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骄女》 第147章 闹鬼之地 末世已经来了快大半年了，是以原本停滞的各种产业设施也慢慢的重新运转，慕欢选择了在一家酒店住下，选房间的时候，她特地把自己的房间放在走廊尽头，将顾骁和给顾沉璧预备的房间，安排买了走廊的另一侧尽头。 顾骁拿着慕欢给的房卡跟着慕欢走，她听见脚步声，有些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去望：“你跟着我做什么？” 顾骁满眼的茫然。 慕欢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顾骁什么也不知道，沉着脸把它给送到了自己房间门口，看着它门关上，慕欢这才心累的打算回房间。 慕欢想着，这种“老妈子”生活等顾沉璧明天来了，她就能“退休”了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慕欢窝在柔软的大床上，因为不习惯的原因，又没了睡意。她索性爬起来推门而出。 左右闲来无事，她不如去图书馆查一查，顾骁与顾沉璧。 据她所知，无论是古凉国还是凉国，距离现在都足有一两千年的历史，关于古凉国与凉国的记载，网络上的文献并不多，是以她需要去找纸质书籍——记得顾沉璧和它小青梅的事儿，慕欢就是在一部《凉国通史》还是《风流凉国传》看到的。 那还是她读初中的时候的事儿了，因为顾沉璧的事迹狗血得太像小说情节，她才会记这么久。 慕欢并不知道青城的图书馆在哪里，手机这么久也没充电，用不了，于是她只能去到酒店前台，问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用温柔的声音给慕欢指了路，虽然慕欢并没有听懂什么东南西北，但慕欢还是很礼貌的道谢，然后出了酒店。 此处是繁华的商业街，灯火通明，天空依旧是深邃的漆黑，一轮上弦月散发着微不足道却不容忽视的亮光。 慕欢凭着感觉走，直到四周越来越暗，唯一的光亮成了那轮上弦月。 记得前台小姐姐说，若是想找千年前的历史，该是去到老的青城图书馆，那里的资料会比较全面。老图书馆在一条老街上，所谓老街，慕欢想着，她往没有人的地方由就是了。 也不知她是走到了哪里，这条街道处处散发着恶臭，慕欢甚至还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她也没在意，毕竟她可不怕这些，有什么东西对她有想法，她打死就是了。 慕欢直直的凭感觉往前走，脚下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她低头看了看，原来是踩到了一个易拉罐。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慕欢听见了有人被吵醒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这才淡定的往周围看。 老街本没有被废弃，只是因为这里原本人口密集，末世爆发后青城属这里最是严重，丧尸疯狂的扑人伤人，毁坏建筑物，四周的建筑物都是断壁残垣，根本不能住人，因为那连遮风挡雨都不行。果然，无论是怎么样的基地，该有的贫民窟还是有的。 只是把这种地方当做贫民窟……连s城都不如，至少人s城之前还有个窝棚，勉强能做栖身之所。至于这里……一言难尽。 她这才看到，在那断壁残垣内，住了一片黑压压的人。那些如影随形的目光，是其中的人好奇她这个“外来者”，便紧紧的盯着她。 那被她吵醒了的人还在骂骂咧咧，慕欢用舌头顶了顶下颌，听得有些不耐烦。 她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是一个中年大汉，慕欢也没计较他光着膀子坐地上，她直接半蹲下身子，问：“请问，青城老图书馆是不是在这里？” 那前台小姐姐曾劝过她不要晚上往老街走，那边贫穷而混乱。想来，她没有走错地方。 大汉看这个扰他清梦的人竟然还来问问题，刚想开口骂，就见慕欢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晶核扔给了他。 大汉马上说道：“你往前一直直走，那里末世之后就没人去了，比这里还破，很容易辨认的。不过那里虽然建筑没被毁坏多少，但是……闹鬼。”所以他们才没有去图书馆里面住，是被吓怕了。 “哦。谢谢。”慕欢站起身，温软的嗓音依旧淡漠：“你继续睡吧。” 女子的背影纤细柔弱，但没有人敢冒犯，末世之后，或许看似软弱可欺的人，却是身怀强大异能。这里的人并非亡命之徒，哪怕再眼红慕欢看着就很有晶核的样子，也都没有去做点什么的想法。 不过，还是有人羡慕大汉随随便便的就拿了一块晶核，早知道他们也骂一骂那个姑娘了，还能得到晶核呢。这种骂人得晶核的好运气，他们就没有。 羡慕感慨过后，许多人就直接翻身继续睡了。对于基地基层贫穷的人来说，明天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追求，是没有闲工夫想太多不着边际的事儿的。 —— 慕欢没有想太多，跟着大汉指的路闷头往前走，知道景色越来越荒凉，在一段冷得不似春夜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她还看见了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以及几具游荡的骨灵。 没想到青城也有她在京都没见到过的骨灵，这些躺着的人心还真是大啊，几具骷髅架子就游荡在身边，也敢就这么睡过去了。 正好，她看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颤巍巍的翻了个身，那骨灵就朝着她扑了过去。 慕欢心底仅存了一分慈善。 她将骷髅架子打散，骷髅头直接捏碎让粉末随风飘散，短时间内是无法重新组合的，而那骨灵也因为没有头，开始跌跌撞撞的四处乱走。 慕欢半蹲在老妪身前，说：“奶奶，您怎么在这里睡觉？这里不安全，这种骨灵咬人会很疼。” 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记得当时能咬下楚莹一块肉。 老妪的眼睛麻木空洞的：“我要死了，才来这里的。” 慕欢一愣，她沉默了一下，就伸手去把旁边那个她以为头朝下睡觉的人，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只是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脸都烂了半张。 想来她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这腐烂的腐臭味，才没有第一时间辨别出，这里横七竖八的不是已经死了的人，就是行将就木快死了的人。 老妪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早年辛苦持家，晚年却只能躺在冰冷的乱葬岗默默等死。 青城中的基地的掌权者，连一块死后长眠的土地，都不肯施舍给他们吗？ 终归是人性凉薄。 慕欢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爱多管闲事，但事情既然摆在她眼前，她又能帮一把，又为什么不帮呢？ 但她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罢了。 慕欢摸出一个空间袋，轻声对老人说：“这里面有晶核和一些食物，够您将来的生活……请您妥帖收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么？” 老妪被她瘦弱却有力的手扶了起来，慕欢没有再回头，她对老妪之后会如何一点都不好奇，因为这种凄苦绝望已经成了末世的常态。 老妪的目光默默的注视远去的慕欢，她干瘦的指尖捏紧了那一个小小的空间袋。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活着是痛苦，也要活下去么？ —— 走出了那段了乱葬岗小路后，慕欢还在想之后的路还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关卡”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一栋老旧的建筑物。 青城的老图书馆本就陈旧，将要被废弃，末世来临后，那建筑就更颤巍巍的了，在春日的夜晚里矗立着。 慕欢怀疑，自己一拳打上去，这座图书馆可能会哭散架。 对于之前大汉说的什么“闹鬼”，慕欢自己反正是一点都不害怕。她坚信世界上没有鬼，却有捣鬼的人。 慕欢想，要是那个捣鬼的人敢蹦哒出来打搅她，她一定得打哭那个人。 不打死，打哭就可以啦。 慕欢哼着轻快的小调，走进图书馆前杂草丛生的场院，脚下是枯黄的野草，哪怕是春天这里的色彩也依旧暗淡。 她推开了沉重的大门，只听得“咯吱”的一声响，门很轻易的就被打开了。慕欢嗅着里面一股灰尘味，便拿了口罩和帽子戴上，又担心里面的灰尘会弄脏自己的新衣服，于是将月白色披肩给取了，换上一脚黑色风衣。 米白色的小皮鞋踏在空荡的环境里，“哒哒哒”的声音不绝如缕，每一步都很缓慢，却像是踏在人心尖上一样。 慕欢走的慢，就想看看暗处的人会不会按捺不住开始行动。 结果，半天都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发生。 她有些可惜的“啧”了一声，在门口按下头顶灯的开关，开关是铁质的老式手拉开关，已经生了锈，慕欢发现她右手还掰不动，就只能换了左手，使劲儿往下一掰，那开关直接断掉了。 慕欢：“……” 她怀疑自己是过来搞笑的。 虽然她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东西，但看书是费眼睛的事儿，还是有灯最好，不过既然没有，慕欢也就不强求。 她一排一排书架的找过去。 这老图书馆的书架修得高大，慕欢甚至够不到最上面，只能勉强碰到倒数第四层架子。 慕欢摸不到上面的书，不免有些烦躁。 她随手拍了拍积满了灰尘的书架，书架是木制的，一拍，不仅仅一层灰尘浮起来，慕欢还听见了什么东西断裂开来的声音。 木制书架年久失修，她要是再碰，直接碰塌了也有可能。 慕欢只能越发小心的去找她要找的历史书。但图书馆太大书太多，她觉得自己一行一行的看过去，才看完了两行书架，就已经过去了好久。而且这样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找书，是很费眼睛的一件事儿，慕欢觉得自己眼睛酸酸涩涩的，也不知是进了灰尘还是用眼过度。 揉着眼睛，慕欢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睛里积蓄了困倦的睡意，让她看东西都有点模糊。 慕欢打算等白天再来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她带个手电筒也是一样的。 如此想着，慕欢转过身，用她那双被困倦的生理盐水覆盖的眼睛，看着有些朦胧的黑暗，准备往外走。 绕过一个陈旧的书架，慕欢似乎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她眼睛里还有泪水，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过她莫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这种一睁眼就会看见什么，毕竟这种套路她在小北岭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所以，慕欢把眼睛里的眼泪揉干净之后，又很快的做了心理建设后，就慢吞吞的睁开了眼睛。 会看到什么小可爱呢？ 一个呲牙咧嘴舌头垂到地上的白无常倒挂在她面前，慕欢正好对上它狰狞的大白脸，它一双呆滞的眼睛盯着慕欢，细看之下是仿真塑料做的。 慕欢：“……” 她冷漠的看了一眼，一巴掌把它拍歪了。 什么幼稚玩意儿。 那只可怜的白无常的脸被慕欢一掌打便，它晃晃悠悠的，慕欢听见了绳索断裂的声音，她反应过来，脚步飞快的移了移，那只白无常就狠狠地跌到她脚边，肢体摔得扭曲，那对眼睛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了灰尘。 她觉得有些无趣，便打算离开。 只是下一刻，就听见了什么东西摔在黑暗中的声音，然后…… 是清脆的号啕大哭。 慕欢：“……” 她心中疑惑，觉得奇怪。听声音，发出哭声的应该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孩。但是这种被传成“鬼屋”的地方出现一个小孩子，本就是违背常理的地方。 慕欢冷静的推理着。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发出哭声的，很有可能是……鬼。不，就是鬼…… 她本来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但是如今是末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且无法用科学来说明。 所以有鬼也是很有可能的。 慕欢直接忽略自己刚才笃定世上无鬼只有人捣鬼的定论，抬脚就往门外走。 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爬了起来，拖着脚步朝着门口走去，似乎是想要挡住慕欢的去路。那个东西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还打起了哭嗝。 而慕欢看有东西想挡自己，吓得连忙一个瞬移就出了图书馆，直直的往前冲，生怕身后的东西追上来。 第148章 重返旧地 翌日。 在青城外面待了一天一夜的某头古丧尸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进到了基地内，慕欢今早是睡了个懒觉，出基地的时候，顾沉璧一对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慕欢淡声致歉：“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干嘛，你晚上出去助人为乐了？” 她神秘的说：“我去冒险了。” “呵呵。” “你笑什么？” “没事。你把我带进去吧。” 慕欢想起刚完全恢复的空间异能，忍不住的叹气：“我觉得，我好惨。你和顾骁都在压榨我的异能，还没有补偿。顾骁还一整天那张扑克脸。” “你体谅一下，我大哥是真的老古板。而且……”顾沉璧压低了声音跟慕欢咬耳朵，说：“我大哥死的时候都二十七岁了，还连个媳妇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和女性相处，很正常。” 慕欢听了忍不住撇撇嘴：“你多行，虽然死在二十岁了，但你好歹有个小青梅，也有过一段绿甜绿甜的恋爱啊。” “……你为什么忽然怼我？” “因为我不想听顾骁的感情经历。”慕欢看向顾沉璧，淡声道：“我比较好奇它怎么死的，死得有多惨。” 顾沉璧沉默了。 “很惨就对了。” “我知道啊，我就想知道具体细节。”慕欢说。 顾沉璧“哎呀”了一声：“我哪知道啊，我大哥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了，我哪知道那么多呀。” “它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喊它大哥呢？” “不是，慕欢，我总不能喊它祖宗吧。” “顾骁当年既然没有娶妻，那么也就没有生子了？还是有了通房或者妾室，你就是妾生子的后代？你是它的嫡系后代吧？”慕欢的问题很多。 顾骁嘴脸抽了抽，它没想到慕欢竟然刨根问底起来了，它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大哥一年到头的在边关呢，哪有娇小姐愿意跟着它。然后，顾家是士族，我的先祖是我大哥的兄弟，所以，我和大哥在血脉上，还是很亲的……虽然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 慕欢若有所思，嘴里感慨：“你们得隔了有一千年吧？你们家还一直没断香火，挺厉害的。” 顾沉璧：“……” 慕欢就不再多问了，因为看顾沉璧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她想知道的事情，于是提起异能，带着顾沉璧入城。 “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入城后，顾沉璧忽然说。 慕欢有些饿，正站在一个小吃摊边，要了一碗馄饨，打包。闻言：“怪漂亮的？” 