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小仙之上神请息怒》 第1章 飞升 “北夜上神被赐婚了！” 六界第一上神，光明天帝，七千万年来头一遭在显神榜上的显灵，竟然是给北夜上神赐婚。 才从昨晚的宴会上下来，酒都没醒，还未散开的众神们，都打了个激灵，楞楞的看着天宫门口的显神榜。 乖乖嘞个乖乖，千年铁树开花，还是万年老蚌生珠，天帝是昨晚喝大了吗？ “苏瑾莫是谁？” 人群里有人问道。 “好像是昨晚宴会上，突然掉到帝君怀里的那个小仙娥！” 昨晚，是天界的千年晚宴，每一千年召办一次，平日里，新飞升的散仙们，都是到下仙界报到，只有这个时候，可以直接到神界，得到帝君的祝福。 就在昨晚，宴会上闹了一个大乌龙。 仙僚们彻夜争论，一致认为，往后的千年晚宴上，是不会再见到刚飞升的散仙了。 为什么？就是因为苏瑾莫。 这个一飞升就掉到了帝君怀里的新散仙，不第一时间请罪起身，还敢拿手挑着帝君的下巴，色胆包天的喊着： “哎呦，小公子长得不错啊，不如嫁给我做夫君吧！”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下一秒，不等帝君动手，左护法北夜上神，一个箭步上去，就把这个不怕死的小仙，一脚踹到了天牢里去了。 这个插曲，导致后边讨论的正题，死生之源重启一事被迫终止。 天明帝君提前退场，再未露面，只留下左右护法，北夜上神跟南铭上神主持大局。 众神揣测，帝君肯定生气了，千万年来头一遭，被人这般菲薄。这个苏瑾莫，肯定得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哪儿曾想，一出门，就看到了显神榜上的两排大字。 “哎，你被赐婚了！” 南铭上神扬了扬下巴，示意最后走出来的北夜去看。 果然，显神榜上，正是天明的字迹，闹哄哄，炸开了锅的众神们，也不知道是谁先瞄到了他们两位，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盯着他们看。 仿佛看着，就能够从他们脸上找到答案一般。 “我去找他！” 北夜的脸，瞬间就黑了，拂袖转身，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南铭上神，这是真的吗？” 比起总是臭着脸的北夜，南铭在众人眼中，就亲切了许多。 “帝君说什么就是什么，诸位都吃了不少酒，路上可要小心些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南铭上神，可不会在众人面前聊八卦，众仙只好自己想办法去解开疑团了。 下仙界的散仙报道处，突然就挤满了前来查询的神仙，有些人更是等不及，直接问了飞升源头，去人间找答案去了。 而造成这场轰动的罪魁祸首，正在天牢里大眼瞪小眼。 苏瑾莫的屁股像被人踢爆了一般，炸裂的疼，只能趴在这小黑屋里直哼哼，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一切。 她是去水里救自己的相公了，因为不会水，呛水呛到体力不支，脑子跟醉酒了一般，迷迷糊糊的，似乎掉到了一堆人群里，刚好落在一个美男子的怀里。 那个美男子，跟旁边站着的这位，长得一模一样。 “醒了？” 男子的声音，空灵又沉稳。 苏瑾莫没回答他，只抬起手打了自己两巴掌。 脸疼，屁股也挺疼的，这不是在做梦。 “你的愿望是什么？” 男子不带情绪波澜的重复了三次，才让苏瑾莫听进去。 “我是不是死了？” 这地牢，这美男子，该不会是阴曹地府里的鬼房跟鬼差吧？想到自己曾经的光荣事迹，苏瑾莫很自觉的闭嘴，言多必失，就自己的罪行，屁股开花是远远不够的。 “如意郎君？” 男子没回答她问题，反而又抛了一个出来。 苏瑾莫挠了挠耳朵，果然是鬼差，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在他面前，还是老实交代，坦白从宽吧！ “我是救人死的！”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苏瑾莫，好歹也是做了一次好人，之前那些人，是他们自己想不开。 “鬼差大哥，你得替我跟阎王爷说说好话啊！” “阎王不归我管，你倒是归我管！” 苏瑾莫愕然，此话怎讲？ “我只能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愿望？ “你既然因为如意郎君而死，那我就赐你一个如意郎君！” 男子表明自己的身份，并告知苏瑾莫，她现在已经是一名拥有仙籍的神仙。 眼前这位，就是仙界最位高权重的天明上神？ 苏瑾莫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光荣事迹：因为人们都去渴求得道成仙，供奉参拜这位上神，她带着家丁，把方圆十里的上神庙都给他拆了。 “上神，我的资质太差，你不如送我回人间继续做人吧！” 她发誓，只要放她回去，一定重修所有的上神庙，不对，不仅要重修，还须多盖几间，日日都送香火供奉。 “红樱上神，是凤凰一族族长，她知道怎么做。” 天明帝君话毕，两人所处的位置，就换到了一处溪水旁边，苏瑾莫刚好趴在一块儿大石头上，被眼前景致的变化，震惊到僵硬。 “北夜，好好护送她去你姨母那里！” 一脸黑线的北夜，才刚寻到此处，脚步都还没站稳，天明就给了指令，不等他开口，人就飞走了。 北夜尝试去追，结果刚腾空，就被天明一脚踹了下来，刚好砸到了苏瑾莫旁边的地上，凹陷进去一个大坑。 “北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后，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天明丢下这句话，就彻底没影了。 苏瑾莫趴在石头上，看看天，看看坑里挣扎着爬起来的人，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北夜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苏瑾莫。 苏瑾莫不敢回话，想跑，但是屁股太疼，跑不动，一回头，北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捂着腰，坐在了石头的另一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直到日落西山，星河交映，南铭带人找了过来。 “烦请两位姐姐，送她去红樱上神那里！” 天明知道北夜的倔脾气，回到天宫，久不见他回去，就差了南铭，带着止月跟华宁上神，来寻他们。 止月跟华宁，是九尾狐族的两位女上神，与红樱上神素来交好，天明的赐婚，已经在六界炸开了锅，红樱这边，也是一头雾水。 止月跟华宁，除了护送苏瑾莫去凤凰一族外，还需要亲自同红樱解释一番。 “我不要当神仙，我要回人间！” 苏瑾莫挣扎着，她可没说自己的愿望是当神仙，更没想过当神仙。 “好，我们送你回去！” 华宁笑眯眯的点头，不等她说第二句，止月一掌拍在她的脖颈上，苏瑾莫身子一软，就失去了意识。 “北夜上神，你这娇妻不太抗打啊！” 华宁搂着苏瑾莫，笑嘻嘻的，北夜这边，南铭正在给他上药。 “滚！” 北夜咬牙，看都不看她们怀里的人一眼。 “走吧，别人都不理你，你还要拿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止月没好气的给了华宁一个白眼，共事这么多年，北夜仙君的性子，你不了解吗？ 六界第一的冷石头，捂不热，抱不动，不近女色，不近人情，还不懂世故，孤僻至极。 “北夜上神请息怒，帝君让我们转告你，近日不必回天宫当差，好生与这位仙子，在你姨母那里培养感情吧！” 华宁并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反而是止月脾气上来了，冷哼一声，就先一步离开了，华宁这才拖着苏瑾莫，往凤凰一族的圣地追了过去。 “帝君真这么说？” 擦完药，北夜一边穿戴着衣服，一边板着脸问。 “这赐婚，帝君是铁了心了！” 南铭点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失眠多年的帝君，畅快的睡了一下午。 “他还睡着了？” 北夜拳头握的咔咔响，给我赐婚，把我一脚踹下来，他还能开心的睡着了？ “晚上还请了几个上神吃酒下棋咧！” 南铭走的时候，可是看的很真切，今日的光明帝君，确实是很开心，眉开眼笑，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 “我要去找他！” 北夜腾的一下就弹了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找他再踹你一脚？” 南铭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没有拦他的意思。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颓废的蹲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抱着头。 “这女子什么身份啊？” 南铭早就拿到了她在人间的记录，在他看来，一切并没有这么简单。 “跟你分开后，我就趴在这里了！” 北夜是不屑于与苏瑾莫讲话，她的过去，更没有想去过问。 “你也不问上一问？” 南铭说完就闭嘴了，北夜跟女人讲话，从来不超过三句。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北夜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南铭点头，没有隐瞒，把下仙界呈上来的文书，塞给了北夜，示意他自己看。 不看不知道，北夜的脸，从黑到紫，整个人都开始冒黑烟了。 这位小散仙，好大的胆子！ 第2章 成婚 楠木雕花的大床，金丝银边的锦被，上好的果木熏香，再配上七八个使唤的小仙娥，如梦如幻。 苏瑾莫翻身坐起的瞬间，正好迎上她们捧上来的物什，一时有些发愣。 藕粉色的云裳，细腻软糯，精密的针线，刚好勾勒出出一副彩凤朝歌，清透晶莹的玉饰发簪，玛瑙红的耳坠，还有一副金丝编制的繁星项链。 真真是有钱，神仙们的日子，竟然如此奢靡，怪不得人人都想成仙咧！ 苏瑾莫一边咂着舌头，一边偷瞄那银盘里装着的食物，竟然没什么肉食，全都是些果子。 “仙子请——” 仙娥们说着，就要给她更衣，苏瑾莫哪里会肯，立马光着脚就往外头跑。 无功不受禄，她不是贪恋仙家身份的人，还是回人间做人比较好。 门拉开，刚抬了一只脚出去，就一头撞到了一面肉墙上。 “北夜上神——” 仙娥们在原地行礼，苏瑾莫抬头看清了来人。 这不就是昨天被那个谁，一脚踹到土里的那个谁吗？ “你！” 北夜黑着一张脸，提着苏瑾莫的领子，眨眼睛就把人带到了群涯里最高的那一处山峰上。 说是山峰，不如说是瀑布，顶端多出一支长石壁，恰好够一个人站脚。水流湍急，从四面匍匐而下，直愣愣的落差高度，看得人胆战心惊。 北夜站在石头上，苏瑾莫被他提着领子，双脚悬空在水涯之上。 “啊啊啊——” 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响彻整个南山群涯。 “外边怎么这么吵？” 红樱扶着额头，南山群涯，一向都是静谧安详，鸟兽竞走都要踮着脚的地方。 “尊上，是北夜上神——” 仙娥话还未说完，北夜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闭嘴！” 止月跟华宁，就坐在红樱对面，手里的茶盏，险些跟着这声怒吼砸到了地面上。 “好大的脾气啊！” 止月摇头，只有北夜，能让红樱如此宽容大度。 “既然来了，这前因后果，尊上不如去问问他们自己？” 华宁笑眯眯的，暗戳戳给止月丢了个眼色。 天明的赐婚，空穴来风，莫名其妙，红樱不是傻子，止月跟华宁就是在这里喝一年的茶，也说不清道不明。 与其在此耗费心神，不如甩锅走人为妙！ “告辞！” 两个狐狸，丢下茶盏，脚底抹油般的，溜之大吉。 “呜呜呜——” 恐高的苏瑾莫，浑身发软，声音是颤抖的，魂都被吓没了。 “你是谁？” 北夜凶巴巴的重复着，他最烦问女人话了，哭哭啼啼，半天憋不出来一句。 “苏——苏——瑾莫——” 魂都要吓没了，打死她，她也不要做神仙了。 “为什么来天界？有什么阴谋？干什么要缠着天明上神？” 这是北夜，有史以来，跟女人说话最多的一次。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想的！” 真心实意，万分恳切，句句属实。 “你还敢撒谎？” 北夜的手腕晃了晃，手下的苏瑾莫哇哇哇的跟着喊。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 “说什么啊？” 苏瑾莫要哭了，你要我说什么？你倒是给个提示啊！ “咳——” 躲在一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的红樱，忍不住了。 “仙女姐姐，救命啊——” 苏瑾莫扑腾着四肢，眼泪汪汪的看着一旁云彩上的红樱。 “闭嘴！” 北夜凶巴巴的，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 “你叫我什么？” 红樱打量着苏瑾莫，这姑娘，怎么说呢，模样倒还周正。 “此人在人间作恶多端，还多次砸神庙，坏人修行，她要真是成了仙，那背后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北夜声音僵硬，在红樱面前，他总是像个装大人的小孩，底气不足，全靠嗓门撑着。 “仙——神仙——仙姑奶奶——” 在人间到处砸庙的她，还真不知道，遇到神仙，该怎么称呼。 “奶奶？” 红樱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已经这么显老了吗？ “姨母，此人——” 北夜话还没说完，就被红樱打断了。 “闭嘴！” 红樱真没瞧出来，他手里提着的这个女娃娃，有什么特别之处。 天明为什么要把她赐婚给北夜？ 华宁跟止月告诉她，天明说她该了解他的用心。 什么用心？ “上神请息怒，我——我再也不敢了！” 苏瑾莫抱爪哀求，要是上神不救她，她肯定是活不成了。 “把人先放下！” 算了，不想了，先把人带回去。 “人不可貌相！” 北夜不松手，僵持着站在那里。 “尊上，北惑族族长闯进来了，正——” 千里传音还未讲完，北冥就到了眼前。 “呦，丧家犬，有事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红樱上神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婚事，北惑一族不同意！” 北冥瞧也不瞧红樱，板着脸盯着北夜，北夜刚想开口，却被红樱抬手禁了言。 “笑话，这事轮得到你这个丧家犬来说嘴？” 忍不了，这么多年，你们北冥一族，关心过他吗？ “来历不明的小散仙，北冥一族不能接受这般的羞辱！” 北冥一族是上仙界四大神族之一，上古时期平定天下的元老级别，骨子里高傲的很，只要北夜还顶着北冥一族的身份，就得担着族里的名誉。 “没让你接受啊，这事儿我管！” 红樱冷笑一声，她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你？没几根毛的老凤凰！” 北冥斜眼瞥了她一眼，这么多年，这娘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喜欢跟他过不去。 “来人，通知众神，明日南山群涯办喜事，一个都不准少，都给我过来喝喜酒！” 红樱一伸手，两道绳索，捆住了楞在一边的苏瑾莫跟北夜。 “二位神仙大人，请息怒，我——” 苏瑾莫话还没讲完，也被禁了言。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在面对着北夜吃人的表情后，更加惊悚。 天明上神说的如意郎君，两位上神口中的散仙，该不会就是他们俩吧？ “老斑鸠，你敢！” 北冥炸了，终生大事，家族荣誉，你就算怨恨北惑一族，也不能拿你亲外甥的姻缘做文章啊！ “我不敢，我只是遵循天明上神的旨意，不服气？那你去咬他啊！” 红樱上神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北冥的反应，她很满意。 天明的赐婚，难道是这个用意？ 回头再瞧瞧苏瑾莫跟北夜，莫名的般配。 “你是一族之长，也是他的姨母，做事能不能——” 北冥别过头去，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的诉说着。 “看，他们多相爱！” 红樱手一勾，那被捆的两个人，直接撞在一起，鼻子对鼻子，嘴对嘴，身外又贴心的捆了好几根捆仙索。 苏瑾莫懵了，北夜也懵了。 “你——” 北冥又炸了。 “你们北惑一族，明天不要来了，不欢迎你们！” 守卫们才刚追过来，他们族长就让送客了。 “你会后悔的，老斑鸠！” 北冥骂骂咧咧，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癞皮狗，丧家犬，又老又丑的没毛玩意，再来我这里，我一定把你炖了！” 红樱跟在背后骂了一路，直到瞧不见人了，这才停歇。 “尊上，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仆从们是来确认她方才提到的喜事。 “什么？” 红樱还在气头上，她这几万年，可是很少动这么大气了。 “北夜上神跟这位——苏仙子——” 明天，真的要让他们二位成亲吗？ “怎么，我还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吗？” 红樱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了。 苏瑾莫跟北夜，就这么被捆起来带了回去。 南山群涯是凤凰一族的领地，四大神族之一，族里的人，单个来论，并不是北夜的对手，但群体来说，他就很被动了。 红樱什么脾气，族人很清楚，北夜什么态度，大家也不瞎，但是族长说要他明日成亲，那对不起，得罪你也再所不惜。 千万年都没什么喜事的南山群涯，认真办起事来，也是神速。 当晚，神界又炸了锅，就是六界的其他五界，也传的沸沸扬扬。 苏瑾莫这个小散仙的来头，愣是被吹上了天。而真正的她，已经傻眼了。 从来只有她逼婚别人，抢婚他人，如今阴沟里翻船，反而要被逼嫁人。 一想起北夜吃人的模样，她就心惊胆战。 “我可不可以不嫁？” 一个刚飞升的小散仙，凰族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捆仙索早已拿去，但盯着她的人，也有十几个。 苏瑾莫看着她们端进来的婚服首饰，胭脂水粉，锦被红烛，贴画剪纸，没由来的心虚发冷，口干舌燥。 逃跑好像不切实际，反抗也没有多大作用。 “床笫之事，可懂？” 没人理会她，大家按部就班，忙着自己的事儿。 “啊？” 苏瑾莫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都要吃人了，你们还～还指望我跟他有床笫之事？ “你怕他吗？” 抱着画册的仙娥，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北夜上神，战神呢，狂躁得很，这位仙子也是可怜。 苏瑾莫疯狂点头，颤抖着一双手，拉住了这位仙娥，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想同她求助。 “生个孩子就好了！” 苏瑾莫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教你！” 这是仙女应该说的话吗？ 第3章 传闻 真计较起来，北夜上神算是半个凰族的人，他的母亲，叫玲珑，是现任族长红樱的亲姐姐，跟北惑一族的前任族长北海联姻，生下了北夜。 北夜出生后不到三天就被玲珑带回了南山群涯，五百岁那年，父母决战，双双陨落，他的性子就此一落千丈。 红樱护短，听不得一丁点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怕他听到了难受，要不是天明寻来，他这一生，都会被保护在南山群涯中。 南山群涯，也是北夜的归宿跟寄托，这里的人们，对待他是少有的公平，甚至是有些人，让他敢怒不敢言。 比如，这十几个跟他大眼瞪小眼的长辈，全都是他母亲当年的护卫，也打小护着他的，看着他，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了。 “各位叔叔，能劳烦你们松个绑吗？” 禁言术是解了，但是捆仙索却加了好几条。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起沉默的摇了摇头。 “我答应成亲便是！” 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碎牙齿蹦出来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点了点头，谁也没有动。 “难不成我还能逃跑了不成？” 北夜窝火极了。 “我们怕你去把隔壁的丫头给生吞活剥了！”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了，你小子这表情，不像是要去成亲，倒像是要去吃人！ “叔叔们，你们仔细想想，她一个散仙，却被天明许配给我，身份会简单吗？” 提到苏瑾莫，北夜的拳头就握的咔咔响，都是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死丫头惹的。 “不简单不是正好！” 众人松了口气，要真是只是个普通的散仙，那就对不住过世的主子了。 “她一个散仙，凭什么配我？” 北夜从没想过男女之情，更别说成婚了。 “因为是天明帝君赐婚的啊！” 帝君赐婚，再普通的小散仙也不会普通了，更何况，你刚不是说她不简单吗？ “北惑一族不会同意的。” 北夜真后悔，北冥出现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抓紧时间逃离此处。 “族长同意就行了，明日成婚，你放心，排场不会比他们北冥一族办的差！” 大家安慰他，北冥一族还没到敢跟他们造次的地步。 “我不喜欢她，我不想跟她成亲！” 北夜冷着一张脸，嫌恶到了极致。 “那不行，必须得成！” 帖子都发出去了，你要是悔婚，凰族的面子搁哪儿？ “没关系，成亲跟喜欢不喜欢不沾边，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成亲后不碰她不就得了！” 面子归面子，小主人的终身幸福也不能唐突，大家一番思索后，得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明天的婚事照常，该怎么办怎么办，但是到了晚上，洞房花烛夜之时，他们就护送北夜离开，而苏瑾莫，只管留在这里，他们会照看好的。 “你们傻，还是觉得姨母跟你们一样傻？” 北夜深知自己姨母犯起混来，是个什么样子。 “那你就牺牲一下，跟她生个孩子吧！” 红樱极少失去理智，一旦失去理智，那结果，众人有目共睹，这回的婚事，偏偏是因为北冥的刺激，北冥说北夜跟苏瑾莫不合适，在一起不会幸福，那红樱，就是强扭的瓜不甜，她也要把它给扭了。 反正，北夜也老大不小了，成婚生子，天经地义。 “这是能牺牲的事儿？” 北夜只觉得脑子都要被血气给充炸了。 众人点头，北夜脸瞬间就黑了。 “你是不是不行？” 屋子里的气氛再怎么尴尬凝重，这群长辈们，也没有害怕的，反而是把目光，落到了北夜的腰下。 不会啊，北惑一族不是一直吹嘘自己持久，就算是面对不喜欢的人，也能虎虎生威吗？ 难道是因为凰族的血脉，让小主子徒生羞耻心跟道德底线？ “我们有办法！” 这群人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堆闺中密宝，坐在他们对面的北夜，恨不得两眼一翻，气死过去得了。 “帝君，南山群涯发帖子来了！” 南铭上神接到帖子后，第一时间守在了神殿门口，等候着迟迟未归的天明帝君。 直到深夜，帝君才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回来了。 “我也算是北夜的师傅，你说明日，我能跟他们讨杯茶喝吗？” 天明点头，叹了口气，开始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北夜这个小娃娃，都要成婚了。 “帝君，北夜上神好像并不满意这桩婚事。” 南铭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天明的滔滔不绝，昨日分别之时，北夜可不像是个想要成亲的新郎官。 “我满意啊！” 天明一副他不满意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南山群涯这喜宴会不会太过急迫了啊？” 南铭抽了抽嘴角，您这卖徒弟还卖的理所当然的底气，到底是怎么来的？ “红樱是个明白人，你不懂！” 天明摇头，红樱这个丫头，办事就是给力。 “成婚毕竟是终身大事，北夜——” 南铭还想说些什么，肩膀却被天明压住了。 “南铭，你多少岁了？” 无缘无故问岁数，南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不小了吧，要不要我也——” 天明的话还未讲完，南铭立马就拿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后退几步，态度诚恳又认真的表示： “北夜上神得蒙帝君厚爱，觅得良缘佳人，实在是可喜可贺，属下现在就去准备明天的贺礼，告辞！” 南铭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的溜了。 天明上神也不阻拦，仍旧背着手，站在宫殿的入口。 今晚的月亮很圆，万里晴空，微风吹过，带来了月桂树的香甜气息。 一丝微不可查的叹息，掺杂进了夜色里。 该来的总会来的。 南山群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纵然是前一日唐突决定的婚事，该有的排场一点也不没有少。开门迎宾，八个入口全开，今日，就算是小散仙，也能上门来讨一杯喜酒吃。 突入其来的赐婚，火急火燎的婚事，仙界的八卦，已经传到他们二人是奉子成婚了，前来求证跟八卦的仙人们，不胜枚举，都想一睹新人的风采。 “据说，是北夜上神变成狼，发了情，所以——” 等候观礼的各个角落里，挤满了偷偷摸摸的传八卦的人们。 “之所以成仙，是因为肚子里怀了仙胎啊！” 你们想想，这苏瑾莫在人间是什么模样？恨嫁啊，为了嫁出去，砸了多少庙，抢了多少诚心修道的信男？她要是能成仙，这里头能没点儿故事？ “天明上神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才——” 讲述的人，一副你们懂我意思的表情，旁边围着的众人们，纷纷点头。 肯定是这样的。 北夜上神下凡办事，一不小心受伤，变成了没有记忆的狼，刚好巧遇了恨嫁的不良少女苏瑾莫，二人一番云雨后，双双失忆。 再之后，就是少女怀仙胎成功飞升，天明看破天机，赐婚二人，知情的红樱上神，怕纸包不住火，慌忙给二人张罗婚事。 “我们去人间查了，也去上仙界问过了！” 讲述者为了让自己的叙述更有说服力，逮着一点蛛丝马迹，就往自己的猜测上套。 千年宴前一日，北夜上神消失了半日，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份特殊的药草——龙须草，这草，只有苏镇的长龙山有，而苏瑾莫就是苏镇上大户人家的女儿。 下凡去苏镇打听的仙人们，听到一个很有指向性的传闻，长龙山有大狼出没，而苏瑾莫曾在山中消失一夜，家中仆人搜山，第二日才寻到衣衫不整的她。 为了求证，下仙界那些闲的没事干的人，真的去山里跟苏府查询了。 长龙山中，竟然真的发现了北惑一族的气息！而苏瑾莫，他们家有仆人透漏，发现她的时候，衣衫不整，神志不清，家里人为了她的清白，愣是把这个事儿给捂住了。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的！” 这个八卦，算是所有传闻中，最靠谱的一个，很快，它就传遍了整个南山群涯，就是要成亲的两个人，也听到了。 “胡说八道！” 苏瑾莫又气又急，她那日明明是瞧上了一名男子，想拖他回府成亲，谁曾想，给他跑了。仆人们是她带去山里搜人的，第二日那个衣衫不整的人，分明是那个男子啊！ 怎么，怎么就变成她了呢？ “无妨，反正这个仙胎，你得努力了！” 陪着她的仙娥们，深表同情，很不幸，她们族长也听到了这个传闻，并给她们下发了指令，要求她们把传闻给坐实了。 “放屁！” 北夜炸了，这是一群长舌鬼吧？哪里还有个神仙的样子？ 那株龙须草，是一个地仙送上来的，说是他们那里出现了上仙界的神，为了这种草，霸占了山头，甚至是为非作歹，那草上是沾了人血的，他收着是想给天明，等候天明的指令。 什么受伤变成狼，还发情侮辱少女？ 要不是被捆着，他真想冲出去，把他们舌头都给扯下来了，完了再都暴揍一顿。 “北夜上神，息怒啊！” 众人们也觉得扯淡，但族长这命令都下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4章 婚礼 人逢喜事精神爽，红樱上神的心情是格外的好，以往总喜欢端着架子杵在宫殿内的人，今日却亲自站在南门外迎宾。 从南门进来的客人，都是上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红樱——” 敢直呼她名讳的人不多，还加了一个小字，那就只有一个人。 天明穿了一身骚气的红袍子，就是发冠也是玛瑙红镶嵌的，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新郎官呢！ “帝君，你是来砸场子的吗？” 红樱的嘴角抽了抽，她站在这里，一来是防着北惑一族的混子鱼目混珠，二来就是刷存在感，气死那头大蠢狼。 “我是来送礼的！” 跟在他背后的南铭，立马就把礼物捧了上来，上好的仙芝灵丹，成双成对，装在白玉雕琢的匣子里，匣子上雕龙附凤，祥云锦花，隐约间有清香萦绕而出。 这可是云东天府少有的宝贝，是深海里最深处的活晶玉，挖采出来后，要靠龙族的血脉养上数千年，才能成型。养成的玉极具灵性，做法器可驱魔净化，做贴身的玉挂能调养气息，辅助修行，这做个匣子，里头就是丢个石头，三日后也是块儿灵石了。 红樱上神眼睛都看直了。 “师傅师傅，自然不能小气！” 天明拍了拍红樱的肩膀，南铭合好匣子，站在了一边。 “你养这么大一块儿，就做个匣子？” 红樱看他的眼神，宛若审视一个智障，她那外甥儿丢三落四的，你就不能做个贴身的玉挂？ “玉挂是送娃娃的，我今日不走了，明天一大早，得让他们给我敬茶！” 天明厚脸皮的模样，天下第一，南铭瞧不下去了，捧着礼物，跟仙娥们先进去了。 “劳烦这位仙姑，可否能带我去见见新郎官？” 南铭捧着礼物，笑眯眯的看着伸手前来交接的仙娥。仙娥脸一红，连忙抱过礼物，急冲冲的转身，跑了两步，又转身回来行礼，让南铭在此稍等片刻。 北夜的红装早已更换妥当，南铭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坐在云镜前梳发，旁边挤了一堆大汉，各个眼泪汪汪的。 “北夜，你是要出嫁吗？” 南铭没忍住，脱口而出。 北夜扭头，唇红齿白的模样，在红丝绸缎的衬托下，完全没了平日的戾气，散落的长发，刚好一边编了一支小的麻花辫，幽怨的眼神，平添了几分娇俏。 “可不是嘛！” 大汉一共12人，都是玲珑之前的贴身侍卫，北夜于他们而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看着就要拜堂成亲，心里头的滋味，说不上是心酸还是欢喜，五味陈杂。 北夜不回话，瞪完南铭，又去剜眼前的这群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叔叔们。 “天明上神也来了！” 北夜的眼神立马亮了，炯炯有神的期待着。 要是现在，还有人能替他阻止这场婚礼，那就只能是自己的师傅，天明上神了。 “他明天要喝你们夫妻敬的早茶！” 北夜两眼一翻，就知道他不靠谱。 “你就从了吧！我瞧着那苏谨莫，品相不算差！” 南铭踱步到了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北夜压着他的手，幽怨的看着他： “要不你来娶她？” 南铭抽回手，往后退了两步，认真且诚恳的解释： “夺人所爱，不是我的强项！” 不等北夜反驳，一个嘲讽的声音，顺着风，从门外飘了进来： “哟，新郎官这一脸杀气的模样，是要去上战场吗？” 止月跟华宁，刚入南山群涯，就马不停蹄的寻了过来。 “诸位见笑了！” 看到有长辈在，华宁忙行礼，止月却无所顾忌的绕身到了北夜面前。 梳妆的仙子，正在替他带发冠，发冠沉重，需得北夜配合，止月贴脸靠近的过程中，他纹丝不动。 “看来你并不喜欢她！” 止月看着他的眼睛，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笃定。 北夜懒得理她，看向了别处。 “不喜欢还成什么亲，毁人清誉！” 止月冷哼一声，还欲再讲些什么，华宁一把将她扯到了身后。 “谁说我们不喜欢了，我们喜欢着呢！” 侍从们不依，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家小主子。 “我们主子愿意，是她的福气！” 谁配不上谁，大家有目共睹，我家主子算吃亏！ “瞧瞧他那模样，像新郎官吗？” 止月推开华宁，继续挖苦北夜。 “我们怎么不像了？你看我们紧张的眼睛都直了！” 明明是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们主子高兴得很，就是不会表达而已！” 南铭在一旁摸了摸鼻子，这群长辈，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啊！ “不好意思，我这就带她离开！” 华宁扯着止月的胳膊，将人拖了出去，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我真不愿意！” 发冠以经戴好，云镜中的他，整装待发，心情却压抑到了极致。这婚礼，能否就此打住？ 另一边，苏谨莫也穿戴整齐，一身沉重的华服上，缀满玲琅满目的珠宝，头顶的珠翠，压的她头都要坠下去了，要不是有人搀扶着，她连胳膊都打不开。 “苏仙子，如何？” 仙娥们将一整面的云镜搬到了她面前，镜子里的美人，眼波婉转，娇俏迷人，躲躲闪闪姿态，似嗔似羞，美艳里透着青涩，纯真里又掺杂着倔强。 没人知道，苏谨莫此刻，依旧在算计着如何逃婚。 作为一个刚飞升上来的小仙，跟手无寸铁的凡人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姐姐们，我能跟你们说句心里话吗？” 我苏谨莫在人间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强抢民男，还逼死过人，如此恶贯满盈的我，诚惶诚恐，哪里配得上你们的北夜上神？ “不能——” 大家拒绝的很干脆，甚至是为了不让她嘀咕，直接就把头纱盖在了她的脑门上。 “及时到——” 洪亮的钟声，响彻南山群涯，百鸟朝贺，在空中翩翩起舞，花仙子们挎着小筐，沿路散下姹紫嫣红的芬芳。 苏谨莫跟北夜，各自被十几人簇拥着，往神殿走去。 苏谨莫几次三番想冲进旁边的人群中大喊大叫，却都被搀着的人识破，压着胳膊，将她困在中间，禁言术也在悄无声息中，爬上了她的舌尖。 北夜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为了以防万一，几个护卫，在他身上牵了丝网，只要他敢轻举妄动，他们就把他做成傀儡，直接操纵行动。 二人在入口处碰面，苏谨莫苦着一张脸，竭力压制的哭泣，在对上北夜吃人的模样后，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身子也因为恐惧抖成了筛子。 “看把新娘子激动的！” 八卦群众自我感动的解读着，能嫁给北夜上神，攀上上古神族，还有了仙胎，这小丫头简直是赚大发了！ “这就是爱吗？” 人群里的声音，闹哄哄的，一字不漏的传到了北夜的耳朵里，北夜一眼剜了过去，围观的人群，霎那间鸦雀无声。 “易正乾坤，夫妇为人伦之始，诗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是以——” 司仪是族中有名望的长辈，字正腔圆，正宣讲着婚礼开端的祝词，苏谨莫跟北夜之间，早有月老处求得的红线，由金童玉女，一人一头，缠绕进二人指间。 北夜漠然伸手配合，苏谨莫却握紧指间，好半天才被掰开，这一切都落在北夜眼中。 她似乎也不愿意成婚。 可婚礼还要继续，祭祀，拜礼，祝福，祈愿，所有的流程走下来后，苏谨莫像丢了魂的娃娃一般，了无生机。 北夜同她，被人簇拥着，往新房里去。 苏谨莫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冰凉的像块儿石头。 闹腾的人们被赶了出去，留在新房里的，只有端坐在床榻前的一对儿新人。 “把衣服换了！” 门甫一关上，北夜就站了起来，拉开一旁的柜子，选了件较为朴素的锦服，丢给了苏谨莫。 苏谨莫惊恐的抱着自己，摇头摇个不停。 你想干吗？ “你想不想走？” 北夜瞪着她，他可没有多少耐心。 “你要送我走？” 苏谨莫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北夜转身背对着她，提醒她把身上的配饰，也一并取了下来。 “该不会要以身相许后才——” 苏谨莫可不敢轻易脱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会这么好心的放我走？ “本上神看得上你？” 北夜冷哼一声，几乎要不耐烦了。 “您请息怒，我——我马上换！” 苏谨莫生怕他后悔，赶忙放下帷幕，躲在纱布后，将衣裳与头饰，一并卸了下来，换好衣服后，就这么披头散发，光脚到了北夜面前，既害怕又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你就这副模样回去吗？” 披头散发，赤足光脚，活脱脱的女鬼模样。 “没关系，我可以回去再穿！” 仙界的衣服跟首饰，都太华贵了，她可不敢带走太多。 北夜没说话，去柜子里寻了双绣花鞋出来，又从梳妆台上，挑了两支玉簪子，一并塞给她。 姑娘家家，再怎么说，鞋子要穿，头发也该服服帖帖才对。 苏瑾莫知道他脾气火爆，不敢忤逆得罪，穿了鞋，将簪子就着头发，随意挽了个结，就又站在了北夜面前。 北夜将怀中的一道符，塞到她手中，指尖一点，苏瑾莫的身影，就从南山群涯境内，往人间略去。 第5章 成妖 苏镇，是人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靠水而生，周围又有山川护阵，算是一个风水宝地。 水路可通繁华商贸，山路能去山间寻奇珍异宝，又因为气候四季分明，物种丰盛，此处的居民，只要够勤快，都不会过得太差。 苏瑾莫在的苏家，是镇上的一户大人家，生意占了全镇的三分之一。两口子只有她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到大，对她宠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 镇上也就只有她，像个螃蟹一样，横着走。 天上不过两日，苏瑾莫却恍若隔世。再次踏足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之上，她险些要原地打滚的感激一番。 这个北夜上神，似乎也没有那么凶。 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伸手触碰了下发间的玉簪，苏瑾莫下定决心，要给这位面凶心善的上神，盖一座金碧辉煌的神殿，日日香火供奉，以表感激之情。 苏镇此时，已是深秋的浓夜，凉风渐起，枯叶带着沙响，在微弱灯火里，萧瑟凋落。 风吹过，苏瑾莫打了个冷颤，这才回了神，缩着身子，搓着手，往自家宅邸奔去。 “谁啊！” 叩门声，急促又沉闷，看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高马大，长相粗犷，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脸的眉心，生生划到了右耳。 他是苏老爷从山野里捡来的，当时的他，被野兽撕咬的厉害，除了脸上的伤外，大半个身子，都是血肉模糊的。 郎中都说治不好，他却命大，硬生生扛了过来。 此后二十年，他都留在苏家，做了看门的家丁。 因为相貌，只能在夜里出来走动。 “达叔，是我，我回来了！” 苏瑾莫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喜，赶紧呼喊着。 “谁？” 苏达心里一紧，刚吃的酒，立马就散下去了，赶忙巴着门缝，往外看去。 竟然真的是小姐！ 苏达以为自己看错了，慌忙退后，揉了揉眼睛，抽了自己两嘴巴，如此反复几回。 “达叔，你开门呐！” 苏瑾莫身上衣衫单薄，秋意里，冷的厉害。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快快退去，我们苏宅，可是有菩萨坐阵的！” 死去两年的小姐，突然出现在门外，苏达慌乱了。 “我是苏瑾莫啊，达叔，我小时候还亲自跟你送过糖咧！” 苏达的相貌，注定他被人排斥疏远。 这苏宅，除了老爷苏昇，就只有苏瑾莫不怕他，还总是在新年守夜的时候，差人送糖果蜜饯与他。幼年时，更是会亲自捧了去送。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我们家小姐？” 苏达胆子大，心思也细，冷静下来后，自然是要盘问一番。 “你说我是不是这院里的大小姐？” 苏瑾莫耐着脾气，跟苏达一桩桩的对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故事。 苏瑾莫小时候，是个自带光芒的瓷娃娃，招人喜爱，也善良天真。在苏达最难熬的时候，前来送糖的她，就像是这人间，最后让他觉得珍贵的存在。 他心底是感激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记着她们父女的恩情。 “小姐，你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沉默良久，苏达信了她的身份，没有再怕，只有心疼。 “什么？” 心愿？ “两年前，小的陪着老爷夫人，亲手埋葬的您啊！” 苏达隔着门，跪了下来，以手伏地，以头贴手背。 两年前，大小姐绑了镇上聚仙观的弟子，回府里成亲，拜堂后，那弟子愣是挣脱了捆绑，逃窜出去。 小姐带着家仆追到了桥上，那弟子就越了栏杆跳河，小姐也跟着跳了下去。 结果，弟子救了上来，小姐却没了踪影，家仆们沿着河找了三天三夜，才在深山的水流里寻到她。 刚好，那一处河湾，倒了一棵大树，枝叶拦住了水面，起了阻挡，这才让她已经肿胀到不成样子的尸体，得以保存。 那尸体，模样虽难辨认，可衣着，首饰，还有配饰，都是她的，错不了。 “谁跟你们说的我死了？” 明明是成仙飞升，在仙界呆了两日，怎么就是死了？怎么两年的时间都没了？ “您可别消遣我了！” 苏达磕头如捣蒜，莫不是小姐平日里做的恶太多，阴间不收，成了恶鬼，这才逃窜回来？ “你们找到的尸体肯定不是我！” 苏瑾莫拍着门嚷嚷着： “把我爹娘喊出来！” “怎么回事？” 这阵动乱，很快就惊醒了其他人，宅子里的灯火，亮了起来。 “开门，快开门！” “爹，娘，我回来了！” 苏瑾莫不管不顾，大声喊着。 “这不是大小姐的声音吗？” 有胆大的仆人，往门缝里凑，只一眼，立马就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鬼！有鬼！” “大小姐变成恶鬼回来了！” 苏宅闹腾起来，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苏瑾莫认得这个声音，这不就是自己抢来的相公，张文清么？ “老爷，鬼，大小姐的鬼魂回来了！” 仆人们争先恐后的喊着，嚷嚷着。 “怕什么，不是有我吗？” 张文清呵斥着，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苏瑾莫趴在门上，想再听的真切一些。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内停了下来。 “吱呀——” 门开了，苏瑾莫一个趔趄，差点摔到那人怀里。 剑眉星眼，薄唇轻抿，一身湖绿色的长衫，半披着头发，就这么映入了苏瑾莫的眼中。 果然，还是自己选的郎君称心，苏瑾莫有些激动，他可是对自己动了情？ “大胆妖孽，竟然冒充我娘子，我看你不想活了！” 张文清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张符，嘴里念念有词好一通，喝的一声，将那符贴在了苏瑾莫的脑袋上。 “你想通了？” 一声娘子，苏瑾莫的心都要乐开花了，只要他愿意，她以后一定好好对他，再也不做那些恶事了。 “原来是狐狸精，大家别怕，我已经把她的法力封印了，你们现在可以抓她了！” 张文清看都不看她一眼，扭头就吩咐人抓她。 “哎，你别走啊！” 人群里有人跃跃欲试，苏瑾莫看他要走，赶忙去拉他，却被他狠狠地甩开了。 “妖媚俗物！” “我真的是苏瑾莫！” 她把头上的符一把扯了下来，想要好好的跟宅子里的人解释。 “真的是狐狸精啊！” “快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耳朵跟眼睛也是！” “手脚也变成了爪子！” 人群里立马爆发出了声音，人们争先恐后的退着，恐惧的喊着。 “你们要是现在不抓住它，那它就会杀了你们！” 张文清已经退到了院子中央，刚好处在仆人跟苏瑾莫中间。 “之前的事情，你们可别忘了！” “这狐狸精，可是来为她夫君报仇的！” 原本恐惧不安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那些胆怯的眼神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很快，苏瑾莫就被人捆了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 “信不信我杖毙你们！” 苏瑾莫骂着，喊着，嚷嚷着要见自己的父母。 “啪——” 有人甩了她两个耳光，她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别装了，狐媚子，我呸！” “你夫君可是把我们苏宅害惨了！” “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打死你！” 有人吐口水，有人动手上前推搡，还有人拿石头丢了过来。 苏瑾莫被他们摁跪在地上，鲜血从破了的额角，滑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 宅子里的人都疯了吗？ 他们在说什么？ “好了，把她关到笼子里，准备好柴火！” 张文清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直到众人的怒气消散的差不多了，这才给了命令。 苏瑾莫就这么被丢到了一个大铁笼里。 笼子是挂在一个大空房的横梁上，正下方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坑里蓄满了水，那水的颜色很古怪，墨绿色的，还冒着白烟。 坑边有四个灯柱，每个灯柱对应一个方位，燃着的灯芯，也有着四个颜色，赤，橙，青，绿。 空房子很大，四周的窗户，都封死了不说，还贴了很多鬼画符，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苦药味。 她在苏宅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不曾对这个房间有印象。 滴答—— 鲜血顺着笼子，滴落进墨绿色的池里，那水像是遇到了仇敌，竟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很快，颜色退散，只留下一池碧水。 苏瑾莫看到了水里，自己的倒影。 耳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头顶多出来的两个三角耳朵，还带着绒毛，像猫儿一样。 眼睛是墨绿色，瞳孔可以放大，也能够缩小。 嘴巴也多出来也一圈儿绒毛。 手跟脚，低头就能看的一清二楚，都是长着红色毛的爪子，屁股后边，还挂着一条蓬松的尾巴。 狐狸精？ 苏瑾莫明白了。 很快，她又糊涂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成仙的缘故，还是那张符的缘故？ 是北夜对她做了什么？还是张文清对她做了什么？ “小姐！” 有人敲门，接着，不等她应答，吱呀一声，有个身影，闪了进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苏达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看着她。 他知道她就是苏瑾莫，绝非什么狐狸精。 “达叔，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章 家变 两年前，苏家的独生女苏瑾莫，落水而亡，苏家二老痛不欲生，苏镇上的人却松了一口气。 往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提防这位大小姐了。 苏瑾莫家世好，相貌好，就是有一点，恨嫁。 为了嫁出去，她总是带着仆从，满镇晃悠，看到谁家的男儿，长得俊俏，声音好听，就让仆从绑回府，要与人成婚。 苏镇的人，尤其是适婚的男儿，都沉迷修道。 原本，大家不是这样的。 自从十年前，镇东修了一个聚仙观之后，这修道的人，就越来越多，且以男子为主。 很多人为此，抛妻弃子，就为了得道成仙。 苏瑾莫年幼时，并不如此，是过了及笄之年，迟迟不见提亲的媒人后，才这般。 她痛恨修仙拜佛，多次带着仆从，砸观烧庙，闹市里扯着嗓子骂天上的诸神。 也是因为她渎神的行为，那些被她抢去的男青年，都宁死不屈。 一共抢了6次亲，前边5个男子，都变着法子自杀了，只有最后的这位张文清活了下来。 苏家二老失去了女儿后，一病不起。 张文清回到聚仙观后，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竟又回了苏宅，还以苏瑾莫丈夫的身份自居，要赡养两位老人。 有人说，他凡心过重，看中了苏家的财产。 也有人说，他是慈悲为怀，想要度化苏瑾莫，度化苏家二老。 更有人说，是道观里的主持，吩咐他去驱邪的。 反正，这苏宅，自从苏瑾莫死后，就不停的出事。 仆人们中，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出现怪病，先是身体水肿，再就是腐烂发臭，长出虫子，痛苦而死。 这个病，多发生在幼童身上。 苏家的两位老人，也说是身上长了怪毛，浑身僵硬，半夜里会呜呜的喊叫，声音渗人，就跟某种动物一样。 张文清在苏宅里，画了很多符，还多次请道观跟寺庙里的大师，去宅子里做法。 半年前，苏家老爷过世后，这宅子里的怪事，才算是停歇。 有人说是苏瑾莫阴魂不散。 也有人说是有狐狸精缠上苏家。 到底是什么，苏镇的人没有答案，那些来此追踪她身世的神仙，也只是图个传闻，没去求证。 “尊上已经下令，二位早去早回！” 南铭笑眯眯的拱手行礼，心里头却在骂让他传话的罪魁祸首天明帝君。 “这事儿就这么急，酒都不让人吃，就让我们去人间？” 止月忍不住了，也就是人间的一个小人物，机缘巧合下，得了便宜，才飞升上来，撞了狗屎运才嫁给了北夜。 天明上神又是赐婚，又是在这大婚当日，明摆着为了个传闻，指使他们二人去凡间关心她的父母族人。 至于吗？ “传闻里有狼妖。” 南山群涯里，关于苏瑾莫跟北夜的八卦，最日嚣尘上的就是狼妖的版本。 “狼妖不是说是跟北惑一族有关吗？你看我们俩是狼吗？” 止月哼哼的指了指自己跟华宁，气不打一出来。 我们俩是狐狸，九条尾巴的狐狸，跟狼是死对头。 “说不定真有什么猫腻呢！” 华宁笑眯眯的安抚着，止月抱着胳膊，在一边生闷气。 “北惑一族，并未来此参加婚礼，这事儿总不能让新郎官去吧？所以——” 南铭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拜托着。 “怎么，新郎官了不起啊！” 止月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我们去就是了！” 周围人的目光，带着探究的瞧了过来，华宁忙起身解围。 “止月上神息怒，华宁上神，那就拜托你了！” 见好就收，南铭一溜烟跑了。 苏镇已经是清晨了，漆黑的夜色，淡化成了一片轻薄的灰雾，错落有致的房屋，一路到了河边，码头上的船只，已经热闹起来，东方的水面上，红霞正在铺垫。 小镇上有三条通往码头的路。 一条是宽敞的大路，主要供货物运输。 一条是留给坐船出行的客人，指引它们去客船。 还有一条，是小路，来这条路上的，都是只能靠打鱼为生的渔家。 小路的蒙蒙晨雾里，出现了两个身影。 刀疤脸的男子，带着一个浑身都裹的严实的人，慌里慌张的上了一条船上。 很快，船就离开了码头，顺着河流，往山林里去了。 河面越走越宽敞，红霞似乎触手可及，晨阳金色的身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水底挣脱而出。 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形，柔弱瘦小，此刻正佝偻着身子，坐在船头，船尾的男子，默不作声的摇着船浆。 一声叹息，从那小小的身体里透了出来。 风吹起她带着面纱的斗篷，露出来了她那诡异的面容。像是狐狸，却又有着人的轮廓。 “达叔，你信我吗？” 船头坐着的人正是苏瑾莫，苏达冒死，带着她逃出牢笼。 她告诉他，他并不是妖，而是成了仙。 他告诉她，这两年里，苏宅都发生了什么。 母亲还在重病里，整日浑浑噩噩，早已不认得身边的一切，父亲在半年前，得以脱离苦海，去了极乐世界。 不过两日的光景，记忆里熟悉的一切，全都变了。 她如今的模样，就算是真的去见到了苏氏，也只是徒增惶恐。 张文清会杀了她，就在今日正午，太阳正烈的时候。 在之前，他已经在苏家后院的正中央，烧死了不少人，不少怀疑是被妖秽附身的人。 “我真的不是这样的。” 苏达的沉默，苏瑾莫了然于心，就她这模样，再多言语，也是苍白无力。 “小姐，我会护送您回到山林的。” 苏达不忍心她难过，却也无法信服她不是妖。 他是不明白，好好的小姐，死去后为什么会变成狐狸精。 但他也很清楚，不管她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小姐，就不能由着他们杀了她。 妖精的模样，想要活命，就只能是回归山野，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的法子。 “往后，您就在那里头好好修炼，做个好精怪，争取早日位列仙班，也不枉老爷跟夫人的惦念。” 什么采阳补阴，杀人取魄，害人之心万万不可再有。 你既然想成仙，那就该好好的修炼才对。 苏瑾莫没有回应，他还是不信他。 本来就不是妖，你放我去山林里，还不如现在就把我丢进水里好了。 淹死总比饿死强。 苏瑾莫有些后悔回人间了。 也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有没有用。 “不好了，妖秽逃走了！” 苏宅里炸开了锅，仆人们争相奔走，开始在府里寻找起来。 张文清换了一身青衣道袍，正在院子里架起来的祭台前烧香，一派泰然自若的模样。 “老爷，那狐狸精，她——她真的跑了！” 搜寻无果，只能如实禀告了。 “府里可有不见的人？” 他从蒲团上起身，将手里燃着的香茗，贡在了面前的方鼎里。方鼎正面，印着一条青面獠牙的巨龙，巨龙脚底，一边踩着一只拼死挣扎的狼，一边压着一只惊慌失措的狐狸。 “看门的达叔，好像没有看见他。” 仆人如实禀告，昨夜闹剧之后，就换了看门的值夜人，那达叔，像是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 “派人去找！” 张文清打断仆人为张达做的辩解，那人素来胆大心细，绝不可能会因为昨晚的事，吓得逃避躲了出去。 就算是这般，也要找到他。 “还有，昨晚的事，不可声张出去！” 这是苏家的私事，那狐狸精又顶着苏瑾莫的模样，真闹腾出去，外人议论起来，有损苏家清誉，有损苏瑾莫的清誉。 “是！” 仆人立马照办去了。 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小镇上的流言蜚语就疯长了起来。 最热闹的长春楼茶楼，里头闲聊的人，都炸开了锅。 “听说没有，苏家死去的大小姐，变成狐狸精回来了！” “都说她是爱惨了这位姑爷，求了天神，让自己变成精怪，想回来再续前缘呢！” “那结果如何？” “哎呦，那姑爷本来就是抢来的，只是见她父母没了女儿可怜，这才来苏宅的，能有什么结果？” “据说，这姑爷当场就用学得的法术，将她打回原形了！” 杯盏交错间，人们的话语，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二楼厢房，坐着的两位道姑的耳朵里。 那两位道姑，都是相貌平平，方脸，单眼皮，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肤色黝黑，还长了一脸的麻子，身上穿的道袍，也是灰扑扑的，爬满了补丁。 “小二，我们想跟你打听一下！” 刚好添茶水的小厮路过，其中一位道姑，就拦住了他，问起来了苏府的事情。 “这苏府，自从这大小姐死后，就邪门的很咧！” 小二原本不想理会的，但在另一位道姑，丢出两贯银钱后，立马喜笑颜开，把这苏府的事儿，添油加醋，都说了一遍。 “既然如此，苏府为何不请大师去除妖？” “嘿呦，怎么没请，方圆十里的寺庙跟道观，但凡有些名头的大师，可都去过苏府咧！” 小二掰着手指头，把所有的地方，去过的人名，都算了出来。 “那像我们这般的散人，能不能去拜访一下，混个散钱咧？” 其中一位道姑，按捺不住的问道。 “这咱们就不知道了，须得二位仙姑，自己上门去问！” 小二只在这茶楼当差，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他可不懂。 “那就劳烦你，跟我们二位指个路了！” 第7章 拜访 “北夜上神，你准备逃跑吗？” 刚在席间，跟止月争吵，引起旁人关注，南铭这会儿不敢去酒席，只能在花园里晃悠。 想想真是凄惨，送礼来参加婚宴，酒喝不到，肉也没吃一口，还要躲在外头吹冷风，正凄凄惨惨戚戚，一转头，就对上鬼鬼祟祟的新郎官。 新郎官已经换了一身墨色的衣裳，正踮着脚，瞻前顾后的查看着周围的环境，此时大家都去吃酒了，园林中并没有什么人。 “符！” 北夜看到他两眼放光，噌噌的靠了过来，伸手问他要东西。 “没了！” 南铭摊手，那符是他昨晚收拾天明的东西，在角落里发现的，传送符，今日去寻他的时候，借着拍他肩膀，塞到了他手里。 他的本意是让他逃离，结果，他又寻过来了。 “就一张？” 北夜瞪圆了眼睛，天明怎么这么抠门？ “你把她送走了？” 天明帝君有多懒？几百年能给你写一个字就不错了，你还想他跟你画一沓吗？ “嗯——” 北夜不情愿的冷哼着，算是默认了。 南山群涯是有禁制的，一旦北夜想逃离，禁制就会被触动，苏瑾莫跟他两个人，他会更被动一些。但离开的机会，他想都没想，就让给了她。 “北夜上神，你的冷面自私呢？” 喂狗了吗？南铭无奈，别是天明前脚把止月跟华宁派去苏镇查传闻，你后脚就把人送回了人间。 “我用得着吗？” 北夜撇嘴，坦荡荡的男子气概在硬撑。 “天明上神派了止月跟华宁去人间了。” “哦——” 他不明白，南铭为何要提这两个人。 “他们去的是苏镇！” 不见棺材不落泪，止月跟你可是死对头，好心办坏事，被她察觉，捅到天明帝君那里，可如何是好？ 北夜的脸色变了变，转身就气汹汹的走了，走了一会儿，又大跨步回到了南铭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凶巴巴，严肃肃的问着： “你愿不愿意变成她的模样，帮我撑两天？” “告辞！” 南铭哧溜一下，就跑回神殿，找天明去了。 北夜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苏宅外，来了两个道姑，声称自己有驱邪镇宅的能力，远远瞧见府里有妖气，特来此告知主人。 张文清做了苏宅的主人后，这些修道的人，只要登门，都会觐见的。 仆人们像往常一样，把拜访的人，引到了前厅，上好了茶水，通知了他。 可这一次，张文清却没有来会见这二位道姑。 “先放她们喝半日茶，午间不走就上斋饭，夜深还不走，就安排厢房。” 午间，仆人们果然上了斋饭来，其中一个道姑，忍不住了： “你家主人呢？怎么还不见出来？” “我家主人，今儿比较忙，有些耽搁了，二位师傅稍安勿躁。” 这句话，已经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稍矮的那一位，早就变了脸色，听到仆从还是这句话后，眼睛立马横扫过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掀桌子，破口大骂了。 “有劳小哥了！” 另一位赶紧起身，挡在了前面，笑眯眯的赔了不是。 “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仆从一出门，笑眯眯的道姑，就收了脸色，颇有些责怪的看着另外一个。 “我又不是人！” 这两位道姑，正是止月与华宁，止月的暴脾气，仙界无人不知，神界的几位尊上，也不敢轻易惹她。 这人间，她是最不喜的，繁琐复杂，人还喜欢拐弯抹角，敷衍拖延。 “你就不能收收你那脾气？” 华宁无奈，声音这么大，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依我说，咱们直接行动，把这苏府，给它翻个底朝天得了！” 什么人间有人间的规矩，不可轻易逾越，不得引起躁乱。 “翻，晚上就翻！” 这张文清，摆明不会出来见她们，但也不会轻易驱逐，只要她们赖着不走，晚上必然会在这里留宿。 “还要等？” 止月这暴脾气，立马就要砸碗筷了。 “稍安勿躁！” 华宁拦住她，把斋饭送到她面前，一派淡然： “吃饭吧，这才晌午呢！” 想要在这里留宿，还要熬不少时辰。 “吃不下！” 想想就憋屈，放着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不用，来人间吃青菜叶子。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华宁没她这般挑剔，端着碗，细细的扒了起来。 “狼妖变成狐狸精吗？” 止月没有忽略掉茶馆里的八卦，天界传的都是苏瑾莫跟狼妖有染，人间却只提到了狐狸精。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就算是一年半过去了，传闻里曾出现的精怪，也不可能直接从人的脑海里抹去。 “苏家小姐变成狐狸精回来了！” 华宁点明，苏瑾莫此刻应该在南山群涯才对，这位狐狸精小姐，又是从何而来？ “人间的狐狸精多了去了！” 止月撇嘴，精怪在人间惹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天明派我们来，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华宁摇头，这苏府的古怪，是从苏瑾莫死后不久开始的，狐狸精盯着苏宅有一年多了，下仙界的传闻，为何只字不提？ 那群散仙，最爱热闹，最喜打听，苏瑾莫与北夜之间的八卦，正在兴头上，就算今日南山群涯请吃酒，苏镇上没道理一个坚守打探的散仙也没有。 可事实就是没有，是仙界有人别有用心，还是苏镇，这苏府里，确实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止月瞧了瞧张开的门外，云堆积起来，盖住了阳光，苏府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般， 载着苏达跟苏瑾莫的船，是一只略显破旧的小渔船，苏达划得很卖力，再加上水流的推动，很快就隐没在了山林深处。 这条河叫流河，河流下方的一片山脉，统称长龙山，传闻是古时候，一条战龙，从天而降，骨架化为山脉，血肉化为花草树木。 山中多出名贵的草药，其中的龙须草，只此一处，能治疑难杂症，也可延年益寿。 只是此药，多生在悬崖峭壁之上，能得到的少之又少。 苏瑾莫望着那陡峭的岩壁，想到了母亲的怪病，突然就灵光一闪，喊苏达停船靠岸。 “这一处怕是不好吧？” 苏达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按她的吩咐，往岸边去了。 “达叔，你认得龙须草吗？” 苏瑾莫突然问道。 第8章 寻药 苏瑾莫在小的时候，曾见过一株，干枯的只有根茎。原本是在苏府被爹爹收藏着，后来，皇城里有贵人重病，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寻了过来。 这株草，最终换来了苏家如今的财力与地位。 “小姐，您是要替夫人去寻药吗？” 苏达立马明白了，可他并不赞成她去。 二十年前，他就是因为龙须草，在这山林里，被野兽追咬，险些丢了性命。 “达叔，我已经是回不了家了，可我娘，我是放心不下的。” 明知她重病卧床，命悬一线，她却贪生怕死，逃逸至山林，苟延残喘吗？ 爹爹已经没有了，娘亲还在，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护她周全。 “达叔，你帮帮我吧！” 北夜上神又退回到了婚房中，想要自暴自弃的休憩一会儿，结果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眼，脑海里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女孩的模样，发如墨，眼波如星，一抹朱唇，总是不自觉的咬着，小小的身子，古灵精怪又瑟瑟发抖。 他探过她的脉，并无灵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飞升成仙，也没有几丝灵气，为何，天明会将她指婚给自己？甚至是今日的成婚，他也跟着凑热闹。素日里，他是不正经些，但这件事，怎么也不会这般儿戏吧？ 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华宁与止月还被他派去了苏镇，那带血的药草，还有那让他想起来就想揍人的狗血传闻，莫非，这苏镇上真有些什么？ 赐婚也好，成亲也罢，只是一个幌子？ “北夜神君在吗？” 有仙子敲门，说是来传天明的话，北夜忙把床幕拉了下来，又把苏瑾莫脱掉的鞋子跟自己的一起摆在了床旁边，把身上的衣服褪的只剩下里衣，这才到了门口，凶巴巴的问着： “何事？”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道小缝，一个卷轴被送了进来。 “上神请息怒！” 他才刚摸到卷轴，那仙娥就跟碰了蝎子一般，腾的一下松了手，卷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仙娥脸一白，慌得转身就跑了。 北夜没有去追究什么，只默默的看着拉开了的卷轴，里头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 北夜摇头，把卷轴拾起，却不想，那带血的龙须草，静静的躺在卷轴下。 这是何意？北夜一手握着摊开的卷轴一角，一手拾起那株药草，那药草却忽的一下冒出金光，不等他回神，人就跟着那草，一并消失了。 吧嗒—— 只有一卷空白的卷轴，躺在原地，卷轴中心剧烈的抖动起来，有火舌伸了出来，很快，它就化为粉末，卷成一道细纹，攀着门缝，逃了出去。 苏达最终没能拗过苏瑾莫，要带她去寻龙须草。 那悬崖峭壁，停在下边一万年，也想不出爬上去的法子，真正要找龙须草，就得换路。 于是，二人换了一条还算平整的小道，停好船，带足干粮跟清水后，就往山上去了。 正午，二人在半山腰处的大石头上坐下，头顶刚好是一株大树，枝繁叶茂，刚好挡住滚烫的日头，苏达把带来的饼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苏瑾莫。 “我吃不了这么多。” 苏瑾莫把饼子又扯了一半，自己留一半，另外一半，递了回去。 苏达无话，二人吃饱喝足，准备休整片刻后，就继续往前。 “达叔，你怎么知道龙须草？” 苏瑾莫在沿途东张西望，要是这龙须草，是长在这石头上的就好了。 “老黄历了！” 苏达苦涩的笑了，年轻气盛的时候，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小小龙须草，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想吃苦，不愿意跟着父母种地，一门心思想走捷径，发大财，结果，却遭遇了猛兽。 一同结伴而来的兄弟，只有自己拖着残体，挣扎到了官道上，最后得到苏昇的救助，从那以后，他就在苏家安顿下来，家中再未回去，也不敢回去了。 “达叔，你想家吗？想父母吗？” 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一定很愧疚吧。 “想，怎么不想，只是，他们都该不在了吧？” 苏达叹气，摇了摇头，起身喊苏瑾莫继续往前。 “等下了山，回了苏镇，你就回家一趟吧！” 苏瑾莫忍不住说道，到底是心心念念的家人，哪怕人不在了，也该回去墓地上上捧土，烧上一捧纸钱，把心里的愧疚都说了。 不要等到将死之时才后悔，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晚了。 苏达点头，笑的很难看，这是他憋了多年的心事，能得到没有指责的安慰，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山上的吃人精怪，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逃了。 “龙须草长什么样子啊？” 察觉到气氛尴尬，苏瑾莫换了话题，这龙须草，翠生生的模样，会是那般？ “像仙人的胡须一样，金色的长条装，大概这么粗。” 苏达比划着，他见过龙须草的。 那时候他还小，村里有人在山里采到，卖了好价钱，从此锦衣玉食，飞黄腾达。眼馋的其他人，都心心念念，想让好运在自己身上重现。 龙须草的模样，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金色的长藤，细腻圆润的茎叶，就好比大树的根茎，长到了地面之上一般。隐约的香气，是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 “我以为就是跟树根一样。” 苏瑾莫记忆力的龙须草，是没有色泽，已经切块晒干的草根，她还以为，这草是靠叶子寻找，药用部分，如人参一般，埋在地下。 “不是哦，龙须草的根，可是没有用的。” 有一个声音，酥麻麻的调侃了起来。 “谁？” 苏达警惕，把苏瑾莫护在身后，四处查看。 “你也听到了？” 苏瑾莫还以为只有自己幻听了。 “山中多精怪，小姐小心。” 苏达整个人的紧张到了极致，浑身都紧绷着，豆大的汗，不停的往下滑。 “什么东西，滚出来，你达大爷是怕你的！” 他们所处的小路，四周都是山石树木，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在这儿！” 声音是从他们背后的石壁里传出来的，苏瑾莫只觉得整个身子，轰的一声，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可不怕你！” 苏达握紧手里的树枝，转头就卖力的砸石壁去了。 苏瑾莫眼前的空气，逐渐实体化出一个人的模样，不能出声的她，只能瞪圆眼睛，惊恐万分的看着。 第9章 狐神 “小娘子好生俊俏啊！” 幻形在苏瑾莫面前的，是一名男子，唇红齿白，双眸如水波般婉转动人，若不是脖颈上的喉结，低沉的嗓音，她必然会将他认成女子。 男子抬手就捏住了苏瑾莫的下巴，人就像是无骨的蛇一般，贴了上来，呼吸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他卷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达叔还在疯魔般的敲石壁，苏瑾莫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怎么一副狐狸的模样？” 男子扯过她的尾巴，顺手撸了两回，这才搂着她的腰肢，把脸亲昵的往她脸颊上，来回蹭了好几回。 苏瑾莫魂飞魄散好一会儿，才勉强回神，察觉到身体能动，立马就推开了男子，哆哆嗦嗦的摔到了地上，爬了好几回，才撑着身子起来，话说不出来，只想着逃跑。 走了两步，又折返，拉着苏达，想要一同离开，苏达却如同长在了地面上，怎么也扯不动，人也清醒不回来。 “小娘子好生有趣！” 男子不阻拦，只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瞧着。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瑾莫拉不动苏达，又不能下定决心一个人逃走，想到这些日子，神仙都见过，还差点跟吃人的夜叉成了亲，眼前这位，也就没有这么可怕了。 他似乎是没有想要害她的意思。 “小生是这山中的仙人，在此等候有缘人。” 男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柄折扇，哗啦一声打开，遮住了半张脸，颇有些羞涩的瞧着她，那双桃花眼，媚眼如丝，直把苏瑾莫的魂都勾住了。 “小娘子，小生好看吗？” 男子凑近一步，苏瑾莫点头，岂止是好看，简直是国色天香，女子都要逊色几分。 “那你可愿做我的有缘人？” 那人又凑近了一步，言语间，手扯上她的衣角，轻轻的晃动着。 苏瑾莫的魂都要跟着他去了，别说是做有缘人，让她去死都无妨。 “小娘子，我被封在此处，已有千年，今日机缘巧合，得蒙搭救，你想要我如何报恩？” 以身相许四个字，苏瑾莫差一点就要喊出来了。 “小姐，不要怕，喝！” 苏达大吼一声，面前的石壁，被他敲碎了一角，有一道金色的光闪了出来，随后，他就恢复了意识。 这一声吼，也将苏瑾莫的理智拉了回来。 “小姐，快走！” 苏达拉着她，赶忙往山下跑去。男子没有追，只有些可惜的去瞧那块坏掉的石壁。 “那是什么东西？” 实在是跑不动了，苏瑾莫一边喘息，一边问。 “是妖精！” 苏达心有余悸，老人都说，这长龙山里灵气旺，地形复杂的深处，因无人居住，野兽就占了地方，时间长了，吸收灵气的野兽，进化成精怪，此处也就成了精怪们修行的地方。 精怪修行到一定境界，有些能变幻成美貌的女子或男子。为了走捷径，提修为，他们中有些妖精就会变成人，勾引过路的人们，吸食他们的精气。 “小姐，你以后可不能学他！” 苏瑾莫眉头皱了起来，学他什么？哦，想起来了，自己现在，还是妖不妖，人不人的模样。 “我们换条路走吧！” 这条山路，怕是不成了，苏达瞧了瞧四周，指了另外一条山道。 二人重新上路，苏瑾莫的心里，却有了计较。 也许，那只精怪可以帮自己变回原本的模样，他说过，是在等有缘人，自己是他的有缘人，帮了他，他就会报恩。 “小姐，怎么不走了？” 苏达见她停下脚步，也跟着折返回来。 “我有个想法！” 下定决心的她，笃定的看着苏达。 男子依旧站在那条小道上，靠着石壁，半眯着眼睛，阳光穿透破碎的枝叶缝隙，在他身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他似乎很惬意，又仿佛睡着了。 苏达是不赞成苏瑾莫回来找这个精怪的，但苏瑾莫有自己的坚持，她只能这般冒险，他也只能陪着她冒险。 “小娘子，可是想好了？” 还未靠近，男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瑾莫停下脚步，仰脸看着他，警惕又惶恐，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着转身逃离。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而来。” 男子摊开手，一束金光，在他掌心上升腾，那株长须草，着实漂亮，苏瑾莫跟苏达都看呆了。 从未想过，这神草，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 “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管是什么，只要把龙须草给她，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娘子救了我，是我该报恩才对！” 只是一瞬，男子就到了苏瑾莫面前，摊开手掌，将龙须草捧到她眼前，温声细语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他是一只狐仙，在山中修炼多年，因为贪图药草，被困在石壁中不能动弹。千百年来，他一直等着有缘人来相救。 苏瑾莫就是那个有缘人。 “神仙不是要去天上报道吗？” 难道是她成的这个仙，跟他不同吗？ “我是散仙！” 男子解释，飞升后，他觉得天界无聊，又念旧怀乡，就回到了此处，继续修行。 “神仙也能被困在石壁里？” 苏达不信，这个妖艳男子，分明就是狐狸精，因为作恶多端，被人封印在石头里。 “散仙嘛，没什么能力。” 苏瑾莫点头，确实，她也是个散仙，还不是被人变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 “那你能帮我变回来吗？” 她满脸的期待，这位狐仙大人，成仙时间必定比她长，同为散仙，法力什么的，肯定是有一些的。 “自然！” 男子一挥手，她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太感谢你了！” 苏瑾莫忙去苏达眼中求证，确定以自己恢复正常后，激动的跪在原地，跟男子磕了三个头。 “是我该做的！” 男子也跪了下来，二人面对面给对方磕了三个头，一边的苏达看他们磕头，也跟着跪下来，对男子表达了歉意。 “谢谢你啦，狐仙大人，那我们就后会有期！” 苏瑾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抱拳行礼，拉着达叔，转身就走。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狐仙大人懵了。 “大人，您以后要努力修行，争取早日位列仙班，加油！” 苏瑾莫点头，龙须草已经到手，我也恢复正常，接下来，就是回苏府了。 “哎，你——” 第10章 报恩 “哎，你——” 狐仙大人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仙生第一次，勾引人没有成功，暗示以身相许也被忽略了，怎么回事？是自己这张脸，已经不吃香了吗？ “狐仙大人放心，我们会给您修神庙的！” 苏达人粗心细，以为他是想要他们给他盖庙，据说只有拥有庙宇跟信众的神，才能位列仙班。 “我——我要报恩！” 庙宇？狐仙大人无语了，我像是缺庙宇的仙吗？ “您已经报完了！” 苏瑾莫觉得，真正救他的人是苏达，她是个厚脸皮讨好处的人，这恩报的，甚至是有点过了，让她很不好意思。 “没有！” 狐仙大人不服气，咬牙耍赖。 “达叔，你有什么愿望？” 争执几次，也没让狐仙大人放弃报恩，苏瑾莫是没有什么想要的了，只能去问苏达。 “没有！” 这位狐仙大人，心肠热的不像话，苏达对自己最初的怀疑，表示愧疚。 “我们真的没有了！” 苏瑾莫为难了。 “娘子，你对我的恩，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你已经报了！” 不，没有，狐仙不听，继续自己的一腔热情： “为了报答你，我决定以身相许！” “啊？”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去跟达叔求证。 “没——没这个说法吧？” 这以身相许，不都是女子对男子说的吗？就算是精怪报恩，也没有男妖精以身相许的道理。难不成是因为仙的缘故，报起恩来，与其他人格外不同？ “小生是认真的！” 狐仙大人点头，对，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要以身相许。 “那——那祝你们幸福！” 苏瑾莫看了看狐仙，又看了看苏达，默默的退后了几步。 真计较起来，敲碎石壁的是苏达，还他自由的人也是苏达，这以身相许的对象，自然也是苏达。 “小姐，我就是娶媳妇，也——也不能亵渎狐仙大人啊！” 苏达本想说也不能娶个男的，他虽是个单身汉，但性向也是女子啊！这狐仙明显就是个男的，就算他变成女子与他报恩，他心里也有隔阂。 “娘子，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狐仙大人险些没站稳，这两个人是什么奇葩存在，他这么美，竟然没人要？ 不行，要主动出击，他立马到了苏瑾莫面前，捧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小生对娘子，一见钟情。” “不是我，真的！” 苏瑾莫摇头，救你的人，真的不是我。 “就是你！” 反正男人他不要，男人救不了他，只有长得好看，与他有缘的女子出现了，才能救他。 否则，就是把这山挖空了，也是白搭。 “我有夫君的，在府里。” 苏瑾莫有些不自在了，抽回手，尴尬的笑了笑。 真计较起来，她是有两个夫君，苏府一个，天上一个，都是正儿八经的拜了堂的。 “若是府里的人对娘子好，娘子也不会这副模样，出现在此处吧？” 狐仙大人可不傻，苏瑾莫是姑娘还是夫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分明就是清白之身，怎么会成亲了呢？ “我们成亲后就分开了，所以，那什么——” 反正，她是不能同意以身相许的。 “我知道，娘子府中是有难题的，娘子一个人回去，有把握赢吗？” 能把她变成狐狸的模样，那这个人，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应付得了？ “小姐——” 苏达皱眉，狐仙大人说的对，苏府里确实有问题，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有精怪缠人。 “反正就是不能以身相许。” 不知道为什么，北夜冷着脸的模样浮现，苏瑾莫立马惊慌起来。 “那我也愿意帮你！” 狐仙大人深情款款，眼底眉梢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不——不用了！” 苏瑾莫莫名其妙的心慌。 想要嫁出去的时候，一个男人也找不到，不想提姻缘的时候，什么桃花都能找上门来。 天上那个是硬塞，看得出来，他也不愿意。送她回来的意思就是一刀两断。 家里那位，她还没弄明白，反正就是一团乱麻，不想再招惹一个。 “我心甘情愿的，你既然要我报恩，那就该好好的接受我的回报才是！” 狐仙大人说着，眼眶就红了，咬着唇的委屈模样，苏达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你就答应狐仙大人吧！” 万一这次回去，再被变成狐狸的模样，那要如何是好？ “娘子，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对你的喜欢，只会是在你背后，默默付出，直到你感动，愿意同我在一起。” 如此高调的示爱，苏瑾莫实在是看不出默默二字体现在哪里。 苏达说的对，她一个人回去，确实危险。 “那好吧，你帮了我，我一定给你修庙！” 以身相许给不了，神庙还是能修的，她们苏家不差钱。 “娘子——” 狐仙大人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苏瑾莫实在是没法看下去了，立马就喊着要动身回去。 “我们先在这里歇息，晚上再回去。” 什么，晚上？苏瑾莫可等不及。 “我有法术，瞬间就能带娘子回府！” 苏府既然有古怪，没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贸然回去。一切行动，在黑夜里进行就好。 狐仙大人建议，大家晚上回去，先把苏夫人救下，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后，再去苏府查真相。 苏瑾莫听完，立马就跟苏达商讨，哪里安置苏氏是最安全的，狐仙大人很安静，就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偶尔提一两句建议。 最后安置点，选的是苏家在镇子外的一处庄园，此处很久无人居住了，苏氏转移之前，要先去收拾一下，狐仙二话不说，带他们瞬移到了那里。 苏达去置办物品，苏瑾莫就跟狐仙二人在院子里的屋檐下坐着。 “娘子叫苏瑾莫，那我以后就叫你莫莫，你觉得可以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是狐仙问，苏瑾莫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苏瑾莫恍然记起，还没有问他的名字。 “你叫我安郎就好！” 狐仙安郎眨巴眨巴眼睛，笑的灿烂。 “姓安名郎吗？” 神仙取名字也挺奇怪的，天上那位叫北夜，姓北名夜。 “小名，大名不好听！” 安郎摇头，这么甜蜜的昵称，我的心意，你还没有领会吗？ “哦——” 苏瑾莫是真的领会不到，点个头，继续想心事去了。 第11章 救人 苏府，已经是深夜了，除了必要的地方，挂着的几盏灯笼，府里漆黑一片，寂静的只剩下风声。 一道门吱呀一声打开，声音很快就被风吹散，门口出来的两个人，默默的站在夜色里。 “我们从哪里开始翻？” 是止月，她们还是道姑的模样，衣服却入乡随俗，换了一身夜行衣。 华宁没回答，只默默的看着她。 “那就从这个院子开始翻吧！” 止月捋了捋袖子，就要去旁边的房间里去。 “去找苏家的夫人。” 华宁摇头，苏府这么大，你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搜索，要搜到什么时候？ 茶馆里的那些传闻，确有其事的就是苏家老爷与夫人，染有怪病，老爷在半年前去世，可夫人还在，病也没听闻是痊愈了。 想要知道狐狸精的传闻因何而起，从她这里下手，最合适。 而那位大小姐，不管是狐狸精，还是苏瑾莫本人，一定会去接近苏夫人。 “那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 止月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苏府这么大，需要抓个人起来问问路吗？ 深更半夜，是去床上捞一个睡着的人，还是逮一个打着瞌睡守夜的？ 华宁拉住准备去抓人的止月，二人一起，闪身到了旁边的树顶上，整个苏府，尽收眼底。 苏氏身上肯定有蹊跷，这蹊跷，再怎么隐藏，也是瞒不住他们九尾狐的眼睛跟鼻子。 二人只需要在高地上觉察片刻，就能知晓一切。 “有动静！” 止月捕捉到了气息，嗅了嗅鼻子，脸色立马变了。 “察觉到了？” 华宁并不意外她的表现，泰然自若的看着散发出气息的那间房。 “小兔崽子！” 止月忍不住要冲上去了，却再次被拦了下来。 “查清楚再动手！” 果不其然，此处的蹊跷，竟然是跟九尾狐有关。 天明上神的指示，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安郎，我娘怎么样了？” 黑灯瞎火的房间里，苏瑾莫抱着一颗夜明珠，在一边干着急。 这房间，正是苏府里，苏家老爷跟夫人的住处，里头的摆设，都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只是床上的人，脸色蜡黄，瘦到脱相。眼皮子不停的抖动着，眉头紧皱，牙关紧咬。 “要不要我来帮忙？” 苏达捧着龙须草，几度想上前搭把手，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安郎摆摆手，一脸沉重，眉头皱的瞧着他的人，心里直发慌。 “她这是中了咒了！” “能解吗？” 苏瑾莫赶忙接话问道。 “自然，有我在嘛！” 安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心底却升腾起了疑惑。 床上的夫人，是中了狐族的意念之术，且不是普通的小妖精能够施展出来的。 这苏府里，难道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吗？ “那就太感谢您嘞！” 苏达比苏瑾莫更激动，忙追问着，需不需要把怀里的龙须草碾磨冲水，留给解咒后的苏氏。 “安静，事情有点复杂，我们不要打草惊蛇！” 安郎提醒他们二位，不要太过激动，弄出些声响，惊动巡夜的人。 解开咒诅后，他们要按之间的计划，先把苏氏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才是查明真相。 苏瑾莫抱着他给的夜明珠，大气不敢出一下，盯着他在一边聚神解咒，心惊胆战，手心里都是汗。 “你们苏府，可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得东西？” 解完咒后，安郎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轻声询问着守在一旁的两个人。 他原是无聊，又见苏瑾莫模样不差，一时兴起，想来一场风花雪月，调剂下枯燥的修行生活，这才冒头出现在她面前。 可如今，她们苏家的事儿，他还真不能不管，风花雪月的心思，一下就消退了不少。 “什么东西不东西？” 苏瑾莫忙奔到床边，仔细查看这苏氏的情况，见她眉头舒展，呼吸无恙后，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精怪一类的，比如狐狸精什么的。” 苏瑾莫被变成狐狸，这府里，总该有与狐狸精相关的传闻才对。 “张文清说过，府里着了狐狸精的道。” 苏达点头，这两年，苏府发生了什么，苏瑾莫并不知情，能够说出个所以然的，只有他。 苏瑾莫的尸身是在她落水七日后寻到的，已经肿胀腐烂的不像个样子，身子回来后，还没出殡，苏老爷跟夫人，就已经有了崩溃的现象。 两个人勉强撑着身子，到了第三日出殡的日子，也是在去墓地的路上，张文清身穿孝服，拦在前方，坚持以苏瑾莫丈夫的身份，为她送终。 二老也没有过多坚持，就这样，张文清跟进了苏家，开始照顾起两位老人的身子。 女儿是因为他而死的，一开始，苏昇跟苏氏，对他是没有好脸色的，动不动就指着他骂，喊他滚出去，甚至是要家丁们扔他出去。 张文清铁了心的留下来，任凭他们二人如何愤恨，依旧不离不弃，半年后，没了精神气的二人，没有再同他斗气，但也不怎么接受他的好心。 一切的变化，要从那年秋天开始，苏府的仆人中，有人生病了。 这病一开始，就像是风寒，发热咳嗽，人困顿无神，只想睡觉。等过个几日后，就开始眼红，怕光，怕水，精神亢奋，忍不住半夜嚎叫，甚至是喜欢上了吃生肉。如此再过上三五日，意识跟语言丧失，人就真的成了野兽，开始对其他人有攻击性。 最先发病的是马房的小厮，很快，它就像瘟疫一样，传染开来，苏家的仆人们，接二连三的倒下。 这个病，大夫是束手无策，眼看着整个苏家要乱起来了，张文清站了出来。 他先是找了人做法，弄了符咒水，给未生病的人喝下，接着是将发病的那群人关进笼子里，吊在挖好的水池上方，只给水养着。 那些发病的人，倘若饿上七日有好转，就放下来驱魔，三五日就可恢复。要是不好转，那就只能烧死了。 也是这番折腾，张文清才迅速被苏家人认可。 这病，持续了一年，先是在仆人中流行，最后是传染到了苏昇跟苏氏身上，苏昇跟苏氏，自然是不可能锁进笼子里，他们俩，只能找人做法。 做法的最终结果，不用他多言语了。 “莫莫，你这位夫婿，是从哪里寻来的？” 第12章 散步 前因后果中，只有这位张文清，蹊跷的厉害。 张文清是个孤儿，查起身份来，并不难。他父母是镇上的普通人，还在世的时候，开了间卖布料的小铺子。 在他十岁那年，半夜的时候，家里烤火的碳炉打翻了，烧了起来，邻家只救了他一个出来，父母跟弟妹都没了，一开始，是靠邻居接济，聚仙观落成后，就去观里做了弟子。 这些年，他鲜少出观，整日闷在里头修行，那日，是奉师傅之名，去隔壁镇上传信，偶遇了苏瑾莫，苏瑾莫对他一见钟情，上来就抢人。 他不从，慌乱中逃到了林子里，苏瑾莫带人找了一晚上，第二日才寻到衣衫不整的他。大概是夜间慌不择路，受了惊吓，跌跌撞撞所至。 苏瑾莫将他带回来，养了半个月后，就要同他成亲，再之后就是落水失踪，被发现了尸身。 “厉害！” 安郎佩服的感慨着。 “难不成，他真的被什么妖精附体了吗？” 苏瑾莫心一紧，成仙飞升什么的，莫不是也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我是佩服莫莫！” 喜欢就抢，抢了就成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怂了呢？ “那时候不懂事。” 苏瑾莫不懂事的不止这一点，她还砸过神庙，骂过神仙。真是罪过罪过，往后再不这般了。 “在我这里，不必懂事！” 安郎不知不觉就到了她面前，牵着她的手，含情脉脉，深情款款。 “咳——” 苏达仰头看房梁。 “我们还是先把我娘送走吧？” 苏瑾莫抽回手，努力的把注意力往自己娘亲身上放。 “好咧！” 安郎一挥手，苏达跟苏氏就从这屋子里消失了。他把他们俩送回了郊外的屋子里，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搅到他跟苏瑾莫。 “那我呢？” 苏瑾莫不知所措。 “你陪着我，我们一起去揭开你这位夫婿的真面目吧！” 安郎笃定，张文清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神，这个神，实力不容小觑，一般的精怪，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很不幸，他遇到了他，狐妖也好，狐神也罢，能比他还厉害的人，没有几个了。 “你怀疑他是妖吗？” 既然是妖，为何会做法救人？ “但他身上肯定有东西。” 安郎摇头，能把人变成妖怪的模样，就算他是肉体凡胎，借助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一定会留下印记。而他背后的人，也会有影响。 天界有规定，神仙下凡，不可私自使用法力，不得扰乱人间的秩序，所有涉及到凡人的恩怨，皆需按人间的规矩办事。 非怪力乱神之事，不得掺和，非精怪骚乱之动，不得援助，非凡人挑衅动怒，不得主动与其交恶。 也不知道，这位朋友，背后还有没有帮手。 “那我们要怎么查？” 安郎是有修为的狐神，这种半吊子狐妖，在他面前，应该不堪一击。 “你对苏府熟吗？” 这件事不能急，需得慢慢探查，查清楚了，才好动手办事。 “嗯——” 苏瑾莫点头，这是她家，她自然是熟悉的。 “那你带我出去走走！” 于是，他们真的就在苏府里晃悠了起来。 一开始，苏瑾莫还担心，这般大摇大摆会被人发现，结果这深更半夜，并没有几个清醒的人，就是偶尔遇上了，安郎也会在被发现之前，将他们解决掉。 他们围着苏府转了两圈后，她这才发现，安郎不像是要在苏府里查什么狐狸精，反而像是在打探她的事情。 她带他去寻张文清的住处，他却在留意，哪一间是她的闺房。 她说起自己被关的房间。有铁笼跟古怪的水池，他却在追问，她平日里都会在哪些地方玩耍。 她带他去行火邢的地方查探，他却问她喜不喜欢荡秋千，平日里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衣服喜欢什么颜色，发簪喜欢什么款式，等等一些不搭边的话。 “这小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隐匿在夜色里，默默跟了他们一路的两个人，终于忍不住了。 “嘘——” 华宁依旧淡然，甚至还示意她再忍一忍。 “这还能忍？” 净说些没有的屁话，都多少岁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知道情情爱爱。 “你猜她旁边那位，是不是天上那位？” 这位大小姐，此刻不应该是在南山群涯，跟北夜上神洞房花烛夜吗？ “就是因为是，我们才要出来！” 这可是天明上神指婚给北夜上神的媳妇，红樱上神在南山群涯把两个人的婚礼都办了。 就算是北夜不喜欢，也轮不到你小子来挖墙角！ “出去的话，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传闻里变成狐狸精的大小姐，竟然是真的回来了，她是如何成神，又为何被传成狐狸精的呢？ 就止月的脾气，冲到这两个人的面前，肯定不会和和气气，一旦动起手来，那就是鸡飞狗跳，打草惊蛇。 “我看跟着他们，也听不出来什么了！” 止月捋了捋袖子，一脸严肃的盯着华宁，要么我们还有别的线索可以查，要么，我就要找个小屋子，把这小子逮进去暴打一顿。 “冷静——” 算了，见华宁提不出别的建议，冷静不了了的止月，撇下他，单枪匹马的上去了。 “安郎，你怎么一直在问我的事情？” 苏瑾莫忍不住了，不是要带我揭穿张文清的真面目吗？ “因为我想了解你啊！” 刚好行到一棵枫树下，风吹过，枫叶飘摇，气氛跟景致刚刚好，苏瑾莫也适当的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他一偏头，二人的眼底，都是彼此的模样。 如此美好的意境，不抓紧时间表白一番，真是有点浪费。 “了解我跟抓妖有什么关系？” 苏瑾莫直愣愣的看着他，满脸的疑惑。 作为一个被美男子表白，本该娇羞脸红，娇滴滴的她，心底只有一个疑问： 我成仙上天，会不会就是因为狐狸精的捉弄？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能够了解吗？” 安郎痛心疾首，做抚额状，那模样，就好像苏瑾莫确实伤害到了他。 “我——” 不是那个意思还没说出来，眼前的人没了。 咚——啪——咣当—— 安郎的身子跟着一道影子，先是摔到了地上，接着就冲进了旁边的屋子，屋子的门，古怪的先开后关，声音之大，好像撞了邪一般。 第13章 师徒 苏瑾莫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妖！ 苏府一切的诡异根源，都跟这阵风有关。 第二反应是心慌意乱，想转身就逃跑，怕神仙跟妖怪打了起来，她这个小喽啰，会跟着遭殃。 但最终，她压着狂跳的心脏，咬牙往那扇门奔去。 “安郎，你——你没事吧？” 屋子里一片漆黑，安静的过分。苏瑾莫秉着呼吸等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推开了门。 吱呀—— 洞开的门缝，像是张开嘴的野兽，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安郎？” 苏瑾莫的声音，也因为恐惧变了形，手里攥着的只有一颗夜明珠，脚不敢踏入，伸着胳膊，想要借着珠光，看清里边的情况。 “啊——” 突然，背后一沉，似乎被人拎着领子，提到了一边，吓得她喊了出来，声音刚发出来，一只冰凉的手，就堵住了她的嘴。 “嘘——” 是华宁，笑眯眯的站在她身后，将脸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提醒着，等她情绪安定下来后，就拽着她一并进了屋子里。 苏瑾莫认得她，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位，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把她打晕了过去。 门吱呀一声，从内往外合了起来，原本黑漆漆的屋子，腾的一下亮堂起来，宛如白昼。 “疼疼疼——” 安静被打破了，安郎鬼哭狼嚎的叫声，格外的刺耳。 “小子，你胆子是真大啊，真不怕老娘剥了你的皮，吊着你没毛的尸体，挂在青丘入口处当警示。” 苏瑾莫这才瞧明白，刚才那阵风，是上次把自己打晕的那位女上神止月。 “师傅，您息怒，我——我不敢了！” 安郎喊她师傅？ “你还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呢！” 止月斜眼瞪了过来，苏瑾莫心里咯噔一声，怕的忙躲在了华宁身后。 “师傅，饶命啊！” 这位女上神是真暴躁，徒弟也舍得下狠手。 “饶命？你还要命？你连战神的墙角都敢挖，还安郎？按着你往死里揍是吧？” 安郎身上被捆了绳子，一端挽在止月手腕上，一端系在脖子里，想逃逃不走，想躲就会被揍得更厉害。 “师傅，饶了我这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宁奶奶救命！” 求饶的是迎安，暴怒的是止月，看戏的是华宁，躲在一旁发愣消化的是苏瑾莫。 “他叫迎安，是我们九尾狐族的小狐狸，还请您见谅啊！” 华宁毕恭毕敬的态度，更让苏瑾莫拘谨起来。 她们是认识北夜，认识天明的，天上的婚礼，这两位肯定是参加了的，北夜是偷偷的送她回来，她们二位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要抓她回去？ 那什么红樱上神跟天明帝君，怎么就偏偏瞧上她了呢？ “他没跟您添麻烦吧？” 苏瑾莫摇头，揪着手指，心虚的往门口退去。 不行，她不要回去了，就是拜了堂，她也不要跟那位凶神恶煞的战神在一起。 “不管他说了什么，您都不要当真！” 华宁瞧出她闪躲的心思，不阻拦，只坦然的看着，看她着急却开不了门窗，最后只能浑身发抖的缩在角落里，惴惴不安。 “别打了！” 止月停手，华宁踱步到迎安面前，弯腰抬起他的下巴，冷下脸问道： “你跟北夜上神的小娇妻，认识多久了？” “我们今天才认识！” 迎安肿胀的脸，已经看不到原本的模样，调侃风流的语气，也一去不复返。 “真的？” 华宁不笑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凝重起来，直逼的人喘不过气。 “我以我父亲的名誉起誓——” 啪—— 话还没讲完，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止月骂骂咧咧的吼着： “你怎么不拿你自己的名誉起誓？” “我名誉不是——师傅信的话——” 迎安委屈吧啦的看着她。 “不必起誓，实话实说就好，但凡你敢说一句假话，那可别怪我——六亲不认！” 华宁制止住她们继续无谓的争执，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听迎安把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如何遇到苏瑾莫，如何回到苏府，目的是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你说你在长龙山修行？那修行期间，可有惹事生非？扰乱人间秩序？” 华宁的手，扣着椅子的边缘，不紧不慢的敲打着。 一下，两下，旁边的苏瑾莫，也跟着紧张起来。 “就这一次，刚出来，就被您二位逮到了！” 迎安低着头，怯懦的回复着。 他说的都是实话，500年间，他真的是在闭关修炼，遇见苏瑾莫是巧合，他那些情欲的心思，也是一时兴起。 苏瑾莫是人是仙，与谁成婚，又跟谁有牵连，他一概不知。 屋子里安静下来，静的只能听到苏瑾莫急促的呼吸声。 “苏府的事，应该与他无关，他虽然顽劣，倒也敢轻易伤人性命！” 止月的声音柔和下来，她在跟华宁解释，九尾狐族处事，向来是按辈分来，辈分高的长辈，有权当场处置犯错的后辈。 “这话拿去中天庭，你觉得有几个人信？” 苏府的传闻，以狐狸开始，迎安的出现，根本就说不清也道不明。 “我会查清楚的！” 止月刀子嘴豆腐心，就是揍得迎安满地找牙，关键时刻，还是会护着他。 “查，自然要查！” 华宁笑了，温暖又明亮的笑容，让屋子里的氛围，缓和了不少，她回头看向了苏瑾莫，招手让她过来。 苏瑾莫摇头，还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新娘子不在新房红罗珠帐，跑来人间做什么？” 止月撸着袖子，就要去揪人，却被华宁拦了下来。 苏瑾莫远远的看着他们，不回答，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又开始转身挠门去了。 “南山群涯，戒备森严，又有禁制，就是北夜上神，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逃逸。” 按时间推算，苏瑾莫出现在人间，是在她们之前，可她们来的时候，南山群涯内，并无任何异常。 “我有些好奇了呢，您到底是什么身份？” 华宁闪身到了苏瑾莫身后，冷冷的气场，让她身体一滞，僵硬的不敢有任何举动。 “说起来，自从您出现后，这天上人间，真真是热闹极了！” 华宁扳着她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一张脸冷漠的盯着她看，直逼的她眼底里尽是恐慌。 “上神，请息怒！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瑾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起来。 第14章 查访 “你说是北夜上神送你离开的？” 华宁拉起她的手，指尖升腾起红色的光，在她手心里从内到外画圆，直到最后，汇聚成一点，随着她拉起的指尖，逐渐拼出一张符来。 “这是——” 止月眼睛都看直了，忙奔了过来。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你了！” 华宁的脸变得很快，从冷到热，从压抑到明朗，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苏瑾莫抽回手心，怔怔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你们不会是下来抓我回去的吧？” 这要是被抓回去，会不会直接被那个人一口吞了，连骨头都不吐。 “谁知道呢！” 华宁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你想干嘛？” 这温暖的笑容，怎么比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渗人？ “苏家出事，你也不安，我们帮你查清楚，如何？” 言外之意，就是苏瑾莫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苏家出了事。 “那你会跟天明帝君他们讲吗？” 苏府的事是她的家事，自然是要查清楚，但天上的那段姻缘，她是真的不想认。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插手，合适吗？” 华宁扭头去问止月，止月摇头，板着脸，僵硬的说着： “送你回来的是谁，接你回去的也该是谁。” 言外之意，苏瑾莫听的明明白白。 北夜上神，怎么可能会回来接她？他巴不得她回不去了，她也不想回去。 “那我跟你们一起查！” 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查清楚苏府的那些怪事。 南山群涯的大殿内，载歌载舞，一片欢声笑语。 众神们轮番给红樱道喜，红樱端着的酒杯，就没有空过，人也跟着飘摇起来。 南铭在角落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默默的吃起菜来。 这一桌坐着的，都是下仙界的小透明，平日里没什么机会上来，这顿喜酒，在他来之前，已经喝的七荤八素，六亲不认了。 南铭坐下，他们还乐呵呵的拉着他喝酒呢！ 他不喝酒，好多年了。 这满屋子的红灯笼，勾起了他曾经的记忆。 很多年前，他也喜欢过一个人，只可惜—— “你在这里啊！” 思绪瞬间被打乱了，一桌子的小仙们，吓得往地上钻，他连头都没有回，继续低头吃着菜。 “不是让你传完话就来找我吗？” 搭在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那人贴着他，坐了下来。 “帝君，你——”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南铭的筷子都惊掉了。 “小红樱让我换的，怎么样，不错吧？” 红花就要配绿叶，他是师傅，穿红冲撞徒弟是不成的穿绿给他做衬托，那是必须的。 天明帝君的行头，已经从一身红变成了一身绿，从头到脚，绿油油的像颗卷心菜。 “是挺不错的。” 要不是你这张老脸长得还算不赖，这一身真是没眼看。 “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天明洋洋得意了一番，很快就切入了主题。 他要南铭去地府走一趟，查询一下，苏镇这些年，往生人数的变化。 “查这个做什么？” 不会又是听了什么传闻吧？ “你认得这个吗？” 天明的手，往桌子上一拍，宽大的袖子底下，露出一张状纸，上头写着一段话： 苏镇魂灵异常，已有百余年未见往生者来我阴府普渡，今上书冥界，望彻查！ 这是地府写给冥府的状子。 阴间分三地，黄泉，泰古源，死生之源。 黄泉主管人间轮回，设有阴曹地府，鬼差阎王，泰古源主六道轮回，阴曹地府管不了事儿，都是他们管，设有冥府，内有冥王。而死生之源，是一处封闭的空间，传闻是可逆转世间万物，博古通今，知晓世间奥妙的存在。 它不是神界的归属地，甚至在有些时候，神界还要受制于它。 “你又要多管闲事？” 南铭看到苏镇两个字就头疼。 “闲事？” 天明挑眉，周围的空气迅速凝滞，刚吓趴在地面上的人，瞬间逃了个干净。 “为什么总是围着她转？” 寒气从脚底，顺着桌子爬了上来，将南铭手中的筷子，冻在了桌面上。他索性收回手，抱着胳膊质问起来。 “为什么不围着她转？” 天明反问，一个资质堪称恶劣的人，竟然一跃成仙，这背后的秘密，不值得探索吗？ “你的意思是——” 南铭摇头，不对，若是天明不知道苏瑾莫的身份，那为何会将她赐婚给北夜？ “涉及到仙界的人，我们才有资格找上冥界。” 死生之源的开启，冥界不能凭借一方之力完成，这几年，他与其他几界，均有交涉，开出来的条件，就是天界，也无法忽视。 前些日子的千年之宴，众神争执最激烈的，也是死生之源。 “难道她是你安排的？” 难怪出现的这么巧妙，正好打断了众神们的争执，也让天明有了脱身的理由。 “我可安排不了！” 天明否认了。 “那是谁？” 南铭不信。 “对啊，那是谁？” 天明眨眼，反问了回来。 “小神遵命，立马就去彻查！” 南铭略一思索，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二话不说，领了令，就往冥界去了。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今夜月明人尽望，躺在山石上看风景刹是好看。 北夜上神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冷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是因为一株药草，被传送到了这里，深更半夜，荒山野岭，还是人间的某处。 那草上的符，分明就是天明帝君做的手脚。 北夜上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想去追究原因了。 刚好犯愁想逃，刚好就得逞了，怒气很快就下去了，他环顾四周，隐约觉得这附近很熟悉，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丝熟悉的气味。 北夜用鼻子嗅了嗅，很快就识别了出来。 是狐狸，还是一只九尾狐，一个久违谋面的熟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 北夜一转身，正对着一面悬崖峭壁，峭壁上腾升着细长的，藤状的枝叶，在月色下左右摇摆，微弱的金色光芒，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整面的龙须草，这一块儿区域，都是九尾狐圈进的领地，难道此处就是长龙山，那地仙所说的上神，竟然是他？ 思绪飞快的在北夜脑海里流转，是走是留，是放任不管还是彻底追查，一时间他竟拿不定主意了。 第15章 山神 张文清的住处，是止月从抓到的仆人嘴里问出来的，苏瑾莫知道位置，带着他们寻了过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安静的厉害，华宁拦着止月，三人在门外观望了许久。 “两位上神，这房间里，有什么不妥吗？” 苏瑾莫本想问，是不是这屋子里的人有问题，话到嘴边，却忍了下来。 “你说你变成了狐狸的模样？” 华宁问话的时候，眼睛却看向了止月，迎安被止月封在了锦袋里，身上还捆着好几根捆仙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迎安帮我变回来的。” 苏瑾莫点头，她现在有些怀疑，变成狐狸的事，是跟张文清有关。 “你觉得呢？” 华宁点头，问向了止月。 “这房子并没有任何不对的气息。” 苏府里唯一的异常，就是被她封起来的迎安，苏瑾莫提到的怪病，要真是妖物作祟，她们不可能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 “为什么要变成狐狸？” 华宁不明白，苏瑾莫见她看着自己，忙举起双手，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相信他。” 止月护着锦袋，后退了一步，做防守的姿态： “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也该由我们自己族内解决。” 苏瑾莫成仙的契机无从查证，回到人间，却被道符打成狐狸的模样，还遇到了九尾狐族长的儿子迎安。 这事儿，要是传到仙界，势必是一场轩然大波。 作为四大上古神族之一，九尾狐族的人，完全有能力提拔一个毫无资质，甚至是品质堪忧的普通人飞升成仙。 “中天庭并不可惧，但众神之口——” 护短归护短，迎安在仙界，已经多次触碰仙法仙规，每次都是九尾狐族私下处理，整个仙界，对此的愤懑累积已久。 “有证据吗？” 止月挑眉，把人变成狐狸的模样，本就是一个很小的障眼法，这个张文清是个修道之人，有些慧根，学得些小法术，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吗？” 华宁没有一丝波澜，笑眯眯的问着。 天界的人，可不会站在他们的角度看问题。 “马上就有了！” 止月冷哼一声，大跨步向前，一脚踹开了房门，身影跟着闪了进去。 “上神，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变成狐狸，是不是跟张文清有关系？” 跟在旁边的苏瑾莫，忍不住问着，她们方才的对话，她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成仙？” 华宁问的苏瑾莫一愣。 “我没有——” 她是真没想过成仙，从始至终，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成婚生子，找个如意郎君。 成仙？她最恨这两个字，要不是那群男人们只想着得道成仙，她犯得着做个强抢民男的女恶霸吗？ “仔细想——” 华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跟着进了房门。 “不是——” 苏瑾莫呆在原地，好半天才想起来，她问的是变成狐狸模样的事，华宁上神不回答也就罢了，还丢了一个为什么成仙的问题让她去想。 算了，还是先查清楚苏府的事情吧！ 长龙山的秋夜，要比苏镇凉。风吹起的时候，落叶如同飞雪一般，洋洋洒洒，整个林间，都是沙沙沙的声音。 北夜上神没有离去，反而是找到了山神，同他询问详情。 此地的山神，正是千年之宴上，将龙须草递给他的那位，模样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黝黑的皮肤，又矮又厚实的身子，乍一看，像是山间的砍柴人。 “北夜上神，您不是——” 本该洞房花烛夜的新郎官却出现在眼前，山神惶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问你，你之前说的上仙，当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人间对诸神有信仰，诸神便还以守护，在人间各处划分区域，设立职位，派小仙们驻守，以保安宁。 小事，可自行处理者，处理后呈报文书至中天庭，中天庭记录即可，不能自行解决的，写申请呈报至中天庭，中天庭视情况，将其分级，做成任务，简单的下发下仙界，由散仙接管，中等难度，由中天庭派人处理，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呈报上仙界，由上神出面。 这是仙界的规矩，不可逾越。 这位山神，为何要绕过中天庭，将龙须草交给自己？ 莫不是这其中涉及到的人，是中天庭无权干涉的身份？ “小仙不知——” 话还没说完，北夜眼神一冷，吓得山神忙吞了吞口水，纠正着： “北夜上神息怒，小仙——小仙只是怀疑，这位仙君，在仙界素来霸道，要是——” 要是了半天，愣是不敢把后边的话讲出来。 “要是呈报中天庭，你怕他们管不住？” 北夜挑眉，绷着脸逼问： “你可清楚，越过中天庭，直接找上神是什么后果？” 仙界的规矩，不可轻易逾越，但凡敢寻到上神面前，就要做好坐冷板凳的思想准备。 事情确实紧迫严重，上神还能帮忙去中天庭申请，免去越界的责罚，甚至是得到嘉奖。要是普通的小事，那可不止是免去职位，严重一点，是会被剥夺仙籍，送至黄泉，再世为人。 “小仙有分寸，还请上神明查！” 山神鼓起勇气，对上了北夜的目光，眼神坚定，腰板也挺得笔直。 “好，你且说说，他在此间，都做了什么恶行。” 北夜点头，不再压迫他，只板着一张脸，让他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 这位山神，名叫大山，做散仙任务有一千多年了，近日才被派遣到此处，接替上一位山神，换算成人间的时间，也就是三年前。 他才来此处交接时，上一任前辈，就曾暗示他，长龙山背面很邪门，一定要提醒过路的凡人，不要轻易靠近，就是他自己，也不要随意靠近。 一开始，他以为背面是封印了什么妖怪，前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此处的人，像发了疯一样，对北山情有独钟，任凭他怎么提醒阻拦，依旧有一批不怕死的人，伸着脖子往北山闯。 他们闯北山是为了一株药草，龙须草，传闻此山是天上神龙的躯体所化，龙须草是龙脉的灵气凝聚而生，可延年益寿，可增强修为。 大山不信，亲自去查看，这才揭开了此间的真面目。 “龙须草是真的，但前去采药的人，也是死于非命。” 人间有人间的秩序，长在人间的一树一叶，一花一草，都该是世人共有的，神仙可以采摘使用，但不能因一己之私，置人命于不顾。 第16章 告状 “两位上神，你们抓到人了吗？” 苏瑾莫最后一个进来的，为了不让人发现，谨慎的关好了门。 这一次，止月没有施法，屋子里依旧是黑漆漆，苏瑾莫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着门等着。 没有人回答，方才进来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她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 “上神？” 苏瑾莫拿出迎安给的夜明珠，就着那微弱的珠光，往床的位置去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几个烛台，三个椅子，两个小板凳，床的位置上，只有几张草席铺在地上。 没有张文清的身影，也没有止月跟华宁的踪迹，苏瑾莫抱着珠子，将房间来来回回搜了三遍，依旧不见他们的踪影。 “止月上神！华宁上神！” 莫不是这里，确实有什么猫腻？ “彭——” 关好的门，被莫名的力量推开，巨大的声音，吓得苏瑾莫一哆嗦，手里的夜明珠，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彭——” 珠子在接近地面的瞬间，迸发出强烈的白光，苏瑾莫的意识，跟着眼前的眩晕，一起成了空白。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笼子里，浓浓的苦药味，逼得她肚子里翻江倒海，干呕了好几次。 一切都是这么熟悉，熟悉到像是做了一场梦，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一般。 依旧是被关进来的地方，笼子是挂在一个大空房的横梁上，正下方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坑里蓄满了水，水是墨绿色的，还冒着白烟。 坑边有四个灯柱，每个灯柱对应一个方位，燃着的灯芯，也有着四个颜色，赤，橙，青，绿。 低下头，水中的倒影，依旧是狐狸的模样。 “喂——” 止月的声音，将苏瑾莫拉回了现实，一扭头，这才看到旁边不远处，吊着两个小匣子，匣子是关着的，上头有五个洞，刚好露出了一个脑袋跟四个爪子。 匣子里是两只狐狸，跟她讲话的，是那只红色的狐狸，默默的看着她的，是白色的那只。 “止月上神？” 苏瑾莫不确定的问着。 “怎么回事！” 红狐狸是止月的原形，她现在，整个狐狸都炸毛了，龇牙咧嘴的对着苏瑾莫。 “啊？” 苏瑾莫还想问她们，怎么突然就没不见了。 “你那颗珠子是怎么回事？” 止月先一步进到屋子里的，屋子里几乎是空荡荡，没什么东西，那个张文清并不在，但他铺着席子的地方，却用了某种动物的血，做了标记。 华宁进入后，止月正跟她探讨，这血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苏瑾莫就进来了，关了门，什么也不说，就抱着个珠子，在屋子里转圈。 同她讲话，也不回答，就到处翻查，她们以为她在瞧蛛丝马迹，就没再打搅，只顾着翻看席子下的血印。 谁知道，刚把席子拉开一角，苏瑾莫突然跑到面前，眼一瞪，就把怀里的珠子砸了出去，那珠子刚碰到血，就炸开了，一阵白光，华宁跟止月就被打回原型了。 “你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两个人，很快就被推门而入的家丁，关在匣子里，吊在了这一处，罪魁祸首苏瑾莫，也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苏瑾莫忙摇头，明明，明明她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那珠子，是因为门被突然撞开，她被吓到了，没抱住，这才落地的。 “还狡辩？” 止月变成狐狸，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我没有——” 苏瑾莫委屈极了，她说的明明就是实话。 “你果真亲眼所见？” 北夜反复确认，大山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他确实亲眼所见，杀人灭口，散魂夺魄，在长龙山的那位上神，甚至还脱离领地，去镇子边缘虐杀平民百姓，嫁祸给山中精怪。 长龙山是龙身所化，就是身死，它的灵气也能在千万年内经久不衰，滋养此处的万物，助它们修道精炼。此一处，本该是精怪们聚集之处，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山中除了不能逃离的山禽树木，但凡有些灵气的，都会避的远远的，旁边苏镇上的居民，大部分也是只敢在边缘处徘徊，水路上穿梭，真要提到进山，那都是脸色大变。 长龙山有宝物不假，苏镇只是靠着它，只在第一座山内搜寻，就能丰衣足食，深处的名贵草药，更是让人眼馋。 原本该是世人共享的宝贝，成了暴富的契机，引诱胆大包天之徒，往山中追寻。而山中的那位上神，以人类的贪婪之心做圈套，一次一次的捕杀虐待，甚为残忍。 “此事要真如你所言，属你功不可没，要是污蔑诽谤，你可知后果？” 北夜在做最后的提醒，那人他认得，甚至是算得上很熟悉，修行不上心，惯于将注意力放在情爱之上，总是为着所谓的情，做些荒唐的行径。 他本心不坏，要真是他，那一定是他遭遇了什么。 “小仙不是贪功名，只是不愿意让他就此逃脱惩治。” 大山做人的时候，就是个靠山吃山的山民樵夫，他深知贫苦人家的不易，那些铤而走险的人，十恶不赦的人，比不过为生活所迫的可怜人。 这位上神，在仙界就已经是无法无天，中天庭根本奈何不了他，每次出事，都有族人罩着。 他之所以敢在人间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虐杀凡人，就如同碾死蚂蚁一般，他的族群，一定能够保住他。 这样的一个神，真想把他拉下神坛，就只能捅到上天庭去。 天明上神，神龙见首不见尾，手下四个上神，两位与他同族，南铭上神过于圆滑，真正能做到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的，只有北夜上神。 大山找到北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一次，一定要不能让他再逃脱制裁了。 “他如今何在？” 在这件事捅得人尽皆知之前，他要提前一步，先将他抓住。 “苏镇，苏府，与那位张文清在一起。” 张文清，就是被他夺魄的人。 “你留下，守住此处，天亮之前，我要是还未回来，你就去天界请南铭上神来。” 北夜叮嘱好一切，这才往苏镇飞去。 苏府，张文清，又是跟苏瑾莫相关的地方跟人，这个丫头的身上，到底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7章 火刑 “我真的没有——” 苏瑾莫还在解释，一遍又一遍。 “止月——” 华宁拦住了止月，止月扭过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华宁上神，我们不会有事吧？” 苏瑾莫眼泪汪汪的。 “不会，放心。” 华宁安慰了苏瑾莫一番，旁边的止月忍不住泼冷水： “放心什么？两个狐狸，一个半人半狐狸，烧死我们得了！” 人间对于妖的终极惩罚，就是烧，好一点才是封印，这屋子里，处处都透漏着古怪，她们两个现了原形不说，身上一点法力也没有了。 关他们的人，要是在救兵来之前，一把火烧了她们，她们绝对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徒弟呢？” 华宁刚问出口，止月就炸毛了：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锁形袋太过普通，没被发现，收起来了呢？” 迎安是让捆仙索捆着，再放在锁形袋里的。 “但愿如此！” 说完这句话，华宁就眯着眼睛沉思去了。 “他就是被发现了，也没法救我们的，那捆仙索，凡人解不开的！” “跟迎深没有关系的！” “你不要瞎猜，听到没有！” 止月一股脑说了很多，华宁一个字也没有回应。 “止月上神，你——” 别生气三个字还没讲出来，止月就把苏瑾莫痛骂了一顿，莫名挨了骂的她，也受不了了，干脆转了身，充耳不闻了。 底下墨绿色的水还在冒白烟，苏瑾莫探手摸了摸，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温度，赤橙青绿四盏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天亮后，灯全灭了，水面停止了滚动，白雾消散，墨绿色也沉淀到了水底，隐约间，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水底站着。 苏瑾莫眯着眼睛看了许久，好像是一个鼎？ 哗啦啦—— 水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开始往四周躲闪。 咔嚓咔嚓—— 像是机关卡槽咬紧的声音，很快，那个鼎就升了上来。 鼎是方鼎，一面印着一条青面獠牙的巨龙，巨龙脚底，一边踩着一只拼死挣扎的狼，一边压着一只惊慌失措的狐狸。一面刻着一堆文字，龙飞凤舞，是她不认得的字体。两边有着两个大耳朵，耳朵的形状很怪，像是用泥巴，随意捏的形状拼凑而成。 “这是什么？” 正坐在鼎的正上方，苏瑾莫看到那鼎内，满满的红色，认真辨认，竟然是一堆红色的虫子，扭动着，挣扎着，极其恶心。 “我就说跟迎安无关！” 止月激动的喊着，华宁盯着那红色的虫子，直到它们变的透明，透露出了底下黑漆漆的颜色，这才笑了起来： “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 苏瑾莫最怕虫子了，这么多虫子，只看一眼，都足矣让她魂飞魄散。 “你说，他们会烧死人，那烧完后的骨灰，到了哪里？” 苏瑾莫哪里知道到了哪里，她又没有见过，都是听苏达说的。 “要是我没猜错，它们都在鼎里！” 华宁也没指望苏瑾莫能够给回答。 “你是说这虫子——” 虫子是吃人骨血的魔虫，且只喜欢吃磨成粉的骨血，那些身体溃烂的人，身上一定是先中了魔蛊，酝酿到恰到好处，才被烧成灰烬，撒到鼎内。 “我们也中了吗？” 不对，苏瑾莫赶忙后退，笼子被她的动作，惊的晃了起来。 在这里的三个人，只有她不是狐狸，却变成狐狸的模样。 “神仙不会中魔蛊，但神仙烧了来吃，会更香！” 华宁还笑，一点惊慌的觉悟也没有。 “我就不信，他们真敢！” 止月咬牙切齿，她们可是上古神族，九尾狐族的两位上仙，一盘散沙的魔族，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轻易惹她们！ “为何不敢？” 华宁反呛，正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它们才敢盯着我们。 “再说了，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魔族？万一有神仙，勾结他们，给了他们胆子呢？” 又或者，这背后的主手，本身就是神，不过是学了魔界的法子罢了。 止月被问的哑口无言。 “两位上神，打断一下，他为什么抓我啊？” 苏瑾莫斗胆请教，你们两个是上古神族，可以理解，那我一个普通的小散仙，用得着大费周章，还把我变成狐狸的样子？ “你？你不就是个引子？” 止月茅塞顿开，指着苏瑾莫，从你飞升开始，不对，甚至是你飞升之前，这个圈套就已经在布置了。 “我——我不是——我——” 苏瑾莫愣是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你徒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止月护短，华宁插嘴一提，她立马就转了矛头，不再揪着苏瑾莫了。 “我说了跟他无关！” “但愿如此！” 五百年前就到了长龙山，巧合的搭上苏瑾莫，甚至是被抓的时候，也就只有他逃脱了。 真想让人不怀疑他，很难。 吱呀一声，门开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三个人都盯向了入口。 “老爷！” 张文清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口，背着手，仰头望着他们三个，几个青壮家丁，哈着腰，在他旁边等候着指令。 “拉出来吧！” 很快，苏瑾莫她们，就着笼子，被拉到了后院里，那里的柴火，已经堆砌整齐，撒过的煤油气味，直冲鼻子。 “你们要干嘛？” 苏瑾莫慌了，不会是真的要把我们烧了吧？ 没有人回答她，笼子被打开了，她刚想逃，守在旁边的人，就一顿棍棒伺候，打的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鼻青脸肿的被捆在木头上。 华宁跟止月，是在匣子里，挂在她胳膊的两边，周围的柴木，又添了一堆，煤油也泼了一身，那方鼎，也被挪了出来，在她们正前方立着。 “大胆包天，要是姑奶奶没死，一定让你们偿还！” 止月骂骂咧咧，相比之下，华宁就安静很多。 “两位上神，我们怎么办啊？” 不会真的就这么等着被烧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数而已！” 华宁甚至还伸了个懒腰，眯眼打瞌睡去了。 “命数个屁，我呸——” 止月骂骂咧咧，狐狸的模样，就像是发了疯，要咬人一般。 “我不想死，神仙也会死吗？” 那还飞升做什么？散仙有什么用？ “闭嘴！” 止月只许自己嗷嗷叫，听不得别人哭哭啼啼。 “点火！” 张文清可不会给她们继续争吵的机会，下令放火。 “救命啊！” 苏瑾莫扯着嗓子喊，不管是谁，只要救了她，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第18章 困境 “且慢！” 火苗还未攀上柴木，就有人大声呵斥，苏瑾莫感激涕零，抬眼望去，愣住了。 是迎安，身上依旧绑着捆仙索，蹦蹦跳跳的冲进了院子里。 “上神，您醒了？” 张文清毕恭毕敬的对他行礼，身后的家丁，也一并跪了下来。 “赶紧把他们都放了！” 迎安顾不得跟他们客套，眼里，心里着急的都是自己的师傅跟前辈。 “不可！” 张文清不同意，围观的家丁也不同意，大家义愤填膺，数落着被柴木围着的三个人。 “这三个妖孽，意图谋害上神，该杀！” “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上神你就危险了！” “心善归心善，妖孽留不得啊！” 苏府的人，竟然都认得他？不止是苏瑾莫，止月也被眼前的情况镇住了，只有华宁淡然的看着这一切，笑而不语。 “你——你认得他？” 在山里同他讲苏府的情况时，他明明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啊！ “不是，此事说来话长，说来话长，总之先放人！” 迎安想同他们解释，仆人们生怕他会被蛊惑，拉着他到了一边，挡在他面前，不让他与苏瑾莫有眼神交流。 “狐妖眼神邪门的很，上神小心啊！” “咱们的醒神珠已经没了，可不能让上神再中招！” 醒神珠？止月想到了昏迷前，被苏瑾莫摔到地上的那颗发光的珠子，分明就是惑乱丹，难怪她意识里的经过，与她们不同。 惑乱丹这东西，是妖界的东西，内里掺杂了迷人心神的离魂花粉，这花邪门的厉害，只对妖无效，且此物很容易混合进随身携带的物品里，让人防不胜防。 “什么狐妖，那两位是我的师傅！” 迎安同他们解释，苏瑾莫胳膊两边挂着的，是自己的两个师傅，上仙界的两位上神，天明上神提拔的得力助手，九尾狐族的骄傲，他这种半吊子上神，在他们二位面前，屁都不是。 “上神，您一定是被蛊惑了！” 众人不信，那两个明明就是普通的狐狸，哪里是什么上神？ “您的两位师傅，怎么会来此处？” 既然是天明帝君的得力助手，这人间小小的苏镇，何德何能，请得动她们二位前来？ 定是这两只狐媚子，使了坏处，迷惑了上神。 “上神是至善之人，也是因此，才被她们给骗了！” 张文清手一横，指向了苏瑾莫： “此妖冒充我的妻子，可我的妻子，早就因为我而亡故了。” 苏瑾莫瞪圆了眼睛，不知道是该作何反应，你要是成亲时就有这觉悟，也不至于到了如今的场面。 “上神，我们不能被她们制造的假象给迷惑了！” “对啊！” “妖孽不可饶恕，烧了他们！” “杀了他们！” 围观的人群激动的喊了起来，义愤填膺，仿佛刑场内的三个人，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好啊，烧啊，有胆子你们就烧死姑奶奶！” 止月冷哼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迎安，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不行，有我在，谁都不许动！” 院子里鸦雀无声，迎安这句话算是把人都镇住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我救你们，不是让你们是非不分的！” 迎安松了口气，这捆仙锁，勒的他皮肉酸痛，行动太过不便了。 张文清上前扶着他，将他请到了仆人们抬上来的椅子上，刚一坐下，立马就有人上来捏肩捶背，帮忙放松。 “先把人放了，我自有分寸，你们信我！” 迎安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送完，张文清一转身，一句动手，立马让他跳了起来。 这么多人压着他，身上又是捆仙锁，他现在连个仆人都不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苗蹿到了柴堆上，往三人身上爬去。 完了完了！ 迎安心咯噔一下，苏瑾莫已经哇哇大叫起来。 “快停下！救火啊！” 院子里只有迎安一个人在紧张，围观者们只恨恨的盯着那火，期待着它能烧的更旺些，把这些罪孽深重的妖物，烧的更彻底一些才好。 “喂——” 止月喊着，另一边的华宁，这才睁眼，看着烟熏火燎的现境发呆。 “你有没有办法脱身？” 这种情况，止月从未遭遇过，下仙界每每呈上文书，提到要修缮规章制度，总会提到一点，要保证下凡仙人的安全，在人间，不到万不得已，仙人不能动用法术伤害凡人，但同时，仙人受困，也要给予护身符，保证凡人不能够误伤仙人。 她一直觉得，凡人伤害仙人是无稽之谈，只有仙人不遵守规矩，在人间滥用法术。 如今，她算是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只要六界的势力有贼心困住神仙，这群没脑子的凡人，就敢提着脑袋往前冲。 “没有！” 华宁上神，回答的干脆又简洁。 “嚎什么嚎，闭嘴！” 苏瑾莫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止月这小小的狐狸身躯，嗓门怎么能如此之大？ 都要被烧死了，她还不能喊两声吗？ “吵死了！” 眼看苏瑾莫又要发作，止月愣是把她喊的僵在那里，什么表情也不敢做。 “不准哭，听到没有！” 喊不让喊，哭也不让哭，苏瑾莫真后悔追着他们俩的脚步进屋子里。 “华宁！” 眼看着火舌已经伸过来了。 “喊我没有用。” 华宁的道行虽比止月高，却也一样被匣子封住了手脚，浑身使不上力气。 “想办法啊！” 止月急了，还以为她是有法子，才这般镇定，可谁曾想，华宁只是随遇而安。 “你不如求天上的那位吧！” 华宁动了动爪子，底下太烫了，四个脚都快要被烤化了。 “天明帝君才不会来！” 止月垂头丧气，不停的扭动着四肢，想让火光跟滚烫，离自己远一些。 “不是他！” “南铭要是能来，就不会请我们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被摁在一边的迎安了，偏偏这个徒弟，一点也靠不住。 “北夜——” 华宁的两个字刚脱口，止月就炸了，活像这两个字，比现下烧到眼前的火还要滚烫： “你提他做什么？指望谁，我也不会指望他！” “谁需要你指望了？” 华宁噗嗤一声笑了： “咱们这还有他的新娘子呢，才刚成亲，总不能这么无情无义，看着自己老婆被人烧成灰吧？” 苏瑾莫愕然，北夜在附近吗？ 第19章 救星 有很多情绪，从苏瑾莫的脑袋里穿过，最终，都向怕死妥协了。 北夜再可怕，也比没命要好，只要他愿意救自己，别说是以身相许，就是一辈子做牛做马她也愿意。 “哼，还不如等死！” 火已经烧到了苏瑾莫的裙摆，此刻的她，也顾不上止月的威胁，嗷嗷的喊了起来： “北夜上神，救命啊！” 回答她的是快速窜到腰上的火舌。 “救命啊，只要你救了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是真的不想死，这被火烧成灰，再拿去喂虫子的死法，更让她头皮发麻。 “省省力气吧！” 北夜的脾气，止月很了解，此人就是块儿捂不热的石头，要多冷血，有多冷血，除了天明上神，他谁都不在乎，谁也不会在乎，就是他自己，也从不考虑。 修炼千万年，在她考虑到的无数个死法里，都不曾出现过被凡人烧死的选项，往后下仙界编撰史册，她跟华宁这个死法，真是丢尽九尾狐一族的脸！ “咚——” 面前的那口鼎被打翻了，鼎内淌出透明的虫子，接触到地面后，迅速变红，并朝着人群拱去。 “有——有虫子！” 那些围观的人，立马蜂拥着后退，一边惊恐的喊着，又一边忍不住伸着脖子去看。 “那虫子是魔蛊，沾染上它，你们就会浑身溃烂，生不如死！” 迎安喊着，那群人倒也还有良心，后退的时候，没忘记把他拖着。 “这鼎里有毒虫啊！” “怎么会这样？” “老爷不是说，这是神鼎吗？怎么，怎么会这样？” 质疑声四起，张文清却还站在原地，那些虫子快速的到了他脚下，攀着他的鞋袜，往他的血肉里钻，很快，他的整个身体，都鼓鼓囊囊的，皮囊下涌动着钻进去的东西，直到将皮肤撑破，溃烂成一片。 就好像，那些虫子在吃他的血肉一般。 “不好！” 迎安瞧得真切，再这么放任不管，他会没命的。 “救命啊！” 浑身都被烧着了的苏瑾莫，还在拼命的喊着。 “别喊了！” 止月呵斥着。 “都要被烧死了，还不能喊救命吗？” 这位上神，你为何如此霸道？ “你感觉到疼痛了吗？” 止月忍不住对她翻白眼，这火烧在身上，只烫的厉害的感觉，一丝疼痛也没有。能烧着的，也就是困着他们的匣子，绑着他们的绳子，还有苏瑾莫身上穿的衣服。 “啊——” 苏瑾莫低头看到了已经烧的差不多的衣服，疼痛是没有，死是可以避免了，但是烧的一丝不挂，还是在这么一大群家丁面前，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还叫？” 这匣子质量奇好，愣是烧不动，止月扭动了半天也没让它松散些。 “衣服——衣服——” 士可杀不可辱，还不如烧死得了。 “无妨，你能动了，就把我救下来，我可以帮你！” 华宁歪头看着苏瑾莫，扯着嘴巴，展示了标准的狐狸笑。 苏瑾莫只顾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两个胳膊上的绳索就断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坠，还未撞地，腰就被拦住了，眼前一黑，身上像是罩了件外衫。 黑暗里，她眨着睫毛，愣了好一会儿，这才伸出手，把脑袋扒了出来。 果然是北夜上神，他把她们带到了一边的空地上，脱了外衫丢在她身上后，就去着手解封着止月的匣子了。 “北夜上神——” 苏瑾莫想上前帮忙，结果刚蹲下，匣子里，跟开着匣子的一人一狐，都瞪着眼睛，一脸不悦的瞧着她。 “两位上神，请息怒！” 明明是想来帮忙，怎么他们还不乐意了？ “小莫莫，来帮我！” 华宁喊了她，苏瑾莫把胳膊从袖子里拉了出来，抱着关着华宁的匣子，到一边琢磨去了。 “北夜上神真是心疼自己的焦妻啊！” “您老怎么不再晚一点？” “是不是我们没有烧成灰，您老不好意思出来？” 止月得了帮助还不饶人，一张嘴不停的挖苦着，北夜只低头对付匣子，一句话也不回应，由着她一个人说了个够。 “你到底行不行？” 止月不耐烦了，榆木疙瘩一个，刚才苏瑾莫过来的时候，就该把他骂走，不让他来帮自己。 “闭嘴！” 这匣子上，根本就没有开启的机构，完全像是长成这样一般，他一个战神，一时间根本就瞧不懂上头的花纹图案，脑袋正一个比两个大，止月的聒噪，惹得他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的蹦跶。 “不行就滚蛋！” 谁稀罕你来救了！止月怒了，老娘就是一直背个匣子当狐狸，也比让你救强！ “滚！” 北夜吼着，手上的动作，依旧是翻匣子。 “老娘倒是想滚，你给老娘撒手！” 止月扑腾着四肢，想要挣脱逃离。 “那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苏瑾莫已经解开了华宁的匣子，那匣子一打开，华宁的法力就恢复了，给苏瑾莫变幻了一身衣服后，就去救张文清去了。 她们被北夜带到了旁边小院子的角落里，苏瑾莫原是不想多管闲事，但北夜跟止月的争执，她又不能就这么转身跑掉了。 那匣子，她会开，很简单。 “滚蛋，你，过来！” 止月上神命令着，苏瑾莫也没计较，忙凑了过来，左晃又晃，上下拍了拍，那匣子的底部，咣当一声，就掉了下去。 “你怎么解开的？” 北夜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这匣子是法器，并不普通，她作为散仙，不可能一试就开。 “华宁上神告诉我的！” 刚才她捧着匣子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从何下手。华宁就告诉她，只要这么做，匣子自己就会打开。 “蠢！” 少女模样的止月，翻起白眼更厉害，就好像她的眼珠子，只有白色一般。 “我们赶紧去救人吧！” 苏瑾莫生怕他们会吵起来，忙提醒他们，这两个人跟华宁一样，嗖的一下就没影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 等她寻到行火刑的院子时，烧着的柴木，被打散了一地，到此都是烤虫子的焦臭味。 华宁拎着张文清的脚，站在打翻的鼎上，猛力的抖动着，那些钻到他体内的虫子，正扑扑簌往地上落去，他身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另一边，家丁们都看傻了眼，苏瑾莫也跟着傻了眼。 第20章 占私 “放手！” 止月挑眉，手脚并用的往后扯着，站在她对面的北夜，默默的拽着手里的东西，不撒手。 定睛一看，被他们扯着的，是一只变了形的白色狐狸，九条尾巴，被北夜一把抓住，脑袋刚好被止月的两个手卡着。 它整个狐狸都不好了，捆仙索随着他变回原形收缩，像捆粽子一般，勒的他只有喘气的份了。 “你们俩在干嘛？” 苏瑾莫这话还没问完，那两道瞪过来的冷冽目光，吓得她脖子一缩，扭头跑去找华宁去了。 两个祖宗，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去找笑起来好相处的华宁上神吧！ 华宁见她过来，也不客气，老远就把张文清丢了过来，不让她靠近方鼎： “带他到一边待着，别过来！” 鼎里头的虫子，还没清理干净，地上爬的那些，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她只管处理这些可能会造成伤害的东西，对旁边热火朝天的争执，充耳不闻。 “大力！过来帮忙！” 没有意识的张文清，身子出奇的重，砸过来的瞬间，苏瑾莫直接被压趴下去了，挣扎了好一会儿，从他身子下钻出来。 人他是拖不动的，扭头在缩成一群的家丁里找了许久，这才找到一个脸熟还记得名字的仆人。 仆人左看右看，最终还是打消疑虑，跑过来，帮苏瑾莫，把张文清背到了墙角，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把人放了下来。 “你要不去请个大夫来吧？” 张文清脸色还是很苍白，苏瑾莫老是忍不住，把手放在他鼻翼下探呼吸。 “小姐，这——这怎么回事？” 大力虎头虎脑的，脸胖乎乎的，院子里的变故，他一时间转不过来弯儿。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救人要紧！” 苏瑾莫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那几位——” 不管是收拾残局的华宁，还是正在争夺迎安的止月跟北夜，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人类。 “他们是神，不用关他们！” 神仙打架，凡人凑什么热闹？大力走之前，苏瑾莫多嘴叮嘱了一句，让围观的人们都赶紧散了，免得惹火上身。 那群缩在院子一脚的人，这才退了出去，换到了墙角去偷听了。 “他没事吧？” 苏瑾莫问道，大夫还没来，华宁就先一步收拾好院子里的残局，走了过来。 “死不了，修养几天就好了！” 华宁拉着张文清的手腕，又探了一回脉，确定无碍后，就着墙角，蹲在了苏瑾莫旁边，托着腮帮子，看院子里的两个人对骂。 “上神，你就不管管他们那？” 拉扯了这么久，苏瑾莫都替被拉着的迎安担心。 “死不了！” 华宁摇头，止月跟北夜出了名的不对付，这么多年，这两个人的小孩儿脾气，她早习惯了。 “那也难受呀！” 被人扯着脖子跟尾巴，不死也要留下点伤了。 “该，谁让他偷跑下界。” 这要是闹腾到仙界，可不止被拉扯这么简单，这事儿查不清楚，九尾狐族也保不住他了。 “他好像不是坏人，你们不是要帮我查清苏府的真相吗？” 一切都还是一团雾水，怎么能自己人先斗起来了？ “哦？你竟然不怀疑他？” 华宁眯着眼睛看她的时候，她很慌： “要真是他在苏府搅事，那在山里头，他就不会多此一举，救我回来！” 认真起来，那些云里雾里的猜测，都是镜花水月，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一切都只能是空想。 “他是不是罪魁祸首，有没有参与其中，又或者是不是稀里糊涂的做了推手，这些，我也保有怀疑。” 张文清跟苏府里的人，认得他这一件事，冷静下来，又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也是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脑子里思绪万千，却一个也抓不住。 “上神，你们来苏府，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们家出的这些事？” 苏瑾莫问道，她们的出现，似乎并不是因为她被北夜送了回来。 “都有，但是你这份拎得清的冷静，着实让我佩服。” 华宁的肯定，让苏瑾莫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知道，她飞升去仙界这事儿，仙界里的人，都嗤之以鼻，认为她不配。 想想她做的那些混账事，她也确实不配。 “你确实比我们这些神仙，要活的更通透些！” 苏瑾莫被她说的脸都红了，忙不自在的解释着： “我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过好自己的日子，成仙这些事，我没想过，以后也不会去想的。” “那你以后就多想想，你跟他——” 华宁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了指北夜： “注定的。” 这三个字，把苏瑾莫说愣了，等她反应过来，想去追问的时候，华宁已经飘然到了那两个人面前。 “闹够了没有？” 在上仙界丢人也就算了，到了人间，怎么还这副德行？ “你让他放手！” 止月咬牙切齿，迎安是九尾狐一族的人，就是在人间做错了什么事，也该由他们自己族内处罚。 “北夜上神，你怎么来了？” 北夜上神，不放手，不解释，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华宁只能谄笑的问他。 “受托来抓捕九尾狐族上仙——迎安！” 这话一出，止月就骂起来了： “受你奶奶的托，放着洞房花烛夜的温柔乡不去，跑来坏你姑奶奶的事儿，你怎么这么没皮没脸的呢？” 她跟北夜的梁子，结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北夜反过来找她茬，还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能否问一问，您受了谁的托？” 华宁捂住止月的嘴，不让她继续口吐芬芳。 “长龙山山神——大山！” 北夜上神不怎么会跟异性讲话，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这种时候，只能是别人问一句，他回一句，绝不多说一个字。 “托了你何事？” “抓捕扰乱凡间秩序的狐神——迎安！” “扰乱了哪些秩序？” 华宁不给止月插嘴的机会，手一挥，就把她的嘴给封住了。 “占山为私，虐杀百姓，夺魄平民。” 这三条，每一条都够迎安死几百回。 “长龙山有什么值得占的？我们青丘要什么没有？” 止月愣是撕破血肉，也要跟北夜辩上一辩。 “可有证据？” 真计较起来，迎安没道理在人间这般恶劣，他是九尾狐族现任族长的儿子，青丘元陵的一个小山坡，都要比这人间的山野有灵气。 第21章 争执 “有！” 北夜只给出了一个字。 “你说有就有？我还说没有呢！” 耍嘴皮谁不会？止月笃定他没有证据。 “张文清！” 刚才救治张文清的正是华宁，北夜看着她，眼底的含义，已经很明确了。 “放屁！” 张文清认得迎安又如何？他既然在人间修行，撞到了凡人，被瞧穿了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别说了——” 华宁拍了拍她扣在迎安脑袋上的手，让她放开。 “阿宁，你该清楚迎安的啊！” 这徒弟，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华宁也是喝了茶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长龙山修行，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北夜口中的罪状，没有一条是成立的。 “张文清中的是狐族的魅惑之术！” 这一点，华宁确认的很清楚。 “魅惑之术，又不是只有九尾狐一族才会！” 这术，九尾狐不过是天生就擅长罢了，其他的神，哪怕是一个小散仙，有点天赋，学会这个也不在话下。 “放手！” 华宁扼住她的手腕，逼迫她松手，止月却挺直了腰板，咬牙不放开。 她知道，要是她松手的话，迎安一定会被铁面无私的北夜带去中天庭，全权交由中天庭处理。 “那个——” 大夫已经来了，被家丁们拦在了厢房里，大力站在门口，挥舞着胳膊，好半天才引起苏瑾莫的注意。 苏瑾莫让大力喊了几个人，让他们把张文清抬去厢房，本来是不打算理会争执的四个人，偏偏，他们堵在门口，他们不好抬人出去。 家丁们不敢惹这几位上神，只能苏瑾莫开口了。 “三位上神请息怒，我——我们就是想借个道！” 苏瑾莫吓得捂着脸，不敢看他们瞧过来的表情。 北夜上神二话不说，扯着狐狸尾巴，就要往旁边走，止月不乐意了，站在原地不动，转脸就把气撒在了苏瑾莫身上： “院子两个门，你就非要走这一个？” 没看到我们在这吵架吗？ “我们要去前边，那个门——没——没通！” 院子确实有两个门，但是却不是互通的，想去瞧大夫，还真就只有这一个门。 “赶紧松手！” 华宁抬手就在止月腰上掐了一把，北夜上神也不耐烦了，扯着尾巴的手重了些，受着欺负的止月毛了： “呦，这么心疼你的小娘子，赶着送着，生怕她凡间的男人断了气，她会哭死？” 这话没头没脑，饶是北夜再冷漠，此刻的怒火，也烧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怕你？”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苏瑾莫忙拉着家丁，让他们架着张文清，侧着肩膀出去，自己也赶紧去劝他们： “不用让了，不用让了，我——你们——你们继续！” “滚！” 止月冲苏瑾莫吼着，眼睛都红了。 “不得无礼！” 华宁板着脸，压着她的肩膀，愣是把她摁的跪在了地上。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松手！” 跟华宁比起来，止月的辈分跟资历，要少上两轮，按照族规，她是只能听从华宁的命令，不得忤逆。 但今日，为了迎安，她什么都做了。 “好！” 哗啦一声，华宁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长鞭，二话不说，就抽到了止月身上，只打的她跪在地上，挺不起腰板来。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不松手。 北夜原是可以趁机扯出迎安，抽身离去的，偏偏，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师傅，你快松手，这样下去，姑奶奶真会打死你的！” 脖子得了些放松，迎安赶忙咳嗽的制止着。华宁这鞭子，是真的会要她命的。 “闭嘴！” 止月咬着牙，收了收手上的力道，继续坚挺着。 “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师傅吧，我——我一定跟着北夜上神，不会让师傅偏袒我的！” 迎安哭了，泪珠大颗大颗的顺着皮毛，滚到了地上，华宁没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北夜上神，你信我，救救我师傅吧！” 迎安求北夜，北夜面目表情，依旧扯着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别打了！” 一旁的苏瑾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推开了华宁，弯腰把止月护在了身下。 华宁并没有住手，反而调转了方向，从前边抽到了止月的大腿上。 “呦，这怎么这么热闹啊？” 还没抽两下，旁边的墙就裂开了一道缝，一身黑衣的女子，从裂缝里走了出来，抬手遮在眉前，不太适应日光的她，一下子就看到了扎堆在一起的人群。 “怎么了？” 南铭的身影跟着从裂缝里走了出来，映入眼中的场景，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北夜怎么也来了？ 华宁为什么抽止月？止月跟北夜手里扯着的那团东西，又是什么玩意？还有苏瑾莫，她这是在护着止月吗？ “你们仙界，流行窝里斗吗？” 黑衣女子叫灵玉，是阴间的鬼差。 南铭拿着天明给的折子，找到了地府，祭出北夜上神的娇妻身份，借着为苏瑾莫父母宗族着想的名义，愣是从阎王那里拉了一名鬼差，前来查探灵魂的踪迹。 由头是苏瑾莫，那最先解决的，也就是寻找苏瑾莫亡故父亲的魂灵。 他跟灵玉刚踏脚进到这里，就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迎安又闯祸了？” 华宁都抽止月鞭子了，显然，这事儿并不简单。天明上神指了她二位前来，一定是料到了迎安，想让他们把他带回青丘元陵的。 “你来干嘛？” 南铭到了北夜身边，压低声音问着，你来就来了，怎么还扯着九尾狐一族族长儿子的尾巴？ ““受托来抓捕九尾狐族上仙——迎安！” 北夜还是那句话。 “拉倒吧，你不在南山群涯——” 南铭瞧了瞧苏瑾莫跟止月，没再说下去，只督促他松手。 “天明帝君让两位上神前来处理此事，你赶紧的！” 这是九尾狐族的族内事，家务事，你凑什么热闹。 “受人之托——” “受你奶奶的托，滚！” 止月瞪圆了眼睛，北夜上神也是一身的怒气。 “这位就是苏小姐吧，我是鬼差灵玉，有些事需要跟你打听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灵玉瞧出来，这是他们天界，自己人之间的矛盾，她一个鬼差，做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你们别吵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呢，这么置气至于吗？” 苏瑾莫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嘴，赶忙就跟着灵玉去到旁边的院子了。 第22章 无魂 “你们还不如一个小散仙懂事！” 南铭上神抱着迎安的腰，做起来了和事佬，数落着还扯着狐狸头跟尾巴的两个人： “事情查清楚之前，迎安归我，你们俩都给我松手！” 南铭是龙族，为人公正，立场中立，分得清情理，也知晓利弊，这些年，没少在中间协调他们的矛盾。 他既然承诺会公正无私的处理，止月跟北夜也信他，这才松了手。 “吃吧！” 一松手，支撑不住的止月，就跌坐在了地面上，华宁收了鞭子，递了丹药给她。 止月也没有怄气，接过来就吞了。方才确实是她太执拗，华宁秉公处理，她没有怨言。 “你来这里做什么？” 北夜上神，也就只有面对男性的时候，是正常的。 “我——还不是帝君他老人家！” 南铭只提了地府的那张折子，没提天明跟他讲的猜测。最后把自己来此调查，都说成了是帝君的威逼，他是无可奈何才来的。 “你怎么从南山群涯出来的？” 南铭拿胳膊肘，捅了捅北夜，你这么跑出来，不怕你姨母抽死你吗？ “天明帝君！” 北夜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华宁跟止月来此的缘由，就更不用说了。 四个人饶是再迟钝，此刻也清醒了过来。 乖乖，帝君他老人家在打什么算盘，怎么把他们四个人都丢到了这里？ “你们查到了什么？” 南铭好奇的问着，华宁跟止月，也就是遇到了苏瑾莫跟迎安罢了。 这苏府，不，这整个镇子，还有旁边的长龙山，只怕是真的大有文章了。 “小狐狸，说说你的遭遇吧！” 南铭晃了晃依旧是原形的迎安，他还是心疼小辈的，二话不说，就把迎安身上的捆仙索卸了，还给了几颗丹药，让他调息。 “我认识他们，都是一个意外！” 迎安从南铭怀里跳了下来，恢复了人的模样。 “你也是神吗？” 苏瑾莫还是第一次瞧见神仙穿了一身黑。 “像吗？” 两个人来到了树下，斑驳的树影在身上留下印记，灵玉一个回头，吓得苏瑾莫差点摔到了地上。 你你你——” 她的脸上，突然就没了生气，苍白的爬着褐色的纹路，泛白的眼珠子凸了出来，舌头一下子拉到了脖子那里，很是吓人。 “鬼差灵玉。” 灵玉恢复原本的模样，笑眯眯的要来扶她。 “你——你长那个样子吗？” 苏瑾莫忙退后了几步，她还没从惊吓里走出来。 “这样好解释。” 灵玉耸肩，凡人怕死，鬼差在人间，都被魔化成丑陋的模样，她不过是图个方便的解释方式，不曾想，竟然吓到了苏瑾莫。 “吓到你了？” 眼看苏瑾莫还在惊恐中，她收回手，解释着： “不必惊慌，凡人死后，皮囊都会这般，甚至是更可怕。” 她已经尽力美化了鬼差的模样了。 “你跟南铭上神，来这里做什么？” 苏瑾莫摇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 “查些事情，倒是你，不是刚跟北夜上神成婚吗？” 他们二人成婚的事儿，六界皆知，这会儿，天上的宴席还没散呢，新郎官跟新娘，怎么跑到了人间？ “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苏瑾莫避开了她的问题，转而问起来她带自己到这里的原因。 “你父亲是何时过世的？” 看她不愿意回答，灵玉也就不追问了，两个人回到了正题上。 苏瑾莫的父亲，是半年前去世的，刚好开春的时候，没挺过来。死后，尸身还做了法，安葬在了苏家的墓地里。 “怎么了？我父亲，在阴间过得不好吗？” 鬼差，不就是人死后，带着人的灵魂去黄泉，接受阎王审判的存在吗？ 苏瑾莫心一紧，难不成，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让爹爹在九泉下吃了苦？ “根本就没去，我来这里正是为此！” 苏镇里的魂灵，已经有五百年的时间，不曾去地府报道了。他们五百年前就察觉到了，这事儿上报给了冥王，却一直没什么回复。 “什么意思？” 是他爹的灵魂逃跑了，不想去阴间吗？是不是因为担心她，所以一直在人间徘徊？ “你跟北夜上神一道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灵玉恍然大悟。 “什么事儿？” 苏瑾莫懵懵的。 “苏镇的魂灵，会自己消失。” 冥王派人来查过，不是逃逸，就是没有了，这附近，一点魂灵的气息也没有。 “消失是什么意思，严重吗？” 看着灵玉严肃的表情，苏瑾莫心里咯噔一声，她的意思，该不会是指灵魂烟消云散吧？ “没查明原因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灵魂消失有很多种因素，但苏镇的古怪，不是他们鬼差能够解决的了的，南铭上神不去求冥王，跑来找到他们阎王殿，也是古怪的很。 “那我爹会不会有事啊？” 苏瑾莫六神无主，她知道人会死，但是人死后，是有灵魂的啊，灵魂入黄泉，开启新一番的轮回。 她的父亲，也就只纵容她这么一个刁蛮任性的刺头，为人诚恳真挚，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他这样的人，怎么也不该落到如此下场啊！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五百年了！” 苏镇只有魂灵投胎过来，却无魂灵回归黄泉，已经有五百年了。 “鬼差只有受到召唤才能来提灵魂。” 灵玉看出苏瑾莫的疑惑，直截了当的解释着，冥界确实是灵魂们的归宿，也能够提供给人再世轮回的机会，但有一点，只有魂灵的意识里，有渴望再世轮回，她们才能够出现在此，进行引导。 所以，人间是经常会出现鬼的，那些因仇恨久久不愿离开的魂灵，只要不是恶煞旁人，鬼差一般都不会为难他们，任由它们在人间晃悠。 苏镇的人死后，就是他们鬼差守在一边，也感知不到他们的召唤，甚至是连他们的魂光也没瞧见。 人死就是死了，没有灵魂脱离出来，就好像是灵魂也跟着化了一般。 “我们鬼差没事儿就会来这里瞧瞧的！” 但是每次，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一回，有几位上神在，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什么收获呢！ “没有灵魂出现——” 苏瑾莫呢喃着，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偏偏她又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灵玉，脑子里嗡嗡作响。 第23章 迎安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的。” 迎安低着头，声音也是越说越低，最后直接没了声了。 “漏洞百出。” 北夜冷哼一声，你说你这些年都是在救人？那位山神撞到你的那几次，全都误会你了？ “你口里的那位山神，就是字字真言了？” 止月瞪着北夜，两个人就没有一刻是能停歇的。 南铭拧着眉头，歪头去问另一位九尾狐神： “华宁上神，这事儿，你怎么看？” 迎安直言，他来此修行，是因为不想在青丘被自己父母数落，被族人瞧不起。 这话真不假。 迎安小时候，是丢在女人堆里长大的。 九尾狐族长之子的名号，也就好听罢了，他那一双父母，忙的连二胎都顾不上，哪里还能分心照顾他？狐族里男子与女子是两个极端，同样貌美如花的模样，性子跟行为却是天壤之别。 男子多重修行，古板固执的厉害，呆闷的很，带孩子这种事，他们不做，收徒弟倒是乐意，前提是要在百岁后，能幻形了。 女子天真浪漫些，修行不甚在意，人间的七情六欲倒是上心的紧。迎安百岁前，跟着她们长歪了，百岁后，拜了上百个师傅，每一个都跟他恩断义绝。 师傅要他清心寡欲，他在偷看画本，让他闭关修行，他就提笔画美人，让他去人间修行，他就照着画本，腆着脸去骗小姑娘双修。 人间有人间的秩序，他这般胡闹，师傅们都不愿意要他，他老爹揍了几回不管用，就把他丢给了止月跟华宁。 这俩姑奶奶，可不好惹。 九尾狐族鲜少有如此高修为的上神，且还是女上神。她们俩是在光明手下做事，平日里也不悠闲，能答应收他，也不知道是他爹使了什么手段。 他在她们身边呆了快一千年，这些年里，他表现得很好，没有怎么惹事生非，或者是在两位上神眼皮子底下，分身乏术，造不起大风大浪。 但很快，这一切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迎安确实没在人间勾三搭四，他偷了中天庭里的仙丹，赏给了他瞧上的凡间女子，教她们修行，甚至是渡修为给她们，助她们飞升，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仙界私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的一个小情人，因为太心善，把仙丹的事儿告诉了自己的父母，那父母重男轻女，一来二去，这仙丹就到了他们儿子的肚子里。 这位公子很有天分，不过两日就飞升了，就是性子高傲，颇有些目中无人，一飞升，就在下仙界，嚷着自己是迎安的姐夫，要别人伺候。 这事儿，一下子就通报到了中天庭，可中天庭扣押了他，不过半日，止月就从中天庭，把人带回了青丘元陵。 私自偷盗丹药，还扰乱天庭的秩序，迎安为一己之私，让青丘成了六界的笑柄，他的父母，因为疏于管教的愧疚，给他下了禁令，不准他离开青丘。 偷盗仙丹，原本不严重的，但他私自用仙丹助凡人修行，可真是坏了天庭千万年的秩序，别说是下仙界的人，就是几个古老的仙族，都对他颇有微词了。 九尾狐族虽然喜欢在人间招惹是非，但像他这般，不顾后果，捅出如此大的窟窿的，古往今来，只此一个。 留在青丘元陵，确实是很难，他只能把自己关在角落里。 所以，他就溜到了人间，寻到了长龙山。 长龙山是上古魔龙天也的化身，他虽然入了魔，但身死后，周身流转的灵力，依旧滋养着这一片土地，血脉养成的龙须草，也的确能够助人修行。 迎安就在此落了脚，这五百年，他隐藏了行踪，在山中修炼，因为选的地方，太过于偏僻，周围的山路崎岖险恶，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人影。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能够静下心修行的人，隐藏行踪，是怕天界的人追查到他，也怕他爹寻来揍他。日子一旧，那些心思又起来了。 好在，没什么人能够让他遇上，好不容易撞到的也净是些粗糙的汉子，对不上他的胃口。 这些汉子，都是不怕死，跑去找龙须草的，那东西这么好，附近守护的精怪，自然也多，要不是他出手，她们只怕会全都丧命于此。 他遇到张文清时，张文清还是个10岁的孩子，父母亲人刚亡故，一时接受不了，偷跑上来找药草，想用龙须草把亲人们起死回生，自己却差点被野兽咬死。 迎安心疼他，救了他不说，还送他回了镇，找到那些被他救助过得人，让他们盖了道观，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 苏府里院子里的那几个仆人，都是那些人的后代，张文清的话，道观建造好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被他喊恩人的时候，他也是好半天，才从他现有的眉眼里，看到了当年的少年。 “空口无凭！” 华宁回了四个字，不管是迎安的解释，还是山神的指认，都是没有依据的空白字眼，真想经得起推敲，就要有拿的出手的证据。 “我也这么觉得，这事儿，我们先查清楚吧，免得让天明上神费心。” 南铭拍了拍北夜的肩膀，提醒着他： “天明上神，指明二位上神到这里，一定是想让二位好生约束下这位徒弟，不能再让他铸成大错了。” 要是这一次，迎安真是幕后黑手，那九尾狐族，一定保不住他。 不是因为北夜的坚持，而且他这种恶劣，九尾狐一族再保下去，天界就会大乱。 没有人想看到这样的一幕，迎安就是回了青丘元陵，也还是会被送回到中天庭。 “帝君的打算，谁猜的透呢！” 华宁笑了，用眼神警告了欲言又止的止月，南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事儿，在回天界前，查清楚缘由，什么因，就该有什么果，公正无私不偏袒，才是他们该做的。 “北夜，你把那位山神请过来吧！” 大山跟迎安各执一词，真想知道谁在说谎，就必须得见一见这位山神。 北夜不说话，只看着华宁跟止月。 “看什么看，难不成我们俩还会把他吃了不成？” 那满满的不信任，刺的止月浑身不舒服。 “那我们就先从这个鼎查起吧！” 华宁拉着止月，退到了鼎旁： “这里头可是有魔族的东西。” “魔族？” 南铭这才注意到那鼎。 第24章 是魂 “几位上神，可是有什么发现？” 灵玉跟苏瑾莫，一前一后回到了院子里。 “有倒是有，但跟灵魂无关。” 南铭他们，都围着鼎观察着，这鼎已经被华宁扶正，内里的那些魔物，也没剩几只活的了，北夜敲了敲鼎身，声音闷沉，手感粗糙，光泽偏暗，一时间，竟然也分不清它的材质。 “这鼎的图案——有点意思啊！” 一条青面獠牙的巨龙，巨龙脚底，一边踩着一只拼死挣扎的狼，一边压着一只惊慌失措的狐狸。 南铭是龙，北夜是狼，剩下的三位，碰巧就是九尾狐。 “还有些文字，不知道灵玉捕头，认不认得。” 这鼎有一面刻着一堆文字，龙飞凤舞，他们几个人，没有一个认得。 “看着不像是凡间的字。” 灵玉摇头，冥界的字，是随人间的字变化的，人的寿命短暂，文字变更很快，做鬼差的第一课，就是熟悉人间的文字变更史，认得每一个文字。 鬼差说不认得，那这字，就不是人间的字了。 “里头是魔虫吗？” 灵玉瞧见鼎内剩下来的几只可怜虫，半死不活的，依旧挣扎着。 “你也认得？” 这话，止月问出口就后悔了，魔界这些年，经常来人间闹腾，惹的凡人们苦不堪言。冥界只管人死后的事儿，活着的人，会受什么苦难，他们无法左右。 这也是为什么，人间喜欢为神仙盖庙朝拜，神仙要派人在人间驻守守护了。 阴间的鬼差，主场地就是人间，认得这些魔物，是必然的。 “这玩意很常见了！” 灵玉点头，凡人容易哄骗，一些异样的事情，只要有人刻意引导起哄，不明是非的他们，立马就会顺着别人的心意走。 魔界的人，就喜欢人族这一点，好骗，要被宰了还给人递刀伸脖子。 这虫子，是最常见的，拿人的血肉去饲养，到了成熟的时候，就会结茧成蛹。 蛹可以破茧而出，繁衍下一代，也可以直接供魔食用，增加功力。 “这里头，该不会有魔掺进来了吧？” 灵玉随口一问，却不想，几位上神都不作答，默认了她的猜测。 “灵玉捕头，苏镇灵魂的消失，会不会跟这些有关？” 华宁笑眯眯的问着，其他几位也都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不会！” 灵玉果断摇头。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了呢？” 止月脸一沉，难不成，你想帮魔界撇清关系？ “要是真跟魔界有关，那可是要起战争的。” 魔界在人间作乱吃人，冥界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但是，一旦对灵魂动手，那就是死罪，泰古源的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年，六界都是相安无事，魔界里真有人敢这么做，那冥界，绝对会起兵征伐。 “能打听下，为何吗？” 南铭心底，隐约有了答案。 “因为魅这个字，是冥界的禁忌。” 果然，灵玉的回答，是跟它有关。 魅即是魅鬼，从人类的残魂中生出，以吸食灵魂为生，无实质但又灵力超强，有意识却无法明辨是非，食之能提升修为，用之能摧拜敌人。 混沌初期，因为它的特殊性，六界都曾在人间大肆屠戮人族，砸碎灵魂，养出魅鬼。人族为此，险遭灭顶之灾。 生死存亡之际，人族的墨卿脱颖而出，硬生生撕裂出一个空间，创造了守护灵魂的冥界，这才保住了人族。 其他几界，都与冥界达成了共识，禁制制造魅鬼，恶意屠戮人族。偏偏只有魔界，最过分也最偏执，直到如今，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在打魅鬼的主意。 “此处与魅鬼无关。” 苏镇的异常，泰古源虽无正面回复，却也派了人来排查。黄泉的鬼差，也是经常来巡视，真要是跟魔界，魅鬼有关，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应该有关吧！” 北夜他们还没有回答，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鼎，插不上话的苏瑾莫开了口。 “应该？” 南铭惊讶的看向了北夜，北夜眯着眼睛，盯了苏瑾莫好一会儿，开口问她： “何意？” 灵玉想反驳些什么，止月的眼睛瞪了过来，华宁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听苏瑾莫把话讲完。 “这个字我认得，是个魅！” 他们讲话，苏瑾莫听的一知半解，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灵魂消失的事儿，站在一边，能关注的，也只有鼎上刻着字的那一面。 这字写的不多，龙飞凤舞，潦草的厉害，乍一看，确实跟记忆里认得的样子沾不上边，但她盯着它们发呆，时间久了，竟然瞧出来了猫腻。 “苏姑娘，你认错了吧！这哪里是魅，这是——” 灵玉认真的解释着，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看直了。 “这个字是反着写的。” 南铭也瞧出来了端倪，字迹潦草，又是反着来的模样，难怪他们一时间竟然没察觉到。 “你倒是还挺聪明的！” 止月被南铭的话点醒了，一看，确实如此，兴高采烈的到了苏瑾莫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的一脸灿烂。 这下，迎安的嫌疑，就能洗脱几分了。 “我也就是瞎看出来的。” 几个人或赞赏或惊讶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啊！” 南铭冲北夜眨了眨眼，仿佛是在说，你看，天明上神跟你找的媳妇，还是有些优点的。 “这个字是魂。” 北夜平静的声音穿透了苏瑾莫的脸颊，那上头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仔细去看，那个字，确实是魂，不是魅。 “有发现就好，你管这个字是什么！” 止月冲着他翻了翻白眼，安慰苏瑾莫： “你别理他，他有病！” 苏瑾莫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辩解，只摸了摸鼻子，就推说要去看张文清的情况，借机出了院子。 “北夜上神呐——” 南铭捂着脑门直摇头，在场的哪个没有瞧出来这个字是魂不是魅？一个凡间小姑娘，你就不能不拆穿别人吗？ “我说的是实话！” 北夜上神不自知，还自我感觉良好。 “找抽的玩意！” 止月摇了摇头，真替苏瑾莫难过，嫁了这么个东西。 “少说两句！” 华宁拍了拍止月的背，刚好是方才抽的地方，疼的她嘶嘶抽冷气，说不出话来。 这鼎上的字，现在是认得了，但这内容，并没有任何意义。 第25章 道歉 “大夫，他怎么样了？” 苏瑾莫在厢房门口，撞上了背着药箱出来的大夫，大夫像见鬼了一般，吓得摔在地上，蹭蹭蹭的往后退。 “鬼啊！” 他指着苏瑾莫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我家小姐不是鬼！” 大力忙去扶大夫，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看看苏瑾莫，又看了看大夫，咬牙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是鬼，喏，你可以摸摸看！” 苏瑾莫蹲下身，拉着大夫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脉搏强劲有力，大夫这才平定下来。 “苏小姐，你不是——不是——” “不是我，我没死。” 苏瑾莫摇头，把自己成仙去仙界的事，压回了肚子里。 “哦，是被水冲走了，在别处养伤，最近才回来吧！” 大夫是在给自己解释，苏瑾莫没有反驳，又问了一遍张文清的情况。 “没什么大碍，张公——” 这话说了一半，大夫脑子就转了过来，忙咬着舌头改了口： “姑爷没事儿，就是吓到了，身体有些虚弱，开两副药吃两天，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苏瑾莫点头，只要人没事就好，大力带着大夫去结赏钱，她则推门进到了厢房里。 张文清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眉头紧蹙，放在被子外的双手，攥的死死的，浑身因为太过紧绷，而时不时颤抖一下。 苏瑾莫站在一边，默默的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她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啊——” 张文清猛的坐了起来，把苏瑾莫吓得蹦了起来，跟着喊了一声。 “小姐——” 守门的小厮，立马就进来了。 “没事，没事，你们下去吧！” 苏瑾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把人打发下去了，张文清正睁着眼睛坐在那里，大口的喘着气，眼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 她想了想，还是从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端到床边，递给了他。 张文清没有接，眼睛顺着杯子，爬到了她的脸上，楞楞的看着她。 苏瑾莫一下子就紧张了，这算是什么眼神，自己又要如何反应？ 面对这位抢来的夫婿，以为自己死去的姑爷，她要以什么身份，又能拿什么态度来同他讲话？ “你——没事吗？” 张文清率先打破了尴尬。 “没事，你——你要不要喝水！” 这莫名奇妙的紧张是怎么回事？苏瑾莫恨不得咬一口自己打结的舌头。 “多谢了！” 张文清说着就想掀开被子下床，苏瑾莫忙把水捧了过去，二人目光交接，忙都低下头，一个送水，一个接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手指交汇之间，两个人像约定好一般，都看向了对方，这一下，羞涩的红晕，腾的一下就爬上了脸颊，指尖像被烫到了一般，杯盏哗啦哗啦作响，差一点就泼在了被褥之上。 “你——你休息吧，我——我出去，大夫——大夫说你需要——需要休息。” 苏瑾莫手指不听指挥，舌尖也彻底打了结。 “好！” 张文清猛点头，可不等苏瑾莫转身，他就又开口把人喊停了。 “对不起，我——我害了你，你——你不要怨我。” 张文清一咬牙，把话讲了出来。 “啊？” 这个道歉，指的是什么？ “一年前，是我害了你。” 原来，张文清讲的是一年前的那次落水，二人成婚当日，他逃婚，她追赶，一前一后，双双落水。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毕竟——你也不愿意嘛！” 强抢民男这种事，她以后再也不会干了。 “我没有——” 张文清听她这么讲，立马反驳，可只说了三个字，脸就红透了，话也噎住了。 “你——你休息吧！” 苏瑾莫的脑袋，因为这三个字，腾的一下就炸开了花，刚才还想着留下来，质问下他是不是串通妖怪害自己的勇气，全都丢到三里外去了。 “我没有想害你，我也知道——你没死，我在苏府，是为了等你。” 张文清再一次喊住了苏瑾莫，苏瑾莫的身形，因为等你这两个字，顿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只站在那里，背对着张文清，揪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走该留。 “对不起，你回来后，我做的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身不由己。” 第二个对不起，是为这两日，他对苏瑾莫做出的那些事。 身不由己，为什么会身不由己？苏瑾莫咬着嘴唇，用手拍了拍红透了脸颊，咬牙转身，坚持让张文清把话说个清楚。 院子里，几位上神，还在看着鼎上的那面字发呆。 这些字，说它是一首诗，写的不伦不类，说它是一段话，又过于矫情，就像是画本里的一句突兀的台词一般，让人闹不清它想表达什么意思。 魂畔梦兮，几回惆怅。梦里春秋，几回明亮。轮回之境，无人之巅，只盼知音，魂回故里。 “这玩意，有点熟悉啊！” 认清这些字以后，止月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越品越觉得它很像是一个人发牢骚的风格。 “嗯，你说呢？” 华宁扭头去问迎安，迎安的身子抖了抖，他从解释完以后，就默默的蹲在墙角，低着头，拿手指在地上画圈圈。也就一会儿功夫，已经画了一大片。 “不说吗？” 南铭跟北夜，也盯着他不放，止月心底跟着有了答案，脸上立马就挂不住了，凶巴巴的质问着。 迎安见逃不过去，这才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们，点了点头： “这是我写的。” 迎安在人间勾搭小姐的时候，就喜欢写这些不明所以的词句，正儿八经的人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意思，偏偏那闺阁中的小姐们不一样，正是思春的豆蔻年华，遇到了美貌的男子，随便驺两句，她们就上了套。 “迎安上仙还挺有才华的嘛！” 气氛太过沉闷，灵玉忍不住打趣，想要活跃下气氛。 “这鼎，你可认得？” 北夜指着那鼎，眼睛死死的盯着迎安，迎安的眼睛看了一圈，没找到安慰，做贼心虚的他，很快就点头承认了。 这鼎是他的。 “你是不是找死？” 止月啪的一巴掌，就呼在了他脸上，迎安眼泪汪汪的捂着脸，愣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你跟我说实话，这里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迎安摇头，他没有。 “那你是不是知情？” 鼎都在这里，你还敢说自己与这里的事情，没有任何关联吗？ 第26章 解释 张文清的话，让苏瑾莫有些茫然，安抚他躺下后，她就立马从屋子里夺门而出，直到走到院子中央，这才停下来。 他说，他在聚仙观，遇到了妖。那妖从他10岁开始，就逐渐控制了他的心智，这样的控制，不止是他一个人，聚仙观里的那些青年才俊，皆如此。 大家并不是想修炼成仙，也没有人热衷于修行，他们，他们是被人控制了。 那时候，她去抢他成婚，他没有不愿意，他往山林里跑，是想去找小时候遇到的狐仙，替他解除身上的控制。苏瑾莫接近他的时候，他自己的意识，突然就恢复了。 但是，那天晚上，他没有成功，没有找到狐仙，反而是被聚仙观的那只妖给抓住了，好好的惩罚了一番，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苏瑾莫把他救了回来。 一个多月的悉心照料，她是沉不住的小丫头，总会找借口来看他，劝他，甚至是找些小玩意逗他开心。 他是喜欢她的，但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只能冷漠对待。 成婚那日，他没有想跳水，是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带着他往河边跑，甚至是在苏瑾莫跑不动的时候，故意停下来等她。 落水的时候，他看到身体里的东西溢出，卷起了漩涡，将她带走，再之后，他被带回聚仙观，那妖告诉他，让他回到苏府，按计划办事，苏瑾莫会回来的。 这个控制他的声音，直到华宁救了他，这才停了下来。 苏瑾莫不知道该不该信他说的这些话，自顾自烦恼了一会儿，抬脚就去找北夜他们去了。 这些妖魔鬼怪的事儿，她一个凡人，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我不知道——” 迎安慌乱不堪，那鼎确实是他的，当初建聚仙观的时候，那群人让他留个仙物镇宅，他拗不过，就把这鼎给了他们。 在华宁点出鼎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这是自己的。只是，字是自己刻的，画却与自己无关。 “这事儿说不清楚了。” 南铭拦住止月，摇了摇头，你就是把他打死，也不能洗脱他的嫌疑。 “鼎这个东西，送出去以后，又不是不能再对它做手脚了——吗？” 灵玉不懂仙器这些玩意，说到后头，自己也没了底。 “仙器在铸成以后，要想动手脚，那就只能重做。” 华宁又去检查了一番，果然，是青丘元陵的笨青铜。 “小兔崽子，这回你老子都保不住你了！” 止月眼睛都红了，这鼎，你就是长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师傅，我真的没有——不是我——” 鼎是他送的，但这一面的画儿，这里头的虫子，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啊！ “那个——” 苏瑾莫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打断了他们，迎安哭哭啼啼有一会儿了，其他的人，一言不发。 “苏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灵玉刚好后悔自己没有跟她一起离开，看到她出现，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忙奔了过来。 “张文清醒了，他跟我说了些话，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知道一下。” 苏瑾莫很严肃的看着他们，指了指地上的迎安： “我觉得你们可能真的误会他了，这里发生的事儿，跟他无关。” “空口无凭，讲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南铭惊讶她的出现，也惊讶她讲出来的话。 “你们不也只是猜测吗？” 大家都是空口无凭，苏瑾莫倒也不怕： “就算是我猜错了，那水落石出的时候，我愿意承担我的错误。” 这句话，北夜上神忍不住盯着她看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苏瑾莫的脸红的厉害，偏偏，那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本来，我就是个凡人，凡人很笨，各位上神就体谅一下吧！” 说到这里，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见大家不再反驳什么，她把张文清告诉她的那些话，都复述了一遍。 每每讲到他说喜欢自己的时候，苏瑾莫就特别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人也低着头，像是要把自己埋起来一般，情不自禁的咬着唇，眉眼含羞带怯，一副少女动情的模样。 她讲的时候，几乎没有抬头看旁边的人。旁边人，眼睛立马就看向了北夜，除了止月，其他人眼神里颇有些同情跟不忍。 自己的夫君就在眼前，还能这般姿态的喜欢着另外一个人，还是个凡人，北夜这位战神，也活的太憋屈了。 洞房花烛夜，陪媳妇下凡，就为了听她倾诉另一个人对她的喜爱吗？ “就是这样的。” 苏瑾莫捂着脸，羞涩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去看他们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一脸古怪，眼睛在她跟北夜上神身上打转。 北夜上神抱着胳膊，低头看地，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怎么看？” 南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巴拉着脸问华宁。 华宁回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还能怎么看？” 止月心里烦心的都是怎么帮迎安撇清关系，苏瑾莫说的这些，只能说明主谋不是迎安，帮凶二字，他逃不脱。 “我不知道——” 迎安想插嘴，止月揪着他的耳朵，就到了一边，恨铁不成钢。 “要不要回避一下啊！” 灵玉往后退了退，今天好歹是两位的大喜之日，这么好的日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戴绿帽子，这位浑然不知的苏小姐，是个人物了。 “回避什么？” 苏瑾莫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什么值得回避的吗？ “你们俩要不要单独聊聊？” 南铭看不下去了，北夜上神一副与我无关的死样子。 “不聊，没什么好聊的。” 北夜果断的拒绝，甚至是看都没有看苏瑾莫一眼。 “为什么——” 苏瑾莫本来还想问一问，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没了心思，仔细一想，他们俩也确实没什么好聊的。 “那我们从聚仙观开始查起吧！” 北夜上神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南铭也不做和事佬了，拉了众人商议，先去聚仙观看看。 “灵玉上神要一起去吗？” 商讨完毕，华宁扭头问灵玉，灵玉摇头，她是阴间的鬼差，来这里是查魂灵失踪事儿，神仙们的恩恩怨怨，她可没心思。 “我去镇上走走吧！” 去镇上找找有没有将死之人，能让她窥到灵魂消失的那一刻，她就立马联系南铭他们过去。 第27章 遇险 苏瑾莫没有跟着他们去聚仙观，她让人备了马车，跟着一起去庄园里接苏达跟苏氏。 神仙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她一个靠两条腿奔走的人，哪里追的上他们。 南铭只给迎安捆了一道绳索在手腕上，另一端拉在自己手里，北夜他们三个人就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五个人隐了身形，到了聚仙观上方。 从云层里往下看，这聚仙观，与凡间普通的道观一般，有香火有信众，有道士，也有寄宿的修行者。 西方的太阳，还有一两个时辰才落下，四个人商议一番后，决定晚上再动手。 “我先去把山神带回来。” 北夜想到跟山神的约定，决定先行离开，南铭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我跟你一起去！” 止月站了出来，解释着： “我要看着你，别跟我耍花招。” 北夜没说话，只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飞走了，止月气鼓鼓的跟了上去，华宁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依旧盯着聚仙观的人。 “你师父——不会——” 南铭砸吧砸吧嘴，扭头想问迎安，可迎安五百年都没见过止月，他就自己闭嘴了。 “姑奶奶，我师傅——” 迎安怯生生的问着，一天不到的时间，他的境遇跟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调戏的女子，其实是北夜上神的妻子，救治的那些人，跟魔教扯上了关系，在长龙山修行，还被指认做了忤逆天规的事。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这会儿，才得些喘息的时间。 “别问，问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华宁声音很轻柔，扭头还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 迎安低下头，吞了吞口水，若有所思起来。 苏氏在的庄园，是苏家在苏氏墓地附近买的一块儿地，不求它种什么庄稼，只图去祭拜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儿。 房子是泥土打出来的，不多，七八间，没什么家具物什，平日里就留了个老翁看守，地里没什么种子，疯长了一片灌木跟野草。 老翁已经被苏达打发回乡下看家人去了，苏氏被她安置在苏瑾莫收拾出来的小屋里。 这里很僻静，不到祭拜跟节日的时候，一般是没有人去注意的，这也是为什么，苏瑾莫跟苏达，会选这一处做隐蔽。 山间路崎岖不平，马车走的很慢，苏瑾莫带了两个侍女，一个仆从跟一个车夫赶车，五个人晃悠悠的往庄园去。 嘎吱嘎吱，马车停了下来，正在打盹的苏瑾莫，见马车半天也没有动静，皱起来了眉头。 “什么情况？” 两个侍女拉开门帘，往外察看，仆从跟车夫已经不见了踪影，马车外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小姐，你先坐着，我们下去看看。”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一个人留下，一个人下了车，紧张的四处张望。 “怎么了？” 苏瑾莫的瞌睡，一瞬间就全都消散了，忙探身跟到了门前。 “啊——” 一声惊叫，马车内拉着帘子的手，瞬间就把它放了下来，死死的扯在下方，不敢松手。 “外边怎么了？” 苏瑾莫慌了神，侍女更是害怕的直哆嗦，扯着帘子僵在那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移动。 死一般的沉寂，好半天，苏瑾莫才冷静下来。 马车外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们两个人困在马车里，荒郊野岭，天色沉下来后，就会更危险。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苏瑾莫扭头看向了旁边的窗子，那是一个往外推的竹片，下边定着颗钉子，刚好缠着竹片上的麻绳。 “小姐——” 侍女见她伸手去探窗子，又急又慌的阻拦着。 苏瑾莫的手收了回来，还不等她放松，那竹窗外，传来了被什么东西划动的声音，苏瑾莫几乎是下意识的，立马扯着绳子，一刻也不敢放松。 外头，有什么东西，它在马车外徘徊，哗啦哗啦，它到了门口，开始扯帘子。 “小姐——” 侍女带着哭腔，拼命的把头放在地板上，两个手扯着帘子，逐渐没了力气。 苏瑾莫咬牙，松开手里的绳子，想要去抓住她，结果，那帘子卷着风，将侍女一把拽走，等她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嘎吱嘎吱——” “呼哧呼哧——” 苏瑾莫的感官，瞬间就被放大了，身子紧紧的贴在地板上，头沉重的举不起来，心跳也快到了极致。 那好像是野兽的磨牙声跟呼吸声，她能够感觉到，它从地面上，跳了上来，车身一沉，一个巨大的黑影，将她罩在了里边。 苏瑾莫的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 北夜还是回到了那面悬崖旁的山石上，那一整面的龙须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息，都让止月无从开口。 山神听了召唤，还未前来，北夜背对着止月，不想去看她眼中的神色。 “你知道的，他不敢胡闹了。” 下午的山林，有一股难以明说的闷热在山中盘旋，一如止月的心情，郁郁不得解脱。 北夜依旧没有回头，背着手，远远的看着那片金色的草，阳光下的龙须草，没了光晕，只剩下身子上的枯黄色，像是将死的野草。 “你要帮我。” 止月咬唇，死死的盯着眼前人的背影，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一定要帮她。 “秉公处理。” 北夜的回答，依旧是这四个字，一如五百年前。 “这一次不一样。” 止月想解释，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自嘲般的笑问自己： “你在期待什么？” 不该有期待的，从一开始，她就该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北夜像木雕一般，没有任何回应，不解释，不安慰，甚至是一句客套话也不想给。 “我去对面的悬崖上看看。” 止月呆不住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跟着北夜，来到此处的初衷了。这附近有迎安的气息，她现在的紧要任务，是尽可能搜集证据，帮他摆脱嫌疑，其他的，都做浮云吧！ 止月走后，山神依旧没有出现，北夜等了一会儿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在山神身上放了定位符，此刻去查，他似乎已经到了山脉的边缘，靠近苏镇那边。 莫非，他坐不住，去小镇边缘打探去了吗？北夜看了看对面的山崖，没有通知跟过来的止月，只身一人，往定位的方位去了。 止月瞧着他远去，山林遮住了她的神情，紧紧握着的手，松开又咬紧，好半天，她才平息怒气，追了上去。 第28章 阁楼 聚仙观并没有什么异常，南铭问了迎安，这观才建成时的模样。那个时候，只有几间低矮的房子，里头的神像都还是泥巴糊的。 如今，观内的房子几经修缮，神像也换成了鎏金的瓷底，香火带来的油钱，让它圈了一大片地，扩充了院落，盖起来一座塔楼。 塔楼上有钟，每个时辰，都有人在上头鸣钟，内里是书阁，收藏的都是经书道文，供修行者借阅。 “华宁上神，你觉得呢？” 南铭盯着那座塔楼，这里似乎并无限制，进进出出的人，也不是只有道观里边的，外头烧香的人，也有些往里边去的。 “你跟我想的一样。” 华宁笑着，先南铭一步，飘然到了观外的小巷子里，趁着没人，化身成了农妇，挎着个竹筐，手在肚子前系着的破布上搓了搓，就到了聚仙观门口。 南铭跟了过来，他化身成了老农人，身后牵着一头驴，那驴是迎安变化的，背上背着两捆柴，晃悠悠的，也到了观门口。 一个是信众，一个是来卖柴换斋饭的，华宁先一步进去，把筐里的野果子拿了出来，摆在红桌上拜了拜，南铭跟迎安，被道士带去了后门。 聚仙观人很多，管事的都很忙碌，南铭牵着驴，自然而然的跟华宁在塔楼下碰了面。 “哎——” 华宁低着头就往里边去，还没进门，就被人拦了下来，拦他的人也是个妇人，又矮又胖，刚好从里头出来。 “你做什么的？” 妇人问华宁，华宁指了指阁楼，说自己是想借本经书，回家供奉沾光。 “想借？带这个了吗？” 胖妇人拉着华宁到了一边，搓着手指暗示她，华宁不笨，立马就明白了，这人是想要银子。 “不是说，大家都可以借吗？” 华宁懵懵的看着她，装作不懂的模样。 “怎么可能？你懂不懂规矩？” 确定华宁没钱后，妇人立马变了脸，扯着她就到了一边没人的地方，恶狠狠的警告了一番。 南铭这边，也被人拦了下来，理由跟华宁一样。 这阁楼竟然还要收银子才能进？ “有点意思啊！” 南铭摸了摸下巴，他方才问了阻挠他进去的大哥，那人告诉他，这聚仙观，真正灵验的就是这阁楼里的东西，交了钱，进去祭拜一番，带本书回家供着，保准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好大的口气啊！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东西。 滴答—— 有水滴在了苏瑾莫的面前，大颗大颗，压抑的气氛，险些要把她逼疯，稍稍回神的理智，撑着她抬头往前看去。 那是一个有着白色皮毛的怪物，四肢庞大，尾巴从屁股后边转到了身前，搭在了两个前肢上，它只看到它留着口水的舌头，就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 这是吃人的怪物，这一定是吃人的怪物，只是坐着，那腿就已经有她高了。 她不动，那东西也不动，就默默的坐在她面前，好一会儿，求生的本能，才给了她逃跑的勇气，闭着眼，咬着牙，双手往前一推，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去。 不要回头，不要停下。 这是她脑海里的声音，她也确实不敢回头，一直跑到了溪水旁边，被灌木绊倒，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这才停了下来。 心跳如打鼓，浑身的衣裳尽数湿透，发丝胡乱的粘在脸上，喘息的像是要把胸膛都压破一般，腿脚都软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方才那个怪物，也不知道追上来了没有，她还是不敢回头。 “呼哧呼哧——” 脚步声，呼吸声，越来越近，苏瑾莫慌乱不堪，惊恐的挣扎着往前爬。 平静的水面上，映照出她自己的模样，还有那个靠近她的怪物，绿色的瞳孔，白色的皮毛，不等她认真看清楚，一个爪子，咣的一下，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跌进了水里，脑袋嗡的一声，意识也跟着停顿了，直到水呛进嘴里，这才挣扎着恢复了意识。 “救命——救——” 好不容易挣扎出水面，还没喘口气，那爪子又摁着她的脑袋，死死的往水底压。 想要挣扎，却抵不过那压力，想要逃离，又挣不开束缚，苏瑾莫清晰的感知到，溺水的恐惧。 这感觉，似曾相识，这似曾相识里，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冷漠的脸。 横着的眉毛被他拧成了川字，冷淡的眸子深处，藏着挣扎跟痛苦，没有一丝微笑，甚至是没有任何表情。 北夜上神？ 接近死亡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愣是挣脱了那怪物的控制，慌慌张张的往溪流中间去了。 溪流是从山上下来，奔腾入江的，这一处的水面，不算窄，越往中间，水流越急，苏瑾莫的脚踩了个空，身子跟着就被漩涡卷了进去，跟着波浪往前起伏。 “救——救命——救——救命啊！” 她不会游泳，荒郊野岭，恐惧被无限放大了。 怎么办？她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北夜上神看着面前的树，眼神冷淡了下来。 他给定位符，被贴在这棵树上，大山却不见踪影，附近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他想要的气息。 这位山神，到底是假冒的，还是说，他遭遇了什么？ “救命——” 北夜动了动耳朵，是苏瑾莫的声音，离他有两里地，正跟着水流往下奔去。 她遇险了，北夜立马就感知到了，跟着她的东西，似乎是妖？ 追妖还是救人？他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朝山野里奔走的那头兽追去。 苏瑾莫成了仙，这水淹不死她，只不过是让她吃些苦头罢了，抓妖才是首要的事。 “去救人！” 止月拦着他，不由分说，紧要关头，他们没有对峙，自然而然的分开行动了。 北夜掉头去追苏瑾莫，止月闪身去追那头奔走的妖兽。 “救命——” 就在苏瑾莫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双手拉着她的衣领，把她从水里提了出来。 “啊——” 一抬头，就对上脑海里的那双眸子，苏瑾莫惊恐的瞪圆了眼睛，死命的挣扎着。 北夜皱眉，提着她就到了岸边，直接扔到了一边的草地上。 苏瑾莫被他摔懵了，坐在那里，盯着他，半天回不过来神。 “清醒了吗？” 北夜不耐烦了，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 “你——你——” 苏瑾莫指着他，哆哆嗦嗦，愣是说不出话了。 第29章 特权 追着苏瑾莫，是一头白狼，身形庞大，就是有灌木丛跟石头拦着，奔跑速度也是极快的。 它在慌不择路，追着它的止月，并不是一味的跟在后头，只一会儿就猜出他的方向，抄近道，拦在了它面前，顺手在周围下了结界，让他无法挣脱。 “想跑？” 止月抽出围在腰间的软剑，警惕的看着被自己困在结界中的白狼。 白狼呲牙，绿色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止月，前肢趴在地上，身形伏低，尾巴贴着地，做出了攻击前的准备动作。 “放马过来！” 止月挑了挑下巴，姑奶奶才不怕你。 北夜在此才是对的，狼跟狐狸是天敌，这妖要是厉害些，她不一定能打得过。 但她心急，不想出现的线索，被北夜劫走，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白狼嗷呜一声扑了上来，张嘴就想咬她拿着剑的右手，止月侧身，胳膊肘狠狠的砸向了狼的脑袋，它的后腿用力踢向了她的腰，止月翻身，堪堪落在了后方。 一人一狼，来回交手了几次，很快，白狼的破绽就被她瞧见，软剑封住了狼的四肢，她整个人砸向了倒地的狼身上，用腿压住他的身子，胳膊死死把头摁在地上，一只手拿着绳子，就要去绑白狼张着的嘴。 “上神——” 有人叫她，这个节骨眼上，止月身形一怔，那狼立马就幻化成白光，钻入了地底，不见了踪影。 “你是找死吗？” 白狼的气息跟灵力，都已经感知不到了，到嘴的鸭子飞了，止月的怒气不是一般的大，蹭的一下，就把喊她的汉子摁在地上，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刻也不肯放松。 “上神请息怒，我是——我是此处的山神，是应召而来的。” 来者正是北夜召唤的山神大山。 “姑奶奶像是善茬吗？” 止月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大山被她掐的浑身发红，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直到她冷静下来，这才得以呼吸。 “我——我刚才去——去救人了！” 大山解释着，他知道眼前这位上神的身份，要是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刚才逃走的狼，是这山中的妖兽，它在此修炼已经有千年，以往，龙须草是他在霸占着，后来，迎安到这里后，他就被赶到了别处。 这头狼贼心不改，胆子也大，总是惦记着龙须草，跑回来这一块儿撒野，有时候也会抓过路的人吃，作为山神，感知到它的出现后，自然是把救人放在第一位。 妖界与人界的界限，很不明朗，他们之间有自己的相处模式，神界只做调解。 很多妖，都是人间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修炼而成，他们在成精之前，是山野里的自游者，成精之后，只要不是在别的地盘闹事，自己生存的原始地方，是有优待权的。 就好比这只白狼，它就是这山里土生土长的兽，在此成精，在此霸占地盘，虐杀人类，都是允许的。但是要换个地方这般残虐，那当地的守护神就有权利追捕它。 “所以，本上神还抓不得它了？” 止月松开他，心里不悦起来，它可是追着北夜上神的娇妻不放呢！ “上神可以救人，但不能抓他！” 山神起身，拱着手，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作为此地的守护神，他跟止月一样，只能驱赶白狼，救助那些被他盯上的人免于非命，但抓捕它，没道理也没有权利，那位苏家小姐，据他所知，并没有生命危险。 “你可知——” “它出现在此只是碰巧，与迎安上仙无关。” 止月还没说完，大山就用理由把它堵死了，止月气的眼珠子都直了，握着手里的软剑，噼里啪啦，在大山的两侧，砍了好一会儿。 “上神息怒！” 大神吓得闭着眼睛，脸都苍白了，冷汗冒了一脑门。 “滚！” 止月怒吼着。 “你——” 苏瑾莫指着北夜，舌头打了结。 北夜看她半天也讲不出除了你之外的字，有些不耐烦了，眯着眼睛，警告着。 “你是不是——我——我之前落水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瑾莫收回手，警惕的往后退了退，她在成仙前，在水里昏迷前，有见到北夜的脸。 北夜纹丝不动，背着手，低头看着她。 “我——你——我成仙，是不是你搞得鬼？” 难怪我一上天庭，天明帝君就把我赐婚给你，难怪你姑姑，这么着急让我们成婚，你莫不是真的对我有什么企图？ 北夜上神板着脸不说话，甚至是连个多余的表情也不想给。 “你——你送我回来，又——又为什么缠着我？” 苏瑾莫的心底，渐渐有了答案，当时，在南山群涯，说要送我回来的是你，那模样，分明是不愿意见到我的样子，怎么一转脸，你就跟着跑到了苏镇？ 在苏府，火烧起来的时候，他救了她，这一回她落水喊救命，又是他救了她。 这么多巧合，再想到华宁上神的那句提点，她好像都懂了。 “你——你是不是——” “不是！” 北夜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他，冷冰冰的回复着，不急不慢，刚刚好的疏离跟生分。 “我还没说完呢！” 这么着急否认，肯定是心里有鬼。 “没兴趣！” 北夜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 “你说什么？” 苏瑾莫的脸，由红转白，北夜的神色，北夜的话语，就像是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一般。 难不成，真是她自作多情了？ “说！” 北夜不想再跟她纠结她所谓的猜测，只给了一个字，让她讲述自己的遭遇。 “哼！” 苏瑾莫头一扭，心里头腾升起一股怒气，她可是女孩子，北夜一大老爷们，面对女孩子的质疑，就算是不是那个意思，就不能委婉一点？ 还有，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说！” 北夜上神捏着她的脸，一用力，就逼迫她看着自己。 “哼！” 脸上被掐的有点疼，再被迫对上北夜那张冷漠的脸，苏瑾莫心里的委屈，瞬间就绝了堤，眼泪不争气的就往下滑，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抬手想推开北夜的钳制，还没碰到，就被生生的扭在了背后，不能动弹。 “说！” 北夜最烦女人哭了，婆婆妈妈，尤其烦人，像她这般，不回答，就知道掉眼泪的人，更是讨厌。 苏瑾莫这样的反应，无疑是触到了他的霉点，惹得他更加不悦，手一挥，他就要动用真言咒了。 第30章 大仙 华宁跟南铭，带着迎安，又幻化成一对夫妇，在巷子里支起了一个茶水摊，装作是小街坊，迎安成了端茶送水的小二。 很快，就有人来歇脚，三个人还真做起来了生意，买茶送一小碟花生米，还只要一文钱，道观里进进出出的人，听到后都跑来凑热闹。 一群人，吃着花生，喝着茶，就开始聊八卦，闹哄哄的，华宁跟南铭手上忙碌着，耳朵却支棱了起来，留神跟聚仙观有关的字句。 很快，那座塔楼里不成文的秘密，就透露了出来。 塔楼里供奉着一尊大仙儿，极其灵验，求什么应什么，一贯铜钱，就能买一张小画儿回家收着，书册里是经文跟画册，效果比小画儿好，但价格也不便宜。 所有买了画册的人，都不能提大仙儿的名字，更不能让第二个看到里头的内容，只能自己一家人知道。 坐在这里歇息的人，交流起来，都是用那个替代，言语中很敬畏，就好像提到塔楼里的东西是大不敬一般。 “小安子，你觉得呢？” 迎安来端茶，南铭拉着他的袖子，似笑非笑的问着，这阁楼里的大仙，莫不就是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迎安摇头，端起盘子，快步走到了客人之中。 “真是有意思啊！” 华宁把装花生的陶罐，拖到了地上，手敲着最后一盘花生的碟子，笑眯眯的看着南铭。 这一切，要真是你猜的那样，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差不多要收摊了。” 南铭点点头，端着那碟花生，到了人群里，华宁抬头看着聚仙观的门，微微眯起来了眼睛。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橘色的余晖，把整个聚仙观都罩在了其中，慢慢的，余晖褪去，夜幕降临，观门口挂起来了红色的灯笼，开着的红色木门，也关了起来。 南铭一行人，坐在了塔楼的顶上，低头看着灯火通透的观内，道观内晚饭放的早，又是深秋，很多人都回了住处，准备休息了。 三人商量了一番，等到观内彻底安静后，就开始行动。 “北夜上神——” 是大山，他拱手出现在北夜身后，北夜手里的光消失了，皱眉顿在了原地。 “白狼只是山中的普通精怪，与迎安上仙无关。” 大山解释着，苏瑾莫马车上的仆人，已经被他安全的送到了庄园里，就只剩她一个人还在此处。 “哦？解释下？” 北夜掏出那张定位符，手却还卡在苏瑾莫的脸上。 “我的衣服破了！” 大山转身背对着他们，身后那一片缺失的口子，足以证明，他为了救人，有多急迫。 “你先去聚仙观，我稍后就到。” 北夜点点头，就打发他走，苏瑾莫方才提到她见过他，在她成仙前，他得确认下，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是——” 大山看了看泪眼汪汪的苏瑾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身离开了。 她是北夜上神的妻子，他们两口子之间的家务事，他确实不方便说什么。 北夜盯着苏瑾莫，苏瑾莫怕的想往后退，身子却一丝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卡在原地。 “出来！” 北夜脸色一沉，放弃了凝诀，冷冰冰的喊着。 “继续啊，北夜上神原来是这样的人啊，新婚之夜，就要对娇妻动刑了吗？” 是止月，她站在一旁的树上，抱着胳膊，斜依在树干上，见北夜扭头看她，忍不住为他鼓掌，眼底的讥讽，丝毫不隐藏。 北夜松开手，苏瑾莫脱离了控制，爬起来，捂着脸就要往回走，没走几步，北夜又要来抓她，这一次，止月拦在她身后，拦住了他的身形。 “怎么？这就是你们北惑狼族对待妻子的态度？” 北夜拔开她，想要继续追苏瑾莫，胳膊却被止月压在身后，他二话不说，一个过肩摔，就把止月扔在了地上，瞧都不瞧一眼，继续往前。 苏瑾莫听到动静，一回头就看到止月躺在地上，疼的直抽冷气，她愣了愣，看着北夜的神色，严肃起来。 还以为他只是对自己这般，没想到，连累到止月上神也挨了揍。 “你做什么？” 苏瑾莫握着拳头，冲了回来，想都不想，伸出手就推了北夜一把，北夜纹丝不动，她自己反而摔到了地上。 “你——你真是讨厌！” 脾气又臭又硬，还拉着脸，话不好好讲，还动手打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神仙？ “止月上神，你没事吧？” 苏瑾莫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想绕过去把止月扶起来，谁曾想，北夜上神不给机会，拽着胳膊一扯，直接把她摔到了止月身边。 那一刻，天旋地转，后背跟脑袋咣的一声，眼前一黑，无数个银线在视线里翻飞，身体上的疼痛，让她跟着呻吟起来。 “北夜上神好志气，真是虎父无犬子，北海上神的好儿子！” 耳边传来止月的笑声，苏瑾莫刚想说话，嗓子里就有了血腥味，忍不住咳嗽起来。 “说还是不说？” 北夜上神依旧站在那里，全然不顾止月的嘲弄，两个眼睛，冷漠的等着苏瑾莫瞳孔的聚焦。 “你想让我说什么？” 苏瑾莫忍着疼，翻身跪趴在地上，您老怎么不再用点力？再用点力把我摔死得了！ “别告诉他，气死他！” 止月已经站了起来，抬手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把苏瑾莫挡在了身后，严肃的说着： “你放心，我罩着你！” 北夜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巨剑召唤了出来，想打架？尽管来。 “你想问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吧？” 就一个说字，是什么意思？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鬼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你见过我。” 北夜还在跟止月对峙，苏瑾莫问了，他就回答了： “还有，你遭遇了什么？” “我那是胡说的，是幻觉，被那头野兽压着头在水里，喝水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苏瑾莫后怕了，见过北夜这样子的事，一定是不真实的，就他这个暴虐凶残的模样，救她还帮她成仙？ 拉倒吧，不把她砍死就算好的了。 北夜瞪着她，显然对她这个敷衍的回答不满意。 “我说具体点。” 苏瑾莫缴械投降，不敢再忤逆他，把自己的遭遇跟幻觉，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第31章 失踪 “去抓那头狼。” 北夜看着止月，止月没有动，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眯着眼睛看他。 “止月上神！” 苏瑾莫忙扯着止月的衣袖，慌张起来，她可不想跟北夜上神独处。 “你敢命令我？” 论资历跟辈分，她止月并不比他差，且她这暴脾气，在遇到北夜的时候，是不会低头的。 北夜转身就离开了，止月挣开苏瑾莫的拉扯，想要去追北夜，北夜转身，提起剑就指向了她，苏瑾莫一看情况不对，吓得赶紧躲到了石头后边。 “北夜，你好大的胆子！” 止月眼睛都红了，手握着软剑，周身都泛起了红光。 神仙脾气这么急躁的吗？ 躲在一边的苏瑾莫又怕又急，他们俩要是打着打着飞走了，自己可怎么办？荒郊野岭，她可不认得路。 贸然上前阻止，她又不敢，这两个人火爆的脾气，她看的一清二楚。 “滚！” 北夜转身就飞走了，止月往前追了两步，苏瑾莫赶忙喊住了她，可等她回头看她的时候，又吓得趴在了石头后边，只敢偷偷的瞄一眼。 “你出来，跟我走。” 止月脸色阴晴不定，语气也重，几乎是命令般的话语，苏瑾莫赶紧从石头后边站了起来，往前走两步，又退了三步，颤巍巍的安慰着： “止月上神，请息怒！” 惹你生气的是北夜上神，你可不要迁怒于我啊！我什么都没有做。 “走！” 止月懒得听她废话，软剑一抛，拉着她的胳膊就闪身到了变大的剑上，剑嗖的一下，带着他们往苏镇略去。 庄园里，马车已经到了，就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只有马车，没有马，车门关着，窗户也闭着，停在篱笆外，静悄悄的。 苏达远远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靠近。 他带了根大木棍，两个手握着，反复的试了试力道，这才一咬牙，拉开了车门，里头躺着四个昏迷的人，正是跟苏瑾莫一同过来的。 “苏达，是不是莫儿回来了？” 苏氏已经醒了，听说苏瑾莫跟那位大仙，昨晚都没有回来，心里头紧张的厉害，一听到风吹草动，赶紧就跟了出来。 “不是，是咱们家的仆人，晕倒了。” 苏达确定了安全后，这才收起棍子，把上边的人背了下来，挨着土墙放好，苏氏忙提了两桶水过来，用瓢舀着，一一送到了她们嘴里。 “咳——” 有人醒来了，苏达赶紧把苏氏拉到身后，紧张的看着苏醒的家丁。 “妖——有——有妖怪啊！” 家丁刚醒，就张牙舞爪的折腾着，嚎叫着，苏达扯着他的双手，反到背后，顺势把他压在了地上，一直到他安静下来后，这才松开手。 “夫人，夫人，小姐，小姐呢？” 家丁的理智回来了，他认出了苏达，也认出了一直安慰她的苏氏，左右环顾，却不见了苏瑾莫的身影。 “莫儿——莫儿怎么了？” 苏氏一听到他提到苏瑾莫，立马紧张起来。 “我们遇到妖怪了，小姐——小姐——” 家丁的话还没说，苏氏心里一个咯噔，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浑身抖动起来： “苏达，我的莫儿，我的莫儿——” 女儿好不容易才回来，这要是再出事，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夫人别担心，有狐仙在！” 苏达刚想安慰，去被那家丁打断了，苏府里发生的事，被他简短的讲了一遍，这位狐仙迎安，极有可能是诅咒苏府的罪魁祸首，他已经被真正的上神抓住，小姐是带着他们一起来接夫人回去的，谁曾想路上遇到了一头白狼。 “你们是怎么得救的？” 都这个时候了，苏达也顾不上了，提着那桶水，哗啦啦就把另外三个也泼醒了，几个人七嘴八舌，手舞足蹈的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了原委。 他们是被山神救了下来，最后被救的侍女，刚好是跟苏瑾莫留在马车里的那位，她看到了山神，也告诉了他苏瑾莫的情况，可山神说，不用管。 “什么叫不用管？” 苏氏急得团团转，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此刻可能已经被白狼吞噬，她就心慌的厉害，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进山去寻人。 “夫人，您——您待在此处，我回去府里叫人来，咱们一起去搜山！” 家丁拦住了她，苏氏才解了身上的咒，身体虚弱，精神状况也不好，年纪也大，再过一个时辰，太阳都要落山了，她一个妇人入山寻人，哪里是办法？ “夫人，让两个婢女留下来照顾您，我跟车夫先进山去寻，他回府里喊人，咱们兵分两路。” 苏达推了推家丁，让他去马厩里牵马，这庄园里，倒是养了些牲口，两匹马，一匹家丁骑着回苏府报信，一匹他跟车夫牵着，赶紧进山找人。 “我的莫儿，你们一定——一定要找到她。” 苏氏险些要给他们跪下来了，好在侍女跟在一边，扶住了她。 “夫人，你放心，小姐会没事的，咱们小姐现在可不是普通人。” 苏达安慰着她，今天清晨，她醒过来后，苏达就把苏瑾莫回来的事儿告诉了她，苏瑾莫之前变成狐狸，说自己成了仙的事儿，他也讲了。 “那也——那也要见到她平安，你们也小心点。” 苏氏平静了一些，可立马就担心起来，就是成仙了，也不见得打得过妖怪啊，万一被咬伤了，那多疼啊！ “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小姐救回来的！” 马匹牵了出来，苏达拉着车夫，两个人牵着马，一路小跑的往山林里去了，家丁则骑着马，沿着道路，飞快的往镇上去了。 道观里的人，已经睡得差不多了，华宁飞身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守在阁楼门口的人身后，一掌就把人劈晕了，南铭抬手在阁楼四周布下结界，这才带着迎安，飘了下来。 阁楼里灯火通明，是聚仙观里最热闹的地方，这么晚了，别处都是一片寂静，可这里却一直都有声响。 三个人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定情况后，华宁就推开了一道缝儿，化成一道风，卷了进去，迎安跟南铭则变成了守门的两个人。 “哎呦——” 秋风很冷，门一开就直灌冷气进去，里头传来两个妇女骂骂咧咧的声响。 “两个死鬼，看门都不好好看，是不是又想偷摸进来偷懒？” 第32章 塔楼 “天太冷了，能不能讨口酒吃啊！” 南铭嘿嘿的笑着，伸手就拦住了想要合上的门，腆着脸往里边蹭。 果然，来关门的是个中年妇人，一脸不好惹的模样，迎安也凑了过去，嬉皮笑脸的嚷嚷着： “好嫂子，长夜漫漫，守门多冷啊！” 他们几位的鼻子，都很机灵，早在塔顶的时候，就闻到了酒香味，阁楼的一层，入眼就看到一个柜台，四面都是放书的隔层，中间一个大圆柱子，旁边放了张小圆桌，几张小板凳。 圆桌上放着酒肉，三四个妇女围坐在哪里，喝的已经微醺了。 “两个死鬼，就知道不正经！” 那里头有个穿着布衣，头上用红绳缠着的妇女，醉眼迷离的看了过来，色眯眯的看了他们俩一会儿，舔了舔嘴唇，笑骂着： “来嘛，这酒菜可不能白吃白喝啊！” 几个女人相视一笑，就有人忍不住扯了扯胸前的衣领，堵在门口的人，往外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后，神色里多了分娇羞，一手扯着一个，就把人拉进了门。 华宁已经在阁楼里转了一圈了，此刻她就抱着胳膊，靠在二楼的楼梯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用口型比了一个字： 妖！ 南铭神色不变，笑嘻嘻的坐到了让出来的位置上，迎安有些紧张，总是忍不住往阁楼上看。 “你看什么呢？莫不是觉得嫂子们不好看，有些下不去手？” 那妇女们就像是无骨的鱼一般，三三两两的往他们身上靠，嘴里娇嗔着： “方才喊你们俩进来，还跟我们装矜持，怎么又想开了？” 空气里有若有若无的香味，甜腻腻的，熏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长夜漫漫，寒风凛凛，爷旁边总得有个软身子抱着，才不觉寂寞，你说是不是？” 恍惚间的一眨眼，原本半老的容貌，成了美好的模样，几个身材妙曼的女郎，正挥着袖子，往他们怀里钻，身子贴着他们的背，有意无意的来回蹭着。 这是狐媚之术，南铭跟迎安对视一眼，猜出来了她们的身份。 华宁缓缓下楼，木板的嘎吱声，在这片闹腾里，显得格外刺耳，几个女子，立马就停下来了手里的动作，警惕的想要往后退。 “哎，美人跑什么呢？” 南铭抱着怀里的那个不撒手，迎安则挺直腰板，什么都不敢做。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 女子们盯着华宁，呲牙变脸，立马就是一副凶狠的模样。 “见到姑奶奶还不下跪？” 华宁一抬手，往下一摁，包括迎安在内，都立马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动弹不得。 “华宁上神！” 余光里，众女子瞥见华宁身后腾舞着的九条白色尾巴，立马就认出来了她，顿时惊恐成一片，求饶起来。 “我们不是要害人，就是——就是想跟他们玩儿玩儿，华宁上神请息怒！” “求华宁上神，念在我们是初犯，饶了我们一命吧！” 几个人哭成一片，一旁的南铭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自己上楼，查看情况去了。 这层楼有七层，均是木质的结构，最中间是一个圆圆的柱子，瞧得出来，是用千年的树干，直接雕出来的，里头掏了很多格子，大大小小，成百上千。 第二层就是书本画册，迎安的雕像，一些香纸油蜡，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从第三层到第七层，就有了猫腻。 每一层都有被控制了心智的人，他们目光呆滞，不是在抄书，就是在刻雕像，一个个胡子拉碴，就是把他推倒，他也会自己爬起来，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 这些人，年岁有大有小，身上穿着道袍，凡人们瞧见，一定会觉得是他们自己愿意做的，但是北夜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座塔楼里的人，都是中了狐媚之术。 狐媚之术，摄人心魄，控制人的心智跟行为，甚至是暗示他们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儿。 这底下的几个小妖，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你们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不然，我的手段，你们是清楚的。” 九尾狐神是神界的四大古神之一，这人间的狐狸，算是他们的远亲，这几个女子，皆是狐妖，按照规矩，华宁完全可以自主决定他们的生死。 北夜下去的时候，刚好听到她们哭哭啼啼的说着经历，华宁坐在了凳子上，迎安跟那几个小妖，一并跪在了她面前。 这一次，换他靠在了楼梯口，抱着胳膊，看她们处理家务事。 这才听了一半，他就感知到头顶的动静了，华宁跟他一样，二人都没有去理会。 “啊——” 苏瑾莫还没喊出来，被止月抬手封住了声音，她扯着她，跳到了塔楼上，听到里边有人在说话，立马就松开苏瑾莫，贴着耳朵上去了。 苏瑾莫抱着顶上的柱子，欲哭无泪。 她有点怕高，秋高夜深，寒风瑟瑟的晚上，谁会没事站在塔楼顶上吹风啊！ 这会儿，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是后悔，刚才在山林里，就该不怕死的开口，求止月上神送她回庄园里。 止月越听越气，拳头握的嘎吱嘎吱响，等苏瑾莫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松开胳膊，颤巍巍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止月嗖的一下，就窜下去，撞开了塔楼的大门，飞到里边去了。 苏瑾莫抓了个空，身子的重心，不受控制的往底下滑去。 完了完了，她要摔死了！ 这塔楼有些高，她方才为什么会想不开，松开柱子，跑来找止月上神？ “啊——”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了，各种情绪，五味陈杂，只能闭着眼睛挨摔了。 腰上突然一沉，苏瑾莫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炸了，那种疼痛跟恶心，逼迫她睁开双眼，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没有摔到地上，但是也离死不远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北夜，用胳膊夹住她的腰，接着她到了塔楼门口，苏瑾莫一扭头，就看到他另一个胳膊上夹着的另外一个动物，白乎乎，可怜巴巴的狼。 同病相怜，一眼就找到了知己，然后下一秒，北夜松开手，她跟白狼都摔到了地上，一人一狼，再也忍不住，趴在那里吐了个干净。 苏瑾莫只觉得胃都要被自己吐出来了。 北夜上神看都没看他们俩一眼，抬脚就进了塔楼。 第33章 审问 “找死是不是？” 止月咬牙切齿的冲进来，直奔跪在地上的几只小狐狸，那几个小妖，一看到她，吓得立马变回原形，哆哆嗦嗦的伏在地上。 华宁早就猜到她会来这一出，手一挥，就把人钉在旁边的书架上，动弹不得。 “可是实话？” 止月被封了口，华宁看都没看她一眼，依旧审问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小妖。 “如有虚言，修为散尽，不得好死！” 几只狐狸信誓旦旦，哭哭啼啼，只有迎安依旧挺着背，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 “你自己说吧！” 苏府的鼎，你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那这几只小狐狸呢？你又该如何解释？ 塔楼里的这几只狐狸精，直言他们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从了迎安的召唤，在此替他做护法的。 迎安因为在仙界惹了事，被罚禁足青丘元陵，他自觉给族人丢了脸，偷偷下界，溜到了长龙山里修行，想着一定要有所成，再回族里。 可他的性子，本来就散漫，舍不得女色，凡间女子他不敢惹，就打起了山野狐狸精的注意，这屋子里的几位，都说是得了他的宠幸，被安排到此处做事的。 这道观，在最初建的时候，他就要求建造的人们给他立像，召集附近的人供奉香火什么的，他呢，也愿意听一听凡人的心愿，替他们实现愿望。 这聚仙观，他一没有出钱，二没有出力，只是在山里救过这些人一次，这些人为了感恩，尽自己所能，把观做了起来。 但是他觉得，还不够，香火不够，供奉他的人也不够，建成的观更是不符合他的要求。 于是，他就开始收集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流浪的单身汉，用魅惑之术控制了他们，一点一滴的谋划，最终在十年后，到了如今的模样。 一开始这观里都是他的像，但很快，他觉得这样太招摇，于是就有了这座塔楼，也有了人们嘴里神秘的大仙，那些被蛊惑的人，也有了藏身之处。 这些狐狸精，被他玩儿腻后，就都打发到这里，看守那些被蛊惑的人，她们都是女子，哪里受得了寂寞，时间久了，就总是会拖人进来厮混，到了第二天，再抹除记忆。 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直到华宁他们出现。 迎安挺着腰板的沉默，就像是在默认。 华宁还没等到他开口，北夜就进来了，二话不说，捆了迎安，就要回天庭复命。 “你敢！” 止月挣开了禁言术，鲜血淋漓的喊着，南铭从阁楼上飞下来，把迎安拉到了自己身后，朝北夜摇了摇头。 “还有疑问吗？” 说大山诬陷他，那这一次，这么多跟他同族的狐狸精，难不成也是诬陷他吗？ “你带的山神呢？” 南铭想转移话题。 “我要带他回中天庭！” 这塔楼四周下了结界，大山找不到他们的，但是北夜知道，他就在附近。 “我也说过，要等一切查清楚。” 南铭纹丝不动，对上了北夜坚定不肯妥协的眼神，笑了笑： “怎么，你想跟我打一架？” 北夜还没有回答，迎安却开了口： “这几个女子，我认得，但是她们说的话里，有一些是我没有做的。” 迎安还是守卫的模样，在进到屋里，察觉到这几位的真实身份后，他就坐立难安。 他确实如她们所说，耐不住寂寞，找了她们作伴，但是，妖的寿命也很长啊，时间一久，新鲜感过去了，就只剩下厌倦跟疲惫。 他让她们离开，她们却三番四次找上门，让他烦不胜烦，前两百年一时兴起，招惹到的人，硬是纠缠了他三百年。 十年前，他也确实是提议，让她们扮成女子，到镇上寻找夫君，甚至是还专门做了解药，来保证她们与男子欢愉时，妖毒不会侵害到人类。 他承认，有给她们出主意，让她们来聚仙观，假扮求取姻缘的女子，来物色同样来求姻缘的男子，这些事，他有做过。 但是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塔楼里中了狐媚之术的人，他真的不知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 “我这样解释，是不是很没说服力？” 迎安勉强扯出一丝笑，却比哭都来难看。 “上仙，你——你不能为了自保，就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啊！” “对啊，上仙，这一切都是你让我们做的！” “华宁上神，我们没有杀人，我们就是纯粹做好事啊！” 她们在此，收钱财，为那些许愿的人实现愿望，得到他们的供奉。 楼上的那些人，都是无处可去的人，她们收留他们，让他们做事是应该的，狐媚之术是不该用在他们身上，但那也是没有办法啊！ 她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一件也没有！ “鼎呢？” 华宁没理会哭成一团的几只，她看着迎安的眸子，严厉又沉重，脸上也早也没了笑容。 “我确实在观建成的时候，跟他们有所求过！” 迎安扑通一声跪到了华宁面前。 当年，他让那些人建观的时候，他们说要报答他，给他建神像供奉，他想着自己有罪的身份，在此做庙，会让人发现，于是就送了那个鼎。 道观一进门，就会有鼎在那里，接受人们的第一个供奉，他不过是想讨这一点好处罢了，那些人说要在鼎上画画，他也同意了。 于是他融了鼎，在上头画了一只狐狸，是自己的原形，一面刻意用潦草的字，反着写了一首诗。 一开始他还会来观里瞧热闹，但是很快，就无趣起来，不过三个月，他就再没有来过镇上了。 “徒儿有所隐瞒，实在是愧对师傅了！” 迎安跪在地上，用膝盖慢慢的转了方向，毕恭毕敬的朝着止月磕了几个头。 对于止月，他是真的有愧，止月扭过头不去看他，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这番隐瞒，完全就是把他自己的信誉耗没了，这般解释，就像是因为有了新的证据，他不得不改口撒谎一样。 这么一来，她是真的没有了把他留下的借口。 真要是送到中天庭，他这作为，二话不说，就是七道天雷做惩戒。 “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迎安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 “你不该下凡的。” 华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挥手，把止月从书架上解了下来。 这时候，她要再不顾一切的保他，那她也将自身难保。 第34章 摔倒 “没事吧！” 苏瑾莫总算是吐完了，爬起来到了那头狼身边，这狼就像是一只狗一样大，此刻的它，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一定就是摁着自己的脑袋，灌自己水的罪魁祸首了。 白狼不领情，龇牙咧嘴的警告着，苏瑾莫确定它没力气咬人后，一巴掌拍在了它脑门后，把头摁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你竟然敢拿水呛我？” 白狼身上还捆了绳子，苏瑾莫有仇必报，胆子大的很，二话不说，就压在了狼身上，只把它压的喘不上气的挣扎着。 让你也尝尝窒息是什么感觉！ 正在兴头上呢，周围突然就有人围了过来。 一个两个，吓得她赶紧收手，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是他先惹得我！” 这解释，围上来的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们都穿着里衣，神色迷茫，身体机械的往前走着。 很快，她就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道观里的道士们。 他们似乎被无形的东西拦住了，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就再也不能前进，只是机械般的继续往前撞着。 “这群人，怎么回事？” 苏瑾莫懵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了开着门的塔楼，里头灯火微弱，安静的有些过分。 “你——去看看！” 苏瑾莫把狼身上的绳子，往他的肋骨上扒拉扒拉，揪着它的耳朵，就把它往门口拉。 白狼不愿意，撑着四个脚，屁股死死的往后拖，苏瑾莫完全扯不动它。 算了，她放弃了。 “北夜上神——” 有人在喊北夜？苏瑾莫立马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飞在半空中的壮汉，正一脸焦急的停在塔楼门前。 “喂——” 这是什么人？苏瑾莫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招手，可这个人完全就是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讲话。 苏瑾莫自己到了人群面前，抬手一摸，果然，有一堵无形的墙，用手拍了拍，还挺厚实的。 “你认识外边那个人吗？” 苏瑾莫问白狼，白狼不理会她，自顾自趴在地上喘气，她可不想进塔楼，一咬牙，就开始拍空气墙，一边拍，一边喊： “喂——看这里！” 喊了两嗓子，结果人没喊过来，空气墙却咔嚓一声，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乖乖，闯祸啦，闯祸啦！ 摸着挺结实的墙，怎么这么不经拍，苏瑾莫撒开脚丫子就往塔楼跑，跑到白狼身边，脑筋一转，扯着白狼，把它推到了靠近人群的那一边，自己一溜烟进到了屋子里，顺便，把门关了个严实。 塔楼里，几位上神神色各异，谁也没说话，正僵持着，苏瑾莫就跳了进来，等她关好门，回头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 “外边有人！” 苏瑾莫指了指身后，补充着： “那个空气墙，裂开了！” 大家都看向了南铭，南铭皱眉，点了点头，外边的禁制是出了点问题，他正在努力修复。 “怎么回事？” 止月问道，她现在急需其他的事情来转转注意力，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把迎安抽个半死。 “道观里的人都过来了。” 华宁示意她去感受一下，那些人，跟塔楼上的人一样，都中了狐媚之术。 “说吧，幕后主使是谁？” 北夜拔剑，指向了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几个小狐狸，那几个小狐狸，犹犹豫豫的看着迎安，又看了看止月跟华宁，愣是没敢回话。 “不说？” 北夜一剑上去，就把人的肩膀，钉在了地上，被她刺的小狐狸，两眼一番，晕在了血泊里，另外几只，立马磕头求饶起来。 苏瑾莫忙捂着眼睛，转身面对门去了。 这个残暴无情，动不动就要提剑砍人的人，简直就是个恶魔，怎么还能成上神呢？ “你做什么？” 止月瞪圆了眼睛，怒斥着。 “北夜上神，你——你不要伤害她们！” 迎安的脸色也白了，这些小妖，怎么说也曾陪过他，就是诬陷了他，也不至于对她们下死手。 北夜没理会它们，手起刀落，刺穿了第三个。 “够了！” 止月抽出软剑，把他的剑打开，剩下的两个小狐狸，赶忙躲在了她身后，迎安起身，拦在了她们三个人面前。 “止月上神，救命啊！” 两个小妖，一边哭一边喊着，扯着她的衣袖，丝毫不敢放松。 “北夜，你干嘛？” 南铭修复结界无果，心里头有些怨恨，开口讲话也冲了些。 “门口马上就守不住了，你确定不去楼上躲着？” 华宁无心理会他们几个人的闹剧，飘然到了苏瑾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着。 果然，脚步声靠了过来，苏瑾莫大惊，感谢也没来得及说，就往楼上奔去。 她原本是想绕过北夜的，结果地上一摊子血，她脚一滑，整个人就往他身上摔去。 北夜后退了一步，苏瑾莫吧唧一声，摔进了血污里，这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莫名的臭味，苏瑾莫是有些爱干净的，这么恶心的东西，弄了一身一脸，她的心态，当场就炸了。 “你——” 她第一时间，伸手指向了北夜，怒目圆视，结果对上了北夜更加戾气的眼神，瞬间认怂，一咬牙，自认倒霉，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事吧？” 不止是北夜，其他人也闪到了一边，南铭责备的看了北夜一眼，伸手想来拉苏瑾莫过来。 “没事，没事！” 苏瑾莫拒绝了，只拿着还干净的袖子，往脸上擦着血污，一边擦，一边往后退，结果仰面朝天，又摔了一跤。 “真的没事吗？” 好一会儿，苏瑾莫嗡嗡的脑瓜子里，才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这下好了，头发都让血给浸泡了。 “我帮你做个清洁吧！” 止月也看不下去了，收了软剑，把苏瑾莫拽了起来，一只手一挥，就把她身上的血剥离开来，等它凝聚成一个血球后，就丢在了地上。 血球迅速吸血膨胀，地面上的血迹，很快就全汇聚成了血珠子，她双手掌控着，把它们压缩成了一个绿豆般大小的血珠子。 苏瑾莫一边千恩万谢，一边检查着身上的状况。 真是奇怪，这血虽然没了，可血里的那股味道，却挥之不去，浓烈的臭味，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的。 “狐臭味，等会儿出去，洗干净就好了！” 华宁指了指楼梯，示意她上去。 “你们俩也上去！” 等苏瑾莫上了楼后，华宁指向了止月跟迎安。 第35章 召唤 止月没有回答，默默的站在那里，眼神略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苏瑾莫已经到楼上去了，三个小妖昏迷着，剩下两个躲到了角落里，北夜收起了剑，跟南铭一起，在门口撑着结界，迎安站在他旁边，华宁虽未动，却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我在这里帮你们！” 外头人数不少，又都是神志不清的凡人，不能伤及性命，要是闯进来，他们就会很被动。 “去把楼上那些人，身上的魅惑之术解了，你们俩一起，顺便看住苏瑾莫。” 华宁是以命令的口吻，止月与她对峙了一会儿，扭头看向了北夜的身影。 他这会，已经没有功夫跟她计较迎安的去留了。 华宁给迎安使眼色，迎安点头，拉着止月，往楼上去了，华宁跟在他们身后，确定她们安全后，抬手在二楼入口处，设了结界，把它跟南铭的区分开来，阻拦着楼上的人下来。 “华宁上神！” 南铭撑不住了，他跟北夜两个人，立马飞身到了屋子中间，与此同时，门被整个推倒，围过来的人，一脸茫然的靠了过来。 他们不止是中了狐媚之术这么简单，南铭的禁制，在仙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可他们这群手无寸铁的人，竟然如此无视。 “不要掉以轻心！” 华宁到了他们身边，三个人背靠背，很快就被那群人围在了中间。 “奇怪！” 北夜吸了吸鼻子，脸色大变。 苏瑾莫上了楼，二楼都是些雕刻跟画册书籍，她在这里翻了翻，一扭头，止月跟迎安就上来了。 苏瑾莫赶紧把手里的雕像塞了回去，画册也急急忙忙的往旁边丢，结果，打乱了队形，让书册哗啦啦倒了一片，那些迎安的画像跟字句，都撒了一地。 “我——我就看看！” 她没想到，苏镇的聚仙观里，竟然供奉着迎安，这阁楼她知道，叫聚仙阁，有段时间，她脾气上来了，一门心思想烧了它，结果这阁楼她还没有动，那些信徒们，就跑去她家堵门咒骂她了。 要不是遇到了张文清，她那天，真的会来这里，把这座阁楼烧掉。 “你们俩在这里等着，我去楼上办事！” 止月并没有什么心情去跟她计较，交代了迎安几句，她就上楼了，只留下苏瑾莫跟他留在了二层。 “三层有什么？” 苏瑾莫有点好奇，等止月上去后，立马伸着脖子，在楼下，顺着楼梯往上看。 “我也没有上去过。” 迎安摇了摇头，揪着手，坐在了一边的地上，低着头出神。 “你——你没事吧？” 苏瑾莫想了想，还是没敢追到三楼去，背着手，低头看脚，问起了他，她总觉得，迎安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可这里的画册跟雕刻，又是因为什么？ “对不起。” 迎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向了苏瑾莫，朝她招了招手。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要是真做了什么，自然会有人惩罚你！” 苏瑾莫没敢过去，反而还往后退了退，楼下那个暴力狂神，首当其冲，就不会放过你，他肯定会把你打个半死。 “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信吗？” 迎安爬起身，朝她走来，苏瑾莫慌忙往旁边躲，试图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我信不信有什么用，关键是你做没有做。” 事实就是事实，不是说我信了，已经发生的事，就能当做没有发生了。 “你怕我？” 迎安很受伤，沮丧的站在那里，委屈的看着她。 “男女授受不亲！” 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苏瑾莫差点就要忍不住了，偏偏，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暴力狂神的冷脸，瞬间让她清醒无比。 “你不怕我就好！” 迎安嗖的一下，就到了她面前，双手拉住她，笑的一脸的天真。 “没有，我没——” 苏瑾莫看的脸有点红，很快整个人就跟醉了一样，身子一软，话都没有说完，就倒在了迎安的怀里。 “你怕我，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迎安的笑，瞬间就收住了，眼底里的冷漠，浮现出来，手一挥，三楼跟二楼入口的结界，张结开来，二楼里的东西，全都卷到了旁边，中间空出来一大片空地。 苏瑾莫被他放在了地面上，他拉着她的手腕，抬手，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划破了她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他用并着的两指，在她周身，画出了召唤符印。 苏瑾莫晕的厉害，手腕上的疼，清晰又遥远，她感觉到血流的速度，害怕的想要大喊大叫，可偏偏，内心里又出现了一个声音，让她不要反抗，顺其自然。 死并不可怕，活着才可怕。 这个想法，让她愕然，长这么大，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厌恶活着。 “你很快就会彻底苏醒。” 迎安抬手覆盖住她不停颤抖的眼睫，在她耳边小声的呢喃着。 苏醒，苏醒什么？ 楼下，围着他们的那群人，并没有行动，只呆呆的站在那里。 “解惑！” 北夜大喊一声，可这时候，已经迟了，人群里的人，开始扯动嘴角，小声的说着什么。 华宁脸色也跟着变了： “不好，是魂祭咒！” 此咒是魔界的恶咒，以人的灵魂做交换，换取足够的力量，跟冥神做交易。 这群人，是疯了吗？ “不怕，就是见到了冥王，我就不信，他还能不放我们！” 这咒一般都是跟冥王来做魂灵交换的，用在神身上，会是什么效果，无从得知。 “嘎吱——” 头顶上，二楼的咒印，伴随着声音，穿透到了一层，刚好把他们三个人，压在了下边。 “不好！” 三个人心里，俱是一惊，魂祭咒他们见过，召唤的都是现任冥王无曳，但现下这个，很显然，并不是无曳。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冥神？ “迎安吗？他在做什么？” 南铭抬头看着那些印记，忍不住想发脾气了，止月肯定单独行动去了。 “果然，没这么简单！” 躲在角落里的两只小妖，站了起来，眼神呆滞，行为缓慢，她们伸出指甲，划破了血管，将血尽数灌进了印记里。 “硬破阵吗？” 北夜已经握好了剑，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你觉得你打得过他？” 有时候南铭真羡慕他，什么都能拿打架来解决。 这位召唤的可是天明帝君都惧怕的人，印记已经启动，他们要是乱行动，那眼前这些人，全都都得魂飞魄散。 第36章 傀儡 漫天遍野飞舞着红色的碎片，像雪一般，洋洋洒洒，苏瑾莫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认清楚，那是燃着的火星，正从四面八方，燃着的房屋上飞落下来。 噼里啪啦，被烧的炸裂的木头，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格外的突兀。 天原本是暗的，火光却烧的它如同阴雨天的白昼，空气里都是血腥味，浓烈的无法散去。 这是一个略大的村落，成堆的尸体，被摞在一起，堆叠进一片奇怪的黑色符号里，火已经烧了进去，皮肉的焦臭味，越来越浓烈。 苏瑾莫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有一条血印，一直延伸到那片死人堆里。 “你有没有后悔过？” 蓦然响起来的声音，让苏瑾莫忍不住回头去看，那是一个小孩，看不出男女，光着脚，头发被烧成了碳，脸上一半挂着血，一半没了皮，血肉都往外翻着，身上破碎的地方，有些都见了骨血。 “小朋友，你——你没事吧？” 看着都疼，偏偏那个小孩，一脸淡然的看着她。 “你有没有后悔过。” 苏瑾莫指了指自己，你在问我吗？ “后悔什么？” 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后悔你没有死在这一天！” 心像是被钝器刺穿了一般，那种疼，牵扯着五脏六腑，让她不能呼吸，无法动弹。 你有没有后悔过，没有死在这一天。 死在你该死的这一天。 从那以后，漫长的岁月，无尽的寿命，没有一天不是折磨。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开来，苏瑾莫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要。 不，她不能让他出来！ 北夜上神是战神，标准的武夫，遇到危险的时候，只管当下，不顾后果。他可不在乎动起手来，会伤害到这群凡人，他只知道，再不动手，他就得交代在这里。 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那两只小妖给砍了，接着才是刀背去砸围过来的凡人们的腿。 “打腿没有用，要封住他们的嘴！” 华宁提醒着，一个人带了头，其他两个人也就不再顾虑了，跟着动起手来。 这群人，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显然是还在念咒。 “看他们的胳膊！” 南铭扯开其中一个人的袖子，一根透明的丝线，缠绕在他手腕上，一端深入血肉，一端则缠在了手指上。 这群人已经被做成傀儡了，不杀了他们，这法阵是停不下来的。 北夜见状，提剑就往上飞，用尽全身力气，砍向了顶上的木板。 木板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还在继续。 “现在怎么办？” 这么多人，扯线根本来不及，这法阵已经启动了。 “不成，我联系不上止月了！” 华宁摇头，似乎，一切的活路都被堵死了。 “你干嘛？” 南铭拦住提着剑，就想往二楼冲的北夜，那人在二楼做法，不可能不封印入口的。 “杀上去！” 北夜上神推开他的手，人就到了二楼，剑劈上去，就像是拿钝刀砍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这可如何是好？ “呵！” 苏瑾莫猛然惊醒，稍微一动就牵扯到了手腕上的伤口，扭头就看到了正在拿着一根线，往自己胳膊里戳的迎安。 不等迎安反应过来，苏瑾莫条件反射般，一咬牙，就起身拿脑袋撞向了迎安，迎安就这么没有防备的，被他撞的摔到了一边。 趁着这个空档子，苏瑾莫赶紧爬起来就跑，手腕上还在流血，猛然起身，眼前漆黑成了一片，只能摸索着往前。 “别挣扎了！” 迎安的声音，很快就到了身后，苏瑾莫摸到一块儿东西，一咬牙，就往身后砸去，头也不回，继续往前。 “咚——” 脚踝被迎安扯住了，她整个人摔趴在地上，立马就胡乱的蹬腿反抗着。 站在入口处的北夜，就看到她跟迎安，在地上拉扯着，偏偏她又不得要领，眼看就要被扯了回去。 “打他的脑袋！脑袋！蠢货！” 真是看得人着急，腿就没有点力气，人也病怏怏的，一无是处的厉害。 苏瑾莫的眼睛恢复了清明，耳鸣消失，立马就听到了北夜的声音，心里一喜，登时就来了力气，咣的一脚，就把迎安踹翻了，爬起来就往北夜身边跑。 “小心！小心！” 南铭跟到了北夜身后，看她不顾一切的跑过来，赶忙提醒着。 这一处设了结界，北夜都劈不开，她就这么跑过来，八成是要被弹的飞出去了。 “暴力狂神，救命啊！” 苏瑾莫一边喊着，一边就冲到了结界前，她那带血的手，在最前方，刚接触到结界，那结界立马就扭曲收缩，化成了一道风，卷进了苏瑾莫的袖子里。 下一秒，她并没有被弹开，反而是双手抱着北夜的脖子，跳到了北夜的身上，两条腿，牢牢的卡在北夜的腰上。 这么厉害？ 南铭眼睛都看直了，更恐怖的是，北夜竟然伸手了，虽然只有一只，但确实是揽住了苏瑾莫腰，一转身，就把她护在了身前。 难不成千年铁树开花，北夜上神开窍了？ “接着！” 结果，下一秒，他就扯着苏瑾莫的领子，把人丢给了楼下的华宁。 这丢的很没水准，华宁险些没接住。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南铭朝他竖起大拇指，你这树就别指望开花了，叶子不被人薅秃就已经不错了。 北夜理都没有理会他，提着剑就进到了二楼里，没两下就把迎安制服了。 南铭赶忙进来，驱火把地上的咒印烧掉，咒印才烧到一半，楼下的人，全都两眼一翻，瘫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华宁扶着苏瑾莫，到了一边的柱子上靠着坐了下来，抬手替她止血，还从腰包里，掏了两颗丹药喂给她。 “谢谢你，华宁上神。” 苏瑾莫苍白着小脸摇了摇头，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今晚就不应该到这里，不是到这里，也不会遭这么多罪，差点被暴力狂神摔死。 “这么简单的吗？” 这也太快了，南铭觉得不对劲，询问起身边的北夜，北夜踩着迎安的胳膊，用剑从他手腕里挑出来了银色的丝线，一落地，就像活了一般，拼命的挣扎着。 “找死。” 一抬手，火就把傀儡虫烧成了灰，他眼底，有杀意一闪而过。 “这下可就不好办了！” 南铭皱眉，抱着胳膊沉思起来。 迎安是上仙，他要是都被人用傀儡虫给控制了，那这个幕后黑手，身份肯定不简单。 第37章 讨嫌 “华宁上神！” 山神从门外进来了，肩膀上还扛着一头狼，一人一狼，身上都有伤痕，显然，是经过一番搏斗。 华宁知道山神会来，但这头狼，却不知道是因何，被带到了此处。 “你刚才怎么不进来帮忙啊？” 苏瑾莫小声的嘟囔着，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你才拖着这头被捆着的狼进来。 “上神请看！” 山神把狼放在地上，掏出匕首，从他的爪子上，剜出了白色的傀儡虫来，方才在外头，结界一开，这狼就跳起来撕扯他，力气之大，花了好大一番精力，这才把它压制住。 难怪北夜上神把它抓了过来，这狼确实是有问题。 “我也有，我也有！” 苏瑾莫猛然想起，迎安往自己胳膊里塞的白色丝线，仔细一想，好像跟这白色的虫子，一模一样。 “没事，你不用怕，它伤不到你！” 华宁拉下她的袖子，那上头的伤口，已经愈合，完全看不到刚才的狰狞了。 苏瑾莫不放心，又追问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放心。 北夜挑出了迎安四肢上的傀儡虫，他还在昏迷中，南铭将它变回原形，放在了锦囊里，一扭头，两个人对上了止月的眸子。 “你们在做什么？迎安呢？” 不过是去解个咒，怎么一下来，二楼就成了战后现场？ “楼上情况如何？” 南铭举起袋子晃了晃，言简意赅的把楼下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已经解决掉了，天亮前，就会回复意识。” 止月追问，事发之时，为何没有召唤她？ “说来话长，先去楼下吧！” 南铭没有回答她，只说楼下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大家一起，把楼下的事儿解决了，再好生商讨。 楼下，苏瑾莫正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大山跟华宁，一个解咒，一个拿着匕首，挑人手腕上的傀儡虫，南铭拉着北夜，想着一起，再把这道观检查一遍。 北夜的目光，从下楼开始，就追着苏瑾莫，南铭见他落后，这才这注意到他的异常。 “要不你留在这里照看她？” 南铭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北夜破天荒的点了点头，这可是头一回，北夜上神，开口要照顾人。 他也不管南铭的反应，径直到了苏瑾莫身边，蹲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苏瑾莫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立马闭着眼睛装睡，心里头把北夜骂了个狗血淋头。 北夜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走开，他拉住苏瑾莫的手腕，探了一会儿，又伸手去扯她的衣领，想要探一探她的颈动脉，这颇有些流氓的举动，把苏瑾莫吓到了。 “你干嘛？” 苏瑾莫猛然睁开眼，拽住他的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北夜不解释，直接动手，苏瑾莫自然是不愿意让他碰的，拼命的推拦着，两个人就像在打闹一般，北夜没什么耐心，握着她的两个手腕，往身后一扭，苏瑾莫立马就乖巧了。 “救命啊！上神耍流氓了！” 北夜一个手抓住她的两个手腕，一只手探在了脖子上，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苏瑾莫喊了两嗓子，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只能乖乖闭嘴。 “止月上神，要不要一起去——” 南铭瞧见了止月的不悦，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闹腾的两个人，满满的都是怒火，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冷哼一声，扭头出去了。 南铭摇了摇头，追了上去，华宁跟大力神依旧忙碌着，谁也没去管他们，北夜很快就松开了苏瑾莫，坐在了她对面。 苏瑾莫见状，立马就想爬起来逃跑，才刚撑着地，胳膊就被北夜一拉，顺势倒在了他怀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你——你干嘛？” 苏瑾莫结巴起来。偏偏北夜不回答，只摁着她坐好，但凡有一点不配合，他就拍她的脑袋，打的她发晕，好半天，苏瑾莫才明白，他是让自己盘腿坐好，把手掌平举起来，与他对掌。 “你早说嘛！” 苏瑾莫忍不住发牢骚，这话脱口而出后她就后悔了，好在北夜已经闭上了眼睛，凝神探查去了，没有理会她。 苏瑾莫看着两个人的手掌连接处，那里升腾起了蓝色微光，有点诡异。 难道是在渡仙气？ 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是在做什么？ 她也不敢喊，乖乖的坐在那里，等着北夜结束，给她一个回答。 蓝光消失，北夜收回手，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转头就往门外去了。 “喂，等——等下，我——你刚才在干嘛？” 苏瑾莫赶忙爬起来，追着他问，折腾了好一会儿，总该给我个答案吧？ “别问。” 北夜冷冷的丢了两个字，就把她甩开了，苏瑾莫还沉浸在他冰冷的眼神里不自知，回过神后，他就走远了。 “哼！” 真是个奇葩的暴力狂神，装聋作哑一套一套的，净会吓唬人。 她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赶紧让这一切结束吧，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处，再也不要相见，不对，就是想都不要去想。 苏瑾莫正气的跳脚呢，门外就进来了个熟人，笑眯眯的到了她身边： “苏小姐，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来者正是鬼差灵玉，她方才见这里有异常波动，立马就赶了过来，结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天太晚了，我就是想回去睡觉！” 苏瑾莫正在踢柱子，那模样，咬牙切齿，可不像是犯困的人。 “你是不是要去郊外的庄园？去的话，我刚好顺路，可以送你一程！” 灵玉点点头，告知了她，苏家的人此刻正在满山林的找人，她母亲苏氏，还有张文清，都赶到了庄园里，寝食难安。 “哎呀，我娘她醒了？” 一听到苏氏的消息，苏瑾莫也顾不得生气了，拉着灵玉的胳膊，求她赶紧带自己一程。 “华宁上神？” 灵玉点头应允，问起了华宁的意思。 “你应该问北夜上神。” 华宁头都没有抬，苏瑾莫又不是她的娇妻。 “才不要问他，我们走！” 她就听不得他的名字，一提就炸，拉着灵玉，就想赶紧离开。 “那你们先去庄园吧，我等下，带他们一起过去。” 大山低头在华宁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华宁点头应允了。 苏瑾莫鼓起勇气，深呼吸了几回，以为又要御剑飞行了，结果，灵玉只是带着她，到柱子前。 她凭空一挥，柱子上就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阴影，接着，两个人就进入了阴影里。 第38章 蹊跷 原来，鬼差跟神仙是不一样的，神仙喜欢腾云驾雾，鬼差则偏爱传送。 神仙在人间的每一处，都有守护的小仙，而鬼差，在人间属于执行公务，大部分时间，他们是在黄泉里，所以，为了能够及时穿梭于人间各处，冥界在人间建立了密集的传送网。 华宁带她飞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聚仙观，而灵玉带她回庄园，只不过是眨眼间。 一个黑洞走进去，再走出来，就已经到了庄园外的杨树旁边。 “哇，好厉害啊！” 苏瑾莫由衷的感慨着，早知道鬼差这么好，她就不成仙了，直接去地府求官职。 “还有更厉害的，你想不想知道？” 灵玉弯腰到了她面前，朝她眨了眨眼睛，苏瑾莫这才察觉，灵玉的个子，比自己高了很多呢！ “我想是想，但是——” 苏瑾莫摇了摇头，我这还没死呢，去地府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我罩着你，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灵玉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承诺着，苏瑾莫点了点头，要是有机会，她还真想去地府里转转。 两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苏瑾莫也不在意她的身份，拉着她一起往灯火通明的庄园里去了。 这庄园，平日里冷清的很，今天却到处都是灯火，门口守着的小厮，有些犯困，正迷糊着呢，其中一个一愣神，就就看到了苏瑾莫。 “那是咱们家小姐吗？” 小厮拍了拍身边的伙伴，两个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掐大腿，咋回事，是眼花了吗？ “我回来了，去把山里头的人，都喊回来吧！” 苏瑾莫路过他们俩的时候，轻声吩咐着。 “是！” 小厮们下意识的点头哈腰，直到人都进去了，这才想起来，该确认下，到底是不是小姐。 “娘，达叔！” 苏达在山里寻人，猜到了破木头，扎伤了脚，仆人们想抬他回来，他却拒绝了，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庄园，刚歇息没多久，苏氏打了水，两个丫鬟再给苏达清理伤口，她则站在一边看着。 “莫儿？” 苏氏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到苏瑾莫，又怕是自己看花眼了，两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娘，我回来了！” 苏瑾莫快步扑倒了苏氏的怀里，话说到了最后，竟然带上了哭腔。 这才几日的功夫，怎么觉得，像是隔了一个轮回了。 “真的是我的莫儿？” 苏氏她抱在怀里，又拉着手，捧着脸，仔仔细细的确认了好几回，这才相信，她的女儿回来了。 “死丫头，谁让你追人追到河里的？” 一想到当时，听到她溺水跟死亡消息时的心疼，苏氏是又急又气，骂了两句，又怕自己话讲的太严厉，忙拉着哄她： “往后可不准这么鲁莽了，你可是娘的心头肉啊！” 苏瑾莫点头，拿袖子擦了擦泪水，抬手替苏氏，把泪痕抹去，两个人这才破涕为笑。 得而复失的女儿，久别后的重逢团圆，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两个家丁见状，也就没再上前确认身份，转身一路小跑，去山里叫人回来了。 苏达脚还没处理好，苏瑾莫让他不要起来，两个丫鬟帮着他清洗上药，天亮了，大家就一起乘着马车，回府里，再找大夫好生瞧瞧。 苏瑾莫拉着苏氏，把自己落水的奇遇都告诉了她，两个人讲了好半天，苏氏这才看到了灵玉： “这位是？” 一身黑衣，脸带微笑，莫不是苏瑾莫说的华宁上神，九尾狐神？ “她是灵玉，是鬼差！” 灵玉的事儿，苏瑾莫还没讲到呢。 “鬼——鬼差？” 苏氏赶忙把苏瑾莫护在了身后，她虽然也怕的要命，却还是努力的挺直腰板，跟灵玉对视着。 “你放心，她不管我，而你，阳寿未尽。” 灵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苏瑾莫如今是拥有仙籍的散仙，又是北夜上神的妻子，灵魂早已不是地府管辖的范围内，而苏氏，她若是死后不愿入地府，他们也拿她没办法的。 “她是来帮忙的！” 苏瑾莫解释着，苏氏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打断了她： “你等我理一理！” 首先，闺女落水没有死，反而是成了仙，去了仙界？ 神仙竟然也沾染七情六欲，女儿还被赐婚，甚至是真的成了婚？ 这个神仙女婿，北夜上神，似乎并不喜欢女儿，将她放逐回了人间。 但是为什么，北夜他们又出现在了苏府，甚至是苏镇？ “那是因为，咱们镇上有妖怪作乱，山里有神仙兴风起浪，他们来管事的！” 就是灵玉，也是被请来帮忙的，刚才不是已经跟你解释了吗？咱们这里的人死后，已经有500年的时间，见不到鬼魂了。 “那你爹——” 苏氏只听到了最后一个，立马担心起来，苏昇过世才半年，照她这么说，岂不是也？ “我爹——” 苏瑾莫看向了灵玉，糟糕，一不小心说多了，惹得她娘担心了。 “无妨，我们会尽力找出原因的。” 灵玉只会说实话，这是他们鬼差的属性，真要不告诉别人，那就只能转移话题。 “夫人，我听说，苏瑾莫当时，是找到了一具尸身，对吗？” 苏氏点了点头，那是三日后才在水里寻到的，已经肿胀的没了人的模样，能认定是她，也是从衣服跟首饰上看出来的。 “你到仙界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服？” 灵玉问苏瑾莫，苏瑾莫想了想，她那时候穿的是一身素衣，很普通的那种，粗麻编制的，颜色偏黄，头上也没什么首饰，就一根木簪子。 “怎么了？” 苏瑾莫还没想明白，苏氏却明白了，这么说，有人在水里提前救走了她，给她换了行头，把她原本的衣服跟首饰，换给了水里的替身，而她，则被送到了天界。 “怎么——为什么？” 苏氏想不通，苏瑾莫拉着她追问，到底怎么了，你跟灵玉发现了什么？ “可否带我去看看她的墓地？我想去确认下！” 灵玉心底已经走了答案。 “要不明天吧，天都晚了！” 苏氏琢磨着，鬼差到底要不要睡觉？ “你告诉我位置，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灵玉坚持着，苏氏这才叫了个胆大的小厮，带灵玉去庄园后的墓地里。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回来告诉你答案！” 灵玉把想要跟着她的苏瑾莫劝退了。 第39章 诉情 “我明白了！” 苏氏拉着苏瑾莫，刚坐到铺好的床上，她就跳了起来，一脸激动。 “明白什么了？” 一惊一乍的，苏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衣服啊，我知道灵玉为什么要去我的墓地里了！” 她飞升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戏天明上神，然后被打晕，丢在了天牢里。 这个过程太快了，以至于她并不清楚，自己那身麻衣，是原本就穿着的，还是仙界统一发给囚徒的。 “嗯，脑瓜子总算是转过来了！” 苏氏拉着她坐下，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鼓励跟奖赏，苏瑾莫自己开心了一会儿，接着跟苏氏讲她遇到的事情。 “夫人，小姐，张——张——” 丫鬟到了门口，想要通报，舌头却打了结。 “张文清吗？” 苏瑾莫记得，灵玉提起过，他也来了庄园，刚才一直有心想问一句，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却不想，他自己找来了。 “你做什么？” 苏氏拉住起身就要出门的苏瑾莫，摇了摇头，不可，这个人，可害惨了你，你不能出去见他。 “娘，我就出去看他一眼就好了！” 苏瑾莫脸红了，她记得他说过，他喜欢她。 “你嫁的那位神君，没有意见吗？” 苏氏不让，这女儿，都让他们给宠坏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是什么都分不清。 “他又不喜欢我，再说了，真计较起来，我跟张文清才是该在一起的一对儿。” 要不是天明上神瞎赐婚，她早就回来，跟张文清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那也不行，你也不想想，你自己，你爹，咱们这个家都是谁给害得！” 苏氏不同意，她从苏瑾莫落水后，就一直厌恶着张文清，后来得病卧床，也见不得他，醒来后，就算知道，他是受害者，不是罪魁祸首，她也还是怨他。 要不是他，女儿不会落水，这个家也就不会遭遇这些变故。 “娘，我不是孩子了，我有分寸的！” 苏瑾莫扯着她的袖子撒娇，躲在这些事情背后的人，在苏镇布局已久，不是说没了张文清，这些事儿就不会发生。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苏氏气的转身，不想瞧她，苏瑾莫扯着袖子，求了半天，她也没有点头。 “那我听你的嘛，等这些事儿忙完了，我就跟北夜上神回天界，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下回来看你，怕是要几年后了！” 苏瑾莫一甩袖子，赌气起来，话是怎么戳心窝子怎么说。 “那也不能是他！” 苏氏一听，自然是不愿意了，女儿是有嫁人的一天，可真要好几年，或者是再也不见，她可不同意。 她已经没有了丈夫，不能连女儿也跟着没了。 “哎呦，我觉得他挺好的啊！” 苏瑾莫见她有松动，立马就嬉皮笑脸起来，扯着她一通哄，什么好话都说尽了。 张文清是孤儿，无父无母，为人正直善良，脾气好，相貌堂堂，甚得她心。他这样，真同苏瑾莫在一起，就相当于做了上门女婿，两个人以后过日子是在苏家，生儿育女，也全是给苏家延续香火啊！ “女儿大了，真是管不住了！” 苏氏挥手，让她赶紧出去，她的那些言语，胡说八道，听的她烦闷，虽然嘴上没同意，但总算是没有拦着她去见人了。 苏瑾莫一听，立马就提着裙子，快步往外跑去。 “小心！” 这土胚房，门槛做的老高了，苏瑾莫脚抬得低了些，直冲冲的往地上撞，守在门外的张文清，比旁边的丫鬟都眼尖，立马就扑了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 “啧——” 南铭刚飞到庄园上空，就看到了这一幕，北夜跟着停在了他身边，低头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一言不发。 “你——你没事吧！” 张文清赶忙想松手撤回，可苏瑾莫身形又没站好，两个人拉扯了一会儿，这才扭扭捏捏的站在了彼此的对面。 “我——我没事，你——你呢？” 苏瑾莫只觉得心跳的好快，扑通扑通，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般。 “我也没有，我——我就是有些担心你！” 张文清鼓起勇气，挺直腰板，看向了苏瑾莫，感觉到他的眼光，苏瑾莫立马挺直了腰杆，紧张的不得了。 “你——你身体还没好，就——就不用这么辛苦的追到这里了。” 怎么会这样？苏瑾莫没想到，当初大大咧咧，喊家丁上去抢人的大小姐去了哪里？ 那个厚着脸皮，也要冒头在张文清面前刷存在感的自己，怎么就不见了？ “总要确定你安全了，我才敢放心。” 张文清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抖，脸也跟着红了，苏瑾莫就更不用说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就是被人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吗？ 心里有一股甜甜的，满满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我很担心你，往后，我想护着你！” 张文清鼓起勇气，走到了苏瑾莫面前，犹豫着要不要抓住苏瑾莫的手，苏瑾莫抬眼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都是他的影子。 “这绿帽子戴的！” 实在是大快人心，止月抱着胳膊，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哪里算绿帽子啊，这位张公子，的的确确，是苏小姐的夫君。” 华宁打圆场，真计较起来，张文清跟苏瑾莫成亲，要早于北夜跟他，就是计较起绿帽子，也该是北夜给他戴。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苏瑾莫似乎更喜欢张文清一些。 三个人看着一脸冷漠的北夜，再瞧瞧底下，言之切切，情之深深的张文清。 别说是苏瑾莫，任何一个人来选，都不会要北夜。 “那什么——” 南铭还想说什么，北夜就直接下到了院子里。 “啊呀——” 院子里突然蹦出来个人，丫鬟们吓了一跳，张文清立马把苏瑾莫拦在了身后，警惕的看着北夜。 北夜看都没有看他们俩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他是不是有病？” 止月忍不住笑了，你既然不在这院子里，干嘛还要飞下去，横插一脚，打扰别人你情我愿啊！ 华宁跟南铭没有笑，两个人看了看底下，又看了看止月，很快，止月也笑不出来了。 北夜似乎有些不对劲了，在面对苏瑾莫的时候。 明明，他什么都不在乎。 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第40章 心碎 “你没事吧？” 张文清并不记得北夜的模样，乍一见到他，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立马就想让人跟上去把他抓住。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苏瑾莫对仆从们摇了摇头，没让他们贸然去追北夜。 他的出现，直接敲响了她心底的警钟。 她娘说的对，她跟北夜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有些复杂，她得找机会跟他说清楚才行。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张文清点头，北夜的出现，直接打断了刚才的情愫，他看出来了苏瑾莫的忧郁，什么都没说，直接带着仆从，从这院子里出去了。 苏瑾莫在门口，一直目送他转身进了屋子，这才放心的回过头，结果，就撞上了站在她身后的三位。 南铭一脸严肃，华宁面带微笑，止月板着一张脸，丫鬟跟仆从，全都被放倒了。 “上神们都忙完了？” 苏瑾莫揪着袖子，很是紧张，刚才那一幕，莫不是都被看见了？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南铭的语气里，满满的不容反驳。 “为什么？” 苏瑾莫不同意，总不能因为跟北夜拜了堂，她就必须跟着他，他又不喜欢她，再说了，她只认可跟张文清之间的姻缘，北夜？那都是被逼迫的！ “对啊，为什么？” 止月冷声问着，眼珠子也不停的剜着南铭，别人你情我愿，轮得到你来插手？ “一切因你而起，你想留在这里做普通人，只怕是不能如愿了。” 华宁拦住了，没让他们二人争执起来，她把这个话头给终结了： “那个鬼差呢？” “去墓地了！” 苏瑾莫不开心了，语气僵硬了不少，很不情愿的指了指后山的位置。 她不信，她就是个普通人，苏镇的那些怪事，就是再怪，这么多上神下来，也该解决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就是要留在这里，过回自己原本的生活。 什么飞升做神仙，嫁给战神这种好事儿，谁愿意去谁去，反正她不要去。 “南铭，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华宁把南铭拉走了，灵玉是南铭召来的，她可不想一个人面对，院子里，只剩下了止月跟苏瑾莫。 “止月上神——” 苏瑾莫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止月却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苏瑾莫撇撇嘴，这个止月上神，也是个暴脾气的神，总是莫名的生气，让人怪不自在的。 算了，她也管不了，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 北夜出了门，一个人闷头走了很久，一直走到深林里，这才停下来。 他愣住了，刚才，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进到院子里？ 脑海里有她闪闪发亮的眸子，还有成婚当时，她眼底的委屈跟恐惧。 真计较起来，苏瑾莫是个恶迹斑斑，惯会装柔弱，实际上却自私自利的人，他是最讨厌这样的人，但为何，今晚看着她，心里却是莫名的烦躁？ 一定是因为，她能够拍碎结界，但脉象却太过普通的缘故。 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不然天明不会将她赐婚给他。 原来是因为她身上有秘密的缘故。 北夜释怀了，一转身，就对上了止月，她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已经有一段路了。 北夜皱眉，该死，方才想事情太过投入，竟然没有察觉到她。 “你什么意思？” 止月抱着胳膊，抬了抬下巴，北夜不打算跟她解释，径直的从她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止月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北夜停下脚步，拉着她的胳膊，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头继续往前走了。 “北夜，你就是个冷血动物。” 止月咬牙，握着手忍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大声的喊着，声音里是满满的委屈跟不甘。 北夜停下脚步，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继续抬脚离开了。 “你会后悔的！” 止月抽出软剑，对着周围的草木，狠狠的发泄了一番，直蹂躏的方圆5米都没有完整的草木，这才罢休。 