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惊华佳人》 第一章 这是怎么回事? 莫桑榆睁开眼睛的时候,楞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尤其是,在她身边还躺着两个男人,还没穿…… 她堂堂秦越国皇后的床上,怎么会有两个男人?而她自己,竟也赤身裸.体丝毫不挂,满屋飘荡的淫.靡气息,显示着他们三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云雨。 “郡主,您怎么了?”宛若泉水叮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让莫桑榆顿时清醒过来。 说话的男子长得虽然并不绝美,但却有一种格外让人沉迷的气质,干净透彻像一抹银月。在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鄙夷。 莫桑榆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脑中飞速的旋转着,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桑榆原本是二十一世界的一个普通人,在一起事故中,穿越在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姑娘身上,便是当时的莫桑榆,好不容易借着莫桑榆的身子成了皇后,可是…… 而这一次,她是再次穿越了吗? 她记得,她已经死了,莫桑榆已经死了,这次,是又穿越到了哪里? “郡主,要不要着衣?”慕容止温和的的声音再次传来,眼神中带着关切,身上却仍旧如寒冷的月光一般,让人无法亲近。 莫桑榆尽量的保持冷静,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自己来。” 慕容止一愣,便含笑着下了床,另一个男子花希影也跟着下床,只是仍旧是满脸的愤恨和不甘。 慕容止光着身子走到屏风前,拿起上面的月白长衫,不疾不徐的为自己穿上,修长分明的骨节连系腰带的动作的格外的好看,行云流水间带着旁人难以比拟的冷清和高贵。 而那一直带着愤恨不满的花希影却有些急切,胡乱的将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也不管整不整洁,冷冷的哼了一声便便急匆匆的离去。 慕容止直到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才看一眼床上仍旧发呆的莫桑榆,“郡主真的不要我服侍?”唇角的笑意浅淡却温和,月华般的光辉在他身上静静流淌。 莫桑榆仍旧摆摆手,慕容止才缓缓转身离去,离去前留下一句,“那我让芝兰和玉树过来伺候”。 当房间中只剩了自己,莫桑榆迅速穿衣下床,梳妆台旁边的铜镜中,缓缓映出一个陌生的人影。 不,并不陌生! 这个面孔,她认识! 凌婳月!! 铜镜中那个美貌妖娆的面庞,竟然是凌婳月! 怎么自己成了凌婳月? 莫桑榆,不,是凌婳月,她缓缓的放下铜镜倒退几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凌婳月的身上。 凌婳月,秦越国镇国将军凌笑天的独女,长相妖媚无双,传说她喜好男色,将军府的后院中单独为她辟出了一处千娇百媚阁,藏的全都是秦越国乃至天下被她掠夺而来的美貌男人。 莫桑榆以前身为后宫之主,在几次宴会上见过凌婳月,她确实长得很美也很媚,却总觉得女子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只以为是民间将她夸大了,可今日竟在她床上有两个男人,看来,传说是真的。 而她,竟然成了凌婳月! 秦越国一向德行出众,仪表才华均被子民百姓称颂的皇后,竟然变成了秦越国最大的笑话,一个人尽可夫,万人可干的放荡女子。 多么的可笑。 可是… 这却是真的,她变成了凌婳月,一个不懂礼义廉耻,一个被秦越国甚至全天下所耻笑的女人。 不过至少,她还在秦越国,而且看凌婳月的年纪,同莫桑梓见她的年级差不多,也就是说,她重生的时间,和莫桑梓死的时间,应该是相同的。 难道,上天听到了她的呐喊,给她个报仇的机会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婳月竟然笑了起来,她张着双臂仰头向天,大笑起来,只是,一边笑一边流眼泪。 好,太好了,她没死,她竟然没有死! 既然没死,那她就有了报仇算账的机会。 秦殇,李秋影,我们的帐有的算了! 夺夫之仇,丧命之恨,不急,我们慢慢算! 门内,凌婳月双目含恨,双拳紧握。 门外,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有些不解。 “哥,你说主子,是在笑还是哭?” “笑吧,应该是。” “可我怎么听着笑得比哭还难听?” “主子怎么了?” 两人齐齐回头,看着那个一直站在房门前未离去的慕容止,“公子,你知道吗?” 慕容止微微皱眉,唇角却仍旧带着浅笑,“我也不知道,只是,今日的郡主真的有些反常。” “不管了,进去看看吧。”话落,双胞胎兄弟推门而入,正看见凌婳月倒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泪痕,可是唇角却仍旧是笑着的,那笑容,愉悦之中带着凄凉,希望之中带着恨意,矛盾的让人捉摸不透。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双生子急忙进屋,将凌婳月扶了起来,慕容止也走进来,双眼之中带着关切,“我来看看。” 慕容止走近凌婳月,执起她的一只手为她把脉,良久才缓缓开口,“浊气郁结于胸口,大喜大悲之下带动经脉紊乱,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平心静气的休养。” “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们昨晚做了什么?”双生子之一的芝兰朝着慕容止怒斥。 慕容止淡淡的说着,“我们若是做了什么,郡主的侍卫会不知么?” “剑十一!”芝兰呼喝一声。 房中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闪电一般的立在凌婳月身边,神情冷然的望着芝兰:“我一直在保护郡主,并无异样。” 双胞胎兄弟望了对方一眼,满脸焦急神色:“主子……主子究竟怎么了?要不我们去找将军和夫人了。” 凌婳月本是沉浸在恨意之中,猛然听到将军和夫人几个字,便清醒了些。天底下最了解自己孩子的莫过于自己的父母,若是此时被凌婳月的父母亲看见,他们恐怕会起疑,此时刚刚重生,还是先冷静些熟悉下自己的身体的好。 “我没事。” 凌婳月有气无力的说着,抬眼间,这才发现房中竟多了好几个人,方才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中,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们是谁?”无意识的问出口,凌婳月才发觉坏事了。 玉树口快的说道:“郡主你没事吧,我是玉树,这是我哥芝兰,我们都是你的侍子啊,这是您最喜欢的慕容止公子,这是您的侍卫剑十一,郡主您怎么一觉醒来…” “我没事。”凌婳月迅速寻找借口:“方才脑袋混乱,眼前昏黑,好像懵了一样,现在好多了。” 侍子,凌婳月竟然不用侍女用侍子,她身边真的连个女人都没有? 慕容止看了凌婳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继而被温和所取代,“郡主确实无事,许是内腹中那股奇怪的郁气所致,我帮郡主开服药,多休息就好了。” “好,谢谢你了。”说完,凌婳月再次惊觉不妥。 她怎么忘了,她以前认识的凌婳月刁蛮无理不说,从来都是仗势欺人,怎么会说“谢谢”两个字,只是,话已出口,便由他们怎么想吧,反正他们找不到证据。 不过,这个慕容止,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以后该是谨慎些才是。 慕容止离去,剑十一也再次消失,凌婳月从芝兰和玉树口中多少套出了些消息,果然,她还在秦越国,时间也丝毫不差,秦越国皇后刚刚宣布殡天,遗体都还未葬入皇陵之中。 而她也从芝兰玉树口中得知,镇国将军府中,确实有一处千娇百媚阁,里面藏着六十七位美貌男子,这些男子有的是别的大臣为了讨好她送来的,有的是她买来的,但更多的是她想尽各种办法抢来的。 镇国将军凌笑天,为人正直刚阿,治军有方从不护短,偏偏对这独女宠溺的过了头,按他的性子来说,别说未出阁的女子养成群的面首,就是抛个头露个面都容许不得。对凌婳月的行为,凌笑天几次阻拦无果之后便任由她胡闹下去了,反正比起外嫁,不如让她招来丈夫。 虽然……这丈夫确实多了些…… 而方才那个慕容止,便是凌婳月最为宠爱的一个,据说他的来历没有人知道,进千娇百媚阁三年从未失宠过,凌婳月不仅将千娇百媚阁的所有事务全部交给他打理,还是唯一一个可随意出入凌婳月卧房的人。 如此,足见慕容止在凌婳月心目中的地位。 第二章 凌婳月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个月一般的男人,慕容止。 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却拥有月的清冷,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却又是那么的优雅和恬淡韵致,让人一眼看不透,也让人永远都看不透。 他生的不算极美,可是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那满身月华光辉,就成了天下女人的致命毒药。 而他,更是一个谜,藏在黑幕星空中如月一样的,美丽而又绚烂的谜。 凌婳月在床上躺了两日,等弄清楚了将军府中的一些事情之后,才打算出门,这期间,只有芝兰和玉树伺候着,慕容止来过两三次,除了为她把脉,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之外,再也没有人来过,可见,她这个郡主人缘真的是糟糕透顶,抢的这堆男人似乎不怎么给力…… 不过,她的前生莫桑榆是秦越国的皇后,后宫各式各样的女人看的多了,那些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早已厌恶不已,这千娇百媚阁的男人没闹出些争宠的事端来,她倒是庆幸不已。 憋闷了两天,凌婳月才终于决定走出屋子,她随意穿了件浅淡点的青色衣衫,却站在铜镜前,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不是穿在她身上别扭,而是心里别扭。 凌婳月生的就一副祸国妖姬的妖媚样,平日更是喜欢艳色衣衫和魅惑的打扮,本以为穿件青色衣衫该好点,可是没想到,青色衣衫上身,不但掩不住她不由自主透出来的妖媚,更是多了一份含羞带怯的委婉,让她整个人更加的充满了吸引力,至少对男人来说都是吸引力。 本想换了的,可看看衣柜中那全都妖艳不已的衣衫,想想还是算了。 将军府的后院很大,几处主院都设计精美,到处都是亭台楼阁环绕。而千娇百媚阁更是其中的翘楚,比之将军和夫人的院子还要华美上几分。而占地广袤的千娇百媚阁,又分出十二处小院落来,每个院落都住着三五个美貌的男子。 这十二处小院落各有特色,但被它们环绕其中的花园,才是整个将军府最为精致的地方。 此时,花园内,一张凉亭下,坐着两个男子正在下棋,周围围着四五男子边讨论边争执。旁边的一处花丛中,摆了几张桌子,七八个看似很有文采的男子有的在作画,有的在作诗。池塘边的栏杆上,侧坐着三四个男子,一边闲适的喂鱼,一边聊着什么看似很开心的样子。稀疏的桃花林中,两个男子在舞剑切磋,挑起纷飞花瓣宛若仙境。只有慕容止,索性坐在地上,背靠一块儿假山安静的看书。 这一二十个男子,有的如花灿烂绚丽,有的如水清波透彻,有的如雪冰寒冷漠,有的如竹雅致流芳,可这么多形色各异美貌各异的男子中,慕容止那并不十分出色的身影,却最为醒目。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屈起一条腿,手中扶着一本书,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可是他就是最为高贵,最为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那一个。 这一群人之中,凌婳月只认识慕容止,她也并未打算打扰任何人,只是静静的走到慕容止身边,想要看看他看的什么,让他如此着迷。 却不知道是谁看见了她,只一阵抽气的声音,便将这美好的景致打破,十几个公子一见是她来了,顿时慌乱了起来,有的好像躲瘟疫一样的快速离去,有的带着愤恨的眼神甩袖离开,而极为少数的,则是挂起了笑容,朝着凌婳月的方向走了过来。 四五个男子,在离凌婳月几步距离前站住,“参见郡主。” 还算是有礼,而脸上讨好的笑容,却让凌婳月心中有些不自在。 她早就听说过,凌婳月千娇百媚阁中的男子,有三分之一是自己抢来的,有三分之一是威逼利诱来的,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却是朝中一些大臣讨好送来的,但不管是谁,想必真正想要留在这里的,也不多,眼前这几个,大概就是那少数愿意留下来的吧。 “起来吧,我只是随便走走,你们随意。”眼前几个男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而这几个男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听说前些日子郡主身子不舒服,如今可是好了?”一名青衫男子关切的说道,他长相不算极美,却也是耐看的,只是身子瘦弱,好似带了几分的病态。 他一开口,其余男子也纷纷关心起来,“郡主,我那里正好有棵山参,不如给郡主补补身子吧。”说话的是一名白衣男子,长相带着几分女气,一身白衣,不但没有飘逸出尘,反而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做作。 “郡主脸色有些不好,怎么出来也不加件衣服呢。”一名蓝衫男子说着,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便披到了凌婳月的身上,“看郡主脸色,好似睡不好,要不要如影为郡主调制些安神香?” 