顾沉璧：“……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很关心我大哥的过去。” “有吗？”慕欢正在叮嘱她的馄饨里面不要放葱花，汤要多。 “是啊，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在挤兑人，但是问来问去都是关于它的事情啊。”顾沉璧越想越觉得奇怪，灵光一现：“你是不是看上它了？” “为什么你的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呢？”慕欢拎着自己的馄饨，淡漠的反问。 顾沉璧看她手上只拎了一碗馄饨，立马就不乐意了：“不是，慕欢，你什么意思？大家都是一条路上的人，你怎么买东西只给自己买呢？” “因为我穷。”慕欢正在从空间里摸晶核，听了顾沉璧的话后，她对着小吃摊摊主说道：“让它给你晶核。” 然后顾沉璧眼睁睁的看着慕欢直接瞬移溜了，像是生怕自己叫住她一般。顾沉璧气急，摸出一个亮闪闪的晶核拍在摊子上，豪气冲天的说：“再来两碗馄饨。” 某头丧尸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晶核是同类脑袋里的晶核而奇怪，用得别提多顺手了。 —— 慕欢瞬移到了另一条有些荒凉的街道，她忘了这是哪里，左右她现在也没打算回去，就直接蹲下来打开打包盒吃起了自己的午餐。 她低垂着头，咬着碗里的馄饨。 蹲着有些累，她索性直接席地而坐，这时候倒是不担心衣服会弄脏了。 慕欢这时候在思考昨天晚上她遇到的“小鬼”——成人鬼怎么可能哭得那么没形象。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决定了下午再去一次，只不过这一次，她得准备一点装备才是。 这大白天的，她非得灭了那只鬼，省得晚上还在梦里吓她。 慕欢想起昨晚上做的噩梦，就忍不住的烦躁。 一碗馄饨很快就吃完，她把垃圾扔到垃圾桶后，打算找人问路回酒店。她的手机还在那里充电。 要不怎么说是末世呢，末世前她手机一天多了得充两三次电，现在十天半个月也想不起来给手机充电了。 她好不容易摸清楚了回去的路，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间，拿了手机和去找顾沉璧之前买的装备，就又出了门。 进到电梯的时候，慕欢看见了另一个电梯的门打开，顾骁从里面走了出来。 慕欢想着它在这里和她一样人生地不熟，怎么看着像是一大早就出门了的样子。 她没多想，电梯门缓缓的合上，慕欢又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那一个电梯里走了出来。慕欢看到那张脸，莫名的觉得有点熟悉。 七楼到一楼的时间转瞬即逝，慕欢收回思绪，开始了她的“冒险”。 出师未捷，门口遇上百无聊赖的顾沉璧。 顾沉璧看她出来了，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又是你，我今天都见你两次了。”慕欢目不斜视，走过它时淡漠的说道。 “我们之前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啊，现在见两次怎么了？” “你别说得那么恶心。” “哦。” 慕欢看顾沉璧还跟在她身后，皱了皱眉，直觉不想让它跟着：“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也不想啊，我大哥让我跟着你。”顾沉璧有些无奈的说：“可能它怕你使手段干点什么吧，所以让我看着。” “顾骁带了客人，你不去看看？它认识的人，说不定也是你的老熟人呢。”慕欢冷幽幽的眼睛转了一圈，她淡声说道。 “它在青城有认识的人啊？”顾沉璧很惊讶的问。 ……这人果然是一问三不知。 慕欢懒得多说。 顾沉璧看她走的快，于是也加快了速度，走到她旁边，问：“诶，你去哪儿啊？” “抓鬼。”慕欢看甩不掉顾沉璧，于是就安慰自己，正好多个人吸引小鬼的注意力，挺好的。 顾沉璧顿时哼笑出声：“世界上哪有鬼啊，本公子一年多年前就不搞这一套了。” “我觉得你就是个鬼。” “不不不，我是尸，是死掉了但是依旧有行动能力会独立思考英俊潇洒的丧尸。” “鬼也是死的，你和它没差，分得这样清楚做什么？” 顾沉璧一听还觉得谜之有道理，但它怎么可能让慕欢压住自己的话头：“那你也不是死了。” 气氛都凝滞了一下，慕欢看了眼顾沉璧，半晌都没说话。 “咳……”他看慕欢的脸色很难看，又补救似的说了一声：“但是就咱们这样的，虽然生命消失，但我们却又通过另一种方式存活于世，甚至于就连人们追求的长生不老，于我们来说也是触手可得。” 慕欢唇角扯了扯，她冷幽幽的眼睛，有些混浊，只是勉强的黑白分明。她深呼吸一口气，眼睛才又重新清澈。 “行了，你别说话了。”她的语气冷淡。 顾沉璧撇撇嘴：“本公子好心安慰你呢……” 慕欢没吱声，循着昨夜的记忆，去到那个老图书馆。 途径那条废弃的老街，因是青天白日，慕欢将周围看得更清楚了，此处泛着由于人流过于密集而有的臭味，老弱妇孺脸色蜡黄的坐在地上，有些又不知在忙活些什么，来来往往的穿行在老街上。 慕欢昨夜虽然走过这条街，但是那是晚上，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对她不再有印象了。 对于路过穿得光鲜亮丽的两人，他们大多都好奇又渴望的看了过来，还有蹲在街头的乞丐，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去拽慕欢青色的长裙，乞求好心人的施舍。 慕欢敏捷的避开，她仅存的善心这个时候并没有冒出来，因为此时不比昨夜，她要是掏出一个晶核来给了这个乞丐，只怕周围的人都要过来了。 顾沉璧还在她耳边叨叨着说：“诶，你这人，怎么一点善心都没有呢？” 顾沉璧说着，就摸出了一个亮闪闪的晶核，丢到了乞丐面前。 慕欢：“……”这傻子。 其他人看有个看起来人傻晶核多的人来了，纷纷按捺不住凑了上去，把顾沉璧团团包围，顾沉璧刚想说话，就发现原本还在它旁边的慕欢已经瞬移溜了。 顾沉璧：“？？？” 顾沉璧后知后觉的知道了慕欢的行为是为何了，只是这时候它连瞬移都不方便使，它已经被包围了…… —— 慕欢又走过了那条幽僻的小路，那个被当做乱葬岗的大坑在她的眼睛里清晰得刻骨铭心，她冷幽幽的目光微凝，乱葬岗里，躺着一个已经没了生机的老妪。 她能认出来，还是因为那个她亲手送出去的空间袋。 慕欢：“……” 只看了一眼后，她就收回目光，匆匆离开，只是，她又不免的胡思乱想了。 活着不好么？虽然日子会很贫穷痛苦，但至少还活着呀。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几个月前她曾被颓丧压垮，妄图彻底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当她非但没有彻底死去，而是彻底尸化，那时候，她心中就已经没了再死一次的想法了。 因为那种眼睁睁的感受着鲜血从躯体流逝，感受着声明也随之流逝，这种感觉，委实是令人痛苦而绝望的。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不会再想体验一次了。 纵然后来她对顾骁说“无所谓”“随便”，但终归只能算是绝望的气话，也不能作数。 能活着……就好好的活吧…… 虽然很痛苦，但死亡的过程更痛苦。 或许是亲身经历过了一次死亡，与她十八岁的自杀未遂不同，抑郁症与暴躁症加身的慕欢，已经有了对生的渴望。虽然为时已晚，但也足以再次珍惜。 想活着，无论是颓废的活，还是积极的活。 心思兜转之际，慕欢已经重新踏入了那栋老旧的图书馆了。她照例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抬眼望去的时候，那个摔得四肢扭曲的白无常还在地上，只是昨夜的哭声已经消失了。 听说鬼都是白天睡觉的。 慕欢把自己的金系异能匕首放回空间里，准备继续找她要找的书。 白天找书是真的方便，慕欢阅读的速度本就是很快的，虽然拿书麻烦了点，但因为光线充足，她找书的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 只不过不知是因为凉国的书年代久远难以找到，还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她要找的书，慕欢将整个一楼都翻天覆地的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慕欢觉得这个老图书馆真的不怎么样，如果它能标识出书籍种类，她也不至于找得这样辛苦了。 不过既然一楼没有，她也只能上二楼。 这栋图书馆似乎一开始就打算走复古风，它不仅仅书架是木制的，甚至于就连楼梯也是木头做的。 年代久远，慕欢刚踩上第一阶楼梯，就听见了咔擦一声，那一块木板就直接从中碎裂开来，慕欢就算是做了楼梯可能会塌的心理建设，也没想到自己会刚踩上去木头就断掉了，她寻思着自己也没那么重吧？ 总之，她是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无论是木头碎裂的声音，还是慕欢摔到地上的声音，在这片安静到死寂的地方，都是无比清晰的。 慕欢揉了揉摔疼了的臀部，索性直接瞬移上楼了。真倒霉。 二楼的装饰与一楼大同小异，只不过书籍更多了而已，慕欢还没来得及去找书，就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声音。 “姐姐，又是你呀，你来这里，找什么呢？” 慕欢忽然听见声音，身子下意识的僵了僵，她呆了呆才做淡定的模样从空间里摸出了一个超级大的棒棒糖——小鬼总归是小孩子，肯定能用糖哄住。 不过，声音是从哪传过来的？ “姐姐抬头呀，我在你头顶呢。” 那细细的声音又传来，清清脆脆的倒是真像是一个小孩子。 慕欢给自己做了无论看见什么都要稳住的心理建设，才缓慢的抬头。 她冷幽幽黑漆漆的狐狸眼与一双水葡萄似的黑眸对上，眼睛很漂亮，但也只有一双眼睛。 第149章 小鬼阿黎 顾沉璧好不容易从那些居民手下脱身，感受着慕欢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摸到了那老图书馆，它站在大门前，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栋不大陈旧的三层老房子。 慕欢来这儿是做什么呢？她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冒险？ 顾沉璧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刚想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光景，就遇见从里面瞬移出来的慕欢，慕欢看也不看它，甚至于经过它旁边的时候还打算直接消失。 顾沉璧这次学聪明了，眼明手快的拽住了慕欢：“你去哪啊？” “有急事快放开。”她说话都不带喘气的，然而甩了甩没甩开，她皱眉转身：“放开呀。” “怎么啦，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怕？我大哥吗？”顾沉璧觉得自己是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于是十分好奇的问道。 慕欢沉默了一下，那哭声却是越来越近了，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去，先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顾沉璧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慕欢：“这……你跑什么啊？” “姐姐，你跑什么呀，糖糖都碎掉了……”哽咽的声音近到就在她跟前。 慕欢心理建设做完后也觉得有点奇怪，听顾沉璧的口气，她好像不该跑，于是她缓慢的转过头，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站在她面前，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委屈的光芒。原来不是小鬼……是小鬼头？ 对，就是这双眼睛，她当时就只在天花板上看到这双眼睛，才吓得连忙离开的，却没想到……不只是眼睛？ 慕欢看小正太可爱，心中的恐惧自然而然的烟消云散，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又爱哭又爱闹的小孩子，她问道：“小朋友，你的眼睛是不是会自己走路啊？” 顾沉璧：“……”它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了，慕欢今天是不是魔怔了？做了蠢事还说蠢话。 小正太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不会呀。” “那为什么你的眼睛能贴到天花板上？” “哦哦哦，姐姐你看错啦，我当时是在三楼和你说话啦，地上正好有个洞，我就从那个洞里看姐姐了呀。可是姐姐一看我就跑了……昨天晚上也是一样，你弄坏了知知姐姐给我做的白无常呢。” 慕欢：“……” “所以，这里闹鬼的始作俑者是你？”慕欢看小正太生得粉雕玉琢的可爱，身上的衣裳也干干净净的，又为什么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呢？而他口中的知知姐姐，又是谁？ 小正太看了一眼顾沉璧，小胖手拽着慕欢蹲下，他趴在慕欢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知知姐姐让我躲在这里，白无常黑无常都是知知姐姐教我的，因为怕有人会过来发现我。” 既然是要躲着，又为什么要在她也被吓跑之后追出来？ 小正太在慕欢的衣袖上抹了一把眼泪：“知知姐姐好几天没有来看我了，我又不敢出去，因为外面有坏人。但是姐姐，你长得像个好人，我喜欢你。” 慕欢面无表情的把那片袖子撕开给了他。 小正太许是无聊久了，说起来就没完了。 慕欢听着，也大致的明白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稍稍懂事，但依旧天真无邪，他听知知姐姐的话不出去，在这里装神弄鬼，而知知姐姐这几天不来，小正太没了可以说话的人，待看见了一个和自己知知姐姐年纪相仿的人，他自然开心。 小正太揪着她的那片袖子继续委屈的抱怨：“昨天晚上你打坏了我的白无常，它摔到地上，我拉着绳子也摔了一跤，手都磨破了，可疼了。” 慕欢没说话。 小正太继续说：“还有今天，我以为姐姐是来跟我道歉的，还有糖糖，可是糖糖被姐姐摔地上了，姐姐也要跑了……” 然后他就哭个不停了。 慕欢：“……” 最后还是顾沉璧看不下去，抱着小孩子哄了起来，慕欢在顾沉璧的注视下，慢吞吞的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大棒棒糖，一个粉色猪玩偶，以及一个芭比娃娃，都塞到了那个小孩子的手里，他拿不下，就都在顾沉璧怀里了。 他咬着甜甜的棒棒糖，眼泪也慢慢的止住了。 慕欢被他哭得头昏脑胀的，等到顾沉璧把小孩子带进老图书馆之后，她又在外面思考了一会儿人生才进去。 喳喳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件事，它在契约空间里哈哈大笑的时候。慕欢直接把它屏蔽，耳不闻心不烦。 她在思考人生的这段时间里，顾沉璧已经把那个小正太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刨了一遍，终归是年纪太小，什么事都能对面目和蔼笑眯眯的陌生人……尸说。 方才哭了那么一场，他也累了，就在顾沉璧的臂弯里睡着了，顾沉璧拿出一条软绵绵的毯子铺到地上，把小正太放了上去。 这时候，慕欢刚好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走过来，小皮鞋滴滴答答，在寂静的空间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顾沉璧将声音一压再压：“慕欢，你小点声啊。没看见阿黎睡着了吗？” 慕欢顿时皱起了眉头，瞥了眼睡得香甜的阿黎，也用压低了的声音慢吞吞的说：“顾沉璧，你刚才是在用训斥教导的语气在跟我说话吗？” “是。”顾沉璧这回理直气壮：“照顾小朋友。” 慕欢冷嗤一声：“看不出来，您老人家竟然这么喜欢这种只会哭闹的小孩子。可惜呀当年死得太早，没娶妻也没生子。惨的呀。” “……你为什么怼我？” “抱歉，习惯了。” 慕欢觉得自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和顾沉璧打嘴仗上，于是扔下一句话后，就瞬移上了二楼。 既然已经确定了这里没有什么鬼，慕欢找起自己想要的书来就更方便了。 