她盯着北夜消失的位置，恶狠狠的重复着： “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句话，北夜没有听到，也不会去听，他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苏瑾莫已经睡下了，她是跟苏氏一起睡的。 北夜想都没有想，推门就进去了，二话不说，就把苏瑾莫从床上拎了起来，两个人瞬间就到了旁边的田地里。 “好冷啊！” 外头秋深露重，冷风浓烈，苏瑾莫困的很，根本就站不直，人又是突然从被子里出来，迷迷糊糊的，就往北夜身上靠。 她以为是被子没有盖好，扯着北夜的外衣就往身上盖，感觉到重心不稳，却认为是自己在做梦，伸着胳膊，就抱住了北夜的腰。 北夜推她，她就不耐烦了，反而越抱越紧。 “撒手！” 北夜冷冷的说着。 “什么啊？” 苏瑾莫嘟囔着，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北夜二话不说，抬手就把自己的神剑冷猎召唤了出来，冷猎带着寒光跟嗡鸣声，终于把苏瑾莫给震醒了。 等等！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旁边还有什么寒意的东西在叫？ 她一睁眼，咦，怎么抱着个人？ 再抬头往上看，正好对上了北夜冷冽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睛，低头思考了下，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现实里？ 北夜抬起剑，苏瑾莫扭头，吓得赶忙松手，跳到了一边，转身就想跑，北夜顺手把剑刺在了她的脚下，吓得她生生抽回了脚步。 乖乖，这是真的咧，不是梦！ 苏瑾莫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真不明白，她怎么就招惹到他了。 “说！” 北夜扯了扯衣服，等着她的回答。 “啊？说什么？” 苏瑾莫懵懵的，怎么又这样，你想让我说什么，就不能直接问吗？一个说字，我哪里知道要说什么？ 北夜抱着胳膊，保持沉默。 “我——我没做错！” 苏瑾莫想了想，好像就只有这么一件事。 “你都放我回人间了，就该想到这些！” 本来，你就没有喜欢我，我跟张文清之间，不是挺正常的吗？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那我喜欢别人，想跟别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啊！” 真是的，难不成你后悔放我走了，想要我跟你回天庭过日子？ 想得美，告诉你，不可能！ “我反正不跟你回去了，就是天明上神找过来，我也不要！” 苏瑾莫一闭眼，豁出去了。 第41章 自恋 该说的话，苏瑾莫都说了，北夜面目表情，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直看的她心底发毛。 “阿嚏——” 苏瑾莫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好冷啊！ “你到底是谁？” 北夜抬手设了结界，挡住了风，沉着脸问道。 “苏瑾莫啊！” 真是莫名其妙的问题，难不成她还能是别人？ 北夜脸色变了变，苏瑾莫立马摊开手，挡在前边： “我真的是苏瑾莫，墓地里的尸体，我也不知道是谁！” 一定是因为墓地里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北夜才会这么问的。苏瑾莫这次脑子转的很快，慌忙解释着。 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说了一遍。 “实在不行，我回去穿好衣服，我们一起去后山的墓地。” 苏瑾莫有些后悔了，当时就应该坚持跟灵玉去后山。 “不用！” 北夜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也平静了许多。 “哎？真的吗？” 苏瑾莫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北夜就到了她面前，抓起她的手掌，就在上头画了道符出来。 “你干嘛？” 苏瑾莫扯回手，赶忙去擦，偏偏，那道淡紫色的光芒，就这么消失了，像是嵌入到了骨血里一般。 这难道是什么诅咒？ 苏瑾莫又慌又怕，委屈巴巴的看着北夜，咬着嘴唇，泪花就盈满了眼眶。 “你跟我下咒了？” 就因为你怀疑我的身份？你一个神仙，怎么能对凡人下手？ “没有！” 北夜本来不想解释，转身就走的，偏偏苏瑾莫不依，拦在了他面前。 “那是什么？我不要！” 苏瑾莫摊开手，送到了他面前，示意他给她解开，北夜脸刷的一下就垮了下去，苏瑾莫的理智瞬间回归，手立马收了回来，身子也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刚才的委屈所迸发出来的勇气，立马就见了底。 “我就是害怕，你——你画的是什么，总得告诉我一下吧？” 什么都不清楚，就让它这么留在自己的手上，苏瑾莫可受不了。 “探查而已，三两天就会自己消散了！” 北夜丢下这句话就走了，苏瑾莫跟在他身后，低头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也就是说，这个符并不会伤害到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这样啊，这样她就放心了。 “咚——” 结果，刚放下的心，因为撞上了北夜的背，又提了起来。 “上神息怒！” 苏瑾莫赶忙退后了好几步，那什么，她刚才想事情太入迷了，没注意到他突然停了下来，所以才会撞上去的。 北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了，苏瑾莫赶紧低头跟在了他身后，如此走走停停几回后，北夜上神黑着脸，气势汹汹的质问着： “你干嘛？” “我不是得跟着你吗？” 方才她想走，北夜一把剑丢过来，吓得她魂不守舍的，哪里还敢再乱跑，北夜去哪里，她自然就跟到哪里。 “滚！” 北夜凶巴巴的，只给了一个字。 “哦，好！” 苏瑾莫撇撇嘴，一步三回头，不停的确认着，北夜是不是真的让她走。 “站住！” 北夜一声令下，苏瑾莫立马收住脚步，心也提了起来，该不会又后悔了吧？ “不要自作多情！” 嗯？什么意思？苏瑾莫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想跟谁在一起，与我无关！” 北夜丢下这句话，算是彻底飞走了，苏瑾莫震惊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竟然说她自作多情？ 难道不是他自己说不清楚问题，她才会多想的吗？ “什么破神仙！” 苏瑾莫气的直跺脚，你才自作多情，你才自以为是，你才是个大棒槌！ “就是这里了！” 家丁带着灵玉，到了一座坟前，他提着灯笼，走在前方，灵玉跟在他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知道她是鬼差，紧张的厉害，话语里满满的颤音。 “有劳了，你可以回去了！” 鬼差在人间，就像是灵魂般的存在，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重量。家丁提着灯笼，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的害怕，灵玉见怪不怪。 目的地已经到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自然是不能让他瞧见的。 家丁无意留下来，听到她的话后，立马点了点头，抱着灯笼，就跑远了。 苏瑾莫的墓做的很漂亮，不是土堆的，苏氏跟苏昇用砖为她砌了坟茔，还在两边立了守护兽，墓碑也是大气的大理石雕刻而成。 她围着那墓转了两圈，抬手在它四周感应了一番，很快，她就抓到了一丝异常。 这里头的躺着的并不是一个人！ “嗖——” 一把匕首飞了过来，灵玉一偏头，堪堪打歪在了一边的地上，回头看匕首的来处，一个人的身影，隐在了旁边的树荫下。 “什么人？” 灵玉眯着眼睛，对上了那双莹绿的眸子，两个人都不敢贸然行动，就这么僵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像是感应到什么，默默的退回到了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有什么发现？” 是南铭跟华宁，这两个人很快就到了灵玉面前，灵玉缓和下来，跟两个人讲了自己的发现，南铭跟华宁，两人也围着墓地转了两圈，确定了灵玉的话。 “如何？” 灵玉问他们，三个人眼神交汇，各种情绪都隐藏在其中。 “开棺！” 华宁聚力，往那坟头一点，原本合着的墓地，嗡嗡的响了起来，从顶上的中间裂开了一道缝，缝越拉越大，很快，一口盖着红丝线，坠着珍珠玉石的红棺木，从地底升了上来。 掀开红布，钉着棺木的八颗长钉，自己转动起来，脱落在地面上，南铭用手一推，盖子就落在了旁边。 三个人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这才一齐往棺木里看去。 “这——” 南铭脸色变了变，华宁用手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灵玉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 这事儿，更复杂了呢！ 但是这个事儿，似乎跟冥界没有什么关系。 北夜在去后山的路上，遇到了止月，两个人碰面时，止月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你也去后山？” 止月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问着，北夜没回答她，反而飞的更快了，止月见状，咬牙追了上来。 两个人你追我赶，差点飞过了。 “你们发现了什么？” 止月及时刹住脚步，到了南铭身边，华宁跟灵玉两个人，正坐在一口盖着的棺材上。 第42章 发现 “大发现！” 华宁拍了拍屁股下边的棺木，示意止月自己来探查，北夜盯着那棺木好一会儿，扭头看到了地上的匕首。 那是方才，躲在暗处的人，阻止灵玉的时候，飞射出来的。 “那是我刚才遇到的人丢的！” 灵玉见他去捡匕首，赶忙解释着，她瞧那东西只是块儿人间的废铁，就没有在意。 “北夜，你得回北冥一趟！” 南铭抱着胳膊，扭头看向了北夜，这件事，他们三个仙族，都脱不了关系。 “北卫？” 北夜提着匕首问着，南铭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那棺木： “里头的不是什么尸体，而是龙族的人！” 只不过这支脉系，千万年前就堕落在了魔界，成了魔，但真计较起来，跟他们仙界的龙族是一脉的。 “魔女天雅？” 止月扭头去跟华宁确认，华宁点了点头，没错，这棺木中的人，正是天雅！ 仙族的新一代里，有两个风流人物，一个是喜欢招惹人间女子的九尾狐族之子迎安，另外一个就是喜欢上魔女的北冥族长之子北卫。 迎安为一己之私，在仙界捅了篓子，人尽皆知，而北卫，却是因为他父亲的反对，闹得人尽皆知。 北卫喜欢上了魔族的龙女天雅，两个人的事儿，被北惑知道后，遭到了极力的反对，但这两个人情真意切，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够打散的。 仙魔向来对立，但也从未说过不可通婚，更何况，天雅的血脉，计较起来，也是上古神族家的一支，可以说是天明的远亲。 北卫曾因为此事找过天明，说是天雅愿意放弃魔族身份，改修仙道，天明帝君还曾让南铭跟北夜一同去协助他，帮天雅渡清体内的浊气。 这件事，原本是可以完美解决的，偏偏，北惑自作主张，在天雅修行出关之日，带人杀了进来，当着他儿子的面，把天雅打的魂飞魄散。 那一日，北夜跟南铭也在争斗中受了伤，北卫被捆着带回了北海牧邸，丢在了无涯深渊，不准任何人探视。 天明亲自去北海牧邸，都没能说服北惑，救出北卫。 北惑只一句话：儿子是他的，该怎么处置，他自己会看着办，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北夜与北冥一族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北卫的事，他就是再有心插手，红缨也不允许他管的，南铭倒是偷偷的潜入过无涯深渊几次，但那里太大了，他时间有限，并没有找到他。 无涯深渊，是北惑一族放逐犯人的地方，寸草不生的荒石林，环境恶劣，又多是些茹毛饮血，相互残杀的凶兽，北惑是真的狠心，而北卫进去时又身受重伤，结果可想而知。 北卫就是不死，也难逃出无涯深渊，可要是他逃出来了呢？ 苏镇里的一切，会不会就是他布的局？ “人呢？” 北夜想知道，北卫到底在不在这里。 “这是一个局，布局之人，一直躲在暗处，如果真跟北卫有关，那他也只可能是一枚棋子。” 南铭摇了摇头，他们来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 “他不会走远的！” 北夜到了棺木前，止月正在查看躺在棺内的尸身，那女子的模样，果然是天雅，周遭没有任何灵气，只有双手交握处，捧了一株紫色的妖花。 天雅明明已经神形俱灭，北卫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为她重塑了这具身子，只要灵魂回归，她就能复活了。 今夜在聚仙观，操纵迎安，召唤冥神的，果然是他吗？ “这是什么花儿？” 止月没见过这花儿，无叶，花瓣是勾丝一般缠绕着，一层一层，密密麻麻，成了一簇大花团。 “紫灵花，冥界的。” 灵玉拉住止月想要去碰花儿的手，摇了摇头，这花儿碰不得，一碰就碎，花粉有毒，可以在瞬间弥漫开来。神仙跟鬼差是没有什么关系，但这周围的花草树木，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传闻紫灵花开在死生之源的必经之路，行走在此处的人一定要小心，一旦碰到它，周遭所有的美好就会瞬间流逝。 如果有幸得到它的种子，以鲜血灌溉养育，它能够长成人的模样。 所以，天雅的尸体，严格意义上来讲，就是一株花。 “那她到底算什么？” 止月问了刚才华宁问过的问题，真正意义上来说，这是天雅未完全成型的肉身，这花儿得自己开败结果，这肉身才能彻底成型。 而想让它结果，能够让他结果的，古往今来，只有第一代冥王墨卿做到了。 可墨卿在千万年前，就已经陨落了，如今的冥王，是她的徒弟，第二任冥主。 “明白了！” 南铭理有了一个猜测，北卫设计夺取了迎安的意识，想用紫灵花复活爱人，那些傀儡，召唤术，都是想请出冥主罢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冥王？” 华宁点出这一点，北卫能够逃出来，证明他实力不弱，就算不想让自己父亲知道，自己想要复活天雅，他也能够绕过他们，直接跟冥王做交易的。 或者是说，他已经见过冥王，他们有了约定，所以天雅才长在紫灵花下，苏镇上百年的灵魂消散，才从未被重视。 “苏镇的灵魂消失，跟这个没有关系。” 灵玉摇头，现在浮现出水面的真相，都是跟仙族有关，冥界的疑问，依旧没有答案，苏镇灵魂去了哪里，这紫灵花的种子，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紫灵花在冥界，也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据说墨卿复活的爱人，背弃了两人的约定，墨卿一怒之下，毁了所有的紫灵花。 “脑袋一个比一个大！” 南铭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叹了口气，还以为只是个小事儿，没想到，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 迎安，北卫，下一个会是谁？ “你们有生死簿可查吗？” 北夜问灵玉，灵玉点头，这个她们是有的，为了引渡灵魂，每个人的生死过错，都写的一清二楚。 “查苏瑾莫！” 北夜上神，也有点烦躁了，他总觉得，这里发生的事儿，都是因为这个丫头引起来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先把她查清楚。 “怎么？你怀疑她？” 止月冷哼一声，斜眼看了过来，北夜没有理会她，只默默的等着灵玉的结果。灵玉从怀里掏出生死簿，翻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找到苏瑾莫的记载。 “不好意思，苏镇灵魂异常，这些记录，都没有整理，想查清楚，可能需要点时间。” 灵玉的头也大了起来，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苏镇有异常，却不知道把它的记载理清楚，等到来看的时候，一团乱，从哪里着手都不知道了。 第43章 巧遇 苏瑾莫被北夜拎出来的时候，只穿了里衣，又追在他身后走了一段时间，回头看庄园，已经是有些远了。 “什么破神仙，懂不懂怜香惜玉？” 她找了根木棍子，一边探路，一边往回走，山路崎岖，她鞋子都没穿，没走几步路，脚底就被划破了，一瘸一拐的走不了几步，就忍不住问候一下北夜上神。 一路上骂骂咧咧，脚底的疼还是让她停了下来，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抱着自己脚，想看看情况。 “呼——” 旁边的树突然就着了起来，吓得苏瑾莫直接摔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 “谁？” “是我！” 火光后走出来一个人，乍一看，那人的模样像极了北夜，待他走近，苏瑾莫才看清楚，并不是北夜。 北夜身上有着一股自以为是的傲气，那双冷冽的眸子，看谁都像是审视，五官也如同刀割斧砍一般，而眼前这位，五官要比他柔和，眉眼里都是细润跟温软，眼底里有化不开的忧伤。 “你是谁？” 苏瑾莫往后退了退，警惕的看着他。 “你不记得我了？” 那人踱步到了苏瑾莫身边，弯腰蹲下，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天界如何，好不好玩儿？” “是你！” 苏瑾莫猛然醒悟，拍开他的胳膊，直指着他。 “对，是我，你成仙是我帮你的。” 那人笑了，眸子里都是审视，盯着苏瑾莫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说着： “替我传个话给他们，不要伤害她！” 苏瑾莫没听懂，想要追问，他已经在眼前消失了，只剩下那棵着火的树，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脚。 结果，刚捧起自己的脚，那人又回来了，直愣愣的站在她面前。 “你让我给谁传话？” 看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还留了个火给自己，苏瑾莫再见到他时，也没有害怕了。 “北夜他们吗？他们要伤害谁？” 手里没有干净的布料，苏瑾莫只能从裤腿上扯布，拿来擦脚，看到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口子，疼的她嘶嘶的抽冷气。 “北夜上神是个暴力狂神，我可劝不了，他连止月上神都敢打！” 苏瑾莫哼哼唧唧的，又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两个人明明长得差不多，怎么给人的感觉就是天差地别呢？ “谁？” 这个字甫一讲出，苏瑾莫就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缓缓看向了面前的人。 冷咧的眼神，冷冽的气息，还有这冷冰冰的语气。 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北夜上神！ 苏瑾莫心里咯噔一声，没由来的害怕起来，她刚才说了啥，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揍她？ 她的想法刚冒出来，北夜已经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四肢在空气里不停的扒拉着。 “北夜，你做什么？” 南铭呵斥着，方才感应到此处的波动，北夜瞬间就追了过来，他们比他慢了些，才刚到，就瞧见这种局面。 “北夜上神，有什么话好好说，平白无故，掐人做什么？” 眼看着苏瑾莫被掐的脸都紫了，挣扎也弱了，北夜还是没有要松手的觉悟，他的脾气，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贸然上前。 “救命——” 苏瑾莫已经感觉到死亡的脚步了，结果下一秒，北夜松开手，把她摔在地上，背着手，冷冷的看着她，还是那一个字： “说！” “说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华宁跟灵玉上前，把苏瑾莫扶了起来，看她穿的单薄，灵玉忙把自己的外衣褪下，给她披在了身上。 “她见过北卫！” 北夜上神冷着一张脸，以她方才讲话的语气来看，她跟北卫之间，并不陌生，完全就是熟悉的人。 “你怎么不说她是认错了？” 止月冷不丁的呛了一句，谁不知道，北卫跟北夜两个叔侄，相貌有八分相似，也正是因为这个，天界关于北夜的身世传闻，才得以消散。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不要慌，慢慢的，一一告诉我们。” 南铭摆摆手，不让他们再争吵，一边安慰着苏瑾莫，一边温声细语的问着。 “还不是因为他！” 苏瑾莫心里头委屈大了，这么多上神在，她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又加上自己确实是冤枉，就把这次碰面，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北夜，遇到北卫，也是因为他，北卫说的那些话，她并不知道什么意思，方才北夜现在这里，她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认错了人，想问问他。 真是想不明白，北夜上神，怎么就认定了她跟北卫有猫腻的。 “成仙又不是我的意思，我根本没想过，再说了，我也跟北夜上神说了，我好像在落水的时候，见过他的脸啊！” 她可是一点都没有瞒人，北夜上神每次逼问她，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通通都讲了，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这么针对她。 “北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华宁安慰着苏瑾莫，南铭起身，把北夜拉到一边，责怪他，事儿都不清楚，你怎么就着急动手了呢？ “脱不了干系！” 北夜不信，他怀疑苏瑾莫有所隐瞒，她跟北卫之间，一定有什么交易，所以她才会成仙。 “他们俩要真是一伙的，在阁楼里，我们根本就出不来！” 南铭提醒他，当时要不是因为苏瑾莫，那阵就成了，哪里还有机会让他在这里咄咄逼人。 “哼！” 北夜盯着苏瑾莫，眼里满满的不悦，苏瑾莫刚好看了过来，两个人目光交汇，苏瑾莫的委屈，瞬间到了极点： “有本事你掐死算我！” 既然这么怀疑我，干脆把我打死得了，苏瑾莫扭头就抓住了灵玉的手： “灵玉官人，你——你带我去阴间吧，我不想活了，我想重新投胎。” 喝了孟婆汤，走了孟婆桥，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在谁眼前讨人嫌弃。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娘要知道了，该心寒了！” 灵玉哭笑不得，你都已经是仙籍了，我哪里有权利带你去阴间，你就是想投胎转世，也只能去找冥王，到泰古源。 “那——那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苏瑾莫指着北夜，北夜的拳头，握的嘎吱嘎吱直响，苏瑾莫吞了吞口水，立马躲在了华宁身后： “他老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我害怕！” 第44章 初雪 “他不止是要吃人的模样，他是真的会吃人！” 止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泼冷水，吓得苏瑾莫躲在华宁身后，死活不肯出来。 “你的脚没事儿吧？” 南铭从乾坤袋里寻到了一双鞋子，又找了一些药，一并递给了华宁，见到是南铭递过来的，苏瑾莫这才配合的接了过去。 “没事，就是划了几道口子！” 这里头的神仙，就属北夜最可恶了，苏瑾莫感激的抱着这些东西，灵玉跟华宁拉着她，帮她上了药，把鞋子穿上了。 鞋子有些大，是男士的黑色布靴子，苏瑾莫穿上后，晃晃荡荡的，走路都难受，但是她还是很感谢南铭，有鞋总比没有强。 “我让华宁上神陪着你吧！” 南铭询问的看向了华宁，华宁点了点头，苏瑾莫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华宁一起，回庄园里去了。 “北夜，你觉得呢？” 等到他们走远，南铭才问起北夜，北夜背对着他们，正闭目养神。 “找不到的！” 既然他有心躲藏，北夜自然就不会有收获，南铭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不到，罪魁祸首竟然是你们北惑一族！” 止月冷笑着，有了北卫这条线索，迎安就完全脱离干系了。 “现在，可以把迎安放出来了吧？” 止月问南铭，南铭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妥，现在并不能确定他就是无罪的，再加上他受了伤，待在袋子里修养，会比放出来好一些。 “那棺木动不得，我们现在怎么办？” 灵玉可不想掺和他们仙界的恩怨，她在意的，只有与冥界有关的一切。 紫灵花开在那里，想要把天雅带走，有些棘手。她还得回去，跟阎王申报，走急报，去泰古源，静候冥王回复。 “要不我先回阴间吧，我这里需要些时间。” 不等他们回答，灵玉就做出了决定，紫灵花需要上报，苏瑾莫的身世需要追查，她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南铭点头，灵玉先行离开，林子里就剩下了北夜，止月他们三个人，气氛陡然古怪起来。 “要不我们也分头行动吧！” 杵在中间的南铭，很是尴尬跟难受，这两个人对峙起来，那种莫名的压抑感，简直要把人郁闷坏了。 “山神那边，止月跟去，再查一遍龙须草附近的动静，北夜，你就负责你抓的那头狼，我呢，我再回聚仙观瞧一瞧！” 这样分配比较合理，北夜点点头，转身走了，止月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咬牙问南铭： “山神呢？” “已经回去了！” 南铭眨了眨眼睛，递了一道传唤符，这是他提前预备好的，山神走之前，他塞了几个给他，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 “谢了！” 止月接过符，飞走了，南铭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一切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第二日，庄园里的人就回了苏府，只留下几个小差，在这里做照应，北夜他们一行人，就留在了此处办公。 苏瑾莫的脚受了伤，要好些日子不能行走，回府后，并不怎么出门，华宁陪了她两日后就离开了，往后的日子里，这群神仙，就像是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 天很快就冷了下来，初雪来的很快，那天听到下雪，苏瑾莫赶紧穿上鞋，开了窗户去看。 外头是真的下雪了，她脚上的伤，也终于痊愈了。 “待会儿，我要堆雪人！” 吃早饭的时候，苏瑾莫跟苏氏讨论着，雪人要怎么堆，一扭头，张文清就站在了门口。 “苏夫人！” 他鞠躬行礼，苏氏收起了笑容，淡然的看着他，苏瑾莫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来回回几次后，忍不住在桌子下，扯了扯苏氏的袖子。 都多少天了，怎么母亲对他的态度，还没有改观？ 回苏府的日子里，张文清一边帮着打理苏府的事务，一边把之前做的些错事，写了悔过信，呈给了苏氏。他的字，写的很漂亮，就是做事文绉绉的，那信他还拿给她看过，一笔一划，板正的不能再板正了。 苏氏看到信后，态度有了缓和，加上苏府的很多事务，确实需要男主人出面，张文清又毕恭毕敬，做事认真负责，她也就没有再阻止他跟苏瑾莫往来。 养伤的这些日子，张文清一得空，就会往苏瑾莫院子里跑，新得的小玩意，新想的诗词，新买的字画，胭脂水粉，钗佩玉环，都一股脑的拿给苏瑾莫。 这种待遇，怎么说，让苏瑾莫有些恍惚跟错位的感觉。 这些事儿，之前都是她做给他的，当初抢了他，她心里头紧张的很，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听人说这样可以哄得郎心，她才如此。 别人都说，你如此真心待人，只要不是木头，都会被感动的。 她做这些的时候，心里没底，总是患得患失，如今换了人做给她，又觉得诚惶诚恐，怕对不起别人的这份心意。 怎么喜欢一个人难，被人喜欢也难？ 如此纠结了几日后，苏瑾莫一咬牙，决定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关心，直按心底的声音走。 她想跟张文清在一起，想回报他的好，一生一世，一起生儿育女。 什么成仙，什么战神夫君，都做浮云吧！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阳寿有限，能够在这有限的日子里，遇到一个对她嘘寒问暖，真心疼她，她又心动的人，很不容易。 她决定抓紧时间，说服自己的母亲，让自己跟张文清早些圆房。 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她跟天界那位暴力狂神，就算是彻底拜拜了。 有了这些想法后，苏瑾莫在苏氏面前，就开始了有意无意的暗示。 什么晚上冷，睡不着，想有个人陪着。 看了个本子，里头的小姐，十五岁就得了好姻缘了。 听下人讲，府里养的猫啊，狗啊，马啊，都下了小崽子。 苏氏是过来人，哪里听不懂她的意思，只是她觉得时机不对，张文清还需要考验罢了。 这会儿，张文清来请安，苏瑾莫那小动作，小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了，偏偏就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让人进来，坐在桌上吃早饭。 这可是个大进步啊，苏瑾莫很开心，能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娘已经开始接受张文清了。 张文清与她会心一笑，两个人开始聊起堆雪人的事儿。 第45章 埋伏 “看着小姐，脚才刚好，别让她胡闹。” 苏氏嘴上是吩咐丫鬟们，实际上是在警示张文清，苏瑾莫嘴上说着知道了，等苏氏一低头，就对着张文清摇头做鬼脸。 “老大不小了，自己也要为自己负责了！” 苏氏知道她听不进去，在她后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次。 早饭吃过后，苏氏就去忙活去了，年关将近，府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她总得提前打起精神，做好准备。 她一走，苏瑾莫就像脱了僵的野马，一点规矩跟顾虑也没有，推开丫鬟们，自己搬着个凳子，坐到了张文清旁边，双手托腮，看着人家傻笑。 “吃好了吗？” 张文清放下碗筷，回以她深情。 苏瑾莫点头，把他碗里没喝完的粥，往他怀里推了推： “你多吃点，最近这些日子，你都瘦了！” 张文清很听苏瑾莫话，让他喝粥就喝粥，让他再多吃几道菜，就多吃几道菜。 吃过饭后，张文清拉她去堆雪人，她却拦住了他。 “饭后要歇一刻钟，才能去做事情。” 苏瑾莫让丫鬟们拿了话本，递给张文清，两个人围着一个暖炉，煮上一壶茶，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糕点。 “我想听你读话本。” 苏瑾莫笑嘻嘻的，丫鬟们见状，自觉的退了出去，张文清接过话本，清了清嗓子，开始读了起来。 这是一个为父从军，男扮女装，最终成为将军的故事，张文清的声音温润清澈，如泉水般，苏瑾莫听着听着，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她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头就靠在了张文清的肩膀上，张文清的声音顿了一下，继续读着话本上的字，等到他读完了，身边的人也已经睡熟了。 他缓缓低头，瞥见了她姣好的容颜，呼吸缓缓，安静的像只小猫儿。张文清轻轻的把书放在了一边的小桌上上，看到苏瑾莫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想要覆手上去，给她暖着。 “睡了？” 结果，他手还没有碰到，对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吓得他的赶忙缩了回来，苏瑾莫也被这声音吵醒了，懵懵登登的坐直了身子，转脸问张文清： “我睡着了？故事讲完了吗？” “嗯！” 张文清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盯着面前的人，这个人，让他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一丝敌意。 “你怎么在这里？” 苏瑾莫指着对面的人，立马清醒过来，眼珠子兀的瞪得老大了。 她没有看错吧，北夜上神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有事儿！” 那人一笑，手一转，张文清两眼一直，起身就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是北卫！” 苏瑾莫吞了吞口水，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我需要你的帮助。” 北卫点头，道出了自己的来意，他需要苏瑾莫跟他一起，亲自去她的墓地一趟。 “你让我去拔那朵儿花儿？” 苏瑾莫忙摇头，不行不行，华宁上神说了，那花儿拔不得，一拔就出事儿。 “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北卫摊开手，就是一把匕首，他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严肃的说着： “你信不信，我能在一瞬间，屠了你们府，屠了所有你在意的人。” 苏瑾莫信，她怎么能不信，这种威胁，可比劝说管用，苏瑾莫立马点了头。 “我们之前认识吗？” 苏瑾莫忍不住问了，北夜老怀疑她跟他认识，她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曾经认识，只是自己给忘了？ “以后，你会记得我的，我叫北卫！” 北卫说着，就扯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到了墙边，墙面腾出黑色的洞，两个人脚踏进去，就到了山林下的墓地里。 郊外的雪很大，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蒙蒙的，大片的雪花，还在往下落，北卫带着她，准确无误的到了那座坟前。 坟墓裂开，棺椁升出，北卫一掌拍开棺木，把苏瑾莫推到了前面。 苏瑾莫看了看棺木中的人，又回头看了看北卫，咽了咽口水，这才凝神屏息，颤抖的伸着两只手，往那人手心里捧着的东西伸去。 算了，不管了！苏瑾莫心一横，转变了方向，一把扯出袖子里藏着的召唤符，用手撕裂，那符哗啦一声，烧了起来。 “你——” 北卫话还未讲完，就被飞来的剑，钉在了旁边的树上，力气之大，那树跟着他一起，折断了。 “北夜上神，救命啊！” 苏瑾莫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在北夜身后，结果北夜扯着她，就把她往旁边甩。 还好华宁接住了她，不然就要摔到旁边的雪地里去了。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跟我们回去！” 南铭也出现了，他们不是傻瓜，知道他不可能放任天雅不顾，这座墓周围，都有传送符，他们早就布置好一切，等着瓮中捉鳖。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带着苏瑾莫一起来了这里。 “哼，痴人说梦话！” 北卫抽出身上的剑，狠狠的丢向了北夜，北夜接住后，两个人立马打成了一团。 “北卫，我们会帮你的，这一次，不会让你父亲再伤害到她了。” 南铭想劝阻，偏偏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听的进去。 “你找死？” 北夜躲过他的攻击，两个人后退到了安全区域，俨然一副战斗准备的模样。 “我早就死了！” 北卫手一转，变幻出两个锤子，不顾一切的朝北夜冲了过来。 “你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止月把苏瑾莫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质问着。 “我怎么知道，他抓我来的！” 苏瑾莫委屈巴巴的，明明她的召唤符，是华宁上神的，怎么最先出现的，却是暴力狂神？ “他抓你来做什么？” 华宁一边看着两个人的打斗，一边问着。 “他让我来抽那朵儿花儿！” 苏瑾莫撇撇嘴，原因是什么，她一点都不清楚，这花儿要是真被她抽了，会有什么后果，她也不知道。 “你觉得我信？” 止月推了她一下，苏瑾莫刚想解释，脚下一滑，人就掉了下去。 “不好，有埋伏！” 止月抱着胳膊，刚想奚落，一低头，哪里还有苏瑾莫的影子，华宁赶忙去阻止，地上的漩涡已经收回，恢复了原样。 “棺木！” 南铭一声惊呼，棺材上空，也出现了一道漩涡，棺木已经往里头去了。 正在打斗的北夜，瞥眼看见，想都不想，立马就飞了过去，跟棺木一起，消失在了漩涡里。 第46章 藤蔓 “抓住他！” 南铭跟华宁迅速向北卫追去，北卫早在北夜转身的时候，就往外跑去，三个人很快消失在远处，止月还楞在原地，看着苏瑾莫跟北夜消失的地方发呆。 冥冥之中，这两个人就像是被绑在了一起一样。 为什么？是天意，还是人为？ 苏瑾莫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一处山洞里了，那山洞里金光闪闪，举目望去，满满的都是发光的细线，缠绕成一片，编制出一山洞的光亮。 身子底下软软的，摔在上边并不疼，苏瑾莫摸了摸，好像还会动。 会动？活物？ 她慢慢的转过头，果然对上了一只又大又白的软虫子，那虫子找不到眼睛，偏偏触角很多，又短又细，一刻不停的抖动着。 “啊——” 苏瑾莫连滚带爬，起来才发现，这山洞里挤满了这些虫子，一个个长得膘肥体壮，都有两米多大，原本空旷的山洞，因为它们的存在，显得低矮紧凑。 苏瑾莫踩着它们不是，不踩他们也不是，干脆闭上眼睛乱窜，直到他撞到了一个人。 “救命啊！” 她摸到那个人的心跳，想都不想，看也不看，腾的一下就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了他身上。 就算这是他最讨厌的暴力狂神，就算他揍得她满地找牙，她也不要松手，坚决不要松手。 “下来！” 还真是北夜，苏瑾莫怕的眼睛都不敢睁开，咬牙喊着： “我不要，有虫子！” 北夜没回答，苏瑾莫生怕他生气，再提着领子把自己扔出去，手搂的更紧了，带着哭腔，哀求着： “求求你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你别抛下我！” 北夜原本要去提她领子的手，收了回来，他想看看她的脸，奈何她搂得太紧了，只能看到个脑袋。 算了，就当身上背了一把剑吧，北夜继续往前，寻找着那尊消失的棺木。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苏瑾莫的脸臊了起来，她最近胃口很好，体重只增不减，暴力狂神这么抱着她，真是难为他了。 “对不起，给上神添麻烦了！” 苏瑾莫偷偷睁开一只看，抬头看了看北夜，慌忙又把脸埋在他脖颈处。 “下来！” 既然知道麻烦，那你干嘛还挂在我身上？ “我害怕，要不你先送我出去吧！” 苏瑾莫猛摇头，抱着他的胳膊更紧了，不要，她不要，她才不要下去踩虫子。 北夜不是没想过先送她出去，奈何，他压根就没有找到出口，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拿刀劈了那片光，结果，它们是有生命的，砍断了还会再长出来。 又走了一会儿，苏瑾莫见他还是没有送他出去的意思，心底也走了疑惑： “你是不是找不到出口啊？” 神仙在她眼里都是万能的，尤其是北夜，他身上的那股傲劲，总让她误会，他是无所不能的。 北夜没理会她，抬手拿剑，对着脚底下的虫子一顿乱砍，虫子吱吱呀呀的惨叫声，还有血肉喷薄的动静，鼻子里的血腥味，吓得苏瑾莫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北夜原本是想砍两只虫子，找一片空地，把苏瑾莫放在里头，设了禁制，再独自去查看情况。 这么抱着她，一不是办法，二影响他做事的效率。 奈何，这虫子太多了，砍一只，底下就又冒出来一只，它们身形肥大，腿又短，难以移动，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北夜烦躁起来，苏瑾莫感觉到他的怒气，逼着自己睁眼看穹顶，咬着嘴唇，小心的问着： “要不我俩配合吧？” 配合？北夜伸手，把她脑袋扭到自己面前，静静的等着她所谓的配合。 “我看上边，你看下边，我们一起想办法！” 这个时候，苏瑾莫只能抱紧他，不让他把自己丢下，不然，这么多大虫子，谁知道它们会不会吃人。 “你先下来！” 北夜坚持着，扯了几次，苏瑾莫这回是铁了心，抱着他就是不肯松手，他忍住了想要揍人的怒火，冷冷的喊着。 “只要你不放我下来，让我做什么都成！” 苏瑾莫摇头，抱的更紧了。 “我还是有用的，北卫想让我把那朵花儿抽了，他不会是真想杀了我的！” 苏瑾莫六神无主，想到什么说什么，只想让北夜放弃把她丢下来独自面对虫子的想法。 提到北卫，提到紫灵花，北夜上神果真没有再扯她了。 “看吧！” 他同意了，苏瑾莫忙抬头去看顶上的光丝，一层一层，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却都是有规律的往着同一个方向去，那个方向，是在他们左手边的角落里。 “那里！” 苏瑾莫指着汇聚成一片漩涡的藤蔓，那一处的漩涡，不同于其他处，别处都是杂乱无章，就它，仔细看去，像是一幅图，一个动物。 北夜三步就到了下边，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果然，跟苏瑾莫说的一样，那一处有呈现出一幅图，那图是一条四不像的蛟龙。 “眼睛，它的眼睛！” 苏瑾莫指了指空出的一小片圆圈，其他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柔线，只有这里，反常的露出了一小块儿岩石，像是凹进去的眼睛一般。 北夜带着她飞了上去，贴近那一处空白，仔细看了看，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看一下！” 苏瑾莫想都没想，抬手就去点那一处空白，不等北夜阻拦，原本爬在山壁上的丝线，突然就疯了起来，快速的缠上了她。 北夜拉回她的手，想躲，底下的虫子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们堆积起来，开始用触角，想要扯住北夜。 “小心！” 北夜看着藤蔓，苏瑾莫低头看到了虫子，两个人的脸色俱是一变，异口同声。 可藤蔓跟虫子，并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个抓住苏瑾莫，一个攀住北夜，想要把他们两个撕扯开来。 这一下，两个人都抱紧了对方，死死的，谁也不敢松懈。 藤蔓的速度要比虫子的速度快，很快就把他们缠绕进去，锁住了他们的手脚，把他们整个包裹进一个茧一样的空间里。那些虫子的声音，瞬间就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丝线里。 完了完了，又死了，还拖累了暴力狂神跟自己一起死。 苏瑾莫很抱歉的看向了北夜，北夜刚好也低头看向了她，两个人眼底是各怀心思的情绪，偏偏又都移不开眼。 “对不起！” 苏瑾莫小声的说着，眼泪刷就下来了。 “别怕！” 北夜很镇定，他这份自信，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就像是一束光一样，照进了苏瑾莫的心底。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暴力狂神其实一点都不可怕，有他在，好像什么危险都不可怕，什么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一样。 他就像是一堵墙，一个柱子，挡住了所有的风暴，撑起了一片安宁。 第47章 传送 “人呢？” 止月还在原地，华宁跟南铭都返回来了，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答案了然于心。 北卫逃的太快，气息灵力隐匿过快，一转眼就没了踪迹，他们就是想追，也没有方向，只好折回原地，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那就挖地吧！” 止月咬了咬牙，方法虽然笨，但也只能这样了。 三个人默默的翻土，不过一刻钟，灵玉就从旁边走了出来，笑呵呵的问着： “三位上神，在做什么？” 三个人看着灵玉，又瞧了瞧她身后消失的黑洞，如同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你们的传送阵，是只有自己人才能用吗？” 北卫出现的突然，消失的迅速，与北夜动手，功力并没有多精进，再加上方才突然出现的漩涡，几乎跟灵玉出现的黑洞类似。 “也可带人，但需得有鬼差带着，而鬼差必须要有通行令牌。” 灵玉点头，也不是所有的鬼差都能使用传送阵，地府日常繁忙任重，鬼差虽多，却不够用，是在府内当值，还是来人间，都是提前拍好了班儿，到了日子，进府的需领当值令牌，走内部传送阵，来人间就是走人间的传送阵。 鬼差之间，可以换班，但需得到管制中心的同意。 “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灵玉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疑虑，立马严肃了起来。 南铭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灵玉听完后，毫不犹豫的点了出来： “这是魔界的空间阵。” 空间阵，魔界的？三位上神俱是一惊，三个人不是没有跟魔界的人交过手，但是，这空间阵，不仅没见过，听也没有听过。 “上神们不熟悉是很正常的，这批魔，都是专门针对我们冥界的。” 灵玉解释着，魔界魂海之沿的南部，有一女魔头，名叫银霜，也不知道为什么，千万年来，一直跟冥界不对付，总是处处与他们作对。 大概是在一千年前，他们效仿了冥界的传送阵，做了空间阵，但因为魔界并没有太多精力去经营它，空间阵只能在短距离里进行传送，做逃跑用罢了。 “我可以帮忙！” 面对魔界的空间阵，灵玉还是有把握的，这阵在此处出现过，只要再找到三个出现的点，基本上可以推断出它最后出现的方位。 空间阵不同于传送阵，它需要先定位一个灵力透支点，此处必须隐蔽僻静，有精力聚集的法器，助使用者开启阵法，每个法器，最多开启四个，使用四次。 他既然是突然出现在此处，那就是第一次，苏瑾莫跟北夜消失，再加上他最后逃离的方位，四次的位置就已经很明确了，那它的灵阵中心，就能够找到。 灵玉在找灵阵中心，止月跟在一旁，南铭跟华宁在一边的角落里，面面相觑。 银霜这个魔头，她们有所耳闻，她那个部落，之所以能在魂海之沿立足并称霸，少不了天雅那一支龙族血脉的帮助。 天雅为爱脱离魔界，与她恩断义绝，同北卫私奔到天界这事儿，那女魔头曾找过天庭的麻烦，说是天界的天神不要脸，蛊惑了天雅。 最后，还是天雅自己出来，断了她的念头。 天雅被北惑一掌劈的烟消云散，中天庭还曾上书过来，让她们注意银霜的动静，结果，她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这个时候，北卫的出现，天雅的肉身，银霜的空间阵，再加上苏府的祭坛，一件件，一桩桩，连在一起，就让人心惊了。 莫不是这魔头，知道与天庭对抗无用，转而另辟蹊径，想要复活天雅？ 可就她当时对北卫的态度，再加上北惑一族是杀死天雅的罪魁祸首，他怎么可能会跟他联手？ 北卫逃出无涯深渊，难道是银霜搭救的？ 不对，不可能，魔界的人，无法踏入天界，那天界，难不成有了间细？ 南铭跟华宁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疑惑。 “在那里！” 灵玉抬手指向了山中，四个人跟着灵玉，通过传送阵到了山壁前。 对面是一面悬崖峭壁，峭壁上腾升着细长的，藤状的枝叶，在阳光下，那草并不起眼，但仔细去看，特殊的形状，立马就与周遭区分开来。 这里是止月来勘察的龙须草的所在地，她与山神在此瞧了多日，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怎么回事？” 华宁脸沉了下来，灵玉带他们到这里，不是指明了这座山有问题吗？ “这片山我查过，没有问题！” 灵玉也很惊讶，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思前想后，她还是摇了摇头，笃定的回答着。 “真没有问题吗？” 华宁看向灵玉，灵玉摸着下巴，仔细看着对面，不说话，她也不知道，一座杂草丛生的山壁上，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把山神叫来！” 华宁命令着，灵玉照做了，山神来的很快，他的回答，跟止月一致，但在最后，他还是提了一句： “或许可以问问迎安上仙。” 迎安？南铭挥手，把袋子里的狐狸，丢了出来。 这些日子，迎安在南铭的乾坤袋里养伤，虽然没被放出来透气，但该吃的，该喝的，南铭都没有缺了他，他那缺根筋的神经，立马就放松下来。 被抖出来的时候，还在吃葡萄，整个狐狸都胖了两圈。 “你重新投胎当猪吧！” 止月恨铁不成钢。 “要问什么？” 南铭抬手，让山神尽管说。 “上仙修行时，是在何处？” 山神曾经提醒过止月，他跟踪过迎安，每每都消失在这附近，如果此处真有什么玄机，那只能是他修行的洞府。 “就在那里啊！” 迎安幻作人形，指了指山壁上的一处，众人看去，光秃秃的山岩，连道缝都没有。 “你下了阵？” 华宁眯着眼睛看了看，并没有障形阵，那里就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 “就是——哎？我的洞呢？” 迎安方才指的时候，根本就没看仔细，见众人都一脸疑惑，这才认真看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给你封了？” 止月敲了敲他的脑袋，认真而严肃，让他仔细想想清楚。 “我真的——怎么会这样？” 迎安欲哭无泪，这五百年，他都在这处修行，闭着眼睛都能够找到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你确定在这里吗？” 南铭是回聚仙观查看，迎安他问过，但是并没有想到这一处，只认为止月已经查了个清楚，却不想，偏偏就是少想了一处，就有了如今的局面。 第48章 脱困 “那我们要怎么办？” 苏瑾莫哭了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哭并不能解决办法，这根茎邪门的很，一直被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必须得尽快脱身才是。 北夜一直在观察周遭，也尝试过用精力挣开束缚，都不曾起作用。这根茎，能够吸收他的灵力，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完全在做无用功。 苏瑾莫见他不理自己，心里头又不好受起来。 都是她乱碰惹得祸，北夜是上神，他都只是凑近了看，就她自己是个憨憨，非要拿手去摸，这下好了，两个人都被捆了起来。 “你怎么打碎结界的？” 思来想去，北夜盯上了面前的人，在聚仙观的阁楼里，苏瑾莫可是打碎了他都没砍破的结界，虽然目前，他在她身上，并没有查看到特殊之处，但要是她再试一次，说不定能重复当时的事情。 “嗯？” 苏瑾莫一脸懵，结界？什么结界？北夜上神在说什么？ “聚仙观！” 北夜提醒着，这孩子，脑子怎么这么笨？ “啊，我——我没有啊？” 苏瑾莫慌了，不会吧，北夜知道是她把塔楼外的结界打破了？她明明已经甩锅给那头狼了。 哦，对哦，北夜上神去找了那头狼。 “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它那么不结实。” 在北夜的审视下，苏瑾莫放弃抵抗，坦白从宽，把经过都告诉了北夜，说到最后，头都埋在了北夜的胸前。 “外边的结界也是你打破的？” 北夜皱眉，他还以为是那群神志不清的人做的，没想到，竟然也是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苏瑾莫点头，当时是看到了山神，着急忙慌的，就做了蠢事。 “试试！” 试试？试什么？苏瑾莫懵了。 “你试试能不能挣开！” 北夜上神发现，面对苏瑾莫的时候，必须得拿出两百个耐心，不然她什么都听不懂。 “挣开啥？这些吗？” 苏瑾莫抬头看着北夜，一双懵懂无知的眸子，差点没把他气吐血。 这么蠢的人，就该往死里揍，揍得她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才对。 “你别这么凶嘛，我——我不知道，你跟我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苏瑾莫自我审视，觉得自己态度是真的很好了，没有不懂装懂，瞎掺和，都这么谨慎了，怎么北夜上神还这么不满意。 “你试一试，挣开束缚！” 没办法，现在是被困住了，又只有两个人在这里。北夜只能认栽。 “不太行哎！” 苏瑾莫试了试，没有反应，这东西，就像是长在胳膊上了一般，不管你怎么扭，它都不会留出缝隙来。 “上神，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把结界打破了？” 苏瑾莫看北夜不回答，又急着脱身，就追问了起来，也许是她用的法子不对，问一问北夜，当时他察觉到的情况，没准就能找到自己忽略的点。 “不知道。” 北夜被她问的不胜其烦，暴怒起来。 “上神息怒，我不问就是了！” 怎么就这么凶呢？问一问都不行，苏瑾莫赶紧闭嘴，扭头去看一边去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北夜自己想明白了： “血，你的血！” 苏瑾莫跑过来的时候，双手都是血，那法阵，似乎很怕她的血，还未接触，就直接化为粉末，落在了她的袖子里。 “我的血？” 苏瑾莫瞪大眼睛，看到北夜无语的表情后，赶忙点头： “哦，知道了，我试试！” 她想用指头去抠破自己的手，结果那根茎，完全把指头单独包裹住了，使不上力气，她又急着想表现，思来想去，脑子一抽，盯上了眼前的北夜。 北夜瞳孔猛然一缩，不好，直觉告诉他，苏瑾莫脑子里冒出来不好的主意，甚至还想把这个主意付诸行动。 不等他阻止，苏瑾莫张着嘴，嗷呜一口，咬在了北夜的唇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咬破他的嘴唇，然后还嘬着嘴吸了起来。 “呸呸呸——” 她就跟吐口水一样，到处乱喷。 北夜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直看的她心底犯怵。 “上神，好像没用哎！” 苏瑾莫舔了舔嘴唇，不太好意思去看北夜的脸。 “我让你干嘛？” 北夜上神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几乎是爆炸的吼着。 “你不是让我弄血吗？” 苏瑾莫委屈巴巴的，我这不是照你的意思办的吗？ “谁的血？” 北夜已经七窍生烟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 “我——我的？” 苏瑾莫方才一慌，嘴里念叨的就只剩血这个字，等她看向北夜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是要谁的血，只觉得是血就行。 他这一提醒，苏瑾莫恍惚间想了起来。 上神似乎提到过，要她的血。 “对不起啊，上神！要不，要不我让你咬回来吧？” 她说着，就把脸凑了过去，她刚才真的是慌了，不是故意要咬他的。 北夜扭头，不想搭理她，谁知道她还来劲了，坚持让北夜咬她，态度之诚恳，真是烦不胜烦，北夜本来就急躁，又被困得只剩下嘴能动了，脑子也跟着犯了混，眼一热，真伸着脖子上嘴了。 关键时刻，苏瑾莫以为他不好意思下嘴，准备板正脸，给他看自己的态度，这么一转，北夜嗷呜一口，咬在了她的嘴唇上。 苏瑾莫当场石化了。 方才她咬北夜的时候，只觉得事态紧急，迫不得已，如今成了被咬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非礼啊！ 这么多可以咬的地方，为什么偏偏要咬嘴唇？ 下唇一疼，苏瑾莫哎呦一声，就尝到了血腥味。 “你还真咬啊？” 北夜这一嘴下来，可是攒满了怨气，苏瑾莫气的浑身发烫，腾的一下就抽出了手，啪的一巴掌，就甩在了北夜脸上，然后捂着嘴唇子喊疼。 北夜懵了，他是被打懵的。 方才，他感应到了她体内的灵力，蓬勃雄厚，绝非普通人。 “哎，我自由了！” 那些根茎，瞬间就退到了一边，只留下她悬在半空中，低头一看，立马就失重，瞬间就又跳到了北夜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的不撒手。 “上神，救命，我——我们怎么办？” 苏瑾莫对于那些根茎，就像是瘟神一样，她还没靠近，立马就退了下去，北夜被放逐的瞬间，几乎是本能性的，抱住了她。 呼啦啦—— 困住他们的网，瞬间撤去，方才还满山顶的根茎，退的一丝不剩，地面上原本的大白虫，也消失不见了。 第49章 劈山 华宁亲自到了悬壁前，认真细致的检查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有机关，就是一整块儿山岩。 “也许在附近？” 灵玉扭头去看山神，你是这一块儿的守护神，这山里有什么蹊跷，你该清楚才对啊！ “就在这岩壁上！” 山神肯定的说着，他也曾瞧见迎安直接没入了山岩里，因为道行不深，一直以为是这一处设了结界。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 迎安也证实了，之前这山岩上，确实存在一个洞，他就住在这里头。 “难道这洞得学戏本里头，念个口令，绕个几圈，才能看到入口？” 南铭也到了山壁前，认真仔细的摸了摸，敲了敲，最后不得已去问其他人的意见。 “也许是因为之前中了术的缘故。” 华宁提出一个可能，这山壁上确实有入口，用的就是魔界的空间阵，迎安之前可以见，是幻觉，山神见到他直接消失在石壁前是真，他不是进了山壁上的洞，而是通过空间阵，被传送到了另一处山洞里。 “不太可能，要真是这样，那我的结论又是什么？” 灵玉不赞同，按她的推算来看，这一处分明就是空间阵施法的阵眼，要是成了传送点，那这空间阵就有五个传送点，要真如此，她可就完全推算不出，北夜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简单，我来！” 止月抱着胳膊，站在一边，默默的听他们讲了许久，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石壁。 她一直在想，如果北夜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这个脑子直白的笨狼，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直接动手。 猜来猜去，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依据的东西，要真想确定这石壁上，是否有入口，那就只能动用武力了。 止月抽出腰间的软剑，将全身灵力汇聚在剑身之上，压低身形，卯足劲就往石壁上砍了去。 她话还没说完，动作就准备好了，南铭跟华宁堪堪躲开，刚想责怪她鲁莽，那山壁上却有了动静。 布满山壁的龙须草，突然迸出金光，形成一道屏障，直接把止月的攻击挡了回去，咣的一声，止月握着剑，被弹回去了，灵玉跟迎安慌忙上前，把人接住了。 “这草——” 南铭不可思议的看着恢复如常的龙须草，有问题，很有问题，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 “小心！” 华宁想拦住他，那草如同是活了一般，嗖的一下就缠上了南铭的手，拉着他就往山石里埋，不等华宁靠近，周遭又腾升屏障，把南铭跟他们隔离开来。 “无妨，是龙脉！” 南铭放弃抵抗，这草探到了他的血脉，他也感受到了它的经脉，这一处，确实是与他同源的族人，身形虽死，灵脉犹在，这些龙须草，就如同是触手一般，一直在监视周围的动静。 待他将意识注入后，立马就看清了整个山林的状况，也找到了北夜的位置。 “华宁上神，我抑制住屏障，你跟止月上神照着刚才的位置，用力劈。” 灵脉遭人利用，整座山都被掏空了，内里满满的噬灵虫，北夜跟苏瑾莫，就在这山岩后，而那座棺椁，也在底部，被噬灵虫压在底下。 华宁跟止月对视一眼，灵玉拉着山神跟迎安，退到安全的地方，南铭压住灵脉无意识的反抗屏障，助她二人合力，撕开了山体。 轰隆隆—— 山壁开了一个大口子，内里曲折的洞口，一个接一个，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甚是恐怖。 “这是什么情况？” 如同是蜂巢一般，迎安看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噬灵虫咬的洞。” 南铭叹了口气，难怪这外头会长龙须草，噬灵虫吞噬着长龙山内剩余的灵气，身死后，体内灵气逆行，顺着山石，汇聚成了龙须草。 真计较起来，这龙须草根本就不是植物，而是噬灵虫的灵。 这么大的发现，他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龙族身形庞大，身死后，灵力久不退散，为了防止有心人惦记，一般都是在族群特地建造的墓地安息。 墓地里最多的就是噬灵虫，它们的灵漂浮在海面上，每日都要有专人去收集，将它们炼制成丹药，供族内人在必须时服用。 南铭对于噬灵虫并不陌生，但是它的灵，在水里是一种状态，在人间的大山里，却又是另外一种状态。 这密密麻麻的洞眼，少说也有千万年，再这样子下去，等虫子把山体蛀空，那这一整片大地，可就都要跟着遭殃了。 “看来，我也得回去族里一趟了！” 南铭看着连绵不断的山峰，只觉得头疼。 “有了这些灵力跟灵脉，北卫的空间阵，能撑到什么程度？” 华宁问灵玉，灵玉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直摇头，说不出话来。 “先救人吧！” 止月烦躁起来，现在是计较跟考虑这些东西的时候吗？北夜跟苏瑾莫他们俩，还深陷危险中呢！ “跟我来！” 南铭点头，手刚碰到山壁，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也变了，掏出凌柏锤就往那洞口砸。 “怎么了？” 华宁忙在一边帮忙。 “北夜那边有动静！” 南铭感应到了一股非常强盛的灵力，整个灵脉都为之一振，噬灵虫都跟着四散逃逸了。 “我来！” 止月一咬牙，冲了过来，推开他们二人，浑身灵力爆棚，提剑就往前冲了过去。 “师傅，你小心啊！” 迎安看到她这般，就知道她动怒了，赶忙喊着，让她不要太过着急。 可止月哪里听得进去，一听到北夜有危险，整个人就完全没有了理智，三下五除二，就把山体劈到了中心。 北夜刚想让苏瑾莫撒开手，身后的山石就剧烈的晃动起来，警惕心一下就激了出来，忙抱着她跳到了一边，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提剑，默默的盯着有动静的那一方。 “上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苏瑾莫抱着他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吓的哭了起来。 “别怕！” 北夜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扫视周围的环境。 轰隆隆—— 山石破碎，苏瑾莫抱的更紧了，他也一刻不敢放松。 灰烬散去，来处出现了一个身影，北夜想都没有想，就把剑掷了过去。 “北夜！” 是止月的声音，北夜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人，想收剑，已经晚了，只能喊着： “躲开！” 偏偏，止月瞧清了他们两个人，搂搂抱抱，姿势亲密到了极致，北夜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让她怔在了原地。 华宁跟南铭，一起扑了过来，这才摁着她，躲过了那一剑。 第50章 情愫 “师傅，你没事吧？” 北夜的剑，直接飞出山洞，把对面的山撞出一个大洞，这才返还回到他手里，迎安跟在后头，一听到动静，立马就扑了上来。 止月的眸子都红了，她一直看着北夜，就是摔倒了，也不曾低头。 “北夜上神，你太可恶了！” 迎安指着北夜，开始骂他恩将仇报，我师傅好心救你，你却对我师傅下死手。 “少说两句！” 华宁抬手就封了他的嘴，不让他再叨叨，南铭想扶止月起来，可华宁都拉不动的人，他哪里拉的动，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北夜，给他使眼色，让他道歉解释。 “哼！” 北夜收起剑，开始扯身上的八爪鱼，苏瑾莫还在闭着眼睛装死，拉了好半天，才算接受了现实。 “我们得救了？” 一扭头，就看了华宁她们，苏瑾莫也没去注意她们的神情，赶忙放开了北夜，往她们身边跑。 “谁让你跑了？” 北夜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提了回来。 “北夜上神，对不起，刚才是情况紧急，我不是故意的！” 苏瑾莫的心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刚才甩了他一巴掌，这会儿莫不是反应过来，要抽回来？ “说吧！” 北夜板着一张脸，冷冷的跟她对视。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是你咬的太疼了！” 苏瑾莫委屈巴巴的指着自己的嘴唇子，唇下还留着一排牙印呢，她咬他的时候，可不是照着外头咬的。 “我是问你这个嘛？” 不提都忘了，一提北夜就来气了，他虽然脸上没有让她打出来巴掌印，但到底是挨了一掌。 你自己让我咬的，怎么还能抽手打人？ “那你要问什么？” 苏瑾莫低头绞着手指头，可怜巴巴的，这会儿千万不能跟北夜犟嘴，一定不能提让他打自己一巴掌回来的话茬，不然，他真的会抽自己一巴掌。 “你说呢？” 北夜想问的，就是她体内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灵力。 “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抱你的，那不是——我不会飞嘛！” 难道是刚才自己又抱着他的事儿？这地面虽然不高，但是不抱着他，摔下去也很疼啊，他一个男人，怜香惜玉一下，会死吗？ “你体内的灵力是怎么一回事？” 北夜松开手，苏瑾莫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她慌忙抱着头，闭着眼喊着： “上神请息怒，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答非所问，还一副委屈的防御模样，北夜心底的邪火蹭蹭蹭的往上涨，哐当一声，拔剑就想砍人了。 “我都说了对不起，华宁上神，救命啊！” 苏瑾莫扭头就跑，不管不顾，这一回，北夜没拦住他，南铭直接挡在了那里。 “让开！” 今天他非砍了这个二百五的蠢货不可。 “冷静？” 南铭拦住他，叹了口气，示意他去看止月。 止月依旧跪趴在哪里，一双红眸子，已经低了下去，手攥的死紧，咬着唇，一言不发，气氛已经冷到了极点。 “无妨，没事了！” 华宁笑了笑，没拦着苏瑾莫躲在她身后。 “止月上神，你——” 苏瑾莫立马就感觉到了止月身边的氛围，忙松开华宁，弯腰想关心一下，结果止月一扭头，一双满是恨意的眸子，看的她当场石化了。 止月眼里的恨意，滔天一般，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直看的苏瑾莫头重脚轻，心底发慌，问都问不出一句话来。 止月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看到了唇畔的牙印，冷笑一声，起身就走了，态度毅然决绝，迎安扭头瞪了北夜一眼，跟着也走了出去。 “哎？” 人都走没影了，苏瑾莫才反应过来，止月上神怎么这么看着她？她是哪里做错了，惹到了她吗？ “苏小姐，你没事吧？” 灵玉挡在她眼前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着。 “没有，我还好，谢谢你！” 这样的关心，让苏瑾莫很感动，从被困到现在，也就只有灵玉，是第一个真切的关心着她。 “没事就好，需不需要我带你回去休息？” 北夜跟止月的恩怨，还是不要让她掺和太多比较好。 “她不能走！” 北夜不顾南铭的阻拦，追了上来。 “为何？” 华宁挡在前边，灵玉也把苏瑾莫护在身后，这个时候，苏瑾莫自然要躲着凶神恶煞的北夜，方才的患难与共，感激已经被恐惧替代。 “她并不简单，那股灵力，你们也感应到了吧？” 北夜扭头去看南铭，南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棺椁不见了！” “什么？” 北夜眯着眼睛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也可能是跟棺椁消失有关！” 那股灵力出现的瞬间，棺椁消失了，那些噬灵虫，跟着不见了踪迹。 “劳烦灵玉官人，先送苏小姐回府！” 华宁嘱咐着，灵玉点头，拉着苏瑾莫，就从旁边的山岩上开了传送阵，消失在了山洞里。 “北夜，你不该这样。” 华宁很认真的看着他，止月如此担心你，你不该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我的事，不需要上神来管！” 北夜冷着脸，转身到了一边，坐了下来，南铭看着华宁，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儿，该何去何从，从来不是他们说了算。 “既然如此，那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招惹她。” 华宁的脸也冷了下来。 “呵！” 北夜冷笑一声，扯着嘴角，讥讽的看了华宁好一会儿，这才扭头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事情越来越复杂，我不希望，我们自己人先内讧起来！” 南铭摸了摸鼻子，提醒着，华宁也看向了别处，三个人在洞里别扭了好一会儿，华宁转身走了，只留下南铭跟北夜两个人。 山神还在外头守着，她需要出去交代他些注意事项。 “你跟苏瑾莫是怎么回事？” 南铭忍不住了，不是说不喜欢吗？那怎么还咬的嘴上都是伤？ “什么都没有！” 北夜以手撑头，满脸的疲倦，他现在脑子里一堆事情，几乎都要炸了。 “我自然不会多想，但是有人会！” 南铭踱步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提醒着： “是时候了，你该做个了结了！” 既然，你都已经跟苏瑾莫成了婚，跟止月上神之间，那些不明不白的往事，还是早些说清楚了比较好！ “不要多管闲事！” 北夜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51章 魂归 灵玉把苏瑾莫送回去后，就离开了，这么一折腾，她再也没了想要堆雪人的心思。 张文清来找她，她推脱身体不适，在床上躺了三日，苏氏瞧出来她有心事，找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忐忑。” 这一次的遭遇，她隐约感觉到，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北卫还会来找她，就算北卫不来，北夜他们，也不可能让她安然待在府里。 棺椁里的人，长龙山的那个山洞，那些根茎，那些虫子，还有北夜的追问，她体内的灵力，她为什么会成仙？如何成的仙？ 天明帝君赐婚何意？她跟北夜之间，是不是有些渊源？又或者说是她身上有些秘密，是与他们脱不开关系的？ 聚仙观里昏迷时，她见到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这些事情，她一直不敢去想，此刻，却不停的萦绕在心头，解不开，道不明，不能说与苏氏让她担心，可一个人又想不到出路。 也许，她该主动跟着北夜回天界。 这个念头的出现，吓了她一跳，瞬间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可冷静下来，它就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坚定的出现在脑海里。 “有什么好忐忑的？” 苏氏并不知道她出府了一趟，那日北卫来抓她，她身边的人都下了蛊惑，没有人知道她离开，苏氏又忙，她要是有意瞒着，她不会知道的。 “娘，我要是去仙界的话，你会不会舍不得？” 苏瑾莫思来想去，还是没敢告诉她自己的顾虑，只小心翼翼的问着。 “怎么，你还在怕娘不同意？” 苏氏听丫鬟们讲，苏瑾莫这几日把自己闷着，张文清几次来寻，她都推脱不见。莫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忙，没照顾到她的心情，让她有了误会？ “娘只是不想你这么急，想再看看他！” 女大不中留，闺女这是恨嫁心切了。 “哎呦，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些日子，我想了想，要是北夜上神，我是说如果，他不愿意我跟张文清在一起怎么办？” 这话说的，苏瑾莫自己都不信，北夜那恨不得捶死她的表情，是绝对不会理会她想跟谁在一起的。 “怎么会，我仔细想了想，上神大约是看不上咱们这些凡人的。” 苏氏摇了摇头，她也是女人，情爱这东西，她计较的更多。若是天界真有姻缘在，那像北夜这样的战神，娶妻也要门当户对。 他们只是普通的凡人，家里有些钱财，身份却并不尊贵，再加上他在苏镇也有些日子里，此期间，从未上门来瞧过苏瑾莫，更别说拜会苏氏了。 “咱们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不自量力。” 苏氏叹了口气，这么一想，还是张文清，更适合做女婿些，这些日子，他对她恭敬，对女儿关心，为人处事波澜不惊，很有些魄力。 “我就怕他不放过我啊！” 苏瑾莫也想留在人间，一心一意留在此处，嫁得如意郎君，生儿育女，与父母共享人伦之乐。 念头是好的，但事实只怕是不能如意了。 “上神们可是联系你了？” 苏氏瞧出来，她是心有顾虑，莫不是成了仙，女儿就身不由己了？ “没有，就是我自己瞎想的。” 苏瑾莫摇头，她可不敢说实话，生怕苏氏再追问，忙推着她出门，让她去忙自己的，她自己也有事儿，要与张文清商讨。 “你要是觉得行，那娘就不再阻拦你跟文清了，这些日子，你们俩要准备好了，就搬在一块儿住吧！” 苏氏临走前，思前想后，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这句话，就代表她已经认可了张文清这个女婿。 “我知道，你去忙吧！” 苏瑾莫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这突如其来的态度改变，轰的她脑瓜子嗡嗡嗡响，原本的理智，刷刷刷的往下降。 也许，她可以留在人间，留在苏镇，留在苏府，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的。 只要，苏镇上的事儿，全都解决了，只要她于仙界，再无特殊之处。 这贸然冒出来的想法，却让苏瑾莫误以为找到了出路。 另一边，灵玉找到了南铭他们，告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说，苏镇的魂灵恢复正常了？” 南铭有些惊讶，拉着她到了山脚下，他把灵玉请来，由头就是苏镇灵魂异常，可来了这里，他一直都是处理着仙界的事儿，一团乱泥还没有理清楚，与冥界有关的事儿，就不攻自破了？ “前些日子，苏镇有人过世，黄泉接到了生死簿，已经派鬼差接走了。” 灵玉点头，她晚了这么多日子才回来，就是因为这个事儿，被困在黄泉，写了一个月的折子。 “原因呢？” 南铭不信，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又无缘无故的出现吧？ “可能是跟魔界的献祭有关。” 泰古源催的厉害，她根本就没有时间调查，只能按照前辈们的意思，把一切推给了魔。 魔界在人间偷灵魂是常事，天雅尸身，紫灵花，传送阵，魔虫都出现了，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魔界。 “灵玉官人怎么看？” 南铭抱着胳膊，显然不信，这回答太过笼统敷衍。 “我们鬼差，只是黄泉里跑腿收灵魂的，泰古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这回答，已经很明显了，黄泉受制于泰古源，这地方邪门了这么多年，泰古源一直都是视而不见，如今恢复正常，自然更不可能理会了。 “到底是你们负责的地方，揪出真相不是应该的吗？” 南铭有所耳闻，泰古源一意孤行，这些年，跟黄泉里的人有些过节，双方都有些看不上彼此，在共事的时候，会故意给对方使绊子。 “真相如何，您要真想知道，我建议您，直接去泰古源。” 灵玉拱手行礼，答案再明白不过了。 “有劳灵玉官人了！” 南铭回礼，两个人客客气气的，灵玉表示，苏镇已经恢复正常，再没有与冥界有关的异常，她准备回去复命。 “如果，有用得着地方，上神尽管来找我即可！” 这客套话，南铭也并没有当真，点头感谢一番，两个人就分开了。 “如何？” 华宁跟止月，正在跟迎安反复确认，他在此修行的经历，看能不能再找些线索出来，见南铭会客回来，都看了过来。 “冥界已经撤人了！” 也就是说，剩下的事儿，只能他们自己看着办了。 “要不，我们还是回天界吧！” 止月抱着胳膊建议着，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52章 告白 “北夜呢？” 南铭点头，他赞同止月的提议，天雅的尸身已经被北卫带走了，聚仙观的人已经解救，苏镇恢复正常，长龙山情况已经查明，再待下去，也不会再有新的发现了。 迎安翻了个白眼，止月冷哼一声，华宁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笑了。 北夜跟止月就像是冤家一样，见不得面，有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必然会离开。 “我说——算了，我去找他吧！” 南铭本想劝一劝，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准备自己去找北夜。 北夜此时正坐在山顶上，旁边趴着一头狼，一人一兽，在冰雪未融的山石上，大眼瞪小眼。 “嗷呜——” 白狼很委屈，它那一双漂亮的眸子，都被北夜打肿了，脸像被蜜蜂蛰了一样，鼓了两个大包包，嘴巴一动，口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北夜二话不说，咚的一下，一拳就把它打趴在地上，四个爪子不停的抽搐着，没一会儿，它就放弃抵抗了。 他心情不好，十分的不好，偏偏这头狼，一点有用的信息也说不出来，让他蜕变成人也变不出来，就知道嗷呜嗷呜的叫，北夜听到就烦。 因为跟北卫肖像，这蠢狼，之前一直认北卫做主子，陡然换成了北夜，眼神不好使，没大没小的乱叫唤，惹得北夜更恼火了。 白狼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这位上神，如此狂躁，它还没说什么，就噼里啪啦一顿揍，打的它毫无招架之力。 “上神，能否借一步说话？” 北夜一扭头，就看到了出现在身后的灵玉，他点了点头，撇下白狼，跟着灵玉到了一旁。 “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灵玉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卷轴，递给了北夜，提醒着： “上神，此乃机密，不可让太多人知晓。” 北夜接过来后，点了点头，拱手行礼，表示感谢，灵玉回礼告辞，转身就离开了。 北夜低头看着那封卷轴，苏瑾莫三个字，就在封条上，他没有犹豫就扯开了封印，打开看了进去。 寥寥数语，就结束了。 “北夜！” 南铭找了过来，北夜把卷轴收好，放进了袖子里。 “你这是在干嘛？” 南铭最先看到的就是不成样子的白狼，下手也太重了吧。 白狼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南铭，还是这位上神好，知道心疼狼，要是能跟他—— “找我有什么事儿？” 北夜挥手就把白狼捆了，装在了锁灵囊里，处变不惊的看着南铭。 “我们还是回天界吧！” 南铭直奔主题，北夜点了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苏瑾莫——” 她该怎么处理？南铭追问，你是准备带她回天界，还是说，你也出去躲一阵？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会儿，南山群涯的酒席，才刚吃完，北夜跟她要是回去，那可就得洞房花烛了。 南铭拿捏不准，北夜有没有改变心思。 “我去找她！” 北夜刚好有话要问她。 “你真是喜欢她？” 南铭忍不住了，北夜的态度，实在是古怪又古怪，这话问完，他就一脸漠然的看着南铭，南铭转而解释着： “前些日子说的那些话，都是无心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拿捏。” 止月跟他之间的纠葛，早已过去了千年，天明赐婚，她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前两日突然发狂，他也是出于共事关系，心疼她一个女孩子，所以才多嘴说了两句。 北夜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此，这么多年，真要说看不清楚的人，只有止月了。 “我不会喜欢人。” 北夜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他不会喜欢人，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怎么去喜欢。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男女之别，在他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他对事从不偏袒，对人，尤其是女人，态度一直冷清。 南铭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其实，北夜是孤独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能释怀。 苏府，苏瑾莫刚踏出门槛，迎面就撞上了张文清，刚想后退，张文清就到了眼前，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呢喃着，就像是抱着珍宝一般，仆从跟丫鬟们，识趣的退了下去。 “我受什么委屈啊，没有的事儿！” 苏瑾莫的脸刷的就红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抱住了她。 “我知道，那日读完——” 张文清话还没说完，苏瑾莫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对他摇了摇头。 “我是想护着你的，结果——” 张文清拉下她的手，还想说下去，苏瑾莫又捂住了他的话，抢先解释着： “不是你的错，他是仙，我们是普通人，哪里斗得过他们？” 她没有怪他的意思，相反，她还很担心他，怕他因为自己的缘故，遭受到不该有的伤害。 “那我也不怕，我只想护着你！” 两只手，都被他抓在手心里，张文清望着苏瑾莫的眼睛，认真的说着： “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我想你能够依仗我。” 就像是天下所有的夫妻一般，夫为纲，为妻子撑起一片天来。 “我——” 苏瑾莫张了张嘴，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一个拒绝的字眼都讲不出来。 这是她一直期盼的场景啊，少女怀春，所思所想，不过就是如意郎君，一个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男子，张文清符合了她所有的期盼，这样的一个人，她怎能拒绝？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张文清一脸期待的看着，苏瑾莫红着脸，舌头开始打结，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你只要点头就好，只要你点头，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张文清拉着她，不让她逃离，他一定要看着她的眼睛，她又急又羞，愣是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瞧他。 心里乱成了一片，方才还想着，要与他说清楚，讲明白，自己可能要辜负他的心意，谁曾想，一见到人，那些勇气跟决心，就通通喂了狗，一丝都没有剩下。 北夜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的角落里，冷冷的看了半晌的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无名火从肚子里冒了上来。 咚—— 张文清只觉得脖子一凉，眼前一晃，人就往地上晕了过去。 苏瑾莫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北夜，忙伸手想去扶张文清，结果北夜扯着她就飞远了。 第53章 道歉 “你做什么啊？” 苏瑾莫被北夜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里，刚落地，她就甩开他的手，颇有些不悦的吼着。 北夜盯着她，不威自怒，苏瑾莫吞了吞口水，把怒气收了收，恐惧晾在了脸上。 这可是暴力狂神，她哪里借的胆子，敢对着他吼？ “上神，有什么事情吗？” 她换了一个相对客气，甚至是诚惶诚恐的语气。 北夜一双眸子，冷冰冰的瞅着她，不说话，不给回应，就这么站在对面，直看的她心底发毛。 又是这么一副吃人的模样，愁死个人了。 “您有什么话，能不能直接说啊！” 苏瑾莫忍不住了，北夜就这么一个表情，往那里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呢！ “你到底是谁？” 北夜就想知道，对于她的身份，她有没有瞒着他。 “我就是这府里土生土长的人，成仙的事儿，我也是稀里糊涂的，你要是怀疑我，那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瑾莫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北卫说，是他让自己成仙的，为什么选自己，那只能去问北卫，那些深处的原因，她一丝一毫都不知道。 “可有隐瞒？” 北夜不信，苏瑾莫摇了摇头，一脸诚恳的看着他，直看的北夜没有脾气。 也许，喝了孟婆汤，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也罢，北夜转身就想走，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苏瑾莫： “该回天界了！”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了，就好像是在央求她一般。 “我不去！” 苏瑾莫忙跑到院子里的树后，抱着树猛摇头，北夜上神来这里，就是为了带她回天界吗？ 不要，她才不要回去。 北夜脸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反应，还是因为自己。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觉得我身份不简单，但是，我也有可能是无辜的啊！” 北卫也许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所以才随意选的她，助她成仙。她跟他之间，根本就没有关联，一点一滴都没有。 “我虽然成了仙，但是我成之有愧啊，还是让我做人吧！” 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就她之前的那些作为，不去地府挨板子就不错了。 “再说，您也不喜欢我，我们在天界都那样了，我再跟你一起回去，于情于理都不好交差啊！” 这可是你亲自送我回来的，总不能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怀疑，就要把我带回去吧？ “你把我带回去，也没有用的，我对于北卫，已经没有用处了，再说，仙界戒备森严的，这一去，他就找不到我了，那——那你们不就更抓不住他了！” 苏瑾莫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能考虑到的情况，都讲了出来，好心好意，站在北夜的角度，替他顾全大局。 让她留在人间，也许，还有可能，再把北夜引出来，带她回天界，只怕不是个好的选择。 “好！” 北夜点头同意了。 这么简单就说服了她？这如此不真实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苏瑾莫懵懵的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 北夜勾勾手，示意苏瑾莫到他眼前去，苏瑾莫计较了一番，眨着眼睛，猫着腰到了他面前，很配合的把手递给了他。 “这是——” 苏瑾莫收回手，看着他在自己手心中留下来的字符，摇头晃脑看了半晌，愣是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再遇情况，我会通过它来找你的。” 这是守护咒，一般是父母下在孩子身上的，或者是情人之间的联系，北夜在心底默默的告诫着，一切只是为了抓住北卫，查明情况。 “那就是说，有了它，我就可以不去天界了？” 看着北夜认同的眼神，苏瑾莫开心极了，太好了，这么一来，她就可以安心的留在苏府，跟张文清双宿双飞了。 “我走了！” 北夜转身要走，这一次，换苏瑾莫拦住了他。 “北夜上神，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讲。” 北夜停在原地，耐心等着她的话。 “我要跟张文清在一起了。” 苏瑾莫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把这句话讲了出来。她跟北夜，也算是拜过天地，成过婚了，哪怕是两个人不愿意，这事儿也是发生了。 她选择了张文清，这样的结果，怎么想，都觉得要知会他一声，请求他的谅解，获得他的认可。 “你是九天上的战神，是神界的骄傲，我呢，我就是个普通人，配不上你，也不值当，这样的结果，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相信，您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苏瑾莫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客套话都说了出来。 北夜很淡定，甚至是毫无波澜，就那么站在那里，听着她把话说完，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一定跟你建庙烧香！” 苏瑾莫对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喊着。 没想到，北夜上神没有一丝脾气，这么爽快的同意了，苏瑾莫心里头的大石头，腾的一下就放了下来。困扰她这么多天的心事，一下就全都解决了。 这一刻，身心的轻松，让她开心的差点跳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还昏迷在地上的张文清，忙往自己的住处跑。 北夜才刚飞上去，就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几位同僚，南铭一脸同情，华宁一脸淡定，止月跟迎安则一脸幸灾乐祸。 “北夜上神真大度！” 止月抱着胳膊，阴阳怪气的嘲讽着，北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飞走了。 “这位苏小姐，还是很有眼光的！” 迎安点头，难怪他会在茫茫人海中，对她一见钟情，还想着跟她白头偕老。 “瞎掺和什么？” 止月照头一个栗子，打的他眼泪汪汪的。 “对不起师傅，我说错了！” 迎安捂着脑袋，委屈巴巴，说苏瑾莫有眼光，不就是变相的骂自己师傅眼瞎吗？ “走吧！” 止月带着迎安，也飞走了，剩下南铭跟华宁，还停在半空中，透过云层，看着苏府。 “南铭，这样真的可行吗？” 华宁并不赞同北夜的做法，苏瑾莫应该被带着一起回天界的，哪怕是他不喜欢她，不愿意娶她，也该带回去，关起来。 “无妨，北夜自己有分寸。” 南铭可不会瞎掺和，北夜既然这样做，那就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他作为好兄弟，好同僚，只需要无条件信任他就够了。 华宁见状，也就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跟着南铭一起，回天界复命去了。 第54章 震怒 南山群涯的酒席刚散去，吃酒的人才走的差不多，仙官宫娥们正在收拾着呢，一扭头，北夜上神就从外头进来了。 嗯？怎么回事？北夜上神竟然从外头进来了？ 一干人马都懵了，以为是自己喝多了，揉着眼睛，反复确认着。 “天明帝君呢？” 北夜直奔主题，众人还在茫然中，止月跟迎安也跟了进来，那些仙子们，一瞧见迎安，立马就散了个干净。 “人呢？” 北夜抓住一个仙童，提着领子，把那娃娃抓了个脚离地，逃不脱的孩子，只好指了指红樱上神的寝宫。 北夜二话不说，丢了人就往所在地跑，小仙童差点摔了个狗啃泥，迎安忙接住了他，结果，这娃娃一看到是他，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 迎安在仙界做的那些事儿，都被这群小仙们添油加醋，传成了恐怖故事，他也成了一个男女老少通吃，见人就不肯放过的色魔。 迎安不知道，他一脸尴尬，寻思着莫不是自己这张脸长丑了，小娃娃都被自己吓哭了？ “迎安，你做什么呢？” 南铭跟华宁也到了，两个人一来，就看到了哇哇大哭的娃娃，被他们这么一喊，迎安手一送，娃娃立马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是怎么了，我有这么吓人吗？” 他摸了摸自己还算吹弹可破的皮肤，光滑细腻，一道疤痕也没有。 “你做的事儿还不够吓人？” 止月瞪了他一眼，迎安赶忙闭嘴，不再说话，怕惹到师傅，让他不开心。 “北夜呢？” 华宁追问着，南铭看了看远处，摇头笑了笑，拉着他们都坐了下来： “咱们先坐下歇息一会儿吧，北夜去找天明上神，我们还是不凑热闹的好！” 这喜宴才结束，帝君肯定吃了不少酒，这会儿正在红樱上神那里喝茶下棋呢，北夜一股脑的找过去，只怕是要遭。 “要不我们还是各回各处，先睡一觉，明天再说？” 华宁点头，他倒是提醒她了，天大地大，喝了酒的帝君最大，平日里清醒的时候，就够让人头疼了，这还喝了酒，那就更难缠了。 “师傅，你去哪里？” 迎安刚坐下，止月就站了起来，闷着头往外去。 “站住！” 华宁一挥手，就把止月拦在了屏障里，止月咬牙，回头瞪着她。 “这不是你该管的闲事。” 华宁冷冷的说着。 “我管什么闲事了？” 止月不服气，呛了回来。 “北夜要做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你该清醒清醒了。” 华宁戳破了她的心思，她确实是想去拦住北夜的。 北夜是个急性子，他遇事，一向是及时办理，从不拖延，也从来不会去顾及时机，境况这些。 今天晚上，亦是如此。 天明帝君，正在红樱上神处喝茶，他就这么跑过去，把苏镇的事儿，一股脑讲出来，天明帝君还没说什么，红缨上神就要炸了。 刚跟你娶的媳妇，扭头就让你送到人间去了，那我在这宴席上，同人吹的那些大话，该怎么收场？ 到时候，天明帝君再糊弄两句，北夜只怕是要扛不住，做些打脸的事儿。 这一点，一同共事的三个人，心底都是一派清明，这时候，能不过去添乱，才是最好的选择。 偏偏，止月要去阻止，再想起她在人间的失态，华宁就把她拦了下来，提醒着她。 北夜从未说过喜欢二字，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自作多情，事到如今，怎么还看不明白？ “我自己的选择，也不需要你多言！” 止月打破了禁锢，往红樱的住处追去，华宁见拦不住，也就没有再拦了。 “姑奶奶，我师傅——” 迎安赶紧站了起来，想追，却又不敢，只能回头去求助华宁，华宁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就像她自己说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别人管不了，往后受了委屈，她也怨不得别人。 “哎，要不，我们也去瞧瞧吧？” 南铭只觉得头疼，止月掺和进去的话，他们哪里还能安静的坐在这里休息？ 三人只能认命，跟着一起往红樱的住处去。 刚到门口，就听了红樱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声音里，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瓷器撞击声。 “你长能耐了，姨娘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红樱把能抓到手里的东西都砸向了北夜，他也不躲，任由那些茶水跟碎片，泼了一脸一身，身形却还是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腰板挺的笔直。 天明帝君坐在一边，抱着最后一个茶杯，继续悠闲的品着。 “还望帝君定夺！” 北夜在他身后，天明背对着他，没有一丝反应。 “定夺？你还敢找帝君定夺？”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好歹，自以为是，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还好意思请示？ “你现在，立马下去，把你媳妇给我带回来！” 红樱气呼呼的，只要你照做了，我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红樱，大可不必让他去找她了！” 止月从门外走了进去，红樱忙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管闲事。 “苏瑾莫不喜欢他，她在人间，是有夫君的。” 止月解释着，跟着跪在了北夜身边，拱手面相天明的背影，咬牙喊道： “请帝君定夺，撤回对他们二人的赐婚！” “什么？她在人间有什么？” 红樱一听，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方才说什么，她在人间有夫君？ “北夜，你怎么想的？” 天明没有回头，悠悠的问着，不等他回答，他又加了一句： “事无定性，谨言慎行。” “苏瑾莫在人间，已经与他的夫君圆房了！” 止月抢在前头，喊了这么一句，屋子里一片寂静，华宁跟南铭他们刚到门口，抬着的脚，迈进去不是，撤回来也不是。 大家的脸色，都难堪了起来，她这么一喊，不就摆明告诉所有人，北夜上神被这刚拜了堂的小散仙戴了绿帽子，而且他还默认了这顶帽子？ 迎安在最后头，一见情况不对，扭头就走，华宁跟南铭，两个人很默契的转身，跟着就想跑，结果，天明帝君把他们给拉到了屋子里，跟着跪在了旁边。 “止月所言，属实？” 帝君转身，脸黑的不能再黑了，这可是他亲自赐的姻缘，要真是如此，那他的脸往哪里搁？ “不是！” 迎安摇头，他可没看到苏瑾莫跟那人圆房。 “有这样的事儿？” 华宁一脸茫然，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这我们真不清楚！” 南铭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三个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不知道，不清楚，不参与，不表态。 第55章 撒手 “我说的是实话！” 止月挺直腰板，镇定的对上天明跟红樱的审视。 “帝君——” 一直默不作声的北夜，拱手请示，刚想说什么，就被天明摆手制止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把人带来，我亲自问一问！” 天明点了南铭，南铭一脸为难，这——这怎么能点我下去提人呢？ “带什么带，老娘亲自下去一趟！” 红樱今晚喝了不少酒，脸红脖子粗的，手一挥，提着鞭子就要往门外去。 “红樱上神，不可！不可！” 华宁赶忙上前阻止，红樱的暴脾气，在天界也是出了名的，从来都是不会吃亏的主儿，这要下去，瞧见苏瑾莫与张文清亲亲我我，这苏镇，只怕是都要被她给一把火烧没了。 “我们要谈的，是此番下界，在苏镇发现的异常，是与仙界有关——” 止月憋着一肚子的怒气，还没讲完，迎安就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这会儿，红樱上神跟帝君，都喝了不少的酒，你跟他们提正事儿，他们计较起来别的，哪里还听得进去。 “她与我无缘，何必强求？” 在这一片闹腾中，北夜对上了天明的审视，不轻不重的说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番赐婚，这场婚礼，这段姻缘，说到底，他喜欢与否，才是最重要的。 “你怎知无缘？” 天明反问他，北夜反呛他： “帝君怎知有缘？” “既是无缘，何须惦记？” 天明叹了口气，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 “我本来，还想告知你，与她之间的渊源，如今看来，是没有需要了，也罢！” 他一副可惜又可叹的模样，愣是把所有人都唬住了。 苏瑾莫身份，确实是存在疑惑，说她是普通人，体内却突然出现了蓬勃的灵气，说她不普通，冷静下来，又没有一丝特殊之处。 帝君这场赐婚，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与她有什么渊源？” 北夜忍不住追问着，他是最受不了讲话讲一半，把秘密说个头又藏起来的状况。 “没什么，你们都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帝君摇头说累了，铁了心的不想再谈这件事。 “还望帝君明示！” 这一回，轮到北夜坚持了，偏偏帝君不配合，一副你都不喜欢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了，还问它做什么的模样。 “走吧，帝君也累了！” 止月看出来了，天明是想唬北夜，引他上钩，让他按自己的意思做事儿。 这么多年了，帝君每一次这样，他都会上钩，这一次，止月不想他再上钩了，起身就想拉北夜离开。 “帝君有什么吩咐？” 偏偏，北夜就是愿意上钩，一点也不理会她的心情。 “我吩咐什么，你都会去做吗？” 天明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着，北夜点头，在场的人都看明白了，姜太公钓鱼，愿者已经上钩。 “那你去把她带回来！” 你把她带回来，我就会告诉你一切。 北夜沉默了，他看向了南铭，南铭立马对他摇了摇头，提醒着他，不要信帝君，帝君只会说瞎话诓你。 “你别去，让我去！我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能有多厉害！” 红樱摆手，提着鞭子又要往外冲，华宁抱着她，就是不让她走。 “北夜！” 止月喊着，她想阻止，就算她一清二楚，北夜根本就不会听她的。迎安拉住止月，六神无主，这样的状况，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些什么。 张文清并没有受什么伤，苏瑾莫跑回去的时候，他还没醒，她喊了家丁，让他们帮着把人抬到了自己的寝室里，喊了大夫来瞧。 北夜没有下重手，大夫只说是受了些惊吓，开了些滋补的药就离开了，苏瑾莫守在床边，一直到下午，他才醒过来。 这一醒，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莫名起来。 苏瑾莫心里再无负担，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白头偕老，张文清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看着眼前的人，心底早就明白了。 苏氏傍晚的时候，来瞧了他们一回，嘱咐张文清好生修养，字里行间，已经是把他当做了女婿，要他以后，不能辜负自己的女儿。 他可是躺在苏瑾莫闺房里，她低着头不说话，苏氏一离开，张文清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呢？” 苏瑾莫又羞又怕，忙拿手锤他的胸口，丫鬟们瞧得明白，赶忙铺好床就退了下去。 “我很开心。” 张文清笑的傻乎乎的，他从床上下来，脚上什么都没有穿，光着脚就这么站着。 “你身体还没好呢，赶紧放我下来！” 这句话，苏瑾莫说的时候，脸都红了，埋在张文清的脖颈里，细弱蚊鸣。 “我身体很好！” 苏瑾莫的脸更红了，整个人都像熟了的柿子一样，抬头看了张文清一眼，眼神刚对上，人就更烫了，羞答答的不敢再看。 外头天色已晚，红烛在屋子里烧的很旺，炉子里的碳火噼里啪啦的，烘的两个人都在发烫。 一切的一切，都是刚刚好，张文清放下她，两个人到了床榻前，苏瑾莫坐在那里，张文清弯腰蹲下，替她把鞋子脱了下来，一抬头，二人眼睛对上，你看我，我看你，手足无措起来。 有些时候，心里头越慌乱，越不知所措，闭上眼睛，就有了面对的勇气，苏瑾莫就这么做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等了半天，都不见张文清有下一步动作。 莫不是他害羞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算了，还是自己大胆一些吧，反正，都是夫妻了，也就不计较谁主动了。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着，摸索着抓住了眼前站直了身子的人，扯着他胸前的衣襟，就把人拉了下来，捧住了他的脸，把自己送了上去，刚好就贴住了他的唇畔。 凉凉的，软软的，还有些清甜。 她并不会亲吻，但碰触到后，心里头一颤，无师自通一般。 这个吻，她很喜欢，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自家夫君没有这么配合，呆呆的，一动不动。 一定是夫君太单纯了，不懂闺中密事，还好她瞧过，知道怎么做，既然他不好意思，那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瑾莫这么想着，就把眼前的人扑倒到了床榻上。 “撒手！” 嗯？苏瑾莫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对啊，怎么好像听到了北夜上神的声音？ 第56章 息怒 红罗锦被，烛火朦胧，苏瑾莫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低头往下看，那人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扯开，露出了一片麦色的肌理，她的手，刚好就放在他的小腹上。 这个触觉，滑滑的，硬硬的，手感好的没话说。 “撒手！” 那人又说了一遍，苏瑾莫眨了眨眼睛，手上动作倒是没有停，脑子里一堆的问号。 她竟然把张文清看成了北夜？ 张文清这身材，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还摸？” 北夜要气疯了，他刚把张文清拍晕，苏瑾莫就一把扯住他，又是啃又是摸，还敢把他摁在床上？ 怎么回事？这模样，这声音，怎么是北夜？苏瑾莫摇了摇头，这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你是不是找死？” 北夜翻身就把她压在身子底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力不从心，白白给她占了这么久的便宜。等回过神来，他这暴脾气，哪里还忍得住。 苏瑾莫有点懵，他竟然卡住了他的脖子？ 不对，很不对，眼前的人，该不会就是北夜吧？ “北夜上神？” 苏瑾莫拍了拍他的手，用力喊着，声音有些嘶哑，这卡在脖子上的力道，着实不轻，再重些，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北夜的理智回来了，他松开了手，立马弹跳到了一旁，一双眸子还泛着红光。 苏瑾莫这才看到晕倒在地上的张文清，脑子里瞬间清明起来。 刚才，她亲的人，真的是北夜！ “你——” 她指着他，又气又急，又慌又躁，偏偏北夜也一脸怒气，她打不过他，只能压住怒气，不敢造次。 北夜也看着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上神怎么又回来了？” 苏瑾莫气鼓鼓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弯腰把张文清从地上扶到床上去，北夜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把人扶到床上，盖好了被子，扭头瞪着眼睛看着他。 如果他刚才没有出现，没有把人打晕，这两个人，这会儿，只怕是已经成了事儿了。 北夜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看到躺在那里的张文清，他就更加不舒服起来。 “您老怎么又回来了？” 苏瑾莫抱着胳膊，鼓着腮帮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北夜不言语，苏瑾莫开始胡思乱想。 “您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冒了出来，实在是不能让人不多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可不能后悔啊！” 北夜没有反应，苏瑾莫忙往后退了退。 “我跟张文清是两情相悦，跟您是误会，我跟你解释过，您就算是后悔了，我也不要跟你一起回去！” 苏瑾莫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的，北夜后悔了，他出现在这里，是想把她抓回去。 “刚才，刚才是我认错了人，不是故意要——要亲你的！” 北夜胸前的衣服还敞着，苏瑾莫瞥到了，忙摆着手解释着。 北夜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把所有的能说的话都说完，自己也消了气，找回了理智，这才上前。 “你——你要干嘛？” 苏瑾莫心慌了起来，忙往后退，想要跟北夜保持距离，北夜哪里会肯，三两步就到了她面前，弯腰就把人抗在了肩膀上。 “放手！救命啊！” 苏瑾莫扑腾着四肢，想要挣开他的控制，北夜带着人就往天界掠去了。 “流氓！放手！” “暴力狂神，你放我下来！” 苏瑾莫在他肩膀上嗷嗷的喊着，北夜没反应，她自己越想越气，照着他的肩膀，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北夜一声不吭，直接扛着人，就回了南山群涯。 “登徒浪子，言而无信，你是哪门子的流氓神仙？” 苏瑾莫一落地，就指着北夜的鼻子骂。 “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装什么哑巴？” 苏瑾莫越想越气，就这么被他带回了天界，一点反抗跟商量的机会都没有，简直要把人给气疯了。 “咳咳——” 南铭忍不住了，提醒着苏瑾莫。 她这才注意到，北夜把她丢在了一处大厢房里，天明帝君坐在一旁的客座上，手里捧着茶，旁边站着南铭，在她们对面，是华宁跟红樱，止月跟迎安则在对面，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你——” 苏瑾莫说不出话来了，手还指着北夜，僵在了那里。 “丫头，你过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红樱手一松，一根鞭子就砸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作响，听的苏瑾莫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来！” 红樱朝她招了招手，一旁的华宁直摇头，苏瑾莫忙收回手，吞了吞口水，规规矩矩的跪在了那里。 “上神请息怒！” 红樱上神貌似很生气： “我听说，你在人间有夫君了？” 苏瑾莫第一反应是摇头，理智回来后，又忙点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红樱抖了抖皮鞭，噼里啪啦的，吓得苏瑾莫趴在了地面上。 “红樱上神请息怒，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 她心一横，就准备坦白了，本来，这个事儿，就是她成亲之前做的，跟北夜的婚约，她本就不愿意的。 “是我不喜欢她！” 北夜拦住了想要上前抽人的红樱，苏瑾莫身份不简单，姨母动怒起来，根本就没有分寸。 “红樱上神请息怒，是我配不上北夜上神！” 苏瑾莫忙抱头求饶。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一直没说话的天明，抬手就指向了北夜，跟苏瑾莫求证。 “不是，是我自己，跟北夜上神没有关系！” 苏瑾莫忙摇头。 “我很了解他，一定是他威胁了你！” 天明为了给她找台阶，费尽心思。 “不是，上神误会了，北夜上神没有威胁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思！” 苏瑾莫反应过来了，北夜把她带上来，并不是他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天明帝君跟红樱上神的意思。 “怎么，我外甥还配不上你了？” 红樱上神很恼火，你莫不是想说，是你瞧不上我们家北夜？ “不是，是我配不上上神！” 这要怎么解释？ “配不上？” 不就是看不上的意思？ “我对北夜上神，没有非分之想！” 换个说法，换个解释，苏瑾莫慌得厉害。 “你一个小散仙，还敢看不上我外甥？” 红樱上神怒了，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揍人。 第57章 打赌 屋子里乱成一团，苏瑾莫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华宁拦住红樱，又是劝，又是说好话，天明纹丝不动，南铭抬头看房梁，迎安想拉着止月退出去，止月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北夜，北夜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别闹了！” 他说着，不轻不重，刚刚好，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人，我带上来了！” 北夜盯着天明，等着他的回答，天明点点头，低头喝茶去了。 “帝君不是要告诉我，她的身份吗？” 北夜追问着，天明这才恍然大悟一般，指着苏瑾莫，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是我给你选的妻子，好生养，绝对能生儿子！” 生儿子？站在他旁边的南铭，嘴角抽了抽，这话你也敢说，还有没有一点六界之主的威严？ “我说的不是这个！” 北夜一本正经，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那是什么？你不愿意，就私自把人给我送回去了？” 天明脸一沉，茶碗一放，哐当一声，不威自怒。 “我从来没有同意过这门亲事。” 北夜脸也黑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不同意？不同意你还跟人家拜堂成亲？” 帝君倒打一耙，把北夜数落的没有半分道理，今日南山群涯的亲事，他跟苏瑾莫，明明就是被押着拜堂的，怎么到了帝君嘴里，就成了自己耍流氓了？ “对啊，你既然不愿意，做什么新娘子？” 红樱上神附和着，对着苏瑾莫，凶巴巴的问着。 苏瑾莫也是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说吧，你在人间的那个相好的，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红樱抱着胳膊，站在那里，一脸审视，天明则看着北夜，逼问他： “说吧，你是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把媳妇拱手让人的？”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愣是把两个人问懵了。 怎么回事？强扭瓜的人明明是他们两位，怎么一转脸，竟然成了他们？ “帝君是故意的。” 北夜憋着一肚子气，拳头握的咔嚓咔嚓响，南铭一边给他使眼色，一边摇头，就跟你说了，不能信帝君他老人家的鬼话，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自求多福吧！ “我跟张文清是在我成仙之前就认识的，他是我抢过来成亲的夫君，就是为了追他，我才落了水，阴差阳错成了仙。” 苏瑾莫小声的解释着，尽量让自己复述的简洁明了，言简意赅，客观真实，公正公平。 “哦，那就是他不愿意呗！既然不愿意，你做什么还缠着人家？” 红樱点点头，抓住了关键信息，立马反问过来。 “没有，不是不愿意，是他被人给控制了，没有说不喜欢。” 苏瑾莫忙摆手，试图解释。 “他肯定是贪恋你的神仙身份，你是被他给骗了！” 红樱上神摇摇头，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不是的，没有，他没有骗我！”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睛不会说谎的。 “你怎知他不是骗你的？” 红樱追问，苏瑾莫答不上来，但她心里就是明白，张文清不是她说的那样。 “打赌吗？” 红樱挑眉，站在她旁边的华宁，立马给苏瑾莫使脸色，摇头提醒她，不要跟红樱打赌。 红樱上神有一个嗜好，那就是打赌，她可不是个规规矩矩的赌徒，争强好胜，为了能赢，无所不用其极，苏瑾莫要点了头，只怕要遭。 “怎么？不敢了？就这样，还敢说，你跟这位苏公子是真爱？” 见她犹豫不敢应战，红樱冷哼一声，开始反激她，苏瑾莫到底年轻，没两句，就像个鼓起的河豚一样，气哼哼的应了战： “有什么不敢的，我相信他！” “年轻人呢，这世界上，凡人的眼界最狭隘，最容易让人看透，也最容易被骗，你觉得你们是两情相悦？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红樱收起鞭子，笑了起来，你敢跟我堵？那我一定让你输得彻底。 “姨母，不要乱做决定！” 北夜想阻拦，红樱却先他一步，拽住苏瑾莫，跟华宁一起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天明挥手，撑起一片屏障，把北夜拦在了屋子里。 “帝君，你知道我姨母要做什么？” 北夜怀疑，天明帝君跟红樱上神两个人，早就知道他们的遭遇，商量好了对策，挖好了坑，就等他们往里头跳了。 “知道啊！” 帝君点头，一点想要委婉推脱的意思也没有。 “那道传送符，是你故意让南铭发现的，我被传送到苏镇的长龙山，也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北夜后知后觉，把已有的事实复述了一遍。 “你们都是我派过去的。” 帝君点头，脸皮之厚，无人能敌。 “你故意的！” 北夜气鼓鼓的，帝君淡然点头，对，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你——” 承认的如此爽快干脆，北夜要气疯了。 “怎么，你还想跟我打一架？” 帝君抽出自己的宝剑，挑了挑眉，扫视了屋子里的四个人，一副你们谁不服，要不要一起跟我打一架的架势。 “帝君英明神武，我们自愧不如！” 南铭忙摁着剑，把它收了回来，挂在了天明的腰间，您老是天下第一，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这群小喽啰，哪里敢跟你叫板？ “帝君既然知道苏镇的异常，那它的幕后黑手，可有眉目？” 止月脸色依旧不好，拱手，毕恭毕敬的问着，声音很冷清。 “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派你们去查的！” 帝君一副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要你们这群护法做什么的模样，屋子里在场的三个人，愣是被气的牙疼，还得强颜欢笑的受着。 “你们呀，是该多历练！” 他还说的理直气壮，语重心长。 “是！” 三个人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服，低头应答。 “迎安，你该回青丘去了！” 天明叹了口气： “你爹在入口处等着你呢！” “我——我爹？” 一直毕恭毕敬，一言不发，想让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迎安，陡然被点名，还告知了他这么恐怖的事儿，登时，就吓得腿软，可怜巴巴的瞅着止月。 师傅，你救救我吧！ 我要是一个人回去，只怕是要被打死了！ “这事儿跟迎安无关！” 止月把人拦在了身后，想要解释，天明摆了摆手： “有没有关系，你们的族长，自会定夺，去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第58章 胡说 止月到底是担心迎安独自面对迎深的时候，会吃苦头，斟酌再三，她转身带着迎安离开了，往青丘元陵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南铭，天明帝君跟北夜。 “知道为什么把你们俩单独留下来吗？” 天明故作深沉，北夜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南铭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们呀，苏镇的事儿，一点都不简单，跟我打起精神来！” 天明指着鼻子，把他们俩都点了一顿。 “就是因为不简单，我们才回来请示的。” 这不是废话吗？北卫身后，一定还有别的势力，单凭他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这么大的局。 还有，苏镇灵魂失踪一事，冥界的态度，是真的有问题。 “既然知道不简单，你为什么还把人留在人间？” 天明起身，到了北夜身边，戳着他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帝君，北夜有北夜的打算，这苏瑾莫虽然身份存疑，但也不能拿北夜的终身大事来做文章。” 南铭赶忙替北夜开脱，她已经成了仙，有了仙籍，他们真想查她，大大方方的来，岂不是更好。 “你也是，脑子呢？” 天明转身就揪住了南铭的耳朵，直扯得他耳根子都红了。 “你真以为，天界里的人，都是干净的？这北卫能自己一个人逃出无涯深渊？迎安能不知不觉的藏到人间修炼？还偏偏都去了苏镇？” 南铭跟北夜俱是一愣。帝君说的很有道理，他们也想到了这些，但是，天界有没有卧底，跟他让北夜娶苏瑾莫，有什么关联？ “你知道苏镇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 天明那指尖在自己太阳穴那里绕圈，提醒他们用脑子想想清楚。 “是她？” 两个人对视一眼，莫不是苏瑾莫体内的那股灵力？ “她的身份，在冥界没有记载，我说的可对？” 天明指着北夜： “那个鬼差，给你的生死簿，写的还不够清楚吗？” 北夜一愣，他没想到，天明竟然知道，灵玉给他的东西，南铭不知情，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生死薄上记载的人，并不是她。” 灵玉给他的生死薄上，写着苏瑾莫的名字，但是此苏瑾莫，并不是他们见到的这个： 苏家之女苏瑾莫，母体亏损，虽入世，孱弱多病，六月不足，卒于风寒。 也就是说，真正的苏瑾莫，早就死了。 “她是个孤魂野鬼吗？” 借尸还魂的事儿，南铭在戏本里听过，但从未见过。 “苏镇五百年都不见灵魂，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北夜摇头，他偷偷问了苏府的家丁，苏瑾莫年幼时，确实是体弱多病，一直养到七八岁，才见好转，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家夫妇才会对她疼爱有加，纵容过度。 “冥界想要隐瞒的，莫不就是她？” 但是又说不通啊，他们离开的时候，苏镇的魂灵，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吗？ “冥界不知道她，但一直在找她，有人把她送到我们这里，目的，就是让我们保住她！” 天明帝君语重心长的看着北夜，拍了拍他的肩膀： “北夜，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我觉得可以托付的人。” “南铭比我更可靠！” 北夜一点面子都不给，对于女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就他这脾气，怎么可能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我没有，我不是！” 南铭摇头晃手，全身都在抗拒，你这亲都成了，可不能这个时候反悔，转而把烫手山芋丢给我。 “你的话，我比较放心！” 帝君换了种说法。 “放心我能打死她？” 北夜挑眉，你哪里来的信心？ “你不会，我信你。” 天明笃定又诚恳。 “我也信你！” 南铭巴巴着凑了过来，在苏镇的时候，我看你做的就挺好的。 “我答应过她，让她在人间，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北夜就想知道，你们这么信我，那我能不能把她送回人间。 “你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 天明摇头，不要告诉我刚才她提到的名字，那都是假的，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你觉得，她会喜欢一个凡人吗？ “难不成还能喜欢我？” 北夜脸都黑了，你又想编排我是不是？ “回答正确！” 帝君一拍巴掌，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喜欢的就是你。 “荒谬！” 北夜气的脸都歪了，睁眼说瞎话，脸不红还气不粗。 “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天明帝君撇撇嘴，你怎么听不懂我的言外之意呢？ “我呸！” 北夜上神恼了，这一回是真的，他不想再在这里听他胡说八道了。 “我说的是实话，北夜，你对她，就真的不曾有过别样的情愫？” 天明在他身后喊着，南铭忙来拦人，生怕他走了，帝君改了主意，把苏瑾莫丢给他。 他可是有喜欢的人了，虽然，那个人跟他不适合，但这一时半会儿，他还忘不了，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娶了媳妇忘了情人。 “哼！” 北夜回头瞪了天明一眼，推开南铭的阻拦，气炸了的往外跑。 “北夜，你躲不掉的！” 天明在他身后喊着，北夜头也不回，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那个，帝君，北夜上神只是一时没想开，你等我去劝劝他！” 南铭有些慌，脚步不着痕迹的就往外挪，想跟着脱离天明的视线，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把苏瑾莫丢给了自己。 “不必，他会回来的。” 帝君叹了口气，坐回了原处，眉头紧锁，颓废之态，跃然脸上。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出此下策，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帝君，那我——” 南铭还是想逃跑，人都走了，他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来，把苏镇发生的事儿，都仔细跟我讲一遍！” 天明摇摇头，把他又招了回来，让他好生的把在苏镇的见闻，都仔细说一遍。 南铭战战兢兢的汇报了情况，好在，天明一脸严肃，没有再把自己玩世不恭的一面拎出来。 “确实是有些严重了。” 天明点头，他心底已经有了考量。 “属下也是这么觉得，那长龙山，须得族人们去一趟。” 南铭心底在呐喊，帝君，你赶紧派我回龙族搬人去吧！ “你去一趟北海牧邸，云东天府，我会看着办的。” 天明点了点头，指派他去北冥一族，把北卫的事儿，告知北惑。 南铭领了命就跑了，不管是北海牧邸还是云东天府，只要不让他待在南山群涯，哪里都成。 第59章 劝说 苏瑾莫不曾想过，红樱会带她回到苏镇，回到苏府，回到自己的闺房门外，她有些不明白了： “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让你看清楚，人的真实面目。” 红樱将手指环住，放在嘴里，吹了一声，风起，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自远处飞来，到了她们跟前，一眨眼就变成了人的模样。 她一抬手，那人的脸抬了起来，苏瑾莫看到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要做什么？” 她隐约感觉到了不妥，想要阻止，身形跟声音都被她给封住了，立马就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去！” 红樱一抬手，那人福身，行了礼，扭头就进了屋子里。 “文清，文清你怎么了？醒醒！” 屋子里传来了自己的声音，苏瑾莫心底慌乱了起来，那不是她，那根本就不是她，张文清，你一定要清醒啊！ “我——我怎么了？” 张文清的声音略显沙哑，她听到了脚步声跟倒茶水的声音，假的苏瑾莫正在照顾他，温柔体贴，一点都不像她的脾气跟性格。 “你一定是太累了，身体还没恢复好，今天晚上，就早些休息吧！” 说着，假的自己就起了身，准备去旁边的客房休息。 “不要！” 张文清立马起身，抓住了她的手，生怕她离开。 “我是为你好，你这样，我很担心。” 苏瑾莫低着头，脸红心跳，声音细弱蚊声。 “不会，你要是去睡了客房，我才会不安生。” 张文清抓住她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拉，见她没有拒绝，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屋子里的软浓呓语，很快就变了味道，站在门外的苏瑾莫，从焦虑到担忧，从担忧到不可置信，从不可置信到愤怒，又从愤怒转到了难过。 明明，她不是这样温柔体贴的人，明明，假的自己，这么明显，这么容易被分辨出来，为什么，张文清一点怀疑都没有？ 为什么？ 不是说喜欢吗？喜欢不应该是只爱自己，一眼就能认出真正的自己吗？ “需要我带你进去，确认一番吗？” 红樱上神说着就要去推门，苏瑾莫不能动弹，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她那么笃定的信任着他，结果就是被毫不留情的打了脸，红樱上神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羞辱她那份盲目的自信。 “够了！” 华宁拦住了红樱，她要真的这么做，那就过分了。 “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 红樱收回手，到了苏瑾莫面前。 何为喜欢？ 这般一见之下，起了爱慕，没有相处，凭借着一腔热情，就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喜欢？ 错了，这只是爱慕罢了！ “爱慕是因为皮囊，喜欢是识得灵魂，你这位张公子，喜欢的不过是你的皮囊，你信不信，就算我的人，没有披着你的皮囊，也能轻而易举的让他上钩？” 红樱解开了她的禁锢，苏瑾莫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净了一般，立马就瘫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你是仙，他是人，你就是留在人间，与他生了感情，数十年后，他色衰迟暮，你却依旧青春貌美，你觉得，那个时候的他，该何去何从？” 这一点，苏瑾莫从没有想过，她一直没有把自己的身份，转换成仙，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还是苏府里的一个小丫头。 “仙的寿命有多长，人的寿命有多短，他终归会死，你能陪他多久？五十年？一百年？一旦你付出感情，他却亡故了，你要如何？去冥界抢人，还是等他投胎重生，再续前缘？” 红樱不紧不慢的看着她，将道理一一都讲给她听。 “魂灵想经过冥界投胎，那可是要饮孟婆汤的，入了轮回，那就是另一世，另一个人，你还能找到什么？当然，你也可以不让他投胎。” 红樱给她指了另外一个选择，一个最终会走向死胡同的选择： “魂灵久不入地府，就会越来越暴躁，呈现出恶灵状态，你想以仙气渡他，那就违背仙规，天界会派人来抓你，冥界也不会放过他，你们可以逃，但是一旦被抓住，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这些，你可承受得住，可能承受得起？你能保证，你喜欢的张公子，到了最后，不会怨恨你？ “别说了！” 苏瑾莫捂住耳朵，大声的喊着，华宁挥手撑起了结界，把三个人从红尘中隔离出来，以免引起混乱。 “你知道为什么，成仙要飞升到仙界，而不是留在人间？” 红樱伸手捏住苏瑾莫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 “因为仙人殊途，永不同归，与其留在人间，让一切成为折磨，不如早些斩断，天人永隔。” 红樱砸巴着嘴，一脸心疼的瞧着她，抬手替她把眼泪抹去： “今日，不管你是怨我也好，感激我也罢，我呀，是为了你好！” 红樱蹲下来，与她平视，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与认真： “北夜的性子是直了些，不怎么会心疼人，但是有一点，他没有坏心，一旦认定了你，生生世世，他都会追随你，护着你，你呀，可要看清楚，想明白了！” 苏瑾莫低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心里头疼的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海里也是乱做一团，红樱上神后头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无暇顾及。 “你放心，你母亲跟这位张公子，我会安排好人，照料他们到百年后，至于你嘛，愿赌服输，可得按我的意思行事。” 红樱一脸心疼的哄了她好一会儿，好话说尽，总算是让她勉强止住了泪，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苏瑾莫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的问着。 “我希望你能守着北夜，护着他，不要让他难过，也不要让他有性命之忧。” 这话说的，苏瑾莫自己都不明白了，北夜是九天上的战神，她一个刚飞升的小散仙，不让他保护就不错了，怎么还反过来要她护着他？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选择。” 这就是红樱上神想要的。 苏瑾莫一知半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红樱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拉着她，招呼华宁就要返回天界。 “等等，我想去跟我娘道个别！” 苏瑾莫扯住她的袖子，张文清她可以忍痛割舍，但娘亲的恩情，娘亲的最后一面，她一定要见上一见。 第60章 传授 北夜没走多远，他娘的亲卫队们就追了上来，这一行人，拜堂礼成之后，就没有再出现了，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一定是没安好心。 “小主子，你要去哪里呀？” 北夜闷头往前去，没有理会他们，他们也不恼，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北夜走，他们就跟着往前，北夜停，他们也停，走走停停好一会儿，北夜忍不住了： “叔叔们还跟着我做什么？” 污泱泱的跟了十几个人，北夜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我们要保护你啊！” 他们一脸诚恳的望着他，那模样，就好像北夜真的需要他们保护一样。 “不必了！” 北夜拒绝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 “那可不行，族长吩咐过了，我们得跟着你，寸步不离。” 护卫们摇头，态度坚定，这族长都下令了，他们哪里敢不从。 北夜的脸更黑了，一扭身就想出结界，护卫们忙抓住他，几个人托着胳膊腿跟腰，往上一抬，就把人悬空起来，也不管他怎么挣扎斥责，一溜烟就把他送回了新房，顺便把他的衣服给扒的只剩下里衣了。 “天还没亮，你呀，等着，等着新娘子回来了，抓紧办事儿啊！” 护卫们愣是推着他，不准他出房门，北夜急得想动手，这群人立马就抽出鞭子，虎视眈眈的瞅着他。 咋滴，我们十几个人，还治不住你了？ “叔叔们何苦呢？” 北夜长这么大，头一次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这可是关系族长的颜面，无论如何，海口是夸出去了，你要是今天晚上造不出个孩子来，叔叔们就是办事不利了！” 红樱吩咐的很清楚，今儿个晚上，不管是用什么法子，都得让这生米煮成熟饭。 “那你们打死我好了！” 北夜被这番话雷的里嫩外焦，整个人都跟着炸了，男女之情，不是讲究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吗？更何况，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种事儿，怎么能逼着他就范呢？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难道是那里不行？” “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办事啊？” “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叔叔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人一句，越说越没边儿，北夜严肃的脸，跟着就歪了，黑的没有了边。 “你不要不好意思嘛！” “就是，就是，叔叔们教你，保准教会你！”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又同情又和蔼的拍了拍胸脯，太可怜了，主子没了以后，小主子性情大变，人也越过越木讷，别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就阅女无数，就他还是什么都不懂。 不行，为了主子，为了小主子的幸福，为了小小主子的未来，改造已经刻不容缓。 “出去，出去！” 北夜把他们都从屋子里轰了出去，顺便还把门给关死了。 “小主子，我们是为了你好，你别害臊啊！” “是啊，是啊，男子汉大丈夫，脸皮这么薄可怎么成啊！” “要是你实在害羞，不愿意让我们教你，那我们可以变成仙娥，让你少些尴尬！” 外头的人还趴在门口喊，屋子里的北夜，恨不能把他们连着门一起拍飞到千里之外。 “我累了，叔叔们歇息去吧！” 他真的是忍了又忍，才没有把胸腔里的怒火喊出来。 “歇什么，今晚我们给你守夜！” “对啊，要是实在不行，我们还有药，你吃她吃都一样，你选一下呗！” “我们觉得你吃比较好，女人都喜欢自己的男人威猛霸道些！” “对啊，对啊，她才刚飞升，一定不敢反抗你！” 外头人的说着说着，就开始讨论药的种类跟功能，效果跟时常，甚至还真的掏出来一大把，放在了门口，吵了起来。 北夜背靠着门，捂着耳朵，咬牙切齿，不想听他们讲的话。 “哎呦，实在不行，两个都喂药得了！” 外边的人争了半天没有结果，突然有个人，提出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所有人都豁然开朗。 对啊，是这么个道理，要吃一起吃，效果事半功倍。 大家抱着药，眼睛都盯着面前的门，虎视眈眈，跃跃欲试。 “做什么呢？做什么呢？” 就在他们准备踹门而入的时候，仙娥们及时出现，把他们满脑子不好的想法都打消了。 “我们守门呢！” 十几个大老爷们，慌忙把手里的东西都藏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北夜上神回来了？” 仙娥们扒开他们，上前去敲门： “上神，新娘子马上就来了，您把门打开，我们把人给您送进去！” 送进来？北夜松开捂着耳朵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紧闭着大门，他方才是听错了吧？ 仙娥们又重复了一遍，这群护卫一听新娘子要来，就心急起来，二话不说，推开仙娥们，就把门踹烂了，冲了进去。 北夜黑着脸，看着破掉的门，还有喜气洋洋，一脸谄笑的护卫们，以及捂嘴偷笑，偷瞄他穿着的宫娥们。 这一刻，就像是被人扒光了围观一般，无地自容，又羞愧难当，愤怒也跟着到了顶。 北夜把手握的咔咔作响，偏偏围观者们没有一丁点眼色，转而怪他太紧张，浑身紧绷着。 “你们是不是找打？” 连愤怒都瞧不出来吗？北夜的眼睛都跟着红了。 “新娘子来咯！” 门外一声高喊，红樱拉着苏瑾莫走了过来，一个人喜气洋洋，一个眼睛红肿的厉害，浑身还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刚哭的太厉害，人还没有缓过来。 苏瑾莫换了一套衣裳，红樱让侍女带她去沐浴更衣，把俗世的风尘都洗了去，一套拖地的红色长衣，宽大的袖子，一抬手就露出一大截玉臂，松垮的交领拉的很低，刚好称出她修长的脖颈和完美的锁骨，若隐若现的肌肤，梨花带雨的模样，乍一看，确实是招人疼爱。 别说是侍卫们，就是北夜也瞧愣住了，登时就忘了脑子里的一切情愫，眼里心里，都只有苏瑾莫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 “门怎么坏了？” 红樱方才还挂着笑意的脸，登时就垮了，哪儿有大婚之日，新房的门就给人砸个稀巴烂的道理。 仙娥们一脸淡定的指了指旁边的护卫，护卫们立马看天的看天，瞅地的瞅地，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看她的眸子。 “都下去，回头我再收拾你们！” 大喜的日子，可不能生气发火，不然就不吉利了，红樱招呼仙娥们抬了屏风过来，挡在门前，又挂了红布，这才满意的拉着一对儿新人，进了屋子里。 第61章 猜测 苏瑾莫情绪低落，就像个布偶一样，任由红樱摆布。 红樱把她带到了屋子里，送到了床榻上，一直到她规规矩矩，听话的坐好，愣神的北夜才反应过来，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出去！” 北夜咬牙切齿，脸都白了，也不知道是气自己方才的失神不阻止，还是苏瑾莫一点反抗都没有的态度。 “说什么呢，你跟我出来一趟！” 红樱卡着腰就过来了，提着北夜的耳朵，把他拽到了门外，北夜没有办法，只能弯着腰，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跟着她到了门外。 “有你这么赶媳妇的吗？” 红樱凶巴巴的质问着。 “我不喜欢她！” 北夜揉着耳朵，硬邦邦的回答着。 “那你喜欢谁？你说，说了姨母去跟你换新娘子来！” 这话说的，北夜没有办法回答，只能干瞪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我可是你姨母！” 红樱抱着胳膊，叹了口气： “怎么，还忘不了止月上神吗？” 这是什么话，北夜板着脸，一脸严肃：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喜欢人，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不知道，还是不敢？” 红樱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姨母知道你心里头的顾及，但是你要知道，你跟你的父亲不一样，你娘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北海对北夜的态度，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他的父母，因为他而死，多少流言蜚语以他为中心，毫不客气的砸了过来。 北海跟玲珑还活着的时候，因为北夜的出生，两个人闹翻了，玲珑带着他回了南山群涯，流言就传是玲珑不检点，给北海戴了绿帽子，北惑一族的不解释，给他们娘俩招了多少怨愤。 玲珑护着他，好不容易让北夜有些自信，北海找上门来决斗，夫妻两个人，当着孩子的面撕破脸，北海那厌恶的态度，对于一个刚刚懵懂的孩子来说，太过伤人。 就这样，拼死的决斗，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北夜成了孤儿，他自己就够难过了，流言又中伤他不详，害死了两位上神。 等到北卫出生，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跟他肖像的模样，终于替他洗脱了野种的诋毁，却又在一瞬间，转换成了另外一种诋毁。 北海成了不仁之人，而北夜，就成了罪人之子。那么多张嘴，说着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将来也会对妻儿不仁不义。 这些流言蜚语，玲珑拦不住，红樱也拦不住，她们尽可能的为他编造出一个一派祥和的世界，但北夜一直都很清楚。 一开始，还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哭泣吵闹，慢慢的，他就不再言语，脾气也古怪起来，不愿意交朋友，也不愿意袒露自己的心扉。 红樱很着急，怕他再这么自我封闭下去，以后会走上邪门歪道。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所有人都因为流言蜚语就与你为敌，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长期在这样的偏见中，会让人迷失，北夜又是只爱行动，不爱解释的性子，红樱真怕他把自己憋到了歧途之上。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跟她在一起。” 每每提到自己的母亲，北夜的态度，就会变得小心翼翼，眉眼里也多了份温柔。 “那你是想跟止月在一起吗？我看她今晚——” 红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夜打断了： “那是她自己的事。” 北夜跟她说的很清楚，她执意如此，那就由着她吧，反正他问心无愧。 “我就想问问你，对她，就没有过半分心动吗？” 红樱上神一直关心着北夜，很早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止月对他的别样的情愫，那时候的北夜，没有接受，却也没有拒绝，她当时还为此高兴，想着有了情爱，他也许会做出改变。 于是，红樱就先跟九尾狐族的两位上神拉近了关系。 结果，两个人却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她一直觉得，这是由爱生恨，止月是真心喜欢过他，但是他呢，别人掏心掏肺对他这么好，他就没有心动过吗？ “什么是心动？” 这个问题，北夜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他没有一丝紧张跟躲避，就那么坦然的看着红樱，就好像他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儿。 “好，既然如此，你就跟你媳妇好好过吧！” 红樱点点头，心里头也松了口气，要是北夜回答她的是沉默，亦或是有过心动，那她肯定坚持不下去，再把他往屋子里的那人身边送了。 只是，这么一来，心里头对止月的愧疚，还是拦不住，红樱寻思着，要不多留意留意，给她在南山群涯里寻个新的对象，当做赔不是。 “我说了，我不要她！” 北夜在此强调，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铁了心的要把苏瑾莫跟他往一块儿凑。 “这是你能说不要就不要的？” 嗨，这倒霉孩子，怎么就不能够明白大人们的良苦用心呢？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非他不可？” 北夜抱着胳膊，等着她的解释，他知道，姨母一定知道什么，关于苏瑾莫的真实身份，帝君不告诉他，但不代表不会告诉他的姨母。 “你真想知道？” 红樱挑眉，呦呵，你还想跟我谈条件不成？ 北夜点头，红樱眼珠子一转，心里头有了答案： “那我告诉你吧！” 她勾了勾手，北夜把耳朵凑了过去，很快，他就被震在了原地，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她：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 红樱一脸严肃，任由北夜审视她了好半晌，也没露出一丝怯意。 北夜上神的脑子，腾的一下就全乱了，按照姨母的解释，一切也不是说不通，但是仔细想想，又有些诡异。 “我们只是怀疑，到底是不是如此，还得你自己去调查。” 红樱也没敢把话说死，补充着： “这下，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觉得，你是最靠谱的，她应该托付给你吧！” 这一回，轮到北夜沉默了，他回头看了看屋子，陷入了沉思。 “你可以先试着跟她相处一下，培养培养感情，孩子什么的，姨母不催你就是了！” 一切随你自己的意思，水到渠成就好。 如果真的是不喜欢，没有办法走在一起，红樱也不想强逼他们，这件事儿，她的心底，到底还是存着担忧的，天明帝君有多不靠谱，她心里还是有底的。 第62章 哄人 北夜上神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点头默许了，红樱一走，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院子里之后，他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今天晚上，只怕是要跟苏瑾莫共处一室一宿了。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会害怕到临阵脱逃的人，但是此刻，在听完红樱的解释后，他突然就迈不动脚步了。 屋子里的人，让他既期待又害怕，想要去亲自确认，却又生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跟苏瑾莫相识后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出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她，从来就没有过好态度，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今晚，她哭了，北夜可以猜到，一定是姨母做了些什么，破了她的心防，这才让她乖巧听话起来，只是，姨母这种把戏，也就一段时间里有用，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很快就能反应过来，是被她给牵着鼻子带歪了。 苏瑾莫能够想明白吗？ 直觉告诉北夜，她想不通。 直觉还告诉北夜，如果他今天晚上走了，让她独守空房，她一定会更受打击，思前想后，他一咬牙，抬脚迈进了屋子里。 苏瑾莫已经停止了抽泣，一双眸子放空一般，盯着眼前的地面，一动不动，北夜站在一旁瞧了好一会儿，才踱步到了她面前。 苏瑾莫机械式的抬起来了头，看着他，瞳孔里没有焦点。 “姨母对你做了什么？” 他皱眉，看她这模样，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我再也回不去了！” 苏瑾莫说了三遍，第三遍的时候，她的眸子总算是找到了焦点，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心里头的委屈跟难过瞬间就到了极点，她想都没有多想，扑上来就抱住了北夜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这可真是为难住北夜了，他最烦女人哭了，要是在以前，他铁定会把她扔飞出去，可现在，他有些不知所措，抬起两个手，不知道该放哪里。 苏瑾莫哭哭啼啼，把在人间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北夜，她现在急需一个人聆听她的倾诉，哪怕是他不给安慰，不给回应都可以，这事儿憋在心里，她觉得自己就要死掉了。 “你跟他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北夜点点头，姨母说的话虽然过分，但都在理，句句戳人心窝子，难怪苏瑾莫会这般。 “但是我还是很难过，我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他这么做，我心里头好疼，好难过！” 苏瑾莫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很快就把北夜腰间的衣服蹭湿了。 北夜不会哄人，听到她这么说，本能反应就是去找个会医术的人来给她瞧瞧。 “你别走，你走了，我就更难受了！” 刚被喜欢的人打击，又忍痛跟母亲做了诀别，苏瑾莫现在心理脆弱的很，只觉得自己成了世间的孤儿，没有人疼爱，也没有人需要，本能的就想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 就算，她知道，北夜脾气不好，总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可眼前，她也就只有他能够依靠了。 “给你！” 北夜掏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大丸子，递给了苏瑾莫。 “什么？” 苏瑾莫吸了吸鼻子，黄灿灿的，难道是金子？ “药！” 你不是心疼吗？这丹药有止疼补血定元的功效。 “不要，这个对我没有用！” 苏瑾莫摇头，继续抱着他哭，哭了一会儿，她看北夜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生气发火，胆子也打了： “你能不能哄哄我啊？” 北夜没理她，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哄人。 “你拍拍我的背！” 苏瑾莫拉着他的手，去拍自己的后背，北夜想了想，照着她的意思做了，这样子好像确实有效果，苏瑾莫没有哭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拉着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脑袋，北夜也照做了。 这些，就好像是在哄小孩一般，幼稚又可笑，偏偏，苏瑾莫就吃这一套。 “谢谢你，我好多了！” 一直让他这么哄着自己，她也不好意思，低落的情绪慢慢沉下去后，苏瑾莫这才意识到，两个人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北夜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她么，低头一看这一身红的透彻，媚的妖娆俗套的衣服，她的脸就挂不住，登时就红的不像个样子。 思来想去，她还是撑起身子，支支吾吾的推开了北夜。 北夜嗯了一身，往后退了两步，没有走，就这么上下打量着苏瑾莫。 他是想从她这副皮囊里看到里头隐藏的东西，苏瑾莫却如临大敌，以为她对他起了非分之想。 思来想去，她觉得不行，她是真的没有心情，在经历今晚的一切后，还能没心没肺，泰然自若的接受他。 “我——我需要时间。” 她揪着手指头，不敢抬头看北夜，北夜没说话，继续看着她。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心里头很乱，暂时不想去计较男女之情，你跟我是成了亲，红樱上神说的也对，我也知道，按规矩，咱们俩是该那什么，但是，我没心思，你——” 苏瑾莫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后头的话来了。 “按你的意思就是了。” 北夜猜到她想说什么，他本来也没有什么想法。 “我会努力的！” 苏瑾莫感激的抬起来了头，北夜看着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努力什么？” “努力的去喜欢你，接受你。” 喜欢我，接受我？北夜愣了楞，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苏瑾莫。 苏瑾莫以为他不信，忙跟他解释着： “我知道你是好人，虽然，你脾气不太好，做事容易冲动，但是你没有坏心眼，有你在身边，我觉得很安全，真的。” “我想的很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就是人间的夫妻，在一起也是需要磨合的，你不喜欢多说话，那我就多说一些，我以后想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你呢，有什么想法跟疑问，能跟我讲最好，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么我回答的时候，希望你可以谅解一下，我可能猜不到你想要我说的答案！” 这些都是发自肺腑的，苏瑾莫能够想到的，可以讨好他的话了。 北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头却有了波动，但是言语上，依旧是不咸不淡： “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苏瑾莫拉住了他： “你也睡这里吧！” 新婚之夜分房睡，天界里那些喜欢八卦的人更多，她不想他被人笑话，就自己先爬上了床，裹着被子，滚到了最里头，然后费力的掏出来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一大片位置： “我相信你！” 第63章 敬茶 “我睡着了会很安静的，只要一小片地方就好了！” 说着，苏瑾莫就又往里头挪了挪，偌大一张床，眼看着她就睡到了床沿上去了。 北夜脑子里空空的，看着她像小猫一样，想要讨好，又紧张畏缩的模样。 要不要睡一张床呢？ “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北夜抬脚到了门口，又回来了，直接盘腿坐在一边的地上，闭目养神。 苏瑾莫见他没有再回应，心里计较了一番，咬牙起来，把另外一床锦被抱了下去，在北夜旁边铺好，又拿了张枕头下去，这才钻回到床上的被子里。 “我也不知道，你们仙界的地面会不会冷，但是在人间，不垫着被子，就这么坐一夜，是会着凉的。”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小声的说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扒开被角，把头钻了出来，一转身，北夜已经坐在了被子上。 看到他这样，她就放心了。 第二天，苏瑾莫是被吵醒的。 “小主子，你怎么睡地上了？” “哎呦，小祖宗，都跟你说了，让你吃药你不吃！” “都怪族长，不让我们掺和！” 那群护卫们也不怕撞到不该看的，一窝蜂就钻了进来，立马就拉着北夜喊，北夜没有睁眼，眉毛倒是挑了起来。 “夫人，起床了！” 仙娥们要比她们安静一些，一挥手就起了结界屏障，把那群吵吵嚷嚷的人隔在了外头。 苏瑾莫很听话的让她们拉着起来，更衣洗漱，打扮了一番。 “待会儿要去敬茶，规矩我们先讲给您听！” 仙娥们在一边轻声的提点着，苏瑾莫一边听，一边点头，眼睛忍不住往北夜的方向去瞄。 敬茶需要两个人一起，也不知道，北夜上神准备的怎么样了。 等到她收拾妥当，仙娥们撤去屏风后，她这才发现，那群护卫已经没有了踪影，北夜坐在门外的席子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放在桌子上，瞧着底下的一张纸。 一身白色的锦缎，底上绣着云纹，镶缀着金边，交领处是玄色的领边，腰间是软金腰带，发冠将他耳畔前的发都束了进去，眉眼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的柔和。 苏瑾莫自己都看呆了。 暴力狂神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幅画，美的让人不敢惊动。 “夫人？” 见她不动，仙娥们提醒起来，苏瑾莫这才回过神来。 北夜回头，对上了她窘迫闪躲的眼神，苏瑾莫今日穿的还是红装，凤纹锦缎，镶金边角，步摇微颤，眼波婉转，往那里一站，甜美温软的模样，端的让人心醉。 北夜看了一会儿，就低头去收桌子上的东西，起身走了过来。 苏瑾莫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走吧！” 他主动伸手过来，苏瑾莫颇有些受从若惊，不知该如何动作，直到身后的仙娥提点，这才羞答答的把手递了过去。 北夜的手很宽，内里纹路粗糙，关节处都是一层厚厚的茧子，清晨微凉，他的手也偏凉，苏瑾莫的手是软糯温暖的，小小的一只，被他牵住后，陡然又高了两度。 苏瑾莫大气都不敢喘息下，跟在他身旁，任由他拉着她往前去。 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苏瑾莫忍不住偷偷瞧了几眼北夜，见他神色如常，心里也就跟着安定下来。 他给了她一股莫名的底气，就好像只要他在身旁，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一般。 北夜带着她，穿过回廊，跨过小路，一起到了红樱的住处，红樱跟天明上神已经等在了那里，南铭跟华宁站在天明帝君身后，南山群涯的族人，则罗列成两队，站在院子里的两边。 北夜跟苏瑾莫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都看了过来。 她有些紧张，忍不住想往后缩。 “别怕！” 北夜握紧她的手，小声的说着，苏瑾莫心底登时就有了勇气，看着北夜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一定会用余光看到她的回应的。 两个人到了两位上神面前，侍女捧茶，北夜跟苏瑾莫，两个人按着仙娥们教导的步骤，一一敬茶，改口，听候教诲，再同族人们行礼打照面。 红樱当众认可了苏瑾莫的身份，嘱咐了族人一番后，众人就散去了。 人一离开，北夜就把手松开了，到了南铭身边，苏瑾莫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想去找北夜，可他正跟南铭说着什么，一时之间，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搅。 “屈服了？” 南铭砸吧砸吧嘴，看了看北夜，又瞧了瞧苏瑾莫，到底是什么身份，才会让不近女色，钢铁直男的北夜上神改了注意，还亲自牵着出来见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 北夜摇头，他也看了看苏瑾莫，她正一脸不知所措的茫然着，看到他瞧过去，立马就笑了，还对他招了招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笑，北夜只觉得这院子里都增色了不少。 “那是什么样？” 南铭抬手，跟苏瑾莫挥了挥，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北夜转身就要离开，南铭忙拉住他： “你去哪儿？她怎么办？” 总不能刚成婚第二日，你就把人晾着吧？ “回宫！” 北夜在天界有自己的宫殿，南山群涯里有一群护卫叔叔，早上就叽叽喳喳，烦的他耳根子都起茧子了，趁着他们去给他娘祭拜，他得赶紧离开。 “把人带上吧，你把她留在这里，像什么话？” 刚刚敬过茶，拉过手，这转脸你就走了，那那些流言蜚语，还不得把她埋汰死。 “为什么？” 北夜不想带。 “你媳妇，你说为什么？她才刚飞升，什么都不懂，你总不能不管了吧？” 南铭也是服气了，你还理直气壮了不成？ “我有些事儿需要去确认，麻烦你帮我把她先送回去！” 北夜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需要去确认，回宫这事儿，还得事儿办完了才成。 “哎！” 南铭没拦住他，北夜直接飞走了，苏瑾莫站在一旁，心情陡然就落了下来。 他要去哪里？他怎么自己走了？那她怎么办？ “北夜有事儿，我先带你回他的宫殿吧！” 华宁一直在盯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看出来了南铭的无奈，她挺身而出，替北夜做了开脱。 第64章 回府 “北夜呢？” 红樱跟天明正说着什么，一转脸，院子里就只剩下苏瑾莫一个人了，登时，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他有事儿，让我们把人给他送回去！” 南铭忙到了两位上神身边，给北夜打掩护。 “有什么需要他忙的？” 红樱忍不住嘟囔着，天明反应倒是快，立马就猜到了北夜的去向： “该不会是为了北卫，去北海牧邸找北冥去了吧？” 南铭一拍大腿，对呀，他都忘了告诉北夜，他昨晚已经去北惑一族，告知了他们，帝君说了，让他们今日晚上去帝君府商议。 “我去追他！” 天明拦住南铭，交代着： “你跟他一起再去一趟吧，去无涯深渊仔细查看一番！” 北夜是北惑一族，这无涯深渊，由他带着南铭进去，是最好不过了。 “怎么，北冥那老秃狼又在找事儿？” 红樱卡着腰，提起北冥，她就来气，北惑一族这么多人，她最恨的，一个是已经死去的北海，一个就是还活着的北冥。 两个人都是一样恶心的性子，唯我独尊，完全听不得别人的意见，整天拽的二五八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厉害到了天下第一呢！ “无涯深渊是北惑一族的禁地，我原是想让南铭去查，但是我又怕北冥不愿意，所以，还是让他们一起去一趟吧！” 北冥死板教条，族规信奉的不得了，昨晚南铭找去，想进到无涯深渊探查，结果被劝退回来，一无所获。 “老古板，就知道给贼们争取时间抹痕迹！” 让北夜回北惑一族，红樱一万个不愿意，这么多年，她这外甥过得这么难，都是他们这群蠢狼害的，这鬼一样的狼窝，连鸡窝都不如，也就北冥自己当金窝一样宝贝着。 “不会的，你也在族内查一查吧！” 天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茶都喝了，他也该走了，摆摆手，就飞走了。 华宁跟苏瑾莫一番解释，说是苏镇的事儿太过重要，须得及时处理，不管是北夜还是她们其他三位，都很忙碌，她送她回去后，也要回九尾狐族一趟。 “那会不会麻烦到你啊！” 这么一说，苏瑾莫就明白了，她表示理解，北卫还没有抓到，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 “我刚好顺路！” 华宁坚持着，苏瑾莫点头，跟着她一起走了，南山群涯的那群仙娥们，本来是要跟着一起的，华宁嘱托他们把婚礼上别人送给夫妻俩的东西搬到北夜的府邸，苏瑾莫，她就先带过去。 宫娥们跟华宁很熟，没有过多坚持，就同意了。 “你不要难过，红樱上神一直如此，说话虽然过分，但心却不坏。” 路上，华宁为昨晚在人间的事儿，安慰了她一番。 “我知道，她说的很对，我有认真想过。” 苏瑾莫并没有怨恨她，也许她跟张文清之间，真的只是好感，并非是喜欢，在这里睡过一觉后，她心里头轻松了很多。 “那个小妖，会代替你的身份，为苏家开枝散叶，赡养保护你母亲，大可放心了！” 华宁点头，这样她就放心了。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北夜的府邸，北夜性子直，为人处世也直，住的地方就跟他的脾气一样，简单粗暴，一水的黑砖黑瓦黑地面，院子里没有种什么树，练武的桩子倒是不少。 “这是——” 苏瑾莫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该不会家里的家具，墙面，床被也都是黑色的吧！ “北夜这个人，无聊的很，你以后多担待些！” 华宁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她，没关系，你是他的妻子，往后，他的彩色世界，就要靠你了。 “我哪里说的动他啊？” 苏瑾莫头都大了，昨晚她脑子一热，确实是说过，自己要努力的适应跟接受北夜，现在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想想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登时就打起来了退堂鼓。 昨天晚上说的话，能不能收回来啊？ “你对于他不一样，要知道在以前，他可是不近女色的。” 华宁把北夜在天界的模样告诉了苏瑾莫，冷面无情，铁面无私，不近女色，不懂情爱。 这么一个板板正正，不苟言笑的人，却在今天早上，牵着她的手，带她站在风族人面前，承认了她妻子的身份。 这一点，难道还不能够说明一切吗？ “可是我觉得，他只是被迫的。” 一想到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苏瑾莫就有些难受。 “你现在是还没有忘记凡间的事儿，心里头装了别人，所以才会如此！” 华宁把一切解释为她还没放下张文清，过度的敏感罢了。 苏瑾莫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也跟着怀疑起来，莫不是真像华宁上神说的这样？ “北夜其实很可怜，他这个样子，都是被逼的。” 华宁叹了口气，就把苏瑾莫推到了院子里，借口说时间不够了，她该离开了，苏瑾莫就这么被留在了院子里。 北夜的府邸不大，她从前走到后，从后走到前，除了些冷兵器以外，再没有旁的了，这院子里，除了苏瑾莫，一个活物也没有。 他竟然一个人住？ 苏瑾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陷入了沉思，还是说所有的神仙都是一个人住？ 不对，南山群涯里，红樱上神是有侍女的，也许是男神们都一个人住？ 她没有想明白，仙娥们就到了，熟门熟路找到了仓库，就把礼物都堆了进去，苏瑾莫站在门口，踮着脚，往里看了看，那里头的东西，好像还挺多的。 “夫人，我们把东西放下后，就回去了，您多保重！” 仙娥们一同行礼，转身就要离开了。 “等一下！” 苏瑾莫忙拉住为首的那一位，有些慌张的问着： “就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北夜上神不喜欢有无关人等在他的府邸逗留！” 这是他自己定的规矩，苏瑾莫是她的妻子，自然要在这里，她们属于南山群涯，送完东西，就该回去复命。 “那我呢？” 一个人待在这里？吃的喝的都没有，北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们再一离开，那她饿死了怎么办？ “夫人在此好生歇息吧！” 仙娥们安慰了她一番，趁她不注意，抽身就离开了，现在院子里，就只剩下苏瑾莫一个人了。 “那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苏瑾莫撇撇嘴，早知道他的府邸是这个鬼样子，她就是脸皮厚死，也要死乞白赖的留在南山群涯。 第65章 议事 北海牧邸的无涯深渊，并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北夜跟南铭空手而归，北冥原是想请他们去府上坐坐，喝喝茶，两个人都拒绝了，马不停蹄的回了天界的帝君府。 帝君不在，跟仙官一打听，又跑去下仙界玩儿去了，找又不好找，两个人只好自己留在了府邸里，把苏镇的事儿，又认真仔细的探讨了一番。 “这个苏瑾莫，到底是什么身份？” 说来说去，最大的疑惑还是北夜的娇妻，已经在生死簿上没了性命的人，是如何长到十五六岁，北卫为什么要帮她成仙？帝君跟红樱上神，为什么要让北夜跟她扯上关系？ “所有的变故，好像都是围绕她。” 北夜是有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太过荒谬，他还是不想告诉太多人。 “要是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话，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件事的发生，起因，目的，这两个但凡找到一个，整个过程就会明朗起来。 北卫身后肯定不止他一个人，魔界的力量也渗透了进来。 两个人想了一堆的理由，又一个一个的排除掉，最后一无所获，眼看着半日的时光，就这么消耗掉了。 午时一过，九尾狐一族的就率先到了，迎深压着迎安，身后跟着止月跟华宁，一行四个人，与他们二人拱手行礼。 迎安满头包，脸也肿了，手上捆着铁链子，跟在自己父亲身后，大气都不敢出，止月想给她拿药，却被华宁给阻止了。 仙官们早就设好了席位，九尾狐一族坐下没一会儿，龙族的现任族长天都也到了，长龙山耽误不得，他已经派了身边的人下去处理，是以出现在这里时，只有他一个人。 大家各自打了招呼，仙官们捧了茶来，屋子里一片安静。 “死秃狼，有本事你再跟老娘瞪一眼试试！” 门口传来了争吵，红樱上神提着嗓门，气急败坏的喊着。 “懒得理你！” 北冥刚落地，就撞上了同时出现的红樱，登时就被她指着鼻子一顿臭骂，他这会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有时间跟她吵嘴，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炸了。 “说得好像我很愿意理你一样，好狗不挡道，让开！” 红樱气哄哄你的，提着裙子就往前冲，直接撞着北冥的肩膀，往屋里去了。 他俩一进来，屋子里的人就都不由自主的抬头看房顶，心里头祈祷着，千万别被她逮到了，也千万不要开口惹她。 “都来了？” 红樱直奔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端起茶水，只抿了一口，就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上神，是茶水不合您意吗？” 仙官们一路小跑，到了她旁边，惴惴不安。 “你们家帝君呢？喊我们来议事，他人呢？” 众人们纷纷松了口气，还好她是先把矛头指向了帝君，北冥进来后，也是一脸的难堪，默默的坐下后，就皱着眉发呆。 “二不拉几的憨包包！” 红樱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小声的嘟囔着。 南铭推了推北夜，让他赶紧去守住自己姨母，不要让她再乱讲话，把北冥上神惹到了。 北夜一抬脚，天明帝君就回来了，两个人刚好迎上，他怀里抱了一堆东西，刷就丢给了北夜，北夜下意识接住，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堆青菜叶子。 这是什么意思？北夜抱着菜，看了看南铭，又看了看天明，默默的走了回来，他本想把菜叶子丢给南铭，南铭却跑到了天都身后，装什么都没看见。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抱着。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过来吗？” 帝君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是我教子无方，今日，已带罪人迎安至此，何去何从，全凭帝君发落！” 迎深率先站了起来，毕恭毕敬，顺便把旁边的不孝子，一脚踹到了正中间，跪在了天明面前。 “是我执法不力，没能将那逆子一并处死，才造成了今日的结果。” 北冥也站了出来，一脸的凝重跟深沉。 “哼，狼心狗肺的冷血动物！” 红樱就知道他会这么讲，天都也起身了，刚想说什么，却被天明摆手给压了下去，只能作罢。 “北冥，你这态度，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天明敲了敲桌子，脸沉了下来。 “与魔女厮混，不知羞耻，不知悔改，我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北冥上神僵着脖子，一丝都不肯退却让步，天都清了清嗓子，小声的嘟囔着： “天雅也算是龙族，不过是修炼的道法不同，别人也是有心向正，要不是你，怎得会到如今的地步？” 长龙山的龙脉就是最好的证明，天雅一族的血脉，跟他们龙族是一样的，北冥这般讲，可不就是打了龙族的脸？ “你别理他，他是疯狗！” 红樱上神安慰天都，北冥本来就没有心，他眼里，只有族规条例，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蠢玩意。 “你也少说两句，一到我这里，就阴阳怪气的！” 天明把红樱也批评了一顿，红樱扁了扁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人间的事儿，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吧！” 四个上古神族，占着仙界一大半的势力，苏镇的事儿，他的四个护法，都通知的清清楚楚，事态严谨，需要他们一同商讨。 “是不是魔界的人在捣鬼？” 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跟魔界有关。 “跟六界都有关！” 天明敲着桌子，不容置疑，四个族长你看我，我看你，都沉默着，等着帝君的解释。 “仙界肯定有他们的内应，你们几个族长回去后，不要声张，但是私下里，一定要把族里查个遍，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原是想等他的猜测，结果却是给了命令，几个人应下后，刚想追问，就被打断了： “不要问我，自己去查，一族之长，什么都不清楚，还得跑我这里，让我给你们答案吗？” 几个人的脸登时就红了，到了嘴边的话，愣是讲不出来，只能默默的收了回去。 “等你们查到后，自己告诉我！” 几位族长不清楚，但是四个护法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帝君又在唬人了，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吧，不要耽误时间！”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就下了逐客令，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事儿就算是议完了？几个族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往外头走，一边走还一边不确定的回头。 第66章 饿呀 “送客！” 帝君差遣自己的四个护法，南铭他们立马就行动起来。 “等一下！” 迎深又屁颠屁颠的回来了，手里牵着他儿子，说是要给帝君发落，天明看了看吓得抖成一团的迎安，还没开口，止月就站了出来，说在事情查明之前，她愿意做迎安的守护人，看管着他。 帝君没有反驳，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几位族长，这才散去。 “北夜，你过来！” 送完了客，帝君就坐在门槛上，招手让北夜过去，其他三位很默契的离开了。 “帝君有什么吩咐？” 北夜毕恭毕敬的到了他跟前。 “把菜带回去！” 天明指了指被他丢在角落里的菜。 “什么？” 北夜以为自己听错了，天明又重复了一遍，他有些不解，他已经辟谷多年，这些菜给他有什么用？ “带回去，晒成菜干，你这几天什么都不要做了，就给我晒菜干，什么时候晒好了，什么时候给我送回来！” 天明看他一脸憨憨的模样，就知道他脑子没有转过来： “别说让我找仙官，我就找你，给我把这事儿做好了！” 不仅如此，他还打断了他推脱的说辞，北夜默默的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乖乖的抱着菜，被天明轰出来了。 “你——” 守在门外的四个人，都还等着他能从帝君那里挖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结果没一会儿，他就抱着青菜出来了。 “晒菜干！” 北夜绷着脸回答着。 晒菜干？其他人的嘴脸抽了抽，帝君这又闹哪一出？ “什么时候晒好什么时候出门！” 北夜相当于是被帝君给禁足在自己的府邸了。 “哈哈哈，你是要养兔子吗？” 躲在止月身后的迎安，忍不住嘲笑起来，结果脸肿的厉害，疼的他嘶嘶抽冷气，止月扬起来了巴掌，差点抽上去。 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迎安这才安静下来。 “南铭，带止月跟华宁进来！” 帝君在屋子里喊着，止月抬手就把迎安变成小狐狸，收在了袖子里，跟着南铭跟华宁的脚步，往门里去了。 在与北夜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与北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低头往前去了。 北夜从始至终没有回头，止月却在门内，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他好像变了。 北夜没有回自己的府邸，他去了太阳宫，想着让太阳神帮自己把菜直接烤干，结果太阳神不给帮忙，他在外头溜达到了晚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抱着一堆蔫了的菜回了自己的府邸。 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苏瑾莫，垂头丧气，可怜巴巴，一听到脚步声，立马就抬起来了头，看到他的瞬间，眼睛里都冒着光。 “你回来了？” 苏瑾莫站起来就往他面前跑，北夜及时伸手，抵在她的脑门上，这才把她拦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的眼睛冒的是绿光，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苏瑾莫委屈巴巴的，再不回来，她可就要饿死了。 “忙！” 北夜点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一副表情，在天界，他这个府邸，防御是数一数二的，完全不必担心。 “我好饿！” 说着，她的肚子就又叫了起来，北夜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她是刚飞升的散仙，还没学习辟谷，会饿，会需要吃饭。 “家里没有吃的。” 苏瑾莫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在咱们家里，你家里，这两者之间，选了最模糊的家里二字。 “嗯！” 北夜点头，确实没有，因为他不需要。 “我好饿！” 苏瑾莫眼巴巴的看着他，哪怕是给个馒头也行啊，她不挑食的。 “喏！” 北夜把怀里的青菜，往前一递，反正这菜这么多，给她吃两根应该没关系的，天都晚了，想要吃的什么的，只能明天再去想办法了。 “菜叶子？” 苏瑾莫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菜叶子，看到北夜怀里这一堆绿油油的东西，她的肚子就一抽一抽的，小脸登时就苦了起来。 “你想吃肉？” 看她半天不伸手，北夜灵光一闪，有了别的法子。 “不是，没有，菜叶子也行的。” 苏瑾莫忙摇头，手却很诚实的没有伸过来。 “吃狼肉吗？” 北夜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这可把苏瑾莫吓到了，狼肉？北夜上神，该不会是要割自己的肉，喂给她吃吧？ “不要！不要！” 使不得，使不得，吓得她忙摆手，抽过一根菜叶子，拼了命的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含糊不清的坚持说着不要。 “喏——” 结果，北夜还是手一挥，递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过来。 啥？苏瑾莫呆住了，嘴里还塞着菜叶子，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眨巴眼睛好一会儿，这才看清楚，北夜手里提着的是一头白狼。 “这不就是苏镇的那个——” 苏瑾莫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好半天，没错，就是那只白狼，只不过被变小了。 “吃吗？” 北夜有意想帮着狼脱离肉身成仙，如果苏瑾莫愿意吃，他完全可以为他重新塑造一个仙体，它这个狼身，受噬灵虫的影响，很难脱胎成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大型的兽罢了。 “不吃！” 这怎么能吃呢？还好好活着的白狼，虽然吧，它使坏，摁着自己的脑袋喝水，但是自己已经报复回去了，没道理因为这点事，就把人给吃了吧？ 北夜可不给她考虑时间，手一扭，白狼的脖子咔嚓一声就断了，透明的魂灵，一下就跑了出来，被北夜握在了手里。 “你——” 苏瑾莫呆愣愣的看着他，你也是狼，你怎么能杀同类呢？ 北夜没理会他，直接把狼身丢到了她怀里，自己抓着魂魄就往库房去了，苏瑾莫抱着还温热的狼身，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好好的狼，她都说了不吃了，他还要把人给弄死了，简直就是个特立独行，不听别人意见的混蛋。 “小白狼，对不起！” 苏瑾莫一边哭，一边把狼放在地上，从兵器架上找了个趁手的刀，去旁边的墙角挖坑，准备把它给埋了。 这边坑刚挖了没两下，北夜就出来了，他站在一旁，颇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 第67章 烤肉 “哼！” 苏瑾莫抹了一把脸，转身背对着北夜，继续挖土。 “你干嘛？” 北夜上神完全没有看出来她的不悦，不咸不淡的问着。 “我要把小白狼埋了！” 苏瑾莫吸了吸鼻子，太可怜了，小白狼就这么被这个暴力狂神给掐死了。 “为什么？” 北夜想不通了，你不是想吃肉吗？怎么，狼肉不喜欢吗？ “你怎么能滥杀无辜呢？” 你还好意思问我问什么？苏瑾莫扭头瞪着他，颇有些愤懑。 “吃肉都要杀生！” 给你青菜叶子你不吃，给你肉你又说杀生，那你干脆饿死得了。 “那也不能这样啊！” 苏瑾莫简直不能够理解他的脑回路，她平日里吃的都是鸡鸭鱼鹅，兔猪牛羊，而且吃的时候，都已经杀好了，根本就没有感情，这小白狼不一样的。 北夜彻底不想理他了，扭头就进屋子里去了，苏瑾莫本来还想追上去跟他争辩一番，结果他走的快，门吧嗒一声就从里头锁上了，苏瑾莫没敢追，鼓着腮帮子，继续低头挖坑。 “北夜上神，在家吗？” 还没挖两下，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苏瑾莫听了一会儿，见屋子里没有动静，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把门给打开了。 “你在玩泥巴吗？” 门外站着的是迎安，他怀里抱着两个木盒，正满脸不悦呢，一看到是苏瑾莫，登时就笑了。 因为在挖坑，她的衣服上，脸上，都是泥土，那模样，确实是有些脏乱。 “你来做什么？” 苏瑾莫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天色已晚，迎安不是已经回九尾狐族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师傅让我过来的。” 说着，迎安就把怀里的盒子塞给了她，在她充满疑惑的眼神里，同她做了解释： “是吃的，肉干跟蜜饯，我师傅知道你才从人间上来，不会辟谷，所以差我送过来的。” 那两个盒子，一个是木雕的，一个是瓷器烤的，木雕做的是放着肉甫，瓷盒里则是蜜饯。 “谢谢你跟你师傅！” 苏瑾莫登时就感动的不得了，这份关心，可比屋子里那个，扭断白狼脖子，把尸体丢给自己，让自己吃的人好多了。 “我能进去坐一下吗？” 迎安用下巴指了指院子，苏瑾莫忙抱着盒子到了一边，把人请了进来，一路小跑，把盒子放在石桌上，转身就准备给他搬个小板凳过来。 “我坐这里就好！” 迎安摇头，就着石桌旁边的圆凳坐了下来，开始四处打量。 “你在干嘛？”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角落里才挖了没多深的坑，以及坑旁边躺着的白狼的身体。 “我想把它埋了！” 苏瑾莫把经过跟迎安讲了一遍，小白狼太可怜了，也不知道他的魂魄，有没有被北夜为难到。 “你是不是不会做啊？” 一听说是长龙山的那头白狼，迎安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好东西，好东西啊，就他在长龙山修炼这些年，他这身肉，吃了可是大补。 “啊？” 苏瑾莫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做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够可怜了，我可不忍心去吃它！” “你是不是傻啊？” 暴殄天物，迎安就差指着她的脑门子数落她了。 “反正我做不到！” 这小白狼分明就是因为她，才被北夜掐死的，她可做不到这么冷血。 “不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家小姐的日子过惯了，得旁人伺候着你才行。得，今天算你走运，遇到了我！” 迎安撸起袖子，就要去提地上的狼，苏瑾莫忙跑了过来，堵在了他面前，质问他要做什么。 “你不会做，我会啊！” 狼肉这么好的东西，又是在北夜这里吃，这么刺激的事儿，他可是兴奋的厉害。 “不要，我只想把它埋了！” 苏瑾莫坚持着。 “你是不是傻，这可是好东西！” 迎安跟她解释了一番，说这狼肉有多好，这狼就是不死，往后也修炼不成人，越往后只会越兽化，最终也还是逃不脱被人宰杀的命运。 北夜这可是大义灭亲，提前消灭隐患，顺便还给了她一次提升法力的机会。 “那也不行！” 苏瑾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怎么，你该不会是同情心泛滥成灾，在这里假慈悲吧？” 方才那盒肉干，瞧着你接的挺干脆的，在人间，也没少沾荤腥吧，怎么，你吃的那些肉，就不是活物身上的？不经过你的手，不在你的眼前杀生，你就过意得去，在你面前发生的，你就觉得残忍？ 苏瑾莫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张小脸都白透了。 他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一时半会儿，苏瑾莫就是接受不了。 “你呀，觉悟有待提升！” 迎安扒拉开她，把地上的狼给捡了起来，就着地上的刀，利索的剥了皮，找了水，洗了干净，又用乾串着，放了一堆火，架在铁架子上烤了起来。 苏瑾莫阻拦不了，只能远远的坐在石凳上，鼓着腮帮子，看了又看，终究是没能鼓起勇气，也没有找到理由来阻止，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喂，你去把脸洗了吧！” 迎安指着他方才打过来的水，还有半桶，她那一脸灰突突的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苏瑾莫瞪了他一会儿，这才听话的把脸洗了，洗完后，依旧坐得远远的。 迎安继续烤肉，一边烤，一边在上头加佐料，没一会儿，肉就开始散发出香味，风一吹，满院子都是烤肉的味道，苏瑾莫一嗅到，就馋的流口水。 这样一来，她更气了。 这么点定力都没有，一闻到香味就把持不住，可不就是验证了迎安的那番说辞？ “小娘子——” 迎安把她矛盾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反正，这天界，他是跑不了了，唯一能逗乐子的人，也就只有眼前的苏瑾莫。 两个人在人间的相识相遇，回想起来，迎安就忍不住要跟她游戏一番，反正北夜上神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不懂男女之情，那他逗一逗这个小丫头，也没什么了。 “哼！” 苏瑾莫转身背对着他，打开了匣子，恶狠狠的咬着肉干跟蜜饯，心里头不住的骂着。 “呦，生气啦？” 这么有脾气？迎安把肉放好，起身就到了她面前，苏瑾莫一看到他来，立马就换了方向，就是不愿意正面对着他，迎安也不急，就这么故意绕着，一定要到她面前，两个人折腾了好一会儿，苏瑾莫忍不住了，凶巴巴的问道： “你干嘛？” 第68章 疯了 “哄你呀！” 迎安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捧出一捧粉色的花儿来，那花儿的花瓣像桃心一样，嫩黄色的花蕊从里头吐了出来，仿佛是挂在上头的星星一般。 苏瑾莫没回应，脸色却好了许多。 这花儿，确实是很好看。 “这是我回青丘元陵，专门为了你摘的。” 迎安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儿，也没有女孩子不喜欢甜言蜜语，只是喜欢归喜欢，苏瑾莫的理智还在。 “拿开！” 她才答应的北夜，虽然他这个人不懂风情，还有些凶巴巴的，比起说了太多情话的张文清，他至少不会把他认错，也绝对不可能把她弄错。 迎安是长着桃花眼的狐狸精，苏瑾莫一想到他们相遇时，他哄骗她，要她以身相许，结果却是个拈花惹草，臭名昭着的人。 这么一个有前科的存在，苏瑾莫可不敢轻易信他。 “那你是在生我气吗？” 迎安不依不饶，苏瑾莫鼓着腮帮子，冷声道： “我在生我自己的气，你不用理我！” 这样说，已经够明白了吧！ 偏偏迎安要装糊涂，缠着说她就是生他的气，苏瑾莫被他烦到了，小脸一垮，登时就回了句，没错，就是生你的气，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答案自然是不能，这可把她给气坏了。 “我呀，最怕的就是别人生我的气，这可能是我自己的毛病，非得跟人道歉，得到别人的原谅，我才能放心。”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一定要苏瑾莫亲口说原谅他，才肯罢休。 “我原谅你了，可以了吧？” 真是的，怎么这么烦人？ “你不是真心的！” 迎安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桃花眼瞧得她心里头发慌： “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陪我一起吃烤肉吧！” 这好东西，可是北夜上神专门留给她的，他是来蹭吃的，怎么能正主没动一口，他倒吃了个精光？ “我不吃！” 苏瑾莫还惦记他说她话，为了让自己有骨气一些，她努力的克制着，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美味的诱惑。 “吃嘛，不然我哪里好意思啊！” 迎安朝房子里驽了驽嘴，别呀，你不吃，北夜上神出来了，我怎么解释啊！ “我还是要花吧！” 苏瑾莫才不怕北夜呢，她心里头还在气他把小白狼捏死的事儿，迎安今日就是把天说个窟窿，她也不要吃。 “吃了肉，我就给你花儿！” 哪怕一口也成啊，迎安把花又藏到了背后，苏瑾莫看拿不到，只能坐在原地，鼓着腮帮子说不要了。 两个人就肉跟花儿纠缠了好半天。 “你才来天界，人生地不熟的，只要你听我的，以后我罩着你！” 看她软硬不吃，迎安就想用别的法子，引诱她就范。 “我有北夜上神，我才不要你！” 就你罩着我？算了吧，别被天界的人给一口一个唾沫淹死了，苏瑾莫最讨厌的就是始乱终弃，拈花惹草的坏男人，偏巧，迎安都占上了。 “他那么不懂风情，你跟着他呀？” 迎安一听她这回答，就乐呵了，怎么，你还能真瞧上他不成？ “那也比你好！” 至少他是个赤诚的人，有一说一，不会像你这般，玩弄感情。 “要不是我，你今晚只怕是要饿死，还有，你看看他这里，你晚上有地方睡觉吗？” 还比我好？迎安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北夜可是公认的难相处。 “他有给我带青菜，只不过我不爱吃！” 至于睡哪里，这么多屋子，就是没有床，拿凳子拼一拼，也是能将就的。 “那是他带的？那是——” 迎安本来想说，那是帝君逼着他回来晒的干菜，别自作多情了，结果话还没说完，北夜就推门走了出来。 一时间，他舌头打结，愣是说不出来话了。 苏瑾莫也看到了北夜，院子里登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肉香味浓郁的厉害。 “去！” 北夜出来后，他身后就跟着一个小少年，约摸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白衣，丹凤眼，唇红齿白，好看的紧。 哎？这府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苏瑾莫记得，这里是没有其他人的。 那少年很听话的出来了，直奔火堆旁边，坐下前，还把旁边的狼皮捡了起来，宝贝的擦了又擦，然后收在了袖子里。 “北夜上神，这位是？” 迎安一边打招呼，一边充满疑虑的看着那少年。 “你的小白狼！” 北夜看着苏瑾莫，苏瑾莫指了指少年，又看了看他手里正扶着的烤肉，脑子瞬间就不够用了。 这个少年是小白狼？那烤着的肉是谁的？ “你帮他重塑了肉身？” 迎安立马就到了少年面前，抓着他的手，里里外外，仔细的检查了一边，心里头立马就酸了起来。 这少年的真身，竟然是用普生果重塑的，普生果啊，只有南山群涯才有的宝贝，千万年才能结一颗，一颗抵旁人上千年的修行，真是够暴殄天物。 “你——” 苏瑾莫明白了，原来北夜并不是杀了小白狼，他是帮了他，这个结果，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府里没什么仆人，以后他跟着你，你们可以一起学习。” 北夜想的很简单，刚好苏瑾莫也是才飞升上来的小散仙，他帮了这小白狼，往后，他们俩在这里一起修行，互相做个伴，也就不会孤单了。 “谢谢你！” 苏瑾莫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北夜虽然话不多，也不善言辞，但做起事来，总是让她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嗯！” 北夜点点头，转身就又回屋里了，苏瑾莫盯着闭着的门好半天，才算回过神来。 “主人，可以来吃肉了！” 少年朝苏瑾莫招了招手，苏瑾莫回头看着他，好半天，才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确认了一番后，才坐了下来。 “这是你自己的肉，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就是因为是自己的肉，我才要跟你们一起吃！” 这回答，苏瑾莫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难道是因为真身是狼的缘故，思想都这么难以理解的吗？ “聪明！” 迎安竖起来了大拇指，转而指着狼后腿，说要吃后腿上的肉，少年乐呵呵的分着肉，苏瑾莫就站在一边，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一切。 疯了疯了，这仙界里头的人，该不会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第69章 白恒 苏瑾莫最终是没有吃那烤的狼肉，倒是另外两个人吃了大半，吃饱喝足后，迎安抱着肚子回去了，少年把剩下的肉收好，又把院子收拾干净。 苏瑾莫默默坐在石凳上，看着肉脯跟蜜饯，也没了胃口。 “主人，累了吗？” 少年说着就蹲在了苏瑾莫面前，要给她捏腿，吓得苏瑾莫忙跳了起来： “你干嘛？” “我就想帮你捏捏腿！” 少年歪头看着她，一脸的不解，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 苏瑾莫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小姐，可那些伺候她的都是女子，就算这小白狼是少年的模样，她也下意识的拉开了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 这都不懂吗？ 结果，少年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苏瑾莫的语气软了下来，他之前是狼的模样，生活在山林里，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纲长伦理，他不懂，是应该的。 “我应该懂什么？” 少年认真想了想，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叫我主人？” 罢了，不计较这些了，苏瑾莫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喊自己主人。 “是北夜上神让我叫的。” 少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本来，他该认北夜为主人的，是他救了他，可一回忆起之前跟他相处的经历，他就只打退堂鼓。 算了吧，他也没强求，本来他的意思就是让他跟着苏瑾莫，那就认苏瑾莫做主人就好了。 “真的？” 苏瑾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方才北夜是说过，让他给自己作伴的，这么一来，她对北夜的好感又升了几个层次。 “真的，我不骗你！” 少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苏瑾莫嘴上说是勉为其难的相信，心里头已经乐开了花。 “你叫什么名字？” 这可把少年给问住了，他想了想，就摇了摇头，之前一直是兽的模样，别人都喊他狼妖，好不容易遇到了北卫，那人也只是叫他小白狼，不管是狼妖还是小白狼，这两个称呼，可都算不上名字。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苏瑾莫一听，就有些同情他了，她读的书也不多，思来想去，就给人了一个白恒的名字，还慎重其事的解释着：恒，就是永恒的意思，配上它雪白的皮毛，姓就取白这个字。 “白恒？” 小白狼反反复复念叨了好一会儿，这才笑着点头，同意了这个名字。 白恒，他以后就有名字了。 “对了，你之前干嘛要追我，还把我的脑袋摁在水里？” 两个人之间和睦的气氛，没过一会儿，就被苏瑾莫翻旧账给翻没了，她是想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招惹自己。 “是你乱跑，我没有办法啊！” 白恒说，它原本是奉北卫之命，去抓她的，结果人没抓到，反而还让北夜给逮到了，带到了这里，好在因祸得福，脱离了兽身，修得人形。 “他为什么要抓我啊？” 提起来北卫，苏瑾莫心里头就又记起来他说的那句话，你成仙，是我帮你的，他有毛病吗？为什么要帮自己成仙。 “它是狼族的神，我反抗不了。” 白恒叹了口气，它也是没有办法，原本，它也没想招惹这群神仙的。 “你还知道什么吗？” 苏瑾莫老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结果，白恒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北卫他是认得，但是每次见面，他只给它命令，并不跟他言语，白恒是兽，它哪里有资格跟北卫攀关系？ 两个人在门外聊了一会儿，没有聊出来什么想要的结果，苏瑾莫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白恒立马就让她赶紧休息。 说起来休息，两个人都有些为难了。 北夜在仓库里待着，外头的房子里，只有桌椅跟兵器，并没有床铺跟褥子，两个人怎么休息，都是个问题。 “要不，主子去敲门问一下？” 白恒看着紧闭的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去吧！” 站在他旁边的苏瑾莫，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白恒见状，也跟着退的更后，两个人反复几次，差点没吵起来。 计较来计较去，还不是因为北夜太可怕，他们不敢随意打搅，怕惹得他发火了，追着他们两个揍。 “算了，就拿凳子将就一晚上吧！” 苏瑾莫撇撇嘴，实在不行就生一堆火，坐在火旁边，睡一晚上，等明天了再想办法。 “我觉得可以！” 白恒点头，反正他可以变成小狼的模样，浑身的皮毛，够他抵御寒冷了。 两个人说做就做，很快就挑了一个房间，把凳子搬进去，摆成了面对面的两排，刚好够一个人躺上去。 “等下！” 凳子上光秃秃的，太过板正坚硬，白恒把方才收到袖子里的皮毛抽了出来，变大后，刚好铺在上头。 “那你怎么办？” 这让苏瑾莫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白恒的模样，比自己都小，怎么能自己躺在上头，让他受冻呢。 “你可以抱着我睡啊！” 白恒笑的一脸纯真，苏瑾莫却心头一震，险些没一巴掌抽上去。 “说什么呢？刚才跟你讲过，男女授受不亲！” 这才多大一会儿，你就想跟我一起睡？你这十三四岁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怎么还好意思提这一茬？ “我不是男人！” 白恒耸肩，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苏瑾莫。 “你不是男人，那你是什么？” 别跟我说你是头狼，狼是你的原形，你现在能变成人了，变成人就是男人，是男人就该知道男女有别，不提些过分无耻的要求。 “狼，你可以抱着我睡！” 说着，白恒就地一滚，变成了只小奶狼，顺势一跳，就到了苏瑾莫的怀里，苏瑾莫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住了他。 四目相对，一派寂静，这奶呼呼的小模样，简直要把人萌化了，一时之间，她还真不好意思再说出斥责的话来。 “就今天晚上一晚，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苏瑾莫一边揉着它身上的软毛，一边口嫌体正的嘟囔着，白恒点点头，用前头两个爪子跟他作揖，还歪头吐舌头，可把人给萌化了。 苏瑾莫搂着它，玩儿了半天，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白恒已经不在了，只有她自己还躺在那里。 第70章 休夫 睡了一晚上板凳，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苏瑾莫爬了好一会儿，才从椅子上下来。 “你醒啦？” 白恒捧着个盒子就进来了，说让她吃点东西，苏瑾莫刚好饿了，也就没有多想，直到吃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回来。 “这肉怎么是热的？” 不仅是热的，香料味也很足，虽然切了片，但这味道，分明就是昨天晚上烤的狼肉。 “我热的啊！” 白恒递了杯水过来，笑的一派自然。 “呕——” 苏瑾莫推开他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扣着嗓子眼想让自己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这人八成有毛病吧，自己吃自己的肉就算了，还切成片给别人吃，太可恶了，她都说了不吃了。 “哎呦——” 结果还没跑出门两步，咚的一声就撞到了北夜怀里去，北夜手里捧着个盘子，躲避不及，只能抬手把盘子举起来，护住了里边的东西。 “北夜上神——” 这可吓了她一跳，登时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喏！” 刚好他就是来寻她的，白恒把昨天的肉又热了，切成了三份，最大的那一份送到了北夜的门口，敲门说明来意后，他就来寻苏瑾莫了，北夜想了想，觉得这东西，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就出了门，想把这东西搬给她。 “我不吃！” 一看到是片好的狼肉，苏瑾莫立马跳到了一边，态度异常的坚定与执着。 北夜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后边追过来的白恒，抢在他发脾气之前，把那肉端到了苏瑾莫面前，低声警告着： “让你吃你就吃，这是助长灵力的好东西，你说你干嘛跟好东西过不去？” 过不去也就算了，为何偏偏要再北夜上神面前，还拒绝了北夜上神的好意。 “我不喜欢吃狼肉！” 苏瑾莫口是心非，方才她明明就吃的很香。 “赶紧的！” 白恒就差用手抓起来肉塞到她的嘴里，逼着她吞下去了，苏瑾莫捂着嘴，浑身上下都透漏着拒绝。 北夜冷眼瞧了一会儿，就把白恒喊退了，面目表情的看着她： “既然你不喜欢吃肉，那以后就只吃青菜吧！” 说着，就把昨晚的那一堆青菜，拿出来，摔到了苏瑾莫脚旁边，从怀里抽出一个卷轴，丢到了白恒怀里，低声吩咐着： “你来教她基本的法术，没有学会辟谷之前，不准她碰肉！” 苏瑾莫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我只是说不喜欢吃狼肉，你发什么脾气啊！ “我不喜欢看到眼泪，也很讨厌矫情的人，你想要留在这里，就把眼泪憋回去！” 北夜一点好脸色也没有给，瞪了苏瑾莫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苏瑾莫一个人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憋着委屈，攥着手，生生的把眼泪压了回去。 这还只是开始，她现在无依无靠的，只能留在这里，北夜要是不要她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一想到他的态度，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打转。 怎么能这样呢？他凭什么说她矫情？ “主人，你还好吧？” 目睹这一切的白恒，尤其尴尬，默默的站了好一会儿，等到苏瑾莫冷静下来，这才抱着卷轴，小碎步的挪了过去。 苏瑾莫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睛都红了，咬着唇，委屈的不得了。 “北夜上神就是这个样子，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没有动手，已经够不错了！” 回忆起来，北夜上神今天说的话有些多咧！ “要不是没有办法，我才不待在这里呢！” 苏瑾莫一跺脚，扭头就坐到了台阶上，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承诺要努力的去尝试喜欢他，接受他，就他这种脾气，只有木头跟兵器适合跟他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哎呦，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嘛！” 白恒蹲在她面前，安慰了好一会儿，看她依旧还是很难过，脑子一转，就有了法子。 “什么法子？” 苏瑾莫吸了吸鼻子，要是能反悔就好了，她才不答应红樱上神回来给他做媳妇。 “你把他打趴下！” 白恒说的老轻巧了。 “啥？” 苏瑾莫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会儿，翻了翻白眼，那还不如现在就把她打死得了！ 北夜上神是四海八荒有名的战神，她一个靠走狗屎运飞升上来的小仙，啥都不会，还想把他打趴下？做梦呢？ “我是说靠这里！” 白恒指了指脑袋，你想什么呢，我不是让你真的去跟他打架，是让你智取。 苏瑾莫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白恒拉着她一通分析： 其实北夜上神很好懂，他这个人思想单纯，藏不住事儿，有一说一，不会拐弯抹角，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叫正直无私，说不好听点就是憨包臭石头，又硬又磨人，跟他相处，都会被他给气到。 但是，如果你稍微换一下思维，用些法子，就能够很好的掌控他，用他这块儿石头去砸别人的脚。 “什么法子？” 被他这么一说，苏瑾莫有些茅塞顿开了。 “不知道！”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白恒，一下子就沉默了，这个嘛，他也不知道。 “那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啊？” 苏瑾莫的茅塞又给关上了，两个人并肩坐在了台阶上，肘着脑袋发愣。 怎么办哦，在这个战神府待下去，日子只怕是会越来越难过了。 “我知道了！” 苏瑾莫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一脸凝重的握紧了拳头，扭头看着白恒期待的眼神，缓缓说出来了五个字： “我要休了他！” 对，没错，要把他给休了，长痛不如短痛，就北夜这死不悔改的脾气，他们俩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与其让自己痛苦，那不如早些散了好。 “他休了你吧？” 就你？还想休北夜上神？一大早说什么梦话呢？ “也可以的！” 对哦，他这么凶，还是他休了她吧，不然她怕他揍他。 “可能吗？” 白恒想了想，就北夜上神方才的态度，不像是要休妻的模样啊！ “怎么不可能，他不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不信，他——” 苏瑾莫话还没有说完，白恒就把它接了过去： “他锤不死你！” 锤不死你！不死你！死你！ 苏瑾莫的豪情壮志，登时就被扑了个干净，沮丧着一张脸： “他不会赖上我了吧？” 妈呀，早知道我就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第71章 瞎猜 两个人就苏瑾莫有没有被北夜上神赖上了，争执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就北夜上神到底有没有看上她吵了起来。 “北夜上神不近女色，这事儿我都知道！” 白恒是狼妖，他们狼族里，对于北惑一族那是迷之崇拜，仙界里的事儿，尤其是北夜战神的事儿，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他为什么要娶我？” 这可是关乎一个女孩子的尊严，苏瑾莫可不愿意承认，北夜娶她就是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成仙的缘故！” 这可是牵扯到了北卫上仙，北卫，一个跟北夜上神肖像，但是却喜欢魔女的存在。 等等，白恒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堪称奇特的想法，北夜上神跟北卫肖像，北卫喜欢魔女天雅，他想让天雅成仙，然后苏瑾莫成仙，嫁给了北夜。 “你这么古怪的看着我做什么？” 苏瑾莫被他盯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该不会就是天雅吧？” 那什么，北卫把天雅的灵魂放在了她体内。 “怎么可能？” 有没有脑子，如果她就是天雅，那她都成仙了，北卫还用得着费尽心机，把天雅的身体带走吗？ “怎么不可能，你自己想想看，北卫三番两次找你都为了什么？” 白恒抱着胳膊，一脸笃定的模样，苏瑾莫被他这份自信给唬住了，自己也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好像是的哦，北卫找他，都是跟天雅有关。 “说不定，你这幅身体只是暂时的，到时候还是要回到原身！” 白恒这话可把她给吓到了，赶忙抱紧自己，噔噔噔跑到了一边，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不会吧？应该不是的吧？ “胡说八道，那我要是天雅，他就不会把我送上来，还看着我跟北夜成亲了！” 这要是真的，自己就是天雅，那北卫一定是疯了，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出来把自己往天界送。 对，一定不是白恒说的那样，他就是在胡说八道。 “谁知道呢？” 反正这副肉身也没什么重要的，更何况，北夜上神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不跟你胡扯了，我们赶紧练习法术吧！” 苏瑾莫及时刹车，没再让白恒继续猜测下去，她还记得北夜说的话，没有学会辟谷之前，只准吃青菜叶子。 青菜叶子，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青菜叶子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战神府呆了三日，三日下来，白恒进步飞快，苏瑾莫勉强能从地上飞起来几米，至于辟谷，那是一点都没学会。 “你就吃一点，我帮你瞒着！” 熟悉以后，白恒对于苏瑾莫就越来越放肆，主人这个称谓，已经成了过去，苏瑾莫也是个有骨气的人，被罚不准吃肉，那就不吃，抱着青菜叶子啃了三天，啃的脸都绿了，人也瘦了不少。 此刻，白恒看不下去了，抓了把肉干，站在她面前，把她挡在身后，把肉干悄咪咪的伸给了她。 “不吃！” 苏瑾莫拍开了他的手，脸扭到了一边。 “你说你犟什么呢，北夜上神都三天没有回来了，你偷吃两口，他还能感知到不成？” 白恒扭头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丫头倔起来，也是难相处的很。 “哼！” 苏瑾莫扶着腿站了起来，准备接着练下去，结果还没撑过一炷香，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恒彻底没辙了，只能看着他摇头。 “呦，小娘子，你怎么趴地上去了？” 迎安从门外窜了进来，一下子就到了苏瑾莫面前，蹲了下来，拿手戳了戳她的脑袋，笑盈盈的问着。 从昨天开始，迎安就以送菜的名义，老往这战神府跑，知道北夜不在，他胆子就大了，门不敲，禁制也不放在眼里，来了就直奔自己调戏的目标。 苏瑾莫累的连理他的力气都没有，趴在那里老半天没有动静，迎安扯着她的头发玩儿了一会儿，就开始放肆了： “是不是晕过去了呀？怎么办，要不要帮你做人工呼吸啊？” 迎安作势就要去抱地上的人，苏瑾莫一听，立马就来了劲，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蹭蹭蹭就躲在了白恒身后。 这个色眯眯的狐狸，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光明正大的调戏她，太可恶了。 “迎安上仙，你又越矩了！” 白恒可是知道他的德行，苏瑾莫是跟他一块儿修炼的，两个人打打闹闹是很自然的，迎安一来，一切就变味了，这让他很不开心。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主子也不在！”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迎安这会儿可神气了，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他的对手，肆无忌惮的厉害。 “你就不怕上神回来找你麻烦？” 白恒皱眉，怎么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我又没有做什么，再说了，我要真想做什么，你们俩能拦得住吗？” 迎安耸肩，他的师傅跟姑奶奶回族协助彻查去了，他被限制在天界，不得自由，其他人看到他就跟躲瘟疫一般，也就只有这里的两个人，还能陪他一起玩儿玩儿，打搅打搅时间。 “你别太过分啊，我可是北夜上神的妻子！” 他这么一说，苏瑾莫就慌了，瞅着他那流氓的样子，心里一急，就把北夜拉出来当护身符。 “你也不要忘了，你可是答应我，要嫁给我的！” 虽然吧，他在人间没能救下她的母亲，但是她母亲也是她师傅她们救得，四舍五入，就是他救得，再加上他送了颗龙须草，苏瑾莫还真的报答他呢！ “我那是不知道，被你给骗了，不能作数！” 苏瑾莫原本想狡辩不承认的，但是她是个好孩子，不会扯谎，做不到睁眼说瞎话，这么一回答，可让迎安抓住把柄，不停的嚷嚷着北夜上神的不好，让她跟他私奔。 “他就是再不好，我也喜欢，你就是再好，我也看不上，你想要我报答你，可以，但是太过分的话，我就让我家相公揍死你！” 苏瑾莫说着就推了推挡在他前边的白恒，你倒是也帮我说两句啊！ “对，我家主人跟上神相亲相爱，岂是你这种狐狸精可以拆散的，你呀，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上神回来了，揍得你满地找牙！” 苏瑾莫赶忙点头附和着。 “是吗？我怎么不信呢！” 迎安支棱着爪子，作势要扑过来抓他们，吓得两个人连连后退，他则得意的笑了。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72章 嫂子 北夜这两天，没去帝君面前晃悠，反而是跟着南铭，一起去了人间，帮着龙族的人，清理了长龙山里的东西。龙须草跟噬灵虫都消除干净后，又从其他地方运来了山石，把内里填好，这才算完事。 临回天界前，两个人去了趟苏镇，打探了苏府的情况，被红樱派来的小仙，用着苏瑾莫的容貌跟身份，守护着这个宅子，北卫再未出现，苏镇的魂灵也再未出现消逝。 张文清为人确实不错，把苏家的基业做的更大了，小仙与他恩爱有加，两个人还添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苏氏现在也就在家，哄哄孙子听听戏，日子过得很惬意。 北夜对那小仙嘱咐了一番，这才跟南铭一起往天界回去。 “你是不是真的——” 南铭欲言又止，怎么说的，总觉得北夜是故意来这里帮他的，目的就是看看他的丈母娘，做好安排，让苏瑾莫安心留在天界。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北夜偏要解释成是怕红樱上神没吩咐好，他也确实是想要在来人间确认一番，所以才跟着他到了这里。 “真的吗？” 南铭显然不信，自从遇到苏瑾莫以后，北夜就越来越奇怪了，尤其是苏瑾莫被他带回天界后，两个人之间的那种微妙，越来越难解释。 “嗯！” 北夜点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回到天界后，北夜回府，准备去看看府里两个人修炼的进度，南铭本该回天明处汇报情况，却跟在了他身后。 “有事儿？” 北夜回头看着他，不懂他想做什么。 “反正帝君肯定不在，我也不急，就想跟着去你府上，喝杯茶，跟你再谈谈人间的情况！” 实际上，南铭是好奇，被他留在府上的那两个人，尤其是苏瑾莫，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思跟情况。 北夜不置可否，扭头在前边带路，南铭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里头的吵闹，苏瑾莫声音尤为响亮： “你别太过分了啊，我可是北夜上神的妻子！” 哦吼，这么有底气，南铭的耳朵腾的一下就竖了起来，北夜也被这句话给怔在了原地。 这丫头又在发什么疯？ 很快，迎安的声音传了出来，门外的两个人听了一会儿，就把前因后果猜了个差不多，这小狐狸崽子，又找抽呢，竟然跑到战神府作死。 北夜上神的脸立马就垮了，在他的府里，可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个迎安，他今天非得打的他满地找牙不可！ 竟然敢说他不好，还让他给听到了，听到了，那肯定不能放过，得让他长长记性。 就在北夜摩拳擦掌准备冲进去暴揍狐狸的时候，苏瑾莫又讲话了： “他就是再不好，我也喜欢，你就是再好，我也看不上，你想要我报答你，可以，但是太过分的话，我就让我家相公揍死你！” 他就是再不好，我也喜欢。 北夜的耳边，只有这句话在回荡，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办好了。 “可以啊，兄弟，你这媳妇没有白娶！” 南铭拍了拍北夜的肩膀，冲他竖起来了大拇指，听听，这小丫头的告白，他一个旁观者都要感动了。 北夜没理会他，直接踢开门就进去了，原本还鸡飞狗跳的院子，瞬间就安静了。 迎安背对着他，立马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死，刚想跑，北夜就到了身前，提着他的后脖子肉，往地上摔了两回，再提起来，人就变回了九条尾巴的狐狸，可怜兮兮的收着尾巴跟四肢，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妈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完蛋了，完蛋了，要被捶死了！ “怎么样，没吓到你吧？” 跟着进来的南铭，就跟没看到迎安一般，径直到了苏瑾莫面前，关切的问着，苏瑾莫摇了摇头，脑瓜子嗡嗡的响，还没从北夜的突然出现里回过神来。 “南铭上神——” 迎安嗷嗷叫的喊着，北夜扯着他的头跟尾巴，就像是扯面条一样，用力的往外拉，他整个狐狸都不好了。 “看你把我表嫂吓得，表哥，捶死他！” 南铭这突然的改口，惹得北夜手上的力气更大了，院子里响彻了狐狸的哀嚎。 “表嫂，你是不是瘦了啊！” 南铭一口一个表嫂，使眼色，让白恒把人扶着，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他也跟着坐在了旁边。 “南铭上神，你帮忙劝劝北夜上神吧，我主人身子不好，哪儿能光吃青菜不吃肉啊！” 白恒趁机在旁边帮苏瑾莫向南铭求助，南铭的母亲是北惑一族族长的妹妹，也是北夜的姑姑，本来，他跟北夜之间该是水火不容，但自从两个人都在天明上神处当差以后，竟然称兄道弟，关系增进了不少。 六界都知道，北夜上神脾气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是只要是南铭上神在，偶尔还是能让北夜上神改变主意的。 北夜跟苏瑾莫，一个罚，一个被罚，两个都倔，眼看着她这三天，一点进步都没有，身子也越来越虚，白恒也替她着急了。 “不用理他，想吃什么，你跟我说，我去给你办！” 南铭乐呵呵的，苏瑾莫这才回过神，忙摆手摇头说不用，脸腾的就红了，妈呀，他们进来之前，她都说了啥，该不会都让他们听到了吧！ “别客气，咱们是一家人！” 南铭拍了拍胸脯，一脸正经。 迎安已经被扭成了麻花，舌头伸得像吊死鬼一般，只剩下出气的份儿了。 北夜脸黑的不得了，南铭每说一句话，他折磨迎安的手段就残忍几分。 “救命啊——” 迎安的呼救声越来越凄惨，越来越羸弱，就好像快要断气了一般。 “北夜上神，他——你别把他掐死了！” 苏瑾莫没办法坐视不管，尤其是在发生过他把白恒掐断气，而在这之前，她还说过让自家夫君捶死迎安的话。 要是北夜真的把迎安掐死了，那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死不了！” 北夜上神低头看了看手里翻白眼吐舌头的狐狸崽，直接摔到了一旁的地上，拍了拍手，径直的坐到了石凳上，苏瑾莫看到他过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烧的厉害。 他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停手就停手，她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了。 “表哥果然不一样了，这么听嫂子的话，你说是吧，嫂子！” 南铭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朝苏瑾莫挤眉弄眼。 第73章 出谋 北夜没有理会南铭的调侃，大大方方的问起来了白恒，两个人这三天的修行结果，白恒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末了还帮苏瑾莫辩解，说她是没吃好饭，没有力气，所以才没有精力修炼。 两厢对比，苏瑾莫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尤其是在北夜面前，她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羞愧感。 就好像她没有什么进步，是在跟北夜丢脸一样。 北夜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拉着南铭进屋去了，全程都没看苏瑾莫一眼。 “没事啦，你好好修炼，一定会有进步的！” 白恒安慰她，说自己之所以进步这么快，是因为他原本就有修行基础，苏瑾莫是什么都不懂，现在更重要的是打基础，等基础打好了，修行就会一日千里。 苏瑾莫楞楞的看着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脑子里都是北夜刚才的态度，那种冷漠跟疏离，没有责备，也没有鼓励，只是随口一问，就再也没别的了。 好半天，她才算是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自作多情，往后一定要止住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修行，一定要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等到可以在仙界立足以后，她就搬走，再也不在这里惹人烦了。 苏瑾莫深呼吸了好几次，握着拳头继续修行去了，白恒则把方才揍得七荤八素的迎安从地上捡了起来，找了药，帮他涂好，然后用布把它包成了个粽子。 他也确实是被北夜打的狠了，浑身上下，半天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趴在白恒给他找来的椅子上直哼哼，白恒坐在旁边的地上，看着苏瑾莫，偶尔给她提提意见。 屋子里，南铭一脸笑意的看着北夜，北夜绷着脸，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不是要跟我谈人间的事吗？” 既然是要谈事，那就好好谈事。 “人间的事儿，不就那么一回事嘛！” 这会儿，南铭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谈这些，本来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瞧八卦的，让他逮到了，自然是要打听一番了。 “哎，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几天光景，你们俩就好成了这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 北夜僵硬的说着，南铭追问是哪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反驳了。 “不过说实话，这小丫头打扮打扮，也是好看的很，跟你挺般配的！” 能这么坚定的喜欢着北夜的人不多了，就他这脾气，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能遇到这么个人，已经是用尽一辈子的运气了。 北夜没说话，就看着他，听着他在那里胡扯。 “虽然，她身份可能不简单，但是我觉得，再怎么不简单，难不成还能比过你？你要是真喜欢，那就收了吧，好好跟她过，我看你姨母挺想抱外孙的！” 南铭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苏瑾莫的身份，目前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但可以肯定，她一定不是天雅。 就他们在苏镇长龙山的调查，那里头的噬灵虫，出现的时间，大致跟北卫消失的时间一致，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他带过去的，目的是用它们，重塑了天雅的经脉。 也就是说天雅的重生，不止是有那朵紫灵花，还有这座山里的龙脉相助，那些消失的魂灵，大概率是被拿来喂噬灵虫了，只是有一点说不通：人死后，魂灵是如何瞬间移步到长龙山，并不被鬼差察觉的。 因为现在，苏镇魂灵已经恢复正常，北卫也带着天雅的尸身消失了，他们没有办法验证。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真相，苏瑾莫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而这个不简单，思来想去，也比不过北夜。 北夜的父亲北海，是四海八荒都家喻户晓的天尊，一统仙界，威震四方，所以，不管苏瑾莫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在南铭看来，他都配得上。 “不用你操心。” 北夜淡淡的给了这么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我都没有你上心。 “我是为你好，你总该为了自己，自私一些，不要再去看别人的看法了。” 南铭是真心替他着想的，北夜在人前是不近人情的形象，但是转到人后，没有人比他更温柔，考虑事情更周到了。他就像是一个矛盾体，人前竖起刺当刺猬，人后化作影子，尽全力去关怀跟照顾。 他只给别人看他冷酷残暴的一面，却不愿让人知道他心细温柔的瞬间。 总是把别人不好的评价记得太牢，进而更加过分的约束自己，明明心里头委屈的要命，还要装成不在意的冷漠样，这样的他，南铭看着都嫌累。 “不要再把她也推开了，止月跟你，我原本是相信，你们能走到最后的，谁曾想——” 南铭没说下去了，北夜低眉看着自己的手，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罢了，你们俩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你呀，该好好对待眼前人才是！” 苏瑾莫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不管起因是什么，两个人意愿如何，拜了堂，成了亲，可以离开却扭转回来后，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绑在一起的命运。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我说的你听进去了吗？” 南铭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一直跟个木头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北夜抬起眼皮子，看着他一笑，没说什么，换了个抱着胳膊的姿势，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沉思了一番，就在南铭要憋不住发问的时候，他总算开了口：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讲过的话，你不要到外边声张！” 他可不想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六界尽知。 “你还能不放心我吗？” 南铭拍了拍胸脯，我是谁？我虽然喜欢听八卦，但是我嘴可不碎，一个大老爷们，最忌讳跟长舌妇一样，到处说道了。 北夜点点头，笑了笑，南铭就当他是认同了自己方才讲的那些话，为了兄弟的幸福，立马就搓着手，准备帮他出谋划策，把媳妇彻底追到手。 “我看她修行挺吃力的，那什么，你成婚的时候，帝君不是送了你一尊晶玉灵匣吗？拿出来用呀！” 随便放些东西养几日，再给苏瑾莫吃下去，灵力肯定大涨，这么好的东西，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用了！” 北夜眨了眨眼睛，那堆丢给苏瑾莫青菜，都是用匣子养过的。 第74章 划策 “你竟然丢青菜进去？” 南铭眼珠子瞪得溜圆，算起来，那丫头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你说你弄些滋补的肉不好，偏偏要弄一堆青菜。 “她不吃！” 不是北夜没给她弄肉，实在是她不好伺候，狼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吃，蠢到家了。 “为什么？” 南铭一愣，没道理啊，她难不成不喜欢吃肉吗？ 北夜这才告知了他经过，他早在那天晚上就看出来了，这丫头脖子硬的很，不肯吃狼肉，刚好天明给了一堆青菜，他就直接用匣子养了一晚，丢给了她。 “你是不是傻？” 脑子缺根筋吧？看着北夜一脸我没错的表情，南铭就想拿个棍子敲一敲。 苏瑾莫是人间飞升上来的小姑娘，这个年纪，都是单纯善良的时候，最见不得就是杀生，尤其是毛绒绒的可爱的小动物，你就是要当着她的面杀，也得先把那狼变成面目狰狞的怪物，自己做一个护花使者，英雄救美的杀啊！ 你就拿着一个可爱的小狼崽，脸不红，心不跳，咔嚓就把人脖子扭断了，而且，你自己本身也是狼，这是什么意思，变态吗？ “麻烦！” 北夜没想那么多，他只图方便，再说了，他这也不算杀，明明就是帮了他，小白狼都没什么意见，怎得苏瑾莫还气上了。 “你到底懂不懂女人？” 南铭抽了抽嘴角，你跟止月也好了不短的时间吧，怎么还直的令人发指。 “不懂，也不想懂！” 女人太麻烦了，北夜提起来就咬牙切齿。 “算了，是院子里的那头狼有问题，在人间混了这么多年，这都不懂！” 眼看着北夜凶不得，南铭只能拿白恒发火，院子里的白恒，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然后不以为然的揉了揉鼻子，继续看着苏瑾莫。 “算了，想别的法子吧！” 南铭摆了摆手，摸着下巴寻思起来，要不他回族里一趟，帮着苏瑾莫要两颗丹药试试。 “不用。” 北夜直接给拒绝了。 “你别是又养青菜给她吃啊，小娃娃一个，让你这么喂下去，什么时候能长大成人？” 南铭可不能看着他这么瞎折腾，他要真这样，苏瑾莫早晚得跑。 “是修炼的方法不对。” 北夜可没时间去弄青菜给她，之前给的那些菜，本来是天明上神丢给他，让他拿来晒干菜的，结果让她给吃了，为了交差，他特地在苏镇买了一堆，准备明天拿去糊弄天明。 “说的有道理！” 南铭一愣，想了想，点了点头，北夜收藏的修行卷轴，都是适合他自己的，白恒跟他同族，修炼起来自然没有压力，但苏瑾莫不同。 她是没有任何基础，突然飞升的小仙，想要修炼起来，自然是需要同样是凡人飞升上来的人的帮助，那这么说的话，北夜是想给她找个师傅咯？ “可有人选？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南铭热血心肠，就北夜的脾气，他是不信，他能请到人。 “有，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 北夜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他看着南铭，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真的假的？” 南铭不信，他觉得北夜在忽悠他。 北夜这回坚持卖关子，说是到时候他就知道了，南铭追问几次无果后，就没再继续了。 既然他这么说，那他就拭目以待好了。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长龙山的发现跟猜测，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南铭陪着他喝了一会儿茶，就回帝君府汇报去了，北夜把茶桌从屋里搬到了屋檐下，拿了张草席，盘腿坐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喝着茶。 院子里的苏瑾莫跟白恒登时如临大敌，认认真真的修炼起来，丝毫都不敢打马虎。 日偏西山的时候，北夜把白恒叫了过去，两个人一并出了门，院子里就只剩下苏瑾莫了。 这样被留下来的滋味并不好受，饿了一下午的肚子，叽叽咕咕的叫着，苏瑾莫抱着腿坐在一边的角落里，委屈的直抹眼泪。 直觉告诉她，北夜是因为她太笨了，才不愿意带着她的。 她明明就很努力啊！为什么就没有什么进步呢？ 好饿，好难过，肚子饿的疼，心里头也绞着疼。 “喂——” 还趴在椅子上的迎安，醒转过来，口渴的厉害，嘶哑着嗓子喊她，苏瑾莫听到他是要水喝，抹了抹眼泪，去茶壶里倒了一杯，捧到了迎安面前。 迎安还不能恢复人的模样，只能支撑着原身，伸着小舌头，一点一点的舔着，苏瑾莫就看着他，舔干净了三杯水，这才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了那里。 喂完水后，苏瑾莫就抱着空茶杯，坐在了椅子旁边，呆呆的看着天。 这地方没法儿呆了，她自己都替自己臊的慌。 “怎么，他也揍你了吗？” 迎安看她一脸委屈，忍不住问道，苏瑾莫摇了摇头，没有，他就是忽视她，把她当做空气一般，这样的态度，比揍她还让她难受。 “我就跟你说了——” 迎安支撑起身子，四周看了好几遍，确定北夜不在，这才小声的说着： “北夜上神真不是个疼人的料，你跟他，比守活寡还难受！” 苏瑾莫撇撇嘴，没说话，抱着茶碗，一个人难受去了。 “哎，你还是可以考虑考虑我的！” 迎安就是挨了揍，只要揍不死他，这调戏良家妇女的毛病，就改不了。 “哼！” 苏瑾莫回头瞪了他一眼，挪到了墙角去了，就是北夜不稀罕我，我也不要你。 “我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我对人是真情实意，呵护备至，本来嘛，男女之情就没有长久的说法，你情我愿，好聚好散，生命这么长，何必作茧自缚呢！” 迎安开始侃侃而谈，做神仙嘛，风流快活就好，谈情说爱就谈情说爱，天长地久这种事儿，那都是凡人们胡扯的，他们生命有限，所以才会这般向往。真给他们千万年的寿命，一生一世只对着一个人，肯定全都疯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苏瑾莫对他的这番言论，厌恶的厉害，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你龌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你还来劲了，北夜上神瞧得上你吗？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在这里自作多情！” 迎安也怒了，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骂，要不是逃不出去，他才不会来这儿自讨没趣呢！ “瞧不瞧得上，是他的事儿，想不想自作多情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75章 烤鱼 苏瑾莫说的话，掷地有声，迎安愣了半秒后，立马就暴躁起来，嗷嗷的喊着： “我告诉你，别白日做梦了，北夜上神连我师傅都——” 话还没说完，一道雪白的身影，刷的一下就扑了上去，直接摁住了迎安的脖子，让他不能再言语。 “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脖子咬断！” 是白恒的声音，他变回了原形，此刻正怒不可遏的压着迎安，龇牙咧嘴的瞪着他。 “你有本事就咬啊！” 迎安也露出了獠牙，小爷还怕你不成？ 苏瑾莫握着拳头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是好，白恒回来了，那他呢？ “咬！” 北夜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苏瑾莫直接石化了。 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她，登时就泄了气，心里头又怕又慌，想回头又不敢，想要让自己挺直腰板，头却沉得厉害，脸也滚烫起来。 该不会又是什么话都给他听到了吧？ 这边她还没有纠结完，那边的白恒就恢复人形，从迎安身上下来了，站在了一旁，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去口咬他。 一听到北夜的声音，迎安两眼一翻，四条腿一蹬，趴在凳子上装死。 “再不滚，晚上就把你炖了！” 北夜踱步到他面前，蹲了下来，迎安的耳朵往脑袋上一缩，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你没事吧？” 白恒跑来安慰苏瑾莫，都是他疏忽大意了，忘了这个色狐狸还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躺着，他们这一离开，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苏瑾莫摇了摇脑袋，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是去人间了，上神带我去买了好多鸡鸭鱼肉，你等着，我马上去做给你吃。” 白恒是被北夜带去了人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两个人呆了好些日子，目的就是让白恒去学做人间的菜肴，然后回来做饭给苏瑾莫吃。 人间的这几日相处，白恒对于北夜的崇拜多了几分，畏惧少了许多，他就像是个严厉的长辈，表面威严可怖，实际上却是热血心肠，赤诚之心。 他们一回来就听到了迎安的荒谬言论，典型的教不坏人就恼羞成怒，甚至还想要诽谤北夜上神，白恒气不过，这才发疯般跑了过来。 上神说让他咬迎安的时候，他是想咬来着，但是一想到迎安的师傅止月上神。也是个难缠的人物，出了名的护主，跟北夜上神之间关系僵硬，他就忍住了，不想让北夜为难。 苏瑾莫一定是被吓坏了，白恒拉着她坐了下来，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自己一路小跑的围着府邸转了好几圈，最后摸着脑袋到了北夜面前，不好意思的说着： “上神，咱们府好像没有厨房。” 北夜没说话，就站在那里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苏瑾莫，白恒也看了过去，眼珠子一转，补充着： “也没有床，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是睡板凳的！” 天界他们也不熟，府里缺什么，能去哪里要，他们一概不知，只能自己想办法将就着。 苏瑾莫全程捏着手指头，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敢讲，北夜点了点头，扭头又出去了。 “主人，你帮我去找些木头吧，我晚上烤鱼给你吃！” 北夜走后，白恒把苏瑾莫哄了起来，这府邸里，多的是北夜打破的木桩，丢的这儿一堆，那儿一堆，上次迎安烤肉，就是拿这些破木头，苏瑾莫很听话的去捡木头了。 白恒则打了水，去乾坤袋里取了鱼出来，打理好，用买来的铁签子串好，又用木头堆了个支架，中间生了一堆活，把签子放在上头烤了起来。 苏瑾莫坐在一边，忍不住吞口水。 鱼才烤到一半，北夜上神就回来了，一进门他就把白恒喊了过去，两个人去后院的屋子里折腾了起来，苏瑾莫则被留在原地，照看着鱼，不让它被烤糊了。 鱼是越烤越香，苏瑾莫本来就饿，闻到香味后，更是忍不住的吞口水，左等右等，左挨又挨，总算是把屋子里的两个人盼了出来。 “吃饭啦！” 白恒烤了三条鱼，一人一条，递给苏瑾莫时候，她没敢接，低头不住的偷瞄北夜。 她记得很清楚，北夜说，没有学会辟谷之前，不准她吃肉。 北夜直接把手里的那条鱼递了过来，这一次，苏瑾莫没有再犟嘴，接过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白恒见状，赶忙把苏瑾莫的那条，递给了北夜。 北夜接过来后，并没有吃，只是拿在手里，偏头看着吃的正香的苏瑾莫，她是真的饿坏了，也是真的好久没有沾荤腥了，一沾上肉，恨不得把签子也一并吞到肚子里。 北夜望着他，嘴角忍不住微微的动了动，转瞬即逝。 她这副模样，真是一点女孩子的恬静优雅都没有，不过这样的她，很真实，一点也不做作。 白恒捧着鱼，坐在一边，忙的又是倒水，又是给苏瑾莫拍背，嘴里不住的嘟囔着，慢点吃，慢一点，没有人跟你抢。 可苏瑾莫哪里听的进去啊，她现在的眼里跟心里，只剩下鱼肉了，很快，一大条鱼，就被她给吞了个干净，而她却还是没吃饱一般，舔了舔嘴唇，盯上了白恒手里的鱼。 “要不——” 白恒话还没说完，北夜就把他手里的鱼又递了过来，苏瑾莫看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的，有些不太敢接。 “吃吧，我不饿！” 他把签子塞到了苏瑾莫手里，转身就走了，这丫头，就像个小猫儿一样，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自己还不自知，傻乎乎的看着他的模样，逗得他差点就憋不住的笑了。 苏瑾莫捧着烤鱼，楞楞的看着北夜的背影。 怎么回事，她刚才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笑意。 还有，他刚才讲话的语气，是不是太过温柔了？ “你吃吧，要是不够，我的也给你！” 白恒在苏瑾莫眼前挥了挥手，她这才回过神来，捧着鱼小声的说了句不用了。 烤鱼是真的太好吃了，苏瑾莫的心思很快就只剩下吃鱼了，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又把白恒的鱼也啃了一半，好在白恒说他已经学会辟谷，一半就已经够了。 吃过饭，苏瑾莫的小肚子已经圆溜溜的鼓了起来，白恒烧了一壶茶，陪她喝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她勉强站了起来。 第76章 夜遇 苏瑾莫本来想扶着肚子去打坐修行，奈何吃的太撑，坐不下来，只能围着墙角转圈，看着白恒把院子里的残局都收拾了个干净。 “好困啊！” 苏瑾莫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后，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犯困的厉害。 “那你就去休息吧！” 白恒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修炼也挺累的。苏瑾莫点点头，就要去搬旁边的椅子，白恒见状忙过来，把椅子摁下，拉着她到了后边的院子里。 后院里有一排房间，其中两间，里头的东西已经清理干净，换上了床铺跟被褥，加了桌子跟椅子，还有衣柜跟箱子，白恒指了指那间有梳妆台的屋子里，说她以后就睡这里。 “这是你们刚才弄得吗？” 苏瑾莫进去后，左看右看，这屋子里的家具，虽然简单，但却一应俱全，方才她看着烤鱼的时候，他们就是在后边忙这个啊！ “北夜上神去人间买的，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抱在一起睡板凳了！” 白恒点头，心里头可高兴了，还好他多嘴提了这么一句，他就知道，北夜山神一定会给他们准备好床的。 “这也是他准备的吗？” 苏瑾莫指了指梳妆台上放着的胭脂水粉，环佩钗簪，心里头暖暖的，登时就有一股难以明装的情绪，在内里乱成了一团。 “这是在仓库里找来的，北夜上神说，都是红樱上神准备的。” 白恒摇了摇头，北夜上神去下界买家具，原本只是想买两张床的，结果那店铺里的小二，胆子大的厉害，拉着他问东问西，推荐了一堆东西，北夜上神想都没有想，一股脑都装在乾坤袋里带了回来。 这家具是全了，但是里头该放什么，面上要摆什么，他可是一概不知，都是白恒瞧出来，提醒了他，他才让他去库房里找了放在这里的。 “谢谢你了！” 苏瑾莫脸不自觉的就红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北夜专门去人间带回来的家具。 他这个人，虽然在面子上喜欢跟人过不去，但是做起事情来，又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的感动。 这样一番准备，苏瑾莫心里头对他的怨恨，登时就没有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你是我的主子，我是你的小跟班，咱们还得一处修行呢！” 白恒乐呵呵的拍了拍胸脯，让苏瑾莫有事儿尽管找他，只要他能帮得上，一定在所不辞。 “那是自然，我在这里，也就只有你跟我最熟悉了！” 苏瑾莫点头，也说着，以后白恒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来找她就好了，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聊了一会儿，这才各回各的房间里，准备休息了。 门一关上，苏瑾莫就开始打量起屋子里的一切，虽然墙面还是黑黢黢的，但北夜给她买的这些家具物什，都是大红色的。 镂空的楠木雕花床，上头拉着红色的绸布，里头的被子，花花绿绿，绣的鸳鸯戏水的图案，枕头是一整块儿玉打磨而成，整个床又宽又大，足足比她人间的闺房里的床大上了一倍。 然后就是桌子，床前是一个小圆桌，小圆桌周边放了三张圆凳子，床头又有一排方形长桌，长桌尽头摆着烛台，形状如同树一般，从一根底柱上延伸出分支，分支上有个托盘，托盘上挂着的竟然不是蜡烛，而是夜明珠。 这样的烛台，屋子里摆了三个，整个屋子就如同白昼一般。 梳妆台前有一面琉璃镜，镜子被雕刻好的龙凤呈祥捧在了中间，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后，刚好能看到镜中的自己，苏瑾莫拉开抽屉跟桌子上的首饰盒跟匣子，把里头的宝贝都看了一遍。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首饰跟胭脂水粉的，苏瑾莫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镜子里的人儿也跟着笑开了花，本来浮上来的困意，登时就没了，她就坐在梳妆台前，拿着首饰跟胭脂水粉，涂来换去，玩儿的不亦乐乎。 好半天，才算是打住了兴质，准备卸了水粉，去床上睡觉，结果一扭头，这才发现，屋子里少了脸盆，也少了脸盆架子。 只能出去自己打水了，苏瑾莫摸了摸脑袋上的钗环玉佩，本来是想拆下来再出门的，但是转念一想，天色不早了，白恒早就睡着了，北夜上神闷在屋子里，院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那还有有什么好担心的，大胆的去就好了。 苏瑾莫这么想着，就出了门，找到了盆子，就要去打水，结果刚过了小门，转了个角，迎面就撞上了正光着膀子，扛着大锯片的北夜。 两个人，一个花枝招展，一个赤膊上阵，陡然相遇，俱是一惊。 苏瑾莫抱着盆子往后退了退，瞟了他好几眼，这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北夜上神。 大晚上不睡觉，光着膀子，扛着锯条是在干嘛？苏瑾莫忍不住到往他身后看了看，那里已经摆了一堆的木头。 北夜也是一愣，他方才见院子里安静了，自己又睡不着，这才翻出来锯条，去旁边的神木林里锯了些木头，抗回来准备做个小厨房。 神木林太过闷热，他这身衣服太繁琐，影响他做事，想着深更半夜也没有人，索性就把衣服褪的只剩下裤子了，赤着一身精肉，刚把木头卸下，准备去打水洗一番，再做接下来的事情，结果一回头，就撞上了满头钗佩，满脸脂粉，端着个盆子，傻愣在原地的苏瑾莫。 北夜皱眉，这丫头在干嘛，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鬼样子？ 苏瑾莫不敢说话，北夜也没有说话，场面一下就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北夜忍住了心头的疑问，大大方方的跟她擦肩而过，往库房去了。 苏瑾莫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歪头莫名其妙了一会儿，这才甩甩脑袋，继续去打水了。 等到她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刚才北夜上神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到底会是什么话？ 不经意间，她瞥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登时就跳了起来，忙去捂镜子，镜子捂不住，又慌忙捂自己的脸。 妈呀，自己刚才就是这么一副模样，跟北夜上神相遇的。 苏瑾莫后悔极了，早知道就该把头上的这一堆东西先取下来，这样的话，至少相遇起来，没有那么丢人。 天呢，这人丢的，她都没脸见人了。 第77章 跪下 苏瑾莫羞愧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房门，这可把白恒吓了一跳。 苏瑾莫推脱说是自己睡惯了板凳，猛然换了个新床，她有些不习惯，这才没有睡好，白恒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北夜上神呢？” 苏瑾莫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用手挡在嘴边，轻声的问着。 “一早就出去了！” 白恒昨晚睡得早，一夜好眠，起来的也早，本来他是准备去打坐，北夜把他喊了过去，嘱托一番，就去帝君府了。 苏瑾莫松了一口气，还好人不在，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白恒煮了茶，备了些糕点，两个人就着吃了顿早饭。 “等会儿，你来帮我搭把手吧！” 白恒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他已经学会了辟谷，但是人间的食物，他才接触，一时有些贪吃，没舍得放下。 “嗯？” 苏瑾莫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让自己帮什么。 “帮我一起砌灶台吧！” 白恒一脸认真，苏瑾莫点了点头，她还没有学会辟谷，食为大，灶台跟厨房是必需品。 两个人吃完后，白恒把她带到了院子里新建的一栋小木屋里，屋子里空荡荡的，地面还是刚翻的泥土。 这地方，似乎有些眼熟啊，还有这木头。 苏瑾莫的脑海里，闪过了北夜上神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的那堆木头，这屋子，该不会是他昨天晚上，连夜赶出来吧？ “这可是北夜上神连夜做出来的，房子挺好的，就是没有灶台跟烟囱！” 白恒卡着腰，满意的点了点头，能有个厨房，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苏瑾莫没说话，默默的站在一边，她现在，更加羞愧了。昨晚北夜上神不睡觉是为了做厨房，她呢？打扮的花枝招展，人不人，鬼不鬼的瞎蹦跶。 “你脸怎么红了？” 白恒一扭头就看到她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站在了一边。 “没什么，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要麻烦你做饭。” 这府邸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她是唯一的女孩子，也是最笨的，还没有学会辟谷的那一个，这里真的有人需要厨房跟做饭的话，那就只有她。 偏偏，厨房是北夜准备的，做饭的任务交给了白恒。 “所以，你得帮我做灶台啊！” 白恒点头，他也是喜欢人间的美食，愿意去做去尝试，再说他修行已经有了成效，苏瑾莫还任重道远，作为好朋友，现在能为她做的，也就是做饭罢了。 苏瑾莫点点头，两个人撸起来了袖子，跑去院子里挖了泥巴，用水混好，然后团起来抱到了房子里，一点一点的，把灶台堆砌了出来。 灶台成型后，又忙着堆了个烟囱，一直冒出房顶半米，这才算完。 一切都做完后，就只剩下等它干燥下来了，两个人满脸满手的泥巴，瞧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开心不已。 “呦，你们在做什么呢？” 身后陡然响起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脆生生的，分辨不出男女，苏瑾莫跟白恒一愣，双双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北夜带了一个一身白衣的人站在他们身后，那人手里抓着一把骨扇，刚好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美的摄人心魄的眼睛，眉心一点朱红，乍看之下，竟然瞧不出是男是女。 “你就是苏瑾莫？” 那人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笑意盈满了眼眶。 北夜点头，附手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点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苏瑾莫站在他们对面，瞧着他们这般亲昵的模样，心底陡然升腾起一丝不快来，尤其是在北夜与那人相视一笑的时候。 她从来没有见过北夜笑，遇见这个人，北夜整个人都温柔了好几分。 “上神好！让您见笑了！” 白恒瞧出来对面的人，身份不简单，忙拉着苏瑾莫行礼打招呼。 苏瑾莫这礼行的颇有些不情愿，她这个人藏不住心底的情绪，什么都喜欢写在脸上，这一脸的不情愿，看的对面的人一愣一愣的。 “北夜上神，你这娇妻，怎么一脸不开心啊？” 那人一眼就瞧出来她在不快什么，眼珠子一转，故意把身子往北夜身边拉了拉，半个身形都挂在了他身上一般。 果然，苏瑾莫的嘴角，撇的更深了。 北夜也不知道她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做灶台太累了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好脸色？ “过来！” 苏瑾莫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了走，低着头，一眼都没看面前的两个人。 “跪下！” 北夜的命令不容置喙，苏瑾莫的脸登时就白了，委屈的眼泪汪汪的。 “上神，主子做错了什么吗？” 白恒瞧出来矛头不对，赶忙想从中协调，北夜挥手让他下去，嘱托他换身衣服，煮壶茶来。 白恒走之前，苏瑾莫还没有跪下，他扯着她一起跪下，给那位白衣上仙行了礼，这才起身退下去了。 苏瑾莫一个人跪在那里，腰挺得笔直。 “抬起头来！” 那人到了她面前，收起扇子，垫在了她的下巴那里，苏瑾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抬手打开了那人的手。 上仙愣了一下，扭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北夜，你这小娇妻，挺有脾气啊！ “跪着吧！” 北夜上神看着她也来了气，径直的走过她面前，去屋檐下的席子上坐了下去。 苏瑾莫低着头，咬着嘴唇，拼尽全力的计较着。 那人没有动身，他还站在苏瑾莫面前，拿着扇子围着她转圈，一边转一边把她打量了个透彻。 苏瑾莫握着拳头，心底的火也越烧越大，瞧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 “甭理她！” 白恒已经端了茶跟糕点出来了，放在屋檐下的桌子上，北夜抬眼看了一会儿，就把那人喊了过去。 “上神——” 白恒不知道，苏瑾莫因为什么被罚跪，想替她求情，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北夜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发他下去了。 苏瑾莫就这么跪在了院子里，北夜与那人则坐在屋檐下，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北夜上神，你没告诉她我的身份吧？” 上仙玩着扇子，一脸笑意。那小妮子显然就是误会了他跟北夜关系，所以才这么大的脾气，北夜做事儿向来我行我素，只怕是没有提前告诉她。 第78章 拜师 北夜低头喝着茶，算是默认了。 “那你可就别说了，我来逗逗她！” 有意思，上仙哗啦一声打开了扇子，笑的前仰后合，他在下仙界待着无聊，听闻了北夜跟这丫头的传闻后，就一直很好奇，甚至还专门派人来找过北夜，毛遂自荐，说要收这个丫头为徒。 本来，他没指望北夜上神答应他，却不想，他竟然亲自上门求他去了。 这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北夜上神也会求人，他对于这个苏瑾莫，就更加好奇了。 “随意，但是我们之前谈过的那事儿——” 北夜话没讲完，上仙就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故意娇嗔着： “讨厌，知道了！” 北夜上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旁边院子里跪着的苏瑾莫，腰板挺得更直了。 “风易上仙，你想去云东天府吗？” 白衣上仙登时就收敛了，为了不这么难堪，自己在那里呵呵傻笑着： “哎呦，说什么呢，跟你开玩笑呢！”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风易上仙是人身修炼上来的，天资聪慧，很快就做到了上仙，在下仙界有了自己的府邸，门下养了一堆散仙。 别人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北夜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风易这一世，再往前推十世，就是一只北极银狐，修炼千年后飞升至仙界，仙名风吟，女神，与南铭的师傅南风有过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后来，风吟违抗天意，带族人迁徙，躲避了灭族之灾，天庭降下惩罚，剥夺了仙身跟修为，将她送到冥界，受十世为人之苦。 南风在仙界痴情等了她十世，原本她这一世结束后，就会回归原来的仙位仙身，也不知道这中间哪里出了差错，这一世的他竟然以人类的身份飞升了。 飞升也就飞升了，偏偏换成了男身，南风上神等了这么久的媳妇，竟然变成了个男的，一时接受不了，跑去云东天府自闭了。 最开始的时候，南风每日都在云东天府嚎哭，声音之凄惨凌冽，弄得整个龙族的人都苦不堪言。 那个时候，南铭还是天铭，因为自己师傅哭诉自己媳妇没了，孩子也不会有了，以后自己就要孤独终老了，他为了族人，为了师傅，一咬牙就磕了头，把师傅改认作了父亲，自己也改姓成了南。 南铭家有两个儿子，都是南风的徒弟，对于他也很是同情，刚好南铭的原名天铭与帝君名字同音，改了也好，也就没有再计较。 这些年，南风虽然没有再过分折腾，但是北夜知道，每个月的初一跟十五，南铭都要回云东天府一趟，安慰隐居的师傅跟哥哥。 北夜没事儿的时候，也去看过那两个喝醉了酒就嗷嗷哭的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师徒三人是不是中了同一种邪，情路一个比一个坎坷，就是南铭自己本人，也有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去。 不过，好在南铭比较坚强，没有跟着自闭。 “我不介意帮一帮南风上神！” 眼看着风易还想伸着爪子来拍他的手，北夜支起骨节，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 其实南风上神的事儿很好办，风易只要把这一世结束了，就能够回归风吟的仙身，他跟南铭也私下里讨论过很多回，要不要直接越过南风的意见，帮他把这事儿给办了。 偏偏，南风也比较固执刻板，执意不准，还说只要风易出事，就要跟南铭断绝关系，这么一来，他们自然就不敢行动了。 风易为人古灵精怪，喜好到处打听八卦，再推出真相，她的识魂之术也比较厉害，南风跟她的过去，她早就猜出了十成十，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敢踏足云东天府的缘故。 北夜找他来给苏瑾莫做师傅，还有一点，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姨母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喝茶，喝茶！” 风易以扇掩面，用手把北夜面前的茶往他怀里推了推，北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没再与他计较。 “要不你把人送我那里吧！” 既然北夜提起来南风，这战神府他就不想待了，南铭跟北夜交好，哪天一个不小心碰到了，那多尴尬啊！ “就在这里！” 北夜铁了心的不同意，风易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坚持了。 来这里就来这里，大不了脸皮厚一点，遇到南铭就装糊涂，谁计较了谁尴尬。 “麻烦你了！” 北夜点点头，就从席子上起来，往后院去了，风易跟苏瑾莫被留在了前院。 今日天气好的厉害，日头也有些毒辣，苏瑾莫没跪一会儿，浑身就开始冒汗，偏偏坐在阴凉处喝茶的两个人，还要打情骂俏，故意在她面前折腾，这让她心里头又气又闷，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了。 “小丫头，你过来！” 风易整了整衣裳，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装作很威严的样子。 马上就要收徒弟做师傅了，这师尊的架子还是要摆上一摆的。 苏瑾莫嘴一撇，当做没听到，不理会他。 风易喊了两回，看她不回应，只能拉下面子，自己站到了苏瑾莫面前，清了清嗓子： “既然你都跪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你做徒弟吧！” 苏瑾莫低着头，翻了个白眼，默默的用膝盖转了个方向。 谁稀罕要做你徒弟啊，你跟北夜上神这么忙，哪儿来的时间理会我这这种小喽啰。 “为师都说你可以起来了！” 风易也不恼，她转方向，他也跟着转，总之他就是要站在她面前，让她跪向自己。 “我不需要师傅！” 苏瑾莫硬邦邦的说着。 “是吗？像我这么帅的帅哥，你也不考虑一下吗？” 风易摸着下巴，故意把帅哥两个字咬的很重。 帅哥？苏瑾莫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细皮嫩肉，唇红齿白，发墨如丝，眉心又有一点朱红，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个——男的？ “为师长得是不是很美？雌雄莫辨的那种美？” 风易换了个姿势，故意把自己的喉结露了出来，用手有意无意的摸着。 这下子，苏瑾莫算是看清楚了，小脸一红，有些不敢看他了。 她刚才在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这个人，他明明就是个男的啊，他跟北夜上神之间，哪里有她想的那层关系？ 第79章 收徒 风易很满意苏瑾莫的反应，他对自己的脸，还是有信心的： “还不叫师傅？” 苏瑾莫攥着衣角，没敢张口，她才刚说了自己不需要师傅，这要是喊了，那多打脸啊！ “哎，本来吧，我也有些不愿意，要不是那谁求我，我才——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风易摇着扇子，啧啧的叹息着，装作转身要走，苏瑾莫果然扯住了他的衣角： “是北夜上神吗？” 想到他是跟北夜一同出现的，他嘴里提到的某人，自然就不言而喻。 “你这些日子，修炼是不是毫无进步啊？” 风易没有回答她，反而问起来了她的修炼，这可是戳到了苏瑾莫心窝子里去了。 “我呢，也是凡人飞升上来的，这凡人修炼，与神族不同，与妖也不同，要是找不到窍门，千百年都可能没有进步的！” 风易见她有所松动，立马就板正了态度，把利弊前景都替苏瑾莫算了个干净： 飞升是人修仙的第一步，一般人在修仙前，早就学会辟谷，驻颜跟飞行，但是也有一些人，像苏瑾莫一般，一个都不懂。 辟谷是让自己能够减少饮食，甚至是戒去饮食，驻颜则是让自己的容貌跟身体，停留在最好的状态，而飞行，那就更简单易懂了。 这三项是基础，其他的就是根据个人的特长，再做进一步的修炼。 就苏瑾莫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这三项基础都只是摸了个皮毛，驻颜这项飞升后就算是定住了，往后需要努力的就是掌握跟控制自己的年龄状态，而辟谷跟飞行，她是真的差。 她要是真想让自己成长起来，拜他为师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别说是一百年，五百年都别想有长进。 苏瑾莫被他说的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是真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要真是几百年都没长进，她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得了。 左思右想，苏瑾莫一咬牙，跪在原地，毕恭毕敬的给风易磕了三个头，毕恭毕敬的喊了声师傅。 “要敬茶！” 拜师怎么能没有敬师茶呢？风易抬起下巴，指了指方才他跟北夜喝茶的桌子，苏瑾莫立马心领神会，爬起来去倒了一杯茶，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奉给了风易。 风易喝的很开心： “喏，喝了你的茶，我就是你师傅了，以后咱们师傅一心，同去同归，荣辱共存。” 苏瑾莫点头，脆生生的喊了师傅，风易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匣子跟一本册子，递给了苏瑾莫。 “拜师礼，是凝神丸跟修仙册，对你最初的修行，很有用处的！” 凝神丸一共六颗，苏瑾莫每日打坐前的半个时辰服下，这样，在修炼时，聚气凝神就能够事半功倍，修仙册则是最基础的气运行经，灵脉疏通的指引跟法子。 苏瑾莫接过来的时候，差点都要热泪盈眶了，她有师傅了，以后修行，再也不会找不到北了。 “你先练着，第七日时我再来看你，到时候我瞧瞧你的魂脉，帮你找找适合你修行的法子。” 有凝神丸助攻，苏瑾莫六日后，必定能有所成，那时候，也是她帮北夜探查她魂灵的时候。 苏瑾莫点头，千恩万谢，对风易，再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态度。 “看看，看看，这鬼地方，把我小徒弟都糟蹋成泥人了！” 风易看着她傻呵呵的模样，跟着就笑了，这么单纯直白的性子，跟在北夜身边，真是便宜他了。 苏瑾莫还是那身泥巴衣服，脸上手上的泥巴都干了，方才接拜师礼的时候，她搓了好一会儿手，才把两个手搓干净。 风易掏出一方手帕，就着手里的茶水，认真的帮苏瑾莫把脸上的泥印都擦去了。 “谢谢师傅！” 苏瑾莫笑的像花儿一样，赶忙去旁边搬了个椅子过来，椅子搬过来，又觉得太阳太烈，一口一个师傅，喊着他到旁边的阴凉处坐。 风易应的干脆，心里头也是美滋滋的，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徒弟，她这是来对了，不亏不亏！ 结果还没有坐下，他就感觉到身后多了两道视线，其中一个满满的不解，另外一个冰冷又刻薄。 呦呵，北夜上神出来了？ “师傅，你不在这里住吗？那我要是修行上遇到不懂的地方的话，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啊！” 苏瑾莫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修行了，她已经落后白恒太多，不想再继续这么落后下去。 “你可以跟我一起住啊！” 这话一出口，身后的两道目光都热烈起来，仿佛要在他后背上烫出四个洞来。 “好啊，那师傅你住在哪里，我马上去收拾行李，今晚就跟你回去！” 苏瑾莫完全没有知觉，还在乐呵呵的幻想着以后的修行生活。 “不急，师傅这两天有事儿，等你定性后，我回去让他们给你收拾好房间了，你再跟我一起回去也不迟。” 风易皮笑肉不笑的婉拒了，他这会儿要是同意了，北夜肯定要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那我等着你！” 好吧，苏瑾莫点点头，没有再计较。 “小主子，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再陪这位上仙啊！” 白恒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跟风易行了礼，转而扯了扯苏瑾莫的袖子。 “师傅，那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被白恒这么一提醒，苏瑾莫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身的泥泞，实在是大不敬。 风易点了点头，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番，笑意盈盈的说着： “师傅喜欢白色，下次来，给你带白色的校服过来！” 苏瑾莫现下穿的还是一身红装，红樱上神本来就偏爱艳丽的色彩，又因为他们才刚大婚，给苏瑾莫准备的衣服，自然是红色居多。 苏瑾莫点点头，转身就往自己房间奔去了，等她走后，北夜才抱着胳膊，从一边的木桩后走了出来。 “北夜上神，你在木桩后练功吗？” 风易调侃着，怎么上神你还害羞了，躲在一边不敢看自己的妻子？ “南铭马上就要过来了！” 北夜踱步到他面前，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 “谁？” 风易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是南铭上神，风易上神，你——” 白恒这句你怎么了还没说完，风易丢下一句告辞，风也似的逃走了。 第80章 种花 “上神，上仙怎么了这是？” 白恒望着风易逃走的方向，张了张嘴，最后扭头去问北夜了。 怎么回事？