,梓丫山就出了大事。” 薜道友心想,梓丫山出事近在眼前,不知是否与五行同伴有关,都腊自动引出这桩话题,倒是不用自己再行提出,于是便问:“道友言下之意,如今梓丫山出现这种状况,乃是发生大事了?” 都腊咬牙道:“不知哪来的几个夺舍精灵者,偷偷潜入梓丫山中,欲要盗采仙石,又不懂规矩,不但与我族发生纠纷,还自惹怒梓丫山神,结果一直在山中混战不休。” 那五人在山中只是混战,不是像传讯那样说的是被攻杀?薜道友心想,这些传讯来自潜伏在正道散仙阵营中的探子,以讹传讹有所差池也说不定,他遂眼珠一转只得说实话。 “呵呵,那五位精灵样貌者,其实乃是在下好友,刚从下界飞升,因为好奇故而到处周游玩耍,应是不慎落入梓丫山中,并非有意在梓丫山捣乱。” 精灵老者都腊闻言,便自怪叫道:“五位?那些夺舍者只有四人,他们可不是来旅游地,乃是直奔山中,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盗采仙石,不会是足下那些好友。” 薜道友笑道:“正是他们,早先有四人出外游览,还有一人尚在蔽地帮在下炼制宝物,后来获知出事这才赶去,在下怕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会出什么事,这便匆匆赶来,意欲相助一二。” 都腊闻言疑惑道:“薜老友,你会跟那些夺舍者成为好友,还眼巴巴赶来为其解围?这可不像你往昔无利不起早的为人,喔,不对,足下身具水、火、土三种属性,自炼宝物有余,还须请人炼制?难道帮你炼宝那人,竟是灵阵师?” “呃——”薜道友听得一怔,心知自家嘴快说错话,一时间心念电转,修炼散仙雷劫甚重,道心修行最是要紧,有意欺骗与无心隐瞒,对道心的负面影响有着天壤之别。 他讪笑一下只得实话实说道:“确实不错,帮在下炼宝之人正是灵阵师。” 都腊听得吃惊道:“莫非足下让其炼制的,便是洞天灵器?” 薜道友傲然一笑,点头道:“不止是洞天灵器,还是洞天灵宝。” 都腊闻言,更是惊骇道:“他能炼制洞天灵宝?岂非已有中级灵阵师水准?足下有这等好运,能结交上中级灵阵大师?” “他还没有中级水准,只是初级灵阵师大成而已,”薜道友继而话意一转道,“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夺舍者,足下可还记得,往昔那些进阶飞快的五行神帝传承者吗?” “嗐,自然记得,”精灵老者都腊正色道,“五行神帝乃是我族图腾一般的存在,往昔神帝传承者极受我族中人欢迎,可惜他们进阶太快根基不稳,据说在高阶天上早早殁了,也很久不见有人飞升上来。” 薜道友老神在在道:“他们五人,便是五行神帝传承者。” “啊?”都腊又是一阵惊愕道,“不对哇,既是神帝传承者,咋不先到我族造访,反倒偷偷摸摸进山盗采仙石,据古老相传,但凡在古战遗地得到神帝传承,飞升灵界者,都会知晓与我族的渊源,无一不会前来我族盘桓一二。” 薜道友不是精灵中人,自是不明精灵族中秘辛,但他从前与不少五行神帝传承者交好,能够确认那五位肯定是传承者,并非什么夺舍之人。 只见他皱眉想了想道:“在下与之交往不久,不过,真能确定他们是正儿八经的传承者,甚至比以往那些传承者更加纯粹,简直就像是传说中五行神帝的化身。” “是这样哇,”都腊眼神游移不定起来,悬浮着的小巧躯体滴溜溜乱转一阵,忽而眉间一聚停下身形,直直盯住薜道友道,“且不管他们是否真的传承者,那人,真的帮你炼成洞天灵宝?” “不错,老友请看,”薜道友提手扬扬,都腊这才留意到,他的手中原来提着一个四方包裹,洞天灵宝自是空间品阶太高,无法收入神魂空间,只能随身携带。 “这便是那人帮你新炼成的洞天灵宝?”那个四方包裹只是普通之物,七层上阶境界的都腊,当然能随便看出包裹里是什么玩意, “足下便是倚靠此物,渡过五劫?” “正是,”既然已经拿出示人,薜道友遂大方从包裹中取出那块布满慑人符纹的四方玉石,随手递过去,让精灵老者都腊看个够,反正灵宝已经认主,只要自己不死,谁也夺不走。 都腊一双枯瘦小手小心捧着这块新晋洞天灵宝,眼神甚是火热的上看下看,还用神识浸透进去细细观察,但见他的神色越来越惊讶…… 第四十三章 深入山腹 精灵老者都腊眼光光看着洞天灵宝,久久不愿挪开视线,口中不禁喃喃道:“只有初级灵阵师水准,能炼制出堪比中级的洞天灵宝,难道此人,是传承者中的阵道天才吗?” 薜道友见他沉迷洞天灵宝不已,遂提醒道:“都腊老友,暂且先搁下这玩意可好?要想赏玩,咱有的是时间,在下现有一事,想请足下帮忙。” “什么事,但讲无妨,”都腊的眼睛还在洞天灵宝上留恋不已,只是随口应道。 薜道友无奈直言道:“就是帮在下炼宝的那人,他接到同伴失陷梓丫山讯息之后,便即匆匆赶来,如今估计也已进入山腹中,老友可否帮在下设法找到此人?” 都腊闻言,终于从洞天灵宝上将眼睛移开,皱着眉间道:“那人若是进入梓丫山腹,里边自然禁制重重,神识无法扫视多远,而且我族族长经已派遣大量高手,深入其中。” 薜道友趁机言道:“要不,足下发令让那些高手缓一缓,让他们五人有喘息之机,足下便领着在下,进山去找寻他们。” 都腊听得眉头更皱,然后呲牙道:“我族族长虽是家兄,但他下令遣往的高手,在下也吩咐不动哇,要在下带着足下前往嘛,却是无妨,不过,这有什么好处吗?” 薜道友不假思索道:“你我修为相当,进阶时间也差不多,将来飞升八层苍天,在下一定等候老友,先借洞天灵宝予足下先用,保你渡劫成功。” “好,那便一言为定,”都腊闻言大喜,遂将手中捧着的四方玉石递还薜道友,头一歪道,“如此老友且随我来。” 薜道友松一口气,遂想了想,便招呼身后十余名手下,将他们塞入洞天灵宝里边待命,然后用包裹把四方玉石装好,像个褡裢一般挎在肩上,这才跟随都腊而去。 都腊振动羽翅在前头飞,薜道友凌空悬浮在后头跟着,这才走到山脚下,忽听身后远方的天空上,传来一阵阵破空之声,不觉回头望去,一时间俱各怔住。 却见天上赫然出现数十道人影,眼力厉害的话,不用神识便能看出,那是一伙四劫、五劫散仙修为的高阶修士,其中不但有人族散仙,也有妖族散妖和魔族散魔。 看上去其人来势汹汹,但无煞气溢出,估计也是看到梓丫山顶五彩雾气充盈,好奇过来看个究竟,都腊和薜道友对视一眼,决定不予理睬,自顾继续往山边飞去。 正当那些三族四劫、五劫修士出现不到片刻,梓丫山脉的另一侧,随即升起百十个身背羽翅的高阶精灵族人,为首的是一名老者,远远传音跟对方喊话:“赐朵城府的各位道友,尔等越界了,赶紧退回,不要再惹刀兵!” 薜道友听得真切,心道原来不是趁火打劫的盗伙,竟是三族正道城府之人,他们过来看热闹,难道不先知会精灵族上层吗?或是见猎心喜,想下手捞一把? 只听三族来人中站出一个身穿金袍的五劫散仙,高声喝道:“兀那精灵人,你那梓丫山要爆炸了,要不要我等前来救援一二?我赐朵城府还有不少空山可以安置尔等,桀桀桀。” 人、妖、魔三族与精灵、蛮灵两族向来敌对,说话从不客气,像这种戏谑之言听得多了,精灵族人为首老者也不以为意,只是重复警告道:“尔等越界而来,是想再次挑起双方大战吗?” 三族为首的金袍五劫散仙动动脖颈,依然笑嘻嘻道:“我等前来看看风景,并无动武之意,尔等放心好了,一待梓丫山烟消云散,咱们这便回府睡觉。” 精灵为首老者眼见他始终说得痞赖,板着脸低声吩咐左右道:“你等在此盯着,三族那些混蛋不退回去,就不要撤退,莫让他们趁机浑水摸鱼。” “喏,”左右一干精灵族手下一齐轰然应声。 只见他点头转身,朝着另一方位忽然振羽飞去,向着的竟是都腊和薜道友的入山方向,貌似他早已发现,那边二人竟有要进山之意。 “二长老,尚请留步!”那位精灵老者终于加速追上他俩,便在其身后喊道。 “咦!四长老,你跟着我过来干嘛?”都腊显然知晓跟过来的是谁,不耐烦的停步回身道。 那位四长老还是板着脸喝问道:“二长老,你又带异族外人进山,可是禀报过族长没有?” 都腊的神情依然不耐道:“这位乃是我的好友,意欲进山看看山腹混战情景,我早已告知族长大兄,你可是防护堂长老,职责所在,还是回去盯着那些外来三族强敌吧。” 说罢,他转身招呼默不作声的薜道友,继续飞行进山而去,留下那位防护堂四长老黑着脸,一言不发的逗留片刻,这才返身朝着族中宗地飞去,显然要去找族长讨个说法。 “老友莫理采他,我族这位四长老最是好管闲事,管天管地,还管到我头上来了,嗤,”都腊一边振羽飞行,一边噘着嘴跟薜道友说话,施施然地将薜道友领到山前一道黑黝黝的洞穴口前。 那道洞穴口前,两旁自有一队精灵兵士守着,精灵老者都腊连招呼都不用打,傲然带着薜道友呼啸而入,继而沿着弯弯曲曲的洞穴甬道,左右转折深入地底。 薜道友虽说身为七层旻天积年地头蛇,却是没有亲自下过梓丫山腹,他尽管是啸聚山林的强盗头子,但也是个惜命之人,通常出手几乎都让别人去,自己只会躲在后头指使发令。 如今乃是他头一回下到梓丫山腹,为保自家往后的渡劫大业,连命也可以不顾,何况还有精灵老者都腊陪同,一定程度安全保障还是有的。 透过远比山顶浓郁的阵阵五彩气雾,忍受着远方轰隆隆的震荡声响,俩人沿着越走越宽的山中洞穴甬道,最后来到一个很是广阔的去处,此刻展现在薜道友眼前的情形,一点也不像山腹中的洞穴所在。 一眼望去,此地竟是一个犹如史前世界的独立空间,目力所至,看得到有无数纵横交错的乱石空洞,地下随处堆积着无数巨兽骸骨,骇人无比,还有一条条蜿蜒小径四通八达,不知径往何处。 这一空间到处都能看到,一只只形状奇古的大型四肢爬行动物踪迹,还有两肢直立行走的各种小型动物,有韧皮型的、也有鳞甲型的,遥望昏暗的远空,竟有许多带翅动物正在盘旋飞翔。 薜道友一时间看得呆了,他自人界渡劫失败,兵解飞升灵界,何尝见过如此壮观的地下空间场景,他能断定,这些大小不一、爬行飞行的古怪动物并非妖族,它们甚至连简单灵智也不会有。 “这些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便是山腹空间特有的梓丫山神,”都腊适时对薜道友解释道。 “这些动物便是梓丫山神?”薜道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远望它们只是体型庞大而已,看不出有何修为,也不能算是妖族,怎么会让精灵族人称之为山神? 都腊仿佛看透薜道友心中的疑惑,老神在在的续道:“它们自是没有修炼体系,也没有什么法力修为,但是天生神力,堪比异界炼体一脉,这里的大小山神,无论体积如何,至少有三劫、五劫力道,最高者会有五劫、甚至六劫力道,乃是力量型自然炼体者。” 薜道友听得尽皆骇然,自己在七层旻天这许久岁月,对眼前这一切简直闻所未闻,六劫力道耶,那可是八层苍天散仙修士才会有的修为层次,难怪连五劫散仙下来采集仙石,也得小心翼翼。 这些神力动物,无怪乎能叫做山神!薜道友暗暗思虑,在这种到处都是神力动物活动的险恶环境下,麦大师前来与其同伴汇合之后,会躲到哪里去呢? 他们俩人一边说话,一边避开这些史前神力动物的活动范围,东张西望的往前走去,所经过的尽是那种羊肠小道,还不能悬空飞行,生怕被突然飞来的神力动物撞中,躲都没地方躲去。 越往前走,浓郁的五彩气雾变得更其遮天蔽日,尽管这里并无恒星太阳,但整个空间俱是亮堂堂的,仿佛是让五彩气雾照亮也似,然而,这些五彩气雾也自牢牢挡住他俩的视线。 俩人无奈只得运起神识往前探视,勉强透过自然禁制阻隔,这才堪堪看到远方响起轰隆隆闷雷声之处,赫然有许多精灵兵士随处兜兜转转,与一只只形态各异、体态庞大的神力动物周旋不休。 薜道友没看那些精灵兵士与神力动物,只是焦急地到处找寻麦大师及其同伴的踪影。 他看得很明白,此地凶险已极,无论地上爬的、天上飞的,还有抽冷子不知从哪里钻出的,万一遇到它们,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都腊远远望见一个相当四劫的精灵兵士头领,差点被一只直立行走的犬牙动物咬中,连忙传音过去问道:“方亭神将,你在那里跟这些蛮力山神争斗干什么?” 那位方亭神将闻言,先是神情一呆,立时听出是谁的声音,急忙闪身躲到一个怪石洞穴中,传音回道:“原来是二长老来了,在下奉族长之命,在此封锁区间,不予里边的人逃脱。” 第四十四章 前往解围 都腊甫一闻言,遂与薜道友对视一眼,继而问道:“方亭神将,里边还有几个人?全是那些夺舍者吗?” 方亭神将传音道:“还是四个,再没别人,侥幸在山神围困下逃得性命,如今估计已经熟悉地形,正在东躲西藏,族长下令不再袭击他们,只要留在此地,拦住区间道路即可。” 于是,都腊扭头对薜道友道:“还是那四个人被困在里边,足下所说的那个灵阵师,显是不在其内,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薜道友听说麦大师并未深入里边,心下稍安,只是不知对方现今会跑到何处,这里虽须神识透过五彩气雾,却是什么都能看见,但其自然禁制重重,没有锁定人影,传音自也无法送达。 他皱眉思索片刻,便对都腊言道:“老友,可否让在下通过封锁区间,深入山腹地底去找一找人?” “你还要下去?这个——”都腊迟疑地瞅瞅远处躲在洞穴中的方亭神将,终于回道,“这得要征得方亭神将同意才行,他要是不放行,在下也无法带你进去。” 薜道友笑道:“足下先征询那位神将意见,若是不成的话,在下自行用宝物隐身过去,无须老友带路。” 他经已观察过这里的洞穴地势,身上也带有隐身遮蔽的宝物,瞒过封锁区间的精灵兵士团队,偷偷潜入山腹地底,应有把握。 却见都腊像拨浪鼓一般摇头道:“不成、不成,方亭神将乃是炼有神眼之功的人,族长大兄派他率兵封锁此地,便是借重这一点,无论你用什么异宝,也都难逃他的察觉,还是在下先问他为好。” 那位神将竟然炼有神眼之功? 薜道友没有听说过这等法门,不过,原生精灵族人特有的功法,很多外人并不知晓,只是不知自己施用诡异身法加上隐身异宝,能否避过这位神将的神眼之功? “方亭神将,”这边厢的都腊开始征询对方意见,“想跟你商量一事,我的老友意欲通过封锁区间,深入山腹地底去看看,神将可否让出一条道,行个方便?” “二长老的老友想进山腹地底去?”刚刚换过一个洞穴,躲避一头双足神力动物袭击的方亭神将,于是蹇眉往外望去,隐隐看得到都腊身边悬停着一个体态大很多的人形,显然不是自家族人。 都腊连忙应道:“对,他虽是人族散仙,但却是我的老朋友,就想下去看看,被困地底之人,是不是他的朋友?” 方亭神将听得眉头更皱道:“你的老友跟那些夺舍者是朋友?那些夺舍者乃是我族的敌人,他们都不是好人,岂非,二长老你的老友也不是好人?” “这——嗐,那不是一回事,”此话直让都腊听得哭笑不得。 方亭神将一根筋似的见识,都腊听了也不好发作,只因方亭神将虽在族中地位比自己低,却是族长大兄最亲信的心腹大将,平素跟他说话,都要带着几分客气。 都腊低头寻思片刻,这才又传音道:“方亭神将,其中有些缘由一下无法说清,你就行个方便,让他进去,反正进得去也出不来,你继续守着,没人能逃得出去。” “……嗯,好吧,”方亭神将虽然见识很是一根筋,但也知道留几分面子给族长的兄弟,然后还是有点迟疑道,“不过,二长老就在外边等着,不必跟着进去了。” “好、好!”都腊很是意外地听到一向死板的方亭神将,难得会听从自己的意见,转身对薜道友笑道,“幸不辱命,方亭神将终于同意足下进去,只不过,不让在下陪同下去。” “有劳、有劳,在下一人下去足矣,不必再劳动足下玉趾,”薜道友听得连连拱手道。 薜道友本来就想自己一人下去,通过精灵兵士封锁区间,便是山腹地底,那里凶猛的神力动物众多,都腊老友虽已进阶七层上阶,但其功夫稀松平常,素来游手好闲,只喜交朋结友,打斗一事经历甚少,与其一同前往,说不定还得分心护着他。 只见他躬身一揖道:“在下独自前往即可,老友只须在此稍候,我这便去去就来。” 薜道友跟都腊道别后,便即激发一个微缩玉屏状的隐身宝物,将身形弄得朦朦胧胧,路过之处尽皆融入环境景色之中,那些力大无穷却又肉眼凡胎的神力动物,无一能够发觉他的踪影。 只有炼就神眼之功的方亭神将用疑虑的眼光,一直盯着他朦胧一团的身影,随口吩咐手下兵士,看见的话,不要阻拦一个隐身之人,放他通过,至于其人能否瞒过这些山神眼睛,只好听天由命。 精灵兵士没有阻拦一个自投罗网之人,神力动物根本看不见一个隐身而过的人,于是,薜道友很是顺利的通过怪石洞穴满布的封锁区间,来到漫天满地全是飞禽走兽的山腹地底。 薜道友不敢大意解除身上的隐身遮蔽异宝,先躲到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小洞穴中,从洞中缝隙里透出神识,打量着远处景况,但见密密麻麻的各色飞禽走兽,扑簌簌的在无数洞穴中乱钻不休。 看上去这是一个奇幻的世界,又像一个怪石的世界,到处都是弯来曲去的大小洞穴,无数洞穴连到天边,一点也不像穹顶的空间上方,有着幽暗的天色,漾动着一圈圈花纹奇特的怪异云朵。 薜道友看得心下凌乱不已,如此环境怎么去找麦大师呢?就算是有着神眼之功的方亭神将也没法发现,后来才偷着进去的麦大师,是否与其同伴会合? 他遂想了想,只得运起自己最为擅长的远程传音,从左到右分辨着一个方位、一个方位的呼唤起来—— “麦大师,你在哪里?” “麦大师,你在哪里?” “麦大师,你在哪里?” …… 话说阿黄突然接到阿金万不得已才发出的信符,言明自己四人潜入梓丫山腹采掘仙石,先是惊动地底山神,尔后又惹来精灵族人派兵围剿,无法退出,十万火急,让他设法前来救援。 阿黄暗骂阿金贪得无厌,明明看见凶险,还巴巴的冲进去大挖仙石,结果被困在里边出不来,但是他骂归骂,救援还是得去,只得丢下升级过半的洞天灵宝,循着信符指引的方位,飞速遁往梓丫山脉。 原来,阿黄满以为深入山腹之后,以其土系功力很是轻易钻进地底,结果当他晃过守卫洞口的精灵兵士,蜿蜒进入山腹一看,不由傻眼不已! 眼前那个史前世界,竟跟自己从前在地球母国看到过的,侏罗纪恐龙世界差相仿佛,那些天上飞的岂非翼龙,地上跑的不就像速龙,慢腾腾爬着的不是三角龙吗?还有挺长脖子的巨型腕龙呢。 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大小恐龙到处乱跑,直像被惊动的偌大马群一般,轰隆隆的在各种洞穴窜来窜去,令他讶异的是,卡在通往地底的一处区间,竟然有着大队精灵兵士散布着,显是正在封锁去路。 那些精灵兵士有一个相当四劫散仙修为的七层下阶将官率领,虽然也在躲避满世界乱窜的大小恐龙追袭,却是稳稳地卡住通往地底的去路区间,犹如铁索横江,让人进退两难。 更令阿黄头疼的是,山腹地底的土质竟然不完全是土系一种,而是数种属性物质交织一起,就算想施展土遁都不成,原本他眼看无计可施,便欲利用遮蔽禁制护体,打算偷偷从地面钻过去。 然而,很快被有着神眼之功的方亭神将发觉,虽然不知来者是人是兽,因为阿黄的遮蔽禁制着实了得,让方亭神将的神眼之功也看不出来具体情形,只觉有一团朦胧之物,欲要钻过封锁区间。 方亭神将连忙调动兵士,设法驱赶神力动物乱跑乱撞,堪堪将隐身欲过的阿黄给逼退回去,后来阿黄连续尝试数次,都是无济于事,只得退回外围待着,皱着眉头再想法子。 见到那个精灵将领只是率兵固守那道区间,并不理睬外围会有什么情况发生,阿黄见状,最后想出一个笨办法,便是原地打洞从地底钻过去。 可是,此地乃是多属性物质混杂而成,阿黄能快速挖开土系物质,并不等于能用同样速度挖开其他物质,故而,他往地下挖掘的速度异常缓慢。 尽管阿黄已经计算好从地底挖掘前行,只需往前挖过十余里地,便能通过封锁区间,但是由于开掘速度太慢,直到都腊领着薜道友进入山腹,他还在地底费力地挖个不停。 阿黄自也没空计算所用时间,不知过得多久,这才感觉到十余里地的距离已经达到,便自开始往上挖掘,潜在地底挖掘缓慢,因为土层太硬,很难快速挖动,可是越往上越是轻易。 只听哗啦一声,他终于很快将地底表层挖开,从地下钻出,由于顾不得清理身上粘满的泥土,精灵体的阿黄现下看上去,活像一只刚刚出土的肥大蝼蛄。 出土之初,一向谨慎的阿黄未忘加固身上遮蔽禁制,然后,转着眼珠悄悄回头看时,赫然发现就在不远处,还有好些精灵兵士正在不住的胡乱转悠,和那些大小恐龙仿似捉迷藏一般,到处东躲西钻不已,不知会否凑巧发现自己? 第四十五章 如何接引 好在阿黄身上有足够隐身的遮蔽禁制,看清果然已越过方亭神将率领的精灵兵士封锁区间,也见那些兵士并不会再深入一步,这才松一口气,悄悄转过一块弯弯怪石,在石窝中蹲下调息。 连续在地下挖掘无数时日,就算有四劫散仙修为,也足以累得他够呛,阿黄心道,你嘛老子先得歇息一阵恢复功力,尔后再做打算。 他这么一调息回复,便自花去几个时辰,可见这一阵的挖掘多么耗费功力,几乎等同于筋疲力尽,直到感觉功力堪堪复原,这才远远离开封锁区间,蜿蜒往地底深处探去。 阿黄一边摸着洞径弯道禺禺前行,一边用意念传音呼唤其他同伴,但是,只因这里太多怪异乱石,竟会将意念传音反射掉,心想难怪阿金无法传出意念,只得用能自动辨道而行的信符通报。 他也不想想,这么远能否送达意念传音,阿黄一路走、一路避开乱窜的小恐龙,勉强认着往里的路径,尽量加快行进速度。 走着走着,忽然无意中截到半句传音:“……你在哪里?” 截获到的传音有点熟悉,也只不过一瞬而息,却令阿黄警醒起来,这是谁在到处传音呼唤? 他抬头望望截获传音经过的那一段空隙,估计此言乃是被怪石折射而过,便让自己偶尔听到。 阿黄左右瞄瞄,遂顺着那段空隙,往侧旁路径小心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留意接听折射而来的声音。 “麦大师……”他终于又接听到半句传音,不由得一愣,你嘛这不是薜道友的声音吗,这一段时日,只有那位强盗头子才会这么称呼,难道他是下来找寻自己的? 阿黄倾听半晌,但却没再接听到任何声音,蹇眉想想,便试着循着传音折射来路送出一句问话:“是薜道友吗?” 他一连发出几次同样的问话,最后,终于接到薜道友兴奋不已的回音:“是你吗?麦大师!” 阿黄心下不由一阵感动,且不论薜道友出于什么用意前来找寻自己,能如此冒着梓丫山底凶险的地势,进来苦苦呼唤,起码说得上此人还算不错。 于是,他勉力扩大神识触及范围,甚至动用到神力穿刺的术法,四处探寻薜道友传音过来的方位,经过近一个时辰搜寻,终于发现这么一道规律。 因为这些怪石会有能阻隔声音、意念与神识的功用,所以,怪石中间自然形成四通八达的洞穴,却有着将传音、意念、神识折射顺延的作用,循着洞穴传来的意念传音走向,曲折往前行走,渐渐便会接近传音的源头。 最后,阿黄在几头乱窜的恐龙所经过一处石穴中,远远看到薜道友缩在里边的身影,心下不无感谢那些神力动物之意,无意间将自己的注意力吸引到那头去。 薜道友此刻也瞧见正在移动过来的阿黄,无声地张开嘴巴大笑起来,趁着暂时没有恐龙路过,从石穴里一跃而出,上前去迎阿黄,还怕惊动附近的神力动物,只用传音跟对方打招呼。 俩人终于凑到一起,还自警醒地先避入一个洞穴,这才拱手相庆,阿黄先传意念道:“薜道友可是专程来找在下的?” “正是,”薜道友满脸遮掩不住的笑意道,“那日大师走后,在下急不可耐,便即解开束缚封印引来雷劫,利用洞天灵宝渡过天劫,进阶五劫境界,尔后忽有一日,接到大师被困梓丫山的讯息,这不,我便急急带人赶来救援。” “道友高义,在下不胜感激,”阿黄再度抱拳道,“在下其实没事,只是通过封锁区间用时久了点,呃,道友说带了人来,如今只身一人,莫非都散出去找寻在下了?” 薜道友抖抖肩上的褡裢,笑道:“人还收在洞天里边呢,在下一待找到大师,这便放人出来,大伙一道掩护大师出山。” 阿黄颔首道:“感谢、感谢,不过,这倒也不必劳动贵属,在下还要深入进去,找寻我的那些同伴,薜道友不如先退出去等候如何?” 薜道友眼睛一竖道:“既然已经进来,在下定会先助大师一臂之力,我在洞天里带进来十余个手足,全是四劫修为之士,大可以帮到大师寻人。” 阿黄只得应道:“也好,如此便要借重贵属之力了。” “大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只见薜道友伸手一挥,便将褡裢洞天中的十余个手下放出来,一个个出得外面,遂于相继与阿黄拱手问好,包括那四个暗黑精灵人在内。 当初在山谷圩市一带,薜道友各位手下都与五行同伴照过面,一听首领说是帮着寻人,自身识得是谁,当即毫不迟疑的领命而去,一众人等四散开来,分别深入地底而去。 尽管山腹地底恐龙众多,境况凶险,然而众人皆有四劫散仙修为,只要不与神力动物直接冲突,单单潜行找人不成问题,这些人等以往俱是亡命之徒,自然各有保命之法。 薜道友生怕阿黄孤身去趟险,便紧跟在身后,有一搭无一搭的与他聊着天,直到有个暗黑精灵人飞奔回来,禀报道:“首领大人,我等发现下边一条缝隙中,有精灵状的人影晃动,料想会是麦大师的同伴。” 阿黄闻言,惊喜地望薜道友一眼道:“哦,那我们快点下去看看。” 暗黑精灵人表情有点迟疑道:“只是、只是那边围拢着很多神力动物,多数还是巨兽形状,我等只敢远远眺望,根本不敢靠近,生怕惊动它们。” 薜道友瞥过一眼阿黄的脸色道:“不管怎样,我们先下去看看再说。” “是,”暗黑精灵人赶忙躬身道,“属下带路,首领和大师且随我来。” 暗黑精灵人在前边漂浮领路,阿黄和薜道友紧随其后,飞快沿着暗黑精灵人的来路往前穿行,路途上有熟悉之人引领,很快避开诸多恐龙群落,来到一个到处全是乱石洞穴而又空旷之地。 那个去处很像无限放大版的大型湖石园景,里里外外充塞着各种形状的恐龙巨兽,有伏地不动的、有漫天乱飞的,还有张着满是锯齿血盆大嘴狂吼不已的。 阿黄无暇观看那些恐怖的神力动物与周遭的奇诡石穴,只顾顺着暗黑精灵人所指的方位张望,终于从那条开裂得如同犬牙交错的弯曲缝隙中,看得见里边晃动的数道人影。 那些独具特色、分属性凸显金、青、红、蓝色泽的精灵人形,在阿黄的神识中看来,正是阿金他们四个,既然看得见人,那么意念传音便不会受到怪石质地阻隔。 “阿金、阿青,金童玉女,你们现在怎么样?”阿黄遂传意念进去问道。 蓦然听到阿黄可以共享的意念传音,里边四人神情俱是一呆,阿青最先反应过来,兴奋得连声音都喊出来道:“麦哥哥,是你来了吗?我们都被困在里面,已经好久了呀。” 玉女一旦听闻阿黄传音来问,更是大喊大叫道:“麦大叔,我们在这里,你快进来救玉女出去呀!” 阿金则是问道:“阿黄,你是接到我所发信符来的吗?你现在到了哪里?” 但他用神识探视出外面去,却是根本看不到阿黄身在何处,到处乱飞乱跑的诸多恐龙巨兽,将阿金外放的神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些神力动物到处乱晃煞是遮挡视线,阿黄远远从弯曲缝隙看过去,也都觉着神识视物很是吃力,只得应道:“我已经来到很近你们的地方,还有薜道友也带着手下过来帮忙。” 阿金一听阿黄此言,知道近前有人来援,顿觉松一口气道:“如今这些恐龙巨兽力大无比,又自皮厚肉粗,很难伤到它们,要是被它们撞中,那股力道无人能挡,超出四劫散仙许多。” 他和阿青加上金童玉女一行四人,在此间奔逃躲避恐龙巨兽追袭,已有很长时间,深切领教过这些梓丫山神的无比神力,只凭四人组成残缺的究极阵,也只能偏安一时。 最后找到的这个避难地方,便是仗着石峡缝隙之中地势狭窄,那些巨兽无论如何也钻不进来,又无法破坏当下的坚岩厚土,只得团团围困在四周。 这一方无法突围而出,另一方又攻不进去,只好一内一外无奈对峙,彼此都在熬时间,看谁熬得过谁,现下等到阿黄赶来救援,阿金便把所经历的过往,传音简略述说一遍。 “阿金,少安毋躁,你先安抚一下他们几个,待我来想想办法如何帮你们突围,”阿黄听完阿金简要叙述,便先安慰几句道。 他随即观察起前方的敌情来,但见那一拨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恐龙巨兽,铺天盖地遮挡在阿金他们所避的缝隙外围,几乎将整个连接缝隙那头的外围空间塞满。 若是硬闯的话,只要那些数量众多、皮坚鳞固的神力巨兽稍稍阻拦一下,自己当会被挡回来,根本无隙可钻,也无机可趁,再看看地下的坚岩厚土,阿黄更是摇头不已。 这些地底坚岩厚土随着下落地层越深,越是坚韧,不是轻易能挖掘得动的,若想从地下挖洞迂回偷入缝隙,短时间内也断不可行。 应该怎么办?阿黄不由挠头纠结不已。 第四十六章 精灵族长都拔 阿黄左思右想,苦无良策,忽听待在身旁的薜道友言道:“麦大师,须要用到在下一干手下帮忙的,尽管言语一声,在下义不容辞。” 阿黄闻言神情一怔,仰起头转转眼珠,忽然想到一个主意,遂将嘴巴朝着薜道友张了张,最后还是传音道:“薜道友,在下如今已有一计,确是需要借重贵属一二。” 薜道友当即大拍胸膛应道:“大师有何吩咐,但请讲来。” 阿黄遂深吸一口灵气,缓缓道:“但此计很是危险,在下先讲出来,若是贵属无法做到,道友大可拒绝。” 薜道友点头道:“嗯,大师但讲无妨。” 只听阿黄沉声传音道:“此计其实很简单,便是贵属先找好逃遁退路,然后施发自身最强一记群击,迅疾轰向那些神力动物,而且只需一击,然后立即遁走。” 薜道友闻言,当即倒吸一口灵气,他虽也是头一回下来梓丫山腹地底,但一路上接触到各种神力动物,深切感受到这些巨兽的厉害,一旦集体惹怒它们,可是会疯狂追杀、不死不休地。 他听得一时不敢立时答应阿黄,心下飞速合计,值不值得这么做,一击之后,万一被这些神力巨兽抵死追杀、咬住不放,连自身性命也难保,还谈何追随麦大师飞升上天、以至仙界。 阿黄仿似已经看穿他的心思,笑道:“道友不必担忧被这些神力巨兽立时追到,一击之后,在下马上施用阵符布下幻阵,当能阻挡巨兽一时,拖延时间足够尔等逃脱。” 薜道友听罢此言,稍稍放心,一个能炼制洞天灵宝的灵阵大师,快速布下一个遮掩视线的幻阵,哪怕这些神力巨兽再能横冲直撞,短时间也分辨不出对手的逃遁方向。 “好吧,”只为拿到这个天大人情,薜道友一咬牙便即应允,随后传音布置十余个手下,人人俱各拿出最强群攻手段,尽快准备妥当,一俟自己发令,便就一齐出手。 阿黄为着坚定薜道友的决心,当即掏出一把土黄色阵符,在双手之中掂掂,然后作势掐起法诀来。 薜道友待得众人准备既毕,再瞥一眼阿黄手中的那把阵符,遂大喝一声下令道:“弟兄们,给我打!” 刹那间,十数道劲力十足的群攻招式轰然飞上天空,化出道道绚丽的弧线,急速朝着那些密密麻麻分布在乱石丛中的恐龙巨兽打去,其中有摄取碎石挥洒的、有轰出一次性、器物的,也有直接隔空用功力劲道打击的。 那一处空间里,登时灵力威势震天,硝烟弥漫,种种打击手段仿佛毁天灭地似的,在恐龙群落洒下无数暴风骤雨一般的重击,瞬间将这些神力巨兽打得有点蒙头,一时间反应不及。 阿黄一见薜道友的手下众人都已出过手,所有打击全然落到恐龙群落身上,立时手疾眼快的将那一把阵符挥撒出去,随着法诀所指,纷纷扬扬地落到他早就看好的阵点。 一时间,那边厢密密麻麻的恐龙群落,忽然被立时升起的重重灰雾笼罩起来,那把阵符瞬间发作,堪堪形成几重只能阻隔视线的迷幻阵,仅仅用以迷惑这些神力动物的视觉判断。 若能有多点时间,或是潜伏到恐龙群落中间,从容布设幻阵,阿黄大可不用薜道友的手下帮这个忙,然而一则布阵时间不够,二则根本无法进入巨兽堆里,只得采用这种短平快的布阵手法。 这一迷幻阵虽能很快布成,但是威力不大,只能困住这些恐龙很短的时间,一旦它们发狂乱撞,这道脆弱幻阵极其容易被驱散,很快它们就会破阵而出。 薜道友盯着阿黄布设幻阵的动作看得真切,便又对一干手下喝道:“一击出手者,速退!” 他平素对手下令行禁止的惯性顿时起了大用,众人刚刚出手完毕,未及喘息一下,听到最后“速退”二字,立马顿作鸟兽散,只恨爹娘少生几条腿,瞬息之间跑得不知去向。 阿黄撒完阵符,看到众人应声尽皆逃散,只有薜道友迟疑着待在自己身后,忙道:“薜道友你也先走,不必跟着我,在下还要遁入缝隙中救人,幻阵须臾即破,你快走吧!” 薜道友稍一犹豫,只得应道:“那好,大师保重,在下先出到外面等候,一会在外接应大师出来,”他倒也干脆,一旦说罢,便即催发隐身异宝,一瞬间就不见踪影。 下一刻,阿黄便听得烟雾弥漫的幻阵之中突然发生轰动,心知那些恐龙巨兽先是被突然袭击,再又给幻阵灰雾扰乱视线,最后齐齐被激得勃然大怒,行将发生暴乱。 他急忙激发布在身上的遮蔽禁制,顿时失去踪影,也自隐身进入茫茫灰雾当中,当下不宜直接穿过恐龙群落,却是找个凹陷之处暂且藏身。 只听轰隆隆的一阵阵震天乱响,阿黄匆忙布下的幻阵被大群恐龙撞击得七零八落,一堆接一堆恐龙巨兽从残云破雾一般的幻阵中直冲而出,各自认着适才袭击过它们的外敌踪迹,急急撒腿追去。 不到一会,阿黄所在之地一只恐龙也不见影,全部寻迹追踪外地去也,他用神识四处扫视,确认那些巨兽都已离开,这才从藏身凹处钻出,转身投入那道弯曲缝隙中。 阿金、阿青和金童玉女眼见阿黄设计布阵引开恐龙巨兽,如今又钻进缝隙来接他们,俱各欢欣不已,一时围上他七嘴八舌说话。 阿黄神色不改凝重道:“大家先别叙旧,我等赶紧离开这里,那些恐龙速度极快,若是追不上他们,还会返回找我们麻烦。” 阿金头一个赞同道:“是极,咱们走,”说罢,他率先飞快穿过弯曲缝隙,一跃出到外面,紧接着其他几个也自一一穿出缝隙,阿黄则是留在最后一个出去。 时隔多日,五行同伴再度汇聚一道,在阿黄牵头组织下,一举结成久违的完整五行究极阵,开启领域空间相互护持,随即沿着来时的路径,结阵往外退去。 大家齐齐闷头不语,快速走着这条回头路,忽听阿金打破沉默问道:“阿黄,你没带上洞天来吗?究极阵中间没了洞天,我们都很是不惯。” 只见阿黄郁闷道:“洞天才升级到一半,突然接到你求救的信符,只好扔下它,尽快跑过来了。” 阿金闻言不再吭声,又听得阿黄续道:“在这里,那些恐龙巨兽神力无穷,就算有洞天做砥柱,被它们横冲直撞也抵受不住,还是维持好究极阵领域空间,隐蔽好身形,躲避着它们走。” 正当他们埋头行进之际,四周远近各处,忽然从小到大、从远及近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砰、砰、砰!” “噗、噗、噗!” “啪、啪、啪!” “嘭、嘭、嘭!” …… 这个时候,整个地下怪石空间仿佛天下大乱一般,所有大小神力动物好像集体发疯那样,到处乱飞乱跑,五行同伴边走边躲,尽捡兽迹稀少之地行走,耳边还是响彻各种轰隆隆的杂音。 尽管在回头路上,刻意躲开恐龙群落,但阿黄也猜得出,这些乱象乃是那些被群攻袭击过的恐龙巨兽,到处追击来犯之敌带来的恶果,显是一时找不到正主,更加暴怒地随处破坏。 一边带着大家往回走,阿黄一边细听周遭嘈杂之声,心想那些薜道友的手下自有逃命之道,一旦去远,便不用担心他们会被恐龙追到,心下稍稍安定,毕竟,他们是为自己引走的恐龙群落。 那些恐龙群落一旦混乱不堪,虽然周遭看上去更加危险,同时也给阿黄他们可趁之机,没有恐龙专程针对他们,堪堪避开各种险境,终于回到那个他来时钻出的地洞口外。 阿黄顾不上观察封锁区间那里有些什么情况,赶着大家尽快钻进地洞,待得众人全都进洞,他这才抬头望望封锁区间一侧,发现那些精灵兵士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些小恐龙在到处乱跳乱窜。 他也自没空去细想,其中会有什么原因,遂于回头翻身进洞,蹑着前面几人的踪迹,跟着走回程的路。 想当初,阿黄耗费无数时日开凿坚岩,打造出的这条地底通道,长度也只有十余里许,他们几人一前一后行走不久,便就一个个从那边的洞口钻出去,最后出去的还是阿黄。 阿黄刚刚钻出洞外,立时感觉到外面的气氛不对头,连忙抬头一看,眼前居然有一帮子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四周,一时令他吃惊不小。 他定睛一看,这些人多数竟是背有羽翅的精灵族人,薜道友及其手下一个不拉全在这里,阿金、阿青和金童玉女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待在一旁,不由一阵惊愕。 阿黄的身形刚刚出现在洞外,却见薜道友急急跨步上前,拉上他道:“麦大师,你终于出来了,正好在下给你隆重介绍一位尊长。” 随着薜道友的殷勤指引,阿黄双眼锁定在一个留着八字翘胡的精灵老者身上,只听薜道友带着笑意的声音道:“麦大师,这位尊长,便是精灵族都拔族长。” 尔后,阿黄又听到薜道友向都拔大人介绍自己:“都拔族长,这位便是在下的好友,麦大师。” 第四十七章 又是洞天灵宝 “这位麦大师,听说足下乃是中级灵阵师,可对?” 阿黄自从见到都拔族长的八字翘胡,便即想起自家肉身上的那道下颌髭须,可惜早就一去不复返,正自胡乱联想,忽听都拔族长直截了当的发问,不由一怔。 站在一旁的薜道友见他神情有些恍惚,当即上前打圆场道:“族长大人,麦大师方才脱离险境,看上去气息有些不稳,可否容他歇息片刻?” 阿黄闻言才回过魂来,瞥眼看看四周,见到原来的那些精灵兵士已全部撤回封锁区间这一边,正在列队围在周边,都拔族长悬浮在精灵人群的最前面,身后还有几个没照过面的中老年精灵人。 他的视线最后回到都拔族长身上,刚想说几句客套话,忽然感觉到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尽管灵界土著的修炼层次说法不同,无外乎与四劫、五劫相当,自己怎会看不透呢? 此时,听得都拔族长又再开声道:“好吧,且让麦大师歇口气,咱一会再聊,方亭,你盯着孩儿们守好这道阻隔禁制,莫要让山神冲出来撞毁了。” “是,”只见方亭神将领命退后,便去呼喝指挥四周精灵兵士,列队走到封锁区间前边,一个个分散开来,一动不动的悬浮着守卫在阻隔禁制那里。 趁着都拔族长吩咐属下之际,阿黄跟着瞄了一眼封锁区间那边,当处确实已升起一道禁制屏障,看上去很是严实,估计也能抵挡那些恐龙巨兽凶撞猛击一二。 不过,他也只是一眼而过,随即将探究的目光移向薜道友,用意念询问他,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见薜道友面露苦笑,遂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要传音述说一番。 原来,他此前离开阿黄隐身逃离之后,在路上忽然想起,那条阿黄穿越过来时所挖的地道,当即呼啸召唤那些四散奔逃的手下,前往地道口那里集中。 强盗团伙自有他们无视阻隔的联络方式,所有人一一接到首领传讯,很快摆脱掉跟踪追击的恐龙巨兽,逐一飞跑到地道口聚齐,在薜道友带领下钻进地道,安然回到封锁区间另一头。 可是,薜道友第一个钻出那头洞口后,便即遇到与阿黄差不多的遭遇,举目四顾,眼前竟有几个精灵族人在候着他出来,其中一个,当然是满面尴尬的二长老都腊。 其他的精灵族人经过都腊介绍,薜道友这才知道,除了防护堂四长老和两个随从,为首的那个八字翘胡精灵老者,竟是当地精灵族长都拔,亦即都腊的长兄。 那位四长老真的跑去将都拔族长招来,意欲找浑不对眼的二长老都腊麻烦,看着长兄吹胡子瞪眼睛的生气模样,都腊只好把薜道友拥有洞天灵宝的事,拿出来做挡箭牌。 都拔族长听到洞天灵宝一事,当场大为意动,他已是七层上阶顶峰修为,即将要去渡六劫,六劫和只是进阶天劫的五劫完全不同,乃是飞升大劫,一成则升天进阶,若败则灰飞烟灭。 到达七层上阶顶峰多年,都拔族长一直为渡劫之事挠头不已,如今却是未曾料到,自家兄弟结交的好友身上,居然拥有可以规避天劫的洞天灵宝,这不能不让都拔族长打起小心思。 继而,他又得知那位好友冒险进去找寻的所谓夺舍者,其中一人竟是能够炼制洞天灵宝的灵阵大师,连脸上表情都显得震惊不已,忙不迭在心中盘算开来。 少时见到薜道友一伙人,都拔族长亲眼看过那块四方玉石,心下便有了定数,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是不容错过地。 待得不久,五行同伴一齐过来自投罗网,都拔族长的心态已经平和如初,心下也自计议已定,摆出一副很是客气的态度,以平常心对待阿黄他们。 阿黄听完薜道友的讲述,心念一转,便即明白当下情形意味着什么,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面对即将到来的事态,心下并无抗拒之意,想炼制洞天灵宝是吧?正好自己升级洞天还缺材料呢。 都拔族长对方亭神将吩咐完毕,回头看到薜道友与阿黄在私下嘀咕,心想这会子将前、戏做足,下面自己款款提出要求,也就会顺理成章、毫无突兀之意。 下一刻,都拔族长眼见阿黄转身看来,适时漂浮上前,行个抚胸礼道:“麦大师,方才老夫言语冒昧,还请大师见谅,不知大师的气息可曾稳定了?” 阿黄情知当下已不适宜装傻充愣,便自拱手为礼,用意念传音道:“见过都拔族长,在下已经好多了,我等不明梓丫山内情,冒失擅闯地底,给族长大人惹祸了,尚请恕罪。” “哈哈,没事、没事,”都拔族长一阵爽朗大笑道,“今日能结识麦大师,老夫幸何如之,呃,此地狭隘,又有地底山神在旁威胁,不如请到鄙族客堂稍坐可好?” “如此甚好,在下先谢过族长大人盛情,”阿黄遂顺水推舟地抱一抱拳道。 “哈哈,好极了,麦大师,请!”都拔族长满脸笑容向外延手。 阿黄也自延手道:“族长大人请,”然后冲着阿金打个眼色,让他们自行跟来。 紧接下来,阿黄便与都拔族长并肩漂浮而行,那俩随从连忙跟上,都腊与薜道友对视一眼,赶紧跟随在后,只落下一脸郁闷的四长老撅着嘴,气哼哼的背起双手,不得不随后而行。 阿金、阿青和金童玉女也自大眼瞪大眼、莫名所以的漂浮跟上,最后,还有薜道友的一干手下,只得乖乖在后跟上,一行人迤逦往山腹以外走去。 一路往外走,薜道友还是有点怪异地对比起来,分为五色的五行同伴和肤色各异的精灵族人,虽然同为精灵体貌,但精灵族人背有羽翅,五行同伴背上却是光溜溜的。 这一情形,与他并肩一齐走的都腊反倒不觉奇怪,因为他早就知道,史上那些五行神帝传承者,背上全无羽翅,既然五行同伴的背上确认没有羽翅,当然不会是夺舍者。 如此说来,双方的说法就已对上,不是夺舍者便是传承者,看都拔族长与阿黄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的,一点不以为意便知其详。 众人施施然出到外头,看也不看梓丫山上空还在对峙着的赐朵城府几大散仙和精灵族防卫队列,径直朝着精灵族中心居所,疾飞而去,很快来到一座到处布满森林巨树的大山。 进入大山森林之中,众人在一棵数十人围抱不过的巨树前面停下,然后,只听得都拔族长笑吟吟道:“麦大师,各位贵客,请上鄙族树屋客居,稍坐待茶,嘿嘿。” 说完,他便自己带头飞上巨树,在很是宽大的婆娑枝叶掩映当中,从一道半遮半露的半圆树洞钻进去,旋即后面的一干人等也跟随而入。 站在充满树脂香味的木纹地板上,自然映入阿黄眼帘的,便是一个圆形大堂,里面所有的摆设全是木质器具,长形案几、短状桌几、坐具甚至墙上的壁挂,无一不是木器质地。 只见都拔族长心情畅快地招呼大家坐下歇息,然后吩咐属下的一个个女精灵,奉上一盏盏树浆灵汁,阿黄先品尝一下,感到满口留香,觉得与薜道友自制的云雾灵茶风味迥异。 “麦大师,老夫这便开门见山了……”待得一盏茶工夫过后,都拔族长便自适时提出,意欲委托阿黄代为炼制一具洞天灵宝。 “在下当然愿为族长大人效此微劳,只不过,炼制材料按例还得由足下全部提供,”阿黄早就料定会有此事,自是满口答应,不过出人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地。 起初,阿黄重炼洞天法宝,还需要五行同伴一道合作,如今经过修复庹店家的小洞天,他已完全掌握空间灵宝的炼制之法,自家一人便能炼成融合五行材料的洞天灵宝。 要给都拔族长炼制一具洞天灵宝,也不过是把曾经做过的事重做一遍,私下还能积攒一点升级自家洞天的材料,何乐而不为呢。 “那是当然,虽然七层旻天很少见到灵阵师,但是,这种空间宝物的炼制规矩,老夫还是懂得一二的,”都拔族长随意一摆手,还是笑意不改道。 阿黄继而沉吟道:“另外,在下自家的洞天灵宝未曾炼制完成,故而须要回到薜道友的地盘去,同时炼制两只灵宝,还望族长大人见谅。” 都拔族长闻言一怔,蹇眉想想,遂点头道:“那也成,老夫就将搜罗到的洞天炼制材料,遣人送去好了。” 双方一拍即合,没甚问题便达成口头协议,彼此都是相当合体期的高阶修士,不用什么玉简印记作契约,谁也不会违反约定,越到高阶,道心修行越是要紧,违心之事没人会做。 薜道友听说阿黄还留在他的地盘上炼制灵宝,心下暗自高兴,真是不虚此行,终于赢得麦大师的信任,往后跟着渡劫,自家洞天灵宝不怕没人修复升级。 诸事既定,阿黄决定与都拔族长告别,打算先回山谷圩市那边,还有半拉子洞天等着他升级呢。 恰在这时,忽听阿金对他传意念道:“阿黄,我在梓丫山地底挖掘仙石时,偶然发现一条诡秘的通道……” 第四十八章 安身立命(卷七终) “嗯?什么诡秘的通道?”阿黄听得一怔,感到阿金忽然提到此事,自是不会无的放矢,又想了想道,“先这样吧,待会离开后路上再细说。” “族长大人,在下如今先行告辞,足下随后将搜集到的炼制材料送来,在下拿到适量材料,便即开炼,”阿黄与都拔族长拱手辞行时,如此说道。 都拔族长抚胸呵呵笑道:“大师尽管先回,过不多时,老夫便会遣人将洞天炼制材料如数送到,此事老夫比大师还急,决计耽误不了大师练手,嘿嘿。” “族长大人,”阿黄正待转身欲行,忽又仿似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问道,“在下往后如若再想进入梓丫山腹,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都拔族长含笑摆手道,“梓丫山脉并非鄙族独有,以往有许多道友前来采集仙石,只须与鄙族报备一声,随时可以进山,这一回咱们是个误会,往后大师要来,无任欢迎。” “如此先谢过族长大人,在下便告辞了,”阿黄闻言再度抱拳道。 “大师慢走,老夫恕不远送,”话语虽是这么说,都拔族长还是率众将阿黄五人和薜道友等十余人送到梓丫山脉,这才与之挥别。 …… 阿黄五人搭乘薜道友形如鹰隼的奇特飞舟,经过一段时日的低调飞行,终于回到山谷圩市上空。 大家临到分别时,薜道友意欲在圩市中腾出一座院落,借给他们五人暂住,却让阿黄婉言谢绝,道是尚要继续炼制洞天灵宝,还是住在空中云层好一些。 其实阿黄这次升级洞天,并未触及到原来各人的洞府架构,他们还可随便在里边居住,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是不愿到山谷圩市去寄人篱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阿黄继续用薜道友剩下的五行材料升级洞天灵宝,很快的都拔族长便遣人陆续送来各种炼制材料,咋看上去升级洞天的材料也已足够。 于是,他又开始同时替都拔族长炼制另外一具洞天灵宝,只不过灵宝架构也是仿照薜道友的那具灵宝,显是不想、操那么多闲心,能用就成。 随着时光流逝,阿黄帮都拔族长新炼制的洞天灵宝、自家的升级灵宝陆续相继炼成,都拔族长那具灵宝自是已能交货,他先将自己升级完毕的洞天灵宝收好,随即想起阿金提到过的那件事。 当初阿金在精灵族中临行前传音给阿黄,说是曾在梓丫山地底发现过一条诡秘的通道,阿黄当时会意,遂先征得都拔族长对往后再下山腹的首肯。 在搭乘薜道友飞舟回程中,阿黄与阿金托故婉拒薜道友的殷勤攀谈,私下问起那条诡秘通道一事,阿金便自道出原委,最初他们并不知仙石矿藏就在梓丫山底,连偷进山腹也是偶然为之。 一开始,他们四人从蛮灵族地满载而归,采集到很多极品灵石,依仗的便是攫金犬小狗寻觅灵石之能,看来它昔日跟小环学到不少,其后回到三族地盘,偶尔在某个圩市,打听到精灵族有仙石矿藏的消息。 于是他们旋即离开那个圩市,堪堪退回到可与阿黄传意念的地方,跟他交待一声,随后便向精灵族地出发,进入都拔族长的地盘,偷偷探寻哪里有仙石矿藏。 叵耐他们偶尔与精灵族兵士队列遭遇上,对方看到他们肤色奇特,背无羽翅,也没把他们与早年的五行神帝传承者挂上钩,一时误认为他们是夺舍精灵者而大加追杀。 阿金领着他们几个一边抵御一边奔逃,仗着残缺的五行究极阵护身边战边退,最后跑到梓丫山脉,由于慌不择路,便自一头撞入没几个人看守的梓丫山口。 那些精灵族兵士队列,一直将他们追杀进入山腹地底,终于形成精灵族人、阿金他们和地底山神的一场大混战,阿金他们边战边退、越退越深,最后躲进那一处地底夹缝中。 估计是精灵兵士看到阿金他们无路可逃,便任由那些神力动物团团围住他们,尔后依照奉命赶来指挥的方亭神将谋划,划出一块类似地底要道之处,形成一个封锁区间。 阿金在当时东奔西突之际,偶尔经过一处幽深的地下洞穴通道,嗅到里面透出的缕缕奇特气息,登时觉得内里大有文章,可惜正在被追杀得紧,而且未明之地也不敢贸然进去。 他们躲避在夹缝之中时,阿金也曾放出攫金犬小狗,偷偷溜出去收集仙石,小狗脖子上挂着一只储物袋,回来时竟然装满仙石,足足相当于数万块,要比以往那些采仙石者收获多得多。 而且,初具灵识的小狗还带回一些隐晦信息,就是关于那个幽深洞穴通道的,它出于好奇曾经进去转转,发现那种奇特气息发自洞穴深处,里边似有仙石矿脉,但是,这些气息对它来说,过于浓郁抵受不了,看看便即返身而出。 阿金当时一边述说,还自一边悄悄掏出一块仙石,塞给阿黄看道:“那种奇特气息与仙石蕴含的灵力十分相似,我想里面定有大规模的仙石矿脉,而且,究其起源也很是奇怪。” 听得阿金如此说道,阿黄当时便有了前去探究一番的打算,如今两具洞天灵宝已经炼成,大可借着给都拔族长送货之机,再度下去探一探梓丫山地底。 少时阿金听到阿黄说出的打算,遂很是兴奋道:“那成,我早就盼着这么一天,而且还有小狗在,再带上洞天灵宝,我们此行下去当会万无一失,最多便是有惊无险。” 于是,他们商量妥当之后,旋即悄悄从空中拔营溜走,连薜道友也没告诉一声,当下便奔赴精灵族地而去。 经过一段时日飞行,阿黄他们再次来到精灵族地,却是没有进入梓丫山脉,先绕道去到都拔族长的精灵族聚居大山,将炼制完毕的洞天灵宝交付清楚,报备一声然后回头才进梓丫山。 都拔族长一旦拿到洞天灵宝,不禁高兴得挠耳挠腮,对阿黄报备再度进山一事没口子同意,还假意问要不要自己陪同前往,或者派自家兄弟二长老都腊陪着过去。 阿黄知他拿到洞天灵宝,恨不能马上试验一番,哪有心思陪自己进山,连都腊也自眼巴巴等着上手一把洞天灵宝,肯定没兴趣陪同前去,便婉拒他们陪去,只须交待地底守卫兵士一声即可。 都拔族长便自顺水推舟,让方亭神将护送他们下去梓丫山腹,然后守在禁制屏障那里,等待接应他们出来。 辞别都拔族长以后,阿黄他们经由方亭神将陪同,很快再度进入梓丫山地底,只见禁制屏障那里只留下百十个精灵兵士守卫,连方亭神将原也没有在此留守。 施法将禁制屏障打开一个小口,将阿黄他们送进内里之后,方亭神将便不再跟随而入,只与一干精灵兵士留守在外不提。 又一次面对那些神力无比的恐龙巨兽,阿黄这次带上洞天过来,浑然不惧会被它们发现遁行踪迹,只须躲在洞天门户上催动前行,很快来到那道弯曲缝隙外边。 他们自是没有再进夹缝之中,经过阿金辨认路径,绕过弯曲缝隙继续往下方潜行,大概走得四五里地,便自到达一处很是幽暗的所在,只见有一些形状古怪、肤色暗黑的地行龙,在拱拱索索的穿梭往来。 阿黄操纵洞天漂浮在一个黑暗的地下溶洞缺口前方,由于洞天具有另一空间的异次特性,大可无视那些飞来爬去的各色恐龙,他与阿金一道只顾注视着这道开口往下的幽深洞门。 “就是这里吗?”阿黄扭头问阿金道。 阿金点头道:“不错,你可以感觉一下里边的奇特气息。” 阿黄蹇眉施展“魂针”之术,一点一点的径往溶洞里头探测下去,凝聚神识之力的“魂针”自能感觉得到气息的特性,经历良久方道:“气息果然与仙石蕴含有相似之处,不过也有一些不同。” 阿金很是肯定道:“确是有不同之处,我觉得这可能是某种空间特有的气息。” 阿黄的探究眼光,从阿金的脸上溜到幽深溶洞里,沉吟道:“与仙石特质相似的空间气息,莫非里面通往的空间就是仙界?” “很有可能,”阿金显是早有这方面的考虑,遂应答得直言不讳。 阿黄吁出一口灵气,仰起头思忖不语,过得半晌,这才幽幽道:“我们先回去吧。” 阿金听得一愣道:“不下去看看,或者再派小狗下去探探?” 阿黄摇头道:“算了,能确认是通往仙界的空间缝隙又能怎样,我们如今才是四劫散仙的修为,难不成跑到仙界,去渡更为猛烈的雷劫?” 阿金闻言一时语塞,沉吟片刻方道:“说得倒也是,不过,我们就这样打退堂鼓吗?” 阿黄晒笑道:“哼,不打退堂鼓,你还想在这里转悠下去不成?” 几句莫名反问也似的废话,便将他们此行划上一个句号,算得上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得出外与方亭神将道别,然后踏上归程。 回到薜道友地盘以后,他们便在上空云层安居下来,日复一日地在洞天中处于枯燥的修炼状态,也是修真无岁月,转瞬不知已过多少载。 直到某一时日,在那天高云淡的苍穹之上,突然响起一声振聋发聩的晴天霹雳,天空缓缓现出一个深邃的雷电漩涡,意味着五行同伴有人已修到四劫圆满,开始要渡五劫…… 第一章 再渡飞升 ……又值某一时日,在那天高云淡的苍穹之上,突然响起一声振聋发聩的晴天霹雳,天空上缓缓现出一个深邃的雷电漩涡,这便意味着,五行同伴都已修到五劫圆满,开始要渡六劫、飞升之劫! 与往昔一个个地分开渡劫不同,这一回,又像刚刚飞升灵界在六层玄天渡四劫那样,五个人集合一道散在洞天灵宝周边,一起共渡六劫,显是渡劫完毕,再度飞升上一层天,那便是八层苍天! 远处云层之下,还悬浮着薜道友和精灵老者都腊俩人,身上俱是收敛着六劫修为,显然已渡过六劫,巩固修为完毕,在一旁等候五行同伴渡过六劫,然后一道飞升八层苍天。 阿黄既已应允薜道友,带携他一齐飞升八层苍天,自然要说到做到,宁愿自身进阶速度放慢一些,也要等候薜道友先期渡劫成功,尔后自己才去渡劫晋阶。 阿金对阿黄擅自答应等候外人一道渡劫,心下自是很有意见,但也捱不住阿黄一味坚持,只要阿黄还在,阿青和金童玉女又都不听他的。 如今符皮已整合成六角星盘,不再有传承任务提示,不再有任务的五行同伴经已不须匆忙晋级,故而放慢一些修炼速度,貌似也没什么要紧。 既是如此,不但阿黄,连女子小孩对几时渡过散仙九劫,都持很是懒散的态度,反正自己也才几百年岁,还有着数千年的寿元,修为进阶慢慢来无所谓。 阿金当然是另有想法,意欲早日渡过九劫飞升仙界,但是,无法说出口跟他们言明,苦劝阿黄不听,只得暗自郁闷,听凭阿黄优哉游哉的等待薜道友渡劫。 至于跟薜道友在一起的都腊,自从长兄都拔借助洞天灵宝飞升八层苍天后,一直与薜道友腻在一起,直到如今与之借助洞天灵宝先后渡过六劫,故而在此等待五行同伴一齐飞升第八层天。 ……五行同伴在“轰隆隆、刺啦啦”雷电交加的天劫之下,顺利渡过六劫,一个个进入洞天灵宝回复功力、巩固修为,已在灵界渡劫数次的他们,早就积累到很是丰富的应劫经验。 起初渡过九重心劫最难的阿黄,专程潜修应对心劫,渐渐得心应手,前一阵子渡过五劫,如今渡过六劫,俱是毫无压力地一渡而过,道心之上没有任何阻滞。 “哈哈哈,恭喜恭喜,麦大师、各位道友一应渡过六劫,咱们便能一道飞升八层苍天了,”薜道友眼见五行同伴渡劫结束,便随后跟着他们进入阿黄的洞天灵宝,大加恭贺道。 多年以来,薜道友不止一次进出阿黄的洞天灵宝,从初时的惊骇到如今的习惯,早知身为中级灵阵师的麦大师,自家所拥有的洞天灵宝,当是与众不同。 阿黄在渡过五劫之后,潜心钻研阵道一系,以阵道促修为,不但境界提升顺畅,阵道修为更是正式晋升到中级灵阵师水准,洞天灵宝原来稍有欠缺之处,也已得到弥补完善。 “同喜、同喜,二位道友先我等早一步渡过六劫,却是劳烦久候了,且再稍等一会,随意四处走走便好。” 阿黄在说话时,一直盘坐在领域空间中央,慢慢巩固修为,并未站起迎迓,其余五行同伴也是自顾盘坐调息,无人有闲心置喙。 薜道友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没有多说话影响他们巩固修为,遂与都腊漫步走到领域空间模拟出来的青山绿水间,四处缓行游玩起来。 过得几个时辰,五行同伴业已基本巩固修为境界,功力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俱各站起身来,准备出外飞升八层苍天,游玩到远处的薜道友二人见状,便即赶紧跑回来。 ……一道道停滞在天空已久的接引飞升之光,闪耀着柔和的五彩光芒,遂将五行同伴和薜道友、都腊等七人,逐一接引上天,彷如七道雨后彩虹,渐渐看不到人影。 当七道接引之光缓缓消散,仿如还只是来到山的那一边,他们眼中看到的景色,与七层旻天又有所不同,有棱有角、青山绿水动画般的环境景物,变幻得极其清晰,隐隐有所凝实。 仿佛无边无涯的苍翠山峦连接天际,还有一处处平如镜面的碧蓝水体点缀在大地各处,娇娆如画却又比图画真实得多,看得众人不由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薜道友叹道:“八层苍天的景色开始凝实,我等散仙之体,也会随即有凝实之态,终究得要上到九层钧天,才会真正进入凝实如常人那样。” 阿黄却是岔开话题,直接问道:“薜道友,如今已飞升到八层苍天,你和都腊道友可有什么打算?” 薜道友喟然摇头道:“在下待在七层旻天太久,现下都不知八层苍天,还有什么熟人朋友存世,如今孤身一人飞升,一时还想不到什么去处。” 阿黄很是理解薜道友的心态,他的那班手下资质很是不堪,薜道友已经五劫圆满,可是下边那一伙人,楞没一人能修到四劫圆满,只得安置好他们,独自一人飞升,连洞天灵宝也没留下。 都腊眼见阿黄又看向自己,便即毫不迟疑道:“在下长兄飞升在前,估计已去往精灵族地安身,在下也想前往找寻于他,呃,倒不如,薜老友和麦大师,你等也先到精灵族地安歇一二?” 面对都腊的款款提议,阿黄无可无不可,薜道友与都拔族长也算是熟人,听得倒是颇为意动,只是阿黄和他的同伴没有应声,立誓跟随他们的薜道友也不好先答应。 阿黄瞥过一眼阿金,既然已经飞升八层苍天,至于去往那里安身,阿金如今倒是无所谓,知道阿黄一定要等薜道友一道渡劫飞升,他再是无奈也自没法劝止。 于是,阿黄便自替他们答应道:“好吧,我等与都拔族长也是好友,先去探望一下他也自在理。” 都腊闻言大为高兴,能拉到一班同时飞升的老友,一起前去探望长兄,也是一件给自己长脸的好事。 于是,他赶紧从神魂空间掏出一块碧绿图简,用神识观看一下,又再笑盈盈道:“我族祖上存有从上天传下的族地路线图简,在下自当引路而行。” 五行同伴加上薜道友、都腊七人,也即一个人族体形和六个精灵体形一齐飞在八层苍天上空,让人看上去倒是蔚为奇观,他们有意不坐飞舟,就这样飞行前往。 虽然只是七个初入六劫散仙修为的飞升者,在第八层苍天这样人烟稀少的高阶灵天,也算是一大势力,而且他们全是从荒僻的崇山峻岭飞过,所途径之地,倒是没人来招惹过。 