凌婳月被几名男子围在中间,一句话都插不上,身上披着柳如影的披风,嗅着上面的香料味道,有些不自在。 “柳如影你大胆,郡主金贵之躯,你这草鄙衣裳也敢给郡主披上,不怕弄坏了郡主娇贵的肌肤吗?”说话的男子一身桃红色衣衫,男生女相凤眸流转,一颗美人痣点在左眼眼角之下,乍看一眼,便让人心神微动,只是,他出口刻薄,满脸的嫉妒,凌婳月便对他没有了好感。 柳如影也不在意这男子的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楼连衣,你最好管好你这张嘴,我虽只会制香,但若是一不小心用的分量大了,香也能把你毒哑。” 那枚红色男子原叫楼连衣。 楼连衣似是对柳如影的话有些忌惮,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却仍旧不甘心,“就只许你在郡主面前争宠么?有本事你学学你的好兄弟暮生,你看人家,沉默寡言的对郡主却最上心。”说着,楼连衣朝身后看去。 凌婳月随着楼连衣朝他们身后看过去,才发现他们的身后,原来还有一个人,只是,他正背对着众人,在一张石桌旁,仔细的将石凳擦干净了,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叠整齐垫在石凳上,才回过头来看着凌婳月,眼神关切而且带着几分胆怯和乞求。 这叫暮生的男子长得倒是清秀,只是因为生性胆怯,总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眼睛。 凌婳月正被这一群男人吵得头疼,看到暮生的样子,正好有了借口,“既然暮生都准备好了,我也累了,我过去坐坐,你们没什么事就先离开吧,我想静静。” 几个男人一愣,好似没听明白凌婳月的话一样,待凌婳月催促了一声之后,才纷纷离去。 “郡主好像有些不对劲呀?” “我也觉得不对劲,她今天见了我们,竟然没摸我的手。” “是呀,她也没把我搂在怀里。” …… 离去的声音越来越小,凌婳月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以前的凌婳月,真这么荒唐?光天化日之下… 凌婳月走到石桌前,坐在暮生准备好的石凳上,刚要为自己倒杯茶喝,一旁的暮生竟然在她身边跪了下来,然后好看的双手竟然,竟然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你干嘛?”凌婳月惊得差点连杯子都拿不住。 暮生抬头,脸上有些微的惊讶,“郡主今天不摸了吗?” “摸…摸什么?” “摸我的身子啊。”暮生清秀的脸上带着几许红晕,“郡主不是说,最喜欢摸我身子的…” 凌婳月头疼的快要炸了,这些男人… 该死的凌婳月!丢了什么烂摊子给她呀。 凌婳月忙不耐烦的摆手,“今天…没兴致,你也下去吧!”这些男人该怎么办呀。 暮生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仍旧拉起了衣服起身离去。 本一片欢声笑语的花园,顿时之间一片狼藉,剑舞桃花落了满地,画墨染了宣纸,雅诗做了一半,棋局打碎,鱼食撒了一地。 此时,慕容止才缓缓起身,将身上的尘屑打扫干净,走到她面前来,手中仍旧拿着那本书,俊颜之上笑容依旧,“郡主怎么出来了,好些了?” 唇角的笑容很温暖,身上的气息却仍旧疏离。 凌婳月点点头,“今日天色不错,本想出来走走…” 慕容止望着那些离去的男子背影,唇角淡笑,“花开千朵各有一表。” 凌婳月只觉得满头冷汗。 前世身为莫桑梓,掌管后宫大权,各种各样的女人倒是见了不少,可是男人嘛,却只有一个。而且莫桑梓清高自重,端庄贤淑,脑子里固有的观念也带着几分保守,如今一下子变成一个完全相反的水性杨花女人,真是太难适应了。 “你在看书?”凌婳月决定换个话题,这些男人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慕容止拿起手中的书,“《天下志》,没事了打发时间而已。” “《天下志》?可是记载天下四国的一些大事小事趣闻名人?”以前专心为秦殇打理后宫,这些东西她有兴趣,却总也没机会接触。 “是,郡主有兴趣?”慕容止眉头微微一蹙,却很快放开。 第三章 “那个,慕容止,可以借给我看看吗?看完还给你。” 慕容止将书恭敬的递给凌婳月,“当然可以,郡主慢慢看,不着急还。” 他身上带着很舒服的感觉,吸引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可是又将人屏蔽在外,任谁也靠近不了,不过凌婳月还是能感觉到,他与常人不同,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 不知道,这慕容止到底是什么来历。 “谢谢。”凌婳月高兴的接过来,慕容止双眸再次一紧,“郡主不用客气,只是,郡主能否不要再与我如此客气,自从郡主醒来之后总是喊我慕容止,郡主以前可是喊我比较亲切的。” “呃…”凌婳月一愣,那该怎么叫他? 以前的凌婳月都是怎么叫他,看他的受宠程度便知道了,她对他绝对有昵称,可是,该怎么叫他。 他叫慕容止,复姓慕容,单名一个止字。 “止,行了吗?”凌婳月眉目一挑,想象这凌婳月的样子,绝对错不了。 慕容止眼神微微眯了一下,唇角的笑容却仍旧没有变,只是却定定的看着凌婳月没有接话,过了两息时间才缓缓说道:“郡主,你穿青衣,很美。” 凌婳月不知道怎么同慕容止道别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花园走回自己院子的,一路上,她只感觉耳畔热热的,红红的,脑子中全都是那句“你穿青衣,很美。” 直到到了自己院子门口,芝兰和玉树叫了她好几声之后,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主子,我们的话你倒是听见没有啊?”玉树问道,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 “啊?你说什么?”凌婳月自然是没听见的,玉树只得重新说道:“方才郡主在花园中的事,我和芝兰都看到了,柳如影他们几位公子表现尚可,可其余人太嚣张了,见了郡主不但不讨好关心,连行礼都不会了吗?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听了玉树的话,她才想起来,千娇百媚阁的男人们,好似都是芝兰和玉树在管理,看着玉树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她脑子里不禁想起了青楼中的老鸨。 “还是算了吧。”在她看来,柳如影他们几个献媚的人,才更让她受不了。 芝兰也说道:“怎么就算了,让他们如此嚣张,早晚会被他们欺负到头上,我看啊,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芝兰性子稍微沉稳,此时却也有些生气了。 “据我所知,那些避我如瘟疫的,除了抢来的,就是威逼利诱来的,以我以前的行径,他们如此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如今的凌婳月不再沉迷男色,不再在意哪个男人是不是对她恭敬,不再想着将哪个男人据为己有,如今的凌婳月,只想着怎么将这些男人打发掉。 “不行。”芝兰说道:“一定要罚,若姑息下去,他们还怎么伺候主子。” “什么罚不罚的,他们有几人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主子,您不能这么想。”玉树急道:“他们本就是该伺候您的,惹您不高兴了,还不应该受罚吗?他们什么身份,能伺候您是他们的福分啊。” 凌婳月见芝兰和玉树实在说不通,摇摇头,只得抬脚进了自己的院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暗处的人影才走出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疑惑,但是更多的,还是恨意。 听慕容止说她性情有变,今日一看果然同以往不太一样,可是这又能怎样,她还是她,还是那个水性杨花生性放荡的凌婳月,早晚,她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花希影,你最好收起你的恨意。”男子身后,突然现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你没有动作,她也没受伤,我可以不动你,但你若是动她,我会先杀了你。” 花希影冷哼一声,“你还真是衷心,每日看着她跟不同男人欢好,这样放荡的女人都能让你效忠,真是浪费了你一身的武功。” 剑十一并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我效忠的并不是她,保护她只是我的责任。” “那你就好好守着你的责任去吧。”花希影转身便走,剑十一的话清冷跟来,“记住我说的话,你若要动她,最好在我看不见的时候。” 哼,这个剑十一一天十二个时辰保护她,若要动她,确实难,可就算难如登天,他花希影也誓要杀她泄恨。 夜色已深,千娇百媚阁的各方各院都熄了灯火,而凌婳月的主院,却仍旧摇曳着点点星光。 凌婳月的闺房内,她坐在桌前,点着一支油灯,看《天下志》正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忘记了时辰。《天下志》详细记述了天下分分合合的历史,和历史中出现的著名人物,更是详细叙述了如今天下分四国的原因,如今天下间的一些奇人异事。 而凌婳月感兴趣的,正是其中的一些奇人异事。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喜欢看些小说,到了古代便没了这些乐趣,如今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就当小说的看看解解闷了。 书上说,这天下有一座神之山巅叫做月华山,月华山能通到月宫上去,那里住着仙人,掌管着天下万物更替,而月华山有一人守着,这人便叫做月奴。 有个绝美无双的天女,曾从天而降,凤羽国的百姓亲眼所见,天女降落之时遍地开满了兰花,只是天女一闪而逝。 凌婳月边看边品味,呵呵,哪有什么仙人,什么天女,果真是传说,还是如今的奇人更好看些。 还有,当今天下有一个奇男子,据说文武双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更是人中龙凤,惹得天下女子竞相追逐,因此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而他,竟然还是秦越国人。 凌风国有位王爷,人称战神,听说长得倒是不错,可就是太过嗜血,战场上从未有过败绩,在凌风国即是神又是魔,让人又敬又怕。 还有一位公子,喜欢将黄金做成金线,用金线再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凌婳月一边看一边啧嘴称奇,将黄金穿在身上,那得是多有钱的人啊。 如此这些趣事,让凌婳月越看越上瘾,这样清闲悠然的时光,是她做莫桑榆时求都求不来的,而这样的日子,瞬时便让她深深爱上。 “主子,天色晚了,早些休息吧。”芝兰和玉树将床铺收拾完后,已经是第四次催促凌婳月了,可凌婳月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有困意。 “主子,再不睡明日起来,脸色会不好的。”芝兰再次催促,将军和夫人将主子交给他俩照顾,他俩可得尽心些才是。 凌婳月不得不抬起头来,“好啦,这就睡。”两个男人,和管家婆一样。 “主子,这是明日要穿的衣服,您可千万别穿错了。”芝兰和玉树终于松了一口气,玉树一边将衣衫搭在屏风上一边说道。 凌婳月站起身走向床榻,趁机瞄了一眼,“咦,这件怎么如此素净?”凌婳月的衣衫大多艳丽妖媚,如此素净的, 还真是少见。 芝兰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明日是德庄皇后的葬日,德庄皇后要被葬入皇陵,从明日开始,全国三个月不得操办喜事,明艳之色一律不得穿戴,全国三月素白以敬仰德庄皇后的贤良…” “啪。”凌婳月手中的书从手中掉落,芝兰后面的话她没听到,只听到了那句,“德庄皇后的葬日……” 德庄皇后,德庄,德庄 贤德恭庄么? 人都死了,要那么好听的名号做什么? 德庄皇后,那是她莫桑梓死后,秦殇给的封号,德庄德庄,多么好听啊。 明日,她便要被葬入皇陵,进皇陵,呵,该满足了,他竟然能让她进入皇陵,可是他不知道,她还没死。他秦殇没死,李秋影没死,她莫桑梓怎么可能会死,不,莫桑梓死了,可是她又活了,变成了凌婳月。 凌婳月承继着莫桑梓的灵魂,也承继着她的仇恨。 秦殇,李秋影,你们且好好等着,你们给我的,我会加倍还给你们。 她的,她的儿子的,一起。 “主子,您怎么了?”芝兰和玉树见凌婳月脸色不对,忙关切的问道。 凌婳月无力的摆摆手,“明日国葬祭祀,我也要去吗?” 凌婳月是有封号在身的,每逢秦越国大事,如宴会或祭祀,她按理都应该出席,况且如今镇国将军和夫人远游,凌婳月便代表着将军府。 芝兰点头,“宫里的公公已经来过了,将明日大葬的时辰和路线都送了来,主子身为郡主,是该出席国葬的。” 凌婳月脸色苍白,双眼呆滞,脑子里仍旧一片混沌,却仍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可以不去吗?” 据她所知,以前秦越国的宴会和祭祀,凌婳月也是经常性的缺席的,理由无非就是身体不适,全秦越国的人都知道,凌婳月的郡主封号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她到底会不会出席,却也没有人在意,因此明日的国葬,她可以应付过去。 要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下葬,何其的残忍。 芝兰明白了,“那我明日一早让人去宫中知会一声。”以前都是称身体不适的。 凌婳月点点头,让芝兰玉树退下,一个人放下床上的帐幔,缩进了自己的空间中。 第四章 凌婳月一夜未眠,脑海中好像放电影一样,将莫桑榆的一生,重新回放了一遍,曾经的快乐,曾经的爱,曾经的幸福,曾经的痛,一夜终止。 “主子,醒了么?”玉树推门进来,手中是洗漱的用具,芝兰跟着进来,替凌婳月挽起窗幔,“主子睡得可好?宫中我已经知会过了,今日负责起棺的是英慧王爷府上的世子,因此消息便送到英慧王府去了,王爷也允了,不用去送葬,主子要不要再睡会儿?” 