南铭上神跟风易上仙之间，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吗？ “忙你的去吧！” 北夜坐在茶桌前，把苏瑾莫留在上头的修仙册拿了过去，随手翻看了起来，白恒挠了挠头，走到方才北夜站的位置，开始抽木桩，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铁锹，一桶水，以及一个布囊。 苏瑾莫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白恒跟北夜两个人了，她的师傅已经没有了踪迹。 “北夜上神，我师傅呢？” 苏瑾莫坐到了他对面，毕恭毕敬的看着他，以及他手里捏着的那本册子。 “回去了！” 北夜继续看着书，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那可怎么办呢，万一我遇到了不懂的地方，他又不在，那可怎么办？” 苏瑾莫有些沮丧的嘟囔着，早知道她就不着急换衣服了，先把册子里的东西看一遍，把不懂的地方都问了，再去换也不迟。 “问白恒！” 这册子里的东西很简单，简单到北夜都有些不屑于读下去，要是苏瑾莫还有不懂的地方，那她这脑子，就不是一般的蠢了。 苏瑾莫点点头，也对，白恒也挺聪明的。 北夜合上册子，抬眼看着她，说道： “你也可以问我。” 问你？苏瑾莫脑海里冒出来了自己被北夜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北夜握着书卷，骂她是一头猪，这都不懂。 这样的惊悚的场面，吓得她打了个冷颤，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转着眼睛找开脱的法子，很快，她就看到了白恒，立马就站了起来： “哎，白恒在做什么，我去看看他要不要帮忙！” 北夜就这么看着她跑开了，到了白恒面前，背对着他，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把手上的书合上，闭上眼睛养神。 其实，这院子里多两个人也挺好的，总算是有了些人气。 木桩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苏瑾莫过去后，就帮着他把木头搬到了一边的墙角，白恒在翻土，她就蹲在一边，好奇的戳了戳那个布囊。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啊？” 苏瑾莫把布囊拿起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味道没有闻到，自己反而打了好几个喷嚏，像个小猫儿一样。 “那是花种，我这是在种花！” 白恒回头看着她笑了，苏瑾莫挠了挠脸蛋儿，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思来想去，就拿水瓢舀了一瓢，二话不说就灌到了他刚刨出来的地里。 “你干嘛呀！” 白恒被她这莫名的举动给惊呆了。 “浇水啊！” 不是要种花吗？种花哪儿能不浇水啊！ “种子都没放呢，再说了，我这块儿地也没翻好呢！” 白恒笑话她一个人类，还没有他一只狼懂得多，苏瑾莫红着脸，卡着腰狡辩说自己是大小姐，种花种草这种事儿，一般都是下人做的，她只管看长出来的东西就好了。 白恒看出来她是想帮忙，就让她去把布囊里头的花种拿出来，区分一下，等会儿他翻好了地，就把它们种下去。 这边厢苏瑾莫还在跟白恒翻地种花，那边厢南铭就找上门来了。 “他们俩在干嘛？” 刚坐下，南铭就看到了勤劳的翻地数花籽的两个人。 “种花儿。” 北夜睁开眼，不咸不淡的回答着，手一推，就把那本修仙册放在了角落里。 “你怎么会想起来种花儿？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南铭自认为对北夜了解的透彻，他这个人，从有了府邸后，就不爱在院子里看到活人，屋子里到处都是刀枪棍棒，除了桌椅茶席，床都没有一张。 这样一个人，竟然想起来在府邸里种花？ 难不成真是娶了媳妇转了性子，从厌恶生活，过渡到了热爱生命？ “帝君给的任务！” 说道这事儿，北夜就一肚子火，今日一大早，他就去帝君府找了天明，把那些干菜拿去交差，帝君果然是看都没有看看一眼，闭着眼睛在怀里一摸，就丢了一个布囊过来。 “前两日在下仙界，看着这些花草长得不错，你拿回去，把你那院子里也种上一些。” 帝君说的理所当然，不待北夜拒绝，他就把话给他堵死： “甭跟我说不行，我就给你半个月时间，到时候我去检查，花草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府邸收了，赶你回南山群涯！” 北夜差点没被气吐血，帝君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补充着： “哦，你要是不想回南山群涯，北海牧邸也行，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提前帮你跟北冥打个招呼！” 还打招呼？要不是打不过他，北夜早就抽出长剑，跟他决一死战了。 “所以，你又被禁足了？” 南铭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他怎么觉得，帝君是故意要把他困在府邸里啊！ “为什么呢？这么忙得时候，竟然把你这个得力干将给架空了！” 南铭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猛一扭头，就盯上了背对着他们，正在数花籽的苏瑾莫。 该不会是想要给他们俩制造机会，培养感情吧？ “哎，既然如此，那这丫头的修行，你就抽空自己教了得了！” 南铭冲他眨了眨眼，我看你也不是不喜欢她，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抓紧了。 “你想多了！” 北夜低头喝茶，继续道： “我已经给她找好了师傅！” “真的假的？” 南铭有些不信。 北夜点后，缓缓说道： “这人你也知道。” 知道？南铭一脑门的问号，北夜说的是知道，而不是认识，这让他知道，却又不愿意结交认识的并没有几个，除去原身不是人的，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你该不会是去找的他吧？” 北夜不置可否，南铭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北夜： “你这就过分了啊！” 你说你，想要个修仙上来的凡人给她做师傅，人选这么多，你要是觉得自己关系不好，可以找我啊，干嘛非得找那个人啊！ “我需要他帮我查一件事。” 北夜一点情绪都没有，看着五官扭曲的南铭，一字一顿的说着。 “拜师了吗？” 南铭不死心，想看能不能再努力一把。 北夜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拜师礼，匣子跟册子上都印着一个花里胡哨的风字，南铭的嘴角都气歪了。 第81章 找茬 南铭气的好半天没理北夜，一个人闷头喝着茶，大有把茶喝成酒的架势。 “我有一个猜测，需要他来帮我。” 北夜不会道歉，但是看到南铭是真的生气了，他也没再继续守着心里头的疑惑，用手蘸着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行字。 南铭抱着胳膊，盯着他把那一串字写完，来回睁眼闭眼了好几回，这才压住浑身的怒气，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吗？” 北夜摇头，自然是不确定，他才会去找风易。 “你这事儿完全可以找——” 九尾狐一族这几个字，南铭说不出口了。 也是，就止月那个态度，还有五百年前的那通误会，九尾狐族对北夜就不会有好态度，他要是找上门，那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我师傅——” 南铭摇了摇头，也不行，自从他哥跟着一起隐居后，这两个就互相影响，越发古怪了，别说是旁人找他，就是他亲自上门，十次都有九次是吃闭门羹。 思来想去，还真就只剩下那一个人选了，北夜又想刻意隐瞒，那人又是凡人修仙上来的，让他以收徒的名义出现在苏瑾莫身边，确实是个很自然的法子。 “你要是觉得不好，就少来我这里坐了！” 北夜的意思是怕他们两个人撞到后，会互相不自在。 “我难不成还怕他不成？” 南铭给北夜翻了个白眼，他这战神府他是来定了，到时候要真是撞到了，谁嫌不自在谁就滚蛋。 北夜点点头，两个人相对无言，都看向了院子里的两个人。 这会儿功夫，白恒已经把土翻好了，苏瑾莫捧着花种子，两个人一个刨坑一个丢，埋好了以后，又浇了水，没一会儿，就把一种花籽丢完了。 白恒蹲了下来，开始用灵力助长，苏瑾莫就蹲在他旁边，屏着呼吸，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 “要是这小狼崽再小一些就好了！” 南铭悠悠的说着，要是白恒是个胖娃娃的模样，那这府邸，就是一家三口的幸福样子了。 北夜没接话，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南铭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敲了敲桌子，提醒着： “这两天你小心一点，会有麻烦找上门来的！” 昨日他把迎安揍得不像个样子，那小狐狸崽子跑回到止月的府邸，哭的惊天动地，原本止月跟华宁都回了青丘元陵，正在协助族中彻查，得到消息后，昨夜就在往回赶。 算算时间，也就这两日了，迎安一定会撺掇着止月来战神府里讨说法。 “哦——” 北夜没有任何感觉，他敲了敲桌子，问道： “所以，你差人跟我说，有急事要来找我商讨，这就是你所谓的急事？” “不然呢？” 南铭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北夜瞬间就不想理会他了，这是什么狗屁急事，他还以为是他有了什么新发现了呢！ “就是因为止月要过来，我才来找你的。” 南铭是怕他到时候又抿着一张嘴不说，任由那只小崽子胡编乱造，把所有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五百年前，要不是他，北夜跟止月也不至于闹掰了啊！ 北夜盯着他，一副你在发什么疯，我难道还怕他们不成的样子。 “你要不也给我准备间房，我在你这里也住两天吧！” 南铭说着就往后一靠，腿往桌子上一翘，悠哉的晃起来了腿。 他知道北夜去凡间给府里的两个人准备了房间，还准备了家具，他的那些买家具的钱，还是问他要的珍珠，拿去人间换的。 “你可是在我那里借宿过好多回了，现在我可不信，你这里不适合留宿的鬼话！” 北夜把他的腿从桌子上推了下去，不紧不慢的说了两个字，随意。 随意就随意，房间他自己腾，家具自己准备，南铭见他不反驳，立马跳起来，跑后院选房间去了。 南铭刚走没多久，战神府的大门，就被人给切成几块，一脚踹飞到了地上。 说曹操曹操到，止月一身戾气，带着身后哭哭啼啼，包扎成粽子的迎安，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师傅，算了吧，这不怪北夜上神！” 北夜起身，面目表情的看着这师徒俩，苏瑾莫跟白恒，也被这阵仗惊到了，赶忙跑到了北夜身后。 “北夜上神，你也太过分了吧！” 止月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徒弟究竟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下这么狠的手？” “是他先无理的！” 白恒挺着胸脯站了出来，苏瑾莫跟着也走上前，点头附和： “对，是他先调戏我的！” “有你什么事儿？” 止月抽出腰间的软剑，劈头盖脸的就往白恒身上劈，这可把两个人都吓坏了，苏瑾莫跟白恒都下意识的躲在了北夜的身后。 北夜手一挥，就把止月的攻势弹开了。 “不过是几块儿肉而已，你也是嘴贱，非要来这里凑热闹，现在好了，挨打了，舒坦了？” 止月打不过北夜，只能咬牙去骂身后的徒弟，迎安一听，更委屈了，巴巴的掉着眼泪，带着哭腔的辩解着： “我没有调戏苏瑾莫，我就是看到她吃狼肉，想跟她讨两块儿，没想到，他们竟然打我，我都变回狐狸的模样了，怎么调戏她？” “要是苏小姐觉得我过分了，那我就在这里跟她道歉，当时我变得是小狐狸，想拿着我可爱的模样，贴着她的脸撒个娇，本来她也没察觉，要不是北夜上神——” 迎安说着就朝北夜上神鞠了个躬，小声的继续着： “上神，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她，要是知道，我一定正大光明的讨要，不耍小心思变成狐狸，我相信，以您的大度，一块儿肉，不会舍不得的。” 苏瑾莫跟白恒在一边听的一愣一愣的，登时都冒起火来，你这个色狐狸，不仅色，你还撒谎，撒谎不说，还装的楚楚可怜，面不改色，颠倒黑白。 “你胡说，才不是因为一块儿肉呢，那狼肉，你那天晚上吃了那么多，真正没吃几块儿的人，分明就是我！” 苏瑾莫抓着北夜的袖子，探出脑袋，大声的反驳着。 “就是就是，你不要颠倒黑白，那肉是我的，我还亲自跟你片好了的。” 白恒也附和着。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毕竟你们是北夜上神的人！” 迎安说着说着就哭了，那架势就好像是说谎的人是他们这边的一样。 第82章 厉害 北夜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曾说，只平定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场闹剧。 “北夜上神，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止月没心情理会苏瑾莫跟白恒的辩解，她只看着北夜，只想听他的解释。 “没有。” 北夜的冷漠，就像是一种不屑的态度，生生的刺痛了止月的心。 他就这么不想理会她吗？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止月执起素雪剑，周遭腾起来了剑阵。 北夜上神不是喜欢能动手就不多言么，就算是她打不过，今天这一架，也避免不了。 “上神，你说话啊！” 苏瑾莫跟白恒着急了，这摆明就是找上门的诬陷，这个时候，就是该拿出气势，跟他们一辩高低，为自己讨回公道，怎的能回一个没有想说的呢？ “退后！” 北夜把他们两个人拦在身后，单手执剑，认真的对待了起来。 刚好，他也有些日子没有活动筋骨了。 “做什么呢？” 架还没有打起来，南铭就从后院跑了出来，硬生生挡在他们之间，卡着腰没好气的问着。 “南铭上神，是他们跑来诬陷我们家上神的！” 苏瑾莫跟白恒见到南铭，就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将止月跟迎安的来意，说了个明白。 迎安在看到南铭后，刚才还哭唧唧的脸庞，瞬间就局促不安起来，他没想到，南铭竟然也在这里。 “止月上神，有什么事，咱们不能坐下来慢慢说吗？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跟北夜上神学，拿着刀枪棍棒，到处喊打喊杀呢？” 南铭到了她面前，抬手点着剑尖，将她的满腔怒火，都压了下去。 “表哥！” 这边止月上神已经放下剑，北夜也在南铭的注视下，慢慢的将剑收了回去，战神府暂时恢复了平静。 “白恒，上茶！” 南铭吩咐着，白恒脑子转的快，立马点头附和着，转身下去准备茶水跟糕点了，苏瑾莫则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在屋檐下的草席上坐了下来。 南铭一定要她坐在北夜的右手边，他则坐在北夜的左手边，止月跟迎安坐在他们对面，白恒的茶水跟糕点很快就端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瑾莫老觉得对面止月上神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怨气，每次抬眼看向她的时候，这怒气就又增加了几分。 怎么回事？苏瑾莫在心里只犯嘀咕。 “止月上神，这事儿确实是迎安做的不对，不管他怎么跟你讲的，没有邀请就私闯战神府，北夜就是把他打死了，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南铭盯着低头不敢看他的迎安，一字一顿的说着，直说的他不住的打哆嗦。 “你敢！” 止月咬牙切齿的瞪着北夜，北夜抱着胳膊，低眉看着面前的茶，懒得理她。 “这有什么敢不敢，我说句实话，你这个徒弟，是该管管了，他呢，嫌疑还没彻底洗脱，就在这里到处惹是生非，惹是生非也就算了，还喜欢满嘴谎话，胡言乱语，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不用我提醒你吧？” 南铭敲了敲桌面，一脸的严肃，作为师傅，你偏袒自己的徒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凡事都该有个度，像他这般，三番四次，鬼话连篇，骗人成性，还死不悔改，你再选择无条件信任，是不是跟你这上神的身份，不太符合啊？ 止月哑口无言，只能瞪了一眼身边坐着的迎安。 “迎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逼你现在就说出来，但是出了这个门，你得跟你师傅实话实话，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去帝君那里，参你师傅一本！” 到时候，咱们就看看，帝君是站在你们这边，还是站在我这个旁观者这边。 迎安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了。 “从今天起，你就禁足在我府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止月黑着脸，腾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迎安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就这样走了？ 苏瑾莫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南铭上神这么厉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句话就把这两个人给打发了。 “谢谢你！” 她看着他直冒星星眼。 “应该的，谁让北夜是我表哥呢！” 南铭眨了眨眼睛，苏瑾莫直呼他厉害，两个人跟着就聊了两句，南铭很享受她的崇拜跟赞赏，不停的炫耀着他们龙族的厉害，渐渐的就开始吹起自己的牛皮了： “我可是四海八荒里，除了天明外最帅最厉害最有威严的一条龙了！” “要知道，我能在人间呼风唤雨，这仙界里的人，哪个敢不给我面子？” “哇，好厉害！” 苏瑾莫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天界的传闻，在这个战神府，能跟她说话的只有白恒了，白恒是狼，他知道的大多是关于北惑一族的传闻。 “以后你在天界遇到麻烦的时候，直接报我的名号，保管有用！” 南铭又吹说自己在天界是多么有威望，朋友是何其多。 “哦，那要不要请风易上神也来这里，跟你一起喝杯茶？” 北夜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俩闹腾了半天，心里头有了些许不痛快，专门挑南铭端起茶杯喝茶喝到一半的时候，故意丢了这么一句。 “噗嗤——” 南铭直接喝喷了。 “好啊，好啊，南铭上神，你也认识我师傅吗？” 苏瑾莫一听他提到了南铭，登时就两眼冒光，北夜看着她的脸色，又暗淡了几分。 这丫头，怎么一提起风易，就这么开心？ “不——不太熟，但是也不是——不熟。” 南铭很想说不认识，但自己刚吹出去的牛，这会儿说不认识，那就太打脸了，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不太熟。 “那你知道我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吗？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要是知道，麻烦你通通都告诉我吧！” 苏瑾莫在心里盘算着，得多了解下师傅的喜好生平，这样，她到时候跟着他修行的时候，就有了分寸，也能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 “这个嘛，我——我不太清楚，不过我表哥知道！” 南铭抬眼就看到了黑着脸的北夜，再看看苏瑾莫那一脸期待的模样，心里登时就舒坦了，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丢还给了北夜。 喏，你自己起的头，想来诓我，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第83章 品酒 苏瑾莫可不敢问北夜，就只是偷瞄了两眼，发现他情绪不对，立马就打着哈哈，跑去继续帮白恒种花儿去了。 南铭跟北夜两个人觉得喝茶太过无聊，就找了棋盘，对弈了几局，天色晚下来后，苏瑾莫帮着白恒做了饭菜，四个人一起吃了顿和谐的晚饭。 之后，一切就开始往奇怪的地方拐去了。 南铭神秘兮兮的问着： “你们俩会不会喝酒？” 饭都吃完了，才提起来喝酒？苏瑾莫跟白恒没想通，他为啥在这个时候，提起酒来。 “我也是才想起来，我这里还装了几坛清酒！” 说着，他就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了几个陶罐，巴掌大小，圆滚滚的肚子，口子是用红布跟木塞子封着的。 “这可是云东天府御供给天明帝君的，我前日回去，特地讨的，本来是想送给我师傅跟我哥呢，结果他们不给我开门。” 说到自己师傅跟大哥，南铭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悲从中来，落寞的厉害。 “既然是这么好的酒，那你就自己收着吧，我们俩不懂酒，给我们喝有些糟蹋了！” 白恒摆手，把面前的酒又推了回去，一边的苏瑾莫学着他的动作，也把手里的酒送还到了南铭面前。 北夜盯着他，就想看看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就是因为不懂，才需要学着品酒啊！” 南铭把送回来的酒的盖子一一打开，又推还到了他们面前。 “我今日心情有些不太好，你们就当陪陪我嘛！” 反正他今晚要宿在这里，就是喝的烂醉如泥也无妨。 苏瑾莫跟白恒只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北夜，北夜拿起面前的酒，自顾自打开，扬起脖子，一壶酒就见了底。 “你是水狼吗？” 南铭啧啧的瞧着，喝酒跟喝水一样，这么甘甜醇厚的美酒，到了你这里，就是糟蹋了。 北夜抬手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笑道： “不赖嘛！” 这一笑，把苏瑾莫跟白恒都看呆了。 “那肯定的，要不是好酒，我能拿出来嘛？我——” 南铭话还没有说完，北夜嘿嘿一笑，咚的一声就砸在了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不会是喝醉了吧？ 桌子边的另外三个人，都是一脸震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再坐起来。 “不至于吧？” 南铭见过北夜喝酒，他的酒量不算差，这清酒他也不是没喝过，怎么能一沾就醉了呢？他把他手里还握着的酒壶拿了回来，仔细翻看手，立马就明白了。 这批酒里，是有一瓶千年的陈酿，他原本是把它跟另外几瓶分开放了的，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竟然也把它拿了出来，这下好了，直接把北夜喝趴下去了。 “是不是酒有问题啊？” 苏瑾莫跟白恒也凑了上来。 “是你们家北夜上神酒量太差了！” 南铭把酒壶收了起来，笑嘻嘻的说着，都这个样子了，再劝苏瑾莫喝酒的话，今晚就不好收拾了。 本来，他是想把这小丫头灌醉，然后直接丢给北夜，帮他制造机会的。 这下好了，反过来了，竟然是北夜醉了。 “你带他回去休息吧！” 南铭一派淡定的要留下白恒陪他吃酒，北夜则交给了苏瑾莫。 “我？” 苏瑾莫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她带他回去休息？回哪里休息？ “你们俩不是夫妻嘛，怎么，你还舍得他睡地板啊？” 南铭反问着，苏瑾莫差点没忍住就要说，他本来就是睡地板，一个人待在库房的。 可这话，在南铭的注视下，她就是说不出来。 更何况，北夜还醉了。 “还是说，你们俩从成婚到现在，都是分床睡？” 南铭直接戳到了真相，苏瑾莫脸一红，登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不是的，是北夜上神太忙了，这些日子，虽然准备了床，但都是我家主子一个人在住！” 白恒笑眯眯的解释着，手在背后给苏瑾莫打手势，让她赶紧把北夜上神带走，再待下去，谁知道南铭还要说些什么让人不舒服的话。 苏瑾莫手忙脚乱的去扶北夜，结果醉酒的人，身子沉得厉害，饶是她拼尽全力，也没能把他拉动。 “白恒，你去弄两个小菜，我帮着嫂子把表哥扶回去，这样，就不耽搁咱们俩喝酒了！” 南铭不让白恒来帮忙，他把他打发去做菜去了，自己则架着北夜，跟在苏瑾莫身后，一路到了她的房间里。 北夜就这么被丢在了床上，苏瑾莫在帮他脱鞋袜，南铭则站起身，把屋子里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床上。 “你们这床，着实有些大啊！” 怎么，怕晚上身子活动不开吗？ “因为我睡相不太好！” 苏瑾莫慌忙解释着，她可不敢脱北夜的衣服，脱了鞋袜，就赶忙把被子一股脑都盖在了他身上，就差脑袋还露在外头。 “你们俩睡一张被子吗？” 南铭看着只有一个枕头，一个被子的床，眼睛一转，心里头就有了主意。 “对啊——不——不是，他，他还没回来睡过！” 不假思索的回答后，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苏瑾莫慌得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那今晚，就要麻烦嫂子了！” 南铭把旁边的凳子拉了过来，坐在了床边，伸手就要去掀北夜的被子。 “上神，你——你干嘛？” 左等右挨他不走，怎么还坐下来了呢？ “自然是帮他把衣服脱了啊，喝了这么多酒，还穿这么多，盖个被子会闷出一身汗的，醉酒的人，一出汗就难闻的厉害，我是怕熏到嫂子！” 南铭说着就绕过了她挡着的手，直接把她刚盖上的被子，掀了起来。 苏瑾莫慌忙转身，捂着眼睛不敢看。 “嫂子，劳烦你帮我打盆水，哦，对了，再拿两条干净的毛巾过来！” 苏瑾莫红着脸，点着头，一溜烟跑出门去了。她这个反应，南铭很是满意。 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北夜，南铭摩拳擦掌，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嘛，就得从耍流氓开始，他这表哥太耿直了，遇到喜欢的人从来都是忍着，这么憋下去，可不好呢，他这个贴心表弟，怎么着，也得帮帮他啊！ 心里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干了，手里多出来一个瓶子，趁着苏瑾莫还没有回来，直接倒了两颗白色的药丸，卡着北夜的下巴，看着他把药吞了下去。 这之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84章 慌乱 苏瑾莫本来是打的凉水，走到一半，又觉得不好，抱着盆子，转到了厨房，问白恒讨了半盆温水，这才端了回去。 屋子里的南铭并没有在她走后，有什么动作，她进屋的时候，北夜还是穿戴整齐的躺在那里，这让苏瑾莫松了一口气。 “嫂子，来帮我搭把手！” 南铭把毛巾在水里透好，拧干，冷不丁的说着。 “嗯？” 帮忙，帮什么忙？苏瑾莫没听懂。 “帮我把表哥的衣服脱了。” 南铭说的很自然，一边的苏瑾莫瞬间就僵住了，她是不是听错了，他让她干嘛？ “怎么，你不好意思了嘛？都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 南铭说的轻巧，苏瑾莫想反驳，可站在这里，她就是说不出话来。 “快点，不然这水就凉了！” 南铭催促着。 苏瑾莫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她怎么会真的站在了北夜旁边，弯着腰，强忍着快要溢出到嗓子眼的心脏，把颤巍巍的手，伸向了北夜的腰带。 啊啊啊—— 怎么办，做不到啊！ 来来回回三四次，苏瑾莫就是没办法下定决心，真去把他的腰带给扯了。 “嫂子，要不要我帮忙啊？” 南铭站在一边，憋着笑，看的很满意，苏瑾莫的脑瓜子嗡嗡直响，外界的声音，他一概听不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北夜的腰带，就好像是跟他有仇一样。 南铭抬手就把她盯了半天的地方，扯了下来，苏瑾莫惊的跳到了一边，捂着脸不敢再看。 “只是个腰带而已，嫂子，这衣服都还没有动呢！” 还只是个腰带，说的轻巧，她可是黄花大闺女，什么都没做过呢！ “你跟表哥，真的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南铭明知故问。 苏瑾莫把五指张开了两道缝，巴巴着眼睛往这边看过来，略显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俩之间，有过两次亲吻，几次拥抱，甚至是在人间，跟张文清的那次，苏瑾莫还把他认错了，不怕死的朝他伸出了咸猪手。 咸猪手，想到这事儿，她脑子里就全都是当时的手感，硬硬的，滑滑的，哎呀呀，苏瑾莫只觉得脸被手烫到了一般，忙把它们收到了身后。 这样一来，那张红的都快要滴血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珠光下。 “那就是有发生过什么咯？” 南铭秒懂，呦呵，不错嘛，北夜上神难得也会有开窍了的时候。 “不是，都是误会，误会！” 苏瑾莫想要解释，可这要真是解释的话，只会越描越黑吧！ “爱人之间，误会就是机会，夫妻之间，误会就是情分，我这个人，不喜欢打听这些闺中秘事。” 南铭抬手做出拒绝的动作，这让苏瑾莫更加百口莫辩了。 “你来吧，我帮你透毛巾！” 苏瑾莫死活不愿意再去帮北夜脱衣服了，南铭也没有强求，三两下就把北夜扒了个精光，然后从背对着他们的苏瑾莫手里，接过毛巾，粗鲁的帮他把身子擦了一番。 他擦的很有心机，故意把他的腹肌跟胸前擦的通红，做完这一切后，又帮他摆了个极其妖娆的姿势，这才拍了拍手，抱起水盆跟毛巾，拉着苏瑾莫到了门口。 “都弄好了吗？” 苏瑾莫不太放心的问着，她想回头去确认，但是就是过不了心里头这关，总觉得自己一回头，会看到不该看的一幕。 “好了，今晚就辛苦你啦！” 南铭点头，对她眨了眨眼，小声的说着： “嫂子，其实想要提升修为很简单的，你只需——” 苏瑾莫一听到他提修为两个字，登时就兴奋的把脑袋凑了过去，结果却听到了一个让人脸红心跳，面红耳热的答案： “跟我表哥早些圆房，他可是有着几万年的修为，你与他这般，就是双修，他的修为可以助你！” 苏瑾莫整个人都红的冒烟了，梗着脖子愣在了原地，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心提点她的北夜上神了。 “他嘛，有些慢热，但是那方面，一点都不差，今天晚上可是个好机会，你自己想清楚了，好好把握！” 南铭打开门，直接把水盆放在门外，转身往苏瑾莫手里塞了两颗药丸，揉了揉她的脑袋，冲她眨眨眼，转身出门，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他就抱着水盆跟毛巾，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前院去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俗艳的歌词，一丝不漏的传到了苏瑾莫的耳朵里，她忙背对着门靠着，捂住了胸腔里不停跳动的心脏。 好快，为什么？ 手心里都是虚汗，好半天，她才敢把手心打开，看到了躺在上头的两颗药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是什么？那什么的药吗？ 南铭把这个给她，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鬼使神差，苏瑾莫没有把药扔掉，反而是提着跳到嗓子眼的心，踮着脚尖，猫着腰，如同是做贼心虚一般，探头探脑的到了床前。 南铭竟然把帘子放了下来，苏瑾莫站在床前，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要是进去的话，那这药—— 手里还握着那两颗药丸呢，脑子里只回荡着两个字： 双修！ “冷静，苏瑾莫冷静！” 她忙甩甩脑袋，用拳头跟巴掌，在自己脸上揉了揉，试图让自己清醒。 她的脑子里现在冒出来了两个小人，一个义正言辞的说着不可以，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提升修为，赢得北夜的青睐，另一个则讽刺着，装什么啊，别忘了，你可是刁蛮的大小姐，敢去大马路上抢男人的女恶霸，这么好的机会，你反而要做好人了？ 苏瑾莫挠了挠头皮，一时间进退两难。 北夜是让她害怕的存在，但是有时候，他又过分的温柔，让他忍不住靠近，可每次靠近，他又总会忽略她，扎她的心。 “要是你把他睡了，那明天他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邪恶小人开始洗脑： “你想想看，他三番两次的忽视，甚至是责罚你，你要是这般对他，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生米煮成熟饭，他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这——苏瑾莫有点心动，但是一想到万一他恼羞成怒，抽出佩剑，那自己岂不就一命呜呼了？ 反正你都死过一次了，在这里修行，一千年一万年，你都打不过他，他要真是想杀你，你躲不掉的，不如我们赌一把。 赢了，他就是你的如意郎君，以后慢慢调教，输了，大不了再世为人，重头再来。 第85章 醉意 大不了赌一把！ 赢了，她就要拿捏住他，让他以后都听自己的，输了，她也不亏，占到了便宜。 苏瑾莫慢慢的就被邪恶的自己说服，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小爪子，瞪着溜圆的眼睛，深呼吸几次，一头冲了进去。 这是个什么神仙场面哦！ 苏瑾莫差点没有喷鼻血。 北夜上神这身材，简直就是惹火，皮肤光滑细腻，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该凹凸有致的地方就凹凸有致，该威武雄壮的地方就威武雄壮，苏瑾莫的眼睛登时就移不动了。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妖孽啊妖孽，这可比她看的那些本子要刺激多了。 尤其是这个姿势，枕着一只手，伸着胳膊往前，指尖摆成勾人的模样，侧着身子，一条腿支着，一条腿放着，要是他这会儿醒来，再冲她抛个媚眼，那她就死而无憾了。 对，没错就是死而无憾。 苏瑾莫一边吞口水，一边摩拳擦掌。 算了吧，做什么良民，因为自己是最弱的小散仙，在仙界谁都打不过，这些日子，可把她给憋闷坏了，逮到这么个机会，她一定要好好的—— 哎？苏瑾莫愣住了。 北夜上神毫无征兆的睁开眼，刚好就对上了苏瑾莫趴过来的一张脸，四目相对，苏瑾莫的理智瞬间回来了，心里头警铃大作，身子也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完了完了，他——他不会醒了吧？ 她开始在脑子里思索狡辩的理由，该怎么说，才能够让他不生气呢？ 结果北夜看了她一会儿，就又合上了双眸。 苏瑾莫扭头就想跑。 “过来！” 北夜上神轻声的说着，苏瑾莫抬起来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给我！”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撩的人心头发痒，苏瑾莫楞楞的看着他逐渐变红的皮肤，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给你什么？你要什么？难道是那个？ 苏瑾莫脑子一抽，就又趴了过去，眼一闭，心一横，压着北夜的唇就吻了上去，有些辣，又有些甜，就好像是让人上瘾的蜜饯一般，软糯可口，让人停不下来。 很快，她就不安分于浅尝辄止，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北夜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对自己上下其手，心里头又气又急，偏偏自己又动不了，只能任由她胡闹。 一定是南铭在他醉酒后给他吃了醉春意里的两颗醉，解药则放在苏瑾莫身上，要是她把解药吃了，那今晚，他们俩就彻底不清不楚了。 醉春意是仙界新兴起的助兴药，不同于其他的那些，它是用情蛊虫制成的，一份四颗，母虫的那两颗为醉，公虫的两颗为春意，分别给两个人服用。 醉被人服用后，那人就会浑身瘫软，使不上力气。想要恢复直觉，要么得到解药，要么就这么被晾上三天三夜，春意是解药，可以服用，也可以带在身边。 情蛊虫是成对儿出现，但是这种虫，母虫脾气暴躁，想要交配产卵的话，就只能在成熟后，用体内产的情素让自己浑身麻痹，待公虫接近，两只虫若气息相投，那公虫就会一改懦弱的性子，疯狂的占有母虫。 做成药后，它们之间求偶的特性就被保留了，这也是它在仙界兴起的缘由。 服药的两个人，若想发生些什么，那就必须是在两个人都对彼此有潜在渴望的情况下。 醉会让人呈现出最美好最勾人的状态，而春意这两颗药，只要是贴着皮肤，就会开始影响接触它的人，勾起他心底最压抑的渴望跟天性。 北夜万万没有想到，南铭会给他吃这药，吃的还是醉春意的醉，母虫制成，一般都是喂给女人的那两颗。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够引起苏瑾莫的兴致。 这代表什么？代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对她起了爱慕与渴望了吗？ 而她这反应，他都对她这般恶劣了，她还能喜欢他？ 北夜上神慌了，他想起她说的那些话，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愿不愿意是我的事。 要是她真的这般喜欢他，那他—— 不行，北夜咬紧牙关，尽全力喊着： “喂，清醒点，不要让欲望支配住你！” 苏瑾莫哪里还有理智，她整个身心，都陷在了桃色里，不能罢休。 “苏瑾莫！” 没有回应，北夜有些急了，这可怎么办，这药效起来了，想要让她听从自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顺着她的心意，做些情人间该做的事。 北夜完全动弹不得，情人之间能够做的事，那就只剩下称谓了，事已至此，他也没时间思考跟计较了： “莫莫！” “莫儿！” 好像有反应了，苏瑾莫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就盯上了北夜的唇，作势要来亲。 “娘子！心肝儿，等一会儿！” 北夜一咬牙，什么肉麻就挑什么讲，这招很管用，苏瑾莫停下动作，歪着脑袋看着她，可爱极了。 “心肝宝贝儿，你先把衣服脱了！” 北夜是想看看，解药是被她吃了，还是藏在身上的某处，苏瑾莫低头看了看还穿戴整齐的自己，点点头，立马就开始解衣服。 还没把外衣褪下，北夜就看到了，被她握的太紧，牢牢的黏在了手心里的那两颗白色的药丸。 “宝贝儿，把手伸过来，伸到我这里！” 北夜强忍着内心蓬勃的怨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又带着蛊惑，结果，苏瑾莫完全理解错了，抬手就摸到了下边，抓住了小小北夜。 这—— 北夜整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羞愧之色，爬了满脸满身。 “相公！” 苏瑾莫一只手继续挑弄，一另一只手继续扯身上的衣服，身子俯下，脸就往北夜脖颈处拱。 “别，不——” 要字还没有说出来，苏瑾莫就用手捂住了北夜的嘴，刚好就是那只黏着药丸的手，北夜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一边强忍着身下被惹起来的火气，一边冷静又迅速的用舌尖找到了那两颗药丸，把它们揽进了口里。 这个过程很快，但也很慢，等到北夜能动的时候，险些就没忍住，一个翻身就把招惹他的不良小仙给压在身子底下困住了她的行动。 苏瑾莫的药效还没有过，依旧有些不自知的伸着脖子要亲眼前的人，北夜被气疯了，眸子里怒意狰狞，想都没想，张嘴就咬住了身下人的唇。 第86章 耍赖 这个吻略有些残暴，亲着亲着，苏瑾莫就清醒了，看着北夜的目光，也闪躲了起来，脑袋里嗡嗡响的跟炸雷了一般。 她在干嘛？ 她刚才都做了什么？ 啊啊啊啊，她——她不是这样的，她已经洗心革面很久了，这——这不是她做的。 可是，如果不是，那压着他的北夜上神，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瑾莫伸手就想把身上的人推开，可两个手都被束缚在脑袋后，根本就动弹不得，北夜这哪里是亲吻，根本就是撕咬跟蹂躏。 “别动！” 今天晚上，她是要名节不保了吗？ 天呢，她不要，她不想，她还没有准备好。 北夜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不行，刚吃下解药，他这身子，还虚的厉害，刚才那波反击，直接耗尽了他的力气，现在他又动弹不得了。 “北夜上神——” 苏瑾莫小声的，胆怯的喊着。 方才她都闭上眼睛，横了心，准备咬牙接受了，结果，他竟然不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 “别动！” 北夜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苏瑾莫身子紧绷的不得了，立马言听计从，不敢挪动分毫，就是呼吸也是轻轻的。 “让我睡一会儿！” 北夜很累，只要休息一小会儿，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啊？——哦——好！” 苏瑾莫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吗？ 方才发生的一切，苏瑾莫都记得，甚至是一清二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对着北夜生起了那种心思，甚至还动起来了手。 但是最让她意难忘的是恍惚里北夜上神的那几声呼唤： 娘子，心肝，宝贝儿。 这是什么腻歪死人的叫法？ 苏瑾莫一想到，整个人就红了个透彻。 北夜上神，该不会，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既然是她刚才起的头，那——那北夜上神要做的话，她——她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好了。 苏瑾莫闭眼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这让她有些疑惑了，斟酌再三，她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唤着： “北夜上神！” 没有反应。 “北夜？” 也没有反应。 真是奇怪了，难道非得她也那么喊他，他才有反应？ 苏瑾莫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相公！” 还好北夜没有反应。 “心肝儿？” “宝贝儿？” 苏瑾莫越喊越大胆，越喊越窃喜，还忍不住扭头去看北夜的脸，这一看不打紧，刚好就对上了睁着一双眸子盯着她看，却迟迟没有回应的北夜上神。 妈呀！刚才喊的话，都让他听到了吧？ 啊啊啊，羞愧死人了，她一定是脑子不好使了，才会自作主张的喊那些子称谓。 苏瑾莫把脑袋偏向了另一边，闭着眼睛，祈求自己赶紧晕过去，这样，她就不会觉得羞愧难当了。 北夜稍微恢复了些力气，松开了对她双手的钳制，摸索到了她的下巴，拧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沉声道： “睁眼！” 苏瑾莫真的不想睁，但又不得不听从指令，只能双手捂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你喜欢我？” 这话问的硬邦邦的，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 “不是——是——也不是——” 这要怎么回答？苏瑾莫欲哭无泪。 “我不懂感情，不懂女人，也不懂世故，我说这些，你明白了吗？” 北夜觉得，有必要跟她把话说清楚，免得这丫头越陷越深，一发不可收拾。 “明白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要是懂得话，能三番四次这么对我？苏瑾莫自认为，自己的长相也不算赖。 “你不要喜欢我！” 说完这句话，北夜就松开对她的钳制，翻身躺到了一边，把手放在眼睛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沉声道： “你走吧！” 苏瑾莫的身子突然就轻松了，可她的心头却如同压了个石头一般，沉重的让她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她撑着胳膊，让自己坐了起来，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北夜。 他凭什么要对她说这些？方才，他明明也有主动，也有动情的时候啊，怎么，得了便宜就想跑？没门儿，她苏瑾莫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 身边一轻，北夜知道，她走了，这才松开手，看着头顶的一片红色发呆，结果没一会儿，去了的人又返了回来，抱着一床被子跟一个枕头。 北夜怔愣的看着她，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往里边睡一睡！” 苏瑾莫一边放枕头，一边铺被子，北夜忍不住道：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 “姑奶奶清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明白？” 苏瑾莫恨恨的说着，一扭头，满脸怒气，伸着胳膊，就把北夜推得滚到了墙角： “我告诉你，咱俩已经说不清楚了，除非你把我捶死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着，她就脱去鞋子，爬到了自己的被筒里，努力的掖好被角，把屁股跟后脑勺让给了北夜。 北夜被她这一番话，这一番举动，怼到了哑口无言。 这丫头，他是为了她好，她怎么还来劲了！ “我说——” 他话还没有说完，苏瑾莫就转过来脸，凶巴巴的打断了： “说什么呀，你现在是不是还动不了，怎么，你还想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吗？” 北夜眼睛都瞪直了，这——是一个女孩子能够说的话吗？ “我告诉你——，你要对我负责！” 苏瑾莫你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北夜的把柄，方才那一切，好像确实都是她在耍流氓。 “我为什么要负责，我又没有——” 北夜哭笑不得，要是现在能动弹，他一定立刻就离开这里。 “你有，我嘴唇都被你咬破了，还有，媳妇，宝贝，心肝儿，这可不是随便能叫的，你都叫了，就得对我负责！” 苏瑾莫说的义正言辞，不容反驳。 “那你不也说了，我——” 我都不让你负责这话，他还没说出来，就又被他打断了： “我们男女有别，再说了，我是在你喊之后才说的，我可以对你负责啊！” “你到底想干嘛？” 北夜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她这会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跟他犟嘴了？ “我听说跟你圆房能提升修为。” 所以，既然咱俩都这样了，那不如就将就着就这么过下去吧，就你这脾气，也就只有我还能受着了。 苏瑾莫舔了舔嘴唇，笑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这让北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87章 你猜 好在，苏瑾莫只是笑的渗人，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两个就这么各怀心思的躺了一晚上。 北夜上神在身体恢复行动能力后，立马就从屋子里逃跑了，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罪魁祸首南铭，反而是一个人，跑回了南山群涯，跪在了母亲的陵前。 他有些怕了，不知道为什么。 苏瑾莫真像天明跟姨母告诉他的那般，正在慢慢的成为他的劫数，逃不开，躲不掉，想忽略却又拼命的往脑子里钻，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心情不好时，讲话就会不自觉的嘟着的嘴巴，还有那柔软温暖的小手。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啊！ 北夜第一次这么慌乱。 之前，跟止月牵扯不清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 就好像，这个人出现后，他生活里原本的一切，都被打乱了，就算他再努力，也无法阻止，渐渐的，他甚至开始适应，甚至是喜欢这些改变。 明明，这个苏瑾莫，是他最不屑于理会的一类人啊！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竟然因为一个人间的小丫头，惊魂失措到躲进了这里，躲到了母亲身边来寻求安慰？ “娘，她要真是姨母所说的那般，我该怎么办？” 要真是姨母猜测的那般的话，还好接受一些，万一不是呢？不是的话，才会让他更加手足无措吧？ 北夜靠着墓碑坐定，仰头看着头顶的风景。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动心了呢！ 苏瑾莫醒来的时候，北夜已经不见了，但是他昨晚睡过的被子，却叠的整整齐齐，枕头也放的堂堂正正。 这样的细节，让北夜在苏瑾莫心底又加了一分。 这几日的相处，苏瑾莫也稍微的摸清楚了一点，他的脾气跟秉性。 北夜这个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言行举止恨不能处处都透露出对你的疏离跟厌恶，往那里一站，旁边就差一个滚，我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的牌子。 但是背地里他又是温柔的，细心的，甚至是体贴的，他的那些关怀，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的，尽管那些方式有些特立独行，但认真想想，苏瑾莫却觉得很喜欢。 他就是那种不会说，但是直接用行动印证自己的人，这样的男人，才是最致命，最有吸引力的。 这样的人，一旦让他看上了，就他这种脾气秉性，往后的眼里心底，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嘿嘿！苏瑾莫摩拳擦掌，眼睛滴溜溜的转，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唤醒了体内的某些不良心思，尤其是在知道，跟北夜上神双修可以大幅度提升修为后，她心底邪恶的小种子蹭蹭蹭的往上长，直接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她苏瑾莫，一定要把这个战神拿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么厉害！ 苏瑾莫一边想，一边穿好衣服出了门，白恒也才刚起来，正在做饭，苏瑾莫就把师傅给的凝神丸服了一颗，然后捧着修仙册钻研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北夜没找到，南铭倒是不客气的坐在了桌子上。 “昨晚如何呀？” 趁着白恒收拾碗筷往厨房里去，南铭压着手背，轻声的问着。 “你猜！” 苏瑾莫冲他眨了眨眼睛，一副比他还流氓的样子，这可把南铭给吓到了。 怎么回事，春意这两个蛊虫的毒性还没有下去吗？这苏瑾莫怎么像是改了脾气一般，完全没有了昨日的软糯呆萌了，反而像是变成了一只狐狸。 “我猜应该是——算了，我这个人嘛，不爱打听别人的闺房秘事。” 南铭捧起茶喝了起来，眼睛却在院子里四处探查，话说北夜呢，怎么还没出来，莫不是昨晚折腾的狠了，起不来了？ “表哥呢？” 说北夜出去了，他可不信。 “谁知道呢，昨晚就跑了！” 苏瑾莫眯着眼睛，心里头有了思量，故意一脸担心的解释着： “兴许是我吓到了夫君，他昨晚就不敢回来了，我才来这里，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南铭上神啊，你可得替我照顾一下他，别让他想不开了啊！” 吓到？想不开？ 北夜这一杯茶吃的险些噎死了自己，北夜会这样的吗？不应该的吧？虽然，他让他吃了醉，害他被苏瑾莫给轻薄了，但是他也不该是玻璃心，这么一下子就气到想不开了吧？ 苏瑾莫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南铭有些好奇了，但是他又不能问，只能坐在对面干着急。 “我要练功了，上神请自便哦！” 苏瑾莫一脸坦然的站了起来，对他莞尔一笑，转身就往前院的练武场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局势怎么有一种扭转了的感觉，不能是因为这一次的春药，就把北夜给坑了吧？ 不行，得赶紧找到他问清楚。 南铭坐不住了，立马就行动起来，他找了一整日，这才在傍晚的时候，寻到了坐在玲珑陵墓前的北夜。 此刻，他抱着胳膊，闭着眼睛，靠在石碑上睡着了，南铭思索再三，还是默默的等在了一边，没忍心把他叫醒。 昨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看把孩子给累的，跑到娘亲陵墓前休息。 “你还敢来找我？” 北夜修然睁眼，恶狠狠的瞪上了南铭，南铭刚猫着腰，踮着的脚立马就正了，扭头就要逃跑。 “南铭上神，你今天死定了！” 北夜抽出佩剑，毫不犹豫的追上去，挥剑就砍，南铭理亏，一边求饶一边躲： “哎，你听我解释！” “我也是为了你好，再说这事儿，你也不吃亏！” “哎，你别一个大老爷们，还没有个小丫头豁达！” 还敢说是为了他？还讲他不够豁达？ 北夜上神眯着眼睛，危险到了极致，南铭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忙抽出佩剑，一边抵挡北夜的进攻，一边往红樱寝殿跑。 “红樱上神，救命啊！” 呵？还敢喊救命？还想去找人帮忙？ “今天就是天明帝君来了，我也要砍死你！” 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卑鄙小人，都是你害得，现在好了，我让那个丫头给盯上了，盯上了你懂吗？ 两个人南山群涯里鬼哭狼嚎的一晚上，直到南铭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这才算完事儿。 事后多年，南铭每每提起这一晚的经历，都还心有余悸。 北夜上神发起狠来，那也真的是厉害，六亲不认，连他这个表弟都舍得下狠手。 第88章 不气 成神这么多年，第一次，北夜不敢回府，直到第七日，他才不得不跟着风易一起，回到了战神府。 这几日他不在，府里两个人却没有闲着，都在努力修行，白恒已经小有所成，而苏瑾莫的进步，堪称巨大。 他离开时，她还是飞行时脚都离不开地面一米，飞不到半柱香的蠢呆呆，今日还没进门，就瞧见她一身红衣，盘腿坐在了云端，凝神屏息，运转周身灵气。 “果然是我的徒弟，了不得，了不得啊！” 风易拿着扇子拍着手，得意洋洋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北夜，北夜没说话，看了两眼，就抬脚进门了。 前脚刚进去，嗖的一下就有个人影窜到了他面前，直接搂着他的腰，不等他推开，那人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得逞的退到了一边，笑意盈盈。 “师傅可吃醋了啊！” 风易在后边瞧得直砸吧嘴，苏瑾莫冲北夜眨了眨眼睛，这才转身去找自己的师傅去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起来了这些日子的修行，苏瑾莫又是感激，又是追捧，一张小嘴甜的很，直把风易捧得乐开了花，心情一好，又送了她一堆丹药跟修行册。 北夜憋着气，没有跟她计较，自己一个人先进了院子，白恒知道风易今日要来，早就准备好了茶点，把桌子跟席子都放在屋檐下，静候在一旁。 他坐下后，都喝了两杯茶了，那对儿师徒才慢悠悠的落座，白恒本来想躲到后院，却被北夜摁着坐在了他旁边。 “北夜上神，近日心情不错啊！” 风易摇着扇子，眼睛滴溜溜的打着转，一眼就瞧见院子里才生出来的花草，长势喜人，含苞待放。 北夜拿着茶碗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放屁，他现在心里头憋屈的很。 “我家上神的心情一向都不错，对不对啊，白恒。” 白苏瑾莫冲白恒眨眨眼，白恒嗯嗯啊啊的附和着，点了点头。 北夜抬眼看向了苏瑾莫，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苏瑾莫也望着他，闪闪发亮的笑着。 “算起来，我是你师傅，你是北夜上神的妻子，那我——” 风易又想在称谓上占便宜了，北夜冷眼扫过来，他才收住了后头的话。 哇，好可怕啊，这要吃人一般的眼神。 “师傅，我们家上神比较害羞，所以——” 苏瑾莫故意用手遮住嘴，拿着北夜能听到的声音，跟风易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副你知我懂的模样。 啪—— 北夜把茶杯拍在了桌子上，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做正事不好吗？ “徒弟，你这夫君有点凶啊，我好怕他打你啊！” 风易拉着苏瑾莫，两个人转身背对着北夜，小声交谈着。 “师傅，你别看他平时凶巴巴的，私底下，可温柔了！” 苏瑾莫让他放心，她有分寸，再说了，要是师傅真的担心她的话，那就多给些丹药跟修行卷册，让她早日强大起来，这样，就不用怕北夜了。 “说的是，来，这些都是师傅的私藏，全都送给你！” 风易点点头，赶忙把腰上的乾坤袋解了一个下来，这里头装的都是她搜刮来的丹药跟册子，好用的很。 苏瑾莫接过来后，又是一番感谢，坐在他们身后的北夜忍不住了，又摔了一回茶碗，偏偏这两个人，就要装作没有听到，依旧聊的开心极了。 “上神——” 白恒拉住了北夜的胳膊，别拍了，你就是把桌子拍烂了，他们有意为之，也还是会对你视若无睹。 “风易上仙，您今日来是要帮主人测灵脉的吧？主人，你不是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灵脉到底适合修行哪些法术吗？” 白恒挺直了背，轻声提醒着。 师徒俩这才正经起来，探灵脉须得在相对静谧的场合下，两个人直接就到了苏瑾莫房间里，风易在门口布了阵，北夜跟白恒两个人，被一并留在了门外。 好半天，白恒一拍脑袋，扭头问向了负手站在台阶上的北夜： “那什么，上神啊，这样真的好吗？让他们共处一室？” 北夜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男女有别啊！这可是莫莫告诉我的！” 白恒从她们师徒俩牵着手往里头走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想不起来，现在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你叫她什么？” 莫莫？这可勾起来了北夜不好的回忆，脸登时就黑了。 “莫莫啊，我喊她主人，她说不合适，像把她喊老了，所以，没有外人的时候，我都喊她莫莫！” 没有外人？北夜把想要计较的话吞了回去，不过是个称谓而已，他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耗费心神。 “上神，你还没回答我呢，这样真的好吗？”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会不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不会。” 北夜不假思索的回答了。 “啊？我怎么觉得，莫莫好像更喜欢风易上仙一点啊，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那？” 风易一边小声的讲着，一边偷瞄北夜上神的脸色，苏瑾莫这两日，一改之前郁闷想要逃跑的心思，时不时就问起来北夜上神，那架势，就是以北夜上神妻子的身份自居的。 那晚他被南铭上神拉着吃酒，醉的一塌糊涂，苏瑾莫跟北夜上神，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转了性子？ “不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北夜相信，风易不会轻易对谁动心的，他要是敢有那么一丁点心思，云东天府那位，还不要提着刀去把人家姑娘的头给砍了。 “上神，你是不是跟莫莫发生了什么啊？” 怎么回事？北夜上神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正常情况下，丈夫不都会吃醋生气的吗？ “她说了什么？” 北夜心头一紧，强压着慌乱，镇定的看着白恒。 “没——没什么！” 白恒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赶忙低头看脚。 一看到他这副神情，北夜心头警铃大作，这丫头，该不会是趁他不在，就跟人胡说八道了吧？他们俩那晚，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还有谁？” 北夜沉声问着。 “啊？” 什么还有谁？白恒没听明白。 “还有谁听——听了她的话。” 本来是想问还有谁听她胡说八道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也许白恒听到的跟他想的并不一样，那他这么说，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没有，这些日子，也就南山群涯的仙子们来过两趟！” 白恒认真想了想，北夜上神想问的，大概是这府上还有谁来过，跟苏瑾莫有过接触吧！ 第89章 撕裂 北夜很想问一问，苏瑾莫有没有跟那些仙子们说过些不该说的话，但这种事，他以往从不在意，根本就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虎视眈眈的看着白恒。 白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惊恐不已。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个缝，风易探了个脑袋出来，招呼北夜进去，白恒本来也想跟着混进去看热闹呢，结果北夜一回头，他就老老实实的立在门口做守护神。 苏瑾莫因为服用了凝神丸，又被风易用灵力游走推送，整个人已经昏睡过去，安静的躺在床上。 北夜进去后，风易没说什么，就让他自己去探，他也没有客气，拉过凳子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腕处，推动灵识，潜入进去。 这一次的查看，要比之前的详细，但结果，却与之前无二般。 北夜睁开眼，对上了风易那双探究的眸子： “怎么样，有发现吗？” 北夜摇头，忍不住问道： “你呢？” 他请他过来的原因，就是查看苏瑾莫的灵识，之前她曾迸发过强劲的灵力，转瞬即逝，却又格外的让人震撼。 她不是普通人，北夜就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到底会是什么。 “跟你差不多，检查不到你说的灵力，但是也不能说没有发现。” 哦？北夜挑眉，侧耳等着她所谓的发现。 “她的灵魂不对劲。” 不对劲？北夜拉着苏瑾莫胳膊，又探查了一番，结果并没有察觉出她的三魂七魄有何异常。 “是很微妙的异常，你仔细再查看一番。” 风易提醒着，北夜再次查探，依旧无所获，这时候，风易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主魂，觉魂，生魂，七魄是指喜、怒、哀、惧、爱、恶、欲。 人活着，是靠三魂七魄凝聚精气，支配行为，人死后，三魂七魄融合为灵魂，去往地府，接受审判，等候裁决结果。 这是现如今的状况。 但在千万年以前，冥界没有出现的时候，人的三魂七魄是分散的，人死后，三魂七魄各有去处。 主魂是主意识，归天界，生魂保有生前记忆，在尸身附近游荡，觉魂则只记功过，在天地间寻求指点。而七魄是附着于三魂之上的，没有自己的意识，三魂没了，七魄也就跟着散了。 也正是因为三魂七魄是这般无主游离的状态，这才滋生了以他们为食，且生于他们之中的魅。 后来，冥王墨卿，开创冥界，设立管辖领域，广招人才，精进灵法，将人的三魂七魄统固在一起，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世人现如今多讲灵魂，鲜少提及三魂七魄，三魂七魄这些，多是修道之人会钻研的。 六界修行，想要成仙，就得精修主魂，想入地府做鬼差，就得精修觉魂，而入魔道，则是压制住主魂跟觉魂，专修生魂。 按理说，一个人的三魂七魄，彼此之间都是相互融合的，但苏瑾莫，她的主魂是完全与另外两魂隔离开来，是受损的状态，觉魂又被生魂压制，七魄里，怒，爱，欲，恶这四欲，明显是被人给故意放大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的灵魂是被拼凑出来的？” 北夜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因为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风易说的这些，他一个也没有瞧出来。 “不是被拼凑了，而且被人为的撕裂跟压制了！” 风易拿着扇子，一脸认真的说着： “你之前跟我说过，她曾经出现过灵力瞬间爆发，又瞬间消失的情况？” 北夜点头，把苏镇的事儿，跟风易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这就对了，苏镇里，那些蛊虫，包括长龙山内的噬灵虫，甚至是消失的魂灵，都可能跟她有关！” 风易收起扇子，看着还睡得一脸安然的苏瑾莫： “有人想要她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用这样曲折离奇的方式吗？为什么？ 北夜跟风易想到了一处，两个人目光交汇，心底的答案都呼之欲出： 苏瑾莫的魂灵一定不是普通人的魂灵，它有自主保护意识，想要打散它，只能这般大费周章。 这就是为什么，各界的势力都渗透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镇，魔界的蛊虫，冥界的放任，还有贸然出现的北卫。 苏瑾莫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当心些，我刚发现，她这几日，有接触到蛊虫！” 风易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提醒着。 “她的七情六欲，很容易被蛊虫调动，一旦起了兴致，就很难静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人间的时候，名声会那般不堪，却依旧无自知。 一提到蛊虫，北夜上神的脸色就很难看，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看来，南铭还是打的轻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她现在的修行，多让她学些清心寡欲的咒法，勤加练习，日子久了，也会自己慢慢的平复。” 但是什么时候能够平复完全，那就不知道了。 “你说，她会不会是——跟我母亲有关？” 红樱上神曾告诉她，苏瑾莫很有可能，是他母亲的转世，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待她时，矛盾又疏离的态度。 “没有，我可以拿我的人头担保！” 风易直接把这个猜测给否决了，玲珑上神跟北海上神的那一战，两个人都是拼尽全力，灰飞烟灭，哪里还能有什么转世啊！ “一丝一毫都没有吗？” 北夜也曾想过，也许苏瑾莫体内，三魂七魄里，会有那么一丁点是属于他的母亲的。 “没有！你跟她没有关系。” 风易思索了一下，很认真的摇摇头，苏瑾莫三魂七魄确实有异常，可这种异常，并不是北夜想的那样。 “不过，也说不准，天明帝君有意把她推给你，你们俩之间，肯定是有渊源的。” 事出必有因，天明帝君在平日里的小事上，是不靠谱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会如此草率。 “你要真是想知道她是谁，不如从你自身查起。” 人间的线索断了，灵魂修复这种事儿，风易可不会，把苏瑾莫送去冥界，也是不可能的。 “今日这些事儿，还望上仙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北夜点头，起身行礼嘱托着。 “哪里，毕竟是我的徒弟嘛，师傅偏袒徒弟，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风易摆摆手，他也会尽力帮助苏瑾莫修行的，她的主魂虽然撕裂的厉害，但悟性很高，等到把七魄压制住，那她的将来，就不可估量了。 也许，真的有这么一天，苏瑾莫会超越北夜，甚至是天明帝君。 风易对她的原本身份，也好奇起来。 第90章 吃定 苏瑾莫一觉醒来后，天都黑了，风易已经回去了，白恒在厨房里做菜，北夜坐在床前，手里握着一卷书，单手撑着脑袋，支着胳膊在旁边的桌子上，正在闭眼凝神。 她一扭头，就看到了他微微侧着的眉眼，这般安详的状态下，那如羽翼般的长睫，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一番。 苏瑾莫这么想着，就坐了起来，探身往前，伸出手指，扒拉了上去。 一下，两下，软软的，还挺有弹性的。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鼻梁一路往下，盯上了他柔软殷红的双唇。 亲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她这胆子越来越大，想都没有多想，就凑了上去。 “你做什么？” 北夜扯着她的领子，把人拉离了自己面前，他不过是才睡着了一会儿，这小丫头就又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了？ “我看你脸上有东西，想帮你吹掉！” 苏瑾莫一看到他冷冽严肃的眼神，就有些慌乱害怕，按理说，她心底是清楚北夜的暴脾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一股邪火，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要撩拨。 那种热切，就算是被揍了，她也不后悔一般。 苏瑾莫扯着没有边儿的理由，北夜没打算跟她计较，转身就拿着书要往外头去了。 “你去哪里啊？” 苏瑾莫立马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把门关了个严实，挡在了那里。 “让开！” 北夜瞪着她，苏瑾莫缩了缩脖子，随既就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就好像他欺负了她一般。 “我说过，我不喜欢矫情的人！” 你这是逼我揍你吗？北夜握着拳头，做好了准备。 “那我不矫情了，你会喜欢吗？” 苏瑾莫立马就把眼泪抹掉，一本正经的问着。 “不会！” 北夜收回拳头，她现在不过是因为蛊虫的影响，性子有些跳脱，他决定不跟她计较。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或者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苏瑾莫巴巴的问着，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完美胜任。 “我不会喜欢人！” 还需要他说几遍？ “那你觉得，我这个仙子如何？” 苏瑾莫摆了个撩人的姿势，我可不算人了哦！ “让开！” 北夜直接拔剑了，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跟她废话。苏瑾莫这才乖乖的让开了门，放北夜走了。 出了门，北夜就逃也似的往府外去了，白恒跟在后边追了半天，他都没有回头。 北夜上神这是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白恒把他落荒而逃的事儿告诉了苏瑾莫，苏瑾莫咬着筷子，笑的一脸灿烂： “没什么，害羞了而已！” 哈哈哈！北夜上神一定是羞涩到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这才逃跑了的。 他好像不喜欢装柔弱的女孩子，想起那晚他在床上吃瘪的模样，苏瑾莫觉得，有必要多问南铭要些药来，好好治一治他，或者是在相处中，她故意装的凶狠一些。 对，没错，流氓不怕地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她厉害些，他们两个人的立场就完全转换了。 嘿嘿！对于北夜，苏瑾莫势在必得。 “你也笑的太渗人了吧？” 白恒敲了敲桌子，怎么回事，原本还人畜无害的苏瑾莫，这几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我就是太开心了！” 苏瑾莫忙拔了两口饭，把脸埋进了碗里。 这之后，又过了七日，北夜上神才回来，在这期间，风易每天上午都会来坐半天，查看苏瑾莫的修行结果，帮她解答遇到的修行问题，甚至是有时候，还给她布置了课业，让她写好了，第二日来现场点评。 有了师傅的帮助，苏瑾莫的修行是一日千里，很快就跟上了白恒的步伐，白恒只有北夜给的卷轴，很多不懂得地方，北夜不回来，他也找不到人问。 后边，苏瑾莫瞧出他的沮丧，干脆拉着他，一起向风易求教，风易很热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三个人就打闹在了一起。 第三日的时候，风易就把府上绣着风纹的白色校服拿了过来，给他们二人一人两套，因为那校服，就是为修行专门设计的，穿起来合身又舒适，很快，两个人就把他们原本的装束给抛弃了。 这日下午，两个人刚吃过饭，正在屋檐下的桌子前坐着，写风易布置的课题，一扭头，北夜就回到了院子里，眯着眼睛瞅着他们俩。 他寻思着，这才几日没见，院子里的两个人就全都被风易给拐走了？ “上神，你回来了！” 白恒忙起身，还把苏瑾莫也一并拉了起来，两个人一同给他行礼。 北夜摆手，什么都没说，就在屋檐下的另一端坐了下来，白恒看不过去，就要去再搬桌子跟席子，苏瑾莫却直接把她们用着的桌子，挪到了北夜面前，然后很自然的坐在了北夜身边。 “您喝茶，这是点心！” 她把茶倒好，糕点也推到了北夜面前，自己则是将方才用着的笔墨纸砚重新铺好，继续写字去了。 还留在原地的白恒，左看右看，只能也硬着头皮，跑到了北夜的对面坐了下来。 北夜原本想要拒绝的话，登时就说不出来了，扭头看着苏瑾莫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今天这茶的味道，喝起来格外的古怪。 他这几日都寄宿在南铭的府上，不为什么，就是一想到府里有个苏瑾莫，他就心慌的厉害。 这人身份不简单，要是真赖上了他，那可怎么办？万一她觉醒了，身份跟能力或许过于强大，他打不过，那可如何是好？ 这些日子，他也去南山群涯问过，是否有什么大神，是跟自己有过过节的，红樱上神想了半天，反问他，你还有哪个大神没有得罪过？ 这可让北夜郁闷坏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六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还真是都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的惹到过，真要从他这里确认苏瑾莫的身份，那才是大海捞针。 今天，他是不得不回来了。 天明帝君说，要在今日下午拜访，瞧瞧他托付给他的花儿种子，有没有被好好对待。 院子里的那些花儿，在白恒跟苏瑾莫的照料下，已经长成了一片花海，姹紫嫣红的，热烈又美好，北夜握着茶杯，瞧着它们失神了好一会儿。 不得不说，这院子里种些花草什么的，确实要比木桩跟兵器养眼许多。 第91章 送帖 帝君今日来又穿了一身绿衣衫，从头绿到脚，手里还抱了个绿油油的孔雀尾扇，大咧咧的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北夜刚好瞧了过去，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 他老人家今天又在抽什么风？ “哎呀呀，这花儿长得真好看！” 一进门，他就直奔花丛而去，苏瑾莫跟白恒立时就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扭头看到的第一眼，两个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在心里计较着，莫不是这群花草，平日里他们灵力助长过了头，养出来了一个绿油油的花草妖来？ 这边厢，北夜对上了躲了老远，这才磨磨唧唧不得不进门的南铭。 南铭捂着脸摆手，一副这个人我不认得，他绝对不是我们龙族的人的架势。 “您是天明帝君？” 苏瑾莫这才认出花丛中的人是谁，白恒因为没有见过，反应过来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那里，苏瑾莫也忙收回手指，跟着跪了下去。 “免礼，免礼！小丫头，你过来！” 帝君背着手，围着开的最热烈的那朵红色牡丹转圈，一边转，一边招手，苏瑾莫指着自己的鼻子，心虚的偷瞄了两眼北夜的反应，这才提着裙摆，弯着腰，一路小跑过去了。 “你喜欢什么花儿呀？” 帝君看完了牡丹，又去瞧芍药，旁边的绣球花儿也开的热闹，苏瑾莫还以为他会吩咐什么事情，没想到，却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我喜欢白色的花儿。” 苏瑾莫瞧着院子里那一片热闹的颜色，独独没有白色的花骨朵。 “白色的什么花儿？” 帝君一边问，一边扯下了最大的那朵牡丹，招呼苏瑾莫往前再走两步，她虽然不解，却是照做，脑子还在反复思考着，有什么花儿是白色的。 天明将那朵儿牡丹簪在了她的鬓发间，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端详一番，这才点了点头。 “白色的木兰花？” 苏瑾莫楞楞的摸着脑袋上的那朵大红花回答着。 “这里这些花儿，都可以养出白色的来，但是我觉得，红色的更适合你。” 帝君用手里的羽毛扇，点了点她的鼻子，那上头有一股清淡的花粉味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想干嘛？” 北夜抱着胳膊，默默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南铭刚在他身边站定，他就忍不住的小声问着。 “我哪儿知道！” 南铭话都不想说了，出门前他就很严肃的告诉帝君，不能穿一身绿出门，他非不听，还一路上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从帝君府到这里，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沿途上的仙官仙子们，大老远看到他以后，跟撞到了鬼一样，散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绿油油的跟个会移动的绿头菜一样。 他老人家这么喜欢在下天庭鬼混，绿色代表什么，他都不知道的吗？ “咦，你这身衣服很眼熟啊！” 天明把扇子往身后一丢，扯住了苏瑾莫的袖子，往里一翻，就看到内里绣着的斗大的一个风子，还有外头那一串接一串，围着胳膊跟身子转的风纹。 “这是我师傅给我的校服！” 苏瑾莫一个头两个大，帝君到底想干嘛？ “你师父是风易？” 天明松开她的袖子，笑眯眯的问着，苏瑾莫点头，帝君头一歪，露出了两排大白牙，看向了她的身后，站在屋檐下的南铭跟北夜心里俱是一惊，汗毛竖了起来。 这贼兮兮的笑脸，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徒弟，过来！” 天明招手，北夜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往前，拱手行礼，静候指示。 “你这几天有事吗？” 不等北夜回答，天明就自作主张的替他做了回应： “既然你没事，那我这里刚好有个事儿要吩咐你去做。” “师傅——” 北夜很想说不用，他都不用去听，就知道他老人家又想坑骗他。 “下仙界这几日有热闹，西天佛教一派的祖神，刚好来下仙界讲座，递了帖子给我，我这几日事务繁忙，不如你代我去吧！” 帝君这话说的，脸都不带红一下，一天不去下仙界就急躁难耐的，难不成是别人？ “莫莫啊，你这几日也可以去听一下，到时候我派人递个帖子给你师傅，好让你师傅带你去。” 这个递帖子的人，就是北夜上神，看着手机的两个帖子，北夜脸都黑了。 “哎呀呀，真是麻烦徒弟你了，明天早上，你就带着人跟帖子一起过去吧！” 天明帝君贴心的不得了，扭头就吩咐站在一旁的南铭： “南铭，你现在去知会风易一声，让他明早在会场入口等着。” 南铭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原地。 什么？帝君竟然让他去给风易传口信？ “愣着干嘛，快去啊！” 帝君瞪着眼睛威胁着，南铭一脸为难的看向了北夜，北夜也看着他，两个人眼神交汇，心思一转，默契的一同往门外走去。 “我也想去找师傅，我还没有去过他的府上呢！” 苏瑾莫拉住了北夜的袖子，她可不傻，知道他们俩是现在就要去风易的府上。 从成仙到现在，她在的地方就两处，南山群涯跟这府邸，外头是什么样子，下仙界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她只能听别人讲，自己却从没有去过。 这几日，北夜不回来，她也闷得慌，缠了风易好几回，想要去他府上玩玩儿，都因为北夜不在，没有得到他的应允给拒绝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去。 “我也要去！” 一直默默无闻的白恒，也站了出来。 “我要不要也跟你们一起去？” 帝君默默的去把扔掉的扇子捡了回来，幽幽的问道。 院子里的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他们这么一走，帝君一个人被留在这里，着实是不妥。 “我留下，你们去吧！” 南铭退后一步，把机会留给了战神府的三位，反正他是不想见到风易，更别提传信了。 “哦，那这战神府，是不是得换成你的牌匾？” 帝君不依不饶，北夜脸一黑，罢了，只能这样了： “我明天带人直接找上门去吧！” 帝君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生怕他会丢下苏瑾莫一般。 “不用，让他们俩去吧！” 天明却一改坚持的态度，指向了苏瑾莫跟白恒。 “不行！” 北夜一口就拒绝了，苏瑾莫跟白恒却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知道一个劲儿的强调他们俩是可以顺着风易告知的路线，一路寻到风易的府邸。 第92章 会师 苏瑾莫跟白恒如愿出了门，北夜跟南铭则被留在了府里，看着出门两个人脸上的笑意，尤其是苏瑾莫的，北夜就觉得心里头堵的慌。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天明从他身边走过去，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两下，招呼他跟南铭一起坐下。 “苏瑾莫身份不简单，天界里头有多少异类，我们并不知道，就这么让她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尤其是下仙界，鱼龙混杂，南铭把北夜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这几日，北夜住在他的府上，风易的发现，他们二人商讨了好多回，依旧是没有头绪。 但是有一点，绝对不能让苏瑾莫离开他们的视线。 “无妨。” 帝君握着茶盏，悠哉悠哉的品着，不错，这府里头的茶总算是有点档次了，徒弟有了媳妇就是好，屋子里都有人跟着打点了，再也不是胡乱泡的树叶了。 “无妨？” 北夜挑眉，南铭瞧着气氛不对，忙上前一步： “帝君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天明嗅了嗅鼻子，摇头，一脸单纯的看了过来： “不就是送个信吗？” 这里可是天界，难不成他们的人，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那你怎么不让她直接带着帖子，住在风易府上。” 北夜把他给的两张帖子，摔在了地上，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生闷气。 “哎呀呀，你这是怎么了？吃醋了？” 天明一瞧他这副模样，就认为是北夜在为没让他跟着一起去而生气，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知道你们新婚燕尔，舍不得彼此，但是偶尔有个分离，小别胜新欢也是种情趣。” 帝君越猜越离谱，旁边坐着的北夜，扭头看着他，牙都快要被他给咬碎了。 “帝君，你多虑了，北夜上神的意思是你这安排，多此一举。” 送帖子跟去给风易传信毫无冲突，做什么要分开了，一个在今天，一个到明天？ “既然师傅要我小别胜新欢，那不如明日你亲自来送她过去好了！” 北夜本来就不想跟苏瑾莫搅在一起，还以为今日他来瞧了花草，自己就能恢复往日的忙碌了，哪曾想他就只会给自己添乱。 “我不成，得你去。” 帝君摇头，小扇子摇的很是妖娆。 “为什么？” 北夜追问。 “因为——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帝君左顾右盼，像做贼一般，把眼前两个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好一会儿，却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南铭跟北夜相视一眼，没有在说什么。 帝君老人家，喝了茶，吃了点心，又把战神府不好的地方都批评了一遍，这才离去，南铭没跟着他走，反而是留了下来。 “也许，帝君这么安排，确实有他的道理在。” 龙族里并没有查出来什么异常，南山群涯那边，红樱忙碌了半个月，也就翻了些小事情出来，北海牧邸闹腾的乌烟瘴气，处置的全都是无涯深渊的看守，摆明了是北冥在杀鸡儆猴，处置守护不严的人，青丘元陵似乎是有些发现，华宁跟止月，到现在都还未曾从族中归来。 北夜是被帝君架空了职责，丢在了府上，逼着他跟苏瑾莫两两相对，他倒好，不是跑去南山群涯，就是窝在南铭的府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愣是再无发现。 这天界里，肯定是有奸细存在，不过是藏的深浅的区别，真想要引蛇出洞，下仙界绝对是个好去处，那里鱼龙混杂，各处的视线都有。 苏瑾莫的传闻，六界皆知，各种谣言都有，他们早就对她产生了兴趣，去下仙界听讲会，说不定真的能有发现。 北夜点头，佛法讲会为期七七四十九日，两个人合计了一番，决定明日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带上苏瑾莫跟白恒，一起去讲会上露露脸，试试深浅。 这边厢，苏瑾莫跟白恒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风易的府邸，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苏瑾莫看着眼前巍峨的府门，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她还以为，上神跟上仙的府邸，都跟北夜的府邸一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设一般，内里乏味，却不曾想，一路上走过来，一家比一家好看，各个都是红墙朱门，门口两个石首，内里的花树，老远就看到了花枝。 风易的府邸是最夸张的，因为他这里除了守门的石兽外，还有两排守门的弟子，均穿着统一的校服，板板正正的站在那里。 关键是，两排弟子们的颜值还都不是盖的，俊美非凡，老远的看到他们时，就哗啦啦一起拱手向他们行礼。 哇哦—— 苏瑾莫一边回礼，一边嘴上喊着，师兄们好，师兄们辛苦了，我是来找师傅，帮帝君给他传个话儿的。 这群师兄们前一秒还不苟言笑，下一秒就围上来看稀奇，原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上仙师傅，又收了两枚徒弟，只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北夜上神府里的人，不得命令，不能来此。 他们求了好多回，都没能说动他老人家，带他们去上神府里瞧上一瞧。 两个人就这么被前簇后拥的带进了府里，一水的好玩儿的，好吃的，都捧到了他们面前，白恒本来想说，他不是风易新收的徒弟来着，结果看着怀里的东西，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两个人光是收礼物都收了一堆，风易还没来，他们俩就被堵在了会客厅里。 “战神府是不是威武雄大，房子都是金砖镶的啊？” “北夜上神是不是真的会吃人？” “战神府里的珍奇宝贝都有什么？” 大家如此热情又好奇，苏瑾莫跟白恒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了。 要是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战神府又黑又冷，一堆兵器，开始的时候，连个床都没有，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战神府并没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师傅这里。” 苏瑾莫看着一屋子的俊男美女，有些飘飘然了，什么攻略北夜上神，那个冷冰冰的石头，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搬到这里，跟师兄师姐们厮混，那多快活啊！ “师妹就会谦虚，你可是战神府的半个主人啊，啥时候能请咱们去你们府上喝喝茶啊？” 原来，大家是想借着她，往上神们住的地方去凑凑热闹啊！ 苏瑾莫可为难了，这个嘛，她好像没有权利吧？ 第93章 宠物 围着他们的这群师兄师姐们，显然是不相信他们的话。 北夜上神是四海八荒有名的战神，他的府邸怎么可能一般呢？肯定是他们太谦虚了。 “哎呦，师妹，你该不会是瞧不上我们，不愿意请我们去吧？” “就是就是，你都与北夜上神成了婚，这战神府，你还说不上话了吗？” “师妹，求你了，我们都没去过神界呢！老想上去开开眼界了！” 师兄师姐们一通糖衣加炮弹，苏瑾莫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怎么会，我跟各位师兄师姐一见如故，哪儿会嫌弃啊！” “战神府我肯定说得上话啊！主要是我们府上确实不怎么好，怕你们去了失望！” “好吧，既然各位这么想去，那我就邀请各位去吧！” 她这话刚说出口，屋里屋外的人都欢呼了起来，吓得她赶紧站起来，扯着嗓子喊着： “但是，但是要等一段时间，我——我得先把家里收拾一下！” 顺便，还得跟北夜上神商量一下。 “这样吧！这次的佛教宣讲会从明日起，七七四十九天，咱们去小师妹那里，就订在第五十天！” 其中一个师兄，爬上了桌子，拍着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 他的建议，得到了一致好评，苏瑾莫想了想，七七四十九天，那肯定够了呀，当下也就没有反驳了。 众人见她也默认了，又是一阵欢腾。 “徒儿们，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风易姗姗来迟，身旁跟着一个穿了一身黑衣的少年，之所以说是少年，是因为苏瑾莫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喉结。 少年的长相，偏向柔美，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在不笑的时候，肉嘟嘟，像在故意赌气一般，瞧得人很是喜欢。 府上的人见到风易，也没什么架子，行礼之后，立马就把苏瑾莫答应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 “好事啊，这样你们就如愿了，不会再缠着我了！” 风易躲在扇子后窃喜，同他们贫着嘴，但他身边的少年却还是鼓着一张嘴，默默的扫视着屋子里的人脸，最后停留在苏瑾莫的脸上。 苏瑾莫也在看他，只觉得这个人长得真是太过精致可爱，让人移不开眼睛，四目相对，她也没有害怕，依旧打量着别人。 好看，真好看，是那种让人忍不住喜欢的好看。 “好了，都忙去吧，我跟你们的小师妹还有话聊！” 风易把其他人都打发回去了，这群师兄师姐们，一听要轰他们走，顿时就哀嚎起来，拉着苏瑾莫依依惜别了好一会儿，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这番热情与不舍，弄得苏瑾莫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就这样，闹腾，没吓到你吧，小徒弟！” 风易扯了扯袖子，示意站起来的她跟白恒： “坐！” 苏瑾莫点头，坐了下来，可她旁边的白恒，却还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盯着同样停留在原地，没有跟着风易过来的少年，少年也看着他，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颇有些剑拔弩张。 “白恒，不要吓到小朋友了！” 风易拿扇子拍了拍白恒的脑袋，这才招呼着少年，让他过来自己旁边。 “师傅，这是哪位啊？” 苏瑾莫对少年很感兴趣。 “这是我的宠物，小名叫幺幺。” 说着，走近的少年，就幻化成了一团黑色，跳到了桌子上，钻到了风易的怀里。 两个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纯色的猫儿，漆黑的一团，只有那双绿色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才能分清楚脑袋在哪里。 “原来，天界还可以养宠物啊！” 苏瑾莫只觉得稀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呢！ “白恒不就是你的宠物嘛！” 风易朝她旁边坐下的少年抬了抬下巴，他喊你主人，这关系不是一目了然？ “也对！” 苏瑾莫歪头看了看脸红了的白恒，说起来，有段时间没见到他变成小白狼的模样了，此刻看到师傅怀里的小黑猫，她也想念白恒小小的原身模样了。 “徒弟，你家相公回来了？准许你出门了？不容易啊！” 风易挠着猫儿的下巴，乐呵呵的问着，他托人递了帖子去请示过北夜，都石沉大海了，他还以为，苏瑾莫被困在那府上出不来了呢！ “师傅，我是来跟你传口信的！” 她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忙把帝君的吩咐复述了一遍。 “哦，这样啊！” 风易呆滞住了，那什么，帖子他自己就有啊，何必再送一个给他呢？再说了，就是要送，为什么不让徒弟带过来，偏要明天早上的时候，让北夜上神带过来？ “师傅，从明天开始，我跟白恒就可以每天都来下仙界玩耍了！” 苏瑾莫开心的不得了，虽然那个什么宣讲会，听起来很无趣的样子，但是没关系啊，能让她从战神府出来透透气，她就满足了。 “那从明天开始，师傅带着你们一起玩儿！” 风易点头，把猫儿放在桌子上，抓着扇子，趴在桌上，笑意盈盈的说着。 苏瑾莫点头，师徒俩笑的开心极了，白恒则紧张的看着坐到了他面前的黑猫儿，怎么回事，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 风易去门口喊了人，嘱托他们准备好酒菜，等会儿迎接新人。 这可是他府上的规矩，一旦新收了门徒，就要大办宴席，喝酒吃肉，等到大家都七荤八素，卸下防备的时候，才好打成一片。 苏瑾莫本来想拒绝，拿北夜上神做挡箭牌，实则是怕自己酒品不行，喝醉了耍酒疯。 偏偏，风易就是不让她走，说是醉了他就亲自送她回去，白恒跟她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了。 风易府上那群人，都是能喝能哄的能手，他们早就好奇北夜上神跟她小娇妻的婚后生活，一逮到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要摩拳擦掌，好生切磋一番。 苏瑾莫的酒量不行，饭菜没吃两口，就被灌了两壶酒，眼前的人脸都在刷刷的转圈圈，自己也头重脚轻，脑子里晕乎乎的，别人问什么，往往是还没回过来味儿，嘴就着急的回答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但是这是别人的酒后，苏瑾莫喝多了只会干一件事——吹牛。 不管别人问什么，吹就完事了！ 第94章 吹牛 “你跟北夜上神是两情相悦的吗？” 大家可是好奇的厉害，传说中不近女色，甚至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北夜上神，是怎么同意赐婚跟成婚的。 “不是，是他追着我不放！” 苏瑾莫伸出食指晃了晃，非也非也，哪儿来的两情相悦啊！她可是被迫接受的那一个。 “哦？” 这可把大家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纷纷搬了小板凳，坐等苏瑾莫讲述他们夫妻之间的缘分始末。 “是他抢婚我的！” 苏瑾莫忿忿不平，想当年，她在苏镇就是个女恶霸，从来都只有她上街围堵良家妇男，哪曾想，最后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被北夜给扛了回来。 “哇哦——” 听众们纷纷点头，义愤填膺，没想到北夜上神是这样的人！ “想当初，我那夫君，虽然是抢来的，但最后，他还是因为我的好，喜欢上了我，本以为我找到了如意郎君，却不曾想，被他给掳了过来！” 苏瑾莫说的时候，还故意掉了两颗眼泪，把北夜上神塑造成了一个对她死缠烂打，死皮赖脸的角色。 “北夜上神跟你，是怎么认识的啊！” 大家义愤填膺的同时，又纷纷好奇，北夜上神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对她一见钟情，不依不饶的？ “说来话长，我们是——” 苏瑾莫挠了挠脑袋，啊，第一眼好像是还没看清楚他的脸，他就把她打晕，踹到了天牢里去了，第二次见面，就是一起趴在石头上，大眼瞪小眼。 “是在帝君要送我回去的时候，他拦着不让，结果被帝君打趴下去了！” 就这么说吧，前头他把她踹到天牢这事儿，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后头这段儿大家不知道，她可以恣意妄为的做文章了。 北夜上神在天牢里对她一见钟情，痛哭流涕对她所做的一切，请求帝君赐婚，她极力反对，本来帝君都同意送她回去了，没想到北夜上神死缠烂打，死乞白赖的拉着她不撒手。 帝君见状，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赐婚。 大家又是一阵唏嘘，想不到啊，北夜上神平日里的冷酷都是装出来的，遇到喜欢的人了，竟然也能卑微到这种地步。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师妹，不对啊，我怎么记得赐婚的时候，北夜上神还没有去天牢啊！” 人群里有人发出来了不一样的声音，不等苏瑾莫回答，其他人就怼了上去： “宴会这么长时间，上神跟帝君肯定是中途去找了小师妹了，最后看到赐婚时那个不情愿的脸色，一定是装的。” 真是的，喜欢就喜欢嘛，干嘛要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北夜上神太要面子了！” 大家一致认为是北夜上神怕露出真实情绪，毁坏了自己在世人心中的形象。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北夜上神的小秘密！” 苏瑾莫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一边的白恒喝多了就大着舌头，想拦着她劝她谨言慎行，都被旁边的人给拦了下来，只能趴在那里直哼哼。 一听到是北夜上神的秘密，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南铭赖在了战神府，说是白恒做菜太好吃，想要留下来蹭晚饭，两个人左等右等，出门的两位还是没看到踪影。 怎么回事？是迷路了？还是出事了？ 北夜跟南铭两个人面面相觑，坐不住了，带上佩剑，火急火燎的就往下仙界风易的府上奔去。 结果，那府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院子里一阵又一阵的唏嘘声，其中一个扯着嗓子的女声，异常熟悉，仔细一听，这不就是他们等着的其中一位——苏瑾莫么？ 只听了一会儿，北夜的脸就黑了，一旁的南铭则是摸着下巴，听的津津有味，顺便还拦住了暴怒的北夜，打趣的说着： “原来你是这样的北夜上神！” 表面高冷阴郁，实则霸道温柔，对其他人不屑一顾，对苏瑾莫就恨不得掏心掏肺，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什么心肝宝贝儿娘子的，怎么肉麻怎么喊。 哇哦，真是够刺激！南铭上神可不后悔跟着跑来风易府上的这一趟了。 那边厢，苏瑾莫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她跟北夜上神婚后的幸福生活。 “我家相公，特别心疼我，你们别看他平日里，看谁都像欠他银子一样，但我不一样啊！” 先是狼肉，再是宠物跟侍从，怕她饿着，让白恒去人间学做菜，知道她睡的不习惯，立马就去凡间重新置办了家具，甚至是为了她的修行，专门来求了师傅，请他务必教导自己。 众师门们都扭头去跟坐在一边，正逗着猫儿的风易求证，风易全程就是个旁观者，乐呵呵的听着，一反应到众人求证的眼神，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立马点头： “你们师妹说的都是真的！” 哇哦！ 众人们看向苏瑾莫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崇拜，他们的小师妹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拿下了四海八荒的战神！ 此时四海八荒的战神，正站在墙外摩拳擦掌，呼呼的冒着火，准备踹墙进去，把院子里那个胡说八道的麻烦精给锤扁抡圆，再提着两只脚，挂在背后带回去。 “息怒，息怒，你这副模样进去，只会让里头的人更加误会！” 南铭死死的抱住他的腰，直呼让他冷静。 北夜上神哪里还冷静的了，挣扎着就要往前。 “咱们可以将计就计啊，你想想看，暗地里的那些人，肯定不相信你们俩能真的走在一起，她一定是你最想甩掉的人，但是，要是我们就是不如他们的意呢？” 南铭喊着，四海八荒谁不知道你北夜上神是个独惯了的性子，苏瑾莫就是逼着你拜了堂，进了洞房，关键时刻，你也不可能动心。 他们想要等的，就是你忍受不了，把苏瑾莫丢出来，好让他们有机会逮住她。 这些，南铭跟他分析过无数次，也提醒过他无数次，要想查明事情的真相，苏瑾莫必须待在他身边。 不管他心底，到底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人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甚至是不能再在他手下受伤了。 北夜挣开他，拳头都到了墙面上，还是被他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他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南铭：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第95章 装醉 要冷静，要淡定，不管苏瑾莫说什么做什么，他只需要走进去，板着一张脸，说句谢谢，直接把人拎走就可以了。 这是南铭给北夜出的主意，不管是多大的怨气，都不能在风易府上的这群人面前显露，不然，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相信你，兄弟！” 临走前，南铭笃定的看着他，还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那什么，介于这府里的有他不想面对的人，他就不进去了，只在门外接应。 北夜瞪了他一会儿，带着一身寒气，闪身进到了院子里。 只是一瞬间，院子里的人就感应到了他的出现，纷纷抱头，趴桌子的趴桌子，倒地的倒地，拉在一起说胡话的说胡话。 大家很有默契的装死的装死，装醉的装醉。 这样也好，省的他应对了，北夜抬脚就到了苏瑾莫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哎，你们都怎么了？起来呀，我还没说完呢！” 苏瑾莫正在推身边挨得近的几位，白恒脱离了其他人的压制，颤巍巍的扶着桌子，直起来了身子，抬眼就看到了一身寒气的北夜上神，吓得他两眼一翻，直接变成了一只哼唧唧的小白狼，站都站不稳。 “哈哈，你们看，我的宠物是不是也很可爱！” 苏瑾莫推开身边的人，就往白恒身边爬，想把小白狼抱起来，去跟师傅的黑猫一较高低。 结果，还没有爬两步，就被人提着领子拎了起来。 “谁啊，干嘛啊！” 苏瑾莫一边扑腾，一边喊着。 “北夜上神，来接媳妇回去了？” 抱着黑猫儿的风易，眨巴着眼睛提醒着苏瑾莫，她徒然的蹬了好一会儿的腿，才反应过来。 哦，抓住她的是北夜上神，她的相公呀！ “相公，你来了！” 苏瑾莫挣扎着想要面相北夜，却不能够如愿。 “我不是派人去告知你了，等会儿我会把人送回去吗？哎呀呀，你看看，我都忘了，你们是新婚燕尔，我真是——不好意思啊！” 风易这么说着，院子里装睡的人，立马就支棱起耳朵，等着北夜上神的回答，眯着眼睛，悄咪咪的看着他的反应。 “嗯，那我们回去了！” 北夜上神把苏瑾莫放在一边的空地上，回身去把掉在地上嗷嗷叫的白狼捡了起来，刚准备放进袋子里，苏瑾莫跑过来，一把夺了过去，抱在怀里，鼓着腮帮子喊着： “我的！” 北夜上神没理会她，准备提着领子把人提回去，哪儿想苏瑾莫瞪着溜圆的眼睛，瞧出来了他是谁，直接就把怀里的白狼扔了，朝他扑了过来。 “心肝儿，要抱抱！” 鬼使神差，北夜上神恰好就没有躲开，还恰好的搂住了她的腰。 这下院子里晕过去的人立马都坐直身板看了过来。师妹好像真的不是吹牛，你们看，两个人的亲密动作，是多么的自在。 “下来！” 北夜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命令着。 “好的！” 苏瑾莫嘟着嘴，直起来了身子，莞尔一笑，捧着他的脸，就在他的唇上吧唧了一口，然后立马捂着脸，扭捏的喊着： “哎呀，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啊！” 这时候的苏瑾莫，不能说是不清醒的，她看着一院子装醉的人，想到自己刚吹的牛，再看看一脸怒气的北夜，左思右想，反正是要收服这个人，那在这里，在众人面前，就要对得起自己刚扯得大话。 就算是北夜上神再不情愿，再不配合，她一个人，也要把戏份给做足了。 这一口，北夜上神被亲懵了，院子里的人，都燃起来了八卦之魂，瞪着一双双眼睛，兴奋的等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你——” 北夜松开手，苏瑾莫就搂紧他的脖子，贴着脸到了他的耳边，闭着眼睛小声的说着： “拜托您配合一下吧！不然，我就死定了！” 北夜的拳头握着又放开了好一会儿，这才咬着牙，搂住了眼前人的腰，不轻不重，却足够让苏瑾莫清醒。 “风易上神，麻烦你帮我把我家的小狼递给我一下！” 这些账，等他回去了，再找她算。 风易这才反应过来，越过人群，把苏瑾莫甩的晕了过去的白恒抱了起来，送到了北夜面前。 “抱着！” 北夜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苏瑾莫立马睁开眼，转身接过了白恒，红着脸，把自己跟怀里的白狼一并埋在了北夜的怀里。 “多谢风易上神，给你添麻烦了！” 北夜说着，扭头去看身后的那群人，那群兴致勃勃的望着他们的人，立马就两眼一翻，倒回到了地上。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需要我再派个人在前边给您带路吗？” 风易点头哈腰，今晚的北夜上神好奇怪啊，奇怪到他怀疑眼前的这个是冒充的。 “告辞！” 北夜转身就走，用行动拒绝了风易的好意，一直等到他们三个人都离开了，院子里的人才从地上爬起来。 乖乖咧，是真的呢，北夜上神动情了，这个苏瑾莫果然不一般，她是真的把他给拿下了！ “徒儿们，今晚看到的，听到的，都不准随意外传，不然，让我知道了是谁多嘴，那师傅可是会不客气的哦！” 风易扫视了一圈，脸色陡然变冷，在众人们诧异的神色里，转瞬即逝，恢复了正常： “哎呀呀，我的猫儿呢，你们谁看到了我的猫儿？快帮我找找！” 院子里的人都动了起来，开始帮忙找猫儿。 院外，南铭对上了坐在院墙上的黑猫儿，一人一猫儿都僵在原地，谁都没有动弹。 北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那猫儿一看到旁人接近，立马就调转了头，从院墙上翻了进去，消失在廊檐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南铭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冰凉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一直在这里。” 北夜抱着人，径直往前走去。 这猫儿到这里有些时间了，因为南铭跟风易的关系，本来就是相互躲着对方的，所以北夜在知道以后，就没有多此一举的告诉他。 南铭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打了个冷颤，回过神，跟着北夜的步伐，往战神府去了。 他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仙界，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没想到，他竟然跑到了下仙界，躲在了风易这里，确实，风易这里，他是永远都不会来打搅的。 第96章 喜欢 “还不下来？” 北夜脚一落地，就气疯了，扯着苏瑾莫的领子往外拽，苏瑾莫就像是长在他身上一般，死死的攀附着，就是不撒手。 南铭没有跟着过来，到了神界他就失魂落魄的回去了，北夜一个人把府上的两个醉鬼带了回来。 苏瑾莫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嘴里嘟囔着： “不下，下来你会揍我的！” 她虽然醉的有些胆大，但是面对北夜，还说能猜到自己的下场，松开北夜的脖子以后，等着她的，一定是狠狠的一顿揍。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苏瑾莫哪里来的力气，勒的北夜的脖子都酸疼了起来，只能作罢，好言好语的保证着： “你放心，我不会揍你的！” “真的吗？” 苏瑾莫抬起脸，对上了北夜的双眸，北夜黑着一张脸，哪儿有半分好颜色，她见状，嘴一撇，哼了起来： “你骗人，你看你的脸色，就像要吃了我一样！” “我不吃人！” 北夜这会儿烦闷的很，醉酒的苏瑾莫，比不醉酒的时候更难缠。 “我师兄师姐他们都说你吃人，哼，你就是看我好吃，故意骗我的！” 苏瑾莫撇撇嘴，又把脸往北夜的怀里埋，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吧，思来想去，北夜上神抱着人，坐到了屋檐下的台阶上，刚把搂着脖子的手掰开，下一秒，它们就攀在了她的腰上，死死的不肯撒手。 他是打不得，也骂不得，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给逼得快疯掉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样有意思吗？北夜上神能拉开的，只有被苏瑾莫压迫到嗷嗷叫的白恒，小白狼出来后，撒开腿头也不回的跑了，拦都拦不住。 “我想拿下你，让你以后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是我一个人。” 苏瑾莫小声的嘟囔着，北夜放在她的肩膀上手，顿了顿，这才抬起来了她的下巴，眯着眼睛问着：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呀，你可不可以只喜欢我？” 苏瑾莫迷离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笑了，灿若星辰。 北夜看着这张傻乎乎的脸，心里头的怒气奇怪般的没有增长，反而有了偃旗息鼓的架势，都说酒后吐真言，眼前这个人说的话，能有几分是真的？ “我好吗？” 他忍不住问道。 苏瑾莫摇头，拉开他钳制在下巴上的手，很认真的回答着： “你不好，你老是凶巴巴的，还总是不把人放在眼里，我在你身边难受死了！” “那你这是何苦呢？” 北夜就知道，她也是这么想的，心里头是有些小失落，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因为你是这样，我才要把你收服了，攥在手心里，这样，你的眼里就只有我，所有的好，也就只能是我的，别人一分都得不到。” 苏瑾莫歪着头，眨巴着眼睛，自顾自的笑了，沉浸在不知道是什么的幻觉里。 她说的这番话，就这么触动到了北夜上神心底的某一片柔软里，从来不曾有人这么跟他告白过。 喜欢他，是因为他的不好，喜欢他是想要他把她放在心尖上，只对她独特，而不是说为了她去改变所有的一切。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你这样的人呀，只要是喜欢上一个人，绝对是一眼万年，再也不会瞧上其他的人。” 苏瑾莫还在自顾自的言语着： “我要的是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可不想再遇到一个张文清，换了人都认不出来，对谁都是一样的，这种喜欢太廉价了！” 提起来伤心事，苏瑾莫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从一开始的抽泣，到了最后的嚎啕大哭，感情过渡太快，北夜根本就是措手不及。 “我好可怜啊，怎么会——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呢？枉我对他付出这么多，真是一片真心付水东流，便宜了别人。” 北夜默默的听着，听她从小时候得不到的一块糖，说到了最近，他躲着她不回府。 “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跟你，你说，这几天，你都去哪里鬼混去了？知不知道家里还有个如花似玉，天真烂漫的小娇妻，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苏瑾莫一边说，一边捧着自己的脸，作出一个自认为是符合自己对自己评价的动作，继而鼓起腮帮子，挥起小拳头，对着北夜的胸脯就是一阵乱锤。 北夜上神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呆愣愣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胡闹。 “道歉，快跟我道歉！” 苏瑾莫气的吹胡子瞪眼，北夜望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说了太多的话，都把他说糊涂了，他们怎么从一颗糖过渡到了他对不起她来着？ “既然不道歉，那就是要我家法伺候咯！” 说着，她就撸起来了袖子，在北夜上神的注视下，把两个咸猪手，从人家斜着的衣领里伸了进去，一层两层，最后热乎乎的小手，攀上了肌肤，北夜上神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马就压住了她那双不安分的小手。 “你干什么？” 干什么？苏瑾莫撇嘴，继续挣扎着，想要去揩油，北夜握着她的手腕处的手心一紧，立马就沮丧着一张脸，指责着： “你对不起我，又不想道歉，我就想摸一摸，你都不给，真是小气鬼！” 小气鬼？北夜真是服了她的逻辑了，怎么不给她摸就是小气鬼了？ “我们是夫妻，我都没让你陪我去床上，只是摸一摸，你都不乐意，该不会，你是真的不行吧？”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胆大，借着酒劲，苏瑾莫大着胆子睨着眼睛往下看，这眼神，只看得北夜浑身上下不舒服，抬手就捏住眼前人的下巴，眼神也跟着一沉： “小丫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非礼，嘿嘿！” 手腕被松开，苏瑾莫就腆着脸，继续咸猪手的动作，脸还故意靠了过来，冲着北夜吐了吐舌头。 这哪里是非礼，分明就是玩儿火，哪儿有说人不行的，尤其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北夜上神也不是冷性情的人，他这些年，不过是觉得自己的脾气秉性，家世过往，都不值得让女孩子跟着自己受苦，这才没有轻易去考虑过这些。 可眼前这个人，就是想要招惹他，越来越直白，越来越过分，三番五次的撩拨跟倾诉，要说没有动心，那是假话。 北夜上神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第97章 得意 “这可是你招惹我的！” 北夜说着，就把人拉近，低首吻了上去，苏瑾莫只是愣神了一瞬，就勾起眼前人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 两个人就像干柴烈火一般，一碰就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压上来的，稀里糊涂的就滚成了一团。 “上神，我找到了醒酒——” 白恒手里抓着一个白瓷瓶，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他在方才，被他们两个人夹在中间挤回了神，一得了自由，就赶忙往房间里跑，翻腾了好半天，才找到的醒酒药，自己吃了两颗，歇了片刻，恢复人身后，赶忙揣着药往这边跑，生怕北夜上神一个震怒，把苏瑾莫打的鼻青脸肿的。 结果，确实是他多虑了，人家两个人，热火朝天，恩爱的不得了，反而是他这么一喊，断了他们的兴致。 “打扰了，告辞！” 白恒捂着脸，一个踉跄，扭头就往自己屋里跑。 哇哇哇——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多此一举。 两个人被他这么一打搅，脑子里顿时清明了不少，北夜立马就把人推开，转身背对着她，脸虽然没有什么变化，手指却忍不住抖了起来。 苏瑾莫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清明了不过一瞬，就又舔着舌头，搓着手，从背后扑到了北夜身上。 “别闹！” 北夜上神的理智回来了，苏瑾莫的身份都还没有查明，两个人就这么发生了什么，等她清醒过来以后，那该如何？ “不嘛！” 她这会儿一脑门儿的热情，哪里是能够轻易熄灭的，北夜见她无动于衷，只能转身把人往怀里一拉，直接抱了起来，往她的庭院里去。 “啊呀呀，原来是夫君不好意思了啊！” 苏瑾莫笑嘻嘻的捧着他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北夜上神没有生气，低头看着她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丫头，真真是个小情胚子，女子好情，她还是头一个，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偏偏她自己还很有自知之明，刚被北夜放在床榻上，一边的床幔，就被她顺手给扯了，两腿跟蛇一般，直接缠住了北夜上神的腰。 北夜挑眉，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夫君是不是不懂？” 苏瑾莫说着就坐起身来，攀住北夜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咬着： “别怕，我会，这书跟本子，我可看了不少！” 看了不少？ 北夜上神真想知道，要是今晚她没有喝这么酒，这种话，她还说不说得出口？ “你喝醉了！” 北夜可不敢让她再撩拨了，立马就把她的手脚都拉了下来，然后一并卷进了被子里，让她不能动弹。 这可把苏瑾莫急坏了，嘟着嘴，眼巴巴的看着他，泪眼婆娑的。 “别闹，你真的喝醉了！” 这话他说的很温柔，眉眼里也没有了往日的戾气，满满的都是温柔。 “我没有！” 苏瑾莫狡辩着，她可清醒了呢！ “就是要做什么，也该是你我都清醒着的时候。” 北夜压着她，不准她挣脱，同时俯身，在她额上留了一吻，不深不浅，不轻不重，是安慰，也是安抚。 苏瑾莫果然没有再闹腾了，她把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北夜，然后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好，我听夫君的！” 北夜也忍不住笑了，抬手把她额前的碎发理了理，轻轻的拍了拍被子，极具耐心与温柔的说着： “睡吧！” “要一起！” 苏瑾莫拉开被子，摊开了胳膊，那一瞬间，北夜承认自己心动了，但最终，他还是拒绝了，骗苏瑾莫去洗漱，结果就只是在旁边坐着，等到她睡着了以后，这才出了门，一个人坐在她的房门前，睁眼到天明。 这一晚上发生了许多事，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对苏瑾莫的感情。 他好像真的有那么些喜欢她了。 这个一开始让他厌恶跟不屑的姑娘，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闯入他的世界，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心底。 前途还有多少未知，她又有着怎样的过去，他们若是真的在一起，又能有着怎样的未来？ 第一次，北夜上神，因为心底潜藏着的渴望，失眠了一整晚。 苏瑾莫却睡得很是香甜，甚至是在睡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身侧，结果不出所料，那个说不会走，会陪着她的人，又潜逃了。 这一次，她就冷静了许多。 昨晚发生的事儿，她都记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那什么，北夜上神昨晚的反应，不像是不喜欢她的嘛！ 哈哈哈，这么一想，心里头顿觉一甜，昨日想要抛弃北夜上神，去风易府上的念头，瞬间就随风而逝，她现在是满满的成就感，眼里心里，都在计较着，怎么样才能真正的把北夜上神这块儿硬骨头，吞到肚子里。 屋子里的人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扑腾床板，坐在门口的北夜，忍不住皱起来了眉头。 这个丫头，又在干什么？大清早就疯了吗？ 忍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她收敛，反而是越笑越猖狂，从哈哈哈，嘻嘻嘻，变成了鹅鹅鹅，呃——啊，呃——啊。 这是鹅啊，还是毛驴啊？ 北夜忍不住敲门警示了。 苏瑾莫一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白恒喊她起来吃早饭，忙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跟门外的人炫耀着： “白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要不告诉别人哦！” “北夜上神，嘿嘿，他好像挺喜欢我呢！” 苏瑾莫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偷笑出声来，偏偏她还要清清嗓子，假装正经： “本来，我是觉得他不好，配不上我的，但是，嘿嘿，看在他如此痴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喜欢他那么一点点吧！” 勉为其难的喜欢他那么一点点？北夜上神挑了挑眉，口是心非的女人。 “上神——” 白恒扭捏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到了苏瑾莫这里，想着敲门喊他们起来吃早饭，结果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北夜上神，还有依旧在叽叽喳喳，不停念叨的苏瑾莫的声音。 “你没有看到我！” 北夜上神扭头看见了他，把食指放唇前，小声吩咐了一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白恒一个人在原地挠脑袋。 那什么，上神是从屋子里出来的，还是说他是从别处过来的？ 第98章 讲会 尽管府上的三个人都已经辟谷了，白恒还是熬了白粥，做了酥油饼，外加两碟开胃小菜，坐在餐桌前的三个人，也都是各怀心思。 苏瑾莫一边喝粥，一边偷瞄北夜上神，心里头不住的猜测着，他是逃出去又跑了回来，还是有了长进，昨晚根本就没离开战神府？ 被她盯着的北夜上神，只捻了一块儿葱油饼，一边吃，一边担心着，南铭昨晚那副神态，今天还能正经的赶过来，在暗处帮衬吗？ 白恒则是拿勺子搅着粥，眼光不停的在眼前两个人身上徘徊，心里头还在计较着，他们俩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北夜上神是从苏瑾莫房间里出来的，还是别处找过去的？ 这顿饭，显然是每个人都吃的心不在焉。 苏瑾莫最后懒得计较了，管他有没有离开，反正昨天晚上，她没有吃亏就行了。 北夜仔细合计了一番，有风易跟他一同护着苏瑾莫，下仙界就是有人起了心思，也不敢真过来抢人，他们俩也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白恒皱着的眉头，则是灵光一闪，对哦，苏瑾莫叽叽喳喳跟他说的那些，不就是很明显的答案吗？昨晚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北夜上神不是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白恒才松了口气一会儿，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两个人夫妻，他们俩成婚这么久，不发生什么才是不正常的，昨晚好不容易，北夜上神开了窍，他却做了什么？ 啊啊啊！简直是罪过啊！ 接下来的好几日里，白恒都心有愧疚，不敢直视北夜跟苏瑾莫，每日里变着法子给他们做好吃的，以此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 苏瑾莫跟北夜却都没有跟他计较的心思，三人到了下仙界，就直奔讲会所在处，风易拿到了帖子，打开以后才知道，原来帝君给的不是帖子，而是位置，他同此回讲座的空山老祖要了几个好位置，专门留给了苏瑾莫他们。 原本，苏瑾莫以为，佛经的讲会是很枯燥乏味的，谁曾想，听了半日，越来越有趣，越听越有意思，这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佛法上，就是北夜上神，她也鲜少撩拨了。 为了能够把所得经验留下，后边几日，她还让白恒帮她搬了桌子，带了笔墨，一个人奋笔疾书，刷刷的记着摘要。 这可把风易跟北夜都看傻眼了。 “北夜上神，你这娇妻，我这徒弟，她——她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啊？” 这佛法枯燥乏味，冗长难懂，和尚说的时候，声音又小，还拉着长腔，听的人哈欠连天的。 这讲会，第一日是挤满了，结果只过了半日，就去了大半，今日是第十日，整个会场，留下来的不过三十来个人，二十多个都是昏昏欲睡。 风易自认为定力强，耐心好，理解能力超强，也饶是没能敌过老祖这念经般的声音，好几次，都忍不住抓着笔，在纸卷上画乌龟，这才打消了睡意。 苏瑾莫倒好，越听越起劲，越听越精神，就连看着空山老祖的眼睛，都开始冒星星了。 要不是这老祖是一副八十多岁的老人模样，风易都怀疑，她这小徒弟是不是移情别恋，瞧上了别人，要弃北夜于不顾了。 “是不是她的原神，跟佛法有些渊源？” 北夜心底也犯起了嘀咕，苏瑾莫这份过分的热忱之心，他跟南铭私下里也讨论了好几回，感觉并不一般。 南铭只消沉了一日，第二日就在暗中观察了，只是，这个讲会，后头来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一大片空席位，人群一眼就尽收眼底。 这几日，根本就没有人冒头上来，打苏瑾莫主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两个人思来想去，帝君安排他们带苏瑾莫来这里，莫不是想暗示他们，她跟佛教，或者是讲座的老祖有关？ 可若是有关，坐的这般近，老祖不可能还是闭着眼，自顾自讲着，一眼都没看过她。 “我比较担心，现在的她会有出家当尼姑的想法！” 风易摇摇头，拿扇子挡住半张脸，小声的说着，她的原神跟佛法有没有关系这种事，他可看不出来，这东西，跟人的天赋，觉悟，理解力有关，而不是说灵魂有关。 北夜上神皱眉，看了看依旧奋笔疾书，写个不停的苏瑾莫，心里头也有了计较。 确实，听了佛法以后，苏瑾莫心底的邪火，对他的执念，清消了不少，原本以为，留在府上会对他骚扰有加的某人，现在的心思，只有白天里自己写下来的东西。 每天晚上跟宝贝似的，抱着不撒手。 在苏瑾莫旁边坐的白恒，跟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刻，他已经把自己睡回了原形，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狼，四脚朝天，歪头咬着舌头，流着口水，睡得昏天暗地。 “今天才第十日，我的天呢，我们该不会真得陪着小徒弟，坐够七七四十九吧？” 风易砸吧着嘴，小声的说着。 不行，不行，遭不住了，才十天的时光，他觉得自己都沧桑了一百多岁了，剩下来的三十七天，他是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下来了。 真要他待在这里，那才是要了他的命。 “嗯，你不准跑！” 北夜上神一句话，无情的熄灭了他想要逃跑的念头。 “上神，不好吧？” 风易撇嘴，差点就要泪溅当场了。 “你敢，我就把你丢到云东天府！” 云东天府，又是云东天府，他风易招谁惹谁了，好好的修道成仙，还没高兴几日，就得知了这么一个存在。 别人成仙是荣登极乐，他成仙就是怎么还没去死？ 他容易吗？容易吗？ 明明是个男仙，飞升上来当日，就被人扛走说是他的媳妇，好不容易愿意将就着接受了吧，结果人家后知后觉知道他是个男的，自己跑了。 你跑就跑了吧，怎么还一副比他更受伤的模样？ 真是的，害得他到现在都只敢在下仙界晃悠，什么神界的四大神族，都不敢随便踏足。 “好，那我明天带个宠物撸着总行了吧！” 风易知道自己拗不过北夜上神，只能憋闷着点头，心里头又气不过，转念一合计，就想把幺幺抱出来，恶心一下暗处的那个人。 你表哥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北夜看都没看他一眼，装作没听到，这可又把风易气了一把。 第99章 猫儿 第三十日时，讲会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北惑一族的使者，沉着脸来请北夜上神回北海牧邸一趟，劝一劝不请自来，在北惑一族里闹腾的鸡飞狗跳的红樱上神。 好半天，他才明白，原来姑母在南山群涯没有查出来什么，闲着无聊，又看不惯北惑一族，跟帝君主动请缨，弄了个督察的身份，跑到了北海牧邸。 说是督察，实际上是去跟北冥对着干，两个人多年的不和，一点就炸，很快就把北海牧邸折腾的够呛，族中人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跑来向他寻求帮助。 红樱主动请缨去北海牧邸，这倒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儿。 北夜跟使者站在会场外围，交谈中时不时会瞧一眼苏瑾莫，她还沉浸在佛法中，其他的一概无心顾及，风易倒是抱着猫儿，伸着脖子，三番两次的往他这里看。 按理说，红樱是帝君派去的，他无权干涉，族中人又知道他的脾气，看他们的架势，确实是别无他法，只能来寻他，他要不同意，他们就会他耗着，耗到他愿意去一趟北海牧邸为止。 北夜正在思索着，入口处又来了几位熟人，华宁带着止月跟迎安，还有一个小和尚，一并出现在了这里。 算起来，众人也有月余未曾见面了，乍然重逢，北夜未曾有什么动作，对面的迎安就来了脾气，冷哼一声，抱着胳膊，斜眼瞪上了他。 “北夜上神，别来无恙！” 华宁笑眯眯的打着招呼，止月脸色也不太好，但面子上并没有让人过不去，拱手行礼，态度挑不出差错来。 “别来无恙！” 北夜点头，往后退了退，与他们让了路，至他们进场入座，他都没有再瞧他们一眼。 相比较于北夜的冷漠，止月却总是会忍不住回头看他，看他皱着的眉头，看他板着的面孔，看他望向苏瑾莫的眼神。 苏瑾莫，止月跟着他的目光，追踪到了一直在奋笔疾书的女子身上，她还浑然不知，反而是她旁边坐着的风易，探身挡在她面前，闯入了止月的视线。 止月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理会，风易收回自讨没趣挥舞着的手，扭头就把睡得四仰八叉的白恒捞到了怀里，蹂躏起来，白恒睁眼瞧了他一会儿，就继续睡过去了。 整个会场，也就只有风易的小动作不停，不是斗猫儿，就是撸狗。 “师傅，姑奶奶——” 迎安也瞧见了风易这边的动作，小声的提醒着，让她去看他怀里抱着的那只猫儿。 “别去！” 华宁摁住了准备起身的止月的肩膀，摇了摇头，这才继续与身边的小和尚讲起话来。 止月虽然没有再动作，可她身边的迎安，却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点了点头，没一会儿，迎安就站起来了身，往苏瑾莫他们身边走去。 “他过来了！” 风易抱着猫儿，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着。 相比较于他的担心，他怀里的猫儿要冷静许多，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向迎安的瞳孔缩成了一道缝，然后，就在迎安一脸笃定的快到它面前的时候，身子一缩，从风易怀里滑了下来，呲溜就钻到了苏瑾莫怀里。 苏瑾莫正在记录的兴头上，它这么钻到了她怀里，躺在她的腿上，她一点不对的情绪都没有。 风易瞧了瞧伸了个懒腰就缩成一团，打起来了呼噜的幺幺，再看看怀里流着口水，四脚朝天的白恒，什么都不说了，只低头默默的给白恒顺毛。 迎安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苏瑾莫身前，二话不说，弯腰就要去拽她怀里的猫儿，苏瑾莫出于本能反应，直接搂住猫儿，往后退了退，皱眉道： “你干嘛？” “把他给我！” 迎安压着声音，怒不可遏的说着。 “凭什么？” 苏瑾莫看着他的神色不对，又瞥到师傅晃着手指的暗示，立马就抱紧怀里的小东西，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眼前的人杠上了。 幺幺是师傅的萌宠，怎么能随意给别人，且这个别人还是迎安？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迎安并没有把苏瑾莫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凡间小丫头，眼看她不配合，他就不愿意再同她客套，劈手就要来抢。 苏瑾莫哪里会肯，见他态度如此强硬，二话不说，就把身前的桌子踢到了他的脸面上，迎安后退躲开，就又追了过来，苏瑾莫抱着猫儿就在会场里窜了起来。 “迎安上仙，有话好好说！” 风易把迎安拦住，迎安心底有气，跟风易动起手来，两个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别打了！” 白恒醒转，赶忙来劝，却不想根本就靠近不了他们。 苏瑾莫抱着猫儿，径直的跑到了北夜面前，把猫儿塞到了他怀里，这才回去帮自己的师傅。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会场里的人都清醒过来，看着闹腾在一起的四个人。 北夜抱着猫儿，冷眼看向了华宁跟止月，华宁有些惊讶，止月一直看着北夜，二人对上眼后，她的眼神，明显的暗了几分。 他们之间，果然如同传闻那般，已经这么好了吗？ 那她又算什么？ 会场里一片闹腾，讲座的老祖依旧闭着眼，自顾自的讲着，从始至终都不曾抬眼看过这里。 “迎安，你做什么？知道这是哪里吗？” 苏瑾莫这些日子的修行，大有进步，跟白恒配合着，抓住了迎安的胳膊，风易握着扇子，退到了一边。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九尾狐一族的事儿，何时轮到你来掺和？” 迎安往后挣开他们的束缚，恶狠狠的瞪着苏瑾莫，说起讽刺的话来，毫不客气： “怎么，以为嫁给了北夜上神，就什么都能横插一手了？” “责问别人之前，要把话说清楚，我几时掺和你们族里头的事情了？”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知道你抱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指幺幺吗？苏瑾莫撇嘴： “知道啊，我师傅养的宠猫儿，幺幺。” “你师父没告诉你，它的来历吗？” 看着苏瑾莫一脸的理直气壮，迎安讥笑着看向了风易，风易面不改色的展开扇子，笑嘻嘻的说着： “这猫儿是从人间来，之前德蒙九尾狐族照料过一些时日，之后就在我这里了，怎么，它的来历有什么不妥吗？” 第100章 心痛 苏瑾莫挺直腰板，看着迎安。 对啊，有什么不妥，不就是在你们九尾狐族待过一段时间吗？他是只猫儿，又不是九尾狐，怎么就是你们九尾狐一族的族内事了？ “你该知道，他与谁最交好吧？” 迎安咬牙切齿。 “南铭上神吗？” 谁？苏瑾莫本来以为会是一只九尾狐神，却不想，师傅回答的竟然是南铭。 “你就装糊涂吧，他在九尾狐族，与谁交好，还用我说？” 迎安的脸黑了几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他说出那人是谁，风易收起扇子，不明所以： “谁？还请上仙明示。” “怎么了？” 北夜把使者们留在原地，抱着猫儿走了过来，刚好跟华宁和止月，一同停下了脚步。 “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苏瑾莫把自己瞧见的告诉了北夜，他是知道这里头的缘由，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抓幺幺。 “上神，我这宠物来我身边，没有千年，也有八百了，他早就跟九尾狐族没什么来往了，怎么可能会牵扯到他们族内事务呢？” 风易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北夜上神抱着猫儿，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听着，然后盯住了华宁。 “只是有些猜测。” 华宁道了歉，命令迎安赔罪，迎安不服气，当时就跺了脚： “凭什么，他就是有嫌疑，就该把他抓起来审问的。” “胡闹！” 华宁呵斥着，迎安这才收住怨气，委屈的退到了止月身后。 “实在是不好意思，给诸位添麻烦了！” 华宁替他赔了不是，不等苏瑾莫他们回应，她身后的止月，冷哼一声： “九尾狐族的最大叛徒，就是若宁，幺幺与她素来交好，说不定，这下仙界的叛徒里，他也榜上有名，风易上神啊，我可提醒你一句，别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就是傻子，也能听懂她话里头的意思，方才迎安言语里影射的，与幺幺交好的，就是九尾狐族的这个若宁。 若宁是谁？苏瑾莫不清楚，北夜他们却都明白。 “多谢上神提醒，小仙会多加小心的！” 风易可不敢正面反驳止月，只能颔首行礼，以示恭敬。 “你也是，带着你徒弟一起面壁思过去。” 华宁沉着脸，直到迎安跟止月气鼓鼓的坐回了他们刚才的位置，这才带着笑脸，与眼前的几位赔礼道歉。 北夜他们自然不会计较什么，但听过止月的话，心底都有了计较，九尾狐族里，想必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上神言重了，是风易无礼，斗胆问一句，九尾狐族里，可是有什么事儿，牵扯到了我这宠物，要真是有关，您尽管说，我一定带着他，亲自去青丘元陵，配合调查。” 风易毕恭毕敬的行着礼，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挑不出差错来。 “不过是有一些猜测，在我看来，证据不足，不过是一些人的偏见罢了，上仙不必在意！” 华宁可不是止月，族中之事，严防死守，自然不会说与他人听。 “我还有客要陪，各位请便！” 华宁说着，就拱手离开，回到了小和尚旁边，风易到了北夜身边，以扇遮面，在他耳边小声的问着： “与华宁上神交谈的那位小沙弥，很是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里，北夜上神可认得？能否提点一下？” “天一圣佛坐下门徒，看管圣佛坐骑的无允。” 北夜把怀里的猫儿，塞还给了风易，皱眉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徒弟好像认得他！” 风易收起扇子，往后退了一步，把苏瑾莫晾到了北夜面前。 苏瑾莫的模样，很不正常。 她整个人的周遭，都笼罩着一股莫名的哀伤，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位小沙弥，眼眶通红，泪如泉涌。 这——是什么情况？ 北夜皱眉，在无允跟她之间，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什么都没瞧出来，心底却陡然升腾起一股不悦。 她这副模样，是想做给谁看？ 怎么，莫不是与这位无允法师，有着什么过往云烟？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就不愿意瞧见她这般，尤其是在这个场会里，他拉她，见她没反应，直接就把人抱起来，拖到了场地外，闷着头，一直走了许久，久到见不到会场了，这才停下。 她还在哭，他把她放下来以后才发觉，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凶巴巴的话，说不出口，温柔体贴的关怀又讲不出来，只能僵着身子，站在她面前，默默的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苏瑾莫，被风吹的打了个喷嚏，然后清醒了过来，这才察觉，自己已经不在会场了，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竟然都是泪水。 “我怎么了这是？” 声音里还是哭腔，她慌忙去抹脸上的泪水，却不想越擦越多，泪水一点都不受控制的往下淌。 “我为什么会哭？” 泪眼朦胧里，能看到的只有北夜模糊的身影。 “我为什么要哭？” 她不明白，心为什么会突然就疼了，那个小和尚，那张脸，她分明就是第一次见啊！ “你认得他？” 北夜看着她手足无措里，那张迷茫又痛苦的脸，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跟着也被牵动了。 她原本的灵识，也许藏着一个让她无法忘怀的人，那个人，是他比不过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印象。” 苏瑾莫慌乱起来，这个时候的她，脆弱的接近崩溃，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拼命的寻求着一个依靠。 “你能抱抱我吗？我好难过，我的心好疼，好疼好疼！” 苏瑾莫伸出双臂，伸向了北夜，北夜上神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她往前追了半步，就像是意识到了他的不喜欢一般，兀自垂下手臂，慢慢的蹲了下去，抱着腿哭了起来。 北夜看着她，心里头也品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她这么难过，不是因为他。 不是这两个字，如同是一道利刃，刺进他的心底，揭开了他一直以来都掩盖着的秘密。 没有人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一直都没有，也一直不会有。 苏瑾莫的那些喜欢跟挑逗，不过是一团虚幻的云雾罢了。 不该相信，也不能相信。 总有一天，她会记起她原本喜欢着的人，而他，不过是她魂灵受损时的一个插曲罢了。 这样清晰的认知，让他硬生生的收回了脚步，只摆出一张冷漠的脸，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他不会哄女人，更不懂怎么去安慰喜欢的人。 就这样吧，推开一个人，是他最擅长的。 第101章 “小徒弟——” 跟在他们身后的风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怀里的猫儿，塞到白恒手里，赶忙就到了苏瑾莫身旁，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着。 好半天，躲进他怀里的人，才停止哭泣。 北夜在一边默默的站着，一直到确定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转身，回到使者们旁边，同意跟他们去一趟北海牧邸。 “上神，你就这么走了？” 白恒跟在他身后，又急又慌，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明白，只能干跺脚。 “你好生看顾着她，有什么紧急情况，再联系我！” 北夜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定位符，递给了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恒看着他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手里的定位符，登时心底就止不住的叹息起来。 你这明明就是喜欢啊？喜欢为什么还要这般冷漠，头也不回的躲开了呢？ 真计较起来，北夜确实是在躲，他太过敏感，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退后。越是在意，越是喜欢，在面对她的时候，就会越敏感。 哪怕，苏瑾莫与无允之间并没有什么，哪怕，苏瑾莫完整的灵识，并不存在爱人，他想到了，猜测到了，就会退后一百步，把自己封在厚厚的围墙里，不愿出来。 苏瑾莫这会儿，还沉浸在莫名的哀伤里，风易半搂半拖，将她带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摸了摸腰间，没有水，却带了酒囊。 酒与水，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就当做是一样的东西吧！ 风易把酒递给她，让她喝些压压惊。 他喜甜味，带着的酒水都是果酒，甜甜的，喝起来像是果浆一般，苏瑾莫尝了尝，果真就把它当成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 风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来不及阻止。 “我心里好难受，师傅，这里，堵的厉害！” 苏瑾莫没能守住酒囊，让风易拽了回去，自顾自捂着胸口，指给他看。 “师傅知道，你是心里难过，不过你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睡一觉就好了！” 风易把酒收回腰间，不敢再让她瞧见了，就她这酒量，喝了这么多，只怕是已经醉到了极致。 “不会好的，我知道，不会好的。” 苏瑾莫摇头，拉着他的手指头，不停的戳自己的脑门，一边戳，一边压着声音，不停的呢喃着。 这么多年了，她心里头一直都没有过去，一直都过不去。 “会好的，你要相信师傅，好不好？” 风易挣开她的束缚，抬手捧起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认真又严肃： “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吗？ 苏瑾莫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还有师傅，还有白恒，更重要的是，你还有你的夫君，北夜上神啊！” 有他在，有他守护着你，一切的痛苦与悲伤，都会过去的。 “我有夫君？” 夫君是什么？苏瑾莫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片混乱，好半天才抓住线索，自顾自笑了起来： “对，我现在有一个夫君了！” 我有一个夫君了，那我的夫君在哪里？ 她想了好一会儿，恍然记起方才伸手向他时，他那冷漠的眼神，还有后退的步伐。 “他不会的，他后退了！” 苏瑾莫撇了撇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他不喜欢她，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演戏。 何必呢？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何苦纠缠？ “我以前不喜欢强迫别人，以后也不会的。” 苏瑾莫摇了摇头，眼眸深处，有一丝淡红色的光晕，从瞳孔深处，往外晕染。 风易心底一惊，忙搭在她的手腕上，不好，果然是有了反应。 “这不是强迫，北夜上神只是——” 这时候，可不能是这时候，风易赶忙找着话，想要让她分散注意力。 “北夜上神是吃醋了！” 对，吃醋了，就是吃醋！ 苏瑾莫歪头，什么意思？吃醋，他吃什么醋？ “你认得无允吗？” 面对风易的询问，苏瑾莫摇摇头，那个小沙弥，她并不认得，只是看到他时，想起来了一个故人。 “既然不认得，那你为什么看着他哭？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北夜上神拉你，你都没有反应！” 风易拼命的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往这种理由上拉，好在这时候的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苏醒，迷迷糊糊，就被他给糊弄住，跟着他的牵引走。 “他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吗？” 被师傅这么一说，苏瑾莫也品出来了几分道理，方才在会场，确实是她失态了，所以，他才会在她伸手的时候后退，甚至是直接转身离开？ “北夜上神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他只会做，只会把话放在心里，你仔细想想他为你做的那些事儿，品一品这之中的细节，他心里有没有你，还用师傅讲吗？” 就是方才，他也是等在一旁，一直到你情绪稳定些了，这才离开的。 这番话，苏瑾莫听的很受用，立马就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前。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就你这醉醺醺的模样，还是回战神府休息吧！ “我要去找他，跟他道歉！” 苏瑾莫推开风易，就往北夜方才消失的方位追去，两个人拉扯之中，白恒抱着幺幺回来了。 “北夜呢？” 苏瑾莫问道，白恒把其中一道定位符塞到了苏瑾莫荷包里，一边塞，一边把北夜的去向告知了他们师徒。 “北夜上神是回族中办正事去了，你呀，回家等着就行了！” 风易在一边劝着，他跟白恒一左一右，把苏瑾莫夹在中间，一边哄，一边往战神府走。 还没有走两步，前路就被人给堵住了。 “止月上神，迎安上仙！”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这会儿北夜不在了，她们这么冒出来，目的显而易见。 “把它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们！” 迎安指着白恒怀里的猫儿，不出意料的说着。 “那可不行！” 风易挡在最前头，展开扇子，就把人跟猫儿，一并护在了身后。 以他的修为，迎安都打不过，更别说还有止月了。方才华宁一番话，他还以为，她们已经放弃了呢！结果，这两个人还真是难缠。 “那就别怪我没有怜香惜玉了！” 止月说着就抽出来了软剑，两边的局势，剑拔弩张起来。 第102章 躲在暗处的南铭，怎么也没料到，北夜会撂挑子，转而跟着北惑一族的使者跑了。 跑就跑了，苏瑾莫还喝醉了，醉就醉吧，还碰上了迎安跟止月师徒二人，他要是不出面，风易肯定敌不过他们。 但他要是出面的话，那他就又会跟那只猫儿，纠缠不清了。 迎安跟止月，要的就是那只猫儿，偏偏，他又与那只猫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纠缠，放任不管，他过意不去，充当好人，他又难下决心。 在他踌躇之际，那边的四个人，已经打了起来。 苏瑾莫醉的站都站不直，没了风易跟白恒的扶持，自个就斜着身子，跌坐到了一边的草丛里，迷离着一双眸子，仰脸看着眼前打的不可开交的四个人。 风易跟白恒两个人，一边护着幺幺，一边躲着止月与迎安的进攻，两个修为不精的人，很快就乱了阵脚，眼看就要被人抢了怀里的猫儿了，那猫儿却挣脱了白恒的怀抱，跳到了一旁，在众目睽睽之下，嗖的一下，往远处的山林里去了。 “追！” 刚才还打成一团的四个人，立马就跟了上去，很快也消失在了山林里。 “嗯？” 被留在原地的苏瑾莫，眨巴着眼睛，有些摸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你们——” 还没思考出结果的南铭，从暗处跑了出来，想去追，脚步又缩了回来，看看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长着嘴，傻乎乎看着他的苏瑾莫，急得一阵跺脚。 最后，心一横，眼一闭，干脆就在苏瑾莫周遭下了结界，留下一句，你别乱动，我去去就回，也顺着那群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处，就只剩下苏瑾莫了。 醉酒的她，脑子里像是在放烟花一般，记忆一段一段，这一片，那一片，完全拼接不起来。 我在哪里？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又要去做什么？ 这几个问题，苏瑾莫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一个。 她抬手戳了戳周遭的那个透明结界，这又是什么玩意？她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她做了什么？ 反正就是脑子里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抓不住，摸不着，连着整个人也傻掉了。 “好久不见！” 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衣，头上带着一顶挂着黑纱的斗笠，站在了苏瑾莫面前。 苏瑾莫抬头，没能透过黑纱，瞧出他的模样，但这个声音，她倒听出来是熟人。 “战神夫人做的如何？嗯？” 那人弯腰蹲下，抬起修长的手指，把黑纱撩起来了一道缝，透过那个缝隙，苏瑾莫认清楚了来人。 是北夜？ 不对，北夜不会是这个声音，也不会说这种话。 苏瑾莫摇了摇头，抬起手指，指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来他的名字。 “你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那人抬手，做出了邀请，苏瑾莫看着他陷入了沉思，然后默默的把手背在了身后。 不要，北夜告诉过她，这个北卫不是好人，她不能信他。 “他对你好吗？” 来人正是北卫，多日不见，他还是那般，一双眉毛拧在一起，眼底都是化不开的哀愁，许是与北夜相处久了，再仔细去看北卫的模样，苏瑾莫突然意识到，这个北卫并不像北夜。 北夜颧骨偏向圆润，下巴的弧度更自然，整张脸是标准的瓜子脸，而北卫，他的颧骨更突出，下巴的棱角也很明显，整张脸看起来就是上圆下方，不笑的时候，严肃的过头，哀伤的时候，整张脸都像一整个苦瓜一般。 这么一对比，他简直就是比不上北夜了。 北夜温柔的时候，那双眸子，盈盈一波春水，再有一丝微笑的话，整个世界都是亮的。 “你长得真丑，一点都不像他！” 北卫耐心的等了半天，就得了这么一句。 “我是不像他，但是，我也不觉得自己丑！” 北卫没有生气，只挥手扯了结界，拉着她就往与方才那波人相反的方向去。 这里可不是长久说话的地方，保险起见，还是换一处比较好。 苏瑾莫脑子里一片空白，别人拉着她往哪里去，她就跟着往哪里去，方才南铭交代了什么，通通忘了个干净。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迎安跑的最快，直接就把那猫儿摁在了地上，猫儿落地就成了一个少年，抬腿踢向狐形的他，他往后一滚，就地恢复原形，两个人，就这么剑拔弩张的对上了。 “你还是老实跟我回去吧！” 迎安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幺幺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这可把他惹到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还在给人当狗腿子！” 这话说的，迎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知道什么？” “谁告诉你，长龙山是修行的好去处？又是谁教你找到九尾狐一族结界的薄弱点？迎安，我要是被抓了，你也逃不掉！” 这是他们之间共同的秘密，以往在青丘元陵，二人因为年龄相仿，玩在一处许久，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恰好就是只有彼此知道。 “你觉得若宁是叛徒？真是巧了，我怀疑你师父才是叛徒！” 幺幺从来都不怕他们来抓他，甚至是还有些期待被抓。 “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迎安咬牙切齿，拳头握的咔咔响，却依旧没有动作。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虽然不是你辈族人，但真让我回去坦白，你觉得那帮老顽固，有几个能放过你们师徒？” 止月被风易跟白恒缠住了，还没追过来，幺幺肆无忌惮的走向了迎安，甚至是把双手举到了他眼前，挑眉示意： “抓啊！” 你不是想抓我吗？ 迎安退缩了，他没有动手，只默默的盯着他。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有答案吧！” 他不抓，那他就自己把自己绑起来，还没缠稳的捆仙索，立马就被迎安扯了下去，丢在了一边。 “你怕了？” 幺幺笑的很刺耳，迎安忍无可忍，挥拳打了上去，结果，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身体上，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他面前。 终于还是出现了，幺幺看着那人的身形，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何必呢？躲在暗处听了这么久，偏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第103章 “你不是我的对手！” 止月脚踩着鼻青脸肿的白恒，一把软剑，抵在了风易的脖颈上，风易手中的折扇，早就在打斗中不知所踪。 “打不过是一回事儿，打不打又是另外一回事！” 总不能因为打不过，就没了骨气，直接放弃反抗吧！ “就你这副身子，真是让人瞧不上！” 止月将她推到了一边，转身就走了，风易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捂着腰去把地上的小白狼捡了起来，抱在怀里，从乾坤袋里拿了丹药，给两人服下，然后找了个大树做靠背，倚了上去。 白恒方才变回原形，困住止月，废了很大的力气，也被揍得很厉害，这会儿只能趴在风易怀里直哼哼。 风易看着他好一会儿，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裂开的虎口，血已经干涸，疼痛感很轻微，伤口的愈合速度很慢，跟妖比起来，人的躯体，就算是羽化成仙，也还是输了半分。 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喜欢这样的自己，至于多年前的前世，他无暇顾及，也不愿意去顾及。 争取了这么长时间，幺幺那边，也该脱身了吧？ 南铭横在了幺幺跟迎安之间，握住了迎安挥向幺幺的拳头，稍稍用力，就把他逼退到了一边。 “迎安，过分了！” 打人不打脸，怎么能照着脸上拳头呢？ “好，好的很，你倒是厉害！” 迎安瞪圆着一双眼睛，恨恨的说着，幺幺从南铭身后探出脑袋，笑出了两颗小虎牙： “我知道我很厉害！” 这脸皮，这么多年了，厚度是有增无减啊！ “不要脸！” 迎安的眼睛，在他们二人之间，滴溜溜的转。 “比不过你，情人一堆，六界尽知！” 要论不要脸，幺幺甘拜下风。迎安理亏，被他怼的一时之间，竟然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你也少说两句！” 南铭可不想听他们继续斗嘴下去，幺幺点头，又把自己藏在了他的身后，等着他的安排。 “那什么——” 真让他讲，他又说不出什么来，正为难着呢，止月就出现了。 看到南铭站在这里，她显然是停滞了一下，这才装作一脸淡定的到了迎安身旁，责问他： “怎么回事？” 迎安撇嘴，抱着胳膊，转身到了一旁，正好背对着那两个人。 南铭出现在这里刚刚好，省的他还得编理由解释，为什么没有抓住幺幺。 “因为我有靠山啊！” 幺幺幻形回了一只猫儿，嗖的一下就跳到了南铭的肩膀上，几乎是下意识的，南铭环住胳膊，让他跳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反应，就是他再出口解释，也说不清楚了。 “你们想怎么样？华宁不是说，你们那事儿，跟他有没有关系，还没定论吗？” 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不解释了。 “是没定论，我们不过是觉得他可疑，怕他跑了，所以才想着将他带走了，看顾起来。” 南铭跟幺幺的那些事儿，作为同僚，止月还是很清楚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了，一直都算得上是友爱互助，很多时候，在情面上，都会照顾着彼此。 这一次也不例外。 既然南铭出手了，那她就不说什么了。 “这个我会看管住他的，你放心。” 南铭抱着那猫儿，一本正经。 “你看顾着？你——” 算了，止月把心里头的话咽了回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想要查到信息，也不是非要从幺幺这里入手。 “我一定带着他，配合九尾狐一族的调查！” 他怀里的幺幺被他这番给说蒙了，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南铭会说出看顾着他的话来，躲都来不及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呢？ 北卫这一身打扮，在白日里格外显眼，好在他们走的这一处都是山林，隐蔽了太多，两个人七拐八拐，拐到了一处山洞里。 洞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堆稻草，一堆火燃尽留下来的废墟，还有一个背对着他们，面壁思过的背影。 那人也是一身黑衣的打扮，只是她没有戴斗笠罢了，听到脚步声，她就转过来身子。 是一位女子，不是温柔娇弱之姿态，眉眼里尽是英气，个子不矮，板正腰直，线条流畅，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莫大人，又见面了！” 那人歪头对她笑了。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莫大人？谁是莫大人？ “银霜，别来无恙啊！” 女子点头，快步到了她面前，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认真查看了好半天，这才安心的放开了她。 “银霜？银霜？” 银霜是谁？这个名字好熟悉，又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苏瑾莫盯着眼前的人脸看了好半天，还是不明所以。 “你要干嘛？” 算了，反正也想不出来所以然，不如问问她想做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着，银霜就从背后摸出一把小刀，噌光发亮，嘴角也染上了一丝冷笑。 这可把苏瑾莫吓坏了，扭头就想往外跑，跟在她身后的北卫反应比他还快，立马就捂住她的嘴，从背后卡主她的腰，将她往那堆草上拖。 “嘘——小声一点！” 银霜抱着匕首，攀上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 有一股甜腻的香味，窜进了她的鼻腔里，很快，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人直接就软了下去。 一直到确定她不会醒过来，北卫才将她松开，抱起来，缓缓的放到了草堆上。 银霜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提着一方手帕，那手帕就是让苏瑾莫晕过去的东西。 “你去外头守着！” 银霜一边收手帕，一边从腰间抽出囊袋，握着匕首，就到了苏瑾莫身边，蹲下来后，直接就握着她的手腕，划出血痕，将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水，尽数收入囊中。 北卫说是去守洞口，实则就是站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的石头后边，时不时还会回头盯一眼洞内的状况。 血流的很快，银霜带了四个囊袋，故意将她的手脚都划开了，将囊袋放在下方接的同时，她开始搜苏瑾莫的身子，将她身上带着的物什，一一翻了个遍。 很快，她就摸到了那个放着定位符的香囊。 “这算是什么？” 她把那符抽出来，喊了北卫，朝他晃了晃。 “你想干什么？” 北卫眯着眼睛，不甚友好的问道。 第104章 做什么？ 这可是真是个好笑的问题。 银霜带着那张符，踱步到了北卫面前，略带讥讽的问道： “这东西有用吗？” 定位符，用自身的血来做媒介，画符于纸上，送与想保护之人，那人一旦遇到危险，只用撕开，就能让主人感知到方位，第一时间追踪过来。 要是杀人放火，追踪过来有什么用，收尸吗？ “你别太过分了！” 北卫伸手想把那符夺过来，银霜却故意退后，不让他够到： “我过分？你说说你们这些神仙，保护人不行，偏偏这些无用功，做的好，说的也漂亮！” 都是些花架子罢了，有什么用吗？ “这里是仙界，想想你的身份！” 北卫黑着脸，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个表情，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她又要提到当年的事情。 偏偏，他不想要什么，她就越要故意做什么。 “我是魔，不懂你们的规矩，也不想懂，一个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保护周全的地方，有什么意思？” 条条框框，框框条条，端的是一派清明，高风亮节，实则呢？卑鄙无耻，毫无仁义道德啊！ “我懒得理你！” 北卫握紧拳头又放开，最后还是忍住了心底的怒意，转身背对着她，算了，在事成之前，随便她怎么挖苦，他都不会跟她计较了。 “懒得？呵——” 银霜冷哼一声，低头看向了手里的定位符，突然，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 “你说，要是我把这张符撕了，会有什么后果？” 这符的主人，北夜上神，六界战神，会立马就出现在这里吗？还是说，他也跟你一样，什么都保护不住？ “你想死吗？” 是疯了还是癫了，这地方，他们本该小心谨慎，不被人察觉的，要是她撕了符，北夜追过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肯定不想死，但是你，就不知道了！” 银霜回到苏瑾莫身边，将四个装满了血的囊袋收好，然后眨巴着眼睛，转到了洞内深处，北卫看着她那双戏谑的眸子，心底一紧，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北卫，得罪了！” 银霜用力一扯，手里的那道符，顷刻间就成了粉末，与此同时，身后的传送阵开启了，她的身影没入进去。 北夜上神来的时候，可不会遇到他，与他对峙的，只有同族，正被通缉的北卫。 娇妻四肢皆伤，血流不止，纵然是没有生命危险，这般光景，给那位上神瞧见了，她就不信，他还能饶得了北卫。 “我们赌一把，这一次，你要是能脱身，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说完这句话，银霜就消失了。 与她一同消散的，还有支撑到了这一处的传送阵，北卫往前走了两步，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再返身时，入口处已经下了屏障。 银霜不仅撤了传送阵，还在入口处下了结界，将他困死在了这里。 这哪里是赌，根本就是将他往北夜面前送。 北卫恨恨的锤了旁边的石壁，这个魔女，简直就是恶魔中的恶魔。 北夜上神的步伐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站在了北海牧邸，果然，整个北海都是乌烟瘴气。 红樱正掐着腰，站在宫殿正中央的柱子上，雄赳赳气昂昂的骂着： “有本事你上来啊！” 柱子下边则围了一圈人，认真看才发现，是所有人都在拉着中间的一个人，那人气急败坏，正嚷嚷着要把柱子给拆了，把柱子上的人打下来，撕烂她。 宫殿周遭，围满了人，大家都躲在一旁，一边跺脚，一边叹气，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人敢轻易上前。 柱子下的是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北冥，站在上头，抱着柱子不撒手，不知悔改的正是红樱。 这场面，颇有些像小儿打架，闹腾的两个人，年龄加起来都上万了，却不曾想，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般闹腾。 北夜上神看到的第一眼，脸都没了，抬脚就想走人，装作不认识他们二位。 好在跟在他身后的使者，颇有先见之明，立马围成了一个圈，厚着脸皮，把他堵了回来。 “姨母——”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底下喊了一声。 红樱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激动的不得了： “外甥儿，你可算来了，快，帮姨母咬死那条秃狼！” 说着，就把指尖对准了北冥。 “都撒手，看我今天不撕了他！” 北冥气的嗷嗷叫，他可是狼，狼，一只掉了毛儿的秃凤凰，连只鸡都不如，还敢跑到他这里叫嚣，看他不咬死他！ “使不得，使不得！” 使者跟长老们，一边拉着北夜，一边拉着北冥，苦口婆心的劝着。 “我不是来咬架的！” 北夜摆手，对于族里的挑战，他是真没兴趣，也从来没想过，要跟北冥打一架。 “怎么，我还怕他不成？” 北冥倒是比他有激情，雄赳赳，气昂昂的就想过来。 “姨母，下来，跟我回去吧！” 他懒得理他，北冥这个人，死脑筋不说，脾气还暴躁，一点就炸，这么多年，他们叔侄关系一直是势同水火，一大半原因都要归结于他。 不会哄人，又偏偏要来找他拉进关系，结果越闹越离谱，越处越尴尬。 “我——我不要，我是来督办的！” 这个时候，可不能气馁妥协，红樱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愿意下来。 “你确定？” 北夜脸沉了下来，你要是这个时候，还不顺着台阶下来，我可就真的不管你了。 “我——” 红樱自己心底也起了疙瘩，她这回来，也是没想清楚，只身一人，没带侍卫跟仆从，面对底下这一圈狼，心底还是怕的厉害，要是这个时候不走，底下这帮人真气了，搞不好还真敢咬她。 她是想下来的，但是总觉得就这么走了，会很没有面子。 “那我走了！” 北夜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红樱赶忙飞了下来，算了，她还是先跟外甥儿一起回去，等她问天明要了侍卫，再回来继续也不迟。 “叨扰了，告辞！” 北夜松了口气，跟长老他们道了歉，点了头，这就准备离开了，哪曾想，北冥却拦了上来。 “你给我站住！” 北冥红了眼，推开阻拦他的人，平了平怒火： “我要跟你决斗！” 第105章 北惑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对于现任族长，每个人都可以提起挑战，在族人的见证下，完成决斗。决斗胜利一方，就是狼族的领头人。 这样的挑战，多是族中人提出，族长应战，鲜少会是族长主动提起。 可方才，北冥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族长，使不得啊！” “你可别意气用事！” 几位长老慌忙拉着他去劝，北夜对于族长之位，从来就没有过念头，知道他是被红樱的话刺激到了，才会这样。 “我们走吧！” 再待下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北夜拉着红樱往外去，北冥把拦着他的人群推开，再次拦在了他的面前。 “走什么，今天就做个了断吧，这族长的位置，我也坐腻了，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能够胜任，那我就把这位置，还给原族长的儿子！” 这话纯粹就是气话，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红樱以外，都不曾在言语上打击过他，这么多年，哪怕他行事有偏颇，族里的人，也是向着他的。 “族长，咱们族里谁怨过你了？一个人是一个人的脾气秉性，为人处世，所思所虑，本就不同，你何必执着于这些？” 说什么还位给原族长之子的胡话，北夜从出生到现在，都不曾在族中待过一天，还位给他，北惑一族才是要乱了。 “对啊，你有你的好，别理会这秃斑鸠的刻薄话！” 秃斑鸠？红樱眼珠子都要迸出来了，死死的盯着那位说她是秃斑鸠的人，咬牙切齿。 你才是秃斑鸠，你全家都是秃斑鸠！ “要是因为舍不得北卫，我们也理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有人嗫喏着，提到了现下被全族通缉的人，毕竟是亲生骨肉，当年的那个决定，如今想来，也确实是他们做的太过火，逼得孩子走投无路了。 现下这种情况，他要是有个私心也好。 这么多年了，一直信守族规，坚守教条的北冥，为了那些死规矩，吃了多少苦头，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北海上神会以你为荣的！” 众人们纷纷点头，把北海的名号搬了出来，北夜全程听着，默默的看着他们。 北海上神，这个人啊，在他的记忆里，已经褪的没有了痕迹。 “走吧！”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拉住红樱的胳膊就往外去。 “你等一下！” 北冥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众人的一番劝解追捧，让他冷静了不少，眼看着北夜要走，他心里头有些着急了。 “干什么？” 红樱凶巴巴的挡在北夜面前，什么狗屁族长，谁稀罕当你们这群狼的族长？ “我有些话——” 北冥现在看到她就头疼，但又不能就这么让北夜离开了，忍了又忍，还没把话说完，北夜的眉心处，就腾升了一块儿火焰形的红点。 这是定位符的启示？ 是谁出了事吗？ 果然，北夜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那红点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北冥跟红樱离的近，都瞧得很真切。 “是不是你媳妇出事儿？” 红樱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陪着苏瑾莫在下仙界听讲会，能抽身来这里，苏瑾莫身上一定是留有印记的，方才那反应，莫不是她哪里出了什么事儿？ “姨母，我先走了！” 北夜心底一片慌乱，脸面上还要维持镇定，点了点头，交代了一番后，这才动身。 “走走走，姨母跟你一起！” 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个时候落跑，不去帮忙的道理？ “那——” 北冥的话还没说完呢，想拦人又深知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了。 “族长——” 在他身后，还围着一堆族人，各个战战兢兢，等候他的发落，北冥叹了口气，回身去安抚他们了，北夜这边，他再找机会说与他知晓吧！ 休息片刻后，风易猛然发现，他把苏瑾莫给忘了。 完了完了，小徒弟一个人被留在那里了，这可怎么办？ 他挣扎着起身，准备去找她，结果浑身酸软，愣是飞不起来，只能一瘸一拐往回走，心急如焚。 “有南铭上神在，不必太担心！” 白恒在他怀里，挣扎着下来，变成少年的模样，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总比他抱着他要走得快。 经他这么一提醒，风易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但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的脚步，依旧不敢慢下来。 没走多远，就撞上了往回走的止月跟迎安，两个人两手空空，慢慢的到了他们面前。 “需要帮忙吗？” 止月在他们身后跟了好一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这滑稽的模样，开口问道。 风易跟白恒下意识的摆了摆手，但是很快，又觉得还是接受帮助比较好。 正当两个人还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时候，方才落在后边的南铭跟幺幺，也追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白恒跟风易俱是一愣。 “我来找他！” 说这话的时候，南铭的耳根子都红了，饶是看着他们二人心急火燎，心里头却一点都反应不过来，她们在着急什么。 “那小徒弟呢？” 你也跟着跑过来，那——那我那醉酒的小徒弟，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啊，我的主人——” 算了，白恒不决定问了，咬牙忍住身上的疼，就幻化成狼形，快速的往回追去。 “我就下了个结界，那——我也先回去看看！” 南铭后知后觉，跟着心急火燎，这事儿他都给忘了，苏瑾莫这会儿是醉酒的状态，周遭一个保护的人也没有，要是这里真有人想对她如何，那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北夜刚走，他们就也离开了，苏瑾莫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不好办了！ “怎么了？” 迎安有些莫名其妙了，这四个人，怎么哗哗啦啦全跑没影了。 “不好，苏瑾莫！” 止月虽觉得莫名其妙，脚步却还是稳健的，如此走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的那几个人，原本该是保护苏瑾莫的，因为他们追着幺幺的缘故，将苏瑾莫给撇下了。 这下仙界，这个时候，鱼龙混杂，乱的厉害，再加上大鹏鸟的失踪，苏瑾莫这个落单的人，不管是遇到哪一个，都会陷入危险。 止月二话不说，也追了上去，跟着一起去找苏瑾莫了， “苏瑾莫？她有什么事吗？” 迎安心里还是迷糊的，脚步却还是跟了上去。 第106章 疼，好疼！ 苏瑾莫皱着眉头，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眼皮子却如同有千斤重一般，愣是抬不起来。 手腕脚腕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她好像待在一个很冷的地方，浑身都在发抖，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越跳越慢的心跳，一下一下，闷声不响的落了下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在这安静的处境里，人的五感就会被无限放大，她虽然睁不开眼，可对周围的感知，还是越来越明显了。 有脚步声，靠近了她，呼吸声很平稳，他弯腰，刚好挡在她上方，无形的压力中，她感受到他搭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 温暖又干燥，皮肤接触的地方，有水流般的暖意涌了进来，那上头的疼痛感，登时就消了大半。 苏瑾莫想说句谢谢，却是也说不出口。 “抱歉，让你受苦了！” 这个声音，是北卫？苏瑾莫脑子里的那根线，总算是回转过来，把前因后果都勾勒了出来。 她因为看到小沙弥哭了，被北夜从会场里拖了出来，然后，北夜离开，师傅给她喝了酒，醉酒的她被丢在路旁，其他人追着幺幺而去，南铭留下的结界，被北卫打破，北卫带着她，到了一处山洞里。 山洞里，这里就是那个山洞，记忆的最后，是那个女人，拿着匕首的冷笑，再结合身体上的疼痛，苏瑾莫警铃大作，这两个人，莫不是把她的手筋跟脚筋都挑断了吧？ 这可吓坏了她！ 且这个念头越想越真实，越想越确切，她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这般对她？ 苏瑾莫再也无法安静的躺在那里，她拼命的告诉着自己，拼命地挣扎着，企图唤醒自己的四肢，感知一下他们还能不能够动弹。 北卫感受到了她的焦躁，眼看着她的眉心升腾起红色的光晕，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他抬起手，准备贴着她的眉心，把那不安分的力量压回去。 结果，手还没碰到，洞口的结界就被人打破了，一柄剑刺了进来，贴着他的门面，堪堪飞过，砸进了不远处的石壁里，只颤抖了几下，就又抽出，飞回到了它的主人手里。 “是谁敢动我的外甥儿媳妇，看我不——哎？” 提着鞭子飞进来的红樱，在看到北卫这一身黑色装束后，立马就明白了： “魔界的人对吧？看看你那遮头盖脸的模样，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看鞭！” 说着，就抄起鞭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抽了过来，苏瑾莫就在他旁边，红樱这般，很容易误伤到她。 北卫反应迅捷，跳到了一旁，红樱中途改变了方向的鞭子，又被他抬脚一踢，毫无疑问的抽向了苏瑾莫。 “哎——哎哎哎——” 红樱上神一边大喊，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鞭子往苏瑾莫身上去。 完了完了，太久没有动手了，这鞭子的准头有所下降，好心好意的来帮忙，结果直接抽到了要救的外甥儿媳妇身上，这真是—— 红樱干脆闭上眼，算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回去后多送些补品过来。 “哗啦——” 欧吼，听这鞭子的声音就知道，抽的不轻啊，红樱心底咯噔一生，眼角撇开一道缝隙往鞭子抽中的方向看，那什么，这外甥儿媳妇这这日子，修行应该有些收获了吧？ 可别让她一鞭子给抽死了，要真是给她抽死了，那可真是送补品都修复不好的关系了。 北夜皱眉，看向了红樱，红樱这才放下心来。 千钧一发之际，北夜上神放弃追捕北卫，直接飞扑到了那堆软草上，将苏瑾莫抱在怀里，用背堪堪接下了红樱的那一鞭子。 疼是真的疼，但瞧见她手腕跟脚腕上的伤口，北夜心底的怒火，蹭蹭蹭就往上升。 他不过才离开一会儿，她就出事儿了，那些原本该守着她的人，就是这么看顾着她吗？ “抱歉，误会，告辞！” 北卫留下这六个字，头也不回的逃出洞口，红樱提着鞭子要去追，却被北夜喊住了。 没用的，北卫会传送阵，他敢出现在仙界，一定是有计划的，这会儿追他不是紧要的事儿，紧要的是苏瑾莫，她似乎不太好。 “姨母，你来看看她！” 北夜怀里的人，一丝意识也没有，手腕跟脚腕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整张脸惨白惨白的，浑身都透漏着苍白与无力，偏偏，接触到她的皮肤时，触手可及之处，皆是滚烫。 苍白的脸，滚烫的身子，这本该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状况。 北夜慌了，尤其是在看到苏瑾莫手脚抽搐的时候。 她皱着眉头，眼睫不停抖动着，似乎是很难受。 这可如何是好？ 打架斗狠是北夜的强项，看病治伤，他没有任何经验，心底慌乱成一片，溃不成军。 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红樱见状，赶忙奔了过来，一番查看后，二话不说，就从乾坤袋里翻了药与绸缎出来，与北夜一起，先将她手腕上的血脉捆住，再上止血药，等血止住后，抽锻抹膏药，喂水与丹药，一直到她手腕上的伤口收敛回原本的皮肤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就是失血过多罢了！” 红樱不放心，又查看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 北夜抱着苏瑾莫，就像是抱着自己珍贵的物什，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被摔碎了，一直到红樱重复了好几遍，这才回过神，把方才的情绪收了回去。 人还是被他抱着，心里咯噔咯噔的跳个不停。 还好是没事儿，要是她出事了，他心里头一定会过不去的。 “你要是还不放心，就带着她跟我一起回南山群涯，我让族里长老再给她仔细瞧瞧。” 红樱上神看的真切，建议道。 “多谢姨母，我还是带她回府吧！” 北夜拒绝了她的好意，他抱着苏瑾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在她耳旁小声的说着： “没事了！有我在！” 没事了，有我在，这六个字，苏瑾莫听的真真切切，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方才的一切，她都知道的，原本她想挣扎着起来，同他说一句谢谢的，可一直都没有办法醒来。 他的慌乱与小心翼翼，他的保护与贴心，都是难以察觉，容易忽略的深情与喜爱。 是啊，就像师傅说的，他的夫君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但却是一个身体力行，有一分做一分的好男人。 第107章 “人呢？” 果然，结界已经被撤去，苏瑾莫不见了踪影，追回来的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了主意。 这可怎么是好？要是北夜回来了，该怎么交代？ “我们分头找，一定会有线索的！” 白恒尝试着，想去追踪苏瑾莫气息，未果，只能这般提议。 “怎么办？她身上，连个定位符都没有！” 风易急得直挠脑门，这话倒是提醒了白恒，他赶忙把身上的定位符取了出来： “北夜上神给的，我留了一张，在她身上！” 这么关键的事儿，他怎么给忘了呢？ 南铭一把抢过符，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那符，怕是出问题了！”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符被破坏了，这么一来，北夜是已经感知到了。 “苏瑾莫呢？” 止月追了上来，看着他们无头苍蝇的模样，瞬间了然于心。 “赶紧分头找吧，这一块儿，可不安全！” 不安全，这话什么意思？ “无允是来找那只大鹏鸟的。”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 西天处，天一圣佛不同于其他菩萨跟佛祖，他是一个比较好斗，喜欢与人论法争高低的一个人，它的坐骑，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养成了这么一个嗜好。 大鹏鸟不同于圣佛，知道适可而止，懂得点到为止，它那个急性子，一旦缠住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与它辩法，都得一战，逃避或者输掉，那就是非伤即死。 “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风易急得在原地直打转，既然你们三个是来这个会场找大鹏鸟的，为什么不赶紧行动，偏偏要来追幺幺，把事情弄成了这个局面。 “那鸟儿很狡猾，我们抓不住，就想着将他引到会场再行动。” 他不是喜欢辩法吗？刚好，这会场里就有一个宣讲佛法的人，与其不知方向的四处乱窜，设下圈套，请君入瓮，不是更有效些？ “哎呀——” 风易一跺脚，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没用的了，找人最紧要。 “大家分头找，一起行动！” 南铭掏出一沓定位符，一人塞了几张，嘱托着，不管是找到苏瑾莫，还是遇到大鹏鸟，都要第一时间通知彼此。 “我——我也去？” 迎安才跟上，就被塞了一把符，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干嘛？你们要找什么？大鹏鸟还是苏瑾莫？ “你跟我一起！” 止月拉着他，两个人往一处去了，风易跟白恒两个人身体上本来就有伤，南铭让他们俩一起行动，幺幺则跟着他，六个人选了三个方位，展开了紧急搜索。 “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找苏瑾莫啊！” 迎安没什么兴致，从地上捡了根树枝，一边走，一边抽着路边的草秧子。 “她是关键人物，不能弄丢了！” 止月看着他那副没力气的模样，叹了口气： “你要知道，谁都可以出事，唯独她不能有事。” 这—— 迎安挠了挠脸蛋儿，忍不住轻声的追问着： “师傅，你这样不觉得别扭吗？她——她可是北夜上神的妻子，而且，北夜上神看起来，对她挺上心的！” 想到之前，北夜跟师傅的关系，迎安就对他们夫妻俩热络不起来，这两个人，不就是合伙往师傅伤口上撒盐吗？ “我跟北夜的事，与她无关，你也是，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张，去招惹北夜！” 说到这里，止月就忍不住想起月前，在战神府的那场乌龙，忍不住道： “还有，你往后少在我这里耍那些不入流的小谎言了！” “哦——” 迎安拉长腔调，点了点头，知道了，上次说的那些话，他自己都不信，师傅却二话不说就带他去战神府讨公道，后来被南铭拆穿，回来后，也没有责罚他，现下又提起，总让他有一种之前的时候，是止月故意想去找茬，拿他做借口的感觉。 “还有，要对苏瑾莫好一些，不准再欺负，甚至是调戏她了！” 迎安的脾气秉性，止月了解的一清二楚，为了安全起见，她忍不住提醒自己的徒弟： “她不是你能够招惹的人！” 谁？谁是他不能招惹的人？苏瑾莫吗？ 迎安撇嘴，嘴上答应着，心里忍不住腹诽，不就是北夜上神的妻子吗？这身份有什么不能够招惹的？还需师傅亲自叮嘱？ 他可从来没有将北夜放在眼里。 师傅之前那么喜欢他，为了他掏心掏肺的，结果呢？这人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可恶至极。 现下，师傅还没彻底放下，他就成了婚，嘴上说不愿意娶别人，行为举止，哪样不是捧着别个？ 真是的，这种人，怎么也配让人喜欢。 迎安脑子在飞速的计较着，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了。 他决定，也让北夜尝尝被人抛弃与背叛的滋味。 两个人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北夜跟红樱上神，还有被北夜抱在怀里，他们正在找的苏瑾莫。 “止月啊，你带徒弟来散心吗？” 这番相逢，氛围尴尬到了极致，没人敢主动开口，好半天，红樱才站在了最前面，笑嘻嘻的打趣着。 “我们是来找她的，她没事吧？” 止月神色不自然，但还是如实的告知了他们，方才是跟南铭他们一起，分头行动来找人的。 “没事儿，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北夜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回答的只能是红樱上神，止月点点头，眼睛却一直没能从北夜身上移开。 她就这么看着他，他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怀里抱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才认识不过一个多月的人。 一瞬间，在她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词，那词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溜走了。 “告辞！” 北夜开口就是告别，他抱着她，就这么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哎，说句谢谢会死吗？” 迎安看不下去了，我师傅眼巴巴的望着你这么长时间，你就算是不会讲客套话，一句谢谢也没有吗？ “无妨，人没事就好！” 要是苏瑾莫还活蹦乱跳的，止月是有底气跟北夜斗嘴的，偏偏她受了伤，仔细追究下来，又确实是因为她跟迎安执意追着幺幺不放，这才间接导致了这种后果。 她心底有愧疚，人也就没什么底气了。 北夜只是顿了下脚步，头也没回，继续往前去了。 “谢谢你们了，实在是麻烦了，那什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我请你喝茶，喝酒也成，我们这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啊！” 红樱跟在北夜身后，一边道谢，一边说着。 终究，他没有回头了。 第108章 “师傅，他——” “别说了！” 止月打断了迎安的话，迎安还想说什么，瞧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落寞身影，终究是忍住了。 “师傅，你——你别在执着了，放下吧！”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俩早就没有可能了。 “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止月扭头瞪着他，迎安立马闭嘴，不再言语，默默的在一旁站了好半天，一直到止月冷静下来，这才掏出方才南铭给的护身符，问道： “师傅，需要通知南铭上神吗？” “嗯——” 止月刚准备点头的瞬间，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感觉，莫非是—— “别回头！” 迎安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身子登时就僵在那里，不敢动弹，咬着牙，愣是将提醒的话逼了出来。 果然，止月垂眸就瞧见了自己的影子旁边，多出了一个硕大的身影，那是一只鸟儿的形状，它正歪着头，盯着自己的脑袋。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大鹏鸟会直奔她而来，论佛法这种事儿，止月可不会。 怎么办？怎么办？ 迎安吓得浑身哆嗦着，听说这大鹏鸟，生性凶残的厉害，要是被他盯上的人，无法与他一较高下，它就可能会吃掉那人。 再加上，大鹏鸟确实是喜欢往他们青丘跑，表面上是抓他们族人论法，实际上是嘴馋，要吃狐狸肉，这一个多月的族内整顿，查到被他吞下的族人，数量直逼千名。 这可真是个不小的数据，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会找天一胜佛，就是为了讨个说法。 结果这大鹏听到风声逃跑，她们才跟无允一起追到了这里。 现下，它盯上了师傅，那师傅，岂不是要完蛋了？ 迎安的小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现在能依仗的就只有手里的定位符了，只要把它撕掉，其他四人，就能够立马感知到方位，及时赶过来帮忙。 可那鸟儿，似乎是知道他的心思，大脑门一转，就对上了他的眼睛，然后抬起爪子就往他面前走。 完了完了，要遭要遭！ 迎安万万没想到，它竟然会直奔它而来。 “快走！” 见状，止月不再坐以待毙，抽出腰间的软剑，转身就往鸟儿身上刺去，那鸟儿很聪明，立马飞了起来，与此同时，迎安咬牙撕碎定位符，扭头就跑。 “来呀，大笨鸟儿，来追我啊！” 迎安一边跑，一边喊着，他们俩是绝对打不过这只鸟儿的，但是两个人合伙拖延时间，还是能争取等到南铭他们来支援的那一刻。 “发什么疯？还不快滚！” 止月护徒心切，一边吃力的躲避着大鹏鸟的攻击，一边催促迎安赶紧趁机逃离。 两个人没有抵抗多久，就被大鹏鸟一只脚一个的踩在了脚底下。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迎安闭上眼睛，知道这次是死定了。 “退下！” 结果，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耳边却响起来了北夜上神的声音。 难不成出幻觉了？ 他睁开眼，正好看到了，握着剑，站在他们面前的北夜上神，竟然是他折返回来救他们吗？ 不等他从惊讶中恢复，北夜就提剑奔来，朝着压着他们的那双脚，狠狠的劈了过来，大鹏鸟松爪退后，仰天鸣叫起来，止月打了个滚，到了迎安身边，拉着他，奔到了较为安全的树后。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止月从他的肩膀，一直确认到脚，见没什么明显的伤痕，这才放下心来，捂住了左臂。 “师傅，你——你受伤了！” 迎安赶忙爬到她面前，手忙脚乱的从腰间取出丹药跟止血的粉沫，哆哆嗦嗦的给她抹上。 “死不了，你赶紧去找华宁跟无允，把他们带过来，要快！快！” 她把药一并揽在自己怀里，推了迎安一把，迎安明了，赶忙就往会场里奔去。 大鹏发起疯来，北夜也是打不过的，就是南铭一起上，也只是堪堪把它逼退罢了。 只要它没有被制服，就还会有危险，一旦遭遇到其他人，那后果，不堪设想，得抓紧把它控制起来。 “止月，过来！” 躲在一遍灌木丛后的红樱，探出来了脑袋，招手让她过去，止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打斗中的北夜，这才起身，谨慎小心的到了红樱身边。 “你们怎么回来了？” 她还以为，就算是感知到了大鹏鸟，北夜也不会回头来帮她的。 “你一个女孩子，带个拖油瓶，怎么打得过这尊大鸟？” 红樱上神眼看着自己外甥儿，慢慢的有些应接不暇了，赶忙把怀里的苏瑾莫，推到了止月身上，自己提着鞭子，火急火燎的就往那战斗中央去。 “你看着她，我去帮忙！” 不等止月回答，她就已经跑远了。 止月把自己手里的定位符也撕了，这样保险些，以防迎安方才撕的那符，没有通知到位。 不过片刻，南铭果然带着幺幺，率先追了过来，看到与大鹏鸟厮打在一处的姨侄二人，先是一愣，这才瞧见了躲在一旁，还不停冒头看情况的止月。 “帮我看一下它！” 这个时候，他也管不上止月是不是要抓幺幺了，扯住身边少年的胳膊一甩，直接就把一只黑猫，丢了过去，止月抬手一抓，刚好揪住了猫儿后脖颈上的软肉。 一人一猫儿，互相对视着，陷入了沉默。 丢猫儿的人，已经加入打大鹏的战队了，止月抱着一人一猫儿，慌忙在四周设下阻挡的结界。 “小心！” 三打一，大鹏一时难展手脚，有些动怒了，直接挥了翅膀，向北夜扫了过来，等北夜飞起避开时，那鸟儿一个转身，抬脚就踹。 一边观战的止月，忍不住开口提醒着。 这一喊不要紧，直接把大鹏的吸引力拽了过去。 “不好，拦住他！” 南铭赶忙去拽大鹏的翅膀，却没有抓住，红樱正忙着扶北夜，两个人也是手忙脚乱，慌乱之中，三个人只能把武器丢了出去，还没贴到大鹏的身子，就被它一巴掌扇飞了，等他们飞身追过来的时候，那鸟儿已经到了止月面前。 止月刚抬起手，整个人就被大鹏一翅膀扇飞出去，撞在了树上，砸在了地面上，幺幺躬起身子警告着，那鸟儿根本不理会它，伸手就去抓地上躺着的苏瑾莫。 “放手！” 一声怒吼，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奔而来，直接上嘴，咬住了它的翅膀，与此同时，幺幺也跳到了它的脑袋上，抬手往他眼睛上抓去。 第109章 大鹏吃疼，一甩脑袋，一拍翅膀，想摆脱与他纠缠的一猫跟一狼，幺幺就势一转，咬上了它的脖子，白恒则是直接被摔到地上，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抱着它的抓着苏瑾莫爪子咬了上去。 北夜跟南铭一左一右，围攻过来，风易跟红樱紧随其后，大鹏见局势不妙，带着身上的三个人，扑棱着翅膀就逃了。 “追！” 北夜跟南铭见状，立马跟了上去，风易伤未痊愈，只能作罢，转身去照看被拍到一边的止月，红樱提着鞭子，慌慌张张的去搬救兵。 “你没事吧？” 风易把止月扶起来，拖着她到了一旁的树干旁坐下，一边喂丹药，一边替她顺平体内跌宕的灵力。 止月摇头，她现在已经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风易叹了口气，只能坐在她旁边，喏，她把他打伤，现在她也被打伤了，这下可好了，两个人一起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白恒怎么样了？它本来就受伤了，又这么被拖着一起飞走了，比起苏瑾莫，它更让人担心。 红樱刚离开不久，迎安带着光明跟无允赶了过来。 “它把苏瑾莫抓走了，北夜跟南铭跟着追过去了！” 止月见到他们后，不顾身子的伤，挣扎着要跟他们一起。 “迎安，送你师傅跟风易上仙回去歇息，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华宁摁着她的肩膀，把她压了回去，风易什么都没有说，只站在一边，他现在就是个拖油瓶，没什么资格说话。 “我要去！” 止月推开迎安来扶她的胳膊，坚持着，无允抬手立掌于心，颔首劝说： “止月上神，您放心，诸位的安全，我一定会保证好的！” 迎安也在一边劝说，就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适合跟着一同前往，万一再动起手来，姑奶奶他们还要分心他的安危，那大鹏鸟又精明的厉害，实在是出于安全考虑，才不让他一同前往的。 “那我在上仙界的入口处等你们！” 止月到底是不放心的，既然不能一同去，那她就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事儿的结果。 “随你的意思吧！” 华宁也没再坚持，迎安这才扶着她往回去，风易歇了这么一会儿，行动已然无恙，拱手告辞，回自己的府邸疗伤去了。 幺幺的话，有南铭在，他相信不会有人为难得到他的，眼前还是先把自己顾好！ “师傅，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华宁跟无允走后，迎安忍不住再次劝说，止月咬牙坚持，愣是没同意，最后，迎安只能陪着她等在了入口处。 红樱上神火急火燎的往下仙界，天明常去的那一处奔，果然就看到了变成个娃娃，正挤在人群后头，听别人唾沫横飞的天明帝君。 “红樱上神！” 这一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散仙们才会来的地方，平日里散漫惯了，一直都是没什么规矩，乍然间瞧见她火急火燎的奔了进来当下，里头的人都赶忙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你过来！” 忍了又忍，她才没把天明的身份爆出来，只扯着他的袖子，把人拽离了这一处，一直到了僻静的小路，才停下来，把方才的遭遇，都说给他听。 “快些来帮忙啊，那大鹏鸟，可是会吃人的！” 红樱上神急得只跺脚，糯米团子般的帝君，却一点紧张的感觉也没有，反而还埋怨起红樱，说她这么出现，这么把自己带走，他这个娃娃的身份，往后就不好再在这里露脸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计较这些？要是北夜跟苏瑾莫出了什么事情，我——” 红樱上神气不打一出来。 “他们不会出事的，放心！” 帝君装成小大人的模样，他这样，还没红樱的一条腿高，只能拍着红樱的腿安慰她。 “那可是大鹏鸟啊！” 大鹏鸟，知道吗？六界都知道，他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暴躁猛禽。 “就是因为是大鹏鸟，我才如此笃定。” 帝君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因为这个样子，他才放心的。 “为什么？” 她可是得了消息，说是九尾狐族失踪了上千人，这上千人，都跟着大鹏鸟有关，他们一族怀疑，是大鹏鸟吃了他们。 “它是会暴躁伤人，但是——它不吃人。” 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会如此镇定。 “你怎么这么肯定？九尾狐一族都确定了，难不成还是他们一族诬陷了这只鸟儿？” 红樱炸毛了，她觉得，帝君是不想帮忙，故意扯理由的。 “小红樱，凤凰一族，可有人失踪？” 帝君打断她的话，这可把红樱彻底惹毛了： “我在跟你说苏瑾莫被大鹏鸟带走的事儿，你怎么扯到我们族里有没有人失踪啊？你——” 说着说着，她自己又反应过来了，莫不是，这种事儿，不是只存在于九尾狐一族，凤凰一族也有？ 不是，她这些日子查的很仔细，根本就没有什么漏下的，更没有遇到跟大鹏鸟有关的线索。 帝君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提醒还是提点？ “你回去仔细查查，不必管北夜他们，你把族里的事儿查明白了，这一切就都清楚了！” 帝君冲她眨了眨眼睛，一转身，变成了一个少年，挥挥手，又钻到了那群散仙们待着的地方。 红樱在原地阴晴不定的思索了好一会儿，一咬牙，打道回府，决定重新彻查一遍族中事务，顺便把那帮护卫们派出来，让他们去接应北夜。 北夜这边，正跟南铭一起，追在大鹏鸟身后穷追不舍，因为有白恒跟幺幺的阻挠，没过一会儿，大鹏鸟就抵挡不住，落进了山林里。 北夜跟南铭紧随其后，也追了下去。 底下恰好是一片密林，那鸟儿落地就先把白恒甩到了一边，然后幺幺也被他一爪子踩到了地上，动弹不得，做完这些后，它才带着苏瑾莫躲进了灌木深处。 “没事吧？” 南铭一落地，就赶忙奔向幺幺，把它从地上的凹坑里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到了一旁的白恒身边，把他们放在一起。 北夜也跟了过来，他们先给他们俩做了紧急处理，直接把他们变成小猫儿跟小狼，分别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内，做完这些后，两个人才背靠着背，一起往密林深处走去。 第110章 “小心！”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口，一并跳到了一旁的树上，再低头，就看到了窝着身子，藏在灌木丛内的大鹏鸟，它整个身子都窝在一处，伸着脖子，愤怒的盯着他们。 这模样，就像是在孵化的母鸡一般，身子底下藏着它的宝贝。 可这大鹏鸟是公的，能被它这么守在身子底下的只可能是苏瑾莫。 “大胆，吾等还不跪下？” 大鹏鸟呵斥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俩。 什么意思？贼喊捉贼？他抢了他们的人，伤了他们的朋友，到头来还让他们跪下？ “前辈，还望手下留情！” 直接动手，胜算是有，却也是拼的你死我活，要真是把这鸟儿打了个三长两短，天一圣佛问起来，也要不好交代，南铭思索再三，压着心头的怒气，还算客气礼貌的说着。 “哼，无知小儿，竟然让我主受伤，你们可知道——” “不得无礼！” 大鹏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威严空灵的呵斥，一回头，果然是天一圣佛，带着两个小娃娃，出现在了这里。 “孽畜，还不回来？” 圣佛的声音里，有着无形的压迫，大鹏鸟昂头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却已然发不出声来了，跟着圣佛的两个小娃娃，每个人的脖子跟胳膊底下，都斜挎着一盘绳索，见它不动，立马手脚麻利的奔了过来，把那绳子，一端绑在它的腿上，一端围着身子，把翅膀牢牢捆住，然后两个端头捆在了一起。 不一会儿，就把大鹏鸟包成了一个大粽子，天一圣佛一挥手，它就从几人高的大个子，变成了巴掌上小小一只，歪着头，挣扎不脱，到了他的掌心里。 两个小娃娃手脚麻利，已经把地上的苏瑾莫扶了起来，一个在背后做靠垫，一个手里抓着两个金色的药丸，掰开她的嘴巴，把药塞了进去。 “圣佛，有劳了！” 南铭跟北夜从树上落地，拱手与他行礼，圣佛推掌，反而同他们道歉： “是我管教不严，让诸位受惊了！” 他这么说着，那两个娃娃已经把苏瑾莫放回原地躺着，光着脚到了北夜跟南铭面前，捧着几颗金色的丹药，歪着脑袋，天真的看着他们笑。 “这是——” 这是何意？南铭跟北夜都没敢接，只扭头看向了天一。 “二位身上的两位小朋友，也受了伤，我这丹药，虽说不算好，但是多少也能帮衬些，还望二位收下！”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南铭跟北夜没有客套，将丹药收了起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二位添麻烦了！” 圣佛笑眯眯的看着南铭，北夜收下丹药后，转身就去找了苏瑾莫，先探了探她的灵脉，确认无虞后，这才把人从地上轻轻的抱了起来。 “哪里哪里，既然圣佛已经到此，那这大鹏鸟就交由圣佛处理，我们就先告辞了！” 南铭在一边说着官话，北夜抱着人转身就要走了，他虽然没有直接跟天一撕破脸，但就眼前这种状况，好言好语说再见的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尤其是在罪魁祸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治，反而有了庇护时，他的态度会更加的恶劣。 “北夜上神留步！” 天一圣佛话一毕，两个小娃娃就堵在了北夜面前，仰着一张小脸儿，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什么意思？” 北夜冷着脸，冷声问着，看向圣佛的目光，也仿佛带着刀子一般。 “我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圣佛前头的客套话还没有说完，北夜就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不要讲了，告辞！” 既然不知道，那你不如不讲了。 “我希望苏姑娘可以暂且帮忙看顾它一段时间。” 看顾谁？北夜瞧着他摊开的掌心里，那只捆的动弹不得的鸟儿，脸色就更难看了。 “圣佛，这可使不得，这大鹏鸟跟九尾狐一族族人失踪的事儿有关，要是把它留在苏瑾莫身边，实在是不妥啊！” 南铭赶忙劝阻，听着圣佛的意思，他是想让苏瑾莫给这只臭名昭着的鸟儿做挡箭牌了？这怎么能成，北夜上神最厌恶的就是包庇保护了。 “就是因为九尾狐一族，我才这般请求。” 天一圣佛说着就又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北夜面前： “九尾狐一族的事儿，与它无关，这畜生虽然狂躁了些，但它绝计不会杀人的。” “它伤人是真。” 北夜是没有见到他杀人，但是伤人这事儿，他瞧得一清二楚，没有什么好周旋的地步了。 “除非激怒了它，不然它也不会伤人。” 天一圣佛说的诚恳又认真。 “你的意思是我们激怒了它？” 真是笑话，上来就抢人伤人的东西，为了给它开脱，出家人都打诳语了。 “不是你，是暗处的人，北夜上神，你该明白我的意思，有它在，苏姑娘会更安全一些。” 这是暗示，也是提示，大鹏鸟如果是被栽赃陷害，那在它背后出手的人，就是想要算计苏瑾莫的，就大鹏鸟的威势，有它在苏瑾莫身边，六界之内，的确没什么人能动的了她。 这是一笔好买卖，可做买卖的北夜上神，一点都没有心思。 “不用，我会保护好她的！” 说着，他就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方才这番惊险，属实是他思虑不周，害她险些受伤，往后，他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再次发生了。 “圣佛，此事有待商榷！” 南铭赶忙打圆场，生怕北夜一个不小心，言语上把天一圣佛得罪了个干净。 “无妨，不愿意就不愿意罢！” 天一圣佛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挺开心的，一脸欣赏的看着北夜，点了点头： “不错，你确实是对我的脾气。” 这话说的，北夜皱眉，他本就如此，犯不着去对别人的脾气。 “也罢，那这畜生我就带回去了，不过，要是北夜上神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天一圣佛说的很诚恳，但却是对牛弹琴，不被北夜理会，北夜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两个小娃娃，蹭蹭蹭跑回到圣佛身边，三个人腾云而去，留下了还在原地的北夜跟南铭，南铭毕恭毕敬的行礼告辞，北夜瞧也没瞧上一眼，转身就抱着人离开了。 不管圣佛说什么，他都不回去找他，更不会去理会他的。 第111章 苏瑾莫这一回，整整昏迷了七日。 红樱嫌弃战神府没有个伺候的知心人，把成婚时守着她的仙娥们送了过来，派来接应北夜的护卫，也在战神府住了下来，每日轮流值班守护。 南山群涯的这群人，可不怕北夜，第一日来，就嫌弃这府上的格局太过阴森冷酷，当晚就拆了一部分房屋，连夜做了新的，好做他们的寝屋。 照顾苏瑾莫的几位姐姐，十分嫌弃她住的房间，丝毫没有体现出一个战神夫人的气派，几个人一合计，就去请了族里的木匠们来。 七天时间，三天修房子，两日装饰，还有两日是把院子里的布局也改了，该种树种树，该养花养花，该挖池塘就挖池塘，该做亭子就做亭子。 就是大门口也多了两个镇守的石狮子，一番折腾下来，整个战神府的气派，蹭蹭蹭就被提了上来。 这一切，都没经过北夜的同意。 好在北夜也没在意，他这些日子，总算是被帝君记了起来，派去帮她姨母核查南山群涯内是否有人员失踪的情况。 苏瑾莫在府里，又有几位叔叔守着，北夜这才放心的去了南山群涯。 白恒也受了伤，这些日子，有了仆从，他也跟着得了照顾，每天吃吃睡睡，帮帮忙，修修行，然后等着苏瑾莫醒转。 风易每天都会来瞧一瞧自己的徒弟有没有苏醒，顺便跟侍女们插科打诨，聊些有的没的，好几次，他都故意拖到了北夜回来，扭扭捏捏，话还没说出口，北夜就猜到他想做什么。 “幺幺在南铭府上挺好的，你不必求我！” 这真是直接把他的话给堵死了，没有一丝余地。 风易不信邪，他不敢直接去找南铭要人，只能在北夜这里死缠烂打，一旦惹得北夜脸色不好，立马就跑路，第二日再来继续。 如此折腾了三五日，见北夜是铁了心的不帮这个忙了，这才作罢。 这一日，他又带着些零嘴炒货到了战神府门口，还没靠近，就又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止月跟迎安，自从那日，北夜抱着苏瑾莫归来，在上神界入口，与他们俩擦肩而过，半句客套话都没有留下之后，她们师徒俩跟着了魔一般，日日都来这里，想要探望苏瑾莫。 也不知道是北夜下的令，还是红樱上神给的嘱托，守门的侍卫，就是不让他们俩进去，补品什么的，送到门口，自有仙娥来接，但想入门喝茶，那是不行的。 风易碰到他们好几次，都是这般，不让进，还在门口专门搬了桌椅，给他们上了茶水跟果脯。 真真是奇奇怪怪，让人瞧不懂的场面。 “止月上神，吃果子不？” 风易带着笑脸，拱手把怀里的东西迎了上去，总归是要进门的，遇上了不打招呼，那就很没礼貌了。 这几日的碰面，三个人之间的氛围就没有这么尴尬了，风易有时候出来，他们还没有走，就会同他询问苏瑾莫的情况，他都如实回答，相处久了，他也觉得，这两个人就是脾气娇纵了些，心思并不坏。 止月是因为愧疚，觉得苏瑾莫此番遭受，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心底不安，这才每日来这里探望。 “多谢风易上仙——” 迎安摇头，面对风易的态度好了许多，他也不像是传闻中那般，喝茶聊天的时候，挺正常的。 三个人又是像往常一般，寒暄了几句，就分开了，风易进了战神府，止月跟迎安坐在了外头。 “这两个人又来了啊？” 刚一进门，就撞上了躲在门后偷听的白恒，风易点头，问他苏瑾莫醒了没有。 回答自然是还没醒。 “他们俩怎么天天来啊？” 白恒嘟囔着，都说了不必再来探望了。 “这不是大鹏鸟还没有抓住，她们心虚嘛！” 北夜上神是如何把苏瑾莫从大鹏鸟手下救出，又是如何逃离，无从知晓，华宁上神跟无允追寻到现下，依然是无所获。 也不知道是鸟儿太精明，还是找的人太笨了。 “我总觉得，止月上神不是来看莫莫的。” 白恒转了话题，他知道他们是如何脱身的，北夜上神特地叮嘱过，不准把他们遇到天一圣佛的事儿说出去，他记在心里，就是在风易面前，也不曾透漏过。 “你觉得她是为了北夜上神而来的？” 风易拉着他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叮嘱着： “这里都是南山群涯的人，你可别胡说啊！” “就是他们说的！” 白恒撇嘴，本来，他是没想到这上边去的，都是那几位侍卫前辈，天天拉着他八卦，这才几日，天界里谁跟谁对不住，谁跟谁有一腿这种的小传闻，他都知道了。 虽然，那些传闻里的主人公，他都不认得。 “啊？” 风易惊呆了，南山群涯的人，都这么八卦吗？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们才不让止月上神他们入府的！” 白恒说的有板有眼，北夜上神对止月上神余情未了，丢了媳妇去救老情人，害得媳妇遭此劫难，再让他们俩纠缠下去是不行的，必须想尽办法，把他们彻底分开。 “就为这不让人家进来探望小徒弟啊？” 这是什么道理，真的不想让他们接触，要么把北夜上神捆住，要么把止月上神关起来，跟探望小徒弟有什么关系？ “为了不让莫莫起疑心！” 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能让还不知晓此事的苏瑾莫看出来破绽。 他们如果放了止月上神进来，万一莫莫跟止月上神关系升温，成了好姐妹，到最后发现这个好姐妹，跟自己的相公有过一段难舍难分的过去，甚至是还背着她眉来眼去，那多伤人啊！ 白恒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想多了吧？” 这是什么破理由跟破解释？止月上神跟北夜上神早就是过去的老黄历了，就算是止月上神还有心思，北夜这边厢，一点想法都没有。 “小徒弟这么好，北夜精明着呢！” 风易信他，不可能这么没有分寸，还跟止月纠缠不清。 “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恒很认真的模样，终于让风易有了新的理由去烦北夜了，这府里守护着一堆侍卫，要不得，要不得，看看，看看，才几日，就把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狼，带成了乌烟瘴气的小灰狼了。 “夫人醒了！” 两个人正聊着呢，苏瑾莫那边有了消息。 第112章 苏瑾莫这些日子，人虽然没醒过来，意识倒是清楚的很，自己是如何回来的，身边都有谁陪着，跟她说了什么话，她都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人是清明的，偏偏就是睁不开眼，只能躺在那里干着急。 就这么睡睡醒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总算是抬动了眼皮子，睁开了双眼。 一扭头，就对上了盯着她看的几双眼睛，她们一动不动，就这么站在床边，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乍然之下，十分恐怖。 妈呀，她有些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睁开眼了。 “夫人，您醒了！” 人已经过来了，苏瑾莫也躺够了，就算是再尴尬，她也还是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点了点头，要了半杯水来喝。 “夫人要吃些东西吗？” 言语间，就有人捧了一堆的山珍海味进来，苏瑾莫一看，都是她在人间时，爱吃的那些，被她们喂着尝了两口后，更加确定是苏镇的口味。 苏镇，苏府，故乡，母亲。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今的苏镇，已经没了原本的模样了吧！ 触景伤怀，苏瑾莫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有些想家了，真的是想家了。 “夫人，您怎么哭了？” 一堆人手忙脚乱，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风易跟白恒走了进来。 “小徒弟，你醒了？哎呀，怎么还哭了呢？”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对上了苏瑾莫通红的双眸。 这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莫莫，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是不是这些东西，不合你胃口？要是的话，我现在就去厨房，亲自跟你做两道。” 白恒眼尖，注意到了仙娥们手里捧着的碗碟，赶忙询问着。 苏瑾莫摇了摇头，擦着眼泪，抽噎着： “没有，就是有些想家了！” 想家？想在人间的家吗？ “没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师傅跟白恒都是你的家人，咱们在一块儿，好好的，长长久久，好不好？” 算起来，她在天界，也快两个月了，人间的归宿，早就物是人非了。 仙人殊途，她要是就在人间，看着亲人离去，才是更痛苦的，这样的情愫，无法消除，只能排解跟转移。 “夫人，你还有咱们的战神！” 仙娥们不依了，哪儿有当着她们的面，把他们家北夜上神排除在外，不算数的啊！ 真要说一家人，他们的族长跟北夜上神，才是夫人的依靠。 “我知道，就是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心头堵罢了！” 苏瑾莫勉强的笑了笑，双手捂着脸，让自己冷静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 “我没事的，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她是真的很感谢他们这么多天的照顾。 “应该的，应该的！” 风易拉着圆凳，坐到了她的床榻旁边，白恒偷懒，直接变成小白狼，扑到床上，钻到了苏瑾莫的怀里，苏瑾莫揉了揉他的皮毛，破涕为笑。 这种毛茸茸的小可爱，天生就有治愈人的能力，一个歪头，一个瞪眼，就能让人融化了。 “诸位，能不能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儿？” 风易讨好的问着屋子里守着的侍女，她们没说什么，直接退了出去。 “小徒弟，现在感觉如何？” 人一走，风易就拉着她的胳膊，一边探脉搏，一边贴心的询问着，身子上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苏瑾莫摇了摇头，把自己这几日的情况说了个明白，那日分别后的遭遇，也一并告知了师傅。 “你是说，你遇到了银霜？” 这让风易惊诧不已，这魔尊，竟敢擅闯仙界，还对苏瑾莫动了手？ “他跟北卫，好像不是太融洽！” 苏瑾莫隐约记得，有听到过他们的争吵，不过那时候的她，神识模糊，并没有听的很明白。 “他们俩本来就不和！” 这是肯定的，天雅当年出事，北卫难辞其咎，而银霜与天雅姐妹相称，情比金坚，为了天雅，她甚至还起兵围堵过天界。 天雅出事，又是北卫父亲动的手，对于北卫，她肯定不会给好脸色的。 “虽然不和，但也算是一伙的吧！” 苏瑾莫也没想明白，既然他们关系不好，北卫为什么还要把她往她身边带？ “一定是为了天雅，你说过，他们想让你去拔除天雅身上的那朵灵花吧？” 在苏镇的时候，苏瑾莫的棺木里，躺着的就是天雅，那身体上长着的花，北卫还为此单独抓过她。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苏瑾莫清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取了她的血。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收集我身上的血？” 失血过多，人就会丧命，这一次，苏瑾莫被割伤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结果，只是身体不听使唤，意识却全程清醒着。 “自然是有用的！” 风易有了猜测，不过这个猜测，他没打算告诉苏瑾莫，只叮嘱着： “你不要想多了，才刚醒过来，身体还虚弱的很，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苏瑾莫点头，两个人又聊了聊，在她昏睡这些日子，外头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我有些怕外头的姐姐们！” 成婚前一夜，这群人的恐怖手段，苏瑾莫还记忆犹新，看到她们就有止不住的寒气，从脚底往头顶冒。 “别怕——” 就在她以为师傅要安慰她，说有他在的时候，风易话锋一转，提到了另外一群人： “那群侍卫才恐怖呢！” 侍卫？是守着北夜的那群人吗？ 苏瑾莫的脸色白了白，果然，是挺恐怖的。 “我觉得他们都挺好的啊！” 窝在苏瑾莫怀里的白恒，忍不住替外头的人辩解。 “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风易跟苏瑾莫沉默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忍不住说他，白恒不服气，从她怀里挣扎着站起来，很认真的跟苏瑾莫算着战神府的变化。 所有好的变化，都是他们带来的。 “我还挺喜欢我原来的房间的！” 等到白恒讲完，苏瑾莫这才悠悠的讲了这么一句，之前的房间虽然不大，但里头的东西，都是北夜用心给她准备的，现下的这个房间，豪华是豪华，但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不觉得这个房间更气派吗？” 白恒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想？ “我知道，但是原本的那个房间，是你跟北夜认真布置的，我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房间，我只是更喜欢你们的用心。” 那样的认真与关怀，才是最珍贵的。 第113章 北夜归府的时候，已是深夜，苏瑾莫已经睡下了，只有白恒还在等着他。 府里那帮仙娥侍卫，北夜可不敢用，这么一来，照顾他的任务，就留给了白恒。 每晚，他都会在府里等着他，给他准备饭菜跟热水，好让他洗去一身疲惫。 苏瑾莫醒过来的事儿，北夜已经知道了，仙娥们的加急密报送到红樱手里时，他刚好就在旁边。 南山群涯的宗案记录，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到任何异常，偏偏帝君又提示是人员失踪，可南山群涯的人员出入，记载详细入微，再怎么复核，筛选出来的，统共也就八个人。 莫不是又被帝君诓了？ 北夜摆手，没让白恒准备饭菜，只要了一壶热茶，配了些糕点，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廊檐下，就着夜色，细酌起来。 “你下去吧！” 白恒被他屏退了，一个人还没有坐一会儿，躲在暗处，偷窥良久的侍卫们，自备茶水跟零嘴，围着他坐了一圈。 这样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北夜上神拦不住他们，索性就不理会了。 “小主子，今晚又要在外头坐一宿啊？” 啧啧，怎么回事，这新房都给你们重造了，床也是按最大的尺寸打的，新婚燕尔，不是该浓情蜜意，你侬我侬吗？ “之前你是因为小夫人身子没好，这个我们理解，那现在呢？” 人不是已经醒了吗？醒了干嘛不睡在一处啊？ 几个人一边剥花生，一边自顾自的讨论着，北夜坐在一边，就默默的听着。 这种话听多了，果然就有免疫力了，心情也没有再起伏了。 “小主子，你是不是不行啊？” 话一提到这里，北夜就立马站了起来，他知道，这群人又要开始给他出不入流的鬼主意了，这些人，每日也挺忙的，哪儿搜罗来的这些鬼玩意儿。 一个二个，自己都还是光棍，还天天操心别人。 “别害臊嘛，你小时候光着屁股的样子，我们都见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儿，咱们给你找药，吃药准有用的！” 北夜扭头就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哎呦，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这么久，孩子都有了，你这么不配合，我们怎么对得起主子的托付啊！” 一群人跟在他屁股后边，捧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嘴里也没个停歇，把玲珑都拉了出来。 “叔叔们，算我求你们了！” 不行了，北夜忍不住了，再被他们这么念叨下去，他手里的大刀就摁不下去了。 “算我们求求你了，小主子！” 这几个人脸皮厚着呢，你说一句，他们能说十句，北夜的脚步，不自觉就到了苏瑾莫的门前。 之前的那几日，他受不了这帮人，最后都会进这屋子里，坐上一会儿，等他们离开了，再出来。 可今晚，他觉得进去不合适。 看来，还是得出门，去南铭那里凑合一晚，这么一想，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你回来了？” 苏瑾莫披着外衣，站在门里，手拉着门，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往他身后看去。 “嗯——” 一想到身后那群人手里，怀里抱着的东西，北夜上前一步，遮住苏瑾莫的双眼，胳膊搂着她的肩膀，手一用力，就把人扳的原地转了个身，然后推着她，一并进了屋子里。 门吱呀一声，自己就关上了。 被堵在门外的侍卫们，退到了一旁的大树后，摩拳擦掌，开始下注： “来，大家猜猜，小主子今晚能不能成事儿？” 能的话就押能，不能就押不能，最后输得没有钱，赢得平分。 一大部分人押了不能。 “怎么能不信咱们家小主子呢？” 押的少的人很是愤慨，但是其他人瞅着他们输得衣服上的金皮带都换成了铁的之后，还是选择了不能。 进了屋子后，北夜就把苏瑾莫放开了，自己一个人坐到了老位置，正中间的桌子旁边，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最近都很忙吗？” 苏瑾莫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北夜点头，嗯了一声，苏瑾莫想了一会儿，也到了桌子旁边，坐在了北夜对面，问了些诸如吃了没，累不累，困不困，要不要休息之类的。 “你休息吧！” 北夜以为她是想休息，起身就要走。 “哎——” 怎么还走了呢？苏瑾莫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北夜看着她，不明所以。 “我知道你每晚都会过来的，你不在，我睡不着！” 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里，北夜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时候进来，有时候在床边陪着她，有时候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这里喝茶，每一次，他都会给她探脉，再帮她梳理灵脉。 这是她意识清醒，人不能醒来时，唯一一个有交流的事，都养成习惯了，现在就算是醒了，也还是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我都知道的，虽然我眼睛睁不开，但是我脑子清楚的很！” 苏瑾莫看他没有拒绝，胆子也大了，拉着他又坐了下来，把自己的手腕送了过去，让北夜为她探脉。 “有不舒服吗？” 北夜没伸手，她现在已经醒了，再做这些就没意思了。 “没有，就是习惯了！” 苏瑾莫收回手，鼓着腮帮子，自个闷了一会儿，扭头问他： “你是不是生气了？” 北夜神色不变的看着她，就好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 “我都不知道，你怎能这么多气啊，生气了也不说，老让我猜！” 她挠了挠脑袋，开始梳理这些日子，她的自我反思。 “你是不是因为我看到无允哭了，就开始闹别扭了？” 北夜没反应，她就自顾自继续的讲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会那个样子，明明，我也没见过他，他也不是长得多好看，怎么会哭的这么伤心，我自己想起来都难以置信。” “我知道，我不该喝酒，师傅也不是故意的，遇到北卫，我也不想的，经历这么多，好像都是我的错，但是我这不是没事嘛，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板着脸啊！” 苏瑾莫巴拉巴拉的说着，北夜就在一边听着，眼看她说得越来越离谱，总算是打断了她： “多虑了，我没有生气。”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底，在听到她关于无允的解释时，还是在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第114章 “真的没有生气吗？” 苏瑾莫不信，反复确认着，北夜没办法，只能点头，算是回答了。 “那你为什么不抱我？” 明明，那个时候的她，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既然不生气，怎么会一个拥抱都不愿意给。 明明，他们之间，已经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我不喜欢。”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撒谎！” 苏瑾莫嘟嘴，咱们俩亲也亲过，摸也摸过，那晚，要不是白恒突然闯进来，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你就是生气了，哼，还不承认，吃醋就吃醋嘛，我又不笑话你！” “想多了！” 北夜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一提起那晚，他就紧张的指尖发颤，再环顾四周，看向眼前的人时，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莫名的慌乱起来。 这种慌乱，是他从来不曾遇到过的。 “好好好，是我想多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死鸭子嘴硬，傲娇的不得了，苏瑾莫决定不跟他争了，顺着他的意思，捋一捋他的毛儿。 经过这一次的变故，苏瑾莫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几分，下定决心想要把他套住，但是又因为摸不清他的脾气秉性而苦恼。 瞧出她的心思的风易，愣是撬开她的嘴，在听完她的心思后，拍着胸脯，说是一定帮她出谋划策。 她现在做的这些，就是风易下午教她的，北夜上神是个傲娇的小古板，嘴硬心善，吃软不吃硬，就得张弛有度的哄着，才能把他一步一步拿下。 果然，北夜望着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住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得回应我，我向你伸出双手，你就该抱我！” 苏瑾莫理直气壮的说着，不管他多生气，看到她不开心的时候，就该第一时间哄她，陪着她，而不是后退，或者转身离开。 北夜就在一边听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不会！” 哄人这种事，他着实不会，苏瑾莫这些要求，他都难以理解，看她滔滔不绝，就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躺出来毛病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跟你讲的这么细啊！” 苏瑾莫点头，这个师傅也跟我分析了，你属于那种不懂女人心思的木头疙瘩，想让你知冷知热是个任重道远的事情，短期内想要见到效果的话，那就只能给出明确的指令。 所以，她就把能想到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你——” 北夜上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本来就嘴笨，不会与女子交流，这下好了，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那我就继续了啊！” 苏瑾莫说着说着，就去梳妆台前，拿了一沓纸出来，这上边写的，都是师傅跟她一起整理出来的，她怕自己忘了，师傅专门帮她誊抄的。 “你还记下来了？” 北夜震惊了，这么多？她是铁了心要跟他纠缠下去了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苏瑾莫点头，这还用问，她清了清嗓子，准备把上头的内容，都念一遍。 结果，还没说几个字，纸就被北夜上神一把抓走，拿到一边瞧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是洋洋洒洒几千字，各个要求不重样。 “你别弄坏了，这些我就只写了一份！” 苏瑾莫伸手想去抢回来，却被北夜摁着脑袋，趴下了桌子上。 “风易教你的？” 纸上的字迹，他认得，是风易的。 “什么啊，是我想的，师傅帮我写的！” 苏瑾莫还在挥舞着胳膊，北夜把那沓纸塞到了怀里，一本正经的警告着： “以后除了修行的事儿，少跟他交流！” 一直到苏瑾莫答应了他，这才松开了手。 “哼——” 讨厌，桌子这么硬，脑袋放在上边，半边脸都麻了，苏瑾莫一边揉着脸，一边哼哼着。 “我是请他来教你修行的！” 可不是让他带着你做这些没用的东西。 “知道了，我不会耽搁自己的修行的！” 这一点，她很清楚，想要在仙界立足，想要不被危险所困，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有资格。 她不能永远依赖别人的帮助跟保护。 “早些休息吧！” 北夜声音温柔了不少，可苏瑾莫哪里会肯，都逮着你，把你拖了进来，今晚不发生点什么，着实是对不起自己。 “你干嘛？” 北夜嗅到了一丝危险，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苏瑾莫就伸着脑袋，靠了过来，抬手就抱住了他的腰，钻进了他的怀里。 “今晚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 这句话满是撒娇的意味，苏瑾莫一边说，一边抬起下巴，蹭了蹭他的衣服，笑眯眯的把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放手！” 北夜上神手足无措，一双手臂都架在了半空里。 “不要，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好可怕啊！” 她把眼睛一闭，埋在了他的胸前，只留了颗脑袋给他看。 北夜没办法，只能扯着她的领子，想把人拉开。 “你说过的，只要我们都是清醒的，就可以那什么——” 上次虽然喝醉了，但是发生了什么，北夜说过什么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身体还没有好！” 北夜这句话，说的特别没有底气，上次发生的事，说过的话，理智回来后，越想越胆战心惊，再被她这么一提，更是后背发凉。 他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小丫头，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存在了。 她比他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还要恐怖。 一副吃定他的模样，赶不走，撵不去，怎么解释，她都有自己的一套，让他哑口无言。 “我身体可好了，真的！” 这是什么借口，苏瑾莫才不要，她赶忙松开手，在原地给他表演了两个后空翻。 北夜上神实在是受不起了，一得了自由，立马就直奔门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喂——” 苏瑾莫气的原地直跺脚，她还准备了一套拳打。还没打给他看呢，怎么，怎么人就跑了呢？ 守在门外的护卫们见状，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就说小主人害羞，成不了事吧，给钱给钱！” 输了的人灰头土脸的，这下好了，铁皮带也用不起了，只能扯根绳子绑着。 赢得人开开心心的没一会儿，脸就沮丧了下来。 这么害羞的小主子，什么时候能开窍抱得美人归哦！ 第115章 苏瑾莫醒来后，很快就恢复了活蹦乱跳，在府里待不上三日，就想出门了。 下仙界的宣讲会，只剩下几日了，北夜从她醒来后，府门都不敢登了，不是留宿在南山群涯，就是去南铭那里借宿。无聊的苏瑾莫问了好几回，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 要么让她去找北夜，要么就让她去下仙界继续听讲会。 这群侍卫，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小夫人不管去哪里，他们都能护得住。 但是，北夜山神可不这么想，他现在想到苏瑾莫就犯怵，更别说见到她了，一听到她这边的动静，立马就找了风易，让他陪着她，不管是宣讲会，还是风易的府邸，想去哪里去哪里，只要不来找他就好。 有了事情做，苏瑾莫果然安静了许多，空山老祖的讲会，在最后一日，总算是被人想了起来，底下座无虚席，大家在结束后，都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七七四十九天总算是过去了，太难了！ 相比较其他人那劫后重生的心境，苏瑾莫是真的很喜欢听老祖的讲座，风易见她这么崇拜老祖，提前写了拜访函，递给了老祖身边的侍从。 老祖离场后，侍从就找了过来，说是要见他们一面。 “我吗？” 苏瑾莫眼睛都亮了，风易可没告诉她，他写了拜访函的事儿，本来，他也没信心，老祖会理会他，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苏姑娘，这边请——” 侍从在前边引路，苏瑾莫在后头，抓着风易的胳膊，激动的直跺脚，见她这么开心，风易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临走前，还不忘把睡得七荤八素的白恒，一并抱了起来。 老祖为人低调，说等她，就是在路旁的大树下，旁边站着他的坐骑，一头黑色的水牛。 快到跟前时，侍从把人都拦了下来，说老祖只见苏瑾莫一个人，其他人在旁边等着就好。 就这样，风易跟侍卫们被拦了下来，苏瑾莫抱着白恒，屁颠屁颠的到了老祖面前。 “老祖好——” 苏瑾莫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老祖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半，看了她好一会儿，笑了起来： “故人避世，久未相会，近来可好？” “我？我吗？我挺好的！” 故人？苏瑾莫指着自己，懵懂的问道： “老祖，咱们以前认识吗？” 会不会是前世的自己，跟老祖有过交集啊！ “该遇则遇，该散则散，你可明白了？” 老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又问了她一句话。 苏瑾莫想了想，这回是真的没听懂，遂摇了摇头： “恕晚辈愚笨，没能明白您的意思。” “情之一字，触之即伤，躲之不及，避则遇祸。” 老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 “也罢，也罢，命也！” 苏瑾莫看着他，一脑门的问号，这话是她理解的那样吗？老祖该不会是在说她的情路吧？ 情之一字，触之即伤，躲之不及，避则遇祸，是说她要有情劫吗？ 仔细想想，自己的情路，堪称坎坷，人间寻不到夫婿，到了仙界，也被人躲着，可不就像老祖说的这般？ “老祖，你这意思，是不是说我的情路很坎坷啊？” 不懂就问，苏瑾莫赶忙拦住想要骑牛而去的老祖，认真又严肃的问着： “那我跟北夜上神，有没有结果啊？要是有的话，我该怎么做，才能不坎坷，要是没有的话，我要怎么做，才能化解？” 老祖又闭上了眼睛，在她面前站了许久，久的苏瑾莫以为他睡着了，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他才挪了挪，水牛已经自己卧倒在了地上，等他坐好，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老祖，你还没回答我呢！” 苏瑾莫想拦又不敢拦，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不甘心的说着。 “世间万物，各有千秋，顺其自然，方得其道。” 说完这句话，老祖朝她微微颔首，水牛也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之后，就带着老祖，往云中飞去，守在一边的侍从，也跟着离开了。 “顺其自然？” 一共十六个字，最重要的就是顺其自然这四个字，苏瑾莫挠了挠脸蛋，陷入了沉思，关键是，要怎么个顺其自然法呢？ 就北夜这样的木头疙瘩，顺其自然？那不就顺没了？不耍些小心思，他们之间，哪里会有进步啊？ “老祖跟你说了什么？” 白恒跟一帮侍卫都围了上来，那老头讲话声音太小了，饶是他们伸直了耳朵，也只听到了零星的几个字眼，倒是苏瑾莫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个全。 既然提到了北夜，提到了他们之间的情路，大家的好奇心，自然就上来了。 “不知道，我自己都听不明白。” 苏瑾莫摇了摇头，方才老祖的话，她得回去仔细想想，消化消化。 见她如此苦恼，围着她的人，也就没有再好意思缠着她，一定要她说些什么了。 一行人马往回走，还没走多远，一起在会场听宣讲的师姐师兄们就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围了一片。 “师妹——” 大家一人一句，喊的脆生生，甜蜜蜜的，还塞了不少小玩意给她，表面上是关心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实则是为了暗示她，之前说的，带他们去战神府作客的事儿，还做不做数。 苏瑾莫的思绪，云游四海好半天，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都忘了这茬事儿了，被他们这么一提醒，才记起来，这事儿，她还没来得及找北夜商量呢！ “师兄，师姐们，大家稍安勿躁，我这不是一直在忙，帖子还没写好吗？大家放心，就在这几日了！” 不行，得赶紧去找北夜，她现在恨不得立马就飞到他身边去。 “这有什么，我们自己都做好了！” 大家默契的从怀里掏出来请帖，统一的红底黑字，整齐公整，日子都订好了，就是明天。 “啊？” 苏瑾莫看傻了，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知道你最近很忙，我们都很自觉的，那什么，小师妹，那我们就明天见啊！” 一干人马，不等她回过神，立马就脚底抹油，溜了个干净。 “哎——” 苏瑾莫欲哭无泪，怎么能这样，她还没得到北夜的同意，更没有做好准备，明天就请客？请客又要怎么请？她该做些什么？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第116章 北夜上神跟红樱上神，正在议事厅里，跟族中长老们探讨，族中到底存在存在人员失踪一事，若有，为何查不到，若没有，帝君的提醒，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大家争执着，大部分人认为是天明帝君在消遣他们，故意给他们错误的信息时，苏瑾莫风风火火的找了过来。 “急事？” 北夜上神皱眉，听着前来通报的人说着，她带着风易跟白恒，领了一干侍卫，浩浩荡荡就奔到了门外，指明是有急事找他。 急事，什么急事？该不会又是疯言疯语吧？ 北夜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没有勇气出门去见她。 “都安静——” 红樱也被屋子里的声音，争得脑壳疼，一拍桌子，底下的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北夜，是不是你媳妇儿过来了？” 太心累了，红樱再也不想听他们的争执了，刚好苏瑾莫过来，不如放她进来，打搅一下，大家缓解缓解心情。 “让她进来吧！” 不等北夜回答，红樱就让人去请了，北夜忙跟着往门外去，想把她堵在门外，结果人还没到门口，她就哧溜一下，奔了进来，直接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夫君，你得帮帮我啊！” 夫君？北夜僵住了，这么多人面前，你喊我夫君？ “你先答应我，你不会生气，好不好？” 见他没有反应，苏瑾莫等不及了，干脆心一横，咬着唇，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当时是喝醉了，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你看，他们都跟我是一个师门的，不请他们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所以，苏瑾莫低着头，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着： “反正咱们府这么大，这么豪华，请他们来瞧一瞧，吃杯茶，喝杯酒，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你说对不对？” 北夜没说话，她一个人叽叽喳喳，把心里头想的，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完全都没想过，去看看周遭，是不是还有别人。 风易，白恒跟那群侍卫，被她撇在了门外，她还以为，这屋自己只有他们两个人呢，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北夜身后的一群人。 大家都伸着耳朵，身子往这边探，一碰上她的目光，赶忙站直身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一阵咳嗽声后，苏瑾莫的脸，由红转紫，再从紫转到白，双手挡着脸，就想逃跑。 我的妈呀，刚才我都做了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在干什么？ 苏瑾莫恨不能现在就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抬脚想跑，一想到明天就要办宴，北夜还没有同意，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脸都已经丢完了，她就又厚着脸皮，站回了原地。 松开手，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问着： “所——所以，北——北夜上神，你——你觉得怎么样？” 他觉得怎么样？她还问他觉得怎么样？ 北夜上神真想捂着脑袋，一头撞墙上，把自己撞晕过去，她这么一出闹腾，往后南山群涯的人，都会怎么看他？ 心里头气归气，表面还是要维持冷静，该给的回答还是要给的： “你自己看着办。” “那——你同意了？” 苏瑾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什么，你真的不生气，我这么做吗？ 北夜点头，问道：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的话，就赶紧走吧。 “我不会做宴会，怎么办？” 苏瑾莫点头，一个头两个大，同意是第一步，怎么办才是重中之重。 “府里的人，你随意差遣。” 这些人都是南山群涯里，一等一的人才，就算是他们不会，也能帮你从这里搬人出去做。 “但是，没有——，要准备的东西，我也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事的人是有了，那请客用的食材跟茶酒，又要去哪里弄啊？ 苏瑾莫眼巴巴的看着无语的北夜，生怕他生气反悔，赶忙自己回答了： “我可以去人间买吗？我有珠宝，可以去人间换的。” 北夜看着她，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这丫头怎么这么笨？他府里的仓库里，要什么没有？就算是没有，南山群涯里还能少了这些东西？ “你不要老这样看着我，你这个眼神太吓人了，我害怕！” 苏瑾莫说着，还往后退了两步，北夜那一双眼睛，就差对着她喷火了。 “他们知道怎么办，府里不缺东西。” 忍了再忍，这么多人面前，北夜是真的不想对她发火。 “我知道他们知道怎么办，府里那个仓库我看过，缺东西的啊！” 苏瑾莫还真去仓库翻过，丹药，珍宝，法器，兵械，这些应有尽有，但是茶水酒水，真的不多，更别说碗筷跟食材了。 明天就要办宴会了，她可没有多少时间去准备，不清楚，没有落实的点，就一定要问到底。 “你听不懂吗？” 北夜脸沉了下来。 “你说清楚一点嘛！” 苏瑾莫点头，对，听不懂，说的太模糊了，得多说点，说仔细点才行。 “你不要凶我，也不准打我啊，有话好好说，我是真的没有听明白，这才问的。” 眼看着北夜上前一步，苏瑾莫赶紧抱头，窜到了另一边，闭着眼睛喊着。 北夜本来是想拉着她去外头讲的，她这么一个举动，后头的人，彻底看不下去了。 他的姨母，率先发话了： “北夜啊，有话好好说，都成婚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要动手？” 动手？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他是要动手了？ 议事厅的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他，眼睛里只透漏着一个意思，对，没错，他们都看到了，他要打媳妇。 “莫莫，过来——” 红樱伸手，苏瑾莫看着北夜，犹豫着不敢过去。 “别怕，来姨母这里，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这句话是颗定心丸，苏瑾莫乖乖的过去了，红樱拉着她，仔细的又问了一遍情况，发现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宴席后，直接就下令，让族里调八个做宴席的厨子，自带材料去帮忙。 这么一来，苏瑾莫总算是安心了。 “姨母跟你夫君还有事儿要商议，乖，你先去旁边的花园里玩一会儿！” 红樱替她安排好一切后，就让人把她带出去了，她一走，北夜少不了被她一顿批评，说他态度差，对媳妇不够体贴。 北夜上神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头却憋闷坏了，这回他是真冤枉，什么都没做，就被误会了。 第117章 因为苏瑾莫的打搅，议事厅的人，再也没有心思继续争吵下去了，看着北夜黑沉的脸，自觉的收拾好东西，告辞了。 大家都很有默契，一致同意，把此事缓上一日，后天再做决定。 毕竟，北夜上神的府邸，明日要办宴，来不了，没有他在，族长冲动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北夜就这么被红樱赶去找媳妇了，出了议事厅，七拐八拐，好半天，才在菜园子里找到她，此时的她，正一脸认真的跟在种菜的婆婆身后，仔细听她讲解着，如何种菜，如何选菜，什么样的果子，才是最新鲜的。 白恒跟风易在田埂上坐着，一个嘴里叼着青草，一个手里拿着萝卜，吧唧吧唧的啃着，那群侍卫们，也没有闲着，手里嘴里，是刚摘的鲜果，吃的不亦乐乎。 一看到北夜，大家都赶忙站直了身子，一边藏手里的东西，一边擦嘴角的痕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愣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北夜上神，忙完了？” 风易大咧咧的，没其他人这么拘谨，挥舞着手里的萝卜，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看到他们这么一副滑稽的模样，北夜心里头的郁闷，一扫而空，想笑却忍着，淡然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点了点头。 “小徒弟在挑菜呢，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根？” 说着，他就把手里的白萝卜，掰成了两半，没有被咬过的那一半，递到了北夜面前。 北夜默默的看着他，直到他自讨没趣的把萝卜收了回去，泄愤似的啃了两口。 “上神，我刚算了算，咱们府桌子不大够用呢！” 白恒把刚才叼在嘴里的草丢在了一边，说起来办宴会，菜品什么不用担心了，那坐的桌子凳子可怎么办？府里席子不少，可以铺在地上替代凳子，但是桌子就没办法了。 “简单，我让他们自己带！” 风易摆手，这有什么，他府上那群人，自来熟的厉害，别说是没有桌子了，没有凳子都没有关系，自带，实在不行，随便一块儿空地都能将就。 “不好吧？” 白恒咧嘴往后退，怎么能让客人自带桌凳呢？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就是想来神界看看热闹，别说是桌凳，酒水都能自己带！” 这帮人跟着他，都被他给带偏了，脸皮该厚的时候，那是真的厚，给个竹竿都能顺着爬上去。 “你们这也太吓人了吧？” 白恒听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都是朋友嘛，这有什么！” 风易嘿嘿嘿的笑着，虽然他们热情奔放的有点过分，但他可以担保，每个人都是人美心善不记仇。 北夜在一边，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不亦乐乎，本来，他是没打算掺和进去的，但是白恒还记着自己方才问他的事儿，同风易讲着讲着，又绕回到了方才的问题上，仰着脸等他的回答。 “不必，南山群涯多的是，需要多少，让他们去弄！” 说着，他就抬手指向了背着他，暗戳戳的往嘴里塞果子的那群侍卫，他们正偷吃的开心呢，没有任何防备就被他给点了名，登时就呆住了，各个鼓着腮帮子，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小主人刚才在说啥？ “那我就让前辈们带着我去搬桌子了，莫莫就交给上神了！” 事不宜迟，白恒立马就行动起来，几个侍卫一开始不太乐意，也不知道是谁先解开了味，拉着身边的人，在他耳旁小声嘀咕着，就这样，你传我，我传你，很快就一致同意，带着白恒去搬桌子了。 临走前，他们还把风易也架走了。 “风易上仙，你的徒弟们都喜欢什么样的桌子？来来来，我们这里桌子花样太多，你来帮着挑一挑吧？” 这么好的相处机会，自然是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白恒的本意并不如此，他是真的关心明日的宴会，想要早做准备。 风易也没想到这一点，临走前，还挣扎了几下，奈何挣不脱，只能作罢。 北夜上神更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人一下子走光了，也是在情理之中，就是苏瑾莫抱着白菜，从地里跑回来，问他其他人都去了哪里时，他也是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搬桌子去了！” 苏瑾莫也呆楞楞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搬桌子去了。 “你看我选的白菜，好不好？” 她讨好似的把手里的白菜晃了晃，北夜看着她好一会儿，慢吞吞的说了三个字： “不知道！” 他又不怎么爱吃白菜，更没有跟白菜打过交道，他哪里知道，这颗白菜好不好？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每次他这个模样，苏瑾莫就有些看不明白。 “没有！” 北夜同样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爱问他这句话，你有没有生气，他不过是不喜欢说话罢了。 “真的吗？” 不等北夜回答，苏瑾莫就自顾自的说着： “可能是你一直绷着脸，又不说话的缘故！” 也许吧，北夜在心里头默默的表示赞同，表面依旧是一派平静。 “你都不会笑吗？” 苏瑾莫把白菜放在一边的地上，双手在自己嘴角，扯出了一个微笑，示意北夜跟着她一起做，北夜哪里会理她，扭头就走。 “我说真的了，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难受！” 苏瑾莫抱着白菜，追了上来，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喏，别人跟你讲话，你就是不想回答，也得做个反应再离开，怎么板着一张脸，扭头就走呢？” “很多时候，你问别人问题的时候，都不说清楚，总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这样真的很难让人清楚你想知道什么。” “还有还有，你回答别人问题的时候，也是这样，就好像说一个字，会掉块儿肉一样！” 苏瑾莫喋喋不休，北夜就在一边默默的听着，等她控诉的差不多了，这才幽幽的开了金口： “说完了？” “昂——” 她本来想着回一句没说完，但看着北夜面目表情的脸，又吞了回去。 算了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改变北夜上神，任重道远，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的。 “不喜欢！” 北夜对她方才指责他的那些问题，只用了三个字，就算盘否定了。 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要求他，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做不到对每个人都和善友爱，耐心热情。 苏瑾莫这番话，让他心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这样的烦躁，在之前也出现过。 第118章 “北夜，我希望你能够为我做出改变！” “北夜，你要知道，你的改变，不仅仅只是为了我！” “我是为了你好，所以，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对所有人都友善一些？” 止月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与苏瑾莫的声音，重叠了起来。 她今日讲的这些，都是止月说过的，一开始的温柔体贴，到了最后，成了无法理解的怒火跟争执。 他看着眼前的人，身影逐渐与止月融为一体。 原来，她们都是一样的，北夜的心，瞬间没入谷底。 他与苏瑾莫，注定也是没有结果的吧？ “不喜欢就不喜欢，不喜欢你就对着别人做，不要对着我做！” 苏瑾莫被他这三个字给激怒了，我是为你好，不领情算了，反正又不是我遭人讨厌。 “走吧！” 北夜一回头，菜地里的人早就跑没影了，诺大的园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是一直在走着嘛！” 苏瑾莫蹭蹭蹭，迈着步子，就把北夜甩到了身后。 神气什么啊，天天摆个脸色给谁看？ 北夜愕然，奇了怪了，他寻思自己也没说什么恶劣的字眼，这人怎么比他还来脾气？ 莫名其妙的，一点姑娘家的温柔都没有，更别指望体贴这两个字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这么古怪的走了好半天，苏瑾莫才慢下脚步，退回到了北夜身侧，北夜看着他，不知她是何意。 “我不认得这里的路！” 苏瑾莫撇撇嘴，方才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大半，方才是侍卫们带着她过来的，说是带她看看南山群涯的果蔬园，有什么可以摘下来明天用的。 结果，这群人搬桌子去了，菜地里的婆婆也不见了，放眼四周，只有北夜上神能依靠了。 原来如此，北夜也不跟她计较什么了，麻利的带着她出了园子，离了南山群涯，回战神府去了。 刚到府门口，把苏瑾莫放下，北夜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 她赶忙扯住了她的袖子，紧张的问着，该不会又要躲出去吧？ 北夜上神的目光，顺着自己的袖子，转到了她紧拽着自己衣角的手上，苏瑾莫一看到他脸色不对劲，吓得立马松开手，退后了好几步。 “明天的宴会，你得回来，不能跑了！” 她可是跟师兄师姐们吹过牛的，北夜要是不回来，让她一个人在这里，那她就难堪了。 她这般边往后退，边缩写脖子，护着脑袋的动作，刺到了北夜上神，想到在议事厅的那一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是这样的。 “我不打你！” 也许真的是他太过凶狠了，之前与止月一起时，两个人是不服就打一架，但是苏瑾莫不同，她的修为跟原身，都太过孱弱，在他面前，她毫无还手之力。 两个人这般模式的相处，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北夜从来不知道，要怎么跟姑娘家相处，尤其是她这种弱不禁风的类型。 思来想去，之前跟南铭商讨过得决定，又摆在了眼前。 她的身份未知，特殊又神秘，两个人要长久相处下去，他必然是要做出改变的。 这里第一个需要改变的，就是他不能再把动手这一套，用在她身上。 这些日子的思虑，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于是，就正正经经的告诉了她。 “嗯？” 苏瑾莫以为听错了，拿手指着自己，再三确认： “你真的不会打我了吗？” 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动手揍我了吗？ “回去吧！” 算了，跟她讲话太累了，说的这么清楚，都还听不明白，北夜懒得跟她浪费口舌，一溜烟飞走了。 “真的假的，暴力狂神能忍住不揍人？” 苏瑾莫保持怀疑，但是就他刚才讲话时，认认真真的态度，有板有眼，又不想是在说假话。 “拭目以待吧！” 反正，来日方长，是真是假，现实里见分晓。 她就这么抱着白菜，回了府，跟在仙娥们身后，忙到了深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反复确认了好一会儿，这才猛然想起来，惊的坐了起来。 完蛋了，她忘了问北夜上神，明日到底会不会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苏瑾莫急得光着脚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又退了回来。 都这么晚了，总不能这个时候，还拜托别人帮忙去找他吧？ 找到了，他也该歇息了。 思来想去，只能回到床上躺着，辗转反侧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小徒弟——” 是风易的声音，惊的苏瑾莫立马坐了起来，果然，有人在敲门，鞋子也顾不得穿，赶忙跑到门口，开了门就抓着风易的胳膊： “师傅，你快帮我找一找北夜上神，帮我把他请回来！” 风易是一个人跑在最前头，最先到的，他来是想跟她提个醒，不必紧张拘谨，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 结果苏瑾莫盯着一双熊猫眼，苍白着一张脸就出来了。 这真是—— “北夜上神？” 让他去找北夜上神吗？ 苏瑾莫点头，对啊，就是他，昨天晚上，他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拜托你了。 “他不是在前厅坐着吗？”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风易进门就看到了北夜上神跟南铭上神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那里喝茶，白恒还给他们准备了早点。 “回来了？” 苏瑾莫不信，迈着步子就往前厅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直到看清了北夜的身影，这才把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幺幺正以猫儿的姿态，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尾巴，一个不打紧，扫视到了苏瑾莫，惊得眼珠子都瞪的溜圆。 “看什么呢？” 南铭一直拿着跟羽毛逗弄他，见他突然从懒洋洋的状态，转换成了吃惊，也跟着它的视线，扭头看了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躲在门后，只探出来了一颗脑袋的女鬼，怎么越看越像苏瑾莫？ 不对，就是苏瑾莫，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模样？ “北夜——” 南铭喊了一声，北夜正在喝茶，一抬眼，就跟苏瑾莫对上了，当时就僵在了原地。 这真是张牙舞爪，鬼里鬼气，她是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吗？ 苏瑾莫眨巴两下眼睛，立马就退了回去，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还是蓬头垢面的模样，立马捂着脸，往房间奔去了。 第119章 “北夜，我没看错吧，方才门后那位，是你的夫人吗？” 南铭忍不住了，令夫人今早些许潦草啊！ “管好你的猫儿！” 北夜敲了敲桌子，南铭还没说什么，幺幺就气鼓鼓的斗起来了身子，歪着脑袋，一脸严肃的瞪着他。 “做什么？做什么？你能打得过他？” 南铭把猫儿捞到了怀里，拍了拍它的脑袋，不轻不重，吓得幺幺把眼睛闭得不敢睁开。 还算是有一个明白的人，北夜也没想过计较什么，他脑子里都是苏瑾莫方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去哪里？” 见他起身，南铭赶忙拉住他，你可别是想要逃跑啊！ “我去看看他！” 北夜没想过逃跑，昨晚还没到南铭那里，他就想通了，今日这宴会，他是一定要参加的。 不是为了苏瑾莫，而是为了继续制造假象，迷惑幕后之人。 苏瑾莫跑回去以后，侍女们就跟了进来，有条不紊的替她梳妆打扮，风易闲着无事，就站在一边，指着那些胭脂水粉问个不停，兴致起来了，还会伸手戳上一两下，抹在手背上又瞧又闻。 “姐姐们，我这脸色，还有没有救？” 看着镜子里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她就欲哭无泪，早知道他今日会回来，昨晚就好生睡觉，养好状态了。 “交给我们！” 这有什么，不就是黑眼圈嘛？简单，她们最擅长遮瑕妆容了。 没过一会儿，铜镜里的人，就变了样子，苏瑾莫哆哆嗦嗦的指着里头的人，气的说不出话。 这都是什么啊，黑眼圈变成红眼圈，这么大一片红是为了那般？还有，这浓烈的眼线，飞起来的眼尾，贴着的一堆鳞片，又是什么意思？ “回夫人，这是孔雀妆！” 孔雀妆？在一旁研究黛螺的风易，一抬头，就对上了苏瑾莫那一脸的红红绿绿，整个人一哆嗦，差点没摔地上去。 这还不如方才的黑眼圈呢！ “这是什么？” 正在苏瑾莫跟侍女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北夜进来了，苏瑾莫慌忙捂着脸，就往桌子底下钻，那群侍女，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反而拉着她，要让北夜评评看，她们给的这个孔雀妆，到底好不好看！ “各位姐姐，你们是诚心的吗？” 风易手里的黛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这真是，南山群涯的审美，就是这般的吗？这也太差强人意了吧？ “都下去！” 北夜上神也是瞪圆了眼睛，惊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立马就把这群罪魁祸首给遣退了下去。 “洗掉！” 等着这群人都出事了，北夜指着一旁放的清水，脸偏向一旁，不忍直视。 苏瑾莫经他这么一提醒，赶忙奔到水盆旁，把整张脸都浸了进去，手在水下，不停的揉搓着，一直把脸都搓红了，这才罢休。 “怎么办？” 这群侍女姐姐们根本就靠不住啊，客人们马上就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素面朝天，顶着两颗熊猫眼出去吧？ “自己想办法！” 北夜指着梳妆台前的凳子，苏瑾莫挠了挠脑袋，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物什，胡乱的往脸上拍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成了一个卡着白粉的面粉精。 “小徒弟，你不会打扮啊？” 风易拉着她的手，看不下去了，算了算了，让他来吧，说着就用旁边的手绢，将她脸上的粉擦去，重新换了个色。 “怎么样？” 化完后，苏瑾莫一脸期待的看着风易，风易往后退了退，脑袋各个角度的转了好一会儿，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你的水平？” 北夜忍不住了，眉毛厚的像两条毛毛虫一般，方才眼睛一周的红，全涂在了两边的脸颊上，嘴唇也是猩红一片，活像是刚刚吃了人。 “这是什么啊！” 不照镜子不知道，一照吓一跳，苏瑾莫哀嚎一声，又奔去洗脸去了。 “那要不你来？” 风易干脆把手里的粉匣，塞到了北夜手里，指责别人是轻松，有本事你自己化一个出来。 “去把白恒叫来！” 北夜不会，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找别人，白恒一个掌勺的厨师，被喊过来做妆娘，拿着黛螺，皱眉看着她的眉型，一瞧就是半天。 算了吧，他根本就不会！ 于是，北夜又让他去把南铭请了进来。 “你喊我做什么？” 南铭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干什么，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你会吗？” 北夜指着那一桌子的胭脂水粉，兄弟，我就只剩下你可以依靠了。 “你看我像是会这些的人吗？” 南铭恨不得把怀里的剑抽出来，削北夜一顿，这是你媳妇，你自己动手啊！ “不会就不会，我自己来！” 算了，苏瑾莫也不指望他们了，大不了就顶着熊猫眼出去呗！ “我来！” 南铭怀里的猫儿，就势落地，幻化成了少年的模样，镇定自若的到了苏瑾莫面前，那些被风易他们翻得乱腾腾的胭脂水粉，立马就整齐起来。 幺幺快速的挑着那些东西，在苏瑾莫脸上涂涂画画，没一会儿，黑沉的眼袋被遮了起来，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苏瑾莫原本疲惫不堪的模样，瞬间就有了起色。 “好了！” 幺幺托着她的下巴，仔细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可以了，这妆容，就是根据她原本的模样，稍作提点，就精神焕发。 “幺幺，你太厉害了！” 苏瑾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 “以后需要上妆打扮的话，你可以直接找我！” 幺幺一边收拾梳妆台，一边淡然的说着，苏瑾莫已经冒着星星眼，趴在一边，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南铭上神，幺幺可不可以在我们——” “不可以！” 苏瑾莫话还没说完，南铭就沉着脸，一口拒绝了。 “我还没说完呢！” 苏瑾莫嘟嘴，但也没再言语了。 “我能随时来找你玩儿吗？这些，我可以教你哦！” 幺幺可不管南铭的反应，笑眯眯看着苏瑾莫，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这么可爱的小公子，谁忍得住啊，苏瑾莫立马就一脸恳求的看向了北夜跟南铭。 求求你们两位大神了，就让他来找我吧！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找幺幺的！” 苏瑾莫几乎是恳求着南铭了，说起来，她还没有去过南铭的府邸呢！ 第120章 “好！” 北夜一个字，幺幺就从南铭怀里，跳到了苏瑾莫怀里，整个宴会席上，他都是满含哀怨的看着苏瑾莫跟她怀里的黑猫儿，忿忿不平。 “南铭上神，你这就过分了啊，幺幺是我的宠物，你怎么能比我这个主人还上心呢？” 