经过一段时日飞行,浑然不觉疲惫也还兴趣盎然的七个飞升者,终于来到一片异常碧绿的巍峨山地,远远看得到一颗颗巨大无比的远古巨树,据都腊所言,此地便是八层苍天的精灵族地。 他们堪堪临近一个掩映在无边苍翠丛中的峭壁山谷,都腊对照手中的路线图简之后,然后很是肯定道:“没错了,就是这里。” 一边说着,都腊一边将小巧的手指含进嘴里,一时间发出悉悉索索彷如次声波一般细微而古怪的吹哨声响,然后停下吹哨,扭头道:“各位道友,在下已发出讯号,等会山谷中,定会有人出来迎接。” 果然过得一会,碧绿苍翠掩映的山谷口中,忽然变幻出一个古怪的巨大树门,直让大家看得脸色变幻不已。 在阿黄眼里,此门不知该如何形容,但见一道道古树枝丫交织起来的树门,看上去很是巨大,但是中间现出的一道门洞,却是只能通过一人大小的体积,还只能是以精灵体来衡量。 山谷口那道巨大树门一旦出现,中间那个小小门洞,又即探头探脑地出现两个身材小巧的精灵族人,待到现出全身一看,居然都是留着白须的精灵老者。 “尔等是什么人?来此何干?咦,咋还有散仙人族?”那俩精灵老者仿似是双胞胎一般,修为一样全是八层下阶大成,连说话也都是一齐开口。 这边厢七个人不由面面相觑,继而便由都腊上前抚胸应答道:“两位前辈,我名叫都腊,是先前飞升上来的都拔之兄弟,也是刚刚飞升上天,循着祖传图简找来族地的。” 那俩精灵老者闻言一愣,继而开口笑道:“啊哈,原来是都拔那小子的兄弟,好像听都拔说过地,你说你叫做都腊,嗯,应该不错,就是你小子了,呃,其他的又是何人?” 未待都腊有所反应,忽听对面其中一个精灵老者惊叫起来:“你等几个是异族?暗黑一系的叛逆者,还是蛮灵族的变异者?赶紧从实招来!” 精灵老者这一席话,不单止五行同伴,连都腊和薜道友都听得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嘛,要是暗黑精灵和蛮灵族人,那可都是敌对之人,谁敢堂而皇之来登精灵族的树门? 都腊只得陪笑解释道:“这五位友人并非外人,乃是历来一直与我族亲善的,呃,这个,五行神帝传承者。” 不料,那俩精灵老者甫一听得此言,突然大叫一声,不管不顾的转身就往身后门洞里跑,直看得门外七人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后脑。 第二章 洞天之品阶 正当他们七个人还在莫名所以之际,忽见那道山谷树门中,蓦地一连串地钻出十余个精灵族人。 咋看过去,居然俱是清一色的白胡子精灵老者,当中不但有八层下阶者,连都腊的长兄都拔族长也在其内,还有几个竟是气息凛然的八层上阶者。 那些精灵老者一旦出得外面,除了都拔之外,其余人等全都瞪着大眼睛,死死盯住阿黄他们五行同伴看个不停,好像见到什么稀罕物种一般,貌似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就连都腊上前抚胸,口称前辈,他们也不予理睬,自顾冲着五行同伴瞧个不停,都腊无奈,只得朝长兄都拔传音问道:“大兄,这些前辈是咋个回事,怎么老看着麦大师他们哇?” 都拔暗叹回传道:“唉,说来话长,一会你就知道了。” 都腊闻言,只得无奈地缩回脖子,翻翻白眼斜睨薜道友一眼,后者也是莫名所以的朝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那伙精灵老者盯着五行同伴瞧了老半天,其中一个白须最长老者,仿似刚刚梦醒似的,清清嗓子轻咳一声,然后拿捏仪态问道:“呃,这个,尔等哪一位是麦大师?” 阿黄蓦然听得那个长白胡子精灵老者如此发问,便即反应过来,早先飞升上来的都拔已把自己给卖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应道:“在下便是,足下可是——” “哎呀呀,”那个长须老者甫一闻言,立时冲上前来,一把拽住阿黄的手,哭丧着脸道,“麦大师,你可害苦老夫也,你炼制的那具洞天灵宝不经用哇,老夫拿去渡劫,差点没被雷电给劈死!” 这是咋个回事?阿黄听得一时愣住,这个精灵老头难道从都拔族长那里,拿洞天灵宝去渡劫了?又是怎么个不经用法?下一刻,已是不用他亲自质疑。 只见都拔表情讪讪上前抚胸道:“老祖爷爷从我那里得到那具洞天灵宝,他修为达到八层上阶已久,一直不敢渡劫,故而待我携来洞天灵宝,这才拿去试试,结果、结果就成这样了。” 放着这么多精灵族前辈在此围着,身为后辈的都拔,可是不敢再自称老夫,阿黄听他言下之意,原来那位长须老者,竟是他的老祖爷爷。 ——成这样?是成哪样? 阿黄不由打量起近在咫尺的长须精灵老者来,他这才发现,那位都拔的老祖爷爷身形与众不同,竟是一个跟刘罗锅那般模样的驼背老者。 但是,相传刘罗锅的驼背是圆形,都拔老祖爷爷的驼背却是方形,阿黄用神识一探这才明白,不由得暗自失笑。 原来,都拔这位老祖爷爷,竟将都拔的那具洞天灵宝绑在身后,还用衣服包裹起来,所以才显得背后鼓鼓囊囊地。 随着都拔的老祖爷爷唉声叹气地叙述,阿黄这才明白事情发生的原委与经过,原来在都拔飞升八层之后,也是靠着路线图简找到的精灵族地,世人俗称精灵谷。 自古在灵界的精灵一族,都拔这一族系因为灵体基因迥异,生殖能力强悍,每一代人几乎都有两个以上的后人孕育出世,故而一直牢牢霸占住精灵族长的位置。 都拔的这位老祖爷爷,名陂陀,正是八层苍天精灵族地现任族长,任职历时弥久,达到八层上阶圆满境界,也已有很长时日,早就不想干族长的活计,一心潜修飞升九层钧天。 一俟都拔携带洞天灵宝到来,他闻知缘由以后,便两眼放光、开抢也似的拿过来,迫不及待地解开束缚修为的封印,出外尝试渡劫,结果就发生悲剧了! 自古以来在灵界,修行阵道一系的灵阵师共有三个层次,分为初级灵阵师、中级灵阵师和高级灵阵师。 从空间系器具炼制一道来说,初级灵阵师可炼制普通灵器,并能尝试炼制高阶灵器,中级灵阵师可炼制高阶灵器,并能尝试炼制普通灵宝。 只有高级灵阵师才能炼制高阶灵宝,以及尝试炼制普通仙器,阿黄那是从高级阵宗师转为初级灵阵师,出于从黄帝那里传承的阵道起点颇高,故而,勉强能修复、炼制普通洞天灵宝。 然而,阿黄如今最高的阵道水准,也只有中级灵阵师大成境界,故尔炼制而成的洞天灵宝,只是最好的普通洞天灵宝,还达不到空间系高阶灵宝的程度。 灵界八层苍天存世的原生和外来几大生灵种族,修行层次共可分为八层下阶、上阶和散仙六劫、七劫境界,对应的是人、魔、妖等三界的渡劫期、魔劫期和万劫期。 都拔的老祖爷爷陂陀族长,当下八层上阶圆满的他,欲要渡过的天劫,便是相当于散仙八劫,亦即人族劫后境界晋级大乘的最后一个大天劫,比之以下的六劫、七劫,势要凶险艰难得多。 如果都拔携来的那具洞天灵宝,乃是阿黄晋升到高级灵阵师炼出的高阶洞天,那么,陂陀要渡过八劫才会有希望,可是,眼下这具洞天灵宝只有普通洞天水准,拿去辅渡八劫,自是差强人意。 都拔一旦被拿走洞天灵宝,老祖爷爷说是要用来渡天劫,他早就心下揣揣,生怕会出什么纰漏,因为这具洞天灵宝乃是麦大师炼制给他渡过六劫,不知能否用来辅渡八劫? 果不其然,陂陀族长在尝试避入洞天躲藏时,比六劫勇猛精进得多的大天劫,还是透过洞天猛劈到他身上。 还好陂陀族长只在雷劫第一组第九道行将结束时,开始试用洞天规避雷电劈击,当时见势不妙,赶紧收敛功力,借用洞天灵宝另一空间的特性,堪堪瞒过天劫锁定。 他所经历的天劫,当时尚且处在第一组行将结束,第二组尚未生成之间,一看天上雷劫已经暂停,不敢放开洞天灵宝,只好时时绑在身上,再穿上精灵一系的衣物,身形像个罗锅一般惶恐终日。 适才自打那俩异口同声的精灵老者跑去禀告,外面有五行神帝传承者到来,陂陀族长闻讯登时大喜,心道肯定是那位帮都拔炼制洞天灵宝的麦大师来也! 于是,他急急带上一班精灵族高层人士,飞也似的出到精灵谷外迎迓,却因一时匆忙,忘记先让都拔指认谁是麦大师,于是便出现了先前一帮子古怪的精灵老者,死死瞪着五行同伴的奇异场景。 “麦大师,你所炼制的洞天灵宝,规避天劫无疑是有效地,可惜品阶不够哇,”陂陀族长还是死死攥住阿黄的手不放,面带希冀,最后如此说道。 听罢陂陀族长的叙述,阿黄这才明白,原来洞天灵宝还分成普通灵宝和高阶灵宝,高阶灵宝非要高级灵阵师才能炼制,如今只有中级大成水准的他还炼制不出。 阿黄只得应道:“在下只有中级灵阵师水准,还不能炼制品阶高的高阶洞天。” “那么,大师有无可能晋级成为高级灵阵师?”陂陀族长一脸殷殷希冀之色,丝毫没有一点减退。 面对陂陀族长急不可耐的表情,阿黄只得干笑道:“在下也是从初级晋升的中级,将来晋到高级,也算是水到渠成之事。” “此言当真?”陂陀族长手中攥得阿黄的手更紧,让他都感到有些生疼,继而又听陂陀言道,“据老夫所知,如今的八层苍天,一个高级灵阵师都没有,就连够得上中级水准的,也是寥寥无几。” “如假包换,”阿黄横下心来应道,心想老子乃是承继五行神帝土系黄帝的阵道传承,将来就算要晋升到仙阵师,也是妥妥的,可是现下的他一心只想抽回,那只被陂陀族长死死攥得生疼的小手。 “那太好了!”陂陀族长听得麦大师如此自信的允诺,一双大眼骨碌碌转动几下,忽然嚷道,“走、走,咱进谷中再说,双双,赶紧的,关门、放狗,莫让外人得知,呃,如此重要的讯息!” 那些个名叫双双的,便是最初开门出来的那一对、异口同声的精灵老者。 门外一干人等纷纷钻回树门里面,连人族体态的薜道友也勉力挤入其中,这两人骨碌碌的转目往两边一瞄,然后快手快脚关闭树门,一举缩回身去。 阿黄进得树门以内,顿觉景色大变,不复适才掩映在无边苍翠的峭壁山谷景象,但见眼前一片平坦,只是树木太多,到处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宽幅古树。 他们一众冉冉走到树林中央,在一棵最高最大、郁郁葱葱的碧绿巨树前面停下,阿黄疑惑地瞅瞅陂陀族长沉郁不已的脸色,且听他还要发表什么惊人之谈。 只听陂陀族长沉声道:“各位贵客,且看这棵巨树,乃是鄙族赖以生存的精灵古树,据古老相传,它份属神物建木一系分支,古往今来,却是鄙族精灵人口的来源之本。 “从前的它生机勃勃,悠悠年岁诞下初代精灵无数,但当今的境况,只是徒有其表,不复再有生殖能力,因为它只剩下雄株,母株早在很久以前,就被人盗走。 “众所周知,精灵一族人口增长甚难,后代精灵配偶生产数量稀少,全仗精灵古树产下初代精灵予以补充,现如今,树产人口来源已绝,谷中剩下的人口渐渐老去,也不复再有生殖能力……” 第三章 精灵族地典故 听到陂陀族长如此叙述八层苍天精灵一族的凄凉境况,刚刚到来精灵谷的一干人等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看得见的精灵族人,几乎全是精灵老头、老太太。 原来,在灵界中的精灵一族,与飞禽走兽演化而来的蛮灵族自是不同,初代精灵起始却是从一棵巨大的精灵古树孕化而生,精灵古树据传也是一种建木分支,份属公株母株、雌雄同体的灵植。 历经灵界天地元气时时灌注,精灵古树久而久之自会孕化出初代精灵幼体,既有雄体也有雌体,遂于分成男女精灵人体,自此长成以后相互配偶,便能像人族那样,诞出下代精灵。 然而,精灵配偶生育下代精灵非常困难,精灵族中要扩大人口规模量,大多还是依靠精灵古树孕化,但是忽有一日,八层苍天精灵古树的母株部分给人偷偷挖走,始终不知去向。 故尔,八层苍天精灵一族的精灵古树,从此失去孕化生殖初代精灵的能力,长此以往,初代精灵失却来源,下代精灵孕育困难,加之进阶飞升更难,多数精灵族人寿元终结、归于灰灰。 现如今,精灵谷中极少数能够飞升的早已离去,多数捱到寿元终结归于尘埃,剩下的几乎都是男性老者,还有部分女性老妪,似乎只有等死一途。 一直到前不久,都拔携来能规避天劫的洞天灵宝,这才让他们看到一线希望,起码渡劫有望、飞升有戏,可是,这具洞天灵宝品阶不足,支撑不得渡过八劫,一众高阶精灵情绪又低落下去。 阿黄他们终于到来,再度重燃八层苍天精灵一族心中的希望之火,陂陀族长遂于心中感慨,先顺道领着贵客来到精灵古树前面,借着诉说前事来感悟一番。 一边听陂陀族长痛说精灵史,阿黄一边心想,这位老族长带自己来到精灵古树这里,絮絮叨叨的意欲何为?是生怕自己不帮他的忙,不努力晋升高级灵阵师,炼不出高阶洞天灵宝吗? 就算不要帮陂陀族长的忙,阿黄自己既已了解到,当前拥有的洞天灵宝只是普通货色,没有高阶洞天灵宝,就无法规避大天劫雷电的锁定劈击,渡劫照样是死路一条。 所以,高级灵阵师境界阿黄非要晋升不可,高阶洞天灵宝他也非得升级不可,于是听着听着思想便开了小差,直到阿青突如其来的传意念给他为止。 “麦哥哥,我接近这棵精灵古树,忽然感到很是亲切哎,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阿黄听得一怔,脑际仿佛旧事重演一般,昔日他的本尊老麦曾带上喻沐,进入老师兄木青子闭关之地,喻沐当时就被封印在一棵古树中的怪木盆景所吸引,也说过那里对她有一种亲切感。 “被偷走的古树母株?陂陀族长适才刚刚说过,”阿黄一时间在脑海里,登时把那棵建木与被偷的古树母株联系起来,老师兄也曾说过,盆景中的怪木乃是母株。 阿青的本尊神魂昔日藏身和后来重生炼成肉身的那株怪异建木,岂非就是这棵被偷走的精灵古树母株部分? 阿青曾经述说过,当初本尊还是六劫散仙时,抵御天劫不过,神魂出窍躲入一棵记忆中没有来历的建木里,然后设法剖开灵界空间,穿越到人界宇宙,在虚空中漂流。 阿黄寻思着与阿青传意念道:“三木,你认为眼前这棵精灵古树,那被人偷走的母部分,就是你后来炼成肉身的那株建木?” 阿青嘟着嘴在意念里嘀咕道:“我觉着就是,它给我的亲切感,与原来的建木肉身几乎就是一样的,陂陀族长也说过,精灵古树原是建木的一个分支。” 阿黄抬眼仔细端看这棵苍翠异常的精灵古树,心下忽然想开个玩笑:“三木,你已经失去建木母株肉身,眼下还有公株存世,你不如也像你的本尊散仙那样,把它偷走,再度炼制成肉身。” “偷走炼成新的肉身?”阿青初初一听,貌似主意还不错,可是越想越不对,登时大嗔传音道,“那我岂不是要变成人妖,不干不干,麦哥哥,你居然学老金调侃我,哼、哼!” 阿黄遂忍笑不语,方才听陂陀族长那一席话带来的抑郁负面情绪,登时在这个玩笑里消散无踪。 “哎,麦哥哥,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耶,”阿青一直是小女孩心性,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所谓女大十八变,其实指的是心态变得多姿多彩,一下子就会想到别的地方去,让人猝不及防。 “什么问题?”阿黄真的不知她忽然想要说什么。 只见阿青摇头晃脑道:“你知道吗,原来那个盆景里养着建木的那团息壤,是从哪来的?” “是从哪来的?”阿黄闻言一愣,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鸿蒙界域那一阵,自家的息壤之体、阿青的建木之体、阿金的液金之体,还有金童玉女的水火双星之体,俱被鸿钧天道拿走,修补鸿蒙界域五行欠缺、恢复天道功用去也。 如今细想起来,其中有着不少疑问,息壤和建木,还有水火双星属性精华自不待说,或许是跟着五行符皮一般,从仙界被五行神帝分别投入凡间。 然而,阿金二次夺舍得到的液金之体,乃是老美利用地球最新科技炼制出来的,并非修炼生成之物,虽然阿金随后不断炼化,但其本质,还是科技文明的炼金产物。 鸿钧天道咋会也当成五行神帝送给他的五行神物呢? 这个问题,阿黄最初也曾在脑子里掠过,就是百思不得骑姐,最终归于出自天外陨铁提炼而出,如今阿青忽然提出息壤的来路,他不由又想起阿金的液金之体。 “麦哥哥,你快看前面这棵精灵古树的地下根部,得用神识看,”阿青打哑谜自己也忍不到多久,很快开古传音道。 阿黄的神识到处不觉一怔,那棵巨大精灵古树扎根植入土壤中的部分,有一些根须是给一团颜色有异的泥土包裹着,在其神识的分辨下,居然跟原来怪木盆景中的那团息壤一模一样。 就是那些息壤吗?阿黄心下忍不住想钻个进去瞧瞧,然后偷上一些,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做等于绝了这棵精灵古树的老根,本来它早年失偶已够可怜,如今再要它的命,他实在做不到。 这些年来,阿黄只为渡过九重心劫专程炼心,几乎达到不杀生、只茹素的神佛境界,地球母国上的佛家无修无证、无始无明、无僧无嗔,也曾经心历个遍,自是不会再去贪图身外之物而杀生。 阿黄至此在心中不由失笑,然后对阿青传音道:“我自然知道地下有息壤,不过,我早已用不着了。” 早用不着了?那你过去干嘛还要偷建木盆景里的?心思单纯的阿青尖着嘴巴这么想,既是用不着也就算了,我更加不会贪图那根公株,一直是女体多好呀,永远都能跟着麦哥哥。 阿黄自是不知阿青的小心思在想着什么,他当下心思已经回到陂陀族长絮絮叨叨的长篇叙述上,陂陀族长人老心也老,爱唠叨都是老年人的习性。 将在场众人的耳鼓膜轮番轰炸数遍之后,陂陀族长这才停嘴不说精灵古树的事,继而笑吟吟的延手道:“当下麦大师隆重莅临,真令精灵谷蓬荜生辉,诸位贵客,这便请往鄙族客堂,品尝一下谷中特产吧。” 像听祥林嫂讲故事那样,早就昏昏欲睡的一干众人,闻言终于精神一振,如同刚刚睡醒也似,像潮水一般跟上陂陀族长漂浮的步伐,照直朝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树屋走去。 陂陀族长很是殷勤的肃客步入树屋,让几个年貌不再青春的精灵女子送上时鲜瓜果,再奉上与都拔族里山中差不多口味的树浆灵汁,然后,天南海北的再度侃谈起来。 这一回,阿黄品着树浆汁液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原来陂陀族长就是依着他们刚刚飞升,浑然不明八层苍天的势力分布,讲到的便是这层灵天的各种典故。 八层苍天与下几层天绝然不同,由于地广人稀,天地元气更加浓郁,灵族与三族基本上没有直接矛盾,却还广有往来,倒反是精灵族与蛮灵族一直相互看不顺眼。 就中级灵阵师来说,除了精灵族一个都没有以外,人、妖、魔三族各有一人,连蛮灵族也拥有一头虫体中级灵阵师,故而,它们很是看不起日渐衰落的精灵一族,每每让陂陀族长常感不忿。 如今阿黄来到精灵谷,最让陂陀族长感到高兴的是,五行同伴俱是精灵体,尽管他们实际上是传承者,并非真正的精灵一脉,但是外人不懂这个内幕,对陂陀族长来说,只要看去像精灵族人就成。 不过,体验过多时世间百态的陂陀族长,却是不想马上将麦大师进入精灵谷一事传扬出去,这也是最初在谷外树门前,他让闭门封谷的内在因素。 待到麦大师修成高级灵阵师,炼制出高阶洞天灵宝,自己公开拿去渡过八劫,便是八层苍天精灵一族扬眉吐气之日。 不过眼下还不成,必须严守秘密,不惜关门放狗,陂陀族长一边吃喝胡侃,心下一边如此想道。 第四章 高级灵阵师 待到席终人散以后,五行同伴和薜道友让陂陀族长安置在靠近树屋主堂的不远处,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参天树屋,精灵谷如今已无多少活人,留下的大小树屋何其多,随便就能安排一处住宿。 都腊自然照着精灵族中的老规矩,被分配去到与都拔差不多条件的树屋居住,自打来到精灵谷后,他和长兄都拔登时没了存在感,远不如五行同伴受欢迎的程度。 既能再度与麦大师住在一起,薜道友最为高兴,尽管给他住的只是树屋厢房,五行同伴看似全在主屋挤在一起,其实暗中都是躲进洞天灵宝的自家洞府里。 住在哪里阿黄倒是无所谓,他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唯一使命,便是设法早日晋升高级灵阵师,也好将几具洞天灵宝从普通级别升级到高阶程度。 适才在主堂席中早就商议安排妥当,除了阿黄以外,其余人等皆须秘密外出,大肆搜寻升级洞天的炼制材料,故而,阿金也借机问清八层苍天哪里会有仙石矿藏,他还要前去探险采掘。 阿金既然要去,阿黄自是不加阻拦,但不再让他带上阿青和金童玉女,上次他带上几个女子小孩去的不测经历,已经足够凶险,阿黄自是不允许他又多来一次。 于是阿金只得独自前往,他这么一走,阿黄只让薜道友和都腊带着阿青、金童玉女出外,只为长长见识,不能去碰那些明显的险境,待得薜道友信誓旦旦做出保证,这才放他们出行。 在往后的时日,阿黄在精灵谷深处找到一个幽静的丛林,设下加上无形防阵的遮蔽禁制,摆放上三具洞天灵宝,包括给陂陀打上微缩版领域空间暂时避劫,换下那具洞天,埋头钻研如何升级。 因为洞天灵宝升级高阶成功之日,阿黄自然晋升为高级灵阵师,以其以阵促修的独特修炼法子,也会提升到接近去渡散仙七劫的修为境界。 另据阿青神魂里的本尊零星记忆,她的本尊当初就是毁在散仙七劫之下,最终只得破空而逃,同样是去渡七劫,五行同伴将来的命运与阿青本尊的遭遇相比,又当会如何? 阿黄狠命地摇摇头,仿似要甩去这种宿命一般的撞衰想法,又再摆弄起手中的炼制材料,分析开高阶灵宝与普通灵宝在结构上的异同之处。 通常来说,高阶宝物与普通宝物之间的最大区别,多数在于炼制材料品阶上的差异,只有好材料才能做出高档货,可是,如今阿黄手头上的这些炼制材料,貌似对升级洞天灵宝帮助有限。 在长时间的反复比较中,他找到两种可以助益灵宝升级的法子。 一种是依靠堆积高级材料,这个得要多方找寻,目前急不得,另一种便是用大量火系仙石搭建优质熔炉,焙烘手头上的这些材料,祛除杂质、提升品阶。 至于高级材料,阿黄已经交待精灵谷多方搜寻,但是短时间不会找到很多,眼下到得自己手中的也是寥寥无几,看来只能依靠仙石熔炉来提升材料品阶。 然而他是个土系散仙,驱动不得火系之物,于是阿黄只能将出游在外的金童阿红找寻回来。 金童阿红一旦回返谷中,玉女阿蓝在外面也玩不得劲,便要跟着回来,剩下阿青觉得浑没意思,也就一道回到精灵谷,最后只有不用照顾女子小孩的薜道友与都腊,俩人携手在外独自逍遥。 想当初,阿金带着他们三个在梓丫山地底搜寻仙石,靠着攫金犬小狗的灵性,挖到不少仙石,地底储藏的仙石多是火系和土系,将那些火系仙石拿来搭建熔炉,算得上绰绰有余。 那些仙石虽是小狗挖回来的,但阿金也已放到洞天公用的库藏中,如今拿出来用自是没有问题,不过,阿黄还想让精灵族多出点血,于是又让陂陀族长派人送来不少火系仙石。 就在丛林禁制中,将仙石熔炉搭建完毕,阿黄指导阿红开始运用火系功力点燃熔炉,然后让一直旁观的阿青和阿蓝,帮着施法运送炼制材料,学着如何投料提纯。 两只小型洞天灵宝和一只大型洞天灵宝,一齐升级成为高阶灵宝的话,所耗费的高级炼制材料可是天文数字,精灵谷源源不断送来的各种品阶五行材料,就算都是用储物袋装盛,在丛林禁制里也已堆积如山。 如今这些数不清的炼制材料,要想通过仙石熔炉提升品阶,不知须要经过多少时间的轮番提炼,阿黄眼看阿红掐动法诀,操控着熔炉中的灵火,不由皱眉不已。 阿红势要一刻不停地操控炉火,故而熔炉需要不断地增添仙石,他自身也要消耗仙石维持功力输出,于是乎丛林禁制里的仙石渐渐减少,好在阿黄不断跟陂陀族长索要,不然单靠库藏那些火系仙石,可是支撑不到最后。 一个布满红色符纹的葫芦形高炉屹立在丛林禁制中央,阿红悬浮在圆形炉门前面不远,一双小手彷如永动机那样,周而复始地打着驱火法诀。 在阿红的身后不远处,阿青和阿蓝分别悬浮在两大堆储物袋上边,动作很是机械麻木地打着搬运法诀,将一只只储物袋中的五行炼制材料,分门别类地输送进高炉门内。 只有阿黄拿出大蒲团坐在近旁,一边盯着熔炉看提炼效果,一边摆弄已出炉的各种精炼材料,但见一道道虚影随之飞舞,他显是在用阵道之术研究着,这些材料如何布设成另一空间的高阶属性。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阿黄终于攒够用以升级一大两小三具洞天灵宝的高阶炼制材料,因此阿青和金童玉女也得以歇下手来,一个个容色显得疲惫不堪,尤其是金童阿红的身形,几乎处在虚脱状态。 这种消耗殆尽的凄惨状况,对于以能量体为主的散仙来说,那是不可想象的,可见要在条件欠佳之地,升级高阶灵宝尤其是空间系的,所要付出的自身代价,可是要用天文数字来计算。 阿黄让他们先回到洞天里面调养身子,自己须得独自安静研究如何升级那两具小型洞天灵宝,现有足够的高阶炼制材料,加上他长时间来的思考定位,觉得可以开始试炼一下。 …… 经历过无数次的试炼失败,阿黄终于勉强升级成功一具高阶洞天灵宝,那是以薜道友的洞天灵宝充作雏形来炼制而成的,看上去俨然不复当初类似四方玉石的简陋模样。 但见一块比原先四方玉石小很多的圆形火玉,流光溢彩的托在阿黄手中,鹅卵形火玉闪耀着映目的道道符纹,高级材料炼制出来的洞天灵宝当然煞是不同。 由于炼制材料经过火法提炼,新出炉的高阶洞天灵宝通体以红色为主,活像火系的珍稀灵宝,阿黄将它托在手掌之上,反复地端详个不停,渐渐的心下大大地松一口气。 这只高阶洞天灵宝一旦试炼成功,尽管还是堪堪炼成,这也标志着,阿黄从此一只脚踏入高阶级灵阵师的水准,接下来的另一只脚也快了。 早已回复如初的阿青和金童玉女,后来又再出外游玩,当他们得知阿黄已试炼出高阶洞天灵宝,自是从五人共享的意念交流中获知,登时不想再玩,便即匆匆赶回精灵谷深处的丛林禁制。 “哇呀,好漂漂!”玉女阿蓝抢先从阿黄手中拿过那块椭圆火玉,爱不释手的在一双小手之间来回倒腾。 “老姐,给我看看,是我提纯材料做出的哪,”金童阿红忙不迭伸手过去要来看。 玉女只得恋恋不舍的递给他,然后撅着小嘴问道:“麦大叔,还有一只小型洞天呢?” 阿黄白她一眼道:“还没做得出来呢。” 玉女笑嘻嘻道:“那大叔你赶紧做,给我和老弟一人一只,先拿来玩玩。” 阿黄忽然伸手敲她一个暴栗,喝道:“你看我的修为都到六劫大成了,你这一阵子太贪玩,修为还不到六劫中段,给我赶紧修炼去。” 如今他的修炼俱是以阵促修,阵道上初入高级灵阵师境界,修为自然跟着快速提升,业已到达六劫大成,只要继续稳步提升,渡七劫的时间很快会到来。 玉女用手抚着被敲疼的脑门,扁嘴嘀咕道:“要想提升修为快还不容易嘛,我和老弟总会比你们速度快的。” 阿黄撇嘴道:“没了肉身,我等五人尽皆处在同一水平线,一齐修炼谁也快不过谁,谁修炼得多,才会提升得快。” 自从脱出肉身飞升灵界,五行同伴全是一模一样的五个精灵体,只有身形肤色有差异,修为进阶速度自是一般无二,只是阿蓝口口声声还叫阿黄为大叔,在阿青看来,未免有些怪异。 只见阿青一把拉过阿蓝道:“玉女,我们还是先回洞天里修炼吧,莫要干扰麦哥哥升级高阶灵宝,”然后又转对阿红道,“金童,你也一齐回去。” 金童遂听话地将手中的椭圆火玉交回给阿黄,乖乖转身跟在被阿青拉住还是怏怏不乐的玉女后边,一起朝悬浮在一旁的洞天灵宝飞去。 正当他们的身形快要进入洞天门户时,忽然听到外面防御禁制圈,蓦地发出“嘭”地震响一声,惊得不由转过身来,齐齐张望出去! 第五章 走漏风声 那一声震响,也令得阿黄刷的从大蒲团上跳起,一跃飞近遮蔽禁制门口看时,竟是阿金悬浮在外边,不由一时失笑,也就是这一道遮蔽禁制,阿黄唯恐被人冲撞,早已加上无形防阵。 估计阿金也是匆匆而来,以为只有遮蔽禁制,熟悉之人大可直接进去,没有注意会加有防阵,故而不慎着了道,一头撞到无形防阵上面,然后又被反弹出去,发出一声震响。 阿黄遂忍笑将阿金放进阵中,开口问道:“你不是去找寻仙石矿藏了吗,要回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就这么直接跑过来?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 “就怕走漏风声,不敢直接传意念,”刚一钻进丛林禁制中,阿金仿似有点气喘吁吁的模样。 先是阿青听得诧异问道:“老金,你怎么了神神叨叨的,发生什么事了呀?” “确是出事了,”阿金冲着阿青点一下头,然后神情凝重地对阿黄道,“还记得我们刚到七层旻天山谷圩市之时,那个送给我们七层图简,后来你帮他修复小洞天的那个庹店家吗?” 阿黄疑惑地点头道:“当然记得,出什么事了?” “那厮把你给卖了!”阿金果然一语惊到一众人等。 “把我卖了?怎么把我卖了?你赶紧说说,”阿黄闻言,蹇眉不解道。 阿金脸色阴沉地叙述道:“我不是去找仙石矿藏嘛,其实不说你们也知道,我就是想去仙石矿藏地底看看,是不是还会有通往仙界的空间缝隙,找倒是给我找到了,地方就在人族散仙的地盘里。 “是在一个叫做鬼愁涧的地方,那里附近有个氏名为哝的散仙城堡,在我们飞升之后一段时日,那个庹店家也渡劫飞升上了八层苍天,经人带携,投靠到哝氏地盘,在城堡里的店铺做三掌柜。 “我从鬼愁涧出来后,路经哝氏城堡,便走进到城堡里边,找寻美食美酒,打算歇息享受一番,浑没曾想,就在一家酒肆里,碰巧遇见那个庹店家。 “本来我意外见到下层天的熟人,便欲上前打个招呼,可没想到,那庹店家远远的看见我,既像认得又像不认得,一副疑惑的神色,那时刚好有个六劫散仙进来找他,他才不再看向我这边。 “那个六劫散仙当时跟他说的话,让我用意念拾取听到,登时大吃一惊,原来六劫散仙说的话竟是:‘堡主派遣诸多干员,到处打听找寻你所说的那个麦大师,却是没人曾经见过’。 “只见那庹店家很是诚惶诚恐的发誓赌咒,分辩说那个麦大师肯定已飞升八层没错,只是如今不知躲在哪里,后来,六劫散仙不耐烦地拉上庹店家,让他自己去跟堡主解释。 “俩人遂于匆匆而去,在走之前,那个庹店家还疑惑地回头看我一眼,不过没再说话,更没有停留,我于是心念一转,总也感到奇怪,那个庹店家怎么会不认得我呢? “后来我感觉昏了头,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是精灵体,那厮还是人族模样,当是对精灵族人不易分辨,虽有怀疑却也不好确定,我一时间想清这一点,酒食也无心享用,跟着也就偷偷溜走。 “我在哝氏城堡那边人地两生,不好再去打听什么消息,生怕惊动城堡中人,自从酒肆离去后,便即一刻不停地赶回来,路上总怕走漏讯息,就直接遁入到这里,也不敢先传意念。” 阿黄静静听完,又习惯地摸着光滑的下颌,皱着眉头沉思,一时冷场下来。 阿金见他听得沉默不语,似是没有反应,便又言道:“我估计那个哝氏堡主,很想找到你,应是为找灵阵师打造空间灵宝的事,或许是从庹店家的嘴里,获知到你的成长性。” 阿青听得一时心惊,忍不住插话道:“麦哥哥,你如今已经初入高级灵阵师的境界,那些人要是得知,非把你当唐僧肉不可。” 阿黄不觉失笑道:“他们最多让我帮着炼制高阶洞天灵宝而已,又不会将我分吃掉,三木你瞎担什么闲心。” 阿金听得阿黄经已晋升高级灵阵师一事,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阿黄,你现在已能炼制高阶洞天灵宝了?那么,我们飞升九层钧天没问题了,只不过,要是广为人知的话,又不知被他们拖我们多久的后腿。” 阿黄可是不管阿青和阿金惊的惊、愣的愣、喜的喜、忧的忧,当即摆手道:“先别管外边的事情,我们一来就躲进精灵谷,应该没人知道,只要那些精灵族人和老薜不说出去。” 然后,他转而皱眉看着阿金道:“你们几个的修为都没到六劫中段,只有我一人达到六劫大成,还是少管闲事,先去洞天里修炼,待我将自家洞天升级到高阶灵宝,随便找地方一躲没人找得到。” 阿金听阿黄如此说道,也挺合自己加速飞升步伐的心思,接着就不再说话,遂点点头与阿青、金童玉女一道回到洞天灵宝里,潜心修炼去也,连仙石矿藏中的仙界缝隙一事,也都忘了细述。 他们四人走后,阿黄手捧椭圆火玉寻思起来,自己承薜道友冒险下梓丫山地底搜救之情,愿意等候他一道飞升,可那些素不相识、毫无交情之人,就没什么义务给他们面子。 反正眼下升级大型洞天灵宝的精炼材料,自家兜里早已凑齐,还是先把那具小型洞天灵宝升级完成好了,他心想,就算外人能够一步步找寻到精灵谷来,短时间这里应该安全。 阿黄一时从庹店家想到自己弟子鲁伯,摇摇头这么想,商人重利轻诺,庹店家投靠他人,会出卖自己充作进身之阶,鲁伯过于急功近利,放弃宗门投入法盟高塔,无不证明这一说法亘古不变。 他低头枯坐半晌,吁出一口灵气,终于仰首起来,反手收起椭圆火玉,随后木然地打起一个个法诀,又在开始调动精炼材料,去升级都拔的那具洞天灵宝。 有了先前薜道友那具高阶洞天灵宝的成功经验,阿黄炼制升级这一具更加得心应手,过得一段时日,炼制升级过程顺利结束,同样大功告成。 他将这具升级成品另行收起,本想先告知陂陀族长过来收货,然而转念一想,还是再等等吧。 料想陂陀族长不会估到,自己的灵阵水准这么快晋升到高级,还是抓紧时间升级自家的洞天灵宝,一旦升级成功,就算整个八层苍天七劫散仙结队包围,五行同伴也有隐身自保之力。 阿黄一直在潜心炼制升级洞天灵宝,连久不久过来瞄瞄的陂陀族长都不敢打扰,浑然不知自己晚辈那具灵宝早已完成,麦大师其实在摆弄自家的洞天灵宝。 ……直到某一时日,阿黄的手中已无任何炼制材料,双手翻飞打出无数法诀,令人看得眼花缭乱,只见那具洞天灵宝一时间烟雾缭绕,渐渐隐入半空,浑然不复透明气球的折射样貌。 大型高阶洞天灵宝所耗费的材料和时间,不是那两具小型洞天所能比拟,由于外界根本没有动静传来,阿黄时时沉浸在升级炼制高阶灵宝之中,大大加快洞天的升级过程。 如今,洞天灵宝也已升级完成,全身轻松的阿黄缓缓悬浮起来,先感受一下自身修为,由于以阵促修的催化作用,经已到达几乎可以激发七劫的六劫圆满程度。 他轻轻吁出一口灵气,随手将丛林禁制里的物事收拾一遍,用寻常葛布袋分别装起两块椭圆火玉,尔后撤去禁制防阵,施施然离开那处幽静的丛林,径往陂陀族长的树屋主堂飞去。 精灵谷中人烟稀少,加之封山闭谷,一路上阿黄连一个人精灵人影也看不见,只因身在谷内,没有开启示警禁制,他冉冉飞到陂陀族长居住的树屋下方,竟没有惊动任何精灵族人。 当阿黄飞上树屋进入那个圆形主堂时,刚好见到陂陀族长自得其乐盘坐在一块树纤织成的暗花方毯上,旁边摆放着一樽树浆灵液和一盆瓜果,在那里自斟自饮吃喝不已。 “麦大师,你出来了?那高阶洞天?!”自从阿黄遁迹丛林禁制升级灵宝,再没见他出来过,如今一旦见人现身,陂陀族长先是一怔,然后不由激动起来。 “是,在下幸不辱命,”阿黄随意在陂陀族长侧旁另一块暗花方毯上坐下,郑重取出一只葛布袋递给对方,然后微笑正襟危坐。 陂陀族长的身形一下子悬浮起来,一把抓过那只葛布袋,从里边小心翼翼托出一块椭圆火玉,两眼放光上下打量起来,口中还在啧啧赞叹道:“先看这符纹色泽,真不愧为高阶洞天灵宝哇。” 阿黄不由好奇问道:“族长大人,见过别的高阶灵宝吗?” “嘿嘿,”陂陀族长捋着长白胡子,矜持地笑道,“其实高阶灵宝存世不在少数,老夫也有几具,就是空间系的高阶灵宝基本绝迹,原因就是,八层苍天没了高阶灵阵师。” 说着,他还从体内的神魂空间,拿出三具散发惊人气息和光泽的高阶灵宝,让它们一一悬浮在面前,口气很是豪爽道: “麦大师,这便是老夫拥有的几具高阶灵宝,你要是喜欢,尽管挑一件拿去玩玩。” 第六章 星冥虚石? 那三具高阶灵宝俱是木系灵宝,从外形上看,第一具是半截枝叶碧绿的开叉树枝,第二具是像只拨浪鼓一般的木器,还有一具更是奇特,乃是一个弯柄水勺。 这些高阶灵宝的形状虽然显得寻常,但其内蕴含的木系灵压隐隐透出,登时显得很是不凡,不过对阿黄来说,看看赏玩可以,拿走就没有必要,只是看其外形,估计连阿青也不会看得上。 阿黄略略看过一会,客气地赞道:“陂陀族长的高阶灵宝可真是好东西,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族长大人盛情,在下心领。” 他要是真的收走其中一具高阶灵宝,或者让阿青出来拿走一具,估计陂陀族长定然肉疼不已,大话那是谁都会说的。 听到阿黄的客气话,陂陀族长遂笑吟吟道:“大师阵道境界高深,既然看不上这几具小玩意,老夫只好敝帚自珍了,”说罢伸手一扫,便即收回神魂空间。 阿黄看见陂陀族长这几具高阶灵宝,心下随即想起,自己那些已经显得低阶的法宝,板砖法宝在以前渡劫时,早就碎裂成渣,现存的除了十字架本命法宝,还有一些闲时炼就的阵旗、阵盘。 也是时候将十字架升级成为本命灵宝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全是仗着五行究极阵御敌,基本上没有单独对敌的机会,手上连一具趁手够用的兵器都没有。 这一段奔波的历程,由于阿金的暗中引领,五行同伴一路走来跟疲于奔命差不多,就算已经完成修补天道的传承使命,阿黄老是隐隐感到还自有所不妥。 他常自暗想,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五行同伴便会陷入一场苦战或者苦难,不管怎么说,增强自身实力总归没有错,还得要有一具趁手的兵器,也算是宣示实力的强大辅助。 陂陀族长下一刻的动作岔开了他的随想,只见陂陀从神魂空间又掏出一块灰褐色晶体方块,递过来道:“大师请看,这是一块有着莫名空间吸力的怪石,老夫已经到手很久,全然看不出什么名堂。” 阿黄连忙接在手上反复观看,只是觉得内里浮现着深邃的空间感,总在吸引他的眼神,便犹豫一下,用神识探进去看,忽然感到其中生出一股吸力将神识之力截去,登时吃了一惊。 他有点不忿的继续将神识之力转成神力穿刺,悄悄刺入怪石之中,那突如其来的吸力又轻易将“魂针”截去半段,还会有种冰寒之意反激回来,脑际立时出现一丝汗津津的感觉。 过得片刻,他惊魂甫定,随即内视识海,在那株功法树上挂着的传承典籍上翻找起来,便在一份古典上看到,远古时代某些空间,有一种稀有的星冥虚石,适合做洞天阵心,具有空间互通特性,支持异空间定位传送。 阿黄自从能够炼制洞天法宝以来,他所炼制的洞天宝物,都是依靠另一空间理念加上五行材料制成,以此来支撑移动空间的存在。 他一直没有考虑过,洞天作为另一界面的存在,还会需要一个阵心,以为支撑空间的定位,譬如昔日小环从穿越过境的那个异度空间地底,所抽走的那块空间之心。 作为另一空间的存在,洞天宝物如若使用星冥虚石充作空间阵心,最是适合不过,眼下自家的洞天灵宝如果加入空间阵心,犹如开辟一个新的真实空间,不再会是当下这个虚拟空间。 如今拿在阿黄手中的这块灰褐色怪石,很有可能就是星冥虚石,星冥虚石的功用,识海中的功法树上典籍说得很是清楚,充作洞天阵心的话,便会使洞天成为一个真实虚空的存在。 这一真实的虚空,还可随意布置成星空世界,里面会有星际和异界,包括宇宙空间及依存次元空间,甚至是平行空间之类,由于空间之心的存在,会将其构造成一个缩小版真实世界。 思虑及此,阿黄不由得要抑制住自己激动情绪的波动,有些颤抖的小手,也靠着捏紧那块怪石稳住不动,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星冥虚石还自俩说呢,最好能够多加研究一下。 于是,他遂勉力露出笑意道:“这玩意仿佛有种空间架构在内,在下一时间也看不明白,族长大人,可否借与在下观赏一二?” 却见陂陀族长一挥手道:“什么借不借的,这块怪石应是空间一系的出土物件,老夫不修阵道,看不明白,留着也没用,大师就拿去好了,权当是感谢大师为我升级高阶洞天了。” 阿黄闻言,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可以,此物显是一种奇异之宝,说不定价值连城呢,在下断断不可这般收下,不如折价与族长大人交易如何?” 陂陀族长登时现出一脸不高兴道:“大师可是在寒碜老夫吗?这么一块破石头,就是早年在山涧里偶然捡到的,于大师而言可能会有用,对老夫来说,不过是一件闲时赏玩的奇石罢了。” 阿黄甫见陂陀族长如此说道,面露惭色道:“呃,既如此,在下生受族长大人的厚意了,无以为谢,族长大人还有什么须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陂陀族长这才转嗔为笑道:“这就对了,咱精灵族人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客套,异日老夫去渡八劫,还需大师代为护法呢,整天捆着这道叫什么五行领域空间,身子活动都不方便。” 阿黄早知他会有这么一说,毕竟高阶洞天已升级完成,渡劫升天乃是陂陀族长当前唯一的念想,便想了想问道:“那么,族长大人,打算几时再度去渡八劫?” “待过一些时日吧,”拿到高阶洞天灵宝,陂陀族长倒是信心满满,继而又道,“如若老夫渡劫飞升九层钧天,大师在七劫圆满渡劫飞升之前,可否留在精灵谷中,多帮帮我族之人一些小忙?” 阿黄一时想起阿金带回的不利消息,遂苦笑道:“在下倒是想多逗留,安静待上一段时日,只怕有人不久之后寻迹找来,会给精灵谷带来灾祸。” 陂陀族长听得一怔,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噢,是这么回事……”阿黄便将阿金遇到下层天的熟人,从而获知自己被出卖的事,简略述说一遍。 “哝氏城堡?是那个七劫大成的哝浜堡主地头,”陂陀族长听得皱眉不已道,“此公乃是人族散仙中的一霸,财雄势大,为人蛮横,在三族地盘可是称霸一方的,怎么会招惹到他呢?” 听得陂陀族长说话的语气,哝浜似是一个连他这位精灵族老族长,也不愿招惹的八层苍天遮奢人物。 只见阿黄仰起头沉吟道:“那会我等飞升之后,都腊长老便顺着到精灵谷的路线图简,尽选偏僻之地直接飞过来,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在下就待在精灵谷中。” 陂陀族长遂于点头道:“应是如此,我族祖传的路线图简所示,乃是一条最不引人注目回归族中的线路,如果一路上没有被人留意到的话,只要大师往后不出谷外,自是无人会知晓,你就藏身在精灵谷。” 继而他又很是遗憾的感叹道:“如此一来,老夫意欲重振精灵一族声威的心愿,就此付诸流水了。” 阿黄只得附和道:“在下给族长大人添麻烦了。” 陂陀族长又自摆手道:“说哪里话来,咱都是一家人,据史上记载,从前的五行神帝传承者,与我族中人无不亲如一家,精灵体态的五行神帝,还是我族史前图腾一般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陂陀族长忽然露出笑容道,“吾等修炼者均以飞升上天为己任,些许虚名无足道哉,只要能渡过天劫,实现飞升大愿,藏头露尾之事,自是无损我族威名。” “喔,族长大人,在下手中还有些阵旗阵盘,稍微炼制一下,族长也可拿去布阵抵御天劫一时。” “啊?大师有这好东西?哎呀,老夫渡劫又多有几分把握,实是感谢大师厚赠。” …… 一席话毕,阿黄便与陂陀族长告辞,自动跟随在脑后的高阶洞天,也悄悄跟着离开,若不让其现身,外人没法发现这具高阶洞天的存在,除非对方超得过阿黄的阵道修为。 这一具新晋高阶洞天,便是阿黄如此镇定的最大仰仗,就像他此前所想,一旦洞天升级成功,遇到那些地头蛇前来威逼的话,你嘛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而且,还有大家一直玩得很溜的五行究极阵,加上高阶洞天灵宝,就算多来几个七劫大成甚至圆满各族散仙,阿黄也不至于怕了他们。 阿黄于是交待一下洞天里正在修炼的阿金四人,非得修炼到差不多要渡七劫时,才能出到外面来,前一阵借着炼制升级洞天灵宝,洞天之中又积攒下无数五行修炼材料,可够他们用好一阵子的。 随后,他回到陂陀族长原先安排的那栋树屋,闭门钻研星冥虚石,就连过后不久,薜道友从外边归来,阿黄只是将升级好的高阶洞天丢给他,交待几句务须保密的话,接续又再闭关不出。 ……相当于过得数年时间,陂陀族长终于准备妥当,打算让麦大师解开五气微缩领域空间封印,重新引来此前一直规避的天劫,一举再渡八劫。 第七章 渡劫啊渡劫 应邀护法的阿黄带上新晋高阶洞天,跟着陂陀族长和好几个参与护法的族中耆老,其中还有都拔、都腊兄弟,毕竟那具高阶洞天原是都拔认主过的,再加上借阿黄面子同往的薜道友,一行近十人去往早就定下的隐秘渡劫之地。 陂陀族长所定渡劫之地,就在离此万里之遥一处大山深谷,与满是深林古树的精灵谷不同,山峦下到处全是光秃秃的乱石峭壁,还看得见当初陂陀渡劫时,被雷劫摧损的诸多残迹。 阿黄只因要隐匿自己,故而躲在高阶洞天门户上,了无痕迹的跟在陂陀族长他们身后,一起现身去到渡劫之地的,只是陂陀族长等一班精灵族人与薜道友一个人族散仙。 他们到达地方后,便即不由分说布开渡劫的架势,陂陀族长重新找了个足够坚硬的光滑地块,布下阿黄给他准备好的阵盘、阵旗灵器。 阿黄重新炼过那些阵旗、阵盘,全部送给陂陀族长,习惯只用阵符的他,对这些昔日用来练手的阵旗阵盘毫不在意,就像陂陀族长对那块星冥虚石抱无所谓态度一样。 所以,阿黄抱着感谢陂陀族长赠送星冥虚石之意,除了参与护法以外,多少回报他一些实惠的物件,能帮上一点算一点。 ……万里长空又再现出骇人的雷电漩涡,轰隆隆的雷声渐次响起,乌云密布、电蛇飞舞,解除身上微缩版领域空间封印的陂陀族长,再度引来曾经接近渡过第一组的“八劫”。 陂陀的八劫一开始便来势很猛,因为事后背上洞天灵宝避劫的他,那时已经渡到第一组末尾,正是雷劫最为剧烈之时,这一遭乃是接续上次的雷劫,故而落下的头道雷劫异常凶猛。 不过,光凭阿黄给予的阵旗阵盘,莫说第一组雷劫末尾,就算接下来的最初几组雷劫,也自轻松渡过,既省了陂陀族长很多事,连那三具高阶灵宝也没动用到。 但是,从第五组雷劫开始,天劫变得非常厉害,阿黄从低阶法宝升级上来的阵旗阵盘灵器,渐渐抵受不住,开始出现破损,连阿黄偷偷扔过去几张阵符,也自加固不及。 勉强渡过第五组雷劫,从第六组开始,陂陀族长只能借助高阶洞天规避猛烈的雷击,好在洞天灵宝另一空间属性,足够他完全脱离天劫锁定。 陂陀族长终于得以喘一口气,赶紧取出一块木系仙石,握在双掌之间,急急回复功力。 只渡过六劫的阿黄把渡八劫的过程看个够瘾,确实令他眼界大开,八劫雷电的劈击不止凶猛,而且命中点更为精细,穿透性更强,需要抵御的本身功力和助力宝物,则更为强大才行。 凭借高阶洞天的规避功能,陂陀族长终于渡过前八组天劫,在静谧的天空下,外表毫无异常的默默进入第九组心劫,阿黄躲在洞天门户中,看得到闭目长须的陂陀,表情痛苦时不时变幻着。 突然间,阿黄蓦地抬头望向周边远处,仿佛感觉到周遭有外人的气息波动,过得一会,连守在渡劫之地四周护法的精灵族耆老,一个个东张西望的俱各警醒起来。 四周远处,很快远远出现十余条人影,他们迅疾接近过来,渐渐看得见都是些六、七劫散仙,还有散魔、散妖什么的,似是有备而来,专门针对陷入心劫无法动弹的渡劫者。 一见是历来处于对立的三族来人,那班精灵族人万分警惕起来,在八层苍天,与他们明显敌对的虽然只有蛮灵一族,跟三族关系一向相安无事,但也不等于,彼此会没有下暗手的时候。 尤其体现在抢夺高阶灵体一事上,无论人界与灵界俱有这样的暗黑传统,在人界,那些高阶修士会袭击渡化形劫的妖修,擒来炼化成属性灵物。 而在灵界,往往是三族针对灵族渡劫者,不管是精灵一族或者蛮灵一族,那些修炼偏激功法者,一旦遇到都会出手擒拿,然后炼化成高阶灵体,充作辅助攻击或修炼手段。 抢夺高阶灵体之事,原先在灵界低阶天发生得较为频繁,随着飞升到高阶天,袭击灵族渡劫者变得没那么容易,尤其是针对上阶渡劫者,更是难为。 现今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明明看到有人在周边护法,也敢派出一帮子人包围过来,其意图非常明显,那便是趁火打劫,对精灵族护法者发出的警告,也自置之不理。 “尔等赶紧停步,此乃本族族长正在渡劫,敢再上前一步者,后果自负!”看到这伙来人貌似要直冲陂陀族长盘坐渡心劫之地,那俩叫“双双”说话异口同声的精灵老者,登时一齐飞出拦截。 那伙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双双”只能拦到两个方向的来人,只见来人之中一个虬髯七劫散仙振臂连指,喝道:“你、你,你等两个过去动手,抢到赶紧走人。” “双双”没有拦截到的其中一个方向,有两个黑衣散魔齐齐应诺,立时加速朝着陂陀族长所在方位扑去,听到急剧而过的刺耳风声,急忙赶来拦截的精灵族耆老们,一时也挡不及他们俩人。 阿黄坐在半空中的高阶洞天门户,远远看其身形,仿佛那俩散魔修有极速身法,疾风一般飞上前去,俱是一只右手直伸,眼看就像老鹰捉小鸡那样,劈头抓中低首盘坐的陂陀! 只听“铮”的一声脆响,那俩散魔伸出如同鹰爪一般的两只手,突然间被挡在距离陂陀族长身前丈余之外,显是给一道无形禁制阻拦住,能将高阶散魔的飞速冲击稳稳挡下,只能是阿黄之所为。 当发现外围四个方向都有外敌冲来,阿黄看着人手过于分散的精灵族人,不假思索立时拿出一叠阵符,凌空在陂陀族长身周筑起一道无形防御禁制。 这伙人为首的虬髯散仙自是一目了然,那肯定是在渡心劫中的精灵老者周围,已被布下足够坚固的防御阵法,他立马大声下令:“全体都有,特么给我冲冲、冲上去,猛攻防阵,破阵就抢灵体!” 于是,突然来袭的那十余个高阶散仙、散魔、散妖,闻讯不再与挺身拦截的精灵族人纠缠,绕过他们齐齐祭出诸多攻击灵宝、灵器,直往那道无形禁制轰去,打得禁制圈摇摇欲坠! 阿黄只得不断的飞出一张张阵符,去加固无形禁制,然而只有六劫大成的他,没能加固得几下禁制阵基,尽管撒出阵符的动作很是隐蔽,还是被几个七劫散仙、散妖相继发现。 “头儿,在空中,有人用阵法帮他!”一个驴头散妖忽然嗥的叫喊一声。 虬髯散仙连忙抬头一看,正好见到一张阵符飘飘荡荡飞落无形禁制,亮起一阵符纹星光,他循着阵符飞下的轨迹回溯过去,立时发现阿黄蹲在洞天门户的身形。 “看样子此人只是个六劫小辈,估计还是个初级灵阵师,你、你,还有你,去几个人,把他揪下来!”虬髯散仙不愧身为七劫境界,一眼便看透阿黄的修为,随即指派几个手下飞上去。 阿黄看得真切,未待那几个六、七劫散魔、散妖扑到,迅疾关闭门户,隐身飞到一旁,直让那几个飞来的袭击者扑个空,还找不见他躲到哪里。 但是,一旦阿黄停手不再加固无形禁制,围拢着陂陀族长的无形禁制,又被来袭者轰击得摇摇晃晃,一时间几乎破防,阿黄只得再从另外一个位置,出手撒出阵符。 就是这样一追、一逃,一个加固、一伙破阵,双方僵持过得一段时间,阿黄毕竟只有自己一人,对方却是一帮子人,而且大多是七劫修为,渐渐的此消彼长,无形禁制危在旦夕! 自从那伙来袭者全部涌进深谷,合力攻打无形禁制,精灵族人反倒变成落在外围,也自猛攻不下,对方看来俱是一些亡命之徒,打斗经验很是丰富,将围攻无形禁制的圈子守得很是严实。 那些精灵族人虽然也有相应修为境界,可是养尊处优太久,临敌经验太少,攻击又毫无章法,尽管有做惯强盗的薜道友参与,但他也指挥不动这几个老顽固,只得一边助攻一边着急不已。 阿黄眼看自己层层加固的无形禁制,被敌手一阵阵猛烈攻击渐次削薄,心下不由焦虑万分,远眺陂陀族长还是低垂着头,脸部表情变幻不休,浑然知几时才会醒来。 他一时无可设法,回头瞧瞧洞天里的阿金四人俱在闭关,估计正处倾力提升修为的紧要关头,看样子无法临时借调人手,和自己去组究极阵。 前一阵子,阿黄将本命法宝升级成本命灵宝,还把那些阵旗、阵盘升级成灵器,他那以阵促修的提升法则,自然将修为进阶到六劫圆满。 只为稳上一稳着想,他打算看过陂陀族长渡劫,这才去渡自家七劫,便先在身上打封印禁制,防止七劫在不经意间突然来临,让自己猝不及防,仓促渡劫可不是好事。 眼看自己再也无法阻止来袭者破阵,外围那班包括都拔、都腊在内的精灵族人,更是帮不上忙,此时此刻,想要救下陂陀族长,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自己解开封印就地渡劫,让劫雷覆盖而下,驱散这伙强人! 第八章 群渡天劫 “轰隆隆——刺啦啦——” 两拨在场之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碧空万里的天上竟在此时出现雷电旋涡,一时间雷声轰鸣、电蛇吞吐,仿佛最新形成的一轮骇人劫雷,就要凌空劈下! 只见阿黄也已逸出高阶洞天,堪堪来到那处深谷之中,就在陂陀族长渡心劫之地上空,悬空盘膝而坐,还自示威似的朝着天空雷电旋涡,扬手打出一道强劲的灵力波动拳。 空中雷电仿似立时被阿黄激怒似的,顷刻之间电光猛闪,紧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劈头盖脑地轰下一道耀目不已的电戟,直如水银泻地,直冲他的天灵盖而来! 通常天劫第一道雷电,看似势猛,其实烈度并不算高,朝阿黄头顶直击下来的那道劫雷,被他随手布下的借力禁制,将雷电之力卸往两边,冲向那些依着惯性还在攻击无形禁制的来袭者! 自从天上电闪雷鸣一起,那伙来袭者为首的虬髯散仙,便觉情势不太妙,对方先是布阵守护那个精灵族渡劫者,如今又引动天劫,竟自肆无忌惮的渡起劫来。 早就忘却许久、围观别人渡劫的旧事,由于靠得太近,反倒被拖入雷劫攻击范围而疲于奔命的倒霉事,如今竟然会在此地重现,虬髯散仙立时惊得毛骨悚然。 “大家赶紧停手,从速退出禁制圈,那厮可恶,竟要在此地渡劫,快跑快跑!莫让天劫把尔等也锁定在内,”虬髯散仙一时间想清想楚,急忙大声呼喝起来。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轰隆噼啪连声,璀璨烂银一般的巨大电戟瞬间擦过阿黄外侧,照直泻向围攻无形禁制的那伙来袭者,将毫无防备的他们电击得欲仙、欲死。 “嗷呜——” “哎哟,电死我了!” “尼玛快跑!” “哗,还有劫雷!” 一时间,那伙来袭者齐恨爹娘少生几条腿,呼啸一下俱作鸟兽散,生怕下一道劫雷会锁定到他们身上,渡过七劫之人还不要紧,那些六劫中人未到要渡七劫的时候,只能悲催不已。 虬髯散仙速速喊完那些话,倒是头一个退出无形禁制外围,远远避到一边,兀自尚在急急挥手,让他那些手下快跑,然后眼睁睁看着第二道劫雷接续而下。 好在这伙人全都跑得很快,一下便退出被天劫覆盖的地域范围,远远不住的往回张望,倒是精灵族那些木讷的老者,愣愣看了一阵天上的落雷,还差点被头一道劫雷扫中。 “各位前辈,赶快退开,是麦大师要渡劫了,慢了我等会给波及到的,”还是薜道友足够灵醒,天上的劫雷尚未落下,赶紧出言提醒他们。 所有人俱已退出阿黄渡劫圈子以外,一边一方分成两拨人,全在呆呆望着渡劫中心,眼看阿黄散去借力禁制,从容迎接雷劫袭体,知道刚才逼退敌手的他,开始借用最初几道劫雷,洗练散仙之体。 “哎哟,族长正好坐在劫雷劈击中心下方,他现下还没有醒来,会不会被雷劫击中?”那俩叫“双双”的异口同声精灵老者,这般担忧地问道。 薜道友当即应道:“没事的,麦大师就在半空渡劫,劫雷全让他接了,波及不到下方的陂陀族长,再则若是抵御不了雷劫,大师也会携带族长大人,一道瞬移进入洞天。” 果不其然,以阿黄高级灵阵师之能,可以接住的雷劫尽皆落到自己身上,洗练散仙之体,没有一丝落到还在闭目盘坐的陂陀族长头上,再说陂陀四周还有无形禁制护身。 但是,随着雷劫一重一重渡过,其威势逐渐加重,到得七劫后半段,阿黄依仗阵法再能硬抗,也自渐渐顶不住过于猛烈的雷击,须要遁入高阶洞天暂避一时。 只见阿黄用最后的剩余功力硬抗劫雷劈击,掐指作出摄法,朝陂陀族长一甩手,立时将他从无形禁制中摄出,运用巧劲往空中一掷,看其身影划过一条弧线,忽然不见踪影。 阿黄眼见陂陀已被甩入小型洞天门户里,继而便传意念,让熟悉操控洞天灵宝的都拔,把洞天召唤远离渡劫区域,遁到精灵族人身边不远处悬空停留。 他自己遂于使出一个短程瞬移,擦过泻下的雷劫电柱,飞投而入自家高阶洞天,然后抓紧时间,就地吸纳一堆早就备好的极品灵石甚或仙石,快速回复功力。 适才阿黄那个动作,早被薜道友看得真切,遂与身边的精灵族耆老得意言道:“各位前辈看清没有,麦大师果然有办法照顾到陂陀族长,自己一边避劫,一边救人,还能让都拔带走洞天。” 那些精灵族耆老同样将此番情景看在眼里,纷纷点头赞道:“很好,不错,不愧为阵道大师,自己渡劫也能把族长照顾周到,嗯,都拔那小子也自足够机灵。” 阿黄借助洞天避劫那一幕,照样被远远待在一边的虬髯散仙亲眼见到,居然令他看得吃惊不已,还自当即想起,许久以来主子派遣自己出来做的那个寻人任务。 虬髯散仙其实此来也算是偶然,他便是哝氏城堡堡主哝浜派出找寻灵阵师的其中一路人马,哝浜堡主自打庹店家那里获知,那个能炼制洞天灵宝的麦大师已从七层飞升,遂先后派出多路人马搜寻。 可是,阿黄自打进入精灵谷后从不出谷,此前过来的路上,也没有被人见过踪影,故而哝浜堡主的人马几乎梳篦遍了整个八层苍天,却找不到他的任何一丝活动痕迹。 虬髯散仙率领的这一路人马,业已辗转多时,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只是迫于堡主令旨,非得到处随意乱转,适时偶然转到精灵谷一带,竟自发现附近有精灵族人正在渡劫,不由得贪心大起。 他身为哝浜堡主的积年得力部下,以前也曾做过类似这种擒拿抢夺渡劫灵族、转成属性灵体的强盗行径,以往的际遇如今居然让他无意发现,占便宜的机会再度呈现眼前。 于是他率众飞速前往偷袭,却是未料,竟让一个躲藏在空间洞天中的精灵族灵阵师设阵阻拦,最后还被突如其来的雷劫赶出渡劫之地,正自懊恼不已。 恰在此时,忽然让这个虬髯散仙看到那个精灵族灵阵师,竟会使用洞天灵宝规避雷劫,登时身上一激灵! 此情此景,直让虬髯散仙立时记起,自己那个盘桓多时依旧无果的寻人任务,难道堡主指定要找到的,便是此人不成? 若是此人的话,乃乃地,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哇。 当前还是雷劫阵阵,回复功力如初的阿黄又再显出身形,继续渡他的后半程天劫,虬髯散仙遂不敢轻举妄动,被天劫锁定事小,惊动灵阵师事大,看这天劫没那么快结束,还是旁观为好。 过得一阵,他忽然想起,该当发份信符禀报堡主,不管事后如何,先领报讯之功为上,于是,他掏出一只飞鸾式样的空白信符,匆匆录下几句话,随即放飞出去。 ……当阿黄渡到第七组天劫时,就在自家洞天门户上,突然现出阿青的身影,她见到阿黄正在渡劫,不由很是吃惊。 只见她转动眼珠想了想,一咬嘴唇便即飞出一定的距离,令人意外地运起功力,作出召唤天劫的种种举动! 原来,阿青经过一段时日潜修,也已进阶六劫圆满境界,只要有较大的运功动作,当令她的七劫即刻会降临下来,眼下出得门户,正好遇到阿黄渡劫,她便不由分说引动雷电,也要参加渡劫。 在精灵族与来袭者两拨人众目睽睽之下,但见第三个精灵族人开始渡劫,但是最早渡八劫的陂陀族长,至今尚未从心劫中醒来,如此奇异的一幕,直让他们吃惊不小。 紧接下来,更令他们吃惊的是,仿佛就在虚空中,无中生有地接二连三飞出几个背上无翅、肤色各异的精灵族人,也自旁若无人地引动天劫,正好围成一个圈子,施施然渡起雷劫来。 浑没曾想,一个接一个达到六劫圆满的阿青、阿金和金童玉女像凑热闹似的,逐一参与到渡七劫的盛况中来,似是他们飞升灵界以来,这种情形已不是头一回。 