正欲起身的凌婳月却僵住了身子,“起棺的是谁?” 玉树没注意凌婳月的不对劲,“英慧王府的世子啊。” “为什么不是宫中的皇子,我…皇后不是育有一子?”凌婳月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秦越国风俗,人死之后,由亲生儿子扶棺而起,一路将棺材送入陵墓之中,莫桑榆是有亲生儿子的,也是秦殇如今唯一的皇子,却为什么不让他起棺。 刹那间,凌婳月那本是妖艳美丽的面庞上,却带上了满目狰狞的仇恨,那仇恨,好似带着血,要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秦殇,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儿子送她,就连死了,都不让儿子送她么? 芝兰和玉树终于发现了凌婳月的不对劲,清秀的面庞上带着惊惧而急切。 “主子您怎么了,您可别吓我!” 凌婳月沉浸在过去痛苦的回忆中不能自拔,胸口急剧的起伏,浑身开始颤抖不已,让芝兰瞬间没了主意,只得快速跑出去,只得留下一句话。 “玉树你好好看着主子,我去找慕容止。” “公子,公子…”夜色已晚,整个千娇百媚阁很是安静,芝兰的叫喊声显得格外的突兀,芝兰一路喊到慕容止的院子,不少其他公子都纷纷走出房门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止早已闻声走出来,“别急,怎么了?”温润的声音也染上些许急色。 芝兰顾不得喘气,“快去看看主子,主子很不对劲。” 慕容止抬步迅速离去,夜色中两个急匆匆的人影,让不少公子看起了热闹。 “不会是那贱女人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我看不像,难道是得了什么疾病?” “死了才好呢,死了我们就自由了” “嘘,你小声点…” …… 慕容止赶到的时候,剑十一正将凌婳月抱到床上,英挺的剑眉仍旧冷漠,却带了几分不解。 慕容止快速走到床边,“你为何不以内力为她顺气?”只看面色,慕容止便看出了七八分。 剑十一淡淡的开口,并不介意慕容止的责备,“我试了,没用,她的气息紊乱,若以我内力强行疏导,只会让她心口爆裂而亡,我的责任是保护她,不是杀她。”所以他只能点了她的穴道让她睡过去。 慕容止不再说什么,仔细为她把脉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公子,主子怎么样?” 芝兰玉树算是凌婳月身边最为忠心的两个,虽男子做丫鬟的工作有些悲屈,但他两人从未抱怨过,反而一心为了凌婳月着想。 慕容止难得的面色严肃,“我记得郡主从未有过心悸的毛病,为何几天时间内,便连发两次?轻了是郁气不顺,严重了便是心悸。” “心悸?那郡主会不会死?”玉树担心的说道,芝兰狠狠等他一眼,玉树方知自己说错了话。 慕容止微微摇头:“只要以后好好控制情绪,应该没事。” “剑兄,烦你将郡主的穴道解开。” 剑十一略略一顿,便伸手快速在凌婳月身上点了几下,凌婳月微微睁开双眼,虽然清醒了,但是双目中残留的恨意,仍旧明显。 “郡主可觉得好些了?”慕容止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一股悠然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很浅淡,却很好闻的味道。 “这是我自己配置的凝神香,能让人安神静气,郡主以后不妨常戴在身上。” 凌婳月嗅着那味道,心口渐渐平复下来,回想起来,自觉有些失态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慕容止唇角含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今晚我留下来伺候郡主。” 凌婳月大惊,不解的看向慕容止,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难让人看清。 后院千娇百媚阁中的男人,哪个见了她不是躲得远远的,厌她恨她甚至有的恨不得能杀了她,就连身边这个侍卫剑十一,恐怕都不是真心实意的要保护她,可是慕容止却很奇怪。 他不避她,不躲她,她几次仔细查探,都看不到他眼中的厌恶和嫌恶,反而总是救她,难不成,难不成,他是真的爱着凌婳月的? 若是这样,可更加的麻烦了。 “不必,我很好,不用伺候。”若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可是,若真的是爱着凌婳月的,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拥有那么多的男人么,而且看他的样子,对那些男人都极为照顾。 慕容止眼角渗出笑来,于以往的浅笑不一样,似乎,似乎带着一些迷蒙的东西。 “郡主以前最喜欢让我伺候,每隔一两日便招我一次,郡主最近是怎么了?” 凌婳月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这是…求宠? 可明明是要求宠的样子,他说起来做起来,却丝毫没有猥亵的味道,反而依旧如月一般的清冷高贵,淡雅华润。 凌婳月眼神微微一闪躲,慕容止便将那不一样的笑意收回,“郡主,我只是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说,想必这些话,你也是不愿更多人知道的。” 凌婳月看着他的眼神,又瞬间多了几分防备,慕容止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来,听在她耳中,带着几分慎重,可听在剑十一和芝兰玉树耳中,却带着无尽的求宠意味,就是私房话。 “你们先退下。” 芝兰玉树放心的应声离去,剑十一再次鬼影一样消失。 “说吧。”凌婳月防备的看着慕容止,他仍旧含笑,整个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可是凌婳月却仍旧感觉得到他的疏离和深不可测。 “郡主对我好像很防备?是我失宠了吗?”月华光辉在他身上缓缓流淌,透过棱窗照射进来的月光,都让他的清冷比了下去,偏偏,温和的笑容在他唇角从未消失,温柔的眼神也让人沉醉不已。 如此矛盾而又迷人的男人,满身的气息就是他的武器。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婳月冷眉微竖,毕竟是当过皇后的人,威严起来,即使顶着个妖媚的脸庞,也自有几分气度。 慕容止却温柔的为凌婳月掖掖被角,“郡主好似突然不一样了呢。” 凌婳月身子微僵,慕容止继续说道:“郡主以往每日必招男宠伺候,有时甚至两三个,最近郡主是怎么了,难不成看腻了千娇百媚阁的所有男宠?” “你想多了,我只是突然想修身养性。”凌婳月却并不看慕容止,这个理由,太过牵强,慕容止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相信。 “郡主真会开玩笑。”笑容依旧,却让凌婳月更加的谨慎。 “郡主不用对我如此防备,我从不会伤害郡主。”她眼中的防备太过明显,想不发觉都难。 凌婳月相信才怪,“哼,你以为我会信你?千娇百媚阁中哪个男人不是恨我入骨,为什么你却说偏偏不会伤害我?会咬人的狗不叫。” 话有些难听,慕容止却并不生气,“以前的郡主却从不会这么想呢。” 凌婳月猛地看向他,他在套她的话! 慕容止依旧坦然的坐在床边,微微含笑,“郡主忘了吗,你我相识时,我便说过,我永不会伤害你,而且我也与他们不同,我是自愿进府,郡主难道忘了?” 幽邃的眼眸直直看着凌婳月,让她无所遁形。 “还有,郡主从不叫我止,她叫我容止,因为我不是复姓慕容,而是我姓慕,名容止,现在,我的郡主,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你怎么了?或者说,你,是谁?” 凌婳月早就猜到了,他早就对她起了疑心,所以才三番四次的试探,可是,她不能承认,“你什么意思,我是凌婳月,镇国将军的女儿,这有什么不对吗?”威严毕现,她直直看着慕容止,不惧怕他的打量。 慕容止却微微扯起唇角,“郡主?郡主从来不喜看书,对她的男宠,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稍不顺心便大骂责罚,更别说什么‘谢谢’之类,还有,郡主一向空有其表说话做事口无遮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当场便发作,自不会如你一般气到郁气堵在胸口造成心悸,诸如此类,郡主还要我说下去吗?” 凌婳月挑眉,“就因为这些?” “这些还不够?”慕容止也挑眉,“郡主放心,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只要将真的郡主交出来,我自然会保你性命”。 到了这个份数,凌婳月反而不紧张了,自从灵魂进入这个身体的那一刻,她就是真的凌婳月,“那你呢?又是为什么对凌婳月如此死心塌地,做她的男宠,是因为你爱她,还是你也是有目的的?” 慕容止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突然如此坦然,“我突然觉得你比郡主有趣多了”。 “你错了。”凌婳月淡淡的说:“我就是郡主,我就是凌婳月。” “哦?是吗?”慕容止挑眉,“看来你对我并不信任!” “当然。”凌婳月承认,“我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连同床共枕的枕边人都能牺牲她,还有谁能值得信任,“我的改变或许让你有很多疑惑,但是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就是凌婳月。” “你是要我自己找证据?”慕容止难得的脸上带了几分犹豫。 “随便你。” 证据?难不成能将灵魂和身体分离出去找证据? 慕容止眼眸一暗,坐着的身躯倏的站起,在凌婳月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已经一把掀开她的锦被,解开她的衣衫。 本就是晚上,凌婳月打算就寝,所以也穿的不是恨繁琐,里衣外面只套了一件外衣,因此,慕容止很容易就将她的衣服解开。 “你要做什么?”一开始本能的想要阻止,可转念想了想,若不让他做,他定要更加的怀疑,不如让他干脆自己证实。 第五章 慕容止手下动作不停,娴熟的解开她的外衣,然后再解开里衣,凌婳月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在她身上动作,眼睛肿带着自信。当慕容止看到她左胸胸口处一朵红色的幽兰印记时,他倏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眼微微眯起,眼眸之中带着疑惑。 随即,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擦过那幽兰印记,仔细确认没有任何人工痕迹,眼中的疑惑不禁更加的深了。 “怎么可能?”他自然熟悉凌婳月身体的每一处,她身上除了这朵桃花胎记,再没有任何印记,而这胎记,没有一丝一毫人工刻画的痕迹,很显然就是从娘胎中便生上去的。 “看完了?”凌婳月冷声说着,不理会慕容止那疑惑的样子,本想自己抽出双手将衣服拢起,却在抽动手臂的时候,扯动了身下的锦被,让本就半趴在她身上的慕容止失去了支撑,他手下的锦被一滑,身子不由自主的瞬间朝着凌婳月倒了下去。 凌婳月惊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呼吸突然有些急促起来。唇上的温度,不属于自己,如此的陌生,却格外的温暖,这样的感觉,是秦殇所没有的,秦殇的唇,冰冷寒漠。 慕容止也惊了一下,随即快速反应过来,起身,双臂撑在凌婳月头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果真不是她!” 凌婳月脸上浮上几分红晕,却被瞬间掩盖住,恢复镇定与他重新周旋,“你不是已经证实过了?” 慕容止重新挂起那不变的浅淡笑容,温柔的看着凌婳月,吐气如兰,“看到你身上那独一无二的胎记,我差点就信了,可是,郡主从来不会脸红,从来不会羞涩,对于男人的近身,郡主从来都是欣喜的接受,甚至变被动为主动,而不是你这般的,青涩。” 慕容止慢慢的起身,坐在床沿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凌婳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凌婳月也索性拢了衣服坐起来,“你检查也检查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凌婳月。” 慕容止微微扯起唇角,那抹笑容更加的深邃起来,“身体没有错,可是你却应该不是凌婳月了。” 凌婳月倏的看向慕容止,双眼中带着惊愕。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一个没有先进科技,没有天马行空想象的时代,一个保守的古人,怎么可能会想到? “我猜对了是吗?”笑容依旧,可却是那么的刺眼,“身子仍旧是郡主的,可灵魂,不是了。” “真…真是荒唐。”凌婳月勉强掩饰,却变相的承认了。 慕容止站起身,留给她安全的距离,“一个人的相貌会变,性格会变,观念会变,眼神也会变,可是一个人的本质,永远都不会变。” 凌婳月沉默了,眼前这个男人果然不可小觑,连灵魂这样的事情,他都能猜到,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你是谁?”慕容止语气温和,没有丝毫的危险气息,可是凌婳月,仍旧不能相信他。 “你猜对了,我不是凌婳月。”她干脆承认,抬头看着他,眼神温软哀伤,“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 慕容止挑眉,“为什么?”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凌婳月反击。 慕容止一噎,眼前的女人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你不能,为何要求我告诉你?每个人心中,都有些些不为人知的事,何必要活生生的将血淋淋的事实搬出来,如果我的身份对你不是影响太大,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呵呵。”