风易坐在他身边，看他一个人闷不做声的喝着酒，忍不住调侃了。 “你懂什么？” 南铭哀怨的剜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喝酒，一边喝，一边偷瞄那只猫儿，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把他带过来凑热闹了。 北夜是东道主，理所应当的坐在了苏瑾莫身边，整个宴会过程里，他都没说过几句话，只默默的坐在那里，酒不吃，菜不动，板板正正，不威自怒。 这么一来，那些想来找苏瑾莫喝酒的师兄师姐们，也跟着严肃起来，大家全程很安静，没有人劝酒，也没有人走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吃着面前的菜肴。 好可怕，北夜上神在这里，吃饭都心惊胆战的，总有一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给砍成两半的感觉。 一场宴席吃下来，像是过了过了几十年一般。 “师兄师姐，你们怎么这么安静？” 苏瑾莫从北夜身边跑了过来，贴心的问着。 “我们比较饿，比较饿！” 这战神府豪气是豪气，就是太肃清了，让人跟着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大家吃过以后，可以在府里四处逛逛，需要茶水，想要下棋的，可以在后院里等着。” 风易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宴席，得了指令后，一干人马立马就逃了个干净，屋子里，就只剩下风易，南铭，白恒，北夜夫妇，还有一只站在苏瑾莫肩膀上的猫儿。 “师傅，是不是我们的宴席，办的不行啊？” 苏瑾莫不解的看向了风易，总觉得，师兄师姐们，并没有吃的很尽兴啊！ “这群人散漫惯了，不必理会！” 风易摆手，不是宴会办的不好，是北夜上神太过严肃，有他坐在这里，谁敢撒了欢儿的折腾？ “南铭上神，要不要去喝些茶来醒醒酒啊？” 风易转身邀请南铭，南铭已经喝醉了，红着脸，腾的一下从席子上站了起来，径直的到了苏瑾莫面前。 “你干嘛？” 苏瑾莫赶紧跑回到北夜身边，躲在了他身后。 “给我，把我的猫儿还给我！” 南铭指着躲在她怀里的幺幺，挣扎着想要来抢，北夜直接把人挡开了，转身，毫不犹豫的就把她怀里的猫儿，提着后颈肉，拎了起来，丢还到了南铭怀里。 “哎，两位上神，这猫儿是我的！” 风易很不服气的掐着腰，瞪着他们俩，真正的主人在这里呢，你们动别人宠物的时候，能不能顾及一下宠物主人的感受？ “我的！” 南铭死命的抱着猫儿，大声的吼着，唬的苏瑾莫缩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喝醉后的南铭上神，有些吓人呢！ “白恒，带他下去歇着！” 北夜扭头喊了一直站着角落里的白恒，小白狼这才有了存在感，连拖带哄的，把南铭带了出去。 “南铭上神跟幺幺是怎么回事？” 苏瑾莫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越想越别扭，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一回神，就撞上了北夜跟风易古怪的眼神，苏瑾莫想不明白，他们这是为了哪般？ 北夜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后院去了，果然，后院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堆空荡荡的桌椅，北夜随便选了一处，宫娥们捧上了茶之后，就退了下去。 风易跟在他们身后，坐在了不远处，三个人默默的坐了好一会儿，苏瑾莫忍不住了： “师傅，幺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他的原身是一只猫儿，怎么还跟九尾狐一族，甚至是南铭上神扯上了关系？ “这事儿，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风易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看着北夜警告的眼神，还是忍住了。 “你是不是威胁我师傅了？” 苏瑾莫仿佛是感应到了一般，扭头瞪向了北夜，北夜也看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说算了，我自己找他们问！” 又不是只能从你们这里打听到一切，不讲就不讲，难不成我还能为此憋死了吗？ “不要多管闲事！” 北夜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回去，不让她再看向自己，这丫头，总觉得她是越来越精明，越来越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什么叫多管闲事，我这是作为朋友的关心！” 苏瑾莫拉开他的手，就是要把脸对着他，喋喋不休起来： “再说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两个人闹腾起来，我怎么知道要帮谁？” 方才，看幺幺的神色跟行为，抗拒南铭很厉害，偏偏南铭又一副受伤的模样，作为旁观者，她都看糊涂了。 “小徒弟，你不用管他们，不用！” 风易摆手，真的不用，他们俩的纠葛，大了去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管好你自己！” 北夜冷冰冰的说着，这句话，可把苏瑾莫激怒了： “我怎么没有管好自己？我把自己管的可好了，倒是你，三天两头往外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不回来的！” 什么南山群涯有要事，南铭上神那边有急事需处理，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躲着她。 “无理取闹！” 北夜低头喝茶，不准备再理会她了。 “我无理取闹？你才是心虚害怕的胆小鬼，连家都不敢回，怎么，我是老虎吗？还能吃了你不成？” “切，什么战神不战神，连我这样的弱女子你都怕得不得了，那些子名号，都是吹嘘来的吧？” 苏瑾莫气炸了，喋喋不休的说着，北夜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南铭听的是心惊胆战，赶忙来劝和。 “小徒弟，夫妻之间，以和为贵，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他把苏瑾莫拉到了一边，跟自己坐在了一处。 “哼，就知道沉默，什么都不说，气死我了！” 要是有什么吐真剂之类的，她真想给那人灌两瓶，看看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北夜上神是真的有事儿，这个师傅可以跟你做担保！” 南山群涯在大规模彻查族中失踪身亡人数一事，下仙界都传开了，说是四大神族，都存在人员无故身亡，消失殆尽的情况，这样的传闻，越说越猛，连带着下仙界也开始了自我审查。 可以说，整个神界都在人心惶惶中。 第121章 “真的吗？” 苏瑾莫的声音弱了下来，方才那十足的底气，立马没了九成。 这么一来，还真是她误会了他？ “真的，昨日你进到议事厅里，南山群涯的长老们，不都在里头吗？” 风易把南山群涯复核多次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是两种原因啊，要么帝君说错了，要么他们查的方向不对！” 这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用得着耗费了这么久，纠结了这么多日子，还没有结果吗？ “说是这么说，但要是族里遗漏了疑点，跑去找帝君理论，被帝君指了出来，南山群涯这么多人，面子往哪里搁？” 这结论，大家都是一清二楚，就是不敢肯定，自己真的查清楚了。 “那是有点麻烦呢！” 风易这么一讲，苏瑾莫也跟着陷入了沉思，忍不住问道： “会不会，这些异常的人数，是藏在正常记录之下啊？” 方才师傅说，南山群涯的管理，十分到位，大到族人寿命，找小到蚂蚁数量，能记录的，均已整理成册，翻看这些已有的记录，就能一清二楚。 “此话怎讲？” 原本默默坐在一边喝茶的北夜，听她这么一讲，立马就到了她面前，拉着她的胳膊追问着。 “记录是因人而异的，一个人一个看法，这也是为什么，一件事在一传十，十传百之后，从事实扭曲成了谣言，要是南山群涯真的什么东西都记录的话，那记录者每日需要记得量就会大到难以想象，这个时候，很可能就有人出于别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信息大多是一层一层上报的，并不是记录者亲身经历，要是上报者有所隐瞒，将疑点去除，让整件事变得正常的话，记录者这么大的工作量，根本就没时间去核查！ “所以，想要真正的查清楚这一切，就不能只是查记录这么简单！” 风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北夜松开她的胳膊，扭头就往门外去。 “你去哪里啊？” 苏瑾莫忙站起身来追问。 “南山群涯，去去就回！” 北夜知道，他今日不能乱跑，得留在这里陪着她，但这样一个发现，他必须尽快通知到姨母他们，让族里行动起来。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好吧，知道你是有要事，苏瑾莫这么说着，心里头却一清二楚，他一定是去了就不回的，说回来，只是安慰人罢了！ “小徒弟，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风易感慨着，这一点，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有什么，人间探案的戏本子看多了罢了！” 苏瑾莫摆摆手，这算不得什么，真正聪明的是那些写戏本的鬼才奇人，看似正常的事由，经他们一点，立马就有了新的角度与疑点。 “那也是聪明，师傅以你为傲！” 风易说着，就从乾坤袋里倒出来了一堆法宝丹药，要她随意挑选。 苏瑾莫象征性的选了两件，就没有再动作了，颇有些失望的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子，心底是说不出的堵。 明明说好了今日陪着她的，怎么说走就走？ 做夫妻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北夜上神很快就回来的，你那些师姐师兄们，怕他怕的要死，不会轻易靠近这里的！再说了，没了他，咱们也自在些啊！” 风易安慰着她，北夜上神沉默寡言，但凡开口，话里有承诺，必定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谁知道呢，他这个样子，我真是，要是能休夫，我早就把他休了！” 苏瑾莫打开瓶塞，把那里头一整瓶丹药，都倒在手里，仰头又灌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着，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唇齿舌尖弥漫开来，药腥味熏得的她差点没吐起来。 “不会的，师傅算未来算的可准了，你跟北夜上神，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风易忙倒了一杯茶水给她，一边替她拍背顺气，一边责怪她，明知道药苦，怎么还傻乎乎的咬碎在嘴里？ 苏瑾莫苦的舌尖发麻，好半天讲不出话来。 “师傅，你真的相信，我跟他会有结果吗？” 就北夜方才对待她的态度，她真是没有信心，自己能够坚持到他对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心诚则灵，更何况，你跟他是命中注定！” 风易点头，一脸笃定。 “命中注定的冤家吗？要是神仙也有前世今生的说法，那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好多债，这辈子才会与他这般纠缠！” 苏瑾莫叹了口气，他就像一块儿石头，又硬又臭，怎么都捂不热。 “是你于他有恩，该让他报恩，我家小徒弟这么好，往后，北夜上神疼都疼不过来呢！” 风易摇头，怎么能说成欠债还债呢，那多难听啊。 “等他疼我，难哦——” 北夜上神疼她？遥遥无期吧！不过真计较起来的话，相比二人初识时，他还是有进步的，至少，没有再动怒到出手打人了。 昨天晚上，他还跟她承诺，不打她呢！ 虽然，他还是绷着一张脸，给人一种他很生气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想这些了，师傅跟你说些别的事儿！” 风易怕再说下去，她会更加低落，拉着她到了一个角落里，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压着声音，把幺幺的过去，说与了她听。 “幺幺他——” 苏瑾莫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以后，立马压了下来，小声的问着： “那之后呢，他那位义姐呢，去了哪里？” “族里怀疑她害死了自己的孪生姐姐，对她下了通缉追捕令，这么多年，一直没寻到她的踪迹，搞不好，早就没了！” 至于幺幺，能来仙界，能到青丘元陵去修行，都是托了这位义姐的福，但也正是因为这位义姐，他后来在青丘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 处处遭人排挤不说，还要被逼做苦役，不给他修行的时间与机会，要不是遇上南铭，他早就死在了那里头。 两人相遇，是幺幺的福，也是南铭的劫，因为年岁小，性别特征不明显，他又长得清秀水灵，南铭上神直接把他错认成了女孩，而他也为了摆脱青丘，故意将错就错，骗了南铭上神。 等到南铭动心，幺幺长成少年，二人知晓彼此的心意与真实身份之后，南铭崩溃了，幺幺被扫地出门，没了庇护的他，在天界处处受人排挤，要不是风易收留了他，只怕是还在下仙界流浪呢！ 第122章 “幺幺真可怜，南铭上神也是——” 听完后，苏瑾莫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没想到这两个人之间，有着这么一段过去，不管是站在谁的角度来看，都是有自己的苦衷与缘由。 这之中的真实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所以，他们俩的事儿，我们就不要插手太多！” 恩怨纠缠，也只有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才能化解。 “师傅说的对，这确实是没法帮！” 这种复杂的恩怨，苏瑾莫可不擅长站谁对谁错，帮谁不帮谁。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九尾狐一族的事儿，到现在，大鹏鸟还没找到，九尾狐一族，就把族里人失踪的事儿，推到了两个缘由上，一个是大鹏鸟，另外一个就是妖界的红狐妖族，幺幺的义姐若宁就跟红狐妖族有关。 这个被父母遗弃在人间，由红狐妖族养大的孩子，从始至终，都被九尾狐一族敌视着，就是她的父母，也一并将矛头对准了她。 若宁有一个孪生姐姐，她们俩出生时，刚好被红狐一族算计，使了障眼法，让他们的父母，以为孪生姐妹只活下来了一个，若宁就是那个被撇下的孩子，带回仙界的那个叫若安。 若安是在父母族人的百般呵护下长大，而若宁则被仇人虐待，受尽屈辱与磨难，才艰难的成了人。 若安有一门亲事，是当时龙族选出来的下一任族长接班人东离，两个人之间情投意合，却因为若宁的出现，最终分道扬镳。 若宁是若安救回来的，她在去人间追查红狐一族动向时，意外发现了这个还活着的妹妹，力排众议，将她带回了族中，耐心陪伴，细心教导，一步一步的将她从深渊里拖了回来。 若安是光一般的存在，她那么的夺目耀眼，若宁则像是一团污泥，烂在了无人问津的深渊里。 最后，妒恨光的污泥，将若安一步一步，引诱进了红狐妖族的陷阱里，灰飞烟灭，自此，她跟红狐一族一起，从六界消失匿迹了。 九尾狐一族，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通缉她的。 “就算是这个若宁真的做了什么，那也不关幺幺的事啊，怎么能这般对待他呢？” 苏瑾莫感慨着，她还以为，仙与人不同，他们通情达理，任何事物，都是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宽宏大量，仁慈友善，不会像人一般，轻易的就被仇恨蒙蔽双眼。 原来，都是她想错了，仙与人一样，甚至是刻薄起来，比人更要可憎。这漫长又无尽的生命，一旦被针对起来，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啊！ 不死不休，不休不死。 凡人短短数十载的爱恨情仇，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吞并一切。 还好，幺幺没有黑化。 “不管怎么样，只要幺幺愿意，我府上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 这也是风易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两个人正感慨着，一扭头，就看到北夜上神，踏着光走了过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用着好奇的神色询问着： “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聊怎么养宠物，我跟小徒弟说，这宠物的皮毛要想色泽光亮，就得多喂肉！” 风易可不敢说实话，赶忙找了个理由，想糊弄过去。 “兔子也喂肉？” 北夜说这话时，是一脸的严肃，可苏瑾莫跟风易，还是听出来他的调侃之意。 “兔子肯定不吃肉啊！我说的是狼跟猫儿这些！” 风易喃喃的说着，北夜调侃起人来时，就像个铁憨憨一样，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别打那只猫儿的主意！” 北夜警告着，风易一边点头，一边往外去，算了，他在这里喝茶也喝腻了，北夜回来，他刚好可以去瞧瞧自己这帮徒弟们在干什么！ “成，谨遵上神吩咐，我呀，以后就教教小徒弟怎么养狼就好了！大狼小狼都是狼，养不好了大狼吃小狼！” 说罢，一溜烟跑没影了。 苏瑾莫绷不住笑了起来，她听明白了师傅的调侃，这是在影射北夜是头大狼呢！ “以后，除了学习法术，少跟他厮混，会被他带坏的！” 北夜皱眉，后悔找他给苏瑾莫做师傅的念头，又升腾起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瑾莫不置可否，转身去给他沏了一杯茶过来。 “陪你！” 北夜接过茶，坐到了椅子上，低头认真的喝起来了茶。 “那姨母那边，没有挽留你吗？” 陪你这两个字，虽然简单，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情话漂亮，但听在苏瑾莫的耳朵里，就是格外的好听，心里头也跟着暖洋洋的。 她忍不住坐在了北夜身边，揪着衣角，暗戳戳的问些自认为没有人能够发现她的小心思的问题。 “姨母知道。” 多亏了苏瑾莫的提点，南山群涯里的事儿，总算是有了方向，这么一来，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态度跟言语也好了许多。 “姨母真好，明日你去南山群涯，帮我道声谢，今日这宴会，都是姨母帮衬的。” 苏瑾莫开心极了，北夜竟然没有察觉，这声姨母，也是她对红樱的称呼，两个人都喊姨母，意义可想而知。 “明日你同我一起去！” 北夜一边自己添茶，一边说着： “你修行也有些日子了，姨母说，让我明日带你去族中工匠部，选一选贴身的武器！” 这个武器，可是关乎她日后修行的方向的，苏瑾莫反应过来后，差点没激动的对着南山群涯的方向，跪下来磕几个头了。 “那白恒呢？” 这等好事儿，可不能把小伙伴儿给漏下了。 “明日你们一起去！” 刚好，他明日要去帮忙，恐怕没时间顾及她，有白恒在，她就多了个人陪着，待在南山群涯里，也就不会觉得烦闷。 “太好了，谢谢夫君！” 苏瑾莫说着，就捧着北夜的脸，吧唧亲了一口，这让喝茶的北夜，当场就石化了。 她刚才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没有阻止？甚至是在被亲完以后，生出现了理所当然的念头？ “今天真是好日子，晒着太阳喝着茶，我都困了！” 苏瑾莫就势抱着他的胳膊，挨着他坐了下来，头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两个哈欠，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是真的累了。 北夜本来想呵斥她松手的，一扭头，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心底突然就多了一块儿柔软的地方，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她。 其实，跟她在一起，听她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日子，也挺不错的。 第123章 宴会最后如何，苏瑾莫并不知道，她的睡一会儿，就是醒来后，天都黑了，来战神府赴宴的人，全都回去了，就是风易，也早就不在了。 她是被饿醒的，推门而出，想去找些吃的，七拐八拐，竟然拐到了后院里，隐约中，看到水面上的亭子里，坐着两个身影。 谁啊？大晚上躲在那里做什么？ 苏瑾莫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继续去找吃的了，白恒不在，她就找的侍女，让她们随便拿些吃的给她就好。 今日为下午茶准备的糕点跟水果，几乎都没有动过，侍女给她装了满满一盘子，她摆手不让她们跟着，自己抱着盘子，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再路过亭子的时候，她忍不住又看了看，方才那两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谁会大晚上在那里聊天呢？侍卫？还是北夜上神？ 她甩了甩脑袋，继续抱着吃食，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间。 吃饱喝足以后，她就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呆。 怎么说呢，在天界也有些日子了，习惯了北夜，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家了。 这里就是她的家，北夜，风易，白恒，他们都是她的亲人跟朋友。 原来，有了他们的陪伴，天界的日子，也就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孤单了。 吱呀—— 正满脑子的思绪呢，门开了，她撑起身子，抬手扶着床幔，一转脸，对上了北夜看过来的眸子。 他怎么回来了？ 她还以为，他把熟睡的她送回房间以后，就离开了呢！ 北夜手里端着一盘糕点，才走两步，就瞧见了她放在一边桌子上，堆满了果核的盘子。 原来已经吃过东西了吗？ “你来给我送吃的呀？” 苏瑾莫一下就看明白了，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找了方帕子，盖住满是残核的盘子，并将它拉到了角落里。 北夜点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你又要去哪里？” 苏瑾莫忙拉着他的袖子追问着。 “去找南铭！” 北夜实话实说，南铭还在府上，中午吃了太多酒，刚才醒转，吃了些东西后，又晕乎乎的躺下了，这么一来，他就没有理由去他府上借宿了。 “他还在我们府上吗？” 苏瑾莫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北夜坐下。 “嗯。”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那你今晚是不是就不能去他那里了啊！” 姨母不让你回南山群涯，南铭上神的府邸也去不了，今晚，你能呆的地方，就只能是我这里了。 这么一想，还挺激动的。 北夜不置可否，就瞪眼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不该莽撞的坐在这里。 “那我们今天晚上要睡一起吗？” 说着，她就害羞的低下了头，扭捏的纠缠着自己的指尖，咬唇不敢正视前方。 这也太突然了吧，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我坐在这里就好！” 北夜可没想过跟她睡一张床，他们俩从成婚到现在，待在一个屋子里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 “为什么？” 苏瑾莫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吗？ “没有为什么！” 北夜硬邦邦的说着，苏瑾莫不依不饶，开始不停的追问： “你是不是嫌弃我？” “还是说你不喜欢我？” “亦或是你不太——懂？”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你是神仙，如花似玉的妻子就坐在你面前，你还能临危不乱，镇定自若？ 要么你就是不愿意，要么你就是不懂。 北夜的话，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是后者。 想一想他板着脸去看那些画册跟书籍的画面，就违和的想不下去了。 “不是，你想多了！” 北夜被她这一连串问题，问的不知所措起来，但表面还是要维持淡定。 “我不想多一点，我们俩能有进步吗？” 废话，就靠你这张冰块脸，再过一万年，咱们夫妻俩的关系，也不会有进步的。 “你想要什么进步？” 这话说的，一个女孩子家家，脸不红，心不跳，北夜都惊的差点咬舌头了。 “自然是夫妻之间的进步了！” 用脚指头想都能找到的答案，北夜上神果然是什么都不懂。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她主动了。 苏瑾莫这么想，也就这么做，她起身，直接坐到了北夜上神的怀中。 这下，北夜整个人都僵住了，两条胳膊架着，腰身绷的笔直，脖子跟脑袋也跟着僵了起来。 她这又是闹哪出儿啊！ “夫君，你能不能有些人情味啊！” 苏瑾莫挽着他的脖颈，仰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目光，瞧得他心底莫名的升腾起一股燥热与慌乱来，立马扭头，看向了别处。 “你看着我！” 怎么这般木讷呢？她抬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目光扭了回来，二人对视，周围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来。 “起来！” 北夜慌乱了，他怕被她瞧出来，立马抬手，捂住了她的双眼，苏瑾莫并不在意，她的手绕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用力一摁，迎着他的唇，贴了过来。 这是第几次亲吻了？北夜眼睁睁看着，感受着，她的柔软，她的轻柔，她呼吸时略微发烫的气息，也不知道怎么的，松开了捂着她眼睛的手，捧着她的脸，认真而又热切的回应着。 喜欢是真的喜欢的，这么迷人的她，他怎么能不心动。 一吻结束时，苏瑾莫趴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均是神色略显不自然。 “下一次，要换夫君主动！” 苏瑾莫舔了舔唇畔，怎么说呢，北夜上神的亲吻，还算不赖。 北夜上神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喜欢我的！” 苏瑾莫捧着他的脸，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我知道！” 北夜抓住她放在脸上的手，柔软细腻，是让人抓住就舍不得撒手的温暖触觉。 “我也喜欢你的，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的，好不好？” 她一脸的认真与期待，北夜望着她那双闪亮的眸子，心底的一个答案，就要挣脱束缚破体而出了。 “北夜上神，止月上神冲进来了！” 是侍卫的声音，敲门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将苏瑾莫抱了起来，轻放在床榻上，留下一句去去就回，就从屋子里出去了。 真是的，早不闯晚不闯，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苏瑾莫气的在床上直蹬腿。 第124章 同止月一起闯进来的，还有她的跟班迎安，两个人正被侍卫们围在中间，背靠背，手执武器，谨慎应对着眼前的局势。 “有什么事吗？” 北夜一出现，侍卫们就收起兵器，让出来一个缺口，让他走到了这两个人面前。 “是跟南山群涯有关的。” 止月看到他出现时，心里松了一口气，放下剑，说明了来意。 这一回，她是真的有要事来求见的，但这群侍卫，不由分说就把她堵在了门外。 事发突然，她只能硬闯了。 “你说九尾狐一族消亡的人，大部分都与南山群涯的人有过联系？” 红樱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吩咐下去，族里捧着记录册去实地走访，一个一个的核对那些消亡的人，是否跟记录吻合。 才一下午的光景，就已经有几十个追查的人，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九尾狐一族。 九尾狐一族也一直没有松懈，遇到这般情况，族里立马就有了联想，开始彻查那些消亡的人，是否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凤凰一族。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每个消亡的人，都不是只待在青丘元陵修行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亲密的外族朋友，且这些外族朋友，都是四大神族的。 “族里已经派了人，拿着名册，到各族核查了，就目前传回来的消息，这些人跟他们的朋友，无一幸免，全部消亡！” 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有人在四大神族的眼皮子底下，大肆屠戮，涉及人员，仅九尾狐一族，就已经过千，若四大神族联手彻查，那这里头的人，只会更多。 “帝君已经下令，让我们协同彻查，北夜上神，现在可不是在府中安稳休憩的时候！” 迎安补充着，他们可不是来找茬的，他们是真的有急事才硬闯的。 “我马上去南山群涯！” 北夜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发现，四大神族在神界这么多年，一直都相安无事，安宁繁华，令下仙界的散仙们羡慕不已。 现下查出来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别说是下仙界，就是四大神族的长老群们，都要震惊的彻夜难眠，压着心底的怨愤跟不甘，秉烛到天明。 一切的前因后果，必须抢在流言四散到六界之前，彻查出来。 “听闻南铭上神也在府中，有劳上神也一并通知一下！” 说罢，止月就带着迎安离开了。 “小主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侍卫们听出来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追问着，要真是像她方才说的那般，那整个神界，必然是一场大动荡。 “这些日子，我可能不会回来，苏瑾莫的安危，就要拜托几位叔叔了！” 北夜不置可否，现在不是跟他们解释的时候，抓紧时间行动起来，查明幕后真相才是首要任务。 还躺在床上嚷嚷着头疼，让幺幺给他揉太阳穴的南铭，听完北夜的转述后，立马就跳了起来，两个人神色凝重，趁着夜色，奔向了云东天府跟南山群涯。 苏瑾莫躺在床上，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北夜回来的身影，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什么事儿，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讲完？天色都这么晚了，就不能让人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详谈吗？ 出门走了不过两步，就有侍卫现身，苏瑾莫问了他们北夜的去向，这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 刚才在房里还说，今晚就陪着她的，止月上神到底说了什么，让他不管不顾，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是帝君托止月上神来传的令，南铭上神也一样！” 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急匆匆的离开，侍卫们心底有数，没敢跟她声张，只说是天明帝君那边有急事，把四个护法都召了回去。 “好吧！” 原来是帝君下的召唤令啊，苏瑾莫撇撇嘴，只能作罢，一个人回到房间里，躺了下去。 又是一夜无眠，天亮时才睡下，睡饱醒来时，都已经是下午了，她这才想起来，北夜昨晚提的，让她今日一同去南山群涯的事儿。 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洗漱穿戴，临近出门，又被侍女们拦了下来。 “夫人，咱们明日再去吧，南山群涯今日有事儿，族中人都忙得厉害！” 原本十几个仙娥，现在只剩下了两个，就是守着府邸的侍卫，也只看到了四个，院子里突然就冷清了不少。 “是很严重的事儿吗？” 苏瑾莫指着他们问。 “是族里要彻查行踪，人员不够，我们这里的人也抽调的只剩下这几个了，不过，夫人放心，就今天一日罢了！” 侍女们提醒了苏瑾莫，她想起自己昨日给的提议，点了点头，彻查这事儿，确实是要些时间的，南山群涯现在一定很忙乱，她这时候去，只可能是添麻烦。 也罢，今日就留在府中吧！ 苏瑾莫没有再计较什么，跟白恒一起退回院子里，两个人在新做的亭子里坐着玩儿耍。 亭子是建在水塘上的，里头种了荷叶，又撒了一批鱼种，白恒闲来无事，贴着水面蹲下，用法力催促水下莲枝生花结果儿，苏瑾莫则掰着糕点，一边喂鱼，一边回想昨夜在这亭子里见到的两个身影。 说来奇怪，昨夜那两个人，均是一身白衣，他方才瞧了瞧府里的仙娥跟侍卫，穿的不是粉色就是黑色，北夜是喜欢穿白色，但她认得，那两个人的身形，并没有北夜，南铭上神又是一身蓝衫，幺幺幻形成人是黑衣。 思来想去，府里能够穿着白衣出来晃的，就只有她自己跟白恒了。 “白恒，你昨晚来过亭子吗？” 她扭头去问正在剥莲子的白恒。 “我昨天很早就睡了！” 白恒不假思索的回答着，昨天那帮人，抓不住苏瑾莫，就把他给逮走了，他被他们拖着灌了不少酒，喝的七荤八素，两眼发蒙，很早就回自己房间了。 “这样啊！” 苏瑾莫点了点头，脑子里依旧是满满的问号。 那就奇怪了，昨晚在亭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你们在干嘛？” 幺幺的声音，从亭子顶上传了过来，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探出来的半个脑袋。 “你在上边做什么？” 这可把苏瑾莫给看懵了，南铭离开，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幺幺的行踪。 “无聊，晒太阳！” 南铭走的匆忙，他就只能被留在这里了。 第125章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莲子？” 白恒把剥好的莲子，用衣服兜着，全都放在了苏瑾莫面前的石桌上，苏瑾莫把手里的糕点放回盘子里，招呼着顶上的那只猫儿。 幺幺嗖的一下，就窜到了桌子上，嗅了嗅莲子的味道后，摇了摇头，恢复成了少年的模样，靠在了亭子的一角。 “我都忘了，你之前受得伤，都养好了吗？” 上次被大鹏鸟打伤后，白恒跟着北夜回了府，幺幺则被南铭带走，昨日重逢，他就想问来着，奈何自己脱不开身，只能作罢。 “你呢？” 幺幺点头，抓了块儿点心，碾碎就往池塘里丢，一边丢，一边眯着眼睛看。 “我早就好了！” 北夜上神给了不少调养的好丹药，他吃过后，不过三四日，就复原的七七八八了。 “你们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瑾莫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是你出事那日！” 白恒左右环顾，确定无人后，这才把那日的经历，一一说给了苏瑾莫。 “昏迷的时候，我只听到了北夜的声音，你们的话，就没有什么印象！” 苏瑾莫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确定是没有什么记忆，可能是因为它们变回原形的缘故吧，算了，都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大鹏鸟的事儿，你没跟别人提起吧？” 白恒可是被北夜叮嘱过的，谁都没透漏过，但幺幺，他就不确定了。 “我一般不与人交流！” 幺幺继续喂鱼，他这句话，勾起了苏瑾莫对他过往经历的认识，师傅说，幺幺很可怜的，在神界，人人得而唾之，下仙界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与他真心相交，他就是真有秘密，也无人倾诉。 “没事，咱们三个可以在一块儿，有什么说什么，不必隐瞒！” 她的言外之意，是希望幺幺把她们当做朋友，白恒并不知道幺幺的过去，但他赞同苏瑾莫的提议，跟着附和着。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存在吗？是好是坏？是奸是诈？这些你们都了解吗？” 他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真搞笑，他们竟然说要与他做朋友。 “我信风易上神！” 幺幺看起来就是人畜无害，再加上上次，为了救苏瑾莫，他挺身而出，这样一个舍己为人的人，怎么可能是坏的？ “我信你，所以，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呀！” 苏瑾莫冲他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你们这样，我的压力好大啊！” 幺幺幻形成猫儿，到了她面前，铜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她。 “说得好像我们就没有压力一样，你是不知道，这府里的主人，有多难相处！” 苏瑾莫摊手，指着四周，真计较起来，生活在战神府这一件事，就已经压的人喘不过来气了。 “那也比南铭上神好相处！” 白恒叹了口气，坐在原地舔爪子，一边舔一边自顾自说着：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跟正常人不一样！” “你本来也不是人！” 白恒看着他，幽幽的说着，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只猫儿。 “那我就是一只不正经的猫妖！” 幺幺愣住了，仔细一想，确实如此，点了点头，纠正了自己方才的说法。 “就因为你喜欢变成猫儿的样子？” 白恒也跳到了桌子上，变回了一只纯白色皮毛的狼崽，伸着爪子扒拉身旁的黑猫。 “我喜欢同性！” 幺幺侧头看着他，一字一顿，这下好了，白恒的爪子僵在原地，回过神之后，立马就跳了下来，变成人躲在了亭子外的柱子后边，只露出一只眼睛往里偷看。 “不然，我为什么会胭脂水粉？”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幺幺说着，就幻化成女子，模样与男子时一样，只不过是装束不同罢了，容颜依旧精致的不像话。 “哦，这样啊？” 苏瑾莫倒没怎么吃惊，当年，幺幺被南铭当成童养媳的带回府，养了这么多年，一直让她以女子姿态示人，天长日久之后，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原本的性别了。 南铭察觉到他是男子后，就赶他走，他在南铭的神府前跪了半个月，这才死心离去。 这么多年，他们俩都还是未能释怀吧？ 这种情况，搁在人间，就是断袖。 男子之间生出爱慕，想要与正常夫妻一般长相厮守，却是不被世俗认可的。 且这种情爱，少之又少，苏瑾莫也只是听说过，没有真的遇到过。 幺幺跟白恒，算是她见到的第一对儿吧？ 真是奇怪，神仙们能谈情说爱还不算，断袖竟然也存在，还是存在于帝君的护法身上。 想想南铭昨日醉酒后的神色，苏瑾莫忍不住摇了摇头，好复杂，好纠缠，好难看明白。 “你不觉得我是怪胎吗？” 这么平淡，幺幺看看她，再看看躲在一旁的白恒，陷入了沉思。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想这么多？” 再者，跟你有纠葛的人，跟我没有什么厉害关系，你们俩如何相处，并不影响我跟你做朋友。 苏瑾莫耸肩，叹了口气： “我现在自己都烦闷的厉害，哪儿有时间管你？” 北夜上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忽冷忽热的，一会儿一个样子，害得她也跟着患得患失。 大家就不能敞开心扉，把对彼此的感觉都说出来吗？ “你怕不怕我？” 算了，幺幺不理会她了，转身去找白恒的麻烦去了。 “你别过来啊，我可不喜欢男的，你不要喜欢我！” 这才对嘛，白恒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这让幺幺平静了不少。 他没有心思陪他玩儿，逗了两句嘴，就又跑去喂鱼了，倒是白恒吓得不轻，再也不敢在亭子里待下去，自己一个人，一溜烟的跑没了。 “你说，是我长得不够好看吗？” 苏瑾莫百思不得其解，坐到了幺幺身旁，请他帮忙看看自己这张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不如自己看？” 幺幺指着满是鱼群的水面轻声的说着，手也看似无意的捂住了苏瑾莫的耳朵，嘴角贴着自己的手背，呢喃着： “用心看，水面下，你看到了什么？” 苏瑾莫像是中了魔一般，真的就盯着水面看了起来，那原本满是鱼群的水面，突然从内里破开，升腾起了一圈儿水墙。 只是一瞬间，她再回头，就已经是站在了水墙中央。 第126章 水像镜面一般，在脚下和四周凝结，鱼群排成排的在水镜后游荡，一圈一圈，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镜面破碎，群山显现，万般景色皆在脚下，抬眼就看到一轮血色的圆月，孤寂的挂在空中，万里无云。 苏瑾莫就站在山顶上，一回头，身后出现了一副宅院，宅院是用泥土粗糙的堆砌而成，院墙跟屋檐都修的很低，入口处是树枝胡乱绑成了两片木排门，顶上是一整块木板，刻着三个字：苦海观。 苦海观？ 她在心底默默的重复着，这三个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正苦苦思索而不得时，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回头看，是从山下延伸上来的小路上，出现了三个身影，两个出家人，一大一小，还有个背在身上的娃娃。 大师傅满脸的络腮胡，头顶斗笠，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木珠，一手捧着碗，一手拄着木棍，正停在原地喘息。 小师傅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满是布丁，光秃秃的小脑袋上，有一片紫色的印记，他的两个手都撑在地上的树枝上，背后还挂着一个小娃娃。 娃娃低着头，一身衣服上满是黑灰，头发脏兮兮的结成了团，他紧紧的搂着小和尚的脖子，一动不动。 “你快下来吧，我们已经到了！” 小和尚一边喘息，一边对身后的人说着。他哄了好一会儿，那人才从他蹲下的后背上下来。 一抬眸，苏瑾莫就认出来了。 这个孩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血，满是焦臭味的尸群残骸，火光冲天，一回头，方才还在小和尚身后的人，就到了她面前： “你有没有后悔过？” 小孩子光着脚，一半头发打着结，一半涂满膏药的头皮上，满是火烧过的痕迹，一半脸上是干涸到快要炸裂的血痂，一半涂满黑灰，就像是面目可憎的恶鬼一般，独独那双眼睛，明亮清澈。 这双眼睛，她认得！ 苏瑾莫蹲下身，抬手想去安慰她，想问一问她是不是很疼，可那孩子像是知道她的意图一般，转身就跑回到了小和尚身边。 “你别怕，这里的人都是好人，你跟着他们，总比跟着我强，你身上的伤，需要静养！” 小和尚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挂着的破布袋子里，摸出来一个变了形的小陶罐，巴掌大小，封口用布绑紧，打开后，里头就是黑乎乎的膏药。 “你是个女孩子，跟着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总归是不好的，这道观里的观主，我师傅认得，你放心，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亦或是嘲笑你的。” 小和尚一边说，一边用手剜出膏药，小心翼翼的涂在她的头皮上。 原来这是个女孩子啊！ 苏瑾莫踱步到她们身边，轻轻的问那女孩： “小姑娘，你是怎么受伤的啊？疼不疼？” 两个小孩完全不理会她，自顾自继续着。 “我这罐子的药不好的，你看，我头皮上的这块儿，就是涂这罐子里的药，最后成了这个样子的。” 小和尚说着，就把自己脑袋上那块儿紫色，指给小女孩看，继续道： “我娘说，女孩子都爱漂亮的，你脸上的伤，可不能像我一样，养成这个鬼样子，头上嘛，也还是不要变得像我这般。” 这道观里的观主，以往是个悬壶济世的游医，医术了得，只是现下天下不太平，妖魔鬼怪当道，学医救不了多少人，就在这山上建了这观，一边救人，一边教他们修炼，等他们学有所成，再送他们下山除魔。 “你要比我好，我那时候想进都进不去呢！” 小和尚感慨着，这几年魔界大肆屠戮，所过之处，几乎没有生存下来的人，这道观也有些年头，没有再收到新人了。 “我害怕！” 小女孩扯着他的袖子，哆哆嗦嗦的说着。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和尚拍着胸脯，指着山下的那一片绿地，承诺着： “每年春日，这山脚下，就会开满白色的野花，每年开花的时候，我都会来看你的。” “每年都会来吗？” 小女孩盯着那片绿色，脑海里怎么也勾勒不出，它开满野花时，漫山遍野的景色。 “每年！” 两个人就这么约定好了，苏瑾莫在他们旁边试着挥了挥手，却没有触碰到人，指尖穿过他们虚无缥缈的身体，只留下一片茫然。 漫山遍野开满白花儿的时候，我就会来找你。 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秘密，但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为什么会让她看到？ 苏瑾莫盯着眼前的两个小身影，陷入了沉思。 无风不起浪，莫不是这两个孩子里，其中一个就是她？ 前世今生？ 苏瑾莫赶忙去看他们两个人的模样，尤其是那个满脸是伤的女孩，可是不管她怎么调转角度，都只能看到两个孩子，并肩站在悬崖边的背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 红月开始颤抖，黑色的云从天边涌动，越来越多，像奔腾的水流一般，顷刻间，铺天盖地。 “夫人，醒醒——” 苏瑾莫的意识被拉回了现实，看着眼前两个人慌乱的神色，好半天，她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是何身份。 她的衣衫都湿透了，侍女们远远的看着她，先是在亭子里，坐在栏杆处，盯着水面发呆，没一会儿，就跟着了魔似的，直接往水里跳。 这可把人吓了一跳，要不是她们一直在旁边守着，这会儿功夫，她早就淹的差不多了。 “幺幺呢？” 苏瑾莫不顾身上的湿漉，抓着眼前人的胳膊追问着，方才那一切，都是幺幺让他看到的。 “那只猫儿吗？他跟白恒一起跑了啊！” 侍女不明所以，方才也不知道他们这边说了些什么，白恒满脸惊慌，掉头就跑，幺幺见状，立马就追了出去，亭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先是坐在石凳上，之后转到亭子旁边的围栏上，对着柱子，自顾自说了句什么，再接着，就是盯着水面发愣、跳水的事儿了。 “你确定只有我一个人吗？” 不对啊，明明，明明就是只有白恒一个人离开了，她跟幺幺都还留在亭子里。 “夫人，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侍女们立马就看出来了，苏瑾莫的遭遇，只怕是与她们看到的有出入。 “没什么，没什么，我可能是太累了，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苏瑾莫摆手，没敢再说什么，侍女们见她神色疲惫，也就没有再强求，顺从的扶着她，让她回房歇息去了。 第127章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换了衣服，苏瑾莫就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些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 小女孩，小和尚，还有那个一直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苦海观的大和尚。 苦海观，山顶，世上真有这么一处地方吗？ 院子里，侍女带着护卫，到了那座亭子上，让他们仔细查看，此处是否有异常。 白恒跟幺幺听到动静后，都冒头出来，询问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检查一下！” 护卫打着哈哈，把他们劝走了，侍女守在苏瑾莫的房前，两个人将水塘跟亭子都翻了个遍，很快，他们就查到了异常之处。 水底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汪泉眼，将原本的一片死水，联动起来，泉眼水流不大，往里看，能瞧见一块儿闪闪发光的东西。 摸出来以后，发现是一块儿白玉雕琢而成的环形玉佩，玉佩的边缘，点缀着些花草，上下两个孔，底下那个孔内，似乎刻的有字。 两个护卫，对着太阳看了半天，这才勉强认出一个字：莫。 莫什么？挨着的还有一个字，写法复杂，一时半会认不出。 “亭子下边也有问题！” 两个人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亭子也拆了，地基挖着挖着，竟然触到了一片坚硬，把土推开，露出来了一大面铜镜，镜身做工粗糙，布满了划痕跟锈斑，人站在前方，一个影子也显不出来。 这可就奇怪了！ 战神府返修，都是他们自己族中的工匠做的，这池塘跟亭子，从挖地基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旁边监工着，怎么可能，会忽略掉这些东西？ 泉眼，玉佩，铜镜，这都是怎么出现的？ 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把东西搬走，先恢复原状，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禀告小主人！” 夫人刚才的异常，一定跟这些东西有关，他们得赶紧通知北夜。 两个人加快动作，天将黑时，总算是马马虎虎的恢复的差不多了，一个守着府里，一个去往南山群涯报信。 苏瑾莫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白恒在门外敲门，关切的问她要不要吃些晚饭。 她本来是没有胃口的，一听到门口有幺幺的声音，立马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还是想要问一问他。 吃饭的时候，侍女们依旧守在门口，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下午的时候，你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苏瑾莫一边用筷子戳着饭，一边盯着幺幺的脸色看。 幺幺虽然坐在桌子前，可并没有要餐具，他抱着胳膊坐在那里，低头盯着眼前的那盘鱼，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听说你在亭子那里落水了？” 白恒挨着她坐下，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幺幺，紧张的不得了。 “你们俩是一起走的吗？” 苏瑾莫叩了叩桌子，轻声的问着，幺幺抬起头，看了看她，没有反应，继续低头看鱼去了。 “是他太吓人了！” 白恒指着幺幺责怪道，都怪这只黑猫，无缘无故说那些子话，吓得他不知所措，只能逃走。结果，他还穷追不舍。 “那你们走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她本来想问的是，他们有没有觉得她很异常，但又怕说了引他们追问，只能这般讲了。 “鱼——” 鱼？鱼怎么了？苏瑾莫紧张的看着幺幺。 “鱼是水塘里的，为什么要抓它做菜？” 幺幺指着面前的鱼，明明是观赏用的，怎么还捞起来做菜了呢？ “不会的，怎么可能，菜可是我做的，我挑的明明就是——” 白恒的筷子，一下就把鱼肚子捅破了，那条烧的熟烂的鱼，突然弹跳起来，鱼肉扑簌簌的往下掉，露出了发白的骨架。 “小心！” 三个人都从桌子上腾的站了起来，退后了好几步，待再仔细瞧时，鱼又只是好好的躺在盘子里，方才的景象，如同幻觉一般。 “你们也看到了吧？” 白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的筷子，还好好的留在鱼肚子上。 “幺幺，你看到了什么？” 苏瑾莫点点头，幺幺已经变回猫儿的模样，蹲坐在那条鱼前，谨慎的看了许久后，直接一爪子，连鱼带盘子，一并拍到了地上。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鱼的眼睛里蹦了出来，骨骨碌碌的到了苏瑾莫的脚旁边。 “夫人，怎么了？” 侍女们听到动静，忙闯了进来，护在苏瑾莫面前。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把菜打翻了！” 苏瑾莫摆手，白恒弯腰，把那珠子捡了起来，不大，黄豆般大小，通体血红色。 “什么东西？” 侍女想去拿，白恒立马退后，没有让他们碰到。 “是我滚着玩儿的珠子！” 幺幺说着，就从自己怀里，掏了一颗白色的珍珠，丢到了侍女怀中，两人这才打消疑虑，退了出去。 “是什么？” 侍女一出门，幺幺就把门关住了，三个人围在一起，看着白恒手里的珠子，百思不得其解。 通体圆润光洁，没有任何缝隙。 “不是珍珠吗？” 白恒瞧不出来，它与珍珠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是，这像是血珠子！” 幺幺摇了摇头，从怀里抓了一大把珍珠出来，有大有小，跟那红色的珠子放在一处，确实是不同。 色泽跟圆润程度上来看，这颗红色的珠子，明显偏暗淡与粗糙些。 “你怎么这么多珍珠？” 苏瑾莫忍不住问道。 “因为龙喜欢！” 幺幺不假思索。 龙？苏瑾莫立马就明白了，白恒却满脸问号： “这跟龙有什么关系？” 因为南铭上神就是龙啊！白痴！ 苏瑾莫拿起那颗珠子，放在鼻尖嗅了嗅，没什么味道啊，捏着也是硬硬的，不知道用嘴咬的话，能不能咬破。 “是血，不信你让他闻闻！” 幺幺给白恒使了个眼色，白恒把珠子从苏瑾莫手中拿了过去，嗅了两下，立马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奇怪了，这鱼明明就是普通的鱼，怎么会变成鲤鱼，肚子里还多了这么个东西？” 还有方才的幻觉，这也太稀奇了吧！ “看来，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幺幺拿起筷子，从桌上盘子里的那只鸡，合着的眼皮下，又扒拉出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严肃又认真的警告着： “大家最好都辟谷，不要再吃食物了！” 第128章 “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任何人！” 幺幺指出，这红色的珠子，会让人出现幻觉，它是如何来的，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有服用过它。 现在，谁也不清楚，这东西会给她们带来什么副作用。 “一定是从水塘里开始的！” 白恒提醒幺幺，下午的时候，曾看到护卫们在那里排查，一脸的严肃，直到傍晚才结束。 两个人，一个留守，一个离开，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着急去找北夜上神去了。 “你看到水塘里有什么东西了吗？” 苏瑾莫恍然记起，下午在亭子里的时候，幺幺曾死盯着水面，眼睛一眨不眨的，一看就是许久。 “有光，但不知道是水底石头的反射，还是别的东西，没什么威胁性。” 幺幺点头，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如实告知。 “我看到他们抬了好大一块儿圆形的东西，有些重，已经搬到了库房里。” 白恒在去厨房做菜的时候，曾与他们远远的碰了面，见到他们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吃力的往库房去了。 “那是什么？” 从池塘里挖出来的吗？ 三个人左思右想，决定一起去库房里打探一番，按照计划，大家先装作相安无事，回到各自房间，熄了灯，再偷偷在库房门口汇合。 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的，苏瑾莫没想到，自己这么简单的，就把侍女甩掉了。 她是第一个到达库房的人。 “莫莫——” 谁？ 有人在库房里叫她的名字，声音压的很低，一时间分辨不出到底是谁。 “白恒，是你吗？” 苏瑾莫尝试着问了一句，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喊着： “莫莫，过来！” 应该是白恒在唤她吧？难不成白恒跟幺幺，已经率先进去了吗？ 这么一想，苏瑾莫也不再犹豫，直接推门，抬脚没入了漆黑的库房里。 吱呀—— 开了一道缝的门，又合了个严实。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她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还未看清楚什么，突然就被人扯着胳膊，拉了过去，珠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看不见的角落里。 “是我！” 那是一名男子的声音，苏瑾莫试探的问道： “是白恒吗？” 那人没有回答他，一个劲的拽着她往前，她什么也看不见，跟着走了两步，就意识到不对劲，立马停了下来。 “你是谁？” 这个人，好像不是白恒，苏瑾莫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苏瑾莫抬手捻诀，指尖刚腾起光亮，方才拉着自己，站在眼前的人，突然就消失了个干净，库房里除了她，空荡荡，没见到其他的身影。 难道是幻觉？ 那真实的触觉，让她心头警铃大作，转身正打算逃离，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入口处，多了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一身白衣，如墨的长发，身形高大，背影广阔，似乎是昨日晚上，在亭子里看到的其中一个人的身影。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神府，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苏瑾莫一边说，一边往后退，试图从库房里摸到两件陈手的兵器。 “莫莫——” 又是那个声音，这一次就在她身后。 莫不是这屋子里有两个人，就是她那晚在亭子里瞧见的两个？ 苏瑾莫登时愣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可是北夜上神的妻子，你们不要放肆！” 这个时候，只能把北夜拿出来，吓唬吓唬他们了，她是真得害怕到了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莫——” 身后的声音还在喊着，苏瑾莫能感觉到，那人贴着她的后背，靠了过来，腰上一紧，像是被他给拽住了。 她忙低头去看，结果却并没有看到手跟胳膊，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色的泥浆，像蛇一般，缠在她的身上，用力的将她往后拖去。 “救命——” 苏瑾莫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就直接被那团黑泥，拖进了靠在墙角，用布遮着的一片圆形物体里。 北夜听闻府中有异常，将手头上的事情交接清楚后，立马跟着护卫，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府邸里。 “人呢？” 一进门，他就问守在府上的护卫。 “回小主子，都已经歇下了！” 侍卫如实告知，府中三个人，傍晚用罢晚饭，就都各自回房，早早就歇息去了。 “带我去看那两样东西！” 北夜点头，只奔库房。 那面铜镜跟玉佩，没有任何异常，北夜围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它们究竟是什么用途。 “你们说，苏瑾莫在亭子里遭遇了古怪？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古怪？” 要真想知道这镜子跟玉佩的问题所在，那就只能从他们的发现入手。 这事儿，守卫自然不清楚，就把跟在苏瑾莫身后的两个侍女请了一个过来，侍女将下午的经过说了个明白。 “她没有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侍女们只是猜测，她到底为什么会自己跳到水里，她们并不清楚。 “夫人不愿意说，我们也就没有再问，但是她似乎是看到了幻觉！” 侍女把自己的见解讲了出来，末了，提到了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又出了个小插曲。 幺幺把一盆鱼打碎到了地上，她们去问，它却解释是在桌子上玩儿珍珠，一不小心才把菜掀翻了的，白恒抱着那颗引起事故的珍珠，没给她们瞧清楚，到底是不是如同幺幺所言。 “去把白恒叫过来！” 看来，只问侍女跟护卫，并不能解读到所有的疑惑，侍女依言去请白恒，最后却一个人回来了。 “小主人，那只小狼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是不是跑去别的地方玩儿去了，所以你才没找着？” 侍卫咦了一声，试图解释，北夜脸色一变，抬脚就往苏瑾莫的房间走了去，一边走，一边吩咐身后两个人，立马去把留在府里的白恒跟幺幺都寻出来。 苏瑾莫的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白恒跟幺幺，也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五个人前前后后，将院子里查看了一遍，依旧是没有任何发展。 战神府上空有禁止，没有得令，一律不得离开，苏瑾莫跟白恒在仙界并不熟，幺幺又与人交恶，他们三个人怎么也不会从府里偷跑出去的，而外头的人，也不可能在三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都带走了。 第129章 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瑾莫她们，又遇到了什么？ 到底是谁，在他府上动了手脚？ 是南山群涯里的叛徒吗？ 北夜派了一名护卫去寻南铭，让他务必将他请过来。 这诺大的战神府，翻修的如此豪华，事情要从哪里开始着手调查，一时半会儿，竟然无从下手。 北夜在苏瑾莫房间里，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被子已经摊开了，掀起来了一角，桌子上放着打开的匣子，里头装着的三颗夜明珠，只剩下了两颗，盖子都没合好。 她走的时候，应该很匆忙，就被褥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会很快的去而复返，带了夜明珠，也就是说去的地方可能需要照明。 夜明珠，夜明珠，北夜突然灵光一闪，吩咐剩下的三个人： “马上去府里的各个角落里搜查，看有没有掉落的夜明珠！” 也许，能从这上边找到些线索，北夜从苏瑾莫的房间出来后，又去了白恒跟幺幺的住处，这两个人的住处，只有幺幺的屋子里，放了几条在木盆里的活鱼，其他的摆设都没有动，并没有提供给人新的线索，他只在他们房间里找了下夜明珠，就离开了。 “小主人——” 突然，侍女捧着几颗珠子，到了北夜面前。 那是几颗血红色的圆珠，黄豆般大小，圆润有光泽，通体都没有一丝缝隙。 “这是什么？” 他是让他们找夜明珠的，捧给他看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是血珠子，晚饭时，夫人她们遮掩的，一定就是这东西！” 侍女是从幺幺的房间里搜出来。 北夜上神不放心，一处都是要每个人都仔细瞧一遍，她进到幺幺屋子里后，一开始并没有被那几条鱼给吸引，幺幺是猫儿，喜欢鱼儿很正常。 她是去翻他的被褥，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两颗珠子，红彤彤的，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等到她再路过那木盆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鱼眼睛后头，似乎闪着诡异的红光，再定睛一看，盆子里养着的，竟然都是水塘里的鲤鱼，浑身火红，黑色的眸子，在某些角度下，折射出了鲜血般的颜色。 侍女当下就抓了一条，用力一挖，果然从里头扣出来了两颗红色的珠子，跟幺幺枕头底下放着的一模一样。 “池塘里的鱼，只怕是都是这样的！” 她没有去水塘边求证，但是她知道，那水塘里的异常，并不只是她们发现的这么简单，苏瑾莫她们，也有察觉。 “凤血魂珠？” 那不正是南山群涯的禁术吗？ 凤凰泣血，滴落成珠，碾做粉末，永溺神境。 这东西有毒，会让人致幻，苏瑾莫下午在亭子里落水，一定就是幻觉引起的。 她看到了什么？ 亦或是说，幕后炼珠的人，到底想让她瞧见什么？ “府里的东西，已经不干净了，小主子，你方才没有用过茶水之类的东西吧？” 这东西，苏瑾莫已经中招，那就说明，碾成粉末的血珠子，已经掺和进了他们的饮食里。 “你们呢？” 北夜摇头，他从昨天午宴后，就没有再碰过任何吃食，战神府出了这种事，更让人担心的，就是留守在这里的护卫。 “我们都只吃族里带来的东西，府上的，一概没有碰过！” 侍女摇头，族里带来的食物，这不免让北夜想到了昨日的宴会，南山群涯来了一批帮手，北夜门下的徒弟，也来了上百人，战神府在这之前，并无异常，真计较起来，动手的人就是在昨天行动的。 “去查厨房的素材，把昨日来此的族人名单，一并汇总给我！” 北夜嘱咐着，让她在办这件事之前，先去跟另外两个人提个醒。 这真是个让人恼火的发现。 有人在四大神族背后动手脚的事儿，还没有查完，这边厢，他们就又盯上了他的府邸，明目张胆的下黑手。 真是无法无天了！ 北夜眼睛里都闪着怒气，要是让他查明是谁，他一定先把他打个半死。 南铭来的很快，一个时辰就传送了过来，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问北夜： “我的猫儿呢？” 他一听说幺幺不见了，立马就把族里的事儿都丢了出去，一股脑的奔了过来，抓着北夜就问。 “我的人也不见了！” 你问我，我问谁？ 又不是只有你丢了心尖肉。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找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一脸悠哉乐哉的模样，南铭急得在院子里乱转圈，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可怎么办？ 早知道，他就把它带在身上，一并回族里去了。 “你们继续找夜明珠，我跟南铭上神，去库房里看那两样东西！” 北夜吩咐着，带着南铭，一边走，一边将府里的情况，都同他讲了一遍。 “你是说，是南山群涯里的叛徒做的？为什么？” 南铭就不明白了，看他们的意思，针对的只有苏瑾莫而已，既然如此，干嘛把他的猫儿，也一并逮走了？ “你是不是想打架？” 北夜脸一黑，立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只抓苏瑾莫就行了？多大岁数的神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会不会好好说话？ “找人要紧，其他的，等把人找到再说！” 算了，南铭也不想再去追悔那些改变不了的事实，快步走到了北夜前头，一脚就把库房的门给踹开了。 那面又锈又丑的铜镜，像是被人先刮花，再埋进地底多年，要不是外围的花纹衬托，谁能认出来，这是面铜镜？ 而那块儿玉佩，南铭抱着左看右看，也只认出来了一个莫字。 “莫不就是你媳妇的名字？这是你媳妇的玉佩？” 好奇怪，这玉瞧起来，有些年代了，难不成是苏瑾莫原身的物什？ “不知道！” 北夜现在连人都找不到，苏瑾莫认不认得这个玉佩，他哪里清楚？ “等等——” 突然，南铭的目光，盯住了置物架的后方。 “你有什么发现？” 莫不是，他把第二个字认出来了？ “你放才是不是要找夜明珠？” 南铭说着，就把玉佩丢到他怀里，径直的走到了置物架后，把架子搬开，角落里，赫然滚落着一颗夜明珠，正是苏瑾莫掉落的那一颗。 “人就在这里！” 两个人对视一眼，目光均飘向了身后的那面铜镜上。 第130章 苏瑾莫醒来后就有点懵。 因为她又站在了苦海观的门前，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天上的红月依旧，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云，一阵风吹过，带着热劲，烫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回事？ 山林里的夜晚，不该是冷冷清清的吗？哪里来的热浪啊！ 她踱步到了悬崖边，往下望去，原本青一色的谷底，布满了猩红，袅袅升腾的烟雾，灼烧着人的皮肤，滚烫沉闷。 这是——着火了？ 眼看着，火势越烧越猛，很快就沿着上山的路，舔舐到了观门口。 “开门，有没有人，快开门！” 苏瑾莫拼命的拍着那门，这一次，一切都不再是虚无缥缈，反而是触手可碰的真实。 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理会她，眼看着情况不妙，她只能自己动手，硬生生的把关着的门踹开，逃了进去。 “来人，救火啦！山底起火了！” 道观里没有一个人，她把每一个房间都搜索了一遍，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瑾莫愣在原地，双手抱头，好半天，才意识到。 这里是幻境，这里是她在水底看到的幻境，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要冷静下来。 对，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找到出路。 她试了试调动周身运行的灵力，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在这里，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怎么办？ 滚烫和令人窒息的感觉，越来越近，她心底升腾起了恐惧，怎么办，她好像要死在这里了。 怎么办，谁能救救她？ 一时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拼命的挤出来，她压着脑袋，死命的捶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个什么，镜中结境吗？” 南铭跟北夜两个人，立马抽出刀剑，一边刮上头的划痕，一边用力的摩挲着。 云东天府有项禁术，就是跟铜镜有关。 先打造好一块儿铜镜，在铜镜内做出结境，再耗费灵力，用800年时间去将它完好的模样磨损掉，最后，把敌人关进去，埋进海底深处。 这样，铜镜不毁，人就出不来。 这是一个阴毒的招数，很多人直接就被关疯了，自缢于铜镜内，这样的东西，龙族千万年前就禁止了，之前存在的铜镜，也一并销毁。 南铭也只是在族中古籍上，窥到一两个关于它的记录。 他跟北夜在屋子里盯着这面铜镜瞧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把它跟镜中之境联系在一起。 “不行，我得通知族长他们！” 这么大一块儿禁术制成的法器，南铭对它的了解，知之甚少，刮开铜锈，磨平镜面，确实是可从这一角潜入幻境。 但潜入是潜入，脱身是脱身。 能进不能出的话，还是得谨慎对待。 这么一想，南铭就出了门，到了院子里，直接变回原身，趴在战神府的禁制上，仰天长啸。 没一会儿，他就得到了回应，你来我往的吼了几嗓子，这才回到了屋子里。 “把铜镜搬出去，搬到院子里！” 一听到南铭这边发现了疑似镜中之境的铜镜，天都立马就不淡定了，亲自与他传话，告知他一些注意的点，并叮嘱他，在他到这里之前，一定不能轻举妄动，擅自闯到镜子里去。 两个人把护卫叫了过来，四个人合力将铜镜搬了出去。 “这镜子好像变重了！” 侍卫明明记得，下午的时候，两个人搬着虽然吃力，却也还是搬得动，怎么这会儿，死沉死沉的，四个人都勉勉强强的。 “快来帮忙！” 南铭让他们找了锉刀跟铁片、碎片，大家一起，一边给铜镜去锈，一边用铁片打磨，侍女们端了水过来，不停的帮着把磨过的地方，用布擦干净。 “这是什么？” 好不容易打磨了一块儿，借着月光，竟然看到一片火红，就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一般。 “我这里也是呢！” 另外一个侍卫跟着符合着。 北夜跟南铭也是同样的情况。 该不会，这铜镜里的镜中之境是岩浆吧？ 那得多缺德啊，把人关着，还要用岩浆来烧！ “剥中间的！” 两个人想到了一处，四个人立马就动起手来，七手八脚，没一会儿，就把中间磨出来了一小块儿。 “你们看，这中间，好像有个房子！” 正在擦拭的侍女，眼尖的厉害，立马就瞧出中间那一块儿，像是一片悬崖的顶部，中间有着一栋院子，大门上似乎是有个牌子，上头写了什么，怎么也看不清楚。 “赶紧，把整个面都清理出来！” 南铭一声令下，四个人一起努力，很快，整面铜镜都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片着火的山崖，四周都是火舌，最顶上的那栋院子，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他们该不会都关在这里头吧？” 侍卫敲了敲镜面，贴着耳朵听了听，并没有任何反应。 “哎，这不是小白狼白恒吗？” 侍女突然指着一角，其他人顺着她指的地方瞧了过去，还是一片火海，并没有她说的白恒的身影。 “你们站在我的这个角度看！” 侍女拉着身边的另一个人，让她站在自己方才的位置，果然，她也看到了，在一片绿林里，幻化成狼形，不停奔跑着的白恒。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角度的问题，看到的景象也不一样？ 北夜跟南铭，也站了起来，转着圈，从各个角度去看地上的铜镜。 果然如此，不同的角度，呈现出不一样的情形，这面铜镜，内里竟然有三个不同的结境，这也太奇怪了。 白恒在一片绿林里不停的奔跑着，不管他怎么努力，都逃不出这片森林。 幺幺在街镇的一角，躲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似乎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迫它。 这么一来，那方才着火的悬崖顶，就是苏瑾莫在的幻境了。 “北夜，你做什么？” 眼看着北夜，把佩剑丢在一边，南铭立马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要去救她！” 她在里边，一定很害怕，他不能在外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可是——” 可是天都说过，让他们等他过来看过以后再行动，这镜子邪门的厉害，要是北夜进去，出不来是小事，万一再多出来一个幻境，而不是找到苏瑾莫所在的那一个，哪不就是多此一举？ “没有可是，要是出了问题，你来救我！” 说罢，北夜上神就推开他，跳向了镜面，只是一瞬，他就直接没入到镜中了。 第131章 苏瑾莫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身子完全站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 “后悔你没有死在这一天！” 这一天？是指哪一天？ 苏瑾莫糊涂了，她已经分不清楚脑子里的那些声音，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好想逃离，逃的越远越好。 谁能帮帮她啊！ “莫莫不要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师傅已经答应我了，我可以还俗了！” 谁？是谁在说话？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是不一样的！”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格外的冷漠与不屑。 就好像，他被人误会，成了替代品一般。 “苏瑾莫！” 这又是谁的声音？她有一瞬的惊讶，很快就恢复了混沌。 “苏瑾莫！” 他在锲而不舍的叫着她的名字，好一会儿，她才认出来，那是北夜的声音。 那是她的夫君，北夜在呼唤她！ “北夜——” 她抱着脑袋，拼命的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歇斯底里，生怕自己会忘记一般。 “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北夜总算是找到了她，立马就将她搂在怀里，呢喃的安抚这着。 院子已经烧起来了，她就这么躺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要不是她回应了他，现在，他还在观外瞎转悠呢！ “北夜，我头疼——” 苏瑾莫搂着他的腰，心里有一根弦，直接崩坏了，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疼的很厉害吗？” 北夜慌忙去替她揉太阳穴，苏瑾莫一转身，坐了起来，直直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好害怕，我好怕我会死在这里！” 她紧紧的攀附着他，就好像这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有了依附，她慌乱的心境，逐渐安定下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可是幻境，她能看到的人，都是虚幻的，可眼前的北夜，却是实实在在，可以触碰，有着呼吸和体温的真身。 “你是怎么进来的，有印象吗？” 北夜搂着它，四周热浪朝天，就好像他们真的置身于火海中央一般。 铜镜里的幻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怀疑，他们是真的被传送到了某处燃烧着的悬崖上。 “我记得！” 苏瑾莫忙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他，第一次是如何到了这里，瞧见了什么，第二次又是怎么被黑色的泥团拖进来的。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准再一个人私自行动了！” 北夜说这句话时，神色过于严肃，如此水深火热的境遇下，苏瑾莫没有闹情绪，乖巧听话，顺从的点了点头，同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乱来了。 “以后，我会经常陪在你身边，再遇到这些，你就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北夜郑重其事的说着，这番话里，没有一个字是与爱有关，可听起来，就是满满的关切与怜惜。 “我信你，以后一定跟在你身后，不给你添麻烦！” 苏瑾莫点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虽然，现在的情况，没有比北夜出现之前更好，但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去面对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 总是这么被火烤着，也不是一回事，两个人均是法力尽失，只能在原地，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等——” 先等一等，南铭会救他们的。 铜镜外，天都总算是带着两个族中长老赶了过来，三个人还没站稳，南铭上神丢下一句族长，我信你，咻的一下，也跳到了铜镜里。 他见北夜直接进到了苏瑾莫所在的幻境，又看到幺幺如此的惧怕，左等右等，总算是有机会跳进去救他了。 不过，他没有像北夜一般，进到想进的那一处幻境，他这一跳，铜镜直接为他重开了一片幻境。 警告别人的话，在自己身上应验了，外头围着看的一干人，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不是有毛病吗？ “快，快，大家一起瞧瞧门道！” 算了，二憨憨的龙崽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们这群老家伙，就当做不认识他，该干嘛干嘛就好了！ 天都带着两位长老，着手检查起铜镜上的禁制，战神府的人，瞧着帮不上忙，看着又着急，干脆一跺脚，扭头就去请自家族长去了。 这边厢，关在铜镜里的人，也开始疲惫起来。 幺幺已经不会动了，白恒也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苏瑾莫跟北夜，也被火烤的快要熟了，只有南铭上神因为刚进去，活跃的不得了，以龙的模样，在水里游来游去，翻腾来翻腾去。 “怎么样？” 天都什么都看不出来，急得团团转。 “有一些龙族的禁制，但不是全部，这铜镜，只怕不是镜中幻境这么简单！” 能够一镜多境，已经足够匪夷所思，更别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里头的人似乎在被逼迫着面对最害怕的事情，在那些环境里，留在其中的人，一定会被一步一步的逼疯，甚至是逼死。 龙族之前查收销毁的铜镜，没有一个会比这个更可怖。 铜镜本身似乎是有意识的，幻境因人而异，而不是直接制造好的。 它在变化与更改，这是它们族里做不出来的。 幻境，对幻境有所长的，就是凤凰一族了。 “去请凤凰一族的族长也过来，对了，北惑族长，还有帝君跟九尾狐一族，也去一并请了！” 天都心底，隐约有了答案，立马就拉着战神府的侍卫跟侍女，吩咐了下去。 请人一定要快，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神界出了大事，但到底是什么大事，须得他们到了这里再告知。 敌在暗，我在明，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可过分声张。 “是！” 侍卫跟侍女得了令，全都离开了此处，往各大神族奔去。 本来，族人消亡一事都还没有查清楚，一转眼，战神府又挖出来这么一个东西，还关了四个人进去。 怎么想，怎么憋屈，这可是神界，出了这样的事儿，谁能忍？ 天都又幻形成龙，喊了几个护卫来帮忙，顺便对着帝君在的方位一通吼，不管他听没听见，先喊了再说。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回到院子里，与几位长老一起，继续检查眼前的这面铜镜。 第132章 “我们想想办法吧！” 苏瑾莫受不了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不被烧死，也要脱水脱死。 北夜何尝不是想要找到离开的法子，但就他们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等着别人来救了。 “把我们身上带着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苏瑾莫摸到了自己腰间的乾坤袋，赶忙提醒着，两个人都把身上带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因为法术受限，乾坤袋也跟着失了效，苏瑾莫带了两三个，能从里头倒出来的东西，都是滋补的丹药跟些铁片片，在这个幻境里，根本就没有多大用处。 “呃——” 丹药一倒出来，就被烤的黏糊糊的，滚到地上，就扣不起来了。 北夜只有一个袋子，装的都是兵器，提着倒了半天，就掉下来两把匕首，再无其他。 两把匕首，一堆没有的丹药，这些玩意能干嘛？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沉思。 “我还有东西！” 苏瑾莫灵机一动，从怀里摸出来了两颗血色的珠子，正是血珠子。 “你怎么带着这个东西？” 北夜脸一黑，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装在身上。 “我不是想着留下来，等你回来了，就拿给你看的嘛，我是怕你不信我！” 苏瑾莫问过白恒跟幺幺，他们说这个东西，只要不吃下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拿来！” 北夜摊开手，苏瑾莫听话的把珠子放在了他的掌心，有些不死心的问着： “上神，你身上有没有装什么其他的东西呀？” 就是除了乾坤袋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北夜没回答他，只是探手进了衣服的前襟里，从怀里摸出来了一块儿玉佩，递给了苏瑾莫，试探性的问她： “这个东西，你认得吗？” 在库房的时候，他就把这块儿玉佩带在身上了。 “这上头有字？莫？莫什么来着？” 苏瑾莫摇了摇头，抱着玉佩，翻来覆去的看着，很快就注意到了刻在孔径上的字。 “我也不认得！” 看到她没有任何感觉，北夜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伸手就去问她要。 “你怎么随身带着一块儿玉佩啊？” 还贴着胸膛放，这玉佩的主人是谁，你们俩有什么关系吗？ “玉佩是跟铜镜一起发现的！” 北夜将仆从们的发现，言简意赅的同她讲了一回。 “你是说，这玉是从泉眼里发现的？” 苏瑾莫指着那玉，也就是说她跳到水里，是因为这块儿玉？ 不对啊，幻境明明是跟铜镜有关才对。 “你在想什么？” 北夜看着她皱着眉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我这个想法，可能需要水！” 她之所以从幻境里出去，就是因为跳到了水里，引起了侍女们的注意，这块儿玉佩，说不定就是他们逃出去的关键。 他们的四周都是火，哪里来的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就在她准备放弃，讲自己只是随便说说时，北夜突然将地上的匕首拾起，用手心握着锋刃，用力一划，血流入注。 “你干嘛？” 苏瑾莫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眼珠子瞪得老大了，怎么一言不合就自残了啊？ “水——” 血水不也是水吗？ “玉佩——” 好吧，苏瑾莫明白了，问他要了刚才被他收回去的玉佩，把那玉佩，贴在他满是鲜血的掌心。 结果，并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我猜错了？” 不会吧，苏瑾莫盯着浸满鲜血的玉佩，陷入了沉思，是不是还差什么东西。 “无妨，小伤！” 北夜没有责怪她，收回手，从身上扯了一块儿布下来，将手上的伤口绑了起来。 “我知道了！” 也许是跟血珠子有关，那水塘里的鱼，不都是有血珠子的吗？苏瑾莫说着，就去摸北夜方才放进腰间的血珠子，想都没有想，直接丢到了玉佩上。 “彭——” 一阵烟雾腾起，苏瑾莫吓得抱住了脑袋，北夜下意识的护在了他的身前。 两个人再睁开眼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他们在一个湖内小岛上，四周的水，一眼望不到边际，岛上有一片小树林，依稀可见一栋小木屋，半隐在树后。 “这是哪里？” 苏瑾莫懵了，他们不是应该直接出去了吗？ 北夜在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立马就去找方才丢到一边的玉佩，还好，玉佩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 “这里好像是——” 北夜心底涌起一丝熟悉感，在他看清林子里的木屋后，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个地方他认得，他父母决斗那一日，他就被玲珑关在这里，整整七日，一切尘埃落定以后，红樱才在这里找到他，将他带了回去。 这是他一生只来过一次的地方，也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涉足的地方。 “哎？” 苏瑾莫指着北夜，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跑过来站在他面前，对着他的脸又是捏又是揉，嘴里一直说着奇怪两个字。 “你干嘛？” 他拽住她的手，认真又严肃。 “你好像——” 苏瑾莫抽回手，从他的头顶，比划出一条直线，到了自己的鼻子处，来来回回好几次： “你好像变矮了！” 何止是变矮了，容貌与声音也起了变化，此刻的北夜上神，一脸的稚嫩，如同是十三四岁的娃娃一般。 “是副作用！” 那个玉佩，没带他们出去，反而吞了北夜的灵力，把他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救我们吧，我们不乱跑了！” 这一回，他们是被水围着，但是这些水，没有任何异常，比起方才那个热浪朝天的幻境，这里好太多了。 “你怎么不走啊？” 苏瑾莫拉着他，想要一起去那木屋里看看，他却僵在原地，怎么也不肯动。 “是怕有危险吗？那——那我们就在这里坐着等吧，里边就不去了！” 刚才答应的北夜，不会一个人乱跑的，看他一脸的凝重，应该是怕里头有什么古怪吧？ 苏瑾莫没有再坚持，拉着他坐在了沙滩上，两个人肩并着肩，看着眼前平静如镜的湖面，这一处的天是白天，晴空万里，云卷云舒，就是没有太阳。 苏瑾莫看着水天一色，没一会儿，眼睛就有些晕，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 北夜突然起身，没头没脑的说着。 第133章 北夜似乎对这一处很忌惮，不管苏瑾莫怎么劝，他都铁了心的要离开。 “这里有水！” 北夜指着他们面前，那一望无垠的水面，认真且严肃。 “万一我们又回到火堆里可怎么办？” 血珠子只有两颗，刚才已经用过一颗了。 北夜瞪着他，一副她不同意，他就要吃人的模样。 “好好好，走走走！” 你是夫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你的！ 苏瑾莫眼一闭，没再坚持，北夜脸色这才好一些，不过他也担心苏瑾莫说到的情况，特意去林子里找了竹子，砍断截开，麻利的做了几个装水的罐子。 “你怎么知道里头有竹子的？” 苏瑾莫一边抱着装满水的竹罐子，一边好奇的问着，北夜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自顾自低头，把匕首擦拭干净。 “你的衣服大了好多！” 北夜原本是高苏瑾莫一个脑袋，现在却成了矮她一个脑袋的存在，原先合身的衣服，这会儿长出来了一大截。 北夜二话不说，自己把多余的部分，剪裁了个干净。 “对了，为了以防我们下一次掉到水里，玉佩会不见，我准备了这个！” 扯掉的衣料不能浪费，苏瑾莫把它们拧成一条绳索，挑了个最结实罐子，把它们绑在一起，然后献宝似的递给了北夜。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北夜现在，心情不好的厉害。 “有劳你了！” 北夜点点头，接过木罐，先把玉佩丢了进去，正准备丢血珠子时，却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一脸好奇，站在他身后，不住偷瞄的苏瑾莫。 “过来！” 苏瑾莫乖乖听话，到了他面前，把手递给了他，北夜用那绳子，将两个人的手腕绑在了一起，确定已经绑牢固之后，这才把血珠子，丢到了水罐里，快速的把盖子合上，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两个人警惕的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个玉佩是吃血吃上瘾了，水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苏瑾莫与北夜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正觉奇怪之时，脚下的地面，突然抖动起来，苏瑾莫下方，立马就悬空了。 “小心——” 北夜想把她拉过来，可他脚下的地面也陷了下去。 “北夜——” 与此同时，苏瑾莫也看到了北夜的变化，他身上泛起来了一圈红光，身形立马就模糊起来。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瑾莫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个问号，以至于掉到水下好一会儿，才幡然醒悟，赶忙扯着手腕上的绳子，往另一端去。 绳子的另一端是在水面上，苏瑾莫忙游了上去，北夜没看到，反而是撞上了一个，与北夜模样极其相似，穿着一身宽大衣裳的娃娃。 娃娃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正是北夜剪裁过的。 “你——北夜上神？” 苏瑾莫指着小娃娃，舌头直打结，完了完了，北夜上神又变小了。 “我们在哪里？” 果然，娃娃脸的北夜，声音虽然奶声奶气的，但眼神还是坚定又犀利的。 “湖里面吧？” 刚才不就是地面塌陷，他们转眼就掉到了水里吗？ “水是咸的！” 北夜拍了拍水面，那些竹罐子，围着他的脖子，漂了一圈。 “哦，天上还有太阳，云也不见了！” 苏瑾莫指着挂在北夜身后的金色圆盘，彼时，他们头顶的天空，万里无云，一丝风也没有，低头去看周遭，果然，四面八方都是湛蓝色的水流。 “那我们就是换到了海里？” 这真是，火里跑到了湖边，湖边转到了海面，不管怎么样，就是出不去。 突然，一道阴影，从他们头顶略过。 “嗯？” 两个人慌忙去看，日光太烈，只能瞧见一个黑色的，长长的，像是蛇一样，还长着角的身影。 什么玩意？ “龙，是龙！” 苏瑾莫立马反应过来，赶忙拍着水面，提醒北夜。 “难道是龙族的前辈？” 镜中之境里，被困多年的龙族？ “我们喊他一回试试！” 苏瑾莫说罢，就挥舞着双臂，大身的喊着： “喂，前辈，看这里！” 北夜慌了，忙跳到她的肩膀上，捂着她的嘴，把她拖到了水下。 这可是未知幻境，对方是敌是友都还不清楚，怎么能率先招惹他呢？ 可惜，已经晚了，那龙听到声响，立马追了过来，他们下水，他也下手，直接把他们俩翻到了水面上。 “北夜？” 龙抬起爪子，弹了弹北夜的屁股，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龙讲话，怎么是南铭上神的声音？” 全苏瑾莫本来想拿竹罐拍他的脑袋呢，结果一靠近，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就停了下来。 “你们俩怎么找过来的？” 南铭激动的不得了，两边的胡须，跟着一颤一颤的，头顶的发鬃，也不停的流淌着。 “我们——” 这要怎么解释，牺牲北夜上神的灵力修为，用玉佩跟血珠子，误打误撞闯进来的？ “你怎么变成娃娃了？” 南铭用爪子挠了挠北夜的头，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咧开嘴笑了： “你这模样，可比长大后可爱多了！” “你怎么也跑进来？” 北夜并不相信眼前的龙就是南铭，他嘱托过他，让他在外边等着。 “为了救我的猫儿，一时心急，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南铭抬起前边的两个爪子，做了个摊手的姿势。 从镜外看到幺幺昏迷，他就坐立难安，天都一出现，他就立马闯了进来，谁知道，他没有北夜的运气，反而被打回龙形，困在了这片海域。 “不过，我记得你才进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南铭比划着，怎么一会儿功夫，你就成了个娃娃？ “是副作用！” 北夜不言语，只能苏瑾莫来解释，她把他们的遭遇讲了一遍。 “这幻境，好像是因人而异，进来的人，都被困在自己最害怕的记忆里。” 南铭抬起爪子，捻了捻自己的胡子，认真的把自己得出来的结论，讲了出来。 “可是，我对那片山崖，没有什么印象啊！” 苏瑾莫坦言，要不是之前看到些幻觉，她出现在那里，只会是一头雾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北夜盯着南铭问道。 “我嘛，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腾云降雨，我跟你讲过的！” 南铭上神这一生，最丢人的时刻，就是他成人后的第一次任务，让他去北海降雨，结果他没有看到云，在海面上飞了半个月，着急了十几天，这才想起来，他可以自己翻海成云，聚水成雨，而不是傻傻的等着云自己蒸腾上来。 第134章 “果然，你还是这么蠢！” 听完南铭的陈述后，北夜幽幽的吐出来这么一句。 “果然，小娃娃的你，就算是说狠话，也是让人恨不起来的。” 南铭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决定不跟他计较了。 “你们俩都骑到我背上吧！” 总是泡在海水里也不是办法。苏瑾莫先把北夜脖子上的竹罐解了下来，打开一看，里头的水已经空了，但玉佩跟血珠子还在。 “嗯？” 苏瑾莫不解，把那颗血珠子摸了出来，不对啊，第一次的时候，血珠子直接就炸没了。这第二次，哦，对了，第二次没有爆炸，幻境是突然就改变了的。 “可能是因为水跟血不同的缘故！” 北夜身上的衣服，简直就是累赘，长的不能再长了，苏瑾莫帮着把他外边的衣服除去，只留下内衬，还把他的袖子扁了扁。 “话说，是不是我们每用一次，他就会变小一回啊？” 南铭回头看着背上的娃娃，忍不住问道。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是用了他的血的缘故吧！” 这玉佩，开启其他的结境，是需要法力的。 “那如果我们再试一次，是不是就能找到白恒跟幺幺了？” 他们两个的情况很不妙，南铭进来，本就是为了幺幺，得知有可能穿到他的结界里，自然是不会放过试一试的机会。 “不行，再用一次，北夜变成婴儿怎么办？” 苏瑾莫忙抱着竹罐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可以换我的血嘛！” 南铭纠缠了好一会儿，北夜受不了他了，点了头，苏瑾莫这才不情愿的把竹罐递到了他的爪子上。 “兄弟，帮我一下！” 南铭无法自己划破皮肤取血，只能仰仗北夜了，北夜摸出怀里的匕首，对着他伸过来的爪子，就是一刀。 龙血很快就灌满了竹罐，并送还到了苏瑾莫手里。 “万一又炸了，我们可怎么办？” 苏瑾莫有些担心，但北夜跟南铭并不在意，她也只能作罢，把玉佩跟血珠子都丢了进去。 “砰——” 就知道要炸！ 三个人盯着那竹罐，像窜天猴一样，飞了出去，在空中炸开，一块儿白色的闪光，从里头跌落出来，往地上砸去。 “玉佩，玉佩！” 苏瑾莫催促着，南铭哧溜一下飞出去了，但坐在他身上的苏瑾莫，却掉了下去。 准确来说，是南铭上神变小了，直接从她身子底下溜走了。 “北夜上——” 苏瑾莫忙回头去看身后的北夜，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好吧，北夜上神又小了几岁，这一回，他连牙齿都没有长齐，身长都不过苏瑾莫的膝盖。 “你还能说话吗？” 她严重怀疑，他已经到了话都不会说的年岁。 “该傲——” 奶声奶气的鼻音，说的是还好吧？ 这可怎么办，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相公，一眨眼就成了个两岁的小娃娃，这谁能淡定啊！ “南铭上神！” 苏瑾莫喊着，结果南铭没有回应，去寻时，他已经不在半空里了，反而是躲在了一旁的院墙后边。 院墙？ 等等，他们又到了另外一个幻境了吗？ 苏瑾莫忙去看周围的一切，这才确定，他们已经进去了新的幻境。 这是一处街角，破破烂烂，冷风阵阵，到处都堆着令人作呕的腌臜，熏得北夜跟苏瑾莫，都忍不住皱起来了眉头。 啊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 “幺幺，你没事吧？” 嗯？这里莫非是幺幺所在的幻境？苏瑾莫抱着北夜，快步走到了南铭所在的拐角处，一龙一猫儿，就出现在角落里，猫儿咬紧牙关，浑身发抖，龙围着它急得团团转，想要将它抓起来，又怕自己会伤害到他。 “我来吧！” 苏瑾莫把地上的猫儿抱了起来，从乾坤袋里，摸出来了几颗化得不成样子的丹药，掰着它的嘴，给它喂了进去。 “你醒了？” 很快，幺幺就有了反应，幽幽的醒转了过来，睁开眼，就对上眼前的一人一龙一娃娃。 “我们是来救你的！” 这话说完，苏瑾莫就底气不足了，这话应该让给南铭上神说的。 “白恒呢？” 它挣扎着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追问着，他是跟白恒一起进来的，两个人在库房门口碰头后，就想着先进去屋子里看看，结果一入门，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再度醒转时，就是在这里了。 “还没有找到他，不过你放心，外边已经有人在想办法救我们了！” 南铭话还没讲完，幺幺就抖了抖耳朵，歪头疑惑的问着： “外头？” 什么是外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 苏瑾莫等了好一会儿，见南铭没有反应，只好自己站出来，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我们要去救白恒，不然他会没命的！” 幺幺一口咬定，这里的幻境是会杀人的，白恒要真的已经倒下，那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没命。 “我们没有血珠子了，再说，你看他们俩！” 苏瑾莫很为难，再施展一次，南铭上神会再变小一截，而北夜呢？他会小成什么模样？ “我有！” 幺幺说着，就从猫爪的缝隙里，扣了两粒，放到了苏瑾莫的手心。 有了它，再加上南铭手里的玉佩，他们一定能够找到白恒。 “可是，再这么下去，我怕北夜会受不了！” 白恒处境让人担心，同样的，苏瑾莫怀里的北夜，也让人忧虑，总不能为了救另外一个，让这一个受到伤害吧？ “要不，这次用我的血吧？” 苏瑾莫一咬牙，就去摸刚才北夜身上摸索下来的匕首，才拿了一半，就被北夜肉乎乎的小手给拦了回去。 “不应，哦不吧，这几敢兰温。” 好一会儿，苏瑾莫才听懂，他是在说不会，他不怕，这里味道难闻。 “不会有事儿的！” 南铭也安慰着苏瑾莫，他们是天生的神族，最坏的可能，只会是打回原形，不会丢去性命的。 苏瑾莫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同意，这一回，不出意料，大家都进到了白恒所在的林子里。 “嗷呜——” “喵——” 一落地，苏瑾莫还没有认真去看白恒的位置，身边一起进到这一处幻境的人，都变回了原形。 北夜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狼，头顶上有一个眼睛状的红色标记，南铭变得更小了，就像是条会走路的蛇一般，只有半米长了，至于幺幺，它竟然也受了牵连，话都不会说了。 第135章 四大神族的族长们，很快就到聚在了北夜的战神府上，各自带着护卫，虎视眈眈的看着彼此。 “你个秃头狼！” 红樱上神一瞧见北冥，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没毛儿的凤凰不如鸡！” 北冥还没说什么，跟过来的护卫，率先忍不住，怼了回来。 “你说什么？” 这下，轮到红樱身后的侍女们发脾气了。 “大家都冷静一下，好不好，听我说！” 天都只觉得脑瓜子都是嗡嗡的，我是请你们来帮忙的，不是过来吵架打架的。 一群人，这才安静下来。 “大家先看看，这铜镜里的禁制，是否有自己族里的禁术！” 人都还在里头关着出不来，还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吵架？ “我知道，血珠子跟凰族有关！” 北夜跟苏瑾莫都还在里头，红樱决定先放过北冥，专心应对铜镜。 “这铜镜，有些像我们族的禁术——镜中之境，但是方才查看时，却并不是这么简单。” 天都把他们的发现与猜测，讲了出来，他怀疑，这个镜子里汇聚了四大神族的禁术或者秘法。 剩下的九尾狐一族长迎深，北惑一族族长北冥，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到了铜镜前，一查究竟。 果然，铜镜内大有文章。 此镜是按龙族的镜中之境禁术打造而成，但施加在其中禁制，却比镜中之境，复杂太多。 首先，它能够根据不同的人，展开不同的幻境，出于幻境中的人，会混淆是非，分不清真实，幻境的一切，都会带来真实的感官与伤害。 同时实现这些，靠的就是龙族的镜中之境做媒介，凤族的幻术做引子，九尾狐一族的魅惑之灵探出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再依靠北惑一族的时之钥来将一切具象化。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最终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这也相当于直接表明了一件事： 四大神族之内，均有叛徒，他们泄露本族机密，暗中制造了这样的铜镜，并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了北夜的神府之中。 “这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过的融合！” 天都感慨，背后之人一定不简单，不管他是谁，身份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天界，四大神族皆受牵连，人间苏镇一事，妖魔鬼怪也脱不了干系，这么大范围的波及，实在让人难以捉摸透，幕后之人的心思。 在场的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定跟那个丫头有关！” 北冥幽幽的说着，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 “北海亡故前，曾耗尽生命，看到过六道大乱，生灵涂炭，犹如人间地狱。” “停停停，接下来要说的是不是这场混乱，皆由北夜引起，北夜不死，战乱不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砸了镜子，把这一切都捂住，当做没有发生过？” 红樱打断了他，停停停，别说了，这段我熟的很，当年，你们家北海上神，铁了心的要大义灭亲时，就是这么说的。 “北海的话能信吗？他看到的，哪一件是真的？” 拉倒吧，蠢出圈的二货，还好他没了，要是真做了帝君，整个神界跟仙境，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祸害！ “北夜本来是留不得的，要不是玲珑上神舍命——” 北冥本想辩解，红樱哗啦一下，就把鞭子抽了出来，恶狠狠的指着他： “你要是再敢提我姐的名字一回，我就打的你跪地求饶！” 你们北惑一族，还好意思提她？真是笑话，要不是你们固执己见，我阿姊能那么早就烟消云散，留下个儿子，孤苦伶仃，到处被人说三道四？ “北海没有放弃她们母子，到最后，还不是也——” 北冥偏偏还要提，红樱真的动怒了，提着鞭子就往前冲，还好被天都拦了下来。 “一个抛妻弃子的人渣，有什么脸面跟她们母子相提并论？他算人吗？对呀，他本就不是人，彻彻底底的白眼狼！” 红樱眼睛都红了，你们北惑一族，都是白眼狼，没有一个好东西。 “就算你再不服气，他身上流淌的也是我们北惑一族的血脉，北海没有对不起他，临终前，特意为他算了卦，让我帮忙守护着，那场决斗，也不过是为了平息六界众怒，你就觉得你们委屈，觉得他们母子委屈，那北海就不委屈了？他坐的那个位置，能容忍他这般吗？” 北冥也红了眼睛，迎深挡在他面前，不住的劝着，让他少说两句，救人要紧。 “这丫头留不得，身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早晚都是灾祸，六界的恩怨，都是因她而起！” “对，什么都是因为别人而起，就你们北海上神厉害，天下就没有他不晓得事儿，你们就跟他养的狗一样，让你们往东，你们就往东，脑子都没有！我呸，真当自己是救世主？老婆孩子都守不住，救他奶奶的世！” 红樱上神越骂越带劲，最后都蹦了起来，伸着胳膊要去抓北冥，天都没办法，只好拦腰把人扛在肩膀上，转身就往外头走，准备把他俩分开，各自都冷静一番。 “别动我，放我下来！” “老秃狗，你跟老娘出来，到门口来，看老娘不把你的皮给你扒了！” “你们北惑一族，无情无义，丧尽天良，别人不敢动，就知道窝里横，比着坑害老婆孩子，整个神界，不对，整个六界，就没见过这么没人性的——” 红樱上神大有大战六百回合的架势，但天都没有给她机会，出了门，转过弯儿，就听不到她的叫骂了。 “北冥上神，莫放在心上，红樱上神是——也是心急北夜的安危，大家都先冷静一下吧！” 迎深本想宽慰他两句，可怎么说，都会戳人心窝子，北海与玲珑之间，本是两族联姻，一桩美谈，却不想，闹成了这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外族，实在是插不上什么话。 北冥脸色惨白，连笑容都扯不出来一个，一个人疾步到了旁边的角落里，面对着墙，情绪起伏的冷静不下来，最后，实在是忍耐不住，一巴掌把眼前的墙给拍了个稀巴烂。 红樱骂的虽然难听，却都是实话，他也不得不承认，但谁又能了解他们的难处与苦楚？ “族长，有变动！” 突然，迎深带来的护法，指着地上的铜镜，高声惊呼着。 第136章 铜镜里的幻境起了变化，铜镜外的四个族长，看的眼睛都直了。 “怎么回事？” 红樱指着最后剩下的林中幻境，瞠目结舌，为什么，他的外甥越变越小，最后打回了原形？ “好像是跟他们放在罐子里的东西有关！” 画面太小，天都睁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也没有看清楚，方才南铭接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幻境合并，是要消耗大量的灵力的，你们看，不止是北夜上神变小了，南铭上神也一样！” 迎深指着变小的南铭跟北夜，至于幺幺跟白恒，他俩本就是原形，最后的幻境，还是白恒的。 “她是怎么回事？” 北冥死死的盯着苏瑾莫，她也是从第一个幻境，穿到了最后一个，怎么就她一点事儿也没有？ “你想她有什么事儿？说不定，这镜子就只是针对神族，不针对修炼成仙的人呢？” 红樱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就知道你会针对她！ “我觉得，红樱上神的猜测有道理！” 迎深点头，及时转移话题，把两个人的争吵给避免掉了： “当务之急，是怎么帮他们脱离困境，诸位，里头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幻境了！” 之前四个的时候，我们没有头绪，束手无策还好说，但是现在，要还是什么都做不了，那才是有失各族颜面。 “我倒是知道，怎么解幻境之境，但是，就是不清楚，诸位族中秘术，会不会与我的法子相克！” 天都摸了摸下巴，观察着其他三位的神色，见无人言语，只能清了清嗓子，先把本族的解法提了出来。 “不行！” 红樱摇头，这法子太暴力了，镜子受损，很有可能导致幻境塌陷，伤及身处其中的人，要想保全这一切，需先把幻境保证好。 “幻境不灭，其他的影响，根本就消除不了，想要救人，难上加难！” 北惑一族跟九尾一族的法术，就是依靠幻境铺展开的，幻境不灭，这些影响力，也不会消失，但是打破幻境，他们也不能保证，镜中之人，就是安全的。 四个人商讨来，商讨去，都没有商讨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镜中之境，白恒的情况不容乐观。 苏瑾莫喂他丹药跟水，他都无法吞咽进去，整个身体也开始抽搐，口吐白沫，两眼翻白。 幺幺与北夜完全帮不上忙，南铭身形太小，能做到的也有限，苏瑾莫不懂救治，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怎么办？” 她问南铭，白恒这样，她已经六神无主了。 “得赶紧从这里脱身，不然，白恒就会有生命危险。” 南铭很严肃的说着，这不是危言耸听，在这一处幻境里，白恒不停的奔跑着，直到精力消耗尽，这才倒地不起，没有灵力的调和，它维持不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天都上神，有没有想到救我们的法子！” 苏瑾莫抱紧白恒，急得眼泪汪汪的，不停的看着天空，她很想告诉外头的人，他们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他们现在多需要他们的帮助。 可很显然，所有的联络都被切断了，她看不到他们外头的人，外头现在是什么地步，那就更加不清楚。 怎么办？是继续等待，还是想办法自救？ 苏瑾莫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自救。 “你做什么！” 南铭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苏瑾莫就把装着玉佩的竹罐打开，里头是玉佩跟最后的血珠子，她也没有多想，抽出方才北夜身上带着的匕首，直接割破手心，将血灌了进去。 “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 北夜跟南铭，最坏是打回原形，但白恒不一样，再不想办法，他就真的没命了。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你傻啊，那你怎么办？” 南铭想要去抢竹罐，苏瑾莫却抱着不给，摇了摇头，坚定的说着： “我不怕，再说了，最坏也就是变成鬼魂嘛！” 本来，她成仙就是走的狗屎运，要是真的没了仙灵，也没有什么的。 “你放心，我有信心，可以带我们出去！” 那天在水里，她就成功的活了下来，这一次，也一定可以的。 苏瑾莫说着，就把竹罐晃动了两下，丢了出去。 砰—— 正在铜镜外争执的四个人，只听到一身巨响，铜镜镜面鼓起一个大包，炸裂开来，炸开的瞬间，从里头蹦出来了一个身影。 苏瑾莫一个人，左手一只狼，右手一只猫儿，背上用绳子绑着一头大狼，脖子里还缠着一条手腕般粗细的小龙。 一干人马均闭着眼睛，一直到四周都安静下来后，这才睁开了眼。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苏瑾莫激动的喊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目睹这一切的四位族长，以及他们的护法跟随从，均是一脸震惊的瞧着他们。 “啪——” 一枚玉佩，掉在了破掉的铜镜之上，等到其他人围过去时，那玉佩像是冰块遇到了热浪一般，顷刻间，化成了一摊乳白色的液体。 “诸位上神，快快快，救人要紧！” 苏瑾莫赶紧把背上的白恒放了下来，北冥是狼族族长，率先上前，替他查看起来。 “红樱上神，北夜上神他——” 眼看白恒有了照顾他的人，苏瑾莫连忙把手里的北夜，递给了红樱上神，红樱赶忙抱过来，一阵心疼。 南铭上神是除了苏瑾莫以外，情况最好的一位，他虽然不能恢复人身，却还是能够言语的，出了幻境，就自行从苏瑾莫的脖子上退了下来，然后抬起前边两个爪子，把幺幺抱了下来。 幺幺还是只能够喵喵的叫着。 “不准你靠近他！” 迎深认得幺幺，本想上前来，帮着查看一番他的情况，却被南铭给阻止了。 “你变不回来了吗？” 天都伸手戳了戳它的脑门子，身后的几位长老很有眼色，直接把地上的猫儿捧了起来，一番检查，确认无问题后，也没有将他放下，依旧拦在怀里。 “不行！” 南铭试了试，还是不可以，可能是在幻境里，消耗了太多的灵力，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万幸，它只是身体有些吃不消，灵力运转起来，休息两日就无大碍了！” 北冥一边说，一边招呼让身边的人给白恒喂些丹药，这一次，它没有再吞不下去了。 苏瑾莫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第137章 因为铜镜风波，战神府被封了，红樱亲自挑了信任的人，对整个府邸，进行了搜查跟确认。 一同进入镜中之境的五个人，除了苏瑾莫，都因为灵力消耗，需修养一个月，才能恢复人身。 南铭带着幺幺，直接回了云东天府，北夜跟白恒，则是跟着苏瑾莫，一起到了南山群涯里修养。 白恒一直昏睡着，南山群涯有专人守着，北夜变成了小白狼，话都不会说了，作为它的妻子，苏瑾莫承担起了照顾它的责任。 这一日，一大早，她就被抱在怀里，睡在枕头旁边的小白狼吵醒了。 北夜上神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哼哼个不停，小小模样的它，一直皱着个眉头，四条腿还一颤一颤的。 苏瑾莫盯着它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摸着它的脑袋，将它安抚了下来。 还别说，变成小白狼的北夜，再也没有以往的凶恶可怕，软萌软萌的模样，做什么严肃的表情，都只能是一个字——萌。 苏瑾莫曾偷偷的问过，来给他瞧身子的长老，北夜这种情况下，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这可把他给问住了，因为这个事儿，他还真不能够瞧出来，询问北夜，它也不配合，呆着一张脸，傻乎乎的看着他，如此几回之后，长老怒了，丢下一句，它可能傻了的结论，气鼓鼓的离开了。 “不管你记不记得，现在的你，都太可爱了！” 苏瑾莫轻轻的摸了摸它头顶上，那一块儿眼睛状的红毛儿，自顾自的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小奶狼的缘故，北夜这两日，格外的嗜睡，醒来坚持不到两个时辰，必定要犯困。 早上，日上三竿后醒来，侍女们送来药膳，苏瑾莫要抱着它，一道一道的喂给他，直到他吃的差不多了，她才会作罢。 “你是不是不喜欢苦味道的东西啊？” 桌上每日都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其他的食物，不管味道如何，送到它嘴边，他都会配合着吃下，唯独这药，牙关都撬不开，哄都哄不住。 这一次，又是如此。 回答她的，依旧是那声哼，北夜上神把小小的身子扭了扭，一屁股坐在那里，给了她一个坚定的背影，小脑袋甩的很是坚定。 “不可以不吃药哦！” 不吃药，身体怎么能早些恢复呢？ 苏瑾莫用食指戳了戳它的后背，每戳一次，它就往前爬一步，眼看着就要从桌子上掉下来了。 “再往前就要掉下去了！” 她提醒着，于是，北夜上神就迈着小步子，跑到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吃药是躲不掉的！” 闹脾气的小狼崽，实在是太可爱了，尤其是那一声声哼，简直萌化人心，苏瑾莫可不能就此妥协，让他躲过了吃药。 饭可以少吃一点，药必须喝。 “乖，吃了药，我就给你拿一颗最甜的蜜饯！” 北夜哼了一声，扭了扭屁股，完全不理会她。 “三颗！不能再多了！” 喝药的时候，蜜饯吃多了，会对胃不好，它这小身板，哪儿有这么大的肚子，装下这么多的吃食。 北夜扭捏了一阵子，见实在是躲不掉，这才点头妥协了。 两个人就这么相处了五日，第六天清晨，侍女来报，说白恒醒了，北夜还在睡着，她就自己起床，先去探望他了。 白恒醒来后，跟北夜的情况差不多，不能讲人语，身子也依旧是原身，变不成人，但是交流的时候，他会根据苏瑾莫的话来做出反应，点头或者摇头。 虽然，整个过程，都是她讲的多一些，看到他无大碍，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等到时间差不多到了北夜清醒的时间点，她就赶忙往回走，结果床上的小白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 “哎？” 这不就是在镜中之境里见过的模样吗？ 牙没长齐，话都说不清楚的北夜上神很是害羞，他把自己死死的蒙在被子里，不愿意给人瞧见。 笑话，他六界战神，铁面威严的名号还要不要了？早知道不能变回原样，他就不自作主张，动用法力，维持这样的形态了。 这下好了，只能这样，变不回小狼的模样，也无法变得更大一些。 “哇，好可爱啊！” 苏瑾莫愣是把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捏着他的脸，又抓住他的小手小脚，激动的不得了。 这手感，软软的，滑滑的，还暖暖的，简直好到了无法形容。 “放走！” 北夜上神拼命推着她贴过来的脸，义正言辞，他现在可是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有穿，大家男女有别，能不能注意一下！ “不要，抱一抱！” 这么软萌可欺的北夜上神，苏瑾莫当然要多占两次便宜了。 最后，还是侍女们等不及，找了进来，这才结束了北夜被她调戏的局面。 侍女们还是见过世面的，一个个镇定自若，似乎早就预料到眼前的场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替北夜准备好了合身的衣裳。 苏瑾莫本来想帮他穿的，但是害羞的北夜上神，红着脸，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帮自己穿衣服的。 就这样，苏瑾莫被他轰到了门外。 “哇，北夜上神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不行，苏瑾莫忍不住了，相公打小就是小可爱的这件事，她一定要找人分享一番。 “那是自然，北夜上神的模样，在咱们整个天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小时候，它只要一噘嘴，玲珑上神跟族长就心肝宝贝的哄着！” 侍女们也跟苏瑾莫分享了些北夜小时候的趣事，聊着聊着，苏瑾莫就问了起来： “怎么没有听你们提北夜的父亲啊？” 就北夜的身份，他的母亲是凤凰一族，现任族长的姐姐，身份如此珍贵，那能够被她看上，并成婚生下孩子的男人，身份也一定不简单吧？ 那个人的名字，她听说过，叫什么北海，好像也是北惑一族现任族长的哥哥。 这么一来，是两大神族联姻吗？ “我瞧着北夜的原身是狼，一点都没有凤凰的模样，这个北海上神，应该很厉害吧？” 说不定，北海跟玲珑两个人，都是各自族中的翘楚人物，因为什么大事情，身死神陨。 “哎，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呀？” 自顾自开心的苏瑾莫，突然意识到，方才还同她笑成一团的诸位，瞬间都沉默了，氛围一瞬间就到了冰点。 第138章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苏瑾莫弱弱的问着，仔细回想，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里，也没有触及到什么不该触碰的话题。 怎么大家一个两个，都一脸的凝重与愤怒。 “夫人，可不能在咱们南山群涯提那个名字！” “哪个名字？” 苏瑾莫眨巴着眼睛，先自己理了一遍，莫不是不能提北夜生父的名字？ “咱们族长就听不得那个名字，咱们南山群涯跟他们北海牧邸，是生生世世的死对头，要不是那个人，北夜上神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磨难，咱们玲珑上神，也就不会死！” 侍女们一边注意着身后房门的动静，一边拉着她，把这些话，轻轻的说在了她的耳旁。 “你是说——” 北夜的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这是怎么一回事？夫妻反目成仇？ “北海牧邸的人，出了名的冷血无情，狼心狗肺！” 这话说的，他们从镜中之境出来的时候，替白恒查看的不就是北海牧邸的人吗？她觉得他们还挺热情的。 还不等她追问，北夜就推门走了出来，一群人立马就围着他转去了。 “真可爱！” 苏瑾莫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忍不住捏了捏他圆润又光滑的脸蛋。 “别等喔！” 别动我！北夜很不耐烦的推着她伸过来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稳重一些？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这么软萌可欺的北夜上神，不多调戏两回，以后哪儿还有机会？ 北夜身子太小，走路走不了两步，就会停下来歇息一会儿，苏瑾莫看到他就喜欢的厉害，总是抱着，不让他怎么下地。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是次数多了，就没有再拒绝了，甚至是还会主动伸出胳膊让苏瑾莫抱他。 四大神族消亡人员的彻查，战神府镜中之境的来龙去脉，北夜稍微好一些，就想尽快知道有关的详情。 这些日子，四大神族的族长，都被那晚姗姗来迟的天明帝君请走，一直留宿神殿，多日未归，他虽然着急，却也不敢让苏瑾莫就这么抱着他去打搅。 眼下，只能在南山群涯里养伤了。 白恒醒过来以后，就不爱躺着了，每日醒来后，都会跑来找苏瑾莫跟北夜，苏瑾莫就抱着北夜，带着一头狼，在南山群涯里瞎溜达。 他们三个在前头走，身后还跟着一堆的侍卫与侍女，习惯他们的跟随后，苏瑾莫倒也没了那些子拘谨，自顾自的玩耍起来。 今天去果园摘酸橘子骗北夜是甜的，看他被酸的小脸都皱巴着，明日去湖边摘莲蓬，偷偷给一颗长老了的莲子，苦的北夜呸呸呸个不停，后天就去弄一大盘柿子，一半脆甜，一半生涩，同样的颜色，让他自己选。 结果，北夜常常被涩的一整张嘴都是麻的。 “要是你一直都这么大，那该多好啊！” 苏瑾莫一边给他递水，一边感慨着。 要是他一直这么大，那就只能是自己欺负他，他于她，是一丁点的威胁力都没有。 “我呸——” 北夜白了她一眼，转身气鼓鼓的跑了，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她给提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北夜干脆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原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对，眼睛瞪得再大一些，最后是把心头的怒火都喊出来！” 苏瑾莫还不嫌事儿大，鼓励他再气一些，最好是不管不顾，把怒气一股脑儿都倾泻出来。 “莫莫，你别这样，北夜上神真的生气了！” 白恒看着眼睛都要喷火的北夜，心底无限后怕，你现在无法无天的欺负着他，等到他恢复了，有你吃苦的时候。 “要的就是他生气，我这是在帮他，生气的时候，第一就要表现出来，第二就要讲出来，第三才是动手！” 这是一个人面对愤怒的三个阶段，能忍的时候，就是自己忍，但要别人清楚，他触碰到了你的底线。这个时候，大多数有自知之明的人都会意识到你的态度，自觉收手并反思。 要是那人没有意识到你的愤怒，依旧我行我素，这时候，就要带着怒气，大胆的把心里的不痛快，都一股脑的倾泻出来，不管对方如何，自己一定要说个痛快，还要专门挑他的痛处讲，这样，吃了疼的人，才知道你并不好惹。 要是吃了疼，还要伸着脖子跟你对着干，那这个时候，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动手！暗示不看，君子的话不理，那就只能做莽夫，动手动脚！ 这是生气的三步骤，长大的后的北夜，只喜欢用最后一个，还没怎么样，就动起来了手，这样解决问题虽然快，但心里头的郁闷，还有别人的误解，只会越来越深。 “北夜上神啊，我告诉你，跟人吵架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尤其是吵赢的时候，那真是比打赢别人都爽快！” 苏瑾莫没提吵输掉后有多窝火，只讲着吵赢有多舒坦。 北夜默默的看着她，就跟看傻子一样。 “哎，要不要试试，我们俩吵一架？我让着你！” 苏瑾莫戳了戳他的小肩膀，扬了扬下巴，反正咱们也是无事可做。 北夜不同意，她就一直招惹他，看他能忍到什么程度才爆发。 “无鸟！” “对啊，就是无聊才要吵架吵着玩儿的！” 经过这几天的听力训练，她已经可以很准确的听明白他讲话的意思。 “你奏！” 北夜起身推了她一掌，苏瑾莫纹丝不动，他却后退了两步，一张小脸，涨的更红了。 “不走，就不走，我是你媳妇，这辈子都会赖着你！” 苏瑾莫说着，也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前，稍稍用力，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可是北夜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的亏的，一瞬间，急火攻心，眼前竟然蒙起来了一层水雾。 “哎呦，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掉眼泪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轻轻的推了你一下而已，又没有少块儿肉。 “偷厌，奏凯！” 北夜握紧小拳头，胸前不住的起伏着。 这个苏瑾莫，怎得突然就这么讨人厌了呢？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奏凯？” 她撇嘴，学着他讲话，这回真的把北夜惹急了，不管不顾，想到什么说什么，叽里呱啦的一大串，没有多少句是能够让人听懂的。 一直到他骂累了，苏瑾莫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声音洪亮，底气十足，以后跟人吵架，就得要这样的气势。 第139章 “怎么样，是不是心里舒坦了好多？” 看他骂累了，苏瑾莫赶紧递了杯水过来，北夜刚消下去的怒气又起来了，指着她，嗷嗷嗷的又是一阵乱喊。 “说得好！厉害，我家夫君棒极了！” 她在一旁朝他竖起来了大拇指。 “有瓶！” 哪儿有人自己找骂啊，还不依不饶，要不是这会儿打不过她，他早就让她服气了。 “我不是有病，我是无聊，嘿嘿！” 苏瑾莫腆着脸，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哄着： “好了好了，不气了，生气会长不高的！” “奏凯，要泥光！” 北夜打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喏，架都吵完了，不管你刚才表现得好不好，这个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绝对不能再把愤怒表露出来！” 苏瑾莫趁机跟他讲起来了吵架的窍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对面火气起来，嚷嚷个不停的时候，你就冷静下来，去找他言语中的漏洞，等他讲完了，再一并反击过去，这样，才能正中靶心。 “人呢，吵架的时候，火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只想把自己心里头的怨气，一股脑儿撒出来，这是大忌，为什么，因为他越气，讲话就越不经大脑，也就会越容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苏瑾莫说的有板有眼，凡间的说书匠跟写画本的，为什么就爱坐茶馆，就喜欢凑热闹，瞧人打架吵架？就是这个道理啊！ 吵架是门学问，里头的文章大着去了！ “我们是要吵架，但是一定要吵的别人气死了，我们一点儿也不气！” 这样才能成为胜利者，她说的洋洋得意，头头是道。 “泥不似也者量，吵去来停八下！” 北夜一下子就把她给戳穿了，这么久的相处，他们俩之间，一直喋喋不休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啊，他可不喜欢讲话。 言多必失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苏瑾莫讲了这么多，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我道行不够嘛，再说了，我那是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咱们俩，我不多讲几句，还能指望你开金口啊！” 苏瑾莫撇撇嘴，还不是你嘴巴闭得太严实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嘛！ “哼——” 北夜甩甩头，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仰头喝尽了里头的茶水。 还别说，方才那一通宣泄，他心里头确实是畅快了许多，以往憋在心底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倾泻口，一举发挥出来。 “哎，别哼哼嘛，跟你商量个事儿！” 苏瑾莫蹲下身子，挨着他，用肩膀碰了碰他，用商量的语气说着。 北夜扭头看着她，一脸的谨慎。 干嘛，你又在憋什么怪主意？还是说，又要讲什么歪理？ “你以后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啊？” 生气的时候，要把你生气的原因告诉我，这样，是我惹了你，我就会道歉，是你误会了，我就会跟你解释，要是别人惹了你，我就安慰你。 难过的时候，要把你心里的委屈都倾诉于我，我就算是帮不上忙，做一个倾听者，也是可以的。 开心的时候，就可以把开心的事情分享给我，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开心。 “喏，很多事情，一个人是很孤独的，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苏瑾莫是很认真的，她说的这些话，也是深思熟虑后才讲出来的， “有森么不一亮！” 北夜看着她，心底有了触动。 “因为两个人就是个从字，相互扶持，相互依偎取暖，再大的困难，都能挺过来的。再说了，我们是夫妻嘛！” 夫妻本就是要相互扶持的，这是人间的道理，神界既然也有姻缘一说，那姻缘的本质，应该是一样的吧？ “我不是要你对所有人都这样，我只要你对我这样！” 苏瑾莫认真又严肃的补充着。 “为森么？” 北夜脱口而出。 “因为不需要啊，他们又不需要跟你过一辈，你跟他们相处，怎么舒坦怎么来，但是我就不一样，你得考虑到我的感受！” 这就是一个人与两个人的区别，你一个人的时候，来去自如，但成了家，就得有担当与觉悟，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了。 “你觉得怎么样？” 看他不回答，苏瑾莫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北夜看着她，认真又严肃： “你真的打算跟我好？” “嗯！” 苏瑾莫点头，我们俩都拜了堂成了亲，我不跟你好，还能跟谁啊？ “就算是我脾气差，人不好，你也不后悔？” 他忍不住追问着，有些话，说的多了，心里都会生起在意，日子久了，就好像本就如此一般。北夜心里很明白，但他也很害怕，怕这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脾气差，只要不对我差就好，人不好，但我上心就就行！” 至于其他的嘛，她不是很在意，就是在意了，两个人也可以慢慢磨合嘛！ “那我要做不到呢？” 他突然就对自己没了信心。 “为什么做不到？这又不是让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苏瑾莫撇了撇嘴，知道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到了，慢慢来嘛，一点一滴，总归会改过来的。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句话，他终究是问出了口。 “你不用回答我！” 但是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赶忙摆手反悔。 “喜欢啊，我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都会来救我，虽然你总是垮着一张脸，沉默寡言，脾气暴躁，又爱动手，但是，你也会尽全力，去做完全部力所能及，对我好的事情！” 苏瑾莫掰着手指头，把他默默做的那些事情，都一一细数了出来。 “我娘说过，一个人喜不喜欢你，不是听他的情话说的有多漂亮，而是要看他愿意为你付出多少！” 北夜就是一个做的多，说的少的人。 “所以，我喜欢你啊，我希望你以后，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因为你告诉我了，我才能够知道，才知道怎么感谢你呀！” 要是一直只会闷头做，让她去猜，那也是不好的。 “什么意思？” 北夜没听懂，苏瑾莫勾了勾手指，他就理所当然的把耳朵探了过去，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两下，丢下两个字——秘密，转身就跑了。 什么意思？ 他依旧没有懂，只能回头去看趴在他们身后的白恒，可怜的白恒，硬生生的躺地装死，一句话都没跟插嘴到他们两个人之间。 第140章 苏瑾莫是自己不争气，羞红着一张脸跑开的。 啊啊啊，她刚才在想什么，对着北夜娃娃一样的脸，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是罪过，罪过，她最后还别有用心的亲了他。 这个亲吻，可不像之前那般，只是因为他可爱，她才去亲的，很明显，她脑子里想的是那个依旧冷着脸，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的成年版的北夜上神。 侍卫跟婢女分成两波，有一波追着她，停在了不远处，苏瑾莫一个人跑到一颗树后，躲了起来，头抵着树干，低头在地上画圈圈。 画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刚才问北夜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她呢，他那一堆追问，还有那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一下子就把她给砸晕了。 方才她只顾着回答，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拔腿就跑，这会儿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不对，她怎么就忘了反问他一句，他是不是也喜欢她？ 怎么办？这会儿再跑回去，这话茬还能接上吗？ 苏瑾莫左右为难，气的在原地直跺脚，实在是受不住了，就把地上的草薅掉，塞在嘴巴里狠狠的咬着。 一旁的侍女跟护卫，看的心惊胆战，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突然就这般狂躁起来。 “小徒弟！” 左右为难之时，风易上神出现了，他朝他们行了礼，做了个不必惊讶的动作，就慢慢的踱步到了苏瑾莫身后，瞧了一会儿她在做什么以后，这才用扇柄，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她的肩膀。 苏瑾莫咬着满嘴的草茎，慢慢的转过头来。 “这草好吃吗？” 风易蹲下身，从她嘴里捞了一根，查看了一番，很普通的草啊，并不是什么能够吃的东西。 “师傅，你怎么来了？” 苏瑾莫赶紧把嘴巴里的草都吐了出来，一边捋舌头，一边激动的问着，哎呀呀，怎么没有人提醒她一下，这一嘴的草，像个什么样子？ “要不是神界前些不让进，我早就来找你了，你们来这里，也不跟我说一下，害我多跑了一趟战神府！” 风易一边说，一边摇头感慨，苏瑾莫这个徒弟，真是不像话，搬家都不说一声。 “什么意思，你说战神府怎么了？” 苏瑾莫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战神府被挖了啊，里头挖出来好多奇怪的东西！” 什么铜镜啊，玉佩啊，刀剑匕首，人骨法器，应有尽有，他今日去看的时候，整整一大堆，摆在府门口。 “这么多？” 镜中之境的破铜镜，有这么多吗？ “对啊，不止是战神府，在神界建了的府邸全都被挖了，里头都是这些东西。” 也就是说，这玩意不是只有北夜的战神府上才有。 “什么意思，是所有的神仙家都有吗？师傅的府邸有吗？” 苏瑾莫听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追问着。 “是神界，我那里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府邸在下——” 话还没说完，他就僵住了，对啊，神界都是这些东西，那他的府邸底下，会不会比这还多啊？ 不行，他得回去确认一番。 “小徒弟，我还有事儿，过两天再来找你，这是给你寻的新册子，你就照着上头的，自行修炼吧！” 话毕，风易就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苏瑾莫本想拦住他，却没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飞走了，自己一个人，又薅了一会儿草，这才下定决心，起身回去找北夜。 白恒躺在地上装睡，北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自己装不下去了，坐了起来。 “北夜上神，你是不是长高了？” 白恒脑子里准备了半天的话，在看到他之后，瞬间都没了，它抬起爪子比划了一下，确实是长高了，牙齿也齐了，后边说的话，都清清楚楚，没有再含糊不清了。 北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跟衣裳，何时起的变化，他并不清楚，好在侍女们准备的衣服，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被撑坏。 “衣服短了些呢！” 白恒围着他，一边打量，一边转着圈，北夜现在的年岁，也就比之前大了一两岁的样子，没长多少个子，但这身衣服需要换了呢！ “来人！” 北夜本想去找苏瑾莫，让她抱自己回去，结果胳膊伸出去，这才意识到，她刚才跑了，只能默默的收回胳膊，清嗓子喊了仆从。 侍卫们率先跑到了他面前，满眼星星的摊开手，抢着要抱他，北夜默默的后退，躲在了白恒背后。 侍卫们很委屈，侍女们在偷笑，白恒无奈，只能趴下去，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由他驮着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苏瑾莫找到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庆幸，她坐回到了北夜方才在的位置，默默的发着呆。 哎，要是方才能忍着些，问到了他的回答，那该多好啊！ 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夫人——” 北夜回去没多久，有眼力见的侍女，生怕苏瑾莫回来找不到他们了会担心，偷偷的溜了回来，给她报信。 “他已经回去了啊！” 好吧，意料之中，苏瑾莫点了点头，长大一点就长大一点，反正又不是恢复原样，晚点回去，还是能够看到的。 “哎——” 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呢？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好烦哦，这个问题，抓心挠肺，恨不得现在就奔过去，揪着他回答给自己。 “夫人，你现在不回去吗？” 侍女还以为她听到消息后，立马就会奔去找北夜上神呢！ “我跟你打听一下，你过来！” 苏瑾莫点头，勾了勾手指，让侍女到了她旁边，拉着她一并蹲了下来，两个人肩并肩，小声的交谈着： “你们家北夜上神，在我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或者是被什么人喜欢过啊！” 她突然想起来了，关于北夜的过去，她还什么都不清楚呢，从成婚到现在，她都没有想过打听一下，北夜在与她相遇之前，可有动过情？ “没有——” 侍女回答的斩钉截铁，尽管她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止月上神的模样，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没有这个答案。 开玩笑，小主人跟夫人之间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进步，这个时候，怎么能把千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抖出来，让他们俩心里头生堵呢？ 第141章 “真的假的？” 苏瑾莫不信，就北夜这仙龄，说他之前有过一万妻子，她都信得，结果，竟然是一个也没有。 “我们家上神是有苦衷的！” 侍女越是不想让她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她就越不放手，眼看着，她就要瞒不下去了，突然，灵机一动，她决定替上神卖一波惨。 这个惨，还要从当年，凤族与北惑一族，决定联姻说起。 彼时，魔界猖狂，人界动荡，妖界浑水摸鱼，冥界保持中立，神界与仙界的内讧，一直不曾停歇。 这么多年的争斗，神界有四大神族，一直屹立不倒，这四大神族，就是如今的九尾狐一族，龙族，北惑一族与凤族，而在当时，比起与红狐内讧不停的九尾狐，族内仙魔势力割据严重的龙族，北惑一族与凤族是实力最强劲的两族。 强强联手，为的就是统一争端，安定天下。 玲珑上神跟红樱上神两姐妹，并不是亲姐妹，红樱是族长之女，玲珑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战乱而身亡了，从那以后，她就跟红樱一同，长在了一处。 当年，来求娶族长之女的，不止是北惑一族，还有龙族与九尾狐一族，族长虽有心，却也还是告诉了红樱，要看她自己的想法，言语中，又暗示让她留意现任北惑族族长之子北海。 红樱年纪小，心性也不稳当，哪里会想被男女之情的束缚，登时就不乐意，扭头就逃了个没影。 其他各族青年才俊已至，族长没有办法，只能把玲珑喊来救场。 说起来，大家在知道玲珑的身份后，依旧是有两个人瞧上了玲珑，一个就是北海上神，还有一位，就是如今的天帝天明。 北海木讷，喜欢板着一张脸，天明性格活泼，更与玲珑相处得来，三个人没事的时候，就经常聚在一起，后来红樱回归，就成了四个人的热闹。 这热闹只过了几十年，也不知道怎么的，玲珑选了木讷的北海，以族长之女的身份，嫁到了北海牧邸。 此后，北惑与凤族带头，九尾与龙族相助，四大神族，一举平定仙神二界，制定两界制度，仙界开始走向平定，帝君的头衔，自然就到了北海的头上。 第二年，玲珑有了身孕，夫妻二人还未等到孩子降生，魔界挑事，攻了上来，声东击西，误导了仙界的主力军，绕后直接端了后方，几乎所有的老弱妇孺，都被魔界掳去。 怀有身孕的玲珑也在其中，且因为她的身份，成了被针对的对象。 魔族知她腹中有胎儿，准备在孩子身上做文章，后来，北海上神追去时，魔界的魔尊跟他的部下，突然就消失了，整个魔界，就此乱成了一团，再无气候可成。 有人说，是魔界越了规矩，惹到了冥界，冥王墨卿亲近，动手平定了这些人。 也有人说，是玲珑腹中的胎儿，也就是北夜上神，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煞星，震慑住了他们。 六界皆会因他而乱，他是不祥的征兆。 反正，他还没有出生，各种针对他的声音就四起，原本就不太稳定的仙神联盟，也岌岌可危。 在北夜八个月的时候，北海决定放弃，劝玲珑打掉孩子，玲珑自然不愿意，百般劝阻无用后，就被北惑一族的人给关了起来。 何时同意，何时放行，这场禁闭持续了一个月，期间送进去的毒药毒汤，耗尽了他们夫妻之间最后的情分。 红樱上神察觉事有不妙，联合天明，闯了北海牧邸，将玲珑救回了南山群涯，次月，北夜出生，外头生起了天明与玲珑之间苟且的谣言，更有甚者，污蔑北夜根本就不是北海的儿子，而是天明帝君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北夜600岁，北海上神与玲珑上神决斗，各自烟消云散。 南山群涯的人，都是向着他们母子，族人们尽着最大的可能，守护着他们，可其他人，那些流言蜚语，却不能困在外头。 北夜从小就生活在这些谣言里，郁郁寡欢，再加上北海牧邸里，时不时冒出来几个追杀他的人，他的身心，都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玲珑上神活着的时候，他还能够笑上一笑，玲珑上神神陨后，他就越发的沉默与僵硬，每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动不动，要不是帝君，他现在还在自闭呢！ 就这样一个对自己极度没有信心的人，刚出南山群涯时，看都不敢看对面的人一眼，战战兢兢这么多年，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我家小主子，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微笑，那就冷着一张脸，因为不知道如何与人对视，那就冷眼看着一切，因为不知道怎么与人交流，那就能不讲话就不讲话。 这就是他的为人处世。 “这么一听，北夜的身世，很有些可怜呢！” 苏瑾莫忍不住叹了口气，难怪他是这个死样子。 “所以，夫人以后多担待些！” 侍女净挑好话说，这么多日的相处，她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虽然，她总是逗得北夜大喊大叫，自己还不自知的在一旁捧腹大笑。但是每一回，过分的挑逗背后，都是真心实意的劝解与宽慰。 北夜的脾气秉性已经定了型，真想让他改变，那就必须用些非人的法子，这个法子，一般人都想不到。但是他们都觉得，苏瑾莫这几日的作为，就是那些法子。 北夜相比较之前，好了许多。 旁人可能瞧不出来，但是她们这群看着他长大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变了，言语，表情，甚至是眼神。 现在的他，比起之前，开朗了太多。 “我哪儿能担待他啊，应该是他担待我吧！” 苏瑾莫摸了摸鼻子，就她这小身板，都不够他锤的，这些日子的戏弄，她是很有分寸的，见好就收，再加上些强行的解释，想到哪里是哪里，想起来一出是一出。 要是他能第一时间就给出反应，她也不会这般，一直逗弄着他。 “小主子只有你了！” 侍女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这话说的，苏瑾莫顿时压迫感倍增，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之前做的到底对不对，在此之后的相处里，能不能再友善和睦一些？ “北夜喜欢什么？” 第142章 “北夜喜欢什么？” 苏瑾莫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侍女眨巴眨巴眼睛，不太能够理解，她怎么从前一个话题，蹦到了现在的话题上。 “自然是要对他好一些啊！” 这么可怜的北夜上神，缺的就是家人与朋友的关爱与呵护，作为他的妻子，她自然要做好力所能及的一切，让他感受到她的关爱与呵护。 “上神他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小糖人，之前，玲珑上神在的时候，总会陪着他一起捏糖人！” 那时候，北夜还很小，对一切都是懵懂的，他的原身是狼，大家都是鸟儿，就会忍不住追问，为什么大家跟他不一样，他的父亲是谁？ 玲珑上神就哄他，说大家都是糖人做的，因为小凤凰做的太多，腻歪了，造物者就想换个模样，于是就有了它这一只小狼。 为了让这个谎言更逼真一些，大家连夜做的糖人，跑到他面前，表演了一出糖人变活人的把戏。 那个单独送给他的糖人，他宝贝了很久都没有舍得吃，一直等着它变成真人，能够陪着他一起玩儿。 这一切，都因为北惑一族的第一位刺客的刺杀结束了。 糖人碎了，北夜从那以后，就不怎么吃糖，也不爱看糖人了。 “那简单！” 不就是糖人嘛，这个就是捏一捏，搓一搓，吹一吹就好了，她小的时候，集市上多的很，她爹见她痴迷，还专门请了糖人师傅上门，足足给她一个人捏了三四日的糖人。 她还记得，第一步是先煮糖浆，不能太浓，也不能太稀，要用桶装好，再用被子抱着，盖子盖好，需要的时候就挖一坨，不用的时候，要保证它的温度适中，不能过烫，也不能过冷。 “我们来做糖人吧！” 苏瑾莫胸有成竹的站了起来，坚定的朝她点了点头。 糖人这么简单，说不定做的好了，哄得他开心了，那之前的两个问题，就能顺着问一问了。 侍女跟仆从们，连忙去准备，没一会儿，大家就抬着所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浩浩荡荡的到了北夜的院子里，摆了一大圈。 “你们要干嘛？” 白恒在院子里趴着晒太阳呢，一扭头，就看到这么大的阵仗，立马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里是要摆摊了吗？ “做糖人！” 一干人马，回答的认真又严肃。 “莫莫，他们要做什么？” 白恒转悠到了苏瑾莫的身旁，小心翼翼的问着，苏瑾莫摸着它的脑袋，胸有成竹的回答着： “不是他们，是我，我要给北夜做糖人！” 正说着呢，门吱呀一声开了，五岁的北夜从里头走了穿了，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五官也长开了一些，但是整体的模样，还是奶萌奶萌的。 “好可爱！” 苏瑾莫忍不住跑了过去，抱着他原地转了几个圈，又贴着他的脸颊，亲了好几下。 “你们要干嘛？” 北夜双手推着她的脸，偏头追问起院子里的人，一脸的凝重。 “是我，我这不是觉得没什么事儿，无聊嘛，你又这么小，就把我小时候喜欢的把戏带过来给你看！” 苏瑾莫不傻，她可不会把透漏给她信息的人卖掉，糖人嘛，她虽然没有做过，但好歹也是见过的，做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简单的厉害。 “我不喜欢这些！” 北夜的脸色很不好，这些东西，勾起了他脑海里的那些不好的回忆。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喜欢，来来来，我们俩一起，我给你捏个小狼崽！” 说着，也不管他的反抗，抱着他，就做到了摊位前，伸手就往桶里抓了一大块儿，跟捏泥巴似的，动起手来。 “唉？” 怎么回事？这个糖浆怎么不对劲？这个手怎么不听使唤？这捏出来的一坨，是个什么鬼玩意？ 苏瑾莫看着自己手里，毁的不成样子的糖人，尴尬了一会儿，自顾自言语着： “这个不算，这个忘了加棍子了！” 对，一定是忘了加棍子的缘故，一定是这样的。 苏瑾莫说着，就去抽了根签子，又抓了一团糖浆，揉搓起来，没过一会儿，软趴趴的糖人，直接糊在了桌子上。 “哎——” 怎么又这样？软趴趴的糖人又是什么鬼？ “咳咳——” 侍女跟侍卫们，鼓着腮帮子，握着拳头给她做暗示，苏瑾莫看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 “哦，我把签子拿错了，应该用空心的！” 那什么，糖人是吹出来的，难怪她做出来的糖人，软趴趴的。 苏瑾莫找到了空心的签子，深呼吸好几次，这才颤巍巍的去摸了一团糖，裹在上头，想都没有想，直接用尽全力，吹了起来。 呼哧呼哧—— 这会儿，总算是有反应了，这团糖很听话，立马就从内鼓了起来，就是这个鼓的有点大，还有点圆，甚至是都被她吹的透明了。 “这个，我们要从简单的做起，此如，做一只猪！” 苏瑾莫看着手里鼓鼓囊囊的糖人，故作镇定，那什么，就这么个造型，别说是狼崽子了，猪都快要圆不回来了。 苏瑾莫摸了摸，糟糕，都已经凉了，硬邦邦的，都捏不动了。 怎么办？现在还能改口吗？ 她偷偷的看了北夜一眼，原本一开始的时候，他低着头，鼓着腮帮子，不想理会她，结果她这糖人做的，一个比一个丑，他在她怀里，也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这就是你擅长的？糖人做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夸下海口，说要做一个送给我？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北夜看着看着，忍俊不禁，眼神也变成了戏谑。 看到她在偷瞄自己，一脸的心虚与紧张，北夜忍不住拿过她手里吹毁的糖人，自己跳到了桌子上，从糖桶里砸了一星点，慢慢的捏成了耳朵跟鼻子，贴在了鼓囊的圆球上。 一只胖胖的猪头，就做了出来。 “哇，北夜，你好厉害！” 苏瑾莫故作惊讶，朝他竖起来了大拇指。 真棒，果然是从小就玩儿糖泥的人！ “是你太笨了！” 被她这么一夸，北夜有些飘飘然了，自己又用糖泥做了一只小狼崽，一只小凤凰，甚至是，一个糖人版的苏瑾莫。 “喏——” 北夜把做好的糖人，递了过去。 “送给我吗？” 苏瑾莫激动的都不敢伸手去接了。 第143章 在苏瑾莫的再三追问下，北夜点了点头，承认这个糖人就是送给她的。 “谢谢你！” 她这才把糖人接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瞧了好一会儿，美滋滋的展示给身后的侍女跟侍卫们看。 “看，像不像我？” 说着，她做了跟糖人一样的表情，身后的一堆人马，立马点头附和，夸奖糖人做得好，夸奖她比糖人还漂亮。 “我也觉得我比糖人漂亮！” 苏瑾莫嘿嘿的笑着。 “好漂亮，我也想要！” 人群里，有人小声的说着，很快就得到了附和，北夜本来想拒绝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瑾莫就帮她回答了。 “没问题，想要的话，北夜上神都会做给你们的！” 这话说出来后，一干人马立马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想要的糖人造型，你推我嚷，侍卫们脸皮厚，插个队，还被侍女们追着揍了，只能沮丧着一张脸，找北夜讨安慰。 “排队！” 北夜没办法，话都说出去了，他只能勉为其难的做了。 “听到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插队？” 侍女们异口同声，小主子都发话了，侍卫们只能乖乖听话。 北夜的糖人就这么做了起来，原本只是追随着他们的侍卫跟侍女在凑热闹，最后，族里的小娃娃们闻讯而来，一个两个眼巴巴的瞅着，苏瑾莫实在是拒绝不了，只能求助的看着北夜。 北夜叹了口气，又给他们做了起来，一个下午的时间全都在捏糖人，侍女们准备的糖浆都用完了，还有好多闻讯而来的少女们，满怀失望，一脸谨慎的问着，明天还有没有？他们的糖人，可不可以明天来拿？ “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苏瑾莫打着哈哈，让人把来客都请了出去，北夜这小身板，坐了一下午，一定乏的厉害，晚上得好好的给他放松一下。 北夜伸了伸懒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看着他们忙碌，苏瑾莫交代完一切后，立马满脸堆笑的跑到了他身后，替他轻揉肩膀与胳膊。 “辛苦啦，辛苦啦！” 她捏的很卖力，不停的追问着，怎么样，力道合不合适，还有哪里没有照顾到？ “好了！” 北夜闭着眼睛，让她捏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不让他继续了。 “是不是我捏的不好？” 苏瑾莫探头去看着他问，两个人四目相对，看着彼此好一会儿，北夜无奈，说了实话： “我饿了！” 做了一下午的糖人，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好，我让他们准备吃的！” 北夜身形变小后，族里就一直交代，让他每日按时吃饭喝药，算算时间，确实到了吃饭的点。 白恒睡了一下午，这会儿总算是清醒了，爬起来抖了抖身子，伸了伸懒腰，这才到了北夜身边。 “都忙完了？” 何止是忙完了，天都黑了！ “你怎么还没恢复？” 白恒醒来也有些日子了，这些天，丹药什么的也没有少吃，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我体内灵力太薄弱了，一打坐修行，身体就乏的厉害，撑不了多久，所以才会如此。” 灵力无法调动，身子又易困易乏，吃再多的补药，这些问题不解决，根本就是无用功。 “上神你呢？是不是跟我一样？” 要说到恢复，白恒是因为修为太浅，才会如此，但是北夜这么多年的修行，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完全找不到原因！” 北夜点头，他遇到了跟它一样的问题，只要调动运转灵力，身体很快就会吃不消，这样的情况，他与族中长辈探讨过，他们也找不到原因。 “只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情！” 要是再发生些什么，就他们目前的现状，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不会的！” 北夜说着，从背后掏出来一个做好的狼形糖人，递到了白恒面前。 “给我的？” 白恒抬着爪子指着自己，一脸惊讶。 它没想过，北夜会专门留一个糖人给他。 “不要？” 看它木讷的反应，本来还胸有成竹的北夜，立马就有些不对劲了，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太过得意忘形。 “要！” 做都做了，怎么会不要的。 北夜这个糖人，让他很是感动，就是怎么去接过它，是一个很困难的事。 白恒还是狼身，用爪子去拿，根本就拿不住，用嘴去叼，只能叼糖做的那一部分，舌头一碰到，这糖人就要毁了。 这也是为什么，下午做糖人，大家都忙着排队的时候，它一个人默默的跑到角落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最后只能去睡觉了。 它不是不想要，只是怕自己这副模样，对不起北夜做的糖人。 “要不，北夜上神先帮我保存着，你等我变回来之后再给我吧！” 白恒一合计，只能这么办了，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北夜的表情。 北夜看着他，没有动，紧绷着的脸却松了几分。 原来它是不知道怎么去拿，不是嫌弃他做的东西。 “你们在聊什么呢？” 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苏瑾莫要过来抱人进屋吃饭了。 “你帮他拿着！” 北夜赶忙把糖人塞到了苏瑾莫手里，自己从凳子上蹦了下来，风一样的逃跑了。 “什么？哦，糖人啊！” 她没有去追他，拿着那只狼形糖人，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点了点头，别说，做的还挺像白恒傻乎乎的模样！ “莫莫，你先帮我收着吧！” 白恒只能拜托她了。 “嗯，好啊！” 刚好，苏瑾莫手里有两个，一个是她自己，另外一个就是死缠烂打，让北夜做的一只小狼，最后她又别有心机，自己去偷了块儿糖泥，粘了一块儿眼睛的形状在额前，冒充北夜原身的额纹。 这么一来，她跟北夜，就都有了糖人的造型，加上白恒这个，战神府三人组，就集齐了。 “走走走，进屋吃饭去！” 苏瑾莫小心翼翼的把糖人收好，然后弯腰，推着白恒的屁股，让他一起进屋里用餐。 北夜已经可以自己坐在椅子上吃饭了，他可不想再被她喂饭了，太没面子了。 “你怎么不等我们，就自己吃了啊！” 苏瑾莫撇撇嘴，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椅子上，白恒跳到了椅子上，侍女们专门为他准备了食盘，并贴心的帮他加菜。 三个人其乐融融。 第144章 北夜想要一个人吃饭的愿望，还是破灭了，他虽然长大了一些，但是跟苏瑾莫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苏瑾莫胳膊长，他是想拒绝却拒绝不了，想跑又跑不过，最后只能默默的坐在她怀里，鼓着腮帮子吃了一整顿饭。 “你是不是不喜欢喝药？” 又到了吃药环节，白恒眼睛不眨一下的，没一会儿，就把汤药喝了个精光，但是北夜这边，还是一口未动。 苏瑾莫劝着劝着，就记起来侍女说的，北夜喜欢吃甜的东西。 与甜对应的就是苦，莫不是他小时候吃药吃多了，所以才会如此。 “不喜欢！” 北夜皱眉，全身都在抗拒着，苏瑾莫劝了好半天，他才勉强接受，捏着鼻子，一股脑灌了进去，汤药吞下去的瞬间，立马就要了蜜饯，把它放在嘴里，好一会儿，皱巴着的小脸，这才缓和下来。 “北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北夜皱眉，你怎么这么多的问题。 “你不喜欢吃药，那修行的那些丹药啊，补药什么，你也不吃吗？” 苏瑾莫自从拜师后，风易三天两头给她送丹药跟修行卷本，那些东西，虽然没有药怎么苦，味道也还是不好接受的。 要是他药都不能接受，那丹药这些—— “我不用！” 北夜是上古神族，这些滋补的东西，它用的不多。 “是血脉优势吗？” 真是让人羡慕，天生的灵力，果然不用于他们这些需要吃丹药才能滋补的人。 “是我不爱用！”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辅助修行的，真想有所成就，靠的还是自身的努力与领悟能力。 “你就不要想着走捷径了！” 北夜劝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坐修行罢，那些子丹药，他每日看着她跟吃糖豆子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往肚子里塞。 那么小的一个肚子，又是丹药，又是饭菜，又是糕点，又是茶水，怎么能塞得下这么多东西的？ “我没——没有啊！” 被人一语道破的苏瑾莫，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方才，又想起来了南铭的话，他说要是与北夜上神圆房，就算是双修，双修可是能直接分得北夜上神的修为与灵力，比她一个人修行强百倍。 她一开始是不信的，偷偷的问了风易，风易虽然没明说，但却找了一堆修行册，看的她的脸红耳赤，心旷神怡。 所有的册子都明确的写着，双修是修行的捷径，天人合一的境界，更容易在此种情况下顿悟。 苏瑾莫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这些没用的东西，还没想到过分出，北夜就讲了这么一句，瞬间，她就结巴了起来。 北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坐在她怀里，又吞了两颗蜜饯后，这才挣扎着溜了下来，喊人备水，他准备沐浴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 白恒伸了伸懒腰，这可是绝佳的离开机会，错过就是过错，他可不想再瞧着他们腻歪了。 水很快就准备好了，原本喜欢在水桶旁调戏北夜的苏瑾莫，突然一反常态，默默的跑到了门外。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侍女们立马围了上来，关切的询问着。 “吃的太多了，我出来走走，对，走走！” 刚想蹲下来的苏瑾莫，见到他们这阵仗，立马就跳到了一旁，一边摆手，一边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的脸，红的像熟透了的柿子，夜色都遮不住，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红光，见她如此，侍女跟护卫们立马就退到了一边，默默的守护着。 大家都是过来人，谁都看得出，她这是怎么了，只有她自己还在心猿意马，以为大家都没猜到。 怎么办？她又罪恶了！ 这破脑子，一天天的，净想着些有的没的！ 苏瑾莫抬手就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两拳，又气又恼，又羞涩又不安，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冷静下来，结果，却怎么也做不到。 北夜在屋子里，因为身形小了许多，侍女们准备的木桶也很小，他在里头刚刚好，肩膀能在水面上露出一丁点。 稍稍弯一下膝盖，就能把脸埋在水里。 北夜把嘴藏在水里，盯着眼前水面上，被自己吹出来的泡泡，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她，越来越离不了她了。 与苏瑾莫的相处，时间越久，越难以自拔，她这种一看就是他讨厌的那种类型的人，竟然硬生生的扭转了他的态度，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就像是刹那间，以前，他坚持奉信的一切，都变换成了对立面。 今天，她问他能不能只对她好时，他是震惊的，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他，并告诉他喜欢他的原因时，他的内心狂跳不已。 他从来不信自己值得被人在意，但她的出现，哪怕是自己曾对她那般不好，她也还是愿意看到他好的一面。 那些，被他隐藏的很深的那一面，他渴望被人发现，并给与他回应的那一面，终究是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就算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恶人，她也能够透过层层表面，看到他深藏在黑暗里的红心。 他是真的喜欢她了，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愿意为她改变，喜欢到愿意为她尝试。 这般强烈的感情，是他之前从未拥有过的，那种既害怕又渴望触碰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 还好她今晚没有跟着进来，要真是进来的，他会如何？ 算了，水差不多凉了！ 北夜回过神，甩了甩脑袋，从木桶里爬了出来。 他不喜欢别人侍奉他这些，更衣沐浴，能自己动手，他就自己一个人动手。 穿好衣服后，他把门打开，没有说一句话，默默的回了房间，自己一个人脱掉了鞋子，爬到了床上，钻到了被子里。 锦被里都是苏瑾莫身上的味道，清新舒适，带着淡淡的花香，惹得他心猿意马，怎么也睡不着了。 门外，苏瑾莫回头看着开了的门，再抬头看看圆圆的月亮，一时陷入了沉思。 她都忘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儿。 今晚，她要怎么睡？ 是继续跟北夜同床，还是二人从今晚开始分开，各自睡各自的？ 苏瑾莫现在，完全不能冷静到把他当做一个娃娃看待，两个人再抱在一起，她怕自己会心猿意马，胡思乱想，彻夜失眠到天明。 但是不进去，是不是就是在透漏，她这是怕了？ 第145章 思来想去，为了证明自己的思想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龌龊，苏瑾莫腆着脸，洗漱沐浴，摸回到了床上。 床上两床被子，北夜一个人裹着一条，已经滚到了床里头，苏瑾莫看着他的后脑勺，盯了好一会儿，这才脱了鞋子，蹑手蹑脚的到了床上，钻到了被子里。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戳一戳，问一问他睡了没有，但是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 前些日子，不管他是小狼，亦或是口齿不清的娃娃，苏瑾莫都没有什么心眼，晚上躺到了床上，想当然就伸出手，把人从另一个被子里，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但是今晚就不一样了，她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到底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北夜上神讲话清楚了的缘故？ 她躺在那里，看着他的后脑勺，默默的7思索着，求问着。 对，一定是这样的，就是因为他能够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她这才把他与原本的他联系起来。 原本的北夜上神，苏瑾莫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到动情处，还咬着手指，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原本装睡的北夜，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过身正面对着她，还没问什么，就看到她红着脸，笑的一脸傻样。 这是在想什么？想成这么一副模样？ 北夜看愣了，好一会儿，苏瑾莫才注意到他已经转过来了，惊得立马扯着被子，把头藏了进去。 “你在傻笑什么？” 北夜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笑的脸都红了。 “没什么！” 啊，苏瑾莫不想活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转过来的？她又是什么时候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的？北夜看了她这么久，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啊啊啊，这真是——要把人羞死吗？ “脸为什么红了！” 北夜伸手想把她蒙着脸的被子拉下来，可她拽的太紧了，他这小身板，根本扯不动，拉了几下，他就放弃了。 苏瑾莫拒绝回答，北夜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看着蒙脸做缩头乌龟的苏瑾莫好一会儿，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很不靠谱，甚至是堪称流氓的一个想法。 鬼使神差，他竟然做了！ 从自己的被子里出来，找到了她在腰间的那一处被面，扯出来一道缝儿，然后把自己从那道缝里挤了进去。 苏瑾莫只顾着计较头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北夜已经从底下钻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这真是——身体瞬间僵硬，立马就不知所措起来。 北夜攀着她的腰，钻到了她面前，伸着胳膊一推，被她蒙着的被子就折翻了上去，两个人的眼神就这么对上了。 “你——” 这是什么意思？北夜上神今晚，怎么这么的主动？ “别误会，我只是习惯了！” 四目相对，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北夜罕见的红着脸，默默的往下挪了挪，抱着她的腰，把脸贴在她胸前，嘟囔着： “只是熟悉了你的味道，刚好又想要睡觉罢了！” 嗯，就是这样，不是动心。更不是因为别的。 “北夜上神——” 苏瑾莫点头，自顾自冷静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方才他的脸红了，心里头一开心，胆子起来了，人也飘了。 “你说的睡觉，是怎么个睡法？” 她很想捧出他的脸，认认真真的再看一遍，但北夜上神太羞涩了，死死的拽着她的衣裳，死活不撒手。 都这样了，她自然是不能强迫他露头了。 “你想说什么？” 北夜突然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可都讲出来了，为时已晚。 “你有没有听过双修？” 苏瑾莫语不惊人死不休，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一半期待，一半害怕的等着他的反应。 “你想——” 表达什么，这四个字还么说完，就被她打断了，苏瑾莫又点头，又激动的回着： “我也挺想的，不过，现在不行，你还没恢复呢！” 北夜沉默了，他没说他想，是她话都没有听完，就开始胡乱抢答了。 “北夜上神，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什么样的身材，什么样的脾气秉性，什么样的模样标准？ 话越说到最后，她就越觉得唇干舌燥，心里头也越来越没底气。 “没有吗？还是不想说？” 听不到他的回答，她有些小失望，记起才白天际里还没得到回答的两个问题，鼓了鼓勇气，大胆的问着： “你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算了，但是白天我问你的，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你是不是也喜欢我，这两个问题，你能不能先回答我？” 苏瑾莫要的不多，仅此而已。 “嗯——” 北夜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苏瑾莫没听到，等了一会儿，看他没反应，颇有些失望了，想要起身，却被他拽着停了下来。 “我脾气很不好，你让我对你好，我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到。” 很多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他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做到，但他相信，他能尽可能的满足她的要求，做到力所能及的改变。 “我不太懂喜欢，但是你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其他人从未给过他的。 他知道心底的那份悸动就是爱，但回答她的时候，还是不敢实话实话。 他怕万一说出口了，他们之间，却终究是各自安好，那这份爱就会成为累赘。 他喜欢她，又深觉自己配不上，要是真有一天，她受不住了，想要离开了，他一定不会缠着，让她有所负担。 “那就是喜欢嘛！” 苏瑾莫笑逐颜开，这回答，虽然很蹩脚，但是意思她听的明明白白。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俩是两情相悦了！” 说着，她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吻了一口。 北夜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舌头都跟着打了结。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想这么说的。 “相公，你快些好起来吧！” 她已经想远了，北夜还没有跟上她的思路，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急事吗？” “双修啊，这样我就可以灵力大增了！” 苏瑾莫一本正经，认真又严肃。 原来，她是在想这个？北夜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来。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比男人还着急？ “我们是夫妻，你不要觉得我那什么啊！” 看着他的脸色，她立马解释着，刚才是太兴奋了，一下子没有收住，想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了。 “可以试试！” 北夜脑子一抽，说了这么一句。 第146章 北夜一句可以试试，苏瑾莫脑瓜子嗡嗡嗡的响了三天，才从云雾里回到地面。 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是同意了吗？ 这可把她激动坏了，手忙脚乱的想要去准备些什么，却又稀里糊涂，不知该如何去准备。 北夜恢复的很快，不过三日，已经是少年的模样，白恒也可以脱离原身，变成人了。 眼看着北夜的身形越来越大，两个人还是没有避讳，依旧同床共枕，北夜没什么反应，但是苏瑾莫已经心猿意马，到了彻夜难眠的时候了。 这莫名的兴奋与小激动，都是因为什么呢？ 第二十日，红樱依旧没有回来，但是他们却有了访客，华宁跟止月上神，带着迎安前来求见。 侍卫们本想拦着的，北夜刚好碰上了，就把他们带到院子里喝茶去了。 这几日，苏瑾莫修行静不下心来，想起她娘曾说过，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这个男人的胃，就跑去找白恒学做菜去了。 院子里只有北夜一个人，他近日修复的不错，一得空闲，就在打听外头的动向。 上神界，神官宫邸的那片仙境，都在底下挖出来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日子，四大神族族长，一直没回来，下仙界南铭带头挖自己的府邸，也刨出来一些东西，一时间，整个仙界流言四起，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他们一行人在铜镜内的遭遇，早就被人扭曲得不像样子了。 “北夜上神，近日恢复的可好？” 落座后，华宁客气的问着，北夜点点头，回了句还好，就安静了下来，等着她说明此番的来意。 “神界这些日子的发展，上神想必是清楚的。” 北夜点头，华宁继续道： “其实，各族消亡人员的名单已查清，但这些人因何而故，死前遭受什么，死后又为何出现在神邸下，这才是最让人难以琢磨的。” 北夜跟南铭因为幻境一事儿，各自在族中休憩，相关事情的进展，就只能是止月跟华宁来跟进。 她们今日先去了云东天府，与南铭有过交谈，南铭已经同意，先在族内追查了，南山群涯这边，就得依靠北夜了。 “帝君的意思，是让你们俩多加注意，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迎安遮着脸，小声的说着，他本来是因为苏镇的事儿，才一直留在神界，谁曾想，人间那一出还没有琢磨明白，天界就出了这么一个大烂摊子，他是跟在止月身后，她们忙不过来，就会跟着打下手。 “他如何了？” 北夜点头，问起来了南铭的现状。 “跟你差不多！” 南铭已经从手腕粗细长成了两臂都抱不下的身围，这么长一条龙，窝在一个小岛上，出个气都能把树木刮倒了，动动脚就是一个大坑，这么危险的人，居然抱着一只小猫咪，小心翼翼，胡子都飞起来了。 “他现在除了不能变成人，其他的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止月幽幽的说着，看着眼前的北夜稚嫩的脸庞，她忽然就想起最初相遇时的画面。 那时候，他第一次离开南山群涯，被帝君带在身边，一脸的倔强与冷漠，浑身都是抗拒的气息，幽幽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有劳二位了！” 北夜点头，既然帝君有吩咐，那他一定全力配合。 “我们也挺忙的，就不多打搅了！” 说罢，华宁起身告辞，带着人就往外去了，北夜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送行，才走没有多远，止月顿住脚步，回头望着他。 “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讲！” 华宁与迎安也停了下来，两个人看向了北夜，等着他的回答，要是他不愿意，她们就把他直接带走。 “单独的！” 止月强调着，北夜看着她好一会儿，点了点头，两个人转身去了旁边分岔口处，华宁还有事儿，叮嘱迎安盯着她，自己先离开了。 “你跟她还好吗？” 止月一直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铜镜之境一事，他本可不必进去的。 北夜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会喜欢别人吗？” 心像是被人捏在了手心里，疼的她险些站不住脚了，惨白的一张脸，似哭非笑的表情，倔强的看着他。 这个问题，北夜不会回答，也不可能回复她什么。 “那我算什么？” 止月颤抖着声音，单独问了三次，像是在问北夜，也像是在问她自己。 对啊，她算什么，那么多年的陪伴与等待，到头来，比不过一个才相处不久的凡间女子？ 真是奇耻大辱，作为九尾狐一族，她的容貌品行从来都不算差的，他为什么，凭什么三番四次的拒绝她？ “我们已经过去了！” 北夜看着她，很想多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皱眉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通红的双眼。 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感情，在北夜的记忆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默默的喜欢着她，带着自卑与羞涩，偷偷的关注着她，为她做那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不着痕迹。 以前，以为这样的喜欢与感动，可以持续很久，可最终，她们还是有了隔阂。北夜过于敏感，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把自己藏起来，用冷漠与无情把自己伪装起来。 止月的脾气秉性，温柔起来的时候，体贴入微，一旦闹起来脾气，不管不顾，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怎么做伤人就怎么做。 当年，迎安一事，下仙界的人，找到了他这里，他秉公执法，把人抓起来，表面上铁面无私，私底下也会了他请上来的这些人，查证他们是否符合成仙的资质。 在他看来，迎安这种做法是坏了规矩，但并不是全盘皆错。天庭的法规里，是允许仙人们提点有慧根的凡人，助他们成仙飞升。 迎安做错的地方，必须要接受惩罚，但做得好的地方，也该得到赞赏与认可。 事情是因为一个父亲偷了迎安给女儿的丹药，塞给了儿子，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飞升了，这才导致了东窗事发。 但如果可以证明，他之前带上来的人，不是德才不匹，兴许，此事可以跟着规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是他的打算，也是他一个人默默在背后做着，止月知道后，第一时间给的不是理解与询问，而是责骂与质问，这才是他们关系恶化的转折点。 第147章 “我很想问一问，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止月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泣不成声。 “你想让我说什么？” 北夜反问她，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是都过去很久了吗？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原本以为，他会说一句，她什么都比你好，亦或是你挺好的，只是我不喜欢了，甚至是没有可比性，这么多猜测，最后却是他问她，你想让我说什么？ 她还在期望着，等待着。 北夜摇了摇头，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还是没变啊，依旧这样，不言不语，就能戳穿人心！” 他就像一块儿木头，硬邦邦的杵在那里，没有回应，没有感情，不管她再怎么付出，都没有回报。 “你该回去了！” 北夜转身，不想再听下去，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听腻了，她们这样争吵了几百年，才刚消停下去，他可不想再与她纠缠了。 “北夜，你没有心，问你什么，你都只会反问别人想怎么样，你就像是个没有主见的废物，无法自行思考！” 苏瑾莫特意求了白恒，教她几道酸甜的菜肴，好不容易做出来一道梅子排骨，兴冲冲端着碗筷，就往住处跑，想要第一时间，送给北夜尝尝。 结果，还没有走回去，半路就听到有人在喊北夜的名字。 真是奇怪？是谁吃饱了没事儿干，跑到南山群涯骂她家相公来了？ 苏瑾莫气不打一出来，把盘子塞给身后的人，不顾他们的阻拦，气冲冲的奔着声音而去。 还没看到人影，就被突然蹦出来迎安给拦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苏瑾莫皱眉，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他，这个人两面三刀，嘴甜心坏，臭名昭着，在她心底，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我来找你啊！” 这个时候，迎安只能厚着脸皮拖延时间了，一本正经的诉说着自己的关心与疼惜，嘘寒问暖，问她这两日身体好些了没有。 “别，承受不起！” 苏瑾莫摆手，你的喜欢，我是不敢接的，谁接谁倒霉，因为你受到伤害的女子，多了去了。 再说了，她可是有相公的，现在的她，眼里心里，都是只有她家相公一个人。 “赶紧让开，不要挡着我去找我家相公！” 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她是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跑到这里指名道姓的骂他家北夜。 结果，骂人的没寻到，北夜自己走了过来。 “你跟谁在哪里？” 那刚才就是在吵架了？苏瑾莫伸着脖子想去看，迎安挡着不让。 “哎呦，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吵架要大胆的去吵，怎么就只听到别人骂你，没听到你反击啊！” 北夜看到苏瑾莫的时候，身形一怔，脸突然就燥热起来，登时就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走吧！” 北夜踱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就往回去，这突如其来的主动与温柔，不仅是把苏瑾莫砸懵了，就是挡在她面前的迎安，也跟着看懵了。 这——这两个人，是真的有了感情了吗？怎么——怎么可能？ 迎安眼珠子都要瞪得掉下来了，不行，这个场面，一定不能让他师傅看到，一旦看到了，那还不得疯魔掉？于是，他立马往北夜来的方向奔去，准备去拦住止月。 “你干嘛啊，突然这个样子！” 苏瑾莫红着脸，扭捏的笑着，那什么，本来还想着撸起袖子，帮你去吵架呢，你突然来这么一处，人家好为难的。 “回去吧！” 北夜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才走了没两步，身后就是一阵疾步声伴随着刀剑的嗡鸣声，在她耳边炸开。 怎么回事？ 苏瑾莫愕然回首，对上了红着眼睛，握着剑，死死的指着她与北夜的止月上神，一瞬间，她有些懵。 怎么回事？止月上神怎么出现在这里？ 再瞧瞧拦着她的迎安，苏瑾莫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骂北夜的那个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可不就是眼前这位止月上神吗？ 无缘无故，干什么跑这里来骂人？ “师傅，师傅咱们回去吧，姑奶奶还等着咱们呢！” 迎安拼尽全力拉着她，不停的给北夜使眼色，让他赶紧带着苏瑾莫离开。 北夜一手握着剑，一手牵着苏瑾莫，沉着一张脸，与止月冷漠对视，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 “我们走吧？” 不行，北夜身体还没恢复好，止月上神又是个女子，苏瑾莫忙拽着他的胳膊安慰着，算了吧，咱们就不跟她计较了。 “小主子，夫人，这梅子排骨，再不吃就要凉了！” 身后的侍女，忙小声的提醒着。 “对，我做了梅子排骨给你吃，走走走，我们去吃好东西去！” 这么一提醒，苏瑾莫记起来她来此的目的，既然北夜已经找到，那就赶紧带着他回去，品尝她新做的菜肴吧！ 北夜上神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些，低头看着一脸担忧的苏瑾莫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收起剑，两个人就要离开。 “不准走！” 红樱说着，一剑刺了过来，苏瑾莫惊呼一声，那剑就刺进了北夜的肩膀处，他的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抬手抽出剑，丢在地上，拉着苏瑾莫继续离开。 “我说了，不准走！” 红樱红着眼，咬牙切齿，还没追上，南山群涯的侍卫们就围了上去，把她堵在了原地。 真是厉害了，你一个九尾狐，跑到我们凤族来撒野，怎么，是瞧不起我们，还是当我们是空气？ “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苏瑾莫慌忙去捂那处伤口，鲜血已经停下，伤口结痂又恢复，已经完好如初。 “送止月上神离开！” 北夜摇了摇头，看着眼前满眼都是他的姑娘，心底一片柔软，更加坚定了他与止月决裂的决心，这是他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给侍卫们下达指令。 诸位先是一愣，立马就撸起来了袖子，凶巴巴的瞪着伤了他们小主子的人。 听到没有，我们家主子让你离开呢！ “北夜，你等着！” 止月收回剑，扭头就走，北夜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喊停了她： “止月上神，我会放弃天明帝君身旁的神位，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也就是以后再无瓜葛。 第148章 那盘梅子烧肉，最后还是一口没有动。 北夜牵着她，刚踏进院门，整个人就往下倒，苏瑾莫眼疾手快，转身抱着他的腰，才没让他直接摔到地上，侍女们慌忙上前，这才把人抬回了床上。 族中长老进进出出，苏瑾莫被请了出来，坐在门外心神不宁，哪里还记得自己做过一道菜？ 白恒闻讯而至，在她身边安慰着，北夜上神是战神，一点小伤，不会有事儿的。 苏瑾莫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附和着，脑子里都是北夜对止月上神说的话。 到此为止，什么到此为止？ 止月痛苦的神情，以及她讲的那些话，一个答案在她心底呼之欲出。 莫不是这两个之间，有什么过去？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北夜与止月上神之间的关系，一直都给人针锋相对，又相互关心的冤家感觉，就北夜之前的脾气，她都瞧不上，更别说会对他们俩的关系，进行深刻的计较。 这会儿给她知道了，她这个人，不知道的时候，是不会主动去找这些事情的蛛丝马迹，甚至是猜都无从猜起。一旦让她知道了，这事儿就堵在心口，各种胡思乱想，怎么也下不去。 偏偏这会儿，北夜又昏了过去，她想计较些什么，都无从发泄，只能一个人在这里闷着。 “族长回来了！” 闻讯赶回来的红樱，一进门就看到了与白恒并肩坐在台阶上的苏瑾莫，嘟着嘴，一张小脸满满的不开心。 “怎么回事，人没事吧？” 进门后先是问北夜的状况，长老们出来告知，没查出来什么异常，就是人醒转不过来，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让本来就没有恢复的身子，一下子吃不消，这才昏了过去。 “那就是休息两天，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红樱跟他们使眼色，几个人忙点头附和了一通，抱着袖子逃也似的离开，院子里就只剩下红樱上神与苏瑾莫两个人，白恒被侍女跟护卫们一并拖了出去。 “莫莫，过来！” 红樱朝她招手，族里发生了什么，她已然知晓，眼看这事儿已经瞒不住了，这时候，要是让她质问到北夜那里，那才是要完犊子了。 北夜不善于表述，遇事就躲，能咬紧牙关就咬紧牙关忍着，忍不下去就会亮拳头，红樱这么着急回来，就是因为担心他们俩因为止月闹起来。 “北夜上神没事吧？” 苏瑾莫乖巧的到了她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来，你跟我坐一会儿，咱们俩聊聊天儿！” 红樱拉着她，坐反了一旁的台阶上，开门见山： “这几日，北夜有没有惹你生气？” 她摇了摇头，嘟嘴想了想，还是问了心底的疑惑： “红樱上神，北夜上神跟止月上神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过什么？” 这就是堵在她嗓子处的疑惑，难以下咽。 “他们之前，确实是有那么一段时间，走的有些近，但是，北夜的性子，你也看得到，他们俩太像了，两人不欢而散许多年了！” 瞒与不瞒之间，她选择了说实话。 “那他们到底走的有多近？” 这话问出来后，红樱无法回答，苏瑾莫也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对，忙补充着： “我瞎说的，不是真的想打听什么的！” 谁都有过去，打听的太多，知道的越仔细，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 “你可以试着问问他，我听说，你们俩这几日，相处的不错？” 红樱提起了做糖人的事儿，感慨着，北夜已经很多年不曾碰过这些东西了。 “你对他是不一样的存在，姨母跟你说句交心的话，跟你在一起，他才更像是活着，有血有肉的活着。” 七情六欲，爱恨情仇，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止月给不了的，我不是说她不好，但既然能走散，就说明不是彼此相伴一生的人，就好像你在凡间喜欢的那个人，心动过，却也只能是心动过。” 这样说，她应该能够明白吧！ 红樱握着她的手，言语温柔又恳切，苏瑾莫听着听着，不免陷入了她的道理里，顿觉她说的很在理 “我明白了！” 她眼底的阴霾少了一半，心也跟着舒展开来。 红樱上神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前，吩咐侍卫们，等北夜醒了，提醒他一下，之前答应给苏瑾莫做法器，这几日，他若无事，就带她去瞧瞧。 这一晚，苏瑾莫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北夜身侧，又不敢轻易动弹，只能面对着他，盯着他的脸发呆。 他与止月上神之间的事儿，她该装作不知道，还是说与他长谈一回？ 心底还没有答案，人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身旁已然空了。 苏瑾莫揉着眼睛，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北夜，他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堆好看的石头，还有几位生面孔，穿着盔甲的人，在与他交谈着。 她一出现，这群人立马就注意到了她。 “过来！” 北夜招手，苏瑾莫自然而然的到了他面前，北夜将那群人，一一介绍给了她。 原来，他们是族里的工匠，最擅长做武器的，北夜的剑，就是他们打造的。 “前辈们好！” 苏瑾莫乖巧的打着招呼，有些拘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修炼也有些日子了，可有喜欢的武器？” 那桌子上的石头，并不是普通的石头，全都是些上等的灵石，可以根据使用者本身的特性，选择最适合它的原料来做武器。 “我都可以，剑或者扇子！” 苏瑾莫意识到不能说些没用的回答，立马强调，风易给她的秘籍都是剑法，亲身传教的，又都是与扇子有关，她也自然而然的偏向这两样。 “那你试试！” 北夜让侍从们把兵器架子搬了进来，侍女们捧了剑与扇子出来，苏瑾莫先拿的剑，自己舞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又换扇子比划了一番。 “怎么样？” 她心里有些没底，这么多人看着，她那点三脚猫功夫，有些丢人现眼，这几日又疏于练习，心里别提多害怕了。 北夜在一边看着，等她停下来后，吩咐身后的人，去把白恒请来，苏瑾莫则被安排先去用些饭菜，再回来挑选。 第149章 “是不是我刚才做的不够好？” 苏瑾莫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见那群人出了院子，赶忙就丢下碗，跑去问北夜。 是不是因为她太菜了，别人看不下去，直接走了呀？ “他们下午再过来。” 苏瑾莫的法器样式都没有出来，他们这群工匠，留在这里也是只会干瞪眼，徒增她心底的压力。 “等会儿白恒过来，你们俩切磋一下，兵器就一起定了，让工匠们一并做了！” 就她一个人在这里试，没有对手，瞧不出什么来。 “好！” 北夜这番解释，让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回到饭桌前，又加了一碗粥，吃饱喝足，一踏到院子里，就看到白恒在武器架前挑选着，一脸的兴奋。 “这次做的武器，关系到你们之后修行的章法，所以，一定要挑最适合自己的。” 至于怎么样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就只有尝试，别无他法。 苏瑾莫还是选的剑，白恒从剑到刀，从刀到匕首，又从匕首到长鞭锁链，最后锁定了最能发挥他速度与力度的长乾。 “换扇子！” 北夜抬了抬下巴，侍女忙上前把扇子递给了苏瑾莫，白恒握着长乾，不明所以的看着北夜。 “不要死抱着一个武器，也不要只选自己熟悉的，熟悉与适合，并不是一样的！” 换了扇子后，在白恒的攻势下，苏瑾莫明显占了下风。长乾将白恒的优势都发挥了出来，她扇子用的少，心里没底，自然就打不过。 不到三个回合，苏瑾莫就败下阵来。 “换！” 北夜指着武器架上的那排东西，明确的与她说着，可苏瑾莫却不敢，那上头的东西，她都没有碰过，更不知道怎么用，换了也是白换啊！ “我不会！” 实话实话吧，她的小脸瞬间就蔫吧了，抱着扇子，跟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随便打，不用怕！” 他让她尝试，是想看看她更适合什么武器，而不是看她对武器的熟练度，熟练度可以后期训练，但趁手的兵器，一旦选错，后期就很难纠正了。 苏瑾莫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接过侍女们递过来的刀，这玩意太沉了，她得双手抱着，抬起来就想往下坠，随便一甩，能把她也带一个趔趄。 北夜摇了摇头，太沉了，她的力气小，刀锤一类的重武器，都不适合她。 紧接着又是轻短的弯刀，力道尚可，但反应能力迟钝，这种需要近身格斗技巧的武器，把她的短板都爆露了出来。 偏偏，她就爱跟剑死磕，长剑短剑匕首，挨个都试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北夜的认可。 “你可以尝试下长鞭！” 时间越久，消耗的体力越大，人就越低落，眼看着她快要哭了，北夜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指着放在最边上的软鞭，让侍女们递给她。 这会儿，苏瑾莫心里窝着一肚子的怨气与委屈，接过鞭子后，不管不顾，自暴自弃的瞎抽，偏偏，毫无章法的鞭子，让白恒近不了身，甚至是好几次，差点被她的鞭子抽到。 “哎？” 好像有点厉害啊！苏瑾莫不可置信的盯着手里的鞭子，不知道为什么，这鞭子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让它往那里抽，它就去哪里，用多少力气，怎么抽，都像是不用思考，直接就能做到一般。 “莫莫，再来！” 这样的切磋，让白恒兴趣大增，活动活动筋骨，手握长乾，忍不住喊道。 “好了，就它吧！” 北夜看着他们俩斗了几十个来回，苏瑾莫只是脸色泛红，气息并未有多大波动，这才将他们两个喊停。 “莫莫，没想到，你耍鞭子还挺有两手的！” 这也太厉害了吧，要不是他们在人间就认识，他都怀疑，她是偷偷修炼过它。 “还行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厉害的！” 有了优势以后，原本的哀怨一扫而空，苏瑾莫咧嘴笑了起来，再看向北夜的时候，反而有了些不好意思。 方才，她还在心里责怪，觉得他多此一举，她想选什么就选什么，干什么他要掺和进来？ 结果，才一会儿功夫，讨厌的人就成了感激的对象，这转变，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剑与扇子，都是贴身近战用的武器，你的胳膊短，反应又慢，脑子不能快速算出敌人的下一步动作，用他们的话，会把你的短处都爆露出来，但鞭子不一样，它可近可远，攻速与攻势都能根据你的判断，快速做出反应，不管是守还是攻，都能让你稳住脚！” 北夜与她分析着，苏瑾莫在一边听的不停的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 “北夜上神，那我呢！” 第一次听到这么细致的解答，还是从北夜上神口里听到的，白恒赶忙指着自己，一脸的期待。 “你力气大，跑得快，抱着长乾横冲直撞挺适合的！” 北夜看了他好一会儿，就憋出来了这么几句话。 “怎么到我这里，就是这样的了？” 白恒沮丧着一张脸，明明方才说的有理有据，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调侃。 “你不是都懂吗？” 北夜忍俊不住，忙低下头，一本真经的说着，杵在一旁的苏瑾莫，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跟我比呀，我这么笨，还得夫君的提点，你这武器，不用提点，自己就找到了呀！” 她家夫君今日确实是不一样了，不对，是从昨天开始，就不一样了，那个之前一直都冷冰冰的人，开始鲜活起来。 “我也——我懂了，你们——” 白恒恍然大悟，想说些什么，仔细一想，人家是夫妻俩，他一个电灯泡，凑什么热闹，要什么夸奖，怪笑话人的。 这么一想，他自己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不准笑！” 苏瑾莫抱着鞭子就在他后边追，说话说一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好啊！ “救命啊，北夜上神，你家媳妇要打人了！” 围观的侍卫，赶忙在北夜身后给他使眼色，白恒秒懂，立马就往北夜身后跑，苏瑾莫嘴里喊着别跑，两个人围着北夜兜起了圈子。 北夜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好了，别闹了！” 那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北夜拦住苏瑾莫，正了正脸色： “选了武器之后，就是选做武器的原石了！” 第150章 “原石有什么不同？” 苏瑾莫指着她们面前的那一堆石头，花花绿绿，除了长得好看外，似乎在没有其他的长处。 “我的长乾用铁做的话比较好，所以，我猜那块儿黑色的石头就是铁！” 白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指着桌子上的那堆石头里，最黑最亮的那颗。 “那我的鞭子呢？哎，我的鞭子是用什么做的，皮革？布？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苏瑾莫一愣，长乾很好猜，那鞭子怎么办？怎么想都觉得，她的鞭子用不着这些东西啊！ “北夜，我的法器，是不是用不着这些东西啊？” 苏瑾莫拉着他的袖子问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石头还挺好看的，用不到有些可惜了。 “这些是炼兵器用的灵石，普通的兵器是死物，但有了这些灵石的淬炼，它们可以拥有意识与法力，认主后，可读懂主人的意图，做出相应的反应！” 所以，不管是白恒的长乾，还是苏瑾莫长鞭，都还是要用到这些东西的。 “那就是需要咯？” 苏瑾莫听的一知半解，但见北夜没有反驳，就大着胆子，伸手去摸那些石头： “我可以随便拿吗？” 摸到石头前，她还是有些激动的，但是摸到后，就是普通的石头触感，这让她有些失望了。还以为，这些子仙石，会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呢！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仙石挑人，融入法器里的仙石，必须与主人的魂灵有共鸣，这样，做成的法器，才会与你本身相互应。” 北夜把她手里的那块儿绿色的石头，接了过来，握在手心里，稍微注入灵力，立马就从内往外的散发出银色的光芒，整个石体也逐渐透明化。 “就是这样，你们可以试试！” 这些石头都南山群涯用地脉养出来的，因为所在位置不同，颜色形状各异，但本质上，都能鉴别出魂力属性。 北夜是风属相，他触碰这些灵石后，稍稍用力，就能让他们转变为银色。 “我也来试试！” 白恒看懂了，抓了一块儿在手心，很快，紫色的灵石就转换成了淡黄色，北夜点出了他是金属性，灵石后期融入长乾后，长乾的杀伤力会加重。 “你以后多看些修身养性，淡泊心境的心法！” 金属性的人，法器很容易失控，杀戮过重，就会被长乾反噬，但使用得当，就能所向披靡，成为一员大将。 “为什么？” 白恒不明白，这时候，不应该勤练枪法，精进修为的吗？ “心法重要些，疏于心法，等你被反噬的时候，为时未晚。” 长远考虑罢了，北夜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了他的去处，等这阵子的风波过去了，就送他去天门山历练，仙界的大将们，都是从那里历练出来的。 “到我了！” 苏瑾莫早就跃跃欲试，等他们讲完，立马就挑了块儿粉色的灵石，握在手里，稍加动作，果然看到灵石有所变化，它的粉色逐渐变淡，最后化为乌有。 “我这样是什么情况？” 她把透明的灵石，翻来覆去，各个角度的瞧了好一会儿，又跟白恒手里的做了比较，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明白。 “你再试一次！” 北夜伸手过来，苏瑾莫把透明化的灵石递给了他，乖巧的又抓了一块儿，这一次，石头变成了纯黑色。 “我是铁属性吗？” 怎么一会儿透明，一会儿黑的呀？ “过来！” 北夜脸色一变，抬手向他，苏瑾莫并不明白是何缘故，懵懵懂懂的把手递给了他，北夜握着她的手，二人手心上就是方才变化出两种颜色的灵石。 “再试一次！” 北夜柔声的说着，苏瑾莫点了点头，动作起来。 一黑一白两颗石头，漂浮起来，它们像是在围着彼此旋转一般，速度越来越快，一白一黑的光芒从内而外，迸发出来，没一会儿，就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块儿圆石，落回了他们的手心。 “嗯？八卦石？” 看着那静静躺着的，犹如八卦阴阳图案的石头，苏瑾莫茫然的看向了北夜，北夜也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 “你到底是谁？” 灵石会根据人的灵力属性来显象，灵石越透明，就是修为越纯粹，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帝君一人，有这个能力。而灵石出现黑纹，是魔化的初端，颜色越沉，代表着魔性越深。 两种显象，只可能出现一种，同时发生，闻所未闻。 更何况，在北夜的协助下，两种不同的灵力，最终汇聚在了一起，成了这般光景。 苏瑾莫要么灵力超群，是远古上神，要么魔力顶天，是上古魔头。 “我就是我啊，苏瑾莫啊！” 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北夜上神，莫莫的灵力有问题吗？” 一派严肃的氛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白恒走了过来，硬着头皮追问着。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北夜看着她好一会儿，把心底的疑惑与震惊，都压了下去，淡然的看着她。 “记得什么？我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啊！” 北夜是想要问什么？她最近也没有什么遗忘掉的过去啥的。 “你要是说上辈子，那就只有我们在镜中之境遇到的那片幻境，在那之前，我曾经看到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大和尚！” 她仔细想了想，最让她疑惑的，就只有这个幻境里看到的事情吧！ “把你看到的一切再仔细讲一遍！” 北夜吩咐着，身后的侍女，立马捧了纸笔过来，讲苏瑾莫讲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 “查苦海观！” 不接的孩子们的姓名，也说不清楚长相，唯一能讲明白的，也就只有这一出观名，北夜回忆了一番幻境里的遭遇，提笔将它附近的幻境，也做了说明。 沧海桑田只需要数百年，这观就是真的存在，也是在很久之前了。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末了，北夜补充着，留在院子里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他信他们懂得轻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下午，他替苏瑾莫选了几块儿灵石，跟白恒的一起，传给了找来的工匠们。做完这些后，他就去找族中长老商讨，确认失踪人员的尸骨。 苏瑾莫跟白恒则被留在了院子里。 第151章 “我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了？还是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苏瑾莫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方才北夜的反应，像是对她很不满意似的。 “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是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跟你这辈子没有关系的，北夜上神不会因为这个迁怒你的！” 白恒宽慰她，你看，大家都知道北夜上神恩怨分明，正直靠谱，你这一世又没有做错什么，他不会对你有怨言的。 “哎，反正我心里空落落的！” 苏瑾莫把手里的鞭子丢了出去，扔到了一边，自顾自生起来了闷气。 早知道会这么不痛快，她就不要做什么灵器了，这下好了，大家都不痛快了。 “小徒弟——” 白恒正不知道该如何劝她的时候，多日不见的风易寻了过来，他今日很不一样，直接换了一身红衣，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手里还拿着两个红包裹，兴冲冲的朝他们俩奔了过来。 “师傅，你怎么穿的这么红啊？” “对呀对呀，风易上仙是要成婚了吗？” 苏瑾莫跟白恒一人一句，原本笑容满面的风易，登时就不开心了。 “说什么呢，你师父我仙娥的手都没有牵过，怎么可能就要成婚了呢？” 原来，从他刨了自己的府邸，发现了一堆东西后，下仙界的其他人，也跟着效仿。大家都听说了战神府发生的一切，一个二个都担心的要命，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穿红色都辟镜中之境的邪气，于是，红色就流行了起来。 “呐，咱们师门的校服换了，以后都穿红色，喏，这是给你们的！” 说着，他就把怀里的包裹，给他们一个人丢了一个。 “这传闻没什么道理吧！” 白恒撇嘴，穿红色就能辟邪，这都是凡人们爱用的招数，都成仙了，怎么还信这个？ “求个安心嘛，本来，我也是人界飞升上来的，这种事，求得就是个心安，真遇到事儿，只能靠自己，自求多福吧！” 下仙界现在都是一水儿的红色，他的门下人数这么多，要是还是一身白，那多不合群啊！ “我对衣服颜色没什么感觉，好穿就行了！” 别说是换成红色，换成绿色，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对了，小徒弟，我听说，你在进入幻境前，有看到奇怪的人，是这样吗？” 风易说着，就拉着她，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小声的问着。 “是有，我前天晚上，就在凉亭那里见到过！” 还别说，让他这么一提醒，苏瑾莫又想起两件事来，一个就是凉亭里的身影，一个就是进入库房后，那个背影与声音。 “男的还是女的？” 还真有？风易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赶忙追问着。 “男的！” “女的！” 苏瑾莫跟白恒异口同声，两个人看着彼此，都诧异起来。 “你也看到了？” 苏瑾莫咬着手指，认真想了想，不对啊，明明就是男的啊！ “就是你啊！” 白恒点头，指着苏瑾莫，那日，他到了仓库门前，就听到她在门后小声的叫他的名字，所以他才会进到里边，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她从身后往前一推，跌到了铜镜里 “我记得很清楚，身后的人，就是你的脸！” 白恒可以发誓，他所言属实，没有一句假话。 “那你呢？” 风易拦住她的辩解，问她瞧见了什么。 “就是一个白衣服的男子，他背对着我，然后还有一个黑衣服，对，黑衣服的人，他叫我莫莫！” 苏瑾莫努力会想着那天的经过，把那人的衣着相貌都描述了出来。 “白衣服跟黑衣服？北夜上神吗？” 白恒皱着眉头，要说白衣服，那就只有他，北夜跟风易可以怀疑了。 “不是，不认得！” 苏瑾莫可以确定，那人不是她记忆里认识的人。 “那就奇怪了！” 风易摸着鼻子，清了清嗓子，颇有些为难的告诉苏瑾莫： “别人都说，镜中之境引诱人入境，是读懂人心，变出他最想见的人，也就是这个人一定就是你认得的！” 苏瑾莫嘴里的黑衣服与白衣服，如果真的存在，那他们一定就是与她有过交集的熟人，不可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可我真的不认得！” 这怎么可能呢？认得就是认得，不认得就是不认得，她何必扯这个谎呢？ “也许你认得，只不过是忘了！” 风易摊开扇子遮着嘴，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别人都说你是天雅转世，那个白衣服的人是你的师傅境，黑衣服的是你的师哥亚，这两个人——” 说到这里，风易不放心，又环顾了四周，确定安然后，继续道： “这两个人都死在了北夜上神手里，下仙界在传，你是来找他报仇的，仙界跟神界的所有异常，都是你蛊惑北卫做出来的，为的就是复活他们俩！” “怎么可能？我不是的！” 苏瑾莫登时就被气到了，她跟天雅明明就是两个存在，北卫她接触了两次，如果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难舍难分的过往，他要是真的喜欢她，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银霜取血吗？ “下仙界还说了，其实北卫喜欢的是银霜，你就是个挡箭牌！” 风易把下仙界那些无聊的人整出来的无聊传闻，都讲与她听，关于她身份的猜测，一直都有，自从大家听闻苏镇有北卫跟天雅的行踪后，底下所有的传闻，都是跟围着天雅展开的。 “你是没有出去，所以才不知道，天雅是魔，但是她本体是龙，天生的纯净灵根，旁人入了魔，想再成仙很难，但她不一样，洗涤慧根后，就能重头来过！” 这也是为什么，别人会把她跟天雅联系在一起的原因： “至于北卫，哎，现在都传天雅真正喜欢的是她的师兄亚，北卫只是因为长得像仇人，认错了，所以才牵扯在一处，北冥当初坚持杀她，就是因为看穿了一切。如今，她变成你重头来过，目标自然就是北夜了！” 至于北卫，他早就被银霜策反，现在看似他们都在针对苏瑾莫，实则是用苦肉计，诱敌深入，最后一网打尽。 “这都是假的，上仙就别胡说了，再说下去，就要吓到莫莫了！” 白恒推了风易一把，让他注意苏瑾莫的神情，一看到她严肃的皱起来了眉头，风易立马住嘴了。 第152章 “这都是别人胡说八道的，小徒弟，我说这些是逗你玩儿的，你可别上心里去了！” 风易解释着，苏瑾莫却上了心，歪头看着她，认真又严肃： “师傅，你说会不会，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 不管再怎么否认，方才他讲的那些，就她遇到的一切，貌似都能串联起来，不论是灵石，还是之前遇到的一切。 “肯定不一样啊，你看到的苦海观，那地方我敢肯定，天雅她就没有去过！” 白恒坚持着，跟她解释着，让她不要再跟着这些错误的猜测，去怀疑跟否定自己。 “苦海观？等等，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风易严肃起来，他握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自己的掌心，皱眉沉思着。 “你听说过它？” 苏瑾莫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我只知道，青丘元陵里有一片苦海，是乱石群，因为在远古的时候，那片乱石群在的海域，就叫苦海！” 会不会是苦海边的道观，所以叫苦海观？ “上仙，你弄错了，莫莫说的道观，在山上，那山周围，有花有草有树木，观名是随意取得，哪里是你猜的这么简单？” 白恒就知道，他在瞎猜瞎蒙，苦海观就得在苦海边？怎么可能？那人间的神君庙，是不是各个里头都住着那些子神君？ “那就不知道了，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反正这几日他也无事，下仙界的人他都很熟，这些小道消息，找他们打听是最好不过的。 “不用，不用！” 苏瑾莫跟白恒连忙摆手，下仙界打听来的消息，听着有鼻子有眼，等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毫无根据。 “无风不起浪，谣言背后就是真像啊！” 风易试图跟她们讲道理，但苏瑾莫跟白恒出奇的一致，均是摇头拒绝。最后，他只能悻悻的放弃了。 “北夜上神呢？” 算了，战神府上北夜当家，这两个人说的话都不作数。 “去找长老们商讨事情去了！” 白恒往院外指了指，风易想了想又留了下来，握着扇子围着院子转了几圈，又坐回到了苏瑾莫身边。 “小徒弟，我得跟你提个醒，小心北惑一族。” “怎么了？北惑一族要对莫莫做什么？” 白恒贴坐在他旁边，小声的问着： “北惑一族，不就是北夜上神的母族吗？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北夜上神不回北海牧邸，却总是留在南山群涯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北夜跟北惑一族的渊源极深，外人瞧着是迫害，但他们狼族却认为是在顾全大局，他们这一族，一直都这样，可以为了大我，牺牲小我，里头的人也跟疯了一样。” 不管苏瑾莫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只要是跟北惑一族挂钩，让他们盯上了，那就得仔细了。 风易来此就是提醒着他们，北冥对苏瑾莫一直都不满意，当初帝君赐婚时，他就找到了南山群涯说反对，要不是因为北夜与族中关系并不亲密，也鲜少理会他，这场婚事，都不可能办成。 铜镜之境的事儿出来以后，他们就更不满意了，下仙界都有人在传，说是北惑一族已经盯上她了。 “我跟你讲，这群狼崽子们心狠手毒，盯上你就跟盯上猎物一般，死咬着不松手，之前北夜小时候，被追杀的都自闭了，天雅也是他们硬揪出来，打的魂飞魄散的！” 想当年北夜小的时候，南山群涯就防不住他们，红樱跟玲珑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如今虽然有北夜跟护卫们守着，但该当心些的时候，还是要当心些。 “我知道了，师傅，我不出去，就留在这里。” 苏瑾莫头都听痛了，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各种信息满天飞，人就像在空中飘着一般，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怎么了？” 看到她扶着额头，眉心紧锁，风易关切的问着，是不是他今天讲的太多太杂太乱，把小徒弟给说糊涂了。 “脑子有点乱，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瑾莫摆了摆手，其实休息对她是没有用的，真正有用的，应该是把一切都理清楚，想明白，偏偏，现在发生的一切，东一块儿，西一处，根本就拼接不到一起。 “我跟你讲的那些传闻，大部分都是夸大的，你看你之前与北夜成婚时，底下那些人说的，也只是把狼给对上了，这次说了那么多，弄不好也就只有一两处是有用的，这些话，你听听就罢了，别想太多，等一切查出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风易用扇子抬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叫她给自己笑一个。 “我知道了，师傅放心，我烦的是别的，跟你说的这些没关系！” 她现在最焦虑最不安的，就是灵石反应出来的状态，还有北夜讳深莫测的态度。 “师傅，你说我的前世，要是很坏可怎么办？” 这个想法越来越重，北惑一族好歹也是四大神族之一，不会无凭无据就要针对她。 “师傅看过你的魂灵，你信师傅，你觉对不坏，因为，坏人的三魂七魄，都是黑的，你嘛，清清白白，甚至还发着光呢！” 风易摇头，她肯定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相反，她应该是坏人忌惮的人，花那么多心思，把她的灵魂打损，可见，这背后的人，有多忌惮她。 “真的吗？” 苏瑾莫还不敢信，直到他再三保证，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我不是大魔头，那我就还有救，有救的话，北夜就不能嫌弃我！” 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北夜的反应了，生怕自己哪里不够好，让他瞧不上了。 “北夜嫌弃你了？” 风易眨着眼睛，不太信的看着她，不对啊，下仙界的人都说，她把北夜迷的神魂颠倒，正事都不做了，只在屋子里陪着她。 旁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很清楚，其实是北夜受了伤，两个人在一起养伤。 “没有，我不是担心嘛！” 思来想去，她还是把下午试灵石时，试出来了一个八卦盘的事儿，告诉了风易，白恒忙在后头补充着，让风易听了以后保密，出了南山群涯，可不能再讲给第二个听了。 “我知道，我一定保密，虽然我喜欢八卦，但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心里都有数！” 风易拍了拍胸脯，跟他们再三保证着。 第153章 灵石现八卦这种现象，很少见，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一个人做到过，那就是北夜上神的母亲，玲珑上神。 “难怪，之前的时候，北夜怀疑你的身份跟他的母亲有关！” 风易咬着唇仔细回想了一番，红樱上神之前的猜测，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就她的灵识来看，确实是很接近玲珑，但真在三魂七魄里细究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我跟谁？玲珑上神？” 苏瑾莫眼珠子都瞪圆了，这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呢！ “玲珑上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恒好奇的追问着，北夜这般冷冰冰的，是不是她的母亲也一样的严肃冷漠啊？ “天资聪慧，灵力超群，若不是因为女儿身，这神界，就得是她做帝君了！” 北海跟如今的天帝天明，在最初统一仙神两界时，很多大事上的主意跟决定，都是她做的。北海善战，但脑筋蠢笨，为人处世直来直往的。天明活络些，但他是个懒性子，不爱掺和进复杂的事情里。 “当年，天界的安定，现在提起来都是北海跟天明的功劳，但实际上，要是没有玲珑在背后撑着，那估计还得分割许久。仙人们也跟凡人一样，成就霸业后，就瞧不见女子的优秀，只会围绕着她的情事做文章！” 玲珑上神只喜欢过北海上神一人，二人做夫妻是水到渠成，与天明帝君，就是兄妹相称，偏偏这群碎舌头，嚼起人来骨头渣都不留。 “什么意思？” 白恒听的一头雾水，玲珑上神，北夜的母亲，跟谁有传闻？天明帝君？为什么？ “那玲珑上神的灵力，为什么可以形成八卦灵石啊？” 白恒听不懂，但知道内情的苏瑾莫却是一清二楚，她现在关心的可不是那些子详情，她想知道的是跟灵力，灵石有关的一切。 “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跟她小时候，父母身亡有关，有传她的父母仙逝前，将灵力过渡给她，这才导致了她的灵力异常。” 风易也是道听途说，具体是为何，也就南山群涯里长老族长级别的人知晓。 “那就是说，我的灵力异常，也有可能是像这样，有人把她的灵力注入到了我的体内？” 苏瑾莫灵机一动，立马就明白了，拍着大腿喊着： “我知道了，一定是天雅的灵力在我的体内，这就是为什么，北卫会护着我，银霜会取我血，幻境之境的铜镜外，我能看到那两个身影。”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就是这样的。 “照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的。” 风易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有道理，苦海观怎么说？你看的小孩子又是什么？” 白恒适时出现，把苏瑾莫的美好幻想给打破了。 “也有可能是天雅小时候的记忆？” 苏瑾莫还想坚持一下，说不定魔界里头，就有这么一处呢，只不过那里最后发生了一场火灾，那个小和尚，就是天雅的师兄。 “天雅跟他师兄都是魔，他们不可能去道观，更不可能做和尚！” 风易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再这么一想，又觉得白恒说的才是有道理的，事情又成了一盘散沙，三个人傻成一团，呆坐了好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算了，不想了，都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不动，真相自己就会找来的，小徒弟，你也别愁眉苦脸，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风易摇了摇头，把他们俩拽了起来，催他们进屋去换衣裳： “赶紧的，把新校服换上，换好了出来给我瞧瞧！” 北夜在议事阁将华宁的嘱托讲了一遍，长老们先是追问了一番，确定疑惑点后，这才你看我，我看你，把心里头的想法都讲了出来。 “要我说，查尸骨这事儿太难了，咱们族的人仙逝，都是自己找个地儿，往那里一落就完事了，尸骨掉山里就是山里的养分，掉水里就是水里的，每年落下去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你这前前后后几万年，你要从哪一年开始查？” 白胡子老头摊开手，啧啧的感慨着，你们自己看嘛，凤凰一族又与其他族不同，不是固定好的一处墓地，因为本身的祥瑞属性，都是落到了哪里就造福哪里。 想查尸骨？怎么查？派人在六界到处跑着找吗？ “是啊，区域也大，要是只是咱们南山群涯，那还好说，但关键是，咱们不止是落在南山群涯啊！” 这不是为难人吗？其他三大神族，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他们凤族，查尸骨？等他们查清楚，天地都换了个过儿了！ “我知道，所以才请诸位来，商讨这事儿怎么办。” 这些明摆着的事实，他都一清二楚，但华宁按帝君的意思来传话，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原封不动的把话送回去吧？ “那依我看，就只在南山群涯，跟发现尸骨的地方查，其他的地界就算了！” 一堆大胡子聚在一起，咕咕叨叨好一阵，大家一致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加上北海牧邸吧！” 北夜点了点桌子，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北海牧邸？不成吧？咱们跟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对啊，他们能同意吗？” “哎呀，就是同意了，我们也不会派人去的，都多少年的仇人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下手？上回红樱去的时候，吓得我几天都没睡好！” “可不是嘛，我也担心的厉害，那群狼崽子们，没一个好东西，吃人不吐骨头的！” 长老们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反正就是不赞同。 “这个我来协调，各位不用担心，族人的安全，我来保证，请诸位信我！” 北夜起身，毕恭毕敬的朝他们弯腰行礼，就这么定在哪里不动了： “我知道，诸位都是因为我与我娘的才与北海牧邸交恶，这么多年，我一直承蒙厚爱，不胜感激，在此，诚心诚意谢过南山群涯的每一个人。” 这番话讲完，那一堆白发老人，都揪着袖子看着他，想要扶他起来，却又止步不敢上前。 “此次之事，兴许与我的妻子苏瑾莫有关，这事儿不能耽搁，就算是与北海牧邸有再多的仇冤，为了她，我都得全力以赴。诸位如果心里有芥蒂，不愿意派人去，我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们也能够谅解，我回北海牧邸这一举动。” 这才是北夜最终要说的。 第154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不说别的了！” 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资历最老的那一位，往前一步，走到了前边，叹了口气： “你一个人去北海牧邸，我们还是不放心的，这样吧，就还是派你母亲的那批侍卫跟侍女跟过去，他们以前也在北海牧邸待过，对那里也熟悉，你看怎么样？” “全凭诸位安排，只是有一点，我过去以后，还望你们能够看顾好我的妻子。” 去北海牧邸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北夜现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苏瑾莫，懵懵懂懂，还有那一身的混沌灵属性，万一给其他人知道了，那可就坏了。 “自然，这个你放心，我们一定派人照顾好她！” 这一点，不用他提醒，他们都记着呢，红樱还没回来之前，她就是南山群涯的第一保护对象。 “好，那我今天就出发！” 得到他们的承诺后，北夜点了点头，就跟各位长老辞了别，一路快步如风，回到了院子里，苏瑾莫跟白恒，一左一右，中间坐着个风易，三个人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双手托腮，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他一进门，他们就都扭头看了过来。 “小徒弟，人回来了，快！”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刚才还在讲，北夜一定知道玲珑灵力的奥秘，直接问他就对了，但是由谁出面，怎么开口，他们都还没有商量出来。 这会儿，人突然就出现了，风易自然而然的就推了推身旁的苏瑾莫，这可是你的夫君，你自己的事情，自然是你来问了。 “你忙完了吗？” 苏瑾莫起身，局促的纠缠着指尖，嗫喏的说着，眼神不停的飘向风易跟白恒，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要出去几日，你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知道了吗？” 北夜点了点头，看向了风易，苏瑾莫这个样子，是不是他又在背后捣鼓了什么？ “北夜上神要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看到他在瞧自己，风易立马站了起来，笑嘻嘻的到了他面前，一脸的诚恳。 “不用，你也不用。” 一边的白恒，刚弯腰站起来了一半，指着自己的手还没贴到鼻子，就被北夜喊停了。 好吧，不用就不用，他又讪讪的坐了回去。 “你在这里陪着她，看顾好她就行了！” 这是他给白恒的吩咐，白恒郑重的点了点头，既然上神都吩咐了，那他一定说到做到。 “你要去哪里啊？要不要我也搬到这里陪着小徒弟啊？” 风易赶紧指着自己提醒着，北夜上神，你快看我，我也能保护人的。 “你就算了，我要回一趟北海牧邸！” 北夜瞥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 “你怎么回事？带着他们俩也穿了一身红？做什么，都要去办喜事吗？” 一进院子，看到三个红衣服他就不舒服，尤其是苏瑾莫，还靠着风易这么近，要是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儿新人，刚拜过天地呢！ “这是现下最流行的，怎么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哎，北夜上神，你要不要也来一套？” 风易说着，就从乾坤袋里又掏出来一套，准备递给北夜，北夜绕过他，拉着苏瑾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着： “以后来我这里，不准你穿红衣服，还有你，才白恒，你要是还想留在我这里，往后衣服就只能穿黑色的。” “是！” 白恒答得很干脆，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北夜要他穿黑色，风易不准穿红色，苏瑾莫却只字未提。 “啧啧，白恒，你有没有发现，北夜上神变了？” 风易把胳膊搭在白恒的肩膀上，朝他扬了扬脖子，这醋意，都能酸七八里地去了。 “变的爱说话了！” 白恒点了点头，这个爱说话可不是话痨式的爱说话，只是比之前多讲了一些，这样也挺好的，之前一句几个字，甚至是几个字一句，其他全凭蒙猜，那才是让人痛不欲生。 “笨，这应该叫变得有人情味儿了。” 风易拿扇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看事情看不到本质，这脑袋也是白长了。 “反正就是变好了，不像以前，凶巴巴的。” 白恒没有那么多词汇来讲明，但他知道，北夜确实是变了许多，因为莫莫的陪伴，这些日子，他都爱笑了，搁在以前，谁见过他的笑容啊！ 屋子里，北夜把苏瑾莫的手松开了，让她坐在床上，少年模样的他，站在她面前，无形中，还是给了她些莫名的压力。 “我这次去，院子里的人，都要带走，到时候，族里会安排新的人过来，你跟白恒都注意些，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儿别做，有任何异常，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知道了吗？” 北夜扶着她的肩膀，郑重其事的安排着，现下，南山群涯里到底有没有叛徒一事，都还没有查清楚，长老们派人过来，要是里头有叛徒，那苏瑾莫就危险了。 “我听你的，我一定不会乱跑，也不会闯祸，就在这里，乖乖的等你回来。” 苏瑾莫点点头，双颊绯红，他第一次对自己说了这么关心的话，眼底的担心，灼热的她都不敢看了，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脚，抿着唇，小声的说着。 “看着我。” 北夜说着，单手抬起来了苏瑾莫的下巴，在她还未明白他要做什么之前，快速的在她的唇上轻轻的点了点，然后就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她，手有些抖，身子也莫名的发虚，轻声咳嗽了两下： “那我就走了，你在这里乖乖的等着我回来。” “好！” 苏瑾莫摸着唇，傻愣愣的，刚才发生了什么，北夜亲了她吗？真的吗？怎么有一丝丝不敢相信，怀疑刚才是在做梦呢？ 北夜一刻也不敢呆了，走到了门口，又回头望了她一回，二人四目相对，苏瑾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对他笑了，笑的很甜的那种。 北夜心底一甜，也回了抹笑容，苏瑾莫见他出了门，赶紧起身追了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旁若无人的送到了门口，知道北夜的身影看不到了，苏瑾莫才放开门把手，带着笑意往回走，一进院子，就对上了两张满是探究的脸。 第155章 “你们看我做什么？” 苏瑾莫莫名的心虚，低着头，眼神游走个不停，就是不敢与他们对上。 “郎情妾意，好一副恩爱难舍的画面，小徒弟，师傅以你为荣！” 风易说着就朝她竖起来了大拇指，看看，看看，他的徒弟就是厉害，六界第一大冰块都给他捂热了。 “莫莫，你跟北夜上神说了什么悄悄话啊？” 白恒也跟着掺和，苏瑾莫的脸更红了，想要辩解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说的都是实话，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不告诉你们，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儿。” 她嘟着嘴哼了一声，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院门口，突然就叹了口气，落寞的走到了他们身旁，坐到了中间。 “哎，我都忘了问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只说让我等着，却不讲何时回来，那她是要等几天？ “怎么，才刚分别，就染了相思？” 风易一看到她那一副小媳妇的模样，登时就起了逗她玩儿的性质。 “不是，就是，要是让我等太久，我是——是——” 苏瑾莫是了半天，就是讲不出后边的话来。 “是什么？是等不及的吗？” 风易赶紧把话接了过来，调侃的苏瑾莫脸都红透了，干脆一跺脚，捧着脸跑屋子里去了。 “看看，看看，真真是羡慕啊！” 两情相悦，苦尽甘来，总算是在修成正果的路上走了一大半。 “莫莫都被你气跑了，你还羡慕？” 白恒看着有他有些生气，没看到人都气跑了吗？ “你不懂，你还小，等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明白了，好了，我也要回去咯！” 风易敲了敲他的脑袋，走了几步又回转过来，看着白恒好一会儿，眯着眼睛，转而笑了： “小白，以后你就穿黑色的衣服吧，黑色庄严肃穆，配上窄袖，你拿长乾也帅气，符合你的大将身份。” “大将？你说我？” 这话说的，吓到了白恒，他的大将身份？ “我可是会看命的，你呀，以后一定是一个比北夜还要厉害的战神。” 长乾一动镇天下，半生安宁与世存。 “神仙还有要看命啊？” 神仙不都脱离凡胎肉体，超然五行之外了吗？怎么还提到命这个东西？ “万物皆在五行之中，万物皆有命，你呢，以后北夜送你去军府的时候，可别犹豫，信我的，去了准没错。” 虽然，不知道那一天是什么时候，风易掐指一算，时间应该也快了。 “你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再听你瞎说了！” 白恒听不进去了，开始轰人，风易不愿意走，拉着他跟他讲道理，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到了门口，一抬头，守在院子外的人都换了，侍女跟侍卫，都是不曾见过的面孔。 “怎么回事？” 白恒愣住了，之前守在这里的人呢？ “我知道了，北夜回北海牧邸，他们是玲珑的侍卫，也曾在那里生活过，派他们跟着，再合适不过了。” 风易见怪不怪，拉着他到了一边，小声的说着： “这群人你们都不熟，你跟小徒弟两个人在这里，谨言慎行，尽量不要在他们面前晃动，也不要讲太多不该提的话，记清楚了。” “好，我记下了。” 不用风易讲，这些该注意的点，他都知道的。 天界，帝君府里一片狼藉，挖的底朝天的下头，赫然埋着一副龙骨，看个头，依然不下，锈化这么多年，依旧可以辨别它曾经的模样。 龙骨头骨处，天明坐在眼眶里，一身绿衣，手里抱着一颗大珠子，仰着头看着飞在半空里的红樱，红樱抱着胳膊，正在跟他吵架。 “谁让你私自下令，让北夜回北海牧邸的？” 华宁带止月去了趟南山群涯，北夜直接晕了过去，原本她以为，只是北夜跟止月因为之前的事儿，起了争执，谁知道，里头还有华宁的传话。 这些还是她从南山群涯回来后，才知道的。 她走的时候，北夜还没有醒，早知道如此，她一定等着他醒过来以后，好好叮嘱他一番再走。 “你看这个珠子，像不像眼睛？” 天明等着她发完脾气，讨好的把那颗大珍珠用双手碰到了前头。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谁要管着珠子像不像眼珠子啊。 “你看这里，哪儿不是正事，那个凤凰的尸骨，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天明站起来，指了指不远处，那里赫然就是一尊风骨，硕大的鸟喙正对着它们，空旷的两个眼洞，其中一个还塌了一半。 “啧啧，那一处要么就是灵力不强，要么就是过世许久。” 天明把珠子挡在脸前面，额头贴着它，晃了晃脑袋，真是罪过啊，整个上下界的底下，埋得都是上古元神们的尸骨，他们踏足生活在此多少年了，竟然毫无察觉。 “我不同意北夜去北海牧邸。” 不管，反正就是不同意，帝君必须现在就派人把他请回到南山群涯，不然，这事儿没完。 “他回去是有事儿，真的有事儿。” 天明叹了口气，把珠子哐当一声，塞进了另一边的空洞眼眶里，一边拍手一边说着： “有些事，也到了该他知道的时候了，网都撒下去了，你可别再这个时候，跟我打退堂鼓。” “我没有打退堂鼓，他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啊，我什么不清楚？干嘛非得回北海牧邸？” 想到那里她就来气，这么多年了，这地方依旧是她的一块儿心病，想起来就能气的几天几夜睡不着。 “我让他回去，自然有让他回去的道理，有些事儿，亲自探索，要比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更加深刻。” 天明有他自己的考量，红樱还想说什么，就看到迎深跟华宁和止月一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跟班迎安，一看到他们，她立马就闭嘴了，从半空里，缓缓降落到天明身旁。 “帝君，红樱上神，我们有了些发现。” 九尾狐一行四人先行礼，这边厢就红樱一个人回了礼，天明背着胳膊，默默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里应该是古战场，九尾狐一族的尸骨，我们查看过，许多都还是兽形，身型偏大，骨络也变形的厉害，另外，我们还在此处，发现了其他种族，这些种族，现下都隐没了。” 迎深如实的说着。 第156章 “那照你这么说，我屁股底下的这条龙，似乎也是这样。” 如此庞大的脑袋，还好只是挖了头骨的一角，没敢把底下全部刨出来。天明说着，就从眼眶里钻了进去，没一会儿，就抱着那颗大珍珠从另一个眼眶里出来了： “这里头真大，也不知道我仙逝后，头骨有没有这么大，要真是这么大，多占地方，我可不喜欢麻烦人，等我到了那一天，我就让人把我的尸骨磨碎了，再拿回云东天府去喂鱼。” “越说越没谱，你等着，我去把天都跟你叫来，你好生跟他交代。” 红樱说着就去找天都去了，刚走没两步，就撞上了赶过来的北冥，两个人又是一阵子瞪眼，她这才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北冥，你有什么发现吗？” 天明抱着珠子，仰头问着，迎深他们在一边站着，都没有说话。 “尸骨要么时间太久，要么就是尸身灵力全都被炼化后，封存在此的，我不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我这边，聚集了很多狐狸的尸骨，我带人仔细辨认了下，应当不是九尾狐，而是红狐，数量庞大，显然多于我们自己的人。” 北冥说着，就看向了迎深他们一群人，迎深还未有动作，止月就先站了出来，解释着： “千万年前，红狐一族就是属于九尾狐，两族不分你我，最终决裂，也是因为内部意见不统一，最后分道扬镳罢了。” 红狐最终堕入妖道，与九尾狐争斗了几百年，现今已经有千年不曾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难不成是我记错了？你们九尾狐不是从红狐一族分化出来的吗？千万年前，神界何曾知晓你们的名号？” 北冥哦了一声，也不管这话说出来后，会不会伤了它们一族的面子，事实如此，有什么就说什么，当年天界混乱的时候，九尾狐一族才渐起，红狐没落。 “北冥上神所言极是，九尾狐一族本就是红狐族出现的异类，先通体白化，再因修炼时间与个人造化，每千年长一条尾巴，九条尾巴的白狐，少说也要有万年修行才可以。” 华宁拦住忿忿不平的迎安跟止月，北冥到底是一族之长，他说的话虽然难听，但都是事实，他们没必要掩耳盗铃，活在虚妄的假象里。 九尾狐本来就是从红狐族划分出来的强大异类，这样的强大，引起族人的忌惮，这才导致了最后的族内决裂。 “帝君，我们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原本是想单独与你讲，既然北冥上君指出来了，那我们也不遮掩了，这里的尸骨，九成都是红狐一族的，九尾狐并不曾见。” 迎深看了北冥一眼，拱手向天明，将所查一切，全部和盘托出。 “你们说，这些尸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明帝君倒不在意他们说的这些，他只想知道，这些尸骨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是这里曾经有一场混战，最终被掩埋，而他们又机缘巧合选了此处建址，还是说，这些都是他们建址后，秘密藏进来的？ 若是前者，选址的时候是怎么躲过他们的法眼？层层叠叠怎么就没一个人察觉到异常？要是后者，现如今的天界，戒律森严，尸骨众多又庞大，他们又是如何掩人耳目的藏进来的？ “自然是有缘由的，此处选址是我族主证的，底下的这些东西，我已经翻阅了典籍，承建时，并未发觉任何异常，想要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从哪里来，要么确认他们的身份，要么就是查清这些尸骨上残存的灵力都去了哪里。” 北冥把自己的见解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天明听罢点了点头，转身背对着他们，摸着下巴，低着头，佯装沉思。 “我认为，不可本族查本族，四大神族之间互查，才能把一切查个清楚明白。” 北冥往前一步，不顾其他人的反应，继续说着，四大神族，千万年的基业，每个族内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此地涉及的尸骨，跟远古尘封的故事有关，那知道实情的人，恐怕就会千方百计的阻拦包庇，让一切更加扑朔迷离。 “此举大可不必，帝君——” 迎深也走到了北冥身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红樱跟天从正前方翩然而至，到了天明面前。 “哦，你们回来了，有什么发现？” 帝君抬起头，一脸幡然醒悟的神色，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到处丢弃的法器，兵器，甚至是铜镜之类的，我查看了，并没有第二个铜镜之境，这些东西，都像是从人间买上来的破铜烂铁，故意埋在此处，误导我们。” 天都说着，从乾坤袋里摸出来了一些法器跟铜镜，递给帝君，帝君不接，他就放在一边的地上，迎深跟北冥倒是有兴致，把那些锈的不成样子的东西捡了起来，仔仔细细的辨认着。 两个人均是点了点头，确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破玩意。 “这样啊，那这些骨头呢？” 天明指着旁边的龙骨，一本正经的问着： “这些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了，大可不必担心。” 天都瞧都没有瞧上一眼，淡然的说着。 “怎么能不用担心呢？怎么就是没有用的东西了呢？” 北冥登时就把眼珠子瞪得溜圆，盯着他们一眨不眨的。 “四大神族脱离兽化，悟得真身，得道成仙，羽化成神之前，都是这样，死到了哪里尸骨就在哪里，灵力归于自然。” 天都想了想，觉自己并没有说错，他指着旁边的红樱继续道： “现在凤族的人，就还保留着之前的传统，尸身归于归处，回馈自然，这是很正常的，之前各族在成神之前，尸骨都没有过分的计较过归宿，之后成了神，灵力过于庞大，这才固定了归处，这些大家不都应该一清二楚的吗？” 迎深一头雾水，北冥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就是红樱也呆愣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你们做什么都是这么一副表情？作为族长，族历都不清楚吗？这些历史，不都得了然于心吗？” 天都皱着眉头，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都不知道？ “北冥，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对，各族会掩护各族的秘密？其实，很多秘密，别说别人不知道，你们自己都不清楚。” 天明背着手，转身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困在这里这么多天吗？” 第157章 除了天都，其他人都摇了摇头，他们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把他们留在这里。 “因为，我要用这件事，掀起一个滔天巨浪，一个我们必须面对的巨浪。” 天明认真看着他们，许久，才继续道： “但是到底是什么浪，我不会告诉你们，我要你们自己查，查清楚以后，告诉我。” 这话说完，天都挠了挠脸，北冥抽了抽嘴角，迎深回头去看华宁，红樱翻了翻白眼，说白了，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呗。 “帝君想让我们做什么？还请明示。” 一直在后边默默看着的华宁，毕恭毕敬的到了天明面前，行礼问道。 “查，查你们现在没有查清楚的一切。” 天明看着他们所有人，把手里的珍珠拍的啪啪响，脸立马就变了，怒喊着： “还愣着干嘛？” 这话吓得所有人一哆嗦，自觉的四散开来，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越不对劲就越走不动，等到他们幡然醒悟，回头去找天明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 “又被他忽悠了！” 红樱跺了跺脚，气的脸都歪了，迎深直叹气，北冥直接瞪向了与天明一个族的天都，天都看天，一动不动，就像是石化了一般。 “帝君既然已经走了，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大家是不是要商量一下？” 华宁在迎深背后幽幽的说着，止月跟迎安立马附和着，望各族族长，摒弃不和，一致对外。 “怎么商量？商量什么？商量骨头怎么来的？你说这全是什么，既然不用查看，为什么要我们通知族人，去查失踪人员的尸骨啊？” 红樱气鼓鼓的，不仅如此，还一定要把他们四个族长留下，让华宁跟止月他们去通传，喏，这下好了，话都传到了，结果没有用了。 “帝君做事，看似毫无道理，多此一举，但很多事情，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这里头到底隐藏着什么。” 止月相信帝君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就像是之前的许多次，看似没有意义的安排，但最后总是会有意外的发现。 “就像是在苏镇的事一般，原本我跟华宁是不愿意去的，但去了之后才发现，我们还去晚了。” 止月是真心觉得帝君的安排不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可以先从他的安排里查找有用的信息，他这几日的安排，一是让各族族长查看这里的尸骨，二就是与尸骨共同存在的法器等物品，三就是昨日突然说这些尸骨可能是各族死亡去的族人的，派了他们去找了南铭跟北夜。 这三个安排，三件事上，每个人的侧重点都不同的。 “我们族一直都是想死哪里死哪里，让我在这里看尸骨？说句实话，我在那边睡了好几日，尸骨看是看了，一看就困，反正也看不出来什么情况。” 红樱指着东边的一角，摊了摊手，这就是她这被困在这里的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既然要商量，那她就实话实说嘛，这些东西，她觉得没有意思，查也查不出来个所以然。 “呵，我就一直在翻看尸骨，不止是狼族的，你们其他几族的我也看了，发现就是九尾狐一族的尸骨多是红狐的，并不是他们自己的。” 北冥冷哼一声，把脸别到一边他就知道红樱在偷懒，怪不得挖这些东西都用了这么多天，原来是她一直在偷懒。 “那有什么好意外的，九尾狐一族与红狐的尸骨本来就相近，差别不过是尾骨跟头骨罢了。” 天都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是红樱因为北冥的一声冷哼，忍不住抽出来了鞭子，虎视眈眈的瞪着北冥，手里的鞭子拉的咔咔作响。 “你想干嘛？” 北冥也看着她，怎么？想打架？ “好了，你们有什么发现？” 天都把两个人分开，自己站在了他们中间，把他们的视线阻断了，转而看着迎深他们追问着。 “没有什么发现。” 迎深摇了摇头，迎安跟止月也是一样的摇头，只有华宁与他们不同，她点了点头，推翻了他们的回答： “有，尸骨不是九尾狐，是红狐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只不过，因为与红狐早就分族了，察觉到这些后，我们一直很惶恐，这些日子都在想怎么隐瞒住这些。” “华宁！” 止月扯了扯她的袖子，想要阻拦，却被她摆手拒绝了：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实话实说，谁都没有必要为此隐瞒些什么，不然，只会让一切更加难分难解，不是吗？” 北冥上君都已经察觉出来了，做什么还要说谎？作为九尾狐一族，这样觉悟怎可能都没有呢？ “我知道看尸骨没有用，所以，我在看法器这些，发现我刚才也说了，就这么多。” 天都耸耸肩，喏，大家每个人这几天在做什么，有什么发现，都全盘托出了，那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呢？ “这一处为什么这么多骨头？怎么来的？”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异口同声，这可是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据记载，天界之前是与人间接壤，为了脱离人间，曾有大批得道的初代神族献祭，会不会是跟这个有关？” 这些都是他从族中藏书阁内查阅到的密卷，天都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究竟如何，但就目前来看，下仙界也挖出来了这样的尸骨，那这件事的大致情况就是，整个仙神两界底下，都是献祭的神族尸骨。 不同的是，神界是兽化的尸骨，而仙界，人骨具多。 “不对啊，献祭的不都是得道的吗？既然得道，怎么可能——” 红樱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献祭献祭，会不会，会不会？ “根本就不是献祭，这是一场屠杀，得道者踩着未得道者的尸骨，心安理得在他们的尸骨之上，开天辟地。” 北冥把她未说完的话讲明了。 “说白了，神界与魔界并无两样，一样的屠戮与算计，只不过，我们得道后，就如同失忆了一般，突然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华宁话还没说完，就被止月拉了一把，她也没有害怕，只淡然的笑看着她：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吗？纵观六界，成人上人者，哪个不是踩着弱者的尸体，哪个没有欺压过弱于自己的存在？”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第158章 “大家还是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一片沉默里，天都站了出来，现在，也就只有他，说话做事最有威望了，华宁方才讲的那些，大家都是知道的，但这些过去，早就从各族记录中抹除了，以后的更新换代，人们都已然不记得这些了。 所有的光明，都是从黑暗里穿梭出来的。 “查清楚天界的起源，也许，苏镇的魂灵失踪，就与天界这些尸骨上的灵力一样，是同一种缘由。” 华宁该说什么就说什么，面带微笑，毫无保留，站在她身后的迎深他们，脸色已经沉得相当难看了。 “这有什么关联性？天界多少年？苏镇多少年？” 北冥第一个不赞同，在他看来，这两件事情没有任何关联，天界是天界，人间是人间。 “华宁，我觉得北冥上神说的很对，你就不要再执着了，听听三位上神的决定吧！” 止月拉着她，不想让她再这般继续下去，可华宁就跟魔怔了一般，越不让她提，她就越要讲。 “天界也是从人间分离出来，就是冥界，魔界亦是如此，妖界至今未与人间彻底分离，你们却觉得，它不配与天界相提并论？” 真是可笑，都这个时时候了，还在撑着那莫名的优越感。 “别说了，姑奶奶。” 迎安给他爹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想办法，把华宁劝住，迎深无奈，按辈分来说，华宁算是她的长辈，按照族规，在她面前，他都没有说话的权利。 “华宁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觉得人间怎么不配，相反，我认为人间很重要，北夜的媳妇都是人间选出来的。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它不好呢？这话，谁说的就是谁自己的想法，跟我们其他人没有关系。” 红樱言语中，就把责任都推给了北冥，北冥瞪着她，想要说什么，却被天都拦了下来，对他摇了摇头。 “要不，我们就按帝君的吩咐，先回各族，把族内墓地检查一道，清一清亡故的那批人，尸身都去了哪里，看看有没有可疑点，有的话，咱们再聚在一起，商讨一番如何？” 天都可不想再听他们吵下去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回云东天府了，南铭把幺幺带回去，这么多天了，我不知道族里鸡飞狗跳成什么样了。 “没有意见，但是我话先说在前头，我们族的人都是死在哪里就是哪里，尸骨随遇而安，被吃都不会有意见，这么多年过去，真让我们去查，那可能就是什么都查不到。” 红樱可不想到时候空手而归的成了靶子，她呀，能给的就只有一本更正的记录罢了。 “能查到什么就查什么，也不是一定要查尸骨，像是自己觉得有疑点的地方，也是可以查了，咱们在一起商讨一番。” 天都点头，鉴于凤族的特殊性质，他也没指望他们能查出来些什么。 “我可以帮忙，去他们那里查。” 红樱说着，指向了北冥，北冥登时眼睛就直了，这没毛儿的凤凰刚才再说什么？她要干嘛？又要去他们北海牧邸闹腾事儿吗？ “真的。” 红樱在他的怒视下，依旧点了点头，强调着。 “你想的美！” 北冥冷哼一声，果断拒绝了。 “你以为我乐意去啊，要不是担心我们家北夜的安危，你们那个破地方，我还怕脏了我的脚呢！” 红樱直翻白眼，秃头狼，别自作多情，以为我是想去你们哪里做什么，我不过是担心我的外甥罢了。可不是真想去给你们帮忙的。 “那你就别来！” “我偏去，我就去，我一定去！” 嘿，红樱卡着腰瞪着他，你越是不让我去，我就越是要去，我气死你。 “好了好了，别争了，都是一族之长，能不能不要像孩子一样，这般闹腾啊？” 天都把伸着脖子，越贴越近的两个人分开了，他的脑袋一个比两个大，一旁的迎深不敢说什么，这两个人只有他能站出来劝阻了。 “北夜上神回了北海牧邸？” 止月冷不丁的出声，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华宁跟你一起去的南山群涯，为的不就是这件事？” 红樱点头，咦了一声，看向了华宁，难道这事儿，她没有告诉止月吗？ “我没告诉他要回哪里，我只是说，帝君有令，各族彻查各族身故人员的尸身，南山群涯的习俗，我略知一二，本以为他会在族内先查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没想到——” 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决定回北海牧邸了。这可是个让人意外的决定，华宁想了想，笑道：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吧！” “他本来就是北惑一族的，回来是理所应当。” 北冥倒是不客气，话讲的就像是北夜与族中关系很和谐一般。 “理所应当什么？北夜那是为了他的媳妇，别当自己是颗葱了，你连白菜都不是。” 红樱冷哼一声，把他奚落了一顿，天都赶紧把人拽到一边，姑奶奶，你就不能少接一句吗？非要在这里吵吵嚷嚷什么啊？ “那就是个妖女，留不得！” 不提苏瑾莫还好，一提她，北冥也炸了？ “苏姑娘她怎么就是妖女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迎深，好不容易问了这么一句，立马就被自己的儿子给瞪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两个人正因为她吵架吗？ “你才是妖，你们一个族都是妖，秃头狼妖，没毛的赖皮狼！” “红樱，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天都扯着她就往一边去了，红樱还不解气，不时回头，骂骂咧咧的，这回，迎深拦在了北冥身前，把人堵了回去，也没让他与红樱计较起来。 “算了，北冥神君，红樱上神她一直如此，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女人都如此，忍忍就过去了。 “对啊，北冥神君，你大人有大量。” 迎安也提着笑脸过来了，止月跟华宁在一边站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明朗。 “既然天都上君让我们先各自回族调查，那华宁就告辞了。” 话毕，她头也不回的走了，止月追了过去，原地就剩下迎深他们三个人。 “即是如此，那我们也回去吧，北冥上君，就此告别，保重。” 迎深跟迎安也跟着道了别，追着那两个人去了，北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离开了。 第159章 “你做什么，怎么每次都要跟他争起来？” 一走远，天都就松开了她，忍不住说道着，红樱撇嘴，神色很不好： “是他先惹我的！” “我看大多时候都是你挑起来的！” 天都说的是实话，北冥这个人，成熟稳重，很有风范，本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在遇到红樱的时候，才会自动成了一个幼稚狂。 “老娘乐意，这是他们北冥一族欠我们的，他活该！” 红樱呸了一声，没理也被她说的有理了，天都可不想听她翻旧账，得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下次再这样，吵凶了，照样拉走就行了。 “接下来你真准备去北海牧邸？” 天都可不赞成她这样做： “北夜过去了，你也去了，南山群涯里只剩下那帮老头儿，他们想事做事都不够细心，苏瑾莫一个人在那里，你放心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红樱幡然醒悟，对啊，北夜去北海牧邸，最不放心的就是留在南山群涯等他的苏瑾莫，要是她也跟着去了，那谁看顾着苏瑾莫啊？ “你说的对，我得抓紧回去。” “大可不必，那些躲在暗处里的人，盯了这么久，北夜一走，一定会想办法出手的，你太早回去，万一逮不住马脚怎么办？” 天都看顾了四周，确定无人后，小声的跟她说着： “帝君不是让你去查她身后的那些吗？” “查着呢，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还得瞒着其他人，分身分的我都累死了。” 这几日，她可不是在这里装睡，而是出去暗中调查去了。 “怎么样，到底是谁有问题？” 天都看着她。一脸严肃： “你可在这个时候，带着偏见，跟我胡说八道。” “绝对是九尾狐一族，而且这个人，一定对天界了如指掌，接触的人也很广泛，目前，最可疑的就是那对儿师徒，我查了，迎安去人间，跟止月逃不脱关系。” 这可是实打实的，红樱绕过神族，去中天庭仔细查访，得出来的结果就是，迎安当年被带回族中关禁闭后，能近他身的，除了迎深跟他的妻子，就是止月。 华宁这个人就是个笑面人，见谁都和颜悦色，但做起事来，六亲不认，毫不手软，为此，她在九尾狐一族并不怎么受待见，受待见的是处处为九尾狐谋好处，护短护到人神共愤的止月。 且之前迎安从下仙界带了如此多的女子上来，把她们安插在下仙界各处，表面上是在寻花问柳，但往深处去猜，也有可能就是在安插眼线。 当年事情捅出来之后，中天庭还算正直，不是一棒子打死，全都贬去人间，而是经过了一番考核，最终留下来一大半人。 这些人，现今还跟九尾狐一族有牵连，暗地里与他们有勾结，种种蛛丝马迹的迹象来看，他们九尾狐一族，绝对是有秘密的。 “北惑一族呢？有没有问题？北卫这事儿怎么说？” 天都点了点头，转而问起来了她最厌烦的北冥。 “呆头狼？知道狼心狗肺这个词吗？这就是一群二货，这么多年，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正义感，真当自己是神界守护神，什么事儿都要插一脚，对内严格要求，对外拼死拼活，落不到好处，挨骂还要伸头往前，再也没见过比他们更蠢的了！” 红樱摇了摇头，这群人也是精神，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转变一下，一个劲儿的闷头去干，真是的，就不知道对自己好一些吗？ “你这话讲的还算是中肯，不错，你也是挺公正的一个人。” 天都点头，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以后再见他们俩吵起来，他就不怕她俩火拼起来，打个你死我活了。 “我一直都挺公平公正的，私人恩怨都是自己私下算的。” 红樱抱着胳膊，冷哼一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做族长也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气不过就拿着鞭子去北海牧邸外喊骂着要决斗的小姑娘了。 “那就好，他们估计都走了，咱们也散了吧，散了以后，我去看看南铭的情况，要是好了些，我派他也去北海牧邸，暗中查一查北卫的事儿。” 天都竖起耳朵听了听，那边已经一派安静了，他跟红樱这边也不能多聚，话说多了，也怕人听墙角。 “你还是要去查典籍吗？” 红樱知道，天明单独喊了他们两个人，分了任务给他们，红樱去查奸细，天都去翻典籍。 “跟华宁讲的差不多，要我查天界分离人间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不止是天界，六界来源都要彻查。” 这可是个熬人的差事，云东天府有着最大最全的书库，但同时也因为这繁盛的书群，查阅起来，脑袋都能大好几圈。 天都可不是一个人去查，到时候族里人都得上，就是娃娃们也要用了，至于尸骨？算了吧，到时候瞎扯胡说，混过去得了。 “我原以为我就够难了，没想到，你比我更难，行吧，咱们就此别过吧！” 红樱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松开手，退后两步，对他做了个告辞的手势，转身就飞走了。 天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又立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愁眉苦脸好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往族里飞去。 那边厢，止月终于追上了华宁，她拦住了她： “华宁，你到底什么意思？方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说那些话做什么？我们不都商量好了，这事儿族内解决吗？” “解决得了吗？” 华宁停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么多年，解决了吗？” “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不能让外人知晓！” 止月咬牙，不管她辈分多高，不以族内名声为主，就是不对的，她必须要指出来。 “很快就不是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苏瑾莫的身份可不简单，当年我们做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要是她彻底苏醒了，那整个九尾狐一族，还有退路吗？” 华宁挑眉，族里瞒了这么久，还能瞒多久？ “我们不会有事的，族里已经在想办法了。” 止月不想听这个，她现在一听到苏瑾莫三个字就很头疼。偏偏，她越不想听，华宁就越要提： “抢了别人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第160章 “只要她死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用还。” 止月眼神陡然凌冽，正欲继续说下去，华宁脸色一变，捂着她的嘴，摇了摇头，迎深跟迎安从远处走来。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怎么走的这么快？” 迎安快步把迎深留在身后，到了她们面前，松了口气，问道： “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华宁松开止月，笑着转移了话题，迎安也没有多想，撇了撇嘴： “都走了，红樱上神跟天都上神一离开，你们再一走，剩下的北冥上神不好相处，我跟我爹只能告辞，找你们来了。” 这会儿，大家都散开了，再回去也是没有用的。 “华宁上神，可否借一步说话？” 迎深做了个请的姿势，华宁点了点头，两个人到了一旁，止月把探头好奇观望的迎安，照头拍了下去，扯着领子把他拽到了一边。 “师傅，你干嘛啊？” 迎安委屈的问着，止月绷着一张脸，抱着胳膊在一边瞪着他，直瞪得他心里发虚。 “你说，苏瑾莫现在要是突然出事，消失了会怎么样？” 这话说的，迎安赶忙摆手，劝着： “使不得，使不得，师傅，北夜对她是真心的，那日在南山群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怎么就执迷不悟了？我说我要做什么了吗？” 止月白了她一眼，她也只是想想，猜测一番罢了，虽然她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但真要她去做，她可做不来。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 迎安拍了拍胸脯，要是止月真的做了什么，那才是可怕的，苏瑾莫现在是南山群涯的重点保护对象，他们可不好动手。 “我可是你师父，你师父我之前，再怎么厌恶别人，也不会自己动手啊！” 止月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什么啊，你这个表现，我只是有些护短，那些故意伤人性命的事儿，我可不会做。 “我只是在猜测，暗地里想动她的人不少，北夜带着护卫离开，红樱上神在此，对于想要在苏瑾莫身上做文章的人来说，此时南山群涯里的保护就形同虚设，那些暗地里的动作就会起来。” 她不过是想让那些准备害她性命的人得手罢了，直接出手伤人的事儿她确实不会做，但拖住北夜，让她孤立无援，进而不幸丧生这种事儿，还是能考虑一下的。 “师傅想做什么？” 迎安瞧出来他有些想法了，左右顾看之后，凑上前去细问： “我们去北海牧邸。” 无论如何，都要把南山群涯的消息拦住。 “好，我听师傅的，你放心，北夜交给你，其他人交给我，但是有一句我得劝你，不管你听不听，北夜跟你之间，不要再奢望什么了，他已经动心了，你也是时候往前看了。” 迎安知道她这么做，不是出于族中利益的考虑，而是出自私情，这么多年了，北夜态度够明确了，为何她就这么放不下呢？ 两个人在最开始的，师傅明明就只是出于任务，而不是出于心动。 “我自己知道。” 止月不耐烦了，一个小辈知道什么，她自己的事儿，会自己看着办的。 另一边，迎深拉着止月到了远处，确定止月他们没有跟上来后，脸色僵硬了起来： “华宁上神，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了，脾气秉性一直都是这样，讲话从来不管不顾，你放才都说了什么？要是帝君他们追究起来，九尾狐族可保不住你。” “我一直都这样，刚才说的不对吗？” 华宁脸上没了笑容，呆呆楞楞的看着迎深好一会儿，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许是我学的过了，下次会注意的。” “你都十几万岁了，这种低级错误怎么还能犯？要是让族里的长老知道了，又该想要把你关起来了。” 迎深一脸的担忧，不是说，她已经不会让人生起怀疑了吗？ “我听长老们的安排，他们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都无怨言。” 华宁点头，一点顾虑的神色都没有，平静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你真是，这么多年了，石头都该捂热了，你就不能有些自己的感情吗？” 每次跟她单独待在一起，迎深就心里起毛儿，人前那副飒爽，跟人后的呆滞，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学的不好吗？” 