加上还在渡心劫的陂陀族长,光秃秃的嶙峋深谷上空,竟有六个精灵族人一起渡劫,在那两拨人的眼里,真是蔚为奇观,当下不论是原先的护法者还是随后的来袭者,尽数沦为旁观者。 在那些来袭者眼里,这几个精灵族人搞什么鬼,居然扎堆渡劫,只有来护法的精灵族人,才知道那五个背上无翅者,并非真正的精灵族人。 五人集中渡劫,可比原先热闹得多,好像那片深谷被成群雷电覆盖一般,电闪雷鸣,狂泻而下大片雷光,迅即将这一带变成雷暴灾区。 于是两拨旁观者只得后退更远,才能避开雷劫不被波及,在都拔将小型高阶洞天引走不久,苦渡心劫超时太久的陂陀族长终于醒来。 小型洞天眼下的所在位置,已是远离渡劫中心,随着那具洞天让都拔施法远引,呆在洞天门户上的他,正好看到五行同伴群渡天劫的全景。 此景实是令人震撼不过,陂陀族长顿时被眼前这一大片瀑布般的狂雷虐电,震惊得目瞪口呆! 第九章 哝浜堡主驾到 过得一会,陂陀族长这才回过魂来,他顾不得回复功力、巩固境界,连忙跳出高阶洞天,一把拉过都拔急急问道:“都拔,这是咋回事,麦大师他们怎么全在这里渡起劫来?” “啊,老族长,你醒过来了?渡八劫大功告成了?!” 都拔一见陂陀族长出现在面前,登时大喜,急忙抚胸行礼,然后便将因老族长渡心劫耗时过长,突遇外寇来袭,众人守护不及,麦大师只得引动天劫相救之事,快速述说一番。 陂陀族长听得心下大为感动,麦大师虽说有着精灵一族的外貌,但其实际乃是人族散仙,凭着五行神帝传承者与精灵族的历史渊源,入驻精灵谷也只能算是互助互利。 如今只为应承护法一诺,竟然奋不顾身守护自己渡劫,面对强敌,还引动本来可以徐徐图之的自身七劫,不惜以仓促之躯投入渡劫,这不能不令陂陀族长深深地感动。 当下陂陀族长激越的心头,忽然暗下一个决定,遂深吸一口灵气,然后稳稳站到精灵族人中间,一边接受众人恭贺,一边远观五行同伴集中渡劫。 此起彼落的天劫雷电恐怖地笼罩那一片区域,无论来袭者还是精灵族均皆无法接近,不管是护法也好、抢夺也罢,这些人等只能离得远远的,心思复杂地光看着。 陂陀族长瞧得一阵,忽然想到一个很是不妙的问题,眼睛一下直了,唉呀,麦大师他们如此集中渡劫造次了哇!待会再度集体陷入心劫,岂不是给那些来袭抢夺者以可趁之机? 陂陀族长如此想道,光是自己一人渡心劫,他们这些强盗都会一拥而上,意欲抢夺炼成高阶灵体,如今五行同伴这么多人一旦陷入心劫,那些来袭者岂不是更加疯狂? 要知道,从外形上看,麦大师他们也是精灵族人,在那些来袭者眼里,全是可以炼成高阶灵体的,如此算来,待到五行同伴相继陷入心劫,那麻烦可就大了。 就算陂陀族长加入精灵族阵营拒敌,相比之下,还是比不过那些来袭者整体实力强,更何况,陂陀自己刚刚渡完心劫,身体虚弱、功力未复,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陂陀族长越想越是焦急,适才麦大师舍命相帮,如今他们行将陷入困境,自己可不能撒手不管,仔细看去,那边厢五个人全在渡劫过程之中,也没法先行传音告知一下。 想来想去,他遂把心一横,干脆先回复功力、巩固境界,在上天接引之光到来之前,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起码能将这些来袭者阻拦一二,修为跌落也在所不惜。 心下思虑已定,陂陀族长先与都拔交待道:“小子,你等会替老夫办件事,就是一待那边无论谁渡过一组雷劫,便即传讯提醒他们注意那些来袭者,定会在他们陷入心劫时偷袭。” 待得都拔慎重点头答应后,他又对胡子长度仅次于自己的一位精灵族耆老吩咐道:“褚嗒兄弟,让大家别光顾着看麦大师他们渡劫,多盯着点那些来袭者动静,一有异动就上前拦截。” 精灵一族高层人士的族中地位,乃是依着所留胡子长度来判定,陂陀忝为族长自然胡子最长,那位褚嗒次之,其余人等胡子长度不一,也要比照地位高低才能蓄留。 都拔在七层旻天当精灵族长,胡子当然留到最长,来到八层苍天只能做小弟,自是不能留长胡子,如今只蓄有一些髭须,而且面容也年轻些许,毕竟渡劫过关、寿元延长。 次长胡子的精灵族耆老褚嗒当即应声,遂将族长令旨转给其他精灵族耆老,一众精灵族人闻言无不凛遵无误,分工协作,开始一对一盯着斜对面那班外族来袭者。 陂陀族长交待既毕,便在众人簇拥下,掏出几块仙石抱在怀中,闭目悬空盘坐,沉浸进入回复功力、巩固境界中,不过他还得小心谨慎,不能让上天接引之光提早光顾。 一旦回复巩固完毕,他的灵仙之体完好如初,修为境界超过八层上阶,那么,接引之光随时都会降临,故而陂陀得掐着进度,估摸着八、九成就行。 …… 五行同伴一直处在渡劫之中,突然间,只见远空急速飞来一架流线型的白色飞舟,堪堪在虬髯散仙那伙人上空停下,然后飞舟被人收起,当空便落下七、八个高阶散仙。 “哈哈哈哈,这便是那位,你曾说会炼制洞天灵宝的麦大师吗?”落在最前的是个金袍大汉,他用凌利的目光远眺渡劫之地,这点距离看人自然清楚,然后大笑着问身边一个长脸男修。 如果阿黄和阿金有暇远望过来,便会发现长脸男修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最早在山谷圩市遇到的庹店家,那个金袍大汉当然便是哝氏城堡之主,哝浜。 甫一接到虬髯散仙所传信符,哝浜得讯大喜,当即带上庹店家和一班随从,选了一架行速最快的异状飞舟,匆匆赶来渡劫之地,适才经庹店家指认,一眼便即看到正在渡最后一道雷劫的阿黄。 其间阿黄早已接到陂陀族长辗转传来示警的话,他只是回应一句:“没事,在下自会应付,”便即再度沉浸到渡劫之中,仿似丝毫不把那些来袭者的威胁放在眼里。 哝浜堡主一行人到来之际,陂陀族长刚初步巩固修为结束,功力也才回复大半,不敢做到完满状态,生怕天上会出现接引之光,麦大师不在身边,没人帮他加持禁制抵御牵扯力,一旦动手,接引之光的牵扯力非同小可。 陂陀族长细看来袭者那边新来之人,不由得一愣,他是认得哝浜其人的,当下见是他亲自前来,这才明白那伙人全是此公那边强横的手下,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就算只有原来的那班来袭者,他都没把握拦下他们,如今哝浜亲率一帮人前来,更是大大增强对方实力,唉呀,这可如何是好哇?陂陀族长愁肠百转,只得再将此讯传音告知阿黄。 “族长大人放心,你只须照顾好精灵族人便可,来人在下自会对付他们,”正自准备渡第八组最后一道雷劫的阿黄,还是不痛不痒地回话。 其实,阿黄听到乃是哝氏堡主哝浜亲至,又瞥眼看到金袍大汉身边的庹店家,心下登时有数。 他料定此人定是想让自己帮炼洞天灵宝,就算待会陷入心劫,他也不会来动自己,对方索要的只是完人,而不是炼成灵体,于是阿黄打算先安心渡过心劫,再行设法应对来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阿黄终于从心劫之中醒来,经过他专程应用地球母国流传的佛法修炼道心,如今渡过心劫很是轻易。 他当下往左右看看,见到阿青已经渡到第七组雷劫,阿金和金童玉女也不过到五、六组这样。 阿黄瞄一瞄远远站在一边、貌似闲暇的哝浜那伙人,也不打算与他们对话,尚自待在原处悬空盘坐,暗暗调息回复功力,巩固境界只能先搁到一边。 眺望那位能炼洞天灵宝的麦大师已完成渡劫,哝浜面露笑意,心下却在暗暗盘算着,过得片刻,却见他断然下令:“阿畴,你带上几个遁速快的人,趁那麦大师劫后虚弱,过去抓住他带走!” 所谓阿畴便是那个七劫虬髯散仙,名畴,乃是哝浜堡主的得力干将,但见他当即领命,点上几个遁速最快的手下,顿时一道烟似的朝阿黄那里飞扑而去。 但是,虬髯散仙阿畴似已忘却先前的那一幕,那位身为灵阵师的麦大师,既能给陂陀族长布设无形禁制护身,当下强邻环伺,难道不会为自己布上一道阻隔禁制,以防万一吗? 于是,阿畴与几个遁速飞快的散魔、散妖手下,此去不过数息工夫,全部砰然趴在阿黄身前丈余的一处无形禁制上,然后像从玻璃墙下滑一般,缓缓往下溜去—— 这一幕来得太快,目光一直跟踪阿畴他们的哝浜,看得一时发愣,这才醒悟过来,一个灵阵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由拍打大腿骂道: “蠢材啊蠢材,你等咋就不知道,那啥,先破开禁制呢!?”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回复少许功力的阿黄,身形随即瞬移到其余四人渡劫的中心,高阶洞天就在那里,他当然没忘将那几个撞南墙的倒霉鬼,一道挪移进去。 哝浜骂人的话音未落,便自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几个得力手下的身影,给铺天盖地的雷劫顿时淹没无踪,急得再度大叫:“快、快!上去几个高阶的,带上护体宝物,将他们抢出来!” 八层苍天乃是高阶灵天,能在这里修行存活的各族高阶修士很少,除了少量散修,基本上都是相互组成势力帮派,有数十人抱团足以自保,如有上百人的团伙已经算是大势力。 哝氏城堡正是八层苍天三族里有数的几个大势力之一,拥有百多名六劫、七劫散仙、散魔和散妖,如今来此足有二十余人,几占总数十分之二,要是不慎损失几个,当会克减自家实力。 故尔哝浜堡主焉能不急,但是,再度派上前去的那几个高阶散仙又能怎样?身为首领修为却又不算高的哝浜堡主,只能无奈的拭目以待…… 第十章 化藤了无踪 阿黄将虬髯散仙阿畴等几个哝氏的手下,挪移弄进渡劫圈子以后,便即跳上位于渡劫众人中间位置的洞天门户,身影登时被掩盖起来,了无踪迹。 那一片空谷,只留下阿畴几个面对周边暴风骤雨般的雷劫,茫然四顾,这些人除了阿畴以外,全都是六劫中人,七劫对他们来说,不免有些遥远。 哝浜后来派去的几个高阶散仙,只得停在四道凶狠猛烈的雷劫外围,不敢贸然冲进,生怕被雷劫一一锁定,纵有遮蔽宝物也不敢去尝试。 他们俱是七劫散仙,虽然早已渡过这等烈度的劫雷,由于记忆犹新,对于七劫后半段的雷劫,依然踌躇不前。 哝浜一旦看到这些个援军停下脚步,又自跳脚传音大骂不已: “蠢材!尔等全是渡过七劫之人,怕什么再渡七劫,乃乃地,赶紧的,冲进去救人,哎呀呀,朽木不可雕也,真真特么气死本座矣!” 那些后援者听得主子发火,只得硬着头皮祭出几只形状奇古的宝物,堪堪遮挡住散仙之躯,冒着被雷劫锁定的危险,列成长蛇阵势,终于冲进渡劫中心,与阿畴等人会合到一起。 堡主派来援军了!阿畴差点感动到流泪,主子还是很在乎自己地,不惜派人冒死来援,可这里乃是渡劫中心,来多少人也得被困住多少,他们能带携自己出去吗? 洞天门户上的阿黄对来人看得真切,他们冲进来时也没加干预,但是,你嘛想带人出去,那可是不成地。 只见他双手一洒,数以百张阵符飞撒而出,顿时形成一个个无形禁制,将这些人去路封锁得死死的,将他们分隔困在一个个无形禁制圈子里。 那几个高阶散仙还想照样画葫芦,依仗几只护体宝物掩住身形,带携阿畴他们退出渡劫中心,可是东钻西窜,竟然找不到安全路径,到处都会遇到雷劫劈击。 阿黄只想困住他们,免得这些人逃逸之后,再度会同哝浜所有的手下,另行设法又来找自己麻烦,经历许久被法盟时时抓捕的他,对于这种掳人行径,真心深恶痛绝。 依着高级灵阵操控水准,阿黄欲要脱身自是不难,他早知八层苍天中高阶灵阵师何以稀少若此,因为在灵界晋升中级灵阵师,大都要有六劫、七劫修为才行。 阿黄如此思忖,八层苍天能有几个中级灵阵师算是不错,至于高阶灵阵师只有飞升到九层钧天,才会有人修得成这等阶层的阵道层次。 这是当初鸿钧天道与五行神帝开发灵界时,所留下的阵道修行设定,四劫、五劫伊始修成初级灵阵师,六劫、七劫能够修成中级灵阵师,八劫、九劫才能修成高级灵阵师。 但凡灵阵师皆有炼制洞天之能,凭借洞天宝物避劫,乃是灵界各族修士的共识,如若中级灵阵师也能炼制高阶洞天灵宝,那么,从八层天飞升九层天,便自不成其为天堑。 阿黄身为传承黄帝阵道的异数,在人界已有高级阵宗师水准,高级阵宗师与初级灵阵师在阵道阶层上是重合的,故尔高级阵宗师大成的他转成灵阵师后,很是轻易便跨上中级灵阵师台阶。 而且,他也是钻了阵道修为循序渐进的空子,通过升级几个洞天灵宝,皇皇然晋升九层钧天才有的高级灵阵师阶层,无疑违背了灵界阵道修行的设定。 阿黄料想得到哝浜的来意,定是想掳去自己炼制洞天灵宝,一旦让他发现自己竟能炼制高阶洞天,这一消息想不扩散出去,也是很难为地。 此人乃是八层苍天有名强梁之士,除了期望飞升九层之外,估计他想掌控八苍天层的欲望也是很强烈,届时定会通过代为炼制高阶洞天,来达到控制八层苍天之目的。 与此同时,此人如此心急找寻灵阵师,阿黄如是猜想,人族散仙阵营唯一的中级灵阵师,并不在哝氏城堡,直让一向因为缺少灵阵师而甘居下流的哝浜憋屈太久。 如今得到庹店家投效报讯,从而有望拥有一名起码是初级的灵阵师,哝浜堡主自然虚荣心几欲膨胀,意欲通过掌控这一灵阵师,实现自己雄霸八层苍天的远大梦想。 倘若这位灵阵师潜力无限,其将来飞升九层钧天,还能晋升高级灵阵师的话,哝浜堡主施施然来到九层天,在最大的几股势力里,依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故而,这位估计尚未依附其他大势力的麦大师,哝浜自是没有放过的道理,他甚至不惜亲自飞到这里找到其人,将其收为己用。 似在哝浜堡主眼里,精灵谷根本算不得上什么大势力,那个时时打开禁制隐匿的密林山谷,只是一群精灵族老头子苟延残喘之所,他根本不把精灵谷算做一股势力。 将那些来袭者困住以后,阿黄思绪圆转,一时间联想到很多,最后暗下决定,绝对不能跟哝浜搞到一块,打死也不认自己能炼制洞天灵宝,遑论高阶洞天灵宝,最多承认会点修理手艺什么的。 不过,如若哝浜看上自己将来的成长性,不管当下炼宝行不行,依然困住自己为他效劳,诚然,阿黄思来想去的最终结果是,你嘛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高阶洞天自从放入星冥虚石后,自成另一空间程度从基本层次趋向完整,当空隐匿无人能够察觉,大不了自家一行人往后全躲在洞天修炼,直至飞升九层钧天为止。 …… 曾几何时,阿青所渡七劫已经雷散电消,很快便会陷入九重心劫之中,忽然听得阿青传意念道:“麦哥哥,我感觉到这一回渡心劫会化藤,他们还在渡雷劫,怎么办呀?” 阿黄听得一惊,阿青化藤可是随着空间大小堆积的,在石室里会堆满石室,在外界则是爬得漫山遍野都是,如今她还在渡劫过程中,断然不能收进另一空间那般的洞天里。 要是阿青在外界化藤,势必会被阿金和金童玉女所渡雷劫殃及,若是离开当下的雷劫范围,又怕让哝浜趁火打劫,先将这妞给掳去要挟自己。 “你先回到洞天里面,然后等他们一起渡心劫,”阿黄心念电转遂下如此决定,同时使出摄法,将刚渡过第八组雷劫而极其虚弱的阿青拉回洞天里。 一旦回到高阶洞天里头,阿青就无法感应到天劫的存在,心劫也是如此,适才陂陀族长在渡心劫时,阿黄只是将他搁在洞天门户上,还能令天劫感应得到,让他能够继续渡心劫。 哝氏势力先后派出的那两拨人手,俱被阿黄困在渡劫中心后,哝浜尽管依旧跳脚不已,却是不敢再派人前往。 只见他的双眼骨碌碌一转,然后计上心头,心道尼玛干脆等到这几个精灵族人雷散电消再说好了。 与其冒着让雷劫锁定的危险,不如坐而观望,待得他们几个渡劫者尽数陷入心劫,自己再施施然过去收拾残局,岂不妙哉?适才所为实是有些孟浪,才会导致失陷两拨手下。 思虑及此,哝浜遂于不再跳脚,连满脸横肉也安静下来,反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干脆令人在一块圆石上放下蒲团,然后盘腿坐下,不管不顾的静静守候起来。 ……五行同伴这一轮集中所渡七劫,终于相继雷散电消,阿金的第八组雷劫最后一个消散,他直接就地进入心劫当中,后来回到洞天等待的金童玉女,也自再度出去渡心劫。 阿黄自是一边维持禁制继续困住阿畴那帮人,一边照直盯着哝浜那边的动静,待到雷劫全部消失后,他便见到那边开始有所蠢蠢欲动。 他连忙叫阿青出去化藤渡心劫,自己又抓出一把阵符,在当地布起各种防御禁制来,一时间符纹漫天飞舞不已。 “堡主你看,那是什么?!”那个目光如炬的驴头散妖,突然手指渡劫之地嚷道。 眼看渡劫之地雷散电消,自以为得计的哝浜堡主缓缓从蒲团上站起,正待安排人手过去救人兼掳人,因为他看得见那几个精灵体安坐下去渡心劫,还有被困住冲突不出的阿畴等人。 随着驴头散妖的叫嚷,哝浜浑然不解望过去,只见一处处峻峭怪石渐渐变绿,旋即生长出一条条惨碧色的藤蔓…… 仿似刹那之间,那一片光秃秃的陡峭深谷,登时长满密密麻麻的树藤,将渡劫之地覆盖得严严实实,竟自变成一个满是藤蔓世界的绿色山包。 哝浜皱眉看得一会,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狞笑,喃喃道:“只要不是雷劫,这些精灵族人玩惯的树木阵法游戏,本座有何惧哉,尼玛都冲过去,用蛮力毁掉树藤,救人、掳人!” 最后那一句,他居然高喊出声,遂双手乱舞,竟自带头飞上半空,直冲那边偌大的树藤山包扑去! 待得哝浜亲率十数个手下,使出蛮力横冲直闯到进漫山遍野的树藤丛中,却是诡异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摧毁其中一棵树藤,出手皆有一举击空的难受感觉,那些树藤只是闪避攻击,也无伤人之意。 哝浜感觉到此地像普通山林一般,毫无阵法禁制的痕迹,而且很快一一找到被分散的阿畴那伙人,他心里不禁嘀咕,该不会是那个灵阵师施展偷天换日,将自己甩到万里开外了吧? 第十一章 牛皮糖哝浜 哝浜率领一干手下就像收容队那样,逐一将树藤大阵启动之后被分散开去的阿畴等人找到,看他们也没有受到伤害,可就是问不出什么名堂。 这般货色一个个懵里懵懂的尽是会说,只见树藤大阵一起,自己仿佛就被一一抛到这处山林中,又找不到任何出路,只得像盲头虫一般到处乱转。 找不到出路?到处乱转?这句话一时提醒到哝浜,乃乃地,阵法禁制多诡异! 他赶紧一连声吩咐道:“快、快,大家四散开来,保持传音联络,看看这处山林到底多大,得从哪里才走得出去。” 果不其然,只要人与人之间走出超过十丈开外的距离,彼此之间就传音联络不上,哝浜身边只带着阿畴和目光如炬的驴头散妖,过不多时,便即与其他人传音不到。 “怪哉——遮莫是那个精灵族的灵阵师如此厉害,他不过才刚渡过七劫,所布阵法,竟连这么多七劫大成、甚至圆满之士也躲不过去?”哝浜满心疑虑的胡思乱想,却是越想越心惊。 其实他所不懂的是,阿黄当下已是高级灵阵师,阵法一道堪比八、九劫水准,依凭阿青所化树藤布下的幻灵树藤大阵,就算是八、九劫的九层钧天高人进来,也会一样被困其中,势难逃脱。 哝浜一伙人自此陷入山林之中,怎么走也找不到去路,如使蛮力摧毁林木树藤,却是往往砍个空,仿似击中幻象一般,定睛看时,那树依然在前,伸手摸时,俱是真实存在。 其实,阿黄他们自是还在树藤大阵里,从他晋升到高级灵阵师起,所布设的幻灵阵法已经返璞归真,直让入阵之人分辨不出身临其境,到底是真是幻。 自从阿青化藤开始渡心劫,阿黄便将幻灵阵法融入树藤,开启树藤大阵,不但将贸然冲入的哝浜他们覆盖在内,连站得比较靠前的陂陀族长一行人,也给笼罩进来。 然后阿黄便跟陂陀族长传音交待一声,让他们赶紧回返精灵谷,加固各种防御禁制,因为可想而知,哝浜将来一旦脱身,那是一定不会放过精灵族的。 陂陀族长年老成精,一听便知麦大师所言属实,为精灵一族的安全,他只好听从劝告先撤走,但见眼前阴森森、自己经已渡过八劫还看不透的树藤大阵,也晓得麦大师在这里并无危险。 精灵族人借助小型高阶洞天,悄悄撤回精灵谷后,阿黄便安坐下来,一边回复功力、巩固境界,一边守护其他四人渡过心劫,漠然无视尚在树藤阵中四处乱转的哝浜一伙人。 ……树藤大阵遮天蔽日,哝浜一伙人时而碰头、时而分开,不知得在里边转悠多久,忽有一日,他偶然发现密密麻麻的林木树藤竟自开始发黄,继而慢慢枯萎下去。 哝浜看得眼睛发直,当即挥手发令道:“阿畴,阿畴!你去,砍一棵树看看。” 阿畴立马上前挥出一道掌风,看得见似有一片刀气飞过去,登时听得“咔嚓”一声,将一颗数人环抱的巨大古树拦腰砍断,攀附在上的粗干藤枝也被砍得枝丫乱飞。 “咦,这树这藤真的砍得断了哇!”一旁的驴头散妖看得惊奇万状地嚷嚷道。 哝浜早就在此转悠得烦躁无比,甫一见到往时看得见、摸不着的诸多树藤,如今竟然能砍得断,顿时瞪着牛蛋眼吼道:“赶紧的,找路出去,再毁了这片树藤大阵,本座看他们还往哪里躲!” 阿畴与驴头散妖连忙应声上前施法,用一道道强横的劲气乱砍周边树藤,只见一棵棵巨树被砍得拦腰断裂,一丛丛藤蔓残枝断叶四处乱飞,短时间就被砍出一条笔直的去路。 哝浜气哼哼的带着阿畴与驴头散妖俩人,终于走出这片仿佛漫无边际的树藤大阵,可是回头一看,这一片树藤草丛不过才覆盖那个深谷不足十里,还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他四下里看得七窍生烟,倒是先忍住气沉声道:“阿畴,你去看看,其他的人现在哪里?” 却见哝浜话音未落,从那一片狼藉的树藤丛中,忽然相继钻出十数人来,尽皆全是自己的那些三族手下,一个精灵族人也没有,浑然不知躲到哪里,抑或是早就逃了。 “看到那些渡劫的精灵矮子吗?谁看见过?咹?!”哝浜见状不由得高声大吼道。 他的这些手下一个个茫然摇头不已,想是在树藤大阵里根本见不到一个精灵族人,又在里边转悠太久,神情更是显得萎靡不振,应声也是有气无力。 哝浜一时间想起什么,忽然皱眉问道:“还有那些护法的精灵老矮子呢,都去了哪里,一个人也不见!” 阿畴偷瞥哝浜一眼,扯着嘴角小声禀道:“堡主,属下估计,在我等被困树藤大阵时,他们早就溜回精灵谷了。” “精灵谷?对,没错,阿畴,还是你聪明,哼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兵发精灵谷去者!”哝浜堡主闻言眼睛一亮,当即挥手往精灵谷方向一指,喝令赶赴过去。 万里之遥的距离对哝浜他们来说,不过咫尺之地,很快便就赶到,然而近前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掩映在无边苍翠丛中的峭壁山谷,分明就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远远的还看得见一条大河川流不息。 “阿畴,你来过的,确定是这里,对吧?”悬浮在半空的哝浜堡主摸着下颌浓密的髭须,满脸狐疑地问道。 阿畴张着大嘴,望着眼前已经大变的各种地形地貌,彷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后脑,一时吃吃道:“这、这原来是个山谷来着,怎会变成草原了呢,那条河——呃,以前从未见过。” “你,眼力最好,升空高点,去看看周边的环境如何,”哝浜沉思片刻,遂扭头向驴头散仙吩咐道。 “是,堡主,”驴头散仙遵命一跃飞向高处,然后伸长脖子四下观看不已,那张驴嘴伸长得似要流哈喇子。 不到一会,只见他倏忽降下身形,闪身回到哝浜堡主身前,躬身禀道:“堡主,原来我等也曾经过这里,精灵谷确是在此不错,呃,只是——” 哝浜堡主听罢便摆摆手,阴沉着脸发狠道:“本座知道了,肯定又是那个什么麦大师弄的鬼,大家都分散出去,慢慢找寻布有阵法禁制的痕迹,我不信找不到他,只要精灵谷没有搬走便好,就算是掘地三丈,也要找到此人” 一待其他的人全都兜兜转转,在方圆百里以内开始细细找寻,剩下独自一人的哝浜堡主左右看看,忽然一笑,就在原先精灵谷树门开启处的对面,随意找了一块平地,亲自动手建起房子来。 哝浜堡主居然是金土双属性的七劫散仙,看他熟练地打出各种法诀,凌空搬运建筑材料建房,可以想象得到哝氏城堡乃是怎么来的,原来竟是哝氏祖传的土木手艺。 此公熟门熟路很快建起一座三尖顶、九飞檐、六进回廊的古怪建筑,如果精灵族那俩异口同声的“双双”再度开门出来,必定惊讶的发现,咦,对门咋会多了个怪异的邻居? 房子很快建好后,只见哝浜神秘一笑,跨步进门转得一圈,便即来到中间那个最高的尖顶阁楼里,先伸头望望对面那片大草原,然后左右瞧瞧,仿佛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他便在视野开阔、宽敞明亮的阁楼窗前,一一拿出蒲团、案几,继而稳稳坐下,再摆出一堆吃食、饮品,慢慢享用起来,还满脸笑容的喃喃道:“麦大师,本座就在这里等你,看谁耗得过谁!” …… 处在无形禁制内的精灵谷,历代精灵族长的树屋主堂居停之所。 昔日陂陀族长常坐的那块树纤织成的暗花方毯之上,竟是盘坐着阿黄一人,旁边还摆放一樽树浆灵液和一盆瓜果,他正在那里自斟自饮吃喝不已。 下一刻,只见主堂大开着的树门外,忽然并肩飘浮进来两个精灵老者,对着阿黄齐齐抚胸一礼,继而异口同声的禀报道: “启禀呼麦族长,那个哝氏堡主如今居然不走了,就在谷口的对面建成一座尖顶建筑,时时坐在阁楼上,吃喝观景,而他的那些手下也全然散开,到处找寻入谷之处。” 阿黄饮下一口树浆灵液,咂咂舌头,然后有模有样道:“双双,你俩也辛苦了,不用再盯着他,先去歇着吧,本座倒要看看那货,能够呆到几时。” “是,在下告退,”“双双”遂又一次齐齐抚胸施礼,然后转身走出树屋大门,显是奉命径回自家树屋歇息去也。 原先那一阵子,阿黄利用阿青化藤布成幻灵树藤大阵,将哝浜一伙人困在里边出不去,照直待到他们四人全部渡过心劫,这才弃阵而走,一起遁回精灵谷。 阿青这一回化藤与往昔完全不同,从前还有肉身,那些树木藤蔓俱是肉身变化而成,如今没了肉身,化藤只能以散仙之体木系能量为媒介,导引当地蕴藏的木系物种演化形成。 所以他们虽已撤走,但那些树藤尚在,还能在光秃秃的峭壁深谷中存活一段时日,直到地底养分供给不足,这才渐渐枯萎,遂为哝浜他们发觉,最终逃脱大阵束缚。 第十二章 呼麦族长 精灵谷中其时已过好一段时日,功力全复、境界巩固的陂陀族长也已飞升九层钧天,在他飞升之前,力排众议提出让阿黄暂代族长大任,还拜托麦大师在飞升之前,好歹照顾一下精灵族人。 本来陂陀族长将族长位置交给一个外人,哪怕只是暂代,族中那些耆老当然很是反对,起先任陂陀怎么也说不服他们,后来经过磨磨唧唧,他才知道这些老儿的小心思,碍于面子不愿明说。 原来,这些耆老也知道阿黄只是暂代族长之位,不久以后修至七劫圆满也要渡劫飞升,不可能在这一层天待上很长时间,就算给他当当族长也没啥。 他们顾虑的是,心中所想八字还没有一撇,又爱面子不敢直接提出,若是将来麦大师飞升离开,他们修到七劫圆满也想飞升,规避天劫的宝物便没了着落。 都拔那具洞天经过升级成为高阶灵宝,自然成了陂陀族长囊中之物,他飞升上天还有九劫要渡过,所以要携带上去,不会留在族中,故而族中尚需一具用于渡劫的高阶洞天。 陂陀族长闻言遂哈哈大笑,亲自去恳求麦大师暂代族长之位,然后再央他怎么着也要多做一两具小型高阶洞天,身为精灵族长得为族人多尽一份心。 阿黄还得继续待在精灵谷,对接任族长一事自无不可,对这位厚颜无耻的陂陀族长无奈得很,不得不答应,只要有炼制材料,多做几具高阶洞天也无所谓。 双方于是终成协定,头一条约定便是,在陂陀族长飞升后,阿黄暂代精灵族长,不过还须依精灵一族命名习俗,改成俩字名氏,他便无可奈何更改名氏叫做“呼麦”。 依据下一条约定,“呼麦”族长只得用兜里剩余的精炼材料,驾熟就轻做成一具小型高阶洞天,安慰一下那些老小孩一般的精灵族耆老。 不过,他也定下规则,这具洞天得要留在族中备用,任谁飞升都不许带走,然后承诺再做一具洞天,用于补偿给都拔,毕竟都拔带来的那具洞天升级之后,已被老族长陂陀携带上天。 眼下精灵谷面临的态势,也不允许派人出去搜集五行材料,因为困在渡劫之地的哝浜等人,不可能被羁绊很久,或许很快他们就会找来报复。 阿黄除了加固护山大阵,还用无形禁制将精灵谷遮蔽成平地,会合四众种上成片杂草,将周边地势弄得面目全非,玉女还把远方一条大河搬来,形成一片草原水网流域。 他们须得帮精灵族人瞒过哝浜那货,往后才好派人外出,找寻五行材料回来加以精炼,再为都拔炼制一具高阶洞天。 诸事完毕后,五行同伴便在精灵谷继续安居下来,留在阿黄在外面当他的族长,其他人回到洞天里面修炼。 只是这样的安稳日子没能过多久,哝浜便带着一班手下追踪过来,就算看到地势植被完全不一,还是坚持留下搜寻,哝浜摆出一副安营扎寨的架势,竟在精灵谷口的对门建房蹲守。 …… 阿黄闻得“双双”禀报,嘴里虽说听任不理,内心还是有些纠结,哝浜那货竟自就地下寨不走,非得捉到他这个麦大师不可,要做得比人界法盟那些捕灵者还狠? 他思虑再三,心想哝浜如此死赖住在对门,自己便不得不设法将他这个祸患搞掉,不然自己也好、精灵一族也罢,任谁出入都不方便。 怎么才能搞掉他呢?哝浜如今死死待在隐入无形禁制的精灵谷对门,还派遣手下到处搜寻精灵谷隐身大阵的破绽,简直就像牛皮糖一般粘在那里,自己其奈他何? “兴许我有个办法,直接搞死他不可能,对我等道心修行也不利,设计把他轰走或者引走,一准能成,”阿金得知阿黄对哝浜赖在门前的纠结心情后,遂从洞天飞出来建言道。 阿黄听得感兴趣道:“你有什么好办法?须知哝浜除了带来的手下,在哝氏城堡还有上百散仙的高阶势力,不能搞死他,还能轰他到哪里去?” 阿金将摆着的各色瓜果,拿上一块边吃边道:“唔——还记得我去找过仙界缝隙吗?地方就在哝氏城堡附近的鬼愁涧,咱可以引他到那边去,当然,还得你亲自露面做诱饵。” 阿黄疑惑道:“引他到仙界缝隙?能把他怎么样?此人都是依仗众多手下做事的,单凭我们几个,能把随时带着大拨手下的他塞进空间缝隙吗?” 阿金笑道:“就凭我们几个刚升七劫的初哥,自然不足以轰他进入仙界缝隙,咱不是有高阶洞天吗,你又将星冥虚石镶入洞天做了空间之心,还不能释放出更强的威力吗?” 阿黄闻言沉吟道:“高阶洞天有了空间之心,倒是多了不少未知功能,也罢,这便姑且一试,呃,我们来商量一下该咋办……” 接下来他与阿金嘀咕商量半天,一待阿金回返洞天后,便又传音让族中胡子第二长的耆老褚嗒立即过来,要以族长身份交待一下族务。 “什么?呼麦族长,你竟要以身犯险,亲自去引走哝浜?不成、不成!”褚嗒一听阿黄言明欲要外出做饵之意,当即激烈反对不已。 “大长老,我意仅是去引走他,并非与之交锋,不是还有洞天可躲嘛,没什么危险的,”阿黄只得耐心解释道。 自从陂陀族长交班飞升以后,暂代族长的阿黄想都不想,随即任命褚嗒为精灵族大长老,委其负责精灵谷内大小具体族务,自己只做甩手掌柜。 “这个,呃,族长一旦被此人咬住不放,就算不让其伤到,长此以往,岂非从此不能回归族中?”褚嗒闻言,终究还是左右犯难道。 褚嗒的小心思阿黄自然明白,他对自己这个外来人定然没那么深的感情,其实还是为都拔那一具高阶洞天的炼制着想,虽说洞天所有权属于都拔,在都拔未飞升以前,大家都可借用不是吗? 一旦阿黄被那牛皮糖哝浜率众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返回精灵谷,那么,这一具高阶洞天谁来炼制? 精灵谷尽管已有一具小型高阶洞天,可是能藏身的好东东谁会嫌多,要是族里同时有两具洞天灵宝,倘若谷中出事,精灵族人尽可躲进洞天,再由谷中修为最高者携带逃之夭夭。 阿黄干笑道:“大长老尽管放心,现如今我的阵道修为足可将哝浜困住,一待引他到达一个遥远偏僻之地,然后设下结界封印他,包管那货短时间不会重现江湖。” 褚嗒听得将信将疑,沉吟良久,这才无奈道:“呼麦族长,你身为我精灵一族暂代族长,可要为族中上下多多着想,此去一旦脱身,尽快回归精灵谷,在下翘首以盼。” “没事,只消很短时间,我便能返回,当初跟陂陀族长承诺过,飞升九层天前,不会离开精灵谷,”阿黄只为走得安然,还是尽力安抚好这位实际上胡子最长的精灵族大长老。 褚嗒只得叹息点头道:“唉,好吧,族长此去千万小心保重自己,如今八层苍天精灵一族式微已极,全仗呼麦族长一力护持,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阿黄遂含笑颔首,尽量做出一副很是平静的微笑姿态,还伸出手拍拍褚嗒的臂膊,以示自己此去一定会平安没事,你老只管放一百个心好了。 …… “报——禀、禀报堡主,那个深谷,就是原来那几个精灵矮子的渡劫之地,属下刚刚发现,那里有动静!”那个目光如炬的驴头散妖,突然急急飞到哝浜安坐的尖顶阁楼窗外,气喘吁吁禀道。 “嗯,你说吧,那里能有什么动静?”哝浜还是一如既往在阁楼窗前端坐吃喝,一边嚼动腮帮,一边问道。 驴头散妖瞧得不觉咽一口唾液,续道:“属下今儿照常往那边搜寻,走得远了些,也是飞上山顶才偶然看到的,就在万里之外精灵族人渡劫的那个深谷里,发现有两个精灵矮子,就在树藤大阵的废墟中出没。” 哝浜听得立时瞪大眼睛,噗地吐出口中吃食,急急发问道:“你到底看清没有,那俩精灵矮子长得什么样?” “呃,肤色尚浅,似是背上无翅,好像就是此前渡劫中人,”驴头散妖搔着脑后毛发,勉力回忆道。 哝浜立时运起神识往万里以外遥望,虽说这一带给无形禁制幻化成大草原,在数百里开外,视线仍被崇山峻岭、密林巨树遮挡,纵使神识也无法看到渡劫之地。 “走,叫上阿筹,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哝浜在这里也是待得烦了,听闻驴头散妖如此说道,自己用神识又看不到,当即就要亲自前往。 阿筹接到驴头散妖传音,暂时指定一个七劫散仙领头继续搜索,然后很快赶来与哝浜俩人汇合,一行三人随即匆匆飞往那个万里之外的峻峭深谷。 这点距离,他们自是很快抵达,一眼望去,那片被践踏劈砍得一片狼藉的树藤大阵,似乎还是他们走前的老样子,那些树藤变得更是枯萎朽败、一片玄黄。 哝浜不用神识扫视,只是眯起眼睛到处瞄着,很快锁定几个明显凹坑,未待他发话,忽听驴头散妖大声嚷嚷道:“堡主快看,那是什么?!” 第十三章 鬼愁涧 哝浜遂于当先飞到一个驴头散妖所指的凹坑上方,感受到里面残留的几缕气息,显是刚进阶七劫不久的金系气息。 他自然还记得,当初一齐渡劫的那几个精灵矮子里,有一个肤色银白的渡劫精灵,正是纯金属性修炼者,这几缕残存的属性气息,似是那个银白肤色的精灵所留。 莫非,他们真的是刚刚渡完心劫离开?尼玛这心劫也渡得太久了吧?若不是刚渡完心劫从此离开,那他们还巴巴的跑来这里干吗,难不成地下有仙石捡吗? 哝浜目睹此状,竟自百思不得骑姐,正在沉吟间,忽又听驴头散妖嚷嚷道:“堡主、堡主!这里、还有那里,一共有五个凹坑里面有残留的属性气息,都是刚离去不久留下的。” 哝浜仿似并未听到驴头散妖的话,双眼茫然四顾,喃喃道:“他们若是一直留在这里渡心劫,然后回复功力、巩固境界以后,这才离去,倘若不是回返精灵谷,又会去往哪里呢?” 突然间,只见他一拍大腿喊道:“阿畴,通知阿多和阿昕过来,噢不,精灵谷原址那边就别找了,全特么集中过来,哪怕是在此挖地三丈,也要寻到那些渡劫精灵的踪迹!” “是!”虬髯散仙阿畴应声运转功力,朝还在精灵谷那边梳篦搜寻的那伙人暂时领头者凝神传音,因为远距万里,七劫大成的他还要耗费不少功力来传这个音。 那边的暂时领头者接到阿畴凝神传音,当即呼喝集合所有搜寻的手下,匆匆赶往渡劫之地,很快来到哝浜三人的跟前听令。 “阿多,你擅长追踪,得好好嗅嗅,这个凹坑里的气息如今往哪里去了!”哝浜威严地举手指着一个六劫狗头散妖下令,然后转身向一个头上长角、肤黑如炭的七劫散魔道: “阿昕,你擅长虚幻溯影,马上造个映像,在此回溯一下,残留这些气息的人都有些什么动作?” “是,得令!”狗头散妖阿多和黑炭散魔阿昕一旦接令,随即掐诀施展他俩各自的神通法门。 别看哝浜除了修建房子以外,本身并没有什么能耐,然而所罗织的人才还真不少,但凡遇到什么事,都能拿出一两个经济适用男来,难怪能成八层苍天一大势力,本人还自牛掰无比。 “堡主,这些气息只经过短短的一段距离,便就消淡了,似是往蓬沓圩市方向而去,”狗头散妖阿多一边掐诀施法,一边辅以尖鼻乱嗅,很快得出这一结论。 “堡主请看,”随着黑炭散魔阿昕一阵嗡嗡的鼻音响起,一道光幕展现在众人面前,映出的完全是当前树藤大阵废墟的场景,但是里边并无哝浜诸人,却是有几个模糊的精灵体在浮空活动。 那几个肤色分明的精灵体明显背上无翅,悬空漂浮朝着一个方向冉冉飞行,不到一会竟然凭空消失不见,看得脸色十分精彩的哝浜惊讶不已。 那个目光如炬的驴头散妖浑然不解道:“这么一闪就不见踪影,难道他们是打开空间裂缝逃了?” 黑炭散魔阿昕用嗡嗡声道:“不是空间裂缝,这里没有空间之力波动,他们该是钻入洞天一类的空间宝物去了。” 阿畴听得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就是那具他们赖以规避天劫的洞天灵宝,当初他们一旦抵受不住雷劫,就瞬移躲藏进去,然后劫雷便也暂停不动,待得他们出来时,这才重新轰下。” “灵阵师!洞天灵宝!”哝浜脸上现出一丝冷笑,继而伸手指着光幕里几个精灵体消失的方位,扭头问黑炭散魔阿昕道,“那里是不是去往蓬沓圩市的方向?” “回禀堡主,正是蓬沓圩市的方位,”黑炭散魔阿昕点头应道。 “给我追!现在就去蓬沓圩市,”哝浜当即翻掌拿出那一架流线型白色飞舟,速速赶着众人登舟,然后灵力一催,将飞舟闪电也似的驾驭前行,瞬间便即抵达蓬沓圩市上空。 一望之下,蓬沓圩市乃是一个山间圩市,位于几座入云高峰之间,比之七层旻天那个山谷圩市大得不知凡几,与其说是圩市,倒不如说是一座化外集镇。 白色飞舟悬停在蓬沓圩市附近一座高峰的半山腰畔,哝浜并未下舟,只是派出驴头散妖带几个人下去,到蓬沓圩市里打听此前外来过路之人,不过他能料定,那个灵阵师不会在此停留多久。 过得一阵,只见驴头散妖返舟禀报道:“堡主,果然发现那些渡劫精灵的踪迹,确是到过圩市,只是转了一圈,也没买什么东西,不过,他们在不久之前经已离去。” “嗯?那他们是往哪里去了?”哝浜瞪着牛蛋眼喝问。 驴头散妖伸手往飞舟外面的某个方位一指道:“他们是往那边去了。” “那就往那边去追!”哝浜咬牙道,还是亲自驾舟往驴头散妖所指的方向,急急追去。 …… 一伙人如此追击渡劫精灵似是无意留下的踪迹历经多时,哝浜忽然发现,这条路线自己非常熟悉,特意展开神识朝着远处一瞧,乃乃地,这不是自己家的地盘吗? 再将神识往前延伸,便能堪堪看到自家的哝氏城堡,哝浜不由暗下嘀咕:这些渡劫精灵咋会跑到自家地盘来了?不似是躲避或者逃命,倒像是专程过来找寻什么。 当时哝浜适好悬空停舟在一个小型圩市上空,正待下去探听消息的驴头散妖回报,不到一会,便见驴头散妖气喘吁吁返舟禀报道:“堡主,听圩市上的人说,那些精灵矮子照直往鬼愁涧去了!” 鬼愁涧? 那里阴气森森的,他们下去能做什么?也是去采掘仙石吗?虽然鬼愁涧毗邻哝氏城堡,但哝浜一向敬而远之,也不会派人下去采掘仙石,他家的仙石来路多得是。 此话直让他听得很是疑惑,不由回头看看身边的虬髯散仙阿畴、黑炭散魔阿昕、狗头散妖阿多等亲信手下,皱眉问道:“你等说说,那个灵阵师他们,去鬼愁涧那种阴森之地,到底想要干吗?” 众人尽皆摇头表示不知,只有狗头散妖阿多试探着出言道:“回堡主话,属下窃以为,他们是不是短缺仙石,然后冒险下鬼愁涧去采掘仙石?” 着哇!哝浜听得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心想哪些精灵族人躲在精灵谷,一向穷得叮当响,如今接连有六人渡劫,准是手头用于回复功力的仙石已经用光。 要不然,怎么会躲在渡劫之地许久不出,原来是仙石不足,回复功力缓慢,巩固境界耗时太长,甚至连树藤大阵也不能长久维持,最后任由那些古树藤蔓自行枯萎。 向来自信满满的哝浜思忖片刻,竟自得出如此想当然的结论,还自心道:一定是了,不然回复巩固完毕,怎么不先回到精灵谷稍息,反倒直接跑来鬼愁涧。 哝浜当下计议已定,喝道:“走,咱也去鬼愁涧瞧瞧,没仙石了是吧,咱家多的是,那个麦大师若肯归顺本座,各系仙石任他选用,何必冒险自己下去采掘呢。” 很快地,流线型白色飞舟来到鬼愁涧上空,自上往下看,所谓鬼愁涧只是群山簇拥下的一道幽深山涧,但见里边冉冉升腾起一缕缕紫色的气雾,近之便会感觉冰寒异常。 哝浜当空收起白色飞舟,遂与一班手下降落到涧前一座高峰的半山腰,但见那里突兀地伸出一块横向巨石,站在上面便可看得见鬼愁涧的外貌全景。 面对那些丝丝缕缕的冰寒紫雾,哝浜心下有点犯难,追踪多时到得此地,四顾不见那些渡劫精灵的踪迹,显是俱已钻进鬼愁涧里,若要进去的话,以他七劫大成的修为却也不怕。 他所犯难的是,那个麦大师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钻进鬼愁涧了? “呃,这个嘛,那个,阿昕——”蹇眉寻思半晌,哝浜觉得还是求助于手下这班奇人异士为好,又再叫黑炭散魔阿昕出手,造个回溯映像出来看看。 只见阿昕施法到处,一道鬼愁涧外貌全景的光幕冉冉展现在众人面前,除了映像模糊一些,倒也跟眼下的鬼愁涧外表一般无二。 过得一会,只见那道光幕上,彷如就从虚空中一一相继冒出五道精灵人影。 那几个人影只是浮空停留片刻,不知相对交谈几句什么,然后便由银色精灵体带头,逐一飞入鬼愁涧里,貌似那些袅袅的紫雾对他们全无影响。 光幕中出现五道精灵人影过程只有很短的时间,人影全然消失以后,哝浜一伙人还在愣愣的望着,直到其中有人叨咕一句:“就这么一下,没了?” 黑炭散魔阿昕闻言,便即瞪他一眼道:“你当是看精灵跳舞哇,能从头看到尾。” 哝浜仿佛被这两句对话惊醒似的,心下打了个突,有些犹豫地问身边众人道:“你们说,我等,呃,要不要跟着进去?” 众人闻言俱各沉默以对,最后,还是阿筹率先出言问道:“堡主,咱们若是不下去的话,就在此地,能够守到他们出来吗?” “唔——”哝浜听得此言,觉得心下十分纠结,若是再像先前在精灵谷对门那样建房死守,这些下去采掘仙石的渡劫精灵,又从别的地方离开,那该咋办? 第十四章 螳螂捕蝉 哝浜越想越有可能,在渡劫精灵里,可是有个不知何阶的灵阵师,行止当会神出鬼没,倘若自己又在此呆板死守,估计给人又悄悄溜掉也说不定,就算他们没跑,谁知在里头会待多久? “吗的拼了!乃乃地,大伙做好准备,我等这便下鬼愁涧,去追击他们,”纠结许久的哝浜终于下定决心,非得直接追到那些渡劫精灵不可。 堡主一旦下令,属下那些散仙、散妖、散魔们纷纷往身上打上护体禁制,或者祭出各种遮蔽宝物,只有哝浜自己一样物事也没有往身上加持,那些手下亦没有劝他。 “走!” 哝浜再度一声令下,身边这十数二十号人当即簇拥着他,纷纷跳下那块巨大横石,直奔鬼愁涧而去。 经过那些缕缕紫雾时,蓦然感觉有一种极度阴寒汨汨侵体,几乎所有的人都冷得打起寒噤,只有哝浜面不改色、一如既往,仿佛炼体之功大大异于常人,诚然寒暑不侵。 通过紫雾笼罩的狭长涧口,开始出现一道道曲折嶙峋、阴气森森的蜿蜒甬道,不知为何,总能嗅得到那些渡劫精灵残留的过路气息,引导他们准确前行,通过一个个缺口、洞坑和夹缝。 突然间,望见前方幽暗之处露出一个隐约的光点,令他们望而却步,在瘆人的寂静里,忽听阿畴狐疑道: “堡主,这鬼愁涧属下以前曾进来过,到处都是一片幽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光亮,哪怕只有一丁点。” 哝浜断然喝令道:“我等有这么多人,怕个屁,慢慢靠近过去瞧瞧,看是什么鬼!” 话虽这么说,哝浜一行人还是小心翼翼接近过去,结果发现竟是一个不大的洞壁豁口,光亮便是从里边射出的,忍受过这么久的幽暗环境,甫见如此光线,每个人都有耀目的感觉。 走到那个透光豁口往里边一望,看见的居然是一个不小的奇特空间,彷如洞天福地一般,到处新鲜亮堂、奇石密布、繁花似锦,那地方跨度也是不小,足有小半里地。 一旦步入里面,立时感到原来那种刺骨阴寒已然不见,到处被暖融融的天地元气滋润着,让人彷如来到人间仙境那样舒坦,可是,步步探着脚走路的哝浜,心下却是更加疑惑。 他忽然如此问道:“阿畴,你觉得怎么样,从前的鬼愁涧里,会不会有这种地方?” 阿畴苦笑道:“回堡主,鬼愁涧之所以叫做鬼愁涧,乃是里面虽无生灵活物,却是越往深处行走,那股阴寒之劲越甚,就算是鬼物进来也会被冻僵,可眼下这里的景况,属下真的无法想象。” 哝浜遂眼珠一转,反手拉过狗头散妖阿多,盯着他问道:“你还能闻到那些精灵矮子的气息吗?” 阿多连忙点头道:“回堡主,属下还能闻到气息,只是稍淡了点,而且,那些气息是一直往里边去的。” 哝浜停下脚步、仰面朝上,忖道:“难道这里是那个什么麦大师以前发现的,当时由于修为不足,无法开掘出来,如今渡劫进阶,有了足够实力,这才集合人手下来?” “嗯,这般说来,那些渡劫精灵回复巩固完毕,竟连老巢也不回,急急径往此地而来,其行为目的,便有了足够合理的解释,”哝浜又一次想当然的如此判断。 念及于此,哝浜遂将右掌往下一劈,喝道:“阿多,你带路,就沿着有他们气息的地方走,看他们往前会去到哪里。” “是,堡主,”狗头散妖阿多立即领命前行带路。 只见他一马当先嗅着若隐若现的五行灵力气息,七弯八拐地往前方走去,眼看着小半里地已经走得差不多,竟自来到又一个较大的洞壁豁口处。 令人惊骇的是,这个豁口虽然没有明亮的光线透入,却是袅袅飘进一缕缕很是清新的气息,与那些渡劫精灵身上散发的气息完全不同,而且很像一种传说中的奇特气息。 哝浜一伙人此时齐齐围拢在洞壁豁口近前,贪婪地嗅着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仿佛能令修为立时提升似的,渐渐地连心神也被吸引住。 只听阿畴喃喃道:“这里边通往哪里?会有仙石矿脉吗?这种气息、这种气息——极像优等仙石的气味,不对,这是一种空间气息,是——是仙界的?!” 哝浜闻言狐疑地转头看他,皱眉道:“你说他们进了里面,里面通往仙界,啊——他们乃是去了仙界?!不对、不对,绝不可能,里边怎么可能通往仙界,嗯,最多是储藏仙石的优等矿脉。” 狗头散妖阿多抖动尖尖的鼻子,拼命嗅着里边的气息,然后摇头晃脑道:“全是这股清新气息的味道,估计已是掩埋过他们本身的气息,再也闻不到那些气息了!” 那个目光如炬的驴头散妖,此刻死死盯着里面彷如一片迷蒙的清新空间,口中也在喃喃自语道:“我知道,里边这些气息便是仙灵之气,就算不是通往仙界之路,光是优等仙石矿脉,也足够我等大大收获一笔。” 哝浜望着豁口内里的清新空间一直犹豫不定,甫一听得驴头散妖自言自语,心道不错哇,进去就算追不到那些渡劫精灵、那什么麦大师,能够探到一个丰富的优等仙石矿脉,也是一大收获! 于是,他遂毫不迟疑下令道:“全体都有,一起进去看看,眼下打开的豁口,定在这里又跑不掉,此去探明矿脉储量,想回返时再出来好了。” 哝浜言罢居然当先而行,大步跨过豁口,照直往前路行走而去,虽也算是足踏实地,但轻飘飘的彷如踏在云端那样,他还见到身周两旁,如同走马灯一般掠过一道道怪木奇石。 浑然未过多久,那个黑炭散魔阿昕竟在后头大呼小叫起来:“堡主、堡主!这、这个仙灵之气,属下受不了哇,还是留守在豁口处守候好了。” 那货乃是修魔的,难怪忍受不了仙灵之气,听得哝浜头也不回刚想回说:也好、随你大小便,忽听黑炭散魔蓦地怪叫一声:“咦?呜哇,豁口呢,怎么不见了,这里怎会变成一片空地!?” 哝浜闻言当即回身看去,却见身周两旁那些不住掠过的怪木奇石,忽然色泽变淡,继而慢慢消退,彷如云雾散去,尔后显现出一个长大的怪石洞径,只见光亮依然,仿佛通往哪里的外界。 一旦听说身后的洞壁豁口无故消失,哝浜一干手下尽皆惊慌起来,纷纷驻足四下张望,此时恰好发现环境景色变幻成长大洞径,而且在远处还有一道道光柱斜射而入。 “这是哪里?”哝浜一时想象不出,眼下到底是遇到自然禁制,还是中了那个灵阵师所设圈套,他倒是率先镇定下来,反正也要先得确认,自己如今被陷在何处。 哝浜遂于不管那班惊慌失措的手下,抢先一步通过长大洞径,冲往那些斜射光柱映照而入之地,经过光柱时并未受到伤害,不过以其炼就的护体法门,还真未曾遇到过,有什么能伤到他。 这是哪里?浮空迈步踏上一处奇古的石台,哝浜茫然往前望去,却见当地乃是一个极似被人开凿出的岩壁缝隙,脚下那处石台竟像是久踏而成。 那道被开凿出的缝隙不大,只能容纳一人出入,既来之则安之,他遂把心一横,侧身钻进那道缝隙里! 夹缝之地一瞬而过,哝浜惊愕发现自己居然显露在一处瑞气万条的山间,远远望去,见到的竟是一座座犹如仙境的秀美山峰。 正在哝浜愕然时,身后陆续钻出他的那班手下,一个个瞠目结舌瞪视眼前的奇异山景,一时间全都呆滞不已,直到那个目光如炬的驴头散妖忽然蹦出一句话: “妈呀,这里难道就是仙界!?” …… “阿黄,封印结界做得如何?”阿金在远处传意念问他。 “差不多成了,”一个封印结界在阿黄令人眼花缭乱的法诀手印中渐渐成形,布设在鬼愁涧径往仙界的通道上,已是完全封死那个通道豁口。 此前便是他和阿金设计留下残存气息,还在沿途不断现身,引诱哝浜一伙人跟踪而来,遂于将他们引入通往仙界的那道豁口,亦即他们进入奇特空间后的又一豁口。 头个豁口和那个奇特空间,便是利用融入空间之心的高阶洞天演化而成,跟鬼愁涧与仙界的通道豁口接合得天衣无缝,任谁都无法发觉,其实是个陷阱。 待得哝浜一伙人走进那道天然豁口,阿黄便即打上遮蔽禁制,立将豁口掩盖,随后当即布设下一个封印结界,把通道豁口死死封住。 “……成了,我们出去吧!”阿黄冲着还在指挥小狗到处收集仙石的阿金喊道。 阿金遂在远处应声回道:“我也差不多了,这就过去。” 片刻之后,脑后跟着高阶洞天的阿黄和携带小狗满载而归的阿金,遂施施然的飞出鬼愁涧,由于微缩版五气领域空间的护体作用,涧中极度阴寒丝毫影响不到他们。 正当他们浮身而出到鬼愁涧外,忽听上空有一声怪笑传来,随即有人胡胡笑道:“麦大师,在下可是久候足下了,你炼制的洞天灵宝呢,拿过来瞧瞧!” 第十五章 黄雀在后 这句令人崩溃的话,直让阿黄和阿金听得面面相觑,到底这是谁这么牛掰?竟敢在一应渡过七劫、拥有究极阵的五行同伴面前,敢说这种予取予求的蠢话? 须知在进阶七劫的五行同伴组究极阵对敌之下,就算是多来几个八劫中人,他们也自浑然不惧,早就飞升九层钧天的精灵族老族长陂陀,可是亲自验证过的。 阿黄和阿金的双眼很快适应外界光线,一眼与振翅悬浮半空的几个高阶异体灵族视线对上,立时认得这些灵族竟是蛮灵族虫,尽皆有着八层上阶大成修为。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些蛮灵族虫身边,矮着脖颈躬身悬空站着一个长脸长须的人族散仙,此人竟是那个他们久违的庹店家,难道他没有跟哝浜一伙人进入鬼愁涧吗? 一见他俩冉冉升到半空,一只鼓着硬膜泡眼的翅虫蛮灵振翅上前喝道:“尔等谁是那什么麦大师?” 听它说话的声音,正是适才发话要拿洞天灵宝过来看看的那位,恰在这时,却听得悬浮在它身后的庹店家悄悄恭声道:“榾柮大师,麦大师就是那个黄色的精灵。” 叫做榾柮大师的翅虫蛮灵立时转动鼓眼瞪他一下,斥道:“有你什么事,让他自己承认,见过逼供虫犯吗?是公是母,均要自已承认地。” 这一句很是无厘头的话语,阿黄和阿金也听得很是清楚,不由有点忍俊不禁,眼前这位翅虫蛮灵榾柮大师一出场,便自很有喜感,故尔俩人遂一言不发的双手抱胸,且看它还有什么下文。 那个榾柮大师转眼又再瞄瞄阿黄和阿金,顿觉自己恐吓之言今时有点失灵,对方居然不理不睬,心下甚是犹豫,想想继而又道:“嗯,那个黄精灵,你是麦大师?会炼制洞天灵宝?” “哈,在下不是什么大师,也不会炼制洞天灵宝,”阿黄终于绷不住开了口,心想眼前这位榾柮大师要么是个浑虫,要么就是一根筋,跟它还用板着脸扮酷,似乎没这必要。 榾柮大师听得一愣,立时伸出一根虫须指着庹店家道:“此人说的,你能帮他修好小洞天,是个灵阵师,起码是个初级灵阵师,呃,比在下差那么一丁半点。” 阿黄闻言忍笑道:“在下是替庹店家修好过那什么小洞天,只是因为我是个高明的炼器匠,不是什么灵阵师,根本不会炼制洞天灵宝,足下似乎搞错对象了。” 自从飞升灵界以来,每逢遇到不管什么人,都会眼巴巴的想让自己炼制洞天灵宝,甚至连高阶洞天,哪怕是赶着他进阶,也要等他炼制,阿黄实在是腻味透了,决意打死也不能再认。 榾柮大师听他说得似是甚有道理,因为在它的印象中,此界宿敌精灵一族仿佛擅长炼制器具,有“木匠”之美誉,比如灵力飞箭之类的弓箭灵器、灵宝,往昔可是行销灵界各层天的。 “呃、这个,有道理,在下被此人蒙蔽了,”榾柮大师的思维似已钻入牛角尖,精灵族人擅长炼制器具,怎么会是灵阵师?当下思虑已定,遂对庹店家喝道,“你个骗子,快滚,莫让我再看到你!” 庹店家自打近距离见到阿黄,神色始终有些畏缩,又听到双方如此对答,心想自己指认麦大师也没甚证据,真是掉进鬼愁涧也洗不清。 他的心里正自揣揣中,当下忽听榾柮大师赶他滚蛋,大叹正合己意,急忙拱手一揖,然后仓皇逃窜。 庹店家这一奔逃,阿黄并无阻拦之意,对这种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无论如何也伤不到自己,他自是懒得理睬,转而与榾柮大师道:“大师,在下只是个炼器匠,足下还有兴趣吗?” 只见榾柮大师虫须乱摆,撅着口器道:“不是灵阵师,我等就没有切磋技艺的可能,没有兴趣,你可以走了,如今蛮灵族可比精灵族强盛太多,道不同不相为谋。” 阿黄不想听它这些乱七八糟、语无伦次的废话,倒是对这位蛮灵族灵阵师的水准很感兴趣,只不过阵道修为与修炼境界不同,从外表、气息看不出来,要对比炼制器物所达到的水准才行。 “咦?不对,名庹那人说过,足下是炼制过洞天灵宝的,在下就想看看炼成什么模样,”榾柮大师用虫须搔搔鼓眼,忽然想起什么,一时乱挥虫须道。 阿黄遂耸肩摊手道:“没有的事,大师莫听那厮胡说。” 榾柮大师还是勉力回忆道:“名庹那人说过,在下层天时,足下从不住进圩市,一直在野外鼓捣什么,还有那什么圩市之主不断搜集材料送去给你,可有此事?” 阿黄干笑道:“嘿嘿,原来如此,那个庹店家有所不知,圩市之主乃是在下好友,他委托在下给炼制一具飞舟,故要自行提供炼制材料,至于留宿野外一事,在下也是精灵一族,不住野外林地,难道会住进人族的房舍居停吗?” 榾柮大师听得不住点头道:“嗯,说得也有道理,确是那厮瞎说,我等蛮灵族也是穴居,自是不会住进三族地头,既然如此,尔等不走,那么在下有事先走,呃,告辞。” 言语行事奇特不已的榾柮大师说罢,几根虫须搅在一起,似是施礼告别,正待带人转身离去,突然听得远空传来一阵大笑声,它不由一怔,愕然举头望去。 “哈哈哈哈,麦大师,在下久仰了,噢,还有榾柮大师也在,有礼、有礼,”随着风声倏然,笑声渐近,有四道人影赫然突兀的出现在蛮灵与精灵两拨人面前。 当先像是为首一人乃是一个七劫大成散仙,脸白体胖、笑意盎然,令人奇怪的是,他手中竟然提着方才逃逸的庹店家,看来老庹流年不利,刚离狼窝又入虎口,观之来人看似不像善茬。 “哦,原来是冈道友,在下正想找个机会,与贵堡主切磋一下灵阵技艺,这个,尔等来此何干?”看来榾柮大师与来人熟稔得很,开口竟会称呼其名。 那位冈道友拱手笑道:“鄙堡主正在城堡待客,无暇出门,遣在下过来诚邀麦大师前往鄙堡,不料还巧遇到榾柮大师,不如一齐去往鄙堡坐坐如何?” “还是改天吧,在下回洞还有旁的事,只不过——”榾柮大师说着,挥动虫须又指指冈道友手中所提的庹店家,不解地问,“道友提着这厮干哈?在下刚将他赶走。” 冈道友闻言,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拎着一人,便即松开手,赶他自行滚开,继而笑吟吟道:“嘿嘿,跟他问路而已,刚巧他在此遇到过麦大师,顺便让他带路过来瞧瞧。” 然后,他遂转而朝着阿黄笑道:“麦大师,可愿随在下回堡一叙?”言语之间虽然透着客气,可是言下之意,却是有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只见阿黄与阿金相视一眼,随后淡淡的言道:“在下并非什么大师,只是精灵族一介炼器匠人而已,而且族中尚且有事,须要赶着回去,足下之邀只能告罪了。” 冈道友闻言登时脸色一沉,板着白脸道:“倘若在下非要请大师,今时便要去往鄙堡呢?” 他根本不信阿黄所谓炼器匠人的托辞,此来乃是受其堡主之命,将一个名麦的精灵族灵阵师带回城堡,虽是不知其主从何得知这一消息,只知现下式微的精灵族很好欺负。 却见阿金扭头望阿黄一眼,然后点点头,忽然开口道:“这位冈道友是吧?你确认能强行带走我等?” 冈道友闻言微微一笑,翻手做出一个布阵姿势,但见他身后两个一直沉默着的七劫散仙倏忽散开,一个闪身与冈道友结成三角形阵势,堪堪将阿黄与阿金围困在内。 “榾柮大师,你既是洞中有事,就先回去吧,恕在下不能奉陪,”冈道友还是客气地朝冲柮大师拱拱手,示意他带人离远点,不要妨碍自己拿人。 榾柮大师再是不通世务,也看得出冈道友欲要何为,便自匆匆带人离去,嘴里还不住的嘀咕:“哦,是要抓他俩哪,一个炼器匠人而已,能有什么好抓的。” 与此同时,无人理睬被冷落一旁的庹店家,也趁机悄悄的跟在榾柮大师几人身后,遂偷偷地溜走,不免庆幸无人发觉。 在这边厢,只见阿金的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再度问道:“道友确认你真的要用强?” 冈道友此时已没空应答阿金,他与两个同门正在构建一个网状禁制,在没有说话的阿黄眼里看来,似乎有点像缚灵阵,禁制架构却又没有缚灵阵那么宏大。 借着阿金与冈道友的对答掩护,阿黄悄悄传意念偷偷通知洞天里的阿青和金童玉女,已是隐身潜出到外头,围绕高阶洞天站好五行究极阵位。 “起!”忽听冈道友一声断喝,已经成形的网状禁制,蓦然幻出一圈圈威压极强的散光,化成一重重灵阵之力箍向阿黄与阿金,意欲将他俩禁锢下来,然后凭空拖曳而走。 浑没曾想,但见一重重灵阵之力隆隆到处,竟是箍了个空,那一圈圈的灵阵散光袅袅交错而过,直让冈道友蓦地目光呆滞,因为他忽然发觉网状禁制里边,居然空无一人! 第十六章 茕氏堡主 冈道友浑然以为自己眼睛发花,连忙紧眨一下双眼,再度睁开时,所见空旷依然如旧,显然己方三人合力操持的网状禁制,真的没有将对方二人给箍住。 正在此时,忽听另外二人其中一个叫嚷道:“老大,他俩已经潜逃出禁制圈外了。” 另外一人竟也同时惊叫出声道:“唉呀不好,我等反倒被人禁锢住了!” 冈道友闻言,下意识动动手脚,发现举手投足竟然极为困难,心下想起一事,遂不禁骇然:这、这是领域空间之力的作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对方怎么可能施展得出,这个领域空间之力?! 在他那数千寿元生命历程的认知里,领域空间乃是踏入仙境者的专利,在灵界起码是渡过八劫、九劫的高阶散仙,相当于大乘期甚至地仙境界,才有可能炼成领域空间。 他当然有所不知,阿黄修炼的是五行神帝传承功法,包括以阵促修的法门,都是从黄帝那里承继到的,自然没有受到天道设定的束缚,只是依着阵道循序传承,便能炼成基本领域空间。 