慕容止喉头滚动,好听的笑声传出,“你比凌婳月聪明多了,跟你说话真是困难。” “彼此彼此,你也是我最讨厌的男人类型。”这样的男人,不但是一个谜,还是一个沼泽,一不小心就会沉沦下去,越陷越深,最后死不瞑目。 “那郡主,可否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满腹生恨,恨到两次引发心悸?” 凌婳月垂下头,方才还如战斗中的公鸡一般充满攻击力,却一下子颓废下来,浑身充满着哀怨的气息,那隐隐恨意带着无尽的悲怆。 慕容止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问出了这句话。 许久,凌婳月才抬起头,“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一条不归路,知道的人都会与我一样陷入万劫不负之中,我不想拉无辜的人进来。” 慕容止了然的点点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你多控制自己的情绪,若再发生心悸的事情,可能会死,我给你的凝神香记得好好戴着。” 凌婳月不解的看着他,他们这算是达成协议了?就这么简单? 慕容止微微一笑,“不用这么看我,凌婳月其实跟我并无多大关系,我只要身在千娇百媚阁就行,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慕容止便离开,凌婳月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思索良久。 或许,他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冷情。 快中午的时候,秦越国京城满城素缟,忧伤漫天,各家各户偕老扶幼走上街道,身上自发的白衣戴孝。天刚刚放亮的时候,就有不少百姓等在城中心的街道两侧,为了那个双十年华便香消玉殒的翩翩佳人。 早有年长情感脆弱的老者,擦起了泪水,一边相互传颂着这一代贤后的功德。 德庄皇后出身秦越国三大辅政大臣的莫家,身为嫡女,从小家教甚严,温婉贤淑,德行兼备,小小年纪莫家求亲的门槛已被踏破,如此闺秀,自然被皇家看中,十五岁入宫与当今皇上大婚。 大婚之后,皇上皇后两人伉俪情深,多次携手微服出游,路上打抱不平劫富济贫,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皇后更是每月初一十五亲自在京城街道施粥行善,慈爱温柔的笑容,毫无皇后的高傲架子,连小孩子都喜欢亲近,天下百姓纷纷言说,有此贤后,是秦越国之幸。 更有贤者称赞,此贤后,可与秦越国开国皇后比肩。 德庄皇后大婚后第二年,为皇上诞下一名皇子,也就是皇上现在唯一的子嗣,饶是皇家后宫佳丽万千,皇上与皇后的情谊,多年未变,羡煞天下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两个月前,秦越国唯一的皇子秦淮雨突然得病,落下双腿残疾,皇后因忧虑孩子而引发病症,卧于床榻之间,竟短短两月便香消玉殒。 德庄皇后突然殡天,让秦越国百姓伤痛不已,纷纷哀嚎,秦越国,再不能有此贤德之后。 而秦越国主秦殇,自皇后死后,终日惶惶,竟也多日不曾早朝,闭于皇后寝殿不出,再次执政时却已消瘦许多。 百姓再次纷纷感叹,有情人终不能白头偕老,真是可惜啊可惜。 凌婳月听着耳边对秦殇深情的感慨,对德庄皇后的怀念和赞颂,心中的恨意,宛若一条狠毒的毒蛇,在她全身蜿蜒。 本不想来的,可她还是来了。 秦殇,好一个秦殇,明明是背叛,却做的如此惺惺作态。 一个弑杀成性冷漠无情的帝王,却成了除暴安良的侠义之君;一个抛妻弃子有眼无珠的无情男人,却成了对发妻情深意重的重情之人。 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性命不顾的男人,却成了有情有义的良夫慈父。 呵呵,真是可笑。 凌婳月冷冷的听着,水袖下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指甲掐进肉中,滴滴鲜血滑落,偷偷滴落在青石板上,石板路上开出了一朵朵妖艳的花朵。 “你在做什么?”慕容止轻喝一声,抓起她的手,看着上面已经翻飞的皮肉,一向笑容可掬的俊颜染上了几分怒色。 这是,他第一次发怒。 凌婳月出来的时候,本是想要带着芝兰玉树的,半路却遇上了慕容止,芝兰玉树挤眉弄眼半天,把两人独处的机会让出来,他们以为,慕容止终于懂得争宠,先是偶遇,再是同游。 慕容止倒是也没推脱,便同凌婳月一起出来了,本以为是她也同百姓一般想要送送那位人尽可敬的德庄皇后,却好似不是那么回事。 凌婳月一路上很是安静,心里好像藏着很多事,他只是在一旁陪同,剑十一也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直到听到百姓的议论,她才停下脚步,然后,慕容止便看到了她倏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懂医术,对一些味道,特别的敏感。 慕容止将她拉到一旁,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仔细的为她包扎起伤口,“你忘了我说的吗,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你的心悸还会发作。” “你管的太多了。”不想被窥探心事,凌婳月仿佛一只刺猬,将自己包裹起来,全身的刺都向着外面。 “不管怎样,你不该伤害自己。”慕容止一边包扎一边说着,清冷的面庞此时温和了不少,长长的睫毛垂下,好似翻飞的蝴蝶。 “剑兄,我这里没有药,你可否去前面的药店买点创伤药过来,郡主的手这样恐会留下疤痕。” 剑十一不动,“郡主一向最爱美,若是留下疤痕到时候反应过来,生气倒是小事,万一拿剑兄开刀,剑兄你也知道,郡主生气的时候身边要有美貌的男人陪着…” 话还没说完,剑十一便纵身失去了踪影。 第六章 慕容止微微笑笑,“你是又看到了什么引起了你的仇恨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满眼恨意,全身都写着‘我要报仇’几个字,若是被你的仇人看了,你还怎么去报仇,你的仇人势力一定不小吧,不然以你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蛰伏在暗处,可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你还没出手已经被打败了。” 他的声音暗含关切,柔和的笑容让凌婳月感觉格外的舒心。 凌婳月在他的话语之下,慢慢的平静下来,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了几分信任。 慕容止继续说道:“你既然打算蛰伏,就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你的仇恨有多大,但你那句‘万劫不复’便让我知道这仇你定是非报不可,可首先,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凌婳月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敏锐和聪明。 慕容止微微点头,“从你的一些行为中,可猜到一些。”转目,长街的尽头处,已经传来了长号声,人群也熙熙攘攘起来。 德庄皇后的棺椁,马上要过来了。 “我们避一下吧,不然你要下跪。”慕容止拉着凌婳月躲到一旁的巷口中,这里处在阴暗处,却能清楚的看见长街上发生的事情。 尽头处,属于秦越国皇后的仪仗,黄金伞最为显眼,水晶棺在凤辇上映着晶亮的光芒,长号和锣鼓声悲怆而凄凉。 自德庄皇后的水晶棺一出现,长街两旁的百姓便纷纷跪倒,悲泣声不绝于耳。 “德庄皇后深得民心,如此女子,在这样的年华香消玉殒,确实有些可惜了。”慕容止看着那渐渐走近的水晶棺说道。 “你见过她?”凌婳月稳了心神,幽幽的问,目光却胶着在那水晶棺上。 皇后殡天,她的儿子,秦越国唯一的皇子,却没有送葬,皇上也没有出面,这便是所谓的宠爱吗? 慕容止摇摇头,“没有,但听说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拥有国母风范,是个值得尊敬的女子。” “却是个可怜的女人。”凌婳月凄凉的一笑,“我听到的版本不是民间所传说的。” 水晶棺缓缓靠近,依稀能看见里面躺着的人儿,一身黄色凤服,金色凤冠,双手交叠,若不是胸口没有呼吸的跳动,那红润的面容,就好似睡着了一样。 没想到,秦殇竟然将定颜珠放在了她的口中。 定颜珠,可保尸身千年不腐。 这幅皮囊,还有什么用呢,除了葬入皇陵之中,永远的沉睡。 凌婳月想不到,自己能如此安静的看着前世的尸身从自己面前走过,那满腔的恨意,此时,只剩下了悲凉。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知道吗?她八岁时因为这句话,便不顾一切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拒绝了所有的亲事,在她十五岁那年,终于等来了皇家的旨意,没有人知道大婚那天她的喜悦,那个时候,她是怀着无限的梦想和幸福,嫁给他的,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她面对皇宫中的尔虞我诈,女人间的争宠,渐渐的寒了心,可是,她爱他,她以为,只要有这份爱,便够了,可是,他却对她那样的残忍…” 水晶棺从她眼前经过,前世今生惶然相对,一切,都好像回到了那时,宫中,大婚。 秦越国最尊贵的女人,秦越国最盛大的婚礼,满城飞花,红幔铺城,她怀着少女的羞涩和对幸福的向往,被他牵着走上皇家祭塔。他将册封皇后的圣旨放入她的手中,将她拉起,并肩而立,俯瞰万千子民跪拜。 那个时候,她以为,这就是全部。 水晶棺继续向前,凤袍下一双金莲却只穿了一只绣鞋。 没有人看到,可凌婳月看到了。 那双珍珠绣鞋… 那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他亲手缝制的珍珠绣鞋,她从来没想过,一向冷漠少言的他,竟会为她缝制一双绣鞋,一双绣满珍珠的绣鞋。 可是,鸳鸯离分,绣鞋成单,那一只,是遗落了吧,所以,莫桑梓的脚上只穿了一只。 “他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她,不是莫桑梓,而是另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误会,让她做了他的皇后,而他心里的女人嫁给了守在边关的将军,几年后,那将军战死,那个女人回京,他竟冒大不违将她接进皇宫,从此独宠。然后,那个女人的儿子病了,却说要用龙之子凤之首的心头血做药引,而他,竟然二话不说,将龙之子凤之首的心头血取了给她,从此,龙之子双腿残废,凤之首缠绵病榻,最后郁郁而终。” 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霎时间,那妖媚的脸上,已被泪水沾满。 慕容止一句话都不说,默默的听着,她的身份,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早有些心理准备,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被她痛苦的经历震了一下。 龙之子,凤之首 难怪,难怪… 一向带着笑意的唇角,此时满是静然,微微抬起衣袖,他借着自己的袖袍,为她擦干眼泪。 “已经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凌婳月坚定的看着他,“我还活着,我没有死,上天再给我一次活着的机会,就是让我报仇,秦殇李秋影,他们不死,我难入地府重生。” “何苦呢?”慕容止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女人却让人心疼,“上天给你转生的机会,是让你活的更好,而不是为了仇恨…” 凌婳月眼中渐渐凝聚的防备和疏离,让他不得不住口。 “你现在知道了一切,是要离开,还是要置身事外,或是告密,随便你,但是别试图说服我,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就无权置喙我的所作所为。” 慕容止暗叹一声,“你想过还在宫中的皇子殿下吗?你想过整个将军府吗?你这么做,真的是万劫不复。” “我当然想过。”凌婳月恨恨的说,“淮雨在宫中,只是煎熬,有个那样狠毒的父亲,还不如不要,我会想办法将他带出来。至于将军府,我不会牵连到将军府,但是千娇百媚阁的所有人,我会找个机会全部遣散出去,而你,现在就可以走!” 刚要对他有丁点好感,此时却又不得不防备起来。 慕容止苦笑着摇摇头,“我若是能离开,早就离开了,你以为一个镇国将军府能留住我么?” “那你是怕被我连累?” 慕容止再次摇头,“我从来不怕被连累,我只是怕麻烦。”不然他也不需避世了,“好吧,我也不再劝你,一个人的执念越深,心魔便越重,你那心悸,还是好好控制的好。” 说完,慕容止看一眼已经回来的剑十一,径自转身离去。 送殡的皇后仪仗已经离去,百姓擦擦眼泪站了起来,从此,属于德庄皇后的时代已经过去,德庄皇后莫桑梓几个字,或许只能记入史册了。 月更日替,几年之后,还有几人能记得她。 凌婳月为了平复下心情,带着剑十一无目的的游荡,在天黑的时候,才回到将军府,芝兰玉树迎了进来,挤眉弄眼了半天,却没看见同主子一起出去的慕容止,再看自家主子的面色,还以为是两人吵架了。 敢惹主子生气,看是那慕容止皮痒了,仗着主子充他就放肆。 “主子,该用膳了,厨房做了主子最爱吃的红烧鱼…” “我不吃了。”凌婳月直接经过两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天色已经暗了,她却没有点灯,关上门后,背靠着门扉,身子缓缓的滑落,身体全身的力气,好像被瞬间抽空了一般。 好累,真的好累。 满心满腹的被仇恨充斥着,好累;满脑子想着报仇,好累;对那个男人又爱又恨,好累。 凌婳月将头埋进膝盖间,允许自己短暂的脆弱,今日看见自己的尸身,看见那双珍珠绣花鞋,又想起了过去,美好的回忆,恐怖的记忆,都像毒蛇一样在她心口缠绕不已,让她几欲承受不住。 秦殇,秦殇,秦殇… 这个让她恨极了的名字。