她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找过去，清亮且幽冷的清澈眼眸里，飞快的划过一个个黑色的文字，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又暗了下来。 慕欢抿了抿唇，又上了三楼，这是最后一层了，如果这里没有的话，那大概就是没有了。 三楼和一楼二楼都不同，这里的书架显得特别空荡荡的，只有零散的几个书架在一边静静的堆放着，而另一侧，则是一张柔软的小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想来这就是阿黎一直以来栖身居住的地方了。 慕欢没多看，只径直去书架处找她想找的书，她本来是已经放弃了，只是抱着看一看的想法的，却不想，她真的在最里面的那一个书架上，找到了一部《古凉国列将传》，她抽下来随意翻了翻，又抬眼去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一看，就愣住了。 这一个书架上，满满的摆的都是与“凉国”有关的书籍。类型大同小异，论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书架上的。 而且…… 慕欢有注意到，比之其他书架的积灰程度，这儿的书架上没有多少的灰尘，虽然并非是特意擦拭的，但看得出来，是偶尔或是经常有人翻弄，是以没有积灰。 而又不可能是阿黎，因为那小屁孩的身高不够，旁边还放着一张凳子，慕欢目测了一下，按照她的身高站上去，正好是可以拿到最上面那一层书架的书的。 所以，整理这些书籍的人，应该也就是阿黎口中所说的“知知姐姐”了。 慕欢将手中的《古凉国列将传》放到原位后，就瞬移下楼。这书籍末世之后是有了主人，她就没一股脑的放自己的空间里了，反正书就在这儿，也跑不远，她要看了多跑几趟就是了。 楼下，顾沉璧已经买好了热气腾腾的晚饭，在哄着阿黎吃。 阿黎吃得开心，在见到慕欢的时候，开心的说：“姐姐快过来，这个菜好好吃呀！” 慕欢找书的时候饿了啃了一个晶核，现在已经是饱腹状态，是以只走过去，跟着他们一起盘腿坐着，但没有动筷子。 当然，也没有她的筷子。顾沉璧大约是记着中午的事情了，故意没给她准备。 阿黎没等到慕欢的回应，有些沮丧。 顾沉璧干咳一声，说：“慕欢，你上去找什么书吗？” “你那么好奇，自己上去看啊。”慕欢没有明说，只四两拨千斤的道。 “你火气那么重做什么……”顾沉璧小声叨叨。 慕欢在上面的时候，已经将那件缺了一片袖子的外套给换了下来，这时候她的身上披着月白色的披肩，而阿黎油乎乎的小手，又一次荼毒了她的衣裳。 阿黎拽着她布料柔软的披肩，问：“姐姐，你喜欢看书呀？这里的书，除了三楼知知姐姐要看的，你都可以随便拿哦。” 慕欢：“……”她可以剁了这只小油手么？ 而且，她要的就是三楼的书。 “你知知姐姐为什么会喜欢看三楼的书呢？这和一二楼的书有什么不一样吗？”慕欢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她有使用搜索引擎查过，无论是古凉国还是凉国，虽然存留时间极长，但相关的史实残缺不全，甚至于到现在，知道若干年前，还有一个被称之为“凉国”的国家的人都不多。 而这个知知姐姐，偏偏知道，还关注。 阿黎没什么心机的回答道：“知知姐姐就是对那些历史感兴趣呀，尤其是越老的国家的历史，她越喜欢。” 慕欢若有所思，目光随意乱转的时候，看见了被她踩断了一根的楼梯。 她又问阿黎：“楼梯是坏的，你是怎么上下楼的？” “那个楼梯不结实，但是我小心一点走就没关系啦。”阿黎皱起了眉头：“姐姐，你把阿黎的楼梯弄断了诶，知知姐姐如果过来问起来，我怎么说呀……她要是知道我和外人接触，一定会很生气的。” 阿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还带了哽咽，慕欢确定自己只要一句话说错，阿黎就能哭出来。 慕欢认真的说：“你跟她说，那是你自己踩坏的就行了。” “可是爸爸妈妈都教我，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那对黑葡萄对上她古井无波的眼：“姐姐，说谎不好，这是不对的。” 慕欢没想到自己被反过来教训了一通，但她嘴皮子利索，歪理向来一大堆，于是很淡定的带坏小孩子：“你知知姐姐和蔼可亲对你又这么好，你只是撒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就能让你知知姐姐不生气。但你却为了要当个好孩子，要让你知知姐姐生气。阿黎，这是不对的，你想你知知姐姐生气伤心吗？” 阿黎被她一长串话绕得有些晕，他细声细气的说：“我不想。” “这才是好孩子。”慕欢拍拍他的小油手，把他的手拍开。果不其然的在自己的披肩上看见了一道明显的油印子。 原本听见阿黎说慕欢一脚把楼梯踩断的事，顾沉璧还在笑，但是听见慕欢教坏小朋友，它就笑不出来了。 “行了行了，你别带坏阿黎了。”顾沉璧出声打断了慕欢似乎还要继续说的歪理，对着阿黎说：“你知知姐姐不问你就什么都不要说，那个楼梯，哥哥帮你修……” 慕欢在一边笑出声：“还哥哥，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纪了。” 顾沉璧觉得每天都要被慕欢怼的自己好心累，于是它想就当没听见。 慕欢又在慢吞吞的说：“你这种隐瞒，不也是教坏小朋友么？顾沉璧呀，你和我也没差啊。” “这能一样吗？” “你还不去修梯子吗？” 顾沉璧走去修梯子后，慕欢又继续问阿黎：“你知知姐姐，姓什么？” 阿黎茫然的摇摇头。 似乎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慕欢便道：“我现在，要去三楼看书，可以吗？” 阿黎迟疑了一下：“那，只能看，不能像一楼二楼的书一样拿走哦。” 慕欢点点头：“小屁孩，多吃点，看你瘦的。” 捏捏小孩子软乎乎的小脸，慕欢便又上了三楼。 慕欢的阅读速度很快，一本厚厚的书，她一眼扫过去，用一目十行的速度来说也不为过，是以，当她把那部《古凉国列将传》，也才只是后半夜。 她这样看下来，觉得有些奇怪。 慕欢没有在这本书上看到关于顾骁的名字。 ……它难道是个假将军？ 第150章 知知姐姐 顾骁发现，慕欢和顾沉璧最近的作息都很奇怪，虽说丧尸习惯夜出昼伏，但他们三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却是依旧习惯夜晚休息。 而慕欢和顾沉璧，最近几天都是晚上出门，早上才回来，它有些疑惑。于是这一日清晨，顾骁专门堵在了电梯门口。 慕欢的眼睛有些红，似乎是用眼过度，顾沉璧依旧是做翩翩公子的漫不经心。 顾骁向来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它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最近晚上都出去干什么了？” 慕欢又看了一宿的书，她依旧没能在那些书上看到有关于顾骁的只字片语，反倒是顾沉璧，看得出来，它当年是少年英才，许多有关于凉国的书籍上，都会提到它，以及为它在情感方面的不幸而逝世扼腕。除此之外，那些书都快把顾沉璧夸到天上去了，也难怪顾沉璧平时就是“谁都得认识我”的轻狂模样。 她这个时候正是困倦的时候，因为看书需要脑力，她又脑力透支，是以没什么心情回答顾骁的话。 毕竟这么多天了她都找不到关于顾骁的资料，她都快怀疑顾骁是个假的了。 慕欢于是就没有回答，她只慢吞吞的打了个呵欠，就越过了顾骁，回房间补眠去了。 顾骁：“……”顾骁这时候觉得自己对慕欢的态度好下来之后，慕欢她对自己的态度却是一差再差，现在好了，连说话都不跟它说了。 顾沉璧看顾骁皱眉，连忙凑到它面前说道：“大哥，我和慕欢去找一个小朋友玩了。” “晚上？”顾骁问：“一整晚？” “哦，这倒不是，就是八九点钟吧。”顾沉璧道：“小孩子嘛，熬夜会长不高的。” “那你们为什么早上才回来？” 顾沉璧如实说道：“慕欢对咱们凉国的历史感兴趣，最近一直在那边看书呢，一看就是一整晚。” “哦。”顾骁淡声回应后，就不再多说这件事了。 顾沉璧试探着问：“那，大哥，我先走了？” 顾骁冷淡的看着它，看得顾沉璧头皮发麻后，它才缓步回了自己的房间。顾骁没有关门，顾沉璧便走了进去。 酒店的房间规格大同小异，但是与顾沉璧房间不同的是，顾骁这处房间的阳台上的绿色植物似乎是出奇的多。 自然不可能是酒店特意准备的，那么就只能说，这是顾骁自己养的了。顾沉璧倒是不知道，顾骁什么时候有这种侍弄花草的雅兴了。 它好奇的走了过去，想去看看那些绿意盎然的花草，只不过刚走过去，就立马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顾沉璧倏的看向了顾骁：“这些花草……你……” 顾骁怜爱的摸了摸那浓翠的绿色，声音冰冷，但带着嗜血的杀意。 “你以为……我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顾沉璧虽然杀生，却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食物需求而杀生。比起其他的丧尸来说，顾沉璧可以说是最仁慈的一头了。 而此时，顾骁却将自己的目的挑明在了它面前。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市，就要掀起令人战栗的血雨腥风。 顾沉璧不想参与这些：“大哥，我……” 顾骁没有给顾沉璧拒绝的机会。 “你也闲够了，该做事了。” 顾沉璧还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顾骁冰冷眼眸里翻涌的杀机后，被硬生生的遏住了话头。 它听见了顾骁冰冷无波的声音：“我一直都在说，没有价值的人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所以，顾子婴，你想试一试么？” “试一试，违背我的下场。” 在顾骁不掩威胁的话语中，顾沉璧沉默了，然后，它缓缓的低下了它骄傲的头颅，俯首称臣。 “但凭将军吩咐！” —— 她最近入睡的时间都很快，当下午五点钟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慕欢还是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不赖床是积极向上的最低标准！ 慕欢洗漱过后就清醒了，她叼着一块纯度很高剔透玲珑的晶核啃着，又在空间里挑今晚上穿的衣裳。 打扮完了之后一块晶核也吃完了，慕欢就打算推门出去。 她刚打开门，就看见顾沉璧站在她门口发呆。它的目光凝望的方向，是顾骁的房间。 慕欢推门出来它也没有发现，她戏谑的道：“顾骁怎么你啦，一直盯着那边看？” 顾沉璧回过神来，淡声说道：“之后我不跟着你去那边了，你自己去吧。” “阿黎挺喜欢你，你不去跟他玩，他会缠着我的。”这也是慕欢和顾沉璧同行的原因，被小孩子缠着什么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顾沉璧眉眼深沉：“我有事。” “你闲得就跟条咸鱼一样，怎么忽然间有事了？” 顾沉璧抿了抿唇：“被逼的。” “顾骁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了么？” 顾沉璧没想到她这么轻易的就想到了顾骁的身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毕竟慕欢得知了顾骁的计划定然会不同意，别的不说，自己和顾骁都是她带进来的，她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慕欢很聪明，这一点上，顾沉璧有过深刻的认知。 于是顾沉璧便不再多说，只道：“好了，我先走了。”而后，似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慕欢挑了挑眉，直觉是它们又想搞什么事情了，不过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想来只凭着这两个人，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遂便不再多想，进电梯下楼去了。 慕欢去饭店打包了吃食去带给阿黎，这孩子，从前是他口中的“知知姐姐”给他一日三餐的带食物，但近些天她都没有来过，阿黎只吃着“知知姐姐”给他提前准备的面包，就这样吃了好几天。在慕欢与顾沉璧去了之后，小男孩便是由顾沉璧打包饭菜，一天三顿的送。既然今晚顾沉璧不去，慕欢也就顺手给那孩子带饭了。 其实慕欢还是有些纳闷儿的，顾沉璧看起来做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没想到会这么喜欢小孩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阿黎粉雕玉琢的，可爱是可爱，就是太过于聒噪了。慕欢想着小男孩会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说话，就觉得头疼。 但再头疼，在那里她还没有找到和顾骁有关的文献资料，所以还是得去找。 慕欢就不信了，历史上真的不存在顾骁这么个人。它就算真是个假的，但怎么着也得有个只言片语的吧。 而且，那儿的书，她也快要看完了，左不过是这两天的时间。如果真的没有……她倒是真不知道再该去那儿找关于凉国的资料了。 慕欢想着就觉得烦躁，觉得顾骁这人真讨厌，哪哪的都让她烦心。 于是暴躁的慕欢直接瞬移上了三楼，却十分不巧的看见了一个人，那个阿黎口中的“知知姐姐”。 慕欢没想到，她会认识这个“知知姐姐”。虽然她对这个人并不熟悉，但好歹，也是在s城见过的。 记忆中，这个小姑娘和她年岁相仿，长着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看着十分讨人喜欢。只不过，这样一个可爱的姑娘，也曾在s城中，用恐惧与厌恶的目光看过她。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慕欢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想起了她是谁。郑知知，也是阿黎口中的“知知姐姐”。 阿黎也没想到，原本顾沉璧哥哥中午给他送吃的时候就说晚上都不会再来了，然后，阿黎想着那么慕姐姐约莫也是不会再来了，他又要一个人了。 他还伤心着呢，只不过晚上的时候，多日未见的知知姐姐又忽然间来了，阿黎原本伤心的心情立马好转。 而此时，慕姐姐又过来了。 完了完了，知知姐姐看到了慕姐姐，一定会很生气的…… 阿黎不安的想着，偷偷的瞟了一眼自己旁边的知知姐姐。 郑知知死死地看着慕欢，那一晚在小北岭的血腥记忆，在时光的冲刷与她的刻意遗忘之下渐渐模糊，而今又见到慕欢，那些令人惊恐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深沉得仿佛要镌刻入骨肉，让她今生再难遗忘。 面对慕欢，郑知知除了憎恨，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她怕，害怕慕欢，因为她是一头丧尸。郑知知害怕慕欢凶性大发伤害自己，伤害阿黎，而她，并没有把握打得过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子。 阿黎疑惑的看着脸色忽然惨白的郑知知，他只以为她是太生气了，于是惴惴不安的说道：“知知姐姐，你不要生气呀，慕姐姐对我真的特别好的，你不在的时候我无聊，都是慕姐姐和顾哥哥在照顾我……” 郑知知一个激灵从恐惧的阴影中脱离，是了，慕欢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就是一头丧尸的事实，只要她装作不知道，慕欢一定不会动手的。 于是郑知知深呼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一抹笑来：“慕小姐，谢谢你这段时间对阿黎的照顾。因为我要出基地做任务，所以这段时间疏忽了对阿黎照顾，多亏有你了。” “不必。”慕欢看了眼郑知知努力掩饰却仍不停的颤抖着的嘴唇，心知她大概是在怕自己。慕欢倒是有点想不通，按理说，郑知知应该是厌恶大过于恐惧才对，怎么这时候反倒颠倒了？ 难不成真成了丧尸后的她越来越吓人了？ 可是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是美美哒的呀。 郑知知僵硬的点了点头。 慕欢从空间里拿出打包的饭菜并两双碗筷，放到了桌子上：“我打包了饭菜，有多的，你可以和阿黎一起吃。” “谢谢你。”郑知知坐着没动。 阿黎也饿了，闻着香气眼睛亮亮的，他扑过去抱住慕欢的大腿，开心的说：“慕姐姐真好，阿黎最喜欢慕姐姐了。” 郑知知被阿黎的动作惊了一惊，下意识的飞快起身将阿黎拉到自己身边来，生怕慕欢忽然凶性大发。 