他更不知晓的是,已融入星冥虚石做空间之心的高阶洞天,比之此前的洞天灵宝其中多出一项功能,便是将人为外放的领域空间,自动转变成自然释放,而且笼罩范围扩大到数百里。 从前一直围绕洞天结成的五行究极阵,如今也变成自然覆盖成片范围的幻杀大阵,五行同伴可以自如在内穿梭运动,被陷入领域空间之敌,根本找不到对手所在的位置。 冈道友茫然四顾,他终于理解那个银色精灵所问的含义,自家三人布下的这个网状禁制,在人家的领域空间里根本不够看,慢说能将对方束缚拖曳回去,眼下就连自己也万难脱身。 他忽然想起堡主派自己过来之前,曾经交待过的话:“如若那个麦大师不肯前来,就说他有两个好友在堡中做客,一个名薜,一个名都腊,他自会来的。” 冈道友一时情急,便将这些话意喊出来:“麦大师且慢,我家堡主有言相告,道是你有一个名薜、一个名都腊的好友,正在鄙堡做客,邀你前去。” 果不其然,正如汪洋大海一般将他们三人淹没的领域空间,所营造的那股凝滞之感顿时缓慢下来,不知从何方传来那个麦大师空洞的声音:“冈道友所言当真?” 冈道友一听有戏,急忙回道:“千真万确,鄙堡主乃是八层苍天四大堡主之一的茕氏城堡之主讳闾,我主正在堡中招待贵友,不便抽身前来相邀,故而委托在下代劳。” 在领域空间五行阵位里,阿金看出阿黄停阵出言的意思,便即问道:“阿黄,老薜和都腊显是被他们掳去的,你打算跟他去茕氏城堡?” 阿黄点头道:“看来薜道友和都腊,是真的落在茕氏城堡之主茕闾手中,我能炼制高阶洞天之秘,应该被他们泄露出去,不管怎样,我都得过去瞧瞧。” 阿金郁闷道:“这俩货色怎会跑出精灵谷,还会被人抓到?我们潜出精灵谷,在渡劫之地诱引哝浜那伙人追来鬼愁涧,他们又咋会知道?” 阿黄无奈道:“我跟褚嗒大长老交待事宜时,忘了叮嘱他保密,估计他在谷中偶然说漏嘴,弄得尽人皆知我等的去向,不巧老薜和都腊竟又偷偷出谷,所以,有可能从此泄密。” 阿金不觉咒骂道:“虚特!那俩货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我们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今后我等抵死不认、低调修炼就成了泡影,整天会被欲要炼制洞天之人烦个透。” 不料木系阵位的阿青忽然讥诮道:“老金,看来你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看我们方才操持究极阵,就凭这个加强版的领域空间,在八层苍天到哪不是碾压之势,谁敢啰嗦就干掉他!” 阿金被阿青一阵抢白,耸耸肩不再作声,反正大家都是刚升七劫,也不用催着进阶,爱去就去好了,总之炼制洞天灵宝的人,又不是自己,受累的都是阿黄一人。 此时却听得阿黄沉声道:“这一回,我们就跟他们走,希望那什么茕闾堡主的事,乃是八层苍天最后一遭,不成的话,我们从此隐身在洞天里,直到飞升九层天。” “好吧,如你所愿,”阿金当下倒是无所谓了。 阿黄这才往冈道友那边传音道:“好吧,冈道友,如此我等跟你走这一遭。” 冈道友至此这才感到,身周那股泥泞一般的阻滞感觉顿时消散,就在他的对面,活像幻影破灭那样,漾动着现出阿黄与阿金的身影,仿佛方才他俩一点也没有移动过。 冈道友一时间有种大汗淋漓的逼仄感受,遂不敢再行造次多话,只是躬身一揖道:“麦大师,请随在下上路。” 他也没有动用飞舟什么的,那俩七劫散仙重新默不作声、一左一右地跟在身后,三人领路也似的往左边飞行,阿黄和阿金对视一眼不再出声,也自紧随其后。 阿金悄悄看过图简,知道茕氏城堡竟然毗邻哝氏城堡,离此还真的不算很远,无须动用飞舟之类的代步舟楫,亲自直接飞行过去便成。 灵界八层苍天由于生灵更少的缘故,灵散各族的势力布局也很是简单,从图简上看,基本上就是成一个圆圈形状分布,哝氏城堡的势力范围以远,便是精灵谷精灵一族的地盘。 毗邻的茕氏城堡再过去还有两个大城堡,然后便是穴居的蛮灵一族地盘,绕成一个大圈与精灵族接壤,整个八层苍天等于现存六个大势力,此外还有不少中小势力,分布点缀其间,不足为道。 两拨人等飞行速度很快,过不多久,便已到达巍巍大观的茕氏城堡,那是一个座落在山外平原的庞大城堡群落,所有建筑群都是灰黑色的连片院墙式单层房舍,无路可行只能飞入。 在一座高大的院墙门洞之前,浮空站着一个秃顶黑衣的小老头,正是茕氏城堡之主茕闾。 只见他带着猥琐笑容迎候被强请过来的阿黄和阿金,浑然不顾后者惊讶,笑嘻嘻的殷勤延客入屋。 冈道友只将客人请到地方便即退出,堡主的私事历来都不容许他们这些打手参与,只剩阿黄和阿金好奇地跟着这个长相有些滑稽的小老头,一前二后地走进一个宽敞的庭院。 他们甫一进到里边偌大的花木庭院,迎面便见一张不知是何质地的圆大酒桌边上,大模大样的端坐着两个熟人,赫然便是薜道友和都腊! 薜道友与都腊一见秃顶黑衣小老头领着阿黄和阿金进来,俱各目光闪烁,不敢与阿黄对视。 阿黄遂瞧瞧他俩,再看一直笑吟吟的茕闾竟有七劫圆满快要渡劫飞升的修为境界,心知这俩货色定是着了人家的道。 茕闾堡主笑逐颜开的延请阿黄和阿金,就在那张圆大酒桌落座,然后摆出两只绿玉酒爵,再一一斟上一种黄亮的酒液,延手笑道:“麦道友、忒道友,这是在下珍藏的仙酒,请品尝一下吧。” 在走入城堡内部的路上,茕闾堡主已与阿黄、阿金彼此道过名号,他也是一个中级灵阵师,故而与阿黄互称道友,不必以阿黄很是腻味的“大师”相称。 阿金一直是个好吃喝者,自从以元神体来到灵界,偌长时间没得喝酒吃肉,因为散仙之体无法消化物质吃食,包括他们带到灵界来的“溹浮”,一喝就会发散出去,体内根本存留不住。 如今见这种散仙之体或许喝下没事的酒液,阿金毫不犹豫端起酒爵,然后看看阿黄,阿黄虽然很是不爽外星域的吃食,但对灵界饮品还能接受,至于这种酒液—— 阿黄有些迟疑地端起酒爵,先用嗅觉闻闻,确实有熟悉的酒味,就是不知散仙之体,能否饮下存留得住,便想试着尝尝,可是未待他手中的酒爵沾唇,忽听身旁同时响起两声焦急的断喝: “大师、族长!不能喝,会——呃,醉的!” 阿黄听得一怔,薜道友与都腊异口同声都在提醒自己!这是为什么?当下手中一缓,便自停住手执酒爵的动作,转头盯着茕闾的秃顶问道:“堡主大人,这是什么仙酒?” “这酒叫真仙醉,乃是在下花大价钱购回珍藏的,只有值得共谋一醉的至交好友,在下才会取出一饮,”茕闾毫不回避地直视阿黄的大眼睛,一丝不改笑嘻嘻的神情道。 薜道友和都腊尽皆听得一身冷汗,这一句话,他俩自打跟随这个秃顶黑衣小老头来时,便就听过,当初不以为意,随后又在此畅然痛饮,然后颓然倒下,最后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肚子的私货和盘托出。 他俩便是在阿黄走后,偶尔获知他们所去,乃是引诱哝浜一伙人进鬼愁涧,俩人遂商量着偷偷溜出遮蔽禁制里的精灵谷,仗着有高阶洞天掩体,打算跟来瞧个究竟。 浑没曾想,就在途中遇到这个秃顶黑衣小老头,让其偶然见到他俩竟在用高阶洞天赶路。 高阶洞天耶!茕闾自家便是一个中级大成灵阵师,如何看不懂这是个什么玩意,观之立时大惊,遂设法引得二人回堡,再用“真仙醉”诱供…… 第十七章 一醉且方休 往后的情形,自是在“真仙醉”惊人酒力下,薜道友和都腊俩人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黄的身份和去向尽给茕闾一应掌握,旋即派出三个最亲信的打手出去,要将那个麦大师弄回城堡来。 观此情形,阿黄心如明镜一般,下一刻瞧瞧薜道友和都腊,又看看端着酒爵还是打算饮下的阿金,粲然一笑道:“阿金你想喝就喝吧,我就不喝了。” 然后,他放下酒爵,端坐着对茕闾言道:“堡主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足下大可说明钧意,在下昔年在人界也是好酒之徒,这种‘真仙醉’不一定能醉倒我。” “好,爽快!喏,这是你所炼出的?” 只见茕闾脸上笑意一收,挥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门户,那里竟是一具洞天灵宝,阿黄一眼便即认出,这就是他替薜道友炼制的那具小型高阶洞天。 虽是小型高阶洞天灵宝,但是一经阿黄妙手为之,一样可以完全隐匿在空中,不易为人察觉,当时如果不是薜道友、都腊二人疏忽,茕闾又是一个大成境界的中级灵阵师,换做旁人根本无迹可寻。 “不错,正是在下所炼,”阿黄只得老实承认,心道散仙撒谎是要遭雷劈的,撒谎撒得越多,渡劫时的雷劫加成越大。 只见茕闾秃顶油光闪闪,双眼更是放光不已,遂于倾过身躯、呼吸急促道:“足下不过刚渡七劫的修为,怎么可能晋阶高级灵阵师,抑或是竟以中级灵阵师之身,炼得出高阶洞天灵宝?” 阿黄耸肩道:“在下自是晋阶高级灵阵师水准,这才炼得出高阶洞天灵宝,中级灵阵师不可能炼得出。” 茕闾听得不免有些颓然,继而心态一整再行问道:“那么,足下乃是如何晋阶高级灵阵师的?可愿讲来?” 阿黄只是随意道:“全仗炼制洞天灵宝多了,自然便会晋阶,再说足下也能看得出来,在下乃是纯土属性散仙之体,纯土系易于沟通空间特质,不是吗?” 茕闾闻言一愣,心道果不其然,此人借助纯土属性,空间阵道之能自是提升飞快,可惜自家只是水土双属性,还是差上一些,不过,心下还是不甘心道:“足下可愿教我一些晋阶心得?” 阿黄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个秃顶黑衣小老头来,本身修为已有七劫大成境界,估计阵道水准也有中级灵阵师大成顶端,心知此公若是渡八劫飞升成功,在九层天自会水到渠成,晋阶高阶灵阵师。 于是,他也毫无吝啬的将自家如何通过精炼五行材料,最终炼成高阶洞天灵宝,随即自动晋阶高级灵阵师的种种心得体会,一一细述给茕闾听。 茕闾听得抓耳挠腮、兴奋不已,心下哀叹不早些遇到这位天纵奇才的麦道友,然后拼命搜刮五行炼制材料精炼之后,多炼出几具洞天灵宝,说不定如今高阶洞天之技早已入门。 现如今,他在修为境界已经七劫圆满,距离渡劫飞升之期不远,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通过多所炼宝来晋阶,心下不由懊恼不已,后悔当初拿捏过甚,不舍得出手帮人多炼洞天灵宝。 阿黄最后还安慰他道:“足下其实只要渡劫飞升成功,上到九层天不久,自然会晋阶高级灵阵师,何必急在一时,异日渡劫之时,在下当可参与护法,定能相帮一二。” “此话当真?”茕闾听得大喜,其实只要自己能够渡劫成功,飞升九层天后自然晋阶高级灵阵师,眼下这具小型高阶洞天,短时间自己也参悟到不少炼制诀窍,炼成自家高阶洞天之日不远矣。 阿黄自是抱拳道:“在下忝为精灵谷一族之长,岂有戏言,护法一事轻与耳。” “好、好!” 茕闾当下亲自上前将那只酒爵奉与阿黄道,“在下无以为敬,足下定要饮下此杯仙酒,它真的是来自仙界的仙酒,只是后劲太足,多饮必醉,在下奉陪,我等今时当浮一大白、一醉方休!” 一席话既然说到此处,酒后吐不吐真言已无所谓,阿黄瞥眼看看一杯接着一杯、大快朵颐的阿金,只得接过酒爵一饮而尽,立时感觉到一股薰薰的仙灵之气直冲脑际,带来阵阵浑然迥异的新鲜感受。 …… 偌大的庭院之中,最后五个人全都喝醉得不省人事,总归是在茕氏城堡里,里里外外都会有人护卫,故而可以放心大喝,全部喝醉谁说过什么自是无人记得。 当大家一一醒来后,俱各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但阿黄却是明白,小老头茕闾乃是故意也跟着喝醉,免得承担套取对方心中秘密的责任,当然一起喝多的缘故,也只是共谋一醉耳。 阿黄也是自从得道以来,头一回喝到烂醉,很是感叹身在下界修为再高,也抵不过上界传来的几杯酒。 而当阿金醒来后,一直瞄着茕氏城堡酒窖的方位,心下总是打着多少弄点回去的主意。 临走前,阿金遂于死乞白赖地顺走一缶,通俗的说便是一缸,反正彼此已化敌为友,自己又不需担什么职责,这种藏酒乃是从仙界流落灵界的仙酒,自然不拿白不拿。 既是左右经已无事,阿黄酒醒之后就决定返回精灵谷,便与茕闾拱手告别道:“闾道友,在下先期返回精灵谷,足下若是做好渡劫准备,便用信符告知,在下定然赶来参与护法。” “哈哈哈,如此多谢道友高义,届时一定告知足下,”茕闾笑吟吟的亲自将他们四人送出堡外,遂于一一揖别,当然薜道友的那具高阶洞天,也自还给他带走。 回到遮蔽中的精灵谷以后,阿黄便对薜道友与都腊下禁足令,往后只能留在谷中修炼,不许再行私自偷出精灵谷,以免又会惹来什么不可收拾的祸端。 自知犯错的薜道友与都腊只得怏怏领受,此地并非七层旻天,他们也不再是强盗头子和灵族大拿,一旦走出谷外,也不过只是低阶散仙一流,似是任谁都可以欺压他们。 ……时隔不久,茕闾堡主发来信符,道是已经备好渡劫事宜,诚邀呼麦族长及一班好友,前来助阵云云,言下之意,也要让薜道友带上他的高阶洞天,以便适时借用一二。 原本以为被禁足许久的薜道友和都腊,仗着拥有高阶洞天,自是也有机会跟去观摩渡劫,不禁喜出望外,便自喜滋滋的跟着阿黄与阿金,一道前往茕氏城堡。 小老头茕闾选取的渡劫之地,是在距离茕氏城堡数千里远的一片近水荒滩,举目四周毫无人烟的迹象,只有成片沼泽和低矮丛林,却又水土灵气逾常充盈,甚是符合他那水土双系的汲取属性。 奉命候着阿黄他们的冈道友,将他们一行四人领到那块渡劫用的水土双旺之地,竟自意外的见到几只蛮灵族虫也在,尽皆不觉一愣,浑然没想到茕闾也将榾柮大师请来护法, 一见他们到来便迎上前来的茕闾,得知几个人一脸愕然的缘由,却是摇头道:“榾柮乃是近期来找在下切磋阵道技艺,碰巧了这便一道凑凑热闹而已。” 阿黄闻言这才释然,不过还自传音叮嘱道:“高阶洞天一事,足下可要留意不能外传了,在下为此一直烦不胜烦,不想做那么多回炼器匠。” 茕闾呵呵笑道:“在下只顾渡劫,安放高阶洞天一事,那便劳烦足下,我自是不会多嘴的。” 阿黄一听这倒也是,当即悄悄跟薜道友拿过那具小型高阶洞天,亲自布置到渡劫之地之一侧,用无形禁制加以隐蔽,总之不能再让不相干的外人窥探这一秘密。 榾柮大师眼看阿黄刚一到来,便即飞来飞去、忙忙碌碌的,就是不知作甚,也不好贸然过去寒暄,只得呆呆浮空在一旁,直到阿黄终于回到茕闾的身边,这才上前打招呼。 “哈哈,麦大匠,咱们又见面了,今时足下可是来给闾堡主打造飞舟的?不过堡主要渡劫飞升了,估计来不及等你打造哇,”只见榾柮大师交错虫须,似是与阿黄拱拱手道。 麦大匠?这算是什么称呼?阿黄听得脑子几乎短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它的面前自称过是炼器匠吗?你嘛真是作茧自缚,连忙抱拳掩饰道:“喔,是榾柮大师,呵呵,久违、久违。” “呃,这个,方才,麦大匠跑来跑去却是为何?”榾柮大师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黄遮遮掩掩的布置高阶洞天,为的就是不想给榾柮看出名堂。 阿黄只得胡诌道:“大师有所不知,闾堡主不放心渡劫之地的土属性,他虽为水土双属性,但是水重于土,在下乃是纯土属性,就先去替他看看地形、地势。” “喔,原来如此,在下唐突了,”榾柮大师信以为真地晃动一下虫须。 就在此时,茕闾堡主已是诸事就绪,便自咳嗽一声,打断他们之间的寒暄,笑吟吟道:“在下这便要布阵运功引发雷劫了,万望诸位道友,还请多多看顾一些,勿使外人打扰。” “堡主、道友请便,在下自是晓得。” 榾柮大师、阿黄一干人等俱各应声允诺,然后退出渡劫圈子以外,远远的望着茕闾就地盘坐,逐一安放阵旗阵盘,准备渡八劫…… 第十八章 可怜的榾柮 但见晴空万里的长天,倏忽聚起一层层、一卷卷乌云,渐渐一个云间空洞也自缓缓形成,隆隆雷声沉闷的响起,一道粗大的电蛇不住在空洞口外吞吐不休,似在蓄势准备一劈而下! 茕闾堡主却是在好整以暇地运转功力,身边一道道护体禁制早已激发,散发着闪着符纹的莹莹灰光,在他的身周环绕不止,不单止阿黄,榾柮大师也看得真切,那是防护禁制在起作用。 “轰隆隆——刺啦啦——” 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猛然增强,茕闾第一组第一重劫雷终于来临,粗大电蛇如同桶口粗细也似的光柱直击到防护禁制顶端,不住作功势要劈开这道禁制,终究徒劳无功。 这只是刚刚开始的一道雷劫,身为大成水准中级灵阵师的茕闾,阵道上的技艺可不是那么轻与的,丝毫没用本身功力,单靠防护禁制便轻易挡下首道劫雷。 打从这一道劫雷上,阿黄能够看出前四组雷劫,小老头茕闾单凭阵法禁制就能轻松渡过,他要比陂陀老族长强上一筹的是,自己有备好的防护禁制护体。 果不其然,茕闾凭借防护禁制便能渡到第五组雷劫,然后运功抵御加上防护禁制堪堪渡到第七组,不过渡过第七组后几重时,动用到几件高阶防御灵宝。 当第八组雷劫开始后,禁制、功力和灵宝就要一齐施用,劫雷来势还是太猛,很快茕闾便陷入焦头烂额的险恶态势,最后一组实体雷劫可是不容小觑,比之前七组加起来都要激烈。 渐渐地,他终于抵受不住,身上功力即将消耗殆尽,只用仙石当场吸纳弥补,最多只能与天劫维持一个对耗局势,一点也无法回复身上功力,紧接下来,他便要躲入高阶洞天规避天劫。 但见茕闾勉力运起最后一点功力,霍然一个瞬移,一举避入隐身在渡劫之地侧旁的高阶洞天,天上雷劫忽然失去锁定目标,渐渐回收到空洞里,仍在吞吐个不停。 一直紧张盯着的榾柮大师看得猛吃一惊,茕闾堡主竟自消失无踪,连雷劫也锁定他不住,难道——不可能!它身为中级灵阵师,可是知晓不到高阶的洞天灵宝,绝对无法避过八劫的雷电锁定。 如今茕闾居然消失在当前空间,如果不是避入高阶洞天,他还有什么避劫用的高阶灵宝,能瞬间规避天劫锁定? 茕闾的阵道水准跟它相差不多,要说能炼出高阶洞天它绝对不信。 在没有雷电劈击的情形下,这一方渡劫之地万籁俱寂,连观劫护法之人也静静待着一言不发。 榾柮大师的鼓眼转动几下,便又落在阿黄身上,难道是这位麦大匠替茕闾堡主炼成的一具高阶避劫灵宝? 阿黄察觉到榾柮的鼓眼望向自己,立时转头看去,一眼便看出它目光的询问之意,随即做出一个耸肩摊手的动作,表示茕闾到底哪去了,自己一无所知。 榾柮大师自是看得懂阿黄的动作所示,心想此人不过是一介炼器匠人,怎么可能炼得出阵道大家才能炼制的空间避劫灵宝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地。 下一刻,茕闾回复功力后又再出来渡劫,功力消耗完毕又自避入高阶洞天,如此周而复始,渐渐的渡到第八组第九重雷劫,倒是令榾柮大师瞧得越来越迷糊。 终于雷散电消,整个天空忽然安静下来,筋疲力尽、功力全无的小老头茕闾,抬头看看天上那个依然没有消退的空洞,想起阿黄说过如渡心劫没甚把握的话,就去骑在高阶洞天的门户上。 阿黄所教他的,乃是从薜道友那里捡来的作弊法子,自己虽然没有用过,如今却要教给茕闾去用,当初薜道友从渡五劫开始,尽皆用此作弊法子,半梦半醒渡劫至今。 茕闾暗叹一声,自己经历甚多,一向心劫难过,如若此法有效,往后大可依仗高阶洞天规避天劫,此法真乃天赐良缘,当然不是姻缘的缘,而是因缘的缘。 果不其然,骑在高阶洞天门户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茕闾遂于顺利渡过九重心劫,大功告成后天上那个空洞适时退去,层层卷卷的乌云消失无踪,旋即回复朗朗晴空。 当初薜道友死马当活马医,还要先解除洞天灵宝的隐身禁制,如今升级版的高阶洞天只需骑在门户上,不用动任何设置,渡心劫之时便可处在半梦半醒状态。 此举唯一的意外,便是将榾柮大师吓得不轻,它身为中级灵阵师,自是通晓空间属性,甫一见到就在半空中,茕闾堡主居然活像从另一空间露出半边身体,令它的脑子始终转不过弯来。 而且,当天空已经复原如初,半边身子的茕闾还是像卡在空间缝隙一般,一动不动地孤悬在那里。 此景让榾柮大师瞧得更是惊恐莫名,一连声朝着阿黄嚷嚷道:“麦大匠,你说,茕闾堡主演的倒是哪一出哇?!” 阿黄自然知道茕闾早已等不及即刻要去飞升上天,故而心劫刚过,便就地回复功力、巩固境界,浑然不知自己一副被卡在空间裂缝一般无二的糗样,却已吓着榾柮大师。 于是,他只得温言安慰榾柮道:“大师休慌,茕闾堡主定是经已渡过心劫,如今被卡在那里,自有他卡住的道理,大师切莫造次打扰到他,免得堡主大人前功尽弃。” “哦、哦,”一脸懵逼的榾柮大师只好不住点头,一时间丈二金刚摸不着后脑,却又不敢对茕闾堡主传音发问。 茕闾这一状况持续甚长时间,直至他完全回复功力、巩固境界为止,方才动弹身躯露出大半身躯,也自转过脸来,不复半边脸那般恐怖的状态,与此同时,天上也渐渐降下五彩接引之光。 其实,他在回复功力、巩固境界时,神智已完全清醒,还不断的与冈道友对话,交待身后事宜,比如待会将收拾好的储物手镯交给他,届时不再回堡直接飞升,堡主之位如何选人接替等。 最后,露出全身的茕闾笑盈盈浮空而立,一把接过冈道友隔空扔去的储物手镯翻手收起,然后朝着远处一众人等,连连拱手告别道: “各位道友,多谢诸位辛苦为在下护法,今时今日我已期待太久,在下迫不及待要飞升上天,谨此别过,期待咱在九层天上再度相会。” 此刻一道五色柱形虹彩莹莹落下,遂将茕闾身形堪堪罩住,然后吸住他冉冉上升,一阵视线朦胧之间,众人还自抬头望见他在冲着下方挥手道别。 “这个——闾堡主,你就这么急着飞升了,咋不留点时间给在下?我还想向你讨教一下,空间避劫的诀窍呢,”直至茕闾飞升到半空,呆滞半天的榾柮大师这才蓦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机会弄清方才的那一幕。 阿黄遂于忍笑转向冈道友抱拳道:“冈道友,茕闾堡主飞升已远,在下等人也该辞别回谷了,道友保重。” “感谢大师能够前来相送老堡主,大师既去,在下也该回堡处置老堡主身后事宜,恕不远送,就此别过,”冈道友倒是潇洒得很,遂与阿黄拱拱手,便即带上一干堡中手下,施施然离去回堡。 阿黄与阿金对视一眼,也自瞥眼看到薜道友已是悄悄过去,将小型高阶洞天偷偷收起,再与都腊一道站得远远的,等候阿黄二人一起回返精灵谷。 阿黄不由一笑,心道这一趟护法很是完美,茕闾算是完成保守秘密的诺言,一点讯息都没有外泄,包括冈道友在内也不明其详,只道老堡主身为灵阵师,自有独特的渡劫通关法门。 “榾柮大师,斯人已远,在下也该回归族中,大师保重,就此别过,”阿黄拱手说完这句告辞的客气话,未待有所回应,便即干脆利落转身飞走。 阿金与远处的薜道友和都腊应声跟上,一时间这块水土丰茂的渡劫之地,只剩下榾柮这区区一伙人,但见榾柮大师颓然将绞起相送的虫须无力地垂下,摇摇头道:“全走光了,那咱们也走吧。” …… 阿黄一旦回归谷中,便以暂代族长的身份再度宣布,精灵谷继续封谷,他不能确认哝浜会不会回得来,也无法肯定茕闾飞升以后,新任茕氏堡主会不会得知端倪,前来找寻自己的麻烦。 相距不算太久的时间,接连观摩到两场八劫的薜道友与都腊,心知修为再不跟上,麦大师、族长要渡八劫时,自家连七劫都未渡过,还有何脸面要他等候自己。 故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包括薜道友和都腊在内的精灵谷众人,尽皆在谷中加紧修炼,以图早日提升修为渡劫晋阶,一时间精灵谷内慢慢安静下来。 时间渐渐逝去,阿黄一直担心的情形并没哪一桩到来,他也就放下心事,打开精灵谷遮蔽禁制,逐步恢复谷中与外界交流,让族人外出搜寻高阶洞天炼制材料。 初时外界倒是传来讯息,道是哝氏城堡之主及部分得力手下莫名失踪,导致堡中混乱不堪,为争夺堡主大位,堡内各方派系大打出手云云。 得益于老堡主飞升的激励,在冈道友一伙茕闾最亲信之人的稳稳保扶下,一位茕氏直系后人顺利即位堡主,因其处事得当,城堡内外事务渐次走上正轨…… 第十九章 分道扬镳 “哎呀,这就是九层钧天哪,看上去好真实的场景,已经不复画卷一般的存在,能量构成的世界跟纯物质界差不多了呀,”发出如此感慨的当然是玉女阿蓝。 展现在飞升一众眼前的山水林木情景,似是已经完全凝实,一山一水一树一木,就跟纯粹实体物质一模一样,不知内情之人身临其境,还以为自己再度莅临人界,在某个生命星球上降落。 先前尽管阿金很是无奈,不断在阿黄耳边絮叨不休,阿黄还是坚守承诺,等候薜道友与都腊还有都拔,带携他们一道渡劫飞升九层天。 不仅如此,在那其间,他也护送过好几位精灵族耆老,应用小型洞天渡过八劫飞升九层钧天,完全尽到承担身为精灵族长的职责所在。 阿黄怎么说也是官府兼宗主出身,担当小小的精灵族长不在话下,在他当政的那一段时日,精灵谷精灵一族渐显中兴之像,在八层苍天六大势力之中,重新露出峥嵘头角。 随着时间推移,都拔、都腊与薜道友相继渡过八劫,终于轮到五行同伴集中渡劫飞升,尽管对他们来说,渡八劫乃是头一回,但见惯见熟渡八劫过程的他们已然心有成竹。 有高阶洞天灵宝与骑门户渡心劫,两大作弊手段的存在,五行同伴渡过他们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天劫,根本没有一点悬念,包括阿黄为保无虞,还自毅然骑到洞天门户上,半梦半醒渡过心劫。 这回同一时间渡过八劫飞升九层钧天的,包括五行同伴、薜道友、都拔、都腊,还有三个精灵族耆老,一共有十一位新晋八劫散仙及灵族灵仙。 …… “当下已到九层钧天,诸位往后有什么打算?”为保安全不被外人窥探,阿黄先打出一片无形遮蔽禁制,掩住大家的身形,然后这才转身问道。 都拔最先毫不犹豫道:“自是前往我精灵一族的地盘,那还用问嘛。” 却见阿黄摇头道:“在下五人就不准备去往精灵族地了,打算到处转转,九层天已是最高一层灵天,再要飞升就是仙界,估计我等得在此待上很长时间,慢慢提升修为去渡九劫。” 都拔闻言着急道:“麦大师,你身为八层苍天前任精灵族长,怎能不先到族中呢,待得安顿下来,再行出外云游不迟哇。” 此前阿黄渡劫飞升在即,遂将暂代精灵族长卸任交于大长老褚嗒,从此恢复“麦大师”的名号,故而同行的都拔一伙人自是重新皆以大师称之。 阿黄微笑道:“其实大家皆知,我等五人只是外貌像精灵族人而已,内在还是散仙之体,在八层苍天暂代族长,乃是要完成陂陀老族长的嘱托,如今事毕,我等也想去闲散一下。” 都拔一时听得语塞,他确是了解内情,只不过五行同伴待在精灵族已久,一直将他们当做同族之人,如今忽然这般生分,自是不知怎样才好。 阿黄还是笑道:“凭借高阶洞天渡劫飞升,都拔和薜道友手中皆有高阶洞天灵宝,今后渡过九劫飞升仙界自是不在话下,到了仙界再也没有凶险的散仙劫,高阶洞天兴许会失去避劫作用。” 薜道友在旁默默听到此处,心知麦大师去意已决,能够一直等候将他们几个逐层带到九层天,实是天大恩德无以为报,不能再这样拖住他们加速提升修为的步伐。 都拔、都腊二人与那几个精灵族耆老,尽皆明白阿黄的话意,心下殊为不舍,也知他们身为五行神帝传承者,不惜兵解改修散仙,定然有其使命所在,人家最终要走,也不宜过分挽留。 麦大师已暗示得很是清楚,高阶洞天足以让他们渡过九劫飞升仙界,待到仙界高阶洞天不一定还用得着,仙人渡劫用灵界出产的洞天灵宝,再高阶估计也没甚用处。 再渡飞升之劫以后,大家都会去往仙界,成为普通仙人也即地仙,几乎等于从头开始修行,只能各凭本事在仙界生存,说不定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照顾到那么多。 其中一个精灵族耆老忽然出言道:“大师既是去意已决,咱们再行挽留,也殊为不智,只期冀麦大师有暇回到精灵族地坐坐,指点一下精灵族人的阵道修为。” 阿黄含笑拱手道:“老者放心,当知倦鸟归林,我等五人一旦游历得烦了,自会去往精灵族地歇息的。” 然后,他转向薜道友抱拳道:“道友跟随在下,一直来到九层钧天,在下也算是完成自己的承诺,如今暂别一二,但愿将来有望飞升仙界,还能在彼界相见。” 薜道友慌忙拱手道:“大师气度恢弘,带携在下许久,无以为报,本想一直追随大师左右,长久以来却是事与愿违,成了大师的拖油瓶,心中愧煞,不敢再行拖累大师进境,万望大师恕罪。” 阿黄笑道:“在下自己也愿意放慢提升步伐,悠悠而行方是正道,却是怨不得道友,如今我等五人另有它事,不得已与诸位分开,九层钧天乃是灵界升仙一途最后一层,惟愿大家心想事成。” …… 与薜道友和一干精灵族人分手之后,其实五行同伴并未走远,全然待在高阶洞天中,浑无行迹的划着低空悠悠而行,漫无目的,飘到哪里算哪里。 “阿黄,”忽有一日,阿金凑到靠在洞天门户上的阿黄跟前,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躲在洞天里修炼,直到渡过九劫飞升仙界吗?” 阿黄不假思索的点头道:“是有这个想法,不打算再多外出,跟那些欲炼洞天之人纠缠不休,怎么,你还想出去?” “嗯,还想出去看看,九层钧天有无仙界裂缝,”阿金话音一转却是续道,“阿黄,跟你打个商量,我想单独做一具小型高阶洞天。” 阿黄闻言诧异道:“你想干嘛,要放单飞,自家先渡劫飞升仙界?” 阿金摇头道:“说哪里话来,我等五人如今脱离旁人,一道修炼提升,指不定我还是最后一个到达八劫圆满的,届时还要你们等着我,炼宝的具体原因你莫问了,我自是别有用途。” 阿黄只得点头道:“好吧,这也不费事,就当我再度练手了,呃,先前炼制都拔的那具高阶洞天时,精炼材料我还剩有一些,不足部分你得自己去找,反正你也要外出。” 阿金听得大为高兴道:“那是当然,我外出期间会自行搜寻,你将缺额清单给我就成。” 他当然说走就走,一旦拿到阿黄开列清单的玉简,当即飞出洞天不知去向。 在接下来的孤寂日子里,阿黄显得很是沉默寡言,不是靠在门户上远望外界的缤纷景色,便是枯坐领域空间中央木然发呆,浑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融入星冥虚石作空间之心的高阶洞天灵宝,几乎与所经过的空间隐成一体,一路上飘过无数山峦大地、山林水草,洞天里几个人的修炼日子,悠闲得根本无人打扰。 洞天里面自成一界,虚拟领域空间以外的地方拓展许多,几乎能有一片小型大陆的容积,里边五行俱全,渐渐凝结出各种山势地形、森林植被、江河湖泊,就是还没有进化出动物生灵。 童心未泯的阿青和金童玉女早就去占地盘各种玩耍,一边随意修炼提升,一边尽情嬉戏游乐,时时玩得不亦乐乎,却是没人理睬会去呆坐门户附近的阿黄。 …… 忽有一日,阿金从外携回大量五行炼制材料,守待阿黄聚集大家一齐精炼材料,最后炼制出一具小型高阶洞天,他这才喜滋滋收起继续外出,还自嘀咕道:“往后自己赶路,也能全掩身形而行。” 这句话倒是令得阿黄认为,阿金要用小型高阶洞天,乃是只为方便外出藏身躲避之用,便就不再理他,只是再三叮嘱勿忘随时修炼,莫要再让大家最后等他一人。 阿金自是应答飘然而去,再度消失在洞天门户外,眼望着阿金的背影离去,阿黄只得摇摇头,又再回到领域空间中央,在大蒲团上继续枯坐发呆。 九层钧天乃是灵界最高的一层天,身为散仙之体最终要在此潜移默化转化仙体,这一点阿黄自是心知肚明,他就算一味只在枯坐,散仙之体也在自行凝实当中。 散仙的身躯凝实之举,得益于九层钧天的地理环境,除了能量凝练的氛围,这里五行灵气更加浓郁,促成山川河流完全从能量质地转变成异于纯物质的另外一种性质,那便是仙灵之质。 其实渡过散仙八劫,已相当于人族修炼体系的大乘期,大乘期乃是人修转换成仙体的修炼阶层,仙体转换完毕,大乘期修士便即进阶成为地仙,亦即相当于仙界的普通仙人。 只有大乘期可以自动自然进阶地仙,然而,兵解修炼散仙者,务须还得渡过九劫,才能成其为地仙之阶层。 历经悠悠岁月的无情流逝,五行同伴已是相继修炼到八劫圆满,即将要去渡九劫! 在高阶洞天里,阿青和金童玉女俱已不再到处玩耍,与阿黄一道集中在领域空间中央,默默盘坐准备渡劫。 可是,遍插茱萸少一人,一直在九层钧天满世界乱跑的阿金,至今尚未回归。 第二十章 接引之光没来 洞天里众人无聊的日子,就像沙漏一般逝去,不知过得几许时日,忽见阿金脑后带着小型高阶洞天,出现在那道大家翘首以待的洞天门口,身上的修为竟已到达八劫圆满。 “抱歉得很,我回来晚了,没有耽误大家渡劫吧?”阿金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脸歉意地笑道。 阿青遂歪歪嘴道:“一点也不晚,你自己都可以单独渡劫飞升了,还回来做什么呀。” 阿金自然不想正面与阿青顶牛,便冲着金童玉女挤挤眼睛,玉女扁扁嘴、扭过脸不理睬他,金童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他只得眼珠一转,无趣地将目光移向阿黄。 只听阿黄干巴巴道:“阿金,你回来得正好,我已用神识扫视找好渡劫之地,就在离此不远处,有个庞大而又五行灵气俱全的荒僻山脉,我等五人可在其中一座山头上渡劫飞升。” 阿金陪笑道:“那咱们就赶紧过去吧,我在回来的路上,身上都调整好了,随时可以引发雷劫。” “那好,我们走吧,”阿黄闻言点头,随即率先往洞天外走,其余的人便鱼贯跟随而出。 五行同伴在阿黄当先引路下,跨越数千里来到一个苍翠层叠、山势绵延的庞大山脉,在一个有着天然巨石平台的山峰顶上停下,阿黄将高阶洞天安放在山顶中央,然后布设上一大堆防护禁制。 众人远远悬空围绕高阶洞天灵宝,一一站好自家的位置,逐步引发各自的雷劫,随着“轰隆隆——刺啦啦——”天空一时间雷电交加,五行同伴再度开始集中渡劫…… 终于雷散电消,心劫甫过,五行同伴一众在洞天门户上先后醒来,为防万一,这一回渡九劫,五人不约而同地采取薜道友的作弊法子,齐崭崭的骑在洞天门户上渡过心劫。 飞升灵界、修炼散仙,最重要的事只有渡劫,渡劫得过,身为散仙才会有继续修炼下去的希望,可是渡劫不过,也只有身化灰灰一途。 经历无数岁月,他们从四劫渡到九劫,已经拥有非常丰富的渡劫经验,加上高阶洞天灵宝和骑门户渡心劫两大作弊器,总算晋阶到最高的九劫。 所谓散仙九劫,乃是比人修大乘期还要高一阶的修行层次,已经达到地仙、亦即仙界普通仙人阶层。 渡劫过后、离开洞天的五行同伴俱各感觉得到,自己回复功力、巩固境界的同时,能量躯体凝结转变仙体的速度加快不少,渡劫之地的五行灵气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尽数被他们吸纳入体。 既过一段时日,众人尽皆回复功力、巩固境界完毕,俱在伸展身躯,尽情享用萦绕身周的各系浓郁灵气,体验着全新仙体的舒适与浑厚仙力的强势。 …… “咦?不对呀,接引之光怎么还没有出现,玉女都已经回复巩固许久了呀,”还是玉女阿蓝最先发现当下天空上的情形有异,不禁嚷道。 这一回的飞升之劫与以往的飞升之劫,自是有着本质不同,从前只是飞升上一层天,这次可是跨界飞升,接引之光出现的话,将会把他们带到从未见过的仙界。 阿黄仰面观察良久,然后扭头蹇眉问阿金道:“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照理说接引之光早该来了,现下看来,天上原来出现劫雷的空洞位置,如今连一丝动静也没有,确是不对头。” 阿金遂摇头道:“我也不明所以,从前我等经历过的跨界飞升,便是从鸿蒙界域飞升灵界,当时也是很快的出现接引之光,如今为什么会这样,我也百思不得骑姐。” “唔,再等等看吧,”阿黄一边说着,一边在原地悬空盘坐下来,闭目沉思,其他几人也共同围成一个小圈子,俱各闭目盘坐,静静等待下去。 时间悠悠过去约莫几天几夜光景,阿黄最先睁开眼睛,掏出那只算是很古老的劳力士腕表,久久望着上面久违的罗马数字,喃喃道:“过去了不止三天三夜,接引之光一直没有动静。” 阿青睁开大眼睛,举目望天,然后咬着嘴唇道:“是不是飞升通道出了什么问题呀,都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阿金也睁开眼,却是说道:“我估计,接引之光应该不会有了,我们也别在半空待着,还是先回洞天里吧。” 阿黄望望阿金,皱眉想了想,便默默点点头,闪身先回洞天,其余几人随后也相继返回。 待得众人回到领域空间,却听金童叹气道:“哎,其实这样也不错,我们如今已是地仙境界,寿元无数,在灵界也算得上是顶尖人物,就多在钧天过几天快活日子吧。” 玉女伸手打一下他的后脑,嗔道:“老弟,少扮你的小大人,叹什么横秋老气!” 金童缩身避开她的魔爪,扁扁嘴道:“我们在灵界不知过了数百上千年岁,都是耄耋老人了,还小什么大人,老姐,你如今也是老婆子了。” “老弟!你讨打,”玉女听得愧怒不已,举起小手还要打他,金童连忙闪身躲开,俩人一时间在周边追逐打闹起来。 阿黄似是对金童玉女在一边闹腾视若不见,扔出一只大蒲团,又再盘坐下去,蹇眉苦思冥想,过得一会,忽而对阿金道:“你这些年都在外面,听得过什么传闻没有?” 阿金摇头道:“我其实全在钻山沟,除了前期搜寻洞天炼制材料,就是找寻仙界缝隙,然后便是择地修炼进阶八劫圆满,绝少接触修炼者的聚居场所。” “那你找到仙界缝隙了吗?”阿黄忽然对这个问题产生兴趣,如果飞升通道还是不通的话,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直接通过空间缝隙去往仙界。 阿金依然摇头道:“一直没有,似乎在这一层天,怎么也找不到仙界缝隙。” 阿黄听得有点不解道:“会没有?那七、八层天,怎么会有仙界缝隙?” 阿金还是摇头道:“我自也不知,兴许是哪位大神误打误撞弄出来的,我想,并非每一层天都会有这种空间裂缝。” “算了,不说这个了,”阿黄觉得再说下去就会沮丧,转而又问道:“你出外这么久,有没有弄到九层钧天的地理图简?” “有,这是必须要有的,不然我到处乱转岂不抓瞎,”阿金掏出一块图简递给阿黄,忽又想起什么续道,“对了,我曾经在一个圩市,遇到过那位茕闾堡主,他还问起你的情形呢。” 阿黄将那块图简捏在小手上,一边用神识观看,一边随口问道:“茕闾飞升以后,在哪里落脚?” 阿金答道:“九层钧天上有他家的势力范围,也是叫做茕氏城堡,他说飞升后照常回归家族,按规矩要在家族城堡里继续修炼,只不过,他的进境比我们慢得多。”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他家的城堡拜访一二,他那种拥有城堡的家族,对于灵界的消息来源肯定灵通得多,或许能解释没来接引之光的问题。” 阿黄已在图简中锁定九层钧天茕氏城堡的方位,颔首决然道。 …… 图简之中茕闾所在的家族城堡,乃是位于一片一衣带水的广阔平原,彷如江南水乡、院墙式的建筑成片分布,一眼看去,就像一处田园山庄,虽然依旧没有道路街巷,但却有不少人影在城堡上空飞来飞去,显得十分热闹。 脑后隐身跟着高阶洞天,阿黄缓缓飞近那处水边山庄,便见有两条幽暗人影飞来阻拦,其中一人出言喝道:“茕氏城堡,闲人勿近,从速离去,否则后果自负!” 阿黄闻言一愣,并非他听不懂对方的话,而是那人说话声音有些刺耳,很像纯粹的金属声,定睛一看,发现对方并不是散仙,更不是活人! 那人居然是炼金术制成的高阶傀儡,而且两人都是傀儡,身负大概相当四劫散仙的修为,但从外表上看,却是很像活人,抑或说是活的魔族,因为长得是一副魔族的紫黑肤色和头上突角。 阿黄虽则心下不解也不想深究,当下传出意念道:“我乃贵城堡茕闾道友在下天的好友,今时特来拜访于他,烦请二位通报一声。” 另一个魔族形傀儡听得耳际一动,便用一种很是沉闷的声调问道:“你要拜访我家城堡少主茕闾,可有拜帖?” 什么?少主?拜帖? 阿黄不免听得有些懵然,那小老头飞升上来居然成了少主?还有拜帖什么的,他已经离开人界太久,一时忘记这玩意当下还有用场,不过,要想立时备上一块也不是难事。 于是阿黄定定神,掏出一块空白玉简,草草几笔符文,随即弹指抛过去,先说话的那个魔族形傀儡伸手抄下,便道一声:“来者稍候,”随即转身飞回那一道道院墙内里去也。 少时,就在城堡层层院墙里边,远远飞起一道身穿宽袖黑衣的秃顶人影,身形略略闪动,便即来到阿黄面前,抱拳大笑道:“哈哈,故友造访,蓬荜生辉,麦道友,在下没想到你会来鄙堡。” 紧接着,只听他的声音忽然一顿,变成讶异的调门道:“这才没多久,道友竟然渡过九劫,成就地仙境界,不像在下,距离渡劫还远着呢,可是——你怎么还留在灵界不飞升?” 第二十一章 翀居谷 飞升九层钧天已经多少年,还是头一回见到熟人,阿黄也甚为兴奋的拱手道:“见过道友,多时不见,闾道友风采依然,修为离渡九劫之时不远矣。” “惭愧、惭愧,在下远不及道友进境神速,”依然是秃顶黑衣小老头形象的茕闾摆摆手,继而又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先到鄙堡坐坐,再喝点‘真仙醉’,歇歇脚、聊聊天。” 一旦提到“真仙醉”这仨字,从阿黄的脑后倏忽窜出一个人影,原来竟是阿金听到熟悉的仙酒名字,一时忍不住便即跳将出来,倒是把茕闾吓得一愣。 “喔?哈哈,原来忒道友也一道来了,好、好,来,咱进堡到舍下边喝边聊,”茕闾见是阿金,登时转惊为笑,一把推开侍立一边的魔族形傀儡,延请二人进入城堡。 尽管高阶洞天一直跟在脑后,但出到洞天外的全是阿黄与阿金,阿青和金童玉女自从洞天中生成新的天地,便自不爱出外,都是待在里头,三人分别占据一块地方,俱各经营自己的游乐地盘。 三人于是来到茕闾所谓的舍下,那是一幢宽大异常的高墙围拢起来的古式庭院,到处都是美焕美伦的亭台楼阁。 他们就在一座六角凉亭叙礼安坐,听凭茕闾驱使几个魔族少女形傀儡,在一张雕花案几摆放玉质酒具,斟上三只酒爵的“真仙醉”,遂即相互劝起酒来。 阿黄和阿金毕竟是渡过九劫的地仙境界,“真仙醉”三杯过后,他俩还没有什么感觉,但见茕闾脑门油亮,说话竟自有些大舌头: “二位道友,适才问到尔等既已渡过九劫,咋还不飞升仙界,现如今,在下忽然想起一事,鄙堡堡主,亦即我那老祖在前些时日,曾提到过灵界飞升仙界通道,突然自动关闭。” 飞升通道原来是自动关闭?阿黄遂与阿金对视一眼,心道接引之光没来,其中果然有其缘故,且听茕闾从他那老祖处得来的讯息怎么说。 只听茕闾续道:“老祖也是八劫圆满不久,正待准备去渡九劫,忽然听到此讯,心下焦急,很快离堡赶赴其老友处,打听飞升通道关闭的原由,已经有段时日,至今未归。” 阿黄和阿金听得恍然,难怪茕闾引自己二人进堡,却又不安排会见堡主,原来那位茕氏城堡之主已不在堡内。 “你们看,此事尚与在下无关,一时把它忘了,适才还问你等咋不飞升呢,真是老糊涂了,呃——”茕闾说着又饮下一口酒,打个酒嗝,更是晕乎乎道。 堂堂九层钧天茕氏城堡少主,竟然说自己是老糊涂,阿黄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又看阿金自顾畅饮仙酒,并不答话,只得无话找话道:“闾道友,你既是城堡少主,又何须言老。” 茕闾摇头叹道:“唉,在下确实老了,可我那老祖更老,堡中直系亲属,寿元终结、渡劫失败死得也差不多了,如若在下当初无法飞升,老祖渡劫再失败归墟,堡中茕氏就没人了。” 阿黄遂于感慨道:“难怪见到贵堡除了众多傀儡,竟然看不到其他的人。” “是啊,”茕闾还是摇着逞亮的秃顶道,“鄙祖将仅剩两个老朽不堪的手下随同带去,如今堡中只得在下一个活人,二位有所不知,平素只是我一人在堡内,冷清得连修炼都没心思。” 阿黄却是心中记挂飞升通道关闭一事,适时便自问道:“闾道友,令祖乃是去往哪里,呃,打听这个飞升通道关闭之事?” 茕闾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鄙祖的去向,只知地方很远,要不是堡内众多傀儡不能无人控制,连我也会跟去的,省得自家一个待着,脑子老发晕。” 阿黄探知不到有效讯息,有些失望,便转过话题道:“贵堡这些傀儡是令祖炼制的吗?在下待在灵界这么久,从未见过有人炼制使用傀儡。” 茕闾遂心不在焉道:“堡中傀儡啊,那倒不是鄙祖炼制的,他有一位手下是个八劫散魔,从魔界飞升后来投靠茕氏的,擅长魔族炼金法术,尤其善炼傀儡。 “见到堡中人口越来越少,左右无事就去采集万金之精,炼成许多魔族形傀儡,以充家仆守卫用度,好用是好用,只可惜不能远离,否则便会失控。” “原来如此,”阿黄点头道,暗地里脑子急转,最终言道,“道友也看得出来,我等也是发觉无法飞升仙界,这才前来打探消息,如今令祖不在,无人知晓其详,在下还想到别处,去打听一二。” 茕闾听得此言,眼神稍稍清醒一些,一时沉吟道:“道友如果不熟悉九层钧天的情形,在下窃以为,走三家不如坐一家,鄙祖走前曾经留话,若是打探到消息,便会发回信符告知在下。” “令祖确实有这么说过?”阿黄听得眼睛一亮,他现在缺的不是时间,晋阶地仙便已拥有数不尽的漫长寿元,只要能获知准讯,纵使坐一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茕闾一脸醉意笑道:“自是千真万确,故而二位道友便在此陪在下多喝几杯,醉了就睡,醒来再喝,醉生梦死,岂不妙哉,说不定一觉醒来,鄙祖信符已到,呵呵。” “此言是极,当浮一大白,咱干了!”一直埋头饮酒的阿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将阿黄和茕闾吓得一跳,不由相顾失笑,遂齐齐举起酒爵互敬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已是不知醉倒几次,茕闾终于再度睁开朦胧双眼,第一时间便见一只炼金小鹳,站在案几上伫立不动,心下突然打个突,快手抄过一按鸟腹,炼金小鹳即刻咕噜噜吐出一串符文。 茕闾瞪着这些袅袅飞扬的一行行符文,忽然大笑道:“二位道友,天亮了、起床了,鄙祖有消息到了!” 貌似醉得东倒西歪的阿黄和阿金一旦闻言,尤其是听到最后的那句话,一下子醉意全消,骨碌一下全然爬起,一起凑到茕闾身边,双眼也自盯看那些符文。 阿黄虽然不通星域通用语文,可是精通符文,一看符文所表达的内容,便知茕氏老祖要说什么,符文的意思并不复杂,只是让茕闾守好城堡,自己还要在翀居谷待上一阵。 高阶灵天上的所谓一阵,连茕闾也说不准到底要算多少时日,反正百年千年也都会有,茕闾自己只有感到悲哀,堡内活人太少,只剩他一个哪里都不能去。 “闾道友,这个翀居谷在哪里?”阿金看过符文便问茕闾,不过心下所想的却是,那个地方会不会有仙界缝隙? 茕闾颓然坐倒道:“那个地方很是出名,乃是九层钧天有数的凶险之地,一般地理图鉴上都会标有。” 阿金连忙从阿黄那里拿回那块地理图鉴,浸入神识急急搜索,果然很快发现翀居谷之所在,只是距离茕氏城堡路途很远,需要飞行很长时间才能到达。 不过,飞行时间不是问题,只要知道去路就成,阿黄心里想的与阿金有所不同,阿金一意孤行死要找仙界缝隙,他只想知道为嘛飞升通道会被关闭。 俩人只有一项意思是相同的,那便是必须离开茕氏城堡,赶赴翀居谷查明心中所想,阿金再是迷恋那些“真仙醉”,也不会耽误心下惦记的正事。 离不开城堡的茕闾只好依依不舍陪同二位道友出到堡外,抱拳相送道:“二位慢走,往后如有闲暇,当再来鄙堡与在下共谋一醉。” “道友留步,有暇自会再度造访贵堡,”阿黄与阿金与茕闾揖别后,从速遁入高阶洞天,如同催动飞舟一般,驾驭高阶洞天疾飞往翀居谷方向而去。 “麦道友所炼制的是什么高阶洞天,竟连晋阶高级灵阵师、能炼制高阶洞天的我,一点也看不出来,”蓦见眼前二人倏忽消失,茕闾心下讶异,呆立半晌,最后嘀咕着回返堡中。 …… 所谓的翀居谷位于九层钧天一块很是荒僻之地,距离茕氏城堡自是很偏远,五行同伴驾驭高阶洞天作飞舟,途中飞行要很长时间,这才抵达那里。 但见此地始终阴霾重重,几乎不见天日,全是起伏不平褶皱般的古怪地面,到处都有空间裂缝,还闪耀着道道骇人电芒,真乃九层钧天一处非常奇异之地。 动用神识远望,尤其是翀居谷,里边充斥着的空间裂缝已不能称之为“缝”,叫做“谷”更为合适,相传是一个名“翀”的越界真仙,寻路返回仙界所造成的。 真仙“翀”乃是从仙界无意降临而来,此后欲返仙界无门,那条飞升通道若非渡劫通过者,并无接引之光降下,他也无法使用通道飞升返回仙界。 后来“翀”严重怀疑褶皱之地与仙界相隔,那些空间缝隙透着电芒,不似无端而生,遂运起绝大仙力,猛轰褶皱最深的一处地面,结果轰得皲裂成一道深谷。 往后不管他怎么轰击,该处深谷形成后,逸出电芒越来越多,竟能抗击他的仙力轰击,且深谷不再扩大,最终他也轰得烦了,一直独自待在那里,后来竟自消失无踪,不知有否返回仙界。 这一逸闻轶事,年深日久便让九层钧天的好事之人传扬开去,这个地方往后就被称之为“翀居谷”。 第二十二章 关于降临 这个关于真仙“翀”的传说,居然是从阿金嘴里说出的,据他的解释,乃是外出找寻仙界裂缝时,路过某处圩市,在茶肆坊间听到的逸闻,如今来到这里,一见此景突然间便想到它。 阿黄听罢沉吟道:“如果阿金听来的传说是真,那便只会有两种假设,要么‘翀’后来找到仙界缝隙回了仙界,要么他什么也没找到,悄悄离开去了哪里隐居。” 阿金直言不讳道:“莫管他真的假的,我就想下去找找,里边是不是会有仙界缝隙,如若找到仙界缝隙,我等则无须通过飞升通道,也能进入仙界。” “你要自己下去找寻仙界缝隙?”阿黄有些惊讶的望向阿金,他俩此刻正悬浮在翀居谷附近的半空上,目视深谷里如同丛丛电火一般滋滋作响的地裂电芒。 阿金遂苦笑道:“我这纯金系的仙体,自是不适合下去充满电火之地找寻,最好是水火联袂出手,才最为恰当。” 阿黄点头道:“嗯,不错,就让金童玉女联手下去找找看,”说罢便传意念进高阶洞天里,叫阿青和金童玉女全都出来。 他们三人很快出到外面,一看下方竟是大片古怪的褶皱之地,空间缝隙遍布、电火丛丛,无不惊讶万分,又是嘴快的玉女嚷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到处密布空间缝隙,还会冒出电火?” “此乃是九层钧天有名凶险之地,下面的这个深谷名叫翀居谷,”阿黄转而又道,“下边遍地异种电火,我们几个都不方便下去查探,只有金童玉女你俩适合下去。” “要查探什么呀?”玉女的仙体身具水系电系特质,倒是无惧电火之类的险境,一旦闻知还有一些跃跃欲试的劲头。 阿金接口道:“须要你们下去查探有无仙界缝隙,呃,就像我们在七层天、八层天找到的那种仙界缝隙。” “噢,玉女明白了,老弟,咱们下去吧,”玉女听得点点头道,转身又叫上金童一道下去。 一言不发的金童默默地与玉女并肩俯冲而下,两道对比鲜明的小小红蓝身影,一下没入那些升腾着无尽雷火电芒的电火丛中,倏忽不见踪影。 阿青很是担心地目送他俩的背影消失,忽然问阿黄道:“麦哥哥,他们就这样冲下去,不会有事吧?”在阿黄的面前,她是小妹妹,但在金童玉女身边,她就是大姐姐。 阿黄微笑安慰她道:“没事的,金童玉女联手,堪称攻防一体的典范,甚至比我们三个加一起都要厉害。” “哦,”阿青只得应声不语,一对大眼睛还是死死盯着下方的雷火电芒,双眼久久一瞬不瞬。 阿金忽然想起一事道:“咦,这里已是翀居谷,茕闾说过的他家老祖呢?他不是和什么人到了这里吗?” 阿黄摇头道:“茕氏老祖应该不在这里,先前我刚一来到,便用神识扫视过方圆数万里地,毫无任何生灵迹象。” 阿金遂想了想,又将神识浸入那块图简,很快收回神识道:“离此地约十万里,有一座大城堡,名叫岚氏城堡,是不是他们去了那边,毕竟信符一去,我们一来,中间费了不少时日。” 阿黄转着眼珠道:“嗯,若果下面找不到仙界缝隙,我们就到岚氏城堡看看。” 过得一阵,便见下方的电火丛中,蓦然冒出两道颜色对比分明的小小精灵人影,却是金童玉女从深谷底下返回地表,近前看到他俩身上水火灵力交错蒸腾,显是费劲不少。 俩人飞回阿黄三人跟前,一个劲的摇头不止,半晌才异口同声道:“下边没有任何空间缝隙,那些电火仿佛是从细小蜂窝状的地底沁出一般,而且地底岩土异常坚硬,我俩联手都打不裂。” 阿黄闻言,当即想起那个真仙“翀”往昔所为,能将褶皱地面轰成深谷,可见真仙阶层比他们这些地仙,仙力劲道要强胜太多,但还是打不穿翀居谷的地底岩层。 阿金还不甘心地拉住金童玉女,细细再问当下地底的各种情形,得悉更详细结果之后,也只得失望的摇摇头,转而问阿黄道:“我们下一步是去往岚氏城堡,还是——” “去岚氏城堡那边转转,现在就走,”阿黄即刻决定下一步去向,然后招呼大家回到高阶洞天,自己从阿金手中拿过地理图简,坐在领域空间中央,驾驭洞天直接飞往岚氏城堡。 …… 九层钧天地理图简上表明,岚氏城堡乃是这一层天最大的城堡之一,阿黄驾驭高阶洞天飞临一看,何止是一座城堡,看那成片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复合建筑,简直就是一座城池。 远远望去,城堡上空飞来飞去的人影,不仅有魔族炼金术造就的傀儡守卫仆从,还真的有不少三族修士,尽皆是八劫以上高阶散仙,间或还有渡过九劫的地仙大神。 阿黄驾驭高阶洞天来到岚氏城堡上空,并未离开融入空间的高阶洞天,就在领域空间中央坐着,通过神识扫视,便能看清城堡里面各色人等活动的情形。 一起坐在领域空间的阿金,也将城堡内部一切看个通透,毕竟他们均已渡过九劫,到达地仙境界,成为灵界最高层次的修炼者——修仙者,一眼之下没有什么不可看透的。 在这一方天地,但凡修炼者流,尽皆分成两个大的范畴,修真者和修仙者,大乘期以下修士和九劫以下散仙是为修真者,大乘期以上和九劫以上便是修仙者,这个说法最初是从老邪嘴里听到的。 如今阿黄他们五行同伴已成为修仙者,在灵界拥有俯瞰天下的能力与资格,不出洞天只是坐在领域空间,便能将岚氏城堡中的一切囊括眼中,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俯视感觉。 突然间,阿黄的神识视线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那是一座高耸的尖顶圆堡,在最高一层类似暖阁之处,有七个老者形状的高阶修士聚会,看上去每个人都有九劫左右的修为境界。 在他神识的辨认下,那七个人当中有三个已渡过九劫,四个处在八劫圆满状态,其中有一个显得苍老不堪的八劫圆满秃顶老者,面容极似茕闾,估计便是茕氏城堡老祖。 此时阿金也看得到那个秃顶的茕老祖,他的眼睛遂眯一眯,笑道:“阿黄,你看见没有,那个老秃应该就是茕闾的老祖。” 阿黄点点头道:“对,不错,应该就是他。” 阿金接着问道:“我们要不要下去会会他们,跟他们打听点事?” “不用,”阿黄摇头道,“待在这里看就行,你忘记只有我们五人才具备的意念拾取了?” “噢,我还真的是差点忘了,”阿金伸手一拍脑袋,继而又道,“不过我们与他们境界差不多,就这么定定的用神识盯着人家,不会被他们发觉吗?” 阿黄笑道:“若是在洞天外面,自是会被发觉,现如今我等都处在等同另一空间的高阶洞天中,他们最多有些疑惑,却是根本不会察觉,会被人从另一空间盯视着。” 就在他俩对话其间,下方尖顶圆堡暖阁中那七个老者,有一阵子彼此面面相觑数息工夫,然后又面色如常,继续谈论事情,显是相信这么多大神聚会,岚氏城堡内外根本无人敢于偷窥。 出于这一份傲然自信,暖阁外面也未设任何遮蔽禁制,倒是方便了阿黄他俩用神识盯视,若是设有禁制阻隔的话,那也只有阿黄能拾取到他们外放的意念。 下一刻,他俩忽然拾取到一位满面虬髯的方脸九劫老者提到一个词:降临! 降临?俩人闻讯立时好奇不已,当此公说到降临一词之后,下边所说的话,便与传说中的仙界真仙“翀”联系起来。 五行同伴的拾取意念功能,并非直接听到具体的话语,只是拾取其脑际释放出的话意,那时候方脸老者的话意便是,既然飞升通道关闭,若要去往仙界,只能使用“翀”无意中用过的降临之法。 传说中的真仙“翀”,就是因为乱用降临之法,本是想以压制真灵法门降临人界,结果忙中出错,误将真身降临到灵界来,最后连仙界也回不去。 他这才言至于此,对面有个九劫地仙当即反问他,那个真仙“翀”使用降临法门一事,当时根本无人接触过“翀”,你丫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方脸老者却是有些遮遮掩掩道,他有个族人早年被一个功力高绝的仙人抓去为仆,后来才知道那仙人正是真仙“翀”,当初其绝迹翀居谷,并未回归仙界,而是择地隐居。 那个族人了解到“翀”的真实身份后,便设法将讯息传回家族城堡,方脸老者作为城堡之主这才得知这个秘辛,本来一直埋藏在心底,叵料当下飞升通道关闭,迫于无奈只好和盘托出。 方脸老者族人偷偷送回家族的讯息,对如今他们这些渡过九劫之士,最为重要的就是,真仙“翀”一直未曾放弃返回仙界的念头,掳人为仆侍候自己,乃是要潜心钻研降临之法。 丫那个什么真仙“翀”,到底有无研究出可回归仙界的降临之法?这是暖阁里在场的众位大神,不住地抓耳挠腮总想知道的绝大秘密! 第二十三章 献妙计? 一旦听到这里,那个貌似在场执牛耳的九劫地仙遂急急发问,你丫那个族人到底有没有提到,那个真仙“翀”钻研出回归仙界的降临之法没有? 只见方脸老者很是为难道,自家族人语焉不详,可能不是很清楚个中详情,只凭一纸信符述说得不细,其人也在真仙“翀”隐匿禁制的羁留下,根本无法与之直接联系。 真仙“翀”居然还在九层钧天并未走成,对于已听过这一传说的阿黄和阿金来说,无疑是个意外收获,同时也间接证实阿黄在翀居谷之时,顺口所作的两个假设成立。 阿金有些兴奋的捏紧拳头道:“尽管在九层钧天找不到仙界缝隙,一旦找到真仙‘翀’的话,也能从他嘴里撬出降临之法,不能不说这是去往仙界的另一捷径。” 虽然一直搞不懂阿金急着要找仙界裂缝的缘由,阿黄自也没有多想,就当他总是想着去找倥苁便罢。 他转动眼珠遂想了想,忽道:“阿金,若是真的找到‘翀’,你能有什么把握,从他嘴里撬出降临之法?” 阿金笑道:“我等五人就用究极阵困住他,料想我们五个地仙不管怎么着,也能奈何得了一个真仙吧,想当初,我等五人都是凭借联手结阵而越阶作战。” 阿黄蹇眉沉思不语,修炼者彼此都在低阶时,越阶作战自不待言,但是修为越往高阶,越阶作战便越是困难,他不能确定自家五个地仙,能否通过五行究极阵,奈何得了一个老牌真仙。 此时他忽然想起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两个好友去林中打鸟,面对叽叽咋咋的树上鸟儿,俩人先为打下鸟儿,是红烧还是煎炸吵起来,越吵声音越大,结果把鸟儿一举惊飞…… 于是阿黄摇头笑道:“阿金,莫要想那么远,先得找到真仙‘翀’再说吧。” “呃——”阿金闻言一怔,继而也自嘲一般的笑了。 …… 高阶洞天下方的尖顶圆堡暖阁里,那伙大神级修士的聚会也已进行到尾声,尽管不知如何找到真仙“翀”的隐匿之地,众人也自信誓旦旦的达成如下协定: 一方面,须得方脸老者继续设法与其族人联系,哪怕是多所等候也成,另一方面,既知真仙“翀”还留在九层钧天就好办,动员在场所有人的家族城堡势力,挖地三丈也要将他寻出。 聚会散场众人说散就散,俱各四散而走,只剩下那个为首的九劫地仙留在尖顶圆堡里。 