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都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辰的时候,她扶着身后的门扉,才缓缓站了起来,酸麻的双腿,让她差点摔倒。 房外,月上中天,清凉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外照射进来,透着一股柔和的光芒。 凌婳月待双腿的酥麻过去,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寝床。床幔落下,玉树早已将床被铺好了。 屋里的熏香是凌婳月喜欢的味道,也是慕容止专门为她配置的熏香,说是同那凝神香一般,可以让她凝神舒气。 凌婳月一边走向寝床,一边脱下外衣,头上的簪子抽出,如瀑布一般的黑发顺流而下,此时的她映着月光,带着一股慵懒的美丽。 撩起幔帐的手方方伸出,却被里面伸出的一只手,更快的拖进了帐幔之中。 “啊!”凌婳月惊呼一声,却被床上的人捂住了嘴巴。 第七章 “月儿别害怕,是我!”床上的男人从后面紧紧的抱着她,放开了她的嘴巴,却未放开她的身子。 她转过头,正对上一张俊颜,月光下,他眉目挺拔,面色朱润,正带着邪邪的笑看着她。 “怎么,月儿不认识我了?”男子微微挑眉,双手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还是说,几日不见,月儿觉得我更加的帅气了?”男子微挑眉头,带着几分诱惑,俊帅的容貌更带了几分不羁。 “月儿倒是更加的诱人了,竟让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凌婳月脑中飞快的思索着,眼前的男子,不管是相貌还是气度,都非常人,他一直在这屋中在这床上,她不懂武功自然没有察觉,可是剑十一呢,剑十一每日对她不离身,虽然不知平时藏身何处,但绝对不会离她太远。 剑十一没有示警或者出现,就说明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威胁,看这个男人的样子,想必也是同凌婳月极为亲密的,难道,是她千娇百媚阁中的男子? 那些男人,终于有耐不住的了? “怎么,月儿对在下的容貌,可还满意?”男子见凌婳月一直盯着他的脸瞧,便出声戏谑,凌婳月忙别开眼,强作镇定。 “你怎么来了?”他到底是谁? “月儿不想我来么?”男子一边说,头埋入凌婳月的颈间中,轻轻的磨蹭,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挑逗。 不管是什么,如此亲昵的举动,让凌婳月更加的不自然起来,本能的想要推开他,理智却告诉她不能推开。 一个慕容止知道她身份已经让她很难应付,若是再有一个怀疑起来,更是让她手足无措了。 “别动。”凌婳月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今天没什么兴致,你先回去吧。” 男子从凌婳月颈间处抬起头,好看的凤眸好像见了鬼一样,“呵,月儿说什么?你竟然说你没兴致?” 这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招?没有兴致?一个每日都离不开男人,甚至夜欲几个男人的淫荡女人,嘴里竟然说出“没兴致”三个字,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男子强耐住性子,“月儿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已经吃饱了?” 吃…吃饱了? 若不是月光太浅,这男子定能看见凌婳月脸上的不自然。 见凌婳月确实没什么兴致,男子也觉得索然无趣,索性坐起身,衣衫半敞,慵懒的好似一只高贵的猫儿。 借着月光,凌婳月也将男子的容貌看清楚了,他是那种极美之人,容貌上乘,身段上乘,就连气质都属上乘,相比起慕容止,他更加的吸引女人,因为他那副慵懒的样子,正是女人的致命之处,而慕容止太过清冷淡漠。 凌婳月在打量男子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凌婳月,一手摸索着光滑的下巴,凤眸之中带着无尽的意味。 “你…你看什么?”男人的眼神让她防备起来。 “我在看,才个把月不见,月儿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凌婳月心中一惊,“你想多了,最近突然觉得有些人看腻了,失去了兴致而已。” 该死的男人,她一见男人就往上扑才叫正常吗? 男子“噗嗤”一声竟笑了起来,“真是好笑,月儿也学会开玩笑了。” 凌婳月很正经的说道:“不是玩笑。” “那月儿的意思是,对我已经失去兴趣了?”男子慵懒的拖着腮,有趣的看着她,脸上带着魅惑的笑。 “真是伤心呢。”却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意思,“月儿难道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跟在我后面,求着让我做你的入幕之宾的?” 凌婳月心中微微惊讶,求着? 以凌婳月的身份,在整个秦越国,没有几个男人是弄不到手的,威逼利诱不成可以直接抢来,可眼前这个男人,竟是她求着? 是这个男人身份太过不凡,还是凌婳月心中,对这个男人真的在乎,不愿勉强? 她比较相信前者,而这个想法更让她头大。 一个慕容止身份神秘不说,又来一个自己惹不起的,真是难办,这个凌婳月,到底还招惹了多少男人。 “唔,这个表情真美。”男人伸出一只手,钳住凌婳月的下巴,修长圆润的手指在她下巴上轻轻摩挲,带着让人心痒的挑逗,可那双凤眸中,却带着深深的审视。 凌婳月扭头,脱离他的钳制,“前些日子慕容止为我诊脉,说我有了心悸之症,需修身养性,不能再纵欲贪奢,所以,不只是你,我会把千娇百媚阁的所有男人都遣散。” 男子眼眸微顿,“呵呵,月儿真的改吃素了?不会是那慕容止想独宠吧?” “好了,话我已经说明白了,你可以走了吗?”独宠? “月儿真让人伤心。”不自觉的,男子的目光缠绕在凌婳月身上更加的紧了,他一边下床一边穿衣,“不知怎的,我怎么感觉月儿如此模样,更加的可人了呢?” 凌婳月猛地看向正穿衣的他,眼神防备,惹得男子更加大笑起来,“哈哈哈,月儿放心,我可不会对你用强,只是可惜了,如此迷人的身体…”火热的眼神扫视凌婳月的身体,带着无尽的暧昧。 凌婳月被他看的极不自在,却强装镇定,心中却有些惊讶,这个男人这么好打发? 男子披了外袍,一身金黄的衣衫极为醒目,在月光下,更是散发着奢华的光芒,收拾干净自己,男子拿起一旁的扇子“唰”的打开,自是一派风流之相。 “你…你是…”凌婳月惊讶的看着男子一身金色衣衫,和手中的金色羽扇,惊讶的差点失态。 黄金公子,他竟然是黄金公子! 黄金公子,据说富可敌国,他只凭借两种产业便成了天下间几乎最为富有之人,青楼和杀手。 而他为人,也极为高调,喜穿金色衣衫,据说他所有的衣衫上面全都是金线缝制,而一把纯金打造的黄金羽扇,更是他身份的象征。 这些,凌婳月从《天下志》中刚刚看到,当时她还在想,是个什么样的男子,能将一身金黄色穿在身上,没想到今日,便见到了。 黄金公子,金照夕。 他竟然也是凌婳月的入幕之宾。 金照夕低头看看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啊,“月儿怎么了?哪里不妥吗?” 凌婳月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被你那衣服晃了一下眼。” 月光下,这身黄金色的衣衫,的确格外晃眼。这个男人,比起慕容止,恐怕一点都不好对付。 金照夕风骚的笑笑,“月儿是不是已经被我的风采迷住了?” 凌婳月无奈,没想到这个黄金公子如此的自恋,“你想太多了。” “好吧。”金照夕无趣的摸摸鼻子,“失宠了,那我只好去别处找安慰了。” 金照夕摇着扇子往外走。 “对了,忘了告诉你,花钱杀你的单子,又多了两个,不过都是小组织,你那侍卫应该还能应付得来。”说完,摇着头一副伤心模样便离去了。 凌婳月被那最后一句话惊了一下子,花钱杀她? 有人花钱买杀手杀她,而且听金照夕的语气,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杀她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谁,后院的男人?还是她以前的仇家?这凌婳月的身份,果然是个麻烦。 月色如水,从黑色天幕中洒下来,带着沁人心脾的柔和,透过枝桠,形成斑驳的月影,摇摇曳曳,好似一首醉人的诗篇。 圆月下,两个男人隐在假山后的阴暗处,说话声音故意压低,一个带着漫不经心,一个带着浓浓的恨意。 “收起你那恨意,剑十一可不是小角色,若是被他察觉,你就别想安宁。”这声音,懒懒的,竟是方才的金照夕。 另一男子同样身材修长,只看背影便可知,一定也是个绝色男子,月色小才隐约看得清楚,竟是花希影,凌婳月的面首之一,也是凌婳月重生时,在她床上的两个男人之一。 “他早就知道我的杀心,哼,凌婳月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他满脸的恨意,连说话都咬牙切齿。 金照夕自在的摇着黄金羽扇,“是条狗,你也得能将狗赶走才行,否则你怎么杀人。” 花希影恨恨的瞪眼金照夕,“不用你管,我筹够了钱,自然能请的动你那最好的杀手。” 金照夕呵呵笑笑,“那可要快点了,否则等你们都被送出府去,赚钱可就更难了。” 花希影一怔,“你说什么?” 金照夕摸摸身边的假山,从上面摘下一朵野花,放在鼻尖轻轻嗅香,,神态悠然自得,“那凌婳月突然转性,说要把你们千娇百媚阁的所有男人全都送出府去,你说凌婳月是不是傻了?还有,我堂堂黄金公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她的床上,她竟然不为所动,呵呵,真是天下奇谈了。” “怎么可能?”男子深深拧着眉头,那个贱女人见了男人恨不得扑上去,怎么可能对黄金公子不闻不问,不过… “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没见什么人被她招去侍寝,她那里,只有慕容止会进出。” 那女人又要做什么? 她说放他们出府,是真的吗? “她虽说要放你们出府,你也想想,出了将军府,你们以为还是以前的自己?做了一个女人的男宠玩物,这秦越国,这天下,还有你们的容身之所吗?”金照夕看似无所谓的说道,眼神却观察着那男子的神色,“我个人觉得,这样的女人,还是杀了的好,呵呵,不过,你们也真是可怜,身为男子,该是如我这般的玩女人,而你们却被女人玩了,哎!” 本带上几分希翼的俊颜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恨意更加的明显,衣袖下,拳头紧握,“你说的没错,不杀凌婳月,我花希影今生枉为人。” 金照夕的黄金羽扇遮住半张脸,笑的得逞而鬼魅,呵,有钱不赚白不赚。 “花公子,你还是不要被他蛊惑的好。”突然,一到清冷的声音从近处传来,月白色的人影站在月光下,带着几分意欲乘风归去一般的谪仙美丽。 第八章 金照夕看看来人,不屑的撇撇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博爱的慕容止公子,公子好功夫,离我几步之远我竟然都没有发觉,真是小看了你了呢。” 慕容止唇角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满身却是勿近的疏离,“黄金公子一心都在挑拨离间上面,自然没有发觉我的到来,而且,在下并不会武功。” “哼,谁信!”金照夕在面对慕容止的时候,脸上再没有方才的悠闲,反而多了几分戒备。 这个慕容止,当真不是好对付的。 “花公子,你若是信我,就不要再整日想着杀了郡主的事,郡主近日转变颇大,送千娇百媚阁的公子出府,也是真的,若是杀了郡主,你便是秦越国的罪人,到时候若不是以命偿命,便是亡命天涯,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金照夕冷哼一声,背靠着假山,仿若事不关己,花希影却毫不领情,“黄金公子说的没错,就算被送出将军府,我们还如何生存?做过一个女人的面首,这身份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 “你可以换个身份。”慕容止继续说道,“难道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你以为每个人都如你一般来历不明,这千娇百媚阁中有多少是曾有功名在身的,有多少是小有名气的,又有多少是官家庶子,被遣送出将军府,要如何换个身份?” 慕容止微微沉默,确实,他们的身份各异,甚至有的太过引人注目,这件事,他或是凌婳月都欠考虑了,该是从长计议的好。 “当初强行将我们掳来,如今又说送走就送走,她当我们是什么,玩具么?”花希影入将军府千娇百媚阁之前,在南方也是个有名的才子,据说三岁便能识字算数,五岁便已出口成章,还会算账,只是不太幸运,长得太好看,被名为游览大好河山实为搜寻天下美男的凌婳月遇上了。 凌婳月二话不说,命人将她掳进了千娇百媚阁,软硬兼施之下,将他变成了自己的面首之一。 也难怪花希影如此恨她,若是以他的才华,考个功名博个官职,再娶个贤惠的美娇娘,人生也算是幸福美满了,却偏偏被凌婳月给毁了。 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连武林中功夫不弱的男子都能被她抢来,何况是他们这些文弱书生。 慕容止思索着该怎么劝说他,“不管怎么说,现在的郡主,不是以前的郡主,我相信她会给你们每个人一个满意的安排。”说完,清冷的身影看眼一直靠在假山旁,一脸看戏神情的金照夕,“黄金公子若是很闲,在下可帮公子再找点事做。” 金照夕闻言,恨恨的瞪着慕容止半晌,金黄色的衣衫狠狠一甩,“不必了。”说完,金色身影飞纵间,便失去了踪影。 该死的慕容止,他金照夕这辈子还没在什么人手下吃过亏,除了慕容止。 上次不就是开玩笑,说了句找个机会跟慕容止一起睡睡凌婳月,顺便让他伺候伺候自己,结果手底下的买卖就大乱起来,先是“修罗刃”二当家造反杀他,接着是青楼一家接一家的出事,若是他还猜不到什么就枉费黄金公子的称号了。 从那他也就知道了,慕容止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人,面上一副和善的样子,骨子里比谁都腹黑,偏偏,以他的能力,却查不到慕容止的半分来历。 