一通动作坐下来之后，郑知知才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对慕欢说道：“阿黎这孩子力气大，扑过来的时候怪重的。” “没事。”慕欢早就习惯了阿黎时不时的扑她一下，只淡淡的指了指那边的书架：“我是来这儿看书的，现在，我能过去么？” 郑知知连忙点头，而看慕欢走过去之后，又很是惊讶与好奇，她那边都是整理出来的历史书，慕欢竟然会感兴趣。 她微眯着眼看得更清楚了些，发现最里侧有关于凉国的书籍，都有了被翻阅的痕迹。原来她和自己一样，都对古国的历史感兴趣么？ 郑知知是第一次碰见，和自己兴趣爱好一样的人，有些开心，又觉得可惜。怎么，怎么偏偏就是慕欢呢？ ……是头丧尸呀。 慕欢注意到郑知知看过来的目光，但她一门心思的都扑倒了手里的书籍上，也就没去多想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手中厚重的书籍渐渐的被翻阅到了最后，慕欢依旧没能找到关于顾骁的只字片语。 她有些烦躁的将手中厚重的书籍放回了书架原位，那是这里的最后一本关于凉国的书籍了，可都没有顾骁的名字，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顾骁就是个假的，要么，就是它不叫顾骁。 但是，史书看下来，也没有一个将军能和顾骁对上呀。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顾骁并不出名，所以连史书都没能上。 但是，慕欢有查到，顾家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人均是赫赫有名之辈，顾骁……会拖后腿吗？ 无论慕欢怎么想，没找到就是没找到，那她往后也没有必要再过来了。 慕欢看那边，阿黎已经沉沉的睡着了，郑知知正伏在那张书桌上奋笔疾书，她坐得的端端正正的，像是在课堂上认真的好学生一般。 慕欢觉得挺新鲜的，觉得郑知知像个小学生。 郑知知对慕欢的目光尤其敏感，因为慕欢的眼神始终是冷幽幽的，让她十分的不自在。她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转过身去，用强装镇定的声音问道：“慕小姐，有事么？” “没事，跟你道个别。之后我就不来了。”慕欢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 郑知知忍不住问：“慕小姐，你也对凉国的历史感兴趣，是吗？” 这倒不是，她只是为了看看顾骁怎么死的而已。但慕欢还是点了点头：“嗯。” 郑知知眼睛亮了亮：“那慕小姐，那些书你都看完了，是吗？” “嗯。” 郑知知的眼睛更亮了：“那你，有没有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呀？” 慕欢一愣。 奇怪的地方么？ 第151章 阿黎身世 曾经一边过过的文字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慕欢的大脑飞速的运转，去寻找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须臾，她的眼睛亮了亮：“古凉国建国的前十年历史中，对内政与外战方面的涉及极少，近乎于没有。” 郑知知重重的点头：“对！历史是不可能会缺失的，唯一的原因就是被人为的抹去。但是慕小姐，那时候在h国土地上存在的国家，却不只只是一个凉国。” “你的意思是，在其他国家的史籍上，可以查到凉国建国以来缺失的十年？”慕欢很快的反应过来。 “嗯嗯。”郑知知顾不得自己对慕欢的恐惧，她的脑子里这时候全是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讨论她喜欢的历史，因此而开心。 郑知知快步走到书桌前，将自己之前整理出来的凉国建国的前十年的资料递给慕欢：“与那时候凉国同时存在的国家，有三个。因为时间有限，我着重整理了与凉国战争不断的夏国的资料，那十年的历史，果真是有迹可循。” 慕欢接过，看了看，目光渐渐的凝住了。 是了，顾骁并不是假的，它是真实存在在过历史上的。男人也曾是满身功勋，为国奋战，他十二岁入军营，十五年的戎装生涯，他背负着满身的风霜与功勋，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 十七岁的顾骁，是凉国的开国大将军。 这一点，在夏国的历史上写得明明白白，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夏国与凉国的战争中，这位将军是如何的骁勇善战。 郑知知清楚的将每一场战役都罗列了出来，凉国与夏国的战争最终在顾骁二十五岁那年平息。而后，夏国的历史上再度提起顾骁，便是感慨这位将军的陨落。 死因，战败。 慕欢很快的浏览完了，她若有所思的将资料还给了郑知知。 “你这里的重点，似乎都是这位将军。”慕欢将目光转到了郑知知的身上。 郑知知微微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是呀，因为在凉国历史上缺失的那十年里，几乎都是这位开国将军功勋与生平。” 慕欢眼睛顿了顿，脑海里有一个猜想。 “凉国因为顾骁而抹去了这段历史……为什么？” 郑知知也很疑惑：“我也曾有过这种怀疑，但是……我始终觉得历史不会仅因一人而而缺失。所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也未尝可知。我会再查阅其他几个国家的资料，再整理出一份更详细的资料出来的。” “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能有幸窥得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娃娃脸的小姑娘的眼睛灿若星子，她在为着自己所喜欢的事物而奋斗着。 慕欢对她眼睛里的光很熟悉，因为这种光芒也曾在她的眼睛里出现过。只是现在，那种光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睛里了，她的眼睛，会是始终冷幽幽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郑知知看慕欢半晌没有说话，她最初的兴奋退却，此时就忍不住有些害怕了。她退了一步。 慕欢回过神来，淡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今天，谢谢你的资料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郑知知连忙说道，她想约慕欢下次一起讨论关于凉国的历史，但也想起了慕欢不为人知的可怕身份，郑知知还是胆怯了。 慕欢没再多说什么，瞬移下楼。 郑知知又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她使用异能从三楼跳了下去，一条柔软的藤蔓稳稳的接住了她。看得出来，小姑娘的异能是偏向于自然带着生命之气的木系异能，这种异能，往往是最得植物喜欢的。 慕欢听见身影，转过身去问：“你还有事？” “阿黎……阿黎在这里的事，一定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郑知知顾不得害怕，她小跑到慕欢身边，轻声说道：“否则，会给阿黎遭来杀身之祸。” 慕欢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说：“这儿，是属于你们h-98小队和h-100小队的曙光基地的范围。在这里，阿黎会遭来杀身之祸？” 郑知知的唇微微抖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你好自为之就是。”慕欢没有追问，很快的离开了。 郑知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天空翻出了一缕鱼肚白，明媚的春光撒在了这片大地上，十分温暖。 她抿了抿唇，召唤藤蔓将自己重新送上了三楼。 —— 在见到郑知知之前，慕欢还是没兴趣去关心阿黎为什么要藏在那里的，见到了之后，她就不由得好奇了。阿黎到底是什么身份呢？让郑知知就算是瞒着薛清歌，也要把他藏在那里——若薛清歌知情，只怕阿黎会有一个更妥帖的藏身之处，而非凭着拙劣的装神弄鬼哄骗那儿的居民了。 到现在为止，慕欢还是很乐意做点什么事儿给薛清歌添堵的。慕欢不喜欢一个人，是决计不会让那个人好过的。 于是，就在这一日的清晨，慕欢在顾沉璧的房门口堵住了一脸疲惫的顾沉璧。 顾沉璧看见她，很谨慎的问：“你有事吗？” “我有些话想问你。”慕欢淡声说道。 “哦。”顾沉璧站在门口不动。 慕欢扬了扬眉，戏谑的说：“你房间里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我还不能进去了呀？你们的住宿费还是我给垫付的呢。” “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女子关天化日出入男人的房间算什么？”顾沉璧搬出千年前的礼法。 慕欢听笑了：“顾姐姐的闺房，我不能进呀？” 顾沉璧：“……有话快说。” “可是我有很多话想问你诶，这样站着说多累啊。”慕欢从空间里摸出了一张房卡，在顾沉璧眼前挥了挥：“行了，不去你房间，去顾骁房间好了。我有它房间的备用房卡哦。” 顾沉璧连忙拦住去刷顾骁房门的慕欢：“别别别，你还是进我房间吧。” 慕欢看着它，说：“娘们唧唧的莫名其妙。” 顾沉璧：“……”它没开口说话，顾骁房间的阳台上一堆丧尸植物，要是让慕欢察觉到了，那还了得？ 慕欢慢吞吞的走进了顾沉璧的房间，调笑着开口：“我还以为你房间有多乱呢，挺干净的呀，别不好意思嘛。” “有话快说。” “光线有点暗，你把阳台的窗帘拉开。”慕欢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道。 顾沉璧开了灯。 “你今天出人意料的反常呀。”慕欢只淡淡的说：“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你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是把我当傻子吗？” “你对我放尊重点，你还有事要问我呢！”顾沉璧被点破，很不自在的说道。 “哦。”慕欢素白的指尖一点一点的点在棕色的沙发上：“我记得你之前就打探过阿黎的身世，他是什么人？”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慕欢怎么才想着问？顾沉璧疑惑的问：“我当时说要告诉你你一脸的不耐烦，怎么又问我了？” “当时不好奇，现在好奇了。不行吗？”慕欢避而不答，只催促：“你快点说呀，别浪费我时间。” 到底是谁浪费谁时间？顾沉璧抿了抿唇：“阿黎姓沈，他的父亲，是沈康明。” 慕欢听得更疑惑了，她并不知道沈康明是谁。 “青城军事基地的基地主，是沈康明。在我们在s城的那段时间，官方势力瓦解，军事基地被望和基地取而代之，沈康明在混乱之中在防御线上被丧尸杀死，他的妻子被望和基地基地主囚禁。”顾沉璧所说的，不仅仅是从阿黎口中得知的，阿黎还小，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更多的信息，是顾沉璧自己一点一点打听疏离的——它又不像慕欢，晚上去看完历史书之后白天就呼呼大睡。 “沈康明育有二子，大儿子多年前出国留学失联，至今杳无音讯。小儿子，便是阿黎。望和基地抓了沈夫人，自然也不会放过阿黎，只是，阿黎在混乱中失踪，他们扑了空。” “阿黎说，是那个什么知知姐姐救了他，才让他能不被坏人抓走。自那之后，他就一直藏在那个老图书馆内。” 慕欢若有所思的说：“青城就那么大的地方，他们也应该知道，阿黎是不可能出城的，所以，他必然是在基地的某个地方。你觉得，阿黎真的能安全的藏在那里吗？” “那座图书馆的位置，已经是曙光基地的了，望和基地……应该找不到那里去的。” “不不不，你知道“知知姐姐”是谁吗？”慕欢淡声说道：“是郑知知，曙光基地的管理层。” 顾沉璧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薛清歌他们是帮着阿黎的……不，也不对。” 如果薛清歌知道，阿黎没必要藏在那环境下。 “如果望和基地是铁了心的要抓阿黎，曙光基地不会不帮忙，因为他们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那么，韩御淞和薛清歌，必然是会派人在基地各处找人的。”顾沉璧慢慢的梳理了思绪：“而怎么样才能让阿黎不暴露呢？那些人不会像那些居民一样好骗，以为有鬼就不进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负责那片区域的，就是郑知知。她隐瞒了薛清歌，将阿黎保了下来。” 慕欢赞许的给顾沉璧鼓鼓掌：“你还不是太笨呀。” “老子好歹当了好几年的丞相，你当我是个草包？”顾沉璧眉头一皱。 慕欢笑了笑，不跟他争辩这个，她依旧说着阿黎的事：“那么最大的问题是，阿黎一个小孩子，为什么望和基地非要抓住他？青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彻底搜查一番也会耗费不小的人力物力。那只能说明，他们想通过阿黎得到的东西的价值，比他们所耗费的只会更大。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她也喜欢好东西呢。 顾沉璧拧了拧眉，也想不出阿黎身上能有什么价值。 “其实我倒是还有一个猜想。”慕欢慢吞吞的接着说道：“如果那东西的价值真的那么大，曙光基地不会不想分一杯羹……也就是说，韩御淞和薛清歌都插足了此事。郑知知的做法，无异于是背叛的行为。” 顾沉璧听了，倏的看向慕欢：“你……你该不会也想……” “如果我想，他们所渴望的于我来说是唾手可得。因为我在知道了阿黎的下落之时，同样拥有的还有郑知知的把柄。”慕欢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顾沉璧，你有没有兴趣呀？” “没有。”顾沉璧一口回绝：“收起你的想法，咱们好歹和阿黎相处了一段时间，你怎么能……” 慕欢“啧”了一声打断顾沉璧的话：“行了，就你一整天瞎操心个没完了，我都要怀疑阿黎是你儿子了。” “你别瞎说毁了本公子的清誉啊。” “哦哦哦知道啦，您的闺誉宝贵着呢。” 顾沉璧：“……你走不走？” 慕欢轻嗤一声，站起身。反正该问的都问完了，她虽然有想法，但却不想放手去做，毕竟郑知知还给她看自己辛苦整理出来的资料呢，她再反咬人家一口，就太不道德了。 顾沉璧看慕欢终于离开，松了一口气。它走过去，拉开阳台的窗帘，看着摆在自己阳台上几株生机盎然的丧尸植物，就觉得头疼。 有些事，它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做。它总归是要留自己一条命的，它将来，还有它的毕生执念，要去完成。所以，它得活着。 慕欢走出顾沉璧的房门，顺手帮它把门关上的时候，就看见它正站在阳台发呆，她没多想，收回了目光，给它把门关了。 正好，顾骁的房门大开，保洁人员也打扫完了卫生，就飞快的从它房间里退了出来。 慕欢皱了皱眉，鼻翼间划过了不寻常的气味，她拉住了保洁阿姨，问：“里面怎么一股怪味道？” “对呀，从阳台传来的。但是客人不让进阳台。”保洁阿姨点点头：“闻着像是植物，怎么又好像有腐烂的味道呢……鼻子不中用了哟……” 保洁阿姨一边说，一边走远了。 慕欢看着紧闭的房门，慢慢的摸出了那张房卡。 第152章 砸到沈鸣 酒店房间格局大同小异，进入房间后，慕欢谨慎的将门关上，然后脚步毫不迟疑的往阳台的方向走。 一层厚厚的窗帘将阳台外的景象掩盖，慕欢素白的手指还未触碰到那一层窗帘，就感觉到了上面覆盖了一层异能。 不难想到，她若是撩开这帘子，想必顾骁会立刻察觉。 慕欢抿了抿唇，仔细思索着要如何才能在不惊动顾骁的前提下，一探究竟。 顾骁的这间是这一层的最后一间，外面的阳台一面的墙，而另一面……就是顾沉璧房间的阳台了。 慕欢挑了挑眉，怪不得，顾沉璧遮遮掩掩的。若是其他事，慕欢可以坐视不理，随便它们折腾，但这味道，像极了丧尸植物的味道——她曾在小北岭亲身感受过。顾骁与顾沉璧不知何时带了丧尸植物进来，丧尸植物的蔓延速度极快，若是让它们在青城的土地上落地生根，蔓延生长，这座城市都将不复存在。而这两个人是她带进来的，慕欢不可能不管。 怪不得……怪不得一直疾行的顾骁会在这里停留那么久，它的目的，就是青城啊。 慕欢已经确定了那阳台之上，养着的就是丧尸植物，是以，一切的猜想迅速在她的脑海中成立。 她缓缓的将手垂下，紧握成拳。 要毁了那些植物。 慕欢向来是个行动派，她想也没想的就直接用上了瞬移，出现在了顾沉璧的房间。 顾沉璧正打算出门，被忽然冒出来的慕欢吓了一跳。它看着去而复返的女人，下意识的觉得不好：“你怎么又来了？” 慕欢淡声说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最好别管。” 