华宁的第一反应却是她在人前表现得不够好。 “好，好的我都怀疑，你并不是不懂七情六欲的。” 有时候，迎深自己都糊涂的厉害，华宁就像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皮影一般，人前栩栩如生，人后就失去了魂灵。 华宁看着他，直愣愣的，她并不能够理解他的话，所以只能做出这副表情。 “止月同你说了什么？” 算了，迎深还是问她主要的问题吧。 “她想让苏瑾莫消失，我劝阻了她。” 华宁回答着，没有一丝波澜。 “不必，让她做吧，关键时候，族里还是能保她不死的。” 只是，皮肉之苦，肯定是要受得，现在风声这么紧，苏瑾莫被他们看管的如此严实，再加上止月与北夜之间的过去，他们再想靠近，着实困难。 “好！” 既然族里这么说，那她就这么办，以后，止月再讲这些的时候，她就不会过多的阻拦与干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做好了。 “她有分寸，肯定不会亲自出马，盯着苏瑾莫的人这么多，我们只需要不着痕迹帮他们一把，事后推脱出去就好了。” 这样的事情，止月做过许多，她在天界，在天明身边，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挡一挡那些快要查到九尾狐一族的事情。 “那我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管她就好，到时候出了事，我帮着劝一劝。” 这话刚说完，迎深就摇了摇头： “不必，你就按照现下的性子，继续做世人眼中的华宁上神就好，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处理。” 这次要是阻拦不利，出了事儿，那就只能让族中长老们想办法了。 “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在一起又站了一会儿，迎深确定自己无话可说之后，就喊着华宁一起，去找止月他们，四人碰面后，华宁已然恢复了原本的笑面虎模样。 第161章 “你们要去哪里？” 迎深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南山群涯瞧一瞧苏姑娘，我刚好有些事儿，想同她聊聊。” 止月说着，迎安也附和着，说是他听下仙界的人在传，她是天雅魂灵转世，她们就只是想去仔细查看一番，她的魂灵到底是不是如传说中一般。 “这——” 迎深有些为难了，刚才四大族长说好了，各查各的事儿的，突然就要去南山群涯，这不太好吧？思来想去，他转脸去征求华宁的意见。 “也可，我与族长一同回去吧，他们俩去南山群涯也无妨，红樱上神已经归族，只要征得她的同意就行。” 华宁没有任何意见，见此，迎深也就不在阻拦，临走前只叮嘱他们二人，不要在南山群涯惹是生非，像上次一样，再跟里头的人闹个不痛快。 “我们这次就是去道歉的。” 他们俩一脸诚恳，没错，魂灵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跟南山群涯的人说对不起。 四个人相互交代了彼此一番，就此别过，各去了各处。 南山群涯里，红樱一到族中，就先去找了苏瑾莫，这会儿的她，总算是定下心来，跟着白恒一起，努力的修行中。 红樱在外头瞧见他们在打坐，就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身把守在这里的人抽走一半到旁边，仔细盘问起来。 觉得有问题的，一律不要，觉得还行的，就留着，最后一大半人都被她给换掉了。 苏瑾莫修炼结束，听说她过来了，一推开门，就看见她在门口对着那群新人们训话。 “红樱上神，你回来了。” 又是一群新面孔，苏瑾莫认得的，也就只有红樱一个人了。 “修炼告一段落了？” 红樱点点头，一边说，一边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红樱问了一些，她在这里住的时候，有没有遇到的问题。 苏瑾莫都一一回答了，实话实说，两个人没一会儿，就到了林子深处。 “我有些私心话想要问你，是跟北夜有关的。” 说着，她就扭头去看身后跟着的人，那群新面目，很懂眼色，立马退了下去，跟着一起走在后头的白恒，僵在原地想了想，就转身到了一旁的不远处，躲在树后隐约能看到他们身影的地方。 “来，坐！”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红樱拉着她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她先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示意苏瑾莫也一起。 苏瑾莫道了声谢谢，就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红樱上神想问什么？” 她有些拘谨，但也不是特别的害怕。 “自然是跟北夜上神有关，把你的手给我。” 红樱说着就把她的手拉了起来，与自己十指相扣，巧笑嫣然。 “北夜上神？你不是——” 正疑惑着，红樱怎么突然对北夜喊了尊称，两个人握着的手心处传来了刺痛，不重，但足以让她皱起来了眉头。 “看来，你与他并不是像传说中那般，到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呢！” 红樱的脸挂着诡异的笑，一双眸子，瞳仁的黑色开始扩散，最终占据了整个眼球。这样子的她，模样恐怖又渗人。 “你不是红樱上神！” 苏瑾莫猛然站起来，想要甩开她的手逃开，却怎么也摔不掉，她的手，就像是与她长在了一处一般，一扯就疼痛起来。 “我是来送你去见你真正的真命天子的。” 说罢，那人就像是卸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斗软了下去，成了一摊软泥，并很快的顺着他们二人掌心相交的地方，蹭蹭蹭的往她皮肉里钻。 “啊——” 怎么回事？苏瑾莫一边甩手，一边惊呼着。 “莫莫？” 怎么回事？一旁的白恒都看傻了，赶忙追了过来，结果还没有走两步，方才的那批侍卫，就堵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都是如此，眼珠子通体发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手心处一片血泞，将他团团围在了中心。 “救命，来人啊！” 苏瑾莫跟白恒都喊了起来。 与此同时，守在入口处的护卫，竟然又看到了一个红樱上神自九重天翩然而至。 “大胆妖孽，竟然敢冒充红樱上神！” 护卫们很尽责，直接把人拦了下来。 “瞎了眼吗？族长都不认识！” 莫名其妙，不过是几日不见，怎么就不认得——，不对，红樱原本垮着的脸，登时就起了惊恐： “你是说，有另外一个我已经进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妖孽，还不现原形！” 护卫们尽职尽责，红樱急了，直接亮出真身，一直火红色的凤凰腾空而起，双目赤红，口吐红焰，翅膀拍的呼呼作响，一双大爪子，撑着地面，对着护卫们一声嚎叫。 “参见族长，是我等眼拙，未能辨别真假！” 侍卫们见状，立马就跪了下去。 “赶紧告诉我，另外一个我何时回来的？现在又在哪里？” 红樱恢复人的模样，着急的不得了，侍卫们哪里还敢有半分懈怠，立马就把实情禀报了上来。 “两个时辰前，我俩才交班，就瞧见您回来了，进族后，就直奔苏姑娘的住处了！” “赶紧去通知南山群涯的所有人，堵住离族出口，加紧看守，另外抽调一批人马，立马在族中搜查他们的下落。” 红樱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早知如此，就不会贪杯，跑去云东天府喝那两杯酒了。 这下好了，不过是两杯酒的功夫，这群不要命的竟然敢冒充她？真是不想活了。 红樱这边，撸着袖子就往苏瑾莫那处跑，走了一半，长老们就带人赶了过来。 “遭了，我们的人都被换下来了！” 这话一说，红樱更急了，一脚就踹开了院落的房门，侍卫跟侍女们忙去搜索，果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赶紧去问，有没有瞧见他们去了哪里，快！”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是不要命，苏瑾莫要是真在南山群涯出了事儿，那红樱要怎么跟北夜交代？好好的人，怎么就会出了事？ 没一会儿，就有人指出，看到她们一行人去了林子里，红樱二话不说，带人就追了过去，结果哪里，已经没有了苏瑾莫的身影。 “是魔影。” 侍卫们翻着地上淌着粘液的衣衫，认真确认后，如实禀告了。 “我想知道人去哪里了！” 红樱可不想听废话，赶紧讲重点。 “魔界！” 第162章 “查，快！” 魔界？魔界哪里？魔界如此之大，要是不知道最终去向，他们从何处找起？红樱顿时就只觉得脑门子大了一圈，长老们也上前帮忙，研究起眼前的粘液来。 “来人，去北海牧邸，把北夜请回来！” 这事儿不能瞒，北夜得立马回来，不然，靠她一个人，苏瑾莫只能等死。 侍卫们立马就动身往北海牧邸去，这时候，再也没有人在意，与北惑一族的恩怨纠葛，救人要紧。 北夜上神到了北海牧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深渊，他对这里并不熟，到此处的次数屈指可数，统共不超过三次。 这一回，是他第三次到此，刚一进入，就有使者等在门口，带着他穿过屏障，一路往深林里去，北惑一族的族群是在深林后的大山中，沿着溪流往前，最终停在一片悬崖上。 族人将大山从悬崖半腰挖空，里头做成了城，白天里众人都在山林里，到了晚上，才会回城，无涯深渊在另一端，哪里树木皆无，一片荒石与戈壁，太阳烈的时候，里头温度近百，到了晚上，又会降到难以忍受的零下。 那里都是关押族中犯人的，一般进去的人，就是默认死刑了的。 北夜并没有到北城，在入口处就说明了来意，要去无涯深渊里探寻一番，使者们没有任何异议，带着他就往里头去了。 “北夜上神，进到这里之前，有三点需要注意，我这边先告诉你，你记好了，进去后，千万小心。” 使者在他身旁，将深渊的信息一一告知，原来，这无涯深渊，之所以叫无涯深渊，就是因为，内里多是流沙漩涡，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 此处流沙与其他地方不同，它可以吸附人的灵力与精气，陷入其中之后，切勿运转灵力，更不能挣扎着急，需得稳下心来，慢慢的跟着它流动的方向，一点一点的往外移。 流沙如水流，总是往一个方向聚拢，这个方向的重点就是一个无底洞，没有人知道，掉进去以后，会在哪里出现。 这是第一点，千万小心，不要落去漩涡中。 第二点，就是与这其中的毒物有关，无涯深渊内毒物众多，但最具危险的有两种，其一是沙影蛇，其二就是金鹰。 沙影蛇本身没有什么威慑力，但它很聪明，懂得依靠流沙来做陷阱，或者是就守在流沙的漩涡处等候猎物，一旦有猎物进入圈套，他就会缠绕上来，尖利的长牙咬破皮肤后，毒素很快就渗入体内，猎物精神开始混乱，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 幻觉没有什么定型，但人进入之后，就容易出不来，进而成了他的猎物，被他啃食殆尽。 金鹰又不同一些，金鹰是飞在空中的，跟沙影蛇是死对头，它以沙影蛇为食，双臂展开有一米多长，他们是成群结队，用爪子把能看到的活物抓起来，丢到沙蛇的陷阱里，以此做饵，引诱他们。 这是两个物种的博弈，他们之间死对头了许多年了。 第三，就是无涯深渊一旦进入，所有人的灵力就会开始被禁锢，越往里，呆的时间越长，灵力就干涸的越快，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大家就会被打回原形。 说到这里，北夜停下脚步，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他记得，之前南铭跟他讲过，那里头并没有外界传闻中的那么恐怖，来去相当自如啊！ “上神，有什么问题吗？” 使者也停了下来，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南铭上神之前是怎么进入的？” 总不可能，他能来去自如，他还比不上他吧？ “他啊，他是龙，变回原形后，身形长大，又能飞，沙蛇跟金鹰拿他没有办法，所以，他进去到里边如入无人之境。” 使者恍然大悟，原来是讲南铭上神啊，他与他们不一样的，那一处对他来说，确实是很简单的。 “我们是狼，那里不可能让我变很大。” 这样一来，自然就危险了。 “我知道了。” 北夜不再说什么，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入口，老远就看到漫天黄沙，越靠近就越热，越热身子就越发虚，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在抽身体里的东西一般。 “看，灵力——” 使者摊开手，果然，手心有白色的絮絮，往空中飞散而去。 “大家小心，我们先在边缘处瞧瞧，如果有异常，立马撤退。” 北夜转身对跟着他的一行人吩咐着。 “小主子放心，我们是凤凰，我们也会飞，惹我们恼了，大不了喷火。” 什么沙蛇怪物，不怕死尽管来，看谁先搞死谁。 侍卫们撸起来了袖子，一个两个激动的不得了，好久没有用真身飞行了，也不知道原身长大了没有。 北夜默默的不说话了，他都忘了，这群人是会飞会喷火的凤凰了，这无涯深渊，好像就只对他一个人起作用。 “小主子，要不要我们带着你飞？” 侍卫们可不想等到进入其中，抗不过灵力溃散变回原形，他们这会儿，已经主动变成原型了，一个比一个大，遮天蔽日，围着他站了一圈，大大的脑袋，低头看着他。 北夜仰头看了他们一会儿，摇了摇头，直接往前头也不回的踏入了沙石里。 “北夜上神等等！” 现在，也就跟着来的使者与他一样了，两个人进到了里头后，他就被拦住了，入口处因为经常有犯人被送进来，怎么进去，并不困难，难得是深入内里。 使者带着他们从造好的木桥上过，那些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桥，只是一些木桩被打入了石壁中，刚好够一只脚踏上。 一开始，木头还很长，到了后头，就只有一只脚的距离，原本跟着他们的一群凤凰，一看到这样，干脆飞了起来，落到了前头的石壁上停在上头，回头等着他们。 北夜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色不太好看，为什么不好看，是因为这群人一直在不远处喊着： “小主子，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去驼你一段距离？” “小主子，我带你飞吧？” “小主子，你走的太吓人了，我看着害怕，要不还是我去带你一程吧？” 全都是这样的喊话，一开始他还会正经的回他们两句，到了最后，就成了黑脸。 第163章 喊了半天，看北夜没什么反应，无聊的凤凰们，开始寻找沙上的漩涡，看到可疑的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喷火烧一通。 烧了一会儿，又去找金鹰，看到大一些，会飞的鸟儿，就追过去，把它们揍一顿，丢到旁边的石头上。 这群人百无聊赖，北夜看着他们就来气，后悔带他们到这里来了。 “对了，小主子，我们要来这里做什么？” 玩儿了好半天，这群人总算是记起来了此行的目的，但是仔细一想，北夜只说让他们跟着来南山群涯，并没有告知他们需要做什么。 这—— 思前想后，他们觉得，还是飞过来问一问比较好。 “查这里的尸骨都去了哪里。” 北夜黑着脸，不想跟他们讲太多。 “那不是应该去墓地吗？怎么来这里？” “对啊，这人刚才不是都说了吗？狼进来后就死了，不是被吃就是被埋，黄沙漫漫，早就跟着漩涡到无底洞里去了，咱们在这里不是浪费时间吗？” 凤凰用嘴指了指旁边的使者，使者欲言又止，看了看北夜，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们去看吧，看看有没有枯骨。” 算了，跟他们说不明白，北夜决定直接给指令，让他们去做事就好了。 “好！” 得了令，这群大凤凰全都扑扇着翅膀飞走了，此处终于一片安静，只留下北夜跟使者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树桩上走着。 “北夜上神，你真的觉得此处需要查看吗？” 使者在前头，一边低头看着路，一边分心小声的问着。 北夜没有理会他，继续专注着脚下的路，越往前就越吃力，越往前灵力透支的越快，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猜到沙子上。 “其实，此处并没有什么可查的，就如同几位前辈所言，尸骨能被吃的都被吃掉了，不能被吃的，也早就跟着沙流去了无底洞，你若是真想查此处，那就只能是那无底洞了。” 无底洞才是此处最大的秘密，如果它能够被查清楚，整个北海牧邸就不会再有秘密了。 “此处一直如此吗？” 北夜记得，他曾跟南铭去过云东天府查阅过，此处并不是一直就有的，而是后来才被人发现的。 “不是，是——是北海上神。” 使者是了好一会儿，他停下脚步迟疑的看着北夜，好半天才把话说了出来。北夜没有想过会跟他有关，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就这么看着使者，毫无波澜。 “北夜上神，其实，这里都是北海上神为你创造的。” 使者的话犹如惊天霹雳，北夜直接愣在了此处。 “其实，他也不是不关心你跟玲珑上神，你本不该出生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你早就没有了。” 使者看着他的脸色，仔细斟酌，慢慢的讲着，生怕他出现一丝情绪变动时，自己没有注意到。 “那个人？” 什么人？北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那个一直想要他死的人，竟然会关心他？竟然会为了他创造出这么一大片莫须有的地狱？ “那个人，关乎冥界的存亡，六界已成定居，一旦冥界瓦解，六界的安宁也就到此结束了。” 使者点了点头，告诉了北夜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一个他从未知晓的过去： “魔界掳走玲珑上神后，并没有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北海上神追过去时，你已经被他们从玲珑上神肚子里挖了出来。” 那个时候，别说是北夜活不成，就是玲珑上神也是没救了。北海震怒，提剑去追当时的魔尊江流，可等他追去后，整个魔营一派安静，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 等他冷静下来，准备带玲珑上神跟北夜的尸身回去时，奇怪的事儿发生了，她们两个竟然安然无恙。 如果不是肚子上的那道伤疤，北海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出现了幻觉。 事实上，她们俩确实活了过来，不仅仅是活了过来，从那以后，玲珑上神的灵力发生了变化，用灵石测试时，出现了两种极端，最终，在北夜八个月的时候，双手握着两块灵石，同时发力，直接形成了阴阳石。 “你与玲珑上神究竟是被谁所救，无人得知，北海上神追问了数次，玲珑上神都闭口不答最后只能自己去查，查出来的，你应该也清楚。” 使者看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的说着： “是冥王墨卿救了你们，从魔界回来后，冥界就换了主人，墨卿就此消失，再无消息。” 日子一久，好事者就编造了传闻，说是她仙逝了，北海与天明一同追查了数日，终于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墨卿是去冥界救他的爱人，那人与魔界勾结，挑起了仙魔大战，拒不悔改，后被墨卿打散魂魄，心灰意冷的他不愿再与世长存下去，所以就选了你。” 使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与玲珑上神活着，耗费的都是她的生命力，冥主寿与天齐，没有真正的死亡。她若想一心求死，就得逆天改命，承受到足够的天谴与反噬，彻底黑化后，迎来的就是消亡。” 冥界与冥主共存，新任冥主并不足以支撑起这一界，墨卿救了他们后，就此消失了，这么多年，冥界一直在找她。 “你知道冥界为什么要寻求我们的帮助，开启死生之源吗？因为根据推算，墨卿会在这几百年内陨落，在她陨落前，冥界新主必须要得到死生之源的认可。” 现任冥王的能力不足，想要稳住冥界，那就只能寻求其他力量的帮助。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死了，这场劫难就能结束吗？”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之前的时候，他会派人追杀他们母子吗？ “北夜，你从小不在族中长大，很多事你并不知晓，但我们族中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一开始，北海上神确实想杀了你。” 使者叹了口气，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人继续向前，一边走一边说着，大约是因为看不到了北夜的模样，使者再讲话时，就轻松了不少。 “你跟玲珑上神，只能活一个，他选择了玲珑上神，玲珑上神选择了你，其实他们夫妻之间的反目，并不是世人所言那般。” 北海上神最终做了退让，玲珑选择了北夜，他也帮着她，保住了北夜。 第164章 “北夜上神，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这里就是一切的终点。” 使者的身子，开始不正常的晃动起来，细微的沙粒从他身上浮起，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北夜一愣，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等到他想要阻止的时候，一切就晚了。 那人已经模糊的不成样子，他拒绝了北夜的帮助，一双灰色的眸子看着他，最终只留下了一句话： “要活下去。”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一如多年前，玲珑走之前，抓着他讲的最后一句话。 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这句话，在南山群涯虽然会遭受些不痛快，北惑一族一些激进的人，会不管不顾的闯进去闹刺杀，但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除了给他添堵，再无其他。 他更不明白，玲珑为什么一定要去那场决斗，为什么一定要拿命去拼。 方才那人的一番话，就像是为他打开了另外的一扇门一样，让他窥探到了当年那些事情的另外一面。 那个使者是谁？他并没有去在意他的样貌与姓名，待他消失后，越仔细想，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已经无从查证了。 往前看，木桩已经到了尽头，接下来的路，只能自己走了，北夜恢复狼形，眯着眼睛看着那片黄沙好一会儿，这才跳了上去，往深处走去。 既然，那人说这里是北海为他建造的，那他就要仔细看看，这一处到底为他做了什么？ 北冥一入结界，等候在门口的长老们就迎了上去。 “人到了吗？” 他是听说北夜进来了，这才着急跑回来的。 “已经进入无涯深渊了。” 众长老点头，大家均是一脸的凝重： “族长，我们是现在就动手吗？” 北冥没有说话，背着手看着天，好一会儿，回头问他们： “进去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 “多少人？” “带侍卫一共十三人，来的侍女在族里，已经关起来了。” 长老们讲情况一一道来，北冥算了算，带他进去的沙人，差不多也消散了，这会儿，他决计逃不出来。 “大家准备，启动阵法，这是北海最后的遗愿，我不希望，我们把这件事搞砸了。” 此事只能成，不能败，否则，就白白浪费了这些年的心血了。 众长老点头，之前他们也尝试过许多次，把北夜请回来，但他一直很排斥，出现在这里，一次是与南铭一起，一次是来寻红樱上神，这一次是第三次。 终于，让他们逮到了他落单的时候。 大家不敢怠慢，一起往祭坛去了，十五个人，十二个方位，两个人在中间，站成了八卦盘一样的位置，大家同时发力，结界腾空而起，脚下的铁环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与此同时，无涯深渊里也跟着起了变化。 风越来越大，吹的北夜的脚步都虚晃了起来，沙粒满天飞，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回事？北夜努力的稳住身形，扭头去看声音的来源处，竟然是飓风吹起的漩涡，在天地间形成一道长柱，正快速的朝他飞来。 不好，这要是被卷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北夜想都不敢想，拔腿就跑，想要去最近的山石后躲起来，结果还没跑两步，脚就腾空了起来。 “小主人——” 临近昏迷时，他听到了那几只凤凰的叫声，焦急而慌乱，很快就被埋没在了风里。 温暖的水流，将他整个包裹住，那种安全感与幸福感，无与伦比，他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除了吃睡跟发呆，再无别的。 “你别动他了。” 有一个声音再说，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隔着一片柔软，朝他身上按压了下来，那种拥挤与压迫，让他很不舒服，忍不住跟那处动起来了手脚。 “力气这么大，一定是个儿子！” 另外一个声音，无比自豪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反复问着： “珑儿，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北北？北城？北宝儿？” 他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但没有一个能让那让人心安的声音满意。 “你能不能好好想名字？” 她有些生气，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另外一个声音也跟着傻笑起来。 这时候，他好像什么都不懂，只歪着脑袋听着他们的动静跟声音，偶尔做出些动作。 “求求你们，孩子是无辜的！” 他很不安，因为那个声音很害怕，她害怕的时候，他就会跟着不舒服，就想要不停的扭动身体抗议着，很快，他就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刚好我们就需要一个孩子，只是我们要的是死的，有了他，我们就有办法帮他摆脱束缚了。” 那个声音说罢，就有冰凉的东西刺了进来，他感觉到无法呼吸，感觉到冷，还感觉到了恐惧，挣扎了一会儿，意识就涣散开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细腻又温暖的手，将他烘醒，无法聚焦的双眸睁开，只瞧见一片火红的身影，她的动作很轻，一道道暖流从她的手心往他身上传递。 “求求你，救救孩子！” 那是——母亲的声音？孱弱又倔强，一刻也不停的重复着，呢喃着。 “好。” 抱着他的那个人，只回答了一个字，她捧着他，将他腾空起来，周遭有膜一样的东西，一层一层的往他身上包裹起来，直到他能够自由的活动起来。 就好比是活在一个泡泡里一般，他扭头努力想看清她的样貌，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把我的命给你们母子，以后，替我好好活着。” 她说罢，就带着他往前，蹲了下去，这时候，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声音，她捧着他，将他一点一点的放回了他原本在的地方。 一切就此恢复了正常，那个人最后的一声叹息，尤其戳人灵魂，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他总是忍不住记起他。 这样的回想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争吵渐起，一点点的磨砺掉了两个人之间的情分。 这一切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北夜看到了自己成长的轨迹，那些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点点滴滴，串连起来，铺成一副美好又遥远的画卷。 “好好活着！” 那是她最后的嘱咐，一转身，一滴泪滑落，当年那撕心裂肺的疼，似乎又再次经历了一回。 第165章 “阿娘，别走——” 北夜伸手去抓，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抓住，身体如同是坠入无底深渊一般，神经一绷，人立马弹坐起来。 怎么回事？ 北夜一边喘息着，一边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眼角还有泪，通红的眼眶，一时间无看清周遭的环境。 “夜儿——” 这个声音，如同是晴天霹雳一般，北夜不敢动弹，生怕一回头，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夜儿——” 那是方才他在昏迷中听到的声音，那是只属于母亲的声音，北夜咬牙不回头，闭着眼睛，死死的撑着。 他记得进入时，那名使者的提点，此处有沙影蛇，这蛇咬了人后，就会让人出现幻觉，他方才被漩涡卷了进来，一定就是因为碰到了蛇，这才有了方才的经历。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夜儿，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那个声音已经到了身后，贴着耳朵，很近的呼唤着，关心着，一如当年记忆中一般。 “我很担心你，担心的不敢离去，孩子，你回头看我一眼啊！” 一双手贴着他的肩膀搭了上来，那温软的触觉，让他一瞬间清明起来。 莫不是真的是她还活着？ 北夜睁开双眸，刚好就对上了那双眼睛，那个朝思暮想，期盼多年，无数次告诉自己，她没有死，他们都是说谎骗他，说她死了的人，就这么蹲在他面前。 一时间，震惊，错愕，疼痛，仇恨，痛苦，相互掺杂交汇，凝聚在一起，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木棍闷打了一番一般，呆愣住了。 “你长大了，都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玲珑眼含热泪，抬手替他擦去泪水，哭着笑，笑着哭，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好想你，孩子，被困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她抱着北夜，颤抖的说着，北夜一动不动，僵硬的坐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他的母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是说，她并没有死，而是躲在这里苟且偷生这么多年，都不曾想过出去看他一看？ “你还活着？” 北夜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变得都不像自己的了。 “这只是我的灵，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我离开也有很多年了吧？这些年，你过得可好？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遇到什么合适的人陪着你？” 玲珑松开他，摇了摇头，把手腕递给他看，那衣服下的手跟胳膊，透明的就像是没有一般，仔细去看他，这才发现，她的全身上下，只有头是清晰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模糊。 “你是幻觉？” 北夜陡然惊醒，警惕的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我是灵，是你母亲最后的意识，孩子，我被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这里？北夜这才打量起周遭，此处是一山洞，洞顶布满了长长的藤须，上头泛着银色的光芒，让整个山洞，如同白昼一般。 周遭的山石，像是琉璃一般，光滑细腻，刚好映出了北夜的身影，诺大的山洞，明明眼前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但在石壁上，就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什么地方？” 北夜试图用灵力感知，结果无果，他虽然恢复了人形，但灵力却还是消失殆尽了。 “这里是境，我们在境里。” 境？结境？什么结境？北夜伸手去摸，那山石竟然不是硬质的，摸上去一片柔软，这让北夜整个人都毛骨悚然，立马就站了起来。 “我们是为了救你，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玲珑看着他，目光逐渐起了变化，神色痛苦，脸扭曲起来，说话的声音却无比温柔。 “你怎么了？” 她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人的控制一般？北夜在一边冷眼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母亲就在眼前，他就是再理智，再不停的告诫自己，这是幻觉，此时，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底的不忍与担忧，还是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看来，你遇到了他。” 玲珑脸色平静了许多，眸子一片清明。 “谁？” 他是谁？一个答案在他心底不停的跳动着，几乎要跳出来了。 “救你的人，你应该不记得了。确切来说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 玲珑拉住北夜的手，让他去看自己的掌心，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他的掌心长出了一片红色的纹路，像是植物深埋进地底的根茎一般，沿着胳膊，往身子上蔓延。 “这是？” 这是什么东西？ “只要它们汇聚到你的心室，完成灵力转移，她就会彻底消亡。” 玲珑松开他的胳膊，认真的解释着： “你的父亲北海，在北海牧邸创造了一片地狱，此处杀戮不止，流血不停，恶鬼到此都活不下去，在这里，只要你进来，根据他留下来的阵法，一旦展开成功，那原本绑在你身体上的契约，就会彻底的转移到这片地狱里来。” 换句话说，此处就不用再消耗北惑一族人的灵力，它会直接抽光那人身上的灵力，让她魂飞魄散。 “这样一来，这里就会成为第二个死生之源，冥界不会坠落，六界也不会大乱。” 这是北海最后做的，他与玲珑的最后一战，就是在此处，二人画地为牢，做了一片炼狱出来。 “那个人是谁？” 北夜的脸苍白了起来，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你应该知道，阴阳调和的灵力，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拥有的。” 玲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我要出去！” 不行，这绝对不可以，北夜心头一滞，全身心都拒绝起来，他立马站了起来，想要从洞中寻找出口。 “没用的。” 玲珑看着他着急。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此刻能够求助的，只有眼前的灵了，北夜抓住她的肩膀，一刻也无法冷静。 继续待在这里，苏瑾莫会怎么样？她会死吗？魂飞魄散，烟消云散吗？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需要醒过来，走出去，找到她，把你的心头血喂给她服下。” 玲珑抓着他的手，认认真真的说着： “你现在在梦境里，如果你醒不过来，那她，你就救不了！” 这里是梦境吗？北夜一愣，这竟然不是幻境？ “如何醒来，能不能醒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第166章 “师傅，我们要去哪里？” 迎安跟在止月身后，一脑门的问号，是去南山群涯找苏瑾莫，还是去北海牧邸寻北夜？ “先去南山群涯打听下情况，再去北海牧邸。” 止月已经计较好了，先确定苏瑾莫是否已经遭受危险，如果没有，那就暂时稳住，如果出了事儿，那就不能怪她插手阻拦了。 两个人还没有到南山群涯，就碰上了急急忙忙，出来报信的亲信，那人是红樱身边的亲信，名叫思容，是个仙子，迎安率先迎了上去。 “思容姐姐，急急忙忙，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思容见是他，先是笑了一下，点点头，并不回答，绕过他直接往前。 “思容仙子——” 止月自己站了出来，迎安在思容身后颇有些失落，以往他可是仙界最受欢迎的人，如今，不管是仙子还是仙女，看到他都是避着走。 “止月上神——” 思容总算是停下来了脚步。 “思容仙子要去何处？” 止月开门见山，看她笑而不语，眼神却闪躲到一旁，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动的时候，她就猜到，这是出事儿了。 “是这样的，我与徒弟想去族中拜访一下苏姑娘，不为别的，只是想探一探她的魂灵，看能否找到些线索。原本我们是跟红樱上神一起的，因为一些事打了岔，再一回头，她就先走了，我忙完后，这才过来。” 止月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思容的表情，猜测着她眼神里的闪躲，到底是不是跟苏瑾莫有关。 “这——” 果然，思容面露难色，言语挣扎着，最终没有说出来。 “若是仙子忙的话，就先去吧，我自会去族中拜访的。” 止月心底已经有了答案，这事儿一定是跟苏瑾莫有关，思容有七成可能是去找北夜。 “上神还是莫去了吧，苏姑娘她——她不见了！” 思容在说之前，先环顾了四周，确定了四下无人，这才贴着他的耳朵，将实情简要的复述了一遍。 “怎么，苏姑娘出事了？那仙子还在这里等什么，赶紧去请北夜回来吧！” 止月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忙拉过思容的胳膊，推着她的肩膀，让她往前，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心里闪过一道光，准确无误的打在了思容的肩膀上。 思容并无感觉，她现下也比较着急，更不会多想，立马就道别离开了。 “师傅，你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迎安看到了，却猜不出那是什么秘术。 “不过是一些小把戏，让她多走些弯路罢了，没什么大碍。” 那法术很小儿科，是模仿人间流行的鬼故事里的鬼打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打在肩膀后头，越是着急忙慌，就越是容易绕圈圈。 “不会被发现吧？” 迎安有些担心。 “不会，查不到的，我们再去南山群涯走一圈吧！” 查一查这个苏瑾莫，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消失的，这一次有没有把握，让她彻底消失。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南山群涯里，门口守卫森严，一见到是她，立马就把他们给拦住了。 “止月上神止步！” 他们不准她们两个人进入，止月问起原因，他们又不说，就是拦着。 “既然如此，那就替我同红樱上神跟苏姑娘传个话吧，不管是在南山群涯也好，亦或是青丘元陵，只要她们觉得合适，我随时有空。” 止月见说不动他们，也就没有再坚持了，拉着迎安出了南山群涯，就往北海牧邸寻去。 “师傅，这样不好吧？” 他们在入口处停了下来，思容的身影还没有出现，他们要是这么进去了，碰上了可怎么办啊？ “先等着。” 止月现在很有耐心，只要报信的人不来，北夜就不会知道南山群涯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瑾莫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傅，你觉得是谁对她动了手？” 迎安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也还是没有想明白。 “你觉得呢？” 止月看着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是银霜他们吗？听思容说的那个情形，像是魔界的召唤术。” 以傀儡为引子，融入人的骨血，再在魔界启动阵法召唤，这样一来，不管是多远的距离，都能瞬间召唤到魔力界。 “不是他们。” 止月很笃定，这两个人对于苏瑾莫，并不是存坏心，反而更像是在保护她。 “为什么？因为上一次，他们只放了血，没有杀她吗？” 计较起来的话，魔界也就只有银霜有这个胆量来仙界抓人。 “魔界多的是有心没胆的人，只要有人帮他们做到前面一步，后边的九十九步，他们都肯前赴后继。” 魔界混乱多年，割据的势力大小不一，要是真的有心要闹事，一时之间，仙界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只要拖住北夜，苏瑾莫又落入魔界别有有心之人的手中，那这一切，就是无法挽回了。 “师傅，你说他们要她的血做什么？” 迎安想不通的是这一点，为什么他们需要血？莫不是，他们也知道了些什么？ “你之前做的，应该无人察觉吧？” 止月摇头，银霜他们的目的，现下她也不清楚，是否与他们一致，更是难说。 “自然，我从一开始接到命令后，在苏镇布的那些局，都是借他人之手，自己假装被控制，就是真的查起来，也无人知晓。” 迎安点头，一脸的肯定。 “那就奇怪了，你说最后在道观里，你怎么就失控割了她的手腕，做起来了阵法？” 这可是大忌，也是因为这件事，九尾狐一族在苏镇的布局，被全盘打乱了。 “是我疏忽大意了，被北卫给算计了，不过没事，好在我们把这一切都推给了他。” 就是推不到他头上，也要推到魔界的人身上。 “以后还是仔细些，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不必跟我细说，就当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止月叹了口气，脑袋有些疼，苏镇的事儿，她是从人间回来后，才从族中长老口中得知，为了平息这件事，她跟华宁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才让九尾狐一族脱开了所有的嫌疑，这个时候，可不能功亏一篑。 “师傅，人来了！” 迎安小声提醒着，果然看到思容的身影，止月跟华宁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化成两只小飞虫，附在她身后，跟着进到了北海牧邸。 第167章 “何人？” 入口处，护卫拦住了思容。 “南山群涯族长红樱上神的亲信思容，现有急事需寻北夜上神，还往二位不要为难！” 思容报出身份，将自己来的缘故也一并说了出来，护卫们对视一眼，就退到了两边，让她进来了，跟着迎上来两位使者，带着她往里头走去。 “诸位能否快些？” 思容很着急，刚才在路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走错路，害得她绕了好几个圈子，这才寻到了这里。 “仙子稍安勿躁，我们马上就到！” 前面的两位使者停了下来，都做出了请的姿势，其中一个继续往前，还有一个就落在了后头。 思容没有多想，跟着前边的人继续走些，落在她身后的人，没有走多远，突然眼神一边，上去就是一掌，思容脑袋一歪，人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把她绑起来，跟之前的那些人放在一起！” 前边的人回过头，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做出来指示： “可不能让她坏了我们的好事！” 思容被暗处奔出来的几个人抬了起来，很快绳子就绑在了身上，在她被丢进石牢里之前，落在她肩膀上的两只虫子，趁人不注意，偷偷的飞走了，躲在了一间空房子了。 “怎么回事？北海牧邸在搞什么？他们刚才说的好事又是指什么？” 迎安一恢复原形就不住的问着，止月摇了摇头，她也是听的一头雾水。 “他们为什么要把南山群涯的人打晕？我刚才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头都是南山群涯的熟面孔，那些人，之前就是守在北夜跟苏瑾莫身边的。” 说着说着，迎安就说不下去了，他看着止月，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会不会是跟北夜有关？” 北夜有危险，这个念头，一经点燃，就在止月的脑袋里炸开了。 “应该不会吧？” 迎安挠了挠脑袋，这句话他说的很违心，也很心虚，眼睛都不敢看止月。 “一定是的，不行，我得去救他！” 止月说着就要冲出去，迎安把他拦了下来： “你现在冒冒失失冲出去，能有什么办法？北惑一族能把我们克的死死的，你要是真出去了，没有命的只有可能是我们。” 怎么一遇到与北夜有关的事儿，师傅就毛躁的不像个样子了呢？ “那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啊！” 北夜有危险，万一伤及到他的性命了，那可怎么办？ “我们先想办法找到北夜，找到他，确认清楚状况后再做行动。” 迎安拉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不管不顾直接冲出去了。 “你要是怕死，就留在这里，我自己去！” 止月再也等不下去了，直接甩开她的胳膊，就往门外去，手刚碰到门，就被迎安给按住了： “师傅，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出去，一现身，就算是你救了他，他很感激你，你跟他之间，也已经是没有可能了。” “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可能了？没有了苏瑾莫，他可能会难过，会伤心，但是没有关系，我会陪着他的。” 只要她陪着他，只要她耐心的等着，终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她，看到她还在原地等着他回头。 “没用的，你应该很明白，自己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你拒绝不了族里的命令，师傅，你要是真喜欢他，就不该再与他有瓜葛了。” 你跟他之间，除了利益与利用，还剩下什么？ 就算是你们和好了，在一起了，那你做的那些事，被他察觉到了，你觉得，那又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我自有分寸。” 止月咬牙，看着他一字一句顿着： “我为这个族群牺牲了太多了，这一次，我不想再继续了，倘若我跟他和好了，我一定会劝他一同隐世，只要藏起来，我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那些秘密，只需要烂在肚子里就好。 “你不是若宁，师傅，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迎安也是为了她好，当年看着她越陷越深，那件事闹腾起来后，他就故意挑拨离间，让他们到了如今的地步。 表面上，他依旧是装不知道，装无辜，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两个人是如何分开的。 一切都过去了，他不过是加了一把火。 九尾狐族的秘密太多了，太沉重了，所有涉及到的人，都会被它束缚着，一直到死的那一刻，才算是解脱。 “不放过我也不后悔，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只有一天，我也愿意。” 止月铁了心，也入了魔，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苏瑾莫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阵脚，那些还未扯断的线，每天都在它的心头作祟。 要是这一次，她能够救了他，他一定会被感动的。 不管苏瑾莫到底是谁，也不管她身上会发生了什么，她想要的，永远都只有北夜一个人。 北夜，她是真的动心了。 “师傅，别怪我没有劝你！” 迎安心有不忍，却还是收回了手，让她走了出去，一个人在原地闭着眼睛，想要忽视，可怎么也忍不下心来，只能一跺脚，追了出去。 “师傅，我们还是想个办法吧！” 迎安拉着她，躲到了一边，两个人跳到了顶上的柱子中间，慢慢的往前差看着。 后来，总算是在走廊的尽头，遇到了两个侍女，仔细确认，并没有很高的修为后，二人在她们走到偏僻的地方后，将人打晕，拖到了空房间里绑好，幻化成她们的模样，在宫殿内查询起来。 可是北海牧邸的石城相当庞大，一个一个阿的查并没有效率，止月一着急，就想开五识，迎安拉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跟着他走。 两个人直接往护卫多的地方去了。 北夜如果是在遭受什么，按方才那两个人的说法，一定是在阵法中，阵法开启时，最忌讳出差错，那守着它的人，一定会很多。 找到护卫聚集的地方，就等于找到了北夜。 两个人加快了步伐，在石城中穿梭着，很快就到了他们北惑一族的族中禁地。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看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迎安点了点头，错不了，一定就是这里。 “那我们怎么进去？” 止月有些着急，侍女的身份，似乎在这里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啊！ 第168章 北夜无法逃离这片梦境，也不知如何才能苏醒。他现在，就好像是一个凡人一般，在此处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我要怎么要才能出去？” 山洞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他的东西，他只能求助的看着玲珑。 玲珑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单手托腮，看着他许久，笑了： “这就要问你了，夜儿，这是你的梦境。” 你的梦境里，你就是主宰，如果你自己都无法叫醒自己，那别人就更没有法子了。 北夜着急的在山洞里团团转，他试过逃离，可每次都还是转回到这里，山洞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出了洞口，穿过一片迷雾，又从里头走了回来。 这就像是鬼打墙一般，永远没有尽头。 时间在流逝，黑色的纹路，正从手心，沿着胳膊上的脉络，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去。 他不能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了，再耗下去，她会没命的。 “我是还在无涯深渊吗？” 北夜看着自己的手心，颓然无力的问着，这一处简直就是折磨人的好去处，浑身灵力暂失，无法恢复人形，让人出现幻觉的沙影蛇，还有追逐着人，把人往流沙漩涡里赶的金鹰。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陷阱一般。 等等，陷阱，这无涯深渊，是北海专门为他做的。 “是北海牧邸的人，故意这么做的，对不对？” 那个说罢就消散的沙人，还有那些与他不在一处，沙暴来袭时却未能抓住他的侍卫，这么一想，去了石城的侍女们，也危险了。 “是他布的阵，只要你单独落入此处，阵法就会启动。” 玲珑没有说这个他是谁，她站了起来，往后退去： “我该走了。” “别走，阿娘，你要帮我，我不能这样看着她去死。” 北夜想要拉住她，可她的身子透明的根本就抓不住。 “可是，夜儿啊，她救我们，就是为了求死。” 玲珑的脸消失在了石壁前，带着笑容，无奈又心疼： “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娘都支持你。” 哪怕你选择救她，她也毫无怨言。 最后的一丝轮廓也消失了，北夜第一次体会到无力与心酸。 因为她是求死，所以就必须让她死吗？ 苏瑾莫与她，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她？ 明明，那个丫头那么的怕疼怕死，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是再怕他，也会紧紧的抱着他不撒手。 她热烈的像是春日里的映山红，漫山遍野，一寸一寸的开满了他的心头。 这样一个有着明媚笑意，眼睛里都是星星的女孩子，那个说要与他共度一生，过一辈的姑娘，他怎么舍得让她死？ 既然已经心动，既然，他已经娶了她，夫妻同归，才是应当的。 他握紧拳头，这个时候，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一定要想办法醒过来，哪怕是这里没有出路，他也要闯出来一条。 即使头破血流，半条命都没有了。 头破血流，血，北夜心头一动，想都没有想，咬牙就把自己的手，压在了一边的石头上。 很奇怪，胳膊与左手均与感觉，但爬满了纹路的右手，一用力，就传来了酥麻的疼痛感。 疼痛感，这是一个好事儿。 北夜干脆从地上翻出来了尖利的石头，对着自己的掌心，举起来就砸了下去。 “我们怎么进去？” 迎安问止月，止月看着那群侍卫，眉头紧皱，脑子里一片空白。 “或许我们可以变身？” 她心底是急的，那种心急如焚，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嗡嗡直响的感受，太过难熬了。 “不行，会被发现的。” 这里已经是他们的族内的机密处所在了，他们俩这样的变身，都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更别说再变成什么飞蛾闯进去了。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硬闯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止月实在是等不及了，她不能再继续的等下去了。 “师傅，你一个人出去，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你先别慌，我们现围着这里看一圈，找一找有没有纰漏之处，要真是没有，再做这样的打算吧。” 迎安把她拖住了，拉着她往外头去了，两个人快步的走着，石城里房子低矮，到处都是弯弯曲曲的石道，还没走多远，人就先晕了。 “实在不行，我们就把这里打烂吧！” 反正都是石头，这边连着那一边，侍卫那里不好进去，没关系，找一处薄弱的地段，直接轰开得了。 “师傅，我们现在都不确定北夜到底在不在这里头，你这么贸然行动，万一，万一他不在里头，你闯了进去，按照四大神族的条例，你的生死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这里可是北惑一族的圣地，真这么冒失的话，那岂不是等于跟他们宣战了？ “你就是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也该想想我们整个族。” 九尾狐一族可是一直都在暗地里操纵，明面上，谁都没有惹过的啊！ “我知道，迎安，你说的对。” 止月眸子暗了暗，低下了头。 “师傅，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们走吧！” 迎安松了口气，拉着她往外，一边走一边说：“这事儿可不能让我爹知道了，要是知道了，你跟我可就完蛋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两个人还没有走多远，止月就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迎安回头望着她。 “你说得对，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做，出了事儿，任何责任只要有我一个人背就好，迎安，你该回去了！” 止月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底满满的坚定与执着，雾汽腾起，她单手抓住他的手腕，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传送阵开启，只是瞬间，迎安就被送到了北海牧邸的外面。 “我不想再做那些违心的事儿了，迎安，我想为我自己而活。” 这句话，是迎安彻底看不到她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传送阵一开，法力一运转，她在北海牧邸的位置就完全爆露了。 止月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也根本逃不出这里，此刻，退路全无，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腰间软剑在手，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将面前的山石劈开，毫无迟疑，闷头就从还没彻底稳定住的破口处闯了进去。 这里头果然是禁地，诺大一个祭场，阵法已开，正中间一个人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 第169章 一定是北夜！ 止月想都没有想，提剑踏云飞身冲了过去。 祭坛上的长老们，正在聚精会神的应对着阵法，门外有护卫，谁都不曾料到，旁边的石壁会被劈开，有人会从那里冲上来。 “大胆，竟然敢闯北惑一族禁地！” 北冥陡然睁开双眸，瞬间就到了止月身后，抬手就往她的脖子上砍去。 止月一咬牙，甩出软剑，闪身一躲，还是被北冥凌冽的掌风拍出数米远，血直接用丹田一路往上，拥进了嗓子里，又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人虽然受了伤，但软剑却没有被阻挡，堪堪到了那悬空的人身边，刺进了一片虚无的空气墙里，停滞不动了。 完了，这下子是真的没救了。 软剑没有打破阵法，北夜还在半空里。 算了吧，这样也好。 止月闭上眼睛，自嘲的笑了笑，之前，她也为着心里的人，疯狂了一回。 “找死！” 北冥到了她面前，终于认出了她的身份，脸上全都不屑与愤怒，二话不说，抬手就劈了过来，这一回是对着她的脑袋。 “不好，阵法裂开了！” 有人惊呼着，北冥推到面前的掌又撤了回去，立马转身飞回阵法里，可还是晚了一步，密密麻麻的细碎纹路，从悬空的人周遭开始浮现，不过是眨眼间，就全都碎了。 止月看着那个身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她咬着牙闪身过去，想要接着他，结果，却是一丝重量都没有的空衣服架子。 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着手里空荡荡的衣物，不对，明明，刚才这里明明就是有人，明明就是北夜，他人呢？人去了哪里？ “不好，人醒了，快，派人去围住无涯深渊，不能让他们出来！” 北冥一边吩咐着，一边到了止月面前，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好大的胆子，敢跑到我们这里来撒野？” “北夜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止月想要掰开他的手，可胳膊就是使不上力气，脸很快就红透了。 “谁派你来的？嗯？你们族里哪几个不知道死活的老东西，当真以为我瞎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动作，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差一点就大功告成了，偏偏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蹦出来一个搅屎棍，北冥已经气的双眸通红了。 “我呸，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外甥，北海上神唯一的骨肉，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止月碎了他一口，没有任何人指派她过来，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我？哦，我记起来了，你喜欢他，呵，别跟我说你是来救他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怎么，你忘了你的长老们是因为什么才让你接近他的吗？” 北冥看着她的脸，那原本红的发紫的脸色，逐渐浮起来了一片青白之色，眼眸里也多了一丝恐慌。 不，不是那样的。 一开始她确实是按照族里的指示，接近他，意图杀了他，可最后，在察觉到他并不是那般可憎后，她也用尽全力，说服了他们所有人，改成了监视。 “回头告诉你们的主子，北夜的事儿，是北惑一族的私事，轮不到他指手画脚，也轮不到你来我这里装深情。滚吧！” 北冥眯着眼睛想了想，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杀了也是无用，不如放回去，给他们提个醒，再有下次，那就是格杀勿论了。 “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们到底要对北夜做什么？” 止月不走，就算是被放了，她也扯住了北冥的衣角，固执的问着。 “与你无关，再不滚，我可就改变主意了！” 北冥一扯衣角，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止月一个人趴在原地，再回头，等在一边的侍卫，已经围了上来。 不可以，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走了，北夜怎么办？红樱的人都被抓住了，没有他们去报信，北夜活不下来可如何是好？ 侍卫们粗鲁的拖着她往外头去，她一边嗡着脑袋，一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无涯深渊，北夜一定在无涯深渊！ 止月茅塞顿开，默默的调整了气息，等恢复了一些力气后，找准时机，头也不回的往他们的后山跑去。 北夜，你一定要等着我，这一次，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的。 北夜苏醒了，如愿以偿，右手手心钻心的疼痛，一扭头就看到一只胳膊粗细的长蛇，绕在他的右胳膊上，两颗尖锐的牙齿，正刺进他的手心里，黑色的纹路，就是顺着他的牙齿，往胳膊上爬过去的。 果然还是跟这蛇有关，北夜赶忙把它扯下来，丢到了一边，自己扶着石头，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是两处山石的缝隙，他刚好卡在缝隙里，出来后，头晕的厉害，一动脚整个世界都跟着摇晃了起来，满眼的金星星，飞的格外的灿烂。 北夜捂着脑袋，强忍着胃里的恶心，撑着胳膊，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小主子——” 还好在他体力透支前，天上飞来飞去，急着找他的大凤凰们寻了过来，赶紧落在他面前，让他趴在了他们的身上。 “你没事吧？” 大家都担心的不得了，刚才一阵邪风，卷起来了漩涡，眨眼间他就被吸了进去，他们抓不住他，只能跟着风跑，结果风都散了，他人却不见了，急得他们在这里搜了好几圈了。 “我要回南山群涯，快！” 北夜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拼命的说着。 “好咧，你——你先爬到我的背上吧，我背着你飞。” 大家说着，其中一只就窝在了地上，给北夜做坐骑，其他几个拿脑袋蹭着让他上去。 北夜这会儿恢复了人形，身体消耗巨大，又被蛇咬了，这会儿哪儿还有力气。 “哎呦，好疼！” 北夜还没爬上去，卧着的那只就跳了起来，一边甩脚一边往旁边跑。 “怎么回事——哎！” 其他人也开始了，北夜脚上一疼，腿上一紧，低头一看，满地都是沙影蛇，一边吐着蛇信子，一边盘着他的腿往上爬将上来。 “赶紧飞起来！” 一个人喊着，其他人立马做出反应，张开翅膀就飞了起来，那些蛇很快就被甩了下来。 “小主子，对不住了！” 眼看着围着北夜的蛇越来越多，已经把他困在其中，空中的凤凰急了，直接下爪子，扣住他的肩膀，就带着他往空中飞去。 第170章 凤凰们带着他才刚飞起来，远处天空遮天蔽日的黑色就蔓延了过来，仔细一看，是一群群黑色的鸟儿。 “奶奶的，刚才去找，一个影也没有，这会儿不能吐火了，就全都冒了出来！” 带着他的侍卫们嘴里一边骂着，一边迅速的做出集合的反应，把北夜护在最中间，一起往外飞去。 金鹰一两只并不能威胁到他们什么，但是遮天蔽日，成百上千，就让他们应接不暇了。 底下有沙影蛇，上头有金鹰，再加上沙影蛇的毒素影响，没飞一会儿，他们就开始跌跌撞撞，脑子不清醒起来。 “怎么办？” 十几只凤凰，唯一清醒的就只剩下那几只反应快的，先飞到空中的。 “你们带着小主子出去，我们断后！” 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办了，不然，都聚在一起，根本就逃不脱。 “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有事儿的，这么大的身子，掉下去也就是躺一会儿的事儿，你们出去叫救援，不然，大家都得遭殃。”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大家迅速做出反应，分成两队，一队留下断后，一队带着北夜仓皇的往入口处去。 好不容易到了入口处，拦在那里的狼族，直接撑起结界，不让他们离开。 “你们好大的胆子！” 法力封禁还要一会儿才能解开，勉强恢复人形的他们，拖着半昏迷的北夜，才刚落地，就被他们围了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 眼看着他们要把北夜带走，被摁在地上的几位急了。 “等等——” 北夜撑着最后的意识，拉住了拖着他的两个人： “我的侍卫还在里头，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他们不能出事。” 这些人都是他还小的时候，就一直护着他，保护着他的，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事儿。 “少主放心，他们不会有事儿。” 少主？这个称呼让北夜茫然了好一会儿，陌生的称谓，还有那些陌生的脸，就像是在诉说着，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有意为之的。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别说是为了救他，他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救。 没有人回答他，这群人冷漠着一张脸，带着他就往石城里去了，侍卫们则被留在了身后。 “北夜——” 半清醒的状况下，他听到了一声呼唤，夹在着欣喜与如释重负，抬眼看过去，竟然隐约看到了止月，她捂着腰，拖着剑，欣喜的朝他奔来。 押着他的侍卫，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靠近了，他们没有给她机会，抬剑就刺向了她的胸口。 “走！” 北夜用尽全力阻拦，可止月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就是被剑刺穿肩膀，她也要走到北夜身旁，心疼的捧着他的脸，认真仔细的查看着。 “还好，你没事！” 她如释重负，倒在了他的怀里，身后追着她的人也停了下来。 “不要伤害她。” 北夜抱着她，强撑着身子，他生怕失去意识后，他们就会杀了她。 “带下去！” 侍卫们收起剑，想要把她从他身上拽开，可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北夜的手腕，怎么也拉不开。 “就让她跟我在一起吧！” 北夜也不放心她就这么被带走，万一她在此处出了事，那他心底会记着一辈子的。 “你想救她吗？” 北冥从前方踏步而来，他在北夜面前停了下来，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陶碗，看着他说： “如果想救她，就把这碗药喝下去。” 北夜没有回答他，只漠然的与他对视着，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看到他这副模样，北冥退后一步，下了命令： “杀了她。” 侍卫们拔剑围了上来，北夜的脸色这才难看起来：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我是在救你。” 北冥在一旁看着他，北夜的模样，与北卫太相似，隐约间，他也瞧见了多年前的儿子。 “你要我喝的是什么？” 黑色的陶碗还在冒热气，苦涩的药味，已经蔓延开来。 “忘忧汤，喝了它，你就不会再记得她了，北夜，你父亲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不是让你与她有这般情愫，你要知道，你跟他只能活一个。” 忘忧汤就像是冥界的孟婆汤一样，都是让人忘却，孟婆汤是前尘往事皆抛却，而忘忧汤则是人为的让你去忘却一些事儿。 北冥手里的汤药就是让他忘记苏瑾莫的。 “我要是不愿意呢？” 生死这件事，应该是他自己说了算才对，他并不需要他来帮他做什么选择。 “那就只能委屈你了，北夜，你不在族中长大，自然是不知道族里的规矩，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无法拒绝族长的命令。这是你父亲给我的命令，不管你接受与否，你与她之间，到此为止。” 北冥也好，北海也罢，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为了孩子好，为了他们去做打算。 “我从来就不是北惑一族的人，你没有资格——” 北夜咬牙，从出生到现在，他都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北惑一族的一员，既然不是，那就没有必要去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的原形，你身上淌着的血，北夜，从一出生开始，你的身份就定死了，就算是再不愿意承认，你永远都是北惑一族的人。” 从你母亲玲珑嫁给北海，并怀上你的时候，你就注定是这一处的人，哪怕你从小都不在这里生活着，你的模样，你的血脉，你的起源，也属于这里。 “倘若我不承认呢？你这样对我，凤族——” 北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冥打断了： “到时候事成定局，凤族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就是真的动起手来，我们北惑一族，也不怕他。” 这就是他的决心，北冥铁了心的要完成北海的遗愿，将苏瑾莫身上的灵力抽尽，让她彻底的消失。 “你这样，冥界会起动乱的。” 一向都是拿拳头说话的北夜，此刻是完全没有了主意，只能拼尽全力，想要用言语说服他。 “只要你成为下一任冥主，冥界就不会乱，六界也不会乱。” 北冥蹲了下来，侍卫们抓住了北夜的胳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 “你放心，等你彻底夺取了她的一切后，你会感谢我的。” 说着，他就把那碗汤药灌了下来，北夜咬牙，想要拒绝，可并不能够阻拦这一切发生。 辛辣的汤药入喉之后，他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都难受的蜷缩了起来。 第171章 “你之前不是喜欢她吗？那我做个人情，放了她，让你与她双宿双飞，这样，你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吧？” 北冥蹲下身，瞧了瞧痛苦的北夜，还有依旧扯着她的手腕，躺在一旁的止月，虽然九尾狐一族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与那位比起来，显然是她更容易掌控一些。 这是他能够为他做的唯一的补偿。 北夜的意识逐渐涣散，那些脑海里的记忆，那些与苏瑾莫有过情愫的点点滴滴，都化成了虚无缥缈的烟雾，一点一点的消散在空气里。 他没有忘记她这个人，但是他却不记得了对她的感情。 他对她从未动心，就算是按照红樱跟天明的意愿娶了她，对于她，也是毫无感觉的。 她就是一个让人厌烦的存在。 迎安逃出去后，是不敢回青丘元陵求助，可就这么放任不管，他也做不到，思前想后，只能往南山群涯去搬救兵。 南山群涯的守卫们拦着不让他进去，着急忙慌的他实在是没辙了，只能跟他们动起手来，硬着头皮往里面闯。 入口处的喧哗，很快就惊动了红樱跟长老们，听闻只有他一个人过来，高喊求助，她想了想，就让人把他带了进去。 “红樱上神，不好了，北夜上神在北海牧邸出事儿了！” 迎安把事情经过美化了一番，说是她与止月前去北海牧邸求教，结果遇到了思容，还未上前打招呼，就看到她被北海牧邸的护卫们打晕拖了进去。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与止月兵分两路，一个人跟进去看情况，一个人跑来这里报信。 “你只看到思容出事儿，怎么就能断定北夜也出事了呢？” 长老们疑惑的看着他，不对啊，北夜再怎么说也是北海的儿子，玲珑身亡前，他们那边就没有再有什么动作了。 “对啊，北海这些年一直在关心北夜，他怎么可能会害北夜呢？” 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确实是如此，北夜这些年的冷脾气，惹到了不少人，都是北冥派人去摆平的。 不然，就北夜的脾气秉性，早就被人拍死了。 “我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听到他们提什么祭坛，布阵，不要错过这次机会什么的，又因为知道北夜在那里，思来想去，可能是跟他有关。” 迎安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讲才能让他们明白，北夜是真的遭受到了危险，可好像不管他怎么讲，他们都是一副怀疑的态度。 “护卫怎么可能会聊这些，你这小子，莫不是在骗我们？” 长老们越看他越不相信，一个两个都皱着眉，把他围在中间，审问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传这种假消息？” “对啊，你想把我们骗去北海牧邸做什么？” “该不会你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吧？” 一群人越说越离谱了，全都是围着他是不是密谋着什么。 “我需要骗你们吗？这事儿我骗你们有什么意义？北海牧邸与我们青丘元陵，本来就是宿敌，何必呢？” 迎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只能沮丧着脸的看着他们，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质疑他呢？ “对啊，这可是我们族的事儿，你跟止月为什么——” 那位长老还没有说完，就被红樱打断了。 “你师傅已经进去救北夜了吗？” “红樱上神，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在我师傅这件事上撒谎的。” 迎安差点就要跪地发誓了，红樱摆摆手，没让他跪下。 “我信你，来人，带精锐八千，我们去北海牧邸要人！” 真是不得了了，这个死秃头狼，人才去了不到半日，就在搞事情，想打架就直说，刚好他们也有些年头没有动过筋骨了。 “哎呀，族长，可不能这样，一切好商量，咱们先派人去沟通，不行了再动兵。” 长老们慌忙过来阻拦，这还不是个确定的事儿，怎么就能带着人直接冲过去呢？ “对啊，万一是误会呢？” 万一是迎安撒了谎，北夜根本就没有事儿，那他们这么一闹腾，那岂不是惹大笑话了？ “误会就误会，误会我也要揍他们一顿！” 红樱撸了撸袖子，把拦着她的人扒开，都别说什么让她三思的话，这一天，她等了许久了，早在玲珑大着肚子回南山群涯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 几位长老看劝不住，只能一跺脚，一边差人去请天明，一边找人跟着红樱。 精锐集结不过半小时，红樱二话不说，带着他们就浩浩荡荡的奔去了北海牧邸。 “红樱上神，您这是做什么？” 北海牧邸的护卫一看到这阵仗，立马就紧张起来，一面派人去通知族长，一面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少废话，把我外甥跟我们南山群涯的人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红樱一看到他们的入口处的碑石就心烦，北海牧邸，这名字取得跟这一处是他北海的坟墓一样。 “上神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人出来。” 守卫们也清楚红樱对她们的态度，当下也不敢怠慢，搬了椅子凳子，招呼她坐下。 “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以后，如果还是看不到北夜他们出来，她就直接带人动手了。 “是是是，我们已经派人去催了！” 护卫们只能先稳住他，另一边，北夜被带回了族中的圣地，废了好半天，才把止月跟他分开，阵法还未重启，外头就来人报，红樱带人堵在了北海牧邸的入口处。 “怎么办？” 一时间，阵法的人都没有了主意。 “拖着。” 北冥皱着眉头，她怎么来的那么快，明明这里的消息，都没有传递出去。 “使不得，可不能跟他们打起来了啊！” 长老们不同意，赶忙站出来反对。 “其实，这法阵已经算成功了，再重启也只是加快速度罢了，北夜现在已然不接的苏瑾莫了，就是送他回去南山群涯，让苏瑾莫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手上的黑线，就说是沙影蛇咬的，我们是在救他，至于那些护卫跟侍女，就说他们是因为失职才被抓起来的。” 就算是红樱知道了真相，他们也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夜好。 第172章 北冥让人去请红樱进来，红樱不肯，就在入口处等着，僵持了没多久，北冥就让人把北夜带了出来，一同放出来的还有那群侍卫与侍女。 “你们好大的胆子！” 红樱一看自己的人，晕的晕，受伤的受伤，基本上没有几个完好，胸膛里的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无涯深渊穷凶险恶，我们劝阻过北夜上神一行人，他们不听，非要进去，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送人的首领站了出来，不卑不亢，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按照你的意思，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人在你们这里受了伤，你跟我说与你们无关？真是笑话，我的人我还不清楚，区区一处无涯深渊，能让他们全都中伤了？ “正是——” 结果，那人还真是这个意思。 “把你们族长叫出来，那只死秃头去哪里了？” 红樱气的咬牙切齿，手里的鞭子也握的喀嚓作响，听的跟在她身旁的人，精神紧绷了起来。 “族长正在无涯深渊彻查，那一处进去就无法与外界联系，上神要是执意去见，那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我带你进去无涯深渊寻他，二，你可以先在石城里稍作休息，待族长出来后，我立马告知他，让他第一时间来见你。” 相比较凤族人的担忧，站在红樱面前的那位，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就那么挺着腰板的站着。 “你们——” 红樱听的都要没脾气了，指着那人，半天也接不出后边的话来。 “上神请息怒。” 那人行礼，眼看着红樱就要暴走了，跟在她身边的迎安，立马拦住了她： “上神息怒，北夜上神受伤，我们还是先以北夜上神为主吧！” 如此一提醒，红樱这才收了脾气，没有与他们再计较下去。 “我师傅呢？” 迎安见他们双方都平静下来，这才把憋了半天都没有问出口的话，问了出来。 北夜他们一行人都出来，独独却没有看到止月。 “止月上神？没见过。” 使者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她进去的。” 迎安眼珠子瞪得溜圆，他跟她一同偷溜进去的，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有了？ “迎安上仙说笑了，我们真没有见过她，不信，你可以问护卫们！” 说着，他就看向了护卫，护卫立马上前，印证了他的说法： “我等确实没有见到止月上神，更没有看到过迎安上仙。” “怎么可能，我跟她——” 是变成蛾子，贴在思容背后偷溜进去的话可不能说，说了就露馅了，迎安憋着一张通红的脸，急得直跺脚。 “你与止月上神如何，与我们并无瓜葛，诸位，人已经送到这里了，若无它事，我就先告辞了。” 首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迎安急忙抓住他的袖子： “不行，你不能走，要走，得先把我师傅还回来。” “上仙这不是胡闹吗？我都没有见过止月上神，你让我还，我要如何去还？” 北海牧邸的护卫们，立马就瞪上了他，一边看着的红樱，上前把他扯着别人衣袖的手拉开，又拽着他到了一旁： “你当真看到止月进去了？” 迎安点头，满脸笃定，那是自然，他真的看到她进去了。 “那就奇怪了，他们怎么说没有看到？” 红樱一头雾水，莫不是止月身上有什么疑点，被北冥瞧出来了，他把人直接扣了，准备自行审问？ “一定是在撒谎，红樱上神，你要救救我的师傅，你要是不救她，她在这里，会没命的。” 迎安都快要哭了，一双眸子泪汪汪的，看的红樱心的跟着碎了。 “好了好了，我帮你想想办的吧！” 这可怎么办？九尾狐一族的事儿还没查清楚呢，止月跟华宁两个人做对比，华宁是个笑面虎，表面好相处，内里心思缜密，说话滴水不漏，想从她身上挖信息，比登天还难，但是止月就不一样，她是真性情，很多时候，说话做事会藏不住，能让她查到不少东西。 不行，不能把止月丢在这里。 红樱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救她一回。 “止月上神真不在这里吗？” “不在！” 首领回答的很干脆。 “怎么可能不在？她去我哪里，我让她跟思容一起来的，怎么可能思容在这里，她却不在？” 思来想去，只能诈他一诈了。 “上神说笑了。” 那人还在死撑。 “他们俩都是我派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这位上神，你仔细些，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红樱看了看迎安，在她提到思容的时候，他明显有了不自在的神色，转念一想到他与止月形影不离，她心底就有了答案。 这小子如此笃定，想必是跟止月一起，跟在思容身后，混到了北海牧邸之中，止月在里头出了事儿，他逃了出来，跑回南山群涯，找她求助。 虽然猜不出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涉及到北夜，她就想亲自问一问。 “上神什么意思？” 那人还在装不懂。 “我什么意思，你该很明白，你家族长，在不在无涯深渊我不清楚，但是我的朋友帮我来通知北夜，人现在在不在你这里，我是一清二楚。” 红樱挑眉，看着他笑了，有些事儿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何必卖关子呢？ “这——” 使者也不知道她这么难缠，光北夜与他的随从还不够，那只九尾狐，她也想带走。 “你可以去跟你族里的人商量一番，没关系，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红樱说着，就坐在了他们方才为她准备的椅子上，悠哉悠哉的看着他们。 使者无法，只能先退下，一入结界，转个玩儿，就看到了站在结界后的北冥。 “族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北冥脑瓜子都在突突的跳着，里头疼的厉害。 “去把人带来送出去，让她赶紧走！” 这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只要有她在，他做任何事儿都不会顺心。 “这，长老们那边——” 不太好吧？长老们都不同意让她离开的。 “谁不同意，你就让谁出来跟她理论。我是不管了！” 说罢，北冥就拂袖而去。首领无法，只能去找长老，长老们原本是不同意的，一听要跟红樱理论，立马就闭了嘴，就这样，止月也被红樱一并带回了南山群涯。 第173章 一行人还没有入南山群涯，就碰到了悠哉悠哉，晃着扇子，一步三晃的天明神君。 “哎呦，怎么回事？我徒弟怎么了？” 天明一歪头，就看到了昏睡过去的北夜，赶忙过来，掐了掐他的脸。 “你怎么不早点过来？” 红樱打开他的手，事儿都解决了，你才晃悠悠的出现，是为哪般？ “我这不是去下仙界喝了两杯嘛！” 没事儿就爱装新飞升的小散仙，混迹在各处散仙聚集地，跟着他们一起唾沫横飞的天明帝君，浑身都是酒气，站都站不稳了。 “喝什么喝，现在苏瑾莫不见了，北夜又这般，你让我怎么办？” 红樱差点就要摔挑子，嚷嚷着九尾狐一族的事儿，我就不查了。她扭头看了看迎安跟止月，硬生生的忍住了。 “祸兮福之所倚，你看，徒弟已经恢复正常了。” 天明指着北夜，严肃认真的说着，看，之前还是一只狼，这会儿都成大小伙了。 “好像还真是——” 红樱想反驳，结果一看到他的模样，立马就闭嘴了。可不是嘛，她昨日见他时，明明还是少年的模样，一日不见，就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 “恢复有什么用，都昏迷了，也不知道那群鬼狼对他做了什么，我一点都查不出来。” 红樱看着他沉睡的模样，稍有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有什么好福不福的，人恢复了，没意识有什么用？ “可以找风易啊，他是苏瑾莫的师傅，手下门徒众多，找个人还不简单？” 天明挠了挠脸蛋，嘿嘿嘿的笑着： “别担心，北夜没事儿的，死不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你赶紧走吧！” 红樱把他扯到了一旁，示意手下的人先走，自己则拖着天明，到了一旁，大声的呵斥着： “你这算是什么师傅啊？用着你的时候不出现，不用的时候就哪儿都有你，真不知道，你这帝君是怎么当的。” 红樱巴拉巴拉的说着，一直到天明正了身子，抱着扇子，躲在后头看她，直看的她舌头打起结来： “人——都走了，你看我做什么？” “我看你嘴巴挺厉害的，骂我这么多句，没一句是重复的。” 天明一改方才醉眼迷蒙的模样，挥手就是一个结界，将两个人与外界隔离开来。 “帝君，你是不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樱也严肃起来，看这阵势，他是准备跟他说些什么了吗？ “我只是告诉你，北夜出事了。” 帝君一本正经，换来了红樱的两个大白眼： “废话，我眼睛没瞎呢！” “北冥动手了！” 天明收起扇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着： “你可记得你阿姐跟你交代的话？” “你是说——” 红樱的脸立马就变了，该不会，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这样，北夜极有可能被灌了忘忧汤，这汤虽说最终对他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一开始还是会失忆数日。” 天明对北冥是相当的了解，他这个人是一根筋的犟，也是一本正经的守信人，北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脑子也不过，丝毫不知变通。 “这个秃头死鬼，下次让老娘看到，非把他全身的毛给他拔光！” 红樱气的咬牙切齿，猪脑子，不对，猪都比他聪明，笨头狼，二百五。 “别拔了，赶紧想办法阻止，不然，苏瑾莫就真的没了，到那时候，北夜就成了肉板上的肉了。” 这会儿还计较什么拔毛不拔毛，你外甥的命不重要吗？ “怎么阻止？人都丢了，我上哪里去寻都还不知道呢！” 红樱沮丧的坐在一旁的地上，抱着脑袋生闷气： “这回九尾狐一族也插进来了，止月跟迎安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怎么，现在还想从北夜身上得到什么吗？他们拿的还不够吗？” “不必担心他们俩，北夜不会有事儿的，我们一起努力了这么多年，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天明摸了摸她的脑袋，感慨着： “快了，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能帮玲珑完成遗愿了。” 保住北夜，守护住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苏瑾莫，风易真的能找到吗？” 红樱松开捂着手的脸，扭头去看天明，她有些怀疑，已经投胎转世多次的他，已经没有那样的能力。 “他是最有天赋的银狐，除了他，别人都不行。” 天明点头，现在，只能这么办了，他挥手撤下结界，整个人的身形，随着结界一起，消失在了红樱的眼前。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红樱追上刚才的大部队，陪着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就喊了人，让他去通知风易，请他来南山群涯一趟。 “红樱上神——” 刚到南山群涯的入口处，就看到等在那里的九尾狐一族的使者。 “二位何事？” 简短的寒暄后，红樱直切正题。 “我们是奉命来接迎安与止月回族的，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两个人就要抓止月跟迎安，红樱闪身到了他们面前，一手抓着一个人的胳膊，把他们拖了回去。 “二位，这样不妥吧，我外甥受伤昏迷不醒，北海牧邸说没有对他做什么，可我是打心眼里不信，止月跟着一起受伤，我就等着她醒来弄清真相，人要是被你带走，那我这里可怎么办？” 红樱说着就把迎安拽了出来，推到他们两个人面前： “喏，我也不是不近情意的人，止月就在我这里，迎安你们就带回去吧，反正两个人，你们问一个，就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迎安登时就愣在原地，他可没想过，族里的人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红樱上神会把他推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回去，族里不会怎么处罚他，但是止月就不一样了。 “我跟你回去。” 迎安上前一步，坚定的看着他们。 “红樱上神——” 两位显然是不满意，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红樱，红樱也不是吃素的，跟天明混了这么多面，装傻充愣还是很在行的，只见她小手一挥，让身后的人先进去，另一边扭头就拍着胸脯跟眼前的人保证着： “二位放心，我与止月是几万年的朋友了，她在我这里，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好，一定还诸位一个活蹦乱跳的止月上神。既然这样，那就告辞好走不送！”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一溜烟的跟着进了结界。 第174章 漫天的火光，无休无止，蔓延的到处都是，苏瑾莫就在火光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红。 “莫莫——” 回头看，火光的彼端，站着一个人，他一身的白衣，眉目淡然如风，一双眸子如星辰一般，望着他，微微一笑，伸手向她。 “无曳——”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让苏瑾莫怔楞在了原地，她认得他吗？ 似乎是听到她的呼唤，那人从火光里缓步而来，每走一步，都是火海泛滥，苏瑾莫忍不住后退，他走的越来越快，她也退的越来越快，直到险些摔倒。 这火竟然没有温度，漫天遍野的滚烫，身处其中，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你跑什么？” 他适时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再望过去时，眼前的人，已经从男子的模样，蜕变成了一个光着头，一半脑袋上有着褐色疤痕的小和尚。 “你——” 她想起了那座山巅之上的苦海观，莫不是，莫不是—— “莫莫——” 他上前抱住了她，那么自然，两个人在同一高度，苏瑾莫一低头，这才看到了自己的手跟胳膊，已经退化成了孩子的模样。 这是梦吗？ 她愕然，怔楞在了原地。 “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你，你在苦海观还好吗？你看，山脚下的白花儿都开了，我说过的，花儿开了，我就来看你，我没有食言。” 小和尚拉着她，一转身，他们就站在悬崖边上，低头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白色野花，开出了一片雪白的视野。 苏瑾莫回头，苦海观就在身后，门半掩着，里头有人声与脚步声。 “别担心，是我师傅再跟你师傅说话咧，我们又带了两个小孩子过来，山下又不太平了，那些子魔头，最近总是来抓人，哎！” 小和尚喋喋不休，叹了口气，就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两个小手托着脑袋，哀怨的看向了远方。 苏瑾莫看着他，许久许久，才坐在了他旁边，轻声的唤了他一声： “无曳——” “怎么了？” 无曳扭头看向他的时候，里头的哀愁都退了下去，亮晶晶的眸子，扑扇扑扇的，看的苏瑾莫一时间都忘了想要问什么。 仔细比较，这小和尚长得并不算帅气，五官平淡，也说不上丑，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能吸人一般，对上了就难以挪开。 “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亮？” 她呢喃着。 “因为我在看你啊，莫莫，不是我的眼睛亮，是我眼里的你在闪闪发亮。” 小和尚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的模样，一张脸灿烂如花。 “我怎么会闪闪发光呢！” 心底蓦然一阵，接踵而至的就是丝丝甜蜜，让她的脸颊，涌上了不一样的潮红，她忍不住用手背贴了贴。 “真的，不信你看我的眼睛，靠近点，仔细看！” 无曳轻轻的拉着她的袖子，把脑袋凑了过来，苏瑾莫扭捏了一会儿，真的抬眸看了过去。 那双眼睛啊，是真的漂亮，漂亮到似乎是世间万物，都不及它有颜色，漂亮的她屏住呼吸，生怕会把他吹走了。 脸越靠越近，那双眸子也越来越内敛，可他眼底的人，却一直没有变，苏瑾莫看着瞳孔上映着的小姑娘，一点一点的变成了自己熟悉的样子。 他们长大了，已经是少年与少女的模样了。 “莫莫，我师傅说，我可以还俗了。” 小和尚低头，伸手想去习惯性的挠自己的脑门，结果一下子就抓了一手的泥泞。 “哎呀，我都忘了，你替我涂的去疤的药，哎，你可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苏瑾莫这才发觉，小和尚已经换了一身布衣，之前的那身破布丁，已经消失了，脑门上一半涂着灰色的粘稠液体，一半已经有了半寸长的头发。 这是怎么了？ 苏瑾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刚冒出来的发茬，很硬，有些扎手，贴近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里头的热气。 “你怎么想的？” 无曳抓住她的手，一半期待，一半羞怯的看着她，苏瑾莫也望着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怎么想？她什么都还没有弄明白，能怎么想？ “你愿不愿意？” 他涨红了一整张脸，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把话问出来。 “愿意什么？” 答案似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但苏瑾莫有些不敢相信。 “嫁给我啊！” 无曳说完，又想挠脑袋，可手刚抬起来，看到那还黏糊着的膏药，就又放了下来，两个手一起搓着，手足无措。 “你喜欢我？” 苏瑾莫怔楞住了，不行啊，她已经成了婚的，她有夫君了，怎么，怎么还能再嫁一个人呢？ “你呢？” 无曳点头，苏瑾莫想要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看着他，千言万语，都堵在了胸腔里。 “莫莫，我会对你好的，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你想悬壶济世，那我就替你背箱打杂，你要隐居深林，那我就伐木劈柴。” 无曳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唇边，抬眼认真又严肃的看着她，一遍一遍的问着，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苏瑾莫突然就想不顾一切的点头答应，脑子里的理智，就要消耗殆尽了。 “我喜欢你。” 他靠近了，她却没有动，布衣已经换成了白衣，眼前的人，发束于后，早就不再是和尚的样子了。 “莫莫，我喜欢你。” 人已经到了面前，他们贴的很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滚烫里还有着喘息，她没有拒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拒绝。 无曳轻轻的贴了上来，那个吻由浅及深，他的一双手，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如同是对待着最疼爱的珍宝一般。 苏瑾莫闭上了眼睛，由无动于衷，到浅浅的回应，最后是热情似火的思欲，让她欲罢不能。 我也喜欢你，无曳。 很多年前就喜欢了。 心底莫名的涌上了一层难以诉说的疼痛与郁结，就好像是一把锈蚀的斧头，一下一下的砸了进来。 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莫莫——” 那是她熟悉的声音，那是她毕生思念的人啊！ 她怎么会忘记了呢？ 她想去抱住他，抬起的胳膊，一下就抓了个空，人也就跟着醒了。 第175章 红罗帐内，锦背玉枕，一股甜腻的香味，在四周蔓延开来，苏瑾莫就坐在那里，忍不住抱着自己，轻声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无曳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让她这么难受？ 前世今生？还是失去记忆的恋人？ “你醒了。” 一只手挑起来了罗帐，他的声音很轻，人穿着一身火红，坐在了她的身旁，苏瑾莫扭头去看，泪眼婆娑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哭多了，眼睛肿起来了可怎么办？乖，不哭，你还有我呢！” 那人抬手替她擦去泪水，满脸的心疼，苏瑾莫这才看明白，眼前的人，正是梦里见到的那个人——无曳。 “你怎么会真的出现？不对，这一定是梦。” 她不敢相信的瞪圆了双眼，进而拍起来了自己的脸，掐自己的大腿，企图让自己从梦里苏醒。 “不疼吗？” 无曳拉着她的手，心疼的揉了揉刚被她自己拍红的脸颊。 疼，是真的疼，这不是梦，苏瑾莫看着他，心底万千情绪，突然就喷涌而出，让她忍不住直接抱住了他，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多想告诉他，她有多委屈，有多想她，可话到了嘴边，却跟着眼泪淌了出来。 “我知道，让你受苦了，乖，不哭，我回来了，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好不好？” 他抱着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小声的安慰着，苏瑾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松开他，坐正了身子：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因为我已经成亲了。” 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她想起来了北夜，他是她这一世的丈夫，她记得同他的承诺，要跟他在一起，她也记得他的回应，愿意与她一起。 “可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啊，再说了，你并不爱他。” 无曳拉着她的手，让她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蹭一边柔声的说着： “莫莫，你仔细看着我，告诉我，你最爱的人，到底是谁？” 苏瑾莫陷入他的眸子里，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最爱的人，到底是谁？北夜？亦或是眼前的无曳？ “我不知道。” 这要怎么回答？苏瑾莫抽回手，抱着脑袋，痛苦了起来。 “你知道的，你看着我，认认真真的回答我，莫莫，如果你心底真的没有我，我是不会勉强你留在这里的。” 无曳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强调着，重复着，苏瑾莫看着他，竟然一丝主意也没有了。 “莫莫，我希望你过得好，哪怕那份好，没有我的参与，没关系，我只想你好，我这一生都只是为了你。” 无曳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挂着哀愁，浓的像化不开的云雾一般。 “我不是——啊——” 苏瑾莫的左手心里，陡然一疼，抬起手掌一看，掌心正中央，不知是何时起，竟然出现了一个宛如豆粒般大小的红点。 那红点正在慢慢的变大，占据了一半的位置后，开始像藤蔓一般，往四处张扬，顺着胳膊往上爬去。 “怎么回事？” 苏瑾莫不明白，这隐隐约约的疼痛感，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风易在府里跟自己的一帮徒弟们刚交代好，准备出门去南山群涯找苏瑾莫，结果人还没踏出门槛，南山群涯就派了人来请。 “二位，能告诉我是因为何事吗？” 风易跟在他们俩身后，脚步飞快，但脑子里一片空白，红樱上神找他？找他做什么？是不是因为她说错了话，惹到苏瑾莫不开心，让红樱上神知道了，专门派人来逮她，准备让他过去挨训诫？ 一想到是要挨训诫，风易就担心的心慌气短，忍不住想要逃跑。 “是跟少主夫人有关。” 少主夫人？那不就是苏瑾莫吗？该不会真是因为他乱讲些谣言，害得小徒弟心里不开心了吧？ 罪过罪过，真是罪过啊！ 这可如何是好？ 风易吓得脸都白了。 “上仙不必担心，到了南山群涯，你就会清楚的。” 这俩人一副扑克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旁敲侧击不就来任何有用的信息，风易很快就受不住，嘴角一撇，人就哭了起来。 “二位，我肚子疼，能不去了吗？或者是改日我再亲自去拜访红樱上神，如何？” 能不能不去啊？风易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那两人没有回答，只是后退一步，一人拽了他的一只胳膊，架着他往南山群涯飞去。 一见到红樱上神，不等她开口，风易就自己先跪了下来，高呼自己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 红樱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一上来就先跪了起来呢？她这个人平易近人，很少让后辈们给她行这么大的礼。 “我以后再也不把下仙界扯得那些八卦，告诉小徒弟了，上神息怒，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个回答真是让红樱措手不及，登时就提高了嗓门： “什么？你跟苏瑾莫说了什么？你——” 仆从们赶紧把人给拦了下来，提醒她冷静，现在是救人要紧，可不能再在无关的事情上耽搁时间太久。 “这事儿等晚一点我再问你，现在，我们先办正事儿。” 红樱把脾气都忍了下去，指着风易，好几次，才算是把手放了下来，她这会儿还气着呢，发生的事情，只能让长老们说了。 “你说什么，帝君让上神寻我去找小徒弟？” 风易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 “不然呢？” 红樱挑眉，不然我请你来做什么？ “我——我不会啊！” 这要怎么找？把苏瑾莫的师兄跟师姐们都派出去找她吗？ “你不会？” 这可不是红樱想要的回答，敢说不会？再说一次，她就要把他丢出去了。 “我先看看现场的情况，先看看再说，可以吗？” 风易瞧出来她有些不痛快了，再加上自己方才说漏嘴，竟然把自己在苏瑾莫面前大嘴巴的事儿捅了出来，这会儿要是坚持说自己不懂，红樱上神只怕是要吃了他了。 “来人，带他去——” 红樱上神有些不信他了，转头就请了人，带着他先去看那一堆黏腻的衣裳，自己则带着长老们，继续替北夜查看伤势。 止月则被送到了一旁的别苑。她派了人去照顾，一旦她醒来，侍女们就会来通报。 第176章 一堆黏腻的衣裳，风易是捏着鼻子瞧完的，这些东西，他是一点东西也没看出来，想回去，看了看身后的那堆侍卫，只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翻了两回，配合着点了点头，这才回到他们身边。 这群侍卫并没有问他什么，看他查完了，就带着他去找红樱去了。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就又难受了起来。 他们好对付，那红樱呢？ 红樱正在查看北夜的伤势，风易被留在门外等着，无趣的站了一会儿，想不到待会见到她时，能说些什么，他就想开溜。 结果一转身，护卫逼了上来，他脑子一热，就往门上靠，那门关的不严实，直接带着他倒进了屋子里。 一干长老们回头看着他，风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故作镇定的出了门，准备把门关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进来——” 红樱发了令。他扯着门的手只能停下，低着头挣扎了好一会儿，一咬牙，豁出去了般的走了进去。 “诸位上神，打搅了。” 几位长老看着他，没有说话，红樱坐在床前，招手他继续往前，直到他站到了北夜面前。 “北夜上神无碍吧？” 瞧着他这气色与身段，红润有光泽，呼吸又平稳，身形也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你来，自己看。” 红樱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风易指了指自己，忙摆手，想要拒绝，却被红樱按坐在了她方才的位置上。 “那我就让各位见笑了。” 风易战战兢兢，摸上了北夜的手腕处，算了，这是小徒弟的夫君，摸一摸他的胳膊，查一查他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风易的脸登时就变了，原本是握着北夜的左手，很快就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伸手去抓北夜的右手，并将他的袖子挽了起来，把半条胳膊都露了出来。 北夜的手跟胳膊，都是麦色的纹理，紧致细腻，光滑硬硕，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一探到他的脉搏，他就知道了，这一切都不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北夜这是中了恶咒，以彼之命，赠我之灵力，那人命耗尽了，北夜的灵力才会停止暴涨？他那泛红的脸，可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灵力突飞猛涨的缘故。 怪不得他会这么快恢复原本的样子，原来是汲取了另一个人的生命力。 这可是个恶毒的禁术啊，他怎么会中了这个术？用生命养着他的那个人，又是谁？ “情况如何？” 站在一旁的诸位，看着他凝重的脸色，都清楚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不大好！” 风易摇了摇头，拉着北夜的右手腕处，用另一只手的指尖，从他手心处往上刮去，原本光洁的皮肤，在他的指尖划过去后，隐约出现了一片黑色的纹理，纹理一直延伸到了臂弯处，枝头还在往上去。 他一共刮了四回，形成了一片黑影，密密麻麻，像是细微的黑线，绕成了瓦线一般，那线只留了片刻，就消失殆尽了。 “怎么办？” 红樱扭头去问几个长老，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九尾狐一族的禁术啊，怎么会，北夜上神怎么会？” 风易瞪着一双眼睛去追问红樱他们，他不是在北海牧邸受的伤吗？ “有解吗？”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红樱只想知道这禁术能不能解。 “有倒是有，但是要先把另外一个人找到，在夺命线蔓延到心脏之前，只要把她带过来，一切都好说。” 风易点头，解法不难的，他就会，但是想解的话，要求就有些过分了。 也不知道这另外一个人是谁，这么倒霉。 “这不还是没有办法？” 几位长老摊开手，叹了口气，这个他们也有一个解法，要求也是两个人都在。 风易解术的要求，不是跟他们一样吗？ “人呢？” 红樱要疯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苏瑾莫不见了，这群魔头来的太是时候了，在加上北海牧邸对北夜做的事儿，让她不怀疑这是他们的手笔都难。 莫不是这一切，真的就是他们的手笔？ “这另外一个人，该不会就是我的小徒弟吧？” 风易心头一紧，赶紧摇头，不对不对，徒弟都被人抓走了，方才他们还提到了止月，说不定，那个人是止月呢？北夜之所以这样，搞不好就是止月做的。 “你能找到她吗？” 越是不想看到的结果，来的就越快，看着红樱的态度，风易心里头咯噔一声，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另一头，确实就是苏瑾莫。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什么？ “赶紧的，能不能找到？” 红樱急了，不管是行不行，你倒是给个回答啊，什么都不说，傻愣愣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去找，那堆东西我都看不明白。” 风易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不是为难他吗？ “怎么办，还有别的解法吗？” 红樱在原地不停的转圈圈，抱着胳膊，摸着下巴，唉声叹气，脑子里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不管什么解法，人得先找到啊！” 长老们急了，这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一切就不能够挽回了。 “我知道要找人，但是魔界这么大，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怎么找？” 红樱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啊，早知道会如此，就该在那丫头身上丢个定位符的。 “等等，我好像知道一个法子。” 风易脑子里灵光一闪，把他们喊停了。 “什么法子？” 束手无策的大家都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这咒也叫生死劫，一生一死，一阴一阳，二者相互吸引，相互影响，此长彼衰，一旦靠近，就会有感应。” 风易说着，就看向了还在昏睡中的北夜，现在，想要找到小徒弟，只能靠北夜上神了。 “那就只能这么办了，想办法先把他弄醒！” 红樱一咬牙，就下了令，长老们留了下来，她则拖着风易到了门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易一头雾水，忍不住去问红樱，可话说出来，立马低头，不敢再看向她。 这不是他能够多嘴问的事情，还是闭嘴的好。 “我跟你说了这些话，你可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红樱叹了口气，把北夜身上的遭遇，都讲给了风易。 第177章 “所以，北夜上神可能会忘了小徒弟？” 那个什么忘忧汤，作用就是让北夜遗忘小徒弟？不应该啊，就算是他们北惑一族不喜欢她，也不用想到这么恶毒的生死劫，置苏瑾莫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暂时而已，但是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谁都说不住。” 红樱抓了抓脑袋，这也是为什么，她想到的首先就是在他苏醒前，能把苏瑾莫找回来，能让他们俩之间的恶咒消失殆尽。 现在，谁也不知道北夜醒来后，记忆会混乱到什么程度，倘若他对苏瑾莫六亲不认起来，那该如何？ “他会伤害小徒弟吗？” 风易的心提了起来，北夜现在灵力大涨，他要是真对小徒弟动起手来，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谁也说不准，这趟去魔界，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要是一个人去，发起狂来，把苏瑾莫拍伤拍没了可怎么是好？就算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付诸东流，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不行，红樱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得派人跟着，关键时候拦住北夜，护住苏瑾莫，并保证他们的安全。 她现在是走不开的，那这件事就只能拜托其他人，其他人的话，能够信任的也就是南铭了，南铭一个人到底行不行？ 思来想去，红樱的目光，盯上了眼前的风易。 这个人，天明帝君提点过，让他来此，既然请他来，那就是对他的信任，说明他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此一来，他似乎是可以信赖的。 “上神，你——你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风易紧张起来，该不会是想让他做些什么吧？ “你去把南铭请来，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陪着北夜去魔界。” 红樱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安排，如此一来，她就是没有跟着，也能放心了。 “嗯？” 风易怔楞了好一会儿，才稀里糊涂的点了头，稀里糊涂的到了云东天府，稀里糊涂的求见了南铭，直到看到他的人，才算是清醒过来。 不对啊，他怎么能来这里？想到那个人也在此处，他就坐立难安，赶紧长话短说，将北夜的遭遇，红樱的嘱托，一一告知了南铭，南铭什么都没说，安排了一下幺幺的去处，就丢下族中事务，跟着他就到了南山群涯。 他们才刚到北夜的门外，就听到了里头的争吵声。 “你做什么？啊？这么多人看着你，醒过来就要走？” 红樱把北夜拦住，她跟一干长老们就站在这里看着他呢，睁开眼睛就要往外去是什么意思？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又是什么意思？ “.姨母，我该回去了。” 北夜停下了脚步，义正言辞的说着。 “回去？回哪里去？” 红樱皱眉，这记忆是停留在府还没有被挖的时候吗？ “回府。” 北夜答道，果然，他是忘了他的战神府，乃至整个神界，都被刨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坑的现状。 “别回了，都挖没了，你睡着了的这会儿功夫，都已经挖干净了。” 红樱摆了摆手，现在回去战神府，能看到只有几个大坑。 “那也要回。” 北夜跟她犟上了，红樱劝了一会儿，看没有用，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北夜又不回答，直瞪着眼睛看着他，这让她更加生气了。 “他脑子真的有问题了？” 南铭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指着自己的脑袋，不敢相信的看向了风易。 “我怎么知道？” 风易没好气的撇撇嘴，别看我，也别问我，他忘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 “那我们怎么带他去魔界找人？” 南铭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苏瑾莫他只怕是会不记得，想让北夜乖乖去魔界寻她，是不是要编个理由说服一下他啊。 “上神你看着办吧，我都听你的。” 要是他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儿，那他这么贸然的出现在他面前，只能是去挨打，就北夜的脾气秉性，他一定不会理会他的。 “我试试——” 说做就做，南铭先推门进去，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说着： “北夜，可算是找到了你了，帝君有令，让我们去魔界一趟，帮他寻个人回来。” 北夜没有回答，就那么看着他，红樱本来还想指责北夜几句，看到南铭出现，就把话咽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了。 “我们要去找一个新飞升的小散仙，名字叫苏瑾莫，你可能不认识——” 南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夜打断了： “你在做什么？” “我在跟你说帝君给的任务啊！” 南铭有些慌乱，莫不是他记得什么？ “苏瑾莫我怎么会不认识？” 果然，北夜还真的记得她，屋子里的一堆人。立马都来了精神，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他惜字如金，就是什么也不讲。 “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竟然记得？那到底记得多少？风易好奇极了，忍不住问他。 “我的妻子。” 红樱跟天明逼着他娶她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 “还有呢？” 红樱大为感动，这样的结果，莫不是因为爱情的力量。 “我与她无缘。” 北夜的回答就是两个字，无缘，在他看来，他跟苏瑾莫之间，没有任何的共同性跟可能性。 “无缘？” 一干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回答。 “无缘。” 北夜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记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南铭摆手，算了，不问苏瑾莫，问一问你自己吧！ “我在北海牧邸的无涯深渊受了伤，仅此而已。” 他的记忆，有些清楚，有些并不明白，但没有关系，他知道这是沙影蛇的毒素导致的。 “还有吗？” 南铭不死心，多说一个字，多讲一句话，你是不是会死啊，怎么就又变回了之前的老古板了呢？ “走吧！” 救人要紧，北夜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废话了，绕过他就往前走了。 怎么回事？ 南铭无声的问着红樱同她身边的长老，这怎么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啊。 不知道。 红樱他们摊开手，这样的北夜，话本来就不多，他们说一百句，他都不可能说上十句话的。 “还不走？” 北夜在院子里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屋子里的南铭。 “来了，来了！” 南铭一边说，一边眼神追问红樱，怎么办？ 红樱直接把风易推了上去，这个怎么办，你就跟他好好商量吧！ 第178章 风易摊开手，一脸无奈的摇头看着南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北夜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族长，止月上神醒了，嚷嚷着要找——” 正僵持着，门外来报信的侍女推门而入，一下就对上了北夜的眸子，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醒了就醒了，吵什么吵，知道了！” 红樱赶紧从门内出来，眼神示意，侍女领会后，赶紧退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你们赶紧出发吧，早些去把人带回来。” 红樱又推了南铭跟风易一把，这两个人同时决定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先行动起来，其他的，走一步是一步，见招拆招算了。 北夜等他们到了跟前，看了风易一眼，没有言语，直接走了，南铭与风易跟在他身后，也出了院子。 “走，去看看止月。” 红樱等他们走远了，把长老们遣散了，这才让丫鬟带着她往止月处走，一边走，一边听她讲止月醒来的情况。 身子受了内伤，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休息跟调养几日，醒来后精神不错，第一时间就是追问北夜的去处。 红樱琢磨着，要去跟她好好谈一谈，北夜与苏瑾莫已经成婚，她这个前相好，是不是也得识相些，不要再纠缠北夜了？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做了，一进到屋子里，看到止月，不等她开口，她就先发制人了： “止月，你以后不要再与北夜纠缠了。” 止月刚想追问话，就这么被硬生生的卡回了肚子里。 “我这个人说话直，但是也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他都成婚了，你跟他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你呀，也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看着她如同霜打的茄子般的脸色，红樱有些不忍，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有时候，巴掌打出来以后，就要打的狠一些，让人吃了疼，她才会长记性。 “我并没有如何。” 止月低头，一张小脸本就惨白，得此当头一棒，更是灿然如白纸一般。 “你有没有如何，我都不计较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以后的时候清醒些，你也不小了，很多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懂的。”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何必执着于过去？往前看，过好当下不好吗？红樱本来还能把话说的再难听些的，可是顾及到她的身子，就把很多话都吞了回去。 “我懂。” 止月低着头，没有再与她对视，好一会儿，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做什么？你的身子还没有好呢！” 红樱赶紧来拦，她说的那些，可不是要赶她走，只是劝她罢了。 “不必，我还是回去吧。” 止月摆手，推开她的阻拦，硬撑着起身，晃了一会儿，这才站直身子，往门外去。 “那我找人送你吧，止月，你等下！” 既然你要走，那我也不拦了，红樱看她那倔强的脾气，就知道不是三两句能劝回来的，方才带她回来，结界外就有九尾狐一族来迎，她回去就回去吧，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止月靠着墙站了一会儿，跟红樱一起等着侍女们过来，她闭着眼睛，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没事吧？” 这个他，自然是指北夜，红樱没有回答，反而是苦口婆心的劝着： “那什么，止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们南山群涯也有不少的青年才俊，你要是有意，我可以帮你挑一挑。” 止月摇了摇头，睁开眼，里头一片清明，也是，红樱自然是向着苏瑾莫的，她还在奢求什么呢？ 罢了，罢了，回去吧！ 刚好，一抬头就看到了前来送行的侍女跟护卫，止月告了辞，就跟着他们出了南山群涯，还没有走多远，就撞上了去而复返的迎安。 “诸位辛苦了，师傅交给我就好了，你们请回吧！” 迎安接过止月，护送的人见是他，也没有再坚持，客套了两句就回去了。 “你回族了吗？” 止月对于自己是如何从北海牧邸到南山群涯的并不知情，一醒来就只惦记着北夜的安危，根本就没有与人问过这些。 “我逃出来了。” 迎安谈了口气，破有些哀怨的看着她，师傅啊师傅，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犯了族规，沦落到要逃跑的境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止月脸色凝重起来，迎安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给她听，止月的重点却只有北夜安全了，只要他安全了，她也就放心了。 “师傅，你真是魔怔了！” 迎安又气又急，在原地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他，你自己都要受大刑了，你知道吗？ “只要他没事就好，我的话，我不会有事的。” 止月呢喃着重复了好几遍，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迎安，让两个人放心。 “你怎么还不清楚？北夜上神心里只有苏瑾莫，他已经跟南铭上神他们去魔界救她去了，你再怎么对他好，再怎么为他付出，他都看不到的。” 迎安原本是被族里派来的人带着往回走，走到了一半，他就开溜，逃窜了到了一旁躲着，结果就遇到了北夜他们三个人，正往魔界去，南铭跟风易在后头，小声嘀咕着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他们是要去魔界救苏瑾莫的。 人家夫妻俩郎情妾意，你情我愿，他的师傅呢？自作多情，一心一意能换回来个什么？ 什么都换不回来的，北夜的心里没有她，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 “你说他去魔界了？” 止月一听，立马就急了，跟着就要往魔界去。 “师傅，你做什么？” 迎安拉着她，怎么一听到这个名字，你就不管不顾，什么都无所顾忌了？ “我要去找他，魔界很危险，那些人一直盯着他呢，他就这么过去，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行，不能让北夜一个人去那里，太危险了。 “怎么会，北夜上神不会有事的，南铭上神跟风易跟着他一起，他怎么会有事儿？” 与北夜相比较，迎安认为，眼前的止月才更让人担心一些，她已经受了伤，再这么奔波过去，怎么能成？ “那也不行——” 止月坚持要亲自前往，迎安不乐意的厉害： “你去能做什么？就你现在的样子，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你告诉我，你还能做什么？” 第179章 “那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啊！” 面对迎安的质问，止月苦笑着，现在的她，哪里还能容得下她啊！ “那也不能去送死！” 迎安坚决不同意，他偷跑回来，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怕她会出事儿，所以才回来的。 “死了也挺好的，如果是因为他而死，死在他的怀里，你说，往后的日子里，他会不会记得我？” 止月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在闹别扭，就像是曾经那般，只是在赌气，在等对方先低头。 她总觉得把族里的事儿都解决了，确定他安全无虞以后，就跟他和好，他们两个，就他们两个，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寻一处静谧之地，过隐居的甜蜜日子。 没想到，一转眼就是千年，一转身他就被赐了婚，一犹豫，他们已经拜了堂。 在这短短的数月，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她以为，他抵死都不会同意的赐婚，只要他不低头，没有人能逼着他成亲，可转眼，他就被红樱绑着拜了堂。 她安慰自己，这不是他的本意，他是被逼的，他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会娶别人？ 怎么可能？怎么会？反反复复的失眠与沉思，魂不守舍，让她看着他又恨又爱，言语中又多了些刻薄，把他越推越远。 她就这么看着他跟苏瑾莫越走越近，越近越亲密，那种无力感，无论怎么样都讨不好的真实感触，终于压垮了她这么多年，自以为是的坚持。 她开始慌了，开始想要认真起来，想要拼尽全力去挽回，结果，才刚开了个头，就被红樱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她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她跟北夜怎么就这么散了呢？ 不明白，不甘，不舍与不愿，在她内心里交织缠绵，最终打成了个死结，一牵扯就疼的难以忍受。 要是死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也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疯了，疯了，你果然疯了。” 迎安恨铁不成钢，忍了又忍，终究是忍无可忍，跳着脚骂了起来。 “让我去吧，你也别费心帮我隐瞒了，瞒不住的。” 止月擦去泪水，笑着说着，那群人太精明了，迎安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无论如何，他也算不过他们的。 “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迎安，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谁也拦不住我的，就算你把我关起来，我也还是会想办法追上他的。” 这就是她，止月现在已经疯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眼里心里都只有北夜一个人，哪怕是再疼再难受，她也要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一次。 迎安气鼓鼓的在她面前站着，与她对视好一会儿，也是没了辙，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妥协： “师傅，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不管族里怎么罚，我都希望你好好的。” 虽然，你肯定不会好过。 “谢谢你，迎安。” 止月感激的看着他，迎安极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几枚丹药，让他先服下，等她稍微好了些，两个人这才往魔界赶去。 “怎么了？” 无曳拉住苏瑾莫手，看着她手心的纹路，脸色登时就阴沉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苏瑾莫摊开另外一个手，毫无变化，为什么就只有右手生了纹路，且纹路延伸时，那种丝丝的疼痛，虽然不及一开始那钻心的疼痛，可也让人难以忽略。 “别怕，有我在。” 无曳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嘴里说着安慰的话，眼睛里却迸发出滔天的怒意，转瞬即逝，等苏瑾莫推开他，二人再对视时，他又恢复了温柔体贴的目光。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来的？我记得，我想起来了，是红樱上神，不对，是那个冒牌的假红樱，她拉着我的手，她——” 那个场景太过于惊悚，苏瑾莫再次想起时，还是忍不住颤栗起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怎么了？” 无曳耐心的问着，等着，苏瑾莫断断续续，忍着不适好一会儿，总算是把过程说了出来。 “哦，那就是骨魔了。” 无曳回答的云淡风轻。 “什么？” 苏瑾莫不明白，骨魔又是什么魔？顾名思义，骨头成了魔？ “就是骨血皆被化成一摊莹水，这是低级的魔罢了，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无曳说这些的时候，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那眼神，越看越让人害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到底是哪里？你到底是谁？” 苏瑾莫警惕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越看越陌生，越看越疏离，那种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挥之不去。 “魔界，我嘛，你看我是谁？”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转了个圈，让苏瑾莫自己判断。 “该不会是你把我抓来的吧？” 说罢，她就害怕起来，连忙退后到床里边，贴着墙，警惕的看着他。 “我可不会抓你，我呀，只喜欢妖精，你这样的，倒也不拒绝。” 眼前的人，哪里还有方才的温柔模样，一双眸子里，都是精光，看着苏瑾莫的时候，都是上下打量，仿佛她不着片缕一般。 “你到底是谁？竟然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北夜上神的妻子！” 苏瑾莫抱着被子，又退了退，怒不可遏，好大的胆子，战神的妻子也敢掳。 “我说过，不是我抓的你，是别人把你送给我了，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无曳撇嘴，颇有些不屑： “北夜的妻子又如何？就是天明的相好的，我都吃过。” “大言不惭，赶紧把我放了。” 真是能吹啊，苏瑾莫高喊着： “你要是不把我放了，北夜一定会来找你算账的。” “那我可就等着了，欢迎至极啊！” 无曳嘿嘿嘿嘿的笑着，一点害怕跟敬畏的表情也没有，苏瑾莫瞧着他那疯魔的模样，害怕起来。 “你别怕，我这不是还没动你的吗？” 无曳说着，就伸手扯着被子，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卡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可惜了，要不是因为生死劫，我早就对你动手了。” “放开我！” 苏瑾莫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之轻，一下就被她推的撞到了墙上，哗啦一声，整个人都散架了。 第180章 “你——” 苏瑾莫颤抖着手，指着墙边散落成一堆的骨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她只是轻轻一推，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副骨架，哗啦啦的散了一堆。那一堆骨头还在动，自己又哗啦啦的装了起来，头骨原本反着的，骨碌碌的就转了回来。 那没有一丝皮肉的脑袋歪了歪，苏瑾莫脑海里浮现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哎呀呀，怎么办，你都把我弄坏了，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她靠近。 “你别过来！” 这会儿，她脑子里的一切，都糊成一团，除了恐惧，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东西。 “我过来了哦！”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兴奋，越是不让他靠近，他就越是要离的更近一些。 “走开！” 苏瑾莫干脆闭上眼睛，聚集起全身的力气到掌心，一并推了出去。 这次还没有碰到他，他就直接飞走了，连墙都跟着砸出来了一个洞。 苏瑾莫把闭着的眼睛，露出来一道缝，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对啊，她已经是神仙了，修炼了这么久，她也是很厉害的，不会被人轻易的利用了。 这么想着，她就多了一份自信，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抓起床头桌子上的那尊酒坛子，警惕的盯着洞开的裂口处。 “你在等我吗？” 声音是从身后的床上传来的，苏瑾莫一回头就看到侧卧在床，单手撑着头，看着他微笑的无曳。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瑾莫握紧坛子，死死的盯着他，随时准备着与他拼命。 “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一堆骨架罢了，怎么，你在人间没有听过我的名讳？” 那人坐了起来，理了理宽大的袖子，冲她眨了眨眼睛。 “白骨精？不对，骨魔？” 苏瑾莫哪里猜得到，是魔还是一堆白骨，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骷生，没听过吗？” 他惊讶的看着她，难不成是因为许久没有去人间惹事，这群人都把他给淡忘了。 “啊——没听过。” 苏瑾莫想了想，真的没有听过，白骨的故事，只有什么画皮啊，白骨精一类的，魔头一身白骨还真是没有印象。 “曾经有个男子，因为兵荒马乱的缘故，被征召去做兵，他有一个心爱的女子，二人约定天下安定后，就一起成婚，白头偕老，结果，男子回来后，女子另嫁他人不说，还骗了他的钱财，毒杀了他。” 骷生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男子被心爱之人欺骗背叛，死后骨肉还被分离，做成菜肴来招待宾客的故事。 “这个男人，因为怨气太重，无法投胎转世，就成了魔，一身白骨，能变成女子们最爱的模样，能让她们心甘情愿被他所吃，哦，忘了告诉你，他专门爱吃漂亮的女子。” 说着，他就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苏瑾莫，直看的她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你就是这个男人？你叫骷生？” 苏瑾莫很不喜欢他看着自己，对于他讲的这些故事，她也持怀疑的态度。 “对。” 他应的很干脆，苏瑾莫回答的也很快： “你的过去，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跟我讲这些有什么用？ “我方才看了你的过去，怎么说呢，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骷生说着，就从床上起来，想要靠过来。 “你别动，坐下，不准动，我们怎么就像了？” 苏瑾莫指着他，不让他靠近，手里的酒坛子晃的咣当响，她警告着骷生，你要是再敢耍什么花样，我就把酒打翻，一把火烧了这里。 “我们都遇人不淑啊，同命相连，不如你考虑考虑我，就在此与我做个伴吧？” 骷生摊了摊手，坐回了床上，眼底一派的温柔认真，可苏瑾莫却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假象。 “你少跟我扯这些，我不吃这套，赶紧放我走。” 苏瑾莫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屋子并不大，跑出去应该不难，难得是要怎么从外边逃回仙界去。 “我一没抓你，二没拦你，你既然想走，那就走吧，看我做什么？” 骷生好笑的摊了摊手，苏瑾莫想了想，还真就出了门，结果没一会儿，她就自己回来了。 “你是故意的吧？” 外头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四面都是火红的岩浆，屋子里还不觉得热，但是外头是要把人炕傻了的温度，苏瑾莫就出去站了一会儿，整个人都感觉要融化掉了。 这是什么狗屁地方啊！ 整个屋子就是在岩浆上的一大块儿烫红的石头上。 “这就要怪你自己，为何会被人送到此处了。” 这是骷生的宫殿，不大，两间小屋子，就在岩浆之上，他平日里可不欢迎人到此处的，苏瑾莫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没有被他立马吃掉，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我是被人抓来的，怎么还能怪我？” 苏瑾莫从没有听过这么无礼的解释？ “又不是我抓的，你还想怪我不成？” 骷生撇嘴，同样的话还给了苏瑾莫。 “你送我离开吧，只要你让我安全的回仙界，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苏瑾莫是诚心诚意想跟他求助，骷生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最后才摇了摇头： “不行哦！” 这回答真是气到了苏瑾莫，既然不行，你刚才点什么头？有毛病吗？ “我可不能送你走，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伤害你，等会儿会有人来救你的。” 骷生知道送她来这里的人的意思，苏瑾莫手心里的生死劫很难解，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六界的动荡，他虽然是有贼心，但是却没有贼胆，不管是冥界还是仙界，他都不敢得罪的。 苏瑾莫在这里还是安全的，之少现下，他是真的不会动她的。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救我？” 苏瑾莫愕然的看着他，莫不是他有什么感应了？ “仔细看你的手，纹路生长的慢了，颜色也转淡了，这就说明，与你一起中劫的人，正在往这里赶。” 如果骷生没有猜错的话，这另外一个人八成就是北夜，苏瑾莫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她呢？ 骷生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说吧，这事儿就让她自己明白好了。 “你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第181章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苏瑾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这个样子准么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我只是可惜，不能与你共度良宵罢了。” 骷生说着朝她抛了个媚眼，苏瑾莫立马就起来了鸡皮疙瘩，赶忙就跑到一边，不再看他了。 这人纯粹就是有病？ “你看我的模样是谁的？” 她不爱看他，他就是要在她面前晃悠，不仅要晃，还要用无曳的脸在她面前晃。 “你找打是不是？” 苏瑾莫挥了挥酒坛子，瞪着他好半天，才收敛了脾气，没好气的说着： “你干脆还是变成骷髅吧，用着别人的脸，你就不怕忘了自己的模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么一副模样，她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火，烧的厉害，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去熄灭。 就好像他用着这副面容，是在损害那个人原本的模样一般。 “我早就不记得自己的模样了，谁的脸都一样。” 言语间，骷生就幻化成了北夜的脸，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苏瑾莫的对面，把桌子上的酒杯翻了过来，推到苏瑾莫面前，问他要酒喝。 “你怎么还不离开？你在不走，等会儿北夜过来，他一定会打死你的。” 苏瑾莫抱着酒坛子，就是不给他倒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我倒是想走，奈何逃不出去啊！” 骷生想去抢酒坛子，但苏瑾莫护的太紧了，只能作罢，无聊的拽着头发，绕在指尖玩儿。 “什么意思？你被关在这里了？” 不会吧，苏瑾莫不太信，疑惑的看着他。 “对啊，我被关在这里了，不然，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名讳？” 骷生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噗嗤一声，自己就笑了。 他在这里是因为他身上怨念太深，每个月须得在此住上半个月，将体内的恶煞杀上一杀，这样才能在六界里游荡却不被发现。 毕竟，他是从鬼修成的恶魔，与其他的魔头是有区别的。 “什么名讳？” 也许是他太亲和了，也许是因为除了骷髅的身形有些吓人，无曳与北夜的脸，都让苏瑾莫能够安心，反正这会儿再看骷生，她就平静了许多。 “牛魔骷生。” 骷生缓缓说着，这话还没说完，苏瑾莫就一脑门子的问号。 啥？牛魔骷生？ 不是白骨精骷生？ 这跟牛魔有什么关系？ 苏瑾莫想不明白，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许久。 “我的尸骨被他们做了菜，最后骨头跟牛骨掺和在一起，分不开，最后我成魔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变出牛头骨来。” 骷生百无聊赖，就想着与她说说话，逗她玩一玩儿，真话假话掺和着说，真真假假，谁都听不出来，也听不明白。 “那你报仇了吗？” 苏瑾莫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自然是报了，她被我吃了，但她的姘头却逃了。” 骷生点点头，像是在讲一个奇异的传闻一般，把那件事的始末讲了出来。 他也不是一下子就成了魔的，尸骨分离，肉进了人们的肚子，骨头喂了狗，他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灵魂在六界游荡。 天界不收，仙界入不得，冥界不要，妖界嫌弃，人间已然成过去，只剩下个魔界，可里头的魔，各个都看着他流口水，想要将她吞并。 他心底有恨，眼里有怨，自己行走了七七四十九天，怨气滔天，恰好又遇到一个不怕死，想要把他吞噬的恶魔，他凭着自己的意志，硬生生的将他反噬了。 从此，魔界多了一副枯骨的魔头，因为是从骷髅里头成的魔，六界给他的名字就是骷生。 骷生才成型，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对狗男女算账。 恰好他们刚生了一个儿子，家里正在兴高采烈的办满月酒，他从阴沉的乌云里走出，什么都不说，先将孩子吞进肚子里，接着就是骗他的女子，而那个男人，直接褪了衣服，变成一只狐狸逃跑了。 宾客们四散而逃，他从司仪那里找到了送礼的名单，按着上头的记录，一家一家寻过去，折磨他们，折磨够了才吞噬掉。 一直到他杀到最后一个奶妈，这才从他口中得知，那个男子是妖，且是个女妖，这个女妖之前是骗男人，男人玩儿够了，这才变成男子，来蛊惑女人的。 也许，被他杀死的青梅竹马，只是被她一时鬼迷心窍，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让人牵着鼻子走。 从那以后，他才开始针对妖精，尤其是女妖精，不论好坏，一律格杀勿论。 “你没有再去找她了吗？那名女子。” 本来，苏瑾莫想说的是你喜欢的女子，但看着他的样子，再回想起她带给他的痛苦，这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找她做什么？前尘往事，在她还是她的那一世，就已经一笔勾销了，我不是一个长记仇的人，我与她的恩怨，早就结束了呢。” 骷生笑了，那笑没有任何的个人情愫，可苏瑾莫看着他，心底就是莫名的心疼起来。 “不是我说你，早些想明白，早些脱身回冥界，再世为人，重头来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些误会与不甘心，失落与歉意，总会在遇到的那一世，全部都还回去。 “再世为人的那个人就不是我了，就像是转世为人的她，也不是她一样。” 一碗汤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从头来过，一切就是从零开始，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今生命里所遇到的人，才是他该珍惜，该面对的人。 前尘往事只是累赘罢了。 “你说呢？” 骷生看着她，很认真的等着他的回复，不知道，遗忘了所有的记忆的她，是不是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你就不会放过自己，也选择忘记吗？” 骷生说的这些子话，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放下，还在苦苦挣扎罢了。若是不在意，若是已经了然于心，那不管是做魔还是投胎，一切都是可以忘记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永垂不朽，也没有什么情愫是永远都无法释怀的。 “你忘了吗？” 骷生说完就自己笑了，完了摇头，感慨着： “是啊，你什么都忘了，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比不过你，没有你这么潇洒。” “莫名奇妙。” 苏瑾莫看着她嘟囔了一句，转身背对着他，不愿意再理会他了。 第182章 北夜在前头走的飞快，风易跟南铭跟在他身后，落下很长一段距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一是因为二人身份尴尬，二是因为南风的关系。 南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的弄死风易，让风吟归位，成全自己师傅的一片痴心。 他还不只是想，甚至是还跑到了风易面前，要不是被南风带回去，狠狠的教育过，他早就对风易动手了。 这么多年，风易也怕他，两个人从来不敢碰面，你在你的地盘叱咤风云，我在我的宅院里安然度日，眼不见心不烦，谁也不要在谁面前给谁添堵。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苏瑾莫，风易才不会去云东天府呢。 在去的路上，她担心的不得了，生怕有去无回，被龙族的人给灭了，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还好，他们没有对她做什么，她要找南铭，南铭就自己过来了，他没有进去，就在入口处等着？ 这样也好，省得进到里头会担惊受怕，就算是他们不对他做什么，遇到了南风也是个尴尬的事儿。 “你胆子挺大的，还敢去云东天府？” 南铭没话找话，看到他就来气，正好这一趟是去魔界，凶险无比，要是她在里头遇到了危险，自己跟北夜恰好赶不及营救，是不是就能让他归位，换风吟回来。 又或者，他制造些差错，帮一帮义父？ 南铭脑子里一边琢磨着，一边看着风易，估量着他的战斗力，思索着怎么样，才能让一切不漏痕迹。 “我是为了我的小徒弟，不然，你以为我乐意啊？” 风易往旁边挪了挪，不敢跟他靠的太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靠的太近了，他会把自己吃掉一般。 “你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跟你理论理论了，你说你，明知道北夜跟我的关系，还非要掺和到苏瑾莫身边，还有，你凭什么收养幺幺啊？” 南铭停下脚步质问着，苏瑾莫也就算了，怎么幺幺你也要掺和一下？ “真是有意思，您老人家在神界无人不晓，无人不知，是不是所有与你有过交涉的人与物，我都不得接近跟靠近？” 这问题真是让人火大，怎么，就因为你与他们的关系，我就得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事吗？ “谁让你留在仙界的？” 还别说，南铭真有那个意思。 “我是仙，还是个上仙，我不留在仙界，难不成还住在人间那？我倒是想住啊，可中天庭不让啊？” 废话，为什么留在仙界？那还不是仙界的规定？再说了，你一个神界的人，管这么宽做什么？ “以后离幺幺远一点。” 南铭不满意的就是这一点，现在的幺幺，开口闭口都是风易，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不管他对他再怎么好，他也无动于衷。 这让南铭很不舒服，凭什么他就这么让他上心？他算什么？自己又算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幺幺是我的宠物，他也是自己愿意跟着我的，南铭上神，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强行把我的人禁锢在你那里，这样有失你的身份。” 这个警告南铭说的理直气壮，风易也听的火冒冒的，你还好意思警告我？我没去找你算账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的人？” 南铭也火了，你再说一遍，他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人，要不是我，他早就被人逼死了，我好不容易将他养好，你一句你的人，就能把你之前对他做的一切都抹去吗？南铭上神，装大爷也不是这么装的，他当初跪在云东天府结界外时，你去了哪里？” 风易的声音越说越大，前边的北夜本来不打算掺和进来的，但眼看着他们就要打起来的架势，他也只能退回来，把两个人分开了： “你们确定是来帮忙的？” 他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是来这里吵架的？这么大声音，是怕魔界的人，不知道他们过来了吗？ “他先起的头。” 风易展开扇子，头一扭，气鼓鼓的扇着风，眼睛看向了别处，这种人，眼不见心不烦。 “我以前做了什么，不用你来说三道四，以后怎么做，也轮不到你来指教，你给我记住了！” 南铭指着风易，气呼呼的说着，说罢，一甩袖子就往前去了。 “您爱做什么是您的事儿，但是你胆敢让幺幺不痛快，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跟你磕到底！” 风易合起扇子指着他，在他身后喊着。 “你们要吵就回仙界去，别跟着我了！” 南铭回头，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受不了的北夜就把他们俩扔下，自己一个人走远了。 “等救出来了苏瑾莫，我再跟你算账！” 南铭忍住心头的话，没好气的说着。 “切！” 风易的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先他一步，追着北夜去了。 “怎么了？” 风易没追多久，就跟上了停下脚步的北夜，正当他以为是他感应到了苏瑾莫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女子。 “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南铭也追了上来，他也看到了堵在他们前边的女子： “女魔头银霜。” 站在他们眼前的人，正是魔界的另一位霸主——银霜，她与骷生是死对头，两个人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明争暗斗。 “你想做什么？” 风易警惕的问着，南铭白了她一眼，这都看不出来嘛，堵在前面，自然是要拦他们啊，说不定，苏瑾莫就是她抓的。 “我知道你们在找苏瑾莫，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但是有一点，我要一样东西。” 银霜背着手，靠着墙，歪头看着他们，说罢就咧嘴笑了起来。 “你要什么东西？” 相比较南铭与北夜的沉默，风易是一点也沉不住气，银霜说什么，她就接什么，完全就是被她牵着走。 “他的血。” 银霜抬手指向了北夜，眼神大胆，没有一丝害怕。 “你倒是会想，上一次取了苏瑾莫的血还不够吗？” 南铭冷笑着，这女魔头在打什么算盘？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轻易答应的好。 “那是为了天雅取得，这回不一样，这回是为了北卫，北夜上神，你放心，不给我也无妨，反正要死的人也不是我。” 银霜耸耸肩，她就是过来露个脸，碰个运气罢了，不给也没什么的，她没指望他们会答应。 第183章 “拖延时间？” 北夜挑眉，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看向银霜的眼眸也暗淡了不少。 “轻便——” 银霜往旁边让了让，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等到他们三个人都从她面前过去的时候，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感慨着： “哎，魔界如此之大，纵然是生死劫让你与她之间有感应，但真想要找到她，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找不到的吧？” 这么长的时间，别说是去救人了，头七都赶不上。 风易忍不住想回头，却被走在最后的南铭推了一把，只好作罢。 三个人自己在魔界寻了半日，人没找到，小魔头遇到了不少，不由分说，上来就咬，虽然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老遇到就很烦躁了。 这都是什么破地方，怎么找个人要这么难？ 该不会真被银霜说中了，想要找到苏瑾莫，得花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风易有些后悔了，不住的回头望向来的方向，遇到小怪的时候，还会不停的偷瞄北夜，想着他能否受些伤，流些血，让他拿着去找银霜问一问。 “你能不能专心些？” 南铭盯着他好一会儿了，左顾右盼，眼神比他还不对劲，怎么，他还没有开始计算他，他就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北夜的身上？ 风易懒得理他，自顾自到了一边的石头上坐下，不愿意在跟着他们继续往前了。 他琢磨着，北夜的血是血，他的血也是血，把手划破，随便用瓶子装一点，骗银霜是北夜的不就好了吗？ 血都是一样的颜色与味道，他就不信，她能看的出来。 “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跟女魔头做交易吧？” 南铭一眼就看穿了他，开始质问起来。 “我只是累了，不想动，想休息一下罢了，要你管？” 风易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你做什么又针对我？ “休息？我看你在想鬼主意吧？” 南铭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死死的盯着风易，大有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架势。 北夜正在擦拭手中剑上的血迹，正往前的步伐也慢了下来，最后一手握着手绢，一手抱着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 “南铭上神真有意思，不是警告我这个那个，就是怀疑我这般那般，怎么，我很像是个阴险狡诈之人，还是像个始乱终弃，冷血无情之人？” 风易挑眉，前边说的还是正儿八经的计较话，后头就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故意指责南铭了。 “你那些花花肠子，最好跟我收一收，这里可是魔界，要是你一个不小心出了事儿，可别怪我不救你。” 南铭被他说的咬牙切齿，心头的怒火一阵一阵的，这个破上仙，干脆就让他死在这里好了，等会儿要是不死，他就回头来帮他一把得了。 “走，我们走！” 说吧，他就起身去招呼北夜离开，北夜看着他，又看了看风易，二话不说，握着剑的手一沉，锋刃割破了掌心，鲜血炯炯的流了出来。 他用手帕捂着，一直到整个帕子都沾满了鲜血，上头都能拧出来以后，这才递给了风易。 “你——这个给我？” 风易指着他，又指着自己，最后才是小心翼翼，不确定的伸手过来了。 “走吧！” 手绢一递交过来，北夜就带着南铭离开了，南铭临走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离去。 风易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帕，这才鼓起勇气，往方才来的路寻去。 “你又做什么？” 还没有走多远，北夜就停下脚步折返，跟在了风易的身后，这一出举动，让南铭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然是看一看那女魔头想做什么。” 北夜不会直接去问，但是他把带着血的手帕给了风易，让他带给银霜，再暗中追查，这样一来，他就能弄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你不是一直都直接问的吗？” 突然就学会了套路的北夜，让南铭倍感陌生，就好像是不认识他了一般，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都冷静沉着吗？怎么今日跟傻掉了一般，非要跟风易死磕？” 北夜挑眉，你还好意思说我？从天界出来，一直到刚刚，你一直在跟风易斗嘴，没完没了的，怎么回事？ “我有我的原因，你不用管我。” 风易摆手，你别看我，你看我没有用的，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这次想明白了？不在乎他是男是女了？” 南铭越是不让他管，他就越是忍不住想要追问她一番，果然，话一问出来，南铭的脸就变了，阴沉的不像个样子。 “你现在怎么回事？跟苏瑾莫才呆了几日，整个人都变了。” 南铭没好气的看着他，这些子事儿，他自己还没有弄明白呢。 “我一直都这样。” 北夜没什么表情，但是有一点，他作为朋友，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风易说的很对，你要是不确定自己的感情，就不该再招惹那只猫儿。” 如果你只是再一次的一时兴起，还会再一次的抛弃他，那不如就此结束，与他彻底决裂。 若一开始就没有结果，何苦让彼此为难呢？ “我怎么招惹他了？” 南铭想争辩，可北夜却不给他机会，摆了摆手，不愿意再听下去： “你自己想清楚罢，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不用与我争辩解释。” 与他无关，他不想听，随便南铭去折腾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跟苏瑾莫才是不清不楚的。” 像是要为自己争口气一般，南铭嘟囔着，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些丢失的信心。 “我自有主意。” 苏瑾莫？北夜皱眉，虽然两个人之间是发生了一些看起来过于亲密的事儿，他也给了她一些不切实际的承诺。 但如今看来，他对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对，你有主意，像你说的，以后不要后悔就行了。” 南铭是一清二楚，他现在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此，他跟苏瑾莫之间的牵绊，比他跟幺幺更深，但是就现在来看，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处于无情无义，以为为是的茫然状态。 等到他清醒了，再回想起今日种种，他相信，他会跟自己一样，后悔当时所做的一切。 “我不会后悔。” 北夜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去了。 第184章 风易捧着帕子，回到了最初遇到银霜的地方，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只能在原地转了几圈，颓然坐在了一边。 算了吧，还是回去找北夜他们两个人吧。 风易整理好心情，刚起身，脚下的地面突然就裂开了一道缝，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直接将他往下拉了进去。 他还没有来得及喊一声救命，就看着裂缝又合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北夜跟南铭立马就追了上来，结果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风易在眼前消失，蹲下去查看的时候，地面下已经没有了任何信息。 “是不是有诈？我就知道，那个女魔头不简单。” 南铭虽然心里挺想让风易出事儿的，但真看到他在自己眼前出事儿，又着急的怕他真遭遇了不测。 “应该不会有事，风易又不是没有修为。” 北夜看着那和好如初的地面，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是之前在人间时，与苏瑾莫遭遇的那回，一模一样。 “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可要替我作证，这可不是我害得他。” 南铭已经开始想着他要是真出了事儿，他师傅追究起来的时候，她该怎么开脱了。 北夜看着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心思的南铭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你就一个人在那里胡说八道好了。 “你去哪里？我们现在怎么办？” 南铭看他要走，立马跟在他身后喊着，追问着。 “找人。” 北夜没好气，还能怎么办，人都丢了，还不赶紧去找？ “找谁，苏瑾莫？风易？还是银霜？” 这会儿已经不是只找苏瑾莫一个人的事儿了，风易不见，一定跟银霜有关，银霜又知道苏瑾莫在何处，到底找谁，这就是个问题了。 北夜转身停下了脚步，默默的盯了南铭好一会儿： “我们分头行动吧？” 南铭太吵了，北夜受不了他了，看到他脑瓜子嗡嗡的响。 这才几日没有见，他就成了个话痨，之前沉稳的南铭上神去了哪里？ “不好吧，我们还是一起吧！” 南铭跟过来是看着他的，可不是来搞什么分头行动的。 好吧，北夜不得不承认，南铭就是这个样子，一旦遇到与自己利益有关的人跟事儿，就会自信心不足，智商下线，不停的追问别人的意思。 他现在就跟个没有主见的无头蜜蜂一般，到处乱飞乱撞。 “我们要找谁？” 南铭又把问题拉回了最初，北夜无奈，还没说出答案，银霜的声音就出现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 果然，一扭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她，坐在不远处的山石上，眼带笑意，歪头看着他们俩。 “风易不见，是不是你搞得鬼？” 南铭立马就要拔剑上去砍，却被北夜拦住了。 “是吗？风易上仙不见了？” 银霜略显惊讶，瞪圆了一双眸子，似乎不是很明白他们说的话里的意思，以为他们俩在开玩笑。 “你少装了，他就是回来找你，这才出了事儿的。” 南铭觉得她在装傻，这一切，明明就是她安排的。 “回来找我就一定是我做的？南铭上神，空口无凭，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虽然是魔，但好歹也是个坦诚直率的人，是我做的，我一定不推脱，不是我做的，那我也不会故意遮着。” 这是什么道理？银霜笑了，你们都走了，我自然也离开了，总不能让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吧？这也太荒谬了。 我凭什么要在这等？ “你总该知道他去了哪里。” 北夜可不是问话，他是很肯定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知道，这儿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果然，银霜没有否认这一点，她那双眸子，好奇的打量着北夜，上上下下，似乎是想透过他的身子，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把他的去处告知我们。” 南铭义正言辞的呵斥着，银霜是一点也不怕他，就那么悠哉悠哉的坐在哪里，看着他发笑，直笑的南铭心里头发慌。 “上神何必假慈悲，这天底下想让风易早日歇菜的人，不就是你吗？既然如此，何必管他的死活？” 风易死了，风吟归位，一切皆大欢喜，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你师父一定会感激你的，放心，真要怪罪下来，你尽管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其实风易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仙界流传的故事，也只是他师傅南风错认了人，把他给抓起来，准备成亲，结果在关键时刻，认清楚他的真实身份，瞬间清醒，将他送了回来。 因为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南风这才隐居在了云东天府，而风易，也因此不敢轻易去神界打搅。 他们只是觉得这事儿太荒唐，博了面子，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可看银霜方才讲的那些，很明显，她知晓一切的真相。 “你怎么知道这些？” 南铭指着她，不敢相信。 “魔界也就这么大，你跟风易上仙吵了这么久，想不知道都难。” 银霜摊了摊手，你看嘛，还不是因为今日的你太过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风易吵了这么久，这才让我知道了这么多。 “白痴！” 北夜看着他，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言多必失，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你就告诉我，你现在想要怎么样。” 南铭是真的理亏，不敢发作什么，也不想再在这上边纠缠太多，只好正了正脸色，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 “我来这里，自然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啊！” 这都看不出来了吗？银霜摊开手，看向了北夜，北夜也看着她，一言不发，等着她后头的话。南铭差点就跟着追问了，结果一想到方才的失态，硬生生的止住了，也是默默的看着银霜。 “还是那句话，给我你的血，我就带你去找苏瑾莫。” 银霜挑眉，怎么样，这买卖做不做？不做的话，她可就真的走了。 “你想要多少？” 北夜看着她问道，银霜一看他态度有所松动，立马就来了性质： “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这血我就是要取，也是在救了苏瑾莫之后。” “你确定？” 北夜眯着眼睛，等我救了苏瑾莫，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北夜上神一言九鼎，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再说了，你就是走了，日后也还是要来找我的。” 银霜一点都不担心。 “” 第185章 “哦？” 北夜对于她最后这句，他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定论，颇持有怀疑。 “北夜上神，需要合作吗？” 银霜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莞尔一笑的看着他，提出了心底一直都有的想法。 “合作？” 南铭瞪圆了眼睛，差点就笑了，你一个魔头，跟神仙说合作？ “世事无常，身份也不过是因地而异，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如果我们出现了同样的敌人，那合作自然就是刻不容缓。” 银霜看着他们，心底已经盘算出了好几个选择，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她这个提议，早晚都会实现的。 “大可不必。” 南铭推手拒绝，你想多了，神界四大神族，还有仙界一堆的仙人们，仙神两界不分家，这么多人，就算是与其他四界为敌，也是没有再怕的。 “话可不必说的这么早，再说了，我是跟北夜上神提议，愿意与否，你可以多考虑考虑，等考虑清楚了，再回给我答案也不迟。” 银霜都不想再跟南铭说什么了，她的眼里只有北夜，北夜默不作声的听他跟南铭吵了这么久，没有任何想法，他在意的，只有赶紧找到苏瑾莫，带她回天界复命。 “带我去找人。” 血什么的，他都无所谓了，先把人找到。 “等等，那风易呢？你也该答应帮我们找到风易。” 南铭不傻，知道她话说的不全，他们是三个人一起来的，总不能找到了苏瑾莫，把她带回去，把风易留在此处，任他自生自灭。 “风易上仙不会有事儿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但是要让我带你们去找他，那恕我做不到。” 那个人可是专门为了见风易，才出现在魔界的，作为联盟的同僚，她可不会坏了规矩，带他们去找他。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北夜问道，既然他不会有事儿，那就告诉一声，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要是一直都不回来的话，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放心，回仙界前，他一定会跟上来的。” 这一点，银霜可以肯定。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北夜不再言语，点了点头，跟南铭一起，在银霜的带领下，往北边的火山走去。 另一边，掉进了裂开了的地缝里的风易，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握着扇子，支棱起耳朵，闭着眼睛，努力的去靠感官来感知自己所处的环境。 空气里湿哒哒的，耳朵能够听到水声，地面上也是湿漉漉的，他躺在一块儿石头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服已经湿透了。 “醒了？” 是一个熟悉的女声，风易修然睁开眸子，坐了起来，认真严肃的对上了身后之人的目光： “你不该来这里的，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女人的身形，隐在了阴暗里，只有一双眸子，透着光亮，认真的看着风易，她笑了： “无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就算是如此，那也要谨慎，现在已经是紧要关头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风易要比这个人急，要不是这一处着实隐蔽，他真想把眼前的人拉着打一顿。 “差错已经有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查到我头上。” 女子说的时候，就像是在讲别人一般： “他们一定会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我的身上，而我，被发现也只是早晚得事儿。” 她为此谋划了这么多年，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一直默默的藏着的现状，也让她心力憔悴，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这样也好，被查出来的话，她就不用再这么活着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加快速度吗？” 风易思索了一会儿，歪头去问他，这么多年了，从他成仙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了交集，一切都是靠着第三个人在中间传音。 这次见面，跟上一次，应该是错了一万多年了吧？ “既然要天下大乱，那何不乱的更疯狂些？冥界一直在找她呢，那位也有了察觉，你不如想办法把她送去冥界。” 那人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了风易面前，她的模样，还是一如当初初见那般，看的他有些失神。 “不好吧，这样的话，苏瑾莫会死的。” 冥界一直想置他于死地，这样送她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不会，你信我。” 说着，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慢慢的摸到了脑后，推着他的脸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着： “成败在此一举，阿易，一切就看你的了。” 一切都看你的了。 风易看着他，眼底涌起了一片风云。 另一边，苏瑾莫跟骷生两个人，因为待在一个屋子里，彼此之间有都是话痨，忍不住要叽叽喳喳，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熟络起来。 苏瑾莫最爱讲的就是她跟北夜之间的感情，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等他救了我，你就完蛋了！” 苏瑾莫嗤之以鼻，就你这轻飘飘的一副骨架，得了吧，还不够我家相公砍两刀呢！ “哦，可我没有动你，还护着你，让你完好无损呢？” 怎么，送你来我这里的人你不追究，反而是死抓着我不放，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就放你一条生路，只打你一顿好了。” 被他这么一说，苏瑾莫一想，好像确实如此，既然这样，那就让北夜只揍他一顿出出气吧！ “就不能是好好的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吗？”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一个女孩子，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这些？骷生有些不明白了，难不成是因为跟战神北夜待的时间太长了，被他给同化了？ “我家相公可没有这么好说话的，除非你供出来，到底是谁把我送到了这里。” 苏瑾莫还在想套他的话，弄明白到底是谁把他弄到了此处。 “这不应该问你吗？” 骷生耸了耸肩膀，你自己都不记得，怎么还怪上我来了？ “你凭什么不放我走？” 好吧，一计不成，苏瑾莫又生了一计，责怪是骷生把她困在了这里，这才导致他不能尽快回仙界。 “我也没拦着不让你走啊！” 真是稀罕了，怎么回去的路跟法子，他可是都告诉她了，是他自己不争气，逃不出去的。 “你可别指望我送你，现在我正在闭关呢！” 第186章 不送就不送，苏瑾莫撇撇嘴，她可不怕，因为他相信，北夜一定会来救她的。 骷生从她看到他开始，一直都是无曳的模样，苏瑾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 “你就不能变回自己的样子吗？” 自己的样子？骷生想了想，就恢复原形，成了一堆白骨，看向苏瑾莫的时候，眼眶里有红色的光。 “我是说人的样子。” 人，有血有肉，不是骨架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 骷生的指关节在胯骨上轻敲着，他看着苏瑾莫，下颌骨一张一合，甚是吓人。 “您随意，我不说了。” 苏瑾莫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话惹到他了，让他不开心了，赶忙就闭嘴，自己一个人坐在门口，扒开一道门缝，去看外头冲天的火光。 这一处，还真像梦境里，苦海观下的那场山火，只不过，这是岩浆在燃烧，那是草木在燃烧。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苏瑾莫轻声的说着，像是在问骷生，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骷生没有说话，他躺在那里，一身白骨，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苏瑾莫没再说什么，脑子里开始出现梦境里闪过的那些片段，那个叫无曳的人，还有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前世今生？ 为什么一想到他的名字，这就回隐隐作痛？他对她来说，当真难以割舍吗？ “北夜上神对你不好吗？” 骷生坐起来，走到她身旁，难为这一身骨架，竟然没有散开。 “他对我挺好的，我们俩挺好的。” 苏瑾莫叹了口气，单手托腮，抱着腿，望着门外发呆。 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现在进展的不错，突然蹦出来到脑海里无曳，让她心底蒙上了一层抑郁。 前世难以忘却的情人，与今生情投意合的爱人，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应该珍惜的？ “既然对你好，那就不要想过去了。” 骷生挨着她坐了下来，给了她最诚恳的建议，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苏瑾莫不置可否，抬眸与他对视，骷生很自然的又变成了无曳的模样，温柔的看着他，轻声说着： “要是他对你不好，你也可以来寻我。” 这话讲的，苏瑾莫没有感到感动，反而是觉得尴尬，她放下手，目光飘向了别处，清了清嗓子： “你放心，我才不会来你这里送死呢！” 这话她说的很认真，骷生笑了，他很不以为然： “话别说得这么死嘛，我虽然是魔头，但也算个正人君子，说过的话，都是经得起考证的，你放心，我说不会动你，自然就是不会动。” “对，你不动我，你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离开，别说是你不会动手，我自己都要把自己拍死。” 苏瑾莫嘟囔着，瞧瞧这都是什么破地方啊，正常人谁会待在这里啊？跟个地狱似的。 “哦，你怕被关起来啊？” 骷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认真相处下来，苏瑾莫还是很有趣的，困在这里这么多年，那些被送来的贡品，大多都是逃不出他造的局里，侥幸能逃离的，又殊死搏斗，怕他怕的要命。 只有苏瑾莫，他说不杀她，她就信了，还跟他唠起磕来。 难道是因为原本的身份，知道他拿她没有办法？ “我最讨厌被困着了，一点儿自由也没有，想当年我在苏镇，只有我困着别人，没有别人敢招惹我，要不是——” 苏瑾莫说起自己做大小姐的那段时光，眉飞色舞，声音越讲越兴奋，可一说到后头成了仙以后的事儿，就开心不起来了。 这么一对比，成仙后的她，就已经开始没了自由了。 但是，为什么她没有觉得难受呢？ “这六界所有生灵，不都是活在牢笼里吗？人间也好，神界也罢，就是我这宅子，不过是牢笼里的一偶罢了，你想要自由？自由又是什么？” 说到后头，骷生的声音，已然飘向了远处，苏瑾莫也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所谓的活着，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困境，一处又一处的牢笼，逃不走，挣不脱，至死方休。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后，苏瑾莫立马就惊出来了一身的冷汗。 “人都是会变得，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与物，你所珍视的一切，轻而易举就能被推翻，所有难分难舍的情感，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开始，也能因为一场恨意，一碗汤药消失。” 骷生蒙住自己的眼睛，又松开缝隙，让眸子从内看了出来。 “自欺欺人，还是被假象迷惑了呢？” 苏瑾莫看着他做着这样的动作，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底涌上了无限的哀恸，就好像是这些情愫，她也有着深刻的共鸣一般。 “为什么哭了？” 骷生抬手去抚她滚下的泪水，眉眼里都是心疼，苏瑾莫抬手捂住嘴，把涌上来的伤心跟难过，都吞了回去。 “别怕，你还有我。” 骷生把她的手拉开，将她整个人轻轻的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背，柔声的安慰着： “若是你在天界过得不开心，大可以来此处寻我。” 这句话，就像是给了她莫大的鼓励一般，没有人知道，因为成仙这个事儿，她失去了人家的归宿，再也没有家的归属。 就像是红樱上神建议的那般，她能够依靠的，抓紧的只有北夜一个人。 那些被忽视跟误解的日子里，她总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压下，厚着脸皮，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也想有一条退路，在自己濒临崩溃时，甩手离开，直接不管不顾。 所以，此刻听到骷生说的这番话，尽管他明白，这是哄她的谎话，可心里头，就是忍不住的感动。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变回自己的模样？说起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我都是靠着探查别人的记忆，幻化成他们最在意的人的模样，日子久了，除了一副白骨，我再也不记得自己原来的模样了。” 骷生感慨着，似笑非笑，他之前做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是风度翩翩的公子？还是五大三粗的樵夫？亦或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秧子？ 时间过得太久了，都记混淆了。 “既然你能参军，那身子骨应该不会太差。” 苏瑾莫从他怀里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在脑海里脑补他的样子。 第187章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要通过骷生的骨架去细想他生前的容貌，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是没有办法脑补出来，想来想去，最大的极限，也不过是骨架上一层皮，瘦骨嶙峋，活见鬼的样子。 偏偏，骷生又说他参过军，也不知道他活着的时候，征兵是个什么样的要求，要是不管不顾，只拉人去充人数的话，那她确实是想不出来了。 “你笑什么？” 骷生看着她，立马就意识到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可不一定，兵荒马乱的时候，多的是被拉去充人数的年轻人，只要没有断胳膊断腿，那都是要上战场的。” “可是你活了下来，还回去了啊！” 既然能回去，那就是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 “说不定只是撞了运气，打仗那些年，只管粮草跟马匹了，这些事儿，只要注意些，就不需要拼命的。” 骷生摸着下巴，想了又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事儿，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如今再想起来，恍然如梦，梦里到底如何，已然记不清了。 “你还想那个姑娘吗？” 笑过以后，苏瑾莫忍不住问道，他就说有些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们最后怎么了。 但是也只是想知道，没有想过，也不会追着他，一定要问到一个答案。 “偶尔想，让我算一算，哦，已经有千把年没有再记起来过她了。” 骷生真的伸出手，仔细的计算着，他叹了口气： “你要真是问我的话，我这会儿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印象里最深刻的地方，不过是她那双眼睛很漂亮。” 可那双眼睛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有着漂亮光芒的日子，转瞬即逝，等到他大难不死，退军归乡后，那双眼睛里的光亮，已经不在了。 “其实，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大可去找她的转世啊！” 苏瑾莫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有些心疼，忍不住建议着： “我不是说让你把她掳走怎么样，而是建议你陪在她身边，用真情打动她。” “打动她，然后呢？陪她一世，看她生老病死，再世为人，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骷生笑了，笑的很勉强，他看着苏瑾莫，原本温柔的眸子，暗淡了许多： “在她喝下孟婆汤，抛却与我有关的那一世的记忆后，她就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她了，既然都不是她了，何必执着呢？” 执着也没有结果，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照你这么一讲，你活的比我还累。” 苏瑾莫本来想反驳的，可仔细回味了一番她的话之后，只能点头，他说的没有错，音容笑貌还是那个人，可记忆变了，性子也就跟着变了，再重逢，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活的太累，是因为放不下罢了，放开了，自然就不会纠结。你看，有的人的一生，区区数十年，遇到的人明明什么都明白，却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变成了陌生人，这样的人生，不是更可怕吗？” 隔了世的故人，是因为一碗汤，一个轮回，她不记得你是情有可原，你在难舍难分的时刻里，想起来的都是她的好，感慨的也不过是一句世事难料，沧海桑田。 可如果是在同一世，那个人的背叛与嘲弄，算计与谋划，真正戳伤你，让你痛不欲生的时候，那才是最煎熬的。滔天的恨意连绵不绝，感慨起来就是世态炎凉，人心浅薄。 “我就是那浅薄之人，她就是我的沧海桑田，我放下了，不再纠缠，才是对她最好的馈赠。” 当年是因为什么让他们走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是是非非，经过千万年后，已然像被冲刷后的石头，模糊的不成样子。 “哇哦——” 苏瑾莫挠了挠头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骷生跟他讲了太多深奥的道理，一时之间，她还不能够完全想明白，想不明白，自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句感慨，掩饰一下自己。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骷生蓦然问起来了这个问题，苏瑾莫懵懵懂懂的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呢，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是我的心头肉，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靠近他，若是我避之不及的人，我就会想尽办法的让他死心。” “那要是你的心头肉变了心，不再爱你，甚至是要致你于死地呢？” 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骷生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不爱就不爱，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若是我刻意纠缠，被算计了，我无话可说，要是我都离开了，还不放过我，那就不好意思了。”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苏瑾莫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会因为动了情，就拎不清，畏手畏脚的人。 “这话可是你自己讲的，日后遇到了，可真能做到？” 骷生一拍大腿，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自然是能的。” 苏瑾莫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不信。” 骷生撇着嘴摇了摇头，苏瑾莫果然就被他刺激到了，立马就想要证明自己，可说来说去，似乎所有的言语，都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如我们打个赌。” 骷生挑眉，问她敢不敢，苏瑾莫见状，为了证明自己，毫不犹豫的就回了话： “赌就赌，你想赌什么？” “就赌北夜上神心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如果是你，那我自罚禁足一万年，若不是你——你可就归我了！” 骷生说着，就冲她眨了眨眼睛，那模样，狡黠里还带着些莫名的自信。 “你就等着禁足吧！” 苏瑾莫气的咬牙切齿，她跟北夜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太多，纵然他确实在与她成婚之前，相处过其他的人，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她对他们俩的未来，还是有信心的。 “禁足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算？” 既然是打赌，那赌的内容，自然是要好好算清楚。 “神界一天，魔界也是一天，这样吧，我们算100日后，若是这100日之后，你还是与北夜上神情比金坚，那我甘愿认罚，要是在这些天内，你觉得他不好，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骷生说着，从胳膊上抽出一截骨环，递给了苏瑾莫。 第188章 苏瑾莫没有去接那枚骨环，只是疑惑的看着骷生，在最后的时候，她突然就收回了理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为什么要跟他打这个赌呢？ “怎么，怕了？” 骷生一直递着，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我不是怕了，我只是——” 苏瑾莫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拒绝，骷生抬手就变幻出一条链子，将那节骨环穿起，探身上前，将它戴在了苏瑾莫的脖子上。 “不必担心，我不会害你的，你大可信我。” 骷生在她耳旁小声的说着，苏瑾莫扭头，刚好就对上了他的眸子，二人眼神交汇，一个是疑惑，一个是安慰。 “你很像一个人。” 骷生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看着她的脸，慢慢的靠了过来： “一个我一直以来都想接近的人。” 距离太近，苏瑾莫能感觉到他鼻尖透露出来的丝丝凉意，正当她准备将他推开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北夜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北夜跟南铭跟着银霜到了火山顶的入口处，因为她跟骷生的敌对关系，她不方便进来，只送他们到了入口处，就停住了。 两个人从上头下来，脚步还没站稳，就看到半掩的门里，苏瑾莫正跟一名男子耳鬓厮磨，几乎要贴到一起去了。 “北夜——” 苏瑾莫心下一惊，赶忙去推眼前的人，谁知道，方才一推就散的骷生，这会儿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说，竟然还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外一分，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跌在了他的怀里。 这下，苏瑾莫的心跳跟脸颊，都不正常起来。 她慌里慌张，好一会儿才摆脱骷生，从地上爬起来，向北夜奔去。 北夜一抬手，就让她再也无法靠近他。 “这是误会，都是误会。” 苏瑾莫想跟他解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北夜打断了： “闭嘴。” 这两个字，还有他那冷漠的眼神，苏瑾莫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推进了冰窖里一般。 他怎么又这样了？ “你听我——” 解释二字还没有说完，苏瑾莫就被禁了言，只能委屈的在哪里抹眼泪。 南铭见状，赶紧到了苏瑾莫身边，把他拉到了一旁，安慰着： “你别哭，是他误会了，这里是魔界，不安全，有什么事儿，我们回了天界再说。” 好在北夜不怎么讲话，不然，他要是再冒出来什么不知好歹的言语来，他就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你？” 北夜盯着骷生，歪头问了一个字。 “我？” 骷生笑眯眯的看着他，回问着。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北夜身后剑已经蠢蠢欲动，生起了嗡鸣声。 “再不快些回去，她就没救了。” 骷生说着，就把胳膊抬了起来，那原本带着袖子的骨肉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累累的白骨，有红色的丝线，从掌心开始往上蔓延。 北夜充耳不闻，依旧与他对峙着。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南铭把苏瑾莫拦在身后，质问着。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想做什么？” 骷生笑了，这问的问题真是有意思，人明明是从你们仙界，莫名其妙的送到了我这里，我没有杀了她，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倒好，跑到了我的地盘，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起了我？ “人不是你抓的？” 南铭不信，他死盯着骷生，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异样的情绪来。 “我为什么要去抓人？” 骷生摊开手，笑的很坦然，这么多年，他跟银霜都和平相处了，更别说天界，谁会闲了没事儿，去天界找麻烦？ “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送你们到这里的那个人。” 骷生思索了一会儿，建议着，苏瑾莫在天界的那些子传闻，他也一清二楚，这魔界里头，不怕死的往天界冲的，非要招惹苏瑾莫，只有银霜了。 “我倒是很想建议你们去她的府邸查查，那里关着一个人，一个会让你们有所收获的人。” 这个人，不用他讲，北夜跟南铭也猜出来了他的身份。 “你说说看，一个仙，藏在魔界是怎么回事？” 骷生很不满意银霜的做法，更别说她还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还把他牵扯了进来。 “我可不信，你会这么好，我可是听说了，你这里是能进不能出。” 南铭不愿意听他废话，他只想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离开了。 魔界分三处，无影之地，魅惑堡垒，魂海之畔。 他们所在之处，属于魂海之沿，乃各魔尊盘踞之处，北部是牛魔骷生的地盘，多山川峭壁，草木丰盛，水美物多。南部是女魔头银霜的地盘，此间多平原，鱼米之乡，盛产美男子。东部是些小部落的盘踞之处，此间的人，自封为王，常常内部争斗。西部多荒野，无什么人在。 骷生的府邸，设在境内的活火山内，不为别的，只是他自身乃恶鬼所化，若无火海洗涤，整个人就会暴走。 他的臣民们还算是安生，居住在自己该在的地方，每月初一跟十五，供奉抓来的贡品给他即可。 最近的一千年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骷生似乎很喜欢妖，他的臣民们，就一直在跟妖界过不去，天界与他之间，相安无事多年，确实是没有必要起什么纠纷。 “我确实不会这么好，我这里，平日里最烦外人打搅。” 这个外人，指的就是除他以外的人。 骷生说着，身上的衣袍骨肉皆退去，白骨森然，慢慢的转化成黑色，他若处的房屋，瞬间就爬满了火焰，连着他一并热烈的烧了起来。 骷生成了一团火，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岩浆也不安分起来，周围的山石都红了起来，滚烫的热浪，让人猝不及防。 “走！” 南铭拉着苏瑾莫，就招呼北夜离开，骷生一挥手，入口处也爬满了火焰，黑的泛红的结界，让南铭又退了回来，站在了北夜身边。 “我听说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可要好好领教一番了。” 骷生说着，手中就多出了一柄染火的长剑，北夜早就准备好了剑，做好了防备的姿势，两个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为了不受到冲击，南铭拉着苏瑾莫，躲到了半山腰上凸出来的石头上。 石头太烫，他设了结界，但这结界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第189章 “你现在这里呆着别动。” 南铭跟着苏瑾莫，在上头观战了一会儿，这个骷生，看似没有任何实力，一次一次的用蛮力冲向北夜，被他打碎后，又一次次复原，再度攻来。 表面上看，是北夜占了优势，但实际上，要是一直这么耗下去，他迟早会被耗死。 不行，得想办法赶紧离开才行。 南铭观战了一会儿，突然记起来，他曾经了解过骷生的传闻，据说只要有他身上的一截骨头，他们就能破了结界，直接逃出来。 骨头，对了，可以去抢一截过来试试。 苏瑾莫在他身边，本来想让他帮她解开禁言术的，可拉扯了半天，他也没有看向她，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火海里的两个人。 慢慢的，苏瑾莫的眸子也跟着看了过去，开始担心起了北夜的安危。 这底下太烫了，北夜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这么继续下去，会不会被烫熟了？ 看着看着，苏瑾莫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嗯？是她看错了嘛？北夜上神竟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苏瑾莫正疑惑着呢，南铭瞅准机会，在骷生碎掉的那一瞬间，闪身过去，抢了一截烧的正旺的骨头，结果，那骨头太烫了，根本就拿不住，被他抛来抛去，最后又飞走了。 北夜看了他一眼，跟看蠢货一般。 苏瑾莫也注意到了他方才的动作，歪着头，一脑门的问号： 南铭上神，你在做什么？ 南铭自然是不会回答，他这会儿，只顾着吹自己烫的都快熟了的爪子，隐隐约约，都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大意了，大意了，这可是骷生的地盘，里头的岩浆都是受他控制，在这里跟他对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 南铭气鼓鼓的又试了几次，无一例外，最后只能抱着冒烟的手，哀怨的坐回到了苏瑾莫身边。 苏瑾莫看他的手还在冒烟，赶忙从袖子上扯下两块儿布料，帮他把黑黢黢的手心缠了起来。 “这堆破骨头，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熄火？” 其实骷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上冒着的火，这处火山邪门的很，他的手被烫伤了不说，北夜也跟着遭了殃。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疲倦的他，已经被骷生误打误撞的切了几回，袖子跟背上，都是焦破的伤痕。 这可怎么办？ 苏瑾莫挠了挠头，环顾四周，这里除了石头就是岩浆，根本就没有灭火的东西，真是太让人为难了。 正为难着，头顶突然传来呼喊声： “北夜上神，南铭上神，你们在下边吗？” 是迎安的声音，听的苏瑾莫跟南铭一愣一愣的，一直到他喊第三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迎安，是你吗？” 这会儿，南铭也不顾他到底是真是假，先喊了再说。 “你们还好吗？” 果然，底下有回应，迎安忙把止月喊了过来，他们一到魔界，就直奔骷生的藏身之处，原本这只是迎安的推测，他们来此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却不想，一下就给他猜中了。 这呼哧呼哧冒着的浓烟，根本就让人看清底下，为了不错过真相，他这才喊了两句，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小心，万一有诈呢？” 这也太顺利，太简单了吧？止月有些担心，拉着迎安，让他好好再确认一下。 “不太好，快想办法救我们。” 果真是来了救兵？南铭激动的热泪盈眶。 “你们有几个人？” 迎安不管止月的劝阻，继续喊着，止月虽然有怀疑，但一想到也许北夜真的就在下边，被她阻拦了，真的出了事儿，又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她就没有再坚持，而是等在一边，听底下人的回答。 “三个，我，北夜，还有苏瑾莫。” 南铭喊着，底下的骷生跟北夜正打的起劲，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在做什么。 “不对啊，不是应该四个人吗？” 这回答不对啊，迎安起了疑心，他们来魔界的时候，明明是三个人，除了北夜跟南铭，还有个风易，怎么这会儿，独独没有了风易的身影？ “师傅，会不会有诈？” 这回，换迎安怀疑了，止月站在一边思索了一会儿，毅然决然的把手里的软剑，凭借意念，往下飞了过去。 结果还没有触碰到底，就被拦在上方的结界挡住，叮当一声，反弹到了旁边的石壁上。 南铭在底下听到了声音，猜到他们兴许是不信，赶忙也用意念，把剑送到结界处，一阵乱砍，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让止月有了感触。 兴许是风易离开了，又或是他们分头行动，两个人下去救人，一个在外头守着，见情况不妙，就赶紧回去搬救兵。 一定是这样的，风易察觉到他们被困，没有办法，只能回去搬救兵了。 “师傅，不要轻举妄动。” 迎安劝着，可止月哪里听的进去，她立马就不管不顾，直接就御剑飞行，往火坑下边走。 “师傅——” 迎安一跺脚，皱着眉头，嘴上埋怨着她冲动，可还是跟着一起飞了下去。 与此同时，南铭见他们半天没有回应，怕他们已经走了，也踩着剑，飞到了结界处。 止月跟他隔着黑红色的结界碰了面，好在，这结界没有隐藏的能力，隔着烟雾，他们还是看清楚了彼此。 “北夜上神呢？” 止月急切的寻找着，可底下云雾太大，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看不清楚。 “赶紧想办法。” 南铭指了指底下，这会儿可不是唠嗑的时候，止月本想感知结界的性质，手刚触碰到，黑的透红的结界，立马就燃烧起来。 “师傅，小心。” 迎安赶紧把她拉离了老远，这才避免她被火烫伤到。 南铭在下边，看不到任何异常，他只是很疑惑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这般反应是为了什么？ “迎安，布阵。” 止月看着那团火，暗自下定决心，咬牙吩咐着。 “你想做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撑起那个法阵。” 迎安震惊的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你为了这个男人，命都不打算要了吗？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只需要帮我布阵，快！” 止月坚持着，看迎安没有动作，一狠心，自己咬破了指尖，就往自己的眉心摁去。 “我帮你。” 迎安咬牙，拦住了她的动作。 第190章 苏瑾莫一个人待在石壁上，火越烧越旺，底下两个人的身形，已经很难分辨，抬头去看，满是灰色的浓烟，南铭那边是什么情况，她也看不明白。 一直待在这里似乎并不好，但是不待在这里，能够做些什么，她也不清楚，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无关，她都无能为力，只能毫无用处的坐在这里。 手心里隐隐做疼，她把袖子拉开，那纹路已经快到了肩膀上。 怎么办？ 她盯着那满是红线的手心，焦虑不安，六神无主了好一会儿，突然就清醒了。 血，也许她的血会有些用处。 苏瑾莫摸到了脖子上戴着的那戒骨环，指尖摸索着找到了不算尖锐的凸起，用力一扯，毫不犹豫的就刺向了满是红色的掌心。 血腥味弥漫开来，她盯着那一处伤口，看着它不受控制的扭动开来，整个人也跟着眩晕，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疼痛加剧了，辛辣的烟雾不停的往胸腔里钻，疼的他不知所措，只能抱着自己，在原地瑟缩着。 眼前一片火红，抬头去看头顶的烟雾，竟然也从灰白色变成了鲜红色，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融进了血色里。 苏瑾莫看到了一片紫黑色的结界，她的眸子在一瞬间暗淡了下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向了空中，一直到了结界处。 “你怎么上来了？” 南铭还在等迎安他们布的阵法，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气息不同寻常，一扭头，苏瑾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乍看之下没什么不同，可那双泛着诡异红光的双眸，还有周身浮动的黑色灵力，都让人望而生畏。 遭了，是她苏醒了吗？ 苏瑾莫看了他一眼，手一抬，他整个人立马就无法动弹，直直的往底下坠入。 止月与迎安与她隔着那层结界对视着，迎安不敢动弹，止月却并没有那么害怕，握着软剑，就准备上前，却被迎安一把拉了回来。 现在的她，他们不是对手。 苏瑾莫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会儿，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手一抬，结界登时就崩裂成了碎片，人就冲了出来。 “师傅，小心——” 迎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瑾莫拍了下去，她掐住了止月的脖子，把她带离了这处火山坑，止月挣扎不脱，只能被他拖到了一处林子里。 苏瑾莫手一松开，她就浑身脱力的倒在了地上，拼命的呼吸着，手才刚触碰到软剑，就被她一脚给踢开了。 “你想做什么？” 止月咬牙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丝惧怕。 “办事不利啊，九尾狐？” 苏瑾莫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眼神冷漠，周遭也是寒冷的气息，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满是审视与失望。 “大人有什么吩咐？” 止月低头，抿了抿唇，把不甘与愤怒的情绪全都掩盖住，再抬眸时，已经是淡然顺从的模样。 “杀了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苏瑾莫捏着她的下巴，眸子看向了手腕处的红印，盯了一会儿，笑问她：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 自由？止月有些动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想要的东西，就是自由。 “如果你们错过了这一步，那这几万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而且，不仅仅是白费了，整个九尾狐一族，都会付出代价。” 苏瑾莫松开她的下巴，围着他转了起来，似打量，也似审视，那股压迫，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没有选择。” 苏瑾莫停下脚步，蹲了下来，递手给她，等着她的回应。 止月眼神明暗交汇数次，终究还是垂下眸子，把手递给了她。 “乖，我们回去吧！” 苏瑾莫很满意她的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爱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假货。 “算了，你走吧！” 骷生突然就不动了，身上的火光随之消失，一副白骨后退两步，又幻化成了无曳的样子，他歪头看了北夜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就消失在了岩浆里。 这就完了？ 北夜握紧手里的剑，暗自警惕着，生怕这里头有什么诈。 他等了许久，没有把骷生等出来，却等到了两个从天而降，被摔的七荤八素，浑身冒火的南铭跟迎安。 “好烫，北夜，快，苏瑾莫！” 南铭一边扑自己身上的火，一边焦急的指着上方，提醒着北夜，北夜刚飞起来，就跟着迎安又落了下来。 “北夜上神，我师傅有危险！” 迎安也是被烧的嗷嗷叫，但却不管不顾，带着一身的火就往外冲，三个人一并逃出了火山，却并没有看到苏瑾莫跟止月的身影。 三个人立马就去寻找，身后的火山与骷生就这么被抛在了身后。 “戏好看吗？” 山口的一块大石上，突然就燃起一片火光，骷生的骨架就这么淡然的坐在了上边，他单手撑着头骨，红色的眸子，看向了靠在石头后的人， “还成吧！” 那人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黑纱斗篷，她抬手撩起黑纱，给了骷生一个灿然的笑脸，那模样，正是银霜。 “你胆子不小啊！” 骷生一声火光，白骨也逐渐黑化。 “胆子小的话，能做的现在的位置？” 银霜把斗篷摘下，扔进了那片火海里，啧啧感慨着，火气不小呢！ “你算计我？” 骷生坐正身子，关节握的咔咔直响，银霜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反而是伸出双手，握住了他那烧的正旺的关节，心疼道： “我哪里敢算计你？我这是在救你啊，心肝儿。” 心肝儿？骷生默默的把手抽了回来，要不是因为他是一堆骨头，这会儿嘴角肯定抽疯了。 “救我？” 真会说话，方才他差点就没命了。 “我是想带人来救你的，谁知道你这么多情，一下就把自己的骨环送了出去，啧啧，心肝儿，咱们俩认识这么久，你都不舍得送我一截呢！” 银霜说着就贴着的更近了，骷生的骨头都黑完了。 “哎呀，你看你，怎么老这样，一生气就变黑，跟坏掉了一样。” 银霜偏偏就要凑近，骷生拦不住，也烧不到他，只能起身，逃到了对面，指着银霜大喊： “你给我等着！” “等你呦，心肝儿！” 等着就等着，银霜还朝他抛了媚眼，丢了飞吻过来，骷生摇了摇头，赶紧调回自己的老窝里去了。 第191章 苏瑾莫在前，止月在后，两个人都选择了在林间徒步，谁都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默默的走着，没一会儿，苏瑾莫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止月。 止月一惊，也停下了脚步，惶恐不安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委屈你了。” 苏瑾莫说罢，抬手就抽出她腰间的软剑，二话不说，就朝她的胸腔上捅了过去，一剑刺穿了她胸口的位置，她用另外一只手压着她的脖子，不让她挣扎后退，脸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的说道： “嘘，放心，你不会死的。” 不会死，但是要吃一些苦头，她那双通红的眸子，几乎就贴在了止月的脸前，原本绕后的手，也扭转到了前边，卡着她的脖子。 就在止月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苏瑾莫身形一晃，直接飞了出去，而她也身子一软，就往面前的人身上扑去。 “师傅——” 是迎安的声音，止月听着他的脚步声，感觉到他搂着她，急切的问着，眼前的人握紧她的手腕，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有她没有生命危险后，起身就想脱身。 “别走——” 止月急了，硬生生的咳出了血来，身形一动，胸前的软剑就动几分，疼痛让她几乎快要晕阙了，可她的手还是死死的拉着他，没有放开。 被她拉着的人，正是北夜，他跟南铭他们追过来以后，看到的就是苏瑾莫正要对她吓杀手，他二话不说，就把人踹飞了。 南铭追去查看苏瑾莫的情况，他见她情况不是太好，就留下来查看一番，准备确定她的生命无虞后，就追南铭去的。 止月拉着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模样，并没有让他有太多的感触，从腰间取下乾坤袋，把它丢给迎安后，他就扯开了止月的手，转身离开。 “北夜上神，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师傅是因为谁才会受伤？因为谁才会追到此处？你明知道她的心思，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 迎安看不下去了，他在北夜身后吼着，刚才他丢过来的乾坤袋，又被他当武器砸了回来。 “我是有妇之夫。” 北夜接住乾坤袋，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跟她已经过去了，就算是没有苏瑾莫的出现，他们也不可能和好了。 “你——” 迎安气鼓鼓的，正想追上去理论，却被止月拦住了，她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别去，别去追了。” 没有用的，如果她都留不住他，那他去追他，得不到答案不说，搞不好还要挨一顿揍。 “我都跟你说了，这种人不值得。” 迎安看了看她胸前的软剑，终究是没有狠下心离开，又坐了回来，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一看到她苍白的脸，就全部都打住了。 “师傅，你忍着些，我先帮你把剑拔出来。” 止月摇了摇头，咬牙自己握住了剑柄，忍着痛，用力把它抽了出来。 “师傅，你忍着些，我来给你上药——” 迎安手忙脚乱的去拿药跟绷带，结果止月没让他帮忙，自己抓过一瓶止血阵痛的药，往伤口上大把的撒了进去。 疼，这种灼心的疼痛，比方才被刺的那一瞬间，更让人痛不欲生。 可不知道怎么的，药用上以后，不过片刻，麻痹跟清凉的感觉就透了出来，止月很快就任何感觉都没有了。 “师傅，这药不是这么用的。” 怎么能撒这么多呢？迎安本来想着给她包下伤口，可这个位置，他拿着绷带看了半天，最后只能放弃，催动法力，让受伤的血肉，自己恢复起来。 “我是不是很傻？” 止月问他，迎安手上的动作慢了些，以为她是因为疼才会这般难过，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方才的那些药，已经足够让他感觉不到痛处了。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不疼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止月捂着自己的胸口，追问着迎安，迎安收回法力，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良久，他叹了口气： “师傅，你忘了他吧，忘了他，就不会痛了。” 忘了他，你所有的烦恼跟不甘，都会烟消云散。 另一边，苏瑾莫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挂在树的枝丫上的，这个位置卡的刚刚好，她头朝下，腰被拦住，整个人不上不下，就这么卡着。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在火山里头吗？怎么一转眼就到了林子里？ “你醒了？” 南铭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苏瑾莫一抬头，就对上他满是考究的目光。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瑾莫指了指自己的处境，又指了指南铭蹲着的树杈，这也太不公平了，怎么就她一个人被卡住了？ “你手腕上缠的是什么？” 南铭眼尖，立马就看到了骷生送给她的链子，立马就飞了过来，手还没有接触到，苏瑾莫身下的树枝，喀嚓一声，带着她就往下坠去。 “救命！” 苏瑾莫慌的不得了，手本能的抓向南铭，可南铭忌讳她刚才打他的那一下，原本伸出来的手往后一缩，愣是没有抓住她。 噗通—— 她就这么结实的砸到了地上，整个人身上的骨架跟散掉了一般，一丝感觉也没有了。 “啊呦——” 说不清楚是疼还是不疼，苏瑾莫只觉得四肢不听使唤，只能趴在原地直哼哼。 “你没事吧？” 就这么直接摔下去，看来，那位已经消失了，现在只有苏瑾莫自己本人了。 “你说呢？” 爬都爬不起来，能是没事儿吗？ 苏瑾莫正在腹诽骂人的时候，眼前多出来了一双长靴，周遭的空气，立马就冷冽起来，一抬头，果然对上了北夜阴沉的面容。 “北夜上神——” 看来，他是很生气，苏瑾莫琢磨了一下，没敢只呼他的名讳。 “找死？” 北夜毫不客气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这猝不及防的怒意，直接让她蒙圈了。 她跟骷生也没有做什么，他怎么就这么生气？ 战神吃起飞醋来，简直要人命啊！ “北夜，冷静，止月没什么大碍吧？” 眼看着他是动真格了，南铭赶紧把人拉开，让苏瑾莫躲在了自己身后。 “时间紧迫，可不是在这里纠缠的时候，再不回去，她就要有生命危险了。” 南铭提醒他生死劫的事儿，北夜这才作罢，瞪了苏瑾莫一眼，自顾自先离开了。 第192章 “你没事吧？” 南铭把苏瑾莫扶了起来，她惨白着一张脸，强忍着委屈，摇了摇头，整理了一番衣袖，倔强的跟着北夜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慢点。” 南铭本来想把她拽回来，可手伸了一半，就又缩了回来。 北夜到底有多别扭，他们还不知道，苏瑾莫要是也一根筋的死磕，那就不好办了。 这么一想，他也追了上去。 北夜回到了止月的附近，却并没有现身，只是默默的躲在树后，背靠在那里，抱着胳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苏瑾莫看到他之后，心里的委屈就崩了盘，怒火就冒了上来，不怕死的胆子也出来了，气鼓鼓的就奔她而来。 “她刺你的时候，你就不知道躲一下吗？” 还没有走两步，就听到了迎安的声音，苏瑾莫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躲？因为北夜上神吗？” 迎安追问着，被他追问的人一言不发，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你不明白。” 这是止月上神的声音，她被人给袭击了吗？还是因为北夜上神？ 苏瑾莫赶紧也找了一棵树，躲在后边，扒着树干，露出脑袋四处搜索着那对师徒的身形，很快她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不明白的师傅，北夜上神的回答还不够明显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迎安忍不住了，止月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看得他实在是难以忍受，此刻要是因为心疼，忍着不讲，让她继续执迷不悟下去，那才是最亏的。 方才北夜讲的已经很清楚了，不如趁热打铁，把打醒好了。 “不用你管。” 止月态度很冷漠，甚至是有些不耐烦，她很不愿意从迎安口中听到任何指责的话语。 “是，您是师傅，我是徒弟，这事儿我自然是管不了，但是——” 迎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止月打断了： “没有但是，我自己愿意等他的，我信我自己，我也信他，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他不会的。” 迎安一句话打碎了止月的幻想，可她却不愿意承认，依旧坚持着： “他会的。” “怎么会？你是觉得他会为你休了苏瑾莫，还是说为你杀了她？” 迎安提高声音质问着，这话如雷贯耳，让躲在后头的苏瑾莫，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争不过她，她要是彻底醒了，你的命，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迎安话刚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止月甩了一耳光，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 止月握紧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好，跟我无关，那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说罢，迎安转身就走，把止月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喂——” 南铭一声轻唤，吓得苏瑾莫险些叫出声来，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直接把她的嘴给捂住了。 苏瑾莫瞪着一双眼睛跟他抗议，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你是要吓死人的吗？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听？” 南铭松开她的嘴，挑了挑眉，苏瑾莫本来想说不听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讲出口，南铭勾勾手，她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是这样——” 南铭说罢，苏瑾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置可否，这不可能吧？南铭上神一定是在说笑。 “真的，赌不赌？” 南铭一本正经，苏瑾莫咬着手指看着他，真是奇怪了，怎么又是一个要跟她打赌的人。 “我们就赌这个，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迎安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这对儿师徒，闹脾气不会超过一炷香的，这一点，南铭可以肯定。 “你想赌什么？” 苏瑾莫警惕的看着他，就方才吵架的架势，狠话都说出来了，巴掌也打了，都是覆水难收，和好？不太可能吧？ “这个我还没想到，但是你放心，五年之内，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放心，不会让你去做不可能的事儿。” 南铭哄着她，好一会儿，苏瑾莫才点头，同时把自己的条件也说了出来，她要知道跟北夜有关的一切。 前些日子在南山群涯，她就察觉到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但是北夜当着他的面拒绝了，红樱又一番开导，她本来也没有再计较了，但刚听完红樱那一番话，她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 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北夜在她之前，还有多少这样的亲密关系，一段两段也就算了，要是许多段，那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她把他休了得了。 她可受不了这么滥情的人。 “好，一言为定！” 南铭跟他勾了手指，北夜在一旁，微微侧头，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儿，看了他们俩一会儿，继续闭目养神了。 止月一个人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苏瑾莫看了一会儿，想起她貌似是受伤了，忍不住戳了戳南铭：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她啊？” 万一伤口发作，她是晕倒了，那可怎么办。 “嘘——” 南铭让她安静，苏瑾莫只能忍着，跟他继续躲在树后，巴在树干后头偷瞄。 “小徒弟，南铭上神——” 是风易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就在附近，南铭生怕他坏了事儿，立马寻了过去，直接禁了言，把他拖了过来。 “师傅，你掉到泥坑里了吗？” 风易一靠近，身上就是一股淤泥的土腥味，虽然他已经收拾的干净整洁，可气味还是难以掩盖，苏瑾莫摸了摸鼻子，小声的问着。 “说来话长，那什么，你们在干嘛？怎么还不回天界？” 风易示意了好一会儿，南铭才给他解了禁，一得了自由，他就有一堆话想问，可看到他们俩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打赌——” 南铭跟苏瑾莫异口同声，苏瑾莫把风易拉到了一边，同他解释了一番。 “那你不是铁定要输了？” 风易捶手顿足，傻徒弟，你这是被南铭给诓了啊。 “我才不会输呢，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了，再坚持一会儿，她就能让南铭输得心服口服了。 “那北夜上神在干嘛？” 好吧，算了，风易知道她一根筋的磕上了，只能扭头看向了北夜，朝他努了努嘴，问道。 “不知道。” 苏瑾莫的语气立马就气鼓鼓起来，这不同寻常之处，立马就让风易给捕捉到了。 第193章 “你们俩吵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被拐去了哪里？北夜他们是如何找到你的？你们又是怎么脱身的？” 风易有很多问题想问，他说的太多太快，苏瑾莫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了迎安的声音： “我找不到出去的路。” 这话讲的，满满的赌气跟不情愿，人却还是挪着步子往止月身边去，嘴上还在狡辩着： “我可不是回来管你的，你不要多想。” 口是心非，此地无银三百两，苏瑾莫撇嘴，还真是风易跟南铭说的那样，迎安果然追了回来。 一扭头，她就看到南铭那一脸灿烂的笑容，这次她是真的输了。 “走吧！” 北夜从树后站了出来，面向止月跟迎安，淡然的说着，原本还坐在地上的止月，像是突然就苏醒了一般，立马抬头看向他，她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直接冲到了北夜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一瞬间，泪如雨下。 北夜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他就垂着手站在那里，微微阖着眸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着别人的面，抱别人的老公？ 苏瑾莫有些吃味了，腾的一下，跟着从树后冒头出来，不管不顾，就要去扯止月，她是想把她扯到一边，可还没有靠近，北夜的剑就抬起头，锋刃指着她，发出来了警告的声音。 “北夜——” 苏瑾莫再也无法冷静了，你竟然用剑指着我？不是说好了，要跟我一起试一试的吗？ 不是说了，喜欢我的吗？ 才不过一日，就变了这么多。 苏瑾莫红了眼眶，默默的盯着他看。 “小徒弟，来来来，师傅有话问你！” 风易赶紧把人拖到了一边，南铭则窜到了北夜跟止月身边，就这么看着他们俩，在他的注视下，很快，止月就红了脸，自己把人松开了。 “那什么，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南铭给迎安使眼色，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迎安，似乎没有多大的感触，垂下眸子片刻，转身就到了一旁的树后坐了下来。 “你去把风易跟苏瑾莫喊回来。” 南铭可不会给他们俩机会独处，立马就给北夜找了事情，北夜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也知道，我跟他不和，不易多言语。” 南铭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把前一秒，他把风易捆回来的事儿给忘了。北夜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去找人去了。 止月本来想追上去，却被南铭给拦住了： “止月上神，止步吧！” 不止是现在不要去追北夜，以后也不要再追逐他了。 止月顿住身子，目光坦然的看着他，没有一丝的退却。 “何苦呢？” 南铭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何必呢？” 止月也反问他，你也是什么都清楚的人，何必要拦着我？ “您这个何必是什么意思？” 南铭咧嘴笑了，你这么说，是知道些什么内情的吗？明明，九尾狐一族，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自己什么都不清楚的。 “我的伤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北夜跟她在一起，才是身处危险之中。” 止月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虽然已经没有伤疤了，可剑刺过的裂口还在，淌过的鲜血已经凝固。 “我很不明白，这五百多年，明明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珍惜？偏偏要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回头来横插一脚？” 共事这么多年，这是南铭第一次，没了客套，说了自己心底最想说的一句话。 明明你们有那么多复合时机，明明也是你最适合他，可也是你，就这么放过了他。 既然已经放过，为什么还要回头？ “我有我的苦衷。” 止月一句话，就把一切都轻描淡写的盖了过去，南铭知道她倔强起来有多倔，不管他说再多，她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既然如此，那他就闭嘴吧。 一切的因果轮回，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南铭收回手，不再阻拦她，止月抬脚走了两步，又自己退了回来。 这时候，她不太适合再继续追过去，要是看到北夜温声细语的哄苏瑾莫的场面，她怕自己会受不了。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好自为之吧！” 南铭越过她，朝苏瑾莫他们在的方位追去。 苏瑾莫果然哭了，被风易拉过去的一瞬间，就哭的稀里哗啦，溃不成堤，风易在一边默默的递手绢，一句话也没说。 “师傅，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才说的以后再无瓜葛，隔了一日就抱在一起，还拿剑指着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看师傅怎么样？” 风易摇头，男人不是都这样的。 “师傅你喜欢过别人吗？” 苏瑾莫一边擦眼泪，一边问着，她现在心脏疼的要命，迫切的需要一个转移的事务点。 “喜欢，但是黄了。” 风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往事如烟，不提也罢。 “为什么？是不是你也三心二意？” 苏瑾莫现在是草木皆兵了，看谁都是一副风流的样子，仔细回想跟风易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那些花言巧语，别说，还真就是花花公子的典范。 “我是被人给退了。” 风易欲言又止好几回，才逼出来这几个字。 “你被人给退了？” 这答案让苏瑾莫措手不及，不是吧，师傅这么完美，怎么，怎么还会有人有眼不识珠，把他给退了呢？ “那人有病，我们现在老死不相往来。” 甚至是老死不相见，风易每每想到他，胸口就疼。 “师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到你的伤心事的。” 本来是风易哄苏瑾莫的，结果两个问题下来后，风易明显比她更难受，苏瑾莫只能收拾心情，手忙脚乱的安慰他。 “这样也好，这种人要他有什么用？你们还好是没成亲，要是成了亲再分开，那才难受呢！” 苏瑾莫一边安慰他，一边思考着自己跟北夜的关系，思来想去，忍不住说着： “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纠缠的人，要是北夜跟止月两个人是真心相爱，那大不了我就休了夫，做个好人，成全他们好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跟他两看生厌，那才是人生的一大痛苦吧！ “话可不能乱说啊！” 风易赶紧捂住她的嘴。 第194章 偏偏，这句话就被走过来的北夜给听到了，他脚步顿了顿，等他们师徒二人安静后，这才现身。 “北夜上神——” 风易把苏瑾莫拉到了自己身后，北夜看了他们俩人一眼，说了句： “走吧。” 说完后，就先一步离开了，风易拉着不情愿的苏瑾莫，慌忙跟上，回到了止月跟南铭停留的位置，一行六个人，这才一起动身，回了南山群涯。 红樱一听说他们回来了，慌忙来迎，老远就看到了止月跟迎安，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 这两个人，不是已经回青丘了吗？怎么，怎么又跟着北夜他们折返了？ “红樱上神。” 止月不傻，看出来了她的情绪，不卑不亢的上前，解释着： “我听闻苏姑娘是中了生死劫，我是回来帮忙的。” “你这是又受伤了吗？” 红樱眼尖，看到了她胸口上的伤口，忙追到她年前，心疼的拉着她，身后的侍女们也很有眼色，赶紧就把人围了起来，往一旁的小院里送。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会心疼自己，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回去养伤，你不听，这下好了，来人，赶紧通知族长们过来给止月上神看伤。” 止月本来想拒绝的，可迎安却站了出来，替他道了谢： “那就有劳上神了。” 止月无法，只能先被带走了。 苏瑾莫从方才就一直盯着北夜看，暗自观察着，他有没有对止月上心，一直到止月离开，他也没有看她一眼。 怪了，难不成是她误会，她自己吃了飞醋？ “生死劫的话，你一个人行吗？” 南铭转到了风易的左侧，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暗自问着。 “行肯定是行，但是如果有止月跟迎安的帮助的话，就会事半功倍，我自己嘛，可能会有些差错。” 风易抱着胳膊，摸着下巴，啧啧的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不也是狐狸吗？” 南铭不乐意了。 “上神，你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你看我，看着我，哪里像狐狸了？” 风易登时就气的头顶冒烟，指着自己喊着，我明明是人，是人，人，人修炼成的神仙，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 “忘了，反正你会就是了。” 南铭撇嘴，这辈子是人，上辈子是狐狸，太不好意思了，刚才是口误。 “小徒弟，我们走。” 风易冲他翻了个白眼，拉着苏瑾莫，快步超过他，走到了北夜前边，原本跟在北夜身前带路的人，一看他们师徒俩的架势，赶紧追过去，绕到他们前头，给他们带路去了。 北夜停下脚步，等着愣在原地的南铭追上，抱怨着： “就这脾气，还做我师娘？我师傅真是瞎了眼了。” 怎么回事，师傅口中那个古灵精怪，温柔体贴，贤淑温良的风吟女上神，脱胎成男骨后，竟然是这般模样？ “你不瞎？” 北夜三个字，把他一腔的怒火，全都冲没了，整个人立马就没了脾气。 还好，北夜不是喜欢继续捅人刀子的人，看到他脸色变了，就没有再继续了。 “我发现你这戳人心窝子的本事，见长了啊？” 南铭指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瞎？还别说，他还真的瞎，带个男孩子回去做童养媳，养了千百年，才发现他是个男的，男的。 “多谢夸奖。” 北夜丢下这四个字，就抬脚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气的抓耳挠腮的。 还多谢夸奖，要不是事态紧急，他一定把他的嘴给他打歪了。 “师傅，我们要去哪里？” 苏瑾莫回头，见北夜他们没有跟上来，前头引路的人，只顾着低头，也没有看他们，这才忍不住追问着。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放心，我们现在一定是去解除你手心里的生死劫的。” 风易小声的跟她解释着，苏瑾莫听的一知半解，忍不住追问着： “红线吗？它不解除的话，我会怎么样？” “会死，你的灵力就会全部转移到北夜身上。” 风易脸色严肃，讲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冷冽了几分。 “会死我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把我的灵力转给北夜啊？” 苏瑾莫想不明白了，她就是一个人间飞升上来的小散仙，没权没势还没能力，要把她的灵力转给北夜？她能转多少啊？ “对啊，为什么？” 风易本来想解释，可看了看前头引路的人，立马就变了态度，跟着一起疑惑起来。 “给我下咒的人，到底是谁？骷生说不是他，师傅，你知道是谁吗？” 苏瑾莫有点好奇，是哪个脑子进了水，把他跟北夜关联在一起，下了生死劫？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风易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苏瑾莫撇嘴，摸了摸鼻子，看了前头的人一眼，没想太多，就把自己是如何出事，醒来后怎么出现在魔界，与骷生交谈了什么，北夜他们何时出现，在他回来之前，她都遭遇了什么，一并告诉了他。 “所以，我自己也不清楚，喏，在我看来，这个人指不定是有什么毛病。” 苏瑾莫摊了摊手，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他有毛病。” 风易点了点头，本来还想抽时间单独追问她一番的，没想到，她竟然自己主动告知了，这样也好，省得他再多嘴问。 “师傅，你知道天界发生了什么吗？去魔界的时候，你是一起过去的，还是后边才赶过去的？” 苏瑾莫没有再纠结那些猜不到答案的事儿，一转眼就去追问风易自己的行踪了。 “是这样的。” 风易把天界的事儿简短的说了一遍，没说北夜到底遇到了什么，只说他在北海牧邸遭遇危险，恰好被迎安跟止月发现，来南山群涯通了信，红樱上神去把人给救了回来。 北夜醒来之前，他跟南铭就被叫了过来，等北夜醒了以后，三个人就一起去了魔界，因为遭遇了银霜的蛊惑，他中了计，被拽到了泥巴地边，好半天才挣扎出来。 而北夜跟南铭则是顺利的找到了她，再之后就是他们的重逢。 “说来也奇怪，我们走的时候，止月明明还没有醒，迎安也不在，怎么到了魔界，我一走，这两个人就冒了出来？” 风易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苏瑾莫跟在一旁撇嘴： “可能是放不下北夜上神吧！” 第195章 “老情人出事儿，自然是要去帮一把的。” 苏瑾莫越说声音越古怪，里头的醋味，老远都能够闻到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啊，小徒弟？” 风易一眼就把她给看穿了，可苏瑾莫还在狡辩，哼哼着： “我怎么可能会吃醋？好歹别人也是因为救北夜上神受的伤，我这个拖油瓶，有什么资格哦！” “你信师父，北夜不是这样的人。” 风易帮着北夜说好话，北夜跟止月之间，百分百是没有关系的，她大可放心，可苏瑾莫不依，嘴巴撇的厉害，手无意间摸到了骷生送给她的骨环，忍不住说道：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我也不是没人要，这里待不了了，又不是没有别的去处。” “对，你还有师傅，实在不行，就去师父哪里，师父那里可热闹了。” 风易没有多想，以为苏瑾莫是把他当做了后盾，苏瑾莫也没有反驳，两个人跟着使者七拐八拐，总算是停到一片碾压的平平整整，没有一根草叶子的大圆场上。 原厂中间，已经让人画了符，用朱砂填满，巨大的赤色符印，看的苏瑾莫脑门上突突的跳，心莫名的慌了起来。 “师父，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 苏瑾莫扯着风易的袖子，没由来的头疼起来，风易拉着她的手腕，轻轻的拍了怕，让她不要担心，这符咒是用来帮她去除手上的生死咒的，不会伤害到她，她大可不必这么害怕。 “别怕，有师傅在。” 这句话让苏瑾莫很感动，忍不住又唤了几声师父，目光殷切的看着风易，直到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安然的点了点头，坦然面对了眼前的一切。 “北夜上神，你现在心情如何？” 南铭跟北夜两个人，就跟在风易和苏瑾莫身后一路，听他们师徒俩叽叽呱呱的讲了一大串，最后，这亲昵的呼唤，宠溺的目光，暧昧的举止。 南铭就想问问，作为苏瑾莫的夫君，战神北夜上君，有没有想要砍了风易的冲动。 “无聊。” 北夜绷着一张脸，心底坦然的没有任何感触，他又不喜欢她，她爱如何便如何，就算是与风易抱在一起，他也是无动于衷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中招了啊？” 南铭板正了脸，从北海牧邸回来，苏醒后，关于苏瑾莫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吗？ “你想说我喝了忘忧汤？” 北夜说罢，南铭就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就知道你不傻，还是知道的。 “就算是不喝，我也还是如此。” 北夜一脸的笃定，可南铭却不信，他撇嘴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劝你一句，不要太过分了，你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不然，等你清醒过来后，再想挽回，那就很难了。” 南铭有预感，要是北夜还是按着以前的性子去对待苏瑾莫，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俩肯定会出事儿。 要是这个时候，苏瑾莫闹腾起来，要跟他分开，北夜再一抽筋，点头答应了，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废了。 北夜没有理会他，看了他一会儿，就自顾自出去，越过了苏瑾莫跟风易，去问场内那些人的进展了。 “哼——” 苏瑾莫把脸扭到了一旁，却又忍不住气鼓鼓的偷看北夜，这个人，竟然招呼也不打，就一个人跑到她前面，转什么沉稳冷漠，简直可气。 “都准备好了吗？” 北夜能够感受到来自她的目光，只是，他忍住了，没有回头去看。 “已经准备妥当，等族长来了就可以开始了。” 仆从们说罢，就带着工具下去了，苏瑾莫还在偷瞄，风易默默的松开了她的手腕，去查看场内的符咒了，南铭还躲着没有现身。 北夜一回头，正好对上了苏瑾莫偷瞄过来的眼神，苏瑾莫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捂着脸，转身，心底喊了声糟糕。 不对啊，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这么一想，有了勇气的她又转过头来，想要恶狠狠的瞪着北夜，表现得理直气壮一些，结果，刚转过来，北夜就到了面前。 “干嘛？” 这下好了，什么凶神恶煞的心情跟表情都没有了，苏瑾莫局促不安的挠了挠脑袋，眼睛往下走，不敢去跟他对视。 北夜什么都没说，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跟自己对视，那双惊愕中带着羞涩的双眸，明亮的不像话，北夜一时间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有些尴尬的退后了两步，故作镇定的停在原地。 “手——” 北夜把手伸向她，苏瑾莫自己反应了一会儿，他应该是要看手上的红印吧，对，一定就是看这个，苏瑾莫把手递了过去。 果然，北夜是要查看这个的。 “小心。” 北夜拉着她的那只手，再与她接触后，两个人的手心都冒出了一片阴影，阴影处红线相连接，离的越近，越是能够看到上头流淌着光泽。 苏瑾莫的脸越靠越近，北夜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单指戳着她的脑门，把她的脸顶了回去。 “哦——” 苏瑾莫这才回过神，她揉了揉自己的脑瓜子，鼓起腮帮子，不好意思的冲北夜笑了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 这是北夜仔细观察她后，给出的答案，似乎，成仙后的她，已经没有之前那般让人讨厌了，明媚的笑脸，诚挚的眼神，可爱又迷人。 “保护好自己。” 北夜说完这句话，就松开她的手，去找风易去了，留下苏瑾莫自己一个人在原地琢磨他言语里的意思。 难不成，他又正常了，不闹别扭了？ “你们俩说什么呢？” 暗自观察的南铭，出其不意的冒头在了苏瑾莫身后，吓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什么也没说。” 真是的，苏瑾莫捂着胸口，责怪着： “南铭上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南铭点了点头，没说啥，就去找北夜去了，苏瑾莫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身形在会场中间走来走去，商讨来商讨去，她自己百无聊赖，就盘腿坐在地上，晒着太阳，打着瞌睡。 没一会儿，红樱就来了，跟她寒暄两句后，也加入了那三个人的行列，苏瑾莫坐不住了，干脆找了个墙角，靠在那里，一边打哈欠，一边看他们商讨的进度。 最后，实在话没有忍住，眼皮子一落，人就睡了过去。 第196章 迷迷糊糊中，苏瑾莫又看到了骷生的脸，这一次，他们是在一片黑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骷生手里握着一个火把，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苏瑾莫醒来后，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又被传送到了他这里，不可置信： “你怎么，不是我怎么又到了你这里？” 骷生没有回答他，这一次他一身的黑衣，看着她的眸子深处，是化不开的冷漠。 他没有动，就这么默默看着他，苏瑾莫被他看的心底直发慌，伸手一抓，眼前的人就直接碎了，化成一道道光影，在她周围散开。 “无曳——” 她突然明了，眼前这人并不是骷生，而是无曳。 这么一喊，她就醒了，旁边聚着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小徒弟，你刚才喊谁来着？” 风易不确定的走过来，弯腰问她，苏瑾莫摸了摸脸，摇了摇头，装糊涂：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啊，我不记得啊，刚才睡得正好，突然就觉得身子一坠，人就醒了。” 反正，她不会告诉他们，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人。 “哎呀——” 正在众人不信的时候，苏瑾莫胸口一疼，立马躬着身子，用手捂着，脸也刷的一下就惨白起来。 “遭了，没时间了。” 风易赶紧拉着她的手腕查看，果然，红线已经快到心口了，要是再不施法，苏瑾莫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去把止血跟迎安请来。” 红樱见状，也没有再坚持，立马就派人去请了她们师徒过来，适时，止月也是刚换了一身清透的衣裳，又服了丹药，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北夜没有什么想说的，就按照他们的要求，跟苏瑾莫一并站在两个圆圈内，止月，迎安，风易三个人，三个方位，原地打坐，开始催动阵法。 苏瑾莫胸口疼的厉害，几乎都不能够站直，勉强捂着胸口，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出现重影，甚至是整个世界都暗淡下来，最后成了一片紫红色。 阵法打开，有白色的光在两个人的心口处汇聚，一根两根，最后是无数根，苏瑾莫整个人晕的不行，身体已经无法控制，可北夜却还稳稳的站在那里。 当光芒将两个人都吞噬之后，一瞬间，一切似乎都停滞了。 不对，应该是进去了一场幻觉里，一场关于北夜过去的幻境里。 少年时的北夜，已经是黑着一张脸，握紧手心，略显胆怯的躲在天明身后，不敢往前，天明一让开，止月跟华宁的身形就靠了过来。 “你躲什么？” 华宁已经是如今的模样，可止月却是刚成年的小丫头的样子，她上下打量着北夜，不满的追问着，北夜没有回答，死死的攥着衣角，努力维持着淡定。 “再拽下去，衣服就要不成了！” 止月到了他身边，毫不客气的拍着他的手，想要他松开，北夜被他的举动吓到了，立马退后，这让止月又气又恼： “谁让你跑的，过来！” 北夜在南山群涯从来没有被人吼过，让他这么一喊，登时就愣住了，虽然没有回去，却也不再乱动，任由她上前，把他的手指掰开，捋平，最后垂在身子两侧。 “喏，你要么就把手这么垂着，要么就抱着胳膊，或者背在身后，这样，别人才不会通过你的手，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止月一边说，一边做动作给他看，北夜认真的听着，乖巧的厉害，真的没有再攥手心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再往后，止月就喜欢靠近北夜，对他各种挑刺跟教导，那时候天明帝君身边，就只有她跟华宁两个人，她出来的早，很多事情比北夜懂的多。 一开始的北夜，也不是现在这般，冷漠又话少，之前在这些幻境里，他跟止月相处的点点滴滴，让苏瑾莫看到了另外一个北夜。 一个懵懂无知，却又会忍不住偷看喜欢的姑娘的傻小子样。 在止月之前，所有人都是捧着他，害怕他，同情他，对他毕恭毕敬，可止月不一样。 她就像是热烈奔放的灿阳，对谁都一样，对谁都咋咋呼呼，做事风风火火，闯了祸，就会肆无忌惮的诡辩扯谎，铁证不拿到她面前，她就不会低头认错。 这样的她，跟少言寡语的北夜在一起，就总是喜欢让他替她背锅，也会在其他人误会他的时候，义愤填膺的为他解释，为他争辩。 也许，就是这一次又一次的维护跟力挺，没有区别的对待，让北夜对她暗生情愫，他看着她的目光是暖的，不擅长掩饰的他，再怎么垂眸挣扎，也还是止不住冒出对他的喜欢。 止月不傻，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喜欢，于是，在一次二人单独出任务的时候，她在满天星辰的夜色下，坐在湖边的大树旁，戳了戳正在挑拨火星的北夜： “哎，傻子，你是不是喜欢我？” 北夜手上的动作停滞了，没有回答，直默默的低头，好一会儿，继续开始了添柴。 “你就告诉我嘛，万一我也喜欢你呢？” 止月转到了他面前，双手托腮，鼓着腮帮子，萌萌的样子很是可爱。 北夜看了她一眼，只抬眸看了那一眼，就心虚的垂下眸子，鬼使神差，就伸手去摸烧的滚烫的红柴，结果可想而知。 “真傻！” 止月抓过他的手，一边娇嗔，一边替他上药，北夜收回来不是，留在那里也不是，只能任由她拿捏。 “喏，绑了我的丝带，就是我的人了。” 止月笑眯眯的望着他的掌心里，被她打出来的蝴蝶结，北夜身形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自然是我喜欢你的意思啊！” 止月噗嗤一声笑了，松开他的手，起身背着手，站在了火堆前边： “我们九尾狐一族，喜欢就是喜欢，北夜，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啊，就是单纯的想跟你永远这么过下去，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止月眨巴着眼睛，北夜看着她，呆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197章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半晌，北夜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止月的脸色登时就变了，气鼓鼓的一个人离开了，北夜一个人在湖边呆了一晚上，第二日，正欲离开，一转身，就看到了等在他身后的止月： “你怎么回来了？” 北夜愣住了，止月气鼓鼓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为什么要走？你又没说不喜欢我，没说就是默认喜欢，默认喜欢就是答应了，你都答应我了，我跑什么？” 这番话把北夜说愣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止月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总算是心情好转起来。 从那以后，就是他们两个人越来越亲密无间的画面，一幕一幕的闪过，苏瑾莫看着这些画面，触手可及，却什么都抓不到。 越看越觉得难过，越看越觉得自己多余。 她何尝不是也这般，厚着脸皮，撑到了北夜的认可。 她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却不曾想，只是做了别人的替身。 有止月在前，她再怎么努力，也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杀了她，你就赢了。” 一个声音，陡然在她耳边响起，苏瑾莫一惊，还没等她回头，那人就攀上她的肩膀，胳膊环在她的胸前，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去看正与北夜打闹的止月。 “杀了她，北夜就是你的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苏瑾莫一回头，果然，自己的脸正望着自己，红透的一双眸子，正诡异的看着她笑。 “你是谁？” 苏瑾莫将她一把推开，可那个她立马就消散，转眼又出现在她身后，她看着她： “我就是你啊！” 我就是你，一个跟你性格相反，充满杀戮跟残暴，所有阻碍我的人与事，通通都得消失。 “杀了她。” 她重复着，既然你这么在乎北夜，那不如杀了止月这个眼中钉，只要杀了她，北夜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你不是我，我不会杀人的，北夜跟她之间的过去，都是在认识我之前。” 苏瑾莫摇头，眼前的那个跟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人，一定不是自己。 她是嫉妒止月，但也没有嫉妒到想要杀了她的地步。 “哦，是吗？明明，在魔界，你就差点杀了她啊！” 红色眼睛的苏瑾莫手一挥，在魔界发生的那一幕，就这么出现在了苏瑾莫眼前，是北夜一脚踢了过来，她这才摔到了一旁，苏醒了过来。 “你看，他为了她，对你做了什么？” 红眼睛的苏瑾莫一步一步靠近她，不停的用言语刺激着她。 “不是的，这不是我做的，我根本就没做过这些。” 苏瑾莫摇头，一定是幻觉里的自己在骗人，她都没有这一段的记忆，也没有这么强的实力，止月怎么可能会被她给捅伤？ 假的，一定是假的。 苏瑾莫不信，她想要逃离，可不管她怎么奔跑，都不能逃出这一片空白，北夜跟止月的画面，已经全部消失了，现在就只剩下她跟另外一个自己。 “好好想想，忘了，不记得了，可不代表你没有做过。” 红眸的苏瑾莫看着她，歪头用手指在太阳穴处绕圈圈，提醒她去回想，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没有，不是我。” 苏瑾莫呢喃着，重复着，肯定着，直到眼前的人捧着她的脸，与她鼻尖碰鼻尖的对视着： “是你，因为我就是你。” 苏瑾莫幡然醒悟，她是没有做过这些事儿，没有过这些记忆，可不代表，眼前的这个自己没有做过。 “我们打个赌，如何？” 她捧着她脸，目光里满是占有，就像是看到一件渴望已久的物什一样，久久不舍得放下。 “赌？我为什么要跟你赌，你这个恶魔！” 苏瑾莫试图让她放过自己，未果，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抓着她就是不松手。 “我们都是魔，哈哈，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如我们打个赌，你现在飞向止月，信不信，北夜会直接打死你。” 她拽着苏瑾莫的领子，逼着她跟她对视，苏瑾莫镇静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可眼前的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一般： “要是你安然无恙，那我就再也不会出现，但要是你输了，这副身子就归我了。” “呸，我死都不会答应你的。” 苏瑾莫听明白了，眼前这个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它就是个恶魔意识，企图占据她的一切，她不是傻子，才不会答应她这些，让她得逞。 “可惜，你很快就没有选择了。” 眼前的人说着，就钻到了她的胸口里，苏瑾莫心脏一疼，双眸就睁开了，血红色的双眸，没有一丝杂尘。 “遭了——” 她听到了风易跟红樱，还有南铭的声音，他们就在外头围看着她，北夜在她眼前不远处，止月刚好就在北夜身后。 北夜跟她之间，手心里的红线真在消亡，一切正在好转，可苏瑾莫的脑海里却冒出来一句指示：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止月，杀了她，北夜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鬼使神差，她的身子还真的不受控制的往北夜身后的止月飞去，一抬手，止月腰间的软件就挣扎着到了她的手心里，她握着剑，毫不犹豫的就刺向了止月。 “小心！” 这是她唯一能喊的，她挣扎着，佣金全身的力气，抱着剑，往一旁转去，好不容易把剑扔飞出去，一转身，就迎来了北夜。 北夜握着手心里的长剑，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刺穿了苏瑾莫的胸膛。 苏瑾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开口，不停涌出来的鲜血，就把一切都堵塞住了。 为什么？ 她很想问一句。 她已经用尽全力，不去伤害她了，她离她明明还有那么远的距离，为什么，他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分给她，直接就判了她死刑？ 疼，撕心裂肺的疼，胸口像炸裂了一般。 顷刻间，所有的委屈跟难过，不甘跟怨恨都崩塌了。 “啊——” 苏瑾莫一挣，四周的一切都飞快的后退，天色也暗淡下来，她那一身诡异的红光，在这一刻格外的刺眼。 “诸位好啊！” 苏瑾莫立在正中央，就等着他们再靠过来，她将他们一一打量一番后，咧嘴笑了。 第198章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苏瑾莫却肆无忌惮，阵法里的三个人，只剩下止月还没有醒转，她慢慢踱步到了她身边，抽出她腰间的软件，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想做什么？” 红樱警惕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 “你说呢？” 苏瑾莫的手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就划破了止月脖颈上的皮肤，鲜血横流，她却没有任何感觉，苏瑾莫将血蘸在手指上，又把手指放进嘴里，就像是在品尝美味一般。 “你不要伤害她！” 迎安最紧张，一看到止月受伤，他整个人就怕的厉害，生怕苏瑾莫一个不小心，止月就一命呜呼了。 “你们不好奇我是谁吗？” 苏瑾莫把手指从舌尖挪开，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众人皆未有回应，大家都看着她，守着心里的答案，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讲出来。 “有意思，有意思啊！” 他们认为她是谁这件事，她其实并不在意，她想要的，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想如何？” 北夜冷声问着。 “自然是想要你啊！” 苏瑾莫把剑拿开，看着北夜，毫不掩饰眼底的渴望，笑眯眯的说着：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别听他的话。” 南铭跟风易异口同声的提醒着，北夜却并不在意，反而是等着他讲交易的内容讲出来。 “一命换一命，如何？” 苏瑾莫晃了晃手上的人，冲北夜眨了眨眼睛，贼兮兮的说着： “反正，你我是夫妻，你的命，原本也是我给你的。” 你的命，原本也是我给你的。 这句话说罢，在场的人脸色俱是一变，心底也跟着动荡起来。 “你是墨卿？冥神墨卿？” 迎安不敢相信的开口问着。 苏瑾莫扯出一丝微笑，挑眉看向迎安： “哦，你竟然知道？” 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们九尾狐一族，已经守护这个秘密千万年了。 他去人间的苏镇，也是为了监视她，谁曾想，这一回却没有藏住，让她被人送到了天明眼前。 “我可没有时间等你们。” 苏瑾莫显然是没有什么耐心的，跟他们讲了没两句，就不愿意再多费口舌了。 “你想我怎么做？” 北夜问他，你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很简单，我要你划破自己的掌心，然后走过来，走到我面前，把手递给我。” 苏瑾莫说着，就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向北夜召唤着，南铭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红樱跟他使眼色，让他不要理会，风易也是一脸的着急，只有迎安是一脸迫切的期望着。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可北夜的决定，却是从自己的心底出发。 他没有犹豫，抽剑划破自己的掌心，慢慢的走向了她。 他们的生死劫还没有彻底解开，他很清楚，在这个东西没有解除前，他们俩谁都不会的。 方才，他见到她抓狂黑化，这才毫不犹豫的一剑刺了下去，逼迫她现行。 世人魂灵本就有善恶两面，生死劫接近胸口后，就会触动人心最恶的那一面，她跟苏瑾莫之间，苏瑾莫就是恶，而他就是善。 只不过，苏瑾莫的红线已经蔓延到心脏，他却只是到了心口处。 要是这个时候靠近她，想办法将她彻底打散，那这个结就算是结束了。 北夜把手递过去，无非就是想借此救她罢了。 “你想耍花招吗？” 就在他快要把自己的手心递上去的时候，苏瑾莫突然收回手，背在身后，歪头看着他，北夜一本正经，没有任何想要行动的念头，也不曾辩解一句话。 苏瑾莫这才拉住他的手，同时把止月丢了出去，迎安赶忙来接人，却不想止月在转身的那一刻，陡然苏醒，被她藏在袖子里青铜簪，不由分说的就刺向了苏瑾莫。 苏瑾莫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一般，拉着北夜迅速转身的同时，双手卡着他的手腕，封住他的行动，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北夜——” 旁观者们立马想扑上来阻拦，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青铜簪子从他的后心一并穿透到了前面，止月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僵在了那里。 他刚刚做了什么？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怎么可能伤害北夜？ 心口骤然生起的疼痛，让北夜的脸色瞬间惨白，可他愣是咬牙忍住了，抖都没有抖一下。 “真好。” 苏瑾莫松开他的手腕，看着他本能的往后退，最终跌坐在地面上，她上前，弯腰把手摸索到了簪子刺入的方位，没有一丝的犹豫，一用力，那簪子就被拔了出来。 血喷涌而出，她整个人都兴奋了，双手捧着它们，往自己的唇边送，甚至是双手已经不能够满足，直接把脸埋上去，把它们当水一般的喝了起来。 “大胆——” 红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总算是逼着自己逃离了禁止，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北夜，准备去救他，可她哪里是苏瑾莫对手，瞬间就被她用手指绕飞到了一旁，重重的砸向了地面。 “不堪一击！” 她抬起脸，满面红润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止月慌里慌张的握着软剑，指着她，眼底满满的都是泪水，迎安已经被吓到退后，不敢往前。 “待我重生之日，就是六界毁灭之时。” 苏瑾莫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几近疯魔： “你们不让我如愿，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她就浑身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了，吐个不停。 “受死吧！” 突然，从一旁冒出来一个举着剑砍下来的身影，声音也异常熟悉，等他们看清楚来人时，他已经被打飞到了一边的地上，落在了红樱的身边。 “死秃狼，你是来添堵的吗？” 红樱气的浑身发抖，趴在她旁边不能动弹的人，正是北冥。 “我是来救他的。” 北冥一边吐血，一边还在挣扎着想要起来。 “是你？” 苏瑾莫咬牙切齿，捂着肚子在一旁缩成一团。 “对，是我，如何？” 北冥抬起剑指着苏瑾莫，颇有些得意，这就是他们布阵多年的计划，北夜跟苏瑾莫身上的生死咒是他们下的，这生死咒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狐族奥义，它里头，掺杂了不少他们狼族故意倾注的密文。 第199章 密文不是一串固定的咒法，而是借助无涯深渊里头的活物们，用毒血谱写而成，生死咒展开时，将他们融化，掺杂进来。 苏瑾莫这会儿就是被反噬的结果。 只要她想夺取北夜身上的力量，那她就需要承受双倍，甚至是更多的疼痛。 “你做梦也算不到，为了这一天，我们到底付出了多少！” 北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颇有些得意。 “哦，是吗？” 原本还疼的打滚的人，瞬间就坐了起来，一脸淡然，甚至是有些敷衍的看着他。 “你这愚蠢无知的样子，还真让我有些意外呢？” 苏瑾莫手一扯，他整个人就双脚离地，飞到了她的面前，她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后，立马就变了脸色，一记重拳，毫不犹豫的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加倍奉还！” 苏瑾莫这一拳，打的不轻，北冥整个人都被打飞，最后不见了踪影。 “想不到，你还有人在意啊！” 苏瑾莫蹲下身，捏住了北夜的下巴，北夜一挥手，将她的手打开了，苏瑾莫也不气，收回手，就给了他两个耳光，直打的他脑瓜子嗡嗡的。 “感觉如何啊，暴力狂神？” 苏瑾莫打完后还觉得不过瘾，扯着他的头发，逼着他跟自己对视，眼神冷冽： “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不是喜欢动手吗？那你来呀，来跟我正面打一架啊！ “滚——” 北夜话还没说完，苏瑾莫手握簪子，就在他的脖颈上，狠狠的刺了下去。 “不要——” 止月跟红樱同时喊着，迎安跟南铭束手无策，看着这样的场面，心底急躁的不成样子，偏偏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要？” 苏瑾莫歪头去看止月，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上前去把她变回原形，提着她的九条尾巴，像是甩鞭子一样，来来回回在地面上砸了十几次，只到她奄奄一息才罢手。 “狐狸都这蠢，还是只有你这么一只蠢？” 苏瑾莫提着她的尾巴，把她举起来，刚好，到了一人一狐狸，可以对视的场面。 “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的师傅了。” 迎安看不下去了，他挣扎着能动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下，给提着止月的苏瑾莫跪下了。 “你喜欢她？” 苏瑾莫看了看手里的狐狸，又看了看迎安，笑眯眯的问着。 “她是我的师傅。” 迎安就差哭给她看了，可苏瑾莫不吃这一套，她就想逼着他说出来： “那你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说不定你承认了，我就放了她呢？” 苏瑾莫挑眉，看向了迎安，手上的动作也跟上了，两个手，一只手拽着尾巴，一手掐着头，不停的转来转去。 只要她的角度转够一圈，或者是用力一扯，她手里的止月，立马就会烟消云散。 她在逼迫迎安给回答，迎安果然着急，慌不择迭的点了头： “是，我喜欢她。” “有多喜欢？” 苏瑾莫哦了一声，放开了止月的脖颈，提着她的尾巴，把她转抱在了怀里。 “我可以为她去死。” 止月双手合十，卑微的祈求着，只要你放她一条生路，不管是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都答应。 “真感人，可惜啊！” 苏瑾莫微微一笑，卡着止月的脖子，就准备用力，这个时候，一直在她背后挣扎的北夜，把脖子上的簪子取出，出其不意的刺进了苏瑾莫的胸膛。 苏瑾莫的身子登时就往前一震，身体里的力量，瞬间消失，整个人周遭的黑气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了。 