真正让他忌惮的,不是慕容止的腹黑,而是他的神秘,俗话说知己知彼,除了“慕容止”三个字外,查不到任何慕容止的信息,心中不忌惮才怪。 花希影看金照夕离去,对慕容止有些气愤,“你什么意思,郡主最宠的就是你,你是怕她死了你无法存活,卯了劲的抱住自己的靠山?” 慕容止坏了他的事,他自然将火气全洒在了慕容止身上。 慕容止却并不生气,“你若是真有才华,绝不会被名声所累,我慕容止也不是轻信之人,若不信,且看吧。”说完,月色身影转身,踱着优雅的步子离去。 清凉月色下,只留一抹孤冷无助的影子斑驳摇曳。 “主子…主子…”一大早,玉树惊叫着跑进凌婳月的房间,凌婳月正坐在铜镜前,芝兰为她梳妆。 芝兰虽是男子,手艺却是不错,一个兰花髻在他手中翻飞间已成形,插上一根兰花簪,让凌婳月多了几分脱俗的魅力,而不是原先的妖媚。 “一大早喊什么,没看主子气色不好么?” 玉树停下喘口气,才说道:“主子,是王家的小姐,她送来帖子,说要请小姐游湖去。” 本是悠然的为她梳妆的芝兰双手一紧,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怎么了,游湖而已,那王小姐有这么可怕吗?”她以前未入宫的时候,也经常和一些官家小姐同游,只是聊聊天,说说体己话,如果有男人在场,或许还会弹琴吟诗,十五岁之前的莫桑梓,在秦越国也算是一名才女,只是那时,她不愿太过引人注目,没有将现代的那些东西搬出来而已。 凌婳月想了想,与她一般年纪大小的王家小姐,估计就是三大辅政之家王家的那位王灵芷小姐了,年芳十八,也正等着入宫,听说也是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主子难道忘了吗?”玉树说道,“半年前,王家小姐也一同邀了主子同游岳山,同行的还有几家公子,主子看上了其中一位公子,当时被那公子还有众多小姐一番奚落,主子一气之下将将军养的獒犬放出去,咬伤了好几家的公子小姐,最后将军罚主子在柴房住了好一段日子才了事。” 芝兰也说道:“就是,我看那王家小姐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明里邀小姐同游,暗里还不知道又打着什么算盘呢。” 他没说完,从那好长一段时间,主子就好像变态一样,对晚上招来侍寝的公子都极尽折磨,除了慕容止,好多千娇百媚阁的公子身上都带了伤。 凌婳月暗叹,原来以前的自己,如此的嚣张跋扈,难怪那么多仇家,相继有人买凶杀她。 “那,主子,还去吗?”玉树小心的问。 “去,当然要去。”即将成为秦殇的女人的人,她怎么能不去看看。 游湖时间定在下午,凌婳月有件事想要听听慕容止的意见,用了早膳,便去了慕容止的院子。 慕容止的院子离她的住处最近,许是得宠的原因,但很是清静,一如他的为人。进了院子,凌婳月没让人通报,自己走了进去,便看到慕容止正坐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慕容止抬起头来,见是凌婳月,唇角微微含笑起身,“郡主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你问些事情,你在忙吗?”随意打眼一看,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的账本,还有一些将军府中的细则要务,心中不免暗暗惊叹,原来,当初的凌婳月竟是如此信任慕容止,几乎将将军府的所有事物都交给他打理。 如今的镇国将军已年迈,除了朝中必要的事务,将军府的事他从不过问,只有夫人和妾侍的一些琐事有专人打理,其余的事,早就交给了凌婳月,而凌婳月却将这些事都交给了慕容止。 慕容止微微摇头,“不忙,马上就好了,郡主找我有事?” 凌婳月径自坐下,慕容止为她倒了一杯茶,“我来找你,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上次我说过,想将千娇百媚阁的所有人都遣散出去,我想了想,他们在将军府住过,对他们的名声便多少有了影响,若是简单的送出去,许多人可能没有勇气生活下去,所以我想,都给他们安排妥当了再遣散,你对他们比我了解,所以我想…” 慕容止突然深深的凝视着她,眼神带着凌婳月看不懂的神思,看的凌婳月一阵心乱,“怎…怎么了?” 慕容止微微摇头,笑容浅淡却温和,“郡主宅心仁厚,他们都会感激郡主的。” “别这么说,毕竟是我掳了他们在先,自然要为他们想好后路。” 慕容止起身,月色长衫将修长的身子修饰的更加出挑,“这是我刚刚写完的,上面有千娇百媚阁每个人的喜好特长和建议,希望对你会有帮助。” 凌婳月惊喜的接过来,看着慕容止带着几分感激,她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早就想好了,也早就为她做好了。 “谢谢你。” 慕容止淡笑不语。 凌婳月快速的翻看了几页,果真详细,每个人的姓名年纪,入府原因,爱好特长和家世功名,全都应有尽有,只是… “为何没有你的名字?” 慕容止修长的手指拂过窗口的一盆幽兰,沁香顿时传遍整个屋子,“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凌婳月不解。 慕容止转身,淡淡的看着凌婳月,语气温和却坚定,“郡主不要再问了,我暂时不会离开将军府,时机到了,不用郡主赶,我也会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我想要在外面买处宅子,最好是清静幽雅,但最好要在城中心之处,你有没有好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窥探了她心底最大的秘密,她对慕容止就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信任感。 慕容止思索片刻,眉间微微皱起,“郡主,恕我直言,这是否跟你的报仇计划有关?” 第九章 凌婳月脸色丕变,并不做声,可慕容止便已明白,“玄武道上中间位置有座不错的宅子,地段好,价格也不算贵,只是听说宅子的主人性格古怪,所以才一直留到了今日,郡主可以试试看。” “多谢了。”凌婳月将手中茶一口饮尽,站起身,“下午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你若觉得府中事务太多,我可以找几个人帮你分担一部分。” 慕容止微顿,凌婳月似乎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这意思,不是说要夺慕容止的权吗,刚要解释,慕容止却含笑的说道:“多谢郡主体恤,那就把财务和内务交给别人吧,我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 这下倒换做凌婳月顿住了,财务和内务,是一个府邸中最为重要的两方面,慕容止毫不在意的将财务和内务交出去,是在表明,他根本不在乎吗? 凌婳月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才还对他信任的听取他的意见,现在却又来削他的权,对慕容止,她当真是太过小心了。 凌婳月微微点头,什么也不说,便抬脚离去。 秦越国京城外的郊区,有一片湖水,叫做静月湖,因为秦越国气候四季适中,因此静月湖常年都是人来人往的旅游胜地。 此湖东临静月山,西靠京城,南北两侧是人来人往的官道,加上这附近风景宜人,四季如春,静月湖便成了青年男女最喜欢的地方。 王灵芷从小知书达礼,才名远播,长得又清丽大方,虽然早已注定入皇家,却仍旧引来不少男子的恋慕,毕竟一朵美丽的花朵,谁不想多嗅嗅芬芳呢。 王灵芷比莫桑梓小三岁,早一两年前,秦殇的心若不是在李秋影身上无暇他顾,王灵芷恐怕早就进宫了,如今皇后殡天,秦越国不宜红事,王灵芷入宫还得往后拖延,可王灵芷年纪已经不小了,再拖延下去,不但对名声不好,而且年岁大了,就算进了宫也没了争宠的资本,到时候王家可就是鸡飞蛋打的结果。 所以,王灵芷急了,王家急了,为了早些进宫,总是会相谢办法的。 一艘画舫精美华丽,游荡在静月湖众多画舫中,格外引人注目。 王灵芷立在画舫前,一袭浅粉罗裙,白纱覆面,黑发迎风飘扬,自有一番飘飘欲仙的仙子姿态,如此模样,让不少游湖的公子少爷纷纷露出爱恋的目光。 “那可是王家小姐?果然仙人之姿,好美。”一少爷立在自己的画舫上,身后弹唱的女子,跟王灵芷一比,俨然成了庸脂俗粉。 “可惜早已被皇家定下,不然我等还可以较量上一番的。”又一名公子上前,看着那静雅娴熟的身影直言可惜。 就连一些游湖的女子,都被王灵芷的风姿吸引,自叹不如,“果真是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呢,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那样的大家风范,我们可是学也学不来呢。” 精美的画舫上,也有王灵芷请来的公子小姐,看她立在画舫前,几欲乘风归去的模样,个个带着仰慕。 “王姐姐真漂亮,好生让人羡慕,如此风姿,只怕就连德庄皇后当年也比不过呢。”严淑凡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长得也算漂亮,已经有了婚约。 一翩翩公子走出来,望着王灵芷的目光带着无尽的仰慕,“我虽没见过德庄皇后当年的模样,但想想也不过如此了。” “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这边吹着风可舒服了。”王灵芷朝着严淑凡和那公子微微招手,目光温柔如水,带着潋滟的光辉。 严淑凡高兴的走到王灵芷身边,“王姐姐,你往这里一站,可是要迷死这静月湖上万千男女了。” 王灵芷伸出手点点她的俏鼻,娇嗔道:“没见我带了面纱,他们有几人能认出来。” “他们认不出才怪。”严淑凡说道:“全京城有王姐姐如此风姿的女子,又有几人?” “你呀,就会说好听的。”虽然微微娇嗔,却带着明显的笑意,“我这算什么,凌郡主那容貌,才算是倾国倾城绝色之姿呢。” “谁,凌郡主?”严淑凡顿现鄙夷,“若论长相,倒还凑乎,可她那人品,就是给王姐姐舔脚趾头都不配。”美目微转,“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 严淑凡刚说完,身边的年轻公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一眼那缓缓驶近的小巧却华美的画舫,脸色突然一变,忙钻到了画舫中间,一边还碎碎念。 “天杀的,天杀的,她怎么来了,真该死,出门应该给自己脸上来两刀的…” 画舫是租来的,同别的画舫并没什么区别,可是凌婳月只要往画舫上一站,便立刻成了整个静月湖的焦点。 她一袭翠青色的罗裙,难得的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得体大方而且更加显现她苗条的身材,本就妖媚的容貌怎么都掩饰不住,只是配上简单素丽的头饰之后,那惹眼的容貌倒显得多了几分靓丽,衬着翠青色的裙衫,在湖色之中,好似方从湖中破水而出的妖精。 不少男子,都被她出众的容貌和不凡气度吸引了,可惊艳之后,便想起了她的名声。 方才还热烈讨论王灵芷,想尽办法引起她注意的游湖男子们,纷纷藏到了自己的画舫之中,再也不敢露出头来。 笑话,若是被这好色郡主看中,抓回去做了她的面首,那还不如直接跳了这静月湖。 “凌妹妹,你可算是来了。”在众多嫌弃声中,王灵芷却格外的友善,被凌婳月品性一衬托,顿时将她衬得更加高尚贤淑起来。 凌婳月朝着王灵芷礼貌的笑笑,“抱歉王姐姐,有事耽搁了。”王灵芷的年岁,在她们这些未出嫁的女子当中,算是年长的了,而凌婳月虽然养面首有段日子了,年纪却只有十七。 王灵芷看着凌婳月身后的画舫,“凌妹妹怎么租了艘画舫,哎,都怪我,怕误了看美景的好时辰,便让我王家的画舫提前入湖,不然等等妹妹也好。” 凌婳月也不在意,“还是算了,想必王姐姐画舫上面也邀了不少公子小姐,若是我上去,恐怕会坏了各位的兴致,我还是在这里自己玩玩吧,你们不用管我。” 王灵芷漂亮的眼眸微微一顿,“那怎么行,凌妹妹是我邀出来的,哪能不让你上来,来人啊,将凌郡主接上来。” 她若不上画舫,戏还怎么唱下去。 “王姐姐,干嘛要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请上来,她…”严淑凡很是不满,跟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一起,会被拉低品味的,“她一来,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呢…” 严淑凡还没说完,却被王灵芷略带严肃的眼神打断。 “严妹妹不可胡说,若论身份,她有个郡主的封位,见了她,我们都该行礼,可别再胡言乱语,小心让有心之人听了去。” 凌婳月自不会介意,两艘画舫相接,凌婳月小心的走上王家的画舫,剑十一自然紧紧跟着。 芝兰玉树都被凌婳月拦下了,有些事带的人多反而碍手碍脚。 凌婳月一上画舫,严淑凡忙后退几步躲得远远的,画舫上众家小姐公子也不敢近前,只有王灵芷,大方的朝她走去,拉住她,亲切不已。 “几日不见,凌妹妹是怎么保养的,越发的美丽了呢。” 打官腔,凌婳月的前生莫桑梓可是祖师级别的,“王姐姐才是呢,如此倾国倾城之姿,若进宫了,必然得宠。” “别乱胡说。”王灵芷娇嗔,这话却正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秦越国当今皇上秦殇,她曾躲在树后偷偷见过一次,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让人一眼就能沉沦迷恋,她也不例外。 只看了一眼,便成了她心中向往的男人。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众人不免对凌婳月今日的行为也有些奇怪起来,往日凌婳月骄纵不已,见了谁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王家小姐性子好,勉强能跟她聊几句,却也总是被凌婳月冷嘲热讽。 更重要的是,凌婳月每到一个地方,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会是男人,而且眼中,也会只有男人,可今日这是怎么了,突然规规矩矩的和王家小姐寒暄起来,身姿优雅得体,话语娴熟温软,宛若一个大家闺秀般,在盛名在外的王灵芷面前,不但丝毫不逊色,反而比王灵芷更多了几分雍容的气度。 