只见他施施然降落到下层的一个厅堂,随意叫来一个妖族模样的管事吩咐几句,旋即又走进侧旁一间厢房,在一块锦垫上打坐冥想起来。 洞天里的阿金远远见到此状,没话找话的问道:“阿黄,你知道为嘛修炼家族总爱找妖族中人做管家、管事?” 阿黄头也不回道:“自是妖族比人族的忠诚度要高,就像你那只攫金犬小狗,虽然只是妖类灵物,忠诚度也差不离吧。” 阿金忽道:“可是,你那小环,又怎会说走就走了呢?” 阿黄听得一怔,寻思片刻才道:“小环并非类妖族,其内在乃是‘踬’的化生灵体,独立意识其实很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它一旦想走,我也没法阻拦。” “对了,”阿金又自想起一事,神情凝重问道,“‘踬’在妖界化生为小环与虫族,‘踞’在魔界也分散变为巨魔一族,那个从魂界遗躯完整逸走的‘跻’之魂灵,又该去了哪里?” 阿黄自是摇头道:“这我怎么知道,他会去哪里又不关我事。” 阿金听得一窒,继而呆滞半晌,最后失笑摇头、不再言语。 …… 由于高阶洞天能够融入空间,隐身性能超绝,他们根本不用下去岚氏城堡,便可观察锁定一切,而且也没什么必要下去交易。 阿金自打喝过茕闾的“真仙醉”,便对灵界的其他酒水已不感冒,自是少了对口腹之欲的兴趣。 故而阿黄和阿金俩人,就在洞天领域空间中央相对盘坐,盯着那些早先四散而去的九劫地仙与八劫圆满散仙,看对方何时何地能找到真仙“翀”,尤其重点盯住那个九劫地仙方脸老者。 索然无味的苦候时分悠悠而过,忽有一日,俩人发现方脸老者终于再度接到一纸信符,观其用神识读取信符一时激动的表情,显是他的那个族人从真仙“翀”处发回。 “什么?‘翀’要来岚氏城堡?”方脸老者瞧到最后,不禁失口道出一句话,立时被阿黄与阿金捕捉拾取到,俩人不由对视一笑,俱是心想,盯住此人果然有门。 方脸老者读罢信符,便又急急将此讯分成几份隼状信符,天女散花一般散发出去给其他人等,过不多久,只是派出手下搜寻、自己尚在城堡里的七个人,重新去往尖顶圆堡暖阁集中。 ……就在包括阿黄与阿金在内的一干众人等得焦虑之时,城堡外围冉冉飞来两条人影,看似只有八劫中段修为,经过守卫城堡大门的傀儡兵士查验放行,施施然进入岚氏城堡。 岚氏城堡身为九层钧天最大的开放式城堡之一,平时也会有不少外来人客入驻,堡内自然有一些提供给外客租住的客栈房舍,全是岚氏家族经营的独家产业。 那俩八劫散仙入堡之后,很是低调地选择一处较为隐蔽的租赁小院住下,只见其中一个板着长脸的八劫散仙,对另一个圆脸陪笑的八劫散仙随意摆摆手,然后几步走进一间房舍,便自不再出来。 圆脸散仙在院中侍立半晌,这才走进靠近院门的一间厢房,也自闭门不出,但是过得一会,便见从那间厢房顶上,悄悄飞出一纸蜂状信符,倏忽远去不见。 那纸蜂状信符很是隐蔽地离开租赁小院后,竟自营营飞往城堡最中央那座尖顶圆堡,直接穿过暖阁墙体,落入已在那里端坐许久的方脸老者手中。 甫一见得方脸老者信符入手,其余的六人连忙伸过头来,一连声催促方脸老者,你丫赶紧将信符内容读出。 方脸老者遂于快速的浏览信符内容,尔后一脸疑惑道,装扮成八劫散仙的那个长脸者,正是真仙“翀”,他毫不隐瞒自己的来意,乃是欲与城堡中的九劫地仙,道明要做一些特殊的交易。 怎么个特殊的交易法?为首那个九劫地仙也是满脸狐疑,捻着三捋长须,再行左右看看,其外放意念无疑表示,他正在征求其他人等的看法。 那个秃顶茕氏老祖抢先说道,我等多拿点奇异的宝物,上门去试探一下他,各位以为如何? 方脸老者却是摇头道,就算是拿出灵界出产的最高级宝物,也对一个仙界降临的真仙没什么吸引力,倒不如直接登门拜访,问他需要些什么助力才是。 其他几人也即相继表示过自己的想法,那个为首的九劫地仙听罢,觉得都不甚满意,在没有弄清真仙“翀”忽至岚氏城堡的来意之前,尼玛做什么都不保险,一旦触怒一个真仙可不是玩的。 就在众人相对瞠目、一筹莫展之际,一道仿佛来自冥冥之中的意念,汨汨传入在场诸人的脑际识海:“在下有一计策,无须主动上门,包管那真仙‘翀’自会来求尔等。” 这一道意念来得无声无息,彷如流星掠过一般,接收到它的全部七人尽皆一怔,这才警醒过来,茫然四顾却是探寻不到它的来路,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已。 只见方脸老者一脸凝重望向为首的九劫地仙道,堡主大人,贵堡一直没有打开掩人耳目的遮蔽禁制吗? 他其实乃是明知故问,这一阵子进进出出尖顶圆堡,何曾见过堡内的遮蔽禁制升起,一个九劫地仙不可能察觉不到,屋里屋外有没有阵法禁制,故其言辞隐隐有责怪之意。 只见被称为堡主的为首九劫地仙拍拍脑袋,表情懊恼道,我等七人几乎是城堡内外实力最强之士,聚在一道有谁敢来窥探,在下实是过于大意,竟让外人偷窥听到我等议事。 方脸老者遂传音道,堡主大人还是先打开遮蔽禁制吧,如今传话者尚且不知隐在何处,谁也探测不到那句传音的来路,在下窃以为,咱还是防着点好。 显是岚氏堡主的为首九劫地仙却是蹇眉道,尽管传话者无影无踪,那句话听来也没有什么恶意,似是吾等同道之人,倒不如邀他过来一起商议,也听听他的计策到底如何。 他的话一说出,其他人便就相互点头,都觉得甚有道理,大家皆是灵界顶尖修为的遮奢人物,冲突敌对并非好事,互利互惠才是上佳。 于是岚氏堡主左右瞧瞧,遂在众人苟同目光的注视下,凭空大声说道:“这位道友,可否现身相见,我等想听听足下的计策可不可行?” 只见他的话音方落,就在暖阁入口处,忽然冒出两道小小人影,突兀悬浮在众人面前,令得在场七人全然有些讶异:“适才窥探传音者,竟是两个精灵地仙!” 精灵族人如若渡过九劫,也会成为地仙,而且背上羽翼销退,难怪他们认错,而且原生灵族渡过天劫,较三族散仙容易得多,故尔两个精灵地仙突兀出现,且不会让众人过分惊讶。 第二十四章 三清特饮 “在下麦、在下忒,见过诸位道友,”来者自是一直躲在高阶洞天里窥探不已的阿黄和阿金俩人。 适才在洞天偷窥的阿黄和阿金一旦闻言,只在瞬息之间,俩人迅即遁到圆堡暖阁,倒是像精灵谷那对老儿“双双”那样,竟然异口同声的抱拳见过在场众人。 一旦见是同等阶位的精灵地仙,岚氏堡主自也不敢怠慢,起码人家方才暗中传音,他就发现不了对方藏身位置,遂站起拱手道:“二位道友莅临,在下有失远迎。” 岚氏堡主一旦站起,身高盈丈,对阿黄和阿金这等精灵身段竟是居高临下,灵界精灵一族个高不过尺余,修为级低时期全凭羽翅悬空,才能与三族修士平视。 精灵修士渡过九劫成为地仙后,可以自如浮空,背上羽翅自然消失,见到在场众人逐一站起相迎,阿黄和阿金自也提高浮空高度,相对客气几句。 一阵寒暄过后,岚氏堡主便给阿黄和阿金安排两个坐位,大家又俱各坐下,但见方脸老者迫不及待出言道:“麦道友、忒道友,适才可是二位传音,道是有引来真仙‘翀’的计策,那么计将安出?” “诸位道友,可见过此饮?”阿金闻言随即拿出一只奶瓶,随手弹开瓶塞,一阵异样清香袅袅飘出,透明玻璃樽也可看得见里边黄绿色的汁液。 众人甫一听闻他开口说话语气,便知方才正是这位忒道友暗下传的话,可一瞧那支奶瓶,竟是从未见过的奇特材质,再闻那道清香,登时有种心旌神摇的感觉。 当初离开鸿蒙界域飞升灵界时,老邪情知被鸿钧天道留下,“溹浮”来源从此断绝,遂将阿黄囊中与洞天库藏的存货全部拿走,如今五行同伴只有阿金四人身上留有余数。 献出肉身以元神体飞升灵界,最后修成散仙之体之后,五行同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饮用这些人界携来的“溹浮”,因为一旦喝进嘴里,就像加勒比海盗夜间喝酒一般,直接排出体外。 而且他们没了肉身,自是对“溹浮”没了瘾头,再说心瘾也是从肉身体验而来,既然喝不喝都成,那么,身上还剩有“溹浮”那几个,尽皆渐忘这一玩意的存在。 此前在高阶洞天,眼见下方圆堡暖阁中那七位大神一筹莫展的模样,阿金间或想起兜里剩余许久的三清特饮“溹浮”,便即兴起祸害一把真仙“翀”的念头。 人界物质饮品于散仙能量之体自是不能饮用,可转变仙体的地仙甚至干脆已是仙人的真仙,应该没有这种避忌,至于瘾头,连“跻”残躯炼成的老邪都抵受不住,后辈仙人、真人更不待说。 阿金便就打算让这位胆敢伪装进入岚氏城堡的真仙“翀”,好好品尝一下这种五行同伴专制加持的三清特饮。 阿金遂将这一想法与阿黄稍作交流,但见阿黄摇头一笑,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便待得下方暖阁众人陷入沉思冷场之际,用意念传音送出那么一句话。 ……下一刻,见到众人目击鼻嗅过后均皆摇头,阿金遂老神在在道:“此种饮品名叫‘三清特饮’,乃是在下于无意中获得,据称口感上佳,喝过之后念念不忘,且对修为也有所增益。” 既是来到灵界,阿金觉得“溹浮”之名还是沿用三清特饮这个响亮名称,更能打动这些高阶散仙、地仙,如是一说果然让在场众人听得两眼放光,尤其是那几个八劫圆满者。 只见秃顶茕氏老祖面露垂涎之色道:“足下说得此饮如此神奇,可否让我等先品尝一二?” 茕氏一脉皆是收藏各种珍稀酒水的行家,比如茕氏家族每层天都藏有的“真仙醉”,眼下听见看到有此等神妙的奇异饮品,茕氏老祖难免食指大动,意欲染指一把。 未待阿金答话,那位岚氏堡主却是狐疑道:“忒道友适才只是说到‘据称’二字,难道足下到手此饮之后,其实并未饮用过这个、呃,‘三清特饮’?” “确是未曾饮过,”阿金耸肩摊手似是老实道,“自是为了据传之因由,饮之周身舒泰、飘飘欲仙,且有促进修为之能,会令人欲罢不能,一俟没了来源,却会心情烦躁、欲仙、欲死。” 甫一听得阿金如此说道,秃顶茕氏老祖遂似有畏缩之意,他家祖传喜好收集珍稀饮品不假,像这等喝了准会念念不忘的古怪玩意,还是少碰为妙,谁知道喝光还能不能找到。 方脸老者甚是好奇问道:“这个,足下到底乃是从何处,呃,得到如此奇妙之物?” 阿金看似随意道:“此乃一个渡劫失败化灰的人族散仙留下之物,在下昔年与其相熟,知晓此饮是他从人界携来,道是低阶散仙能量之体饮下无用,肉身凝实的三族修士与成就仙体之人方可饮用,不过喝过之后要不断饮用,不可或缺,基于这一点,在下不敢尝试。” 岚氏堡主听得一时恍然大悟,不住点头道:“足下之计在下已是明了,你是想让那真仙‘翀’将它饮下,当其断了来源时,便会烦躁不安,最终总得来哀求我等,是也不是?” “嗯,堡主明见,正是如此,”阿金正色点头道。 众人听得难免毛骨悚然,好一条毒计!此计若是真的能成,就连功力超绝的真仙阶层大仙级数,也只好乖乖听从比他级低者任意摆布,不敢有违钧意。 阿金扫视众人忽而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不由笑道:“现下还有哪位道友,欲要品尝一二?” 却见岚氏堡主一脸迟疑道:“这个三清特饮嘛,足下自是没有尝过,如何证实一旦饮用过后,再也摆脱不了它?” 阿金于是循循善诱道:“那个经已身陨的人族散仙,曾与在下细细描述过,人界修炼者饮用三清特饮的盛况,在那中央星域几乎无人不饮,因其制作材料来源简易,功效甚著,浑不在乎上瘾难戒。” 在旁一时听得心痒难熬的秃顶茕氏老祖,此时涎着脸倾身上前笑道:“道友这一席话,说得在下实在是垂涎欲滴,恨不得饮上一口这个三清特饮,桀桀桀,尝尝鲜。” 阿金闻言又自摆出几支奶瓶,嘿嘿笑道:“那位人族散仙留下此饮足有百十瓶,足下若有兴趣大可一试,不过,在下与足下贵介闾道友,乃是下层天的至交好友,也不曾敢拿出让他尝上一口。” “哦,说笑、说笑了,嘿嘿,”秃顶茕氏老祖连忙解嘲似的遮掩道,突然间又是一怔,转而收敛笑意道,“忒道友适才提到在下的后辈茕闾,足下与我那闾儿,在下层天便是至交好友吗?” 阿金点头道:“正是,我俩此前先去拜访闾道友,蒙他慷慨,与我等痛饮‘真仙醉’多时,尔后才来的岚氏城堡,若不是他要控制茕氏城堡的傀儡,说不定也会一同来此与足下一聚。” 秃顶茕氏老祖一听茕闾又拿自己的珍藏“真仙醉”做人情,心疼得仙体抽搐不已,嘴巴哆嗦半天,这才强笑道:“原来足下与闾儿交情如此深厚,呃,这个可喜可贺,在下自是与有荣焉。” 茕氏老祖这么一插科打诨,倒能证实这俩精灵地仙来历端方,不是歹人,众所皆知茕氏老祖有个刚飞升的后辈茕闾,为人不拘小节,又是新晋高级灵阵师,能与为友确是同道中人。 下一刻又听得方脸老者若有所思插言道:“闾大师乃是新晋高阶灵阵师,能与之为友无不与阵道有关,二位道友哪位是灵阵师?” 一直沉默无语的阿黄闻言心道,你嘛又扯到这道道上来也,自家只得传意念道:“那是因为在下炼个窑、倒个模还成,忝为精灵族炼器匠人,承蒙闾道友抬爱折节下交,喏,这个瓶子便是在下所制。” 阿黄这一番不伦不类的话语,直让在此众人听得怪异无比,又见装盛三清特饮的透明奶瓶,显是无人识得制法,尽皆心想,这个精灵怪人能与闾大师结交,自也不足为奇。 于是,岚氏堡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意采纳阿金所献的诱敌之计,大家如此这般商议过后,遂将此等重任交给方脸老者,让他将一瓶三清特饮,暗下递送到那个圆脸族人手中,然后依计行事。 ……方脸老者那个圆脸族人,趁着真仙“翀”闭关不出时,偷偷溜出租赁小院,托辞为雇主打探消息,悄悄从方脸老者派出的手下那里拿到那瓶三清特饮,并照着口授机宜行事。 圆脸族人窜回租赁小院以后,故意将打开瓶塞的三清特饮用手拿着,走到那个真仙“翀”闭关不出的房舍外面,一边用鼻子猛嗅,一边暗运功力,将那股清香尽量逼出,弥散过去。 一直躲在房舍里、似是闭关钻研什么的真仙“翀”嗅觉何等灵敏,简单布设的那道隔音遮蔽禁制,也阻止不了他随时能采集外面散发的各种气息,何况只是拿来饮用的酒水一类气味。 只见他伸手略一掐诀,便将在外巡逡的圆脸族人摄将进来,一把夺过那支开塞的奶瓶,先闻一口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异样清香,尔后乜斜着眼问道:“你说,这是哪来的?” 第二十五章 溹浮威武 只见圆脸族人躬身谄笑道:“禀上仙,此乃鄙堡堡主恩赐,名唤三清特饮,在下出外意欲替上仙打探消息,路上偶遇鄙堡堡主,他怜我在外多时,修为未有寸进,顺手赐予在下一瓶珍藏的三清特饮。” “噢,这叫三清特饮?它能喝吗?”真仙“翀”反复嗅着那股清香,实在抵御不了这种口腹之欲的极度诱惑,光是闻着就真特么的想灌下一口。 圆脸族人遂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能喝、能喝,鄙堡堡主言道,它不但能喝,还对修为提升、突破瓶颈大有奇效,这不,见我修为许多岁月尚在八劫中段,便即赐下这瓶。” 真仙“翀”反复嗅来嗅去,觉得这支三清特饮的成分,完全只是下界一般食材制成,不可能对己有甚害处,何况这个清香气味实是诱人之极。 他终究忍不住咕咚灌下一口,立时感觉仙体毛孔全开,确是舒坦不已,且对身上修为隐隐有所触动,然后哈出一口灵气道:“那么,本仙就先帮你喝了,有暇再去你家堡主那里,替你再讨要一瓶。” 圆脸族人点头哈腰的忙道:“不妨事、不妨事,上仙尽管喝光,在下自是拿到手后,第一时间便欲献给上仙,能让上仙品鉴一番灵界的饮品,也是在下身为仆从,何德何能修来的福分。” 听得这一连串顺溜的马屁之辞,是个人闻之都会心怀大畅,难怪这位上仙会将他收为仆从,真仙“翀”遂很满意的一口一口将这支奶瓶三清特饮,真的像品鉴一般慢慢喝光。 深知真仙层次的厉害,圆脸族人一直呲牙陪着笑脸,他生怕泄密,连心思都不敢乱想,仿佛真心奴颜婢膝孝敬上仙一般,一俟真仙“翀”喝光此饮,急忙平摊双手,意欲接回那支空了的奶瓶。 真仙“翀”却是随意将玻璃樽搁在桌几上,然后摆手道:“此瓶看似笨拙,却有一种奇特之意,就留在这里吧,好了,本仙还要闭关,你先返出去,要想出外逛逛也成,只是莫要打扰到我。” “是、是,在下告退,”圆脸族人一脸恭谨后退出去,面上虽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底却已乐开花,暗道终于完成堡主重托,届时有望回归家族城堡,定会得到重度修炼资源的倾斜扶植。 紧接下来,圆脸族人回到自家厢房稍息片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在一只石凳呆坐一会,仰面想想随后慢慢往外走,越走步子越快,最后飞快来到一家茶肆,那里有人正在候着他。 消息迅速传回尖顶圆堡暖阁,方脸老者甫一接到报讯,便即抖动满脸虬髯,大笑道:“我家族人传来讯息,三清特饮确是魅力无穷,那真仙‘翀’抵受不住口腹之欲,业已全数饮下,哈哈。” 暖阁里包括阿黄和阿金在内的其他八人尽皆放松脸色,相对点头一笑,只见岚氏堡主出言问道:“忒道友,那真仙‘翀’饮下三清特饮,须要多长时间,才会想喝下一遭?” 阿金遂于皱眉回忆,以往在宇凌星由于“溹浮”缺货造成的骚动,上瘾者似是修为越高,抵受时间越长,如今真仙级数的“翀”大仙,确实没法估算他下一遭口渴是在何时。 “怎么着也得二、三十个时辰,”这一回却是寡言少语的阿黄出言作答,他了解老邪饮用“溹浮”的频率,约摸在二十个时辰左右,老邪肉躯来历牛掰,真仙“翀”则修为高,当可多预十个时辰。 岚氏堡主闻言,意外地瞅瞅这位不语则已、一语惊人的麦道友,总觉得这位八层苍天上任精灵族长有些神奇,适才等候消息之时俱各闲聊,彼此互道身份经历,从而得知他的来历。 ……真的这么一等下去,足足过得四十个时辰,相当于宇凌星两天工夫,大家尽数心气浮躁不已,瞧着阿黄和阿金的脸色渐渐不善,方才等到方脸老者那个圆脸族人传来有结果的讯息。 “堡主大人,‘翀’大仙喝下你给我的那瓶三清特饮,觉得味道好极了,如今他又想喝了,大人那里还有此饮吗?” 貌似那个圆脸族人就在真仙“翀”身边,乃是半真半假的直接传音给方脸老者,在岚氏城堡内若是不惧旁人截取,八劫、九劫大神之间还是可以彼此传音的。 圆堡暖阁一干人等闻讯无不大喜,瞧着阿黄和阿金不善的眼光登时转为钦佩,但见岚氏堡主断然挥手道:“各位道友,咱们这便依计行事,其他人先散了,忒、麦二位随我留在舍下。” 随着其他人离开尖顶圆堡后,方脸老者便自兜着阿金拿给他的两支奶瓶“溹浮”,施施然回到家族在岚氏城堡的专有客舍,翘首等候圆脸族人领着真仙“翀”前来拜访。 过不多时,得到堡主大人答复的圆脸族人,遂领着真仙“翀”匆匆而来,本来一直拿捏架子的真仙“翀”,大可等着让人送上门,可是口渴难忍的他早已迫不及待,其实是他拽着圆脸族人过来的。 “哥们,有三清特饮再来一瓶!”甫一见面,真仙“翀”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索取“溹浮”。 “呃,上仙既然要喝,也就这么多,全都给你好了,”方脸老者外表上苦着脸、内心实是好笑道,将兜里那两瓶“溹浮”全数递给真仙“翀”。 真仙“翀”一把抓过那两瓶“溹浮”,打开一瓶咕咚喝下一口,喉咙里的渴意一时顿消,这才缓过一口气。 他已是知道,这种三清特饮确有增进修为之功效,自从喝过那一瓶,身上停滞已久的真仙初段修为,也自隐隐有所松动。 但是,要想持续饮用增进修为,必须一渴就有得喝,暂时他还没想到会上瘾的问题,只是感到口中一渴,修为松动就会停止,故而他想要拿到更多的三清特饮。 “就只有这两瓶吗?”真仙“翀”皱眉看着手中两支奶瓶,不满地问,身为真仙,他可对灵界这些地仙毫不在乎、随意呼喝。 方脸老者陪笑道:“在下只从鄙友处拿到三瓶,其中一瓶偶遇贵仆时给了他,剩下两瓶全在此了,在下连一口都没捞着喝呢。” 真仙“翀”听得眉头更皱,就这两瓶,八十个时辰后就没了,届时不知身上的修为境界,能否再度回到提升轨道,还未可知,必须多弄一些三清特饮备用。 于是,他直接颐指道:“那好,道友给我带路,领本仙去找你那贵友,多拿几瓶三清特饮。” “好、好,上仙请随我来,”真仙“翀”自恃级高,言辞很是无礼,但方脸老者一点也不在意,心道正等着你过去,找我那“鄙友”呢,嘿嘿! 方脸老者毫不耽搁的将真仙“翀”及其“贵仆”圆脸族人,飞快领到岚氏堡主所在的尖顶圆堡,当然不是到先前议事的那个暖阁,竟是在圆堡主堂的待客厅。 甫一进门尚未相互介绍,忽听外边迎客仆从又来禀报道,门外再有几位老友结伴前来拜访,一直与阿黄和阿金待在一起的岚氏堡主,当即挥手令仆从全请进来凑凑热闹。 真仙“翀”竟似看傻了眼,自家一个大仙屈尊上门,尚未坐下给口灵茶喝喝,就这么两下,便被十个八个笑嘻嘻的八劫、九劫灵界大神围拢上来。 不过,他也看不出这些个大神们,对自己这个大仙有欲要围攻的敌意,倒像是要套近乎一般,最后,岚氏堡主似是看不过眼,便出言招呼大家各自落座。 真仙“翀”自然被安排到面北的尊客坐位,未待岚氏堡主再度发话,便即倾身抢先道:“哥们,哪位有三清特饮?多拿点出来,本仙可以拿宝物换取。” 哥们?在场众人立时被他这个人界市井称谓晃晕,一时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真仙耶,这都什么人哪,谁跟你是哥们?! 不过,真仙“翀”还真的是出身人界中央星域翀坰星系,自幼天资聪慧,修炼道行脱颖而出,早晋大乘飞升仙界,最终成就真仙正果,只为纪念家乡星系,成仙后改道号为“翀”。 阿金与阿黄对视一眼,自家便开口道:“三清特饮乃是在下之物,上仙打算用什么宝物来换取?” 真仙“翀”一眼看去,先是一怔,此人竟是精灵地仙,然后眼睛再是一亮,居然还是金系纯属性者,不仅如此,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精灵地仙,也是土系纯属性者。 他立时心道,没想会遇到两头纯属性者,如若弄回仙界必然立下大功,或者将功折罪,毕竟自己带着任务要降临人界,结果忙中出错掉到灵界却回不去,一旦回归还不知要受什么样的惩处。 真仙“翀”摸着下巴继而又想道,尼玛现下考虑到这么远作甚,远水不解近渴,还是拿到三清特饮,恢复自家修为提升为先,万般皆下品,嘿嘿。 他自从无意间降临出错落入灵界,境界上受到界域设定压制,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功力也无法完全施展,服用灵界的天才地宝全都无用,当下只有这种三清特饮有点作用。 于是,真仙“翀”便自笑吟吟道:“这个——小家伙,你想要些什么宝物?桀桀桀!” 第二十六章 降临之法 小家伙?阿金又与阿黄对视一眼,不禁苦笑,如今自家只有尺余高矮的小巧身板,岂不就是小家伙吗? 咳、咳!阿金遂清一下喉咙,然后正色道:“上仙也看得出来,在座众人不是业已渡过九劫,便是准备去渡九劫者,但飞升通道莫名关闭,我等无法飞升仙界,此乃何故,上仙可能教我?” 居然没提到想要什么宝物?真仙“翀”眼睛眯了一眯,那张长脸登时变短,心道本仙一旦来到,这一伙人立时聚集过来,拥有三清特饮的精灵地仙,却要请教飞升通道的问题,这是嘛意思? 他遂转念一想,自家来到岚氏城堡的用意,不就是想找合适的人选做做交易嘛,他们想要飞升,咱家想要降临,其实全特么是一回事,最终都是去往仙界。 于是,只听得真仙“翀”老神在在道:“飞升通道无故关闭,这是尔等下界之人这么认为,其实这也算是常有的事,仙界三十六天底层空间时有不稳,只为稳妥起见,自是先期关闭为佳。” “那么上仙以为,当下灵界飞升通道关闭,会持续多长时间?”这一回却是岚氏堡主忍不住出言发问。 真仙“翀”随意笑道:“仙界仙人一族寿元漫长,没什么时间观念,这通道关闭嘛可长可短,用人界纪年计算,短则数百年,长则数万年,也是有地。” 此话听得在场众人犹如集体牙疼一般,尽皆倒吸一口冰凉的灵气,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没人嘣得出半句话。 最终还是阿金开口言道:“不敢动问上仙,可有别的法子飞升仙界否?” 真仙“翀”桀桀一笑道:“法子嘛本仙自是有的,不过须要与尔等交易才行。” 嗯,乃乃地说到点子上了!岚氏堡主闻言点头暗忖,遂于出言道:“上仙意欲如何交易?” “办法很是简单,法子本仙拿,尔等要替本仙找到去往仙界的空间缝隙,”真仙“翀”说罢,转而瞥一眼阿金又道,“而如今还要加上尽可能多的三清特饮。” 阿金当即应承道:“在下身上所有的三清特饮,尽可赠与上仙,只不过,这九层钧天似是没什么仙界缝隙,却让我等上哪去找寻?” “哦,小家伙,你能拿出几瓶三清特饮?”真仙“翀”的兴趣忽而转到“溹浮”上来,一时间竟然撇下仙界空间缝隙一事不闻不问。 “百来瓶吧,在下身上就这么多了,”阿金居然“哗啦”一声将兜里所有“溹浮”奶瓶,全然摆到案几上来,直让众人看得眼胀,这可是增益修为的好东东,只可惜断了来源,如今谁也不敢去碰。 竟有一百多瓶!真仙“翀”一时瞧得双眼齐亮,若是将其收入囊中,绝对足够促进自家修为,提升到真仙初段进阶瓶颈,届时已经回到仙界,然后妥妥的进阶中段境界。 但是,他自知自家当下功力,受到灵界设定压制,公然开抢定然抵不过眼下这么多八劫、九劫大神围攻,于是,放下贪心回到先前话题道:“本仙居此多年,岂能不知钧天没有仙界缝隙嘛。” “但是,”只听真仙“翀”话音一转,“九层没有仙界空间缝隙,并不代表下方其他层天没有,本仙乃是从人界于大乘期飞升仙界的,对灵界九层天不熟,至于哪一层才有,全仗众位道友出力探寻。” 说到哪一层天会有仙界缝隙,在场的其他人无不面面相觑,尽管大家伙都是一层层飞升上来,却是从未想过去找寻仙界缝隙,到此哪一层才有,尼玛谁会晓得! 紧接下来,再听真仙“翀”续道:“本仙落难于此,这么多年岁精研降临之法,为的就是找到往下几层天的仙界空间缝隙,将本体真身降临下去,回归仙界。” 按照鸿钧天道与五行神帝对灵界各层天的修行设定,下层天飞升上层天,再也无法下去,最多能够传递消息,或者降临化身、投影,降临分身也不行,遑论本体真身。 “不过,”只听真仙“翀”又道,“此乃瞒天过海之计,只能使用一次,不能再度使用,毕竟违背天道设定,再用会遭天谴,所以无法派人先行找寻,必须抵定哪层天有,一旦降临,不成功就成仁。” 在场众人闻言又自倒吸一口凉气,方才岚氏堡主还自想着提议,能否先派人下去找寻,然后大家伙再行集中降临有仙界缝隙那一层天,当下听得真仙“翀”如此说道,显是此路不通、说也白说。 正当众人万般无奈之际,却听得阿金悠悠道:“在下倒是知晓,七、八层天皆有仙界缝隙,只是不知上仙精研的降临之法,能让多少人降临下去?” 真仙“翀”一听阿金此话立时大喜,忙道:“小家伙,你没听清本仙适才的话吗,瞒天过海降临之法,无论多少人不拘,可是只能降临一次,你之所言必得千真万确。” 阿金遂淡淡道:“自是真珠都没这么真,在下还在八层天将一伙找麻烦之人送入过仙界,只是上仙须得保证,定能带携我等一道降临八层天。” 他先是提到能让多少人一齐降临,倒不是为在场众人着想,为的只是阿黄脑后洞天中阿青和金童玉女之故,当然顺带多点人手更好,毕竟进入仙界人生地不熟,人多势力大。 一旦获知仅是下一层天就有仙界空间缝隙,真仙“翀”欣喜之余心下便自盘算开来,本来他只是想交易到一个消息,得悉以后甩开旁人自去也可,可是一旦带上这些人,更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于他而言,这两头纯属性精灵地仙可上交势力邀功,余下诸人大可引入自家势力范围,充作自家手下,这些个都是可在势力当中立下大功,或者将功折罪的无尚行经,何乐而不为呢。 思虑及此,真仙“翀”不禁桀桀笑道:“故而本仙施展降临之法,将尔等带下八层天,那是绝对没问题地,既如此,小家伙,你我算是交易成功,其余人等则是托了你的福。” 然后,他伸出右手食指朝阿金勾勾,阿金先是看得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便自一挥手,将身前案几上的那些“溹浮”奶瓶,凌空徐徐送往真仙“翀”那边。 真仙“翀”遂笑吟吟的将这些三清特饮全数收起,再拿出那支喝过几口的奶瓶慢慢品尝起来,边喝边道:“如今交易已成,尔等该干嘛干嘛去,本仙就待在此地,等候尔等收拾停当一道出发。” 一听此话,在场众人如遇天上掉馅饼一般,一时间如梦初醒,方才怎么解决不了的疑难,如今居然得以解决,也就是说,大家伙都能托福偷入仙界,自是万事大吉。 岚氏堡主头一个抑制不住满心兴奋,用颤抖的语调恭声道:“不敢动问上仙,我等可否多带携一些外面的同道,结伴降临下去?” “那没问题,多多益善,”真仙“翀”咕咚喝下一口“溹浮”,摇晃奶瓶应道,不开玩笑,带得越多,自己引人加入势力范围的功劳越大,不但能够全数折罪,将功的几率也是极大。 下一刻,却见得秃顶茕氏老祖有点颤巍巍的上前躬身道:“上仙,能否宽待几日,让我等渡过九劫,晋阶地仙才走?” 真仙“翀”一点不恼地点头道:“可以、可以,尔等几个只是要全须全尾回来才行哇,莫要境界未到、勉强渡劫,最后落个身化灰灰,可是不关我事。” “那是、那是,在下敢射上仙宽待,一定尽快赶回,追随上仙骥尾,登临仙界,”秃顶茕氏老祖甫一闻言,急忙一揖到地、拱手称谢,激动得音准都发错一句。 待得在场一干众人尽皆离去做降临准备,连岚氏堡主也自走开,他也要去做永久离开准备,另外还想引介一些所谓同道一起走,从中谋取些许好处,毕竟仙品灵石带到仙界一样能用。 当下圆堡主堂的待客厅里,只剩下阿黄和阿金俩人,还有悠然喝着“溹浮”的真仙“翀”,以及八劫中段修为的方脸老者圆脸族人,他自是不敢跟去仙界,那里渡九劫的雷劫可不像灵界这么温和。 圆脸族人自也不会失望,因为方脸老者已跟他许诺,留言提拔他为家族城堡总管之一,只要离开真仙“翀”不做这个贵仆,在自家势力范围内,从此如鱼得水、身份大涨。 众人一旦走后,阿金眼见偌大的厅底有些冷场,便自无话找话、实是好奇的问道:“呃,上仙,你贵为一个令人尊崇的大仙,怎么会落难到灵界来的呢?” 既成同路之人,真仙“翀”蹲在灵界被憋得这么久,总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如今有人凑趣动问,便自幽幽叹道: “小家伙,你是不知道哇,本仙在势力中接了一个任务,得要降临人界,要去修复下属势力一座通仙高塔,不过你等乃是灵界土著,自是不懂人界中央星域,向有‘盛山、法湖、高塔’一说。” 阿黄和阿金甫一闻言,当即大吃一惊,你嘛真想不到,飞升灵界千百年来,居然还能遇上法盟中人,还是法盟在仙界中势力派出的——一位仙阵师?! 第二十七章 五行微领 还是身为高级灵阵师的阿黄眼力反应得快,能够独自被派往人界修复法盟的通仙高塔,其身份乃是仙阵师无疑,只是不知他份属哪一级数的仙阵师。 阿黄早已获知,就像高级阵道师与初级灵阵师境界重合那样,高级灵阵师与初级仙阵师境界也是重合的,他一旦进入仙界,依着传承典籍指引稍加转换,便可成为初级仙阵师。 于是,他便接过阿金的话头,传意念道:“上仙原来竟是一位仙阵大师,失敬、失敬,只是不知上仙乃是哪一级数仙阵师?” 阿黄此话问得无疑有些失礼,不过,他猜想此公能降临派往人界,自是始终生存在三十六天欲界底层空间,能是个初级仙阵师已很了不起,与自己可能只是同一阶层,故而出言少点客气。 真仙“翀”闻言有所触动,遂一眼望去,不由问道:“小家伙,你对阵道有兴趣?也是仙阵——呃,灵阵师?本仙乃是初级仙阵师大成境界。” 阿黄只因不期而遇同道中人,遂直言不讳道:“在下也是灵阵师,算是高级境界中段吧,只是不知上仙,为何要被派往降临人界,修复那什么通仙高塔,人界真有可以直通仙界之塔吗?” 却听真仙“翀”叹道:“尔等自是不知,人界鸿钧天道不知何故,突然恢复天劫功能,恢复就恢复呗,还将法盟通仙高塔给劈塌半截,这不,我家势力便即选派本仙,下界修复此塔……” 原来,鸿钧天道突然恢复自身天劫功能,顺势劈塌法盟高塔一事,立时被传上仙界,法盟仙界势力即派初级大成仙阵师真仙“翀”,尽快降临人界中央星域盛山所在星球,要去修复通仙高塔。 随着真仙“翀”娓娓道来,阿黄和阿金这才骇然获知,就在他们飞升走后,人界中央星域竟然因为天劫恢复,遍地雷劫、人人化灰不算,滚滚劫雷还将通仙高塔轰到崩塌! 这一过期消息,那雷劫处处、高塔垮塌景况,对他俩来说何等震撼,尤其是阿黄当即想到,那时自己的弟子鲁伯尚在高塔,不知已被“揠苗助长”到何等境界,希望他没有因为塔塌而遭殃。 只见真仙“翀”摇头道:“那座通仙高塔,乃是我家势力一位中级仙阵师所炼制,后来遵本家圣人谕命,合五十位高段真仙之力,将其投运下界,安放在法盟起源之地盛山法湖。 “说来尔等可能不懂,那座精炼高塔可通仙界,只要待在里边修炼,便能百倍加速提升修为,无须渡劫也能晋阶大乘,最后可从塔顶仙阵,飞升仙界。 “咋会让天杀的雷劫给毁了呢,毁了就毁了吧,还让本仙玩降临去修复,要想修复它本仙可勉强为之,谁让仙界欲界空间已无中级仙阵师了呢,唉! “当初投运高塔下界时,有五十位高段真仙合力施法,可是轮到咱家降临,却要自行施法,那时本仙悔不该想玩点新鲜玩意,试炼一下附庸家族进献的五行微领,结果就——” 一边说着,真仙“翀”一边翻手亮出一具若隐若现、犹如袖珍全身行头那般的小巧物事,因其只有数寸大小,故而能悬浮在他的掌心,微微映着折射光线,显得奇特怪异无比。 阿黄和阿金一旦瞧见此物,立时脸色大变,他俩当然认得这是什么玩意,其实此物就是阿黄费煞苦心精炼出来的那个,所谓的五气微缩领域空间! 俩人匆匆对视一眼,赶紧收敛脸上的震惊表情,若无其事的暗吸一口灵气,默默将一时紊乱的气息调整归顺,心下狐疑万分,用过五气微缩领域空间者,过后尽由阿黄解除,当世只有一人除外。 那便是当初魔界阴风口时,因为无法将五行同伴携入魂界通道,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倥苁! 往后,他们另行通过宇凌星阴寒之地遁入魂界,那时估计倥苁已从空间缝隙回归仙界,也就没有在魂界搜寻于她。 眼前这具所谓五行微领,乃是完整剥离出来的五气微缩领域空间,估计便是这位初级大成的仙阵师真仙“翀”所为,却是身为高级灵阵师的阿黄没想做过之事。 得以见到这具五行微领,终究令得阿金一喜一忧,喜的是倥苁确认已经回归仙界,忧的是她当时所套的五气微缩领域空间被剥离,落入真仙“翀”手中,浑不知现下她的情形如何? 阿金强自抑制心中翻腾的万千思绪,出言试探问道:“上仙,这一具五行微领,呃,仙器,看上去很是别致,恐怕不是进献它的附庸家族祖传下来吧?” 拿出这具五行微领之后,适才喟叹命数不佳的真仙“翀”心情已经不错,他用始终很是欣赏的目光盯着它道:“这具五行微领炼制得独具匠心,须是五人同炼,本仙一人决计炼制不出。” 稍顿一下,他这才正面回答阿金的问题:“其实,它是从进贡此物的倥氏家族,一个直系女修之物,那个女修早年流落魔界,肉身被毁仅剩元婴体,不知何人给她套上这玩意,还送她路经魂界回到仙界。” 此话直让阿金听得百感交集,只为不给他们五行同伴招惹麻烦,倥苁回到家族之后,定是编造一番说辞,将与他们相遇的情形隐瞒下来。 阿金如此想象,倥苁她家乃是法盟附庸家族,肯定知道法盟一意捕捉纯属性者之事,她生性柔媚却又不失聪慧,归家以后该怎么说辞,当有一番说得过去的言语考量。 只是在真仙“翀”面前,俩人不好传意念交流,生怕被他察觉到什么,先前见他对自家二人皆是纯属性者,始终仿似不闻不问,在人界经历此道多了,现下浑不能掉以轻心。 故尔,阿黄和阿金除了必要问题,尽皆保持少说话的状态,坚信言多必失的古训,一直倾听真仙“翀”总在滔滔不绝,或许身在一名阵道同行面前,他自是更有炫耀的资格吧。 自从真仙“翀”拿出五行微领之后,也只有阿金问过他一个问题,阿黄始终一言不发,却在暗中思索,那将五气微缩领域空间剥离单独炼制的问题。 真仙“翀”没有注意到他俩的沉默,还在自顾述说下去:“倥氏女修元婴体裹着这玩意,脱不下来便没法重炼肉身,故而倥氏家主求到本仙头上,于是本仙替他拿下,此物趁势进献给了本仙。” 下一刻,却听他话题一转:“本仙一直在研究此物,直到接了修塔任务,真是鬼迷心窍,最后竟想用它实施降临,浑没曾想,它不会认知去向坐标,只会自动径往最近的界面。” “这不,本仙这便异常倒霉地落入,呃,距离仙界比人界要近些的灵界,受了许多年岁的苦楚,唉,”说着真仙“翀”无奈地双手一摊,摇摇头道。 “不过,现如今,”他忽然精神一振道,“本仙历经诸多心理磨难,已经研究通透这具五行微领,小家伙说得对,它也已堪称仙器,如今拿着它,本仙要想降临那里,就特么降临那里,哈哈哈!” 听得真仙“翀”忽悲忽喜絮叨述说半天,不敢意念传音的阿黄和阿金一直以眼神交流讯息,直到真仙“翀”终于停下他的自言自语。 一旦见到真仙“翀”停止自说自话,渐渐陷入对所谓五行微领仙器的研修当中,阿黄和阿金舒上一口气,这才开始闭目打坐,俱各琢磨自家心思。 …… 一段时日后,先前离去的八劫、九劫大神逐一归来,全然变成清一色九劫地仙,包括秃顶茕氏老祖在内几个境界尚未巩固的新晋地仙,另外还有一些新的面孔。 那些个新鲜面孔,无疑便是岚氏堡主收取仙石领来的,岚氏城堡乃是人族为主的城堡势力,但这一拨新来者,不但有人族、妖族,还有精灵与蛮灵两个原生灵族,就是没有魔族,魔族飞升似是另有一界。 陷入研修中的真仙“翀”,终于被厅底挤满地仙引发的响动惊醒,他抬眼一看,哟嚯,来得这么多人,怕不止二、三十人吧,看来已是九层钧天所有渡过九劫、无法飞升的总数。 他不由心喜不已,这些人一旦带到仙界,归入自家势力范围,无疑乃是自己一大功劳,遂喜滋滋的站起拱手道:“众位道友,都来齐了吧,吾等现下便可启阵出发。” 大家一见向来无礼的降临大仙如此和蔼,当下俱各宽心许多,只有阿黄和阿金不免警醒起来,这位不拘一格的真仙“翀”咋会变得这般客气,莫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心下暗暗堤防。 “……你、你、你,出列,站到这些阵位上,”真仙“翀”随口点出五个代表五行的各族地仙,包括阿黄和阿金在内俱被点将,他俩倒是熟门熟路站到土系和金系阵位。 “其他的人,尽数聚集到厅底中央来,快、快!尼玛快点,过期不候!”却听得一反客气语调的真仙“翀”登时原形毕露,十分不耐的喝道。 一俟众人尽皆聚拢站好,五行阵位控阵者齐备,下一刻,便见真仙“翀”将手中所托那具“五行微领”往空中一抛,刷地变成一具数丈宽窄的硕大罗伞,然后笼罩而下! 第二十八章 俩精灵玩失踪? 众人见状不免微露惊色,站在土系、金系阵位上的阿黄和阿金,倒是一无所惧的看得有趣。 他俩知道,真仙“翀”眼下这一套手法,完全是反推五行同伴操控五气领域空间出来的,值得他俩期待的乃是,“翀”大仙自家秘制的降临之法。 真仙“翀”扫视一周,满意的点头道:“很好,当下选出的五行属性者,开始朝五行阵位均衡输出灵力,不要快,五人输出要平衡,嗯,这便对了,就如此维持不变。” 只见他双手一错,令人眼花缭乱地掐起法诀来,阿黄在旁一边随意输出土系灵力,一边倒是凝神注目真仙“翀”的动作,默记他的法诀手印,飞速脑补分析个不休。 阿金却是一面输出金系灵力,一面留神阿黄脑后不露行迹的高阶洞天,生怕会让真仙“翀”看出端倪,此前他和阿黄也曾担心过,降临之时要不要将阿青和金童玉女唤出。 当真仙“翀”用放大成罗伞状的五气微缩领域空间,将所有人包括洞天也全罩住,阿黄这才松一口气,叮嘱阿金看好高阶洞天的位置,确保不会逸出罗伞的范围,自家要偷学那个降临之法。 真仙“翀”飞快将数千手法诀逐一打完,但见其法诀不住激发五行微领,一圈圈地束缚内部空间,让其脱离当前空间的惯性羁留,渐渐往下沉去! 自从真仙“翀”将降临法诀手数打完,便吩咐五行属性者无须再往阵位输出灵力,任由罗伞罩住的一切自如下沉,得以停输灵力、专注解析降临法诀的阿黄,干脆闭目冥想。 如今再往外看时,已不是圆堡主堂待客厅的场景,仿佛周遭陷入一个花纹古怪的次元空间通道,外边似有一道道五彩符纹快速往上掠去,令人看得心烦气躁。 不久阿黄解析熟习完毕真仙“翀”的法诀手印,不禁随手掐指习练起来,还用土罡护罩将自己与脑后的洞天以及阿金笼罩上,充作习练氛围,一时间沉溺其中不已。 通过次元空间降临下一层天,当然不如飞升上一层天速度快,真仙“翀”主导的这次降临八层天,足足花掉小半个时辰,这才逸出次元降临空间,落到八层苍天一片广袤的离离荒原上。 真仙“翀”左瞅右瞧一阵,确认已经脚踏实地,而且周遭景致与九层钧天浑然不同,自是没有钧天那般凝实。 他还自不放心,便问身周他人道:“尔等俱是往昔从八层天飞升九层天的,到地了都来认认门吧。” 虽然大家俱是从八层苍天飞升上去,但时间已过起码数百上千年,如今又处在谁也都不熟悉的连片荒野,自是任谁也认不出此地是在哪里。 眼下唯一可以让他们确认的,四周这些不够凝实的景物,肯定不是九层天几可乱真的景物。 真仙“翀”一时东看西看过后,又再出言问阿金和阿黄道:“小家伙,你俩也说说,此地是八层天吗,要是的话,你等说过的仙界空间缝隙在哪里?” “——小家伙?!”他连唤几声,竟然无人作答,蓦地回身四顾,却是找不见阿黄和阿金的身影,只有搭伙降临的几个精灵地仙在场,适才真仙“翀”说那些话时,还把他们当做那俩小家伙。 真仙“翀”显得眼神一窒,遂一连声问道:“有谁看到,那俩土系、金系精灵地仙去哪了?” 众人尽皆懵然摇头,方才离开次元空间降临到地表时,大家伙俱各都是一阵眩晕,慌忙稳住自家身形尚自不迭,哪有这闲工夫去关注别人。 只有秃顶茕氏老祖转着眼珠思忖半天,才自期期艾艾道:“上仙,在下曾听与之有交情的一个后辈讲过,会阵道的那个黄精灵,极擅炼制洞天灵宝,呃、这个,他俩是不是躲进洞天里了?” 真仙“翀”一听甚是有理,但又不敢散去五行微领变成的罗伞去找洞天行迹,只得施用强悍的真仙级数神识,匆匆扫视周边上下左右,半径直达十数万里之遥,却未发现有任何洞天存在。 “奇怪,难道他俩在降临过程中,不慎掉出罗伞不成,如是这般,落入次元空间乱流可不是玩的,被冲到哪里也未可知,”真仙“翀”念及于此,不由倒吸一口灵气。 那两头纯属性精灵无故失去踪影,他固然感到惋惜,最要紧的却是,只有那头银精灵才会知道,偌大的八层苍天哪里会有通往仙界的空间裂缝! 思虑及此,真仙“翀”一时感到烦躁不已,不由出言道:“先不管那俩精灵的破事,你们、你、你,谁知道,八层苍天哪里有通往仙界的空间缝隙?” 平素一心修炼飞升、不问外事的一众各族地仙,遂齐崭崭的大摇其头,表示全然无人知晓哪里会有仙界缝隙,这种空间裂缝何其隐蔽,只有阿金这等有心人,还要肯花费无数工夫,才会找得到。 可是,现下阿金与可能也知道地方的阿黄,已经一道莫名消失无踪,剩下的诸多人等尽皆茫然不知,要想分散去往一处处找寻,从法理上说,降临之人只能待在罗伞里出不去。 施法降临下层天的始作俑者真仙“翀”知道,一旦离开五行微领的束缚保护范围,极有可能再度飞升九层天,那便会前功尽弃,再也降临不下来。 就在众人皆是一筹莫展时,一直施展神识到处乱瞄的秃顶茕氏老祖,忽然伸手一指嚷道:“上仙,在下貌似对这一带的山势景物有些印象,往那边去,好像通往在下的八层天茕氏城堡。” “老秃,你能确定?!”真仙“翀”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一把揪住秃顶茕氏老祖的臂膀,因其用力过猛,握得他哇哇乱叫一阵。 “能确定、能确定!上仙抓得在下生疼,这、这,在下还有话——”秃顶茕氏老祖能不能确定先认为上,给一个真仙再抓下去,他的一只臂膀就此不保。 “你能确定?又有什么用?!”真仙“翀”松开秃顶茕氏老祖的臂膀,一时回过魂来,咱家又不是去茕氏城堡做客,要找的是仙界空间缝隙,茕氏城堡能有仙界缝隙吗? 此刻他的脑际飞速转动,仿似要找到一个稳妥处置当前危局的办法,忽然一眼看见那几个原生精灵地仙,眼珠一转便问:“尔等几个,你那俩同族消失之时,应该看得到吧?” 那几个原生精灵地仙俱是一副老朽不堪的模样,其中一个看似为首者颤巍巍的出言道:“上仙,我等真的没有见到他俩消失,甚至、甚至于从来也没见过他们。” 真仙“翀”甫一闻言,很是疑惑道:“嗯?他俩不是尔等精灵族人吗,难道灵界原生高阶精灵,多到连尔等这些耆老,都一一认不全?” 为首那个老精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失言,连忙解释道:“我等飞升九层天已经太久,灵族人寿元又比三族散仙长得多,真的是没见过那俩本族地仙,兴许他俩是我等飞升九层之后,才从七层升上八层的。” “老族长,贵族在八层精灵谷,曾经有过一位名叫呼麦的精灵族长吗?”在旁的岚氏堡主不觉插言问道,似为那个老精灵解围。 为首老精灵听得莫名所以,不知如何作答,幸好身侧另一个老精灵应道:“是有过的,老族长隐居不知,在下曾听飞升后辈讲过,他们一道飞升的有个呼麦族长还是灵阵师,只是一上九层便即离去云游,始终未回精灵族地。” 这些话虽能解释阿黄的来历,因其俩人齐齐失踪,对找到仙界缝隙毫无帮助,真仙“翀”听罢心下更加烦躁,又再转身向着秃顶茕氏老祖,有气无力道:“老秃,你不是还有话吗,现在说吧。” “哎、哎,”秃顶茕氏老祖一边还在揉自家臂膀,一边连连点头道,“在下后辈不是在八层与那俩精灵相熟嘛,他俩兴许与未曾飞升的城堡中人也会熟稔,不如到我家城堡问问,他俩常去哪里探险。” “喔?那敢情好哇,我等就挪移去你家城堡,”真仙“翀”听得登时眼睛大亮,尽管无法将人手分散出去找寻,但是集中移动罗伞去往一个确定之地,自己还是随便做得到的。 根本不用再行借助五行之力,真仙“翀”只是使出一个摄法,立时将罗伞及其中所有人,一道挪往秃顶茕氏老祖所指方位,居然很快看到一片全是灰黑色的连片院墙式城堡群落。 幸好堡中实际大权在握的冈道友七劫圆满尚未飞升,一旦找到他,秃顶茕氏老祖便从冈道友嘴里得知,他曾经在鬼愁涧接回阿黄和阿金,也即获知哝浜那伙人一去不返的旧事。 阿金也曾当着真仙“翀”之面说过,在八层苍天时将一伙来找麻烦之人送入过仙界,估计就是传说中哝浜那伙人失踪一事,看来鬼愁涧正是八层苍天拥有仙界空间缝隙之处。 事不宜迟,真仙“翀”当即二话不说,便让冈道友带路前往鬼愁涧,到了地方悍然连带罗伞一道坠落下去,一直深入地底,果然发现昔日阿黄设下的封印结界。 他一眼便能看出,轰开这道封印结界,即可直穿仙界缝隙! 第二十九章 降临七层天 真仙“翀”身为仙阵师自是对眼前灵阵毫无顾忌,采用大阖大开破阵手法,法诀灵力劲气横飞,迅疾将结界剖开一角,遂挪动罗伞几步穿过,便即见到那条斜射光柱映照的长大洞径。 他最先嗅到的,乃是久违的仙界仙灵之气清新气味,忍不住潸然泪下:“离开仙界千百年景,我(胡汉三)、在下、本仙,又回来了!” 未待真仙“翀”看清前面那道极似被人开凿出的岩壁缝隙,忽然听到身边的秃顶茕氏老祖喝道:“那边是谁?快滚过来一个!” 显是他一时感知得到,右侧那边躲着一些低阶散仙,恐其意图不轨,遂大声呼喝。 真仙“翀”立时转头看去,忽然目光一凝,当即盯上右侧远处几个朦胧的人影,只见那边畏畏缩缩的躬身走来一个六劫散妖,竟是那个目光如炬的驴头散妖,不过在场众人尽皆不识其人。 “你是什么人?”还是秃顶茕氏老祖发话喝问。 尽管眼前这群人有罗伞遮蔽,但隐隐透出的强大威压,还是让驴头散妖抵受不住,只见他战战兢兢道:“在下乃是七层天哝氏城堡中人,在此躲避天劫多年,那边还有鄙堡哝浜堡主数人。” 真仙“翀”登时反应过来,这几人应是往昔被那俩精灵地仙坑进仙界缝隙之人,他挥手让秃顶茕氏老祖全招过来询问,实情果真如此。 后来又再得知,他们这十数二十人懵懂进入仙界,千百年来到处乱转,只要修至劫满,必会立时遭逢雷劫,无人能抵,许多年来已经陨落大半。 当前也仅剩下哝浜、驴头散妖、黑炭散魔等七、八人,连虬髯散仙、狗头散妖亦俱各已殁,不宜进入仙界的黑炭散魔,还是一直躲在封印结界外侧,这才幸免于难。 最后,哝浜率众藏身岩壁缝隙内,仗着仙界与灵界空间设定界限,堪堪避开雷劫劈击,却因封印结界犹如迷宫,怎么也找不到回灵界之路,只得畏缩在结界外侧,苟延残喘至今。 真仙“翀”猜出这道结界乃是阿黄的手笔,心下甚是嘉许,只可惜俩精灵无故失踪,自也莫之奈何,便将已成惊弓之鸟的哝浜等人,交给领路者冈道友押回灵界,自家遂大步跨向岩壁缝隙…… ——阿黄与阿金、连同高阶洞天到底去了哪里? 原来,阿黄开始解析出真仙“翀”降临之法数千手诀,进而推演出他的行功路线,毕竟是在他炼制的微缩版五气领域空间行事,真仙“翀”的行功法门,无不完全暴露在阿黄的眼皮底下。 阿黄一时间习练行功、法诀玩得起劲,不知不觉真仙“翀”的罗伞已经在八层天落地,他还在掐诀、运功个不亦乐乎,加了空间束缚的土罡护罩,已成另一五气微缩空间,很是自然继续降临而下。 如此土罡护罩笼着阿黄和阿金加上高阶洞天,再度穿过光怪陆离的次元空间,一俟他发觉出问题,俩人经已脱离真仙“翀”那拨人,继续陷身在降临空间。 如今终于降临到实地,阿黄遂哭笑不得发现,他俩已是落入七层旻天,看身周那些动画般的景物,摇摇头把土罡护罩撤去,对阿金苦着脸道:“阿金,我们脱离他们,自己落入七层天了。” 阿金一直忙于照顾高阶洞天,不予它逸出土罡护罩外面,土罡护罩不同于五气微缩空间,除了作俑者,罩在里边之人看不到外面,根本不知阿黄已将他带到七层旻天。 他闻言一怔,下意识想说,没事,七层天也有仙界缝隙,不料失去土罡护罩形成的空间束缚,俩人遂连带高阶洞天飞快离开地面,直往天空上面飞升上去。 于是阿金想说的话,愣愣地变成如此这般:“七层天容不得我们,难道还要飞升回到八层,甚至九层吗?” 这话顿时提醒到阿黄,他立马喝道:“不好!”急忙再度使出土罡御体护罩,双手迅疾掐出一手手法诀,对护罩加持空间束缚,终使飞升之势渐渐减缓下来。 此刻他们已经升到很高的天空,遥望地表就像从地球上看月亮表面一般,只不过眼下的七层天地表辽阔无比,一望不到边际,俩人对视一眼松一口气,抹一把不存在的汗水。 阿金遂于责备道:“阿黄,你也太大意了,要是再度飞升,回到的不是八层,而是九层,照着‘翀’大仙的空间理论,那就不懂要困在那里多久。” 阿黄讪笑道:“不知怎么着,‘翀’大仙玩得这手空间阵道,仿似对我触动甚大,嘿嘿,见猎心喜、见猎心喜。” 未待阿金出言敦促,他便自动自觉操控土罡御体护罩,缓缓朝七层天地表飞降下去,这一遭落地站稳后,可就不敢撤掉护罩,只能缩在里头茫然四顾,发现此地从未来过,周遭陌生得很。 阿金给护罩笼住看不见外头,便掏出一块地理图简,递给阿黄道:“你看看,此地位于哪里,距离梓丫山有多远?” 阿黄连忙接过图简,将神识浸入,灵界的玉制地理图简有个好处,就是用神识可在里边确定自身所在位置,他找到自家位置后,很快又找到梓丫山之所在。 “我们走!”阿黄翻手收起图简,连着护罩施展起土遁,直接飞往梓丫山,路途之中足足苦捱数日时间,这才抵达梓丫山脉,这还是已晋地仙的缘故,若在四、五劫时,怕不要数月工夫。 阿黄继而潜入梓丫山地底,隐身绕过那些一直守护防卫禁制的精灵兵士,见到方亭神将不在,其他人看不透他的隐身,遂迅速穿过山神恐龙的密布地带,直往那个地下溶洞缺口而去。 那个幽深的溶洞缺口依然存在,周遭那些地龙仍在爬来爬去,洞中一阵阵仙灵之气照样扑鼻而来,阿黄停下飘移的步伐,转头看一眼阿金,似在询问他的意思。 “是到了那个下陷的地下溶洞缺口吗?”阿金一直被蒙在护罩里,甫见阿黄眼看过来,当即开口问道。 “对,”阿黄点头问道,“我们现在下去?” 阿金决然道:“下吧,我等断无别的选择了,希望下边有现成的仙界裂缝缺口。” 阿黄颔首将法诀一掐,操持土罡御体护罩照直落入幽暗溶洞,一时飞速坠落下去,但见下边仿佛深不见底,身经之处俱是奇形怪状的类钟乳石,活像一头头怪兽那样,就在不远之处掠过。 只听“咚”的一声轻响,俩人顿觉周身一震,但见土罡护罩整个落到一小片水面,阿黄环顾左右,发觉周围一切俱是幽暗得肉眼无法视物。 阿黄便用神识看去,发现这是一个数丈宽窄的小水潭,水体很是黏稠,却又散发出阵阵仙灵之气。 “阿黄,现下到了哪里?”完全是睁眼瞎的阿金发觉停止下落,遂出言发问。 阿黄答道:“我们落到一个水潭里,这些水体好像全都是灵液。” 他盯着下方黏稠的水体,不由想起昔日人界混世星域的陨石海,小环的饭碗大石球里充满液化灵气和固化灵气,他心下不由有种时空错觉,仿佛已经回到那个时代。 “灵液?是仙灵之气凝成的灵液,那可是好东西哇,可以收取凝炼成五行各系仙石,”阿金一旦听到灵液二字,遂十分欣喜道。 “不过,”阿黄闻言立时回过魂来,茫然四顾道,“这里好像是一个井底,四围全无出路,我们在上面闻到的仙灵气息,就是在这升腾出去的。” “没有出路?”阿金听得一时头大,心念一转道,“你将护罩沉下去看看。” 阿黄便即运功驱使土罡护罩往下沉,结果护罩还是浮在水面不动,根本无法下沉,他倒吸一口冰凉的灵气,颓然道:“护罩沉不下去!” “什么?!”阿金也倒吸一口冰凉的灵气,然后稍一寻思道,“不管了,让我出去试试看,你伸手握住我,一旦升起就拽我下来。” “好吧,”阿黄于是伸出小巧的手臂,与阿金的小手紧紧握住,尔后小心打开束缚空间,慢慢让阿金离开土罡护罩。 阿金甫一离开土罡护罩的束缚空间,便即一脚踏在黏稠的水面,一阵仙灵之气蒸得他浑身舒泰,一个不小心,他那只小脚直接陷入水面,堪堪踩下数寸深浅。 “咦?”阿金不禁吭出一声,显是惊讶不已,阿黄闻声便问道:“怎么了?” 阿金却是且惊且喜道:“此地已经没了飞升之力,而且我的脚能陷进灵液中去。” “噢,”阿黄听得一愣,不由放开阿金的小手,任由他一直往灵液中陷下去,这些水体灵液看似黏稠,却也承重不下一个小巧的精灵体,他眼看着阿金快速的遭到灭顶之灾。 阿黄知道,仙灵之气凝成的灵液,自是不会淹死阿金,他松手等待一会,还不见阿金重新浮出水面,遂想了想,随即收起土罡御体护罩,自家与脑后洞天却是稳稳悬浮在水面之上。 阿黄当是接受阿金不小心陷入灵液水体的教训,足不沾水始终悬浮,又想了想,便将高阶洞天往灵液里压下去! 却是未曾料到,无形无状的洞天竟自沉不下去,用劲道加压也不成,阿黄不由皱眉凝神寻思起来…… 第三十章 洞天仙器 只是过得一阵,听得“哗啦”一阵水响,阿金突兀地从灵液水体中冒头出来,兴奋地喊道:“阿黄,好消息,水体底下可通仙界缝隙,沉下去游个半里地就到。” 阿黄却在愁眉苦脸地看着无形无状的高阶洞天,仿似没有听到阿金的话,倒是令阿金奇怪地完全逸出身形,凑到他面前问道:“阿黄,你这是怎么了?” 阿黄不由喟叹道:“唉,我现已明白,方才我们为什么沉不下去,即是因为洞天灵宝无法下沉,加压也沉不下。” “啊?”阿金闻言便是一怔,他虽然不通阵道,可也知道洞天下不去灵液水体意味着什么,这一高阶洞天灵宝,乃是他们利用领域空间结阵越阶对敌的最大助力,肯定不可或缺。 “我要先把它炼成洞天仙器!”只见阿黄将小小拳头一捏,毅然决然道。 “你能有把握炼成吗?”这是临时临急、因地制宜的事,阿金还是有点担忧,放弃洞天自家过去仙界,还是定要带上洞天过去,可是二选一的无奈抉择。 阿黄点头道:“灵界的高级灵阵师境界,相当于仙界的初级仙阵师境界,这我知道,高阶灵阵师过渡到初级仙阵师,传承典籍里那些阵道古典可以推演出来。” 他伸手抚摸无形无状的高阶洞天,沉声道:“当初我从高级阵宗师转职成初级灵阵师,就是依据那些阵道古典,再说也积累了经验,转职成仙阵师,将洞天灵宝炼成洞天仙器,我有七分把握。” 如无十分把握,能有七分亦不少矣,阿金闻言颔首道:“那你就慢慢研制,我把阿青和金童玉女也带过去看看,噢,还有倥苁的魔女肉身,到仙界一旦找到她,说不定还有用处。” 阿黄听得忽然一愣,他还差点忘记阿金始终保留着倥苁褪下的那具魔女肉身,现在要拿进仙界做什么,难道不知魔人不宜入仙界的吗,带进去就不怕被仙灵之气侵坏融掉? 阿金仿似看出阿黄心声,连忙解释道:“倥苁的魔女肉身,我自会放在储物戒里,等见了她再转交,不会被仙灵之气侵蚀的,”说罢,随即一跃跳进高阶洞天里。 阿黄眼看着他跃入洞天门户的银色背影,心底下突然涌现一个古怪念头:阿金始终保留着倥苁的魔女肉身,在洞天中平时会放在哪里?这厮不会用来当做抱枕,常常搂着睡觉吧? 这个念头亦即一闪而过,之后阿黄也感觉自家心思有点污了,遂立马摇摇头,将这个未免有些邪恶的想法甩掉,专注地将神识浸入脑际,窝在功法树上,细细研究那些阵道古典。 阿金便先回自家洞府,取出倥苁魔女肉身收入储物戒,再去到阿青和金童玉女的地盘叫上他们,三人一听很快要到仙界,登时雀跃不已,立时丢下过家家式的地盘,紧跟阿金冲出高阶洞天。 阿黄鼓捣洞天仙器之时,阿金时不时回来看过几次,问问他的进展如何,阿黄告诉他也就是熬时间,自己一待转职成仙阵师,再抽取底下这些灵液,完全能将高阶灵宝变成仙器。 ……时间点滴过去,如同润物细无声一般,转职成功初级仙阵师的阿黄开始抽取下方水体灵液,将高阶洞天灵宝进阶成为洞天仙器。 紧接下来,他遂吃惊地看到,融合星冥虚石的高阶洞天汲取能力极其强悍,肉眼看得见那方灵液水体缓慢下降不止,最后仅靠一人输出灵力,已不足以支撑高阶洞天越来越快的吸纳灵液。 阿黄不得已呼唤阿金他们回来,须要运行五行聚能大阵,来巨量汲取灵液供给高阶洞天转换仙器,反正他们几个也要等阿黄过来,才好穿过空间裂缝进入仙界,在那边闲着也是闲着。 五行聚能大阵轰然启动,洞天汲能速率提高,灵液水体平面下降也自加快,水平面渐渐降低进入一段弧形弯道,进度几达百丈之长,最后堪堪超过水体弯道中点。 “好了,你们继续去玩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阿黄最后用疲惫的语调说道。 阿青歪头打量着拖在后头的无形高阶洞天,好奇地问:“麦哥哥,就这样高阶洞天灵宝,快要变成洞天仙器了?” 阿黄勉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差不多了,不再需要加注灵液,直接炼制转换即可,你们去玩吧,莫在这里打扰到我。” “哦,”阿青应声随同阿金与金童玉女,继续穿过剩余的灵液水体,又再往仙界裂缝那边去。 阿黄原来已有高级灵阵师中段境界,转职而成初级仙阵师也自接近中段水准,操持高阶洞天转换成洞天仙器,在空间阵道实力上有些勉强,不过多耗些时日还是没问题地。 浑然不知经过几多时日,洞天灵宝转换仙器终于成功,阿黄眼望跟前那片空白点,更加疲惫的小脸露出宽慰的笑意,自家一则晋阶仙阵师,二则炼制成仙器,心下充满无比的成就感。 当阿黄歇息片刻后,随手将洞天仙器往灵液水体里推动时,却还是推不下去,令得他再度隐隐吃惊,怎么还会不成呢?这玩意可已是洞天仙器,怎会进不了仙界范畴? 一时间他便自头疼起来,到底会是什么原因,使得洞天仙器过不去仙界,自从落入深井一般的灵液水体,也可算是到达仙界笼罩的范围,为何会被灵液水体阻隔过不去? 此事不对!阿黄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呼唤阿金。 甫一接到他的意念传音,阿金匆匆赶来,从明显变浅的灵液水体中,“哗啦”一声露出身形,连忙问道:“阿黄,这又是怎么了?” 阿黄没有吭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脑后,阿金脑后一直跟着那具小型高阶洞天。 