与此同时，大家身上的控制也消失了，北夜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北夜，你坚持住。” 南铭跟红樱都奔了过来，捂着他脖颈上的伤口，风易则是直接奔向了苏瑾莫，把她抱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人求助。 “小徒弟，你撑着，师傅在呢，你不会有事的。” 风易一边在她耳旁小声的喊着，一边大声呼唤着其他人，结果，南山群涯的人没有碰到，反而是遇到了姗姗来迟的天明帝君。 “帝君，求您救救我的徒弟！” 就像是瞬间看到了救星一般，风易不顾一切的奔向他，天明点点头，就让他把苏瑾莫先放下，苏瑾莫背部被刺伤放下来只能侧躺着。 天明一本正经的摸着她的手腕，一边问风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易就把前因后果跟方才的经历讲了出来，刚才苏瑾莫跟换了一个人一般，太恐怖，太吓人了。 “北夜没事儿吧？” 天明点头，一丝惊讶都没有，淡定的出奇。 “也不太好，受伤挺严重的。” 风易摇了摇头，帝君，你别只顾着把脉啊，赶紧救人啊。 “那我得去看看！” 天明一听到北夜受伤严重，立马就起身要去找他，风易拦不住，只能抱着苏瑾莫，跟在他身后，又回到了红樱上神他们那里。 此刻，北夜的伤口已经止了血，所幸，这些伤口都不是致命的，要是有一丁点偏差，那此刻，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没事吧？” 天明帝君拉着他的手腕，看了好半天，北夜默默的抽了回去，不想再理会他，风易着急的不得了，一直想插话进来，问帝君何时能救苏瑾莫。 帝君就跟没有看到苏瑾莫一般，一个转身就到了奄奄一息的止月身边，此刻迎安抱着她，一边哭，一边为他上药。 “别哭，你师父不会有事的。” 天明说着，就拿出了一大堆的补品，迎安抹着眼泪，含泪点头接过，因为此刻，止月已经昏迷，这些药只能磨碎后，再一点一点的塞到他嘴里。 “苏瑾莫怎么样？” 北夜没什么大碍后，大家关心的重点，自然就落到了昏迷不醒的苏瑾莫身上。 “等帝君呢！” 风易着急了，苏瑾莫脉搏越来越不好了，她方才那个吓人的模样，害得她都不敢轻易给他用药了。 “不用等了，埋了吧！” 帝君探着脑袋进来，说了这么一句，本来众人是准备指责风易的，天明来了这么一句后，众人立马就变了脸色。 啥？他刚才说什么？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真的，没救了，放弃吧！” 帝君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大家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200章 “人不是还有脉搏跟呼吸的吗？怎么，怎么——” 红樱着急了，连说了几个怎么，天明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风易，你还瞧不出来吗？” 风易一愣，这是何意？帝君是在暗示他什么吗？当下就探起了苏瑾莫的脉搏，虽然虚弱了些，可并不是没有救，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脑子里灵光一闪，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猜测，赶紧去苏瑾莫身上证实。 “坏了——” 风易呢喃着，还真是帝君说的那般。 “坏什么了，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 红樱急死了，就看着天明跟风易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讲话还讲不完全。 “该不会是魂没了吧？” 南铭还在扶着北夜，盯着风易的脸色看了一会儿，心底就有了答案。 “这会儿只怕是已经到冥界了。” 风易点头，确实如此，苏瑾莫的身子虽然还没亡故，可她的魂灵已经离开，剩下的躯壳，跟没有了，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得去冥界跑一趟咯！” 帝君背着手，到了北夜身边，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巨大的药丸子，硬塞给北夜，示意他现在就吞下。 北夜拒绝不了，只能从命，刚吞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帝君就露出来了阴森森的笑容： “徒弟，师傅这颗回力丸，你吃完后觉得如何？” 北夜看着他，恨不能吐出来还给他。 “喏，这丹药可是疗伤的奇药，吞了他，就是濒死之人，也能容光焕发，你看，我把他给了你，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这救命之恩，你要如何回报？”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北夜在吃这颗丹药前，外伤已经痊愈，身上留下的不过是内伤罢了，帝君一厢情愿的逼着人家吃药，吃完还恬不知耻的要求回报是怎么一回事？ “哎，你我师徒一场，以命相报就算了，你帮我去救一条命就好了。” 帝君摆摆手，又往他旁边靠了靠，南铭很嫌弃的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等着帝君后头更不要脸皮的说辞。 北夜已经只到他想要做什么了，可他不说，也是默默的看着天明，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你去冥界，把她带回来。” 天明说罢，眼睛就看向了苏瑾莫，幽幽的继续道： “记住了，一个人去。” 说罢，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就要离开了。 “这不好吧，北夜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红樱立马拦着他，苏瑾莫魂归冥界，她们是该想办法把她要回来，可这个办法，可不是北夜一个人去。 “去的人越多，越引人注目，却是找不到她。” 天明摇头，坚持自己的想法，两个人僵持不下之时，风易插嘴： “帝君，您的意思是冥界会阻挠我们？” 帝君没回答，只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红樱没想这么多，被他这么一提醒，不由得也跟着计较起来。 苏瑾莫的身份，就是冥神墨卿，她若是魂归冥界，那就是冥神归位，冥界自然不愿意归还的。 “帝君的意思是冥界不会承认有苏瑾莫这个魂灵。” 南铭一语点破了天明话里头的真正意思，苏瑾莫在神界这么久，冥界早就有耳闻，可他们从未有任何动作。 这就说明，里头的人并不怎么欢迎，甚至是惧怕墨卿归位，苏瑾莫魂灵归冥界，若是墨卿的灵魂觉醒还好说，要是没醒，那结果难以想象。 “那北夜一个人去，岂不是很危险？” 红樱听罢，更不同意北夜只身前往了，他这身子一直都在受伤，都还没有好利索，要是这个时候再一个人去冥界调查，那才是难以想象。 “他要不是一个人去，才是危险的。” 帝君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符，朝北夜扔去，北夜抬手用指尖夹住，不待他细看，整个人就被一层淡红色的光芒笼罩，等光芒蜕去后，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鬼差？” 南铭挑眉，帝君了不得了，有冥界的鬼差任状不说，还能把北夜乔装成这任状上的人。 “他在暗，你在明，南铭，你带人直接去冥界找冥王。” 天明点头，把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南铭先带一批人过去冥界，过一日后，他再把华宁也派过去。 “冥王离落不好糊弄的。” 北夜幽幽的说着，此刻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愁眉苦脸的青年，一身黑衣，淡然的眉毛，哀怨的眼睛，削薄的唇鼻，怎么看怎么丧。 “所以，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记住了，进入冥界后，三天之内不能够找到苏瑾莫并把她带回来，你就彻底爆露了。” 天明提醒着北夜，他给得乔装最多只能撑三日，这三日还得他谨慎小心，不被人发现破绽。一旦让人察觉到不对，那他立马就会被驱逐的。 “我需要怎么做？” 南铭听明白了天明的意思，但是具体要怎么做，他还没有完整的思路。 “拖着，为他争取时间。” 天明的目光，在在场的人身上都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止月跟风易身上，指着他们对南铭说： “把他们俩带上。” “我？帝君，我去能做什么啊！” 风易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赶忙摆手拒绝，可天明才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这是帝君的命令，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没什么问题，但是去之前，我得先把我师傅送回族里去。” 迎安一直都守着止月，被天明这么突然提到了，整个人也是懵的，好在脑子还没有彻底懵掉。 “我带她回去，刚好，我要去青丘元陵。” 帝君一口应承下来，手一挥，迎安抱在怀里的人儿，就变回原形，被他收在了袖子里。 “好了，你们走吧！” 做完这些后，他就开始赶人，也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常袖一挥，就把人都送走了。 “帝君，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红樱抱着胳膊，很不满意的在他身后问着，不是说好了，以保证苏瑾莫的安危为前提的吗？她的魂灵刚才明明就没有什么问题，风易带她出去求救的时候，帝君只要出手，绝对不会有现在的局面的。 “让暴风雨来的再厉害些。” 帝君转身，手一挥，又把止月从袖子里放回了地面，嘱托红樱，让她把她留在南山群涯照顾，九尾狐一族的人来问，就说她被他给带走了。 “如果她醒来要去找北夜，你就不要拦，让她去。” 这是帝君走前最后的嘱托。 第201章 “好渴——” 苏瑾莫迷迷糊糊中，唯一的感觉就是渴，嗓子干疼的像是要冒烟了一般，让她难受的不得了。 很快，她就把自己给渴醒了，一个翻身，人就坐了起来。 “你醒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苏瑾莫一转脸，就看到了守着她的女子，一身黑衣，精致美好的五官，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你是谁？” 她歪头，不明所以的问着。 “我是你的引路人，我叫灵玉。” 说着，女子就从身后抽出一盏灯，那灯是用黄绿红三种颜色糊成的，形状像是个宝塔，里头亮着绿色的灯芯，直照的人也是绿莹莹的。 “灵玉？” 苏瑾莫呢喃着，重复着，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你还记得什么，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灵玉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跟她对视，眼神交汇的瞬间，苏瑾莫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灵玉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没有质问，也没有疑惑，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果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灵玉有多大的惊讶，苏瑾莫与其他的魂灵不同，她进入冥界后的表现，自然也与其他人不同。 “我记得我叫苏瑾莫，是苏镇苏昇之女。” 苏瑾莫重复着这句话，直到灵玉松开钳制着她的手，并把另外一只手中的灯笼塞给了她。 “拿好。” 她嘱咐着，苏瑾莫不太懂，低头看了那灯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 “引路灯，有了它，你走黄泉路才不会害怕。” 灵玉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苏瑾莫这才看清了他们所在的地方，那是一片迷雾林的入口处，她跟灵玉就站在入口处的一棵枯树下。 “走吧！” 灵玉做了个请的姿势，苏瑾莫看着那前迷雾，还有那条黄色的羊肠小道入口，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莫名的害怕，抬不动脚。 “为什么不走？” 灵玉察觉出她的异样，追问着，苏瑾莫猛摇头，身子跟着抖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着： “有——有怪物，怪物，黑色的毛儿，巨大的翅膀，还有金色的脚。” 这说的是个什么玩意？灵玉没听懂，也没有听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她默默的在一旁等着她平静一些后，这才继续邀请她入林。 苏瑾莫见无法拒绝，这才硬着头皮，提着灯笼往前走去。 绿色的光让一切都很柔和，每走一步，脚下的雾都会退散到四周，拥着四周的迷雾往后退去，露出来周遭的环境来。 越往里走，雾越弄，她能够看到的景象就越寡淡，最后，似乎是除了雾，再也没有了其他的。 “灵玉——” 苏瑾莫握紧手里的灯杖，战战兢兢的喊着，灵玉没有回应，她忍不住想要回头，却被突然伸出来的手，摁着脑后阻止了。 “不要在这里乱喊，也不要轻易回应你听到的声音，更不要回头去看你刚走过的路。” 这是灵玉的声音，身体的触碰，让苏瑾莫心底有了底气，她想握住那只手，却被她拒绝了，灵玉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快速的把手收了回去。 苏瑾莫扑了个空，只能闷头继续往前，走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又忍不住了： “我还要走多久？” 灵玉没有回复她，她咬牙又坚持了一会儿，但很快，这漫天的迷雾，还有深埋在心底的恐惧，让她害怕的驻足在原地，不敢动弹。 “谁——” 突然，她听到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慌忙举灯去查看，结果这一声喊，直接惊动了弄出声响的东西： “嘎嘎嘎——” 是乌鸦的叫声，还有它煽动翅膀的声音，苏瑾莫往后退了退，没敢进一步去观察。 “你不走，这条路就永远没有尽头。” 没有后退几步，她就碰上了一具身体，那身体似乎很高大，讲起话来是男子特有的声音，沙哑的很。 这句话就是他说的，苏瑾莫都没有来得及思考，就被恐惧支配住了，抱着灯笼不管不顾的跑开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他才停下来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她是真的信了灵玉的叮嘱，不敢轻易出声，也不会随意回应听到的声音，更不会回头。 她一个人抱着灯，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等到呼吸平稳后，这才提着灯又上了路。 密林似乎越走越深，浓雾似乎也越来越大，潮湿的环境里，总有水滴落，苏瑾莫的头发跟衣服都被润透了，灵玉给的灯，也跟着破了洞，原本烧的热烈的火光，也暗淡了下去。 不行，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灯灭了，她就更加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苏瑾莫意识到需要护住灯笼，她把它抱在怀里，又脱了外衫给它罩住，整个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光，脚步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前方的路也不看，只顾着闷头前行。 “噗嗤——” 豆大一点儿的火苗，最终消失了，一切都成了灰褐色，周围的寂静，让人心底只发慌，苏瑾莫战战兢兢，一下子就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办，她好害怕。 怎么办，有谁能够救救她？ “你需要灯吗？” 黑暗里，有一个声音问着，苍老又雄厚，苏瑾莫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应，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这片密林是没有尽头的，雾也是没完没了，跑了也不知道多久，那声音也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之后，苏瑾莫后悔了。 她就不应该踏足到这片林子里，要是不进来，她就不会走到现在的局面。 她好像被困在了这里，怎么也走不出去的那种。 “你需要灯吗？”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苏瑾莫的心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句话，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我需要。” 什么不准回应听到的声音，现在唯一能够走出去，或者好受一点的机会，就是回应这些声音。 “来，跟着光走。” 那声音说罢，苏瑾莫左手边突然就亮了起来，一道圆形的光线，从迷雾里延伸到了他面前， 她想都没有多想，就跟着那道光追了过去，不管不顾。 而在她身后，道路褪去，一棵棵大树拔地而起，挡在了苏瑾莫来时走过的地方。 第202章 淡黄色的光晕，将迷雾荡开，脚下的泥泞的草地变得没有这么难走了，林中的参天大树，也失去了阴森可怖的印象，置身在光圈里，苏瑾莫觉得自己像是重生了一般，身轻如燕，心底的阴郁一扫而光。 尽管，前方的道路依旧是没有尽头，尽管她还在不停的走着。 那光不知是从何处发散而来，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一直往前走去的她，不知疲倦。 光圈外，不停褪去的迷雾，还有不停地塌陷进地底的参天大树，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不满意的挥舞着翅膀，阴郁的叫着，做出了伏击状，准备冲向苏瑾莫。 可不等他们上前，就有更大的黑影，俯冲直下，将它们抓走，一时之间，未被冲撞到的鸟儿们，都四散逃离了。 苏瑾莫在光晕里，只看到眼前的光景，四周的环境如何，她早就忘却了。 巨大的黑色身影，落在地面上，它那黑色的身躯，还有金色的利爪上，还残留着血迹，硕大的鸟头靠近了光晕，金色的眼眸，盯着还在往前奔走的苏瑾莫。巨大的鸟喙红的愈发嫣然，只见它抬起利爪，就向苏瑾莫抓去。 北夜猛然回头，看向了身后那一片迷雾里，刚刚，他好像听到了尖叫声。 “怎么了？” 南铭看他站着不动，脸色凝重，就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什么，我先走了。” 北夜转眸看了他一眼，留下这句话后，就向迷雾中走去。 他们四个人被天明直接传送到了冥界的入口处，入口处结界隐藏在一片满是浓雾的密林中，内里有三块引路石，分别指向三个方位：黄泉，泰古源，还有死生之源。 现如今，三个方向，只有两块引路石能带人到想去的地方，死生之源已经被封闭，留下的那块儿石头，跟着它走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 北夜现在是鬼差的身份，他要去的自然就是鬼差们待的黄泉，南铭跟风易他们，则是以仙界使者的身份，直接去泰古源求见冥王。 苏瑾莫的魂灵入冥界，只有两个去处，一是以普通凡人的身份，由鬼差指引，带入黄泉，去往地府，接受阎王的审判，二是以仙魄入泰古源，由冥王定夺。 四个人分头行动，北夜有伪装，自然要比他们三个人轻松些，泰古源里头的人同比仙界，他们三个人要比他更严峻些。 “要是情况不对，不要恋战，及时回来。” 南铭在他身后喊着，北夜摆摆手，就消失在了浓雾里，南铭这才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个跟班，风易还算有些用，知道些轻重缓急，但是迎安，他就弄不明白了，帝君把它也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去拖着冥王，我跟迎安分头行动，去底下打听。” 风易心中已经有盘算，迎安一脸的不情愿，但已经被传送到了这里，也只能勉强答应了。 三个人商量一番后，也往迷雾中走去。 也许这鬼差的身份确实好用，也许是通往黄泉路上的引路标志过多，北夜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到了黄泉边上，前头一座桥，桥下是乘船的码头，过来黄泉，就到了地府的界面，生魂入内要接受阎王的审判，审判结束后，或入地狱，或等待投生，或成为鬼差，供职与此。 地府里有大量的鬼差，里头戒备森严，就是天明帝君，也不敢保证就去后，就能不被人察觉。 一般，鬼差从人间带魂魄入地府，是要在码头坐船过去的，上头的桥是往生桥，只出不进，过了那桥，就是要回人间投胎的。 鬼魂逃逸回人间，只能从黄泉里淌水逆行，但这水困魂灵，内里多是恶鬼，一踏入，就是万劫不复，想要硬闯往生桥逃生，那是不可能的，过桥需饮一碗黄泉水煮的汤药，要是没有投胎的机会，却饮了汤水想过桥，下场就是魂飞魄散在当场。 同样，魂灵妄想从桥上入地府，也是不成的，那桥头有一道结界，硬闯着魂飞魄散，就是神仙，也扛不住这结界的反噬，更别说魂灵了。 北夜立在码头，看着空荡荡的四周，还有眼前那艘亮着灯，却空无一人的二层小船。 “哟，老悲，今儿又没有收获吗？” 正思考着呢，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大大咧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身黑衣，腰间系着一根手腕粗的麻绳，麻绳两端，各自绑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怨气的恶鬼，她们光着脚，正在做无谓的挣扎。 “他不就一直这个样子，让他投胎不去，当鬼差也不做事儿，就知道每天回阳间看他的老婆孩子，不是我说你啊，这有什么好看的，人都改嫁了，儿子也改姓了，怎么还死脑筋的不知悔改呢？” 不待北夜回答，又一个瘦高瘦高，驼背弯腰的男子出现，他也是一身黑衣，但是腰上没系绳子，身后倒是跟了个提灯的老太太，颤巍巍的，走的很慢。 “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阎王好心给你机会，你不珍惜，你这个月要是任务再做不完，就要被下到畜生道，投胎做动物去了，每天云里雾里，你发什么蒙啊！” 瘦高个一看到他就砸吧着嘴，上下不停地打量着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猴子，怎么说话呢？都是同僚，他这个死样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脚下的地面微微起了震动，一个又矮又胖，还满脸麻子的黑衣人滚了过来，走在他前头的是一个小孩儿，提着灯笼，撒开脚丫子，笑哈哈的奔了过来，直接躲到了北夜的身后。 “小祖宗，回来，你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带回来的，老悲，你可不准抢我的功啊！” 胖子气喘吁吁，一边滚一边喊着，北夜默默的退后，把小孩让到了前边，小孩儿见他这般不给面子，当下就挂不住脸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朱，你看你，把孩子吓得，乖，别哭，叔叔抱！” 猴子怪嗔着，刚想抱起地上哭的伤心的娃娃，结果那小孩一转身，扭着屁股又躲在了北夜身后，还很不客气的抱住了他的腿，死活不撒手。 “这算什么事儿，这还有没有天理！” 老朱扯不动孩子，一时气急，两腿一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203章 北夜有些无语，他越盯着小孩儿看，小孩就越倔强，仰着下巴，肆无忌惮的跟他对峙着。北夜并不了解老悲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也不知道他为人处世的方式，这会儿该如何是好，他也不知道，只能以不便应万变，默默的看着他。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 “太欺负人了！” 老朱一边抹眼泪，一边扯着嗓子喊，猴子没辙，跑到了大胡子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示意着： “夜叉，你去，去把那孩子扯下来还给老朱，他也不容易，这个月要是任务不达标，就要被送去投胎当猪了。” 大胡子嗤之以鼻，没有任何动静，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鬼差，要能力没有能力，要担当没有担当，自己抓不到，各种哄骗抢夺别人带回来的魂，有的人不跟他计较，可他是最反感他这样的。 “魂灵跟着谁，就是谁的本事，老朱，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夜叉看着他那副哭唧唧的样子就来气，一个大老爷们，就不能有点骨气，投胎做猪就做猪，这有什么好怕的，用得着低三下四，死皮赖脸，不知廉耻吗？ 他这点，还不如老悲，至少老悲很坦诚，带不回人就是带不回，说要他投胎去做牲畜，他就点头应承，没有一丝惧怕，坦坦荡荡，毫无畏惧。 “这个老悲，你倒是说句话啊，我看阎王问你的时候，你也不是哑巴啊，怎么离了阎王殿，你就不会说话了？” 猴子急的团团转，他是穷苦人出身，知道大家都是为了什么，才会成为现在的模样，他心肠好，对任何人都没有坏心，也很能理解别人的难处，老朱虽然爱占人便宜，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从不含糊。 正僵持着，码头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北夜认得，正是灵玉。 “灵玉，你快来，来管管他们吧！” 猴子看到她就跟看到救星了一般，连忙把这事儿的经过告诉了她，老朱也不哭了，跟在猴子后头，诚惶诚恐的解释着。 “老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灵玉到了小孩面前，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脸，小孩儿也不怕她，见到她后，立刻咧开嘴笑了，张开手臂就要抱抱，嘴里还喊着： “娘亲，要抱抱！” “据我所知，你要去收的是一对儿母子的魂魄吧，只有孩子的，他自然就不会老实，你做鬼差的时间也不短，这都不知道吗？” 灵玉把孩子抱了起来，一边指责着老朱，一边哄着他，问他母亲的下落： “雾，好大的雾，娘亲躲起来了，叔叔说，来这里找娘亲。” “老朱，你这是找死吗？你把那孩子娘亲的魂魄，丢在了密林里？” 猴子跳了起来，完了完了，这可是大忌，要是被上头查出来，那他就完蛋了。 “你该不会是看孩子好骗，故意只带他一个回来吧？” 夜叉抱着胳膊，一眼就看拆穿了他，老朱一听她们口气不对，立马调转态度，指着北夜，不管不顾的说着： “那小鬼现在归老悲了，魂灵跟着谁，就是谁的本事，我，这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见风使舵，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就把这烫手山芋丢了出去，猴子对他破口大骂，他还不知悔改，硬着脖子非要把一切都推给北夜。 “你小子是不是找揍？专门找老实人欺负？” 夜叉看不下去了，他把自己的拳头握的咔咔响，老朱满脸虚汗，可还是咬牙死撑： “这小鬼已经是老悲的了，跟我没有关系！” “好了，现在吵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船马上就要开了，得赶紧把人找回来才是。” 灵玉把他们喊停了，提醒他们注意时间，要是开船前还未归来，那密林的雾就会吞噬过来，让身处其中的人，彻底迷失，黄泉之所以应招这么多鬼差，就是因为她们很多人，都迷失在了密林里，再未归来。 “老悲去，我，我今天没收到魂儿，我回去休整休整，明日再说。” 老朱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铁了心要把这事儿赖到北夜身上，猴子看不下去，又开始骂了： “你个不要脸的，你怎么能这么坑老悲呢？人明明就是你带没了的，怎么能这么没皮没脸呢？” “我帮你去找。” 夜叉把腰上的绳子绑的更紧了，他这个人很是仗义，最见不惯这种事儿了。 “你带着冤魂，最好不要在密林里呆太久。” 灵玉瞧了瞧他身后的两个东西，摇了摇头，夜叉是绝对不能去密林里帮忙的，这两个东西一旦失控，那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我去吧，我跟老悲一起。” 猴子掐着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终咬牙，把身后的老婆婆推到了老朱面前： “这是我收的魂儿，暂且放在你这里，让你给我看着，可不是给你了，记住，我等会儿还回来要的。” 猴子郑重其事，老朱连连点头，脸色满是愧疚之色，他忍不住想要说出跟她们一起去的话，却被猴子拒绝了： “你这么肥的身体，要是跟过去，那就完蛋了！纯拖后腿。算了吧！” 老朱嗫喏着嘴，忍不住想要哭，猴子推了他一把，骂他不像个男人。 “走走走，老悲，干活了！” 猴子招呼着北夜，灵玉却跟了上去： “走吧，我跟你们一起。” “哎，灵玉大人要跟我们一起吗？给我们帮忙吗？” 猴子受宠若惊。 “我也丢了一个魂灵，本来看时间不够，不打算找了，直接回去领罪的，既然有了伴，那就姑且试着找找看吧！” 灵玉把怀里的小孩儿放了下来，母子连心，去找他的母亲的话，把他一并带上是最好的，方便查找，灵玉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我那个魂儿，就是个孤家寡人，又是被丈夫活活打死的，心里头怨愤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密林最爱这些心底有仇恨的魂灵了，猴子忍不住追问： “谁啊，哪里人士？怎么这么惨？” “苏镇，苏府，苏家大小姐，谁知道呢，一腔真情错付的良人太多了，哎，老悲，你不去了吗？” 灵玉似是无意回头，察觉到北夜没有跟上，看着他喊道。 苏镇，苏府，苏家大小姐。 北夜抬起脚步跟了上去，说不定，灵玉口中的那人，正是苏瑾莫。 第204章 南铭三人刚走进迷雾片刻，迎面就撞上了前来迎接的使者，使者们说，泰古源已经得到了天明帝君的信函，冥王离落派他们在此迎接。 三个人跟着使者们，一路平安的进入了泰古源，他们被带到了宫殿里，直接就见到了冥王离落。 离落是墨卿麾下的旧臣，墨卿消失后，整个冥界就由他接管，他本人并不是什么俊郎的男儿模样，反而是一个虎头虎脑的伙夫形象。 接见南铭他们时，也只是穿了青色的布衣，头发全部盘在头顶，用一块儿方巾包着，粗壮的手臂，跟壮硕的身子，让他的脑袋显得特别小，偏偏，他还爱笑，一笑起来，满脸的褶子，显得他整个人都老气横秋的。 南铭是见过他的，风易跟迎安是第一回见到真人，瞬间，那些读过的画本跟看过的戏文都碎裂成了粉末。 他这个样子，白瞎了离落这个好听的名字。 “南铭上神，好久不见！” 离落搓着手，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他那双脚贼大，远看就像是老虎的爪子，靠近以后，错了，这是大象的蹄子。 “冥神，好久不见。” 南铭拱手行礼，离落不爱听别人唤他冥王，在他看来，能当得起冥王称谓的人，只有墨卿一人，他最多就是个冥神。 风易跟迎安也跟着行礼，风易低头时，眼角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离落与他人不同，最爱做的事情不是修行，反而是种地，他这宫殿，从进来到现在，能种粮食的地方，通通都被粮食的幼苗给霸占住了，就是这屋子里，也摆了好几盆泡在水里的豆苗。 “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尝尝我新收的小白菜啊？” 冥王热情的不得了，不等他们回答，就招呼人摆桌子椅子，上酒菜，南铭没敢拒绝，拉着他们俩坐了下来。 一桌子的酒菜，满满的一桌子绿色，看的人毫无胃口。但冥王却吃的很开心，他们也只能笑眯眯的陪着。 “冥神，我们来是为了一件事。” 没吃一会儿，南铭就借着酒劲，把他们来此的缘由，说了出来，离落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无妨，吃过饭后，我让人带你们去新报道的魂灵里去查找，要是这个苏瑾莫真在这里的话，你们尽管把她带回去就是了。” 事情竟然这么简单？南铭怔住了，离落的态度，仿佛是他们再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风易也有些懵，六界传闻这么多，冥界难不成一点儿都没听到过？ 迎安也不明所以，他看着离落，总觉得他这个反应不太正常，但是不正常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停下来筷子。 “怎么，你们好奇我为什么不扣下她吗？” 离落一边夹菜，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询问着，在座的所有人，立马就紧绷起来。 “她不是墨卿。” 离落继续吃着碗里的菜，还扒了两口米饭。 “你如何敢肯定？” 迎安忍不住追问，这话一出口，南铭跟风易就瞪了过来，他自知开口不对，立马低头，不敢再做什么动作。 “冥神，孩子不懂事，唐突到您了，还望海涵。” 南铭替迎安跟离落道歉，离落摆摆手，笑道： “无妨，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这个疑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卖关子了，诸位都知晓，这冥界就是冥王一手创立的，他若有事儿，冥界就会动荡，他若归来，冥界自然也会有回应。” 可是现在，冥界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任何反应，要么就是苏瑾莫不是墨卿，要么就是她根本就没到冥界。 二者二选一，但看冥王的意思，似乎是前者。 “多谢冥神提点，我们吃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迎安又要开口问话了，风易刚好挨着他坐，直接胳膊一揽，拍着他的脑袋，把他摁低了头，顺便还拿了丝娟，体贴的帮他擦了擦嘴角。 “既然如此，那诸位自便。” 离落继续夹着菜，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南铭拿起酒坛，替自己跟他又倒了一杯，笑道： “刚好，我也没吃好，不如我留在这里，再配冥神喝两杯？” 离落停下筷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迎安跟风易，点头笑了起来： “好，好！” 南铭留下继续陪着离落，迎安则被风易拖着从位置上起来，两个人跟着使者们外外头去了。 “二位请——” 使者们果然按要求带他们去魂海找人，风易一路上不停的问他们，使者们也不嫌他吵，有问必答，很快，五个人就到了魂海的入口。 魂海说是海，实则是一处结界，结界内是铸造好的万丈深渊，周围都是铜墙铁壁，入口处是一座高达百米的石雕牌坊，人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外召唤。 所有到此的魂灵，都是有修为的，他们需得在此耗尽灵力，才能接受冥神的审判。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使者来此传召，将可以审判的魂灵带离。 这次，他们要召唤的却是刚到此不久的散仙魂魄，风易原本以为，他们只是装模作样带他们来这里，无结果的召唤一通，最后表示下歉意。 没想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入口处竟然真的出现了苏瑾莫身影。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苏瑾莫在看到他时，眼前一亮，喊了声师傅，就朝他奔来。 “这——” 风易看着怀里抱着自己的人，顿觉手足无措，一旁的迎安也看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苏瑾莫是真的吗？ “小徒弟，你，你没事吧？” 风易抓住她的手腕，试探着检查了一番，这个魂灵还真是苏瑾莫的，没有一丝差错。 “师傅，我要跟北夜上神和离，他要是不同意，我就休了他！” 苏瑾莫委屈的直掉眼泪，风易挠了挠脖子，给一边的迎安使了眼色，迎安也到了苏瑾莫跟前，拉着她的手腕确认了一番。 结果，他的答案跟风易的一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二位，人已经找到了，请回吧！” 使者们做出了请的姿势，找到苏瑾莫这件事儿，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 风易拉着苏瑾莫，就像是做梦一样，脚步都轻飘飘的，踩不到实物一般，迎安跟在他们身后不停的揉眼睛，想要看出些不同来。 第205章 “用绳子绑着自己的手腕，一有情况，大家就扯动绳子，能不动就不动，原地等待救援，明白了吗？” 灵玉在进入浓雾深处之前，先从怀里摸索出了一盘细绳子，那绳子薄如发丝，若不是缠在手上有些勒疼的感觉，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实物。 绳子最中间绑在那个娃娃身上，分出来的三股线，才是在他们的手腕上，灵玉使了些小把戏，哄着小孩吃了她给的糖，沉睡了过去。 就这样，那小孩被她保护在一个红色的匣子里，匣子的一半埋在地下，一半在上头，关的很严实。 手腕上绑上绳子以后，一是他们就可以在迷雾林里分头行动，二来，女子连心，小孩子的魂灵会呼唤母亲，给他们带来提示。 在密林里，一旦遇到危险的情况，可以扯住绳子，引起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及时赶来救援。 做好准备后，三个人，三个方位，一头扎进弥漫着浓雾的密林里。 此时的密林，漆黑一片，再加上浓雾，基本就是什么也看不见，北夜走了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他就像是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感应不到，要是苏瑾莫真的在此，他要怎么做，才能寻到她？ 两个人身上的生死劫，已经解开，此刻的他，想要在这里找到他，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再加上眼前的环境，更是雪上加霜。 “你看不到吗？” 是灵玉的声音，北夜用眼角的余光，晃到了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 “你需要一盏灯，记住了，拿着灯就往前走，不要回头，也不要听信周围的声音，更不要回应她。” 灵玉从背后摸出一盏灯，那灯是红黄绿三种颜色的纸糊成的，形状像是个小塔楼，他往前走，把灯挂在了北夜前边的树枝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迷雾里： “时间不多了，速战速决，不要磨磨唧唧。” 兴许她是把他当做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老悲吧？北夜没有过多纠结，此刻，也就只能收了这盏灯，依靠它来寻人了。 很快，他就听到了旁边扑腾着翅膀的乌鸦在叫唤，停下脚步仔细辨别，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他往前走，她也往前，他停下，她也停下。 密林里林深雾重，没一会儿，身子就打湿了，那盏灯，很快就挺不住了。 “你需要灯吗？” 跟在他身后的东西，开始发生了，北夜听了一会儿，认出他在不停的重复着两句话： “你需要灯吗？” “来，跟着光走。” 两句话，一重一轻，交替重复着。 灵玉的警告，指的就是这个声音吧，不能回头查看，也不要听信，更不可回应。 北夜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噗嗤一声，手里提着的灯熄灭了，在那盏灯灭掉的同时，北夜看到了地上掉落的另外一盏。 一盏与他手中一模一样，已经被打湿的不成样子的宝塔灯盏。 这灯会不会是苏瑾莫掉在这里的？ 北夜弯腰蹲下，把那湿透了，根本就拿不起来的灯盏，摸索确定了一番，要是这盏灯真是苏瑾莫掉在这里的，没了灯火，她会如何去做？ 身后的声音还在不停的重复着，北夜若有所思，开口回应了那声音： “需要。” 一句需要，声音立马就换了轻重的语气，原本小声呢喃的那句话，开始不停的重复着： “来，跟着光走。” 光？什么光？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眼前陡然出现一方圆盘形的光晕，它透过浓雾照了过来，仿佛源头就在不远处。 北夜把手伸进了光晕里，果然，里头干燥又温暖，还夹杂着些诡异的细粉末，捻在手心里搓了搓，往鼻尖一送，整个人如沐春风。 这是个陷阱，一个看似是希望，实则是带人走向黑暗深渊的陷阱，陷阱的最端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要是苏瑾莫进入了这光晕，那后果不堪设想。 北夜想起刚踏入冥界时，听到的那声尖叫，这密林里，一定有什么怪物，会吞噬滞留在此处的人。 他咬了咬牙，猛然回头，结果身后空虚无他，一直重复的声音也随即消失了。 光晕还在，北夜警惕的确认了一会儿后，从衣袖上撕扯下一片布，塞在鼻子里，闭着眼睛，凭借感觉，一脚踏进了光晕里。 果然不出他所料，走在光晕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一般，不停的往前方走去，越往前，身上的炽热越明显，仿佛要把人烤的融化掉一般。 北夜侧耳去听，果然，周遭起了不一样的动静。 大树咆哮着坠入深渊，身后的来路被底下爬出来的枝丫树干堵死，林中栖息在高干上的鸟儿扑腾的翅膀，焦躁的鸣叫着。 与此同时，原本空荡的迷雾里，开始出现一些透明的，浑身都是粘液，湿哒哒的往他靠过来的东西，他们有大有小，或爬或跳，或走或滚的朝他聚集过来。 北夜停住脚步，他们也停了下来，藏匿在迷雾里，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北夜明白了，这些人都是迷失在此处的魂灵，他们已经被迷雾吞噬，遗失了自我，现在的他们，就像是没有意识的傀儡，完全听从迷雾的召唤。 方才跟在他身后的东西，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声音也是他们弄出来的，这光晕就是他们用来蛊惑魂灵，蚕食他们的陷阱。 此刻，北夜就踩在这个陷阱里。 光晕没有重点，一旦进入，就标志着已经沦为盘中餐。 苏瑾莫如果也踏足进来，那她绝对跑不了的，那声尖叫，说不定就是她临死时发出的声音。 北夜有些踌躇了，如果他想要脱身，那就只能恢复原本的模样，用武力破除这处的阻拦，可一旦他爆露了，地府之旅也就宣告结束。 正在他思考之时，原本安静的等待的东西们，开始不安分起来，他们似乎急切的躁动起来，跃跃欲试的往他爬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北夜一咬牙，转身就往与引着自己方向相反的方位奔去，他一边跑，一边扯着手腕上的丝线，寄逃生的希望于灵玉身上。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涌来的透明人，裹着迷雾，张牙舞爪的都朝他奔腾而来。 第206章 酒不过三杯，南铭就满脸通红，身子也跟着摇摆起来，眼睛都没法准确的盯着离落看了，他坐在离落对面，嘿嘿哈哈的开始扯些没用的事儿。 讲来讲去，都是跟一只叫幺幺的黑猫儿有关，一会儿夸这猫儿机灵可爱，一会儿又骂它不知好歹，没心没肺，离落就在他对面听着，配合的点头附和，两个人就跟普通的凡人一样，喝点酒，就坐在一起唠嗑。 可惜，没聊多久，风易他们就回来了。 “南铭上神——” 躲在风易身后的女子，怯生生的跟南铭行了礼，南铭歪头看着她，脑袋咚的一下就砸在了桌子上，怎么回事？苏瑾莫还真的就在这里吗？ “来，坐！” 离落招呼她们坐下，喊侍从们又添了一双碗筷给苏瑾莫，苏瑾莫却拒绝了，她一脸的哀怨，扯着风易的袖子，久久不肯撒手，说什么也不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既然人都找到了，那诸位要不就——” 离落见她属实不乐意，就想打圆场，趴在桌上的南铭突然做起，捂着嘴，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干呕，侍从们见状也不敢拦，赶紧跟在他身后，带他去隐蔽的地方去了。 “冥神，南铭上神睡死过去了！” 没过一会儿，跟出去的侍从回来做禀告，风易见状，立马就跟离落讨人情： “冥神，既然如此，我们可否借住一晚？您也知道，我这徒弟是因为什么才落到这里，回去之前，我需得先开导她一番，南铭上神醉酒，迎安他又受了些伤，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分身啊！” 坐在一边的迎安，总算是听明白了一回话，赶忙皱起眉头，捂着腰，做难以忍受的模样，离落打眼扫了他们一圈，点了点头，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轻便，还望诸位不要嫌弃我这宫殿不好啊！” “怎么会，怎么会。” 风易连忙摆手，没一会儿，他们四个人就被安排了住处，苏瑾莫虽然不乐意，可师傅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听从，风易把她送回房后，就直奔南铭的床榻，果然，他一进屋，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人，立马就醒转，从床上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个苏瑾莫是真是假？” 南铭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离落的态度太过坦然，她们来找苏瑾莫也太过简单了，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 可明明，苏瑾莫的身份很不简单。 “我也好奇呢，我查了，这个徒弟是真的，没有问题。” 风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好像苏瑾莫本就如此一般。 “是不是因为那个浑身冒着黑气的家伙？有没有可能，他的灵魂在很多年就一分为二，我们见到的只是其中的一个，要想真正的她回来，就得聚集起两个魂灵？” 南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在这里瞎猜，风易在一边摇头，他在仙界查看过苏瑾莫的魂灵，是真是假，灵魂有没有受损分离，他心底都有数的。 “那这个苏瑾莫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我们出现了幻觉，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弄错了？” 南铭抱着头，低声吼着，风易也陷入了瓶颈，完全无法回答他。 要么是这个苏瑾莫有问题，要么就是冥神离落在真正的她身上动了手脚，不管是那一项，结果就是眼前这般，苏瑾莫找到了，但是她似乎又不是她们要找的人，一切陷入了怪异的循环中。 “应该是她们在她身上动了手脚，苏瑾莫之前的魂灵就有受损，也许就是因为受损的缘故，对，一定是这样，因为灵魂受损，冥界无法识别，就是离落也没能把它认出来。” 风易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可以解释串联起一切的答案，南明不明所以，抱着胳膊等着他的解释，风易一点一点的跟他说明： “冥王失落后，六界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踪迹，若是她有意躲藏，那自然是找不到，苏瑾莫的灵魂受损，也许就是她自己动的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进入六道轮回，才能逃过冥界的眼睛，甚至是六界的追查。” 一切的一切，就都说的通了，苏镇发生的事儿，明显是有人察觉到了她的身份，想要靠近确认，却不想，误打误撞，将她送到了仙界。 “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是万一你猜错了呢？我们带着她回去复命，结果她却是假的，那离开了这里，我们还能有什么理由回来？” 南铭追问着，这可是我们自己找的人，自己确认的，要是最后不是真的，那这结果，可不是这么好承担的。 “我们留在这里三日，等等北夜那边的消息，顺便，查查这个苏瑾莫，到底是真是假。” 风易点头，他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保险起见，还是把一切都查清楚再说。 另一边，百思不得其解的迎安，踱步到了苏瑾莫的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苏瑾莫的魂灵如此普通，这让他大吃一惊，要是真的，那在此处动些手脚，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那师傅就可以如愿以偿了，要是她不是真的，却无缘无故消失，她们就有理由继续在此调查了、 迎安心底有自己的盘算，他狠了狠心，敲开了苏瑾莫的房门。 “有什么事儿吗？” 果然，苏瑾莫开门就没有什么好脸色，那警惕又厌恶的态度，迎安再熟悉不过了。 “你说呢？” 迎安反问。苏瑾莫上下打量他一番后，就要关门，迎安抬手把门拦住，认真又严肃的盯着她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假的。” “神经病！” 苏瑾莫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关门，这一次，迎安直接拽开门，踏步走了进去，苏瑾莫哪里肯，跟在他身后驱逐追赶： “你赶紧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叫我师傅过来了！” 叫师傅？迎安挑眉，手一挥，门就关了个严实，一道结界，直接封住了这间房，让他们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里。 “你放心，我只是确认一下！” 迎安闪身到了她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手指长的细银针，他反手搂住苏瑾莫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言语中，那针就没入了她后脖颈处，迎安一用力，刺进皮肤里的银针就像是有吸引力一般，让苏瑾莫自身的血液凝聚成线，最后像活了一般，顺着气血，爬满了全身。 第207章 光圈把周围所有的草木都消除了，泥土也僵硬起来，身处其中，一点傍身的趁手之物都没有，北夜往左，光圈也往左，他往右，它也会跟着往右，不管他选择的方向如何，光圈都会自己调整好方位，将他完全困在里边。 与此同时，那些透明的东西摸着光晕，爬进了光圈，不同于在密林里无实质的身体，它们一走进光圈，人的形态跟五官就凸显出来。 这是人，可行为举止却像野兽一般，她们眼神呆滞，皮肤苍白，血红色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北夜，张牙舞爪的围了过来，逼得他寸步难行。 现在是最后的抉择了，不暴露身份，就意味着被他们扑倒，生死未卜，暴露身份，召唤出佩剑，还有一线生机。 北夜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情形，心底的思绪在快速的飞转着，可围着他的这群人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考虑，他们的手已经抓到了他的身上。 “血——”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不等他做出反应，左侧的一个人已经抓住他的手，长而锋利的指尖直接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道深陷的伤痕，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与此同时，那些围着他的人们，突然就停止了动作，她们歪着脑袋，似乎是很费解的打量着北夜。 北夜不敢怠慢，紧张的跟她们对视着。 眼前的这群人，瞳仁在放大，很快，黑色就吞噬了鲜红，她们伸出又长又戏，状如蛇信般的舌头，舔了舔发黄鼓出，又杂乱无章的牙齿，冲着北夜嘶嘶的叫着，声音不是人能够听得懂的，但北夜很确定，她们在一起呼唤着什么。 “我去，老悲，闭上眼睛，别看他们的眼睛！” 是猴子的声音，北夜还未看到他的身影，身边的光圈陡然消失，原本围着他的这群人，也瞬间消失在了灰蒙蒙的浓雾里，回过神后，脚下踩着的是松软潮湿，周围的树木依旧，浓雾弥漫。 “赶紧走，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猴子奔过来抓住他的手就往一个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喊着，让她不要回头，千万不能回头，两个人一路狂奔，直到跑回到了埋着小孩灵魂的匣子前才停下。 “我说，你是不是不懂规矩啊，谁让你提灯了？你提灯就算了，回头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理他们了？” 猴子提着他的领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北夜闷着头不吭声，任由他发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时候，我真是瞧不起你，你还不如老朱！” 猴子撒完火儿，就往旁边的地上一坐，背对着北夜生闷气去了，北夜想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看猴子的模样，他应该是清楚的，左思右想，僵硬的走了过去，略小声的问了句： “那些东西是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这密林里吃人的魂灵的怪物，你刚才差点就被吃了，知道不？” 猴子瞪了他一眼，看着他是主动服软，找他说话的份上，没再跟他计较，语气也软了几分： “也不是我说的难听，你这个是实在是太呐了，笨死了，咱们虽然是鬼差，但是也是鬼啊，这密林里头的东西，制咱们是易如反掌，还是小心为妙！” “它们到底是什么？” 北夜斟酌再三，以生平最客气，最友好的语气，有问了他一遍。 “我都跟你说了不知道，你怎么，真是死脑筋，这玩意存在很多年了，灵玉大人来的时候就有，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你以后不要惹他们就行，魂丢了就丢了，那点子惩罚，你多收几个新魂，将功补过就好。” 猴子见他揪着它们不放，登时就来了气，扬起巴掌就要抽人的架势，但是很快，他就把手放了下来，平了平怒气，好生的跟他解释着。 只要业绩好，丢几个魂也没什么，在这里当差久的鬼差，哪儿有没丢过魂儿的？ “算了，你回码头吧，都被他们盯上了，再留下了只会添乱，走走走！” 猴子起身撵他，北夜被他推着走了几步，一松手就想转头回来，猴子不让，从地上捡了跟树杈，挥舞着，就跟撵鸭子一样，轰着北夜往前。 北夜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此人虽然脾气急躁，讲话口无遮拦，但心却是极好的，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我留下，没事。” 北夜坚持要留下，猴子刚想骂人，身后埋着的匣子，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从里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妈呀，不好，快跑！” 猴子丢下棍子，拉着北夜就往前跑。 “怎么了？” 直觉告诉他，匣子里的孩童魂灵出事儿了。 “是他们找过来了，快跑，再不跑就没命了！” 猴子拽着他想要逃命，可他却停下不走了，猴子见状，立马就呵斥他： “你该不会这个时候想做救世主，去救那个孩子吧？我告诉你，咱们闲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你管什么孩子啊，赶紧跑吧！” “跑不掉的，你说的，它们盯上我了，你走吧，别回头！” 北夜拂开他的手，转身往回走，猴子在他身后骂着： “狗老悲，都这个时候了，你装什么圣人啊？圣人有命值钱吗？你给老子回来！” “奶奶的！” 猴子一声怒骂，脚一跺，心一狠，爱咋地咋地，我也不管了，头也不会的就走了，结果没走几步，就掉头追到了北夜身边，大义凛然的喊着： “老悲，老子的一世英名，算是毁在你手里了！” “死人没有英名。” 北夜停下脚步，忍不住纠正。 “你个酸书生，就知道找你爷爷的茬，脑子就不能想想怎么救人吗？” 猴子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拍了一巴掌，打的北夜一愣一愣的，猴子看他这般模样，眼睛瞪的老圆了： “怎么，不服气？” 要是搁在以前，搁在他原本的身份，早就把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二百五拍死了。但是这一次，他忍住了，也没有特别生气，就是很不爽的看了打自己的人一会儿，默默的低头走了。 “哎，等等我啊！咋地，要不我也给你打一下？要不是你说兑我，我能这样吗？” 看他不乐意了，猴子又跟在后头说对不起，没走两步，北夜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立马捂住猴子的嘴，拖着他躲了起来。 第208章 “我说——” 猴子好不容易掰开他的手，话还没说全，就又被换了个手捂住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意思啊？这么大雾，这么暗的天，这么浓密的森林，她们还需要躲吗？ “匣子里是什么？” 有女人的声音传来，猴子瞬间就僵住了，妈呀，这东西现在这么厉害了，还学会说别的话了？ 回应女人的是一阵从没听过的鸟叫声，女人似乎是能听懂鸟儿在说什么，立马就有了回应： “你说什么？这是我的什么？相什么？相公？你在跟我闹着玩儿吗？这么小的匣子，怎么可能装得下一个成年的男子？” 奇哉怪哉，这玩意现在还要相公？猴子把耳朵支楞了起来，旁边的北夜松开了他，抱着胳膊，耐心的听着那边的交谈。 鸟语他听不懂，但是这个女人的话却听得明白，声音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你就忽悠我吧，要是我打开，里头不是个男子呢？” “你保证？好，你等着，认错了别后悔！” 一阵吱吱呀呀开匣子的声音，很快，女人就笑了起来： “我就说是个小孩，你还想骗我？” “哇——娘亲——” 小孩儿灵魂一出匣子就醒了，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登时就两腿一蹬，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小娃娃，你别哭呀，乖，姐姐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那边厢的人正在哄孩子，这边厢，北夜跟猴子的头上却下起来了雨，平白无故怎么会这么多水？ 两个人默契抬头，就对上了一堆红色的眼睛，就那么凭空悬着，刚刚好都是盯着她们看的。 “啊——” 关键时刻，猴子比谁都吃惊，比谁都害怕，也跑的比谁都快，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撒开脚丫子就跑，北夜知道这些东西不会动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抓一个查看一番，手刚抬起，就被人抓住压了下来。 “别惹他们。” 是灵玉，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北夜甚至没有一丝感觉，这让他不禁皱起来了眉头。 “啊——” 另一边，刚跑开不久的猴子又是一声惨叫，这一次，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求饶的声音响彻整个深林： “求求你，别杀我！”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是——你是鬼差吗？” 女子的声音在尽自己可能的安慰他，好一会儿，猴子才冷静下来，哆哆嗦嗦的问着： “你是谁？你想干嘛？” “我是新亡故的魂灵，我叫苏瑾莫，你认识一个叫灵玉的鬼差吗？她是我的引路人，但是我们走散了，我找不到她了！” 果然，这个人就是北夜此番来寻的人，苏瑾莫。 “哦，找到了呢，老悲，看来我比你走运呀！” 灵玉说罢就要上前去迎苏瑾莫，却被北夜伸出胳膊拦住了，他看着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人！” 灵玉笑着拉开他的手腕，想要继续，北夜执意不肯，固执的拦着： “你故意的，那盏灯。” 那盏她给他的灯，还有他看到的一切，北夜一想起刚才的遭遇，就怒不可遏。 “灯只能熄灭一次，老悲，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它们可不会认错第二次！” 灵玉抬头看了看已经只剩下灰雾的头顶，挑了挑眉，言语中的深意已经送达，北夜不得不松开了他，他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 “不知道，你的魂灵找到了吗？再耽搁下去，你就要接受惩罚了，准备好了吗？” 灵玉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消失在雾里，北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些东西都离开后，这才跟着声音找了过去。 苏瑾莫抱着孩子，正在跟灵玉说话，猴子吓的跌坐在地上，对面站着一直黑色的金足大鸟，它的那双眸子一转，就盯上了北夜，硕大的鸟头，转了一圈，巨大的喙就对上了北夜，眼底满是警告。 北夜望着他，它也看着北夜，一人一鸟，心照不宣。 “他怎么样？” 灵玉指着北夜给苏瑾莫看，苏瑾莫毫不客气的打量了他一番，撇撇嘴，摇了摇头，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 “不太好吧，愁眉苦脸的，跟谁都欠了他钱一样。”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这样的男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外边胡来。” 灵玉也学着苏瑾莫的样子，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北夜皱着眉头想了想，貌似自己没有漏听过她们讲的话吧，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能起来吗？” 算了，北夜不喜欢做无所谓的猜测，他旁若无人走到了猴子面前，伸手给他，要拉他起来，猴子盯着他身后的大鸟儿看了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递手过来。 “快走，那个女鬼要找**！” 猴子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气，贴着他的耳朵，着急的跟北夜通风信，可北夜却无动于衷，松开他的手后，就朝灵玉跟苏瑾莫走去，这一次，却是大鸟抬脚挡在了他前头，不让他过去。 一人一鸟儿，大眼瞪小眼。 “大鹏大人，我这兄弟也不合适，他生前就有老婆孩子，死后做了鬼差，也是只守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您——您就别为难他了，您要是真想，真想跟苏姑娘找**，那——那大不了就——就我了呗！” 猴子是知道大鹏的厉害，他生怕北夜这个寡淡的性子，惹到大鹏不开心，被他一口给吞了，左思右想，刚才梗着脖子不愿意答应的事儿，这会也只能一咬牙，大义凛然的接受了。 这话说完，北夜回头瞪了他一眼，看的他一哆嗦，怎么回事，老悲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就像是他抢了他的东西，他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大鹏刚想晃动鸟头答应，北夜抬脚就朝它爪子上狠狠的跺了一脚，他一吃疼，愣是忘了要做的事儿，气的在原地扑棱着翅膀，尖叫了起来。 “这么跟你说吧，过黄泉前，你只要四个选择，他，猴子，还有个胖子跟壮汉，这四个人往哪里一站，你就知道了，也就老悲还看的过去！” 灵玉一脸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要骗你的样子，苏瑾莫半信半疑，又看了北夜一会儿，忍不住撇嘴： “那什么，我跟他拜了天地以后，就能走出这林子了？真的吗？你们不骗我？” “只要你有了归宿，这密林就再也不会囚禁你了！” 灵玉点头，肯定又坚定。 第209章 苏瑾莫第一次知道，女人没有成婚，死了以后入黄泉，很容易找不到路。 她本来提着灯，跟自己的引路人走的好好的，结果一眨眼，两个人就走散了，再之后，灯熄夜深，她一时糊涂，被这林子里的透明怪物所蛊惑，沉溺在一片虚妄的白雾里，关键时刻，一只大鹏鸟从天而降，将她从幻觉里救了出来，带她脱离了困境。 大鹏鸟只能是鸟儿的样子，只会鸣叫，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听明白它在说什么。 它告诉她，她之所以会迷失，是因为她还是处子之身，没有婚配，没有丈夫，这才让那些子东西钻了空子，当务之急，只要她找到一个鬼，愿意跟他拜堂成亲，她就能到达黄泉，渡过去，到达地府。 不去地府，不接受审判，那就没有机会投胎转世了。 虽然，她也不太确定，自己生前有没有犯什么错。 总觉得，都到了这里，不去地府走一遭，有些对不起自己。 就这样，大鹏鸟带着她寻找可以拜堂成亲的鬼魂，按照大鹏讲的，这时候应该是大量鬼差们带着魂灵走密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一个也没有寻到，最后，要不是大鹏感应到迷雾里的东西在攻击一个匣子，她们还是找不到魂灵呢。 匣子里确实是男性的魂灵，但是这个魂灵年岁太小，苏瑾莫下不去手，争执之中，就有一个瘦的跟猴子一样的人奔了过来，大鹏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威胁，好在苏瑾莫认出他穿着打扮跟接自己的鬼差一样，这才拦住了大鹏。 正当她询问这个鬼差时，灵玉竟然出现了。对于她的责问，灵玉的回复跟大鹏一样，她则劝苏瑾莫找个夫君。 可她不喜欢小孩子，也没有瞧上猴子，就是最后跟着走出来的那个年轻男子，她也是没有看上。 愁眉苦脸，一脸的苦大仇深。 “那我愿意，他也不会愿意啊，刚才他不是说了吗？” 苏瑾莫指着猴子，刚才她可是听得很清楚，北夜是有妻儿的，他最爱的是他的妻儿。 “他妻子改嫁了，儿子改姓了，现在是孤魂野鬼，孤家寡人。” 灵玉说罢，绕路到了她面前，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 “或者，你考虑考虑猴子也是可以的。” 苏瑾莫犹豫的看向了猴子，猴子紧张的立马就紧绷起来，整个人像往前倾斜的麻杆一样，一边偷偷打量着苏瑾莫，一边忍不住吞口水。 怎么说？这个姑娘长得还挺俊的，他这么个穷酸鬼，活着娶不到老婆，没想到死了以后，竟然还有这等艳福？ “嫁给鬼差，入了地府，可以缓些日子再投胎的，你要是犯了错，也是有机会改正后，再重重新接受审判的。” 灵玉在她身边不停的说着选了鬼差做夫君的好处，苏瑾莫一听，很快就动摇起来。 北夜看了看苏瑾莫，又看了看一脸羞涩，一身扭捏的猴子，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腾的生起了一股无名火，脑子一热，就快步到了苏瑾莫眼前，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有事吗？” 苏瑾莫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一脸的莫名其妙。 北夜很想问，你不是都跟我成亲了吗？怎么到了这里，又惦记上了别人？ 这句话，他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他喜欢你。” 灵玉笑了笑，转眼就盯上了抬脚想过来的大鹏鸟，大鹏鸟张了张嘴，只能作罢，气的在原地踢土地上的草。 “你别乱说啊！” 苏瑾莫赶紧把灵玉拉走，远离北夜，小声而又严肃的警告着： “我是失忆了，不记得生前的事儿了，但是你别想因为这个忽悠我。” “我忽悠你做什么？” 这话说的，灵玉摊开手看着她，哭笑不得。 “万一我在人间有喜欢的人呢？万一我成了亲呢？这么多万一，你可不能因为我不接的了，就跟大鹏鸟一起忽悠我。” 苏瑾莫也不傻，她有自己的思量，灵玉跟大鹏说的这些话，他听着是半信半疑，婚姻是人生大事，就是死了做了鬼，也该谨慎对待才是。 “那你尽管拖着吧，时间不早了，再拖下去，就上不了船了。” 灵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只催促着苏瑾莫离开。 “哎，等一下——” 她这个反应，让苏瑾莫慌了起来，但是拉住她以后，她又糊涂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清楚了！” 灵玉拍了拍她的肩膀，苏瑾莫撇嘴，呆在原地，看着她挣开自己的手，走到了北夜身边。 “老悲，接下来的，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她就推了北夜一把，北夜走了没几步，就跟苏瑾莫的眼神对上了，刹那间，他似乎看到了她眼底深藏着一片柔和的星光，璀璨夺目。 苏瑾莫低头摸了摸鼻子，奇怪，怎么这位公子，初看一般，甚至是让人厌烦，但是看的久了，竟然让她品出些英俊潇洒的味道来。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跟猴子站在一起这么一比，北夜就是最好的男人。 “悲——悲公子，那什么——” 苏瑾莫支支吾吾的问着，话还没有说完，北夜就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并肩而立，他二话不说，手上稍稍使力，两个人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地上。 潮湿泥泞的触觉，苏瑾莫还没有适应，北夜已经伸出一只手摁住她的脑袋，两个人对着大鹏鸟，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头。 “公子什么意思？” 苏瑾莫抱着满头的泥土，一脸震惊的看着北夜，你拉着我一起磕头是什么意思？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那下一句不就是二拜高堂？高堂？ 还没有等苏瑾莫反应过来，北夜摁着她的脑袋，咣咣咣又磕了三个。 好吧，苏瑾莫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在跟她拜堂呢。 “夫妻对拜！” 北夜可不会等，也不会给苏瑾莫接受跟消化的时间，拜天地这事儿，他们一起做过一回，在这里，在他面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她嫁给另外一个人的情况。 除非他死了。 这个念头是自己蹦出来的，等北夜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自己吃了一惊。 “别送——” 最后一句话，苏瑾莫打住了，灵玉也没有打算喊，她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到了他们两个人身前，把他们俩都扶了起来。 “礼成，起来吧！” 第210章 事情太突然，猴子在一旁都还没回过神自己落选了，他们这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 北夜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苏瑾莫正在摘头顶上落得树叶，灵玉盯着猴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鹏鸟似乎是生气了，抬起翅膀，照着猴子的后脑勺就是一扇子。 “哎——” 猴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打，人已经摔了个狗啃泥，栽到了默默在一边看热闹的小娃娃面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娃娃竟然还高过了他，他若是不抬头，看到的只是娃娃的脚。 怎么回事？ 正思索着，手背上落下了透明的液体，仔细一看，娃娃头顶上，竟然多出来了一对儿红色的眼睛，就像个凭空悬挂在那里一般。 “小心，他们，它们找过来了！” 猴子急忙爬起来，抱着孩子就往回跑，方才还在它身后的大鹏鸟，此刻挥舞着翅膀，撒开脚丫子往他们面前奔，错开是错不开了，吓得他只能尽力刹脚，大鹏到了他们面前，直接就把他们护在了翅膀底下。 宛如母鸡鸡崽子一样，隐藏在他翅膀下的猴子跟娃娃，堪堪躲过了一劫。 那些东西，不敢招惹大鹏，原本蜂拥而至的它们，一见如此，只能退却了。 “又来了，又来了！” 苏瑾莫指着那些缓缓消失在了迷雾里的红色瞳孔，招呼着灵玉跟北夜去看。 北夜把她护在了身后，她却觉得他在挡他的视线，拉着止月，从他的一边，绕到了他面前，兴冲冲的指着那些眼睛。 “我知道，我们还是赶紧去码头吧！” 灵玉点点头，她沉着淡定，并不像猴子那般，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吓得走不动路了。 “好——” 苏瑾莫点头，催促着，北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琢磨着，要不要直接现出真身，带着她离开，回天界复命。 “你干嘛？” 她回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的灵魂不全，他护着你。” 灵玉把不全这两个字的音，咬的很重，北夜不傻，立马就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手在苏瑾莫的手腕上松了松，刚好摸上了她的脉搏。 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半信半疑，却又不敢枉自做决定。 “不全？” 不全是什么意思？不安全？还是不完全？ “不安全，你的记忆也不全，不过黄泉，不入地府，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 灵玉提醒她，还是小心为好。 “姑奶奶们，你们别聊了，咱们赶紧走吧！” 猴子带着孩子从大鹏鸟翅膀底下，把脑袋钻了出来，着急的喊着，再拖下去，雾大了，船走了，就过不去了。 “娘亲，娘亲，要娘亲——” 娃娃嗅出他们话语里的意思，立马就喊了起来，猴子哄他： “乖，你娘亲已经到码头去了，我们带你去找她。” “哇，你们骗人，娘亲没有去，你们骗人，娘亲就在这里，我知道。” 孩子娃娃的哭了起来，不管不顾，挣开了束缚，就往外跑。 “回来，死孩子，给我停下来！” 猴子去追，灵玉闪身到了小孩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孩子也不好惹，一看跑不脱，登时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你这样子，在我这里可没用哦！” 灵玉蹲下身，就看着他闹腾，手一抬，就把猴子他们都拦停住，不准他靠近。 “不要，我要娘亲。” 小孩子可不会听你讲道理，他们只要不如意，就只会闹腾。 “那你去找吧！” 灵玉站起来，走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孩立马就不哭了，骨碌骨碌的爬了起来，不管不顾，继续往迷雾里跑。 “灵玉大人——” 猴子想追上去，灵玉却扒着他的肩膀不让，她对他摇了摇头： “想让他听话，只能是吃了亏，尝了苦头，他才会老实。” 灵玉不是让他故意去送死，而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很快，林子里就传来孩子惊恐的喊叫声： “救命，救命啊——” 大鹏比他们都快，很快就把浑身是伤的孩子，从迷雾里救了出来，此刻的他，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方才的模样了。 这一番受伤后，他总算是老实下来，不敢再吵闹折腾，只敢抱着大鹏鸟的腿，抽抽噎噎个不停。 “找到你娘亲了吗？” 灵玉到了他面前，故意捅刀子，孩子撇着嘴，不敢像之前那般痛哭流涕了。 “灵玉，他也是想找他的娘亲罢了，要是可以，我们就帮他找一下吧！” 苏瑾莫看着他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心有不忍，但也不敢坚持什么，只是抱着试探性的态度问上一问。 “找到了，也带不回来了。” 灵玉摇头，叹了口气，他们这对母子，是被丈夫误会，孩子是女人偷情所生的野种，女人解释不清楚，最后被家族沉了湖，这才到此。 小孩子心思纯净，自然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可他的母亲不一样，心底仇恨太深，怨念太重，一进入这密林之中，就已经是没有出去的路了。 放不下的执念，将她困住，自愿献身给他们吃，把自己的怨念留下，这样，等到那些误会她，害她落得这般下场的人死去后，灵魂经过这里，这些东西就会给她报仇。 孩子说感觉得到她，其实，他不是感觉到了她，而是感觉到了她的怨念。 “走吧！” 灵玉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可怜人，不然，也不会再献身前，先把孩子送到了鬼差手里，目送他到了码头，这才转身，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林子里。 “哦——” 苏瑾莫没再坚持什么，她到了孩子面前，替他擦了擦眼泪，拉着他的手安慰着： “你别怕，过了黄泉，入了地府，你就可以投胎了，到时候，你的妈妈会比人间等你的。” 虽然，这个妈妈是一个全新的妈妈，你也不再是如今的身份，更不会记得这个一心护着你，自己的命却不管不顾的人。 “那我可以选你做我的娘亲吗？她不好，我不要。” 小孩指着灵玉，这个人太坏了，就是因为她，他才会被咬成这副模样的。 “自然可以，喏，我刚成了亲，你现在喊我娘亲，他就是你爹了。” 苏瑾莫点头，她是为了哄他听话，生怕他再不配合，其他的，她没什么顾虑，指着北夜就跟孩子介绍着： “来，叫声娘亲跟爹爹听听看。” 第211章 北夜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爹，还是这么突然，就成了别人的爹。 小孩看了看苏瑾莫，又看了看他，最后只对苏瑾莫脆生生的喊了句： “娘亲。” 他本来是不乐意喜当爹，甚至是嗤之以鼻，可看着那孩子不怎么喜欢他，一句爹爹都不愿意喊的样子，瞬间就黑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当得起一句爹爹的。 “你叫什么名字？” 苏瑾莫喜当娘后很开心，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问，小孩子小声的回着： “我叫小虎。” “小虎？虎头虎脑的，你这名字真实诚！” 苏瑾莫跟他两个人很快就混熟成了一片，两个人聊的很开心，北夜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莫名的欣慰。 这样矛盾的心思，让他自己都懵了。 猴子在前头带路，苏瑾莫抱着小虎跟在后边，北夜跟在他们母子俩身后，灵玉跟大鹏也断后，警惕着周围的环境跟情形。 “别想了，只能是他们俩了。” 灵玉看出来大鹏鸟很不开心，扯住它的翅膀，轻轻拍了怕他的胸脯，安慰着。 哼—— 大鹏很傲娇，扭头到了一边，鼻子吭哧吭哧的响着，嗓子里也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如果你想要她，那她就一定会属于你。” 灵玉说罢，前方的北夜停了下来，转过身跟他呢对视，二个人，一只鸟，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你们在打她的主意？” 这是他不能忍受的，苏瑾莫是他的妻子，任何人都不能对她起心思。 “忘忧汤的症效减轻了？” 灵玉停了下来，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北夜也吃惊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他的身份不说，还知道他遭受了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 北夜是很肯定的在陈述，灵玉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身边的大鹏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我知道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想知道什么？” 灵玉抱着胳膊，等着他的提问，无数个问题，在北夜的脑海中闪过，但最终，只剩下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 “无可奉告，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站在你这边。” 无可奉告？现在？ 也就是说她的身份也不简单，态度跟立场也不坚定，认真来讲，就是敌友不明，但是现下不会拆穿他的意思咯？ “你要带苏瑾莫走，但是她现在并不完整，你需要找到完整的她之后，才能把她带走，不然，她就活不了多久。” 灵玉提醒着，苏瑾莫的魂灵，与其他人不一样，她是可以分离成两个，这两个灵魂，单个来看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只找到了一个，带回到肉身后，不出十日，就会烟消云散。 想让她安然无恙，就必须要找到她的两个魂灵，并将她们和好如初。 现在，跟他们在一起的的魂灵，是没有记忆的，另外一个，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只有记忆，没有其他的一个魂灵。 北夜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转眼去看大鹏鸟，想跟他求证，大鹏想起之前的过节，冲他翻了个白眼，拒绝配合。 “他呀，不能说话了，被他的主子罚了，只能这个样子见人，说不出人话啦！” 灵玉很配合，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他很清楚他并不相信她： “不要相信我，我并不可信。” 灵玉提醒着，北夜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就没有在继续对峙下去，转身去追苏瑾莫他们去了。 算了，既然都到了此处，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在苏瑾莫他们走的并不快，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码头。 方才还只是几个人的那头，这会儿人头挤挤，都快没有地方站了。 一堆的鬼差跟灵魂，大家都挤在那里，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或者是跟自己带来的魂灵聊天，亦或是独自一人冷漠着一张脸。 老朱眼尖，老远就看到他们的身影，赶紧摆手招呼，猴子带着他们，到了老朱跟夜叉面前。 “这孩子的娘亲还挺年轻的。” 老朱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一看到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苏瑾莫，登时心里就春波荡漾，拉着猴子好一通打听。 猴子被他问烦了，只能把夜叉也拽上，三个人一起到了个角落里，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苏瑾莫并不是小虎的亲生母亲，两个人是刚刚才认识的，不存在任何关系。 “你说什么？这姑娘跟老悲，老悲他，老悲他不是有妻儿，天天惦记的跟什么似的吗？” 老朱听的眼睛都直了，连连直呼不相信，声音也是越说越大，夜叉拍了他一巴掌，这才让他有了些分寸，没再继续瞎说。 “男人嘛，这么漂亮的姑娘，是我，我也心动。” 猴子说着话的时候很酸，忍不住又朝苏瑾莫方向看了看，这会儿她正抱着小虎，在码头前看船，身后就是北夜跟灵玉，大鹏身形太大，在此等候不方便，于是，他自己变小，落在了灵玉的发髻上。 要不是看到鸟儿会动，大家都会以为，灵玉只是带了个奇怪的发饰罢了。 “心动，别人问你那会儿，你怎么不答应啊，这会儿，让老悲抢了先机，你还想说什么？” 老朱也很酸，早知道如此，他就自己去了，他也很想娶媳妇呢。 “你们俩就做梦吧，现在的女孩子，喜欢的都会老悲这样的脑子，咱们仨的类型，一般女人都看不上的。” 夜叉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算了吧，你们俩就别酸这些了，姑娘眼睛也不瞎，为啥不愿意选你们，心里头还没有点数吗？ “走走走，到一边去，我们不跟你一起聊了！” 猴子跟老朱很生气，直接动手轰人了，夜叉也没想要继续听他们胡扯下去的想法，撇了撇嘴，就回到了灵玉身边。 “灵玉大人——” 他刚想说什么，灵玉就打断了他，指着水面上那艘亮着灯的船，神情严肃： “有问题。” 这艘船有问题，以往这个时候，船上的鬼差们已经出来当值了，可现在，上头什么都没有，处处都透漏着一份古怪。 码头上的人，都还在自顾自的聊着，开心着，可灵玉这边，明显是皱着眉头，无法淡定下来的模样。 第212章 “船，想要船上的灯——” 小虎在苏瑾莫怀里，指着挂在船廊上的灯，小手使劲的往前伸，身子也倚了出去。 “等会儿船过来了，咱们上去了，就给你取一个玩儿，好不好？” 苏瑾莫转身，尝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小孩子固执起来也很有毅力，就是不愿意把目光从船上的灯上移开。 “你要乖，不然，等会儿爹爹生气了，你就没有灯笼了。” 苏瑾莫没有办法，转脸看到了北夜，就把他拉出来做挡箭牌，刚好，北夜看着那船出神，神情凝重严肃，小虎立马就噤声了，不再言语。 北夜听到了她说的话，转眸看了过来，苏瑾莫有些心虚，抱着孩子背对着他。不敢与他对视。 “船来了——” 有人喊着，果然，船从水里缓缓驶过来，码头上站着的人，立马就往登船的口挤去，苏瑾莫刚想跟着大家一起往那边走，北夜却快步走过来，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接过小虎，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哎，老悲——” 猴子跟老朱一眼就找到了与众人行动相反的北夜他们，赶忙在他身后喊着： “你傻不傻，还不赶紧往前头挤，不然，等一会儿上了船，连个落脚的位置都没有。” 这船一日只有一次登船过黄泉的机会，鬼差带着魂灵，只能从这里走，不能走传送阵，因为只有一般，每次床上的人数可想而知。 很多时候，大家都只是找个落脚的点儿，更有甚者，是船上挂一根绳子，绳子另外一端帮着魂灵，就像是放风筝一样。 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在见到船过来时，如此激动。 猴子跟老猪最不喜欢飘在船上方，自然也就比其他人积极一点。 灵玉跟夜叉也没有动，依旧站在一边的角落里，两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艘越靠越近的船上。 一般来说，这船最少是有两个鬼差当班的，可今日，他们看了许久，还是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仔细观察，床上的灯也换了颜色，不再是鬼火般的绿色，反而是带着些人间的烟火气息，黄中带红，闪烁的格外诡异。 “大人，你之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夜叉做鬼差也有几百年了，可今日这样的船，还是第一次见，它就像是换了样式一般，船身也闪着与平日不一样的灰蒙色。 “从未——” 灵玉摇头，这船很有些古怪，如果这个时候，大家没有任何意识，直接往船上跑，会有什么后果，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不上船，浓雾逼近，那些东西出来，生死更加难卜料。 “那现在该怎么办？” 夜叉脸色也凝重起来，船在靠近，码头上的人欢呼雀跃，似乎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大鹏——” 灵玉戳了戳头顶眯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的大鹏鸟，想要问他怎么做，大鹏鸟飞落在她手心里，摇了摇头。 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见机行事。 往后退的后果，大家都一清二楚，但上了船是怎么样的结果，还是未知数，这时候跳出来，说船有问题，但又说不出问题是在哪里，那无疑是白费口舌，做无用功。 “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夜叉眼看着船停靠过来，挤在最前头的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往船上跳了，再不阻止，那就真的晚了。 “不被蛇咬，永远都不知道怕蛇。” 灵玉无动于衷，她看着那群拥挤的人，也好，让他们先去试探一下，这船上到底有什么猫腻。 “可是——” 夜叉皱眉，这么多魂灵跟鬼差，万一真出了差错，那就是魂飞魄散，再无轮回机会。 “始于无，忠于无，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灵玉话语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做鬼差久了，生离死别见多了，这种魂飞魄散的事儿，也就跟着没有这么让人感触颇深了。 夜叉心底还是有些计较的，不愿意再看下去，一扭头，就看到北夜拽着苏瑾莫，怀里抱着孩子，往奈何桥那边走去。 “他们要做什么？” 这可真是让人吃惊了，莫不是，他们想从桥上走？ “喂，回来——” 老朱跟猴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想去追走的飞快的苏瑾莫他们，灵玉眼珠子一转，示意夜叉跟上，四个人跟着北夜他们的脚步，往桥那边奔去。 这边厢，船已经到岸，码头上的鬼差跟魂灵，都争先恐后的涌了上去，很快，他们就全都爬了上去。 “我说老悲，你做什么？在不上船，就过不了黄泉了。” 猴子总算是追上了他，拦在了他们面前，老朱气喘吁吁的跟在后头，几乎是要断气了一般，指着他们，半天也没把责怪的话讲出来。 “你们做什么？” 灵玉跟夜叉也跟了过来，夜叉的两个恶灵，已经被他变成纸片人，塞在了腰间，猴子收的魂，这会儿已经到船上，帮他先抢位置去了。 “你们俩怎么也跟过来了？” 猴子一跺脚，大家都过来了，那船怎么办，没人去讲一声，它可是装好人，直接就走了呀！ “船，船——” 老朱一回头，方才还在码头的船，已经在往水中央走去，他慌得厉害，话又说不完全，只能扯住夜叉的衣角，指着船的方向，不同的重复着。 “船有问题。” 北夜实话实话，猴子立马就把眼睛瞪圆了： “哦，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啊？这船在这黄泉上开了多少年了，一次失误都没有过。” 只可能是你有问题，这船都不会有问题。 “大家冷静，冷静，我们要不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船就赶不上了。” 苏瑾莫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艘船，她知道，想要去地府，只能从船上过去，不然，等迷雾弥漫过来，就完蛋了。 “晚了。” 北夜看着不配合，还一路嚷嚷着的她，手一松开，就迫不及待的往码头跑，没跑两步，自己就停了下来。 “船——着——着火了！” 苏瑾莫惊恐的指着已经离开了码头，驶入水中的船，那船是真的起了火，火红的火苗，烧的正旺，很快就吞噬了整个船身。 但是船上的人，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该如何就如何，没有一个要弃船逃跑的。 “怎么——怎么回事儿？” 老朱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猴子也是哆嗦着手，指着那船，满脸的不可置信。 第213章 “他们被献祭了。” 北夜很肯定的说着，这船他见过，之前跟止月一起去人间的时候遇到过。 当地有水妖做乱，故意做出船只，内里都是美人佳肴，欢歌载舞，停靠在码头，等着好色的男子靠近，便把船开走。 外人看去，船已经点燃，里头的人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可船上的人却醉生梦死，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船，他跟止月一起把它捣毁，并把那水妖抓住，关押在了青丘元陵的，因为这船很有古怪，他们前前后后折腾了几十次，才找到了窍门。 所以，他刚才一注意到这桥，立马就清楚明白了。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才能让害人的船，开在了黄泉之上，而上了这船的魂灵会如何，他就不能保证了。 “你早就知道了吗？” 苏瑾莫不敢相信，她看着那船，急得团团转： “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怎么办？船上的鬼差跟魂灵怎么办？” 还能不能把她们救回来？难道他们只能这么见死不救吗？ “他们不会听的。” 灵玉抱着胳膊，看着那船，陷入了沉思，一边的夜叉摇了摇头，感慨着： “这时候，留在来也是死路一条。” 与其被活生生吞噬，还不如这样，死在醉生梦死的幻境里。 “不是，他们——你们看！” 猴子发现了蹊跷，指着飘在空中的魂灵，着急的让他们去看。 只见前一秒还在说笑的他们，下一秒就像是被电到了一般，浑身抽搐，剧烈的扭动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痛苦到了极致。 如此挣扎了没一会儿，整个魂灵都红火了起来，从内到外，最后涣散成了火星，往船上撒去。 船上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想要救这些魂灵，结果火星落在他们身上，很快，这些人也跟飞在空中的魂灵一样，剧烈的抽搐，最后化为灰烬。 灰烬不是无意识，转瞬即逝的物品，他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船上肆虐开了，到处攻击上了船的鬼差跟魂灵们。 船上立马乱做一团，惨叫声，呼救器，还有不堪忍受，直接跳到了黄泉中，被恶鬼吞噬的魂灵。 “我的天呢——” 老朱看呆了，这哪里是还是他们记忆中的灵船，这明明就是屠戮的修罗场啊！ “灵玉，能不能，能不能救救他们啊！” 苏瑾莫看不下去了，与他们相比较，她算是最有人情味的一个人。 北夜捂着怀里孩子的眼睛，不让他去看船上的惨状，孩子好奇心重，听到声音后，就忍不住想看，嘴就忍不住想问。 “大鹏——” 灵玉挥手，把孩子变成了纸片样，飘在了北夜的手里，转脸就去看落在她肩膀上，歪头去看灾祸的大鹏鸟。 “大鹏鸟，你救救他们吧！” 苏瑾莫又急又慌，她现在很痛恨自己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魂灵，面对这样的惨状，她只能看着，同情着，心痛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雾马上就来了。” 北夜感觉到了隐藏在迷雾里，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看的那些东西，蠢蠢欲动。 “那也先把他们救回来再说，救回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苏瑾莫急得只跺脚，先把人留住，其他的再想办法。 大鹏思索了一会儿，从灵玉肩膀上起飞，很快就变成了几米大的巨型鸟儿，飞到了船的上方，抓着它的仓顶，把整个船都拽了回来。 本来，黄泉上的船，周身有结界，黄泉内的恶灵不敢靠近，但船着火，里边的魂灵往水中跳的时候，他们也闻到了血腥味儿，开始往船上爬。 本来，大鹏飞在水面上，就有魂灵跃起想拖他下水，他一抓住船身，那些魂灵爬的跟欢快了，都朝它奔来。 它废了好大的力气，带了一身被咬的伤痕，这才把船从水里拽了出来，直接摔到了地上。 船身一落地，火光就消失了，里头四散乱窜的魂灵，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匆忙从里头爬出来，瑟瑟发抖的缩在了一旁。 “灵玉大人——” 存活下来的鬼差狼狈至极，看到大鹏落在她身上，自然就把救命之恩归结给了灵玉，险些都要给他跪下来了。 “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雾马上就来了。” 灵玉摆手，不让他们行礼，反而是叮嘱他们，先把剩下来的魂灵轻点清楚。 “要去看看吗？” 夜叉默默的走到了北夜身边，跟他一起盯着船身看了好一会儿，轻声的说着。 苏瑾莫跟猴子他们，正在帮忙轻点死里逃生的魂灵们，北夜很淡然的站在那里，盯着船看，夜叉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有了这番举动。 “没用了，这船已经废了。” 这咒法只有一次有效，船已经回复原样了，刚才肆虐的星星点点，这会儿已经消散的没了踪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夜叉看了看歪七扭八，破败的不成样子的船，再回头看看正以肉眼速度逼近过来的浓雾，抱着胳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现在他们已经是进退两难了。 “雾，雾——” 老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扭头就看到了追过来雾，赶紧提醒着。 “先进船里边，把门关起来。”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原本都逃出来的人，顾不上犹豫，又往船里头跑。 “哎——” 苏瑾莫想把他们喊停，结果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刚想掐腰喊一嗓子，北夜过来了，这一次，他拉着她的肩膀，带着他往船里头去。 刚被抛上来的船，上边是有门窗的，逃到里边去，再把门窗关好，说不定，还真能躲过迷雾里的那些东西。 “这可行吗？” 夜叉抓了抓下巴，不置可否，这个老悲，似乎很有问题啊，他这么淡定，又什么都懂的样子，不能让人不起疑心啊。 “大鹏，你怎么看？” 灵玉正在一边给大鹏的伤口上药，看着这群人的举动，她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更没有想要去凑热闹的想法。 大鹏鸟懒得回她话，眯着眼睛装傻，灵玉想了想，决定还是留在外边，静观其变。 “灵玉大人——” 眼看着人都进去了，猴子跟老朱，可怜巴巴的望向了灵玉，希望她能给个建议。 “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灵玉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猴子跟老朱这才放心的上了船，夜叉本来想留外边的，但是灵玉不让，只好作罢，也跟着上了船。 第214章 大雾弥漫，船舱里点燃的灯火，很快就受不住潮湿，熄灭成一滩泥泞，众人将能看到的缝隙，全部都堵上了，一个个如临大敌，屏息凝神，半点大意也不敢有。 苏瑾莫抱着小虎，被北夜护在身后，猴子跟夜叉则被老朱扯住腰带，推到了最前面，夜叉抱着胳膊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猴子却是止不住的翻白眼。 雾越来越浓，躲在浓雾后的东西，嗅到了他们的气息，原本透明的她们，开始逐渐的实体化，门船外的敲打声，由小变大，很快就震耳欲聋，灵魂们是虚无缥缈的灵体，能去堵门的，只有鬼差们，大家责无旁贷，拼命的堵在了门前。 “啊——” 突然，一扇破烂的窗被打碎，原本拥在那里的鬼差，瞬间就被抽了出去，尖叫声戛然而止，屋子里的人瞬间就陷入寂静。 浓雾以极快的速度，涌了进来，里头的人瞬间乱成一团。 面临魂飞魄散的时候，就是鬼差，也是有私心，想让自己活下去。 迷雾里的东西，要的是灵魂，相对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魂灵，把他们祭出去，鬼差们聚在一起，还是能有一条活路的。 仓里的人，大都是这么想的，有鬼差喊道： “兄弟们，咱们先保自己，快过来！” 已经有鬼差们行动起来，抛却无用的魂灵，任由她们被迷雾里的东西掠夺，一时间，仓内哭成一片，哀嚎声不绝于耳。 有怕死的魂灵，想要往鬼差身后聚集躲藏，却被她们无情的踹了出去，不顾她们的哀求与低鸣，苏瑾莫抱着小虎，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这里已经沦为地狱了。 “别怕。” 北夜从始至终，都护在她面前，迷雾涌来，他用身体，将她跟小虎都拥进了怀里。 “娘亲，爹爹，我们会死吗？” 小虎一手抓住一个人，浑身颤抖着，声音里满是哭腔。 “不会的，我们不会的，有爹爹护着我们呢！” 此时，苏瑾莫能做的，也只有口头上的安慰，接下来等着她们的是什么，无人知晓。 “小心！” 夜叉跟猴子围了过来，跟在她们身后的老朱，也一并滚了过来，六个人如临大敌。 老朱的身子庞大，圆滚滋润，很快，就有东西盯上他，找准机会，往他身上撕咬，饶是猴子他们眼疾手快，及时阻止，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处，鲜血淋漓。 “特奶奶的，这玩意竟然啃人！” 猴子也被咬了一口，一边甩手，一边破口大骂。 “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这船舱，不能待下去了！” 夜叉腰间总是被袭击，藏在衣带下得两个恶灵，也不安分的搅动着。 “那座桥，我们要去桥那里！” 北夜脑海里闪过那座戒备森严的桥，如是的说着，现在，也就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那不也是找死？” 猴子骂骂咧咧，硬闯奈何桥，也是死路一条啊！ “哎呦，那也比被咬死痛快啊，哎呦！” 老朱嗷嗷的叫着，言语中，他又被咬了几口。 “关键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去那座桥上？” 夜叉大喊着，手里的刀甩的飞快，雾太浓了，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声音跟感觉来判定自己身处何方，就这样的情况，她们要怎么办，才能突出重围？ “小心！” 有东西盯上了苏瑾莫怀里的小虎，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就朝小虎的脑袋咬了上来，苏瑾莫眼疾手快，立马就把手挡在了它咬的地方。 “嗷呜——” 那怪物像是吃了疼，发出一声低吼，在众人眼前，像是着火了一般，腾的一下就点燃了，迷雾中，挨它挨得近的，也一样被波及到，很快，她们四周的迷雾，就像是一并被烧掉了一般，避退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 猴子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她们四周似乎是生起了一层保护屏障，那些东西远远地就把她们给避开了。 “娘亲，疼不疼，我给你呼呼。” 苏瑾莫的手被，被咬破了两个洞，鲜血炯炯的往外流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朱也顾不上身体上得疼痛，指着苏瑾莫，颤抖的问着。 凡是入了地府的魂灵，受伤皆是只有伤口，没有流血这样的情况，因为死人的血本就是凝固了的，而且伤口受伤，也不会有任何味道出来。 浓烈的血腥味，如水涌般的鲜血，苏瑾莫一下子就成了区别于她们的存在。 “救命啊——” 有魂灵误打误撞，创了进来，那些追着她们撕咬的东西，立马就退了回去，得救了的魂灵，立刻就躲在了她们身后。 “是他的血，她们怕他的血。” 夜叉看着那些躲在浓雾后，跃跃欲试的红色眸子，如是的说着。 “别怕。” 北夜撕下衣角，替她把伤口包扎住，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魂灵跟鬼差发现了她们身边的保护屏障，活下来的人，都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鲜血很快就被止住，支撑起的屏障，眼看就要扛不住了。 “你们想做什么？” 夜叉嗅到异样的气息，明白过来的魂灵跟鬼差，此刻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苏瑾莫，眼底闪烁着的欲望，一眼就能看穿。 “我们只是需要他的血，不然，大家都活不了。” 人群里有人站了出来，指着苏瑾莫，现在，浓雾里的东西就盯着她们，想要活下来，就只能让苏瑾莫做出牺牲。 “对啊，姑娘，你就行行好吧！” 那群魂灵都跪了下来，朝苏瑾莫磕头求饶，北夜没说什么，现在他们都是身处危险之中，能安全的活下来的希望，只有苏瑾莫了。 救不救她们，这件事，应该他自己来做选择。 “离天亮还早，你们想要她放多少血？” 猴子掐着腰质问着，这么多人，她一个人的血能撑多久？ 这话提醒了那群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想要活下去的私心，迫使他们升腾起的杀意跟欲望，一眼就能望穿。 现在，想要活下去，只能是抓住苏瑾莫，谁手上有她，谁就能熬到明日天亮，大雾散去。 一时之间，船舱内暗流涌动。 “我们现在应该是一起想办法，而不是先自己人动起手来。” 夜叉敲了猴子一栗子，谁让你多嘴提醒，这下好了，整出来一群敌人。 “大家放心，我血多，一定能撑到天亮的。” 苏瑾莫把小虎塞到了北夜怀里，捋了捋袖子，故作轻松的笑说着： “我都是死人了，这血就是流干了也无妨，又不可能再死一回。” 第215章 “听我的。” 北夜转手把孩子塞给了老朱，拦住了苏瑾莫拿着刀子，划向胳膊的手，摇了摇头，别的魂灵不会死，但是她不一样，她在这里能受伤，能流血，就说明她并不是完整的魂灵，失血过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无人知晓。 “我们要去奈何桥那里。” 北夜看着那群虎视眈眈的人，认真的说着，去了那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要去你自己去，但是这个女人要留在这里。” 果然，这群鬼差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尤其是看到他把苏瑾莫往身后护了护之后，大家的敌意就更明显了。 “老悲，你不要不知好歹，只顾自己的活路，却不管大家。” 有人认出来了北夜的鬼差身份，开始说风凉话，一起共事这么久，还就没有见过他认真做过一回正事儿，这会儿冒出来，装什么圣人啊！ “你们都闭嘴吧，这是老悲的老婆跟孩子，你们这些外人嘴碎什么！” 猴子嚷嚷着，本来是想让他们闭嘴，没想到，却捅了马蜂窝，一群人立马就找到了反驳的理由。 “一定是老悲有私心，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所以她才会流血。” “说不定，人根本就没有死，就被他私心带了进来。” “就是，就是，自己死了，老婆孩子活不下去，只有改嫁这一条路才能活下去，自己没本事，还要装深情，平日里一有机会就去守着妻儿，以为多真情实意，没想到，竟然是想害他们死，让他们到黄泉来跟你作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险恶又龌龊。” “一定是这样的，小姑娘，你可不要相信这个人，他对你根本就没安好心。” 人群里此起彼伏，大家各抒己见，想要让苏瑾莫自己看清一切，走向她们的阵营。苏瑾莫无动于衷，她默默地抓住了北夜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这一刻，我都站在你身后，永远都是相信你，支持你。 “放你们娘的狗屁，这根本就不是老悲的媳妇，这是他才认的。” 猴子越解释，场面就越混乱，众人总是有指责的理由，一听说这是他另外娶得媳妇，认得儿子，人们的诋毁就更过分了： “原来也是个见色忘义，不顾妻儿的薄情郎，既然如此装什么深情？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小姑娘，你是被骗了，这样的人不值当，你到我们这边了，你看我们这里头的人，随你挑选。” “对啊，对啊，他一定是因为你的血能救命，这才赖上你的。” 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心意嫁祸到别人身上，嘴里却说着是为了它好，她们对她毫无私心，苏瑾莫看着她们，就像是看着一群跳梁小丑一般，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论怎么说，她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 “这娘们有问题，说不准，就是因为他，我们才有了今日的遭遇。” 眼看苏瑾莫不配合，大家心里头的急躁越来越压不住了，很快就不屑于在装什么好人，露出了一副恶人的嘴脸。 “她能流血，迷雾里的东西怕她，这还不明显吗？” “就是就是，说不定就是因为它，我们的船才会出事故的。” 人们说着说着，看向苏瑾莫的眼神，也从期待变成了仇恨，满满的敌意，这样的转变，不过是眨眼间，就从天上掉落进了地狱。 “放屁！方才我们就没有上船，这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猴子热血心肠，可他越帮越乱，越说越给人把柄。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船会出问题的对不对？有这个女人在，你们才没有上船的对不对？” “一定就是这样的！隔岸观火，心思歹毒。” 地上的魂灵们，也开始仇视起苏瑾莫来，北夜握紧她的手，紧紧的把她护在身后，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一切恢复宁静。 “要不是我们，你们早死了！” 老朱拦住猴子，不让他再讲话了，再说下去，她们就要被捅成筛子了。可猴子哪里听得进去，脱口而出的话，很快就被送了回来： “要不是你们，我们才不会遭受这等磨难，更不会损失这么多鬼差跟魂灵。” “对，就是这样的，把毒妇交出了，不然，你们也别想活了。” 魂灵们已经跟鬼差们站在了一起，大家都盯着苏瑾莫，虎视眈眈，与此同时，脆弱的结界崩塌，浓雾席卷而来，伺机动作的人，立马蜂拥而来，北夜不再掩饰，抱住苏瑾莫，凭地跃起，二人从船舱里飞出，落在了茫茫雾色里。 “别这样，我们走了，她们会死的。” 苏瑾莫不忍心，这个时候，他要是走了，底下的人就都活不了了。 “你还想帮她们？” 都这般诋毁你了，你竟然还想帮他们？北夜挑眉，这样的苏瑾莫，跟他记忆的那个，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不是帮她们，我是在帮自己，我要是走了，心底的不安跟愧疚，会跟着我一辈子。” 苏瑾莫摇了摇头，她不是圣人，但也不是恶人，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帮他们一把，至于之后会如何，那就无从知晓了。 “好。” 北夜没有多问，点头支持了她，两个人又回到了船舱里，苏瑾莫划破皮的手腕，鲜血淋漓，船中的浓雾，瞬间燃烧起来，最后化为须有。 “我只给你们一瓶血，能不能撑过去，要做什么选择，就看你们自己了。” 苏瑾莫低头，刚好地上有人丢了一个瓷瓶，她又用匕首，将手心划破，看着她们滴滴答答，灌满了整个瓶子。之后，他就把瓶子放在地上，退到了猴子她们身边。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对面的人们，满脸伤痕，恶狠狠的瞪着她，就像是要吃掉他一般。 “因为我。” 北夜手一挥，佩剑带着鸣叫声追来，一晃眼，他已经不是老悲的模样了。 “战神北夜，北夜上神？” 人群里有人认出来了他，可北夜并没有去看他们，他默默地站在苏瑾莫身后，支持着她做的决定。 “猴子，夜叉，老朱，你们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苏瑾莫惊讶了一瞬，就恢复正常，转脸坚定的问身后的三个人。 三人自然是点头，老朱怀里的小虎笑意盈盈的伸手向她跟北夜，甜甜的喊着： “爹爹，娘亲！” 第216章 那半瓶血，足够他们撑一段时间了。 船舱里的鬼差跟魂灵，除了猴子他们三个，无人愿意同他们一起离开，拿到血后，这群人就把船仓封闭，用掉了半瓶血，将船舱外封闭住。 这样一来，雾进不去，他们也就安全了。 苏瑾莫一行人则是出了船舱，在茫茫的雾色里，寻找着到奈何桥的方向。她手上的伤口未做任何包扎，这样一来，浓雾就不敢肆无忌惮的靠近，六人这才摸索着往前走去。 “要去那里呀？” 没走多远，就碰上了站在码头上的灵玉与大鹏鸟，一人一鸟，毫发无损。 “灵玉大人，这不是老悲，这是北夜上神。” 老朱颇有些得意的说着，有了天界的上神在，就是走奈何桥，也是没再害怕的。 “船上的人如何了？” 灵玉并不惊讶，点了点头，问起来了船上的情况，猴子添油加醋，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己越说越气，颇有些瞧不起船里头的人。 “生死存亡之际皆是如此，人性罢了，所以，你们就赌气出来了？要是不出来，或许能熬到天亮呢。” 灵玉看着苏瑾莫，眨了眨眼前，她的周遭跟大鹏鸟一样，清爽干燥，没有一丝潮湿郁闷，这浓雾，似乎根本就不靠近她一般。 “我们要去奈何桥上。” 夜叉顺口问灵玉，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后边又有什么打算。 “奈何桥？那桥不太好，能不到地府，还是不要去了罢。” 灵玉惊讶于她们要去奈何桥，并有想要从桥上过去的念头，她劝着，却也不是竭力阻止。 “地府出事儿了？” 北夜看着她，心底也明白了一点，这个灵玉的真实身份，一定也不简单。 “地府乱套了，传送阵关闭，魂灵不管不顾的往奈何桥上冲，只怕是里头，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不是只怕，是已经发生了，灵玉只是说的委婉些，但事实就是这般，地府遭事儿了，里头乱作一团，所有的一切都混乱不堪，冥王带着一小部分人，正在奋力维持着，可见效颇微。 “你怎么知道？” 苏瑾莫皱起了眉头，不过黄泉，不如地府，那她以后要做什么打算啊。 “眼下只能去泰古源求助了。” 灵玉话语刚落下，对面就是一阵炮仗的声音，这是地府的求助信号，从创建到如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声音，地府崩坏，魂灵皆受损，伤亡无数，人间必定大乱。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动身去求救啊！” 猴子着急了，泰古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没用，泰古源就是罪魁祸首。” 灵玉一语惊人，在场的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皆知，泰古源跟地府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该相辅相成，若是起了别心，闹起来了内讧，结果不言而喻。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老朱不懂，地府怎么就惹上了泰古源，遭受到了她们的报复？那他们的报复，又是如何？ “因为冥王要地府做一件事，地府没有做到，惩罚就降临了。” 言语间，灵玉把目光看向了苏瑾莫，微微一笑，歪头看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是不是苏姑娘身份不简单？” 夜叉听出她话里头的深意了，灵玉不言语，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测，众人皆是无解，不知道为什么，冥王会盯上苏瑾莫。 “她是我的妻子。” 北夜把苏瑾莫挡在身后，这个回答，又是一场震慑，在场的人根本就无法消化。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嫁给北夜上神，把北夜上神迷得不要不要的那个小散仙？ 亲耳所闻，不如亲眼所见，这一路上，他假扮老悲，对苏瑾莫的照顾跟维护，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众人也不是傻子。 “冥王为什么要针对上神的妻子啊？” 夜叉抱着胳膊，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区区一个散仙的魂魄，怎么能掀起这么大的狂潮？再说了，仙人的魂灵，不是应该直接进入泰古源，怎么还到了她们这里？ “你该不会是逃逸至此的吧？” 猴子左思右想，只有这么一个答案，苏瑾莫死后，魂灵去往泰古源，但是她因为舍不得北夜上神，这才在密林里迷了路，进而遇到了灵玉大人。 “我更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老朱更在意的是这件事，北夜上神如此珍贵之人，是怎么没了性命，沦落到了冥界，再者，就算是流落到此，他也可以直接去找冥王要人，冥王一直想跟天界合作，他若开口，没有道理是不帮忙的。 “你倒是说话啊！” 灵玉不言语，众人就只能逼问北夜上神了，茫茫大雾里，又是紧急到了如此地步，大家只顾着心急如焚，没有人记起北夜的暴脾气，竟然都无所顾忌的冲他喊叫着。 “说来话长，但是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北夜沉默了好一会儿，在苏瑾莫准备为他辩解前，做了回答。 他看着灵玉，想听她解释一番，她在密林里说的话，为什么苏瑾莫一定要去地府，是她在地府丢了什么东西吗？ “带她走前，你要先带她入地府取一样东西。” 灵玉把东西的所在处讲了一番，恰好就是在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也就是说，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他还要带着苏瑾莫，前往恶鬼聚集的地方。 “为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 猴子完全听不明白，老猪也是一头雾水，夜叉抱着胳膊，皱着眉头，虽是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不论你用什么办法进入地府，整个冥界，都会起波动，到时候，地府的人就知道了冥王要他们追杀的人是谁，你跟她就会更加危险。” 现在地府里乱成一团，是因为她们没有及时回去，等在码头的人，没有找到冥王命令里对应的人，这才招来了灾祸，现在里头已经千疮百孔，内里的人苦不堪言，苏瑾莫这时候进去，就像是一块肉掉进了狼窝，必然是一番腥风血雨。 “就是他们，也可以杀了她，回去领赏赐。” 灵玉指着猴子他们三个人，笑意盈盈，言语里却尽是恶意： “杀了他，你们就再也不必受任何束缚了，在地府，你们就是特权。” 这是个好机会，对于每一个鬼差来说，都是如此。 第217章 这就是地府里，阎王下达的抓捕令，只要有人做到了，那就有这样的奖赏。 地府里的鬼差，常年都在遭受苛刻的任务要求，稍有差池，就是严厉的惩罚，身处其中的每个人，看似风光无限，内里却慌乱不堪。 有了这样的一次机会，必然是拼尽全力，也要争抢这份任务。 北夜握紧手中的剑，警惕的看向了方才还是友人的三个人，趴在老朱身上的小虎似有感触，撇嘴带着哭腔，伸手向苏瑾莫： “娘亲，抱抱！” 苏瑾莫想都没想，毫无戒备的到了老朱面前，把孩子抱在了怀里，轻声的安慰着。 “你就不怕我们对你不利？” 猴子吞了吞口水，方才灵玉说完后，他不是没有动心，只是碍于北夜的身份，自己根本就敌不过，只能作罢。 “那是你们的选择，但是有我夫君在，我相信你们是不敢的，当然，我也更希望你们心底没有那样的想法。” 苏瑾莫坦然，别人的想法，她是无法左右的，她既然与他们的利益相关，被恶意的惦记着，也是无法避免的。 面对诱惑，她自己都把持不住，更不用遑论别人，要求别人正直。 “在不知道前因后果之前，我谁都不会帮。” 夜叉是三个人中最有分寸的一个，在他看来，冥王针对苏瑾莫魂灵这个事儿，毫无根据，地府见风使舵，也很是莫名其妙。 “灵玉大人，你知道为什么，冥王大人会针对苏姑娘吗？” 老朱附和着，转脸去问灵玉，因为他很快就瞧明白了，北夜不爱说话，你问他什么，他都只会看着你，死死的瞪着你，直到挺不住了，才会蹦出几个字来，还是完全解答不了疑惑的字眼。 “自然是威胁到了他。” 灵玉也不说明白，等猴子他们接受的差不多了，这才点了点头，表明了态度： “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北夜看她盯着苏瑾莫，自然而然的挡在了她面前，不让灵玉靠近，灵玉见状，莞尔一笑： “我不是要北夜上神答应我什么条件。” 言语与行动中的深意，已经很明确了，苏瑾莫抱着小虎，探头问起： “你是要找我答应你的条件吗？” 灵玉点头，确实如此，苏瑾莫有些不明白，他把孩子送到了北夜怀里，指着自己再三确认： “你确定，是找我？” 灵玉点头，苏瑾莫茫茫然然的问她：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不行的。” 纵然是嫁给了北夜上神，纵然是成了仙，她好像还是蠢笨的厉害。 “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灵玉态度坚定，一个她谋划这么多年，都一直想要挽救回来的人。 “我？” 苏瑾莫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她连自己的命都弄没了，怎么可能会帮她救人呢？灵玉官人是不是弄错了啊？ “我要你发血誓。” 灵玉抬起手奉上一把匕首，北夜把苏瑾莫拉了回去，血誓相当极端，发血誓就是魂灵不灭，誓言必成，这样的毒誓，可不能轻易去尝试。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救他？” 苏瑾莫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 “因为你曾经做到过，放心，北夜上神，我不会要求你的妻子，做力不能及的事情。” 灵玉拿起匕首，递过来，给苏瑾莫做选择，挡在他面前的北夜，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对你很重要吗？” 苏瑾莫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能让她做到如此地步。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人了。” 灵玉坦言，转瞬即逝的哀伤是掩饰不住的，苏瑾莫沉思片刻，点头应允： “好，那我帮你。” 既然是珍视之人，那她就成人之美，竭尽全力的助她一回。 北夜拦不住，苏瑾莫坚持要这样做，他只能抱着小虎到了一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划破手心，跟灵玉十指相扣，二人轻声念咒，将这血誓刻入骨髓之中。 “我们走吧。” 做完这一切，灵玉莞尔一笑，劝众人一起离开。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难不成真的从奈何桥上走过去？” 猴子有些害怕，千万年来，还从没有人敢从这头往那头闯过。 “苏姑娘要去桥上，但是走到一半，你就从桥上跳下来。” 灵玉话还没说完，老朱就打断了： “这像话吗？灵玉大人，没人能上了桥，走一半还没事儿，更别说你走了一半，又想不开，往黄泉里头跳。” 这黄泉里都是恶鬼，桥上尚有一线生机，从桥上跳下来，那不是找死吗？ “放心，有北夜上神在，她在桥上，不会有事儿，我们骑着大鹏鸟，就在桥中央等着，她们俩跳下来，必定毫发无损。” 原来，是这样的计划，有北夜的守护，与大鹏鸟的接应，苏瑾莫自然是不会有事情的。 为了不让大鹏鸟被水下的魂灵困扰，苏瑾莫特意放了血，涂抹在了它的周遭，小虎被猴子抱着，跟灵玉她们上了大鹏的背上，前往奈何桥的人，只剩下苏瑾莫跟北夜了。 众人分头行动后，北夜就闷头走在前边，一言不发，苏瑾莫不傻，从她答应跟灵玉起血誓时，北夜就开始不正常了，只剩下两个人后，这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瑾莫跟在他身后，小声的问着，北夜不理会她，左思右想，她只能扯住她的衣袖，小声的问着，重复着，直到北夜停下来，转头看着她，没有一丝的表情。 “我，我不记得生前的事情了，但是你说我是你的妻子，那我就是，我想我们之间，是有相处融洽的模式，只是我都忘了，要是做的不对，惹到你了，还望你宽慰，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苏瑾莫紧张的解释着，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还有从天而降的真夫君，毫无记忆的她，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坦然与他讲话，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不管是怎么看。苏瑾莫都怀疑，自己是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太闷，又太容易生气，这般无法交流，二人是怎么走到一起，又拜堂成婚的？要是不是被逼的，她都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你不该听她的，我自会护着你。” 北夜气的不过是她固执己见，一定要答应灵玉的要求，这个灵玉，身份可疑，到底是何人都不清楚，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就答应了呢？ “我知道你会护着我，但我也不想你太辛苦啊！” 地府如此之大，灵玉是鬼差，有她的帮衬，她们前头的路，才不至于困难重重。 第218章 南铭假装醉酒，他们在泰古源，风易不好在他的房间里逗留太久，二人简短的聊了两句，他就离开了。 一出门，就在院子里碰到了迎安，他站在院子中央，一看到他出来，就迎了上来。 “风易上仙——” “迎安上仙，这么晚了还不睡，可是有事儿？” 风易跟他拱手行礼，二人客套了一番后，就直奔主题。 “我想问问，我们何时回天界？您也知道，我师傅受了伤，我放心不下。” 迎安有一说一，面露担心之色，再加上他之前表露的心意，风易了然于心，但何时回去这件事儿，他也不能做主给他回复。 “这就要看南铭上神的意思了。” 风易这边是不会给答案的。 “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既然找到了，为什么还不回去？” 迎安追问着，他往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到了风易身边，拉住他，贴着他的耳朵追问： “是不是因为北夜上神？” 风易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用眼神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提醒着他，此处人多眼杂，可不能让别人听出话音来了。 “二人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去找人。” 迎安的意思，是他去地府寻北夜，把找到了苏瑾莫一事儿，告诉给他，让他不必再在地府浪费时间，大家早些回去。 “迎安，你过来！” 风易瞧出来他那急迫着想要回去的心，此刻是什么劝都听不进，他也不愿意浪费口舌去解释，只能拉着他，用别的理由暂且挪一挪他的注意力。 “你可知道死生之源？” 这一处是冥界消失的第三处地域，里头的传闻很玄乎，但人却进不去，冥界为了找回这里，可是主动找了仙界，不遗余力的想要合作。 “这是假的，传闻罢了。” 迎安不信，这一处从来只有传闻，并无人进去过，说不定，这就是冥界的噱头。 “若是真的呢？” 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着： “你不会以为，我们来此，仅仅只是为了苏瑾莫魂灵吧？” “不然呢？风易上仙，你莫不是想要诓我？” 迎安皱眉，满脸的不相信。 “你觉得呢，她到底是谁，你我心中皆有数，可入了地府，一切都变了，这些变化的背后，都有什么？你可曾想过？” 风易从腰间掏出折扇，手一挥，扇面摊开，他用它遮住了半张脸，故作神秘。 “你想说这一切都跟死生之源有关？” 迎安的脑袋，飞速的转着，被风易这么一提醒，他心底也有了计较，是了，既然都来了，那是不是该那个人，打个照面，问一问情况呢？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有些事儿，现在想不明白，兴许睡一觉，答案就都有了。” 风易抬脚告辞，去了苏瑾莫的门前，敲门以后，闪身走了进去。 迎安留在原地，他看着风易的身影没入屋子后，这才一改脸色，转身把自己藏在了阴暗里，往他下榻的房间走去。 “小徒弟，还没有睡吗？” 风易还以为苏瑾莫已经睡了，谁知道，她竟然还给他开了门。 “我不困，也不累，兴许是因为现在是魂灵的状态，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瑾莫摇了摇头，她方才有一会儿，坐在床上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要不是风易敲了门，这会儿估计还在茫然中。 “是吗？我怎么看着你的眼珠子上都是红血丝啊？” 风易咦了一声，用扇子抬起苏瑾莫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回忆着，不对啊，在冥界初见之时，她并没有这样的异常啊。 “兴许是死的时候不能够瞑目，自己瞪出来的。” 苏瑾莫一边说，一边把眼睛瞪的溜圆，还吐了舌头做鬼脸。 “也许是师傅没看清楚。” 风易没有过多纠结这些，他来见她，就是想再确认一番，她到底是不是苏瑾莫。 “小徒弟，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风易问了许多，苏瑾莫都能对答如流，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私密谈话，她也知晓。 苏瑾莫最后的记忆，只在北夜冲向他这里，就戛然而止。 风易一边听，一边点头，还要时不时看着她的心情跟脸色，做些回应。 如果是说眼前的这位，他在天上时认识的那位有什么区别，那这个区别，一定是他们对于北夜的态度，还有她的判断力。 在天界，苏瑾莫很好忽悠，三言两语，就能把她绕晕，从而继续接受北夜。 而眼前这位，逻辑清晰，思维正确，面对北夜很理智，面对他故意打的感情牌跟小算盘，都能够不着痕迹的推回来。 风易替北夜辩解，当时是在阵法实施的紧要关头，苏瑾莫若是真伤害到了止月，就会让一切前功尽弃。 苏瑾莫没有反驳他的话，却说北夜可以直接带止月离开，亦或是将自己推开，而不是动杀心。 他言北夜心中有她，苏瑾莫就摇头，坚定不移的坚持着，就是喜欢，也要与他划清界限。 这样有自己的底线，不容易被撼动的苏瑾莫，让风易很是被动与头疼。 难不成是回了自己的地盘，理智就上线了，不再这么好骗了？ 还是说真的被北夜的行为伤害到了，情情爱爱彻底被抛弃，整个人焕然一新？ “师傅，我让你为难了吗？” 苏瑾莫拉着他的手，关切的问着，风易摇头，他是没什么为难的，只是觉得现在的她，让自己之后的计划都乱掉了，需要重新思考罢了。 “我知道，你想让我与北夜重归于好，也很清楚，你们来此找我，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更是有红樱上神跟帝君的授意。这些恩情我都记得，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些恩情，就能毫无底线，既往不咎，不管他对我做什么，都无条件的选择原谅。” 这样的事儿，她做不来，也做不到。 “该感激的人，我都会记得，但是该做的事，该断的情分，我也会坚持。” 北夜跟她之间，必须要做个了断了。 “我看的出来，北夜心底对止月上神的在意，也很清楚，止月上神对北夜的执着，他们二人是在我之前有的情愫，因为何缘故分开我虽然不清楚，但是现在，他们还惦记着彼此这事儿，我一清二楚。即使如此，那我何不成人之美？” 三个人的感情，她这个后来者，有什么资格去掺和？ 第219章 “话不是这么说的，小徒弟——” 风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瑾莫摇头阻止了： “师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的那些劝说，我不想听，今晚在这里，你只需要听我讲就好了。” 自从飞升到天界后，她就像是坠入了迷雾一般，置身在一片迷茫里，理智与情感皆丢了心，成了无头的蚊蝇一般，四处碰壁乱撞。 如果没有这件事儿发生，她还是留在仙界，那她就会一直糊涂下去。 “我从没有比现在还要清楚的时刻。” 这一刻，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都停滞下来，一条条，一桩桩，井然有序，被她一一参透。 “小徒弟，师傅没什么好说道的，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师傅都支持你。” 风易一副明白，了然于心的模样，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借口累了，从她的住处退出来，准备回去休息。 人一出屋子，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南铭。 “你出来做什么？” 风易有些纳闷了，怎么今晚这么多人喜欢在院子里等着他啊，一出门就能碰到。 “有动静。” 南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风易看着他站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盘腿坐下，嘴里念念有词，周围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没喝酒，我没醉——” 仔细一听，南铭念叨的就是这几句话，风易站了一会儿，就没了耐心，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有情况——” 南铭见状，立马追上来，抢过风易手里的折扇，扭头就跑，风易不动，他就拿着扇子，在不远处炫耀，等风易靠近，他又躲开了。 来回几次，风易明白了，他是想带他去什么地方，可现在就离开，他又不放心身后的苏瑾莫。 南铭一挥手，结界留在苏瑾莫房子周围设下，风易与他对视着，南铭不着痕迹的给他了一个走的信号，两个人这才从院子里出来。 果然，一出门，屋子外就有人把守，两个人先是一通胡闹，让众人以为是南铭在耍酒疯，风易为了不麻烦别人，就留他们照料好屋子里的人，自己去追南铭。 两个人很快就甩掉了暗地里追踪他们的人，一路到了一处偏殿。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风易不明白，大半夜的，两个人为什么要折腾这么一出戏。 南铭做了个嘘的动作，又指了指偏殿的屋子，让他凝神去听里头的人的对话。 “苏瑾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竟然是迎安的声音，风易屏息凝神听了半天，结果一句回话也没有，偏偏迎安却问了第二句： “会有影响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可没过多久，他就自顾自又问了一句： “这边如何处理？” 怎么回事？风易掏了掏耳朵，难道是他自己的听力出了什么问题吗？ 南铭看着他摇了摇头，指了指偏殿外闪着光的结界，傻子，这么大的结界，你看不到吗？ 没过一会儿，自问自答的迎安就从屋子里出来了，他先是开了一道门缝，确定好周围的环境后，这才安心的从里头出来，朝他们落脚的院子略去。 直觉告诉风易，这座院子里有古怪，南铭跟他有着一样的怀疑，二人眼神交汇，就已经读出来彼此眼底的探究。 迎安，不对，应该是说九尾狐一族，竟然跟冥界里的势力有勾结，他问的那些话，屋子里的人一定是给了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他们听不到罢了。 仔细观察这一处偏殿，不大破旧不堪，似乎是已经很久无人问津了，可这外头的结界跟禁止，却是一层接一层，毫不含糊。 “这里头是不是关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两个人异口同声，都是一样的猜测，现在，已经到了门口的两个人，所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 到底是推门进去探个究竟，还是留个记号，转身离开？ 思来想去，一起进去太危险，离开又觉得不甘，只能一个人进去探究里，一个留在外头接应，一旦发现不对劲，里头的人不至于被动，外头的人也可以给与帮助。 现在就是要谁进去的问题了。 风易摇头，这事儿他可做不了，只能留给南铭，刚好他是醉酒发疯，真要是在这里出了事儿，他也有借口去找冥王要援助。 南铭就知道他会如此，也没有跟他纠结，很爽快的应承了下来，转身就进了屋子里。 一进去后，这才发现，这是一处空荡荡的宫殿，除了柱子，什么都没有，就是灯台也没有，站在门口，就能一眼看穿一切。 南铭先是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呀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摸索着在屋子里巡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与暗层。 可查了几圈，也没有任何发现。 难不成这里真的只是一处空房子？ 南铭摸着下巴，一手握着夜明珠，陷入了沉思。 “吧嗒——” 有水从头顶滴落，刚好打在南铭的手背上，那种被砸到的感觉很清晰，可能他去看的时候，手背上光滑细腻，没有任何印记。 怎么回事，出现了幻觉吗？ 南铭抬头去看，头顶一片空白。 “吧嗒——” 这一次，是落在了角落里，南铭皱眉，盯着声音传来的那一处，看了半晌，突然，他就嗅到了空气里的一丝湿意。 奇怪了，这屋子里怎么会有雾？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起的，屋子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灰色轻雾，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 怎么回事？ 南铭第一时间捂住口鼻，退到了角落里，手里握着夜明珠，警惕的看着前方。 此时，屋子里的浓雾，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肉——” 有声音在呢喃着，先是苍老的声音在重复，很快，其他的声音也夹杂了进来，他们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老有少，都在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字： “肉——” 肉，是要吃他的肉，还是想要问他要肉？ 不等南铭思考出答案，浓雾翻滚，里头冒出半透明的人形物体，朝他扑了过来，南铭手持长剑，将那东西砍成了两半。 “肉——” 那是一个有着一双红色眼眸的透明人，就算是被砍成两半，他也挣扎着，扭动着，爬向南铭。 南铭很快就明了，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到底关着什么了。 数以百计的透明人，就隐藏在浓雾之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第220章 “冥主，有客求见。” 侍从们前来禀告，离落正坐在田埂上，靠着草堆，抱着胳膊，闭着眼睛假寐。 “让她进来。” 离落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是那个姿势，他在自己的寝殿里，可这寝殿里头却换成了田头跟草垛，头上的房顶也被拆了，留下一大片空荡。 他每晚上休息，都是躺在草垛上，闭目养神就是一宿。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者脚步轻盈，体态多姿，入了门后就如同是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般，毫不客气，径直的走到了他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今日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 离落手一拉，就把人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翻身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鼻尖在她的脖颈处嗅了好一会儿，这才睁眸，看向了眼前的人。 “瘦了。” 离落感慨着，不过是几日没见，身上的骨头又硬了几分。 “若是胖了，你还喜欢吗？” 客人的手，软若无骨，在他的眼角眉心摩挲了一番，轻笑着问他。 “自是喜欢的，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离落抓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客人与他腻歪了一会儿，就坐了起来，一派严肃的深情，离落抱着她，歪头看她的脸色，等她的话语。 “天明帝君一定是知道了。” 客人满脸的担忧，可离落却不在意，反而是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后笑了起来： “你这情绪，学的是越来越像了。” “我要的不止是学的像，而是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在这里。” 客人指着自己的心口，那一处，里头空荡荡的，对于任何人跟事物，都无法提起兴趣。 “我保证你会得到七情六欲，信我，死生之源马上就要开了。” 离落心里头想的是别的事儿，可客人却没有这个心思，她有很多顾虑，总觉得现在不是沉迷于温柔乡的时候。 “你确定？那里头的东西，他们的主子，可比她还要难对付。” 每每提及此处，客人的顾虑就更深了，这个主子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立马就能成真的梦魇一般。 “我有准备，放心，倒是你，我挺担心的，怎么样，族里的人，可有为难你？” 离落还在上下其手，他现在已经把苏瑾莫的魂灵一分为二，大大削弱了那东西的实力，只要灭掉其中一个，那他就翻不起浪花来。 “族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族外的人，就要小心了。” 她们隐藏着的那些事儿，只怕是要瞒不住了。 “若是不安全，你不如就留在这里，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最安全的。” 离落的执着，很快就让她丢盔弃甲，两个人滚在一起，屋内一片春色。 事过之后，客人整理好衣衫，回头看了看光着膀子，支着脑袋，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的离落。 “泰古源来此拜访的三个人，你可有派人盯着？” 客人问道，离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派了些人看顾着他们，但是派去的人，都是蠢笨的废物们，这群人稍微用点心，就能摆脱他们的追踪。 “你想处理掉他们？” 客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心底的盘算，离落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怎么，心疼了？” 离落一句调侃，也不指望听到什么答案，偏偏，客人却回了他： “生死有命，他知道的太多了。” 若是借此机会除掉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泰古源多的是不能涉足的禁区，若是他们不懂规矩，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与我无关了。” 离落拉着客人的手，一边说，一边落了一吻，他很清楚，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个人太过理智客观，在床上，他能够装成他喜欢的所有样子，但一旦穿好了衣服，那些温存就全都消失了。 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何时从单纯的合作过渡到如今的局面，他已然不记得，但是有一点，他对她的欣赏与日俱增。 六亲不认的她，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话不要说的太满，这次涉及的人员不少，变数太大，你呀，先做好准备吧！” 客人抽回手，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转身离开了：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计划提前了。” 这是通知，而不是商量，客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后，离落在草堆上又躺了一会儿，这才起来。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去瞧瞧，今晚住进来的三位贵客，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刚巧，他才推门进来，迎安就到了院子里，两个人客套的行了礼，就聊了起来。 离落追问他在此住的可还舒适，还未休息的他，自然是要推脱自己认床睡不好，是因为失眠了，这才在院子里晃悠，另外的两位，现下已经是睡着了。 四个房间，除了苏瑾莫在的那个，都已经灭了灯，离落有意无意的瞥眼看了看，立马就知晓，南铭跟风易并不在屋子里，但是面对迎安，他并没有拆穿他。 两个人只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出了门，离落的表情就变了，他往前走了一会儿，背着的手，摸了摸大拇指上带着的扳指，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派禁卫。 “做的干净些。” 迎安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与风易跟南铭相比，他是属于知道的多，但是没有什么用的存在，杀了他，倒了清净不少。 禁卫们接令后，立马就消失在了夜色里，离落在原地盘算了一会儿，等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动身去找南铭他们。 另一边，迎安去敲了苏瑾莫的门，很快，里头的人就走了出来。 “您出来了。” 迎安毕恭毕敬，眼前的苏瑾莫，模样是没有变化的，可她的一双眸子，却红透了，整个人透露着一丝丝古怪与诡异，看着迎安好一会儿，咧开嘴笑了。 “按我的吩咐做了吗？” 迎安点头回应，自然是做了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他做这些。 “很好，现在，你就可以回去了。” 苏瑾莫挺直了腰板说着，迎安一愣，不明白他话里头的意思了。 “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瑾莫很清楚，离落会对他做什么，这个人方才就是来探风的，南铭与风易不在，院子里又只有她跟迎安两个人，她是一届女流，那想要除去迎安，现下正是最完美的时机。 第221章 “您说——” 迎安不可置信，苏瑾莫微微点了点头，自然是有人要取他的性命，与其在这里干耗着，不如早些回去，早些安全才对。 “但是我要是自己离开了，等他们回去，我又该如何解释？” 帝君的意思，明明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来冥界找苏瑾莫，现在，总不能因为他这里嗅到了一丝危险，就不管天帝的命令，私自逃窜了。 “那你就留在这里，努力的活下去吧。” 苏瑾莫拍了拍他的肩膀，往院子里走去，仰着头，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修忽睁开，歪头笑着： “来了！” 来了，谁来了？ 这话一出，迎安心底一片慌乱，人也紧张的看向了四周，该不会是冥王派的杀手已经寻了过来？ 暗地里，刚接到任务的禁卫们，躲在暗处，一动不动，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开始盘算起来。 一炷香之后，他们就动了手，先把苏瑾莫给抓了起来，这个女子的灵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很快就被他们困住，抓起来就往外跑。 迎安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苏瑾莫，并把她带回仙界，此时，他是万万不可能把人给弄丢了，尤其是在另外两个上神，都不在的时候。 遇到这样的劫持情况，他只能咬牙追了上去。 很快，他就被他们带到了一出偏僻的小道里，这一处都是低矮的泥巴墙瓦，已经倒塌了一大片，完全看不出样子了。 禁卫们蒙着脸，两个人带着苏瑾莫在小道的尽头，其他人则在迎安落地后，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禁卫一共十二个人，迎安估算了一下，他们的实力并不比他弱多少，再加上人多事众，他若是先动手，他们再下死手，那今日，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此了。 “来者何人？你们不知道，我们俩是泰古源的贵客吗？” 迎安质问着，可来者就是因为他们是贵客，这才追了过来的。 他们可没有时间跟耐心，跟迎安耗下去。很快就动起手来，几个回合下来后，迎安果然落了下风。 动起手来没多久，苏瑾莫就被其中的两个禁卫带着往回走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呀？” 苏瑾莫一丝害怕也没有，泛着红光的眸子，闪闪发亮。 禁卫们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忙着，但是很快，他们就停了下来。 前方有雾，这雾还来得很蹊跷。 怎么回事？ 二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苏瑾莫的身上。 “真可惜啊，晚了！” 苏瑾莫反手抓住他们两个人的手臂，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扯，两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法力一般，不受控制的往她面前倒，她松开抓抓着他们胳膊的手，稍微用力，就让它们笔直的穿过了这两个人的胸膛。 禁卫们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孩子们，吃饭了。” 苏瑾莫闭着眼睛，把手臂平举起来，浓雾将她包围住，有透明的人围了过来，匍匐在她的脚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沾染的血迹，都舔舐干净了。 那些透明状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红色的眼睛。 等到地上的人的尸身都消失后，苏瑾莫双手交叠在身前，安静的等着，很快，迷雾里走出来了两个人，两个有着方才禁卫的装束与容貌的人。 “杀了他们。” 苏瑾莫命令着浓雾里的人，这些红色眼眸的透明人，除了幻化成禁卫模样的两个人，其他的，都跟着雾一起，消散在了夜色里。 “我们回去吧！” 苏瑾莫把手递了过来，两个禁卫，用之前一样的动作，带着她往他们下榻的地方寻去。 另一边，就在迎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周围浓雾大起，伸手不见五指，那些藏匿在浓雾里的透明人大开杀戒，很快，那些追着他的禁卫，都成了他们的盘中餐。 迎安默默的立在原地，听他们咀嚼跟啃食的声音，头皮发麻。 好在，这群怪物，现在还没有想要他命的意思，他们看着他，围着他，却什么行动也没有。 吃饱喝足后，浓雾里走出了十个假护卫做替代，其他的则跟着浓雾，消散在了夜色里。 “你们想要做什么？” 迎安只知道他们会吃人，吃魂，幻化成被吃掉的人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颇有些震惊。 他们没有理会他，握着手中的长剑，径直的朝他砍去。 “不好！” 真正的禁卫他都打不过，更不要说这些怪物变得了，迎安的肩膀跟腿肚子，都被剑给贯穿了，鲜血淋漓，再拖下去不逃走，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他指使你们的吗？” 迎安几乎是愤怒的咆哮着，喊出来了这句话。 “走！” 禁卫们重复着这句话，每个人都在呢喃着，迎安不傻，领会到他们的意思后，立马就飞也似的逃跑了。 另一边，南铭遭受到了始料未及的冲击，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里，竟然冒出来了一大片浓雾，浓雾里还有透明的红眼睛怪人，对他虎视眈眈，几次三番都想咬他。 他与他们交手了几个来回，这些东西，也就是形状看着像人，可实际上，并没有人的模样，他们不会说话，行为也如同是未经训化的野兽一般，对他的攻击，毫无技巧性。 他们是为了咬他而追他。 而他，可不能被他们给咬了。 现下，他对付他们还是有信心的，区区几个没什么威胁力的透明人，随便砍几刀不就完了吗？ 他是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些东西似乎无穷无尽，就算是被砍碎了，挣扎嚎叫几声，就消失在了迷雾中，很快，就有新的身体来代替。 这些身体，就像是之前的身体分裂出来的一样，被他砍得碎片越多，分化也就越多。。 雾越来越大，原本不怎么大的宫殿，就像是无穷无尽的森林一般，让人看不到尽头。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轻易砍这些透明人了，他们好像不会死一般，为了避免越来越多这样写的人出现，他只能把它们打飞，而不是砍死。 另一边，他开始凭借记忆，摸索着入口的方向。 也许，找到了入口处，他出去了，把门关严实了，这一屋子的透明人，依旧能被困在这里。 第222章 茫茫浓雾，就像是有意识一般，翻涌着躲开，从那深处中，走出一对儿男女，女子脚步一顿，抬手扶住额头，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头疼？” 北夜拉着她，抬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并无什么异常。 “没事儿，应该是出了血的缘故。” 苏谨莫苍白着一张脸，看着他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脑子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轰炸了一般，嗡鸣声一片，人险些都要站不住了。 “我们走吧！” 她拉着北夜的手，想要继续往前，人却不受控制，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到底怎么了？” 北夜揽住她的腰，再去看时，她的双眸一片血红，就好像是要淌出血一般，四目相对，北夜险些失手将她扔出去。 他忍住了，故作镇定的问着。 “头有些晕，眼睛，眼睛也有些疼。” 苏谨莫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变红，只是觉得干涩不适，眼窝里一片胀疼。 “没关系，我还可以走的，这些都不算什么的。” 北夜望着她，一言不发，苏谨莫怕被他嫌弃矫情，故作轻松的推开了他，站直了身子，就要继续往前，没走两步，身后的人就追了上来，将她拦腰抱起。 北夜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她往前，苏谨莫搂着他的脖颈，满脸通红，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 “你喜欢我吗？” 也不知道是他们走错了方向，还是走的太慢，明明看着不太远的桥，走了许久，也还是没有到，苏谨莫最先沉不住气，忍不住小声的问着。 北夜没回答她，继续走着，苏谨莫以为是自己讲话声音小，他没有听到，羞涩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觉得呢？” 北夜望着她，忍不住追问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与她相处的越久，心底对她的不喜与厌恶就越少，那些偏见与固执就越淡。 她正在慢慢的吸引着他，她的容貌越看越柔和，笑起来的样子，在他心底越发深刻，更让他意外的是，他会忍不住的想要回应她，想要与她讲更多的话。 这就很奇怪了，但这样的奇怪，在这茫然的雾色之中，显得一点都不突兀。 “我怎么觉得，我又不记得。” 苏谨莫咬着唇，眨巴着眼睛望着他，这不是为难她吗？ “我也不记得。” 北夜思索了一会儿，也说了跟她一样的话，在北海牧邸，他被惯了忘忧汤，这汤会巧妙的修改他的一部分记忆，这样的修改，不至于让他遗忘掉生命里认识的人，但却会模糊掉关键的记忆，冲淡，甚至是遗忘跟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 仔细想想，北夜怀疑，他把关于苏谨莫的记忆给忘了。 忘忧汤是个功效不太稳定，也不甚友好的汤药，有时候会让人忘记一辈子，有时候也就是几个月的混淆。 他想起南铭的警告，再看看怀里的人，整个人的疑惑，越来越大。 “你是在生气吗？因为我把你给忘了？”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苏谨莫忍不住抬手替他抚了抚，这个举动，让北夜直接停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苏谨莫心虚，把手收了回来，以为是这样的触碰，让北夜不舒服了。 “你会生气吗？” 北夜问她，苏谨莫被他问懵了，茫然的看着他，这是什么问题啊。 “如果我把你忘了，还伤害到了你，你会怎么做？”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我就不要你了。” 苏谨莫点头，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深刻的去思考过，北夜的脸一直都是板着的，此时依旧如此，苏谨莫也没瞧出什么变化来。 “嗯？” 只是这一个字，内里包含的不悦，让苏谨莫有些晃神，她歪头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了。 “你不要我了？” 好吧，原来是因为这句话，苏谨莫觉得自己没有错： “我这个人，也是有底线的，你若真是触碰到了我的底线，那我不要你是自然的。” 总不能因为你是天神，我就得低你一等，你做什么，不管对错，我都得受着吧？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的，更别说人了。 “若是无意呢？” 北夜没由来的心慌起来。 “若真是无意，好好道歉，也不是不能接受。” 虽然苏谨莫并不信什么有意无意，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儿，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做了，伤害成了，那就是不能饶恕的。 “你该不会——” 苏谨莫瞪圆了一双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因为北夜，自己才会入地府的吧？ “怎么了？” 话还未说完，苏谨莫抱着脑袋，一声尖叫，里头蓦然炸开的疼痛，让她瞬间就一片空白。 “杀了他们。” 痛苦不堪的苏谨莫，猛然抓紧了北夜的胳膊，低声喊了这么一句话，话刚落地，人就晕了过去。 围在他们周围的大雾，突然就撤退了，方才他们一直找的桥，就在眼前，北夜单膝跪下，把苏谨莫放在地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替她渡气疗伤。 好一会儿，苏谨莫才幽幽的醒转过来，醒来后的她，并不记得疼痛严重时自己说过什么，眼眸中的红色已经褪去，头疼也消失了，整个人如获重生。 “我们已经到了桥边了。” 苏谨莫扶着北夜的胳膊，站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奈何桥，笑颜如画，远处的桥中央，有着一片大黑点，那是灵玉他们的身影。 按照计划来，他们该上桥了。 奈何桥乍看之下，就是一座普通的砖桥，青白色的砖石，布满青苔与锈迹的桥身，空荡荡的桥上，一无所有。 这桥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只出不进，没有投状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来吗？ “你害怕吗？” 苏谨莫抬脚就咬往前，却被北夜拉着手拦了下来，看着他严肃的面孔，她误会他是害怕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仔细的安慰着。 北夜握着他的掌心紧了紧，走奈何桥，他并不害怕，他怕的是走在桥上，苏谨莫会遭受什么突发的状况。 “你放心，我的血在这里可零了，有了它，什么都不用怕的。” 苏谨莫说着，就摸出一个小瓷瓶，里头装着的就是自己的血。 第223章 桥上的地面，很是潮湿，因为走的人不多的缘故，上头的青苔很多，脚踩在上边，滑腻腻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摔倒。 苏谨莫跟北夜两个人，拉着手，相互扶持着往前。 两个人认真又严肃，以为在这桥上会发生什么，可他们走了这么久，依旧安然无恙，一丝变化也没有。 怎么回事？ 莫不是地府的传闻都是假的？ 不止是桥上走着的两个人，就是等在大鹏鸟身上的几位，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也太邪门了吧？” 猴子揉了揉眼睛，昨日，他昨日回来，就看到一个没有判断力的小娃娃的灵魂，什么都不懂，自己瞎跑，窜到了奈何桥上，只是抬脚进去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化为了粉末，吹散在了空中。 苏谨莫跟北夜两个人，走了这么久，怎么能一丁点的事儿都没有呢？ “应该是北夜上神用了什么阵法。” 老朱拍着手感慨着： “神仙就是神仙，跟咱们鬼差比，实力强的不适一星半点。” 北夜不在这里，老朱的马屁也拍的贼溜，夜叉也很吃惊，但他不傻，一眼就看出来，桥上的两个人没有用任何的阵法，就是单纯的走在上边罢了。 “你是不是傻？有没有用阵法，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猴子忍不住朝老朱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呢，这都看不出来的吗？ “那就是这桥不敢对神仙动手。” 老朱很笃定，这份狗腿子一般的笃定，让人毫无话说。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地府今日的异常，桥才会如此？” 作为鬼差，对神仙一脸的羡慕，这算是什么？猴子最厌恶别人如此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两个人争执了起来，夜叉被他们吵烦了，扯着他们的头发，不顾他们的叫喊，一人扯了一把，直接丢向了桥面。 哗啦啦—— 头发像是遇到了火一样，立马就化为灰烬，消散在了空气里。 猴子跟老朱捂着头皮，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不是桥如何，是因为桥上的人，但这个人，可不是神仙。” 灵玉抱着胳膊，看似无意的言说，眼眸却盯着苏瑾莫不放。 这是提醒，猴子他们不傻，老朱跟他对视一眼，就去看夜叉的态度，夜叉比他们资历又多一些，灵玉说这些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苏瑾莫身份古怪，他早就看出来了，灵玉说的话，他是半信半疑，没有全然信任。 “灵玉大人，你怎么知道苏姑娘的身份不简单？” 猴子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旁边的老朱嫌弃他说的不对，赶忙重新整理了一下： “灵玉大人，你知道苏姑娘是什么身份吗？” “你们说呢？” 灵玉卖关子，反问他们，两个人还未猜出来，那边厢，苏瑾莫跟北夜身边，终于起了反应。 整座桥都晃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周遭有银色的丝线从桥上腾起，他们相互缠绕，最终形成了一片网状的格子。 网格上有字，大鹏鸟上的人，一看到那字，全都怔住了。 恭迎吾王归府。 吾王归府。 能让奈何桥有这般反应的，古往今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它的创建者：冥王墨卿。 苏瑾莫，墨卿，这两个人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乖乖，苏姑娘莫不是墨卿的女儿？” 一代冥王早就身亡故去，这么多年，就算是现任冥王再不承认，这也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地府虽然与泰古源区分开来，但泰古源的传说，他们也有耳闻。 墨卿早就没落了，且墨卿是传闻中是男子，亡故是因为爱上了的一名凡间女子，为她破了规矩，结果依旧是被辜负了，一时想不开，这才没落而去。 这些年，外界都以为，他们泰古源从未停止过寻找墨卿，但作为同属冥界的众人，他们很清楚，泰古源从未找过墨卿。 他们一直在找的，是一位姑娘。 这个姑娘，跟墨卿有关，但并不是墨卿，众人猜测，一定是墨卿强娶了那位人间的姑娘，二人育有一女。 这个女孩，就是眼前的苏瑾莫。 她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墨卿的血液，这才激出了奈何桥上的机关。 之前在迷雾里的遭遇，她死后为何能受伤，身上的血为何能够逼退迷雾中的东西，就都有了答案了。 “你怎么不说是那个凡人姑娘的魂灵？” 这次轮到老朱讽刺猴子了，猴子只顾着看桥上的动静，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此时，桥上的两个人，并没有看到他们所看到的，走在桥上，担惊受怕了一路，结果只是在快接近中点的时候，才感觉到了桥身的剧烈晃动。 “这桥是不是要塌了？” 苏瑾莫抓住北夜的胳膊，心惊肉跳的问着，北夜挡在他面前，皱眉看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桥上抽出腾起，但他们站在桥上，无法看见。 “别怕。” 北夜把人搂在怀里，护住她，继续往约定好的中点走去，苏瑾莫了然，回抱着北夜的腰，二人一起往桥的中间走去。 大鹏鸟已经在下边接应，与此同时，桥的另一面，冒出来一批披着盔甲的武士，他们挥着剑，骑着马，快速的朝他们奔来。 两个人想都没有多想，爬上桥梁，二话不说，就从上头一跃而下。 就在接近大鹏鸟的时候，桥上的网像是活了一般，全都涌向了苏瑾莫，眨眼间，就把他包裹住，拖着她就往桥上拽。 北夜把她的手，抓的牢牢的，那丝线就在他们肌肤相贴之处，死命的推拒着，想要北夜放手。 “抓住了！” 猴子个高，一伸手就扯住了北夜的腿，死死的抱在怀里，那丝线的力气太大，猴子那点努力，根本抵不过。 老朱也没有松懈，他抱住了猴子的腿，想用自己的体重，把他们都拉回来，可他的体重也没有任何用处。 夜叉抽出怀里的剑，踩着老朱的身子，一跃而起，想要斩断缠绕着苏瑾莫的丝线，那丝线仿佛是料到了他的动作，他们团出来了一个球，直接砸向了夜叉。 夜叉躲了一个，还有无数个，灵玉飞起，将他拽了回来，老朱跟猴子则成了断了线的风筝，被缠着苏瑾莫的丝线拉扯着，在天空中甩来甩去。 两个人嗷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桥另一段奔过来的骑士们，已经到了眼前，他们竟然能踏着丝线，朝苏瑾莫奔去。 第224章 “快想办法吧！” 夜叉着急的喊着，灵玉拉着他落回到了大鹏鸟身上，眼看着那群护卫提着刀，到了苏瑾莫的面前。 猴子跟老朱的惨叫声更厉害了，北夜咬着牙，挣断了束缚，把他们两个人送回到了灵玉他们身边，自己则提着剑，冲回去救被困在里头的苏瑾莫。 无数的丝线，疯长成密不透风的墙，把苏瑾莫整个都包了进去，那群护卫竟然拿这堵墙没有办法，只能围着它打转。 北夜眼眸通红，提剑而来，不管不顾，就朝那墙劈了过去。 轰隆隆—— 分不清是桥在发声，还是这些丝线在咆哮，它们吃疼的扭动着，一转眼，北夜也被拽了进去。 丝线外是茫茫黄泉，无边浓雾，丝线内却包裹在一片安宁里。 北夜再次看到了镜中之境里的场景，悬崖顶上，一座苦海观屹立在此，观门微闭，青苔渐深，回头去看，漫山遍野的白色野花。 是幻境吗？ 北夜握着剑，寻找着苏瑾莫的身影，观内观外寻了好一会儿，就是没有看到她。 难不成他们不在一个幻境中？ 有风吹过，淡淡的花香，从山谷里飘了上来，银铃声起，清脆又欢快，寻觅着去看，果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落寞的红色背影，站在无边的白色花海里，格外的突兀。 “苏——” 北夜还未过去，有人先他一步出现，他听到他在唤她： “莫莫。” 苏瑾莫没有回头，她背对着北夜，但是她面前的那个人，北夜却认得。 那是骷生的脸，只不过，在这里，他是一身出家人的打扮，满是补丁的布衣，脖颈中是一串暗色的木串珠，光秃秃的头顶上，赫然有一半的头皮，都是伤疤。 他在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他的手抓住了苏瑾莫手，兴高采烈的说着： “师傅说我可以还俗了，莫莫，等我的头发留起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北夜的脸瞬间就冷到了冰点，这片网带他看的是什么，苏瑾莫与骷生的前世情深吗？ 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莫莫，你开心吗？” 苏瑾莫开不开心，北夜不知道，但是他是这么不开心，甚至是火大。 他没有给骷生说下去的机会，疯了一样，提着剑就飞了过去，谁知道他就像是碎片一样，一碰就散落了一地。 苏瑾莫呆滞的站在那里，眼底无光，整个人也是毫无生气。 北夜丢了剑，快步上前，把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生怕她会丢掉了一般。 “无曳——” 苏瑾莫叫了别人的名字，这一声呼唤，这两个字，在北夜的心口上划了一道，那种初始惊愕，转而震撼，最终到来的疼痛跟害怕，让他慌了起来。 “我不准你在我面前叫别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去悬壶济世，我们会不会，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苏瑾莫抱着北夜，哭的泣不成声，如果她没有坚持下山，如果她听了他的话，如果她的医术再高超些，他们会不会就不会这么错过了？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过了那一世，过了那一时，再想要去追忆抓紧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晚了，他们已经错过了。 “你看着我，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北夜捧着她的脸，几乎是在咆哮，苏瑾莫透过朦胧的泪光，抬手抚上了他的脸，又是哭又是笑： “你不是他。” “对，我不是他，我不管这个无曳是谁，他在你心底多重要，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人，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妒忌跟怨恨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没有缘由，也没有道理，北夜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她在哭，是她在难过，为什么，他的心也跟着在痛。 “妻子？” 苏瑾莫默然的看着他，笑了，抬手抓住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小娃娃，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泪水背后的眸子里，悲伤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威严与冷漠，让人如坠深渊。 “你是我的妻子。” 北夜没有办法忍受她这样的眼神，就像是在生剜凌迟一般，他是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心底迫切的希望能够让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要的来。 可他想要什么？ 眼前的人就是心上之人，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她。 北夜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扶着苏瑾莫的脑袋，自己也迎了上去。 这是北夜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通过亲吻来宣示主权，就好像他们的亲吻有多热烈，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就有多热烈。 “放手！” 苏瑾莫是想拒绝，可她现在虚弱的厉害，根本无力抵抗，北夜的禁锢，她完全挣不开，只能任他亲到满意为止。 “你是我的。” 一吻结束，喘息着的人，还不忘捏着她的下巴，重复着，呢喃着，想要把这句话生生的刻进苏瑾莫的魂灵里。 你的？ 苏瑾莫挑眉，哪儿来的狂妄小贼，她都敢调戏？ “我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 北夜甚至还想说，我也不喜欢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冷漠里又带着审视与考究。 “你是谁？” 苏瑾莫抬手摁着他的胸膛，想去查看，结果刚一贴上，指尖就涌来一阵酥麻的感觉，那是她的灵力，蓬勃又汹涌，不待她召唤，它们就迫不及待的冲向她。 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苏瑾莫只是魂灵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住，人直接就晕倒了在了北夜的怀里。 “我是你相公。” 北夜把人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 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碎了一般，伴随着风一起消散了去，再一回头，他们又回到了奈何桥上。 这一次，整个冥界都起了动荡。 脚下的奈何桥，已经承受不住，桥面断裂，砖瓦粉粉下坠，刚才追着如今的护卫们，也跟着他们一起往下坠去。 黄泉里的恶灵们蠢蠢欲动，伸着胳膊，张着嘴，就等着他们坠落下来。 “北夜上神——” 是灵玉的声音，方才他跟苏瑾莫都进入光圈后，她就开始用身上的布料做绳子，这会儿刚刚好，能派上用场。 北夜反应很快，立马就准确无误的接住了绳子，他抱着苏瑾莫，终于落在了大鹏鸟身上，大鹏鸟一接到人，就快速的往地府的地界飞去。 第225章 整个冥界，突然就晃动了起来，与晃动一起出现的，还有莫名的银色丝线，他们交织缠绕，最终在穹顶上，汇聚成了一堵墙。 迎安正是难以脱身的时候，这番变动，让那些追着他的人都停了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喂——” 不等他问出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浓雾大起，将他跟追着他的人都包裹了起来，浓雾中，有透明的东西出现，他们像人的模样，行为却似野兽，扑上来就是一顿撕咬。 那些人几乎都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消失在了浓雾里。 “愣着做什么？” 就在迎安如临大敌，紧张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苏瑾莫从迷雾中走出，她拍了拍手，就让迎安吓得从原地蹦跶了起来。 “你——你——” 迎安的舌头打了结，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是来救你的，我的时间要没了，有些事儿我要交代给你。” 言语中，浓雾褪去，除了地面上的一层薄薄的白霜，他们周遭一丝血迹也没有。 苏瑾莫的脸苍白的厉害，原本红色的眸子，也褪色成了淡褐色，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你要知道，该怎么去做。” 迎安到了她面前，苏瑾莫捧着他的脸，把额头贴了上去，红色的纹路，瞬间从她的皮肤表层涌起，一股脑的顺着他们贴着的肌肤处，从苏瑾莫身体里，往迎安身体里涌。 不过眨眼的功夫，红线消失，苏瑾莫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迎安手一伸，及时把人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苏瑾莫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他现在就要带着她回天界，回青丘沅陵，然后把她藏起来，静观其变。 方才，与这群护卫动手时，他就受了伤，为了保命逃回天界，那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迎安不再等下去了，他知道，冥王对他动了杀心，现下他有苏瑾莫给的护身符，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迎安不再犹豫，手一挥，将苏瑾莫的魂灵，藏在了手中的戒指里，带着她一起，往天界逃去。 另一边，冥王原本是想要现身去找风易，问他南铭如何了，准备帮他们一把，结果，人才刚到他们所在的小院，整个冥界，突生异向。 这异样，引起了风易的警惕，他不再继续等待，挥着扇子，直接把门打烂了。 屋子里的浓雾，因为这样的变故，全都跑了出去，里头的南铭这才得救般的松了口气，提着剑从里头走了出来。 “什么东西？” 风易都看傻了，刚才从屋子里冒出来的那团白气，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里头有不少脏东西。 “自然是要命的东西。” 南铭出了屋子，一抬头，就看到漫天的银色丝线所勾织的墙。 “怎么回事儿？” 冥界是变天了吗？ “异动，地府那边传来的。” 风易用下巴指了指地府的位置，刚才这动乱起来的时候，他看的一清二楚，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离落说，真正的冥王回来的时候，冥界一定会出现异动，以表迎接与欢迎。 如今这动静，就是因为墨卿的缘故。 这一次，他们倒要看看，冥王还要如何狡辩。 “有点奇怪了。” 南铭挠了挠头皮，不对啊，苏瑾莫不是在泰古源吗？这动乱，怎么能是从地府哪边传过来的呢？ “我也这么觉得。” 风易用扇子拍着自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没两下，他跟南铭心底俱是一颤，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二话不说，提脚就往回跑。 果然，苏瑾莫不见了，他们设下的结界也没有了。 “迎安呢？” 南铭掐着腰站在原地，险些都要骂人了，风易从迎安的屋子里出来，看着他摇了摇头，迎安也不见了。 苏瑾莫跟迎安两个人，都不见了。 “走，找他们要人去！” 南铭气的干瞪眼，在原地跺脚了好一会儿，扭头就去门口找守卫们去了。 结果，门一拉开，外头的人却不见了。 他们俩在宫内寻了好一会儿，竟然都没有遇到人。 “怎么回事儿？” 风易不明白，南铭也不清楚，难不成是墨卿归来，这群鬼差们都去迎接，把泰古源的冥王宫给空了出来？ 另一边，离落看到头顶的变化后，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此刻他也没了跟南铭他们斗闹的性质，一挥袖子，转身就带着人回去商量去了。 泰古源里的人们，一看到这景致，全都坐不住了，都跑到了他的寝殿门口聚集，看他不在，就等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这回一定是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我们可怎么办？” “王怎么还不回来，这会儿事情这么严重，他怎么一点着急的意思也没有？” 人群里的人，一看到冥界的异向，全都坐不住了，大家心底都知道，一旦真正的冥主回来，他们就再也没了立足安身之地了。 “大家不要慌，王自有他的安排。我们等着就是了。” “就是就是，你们要相信，墨卿再厉害，也不是我们王对手。” “放心吧，有王在，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人们说着，彼此宽慰着，离落躲在暗处听了一会儿，确定他们是没有说什么贬低他，甚至是想要背叛他的话跟意图之后，他这才缓缓走出。 “王——” 众人行礼，离落抬手，让他们不必多礼，简短的寒暄过后，就是他站在那里，听他们的七嘴八舌，好半天才把事情的原委讲明白。 地府办事不利，根本就没有抓到苏瑾莫，甚至是还让他跑进了密林中。 他们在船上做的手脚，最终也只是对鬼差跟无辜的魂灵起到了作用，苏瑾莫有了北夜的保护，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你说北夜上神找了过去？” 离落听了这么久，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信息，这个北夜，不是才喝了忘忧汤，把对苏瑾莫的热情与喜爱，都丢弃掉了吗？ 怎么会如此？ 他不是受了重伤，在天界修养吗？ “就是因为他，这事儿才瞒不住的。” 本来，就苏瑾莫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无法让人认出她的身份，就是上了奈何桥，那些东西护着他，只要认不出，他们就能做掉她。 偏偏，北夜出现了，她收回了自己的能量，整个冥界自然就认出来了他，跟着做出来了反应。 第226章 “冥主，早些做决定，苏瑾莫不能离开冥界。” 众人高呼，今日的冥界，已经因为她掀起了轩然大波，她若离开，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棘手起来。 “冥主，既然魂灵已经一分为二，地府那个，不如加派人手，早做了结。” 提议的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们想要的本来就是苏瑾莫灵魂中与死生之源有关的那一部分，泰古源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她魂灵入瓮，完美的切成了他们想要的两半。 一半毫无威慑力，但却有他们要的东西，一半实力被封存，记忆全无，看似人畜无害。 这两个魂灵，合在一起是完整的，分开后，都有灵质将它们补全，旁人再怎么看，也分辨不出破绽来。 但是他们是清楚的，魂灵一分为二后，一半会入泰古源，一半则是去往地府。 泰古源的这一半，他们仔细检查了，也猜测到了天界会派人来寻，先假意大方的让他们把魂灵带走，待这不完整的魂灵入了肉身，不出十日，灵质吞并魂灵，苏瑾莫就会彻底的消失，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在冥界等着灵质转化成他们想要的东西，进而用它来开启死生之源。 而地府的那一半，毫无疑问，当即就下了绞杀令。 这是一个完全完美的计划，他们为此准备了多年，谁知道，在这一天真正来临时，计划却遭遇了变化。 泰古源这里，南铭他们心有疑惑，故意拖延时间，想要查明真相。 另一边，地府是直接把事情办砸了。 先是魂灵掉入密林，接下来是冥船遭袭击，地府起动荡，最后奈何桥坍塌，墨卿触动冥界境制，万方来贺。 这一动荡，很快就会传遍六界，到时候，他们问起来，他们要如何做答？ 到底是墨卿回来了，还是别的缘故？ 大家心底都很清楚，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告知六界，是墨卿回来了。 “不可，不可，她是我们唯一的解释了，若把她杀了，那六界追问起来，只怕要棘手了。” 他们总不能说是弄错了吧？ 冥界的境制怎么可能会认错了人。 但要他们认了这事儿，那他们之后的计划，就要付诸东流，全盘改变，要是不认，那他们隐藏多年的秘密，就会不攻自破。 “冥主，是时候做决定了。” 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何去何从，全凭他一句话了。 离落坐在王座上，单手托着下巴，皱眉沉思，许久才发话： “来人，泰古源的苏瑾莫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而地府的那个，派人去协助一下，若是有人阻拦，不管身份，格杀勿论。” 看来，之前答应南铭的话要不算数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带人去找他们说道，直言是自己弄错了，苏瑾莫就是墨卿，既然是墨卿，那他就不能再让他们把她带走了。 而地府哪里，区区北夜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让人带了精锐，前去伏击追踪，务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接令后，就散开了，离落带人去找北夜，不想还没有到他们落脚的院落，人就在半路上撞到了一起。 “冥主是何意思？” 一见面，南铭就先发了难，冷着一张脸追问着。 “南铭上神，这是何意？” 离落故作疑惑，茫然的问着。 “冥主是答应过，让我们把苏瑾莫带走的。既然都答应了，为何会把人又收了回去？” 南铭气鼓鼓的质问着，离落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在耍心机，定是看到了冥界的变化，故意把苏瑾莫藏了起来，藏起来不说，还找他来倒打一耙。 “南铭上神，人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我确实是有意要将她收回，但是我的人，都还未行动。” 试问，离落才刚做的决定，刚带人追过来，他怎么可能会改变主意前，就把人带走了呢？ “这就奇怪了，我的结界还在，人却没了，你留在那里看守的护卫们，好巧不巧，也跟着没了。” 南铭抱着胳膊跟他争辩着，定是这群护卫们有猫腻，趁着他跟风易出去追查事情，就把迎安跟苏瑾莫一并都收走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同他们在一处，怎么可能他们不见了，你却不知道是怎么不见的？”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人是怎么不见的，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二位都消停消停，不要再做无谓的争执了，我看这事儿，咱们都是不知情的。” 风易在一边看着他们争辩，讲了这么久，也没有讲到点子上，他心里头着急，忍不住把眼前的两个人喊停拉开，要他们冷静冷静。 “现在结果就是人没了，我们当务之急是找人，不是在这里争辩。”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闹腾。 “二位先把经过说与我听吧，我派人去寻。” 离落收住了脾气，却收不住语气，讲话硬邦邦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我二人因为一些事儿，出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回来后，人就没了。” 风易把南铭挡在身后，自己来做陈述，他要比他冷静些，避重就轻，简短的诉说了一番经过，没有提他们是跟着迎安出去，更没有提他们在那一处偏殿里遇到了什么。 “苏瑾莫跟迎安都不见了？” 离落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握了握，他派去刺杀迎安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复命，他又跟苏瑾莫一起离开，会不会是那东西苏醒了，带着迎安一起逃离了？ 要真是如此，那这一切就更棘手了。 “正是，冥主可否能帮我们寻找一番？又或者，我们能自己寻找亦是可以的。” 风易拱手行礼，毕恭毕敬，让人难以拒绝。 “人，我自然要找，二位不必再在我这冥府呆了，你们放心，待人找到后，我会派人递信去天界的。” 离落招手，让护卫们送他们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人不给了吗？” 一代冥主，说话还能反悔，这算什么？南铭不乐意的厉害。 “苏姑娘与冥王墨卿有关联，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恕我不能让你们将她带走。告辞！” 离落说罢，转身离开，头也不回，风易在他身后喊着： “冥主，我们还有个九尾狐一族的小神，您能帮我们一起找了吗？” 第227章 离落已经走远，风易的呼喊，他就是听进去了，也不会给他回答的，倒是送他们的护卫们很机灵，对他们又哄又劝： “二位上神还是走吧，您二位放心，迎安上仙的事儿，包在我们身上，只要他是真的在冥界，我们就一定不负重托，帮忙把他找出来，完好无缺的送回去。” 护卫们可不敢拿起棍棒，把他们打出去，只能好言相劝： “说不定，迎安上仙已经回去了，只是您二位不知道罢了，等二位上神回了宫，他就在二位的神宫中等着也说不定呀！” 风易脸皮厚，软磨硬泡，就想让他们同意能带着他们，在冥殿内找一圈，就是没有找到也没关系，好歹看过，心里头有个数。 但离落已经下了令，他们不敢不遵守，面对风易偷塞的东西，左右为难。 “几位就行行好吧，我们真的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风易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群人还是死咬着不放，最后彻底没辙了，只能作罢。 南铭一直在一边冷着一张脸，难看不说，还挺吓人，带路的护卫们，都靠着风易，不敢同他讲话。 “各位大人，既然你们不能带我们在这宫殿里走一遭，那有些事儿，我问了，你这边能告诉我的，可否详细说与我听呢？” 风易撇了撇嘴，送了这么多东西，虽然不是多珍贵，但他们既然收了，那他势必要撬开他们的嘴巴，问出些什么来。 “上神想知道什么？您尽管问，只要我们清楚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拿人手短，这几个护卫，自然是不好拒绝。 “冥界今晚的异向，可是跟初代冥王墨卿有关？” 风易摇着扇子，最先要确定的，就是这件事儿。 “自然是有关的，这样的异向，除了初代冥王的血脉，再无他人能做到了。” 护卫们答着，他们的回答很有深意，南铭一听，脸色总算是没有那么难看了，伸着脖子凑了过来： “血脉？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这个苏瑾莫，跟冥王墨卿是一样的血脉啊！” 护卫们又解释了一遍，言语中透漏出来的意思，都是在说苏瑾莫是墨卿血脉的延续。 “那照几位的意思，苏姑娘是墨卿的女儿吗？” 风易展开扇面，挡着嘴角，神神秘秘的问着。 “是父女，她一定就是冥王那位凡人情人所生，因为那女子的凡人血脉，这才让她的灵力被压制，就是到了冥界，也无从察觉。” 护卫们直言，墨卿在许多年前，爱上了一个凡人，那人骗了他，让他为情所困，为爱所伤，一时愤恨，失手将爱人的魂魄打散，自己因为无法接受，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这个凡人，在欺骗他的时候，为他生有一女，这么多年，其他五界不清楚，可这事儿，在他们冥界，一直都是公认的。 “你想想看，要不是因为她是墨卿的女儿，天明帝君，会把她指婚给北夜上神吗？”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他们把天明跟北夜也拉了出来。 苏瑾莫在苏镇，机缘巧合之下，得道成仙，入了仙界，第一件事儿，就是轻薄帝君，结果却毫发无损的被指婚给了北夜上神。 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帝君跟红樱上神都想要拉拢她这么一个小小的散仙？ 因为他们知道，她其实是墨卿遗落在人间的女儿，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冥界唯一的公主。 这样尊贵的身份，饶是北海上神的儿子，都还有些配不上咧。 “不是我说，冥界都知道，小公主这次是被夫君打死了，这才婚归冥界的，找到她之后，她若不同意与北夜上神在一起，那冥主肯定会为她争取到底，不让她再受委屈的。” 护卫们言之凿凿，和离不了，那就写休书，休书要是不接受，那就开战，他们冥界没有再怕的。 就这么一个小公主，得而复失，自然是要往骨子里宠了。 “哦——” “这样啊——” 风易与南铭你看我，我看你，万万没想到，对于苏瑾莫的身份，冥界是这样的解释。 “二位，出口已经到了，我们就送您们到这里了。” 众人已经出了冥界，到了密林之中，护卫们止步，拱手行礼，大家客套了一番，风易跟南铭假装离开，待护卫们走远之后，这才回到了分别的地方。 “啧啧啧，这故事编的。” 风易忍不住了，泰古源里头的人，各个都是人才，编书写画本谋生的话，那生意一定是红火的不得了。 “我第一次听说男人能生孩子。” 南铭也跟着摇了摇头，佩服的看着那些人离开的地方，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孩子她娘，什么狗屁不通，睁着眼说的瞎话？ “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风易摇着扇子，冥王墨卿是什么身份，与他纠缠的人是谁，他们不会真把他们当傻子了吧？ “兴许是谣言多了，信的人多了，这谎言就代替了真相，广为流传了。” 南铭更倾向于他们是一批当差的新人，误听了传闻，还把它当做真理传递了出去。 苏瑾莫身份确实不一般，但是这个不一般，可不是因为她是墨卿的女儿。 “我们现在去哪里？” 算了，不计较这些了，被人赶出来，找到的人没了，还丢了个迎安，这可如何是好？ “我们去地府找北夜吧！” 南铭摸着下巴，看着四周的浓雾，心底警铃大作，他忍不住推了推风易：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雾很是诡异？” “走吧，去地府，雾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风易笑话南铭，疑神疑鬼，不要因为在冥宫偏殿的遭遇，就听风就是雨，看什么都像是有问题的。 这番嘲笑没有坚持多久，就戛然而止了。 围着他们的雾，越来越浓，隐藏在浓雾后的东西，也开始隐藏不住了。 风易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整个人都僵住了，身边的南铭就看着他，一脸我就说是如此，你还偏不信的模样。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风易忍不住问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只有一个猜测，风易，我们俩得逃了。” 南铭抽出剑，做好了准备，他可算是明白了，那群护卫为什么会如此放心跟笃定，只把他们送到这里就离开了。 有这么一群东西在，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活着跑去地府。 第228章 “现在要怎么办？” 夜叉蹲下身子，仔细看着地府的那一端。 大鹏还未踏入地府的这端，就已经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了，他们带着武器，或明或暗，死死的盯着他们。 大鹏鸟不敢落下，只能在黄泉上盘旋。 再这么下去，注意到他们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那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就会更加棘手。 “雾，起雾就好了。” 灵玉回头望着密林的那一边，此时正是雾浓露重之时，而对岸的地府，火光滔天，却清楚明了，大鹏这么大的身子，一起身，就是个移动的靶子。 “说的简单，那雾能过来吗？” 猴子喊着，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吗？地府内有结界，那些子东西，怎么可能会过来呀！ 灵玉没说话，眼睛却看向了苏瑾莫，北夜把怀里的人紧了紧，满脸的警告。 “我还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北夜上神的配合。” 灵玉心底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借苏瑾莫一缕头发，造出一个假人推到前边，而真正的苏瑾莫，则是动些手脚，装成虎子母亲的模样，再化成纸片人，带进地府。 北夜则需要变回老悲的模样，以老悲的身份进入地府。 众人无异议，只是这般变化，不应该在这黄泉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做，脚下的大鹏早有觉悟，带着他们就往浓雾中飞去。 一进一出，再跃到黄泉之上时，已然成了他们计划中的模样。 “都别抢，这是我先抓到的。” 猴子假意跟老朱争执起来，假的苏瑾莫被他们俩一人一边的扯住了胳膊，夜叉在劝架，老悲跟灵玉则是默默的看着他们。 大鹏鸟落地一瞬间，等候着的鬼差们一拥而上，都冲向了猴子跟老朱争执的人，灵玉跟夜叉被挤到了一边，两个人悄然退去，隐匿在深巷之中。 “地府最尽头，有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在最后一层，你会看到一个人，那个人会告诉你一切。” 灵玉带着北夜，快步往路的尽头走去，假的苏瑾莫拖不了多长的时间，那群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朝他们追逐而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灵玉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帮他争取时间了。 地狱入口很容易就找到了，但是进去走一遭，还能完好出来，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的。 灵玉不便陪他进去，只能道一句保重，早去早归。 北夜才刚走进去，苏瑾莫身上的障眼法就消失了，他只能抱着她，往里头又去。 地狱并不是一个通往底下的洞，它就是一处平地，只是被隔离在了结界之后，结界有18层，每一层背后，都是比前一层还要恶劣的环境。 北夜抱着苏瑾莫，一脚踏入结界之后的沙漠之中，里头毒物横生，沙沙作响的虫蛇，费尽心机的想要缠住北夜，把他困在此处，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北夜没时间去做一个耐心的闯关者，他毫不客气，一把火，就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火光之中，他带着苏瑾莫到了第一层地狱——剪刀地狱，御剑飞行穿过。 第二层的铁镜与孽树地狱，也是直接忽视，倒是第三层的蒸笼地狱，为了找出口，花了些时间，因为寻不到方向，他就一顿乱砍，这才瞧出来了端倪。 一共十八层，但是这十八层地狱，对于北夜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些看似恐怖的刑法，对于毫无还手之力的魂灵，是无尽的折磨，但是对于战神来说，也就是耗费些灵力与时间罢了。 很快，他就带着苏瑾莫，到了最后一层烊铜地狱，那里是一片烧的滚烫的铜水，水下许多亡魂，正在痛苦的嚎叫着。 他们都深陷其中，不得解脱。 为了能够少受着些苦，他们之间，相互踩压，争着想要站在别人的身上，所以在这里，见到的魂灵，都是一堆一堆，一边挣扎，一边嚎叫。 北夜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就在他怀疑灵玉是骗他的时候，怀里的苏瑾莫醒了，她像是魔怔了一般，挣扎着北夜怀里下来，伸着胳膊，往前抓去。 北夜拉住她不让，他们俩是靠着他的法力，悬浮在铜水之上，苏瑾莫要是执意下去，一瞬间就会被铜水吞没。 他的担心，在苏瑾莫看来，毫无作用，她挣扎着，坚持着，力气之大，直接把北夜推了个趔趄，北夜心底咯噔一声，扑过来的身子却顿住了。 苏瑾莫稳稳的站在了铜水之上，她在这里，如履平地，滚烫的铜水，在她面前，毫无作用，那些挣扎着的魂灵，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离落——” 苏瑾莫伸手向前走去，北夜这才发现，在这一片铜水之中，有一处人形的石壁，他毅力在那里，已经破损的厉害。 走进一来，这才确定，他确实是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 他浑身上下都是破洞跟烫伤的疤痕，它们一个摞一个，最终穿透了他的身体，留下满目的疮痍。 “离落——” 苏瑾莫捧起他的脸，呢喃着。 北夜有些吃味，那个无曳还没解决，怎么就又跑出来了一个离落？ 离落？ 不对，这个名字不是当今冥王的名字吗？苏瑾莫怎么会在这里，管这个人叫离落？ 北夜仔细端详，还真在此人身上，看到了冥王离落的影子。 “你受伤了，疼吗？” 苏瑾莫喊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人总算是有了动静，他缓缓睁开双眸，灰白色的眸子，已经映不出眼前人的模样了。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没有舌跟牙齿的嘴，动起来格外的吓人。 北夜抓住了苏瑾莫，摇了摇头： “五官六感皆被剥夺，没用的。” 不管你怎么喊，他都无法正常的回应你。 “呜呜呜——” 眼前的人蓦然流泪，他痛苦的哀嚎着，挣扎着，苏瑾莫也跟着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北夜，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苏瑾莫带着哭腔央求着，北夜把剑递给了他，看着她颤抖着手，就要把剑刺进那人的胸膛之中。 他抬手把她拦住了，苏瑾莫却扒开他的手，认真冷静的说着： “这是对他最好的选择，不是所有人都渴望活下去的。” 活成这副样子，再挣扎下去，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北夜松手，苏瑾莫咬牙，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第229章 眼前的人，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解脱，脸上带着十足的满足感，慢慢的化成碎片，消失在了茫茫的铜水之上。 在他消失的最后一刻，苏瑾莫抬手，抓住了一片银色的丝线，那线是从那人身体里碎裂出来的，很快就也消失殆尽了。 “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苏瑾莫咬牙切齿的说着，眼底的仇恨，话语里的狠厉，都是北夜不曾见过的。 “你到底是谁？” 苏瑾莫，亦或是那个她？ “我就是我，苏瑾莫，还能是谁？” 她看着她，眼眸一瞬间就温柔了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是这样的，刚才我的手，一碰到这个人，他的记忆就给了我，我看到了他受的苦，心底实在是替他不甘，这才说了方才那句话。” 苏瑾莫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一看到这个人，就觉得很亲切，一见如故的感觉。 “他遭受了什么？” 北夜忍不住问。 “他被人剥夺了身份，泰古源的那个人是假的，他才是真正的离落。” 一石激起千层浪，苏瑾莫一句话，把整个冥界都推进了深渊之中。 “什么意思？” 离落是假的？何时假的代替了真的，又是何人代替的？ “泰古源那个是魔，一代魔君江流儿。” 苏瑾莫很笃定，方才真离落给他展示的记忆，就是这样的。 离落做冥王后的第五百个年头，身边护卫突然叛变，将他囚禁起来，为首的那个人，就是初代魔君江流儿。 他为了装成离落，将他囚禁在宫殿后的一处偏殿，每日差人去剥他的皮，足足剥了一千年，到他可以不用他的皮，也能完美伪装他之后，他就被彻底抛弃，丢在了十八层地狱的最后一层。 在被丢进来以前，他们将他的五官六感皆破坏掉了，丢进来之后，为了防止他逃走，在他身子底下，订了一百零八个钉子。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饱受痛苦与折磨，身心俱疲，解脱是他唯一所求得。 苏瑾莫看到了他的记忆，听到了他的祈求，那一瞬间的心疼，让她整个人都到了愤怒的顶端。 “这个江流儿，实在是可恶。” 没想到他会这么心狠手辣，抢了别人的位置不说，还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们该走了。” 这个发现，是不可耽搁的大事，他们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了，北夜拉着她就往外去。 现在，他们必须，立马回天界，把这个发现，禀明给天明。 魔尊江流儿，从魔界逃窜至冥界，隐藏身份这么多年，装作与天界和睦的模样，还妄想与他们一起解开死生之源。 这人贼心不死，野心勃勃，背地里安的什么心，竟是无从猜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没有安好心。 “想逃？完了！” 两个人刚转身，追着他们来的鬼差，已经蜂拥而至，将他们俩团团围住。 “滚——” 北夜臭着一张脸，拔剑与他们对峙，苏瑾莫被他护在身后，看着眼前污泱泱的一大片人。 怎么办，这么多人，他们要是逃不脱，那可如何是好？ “杀了他们！” 奖赏面前，人的贪婪表露无疑，只要是能杀了苏瑾莫，他们就可以不用再受任务的控制了，不必再因为任务没有完成而担惊受怕了。 至于北夜，还有他的上神身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如此。 既然他敢不怕死的往冥界闯，那他们就敢不怕死的对他下狠手。 铜水之上打斗起来，这么多鬼差围捕他们，北夜就是再强悍，双拳也难敌四手，苏瑾莫很快就护不住，被人提着剑就砍了过来。 北夜一把把人拽到了怀里，硬生生的用背，把那些伤害都挡住了，苏瑾莫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伤。 “你——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傻啊，跑过来抱着我做什么？” 苏瑾莫想要去看他的伤势，可围攻他们的人，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苏瑾莫只摸到了他背上的血，看到了他嘴角的血丝，还有震裂的虎口。 就是再艰难，他也不愿意松开她的手，一定要保护他周全。 苏瑾莫又急又气，既心疼北夜，也仇恨那些追着他们不放的人。 怎么办？好想保护住北夜，好像护他周全，好像让追他们的人退去，好像让他们消失。 消失，对，他们消失了，他跟北夜就安全了。 “这群人死有余辜。”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声音，苏瑾莫瞪着一双眼睛，茫然的追索着，却无结果。 “你想救北夜吗？” 自然是想的，心底的那个声音开始呢喃： “照我告诉你的做。” 苏瑾莫果真就照他的意思去做，嘴中念念有词，很快，脖子上就爬满了红色的丝线，他们一路往上，爬进了苏瑾莫眼眶中。 “杀了他们。” 蓦然睁开双眸，血红色的瞳孔，不带一丝感情，冰冷的喊出来这么一句话。 北夜还在退敌，他把她护在他的身后，她也说些什么，她一概不知。 苏瑾莫呢喃着，重复着，很快，铜水之上就起了变化。 浓雾不知是从何时起，又是如何生成的，竟然在热气腾腾的铜水之上开始蔓延。 一冷一热的空气相互交杂揉捏，原本还杀红眼了的众鬼差们，全都停了手，如临大敌一般，抱头逃窜。 但是不管他们多努力，很快，浓雾就追上了他们，他们的惨叫声也跟着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你没事吧！” 苏瑾莫赶紧去扶差点就要倒下去北夜，北夜抓住他的胳膊，质问着： “是你叫的？” 那些迷雾里头的东西，都是听了你的召唤，这才出现在这里吗？ “我是为了救你。” 苏瑾莫心虚，她很清楚，迷雾后的东西会做些什么，方才她也是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很好，你能再召唤些吗？” 北夜把背上的剑拔了，一边拔，一边云淡风轻的问着。 “嗯？你不生气吗？” 这个问话，好像不太对劲呀。 “我们要回天界，要快，所以，你得帮忙。” 什么生气不生气，都是这群人活该，要不是他们贪利是图，追着他们不给活路，他们也不会如此。 现在就是你死我亡的存亡时刻，他求之不得，怎么会生气？ “那我试试吧？” 苏瑾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第230章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回来救北夜吧！” 密林中，迎安与南铭皆是一身的狼狈，浑身就像是过了水一般，二人背靠着背，手上的兵器，都在不停的淌着水，发出了嗡嗡的鸣叫声。 密林里的东西太多了，根本就斩不干净，他们体力有限，再这么耗下去，两个人就危险了。 “要走你走！” 这么危险的情况，北夜肯定难以脱身，作为兄弟，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救他。 “好吧，那我走了！” 风易可不愿意再耗下去了，转身就准备走，南铭没料到他这么不讲义气，说走就走，竟然不是共进退，一下就急了，扯着他的袖子，把人拽了个跟头。 “上神，你做什么？” 风易抱着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么大的雾，这么多透明的怪物，你忍心吗？ “那我喊你走，你又不愿意，我若留下来，岂不是送死？” 风易气不打一出来，眼下情况如此恶劣，你非要逞强做英雄，那是你的事儿，我拦不住，但是你不能拖着我一起送死啊。 “怎么就是送死了呢？” 南铭有信心，凭借两个人的实力，他们一定能挺到黄泉的。 “我的上神啊，你看看这大雾，黄泉怎么走，你认得出去的路吗？就算你误打误撞走对了，这么多东西拖着，时间耽搁了，自己也筋疲力尽，到了黄泉，结果人都没了，这有什么意思呢？” 风易不是不想去救北夜，实在是在这里继续耗下去，是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与其这般，不如退出去，回天界搬救兵，一起想法子。 集众人之力，及时救援，不比他们这么继续浪费时间要更有效果吗？ “反正我是不会继续往前走了，我要回去了！” 风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心底下定决心，要是南铭再阻挠他，他就是打不过，也要拼尽全力，赏他一个大嘴巴子。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 南铭仔细一品，觉得他言之有理，即刻跟着他，两个人就往外逃。 地府中，北夜带着苏谨莫，正在地狱中逃窜。 方才那阵雾，苏谨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来的，等她照葫芦画瓢，再喊话时，就没有用了，北夜见状，只能拖着他一起离开。 前来这里堵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是地狱本身都开始攻击他们。 两个人很是狼狈，尤其是苏谨莫什么作用都没有，只能让北夜护着的时候，情况就更加棘手。 “北夜上神——” 是阎王，没想到，他也追了过来，跟其他追着的人比起来，阎王是仅次于冥王的狠角色，他若是极力阻拦，北夜根本就不是对手。 “放我们走！” 北夜把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阎王立在他们前方，一招手，身后追着她们的那帮人，都停了下来，前后夹击，苏谨莫本能的靠着北夜，想获取更多的保护，北夜抓住她的手，坚定不移。 “你可以走，但是她必须留下。” 阎王指着他身后的人说着，言语中不容商讨。 “如果我一定要带她离开呢？” 北夜握紧手中的剑，环顾四周。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更何况，这个人，上神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她吗？” 既然不喜欢，何必为了他，伤了地府与天界的和气？阎王缓缓的说着： “冥界的规矩，身死之人，只要魂归冥界，皆由冥界做定夺，其他五界，无从干涉，若有人强行作梗，无论身份，冥界可做惩戒。” 换句话说，苏谨莫的魂灵是自愿入此，她的去留，自然有他们做决定，北夜已经成了局外人。 “她是我的妻子。” 北夜一字一顿的强调着，不管他喜欢，抑或是不喜欢，她的生死去留，都与他有关，没有他的同意，其他人无权干涉。 “可是你并没有护她周全，若不是你，她怎回到此？” 阎王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在了苏谨莫的脑海中。 这个她一直忽略的问题，就这么出现在了她面前，她还不曾问过他，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北夜——” 苏谨莫拉着他的手，稍微用力，待他看向她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姑娘，你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阎王挥手，眼前浮现出一片画布，上头写着她亡故的时刻与缘由： “因为你发了狂，扑向了他曾经的爱人，这才被北夜上神，一剑穿心，亡命至此，你之所以会什么都不记得，是因为你无法相信，你心心念念的夫君，竟然会这般对你。” 是他杀了你，他之所以来救你，也是有原因的： “你不过是人间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撞了大运，才得以飞升的小散仙，北夜上神是神界故辰之子，身份尊贵，若不是他师傅，天明上神的赐婚，你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天明赐婚，不过是觉得你还有些用处罢了。” “你为何会死？除了北夜补的这一刀，还有北海一族的暗算，你体内，有着冥王墨卿的灵力，而你的夫君，需要你身上的灵力，才能活下去。你以为天明为何要赐婚给你们，又为何会在他伤你至死后，还强迫他下来救你？”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原因，你还有用罢了。 因为有用，所以还不能死，因为有用，所以要继续骗下去，因为有用，你才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对待。 “他并不喜欢你，甚至是整个神界，都瞧不上你。” 去下仙界听一听，那些散仙们对你的评价，你就知道，自己有多不受待见了。 苏谨的脸，本就是苍白的，这一刻，更是暗淡无光，整个人如通傻掉了一般，怔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着北夜，想要问他是不是如此，阎王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可看着他冷着的脸，紧抿的唇，心底就有了答案。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就那么一丝期待，期待他会摇头否认，可北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 “我知道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罢了，苏谨莫扯出一丝苦笑： “那你何必要来救我，又何必要来骗我？” 第231章 苏谨莫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该轻信旁人的话，对北夜起疑心，着了别人的道，让他们彼此之间离了心。 可是啊，她看着那张关于她的状子，一生的过往，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甚是悲凉。 北夜不否认，也不解释的态度，成功的压塌了她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如果他肯说一句，不是这样，就算这句话是骗她的，她也愿意信，愿意继续被他哄骗着，义无反顾。 可他就是骗她的想法都没有，什么答案都写在了眉眼之中。 她就想问问，他为何就能这般冷漠，一丝情面也不给？ “苏姑娘，地府的规矩，你该清楚，所以——” 阎王伸出手向苏谨莫，你该做出选择了，继续留在她身边，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北夜拉住了苏谨莫的手，眼眸泛红，死死的看着她，就像是要吞了她一样。 “你打得过他吗？” 苏谨莫看向了阎王，阎王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就是不带着你，也逃不出这里。” 阎王不怕北夜，冥界里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是软柿子。 “我要是过去了，会是怎样的结果？” 苏谨莫想知道的，就是他对自己的审判结果。 “你也看到了，地府大乱，这冥界，本就是依赖着墨卿的灵力，你身体里的灵力，能助地府恢复平和，那你自然就要以魂灵祭法，保冥界安宁。苏姑娘，冥界的安危，关乎着六界生灵的前路，不可马虎，你能为此做出大义，我们都会铭记于心。” 阎王的话说的很漂亮，也很好听，可这话里的结局，对苏谨莫来说，却是残忍的。 “所以，我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了，这样啊！” 苏谨莫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笑了，她明白了。 “苏姑娘，你体内的灵力，注定了你只是被惦记跟利用的结局。这灵力本就属于冥界，你在此做了结，把灵力归还给冥界，是理所应当。” 阎王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企图，他说的清楚明了，苏谨莫没什么好反驳的，甚至还拦住了想要冲上去与他厮打的北夜。 “你打不过他的。” 苏谨莫很肯定的说着，她冲北夜摇了摇头，准备跟阎王做最后的谈判： “我可以留下来，但是你要放他走。” “自然。” 阎王做了个请的手势，脚长在北夜的身上，他愿不愿意走，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我要看着他过了黄泉，不然，我就召唤那些怪物，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苏谨莫话锋一转，抓起北夜手里的剑，握在掌心，用力一握，鲜血顺着他的剑淌了下来，她脚底下的那些东西，都慌忙的逃避到了一旁。 苏谨莫是有些拎不清，容易被人糊弄，但是她记得地狱最后一层遇见的那个人，真正的离落已经消失了，她亲自动的手，整个冥界，现在都在魔尊江流儿的控制之下，眼前的阎王，自然也就不是普通的阎王，极有可能，也是魔尊的爪牙。 他说的话，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 或许她与北夜，确实如他所言，二人感情不合，但他说自己必死这件事，一定是假的。 墨卿的灵力在她身上不假，她在冥界里，血能退毒物，亦可召唤那些迷雾中的怪物，甚至是走在奈何桥上都没遭受到攻击。但是说冥界需要她的魂灵祭奠，才能平定地府安危这件事，她是不信的。 现在，不是计较她跟北夜之间的情感纠葛，如何能让两个人安全退出此处，才是最重要的。 十八层地狱底下有什么，阎王不会不知道，她跟北夜两个人，绝无活着离开此处的机会，为了掩藏住这个秘密，北夜必须死。 当务之急，就是先护着他，让他回天界报信，把冥界的真实情况告知天界，让他们尽快做好准备才是。 “你不会。” 阎王摇头，他知道，苏谨莫这个状态下，根本就唤不来那些东西。 “那就试试？” 苏谨莫二话不说，丢了剑，就把满是血的手，硬生生往自己眼睛里揉，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召唤那些东西时，眼睛热的发烫，看着周围的一切，是红色的薄雾，如同是迷了眼一般，既然如此，那她就用自己的血试试。 就像是流了血泪一般，苏谨莫满脸鲜红，眼睛也是滴血一般，等她再看向阎王时，那些躲在红色薄雾之后的东西，就全都显露出来了。 到处都是透明色的东西，他们有着人的形状，地上，石壁上，甚至是一些人的背上，都有着他们的身形。 苏谨莫被眼前的景色震慑住了，这些东西，不是跟着雾出现的，他们本就存在世间，只不过是因为雾气，才能显出原形，有了攻击人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 阎王摆手作罢，他没有料到，她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不行，为了不让她再发现其他的东西，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送北夜离开，等他进了密林，他再派人去追击，抢在他离开之前动手。 总之，绝对不能给他离开的机会。 “我不会走的。” 北夜撕下一片衣角，小心翼翼的替苏谨莫把脸上，手上的血擦掉，又帮她包扎好，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难不成你还要继续骗我？” 苏谨莫瞪着他，气不打一出来，我费尽口舌，甚至是不惜自毁双目，为你争取到的逃亡机会，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以前是做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苏谨莫，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那群人，算了，咬牙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吧，再沉默下去，误会只会越来越深，苏谨莫也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没有以后了，你走吧！” 北夜的回答，是苏谨莫没有料到的，她从未想过，他能说出这般话，因为这样的情话，就不像是他这样的人能说的出来的。 “有，” 北夜固执着，再多的解释，他是说不出来的，但是这个有字，是他唯一能说出口的倔强了。 “没有，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走吧！” 怎么办，虽然有些感动，但苏谨莫还是狠了狠心，推了他一把。 “不走，赶也不走。” 北夜认死理，这一回，就是天明亲自下场来拉，他也不要松开苏谨莫的手了。 “你又不喜欢我，干嘛非缠着我呀？你不是，不是有个相好的吗？” 方才阎王只是提了一句，那相好的是谁，叫什么名字，苏谨莫说不上来。 第232章 “以前喜欢过，以后不喜欢了。” 北夜拉住她的手，就是她再甩，再推，也坚定不移的戳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解释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留着。 “你喜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苏谨莫要吐血了，我的上神啊，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能大义无私些，看清楚眼前的形式，不要做些情情爱爱，无所谓的事情啊。 “我以后只喜欢你一个。”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你现在生气，不就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吗？他们都觉得我不喜欢你，可是我是喜欢的，北夜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么肉麻的话。 “那你就喜欢吧，喜欢跟你回天界，有什么关系吗？” 苏谨莫强调了天界两个字，还冲他眨了眨眼睛，想要暗示他，我不是要跟你争什么，也不是要你表明什么态度，我们现在情况很不妙，你得赶紧回天界去搬救兵，搬救兵，懂吗？ “那你跟我一起。” 北夜突然就成了一个孩子一般，一看到苏谨莫眨眼睛，就觉得是在翻白眼，不信他讲的话，苏谨莫被他气到了。 这北夜上神，他真的是上神吗？为何这般幼稚不懂事？ “商量好了吗？” 阎王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北夜上神是疯了吗？突然来这么一出，是想恶心谁呢？ “方便让我们单独聊一聊吗？” 苏谨莫小心翼翼的问着，要是可以，她就长话短说，敲打北夜一番，让他好好听话。 “不方便。” 结果，冥王根本就不给这个机会，苏谨莫之能作罢。 北夜已经握着剑，把她护在身后，一副拼命的样子，冥王嘴上笑着，一派的云淡风清，可背在身后的手，也做足了准备。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苏谨莫拔开北夜，自己到了最前头，她盯着阎王的脸，手心里都是汗，心也是砰砰的跳着，北夜现在铁了心的不配合，再争执下去，只会让局势更加难堪，反正是要看着北夜离开，那他们一起去黄泉边上，争取一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以，但是你要过来。” 阎王不傻，不会放任她继续跟北夜待在一起，但是北夜很明显是不配合他的决定，一定要把苏谨莫留在自己身边的。 局势一下就剑拔弩张起来。 “属下斗胆请命，由我来押送苏姑娘。” 这是灵玉的声音，此刻她正背对着北夜他们两个人，跟阎王轻视，阎王看起来很信任他，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她就走到了苏谨的身边，手里是一根绳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北夜看着她，皱起来了眉头，苏谨莫看着周围的人一圈，假意退了两步，这才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就在领域的手，碰到苏谨的瞬间，北夜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摔在地上，压制住了。 “你做什么？” 苏谨莫惊呼，周围的人也都做出了攻击的准备，灵玉抬手做了阻止的动作，她抓住北夜掐着她脖子的手，笑了笑，沙哑着声音说道： “北夜上神，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苏姑娘的，所以，您这手，能否也给我留条活路？” 北夜警惕的看了她许久，这才松开手，默默的起身，瞪了苏谨莫一眼，拂袖而去。 什么人呀，变化无常，说风就是雨，苏谨莫捡起地上的绳子，自己往手腕上套，灵玉从地上爬起来，帮她绑牢以后，牵着她就往北夜离去的方向追去。 阎王他们紧随其后，很多疑惑，苏谨莫想问，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黄泉边上，此时，奈何桥已经没了，黄泉的对面，浓雾就像是一堵厚厚的云墙，看不到尽头。 “苏姑娘，人我只能送到这里，但是怎么过去，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阎王冷笑着，他们的传送阵，可不会为北夜打开： “我知道你们是借助大鹏鸟进来的，既然如此，那北夜上神，就怎么来，怎么回去吧！” 其他的，他们爱莫能助。 苏谨莫想要同他争辩，手上的绳子，却被灵玉扯了扯，只能忍住了。 北夜看着苏谨莫，双目通红，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那副样子，看的人心疼，苏谨莫刚想说些软话安慰他，结果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头也不回的往黄泉水里冲去，直接跳了下去。 “北夜——” 万万没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水中的恶灵，就像是嗅到美味一般，全都涌了过来，眨眼间，北夜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水面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就来不及去仔细思考。 苏谨莫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刹那间，就是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是因为她说的那番话，拒绝了他，伤了他的心，所以他就寻了死吗？ 这位上神，未免太过脆弱了吧。 “去查看一番。” 同样震惊的还有阎王，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北夜就没有了。 怎么回事？是障眼法，还是背后有什么阴谋？ “回王，人已经没了。” 说着，那人就把一副玉佩递了过来，那玉佩，是北夜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佩戴着，从未离身。 “怎么会这样？” 苏谨莫呢喃着，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慢慢的，有钝痛感从心底蔓延开来，一点一滴的爬满全身，最终让她疼到难以承受，捂着胸口，痛苦的躺在那里。 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没想过让他去死的。 “现在怎么办？” 北夜已经消失在了黄泉之中，那么多恶灵，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把玉佩送还到天界，告诉他们，北夜上神自己投水而死，与我们无关。” 阎王握着那枚玉佩，在黄泉边上站了许久，冷眼看着苏谨莫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这才给了命令： “北夜上神，可是北海上神之子，天明帝君的徒弟，红樱上神的亲外甥，这些地方，务必都通报一声，至于这玉佩嘛，就交给帝君吧！” 天明帝君是个明白人，他应该知道，要真是动起武来，大家都不会好过。 “是——” 底下的人领了命令，接过玉佩，就着手去办了，至于苏谨莫，阎王让灵玉先把她关起来，另外派人去泰古源传话，等候冥王的决定。 虽然，他知道，冥王要他即刻绞杀苏谨莫，但是他总觉得，这决定过于仓促，还是确认一番再动手，免得遗漏了什么。 第233章 南山群涯里，红樱上神来回踱步，欲言又止了不知道多少次，跟着她伺候的一干人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族长，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讲出来，不要这般纠结，我们在一旁瞧着也会跟着你心急的。” “我觉得还是不行，北夜一个人去冥界，太危险了。” 红樱还是担心他，尤其是在知道，北夜一个人去地府的时候，这种担忧就越发强烈。 虽然，她对北夜的身手是有信心的，但双拳难敌四手，地府里的人，要是不按规矩单挑，就北夜的性子，一定会吃亏的。 “不行，还是得派人去跟着，哪怕是看着不动手都行。” 没有人能护着他的安危，红樱寝食难安。 “要是族长实在是担心，那我们不如去请一下易长老，让他出面去帮忙探一探。 “不成吧，易长老闭关许多年了，谁都不见，我们怎么请得动？” 侍女们争论了起来，能进入地府却不被察觉，宛如置身无人之地的，凤族里头，也就易寒有这个本事。 但是他这个人，为情所困多年，之前的时候，跟魔怔了一般，四处追查起死回生之术，为了那个女人，甚至是不惜与冥界动手，要不是红樱罩着，他早就没了。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总算是消停了，再也没有偷跑去冥界的动作了。 红樱让人一直盯着他，知道他在之后的许多次里，已经能够收住脾气，隐起身份了，这才放心了许多。 要不是被侍女们提起，她都忘了这个人，这个她当年选定的下一任族长继承人，本是与华宁定了联姻，却不想，九尾狐一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由，将华宁的魂灵打裂，做出来另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孩子，还对外宣称是华宁的妹妹，名字叫华允。 华宁身子孱弱，一直不曾见人，倒是这个华允，大大咧咧，活蹦乱跳，很是招人喜欢，在知道两族联姻后，就偷跑到这里打探，想瞧瞧华宁的夫婿是何模样。 结果，易寒把她当成了华宁，两个人做了不可逾越的事情，等到他们发现时，已经晚了，原本，红樱是觉得，姐姐妹妹都一样，都是九尾狐一族的，又都是族长之女，让风易如愿，娶自己喜欢的人，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不料，她这个提议，却揭开了九尾狐族中隐藏的秘密，因为那件事，华宁的父母受了出处罚，华允身死，只余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华宁。 后来，易寒因为华允的亡故，备受打击，一门心思都放在复活爱人这件事上，而华宁，这么多年，红樱一直是对她心存愧疚，所以才会在之后的这么多年里，对她关怀备至，时不时就请她来坐坐，抑或是上门拜访，差人送些补品去。 就是她成为天明的护法一事，也是红樱的功劳。 至于易寒，红樱已经放弃了，只要他不折腾出难以收拾的大场面，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 易寒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恐怕会牵连到凤族，许多年前，就搬去南山群涯最北端的山林里，每日深居简出，现在族中的人，都已经记不起他是谁，甚至是他曾经差点都成为新族长的这件事，也是过往云烟了。 “还是去请一下吧！” 现在，也就只有他能仰仗了，冥界的禁止，任何人不被允许，别有用心的人闯进去，都会遭遇反噬的。但易寒不同，他有自己的法子，能避开冥界的追踪。 “等一下，我自己去！” 红樱想了想，把派出去的人又喊了回来，去寻易寒这件事，他一个人做就行了，其他人，留在族中就好。 临行前，她又问了问止月的情况，知道她还未醒转，这才放心的离去。 红樱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南山群涯就有人求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华宁上神。 这可如何是好，众人都不敢透漏红樱的去处。 “我是有急事要找红樱上神帮忙，诸位能否告知上神的去处？ 侍女们只能推说不知道，让华宁先回去。 “那我可以进去等吗？ 华宁也很坚持，双方僵持不下。 “上神有什么急事，不妨先告诉我们，我们会代为转达的。” 止月还在南山群涯，族长吩咐了，青丘若派人来问，就说不知道，但若是青丘的人不问止月，只是为了寻族长，那他们该如何去做，无一人知晓。 偏偏，这个问的人，还与族长要好，又跟易寒有很深的渊源，实话实说族长的去处不妥，但什么都不讲，还把她堵在门口不让进也不对。 “这事儿还是我自己讲就好，怎么了，几位姐姐今日怎么如此古怪？” 华宁笑着看着他们，你们一不告诉我红樱上神的去向，二不让我进去自己等，三还一直追问我缘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诸位仙子有什么隐瞒起来的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 “是夜深了，上神该早些回去休息，而不是留在这里空等，你这个样子，我们族长会心疼的。” 一个人讲，几个人附和，偏偏，华宁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骗住的人，她立马就接了话： “既然夜深了，那我可否在此借宿一晚，等明日早上，不管见不见得到姐姐，我都自行离开，如此可好？”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要是继续坚持下去，那就真是不给华宁面子了。 “多谢几位姐姐了。” 华宁趁她们为难愣神的功夫，拱手行礼，越过他们，就往宫内走去，几位仙子你看我，我看你，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实在不行，我们就差人盯紧她，不让她随意走动即可。” 既然是来休息，那就准备好厢房，只让她待在厢房里，等熬到了天亮，就送她离开，这不就完事儿了？ “不行，那要是族长天未亮就回来了，还把易长老也带出来了，那可怎么办？” 华宁的鼻子很灵，等红樱带着易寒归来，她要是出来，三个人装在一起，岂不是难堪？ “这样吧，我们再分一个人，去南边的深林里头报信，做好两手准备。” 这样，族长没回来，他们就保证华宁上神没有乱走动，族长要是回来了，也能知晓他来了，让易寒回避一下，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234章 华宁进入寝殿后，没一会就熄了灯，很快，里头就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了，守在门外的侍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人都已经睡着了，她们悬着的心，也稍稍收了收，几个人不敢有懈怠，继续坚守着。 “今晚有点冷啊！” 一阵风吹过，让她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就是在这阵风过去之后，寝殿里更加安静了。 真正的华宁，已经借着那股风儿，幻形逃了出来，屋子里的呼吸声，不过是她抓的一只老鼠罢了，她此行来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找到止月。 很快，她就越过南山群涯的耳目，顺利找到了止月躺着的厢房，顺手迷晕了在内服侍的几个侍女。 “醒了吗？” 华宁替她检查一番后，就从腰间摸出了一粒金丹，塞在了她的嘴里，没一会儿，床上的人就幽幽的醒转过来。 “北——” 声音才刚起了个头，就被华宁禁了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 “小声些。” 在止月点头表明知晓后，她才撤消了对她的禁术。 “北夜呢？” 止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北夜，确定他的安危。 “你说呢？你都不关心自己的吗？故意违抗族长们的命令，你不想活了？” 华宁冷着一张脸的瞧着她，情情爱爱，怎么就是看不透，放不下？ “我只想知道北夜怎么样了。” 止月已经知道自己回族后会面临什么了，尽然都已经做了，她也就没什么好再害怕的，全凭自己的心意走就好。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他杀了苏谨莫，决定回头与你复合？” 华宁抱着胳膊，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歪头看着她笑了： “你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因为他喝了两口忘忧汤，就能把苏谨莫抹杀个干净吧？他就是有心，天明跟红樱上神会允许吗？九尾狐一族会同意吗？” “那是我自己的事儿，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止月咬唇，不想去听，也不想去思考华宁的这些问话。 “他杀了苏谨莫，现在人在地府，正与他的妻子，重修旧好，止月啊，不是我说你，我们是怎样的存在，你应该很清楚，九尾狐一族，不会允许族中之人与外族联姻的。” 以前也许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可如今，都不会了。 “你我都清楚，我们是怎样畸形的存在。” 一个成了神族，却一直遭受反噬，不得不暗中做法，以此维持在六界之中的光辉形象。 “我们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结果了。” 止月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了，原本淡色的唇畔，此刻就像是没了颜色一般，白的吓人。 “我不在乎，反噬就反噬，大不了就是一死。” 与其这般没有自由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你想要轰轰烈烈，好得很，但是你选了北夜，他值得吗？” 华宁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问着： “你觉得值吗？” “值啊——” 这有什么好问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就是北夜在最后没有选择她，她也无怨无悔。 “你倒是有骨气，怎么办，族里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为了能收住秘密，他派我来，杀了你。” 华宁一边说，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脖颈，看着她那隐藏在皮肤下的血脉，只要她稍作引导，不出一个时辰，她就会暴毙而亡。 “算了，我决定不杀你了。” 就在止月认命的闭上双眼之时，华宁松开了她，回身坐在了板凳上。这一举动，让止月满脸疑惑。 “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我不杀你，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华宁托着腮，笑问着她，止月已经分辨不出，她是装的，还是真的有了感情。 “你疯了？” 不对，止月摇头，华宁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她就是那群长老的走狗，他们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份情，你这份执着于坚持，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 华宁挑眉，笑着回应了她的疑惑： “我最近在学新的情绪，那就是反叛，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偏偏要反着来，他们让我杀你，我就一定要护着你，你觉得可好？” “是他们让你这样的吧？” 这样子的华宁，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止月只能把一切归结为那群人觉得她还有用，抑或是不敢在南山群涯动手，所以才让华宁有了这样的理解跟举动。 “你想骗我离开，在外边动手？” 一定是这样的，说什么不杀她，不过是想让她放松警惕，跟着她一起离开罢了。 “我是想让你离开，也是想在外边动手，但是这个动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关于你跟北夜之间的选择。” 华宁脸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木然的，没有表情，眼神呆滞的脸，她的眼眸中没有焦点。 “迎安从冥界带回来了一个人，我要你现在去接应，赶在他把人带回青丘沅陵之前，让她魂飞魄散。” “你说的这个人，不会就是苏谨莫吧？” 冥界，这么巧，北夜也是去了冥界。 “你只说对了一半，她是有着苏谨的记忆，也有着苏谨莫的模样，但是她并不是苏谨莫，而是他。” 这个她，不用华宁说明白，止月已然清楚。 “九尾狐一族想要的，不就是她的力量吗？杀了她，对你，对我都好。” 说着，华宁就从怀里摸出一截断掉的玉簪子，那簪子是青铜做的，上边锈迹斑斑，被递到了止月面前： “杀了她，真正的苏谨莫，就会因为他而死，放心，冥界做了手脚，她会晚些日子才发作，到时候，就是北夜想追查，这事儿也是冥界的原因，你不会被牵扯到的。” 华宁说的很诱人，可止月却很清楚，她不能这么做。 “这么做，整个九尾狐一族，甚至是整个冥界，都会保不住的。” 止月摇头，她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但这样的心意，并不是建立在拉族人们垫背的基础上，这么多年，他们能安然无恙都是靠它的力量撑着，要是把它杀了，那天下就会乱了。 “保不住便不保了，这有什么？” 冥界早就不是之前的冥界了，而九尾狐一族，不过是窃取正主，把真正该成仙的红狐一族，逼进绝境的存在罢了。这两处的人，没有一处，死有余辜。 第235章 “我不会这么做的。” 止月摇头，她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连累一干人马。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那东西生成时，手里握着的最后一件阳物，有了它，你在杀死它的瞬间，就能剥夺它身上的力量，这样，你就能活下来了。明白了吗？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唯一一个可以恢复正常，与北夜双宿双飞的机会，错过了，就再无可能。 “你我共事多年，九尾狐一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你我心中都有数，这样一群扭曲的人，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你要是不忍心，那往后出生在这一族的人，依旧是没有选择的行尸走肉，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至于冥界，那还是冥界吗？早就成了魔窟了，里头的那些东西，哪个不是想吞并六界，让天下生灵涂炭？仔细想想，你若是真动了手，那所谓的结果，其实是一件大好事，不是吗？北夜现在已经不需要她的灵力了，你再脱控，你们俩之间，就再无阻拦啦！” 这么大的一桩美事，善事，你还在纠结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止月被她说的乱了分寸，人已经僵住了，心底的声音嘈杂了起来，各种声音争执不下，华宁趁机将那半截簪子递到了她的手中，她低头看着那簪子，竟然也没有拒绝，只是呆呆的看着。 “你可以先去找迎安，在去找他的路上，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这些话。” 值不值得这么做，，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杀了她，你还有一线生机，心软了，死的可就是你了。身死魂灭，你我都清楚，在尽头等着九尾狐一族的是什么。” 只要你选错了，生生世世，你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再与北夜重逢了。 “华宁，你是真的无情无义吗？” 这般歹毒的算计，若不是因为恨，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说呢？” 华宁反问她，这个答案，她也想之都，只是她自己，一直都看不清楚。 “你是没有心的，长老他们待你不薄。” 看着她那一脸呆滞的表情，止月就已经有了答案，人前，她是恩怨分明，有情有义的华宁上神，人后，她是毫无情感，冷心冷肺，对谁都不留情面的一个人，在她眼里，一切都只是利益关系罢了。 “我对他们也不薄，但我知道，一直这么继续下去，我就活不下去了。” 一旦族长们跟那东西的合作得手，那她就会成为最多余的存在。 “要知道，我是最后一个动过禁术的人。” 在她之后，除了那对儿双胞胎之外，其他人都在承受着缺陷带来的痛苦，而她，也只不过是他们尝试的一种法子，这法子有效，却因为那场变故，险些被天界其他人知晓，为了维持住人前的荣耀，他们就是受尽折磨，也咬牙坚持着烧毁了所有的禁术，并将她的父母一并处死。 华宁确实无心，在面对父母的哭喊与哀求时，还能对他们笑，长老们问起，她笑说是因为这个是她学会的第一种情绪。 她不像旁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为了能够去除缺陷，她的父母，听从族长的意思，将她的魂灵切割，抽走了她的七情六欲，把它放进那仅有的一魂一魄之中。 从那以后，那一魂一魄代替她，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族中，没有禁足的限制，也没有饮食的约束，她像野草一样疯长，而华宁呢，却还能困在石室之中，日复一日的吃药，打坐，吃药，打坐，好不容易得见天日，却被告知，她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她根本就不懂的情爱，那些事儿，也不是她闯出来的，为什么，那一魂一魄要怨恨她，还在她面前自戕而亡？那所谓的未婚夫，真是可笑，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冷血？ 这么多年了，她努力的学着，模仿着人们的七情六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可她很清楚，这些东西，她一直都没有的。 因为没有，她险些成了没有用的东西，被族长们处死。 要不是红樱上神时不时的关心，她定然没有机会活下来，没有机会懂那些喜怒哀乐，也没有机会族中长老们改变心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华宁捧着她的脸，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两个人的容貌，在顷刻间就调换了，衣着容貌，都成了对方的。 这么多年，华宁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它是她发现的，也是她推给长老们的，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她才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到了如今的地位。 可她也很清楚，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等它兑现承诺，替九尾狐一族修改缺陷后，它这个残次品的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她也不是没有同他确认过，魂灵的遗失，尤其是神明魂灵的遗失，是无法弥补的。她这一生，只能如此。 既然他只能这样活着，那自然，就要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让止月动手杀了她，九尾狐一族跟冥界都会完，但是她不会，因为她已经用自己的一魂一魄，换回了现在的平安。 她要的，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 “你现在是昏迷不醒，可不能盯着这张脸，到处乱窜，让人瞧见了，一不小心，就会没命了哦！” 华宁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悠闲悠闲的说着，她扭头看着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你的动作要轻些，回到我睡的寝殿后，把那只老鼠收拾了，直接推门就走，不必过多解释什么，只说有急事就好。” 那群人，华宁与他们也没有多深的交集，就是止月假扮她，他们也决计瞧不出来的。 “你不怕我出去后逃走，不按你说的去做？” 止月握着那根簪子，咬牙追问着。 “我说了，这是我给你的选择，动不动手是你的事儿，我要的只是结果。” 华宁绕着自己的头发玩儿了起来。 “我要是不这么做呢？你会怎么办？” 止月心底是有答案的，但她就是想再多嘴问一句，心底还有一星点期望。 “那就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华宁说罢，就转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我累了，你走吧！” 止月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了。 不管她会不会对手，华宁已经对苏谨莫起了杀心，这一点，她无能为力。 第236章 天明虽然没把止月带回青丘，但却把青丘的族长，叫到了自己的宫殿里议事，等迎深寻去，他又不提商议什么，只拉着他下棋。 这可让迎深忐忑不安，一连输了好几盘。 “迎深，你今晚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天明一边收棋子，一边追问着，迎深猜不透他叫他前来此处的目的，只能推脱是自己确实技不如人。 “你这边，现下查的如何了？那些失踪消失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灭口的呢？” 天明这句话，让迎深如临大敌，急急忙忙的解释着： “我这边还在追查中，暂时没有发现什么。” “哦，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天明说着，又开始落棋子了。 “只有些不实的猜测，没有证据，我就不在帝君面前搬弄是非了。” 迎深紧随其后的这步棋，根本就是瞎丢，天明跟他走了没几步，就没了兴致。 “算了，不下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现在，整个神界，都被挖的不像样子，天明的帝君府邸，也就只剩下个亭子了，他们二人走在那一堆堆尸骸之上，均是沉默。 “你说，这些尸骨的主人，都有着怎样的经历？” 天明陡然停下脚步，背着手，感慨着的看着那具庞大的龙骨： “我总以为，整个天界里，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却不想，我却是最无知的。” 天界从何而来，它为什么能与人间分割开来，甚至是与六界区别开来？ 传闻里是天父以身祭法，用自己的骨肉之躯，撑起了整个天界。这个传闻，他一直都深信不疑，却不想，都是假象。 哪有这么伟大的人，天界能有如今的辉煌，是因为许多无辜的生命，被他们踩在了脚下。 这么多年，没有人去想过，也没有人去追查过，这些脚下的亡魂，可是心甘情愿？ “帝君，也许一切只是误会。” 迎深快步到了天明面前，拱手行礼，恰好遮住了后头的那段路，还有那些尸骸。 “你觉得是误会？” 天明背着手，与他对峙着。 “这些尸骸从何而来，是不是同一时间死亡的，还都是未知数，就算是天界建设之初，有些生灵受到了牵连，那也是迫不得已。” 想要高人一等，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是这个代价，是牺牲一部分人。 “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不要忘却与抹杀掉做出牺牲的人，才是后来的人，唯一能做的。 亡者已经往生，生者应当前行。 “有个疑问，我一直都藏在心底，今日只有你我，那我就斗胆问一句，九尾狐一族与红狐一族，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闹到现在的地步？” 天明找了个空地，直接坐了下来，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招呼迎深坐过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迎深不去坐，就这么毕恭毕敬的站着，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开，赶紧结束这让人难以言说的话题。 “只是因为道不同吗？红狐一族想去妖界，也不是不可，九尾狐在天界，你们完全可以相互帮衬啊，不是吗？” 天明抱着胳膊，誓死要问出些什么来，据他所知，仙界稳定之后，九尾狐一族在天界风光，红狐一族则留在了人间，去到了妖界，两边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还在私下里争斗不休。 “是他们一直不愿意讲和，屡次三番的冲撞冒犯，帝君也知道，我们族的若安，就是因为红狐一族才没了的。” 如果没有红狐一族，现在的九尾狐一族，早就跟龙族联姻，缔结盟约了。 “红狐一族，现在如何了？” 天明点了点头，转而问起了这一族如今的消息。 “自从若安死后，红狐一族就消失了，妖界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迎深如是的说着，天明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追问着： “我记得，若安的死，是跟她的妹妹有关，那个被红狐掳走，最后养大的小姑娘，现在如何了？” “跟红狐一族一起消失了。” 迎深摇头，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 止月用华宁的身份，成功的逃离了南山群涯，出来后，立马就去寻迎安去了，二人在天界入口处碰了面。 “姑奶奶——” 迎安喊完后就觉得不对劲，用鼻子使劲的嗅了嗅，立马就认了出来： “师傅，你这是作甚？” “你是不是把它带回来了？” 此时，止月用的还是华宁的样貌，迎安点头，把袖子里的藏着的人，露出来给它确认了。 “不能带她回青丘。” 止月话还没说完，就被迎安给打断了，他颇有些着急跟不解： “为什么啊？” “因为一旦被帝君发现了，青丘就完了，我们就是要守住她，也应该是在其他人都不知道情况下。” 你同她一起从冥界消失，跟你一起去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怀疑你，要是被查到了，那青丘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不会的，我自有分寸，再说了——” 止月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她不想听：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迎安，你把它给我，我还有一线生机，还能同族中的长老们讲一讲条件，倘若你直接把它带走，那我会如何，你不会想不到的。” 现在，她就已经是被青丘通缉的状况了。 这番说辞，比之前一个更有说服力，迎安担心她，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她受伤，左思右想，咬了咬牙，就要把袖子里的人交给她。 “你不用给我，你只需要把它藏在一个我都不知道的地方就可以了。” 止月推脱掉了他的信任，那半截簪子，被她握的汗津津的，最终，她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她让迎安自己找一个觉得安全的，无人知晓的地方，先把苏谨莫藏起来，待到她与长老们商量妥当之后，再由他们二人一起把它带回去。 迎安让她在这里等着，他去去就会，止月还未决定要不要偷偷跟上去，南铭跟风易就到了跟前。 “快，华宁上神，我们得赶紧去找帝君。” “怎么了？” 止月努力学着华宁的样子，笑眯眯的问着。 “北夜出事儿了，地府大乱，他跟苏谨莫现在，就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动作要是再不快些，收尸都赶不上了。” 南铭一句话，止月就慌了，此刻也不管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发现，拉着这两个人就往帝君府中追去。 第237章 “我们回去吧，在这儿坐着挺无聊的，还不如在亭子里下棋。 天明揉了揉鬓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大踏步的往回走了，迎深恭迎，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个人一前一后，没走两步，就遇上了一个人。 “迎安，你在这里做什么？” 迎深心头警铃大作，先天明一步，喊了出来。 “爹，我——我——” 迎安刚从帝君的府邸里出来，思来想去，这天界最安全，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就是在这已经挖的不成样子的帝君府上了。 结果，东西还没藏好，一转身，就撞上了自己的父亲与帝君。 “回来了？” 天明笑呵呵的，把想要冲过去的迎深拦住了。 “是，帝君，我是来找您的，冥界发生巨变，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了它们，被一群从雾里爬出来的透明人追杀，实在是敌不过，这才自行逃了回来，听候您的发落。 还好，迎安脑子转的话，一番话就把自己出现在此的缘由解释了个清楚，就等天明做定夺了。 “你会下棋吗？” 帝君沉默许久，脱口而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话。 “啊？” 迎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会下棋吗？” 天明又问了一遍，这一次，迎安听的一清二楚。 “帝君，南铭上神他们——” “他们的事儿是他们自己的，你不必担心，来，坐。” 天明就当他默认会下棋了，拉着他就往亭子里去，迎安回头去看迎深，想从自己父亲眼中寻到些帮助，可迎深只能回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帝君的脾气捉摸不透，永远都是这样，该急躁的时候无甚反应，不该焦虑的时候却暴跳如雷。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帝君，还有北夜上神——” 迎安还以为他会追究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回了天界，却不想，这么严重的事儿，在天明这里，一点水花也没有。 这让他更加不明白了，棋子到了手里，就攥着不放，试探的问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打死自己的妻子，一命抵命不是挺好的？” 天明示意，该他落子了，迎安又惊又雷，棋子哗啦一下，就撒了一棋盘。 这是一位神君能说出来的话吗？北夜不是他故人之子，关门弟子吗？竟然这么不在意？ 这话还真是他说出来的。 迎安忙请罪道歉，弯腰去捡掉落的棋子。 “别慌，你就是不会下也没关系，你父亲在旁边，让他教教你。” 帝君笑呵呵的，一丝脾气也没有，这让迎安跟迎深都惶恐不安，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恨不能从里头读出些特别的意思来。 “帝君——” 迎安刚把棋子收好，这回帝君让他先下第一步，黑色的棋子刚落下，就听到了南铭的声音，一回头，不好了，师傅扮成华宁上神的模样，跟着南铭跟风易，一并到了这里。 就止月这蹩脚的易形术，哪里能瞒得住人啊？迎安扭头去看自己父亲跟帝君的反应，帝君面不改色，但父亲的脸却沉了下来。 就在迎深准备往前一步呵斥的时候，迎安手一抖，又把碗里的黑子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南铭上神，我不是故意要先走的，你听我说。” 迎安哧溜一下就到了南铭的旁边，抱着他的腿，坐在地上不起来。 “哎，你原来是回来了啊？” 南铭把人扶起来看了看，没什么大碍后，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好你跑得快，不然，有你这么一个拖油瓶，我们这会儿估计还回不来呢。” 这话说的，好似他私自回来还是个好事，迎安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迎安上仙快起来吧，我们还有事儿要禀报。” 风易把他拽到了一边，他跟南铭拱手行礼，还没开口，天明就摆了摆手： “哎呀，知道了，地府出事了，你们被追杀了，北夜也有危险了。” “帝君你知道啊？” 风易跟南铭一脸的期待，就等着他拨人去救援了。 “迎安已经告诉我了。” 天明点头，南铭激动的站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帝君，我们赶紧带人过去吧，再晚一些，北夜就真的出事儿了。” “带人去就不必了，你们回来就好，至于北夜，听天由命吧！” 什么？风易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帝君又重复了一遍，这才确定。 “帝君，你这是在跟我们说胡话吗？” 南铭希望他们正经点，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不想，这个时候的天明，就是这么没心没肺，他还好意思摇头，否认自己在说胡话。 “帝君，你这么做，我不同意。” 南铭准备了一通劝说的话，天明手一推，把它们都拦住了： “你要是不同意，那你就去救他吧！” 这话说的要多绝情就有多绝情，北夜就好像是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帝君——” 风易急了，天明摇头： “我今晚只想下棋，不想听这些。” 你还不想听这些？灰头土脸，一身伤的两个人听到后，都要气炸了，这个人，人命关天的时候，你竟然跟我们说，你不想听？ 要不是打不过，他们俩早就上去把他摁在地上捶一顿了。 “想让我听也可以，陪我下一盘棋，赢了，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帝君捻起手里的白色棋子，笑的一脸灿烂。 “帝君，这事儿不能拖，北夜上神在地府，若真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您到时候一定会后悔的。” 止月本来不该冒头的，以华宁的脾气秉性，这种场面，都是帝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会劝人服从帝君的安排，却不会站出来博了帝君的面子。 眼下事关北夜，她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我知道了，华宁，你来。” 帝君点头，招手让止月过去，止月忐忑，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却不想，只是让他坐下来一起下棋。 这就很让人无奈了，都这个时候，止月心底担心北夜，早就坐立难安，让她陪着下棋，她哪里能静下心来？ “不论输赢，只要你陪我下完这一盘，你说什么，我应什么。” 天明给的这个条件很诱人，止月顿时来了精神，却不料，帝君补充着： “但需得是你全力以赴，而不是敷衍了事。” 若是止月故意输掉，那这盘棋就没有意义了。 第238章 止月的棋艺实属一般，她就是全力以赴，也拖不了多长时间，可坐下来后，眼前的棋盘，一半已经摆满。 她是认真的在下棋，倒是对面的帝君，一直在放水，落子慢不说，还故意给她留退路。 “帝君，您是在让着我吗？” 止月忍不住了，就是跟在一边围观的几个人，也是看不下去了。 “你棋子不佳，为了公平，我自然要让着你。” 天明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了，不仅如此，他还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您这个样子，我们何时才能下完这盘？时间再拖下去，北夜上神就危险了。” 止月已经没有心思继续走下去了，她把棋子往旁边的罐子里一放，俨然一副作罢的模样。 “去冥界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年岁也不小了，总不能这点道理都不懂？” 天明帝君没有半分担心的样子，反过来，还觉得他们大题小做，在这件事上斤斤计较。 “帝君，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南铭很想一脚踹上去，把那碍眼的棋盘给它踩烂。 “事已至此，担心无用，冥界要是真想要他命，那便只能给他们，他的生死，怎么能轮得到我左右？” 天明把棋子放回罐子里，看向了站在他对面，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吞掉一般。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南铭忍着，拳头握的咔咔响。 “冥界有规定，入了他们的地界，越了他们的规矩，那越界的人，全凭他们审判。同样，天界也是如此，这一点，不需要我再提点你们吧？” 天明抱着胳膊看着他们，说的理所当然。 “可是，是你让我们去的。” 南铭争辩着，从始至终，给北夜易容，让他去地府，吩咐他跟风易，迎安去泰古源的人，就是天明自己啊。 “我是让你们去商讨，而不是去讨伐，天界与冥界上万年的安定，哪怕是换成我，今日在冥界没了，那天界，也绝无出兵的可能。” 天明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北夜如果是按规矩行事，那冥界自然找不出理由迫害他，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但要是他越了规矩，那他就保不了他。 “帝君的意思就是说，除非是他们冥界主动迫害，你才会出面，对吗？” 南铭的耐心已经没了，他这会儿子，既愤怒，又无力，这两种感受，就在他身体里交相辉映，逼得他就要丢盔弃甲了。 “就是出动，也是以和为贵，商议为主，动武这样子的事儿，我可不提倡。” 天明点头补充着，南铭自顾自笑了，他看着那盘棋，点了点头，突然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毫无征兆的抬脚上去。 “哗啦啦——” 棋盘被踢飞了老远，桌子上的棋子撒了一地。 “去你的不提倡吧，下棋？你自己玩儿去吧！” 南铭气鼓鼓的瞪着他，转身就往外去，既然帝君不愿意去救人，那现在能去求得，就只有南山群涯了。 “南铭上神——” 风易同天明拱手辞行，扭头就去追南铭，两个人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前来送信的冥界鬼差。 “哎，你去哪里啊？” 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又往回走了？ 风易好不容易跟到他屁股后边，准备一起往前，结果他却转了身，又往天明那边去。 “别去了，帝君不会同意帮忙的。” 风易苦口婆心的劝着，他把话都说的那般清楚了，你就是跪在他身边，拽着他的裤腿去求他，他都不会答应的。 “天明帝君，安好——” 使者们行了礼后，就把北夜的玉佩呈了上去： “帝君请息怒，您的爱徒，北海上神与玲珑上神之子，北夜上神，因妨碍地府办公，追逐中落入黄泉，业已身死魂消，这块儿玉佩，是我们能带回来的唯一遗物了。” 话还没说完，南铭抢身到前，跟同样追过来的止月撞在了一起，两个人都死死的盯着那枚玉佩，红着眼眶，却无一人伸手去拿那块儿玉佩。 “这样啊，使者可还告知了其他人？” 天明一脸的沉重，他转身不去看身后的使者，声音缓慢且沙哑的问着。 “南山群涯与北海牧邸，我们也派人去通告了，只是这玉佩，我们只带到了帝君您这边。” 使者们拱手回应着，天明无反应，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止月与南铭悲痛欲绝，迎安拉着止月，风易则是盯着南铭，生怕他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儿，站在最边上的迎深，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此刻，他成了最有理智的人。 “给我吧，有劳各位了。” 总是僵持着，也没什么用，迎深把玉佩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检查了一番，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和颜悦色的把使者们送走了。 “这不是真的——” 止月呢喃着，迎安生怕她说了胡话，暴露了身份，赶紧就拽着她，往一旁隐蔽的地方去。 “帝君满意了吗？” 南铭恨恨的看着天明的背影，咬牙切齿，风易忙挡在他眼前，拽着他，不让他再接着发脾气。 迎深很快就回来了，他把手里的玉佩，递给了天明，天明接过去以后，就拿在手里把玩着，这样的举动，让南铭更加火冒三丈。 “有办法吗？” 天明扭头问迎深，迎深茫然，不知道他是何意。 “你能把人从玉佩里拽出来吗？” 天明说着，就把玉佩又丢还给了迎深，迎深半信半疑，抱着玉佩看了半晌，终于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奥妙。 “这是——这是——” 迎深惶恐，天明点了点头，看向了一脸怒气的南铭： “你的表哥好着呢，就是呆的地方有些窄，转不动。” 南铭愕然了，帝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 “我看看，我看看！” 风易放开南铭，跑的比他还快，三两步就并到了迎深身边，跟他一起仔细的查看着玉佩，还别说，这里头真是有些文章。 “这个好像是——好像是——” 风易有点不敢确定，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南铭也跟了过去，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有些着急的推了风易一把： “别好像是，好像是的了，有什么实情，你尽管说。” 支支吾吾的像个什么样子？急死了人了，北夜到底在不在这里头？ “北夜上神无碍，只是，这个困住他的法术，有些，有些——” 风易一边说，一边偷瞄着身旁的迎深。 第239章 北夜中的法术，是红狐一族特有的独门绝技——幻影移形，施法时，先寻一物 这种法子，就是凡人嘴中的变戏法，可以是大变活人，也能是隔空取物，道理就是有一处藏身点，通过法术，将人或物暂时藏在里边，再出其不意的把他从另外一处变出来。 人与物会提前消失，但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施术者需要从被施法的人与物身上截取一部分做替身，这样，才能混淆旁观者。 