更奇怪的是,凌婳月竟然对画舫中的各家公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好像他们都是空气,这可真是天下奇谈了。 来来回回几句,王灵芷自然也发现了凌婳月的不对劲,她何时如此得体过? “凌妹妹快进来吧,大家都在里面聊呢,还有好几家的公子,都极有文采的,我们正说要玩命诗游戏,妹妹也来参加吧。” 凌婳月的草包名声,比莫桑梓的皇后名字还要广为人知,作诗? 凌婳月凤眸微沉,跟着王灵芷进了画舫船舱之内。 前生身为秦越国皇后莫桑梓,她虽不喜争宠,但其实心知肚明,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打算,只一个眼神,她便能看的明明白白。 这王灵芷若只是想利用她,那也就算了,若想踩着她登天,那可就难了。 船舱很宽敞,里面装修也很是豪华精美,凌婳月进来的时候,舱内正有十几名公子小姐对着她指指点点,个个眼神中带着不屑和鄙夷。 若不是她身后的剑十一抱着剑一脸的莫扰样,估计这些人都不会让她进来。 几个长相俊美的公子一个劲地往最角落处钻,生怕一不小心被凌婳月看上了。 第十章 凌婳月进仓,扫视众人一圈,凤眸之中带着少有的威严,然后红唇轻启,“怎么,不该见个礼么?” 船舱内一阵静默,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见…见礼? 按说凌婳月有个郡主的封号,而他们虽是官家小姐公子,却是连个功名都没有,等同于平民,若见了凌婳月,是该见礼的。 众人愣住,她竟然让他们见礼? “你什么…”严淑凡方要发作,凌婳月却绽开一抹笑容,“开个玩笑罢了,呵呵。”轻柔的笑声,宛若银铃。 王灵芷却也被凌婳月方才一闪而逝的气度震慑了一下,却很快回过神来,“凌妹妹开玩笑呢,都别在意,不是要作诗吗?咱们以何为题?凌妹妹也很有兴致呢。” 是错觉吧,一向只懂得玩男人的凌婳月,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气质。 一听作诗,那些公子小姐有了兴趣,不是对作诗多么的喜欢,而是可以趁机嘲笑凌婳月了。 一公子环顾四周,“此处闭塞,不如我们移到舱外,外面景色秀丽,做起诗来也比较有灵感,省的一会儿有人做不出来,找各种理由。”说着,不屑的瞄一眼凌婳月。 立刻有人附和,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走到外面,一群公子小姐顿时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静月湖上游湖的画舫,纷纷也聚了过来。 凌婳月站在众人之间,即便不算出挑的翠青色,却依旧挡不住她出众的容貌,和优雅而又雍容的气度。 “那不是凌郡主吗?”有人看见她,竟惊呼了起来。 “那…是吗?”却又不是很确定,容貌相似,可浑身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是吧,可是,又好像不是,凌郡主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凌婳月长相虽美,可深入人心的却是她对男人的爱好,和那张妖媚的面庞,可今日,却让见到她的人,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凌婳月对周围的议论声并不在意,“不是要作诗么?” 王灵芷恬静的笑笑,“凌妹妹不善作诗,我们先来个简单的吧,不如,以此刻景色为题如何?” “这也太简单了。”顿时有人不满,是一名同样娴静,却对凌婳月有明显敌意的女子,“不如加点难度,以静月湖色四字为每句首字,这也不算太难吧。” 最后这句,是对着凌婳月说的,带着明显的挑衅。 凌婳月微微含笑,并未置喙。 “那我先来好了。”一名翩翩公子站了出来,“静坐山斋月,月下对云阙。湖曲邀胜践,色染塞蓝鲜。” “好诗好诗,梁公子好文采” 那公子的第一首诗,引来不少的赞叹,其余人也纷纷上前,严淑凡年岁小,可文采也是不错的。 “静言观听里,月下多游骑。湖风扶戍柳,色静澄三酒。” “严小姐好文采,再过几年,便又是一个王姑娘了。” 严淑凡不好意思了,“我哪里能比得上王姐姐,王姐姐的文采才厉害呢。”说着抱着王灵芷的胳臂,关系亲昵,“王姐姐,你不做一首吗?” 王灵芷淡笑不语,美目微微转动,美丽景色尽收眼底,才开口,“静默非人寰,月影向窗悬。湖口升微月,色自江南绝。” “好!” “好诗!” 赞叹声顿时阵阵响起,王灵芷一一朝着赞叹声含笑点头致谢。 凌婳月心中也不得不暗自赞叹,王灵芷盛名在外确实是有些道理的,她的才华值得如此的称赞。 “还有谁有了腹稿?”严淑凡便将目光放在了凌婳月身上,“凌郡主,如此良辰美景,你不来一首吗?你不是一向自诩最懂风花雪月之事?” “呵呵,风花雪月?我看是床弟之事吧。”一名公子语带几分嘲弄,露骨的话,让不少小姐都羞涩不已,却惹得众人都嗤笑了起来。 凌婳月也不生气,从众人中走出来,翠青色的衣衫映着湖水,竟带了几分飘渺之气。 “我的文采,自是比不上王姐姐,但也可以拿来一听了。”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朱唇轻启,“静深人俗断,月光明素盘。湖阴窥魍魉,色对道心忘。” 话落,画舫之上一片静默,怎么可能? 凌婳月,堂堂的草包凌婳月,只懂得男人的凌婳月,竟然出口成章,而且与王灵芷的诗想比,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她提前便做了草稿,提前打了小炒。 一直抱着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剑十一,也是一愣。 凌婳月的水平,他最熟悉不过,一日十二个时辰的形影不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风花雪月玩男人她在行,可是作诗这事,跟她是绝对沾不上一丁点关系的。 凌婳月放佛听不见耳边的抽气声和质疑声,依旧淡定的立在画舫船头,翠青色衣裙随风而舞,几如踏水而行的仙子洛神,许多公子被她清丽脱俗的气质所吸引,眼前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哪个满腹草包,只知道抢男人玩男人的凌郡主。 王家画舫的不远处,一艘小而且素雅的画舫,轻轻的靠了过来,不是特别近,停在一圈精致画舫之外,想比之下更加的不显眼,可是却又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王灵芷脸上仍旧带着端庄的笑容,可是却没了方才的温婉自然,她没想到凌婳月接上了诗句,这样一来,她的计划怎么进行下去。 “凌妹妹果然是好文采,以前看来凌妹妹是藏拙了,今日既然兴致如此的高,不如我们再做一首藏字诗如何?这次我们加大些难度,可好?”她就不信,一次靠运气,两次还能有运气? “那烦姐姐再定个藏字语吧。”凌婳月大方的说道,不惊不惧,雍容的气度,再次让众人错愕。 王灵芷也不推脱,“不如就以“青山绿水碧树红花”为藏字吧,藏头藏尾藏中皆可,谁先来呢?” 众多公子小姐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皆露难色,这“青山绿水碧树红花”八个字看似简单,若真是做起藏字诗来,却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严淑凡皱着眉头翘着小嘴,“哎呀王姐姐,这个太难了,若藏头诗还勉强可以做的出,可方才已经做了藏头诗,若是再做一首,还不如不做,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腹稿,不如念来让我们听听,反正我是做不出了。” “是啊是啊,在下才疏学浅,王小姐赐教吧。”几家公子也甘拜下风。 王灵芷微微含笑,很坦然的接受大家的夸赞,心中更是心有成竹,此藏字诗看似不难,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若不是才华横溢者,即使拼凑出来,也是滥竽充数,凌婳月任是运气再好,也不可能做出像样的来。 “那我就…” “王姐姐,还是我来吧。”凌婳月拦住王灵芷欲出口的腹稿,“不如就让我先抛砖引玉吧,省的听了姐姐的诗,妹妹我羞于出口。” 凌婳月的话,让众人再次一惊,这八字藏字诗,可不是简单的,上次若说是运气的话,这次她还不知死活的要试试? 不过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抛砖引玉,呵,怕是为自己先找好后路吧,就算做的再差,也有了说辞。 凌婳月朱唇微微轻启,清雅之姿出尘脱俗,“雨后江头且蹋青,妾身愿作巫山云。坐久风吹绿绮寒,冰铺湖水银为面。烟绵碧草萋萋长,数树新开翠影齐。红缨紫鞚珊瑚鞭,月帔飘飖摘杏花。” 话落,湖面上一片静默。 王家画舫上公子小姐惊得说不出话来,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婳月,其余画舫,也是被惊呆了。 这是…这是一首递退藏字诗,从第一句最后一字开始,逐句往前,这递退藏字诗,是所有藏字诗种类中最难的一种。 而这个凌郡主,竟然出口成章,从出题到对答,短短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不但做出藏字诗,而且还是古往今网众文人避之不及的递退藏字诗。 王灵芷尤其惊讶,她一双美目怔怔的看着凌婳月,面前的美貌女子,好似是陌生的。 “你…你…” 凌婳月娴静的笑着,“让各位见笑了,王姐姐不是已有腹稿吗,不如念来听听,倒是姐姐手下留情,别落下婳月太多才是。” 王灵芷哪里还好意思出口,方才她那句“羞于出口”,全数应到了她的身上,该死的,凌婳月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出丑。 王灵芷温婉的笑容变成了干笑,美丽的眼眸被嫉妒铺满,怎么都掩饰不住。 凌婳月依旧落落大方的走到王灵芷面前,微微侧身,朱唇在她耳边划过,“王姐姐的算盘落空了吧,真是可惜呢,不如,我帮帮姐姐如何?”声音很小,只王灵芷听了个清清楚楚,湖面微风一起,便消散在湖面上。 王灵芷蓦地看向凌婳月,眼中带着惊讶,可惊讶未退,湖面上便风波乍起。 凌婳月看看湖面上踏水飞纵而来的黑衣杀手,唇角满意的笑笑,时间拿捏的真是刚刚好呢。 杀手飞身直奔画舫,口中大喊,“凌婳月,纳命来!” 手中长剑,闪着凛冽寒光便朝着画舫船头的凌婳月冲去。 第十一章 凌婳月却不闪不避,双眼直直看着朝她刺过来的黑衣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冷静自若的神态,与那些慌乱中大叫着跑进画舫舱内的公子小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长剑及身那一刻,剑十一突然窜出,手中寒剑挑开近身的杀招,同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王灵芷早已吓得瘫倒了地上不能动弹,漂亮的脸蛋满是惊慌失措。 激烈的打斗,凌婳月仿若看不见一般,窈窕身姿突然走到画舫旁边,抱出了一把琴,一把七弦琴,而她,竟然在画舫上盘膝坐了下来,将琴置于双腿之上,素指轻挑,悠扬的琴音便从画舫之上流了出来。 一开始,琴声委婉悠扬,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接着,琴声如歌,吟唱着沁人心脾的歌谣,让人听了舒心而又缠绵。 在这一场你死我活的刺杀之中,她的琴声,竟然此的坦然如此的淡然,仿佛她面前的,不是刺杀她引起的争斗,而是清林静谷之中的一场邂逅,带着温侬软语,带着情谊绵绵,对酒言欢,月下诉衷肠的风花雪月之事。 本来慌乱的画舫在湖中互相碰撞了不少,可被这琴音所感染,竟然静了下来,跟着这美妙的琴音,一起风花,一起雪月。 半空中那撕斗,宛若只是一场戏。 你死我活的拼杀之中,她淡然冷静,拥有常人无所拥有的气度,笑看风云化雨,冷观尔虞我诈,仿若一个翩翩仙子,无惧尘世浑浊,我一如孑然出尘。 所有人,都被这琴声吸引,更多的是被她的身姿很气质吸引,半空中的打斗,竟只如一玩笑而已。 紧接着,琴音陡变,方才还温和如水的琴声,突然急促起来。 而此时,不知何处,竟有一道箫声也穿插了进来,很奇异的竟和上琴声,随着琴声铿锵如战鼓,随着琴声踏马似江湖。 凌婳月先是一愣,唇角继而带了一抹笑,还有人能和上她的琴声,也是难得,只是不知是哪里来的伯牙子期,若是能有幸结交,倒是不错的知己呢。 纤纤素指在七弦琴上跳动着,宛若站在战鼓上舞动的精灵,激昂琴音带着人的心神变得紧张,悠扬箫声和的完美无缺。 大气澎湃的一番琴音和箫声,在剑十一将那黑衣杀手斩落静月湖的时候,倏然而止。 众人猛地惊醒。 翠青色的身影缓缓站起,立在船头,睥睨湖面,雍容华贵大气天成,天地之姿让所有人只能膜拜,宛若君王降临却又多了几分飘渺。 她其实是在寻找那和上的箫声,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素色画舫,让她微微牵起了唇角。 知己,藏在心中即可,没必要面对面,若相识了,反而破坏了那朦胧的美好。 王灵芷依旧吓得瘫在地上,面色惨白,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那琴声所惑。 凌婳月翠青色的裙裾划过她的面颊,她蹲下身来,与王灵芷面对面,面容依旧淡然,语气依旧随和,眼神却带着贵气天成的凌厉。 “若只是想利用我,我任你利用,但若是想踩着我往上爬,那你可就找错人了。”凌婳月扫视王灵芷一周,皇后独有的睥睨气度不由显现,“不过你的计划也算成了一半,惊吓过度,当属宫内最为安全,进宫静养自然是个好办法,你进宫的打算打的是好。” 王灵芷仿若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双眼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不认识一样,而她说出口的话,更是让她震惊不已。 她的计划,她的想法,凌婳月竟然早就知道。 她是故意的?展尽风采,先是一首递退藏字诗,再是一曲天籁琴音,她是故意的! 她本想借凌婳月胸无大脑的陪衬,更加衬托自己的才华,继而借辱骂她,让她反目招来随身侍卫剑十一对他们这些公子小姐惩戒一番,自己好有个受了惊吓的措辞,再加上家中长辈在皇上面前说道说道,她便可被接进皇宫“静养”。 她的计划,竟然被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人拆穿,她不甘心,不甘心啊!