她说着，直直的往阳台的方向走去。顾沉璧看她那么有目标的样子，就觉得慕欢肯定是知道了。 顾沉璧下意识的挡在了她面前。 慕欢不得不停下脚步，重复：“让开。” “让你过去，我就死定了。”顾沉璧十分为难的如实说道：“你若是毁了那些植物，不仅仅我会死在这里，你也逃不过去……所以，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行么？” “你们是我带进来的。”慕欢冷幽幽的眼睛温度骤减，仿佛凝了一层冰霜：“我曾将黑炭丧尸带到小北岭，我错过一次，我不想再错第二次。我不想——！” 顾沉璧沉默的站立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它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力量。 慕欢紧抿着唇，双手捏得咯吱作响：“顾沉璧，你心思通透，我一直觉得你能理解我。” “我理解，但我有我的立场。你所坚守的底线早已一次又一次的破裂，毫无意义。而你现在所坚守的，若你执意对那些丧尸植物动手，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吗？你几月前死过一次，应该更能理解生命的可贵之处才对。”顾沉璧用少有的严肃语气说道：“慕欢，孰轻孰重，值不值得，你心里应该是知道的。” 慕欢低垂了眸子，片刻，她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抬起下巴，这个角度，刚好能与顾沉璧对视。她一双冷幽幽的眼睛，不同于丧尸顾骁或顾沉璧隐藏在深处的僵硬木刻，她轮廓完美的狐狸眼，依旧黑白分明。 “我还是个人。”慕欢一字一句，让顾沉璧的脸色微变：“至少，在这双眼睛被尸毒覆盖之前，我都得做一个人该做的事。” “你——你竟然没有彻底尸化……”因为过于错愕，顾沉璧的声音有些破音：“不可能啊，尸毒本就霸道，在你体内被压制了那么久，一朝释放，不可能不让你彻底尸化的啊！” 顾沉璧看着慕欢，脸色一变再变。 慕欢没有就此多说，既然当初顾骁已经认为她完全尸化，自然不若将错就错，毕竟是真正的同类，或能让顾骁放低戒心。其实，就连慕欢自己，都是觉得匪夷所思的。 她知道，是那一直蛰伏在她体内神秘的力量，又一次帮她压制住了尸毒。 第二次了。 慕欢看着顾沉璧，认真诚恳的说：“当我还是一个人时，我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名为h国，无论世事变迁抑或斗转星移，我都将忠贞的爱着这片土地。所以，当我还有能力时，我必须为她做点我所能做的事情。” “没想到，你……你还挺爱国。”顾沉璧是第一次听见慕欢用这种语气说话，它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爱她么？”这时候，慕欢的眼睛里有一种很微弱但仿佛不会熄灭的光：“爱你的凉国么？” 顾沉璧一愣，它的母国，凉国，也曾在h国这片幅员辽阔的土地上繁衍强盛。那时年轻的少年满腔热血，爱着母国的大好河山，并甘愿为之生死，在所不惜。它该是厌恶争夺，厌恶战争的，因为会在它的母国凉国的土地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疮痍，她那样的强盛美好，不该被战争的火焰略过。 趁着顾沉璧愣神的时候，慕欢已经绕过了顾沉璧，拉开了窗帘。 她看见顾沉璧的阳台上也摆着几株还在培育当中的丧尸植物，那些植物绿意盎然，看起来十分有生机，但与之不相符合的，是那从根部开始腐烂的气息。 慕欢毫不犹豫的摸出匕首，一刀斩断它们的根茎。她手起刀落间，似乎还能听见丧尸植物的哀嚎，它们张牙舞爪的朝着她这个伤害它们的外来者扑过来，却被慕欢毫不留情的收割了生命。 顾沉璧觉得自己被慕欢忽悠了：“我现在是丧尸不是人，我，我只是在将这片土地，重新变成“我们”的罢了，我在做我该做的事。诶，你别砍了啊大姐……” 它回过神的时候，慕欢已经将它阳台上的几株丧尸植物毁了个干干净净。 顾沉璧看慕欢还想瞬移到隔壁顾骁的阳台去，刚想开口提醒她别去，就看慕欢已经一头撞上了防护罩。 顾沉璧：“……” 她捂着额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忽然出现的防护罩。 “这是我大哥用言灵异能赋予那些植物的能力，感受到危险，它们会自发凝聚出防护罩来的。”顾沉璧小声的开口提醒：“你赶紧溜，趁着我大哥它还没……”回来。 顾沉璧话音未落，就看隔壁的阳台窗帘被拉开，从玻璃门后走出了一人。 它身形高大，满身的冰冷与野性，有着浓重的压迫感。 慕欢都顾不得再去揉自己撞红了的额头，凝聚了空间异能就想用瞬移跑路。 顾骁动了动唇，结了冰的声音满是彻骨的冷意，宛如神谕：“定。” 慕欢：“……” 她耗费着大量的空间异能停留在半空中。 顾沉璧看慕欢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来，就知道她现在的空间异能还不足以支撑着她长时间的停留在半空中。 它偷摸摸的伸出手，想把动弹不得的慕欢给拉到自己这边来。 顾骁冷眼扫过去，顾沉璧就垂手站在一边不动了。 慕欢：“……”这人怎么那么怂，倒是拉她一把啊！ 顾骁走出了阳台，与慕欢隔着一个护栏遥遥相望，慕欢率先移开了目光。被直接抓包了算她倒霉，她没什么好跟顾骁说的。 她不说话，顾骁自然是要说话的。 顾骁的声音冰冷如初，没有波动：“慕欢，你早该是我们的一份子。在我还愿意信任你的时候，你不要做这种背叛我的事，不可以吗？” 顾骁说话时最后四个字的语调压得很轻很慢，顾沉璧听出来了，那是带着商量与……恳求。 慕欢抿着唇，逼迫自己不要说话。因为她一说话，就忍不住怼顾骁。而现在把它惹恼了对她没好处。 气氛有些僵持，顾沉璧看慕欢的身形都开始晃动了，却依旧没有丝毫开口说话的想法，它默默的在心里数了几个数，果然看见慕欢的脸色骤然惨白，身子一顿一顿的在往下坠。 顾骁告诉自己，慕欢很固执，认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它要有耐心。 顾骁解了对慕欢言灵异能的压制。 慕欢松了一口气，刚想重新提起异能瞬移踩到平地上，就感受到了体内干涸的异能，她心道不好的时候，身子就直直的往下坠。 顾骁也没想到慕欢竟然这么点时间就撑不住了，但从七楼坠落下去的速度，几乎就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顾沉璧：“……摔不死的，大哥你放心。诶她砸人了！” 顾骁的阳台下面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一个人，正好被往下坠的慕欢砸了个正着。这场变故太快，以至于两人都愣了愣，还是听见了慕欢难以抑制的痛苦惨叫才回过神来。 顾骁想也没想就从七楼跳了下去，顾沉璧知道顾骁的身手很好，就淡定的瞬移下楼。 慕欢整个人都落到了那个倒霉的路人身上，只是这个人身上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一样，好像比地面还要坚硬。以至于她现在全身都在疼，碎裂了一般的疼，尤其是她的右脚，她甚至都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了。 她惨叫了一声后就强忍住了，便去看被她砸到的那个人，她推了推那人：“诶，你没事吧？”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迟钝却完好无损的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 慕欢觉得这人很眼熟，似乎是顾骁的客人……不对！ 她睁大了眼睛，终于想起了它是谁，这是她当初在小北岭失控的那一夜，见到的那头比大多数古丧尸还要率先达到四级的那头普通的黑桃丧尸！ 怪不得身上这么硬…… 沈鸣还记得慕欢，她是它有低微灵智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没想到小北岭她匆忙离开之后，还能再见到。它咧开嘴笑，看起来很开心：“老、大。” 同样是丧尸，她从七楼摔下来虽然没有半身不遂，但是现在浑身都疼得不行，右脚的骨头还有可能断了，怎么它这个被她砸到的丧尸却什么事都没有？ 顾骁平稳落地后连忙上前，半蹲在慕欢的身前，看慕欢的手捂着自己的脚踝，急声问道：“脚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它伸出手，想看看慕欢的伤势。 慕欢全身都疼，想避开也避不开，只能看着顾骁将她的手拿开，大手落在她高高肿起的右脚脚踝上，按了一下。 “疼……”慕欢连推开它的力气都没有：“你，你别折腾我了行不行……”要不是克制住了，她都想骂滚了。 顾骁只说：“骨头错位了，你忍一忍。” 慕欢看它来势汹汹，觉得它要把自己的脚掰断了，吓得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后退，正好顾沉璧也慢吞吞的瞬移下来了。 她连忙对顾沉璧说：“顾沉璧，你过来扶我一下啊。” “哦。”顾沉璧站着没动。 沈鸣看慕欢像是急得快哭了，黑炭丧尸对于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总有特殊的情感，有些看不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它的力气很大，轻轻一使力，慕欢便被它扶了起来。 顾骁收回僵在空中的手，站起身。 “你们，认识？” 沈鸣点点头，它还有点不适应说人类的语言，声音迟钝且缓慢：“她，带我们去的小北岭。” 顾骁“啧”了一声，说：“我就说，你们当初怎么会跑得那么远。慕欢……” 慕欢不想听它喊自己，别开了头。 顾骁不在意，只继续淡淡的说：“失败亲2组，也就是它们，拥有最强的感染能力。你让它们在小北岭生活那样久的时间，也难怪，那里的植物日积月累下，都从变异植物成为了丧尸植物。” 慕欢一愣。 “你是world工作室的研究员，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吗？”顾骁刻意的问道。 慕欢紧抿着唇，就连身上剧烈的疼痛，都能忽略不计了。 她知道，也猜到了。 她的初衷只是想把它们带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让它们不随意游荡杀人，酿下这种祸事，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不想，真的不想，但她没有办法挽回。 她能做的，只是在小北岭的入口留下“危险！止步”的标识牌。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153章 成功逃脱 顾沉璧清闲下来了，因为顾骁把原本它要去做的事情都给包揽了下来，而只给了顾沉璧一个任务——看好已经坐轮椅的慕欢。 顾沉璧巴不得自己不去插手那些事，拍拍胸口打包票说自己一定会看好慕欢不让她到处乱跑的。 慕欢的右脚从七楼摔下来骨折了，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擦伤撞伤，总之，现在真的就是全身都受伤了。 木系异能只能治疗，而不能加快伤口的愈合速度。 慕欢身体机能差，愈合的速度也慢，就拿之前声带受损来说，喳喳从她在被关着的时候就在给她治疗，最近才堪堪痊愈，只是若是声音大了声音还是哑的，脖颈上她用丝巾遮着的，还是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而这一次，就更严重了。 喳喳很清楚的表示，让慕欢安分点别活蹦乱跳的，要多躺一躺。 然后……慕欢就被顾骁按在轮椅上了。 她左脚在空中晃啊晃，盯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脚，抿了抿唇：“其实没那么严重的，就是疼了点。” 顾沉璧在一边很有童心的捧着一本童话书在看，闻言，淡声说道：“你跟我抱怨个什么劲儿啊。” “我在自言自语。”慕欢扣着轮椅扶手，淡声说道：“我口渴了，你去给我拿一杯鲜榨橙汁，谢谢。” “老大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顾沉璧瘫着没动。 “怎么，我还能带着轮椅跑路还是怎么着啊？”慕欢挑了挑眉，催促：“你大哥让你看着我不是虐待我，所以你快去呀，我口渴。” “你好烦哦。”顾沉璧瞬移至二楼餐厅，去给慕欢拿橙汁。 慕欢眉心微动，想转动着轮子往门口的方向去。她手指刚刚搭上轮子，就看顾沉璧把一杯橙汁往她面前一怼。 慕欢：“……你速度还挺快。” “对啊，怕你渴了嘛。”顾沉璧说着，就想回去继续坐着。 慕欢抿了一口香甜的橙汁，水果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口腔。 “顾沉璧，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呀。”慕欢放下玻璃杯，面上出现了一抹羞赧。 “不能。” 慕欢就当没听见，继续说：“你能不能找个便利店，帮我买一包……卫、生、巾。” “啊？”顾沉璧一愣，满眼的疑惑。 慕欢很不好意思的说：“你们古代人管那玩意儿叫月经带……” “我怀疑你在耍我。”顾沉璧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就没见你有不好意思过的，现在这副表情骗谁呢？” “你去不去？你不去，待会儿你来给我洗衣服。”慕欢的表情顿时淡漠了下来，她半是威胁的说道。 顾沉璧权衡了一下便利店距离这里的距离，觉得慕欢要是真想跑，速度也没有那么快，迟疑了一下之后，就又出去了。 慕欢淡定的又喝了一口橙汁后，直接上手把碍事的石膏敲碎了，单脚往外蹦哒着走。虽然她一动就觉得全身都疼，但她有喳喳在啊。 喳喳挂在她的脖颈上，使用木系异能给她缓解疼痛。 “主人，你悠着点……我真怕你直接散架了……” “我觉得我身体有问题，为什么那个沈鸣被我砸到，什么事都没有，我反而还被按到了轮椅上了？”慕欢蹦哒到电梯里，按下负一楼的楼层。 “我觉得，等你真正尸化之后，身体强度还会再提升一些。”喳喳的话语里全是疯狂的暗示：“我当时还纳闷，你要是真的彻底尸化了，怎么还脑子那么清楚呢。” 慕欢捕捉到重点：“彻底尸化的话，脑子会不清楚？” “对呀。不过主人你这情况，尸毒还没有侵入大脑，等到尸毒侵入大脑之后，大脑的机能在一段时间内会退化僵硬，就像你之前被尸化后的肢体一样。”喳喳说得很清楚明白：“所以说，当主人你这双眼睛被尸毒感染之后，你会在一定的时间里失去理智，如最低等的丧尸一般，只会遵从内心对鲜血的渴望行事。” 慕欢的关注点永远是那么的不一样，她问：“喳喳，你末世之后就一直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你总知道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这些我经历过啊。”喳喳得意洋洋的说：“而且，我知道的东西本来就要比主人你多得多了。” 慕欢懒得理它，就没说话了。 喳喳是开口了就很难停下来的，而且这段时间慕欢都没经常和它说话了，它无聊。如果，如果……和以前一样有那条傻狗在，它也不至于这样无所事事啊。 “主人，你真的不把二狗召唤回来吗？”喳喳小声的问慕欢。 慕欢漫不经心的答道：“你问过好多次了，有完没完了？” “你每次不回答我啊。” “南吟哥哥会把二狗照顾得很好。”慕欢沉默半晌，第一次正面回答了喳喳这个问题：“而且，京都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其实这也是好事，一切的恩怨都将如过眼烟云一般烟消云散。我召回二狗，不就明摆着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么？” “……二狗都还活着，你怎么不说他们还会猜你也活着啊。” “到现在为止我都没遇到过其他契约异能者，你觉得他们知道那么多？”慕欢反问。 “哦。”喳喳冷漠道。 “你别不开心啊，我契约空间里还有两头骨灵呢，要不放你进去玩玩？”慕欢捏了捏那尾红色锦鲤软乎乎的身子，笑着问。 “我不！它们丑！还会咬我！”喳喳当即拒绝：“算了，主人随便你吧，反正你克制一点，别那么浪费我的异能。” “知道了。谢谢你呀小喳。” 喳喳：“……”它啥时候改的名字？ 他们说话的功夫，电梯就已经停在了负一楼的位置。慕欢蹦哒了出去，一双冷幽幽的眼睛在四处瞟来瞟去。 “你要做什么？”喳喳问。 “找个坐骑。”慕欢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盯着地下车库里的车子看。 