替身撑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时间长短，取决于施法的人。 北夜在这玉佩中，显然就是中了这个法术，他从玉佩中出来后，应当是回到施法者想要他出现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谁也说不准。 如果，这个施法者，跟地府是一伙的，那北夜被召唤出来，极有可能又是回到了地府，倘若这施法者不与他们一起，那北夜会去往哪里，也是需要确定的。 这法术听起来极其简单，但是用起来，里头的文章却很大，弄不好，真身就会被卡死在藏身点，或者在召唤途中出了纰漏，导致身死魂消。 风易认得这个法术，解法也略知一二，但是却没有十成的把握，能让北夜从玉佩中出现在天界，出现在他们眼前。 倒是一旁的迎深，九尾狐一族与红狐一族同脉，说不定，他们能做到。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南铭急死了，人既然在里头，那你就把他解救出来呀。 “没什么，就看帝君的意思了。” 算了，风易不管了，天明就在眼前，这事儿该怎么处理，还轮不到他操心。 “迎深，你可有办法？” 天明笑呵呵的问着，迎深拱手，不卑不亢的回复着： “回帝君，臣知晓这法术，但解的话，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直言，这法术是红狐一族的秘传，看似简单，内里文章却很大，九尾狐一族早就与他们分离开来，这法术，自然也就是不会的。 “什么意思？人不是就在这里吗？怎么，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办？” 南铭跳脚起来，这一看就是很简单的事儿，怎么能说无能为力呢？ “那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天明没有在意他能不能把北夜救出来，反而是问迎深，关于这件事儿的看法。 “帝君是指什么？” 迎深不懂，仔细问着。 “自然是指这法术了，它既然是红狐一族的秘传，却为何出现在了冥界？” 帝君点明，迎深一愣，光顾着防着解释为什么不能解法，帝君提到的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 “帝君，迎深上神，咱们能先聊聊怎么救北夜吗？” 南铭挡在两个人中间，强装镇定，满脸的无奈。 “风易，你来说，这事儿要怎么办？” 帝君扭头就去问了站在一边，默默无闻的风易，被突然喊到名字的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无声的确认着。 我吗？帝君，你确定是要问我吗？ 天明点头，风易正了正脸色，略微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就这么回答吧： “要么旁人能解这个法，要么就去抓一只红狐来做法。” 想要救北夜出来，那就只能在这两个办法中，选择其中一个了。 “听明白了吗？” 天明问南铭，南铭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去抓红狐吗？ “红狐一族早就不知所踪了，帝君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风易干笑着，迎深拒绝帮忙，那就代表着整个九尾狐一族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有解法，能让北夜出来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抓到一只红狐。 可红狐一族，哪里是她们的栖身之处？ “怎么会没有呢？” 天明用下巴指了指迎深手里的玉佩，提示的很明确了，北夜能载到玉佩里，那就说明，冥界里有红狐一族，或者是懂红狐一族法术的人。 找到他，让他解了这法，不就结束了吗？ “你让我们去冥界送死？” 南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在这里卖关子。 “你们本来就打算杀过去的，不是吗？” 刚好，红狐一族就是挡箭牌，你们尽管拿去用就是了。 天明走到迎深面前，把玉佩抽了过来，丢到了南铭的怀里，挥手让他离开，南铭直到他靠不住，扭头就走了。 风易行了礼，也跟着一起去了，剩下迎深跟天明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迎深，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天明轻声的问着，迎深绷着身子，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天明说罢，转过身，背对着他就离开了，迎深在原地看了许久，知道他的身影都不见了，这才回过神来。 帝君召唤他过来，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吗？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可再怎么不对劲，也没有方才看到变成华宁的止月，更让他糟心的。 帝君一离开，他就去寻迎安跟止月。 迎安好不容易才把止月哄住，稍微稳住情绪的她，呆坐了许久，突然问道： “你把她藏哪里了？” 迎安想了想，她说的应该是他想的那个人吧，于是回答着： “还没来得及，现在还在袖子里藏着。” 他一边说，一边把袖子拉起，准备给止月看，这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袖子里的它，已经不见了踪影。 “遭了，人好像被我弄丢了。” 迎安在身上四处摸索，心跳如打雷，浑身都要软掉了。 “是丢了，还是被她逃了？” 止月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她跳了起来，在他袖子里，怀里，仔仔细细的翻看着。 “应该是丢了，它的身子我看了，绝对不可能这么早就醒了的。” 迎安摇头，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啊！ “我们现在赶紧找，要是找不到，你就不要对任何人声张，你把它带回来的这件事。” 止月原本还想同它求助，结果他却不见了，方才迎深已经认出来她了，他们俩躲到这偏僻的地方，也有段时间了。 帝君那边，不会一直拖着他们，待到那边结束，他一定会过来找他们的。 “师傅，要是我爹过来了，你就跟他认个错，现在北夜上神已经没了，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迎安拉着她的手，在他心里，现在最该让人担心的，反而是止月。 第240章 “你们师徒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曹操，曹操到，迎深修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开口就是质问。 “我是来找帝君的，至于师傅，他只是担心北夜上神罢了。” 迎安把人护在身后，低头解释着。 “你以为我会信？说实话！” 这都是什么蹩脚的理由，迎深对他们两个人很是了解，没有一个人说了实话。 “真是这样的，爹，我没有说谎。” 迎安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改口。 “她因为担心北夜，所以出现在这里，我信，但是你是来同帝君汇报冥界遭遇这件事，我可不信。” 迎深摇了摇头，先把止月易形成华宁的事放到了一边，把迎安隐瞒的事儿，先揪出来。 “你在冥界，到底遇到了什么？” 迎深追问着，迎安说了实话，却把重点抹去了： “我同南铭他们去到冥界，就跟北夜上神分开了，他去地府，我们三个到泰古源，泰古源的冥王很爽快，直接把苏瑾莫魂灵还了过来，南铭他们有所怀疑，就留下来借宿，哪儿知道，他们派了刺客追杀我，我打不过，遇到了冥界大变，逮到机会脱身后，只能逃了回来。” 他说的话里，没有一句是假的，就是把与泰古源的苏瑾莫之间发生的事情，前边的说了个清楚，后头就模模糊糊的糊弄过去了。 “苏瑾莫的魂灵就没有什么异常吗？” 迎深不信，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迎安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是没有瞧出什么特别之处，冥王离落也说，苏瑾莫并不是我们认为的那样，她进入冥界，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 “这话你也信？” 迎深冷哼一声，苏瑾莫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身份，大家有目共睹。 “我自然是不信的，泰古源的苏瑾莫，虽然有着成神后的记忆，但她本身，要么魂灵不全，要么就是被赋予了苏瑾莫记忆的魂灵，只是替代品罢了。” 迎安当然没有相信冥王离落的鬼话了，实际上，他还在苏瑾莫的身上动了手脚，把它召唤了出来。 “你可试探清楚了？” 迎深想知道，泰古源的这个灵魂，到底是不是属于苏瑾莫的。 “有南铭上神跟风易上仙护着，我不好动手。” 迎安摇头，否认自己接触到了苏瑾莫。 “冥界出事儿的时候，苏瑾莫呢？” 迎深疑惑起来，既然迎安说，泰古源里头有苏瑾莫的魂灵，冥王离落也同意他们把她带走，怎么一转身，回到了天界，就只剩下南铭跟风易两个人了呢？ “我不知道。” 迎安低着的脑袋摇了摇，这个时候，他可什么都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被发现把人弄丢了，那他就死定了。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迎深眯着眼睛看着他，声色严厉的质问着。 “爹，我真不知道她的魂灵去了哪里。” 迎安抬头，满眼清明，他说的是实话，现在的他，确实不知道苏瑾莫魂灵在哪里，不管是泰古源的那一半，还是地府的那一半，他都不清楚。 “你在泰古源，还有别的发现吗？” 迎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算是信了，转而问了别的。 “冥界起变化时，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应该是他们。” 迎安趁机把迎深的注意力，引到了别的上边去。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们？” 迎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可能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泰古源？ “是真的，只是，他们弱了许多，不像是它说的那般。” 迎安把自己的推测一并讲了出来，他觉得，在泰古源瞧见的那些，说不定，是后头新创造的。 “那个冥王有问题，他的身份，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迎安很肯定的说着，迎深皱眉，捏着下巴，许久才缓缓说道： “确实，冥界里的人，确实不简单。” “爹，你是知道什么吗？” 迎安试探性的问着，结果迎深给了他一个爆炸性的回复： “我怀疑，红狐一族藏在了冥界。” “什么？” 迎安与止月异口同声，尤其是止月，她很明显的做不住了。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都找不到他们。” 迎深点头，原来如此，原来他们躲在了与天界可以抗衡的冥界，隐姓埋名，他们自然是找不到。 有了地府的庇佑，难怪他们敢对北夜动手，也难怪，他们能盯上苏瑾莫。 “爹，他们不是已经被灭族了吗？” 怎么可能，已经被灭族的红狐一族，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呢？ “那丫头就是被红狐一族养大的，说不定，红狐一族灭族一事儿，就是她做给我们看的样子，真正的实情，是她带着她们一起，躲在了冥界。” 对，一定就是这样的，这么一来，冥界这次的举动，就有了说服力了。 “要想办法把他们揪出来，不能坐以待毙。” 迎深心底已经有了想法，要是天明他们准备对冥界动手，那九尾狐一族，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出手相助。 “爹，现在还是把苏瑾莫放在第一位吧！” 什么红狐一族，那都不是重要的，现在苏瑾莫，还有苏瑾莫身体里的它，才是最重要的。 “苏瑾莫不用担心，冥界不敢真拿她怎么样，但是红狐一族，它们就必须死。” 无论如何，这一次，都不能再给她们活下去的机会。 “止月，你还想活下去吗？” 迎深问了沉默的站在一边聆听的止月，她还在思考着什么，被迎深问到后，一时迟钝，没有反应过来。 “爹，你能帮师傅跟长老们说说好话，让师傅将功赎罪，原谅她这么一回，可以吗？” 迎安要比止月积极许多，他立马就上前，抓住迎深的胳膊，激动的不得了，作为族长，他的建议，在长老们之中，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有他在，他的师傅，就不会再被执行死命了。 “那就看她自己的选择跟造化了，止月，你可有心想为族人效力？” 迎深看着她，仰着下巴，仔细的追问着。 “请族长吩咐。” 止月单膝跪地，静候族长的指令。 “我要你去杀了北夜。” 迎深一字一句的说着，他讲的很明确，止月原本已经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她看着迎深，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又生怕是自己想多了。 “这是你唯一能够向族人们证明你忠心的机会。” 杀了北夜，亦或是被他所杀。 第241章 苏瑾莫被关在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里，里头除了一个长条形的小口子，还透着些光进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就靠在墙角，一动不动，整个人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门吱呀一声开了，灵玉捧着一盏灯，走了进来，她在她面前席地而坐，把灯放在两个人的中间，就那么看着她。 灯是油灯，不大，很小的一盏，火光如豆米一般，闪闪烁烁，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苏瑾莫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灵玉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剪刀，自顾自的剪着那盏油灯，油灯刺啦刺啦的烧着，火苗本就不大，被她这么一折腾，更加颤巍巍了。 苏瑾莫依旧没有动静，灵玉停下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 “就算是听到他是那样的一个人，你还是喜欢他吗？” 灵玉知道她不会理她，自顾自的感慨着： “这就是所谓的情吗？哪管他伤你多深，你都愿意信他？还是说，他那一跳，让你原本的底线都丢了，不管不顾，就只记得原谅他，想起来的也都是他对你的好？” 苏瑾莫这才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是的，她不是这样的。 “跟我聊聊吧，你还要在这里待很长的时间，要是就这么呆着，你会疯了的。” 灵玉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串香，递给了苏瑾莫。 这是人间的活人供奉给死人的，鬼差去拘魂，每回都会顺一些做路费。 苏瑾莫没动，就看着她。 “可以吃的，这是冥界里唯一的食物了。” 灵玉又往前伸了伸，苏瑾莫还是没有动静，她就自顾自的塞到了她的手里，还握着她的手，往嘴里送。 “不吃些东西，你哪里还会有力气。” 灵玉退回自己的位置，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把，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香，苏瑾莫认得，在人间的时候，每年过节，还有祭祀的时候，家里都会备。 这香是用来烧的，哪儿能用来吃？ “你还记得苏氏吗？你的母亲，你想知道她最后如何了吗？” 灵玉很懂怎么打开别人的心扉，几句话，就让苏瑾莫有了反应。 苏瑾莫什么都不记得，父母，自己的过往经历，陡然听到她提及给自己生命的人，自然是有些动容。 “把手给我。” 灵玉伸手过来，苏瑾莫半信半疑，好一会儿，才畏畏缩缩的把手递了过去，灵玉握着以后，就把自己能搜到了，关于苏瑾莫的记忆，还给了她。 她给她的记忆，都是她作为人类时，在苏镇的记忆，这些记忆，也不是从她自己的视角去看，反而是通过她的母亲。 后来，成仙后的事儿，只有一些只言片语，还有灵玉与她一起，在苏镇相处的那段时光。 虽然，这些记忆并不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但有总比没有好。这样子的回忆，让她对自己过去有了些了解。 之前如同白雾一般的处境，现在因为有了来处，而让她感动不已。 她相互拉灵玉的手，想要去问她更多的事情，灵玉却摇了摇头，同她示意门外，小心隔墙有耳。 苏瑾莫只能作罢，她坐在那里，满脸感激的看着她。 “你想知道你父亲的魂灵，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 灵玉眨了眨眼睛，她仅是提到了苏氏，还有苏瑾莫的父亲苏昇。 “我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方才的记忆里，苏瑾莫没看到多少次父亲的身影，只知道他因为狐妖出了些事情，身亡后，魂灵不知所踪，她有追问过灵玉，但因为去了仙界，无法与她联系，这事儿也就忘了罢。 “苏镇魂灵消失一事儿，很是蹊跷，一千多年来，冥界的两处政权，泰古源与地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因为你成仙，这事儿被天界扒出来，冥界也动作了一段时间。” 但是最终，它们还是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也什么都没有说。 “密林里的那些东西，你看到了吗？” 灵玉想了想，还是挥手设下了结界，以防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苏瑾莫点了点头，想要问她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灵玉却对她做了噤声的动作。 “你的父亲，极有可能是喂了他们。” 灵玉微微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追问太多，有太多东西的来头是问不得的。 “那我的母亲呢？” 苏瑾莫心底有一千一万个为什么，但是最终，它们都被她吞了回去。 “你母亲的命很好，张文清对她很孝敬，百年后才寿终正寝，入了地府，老太太一生无功无过，行善积德，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被关在了牢笼里，不得轮回，也不能当差，只能做一盏灯。” 灵玉一边说，一边看着地上的那盏灯，原本是米黄色的光晕，却在灵玉说完这句话后，腾的一下，烧成了热烈的绿色。 屋子里，一半都是绿色的火光，有一位夫人，从火光中走了出来。 “娘——” 苏瑾莫愕然，先是不确定的喊了一句，待与火光中的人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后，立马就扑了上去。 可她并不能触碰到火光中的人。 “灯燃尽了的话，她就会烟消云散。” 灵玉站起身来，同她解释着，苏瑾莫就站在苏氏的面前，她们能看到彼此，却不能触碰到彼此，苏氏甚至是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流泪。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苏瑾莫一边抹眼泪，一边心疼的问着。 “既然要做灯，那还要身子跟舌头做什么？” 冥府里对魂灵的处罚，做灯这一种，是相当残忍的，灵魂被拔了舌头，身体被碾压成油，待到它被点燃时，五官六感皆有，但就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默默的煎熬着。 待到灯燃尽，人也就散了。 “你能救她吗？我求求你，救救她。” 苏瑾莫几乎要跟她跪下来了，灵玉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跪下，她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 “能救她的人是你，不是我。” “什么意思？” 苏瑾莫没有听明白。 “你现在的魂灵，被一分为二，时间越久，你就越无法复原，待到时机过了，你就会烟消云散，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灵玉替她整了整衣衫，笑了，最后一句话，是她压着舌头讲出来的： “你要想办法找到另一个自己，与她合二为一，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第242章 “可是——” 苏瑾莫指着眼前的人，她的娘亲，她的娘亲还在灯里，要是她走了，她怎么办？ “你要是没了，不止是你的母亲，六界都会遭殃。” 灵玉一挥手，灯灭了，屋子里暗了下来，微弱的灯光下，她都看不清她的位置了。 “什么意思？” 苏瑾莫没有听明白，黑暗中，灵玉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拽到了她身边，贴着她的耳畔，轻声的说着： “你我都清楚，你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别说是你的母亲，就是北夜上神，也有机会复活的。” 任何话语，都不如最后两句有诱惑力，苏瑾莫太想救他们了，以至于她不管不顾，就认定要按灵玉说的去做。 “我要怎么做？现在的我，根本就出不去。” 只是，一想到现在的困境，苏瑾莫就泄了气，他现在都被困在这里了，哪里还逃的脱？ “你不是一个人。” 灵玉把那盏灯塞到了她的怀里，语重心长的说着，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 “等你复原后，我会去找你，告诉你，下一步要怎么做，现在，就看你自己的觉悟了。” 面对她的挽留，灵玉只给了这么一句话，她走后，苏瑾莫又成了一个人，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怀里抱着的灯盏，是她的母亲，要是她能出去，找到灵玉口中的另一个自己，那她就能救北夜了。 这样的两个念头，急切的在她心底徘徊。苏瑾莫脑子转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灵玉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是一个人。 她在眼睛受伤的时候，能够看到那些透明的人，他们无处不在，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为她拼命。 苏瑾莫不由自主的抬手去抚摸自己的眼睛，很快，她就犹豫了。 这法子固然好，但是只要她召唤了，那些东西就会不管不顾，大开杀戒，到时候，整个地府，乃至整个冥界，都会陷入困境中。 怎么办？ “哐当——” 门突然就开了，苏瑾莫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苏姑娘，你在里边吗？” 是老朱的声音，苏瑾莫听了好几次才敢确定。 “哎呀，你在啊！” 还没等她回应，猴子就擦亮了火折子，在火光中找到了她，苏瑾莫没想到，他们会来救她。 “快快快，外头的人刚被我们放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猴子招手，苏瑾莫心里着急，也顾不了这么多，跟着他们就往外跑，出了门，这才发现，外头还有一个夜叉。 此刻，夜叉正牵着手里的两个恶鬼，三个人把过道里的鬼差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全都趴下了。 “快走。” 夜叉招手，苏瑾莫这才发觉，她是被关在一处幽深的密道里，密道窄小，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处小密室，里头黑漆漆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而守在对面的鬼差，早就被打晕后，又摆成了站立的姿势。 “大鹏鸟还没飞走，我们带你出去找它，找到以后，你就骑着它赶紧逃命去吧！” 猴子在后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忤逆规矩的事儿，心里头怕的要命，浑身颤抖，却又有一股爽快的感觉，从脚底往上涌。 最好，他们能带着苏瑾莫，安全的到达大鹏鸟的藏身之处，这样，大鹏鸟就能带着苏瑾莫逃离此处了。 “多谢了。” 苏瑾莫很想问他们为什么会帮她，但这个紧要关头，问这些只会耽搁行程的话，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所幸就不问了。 “不用谢，等到您老回归冥界，给我们兄弟几个安排个好差事就行了。” 老朱一边喘气，一边嘿嘿的笑着，苏瑾莫的脚步顿了顿，很快就跟上了。 “苏姑娘，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到时候说不记得我们了啊！” 猴子停下来，堵住了苏瑾莫，苏瑾莫只能点头应允，一定不会忘记，他们这才带着她继续走。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们理解里，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该分头行动了。” 快到出口时，夜叉突然抬手，让大家都停了下来，四个人躲在了石壁以后，商量了一番。 “外头看守的人，要比里头的厉害多了，我们要是就这么出去，一定会被抓了的。” 要是被抓了，那费这么大力气混进来，就成了个笑话了。 “灵玉大人不帮我们吗？” 老朱傻乎乎的，苏瑾莫一听就明白了，这三个人之所以能来救她，甚至是能进来救她，都是因为灵玉的帮助。 灵玉似乎很得阎王的信任。 “大人要是再现身，阎王那里就会要她的命了。” 猴子白了他一眼，你是个缺心眼吗？这事儿你都能想不明白吗？ “那现在怎么办？光靠我们自己，那怎么行么？” 老朱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为难的不得了。 “我有办法。” 不能再等了，苏瑾莫一咬牙，就下了决定。 “你有办法？” 另外三个人一脸怀疑，你怎么可能有办法，现在的你，灵魂都是残缺不全的。 “要不我们出一个人，假扮成苏姑娘，以此引开注意力，如何？” 夜叉说着，就把其中一个恶灵拽了出来，实在不行，就让恶灵假扮苏瑾莫，这法子也不是行不通，就是做起来有些棘手。 “那怎么行，你这样做，不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吗？” 不行不行，猴子摇头，他们方才打晕的那些鬼差，可都是事先上了迷魂烟的，不然，他们一打不过，二还会被认出来，记住他们的样子。 “那要不把恶灵易形好，把它们放出去？” 老朱赞成这个办法，只是，实施前，还需要再商讨下具体的办法。 一边被他们晾着的苏瑾莫，默默的撕开手上的绷带，用力一扯，鲜血涌了出来，她不由分说的就往自己的眼睛里塞。 “哎，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猴子赶忙来拦她，老朱急去扯夜叉的衣服，想要撕下来一块儿，给他做绷带。 “怎么回事？” 夜叉身边的两个恶灵，突然就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这两个东西，天不怕地不怕，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回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出现了，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王——王之眼——” 猴子结巴起来，苏瑾莫再抬眸时，眼睛已经是一片赤红。 第243章 冥界有记载，赤色双瞳，万灵俱惮，一朝号令，魑魅魍魉皆为臣。 这样的眼睛，除了冥王墨卿，再无第二个人。 难不成，苏谨莫真是传闻里的那个人？ 不等猴子们从震惊中走出来，苏谨莫单手拧借9，无师自通般的念叨了起来，很快，凭空生出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不管是密室内还是密室外，皆是如此。 “哎呦——” 老朱惊叫一声，一只透明的生物，从他身边越过，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过去的，夜叉也吃了一惊，猴子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苏谨莫就站在他们面前，那些雾在离她一米的地方，自动退后，看起来，他们就像是呆在一处屏障里，一处把雾隔开的屏障里。 迷雾中有惨叫声传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们，他们——” 老朱颤抖着说话，外头那些人，不会是没了吧？ “放心，我没有要他们死的意思。” 苏谨莫尽力了，那些东西出来就是要吃东西的，这些人命能保住就很不错了。 “走吧——” 夜叉比起另外两个人，冷静了许多，苏谨莫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猴子拽着软了脚的老朱，跟在她跟夜叉身后，四个人凭借着记忆，摸索到了大鹏鸟的藏身之处。 可那里，已经没有大鹏鸟的身影了。 “怎么回事？” 猴子反复的寻找着，大鹏鸟被她们藏在这间屋子里，屋子的门跟结界都是好好的，怎么鸟儿却不见了呢？ “你们走吧。” 苏谨莫盯着面前的一堵墙，那座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画儿出来，那画画的很草率，粗鄙的线条，几下就勾勒出一尊佛的模样，那佛半瞌着眼，一手托净瓶，一手施印，身旁跟着个沙弥，沙弥肩膀上站着一只鸟儿，那鸟儿的眼睛里，透着红色的光芒。 苏谨莫一眼就看明白了，屋里有人，那人是等她的。 “不好吧，我们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多危险？” 老朱赶忙摆手，外头雾太大，那么多透明人，他可不想出去挨咬啊。 “对啊，对啊，还是我们一起找吧？” 猴子也是一样的想法，只有夜叉，仔细看了墙上那幅画后，认出它是新添的，而不是之前就有的，那鸟儿的眼睛，与大鹏鸟一样，苏谨莫现在是王眼，她定是看出来了什么。 “我们出去吧！” 夜叉拉着他们往外去，猴子跟老朱很不配合，夜叉只能自己先去把门打开，外头的雾已经退去了，头顶腾起了绿色的烟火，炸开后，很快，不远处就传来了骚动。 “冥主来了！” 不好，猴子跟着探头去看，一看到烟火，立马就门关住了，背靠在上面，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怎么办，冥主一定是知道了密室里的变故，外头的雾散了，一定是冥主的手笔，他现在一定是在找苏谨莫，要是被他发现，是他们把人带到这里，那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老朱挺起胸膛，看了一眼还盯着壁画看的苏谨莫，他们眼前这位，可比冥主厉害多了。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 苏谨莫幽幽的说着，一动没动。 “那怎么行，我们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猴子猛摇头，大鹏鸟不见了，要是我们再走了，你一个人如何应付的了？ “对啊，你的身子现在还没有恢复呢！” 老朱很担心，现在的苏谨莫，还不是冥主的对手，要是被冥主抓住，那就是死路一条。 “就是因为如此，你们才必须走。” 苏谨莫说罢，看向了夜叉，微微低头，说了句劳烦了，夜叉明了，不由分说的，就把猴子跟老朱两个人，一起拖到了门外，顺手把门也给关上了。 “你做什么？” 老朱把人推开，气鼓鼓的站在台阶上，夜叉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脚，身边的恶灵，也不由分说的上去，对着老朱就是一通乱咬。 “你做什么？” 猴子急了，霎时间，巷子里都是老朱的惨叫声。 夜叉没有回答，把猴子也踹了下去，恶灵虽然伤他们，却都是捡皮肉厚的地方咬，看着严重，实则休息两日就好，那两个恶灵，咬了一会儿，就反扑到了夜叉面前，连带着他也咬了。 “奶奶的，你是不是魔怔了？” 猴子破口大骂着，疯了吗？放恶灵咬你自己就行了，为什么连我跟老朱也一起咬了？ “那边——” 不等夜叉回答，阎王带着人就到了眼前，猴子立马就闭了嘴，夜叉苍白着一张脸，把两个恶灵，死死的攥在了手里。 “你们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冲在前边的鬼差，凶巴巴的问着，三个人已经被围了起来，老朱原本就在哼哼唧唧的喊疼，这会儿，更是只知道哼咛，说不出一句话来，猴子一时惊怕，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夜叉，勉强能回应鬼差们的询问。 “方才突然起了一阵雾，雾里许多那东西，我们三个人，本来防的挺好的，却不想，我收的恶灵突然暴走，于是，我们三个人就成了这样。” 原来，夜叉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这个，猴子跟老朱了然于心，面对阎王的询问，一致的点头认可了。 “果真如此？”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阎王行礼，毕恭毕敬的迎出来了另外一个人，泰古源的冥王离落，他背着手，踱步到了他们面前，低头看着老朱，老朱冷汗连连，硬着头皮，点头说是。 “知道跟我说谎的代价吗？” 离落弯腰，抬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稍微用力，骨骼碎裂的声音，让老朱嚎叫起来，谁要是敢对他说谎，那他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我们所言，句句属实，请冥主明察！” 猴子跪直了身子，毕恭毕敬，冥王松开老朱的肩膀，等着他的回答，吃了苦头的他，看了看夜叉，又看了看猴子，最后惊恐的盯着冥王，眼神左右摇摆。 “只要你说了实话，我恕你无罪。” 但是另外两个人，那就不一定了。 贪生怕死，疼都受不住的老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另外两个人紧绷的精神状态下，小声的说着： “我不是故意想偷那两个恶灵的，实在是任务没完成，我再这样，就要受罚了，刚才那个情况下，是我不该起贼心，要是我不那样，我们三个是不会被咬的，冥主，是我做错了。” 第244章 猴子跟夜叉都没想到，贪生怕死的老朱，在紧要关头，竟然能选择坚持不出卖他们。 他犹豫惊恐了这么久，结果却给了这么一个回答，这个回答，确实是符合他平日的作风。 “奶奶的，我就知道是你，老朱，你差点害死我们三个你知道吗？” 猴子脑子转的快，立马就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老朱就开骂，要不是有人摁着，早就过来踹他了。 “夜叉，对不起，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知道的，我——我也是为了活下去。” 老朱说着就哭了起来，他把头磕的咣当响： “冥主，我错了，请您开恩，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离落往后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他们，很显然，他并不信他们说的话，接到阎王的报信后，他就火速赶来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没有见到苏谨莫。 他寻着气息而来，明明她就在附近。 就苏谨莫现在的样子，没有内应的帮助，她一定逃不过的，眼前这三个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搜——” 阎王挥手，跟过来的护卫们，立马就在周围展开搜索，他们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夜叉他们刚出来的房间。 看到门被踹开，猴子跟老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生怕苏谨莫真的从里边跑出来，指着他们三个人，说就是他们去帮忙救的她，那样的话，他们三个就死定了。 怎么办？是不是该先想好解释的台词？ 结果，七八个鬼差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出来了，没有任何发现，转眼就去了下一处搜查。 三个人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离落在一边冷眼看着，从始至终，他都盯着他们，想从他们眼中，找出些讯息来。 “阎王，冥主，属下斗胆问一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夜叉抱拳低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明白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三个，今日都去了人间，黄泉上的船毁了，奈何桥也没了，我很好奇，你们三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阎王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在她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他们三个都熟悉的人，苏谨莫。 “我们——” 这要怎么回答？猴子先出声，只说了两个字，就没有后文了老朱哼咛着装疼，低头不看阎王跟冥主，企图蒙混过关。 “我们是坐大鹏鸟进来的，跟一个姓苏的姑娘的灵魂一起，她似乎很不寻常，迷雾里的东西都怕她的血。” 夜叉坦然的说着，坦坦荡荡，没有一丝隐藏的样子。 “哦？那这个苏氏的魂灵，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阎王与冥王对视一眼，都望向了他，想听他遇到苏谨莫的完整经过。 “不是我们发现的，她是老悲带过来的魂灵，老朱今晚没收获，就像动手抢，我跟猴子看不过去，就一直跟着他们两个，结果错过了登船。船出事的时候，大鹏鸟突然出现，把船抓了上来，老悲跟我们一起躲在船上，结果雾里的东西太多，我们扛不住，只能逃跑。逃跑过程中，那姑娘手划破了，浓雾里的东西怕她，我们三见状，就一直跟着她。再之后，老悲就带我们坐上了大鹏鸟，大家一起飞了回来。” 这件事的经过太长，也太曲折，夜叉说了许多，才算是把大致的经过讲了出来，回到地府后，他们就跟老悲分开了，那个姑娘跟大鹏鸟，都跟着老悲走了，他们三个瞧见地府出事儿，都想着先回自己的住处收拾一番，之后再去交差。 结果，交差的路上，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猴子跟老朱没敢吱声，只竖着耳朵去听，听完后在心底默默记着，以防自己被追问。 夜叉说完后，就低头垂手等在一边，离落仔细回味了一番后，看向了阎王。 “冥主，此人在我手下当差已经有一千多年，他不会骗人的。” 阎王拱手，替夜叉做了担保，至于猴子跟老朱，他看都不想看一眼，冥主想怎么处置，那就怎么处置好了。 “你们呢？” 离落去看老朱他们，老朱生怕自己说错话，依旧哼咛着不回答，猴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反而是守在他们身后的几位鬼差，说了对他们的评价： “回冥主，夜叉为人仗义可靠，从不说谎，至于猴子，此人毛毛躁躁，心肠却不坏，这个老朱嘛，他做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离落点了点头，算是信了，挥挥手，让鬼差把他们三个人放了，猴子扶着老朱，低着头就想走，可在他们前头的夜叉却停住了脚步： “冥主，阎王，可是有什么吩咐？若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 阎王摆摆手，摇了摇头，夜叉这才退了下去。 “你查的怎么样了？” 等到夜叉他们三个人走远了，阎王扭头去问身后的灵玉，灵玉拱手汇报着： “老悲实为北夜上神假扮，苏谨莫魂灵失踪，一定跟天一圣佛的大鹏鸟有关！” 这一点，毋庸置疑。 “冥主，这可怎么办？” 阎王皱眉，要真是如此，天一圣佛也掺和进来，那他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罢了。 “找，他们肯定出不了这里。” 离落在原地踱步，他不信，天一圣佛神机妙算，这都能猜到。 “是——” 阎王无奈，只能让灵玉去加派人手搜查了，灵玉带人退下后，就只剩下阎王与离落了。 “冥主，那大鹏鸟，原本就是冥界的，它进出此处，冥界的结界，是不会阻拦它的。” 要是天一圣佛真有心插手，那他们也只能作罢，从长计议了。 “你觉得是它自己飞回来的，还是有人召唤来的？” 离落叹了口气，手指在手臂上不停的点着，心里头隐隐觉得不痛快起来。 “这——” 这谁都说不准，大鹏鸟原本是墨卿养的坐骑，后来墨卿出事后，就由天一圣佛收养，那鸟儿，已经许多年不往冥界跑了，说是它自己飞回来，他是不信，可要说是苏谨莫召唤回来的，她也不相信。 “她在苏醒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离落不能不担心，可以召唤出魅鬼的苏谨莫，这一半在地府的灵魂，竟然已经觉悟到这种地步，要是再耗下去，说不准，苏谨莫还要谢谢他们，帮她摆脱了那个东西。 “全凭冥主吩咐。” 阎王拱手，心底已经有了计较。 第245章 “怎么回事，她——” 回去的路上，老朱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住了，猴子跟他是一样的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夜叉隐约有些猜测，三个人均是受了伤，地府正在搜查，这会儿也只能回自己的住处，不敢再在外头闲逛。 而被他们担心着的苏谨莫，此刻就站在一片红色花海里。 分不清何处是起点，也看不到何处是终点，苏谨莫身处其中，竟然没有一丝慌乱。 只是眨眼间，她就被吸入了壁画中，大鹏鸟的眼眸中，进到了它眼眸中的那片红色里，在她进入此处时，墙上的纹路，跟着画儿，一并消失了。 “苏姑娘，别来无恙——” 有人轻声喊着，苏谨莫一回头，就看到不知道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无允，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衣，斜挎着一件袈裟，垂着眸子，朝他微微颔首低头，苏谨莫回礼，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霎那间，红色的花海褪去，脚下是延绵不断的绿色，软软的，芳草独有的泥土味，苏谨莫往前看去，就看到一大片平静的水面上，立着一座亭子，亭子里一位行者，背对着她，金色的衣衫，还有一件火红的袈裟。 无允带她到了湖水边就停了下来，示意她自己，继续往前，苏谨莫道了声谢，这才踩着水面，往湖心走去。 湖像是一面镜子，映出头顶的一片蔚蓝，亭子就像是从湖中心长出来的一般，没有过去的途径，却安然的立于水面之上。 苏谨莫在湖边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抬脚往水面踩去，果然，这水看着很深，脚踩上去却很浅，刚刚没过鞋底，脚踩上去，荡起的水波，惊扰到了鱼儿，吓得他们四散而逃。 去往湖中心的路很长，似乎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苏谨莫越走越快，越走越疲倦，身子一乏，精神就不济，一个趔趄，人就倒进了湖里。 哗啦—— 她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没有挣扎跟反抗，就那么躺在那里，抬头看天，心里的念头，不是自己要死了，反而是感慨着，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好到让你怀念起很多年前的日子，那些安静祥和的日子。 “莫莫——” 有人伸手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名女子，她看起来是十几岁的样子，容貌秀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两个酒窝很甜，看的人心里暖暖的。 这个人，让她很熟悉，熟悉到忍不住对她笑。 这个人，也很陌生，陌生到她甚至喊不出她的名字来。 “让你来抓鱼，你倒好，又在水底偷懒。” 女子怪嗔着，把背上的鱼篓拉了下来，递到了她怀里： “算了，你还是去阴凉地里休息吧，鱼就不指望你抓了。” 苏谨莫抱着鱼篓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把篓子背在身上，跟在了女子的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把我的鱼都吓跑了，晚上就没有鱼汤喝了。” 女子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你这个模样，该不会是无曳今晚要来吧？你怕煮了鱼汤，他在一边吃不下馒头，看着你只吞口水？” “嗯。” 苏谨莫点了点头，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一个头上有着疤痕的沙弥，一身破布拼成的衣衫，捧着碗白水，拼命的咽馒头，眼睛却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坐在他身边的老者，时不时会拍他一脑瓜，他又不能反抗，只能委屈巴巴的摸着被拍的脑瓜子。 这幅画面，让她跟眼前的人都笑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师姐，晚上我们就做些野菜吧？” 只有野菜的话，他就不会这么馋，也就不会老是被师傅打了。 “那可不行，师傅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们可以不吃，他老人家是少不了荤腥的。” 师姐摇了摇头，抓着渔竿皱眉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要不这样吧，我就抓一两条鱼，汤晚上就只给师傅跟小师弟和小师妹们煮，我们俩就吃野菜好了。” 苏谨莫点头，把鱼篓还给了师姐，转身就去旁边的山林里去，身后的人喊着： “仔细些，山里野兽多，你别被抓挠到了。” 她就像是知道要在哪里找到野菜一般，很快就转到了一片山坡上，哪里长了许多野菜跟菌菇，她扯了藤条，编了个粗筐子，摘了几大草叶子一垫，一个简单的小筐就做好了。 等筐做好后，她才着手摘青菜。 “这个怎么样，有毒吗？” 眼前摊开一双手，一抬头，沙弥那一双明亮的眸子，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个没有，这个是不能吃的。” 苏谨莫把他捧着的那些绿植，一一做了解释，小和尚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他挨着苏谨莫坐了下来，眼睛就没有从他脸上移开。 “看这里——” 苏谨莫点着他的脑袋，帮她纠正，不是让我教你认菜吗？怎么还走神了呢？ “莫莫，我师傅同意了。” 显然，来者并没有心思去看野菜能不能吃，他满心欢喜，一路找过了，可不是为了指认野菜能不能吃的。 “同意什么？” 苏谨莫没好气的说着，心底却忍不住竖起来了耳朵。 “师傅同意我还俗了，以后，我就不是和尚了。” 他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小脑袋，满脸通红，苏谨莫却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 “你不开心吗？” 他拉着她，执拗的想要得到不一样的回应，苏谨莫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呢喃了一句傻子，就率先起身离开了，走了一会儿，见人还傻愣在原地，就回头喊他： “你还愣着干嘛？” “既然还俗了，那我们去抓鱼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喝我做的鱼汤吗？ 心心念念这么多回，这次我就煮一大锅，让你喝个够。 “好，那我帮你拿菜。” 小和尚这才笑了起来，他快步到了他身边，两个人并肩往湖边走去，他有些拘束，扭扭捏捏许久，伸过来的手，总是自己收了回去，苏谨莫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就是不说，默默的看着傻乎乎的他。 最终，他们的手都没有牵在一起。 “莫莫，我会保护你的。 他突然郑重其事的说着。 “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证你的。” 那样坚定执着的话语，风吹过，山间的细风，温润清爽，把人心头的烦恼，全都吹散了。 苏谨莫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变了。 第246章 她看到许多与他有关的记忆。 看着他布衣袈裟换成了她亲手做的衣衫，看着他慢慢的蓄起了长发，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因她而起的喜怒哀乐。 年少时的情爱，总是带着骄纵的脾气。因为不懂事，很多时候，她们表达爱的方式，都是那么的平淡。 像是寡淡无味的清水，似有若无。 苏谨莫不善于表达，她只会默默的看着，听着，然后用行动来说话，尽管很多时候，那些细小末枝的细节，抵不过人前的一句奉承，她依然如此。 知她的人都明白她的好，不知道她的人，就以为她在假装正经，她无需辩白什么，一切都是随她的心意而来。 她拜入苦海观后，师傅就给她起了名字——墨卿，墨染风华，卿似佳人。 她也一直乖巧懂事，能不劳烦别人的事情，就尽力自己做，不乐意去做的，有自己想法的时候，也不说，就是做事不积极，要给别人猜。 时间久了，同门师兄妹们，都摸清楚了她的脾气，大家心知肚明，并不怎么为难她。 她在苦海观中过的很好，只是，每年花开的时候，她都会去山门外等候，等候一个人，一个把她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人。 师兄们都调侃她，说是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她也想过，但他是小和尚，这样的报恩，只怕是不行的。 小和尚叫无曳，他的师傅会带着他，每年春天的时候过来一次，在观中留宿半个月，补补衣服，收集些伤药，整顿后再下山。 一开始，他们都没有多想，小和尚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什么都会写在脸上，苏谨莫想要对他好，是想报答他，可他硬是要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她一心向善，他就不求回报。 苏谨莫对他好，他就要反过来，加倍对她好，她在山中不能外出，他就在云游四海时，把山下的小玩意儿，都搜罗来，单独送给她。 师兄跟师姐们调侃，说他小和尚心思不正，想拐他们道观里的小师妹，这样的话，苏谨莫只是笑笑，没有当真，无曳一开始总是喜欢跟他们争辩，解释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可不知道何时起，他就不解释。 他依旧对她很好，只是这份好里，多了些男女的情愫。 师傅瞧出来了，把她叫了去，单独问她，心底有什么想法，苏谨莫还是那句话，想要报恩，小和尚来，她就替他洗衣做饭，补衣制药，不为别的，只为当年的救命之恩。 “那你可喜欢他？” 师傅问她，她久久没有回答，以后的日子里，无曳也问了许多次，她都没有给过回答。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去回答，在她的认知里，情爱这个东西，她一直都没能做出准确的理解。 师门里，师兄妹们也有相互之间互生情愫的，日子久了，有些成了婚，有些离了心，拜别师门，再未回来。那些成了婚的，三五年后，就成了一对儿怨偶，离开了师门的，就再无音信了。 墨卿话不多，人又好，不怎么会拒绝别人，以至于他们闹腾起来的时候，都会把她抓过去吐苦水。 所以，爱情是什么呢？ 墨卿不懂，但隐约觉得，真爱大抵是对一个人好，一生一世都对她好，绝无二心的样子。 那些山盟海誓，花前月下里的感动，都会随着时间而流逝，一开始对人好的太猛烈，往后就不会甘心变平静。 也许，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相处，才是最长久的情谊。 她没有拒绝过墨卿，但不代表她没有拒绝过其他追求她的人。 师傅的问话，她想了半个月，最后才单独找了过去，同师傅讲明了心意。 “我愿意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 于是，无曳就还了俗，他不再去往山下了，苦海观里有了他的房间，他每日里都是陪着她，粘着她，对她好，对她说话，欢欢喜喜的情话，他说了许多，每一次，在他期许的眼光里，苏谨莫都只是低着头，既不离开，也不回应，只是沉默着。 他拉她的手，她没有拒绝，他靠近她的呼吸，或深或浅的亲吻，她也没有拒绝，甚至是好几次都热烈到过分的亲热，她也没有反抗。 他眼神里满是温柔与疼爱，她看着他，总觉得心脏会跳满半拍，为此，她还吃了半个月的补药。 那时候多傻，傻到这么热切的喜欢着一个人，看着他满心欢喜的眼神，听着他充满爱意的情话，自己却像个木头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莫莫，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我也明白，你不擅表达，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等的，一生一世，只等你一句话，一句我也喜欢你。” 无曳从来没有怪过她，甚至还很理解他，他们一起准备新服，一起等着他的头发长长，她每天都会替他梳发，耐心的等着那一天到来。 原本，那个春日，等到无曳的师傅归来，他们就会在道观中成婚，之后，就像是师兄师姐们一样，从山门中搬出去，找到自己的安身之处。 无曳说，他行走许久，看中了一处靠水的小镇，在哪里，他们两个人一起，一定能过的很好。 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墨卿记忆里的小镇，就这么磨灭了。 春日未到，寒流回冬，漫山遍野的大火，烧了许久许久，再一次面对堆积如山的尸骨，再一次看到那群可憎的魔头。 这一回，依旧是从尸骨堆中爬出来，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无曳在最后一刻护住了她，一如她的父母，他们都将她护的很好，却把自己的命丢了。 这样的结局，在墨卿的胸口上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像是骨血都被搅碎了一般，完全没有了痛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跪在漫山遍野的灰烬中三日，看着燃烧的火焰化为灰烬，看着夜里的白霜洒满人间，看着灰褐色的雨水，冲刷着干涸的血印，她抱着无曳，麻木到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要是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多好啊！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什么都不讲。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把心底的欢喜与爱恋，都一遍又一遍的说给他听。 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茫茫山野，渺渺人世，她想到了去死。 结果，生死关头，她却遇到了他。 第247章 “苏姑娘，你醒了？” 苏谨莫猛然起身，睁开双眸，看到是眼前的行者，他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正提着水壶在沏茶，袅袅水汽，让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触。 苏谨莫就在亭子里，趴在亭子中的石桌上，仿佛是不小心打了个盹一样。 “你是——” 苏谨莫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进入亭子后，看到的是另外一番景色，亭子外的那片汪洋不见了，取而代子的是一片无边的花海，绿色的草地上，点缀着不知名的百花，像极了她记忆中的那片崖底。 “故人——” 行者沏好了茶，推了一杯到她面前，苏谨莫捧着茶，如有所失的怅然了许久。 茶是她爱喝的山茶，就是杯子，也是记忆里的那一副，她突然就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师傅——” 苏谨莫呢喃着，对面的人却笑了： “我是空山老祖。” 苏谨莫笑了笑，点了点头，捧着茶喝了起来，二人相顾无言许久，她才问到： “是因为苦海观没了，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指尖在杯子边缘摩挲着，苏谨莫看着那杯中的景致，隐约有了些记忆。 “空即是空，别无他意，苏姑娘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老祖捧着茶，淡然的品着，目光越过苏谨莫，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苦海观，那都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师傅还记得你养的那只黑色的鸟儿吗？苦海观出事那天，你去了镇上，我本来求死，却没死成，最后在死人堆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它，一养就是几万年，你知道我在哪里，但是你就不是不来寻我。” 苏谨莫叹了口气，把茶都吞了进去，从苦海观出来后，她找过他一段时间，最后因为冥界的创立而不了了之，后来知道他的消息，还是从大鹏鸟口中得知的。 大鹏来辞行，说是寻到了他，可他不愿意来见她，只让他捎了一句珍重。 这么多年了，从没想过，二人的重逢，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你的执念太深，我已得道，再见面，也改变不了什么。” 空山老祖捧着茶，在袅袅雾气中，微微叹了口气： “阿卿，你该放下了。” 唯有放下，方得重生，也唯有放下，才能得到救赎。 “若是能放下就好了。” 苏谨莫把杯子放下，看向了远处，罢了，师徒重逢，就不再谈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师傅，天一师傅还好吗？” “你们见过。” 空山老祖继续喝茶，苏谨莫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哦，记起来了，那是在下仙界的茶话会上，他们二人有过一面之缘。 “你当如何？” 空山老祖问起他以后的打算，苏谨莫低头抚摸着杯身，想了许久，缓缓说着： “我还能如何？”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得到的解脱了。 “冥界没了你会乱的。” 六界也会因为冥界的争乱，陷入困境，这些情况，空山老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 “六界原本就不安宁，冥界也不会一直存在，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自然是不会退缩的。” 苏谨莫已经下定了决心，冥界会如何，他已经不想去知道，六界会怎样，那也不是她应该考虑的。 “你是冥王，冥界的创始者。” 如此做法，是否太过不妥当？作为冥王，作为创始者，你是否应该肩负起你应当肩负的责任。 “冥界不是我的手笔，你我都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它既然能让六界安定，自然也能让六界大乱，那是它的选择，我阻止得了它一次，却不能阻止他无所次，再说了，我与他已然决裂。” 苏谨莫把茶杯往前推了推，示意想要再加一杯茶，空山老祖提起水壶，一边加水，一边说道： “你若阻止不了，那就该有接班人来阻止。” 不能说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天帝不是有打算吗？冥界那人，你们都知道他是谁，这六界，是你们的，该如何拯救，也是你们想办法，何必问我。” 苏谨莫把茶拿到了面前，端起来吹了吹，摇了摇头，罢了，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你看上了那个孩子？” 空山老祖揣着手问着，苏谨莫微微皱眉，笑了： “我看上谁不重要，它想帮谁更重要。” 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斗得过它，从始至终，输的人都只有她吧。 “所以，你就是这么想的，把它从你身体里剥离出来，寄生到另一个人身上，你自己则是到此为止吗？” 苏谨莫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喝茶，空山老祖看着她，轻声的问着： “你就没想过留下？” 抑或是，这世上已经没有半分值得你留恋的人与物。 “算了吧。” 茶已经凉了，喝不下去，那不如泼了吧，苏谨莫把杯子放下的一瞬间，心里是无尽的释然。“是你觉得算了，还是苏姑娘也觉得算了？ 空山老祖追问着，苏谨莫笑望着他： “老祖此话是什么意思？” “你懂我的意思，早在你把自己灵力祭出，魂灵打伤，记忆失去之后，在人世间轮回的你，早就已经不是原本的你了。” 换句话说，你们已经是不同的两个人了，你可以对人生再无期待与牵挂，可他不一样，她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的渴望。 “我就是我，哪怕是你们把那个孩子塞给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苏谨莫知道他们的打算，也明白他们的苦衷，可是啊，她就是过够了。 一直过着为了别人，为了使命，却忘却自己的生活，她已然过够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谨莫很肯定的回答着，老祖起身，背对着她站着，许久，悠悠的说着： “阿卿，你可愿与我打个赌？” “赌什么，赌我会心动，放弃自陨的念头？还是说，赌我不会如愿以偿？” 苏谨莫笑了，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等待着他不出意料的回答。 “赌你体内已然有了另一个自我。” 老祖回头看着她，眼眸深处，都是温柔。 “你想让我做什么？” 放弃现在的念头吗？ “我只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只是给一个你自己都瞧不起的人格。 苏谨莫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空山老祖也不急，他挥了挥手，把手心中央变出来的那颗丹药递给了苏谨莫，苏谨莫看了许久，才伸手接了过去。 第248章 “这不是你托大鹏鸟带给我的丹药吗？” 苏瑾莫接过来，拿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扑面而来的苦味，很熟悉，就像是许多年前，她决定放弃一切，去人间流浪时，突然找来的大鹏鸟，递给她的那颗丹药一般。 丹药是空山老祖炼制的，吃了它，就能记忆全无，秉性全消，整个人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连灵力跟慧根都能隐藏掉。 苏瑾莫当年就是吃了它，这才在这么多年里，都没有被人查到过。 她在人间经历轮回，一次又一次的经过地府，却从未有一次引起冥界的警觉。 “现在还不是时候。” 空山老祖坦然，现在还不是她该记起一切的时候，有时候，一些事，一些人，记得不如忘了好。 “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苏瑾莫捏着手里的丹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底的盘算跟计较，不必多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现在，北夜已经知道了，地府里的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而她与它也承蒙这位假冥王的出手，暂时分隔开来，如果天界的人施法无误，那她与它就已然是两不相欠了。 不管是北夜，亦或是九尾狐一族，把灵力给他们，总比被有心人利用的好。 这一点，空山老祖跟苏瑾莫都很清楚。 “天界有异动，不可鲁莽。再者，你承诺给别人的事儿，还没有做到。” 空山老祖微微摇头，同她对峙起来，苏瑾莫看了他许久，开口问道： “是魔界的原因吗？” 她突然想起，那个女魔头，她从她身上抽去了不少的血，如果她有心做些手脚，那她这边，确实不能如愿。 至于，她答应灵玉的事儿，那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你小心一点，找你的人，可不只是九尾狐一族。” 空山老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是提到了旁的势力。 “帮不了。” 苏瑾莫说的是实话，一些人，一些事，时过境迁，就不要再想着他们能回来了。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回不来就是回不来。 “你顿悟的，旁人顿悟不了，你执迷不悟的，旁人也帮不了你。” 空山老祖许久没有讲这么多话了，他又坐回到了石凳上，给自己沏了茶水，苏瑾莫默不作声的跟了过来，把自己的杯子也递了过来。 “以往，都是你沏茶给我喝。” 空山老祖感慨着，一边给她添水，一边摇了摇头，苏瑾莫摁着他的手腕，把他手中的茶壶拿了过来，自己重新煮了一道茶，然后给两个人重新换了新茶。 “都过去了。” 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 “人若过不去，那一切都还是过不去的。” 老祖感慨着，其实时间流逝并无什么，但跟着时间一起离开的人与物，才是让人对时间生出错觉的罪魁祸首。 有些人会在时光里停留的久一些，有些人转瞬即逝。 如果人不能够学会遗忘与放弃，不能够懂的往前看，那她心底的仇怨，就会积少成多，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苏瑾莫现在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舍不下的东西太多了。 “人若是能正常的生老病死，那这些过不过的事儿，大抵也就没有这么难以释怀了吧？” 苏瑾莫点点头，她大概就是活的太久，记忆又太过深刻，这才让她有了这许多难以忘怀的事情。 空山老祖说的对，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理解。 如果能让她找回死的机会，那活着，或许就没有这么绝望了。 “不错，确实如此。” 空山老祖点头，这一点他是认可的，两个人面对面，默默的喝了一壶茶，苏瑾莫轻声问道： “谁会来找我？” “凤凰一族的人。” 空山老祖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画出来了一幅画，很快，风就把画面吹干了，苏瑾莫叹了口气： “何必呢？” 如此痴情，是为了那般？ “情之一字最难动，一是难以让人心动，一是一旦沾染后，就会让人难动。” 空山老祖也是一阵叹息，这样也好，总会有人看的透，也总会有人看不透，看不透的人有看不透的人的活法，看透的人，也有看透的人的选择。 “随他的意思吧！” 苏瑾莫不愿意再做什么解释，她把方才老祖递给她的丹药，从怀里摸了出来，就着茶水，一起吞服了下去。 “接下来会如何？” 苏瑾莫只觉得头开始昏沉起来，意识涣散之前，她轻声的问着。 “自然是送你去见救你的人。” 这个救她的人是谁，苏瑾莫已经不在意了。 风吹过，有些凉，苏瑾莫再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屋子里，整个人都被大鹏鸟的翅膀包裹着，睡的很是香甜。 她一动，大鹏鸟就醒了，立马就把自己的脑袋，从翅膀外头钻了进来，与她对视着。 “我怎么睡着了？” 苏瑾莫愕然，她抱着脑袋想了许久，才记起来，自己被夜叉他们救了，说是来寻大鹏鸟，结果有人追来，他们去把人引开，她则躲在大鹏鸟的翅膀中，躲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不小心就在它翅膀下睡着了，等她从翅膀下爬出来的时候，窗外的天都亮了。 “哎呀，天都亮了？” 苏瑾莫趴在窗户口上，用手指在上头戳了一个洞，把眼睛往外瞧去。 外头的街道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瑾莫背靠着墙壁，看向了眼前的大鹏鸟，他们俩大眼瞪小眼了许久，大鹏才叹了口气，趴了下来，示意苏瑾莫爬上去。 “冲出去吗？” 苏瑾莫做着动作，跟他确认着，大鹏鸟点了点头，除了冲出去，它们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要是，要是跑不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因此受伤啊？” 苏瑾莫有些担心了，她一个人没有什么，可现在，外头都是抓她的人，要是大鹏鸟帮着带她离开，他们俩一飞到天上去，就会被发现。 要是抓他们的人有心埋伏，那她跟大鹏两个，只怕都要不好过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信我。” 大鹏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人话。 “哇，你竟然，会说人话啊！” 苏瑾莫呆住了，傻愣愣的看着他，大鹏翻了翻白眼，苏瑾莫这才回过神，在他发脾气之前，爬了上去。 第249章 红樱从没想过，易寒能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她，原本她准备的一肚子说辞，还没讲多少，就全都没有了作用。 这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易寒蜗居在此这么多年了，旁人也不是没来求过他，没有一个人能说的动，甚至是面都可能碰不着的他，竟然这么爽快。 他好像知道她要来找她一样，简短的把大致经过跟自己所来的目的说明后，他就点了头，点了头不说，还拉着他，立马就行动。 两个人还没出山地，就碰到了前来报信的侍女，她把红樱拉到了一旁，把华宁找过来的事儿，讲了一遍。 红樱一听，立马跟易寒分开，叮嘱他在出口那里等她，她去去就回。 结果，人还没有回到宫殿里，又来一个报信的，说华宁上神有要事，已经先行离开了，止月还是昏迷不醒，红樱松了口气，仔细去问华宁来此所为何事，来报信的人又说不明白，只能作罢。 还是把去冥界找北夜的事儿放在首位吧，华宁跟止月，等她从冥界回来后再说。 临行前，她又叮嘱了一番，让侍女去告知长老们，她不在的时候，族里大小事务，该如何处理，若她三四日都不回来，也没有捎信，那长老们就可以着手选新的接班人了。 做好交代以后，红樱就往跟易寒约定的地方赶去，老远就看到了风易跟南铭的影子，两个人正在入口处，同易寒说着什么，神色焦虑，似乎有要事。 尤其是在看到他的时候，格外的激动。 “怎么了？是不是北夜出什么事了？” 红樱赶紧飞落到了他们身边，着急的问着，南铭把玉佩递给了红樱，又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没听侍女们说，有冥界的人来报信啊！” 怎么可能？红樱心脏一紧，抓着玉佩反复确认了好一会儿，这才安下心来，但心放下来没一会儿，又开始担心这法解不了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冥界的人应该是来了，这个消息，他们定要当面告诉你，你这边不在，侍女们问起，他们必然不会说的。” 风易解释着，这么一来二去，红樱自然就还没有收到消息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红樱晃了晃手上的玉佩，北夜现在就被封印在里边，像个木头一样，傻乎乎的，看的她相当的闹心。 “这法子没人会解，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跟风易在想，要不我们就带人去冥界，见机行事。” 咒法解开后，北夜极有可能是出现在冥界，他们需要潜回去，弄清楚他最后到底是出现在哪里，亦或是找到地府里那个给他施法的人。 不管是哪个办法，都是要去冥界的地府的。 来南山群涯的路上，风易跟南铭两个人讨论过，他们去冥界这件事儿，按照规矩，出了事儿，确实不能赖冥界，哪怕是这事儿不是好事儿，也不能赖冥界。 想救北夜，就要去地府追查，但去地府追查，又违背了两界的和平条规，放眼整个天界，没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北夜，真的去跟冥界撕破脸。 南铭所在的龙族不会，九尾狐一族压根就不想查收，北惑一族，原本就是死板教条的地方，中天庭只会走流程，思来想去，能请的动的，只有南山群涯的红樱上神了。 他们都清楚，北夜对红樱上神来说，是比自己命都还要珍贵的人，就算是凤族不愿掺和，她也会为了他，不顾一切。 哪怕，会丢掉族长这个位子，被族人永世除名，也在所不惜。 “九尾狐一族不能解吗？” 红狐一族的秘法，他们应该很熟悉才是啊，怎么能，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他们的族长是这么说的。” 风易点头，既然族长都这么讲了，那其他人，更不会违背族长的话语，就算是有人会解，他们也不会动手的。 “撒谎！” 红樱上神气鼓鼓的看着手心的玉佩，这法术虽然不怎么常见，但是她跟华宁关系向来很好，这样的把戏，她是见过的。 怎么可能，九尾狐一族不知道呢？ “帝君怎么说？” 红樱这句话问完后，就挥手示意让他们不必回答了，天明一定是又掉链子了，要不是这样，南铭他们早就带人去冥界了，又怎么可能会找到她？ “去冥界吧！” 一直在一边没有吭声的易寒，轻声的说着： “这法术我会解。” “你会？” 南铭的一双眸子都瞪圆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解九尾狐一族的法术。 “咳咳——” 熟知六界八卦的风易，赶紧扯了扯南铭的袖子，提醒他，不要再这么没礼貌了，易寒的过往经历，他会九尾狐一族的秘术，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很简单，幺幺应该也懂。” 易寒点了点头，坦坦荡荡，一丝介意的模样也没有。 “他也懂？” 南铭只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易寒这边还没有想明白，他屋子里的那位，竟然也被提到了。 “这有什么难得，其实我也懂，红樱上神，应该也有所涉及吧？” 风易挠了挠鼻子，看向了红樱，红樱秒懂，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着： “对啊，这法术不难，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对，就是这样的，四个人尴尬的站了一会儿，红樱就开始赶人： “走走走，咱们赶紧走，有什么计较的，路上慢慢说。” 老站在这里像什么事儿，难不成站在这里，北夜就能自己从玉佩里出来？ “红樱上神，可否把玉佩借我一看？” 路上，易寒退到了与红樱并肩的位置，红樱点头，把玉佩给他了，两个人自然而然就落后了南铭跟风易。 “怎么样？” 红樱等着他看完后，才追问着。 “无妨，找到苏姑娘，北夜上神就能出来了。” 易寒把玉佩还给了红樱，被他这么一提醒，红樱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了苏瑾莫， 差一点就把苏瑾莫给忘了，这丫头的灵魂，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北夜上神如此，一定跟苏姑娘有关。” 换句话说，苏瑾莫一定是出事了。 “是出事了，就是出事了，北夜才去地府的。” 红樱点头，没有隐瞒，把发生在苏瑾莫身上的事儿，告诉了易寒。 “那就有意思了。” 既然还牵扯到了北惑一族，易寒微微皱眉，转而笑了起来。 第250章 “什么意思？” 红樱没明白。什么叫那就有意思了？牵扯到北惑一族，能有什么意思可言？ “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地府遇到熟人。” 易寒说罢，快步上前，红樱没敢怠慢脚步，两个人再无交谈，但她却在思考着，能在地府里遇到的熟人，到底会是谁呢。 该不会是他吧？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红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立马甩了甩脑袋，没有再计较。 四个人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冥界的结界，就在三个人准备商讨下进去后的行动方案，结界里头的密林，突然就起了变化。 乳白色的浓雾，逐渐染成了红色，从淡淡的粉色印记，一点一点的往深里沉，没一会儿，里头就成了血红色。 那些树，似乎也被沾染到了一般，树干跟枝叶，也被浸的淌出了红色的液体。 四个人里，除了易寒，其他三个俱是一脸震惊。 “怎么回事？” 红樱呢喃着，难不成里头出了什么事儿，有什么东西开了杀戒。 “无妨，进去就知道了。” 易寒抬脚就往里头闯，红樱他们没拉住，只能也硬着头皮跟了进来。 说来也奇怪，这红色的浓雾，跟南铭他们遇到的白色浓雾是不一样的。 白色浓雾里冒出来的东西，让人应接不暇，疯狂的追着人撕咬，但这红色的浓雾里，却什么都没有。 不仅是没有透明的人出现，就是可见度，也不是这么低。 他们进来后，林子里的雾就像是害怕他们一样，嗖嗖嗖的往后退，很快，方圆两米内的事物，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南铭呢喃着，他可是领教过这些东西的厉害。 “对啊，怎么回事？” 风易也是一脸懵。 “我怎么知道？” 红樱摊手，她可是第一次进来，哪里知道这里头是什么情况？ “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易寒抬手去抓那些红色的雾，雾退的很快，根本就抓不住，他背着手，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笑了：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其他三个人一脸茫然，结果不等易寒回答，三个人都感应到了另外一个人的靠近。 不对，是一群人的靠近，怎么回事，他们被包围了吗？ 红樱他们立马紧张了起来，靠近他们的这些人，该不会是比那些透明人还要厉害的东西吧。 很快，红雾里就走出来了一个身影，他穿着一身的皮袄，背毛都被打湿了，脸上卡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仔细辨认，那竟然是一副狼面具。 戴着狼面具的人穿的很厚，背上背着一个大罐子，手里是一根竹竿，刚好插在罐子口上，那口子里正往外喷红色的粉末。 粉末一到空气里，立马就跟雾融合在一起，从细小的颗粒，满满干燥，最后化成了红色的雾。 原来如此，原来这些红色的雾，真的是人为做出来的结果。 戴着狼面具的人多了起来，很快，就有十几个，把他们四个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的装束，太让人熟悉了，红樱嘴一撇，眼睛一翻，还真让易寒说中了，在这里，他们遇到熟人了。 且这个熟人，在正常人的意识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更别提带人在密林里动手脚了。 这样的行为，无疑等于公开对冥界宣战了。 “秃头狼，给老娘滚出来！” 红樱掐着腰喊了起来，围着他们的人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她，很快，又有脚步声靠近，围着他们的人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走了过来，他把脸上的面具一摘，露出来了里边的面容。 果不其然，是北冥的那张脸。 “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 北冥一脸的鄙视，就像是知道她很没用似的，红樱被他这轻视的目光热闹了，差点就要扑上去打人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没脑子啊？” 该自私的时候，大义凛然，六亲不认，该大义凛然，六亲不认的时候，又像个铁憨憨。 明知道这么做会挑起两界的争端，还义无反顾的带了这么多人来，真是找死。 “像你一样送死，做无用功就是有脑子了？” 北冥冷冷的看着她，要不是我的人动作快，你这会儿，早就被迷雾里的东西，打了个措手不及，更别提去救人了。 就你这样，还救人？自己都保不住。 “我没有脑子？也不知道是谁没有脑子，怎么？良心发现了？知道心疼我外甥了？” 这么多年来，红樱第一次鼻子一酸，觉得眼前这个人没有那么讨厌了。 能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带了这么多人来营救，这样的实际行动，可比耍嘴皮子有效多了。 虽然，它还没有到让红樱彻底原谅他们这一族所作所为的时候。 “要不是你掺和，这事儿早就结束了。” 北冥直言红樱就是坏事的那个人，明明他们的计划就很好，帮北夜夺取苏瑾莫身上的灵力，送她去往她该有的归宿。 结果，红樱非要去北海牧邸要人，把人带回南山群涯后，又听天明帝君的蛊惑，三下两不下，就把他们整理好的局面，带到了阴沟里。 喏，现在的他们，就在阴沟里，能不能爬山去，保不保得住北夜，那都是另外一说。 北冥在接到冥界传音后，立马就召集了一批死侍，自己也交接好了族里的事务，这才带着他们一路到此。 他猜到红樱一定会来此处，但是没有想到，她就带了这么几个人。 整个南山群涯，也就是一个易寒。 原本还想着两个人合伙，现在看来，她就跟没有一样，一无是处。 “你再跟老娘说一遍？” 红樱刚刚积攒起对他的那一丁点好感，立马就消散了，她就像是炸毛了的公鸡一样，就差啄人了。 “得得得，两位上神，咱们是来救人的，大家各让一步，能忍就忍一忍。” 南铭跟风易一人拦住一个，耐心的劝解着，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冷静下来。 “苏瑾莫不用留，救北夜就行了。” 北冥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红樱想要跟他争辩，眼前的风易拼命的摇头，示意她冷静，红樱动了动嘴角，最终是什么都没说。 第251章 “苏瑾莫不能死。” 一直沉默的易寒，冷不丁冒出来了这么一句，北冥瞧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全然不准备理会他的样子。 “如果苏瑾莫没了，北夜上神也会出事的。” 易寒把玉佩拿了出来，北冥开始不信，瞧了玉佩两眼，立马就认真起来。 “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易寒把玉佩收起来，还给了红樱，背着手站在了北冥面前，北冥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把身后的人都带到了一边，私下里做叮嘱去了。 “这里头还有什么蹊跷吗？” 南铭忍不住追问，为何北冥上神一脸凝重？ “有，三言两语说不清。” 易寒点头，没有否认，红樱显然不清楚里头的缘由，跟南铭他们一样，自己瞎猜了一会儿，就把它先放在了一边。 “我们走吧！” 红樱不想跟北冥他们一起行动，但是她带来的三个人可不这么想，大家一动不动，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此番去冥界，未知太多，还是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好。” 三个人里，风易是上仙，跟他们比起来，他自然是怕死的厉害。 “你要是没了倒也挺好的。” 南铭看着他，心底盘算着，好机会啊，要是他在这里出了事儿，那师傅岂不是就能美梦成真，等到真正的师娘了。 “你再这么说，我就回去了。” 风易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盘算，你要是再敢表露出一丝这样的念头，我绝对不管不顾，扭头就走。 “苏瑾莫还在里头呢！” 南铭摇头，笑的灿烂无比，风易白了他一眼，转到离他很远的地方。 “人呢？做什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红樱等的有些急了，这个秃头狼，该不会临阵脱逃，带着人跑了吧？ “来了——” 一直靠在一边的树干上闭目养神的易寒，缓缓抬眸，果不其然，北冥的身形，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一次，就只有他一个人。 “就你一个人？” 红樱皱眉，怎么，带来的人都怕死了？ “我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接应，人太多，进去会引起骚乱的。” 北冥这话是跟易寒说的，从他出现在这里时，他的目光就在易寒身上，仿佛他才是这群人里的领头人一般。 “走吧！” 易寒点了点头，率先往前去了，红樱本来想骂北冥目中无人，把她当空气，风易一看到苗头不对，就去拦住了她，错过了发火机会的她，只能忍着怒气，慢慢的跟在了后头。 一行五个人，很快就到了黄泉边上。 “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吗？如果想不被他们发现的话。” 南铭忍不住追问，他记得，冥界的结界会对入侵者有感应的。 “已经不需要了。” 易寒站在水边，皱眉看着对面，那一片云雾之后，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哎，那个桥怎么没了？” 红樱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难不成是她记忆出了错，亦或是她看错了？ “奈何桥没了。” 因为离得不远，风易还专门跑过去查看了一番，果然是塌了，这边的地基还在，只是桥身没了。 “肯定跟苏瑾莫有关。” 南铭也跟了过来，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一定是她触发了什么。 “我们要怎么过去啊？” 风易不想理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大声的问着，易寒没反应，北冥跟红樱，一起扭头看向了他身后的南铭。 “你们想让我带你们飞过去？” 南铭指着自己，眼睛都瞪得溜圆，得到默认后，立马摇头，他虽然会飞，但是黄泉里头怨灵太多，就他这点道行，别说是带着他们，就是自己一个人，飞过去都够呛的。 “也别看我，我带不动。” 红樱摆手，你们也别想让我带你们飞。 北冥是狼，风易原身就是人，他们俩是没有用的，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目光看向了默默站在水边，抱着胳膊不说话的易寒。 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他了。 “地府过黄泉是坐船，飞过去不现实。” 易寒知道他们的心思，幽幽的说着，其他四个人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这才记起来，这奈何桥就是还在，他们也是不能上的。 奈何桥只能是拿了投胎状，喝了孟婆汤的人，才能从对岸走过来，其他过桥的法子都是行不通的。 这是六界公知的规矩，四个人都有些尴尬的抬头看别的地方。 “那是船吗？” 默默想船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船只，已经破的七零八落，没个样子了。 风易最先发现，指着它，不敢确定的问着，其他三个人赶忙就去查看。 真的是破的不像样子了，这船要是丢水里，铁定浮不起来。 “你干什么？” 北冥撸了撸袖子，就准备下船，看他那架势，就像是要跟人打架一样，南铭赶紧拦住了他。 “修船。” 北冥绕过他，下船去砍树去了，风易跟了过来，走到了南铭身边，摸了摸鼻子，不是吧，这么破的船，还有修理的必要吗？ “这船肯定遭遇了什么，船上的人只怕是都没了。” 红樱里里外外都确认了一番，破烂的船舱里有很浓的血腥味，这里头一定发生了什么吓人的事情。 “他在做什么？” 红樱看到了正在捆木头的北冥，一脸疑惑跟茫然。 “要么是修船。” “要么是造船。” 南铭跟风易一人一句，均是摇了摇头。 “神经病，天都要亮了，雾马上就散了，白天的黄泉，根本就过不了船。” 红樱指着已经稀薄的雾气，摇了摇头，这人是傻子吗？雾都没有了，你造船补船有什么用？ “对啊！” 南铭跟风易对视了一眼，确实如此，两个人很快就陷入了沉思。 怎么回事，他们进入冥界后，仿佛都变傻了一般。 “不用做这些了，我们准备撤。” 易寒快步走了过来，喊停了还在刨树的北冥，红樱他们赶紧从船上下去，等着他的解释。 “人马上就出来了，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大家能安全的退出去。” 易寒说着，就跟红樱示了眼色，两个人到了一边，商量了一会儿，就着手准备结界。 这个结界直接把南山群涯跟冥界联系了起来，一炷香的时间里，都可以通过他快速在两处穿梭。 一炷香过后，它就会消失。 第252章 现在，就等着人过来了。 “人怎么过来呢？” 风易不安的追问着，南铭摇了摇头，别看他，他也不知道的。 “你确定？” 北冥也有同样的疑惑，他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皱眉看着易寒，易寒点头，没有一丝迟疑。 “半柱香的时间，北冥上神可以先去通知跟你一起来的人，让他们安心撤退就好。” 半柱香的时间，也足够北冥来回安顿好人了，北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竟然真的动身去做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易寒竟然如此厉害？ 南铭跟风易瞧得一愣一愣的，他是怎么做到可以让红樱上神跟北冥上神都如此听话的？ “过来帮忙。” 易寒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炽热的眼神，为了不让他们闲着，就给了他们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 此刻，他们等着的人，苏瑾莫，已经坐在了大鹏鸟身上，临出门前，她咬牙先召唤了一批迷雾里的东西。 大鹏鸟带着她，借助迷雾的掩护，往黄泉边略去。 她这样的举动，直接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原本就在黄泉边布阵的冥王跟阎王，立马就感应到了他。 “你留下，我去会会她。” 离落把阎王拦了下来，黄泉边的阵不能撤，苏瑾莫现在是怎样的情况，无人能知，保险起见，还是做好两手准备。 阎王听令，带着鬼差们继续坐镇，离落之身一人，朝苏瑾莫所在的方位追去。 迷雾能挡住鬼差，却拦不住同样做了多年冥王的离落，他只是挥挥手，迷雾就惧怕的推开，找到苏瑾莫，根本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苏姑娘——” 离落与她在空中对峙，因为摸不清对方的情况，离落开口的称呼很是客气。 “放我走——” 苏瑾莫握紧手心，坚定的说着，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比阎王还要难缠的对手，要是被他抓住，她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去哪里？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归处吗？” 离落摊开手，暗地里开始动起手脚，包裹着苏瑾莫的结界越来越厚，由远及近的收缩着。 “你们想要我魂飞魄灭。” 真是笑话，这样的归宿，这样的归处，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所以，你只是想要活下来？如果我可以给你活下去的机会，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番？” 离落手一挑，被她装在胸前的灯盏飞了出来，直接落到了他的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了然于心的他，笑了起来： “你想救她？” “把灯还给我。” 苏瑾莫伸手问她要。 “还给你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 冥王的眸子陡然冷冽起来，这灯盏存放的区域，只有冥界的人才能进去，果然，地府里有了他不知道的势力跟眼线。 “我自己找到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久，我都还没有离开。” 苏瑾莫很机智，硬说这是她自己找的，离落瞧了她许久，笑着点了点头，好吧，你既然有心维护那人，那我就配合着装个傻，假意信了你。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回答。” 离落提醒着，如果我保证你的安全，还有这灯盏中魂灵的安危，你当如何？ “我不会信你的。” 苏瑾莫把发间的簪子握在了手心里，眼前这个人，就是地狱里那个人的模样，那人是真离落，眼前的就是假冥王。 一个偷梁换柱，顶着别人皮囊的冒牌货，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真的就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 离落点了点头，好，很好，本来他也没有指望她会信他，局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收网了。 正好，鱼儿有心反抗，再不收，它可就跑了。 “没有。” 苏瑾莫话还没有说完，四面八方，无数根围着她的绳索，张牙舞爪的抓了过来，大鹏鸟感知到之后，立马带着她在缝隙里潜逃。 大鹏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挣脱重围，出了结界，立马就往黄泉边飞去。 早就等在这里的阎王，立马就把布下来的天罗地网张了开来。 前面是过不去的屏障，身后是缓缓逼近的离落，苏瑾莫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跑过去。” 大鹏鸟把她放到了最靠近黄泉的位置，低声叮嘱着。 “那你呢？” 苏瑾莫又慌又怕，整个人抖得厉害，她没想到，他竟然动用了这么多人来堵她。 “放心，你逃你的，他不敢杀我，我自有离开的办法的。” 大鹏鸟用翅膀轻轻的推了推她，苏瑾莫踌躇了起来。 “快，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放心，等你回天界，我会去找你的。” 大鹏鸟又推了她一把，苏瑾莫知道已经是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刻了，为了不辜负大鹏鸟，她含泪咬牙，转身往水里奔了过去。 那些鬼差撑起的结界，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她跑过去的时候，就像是被绊了一脚一样，一个趔趄，人并没有摔倒，继续往前。 就像是跳水一样，她是直接蹦到了黄泉里，黄泉里的恶灵，原本怨念滔天，全都挤在水面上挣扎，苏瑾莫一落水，他们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立马退散开来。 水有些深，不会水的她，一边喝水，一边往下坠。 大鹏鸟在咆哮，他把离落拦了下来，阎王不敢下水，只能在岸边干着急。 苏瑾莫挣扎着，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脖子上戴着的一截环状东西，映入她的眼睑。 也只有它，还在往上浮动。 看着它，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立马就双手抱住了它，祈求能从中汲取到力量。 原本，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不想，这块儿骨头，在她触碰到以后，突然就发出来了红光。 红光生出力量，带着她，竟然真的往上浮去。 苏瑾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回过神时，已经到了黄泉的对岸，人刚露头，就被两只胳膊拽着抬了出去。 “小徒弟，你没事吧？” 风易跟南铭着急的厉害，就在黄泉边等着，期待着第一时间能看到苏瑾莫。 当看到水底的身影跟周围的变动时，他们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过神来。大着胆子一捞，果然是她。 两个人一人一个胳膊，就把她从水底捞了出来，苏瑾莫出水后，立马就趴在一边吐了起来，风易心疼的跟在她身后，拍着她的后背关心着。 第253章 苏瑾莫连连摆手，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问着： “你们是谁？” 她现在，天界的记忆都想不起来，虽然是被他们救上来，可心里头还是在意他们的身份。 “我是你师傅啊，小徒弟，你怎么了？失忆了？” 风易拉着她的手腕探查，结果因为是魂灵，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只能摸了摸鼻子，看向了南铭。 “我们是来救你的。” 南铭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不让他声张，眼前这个苏瑾莫，并不是他们在泰古源遇见的那个，两个人的区别很明显。 一个失忆但却拥有墨卿的灵力，一个保有记忆却在冥界引不起任何反应来。 眼前这个状况，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瑾莫魂灵入冥界时，冥界一定对她做了手脚，魂灵一分为二，却依旧是完整的。 “该走了。” 红樱跟易寒开启了法阵，冲他们喊道，与此同时，北冥的身形，也从密林里归来，南铭他们不再做解释，一人一边架着苏瑾莫的胳膊，就把人往法阵里拖。 苏瑾莫先是一愣，继而开始挣扎，北冥先他们一步，到了法阵中，他站在了红樱身边，贴的太近了，引得红樱给了他一个白眼。 “快走，快走！” 黄泉之上，一片黑色压了过来，离落跟冥王，已经制服了大鹏鸟，正拼尽全力追赶过来，风易一看情况不好，立马喊着。 被追着的苏瑾莫，一看到离落他们的身影，立马老实了，乖乖的躲在南铭他们的身后，静候他们的安排。 两方人马一对比，苏瑾莫选择了相信风易他们。 法阵在离落他们追过来前关闭了，眨眼间，苏瑾莫他们就回到了南山群涯。 甫一落地，大家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风易跟南铭坐在了一边，红樱跟易寒在做检查跟确定，冥界的人有没有循着他们的法阵追过来。 苏瑾莫站在那里，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北冥在她身后不远处，冷冷的看着她。 他们到的地方，是在一处简陋的院子里，院子里是一座茅草屋，两棵红花树，一圈儿用枝干做成的篱笆。 院子在一处山谷里，谷里山花烂漫，风景如画，风吹过，温暖又和煦。 此时正是朝阳初升，东方一轮圆日，又大又圆，周围围绕的红云很是漂亮。 “莫莫，过来的。” 确认完后，红樱就朝苏瑾莫招了招了手，苏瑾莫指着自己好一会儿，这才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 “要麻烦你了。” 红樱把北夜的玉佩塞给了她，苏瑾莫不明所以的看了好一会儿，一丝发现也没有。 “是你的夫君，他被困在了里头。” 风易看她一副傻乎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模样，忍不住提醒着。 一听到北夜两个字，苏瑾莫就来了精神，立马就抱着手镯，仔细辨认，奈何，她现在法力低微，什么都瞧不出来。 “你需得回到肉身里，才能看得到。” 南铭摇了摇头，以你现在的模样，根本就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我的肉身，在这里吗？” 苏瑾莫小心翼翼，反复确认着。 原来，这就是仙界，这就是南山群涯，她回到这里，就是已经安全了。 “苏姑娘，你过来。” 易寒招手，苏瑾莫想了一会儿，走了过去，易寒二话不收，拿出一把匕首，就划破了两个人的手心，贴在一起，生了誓言。 速度之快，其他人都没能来得及拦住他。 “你要帮我救一个人。” 易寒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退：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操作，风易想说些什么，可是易寒已经转身回到他的茅草屋去了，憋了一肚子话的他，只能忍了下去。 “红樱上神，这是什么意思？” 南铭很不满意易寒的做法，作为凤族族长，他觉得红樱应该为易寒刚才的举动，给个合理的说法。 “你问我，我问谁？” 红樱冷哼一声，心底明白，却不愿意说出来，这是易寒自己的选择，作为他救苏瑾莫的报酬。 “没事儿，没事儿，不用担心这个，我们还是赶紧去救北夜吧！” 面对风易的安慰跟追问，苏瑾莫连连摆手，算了吧，这点伤，这个誓言没什么的，她是见过的，易寒不过是她答应的第二个人罢了。 现在，赶紧回到肉体，救出北夜才是最主要的。 “走，你们先过去，我稍后就到。” 红樱点了点头，让南铭他们先带着苏瑾莫离开，她则留了下来，跟一直杵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北冥，做一番交谈。 “你到底想如何？” 人一走远，红樱就质问了起来，北冥看着他不说话，红樱只能自己讲了： “我警告你，不要瞎掺和！” “瞎掺和的人是你吧！” 北冥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北夜现在早就是冥王，苏瑾莫也解决掉了。 “我不管你脑子里是什么盘算，亦或是北海临死前跟你交代了什么，我告诉你，关于北夜的一切，选择权在他，不在你，也不在我，所以，不要自作聪明，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懂吗？” 红樱指着他的鼻子，掐着腰，就是一顿警告，北冥把她的手拍开，冷哼一身，扭头就走了。 “滚滚滚，赶紧滚，以后别在我的地盘出现了。” 红樱在他身后气鼓鼓的喊着，北冥头也不回的走远了，红樱自己生了一会儿气后，就去追北夜他们了。 “族长，华宁上神又来了，这一次，她还带着迎安上仙，说是有事儿求助。” 红樱刚到宫殿门口，守在那里，等着她的侍女，立马迎了上来，冥界使者的事儿，也同她讲了。 红樱摆摆手，让侍女把冥界使者打发走，而华宁跟迎安，她想了想，让侍女把人带到了偏殿，等她交代好一切，就过去会见。 苏瑾莫身体躺在他跟北夜一起住的那间别院里，侍女们替她换洗了衣裳，她躺在那里，呼吸还是有的，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苏瑾莫在看到自己的身子后，总算是没有再对风易他们抱有怀疑了。 风易跟南铭两个人先去洗漱跟换洗了，只留下苏瑾莫跟侍女们相对，红樱上神一边往她这边走，一边问了止月的情况。 止月还没有醒，九尾狐一族派人来问过了，华宁这趟来，肯定是跟她有关。 第254章 “人呢？” 确认族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后，红樱刚好就到了苏瑾莫所在的屋子里，脚踏进去，却只看见了她一个人，忍不住问到。 “南铭上神跟风易上仙去洗漱了。” 侍女们回应着，红樱点了点头，把人都请了下去。 “坐吧！” 红樱让苏瑾莫随意些，她则到了她的身体旁边，做了一番查看，苏瑾莫好奇，就守在一边，看她如何查看。 门吱呀一声开了，南铭跟风易换好了衣服，从屋子外走了进来，轻轻爽爽，抱着茶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边吃茶，一边等候红樱上神。 红樱查看完肉体后，就把苏瑾莫魂灵喊到了身边，对他的魂灵也做了一番检查。 “怎么回事？” 这魂灵竟然一点问题也没有？红樱皱眉，看向了风易跟南铭，她记得他们提到过，在泰古源也见到了一个苏瑾莫。 “一定是冥界做了手脚，他们手段高明，足以以假乱真。” 南铭跟红樱是一样的想法，苏瑾莫魂灵，一定被动了手脚，一分为二，两个之中任意一个，都查看不出问题来。 “我也这么觉得，小徒弟的灵魂，一定是被打散了再重组，许多年前，冥界就一直在收集些魂灵碎片，把他们拼接在一起，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并不难。” 风易点头，把他听到的冥界传闻，讲了出来，冥界似乎早就有了预谋。 “我的灵魂不全吗？” 苏瑾莫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我们遇到了另外一个你，一个拥有在仙界记忆的你。” 风易点头，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也很难相信。 “现在怎么办？苏姑娘还能回自己的身体里吗？” 南铭问着，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一半不全的灵魂，能否回到肉身？回到肉身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她的灵魂是完整的。” 红樱指出这一点，回到肉身自然是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知道了她的魂灵不完整，但是表现出来的确实安然无恙的。 要是只有一半魂灵回去，会如何？ 她若是醒了，后头找到了另一半魂灵，要如何是好？要是不去找，又会遇到什么情况？ 一个问题接一个，很快，三个人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抓耳挠腮，却无一人能给出答案。 “我总觉得，魂灵不全，回去肉身不好，但是若一直不回去，她的肉身就会出事。” 南铭摇了摇头，更重要的是，苏瑾莫不归位，北夜就不能从玉佩里出来，这才是最致命的。 “怎么办？” 南铭问红樱，红樱没有答案，只能把问题丢给风易，风易惶恐的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这事儿怎么能问他？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上仙，两个上神都拿不定主意的事儿，他能做什么？ “你尽管说，说的不对也无妨。” 红樱只是想听听他的见解，不是一定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认为，不管是一半的魂灵，还是两个魂灵都在这里，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 一个魂灵，不知道入体后会如何，两个魂灵凑全，不知道如何合并，那这一个身子，就不够分，她依旧是回不去。 思来想去，他们眼前的苏瑾莫，不管是回不回肉身，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另一半的魂灵呢？” 算了，红樱觉得，要不还是先把她另一半的魂灵找到吧。 “应该是逃出来了。” 风易摇了摇头，具体在哪里，他不知道，但是就离落的态度，他怀疑，泰古源的那一半魂灵，已经出逃了。 “逃出来了？怎么逃的？” 红樱不信，没有泰古源的允许，没有他们带路，她只会迷失在密林里。 “冥王答应过我们，可以带走她，只要是在他改口前离开，都不是问题。” 南铭说着说着，心底就有了答案。 “你的意思是他？” 风易听出来他的意思了，不敢确信的追问着。 “一定是跟迎安有关。” 南铭点头，迎安竟然跑去了天明面前，说着在冥界的遭遇，如果他真的遇那些透明的东西，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根本就撑不过一炷香。 “他们九尾狐一族本来就可疑的厉害。” 风易赞同的点了点头，明明知道怎么解咒，却偏偏说自己不会，这样的说辞跟行为，很值得怀疑。 “你们确定吗？” 红樱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计较着。 “只是猜测。” 两个人异口同声，这哪儿能说自己百分百确定呢。 “正好，他跟华宁就在偏殿，要不我们一起去会一会？” 红樱指了指门外，南铭跟风易两个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他不会说实话的，就是他们再怎么追问，也不会说实话的。 “我们没有证据。” “他就是不说实话，我们也不能对他动刑，更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更何况，还有华宁在旁边，他们就是想恐吓，也动不了手的。 “那就是没办法，只能拖着了吗？” 这是什么鬼局面？红樱气的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好不容易把人都带了回来，结果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实在不行，可以问问华宁上神，这该如何是好。” 风易站了起来，小声的说着，他听说，华宁跟红樱关系匪浅，两个人是多年的挚爱亲朋，要是红樱开口，说不定，她会愿意偷偷的透漏些什么。 “那她要是不配合呢？” 又或者是出卖我们了呢？南铭摇头，这法子，他不赞同，在明明知道九尾狐一族有问题的时候，它们里头的人就都不能信。 既然不能信，这种问题，自然也就不能问了。 “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就是让九尾狐一族知道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风易摊了摊手，这不过是一场博弈，要是华宁站在他们这边，透漏些什么，不管是跟苏瑾莫有关也好，与魂灵一事有关也好，他们说不定，就能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要是她不说，转而回去告诉九尾狐一族，他们也没有怕的。 苏瑾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三日内，她要是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那她就没救了， “我觉得可行。” 风易跟南铭争论了几句，还没有得出结果，一边的红樱就拍了板，这事儿，她赞同风易的提议。 “我来问，你们等着就好。” 红樱郑重其事的看着他们。 第255章 “华宁——” 红樱一见到她，就把人拖到了一边，身后的侍女很有眼色，立马就把迎安拦了下来，两个人走出门，拐到了院子里的角落里，红樱这才停下。 “红樱，有什么事吗？” 华宁笑眯眯的看着她，红樱撇嘴，也跟着笑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到我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难道猜不到？” 华宁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自己来此的目的说了个明白： “我是来要人的。” 迎安去冥界前，止月被留在这里，帝君口头上说会带她会青丘，但实际上，青丘的人并没有见到她，在帝君那里打照面后，迎深就派她跟迎安一起来要人了。 “我这里怎么会有呢？” 红樱眨巴着眼睛，没有承认。 “你莫诓我，昨晚我就来了一趟，要不是你不在，我早就自己动身去找了。” 华宁摇头，她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红樱见赖不下去了，这才认了止月就在这里的事实。 “我们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就她做的那些子事情，回到了青丘，迎深一定会给她惩罚的。” 别人不晓得这事儿，红樱却一清二楚，之前许多次，华宁都因为帮了她，触犯了族规，被惩治了许多次。 “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 华宁略显惊讶，眼前的红樱，难不成知道了什么吗？ “自然是犯了族规啊，你之前不也因为这般帮我，被迎深给为难了吗？” 红樱说着说着，心底就起了疑惑，华宁这话问的很不对劲，就像是她不记得自己知道这样的后果一般。 “她做了什么？我从外头刚回来，族里也没告诉我具体的缘由，我就到了这里。” 华宁淡然的解释着，这话让红樱的疑惑更大了： “迎安同她一起，他都没有告诉你，止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没道理啊，她在这里也等了许久，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清楚呢。 “他？我真是没想到。” 华宁皱眉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感慨着： “这对儿师徒，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他又瞒着你了？” 也是，迎安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师傅，他为止月开脱背锅，也不是一两次，华宁不知道这事儿的经过，情有可原。 红樱心底的疑惑，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无妨。” 华宁摆摆手，不愿意再多谈下去。 “止月还是留在我这里吧，她身子都还没恢复好，贸然回去，命都会搭进去的。” 红樱摇了摇头，华宁跟止月共事这么多年，止月也是个暴脾气，许多次惹得祸，都是华宁出面摆平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时候，止月的事儿，九尾狐一族都是派她来解决。 “嗯，那就有劳了！” 华宁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什么，红樱问了一下，她这几日在忙什么，原来，这两日她都在查尸骸，深窝在族中禁地。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外头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 红樱把北夜跟苏瑾莫的事情，告诉了她华宁，想让华宁就苏瑾莫魂灵跟肉身一事儿，给些意见。 “北夜上神没事吧？” 华宁听完她的叙述，立马就问了北夜的情况。 “他好着呢，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苏瑾莫了。” 苏瑾莫现在有两个完整的魂灵，而他们现在带回来的只有一个，这一个灵魂能否回肉身，都是个问题呢！ “苏姑娘的情况，我得查看后才能知道。” 华宁摇了摇头，只听红樱讲是没有用的，她的魂灵该如何，得她亲自查看后，方能知晓。 “这样啊，那——那你跟我过去吧！” 红樱为难了一会儿，没仔细多想，就决定带着华宁去苏瑾莫所在的院子里。 至于迎安，红樱知道他不会对止月怎么样，止月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她也有些担心，干脆就让人带着他去见止月了。 这样一来，华宁跟她做什么，就没有什么好惦记的了。 “华宁上神——” 南铭跟风易，正在跟苏瑾莫讲她在天界的经历，试图唤醒她一丝一毫的记忆，结果，两个人说了一半，红樱就领着华宁进来了，风易赶忙行礼。 “南铭上神，风易上仙，苏姑娘——” 华宁跟南铭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这是谁？” 苏瑾莫在风易身后，小心的问着。 “是九尾狐一族的华宁上神，别怕，她不会伤害你的。” 风易小声的回答着，华宁径直的走到了苏瑾莫的身前，礼貌的朝她伸出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苏瑾莫在风易的暗示下，这才把胳膊递了过去。 “怎么了？” 苏瑾莫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只觉得自己心惊肉跳的厉害。 “有点意思。” 华宁不是很确定，但是就眼前人的魂质来看，她似乎正在自己快速的愈合。 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跟灵力，她完全可以脱离掉另一半的那个她，成为完整独立的存在。 也就是说，就算是她没有跟另一个她合并，回了肉身，她也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你尽管说。” 红樱不喜欢卖关子，大手一挥，什么结果，你只管告诉我们就好。 “如果有外界的灵力协助，说不定，她自己就能愈合。” 这个愈合，可能是这一半魂灵重组完毕，彼此之间相处融洽，也有可能是召唤会丢失的那一半，达到自我愈合。 不管是哪一个，华宁认为，都是不妥的。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她必须做些什么来阻止，且这个阻止，一定要悄无声息。 “那她能会自己的肉身吗？” 红樱在意的是这个，她要的是苏瑾莫安然无恙的回归，进而把北夜从玉佩里救出来，越快越好。 “理论上是可以的，魂灵的愈合，与肉身没有多大关系。” 华宁不敢说绝对的话，只能就是论事，把猜测讲了一遍。 肉身好比是魂灵的容器，苏瑾莫的这一半灵魂回归肉体，是会出现两种结果的。 一种，肉身会协助她找回丢失的那一半魂灵，另外一种，肉身无用，魂灵还要她自己去寻，且这个寻找，是要有时间限制的。 时间限制是多久，她就说不太上来了。 “说白了，就还是有风险嘛！” 风易摇头，既然如此，那他就不赞同了。 “现在这时候，也只能试一试了。” 南铭支持让苏瑾莫回归肉身，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北夜救回来。 第256章 “这么做不妥，万一小徒弟时间不够，或者回肉身出了意外，那到时候，可是真正的完蛋啊！” 风易摇头，今天就是把天说破了，这事儿他也要争取到底。 “我们现在去哪里找那另一半？你告诉我？还不如搏一搏，到时候，北夜出来，多一个人帮忙，大家说不定还找的更快一些咧！” 南铭也坚持着自己的看法，苏瑾莫的肉身本来就因为魂灵离开，正在逐渐失去生命力，再这么脱下去，不用考虑魂灵回体后带来的负面影响，她本体自己就没了。 “停，这事儿还是让莫莫自己做决定吧！” 红樱把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人拦了下来，很认真的跟他们讲着，这两个人这才作罢，两双眼睛都巴巴的望着苏瑾莫。 “我回去后，北夜就能出来了吗？” 苏瑾莫对他们讲的厉害关系一知半解，但是这些对话里，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回到肉体后，北夜就能回来。 要是他能回来就好了，她会如何，这并不重要。 “对。” 得到所有人肯定的回复后，苏瑾莫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点头应允了： “好，那我回去。” 在黄泉边，看到他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的心都跟着一起碎了，如今得而复失，怎么可能还稳得住心的等下去？ 争分夺秒，她都想再看到完好无损的他。 “小徒弟——” 风易感慨着，想要劝，却被南铭拦住了： “这是苏姑娘自己的选择，你就不要插嘴了。” “师傅，我应该叫你师傅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苏瑾莫拉着风易的袖子，轻轻的说着，风易知晓她的心思，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选择。 “那我们就这么办吧！” 红樱叫了人，去把还魂阵所需要的东西都一并拿了过来，并让他们把这些蜡烛跟香茗都摆好并点燃好。 一切准备都做好后，她跟南铭，华宁三个人，就准备启动阵法了，苏瑾莫的魂灵则躺在肉身身边，肉身双手合十，手心里捧着的，是关着北夜的玉佩。 两个法阵是同时进行的，一旦做法成功，苏瑾莫跟北夜都会归位。 “华宁上神，要不要帮忙？” 风易不知道是何时，走到了华宁身后，小声的问着，华宁刚想说不用，却被风易制止了： “我知道你是谁，如果你不想被我当年拆穿的话，那就老老实实的做法，不要跟我耍小心思。” 这话一出，华宁诧异的看向了他，惊的说不出话来。 “作为师傅傅，护徒心切的这份执念，你不会不明白吧？” 风易挑眉，他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眼前的华宁并没有否认，反而是笑了： “你怎么知道？” 没错，站在风易面前的华宁，实际上是止月，她跟真正的华宁换了身份后，就一直以她的身份示人。 她来南山群涯的目的，也不是找自己，亦或是华宁，而是来执行族长给的任务。 一个可以将功赎罪，让长老们重新原谅她，接纳她的任务——杀了北夜。 一开始，她是不信北夜没事的，知道他被困在玉佩中后，她立马就追到了南山群涯，结果却完了一步，红樱他们带着玉佩去了冥界，扑了个空的她，只好焦急的在此处等待。 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风易却找到了他。 “你说呢？” 风易挑眉，指向了南铭，止月看过去，南铭刚好跟她对上眼，粲然一笑，眼底的深意，一目了然。 她的真实身份，自然是被南铭识破的。 南铭同她跟华宁共事了这么多年，从她入门开始，就一眼瞧出来了，她并不是真正的华宁，等到她开口说话，以及时不时看向玉佩的模样，南铭自然而然就肯定了她的真实身份。 所以，他们是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了吗？止月忍不住去看红樱，风易扯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头，不用担心，红樱上神并不知情。 “有劳了。” 既然如此，止月只能低头了，她没有再说什么，法阵很快就动了起来，有了南铭跟风易两个人的关注，止月确实没有怎么动手脚，中规中矩的配合着把事情做完了。 苏瑾莫魂灵回归，北夜也从玉佩中出来，躺在了苏瑾莫的身侧，法阵解除后，北夜率先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坐起来，寻找苏瑾莫身影。 一偏头，苏瑾莫刚好睁开双眸，两个人四目相对，相互无言，却都不愿意移开目光。 北夜弯腰抱住了她，抱的很紧，仿佛是有人要从他怀里抢人，他舍不得松手一般，苏瑾莫也回抱着她，两个人这般，做法的四个人，就这么被无视了。 止月鼻子一酸，最先转身离开，门一推开，捧着汤的白恒就站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一看到她，就赶忙问里头的人的情况。 “他们两个人都无碍，只是，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止月扯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方才那副画面，就那么生生的刻在她的心上，刀刀致命，血流成河。 心底那一个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 你跟他彻底过去了。 她爱的人，已经往前去了，现在的他，有了珍视的人，只是那个人，再也不是他了。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委屈，却在这一刻，难过的要命。 白恒进去没一会儿，就端着汤跑了出来，看到她没有走远，就问他愿不愿意喝汤，他手里的汤，煮了许久，再热就没有味道了。 “我不是要给上神吃不好的东西，只是觉得可惜，上神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问完之后，白恒才觉得不妥，不对啊，他这么一说，就好像是要强塞别人不吃的东西给她一般。 “给我吧！多谢了！” 止月摇了摇头，把汤接了过来，木然的继续往前，白恒瞧出来她有些古怪，刚想追上去多嘴问一句，上神怎么了，后头出来的风易跟南铭就在喊： “白恒，你的汤呢？端过来给我们喝吧，太饿了！” “来了，汤在锅里，我煮了许多，你等着！” 往回跑了两步，白恒急刹车，扭头又往厨房去了，风易跟南铭两个人不愿意在院子里久留，跟着他一起去厨房去了。 最后出来的红樱，把门关牢了，她自己靠在上边，抬头看天，警觉，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呢！ 第257章 “华宁上神，止月上神醒了，您要过去瞧瞧吗？” 恍惚中有人拉着她，在她耳边说着这句话，她呆愣楞的看着那人，任由她把自己往前推，直到见到了等在院外的迎安，这才恍然惊醒。 “上神你且进去，我们族长那边您不必担心，我再去告诉她就好。” 侍女把人送到了迎安面前，就又欢欢喜喜的走了，迎安靠在墙上，抱着胳膊，看着她，一言不发。 止月就站在他面前，低头看地，两个人相顾无言。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进来吗？” 院子里走出了一个止月，只探了个脑袋出来，迎安抬脚要进去，走了一半，又默默退回来，挽住身后人的胳膊，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关住了，院子里人的位置也调换了回来，华宁坐在搬出来的藤椅上，止月则被迎安扶着，站在了他面前。 “死心了吗？” 华宁轻声的问着，止月没说话，刘低着头，脸上是一副漠然的神情。 “我听说族长有交代给你任务。” 华宁手一指，那把特制的匕首，就从止月的袖子里，飞到了她的手里，她拿着把玩了一番，拿着刀尖，把刀柄递给了止月： “现在呢？可能下得去手了？” 亲眼看着那个你为他不管不顾的男人，爱上了另外一个人，滋味如何？ “这不是他的错。” 止月的声音很轻，带着些颤音，仿佛说的这句话，是她拼尽全力才能讲出来的。 “再不动手，你就没命了。” 华宁晃了晃手里的匕首，眼神示意，让她把匕首借助，止月没有行动，身边的迎安刚想上前代她，却被华宁阻止了。 “难不成，如今的他，还值得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吗？” 华宁在等她的行动，止月看着那匕首，瞧着瞧着，竟然生出来了泪水，一边哭，还要一边强挤出笑容，那副模样，瞧得一旁的迎安，都不忍再看。 “你哭什么？” 华宁起身，用刀柄抬起她的下巴，一脸的漠然，旁人不懂我，你难道还不懂吗？所谓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在我这里，通通都是理解不了的东西。 “摆在你眼前的是两条路，该怎么选，你都不知道吗？” 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北夜的存在，本就阻拦了他们一族，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也不可能活到最后。 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契机，把这个动作提前罢了。 杀了北夜，她就能将功赎罪，继续得到族人的认可，这是生路。 止月一开始接近北夜，为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在将来的某一天里，替族人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 只是，谁都没有想过，止月动情了。 她喜欢上了北夜，所以才会在明知道不是他的过错时，还是同他闹到见面都会眼红的仇人地步。 别人不懂她的小心思，华宁却看的比谁都清楚。 要是他们俩再靠的近一些，那北夜兴许就活不到遇到苏瑾莫的这一天。 止月一边表现出敌视，一边又暗自关心放不下。 她对北夜到底是喜欢，亦或是不喜欢，华宁也没心思深究，这样矛盾的情绪，她知道，却很难懂的。 而在她的世界里，活下去，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止月似乎不是这样的选择。 “我给过你选择。” 华宁挑眉笑了笑，是啊，要是她能狠心动手，直接杀了它，那苏瑾莫根本就够不成威胁。 她与她互换身份，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呢！ “我听迎安说了，你们把她弄丢了？” 迎安低头，华宁歪着脑袋看着他，笑了：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族里那些人的。” 毕竟，已经遗失的人，没有任何证据，说出来，大抵也就是个笑话吧？ “冥界也不是这么蠢的。” 实际上，他们就是这么蠢，好不容易分离的两个魂灵，一个丢了，一个被救走了，自己竟然一个都没有留住。 “姑奶奶，你救救我师傅吧！”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华宁了，迎安心里一清二楚，现在的止月，已经丢了魂，什么都做不了。 “能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其他人都是无用的，华宁拉起止月的手，把匕首放在他的掌心： “这可是当年他们制作好，用来刺杀墨卿的，北夜只不过是她灵力养出来的宠儿罢了，你只需要轻轻一划，这事儿就成了。”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也会最终溃散到无法挽回的局面。 以止月跟北夜如今的相处模式来看，这法子是最适合她，也最能神不住鬼不觉的。 随便找个理由，跟北夜对上，只需要轻轻一划，一个小伤口，他肯定不会在意，围观者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等到后头真没救的时候，就他经历的这些，随便扯出来一两条，都比她的匕首更让人信服。 “族里对你的宽松，已经是最好的了。” 华宁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她往后退了退，仔细端详了她的容貌，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替她把泪痕都拭去： “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抱着这个匕首，在南山群涯里待着，这样的话，算下来，你也就只有半个月的光景。” 是继续活下去，还是只活半个月，华宁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走了：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在这里躺了一夜，华宁睡的也乏了，苏瑾莫跟北夜都回来了，她怎么能不去凑凑热闹，顺便查勘一番，能否寻到它的蛛丝马迹。 “师傅——” 迎安一直就在止月身边，华宁走后，他默默的看了她许久，终究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抢那把匕首。 既然你狠不下心，那就我来。 结果，匕首还没有碰到，就被她收了起来。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迎安痛心疾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如此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 止月摇头，不可以，这匕首绝对不能到迎安手里，就他的身手，去跟北夜过招，这匕首只会反过来伤害到他自己。 “那你要怎么做？” 迎安堵着她，就想要她一句准话。 “说话啊！” 到底是什么选择？ “你还想为了他去死吗？” 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你们俩已经没有可能，互不相干了。 第258章 “不会，我不会的，你放心。” 止月摇头，面对迎安的逼问，节节败退，怎么也不肯交出匕首来。 “说白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对吗？” 迎安无力的后退着，即使他不爱你了，即使他有了别人，你还是这么义无反顾。 “我没有，我只是脑子很乱，需要些时间来整理。” 止月抱着脑袋，拼命的摇头，她现在是真的很乱。 “你还有时间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要时间去整理？ 迎安上前，拉开她的袖子，稍稍用力，一道道红色的纹路，像藤蔓一样，往她手心里蔓延，现在已经到了手腕处。 “姑奶奶说错了，你根本就没有半个月的时间，你现在，只剩下三天了。” 三天，该何去何从？ “不会的，这不会有事的，我只需要袖子一下就好。” 止月忙抽回胳膊，摇头，一脸惊恐，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为了他，做了多少违背族规的事儿？你以为族里那群人，会坐视不理？他们不会再为你提供药了。” 迎安肯定的看着她，没有药，这纹路只会越来越快。 “不会的，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只需要，只需要再多两日的时间。” 止月抓住他的胳膊，认真的恳请着，真的，只需要再多两日，她就能理清楚一切了。 “没有用的，他们不会给我的。” 迎安退后，挣开了她的束缚，摇头，无奈的苦笑着，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偏偏她不愿意看明白。 从她叛变那一刻起，九尾狐一族，对他们两个人的敌视，就已经萌芽，并迅速成长起来。 “你，怎么会？” 止月后知后觉，忙拉着他的胳膊，掀起来袖子一看，果然，是跟他一样的症状。 “怎么会？你可是他的亲儿子啊！” 止月呢喃着，一双眸子里，慢慢的不可置信，她不停的擦拭着那些红印，期望能把他们擦掉，结果却并没有任何作用。 “没用的，他连自己的父母妻子都能杀，我？装样子一般的亲情，还能撑多久？” 昨晚，在天明府邸相遇之时，他追过去求了他，他却不为所动，甚至是还给了他一个任务，一个活下去，却不得不诛心的任务： “他让你杀了我，对不对？” 止月先是震惊，接着迟疑，最后笑了，对啊，这不就是族中人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杀人诛心，没有谁能逃的脱。 “师傅，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只要止月愿意，他们俩就能一起安然无恙。 “我知道，我懂，我明白了。” 止月连连点头，她走向了华宁方才坐的椅子，整个人是直接跌在了里头，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太冷了，今日阳光和煦，她却如坠冰窟。 “师傅，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迎安蹲在她面前，抓着她的手，不停的，小声的安慰着。 华宁寻到红樱时，她正跟南铭他们一起喝汤，白恒在苏瑾莫出事后，就被下头的人以资历太浅，修为太低，帮不上忙为缘故，直接丢在院子里守家了。 短短不过三日，他却像是熬了三年一般。 “不是我说，你呀，遇事不该慌，要化焦虑为动力，好好修炼才是啊！” 风易一边喝汤，一边往嘴里塞小笼包，还一边鼓着腮帮子，含糊的教导着。 南铭比较实在，从怀里掏出来一大匝静心凝神的心法册子，算是作为这一顿美食的报酬了。 “他们俩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我觉得，你要不就在我们这里找个差事做吧？” 食物做的不错，吃的美滋滋的红樱，忍不住想要把人挖回来。 “那不行，我可是战神府的人。” 白恒一派正气的拒绝的，三个人撇嘴摇头，感慨着，就北夜那个鬼脾气，战神府竟然也能留住人了？ 了不得，了不得。 “诸位吃美食，怎么不叫我啊！” 华宁不客气的坐在了他们旁边，也夹起来菜来，白恒刚想说，方才我炖了汤，是端给你了的啊！ “白恒，再去炒两个菜，把我装起来，我要带走。” 南铭敲了敲桌子，打断了白恒的想要说的话，一边的风易，跟着砸吧起嘴来了： “南铭上神，您老吃饱还不够，还要打包啊？” “家里那位嘴挑，两三天没回去了，不带些东西哄哄，那怎么成？” 南铭催促着，白恒这才转身去了了厨房，对面坐着的红樱，立马就来了精神，悄咪咪挪到了华宁身边，轻声问着： “南铭上神说的是什么意思？” 家里那位是哪位？这才几日的光景，世道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要觉得不好养，您就给我送回来得了！” 风易趁机厚着脸皮，管他要人，南铭眉头都没抬一下，回了三个字： “想得美。” “是风易的宠物，一只猫妖。” 华宁在红樱耳边轻声的说着，红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心底登时就有了疑问： “这猫儿该不会，该不会——” “没错，就是从我们族里出来的那只。” 华宁很平静的喝着粥，倒是红樱，险些一口汤喷了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红樱上神，您要不帮我评评理？” 风易摇头，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令人发指的没脸没皮。 “啊？” 红樱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这会儿大脑里都在一团一团的炸烟花。 “我看你是活腻了。” 南铭把筷子一放，脸就黑了，风易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继续说道： “想当初，说不要就不要，头也不回，这几年是怎么，开窍了，还是说您老转性了，开始喜男色了吗？” 噗嗤—— 这一下，红樱是真的没忍住，彻底喷了，华宁赶紧给她拿帕子。 “要你管？怎么，你想做我师母了？” 南铭把桌子拍的啪啪直响，风易仗着这是在南山群涯，凤族的地盘，南铭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子，继续口无遮拦中： “您不要转移话题啊，现在霸占着我的猫儿不放，你堂堂一个上神，这像话吗？” 像话吗？自然是不像话。 “那个——” 红樱本来想喊停他们，华宁却摇头，让她不要掺和。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南铭突然不气了，朝着他粲然一笑，露出来了一口大白牙： “我觉得我师傅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男色的，要不要我去劝劝他？” 第259章 “告辞！” 风易把碗筷一放，拳头一抱，转身就走了。 “我从族里出来，已经有三日了，今天上午，我回去一趟，下午再回来。” 南铭等着白恒把饭菜抱了出来，就起身，准备走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上午再回去？北夜跟莫莫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你不必这么担心。” 红樱忙招手，让人拿了不少补气助修行的丹药给他，南铭没有客气，挑了几样好随身带的，就拎着食盒告辞了。 院子里，就剩下红樱跟华宁，侍女们捧来的丹药，剩下的，她让白恒去一边挑自己想要的去了，一堆人就去了后头的小厨房里。 “红樱上神真大方，瞧得我也眼馋了，能不能也给我一份？” 华宁打趣着，红樱却认真了，大手一挥，豪横的说着： “瞧上什么你尽管说，哪怕是万年难遇的宝贝，我也送你了。” “万年一遇就罢了，只想让你原谅我一件事儿。” 华宁摇了摇头，在得到红樱的认可后，这才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红樱脸色僵硬了许多，颇有些挂不住的模样，但因为之前答应过华宁，多多少少，没有把心底真正的情愫表现出来。 “正如我所言，止月同我换了一晚上的身份。” 华宁的解释并不难理解，止月因为犯了族规，需要回去问话，但是红樱这边不放人，族里就没有办法。 为了不得罪到她，同时又能见到止月本人，他们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身份互换。 “这事儿，你本来不用告诉我的。” 红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这个事情，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 仔细想想，甚是惭愧，就这样，她还好意思讲自己与华宁熟络，人都换了，竟然还认不出真假。 “是我做的不对，这事儿，是瞒着族里的那些人，单独告诉你的。” 华宁招手，让红樱靠的再近一些，等她的耳朵凑过来以后，这才捂着嘴，小声的说着：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秘密吗？族里有动作了，迎安去泰古源，似乎是带回来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不愿意带回去，族里这才把止月喊了回去。” 一般，触犯族规，都是要受惩罚的，止月这次却没有任何惩罚，眼前这样的状况，太过让人费解。 但是被华宁这么一解释，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族里想要让止月将公赎过，这才废了这么大周折，做了这么些事情来。 “果真如此？” 红樱一脸震惊，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您应该知道，苏瑾莫的魂灵一分为二，一个记得过往，一个忘了一切，两个完全独立，这是因为什么？” 华宁把话说的够清楚了，红樱这才把南铭他们的猜测，问了出来： “你是说，那另外一半的魂灵，在迎安手上？” 华宁摇头，红樱接着猜： “难不成已经被迎深带走了？” 红樱知道，南铭他们曾在帝君的府邸处遇到了他们一行人。 华宁依旧是摇头，红樱撇嘴： “难不成是被帝君顺走了？” 华宁还是摇头，这最后一个猜测，红樱自己都不信的。 “好了，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好了。” 猜来猜去，脑仁儿都是疼的，红樱昨晚一宿没睡，这会只觉得人困得不行，根本就办法去集中精力做事情跟思考了。 所以，大家有事儿就说事儿，不要神神秘秘，故弄玄虚。 “它自己逃了。” 华宁这话一出，红樱立马就摇头，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会自己跑了呢？ 既然是记得天界里发生的一切，就应该清楚，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既然是安身之地，为何要跑。 莫不是？ 红樱眉头一皱，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了。 “它暂时是不会出来了，但是它会在潜意识里蛊惑那一半的魂识，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而就华宁推测，他想要的就是杀了北夜，夺回苏瑾莫身上的魂力，自己杀身夺权，成为主人。 “那他就刚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不管是要杀北夜，还是要如何，她都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她会出现的，我只是给你一个提醒，一定要小心，她出现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如果是想保证北夜的安危，那从现在起，就要对苏瑾莫严防死守，不能让他们俩靠的太近了。 “难不成，她出现的时候，我们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红樱不信，她凤族的禁止，是白做的吗？ “你要知道，她的同类，是完全隐身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在召唤时，才会以透明的姿态出现。” 华宁提醒着，再多的话，她就不必再讲了，红樱都明白。 这样的存在，他们根本就毫无办法。 “那怎么办？这小两口久别重逢，亲亲我我，我总不能拦着吧？” 红樱有些为难了，道理她都懂的，但是做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就北夜那脾气，好不容易开了窍，他要是这么去瞎掺和，万一，万一他以后心灰意冷了，那可怎么办？ “当然是不用你来拦，止月不是在吗？” 华宁提醒着她，你别忘了，止月跟他之间的羁绊这么多年了。 “我难不成还把止月跟他们俩安排在同一个院子里住？” 这像什么话呢？她在私底下，可是有讲过止月的，这时候再把人喊回来，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是止血跟迎安两个人，当然，我们也不是无缘无故就这么做的。” 华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理由她已经想好了，就说是苏瑾莫回魂这事儿，会不会有副作用，还需要观察，华宁有些忙，需要回去，在这里，能依靠的就只有止月跟迎安了。 有了这么一个理由，那红樱这边不会难堪，北夜那边也不会多想什么。 “那也不好，这样做，总觉得对不起止月啊！” 本来就因为北夜伤心难过，再这么处在一起，看到那样的画面，是个人都会崩溃的啊！ “人只有被伤透了，死心了，才能彻底重生，止月的执念太深了，要是现在不遏制，后边也会是个麻烦。” 华宁提醒着，止月钻牛角尖是什么样子，不用他多说，红樱就应该知道的。 果然，这话一出，红樱就沉默了，没有再纠结些什么，沉思片刻，就拍板答应了，按照她考虑的来做。 第260章 “这是我给你争取到的最后的机会了。” 红樱的指令下来后，侍女们就开始收拾房间了，华宁回到了止月所在的院子里，同她跟迎安喝了杯茶，就匆匆离开了。 离开前，她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止月心知肚明，要是这次没有把握住，那她的人生，迎安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另一边，北夜抱着苏瑾莫，知道苏瑾莫喊了喘不过来气，这才松开了她。 “你没事吧？” 苏瑾莫的记忆里，北夜像疯了一样，自顾自跳进了黄泉里，他没了身影的那一刻，她真的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地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吗？” 北夜拉着她确认了一番后，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到了南山群涯，这间屋子，这张床，他们不知道在一起睡了多少日子了。 “没事了，好在我们俩都逃了出来。” 苏瑾莫摇头，捧住了她的脸，她看着他，笑的很开怀： “只要你没事，我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这话该是我说的。” 北夜握紧她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红透了脸的苏瑾莫，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紧张到了跳起来。 “我——我——我有点热。” 这要怎么解释？苏瑾莫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子，就这么踩在了地板上，北夜却依旧坐在床上就那么望着他。 “啊，是好热，真的，热，好热。” 南山群涯在山林深处，一年四季如春，哪里会有热的时候，北夜脑子转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大抵，应该是害羞了吧？ “过来——” 这丫头真有意思，之前不是挺主动，挺会来事儿的吗？怎么真遇到这事儿，就紧张成了这个样子？ 北夜伸手向她，苏瑾莫扭捏了好一阵，这才把手递了过去，北夜稍稍用力，人就到了自己的怀里。 “北夜——” 一时间心跳如雷，因为贴的太近，彼此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苏瑾莫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双手抵在他胸前，低着头，脸烧了起来。 “莫儿——” 北夜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吻就直接覆盖了下来，苏瑾莫眼睫颤动，微微往后退了退身子，却被北夜揽着腰带了回来。 如此一来，她也只能闭上眼睛，笨拙的回应着。 这般的羞涩与难耐，看的北夜心痒痒的。 “你我成婚也有许多日了吧？”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双休吗？既然想要，那不如就现在吧，两个人一起试试？ “我——我不记得的了。” 苏瑾莫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把脸藏在了他胸前的衣衫里，嗫喏着： “我们，我们应该做过吧，之前？” 这个自然是没有做过，北夜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问着： “你不是都回了肉身了吗？怎么还什么都不记得呢？” 难不成是她被他伤的太深了，自己选择了忘却，亦或是在地府里，她一不小心喝到了孟婆汤？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红樱上神他们的意思，是说我还有一半的魂灵，现在还没有归位。” 苏瑾莫不敢看她，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小声的解释着。 据说，那另外一半魂灵，记得所有的记忆。 “还有另外一半？” 北夜重复了好几次，才明白她话里头的意思： “如果那一半还没有回来，你就这么回了肉身，会对你有影响吗？” 北夜把人扶起来，让她看着自己，要是她再出事的话，那他一定会疯了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苏瑾莫摇了摇头，红红的脸蛋格外的可爱，像是刚熟透的苹果一样，偏偏，面对这样的可人，北夜上神的脑子里，现在装的都是怎么才能让她完整的恢复过来。 他又是把脉，又是探灵，一点所以然也没有查出来，反而是把苏瑾莫给弄蒙了。 那什么，他们不是要那什么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身体检查了？ “我去找姨母他们。” 北夜起身就要离开，苏瑾莫赶忙起身，从背后把人抱住，摇头阻拦着： “没关系，就算是出了事儿，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既然是心甘情愿，那就该无所畏惧。 “但是我不想你出事儿，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要出事，那一个人必须是我。” 北夜转身把人抱在怀里，郑重其事的说着，苏瑾莫刚想说些反驳的话，北夜却捧起她的脸就吻了下来。 人是直接被亲懵了，傻乎乎的被北夜摁回到床上休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而回过神之时，北夜已经离开了。 “啊啊啊——” 苏瑾莫捂着脸在床上打滚，刚才都是什么呀，自己也太——太没有出息了吧，竟然能被亲懵。 现在的她，甚至只是想到北夜，都会忍不住颤抖。 怎么办，这就是喜欢吗？ 苏瑾莫张开指缝，看向了头顶的房梁，想起来了阎王说的那些话。 现在的她是没有了记忆，没有那主观意识，对北夜的喜欢只管多少，却不计较得失，这是最单纯的情爱。 但万一，万一那另外一半魂灵回来，带出了不一样的态度跟回忆，她又该如何？ 是遵循出现的心境，做出相应的抉择，还是坚持如今的喜欢？ 苏瑾莫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思考再三，她喊人拿了纸笔过来。 提笔坐在纸卷前许久，她这才落了字。 北夜出了院子，就去找红樱，结果侍女们却告诉他，族长昨夜一宿未眠，身子实在是熬不住了，这会儿已经在房间里睡下啦。 北夜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如此，等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走之前叮嘱侍女，一定要在她苏醒后，第一时间来通知自己。 出了红樱的宫殿，他原是想去龙族找南铭，刚巧撞上了白恒，白恒略知事情经过，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现在，南铭跟风易两个人，一定也是在各自的府邸上休息呢，北夜上神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搅的好。 毕竟，他们也是为了救他跟苏瑾莫，才会如此操劳的。 在得知南铭会在傍晚回归后，北夜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会自己的院子，去找自己的媳妇去了。 只是，等到他在外头转了一圈，再回来见佳人的时候，佳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无事可做的他，也只好踢掉了鞋子，抱着媳妇，一起睡回笼觉去了。 第261章 一觉好眠，苏瑾莫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北夜抱在怀里，午后的光，透过纸窗照映了进来。 她整个人都被他包在臂弯里，呼吸近在咫尺，贴着他，屏住呼吸，甚至能听到他稳而强劲的心跳声。 她微微往后压了压脑袋，就能看到他的睡颜，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紧蹙着一双眉头，眼下的淤青，仔细看，特别的明显，而他的下巴，不知道何时，已经冒出来了胡茬。 他这是怎么了？很累吗？ 做神仙还有这么多烦恼吗？ 苏瑾莫抬手，探了探他的眉眼跟下巴，歪头想了一会儿，抱着他的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醒了？” 北夜被她的动作惊醒，带着鼻音，一边问，一边把人抱的更紧了些。 “没有。” 苏瑾莫说的声音很小，双手从腰间慢慢搂到了脖子，再抬头，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上了彼此的目光。 刹那间，一切都静止了，能听到的，就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两个人越靠越近，就在快要贴上的那一刹那，外头有人敲了门。 “何事儿？” 北夜很不悦，外头的人像是铁了心要来搅合一般，敲起门来就没完没了，完全不管屋子里的人乐意不乐意，反感不反感。 “是关于苏姑娘的——” 外头的人话还没有说完，北夜就想了起来，一定是姨母他们，在为苏瑾莫魂灵不全的事儿打探，说不定开了门，就有结果了。 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就把门拉开了。 结果门一开，他就愣住了。 “劳烦上神让一让。” 侍女轻声的说着，很明显，她察觉到了开门的那一瞬间，北夜的脸色，迅速的冷了下来。 她一开口，他就瞪了过来，那双眸子，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难怪这差事会轮到她这样的小透明身上，侍女有些欲哭无泪，但表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北夜没有动作，反而是盯着侍女身后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此刻也没有动作，就那么站在那里。 “上神，不是，少主，少夫人的身子，还得止月上神帮忙瞧一瞧。” 就这么硬堵着也不是办法啊，侍女轻声的提醒着。 没错，站在他们对面的就是止月跟迎安师徒二人，他们两个人中，止月低着头，没敢看眼前的人，迎安却是一副见了仇人的模样，红着眼眶，像是要吃人一般。 “不必。” 要他们帮忙，还不如请风易来瞎胡闹，北夜是万万不会信他们的。 “不用就不用，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们，师傅，我们走！” 迎安冷哼一声，拉着止月就要转身，止月却拽着他的胳膊，把人又拖了回来。 “华宁回族里了，现在，也就只有我跟迎安能帮她了。” 止月说这番话时，已经没有了往日与北夜吵嘴的硬气，她的声音很轻，卑微又心酸。 “不麻烦。” 既然如此，那你们俩也就不用再麻烦了。 “少主，这是族长的意思，您这样，不太好。” 侍女眼看着止月都要哭了，心里头一软，就帮她说了一句。 就算是要拒绝别人，让她走，那也该柔和些才对啊？ 止月上神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 “我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可。”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再打不起精神来，自己就没有任何立场了，止月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了他。 北夜不让行，就那么无视她的存在。 “你有病吗？” 止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硬气一些，甚至是深呼吸，想要掩饰住心疼带出来的颤音，一边的迎安都看不下去了，指着北夜，破口大骂： “负心汉，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这话骂的，北夜挑眉，刚想动手揍人，一直等在床畔的苏瑾莫，听他们讲了这么久，也没有到跟前，有些坐不住了，就自己跑了过来。 “怎么了？是谁来了？” 再次见到迎安跟止月的苏瑾莫，完全不认识他们师徒俩，打量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着： “你是为我而来的吗？” 止月点头，笑道： “苏姑娘，别来无恙。” “我们认得吗？” 苏瑾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迎安跟止月，扭头看向了北夜。 北夜摇头，冷冷的说着： “不认识。” “这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少夫人，您第一次来南山群涯，就是华宁上神跟止月上神带着来的，还有，您去人间，也有他们俩的帮衬跟保护。” 侍女忙摆手，北夜上神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下，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哦！ “真的吗？那——那不好意思了。” 苏瑾莫看了看北夜，又看了看止月跟迎安，最后选择相信侍女的话，低头行礼，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不必，该说失礼的人是我。” 止月回了礼，看着她那副柔弱伶俐的模样，心底一派悲凉。 如果不是她出现，也许，她跟北夜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只是，没有也许。 “既然失礼，那就请回吧！” 北夜插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多嘴，迎安愣了一下，立马反击： “回哪里？回你对面的屋子里吗？” “滚！” 北夜一个字，道尽了眼里心底的不耐烦。 “少主，族长说了，为了早日替苏姑娘想出办法，咱们已经把对面的屋子收拾好，留给止月上神跟迎安上仙住了。” 所以，侍女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您方才的那个滚字，讲的实在是不妥当。 “什么？” 北夜眯着眼睛，更加不爽快了，他盯着侍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红樱上神的安排，你不必为难一个小侍女。” 止月挡在了侍女面前，毫不客气的跟他对峙着。 “北夜上神就爱捏软柿子呗，有本事去找红樱上神啊！” 迎安在一边煽风点火，北夜冷哼一声，抱着胳膊退到了一边，不情不愿的把路让了出来，但就算是他做出了让步，迎安的嘴也没有停，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苏姑娘，你既然不记得之前的事儿，那我之前给你的警告，只怕是也忘了，你的夫君，北夜上神，根本就是块儿不解风情，还捂不热的臭石头，你要继续跟他在一块儿，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呀，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更别说爱护妻儿了，他这样的人，只适合孤独终老，谁跟他在一起，谁就是倒霉。” 第262章 “你叫迎安对吗？” 苏瑾莫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然后抬脚把人堵在了门外，掐着腰，扬起脸来看着他。 “对啊，怎么了？你记起来什么了吗？” 迎安摸着下巴，笑眯眯的问着。 “滚——” 苏瑾莫手一指，脸瞬间就垮了。 “你说什么？” 迎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一个男子汉，跟个爱管闲事的老婆娘一样，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逼逼叨叨，你说你喜欢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你还有个爱到正主面前抖机灵的爱好。” 怎么，觉得自己可厉害了，一双眼睛火眼金睛，看透了一切，六界都没有人能比你更会来事儿？ 苏瑾莫最反感的就是这样的人： “我与北夜如何，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需要你在这里说什么吗？” 你有什么立场说这些呢？ “我可是为你好。” 迎安指着苏瑾莫，此刻也是有了脾气了： “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人是你吧，你与我非亲非故，关系的话，我虽然是失忆，但瞧着也是一般，既然一般，你有什么资格跟立场，来嚼我的舌根？” 苏瑾莫上下打量着他，要真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当着两个当事人面，说了这么难听的话？ 迎安没想到自己能被一个失忆的小丫头，怼到无力反驳，此刻握紧拳头，脸色阴沉，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了。 “北夜——” “迎安——” 苏瑾莫跟止月异口同声，两个人话音还没落地，一直默默忍着的北夜，就把迎安提起来，摔到了一边的地上。 只摔一次，显然不过瘾，北夜拎着他的衣领，就要把他往原形揍，此刻的迎安，也不是软柿子，竟然从腰间摸出来一把匕首，就往北夜上神刺去。 两个人，一个是铁了心的要把人往死里打，一个是不要命的想跟他对抗。 “别打了——” 苏瑾莫赶紧阻止着，止月直接上前，左右手各一个，就想把他们俩分开。 奈何，这两个人都打红了眼，以她的实力，根本就拦不住。 迎安铁定抗不过，止月就护着他多一些，北夜这边，脾气一上来，就连止月也跟着一起揍。 “打架了，打架了，快来人啊！” 侍女一看不对劲，场面要控制不住了，赶紧就去外边喊人，苏瑾莫掺和不进去，只能在外围干着急。 这三个人打起来，周围就生了风，大的把人往屋子里吹，苏瑾莫站在原地都很勉强了，只能扯着嗓子喊，期望他们能听进去一些： “别打了！” “师傅——” 迎安喊着，止月节节败退中，越过北夜愤怒的脸，看到了迎安那张哀怨跟期待的面孔。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失去了，就没有了。 匕首，止月摸到了匕首，那匕首跟迎安手中的一模一样，见到她有动作，迎安故意挨了两全，凑过来，把手里的跟她对换了。 他知道她下不去手，那就由他来吧。 “小心——” 迎安握起匕首，就朝北夜的胳膊，狠狠的划了过去，北夜手一抬，胳膊肘一扭，就把他的肩膀夹住，稍微一用力，匕首就从手心脱落。 北夜用脚一踢，匕首就到了他的手心里，顺势就往迎安刺了过去。 可最终，北夜没有刺进去，站在他身后的止月，却将手中的匕首，一半都没入了北夜的肩膀。 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北夜一手握着匕首刺向了迎安，另外一只手掌，却挡住了刀剑，最终，那匕首，也只是伤了他的手心。 “北夜——” 苏瑾莫慌忙追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替他止血，北夜却收手，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自己动手，把刺进肩膀的匕首拔了出来。 两个匕首，都被他丢在了地上，肩膀处于手心上的伤痕，很快就愈合的没了痕迹。 “疼吗？” 苏瑾莫依旧有些心有余悸，北夜摇了摇头，拉着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北夜——” 止月大声喊着，眼眶里都是泪水，方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不是故意要刺他的。 “北夜——” 北夜没有理会她，甚至是脚步都没有迟疑一下，人直接消失在了门外。 “师傅——” 迎安忍着疼，拉住了想要追上去的止月，摇了摇头，算了，随他去吧，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不是故意的，迎安。” 止月诚惶诚恐，她挣扎着，想要去追上北夜，跟他做解释，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迎安抱着她，安抚着，知道她软下身子坐在原地，这才稍微松懈，把北夜丢在地上的两个匕首都拾了起来，换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假匕首，把血转移过去后，就把这两把凶器收了起来。 一切已经办妥当了，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件事儿更完美一些，最好是一丝一毫的把柄，也不要落在别人身上。 红樱赶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止月他们师徒二人，一个像丢了魂一样，傻愣愣的不说话，一个跪在那里，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道歉，说这一切都怪他，请红樱责罚他。 红樱已经知晓大致的前因后果，知道他确实是说了些难听的话，但这些话，也着实是因为北夜的态度，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碍于他是九尾狐一族现任族长的儿子，她也只是责怪两句，就让他带着止月先休息，自己则出门去找受了伤的北夜跟苏瑾莫去了。 北夜拉着苏瑾莫，一路往前，穿过一排房屋，钻到了一处林中小道里，走了许久，他们才到了隐藏在林子里的小屋里。 屋子是盖在树上的，不仔细看，并不能够看清楚。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苏瑾莫担心了一路，也问了一路，心里头焦急的不得了，北夜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知道低头往前。 好不容易停在了树屋下边，她拉着他的手，关切的话还没说两句，人就被他紧紧的抱住了。 “很难受吗？” 苏瑾莫感觉到了，他在发抖，眼前抱着她的这个大男人，浑身都在发抖，像是怕极了的模样。 “我有些怕。” 北夜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迎安说的那些话，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恐惧，害怕苏瑾莫会离开的恐惧，进而，那份恐惧，让他失了控，查一点，他就要刺死迎安了。 第263章 “怕疼吗？还是怕见到血？” 苏瑾莫没有听明白，自己做起来了猜测。 “怕失去你啊！” 北夜叹了口气，用下巴蹭了蹭苏瑾莫的脖颈，惹得她忍不住缩了缩。 “那你就跟我说清楚嘛！” 苏瑾莫可没有想这么多，方才她的变态已经够明确了，北夜就是怕，也不应该是怕跟她有关的。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懂？嗯？” 北夜捧着她的脸，认真的问着，说着： “我以前是做了不少混账事，对你的有，对别人的也有，你若是因此离开我，那我要怎么办？” “我不会离开你的，至于混账事，你方才不也做了吗？” 苏瑾莫皱眉，说的好像刚才动手打止月上神的人，就不是你一样。 “我方才做了什么？” 北夜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你打迎安就打迎安，毕竟他说的话不对，但是止月上神是去劝阻的，你怎么能连她一起打呢？” 这在苏瑾莫看来，简直难以理解。 “我平时都这么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北夜一副我没有错，我平时就是这般模样的一个人的态度。 “平日里，你也这样吗？” 苏瑾莫眼睛都瞪圆了，她往后退了退，挣开了北夜的怀抱，做了个指人的动作，同他求证。 “在我这里，众生平等。” 北夜的规则很简单，不服气就打架，反正他不会吵架，别人惹恼了他，废话不多说，直接揍一顿就老实了。 “你这样不好吧？” 苏瑾莫有点后悔，自己方才怎么就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离开他呢？ “我与帝君也是这样相处的。” 北夜没有表现出一丝觉得不妥的模样，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我能收回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吗？” 不要多的，一句就好。 “不能。” 北夜摇头，顺便还握了握拳头，要不是她提醒，他都差点忘了，其实他还可以用拳头解决这些担忧跟烦恼。 “那——那你以后，不能打我，可不可以？” 苏瑾莫抱着自己，小心翼翼的问着，北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淡然挑眉。 “我觉得，很多事情，能坐下来谈妥的话，我们就坐下来谈，实在是需要动手，那再动手好了。” 不能什么事儿，上来就是动手啊！ 北夜依旧没有回答，抱着胳膊，在她面前，歪头看着她。 “我也不是说让你一上来就做到我说的这般，只是希望，你能慢慢的，遵循本心，有所改进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苏瑾莫还是清楚的，所以，他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我说了这么多，你不会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吧？” 苏瑾莫撇嘴，那要真是这样的话，她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我知道了。” 北夜张开怀抱，朝她迎了迎，温柔的说着，苏瑾莫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他，往他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那你可要跟我保证，不能骗人哦！” 手才刚递过去，人就被拽到了怀里，北夜抱着她，满满的安心，鼻子里轻轻的发出了嗯嗯的声音。 这样的慵懒与依赖，也让苏瑾莫紧绷的心态放松了下来，她回抱着他，满心欢喜。 “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是其他人，我就没办法了。” 北夜仔细想了想，其实，六界里，还是有许多人是他不会轻易碰的。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只是刹那间，苏瑾莫已经想到了不少的应对办法，不管他会怎样，她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好——” 北夜点头，许久，北夜抱着她，一起飞到了树屋里。 屋子里相当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油灯，就是全部了。 进去后，里头的灰尘并不大，床上铺着晒干后细软的草絮，靠木板码那头，还有包好的被子与床褥。 油灯放在凳子上，两个人进来后，就只能站着。 北夜先把灯点了，油灯带着烟雾，袅袅婷婷，大肚子旁边有一个环形的手柄，北夜手一提，就把它递到了苏瑾莫手里。 “这是什么？” 油灯烛火微弱，浓烟的味道却不难闻，它们像花草的香气一般，瞬间就充盈在周围。 “幻影灯。” 北夜走到床边，一边铺褥子，一边回答着，幻影灯并不是拿来照明的，它的主要用途，是隐藏行踪的。 苏瑾莫一看到他的动作，心就慌乱了起来，忙背对着他，坐在了椅子上，心跳如雷，呼吸急促。 “我想要消失的时候，就会呆在这里。” 床铺好后，北夜坐在上边，摸着身下的床单，感慨的说着，这是他跟玲珑之间的秘密，玲珑身死后，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晓了。 “那以后，我陪你一起消失。” 苏瑾莫把心底那抑制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为什么压了下去，她回头看着北夜，看着他失神的模样，那一瞬间的心疼，无以言表。 他一定是受了许多委屈吧？ “过来——” 北夜点头，朝她伸手，苏瑾莫抱着幻影灯，慢慢的走到了他面前，北夜被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惹笑了： “这灯不会这么容易灭的。” 说罢，握住苏瑾莫捧着灯的手心，另外一只手，掐着灯芯，把火光掐灭了，随后，把灯抽出来，放在了一边的地上。 “不烫吗？” 苏瑾莫看的眼睛都直了，还是说，神仙皮糙肉厚，一点都不怕疼。 “你说呢？” 北夜把方才掐灯芯的两个之间，贴在了她的手背上，滚烫的触觉，已经说明了一切。 “哎——” 哪有灯芯不会烫呢？苏瑾莫低头看着那盏被放在床头地板上的灯，满脸的担忧。 这灯提醒了她，让她记起来了一个人。 “怎么了？” 北夜看出来她正忧心忡忡，似乎有什么顾虑。 “我娘亲，你知道吗？就是苏氏，我在地府遇到了她。” 苏瑾莫把苏氏化灯芯的事儿，告诉了北夜，这灯芯，在她逃出时的紧要关头，被离落拿走了。 当时只顾自己逃命，现下安全了，心里头对她的担忧，也就越来越深沉了。 “她会有事吗？” 苏瑾莫不敢去想，但又没有办法不去想。 北夜把她搂在怀里，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能做的只有抱着她，安静的陪着她。 苏瑾莫也不是一定要他回答什么，她靠在他的怀里，闻着花香，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264章 红樱没有寻到北夜跟苏瑾莫的身影，找了一圈都不见后，大抵是猜出来了。 北夜没有离开南山群涯，那他带着苏瑾莫，一定是藏了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他有一处秘密藏身之处，每当他心情郁闷不佳时，就会躲在里头几日。 原本，她让止血他们师徒俩过来，就是防着他们夫妻俩单独相处，却不想，一顿闹腾后，反而是背道而行，让他们俩单独去到了她瞧不见的地方。 这可如何是好？ 正郁闷着，南铭回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天明帝君。 “小红樱，我听说北夜府上养的那只小白狼，厨艺了得，我是特地来尝尝他做的菜的。” 帝君一到，就毫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红樱险些没被他这句话给噎到，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冷哼一声。 还以为你是来帮忙的，结果却只是蹭饭？ 真叫人失望，回你个哼字，就已经是对得起你了。 “哼是什么意思？” 天明装糊涂，扭头去问身边的南铭，南铭摆手： “帝君，恕我愚钝，猜不出来。” 什么什么意思？这不是嫌弃你只知道吃吃吃，不知道干正事的意思吗？ 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你就继续装，我们都配合着。 “我听画本里，老是提起水晶肘子，这是个什么？好吃吗？给我做一盘可好？” 既然如此，那就权当是红樱认同了，帝君看着红樱身后的侍女，就开始报菜单，什么肘子，田鸡，蘑菇，鲈鱼，他把自己能想到的美食，都报了一遍。 “你干脆下凡，去人间皇帝的皇宫里，让他请你吧！” 点这么多菜，帝君真是不客气，听他念叨菜名的红樱却怒了，爱咋滴咋滴，你自己一个人闹腾去吧，别来我这里烦我，我忙着呢。 “好主意！” 天明还当真了，摸了摸下巴，扭头就走了。 “帝君——” 这怎么能成？南铭半路遇到他以后，专门把他拐过来，可不是让他再转身去人间的皇宫的，他是让他帮着看看苏瑾莫的状况的。 “做什么？别拦着我去吃美食。” 帝君很不配合，南铭实在是无奈： “这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完，要不就在这里先尝一些能做的，瞧瞧口味是不是得你喜欢，你要是真喜欢，那咱们再下界也不迟啊！” 做什么一定要现在就去？南铭一边说，一边给红樱做眼色，红樱上神，你倒是帮帮忙啊！ “南铭，别指望他了！” 红樱抱着胳膊摇了摇头，就算是他知道，他也是不肯老老实实讲出来，只会让他们做些莫名奇妙，事后才能品出些缘由的事情来。 “那也不能连茶都不喝一杯，就走了呀！” 南铭懂得红樱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哪怕是不靠谱的指令，也比他们晕头转向，瞎猜要好啊！ “那就喝杯茶吧！” 南铭好说歹说，才让帝君勉强答应了，红樱着急找北夜，就把带他喝茶的事儿，交给了侍女跟南铭。 “红樱上神怎么了？” 南铭看出来了她的匆忙。 “北夜带着苏瑾莫藏起来了。” 也不知道苏瑾莫现在是什么情况，会不会伤害到北夜，两个人单独藏起来，她都要急死了。那还有什么心思跟念头去管天明。 “那应该是藏在他的木屋里了。” 南铭立马就猜到了，红樱大喜： “你知道在何处？” “我只知道有幻影灯。” 南铭摇头，他听北夜提起过一回，那一回还是问他要幻影灯里头的灯油。 “这可怎么办？” 红樱拍手，有了幻影灯，他们要诚心想躲，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的。 “那就只能等了。” 天明插嘴，都这样的情形了，你还能如何？ “北夜也不小了，苏瑾莫是他的妻子，两个人如何，应该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天明说的理所当然，红樱听的嘴角抽搐，要不是苏瑾莫魂灵不全，可能会出现问题，别说是他们躲起来，就是隐居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但现在情况紧急，她不能让他们俩在一起啊！ “帝君，我跟你提过了，苏姑娘魂灵不全，她那另外一半的魂灵要是找过来，很容易出事的。” 南铭在来的路上，已经把北夜跟苏瑾莫的情况告知了他，看着他这一副神在在，毫不担忧的模样，南铭就有些后悔了。 “要是不找过来，那才是要出事了。” 果然，天明的回答，直接让南铭想给自己两耳光，真是想不明白，自己这脑子是怎么回事，明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他为什么还要把他喊过来？ “你是不是想说，苏瑾莫的另外一半魂灵没有任何危险性？你如何断定的，你知不知道——” 红樱的话还没有说完，天明就摆手打断了她：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北夜。” “废话，两个人我都担心。” 红樱瞪着他，苏瑾莫的另外一半魂灵，要是没注意到，说不定真会伤害到北夜。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天明摇了摇头，算了，懒得跟她讲了，直接去喝茶，喝了茶走人得了。 “你还能有什么意思？难不成北夜自己能伤害到自己？” 红樱撇撇嘴，拂袖而去，留下来的南铭跟天明，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到。 “帝君，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南铭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他期待着他能够给些暗示。 “红樱方才的话，就挺认真的。” 南铭挠了挠头，挥手让侍女带路，南铭在原地回味了许久他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难不成，苏瑾莫魂灵归位，确实不会造成影响，但是北夜自己却受了伤？甚至是危及性命的伤？ “北夜有危险吗？是跟地府有关吗？” 南铭追着他问，说来也是，北夜醒来后，他们都没有关心过他的身子，只顾着看苏瑾莫了，他有没有受伤，谁都不清楚。 “帝君，你有办法解吗？” 天明不说话，只闷着头往前去，他越发这样，就越让北夜觉得自己没有听错，赶忙围着他，继续旁敲侧击。 旁敲侧击无反应，这才问了这么一句，北夜要遭难，那可有什么法子能解救他？ “他只要好好守着他媳妇就好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苏瑾莫是我指给他冲喜的。” 天明被他问烦了，拉着他到一边，神神秘秘的嘀咕了这么一句。 啥？冲喜？南铭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第265章 红樱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北夜他们的身影，左思右想不对劲，跑回来找帝君问话，结果他已经喝了茶跑路了。 “怎么跑的这么快？” 红樱看着南铭身旁空空如也的茶碗跟座位，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上神，人找到了吗？” 南铭已经开始泡下一轮的茶了，红樱沮丧的摇了摇头，坐在了他旁边，伸手要了一盏，捧在手心里，不喝，就只是盯着他叹气。 “帝君说了，不会有事的。” 南铭拿过她手中已经凉了的茶，泼了后，又重新续了一杯，递给了她。 红樱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这盏茶。 “帝君虽然不靠谱，但是每一次，都不会猜错的。”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许多事情，在他们眼里，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境地了，可到了天明面前，就是无关紧要，甚至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那是因为他知道，有别人替他操着心呢，他不会猜错？他猜错的时候多了去了，只是那时候，还没有你们罢了。” 红樱撇嘴，她自六百岁后就一直跟天明打交道，此人懒散惯了，要不是天分撑着，早就瞧不见脸了。 “这次不一样。” 南铭可是撬了好半天，才把天明的嘴撬开： “帝君说，人我们不必找，三五日后，自会回来。” “他真这么说？” 红樱不信，待到确定南铭说的是真的后，立马就怒了，捋着袖子就要去找天明算账。 “红樱上神息怒，帝君的话，我也琢磨了许久，他这个人喜欢卖关子，但是话里头的含义，我倒是猜出来了几点。” 南铭慌忙把人拉住，同她讲起来了自己的见解。 天明在这里喝茶时，几乎都是南铭在喋喋不休，他却很少回答，只管低头喝茶。 每当天明说到点子上时，就会放下茶杯，在桌子上用手指叩两下，以表造成。 这样的动作，别人读不懂，他却懂。 苏瑾莫的另外一半魂灵，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一点，帝君确认过，而且很有可能，那一半魂灵，就是他放走的。 北夜是受了伤的，他的伤，只有苏瑾莫能救，但是具体怎么救，他们就不能去掺和，得沉住心，静观其变。 苏瑾莫魂灵归位，也得依靠北夜，需要多久，只能看他们彼此之间的造化了。 这些都是他从天明哪里一点一点猜测出来的。 “冥界肯定还会有大动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南铭说罢，脸色沉重起来，他用手蘸水，在桌子上写下几个字，郑重其事的吵红樱点了点头。 红樱看着那几个字，慢慢的凝固干涸，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落在她心底的疑惑，却扩散的越来越大。 天明让他们继续对外宣称，是在查访仙界底下的尸骸，冥界那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暗地里，要带人做好准备。 “这些也就只有几个族长知道，红樱上神不必太过懊恼，你这边还得面对冥界的质问，到时候，你只管咬死不承认就好。” 南铭把茶饮完，起身告辞，他还有别的任务要做，就不在这里打搅了。 红樱点头，人没有动，依旧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凉透的茶盏中，映出来了自己的模样，许久，才从晃神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吁了出来： “来人，通知长老们，议事阁碰面。” 侍女点头，立马就去吩咐了。 另一边，久久等不到苏瑾莫跟北夜消息的止月，有些坐不住了。 她现在相当担心北夜，那把匕首刺进去，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只是想让他住手罢了，明明，他明明可以躲掉啊！ 为什么不躲掉？ “师傅，你别转了。” 迎安揉捏着太阳穴处，闭着眼睛，忍不住感慨着，止月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已经走了许久了。 “他会不会有事儿？” 止月咬着唇，缴着指尖，要不，要不去找红樱上神，把这事儿的真相告诉她，有她在，北夜说不定还有救。 “你还在想什么？” 迎安猛然睁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质问着： “别告诉我，你还想救他。” 都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你怎么还不开窍呢？ “这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我仔细想了想，该死的人是我，你只要杀了我，就——” 止月的话还没有说完，迎安就把手旁边的茶碗摔了个粉碎，整个人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盯着她，气到浑身发抖。 “我不想让他因为我——” 止月话说到一半，就被迎安拉着胳膊，拽到了眼前，他死死的瞪着她，双目通红： “所以你就舍得我，舍得让我亲自动手杀了你？” 真是好狠的心呢，这般伤害喜欢你的人，却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命都可以不顾？ “你也可以不必动手，我自己——” 止月拉着他的手，想让他松开，却被他拽的更紧了，胳膊都生疼了起来： “你做梦吧，有我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迎安红着眼眶，几乎是怒吼的说着，所以，别在说什么你去死的废话，你要是真死了，那我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 “你冷静一点。” 止月试图让他冷静，可这个时候，迎安哪里还能冷静下来？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迎安二话不说，就在两个人的手腕上，绑上了绳索，那绳索是银色的丝线拧在一起，绑好后，安静的等一会儿，就自己藏了起来。 止月看出来了他的决心，多说无益，登时就不再言语了，迎安见她安静下来后，这才坐回了椅子上。 “我是为了你好。这是他应得的。” 迎安后边又说了许多，止月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默默的坐在迎安旁边的位置上，低着头，耳朵里一片声音，却找不到一个认识的字眼。 许多画面在她眼前，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幼时在青丘沅陵，长大后跟在华宁身旁，去人间的那些日子，还有遇到北夜后的那段时光。 似乎，她的人生里，唯一甜的就是跟北夜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有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对他好。 可惜，他们没有以后了。 不对，是一开始就没有结果。 意识到这一点后，止月扯出一丝苦笑，手慢慢的摸到了藏在袖子里的那把刀，如果北夜没了，那她也不愿意再这般行尸走肉的活下去了。 也好，同归于此。 第266章 漆黑的夜色，漫长的林间小道，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苏瑾莫置身其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却一直都没有寻到出路。 她似乎在这林子里逗留了许久了，不管她怎么跑，怎么努力，林子就是没有尽头。 身体是没有感觉到累，可是心里头的焦虑却让她几近崩溃。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回到了天界，回到了北夜身边吗？怎么还会迷失在密林一样的地方？ 还是说，她这一睡，又出了事儿，自己又掉在了冥界的密林里？ 她尝试着去刺破自己的手心，去扣自己的眼，结果手心刮不破，眼睛就是取下来，也没有疼痛感，捧在手心里，视线竟然是空着一双眼洞的自己，这副场景，让他着实吓了一跳。 苏瑾莫慌忙把眼珠子装了回去，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是噩梦。 噩梦？ 苏瑾莫的脚步停了下来，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噩梦啊。 也对，也只有在噩梦里，身体受伤才不会有疼痛感。 为了证实这一点，她照着自己脸，狠狠甩了七八个耳光，果然，没有一丝疼痛感。 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以后，苏瑾莫就停了下来，她在原地找了个树墩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拖着腮帮子发呆。 据说，人做梦的时候，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她要不要试一试呢？ 她托着脸的指尖，不停的跳动着，许许多多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去，但最终，她想要的却是见到自己的另一半魂灵。 北夜现在很担心的，就是她灵魂不全的事儿，没有记忆的她，每每做决定时，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件事，如果自己没有失忆，那对于这件事，是不是就会有另外一番看法？ 答案无从知晓。 她想过永远不要记起来，但又怕永远都记不起来。 也许，拥有记忆后，她会恨起北夜，也许，找回记忆后，他们依旧能够坦诚相对，相敬如宾。 不管是怎么样的选择，她都想要它快些实现。 时间越久，她想要自私的不记起一切的心就越强烈。 所以，要不就试一试吧？ 苏瑾莫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心底默默的呼唤着。 脚下的草地，开始发光，慢慢的形成了波纹，在绿色的光晕下，荡然成了一片湖水，身旁的树也退去了，等她睁开眼后，看到的就是一片蓝色的水面。 她坐的地方，刚好就是一块儿凸起来的石头，周围的蓝色，纯粹的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杂质的宝蓝色。 苏瑾莫环顾四周，最后看向了脚下的影子。 影子随她而动，但是又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那份怪异，她看了许久，才回味出来： 水面上的人做出来的动作，是与她相反的。 原本应该是镜面，一模一样的动作，可在这里，却是相反的。 她动左手，水面里的影子，举起来的却是她右手对着的那只。 怎么回事？ 苏瑾莫蹲下来，与她一一仔细确认。 “喂——” 对面的她也在喊，但是她却只听到一个声音。 这是自己丢失的另外的那一半的魂灵吗？苏瑾莫试着把指尖慢慢的伸了出去，对面的影子，也探出指尖，慢慢挨了过来。 指尖交触的一瞬间，水面竟然闪出一圈光芒，将她与水面上的影子都包裹着往一起拉。 就在他们即将融合时，突然，从水底钻出来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黑鱼，嗷呜一口咬了过来，苏瑾莫猛然坐起来，人就醒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北夜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眼前多了张不知道何时做出来的桌子，上头几张纸，他备好了笔墨，正在写什么。 苏瑾莫没说话，就看着他，一动不动。 “饿不饿？” 北夜回头看她，轻声的问着，苏瑾莫摇了摇头，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就往门外走。 “怎么了？” 北夜拉住她的手，把人拽了回来，疑惑的问着，她这举动，有些怀疑啊。 “没怎么——” 谁知道，苏瑾莫反应巨大，奋力一甩，险些没把自己摔到一边去，北夜想去扶，却被她拒绝了： “我没事，你不用过来。” 苏瑾莫一边后退，一边继续往门外走去，北夜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眼底对他的抵抗与气恼，心里头只觉得莫名其妙，猜不出自己是做了什么，怎么就把她惹气了？ “你把我关在什么地方？” 苏瑾莫出了门就是十几米高的树干，低头看去，自己又不能跳，只能气鼓鼓的回来质问，这话一出口，北夜更糊涂了： “你怎么了？” 失忆了吗？我们俩一起来的这里啊。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北夜上神自己不知道吗？你不是挺喜欢你的旧情人吗？既然如此，你还救我，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 苏瑾莫气鼓鼓的指着他就骂： “我为什么会去冥界，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毫不留情就把我拍死了。真是可笑，亏我还瞎了眼，自己哄骗，想着跟你在一起天长地久，只要我努力，你就会看得到我。”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并不是有意要伤止月，也还没有伤到她，北夜却二话不说，一刀就捅了过来。 这一刀，直接把她给捅醒了，也把她做战神妻子的梦打碎了。 什么狗屁赐婚，日久生情，她跟北夜之间横跨着的不仅是没有感情，更多的还是他与止月之间的难舍难分。 “你既然是战神，是个爷们，就不能豪爽些，要是喜欢止月上神，你尽管与我和离，和离后好好同她在一起，干嘛还招惹我？” 为什么？就凭你厉害，我打不过你吗？ 苏瑾莫说着说着就要哭了，撇着嘴，鼓着满满两眼眶的泪珠，就那么站在北夜面前，绘声绘色的控诉着。 “说完了吗？” 北夜没有打断，也没有反驳，默默的听她念叨了一炷香，这才开口。 “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苏瑾莫一边说，一边抽了一口气。 “那要不要给你煮些茶？” 三天三夜啊，那时间有点久，北夜想了想，没有茶润润喉咙，只怕是要说成哑巴了。 “你——” 取苏瑾莫指着他，气的更厉害了。 “我选你，不管你信不信。” 说罢，北夜就真的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一套茶具，摆在了苏瑾莫面前，还抱出来一坛雪水，旁若无人的蒸起茶来。 苏瑾莫看的目瞪口呆，这是跟人吵架的态度吗？ 第267章 “我不喝！” 苏瑾莫一对上北夜的目光，就心虚的喊了起来。 北夜也没坚持，他把茶放下，盘腿坐在了原地，用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苏瑾莫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我不座！” 这三个字，苏瑾莫喊的很有骨气，但瞧着北夜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很快就怂了下来，挪着小碎步，不情不愿，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北夜让他坐的位置上。 “说吧。” 北夜把茶端到了她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他倒是想知道，恢复记忆后的他，有多少怨言要告诉他。 “说什么？” 苏瑾莫瞪着他，完全没有明白他想要她做什么？ “你不是可以说三天三夜吗？” 茶跟你倒好了，说罢！ “你——你——你——” 苏瑾莫指着他的鼻子，心里头骂人的话说了几转，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冒出来。 “不说？” 北夜问她，不苟言笑的模样，甚是让苏瑾莫害怕，心虚的往后退了退，再退了退，最后退到了很远的位置上。 北夜就这么看着她，等到她放下心来后，手一勾，眼前的桌子就闪到了一边，苏瑾莫整个人被拉到了北夜面前。 “你——你干嘛？” 苏瑾莫慌忙用手去拍打，北夜一只手抓住一个，握着她的脉搏，闭着眼睛不说话，苏瑾莫挣扎一会儿，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也就停了下来。 果然，身体里是两个魂灵。 北夜睁开眼，松开了她的手，兀自思考着。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去找我师傅。” 苏瑾莫一得到自由，立马跳到了一边，躲在门口的柱子后，大着胆子喊着，北夜身边她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去找风易，跟他在下仙界待着好了。 “哦？” 北夜抬眼看她，一个字，就逼的她赶紧解释：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那我就去下仙界，这样，也就不会妨碍你了。” 本来，苏瑾莫就只是一个小小散仙的身份。 “嗯。” 北夜扭头去看茶盘，手一挥，茶盘回来了，他端着茶，一边喝，一边低头思索着，她这样的情况，他该怎么办？ “嗯什么嗯，你倒是放我走啊！” 苏瑾莫看他只顾着悠哉悠哉的喝茶，登时就来了脾气，跺脚埋怨着。 “不放。” 想走？没门，就在这里待着吧！ “你不能这么关着我。” 苏瑾莫试图跟北夜讲道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去向，可北夜只是默默的听完了她的解释，然后给了三个字： “不可以。” “你怎么能这么霸道呢？” 这么不可理喻，这么阴险狡诈，苏瑾莫都要气吐血了： “你别是想要我跟止月上神一起共事一夫吧？我告诉，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 她堂堂苏家大小姐，只有她找二夫君的份，万万没有他的夫君，给她找姐妹的份儿。 这一套，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 “你一个就好。” 北夜就看着，听着她说了许多不着痕迹，不切实际的话，以往，这些他觉得多余烦闷的话，静下心来去听，别有一番趣味。 苏瑾莫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他怎么就这么有趣呢？ 这样一个藏不住心事跟想法的小姑娘，简直就是个宝贝。 “我不好，你别想我原谅你了，我告诉你，在你捅我的那一瞬间，我们俩就完了。” 苏瑾莫义正言辞，这是她的底线，要是身边躺着一个随时可能会要你命，且已经成功了一次的的男人，是谁都会害怕吧？ “我——” 北夜皱眉，女孩子是怎么哄来着？他要说些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跟我道歉，想跟我解释吧？我告诉你，没用的，你说什么都不好使。” 苏瑾莫下定决心，不会让自己再被骗了。 “我是杀了你，我也不需要解释，以后不会了。” 做了就是做了，北夜不会不承认的，他需要向苏瑾莫保证的，就是以后都不会再这么做了，这一点，他可以保证。 “你还不解释？哇哦，就这，就这？你还想跟我和好？” 苏瑾莫气的只翻白眼，哄人的话一个字也不想讲，还想让她原谅他？做梦吗？ “嗯。” 北夜还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北夜上神，你太过分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砍了别人一刀，一句抱歉的话都不讲，就想让她原谅他？ “你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 北夜确定了，她不急的在地府里大声的一切，现在做主导地位的，是南铭他们在泰古源遇见的那一半魂灵。 有着天界的记忆，却没有跟他在一起的经历。 真是奇怪，方才也就是睡了一个时辰，他守在旁边，什么都没察觉到，这魂灵是怎么回来的？ “你才不正常，你一直都不正常，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不正常，不对，是我没有遇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正常了。” 苏瑾莫被他的话惹恼了，道歉不愿意道，还敢说她不正常？ “我知道，你需要休息。” 北夜点头，他不否认自己打小就是个古怪的人，但是苏瑾莫现在的状况，他不是很了解，还是早些让她睡了吧。 眼前的茶里添了料，他本来想让她喝了后，安静的躺一会儿，他再想办法。 谁知道，这丫头铁了心的防着他，茶都不愿意喝一口，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动手点穴了。 “我不，你能拿我怎么样？” 苏瑾莫抱着自己的胳膊，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的人。 北夜跟他对峙了一会儿，起身就往她身边走，苏瑾莫慌忙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喊： “你想做什么？” 直到退到无路可退，北夜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你逼我的。” 慌乱中，苏瑾莫扯到了脖子里挂着的吊坠，那是在魔界的时候，骷生给她的信物。 骷生说过，只要有了它，握着它进行召唤，它就会把她传送到她的身边。 眼下，思来想去，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骷生一个人了。 苏瑾莫暗自握紧吊坠，咬牙对北夜说着。 北夜完全不怕他，手快又准的敲向了她的后脑勺，苏瑾莫两眼一翻，天旋地转，直接就往后倒去，北夜胳膊一揽，就把人搂在了怀里。 正当他准备把她抱起来时，一道红色的光，把苏瑾莫整个都包围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人就没了。 第268章 魔界？骷生？ 北夜眉头挑了起来，什么时候，苏瑾莫身上，居然还有那魔头身上的东西？她怎么就跟他熟络到了这般地步？ 一定是那个时候吧？ 北夜握紧拳头，提起剑，就要往魔界去，临走时，想到了那人的住处，旁人易进难处，为了能够顺利逃离，北夜做了几个传送符，其中一个就留在了木屋里。 做好一切准备后，这才动身往魔界追去。 此时，骷生正在岩浆谷底，百无聊赖的数着时间，等着自己的出关之日。 原本，他还需要个三五天的，可昨日不知怎么的，他感应到了苏瑾莫有危险，正在召唤他。 她所处的位置是冥界，把她传送过来需要时间，也需要技巧，等到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准备，人却溜了。 冥界，苏瑾莫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以她的身份，去到哪里，必然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骷生有些担心了，招了探子去打听，果然，苏瑾莫被北夜刺伤，魂灵归了地府。 这哪里是刺伤，分明就是被北夜给打死了。 骷生琢磨来，琢磨去，天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苏瑾莫从冥界捞回来，那日她突然消失，恐怕就是跟神界有关。 但是，冥界也不是好相处的，苏瑾莫的魂灵一入地府，必然会被动手脚，而天界上的势力，也会盯着北夜跟她，暗中操作，这么一来，苏瑾莫肯定还会再记起来他。 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要她敢召唤，一定瞬间就把人传送过来。 就算是她不召唤他，他也要加快出关的速度，到天界去寻他。 正想着她呢，召唤就来了，骷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个响指，人就到了面前，还不等他打招呼，人就往后倒去。 骷生赶紧去接，这才看清，苏瑾莫被人打晕了过去。 真是稀奇，她怎么被人给打晕了？ 难不成又是北夜干的？ 骷生抱着她，把她带回屋子里，一探手腕，立马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会被发晕。 骷生背着手，思索了一会儿，就去入口处召唤了侍从，让他们做好准备，一个时辰后，他就要出关了，城内的行宫，需要做好准备，并且，另外需要多整理两间客房。 很显然，北夜一定不会放任苏瑾莫留在他这里，他一定会寻来的。 如果算的没错的话，今晚他跟北夜，还能坐在一起喝杯酒。 一切都是按照骷生的意思办的，苏瑾莫被他抱回去后，直到傍晚才苏醒。 她一醒，就换了性子，变成了不记得前尘往事的那一个，拉着人就是寻北夜，见到骷生后，警惕又害怕，哪怕是他顶着无曳的脸，也毫无反应。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北夜呢？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苏瑾莫喊着，骷生猜到会出现让人难以捉摸的情况，所以，她突然失忆的模样，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自己要来的，喏，你脖子里挂着的是我给你的信物，握着它，我就会来帮你。” 骷生指着她的脖子比划着，苏瑾莫下意识去摸，刚好就抓住了那块儿骨头，表情立马就变得呆滞起来。 这东西，她似乎有印象，在她跳入黄泉中，因为不停的下沉，挣扎中，就有摸到它。 “你在冥界的黄泉水里，是我救得你，还有印象吗？” 骷生不确定的问着，该不会这个也不记得吧？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苏瑾莫点了点头，又谨慎的摇了摇头，追问着？ “我是你未婚夫，我叫骷生。” 骷生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胡说！” 苏瑾莫一听，立马就恼怒了，胡说八道，她已经嫁给了北夜，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未婚夫？ “你自己输给我的。” 骷生把两个人之前打的赌搬了出来，幸好，他有心，用录声石记了下来，再度释放出来后，苏瑾莫听了两三遍，这才信了这件事。 “不算的，我跟北夜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再说了，与他做交易的是没有失忆的自己，后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清楚，记起来这一切后，她自己会做什么选择，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他都杀了你，你还觉得他好吗？” 骷生旁敲侧击，暗示着苏瑾莫，不能这么没有底线，苏瑾莫说不过她，只能咬紧牙关，默默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没过一会儿，侍从们进来禀告，说是客人来了，骷生嘱托苏瑾莫在此等候她后，就离开了。 这可怎么办？ 骷生一走，苏瑾莫就慌了，刚才那一番交谈，骷生明显不是个好惹的主，他要是咬死的话，自己就只能待在这里，不能回到北夜身边了。 不行，这样是不行的。 苏瑾莫在屋子里转着圈，正着急中，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头进来一个穿了一身黑衣的女子，她头上带着斗笠，斗笠围着一圈黑纱，进来后，就步步紧逼苏瑾莫。 直到两个人只剩下五步的距离时，这才停下脚步，把黑纱拉开，露出来了原本的容貌。 这张脸，她同样没有见过，可脸的主人，却是对她一点也不陌生的样子。 “苏姑娘，地府之行，可还安好？” 女子把斗笠摘了下来，随手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是谁？” 苏瑾莫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谨慎的问着。 “哦，原来是什么都不记得的那一半魂灵啊，没关系，我告诉你，我是骷生的死对头，魔界的另一个主人，我叫银霜。” 银霜点了点头，不客气的做到了椅子上，随手拿起盘子里的水果，一边吃，一边同她讲着。 “银霜？” 这又是谁？苏瑾莫呢喃着，该不会她也跟她做了什么赌吧？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吗？” 银霜指着她问，苏瑾莫不明白她的意思，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体内有两个灵魂，但实际上只是一个，你是不记得过去的那一半，还有一个是拥有之前记忆的，现在，你们共在一个身体里，却不能融合，只会交替着出现。” 银霜解释的很清楚，现在的苏瑾莫，哪一半灵魂醒了，哪一半就是主导权，他们相互之间感应不到，且都以为自己是主体。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呢，是来帮你的，你要是愿意，记得来找我。” 银霜丢下一片银色的箭头在桌上，不等苏瑾莫追问，就带着斗笠，拉门逃了个无影无踪。 第269章 骷生还未到北夜面前，就感觉到他身上不停往外冒的杀气，出了岩浆底，真跟北夜打起来，他并不能讨到什么好处。 上一次，已经让他吃了亏，这一回来，肯定是有备而来。 骷生一边盯着他的背影继续往前，一边在心底暗暗计较着。 他确实是觉得苏瑾莫有意思，但是这个有意思，值不值得他去与天界为敌，那就不好说了。 人还没有到跟前，北夜就回头看了他，两个人四目相对，又是一场电光火石。 “北夜上神到访，所谓何事？” 骷生明知故问。 “把我的人还回来。” 北夜说的很明确，苏瑾莫是她的妻子，自然是不能待在魔界，跟他扯上关系的。 “是不是你的人，可不是你说了算。” 骷生笑着，话还没有讲完，北夜就拔剑指向了他，一副废话不多少，打一架的架势。 “我不会跟你打的。” 骷生摇了摇头： “苏瑾莫愿不愿意跟你回去，那是她的决定，若她选择了你，我自然无话可说，但她若执意留下的话——” “废话真多。” 北夜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提剑就追了过来，苏瑾莫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须跟他回去。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不需要魔界的人插手。 “北夜上神，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一回，骷生文静了许多，只顾着躲，一边后退，一边劝着，北夜哪里会管这些，提着剑紧追不舍。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可是救过她的人，她在我这里，难不成还能受迫害不成？” 骷生不信北夜不知道苏瑾莫的真实身份，六界之中，他这里虽然算不上最安全的地方，但也好过天界那些暗处的人的算计啊！ “不需要。” 北夜冷冷的吐了三个字，她自然有他护着，用不着他费心。 “北夜上神，你这反应就让我有些诧异了。该不会，你是喜欢上了她吧？” 明明，前几日的碰面里，北夜对苏瑾莫的态度，冰冷又疏远，这才短短几天，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能让他们彼此感情升温到了如此地步？ 莫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吧？ 骷生猜测着，忍不住问他。 这样的问题，北夜一般不会正面回答，但是他的动作会说明一切。 若是说错了，他的攻击会毫无波澜，要是说中了，就会恼羞成怒，加快进攻。 很显然，这一次，他是被骷生说中了，拿剑挥向他的力度与速度，都陡然加快了许多。 “想不到啊，堂堂北夜上神，也会为情所困！” 还真是有这么一天，还让他给遇到了？骷生闪身到了殿外，仰天大笑。 本来，他对天明他们的计划不屑一顾，觉得北夜这样一块儿木头，根本就打不动苏瑾莫的心，也更不可能把自己陷进去。 没想到，越是古怪不可信的事儿，越是有成的可能性。 本来，骷生是觉得她与自己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想暗自帮她一把，这下好了，他只怕是没机会赢得苏瑾莫的芳心了。 “把人还给我。” 北夜眼珠子都红了，他不想重复一遍又一遍，握着剑的虎口，涨的通红，骷生看出来他是怒气上来了。 看来，不跟他认真打一架，消耗消耗体力，两个人就不能平心静气的说说话，聊聊天。 他之所以从殿里出来，也是考虑到修殿不容易，不如找个空旷的地方，两个人好好的打一场。 另一边，苏瑾莫把银霜留下来的银色箭头收在了袖子里，窝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担心不已的她，就想出门打探下情况。 她现在所处何地，周围都有什么人，该如何做，才能回到天界，回到北夜身边？ 一个个问题，都不是坐在屋子里就能解决的，苏瑾莫左思右想，关了门就溜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骷生的宫殿不小，院落也不少，但是里头服侍的人却没有看到几个，从她出门到现在，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一路上摸过来，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怎么会是？ 是她修为不够，还是说骷生这里本来就没有这些？ 苏瑾莫正走着，突然，前方飞出来一只黑色的鸟儿，它看着苏瑾莫，用翅膀指了指分叉口的路，似乎是在帮苏瑾莫指路。 “走这边？” 苏瑾莫跟着它做同样的指路动作，那鸟儿点了点头，竟似能听得懂她说话一样。 苏瑾莫摸了摸脑门，想了想，真就这么做了。 鸟儿一直跟着她，一到路口就会飞到她前边，替她指路，就这么在它的带领下，苏瑾莫摸到了北夜同骷生打斗的武场。 那里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苏瑾莫老远就看到了冒着的黑烟，袅袅云云，变成了滚烫的一片，隐藏在其中的两个身影，一黑一白，相互交错着。 是北夜！ 苏瑾莫的直觉告诉她，北夜来了。 这是无比激动的一件事，她想都没有多想，就朝她奔去。 “北夜——” 她在底下喊，上边打成一片的两个人，根本就听不到，也瞧不见她，余下她一个人，站在入口处干着急。 鸟儿落在她的肩膀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也很着急的模样，苏瑾莫扭头看向了旁边立着几米高，已经烧成碳的木头。 为了引起那两个的注意，她咬牙奔了过去，开始推木头。 这木头因为是被烧过的缘故，一推瞬间就散了架，苏瑾莫站在底下，立马就成了被砸的人。 这一举动引起来的声响，果然引起了北夜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几乎是同时，他们都看到了她。 “小心！” 北夜跟骷生都奔了过来，苏瑾莫的眼里却只有北夜，想都不想的抬脚就往他面前跑。 北夜把人拦腰抱起来，转身用背，护住了她，把所有的伤害都挡了下去。 骷生扑了个空，只能踢几块可能会砸向他们的木头泄愤。 待到尘埃落地，骷生背着手站在一边，摸着自己的脸感慨着，说来奇怪，自己这副面容，明明就是偷了无曳，苏瑾莫最爱的人的模样，怎么现在在她面前，竟然一点用也没有？ 反倒是北夜，这么一块大石头，怎么就招她喜欢了呢？ “没事吧？” 北夜与苏瑾莫同时看向彼此，同时关切的问着，拉着彼此确认着。 第270章 骷生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抱着胳膊看着他们亲亲我我，你侬我侬。 要真是如此，那他费这么大劲，把她传送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一点存在感都刷不到，哪怕是无曳的脸，都没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呢！” 苏瑾莫抱住北夜，小声的说着，再次扑进他的怀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安心与欣慰。 北夜也环抱着她，小声的说着： “我也是。” 骷生在一边听的都快吐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把他们两个人喊停了： “二位能否关注下在下？” 我这么大一个人，你们真就看不到吗？ “他救了我，对我也没有坏心，应该不是坏人的。” 苏瑾莫这才看到了骷生，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抓了抓脖子，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北夜讲他的身份呢。 北夜一定是不知道他是好是坏，以为是他不怀好意，这才把自己弄到了这里来。 “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的那一半灵魂回来了，她苏醒了，握着这枚骨节，进行了召唤，这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所以，骷生不是蓄谋把她带到这里的，而是她自己不小心，才闹出来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我知道。” 苏瑾莫说的这些，他都一清二楚，甚至另外一个苏瑾莫，他也对峙过。 北夜看着她脖子里挂着的那柄骨节，伸出手说道： “给我。” “不能给，那可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给了他，就是恩将仇报，陷我于不易。” 骷生见状，立马喊道，苏瑾莫下意识伸向前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北夜翻着白眼就看了过来。 “这是我给你的，只许你一个人用，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你怎么能背叛我呢？” 骷生把北夜的目光忽略掉了，快步上前，伸手想拉着苏瑾莫的手说话，北夜把苏瑾莫的肩膀一搂，人就到了他身后，骷生直接扑了空不说，还得承受他满是警告的目光。 “我没有背叛你，我这不是还没有做什么吗？” 苏瑾莫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她并不是他说的那种人，这骨节要是对他很重要的话，她还给他就是了。 “喏，我把它还给你。” 还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瑾莫双手奉上骨节，捧向了骷生，骷生却后退一步，撇着嘴委屈的说着：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 苏瑾莫瞪着一双眸子看着她，什么意思？他什么都不记得，他这么一副表情，就好像她伤害到了他的感情一般。 “你说过会选我的。” 骷生委屈的不得了，添油加醋，把两个人之前相遇的经过讲了一遍。 “我对你有恩，救命之恩难道不该以身相许吗？” 这话还没说完，北夜的剑就又抽了出来，准确无误的指向了他。 “你不要胡说啊，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苏瑾莫赶紧拉住北夜的胳膊，摆手跟骷生解释着： “我虽然失忆，但也不是失心，我与你才见过一面，怎么可能就以身相许？再说了，我在与你认识之前，就已经成了婚，你怎么，怎么还能要求这么不合理的事情呢？” 苏瑾莫说的也很委屈，你不能看我什么都不记得，好欺负，就这么对我啊！ “是你自己告诉我，跟他在一起不幸福的，你仔细想想，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魂灵入冥府？” 骷生这会儿来劲了，就想在北夜面前抖机灵，北夜再怎么瞪着他，他也没有一丝害怕的。 “我知道的，就算是我同北夜再怎么不和睦，没有分开之前，我是不会看别人的。” 苏瑾莫瞧出来北夜的脸越来越黑，他实在是不想北夜再跟骷生打起来，于是就跟他这般解释着。 “我知道。” 骷生点了点头。苏瑾莫两眼放光，以为他被自己说通了，却不想，他说的下一句话就让人要吐血了： “所以，我把玉佩送给你，为的就是等你跟北夜分开后，我能是你第一个想到的人。” 这是什么狗屁解释？ 苏瑾莫目瞪口呆，这——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明着要挖墙角吗？ 被挖墙角的北夜很不爽，拉着他就要决斗，骷生脸皮厚，趁机转到苏瑾莫身后，像个姑娘一样，嚷嚷着害怕，求苏瑾莫保护他。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跟他打的天昏地暗。 北夜让苏瑾莫让开，苏瑾莫看他那吃人的架势，自然是不敢，一边劝，一边周旋着。 说来也怪，这样的僵持，北夜通常不会听对面的人解释的话超过三句，可苏瑾莫被挡在中间，三个人转了有一炷香，他也没有真的发起脾气，把两个人都打了。 “你怎么？” 苏瑾莫注意到了北夜越来越苍白的脸。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气的。” 骷生探出脑袋喊着，北夜停了下来，冷着脸闭眼站在那里不动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瑾莫赶紧挣脱骷生的束缚，到了北夜面前，仔细的问着。 北夜摇了摇头，没说话，呼吸却急促起来，很快，额头上的细汗就冒了出来。 “你怎么——” 苏瑾莫拉着他的胳膊，黏黏的，湿湿的，定睛一看，竟然算是血。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北夜的左胳膊，全都泡在了血水里。 “怎么回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苏瑾莫慌了起来，骷生也瞧出不对劲，赶忙过来帮北夜止血，北夜却很有骨气，睁开眼，把他推开了。 “滚！” 骷生很无助的看着让他滚的人，都这样的情形了，还这么有骨气呢！ “是不是你打的？” 苏瑾莫摸不出是哪里受伤了，就看着那血糊糊的一团，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落，回头就瞪向了骷生。 “这怎么可能是我打的。要是我打的，能现在才流血吗？” 他们在这里说话也有些时间了，北夜这伤，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那就是木头砸的？” 苏瑾莫能想到的就是方才自己推的碳木，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北夜也不会受伤了。 “你想多了，我这的木头顶多把他衣服砸黑了。” 骷生摆手，开什么玩笑，这只是人间刨来的普通木头，怎么可能会把战神北夜给打伤了？ “跟他没有关系，我们走吧！” 北夜开口，压住胳膊，拉着苏瑾莫就要离开。 第271章 “小心——” 苏瑾莫慌忙扶住险些要摔倒的北夜，骷生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他不说话，北夜却还在倔强着，拉着苏瑾莫要离开。 “我们走！” 北夜苍白着一张脸，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滑，人却还在坚持着，哪怕脚抬不动，也依旧要往前挪。 “北夜，你现在受伤了，等我帮你把伤口包扎好，我们再走，好不好？” 苏瑾莫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扶着他，一边走，一边温声细语的劝着，北夜却摇了摇头，铁了心的现在就要走。 “怎么办？” 苏瑾莫只好向骷生投去问询的目光，骷生抬头看天，就是不给她回复，苏瑾莫一咬牙，算了，回天界就回天界吧？ 骷生是魔，北夜是神族，留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 这么下定决心后，苏瑾莫就没有再拖慢脚步，跟着北夜，一起往云端略去。 骷生等他们离开后，不紧不慢的掐着手指，算了算时间，这才晃悠悠的追了过去。 果不其然，刚离开他的宫殿不久，体力不支的北夜就被迫落地了，他带着苏瑾莫，从云端下来后，都还没来得及找到一处藏身之处，人就晕了过去。 骷生赶到的时候，苏瑾莫正抱着他，在一片林子里不知所措。 在她看到骷生的身影后，险些都要跟他跪下了。 骷生摆摆手，帮着她把北夜带到了附近的山洞里，嘱咐苏瑾莫在里头照看着，他则出去找些干柴跟水过来。 床铺什么的，骷生丢给了她一个乾坤袋，这些东西，都可以从里边取，倒是水跟木头，因为是在魔界的缘故，稍有不慎，就会中毒。 本来，苏瑾莫是想让骷生帮忙瞧一瞧北夜的伤势，可他扭头就走，显然就是一副不愿插手，不愿扯上关系的样子。 苏瑾莫只好靠自己，先帮北夜把上半身的衣物褪下，从乾坤袋里找了些止血的药粉跟绷带，准备先帮他包扎一下。 骷生的水很快就寻了回来，他拿袋子装了许多，苏瑾莫先取了些，帮北夜擦拭伤处的血痕，等到把血擦下去，她这才发现了蹊跷之处。 北夜胳膊跟肩膀上都是血，怎么上头一点伤口也没有呢？ “奇怪了，这，他都没有伤口，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苏瑾莫百思不得其解的问着，身旁的骷生正在生火，听到他说话后，扭头看了过来： “自然是伤口里流出来的，修行之人都有自愈能力，内伤是看不出来的。” 北夜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所以才会在动气后，血崩不止。 “很严重吗？会要命吗？” 苏瑾莫有些担心了，这么诡异的内伤，一点伤口也没有，那该怎么确定，它是不是致命的呢？ “那就得问问他是什么内伤了。” 骷生笑了，有些伤是有救的，有些太过严重，那就是无解。 “那你可以帮他瞧瞧吗？” 苏瑾莫可不会看内伤，思来想去，只能还是去求骷生。 “我又不是天界的，能看出来什么？” 骷生摇了摇头，耸肩摊手，他要是能帮得上忙，早就主动了，哪里还用得着苏瑾莫求。 “那就只能回天界再看了嘛？” 苏瑾莫眉头皱了起来，偏偏，她什么都不记得，灵力也不会用，怎么回天界更是不知道呢！ “骷生，你能送我跟北夜回去吗？” 左思右想，也就只有骷生能仰仗了，苏瑾莫厚着脸皮，指着天追问着。 “不能。” 骷生拒绝的很干脆，苏瑾莫垂头丧气的坐在北夜身边，默默的洗着带血的手帕。 “但是我知道，魔界里头，谁能帮得上忙。” 骷生话锋一转，苏瑾莫的眼睛，跟着就亮了起来，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魔界里头有一位上仙，跟北夜是同族，叫北卫，你可以找他帮忙。” 骷生把此人的身份告诉了苏瑾莫，苏瑾莫点了点头，追问着： “那我要怎么才能请他过来呢？” “他在银霜麾下，你不是有银霜给你的信物吗？直接召唤他，让他去请呗！” 骷生扬了扬下巴，自然而然的说着，这话让苏瑾莫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收银霜信物这件事，从没有告诉别人。 “我是猜的，她在我宫殿附近徘徊许久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才能引起她的兴趣吧？” 骷生可没有派什么眼线盯着苏瑾莫，完全是因为感应到了银霜的气息，这个人轻易不进他的宫殿，一进来，准没什么好事儿。 看苏瑾莫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你与她之间要如何，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儿，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回避。” 骷生说着，还真就从生好的火堆前退了出去，站到了洞门口做把守去了。 苏瑾莫没有犹豫，拿出那片箭头，窝在手里，开始了召唤。 银霜不是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反而是出现在洞口，跟骷生碰了面。 “来了？” 骷生抱着胳膊，靠在石壁上，朝银霜扬了扬下巴。 “心肝儿在，那肯定得来啊！” 银霜也抱着胳膊，冲他回了回下巴，挑了挑眉头。 “真会说笑。” 拉倒吧，还心肝儿呢？骷生皮笑肉不笑，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坏人，用得着这么腻人吗？ “我是认真的，你是第一位，她才是第二位。” 银霜正了正脸色，果然是严肃了几分。 “请——” 骷生做了个请的动作，不愿意再跟他废话，银霜没跟他继续计较下去，搭着他的手，就往里头走，一边走，一边握紧那只手，用力的捏了捏。 直到进到山洞里，看到了苏瑾莫，这才放开。 “苏姑娘，想好了吗？” 银霜开门见山的问着。 “我的事儿先放一放，现在是北夜的事情最要紧，我需要你这边帮我找一个人，让他帮我看一下，北夜到底是怎么了。” 苏瑾莫也没有拐弯抹角，银霜皱眉，身后的骷生，替苏瑾莫做了解释，银霜这才明白。 “你是要找北卫？” 银霜问道，苏瑾莫点了点头，她却摇了摇头： “他可不是我的人，我可喊不动他。” “不是你的人？” 骷生一脸惊讶跟不相信，银霜一本正经的娇嗔着： “真的，我难不成还会骗你？” “那你能帮我联系到他吗？” 苏瑾莫双手合十，放在唇边，拜托着。 “行吧，我回去帮你问问，要是他不愿意来，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银霜很爽快的答应了。 第272章 北卫并不在银霜的宫殿，想要找他，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银霜让苏瑾莫等着，最快今夜就会给回复。 现在这般情况，她也只能等着了。 骷生问她要不要回他的宫殿去等，苏瑾莫想了想，摇了摇头，北夜对骷生的态度很排斥，他这内伤气不得，还是就在这里等着吧！ 骷生见状，也没有强求，就陪着他一起，坐在山洞里，一边看着北夜，一边闲聊。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愿意这么帮我？” 苏瑾莫发自内心的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自然是有所图啊！” 在苏瑾莫再三追问下，骷生这才改了吊儿郎当，非说是对她一见钟情的说法。 “什么所图？” 苏瑾莫好奇的追问着，骷生摇了摇头，手指在她眼前摆了摆： “秘密！” 好吧，苏瑾莫顿时没了兴致。 “不过你放心，跟其他人比起来，我的单纯多了。” 骷生被她撇嘴的表情逗到了，憋着笑解释着： “我不过是因为好奇，又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这才故意招惹你的。” “啊——哦——” 苏瑾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解释跟没有解释是一样的，完全听不懂。 “我倒是觉得，记忆恢复后，你会选择我，也未尝不知呢！” 骷生一边说，一边朝她抛媚眼： “毕竟我这模样，可是你最喜欢的类型。” 最喜欢的类型？苏瑾莫皱眉，不是吧？于是她回头看了看身边躺着的北夜。 别说，跟骷生对比起来，两个人还是很肖像的。 同样的浓眉大眼，棱角分明。 只是，骷生的眼睛明亮一些，北夜是整体的五官更加明亮一些。 “有没有心动一点？” 一看到她在拿自己跟北夜的长相做比较，骷生赶紧捋了捋头发，正了正坐姿，眨着眼睛抛媚眼。 “没有——” 苏瑾莫摇了摇头，真对比起来，面对骷生这张脸，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是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不会吧，你要不要再看仔细一些？” 怎么会呢？骷生不信，苏瑾莫配合的又仔细看了看，依旧是摇了摇头。 “一定是因为记忆没有恢复的缘故。” 骷生自我解释着，苏瑾莫现在的灵魂一分为二，是受伤的状态，这才导致她什么都不记得。 “恢复了，也不会对你有别的想法的。” 苏瑾莫摇头，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与北夜不合，那你跟他一挂的长相类型，我又怎么会再看上你？ “话可不等说的太早！” 骷生指着她，很认真的说着，到时候打脸的可就是你了。 算了，苏瑾莫不想跟他聊下去。 “好困啊！” 苏瑾莫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后脑勺里头，就开始慢慢的生疼，从一个点，蔓延到整个头盖骨，最后，眼睛也跟着疼了起来。 “两个魂魄在一个身体里，自然是要比别人类的。” 骷生见怪不怪，苏瑾莫一边打哈欠，一边强撑着，没一会儿，整个人都因为劳累，呆傻的靠在了一边的石壁上。 “你还是睡吧！不睡，你的身体更吃不消。” 骷生劝她，苏瑾莫却摇了摇头： “不行，我要是睡着了，那北夜怎么办？谁来照顾他？另外一个我，一定很不喜欢北夜，她要是伤害了他，放任她不管怎么办？我一定要坚持到银霜回来。” “不会的，有我看着呢，再说了，他是神，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你就是睡一觉，换了个魂灵也没有关系。” 骷生宽慰着，苏瑾莫依旧摇头不放心，跟银霜交涉的是她，要是醒过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北卫好不容易请来了，被她拒绝了，那可如何是好？ “要是不是你，我就把她打晕，等你醒转可好？再说了，你要相信自己的魂灵，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恶毒。” 骷生后边的话，苏瑾莫都没有听明白，只知道有声音从耳朵里传过，但是说了什么，根本就连贯不到一起去。 她还是没有撑住，头一歪，人就睡了过去，骷生把她放在了北夜身旁，让她平躺在他旁边，他则在一边添柴，给两个人取暖。 夜很快就深了，外头的月亮，都到了天空的正中央，睡着的两个人，这才有了动静。 第一个醒的人是北夜，他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骷生，两个人隔着火光，大眼瞪小眼，分外眼红。 紧接着，苏瑾莫也醒了，她是直接弹跳起来，摸着脖子，后怕的看来看去，再瞧见身边躺着的那人的模样后，吓得立马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这次醒了的是另外一半的魂灵。 “你醒了？” 骷生眼睛一亮，这一半可是有着完整记忆的苏瑾莫，那她看着她，一定会有印象吧？ “你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呀？” 苏瑾莫很不开心的指着北夜质问着，骷生摊了摊手，解释着： “是他自己追来的，我没有办法啊！” 苏瑾莫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醒来后就是这么一副场面，着实让她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什么印象都没有？那就让我跟你解释一下吧！” 骷生看北夜不言语，心里痒痒的，立马添油加醋，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他现在是受伤了，我们姑且先照顾下他的感受，在这里陪他一会儿吧！” 骷生说的很大方，苏瑾莫的关注点却在北夜受伤上边： “你受伤了？很严重吗？” 北夜坐了起来，看着她，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没受伤，那你就回你的天界吧，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苏瑾莫松了口气，这才走到了骷生身旁，可那一双眸子，还是看着北夜。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不要想了，我们俩不可能了。” 苏瑾莫鼓起勇气说着，一边的骷生也跟着附和： “对啊，北夜，莫莫跟我才是郎情妾意，你就不要棒打鸳鸯了。” 北夜没去看苏瑾莫，只直勾勾的盯着骷生，手一抬，剑就出来了，看来，这人是没有长记性，那顿打，都没有让他清醒一点。 “你干嘛？这里可是魔界，不能随便动手的。” 苏瑾莫指着他，瞪圆了眼睛，干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剑掏出来？ “你确定要跟我打？” 骷生挑眉，你现在明显就是受了伤，真跟我动手，吃不消的那个人，只会是你自己吧？ 第273章 北夜没有回应，反而是直接动了手，睡了一觉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因为是在洞里，挪不开身子，骷生跟他两个人之间的打斗，都是以肉搏的方式。 这可是骷生的弱点，又因为顾及苏瑾莫会受到牵连，担心真用全力，会引得北夜伤势加重，于是，没过一会儿，他就自己妥协认输了。 苏瑾莫挡在骷生面前，喊着： “好了，他都认输了，你还要怎么样？” 北夜冷眼看着骷生，这才收了手，骷生立马变幻出一身伤痕，想要在苏瑾莫这里找存在感。 苏瑾莫果然上当，拉着他，既心疼又贴心的帮他上药，北夜冷冷的坐在他们对面，三个人围着火堆不说话。 “莫莫，你轻一点。” 骷生装的很像，苏瑾莫的动作更轻了，他却还不满意，慢慢的伸手抓住苏瑾莫的手，拉着她，表面是在让苏瑾莫动作轻一些，实际的心思，却是占便宜。 苏瑾莫一点察觉都没有，还一脸真正的记着他手上的力度。 北夜在一边越看越气，越看越冒火，二话不说抽了块儿烧红的木炭，就往骷生怀里丢。 骷生手一伸，就把东西接了过来，这一动作，让帮她上药的苏瑾莫都看呆了。 这——怎么抓着红通通的木炭，就跟抓着木头一般？ “好烫啊！” 骷生一瞟到苏瑾莫的模样，立马就跳了起来，可这一次，苏瑾莫就没有上当了： “你都在火山底下的岩浆里待过，还怕这个？” 还有，作为魔尊，身体的愈合能力，不可能比北夜差，这脸上身上的伤痕，只怕也都是装出来的障眼法。 苏瑾莫很生气，起身挪到了离骷生跟北夜都有些距离的地方，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最后托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盯着火苗看。 “都怪你！” 骷生也抄起一块儿烧红的木炭，砸向了北夜，北夜接住后，转手又丢了回去，两个人你来我往，把木块儿当成玩物一般。 “能不能安静一些？” 苏瑾莫看不下去了，怒吼着，两个人这才罢休。 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三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没一会儿，北夜起身，往洞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苏瑾莫赶紧问着，身上的内伤还没查明白，北夜该不会是要走了吧？ “你饿不饿？” 北夜问她，被她这么一问，苏瑾莫的肚子还真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骷生见状，立马站了起来： “你知道这里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吗？” “不知道。” 北夜回答的很干脆。 “不知道你还出去找？你是想害死莫莫吗？” 骷生就知道，这事儿还是只能自己去办。 “我去你的宫殿抢。” 北夜一本正经的说着，骷生顿时就没了脾气： “北夜上神，你就这么大胆的在我面前，说要去我那里偷东西？” 现在的神仙，都这么豪横了吗？ “抢。” 北夜纠正着，都跟你说了，我这是去抢，不是去偷。 “你们在吵什么？”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苏瑾莫撇嘴，无奈的看着他们： “我们能不能把事情做的简单一些？” 要是需要在魔界找吃的，直接让骷生去找不就好了吗？ “我去吧，你在这里守着她。” 骷生冷哼一声，走到了洞口，又拐了回来： “不行，我要是走了，你把人带走了，那我怎么办？” 骷生不干了，苏瑾莫现在还在这里，谁知道他离开后，北夜会不会直接把人带回天界，完全不等他回来？ “好主意。” 北夜点头，这个点子不错，他怎么没有想到呢？说着就要来拉苏瑾莫，骷生赶紧拦在了苏瑾莫身前，两个人又拉扯了起来。 “算了。” 苏瑾莫知道这两个是靠不住的，为了不让自己饿死，还自己出去找吃的吧。 一看她离开，后边的两个人也追了上来？ “莫莫，要不你跟我回我的宫殿吧，我那里什么都有，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都能给你提供。” 骷生赶紧走在了苏瑾莫右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北夜也不示弱，站在了苏瑾莫左手边，小声的重复着： “我们该回去了。” 一个不停的劝他去他的宫殿，一个人不遗余力的想要催眠她，让她同意跟他回天界，苏瑾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你们俩有意思吗？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 苏瑾莫抱着脑袋，加快脚步，叽叽喳喳，吵的她都要烦死了。 骷生拦住北夜，指着他，嘴里无声的说着三个字： 都怪你！ 要不是因为你，莫莫也不会这么生气？ 北夜冷眼看着他，对着他的肚子就锤了一圈，直锤的他龇牙咧嘴，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这才满意的去追苏瑾莫了。 苏瑾莫在前方停了下来，因为她见到了银霜跟另外一个北夜。 不仔细辨认，北卫是真的很像北夜的。 “苏姑娘，你怎么还亲自来接我们了呀！” 银霜笑眯眯的问着，苏瑾莫挠了挠脑袋，笑了笑，没说话，还好北夜跟了过来，把这些尴尬都推到了一边。 北卫看着北夜许久，两个人相互凝视，银霜不说话，就站在一边，要不是骷生骂骂咧咧的追出来，他们俩的凝视，还不知道何时能够结束。 “你们俩在干嘛？看看彼此有多像吗？” 骷生上来就问，北夜没说什么，北夜却后退了一步，眼睛看向了别处。 “既然人都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苏瑾莫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指着北夜，对北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北卫没有动，但是却说了一句话：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要你的血。”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似乎银霜也这么说过，北夜看向了银霜，银霜低着头看地，笑了笑，解释着： “我也是替他要的，北夜上神，你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北夜挑眉，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们，他不明白，这两个人要他的血做什么。 “你要是没了，北卫也活不了。” 骷生冷不丁的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苏瑾莫没听懂，北夜却隐约有了答案。 “你觉得如何？” 北卫只看着北夜，开口问着，北夜也看着他，但是就是不说话。 “还是说，北夜上神还要再考虑一番？或者是需要我们加些筹码？” 银霜歪头看向了苏瑾莫。 第274章 “我可以帮她把灵魂恢复正常。” 银霜指着苏瑾莫，但是没有讲她跟苏瑾莫之间的约定，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也不是那个知道她说了什么的苏瑾莫。 “说说看。” 这个提议，要比北卫有吸引力多了，北夜总算有了反应。 “之前，在天界，我跟他一起，去取过苏瑾莫的血，这件事，不知道上神还有没有印象。” 银霜这话一出，苏瑾莫赶紧后退两步，抱住了自己，还别说，那段记忆，现在想起来还是挺可怕的。 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血被抽放的时候，那种恐惧跟害怕的感觉，难以释怀。 “苏姑娘不用怕，我们当时只是需要你的一些血，并不是要害你，天雅复生还需要一段时间，你的血是供养她的灵脉，自然是不能少。” 这也是为什么，银霜会不顾危险，亲自跑到了天界去找苏瑾莫。 “你就说，你准备怎么做吧！” 骷生都听的不耐烦了，讲了这么多废话，一句重点也没有。 “以血为饵，以灵为媒介，将魂灵里多余的部分剔除，将原本的模样还原出来。” 银霜的办法很简单，他们有苏瑾莫魂灵完整时的血，而现在的她，因为体内有两个魂灵在争夺主权，身子早就吃不消，也跟着在争执中。 要是把那些血取一些出来做饵，再加上她的灵力，把两个完整的魂灵剥离出来，之后再人为的调整好，一切就能够还原成最初的样子。 “血你们有，那灵呢？” 苏瑾莫不太懂，灵力她之前倒是修炼出来了，可现在，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放心，这个我们有办法。” 其他的三个人，都看向了北夜，北夜明了，点了点头，苏瑾莫知道他们是故意不告诉他，只能作罢。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银霜跟她做保证，苏瑾莫笑了笑，她倒不是担心他们会伤害到她，冥界她都去过了，生死也面对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自然是没有的，灵魂恢复正常，她也是想的，不然总是犯困，也不是办法。 “北夜上神——” 银霜拿出匕首，朝北夜做了个请的姿势，北夜没有犹豫，就把手递了过去。 “哎，不是说先让北夜检查的吗？” 苏瑾莫赶紧喊停，骷生拉着她，不让她去阻拦，北夜的两只都递了出去，一只在银霜手里，一只给了北卫。 银霜手起刀落，拿出来了不知道何时准备好的囊带，划破北夜的手腕后，就用它来盛血。 北卫则先搭着他的手腕，用灵力探查了他的魂灵，片刻后，这才也做了跟银霜一样的动作。 血哗啦啦的流血，在一边看着的苏瑾莫，明显感觉到北夜的身形，似乎一下子就消瘦了许多，整张脸都迅速的脱去了颜色。 “好了，够了，你们不要再放血了！” 苏瑾莫心疼的喊着，甚至还低头抱着骷生的手咬了起来，企图让他放开自己。 银霜跟北卫完全不理会他，依旧我行我素，北夜也不反抗，就那么挺直了背，默默的站在那里承受着。 “北夜，我不需要你这么糟蹋自己，我就是天天昏睡，也好过你在我面前被人放血。” 那么大脾气，动不动就想要砍人的战神，此刻却伸着手任人宰割，这样的憋屈背后，只是因为一个她。 苏瑾莫忍不住心疼起来，她在一边骂骂咧咧，北夜却不为所动，说着说着，她自己却先哭了。 “北夜，呜呜呜，你会死的。” 苏瑾莫经历过那样的心境，知道那样的心情不好受，北夜不同于她，会把情绪表达出来，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再疼，再害怕，也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不会的，莫莫乖，就是放一些血。” 骷生抱着她，轻声的安慰着。 “你要是再让他们放血，我就不原谅你，不跟你回去了。” 苏瑾莫没有办法了，心一横，大声的喊着，这句话还真有用，北夜的身形果然晃了晃，银霜跟北卫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苍白的人。 这取血，只怕是得停了。 “我说真的，我原谅你了，你别被他们继续放血了。” 苏瑾莫急的小脸通红，抽抽噎噎，哑着嗓子喊着。 “你说的都是真的？” 北夜睁开眸子，一派清明。 “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苏瑾莫点头，北夜果然收回了手，银霜跟北卫早就有准备，两个人抱着血袋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够了，取了这么多，已经够用了。 “我没有让他们取了。” 北夜回头看着他，给她看自己已经愈合的手腕，本来，他想走过去的，可是头太晕，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彼时，骷生也松开了苏瑾莫，苏瑾莫立马就奔到了北夜身边，拉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着，最后嘴一撇，又哭又闹，捶着北夜的胸口质问着： “你是不是傻？” 哪有人需要这么多血？他们明明就是讹诈你，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你以前不是很豪横，唯我独尊吗？” 现在是怎么了？这么憋屈的给人宰？ “因为你说过，要以你为主。” 北夜抓住她的双手，苏瑾莫虽然是在锤他，但是她的力气很小，生怕他身子会受不住一般，北夜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拉，就抱住了她。 “我没事，区区一些血而已，你要是安好，我也就安好了。” 北夜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苏瑾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感动了，抱着他哭着： “你是不是傻，你都不安好，我怎么安好？” 哪里有你受伤，我就开心的道理？ “这样也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原谅我。” 北夜松了一口气，他的苏瑾莫又回来了，哪怕是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再计较他伤了她，把她打到地府这件事了。 “好什么好，我告诉你——” 苏瑾莫本来想说，我还没有原谅你呢？可是怕这么说了，北夜又去给你放血，当即改了口： “我只是原谅你了，不是不跟你计较了。” 你给我等着，等咱们俩回了天界，这事儿我还是要跟你算的。 “嗯。” 北夜点头，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百个支持。 一直在一边目睹的骷生有些酸了，这算什么事儿，自己还没有开始努力赢取佳人的芳心，佳人就已经把芳心给了别人？ 第275章 北夜失血过多，需要休息一夜之后，才能做法，北卫跟银霜，也需要回去做准备。 跟苏瑾莫和好后，北夜就没有再坚持不去骷生的宫殿了，骷生虽然不太乐意，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回到宫殿后，随便找了两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本意是不让他们住在一起，谁知道，北夜跟苏瑾莫一直认为，住一间就好了。 骷生见状，气的都快要冒烟了。 苏瑾莫的困意很快就上来了，吃罢晚饭后，就睡了过去，北夜陪着她一起睡了半宿，却被骷生给惊醒了。 夜半三更，骷生就这么冒头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北夜的警惕性一直很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 “你做什么？” 北夜把怀里的人轻轻放下，起身坐直，瞪着那个站在角落里的不速之客。 “我不是我要做什么，是有人找你。” 既然人都醒了，那他也不用再纠结要怎么叫了，骷生可不是故意想来打搅她的。 北夜下了床，替苏瑾莫掖好被子后，这才跟着骷生出了门，离开前，先检查好门窗，又下了结界，再三确认后，这才安心离去。 等着他的，正是银霜跟北卫。 “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银霜开门见山，北夜没回答，就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的解释。 “其实也是为了苏瑾莫，你的内伤，是由魄刀造成的，那东西看着不起眼，实则锋利无比，杀神于无形。” 换句话说，这玩意就是一个杀器，六界之中，还没有谁能免受其迫害。 “魄刀？” 北夜有过耳闻，传闻，六界处于混沌之中时，身死后，魂魄会养出魅来。魅自魂灵中而生，却又以魂灵为食，吸取天地精华，虽有灵力，却无实体可以依靠。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吃了魅，或者是跟魅签订契约后，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自己的灵力。 自那以后，魅灵就不再是自然产生，而是人为创造的。 这样的魅，很难有自我的意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甚至是形体都是透明不可见的。 后来，据说是从中生出一只最有天赋，灵力最强的魅，那魅在成形时，手中握着一把青铜匕首，那把匕首，就是杀他的关键。 “是他？” 跟在一边死皮赖脸偷听的骷生，立马就来了精神，赶紧把心中所想抖了出来： “他叫冥生对不对？因为灵力过于强大，而天地中又无人能够驾驭，被力量所牵引的众人，得不到就要毁灭，于是乎，它就被人用这把匕首，刺死在了人间。” “这传闻也就说对了一半，冥生的灵力确实优秀，但是他可没死。” 银霜摇了摇头，问道： “你知道天界是怎么来的吗？” 骷生摇头，那不是初代神族，舍身忘我，以肉躯做献祭，最终使得仙神两界，得以脱离人间吗？ “是冥生的手笔，当时的他，找到了四大仙族中实力最强的那一支，并与他们签订了契约，仙界就是在那一族的号召下，有了如今的雏形。” 而且，那一族，也因为冥生的帮助，进化到了比本身还要厉害的仙体。 “之前的仙界，就在魔界，那一处乱石阵，就是他们过去呆着的地方。” 银霜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北夜的神色，北夜毫无变化，冷冷的站在一边，听着他们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这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哪里，可是研究出来什么了？” 骷生啊哈一声，点了点头，那地方瘴气很大，别说是魔，就是神进去，也会受不住的。 “自然是找到了那个最强大的一族啊！北夜上神，可知道那一族是哪一族？” 北夜越是不说话，银霜就越是要问他。 “红狐一族。” 自然就是红狐一族，天界的版图，就是他们牵头做起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天界后，他们族内就生出了矛盾，最终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九尾狐就是所谓的进阶版仙体吗？那是挺厉害的。” 骷生点了点头，一条尾巴跟九条尾巴相比，就光看屁股后头的那一坨，都会觉得，九尾狐要厉害一些。 “但是这样的仙体是有缺陷的，尤其在他们发现，这个缺陷完全让他们受控于冥生之后，族内出现了两种声音，也正是因为这两种声音，导致了如今的境地。” 想要力量的那群人，自然是不肯放弃进阶的仙体，但是考虑到族人的自由跟安危，另外一群人，就主张杀了冥生，放弃仙体，回归原本的模样。 可是，人呢，一旦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得到众人的追捧后，就很难再走下神坛，接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 这样的矛盾，在红狐一族里持续激化，最终，表面的平静，因为红狐一族猎杀冥生而结束。 那把匕首，是红狐一族找到的，他们刺杀了已经九尾化的族长，导致那位初代族长魂飞魄散，冥生也元气大伤。 已经九尾化的人，怎么肯原谅那些还是红狐模样的人？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妒忌，无法九尾化的他们，出于嫉妒，这才让他们鬼迷心窍，对族长动了手。 于是，原本就脱离了红狐身份，高傲于九尾化，甚至是看不起红狐的那一批人，集结在一起，对普通的红狐进行了屠杀。 这场族内争斗，最终以红狐一族失败，退回妖界为结局。 冥生死里逃生，但元气大伤，混乱之中，逃逸到人间，遇到了当时还是人类的墨卿，与她签订了共生协议。 于是，冥界开始创立。 “可以说，仙界也好，冥界也罢，都是借助了冥生的实力，没有了他，仙界会受损，冥界会直接坍塌。” 仙界跟冥界比较起来，都是用骨血堆叠出来的，不同的只不过是用的尸骨不一样，仙界是兽化或者仙化，有一定灵力的仙骨，他们没有用到多少骷生的灵力，所以，就算骷生没了，也依旧能撑住。 倒是冥界，他能立着，不是因为别的，全都是依赖着魅灵。 “冥生与墨卿签订共生协议后，就与她一起在人间游走，见证了其他四界，为了增强自己的灵力，不停的屠戮与造魅，那些魅，完全都没有自我的意识。” 这样的人间惨像，也引起来了冥生的共鸣，为了给魅灵们提供一处庇护所，保护人类，这才有了冥界。 第276章 冥界的创立，不是为了给魂灵们一个重入轮回的机会，而是把他们召集过去，当做食物圈养起来。 这就是冥生的初衷，冥界建立后，那些魅，并不需要时时刻刻进食，而这些魂灵，待的太久，就会坏掉，为了能让他们一直保鲜，这才有了轮回的说******回是墨卿提出来的，因为人的三魂七魄，就是没有冥界介入，也会自己游荡投胎，散开重组，有了冥界，不过是给他们做了引导罢了。 “冥界分三处，泰古源，地府，死生之源，北夜上神去过，可还有印象？” 银霜笑着问北夜，可知道冥界一直交涉的死生之源，到底是哪一处？他们想要开启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死生之源。” 北夜回答着，密林里的路标，只有两处，泰古源与地府，死生之源，已经被结界封起来了。 “有，你现在就站在里边。” 银霜很肯定的说着，听了许久的骷生，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死生之源，就是指六界，冥界想要打开死生之源，实际上是想把封在里头的魅灵都释放出来，为他所用。” 一直都默默无闻的北卫，开口解释着，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北夜： “不用我提醒你吧，冥界里头现在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自然是不用提醒的，北夜亲眼所见，但是醒来后，他只顾着惦记苏瑾莫，完全忘了这茬事儿，都不曾把他告诉给任何一个人。 “江流吗？这老不死的也是耐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有死？” 不等北夜回答，骷生就感慨了起来，这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活了这么久，不觉得生活无趣，没有什么意思了吗？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银霜看出来北夜的掩藏的很好的小情绪，这可没有躲过她的眼睛： “因为他可是我的仇人，而他，自然是盟友了。” 银霜指着骷生，现在，想要不被江流控制，只能尽可能多的寻找到盟友了。 “我不是，你不要乱讲。” 骷生赶紧摇头，银霜二话不说，快步走到他身边，一巴掌拍了过去，只打的骷生的脑袋，原地转了十几圈。 “我所有的族人，都是被江流掳走屠杀了，而我，不过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从那一天开始，银霜就知道，她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江流，杀了他，替族人报仇。 所以，在听说江流死后，她是不信的，不是她亲自动手，亲眼看见，亲自确认的生死，都是假的。 于是，她在还没有成王前，就一直在寻找真相，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在千万年中，抓到了一根丝线，慢慢扯上去，还真就找到了这个人。 江流是诈死，当年的他，只是被墨卿重伤了，修养生息，还未完全恢复元气时，他就带着那些还活着部下，阴进了冥界，用了几万年的时间，一点一滴，将冥界蛀空，换成了他自己的兵马。 现在的冥界，表面上是魂灵的世界，实则是另外一个魔界了。 “江流的野心很大，当年，冥生跟他有过接触，他这个人很贪心，不会只满足于与他签订契约，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找彻底取走冥生灵力的办法。” 银霜查了许久，苏瑾莫的存在，冥界一直都是知晓的，甚至是九尾狐一族能够找到苏瑾莫，也是他们从中做了梗。 九尾狐一族，自从与红狐一族决裂后，问题就日渐凸显出来，九尾化并不是先天的，而是需要后天的修行，他们这一族，新出生的婴儿，都是直接打回红狐的原形。 但是，既然已经成为仙族，成为九尾狐一族，他们哪怕是撑死了，也不能给别人瞧出来。 于是，他们开始在新出生的婴儿身上做手脚，只为了掩盖他们的本体。 每一个出生的婴儿，都会被注入大量不属于自己的灵力，这些经历，他们承受不了，经脉从小就被破坏了，想要显得与常人无异，那就得原身的心头血。 也就是红狐一族的心头血。 于是，他们开始反过来追踪红狐一族。 但是红狐一族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之间的争斗持续了许多年，九尾狐一族在想根治的办法，红狐一族，也在想让他们彻底消失的办法。 于是，他们各自行动，造就了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 九尾狐一族，将新出生的婴儿的魂灵，一分为二，选择魂灵少的那一半做饲养实验，因为魂灵不全，灵力暴涨后，可以用药来引导，舒缓给魂灵的冲击，转变为对魂灵的保护。 这么一来，虽然九尾狐化满一些，但好歹保证了安全。 好景不长，这第一次的尝试，因为一场联姻而失败了，两半魂灵，如今只剩下了一半，那一半就是现在跟北夜共事，在天明身边当差的华宁。 她因为魂灵的残缺，很多人的感情，七情六欲，都是感知不到的。 而九尾狐一族，则是掳走了双胞胎中的一个，他们把那个孩子用心头血，却当成狗一样的养着，最后在送还给九尾狐一族，果然，他的姐姐很不忍心，把人带了回去。 红狐一族知道九尾狐一族早就精神紧绷，草木皆兵。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受待见？ 果不其然，悲剧还是发生了，姐姐的不听话，惹恼了族里的长老，他们对她动了手，但是这群人很聪明，把这事儿嫁祸给了红狐一族。 于是，那孩子杀回红狐一族，红狐一族早就人去楼空，消失的无影无形了。 那孩子追查了许多年，慢慢的，这才发现了真相，待她知晓真正的敌人后，藏匿在暗处的红狐一族，这才把她拉入伙。 “九尾狐一族，现在还想着能让冥生回心转意，继续留在他们族里，与他们签订契约，但是躲在暗处的红狐一族，也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静候冥生的归来。” 这是隐藏在暗处的两股对抗势力，而冥界的江流，只知道追求力量，他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冥界，真计较起来，一半的人马，也早就被红狐一族给替换了。 现在，所有人都看着的，就是苏瑾莫跟北夜了。 “苏瑾莫就是墨卿，而冥生，就是与她签了契约，隐藏在他魂灵深处的东西。” 第277章 “所以？” 北夜等着他们继续说下去。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一出。” 银霜耸肩，她不信提示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北夜还是什么都没有猜出来。 那些围绕着苏瑾莫势力，并不是看上了她这个人，而是盯上了她体内的魅。 冥生也不是一直都在沉睡，北夜他们遭遇过他，传闻里他非男非女，性格古怪，行为乖张，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再加上灵力过于庞大，能够彻底接纳他的人，并不多，这千万年里，也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九尾狐一族最初的那一任族长，还有一个就是墨卿。 这两个人，一个奠定了天界，一个开启了冥界。 表面上风光无限，都是他们的功劳，可实际上，这都是冥生自己的渴望。 厌恶了在人间里被追逐的日子，他就想远离它，自己建立一个清净些的去处，心疼与自己同源的那些魅，于是创建了冥界，供他们藏匿。 在她与冥生闹崩后，墨卿自我毁灭，利用北夜脱身，自己则伤了魂魄，坠入轮回。 冥生自然是不愿意去死的，这些年，他也在寻找着有缘人，冥界暗中观察，最后把九尾狐一族，引了出来。 这一族，已经遭受折磨太久，乍一得到消息，不管真假，跟疯了一样，一定要把冥生带回去。 他们最开始，是把迎安派了下来，由他守在苏镇，而苏镇的魂灵消亡，不是别的，就是这群人，在暗地里，把这些魂灵作为祭品，供奉给了冥生。 这个过程很复杂，用到了魔界的东西，也有妖界的法子，甚至是仙界的一些禁术。 墨卿是彻底绝望了，为了与冥生同归于尽，她也设了一个局，但这个局，需要消耗的时间太久，这才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 冥生逐渐苏醒，并且接见了九尾狐一族的重要人物，双方有约定，只要能让墨卿与他分离，那么他就会满足九尾狐一族的愿望，帮助他们彻底脱离仙体的反噬。 这也是为什么，九尾狐一族，在苏瑾莫这件事情上，掺和如此之多。 “北夜上神，这些事情，北惑一族，一直都知道的。” 银霜说罢，看向了北卫，北卫点了点头，笑了： “所以才会有我这么一个存在。” 北冥并未成婚，却在十几万年前，突然抱回来一个孩子，对外声称是自己与凡人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北卫。 他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营救北夜。 当年，北夜与玲珑都已死在了冥界，死在了江流的手下，北海与北冥前来寻她们时，亲眼所见，可等他们寻江流不得，准备回来把尸体带回去时，他们竟然活了。 孩子还在肚子里好好的，玲珑也平静的躺在那里。 这件事他们兄弟俩不敢对外声张，把人带回去后，再三追问，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墨卿出手想救，可这救人的背后，却是有代价的，北海寻访后，推断出了事情的经过。 北夜的存在，就是墨卿的死劫，墨卿把一切都通过契约，传送给了北夜，保住了他跟玲珑母子两个人。而随着北夜的长大，墨卿的灵力与意识，会越来越清，越来越淡，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卿的安危，就是冥界的安危，当时北海他们并没有算出冥生的存在，只是单纯的认为，一切都是跟墨卿有关，为了六界的安危，自然，北夜就成了不可以保留的存在。 那时候六界才刚刚安定下来，北海无奈，就想保住大人，把北夜放弃了，可是这样的决定，玲珑哪里肯？ 最终，夫妻俩人决裂，各自安好。 北海这边一直在想办法，暗中调查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终于，在蛛丝马迹里，顺藤摸瓜，寻到了九尾狐一族，找到了冥生的存在。 “北海与玲珑决斗时，一切还只是猜测，他们用自己的命，证明了这一点。” 躲在暗处里的人，一直在窥探，那些潜伏着的势力，也开始冒头接近北夜了。 北海临死前的安排，这才一一展开。 他们创建了无涯深渊，是一处与魔界裂缝，冥生起源处极其相似的一处，里头的那些东西，每年丢进去的祭品，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将北夜与苏瑾莫之间的关联，彻底剥离开。 “我不是他的儿子，我只是你魂灵的分身。” 北卫悠悠的说着，在知道这一切后，最难以接受的就是他自己。 这么多年来，北冥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严厉，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都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这么多年了，不管他多努力，他都瞧不上他。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直到最后，知道了真相时，那种无力与心酸，被欺骗的愤怒，还有无能为力的难过。 “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在你生命垂危时，做一枚药引子。” 真是可笑，一个药引子，有了七情六欲，有了贪恋的情与人，这怎么可能会被允许？ 所以啊，他才会对他这么狠，他才会被丢到无涯深渊，自生自灭。 “你是你，我是我。” 北夜看着他，笃定的说着，我们是不一样的个体，有着各自的情感。 “我能救你，同样，你也能救我。” 北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了你的血，我们俩就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了。” 北夜没有问什么了，那些伤心事，他不喜欢提自己的，自然，也就不喜欢强迫他人去回忆。 “天雅呢？” 北夜突然想起那个让北卫不管不顾的女子。 “她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一提到她，北卫那阴郁的脸上，总算是露出来了一抹笑容，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嗯。” 北夜点了点头，以前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喜欢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生死不顾。 现如今，有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之后，这样的情愫，他也明白了。 “你跟苏瑾莫也会没事的，这次，她之所以会灵魂无法复原，就是北冥做的手脚。” 知道真相后，北卫就不再称呼北冥为父亲了，每每提到他，都是直接喊名字。 “哦？” 北夜挑起眉头，看了过来，这倒是有些意思了，难不成魂灵一分为二，也是北惑一族的手笔？ 第278章 “她会被传送到魔界，传送到骷生身边，都是因为北惑一族。” 北惑一族，尤其是北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秉承北海的遗愿，拯救北夜，保证住六界的安宁。 他知道，魔界里头现存的势力，对冥界非常的抵触，而骷生，也是所有势力中，对苏瑾莫心思最单纯的一个。 他们也不是想要苏瑾莫去死，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把她跟北夜分开罢了。 留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法阵，目的也不是要苏瑾莫去死，只是剥夺她仙子的身份，打入魔界，让魔界来做定夺。 但是，这事儿，不是北惑一族的人能够说了算了，天明跟红樱很是反对，再加上九尾狐一族的担心，他们这些人，自然就要横插一脚，把事情全都搞乱了。 苏瑾莫魂归冥界，是迎安他们的手笔。 止月跟迎安这对儿师徒，背地里没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瑾莫的魂灵一分为二，这个法术并不难，甚至是很常见，最先做出这样的尝试的，其实就是玲珑上神。 当年他生下北夜后，也是出于担心，强行剥离他的一魂半魄，用自己的灵力，养出来了两个完整的魂灵。 这两个魂灵，一个就是北夜，以正常的速度成长着，另外一个，就是北卫，经历了几万年，才得以成型。 这个法术，只是脱身用的，玲珑的本来也不是打算把它养成完整的骨肉，只是存着，待到将来，北夜遭遇危难，魂飞魄散的时候，能够有一丝回转的生机。 但是，玲珑身死后，这点魂魄，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北冥偷了去，养成了如今的北卫。 九尾狐一族的魂灵分离术，跟玲珑是同宗，但是效果却不一样的。 九尾狐一族最初的灵魂分离术，伤害巨大，他们是为了抵抗灵力暴涨后带来的反噬，所以才会如此。 灵魂分离后，两个肉身，就会呈现出两个极，一个活蹦乱跳，一个重病缠身。 华宁就是重病缠身的那一个，死去的那一个，则是活蹦乱跳的。 而冥界的魂灵分离术，因为就是在魂灵归源处，就算是破碎了，修补的好的话，也无人知晓。他们冥界，对魂灵的重组，是有着几万年的经验的。 这也是为什么，苏瑾莫的魂灵被分为两个后，他们却察觉不出来，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北冥一定是在她回魂的时候，动了手脚的。” 而这个手脚，可能是在法阵启动之前，也可能是在法阵启动之后。 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现在的情况，就是这般。 “九尾狐一族里，现在也不是只有一种声音，据我所知，也有人想直接刺死苏瑾莫，剥夺她体内冥生的灵力。” 北卫说了许久，总算是把一些事情，简要的串联了一遍，他才刚停下，还没有来得及喝杯茶时，就被银霜接了过去。 “他们动过一次手，但是没成功，这一次苏瑾莫一分为二的魂灵里，冥生的大部分灵力跟意识，都被单独剔除出来，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魂灵。” 同样的，属于墨卿的那一半，也成了一个完整的魂灵。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失忆的苏瑾莫是真实的墨卿，而有用记忆的那一半，则是帮着冥生的那一半。 