因为小型高阶洞天也是无形无状,平素很是容易被人忽略,同是洞天灵宝,它却能随阿金出入灵液水体自如,这是何故? “我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原来是它!”阿黄不禁喃喃道。 阿金不解道:“什么原因?原来是谁?” 阿黄苦笑摇头道:“是我的思路出岔,原来并非洞天灵宝过不去这道灵液水体,而是里面融合了星冥虚石,此物不知产自何界,能进入灵界,竟然进不了仙界。” 阿金终于明白阿黄想说什么,一时心念急转,猜测道:“它会不会是从魔界流落到灵界的?人修、妖修和灵修都能进入仙界,只有魔修进不了,星冥虚石莫非源自魔界?” 阿黄不免满心纠结道:“当初陂陀老族长送给我时,也是语焉不详,我还是从功法树上的典籍查到,它名叫星冥虚石,是充作空间之心的绝佳材料。” “功法树?!”阿金遂下意识想查询自家功法树,忽又自嘲地停下浸入神识的动作,他的功法树却是源自金帝传承,怎会有来自黄帝的空间阵道典籍。 却听阿黄颓然道:“功法树上的典籍里,也没有说明星冥虚石来自何方,如今洞天仙器进不得仙界,如之奈何?” 阿金左右看看,有点病急乱投医道:“这些灵液富含纯净天地元气,最适合凝结五系仙石,要不,叫他们几个都回来,将剩下的灵液全部凝结成五系仙石,掀开一条通道看看,能不能过得去?” 阿黄有气无力道:“好吧,你就传音让他们回来,”说着自顾自去抽取灵液中土系仙力,凝结土系仙石,他早就晋阶地仙,捏巴几块仙石最是轻易不过。 一直趴在仙界空间缝隙、往外张望仙境的阿青和金童玉女,被阿金传音唤回捏巴仙石,还有些不乐意,可一看到阿黄阴沉的脸色,俱各不敢吭声,老实凝结起各系仙石来。 最先凝结完毕土系仙石的阿黄,回头又去呆看洞天仙器,那块星冥虚石早已被融进洞天架构,要想取出封印起来带走,也是根本不可能,一旦取出它,就会导致整个洞天崩塌弥散、毁于一旦。 剩下不足百丈的灵液水体,可用“须臾而尽”一词来形容,不长时间就让五行同伴全部凝炼成五系仙石,俱各装进兜里,一条圆筒形的地底通道立时展现在眼前。 既已事毕,阿金四人遂齐齐悬浮着望向阿黄,等待他再度尝试曳动无形无状的洞天仙器,看过不过得去仙界地域。 但是,阿黄接连施法推送洞天仙器,可它还像被死死卡住一般,钉在那里一动不动,往后曳动自如,就是无法上前半步,阿黄收起法诀,叹气摇头道:“不成,看来这个洞天注定要过不去。” 阿青和金童玉女俱是呆呆的望着阿黄和阿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阿金皱眉道:“阿黄,我们也不可能总待在这里,要不先过去探探路,洞天仙器留在这里,有事我们还能退回来。” 阿黄木然呆立半晌,终于点头道:“好吧,大家进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然后我布设一个封印结界,把它彻底封禁起来。” 说罢,只见他率先飞进洞天收拾东西,一俟所有人收拾停当离开,阿黄随即着手布阵,将洞天仙器之所在完全封禁得无影无踪。 他最后瞄一眼那个空空如也处,很是伤感的喃喃道:“刚刚炼就,就要放弃,弃如敝屣哇!” 第三十一章 极道圣人 大罗天,乃是仙界三十六天最高层天,圣境四天之首。 一座金字塔式高耸台阶之巅,一具极为普通的旧蒲团,盘坐着一个三捋长须、样貌普通的灰衣老者,他有一张面无表情、刀刻一般的瘦削脸庞,还有一双薄得只见一丝唇线的嘴唇。 “启禀圣人冕下,那五行转世真灵并未进入仙界,而是不知去向,星冥虚石同时失踪,遍寻不遇,”灰衣老者阶下老远拜伏着一个云气缭绕、锦服粲然的圆满境界大罗金仙。 “什、么——” 只见他微闭双目、薄唇稍动,慢腾腾吐出这么俩字,仿似坐得太久说话费力,继而又慢腾腾动动极薄的嘴唇—— “再、去、寻、觅,务、须、找、出!” “是,臣下即去吩咐照办,”那个圆满大罗金仙遂叩首退后,一时间身形渐渐消失不见。 灰衣老者端坐不动,双眼一向彷如古井不波,渐渐露出一丝疑惑,缓缓伸出枯瘦双手,慢慢掐算,略略皱眉心想,五行转世真灵到底去了哪里? 他的双眼视线缓缓转动,极目远眺,但见远方一片白茫茫,丝毫不见一物。 若用金仙级数神识扫视,便能见到四周一共立着五座庞大坟茔,分成金、青、蓝、红、黄五色,那便是五行龙象塔,五行神帝用以镇压仙界根基之物。 他不时远眺那五座坟茔,经已很久很久,这是他亲自动手用诸多五行仙尸堆积起的坟茔式封禁包,五行仙尸俱是来自于人界纯属性五行修炼者,飞升到仙界后投入祭炼塔生生祭炼而成。 只要他的神识视线在那五座坟茔上萦绕,心中时常反复念叨的一句话便是:尔等五人把吾等三尸分开封禁在“尤、梵、幽”,吾将尔等一道封禁在大罗天,也算是对得起尔等五人。 他的目光茫然习惯地又朝台阶下方望去,金字塔式的台阶仿佛无限延长,用金仙神识也看不见底部,貌似无根无基,其实这座金字塔式台阶只是一个空心罩子。 台阶罩子中空,里边覆盖着一具奇异的巨大雕像,雕像似是用五行精华炼成,外表竟是一个有着像大猩猩长臂短腿,却又有一条像鳄鱼一样尾巴,一个像河马一般脑袋,背上生有两对肉翅的奇异生物形象! 众所周知这一形象,便是从异界来的五行神帝之前主人光辉形象,如今竟被这位圆满大罗金仙口中的圣人,用一具金字塔式台阶仙器,像埋葬木乃伊似的覆盖在内,还大模大样的坐到臀下。 也只有这位圣人才知道,远处那五座坟茔式封禁包,封印住的人物竟是,昔日在人界叱咤风云、尔后抵定灵界和设置仙界的金、青、蓝、红、黄五行神帝! 往昔在鸿钧天道力挺下,五行神帝横扫人界疆域,将诸多修仙者逐回“画地为牢”的所谓中央星域,还把假圣境界的三尸神,分别封禁到“尤、梵、幽”,结阵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现如今,五行神帝居然会被这位所谓圣人,反倒封禁在一个个坟茔式封禁包中,望之死寂一片,仿佛在这一方空间,在那五座坟茔之外,只有处于大罗天中央的金字塔式台阶仙器,除此别无他物。 这位高居台阶仙器之巅盘坐的灰衣老者,自号极道圣人,乃是在仙界修行晋阶的唯一圣人,而今唯有他,才能将昔日仙界之主五行神帝施法予以封禁。 其实他的前生,正是鸿钧天道成圣时斩去的三尸之一“跻”,相对于魂灵被小环吞噬的“踞”和魂灵分散成巨魔一族的“踬”来说,完整逸出魂灵逃之夭夭的“跻”,乃是一个幸运儿。 他保持完整魂灵逃出魂界,在人界选取一个修炼天赋及肉身俱佳的人族初生婴孩夺舍,以其保留下来的假圣境界,飞速修炼成长,最后依托家族成为盛山之主,并炼制而成法湖修炼圣地。 尔后他修行渡劫到大乘期,飞升仙界,迅速从地仙晋阶真仙,从真仙晋阶玄仙,从玄仙晋阶罗天上仙,从罗天上仙晋阶大罗金仙,最后突破假圣境界,晋级仙界唯一圣人。 在他迅猛修炼晋阶时,正值五行神帝接到渐趋衰微的鸿钧天道最后一道飞鸿传书求援,遂手忙脚乱地给鸿钧天道解决提供五行精华的问题,根本无暇顾及它事。 待到五行神帝分裂出部分真灵转世,护送原来气泡中浮岛上的土地、山壁、树木、清泉、火苗,这五行精华演变而成的息壤、液金、建木与水火双星,长途跋涉前往鸿蒙界域修复鸿钧天道。 原来鸿钧天道从鸿蒙界域抽取的五行精华,早让五行神帝融合殆尽,根本不能离析出来,因而没法送还鸿钧天道,只得将自己压箱底的昔日本体之物拿出抵债。 只不过其中具体过程,极道圣人并不知晓,他只知五行神帝为救援衰败已极的鸿钧天道,分离真灵和抽取精华转世遁去,从而让自家也陷入衰弱状态,最后给他悍然动手的可趁之机。 他也不知道,息壤和建木经历颠沛流离,竟让阿青的前世散仙神魂,阴差阳错地黏合到一个古朴盆景中,最终造就阿黄和阿青几世修来的因缘! 他更不知道,那面铁色山壁溶成液金在漫长时日里,莫名混合到陨铁落入地球,还被老美用科技手段改造成液金机器人,后来阿金又懵里懵懂拿来夺舍! 他还不知道,浮岛上固化不了的清泉与火苗,被无奈的青帝与红帝融合炼成水火双星,历经漫长岁月,在人界中央星域边陲虚空,居然会成就一对双胞胎,金童玉女! …… 极道圣人“跻”仿佛因其坐得太久,不但言谈举止极其慢吞吞,连思维也变得异常缓慢,他已记不清自己自从登临圣境四天最高层天——大罗天,与窝在大罗天的五行神帝对峙多长时间。 直到源源不断地堆积五行仙尸,结阵将五行神帝围困得水泄不通,饶是如此这般,五行神帝被封在坟茔包中出不来,“跻”也要维持封禁大阵,从而枯坐在台阶仙器上下不来。 彼此就像在黏稠无比的泥淖里长久掐架,最终谁也奈何不得谁,一时间僵持得太久太久,以致双方仿似陷入一个耗时极度缓慢的空间,时时此消彼长的对峙不休。 “启禀圣人冕下,人界法盟高塔一直未能修复,许久没有飞升者,仙尸祭炼塔空置已久,骞大师遣臣下叩问圣人冕下,是否暂闭仙力炉,以节省五行精华?” 一个同样云气缭绕、锦服粲然的圆满大罗金仙忽然现出身形,远远拜伏在阶下,恭谨无比的声音袅袅地传上来。 “哦——”灰衣老者极道圣人“跻”费力张开双眼,望望远方虚空,心道貌似封禁五行神帝的大阵早成,不再需要更多仙尸了吧?接下来自己也吩咐过别的事,就是忘记祭炼塔仙力炉还在运转。 “嗯,那、就、关、了、吧!” 极道圣人一边随口应答,一边还在心想,五行精华可是好东东,如果能够省点,便莫要浪费在那五个废物身上为好,别的事是什么来着?噢,对了,找到五行转世真灵,统统碾灭他们! 极道圣人一时觉得自己有些亢奋,随后忽然想到什么,在后来那个锦服圆满大罗金仙顿首退去后,遂传出一句意念: “広,速来见本圣!”他说话费力缓慢,传意念倒是挺快。 広,也是一位锦服圆满大罗金仙,只因仙界已证得唯一圣人,故而俗称仙帝的大罗金仙进境只有圆满一途,于境界上升无可升。 他名叫広,也是依着“踞、踬、跻”纵横人界、教化万民时,留下的单名习俗,不仅在人界,就连后来仙界中的各阶修仙者,道号也是独有一字。 広仙帝很快在阶下莹然现身,也是远远拜伏道:“臣下叩见圣人冕下,不知冕下有何旨意?” “広,魔、神、界、探、得、如、何?” 在宇宙周边各大界面的远古传说里,魔神界乃是平行空间中很是奇特的一个界面,她既是魔人一族成神飞升的地方,也是神人一族加持强大力量的源界,又是巫人一族召唤异生物的出处。 故而魔神界中的现存生灵,有像灵界精、蛮灵族一般的原生异生物,也有人界神人族通过信仰力造神的窝点,更是魔界突破到真魔期高阶魔族的飞升之地。 虽然飞升魔神一族乃是最后的外来者,但架不住年深日久飞升真魔够多,不仅渐次站稳脚跟,还能日益在这一奇异界面扩大势力范围,将信仰造神一族与原生异生物排斥开去。 当此界面广为人知时,魔神一族在那里已成为强大的主流种族,犹如阿黄地球母国史上汉末三分天下的曹魏,故而传扬开去,这一界面在外界便以魔神界命名。 与此同时,又因造神一族侍神众多,就像江南水乡的孙吴,所谓侍神乃是被洗脑神化的原住民,即各种异生物,另外只能退据荒僻之地的原生异生物,活像缩在西南一隅的蜀汉。 窝在仙界的极道圣人,尽管尚自陷身于与五行神帝的生死对峙中,却是极其希望能掌控魔神界,他很想得到一种名叫凌墟返生的稀罕法门,且在魔神界才会有、也才有用! 第三十二章 魔神界传说 “凌墟返生”法门,乃是魔神界三足鼎立之势形成后,三家势力为复活早期争斗中灰飞烟灭的高阶神族,合力利用原生资源创出的一道神秘法门。 高阶神族之间争斗出手何等弘大,实力稍差着招即化灰灰,连魂灵也无处可寻,魔神界三家分晋之势鼎立之后,痛感当初彼此争斗死伤惨重,高阶神族也是修行不易。 故而,通过一次次相互接触,将彼此争斗局限于低阶神族,造成类似仙魔战场那样的试炼场所,旨在磨砺族人、提高战力,高阶神族则不能介入直接争斗,只能袖手旁观。 对于已殁高阶神族,各族高层伤逝之余,渐渐生出共识,得要创出一个基于界面资源的返生法门,能为他们招魂,聚集四散于广袤虚空的细微魂火,使之重新返生。 因为在激烈争斗中,受到强大攻击而身化灰灰,那些零散魂灵进不了魂界,甚至无法为普通的招魂仪式所招回,一直没有一种合适的招魂法门可资使用。 当然到得最后,魔神族(魔人飞升一族)、神族(造神一族)、原神族(原生异生物一族)通力合作大功告成,终于创出一道名叫“凌墟返生”的强大招魂法门。 该法门真的很是有效,只是招魂耗时历久,消耗资源更是巨大,作用自是巨大的,甚至于连渡劫化灰、未及兵解的细微魂灵也能完整招回,尔后重铸肉身,再度存世。 在毫无时间观念的魔神界,只要招魂资源足够,耗时自是没有任何问题,能将过往那些因争斗或渡劫殁去化灰的高阶神族魂灵,重新收集招回复原,加强各族高阶力量,彼此势力对比更加均衡,界面三足鼎立之势最终更其稳固。 随着时间推移,这一讯息渐渐传到外界,为其它界面高层人士获知,于是乎,许多界面高阶修炼者纷至沓来,欲求为其陨落的先辈高人招魂返生,但是均被神界三族拒绝。 原因之一乃是招魂资源问题,必须使用魔神界独有的地底资源,用以修筑招魂台,外界根本找不到这种特殊的资源种类,之二也是从之一而来,招魂必须立足资源采集当地,不能移到外界,之三更是要从之一而来,只有四个字:耗资巨大。 自从极道圣人“跻”闻知这一讯息,复活三尸神另外二尸的念头顿时横生,他也知要招魂复活“踬”与“踞”,其招魂台耗资与招魂耗时甚巨,甚至会抽空魔神界所有独有资源。 鉴于其他界面人士无功而返,“跻”深知前往求人定会无济于事,达到这个返生二尸的宏伟目标,唯一的实现手段只能是用强,他一早就打算收拾五行神帝以后,立即率众进军魔神界。 但是,魔神界被不断的外界来人烦不胜烦,三族遂决定设阵封闭空间通道,除了飞升者以外,谁也无法进得去,当然界面的神民也出不来,相当于闭关锁国。 接续而来的这个讯息,令得极道圣人大为头痛,魔神界乃是平行空间中的特殊界面,穿越前往本就不易,如今它还自我封闭起来,要想找到太过麻烦。 然而,“跻”不想放弃复活“踞”和“踬”的妄想,反复派遣大量金仙级别的高阶修仙者,横跨多重平行空间前往探路,企图另觅捷径,大举攻入魔神界。 经过漫长时间探索,穿越各种平行界面的大罗金仙却是一无所获,倒从仙魔战场虏获的一些胆小多嘴魔兵口中得知,魔神界有魔神时不时偷偷下界,魔界未及飞升魔族,也有秘密上界者。 显而易见,从魔界定有一条空间通道去往魔神界,只是太过隐秘,除道听途说的消息传言外,真实情形根本搞不懂,会有谁知晓底细。 因为听说得到的全是途听传闻,那些知根知底、掌握秘密的魔人,可是打死也不会说,而且找不准谁会知晓根底,不一定非是高阶魔人,或许只是某个魔人家族。 极道圣人遂于下令,加强仙魔战场试炼规模,一旦晋级出窍,不但仙界原生男修,连女修也要参加试炼,当知仙界出生的原生元婴,直至元满境界,所铸肉身才算完全炼成。 这种生死试炼自是很残酷,仙界原生元修晋级出窍,才算得初长成人,便要派往仙魔战场,下场好一点的能逃回元婴,差池点的自是灰飞烟灭。 但“跻”既是另有目的,就不想管这些仙界原生修士死活,他要的不是打胜仗,而是优选能潜入魔界、打探魔神界秘密通道的斥候人才。 仙界法盟附庸家族倥氏女修倥苁,其实只是一个方才成年的小女孩,照样逃脱不掉被征兵入伍、遣往仙魔战场所谓试炼的命运,结果她不久肉身损毁,奇巧的是元婴居然遁入魔界。 机敏如她先是夺舍魔女潜伏,后又接到仙界指令混进魔人试炼军中,探知到一些有关通道的秘辛,道是“晟”远古时被从魔界“尤”单独割裂出去,形成次元空间,亦即后来的仙魔战场。 那一次远古大神割裂“晟”的行为,同时也造成该处豁口出现空间裂缝,那道裂缝疑似可通往魔神界,但并非魔界高层所掌握的情况,似是某个魔人家族的祖传之秘。 倥苁得到五行同伴相助,自个穿越魂界回到仙界,将所探到的秘密情报上禀,立时得到仙界法盟上峰重视,赏赐珍稀天才地宝,助其重炼肉身。 “跻”获知这一消息,自是下令加派人手,潜入仙魔战场“晟”与魔界往昔的割裂豁口,多方查探一直未有结果,又再找到倥氏家族,敦促倥苁尽快炼成肉身。 找到魔神界空间秘道,当下乃是极道圣人“跻”当今第二要务,第一要务自是将陷入衰微状态的五行神帝困死,此事现已不难,只要扼杀掉五行转世真灵,孤立无援的五行神帝自然命不久矣。 所以,“跻”最为关注的大事,当属找到魔神界空间秘道,他慢腾腾一声令下,才刚炼好肉身的倥苁,又得出发去仙魔战场,找寻那条从她口中透露出来的秘密通道。 然而,不断通报到极道圣人“跻”耳里的消息,全然不尽如人意,倥苁随队前往仙魔战场“晟”与魔界往昔的割裂豁口,超过百年始终毫无进展,迄今还在那里转悠。 …… 自从阿黄他们飞升灵界,“跻”的手下从空间缝隙潜入灵界各层天,一直盯着不放,眼下五行同伴莫名脱离真仙“翀”的偷渡队列,霍然不知去向,经过一再追查,既不在灵界,也未到达仙界。 既然“跻”的手下能派人潜入灵界,目的是盯住五行同伴行踪,待其入仙界后予以灭杀,为嘛不直接在灵界扼杀他们? 原因其实很简单,在灵界碍于鸿钧天道与五行神帝的修行设定,无论在哪一层天,任谁也杀不了他们! 拥有五行究极阵和洞天灵宝的五行同伴,一旦合力便可越阶对敌,“跻”的手下无法绕过灵界该层天的设定,遣出高阶真仙灭杀他们。 如同真仙“翀”那样降临下层天,要依靠空间束缚才能做到,在九层天以下,不用空间束缚,高阶真仙便待不下去,如要自缚手脚,却又没法出手。 而在九层天,又没有仙界空间缝隙,无法遣入高阶真仙,故而“跻”的手下只能盯梢对方行踪,不但不能出手,还不能被察觉。 为了准确追踪,“跻”的手下还将一块可做空间之心的星冥虚石,设计让陂陀老族长偶然捡到,最后自是送给阿黄。 浑没料到,一直在追踪视野中的星冥虚石,还让真仙“翀”的罗伞笼罩住,竟在八层天失踪不见。 “跻”的手下穿越仙界缝隙去追寻,偶遇真仙“翀”那一拨人,才获知有两头精灵莫名失踪,也怀疑过俩人会不会跌落降临空间,自是扼腕不已。 星冥虚石作为空间魔石,不仅平日不易定位,更是无从经仙界缝隙过界,如果五行同伴一直与真仙“翀”结伴而行,“跻”的手下蹑踪而至,随时招唤大拨高阶真仙前来。 只要将五行转世真灵赶入仙界范围,当可就地灭之,失去洞天庇护,就算只有地仙境界的五行同伴合力操持究极阵,自也势不能抵挡大拨高阶真仙群攻袭杀。 谁也未曾料到,阿黄习练真仙“翀”的降临手法如此入迷,将俩人一洞天再降临到七层天,由于多一层天遮蔽之故,令得“跻”的手下一时追踪不到星冥虚石。 皆因阿黄习练降临之法失措,他俩得以降临七层天,还真是一件幸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随后放弃融合星冥虚石进不得仙界的洞天仙器,无意避开“跻”的手下那盘杀局,竟自逃出生天。 “跻”的手下安排灭杀五行转世真灵,还包括暂闭飞升通道,明面上仙界之主还是五行神帝,正常飞升要录入仙籍,自是不能公然杀人,以免贻人口实。 飞升通道早就关闭,八层天仙界缝隙又被守住,“跻”的手下随后也搜寻过七层天仙界缝隙,非但找不到五行同伴的踪迹,竟连那颗魔石也自鸿飞杳杳。 于是,“跻”的手下尽在猜疑,这五行转世真灵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十三章 入仙界 五行同伴在七层天仙界缝隙里边的灵液水体中,封禁放弃洞天仙器,数百年来,他们头一回没有洞天护体,无奈的孤身进入仙界,其后到底去了哪里?直让耳目众多的“跻”手下都找不着。 融合星冥虚石的洞天仙器已被阿黄结印封禁,单靠追踪星冥虚石蹑着他们的“跻”手下自是痛失目标,可是没有理由到了仙界,还找不到他们五人的踪迹。 原来,正当五行同伴依依不舍望着空无一物的洞天仙器封禁处,满怀伤感的一步三回头时,却听阿金迟疑的提议道:“我这里还有一具小型高阶洞天,要不,我们藏身在里边出去?” 他说的这句话,竟将大家无奈舍弃洞天仙器的伤感减轻很多,一直不爱理睬他的玉女忽然问道:“老金大爷,你的这具洞天还是高阶灵宝,怎么不让麦大叔给升级成仙器?” 阿金摇头道:“这具洞天我还有别的用途,先不升级吧,反正它拥有另一空间的融合特性,在仙界里也能照用不误。” 他们边走边聊,以此打消失去洞天仙器随身的沉重心理,毕竟已是寄身其中数百年,相当于家传老宅一般,阿青与金童玉女还在里边俱各创设地盘,打算培植出一片人造自然界。 待到通往仙界的空间缝隙前面,阿黄眼望那道不大的嶙峋裂缝,映射出丝丝缕缕的雾霭仙光,一旦嗅到仙界充盈的仙灵气息,他立时精神稍振。 阿黄想了想,回头望着阿金问道:“你打算让我们全部先入洞天,然后再挪移出缝隙那边去?” “不错,”阿金点头道,“莫看这道缝隙简单,过得去便是跨过一界,毕竟我们算是偷渡者,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未知危险,还是先行隐匿行迹为好,再者也不用劳烦你,我自己来操控它。” “那好吧,”阿黄沉吟少时,终于点头应道。 然后,他挥手打开阿金脑后那具小型高阶洞天的小小门户,自己先一个闪身钻了进去,那玩意是他炼制的,自是清楚怎么使用,哪怕阿金早已认主。 紧接着,阿青和金童玉女也跟随而上,最后便是小型洞天现在的主人阿金,不过他并未完全进入里头,只是猫在门户那里,开始施法驱动小型洞天,直往仙界缝隙穿越过去。 阿金操纵小型洞天也已很是熟稔,以往在灵界九层天时,就是凭着它到处找寻仙界缝隙,他很早发现一个很是实用之处,便是在高阶洞天里用神识往外扫描,外人无法溯源搜寻到他。 如今阿金心下有个早就考虑清楚的想法,这也是他主动要求大家躲进洞天、由他带着走的缘故,他得要先去找到倥苁,让她帮自己完成一个心愿。 他们几个尽皆轻易找到份属自己的石室,然后一个个消失不见,阿黄后来所炼制的小型洞天灵宝,内里格局基本与他原先的石头洞府差异不大,各人如今自是与回家差不多。 阿金不由得幽幽叹口气,决定自己驾驭高阶洞天偷偷去找倥苁,先不跟阿黄他们说,反正既已进入仙界,大家一致没什么目标,先到处转转也好,去哪里自是无可无不可。 小型洞天无声无息穿越通往仙界的空间缝隙,赫然来到一方奇异无比的新天地。 俯视下去,那是一片仿似无边无际、被重重灵雾笼罩的大地,仰望而上,却能看到一个个高低不一的空中浮岛,共有五个,一个比一个浮得高,最高者肉眼仅能看见一点影子。 仙界空间共有三十六层天,如同金字塔那样的空间形状,底层浮岛空间乃是太皇黄曾天,面积范围也最为宽阔,阿金刚离开的仙界缝隙,源自这一层天。 肉眼可见那五个高低不一的空中浮岛,分别是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和七曜摩夷天,逐步往上升高,此六天合称为欲界,也即自成一界。 欲界最高修为的仙人就是真仙,真仙在这六层天具有至高无上的身价,除了真仙之外,还有相当于灵界地仙的普通仙人,此外也有尚未成仙的原生人类家族,乃是仙人诞下的后代族群。 比如倥氏家族,由于家族真仙老祖已经飞升色界,成就九天玄仙,家族里未能有人进阶真仙,从而地位渐渐中落,成其为一个依附仙界法盟势力的附庸家族。 倥苁乃是家族仙人双修结合降生的原生元婴后代,像她这样的原生人类在欲界六层天还有很多,为着尽快晋阶成仙,大都会加入仙魔战场,在生死历练中加促晋阶。 与飞升者的修行路子一样,原生人类也要从大乘期或散仙进阶地仙,然后又再晋级到真仙层次。 真仙飞升往上便是更高一界的色界,乃是晋阶九天玄仙才能抵达的层次界面,修仙资源与灵源氛围也会更上一层楼。 再度往上还有无色界,它与欲界、色界共计二十八天合称三界,乃是罗天上仙地盘,三界之间俱是要靠渡劫飞升,才能上去,上得去就下不来,只有其原生后代能在仙魔战场上照面。 欲、色、无色三界都有仙人双修诞下的后代,也要通过仙魔战场试炼、历练才能更快成长,如若最终无法晋级成仙,最多也就只有相当于人界五千年的短暂寿元。 唯一没有直接后代的仙人等阶就是大罗金仙层次,一旦晋阶金仙,几乎会有无穷无尽的寿元,无人会那么无聊,双修结合竭力也要诞下子嗣,因为仙阶越高,孕育后代越是困难。 最后乃是三界之上的四梵天和三清境,那是只有大罗金仙才能上去的崇高天地,不过他们多数只能在四梵天活动,因为到得三清天已是圣境,那可是仙界唯一圣人的地盘。 自从极道圣人“跻”攻上五行神帝所在的大罗天,时时与封印中的五行神帝苦苦对峙,便自放松三清境的限制,让圆满境界大罗金仙能上得来。 不然的话,有谁能上得大罗天,给“跻”通风报讯外界情况,诚然大写的他只是仙界圣人,对外界没有任何掌控力,甚至无法跨界觑视他人。 …… 阿金一边驾驭小型洞天在欲界空间飞行升空,一边默默回忆过去与倥苁交往的点滴情形,他记得倥苁曾经说过,她的仙界倥氏家族就在七曜摩夷天。 现在看来便是位于欲界第六层天,毕竟她的家中,有过飞升色界晋阶九天玄仙的真仙老祖,其后尽管家道中落,仗着依附法盟势力,尚能勉强保持在七曜摩夷天上安家。 欲界自成一界,六座浮岛虽然高低位置不一,却也可以通过空间传送阵或者直接飞行相互抵达。 一说到空间传送阿黄才是大家,但阿金考虑到自己五人俱是地仙,在仙界份属垫底角色,若走空间传送怕有危险,坚持直接飞行,虽然时间耗得长点,可是安全系数较高。 阿黄只好由得他去,早早躲进自家习惯的石室,潜心研究阵道辅助修炼,阿青也自猫进石室中,化藤睡觉修炼,只有金童玉女两个透过洞天空间壁膜,大惊小怪盯着那些个越来越近的浮岛。 经过一段不短时间飞行,欲界最顶端的七曜摩夷天终于到达,阿金出于谨慎起见,不想踏出高阶洞天半步,反正洞天灵宝能在仙界隐蔽飞行,无人察觉,一旦出外难说。 空中浮岛,看似一座浮空的平顶尖底岛屿,临近却是硕大无比如同一块独立大陆,阿金小心翼翼地驾驭小型洞天,一处处家族城堡寻觅着…… 历经过无数时日,他终于在一处极其广阔的低矮平缓丘陵地带,找到倥氏家族所在,因为与宇凌星老闰家族一般,都竖有自家纹章标识。 说来也是无奈,宇凌星倥氏乃是修盟成员,在仙界为着生存倥氏家族只得投入法盟势力怀抱,以图苟延残喘,不过,当下阿金顾不得这么多,他要的是尽快找到倥苁。 倥氏家族依照修炼界惯例,家宅全是城堡式建筑,单独处于一带视野开阔、依山傍水的所在,侧旁有着湖泊水面,背后还有矮山林木。 阿金通过城堡上悬挂的家族旗帜与镌刻在牌楼上的家族纹章,认定这便是仙界倥氏家族,当下只不过一时遇上难题。 倥氏家族不知有否避世之念,远远望去,护山大阵竟然一直开启足够强大的遮蔽禁制,致使阿金无法用神识扫视内里,既然看不进去,只有去惊动阿黄。 阿金和阿黄虽然经历过一段不愉快,但一直以来的相互依存关系,令得他俩一旦有未决之事,总要去找对方参详,阿金如此,阿黄也是如此。 “你居然避着咱们,原来偷偷来找倥苁,难怪要将我等四人诳进洞天,”在石室给阿金传意念呼唤出来的阿黄听得不由一乐。 “是的不错,可不就是怕你们笑话吗,”阿金只得厚着脸皮承认,继而又道,“下方便是仙界倥氏家族的城堡,看样子像是避世,仿似长年累月遮蔽禁制全开。” 阿黄也只不过一笑而已,随即收敛笑意,正色道:“行,我支你一招好了,你用神力穿刺将那道遮蔽禁制钻出个洞,就能往里觑视,尔后用神力穿刺直接感知视物。” 第三十四章 倥苁不在家 “神力穿刺?就是我往日从阿青那里,习练而成的那个‘金针’之术?”阿金听得阿黄所说竟然如此轻易,不由得回忆起过往之事。 他随即毫不迟疑的施展出神力“金针”,从小型洞天刺向下方城堡的护山大阵,神识既能透过洞天壁膜,神力穿刺自然更是能够。 只听得隐隐引起一声轻微的破音,倥氏城堡护山大阵的遮蔽禁制,便给阿金施用金针穿透一孔,城堡中的各种情形顿时历历在目。 一时间,他通过五行同伴特有的意念拾取,连里面的人说什么话,全都听得清楚得很。 阿金用他那金针神力穿刺直接视物与拾取意念,来回扫描几度之后,终于锁定一对中年样貌的普通双修仙人,大概在地仙高段的修为层次,堡中之人尽皆称之为堡主大人、堡主夫人。 “夫君,”只见风韵犹存的堡主夫人转头盈盈看向倥氏堡主,用饱含忧虑的语气道,“苁儿自打受命去往仙魔战场,算来也超过人界百年,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那堡主夫妇俩正坐在一个绿荫遮盖的花圃凉亭里,一张长方暖玉案几上,摆着各种奇异瓜果与玉瓶饮品,但俩人一点也没有动手动嘴的意思。 只见留着三捋长须、脸色煞白的倥氏堡主皱眉道:“久不久她也会有讯息传回,出事嘛倒不至于,只是——。” 堡主夫人无奈道:“百年前苁儿的肉身刚刚重新炼成,修为又再晋阶分神,境界尚未稳固,便被主家再度分派驻扎仙魔战场,至今也去得太久了点。” 倥氏堡主脸色沉重的摇摇头,没有答话,他也不知如何作答,像今天双修伴侣这样的话语,其实几乎每当俩人在一起时,都会重复几遍,就像祥林嫂在讲故事一般。 倥氏堡主没有吭声,堡主夫人貌似也浑不在意,仿佛只是想说而已,只听她目无焦点的喃喃叹道: “我俩资质有限,相互护持,能飞升上来已是烧高香了,拼着伤境界生下苁儿,本想指望她能有超过咱俩的仙途,可没想去一次仙魔战场,只逃得元婴回来,这一回却又不知剩得什么回来。” 城堡上空躲在洞天拾取意念的阿金,一时听得感慨不已。 他这才知道,原来仙人双修结合诞下后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都是些自知升无可升的普通仙人,为保家族一脉相传,拼着有损境界也要生出后代。 更让他沮丧的是,从堡主夫妇适才言谈竟自知晓,倥苁居然不在家族,却是再度去了仙魔战场,且不知何故长时间未归,令得阿金多少有些隐隐担忧。 倥苁身为呈报魔神界空间秘道在“尤”与“晟”的分离豁口传闻之人,被仙界法盟势力重新派往仙魔战场,乃是一件极其秘密的使命,不可能告诉家中双亲,来此偷听的阿金自然无从得知。 阿金既是探知倥苁自去仙魔战场并不在家族中,下方堡主夫妇也不知道她所去作甚,于是,他便不再想再偷窥下去,从而盘算起如何前往仙魔战场寻人的事。 阿黄起先见他乃是来此找寻倥苁,不疑有他,与之授计以后,便自回到石室,如今阿金心下又有新的想法,自是再将阿黄从石室里召唤出来。 “你嘛又有什么事,找到倥苁之所在了?”阿黄闻讯只得再度钻出,翻着白眼问道。 阿金幽幽吁口气道:“我探听到倥苁现下并不在家族,早在百年之前,她又被主家势力派去了仙魔战场。” 主家势力?那不就是仙界法盟的势力吗? 阿黄听得蹇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以前去过仙魔战场,最后只剩元婴体,还自辗转魔界夺舍,才回得到仙界,难道现在的规矩改了,不是临到突破关口,才要仙魔战场的吗?” 阿金遂狐疑道:“这便是我感到奇怪的事,刚才我听到倥苁父母说到,她重炼肉身之后,正好晋阶分神初期,境界未曾稳固,便被再度派去仙魔战场,只可惜,她的父母并不知晓她去做什么。” 阿黄轻轻点头道:“内中说不准会有蹊跷,她再去仙魔战场定有什么神秘使命,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魔界遇到她时的情形,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阿金摇头道:“除了她的身世和历练经过,其他的倒没说什么,当时曾听虬髯魔人提到魔军兵营抓奸细的事,还说倥苁就是奸细,我开始有些疑虑,后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没多问。” “虬髯魔人?”阿黄记得自己待在裤带兽头时,对他也有些模糊印象,“那么,当时他提到倥苁是奸细,曾说过些什么具体的话,你还可记得?” 阿金勉力回忆道:“那位老兄好像说过,倥苁如今已窃取到空间通道的秘密,意图逃回仙界阵营,呃,诸如此类的话。” “仙魔战场魔界一方的空间通道,能有什么秘密?”阿黄听得目光凝结着疑惑,他如今已是初级仙阵师中段水准,对空间阵道一系感觉十分敏锐。 只见他眉心皱起忖道:“如果不是指魔界运兵飞舟进来的那个空间通道,那极有可能指的是,通往哪里的某处空间缝隙,那个秘密竟让倥苁探知,会是什么空间秘道呢?” 阿金浑不在意道:“谁知道有什么秘密,我想去仙魔战场找她,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过去,就是说,我等如今俱是地仙境界,来仙界后,甚至已进阶中段修为,怎样才进得去仙魔战场?” 阿黄沉吟道:“我们都已是地仙中段修为,照理说,进不了只有大乘期以下才能去的仙魔战场,自我束缚修为境界也不成,你真想去的话,唯有试试真仙‘翀’的降临之法。” “降临之法?”阿金闻言不由点头道,“‘翀’大仙此法,能让我等从灵界九层天降临到八层天,甚至七层天,兴许在仙魔战场也能成功。” 阿黄遂警告道:“只不过用微缩版五气领域空间束缚身体后,人也只能僵直行动,不可施展超过大乘期的功力,更不能与人动手,不然被当地设定探知,就会直接飞升外界。” 阿金笑道:“我只是去找寻倥苁,并没有与人动手的想法。” 阿黄叹道:“那好吧,叫他们三个出来,我等一起给你加持五气微缩空间,就当是为你送行好了。” “只给我加持?”阿金一时讶异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几个都不去,就让我一个人自己去?” 阿黄一脸无辜道:“是啊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阿金一拍大腿道:“问题大了去了,我既然过去,定要带上小型洞天隐身飞行,你们不去,在此没了洞天藏身,岂非要暴露在仙界光天化日之下,随时会被高阶仙人侦知行踪,易于遭遇不测。” 阿黄失笑道:“我当你会把小型洞天留下,只想自己一人偷偷的、秘密的潜入仙魔战场,呃,去会情人呢。” 阿金遂翻白眼道:“我擦,我去找倥苁,确是有要事办,没你想得这么暧昧,再说,我此前未让你将小型洞天升级成洞天仙器,多半也是为着这个缘故。” 这具小型洞天乃是高阶洞天灵宝,设定适用于灵界,也可进入仙界,由于灵界与人界、魔界等份属同阶界面,拿到仙魔战场去用无可厚非,一旦升级成仙器,能不能降格在仙界以外使用,还是个问题。 阿黄却是若有所思道:“原来,你早就考虑到,现下须要进入仙魔战场,这才刻意不升级小型洞天。” “也不尽然,”阿金摇头道,“像如今来到倥氏家族找不见倥苁,便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不过,我确有将此洞天再度用在魔界、人界的想法。” 说着他用“金针”往下方倥氏城堡再瞄一眼,发现倥氏堡主与堡主夫人已经分开,去往府邸别处打理家事,堡主夫人则是回到内院,无聊地逗弄一些自家豢养的奇异仙兽、仙禽。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安静之地,做五具五气微缩空间,然后一道下仙魔战场,”阿金收回他的“金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阿黄只得苦笑摇头,转身回到与石头洞府一模一样的厅底,摆出大蒲团打坐,任由阿金自己去选僻静之处,他兜里还有很多土系仙石,总要躲在洞天,反正到哪里都是一样修炼。 七曜摩夷天远看乃是一个浮岛,临近下去地盘却是非常庞大,可说是地广人稀,许多怪异的山地空无一人,阿金很快找到一个怪石嶙峋处,停下让阿黄指挥大家结究极阵,炼制微缩版五气领域空间。 这一次集合炼制采用的法子,是阿黄参照真仙“翀”反推五行微领的改进版,炼成后可保存反复使用,无须再行散去,等同于一具无形护体高阶灵宝。 全靠兜里各系仙石进阶地仙中段的五行同伴,集合炼制一具高阶灵宝轻而易举,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便即炼成,成器之后连看都不看,便自俱各收起。 阿青和金童玉女返回石室后,阿金一把拦住阿黄道:“你还是陪我一起去找仙魔战场入口,欲界六层天一定会有战场入口,只是不知在哪一层天,我俩找找去吧。” 第三十五章 又临仙魔战场 想回石室的阿黄只好无奈地陪着阿金,一齐待在小型洞天门户内,看他驾驭洞天急速驶离七曜摩夷天,掉头往下飞去。 照着阿金的意思,从仙界到仙魔战场,既是前往低阶次元空间,其入口定然会在最低层的空间出现,估计多半就在太皇黄曾天的地界。 往下方飞行总比往上升要快得多,他俩花上不算很长时间,便自飞回到太皇黄曾天地域。 阿金亲自驾驭小型洞天,隐身在半空,匆匆往那一处处城堡、圩市甚至宗门之地扫视,用意念拾取不住打探,看有谁闲谈会说到,那个仙魔战场入口处。 太皇黄曾天是欲界六层天乃至整个仙界地域,面积最为广阔的浮岛,待在上面的修炼者也最多,不但有家族城堡,也有集合交易形成的圩市,居然还有一些宗派门户,当然只是人界宗门的延续。 渐渐地,连阿黄加上阿青、金童玉女,都被阿金一一抓差,五个人各管一个方向,小型洞天每每驶到修炼族群人居稠密之地,五人五道神识,便自到处拾取下方各人的对话。 五行同伴皆是已过中段向高段进发的地仙境界,又躲在小型洞天中,下方最高修为只有地仙初段以下的各阶修炼者,自是无人能发觉他们的神识扫视。 他们逐一查探许多地方人群的对话,经历一段时日辛苦扫视,终于获知太皇黄曾天所在位置,乃是在一座名叫镇魔关的雄城之中,该城乃是因关而建,这一关隘之成因,源自因为有通往昔日魔界残片“晟”的空间裂缝。 往昔空间裂缝早已建成一座关隘,内里布设成一条空间通道,其通道口还有一道圆形波纹漾动的传送阵门,阿黄一旦看见这道阵门,便知如何破开悄然而过。 镇魔关内的传送通道自然会有当地兵丁把守,这些低阶修真者对偷偷来到的小型洞天无所察觉,阿黄只需撒出几张阵符,便将通道口子瞬息打开,阿金迅疾驾驭小型洞天一闪而过。 经过短暂色彩迷离的空间转换,小型洞天便已穿越来到昔日曾经一游的仙魔战场,景色突兀地从祥云莹然、山清水秀的无上仙界,变到一片乌灰蒙蒙、山水墨黑的次元空间。 阿金望望乌云间偶尔现出撕裂一般的电光,然后回头道:“阿黄,从前都是你驾驭洞天法宝,从魔兵营地飞往封印之地,经已熟门熟路,便由你来驱使这具小型洞天吧。” “嗐,你就偷懒吧,”阿黄摇摇头接过小型洞天驾驭权,仗着残存的方向记忆,照直向着封印之地方向飞去,只要到得封印之地,再往前行一段路,便可抵达以往那座魔军后备营地。 阿金和阿黄也已统一看法,倥苁之所以受到秘密招唤,在仙魔战场里一待百年不回,肯定不是在仙魔战场中试炼、历练,定是接到秘密任务而去。 她此行若是执行秘密任务,肯定与当初虬髯魔人提到的探秘空间通道有关,从当初倥苁在魔军营地现身的情形来看,那个所谓的空间通道估计就会在那一带。 阿金言表之意,便是先去那座魔军营地瞧瞧,那位虬髯魔人老兄还在不在,当时按照他的来意,乃是到此混吃等死,这才数百年过去,不出所料的话,应该还在那里厮混。 这一路上,不断见到三五成群的仙界试炼者,与魔兵魔将之间程度不一的打斗,就是再也不见类似从前那场集合大拨高阶修士的玩命群殴,设想当下仙魔双方并无过不去的死结。 当然,在这些打斗场景中,既看不到倥苁的窈窕倩影,也见不着虬髯魔人的伟岸身躯,倥苁自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执行秘密任务,虬髯魔人当然也断不可能前来争斗送死。 贪生怕死者总会非常长命,如果他还是一个甚有眼色灵活的吃货、一个靠着夺舍存世的天魔,那么便就更加长命。 当阿黄驾驭小型洞天经过那处依然存在的封印之地,扫视一眼之后飞越离开,渐渐的距离那座魔军营地越来越近,阿金用神识扫视一眼,便自看到这位老兄依然肥胖的身形。 他一直不会发音称呼的这位虬髯魔人,数百年景过去,居然也晋阶到炼神初期,亦即俗称下魔帅的境界,看这老兄一身臃肿戎装,到处忙忙碌碌的样子,估计已擢升为军需总管之类职司。 眼见一个夺舍天魔倚靠修为进阶,也能担当到一个军需官这样的肥缺职位,阿金自是不禁失笑,回想当初这位老兄对自己的助力,心下油然觉得再来找他,也许才是最正确的。 他转头看看阿黄,阿黄遂耸肩摊手,意思是该干嘛干嘛,由你自决好了。 阿金遂于便道:“那我先跟他传音一二,联络联络旧时感情,一旦有门便下去找他,若是不成,我等躲在洞天,也自无人发觉。” 见到阿黄随意点头,阿金直接远远对着还在团团转分发军需物资的虬髯魔人,传音道:“老兄、老兄,我是谢忒,你还记得我吗?” “虚——特?虚特兄弟?”接到莫名传音的虬髯魔人心下蓦地打个突,早就忙昏头的他,一时竟自不知这个传音从何而来,戛然止住脚步,狐疑地两头张望。 阿金又再传音道:“老兄,我在军营外边,偶然路过此地,发现老兄经已晋阶魔帅,此乃可喜可贺之事,这便先跟老兄打个招呼,恭喜一二。” 他自然远眺到虬髯魔人忽而发怔的行为举止,情知这位老兄尚且记得自己,只是不相信时隔数百年还会来寻,更何况这一传音如此无影无踪、令人猜疑。 “是虚特兄弟?你不是回了魔界,过了这数百年,怎么又来这里?”虬髯魔人终于确定有人在远处与他传音说话,而且十有八、九,正是那个曾经一道同铺待过的“虚特兄弟”。 甫一接到虬髯魔人试探式的回话,阿金很是高兴道:“正是在下,我如今有事来仙魔战场要办,路过于此,没想老兄居然还在军营里干,顺便跟老兄打听点事。” “噢,果然真是虚特兄弟,”虬髯魔人蓦听故人之声,也是异常快活道,“兄弟,你能进来军营吗,小兄现下挺忙不便出去,要不要先打开护营魔阵让你进来?” “没事,我自家这便飞遁过去,”阿金见得虬髯魔人还是如此诚挚,便让阿黄施法打开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的护营魔阵,直接驾驭小型洞天,隐身遁到虬髯魔人跟前。 虬髯魔人一听阿金即将到来,急忙与其身前不远处的一个上魔将副手交待几句,又再传音道:“虚特兄弟,你既能看见小兄,就跟来我的邸厅好了,小兄这便过去。” 阿金自是隐身洞天,随他前往一个光怪陆离、富有魔族特色的地下厅堂,直到虬髯魔人入内,转身往门户外张望,这才跳出洞天,显出临时变幻的身形,笑吟吟道:“老兄,别来无恙否?” 虬髯魔人见到阿金的人先是一怔,自己猫在这里把持军需、贪墨不少,积攒无数修炼资源,数百年从魔领跨俩大境界晋阶魔帅,也算是快的,可虚特兄弟这么一来,自家竟看不透其修为。 “老兄,怎么,不认得在下了吗?”阿金原形自然还是精灵体,可是为使虬髯魔人认出自己,便幻化成原来所谓金木妖族的银白模样,没想他一旦看见自己,却先发愣一阵。 “不、不,小兄自是没忘了兄弟,”虬髯魔人连忙摇手道,“只是一时看不透兄弟的修为,故而有些愣神,兄弟啊,你莫怪小兄失礼。” 阿金闻言爽朗笑道:“在下这些年头为着历练,可是跑了不少地界,如今已是大妖境界,难怪老兄一时辨别不出。” 虬髯魔人听得此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下竟自有些揣揣。 妖族大妖境界,相当于人族合体期与魔族灵魔期,亦即比他还高一个大境界的魔君,原本他自觉提升算快的,如今与虚特兄弟一比,套用阿黄的乡谈,也是牛比同蚊比。 “老兄,你也莫要管这些修为上的事,早晚你定会晋阶魔君的,”阿金一开始唯恐惊吓到虬髯魔人,只道是相当于合体境界,可没想还是稍稍吓着他一下。 嗯,这话中听!虬髯魔人听得释然咧开肥厚的嘴唇,大笑道:“兄弟,你都去过哪里,小兄就不问了,可如今,咋会又跑到这里来了呢?” 阿金还是点头笑道:“在下确是有事到此地来,这不,还想跟老兄你打听些往事。” “哦?那敢情好,来、来,兄弟快坐下说话,”虬髯魔人闻言,忙将阿金让到一张乌黑雕花长椅上坐下,然后传音叫人送上花木灵茶,他早知阿金不茹血食,故而只奉上草木花茶待客。 阿金未待他遣人送到灵茶,便道:“老兄,你可还记得当初掩护在下离开此地时,那时曾经发生过一起,抓捕仙界奸细的事件吗?” 虬髯魔人勉力回忆一阵,咧嘴笑道:“噢,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那是个女奸细,还是跟咱同一批来的魔法师,呃,不过后来一直找不到人,当时抓奸细的动静闹得挺大,结果却是虎头蛇尾,嘿嘿!” 第三十六章 再见倥苁 阿金于是心道,当然不会有什么下文,倥苁早跟飞舟跑回魔界去也,你们捉得到什么奸细才怪,嘴上却道:“老兄,当时那女魔法师莫不是探听到什么机密,才会遭到大张旗鼓追捕的吧?” 虬髯魔人笑着点头道:“小兄自也记得,道是让她探听到什么空间通道之秘,故而守营魔君大人非要捉到她灭口不可,那个所谓空间秘道,那可是魔君大人家族的专属秘密。” 阿金听得神情一凝,不由问道:“女魔法师探听到的机密事项,竟是当时守营魔君家族保守的空间通道秘密!而不是指魔界通往仙魔战场的空间通道?” 只见虬髯魔人倾过身子,一脸神秘道:“兄弟,此事也就小兄知道些许,当初只是听说而已,后来小兄成为守营魔君腹心之人,这才获知,魔君大人居此千年不动位子,便是借机守护一条空间秘道。” “原来如此,”阿金听得暗暗点头,继而又问道,“只是老兄知否,这是一条通往哪里的空间秘道?” 虬髯魔人遂于挠头道:“这个小兄倒是不知,只知一直以来,仙界派过不少人来探寻此秘,始终一无所获,后来守营魔君受其家族所命,悄悄带上大魔阵师,将空间秘道完全封闭。” 阿金心道,难怪仙界来人遍寻不遇,空间秘道竟被人为封禁起来,不过,打探空间秘道可不是他的来意,他此来乃是欲要找寻倥苁的踪迹。 于是,他又问道:“老兄可否见过,那些仙界来此探寻之人?” 虬髯魔人立时摇头道:“小兄一直待在军营经管军需,很少步出营地,也只听大魔阵师讲过,那些仙界来人有男有女,行迹诡秘,定是来探寻空间秘道踪迹。” “大魔阵师?”阿金这一回便就注意到此人,遂于再问,“是不是昔日我偷上飞舟潜回魔界的那个魔阵师?” 虬髯魔人点头道:“嗯,不错是他,当年小兄便是先跟着他混,现如今他进阶成大魔阵师,小兄也早成为魔帅,在这军营中的地位,已可与之平起平坐。” 魔界的魔阵师不比人界阵法师分成三等多级,只有魔阵师与大魔阵师两个等阶,魔界大魔阵师相当于人界阵宗师一般级数,比之如今已臻仙阵师的阿黄差得很远。 “阿黄,”阿金便暗下与小型洞天里的阿黄传意念道,“要是我们靠近被封禁的空间秘道,你能探测出那条秘道在哪吗?” 阿黄在洞天里当即答道:“在压抑修为的情况下,只要不超过万里方圆的范围,我就有把握,探出那条被封禁的空间秘道方位。” 阿金闻言,转而与虬髯魔人道:“老兄,你可知那些仙界秘密来人,都在什么地方找寻空间秘道?” 虬髯魔人立马应道:“这个小兄倒是晓得,据说那些人全在军营以北万里之外,一直在那里转来转去,兄弟你问这个,难道也想去找寻空间秘道不成?” “这倒不是,”阿金笑笑摇头道,“在下受人之托,乃是来此寻人,据称,她就在那些探寻空间秘道之人当中,故其家人太久得不到她的音讯,到处发布寻人启示,我便是接受任务而来。” “噢,兄弟此来,原来是这么回事,”虬髯魔人一时恍然道,“小兄听说那些人身法诡异,功力颇高,兄弟前往寻人,可得小心为上。” 阿金嘿嘿一笑道:“这个在下自然省得,如今急于完成寻人任务,现下就先不叨扰老兄,待得有空再会,——噢,对了!” 他翻手拿出一只古朴玉瓶,递给虬髯魔人道:“老兄,这个你拿着,这是在下游历各界时,偶尔得到的一种出名烈酒,味道醇厚异常,留给你老兄尝尝鲜。” 虽然平行空间各界吃食甚有不同,彼此不定能够适合胃口,但是,只有一种吃食堪称共同喜好,那便是好酒一类,各界之人几乎均可一致接受。 阿金拿出的这瓶酒,便是灵界酒中王者“真仙醉”,乃是往日打从茕闾那里顺来的,此时从那只缶中匀出一瓶,赠给虬髯魔人以表谢意。 一听说是好酒,吃货本色始终不变的虬髯魔人顾不得谦逊几句,急忙拿过凑到鼻子底下嗅嗅,果然闻到一股令人薰薰的奇异醇香,知道这瓶定是好酒,咧嘴笑道:“如此生受兄弟了。” 阿金随即告辞而去,倏忽不见踪影,虬髯魔人目送虚特兄弟消失以后,便寻个由头撂下手头之事,关紧房门品尝这瓶醇香烈酒,结果连醉几天,因为误事险被守营魔君逐出军营,这是后话不提。 …… “应该就在这一带了,”阿金将小型洞天悬停在在一片看上去被乌云笼罩得很是阴暗的连绵山峦左近,眼望远处灰蒙蒙犹如浓霭密布的山色。 此前阿金驾驭小型洞天,照着虬髯魔人所指的军营以北方向,飞速行进万里,来到这一片看去有些诡异的绵延山峦,估计里程也已差不多,随即停下跟阿黄说道。 阿黄闻言没有吭声,施展神识做扇面扫视一阵,皱眉思索片刻,遂摇摇头道:“没有发现哪里有空间阵法的灵力波动。” 阿金听得蹇眉道:“那个空间秘道是用魔阵封禁的,与我等仙灵一脉用灵力布阵迥然有异,甚是不易探索,要不,你再找找人迹看看。” 阿黄便翻白眼道:“只是找人的话,你自也可以用神识扫视,用不着阵道工夫。” 阿金被他噎了一句,不由脸有惭色道:“我这是关心则乱,都想不起自己也能用神识扫视找人,那这样吧,我来找人,你找空间秘道。” “你到底是想找人,还是找空间秘道?”阿黄无奈摇头道。 只见阿金讪讪道:“找人与找空间秘道,都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找到人,空间秘道亦不远矣,反之亦然好吧。” 阿黄懒得听他诡辩之辞,只是对那个所谓的空间秘道充满好奇,故而自顾施展神识,再度找起哪里会有细微的空间波动来。 因为担心受到空间设定排斥,俩人施展出的神识扫视,要压制在大乘期以下,对找寻被大魔阵师封禁的空间秘道来说,未免有些难度,但对于寻人而言,却是没什么难度。 人迹活动与空间波动比较,相对会大很多,阿金这一轮头神识扫视下去,过不多时,居然发现就在方圆数万里以内,竟有几拨人隐蔽的活动痕迹。 他把神识扫视变为盯视,这样看人更加清楚,那些人等也是有男有女,只不过看不到有哪个女的,会长得像倥苁,倥苁当下自是并非使用魔女躯体,乃是自家新近炼成的肉身。 新近炼成肉身应与昔日倥苁的元婴体一致,倥苁的元婴体,他们几个在魔界阴风口那里尽皆见过,如今新炼成肉身的相貌,肯定会与当初的小小元婴体一般无二。 然而,阿金一一看去,发现那些人等无论男女,没有一人与倥苁样貌相似,他心下有些焦躁,遂驱使小型洞天逐渐靠近,最后还将阿青与金童玉女一起唤出,五个人十只眼睛一道找寻。 …… “看!在那里!” “是她!咦,只不过——” 找到最后,竟是金童阿红与阿金几乎同时发现有人长得跟倥苁样貌一样,不愧是“火眼金睛”组合。 不过这第一眼惊喜后,俩人未免有些愕然,远远见到的那拨人当中,确是有人长得与倥苁一模一样,可是—— 那人却像是个男修,起码从身形衣着看来似是男性,以致阿青也看清对方相貌身形之后,不禁嘟囔道:“这倥苁,是不是转生成男身了呀?” 未及阿金有所辩驳,忽听他身旁的阿黄喃喃道:“距离那拨人百里之外,有一座险峻的双子岭,中空甚窄,内里似有空间波动,看来这伙人,距离目标不远矣。” 阿金听得一怔,至于找不找得到空间秘道,对他而言,一点也不比找到倥苁重要,始终还是仔细盯住女貌男身的疑似倥苁瞧个不停。 他心中一直猜疑,却听得玉女阿蓝不耐道:“老金大爷只是要找到倥苁,管她如今是男是女,你有什么事要办,将她一把摄过来交待便是。” 阿金闻言哭笑不得道:“玉女你莫要捣乱,我找倥苁确有要事,而且必须是她本人,若是长得像她的男性旁人,那便没用。” 这时,只听阿青忽道:“我敢肯定,她就是倥苁,她变幻成男身,却是不愿变幻样貌,这就能证明她是女的,女性最重自家相貌,她恢复肉身长得这么美,当然不情愿变成别人样子。” 阿金听得大喜,没口子赞道:“嘿,还是阿青有眼光,呃,我是说,还是女的了解女的心理。” 玉女却是横插一言道:“哎,你们说,倥苁与沐姐姐相比,谁更美一点?” “都美,都一样美,嘿嘿,”阿金一时忙不迭陪笑道。 “嗤!”玉女立即扁嘴道,“跟没说一样。” 阿青伸手摸摸她的小脑瓜,笑道:“等你长大成人,也会一样美的。” 玉女用自家小手拨开阿青的手,忽然惊叫道:“不对呀,玉女全给你们忽悠了,我们如今都是一模一样的精灵体,谁比谁个大呀,且与人族样貌,根本就没可比性。” 第三十七章 阿金的要事 “他们貌似终于走上正道了,正自沿着山峦边际,渐渐的朝着有空间波动之处缓缓移动,”一点不受旁人说笑影响、始终专注空间波动的阿黄,突然出言道。 阿金闻言不解道:“我们此来,只是要找到倥苁,如今人已见着,不用再管那什么劳什子空间秘道了吧?” 阿黄头也不回道:“你见你的旧情人,我看我的空间秘道,此乃毫无影响、各不相干的两件事。” 此言让阿金听得一窒,竟自说不出话,只好转身跟阿青与金童玉女商量,怎么设法与倥苁接触一二,不为对方那拨人知晓。 阿黄遂自顾自紧盯那边有着些微空间波动处,虽然魔军营地那个大魔阵师布设下一个复合魔阵,将空间秘道口子完全封禁,一法通则万法通,让综合阵道境界更高的阿黄,硬是给看出点名堂。 阿金一边与阿青、金童玉女口头商量,一边渐渐将小型洞天往那边靠近,使得阿黄越来越看清那座双子岭的情形,两峰山岭间看似中空,其实那里便是一道被封禁的空间阵门。 然而不懂阵道之人,不可能进得去这道阵门,只会被封禁魔阵挪移到另一侧,还会以为自己是通过双子岭之间过去的,阿黄尽管阵道水准更高,但对这种魔幻布局也自充满赞赏之意。 眼看包括倥苁在内的那伙七、八个仙人修士,沿着正确路线慢慢接近那道封禁阵门,阿黄忽然心道,反正阿金只要能找到人就成,不会去管空间秘道之事,不如这般帮他一个忙。 那拨探寻空间秘道之士,经过近半个时辰搜寻,只见一个手持类似罗盘宝器的黑衣男修终于停下脚步,双眼紧盯罗盘片刻,然后举手往侧前方指去。 在他身旁的其他左右人等,遂互递眼色交换意见,彼此点一点头,迅即分成两组,分别一左一右往前趟路而行。 双子岭附近的地形还是比较复杂,存在不少自然禁制,前行须得小心,不然中招就会惹来麻烦。 渐渐地,百里之地并不遥远,这伙人业已来到接近双子岭山底不足一里地,两组人也重新聚合到一起,听凭那个手持罗盘宝器之人用手指指点点,似在分配探寻分工合作事宜。 这拨人下一刻再度出发,前行队形变成类似散兵进击队列,显然手持罗盘之人是个阵宗师,对探寻异度、次元空间定位甚有造诣,经他指点,他们终究离被封禁的空间阵门渐行渐近。 突然间,几张他们无法看得见的阵符,无影无踪从天外飞来,飘到被封禁的空间阵门上,悄然融入其中,只须瞬息工夫,但见封禁阵门那里,隐隐逸出丝丝朦胧雾气,沿着地形弥散开来。 几乎与此同时,那伙成散兵队列的探寻者开始踏入雾气笼罩范围,渐渐失去彼此蹑踪跟随的痕迹,彷如陷入一个无形的幻灵迷魂阵,先前看得见的同伙背影,却已渐行渐远。 那拨人连带倥苁在内,修为境界全是从分神到合体的仙界原生修士,一旦陷入阿黄布在封禁空间阵门前方的幻灵困阵,没个三、五年景,休想脱身。 阿黄身上地仙级数功力,虽有空间束缚不能尽数施展,但供他用以布阵还是绰绰有余。 被幻灵困阵陷在其中者,自是无法找到去路、见到外面,但从外头看进去,却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看到每一个人,活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一气。 阿金还在与阿青、金童玉女商量,该当如何将倥苁不动声色的召唤过来,甫一望见这番景象,一时领悟过来,便知这是阿黄暗下做的手脚。 他不由兴奋道:“他们已经陷入困阵,一个个全被隔开了。” 话音未落,只听玉女阿蓝抢先道:“那就不用担心,我们出手拉走倥苁会惊动别人了,且看玉女的手段吧,” 适才他们一直在商量悄悄让倥苁溜过来,如何才能不惊动那伙人,还未想出个结果,阿黄无意中已给他们制造出绝好机会。 五行同伴有的通用手段,玉女一般也会有,只见她不待阿金出言,便即出手施法使出一记摄法,竟将看似独自一人在幻灵困阵乱走的男装倥苁,恍惚之间一举摄进小型洞天里来。 ……男装倥苁一脸迷糊地在洞天厅底站立不稳,只觉眼前有几只尺许高矮、漂浮当空的精灵体晃动不已,心下惊骇不小,心想难道自己已经陷入空间秘道? 当她站稳双足,定睛一看,还真的是有五头颜色迥异的精灵族人悬浮于前,一个个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看,她强抑心慌,抱拳施礼道:“见过几位高人,小女子有礼。” 玉女不禁笑嘻嘻道:“明明我等如今全是小矮人,她却称呼我们为高人,老金大爷,你这妞可真有趣呀。” 倥苁自是听得懂玉女的话,心下更加迷糊,这些精灵族都是什么人哪,“老金大爷”又是谁?自己咋成了“你这妞”了? 唉呀,不好!难道这些异族有抢亲的恶习?要抢占自己做什么“压寨夫人”?!一时间,她的心绪不由异样忐忑紧张起来。 阿金这才醒悟,如今自家形体对倥苁来说,完全是个陌生异族,他没有理睬玉女的打趣,当即将倥苁昔日褪下的魔女肉身,从储物戒中取出,横陈在玉质桌几之上。 然后,他便直截了当道:“倥苁妹子,我是你谢忒大哥,这是你当初保存在我这里的魔女肉身,想起来了吗?” 倥苁看得顿时瞪大眼睛,修炼者的记性毋容置疑都很好,她当然记得这些,也一直没忘往昔和自己有着一丝情愫的谢忒大哥,可是—— 她眼望精灵体肤色银白的阿金,浑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吃吃地问:“你说,你说谢忒大哥,怎么又是这个模样,你原来不是人族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阿金不想扯这么多废话,直接道:“说来话长,我确是你谢忒大哥,我们也已飞升仙界,如今算是普通仙人境界,现下到此而来,就是为了找到你,如今你已在我的洞天灵宝里。”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倥苁的迷糊眼神忽而变得放光无比,适才的懵懂心态,一下转成受人关爱的小儿女心性。 阿金没有应答,却是先扭头对其他人道:“我要和倥苁说点事情,你等能不能给我点单独空间?” 阿黄闻言摇头一笑,率先闪到自家石室,跟着阿青扁扁嘴也走了,剩下的金童玉女一步三回头,心头八卦之火难灭,总想打探阿金与倥苁会说些什么私房话。 阿金也不回他的石室,就在厅底放出两只蒲团,还将笼罩厅底的遮蔽禁制打开,本来这一禁制是小型洞天用来阻隔探视内部的,如今阿金用来隔绝石室里其他几个偷听。 遮蔽禁制一旦打开,洞天厅底内外遂被隔绝,除了阿黄以外,没有别人能够窥探到厅底的动静,阿金也相信阿黄不会窥探自己的私密,只是防着那几个爱八卦的女子小孩。 将私密空间开启完毕,阿金延请倥苁在蒲团坐下,立时便道:“倥苁妹子,为兄来到仙界后,头一件事,便是前往七曜摩夷天找寻于你,这才听说你百年前已经来到这里。” “是呀,我被主家派来此地,就为找寻通往魔神界的空间秘道,可是很久都未找到,”倥苁突然与阿金重聚,心下充满一种莫名的喜悦感,不管话里有什么秘密,不经脑子便即脱口而出。 “通往魔神界的空间秘道?这条守营魔君家族守护的空间秘道,原来竟是通往一个叫魔神界的异界,”阿金一时听得吃惊不小,不过这些自是与他无关,随后便就选择忽略。 倥苁还是自顾说道:“谢忒大哥,在魔界阴风口时,我自己一人落入魂界通道,很是茫然耶,最后还算顺利通过魂界与仙界空间裂缝回到家族,……你们后来怎么样了呀?” 阿金遂将自那时迄今为止的种种经过,匆匆述说一遍,好不容易才见到倥苁,本该多说几句暖心话,但他心中压抑的事情,令他不敢拖延过久,言语间总想将话题引申过去。 “……对了,谢忒大哥,你们不惜用空间束缚捆住自己,也要穿越到仙魔战场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呀?”倥苁叽叽呱呱述说半天,最后这才回到阿金急需的话题。 “咳!”阿金先清一下喉咙,然后正色道:“倥苁妹子,为兄想托你帮帮我,跑去一趟人界,到我的家乡星球宇凌星,办一件要事。” “宇凌星?那也是我倥氏家族的家乡星球,”倥苁听到宇凌星的名字,随即记起仙界倥氏家族中的有关记载,继而又不解道,“谢忒大哥,那是什么要事呀,既是要事,你自己不能亲自去吗?” 阿金苦笑道:“为兄现已晋阶地仙境界,靠着空间束缚压制修为到大乘以下,能够来到仙魔战场已是万幸,如何还能进得,那个被封禁在元满以内境界的宇凌星?” 倥苁还是一脸浑然不解的表情道:“可是、可是,小妹如今也已晋阶来到神初大成,也是不能进得了元满以下才能存身的宇凌星呀。” 第三十八章 送别倥苁 阿金遂瞥一眼桌几上横陈的魔女肉身,侧头道:“所以我把你原来的魔女肉身带来了,我们再帮你炼制一具五气微缩空间,可以互换罩住两具肉身,你用魔女肉身途经魔界到人界,我们从前趟过魔渊的空间通道一直还在,可从那里逆行去往宇凌星。” 倥苁虽然听得脑子有些懵圈,视线在阿金与魔女肉身之间来回流转,终于想到一个理由道:“方才你说过,你等五人曾经利用洞天法宝,进入过被封禁的宇凌星,如今为何不能再用?” 阿金半真半假道:“原来那个洞天法宝在灵界已经毁了,这个是新炼制的小型洞天灵宝,为兄现在的修为毕竟太高,不能再利用洞天进入人界,万不得已才来麻烦你。” 倥苁忽而又想到另一个理由道:“小妹现在跟那些主家的人找寻空间秘道,万一我中途偷偷离开,他们找不到我,终究会迁怒到我倥氏家族,那可怎么办呀?” 阿金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你的麦大哥现已是仙阵师,他所布下的这一困阵,足够那些人转悠好多年出不来,那时说不定你已从人界回来,空间秘道下落会真相大白,你也可功成身退。” 倥苁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方才走着走着便望不到他人身影,并非受到空间秘道封禁影响,竟是五行同伴中的阿黄做下手脚,将他们陷入迷幻困阵。 她遂想了想,低头道:“并非是小妹不想帮大哥这个忙,只是时隔这么久,方才见到大哥,我不想独自一人离去而已。” 阿金并不明白女孩子心思,且出此下策他心里也有愧,遂于安慰她道:“这也只是无奈之举,不过,我们给你炼制的五气微缩空间,乃是高阶灵宝,当可保你穿越魔界、人界无虞。” 倥苁听闻说到五气微缩空间,便抬起螓首道:“谢忒大哥,以前那具‘五行微领’让翀大仙拿走了。” 阿金微笑道:“那具算不得什么法宝、灵宝,现下我们有更好的,你就放心吧,我等五人如今尽皆飞升仙界,一俟你从人界归来,我们还能相见。” 倥苁听得绝美脸色又再露出惊喜,笑容莹然道:“真的吗?我从人界回来,你们还留在欲界没有飞升吗?” 阿金失笑道:“傻丫头,修炼越到后面耗时越久,你此去不过数年,说不定我们连真仙的边,还摸不着呢。” “嗯,”倥苁用力点头道,“那我愿帮大哥这个忙,大哥可是要在欲界范围等着我,——哎,现在你可以把那件要事,跟小妹说了。” 阿金暗下松一口气,掏出一块玉简递过去道:“要做的那件事就刻在里边,上面设有禁制,须要回到宇凌星才打得开,等你进入宇凌星封禁范围,便可打开知道乃是什么事情。” 倥苁毫不怀疑地接过玉简,看都不看便自收进储物手镯,然后笑意盈盈的凝望阿金,等着他说下一步该怎么做。 阿金随即动手撤去厅底的遮蔽禁制,呼唤阿黄几人出来,待得众人皆到齐,便道:“我要让倥苁帮我回宇凌星办件事,我等五人须得再弄一具,可独立使用的五气微缩空间给她穿上。” 阿黄、阿青和金童玉女四人闻言无不惊讶,这个阿金费这么大周章来找倥苁,并非谈情说爱,竟是让她犯险穿越魔界、人界,回去宇凌星办事,自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既是阿金如此要求,也没什么说的,阿黄默然点头,便让大家布起究极阵,开启领域空间,照着阿金意思在魔女肉身炼制所谓的“五行微领”。 当大家动手结阵制成一具高阶灵宝五行微领之后,以为阿金接下来的动作,便会着手送别倥苁动身离去。 “下面我说,呃,我的这具小型洞天,”未料阿金接续说出这样的话,“当初之所以不让阿黄把小型洞天升级成仙器,就是因为现在,我要让倥苁把它带走防身。” 阿黄四人听得俱各面面相觑,这一阵子阿金的言行举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过这具小型洞天份属阿金,他怎么处置那是他自己的事,阿黄四人也不好说什么。 随后倥苁迷迷糊糊接过这具高阶灵宝的认主权,阿金解除掉自己的认主印记,遂将它转给倥苁,让她用元神打上灵力印记,从此小型洞天专属倥苁一人所有。 在这一过程中,玉女欲想张嘴说些什么,却给阿青阻止住,只好光着眼,瞧着阿金与倥苁转交小型洞天的专属权。 之所以只在魔女肉身打上五行微领,因为马上就要用上魔女肉身穿越魔界,五气微缩空间可独立成器,也能褪下来罩上倥苁本体,没有必要连做两具。 既有小型洞天与多一具肉身,无论在魔界、人界或者仙界行走都会方便很多,小型洞天乃是认主倥苁元神,无论元神进入那具肉身,小型洞天总会跟在她的脑后。 晋级分神期后,元神体比之于元婴体,更能随时出窍变幻形象,在两具肉身上转换,也会更加得心应手,阿金既让倥苁前往宇凌星,自会设想周到,不会过于委屈她。 倥苁有两具女体肉身、两具高阶灵宝,基本上相当于笼罩在保险箱里,除了仙界与灵界以外,随便能在各个下界任逍遥,像她这种娇弱女修,不擅争斗,得有过人的保命法子。 一俟万事俱备,阿金他们把倥苁送到魔界与仙魔战场空间通道外,经由阿黄施展空间阵道法术,将空间通道打开一个旋涡口子。 此刻,只见倥苁眼波莹莹十分不舍的望着阿金,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阿金却是转头问阿黄道:“空间秘道口子那里,你有办法打开吗?” 阿黄默然点头,他知道阿金问来干嘛,不外是为倥苁那个探寻任务着想,遂取出一块空白玉简,把打开幻灵困阵与空间秘道封禁之法刻入,然后递给阿金。 阿金接过玉简,又将穿越魔渊抵达宇凌星外的路径刻入,这才递给倥苁,微笑道:“倥苁妹子,穿越魔渊之法,还有你探寻过的空间秘道破禁之法全在里边,你直接回仙界也能向主家交差。” 已将元神遁入魔女肉身的倥苁忍住眼泪、咬着嘴唇,良久才道:“大哥一定要等我回来,小妹在宇凌星办完事,会尽快返回仙界。” 阿金始终保持微笑点头道:“去吧,我会等你回来。” 倥苁勉力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虽然她现已变回昔日那个窈窕魔女,却还是一枚超级无敌小美女,盈盈笑意更有一种惊人的魅惑,让阿金忍不住上前拥抱住她! 阿金这么突兀一下,阿黄四人不免尴尬地游移目光望向别处,待得回头再看时,泪水涟涟的倥苁已是离开阿金怀抱,冉冉飞向一个在虚空中隐约可见的空间旋涡。 那里就是阿黄先期专为倥苁打开的,一条通往魔界的空间通道…… 送走倥苁以后,五行同伴心怀各种滋味尚未回过魂来,最先开声嚷嚷的却是玉女阿蓝:“坏了,小型洞天给了倥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阿金本已准备好让大家责难一番,浑没曾想,只因送别倥苁的茫然思绪,令得每个人暂时忘却小型洞天一旦送人,自家就没了隐身宝物。 如今倥苁带上小型洞天一走,随着玉女出声嚷嚷,大家这才醒悟过来,只有这么一具洞天灵宝,倥苁拿走自家就没了,可是,此刻再责难阿金也没什么卵用。 阿金便瞥一眼阿黄,讪讪道:“洞天灵宝也好,洞天仙器也好,阿黄都能随手炼制,要不,阿黄辛苦点,再弄一个?” 他这么一说,登时将针对目标转移,众人的眼光齐崭崭地又看向阿黄。 却见阿黄苦笑道:“洞天仙器、灵宝不同于灵器、法宝,所需五行炼制材料非常巨量,而且灵宝、灵器,全仗灵界出产的材料,才能制成。” 他又再四顾一下周遭环境,续道:“在仙魔战场,完全没法采集到适用材料炼制灵宝,勉强能炼制出洞天法宝,回到仙界又然并卵。” 玉女有些着急道:“那、那个,没了高阶洞天藏身,我们就会完全暴露在那些大仙眼皮底下,天知道仙界法盟势力,还会不会追捕咱们呀?” 阿青倒是满不在乎道:“追捕就追捕呗,在人界,他们还不是追了我们那么多星域,最后还得客客气气,请我们到高塔里做客,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阿金听到玉女与阿青如此说道,却是欲言又止,最后斜睨一眼阿黄,仿佛要看他的意思。 阿黄沉吟道:“我现在想起在灵界九层天,那个真仙‘翀’最初看我和阿金的眼神有些玩味,看来仙界法盟势力,对于追捕纯属性者还是有传统的,我等不可不防。” “然而,”他话音一转又道,“欲界各层天浮岛都很大,虽无洞天藏匿身形,还有五气微缩空间可做遮掩,待得回到仙界,我等再行设法收集五行材料,炼制一具洞天仙器。” “难道说,我们都已辗转来到仙界,往后时日还要这样藏头露尾的苦捱吗?”一直默不作声的金童阿红,忽然来上这么一句,令得大家闻言尽皆愕然不已。 第三十九章 又飞升不了 当下一阵冷场之后,只听阿金凝神正色道:“我等五行同伴接受五行神帝传承,完成修补鸿钧天道大任,最终来到仙界,一路上肯定会有诸多艰难险阻,待到我们回归五行神帝范畴,才能解脱这些劫难。” 阿金这么一席话,令得大家将目光尽皆投到他的身上,阿黄紧皱眉头没有做声,阿青见他不吭声也不作声,玉女则是左右看看,她那小孩心性也想不到那么多。 只有金童蹇眉抱胸问道:“大爷你说的五行神帝范畴,具体指的是什么程度?” 阿金勉强一笑道:“大家都知道,我身为五行同伴之首,接收到的传承讯息,总要多一些,完成修补鸿钧天道大任以后,我所接到的任务,就是把大家带到仙界,回归五行神帝怀抱。” 金童依然固执道:“大爷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回归到什么程度?” 阿金低头沉吟片刻,然后抬头决然道:“我照直说了吧,只要我等晋阶真仙,便能直接飞升到五行神帝的地盘,然后——” 此时,却听得阿黄冷冷地插言道:“然后,我等五人便与五行神帝融合为一体,或者最起码的,也只能成为分身那样的傀儡存在,是也不是?” 阿金但闻此言,倒是不惊异,只是沉默一会,然后道:“其实我也不知其详,但是,我等毕竟也是有着独立意识的存在,你听说过有什么传承者,会被传承人融合并吞的吗?” 此话听来也有几分道理,一般说来,传承者与传承人不管死活,基本上总会是一种师徒关系,依靠传承来融合传承者,无异于一种邪魔歪道的恶毒行经,在正道修炼界,那是闻所未闻。 五行神帝乃是堂堂正正的仙界缔造者,不可能传下如此歹毒的传承,就算三尸神“踞、踬、跻”留在中央星域的传世修炼一脉,也是源自鸿钧天道正大光明的修行法则。 阿黄听完阿金的辩解,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不知如何破局,一时间感到脑际有点混乱,便就闭口不再做声,他既然收声不语,阿青和玉女这俩小女子更是无从置喙。 只有金童叹道:“那么,我等只有修炼到晋阶真仙,方能见分晓是吧?” 阿金眼见适才勃然兴起的紧张气氛趋于缓解,暗暗松一口气,强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那么现如今,我们也该回去仙界了吧?” 还是金童先出言道:“小型洞天不在了,咱们怎么回去仙界,直接裹着五气微缩空间,沿着原路从镇魔关返回吗?” 阿金犹豫道:“我是想,我等五人能否不走原路,而是直接飞升上去。” “直接飞升?老金,你脑子秀逗了呀,”阿青不假思索的惊异道,“那啥飞升通道,不是被关闭了嘛!” 阿金当然会忽略掉她的鄙夷,自顾沉吟道:“从我们还能从灵界与仙界的空间缝隙通过来看,我窃以为,灵界飞升通道因故关闭,并不代表所有飞升通道,都会被关闭,除非仙界出了大事。” 下一刻,却听得阿黄接下话头道:“我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灵界飞升通道被关闭一事,定有蹊跷,虽然我们没有经过人界飞升通道,从仙魔战场入口一直在用来看,其他的飞升通道应该正常。” 玉女闻言插口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飞升仙界?” 金童便即扯一下她的衣裙,低声道:“老姐,你别老出糗,谁不知道一旦解开身上的空间束缚,我们就能飞升,仙魔战场自然会排斥我等地仙体质。” 玉女被他说得一时感到没面子,斜瞪金童一眼,没好气道:“一个个都是这么严肃,老姐我活跃一下气氛不行吗!?” 阿黄通常不管他俩姐弟之间的龃龉斗嘴,转而问阿金道:“你既是提议直接飞升,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不妨先说个明白,让大家心中有数。” 自从阿金在鸿蒙界域、显露出与众不同一面之后,一改懒散姿态,变得睿智许多,阿黄虽然还在主导这一五人小团队,可是就算发号施令也会低调很多,时不时总想先挤兑出阿金的主意。 阿金闻言,遂毫不隐瞒道:“法盟从人界开始,一直针对我们这些纯属性者,大概在仙界的法盟势力也不外如此,尽管我等并不知其真正缘由,总之不得不防,免得老是遭遇他们碍手碍脚。 “但在仙界与人界一样,法盟并非都能一手遮天,人界有修盟和宗盟,仙界想来也有其他敌对势力擎肘,而且飞升通道乃是仙界官方管理的,法盟一方势必不能公然霸占。” 阿黄听到这里,皱眉道:“我们以下界飞升者身份出现,走正规渠道进入仙界,登记录入仙籍,法盟就算有意针对我们这些纯属性者,也不敢公然下手,你的意思是这样吧?” “不错,”阿金重重点头道,“之前我等五人进出仙界,俱是偷着穿越,从未正式走过飞升通道,没有录入仙籍,就算往后能在仙界待下去,也只是黑人黑户,始终见不得光。 “这一回,我们要大大方方从飞升通道进入仙界,凭借官方势力庇护,法盟一方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家族势力,大不过官方势力去,我等走官方渠道,同时还能摸一摸仙界各方势力底细。” 这时,金童又再出言道:“大爷,你刚才说过,只要我等五人修至真仙境界,便能直接飞升到五行神帝的地盘,你这个说法到底是真是假?” “自是千真万确,”阿金再度首肯此事,继而又道,“我等五人一旦走官方路子,不管仙界有多少觊觎者,表面上无人敢公开动我们脑筋,只要我等在官方渠道修炼,始终聚在一起,估计不会有事。” 却又见得玉女插嘴道:“五行神帝不是仙界统治者吗,这仙界官方应该就是它们的势力吧,我等一旦飞升录入仙籍,岂非可以立时得到五行神帝势力庇护?” 阿金苦笑道:“五行神帝只是仙界缔造者,并不介入具体治理,仙界官方乃是界面各大势力联盟设立的一个管理架构,与五行神帝没有直接关系,不过,我相信他们对待飞升者,都会秉公处置。” “老金,貌似你知道得特别多,”阿青一言说罢,却又瞅着阿黄如何表态,“麦哥哥,你的意见怎么样?” 阿黄闻言寻思片刻,终于颔首道:“从我们此前在欲界兜过一圈的情形来看,仙界官方架构表面上还算正常运转,既然没有发现疑点,那么我也同意直接飞升。” 阿金最在乎阿黄的态度,他的表态关乎阿青和金童玉女三人会不会附议,如今阿黄一旦赞同直接飞升,阿金便暗下松一口气,现出笑容道:“下边那就得看阿黄的了。” 阿黄沉吟道:“从鸿钧天道对当初设立仙界的表述来看,仙界应该存在两个公开的飞升通道,一是在人界以大乘期或散仙九劫晋级地仙飞升,二是在灵界以散仙九劫或灵族九层上阶晋级地仙飞升。 “灵界从平行空间上说,虽然距离仙界比人界为近,但如今,我等业已来到靠近魔界的仙魔战场,即是说这里更加接近人界,故而我们要是飞升的话,自然就会走到人界飞升通道。 “先前灵界飞升通道,不知何故莫名关闭,如今我们飞升势要走人界通道,理所应当该走的正是人界飞升通道,不过为防万一,我等还得做好两手准备。 “解除空间束缚以后,能够顺利招到接引之光自不待说,如若不成,只能再度穿越仙魔战场走回头路,重回仙界当黑人黑户,东躲西藏直到晋阶真仙境界、飞升所谓五行神帝范畴为止。” 阿金眼见阿黄一口气说到这里,似是不欲再往下说,接着便道:“我没问题,能够料到的无不做好心理准备,就看阿青和金童玉女怎么说。” 阿青和金童玉女一向听从阿黄的意见,自是没什么话好说,尽皆点头同意解除空间束缚,召唤出接引之光,借着空间排斥之力,直接从人界空间通道飞升仙界。 既然众皆意见一统,阿黄开始找寻飞升之地,先行环顾四周,觉得当下虽然靠近魔界空间通道,可也足够空旷偏僻,看来就地解除空间束缚,招来接引之光未尝不可。 征得大家一致赞成,阿黄替众人一一解除空间束缚,各人只剩下那具五气微缩空间灵宝,不会隔绝空间排斥之力,只过须臾工夫,五道空间束缚尽皆解除殆尽。 每个人身上的空间束缚得以解除,立时感受到隐隐存在的空间排斥之力,而且有越来越强的趋势,仿佛不用片刻,就会将他们排挤出仙魔战场。 不过,五行同伴一行如今尽是地仙境界,些许空间排斥之力短时还能抵受,奇怪的是,过得半晌,之前一直想象期盼的仙界接引之光,始终没有出现。 又是玉女先嚷嚷道:“这一回该不会又像在灵界九层天时那样吧,难道人界飞升通道也关闭不通了?” 阿金脸色凝重瞄阿黄一眼,显是连他也未加想象,真的会重复灵界九层天那一幕,适才信誓旦旦地说有所准备,不过是豪言壮语而已。 第四十章 什么神界 阿黄倒是没有去看阿金,因为他知道,当下有没有接引之光乃是五五之数,如今重复出现灵界九层天那诡异的一幕,不由他不暗自思量,难道还要再走回头路,从镇魔关返回仙界吗? 正当他们茫然悬浮在魔界空间通道附近徘徊,身后那一片空间壁膜无声无息张开一个小小旋涡,静悄悄的扩张开来,旋涡中间渐渐扬起一道无形吸力,照直朝他们袭来! 待得他们有所警觉,那道无形吸力已将五人笼罩在力道中央,奋力往空间旋涡中心处拖去,一时间惊得众人立马反应过来,俱各使出最大功力抵御。 然而,这一道莫名的吸力太过强劲,而且在半空中他们也没有任何着力点,每个人尽皆无可奈何的顺着吸力被动滑溜进去,仿似毫无抵抗之力。 “快,布起究极阵!”阿黄此刻才想起要布阵抵抗,当即猛吼一声。 五行究极阵很快熟极而流地串联五个人布设起来,但却就像一个圆心球形一般,还是顺着往前冲的巨大惯性,继续毫无减速的落入空间旋涡中心。 “阿黄,你觉得这个突兀出现的空间旋涡,那是怎么回事?”阿金自也感到结阵没法抵御这股吸力,心下总觉莫名所以,只得去问阿黄。 阿黄凭着仙阵师的直觉,坦言道:“应该是通往外界的空间通道口,许是给我等释放空间束缚所影响,无意中剖开一个口子,一股界面空间之力便将我们吸进来。” “原来是一条空间通道哇,反正我们无路可走,进去看看也无所谓了,”金童听得阿黄此言,立时嚷道,一旦好奇心顿生,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比藏头露尾待在仙界强。 既然结阵抵御也无济于事,听得阿黄说可能是一条空间通道,大家不约而同地松开功力,任由那股吸力将他们回旋翻滚着往通道里吸去。 阿黄瞧得有些疑惑,通常空间通道总会有道道五彩乱流光芒掠过,将整个通道映照得五光十色,还有纵横交错的牵扯之力,反复考验着穿越者的体魄。 可在这里,只有一股螺旋往里拉扯的强劲吸力,这个所谓的空间通道,上下左右尽皆显得黑洞洞的,倒像是穿过山中无色无光的地底隧洞一般。 这一阵子,五行同伴就像一个五人结成的空心球体那样,反复翻滚着往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跌落下去,而不是像飞升那样漂浮而上,这一种境况无疑显得很是诡异。 “大叔,”这是玉女有点胆怯的在叫阿黄,“我们这一路是要掉到哪里去呀?” “玉女莫怕,那边一定是个别的未知界面,”接她话的却是阿青。 阿黄遂出言安慰这俩女子道:“尽管这个空间通道显得奇怪,但一路上畅通无阻,也没什么危险存在,兴许正是通往哪个界面的空间通道,我们从未走过见过,不过总会有个终点。” 他的话音方落,忽听金童惊叫一声:“你们看,远处有个很细微的亮点!” 于是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远远的确是真有个亮点,虽然朦胧飘忽,但却可以肯定不是幻觉,就像他们往昔前往魂界时,在寒潭水底最后看到的那种白点一般。 当初在寒潭水底乃是顺流而下,许久方至,现如今,他们却是被强劲吸力拉扯而去,从看到模糊亮点到直面其中,只不过十数息工夫,还未看清那是个什么样的亮点,旋即一穿而入! 那一界当处乌云密布的幽暗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但又不是密云欲雨的样子,一个犹如水波纹漾开的云间旋涡隐隐现出,继而蓦然从旋涡中喷出一团五颜六色的物事。 那一团物事,正是被强劲吸力几乎裹成一团的五行同伴,五种肤色精灵体的他们显身在幽暗天幕下,自然显得很是突兀,飞出旋涡以后,又再飞速往下跌去。 待得他们感到那股强劲吸力倏然消失,正想舒张身形、悬空而立,忽觉一片暗影兜头罩来,瞬息之间,五人竟是扑通、扑通落了一地。 “唉呀,屁股好疼!”这是金童呼痛的声音。 “咦,在这里怎会这么重呀?想站都站不稳,”这是玉女惊奇的声音。 毕竟全是地仙修为境界者,片刻之间,大家全然站起,竟自感觉站着很是沉重的样子,尤其阿黄蓦然想起自己初初来到外星域,跌落到的那个死星,那种重力超大的感受。 照样摔倒在地的阿金拍拍身上沾着不少尘土,皱眉道:“这是什么界面,怎么重力这么大,连仙人都会跌倒,哇,还是在一座高山上哪。” 阿黄望望脚下的悬崖峭壁,再用鼻子吸吸空间气息,赶紧屏住呼吸传意念道:“这里的气息不对,不是仙灵之气,倒与魔界、魂界的混合气息有些相类,不适合我们修仙者吸纳。” 继而尝试吸纳一口的阿金几人,又即屏住呼吸,人人急忙转成内呼吸,传意念交流一阵,却是俱各茫然四顾,瞧着脚下的高山之巅,浑然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玉女试着飞上半空,竟像一只笨拙的肥鹅那样,扑棱几下又自落地,差点滚落山下,不由嘟嘴怨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身上好重呀,飞都飞不起来。” 金童接过话头问道:“我等脚下莫不是一座玄磁大山,地底吸力如此巨大,我们已是地仙境界,站在山上就像普通凡人一般。” 阿黄与阿金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眼望周遭诡异的一切,心头一样沉重,随着空间通道那股强劲吸力,将他们带到这座奇重高山,就像面对一个不解之谜。 “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下一刻,忽见阿青手指山外远处,伴以惊呼一声。 阿黄和阿金急忙沿着阿青的手势极目望去,却只看到一重重覆盖群山的幽暗云层,此外竟是什么也看不见。 “唉呀笨呀,要用神识看!”阿青又再补充一句。 在远及数百万里的地仙神识覆盖下,竟自隐约看到一座占地广阔的祭坛式高耸塔台,巍然伫立在一处绵延群山围拢的盆地中央,他们站在从云间摔下的那座高山之巅,用神识远远瞭望,似乎也只勉强看得见其外形轮廓。 “好像一座招魂台耶,”这是金童又在惊叹。 阿青听得诧异道:“阿红,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座招魂台?” 金童阿红遂回忆道:“很小的时候,我阿爹与祯老曾带我和老姐,去看过兹巫星那些巫人招魂台,我阿爹雅擅占星、卜卦、制器什么的,与那些巫师过从甚密——” 说着他的声音忽而戛然而止,显是想到时过数百近千年,阿爹和阿娘不知还在不在人世,情绪不禁有些伤感。 同为双胞胎的玉女看得懂金童的思绪,伸手拍他肩膀道:“老弟,阿爹、阿娘如今起码也有神修境界,活上两千年不在话下,当然还会在人世。” 未待金童回话,却听阿黄疑惑道:“此界土著建这么个巨大的招魂台,是做什么用的呢?” 阿金用神识细细看过,忽道:“那座招魂台显得死寂一片,毫无光芒散发,仿佛早已废弃不用。” “你们回头看,好像——山后远处有动静!”此时又听阿青忽然出言道。 阿黄与阿金闻言,愕然回顾,果然发现山后下方扬起阵阵尘烟,轰鸣震天,似有万马奔腾一般,在此界幽暗天色下,虽然看什么全是模糊一片,却又是什么都能隐约可见。 过不多时,几个长相古怪、高达数丈的土著赫然现身在山下不远处,手持木制、石质器具冲着他们胡胡呼叫不休,幸得五行同伴拥有神奇的意念拾取术,辨别一下外放意念就行。 原来那几个土著高人正在高喊:“你们这些黑精灵,怎敢违反两族协定,擅入吾原神族领地?” 他们话音未落,又见远处轰隆隆的连飞带跑过来一群飞禽走兽,形体活像从灵界蛮灵族出来的一般,观其外放劲力,却比最先那几个高大怪人低上少许。 目测那几个高大怪人,竟有不亚于地仙境界的劲力,那些类似蛮灵族的飞禽走兽,劲力大概相当于灵界九层下阶或者八劫散仙的层次。 这便是,此界土著普通阶层原住民的实力吗?! 五行同伴看得无不吃惊,一旦彼此动起手来,适应夸张重力的土著高人,一定会压着他们这些外来不适应者打。 同时,他们所称原神族领地,难道这里是所谓的原神族聚居地?瞧这些高人稀奇古怪长相与高达数丈身形,也敢称为神族,还是什么原神族! 阿金压下心底里狐疑的想法,上前冲着山下传意念道:“各位原神族朋友,我等并非被驱逐的黑精灵,乃是飞升的精灵族人,刚刚来到此界,望各位朋友行个方便。” “不是黑精灵?五颜六色精灵,确实不像,咚咚,你说呢?”一个活像枯死古木雕刻的神族高人,闻言转头问他的同伴道。 “可是,精灵族人历来不是飞升所谓仙界的吗,怎么跑到我们神界来了?”长得却像一具坑洼石雕的神族高人咚咚疑惑道。 高山之巅的阿金一时拾取到他们之间这几句对答,听到提起“神界”,忽然想起倥苁随口讲过的…… 第四十一章 大罗军团来袭 此前不久,阿金与倥苁在开启遮蔽禁制的小型洞天厅底叙旧,倥苁偶然提到空间秘道乃是通往魔神界,如今阿金忽然想起此事,不由猜测这里是否会是“魔神界”。 于是,阿金再度向它们传意念道:“我等确是要飞升仙界,只是在途中出现差池,弄错地方飞升此地,借问各位朋友,这里是否魔神界?” “啊?什么魔神界!得纠正尔等一二,此地乃是神界,是为三大神族三分天下割据之地,并非是魔神一族的独有界面!” 那个怪木神族高人甫一听到魔神界的说法,仿似气不打一处来,急忙科普斧正这几头精灵一番。 站在他身旁的石雕神族高人“咚咚”却在喃喃道:“这几头精灵把神界叫做魔神界,大可肯定他们乃是外来飞升者,魔神界便是外界对神界的误称。” 怪木高人遂从高鼻子中嗡嗡声道:“嗯,就算不是我族宿敌黑精灵,外来者即入侵者,殊不知神界早已封禁不纳外人,除非是魔神族地的飞升者,这几头精灵,先抓回去献给宗老会发落。” “嗯哼,”只见那个石雕高人大鼻子一扬,朝围拢上来的那些类蛮灵族土著喝道,“你、你,你们都过来,冲上山去抓住他们!” 成百上千类蛮灵族土著得令胡胡大呼,乱哄哄的朝高山之巅蜂拥而上,飞的飞、爬的爬,速度虽然不算得快,但有一种冲阵之势,看上去乱哄哄、黑压压的煞是可怖。 “这些土著竟要上来抓住我等?”阿金和阿黄看得面面相觑,光凭散仙八劫以下的一众原生土著,就想上来捉得住五个地仙境界者,未免过于托大了点吧。 在山巅之上尽管身上感觉沉重,但运功一周便即减轻,好在这股重力只是针对身躯,对体内功力周天运行并无明显影响。 他们没想动用五行究极阵,那么该由谁来出手,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还是玉女阿蓝挺身而出道:“让玉女来给它们点厉害瞧瞧好了。” 此地虽然乌云遮天、满地仓黑,但其界面基本构成也自离不开五行物质,只要用神识一加扫视,茫茫大地金、木、水、火、土五行物质无所不在。 只见玉女挥着小短手,飞快掐出一波法诀,空中当即凝聚出一团团闪着黑光的水气,也不像是要下雨,最终凝结成一坨坨巨大的黑色冰雹,照着还在山腰间冲锋的类蛮灵族土著兜头砸下! 本来山间重力就大,类蛮灵族土著不管飞行还是攀爬,显是十分费力,天空突然间扑簌簌落下成堆丈余见方的黑色顽冰,顿时砸得它们人仰马翻,连飞在半空的禽类土著也不能幸免。 蓦然出现突兀的一幕,直看得山下那几个高大怪人目瞪口呆,浑没曾想,这些外来飞升者竟敢还手! 于是,它们不禁哇哇大叫:“反了反了,居然敢拒捕!看来尔等不想录入神籍,甘做黑人黑户了,快冲上去,全抓起来,卖身为奴!” 然后它们边喊边亲自冲上山去,毕竟境界稍高,速度比那些类蛮灵族要快得多,不消几步,便即来到偌大冰雹飞落之地,一个个挥拳击开那些个硕大顽冰,登时成块碎裂冰渣乱飞。 玉女一见那几个高大怪人冲上来与漫天冰雹对抗,立时高兴得笑眯眯地,小短手加紧催发法诀,从上空抽取更多水气凝结成冰雹,持续不断猛砸下去。 那些神族高人充其量相当于地仙境界,就算与利用冰雹群攻的玉女斗个势均力敌,只能处在不上不下的态势,面对居高临下不断砸来的成堆冰雹,也自徒呼奈何。 碎裂无数的冰渣自然就地堆积起来,那些神族土著活像遭遇雪崩一般,渐渐被埋没在有些凹陷的半山腰上。 但见玉女手疾眼快,一连串法诀使出,将被埋住的神族土著连人带冰渣,瞬间变成一大块黑冰坨子。 只听玉女急急喊道:“大叔,赶快做一个封印结界困住它们!” 阿黄甫一闻言,便哭笑不得的撒出一大把阵符,登时将那一大块黑光闪闪的冰坨子变成一个封禁包,明晃晃的倒挂在半山腰,仔细瞧去,还看得见那些神族土著在里边扭来扭去、挣扎不休。 阿金看得也自失笑道:“将它们如此封禁,能困住多久?” 阿黄应道:“随意为之,大概也能坚持三、五十个时辰吧。” 阿金蹇眉摇头道:“算了,我们还是隐身走吧,要是再遭遇此界更高修为的神族土著,纠缠不休可就麻烦了。” 初来乍到贵界,阿黄也无意找事,遂点头道:“大家都穿上五气微缩空间,再结成究极阵,我也好布上无形遮蔽禁制,然后,该往哪里走?” 阿金用神识四处扫视一圈,最后瞧一眼远处的招魂台,无奈道:“我们始终还要回到仙界,那便朝着会有空间壁膜之地走,看看哪里有空间裂缝。” 阿黄抬头望望原先他们穿出的那处天空,不免丧气道:“这一空间旋涡游移不定,而且源自此地沉重吸力作用,估计只能单向飞入,无法形成出去的空间旋涡。” 阿金心情沉重的点头道:“那么,我们只得先离开这个重力异常区域,边走边找寻有空间裂缝处。” 由于地面重力过甚的缘故,五行同伴就算结阵行动,也不能随便飞行,因为那会消耗更多功力。 魔神界天地元气似是介于魔气与魂气之间,没有仙灵一类五行灵气补充他们五人,似乎步行消耗较小一点。 他们只得倚靠兜里各系仙石补充灵力,闷闷地围成一个圈,隐身步行下山,更令他们郁闷的是,越是到得山下,地底传来的重力越大。 可以想象得到,适才那些神族土著冲锋上山何等的艰辛,早先它们来时那种万马奔腾、尘土飞扬的威势,想是何等的神力惊人。 五行同伴很是艰难这才走到山下,然后只能缓缓朝前行走,渐渐地,走得最不耐烦的却是金童阿红。 只见他撅着嘴道:“像这么个走法,何时何日才走得出这片重力区域,倒不如我们翻滚着走还好。” 玉女听得好奇道:“老弟,你说怎么个翻滚法?” 金童努嘴道:“喏,就像我们从空间通道来时,被空间吸力旋转造成的那种翻滚呗。” 他这一提法,竟连阿黄和阿金也觉得新奇,阿青更是兴致勃勃赞同道:“那我们就先试一试好了,老这么像登山那样跋涉,费力枯燥,闷也闷死了。” 其实,如此翻滚行进自是不难,有究极阵凝聚住五个人,兜兜转转也不会将谁甩出去,反倒会越转凑得越紧,此前在空间通道中他们也已经历过。 五行究极阵一向是由阿黄牵头运转,阵法一旦启动,便是以他为阵心,运行轨迹该圆则圆、该直则直,既然大家一致同意翻滚前行,最终自是交由他来操纵。 在阿黄为主的操控下,整个究极阵缓缓圆转,由慢到快像一具风车那样旋转前行,一经阵法圆转,五人俱各感到身上轻松得多,那股重力变得若有若无。 由于他们处在隐身状态,究极阵圆转前行,看上去就像一阵无形的风,呼噜噜的飞速向前疾驰,尽管还算是在地面行走,但是瞬息之间经已走过百十里地。 转念之间,他们离开那座高山之巅已有万里之遥,就算没有圆转的究极阵加持动力,也感觉到地底那股重力减轻许多,不用结阵独自行走,也能浮空飞行。 不过,他们商量过后,不再翻滚行进,还是维持隐身结阵飞行,如此继续避人耳目,一路上也方便找寻空间裂缝。 ……就这么兜转前行,不知走过多少时日,也自走过许多地方,看过很多高山大河,也经过不少当地土著聚居地,见过各式各样土著人种,既有类蛮灵形,也有类似人形。 从魔神界三种势力割据地盘分布来说,他们乃是莫名飞升到原生神族地头,遇到那些高大怪人俱是边陲人种,不擅争斗,若是遇到经常相爱相杀的中央种族,估计麻烦更大。 他们兜兜转转到处找寻空间裂缝,经历过大概十数个年头,忽有一日,忽然感觉到下方的大地突然间晃动不已。 下一刻,他们惊奇地望见远处有一块原生民聚居地,那里的人一时间就像蚂蚁炸窝一般,登时变得乱哄哄地。 女子、小孩与猫最是好奇,玉女与阿青见状,便即拉扯上究极阵,要往那一片炸窝似的原生民聚居地飞去。 阿黄只得由着她们,不知不觉已是转悠得这么久,每个人心下不免烦躁不休,遇到径去看点乐子也好。 “族民们,大家不要惊慌,且听老夫说道,”一个古树盘根模样的耄耋老者,费力爬上一株怪异枯树上方,呼呼喊道,通过拾取他外放的意念,五行同伴尽皆听得懂他正在说些什么。 只见古树老者挺立树冠,双手卷成一个喇叭状,仍在大声呼喊—— “各位族民,可千万不要乱哪,此番数度地震,乃是异界来袭的大罗军团在攻取大招魂台,我族领地偏僻,他们肯定不会打过来,大家少安毋躁,好好守住族地,不要给我族世仇可趁之机!” 第四十二章 又见星冥虚石 什么叫异界来袭的大罗军团?这个大罗军团还要攻取大招魂台? 难道是他们当初莫名飞升来到魔神界之际,用神识遥望过的那一座祭坛式高耸塔台? 只可惜五行同伴如今身处的这一片原生民聚居山地,就算用神识也看不到那座祭坛塔台的影子。 他们只在冷眼旁观当前那一幕乱象,眼见经过那个古树形状老者苦心劝导,那些个形状古怪的原生民渐渐安定下来。 然而,时不时震动几下的地底动静竟自从未停过,阿金连催几句阿黄,要他操纵究极阵先离开,但是未见阿黄回应,遂扭头看去,却见他若有所思盯着天空一隅,貌似在远眺什么。 “那什么大罗军团在攻击大招魂台吗?传来地面震动这么大,连空间壁膜也受影响出现扭曲,”阿黄莫名喃喃自语道。 阿金闻言应道:“大罗军团应该就是仙界大罗金仙所组军团,充作对外攻伐之用的一支队列集群。” 金童插言道:“不是说仙界一旦飞升上去,便无法下界吗,这些大罗军团怎么又出得来?” 阿金道:“鸿钧与神帝对仙界的飞升设定,只是针对人界、灵界而言,最多包括妖界、魂界,对其他界面无效,仙界高阶仙人剖开空间壁膜出来,不用担忧被扯回去。” “老金你又什么都懂,”阿青听得不由嘟囔道,她浑然不解阿金咋会越来越睿智,甭管什么设定、什么秘辛,仿似什么都懂,记得他们从未到过那些普通仙人聚集地厮混。 阿金讪笑道:“我在灵界单独外出时,很是注意收集仙界的资料,不像你们总是躲在洞天里修炼,肚里的料自然多点。” 阿青撇撇嘴不再说话。 忽见阿黄举手一指道:“我们快往那边走!”浑然不顾大家是否来得及反应,一把操纵究极阵,径往左前侧飞驰而去。 阿金四人还未反应过来,阿黄已将究极阵停在一个嶙峋山壁阴影之下,瞪大眼睛,盯着一片显是刚刚脱落表层的褐色坚岩看个不休,因为他感觉此地对神识有似曾相识的吸入感。 “先解散阵法,”阿黄不由分说解散究极阵,然后掏出升级成本命灵宝的十字架,在褐色坚岩上轻轻敲击,同时凝聚神力穿刺,去感受内里反响。 十字架是他在精灵谷升级炼成的本命灵宝,可以间接导引神力穿刺探测异物,用以缓冲不致被内部力道截断,他自然汲取以往探测星冥虚石、被截神力的经验教训。 经过短暂神识探测,阿黄确认坚岩里边,有一方块灰褐色晶体,疑似陂陀老族长送给自己那块星冥虚石! 眼前这片坚岩结构过于密实,阿黄自己决计打不开,不得不借助究极阵之力,于是,他对其余四人道:“这里边有块空间之心,我等一道合力打开它。” “空间之心?就像从前小环在异度空间挖到那块一样?”阿青显得兴趣盎然问道。 阿黄一边让大家再组究极阵,一边随口道:“不,像我安放到洞天仙器里的那块星冥虚石。” “星冥虚石?”阿金听得惊呼一声,他对洞天仙器融合有星冥虚石自是清楚不过,当初就为星冥虚石无法过界,只得封印放弃洞天仙器。 于是五人再度布起究极阵,将那片褐色坚岩围住,打算一齐施发万气纵横群攻大招,拟用密集攻击将坚岩表面打裂,就会方便取出那块星冥虚石。 开启遮蔽禁制的究极阵中,只听沉闷的嗡嗡声响起,众人在阿黄主导下,施展万气纵横招数,但见无数五行劲气冲向那片褐色坚岩,渐渐将坚岩表面刺出一道道细细的裂纹。 伴随着哔哔啵啵的皲裂声响,那片褐色坚岩表面,终于如同久旱的田地一般开裂出无数皲纹,阿黄觉得自己可以动手取出那个方块星冥虚石,便即停下究极阵运行。 过不多时,一个方块比之从前那块更大一些的星冥虚石,已经托在阿黄掌上,阿金四人收阵以后尽皆围拢过来,好奇地端详这一灰褐色晶体方块。 因为以前的那块星冥虚石,早被阿黄融入洞天,他们却是从未见过。 阿金打量这一块星冥虚石几眼,不由问道:“现在这块星冥虚石你准备拿来干嘛,又进不得仙界。” 阿黄沉声道:“传承古典有说过,星冥虚石除了适合做洞天阵心以外,还具有空间互通特性,支持异空间定位传送,我打算研究一下,看能否通过它,与那具封禁起来的洞天仙器连接上。” 那具洞天仙器可是封禁在仙界与灵界之间的空间通道里,阿黄此话让众人听得先是一怔,继而又惊又喜,七嘴八舌纷纷发问:“这么说,我们能够通过跨界空间传送,回到仙界了哇?” 阿黄点头道:“不错,我们还有立体星盘蕴含的鸿图越界传送阵,我想应该可以通过星冥虚石之间的空间互通感应,与洞天仙器那边连结上,利用鸿图越界传送阵,最后传送回到洞天仙器里面。” 偌大惊喜居然突现此时,最为高兴便是阿金,只见他咧嘴笑呵呵道:“那敢情好,阿黄你快动手,我们一道给你护法,把传送之门召唤出来。” 恰在此时,忽听金童低声道:“糟了,我们被神族土著不声不响给包围了!” 众人闻言倏然一惊,方才让阿黄述说传送一事惊喜过甚,全然忘记警惕外围动静,而且解除究极阵状态的他们,身上只有那具五气微缩空间,没有开启可隐身的遮蔽禁制。 这便等于说,围拢起来观赏星冥虚石的五行同伴,竟是明晃晃地显身在那处山壁阴影之外,如何不让外人远远看见! 他们回身惊愕地看到自家圈外大约数十丈远,有数十个怪模怪样的神族土著悬浮在半空,浑身散发出强悍气息,竟然全在地仙境界以上,难怪能随意升空悬浮。 “尔等黑精灵,竟敢潜入我原神族地,盗取地下宝物,赶紧交出宝物,束手就擒!”一个相当真仙境界的高大疙瘩怪人,扬着手中一把黑幽幽的横叉槌子,正在冲他们高声叫喊。 “阿黄,赶快导引结阵!”阿金不禁先喊一声,什么黑不黑精灵,完全是这伙神族土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阿黄急忙挥手洒出一把阵符,只见一片灰蒙蒙尘烟扬起,瞬时幻化成漫天灰雾,竟是布下幻灵困阵,随着阵符不住撒出,幻阵覆盖范围越来越大,最终连那些神族土著也囊括进去。 一时间,不断听到外边一连串胡噜胡噜的叫嚷声,因为幻灵阵起,便看不到对方身影,拾取不到外放意念,五行同伴俱是听不懂它们在喊个什么劲。 阿金于是问道:“阿黄,我们不结成究极阵迎战吗?” 阿黄没好气道:“你没看来的都是些什么鬼,全特么是相当于地仙、真仙境界的神族高阶土著,没有洞天仙器做阵心,你当只有地仙大成的我等五人,单靠结成究极阵能挡住它们?” 阿金一时语塞,不由讪笑几声,继而又问:“那我们此时该怎么做?” 阿黄正色道:“我不打算再乱跑,就地研究星冥虚石空间互通特性,一待布完这个幻灵困阵,把阵图简给你们一人一块,然后你们到处跑动,引开那些土著,不许它们干扰到我。” “好,”阿金赶紧应声。 阿黄身为仙阵师,一直玩得很溜的幻灵困阵,每每布设所用阵图俱各不同,临时会增加许多因地制宜的构想,只有待他布设完毕,才拿得出相应阵图。 方圆覆盖百里的幻灵困阵一旦布就,阿黄拿出四块空白玉简刻成阵图简,分发给阿金他们四人,让他们随意走动,将那些凑巧靠近阵心的神族土著引走。 然后,阿黄将阵心挪离那处山壁阴影,打上遮蔽禁制,随即躲入隐于无形的阵心,甩手摆出大蒲团,旁若无人地研究起星冥虚石的空间互通特性来。 猝不及防被圈进幻灵困阵的神族土著,一时间尽显惊慌失措,它们发现面对的不是,大可硬憾的封印结界一类有形禁制,而是虚无缥缈的无形迷幻阵,令得它们有力无处使。 它们迫于无奈只得乱冲乱闯,企图找到一个缺口破去幻阵,但是转悠半天,却是无可设法,晋阶到初级大成仙阵的幻灵困阵,岂是它们这些异族所能觑破。 一旦堪堪接近隐蔽起来的阵心位置,那些神族土著便被阿金几人引走,它们乃是瞎跑乱撞,阿金他们有阵图在手,随意就能摆脱对手,耍弄得它们团团转、嗷嗷叫。 ……时间渐次消逝,阿黄终于勘破星冥虚石间的空间互通特性,超远程与融合在那具洞天仙器里的星冥虚石,跨越界面空间已是连结得上。 “连结成了!” 久违的立体星盘冉冉打开,鸿图越界传送阵再度呈现在阿黄眼前,看见的不再是茫茫星空,而是活像地底岩层的界别剖面图,隐约可见洞天仙器那块星冥虚石融合而成的晶状阵心熠熠发光。 “赶紧回来!” 阿黄传出召唤众人的意念之后,伸手虚指仿似极远处的晶状光点,刹那间,一道传送之门映着五颜六色的空间异彩,当堂霍然打开! 第四十三章 羞恼的倥苁 魔神界,那座位于原神族偏僻之地的祭坛式高耸塔台,乃是依托当地重力资源兴建而成,专事用于招唤灰灰之中那些离散的零星魂火。 此种原生重力非常诡异,只要定位准确,招魂之举竟能涉及到各界平行空间,外界俗称大招魂台。 当前的它,正遭到大拨外来者集群围攻不休,一道道拖曳五光十色寒芒的附法攻击,落到外围一圈流光溢彩的无形结界光幕上,爆发出阵阵反冲光芒。 这一幕竟是所谓大罗军团在攻击大招魂台,塔台外围早已升起防护结界抵御攻击,那些凶悍无比的攻击落在结界上面,会引起周遭地面极大震动,还能波及甚远。 一直幽暗压抑的魔神界天空,被各种攻击散发的光芒映照得五彩缤纷,像在空中放焰火烟花一般,大罗军团足有上千大罗金仙级数的高阶仙人,他们悉数出手攻击,声势异常骇人。 结界光幕中有不少魔神界各族高阶神族,但因人数过少,只能合力维持结界护罩,不敢出战,还有一个相当金仙高段的原神族在塔台顶上焦急瞭望远方,似在等待援军前来救急。 大罗军团猛烈攻击早就使得结界护罩摇摇欲坠,亏得里边那些高阶神族勉力维持,这才没有被攻破,如若远方援军迟迟未到,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大罗军团后方一座黝黑土山上空,有十几个各阶仙人站在一座符纹华丽的浮台之上,神完气定翘首望着前方被攻打得光芒四射的结界护罩,彼此不住交谈几句。 他们当中不但有圆满大罗金仙,还有阶位不一的罗天上仙和九天玄仙,甚至也有几个真仙、地仙,还有一个气息微弱、容色靓丽的女性神修,她竟是倥苁! 如果五行同伴在此定然看得出,她还裹着那具五气微缩空间灵宝,不然只有神修境界的她,在魔神界异样气氛里,自是没法待得太久。 饶是如此,过得一阵,她还是跟身前一个男性玄仙提出,在此过久实是抵受不住,总之带路任务业已完成,可否允许自己返回仙界? “启禀広仙帝……” 那个玄仙当即向那位看得笑逐颜开的圆满大罗金仙请示,倥氏女修境界太低,抵受不住魔神界的气息氛围,意欲遣她返回仙界,反正其指引通道的任务也已达成。 圆满大罗金仙広仙帝随意点一点头,继续笑看前方那一簇簇绚烂的焰火,任由那个玄仙分派人手,护送倥苁回仙界,毕竟她是立下大功之人,相应待遇还是不可少。 未待倥苁得以出发,忽见远方亮起一片急速延伸而来的光影,似是正往这边掠来,光影之中渐渐显示出许多朦朦胧胧的各色人形,一眼望去的広仙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魔神界援军?”他不由狐疑心道,原想抢在界域中央那些各族高阶神族来援之前,迅疾攻下大招魂台,本来已是十拿九稳,浑没曾想,这些援军来得如此迅速。 “一定是高阶神族援军,乃乃地,没想来得恁快,”広仙帝当机立断下令,“你、你、你,分出一半人手上前迎敌,一定要将其拦在结界光幕之外,万万不予它们冲进护罩!” 眼看一场新的惊世大战即将展开,倥苁与几个低阶地仙尚在呆呆仰望那一片突如其来的光影,直到那个玄仙过来催促道:“你们赶紧走吧,再在圈外打起来,没人有暇护住尔等。” 倥苁他们几个闻言,忙不迭往外飞走,在此界地质异常沉重的情势下,那个玄仙分派两个地仙一左一右带她飞行,瞬息之间飞得老远。 此行遣返不仅倥苁与两个护持地仙等人,还有一个真仙领队,一共约有五、六人,全是境界太低帮不上忙,却又都是熟悉空间阵法有用之人,在此突变情形下,皆须尽数遣回仙界。 他们无暇关注此后的仙魔大战打得如何,只管疾飞回到原来进入魔神界的空间缝隙,从此穿越回到仙魔战场,那边出口便是以往阿黄布下幻灵困阵的双子岭。 除了倥苁,那几个明显俱是仙阵师的仙人,也像真仙“翀”做过的那样,往身上加持空间束缚,以隐藏修为经过仙魔战场返回仙界,大罗军团打开的空间通道他们走不了。 倥苁一直木然跟随他们,赶路径往仙魔战场,直到看见那边双子岭中的出口,她平静的脸上这才隐隐出现波动,一道羞恼之色慢慢沁出。 “谢忒,枉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如此糟践于我,等我回到仙界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她心下一直念叨这句话,绝美容色羞恼之意渐浓。 …… 原来,当时倥苁辞别阿金他们五行同伴,独自一人孓然上路,经阿黄开辟的空间通道进入魔界,途中从不入城住店,全在小型洞天歇息,很快到达瓜大荒原,通过切裂峡谷潜入咕嘟魔渊。 仗着可在内驱动的小型洞天,虽然限于修为速度不快,她也只用一年多时间穿过咕嘟魔渊,抵达镜面门户,花上不多工夫找到空间旋涡孔眼,跨入人界宇凌星一侧的封禁结界。 昔日五行同伴经由卜都一带路进入封禁结界,阿黄曾以阵破阵打开过一个可容神初大成勉强通过的孔洞,当时考虑还会回来,故而未曾封闭,如今方便到用着魔女肉身的倥苁。 倥苁不用褪去魔女肉身,便能进入封禁结界,然后又从卜都一从前发现的那个封禁破洞,从宇凌星这边钻出封禁结界,当初魔婴期天魔体能进入,此时倥苁用魔婴期魔体也能出来。 当她来到宇凌星外域,准备找寻土月星时,忽然发觉自己的魔女肉身起了骇人变化,腹部高高鼓起,连忙内视去看,看到里边已孕育出一个胎儿,几乎达到足月程度。 倥苁不禁大吃一惊,照着仙界不计时间的说法,她虽还处在幼稚时期,然而多年东奔西走的时日,也让她懂得不少,自是知晓自己的魔女肉身竟是已有身孕。 仙界仙人孕育后代与人界修士凡人完全不同,出于能量体易于发散的缘故,须通过双修隔空运送生命种子,施法在女方腹中着床,然后俩人不断相对炼化,最终孕育产下元婴,其过程如同人界“分子运动”孕育生命之类的笑话一般。 未经自己同意,阿金竟自偷偷在她的魔女体内种下生命种子,待得她进入魔女体内,便即开始孕育过程,待到当下她才发现,胎儿已几乎足月,这一突发事件,令得她羞恼不已。 倥苁不觉紧咬银牙,恨得牙痒痒地,既然你我素有情意,何不待到结伴双修时再要后代,居然偷偷在魔女肉身播下种子,然后诳她携回宇凌星生产。 她当时恨归恨,既已来之只得先安之,还是先在土月星找到岩下传送阵,依着玉简所给坐标,传送进入宇凌星谢氏仲山城外,早年谢氏隐居避祸的那个山沟。 那个山沟自从谢氏迁回绵山,后来借与木青子开过洞府,木青子失踪后荒芜已久,阿金又曾改成自己静修之所,其后他在离去前,草草封闭起来。 那里原有架设通往各处的传送阵,从土月星岩下传送阵自能传送进去,倥苁依着阿金后来那块玉简所示,挺着大肚子传送来到这处废弃洞府,这才打得开阿金最先交给她的那块玉简。 玉简里边之所留言全是阿金的苦衷,道是他自幼父母双亡,未能留得子嗣继承香火,只想在登仙后为谢氏自家一脉留一子嗣,自己不便回到宇凌星,不得已借此魔女之躯播种留后送回家乡云云。 看过玉简内谢忒的留言,倥苁心下的羞怒略有减少,还是怨气难消的心想,你想留下子嗣,难道我俩双修不能留吗?非得用这种暗手,而且她最不能释然的是,你有必要这么着急嘛! 不过羞怒归羞怒,外柔内刚的倥苁还是照阿金吩咐去做,用魔女肉身产下婴儿,学着做人娘亲,当做自家儿子养育成人,直到小儿十岁为止,她才将阿金交待过的事,留下缓释玉简给他,然后悄然离去返回仙界。 倥苁回仙界家族后,先是设法打探一下五行同伴消息,竟是一无所获,经过考虑,遂将仙魔战场那处被封禁通往魔神界的空间通道一事上禀主家。 此事在仙界层层上报,最终呈递极道圣人“跻”所在大罗天,“跻”虽然被困与五行神帝对峙中不能动弹,并不妨碍他先遣大罗军团,打进魔神界攻占大招魂台,将该地重力资源掌控在手。 于是,立下大功的倥苁能者多劳,又被随队派往仙魔战场,指认魔神界空间通道口之所在,用阿黄所给解法打开幻灵困阵与封禁通道,旁人究其来源,她便胡编一气。 几个能够施展空间束缚的仙阵师,带上倥苁在仙魔战场探路,设法从界外开出一条传送路线,让大罗军团从仙界圣境四天穿入该处空间通道,此后遂于发生攻打大招魂台的那一幕。 倥苁得以返回仙界家族之后,开始用心找寻阿金他们,始终还是一点音讯也查探不到,浑然不知五行同伴竟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她无奈只得居家修炼,伴随时间一点一滴流失…… 第四十四章 洞天隐修 ……不断往后掠过的空间乱流之连连异彩终告结束,仙灵两界间隙就在眼前! 牵扯之力异常凶险的跨界空间传送,紧张苦捱不知多少时日,五行同伴终于一个接着一个,从领域空间天幕现出的一个小小空间旋涡飞出,扑簌簌跌落到那具被封禁的洞天仙器中。 阿黄一下跌坐在领域空间虚拟出的草坪上,茫然瞅着周遭熟悉的景色,心底有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深层感觉。 此时,耳边忽听阿金欣喜的声音传来:“我们真的回到仙灵两界之间那个空间通道里了吗!?” “笨,当然是了,我们已在洞天仙器里了呀!” “洞天仙器不是被封禁了吗,我等五人咋还进得来,是不是大叔做的封禁结界,不够稳固呀!” 继而又响起阿青和玉女叽叽喳喳的话语声,只有一屁股坐倒的金童转头东张西望,却是没有出声。 阿黄抬头扫视大家一眼道:“你们先随意转转吧,回原来洞府也成,我出去一下看看外面。” 阿青与玉女闻言,立时齐齐欢呼一声,俱各跑回她们以前营造过的模拟自然界地盘,尽情怀旧玩耍去也。 只有金童仿似对昔日自己的地盘没了兴趣,屁股像是被粘住一般,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阿金倒是迈步上前道:“阿黄,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阿黄浑无所谓转身对正门户方位,挥手打出一连串法诀,在洞天仙器封禁结界上,打开一个能勉强出入的孔洞。 尔后他便自钻出外面,顿觉一股仙灵之气袭体而来,忽见眼前一片水光纹动,不由得“咦”了一声。 走在后头的阿金听到阿黄发出诧异之声,连忙跟出外面一看,不觉瞪大眼睛,原先整个通道早就采集殆尽的灵液水体,不过数十年工夫,竟又累积起将近三分之一。 他顿来兴致道:“灵液水体居然会自动累积,看来此处乃是福地,加上这具洞天,好一处洞天福地,我等五人无须进入仙界,也有可资取用的修炼资源。” 阿黄悬浮在灵液水体上方,有些奇怪地望阿金一眼道:“你不打算进入仙界了吗?” 阿金深吸一口仙灵之气道:“仙界不可预料的因素太多,我等修为境界,毕竟尚处欲界底层,还是修炼晋阶真仙再说吧,届时我们直接飞升五行神帝那里,有个倚靠才好现身。” “随便吧,”阿黄遂无可无不可道,自从来到仙界,他好像做什么总觉懒洋洋提不起劲,貌似修行人生早已失去目标,浑然有种得过且过的心态。 阿金当即言道:“你先开设五条仙灵之气抽取孔洞,然后我等各自将灵液水体汲入自家洞府,往后就在里边修炼,待到地仙圆满境界,再出去渡劫晋阶真仙。” 阿黄没有听他说那么多话,闪身先回洞天仙器,发完议论的阿金只得脸色讪讪随后而入,束手眼看阿黄施法在封禁结界上,打开五个灵液水体抽取孔洞。 阿黄将抽取孔洞开设完毕,拍拍手道:“大家各自抽取各系仙灵之气,要引到哪里自己弄去,噢,金童,去叫三木和玉女别老顾着玩,出来先弄好汲气导引,然后勤加修炼。” 金童倒是听他的话,答应一声,便即径往阿青与玉女的地盘叫她们出来。 阿黄将土系仙灵之气引往自家洞府,就先回去闭关修炼,剩下阿金只得悻悻的将金系仙灵之气引到洞府,打算不修炼到地仙圆满境界,不会轻易出关。 甫一回到以往平日修炼的密室,阿金一眼便即看到,从前搁置倥苁魔女肉身的那具冰寒玉台,如今空无一物,心下不由猜想,时间已过十数年,不知倥苁让魔女肉身产下麟儿没有? 倥苁外柔内刚的性格,阿金很是清楚,就算届时她得悉真相心生愧怒,也会将他的嘱托完成,然后回来找他算账,按理说,如今她现已或者即将回到仙界。 他却是不知,倥苁照他留在玉简上的话,悉心把魔女肉身所产之子养大到十岁,早已脱身回到仙界,随后给主家法盟势力引路,将大罗金团引到魔神界攻打大招魂台。 大罗军团开始攻击塔台结界护罩时,五行同伴还在魔神界,那时见到的地震,即是遭受攻击余波影响所致,如今传送回到仙灵两界间隙,从时间上算,倥苁应在返回仙界途中。 ……阿金蹇眉寻思一会,不由摇头苦笑,继而摆出蒲团,将汲入的仙灵金气导引好,遂于自顾打坐修炼,不再去想倥苁的事。 如此五行同伴又再猫在洞天仙器中,借助洞天外面灵液水体的五行仙灵之气,俱各进入修炼状态,其实,他们五人已有地仙大成修为,距离真仙境界所差不远。 …… 圣境四天之首,仙界三十六天最高层天,大罗天。 极道圣人“跻”一直待在金字塔式高耸台阶仙器之巅,盘坐在那张极为普通的旧蒲团上,现如今,他那张仿似亘古不变的瘦脸,浮雕似的现出一丝狂热。 延宕许久的魔神界空间通道查探之旅,终于有了结果,这是他的法盟势力附庸家族一个低阶小女修,奇迹一般带来的幸运,不但找到那个隐匿很深的空间通道,还能轻易将其打开。 “跻”闻讯当即亲自遴选人手,勘定那个空间通道方位,让几个雅擅空间阵法的仙阵师,打通一条连结该通道的传送路线,把上千人的大罗军团派遣过去。 大罗金仙乃是仙界高阶修仙者的巅峰境界,这一阶层只能有一人得证混元,晋阶唯一圣人,余下大罗金仙升无可升,只有困在圆满境界一途。 饶是如此,在金字塔一般仙界诸天各个修仙阶层,居于塔尖地位的大罗金仙也还算是少数,上千人的大罗军团已是几乎将圣境四天的高阶金仙囊括殆尽。 大罗军团经传送线路遣出后,迅疾通过空间通道进入魔神界,很快锁定大招魂台所处地域,旋即快速围拢攻打过去。 尽管早早惊动对方升起结界护罩光幕抵御,其后,也还遭遇远来神族大军的驰援,腹背受敌。 修为至顶、实力强悍的大罗军团,悍然兵分两路前后压上,一部依旧攻打大招魂台护罩光幕,另一部迎击前来驰援的神族大军,双方打得不亦乐乎,战局一时胶着不前。 魔神界前线战况,定时传来呈递给极道圣人,“跻”以其惊人耐心保持乐观态度,他与五行神帝对峙旷日持久,依然不紧不慢维持蚕食态势,他深明高阶对战可是急不得。 定期闻报魔神界那边的双方战况,一时间,彼此尽皆陷入胶着对峙状态,显然短期之内攻防进展不大。 然而“跻”坚信,总有一天大罗军团会攻破护罩,驱逐神族势力,占领大招魂台,就像他现在稳步蚕食封困五行神帝,始终所做的努力那样。 一边是稳打稳扎推进对五行神帝的封禁,一边是终于攻入魔神界觊觎大招魂台,极道圣人“跻”久远的两大夙愿,终将有达成的那一天! 尽管在魔神界前线,大罗军团正与对方拉锯激战,一旦进入死拼消耗状态,他不信上千大罗金仙,耗不死那些所谓高阶神族。 坐在那张旧蒲团上的“跻”,习惯地伸手抚摸旧蒲团粗糙的蒲草,这是他的魂灵逃逸到人界,遇到的一样幸运物编织而成。 他曾经依靠一堆蒲草,避过与一个过路鬼修照面,那是一处毫无人烟的荒山野岭,就在“跻”的魂灵逃出魂界,最先落到的一个生命星球上。 尽管魂灵保持准圣境界,面对一个低阶鬼修却是毫无战力,幸好附近有一堆蒲草,“跻”急忙躲入其间,这堆蒲草竟能隔绝鬼修耳目,让他堪堪逃过一劫。 在他投胎夺舍长大以后,亲自带人重返那个生命星球,找到那堆一直留在原地的蒲草,亲手取其精华织成这张蒲团,始终随身携带,直至飞升仙界、得证混元。 这张蒲团虽经不断炼化加固,年深日久也会变得陈旧,但“跻”没有舍弃,一直伴随他渡过无数岁月,成为他始终不变的唯一座垫,另有一个缘故,坐上这张蒲团,更能使他聚精会神。 现如今,这张蒲团将再度见证,极道圣人“跻”两单大手笔,一是最终封禁困死仙界缔造者五行神帝,二是成功打开魔神界占领大招魂台。 尤其是攻占大招魂台,更属辉煌盛举,将魂灵离散的“踞”与“踬”招魂复活,“踞、踬、跻”三尸神重聚之日不远矣。 攻占魔神界大招魂台,势要期待大罗军团最终获胜,困在仙界的“跻”所能企及,乃是加速困死五行神帝,只要那五头精灵维持现状,唯有取死一道。 换句话说,只要它们的五行转世真灵不能回归本体,重聚加持实力,那么等待它们的只有困死成骸一途。 然而,明明那五个转世真灵也已来到仙灵两界之间,却又莫名消失无踪,竟然遍寻不遇,这是“跻”百思不得骑姐的一件怪事。 “跻”虽已得证混元,成为仙界唯一圣人,只要五行神帝还在,他便不能成为仙界之主,无法在仙界为所欲为,故而五行转世真灵失踪一事,他自是鞭长莫及。 第四十五章 圆满,劫至! “我进阶到地仙圆满境界了!” “我也达到地仙圆满了!” “玉女早就地仙圆满了!” 突然间,一阵七嘴八舌、大同小异的说辞,在洞天仙器五行同伴各自洞府中,忽然纷纷传出。 过不多久,五行同伴陆续集中到领域空间中央,彼此比较地仙圆满鼓胀的气息,五色精灵形体尽皆显得神完气足,一个个面带笑容,气度恢然。 照着阿金以往的说法,只要渡过真仙天劫,便可飞升五行神帝地盘,就连一直有些沉郁的阿黄,脸上也自现出勉强的笑意。 “阿黄,我们该出去渡劫飞升了,”阿金适时提醒道。 就在此时,忽听玉女哎呀一声道:“不好,我们没法把洞天仙器带到仙界,渡起劫来,岂不是没有地方躲了吗?” 她这话着实给大家警了个醒,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只见阿青有点疑虑道:“如今我们已经不是散仙之体,这真仙劫不会那么凶猛吧,它只是仙界最普通的天劫呀。” 