喳喳看慕欢话是这样说着，但是根本就没有动的意思，更疑惑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丧尸间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相互感知气息的。”慕欢这才缓慢的说道：“顾沉璧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不在了，第一时间就会去感知我的位置。车库在地下，有土壤的干扰因素在，它是找不到我的。” “它找不到你，顾骁也能找到。” 慕欢微微一笑，她寻了个角落，也不嫌弃地上脏，就盘腿坐下。 体内一直被她刻意压制的异能慢慢的被释放出来，在喳喳惊讶的目光中，慕欢的等级直直的冲到了六级。 丧尸的食物是丧尸增进实力最好的方式，前段时间，慕欢就隐隐的觉得自己将要突破六级，但被她给压制了下来。 因为若是她等级提升，顾骁必然是会加重对她的禁制的。 虽然那时候她觉得去哪都无所谓了。 但是，现在顾骁要做的事，她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她便不必再压制异能。趁着她升到六级的势头，想要冲破七级的顾骁的言灵异能设下的禁制，并非不可能的事。 她凝聚着空间异能，直直的将那一层金色的禁制包裹，被透明的能量笼罩着的金色，显得越发朦胧，同时，颜色也越来越淡，直至完全透明，与那空间异能融合。 与此同时的是慕欢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在空间异能几近干涸的状态下，那层禁制被她冲破，并将其中的能量化为己用。 慕欢压下喉间的腥甜，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喳喳有些担心慕欢，问：“主人，你……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觉得你现在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没时间了。”慕欢在房间里待了快三四天的时间了，谁知道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顾沉璧为了避免被她逼问，也闭门不出，方便自己被一问三不知。 右脚甫一落地就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慕欢觉得自己还能忍，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地下停车场。 莺飞草长的春天即将过去，阳光也从明媚温暖变得颇为灼烫，这是丧尸，是慕欢喜欢的温度。 她偏过头，去打量道路旁被人们驯化得温顺的植物，它们如丧尸植物一般绿意盎然，根部却没有丧尸植物的腐烂，透出浓浓的生机来。 慕欢松了一口气，还好，情况还不是太糟糕。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打听这几天基地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慕欢拖着自己的右脚慢吞吞的挪动到了人流密集的繁华闹市，听着周遭的喧嚣声，从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她听了没两句，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老街那边，你是没去看呀，啧啧……” “我知道，死了好多人哦，血淋淋的，原本那边就有一个乱葬岗了，这下整个老街都快成乱葬岗了。” “咱们曙光基地的薛队长宅心仁厚，亲自带着人去查看情况呢。” “马后炮吧，人都快死光了。” “诶，人队长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管他们的死活啊。我听说，她是去抓人了。” “谁？” “已故的沈将军的小儿子啊，还能是谁。薛队不是一直主和，不想和望和基地闹矛盾吗？这不，抓了人估计是要送过去卖好呢吧。” “这望和基地的冯将军也真不是个东西，人家沈将军都已经死了，连他的儿子都还不放过。” “嘘，这话你可别说了，当心倒霉啊……” “他们哪有闲心管我们小老百姓怎么说哦！” 话虽如此，众人却是哄笑开来，不再说这件事了。 慕欢安静的听着，总结出了两件事。其一，阿黎被抓了，郑知知不知道有没有被连累；其二，老街那边死了很多人，情况很严重，但曙光基地似乎并不打算管。 她的耳朵里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丧尸、关于丧尸植物的的信息，但这两件事……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都撞了上来。 慕欢生性多疑，下意识的觉得，其中必然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但她一个人在这里胡乱的想着也没有用，还是去老街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才能更准确的下定论。 —— 当慕欢蹦哒着去老街的时候，顾沉璧倒霉了。 它在便利店里被店员介绍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卫生巾，听得它头昏脑胀不知所云，最后晕晕乎乎的每个店员推荐的牌子都给买了一包下来，高兴得店员给打了个九点五折。 然后，当顾沉璧提着一大袋子回酒店的时候，只看见了空空的轮椅，以及地上被打碎的一摊石膏粉末。 慕欢跑了，慕欢竟然真的跑了。 顾沉璧虽然有这个猜想，但没想到慕欢是真的敢。 它下意识的静下心来去感知她的气息，一无所获的时候，顾骁回来了。 顾骁给慕欢带了午餐，结果没想到面对的是苦着脸的顾沉璧。 顾沉璧不想被顾骁劈头盖脸的就是痛骂一顿，于是它当机立断先发制人，委屈巴巴又义愤填膺的对着顾骁说道：“大哥！慕欢太狡猾了！她用你让我必须照顾好她的借口支使我去做这做那的，然后她就跑了！不过没关系，还好大哥你英明神武，在她身上下了禁制，你快看看，她现在跑到哪里去了，我马上就去把她给你抓回来！” 顾骁：“？”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伺候她了？” “慕欢说你让我看好她不是虐待她，那不就是要给她做这做那的吗？”顾沉璧运用自己神一般的逻辑，又飞快的说：“大哥，别浪费时间了，不然慕欢真跑了，就找不回来了！” 其实顾沉璧是心想着慕欢既然敢这样光明正大的跑路，那么一定是有了对策，她该是能解开那禁制的才是。所以，顾骁大概得一无所获了。 顾沉璧也是个聪明人，它刚想通了这一层，就看顾骁的脸色微变，然后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啧，慕欢还真是有本事啊，办法总是那么多。 想归想，顾沉璧立刻问顾骁，说道：“怎么样，大哥，她在哪里？我现在立马瞬移过去把她抓回来！” “你闭嘴！”顾骁心情不佳，冷冷的盯着顾沉璧：“别给我在这里推卸责任抖机灵，这点事都办不好，顾子婴，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慕欢的逃跑，显然让顾骁怒不可遏。顾沉璧小心的看着它，不说话了。 顾骁声音像是结了冰一般，让顾沉璧恨不得自己也立马跑路：“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吧！” 顾沉璧刚想松一口气，就觉得自己四肢百骸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它的面色骤然惨白，额头溢出冷汗。 顾骁收回目光，大步离开。 而顾沉璧，依旧在顾骁言灵异能的惩罚漩涡之中难以脱身。 第154章 遇到故人 慕欢慢吞吞的走到老街，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一缕金灿灿的残阳高挂于彩霞遍布的苍穹之上，染红了半边天。而在此处，是任何光都无法透进来的阴霾。 她看着眼前的尸横遍野，觉得情况远比那些路人口中所说的要严重得多。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就这样大喇喇倒在各处，如今的天气，远不至于短短几天就叫人身体腐烂，而这些尸体，却出人意料的开始腐烂。 慕欢皱了皱眉，她迟疑着问喳喳：“被丧尸植物攻击过的人，是不是和被丧尸攻击过的人，出现的症状不一样？” 喳喳说：“这个你得去问那个沈鸣啊，它是从小北岭出来的，我又不是。” 慕欢便不再说话了，她心中的猜想清楚明白的告诉她，眼前的这一切和丧尸植物脱不了关系。 她一步一步的踏入老街，感受到那腐臭味越发浓烈，她是极为熟悉这种味道的，这是属于同类的味道。 慕欢的目光缓慢的转向那些尸体，她走近了就近的一具，半蹲下身子，细细的察看着致命的伤处。 这具尸体已经腐烂了大半，毫无声息的睡在地上，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慕欢面无表情的伸出纤细素白的手指，翻动着尸体。 尸体脖颈处的鲜血气味尤为浓重，此时已经干涸得泛出一阵阵的铁锈味。这说明致命的伤处，应该是在此处才是。 最终，她在尸体的后脖颈处，发现了两个不甚明显的小洞，伤口周围泛着该是泛着黑色的尸毒，这时候已经腐烂，若不是她眼睛尖，还真有可能会忽略过去。 这是……荆棘。 慕欢若有所思的往周围去看。 四周到处都是腐烂了的尸体，找起植物来十分困难，地下也是一片一片的鲜血，绿色被染红，抬眼望去，只剩下了红色。 她看了半天，看得眼睛都快花了，才缓慢的站起来靠近。她在一团血色处蹲下，染血的手指探到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立刻就有蛰伏于地下的荆棘探出头来，狠狠地刺了她一下。 慕欢淡定的抬起手指，细细的打量着伤口。伤口很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哪一个小孔的周围，泛着淡淡的红色，慕欢觉得奇怪，便凝了异能在双眼。透过异能，她看见了隐藏在那红色之下的尸毒，是流动着的黑色。 果然…… 想来被这些变异植物所伤之初，伤口与正常受伤无异，这儿的人整日为了生计而奔波，不将这些小伤口放在眼里，以至于尸毒得以在体内四处流窜，造成了他们假死的状况。 尸毒能够杀死人，却也能够让“人”重新站起来。只不过这重新站起来的“人”，已经是被称之为丧尸了——她曾在s城的防御线上的死伤大营中，看见过那种被丧尸所伤，没有了生命体征的人，在几日后忽然“诈尸”的。是以，有此猜想。 喳喳却不是猜的，它在慕欢的脖颈上探出头来，去看那些伤口，一番感知之后，喳喳恍然大悟：“主人，丧尸植物所携带的尸毒很特殊，能致死，却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人尸化。需要尸毒在体内停留流窜的这一个过程，这些尸体才会被尸化成丧尸。” 慕欢眼眸微动，思索着倘若曙光基地对于这里的尸体不做出处理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慕欢抿了抿唇，这儿俨然是一片废弃之地，曙光基地大约是也不想管了，老街远离其他居民居住之地，所以，他们也没必要耗费人力物力来处理这里的尸体。 想必，顾骁就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在这里动手。 待到曙光基地的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这儿的尸体都成了丧尸，如此含怨而死的丧尸，是极难对付，更何况，不是一头，而是一群。 慕欢问喳喳：“最迟还有多久，他们会尸化起尸？” “说不准，最快是今晚，最迟……明后天吧。”喳喳扫了一眼周围，很快的就收回了目光，它惊讶的说：“天呐，我还记得我们之前来，两边都那么多人……这里的尸体，都快有三分之二还要多了啊。” “可不么，还有熟面孔呢。”慕欢微微俯身，替脚边腐烂了半张脸的小女孩，合上了她瞪得大大的眼睛。 喳喳吃人，但不滥杀，毕竟再怎么样，它上面还有一个慕欢看着呢，所以，它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觉得不忍直视。 慕欢站起身，平静的目光看着周围的哀鸿遍野，她轻声说：“凉城在被破之时，想必，比这儿还要凄惨。” 她没有去过凉城，凉城城破的时候，正是s城断粮之时，她后来知道这件事，还是通过顾沉璧洋洋得意的炫耀中知道的。 慕欢还记得，顾沉璧当时是这样说的。 “慕欢，人类愚昧。分明知道了结局已定，去依旧执迷不悟。你看，凉城已经是我们的了，而这里，也很快就会是丧尸的天下。” 而实际上，s城坚持下来的时间，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诧异。 一切皆是往事，但慕欢还是忍不住想，若是当初他们撤退不及时，亦或者是真的一味的死守，是不是，她童年的故土，也将是像今天这样，尸横遍野的模样？ 她终究是不忍的，正如此时看着眼前令人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一幕，她内心滔天的愤怒。 慕欢低低的苦笑，喳喳看她陡然低落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担心：“主人，你……你怎么了？” “我没有为人的立场去愤怒眼前的一切。”慕欢低声道：“我若是一开始不把顾骁带进来，我……我不该盲目的认为，它在这里做不出什么的。” “主人，没有你，它们也完全可以有其他的方式进到青城。就比如说，那个沈鸣，它的通行证，可能还是别人的。更有甚者，那个名字，也是那个死人的。”喳喳难得严肃正色道。 慕欢捏了捏它软乎乎的身子，没再说话。 她转身，将身后的凄惨抛到身后，一步一步缓慢的离开了这里。 —— 喳喳原本是摸不懂慕欢究竟打算做什么的，直到它看见她走向了曙光基地的办公楼。 喳喳想，能有能力让人将那些尸体妥善处理的人，也就是薛清歌或者韩御淞了。慕欢不会去找薛清歌，那就只剩下韩御淞了。 可是喳喳记得，她跟韩御淞虽然有过交情，但是这交情早就在韩御淞的怀疑中烟消云散。 结果，慕欢却是慢吞吞的挪到了另一个办公室。 喳喳抬头看了看，无语了：“主人，你找这个花花公子干嘛啊，都晚上了，肯定都去过夜生活了啊。” “不是，我给他塞个匿名信。杀马特也不是看着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比他哥拎得清。” 喳喳想了想，韩御初什么时候拎得清了：“你该不会是说当初你和薛清歌对峙的那一天他在旁边看戏的事儿吧？” “嗯哼。”慕欢不置可否。 喳喳不说话了。 慕欢拿出纸笔，将老街的情况详细的列了出来，然后她将纸折叠了起来，准备从门缝里塞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蹲下，肩膀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慕欢是瞬移进来，为求稳妥，还放了监控干扰器，本来以为是没有人会发现她的，结果还是有不长眼的撞上来了。 慕欢双手飞快的搭上她肩膀处的那只手，本想来个潇洒漂亮的过肩摔，却不想她忘了自己现在身上全是伤的事儿，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她疼得浑身一颤，过肩摔没做成，自己摔了一跤。 韩御初：“……”哪来这么笨的小偷，不过胆子是真的大，都偷到他这儿来了。 慕欢坐在地上，就懵了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韩御初就已经半蹲下来，打量着她了。 韩御初看到她的第一眼，觉得她挺漂亮的，第二眼，觉得太清瘦了些，第三眼，他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慕欢！” 语气里一点看见老熟人的惊喜都没有，只有满满的惊讶与惊吓。 慕欢觉得自己的脚又扭了一下，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别叫了，扶我一下。” 韩御淞却是索性就坐了下来，很是新奇的打量着她，仿佛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一样：“真的是你啊。” “不是我，是鬼啊？”慕欢也不急着起来了，直接回怼道。 “诶，过年的时候，我去了一趟京都。发现那边凉了一大波人，基地主也换了。而那凉了的人中，就有你。”韩御初说道：“京都盛传，某慕姓女子在大梵山葬身蛇腹，尸骨无存。” 慕欢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见了我那么惊讶，以为我诈尸了是吗？” “不是，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凉，毕竟s城都过来了，哪有那么容易死啊。”