冥生一定是嗅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自己逃逸了。 “本来，它是应该自己回去，跟原本的魂灵合二为一的。” 无奈，北惑一族动了手脚，让他们俩无法融合，只能困在一个身体里打架，这样的共存，会让苏瑾莫的身子觉得很累。 这种累，不是睡一觉就能歇息过来的，只会让他越来越困，越睡越久，最终，陷入两个不一样的梦境里。 “冥生不是傻子。” 骷生点了点头，现在，除了苏瑾莫以外的人，都是不可信的骗子，轻易不能做出相信谁的举动，真正要相信谁，就要看最后的行动里，谁才是真正为他考虑的。 “我们谁都不傻，苏瑾莫不能有事，也不会有事，我说的对吗？” 银霜挑眉看了过来，她这是在试探，试探在北夜的眼底心里，苏瑾莫到底重不重要。 “你想让我做什么？” 北夜开门见山，弯弯绕绕的话讲了这么多，他已经听困了，只想知道真正的重点。 “我们要找到那些匕首，那些伤了你，还能杀了苏瑾莫的匕首。” 这些东西。才是最危险的。 银霜猜测，这柄匕首，依旧是在九尾狐一族，只不过，他们如法炮制，做了不少替代品，这些替代品，真计较起来，也是能伤到苏瑾莫的。 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后边其他事情能够顺利进行，他们的第一要任务，就是找到匕首，并把它销毁掉。 “北夜上神，心底应该是已经有答案了吧！” 匕首在谁手里这件事，就不用银霜在讲什么，北夜低头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想要甩掉那个想法，可那想法却赖上他一般，挥之不去。 从他从地府归来到如今，真正伤到她的人，只有止月，他跟迎安两师徒，一前一后夹击，用的刚好，就是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 “九尾狐一族相当谨慎，做任何事情，不管成功与否，都会第一时间销毁证据。” 北卫提醒着，北夜可不能不管不顾，上去就是质问，这样的行为，是没有一丝用处的。 “所以，想要找到匕首，就得去他们一族深处去查。” 银霜点了点头，实际上，他跟北卫讲了这么多，也不仅仅是想让北夜去青丘沅陵跑一趟，他们心底也有自己的计较，但是这个计较，是不会告诉北夜的。 “现在？” 北夜不置可否，苏瑾莫没有安全之前，他那里都不会去的。 “自然是你跟苏姑娘都安全之后。” 银霜摇了摇头，北夜的血被抽了这么多，他才从地府归来，去之前又受了伤，身子亏损厉害，她哪里会让他现在立马就去啊。 “你身上的伤我有办法，但是在我会留一手，让它作为一个契机。” 北卫插嘴，这个契机，就是他带着苏瑾莫，去往青丘沅陵的借口。 “匕首苏瑾莫是可以感知到的。” 这东西是拿来杀他的，一接近，他自己就会有感应，到时候，他们跟着感应走就好了。 第279章 待到北夜他们商量妥当之后，东方即白，天色已亮，北夜扣门而入时，苏瑾莫还在睡梦里。 一夜之间，他们之间又多了许多秘密与阻拦，北夜在床前端坐好，看了他许久。 如果，墨卿醒了，那他的苏瑾莫，还会不会存在？ 这个问题，才是他最担心的。 所有围绕着墨卿的，围绕着冥生的阴谋算计，他都敢去直面，可若是苏瑾莫不再是苏瑾莫，他该如何？ 北夜的思绪混沌着，抬手贴着苏瑾莫的脸，轻轻的略过她稚嫩的面庞，苏瑾莫呼吸轻浅，睡得很香，他的动作，让她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两下。 北夜把手收了回来，心里头的问题还在盘旋着，如果苏瑾莫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他要如何？ 正思考着，床上的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醒转了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醒过来的这个，是拥有记忆的苏瑾莫，还是忘却了过去的她？ 北夜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苏瑾莫，就已经不是原本的她了。 一分为二，他喜欢的又是哪一个？ 问题突然之间，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北夜没有动作，他陷入了迷茫中。 “你没事了？” 苏瑾莫再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北夜确实是醒了，这才骨碌碌的爬了起来，拉着他仔细点问着。 “没事，你醒了，饿不饿？” 北夜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关切的目光，突然就释怀了，不管是怎样的她，只要是她，他就会喜欢，哪怕是性子变了，他也愿意守着她，等着她，爱着她。 想明白后的北夜，自然而然的把人抱在了怀里，这一突然的举动，让苏瑾莫有些懵懵的。 “怎么了？你还是哪里不舒服吗？” 北夜突然的叹息，让苏瑾莫很是茫然。 “怎么不说话？” 苏瑾莫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歪着脑袋看着他，北夜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了： “话都让你说完了。” “那你就直接告诉我，你还有没有不舒服不就好了吗？” 苏瑾莫挠了挠鼻尖，嘟嘴哀怨的看着北夜，北夜摇了摇头，没有，他现在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北卫，已经把你医好了吗？” 昏睡过去的她，并不知道在她睡着时，都发生了什么，心里头还是担忧的，忍不住追问着。 “快了。” 北夜这个回答，让苏瑾莫很不开心： “那就是还没有恢复了？你的内伤，严重吗？” 苏瑾莫又担心了起来，要是太过严重，伤及到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北夜摇了摇头，苏瑾莫问东问西，追着他回答了许多问题，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我更担心的是你。” 两个魂灵，要是一直这么排斥着挤在一个身体里，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下去，昏睡的时间就会增加。 “我没事的，不过是睡一觉罢了。” 苏瑾莫摆摆手，她自己嘛，这个又不是会死人的毛病，昏睡罢了。 “那也不行，我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先救你。” 北夜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很认真的说着，苏瑾莫倾身向前，用额头蹭了蹭北夜的下巴，娇嗔着： “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夫君的安排。” 北夜笑了，随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的疼恋了一番，两个人说了许多贴心话，直到苏瑾莫的肚子叫了起来，他们才起床，出门去找吃的了。 银霜跟北卫，已经在骷生的宫殿中，寻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法阵布置已经完成，就等苏瑾莫过去了。 苏瑾莫吃过早饭后，没有耽误，跟着银霜去了，北夜跟骷生则是在附近守护着。 整个过程耗费了一个时辰，没有人打搅，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法阵结束后，苏瑾莫躺了三日，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这三日里，北夜同银霜他们，又聊了许多，关于墨卿，关于冥生，关于他父母的过去。 北夜的伤，需要吃特制的药丸，药引是用北卫的血，配了些疗伤的仙药，借了骷生的炉子，三日烧了三坛，北卫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不像个样子。 倒是北夜，因为吃了补药，加上自己的调理，整个人的气色，红润了不少。 这三天里，北夜想过，要不要先回天界一趟，把冥界里的发现告诉天明他们。 考虑到苏瑾莫还未醒转，她醒来后会如何，也猜不透，只能等在此处，尽可能多的收集信息。 说来也奇怪，他走了三日，竟然没有一个人找他。 北夜左思右想，兴许，是因为自己带着苏瑾莫，去了树屋，燃了迷香，让他们找不到，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动静。 红樱他们，就是找人，也一定是在南山群涯内的。 三日的光景，说快也过得飞快，就在北夜下定决心，不管苏瑾莫醒来后如何，都要先带她回天界时，她终于醒了。 醒来后，睁开双眸就看到了坐在旁边地上打坐的北夜，北夜守着他，就在床底下铺了床被子，他整个人就盘腿坐在上边。 因为睡太久了的缘故，苏瑾莫一动身子，就格外的软麻，骨血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调动起来都费劲，想要说话，半天都没能把嘴拉动。 苏瑾莫努力了许久，才动起来了手指，她缓慢的伸向北夜，北夜听到动静，立马就睁开眸子，看向了她。 “醒了？” 北夜起身，拉住她的手，把人扶起来，拉了靠枕垫在背后，让她靠的舒服一些。 “感觉我整个人都要变成石头了。” 苏瑾莫的声音是沙哑的，她努力的活动着筋骨，双手灵活后，就去揉自己的脸，转自己的脑袋，腿也不停的蹬着。 “你在做什么？” 北夜看不懂她的行为。 “自然是疏通筋骨啊，浑身骨头都僵掉了。” 苏瑾莫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北夜看了一会儿，拉着她的胳膊，帮她揉捏着，一边揉，一边轻声的问着： “醒来后感觉如何？之前的事都记起来了吗？” “都串起来了，去地府前，到地府后，虽然很诡异，有两段记忆。” 苏瑾莫摇了摇头，同一个地方，两种记忆，就好像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做梦一样。 “那就好，我们该回去了。” 北夜点头，心里头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第280章 “回天界吗？那你怎么办？” 苏瑾莫追着他问，北夜跟她解释了，她已经睡了三天，这三天里，他已经吃了丹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丹药还要吃多久？” 在知道北卫给丹药，见效慢，需要吃许久才能根治后，苏瑾莫就不放心了，不停的问着，丹药要吃多少，需要吃多久，北夜才能恢复正常？ “不会很久。” 这个问题，北夜不知道答案，北卫也说不上来。 “不会很久是多久？” 这是什么答案啊，苏瑾莫不接受。 “你放心，不会死的。” 北夜看着她一脸的严肃，那架势，就像是护崽子的母鸡一样。 “那也不行，我心疼。” 苏瑾莫抱着胳膊，鼓着腮帮子，很不开心了。 “乖，听话。” 北夜不知道要怎么哄人，也不懂怎么哄人，只能把小时候，别人哄他的话拿出来，期望能让苏瑾莫听进去。 “那你告诉我，这要是一直都不痊愈，你就要一辈子都找他要丹药吗？” 这样的话，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制于北卫了？在苏瑾莫眼里，北夜可是非常骄傲的一个人，他那么傲气，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不需要。” 北夜摇头，但是解释的话，他又说不上来，苏瑾莫问了两次，看他答不上来，就心里头有底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啊？” 苏瑾莫问他，北夜无奈的点了点头，要是苏瑾莫坚持要解释的话，他只能硬着脖子肘着头，楞跟她抗下去了。 “那好吧，我就不为难你了。” 这事儿，还是直接问银霜跟北卫他们两个人就好了。 北夜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银霜就来敲门送吃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银霜在这里的时候，骷生一般都不会出现，他好像是在躲着谁一样。 “苏姑娘，你醒了？” 银霜端了些白粥跟小菜，都是清淡的流食，苏瑾莫刚醒，需要吃东西的话，太硬的不好，软和温暖的粥是再适合不过了。 “银霜，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苏瑾莫一看到她，两眼就放光，银霜怀里端着的饭菜都没有仔细去看。 “苏姑娘有何疑问？” 银霜把盘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端起粥菜。本想递给苏瑾莫，北夜却伸手拦住，自己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用汤勺翻搅着，期望粥可以凉一些。 “是跟北夜有关的，他那个丹药，到底要吃多久啊？” 苏瑾莫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银霜猜出来她想问什么了： “苏姑娘是不是担心，这药吃起来会没完没了，让北夜上神白白受了束缚？” 苏瑾莫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她才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不必担心，这药就算是需要常吃，也没有关系的。” 银霜笑了，摇头让苏瑾莫不要太过担心，可苏瑾莫哪里能行，立马就不乐意了： “那怎么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了呢？北卫就是愿意一直给血丹，那我们也不能一直来魔界寻人吧？” 万一，有一天，北卫出事儿了，那可如何是好？ “为什么要来魔界寻人？北夜上神需要的事与他有直接血源关系的人的血，苏姑娘既然已经嫁给了他，你们二人生个孩子不就好了？” 银霜掩着嘴笑了，一边笑，一边看北夜跟苏瑾莫的神情，北夜还好，一脸坦然，倒是苏瑾莫，回味过来她话里头的意思后，脸立马就红了。 “你——我——这个——哎呀！” 苏瑾莫支支吾吾了半天，一蹬脚，拉着被子，就把自己藏在里头，往床里头一滚，就不愿意面对人了。 “苏姑娘，粥记得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银霜看着包成一团的苏瑾莫，同北夜点了点头，这就退了下去。 “好了，人已经走了。” 北夜已经把粥吹凉了，他温柔的喊着，许久，苏瑾莫才扭着身子，把脑袋转了过来，手拽着被子，露出来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再不吃就冷了。” 北夜把勺子递了过来。 “那你不准笑话我。” 苏瑾莫抓着被子，小声的说着。 北夜点头，坦然的看着她，苏瑾莫这才犹犹豫豫的把自己脑袋都露了出来。 “坐起来吃吧！” 躺着的话，北夜怕她会被呛到，苏瑾莫这才乖乖的坐了起来。 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北夜看她胃口甚好，起身就要出去再要一碗，苏瑾莫却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你别走，我——我不吃了，我饱了。” “真的？” “真的。” 苏瑾莫这么说，北夜也就信了，把碗放下，人也坐了下来，两个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 “我们还是回天界吧！” 回了天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的，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啊？” 苏瑾莫还在想之前的事儿，突然说要回去，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我带你走，不怕。” 北夜拉着她的手，苏瑾莫看着他的脸，目光游走到了他的喉结，不知道为什么，银霜的那句话就是挥之不去，以至于她现在，都不好意思去看北夜了。 一看到他，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往他衣服里头钻，脑子里想的也全都是生孩子。 生个孩子就好了。 苏瑾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没吃饱？” 北夜歪头看着她，这模样，一看就是还在饿着。 “吃饱了，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瑾莫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北夜有些不信了，刚想追问下去，苏瑾莫却别过头，从背后拉出一个枕头，挡在了北夜的面前。 “你的领子。” 苏瑾莫闭着眼睛喊着。 领子？北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并没有任何不妥啊。 “太低了，不好，总之，就是换一件，换一件可以遮住脖子的。” 苏瑾莫支支吾吾的说着，她越解释，北夜就越糊涂，这衣服他一直都是这么穿的，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妥当了。 “哎呀，就是我看到了，会胡思乱想，你这样是不对的。” 苏瑾莫拉下脸面，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说着，非要我挑明了，是我对你起了色心，你才能够明白吗？ “你都胡思乱想——” 什么？ 北夜顿住了，他突然就明白了苏瑾莫意思，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就忍不住笑了： “你呀！” 北夜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蛋儿，忍不住拉着她亲了一口。 第281章 苏瑾莫本想谢谢骷生，可是直到她跟北夜离开，都没有瞧见他的身影，反而是银霜一直在这宫殿里，宛若这里是她的地盘一般。 北卫的脸色很差，见了苏瑾莫之后，也不怎么说话，就只是看着她，若有所思，苏瑾莫现在知道他同北夜的关系后，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交道了。 两个人到魔界的时候，毫无阻拦，回到天界，也是一派安宁，南山群涯的守卫，看到他们俩从外边回来的时候，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的好奇。 就好像，他们俩一直就没有离开过这里一般。 兴许是离开的时间不久的缘故吧，不过是三日的光景，天界的人本来就忙，没有发现他们也是应该的。 苏瑾莫这么安慰着自己，她跟北夜回了安排给他们的院落，还没进门，就迎上了端坐在院子里喝茶的一对儿师徒。 “两位回来了？” 迎安跟止月俱是一惊，但很快，迎安就收起来惊讶，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止月往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迎安扯住了袖子。 “止月上神，你的伤可好些了？” 苏瑾莫点点头，他们俩的小动作，他都尽收眼底，只是装作什么都没瞧见的模样。 “苏姑娘可还好？之前的事儿，都记起来了吗？” 止月还记得自己住在这里的原因，苏瑾莫的魂灵有没有恢复这件事，她还是很想知道的。 “这个——我——” 该怎么回答呢？苏瑾莫看向了北夜，北夜把他挡在身后，冲那对儿师徒点了点头，就拽着她进屋去了。 屋内北夜让苏瑾莫先坐下，屋外止月跟迎安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两个人心底都是满满的疑惑。 迎安在意的是北夜的身子，三天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至于苏瑾莫，他并没有多在意。 止月也是同样的想法，相比较起苏瑾莫，他更在意的是北夜。 “我们要怎么办？” 苏瑾莫拉着北夜，小声的问着，北夜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门外，迎安已经开始敲门询问了： “苏姑娘，红樱上神让我跟我师傅过来，就是为了帮你的。你能否开门，让我们诊治一番？” 苏瑾莫一听，就有了顾虑，现在的她并没有什么问题，要是被他们查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九尾狐一族，不是不能信任的吗？ 苏瑾莫看着北夜，北夜站在门后，背着手，低着头，听他们师徒俩在门外的动静。 银霜他们给了建议，就以苏瑾莫魂灵不全为由，去青丘沅陵求助，光明正大的去，暗地里好好的调查。 这法子是挺好的，但是依据北夜的脾气，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就是要去青丘沅陵，也该是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 北夜想到了天明，想到了红樱，但是现在，他还没有同他们商量过，外头两个人，他还是不要搭理比较好。 “我们走。” 北夜伸手向苏瑾莫，苏瑾莫起身，抓住他的手，不明所以，才刚回来，就又要走了？要往哪里走啊？ “回战神府。” 三日光景，他的战神府，应该也修复的差不多了。 北夜推开门，带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一次，止月跟迎安都未敢阻拦，他们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个人出了院子，还没有拐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带着饭菜过来的白恒。 “莫莫，北夜上神，你们俩总算是回来了。” 也就几日不见，白恒已经围着围裙，成了南山群涯里头的大厨了。 “你这是做了厨师吗？” 苏瑾莫指着他那一身装扮追问着。 “不是，是帝君从人间拿了菜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点名我去做，这不，才刚做好的。” 白恒指着身后的侍女们端着的那些，这都是帝君要的，他这三日，都在南山群涯蹭吃蹭喝，红樱上神没有办法，只能陪着。 “南铭上神跟风易上仙也来了，就在里头。” 南铭回去了两日，也是刚才到，风易倒是常客，陪着帝君三天了。 “人呢？” 北夜点头，这群人，也太过淡定了，他们一定是知道，或者猜到了什么。 “就在前头。” 白恒忙在前边带路，一路上他就是喋喋不休的说着这几日里，南山群涯发给生的事情。 冥界很恼火，找人过来闹了两次，要南山群涯把人送回去，红樱上神着人好生招待着他们的使者，不赶人，不还手，笑脸相迎。 冥界的使者是碰了一鼻子的灰，昨天傍晚，才灰溜溜的离开了。 “战神府怎么样了？” 北夜点头，问起来复建的进度，白恒怔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 “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厨房里倒腾，被挖了的战神府如何，他还真不清楚咧。 “派人去修吧！” 北夜停了下来，扭头去吩咐跟着他的护卫们，护卫立马领命，下去追办了。 苏瑾莫被他牵着，没说什么，只是歪头听着他们的谈话。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天明哪里，守在门口，抱着胳膊，一脸闷闷不乐的南铭，一瞧见北夜他们的身影，立马就来了精神。 “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 “无妨，里头都还有谁？” 北夜站住，让白恒他们先进去，自己则拉着苏瑾莫，跟南铭到了一旁做打探。 “红樱上神，帝君，风易，还有几个长老，没什么旁的人。” 南铭把里头的情况说了一遍，这几天，长老们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正在里头劝天明，想让他上点心。 “帝君是什么样子，就不必我说了，倒是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身子有没有受伤？” 提到天明，南铭就忍不住摇了摇头，罢了，不提他了，转而拍了拍北夜的肩膀，追问着。 “说来话长。” 北夜很想告诉他，但是长话短说，他很不擅长。 “那就能说多少是多少。” 南铭拉住他，不让他离开，他是知道他的，本来就说不明白，要是再没人帮他理顺，待会到了天明面前，只会更乱。 “好吧！” 北夜仔细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苏瑾莫被他松开了手，他则很南铭两个人，手舞足蹈的讲了半天。 “原来如此。” 南铭一边听，一边整理思绪，北夜说的很乱，但是他把重点都理了一遍。 第282章 “去九尾狐一族的事儿，我们要单独跟帝君他们讲。” 南铭摸着下巴，点出了重点，最好，是先跟红樱上神交涉，以后再单独面见天明。 “你觉得呢？” 这事儿也不会南铭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他扬起来了下巴，去问北夜的意思。 “人越少越好。” 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坐在屋子里的那群人里，会不会有叛徒隐匿其中。 “我也是这么想的。哦，苏姑娘，你怎么样了？记忆恢复了吗？” 南铭这才注意到苏瑾莫，她已经默默的站在他们身后有一段时间了。 “多谢南铭上神挂念了。” 苏瑾莫点了点头，她方才只顾着看北夜，单独跟南铭在一处的他，完全就是另外一副模样。像个不懂事、言语都说不清楚的娃娃一样，孩子气十足。 尤其是在他手舞足蹈，认真解释的时候，那个模样，跟他平日里展示给别人看的，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北夜，更真实，也更让人喜欢。 “你们俩——有——不对，都挺好的？” 这话该怎么问呢？这下轮到南铭手足无措。 苏瑾莫点了点头，手悄悄的伸向了北夜的掌心，北夜没有抗拒，自然而言的握住了他。 “恭喜恭喜！” 南铭看的眼睛都直了，北夜这个榆木疙瘩，也终于有了开窍的一天。 “我的战神府怎么样了？” 聊完正事儿，北夜就想问问，被南铭他们挖的不像样子的那块儿地儿，现在怎么样了。 “都修复了，那一块儿都恢复原样了。” 这三天，四大神族陆续都给出来了结论，埋在地底下的骨架，年代久远，都是上千万面前的，各族近年失踪的那些，都是尸骨无存，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年代久远的骨架，都已经埋回去了，而各族失踪的人，尸骨去了哪里，还正在调查中。 “其实，大家心里头都有底儿了。” 这些人的失踪查来查去，最后都还是查到了九尾狐一族，其他三族失踪死亡的那些人，大部分人最后的行踪，都是跟九尾狐一族扯上了关系。 “如果不出意外，其他三族就要联合起来，各派一个人，去青丘沅陵彻查了。” 毕竟，这么多人，临死前最后确定去过的地方，都是在青丘沅陵里。 “那我们就回战神府住吧！” 北夜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的他费心思再劝帝君配合，把他往青丘沅陵里安排。 “哦，好啊！” 苏瑾莫受宠若惊，他们谈着事情好好的，北夜突然问她话，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 南铭无语了，什么时候开始，北夜上神改了性子，不再无情无义，只顾做事儿了？ 如此铁血柔情，真让人汗颜。 “我们走吧！” 北夜不理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苏瑾莫，拉着她，两个人就在前边走了，留在原地的南铭，扁着嘴看了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无奈的追了上来。 算了算了，铁树好不容易开一次花，这么不容易，他大人有大量，还是不跟他计较好了。 进了大厅，果然看到天明他们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几个长老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欲言又止？ 风易坐在红樱身边，两个人都在看其他人的脸色，一个端着碗，小口的吃着菜，一个端着酒杯，时不时的抿一口。 整个桌面上，吃的最开心的就是天明帝君了，他老人家心情很不错，吃了这盘尝那盘，品味一番后，还要跟站在他身后的白恒提意见。 白恒不敢怠慢，只能弯着腰，一边听一边记。 “帝君，吃好了吗？” 南铭清清的咳嗽了一声，结果，天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继续跟白恒讲着。 “莫莫，快来！” 风易朝苏瑾莫招手，从身旁拉出来一个椅子，示意苏瑾莫坐过去。 苏瑾莫看了看北夜，北夜点头后，这才走过去，坐在了风易身边，守在一边的侍女，立马就拿了餐具上来。 “这个好吃，你尝尝。” 风易跟她夹菜，苏瑾莫是真的有些饿了，当下也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北夜冲红樱使了眼色，红樱立马放下酒杯，借口不胜酒力，带着侍女们先退下去了。 天明正在兴头上，南铭喊了多次，这才抬眼看了他一下，就继续低头跟白恒交流去了。 白恒很过意不去，提了两次，南铭上神似乎有急事，让天明先听一听。 很快，天明就不耐烦，直接把南铭轰了出去，南铭真就一脸怒气的出去了。 一桌子的人都是见怪不怪，这两日，天明这般赶他出去，也不是一两次了。 北夜没有说什么，只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等到南铭离开后，这才坐在了红樱方才坐的位置上。 “北夜，这个很好吃的。” 苏瑾莫赶紧把侍女给他拿的碗碟要了过来，挑了几样，她觉得味道还不错的菜，一并挑在碗里，递给了他。 北夜点了点头，真的低头吃了起来。 一干围坐的人，都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闹完脾气回来了？” 天明也瞧见了他们俩，这才挥挥手，让白恒下去了。 “帝君安好！” 苏瑾莫起身行礼，轻声的喊着，北夜一动不动，继续吃着菜。 “好吃吗？” 帝君问他，北夜把碗里的菜吃完后，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好吃就多吃点，吃饱了，就去青丘沅陵一趟，跟南铭两个人一起，他呀，这两日太闲了。” 帝君冷哼一声，就这么把北夜推到了青丘沅陵，理由什么的，都让北夜自己去问南铭。 “我看呢，帝君这个位置，我不如就让给南铭好了。” 帝君开始抱怨，讲述南铭有多难缠，总是约束着他，追着他，让他心生厌烦。 几位长老们一听，自然就开始劝了，苏瑾莫吃的差不多，风易就在底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一起离开。 两个人低着头，就从屋子里出去了。 北夜坐在那里，又听他们讲了一会儿，也起身离开了。 出了门，红樱他们一干人马，果然都等在外头的院子里。 “出来了？怎么样？” 南铭仰着脖子问他，北夜点了点头： “我们要去青丘沅陵一趟。” “缘由问我？” 果然，南铭就知道，天明在打什么算盘。 第283章 “那我呢？” 苏瑾莫听他们商量了半天，都没有提到她，等他们安静下来后，立马就追问着。 “自然是跟着我。” 北夜握着她的手，安慰着。 “我会陪着你一起去的。” 红樱点头，去青丘沅陵的理由她都想好了，那就是苏瑾莫魂灵不全，她需要他们的帮助，青丘沅陵一直都想得到她，自然不会拒绝她出现在哪里。 四个人商量妥当后，就一起往青丘去了。陪在一边，听了许久的风易，发现自己帮不上忙以后，就自告奋勇去帮北夜修战神府去了。 “红樱上神，南铭上神，北夜上神，苏姑娘——” 入口处，华宁早就等在了哪里，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他们会出现一般。 几个人客套了一番，就往青丘沅陵里去了，路上，华宁问了一下止血他们的情况，红樱同她有约定，在其他人陪同的时候，直说止月身子还没有好全，所以一直留在南山群涯，等她醒了，身子好一些了，她就会把人送回来。 华宁道了谢，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那些身亡的族人，南铭跟在一边，不住的点头附和，北夜则拉着苏瑾莫，两个人走的很慢，同前边的人，隔了很大一段距离。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就告诉我。” 北夜握着她的手，轻声的说着，苏瑾莫点头，用心去感受着周围的灵力波动。 迎深带着长老们，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了，双方碰面后，就聊起来了此行的目的。 苏瑾莫在进来前，特地服了丹药，这丹药，可以在短时间内，给人一种错觉，青丘沅陵的人，真检查起来，只会得到他们想要让他们知道的结果。 北夜跟南铭是来调查各族身亡失踪的人，到底是不是跟青丘沅陵有关。 四个人，两个目的，分成了两波人，红樱陪着苏瑾莫，北夜跟南铭则跟着华宁去查验真相去了。 这边厢，留下来的苏瑾莫，先是被青丘的人，一番检查，他们聚在一起商讨后，这才给出结论。 “苏姑娘魂灵不算不全，我们这里没查出来什么。” “那怎么可能？南铭他们真的遇到了两个她，这里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红樱一脸笃定，跟他们交涉了许久，这才把这群人的坚持给推掉了。 “那现在，我们查到的，只有一个灵魂，红樱上神，你要是坚持说他是两个，那你总得有另外一个，让我们亲眼见到，我们才好想办法啊！” 青丘的长老们执拗不过她，但是也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信了她，只能这般说了。 “我要是能找到那一半魂灵就好了！” 红樱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惆怅了起来，那模样，看着都让人心疼。 “我这外甥，好不容易得了个媳妇，她如今这样，你们说，我怎么去跟我姐姐交代？” 红樱把玲珑搬了出来，对面的一干人马，登时就没话说了。 真计较起来，当年在魔界的时候，被抓去的也不是只有玲珑上神一个人，九尾狐一族也有人被一同抓去了。 那时候，要不是玲珑舍身拦住了那群人，他们也逃不脱身首异处。 这些年，每每提及，都会感慨，没能向玲珑上神报恩。 红樱这般开口，他们就更难推辞拒绝了。 “我知道，青丘一直想同我姐姐报恩，可是，我姐姐已经故去，真报恩，也只能报给我的外甥，我这外甥，现在最担心的也就是他媳妇的安慰了。” 红樱一边说，一边把苏瑾莫往前拽了拽，苏瑾莫立马就配合着皱起来来了眉头，低着头，躬着背，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姨母，我有些累了，头好晕。” 之前魂灵没我有恢复时的感受，她都记忆深刻，九尾狐一族的长老们真的问起来，她也能一一对答。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最后推了一个出来询问： “那红樱上神不妨直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只要是能做到的，必定鼎力相助。 “我需要你们帮我，把另一半魂灵找回来，我记得，他们族的招魂术很是厉害。” 红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等对方答应，就点了点头： “先把那另外一半的魂灵找到，我们再做后边的打算吧！” 魂灵找到后，才能查出来，苏瑾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嘛——” 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怎么，不行吗？” 红樱脸上笑嘻嘻，眼神却凌冽的像是要吃人一般，几位长老连忙摆手解释： “不是不行，是招魂需要做准备，不是我们嘴上动一动，就能立马展开了。” 他们心里头有着别的计较，只是碍于红樱跟苏瑾莫面前不好开口罢了。 “那就准备吧，要是需要帮忙，你尽管说。” 红樱拍了拍肩膀，很豪气的说着，就好像她脚下踏着的这块儿地盘，是她自己的一般。 “那自然是不用的，我让侍从先带二位下去休息，法阵这边，我们自己布置就好，等我们这边布置好了，就去请二位。” 长老们连忙摆手，这事儿可不能让红樱来帮忙，这是他们一族的秘术，就是全告诉了红樱，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化，上手给他们帮助的。 一切，还是他们商议过后，再做打算吧。 “也可以，那你们这边，需要多久？” 红樱摸着下巴，想了许久，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但是准备可以由他们来做，准备多长时间，他们就得给一个回复了。 “明日午时，一定给二位一个回复。” 长老们聚在一旁商量了片刻，这才派了一个人来，把商量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不管有没有准备好，成不成，都劳烦诸位，能尽快回复我一个准信。” 红樱装模作样，同他们确认了好一会儿，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苏瑾莫依旧在装头晕，看着时机差不多，就身形一晃，装出一副困到了呆滞的模样。 红樱见状，赶紧带着她，回了青丘沅陵准备的宅院，说是让她休息去了。 到了别院后，红樱就把服侍的人都遣退了，等他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把假装睡觉的苏瑾莫喊了起来。 “嘘——” 红樱指了指屋子外头，他们现在是在九尾狐的地盘，他们这一族里，秘密很多，戒备也比其他地方严格，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第284章 苏瑾莫点头，她抬手与红樱十指相扣，红樱催动灵力，让二人互相通灵，在灵识层面做交流。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苏瑾莫问红樱，她的修为太低了，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概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守着他们，在暗处监禁他们，他也是不知道的。 “什么都不做，先睡一觉，外头眼线太多，我们先装的像一点，放松放松他们的注意力。” 红樱摇了摇头，就她感应到的，外头的人已经有十几个了，他们都盯着苏瑾莫在的位置，很显然，苏瑾莫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十分值得在意的存在。 苏瑾莫很想问为什么，但是看着红樱满脸的严肃，只能作罢，乖乖的点头听话，躺在床上装睡。 还别说，她还真是有些困，没一会儿，人就睡着了。 苏瑾莫睡着后，守在一边的红樱，这才有了动作。 门外有人敲门，是侍女来送茶跟糕点，红樱让人把东西放下后就退下去了。 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那盘糕点许久，左思右想，这才把它逐个掰开，果然，在倒数第二个，她摸到了藏在糕点中间的一张纸条。 午时—— 上边只有两个字，红樱看罢后，就把它塞回糕点里，跟糕点一并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就这茶水，把那一盘子的糕点都吞了下去。 吃饱喝足以后，她就到了院子里，找人要了些书籍，窝在藤椅上看，苏瑾莫在的屋子，则被她设了结界，不让外人轻易靠近。 另一边，北夜跟南铭被华宁带着，去见了他们的族长迎深。 迎深在议事厅里等着他们，待到他们端坐下来后，立马就开始了解释。 “各仙族的调查没有错，这些年来，各族死去的那些人，最后接触的人是九尾狐一族，最后去的地方，也是在九尾狐一族的地界。” 这一点是已定的事实，迎深做不了改动，他只能承认，但是，事实是事实，原因却是要争取拜托关联的。 “这一切，看似是与我们有关，实则是因为一个叛徒。” 迎深说的很肯定，北夜跟南铭对视一眼，南铭开口： ““哦？是谁？可是我们认识的人？” “两位上神可能不曾见过，但是她的名字，你们二位一定知道，她叫若宁，是幺幺的主子，也是红狐一族养大的叛徒，九尾狐一族的敌人。” 迎深说着叹了口气，满含歉意的笑了笑，毕竟，若宁出现的时候，他们二位都还在修行，没有真正的成为天明的左膀右臂。 等到若宁的身影，彻底从天界消失后，他们这才慢慢的成为了护法，也是在那个时候，南铭遇到了幺幺。 幺幺是若宁从妖界一并带上来的。 据若宁自己所言，她从小是被红狐一族当成狗一般，在脖子上锁着链子，捆在一个山洞前突出的石头上养着。 每天，早晚各给一餐饭，没有多好，能填饱肚子就行，在她五百岁时，没有他们的教导，她整个人依旧是狐狸的模样，瘦的不像样子，没有修行，没有灵力，更无法幻形。 要不是遇到了幺幺，她这一辈子，可能也就是一只妖兽了。 幺幺是那山里土生土长的山猫精，他出生时，上头还有五个兄弟姐妹，它是最小的那一个，因为身子孱弱瘦小，被当做备用食物一样养着。 平日里，父母带回来的吃食，兄弟姐妹吃完了，有剩下的，才会给他一口，没有的话，就得挨着饿，很多次，因为饥饿，它都偷偷一个人到山头上哭泣。 若宁是被锁在山下的山洞里，而幺幺就是在她头顶上的山头哭诉，日子久了，若宁就记得她了，但是她不会说话，自己也难以自保，幺幺的哭诉，她也只能听着。 终于，随着幺幺兄弟姐妹们的长大，父母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不够吃了，大家饥饿的目光，都看向了瘦骨嶙峋的幺幺。 没有人不怕死，幺幺也是如此，在感知到危机后，幺幺拖着孱弱的身子，爬到了山顶，一通哭诉还没讲完，就被追上来的兄弟姐妹们给围住了。 与其被吃掉，那还不如自己去死，幺幺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他纵身一跃，就这么摔倒了若宁所在的山洞外边。 若宁本来想把它吞下去的，可是它的求生欲望太强，哪怕是浑身都是伤，意识也陷入昏迷，嘴里呢喃着还是求放过，想要活下去的哭诉。 若宁最终没能下去口，她把他叼回洞里，把每天的饭菜，都分一点给它。 本来，她是想着，若是它活了，命不该绝，那就养着，一只小猫儿，吃不了多少，要是他没了，那也不能说他没良心，就这么把它吞了。 幺幺很幸运，身子瘦小，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大的伤没有，只是折断了腿骨，若宁慢慢的养着他，竟然还真把它养活了。 狐狸跟猫儿，就这么相互依偎着活了下来。 若宁省出来的口粮，把幺幺喂得很好，他断掉的腿骨，也被若宁用石头固定着，一点一点的养好了。 百年后，幺幺幻形，开始跑去红狐营地，偷些食物跟修炼的书籍给幺幺，幺幺天分很好，学的很快，几十年的时光，幻形跟修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虽然，这样的变化，他是瞒着红狐一族的，但是纸包不住火，再加上幺幺为了她，不停的去偷盗修行典籍，终于，她跟幺幺的实情，被红狐一族抓住了。 幺幺受了监禁，若宁则被带了出来，接受了教导，可是她始终都没有忘记幺幺，表面的顺从，背后却是不停的追查。 终于，她不管不顾，带着幺幺逃离妖界，误打误撞，遇到了与她有着相同血源的姐姐——若安。 若安在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后，坚持要把若宁带回族中，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一份坚持，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若宁那孩子性格扭曲，野心也大，她回来青丘以后，就爱钻在书库里，看那些修行的典籍，最后，也正是因为那些典籍，她才做出来了那样的事情。” 迎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说她有心，可杀了若安，抛弃幺幺的，也是她啊！” 当初不离不弃，真心实意的小姑娘，怎么就一步一步，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第285章 “所以，迎深上神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南铭听他讲了许久，都只是说若宁的身世罢了，各族身亡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又为什么会跟若宁有关？ 迎深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们可知道九尾狐一族的前身是什么？” 迎深问道，一直没有言语的北夜开口回答了： “红狐吗？” “这么说吧，真计较起来，我们这一族，九尾形态，不是一出生就有的，而是后来逐渐修炼进化来的。在漫长的岁月里，先辈们把灵力聚集起来，输送给每一个出生的婴儿，这才让九尾狐一族，成了现在的模样。” 迎深这话并不假，只是，北夜没想到，他会自己提到这些秘密，并告诉他们。 九尾狐一族的新生儿，确实是无法一出生就拥有九条尾巴，所谓的灵力输送，是从母体怀孕时就开始了的。 这样，母体能够承担一部分伤害，孩子出生后，就能直接拥有九尾形态，灵力带来的反噬，只会在他们成年后才展现。 她们需要红狐的心头血，才能阻止反噬，所以，才会在这些年里，一直对妖界的红狐，纠缠不休，直至他们彻底消失。 没有了红狐的心头血，那为了阻止反噬，她们必定要想办法，所以，才会有了那群人的消失。 九尾狐一族，让原本就身体孱弱的个体，去其他三大神族里游走，专门挑那些脾气古怪，或者是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下手。 在动手之前，她们会耗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与他们建立情感关系，一旦得到对方的信任后，就会慢慢的收网，将他们带到青丘沅陵动手。 毫无疑问，那些死去的九尾狐族人，一个个如同发了疯一样，一丝后悔也没有，她们中得有些人，甚至会在同一时间，同时交往几个人。 这群人至死，也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她们每个人都很擅长伪装，其他族里的受害者们身亡后，她们甚至会装出一副悲情，痛不欲生的模样，亲自去到他们族中，代为料理后事。 这样的重情重义，更是消除周围人的怀疑，这样一来，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若不是这次，东窗事发，其他三大神族，顺藤摸瓜，找到了相似的疑点，让九尾狐一族难以洗脱嫌疑，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哪怕，事实已经走了猜测，没有证据，他们也还是梗着脖子不认输的。 明明是他们自己暗地里动的手，一转眼，这就成了若宁蛊惑的。 “族人九尾化以后，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身子会出现不适，浑身怕满了根茎一样的藤蔓，人不能动，更不能言语，头脑无比清晰，但身体会受到疼痛的折磨。” 迎深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垂眸的瞬间，就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若宁身上。 “若宁熟读古书，声称自己找到了痊愈的法子，这种话，我们自然是不信的，说出来，不怕诸位见笑与多想，我们这样的痛苦，红狐一族的心头血，是能够缓解的。” 只要喝了它，他们就能在短时间内，不必承受那种折磨。 “哦？真的吗？” 南铭看向了北夜，他已经猜不出迎深他们到底想要把一切根源，往哪个方向带去了。 “确实如此，我们与红狐一族彻底分道扬镳后，族里就有些人不听话的声音，为了少吃点苦，故意去招惹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六界安定后，九尾狐一族还跟红狐一族斗了上万年的缘故。” 他们之间的矛盾，其他神族没有插手，也没有理由插手，妖界也是同样的看法，于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去深究过。 红狐一族没有对外透漏过什么，九尾狐一族，更不允许真相走漏风声。 “后来，红狐一族消失了，与她们一起消失的，还有九尾狐一族，与长老们意见不同的人跟若宁。” 迎深叹息着，话里头更深层次的含义，昭然若示。 “所以，若宁跟那群人成了叛徒，红狐一族的消失跟他们有关？” 北夜若有所思，这个解释，真计较起来，逻辑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若宁若真成了叛军首领，为了收买人心，对红狐一族下手，是完全说的通的。 “正是如此，她本就是红狐一族养大的，红狐一族对她并不好，她也一直怀恨在心，待到她有了力量后，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本来，她到藏书阁里查的，就是红狐一族的弱点。 “那她为什么要杀了若安？” 南铭不解，按道理说，她若真是想要如何，若安根本就拦不住，且若安也不是必须要死的存在啊。 “自然是为了彻底摆脱反噬，我们曾经试过一个法子，就是魂灵分离，把反噬放在其中一半的魂灵体内，以此来消除他。” 这个人，就是华宁跟华安，可以是说，现在整个九尾狐一族，只有华宁是完全摆脱了反噬的。 “若安这么好的容器，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在迎深嘴里，若宁就是一个狼心狗肺，喂不熟的狠毒之人，不管当初若安对若宁多好，她都看不到，到头来，还是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向了她。 “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在找她的下落，此番查出来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会做的，思来想去，能有这般算计的人，也只有那群叛徒了。” 迎深很笃定，南铭摇了摇头： “这这事儿，九尾狐一族，难道就一点察觉都没有？” 敌人都在眼皮子底下杀人了，你就一点端倪，甚至是一丝气息都没有察觉到？ “若是能够早些察觉，我们一定会替诸位讨回公道的，只是，那些叛徒，都是族里的精英，他们要真有心，族里留下来的老骨头，哪里是他的对手？” 迎深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连连叹息着，当初就不应该把若宁接回来，要是不把她带回来，就不会出这么多事情了。 “迎深上神请息怒，这事儿要真是她做的，你放心，四大神族绝对统一战线，不会放过她的。” 南铭安慰了他一番，哪怕是她埋地三尺，他们也会把他刨出来的。 “迎深上神，能否将那群叛徒的信息提供给我？” 北夜默默的在一边，等到迎深情绪好一些后，就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同他讨要相关的情报了。 第286章 迎深还真就提供了厚厚一沓叛徒的花名册，册子上记载的相当详细，生辰八字，修炼能力，甚至是身高体重，高矮胖瘦，都一应俱全。 “上神，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北夜绷着一张脸，一边翻花名册，一边问着，迎深推脱： “这事是我们九尾狐一族的丑事，我们是怕说出去让人笑话，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瞒着的。” 迎深陈述，族里一直觉得，这事儿他们可以自己处理，所以才未曾上报的。 “我记得，这个若宁，中天庭也来查过，当时，你们只说她是叛离，并没有提及若安的死，是跟他有关的。” 北夜把名册丢到一边的桌子上，抱着胳膊，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迎深，难不成，这事儿还是中天庭记录错了？ “若安是在若宁叛离后没的。当时，那丫头已经离开许久，我们也是没有证据，所以才会这样。” 迎深摊了摊手，你总不能，让我们睁着眼睛说瞎话，跟中天庭胡掰吧！ “中天庭每年都会来核实在库的记载，这个若宁，要真是有问题，若安的死，真跟她有关，为什么不把疑惑提供给中天庭？” 北夜用手指把桌子敲得咚咚响，那副模样，就像是要打人一般。 中天庭有一个专门做各族分管记录的部门，他们每年都会核对有仙籍之人的去留，一旦有异动，就会出动调查。 若宁这事儿，显然就是九尾狐一族在刻意隐瞒。 “还是那句话，这是族中丑事，只要我们九尾狐一族，一天还是四大神族之一，这样的丑事就只能捂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准说出来。” 迎深低着头，身形漠然，一副抗争到底的模样，现在，就是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 “你就没想过，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吗？” 原本只是耗费些人力就能调查清楚的事情，就这么被拖成了现在的局面，四大神族里，那些白白牺牲的人，又算什么？ “北夜——” 南铭默默的听着不说话，眼睛一撇，竟然瞧见北夜的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染上了白色的鲜血，吓得他赶紧去查看。 “没事——” 北夜以拳抵在唇边，结果话还没说完，血就咳了出来，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凳子下滑。 “北夜上神，来人——” 迎深赶紧叫人，跟南铭一起，把北夜带到了别院里，北夜摆手，硬撑着不让人碰他，只要了房间，说睡一觉就好。 南铭没办法，只能婉拒了迎深的好意，自己做了侍从，守在北夜身边寸步不离，就是不让人靠近。 这样的举动，果然引起来了九尾狐一族的怀疑。 “你刚才演的也太过了吧？” 人都退下去后，南铭随手就布下结界，起身到了窗户后边，用手推开一点缝隙，往外仔细看去。 “哦，过了吗？” 北夜只是按照他在魔界发作时的经历重现的，要是过了，他也没有办法。 “你这表现得就像是立马要死了一样。” 南铭摇了摇头，放下了手，回头看着北夜，外头果然有不少眼线，都在盯着他们这里。 “说不定本来就该死了。” 北夜一边说，一边掏出一瓶药丸，倒了几颗，含在嘴里，南铭递了水过去，坐在一边，瞪着眼睛瞧着他吞药。 “你觉得如何？” 北夜收好药瓶问道，南铭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死不了，不仅死不了，还能抱个冥神老婆回家生儿子。” 北夜无语的看着南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贫嘴？ “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儿子？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去找中天庭帮你要些丹药，保证你能生姑娘。” 南铭很是热心肠，为了兄弟未来的幸福，一定要让他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儿子女儿我都好，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是问你觉得迎深说的话里，多少是真，又多少是假？” 北夜瞪了他一眼，你管别人生儿子还是生女儿，这事儿又不需要你操心。 “也许都是真的，也许都是假的，更有甚者，一半真，一半假，真假掺半。” 这可不是南铭能给出答案的，九尾狐一族的秘密，他们也是近期才开始调查的，迎深说的那些，甚至比他们调查到的都还要深，要真让他来辨别，那他还真是辨别不了。 “你在魔界得到的那些情报，也不能就这么当真了。” 这些事儿，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根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魔界里，银霜他们给出来的信息，是九尾狐一族阴谋重大，为了力量，不管不顾，毫无情意可言，而若宁，则被塑造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正面形象。 但是这个正面形象，到了迎深嘴里，确实幕后黑手。 “你没问过他吗？” 北夜这话让南铭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让他问谁？ “幺幺，前前后后，你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个苏宁，你就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吗？” 北夜开门见山，没给南铭猜测的机会，这一问，南铭立马就沉默了，颇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别说了，以前是害羞，见面都是我在喋喋不休，现在是冷漠，在一起还是我一个人在说话，就这样的相处，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 北夜瞪着眼睛，哦了一声，原来，口齿伶俐的南铭，也会在别人那里碰钉子啊。 “你当年为什么要把他赶走？” 北夜不明白，把人抢回去做童养媳的是他，把人赶出去的也是他，最后又把人带回去的还是他，他看着南铭这幅模样，怀疑他指不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以为是自己的喜欢错付了，后来，想明白了，喜欢这个事儿，他与性别无关，只与那人是谁有关。” 南铭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就会后悔，当初怎么就犯了混，油盐不进，就是要把人赶走呢。 “嗯。” 北夜听不懂，也不想听下去了，但是南铭显然还没说完，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够听他诉苦水的人，他这一腔的憋屈，怎么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呢。 当下，也不管北夜愿不愿意，一股脑，就把自己的委屈跟心路历程，都讲了个明白，说到伤心处之时，还会忍不住落泪，北夜看着他，都忍不住皱眉。 你还真哭啊！ 第287章 “红樱上神——” 苏瑾莫还在熟睡中，红樱刚从院子里进来，坐在椅子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外头就有人敲门了。 “是我——” 就在红樱准备不搭理外头的声音时，华宁的声音出现了。 “怎么了？” 敲门声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苏瑾莫也吵醒了，她惺忪着一双眸子，坐了起来。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红樱扶着她又躺下，贴着她的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苏瑾莫了然，含糊的嗯了两声，转身背对着她，闭着眼睛装睡去了。 红樱等她躺好后，这才起身拉开了门，华宁把身后的侍女遣退，跟红樱一起进到了屋子里，门吱呀一声就关上了。 “你不该带她来这里的。” 华宁抬手设下结界，背靠着门，一脸的疲倦。 “我也是迫不得已。” 红樱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可还不等她讲不来，华宁就摇头笑了： “你不会真觉得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能瞒得住那群人的眼睛？苏瑾莫早就痊愈了。” 多说无益，华宁不是来套近乎的，她之所以过来，也是想帮他们： “趁着他们还没有加强看守，带着她赶紧走。” 不等红樱回应，华宁就到了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塞给了她一把匕首，这匕首，真是他们要找的。 “你这是做什么？” 红樱不敢相信，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一下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救你，再不走，你们就都走不了了。” 华宁看着那匕首，笑了： “你们带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这个？九尾狐一族能撑到现在，各处都有眼线，苏瑾莫同北夜在魔界呆了三日，这三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吧？” 自欺欺人罢了，他们现在，巴不得你们自己送上来，这样的好事儿，岂会就此罢休。 “你们到这里，听到的每一句话，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预先就准备好的，之所以同你们演戏，不过是想探一探虚实罢了，现在，长老们已经在行动了，你再不抓紧些，继续在这里同我消磨时间，那最后，受伤的也只是你们自己而已。” 华宁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红樱赶忙上前，把门抵住，不让她离开，苏瑾莫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她。 她话里头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 “把话说清楚，他们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你又是怎样的存在？” 红樱脑子里思绪万千，一直之间，竟然抓不住重点，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在没有弄清楚一切之前，不能让华宁离开。 “你们被他们摆了一道，来青丘沅陵是个错误的决定，从你们踏进这里开始，就已经踏入阴谋中了。苏瑾莫他们势在必得，而北夜，必须死。至于我，你该懂的。” 华宁看着红樱，两个人对视了许久，红樱才后退开，给了华宁一片空间。 “他们是谁，他们要对我做什么？” 苏瑾莫着急的厉害，从床上跳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抓住了华宁，生怕她跑了一般，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追问着： “北夜必须死，又是什么意思？是北夜遇到危险了吗？” “莫莫，你冷静一些，你不会有事的，北夜也不会有事的。” 红樱想把她拉开，可是没有得到答案，苏瑾莫是不会松手的。 华宁摇了摇头，看着她，什么都不说，两个人拉扯之中，外头的人又来敲门了： “红樱上神，不好了，北夜上神出事儿了，他——他晕过去了。” 这话还没有说完，心急如焚的苏瑾莫，就像扒开门追出去问清楚，华宁却拦住了她，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吭声。 “知道了，待莫莫醒了，我们就去找她。” 红樱也帮着一起把苏瑾莫拦了下来，侍女也不走，就在门外等着，屋里屋外，是两样境况。 “你不能去！” 华宁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这个时候，她就该老实点，跟着红樱立马离开这里，不要再管北夜的死活才是。 苏瑾莫听不进去，挣扎着，甚至是张嘴咬了人，华宁胳膊一疼，手一送，她人就推开门，笨了出去。 这真是让人猝不及防，苏瑾莫捂着胳膊，皱眉看向了外头，红樱也傻了眼，忙站在前头，把华宁挡在了身后，华宁不着声色的把胳膊藏在了身后。 “北夜怎么了？带我去看他！” 苏瑾莫一出门，就拉着侍女，急迫的追问着，侍女被她突然弹跳出来的场景吓到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礼貌的行了礼，在前头带路。 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华宁他们也不好再拦着不让她去了。 “华宁，一起去看看吧？” 红樱有些六神无主，华宁笑了笑，点了点头，两个人眼神交汇，均是叹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走是不可能走的了，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华宁上神，族长正在找你呢！” 三个人没有走多久，迎面就撞上了前来请人的侍女，华宁点了点头，刚想离开，红樱却把他拽住了，死死的拉着： “有什么紧要的事儿，是比我外甥还重要的？华宁，你得跟我一起去看看北夜。” “华宁上神莫担心，我们族长就是关心北夜上神，这才让我来请华宁上神的，北夜上神晕倒后，南铭上神不让瞧的，我们也只能一起商讨下，看怎么办了。” 侍女劝着，想让红樱放人，红樱哪里肯，立马就来了脸色： “即是如此，那就更应该让华宁同我一起去看看了，有我在，那小兔崽子不敢乱动。” 红樱这话，是不好拒绝的，侍女见劝不动，只能作罢，华宁就这么名正言顺的留了下来。 没一会儿，带着他们的侍女，就将他们引到了北夜所在的院子里。 “你怎么了？” 出门来迎的人是南铭，苏瑾莫老远就看到他红着一双眸子，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模样，心里头一个咯噔，立马奔过去，拉着他问： “是不是北夜出什么事儿了？很严重吗？” “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南铭吸了吸鼻子，把路让开了，苏瑾莫提着裙子，就往里头跑，红樱跟华宁紧随其后，后边的侍女想跟进去，却被南铭拦住了。 “家务事，各位还是留步吧！” 南铭揉了揉眼睛，笑了笑，坐在一边，跟他们对峙起来。 第288章 南铭是被北夜一脚踹出去的。 此人一谈起自己的伤心事，就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北夜忍着性子听完一遍，刚想提正事儿，他就又反复到最初，重头再哭诉了一遍。 第一次，还能配合着给个反应，第二遍，也可以坚持听完，但是第三回，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婆婆妈妈的男人，且这个男人他还认识？ 北夜黑着一张脸，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来。 南铭被踹出来后，屁股就跟开了花一样，炸裂的疼着，但是外头到处都是耳目，他也不能抱着屁股痛哭，只能强忍着，默默地站在那里，抬头看天，仰面不让泪水落下来。 就在他情绪稍微回转后，苏瑾莫就匆匆忙忙的追了过去，再去见北夜，那是不可能的了，南铭蹲在一边，越想越气，凭什么就这么被他白白打了一顿？ 不行，这账要记着，以后一定要要回来。 北夜把南铭踹出去后，屋子里总算是清净了，他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漂浮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始慢慢的整理着他们。 结果，还没理出头绪，门就开了，苏瑾莫扑了到了床前，两个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北夜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事吧？” 苏瑾莫拉着他，左看右看，就差扒了衣服，一寸一寸的检查了，北夜摇了摇头，坐了起来，苏瑾莫直接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哭道： “吓死我了，看南铭上神哭的那么伤心，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了呢！” 北夜抱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小声安慰着： “我没事，你别哭。” 跟在后边进来的红樱跟华宁，一看到这般场景，就自觉的退到了屏风外去，两个人把门关好，靠着门，耳朵不约而同的竖起，指向了北夜跟苏瑾莫在的方向。 “你怎么晕了？我听他们说，你还流血了？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北夜就捂着她的嘴，摇了摇头，生怕她把在魔界的事儿讲出来。 “我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 北夜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声的安慰着，苏瑾莫拉开他的手，抱着他的脖子，又是好一会儿，才松开。 “没事就好，你要是出事儿，那我可怎么办啊！” 苏瑾莫在北夜面前低下了头，那委屈的模样，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童一般。 “这话应该是我说给你听的。” 北夜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人，这副模样，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难奈。 “那我们就都不要有事儿。” 苏瑾莫吸了吸鼻子，这才破涕为笑，趁着北夜替他擦泪的时候，直接窝在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耳朵，用手遮着，小声的说着： “那把匕首，华宁上神已经帮我找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嗯，你不用这么谨慎，我在这里设了结界。” 北夜把人拉正，学着她，小声的说着。 “哦——” 这样啊，苏瑾莫了然的点了点头，立马就又摇了摇头： “那在屋子里的人，会听到吗？” 北夜没回答，但是那副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屋子里的人，一定能够听到他们讲话，哪怕是说的再小声。 “怎么办？” 苏瑾莫捂着脸，华宁上神跟红樱上神，好像就在屏风后边。 “想不到，北夜上神也能这么幼稚！” 华宁摇了摇头，两个人像是突然变成傻子一样，说的话，做的事儿，像个孩子一样，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情趣。” 红樱很不满意，我这外甥好不容易才开窍的，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嘲笑他。 “有时间腻歪，不如想想要怎么逃脱。” 华宁听里头的声音静下来了好一会儿，估约摸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清了清嗓子，就去到屏风面前，礼貌美如花的敲了敲。 北夜直接出来了，苏瑾莫则红着脸，拉着他的手，躲在他身后。 “大家坐下来说吧！” 刚还外头有四张椅子，华宁跟红樱坐一边，北夜跟苏瑾莫坐在对面，北夜还好，脸不红气不喘的，但是苏瑾莫，整个人就像是熟透了一样，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多谢华宁上神。” 北夜先道谢，华宁摆手，长话短说： “我不是为了你，所以不用谢。” 说话间，她看向红樱，温柔的笑了笑，红樱也对她点了点头。 “其实，九尾狐一族里的许多秘事，我都知道，我跟华宁的关系，要比你们看到的还要要好。”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红樱得到的消息，只要是跟九尾狐有关，都没有华宁给的精准。只是，碍于族里头的规律，许多事情，她讲不得，红樱也问不得。 但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华宁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暗示过她许多次。 苏瑾莫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北夜与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苏镇发生的一切，虽然不了了之，但是红樱一直都知道，这幕后的黑手，就有九尾狐一族。 他们做事儿很谨慎，哪怕是天界去查，也很难查出些蛛丝马迹出来。 “现在，匕首已经找到了，人也聚在一起了，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华宁看向了红樱，只要把空间传送术打开，他们就能在瞬间回到南山群涯，回到安全的地方。 “四大神族死去的那些人，真的是若宁做的吗？还有这些人，真的是叛变了吗？” 北夜从袖子里掏出那本名册，跟华宁求证着，华宁扯着嘴角，抱着胳膊笑了： “你觉得，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都这个紧要关头了，你还有心思在意这些？ “走不了了。” 北夜把册子拍在桌子上，外头人已经到了，他门已经逃不了了。 为什么？苏瑾莫愕然，抬头环顾四周，这才想起来，南铭还在外头，没有进来。人不齐，他们自然是不能走的。 “迎深上神——” 屋子里的安静，被门外的脚步声打破了，南铭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尤其的空旷。 “我仔细想了想，北夜上神的伤，还是不能忽视，所以，就带了族长们一起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迎深说着，身后还有一群人附和着，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第289章 “那是自然，请稍等。” 门外南铭瞧着对面一众人马，知道自己不能让他们转变主意，多说无益，不如进去问问北夜他们的打算。 屋子里，除了苏瑾莫，大家都是一脸的凝重，迎深带了不少人，还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想要逃离，属实困难。 现在，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静候发落了。 “怎么说？” 南铭推门进来，直接用背抵住门，神色沉重的问着。 华宁看向了红樱，红樱看着北夜，北夜抓着苏瑾莫的手，闷声不语，苏瑾莫则拽着北夜的衣角，紧张不已。 “要不我们——” 南铭双手握拳，做了个碰击的假动作，北夜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可不是他会做出来的。 “开门，让他们进来。” 北夜轻声说着，这可不像是他会说的话，这般妥协胆小，也不是他做事儿的风格，南铭摸了摸鼻子，一脸惊讶，红樱了然于心。 “好，让他们进来吧！” 以前，北夜就是水上的浮萍，无牵无挂，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做事做人，都是横冲直撞，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有了在意的人，就算是他再果敢，心里有了挂念，为人处世就会为了那个人的安危，多想一些，少做一些冲动的事儿。 这是个让人欣慰的现象，现在的他们，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除了走一步算一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珍重。” 华宁退后一步，与他们拉开距离，拱手行礼，先一步出了门，等她离开后，南铭忍不住用眼神示意，追问红樱，华宁是否信得过？ 红樱点了点头，南铭转到一边，把门拉开了。 迎深带着一群人堵在了门口，北夜跟苏瑾莫迎面走出去，对上了他们，一番客套跟劝解，北夜这才勉强同意让他们查看自己的伤。 他本就受了内伤，是靠北卫给的丹药，才养回来了一些，真给他们探查，结果也不会有多大区别。 果然，一干人马检查后，说出来的见解，一如他们所料： “北夜上神受了内伤，外边虽然看不出，可内在存在崩坏，若是不好生养着，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一发不可收拾，就是没命的意思。 说罢，这群人又装模做样的商量了好一番，说是要给他配丹药，但是这个丹药的药引子却出其不意： “我们需要苏姑娘的血做引子。” “为什么？北夜的内伤，难不成还跟莫莫有关系？” 红樱第一个不乐意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怎么能联系在一起？ “确有关系，北夜上神的内伤，就是因为苏姑娘而起。” 迎深身后的一位长老甚是笃定： “红狐就是用苏瑾莫血做的咒术，你们解咒时，出了偏差，少了她的血，所以才会如此。” 北夜身上的内伤，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被说成是红狐一族，利用苏瑾莫造就的。 “你确定？” 南铭把这群人一一记下，等到他逃脱出去，一定会带人回来算账的。 “确定。” 长老们都点了头，一直没说话的迎深站了出来，圆场说着： “诸位，我们也是为了北夜上神好，这内伤拖不得，要是还不挽救，北夜上神的伤，就无法逆转了。” 怎么办？别人都把贴心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此时，他们也不能跟他们撕破脸，只能僵持着。 “你们真的能救北夜，让他的内伤彻底痊愈吗？” 苏瑾莫从北夜身后，探头问着，声音脆生生的，北夜转了转身子，就把她挡在了身后。 “内伤能不能痊愈，就要看北夜上神愿不愿意配合了。” 要是还是像现在这样僵持下去，他们就一丝把握都没有。 “你需要我多少血？” 苏瑾莫问着，对面的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说道： “暂时只需要一碗，等丹药做出来，北夜上神服用下去，我们要瞧了症状以后，才能直到，到底需要多少血。” 这个答案，可以说是条理清晰，让人无从拒绝。 “可不可以只给半碗？” 苏瑾莫突然就开始讨价还价，原本还想代他拒绝，自己扛下去的北夜，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的疑惑。 “这——” 不按套路比牌，对面的迎深他们，也有些茫然，低着头，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你们也知道，我受了伤，这些日子都没有调整好身子，整个人气血不足的厉害，坐在那里久了，站起来都会眼冒金星。” 苏瑾莫不管不顾，继续说着，就好像这半碗血，都是她割舍了半天，才忍痛点头了的。 “那就半碗吧！” 南铭制止住迎深想要说的话，摆手道： “就是试制血丹，这试制，哪里需要这么多血？” “实在不行，我血多，用我的。” 红樱把袖子捋了起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迎深见状，只能点头，半碗就半碗，这半碗已经够了。 “慢着——” 眼看着他们都开始准备碗跟刀了，北夜冷不丁的出了声，把所有人都喊停了： “这事儿我不同意。”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事的，你别担心。” 苏瑾莫拉着他的胳膊，想劝他同意，北夜却只是一副表情，木然的听完她的解释，然后继续摇头。 等在一边的迎深他们，忍不住皱起来了眉头，苏瑾莫忙跟他们道了歉，拉着北夜进了屋子，两个到里边商量去了。 “稍等片刻！” 南铭跟红樱，把迎深他们往后推了推，顺手设下结界，这可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儿，外人听墙角可不好。 “你怎么了？怎么就不同意了？” 明明都说了，紧要关头，怎么能跳出来反对呢？ “不能给他们，要是给了他们，你一定会有危险的。” 北夜担心的不是苏瑾莫的血，做出来的血丹他不能吃，而是迎深他们拿到苏瑾莫的血以后，会做图谋不轨的事情。 “不会的，你信我。” 苏瑾莫拉着他的手，试图说服他，可北夜就是一根筋，怎么也不听劝。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同意啊？我们现在，就是不同意，他们也会想办法要我放血的。” 与其撕破脸，那不如好商好量，先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北夜继续摇头，苏瑾莫没辙了，讲又讲不通，气的就想咬人，可真要她咬北夜，她又舍不得。 第230章 “怎么办？” 就在苏瑾莫纠结不已的时候，脑子里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我们这么办吧！” 苏瑾莫拉着北夜，让他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的说着，北夜皱眉想了许久，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苏瑾莫推开门，把他们商量的结果讲了出来： “血我可以给，但是必须是北夜来动手。” 也就是迎深他们准备好碗跟刀，交给北夜，北夜亲自在苏瑾莫手腕上划口子放血。 “好！” 迎深他们同意了，人都在他们眼皮子低下，真要跟他耍心眼，他也不是看不到。 刀跟碗很快就送过来了，北夜跟苏瑾莫站在彼此的对面，中间横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就是碗跟刀。 北夜拉着她的胳膊，把匕首放在手臂上，在捋起袖子的皮肤上，刮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胳膊，淌到了碗里，没一会儿，就有了小半碗。 北夜见状，就把匕首丢了，拿了手帕，替她止血擦拭，长老们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大家抱着碗，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莫莫需要休息。” 红樱在一边扶着苏瑾莫，苏瑾莫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但气色并不差。 “红樱上神，北夜上神，我们还需要你们二位的配合。” 迎深点点头，没有拒绝这个请求，但是北夜跟红樱，却不能留在这里。 “这怎么行？” 红樱挑眉，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南铭上神还在此处，你跟北夜上神莫不是信不过南铭上神？” 迎深问道，他们也不是把所有人都支走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这半碗血就是为了救北夜的，作为北夜的姨母，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更在意一下外甥？ “自然是信得过的。” 这有什么好信不过的，红樱摸摸了耳朵，眼睛看向了别处，她是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她知道，他们不敢对苏瑾莫怎么样，但是北夜是何种态度，她就不清楚了。 北夜脸色果然很难看，苏瑾莫忙拉着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摇了摇头，轻声的说着： “刚好，我也困了，你跟他们去一趟吧，我睡一会儿，等我睡醒了，你就回来了，好不好？” 苏瑾莫就像是哄小孩一般，北夜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南铭瞧着这僵着的场面，忍不住也走到了北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别忘了，帝君给我们的嘱托。” 南铭提醒着，北夜沉默了许久，这才勉强点了点头，红樱跟北夜，跟着那群长老离开了，苏瑾莫跟南铭则进了屋子里。 “他会有危险吗？” 苏瑾莫一进去，就变了脸色，一件担忧的看着南铭，方才那个情形，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劝北夜跟过去，还是撒泼不让他过去？ “应该不会，就是真有事，也只是皮肉之苦，命肯定能保住的。” 南铭坐在了椅子上，一边倒茶，一边大口的喝着，就像是渴到不行的人一样。 “皮肉之苦？” 那怎么行，苏瑾莫撇嘴，难过的想要哭。 “男子汉大丈夫，皮肉之苦，该吃就吃，算不得什么，你难不成还想他像个娘们一样，一根汗毛都不会掉？” 这怎么可能呢？南铭摇了摇头，天明虽然不靠谱，老是坑人，但是每一次，不管过程多惊险，结局，他们都不出意外，没有生命大碍。 这一次，也一定如此，南铭相信，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苏瑾莫吸了吸鼻子，这般肯定，这般胸有成竹，难不成是已经有了计划？ “因为现在，只能这样了。” 南铭放下水壶跟水杯，摊了摊手，他不是不担心，但是这个时候的担心，只会让自己越发混乱，这样的混乱，也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迷失。 面对秘密最多的九尾狐一族，他们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跟理智，哪怕这样的清醒跟理智，需要自欺欺人。 “北夜会不会受伤？” 苏瑾莫最担心的还是北夜。 “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南铭摇了摇头，北夜身后是北惑一族，这么多年，他们明着暗着，都在偏袒保护着北夜，他们来青丘沅陵，他们一定知道的。 既然知道，那北夜在这里会遭遇什么，他们也猜得出来，以北冥的态度，想要伤害北夜，那是痴人说梦话。 北惑一族，自古就是他们九尾狐一族的克星，真闹翻了，谁也不好受。 “什么意思？” 苏瑾莫没有听明白，不是说，九尾狐一族不会动她的，她在这里很安全吗？ “因为，对于另外一群人而言，北夜是要拼死护住的，而你，是该牺牲的。” 南铭打了个饱嗝，好了，水喝饱了，精神需要打足了，就他对北惑一族的了解，他们极有可能谈判都懒得谈，直接动手了。 苏瑾莫现在，就是他们的眼中钉，此刻，埋伏在外头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北惑一族的对手，要是北惑一族派出暗影杀手，那基本上都得死。 苏瑾莫的安危，一下子就重了起来，能护着她的，也就只有南铭一个人了。 “啊？” 苏瑾莫一知半解，惊讶的看了他许久，这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那个，北冥，北卫的父亲吗？” “小心，要是太危险，咱们俩就得抛弃北夜跟红樱上神，自己先溜了，你放心，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南铭站起身，走到了门前，把耳朵贴在上边，默默的听着，苏瑾莫在他身后好了好一会儿，没有弄明白，走上去，也学他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 外头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没有了。 苏瑾莫听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听明白。 “有动静！” 就在苏瑾莫忍不住开口询问南铭的时候，南铭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指尖对外指了指。 苏瑾莫一听，来了精神，赶紧又贴着门听了起来，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她的耳朵不好使？ “你睡一会儿吧，他们还得一会儿才动手。” 南铭贴着墙又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喊苏瑾莫去床上躺着歇息一会儿，苏瑾莫摇了摇头，算了吧，她也搬个椅子，就坐在南铭身边，两个一起在门后等着吧。 第231章 “站住——” 北夜他们一行人正走着，突然身后就有人喊着，周围的守卫立马跳了出来，把出声的人围在了中间。 “北冥上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边的躁动，让北夜他们停了下来，一回头，竟然看到了北冥，只身一人，就站在那群人中间，背着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我来暗访，倒是你们俩，来这里做什么？” 四大神族之间，最忌讳的就是暗线跟私访，北冥这么说，完全就是在点火。 “北冥上神，你这是硬闯！” 迎深脸色相当凝重，一干长老们都跟在一边，在这里，他要是输了架势，那往后还怎么做族长？ “你们九尾狐一族，秘密太多，嫌疑太大，暗访是必然的。” 北冥一副我不暗访，你们就要骗我，我就私访，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族有族规，你这样，就莫怪我不客气。” 迎深眼神暗了暗，刚想让人动手，北冥却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大刀，咚的一下，砸在地上，眼睛盯着眼前的这群人，咧嘴笑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北惑一族的人，本来就少，因为牵扯到你们而亡故的人足足有一百零一个人，你只道你有族规，那我们这一族，有仇必报的规矩，你是不是也得听一听？” 他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长老们在后边咳嗽了一声，迎深暗着眸子，脑子里在飞快的计较着。 狼族不会单个出现，一般情况下，都是成群结队，或者是一个前去勘察，其他人就躲在暗处。 北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到他们族里而不被察觉，那其他人也可能是躲在人群里，不行，在没有把这群人揪出来之前，不能真的跟北冥撕破脸。 “北冥上神，一切都是误会，你要是有疑问，大可直接问我，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迎深勉强的笑了笑，手一挥，围着北冥的人，都散开，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北冥见状，这才把刀从地上拔出来，扛在了肩膀上： “是不是误会，不是你说了算，有什么疑问我会自己查，你的话，信不信在我。” 迎深并不信北冥的解释，他也不想去听他编造的那些子谎话。 “上神这不是为难我吗？” 迎深皮笑肉不笑的瞪着北冥，北冥挠了挠脸，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是我为难你，而是你为难我，没有证据的猜测，你说的再天衣无缝，在我这里，也还是站不住脚的。” 北冥言语中的意思，就是迎深在说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着实是不给他这个族长，留一丝面子。 迎深听完这话，肚子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可看着北冥，他还是只能笑眯眯的迎合着。 毕竟，真打起来，他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 “我会拿出证据，用事实说话的。” 迎深的退让，已经到了底，北冥也不是毫无眼色的人，见好就收，点了点头，这才把肩膀上的刀收了回去，转而看着红樱： “你在这里干嘛？” 红樱本来看到他就会冒火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瞧见他，竟然没有生气，甚至是还有些欣喜与感动。 “自然是为了莫莫跟北夜啊！” 心里头的高兴，面子上还是不能流露出来的，不然，给别人瞧见了，误会了怎么办？ 红樱上神跟北冥上神，可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仇敌。 于是，红樱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把他们来此处的目的讲了出来。 “不用他们帮忙，你们跟我走。” 北冥听罢以后，很大气的摆了摆手，坦白道： “苏瑾莫魂灵融合不了，是我动的手脚，北夜的内伤，也没什么好怕的，跟我回北海牧邸，我们自有办法。” “你说什么？” 红樱要眼珠子瞪的溜圆，苏瑾莫魂灵融合不了是你动的手脚，那什么，红樱赶紧去看北夜的神色。 北夜面色如常，轻轻冷冷，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北冥。 不知道为什么，红樱竟从他这副冷漠里，瞧出来了几分怒气。 “他是北惑一族的人，出了事，自然是北惑一族管，犯不着找九尾狐一族，更犯不着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北冥不耐烦了，一副没有多少耐心的样子，这副模样，这番话，立马就把红樱点炸了。 “你个秃头狼，你有种再跟老娘说一遍？” 红樱一边说，一边撸袖子，显然就是下一秒就要干架的架势。 “北冥上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话可不能这么说。” 迎深一瞧见他们二人斗了起来，悬着的心，立马松懈了几分，还好这两个人水火不容，不然，北冥提出来的这个要求，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你确定不会伤害苏瑾莫吗？” 北夜看着北冥，幽幽的问着，北冥点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先不管别的，把他们都从这里弄出去再说。 弄出去以后，再看情况行动。 “北冥上神，你不会放过苏姑娘的。” 不行，北夜突然问的这么一句话，让迎深有了深深的危机感，他赶忙开口，想要阻拦，却又不能直说，只能这般劝着。 北冥三番两次找苏瑾莫的麻烦，他一定不想让苏瑾莫活着，要是人真被他带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不会放过他，不是你说了算。” 北冥抱着胳膊，似笑非笑： “迎深，你这么着急她，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她是个特殊的存在？”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不好回答，如果回答不是，那北冥就会以此为由，直接带走苏瑾莫，但要是回答是，那又该如何解释？ “我们是为了苏姑娘着想。” 长老群里有人开口了，北冥立马摇了摇头： “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是什么货色，何必在这里装呢？我今儿就跟你们说句知心话吧，苏瑾莫可以活，但是她身体里的那个魅鬼，必须死！” 而北夜，自然就得毫发无伤，更甚者，他不仅要毫发无伤，还要把魅鬼的灵力全部剥夺过来。 这番知心话说罢，所有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有想过，北冥就这么跟他们撕破脸，原本还想着维持住表面的祥和，在这一刻，崩塌成了碎片。 气氛突然就凝固起来了。 第232章 “北冥上神，你这就过分了。” 迎深低头笑了，很是无奈，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就不装了，现在，苏瑾莫跟北夜都在青丘沅陵，只要他们抓住时间，把握住机会，一切就会水到渠成，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走去。 “呵——” 北冥冷哼一声，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脸上满是不屑与不耐烦，在他眼底，九尾狐一族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存在，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都被北惑一族吃的死死的，真打起来，北惑一族完全不怕他们。 “哈哈哈——” 迎深笑了起来，从耸着肩膀，压抑着的声音，逐渐扩大成猖狂的大笑，他身后的长老们，一部分选择离开，一部分则围住了北冥，还有一部分，则是把北夜跟红樱围在一起。 虽然，北惑一族对九尾狐一族来说是克制他们的天敌，但是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能有一点胜算的就是抓住红樱，用她来逼迫北夜就范。 九尾狐一族，是完全压制凤族的存在，这一点毋庸置疑。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再装了，今天，不管是北夜还是苏瑾莫，亦或是红樱跟南铭，你一个人都带不走，除非他们死了。” 迎深收住了笑，冷漠的看着北冥，除了死人，活口，你一个也别想带走。 “好大的口气！” 北冥自然是有备而来的，一个响指，躲在暗处里的人，立马全副武装的冲了出来，把他们反围在中间。 “北夜上神，苏瑾莫可在我们手里，你要是想救她，就乖乖听话。” 迎深往后退了退，看向了北夜，北夜瞧都没有瞧他一眼，转身就往方才来的方向跑去，那是苏瑾莫所在的位置。 “哎——” 红樱在身后喊着，那什么，她可是他的亲姨母，生死危关的时候，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狐狸窝里头呢？ 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姨母。 “你还不过来？” 眼看着，那群人反应过来后，都一窝蜂的去追北夜，北冥忍不住朝红樱大喊，红樱这才回过神，赶紧往他身边跑。 围着他的人，岂能让他得逞，人群动起来手来，大家一窝蜂的拥在一起，很快就分不清敌友了。 就在北惑一族即将大获全胜时，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九尾狐一族，突然之间，双目暴红，胳膊上青筋暴起，像疯了一样，追的他们节节败退。 “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红樱就像个累赘一样，毫无用处，北惑推了她一把： “去看看结界有没有破绽。” 不行，这群人一定是走火入魔了，再这么拖下去，他们就会吃亏，为了族人的安危，必须撤退。 “你在做梦吗？” 红樱忍不住朝他翻白眼，这里是青丘沅陵，是九尾狐一族的地盘，你觉得他们的结界，是做出来当摆设的吗？ “你敢带人猫进来，就没有想过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该怎么办吗？” 红樱要疯了，这头狼是不是蠢的没有脑子啊？ “想过，还以为你能开结界带我们走，结果——” 结果这场混战太乱了，根本就不没有让红樱施展的余地。 “退退退，我们先退，找个地方躲一下。” 红樱一咬牙，冲不管不顾，只知道砍人的北冥喊道。 “你是蠢货吗？” 北惑推开眼前的人，回头瞪了她一眼，没看这里是九尾狐一族的地盘吗？他们都暴露了，再想躲起来，怎么可能？ “那你来做什么？” 添乱吗？红樱握着鞭子，气的牙根疼，既然什么打算都还没有做好，你装什么英雄，这么早就跟人撕破了脸？ “救你们！” 北惑咬牙切齿，一直在一边观战的迎深，看着他们体力不支，刚想上前，突然，北面结界之上，炸出来了一片紫色的电光。 不好，这是龙族的信号，看那个方位，莫不是南铭，已经带着苏瑾莫，跑到了结界最薄弱的地方？ “不好了——” 有人跑来报信，在迎深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立马头也不回的走了，原本还在围攻北惑跟红樱的人马，登时也撤走了一大半，只留下几个走不掉，还在跟他们死撑。 这样一来，北惑他们就脱了险，红樱看着满地的狼藉，把鞭子往一边的地上一扔，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 “要死了吗？” 北惑拖着一身被啃咬的伤痕，在一边撑着戳在地面里的大刀，气哼哼的问着。 “你才要死了！” 红樱呸了一口，盯着一头乱哄哄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早就皱巴成了一团，刀剑的划痕，带着血迹，早就看不到它原本的颜色了。 “死不了的话，就赶紧开传送，回去疗伤吧！” 北惑撑着刀，立在一旁，休息了片刻，就招手让人轻点人数，让伤残之人，跟着红樱回去，红樱本来还想拒绝，跟他吵两句，可看着周围人的伤势，立马就噤声了。 好吧，姑且忍了他这一会，要是再有下一次，就把他的脑壳抓烂。 北惑带着剩下的人去追迎深他们了，而红樱，则带着那群伤员，回到了南山群涯。 她是直接传送到族长们在的议事厅，回去后，二话不说，就去找天明，可天明早就不在了，一干长老们愣神的看着她。 “怎么了？” “你这身打扮是为何啊？” 大家陪天明了一上午，饭都没吃，也饿了，天明一走，看着一桌子剩下的菜，刚尝了两口，就看到红樱怒气冲冲，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 “赶紧把族里人马调集起来，九尾狐一族叛变了，我们要派人去支援跟镇压。” 红樱双拳直接捶在了桌上，一脸怒火，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在吃吃吃？ “九尾狐一族叛变了？为什么？” “红樱，你是不是——” 他们很想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可是就红樱的脾气，没有一个人真敢说出口。 “北惑一族已经跟他们打起来了，龙族刚释放了信号，你们都没看到吗？” 果然，越是着急的时候，这群人就越不配合，不配合不说，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子。 “啊？” 这这这—— 一干人马，立马从餐桌上跑了下来，一直到空旷的院子里，往青丘沅陵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紫色的电光，这才信了红樱的话。 “快快快，把人马调出来！” 这可是大事儿啊！红樱掐着腰，在一边指挥着： “哎，把女眷们也喊出来，我带了一群伤员回来，让他们赶紧去照顾。” 第233章 众人交手之后，北夜就趁机往外跑，想折回去找苏瑾莫。 结果，还未走多远，就被身后追来的人缠上了，就在他寡不敌众，节节后退，险些被伤到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将他一拉，两个人一起接着传送阵离开了。 眨眼间，他就到了青丘沅陵的山谷里，而眼前的黑衣人，也面对着他，把遮挡摘了下来，救他的人是华宁。 “苏瑾莫那里有人接应，你不必担心，南铭上神会照顾好他的。” 北面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突然炸起了紫色的电光，北夜眼神一冷，顾不上说一句谢谢，就往哪里追去。 “你一个人小心点，我去找红樱了。” 华宁没有跟他一起过去看看的想法，北夜已经脱险，但是红樱还在人堆里，华宁得回去确认她的安全。 北夜冲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就此分开。 放出信号的那一处，北夜很快就找到了，可那里并没有南铭的身影，他仔细辨认，却寻到了另外一个人——幺幺。 原本应该待在云东天府，被南铭囚禁在宫殿里的幺幺竟然出现在这里，点起来了信号。 “你找他？” 幺幺一身黑衣，现在石头突出的边缘，一只手扶着缝隙里爬出来的参天大树，一只手里握着一柄满是电光的铁器。 “你受伤了。” 北夜皱眉，这信号，非龙族的人释放，是要吃苦头的，幺幺抱着铁器的胳膊，整个都被烧的血肉模糊，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死不了。” 幺幺把铁器丢在一旁的地上，脸色苍白，扶着石头坐了下来，咧嘴笑了： “都是骗人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北夜没听明白，也没时间去想太多，他心里惦记着苏瑾莫安危，只想赶紧找到他。 “你该离开了，九尾狐一族的人会追过来的。” 北夜看了他一会儿，想知道他现在还能不能走的动。 幺幺耸了耸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北夜瞧着他受伤不浅，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要是直接走了，把他撇下，这人八成活不了。 南铭是喜欢他的，不能让他就这么没了。 北夜从乾坤袋里找出来丹药，塞到了幺幺的嘴里。没有问他的意见，先喂药，喂完就扯着他的腿，把他打回原形，用膏药把他的伤处随便贴了一下，就直接放在口袋里，随身带着了。 反正，他也是要去找南铭的，幺幺在这里，南铭肯定是不放心的。 “你们下去吧！” 门外突然传开了华宁的声音，苏瑾莫扒着门缝往外看，果然瞧见了华宁的身影，外头守着的人，似乎很听她的话，一声令下，都乖乖的撤退了。 “南铭上神，苏姑娘——” 华宁径直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低头小声的问着，苏瑾莫看向了南铭，南铭把他拉到身后，这才把门打开。 华宁走了进来，她把门关好，一脸的凝重： “你带着苏瑾莫先撤，北夜他们，我再想办法。” 这个时候，苏瑾莫才是重中之重，那群人里头，已经有人折返回来，想把苏瑾莫直接带去仪式上，在他们回来之前，苏瑾莫必须离开。 “外头的结界，我们能往哪里逃？” 南铭指了指头顶，这屋子周围，除了监视着他们的人，还有那些长老们设下的结界，逃离？谈何容易。 “我有办法，但是我不能带你们走太远。” 华宁摸着下巴，焦急的踱着步，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法子说出来。 “我可以带你们去青丘结界最薄弱的地方，但是到了那里，要如何逃出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北夜呢？北夜会不会有事儿？” 苏瑾莫更在意的是北夜的安危。 “苏姑娘放心，北惑一族的族长带人来营救了，北夜上神不会有事的。” 华宁安慰着她，北夜是有人救的，她完全不用担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外头这么多人，你这么做，会被当成叛徒的。” 南铭疑虑的看着华宁，这般掏心掏肺，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图的。 “我早就是叛徒了，在我告诉红樱一切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你们放心，救她，也只是看在红樱的脸面上。” 华宁说的很笃定，原本，她在族里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真正关心她，把她当独立个体看待的，也只有红樱了。 她这番解释，是站得住脚的，时间紧迫，南铭没有再多想，就同意了她的传送，眨眼间，三个人就从屋子里，传送到了密林深处。 “小心，我忘了告诉你们，这里结界虽然薄弱，但是里头是有东西的。” 身形还没站稳，脚下的地面，突然就颤抖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不远处奔跑，让整个地面都为之颤抖。 “什么东西？” 南铭拉着苏瑾莫，忍不住问道。 “九尾妖狐，也就是没能修炼成人形，只能保持兽化状态的九尾狐。” 华宁拉着他们，跳到了一边的树木上，很快，底下真的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 九条尾巴，脏兮兮的毛发，脖子里挂着铃铛，围着林子，不停的转，不停的喘息着。 咚—— 北方不远处，出现了紫色的电光，南铭见状，立马就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相当凝重。 “怎么了？” 苏瑾莫看不明白，忍不住追问着，南铭没有回答，华宁瞧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南铭，眼底是止不住的疑惑。 “这些光是什么？” 底下的庞然大物离开了，苏瑾莫指着那片紫色追问着。 “是南铭上神的雷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哪里出现。” 华宁解释着，龙能腾云驾雾，也能引来电闪雷鸣，每条龙因为力量的不同，呈现出的雷光也不一样。 当龙在天空中扯出专属于自己的雷光信号时，那就是在向族人传递信息，他遭遇到了生命威胁。 龙族在看到这个信号时，是一定会来营救的，就算是营救晚了，也会找到他的尸骨，带回云东天府安葬。 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招惹龙族，雷光也只是在传说里才有的东西。 “这不对吧？” 苏瑾莫指着南铭，看向了红樱，南铭明明就没有遭遇危险，那这个信号，是怎么一回事？ 莫不是有人顶着生命危险，故意冒充了他，在不远处放了信号？ 第234章 “我有急事，要先离开一下，苏瑾莫的安危，就暂且交给你。” 南铭说罢，就消失在了此处，只留下苏瑾莫跟华宁还留在原地。 “怎么回事？” 苏瑾莫一脸懵，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放信号的人，究竟是谁？南铭上神为何如此匆忙的离去？ “自然是心上人受了伤，他着急他的安危。” 华宁并不意外，南铭一离开，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苏瑾莫眼神，满满的呆滞。 “你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苏瑾莫没有一丝警惕心，依旧跟华宁好言好语的问着。 “你想知道吗？” 华宁靠了过来，挽着她的胳膊，语速异常的缓慢。 “啊——” 还不等苏瑾莫点头，华宁突然就推了苏瑾莫一把，苏瑾莫重心不稳，重重的跌到了树下，等她揉着身子，抬头往上望时，华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等苏瑾莫想明白，那撞地的震动声又冒了出来，且这一次，比之前那次更重。 似乎，是一群体长一两米的九尾妖兽，正朝她奔来。 怎么办？ 苏瑾莫试图呼救，可华宁不应答，南铭离去，整个林子里，剩下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 苏瑾莫没有多想，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没跑多久，那群妖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不远处，而她，也因为疲惫，而不得不停下来喘息歇息。 怎么办？ 灵力还是没有恢复，她想飞到树上，可根本就飞不动，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爬到树上，也怎么也爬不上去。 身后的危险越来越近，她已经闻到了野兽身上独有的气息，浓郁的土腥味，还有沉重的喘息，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撞击树木跟地面，而是兴冲冲的直奔她而来。 苏瑾莫陷入了危机里，她被这群妖兽围困住了，手里头能拿来防身的只有一根木头，还是刚刚才从旁边的树干上折下来的。 她举着树干，躬着腰，秉着呼吸，严阵以待。 怎么办？真打起来，她是毫无胜算的。 苏瑾莫冷汗直冒，脑子里一片空白，还不等她冷静下来，那群围着她的妖兽都扑了过来。 “啊——” 正在奔走的北夜，突然停了下来，刚才，他好像听到了苏瑾莫声音，可是停下来仔细去认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听到。 “北夜——” 就在这停下来的空档里，南铭寻了过来。 “她呢？” “他呢？” 两个人异口同声，问起来各自在意的人的情况。 “给你，她人呢？” 北夜把装着幺幺的袋子，丢给了南铭，南铭接过去，一边确认，一边指着来的方向解释着： “华宁跟着她呢，不会有事的。” 他把自己这边遇到华宁，并得到她帮助的经过告诉了北夜，北夜话都没有听完，就往他指的方向追去。 “怎么了？华宁还是信得过的。” 南铭见状，跟在他身后喊着。 “是华宁带我去找到幺幺的，她才刚从我这边离开。” 北夜很是着急，在南铭提到华宁时，他心里就咯噔一声，苏瑾莫只怕是要遭受危险了。 “怎么可能，不是——” 南铭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登时也着急了起来，带着北夜，直奔自己方才来的地方去了。 根据时间推算，他跟北夜都是遇到了华宁，才脱离了险境，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这两个华宁之中，有一个人是假的，他们被摆了一道。 幺幺的出现，打乱了南铭的思绪，假华宁依靠着他的信任，轻而易举的把苏瑾莫骗到了手。 这样的疏忽，北夜接受不了，南铭也接受不了。 二人很快追了回去，可原地，哪里还有苏瑾莫身影？ “人呢？” 北夜扯着南铭的领子咆哮着。 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被撞的七零八落，碎裂的木头倒的到处都是，鲜血混着野兽独有的气息，把这里的一切都覆盖掉了。 没有人知道苏瑾莫去了哪里。 北夜松开南铭的衣领，愤恨的砸在了一旁的树干上，那摇摇欲坠的树，立马就轰然倒塌。 “她不会有事的，我帮你一起再找找。” 此刻，南铭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北夜不理会他，闷着头，自己在林子里到处搜索，依旧是无果。 “你别添乱了。” 南铭捂着口袋，那里头的幺幺，很不安分的扭动着，想要出来。 “我可以帮你找到她。” 幺幺冒出个脑袋，眨着眼睛看着北夜，北夜听闻，立马就看了过来，南铭二话不说，就把幺幺放了出来。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都值得尝试一次。 “她不会死的，但是也不会好过。” 幺幺从袋子里窜出来后，就围着那片血污转圈，一边嗅着气味，一边摇头。 “你只需要告诉我人在哪里。” 北夜只想赶紧找到苏瑾莫，把她护在身后。 “就在这里。” 幺幺站在倒下的树干上，支棱起来耳朵，一本正经的说着： “只不过，不在这个空间而已。” “什么意思？” 南铭追问，幺幺舔了舔受伤的爪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到，这里似乎变了？” 变得如此安静，如此静谧，原本，九尾狐一族的人看到雷光，一定会追过来，这周围早就不安全了。 可现在呢，他们在这里转了这么久，除了他们三个，再也没有看到别的人了。 “我们已经在异空间了，可是，既然我们都在这里了，那苏瑾莫呢？” 南铭拍了拍手，这个他明白了，但是苏瑾莫呢，难不成她在现实空间里？ “她在死生之源里，那些围攻她的妖兽，全都被吸了进去，包括她。” 幺幺歪着头，看着他们俩，一字一顿的说着： “冥生就要醒了。” 苏瑾莫此番，是直接落在了九尾狐一族设好的圈套里，死生之源就是魅灵所在的空间，他们是与六界共存，但是却隐匿在六界之中。 除非特殊的情形，才会打开。 方才，这么多妖兽袭击苏瑾莫，同她签订契约的魅灵，在她遭受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苏醒。 能这么轻易进入死生之源的，只有冥生了。 “他醒后，苏瑾莫会如何？” 北夜握紧拳头，心里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幺幺实话实说。 第235章 幽静的密林里，北夜在搜寻着九尾妖兽的踪迹，想要去找苏瑾莫，就只能利用九尾妖兽进去。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南铭抱着幺幺，一边寻找着妖兽，一边小声的问着。 幺幺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因为，当年他也曾被丢弃在这里，险些成了这群妖兽的盘中餐，要不是南铭的突然出现，他早就没命了。 南铭对他来说，是救命恩人，但是推他入深渊的人。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北夜停下脚步，扭头去看幺幺，他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们引出来。” 方才攻击苏瑾莫的兽群，不在少数，这么大的一个林子，举目望去，根本就瞧不见他们的身影。 万一，这里所有的妖兽，都被吸入死生之源了呢？ 那他们继续在这里找下去，岂不是白费力气？ “找到他们。” 幺幺摇了摇头，这是唯一一个进入死生之源，寻找苏瑾莫办法了。 “你怎么肯定，这里还有留下来的妖兽？” 南铭左看右看，东查西瞧，依旧是一无所获。 “因为这些人，都是被遗弃的九尾狐一族，他们还有用，族里的人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的。” 方才打斗的痕迹，幺幺仔细看过，围着苏瑾莫的九尾妖兽，最多不过十个，而被遗弃到林子里的，没有上千，也就几百。 “迎深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名单，告诉你上边的人，都跟着若宁叛变了？” 幺幺摇了摇头，这都是骗人的，名单上的那些人，现在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的密林里。 “为什么？” 南铭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幺幺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甩了甩脑袋，四脚并拢，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因为需要他们的心头血，妖兽总比仙人之身庞大，能提供的心头血，自然也就多了。” 说到底，这群人还能活着，也只是因为他们还有用，他们的心头血，还能给解族人的反噬控制，所以，才会被剥离掉全身的灵力，丢弃在这了这里。 一入此处，就相当于被宣判终审，再无离开之日。 “他们就没想过逃离？” 南铭听罢，许久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都这样了，这群人都没想过叛逃吗？ “逃的走吗？” 幺幺笑了，先不说这里是九尾狐一族的地盘，属于他们这里最荒芜的地方，就是周围的结界，还有守着的护卫，被剥离灵力打回兽身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也没有把握逃离出去。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取他们的心头血，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多人早就疯了，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活着，就是行尸走肉。 “他们会在这群妖兽身上钉钉子，一共602颗，每一颗都是打进骨髓里，另外，心头处，专门有一根管子，就插在心房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从管子里抽血。” 周而复始，钉跟管子都长在了身体里，折磨着他们的身体，消磨着他们的意志。 还在这里游荡的人，除了死，就再没有别的企图了。 说到这里，幺幺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他们喜欢哀鸣，一旦有妖兽起头，很快，周围的妖兽也会加入进来。”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不停的奔走，撞击，渴望解脱，也渴望有人关怀。 “实在是丧心病狂。” 南铭久久不能平复，这样的残忍与虐待，到底是为了什么？九尾狐一族的荣誉？那在人前可怜的优越感，要牺牲多少人？又会折磨多少人？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南铭握紧拳头，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哪怕是有族与族之间的约束，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留在这里妖兽，一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北夜听罢，更在意的还是尽快找到苏瑾莫方法，他试着学狐狸的叫声，没有成功，南铭帮着喊了两嗓子，也是没有结果。 最后，还是幺幺的呼唤，在不远处引起来骚动。 很快，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地面震颤，像是有许多庞然大物，正在朝他们靠近。 那些妖兽过来了，北夜严阵以待，南铭把幺幺从石头上抱了起来，跟北夜背靠背，等着那群人的靠近。 “我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吧？” 南铭看着周围，猛然记起来了，跟幺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他是来这里查案，一不小心迷了路，这才乱入了这里。 这就是在这里，他撞到了不顾一切奔向他，最后晕倒在他怀里的幺幺，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的模样，一双眸子，满是泪痕，抓住南铭的衣角后，就再也没有松开了。 “嗯——” 幺幺敷衍了一声就把脑袋塞到了肚子下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 南铭被他这个模样逗住了，抱着他，忍不住在他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追着他们而来的声音，已经到了很前，几十只一米多高的九尾妖兽，拖着长长的尾巴，还有胸前那生锈的铜管，晃悠悠的到了他们眼前。 他们看着他们，他们也盯着他们。 双方僵持着，北夜率先冲向了他们，就在他扑向他们的一瞬间，火光四射，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后，周围的一切都是血红色，北夜起身，周遭已经没有了南铭他们的身影，更没有了围困着他的，妖兽的身影。 天空时血红色，地面的草木都已经枯萎，地面蒸腾着红色的热浪，整个世界仿佛是炼狱一般。 脚下开始颤抖，北夜往后退去，只见原本的地面下，拱起土包，远远望去，整个世界，都是挣扎着的。 地面之下，无数的身影破土而出，他们那庞大的身躯，在北夜眼前，一一现行。 有龙族，也有狐族，有凤凰，也有狼族，甚至是其他兽族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就像是没有看到北夜一样，自顾自的在天上飞着，在地上盘踞，奔腾着。 整个世界，突然就挤满了生命，他们奔腾不息，拖着一副骨架，在这里游走。 自始至终，北夜都没有看到苏瑾莫的身影，他伸手去摸靠过来来的那些枯骨，果然，无法触碰，也无法交流。 怎么办？ 苏瑾莫到底在哪里？ 第236章 现在，只有北夜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了别人的帮助，想要找到苏瑾莫，就只能依靠他自己了。 苏瑾莫在哪里？ 他一时之间，无从下手，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焦急的望着，想着。 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冥生，冥生是魅灵之中的领导者，既然是领导者，那所有的魅灵，都得听命于他。 都得听命于他。 北夜灵机一动，开始寻找这群魅灵们前进的方向，果然，他们不是毫无目的的移动，反而是有着同样的方向。 跟着他们走，就一定能够找到苏瑾莫。 北夜心里响起来了这样的一个声音，他抬脚跟着这群魅灵，一起追了过去。 突然，一条尾巴横扫过来，北夜本能的躲避，却还是被那骨节，砸中了肩膀，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这群东西，能碰到他了？ 北夜愕然，捂着肩膀，去试探身旁依旧在继续往前的队伍，果然，有些已经可以触摸得到了。 越靠近冥生，他们就会越实体化，包括北夜，再往前去，就得想好应对办法，不然，这么多妖兽横冲直撞，他还没有走到苏瑾莫面前，人就先没了。 北夜一合计，最后选了一只庞大的狼骨，跳到了他的背上，由他带着往前继续跑去。 妖兽们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但是再快到顶峰时，突然，一部分骨架如同是着火了一般，闪出红色的火光，紧接着，他们就化成了粉末，慢慢的消失在了风里。 能够撑下来的，只有北夜一个人了。 他站着的地方，周遭空荡荡的，往后看去，那些妖兽依旧在前仆后继的追踪着，只不过，还不等他们靠近他，就已经化成粉末了。 北夜与他们之间，仿佛有着一堵无形的墙，这墙拦住了所有奔向北夜的妖兽，而这群妖兽，依旧不怕死的往墙上冲。 红色的闪光没有停歇，北夜看了一会儿，就继续往前去了。 没走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大片湖水，海天一色，回头望去，正好跟身后那一大片火光，平分了一整个世界。 冰与火之间，是一片白色的花海，花海中央，有着一座道观，道观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苦海观。 北夜记得这里，在镜中之境中，苏瑾莫的幻境，就是这里。 他往前走，终于在花海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的奔跑，想要靠近他，抓紧他，都无济于事。 他跟她之间的距离，无法横越。 “苏瑾莫——” 北夜喊着，一声一声，越来越急迫，越来越哀伤，他期望着，他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他一眼。 可是苏瑾莫没有听到她的身影，他往前，她也往前，一声声的呼唤，等来的是她加快逃离的脚步。 突然，她停下来了，北夜往前追去，却在走了一半的距离后，停了下来。 他看到另外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寸短的头发，面目和蔼，正抱着苏瑾莫，低声诉说着什么，苏瑾莫仰脸看着他，满满的喜欢，根本就掩饰不住。 “莫莫——” “无曳——” 他们呼唤着彼此的名字，温柔体贴，佳偶天成，北夜成了最多余的存在。 他呆愣在原地许久，进退不自如。 “她原喜欢的不是你。” “她爱的人不是你。” “她在这里等的人，也不是你。” 既然都不是你，你又为何要执着的寻到此处？ “你该离开了。” 耳边的声音，不住的说着，北夜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苏瑾莫是喜欢他的，她心里是有她的，她等着的人也只能是他。 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对，都是假的。 “不要自欺欺人，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心知肚明。” “冥神墨卿，确实是因爱生嗔，自我毁灭，这才与你结识。” “若不是因为她等了多年的爱人，反手背叛了她，她也不至于把命给你，只求一死。” 声音如是的说着，你我的清楚，墨卿是怎么成为苏瑾莫的。 她早在还是凡人的时候，就有一个爱人，那人对她而言，刻骨铭心，为了护着她的周全，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这样的结果，墨卿接受不了，所以才给了冥生可乘之机。 墨卿之所以成为冥神，之所以做了冥生的傀儡，所为所图，不过是复活无曳。 她爱他，哪怕是被冥生警告过，复活的人，已经不是原本的爱人了，她也还是选择了坚持。 她拿自己的生死，换回了无曳，可重生后的无曳，早就换了人了，他背叛了墨卿，选择与魔界联手，妄图踏平六界，甚至是杀了墨卿。 这样的结果，是她没有料到，也无法接受的。 “她不会喜欢任何人了。” 除了无曳，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心已经千疮百孔，北夜只不过是一把助她解脱的匕首罢了。 “我喜欢她就好。” 北夜握紧拳头，铁青着一张脸，闭着眼睛，平息了许久，这才睁开双眸。 “出来吧，冥生！” 北夜知道，这一切都是冥生的把戏，他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是他故意展示给他的。 身边隐约浮现出一个轮廓，从透明到清晰，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他的模样，像极了花海里抱着苏瑾莫的无曳。 “是你蛊惑了无曳，让他背叛了墨卿。” 北夜看着他，心底的猜测，突然就有了答案，冥生不置可否，挂着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就这么看着他。 慢慢的，他的模样生出了变化，北夜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脸。 “我只是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一如我对你一般。” 冥生没有实体，在原本的六界，他根本就有多大的能耐。 “如果不是你——” “没有如果，个人选择罢了！” 冥生抓住他的手，笑的很灿烂，北夜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摔不掉他的控制。 “你该走了。” 突然，冥生松开了她的手说道，这是他给他最后的机会了。 “我带她一起走。” 北夜笃定的说着，哪怕是鱼死网破，神魂俱灭，他也要带她回去。 “哦？” 冥生没有阻拦，反而是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北夜继续往前： “能不能带走她，是要看她自己，而不是我。” 换句话说，苏瑾莫愿不愿意走，就要看北夜自己的本事了。 第237章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花海里，早就没有了冥生的身影，苏瑾莫也消失了。北夜看着花海尽头，接连着的那片海，坚定的走了过去。 他相信，苏瑾莫就在那一片湖水里。 越过白色的花海，往前走的每一步，身后的枝叶都会枯萎，花瓣凋零，慢慢的，从地底下腾出红色的火焰，把这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走到湖水边时，身后的一切，也都被火焰吞噬殆尽。 北夜抬脚向前，水面是坚实的，宛如土地一般，踩在上边，没有一点反应。 他没有多想，就走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漫无目的的找着苏瑾莫身影。 火海还在蔓延，只是，它没有蔓延到他脚下的水面，却把水面上原本的蓝天白云，烧成了灰烬。 很快，整个天空都成了一片汪洋的火海，而他脚下的水面，似乎也跟着沸腾起来。 天地皆是一片血红色。 举目望去，满是红光的脚下，空空荡荡，什么都看不到。 苏瑾莫到底在哪里？ 北夜焦急的寻找着，突然，他脚下的水面，传来了炸裂的声音，低头看下，一道道细微的裂缝，正在慢慢的颤抖着。 水面起了波澜，没一会儿，裂缝增大，北夜闪躲着，却还是躲避不过，被裂开的口子拉了进去。 底下是无穷的火海，烧的热烈，如同炼狱一般，举目望去，哀鸿遍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北夜才再次踏到了地面，在他四周都是那些尸骨，正在火海里哀嚎挣扎，他们的身子，不停的幻灭重组，幻灭重组，周而复始。 最痛苦的折磨，莫过于此。 在那一片火海的尽头，她看到了一抹血红色的身影。 那是苏瑾莫，她站在悬崖之上，身后的道观在不停的幻灭着，火光冲天，尸骨成山，而她就立在那里，一身的红衣。 “莫莫——” 北夜呼喊着，并朝他走去，苏瑾莫似乎听到了声音，扭头看了过来。 那双眸子冷淡着，面色苍白，毫无表情的与他隔着火光对视着，滔天的火浪掀过，鼓动着苏瑾莫的衣衫，红裙飘然，似是一副末世之景。 除了苏瑾莫跟北夜两个人，整个世界都在崩坏。 就在北夜奔到她身边，快要抓住她的时候，苏瑾莫就会决然向前，毫不犹豫的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涯底火焰腾窜，像张牙舞爪的恶兽，将苏瑾莫撕碎，吞进骨血里。 北夜什么都没有抓住。 就在他傲慢之时，画面开始重复，苏瑾莫再次出现在她的不远处，他们隔着火海，那么近，也那么远。 每当北夜追过去，她就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让自己碎在那一片火海里。 一次又一次，北夜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办法靠近苏瑾莫，每当他靠过去，快要拉住她的时候，她就会逃离。 就好像是她不愿意被营救一般。 她在一心求死。 北夜心底有了答案。 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墨卿的记忆，一切都是崩坏的，跟冥生签了契约，无法选择生死的她，可不就是这般，活在地狱里。 所以，她才会找到自己，才会在意料之外，给了他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想摆脱掉冥生的束缚。 “你救不了他。” 冥生再次出现在颓然跪下的北夜面前，北夜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满是悲凉。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谁都救不了她的。 “这只是天明他们给你编制的一个梦罢了，墨卿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她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别人，而你，只不过是这场荒诞闹剧里的一个丑角罢了。” 冥生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容貌逐渐幻化成了苏瑾莫的样子，对他笑了起来：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能够杀得掉我，然后夺取我的力量？痴人说梦！” 北夜的脖颈被他卡的死死的，就要不能呼吸了，他挣扎着，抓住她的手，死死的盯着他。 “你本就该死了，墨卿救了你，如果她亡故了，你也会没命的，所以，天明跟红樱他们，才想法设法，企图让苏瑾莫放弃求死的心，好让你能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从苏瑾莫意外成仙，被天明指婚给北夜开始，一切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没有了记忆的墨卿，本是想在濒死之时，能少些痛苦，却不想，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他们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去欺骗。 可实际上，她并不傻，躲在她身体里，与她共用一个肉身的冥生，更不傻。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管是天界的九尾狐一族，还是冥界的江流儿，亦或是魔界那些打着如意算盘的人，他们有什么野心，所求是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我只是陪着你们玩玩儿罢了，于我而言，你们就是蝼蚁。” 杀了你们，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就在北夜无法呼吸时，冥生松开手，把他摔到了一边的地上，看着他不停的喘息着，好一会儿，才又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坐在了他对面： “不过，她也确实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本来，你们这群人，我是打算屠杀殆尽的，现在，我有了新的想法。” 冥生划破自己的掌心，鲜血滚落，直接凝聚成血珠子，落在了北夜手里： “墨卿的身子，我已经厌倦了，倒是你，让我很喜欢，所以，你可愿于我签订血契？” 冥生的脸是苏瑾莫脸，可北夜并不糊涂，他是谁，他心知肚明，他将手心里的珠子，奋力扔了出去，起身就要与眼前的人厮打。 “不自量力。” 冥生一抬手，北夜手脚都被束缚住了，原本伤不到他的火焰，在顷刻间就吞噬了他，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喊出来。 “你倒是硬气！” 冥生越看越喜欢他，那因为强忍着疼痛，而被咬穿的唇，还有浑身青筋暴起，也没有挣扎的身子。 很好，这才是适合他的肉身，男子气概，能屈能伸，而不是像墨卿一般，女子心思，太多的计较与顾虑。 “只要你同我签订盟约，我就放了他们一马。” 冥生指着不远处的苏瑾莫，接着道： “包括六界里所有的人。” 冥生是真的喜欢他，想要与他同分一个身子，不然，也不会同他在这里说话了。 第238章 “只要你同我签订契约，这天下，你想要他如何，那他便是如何，你想要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不管是一统六界也好，推倒重建也罢，只要北夜喜欢，想要这么做，那他就可以满足他。 冥生给的条件很诱人，他深知北夜内心深处的渴求： “你的母亲，你的爱人，甚至是你的父亲，我都可以帮你复活他们。” 哪怕是让苏瑾莫体内，作为墨卿的记忆，彻底消除。 “苏瑾莫会忘记一切，她只会记得你，喜欢的人，也只会是你，一生一世，她都是你的人。” 北夜不回答，冥生也不急躁，坐在他身边，心平气和的同他讨价还价，哪怕，北夜从没有给过他任何反应。 “你也可以不只要她一个人，那个九尾狐一族的小姑娘，止月，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帮她拜托反噬，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甚至是于她一起服侍你。” 当然，如果北夜想要更多的美人，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冥生自认为给出的条件很诱人，六界之中，有这般野心的人有许多，遇见他，能被他选中，那真是他们毕生的服气啊！ “契约销毁的话，会如何？” 沉默许久，北夜开口问着，冥生摊了摊手，示意他看周围的一切： “这就是我的世界，我一个人的世界，那些与我毁约的人，魂灵都困在这里，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那些挣扎着的妖兽，原本都是人的模样，但是因为受得折磨太久了，逐渐就迷失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不会变成妖兽，但是会成为一副骨架。” 冥生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苏瑾莫是人，她若是在这里时间久了，那结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有困在这里的魂灵，都会在自己最痛苦的记忆里，周而复始，直至崩坏，将自己的意识彻底的打碎。 “在我这里，疯了永远比清醒着好。” 冥生感慨着，这样的结果，该怎么说呢？相比较于自己的冷静与淡漠，他们这种拥有着七情六欲的情愫，在某些瞬间，确实让他心动了。 “死生之源是你一个人世界？” 北夜没有办法相信，更没有办法接受，苏瑾莫再无脱离之日。 “每一个魅灵都会创造出一个独属于他的世界，只不过是质感的差别，我们是以魂灵为食，自然，就是魂灵们逃不脱的噩梦。”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冥生不觉得它有多难理解，六界之中的生命，进入魅灵的世界后，大部分人是一去不返。 冥界是他一时兴起，想要创立的一片净土，可以把所有魅灵的世界连接在一起，或者是培养他们，让他们也能像自己这般，成为一个有着自我意识的魅灵。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但是结果，差强人意，那些被制造出来的魅灵，质量参差不齐，这么多个体里，能实体化的少之又少，而有自己意识的，更是闻所未闻。 也许，是当时创造他们的时候，没有做好，那群人，只是为了力量，却没有想过，把他们创造的完美一些。 冥生与苏瑾莫创立冥界后，他花费了许多年，才恍然大悟。 白痴，甚至是没有自我意识的魅灵，完全就是傀儡，他们只需要认主，乖乖签订契约，为主人提供灵力就好。 那些创造他们的人，都是有私心与野心的，怎么可能，给傀儡独立自主的意识与思考的机会？ 一切不言而喻。 “冥界本来不是魂灵们的归宿，而是噩梦，只不过，是我察觉到这群魅灵，实在是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所以才成了魂灵们的庇佑场所。”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有从天而降的收容所。 冥生在意识到这群魅灵，已经失去拥有独立意识的机会之后，他就做了一个让墨卿难以理解的举动。 “我把他们屠杀了个干净，最后，为了能得到更纯粹，更聪明的魅灵，我与魔尊做了些交易。” 冥界里的魅灵，大多都是凡人的魂灵炼制而成，而真正的高阶魅灵，需要拥有强大灵力的魂魄去铸造，所以，他们就盯上了天族。 当年，无曳复生之后，一开始，与苏瑾莫之间的相处，虽然说不上情投意合，可也不是两看生厌。 他们之所以关系崩盘，都是冥生做的手脚。 冥生大肆屠戮魅灵，让那些稍微有一丁点感知的魅灵，异常的恐惧，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找到了墨卿，同她求救。 在这群叛徒的帮助下，墨卿还真的找到了压制他的办法，冥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得到身体的控制权。 甚至，墨卿还专门建了一处密林，让那些逃脱的魅灵，苟延残喘的生活在那里，奈何桥的码头有规定，过了午夜，还没有上船的魂灵，就会遇到危险。 这个危险，就是那些躲在暗处的魅灵，依靠烟雾，寻觅些吃食罢了。 这样的决策与行动，惹怒了冥生，他决定寻找另外一个人，签订盟约，短暂的寄生与他们，以此寻找到脱离苏瑾莫办法。 于是，被苏瑾莫复活，精心照顾的无曳，成了他的目标。 果然，复活之后的无曳，完全没有什么头脑，三言两语，就被他蛊惑了，他们当即就签了盟约。 甚至是江流儿，也是无曳找过来的，重新创造出一批魅灵，也是无曳想出来的。 “人若是动起坏心来，恶意是无穷无尽的。” 冥生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反驳，江流与无曳就这么勾结在了一起，无曳一边瞒着苏瑾莫，一边偷偷的将冥界的情报往魔界里偷。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在他们掳走玲珑跟一干神族之人后，墨卿终于察觉到了这一切，她追了过来。 可此时，无曳已经疯魔，他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让所有生灵都臣服于自己的脚下。 在他心里，苏瑾莫不过是一个死缠烂打，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对于她的那丁点好感，早就在他知道，她只是把他看做是前世的一个死人时开始，就消失殆尽了。 重生的无曳，没有任何前世的记忆，对于苏瑾莫喜欢与呵护，也死在了前世。 复活后的他，早就成了另外的存在，苏瑾莫对于她，可有可无，甚至是让他愤恨的存在。 直至他死，他都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苏瑾莫彻底消失，怎么才可以李代桃僵，取代她与冥生签订契约。 第239章 “我不会跟你签订契约的。” 北夜冷冷的看着他，内心里波澜壮阔，却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坚持。 冥生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你会回来求我的。” 冥生说罢，就化成了碎片，跟着周遭的火光一起消失了，北夜转身，看到了天明。 他还在那片林子里，只是林子里已经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天明手里握着剑，虎口上满是血痕，发丝另外，衣服也有着被烧焦的痕迹。 不远处，南铭抱着苏瑾莫，肩膀上站着幺幺，正焦急的看着他。 “北夜，回头，快过来。” 北夜扭头看去，迎面对上的，是一只硕大的九尾妖兽，在他奔到北夜面前，亮出利爪时，天明闪身挡在他面前，把那妖兽击碎了。 “走！” 天明拉着他，退回到了南铭身边，四人一猫，瞬间就从青丘，传送回了帝君府。 “帝君！” 北夜还未走到苏瑾莫面前，天明就在他身旁倒下，南铭急促的走过来，把怀里的人，丢给了北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直挺挺往地上摔的天明。 “无妨，我还好。” 天明摆手，勉强站了起来，北夜确定苏瑾莫只是昏迷后，这才望向了天明，两人四目相对，千万思绪，不知从何说起。 “你没事吧！” 天明打破寂静，北夜点了点头，瞧了瞧天明，又看了看怀里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死生之源是不是很危险？你进去都不知道出来的吗？要不是帝君及时赶到，你早就没有了。” 危险来临时，死生之源开启，但被吸进去的只有北夜，也是在那一瞬间，天明突然出现，跟着他一起，进入到了死生之源里。 苏瑾莫很快就被他抱了出来，但是北夜，因为冥生的阻拦，耗费了他许多力气，这才把人带出来。 “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天明抬手，不让南铭继续说下去，而是示意他去把椅子搬过来，让他坐下，南铭照做，带着幺幺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北夜跟天明两个人。 “魅灵不会骗人，他说的都是真的。” 北夜不知该作何回答，天明叹了口气，背着手，看向了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其实，我让你接近苏瑾莫，把她许给你，确实是有私心的，苏瑾莫安危，不仅仅只是影响着冥界，整个天界，也牵扯在其中。” 一开始，天明以为，苏瑾莫的生死并不重要，她若真要亡故，那他只需要做好准备，安定住冥界消失后的混乱局面就好。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为了北夜的安危，苏瑾莫成了必须消失的人。 但是，随着他对魅灵的深入调查后，一切都变了。 苏瑾莫不能死，这么多年了，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真真切切压制住冥生的存在。 在苏瑾莫之前，冥生与九尾狐一族的初任族长签订契约，创立了天界，可也是因为冥生，他才会失控，才会死在族人的手中。 冥生对宿主要求及其高，因为他的灵力太过庞大，在遇到苏瑾莫之前，每一个与他签订契约的人，都活不了太久。 九尾狐一族的反噬，说白了，就是冥生在他们初代族长身上的复试。灵力过于庞大，身体承受不住，所以才会出现反噬。 反噬达到一定的程度，整个人就会失去控制，从人变成兽，最后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 他们回来的那片密林里的九尾妖兽，都是灵力反噬后的结果。 不停的用心头血去救治，那根本就不是办法，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反噬越来越剧烈。 九尾狐一族，从始至终，都只有走火入魔，很少有人得善终。 第一任族长之死，说白了，就是因为红狐们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为了保住族人，不让冥生再利用他们，所以才会有了那番刺杀。 最终，他们这一族一分为二，千万年来的争斗，也是因此而起。 冥生是厌倦了他们，知道跟他们签订契约，并不能让自己长久的安定下来，所以，他才会逃离，让他们有机会真正的杀死族长。 从那以后，他断断续续，找了成千上万个契约者，但最终稳定下来的，却只有墨卿。 墨卿跟他相遇，是因为魔界进攻，把她所在的道观屠戮殆尽，把那些人的魂灵都掳走，拿去炼魅，以达到短时间内能提升自己灵力的野心。 苏瑾莫死里逃生，整个人都要崩坏了。 这个时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冥生最能蛊惑人心，骗取信任，与人达成契约的时候。 那个时候，无曳已经魂飞魄散，再无重生之日，而冥生，以复活无曳，替她复仇魔界为诱饵，诱骗墨卿与自己签订契约。 墨卿恨透了魔界，他们在人间的屠戮，破势墨卿失去了所有在意的人，父母，爱人，甚至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即使如此仇恨，她的心还是善良的，与冥生之间的交易，她没有想过将魔界灭族，只是想让人间恢复安定，让人的魂魄在离去后，能够有一个安定的去处。 冥生本来就想灭了魔界，把他们手里的魅灵，全部收为己用，创立一个属于魅灵的归处，魅灵以魂灵为食，跟苏瑾莫的诉求，不谋而合。 反正，安定的去处，他是给的了的。 墨卿这才与他签订契约，在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魔界被墨卿打到无力还手，甚至是那些拥有魅灵的魔，都被他抓住，聚集在一起，做了献祭，辟出了一片新的世界。 那就是冥界，冥界又细分为泰古源与地府，地府专收人类魂灵，而泰古源，却是带有灵力的魂灵归宿。 墨卿与冥生，二人分别是这里的王，墨卿在地府，专管人间，而冥生是在泰古源，用魂灵饲养着那些魅灵，期望他们能长出自己的意识。 只可惜，一切不遂人愿。 “那些魅灵，无法成为墨卿那般的高阶魅灵，他等了太久，也早就厌倦了，所以，这些原本被他认为是同族的人，开始遭受屠戮与吞噬。” 那个时候的冥界，墨卿跟冥生，可以分离，各自出现，墨卿不过问泰古源的事儿，只专注的看着地府，养着无曳的一丝残魂，等着他复活的那一天。 可这样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第240章 “泰古源的魅灵里，有一些是有自我意识的，虽然不聪敏，但也知道些什么，冥生的屠戮，引起了他们的恐惧，为了活下去，他们开始逃离泰古源，流落到了地府外。” 也正是因为如此，墨卿才弄清楚，为什么人间亡故的魂灵，会在前往地府的路上，无缘无故的消失。 说白了，都是冥生做的手脚。 为了能够养活这群魅灵，光靠那些有灵力的魂灵是远远不够的，人一旦有了修为，生命力就会增强，脱离了生老病死的束缚，他们很难死去，这也就导致了泰古源魂灵稀少，而冥生不得不打起地府的主意。 魅灵们必须以魂灵为食才能活下去，而苏瑾莫作为地府的守护者，势必要护着他们。 原本，她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冥生自己处置，可惜，那群魅灵里，有人告诉墨卿，冥生杀了他们之后，就会侵犯天界与魔界，甚至是妖界，以此来完成他制造出完美伴侣的想法。 这么多年，高阶魅灵只有冥生一个人，他是孤独的。 他想要有人陪伴，也想要有人依赖，但跟他签订契约的人，又都活不久，思来想去，也只能再造出一个与自己类似的存在，才能结束这份孤独。 苏瑾莫是不会插手他怎么处置泰古源里的东西，但是跟其他四界开战，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冥生从不会惧怕宿主，苏瑾莫问他，他也没想过隐瞒，直接承认了，于是，苏瑾莫与那些魅灵达成盟约，将他彻底封在了泰古源的宫殿里。 而这群魅灵，也不能再靠近地府。 黄泉就是在这个时候挖出来的，奈何桥上的禁制，还有地府的夜禁，也是在这之后，慢慢成形的。 冥生第一次栽跟头，就是栽在苏瑾莫手里，他以为，苏瑾莫很快就会承受不住自己的灵力，爆体而亡，到那个时候，他就能恢复自由。 可没想到，苏瑾莫一直安然无恙，甚至是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就这样，他成了被人遗忘的存在。 万年后，无曳魂灵重聚，回到了苏瑾莫的身边，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丢失了所有的记忆，宛如一张白纸，人生彻底重启。 墨卿没有放弃，她陪着他，等着他，温柔体贴，那么多年的期盼与等待，要看就可以与爱人长相厮守，结果，却因为冥生，化成了灰。 无曳在地府，甚至是在冥界，都没有限制，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惹是生非，都会有苏瑾莫罩着。 她把对他前世的亏欠，都在这一世十成十的给了他，可无曳，只在冥生的三言两语中，就迷失了自我。 无曳是无意中闯入了泰古源，被冥生盯上了的，他潜入他的梦境里，不停的跟无曳洗脑，苏瑾莫喜欢的并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们虽然是同一个灵魂，可记忆与经历，却完全不同，俨然就是两个独立的存在。 她对你好，不是因为她喜欢你，而是因为，透过你，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真正喜欢她的人。 无曳确实不再那么喜欢苏瑾莫了，这样的发现，无疑是给了他闷头一棒。 他一直以为，苏瑾莫爱的是他，看着的也是他，偶尔的无奈摇头，叹气感慨，不过是因为自己所作所为，让他觉得头疼。可实际上，她一直都在拿他做比较。 这时候的他，远远不如她记忆里的那个无曳。 这样的念头，在无曳心中逐渐发芽，最后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开始厌恶苏瑾莫，讨厌她的说教，更烦闷她总是提到的那一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没有以前，他只有现在。 无曳疯了，他同意跟冥生做起临时盟约，甚至是为了摆脱苏瑾莫，孤身一人，去魔界，与当时的魔尊江流儿做了接触。 因为忌惮墨卿的力量，魔界那些年里，过得着实卑微，无曳知道，怎么做，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拉到盟友。 想要苏瑾莫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魔界对她的仇恨，由来已久，而冥生，则被他渲染成了一个无辜的，迫不得已的高阶魅灵。 于是乎，冥生得以与江流儿勾结在一处，绕过人间，直接对仙界动了手。 “这也是为什么，魔界会在短时间内战斗力大增，与天界动起手的原因。” 北海，玲珑，天明，就是在那个时候成长起来的，而玲珑，就是在一次战役里，被魔界声东击西，从后方掳走，等到北海寻到她时，已经无力回天。 “也是在那个时候，墨卿寻了过来。” 这般反常的动荡，墨卿不是傻子，很快，她就查到了无曳身上，亲自追到了魔界，结果，无曳挥刀向她，一心只想让他死。 墨卿也是在那时候，彻底崩溃的。 为了六界的安定，她亲手碎掉了一手养起，等了千万年的爱人，看着他灰飞烟灭，听着他最后的谩骂，身心俱疲。 冥生被她召回，压制在体内，借着冥生的力量，她将江流等人，打入炼狱，自己则机缘巧合的遇到了玲珑，看到了还未出生，就被剖出母体的北夜。 “她确实是一心向死，也确实是在你身上做了手脚，想把冥生的力量，都转移给你。” 天明叹了口气，可是啊，这样的代价太大，稍有不慎，天界跟冥界，都会陨落，那活在这里的人跟魂灵，都会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般的消亡，实在是使不得。 苏瑾莫不能死，冥生也不能亡故，他们二人，必须继续着如今的契约关系，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左思右想，想着她既然是因情而伤，寻死觅活，那我若还他一个情人，是否，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了？” 天明看着北夜，摇了摇头，苦笑着： “徒弟，对不住了，师傅确实拿你做了局，不过你放心，不管你作何选择，师傅都不会怪你的。” 是放弃苏瑾莫，自己与冥生签订新契约，还是说保住苏瑾莫，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两个结果，天明表面上都一视同仁，可实际上，他很笃定，北夜不会这么无情无义。 他是喜欢苏瑾莫的，所以，他不会放弃她的。 “所以，她到底是谁？是墨卿，还是苏瑾莫？亦或是没了记忆的墨卿？” 北夜久久不能言语，天明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解释了这么多，依旧未能解答他心头的疑问。 第241章 “你觉得她是谁，她就会是谁。” 天明给了他答案，远方火光冲天，远远望过去，大片的黑影已经席卷过来。 “帝君，不好了，冥界的人攻上来了。” 南铭从暗处里走出来，焦急的说着，果然，抬头看去，他们的头顶，也出现了黑色的阴影。 江流带人打过来了。 “魔尊江流儿，他现在的实力，我们并不是他的对手，通知所有人，从天界撤离。” 天明知晓冥界的一切真相，不需要北夜做解释，一切的答案，就在他心里。 “九尾狐族那边怎么办？” 龙族跟凤族的人，还在那里与他们纠缠，天明扭头看去，那一片紫色的电光还在，四大神族，自己先斗了起来，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你去捎信给他们。” 天明把南铭支走了，临走前，南铭瞧了北夜一眼，这才带着幺幺离开了。 “我给你三日的时间做决断。” 三日之后，不管结果如何，觊觎冥生灵力的人，都会找上他们，到了那时候，就是北夜再不想，一切也到了不得不做决定的时候。 天明弯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手下灵力流转，眨眼间，北夜与苏瑾莫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眼前。 九尾狐一族也好，冥界也罢，攻打天界所图的，不过是一个苏瑾莫罢了。 他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但是也阻挡不住他们去寻觅。 这天界，就是不消亡，这场战役打下来，也摧毁的差不多了。 北夜再次醒转时，已经是在一处道观里，山林，悬崖，木头做的低矮房屋，外头正下着雪，他坐在板凳上，脚下烧着一堆碳火，回头看去，苏瑾莫正躺在床上。 一边的水壶，烧的咕噜咕噜的，迫切的咕噜声，把北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把被风吹开的门关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苏瑾莫身边，拉着她的手，做了下去。 方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他做了一个成仙的梦，醒来后，不过是凡夫俗子，褪去了所有光环。 也许，这才是真实吧？ 北夜看着苏瑾莫熟睡的容颜，安静又美好，仿佛，那些让他心疼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门吱呀一声开了，北夜瞬间警惕起来，看过去时，屋外走进来了两名老者。 其中一名老者，胳膊上站着一只黑色的鸟儿，鸟儿受了伤，腿跟翅膀都被包扎着，正在老者胳膊上打盹呢。 而另外一名老者，北夜认识的，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空山老祖，二人摆摆手，免了他的礼，笑呵呵的坐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醒了？” 两位一身布衣，头顶是银白色的发髻，面容虽然衰老，但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笑起来的时候，慈眉善目。 “前辈——” 北夜略略思索，就明了了，空山老祖身旁的，定然就是天一圣佛了，他们二人是好朋友，两个人之间自然是亲密的紧。 能在这里看到他们，确实是让他意外，但是转而想到是天明把他送过来的，与他们二位相遇，也就没有那么惊讶了。 “卿儿还没醒呐！” 空山老祖，把胳膊上的鸟儿，挪到了一旁的木头上，起身到了苏瑾莫身边，替她把了脉，查看了一番，这才点了点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没事儿吧？” 北夜还是忍不住的关心，哪怕是知道了她原本的身份，也清楚她曾有一个忘不掉的爱人，自己不该寄托太多的期望。 “暂时无妨，你担心她？” 空山老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陶罐，递给了旁边坐着的天一圣佛，天一圣佛自始至终都未讲话，只笑眯眯的坐在一旁。 “嗯——” 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北夜点头，就是不知道，他等的人，苏醒过来后，会成为谁。 “你在担心什么？” 空山老祖看出他眉头心尖上的犹豫，轻声的问着，北夜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苏瑾莫。 “你怕她不在是你熟悉的那个人了吗？” 空山老祖一语道破，北夜吹眸，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的扯出一丝苦笑。 这样的落寞，他不太擅长表达。 “孩子，你本来也不了解他，人与人之间，都是有隔阂的，没有谁会对谁了如指掌。” 所有的善解人意，只不过是能猜对某一时刻时，对方的心意罢了。 苏瑾莫之于北夜，确实不能算是太熟悉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包裹着自己，让人难以靠近，想要走到他的心底，更是难上加难。 苏瑾莫从飞升到如今，三个月的时间都不到，要说他爱她到了骨髓，他们也是不信的。 “你只是对她有好感，而非是喜欢。” 空山老祖如实的说着，他那副模样，如同是看穿人事冷暖，爱恨情仇一般。 “是喜欢。” 北夜坚持着，他很不喜欢空山老祖如此笃定的眼神与模样，喜欢与好感，他是分的清楚的。 “哦，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喜欢？” 空山老祖发问了，北夜无法回答，只默默的看着她。 “这样的喜欢，你对止月也有过，你应该很清楚，分开后，也就是难受些日子，待身体适应后，一切都回归往常。” 这样的喜欢，并不是喜欢，而是习惯，由好感逐渐发展而来的。 “苏瑾莫不过是你一时的好感罢了。” 空山老祖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着，这样的例证，让北夜恍惚了一瞬，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念头： 他说的很对，确实如此。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北夜摇了摇头，想去否认，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否认的理由。 “你只是刚刚好需要有人陪，她又一直在，一直给了你愿意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错觉。北夜，你该清楚，这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也没有谁，会永远都不负了谁。” 我们都是人，有着七情六欲，稍有情绪，那些曾经喜欢的人，就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你若是想在这里放弃他，也未尝不可。” 门哗啦一声开了，外头风声呼呼，空山老祖做了个请的姿势。 北夜没有动，抬头看着窗外的雪，陷入了沉思里。 似乎，空山老祖说的话，都是对的，但也好像，他说的完全都是错的。 对错之间的争执，无休无止，一直没能尘埃落地。 第242章 “你可以安心的把她交给我，因为，我是他的师傅，我不会伤害她的。” 空山老祖轻声的说着，屋子里一片寂静，屋外的风声，似乎更急迫了。 天一圣佛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方盒，丢给了北夜，北夜下意识的去接住，打开后，里头装着的是一颗白色的丹药。 “吃了它，你什么都不会记得，关于苏瑾莫的一切，都会化为云烟。” 空山老祖解释着，这药就是忘情丹，吃了它，北夜脑海里，关于苏瑾莫一切记忆，都会消失，他会变回曾经的自己，依旧是九天上的北夜上神。 “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解释，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这丹药，我不能吃。” 北夜把盒子盖好，原封不动的丢还给了天一圣佛，天一圣佛接住后，没有一丝犹豫，转手就把它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吃不吃你自己选择，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去考虑，一天后，我会再回来的。” 空山老祖起身，拍了拍衣袖，走到门口后，又扭头看向北夜： “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对于苏瑾莫，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与她之间，到底想要怎样的结果？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外头的风声停了，只留下一屋子的寂静，北夜呆坐在原地许久，身旁的碳火，一点一点的燃尽，最后化成灰色的碳灰，屋子里冷了起来，一点一滴，把人的骨头都冻了起来。 “北夜——” 苏瑾莫轻声的喊着，咳嗽了起来，北夜原本垂着的眸子，猛然瞪大，立马就奔到了床边人身旁，把她抱在了怀里。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险些落泪，还好，醒过来的是他的苏瑾莫，而不是冷漠的墨卿。 “渴——” 苏瑾莫要被勒的喘不过来气了，忙拍着她的胳膊，轻声的说着，北夜这才松手，去给她添茶。 原本在碳火上烧的水，已经冷了，北夜想用灵力去把水加热，这才察觉到，周身毫无一丝灵气。 “你等着，我去找些碳火来。” 北夜慌忙推门出去，苏瑾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自己下来了。 这个屋子，这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仿佛，她曾经在这里住过一般。 推开门，大雪纷飞，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她与一群女子，围着碳火，一边烤着地瓜，一边看雪感慨的场景。 只是，那画面转瞬即逝，回过神，想要抓住她们时，他们早就碎在了风里。 那一瞬间，心猛然一疼，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北夜没有找到碳火，只从后边院子里找来了些辟好的木头，还有些地瓜，他抱着那些东西，傻乎乎的奔回来，结果雪太滑，人就摔在了雪地里，东西洒落了一地。 苏瑾莫原本的难过，被他给摔没了，忍不住破涕而笑。 她奔到他身边，把人扶起来，陪着他一起，把柴火与地瓜都收了起来，一起抱回了屋子里。 北夜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能低着头，默默的生着火。 柴火被雪打湿了，放在火折子上，怎么也点不着，苏瑾莫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把火折子拿了回去，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来了一沓发黄的纸，点燃后，放在柴火下。 很快，木头就被点燃了，北夜把水壶放在下方，默默的坐在哪里，一边烧水，一边看顾着火苗。 木头是潮湿的，烧起来的时候，浓烟滚滚，很快，屋子里都是呛人的烟火气，那最热最浓的烟，不知道为什么，就往北夜身边飘，没过一会儿，就惹得他落了泪。 “你傻不傻，站在那边吃烟灰，就不知道坐过来一些吗？” 苏瑾莫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拉了他的袖子一把，北夜没动静，苏瑾莫又扯了扯，他这才慢吞吞的靠了过来，但始终，与苏瑾莫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你怎么了？生气了？” 苏瑾莫不明白的问着，北夜抬眼看着她，泪眼汪汪，一刹那，给了苏瑾莫一种，他被她欺负了的错觉。 “我记得我是跟华宁上神一起站在树上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掉了下去，再后来，醒来，我们就在这里了。” 苏瑾莫转移注意力，一边四处环视，一边轻声的说着，北夜没反应，她就自顾自的讲话： “这地方好熟悉啊，我好像之前来过。” “你要不要吃烤地瓜？” 苏瑾莫看到了地瓜，忙拿了两个，架在木头上烧着，一边用小木棍戳着，一边继续道： “我以前，好像跟许多人一起，在这里吃过烤地瓜，那时候，最笨的就是无曳，他就像你一样，火烧不着，地瓜也烤不熟，偏偏，他又喜欢陪着我，傻乎乎的——” 说着说着，屋子里的气氛就冷了下来，苏瑾莫自己也意识到了，立马就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缓缓抬头，看向了北夜： “我刚才是不是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顺口而出，仔细去想，却感觉陌生的名字。 北夜红着眼睛，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木棍一摔，人就夺门而出了，苏瑾莫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北夜一出了门，就在雪地里有了许久，他推开门，到了悬崖边上，看着眼前那一片雪白，脑子里的怒火不停的上涌，转身，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树上的积雪，哗哗哗的落了他一身，凉透心肺，可他也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为什么会记得那个人？又为什么要提起他？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生气，为什么最先遇到她的人，不是自己？ 如果她就是苏瑾莫，只是苏瑾莫，那该多好？ 这么一想，很快，他就笑了，如果她真的只是这么普通的一个身份，那他们就更不会相遇了。 天意注定，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相遇。 他没有出现在她最好的年华，她到了他身边时，内心早就千疮百孔。 要怎么办？她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他啊！ 悬崖上的风，吹的很猛，往下看去，那深渊，眼前又浮现出她一身红衣，从这悬崖之上，跳落进无尽的火海里。 这是她难以割舍的喜欢，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看到他？ 似乎，他从来都没有机会。 北夜颓然坐在地上，抱紧了自己，心冷的厉害。 第243章 就在北夜颓然的坐在雪地里时，苏瑾莫也跟了过来，她在门后，拉着门环，默默的看了许久。 北夜是生气了，还是吃醋了？ 她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太过熟悉，每走一步，都会有画面从眼前流过，她原本想理直气壮的去找北夜，告诉他，自己是喊错了。 但是，这么多画面，有着人，有些事，也就不会再是无中生有。 苏瑾莫没了底气，她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躲在门口，看着北夜难过。 雪很大，没一会儿，他就被雪埋没，整个人成了雪雕，人跟着也没了生气一般。 不能再一直这么等着，北夜会冷的。 苏瑾莫甩了甩脑袋，把那些涌上来的记忆，全都甩在了脑后，转身回了房间，从柜子里抽出一张虎皮做的披风，抱着它，小碎步的跑到了北夜面前。 没有一丝犹豫，她蹲在他身边，替他把身上的落雪拍下，等这雪清理的差不多以后，就把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北夜抬起了头，盯着她的模样看，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他的心底，掀起来了涟漪。 就在苏瑾莫准备收回手的刹那，北夜拉住了她：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是他鼓起勇气都问不出的话，却在看着她的时候，逼着自己一定要问到答案。 “没有过，是一直都在喜欢你。” 苏瑾莫摇了摇头，轻声的说着： “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喊出那个名字，更不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总会在我的脑海里拼凑出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也许，我确实在这里有过一段过去，但这段过去，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轮回重生，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这里的感情与记忆，自然也就不再属于现在的我。” 在苏瑾莫心里，现在的她，从出生至今，经历过的一切，拥有着的记忆，才是最真实，最宝贵的。 而这里，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已经是很久远的前世了。 “我瞧过许多画本，再续前缘的爱情故事，我并不喜欢。生老病死，是人生命的一个周期，既然已经过去，就该随着孟婆汤一起忘掉，何故还要带到第二世来？” 苏瑾莫没敢抬头去看北夜，在她心底，北夜现在难过的，纠结的，莫过于此事了。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 话未说完，人就被拉了过去，北夜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心里千般感慨，万般缱绻，千思万绪，千言万语，都化作一腔热意，从胸口，逐渐发散，温暖到了全身。 “你不要跟我计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些记忆，不过你放心，我是苏瑾莫，我喜欢的人是你，前世的我，无论经历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苏瑾莫在北夜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呢喃的说着，像是在与自己诉说，也像是在同北夜解释。 北夜不知该回些什么，只是一味的抱着她，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雪还在下，两个人很快就成了雪人。 “外边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苏瑾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里风太大，她说话的声音，都嗡嗡的带着鼻音。 北夜感受到她的动静，将人拦腰抱起，两个雪人，一路走，一路越过白雪，踏进了碳火烧的正旺的暖室。 潮湿的木头已然烘干，火上的水壶也咕噜咕噜的喊着，北夜把人放在屋子里，关了门，替她把身上的雪弹掉。 苏瑾莫亦是如此，他们彼此关心着，在意着，北夜握着她冰凉的手，让她坐下，倒了杯热茶给她，苏瑾莫抱着喝了两口，就去看刚才烤的地瓜了。 北夜正在一边，把湿掉的披风褪下，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苏瑾莫把滚烫的目光拨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撇开，果然，芳香四溢。 她没有招呼，北夜就自己坐了过去，两个人分着地瓜，一边吃，一边看着彼此，也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的，地瓜屑粘在了嘴边。 “等一下！” 苏瑾莫拉着他，认真的替他把屑拨掉，北夜抓住她的手，将人拉的更近了些，呼吸近在咫尺。 苏瑾莫想低头，北夜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手轻轻一抬，吻就落了下来。 甜腻的地瓜香气，在二人唇齿间流转，满屋子的热浪，一下就把方才在外头受到的寒冷，冲了个干净。 苏瑾莫只觉得自己也跟着碳火一起烧起来了一般，北夜抱着她，从唇畔一路往下，衣带渐宽，苏瑾莫喘息着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在火堆旁边做那档子事。 北夜停下，稳了稳心跳，起身就抱着她，一起落在了苏瑾莫方才躺的床上，窗幔落了下来，缱绻温柔，那迟来欢愉，在满是火光的屋子里烧了个干净。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屋子里的火越烧越旺，一转眼，天就黑了，白茫茫的大地，与天平分成了两个颜色，火暗了下来，最后熄灭在黑暗里。 冷气从门外，慢慢的爬了进去，床上的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睡的安详。 苏瑾莫微微的动了动，想要转个身，北夜陡然睁开双眸，慌忙把怀里的人瞧了个仔细，等看清楚后，这才放下心来，安静的躺了回去，把人抱在了怀里。 苏瑾莫呼吸，就在他的耳边，她睡得很沉，香甜的睡梦里，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自顾自的傻笑了起来。 北夜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苏瑾莫嘟着嘴，仿佛是迎合他一般，随即舔了舔唇畔，傻笑了起来。 这娇憨的模样，北夜怎么也看不够。 屋子里着实的冷，北夜抱着她又躺了一会儿，就起身去火堆前添柴生火，加了茶水，又学着苏瑾莫模样，丢了两个地瓜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把火烧的乌烟瘴气。 水很快就开了，北夜合着衣衫，坐回到了苏瑾莫身边，恰好她醒转过来，看着他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在北夜忍不住的深吻下，醒转过来。 “渴，还有点饿。” 苏瑾莫推开他，怪不好意思的把脸蒙住，随即松开手，把红着的脸贴在了北夜的腿上，只露出一双眸子看着他。 “我煮了茶，还烤了地瓜。” 北夜替她把耳边的碎发往后捋了捋，苏瑾莫想了一会儿，这才坐了起来。 第244章 “你会烤地瓜吗？” 苏瑾莫不太相信北夜，伸着脑袋往火堆上看，北夜起身，把茶跟地瓜都带了过来，果然，茶是熟的，地瓜却是生的。 “你这个地瓜选的太大了，这么大的，放在火上可不好烤。” 苏瑾莫把掰开的地瓜给北夜看，外头一圈是软的，中间却是硬邦邦，冷冰冰的，一看就是生的。 北夜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起身就要去重新烤，苏瑾莫却把他拉住了。 “没关系的，地瓜生的也可以吃。” 这样的地瓜，苏瑾莫最开始的时候，还吃过不少呢！ “太冷了，我重新烤一个给你。” 这半生不熟的，北夜自己留着吃就好了，苏瑾莫方才讲话都有鼻音了，还是烤个熟透的，热腾腾的地瓜给她吃比较好。 “这么体贴的吗？怎么对我这么好？” 苏瑾莫忍不住红了脸，明知故问。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 北夜如实回答，有时候，爱人之间，就会问这种无聊幼稚的问题，能有人配合你回答，那才是最幸福的事。 北夜这块儿木头，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开了窍，苏瑾莫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头暖暖的，甜甜的，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一口，这才把人放开。 北夜在烤地瓜，她就坐在床上，一边喝茶，一边指挥着，任凭她怎么折腾，北夜都毫无怨言，乖乖的配合着。 “相公，你变了。” 地瓜到了眼前，苏瑾莫却摇了摇头，一把抱着北夜的胳膊，笑眯眯说着。 “趁热吃。” 北夜嗯了一声，坐下来，替她把地瓜剥好，苏瑾莫接过地瓜，却还是忍不住偷说道： “难道这就是成熟的蜕变？” 蜕变？北夜终于忍不住笑了，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脑袋： “你都在想什么呢？” 该蜕变的到底是谁？ “我在想我家相公，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 想起方才开始时的窘迫，苏瑾莫就忍不住想要捂着发烧的脸，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什么要提这么一茬事儿啊。 “因为没有遇到你。” 北夜一本正经的说着，因为没有遇到一个喜欢到难分难舍的女孩子，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苏瑾莫被他这幅模样触动到了，心里头一暖，地瓜都不用吃了，放在一边，双手环住北夜的脖颈，在他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我是故意调戏你的。” 怎么就这么认真了呢？ 北夜抱住她，紧紧的，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我是认真的。” 认真喜欢你，认真对待你，不管你是谁，我都想要跟你一起，长相厮守。 “那我也认真点，我以后会对你负责的。” 苏瑾莫认真的看着北夜，北夜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道： “是我对你负责。” “我们一起负责。” 苏瑾莫坚定的摇了摇头，拉着北夜的胳膊，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贴着他的耳畔，轻声的说着： “我们一起生个孩子，一起对他负责。” 这—— 从没有人这样走进过北夜的心里，他原以为，自己会永远都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向远方。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幻想着，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们的？” 北夜小心翼翼的问着，轻轻的抚摸着，仿佛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一般。 “当然是我们的，人家清白都给了你。” 苏瑾莫很自豪，她这样的自信，让北夜很欣慰，他将他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意松开。 “相公，你不喜欢吗？” 还是说，不想要？苏瑾莫在他耳边轻声的问着，北夜摇了摇头，喜欢，他很喜欢，喜欢到不知该如何描述，才能让她明白他的心情。 “既然喜欢，那你可要努力了。” 苏瑾莫说着，咬住了他的耳垂，北夜浑身一颤，后知后觉的读懂了她所有言语与行为里的意思。 帷幔落下，浅浅温柔，温暖的火光，透过门窗，映射在了雪地里，那一片雪白，也染上了温暖的金色。 不知道是何时，屋子里的动静小了，屋外的雪也停了，一轮圆月拨开了乌云，把白茫茫的世界都铺上了温暖的颜色。 第二日，苏瑾莫起的很晚，北夜已经生了火，火上煮了找出来的粥，旁边的桌子上，是搜刮出来的腌菜，他把屋子里弄暖和后，就出了院子，自己动手，把院子里的雪，都铲到了一边。 苏瑾莫推开门，就看到他把堆在一块儿的雪，滚成了三个雪人，两大一小，剩下两个雪球，还成形。 “你在堆雪人吗？” 苏瑾莫本来是兴冲冲的想要一起玩儿，可一抬腿，腰间的疼痛，就让她望而却步，都怪自己昨晚太放肆，故意惹火上身，现在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是想堆糖葫芦的。” 北夜一本正经的抱着雪球说话的样子，就好像事实确实如他所说的一般，不容置疑。 “雪人怎么没有胳膊跟腿，眼睛鼻子也没有。” 可是苏瑾莫知道，他堆得就是雪人，只不过，这雪人才成形，还没来得及做出胳膊腿与五官来。 “因为是糖葫芦。” 北夜继续坚持着，他是想堆雪人来着，但是弄出来三个后，突然意识到，他做不出人脸跟胳膊腿来，还没等他毁尸灭迹，苏瑾莫就出来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这么解释着。 打死他都不能承认这是雪人。 “糖葫芦只有两颗？” 苏瑾莫撇嘴，显然是不信的。 “别的掉了。” 对，没错，北夜指着另外的几个雪球。 “那串糖葫芦的棍子呢？” 苏瑾莫哦了一声，继续问着。 “诺——” 北夜指着一旁的大树，可惜了，这是一颗柏树，冬天也不落叶子，让它做糖葫芦的棍子，显然是不可信的。 “原来如此。” 苏瑾莫点了点头，忍不住笑了，这样孩子的气的北夜，跟她记忆里的人，完全就是判若两人，这般可爱的他，比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北夜，有人情味多了。 “你要是想堆雪人，也未尝不可。” 北夜耸肩，嘴上说的很随意，心里头却急切的渴望着苏瑾莫能同她一样。 苏瑾莫瞧出来了他的心思，既然如此，那就是豁出去，也不能让自家相公失望。 第245章 以往下雪的时候，苏瑾莫都会跟道观里的师弟师妹们一起堆雪人，院子里的树杈，还有墙角的砖块，都可以拿来做点缀。 雪人很快就有了鼻子跟眼睛，胳膊跟腿也伸了出来。 “一共四个雪人，两个大雪人，两个小雪人。” 苏瑾莫走到北夜面前，扑在他怀里，看着眼前的雪人发笑： “北夜，你看这两个大雪人像不像我们？” 北夜抱着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点了点头，确实像。 “那两个小的，就像我们的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呐，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 苏瑾莫为北夜描绘出了一副美丽的画卷，那样的画面，北夜从未去想过，但是苏瑾莫讲的，却让他无比的喜欢。 “以后，你就唱白脸，我就唱红脸，这样，孩子才会乖乖的。” 苏瑾莫忍不住想了很多，她紧紧的抱着北夜横在胸前的胳膊，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与他有关的未来。 因为喜欢，所以，想到的未来都是与你有关的。 “好。” 北夜把人抱的更紧了，这一瞬的温馨，让他久久不愿松手，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瑾莫疑惑的看过去，天一圣佛与空山老祖二人，一前一后，穿着灰色的布衣，披着一身的斗笠，从门外慢慢的踱步到了他们面前。 “醒了？” 远远的，天一圣佛就朝苏瑾莫点了点了头，空山老祖在他身后，笑眯眯的问着。 有人出现，苏瑾莫就从北夜怀里挣出来了，挪步到了他身旁，怯生生的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眼前的两个人，给了她一种威严厚重的梳理感，也给了她一种亲切体贴的熟悉感。 “考虑的如何了？” 空山老祖他们此行来，是同北夜要答案的，北夜摇了摇头，神色坦然从怀里拿出丹药，双手捧到了两位前辈面前。 “你确定？” 老祖没有接，绕过他，到了苏瑾莫面前，问道： “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是恢复记忆，回归原本的自己，还是说选择做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小散仙？” “我就是我，一个小散仙，什么恢复记忆的事儿，我听不懂。” 苏瑾莫摇了摇头，她心里头跟个明镜似的，一点都不曾动摇过。 “你不记得这里的一切了吗？” 空山老祖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的问着。 “是看到了些熟悉的画面，见到了些熟悉的面孔，可是，那已经很久远的以前了，现在的我，只想做自己，活在当下。” 苏瑾莫坦言，哪怕是看空山老祖跟天一圣佛，也会有些熟悉的画面出现，可那些画面，与他们现在的模样相差甚远。 在这山顶，在这观中的岁月，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吧！ “那是因为你吃了我给你的丹药，那丹药会压住你所有的情感，哪怕是回忆起过去的画面来，心里头的感触，也不同以往。” 就好比，现在的苏瑾莫，完全就是以一个新的身份，新的灵魂，去窥视墨卿的过去罢了。 没有同样的经历，没有刻骨铭心的感同身受，自然，就不会想要过去的身份。 “我把解药给你，服不服用，就看你自己了。” 空山老祖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小木盒，木盒里放着的也是一颗丹药，只是那丹药，与北夜的不同，通体泛着红光，似乎要烧起来了一般。 “我不要。” 苏瑾莫本能的去拒绝，却被空山老祖拉着手，硬接着了那枚丹药。 “想清楚。” 他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转身，招呼天一圣佛一起离开了。 “前辈——” 这就走了吗？苏瑾莫跟北夜俱是一愣，两个人一同追出门去，可方才进了院子里的两个人早就没有了踪影。 他们已经离开了，两颗丹药，两个选择，北夜与苏瑾莫相互对视，默默无言。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都又有些心不在焉，原本小小的苦海观，突然之间，就空旷庞大了起来，冻结的冰雪，一如他们的心，冷到了极致。 到了晚上的时候，苏瑾莫终于忍不住了，她要找北夜好好说说心里话，作为夫妻，他们不应该这般，心里头有什么，在想什么，全都憋在自己胸口，不与爱人讲。 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没有人会这般做的。 “北夜，我想跟你谈谈。” 苏瑾莫鼓起勇气，站在了北夜身后，此时，北夜正在外头捡晒了一天的木头，今儿天气不错，他单单腾了一块儿地方，底下铺了稻草，上头放着木头。 夜色将至，屋子里的凉气又下来了，晚上睡觉，还是需要燃些热火来取暖的。 “是想问空山老祖给我的那颗丹药吗？” 北夜抱着木头在前边走，苏瑾莫跟在他身后，点了点头，怕他看不到，立马嗯了两声，跑到他面前，在他的注视下疯狂点头。 “他让我做一个选择，记得你，亦或是忘了你。” 到了屋子里，北夜熟练的把她们丢在地上，拿起火折子生火，一边生一边不以为意的解释着，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去解释一个事情，说的断断续续，但是好在意思是表达清楚了。 关于苏瑾莫身份，他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她，她就是冥神墨卿，为什么会到了如今的境地，原因也一并告诉了她。 最后，才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原是纠结着你到底是谁，我又该如何去选择，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喜欢一个人，喜欢的不得了的时候，是不会在意她的前世今生，更不会因为她表现出的一丝冷漠，就转而逃避，缩在了无人得知的角落里。 “我喜欢你，不关你是墨卿，亦或是苏瑾莫，我都爱你。” 当然，私心来讲，他更在意的是苏瑾莫意识与记忆，墨卿的身份，他太难靠近，也入不了她的眼，更进不了她的心。 “我不喜欢你喜欢墨卿，我与他是两个人，你该喜欢的是我。” 苏瑾莫挠了挠脑袋，鼓着腮帮子，忍不住说着： “哪怕我确实是因为吃了丹药，忘了那一世的一切。” 本来，她作为苏瑾莫的记忆，就是简简单单，没有涉及到千万年前的恩怨情仇，既然，前世的墨卿，想要丢弃记忆，在人世轮回，那作为轮回中的一世，她就该是独立的个体。 “我不是墨卿，永远都不会是她。” 第246章 这世上，最难说清楚的，就是前世今生吧？ 苏瑾莫不愿意承认墨卿的身份，更不愿意接受，她曾经的爱恨情仇，所谓的转世，就是要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做一张白纸，再不记得过去。 这样的才算得上是轮回。 墨卿是墨卿，她是她。 没有墨卿就没有她，但是没了她，墨卿却还能好好的存在着。 “北夜，你一定要带我回来。” 苏瑾莫不想消失，不想永远的成为墨卿，她拉着北夜的手，紧紧的拉着，神情急迫。 她不想就这么消失在墨卿的意识里，她是一个完整又独立的个体，与墨卿不同，他们有着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回忆，以及不一样的爱人。 总不能因为她的一时兴起，她贸然出现在天地间，又因为她厌倦了，后悔了，她就必须要消亡。 “我会努力的为自己争取，但是，我希望你会爱上墨卿。” 苏瑾莫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与墨卿，本就应该是两个不同的存在。 “你要劝她，既然选择赴死，那为何不能给我留一个选择？” 一个活下去，与爱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的机会。 苏瑾莫越说越急迫，呼吸越来越急促，到了最后，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总是空荡荡的，满满的无力感，不管北夜再怎么保证，再怎么哄着，他依旧哭的不能自已。 “我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话说的次数多了，就成了真的，未来的结局，已经摆在眼前，苏瑾莫很清楚，不管她选不选择空山老祖给的那颗丹药，墨卿归来，都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她会成为一段记忆，甚至是一个念头，最终埋没在墨卿的脑海里。 这样的结局，一想到就心痛到无法呼吸，更别说能得到安心。 北夜紧紧的抱着她，呼唤着她的名字，急切又哀伤，仿佛他也跟着他痛了起来。 确实如此，他也感受到了那份疼痛。他的苏瑾莫，也许很快就会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样的结果，他无法阻止，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奢求的就是墨卿。 “我会等你回来的。” 哪怕是需要等候许多年，哪怕是需要重新拼凑墨卿的魂灵，哪怕，复生后，她不再记得他，他也依旧会等。 北夜坚信，他的苏瑾莫会回来的，哪怕是许久以后，以新一轮的生命与记忆与他重逢，他也愿意的。 “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会一直都等在你身边。” 苏瑾莫缓缓抱住北夜，两个人泣不成声，火烧的很热烈，噼里啪啦的响声，在一片寂静里显得格外的突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仿佛把彼此抱的更紧，吻得更热烈时，那些烦恼，都会随风而去。 这一夜，他们直到彼此筋疲力尽，才算停歇。 碳火早就燃熄了，但是两个热烈的人毫无感觉，等到了第二日苏醒时，睁开眼，这才发现，他们原本待着的苦海观，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 两个人是在一片废石堆中苏醒过来的，身上裹着一床被子，身子底下压着铺着的干草，一旁是烧干的灰烬，衣服落了一地。 北夜醒后，挥手设了结界，起身把衣服穿好，一边穿，一边环顾四周，苏瑾莫很快也醒了过来，两个人收拾好行装后，没有犹豫，就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北夜就越觉得轻松，体内的灵力也蓬勃了起来，苏瑾莫恰好相反，她这两日，都没怎么睡好，身子疲软的厉害，没走两步路，腿就开始打颤。 最后，是北夜背着她一起往前走。 二人走了没多远，就撞上了熟人。 “二位，欢迎回来。” 等着他们的人一身黑衣，娇小的身姿，正靠在一堵石壁上，听到脚步声后，懒洋洋的扭过脸，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丝微笑。 来者正是银霜，魔界的女魔头。 “你怎么在这里？” 苏瑾莫愕然，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银霜，一头雾水。 “这话该我问你们，这里可是魔界。” 银霜站直了身子，不出意外的说出来北夜猜想到的答案。 果然，他们是在魔界。 从一开始，天明就把他们传送到了魔界，那下着雪的苦海观，不过是天一圣佛与空山老祖设的一个幻境，让他们在里头做了选择。 选择已做，自然，幻境就消失了，他与苏瑾莫也就回到了现实的魔界里，北夜上神压制的灵力，也逐渐恢复了。 “帝君让你来接应我们的？” 北夜脑子里闪过许多思绪，慢慢的，这些思绪汇聚在一起，点明了他的思路。 “他还使唤不了我。” 银霜没有否认与天明有过联系，他只是耸了耸肩，表示她并不会像天界的神仙一般，会对天明的话，遵从如命。 “天界现在如何了？” 北夜想起临走时，天界结界上的黑影，冥界已经攻了上去。 “全军覆没。” 银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九尾狐一族叛变，与冥界勾结，里应外合，整个神界与仙界都被一锅端了，现在，江流正在整顿势力，准备招安呢！” 说着，银霜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稠布，上头就写着招安书，落款处已经改回了江流的名字。 他现在是想让魔界里头的人们，识时务者为俊杰，自愿回归到他麾下，但是，结果是如何，不言而喻。 “我可不是蠢货。” 银霜说罢，就把招安书丢在地上，一抬手，一把火就把它烧没了。 “那现在怎么办？” 苏瑾莫听了许久，忍不住担心起来： “红樱上神，天明帝君，南铭上神。我师傅，白恒，还有其他的人，他们都怎么样了？” “你想救他们吗？” 银霜看着她，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她这么个问题。 “当然想啊，他们是受伤了吗？被抓了吗？是不是有生命危险了？” 苏瑾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她是想救他们的，这些人都是她如今最宝贵的朋友，无论如何，他也想要抱住他们的平安。 “哪怕，这需要你恢复墨卿的身份？” 银霜话刚问出口，一腔热血的苏瑾莫就沉默了下去，如同霜大的茄子一般，冷了下去。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除了这个，她都愿意的。 第247章 银霜带着他们往外走去，一路上，都无人说话，苏瑾莫拉着北夜的手，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北夜也回握着她，两个人跟在银霜身后，朝着未知的前路迈去。 等在尽头的人是骷生，站在他对面的人，则是北卫。 这两个人，一个是无曳的模样，一个则是北夜的轮廓，两个人远远的看了过来，无人靠近。 “二位，别来无恙啊！” 骷生朝走近的两个人，微微点了点头，北夜看着他的脸就不舒服，身后牵着的人，被他牢牢的挡在身后。 骷生瞧出来了他的小动作，摊了摊手： “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有人来找你了。” 北夜朝北夜呶了呶嘴，一扭头，止月正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从天上滚了下来，一起陪着她落下来的，还有迎安，南铭，风易三个人。 这三个人均是一身的衣衫都是刀口与血痕，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破败。 “你果然在这里！” 南铭落地后，立马就奔了过来，拉着北夜的胳膊，眼睛里全是红血思： “仙界已经崩了，神界的各族，也都撑不住了。” 天界的这一战，尤为惨烈，因为帝君的命令，大多数人选择了逃离，留下来的少数人，只能藏匿在各处，不敢与冥界的人正面冲突。 这完全就是把自己置于死地，如今留下来，还在负隅顽抗的，也就只有四大神族了。 “这群人疯了，他们把九尾狐一族直接屠戮了。” 南铭难以置信，原本，战役一开始，就倒戈向冥界的魔族，把其他神族弱点都出卖给江流，换取信任的九尾狐一族，一等局势稳定，就被盟友戳了刀子。 现在，留下来的，也就只有迎安与止月两个人了，整个青丘沅陵，都被一把火付诸以拒，烧了个干净。 就好像，魔族已经知道了九尾狐一族的算盘，在利用完他们之后，就直接斩草除根。 “再不想办法，九尾狐一族的现状就是其他三大神族的下场。” 全族覆灭，无一幸免。 “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风易想不通，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扭头看向了一直默默不说话，但是却搂抱在一起的止月师徒。 似乎，他们是知道真相，知道答案的。 止月看到北夜，原本是想过去与他说话的，但是迎安拉住了她，北夜完全没有瞧过来的模样，以及被他护在身后，紧紧抱着他胳膊的苏瑾莫，都让她停下来了脚步。 突然，她就有些明白了，但是仔细去想，又好像不太明白。 她与北夜，好像已经错过了。 他不会再看向她，她也该离开了。 哪怕不舍，也该低下头，安静的离开了。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迎安拒绝了风易的询问，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我并没有要问迎安上仙的意思啊！” 风易笑了，他越这样，他就越觉得，他们师徒心里头有鬼。 “各位要不要去我宫殿里详谈？顺便换一身衣裳，吃些饭菜？” 这里离银霜的宫殿很近，看大家都在外头，东一堆，西一窝的，各自吵闹，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进去说吧！” 北夜扶着天明，苏瑾莫乖乖的跟在他身后，风易见状，连忙朝他招手： “小徒弟，我在这儿。” 苏瑾莫扭头看到风易后，立马就奔了过来，陪在他身边，嘘寒问暖。 风易是误打误撞跑到了南山群涯，这才侥幸跟着南铭他们，掉落在了这里。 “你放心，白恒没事儿，你那些师兄师姐们，早就逃去人间避难去了。” 在魔界还没有攻进来的时候，风易就把白恒变成了一只小狼，递给了自己的徒弟，让他们带着，一并去人间避难去了。 做完这些后，他听说红樱上神那边有人受了伤，因为担心是跟苏瑾莫有关，这才找了过去。 结果，一进去就走不掉了，原本在青丘沅陵里的龙族，也被传送到了南山群涯，甚至是北惑一族，也稀里糊涂的都到了凤族。 三大神族的元老人物及族长，都出现在了南山群涯，南山群呀俨然成为了最后的坚守点。 他们坚持了两天两夜，这才顶不住攻击，红樱开启法阵，让他们来寻天明，求天明现身救人。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天明没寻到，只瞧见了苏瑾莫与北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瑾莫呢喃着，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但是一想到天界危在旦夕，心就又提了起来。 北夜同南铭一道先去替换衣服去了，止月师徒二人，也回避了，风易摆了摆手，没有要换衣服的意思。 一起来的四个人里头，就他身上最干净，头发虽然乱了一些，但人却很精神。 “真是奇怪，天明帝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风易拉着苏瑾莫坐了下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嘟囔着。银霜也坐了下来，骷生看着北卫，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在银霜的两边站着。 “坐下吧，我不需要门神守卫。” 银霜淡淡的说着，目光一直在苏瑾莫身上，没有移动。 “人呢？” 骷生坐下来，朝北卫扬了扬下巴，但是北卫丝毫不想回应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坐在哪里，低头看着手背发呆了。 “跟我装傻吗？” 别人不清楚，但是骷生却什么都知道，天明在魔界的眼线，就是北卫，甚至是北卫能够从北海牧邸的无涯深渊里逃出来，与银霜和平共处，都是因为天明。 天明在这里下了很大一盘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九尾狐一族的动向，也知晓地府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想好对应的计策罢了。 有时候，想的多了，骷生甚至都怀疑，天雅与北卫的相遇，也是他一手推动的。 不然，怎么这么巧，天雅的魂灵碎片，一块儿都不缺的交到了北卫手里？ 一切的一切，骷生是怀疑，但是这事儿，毕竟不是生在他身上，局中的人如何看待，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红樱把人传过来，是求天明救援，她不会把人送到错误的位置，唯一的解释，就是天明，确实就在这里，甚至是就在这个宫殿里。 思来想去，最可疑，最可能知道天明踪迹的人，就只有北卫了。 第248章 “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找。” 北卫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冲他摆脸色可是没有用的，这人在那里，他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他的。 “我？” 骷生扭头去看银霜，银霜摆摆手，一副不耐烦了的样子： “别吵了了，天明这个人，脾气古怪，做事莫名其妙，想找到他的前提，得是他愿意让你找到。” 现在，待在这宫殿里的所有人，有这个能耐的，也就只有墨卿了。 只可惜，墨卿还在沉睡中，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散仙，懵懵懂懂。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要让她回来？” 骷生摸着下巴，很是不悦的问着，银霜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这就要看她自己了。” 毕竟，有空山老祖的加持，他们那些心思，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苏瑾莫愿不愿意苏醒成为墨卿，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我们要做的准备，就是召集人马，江流他们，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银霜现在更在意的是江流他们带人攻过来，这也是为什么，骷生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的辖地并不大，江流作为魔界的传奇人物，他的一声令下，这里头不少的人，都追随他，去了天界，留下来的人并不多。 要真是想同他江流抵抗，只靠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骷生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他们两个人总算是聚在了一起，统一了战线，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商量着这些事儿。 这边厢，风易还在同苏瑾莫讲天界如今的状况，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江流野心极大，蛰伏了这么久，势必是要将六界都收在自己的麾下。 那些暂时逃去人间的神仙，也不是四散而奔，他们聚集在在一处，正等着天明的调遣。 这可是仙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况，敌人追过来，自己先把家丢了，跑到别处躲起来。 江流带着的冥界大军，初看确实吓人，遮天蔽日，但真的硬对上去，也不见得，他们就落了下风。 偏偏，帝君给了命令，大部分人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暂且退去，把一个空了的天界，送到了江流怀里。 至于后头该怎么办，那些负隅顽抗的四大神族，要做什么，就等天明的吩咐了。 偏偏，这个紧要关头，他跑了，跑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领袖，可是要不得的，他若是再不出现，那整个天界的人心，就要涣散了。 “你说，这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急死人了！” 风易焦急的直跺脚，现在魔界也没什么人了，江流一声令下，号召力可不容小觑，魔界里有不少人就直奔天界，追随他去了。 要不是因为这些人，他们也不会这么狼狈。 本来，天界的大部分地盘，都空出来，拱手让人了。江流这次围攻天界，根本就不能算是攻，应该说是送了，天界自己把自己送给了他。 “要是帝君一直不出现，那该怎么办？” 苏瑾莫心底越来越不安了，她有一种预感，也许，天明之所以不出现，就是在等她的选择。 是继续做苏瑾莫，选择默默无闻，不管六界混乱，还是恢复墨卿的身份，选择与他们并肩作战。 “那就开战呗，这魔界我们既然都来了，那就跟还未离开的魔族，商量一下，共建联盟，一共对抗江流他们。” 现在，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如果天明确定不出现，那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去往人间的仙族，已经开始联络妖界了，到时候，三方会时，大家战场上一较高低。 硬了，那就万事好说，输了，那就只能接受这个果，到时候，这六界，就是江流说了算。 “我们会赢吗？” 还是会输？苏瑾莫关切的问着，要是会输，那可怎么办？ “如果我们赢了，你就还是你，如果我们输了，小徒弟，你就不是你了。” 风易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许久才叹了口气，江流之所以追到天界，实际上就是为了苏瑾莫，为了她体内的魅灵冥生。 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不管输赢，一定会竭尽全力靠近他，并想办法杀了她。 苏瑾莫依旧在风险之中，不管怎样，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会越来越多，就算是这一次，把江流压下去了，那往后，依旧会有人找上门的。 “所以，他们就是不会放过我的，对吗？” 甚至是本来就奔着她而来的。苏瑾莫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最危险的人，是她自己啊。 “师傅会保护你的。” 风易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他拍了拍苏瑾莫的手，安慰着她。 苏瑾莫低着头，心里头越想越明白，很多事情，很多人，说的话，做的事情，都在暗示着她。 想要六界的安定，那她就必须恢复墨卿的身份，想让六界混沌，那就在原地等死好了。 他们不会放弃杀了她的，不管她是墨卿，还是苏瑾莫。 作为苏瑾莫，她就是一只蚂蚁，任何人都能揉捏，想要活下去太难了。 但是作为墨卿，她就是凌驾在六界之上，至高无上的存在，江流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甚至是六界中，只有她掌控别人的生死，别人无法掌控她的生死。 怎么办？该如何去选择？ 苏瑾莫陷入了两难，后边风易说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但是北夜进来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她看着他，跟南铭并肩走了过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安静了。 整个世界一派安定，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眼里心底，都是那人的模样与声音，仿佛，只要他在，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有北夜陪着，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想起北夜说过的话，不管她是谁，不管他需要等她多久，他都会一直守在她旁边。 哪怕，她变成了墨卿，亦或是其他的存在。 如果，有这么一个办法，可以让墨卿先出现，把一切困难都解决掉，等一切都摆平以后，她在回来，那该多好。 这是一个美好的念头，事实却要比这残酷，苏瑾莫完全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北夜走到了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轻声的喊了她许多次，她才回过神来。 “我有些闷，想去外边透透气。” 苏瑾莫说着，就拉着风易往门外走去。 第249章 “没事的，有风易陪着。” 南铭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北夜，既然来了这里，见到了银霜他们，就该一起商讨结盟，把江流遏制住。 天明出现不出现，都需要考虑好这一步，那些暂时去往人间的神仙，心里头憋屈的厉害，不可能一直这么忍着。 “记得我跟你说的，外头的人等不及了。” 南铭提醒着，方才去换衣服的时候，他就故意把他拦了下来，同他讲了天界发生的一切，以及利害关系。 两个人都清楚，天上的那群人，想要的是什么，不管其他人团结与否，这场战役，都会找上苏瑾莫。 为了六界的安危，他们不会把苏瑾莫交出去，但是苏瑾莫恢复墨卿的身份，确实是对他们有好处，这个好处，取决于她自己的决定，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是不会强迫他的，但是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不会打搅他。 好在，苏瑾莫身份特殊，江流他们不愿意把这事儿宣扬出去，越少人知道，觊觎苏瑾莫人就越少，他们也就越有机会。 南铭的提醒，让北夜停下来了脚步，这些利害关系，他都懂的，只是，他还是不敢让苏瑾莫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 “可是要联盟？” 银霜看向他们这边，笑眯眯的问着，起身把身边的两个人丢在了身后，南铭行礼，客客气气的答了声是。 “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银霜答应的很干脆，但是同时，联盟也是有条件的： “我要江流的人头。” 这可真是让人费解的条件，南铭皱眉： “你这边也是遭受威胁，而且以你们现在的实力，与我们合作，全是对你们更有益。” 既然你们才是受益者，怎么还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以。” 北卫冷不丁的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这可把南铭听懵了，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轮得到他这个叛徒说话了？ “都这个时候了，南铭上神，确定要与他们计较谁更受益，谁更吃亏吗？不过是一个人头罢了，难不成，他是不是全尸，你们也要计较？” 骷生开口替银霜辩驳，江流是银霜一族的灭族仇人，不共戴天，这么多年，她一直坚信他没有死，四处搜查他的信息，想要为父母族人报仇。 要不是因为她，天界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江流的踪迹，进而查明了他们的野心。 再说了，当年她去天界，面见天明时，两个人也有过约定，这江流儿，不论生死，都得栽在银霜手里，哪怕是化成了灰，那灰也要扫起来。让她带走。 这样执着的恨意，这么多年，她是不会让步的， “随你。” 北夜拦住南铭，骷生说的很对，一个死人罢了，直接把全尸都丢给银霜好了。 “这怎么能行呢？” 南铭小声的嘟囔着，他最在意在这些事情上吃亏了，很明显，这会不管怎么算，他们都是吃亏的。 “怎么不行？到时候，他还有没有全尸都说不准，有什么好计较的。” 北夜不爱听他嘟囔，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南铭无奈，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骷生没什么要求，他是为了自己，三个人目标一致，一拍即合，很快就谈拢了，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的北卫，就显得多余了。 “他现在算你们魔界的人吗？” 南铭指着北卫问，骷生跟银霜对视一眼，嘻嘻哈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北卫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瞥了一眼南铭，就转身离开了。 门外，苏瑾莫失神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心里头慌乱的厉害，但是这慌乱，又抓不住任何头绪，让她更加难受。 风易陪着她走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蹲坐在一旁的地上，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看着她。 没一会儿，止月同迎安的身影寻了过来，刚好就与苏瑾莫撞上了。 “止月上神——” 苏瑾莫勉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止月点了点头，转而去问风易，南铭他们是否在屋子里。 风易点头，她们师徒俩并未前去，只默默的退到了一边，选了个不碍事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苏瑾莫还在开会走动，风易已经看向了止月师徒二人。 这师徒俩的脸色，都不是太好，止月一脸沉默，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是迎安一直在焦躁的看着她，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悲哀万分，一会儿又平静如水。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迎安想要止月同她一起逃难，结果却被她拒绝了，所以，迎安就这般了？ 止月该不会还没有放下北夜，都这个时候，还在奢求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有好转吧？ 事实上，风易猜的很准，止月同迎安，确实是因为是否要逃离此处，而有了间隙。 止月不愿意离开，她觉得，需要把一些事情，同南铭他们坦白，但是迎安却认为没有必要，止月想要说的一切，都是捕风捉影，她自己的一些猜测，完全没有事实依据。 都这个时候了，为自己考虑一下，逃离去人间躲避不好吗？为何一定要留下来？ 虽然，止月否认，心底还记挂着北夜，但是在迎安看来，她留下来，就是因为北夜。 都被他这般拒绝了，她也依旧心系于他，这一点，他怎么都赢不过。 “哎——” 苏瑾莫颓然走到了风易身边，坐了下来，唉声叹气，脸皱巴的厉害。 “哎什么哎，怎么了？” 风易问她，苏瑾莫摇了摇头，她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选择呢。 “别多想了，你这小脑袋瓜子，可别被折腾坏了。” 风易说着，就摸了摸他的脑袋。苏瑾莫朝他笑了笑，继续发呆，风易陪她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起身往止月他们在的地方走去。 结果，还没有走两步，身边陡然起了妖风，苏瑾莫刷的一下就没有了踪影。 这—— 大变活人？风易愣了半分，立马嚎叫起来，止月跟迎安最先奔过来，屋子里的人也追了出来。 “怎么了？” 大惊小怪的，南铭喊问着。 “小徒弟，小徒弟不见了！” 风易舌头都打结了，北夜一听，立马就慌了，想都没有想就追了出去。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250章 “苏姑娘，你好啊！” 不过是眨了个眼，苏瑾莫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在黄泉边上了。 “你——” 苏瑾莫睁大眸子，看着眼前的人，一身黑衣，墨色的长发，苍白但却空灵的容貌，她就站在她身边，歪头看着她。 “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说着，苏瑾莫忙往后退了退，谨慎的看向四周，结果，这里空无一人，完全就是一座空城。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瑾莫忍不住问着，难不成，这里是幻境？ “因为我找你啊，现在，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那人说着，抬起掌心，一粒红色的肉痣，在她手心里躺着，与此同时，苏瑾莫的手心，在相同的位置，也出现了疼痛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我需要你帮我救活一个人。” 女人往前拉住她，不让她走，苏瑾莫哪里逃的脱，只能哀求： “灵玉官人，我确实是答应你，要帮你救一个人，可是，现在的我，灵力都使不出来，还能怎么帮你？” 把她带到这里的人，正是鬼差灵玉，她近乎偏执的扯着苏瑾莫，面容扭曲，苏瑾莫的胳膊都是疼的。 “那就换个能帮我的身份。” 灵玉说罢，毫不犹豫，就将人推进了面前的黄泉水中，苏瑾莫扑通一声，就坠了进去。 水中的魂灵，像是碰到烫手的火苗一般，立马四散而开，苏瑾莫不会水，整个人咕噜咕噜的喝着水就往下坠。 灵玉的身影，透过水光，在岸边晃动着，苏瑾莫挣扎无果，很快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水让她躁动的情绪都安定了下来，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一般，她只需要安静的待着就好。 “别追了，她不在这里。” 止月挣脱了迎安的牵扯，奔向北夜离开的方向，大声的呼喊着：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知道？” 南铭等人茫然的看了过来，方才已经没有了踪影的北夜，也折返了回来。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人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止月验查过苏瑾莫的身子，早在她从苏镇回来时，手心里就多出来了一个红色痣，那痣平时根本看不到，但是她却摸到了。 有人在她回人间的时候，在她身上做了传送阵，这个传送阵，是他们九尾狐一族的独门法子。 思来想去，能怀疑的人，只有一个。 “是那个鬼差。” 止月可以肯定，在苏镇初次遇见时，那人的言行举止，就给了她莫名的熟悉感，后来苏瑾莫身上的痣被发现后，她去问过华宁与迎安，但是他们都不曾对她做过这个。 “鬼差？” 南铭摸着下巴，费力的理解着，莫不是他们冥界在这里设了传送阵，直接把人给偷走了？ “不可能，鬼差进不了我这里。” 银霜很肯定的反驳着，江流的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这里偷人。 “她不是鬼差，她是九尾狐一族的人。” 止月咬唇，摇了摇头，这个回答，让在场的人更迷惑了。 九尾狐一族？不对，九尾狐一族有人能混进去冥界，还做了鬼差吗？ 这不大可能吧？ “你们放心，不是江流的人，是跟幺幺一伙的，南铭上神应该知道的。” 迎安瞧着眼前这群满脸问号的人，叹了口气，他的师傅，解释不解释重点，这么说下去，这群人会更加迷惑。 “若宁！” 南铭立马就懂了，颇有些激动的说出来了名字，自豪的点了点头，北夜扭头瞪了过来，他立马就收敛了。 “为什么？” “人在哪里？” 风易跟北夜异口同声的问着。 “若宁想要为若安报仇，若安她是被族长们处死之后，嫁祸给红狐一族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跟我们作对，同时，也从未放弃过复活若安。” 止月这一回就说的言简意赅，大致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她想要墨卿归来，也只有墨卿，才能做到这件事。” 若安的魂魄，在当年碎成了一地，若宁回来后，搜集了许多年，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拼凑他们。 同冥生做交易，风险太大，但是与苏瑾莫做盟约，却比冥生简单太过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需要墨卿归来，收拾这场乱局。 “人在哪里？” 北夜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来龙去脉，细致又多余的解释，她不想听了，现在，只想知道苏瑾莫在哪里，他要立刻，马上就去救她。 “在黄泉。” 止月回答不出来，她看着北夜，唇畔颤抖，这般紧张到眼红，甚至是积极压制，下一秒就要暴怒的北夜，是他从未见过的。 “在黄泉。” 迎安又说了一次，他握住止月的手，想要给她安慰，他想把她拉走，躲开与北夜的对视。 “黄泉边上，如果我没猜错，唤醒墨卿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她推进黄泉水中，那里，是她灵力的源泉。” 止月低下头了，平息了一下心情，北夜听罢，一句谢谢都没有，就直接离开了，风易紧随其后，南铭本想跟过去，但方才的联盟事宜，细节还未谈妥，两个魔尊不动，她也不敢动。 “要去吗？” 银霜看向骷生，骷生摇了摇头，他才不会去冥界呢！ “你们大可放心，冥界现在空荡荡的，被红狐一族把守着。” 话都说完了，止月闭上眼睛，这回，她真的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落下去的碎片，再也拼接不回来了。 “嗯，那我去瞅瞅？” 银霜没有丝毫惊讶，这个事实，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之前的时候，并不清楚到底有哪些人，是红狐一族的，真实的身份又是谁。 “北卫呢？” 南铭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去冥界一趟，无论如何，不能让北夜一个人跑过去。 “跟你们的帝君走了吧！” 银霜左看右看，点了点头，确实是已经走了。 “跟谁？” 南铭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帝君两个字？ 帝君跟北卫有关系？怎么可能！ “天明帝君，北卫是他在这里的眼线，你不知道吗？” 银霜笑了，既然你想再听一遍，那我就再说一次，这一回，解释的够清楚了吧！ 什么？ 南铭眼珠子都要瞪落了，这，这事儿，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第251章 黄泉边上，灵玉凝视着水面上的波纹，看着自己的倒影，跟着荡漾开来，苏瑾莫的身形，越沉越远，几乎成了一个点。 “有何贵干？” 突然，旁边的位置，多出一个身影，灵玉扭头看过去，就对上了那人。 “自然是救人。” 那人抬手，苏瑾莫的身影，就在水下停止下坠，缓慢的往上升起。 “天明帝君，你连天界都保不住，何必还要在这里逞英雄？” 灵玉笑了，这倒是有意思了，冥界围攻天界的时候，你自己没了踪影也就算了，还让天界的人都尽快逃离去人间，这是什么道理？ “三日期限还未至，你又何必着急？” 天明把昏迷的苏瑾莫，从水底拉起，将她挪到了旁边的地上，然后背着手，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若是一定要这般着急呢？” 灵玉挑眉，看着苏瑾莫的身形，一副不会妥协的模样。 天明也不怕，就跟她这么对视着。 “罢了，她也没多少时间了。” 灵玉转身，径直的离开，把天明与苏瑾莫留在了身后。 “出来吧！” 灵玉离开后，天明就朝身后喊去，没一会儿，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的身影，他穿着与北夜一模一样的衣衫，不仔细看去，根本就分不清楚他与北夜的区别。 “交给你了！” 天明说罢，就从这里隐去了，留下来的人，慢慢的走到了苏瑾莫的身旁，低头看着她。 许久，苏瑾莫才呛了水，从昏迷中苏醒，看到了坐在身边的人，毫无疑惑，就扑上去抱住了他： “我好怕，刚才，刚才灵玉把我丢到了黄泉里，在水里，我看到了好多画面，心里头慌得很，就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就要压抑不住了。” 她以为自己抱着的人是北夜，于是把自己的恐惧，一股脑的都说给了他听。 “那就别压抑了。” 被苏瑾莫抱着的人，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回应，只是冷冷的说着。 “你——” 苏瑾莫察觉出不对劲，刚直起身子，还未看清楚面前人的模样，一柄匕首，直接刺破她的胸膛，瞬间，鲜血肆意，苏瑾莫话都还未说完，血就先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你不死，他们不会罢休的。” 北夜说罢，将匕首抽出，又冲着他的胸口，连捅了三刀，直到苏瑾莫彻底失去力气，往旁边倒了下去。 痛觉已然麻木，鲜血顺着伤口，不停的往外涌出，汇聚成了一条血流，往黄泉里奔去。 苏瑾莫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她躺在那里，除了呼吸，耳边的声音，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在远去。 “江流是冲着你跟北夜来的，只要杀了你们两个，一切就都结束了。” 北卫说着，站起身，从袖子里摸出手绢，一边擦拭血迹，一边冷冷的看着她： “你不是喜欢他吗？既然喜欢，那不如就一起死，做对亡命鸳鸯如何？” 苏瑾莫抬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衣角，可是没有抓住，江流离他太远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 “你在这里等着，他一定会来救你，等他靠近你的时候，我就送他去见你。” 江流弯下腰，替她把脸上的血迹擦了擦，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苏瑾莫就这么一个人被留在了原地，血流的太快，痛觉消失了，冰冷的凉意从四肢开始往身体里蔓延。 她很想呼喊救命，可嗓子堵的厉害，舌头死死的抵着牙关，无法挣开，此刻的她，除了等死，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相比较于上一次，北夜的那一刀，这次的伤害，更让人深感煎熬与痛苦。 各种回忆，情绪，从脑海里一一闪过，苏瑾莫似乎看到了很多过去的画面，属于墨卿的，属于她自己的，更多的是与北夜之间的回忆。 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感知流逝的过程，会让过去的一切情愫都放大了，也会让恐惧与渴望无限延伸。 苏瑾莫这才惊觉，自己还不想死，更不想北夜死。 北卫就藏在暗处，等北夜一靠近，他就会跳出来，毫无意外的刺杀北夜，在他的眼里，她与北夜死了，才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选择。 江流想要冥生的力量，而冥生想要脱离墨卿，就必须杀了墨卿，墨卿的灵力又在北夜身上。 这个时候，再去计较保全谁，杀了谁，已经没有用了，把他们两个人都处理掉，确实是最简单的法子。 这法子粗暴，却也最有效。 苏瑾莫很痛苦，她不想北夜出事儿。 在生死危难关头，她更在意的是北夜的安危。北夜不该出事的。 她想做些什么，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北夜追了过来，直奔她的身边，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整个人的眼睛都红了，浑身都是怒气，却又小心翼翼的抱着苏瑾莫，生怕动作大了，会让她更难受。 他给她喂丹药，送灵力，想让他的伤口愈合，却不想，这些都没有用的。 那把刀是苏瑾莫的克星，任谁被伤到，都难逃反噬，更别说，她还被狠心的捅了这么多下。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北夜抱着她，呢喃着，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苏瑾莫抓住他的胳膊，无声的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想要推开他，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北卫出现在了北夜身后，北夜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怀疑，依旧把注意力留在苏瑾莫身上。 “你想救她吗？” 北卫在北夜身后，看着苏瑾莫发笑，那笑诡异又张狂，声音却听不出异常，苏瑾莫很着急，她想提醒北夜，可她用尽浑身力气，也无法做出回应。 北夜自然是想救，他点了点头，抱着苏瑾莫，转身看着北卫，想向他寻求办法。 “你把人先放下。” 北夜抱着胳膊，一脸严肃，方才那诡异的笑，都被他收了起来。 北夜照做了，苏瑾莫终于攒够力气，拉住了他的衣角，结果，恰逢北夜转身，她没有太多的力气，能扯到他发觉，手就兀自垂了下去。 “你过来。” 北卫一副不能让旁人听到秘密的模样，朝北夜招手，北夜靠了过去，苏瑾莫在他身后，看到了北卫背在身后的手里，有明晃晃的光线一闪而过。 那是匕首的光影，他要对北夜动手了。 第252章 “说——” 好在，北夜有察觉，皱着眉头，没有往前去，依旧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北卫，这人手里握着匕首，想要做什么，他并不知道。 “自然是需要你的血，把你的血喂给她，她就会好的。” 北卫说着，从背后拿出那柄匕首，递给了北夜，北夜犹豫了一下，就把匕首接了过来，北卫见状，这才继续道： “她的灵力都分给你了，这个时候的她很脆弱，根本就没有自愈能力，你想要救她，只能这样。” 通过喂血的法子，把灵力归还给她，这样，她的伤就能痊愈了。 这番解释很有道理，北夜信了，躺在她身后的苏瑾莫，却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她想提醒北夜，可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北夜把匕首拿到了手腕处，停顿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偏偏，这个时候，苏瑾莫一口血喷了出来，跟在他身边的北卫，忍不住提醒着： “她的身子你知道的，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等你了。”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犹豫的时间，北卫的催促，苏瑾莫的吐血，让北夜不在多想，抬手就把匕首往手腕上划了上去。 苏瑾莫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心急引起的吐血，更加严重了。 他怎么这么傻，这话都信？ 此刻的北夜，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匕首划破手腕后，就把苏瑾莫扶了起来，替她擦干嘴角的鲜血，把自己的血，喂给她喝。 只是，她牙关咬的紧，根本喝不进去，没有办法，北夜只好嘴对嘴的喂给她喝。 唇畔相贴，看着他着急慌乱的神色，苏瑾莫泪如雨下。 要是她能够厉害些，有点自己的本事，也就不会让自己，更不会让北夜，陷入如今的境地了。 那匕首的能耐，她是清楚的，这么一来，她与北夜都会死的。 “你想救他吗？” 心底有了一个声音，苏瑾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那声音又说了一遍。 想，怎么不想！ 苏瑾莫不想让北夜受伤害，更不想自己也去送死。 “你把身体的主动权交给我，我就帮你救了他。” 那人的声音跟她一模一样，但是她知道，那不是自己，也不会是墨卿，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冒出来的声音，只有冥生。 趁火打劫，惯爱在这样的时刻，瞄准人心的弱点，抓住人的情绪，让他们被他牵着鼻子走，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他所有的无理要求。 苏瑾莫知道，她不能这么做，要是真这么做了，他立马就会踢了她这副躯壳，转而去寻找下一个契约者，逃之夭夭。 “你害怕我？” 那声音不依不饶，不离不弃，苏瑾莫不愿意听，他就不停的说着。 “你要是再不做决定，北夜跟你就都没有救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同墨卿虽然是同一个人，但灵魂却是不同的，我会帮你活下来，让你跟北夜白头偕老。” “有我在，冥界的动乱不会成气候的，你所有在意的人，都会好好的，六界也依旧如常，你觉得如何？” 他说了许多，承诺了许多，苏瑾莫听的心动，但墨卿的记忆，有让她明白，他说的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漂亮话，真正的做的时候，藏着的私心，才会显露。 没有人愿意白白给人占好处，冥生更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苏瑾莫咬着牙，没有让自己沦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都忘了，体内还有一个冥生的灵魂，这个时候，要是她撑不住，在亡故前，把意识主导权交给了冥生，那就完蛋了。 冥生获得主导权以后，整个六界会更加混乱不堪，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不能死，更不能失去意识。 对，不能让自己失去意识。 苏瑾莫努力撑着，可是脑子嗡嗡的厉害，根本就稳不住，很快，她的眼皮子就沉了下来，想要入睡。 “别睡，千万别睡，求你了！” 北夜捧着她的脸，心疼的呼唤着，声音里满满的恐慌，怕的厉害。 苏瑾莫知道自己不能睡，但是她并没有那般坚强的意志，在失去意识前，她突然觉得，其实恢复墨卿的身份，也未尝不可。 墨卿与冥生比起来，太有人情味了些，她若是苏醒，北夜定然无恙，北夜无恙，她也就安心了。 抱着这个念头，苏瑾莫沉睡了过去，抱着他的北夜，还在徒劳的试图唤醒她，身后的北卫，一直默默的在一边看着，一言不发。 很快，南铭他们就追了过来，老远就看到北夜抱着苏瑾莫，哭成了泪人，吓得他心里一个咯噔，赶紧追了过来。 “怎么了？苏瑾莫怎么了？” 该不会是死了吧？哭的这么伤心？南铭赶忙拉着苏瑾莫的手腕去探脉搏，结果，并无异常。 “你哭的这么厉害，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呢！” 南铭拍了拍胸脯，还好，虚惊一场，北夜赶紧去看怀里的人，果然，气色已经变好了许多，呼吸沉稳，人虽然睡着，可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太好了！” 还好，她没事儿，北夜抱着苏瑾莫，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半天不愿意松开。 “你看到是谁把她带过来的吗？” 南铭环顾四周，这里空荡荡的，就是一座空城，这江流围攻天界，该不会真的把这里给空了出来吧？ 这是什么道理？攻占了天界，反而把冥界老巢丢弃了？ “我们去四周看看情况。” 银霜他们见苏瑾莫没事儿，北夜破涕为笑，这才点了点头，决定先对冥界查探一番。 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大家小心一点。” 南铭点头，大家两个两个结伴，就准备分头行动，骷生与银霜，迎安与止月，风易与北卫。 “你等一下！” 临走前，南铭把北卫拦了下来，风易以为他在叫自己，怪不好意思的冲北卫笑了笑，让他等一等自己。 “帝君呢！” 等到骷生他们都走远了，南铭开门见山。 “不知道。” 北卫回答的也很干脆。 “你别跟我卖关子，我知道你是他的人，你赶紧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南铭气的吹胡子瞪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在这里跟我装吗？ 北卫依旧摇头，坚持自己不知道，南铭没办法，摆了摆手： “你走吧，见到他的话，跟他带给话，让他赶紧回来！” 再不回来，这帝君的位置，就可以让出来了。 第253章 就在北卫跟风易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地面晃动了起来，像是地震了一般，让人险些站不住。 “怎么回事？” 南铭稳住身形，皱起来了眉头，难不成方才去查看的四个人，遇到了什么情况？ 正惊讶之际，方才离开的四个人，正朝他们奔来，一边跑，一边喊着： “快走，快走，这里要塌陷了。” 果然，追在他们身后的地面，开始往下塌陷，火光冲天，烧的如同是炼狱一般，南铭顾不得多想，拽着北夜就走。 北夜抱起苏瑾莫，一行人都开始了玩命大逃亡。 “完了，前边黄泉也在塌陷！” 黄泉水翻涌起来，成了滔天巨浪，里头的恶灵，不停的嘶吼着，想要把他们卷进去，这让往河边奔去的人，又折返了回来。 现在是两面夹击，水火都逼到了眼前，众人围成一个圈，六神无主。 “传送不了。” 骷生的灵力使不上，冥界的传送阵也进不去，大家此刻，只能硬撑着结界，期望这一切都在水火交融时停下来。 很快，一面是火，一面是水的两边碰撞在了一起，滋滋冒着的水汽与白烟，呛得人睁不开眼，脚底腾空，瞬间就是要追下去的感觉。 完了完了，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水火交融处，根本就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会有一方被压制住，恶灵与火争斗起来，不休不止，他们脚下，就是大型的炼狱场。 就在此刻，大家都深感难逃厄运时，北夜怀里的苏瑾莫，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陡然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脚下的一切，全都像静止了一般。 就在众人疑惑的瞬间，那水火以更加猛烈的攻势，扑向了彼此，瞬间，整个冥界都被席卷了，房屋也好，树木也罢，全都被波及到了。 而北夜他们，也跟着坠落下去。 等到众人从头晕目眩中苏醒过来时，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脚下是冒着白气，踩上去湿软的泥地，回顾四周，这里俨然已经是夷为平地后的模样。 “苏瑾莫——” 北夜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苏瑾莫，他怀里的人不见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北夜——” 南铭听到声音，忙朝他追了过去，就在他看清北夜的身影的同时，站在北夜不远处的另外一个身影，也被他注意到了。 那人周身都是紫色的雾气，周身的烟雾，凝聚成冰箭，根根都指向了北夜，只是，这个时候的北夜，只顾着找苏瑾莫身影，根本就没有去注意这些。 “北夜，小心身后！” 风易也看到了，忙出声提醒，但是已经晚了，北夜回了头，他没有躲开，反而是直直的往那人奔去。 冰箭没有半丝犹豫，全部都射向了北夜，但是北夜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任由他们穿透他的身体，也要奔向对她起了杀心的人。 就在他快要抱住她时，她一闪身，出现在了他方才奔过来的位置，冷漠的看着她。 “莫莫——” 北夜捂着胸前最致命的伤口，回头看着他，鲜血从唇畔溢出，他却浑然不知，抬手伸向了方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苏瑾莫没有半丝反应，冰箭又在她周围凝聚，南铭与风易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北夜硬撑着，依旧向苏瑾莫走去，冰箭发出嗡鸣声，在不停的警告着他，可他却浑然不顾，依旧往前走去。 “你疯了！” 南铭与风易一人一边，奔到了他面前，将人架了起来，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已经不是苏瑾莫了！” 北夜并不领情，不停的推着他们，眼睛直直的看着苏瑾莫，依旧向要朝她走去，南铭看不下去了，呵斥着： “她已经不是你的苏瑾莫了，她是墨卿，冥神墨卿！” 墨卿，你懂吗？你再靠过去，会死的。 “北夜上神，性命要紧啊，小徒弟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风易安慰着，他从北夜眼睛里看出了他的痛苦，从方才还未落地的时候，北夜抱着苏瑾莫，他一定是最先发现她不对劲的人吧！ 那个软萌到什么都做不好的姑娘，摇身一变，就成了将冥界付诸一炬的冥神墨卿，她对他无情，自然不会让他靠近。 但是北夜此时，哪里还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人，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所以，他固执的朝她奔去，企图唤醒她的爱人。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苏瑾莫怎么可能还在？ “把我的莫莫还给我。” 挣扎无果的北夜，看着苏瑾莫，哀求着，重复着，墨卿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愫。 “前辈好！” 骷生上前一步，相与墨卿套近乎，可墨卿看到他的模样后，神色微怔，转瞬即逝，接着，她单手抬起，就把骷生悬空，拽着他的脖子，将人甩到很远的地方。 骷生被直接打回了原形，变成了一副骨架，洒落了一地，银霜想要去寻她，身子却不能动，地面上升起来了火，直逼向骷生。 见到此情此景，迎安把止月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她，止月一脸震惊，她是知道苏瑾莫身份不简单，但是却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厉害。 “墨卿，住手！” 风易站了起来，想要同她理论，结果也是被打翻在地，在场的所有人之中，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就在他起了杀心，想要扭断风易的脖子时，一直没出现的北卫从雾气中跳了出来，挥刀斩断了她对风易的控制。 墨卿微微侧目，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 “是你啊，小白龙。” 小白龙？北卫不是条狼吗？ 风易一边捂着脖子咳嗽，一边退到了南铭他们身旁，北卫回头看了一眼，银霜总算是能够动了，她忙奔向无法自主凝聚的骷生，将他的碎片，全都用一块儿布包了起来，背在了身后。 “你好啊，冥神大人，几万年不见，您还是这般美丽动人。” 明明是北卫的脸，说话的声音，却是天明的，就在众人惊讶之时，北卫从身后掏出一把扇子，哗啦一声打开，遮着的脸再出现时，就已经是他原本的容貌了。 “你胆子倒是大，还敢出来？” 墨卿笑了，那笑很不屑，看着天明的眼神，也没有半丝害怕。 “你该谢我，若不是我，你怎么能回来了呢？” 天明笑嘻嘻的，也是一脸的无惧。 第254章 “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墨卿看了北夜一眼，脸上的笑意尽数消散，这个孩子，她选择了他，明明是想把力量转送给他，好让自己能就此消亡。 结果倒好，被天明他们坑算，上次醒来，她原本以为，北夜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就是这份自信，她从容吞下了师傅给的丹药，暂时把自己的意识封印住了。 也就是这短短的几天，这个晚辈，就越了规矩，真对她做出了那种事情。 他现在，还能忍住脾气，不把他当场撕碎，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我自然是为了你着想，冥神大人，没有人比我更想让你快乐了！” 天明说的很煽情，就好像他真的是在为墨卿着想一样。 “你胆子好大，年轻的时候，敢去我府上死缠烂打，如今，又把我推给你徒弟，你倒是好的很呢！” 墨卿说着，就升起来了怒火，不由分说，就跟天明打了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 风易呢喃着，感觉，这天明帝君，是与墨卿认识的，两个人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 “帝君追求过冥神，在很久以前。” 这时候，真正的北卫冒了出来，一边给北夜处理伤口，一边一本正经的给他们八卦，一旁的银霜听到后，也抱着骷生的骨头奔了过来。 “在帝君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冥神墨卿的故事，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她那样的人物，哪怕是成不了，能得到墨卿的青睐也好。” 也是因为这样的念头，这么多年，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一门心思都扑在修行，想要取墨卿的念头上。 在他十九万岁那年，少年得志的他，还真就去冥界找了墨卿，先是冒充护卫，再就是变成侍女，甚至还想变成衣裳，给墨卿穿在身上。 那个时候，墨卿还不是现在这般冷戾，无曳刚刚苏醒，她心情很好，每日都陪着爱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说话也温柔了许多。 尽管，无曳并不记得她了，他们两个人情感，需要从头培养，可这也难挡她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回应。 天明这个时候的出现，很快就被她识破了，只不过，她没有对他做什么惩罚，反而是耐心的同他解释，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于天明，她是不会动心的。 当时，两个人，一个人是坚信自己的爱情，一个人坚信无曳配上不她，于是，也是凭着这份古怪而又别扭的暗恋，天明不认输，真跑去追踪无曳。 这一追踪，一下子就把一切都抖了出来，无曳与魔界勾搭的事儿，就这么被发现了。 那时候，天魔两界混战，天界节节败退，苦不堪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战斗力大幅提升，每次都让仙界吃大亏。 天明在那个时候想起来墨卿，当时的玲珑与北海都认为他是动了歪心思，想通过联姻的法子，求得冥界的帮助，平息魔界的骚扰。 结果，他却查出来这样大的内幕，这个内幕曝光后，无曳就逃到了魔界，不敢回去，同时，也因为记恨天明，怂恿江流，追杀到了龙族。 恰巧，也是那个时候，玲珑前去龙族拜访，直接被抓，才有了之后的遭遇。 “你可能不知道吧，真正让墨卿愿意救你的原因，也是因为天明。” 天明与北海一同追到魔界的时候，玲珑已经死了，北夜也被直接从腹中刨出，没了气息，北海见状，震怒无比，见人就砍，就像是发了疯一样。 天明深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只能四处寻找着墨卿的身影，他知道，她一定回来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见到了一心求死的墨卿，说服了她，让她把灵力通过玲珑转接给北夜，好让北夜能够活过来。 墨卿照做了，只不过那时候，她愿意这么做，是真的考虑到了体内的冥生，想要与他剥离，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没想到，在她失去灵力与记忆，坠入人间后，后知后觉的天明，与玲珑他们一起，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墨卿的亡故，事关冥生的自由，冥生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的缔造者，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要是稍有不慎，整个六界都会跟着遭殃的。 于是，才有了后头这么多事情。 “你是说——” 南铭刚想继续说下去，但是看着北夜黑沉的脸，立马就闭嘴了。 “那北夜——” 风易本来想换个说法去问，北夜一个眼神瞪了过来，立马蔫吧了，闭嘴低头，啥也不敢干。 “哈哈哈，我就知道，天明没有这么好心，北夜啊北夜，你被你师傅坑了！” 就在大家都不敢说话的时候，被银霜抱在怀里的骷生，挣扎着，把脑袋从口子里挤了一半出来。 结果，还没嚣张多久，打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人一掌，直接把他拍的更散了，就是抱着他的银霜，也跟着挨了掌风。 “你这个蠢货，还好意思笑别人，你有本事接着变无曳，去墨卿跟前招摇啊！” 银霜忍不住破口大骂，骷生真的是，说别人前，先看看自己，他不也是爱慕墨卿，爱慕的不可自拔，自以为是的变作无曳的模样，以为能得到些垂怜？ 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天明帝君跟墨卿是不可能的，空山老祖替墨卿卜过卦，她真正的仙侣——自然是她用命救的人。” 北卫点了点头，示意北夜做起来，好了，他已经帮他把伤口都愈合了，剩下来的内伤，就只能靠北夜自己了。 “以身相许吗？” 原来是这样，因为当年墨卿救了北夜，所以，他们俩就绑在了一起，是这个意思吧？南铭期待的看着北卫。 “北夜上神，只有你能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也只有你，能让他彻底摆脱那个魅灵。你应该很清楚，与魅灵签订契约后，会是什么下场吧！” 北卫提醒着，那个满是恶鬼哀嚎的地方，勾起来了北夜的回忆，他摇了摇头，不管墨卿之前与谁有过纠葛，他都不在意。 因为，他的妻子是苏瑾莫，他爱的人也是苏瑾莫，而非墨卿。 墨卿与苏瑾莫确实是同一个灵魂，但是记忆不同，经历不同，人就是不同的。 第255章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风易忍不住问着，怎么这些事儿，北卫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就好像，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因为我是空山老祖的派过来的人。” 北卫拍了拍北夜的肩膀，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着： “徒女婿，能不能救了我这爱徒，就看你的本事了！” 什么？他们俩说了什么？ 风易跟南铭好奇的凑过去，也想一听究竟，结果刚靠过去，他们就说完了。 北卫起身，转头就要走，北夜却叫住了他： “我会的。” 北卫脚步顿了顿，就径直的离开了。 “你会什么？” 没听到秘密的风易跟南铭，急得抓耳挠腮，无法自拔。 “扶我起来。” 北夜不愿意同他们多说，三个人刚站起来，打斗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分开了。 “有人来了，你确定还要打下去？” 天明略显狼狈，显然，他不是墨卿的对手，墨卿微微皱眉，侧耳去听着什么，果然，有怪异的声音，正在朝他们靠近。 “是他们，他们来了！” 一直没敢动作的迎安，脸色大变，拉着自己的师傅止月，就想逃离，却被止月拒绝了。 “你走吧！” 止月推开他，让他离开： “你去人间，就我们现在的状态，还能活个几十年，到了那里，你就找个喜欢的姑娘，好好的与她一起白头到老吧！” 止月累了，她已经不想再逃离了，家人，族人，甚至是爱人，全都尽数丢失，她实在是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再加上身上的反噬，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就这样吧，止月决定死在这里。 迎安见状，也留了下来，既然她不走，他也不会走的，止月劝不动他，摇了摇头，随意吧，这都是个人的选择。 恶灵最先冲了过来，冥界已经夷为平地，结界早就消失了，底下的人立马统一战线，升起来了结界，想要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所有人中，恶灵唯独不敢靠近墨卿，墨卿立在空中，抬头看着远方，完全没有理会底下人的处境，天明这次倒长了心，知道与他们一起，先护着他们。 “你们谁能开传送阵，赶紧把人送出去！” 天明撑起结界，催促他们，南铭对这个不甚擅长，北夜眼里心底，都是墨卿，根本就没有听到天明在说什么，唯一尝试的人，只有银霜。 银霜带着骷生，从开启的传送阵里离开了，风易拉北夜，北夜无动于衷，只能求助南铭，再不走，这结界就没了。 “你先走吧！” 南铭说罢，就把风易推了进去，自己则跟北夜留了下来，他们招手喊止月师徒，这两个师徒，离他们太远了，自己撑的结界，眼看就要挡不住了。 “止月，快过来！” 南铭焦急的喊着，她却摇了摇头，就在恶灵要冲破屏障之时，一道光打了过来，止月摇摇欲坠的身影，被人护在了身后。 “姑奶奶——” 救她的人是华宁，新的结界已经撑开，魂灵们似乎很忌惮这个屏障，完全不敢靠近，止月晕着脑袋，好一会儿，才从怔楞中苏醒。 “走吧！” 华宁拉着她的手，将她交给了迎安，手一推，就将他们两个人，一并传送走了。 “华宁，你怎么——” 南铭后知后觉，知道江流出现在她身后，这才窥到真相。 不知道何时开始，这两个人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九尾狐一族，本来就不该存在，无尽的反噬，无穷的杀戮与折磨，何必呢？” 华宁笑着看了过来，没错，她在很早以前，就跟江流有了牵连。 缺少七情六欲的她，被族人视为不完整的存在，要不是红樱，她早就被打回原形，养成妖兽，成了取心头血的存在。 红樱的愧疚之心，让她得以逃脱那折磨人的命运。但是，却依旧无法拜托九尾狐一族。 因为什么都不懂，她的言行举止，从小就透漏着一股呆气，做不出表情，也不懂得喜怒哀乐，因为灵魂分离，不在承受反噬之苦，这让她的生存境地，越加艰辛。 前几百年，她是令人羡慕的存在，哪怕痴痴呆呆，也好过他们承受反噬之苦，但是，自从华安消亡以后，族人再看到她时，就换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他们更想让她去死，她的存在是不完美的，一个做不出表情，感受不到喜怒哀乐是什么滋味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她是呆，但是不傻，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让族人接纳她，她努力去学习他们的表情，理解所谓的七情六欲，计算出世人的反应，再做出来给他们看。 她以为，这样就不再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存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有些情感，不懂就是不懂，不能被接受，就是不能被接受，哪怕她再努力，他们对他的防备与杀心，也从未停止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他们无情，那就不能怪她无意。 江流是她主动靠近的，冥界与九尾狐一族的合作，也是她促成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两处奔波，为的就是今天。 “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他们本就该亡。” 华宁说罢，退到了江流身后，默默的走进了人群，掩在了人群之后。 “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吧！” 江流看了看墨卿，又瞧了瞧天明，摊了摊手，身后的众人，直接扑了过来。 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一部分奔向了苏瑾莫，一部分奔向了天明，身上的盔甲，还有所用的招数，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墨卿与他们打了十几个来回后，也渐渐开始吃力了。 “这群人有问题。” 南铭与北夜站在天明身后，与他一起并肩作战，三个人都警惕着看着周围。 “自然是有问题，等了这么多年，还能没有有准备？” 天明也有些吃力了，气息微喘，言语中已经有了疲惫的意思。 这会儿，江流还没有上，他们要是还找不到破解的法子，那他们这一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我们就没有准备吗？” 南铭忍不住问着，这事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帝君自己就没有过盘算？ “没有，太费脑子了！” 天明承认的相当干脆，险些没把南铭跟北夜气吐血，既然你什么都没有准备，那还怎么赢啊！ 第256章 “小心——” 北夜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墨卿不管不顾，奔向江流的身影，刹那间，电光火石，两个人都弹开了许久。 江流显然被激怒了，跳起来就冲向墨卿，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北夜见状，就想去帮忙，南铭却拉住了他： “你还不如同我一起在这里撑着，让帝君过去！” 那两个人的实力，你我都近不了身，真想赢，那就只能靠帝君了，说不定，他与墨卿联手，他们就能赢了。 “我不行了，徒弟们，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关键时刻，帝君脚底抹油，直接开了传送阵，人消失了个无影无形。 “不是——” 南铭目瞪口呆，险些都要骂娘了。现在，这攻击的阵势里，就只剩下他跟北夜两个人在抵抗了。 “辛苦你了！” 北夜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咬牙，冲向了空中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在他扑上去的瞬间，一左一右，又有两个人的身形，跟着他一起奔了上去。 与此同时，江流与墨卿，也对掌拍向了对方。 北夜没有犹豫，奔上去，想要接住墨卿，结果却瞥见身后的人，提着剑，朝墨卿追去，他想都没有想，抱住墨卿，转身就用后背护住了她。 那把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墨卿回首拍去，那人的身影前，冲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直接被她当场排散了魂魄。 刺杀墨卿的人正是灵玉，而那冲上去，不顾一切替她挡住伤害的身影，却是一只黑色的猫儿。 墨卿总算是停了下来，她抱着北夜，缓缓降落在地面，北夜此时，意识仿佛游离了一般，隐隐约约听到了南铭的嘶吼声，痛不欲生。 墨卿抚着他的脸，正说着什么，可他一句也没有听到，方才混乱的场面，似乎都停顿住了。 火光，哀鸣，所有的画面与声音，都在远去，北夜听着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慢，最后一声轻叹，意识也跟着消散了。 刹那间，墨卿周身灵力暴涨，将她与北夜，整个都围住了。 她把人抱在怀里，低声的呢喃着： “坚持住，不要睡过去，求你了。” 心在一瞬间，炸裂般的疼，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墨卿只愣了一瞬，就明白了，那不是她心碎的声音，却是苏瑾莫心碎的声音。 不管她再怎么否认，那个意识是真实存在的，她也会难过，也会哭，也会疼，也有一个珍视如命的人。 也许，确实有人该死，但那个人只是墨卿的意识，她应该把北夜还给苏瑾莫，也该把苏瑾莫还给北夜。 就如她同师傅打的赌，她输了，苏瑾莫是该有她自己的人生抉择。 墨卿灵力全开，只为护住北夜，将他从死亡的边缘线上拉回来，这股执着，毁天灭地，周围的一切都跟着卷了进来。 江流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的人，那个他捧在心头伤的人，手里一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他的胸膛，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你——” 江流抓住她的手，他活了这么多年，唯一没有辜负过的，也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突然闯进来的华宁，他知道她无情无欲，不懂情爱，以为与她在一起，是没有任何负担的。 却不知道，最后动心的是他。华宁依旧是他最初遇到的模样，无情无义，看着他逐渐消亡的身影，没有一丝情绪。 “我说过，你不该太信我。” 华宁推开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灵玉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瘫坐在那里，手里的匕首落在一旁的地上，南铭疯了一样，周身黑气暴起，直接挣开了阵法，冲到了灵玉面前，抓着她的胳膊，红着一双眸子，狰狞的问着：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灵玉嗫喏着，一句话也对不上来。 苏瑾莫已经暴走了，她将自己所有的灵力都召唤了出来，想要夺走冥生，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华宁忽略掉所有人，握着匕首，径直的冲向了墨卿与北夜的位置。 冥界在一日之内，被夷为平地了两次，等到天界的人，在天明的召唤下，赶到冥界支援时，现场已经一片狼藉，众人搜索了三天三夜，只找到了灵玉一个人的身影，其他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天界与冥界，都是一片狼藉，众神无法，只能兵分两路，一队整理仙界，一队整理冥界，等一切的秩序都恢复时，已经是五百年之后了。 九尾狐一族消亡，如今能找到的只有化名为灵玉的若宁，其他人均不见了踪影，原本，若宁应该被剥离灵力，投进轮回，但帝君不知怎么想的，竟要她戴罪立功，去冥界当冥王，并在此后，没有他的命令，不得离开冥界半步。 北夜与苏瑾莫依旧没有踪影，倒是南铭上神有了消息，那日冥界混战，他走火入魔，因愧对族人，转去了魔界，将自己囚禁了起来。 天明他们寻了他几次，见他心意已决，就不再坚持了。 江流与他的大军都已经亡故，被华宁传送走的止月与迎安，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而华宁则是与墨卿，一起消失在了那片红光里。 时间就这么安静的过了五百年，天明又找了四个护法，依旧做着不靠谱的帝君，天天在下仙界厮混。 很快，就到了千年一次的仙界大会，众神同上神界，一共畅饮，却不曾想，宴会才进行了一半，咚的一下，一位刚飞升的仙子，好巧不巧，就落在了天明的怀里。 二人对视，天明陷入了沉思，这小丫头长得很是眼熟，看着年岁也不过几百，身体也还是十几岁少女的模样。 “啊，你就是那个坑人的天明上神对不对？我爹老提起你，你个不靠谱的玩意！” 小姑娘指着天明，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这人的画像，他们屋子里都挂着呢！ “让我猜猜，你爹叫什么？” 天明制止住底下人的骚动，看着那丫头，笑眯眯的说着： “你爹是不是叫北夜，你娘是不是叫苏瑾莫？” “你怎么知道？” 小丫头很震惊，完了完了，她是偷偷跑上来的，没敢让爹娘知道呢！ “因为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乖，告诉我，我那乖徒弟，不靠谱的老丈人，这些年，都把你跟你哥藏哪里去了？” 天明笑的一脸腹黑，小丫头捂着嘴，瞪着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的天，这个帝君怎么什么都知道？ 番外一 仙神大会还未结束，天明帝君抢了个童养媳的传闻，就响彻了六界，就在各界都在吃瓜的时候，人间的某处山林里，一白衣男子正握着鞭子，气鼓鼓的瞪着跪在他面前的少年。 少年模样随他，低着头，鼓着腮帮子，一脸的委屈。 “你怎么看着人的？” 这么大的人都看不住，还要你有什么用。 “妹妹大了，那我也管不住啊！” 少年嘀咕着，这话可让男人更加生气了鞭子挥的噼里啪啦直响。 “你们俩在做什么？” 刚才山脚下回来，采了一大堆蘑菇，正美滋滋的女子，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怎么了？” 女子放下箩筐，赶紧把少年扶了起来，关切的问着。 “娘，爹又凶我！” 少年很委屈，方才那怂的不敢抬头的样子，一下子就没有了，趾高气昂的瞪着方才凶自己的男子。 “北夜，你怎么老这样？对女儿就百般疼爱跟容忍，哪怕她把你最爱的酒都倒了换成水，都还能笑眯眯的夸她机灵，怎么到了儿子这里，就换了一副面孔？” 女子掐着腰，很不满意，就好像儿子出口气都是错的一样。 “你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 白衣男子正是北夜，他一摔鞭子，气的坐在一旁的地上，那架势，就像是他才是受了委屈的人。 “你做什么了？” 女子正是穿着一身素衣的苏瑾莫，她挠了挠头，她家相公能生这么大气，一定是儿子确实做错了什么。 “不是我，是妹妹，她跑了。” 少年委屈着一张脸，苏瑾莫一听，摆了摆手： “这有什么，她三天两头往外跑，肯定是跑到师傅哪里跟大鹏鸟一起玩儿去了，不碍事，过几天，大鹏鸟嫌弃她了，就自己回来了。” “要是跑那里，我至于这么生气吗？” 北夜冷哼一声，当年冥界一场乱战，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年后了，他同苏瑾莫，是让空山老祖救了出来，接到了人间的一处，让他们在这里生活。 苏瑾莫要比他先醒一年，因为她将周遭灵力尽数散去，让体内的冥生无力招架，最终，他自己撕毁了契约，趁乱逃离了。 而苏瑾莫，本来是活不下的，但是因为腹中有了仙胎，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苏醒后的她，彻底成了普通人，空山老祖他们配了丹药，帮着她养了两年的胎，这才算将大人与孩子都保住了。 北夜醒过来后，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觉悟，两个孩子就呱呱坠地了，一儿一女，平安健康。 本来，他是想着养好伤就回去的，只是，在苏瑾莫飞升散仙，空山老祖为他的两个孩子算了一卦后，他就改了主意。 不行，这天界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儿子的卦象没什么异常，但是女儿，好巧不巧，竟然算出来她跟天明有关联，且这个关联，还是跟情有关。 北夜瞬间就不乐意了，自己媳妇当初也被天明追过，还是因为老祖的一卦，天明这才老实，这事儿他本来就心里头不舒服，越想越气，在知道女儿有可能与他结为夫妇，自己会成为他的丈人，这事就更不能接受了。 于是他就坚定了不回去的念头，不仅如此，还在住着的周边，布置了结界，不让天界的人找到他们。 在女儿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他就不停的给她灌输天界不好，天明不是个好东西的认知，这么多年，除了魔界南铭处，空山老祖，他就没怎么让女儿单独去过。 千防万防，却不想，天明没找过来，他这闺女倒好，自己把自己送过去了。 “该不会是趁着仙界大会，直接去找天明了吧？” 苏瑾莫一猜一个准，北夜的脸黑到不能再黑了。 “哎呦，你还在记恨那！” 苏瑾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姑娘大了留不住，他既然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就随她去呗，你总不能棒打鸳鸯，非要惹得闺女生气，跟你生了分，你才满意？” 对于女儿跟天明之间的可能性，苏瑾莫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仔细想想，反而还有些窃喜，这么一来，她这身份就要比天明高了。 “她还是个小姑娘！” 北夜气的直跺脚，这么小的孩子，最容易被天明那样的老油条给骗了。 “也该有一千岁了吧，不小了，再说了，这事儿躲不掉的，师傅不都跟你说了吗？你偏不信！” 防备了这么多年，有用吗？没有用的。 “好了好了，你要这样想，她俩要真成了，以后天明就要问你喊岳丈了，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苏瑾莫苦口婆心，听的北夜心里头直犯堵，忍不住问道： “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吗？” 这是亲母亲该说的话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管不了呀，既然如此，那就看开一点。” 苏瑾莫是真的想得很开，墨卿的身份与记忆，从她醒过来后，就一直保留着，经历了这么多，很多事情，也就没有太过计较的必要。 只要女儿能幸福，别说她嫁给天明，就是嫁给蘑菇，她也同意。 “我去煮汤，等会儿南铭就来了，咱们现在应该是以幺幺为主，我已经打听好了，他投生到隔壁的小镇，模样我也看了，很是不错，这一回，咱们一起动手，直接把人抢了。” 比起那调皮捣蛋，鬼见鬼愁的女儿，苏瑾莫更在意的还是南铭跟幺幺，当年她那一掌，直接把幺幺拍的魂飞魄灭，南铭当场就坠了魔道。 这么多年，虽然南铭没对她表现出什么情愫，但是她自己是明白的，若宁之所以愿意去冥界做冥王，说白了，就是想复活幺幺。 这不，魂灵好不容易凑齐，送到人间投胎，他跟北夜就替南铭先惦记上了。 只是，南铭太君子了，不敢动手，这不，好不容易等到了十八岁，今天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把人给他抢回来。 “儿子，去把你南铭叔叔找过来！” 苏瑾莫顺势把儿子支走了，北夜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登时就出了门，决定亲自去找天明，父子俩走后，苏瑾莫耸了耸肩。 算了，你们俩靠不住，那老娘就自己上，不就是抓个人吗？有啥难的！都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