阿金微笑道:“阿青说得不错,真仙劫乃是仙界最低层天劫,不会很猛烈,我了解到要通过不是很难,其实地仙修为最难的是修到圆满境界,很多普通仙人卡在资质与累积上。” 在灵界数百年,五行同伴早已养成将洞天赖以为渡劫仰仗,如今阿金的小型洞天已让倥苁带走,做老宅用的洞天仙器,又因融合星冥虚石无法进入仙界。 即将再度面临天劫,众人不约而同都有几分迟疑,一时间大家全然看向阿黄,阿金于是率先出言道:“阿黄,你把洞天仙器拆分成几个小型洞天仙器吧。” 阿黄闻言,一时犯难道:“洞天仙器分拆成几个不难,但是,星冥虚石作为洞天仙器的阵心,其暗能量成分早已散布到洞天各处,就算分拆,星冥虚石成分依然存在,也一样进不得仙界——” 他的话音未落,玉女便即跳出来嚷道:“大叔,我们不是又采到一块星冥虚石嘛,你拿它做引子,我等五人一起施法,把洞天仙器星冥虚石的暗能量成分,过滤出来、吸附过去。” “玉女,你说什么孩子话呀?”阿青听得不由失笑。 “是真的能够呀,”玉女一时瞪大眼睛,继而伸手一把扯住金童道,“老弟你说说呀,我俩从前被水火双星困在里边时,就是这样汲取水火精华的,一边汲入、一边排出什么的。” 金童连忙挣开玉女的魔手,老实点头道:“老姐说的不错,当初我俩还不是纯属性者,被那些纯粹水火精华强行灌入体内,原来不纯的其他属性能量,自然就过滤掉。” 阿金现出恍然表情道:“他俩如此说道,我就知晓该怎么弄了,跟我往日洗练液金之体有点相似,阿黄,你先分拆洞天,成型之后俱各洗练,将其中星冥虚石的能量成分过滤掉。” 阿黄沉默一会,才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星冥虚石乃是魔神界独有的暗物质,其能量成分一旦解析出来,我等该怎么保证,它能完全吸附到这块新的星冥虚石。” 阿金沉吟道:“究极阵不是有一招五气空间吗?阿黄你玩惯玩熟的,星冥虚石能量成分从洞天析出后,我等施法凝固空间,然后再设法将这些离散的能量成分,吸附到新的那块星冥虚石。” 阿黄一边听,一边用小手抚摸光滑无须的下颌,久久不发一言,众人只得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没有再说什么,该说的已说完,就等阿黄做出决断,毕竟实际操作,只有仙阵师的他才能做到。 其实,他的脑际识海正在不停急转,推敲这么做有几分可行性,当下沉闷压抑的气氛中,时间点滴流逝,蓦见他抬起头来,颔首道:“可以尝试一下。” 大家一听尽皆松口气,知道阿黄从不说空话,能让他尝试一下的事,基本上咬牙也会做成。 下一刻,阿黄便先考虑分拆洞天材料,但却发现早经混合凝练过的各种材料,已被星冥虚石重新组合成一个稳固的空间架构,根本无法将这些材料分拆。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此路不通哇,遂想了想道:“现在已经无法分拆洞天材料,要做的话,就只能将整个洞天仙器的星冥虚石离析出来。” 阿黄这么一说,轮到阿金几人倒吸凉气,将完整的洞天仙器那块已经融合的星冥虚石离析出来,可是比小型洞天只须解析少量能量成分,所需功力耗费要巨大许多。 这边厢,阿黄倒是发狠了,当即挥手让大家退出洞天仙器,势要组起五行究极阵,就着封禁结界包围,使用离析之法抽取出融合在洞天中的那块星冥虚石。 他的仰仗便是,那块新的星冥虚石比原来那块要大,空间能量也更为精纯,可做母种使用,更重要的是,利用新的星冥虚石做吸附介质,能保持原有洞天结构不致崩溃。 阿黄一旦动手,众人皆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尽量配合他出手,一时间便布下究极阵,组起五气空间,俱各施发属性功力,听从阿黄指挥,开始过滤融合在洞天的星冥虚石。 新的那块星冥虚石被阿黄祭在领域半空,利用它的稳固空间属性,凭空维持原有洞天架构,这一回,领域空间布在封禁结界范围里,将洞天仙器笼罩在内,实际上相当于重新炼化它。 在阿黄精准的阵道手法操控下,洞天仙器中的星冥虚石能量成分,源源不断被离析出来,竟然不待凝结空间,当即就被悬空着的那块新星冥虚石吸收,在新的星冥虚石笼罩下,几欲崩溃的洞天架构不断地被它稳住。 阿黄心道,自己此前所想果然没错,大个星冥虚石当可做为母种,将小个的星冥虚石分离吸收,如无新的这块星冥虚石,如此离析星冥虚石,洞天仙器不可避免势要离散崩溃掉。 这一过滤抽取的全程,尽管所耗费的五行功力极其巨大,但也进展得出奇顺利,最终得以迎来大功告成一刻。 待到他们五人功力耗尽,都要倚靠仙石补充消耗之时,原来融合到洞天的那块星冥虚石,几乎被新的那块汲取殆尽,新的星冥虚石最后还闪现出丝丝灰光魔纹,不免显得有些灵异。 阿黄一边汲取仙石补充能量,一边引导大家收缩领域空间,把失去星冥虚石做空间之心的洞天仙器慢慢变小,继而再一遍遍过滤,将剩余的星冥虚石能量成分完全析出,让新的星冥虚石尽数吸收。 全部过程终于结束,五人无不瘫倒在封禁结界内,目视“一有、一无”两处,尽皆转动眼珠来回看着。 所谓有,便是悬在半空的那块灰褐色方形晶体,新的星冥虚石,所谓无,就是恢复常态的洞天仙器,此时完全处在无形无影、无论肉眼神识全看不见的状态。 阿黄稍加恢复功力,便即打开封禁结界,将无形洞天招出,径往灵液水体仙界一侧推去,果然能推得过去,完全处在仙界一方地域,再也没有被排斥的现象。 他终于松一口气,回身看看封禁结界以及依然悬在结界里那块新的星冥虚石,心道星冥虚石虽是好东东,可惜带不进仙界,先留在这里照旧封禁,以后总会用得到它。 众人尽数来到空间通道浅浅的灵液水体中,眼看阿黄又将新的星冥虚石封禁在结界里,重又变回谁也看不见、空荡荡的状况,大家遂相视一笑,这才沿着空间通道离开这里。 五行同伴这是第二次从这个空间缝隙进入仙界,上一次乃是躲在阿金的小型洞天里出去,这一次居然能重新启用洞天仙器,人人都有点梦一场的感觉,彷如人生重走一遭似的。 他们最终躲在洞天仙器里,离开仙灵两界空间裂缝,紧接下来,先得要去找寻一个安全的渡劫之地。 但凡应劫之人,皆要寻个僻静之地渡劫,不但要避开旁人干扰,而且得有人帮着护法,五行同伴此行更加要命,还要躲避法盟势力的追捕。 故而,他们需要悄悄找到一个偏僻安静的渡劫之地,去渡真仙劫,躲在洞天仙器到处寻觅,终于在太黄皇曾天这座最大浮岛一隅,发现一片无比偏远、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 经过一番结阵布置,五个人照例围拢在无形洞天四周,保持互不干预的距离,核对应劫措施无误,然后一齐施法引发真仙天劫! 若是普通仙人避世渡劫,能在这种地方自是不错,就算无人护法,渡起劫来定然不会被人发觉。 然而,五行同伴却是根本不知,身为五行转世真灵,一早给法盟势力值守仙人时时恭候着。 当他们脱离洞天仙器另一空间属性庇护,暴露在仙界光天化日之下,一无所知地布置渡劫事宜,就被一直专事守候五行转世真灵的值守仙人扫视到行踪,急速层层呈报上去。 当他们开始逐一引发真仙天劫,在“轰隆隆、刺啦啦”的电闪雷鸣中忘我渡劫之际,五行转世真灵经已现世的讯息,迅速呈递到大罗天极道圣人“跻”那里。 “跻”一旦闻讯,当即颁下口谕,只有这样八个字:“彻底灭杀,不予漏网!” 第四十六章 渡过真仙杀劫 只因五行同伴同时引发天雷劫电,那处荒山野岭上空,狂雷惊电密密麻麻,犹如暴风骤雨般狂劈下来,令得这一带顿成一片雷池,轰隆刺啦、噼里啪啦之势波及方圆万里。 尽管雷电之势异常凶猛,比之人界、灵界的雷劫势要猛烈许多,可对地仙圆满的他们来说,并不觉得如何厉害,且真仙天劫乃是仙界最低层雷劫,也不过只有四组三十六重。 过不多时,五行同伴同时轻松渡过前面两组九重雷劫,算是渡真仙劫过半,在短暂的雷散电消间隙,他们愕然发现,远方竟自出现许多飞扑过来的人影,就像鸟群觅食一般扑簌簌飞来。 虽然他们正处在渡真仙劫之际,却也能看得出,来者全是高阶真仙,这些早已渡过真仙劫的仙人成群结队来此作甚?不由得不引起阿黄与阿金的疑虑。 “且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能这么快结伙赶来,定是来者不善,我们先躲进洞天仙器,”阿黄盯视那些远远飞来的仙人,当即断然道。 他心想,利用洞天仙器另一空间特性,避开真仙查探还算很有把握。 当时离下一波雷劫还有点时间,天上雷劫降下漩涡之处尚无动静,阿金望望天空,点头招呼大家躲回洞天仙器里。 五个趁着雷散电消原地悬空打坐歇息回复的精灵体,倏忽之间赫然不见踪影,令得那些急速赶来的高阶真仙一时间有些傻眼,这些五行转世真灵,突然间藏到哪里去鸟? 几个熟悉空间阵法的仙阵师急急展开神识,运用阵道手法查探当下空无一人的渡劫之地,不料竟是一无所获,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在这些仙阵师当中,真仙“翀”竟然也在其内,他乃是主动要求参加追寻队列,尽管他只有真仙初段境界,但却是一名雅擅空间阵法的仙阵师,法盟势力遂允许他参与其中。 其实,他主动加入无比辛劳的查探追寻队列,有着非常无奈的原因,因为喝过上瘾的三清特饮早就没了,然后真仙“翀”时时刻刻受到瘾头折磨,怎么也消散不得。 他认准曾给自己饮过三清特饮的那俩精灵地仙,就是回仙界后才获知的五行转世真灵,便死乞白赖加入追寻队列,意欲找到所谓“忒、麦”,最起码也得再弄点喝喝解渴。 尽管他也知道上峰之命乃是彻底灭杀、不予漏网,可是,灭杀真灵不等于连神魂空间里的储藏都灭了,届时神魂空间爆开,来者全是真仙,定然无人对这些地仙的财物有兴趣。 真仙“翀”早有打算,一待五行转世真灵遭到灭杀,当即去抢占神魂空间爆出之物,受人鄙夷、横遭白眼也无所谓,将剩余的三清特饮捞到手才是真家伙。 他笃定这些人身上的储藏,绝对还有三清特饮,本来眼见其人就在近前,收获在即,忽然之间却已消失无踪。 真仙“翀”仿似急红眼一般,施用他的阵道修为,死命查探那一处渡劫之地所在空间,叵耐依然查无此人。 与真仙“翀”不同,其他真仙倒是神完气定地袖手锁定渡劫之地,从天上雷劫旋涡尚未消失判断,这些五行转世真灵还没有渡完真仙劫,如今躲归躲,一会雷劫再起,他们肯定要现身。 果不其然,当天上雷劫旋涡再度吞吐起雷火时,那几个五行转世真灵遂一个个地从不知处冒头出来,继续安然渡劫,接受雷电洗炼,锻体转化真仙。 雷电齐轰、场面弘大,五行同伴集中渡劫之举看得他们大开眼界,连再度见到阿金的真仙“翀”也安定下来,心道既然还在原地,那就跑不了,且待尔等渡劫完毕,横遭灭杀再说。 过得不久,天空之上再度雷散电消,那五头精灵体又自闪身不见踪影,直让这些真仙感觉莫名其妙,懂得空间阵法的仙阵师也查探不到他们五人藏身之处。 渐渐的,便有人觉出此情此景浑然不对头,想象万一对方渡劫完毕潜伏逃逸,此来岂非白跑一趟? 那五行转世真灵又再隐身不见,难道还要待到他们再渡玄仙天劫,他们再行赶来围杀,不知势要守到何年何月。 于是,在几个包括“翀”在内的仙阵师开道之下,真仙们像梳篦一般,对渡劫之地展开地毯式搜查,查不到也要查一查,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可就赚大发了。 直至下一趟雷劫响起,真仙们这才撤回安全地带,他们自也不想被雷劫锁定,尽管己身早已渡过真仙劫。 下一组雷劫兴起,那些五行转世真灵又神奇无比出现在渡劫之地,又来渡第四组雷劫,真仙们便自盘算开来,打算一俟即将雷散电消,一起猛扑上去,不予对方隐匿机会。 他们知道。仙界最低层的真仙劫没有心劫,不可能等到最后渡心劫时才动手,眼前这一波雷劫已是最后一组天劫,雷散电消以后,算是真仙劫渡劫完毕。 但五行同伴乃是偷渡来的仙界,未经录入仙籍、查阅仙典,对仙界渡劫之事浑然不知,连在灵界道听途说过一些仙界秘辛的阿金,也懵然不知真仙劫并无心劫,也不知共有几组雷劫。 眼看第四组雷劫随之开始,阿金便与阿黄商量,为防万一最后有心劫,让他先布下一个无形隔绝阵,抢在心劫开始之前,所有人避入洞天仙器,挪到别的安全之地,尔后再出来渡心劫。 趁着轰隆隆雷电交加耀目无比,稍稍吸引住圈外那些真仙的注意力,阿黄遂手疾眼快布下一圈无形隔绝禁制,然后才接住隆隆劈下的劫雷,悠然洗炼锻体。 真仙天劫确是仙界最寻常的雷劫,四组三十六道雷电劈击,丝毫无损五行同伴肉身神魂,根本用不着避入洞天仙器回复功力,一个个全是硬挺到第四组最后一道劫雷。 眼看就要雷散电消,前来围杀的真仙们依照适才定计,早就暗提功力,就在这一刻,蓦然全部蜂拥而上,就像猛虎下山一般,迅疾扑向刚刚接过最后一道劫雷的五行同伴。 “碰、碰、碰——” 突然间,几乎所有真仙尽皆撞上那道无形隔绝禁制,碰得鼻青眼肿,只有少量起动稍慢的真仙得以幸免,比如心存捡洋落的真仙“翀”及某些境界稍低的仙阵师。 真的没想到,这些真仙会突然冲上前来,阿黄看得气息蓦地一窒,幸得早就布下无形隔绝禁制,不然还真是避之不及,尽管布设隔绝禁制初衷不在于此,但却歪打正着,争得一线生机。 纷纷撞上无形隔绝禁制的众真仙,只得眼睁睁看着五行转世真灵一个个像瞬移那样,倏忽消失不见,一时发狠合力,将无形隔绝禁制当场打破,可还是遍寻不见对方踪迹。 在场参与围杀的几个仙阵师,使尽阵道功夫,还将搜寻范围扩大到万里之遥,然而不管如何仔细梳篦,也找不见五行转世真灵的踪影,仿似完全失去行迹,自是不觉嗒然若失。 …… 其实避入洞天仙器的五行同伴并未走远,还在悄悄催动无形洞天,凭借另一空间特性缓缓飞行,也看得见那群惶惶然的真仙们,活像没头苍蝇那样到处乱转,漫无目标四下搜寻。 无形洞天背离渡劫之地渐行渐远,也距离那群没头苍蝇越来越远,最终径往上空诸天飞去。 想要从欲界飞升到色界,必须先飞抵七曜摩夷天,才能从那里飞升上去,这是仙界最底层的飞升法则。 经过长时间催动洞天仙器飞行,五行同伴再度驾驭洞天来到七曜摩夷天,在这个浮岛上空行不多时,阿金便用神识一下锁定倥氏家族城堡的方位。 一路上,五行同伴经过回复、巩固,齐齐稳固晋阶真仙境界,个体实力有大幅提高,神识视物也得到极大拓展,阿金竟能用神识轻易透过护山大阵,一眼看到闭关修炼的倥苁倩影。 一旦见到倥苁已经返家,证明她也已帮自己做到产下子嗣、回到家族的要事。 阿金很想下去与倥苁相见,诉一诉离情别绪,问一问此行如何,但他不敢去下去,身上肩负的使命束缚住他,只能强抑此心。 他只能用神识默默瞅着,倥苁尽管闭目还很是绝美的脸庞,一瞬不瞬多时,直到阿黄过来问他什么话为止。 “阿金,我们全都晋阶真仙,也到了七曜摩夷天,你说怎么个飞升神帝地盘吧,”阿黄见他没注意听,又再重说一遍。 “继续往上空飞,直到无法升高为止,”阿金这才回魂拍拍额头道,心下还在暗想,在此别过,倥苁妹子,你多保重,我俩再也无缘相见! 无形洞天在阿黄的操控下,再度升空,来到无法升高之处,往下已望不见七曜摩夷天的地形地势,只见一个小小浮岛漂浮空中,彷如一只断线风筝。 “阿金,如今也已升无可升,你可以说怎么飞升了吧?”阿黄说话的语调显是有些不耐。 “终于结束了,我的使命就此完成!——阿黄,对不起!” 阿金暗叹一声,然后正色出声道:“阿黄,你取出那具立体星盘,分拆还原五行符皮,然后我等五人各拿各的,心中默念这么一句话,便可直接飞升五行神帝地盘!” 第四十七章 绝望真相 “塞查,我来啦——” 阿金最后说出的,竟是这么一句莫名奇妙的话,他自也不懂所谓“塞查”是咋个意思,只是奉命交待而已,其实“塞查”一词,乃是五行神帝原异宇宙的土语发音,意即“主人”。 所谓“主人”当然就是那位,有着一副像大猩猩式的长臂短腿,却又有一条像鳄鱼一样的尾巴,一个像河马一般的脑袋,背上生有两对肉翅的奇异生灵。 不明归不明,飞升还是当前首选项,阿黄应声掏出那具立体星盘,施法将其还原成五张各系符皮,一一交还其主,自己手中仅剩那张土符皮。 于是,五行同伴包括阿金在内,尽皆莫名所以手持各系符皮,怯生生地像念牙痛咒一般,异口同声喊道: “塞查,我来啦——” 刹那之间,洞天当空立时卷起一阵和煦仙风,渐渐吹成五个颜色各异的空间旋涡,气势虽然和缓,但其牵扯之力巨大,令人惊异的是,竟从洞天仙器抽取能量,用以加固空间旋涡。 当五个各色空间旋涡完全稳固,横在前面缓缓波动,阿黄骇然发现整个无形洞天仙器经已消失无踪,竟被这五个空间漩涡汲取得涓滴不剩! 他心下登时涌出一种不祥之兆,茫然地望望俱是一副兴奋惊喜表情的阿青与玉女,又再看看表情变幻无定的阿金和金童,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恰在此时,阿黄蓦觉一阵剧烈的旋风袭来,他的精灵体遂于不由分说,当即被卷入土黄色空间旋涡,阿金四人同样给几道旋风卷入各自色泽的空间旋涡。 就在即将吸入空间漩涡那一刻,阿黄匆匆瞥过一眼其他四人的脸色,发现彼此俱各不同…… ——阿金是决然的脸色。 ——阿青是兴奋的脸色。 ——玉女是惊讶的脸色。 ——金童是思索的脸色。 他们四人就是没有惊恐之色,阿黄自己的脸色自是没能看到,不知是不是与惊恐有关,甫入空间旋涡,他忽地感到喉咙发涩、嘴巴很干,突然想喝一口自己独家出品的“溹浮”。 “溹浮”也叫三清特饮,乃是他贪图口腹之欲研制创出的,曾经风靡人界中央星域,自打飞升灵界以后,阿黄兜里再无这种自创饮品,阿金那里的“溹浮”也全给了真仙“翀”。 那么,阿青与金童玉女那里还有没有“溹浮”呢? 阿黄不能确定,至少玉女那小馋猫可能早没了,阿青也是最早好这一口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存货,看来,只有寡言少语的金童那里,也许会有一点剩余—— “隔夜粮吗?……” 阿黄的意念中忽然出现这个词,紧接着,许多常用的或久违的词语,纷纷扬扬从意识里冒出,参杂堆积到一起,一时间漫天飞舞,宛如电脑屏幕在刷屏。 不单止密密麻麻的词语,而且连自家神魂空间里的各色物品,也在到处飞舞,仙石、材料、阵符、灵宝、杂物,等等不一而足,还有那只让阿金炼化过的劳力士表,显得特别显眼。 下一刻,阿黄看到一只巨手伸过来,捞起这些物品随意看看,然后又丢弃开去,他忽然感觉到,那只巨手的形状很是熟悉! ——咦?这不就是,平素自己那只精灵体的小手吗,咋会变得这么大个? 突然间,眼前一切仿佛像移动镜头拍摄那样,晃悠晃悠地在密密麻麻的词语、到处漂浮的物品之中,似在追逐什么。 噢,镜头终于找到目标,竟是那张阿黄赖以得道的土符皮! 未待他想得清楚,自己为何要找这张土符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仿似一个倒栽葱,整体扑倒在灰褐色的土符皮上,然后完全看不见土符皮在哪里,貌似已经融合进体内。 融合?体内? 好像也没了什么体内,阿黄的视线往下扫视,还想内视一下,居然发现看到的都是周遭景色,目击所致,尽是一片空荡荡的混沌空间,满眼俱是黄褐色,仿佛既像朦胧、又像深邃。 突然间,一张精灵族人的大脸,呈现在他的眼前,竟自吓他一大跳,精灵人脸几时有过这么大? ——呃,等等……这张大脸似乎有些熟悉,人脸肤色也是黄褐色的,这、这岂不就是,自己平素那张脸吗?! ——自己的脸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难道自己在做梦? 适才被吸入空间漩涡时,阿黄的神智可是很清醒,忽然之间怎会做起如此离奇的梦靥来? 他蓦然觉得境况很是不对,当即游移目光到处扫视,可惜看到的也全是黄褐色一片,仿佛身处这一空间孤悬天外虚空似的,找不到任何可比照的景致。 阿黄忽然发现,不管他看向何方,那张原来属于自己的大脸,始终在盯视自己,脸上还带有慈和的微笑,就像很是久远以前,自己看着便宜儿子罗迪一模一样。 “你明白过来了吗?” 那张大脸上的嘴巴蓦地发声问起话来,其声调竟是阿黄唯一听得懂的地球母国家乡语言,不过在他听来如此而已,实际上只是一种错觉。 因为能让他听得懂,换谁来听都是一样,感觉听得就像自己最熟悉的语言,换阿青来听,也会是地球母国家乡语言,换阿金和金童玉女来听,不外便是星域通用语。 “不明白,”阿黄谨慎地摇头道。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在摇头,不管他正在做什么姿势,仅是传输意念出去而已,无论什么动作业已不复存在。 那张大脸上的嘴巴继而缓缓道:“你会明白的,你的使命已经完成,我转世出去的真灵也已回归,不属真灵本身的东西,这些词语、这些物品,还有意识体的你,已经游离在外。” 意识体?阿黄听得大吃一惊,自己只剩下意识体了吗? 那么眼前这张大脸,其实就是自己仙体上的,这人是谁?竟将自己的仙体与相对于元婴、元神一般存在的神魂及其空间,尽皆剥夺殆尽。 “你是谁?”阿黄很是艰难问出这么一句话。 那张大脸现出一丝微笑道:“我就是你的本体,你曾是我的真灵分身,也即传承者,吾乃五行神帝之黄帝也,你如今用的名字,也是我的曾用名,我从前很小时候,也叫阿黄。” 阿黄闻言,脑际识海——已经没了脑际,识海也只混杂在意识体内——变得乱哄哄似的混沌一片,此前有关传承人与传承者的对话,仿似历历在目。 “原来全是骗人的鬼话,什么师徒关系,什么不可能融合,尤其是阿金,简直就在有意误导,他什么都懂——” 他虽然没了躯体,可意识体还完整,思维逻辑清晰无误,已经明白眼前这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存在,不用再问也已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听大脸黄帝叹道:“尔等不惧危难、一心回归,真的是帮了我等五人大忙,不然分离部分真灵陷入衰弱的我们,就会被所谓极道圣人困死,就像往昔我们困死他们那个样。” 听着他絮絮叨叨自说自话,阿黄终于明白—— 法盟中人为何热衷于抓捕纯属性者,唯一逃逸完整魂灵的“跻”后来逃去哪里,五行同伴为何修补天道完后,还非得赶来仙界不可,等等。 不过这些已不是阿黄要关心的问题,一路上阿金令他误入歧途之举,也顾不上怨恨。 修长生者最惜命,阿黄混迹各界数百上千年,一旦面临困境,最应考虑的便是如何脱困。 …… “什么?渡劫围杀,还让他们逃了?废物点心!” 五行转世真灵渡过真仙劫而后逃遁一事,最终还是禀报到大罗天极道圣人“跻”那里,他闻讯大怒,事到如今,已顾不上矜持,语速勃然加快。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五行转世真灵一旦晋阶真仙,等同于完全融入仙界,如若五行神帝早安排有后手,设法将他们引渡上来也很有可能。 五行转世真灵,乃是五行神帝为着运送五行精华,修补鸿钧天道而从自身分出的部分真灵。 自从这部分真灵离去以后,五行神帝尽皆陷入衰弱状态,因而“跻”才能趁虚而入,设阵困住它们。 如果逃遁而去的五行转世真灵,最终得以回归五行神帝本体,等于复活被封困半死的五行神帝,真灵再度完整的五行神帝,不是他一个混元大罗金仙所能压制的。 不管五行转世真灵能否确认回归本体,“跻”必须采取断然措施,应对即将增强实力的五行神帝。 除了当前继续加强台阶仙器之对峙压制力外,他也只能召回远征在外的大罗军团。 “跻”尚有一个大型困杀阵法做后手,但却需要上千高阶金仙合力施法操控,这也是他从前成立大罗军团的初衷之一,不外能攻、能防、能困、能杀。 大罗军团乃是一个多功能综合运动型军团,堪称仙界巨无霸型“suv”,也是“跻”用以对付五行神帝的终极杀招。 魔神界那边,随着各大神族愈来愈多援军加入战局,战况变得更加胶着,就算将来最终取胜,这场攻防大战也不是短时间所能结束。 极道圣人一声令下,远在魔神界的大罗军团奉命弃战而归,急急通过空间传送通道,迅疾返回仙界,反正空间秘道早已掌控在手,对魔神界随时可以倒打一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第四十八章 老邪,救命稻草? “麦!麦!——你在哪里?老夫寻你来了!”听这熟悉的语声,貌似很是久违的老邪在呼唤阿黄。 阿黄早已明白自己只剩下意识体,从元神体到散仙体、再到仙体的躯体,已被所谓的本体黄帝夺去,继而他也尽知黄帝此时的窘境,竟给极道圣人“跻”封禁在此。 长时间被封禁,令得将基体息壤送给鸿钧天道的黄帝,已成为一团混沌土气,真灵分量不足使得他无法维持真身存在,阿黄懵懂此来,便让他得以凑足真灵分量,又拿到土系仙体用以恢复。 此刻黄帝爽了,阿黄可就惨了,彼长此消,仅剩意识体的阿黄只能无可奈何待在土符皮里,他自也没法向一个来自异界土系灵材化成的神圣生灵求恳,行行好吧、给条生路,然并卵。 他一直在转着脑筋想方设法,怎样才能逃得一条生路,貌似老邪的声音传意念呼唤他时,阿黄正在无聊地盯着黄褐色虚空中若隐若现的几行古怪文字发愣。 “对,这就是所谓的远古神文,以前老邪曾跟我解释过,那还是在魂界——咦?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是老邪在传音叫我吗?抑或还是幻觉?” 老邪长久与五行同伴一起度过,加上进入鸿蒙界域后,阿黄和阿青这些非中央星域之人,得到鸿钧天道界域意识加持,无须拾取外放意念,即能听懂宇内各种语言。 故而老邪发来的意念传音,阿黄早已能听懂,他静静听着,渐渐分辨得出不是幻觉,登时有种想哭的感觉,被困在土符皮不知多久,终于听到一个熟人声音。 阿黄忍住激荡情绪,试着朝传音过来的方位,回传出去一句话:“是老邪吗?” 周遭静谧片刻过后,竟又有传音飞入他的意识体:“正是老夫哇,是你吗?麦,你果然在此,我就知道你若在,定会在那座土黄坟包中,嘿嘿!” 阿黄从老邪的干笑声中,仿似得到莫大安慰,也自发出笑意问道:“你能看得见土黄坟包?老邪,你如今在哪里?如此能够传音给我?” 老邪仿佛很是振奋,总是带笑传音道:“老夫当下正在大罗天中央台阶仙器上,也就是说,就在我这具肉身往昔的魂灵身边,他如今便是仙界唯一圣人,圣号极道,即是原来的‘跻’。” 阿黄闻言,倒是不怎么吃惊,因为他早从黄帝那里得知,极道圣人“跻”的由来与五行神帝为何被困的原因。 他只是奇怪,老邪乃是从“跻”的残骸中孕育而生,“跻”当下会拿他怎么样? 他有所不知,得证混元的“跻”成其为仙界唯一圣人,并不在乎自己从前的残躯另生意识,之所以允许老邪肆意呼叫,只想证实五行转世真灵,是否真的已与本体融合。 “你怎么又跑到仙界来了?”这是阿黄奇怪的另一件事。 “说来话长,简言之,就是‘溹浮’惹的祸!”老邪于是唉声叹气道,紧接着,将此来始末无比简略的述说一遍。 原来,早先老邪被鸿钧天道滞留在鸿蒙界域,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鸿钧独自在彼,太过寂寥,总想有个熟人相伴。 老邪好歹算是他斩去的三尸之一躯体化生,有人聊聊、聊胜于无,反正五行同伴此去目的,最终乃是飞升仙界,跟老邪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当初老邪炼体几近大成,本来留不留下也无所谓,只是五行加持的“溹浮”瘾头太过犀利,阿黄给他的存货喝完之后,他也得到鸿钧相助,达到炼体圆满境界,可就是“溹浮”瘾头无法消除。 老邪终究没法自行祛除“溹浮”瘾头,且别说他,连真仙之体的“翀”中招,也自无法解瘾,除了散仙能量体,只要是实体真身,当世饮用“溹浮”上瘾,绝无能解之法。 他只得设法来找阿黄,让五行同伴再制作一些加持版“溹浮”,给他喝喝,决计最多一直跟着他们好了,只因受不了老邪百般磨叽,鸿钧只得放他离去。 鸿钧还将从前往仙界飞鸿传书的专辟路径,细细指点给老邪,让他一路上能少些周折,早点去到仙界,消除瘾头折磨。 身为宇宙天道,鸿钧也无法祛除“溹浮”瘾头,老邪乃是纯炼体者,也无法兵解修散仙,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去找五行同伴,才是唯一正道。 老邪从飞鸿传书专辟路径进入仙界,好在炼体者不受仙界诸天层次制约,他可不受限制飞上圣境四天,只是当时阿黄他们尚未到仙界。 待他千辛万苦飞上大罗天,见到极道圣人“跻”,适时阿黄他们却已直接飞入五行神帝的封禁包,也仅剩下意识体,经“跻”别有用心准允,老邪得以朝着黄帝封禁包不断呼喊…… “麦,你身上还有‘溹浮’吗?老夫当年常饮的、特别加持那种——”老邪简而又简的将此来经历说完,当即就问这个最是当务之急的问题。 “应该还有吧,你不是说过炼体圆满,就能除去瘾头吗?怎么还想喝这个?”阿黄有些奇怪,这话以前老邪经常念叨,他都听到耳朵出老茧。 老邪听得急不可耐道:“嗐,瞎说的,还有‘溹浮’的话,赶快给老夫弄点,我的喉咙,都被馋虫爬满了!” “你能过到封禁包这边来吗?”得知老邪来到,阿黄的心思重新活络起来,他自有要事要问,便如此道。 老邪闻言,便即望向闭目盘坐、形如枯木的“跻”,自从两人对上话,“跻”一直不闻不问,对他来说,阿黄与老邪不过是两只蝼蚁,随便怎么说道,根本无损对五行神帝的封禁大局。 极道圣人“跻”连眼睛也不曾睁开,缓缓点头道:“去、吧,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回、来、说、说。” 老邪赶紧躬身退下,然后飞也似跳下台阶仙器,一骑绝尘朝黄帝封禁包那边冲去,自从他炼体圆满以后,纵使不用那具玉棺,随便也能奔得飞快。 “跻”穷尽混元实力,将五行神帝封禁在五个坟包,还要时刻与之对峙,才能勉强压制,他与五座封禁包间充满纵横交错的无形劲道,任何一个大罗金仙以下仙人都无法介入。 只有毫无法力的老邪这种怪异炼体者,才能不受影响跑得进去,“跻”知晓法力一道对老邪没甚影响,故而放任他进出懒得去管,这也算是一个极端强者无比自信的表现。 老邪于是屁颠屁颠跑了许久,这才奔到从台阶仙器那里用肉眼都望不到的土黄坟包之前。 他左右瞧瞧,感觉眼前这一重重弘厚的封印禁制,不是自己能够钻得进去,便自驻足下来,先喊两嗓子。 “麦,老夫来到坟包跟前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赶紧给我‘溹浮’解渴,”老邪方才停住脚步,随即迫不及待传音道。 “我的手头已无‘溹浮’,”却是未料阿黄如此作答。 “没货了?那你叫我过来干嘛?”老邪听得一怔,旋即想起当初自己被鸿钧天道留下,业已搜刮完阿黄兜里与库藏存货。 阿黄却自提出一个问题道:“就算其他人那里还有,也不会多,如若全数给你,能够你喝多久?” 老邪听得又是一怔,有些张口结舌道:“那、那咋办?你们几个就不能出来一趟,给老夫专门制作一些吗?呃,最多老夫自己动手弄基材,你们帮我加持五行属性。” 阿黄更是苦笑道:“如今的我,肉身魂灵俱被剥夺殆尽,仅剩下意识体,土系属性都没了,估计其他几个也是一样,拿什么来给你加持五行属性!” “什么?!” 老邪闻言大吃一惊,可没曾想五行同伴会惨到如此地步,亿里迢迢而来,犹如飞蛾扑灯,什么叫自投罗网,这就叫自投罗网,呃,还意味着什么? 修炼者若是还有元婴、元神乃至神魂,随时能够去找一具合适的肉身夺舍,倘若魂灵尚在,便能去投胎转世。 如果只剩下意识体,除了等着慢慢消逝,别无他途,就像远古修士陨灭后剩下的残魂,只有等着消散一途。 “跻”遗骸化生而成的老邪,活得够久、见识够多,对阿黄仅剩下意识体意味着什么,再是清楚不过,唉,人家都自身难保,凭什么还会帮你制作“溹浮”解渴? 紧接着却又听阿黄幽幽道:“老邪,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一条‘出路’,我有办法让你能够自制加持版‘溹浮’,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自在逍遥,不再受人挟制。” 帮找到一条“出路”?自制加持版“溹浮”? 乃乃地,言之有理!老邪不禁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是,自己能帮麦找到一条什么样的“出路”,他只得搜肠刮肚,找寻以往存下的各种转生法子。 “有了,这是唯一的办法!”老邪抓耳挠腮半天,忽然一拍大腿道,继而神色又显犯难,“只不过,非要寻到一件物事当媒介,而且,此物在仙、灵、人诸界非常难寻,唉!” “到底是什么难寻之物?你倒是先说说看哇,”却是未料,老邪这番纠结无比的话,直让阿黄视同一根救命稻草,当即急急追问。 第四十九章 仙界,泰坦尼克? 只听老邪老神在在道:“远古以来,天地之间有两种奇石,既各有千秋,又有相似处,一种奇石便是老夫用以炼体中和的幽铁磁石,你懂的,后来我手头数量不足,还说过要回冰封之星去拿。” “这个我知道,那时忙得忘了带你去拿,所幸鸿钧天道帮你完善炼体之功,再也用不着幽铁磁石,”阿黄闻言应道。 老邪摇头叹道:“另一种奇石,老夫只听说过却没见过,它名叫星冥虚石,也不知哪里会有这玩意。” 星冥虚石!? 封禁留在仙灵两界夹缝通道结界里的那一灰褐色方块晶体,不就是星冥虚石吗? 阿黄听得不由心跳加速,急急问道:“那啥星冥虚石,对我现下急求的出路,能有什么帮助?” 老邪却道:“幽铁磁石除了能中和体质外,还能用作空间定位,我当初就是带着那郢小贼,借助幽铁磁山空间定位功能,从冰封之星穿梭传送到地球异度空间。” “说说星冥虚石,它又有什么大用?”阿黄不耐听他回顾幽铁磁石传送功能一事,只想知道星冥虚石,对自己寻找出路有何帮助。 眼下他没有幽铁磁石,可是知晓,哪里有一大方块星冥虚石晶体。 老邪这才又道:“据老夫所知,星冥虚石不但可用作空间传送定位,还有一种神奇的往生功效,能让还存有记忆的灵体转世重生。” 啊?!阿黄意识体听得眼睛瞪得老大,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急急再问:“老邪,你赶快仔细说说,这星冥虚石,能让人怎么个重生法?” 老邪摇头晃脑道:“夺舍咱不多说,只说魂灵转世,当会投胎到下一世,再说这星冥虚石,却会让灵体转世,竟是重生到上一世,只要还带着记忆,用某种信物附着,十载后便可凭借唤醒。” “这是不是真的?你可莫要诳我,”阿黄意识体做出一个蹇眉表情。 老邪吹胡子瞪眼道:“这事像幽铁磁石可助益炼体那样,绝对是铁板钉钉之事,可惜只能说说而已,找不到星冥虚石,真不真又有什么干系。” 阿黄闻言先冷静下来,自己藏有星冥虚石一事,他可不想当众暴露,尽管与老邪在彼此传音,可在“跻”与五行神帝眼皮底下,能有什么意念传音瞒得过他们。 此刻,他下意识回望一眼黄褐色虚空中央,悬浮着那具硕大的精灵体,黄帝还在利用精灵体融合真灵、回复功力,不知他会不会懂得自己与老邪传音说些什么。 且先不管如何才能通过星冥虚石转世重生,仙阵师境界尚在的阿黄自有办法弄懂,只要星冥虚石确有此等功效,转世投胎也好,转世重生也罢,都值得去试。 天无绝人之路哇!阿黄暗暗感叹,但唯恐“跻”与五行神帝会有读心术,自也不敢多所去想。 被黄帝从神魂空间抛出的物事,均已被卷在那张土符皮里,他也附着在符皮上,此时欲要拿一块空白玉简刻上符文,却是发现自身没了法力,什么都刻不上。 如果现下阿黄还有肉身,肯定是一头白毛汗,一急之下,只得传音问老邪道:“你不是懂远古神文吗?” 老邪听得不解道:“不错,老夫确是懂那种失传文字,三尸神、五行神帝那个时代的常用神文。” 阿黄如此说道,乃是想起此前黄褐色虚空若隐若现的几行古怪文字,只不过他意不在此,就想找个借口,遂于续道:“我偶得一行神文,不解其意,想发给你帮看看。” “没问题,你就像发送映像一般,发给老夫好了,”随即老邪浑不在意地接受到阿黄意识体发来的一幅映像,上面只有一团鬼画符,直让他看得一愣,这哪里是什么神文! 阿黄仅剩下意识体,无法使用法力在玉简这类介质刻字,但用意念组成一幅映像还行,他发送过去的当然不是什么神文,只是一些穿穿插插的常用符文。 然后,他又再简短传音道:“一二一!” 老邪终究年老成精,将那副鬼画符颠来倒去看过一阵,又听到阿黄提示“一二一”,旋即明白过来,麦这是不想让人探知到秘密,才故意这般造作。 他遂按跳隔一字看出那副鬼画符之意,竟自吓一大跳,原来那副符文的意思却是:有星冥虚石,保密不可说,于是,便自领会地微笑点头。 老邪不但会自圆其说,还会顺杆往上爬,随即便道:“老夫能帮你解说这些神文之意,可你得拿适才说过的自制加持版‘溹浮’之法来换。” “没问题,”阿黄点头传音道,又将一幅鬼画符送出,意思是制法在于五张符皮,可是五人意识体得要裹着符皮,先到星冥虚石处,才能交给他。 鉴于阿黄乃是阵道造诣大家身份,老邪倒不怀疑其话有假,因为还要其他几张符皮,他须得再跑其余四只坟包游说,同时阿黄明着又传音给他,可能金童那里还有“溹浮”。 继而就在“跻”的眼皮底下,老邪又再屁颠屁颠在五座坟包来回奔波,过得一段时日,他终于带来各人的回音,自是诉说什么都有,只好简短回复阿黄一二。 老邪自是受阿黄所嘱,没对其他人说过能用星冥虚石转世重生,只道自己有办法令他们下界投胎。 阿青与金童玉女在极度绝望下,对把意识体裹在符皮给老邪带走之事自不待说,从前一直唯阿黄马首是瞻,转世投胎也尽皆同意,只有阿金只愿交出金符皮,不愿意识体裹在里面带走。 阿金道是自己害了各位同伴,再也不愿苟且偷生,宁愿意识体渐渐消散,其余更无二话。 老邪与他们几人的传音交流,自然没法瞒过五行神帝其余四帝,只是没人相信意识体还能转世,俱在自顾修炼恢复真灵,故而无人出声干预。 而且,五行同伴皆是将死之人,临刑还要给顿饱饭吃,剩余意识体带走就带走吧,反正去到哪里,尽皆最终消散,眼不见心不烦。 既已剥夺肉身神魂,总不能做得这么绝,还要眼睁睁瞧着他们的意识体消散无踪。 阿黄所在黄帝这里也是如此,那个大精灵体黄帝一直在入定修炼,对他与老邪嘀嘀咕咕,一直不管不顾,任由他俩私相往来。 那五张符皮原来乃是从五行神帝基体上截取制成,储有传承功法,各人接受传承过后,符皮仅剩基础属性与法门,故而五行神帝留给他们包裹意识体不再收回,不知有否赐作棺椁之意? 一切准备就绪,在五行神帝默许下,老邪即将带走五张属性符皮,还从金童那里拿到数十支“溹浮”应急,自是精神大振,唯有担心“跻”会有什么阻隔。 本来就毫不在意的“跻”,此刻却也工夫理会他,因为大罗军团正好从魔神界赶回来到大罗天,他忙着安排大罗军团布设大罗困杀大阵,将与渐渐回复真灵的五行神帝终极对碰! 老邪将五张符皮收起,将要离开大罗天,前来中央台阶仙器这里与“跻”告辞,顺便禀报五行神帝悉数接受五行同伴真灵与仙体之事。 一直忙于布设困杀大阵的“跻”听得不由停下动作,神情凝重思索起来,仿似在考虑该如何调整大阵,才能更好将五行神帝彻底镇压困杀,一时忘了老邪还在等他恩准辞去。 老邪患得患失地等候半天,最后才明白“跻”早把他忘到一边,无奈地跺跺脚,转身便走,直到离开大罗天,乃至圣境四天,一路上根本无人理睬他。 圣境四天只因极道圣人要布设大阵彻底困杀五行神帝,早就陷入一片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中,除大罗天外,三清境更无再多大罗金仙,谁没事会去留意一路飞奔而下的老邪。 大罗困杀大阵,乃是极道圣人“跻”对付五行神帝的压轴大招,起先不是他不想用,因为上千名大罗金仙操纵如此大阵,对仙界的消耗与震动极大,甚有可能会动摇仙界根基。 仙界来源于五行神帝从异宇宙带来那个透明气泡,当初是鸿钧天道与五行神帝合力嵌入异次空间扩展而成,仙界初成根基一直不稳,最后五行神帝分筑龙象塔亲自坐镇,才得以安定至今。 可以说,五行神帝既是仙界缔造者,也是仙界定界神针,尽管最初的镇界五行龙象塔,已被“跻”封禁成大坟包,其镇界作用还在,贸然用大罗困杀阵完全摧毁,当会影响仙界根基。 现如今,五行神帝真灵即将完整,“跻”只得悍然动用大罗困杀阵,形势重心已不是担心仙界根基不稳、空间崩溃的纠结问题,而是自己一旦被五行神帝反制所带来的绝大危机。 “跻”横下心来,决计得先取胜再考虑仙界稳定问题,大不了到时上千大罗金仙联手,用绝大法力再定仙界根基,实在不成就将仙界另外挪个地方,最多耗费糜巨而已。 一直倒头往仙界最底层欲界空间狂奔的老邪,分毫不知仙界即将面临的如此危局,当前处于大战前夕的仙界空间,犹如航行在冰海中的“泰坦尼克”,凶险之势迫在眉睫、危如累卵。 大罗困杀大阵与五行神帝绝大对碰的结果,极会使得仙界所处异次空间崩溃,整个仙界有落入茫茫未知虚空的绝对可能。 在阿黄的指点下,携带五张符皮匆匆前往太黄皇曾天的老邪,能否摆脱仙界这艘“泰坦尼克”即将触礁沉没的危局? 第五十章 回归!启航!(大结局) 没了金符皮裹体的阿金意识体,静静地漂浮在金系龙象塔中,毕竟是有过真仙境界的意识体,消散速度还很缓慢。 他一言不发望着即将融合完整真灵的金帝,也知道他正在一边修炼恢复,一边与其他同伴传音商量对策。 从外表看还是一个封禁坟包的金系龙象塔内,渐渐回复凝实昔日的实景,一幅幅怪异的浮雕,一件件奇特的摆设,却没能让阿金有所动容,尽管这一切与当前宇宙布局习俗迥然有异。 他一直在想,老邪说带阿黄他们下界投胎之事,不知道能否做到,虽然不欲参与,可也希望老邪所言是真的。 一直以来,阿金自认所为对不起从前同伴,但他实是无法不这么做—— 自从阿金在地球夺舍液金之体后,融合在液金之体内的金帝意念,便控制住他的言行举止,让他只能将一干众人带往仙界,不能做违反此举的任何言行。 金帝意念乃是在极道圣人封禁五行龙象塔以后,才从仙界逸出,追索到先行的液金之体融入进去,其间也招致到不少意外,最后落入老美手中,差点废掉。 在鸿蒙界域褪下液金之体留给鸿钧天道,金帝意念又自转移到阿金元神体,从而带给他一个绝大机密,五行神帝在面临极道圣人封禁后的一个终极决断。 阿金反复掂量五行神帝那个最终决断的可行性,自己这团意识体还能坚持多久,才完全消散,能否看到这一决断实现。 这个最终决断便是,一旦无法制服极道圣人“跻”及其仆从军团,当即震开仙界亦即透明泡泡在异次空间的附着点,就在五行神帝各自龙象塔底下的镇界处。 五行神帝并非这一原生宇宙土著,而是来自遥远的异宇宙,他们早已腻烦此间一切,最初与高阶修仙者斗,继而又与三尸神斗,最终还得与三尸神余孽“跻”转世的极道圣人斗! 他们当下只想回归原先的异宇宙,哪怕那里早已崩塌毁坏,起码还有其他平行空间可以存身,总好过在此时时相斗不休。 早先五个小精灵来源于它们的主人,那个奇异生灵在周边空间采集的五行灵材,觉得回归原来的平行空间,它们会活得更好。 所以它们决定,胜得极道圣人可以迟点回归,因为有时间将仙界清空,把当地修士留下,如若不胜,只好连带整座仙界一起拉回异宇宙,届时各安天命,莫怪言之不预。 仙界未来也已注定,仅剩下意识体的阿金无法夺舍,也无法转世,所以他一点不关心,包括还在仙界的倥苁也不再去想,他只觉得无脸与昔日同伴一道转世,宁愿独自静候消散。 不过,他也留有后手,通过在倥苁魔女肉身播下生命种子诞下子嗣,便是阿金的后手,当初他这么做,自是不宜告诉阿黄他们,就算告诉又有何用,他们能像他这么做吗? 老邪来取金符皮时,跟他说有办法帮他们转世投胎,阿金实在不胜欣慰,自己什么都懂,还自暗留子嗣,实是愧对同伴,如今他们能有转世机会,他心下也只有高兴。 诚然,极道圣人以大罗困杀大阵对付五行神帝的疯狂想法,阿金也是丝毫不知,届时一方对碰不胜,便要令得仙界脱离远遁,一方势要将彼镇压,空间崩塌也在所不惜。 双方默默设计、各怀鬼胎,不知这一终极对决当会如何,那种天翻地覆式的最终结果,当下阿金意识体无法预料,他现在想得最多的是,祝福昔日同伴一路走好! …… 正值极道圣人一方与五行神帝一方俱在紧锣密鼓筹备终极对决,经过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的老邪终于倒头飞奔来到太黄皇曾天,经阿黄指点,找见那个仙灵两界夹缝空间通道。 老邪跌跌撞撞钻入空间缝隙,沿着灵液水体通道,来到无形封禁结界前,将四张符皮中的阿黄、阿青与金童玉女意识体释放出来,众人意识相见,一时不尽唏嘘。 阿金既然自我毁灭,不知他偷偷留嗣的众人,对他再也没了恨意,人死道消,死者为大,还是先顾自家转世要紧,一致催阿黄赶紧算出,如何利用星冥虚石转世重生。 阿黄先是实践诺言,将那五张各系符皮尽数交给老邪,老邪炼体已经圆满,按说应可修炼法力,他乃是无属性体,反倒可以同炼五行功法。 五行符皮传承功效虽已释放殆尽,但其中五行属性所蕴含的修炼基础法门尚存,老邪之意只须粗通五行属性,可以加持“溹浮”即可,无须太过高深的法门。 于是乎,老邪也自先帮没了法力的阿黄,用强横肉身野蛮打破封禁结界,然后乐颠颠的用符皮中基础五行法门开始修炼,阿黄给他指出的修炼之道,竟是混元五行功法。 阿黄则是研究起如何利用星冥虚石,将意识体转世重生回到前世,灵液水体通道一时变得寂静无比,阿青与金童玉女意识体无处可去,自也在团团围看。 …… “启——阵!” “跻”一声令下,随着阵阵此起彼伏轰隆隆的声响,笼罩广袤、规模庞大的大罗困杀大阵终于开动! 此阵以极道圣人“跻”所在大罗天中央台阶仙器为阵心,辐射远至五座五行龙象塔封禁包外,上千大罗金仙组成一个个阵眼、阵基和阵点,森罗万象、纵横交错之于其间。 大阵一旦开启,阵中立时生出一道道猛烈盘旋的绝大劲道,绕向五座封禁包,将那些个龙象塔缠绕得嘎吱作响,登时惊动已至真灵修炼融合尾声的五行神帝。 “金——青——蓝——红——黄!” 于是乎,在阿金意识体的旁观下,口令昂然,一个他从前无比熟悉的无形大阵,从五座龙象塔之间冉冉升起,这便是五行究极大阵! 自从大阵升起,其间激荡起的巨大威势,比之往昔五行同伴之所操控不知高上凡几! 轰——隆——隆—— 两座惊世大阵犹如火星撞地球一般,刹那间挤压碰撞到一起,各种纵横力道交错,立时引起一阵阵空间多处扭曲,在阿金意识体看来,彷如眼前的大罗天地瞬间变得一片凌乱模糊。 毕竟一是准备良久、一是熟习经久,一旦发生全方位对对碰,无论短兵相接,还是波及范围,尽皆会引发一片翻天覆地式的空间动荡。 天空风云际会,地面气劲激越,渐渐地,天上地下被大阵波动激荡起的诸多异象,缓缓相互穿透交融到一起,最后引发整个空间出现一阵阵振动波那般的大动荡。 只听吱吱嘎嘎—— 在阿金意识体模糊的视野里,看得到整个大罗天地空间,犹如发生整体扭曲一般的异常错位,然后呈现从慢到快的天地抖晃,就像一具卡在夹缝中的仙器,势要挣脱羁绊、凌空飞去一般。 此时,不远处一直悬浮的那位金帝,适时传出共享意念道:“黄,泡泡已从异次空间脱开,你要稳住界内空间、不予崩溃。” “金、青、红、蓝,大家一起配合我,合力急转究极大阵,撑住当下空间,对准回归轨道,”黄帝同样在意念共享中喝道。 “好——”金帝与其余的青帝、红帝、蓝帝异口同声应诺道。 只见轰轰隆隆—— 始终身处大罗天中央台阶仙器之巅的“跻”终于发现异常,上千大罗金仙将困杀大阵全力运转,不但没能把五座龙象塔镇压,反倒引发对方的究极阵一力死撑! 他早就料到的仙界从异次空间脱落提前许多,一道道空间褶皱出现,一阵阵空间扭曲频仍,也自预示双方对战之局,越来越快地脱离他的掌控。 就算仙界从异次空间脱落,他也无需担心空间是否稳固,那是五行神帝之事,他们本就坐落在仙界镇压阵点上,既然对方浑然不顾仙界移位,也要拼死对抗,那么—— “众位道友,齐运困杀大阵抵住五行龙象塔,彻底镇压五行神帝,那啥在手,仙界我有!” “跻”遂于断然下令,语速不再迟缓。 “仙界在手,那啥我有!” 上千大罗金仙轰然应声,许是听不惯“跻”蓦然加快语速,竟自将最后一句豪言壮语弄拧了。 偌大仙界就是这样,被两股大可开天辟地的绝大力道,彼此相互抵顶,继而像被无形大手从地里拔出的胡萝卜,渐渐挪离异次空间,朝着无垠深邃的亘古虚空滑去。 无悲无喜的阿金意识体,遥望前方划过的种种异象,忽觉两股相抵力道作用出现偏差—— 仙界此去,既不是顺着“跻”及其仆从意志留在左近,也不是依着五行神帝考量回归异宇宙,而是颤颤巍巍的、刺斜里去往茫茫未知虚空! …… “哎呀,空间通道断了耶,仙界那一边,怎么会化为一片虚空了呀!” 仙界豁然从异次空间脱离开去,从此仙灵两界夹缝通道当即从中截断,阿青与金童玉女这三团意识体,骇然回望突兀显现的那一片混沌虚空,浑然不知发生何事。 老邪缩在灵界一方那个井底,就着五行符皮,通过五行基础法门修炼混元五行功法,短时间小有所成,兀自沉溺其中,对外界发生什么懵然不觉。 浮在星冥虚石旁的阿黄意识体,也自回望那一片突如其来的混沌虚空,他蓦地发觉,这道虚空正在渐渐扩展开来,且渐行渐近。 他忽然福至心灵,暗想前世那些穿越重生文,写的不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阿黄思及于此,望了一眼吸附上星冥虚石的劳力士表,遂招呼阿青与金童玉女近前而来。 于是,大家一齐围拢那方块晶体,紧紧包裹在上面,然后等待那一片混沌虚空,自然蔓延伸展过来。 用一句话说,那就是在等死! …… 沉迷练功的老邪,蓦被一阵毛骨悚然感觉惊醒,一旦睁开始终浑浊的眼睛,登时吓得出一身白毛汗! 他一时间发现,自己居然盘坐在那一片混沌虚空的边际,就像堪堪孤悬在突兀的危崖之外沿! 眼看那片骇人的混沌虚空即将蔓延过来,老邪突然发觉自家置身之处已不在井底,而在一面陡峭直削的悬崖外壁,环顾左右简直逃无可逃、细思极恐。 他毕竟年老成精,熟极而流祭出斑驳玉棺,还不忘先卷起身前五张符皮,然后开盖一头扎入,棺盖随即覆上严丝合缝,令人观之有种盖棺论定的直觉。 下一刻,那片混沌虚空仿佛水银泻地似的,渐渐的将原有仙灵两界夹缝空间通道,全然蔓延淹没殆尽…… 后记之转世重生又来过 一九五八年七月二十日十四时许,从生辰八字看,便是戊戌年、己未月、戊戌日、己未时,年、月、日、时皆是纯土属性。 国内南方某市,一个男婴此时正在市内某医院产科呱呱落地,旋即让其父起名为加德,父姓麦,这个男婴大号即为麦加德。 古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麦家既然有后,继而出院归家,亲朋戚友俱来恭贺,期间竟收到一只精光程亮的劳力士男装腕表,还不知是谁人所送。 这种劳力士男表尽管到后来价值不菲,但在当时物价却不值什么钱,麦父已有一只新上海表,这只劳力士表便成其为小麦加德童年的玩伴。 他在出生后前十年懵然而度,却在十岁生日过后,目视那只劳力士腕表,忽然觉醒记忆想起那一世之事,便也想起,他就是晋阶到真仙境界的初级仙阵师阿黄! 正值动乱时世,麦父受到牵连,被遣回乡监督劳动,在读小学的麦加德也转学回到老家小镇,与父母、家姐住在破旧老宅,惶恐度日,平日里再也无人管束觉醒记忆的阿黄。 小学那点知识不在话下,阿黄开始冥想从前修炼之事,可惜那一世乃是接受符皮传承,当即筑基晋入先天之境,如今从筑基以后到真仙之境,如何修炼他自是无所不知。 然而,如何从旋照期开始练气修炼这等最基础的事项,他竟然无从入手,自打觉醒记忆一直彷徨至今,每天枯坐发呆,窘然束手无策。 他也曾想过找上五象道观,让木青子传授炼气期修炼之法,可在记忆中,木青子乃是十年后才迁宗上山,如今还不知在国内北方何地。 于是阿黄只得老实上学、打闹嬉戏,与凡人小儿一般度过无聊的少儿时光。 他照常小学毕业上中学,中学毕业上山下乡,最后参加高考上线,依旧在本市大学读财经本科,同样与兰辛博成为死党,毕业后也一样分到市内国企。 其间他也趁着节假日,骑单车爬上五象道观,找寻过金石宗下落,却是一无所获。 但是他看得到,原来残破无比的五象道观也已开始大兴土木,证明木青子当下业已来到五象大山脉开宗立派,只是不知如何才找得到他。 一九七五年九月六日四时,生辰八字便是:乙卯、甲申、乙卯、甲寅,年、月、日、时皆为纯木属性,此刻老喻家老来得女,老喻妻子李老师生下一个千金,起闺名叫喻沐。 八年以后,阿黄终于在单位见到已经上学的小喻沐,并不像那一世这般怯生生,小小人儿相当活泼,灵魂无缺的阿青,自是没了生理残缺导致的羸弱。 这一世,老喻科长既没有帮他连续计算工龄,更没有开玩笑将女儿许配给他当童养媳,反而对他这个青年男子老是盯着一个小萝莉充满警惕,让女儿叫他大叔,而不是叫哥哥。 阿黄只好无奈地等待喻沐长成阿青,那一世这个年月,他该与老兰一道化作狂蜂浪蝶,到处追逐美女,这一世,他唯有专心守候喻沐长大。 一九八五年九月六日傍晚,阿黄闯到市百货大楼内设儿童乐园,老喻夫妇正带着小喻沐在此游玩,庆祝她的十岁生日。 他籍口祝小喻沐十岁生日快乐,却是拿出那只劳力士表,像催眠一般在她的面前晃动,直让老喻夫妇看得莫名所以。 小喻沐细眯的双眼先是一阵迷惘,随即渐渐露出阿青式的惊讶,大叫一声:“麦哥哥!”紧接着便扑上前去。 先前她一直听老爹的话,将阿黄称为大叔,如今阿黄听她忽然喊出“麦哥哥”仨字,便明白阿青的记忆已觉醒,连忙接住她抓来的那双小手。 阿青浑然不顾父母在场,一把扯住阿黄嚷道:“麦哥哥快走,我有东西给你看!” 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老喻夫妇不由面面相觑,平时乖巧听话的女儿这是怎么了?一直让她叫这个小麦做大叔,如今咋会叫起麦哥哥来? 且不说老喻夫妇过后怎样责怪,阿青拉扯阿黄跑出百货大楼,叫阿黄骑上单车,飞速载她回家。 用吊在脖颈下的钥匙开门入屋,只见她费力搬出一只老旧藤箱,打开一看,阿黄登时傻眼! 里面居然装着数十枚各系上品灵石,自是土系、木系居多,连空灵石也有一些,还有一叠灰黄色阵符,小储物袋和灵物袋竟然各有一个。 阿青嘟嘴道:“这个藤箱从我出生家里就有,以前老是好奇偷偷拿来看,我这不,才觉醒记忆便想到是什么玩意,转生前见你在星冥虚石上摆弄那只老表,就试用意念笼罩它们……” 当初在仙灵两界夹缝通道,阿黄把那五张符皮给了老邪,符皮中包裹着的各人杂物,尽数倾倒而出,他只顾得上拿劳力士表做觉醒信物,却未想到其它。 阿青最终还是捡到不少东西,跟她转世重生,不过都是些从人界带去的低阶物事,仙灵两界宝物一件也无,看来转生人界,只能带回人界适用之物。 阿青叹道:“本来还想捡一个储物戒指,不但捡不来,倒是捡了这俩储物袋、灵物袋,极品、仙品灵石更不用说。” 阿黄摇头苦笑道:“意识转生通道太过狭窄,哪里容得传送储物戒,小储物袋能捡来已是万幸,可惜我们俱无法力,打开不得,灵石与阵符更用不上,先收着吧。” 阿青闻言好奇道:“麦哥哥,你都二十多了,十岁觉醒至今还没有炼出法力吗?” 阿黄喟叹道:“没有筑基以下功法,空有真仙境界也没用,我一点也没修炼过,不知从何修起。” 阿青顿时吃惊道:“唉呀,我那一世借木灵重生,也算是从先天之境起步,岂非也不知如何修炼入门?” “应当差不多,”阿黄颓然点头。 “那怎么办呀?”阿青一时觉得自己不过也是凡人,不由手足无措。 阿黄捏紧拳头道:“我们先得找到老师兄木青子,让他教我俩修炼到筑基,往后才好去走自己的路,重返修炼巅峰之道。” 阿青忽道:“这一世,会有老师兄吗?” 阿黄点头道:“肯定有,我上过五象道观,那里已经开始修整,那一世便是木青子拉来赞助修建的,只是还没办法找到他。” 阿青听得开心道:“那敢情好,找到老师兄,我们就懂怎么从炼气期修炼起了。” 然而时间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尽管没出现过麦加德奉子成婚一事,因为阿黄从不泡妞,也没发生喻沐初中被惊吓之事,她更不与同学去玩,但木青子始终没见在俗世露过面。 阿黄照样调到市经委工作,阿青高中毕业考上本市大学,老麦家没法对麦加德催婚,老喻家也禁止不了喻沐与麦加德常常黏在一起,神神叨叨不知干些什么。 九十年代中叶,阿黄忽然想起那一世初遇木青子,老师兄给过他一张名片,上写木青子有宗教协会名誉职务。 宗教协会中人有名有姓,以阿黄在政府工作之便,想查找有无其人不难,故而兴奋的阿黄开始通过熟人,查找在本市宗教协会挂名人士名录。 果真查到五象道观主木青子的通讯方式,尽管还没有手机号码,但固定电话还是有的,阿黄更是兴奋,第一时间拨通那个电话。 在电话里,他直言知道金石宗前辈高人玄机子遗骸所在,要求面见木青子观主详谈。 消息辗转报到隐居修炼的木青子那里,令他震惊不已,原以为玄机子老祖早已飞升,如今却知经已身陨,电话对方既知这一秘辛,来历定是不凡。 木青子决定在别墅山庄接见阿黄,阿黄用新买的珠峰豪迈踏板车载上阿青前往,在那座熟悉无比的宅楼与木青子见面。 木青子甫见阿黄与阿青,既是惊讶俩人同是纯属性者,却又质疑他俩,从何得知玄机子老祖身陨消息与遗骸厝地。 阿黄直言不讳告知自己实乃转世之人,晓事极多,这不过只是一件,只因忘却如何炼气修炼,欲用这个秘辛,换取指点修行功法。 木青子原本爱才,就算没有玄机子遗骸一事,见到两个纯属性者,他也会兴起收徒之念,哪怕对方年纪稍大,阿黄时年三十六、七,阿青年近二十。 阿黄却是表示,只交易不拜师,最多可以加入金石宗,开什么玩笑,那一世他只是师弟,这一世要做徒弟,你嘛当然不干。 木青子性极豁达,当即表示欢迎二位道友加入金石宗门,不拜师也可认作师弟、师妹,他想转世之人自有神秘身份,不欲身居人下也未可知,这点倒是不会强求。 双方一旦成交,木青子带人寻迹前往西北那道天坑,起出玄机子遗骸回宗供奉,然后亲自指点阿黄与阿青,从旋照期修炼起。 尽管阿黄与阿青身具纯属性,却因年龄缘故进展不算得快,但在木青子眼里,已是天纵奇才,旁人要花数十年才得以筑基,他俩修炼不足十年,便已进阶练气大圆满。 国界边境深山药园,依然有筑基丹药材出产,在中州斗法会赢取炼丹药材传统尚在,阿黄与阿青连过数关获得筑基丹,顺利晋入先天之境,已可名正言顺称木青子为老师兄。 筑基晋入先天以后,修炼者与修武者混淆的真气转成真元,正式拥有真元力,也叫法力、灵力,可以勉强驱动那些阵符,打开小储物袋与灵物袋。 先拿出往昔练手用的的几张基本阵符,在别墅山庄自住房舍里,布设一个有遮蔽禁制的幻灵阵法,阿黄心道,已经可以送一块木系上品灵石给木青子,帮他突破到筑基后期。 有幻灵困阵在,阿黄再也不惧有人觊觎自家宝物,这个星球还没人能破他的阵法。 终于可以打开那两个储物袋,小储物袋空无一物,倒是可以用来装盛杂物,随后打开那个灵物袋,蓦见一只尖尖鼻子伸出,然后又见一对黑色眼珠闪着幽光! “小狗!” 阿青登时尖叫出声,一把将身形颀长的攫金犬扯出来抱住,浑没曾想,阿金把小狗塞进灵物袋,包在金符皮里让老邪带走,如今竟自随他俩穿越到这一世。 从小狗联想到意识体早已消散的阿金,阿黄和阿青不由一阵黯然,阿金将他们众人诳入那一场宿命传承,自作孽不可活,已经人死道消,他俩自也没了恨意。 继而又再念及,猜想重生回了兹巫星水边城堡的金童玉女,却是不知当会如何……(全文完) *本书前传敬请百度宿命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