韩御初笑了笑，说：“不过我当时刚听说的时候，还真的吓了一跳。” “所以，你刚才到底在惊讶什么？”慕欢捏着手里的纸张，幽幽的问道。 “我惊讶的当然是你“死”之后，第一个找的人不是司景殊，而是我啊。”韩御初说着，就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你可别对本少爷有想法，我喜欢的不是你这一款。” 他说着，还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喜欢波涛汹涌。”慕欢面不改色的说着有颜色的话：“现在你身边也应该不缺那种姐姐了，哪像在s城，这时候逍遥快活着，是吧。” 韩御初“哦豁”一声，不置可否，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慕欢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脚步慢吞吞的往里面走。她走的很慢，避免让韩御初发现她短暂性瘸了的事实。 韩御初是个粗线条，很理所当然的没有注意到。他走到冰箱前面问慕欢：“你要喝什么啊？” “啤酒吧，我这儿就这个。”慕欢还没回答，韩御初便接着说道。 慕欢依旧没吱声，让韩御初自己在那自言自语。 干净透明的玻璃杯了倒了满满一杯黄澄澄的啤酒，韩御初把玻璃杯搁到茶几上，推到慕欢那一边。 慕欢伸手碰了碰，冰凉冰凉的，她也没介意，但也只小口的抿了一口。京都的冬天过完之后，她越来越怕冷了。 韩御初从怀里摸出一包烟，递了慕欢一根。 慕欢瞥了一眼，不感兴趣的别开了头。 “哟，你戒了啊？” 慕欢说：“我对这个没兴趣。” 身为丧尸，她对这种东西是不会上瘾的。 韩御初耸耸肩，把自己的那根也放了回去，烟盒也放回了自己怀里。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第一时间找司景殊，找我，应该没什么好事儿吧？”韩御初很开门见山的问道。 慕欢一天听了两次司景殊的名字，心里有些闷闷的：“你能不能别提他。” “不是，我是提醒你，我当时在京都和他碰面了。”韩御初看着慕欢，戏谑的说：“所以，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你“死”了的消息。不过，我不信的事儿，他多半也不会信。” 慕欢扯了扯嘴脸，她当时是的确抱着必死的心自裁的：“你们对我，真有自信啊。” 韩御初挑了挑眉。 “我听说，老街那边，死了很多人。”慕欢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她本来的来意。 韩御初没多惊讶：“我知道啊。” “你们基地不打算对此采取什么措施么？”慕欢没有明说，而是想先探一探韩御初是个什么想法。 韩御初却是在优哉游哉的开玩笑：“其实，自打前几天出这事儿的时候，我就该想到，是你来青城了。” 慕欢一愣，冷幽幽的眼睛里划过危险的暗茫：“你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吗？你在s城的时候，s城出事儿，你在京都的时候，京都又有一堆的事儿，又是谁谁谁倒台又是谁谁谁上位的，现在，你在青城，我们这儿就死了这么多人。”韩御初悠悠的说：“所以，你说是不是哪里不平静，哪里就有你慕欢。” 慕欢：“……我只是碰巧赶上了。” 韩御初笑出声：“那你赶巧得也太及时了啊。” 慕欢：“……你别惹我发火，我会咬人的。” “你属狗啊？” 慕欢忍不住亮了亮自己一对尖锐的牙齿，在韩御初还没看清楚的时候，又很快的隐了下去。 第155章 老街出事 韩御初无端的觉得后背一凉，可不待他去感受，那股凉意又很快的隐下去了。他下意识的看向慕欢，慕欢微微低垂了眼，是十分安静的表情。 慕欢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淡，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 她说：“老街那边，你们管理层打算怎么办？” 慕欢想，如果韩御初不愿意出手，那就她自己来了。只不过她的手段一贯粗暴，她还不想让爆爆弹珠将土地炸得满目疮痍。 “我哥和薛清歌觉得麻烦。”韩御初看她脸色不太对，也不插科打诨了，正色道：“一来，那边说是属于曙光基地的势力范围，但除却之前找沈黎之外，郑知知去过，其他的时候，基地都是不管那边的。二来，现在两个基地间正是暗流涌动的时候，那边死的人太多，如果处理，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三来……我哥说，那边也要到望和基地了，凭什么他们不管的烂摊子，我们要管。” 慕欢抿了抿唇，心中微凉。 韩御初接着说道：“只是，我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那里忽然出现大面积人死亡的原因本就待查，尸体堆积下来，天晓得要是爆发了什么病毒，会不会波及到其他人。” 慕欢眉眼微动，看向韩御初：“所以？” “所以我让我的人去处理那些尸体了啊。”韩御初说着，语气微沉，显然心情很是复杂：“因为死因不明，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焚烧。” “做的很好。”慕欢松了一口气，她接着说：“我知道，你在惋惜。生时饥不饱腹，死后无枝可依，只得化作一捧黄土。” 韩御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料到慕欢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虽然，这也是他心中的想法。 都是可怜人。 韩御初不想再同慕欢谈这种话题，他觉得很不合适，是以道：“慕欢，你今天来我这儿，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慕欢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抿了抿唇，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韩御初，关于变异植物的事。 但是说真的，告诉了韩御初，也就意味着会牵扯出一系列的问题，会很麻烦。 可是…… 她是自私的，她再为他们考虑，也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慕欢抬眸，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响起了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这种警报声，慕欢很熟悉，因为在s城，这是丧尸来临的声音。想必，在这里也不例外。 “是丧尸！”韩御初下意识的皱眉：“青城外面早就没有丧尸了，这时候怎么忽然又有了？” 慕欢心头一跳：“如果，不是城外，而是城里呢？” “你什么意思？”韩御初一愣。 慕欢一字一句的说：“老街的死人，身上腐烂得不正常。我有这种怀疑。” 韩御初面色骤变：“不好！” “你急什么？警报响了，肯定有人去围剿啊。”慕欢这时候倒是悠闲了下来，毕竟她觉得，它们不尸化就这样压着，才是个定时炸弹。如今爆了，不是挺好的么？ 不过，没能在它们尸化前将其焚烧，想必之后处理起来十分棘手就是。 怪得了谁呢。 “慕欢，不是你的人你不着急是吧？” 他来不及和慕欢再多说什么，匆忙的使用异能离去。 慕欢一个人窝在软绵绵的沙发里，喝完了一杯啤酒，才拖着脚慢吞吞的往外走。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得去看看。只是，就怕遇上那一大捧的熟人。 慕欢想了想，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口罩戴上。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刘海，只露出了一双冷幽幽的眼睛。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嫩绿色吊带长裙，似乎有些累赘了。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换，索性就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薄纱外套穿上。 黑色总归是存在感最低的颜色。 慕欢自我感觉良好，这才使用瞬移，去追顾沉璧了。 —— 此时。 薛清歌的私人别墅中，一个装饰充满了稚气天真可爱的房间中，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子惴惴不安的在这里转来转去。桌上摆放着精致可口的蛋糕，还有小孩子喜欢喝的汽水饮料，但阿黎却一点心情都没有。 这里住得比老图书馆好，吃得比老图书馆好，可是，他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一间大大的房间，虽然其中摆满了玩具与装饰品，但依旧显得空荡荡的。 阿黎抱在怀里的，是那只曾经慕欢给他的粉色猪玩偶。小猪肥嘟嘟的，粉色的身体有些破损，但并不妨碍阿黎的喜欢。 他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没有知知姐姐，也没有慕姐姐和顾哥哥。只有一个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的大姐姐在。 薛清歌没有去理会外面的警报声，她在阿黎的房间门口顿足了片刻，心中思索着，沈黎一直以来都在老图书馆里待着，很显然，是有人庇护着他。 她知道，那一块区域的负责人，是郑知知。 薛清歌无意识的摩挲着有了老茧的手指，眉眼微沉。她知道郑知知年纪小，心又软，但是，这对于她来说，郑知知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是背叛。 薛清歌不能容忍背叛，或者说，每一个掌权者，都不能忍受背叛。 她将郑知知视作是自己人，开门见山的问过，郑知知不擅长说谎，支支吾吾的离开了，直到现在，都没在她面前露过面。 那时候，薛清歌的心中就有了定数。而因为郑知知的举动，薛清歌的心里到底是不太舒服的。 只不过，这时候她也没有心情去管薛清歌，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孩子。至于把沈黎交给望和基地？呵，怎么可能。 他们所眼热的，她怎会拱手让人？ 求和什么，都是不存在的。 只不过，这孩子看着天真可爱，但……怎么对着她防备心如此之重？ 薛清歌有些烦躁，但还是压了下去。 她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阿黎，我可以进来吗？”薛清歌细声细语的问道。 阿黎有些怯怯的声音响起：“请，请进。” 薛清歌推门而入，见桌上的饮料与蛋糕和前几天一样，都没有动。 “是不是不喜欢这种蛋糕呀？阿黎，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薛清歌温柔的说：“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准备。” 阿黎摇摇头。 “阿黎，你可以跟我撒娇。”薛清歌走过去，蹲下身，捏了捏阿黎的小脸蛋：“姐姐是独生女，家里面没有兄弟姐妹，阿黎让我觉得很亲切，我将阿黎当弟弟看。弟弟跟姐姐撒娇，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阿黎：“……”他知道这个姐姐想从他这里拿到什么，但是不可以。爸爸临终前告诉他了，一定要守好，那是他的护身符。所以，他一直守口如瓶，无论是郑知知还是慕欢，他都没有说过。 所以，自然更没有可能对着这个得他察觉了用意的姐姐说了。 薛清歌见阿黎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惴惴不安的抱着怀里的玩偶。这么几天的时间，她的耐心就有点不足了。 薛清歌将他怀里的玩偶扯出来，笑容温柔，不达眼底。 “姐姐跟你说话时，要看着姐姐。阿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知道吗？”她对着阿黎向来保持着温声细语，这是第一次严肃的语气。 像她平时温声细语的时候，阿黎就已经很怕她了，更何况是这时候严肃到冰冷的语气？ 阿黎整个人都抖了抖，连忙说：“对不起，我，我……姐姐，我不知道说什么。” 薛清歌的双手虚搭在他的小肩膀上，笑得温柔：“阿黎，你知道姐姐想要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说什么呢？” 阿黎又说不出话来了。 薛清歌抿了抿唇，在骤然沉寂的气氛下，她倏的站起身，又把阿黎吓了一跳。 “阿黎，你想要和知知姐姐玩吗？”薛清歌也直白的问过郑知知那件事，只不过在看见郑知知的表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单纯天真的丫头，只是心软的帮了阿黎一把。所以，阿黎亲近郑知知。 薛清歌觉得，或许她该和郑知知好好谈一谈了。 也算是她给那丫头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阿黎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听薛清歌说，他可以见知知姐姐了，他顿时抬起头来，问：“真的吗？姐姐，我可以和知知姐姐玩了？” 小正太表情雀跃，当真是可爱极了，薛清歌含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对啊，明天就让知知姐姐来找你玩，好吗？” 阿黎兴奋极了：“姐姐你真好！” 等到把阿黎哄睡着了，薛清歌才小心翼翼的熄灯关门。 她慢悠悠的走到书房，拿起那份从京都过来的资料看了又看。资料落款的时间，是过年的那段时间。 慕欢已死，葬身蛇腹，尸骨无存。 单是看着这几个字，薛清歌就忍不住唇角微勾。真好呀，她讨厌的人，死得这样凄惨。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这份资料，心情立刻就好了。 不过今夜，薛清歌的心情还不错，但她还是忍不住来看看这份资料。因为阿黎。 她爱慕司景殊多年，纵然有过心灰意冷，在看见慕欢死去的消息后，她的心思就又活络了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与司景殊又有机会了呢？ 薛清歌想得有些远，她看着粉雕玉琢天真可爱的阿黎，心生喜爱。她若是将来和他有了孩子，也会是阿黎那样可爱的孩子吧…… 她心情愉悦的哼着悠闲的小曲儿。 手边的座机被打响，薛清歌接通。 “打探清楚了吗？警报声是什么情况？”薛清歌的声音温柔。 电话的那头是孙如兰，她的声音很平很稳，没有太多其余的情绪：“您猜得不错，老街那边真的出事了。而且，如您所料，韩御初派人去处理。如今那边老街的尸体——尸化了。现在，那边的人还在和丧尸搏杀。” 薛清歌没说话，只是眼神越发的诡谲幽深。 孙如兰沉默了一下，很小心的问：“清歌姐，韩队长派了人去支援，我们……” “如兰，很晚了，休息吧。”薛清歌只淡淡的说道，温柔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不近人情：“至少今晚，我们不要插手这件事。”保存实力。 “清歌姐，我看得出来。韩队长他对您……”英雄爱美人，薛清歌足够优秀漂亮，是曙光基地中最出色的女人，韩御淞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对她动心不足为奇，况且，早在s城的时候，他就帮着她她。 薛清歌微微垂眸：“我知道呀，我从来都没想过对付韩队。” 孙如兰一愣。 “我要对付的，是韩御初啊。”薛清歌提起韩御初时，温柔清澈的眼睛里有厌恶划过。 无论末世前后，薛清歌看似温柔和善，但她也有自己的手段。尤其是在建立了曙光基地之后，她的手段也越发的凌厉……不近人情了。 这一次，她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对于老街的情况视而不见。她知道韩御淞是个心冷的，所以，会管闲事的，只有韩御初。 而韩御初一旦出手，必然损失惨重。 这正是薛清歌要的结果。 但薛清歌不会拿曙光基地开玩笑，她会把控好这个度，绝不会让丧尸扩散到老街之外。 孙如兰抿了抿唇，没说话了。 薛清歌讨厌韩御初，孙如兰对韩御初也没什么好感，他维护让她怨恨的慕欢，说话也难听，怼过薛清歌。但孙如兰也没想到，大家都是一个基地的，薛清歌会出手对付韩御初。 