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等她进宫,只要进了宫,凌婳月… 凌婳月好笑的看着她仍旧不死心的眼神,决定还是做个坏人,“不妨告诉你吧,看见那艘正要靠岸的画舫了吗?那里面,坐着被皇上新封的宠妃秋妃。” 秋妃,李秋影。 她的仇人之一。 她死后,秦殇还是将她册封为妃,不顾群臣反对,不顾天下耻笑,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将死了丈夫还带着孩子的李秋影封为贤妃,她的儿子也被认为义子。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凌婳月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为了心中那份错付的爱,为了对秦殇和李秋影那痛彻心扉的恨。 如今,计划开始了,李秋影将不再安宁,王灵芷,便是她埋下的第一颗棋子。 果然,王灵芷听到“李秋影”三个字,神情慌乱了起来。 前些日子,皇上册封贤妃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身为三大辅政家臣的王家,自然是干涉了不少,虽然最后还是没能阻止皇上的决定,但贤妃,定然是对他们记恨的。 “李秋影一向心机深沉而且小鸡肚肠,你们王家干涉她封妃,她自然记在心里,加上你这次游湖动静不小,她若是不出来看看,那真是对不起她的心机。”李秋影最擅长的,就是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好像她莫桑梓一样。 可是这次不同了,身在暗处的,是她莫桑梓,哦不,是凌婳月。 李秋影这次出来,也是凌婳月暗中给她递了消息,不然只是个臣女游湖而已,怎么会劳她上心,但若是个意欲进宫的女人,那就不一样了。 王灵芷越听越心惊,李秋影她见过一次,是个很小巧甜美的女子,虽已嫁做人妇且有了孩子,但美貌依旧,男人看了都会心动。 她真的会对付自己吗? 凌婳月继续说道:“看看皇上封她为妃的执着,你就该明白李秋影的手段有多厉害,你若这么进宫,不出三日便死无全尸,别说你进不了宫。” 王灵芷看着那靠岸的画舫,眼中惊惧而又不甘心。 不行,她一定要进宫。 她王灵芷进宫已定,她就是皇家的人,若进不了宫,以后她也再难出嫁,更何况,那个男人,皇上,她爱他,她要进宫,留在他的身边。 凌婳月很满意王灵芷脸上的坚决,“你若想进宫,我可以帮你哦。” 王灵芷突然惊喜的看着凌婳月,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你能帮我?” 凌婳月无害的点点头,“当然,只要你听我的。” “听你的?”王灵芷不免带着防备,若是什么都听她的,她若让她毒杀皇上呢? 凌婳月何等的聪明,自然一眼看出王灵芷的心思,“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我只是看不惯李秋影而已,我只会教你怎么对付她。” 王灵芷也是大家闺秀,深深府第中的那些争斗之事,她从小也见过不少,虽然有几分心计,但若对上皇宫中的女人,怕也没有多大的胜算,若是事事都依仗着娘家,也会让皇上忌惮不已,倒不如提前拉拢凌婳月,凌婳月虽然名声不好,可毕竟是个郡主,皇上对她都忌惮三分,若真是有事,往她身上一推也就是了。 王灵芷只是思索片刻,便迫不及待的答应,“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凌婳月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望着远处那从画舫中被人搀扶着走上湖岸的身影,目光变得幽邃而深刻。 李秋影,秦殇,我们开始吧。 你死我活的,报仇游戏。 两人达成协议,凌婳月素手伸出,将惊吓过度的王灵芷拉起,两人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两人之间的敌意没有了,“姐姐还好吧。” 王灵芷脸色微白,却带着笑意,“多谢妹妹,我没事了。” 剑十一收起剑,重新跟在凌婳月身后,那些慌乱中躲避而去的公子小姐见黑衣杀手已死,便纷纷开始探出头来。 “各位,已经没事了,这些都是些小杀手,让各位受惊了。”凌婳月也算是个奇葩了,不但养的男子众多,就连遭杀手暗杀的次数都数不胜数,据说隔三差五就一次,将军府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外面的人碰上了,难免有些害怕。 其余画舫上的公子小姐,惊艳的望着凌婳月淡然的模样,突然感觉只想膜拜。 方才杀手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慌不已,只有她,不躲不避,还拿起了一把琴悠然的弹奏起来,那一瞬间,他们只看到画舫上那一抹翠青色的身影,宛若谪仙傲然,让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惭愧不已。 凌婳月,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 众家公子小姐看看外面果真安全了,才放心大胆的走出来,严淑凡看着热络的凌婳月和王灵芷,气恼的嘟起嘴,“王姐姐快离她远点,都怪她,指不定还有杀手来杀她呢。” 第十二章 凌婳月微微含笑,确实还有一波,只是没什么用,已经提前处理掉了,多亏了金照夕呢还。 王灵芷怪嗔的瞪严淑凡一眼,“不许乱说,我们都被郡主的侍卫救了呢。” 如今,她算是和凌婳月绑在了一起,还要靠她进宫呢。 凌婳月微微侧目,日已西斜,“你们慢慢玩吧,我先回去了。” 严淑凡高兴了,“快走吧快走吧。”好好的游湖又被这个瘟神破坏了。 王灵芷略带歉意,“郡主别介意,严妹妹只是小孩子脾气。” “我不介意。”若是介意,她还能安稳的站在画舫上么?“姐姐明日若是有空,陪我去寒山寺走走吧。” 王灵芷一愣,随即会意,忙高兴的应下,“有空,我自然有空。” 凌婳月微微转身,莲步轻移,上了来时的小画舫,一抹翠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静月湖上,静月湖也便失了色彩。 剑十一抱着剑,静静的跟在凌婳月身后,一身孤冷萧杀的气息,让路人躲避。 他看着面前的娇小背影,剑眉微蹙。 凌婳月,他再熟悉不过,一天12个时辰,他片刻不离身,可是她却什么时候变了呢,还是说,从一开始凌婳月便是在伪装? 伪装成一个不知廉耻,胸无点墨,不论是非,骄横无理的女人,可是又是什么,让她决定绽放自己。 先是性情大变,再是出口成诗,一手琴技高超不凡也就算了,面对杀手时的那份镇定自若,连他都要佩服,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每次杀手来袭,她都颤颤巍巍的藏起来,恨不得尿裤子一般。 他虽是个粗人,可这点细腻心思还是有的。 凌婳月,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身材娇小,却好似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她总是淡淡然然,却自有一番雍容气度,她看似无所畏惧,却又好像隐藏着偌大的心事,凌婳月,怎么就突然成了一个谜。 剑十一一边走一边思索,并未发现他们走的路,并不是将军府的方向,待他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一座大宅子门口。 凌婳月四周看看,淡淡的说道:“这里应该就是慕容止说的宅子了,果真是好地段。” 莲步轻抬踏上台阶,素手敲上了门扉。 剑十一虽然不解,却只是静静的跟着。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谁呀?”门扉轻轻打开,门缝中露出一张耄耋老颜,双眼打量的看着凌婳月和剑十一。 “你们找谁?” 凌婳月恭敬有礼的微微屈膝施礼,“老伯您好,我想问问,这座宅邸,是不是打算卖?” 老者再次打量面前的凌婳月,“我家老爷是有这打算,但是你…还是算了吧。” 说完便要关门。 凌婳月快一步伸手拦住,“老伯,这是为何?”慕容止说过,这家的主人有些怪,“可是你家老爷有什么特殊要求?”一定不会是为了钱。 那老者再次不屑的看看凌婳月,“这府邸一砖一瓦,都是我家老爷珍爱之物,我家老爷只想为这府邸找个珍惜她的人,你吗?” 也难怪,凌婳月就算身着翠青色的衣衫,也掩不去那媚骨天成,无意中的一个眼神,便勾魂摄魄,比青楼花魁要媚人,也难怪这老者如此小瞧于她了。 不过,凌婳月对这府邸的主人倒是多了几分兴趣,哪有买房子不图钱,反而要为房子找个好主人的,真是个怪人。 “老伯不让我进去,怎么知道我不是个好主人呢?” “你么?” “对,就是我!”凌婳月的坚持,让老者有了丝松动,“那你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我家老爷的意思。” 老者关上大门,脚步声一点点远去,凌婳月和剑十一便老实的在门外等候。 可是等了许久,却不见老者出来,日已西沉,繁华街道减减归于平寂,各家各户都起了炊烟,灯火阑珊中点亮了黑暗,那禁闭的大门还是没有打开的意思。 剑十一是个没耐心的,跨前一步便要再次敲门,却被凌婳月拦住,“再等等吧。” 这家主人怪,就总会有些怪念头的。 剑十一只得退后,两人如石像一般矗立着。 直到更夫开始打更,那禁闭的大门里面,才再次传来了悠闲的脚步声。 大门再次打开,这次,是全部打开,而不是露出了缝隙,还是那位老者,只是态度恭敬了许多,“两位请进吧,我家老爷在前厅等候二位。” “多谢老伯。”凌婳月微微点头,没有任何的怨言,便抬脚而入。 方进大门,凌婳月便被眼前的庭院深深吸引了。 这真的,是一个家。 对,一个家的感觉。 所有府邸中,不是亭台楼阁,便是假山流水、鲜花异草,而这里,却只有一片片的菜圃,偌大的府邸,全部都被菜圃填满了,除了一间客厅,一间正房和三间客房,便只有旁边那比客房还要大上几分的厨房和柴房了。 菜圃中间,自制的水车将缓缓流水引入田地中,灌溉了所种的一些蔬菜和水果,若是在城外看到如此景象,凌婳月自不会惊讶,可这是京城内,地价几乎最高的玄武街上看到,就不得不惊讶一番了。 一方石桌孤零零的立在花圃边上,两个石凳上沾了些许的尘土,似是好久没用过了。 之所以让凌婳月感觉这个府邸中有家的感觉,是因为她踏进来的瞬间,仿佛看到了一番无比温馨的景象。 一名男子在菜圃间劳作,浑身被泥土沾满,一名女子一边给蔬菜施肥,一边看着田间奔跑的三四岁孩童,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府邸。 可是眨眼间,眼前又什么都没有,家的感觉依旧,却没有了那欢歌笑语,和幸福温馨。 凌婳月和剑十一在老者的带领下,顺着菜圃间的小路到了客厅,客厅只点了两盏灯,有些昏黄,摇曳烛火中,另一名老者安坐主位,看着走进来的凌婳月。 “要买我府邸的,就是你?”声音威严洪亮,双眼带着年纪沉淀下来的锐利。 凌婳月不卑不吭,微微施礼,“见过老伯,正是小女子。” “一个女人?” 凌婳月微微蹙眉,“对,一个女人。” “你买我的府邸要做什么?” “住!” “住?”老者带着几分怀疑,“那我这里不太合适,还请姑娘另寻他处吧。” “为何不合适呢?”凌婳月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您不是也住在这里吗?况且,我此前并不是非常喜欢这里的,只是打算过来看看而已,可是进来之后,却发现,这里正是我想要找的地方。” “哦?”老者突然语气温和了些许,“看你衣着,怎么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这山村一样的地方,你能住的了?” 小姐们,总喜欢楼台水榭之类的。 凌婳月说道:“不瞒老伯,我确实有自己的家,可是,在那个大家庭里面,总有些力不从心累了的时候,我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能让我偶尔的休息一下,而您这里,我自踏进来,就有种轻松温暖的感觉,这里,不正是我想要的地方吗?” 老者微微凝眉,眼带审视的看着凌婳月,许久,才缓缓开口,只是没了方才的凌厉,反而带了几分无奈和沧桑,“你说对了,我之所以一直不愿卖了这里,就是舍不得这里给人的安宁的感觉,每当累了的时候,躺在菜圃间,想想事情,看看蓝天,心情就舒畅了许多,可是这里,我迟早都要离开的,或许,也是时候了。” 老者深深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凌婳月面前来,近了才看清楚,他的背有点驼,腿脚行动也很是不便,最主要的是,他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到下巴,狰狞恐怖,“小丫头,吓到你了吗?” 凌婳月摇摇头,“只是惊了一下而已。” “只是惊了一下?”老者很清楚,他的容貌,女子看了一般都会尖叫的。 凌婳月点头,“只是惊讶,如此安逸温馨的府邸中,住着一位您这样满身戾气的主人。” “呵呵呵呵…”老者不但不气,反而笑了起来,“你这么特别的女子,真是不多见,姑娘怎么称呼?” 凌婳月有礼的回道:“小女子姓凌名婳月。” “你是凌婳月?”老者惊道,“你就是那个凌婳月?” 凌婳月凝眉,不禁为自己的臭名声汗颜,“若老伯听过我的名字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凌婳月。” 全京城,乃至全秦越国,凌婳月有几个? 一个,就一个! 臭名昭著的凌婳月! 老者摸着胡须,“不像啊,传说中凌将军的女儿,秦越国的郡主凌婳月是个骄横不讲理的女人,而且她好男色不节制,是外界传闻有错,还是你拙了世人的眼睛?” 眼前女子虽相貌妖娆,却举止有度,不骄不躁,雍容华贵,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好男色的女人啊。 凌婳月摸摸鼻子,“老伯见笑了,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就如您一般,不是吗?” 注:阅读完整章节,请: 1、在公众号【吉大小说】回复数字:3988 2、在公众号【d d x s w】回复数字:3988 以上微信公众号均可阅读完整章节。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