薛清歌在电话那头轻轻的笑：“就看一看韩大少爷是多么的善良呀，我也是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呀。” 孙如兰：“……” “对了，如兰，知知在么？让她明天来我这儿一趟。”孙如兰、吕橙心、郑知知、曹宇婷四个人还是住在一栋别墅里的。 “知知不知道去哪了，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了，我跟她说。”孙如兰道。 “嗯。”薛清歌又叮嘱了一声：“外面很危险，现在也很晚了，知知要是还没回来，一定要记得去找一找，毕竟老街那边……总之，别出了什么事儿。” 小队里都知道郑知知藏了沈黎很长一段时间，孙如兰看薛清歌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的。清歌姐，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哦。” “晚安。” 第156章 出手相助 郑知知凝出一条碧绿的藤蔓，堪堪躲过了那凶猛的丧尸的进攻。但是这并不是结束，另一头丧尸，又朝着她的身后扑了过来。 但郑知知只听见了身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她被一双冰冷的手拽住了手腕，空间似乎都出现了扭曲，眼前的景象倏的变换。郑知知认得出来，这是青城的老图书馆。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郑知知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救了她的人是谁，来人戴着一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冷幽幽的眼睛。 慕欢取下口罩，皱眉问：“你来老街做什么？那里的丧尸，不是你能对付的。” 郑知知惊讶又诧异的看着她：“慕、慕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慕欢淡声说：“夜里睡不着，四处走走。” 郑知知虽然还是很害怕慕欢，但慕欢方才竟然将她从丧尸爪下救了出来。丧尸惯是嗜血凶残，但慕欢……似乎不一样。至少，她救了她。 郑知知的恐惧略微减轻，但依旧紧张，她结结巴巴的说：“谢、谢谢你……” 慕欢看了她一眼，重复问：“你来老街做什么？” “我出门吃夜宵的时候，听见了这边的警报声。就过来了。”郑知知依旧心有余悸，她声音微颤：“我本来以为清歌姐很快会派人过来的……所以我才去的……可是，那么久了，那里，依旧只有韩御初的人在对付丧尸。” “哦。刚才韩御淞也带人过来了，你不用太担心。”慕欢就是看见了韩御淞，才瞬移带郑知知来到这里的。 这儿也安全。 她该做的做完了，便道：“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郑知知踟蹰片刻，鼓起勇气开口叫住了她：“慕小姐。” 慕欢停住脚步，闲散的看着她。 郑知知犹豫着说：“阿黎他被发现了……知道这里的，除了我，就是你，还有阿黎口中的顾哥哥。我想知道，是不是你，还是顾先生他……” “不是。”慕欢平静的看着她，郑知知本来以为慕欢会生气，但女人的脸色一点都没变，反而还淡声的和她解释分析：“薛清歌知晓阿黎不可能会出基地，一定会藏在基地的某个角落。而当老街出事的消息传到薛清歌耳朵里，她同样会查的，还有只在老街闹得沸沸扬扬的闹鬼事件。”这闹鬼事件没传开，还是因为郑知知是当时这块区域的负责人。只怕薛清歌现在对郑知知…… 慕欢冷漠的想着，语气依旧没有波动：“这是一处疑点，她不会不查。所以，阿黎被发现，是意料之中的事。” 郑知知沉默。的确，阿黎被抓，是发生在老街死人之后，这说明慕欢的推理没有错。 她真是聪明。如果不是丧尸，一定能帮到他们很多吧。 郑知知不由得想着。 但那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池悦还是时光，郑知知始终觉得慕欢不可原谅。 只是现在，她不得不开口求助。 “慕小姐，你能帮我把阿黎救出来吗……”郑知知忐忑不安的看着她。 “不能。”慕欢道。 “可是你明明和阿黎关系很好，阿黎很喜欢你，你也疼爱阿黎……” 慕欢淡声道：“薛清歌对他有所图，你们队长也不是什么大凶大恶的人，犯不着对一个孩子做什么。所以，他会很安全。” “但是……”郑知知害怕，她焦虑的事情很多。 “没有但是。”慕欢冷漠的说道。 而后，她干脆利落的瞬移离开，没有再给郑知知说话的机会。 郑知知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后知后觉的接过，传来了吕澄心担忧的声音。 “小知了，你在哪儿呢，还不回家？外面危险，快点回来哦。” 郑知知问：“橙子姐，老街这儿，有很多尸体都尸化了，情况很糟糕。你们……不过来吗？” “清歌姐没下指令，我们也不能擅自行动啊。”吕澄心有些无奈的说：“不过我听说韩队长和韩御淞都过去了，情况应该是能控制的住的。” “但是，丧尸的数量不仅多，它们和外面的那些丧尸也不一样……它们的爪子更尖锐，牙齿更锋利，我看他们很多人，都负伤了……”郑知知的语气有些焦急：“如果不是我们从s城来的人，都注射了尸毒抗体，只怕现在丧尸的数量又要增加一倍了。” 吕澄心听出点什么来了，她严肃的问道：“知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你现在该不会就在老街吧？这太危险了！你快点回来！” 郑知知隐约的还能听见远方传来的厮杀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橙子姐，你们真的不过来吗……我们，我们都是一个基地的人呀。” 吕澄心在电话那头紧抿了唇，她说不出话来。 孙如兰一直在旁边听着，她叹了一口气，接过手机，同郑知知温声说道：“知了，听话，快回来。清歌姐明天还要见你。老街的事，你不要管了，好吗？清歌姐她，有分寸的。” “见我？”郑知知惊讶的问。 “嗯，所以你快回来。”孙如兰道。 “可是如兰姐姐，清歌姐她为什么不让我们行动……”郑知知疑惑的说：“虽然这里很危险，但我不怕，我相信你们也不会怕的。为什么……不来呢？” 孙如兰的声音沉了几分：“那里，有韩队长和韩御初就够了。” “……清歌姐不管这里了，对吗？她曾经来过这里，虽然是才抓阿黎。可是她也看见了，这里死了那么多的人。”郑知知的声音在颤抖：“这里的丧尸数量，她知道的呀。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保障，怎么，怎么清歌姐会置之不理呢？” 孙如兰沉默。 吕澄心意识到点什么，她接过电话，对郑知知说：“知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老街的老图书馆。” “好。你在那里等我。” 郑知知轻轻的“嗯”了一声。 吕澄心挂了电话。 她伸手取过一边的外套，穿上的时候，问孙如兰和曹宇婷：“一起吗？” 孙如兰皱眉：“清歌姐都不管，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偷偷的去，可以的。而且我也不放心小知了。”吕澄心问：“你们去不去呀？不去我走了。” 曹宇婷站起身：“走吧。” 孙如兰抿了抿唇，站起身：“让清歌姐知道了，她会很生气的……” “所以说要偷偷的去啊。”吕澄心三两下就把自己拾掇好了。曹宇婷的速度更快。 孙如兰无奈，只得跟在两人后面，出了门，匆匆忙忙的赶往老街。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对于每个人来说，他们都是拼尽全力，保护属于他们的基地。好在，虽然损失惨重，但丧尸至少是被全部击杀了。 韩御初沉默的看着自己安静躺在一边的伙伴们，昨夜，他带出来的人，可谓是损失惨重。若非后来韩御淞带着好几队的异能者小队及时赶到，只怕他自己夜晚死在这里。 韩御淞也忍不住叹息：“你不应该自作主张的。” “可我不后悔。”韩御初抬起通红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若是那些尸体在安静无人的黑夜中尸化，在夜幕的掩盖下离开老街肆意伤人，那样的后果，谁也承受不起。” 韩御淞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弟弟说的话很对。 他从前一直认为，韩御初是花花公子，只问风月，但末世以来，韩御初让他对他的看法不断的刷新，直到现在，那个看似风流不羁的男人，用这样的行动，这样的一番话，清楚的告诉韩御淞，他的弟弟善良，正义，是很好很好的人。 韩御初微眯着眼往周围看了一眼：“这里，只有你的人吗？” “嗯。”韩御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韩御初却是心思剔透，他不咸不淡的说，莫名的有些嘲讽：“这儿的动静闹得那么大，薛队那边倒是平静。” 韩御初想起了前几日薛清歌曾若有若无的在他面前感慨，老街尸体的堆积问题，他当时本就是打算自己处理这件事，听了薛清歌的话，还当是她放心不过要暗中出手。 只是到头来，还是他韩御初做了这个出头鸟，损失惨重。 约莫是薛清歌看他不爽很久了，又摸清楚了他的性子，就来了这么一出。 虽然韩御初是一定会这样做的，但是薛清歌这种刻意引导、冷眼旁观的做法，也是够恶心的。曙光基地，也是她薛清歌的基地啊。她竟然就真的为了削弱他的势力，就这样袖手旁观了。 而昨夜除了他的人，就是韩御淞手底下的人，也损失了不小的一部分。 薛清歌是打的什么主意，韩御初的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想想也可笑，他当时就很直白的告诉过韩御淞，不建议和薛清歌同行，但是韩御淞一意孤行。结果现在，她要对付他们了。 ……一个基地的人，依旧要勾心斗角，想想就累。还不如当初在s城的时候。 韩御淞听了韩御初的话，皱眉：“我来帮你，人薛队为什么要帮你？就你这张嘴，人可能来吗？” 韩御初懒得和一根筋的韩御淞多说。 —— 另一边。 郑知知四个人小心的避开了众人，离开了老街。四人同样在丧尸圈中战斗了大半夜，虽然郑知知的木系异能能够缓解疲劳，但大家都还是累的不轻。 吕澄心看大家恹恹的，抿唇笑了笑：“诶，我们这也算是做好事不留名了呀。” “能留名吗？我可怕清歌姐怪我们呢。”曹宇婷也笑了。 孙如兰在一边说道：“明知道不能来，你们还过来。清歌姐知道了，饶不了我们。” 郑知知亲昵的挽着孙如兰的胳膊：“可是如兰姐姐，你还是和橙子姐婷婷姐她们一起来了呀！大不了我们大家一起受罚嘛。” 孙如兰是知道薛清歌打的什么主意的，所以她忍不住再三叮嘱：“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让清歌姐知道。” 另外三人纷纷点头。 孙如兰看郑知知慢悠悠的走着，甚至还有去小吃摊买一碗馄饨当早餐的想法，有些无奈的提醒：“知了，清歌姐让你今天早上去找她，你忘了吗？” “对哦。”郑知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我有点怕……” 吕澄心拍了拍她的脑袋：“沈黎的事儿也是你做的不对，清歌姐不会真的对一个小孩子做些什么的，你把他藏起来，也没必要呀。” 郑知知咬咬唇，没说话。 “等你去了，记得和清歌姐道个歉，知道吗？”吕澄心又说。 “我知道啦。可我还想再买馄饨吃。”郑知知说着，脚步往小吃摊那边挪。而后，就不由得顿住了。 吕澄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怎么愣住了？咦……那个小姐姐，背影有点眼熟呀。” 身着黑色长款薄纱外套的女人背对着她们，正在等自己的馄饨。 郑知知认出那就是慕欢，可她不敢说，只含糊道：“没有吧……” “婷婷，你看，我昨晚上在丧尸圈里面看见过她。她杀丧尸特别猛。我当时就注意到了，只不过离得远，我没机会过去。”吕澄心感慨：“她的身手真的很不错，手里的匕首，也用得出神入化。” 曹宇婷说：“我也注意到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郑知知：“……” 孙如兰盯着她的背影看，低声道：“你们不觉得，她的招式和背影都很像一个人吗？” “如兰你也注意到那个小姐姐了啊。”吕澄心含笑问道：“像谁？” “慕欢。”孙如兰道，语气里有迟疑。她经常跟在薛清歌身边，是知道慕欢她在大梵山中遇难身死的消息的。 “不会吧，她用匕首，慕欢用斧头，怎么看怎么不像啊。”吕澄心还玩笑的说道：“而且，她比慕欢瘦，发现没？我觉得一阵风就能把她吹飞了呢……” 孙如兰依旧盯着慕欢的背影在看。 慕欢向来敏锐，一早就注意到了身后不远处的目光与窃窃私语。但她没有回头，只是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的馄饨做好。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很快就完成了，慕欢付钱后，转过身，郑知知她们还在。 慕欢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冷幽幽的眸子，冷淡的扫了她们一眼，离开。 吕澄心和曹宇婷莫名的觉得心中发凉，郑知知聪明的没有和慕欢有眼神交汇。 只有孙如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熟悉那样的目光，因为慕欢曾用那样冷幽幽的眼睛注视过悦悦。 那是…… 慕欢！ 她没有看错！ 第157章 如兰告密 慕欢并不知道自己被孙如兰认出来的事，不过就算知道，她估计也没多大反应。 她提着馄饨，脚步是往老街的方向走的。 那边临时搭建了棚子，里面住着在昨夜负伤的伤员，她过去的时候，韩御初刚从棚子里出来。 慕欢走过去，将手里的馄饨递给他一碗：“早餐。” 韩御初受宠若惊的道谢：“谢谢。” “这件事，你怎么看？”慕欢和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她也不觉得遍地都是丧尸的尸体有多恶心，淡定的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韩御初没她这么强大的心态，只将馄饨放到一边，才开口回答：“薛清歌算准了我会插手，她冷眼旁观，心够狠，连自己的基地都能算计在内。” 慕欢：“……关薛清歌什么事？” “……你不是问这个吗？” “不是，我是说，你对于这里的丧尸，怎么看。”慕欢又说：“这跟薛清歌有什么关系？” 韩御初没想到慕欢一点都不了解曙光基地的状况，他还以为以她的聪明，已经摸透了整件事。结果，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哦，没什么关系。”反正也是些糟心事，既然慕欢不知道，他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于是就道：“那些丧尸来得蹊跷，死亡时间最长的一具尸体，已经有五天之久。这么长的时间，却拖到昨晚上才尸化，太奇怪了。就算假如他从前是从s城出来的，死亡状态下的抵抗力也不可能那么强。” 慕欢点点头，却是说：“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你们是不是和薛清歌有矛盾？” 韩御初看向她，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厉害啊慕姐，这都猜到了？” 慕欢微扬，写着得意的笑来：“京都那边的基地，之前就是这样啊。不难猜。” 再结合韩御初方才说的话，慕欢很轻易的就将整件事梳理了一遍，心中有数。 “不过。不是我门和薛清歌有矛盾。准确一点来说，是我，我和薛清歌有矛盾。”韩御初嘴脸勾起讽笑：“我哥他……唉，思春了啊。” “薛清歌人美异能强，英雄爱美人。你酸了？”慕欢没什么情绪的夸了薛清歌一句。 韩御初啧啧称奇：“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女人，之前和她那么不对付，这时候去了京都死了一次，怎么还夸起情敌来了呢？” 慕欢淡声道：“我说的是实话。” “行吧。”韩御初耸耸肩，又看她面不改色的在丧尸与腐臭间吃馄饨，不由得道：“你能不能别在这儿吃了？我看着都反胃。” “我饿了。”慕欢说。 韩御初听了，抬脚就想走。 慕欢咽下最后一口馄饨，顺手将打包盒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才叫住了韩御初。 “你去哪儿？” “我吃早餐啊，跟你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再不吃的话都要凉透了。” “别吃了，忙正事。”慕欢已经填饱肚子，就没耐心等韩御初了，谁让他刚才犯大少爷脾气嫌弃环境不行呢。 “不！我还饿着呢！ 慕欢淡声道：“事关这里出现的丧尸，耽误不得，你确定你要在这个时候花时间去吃个早餐？” 韩御初：“……” “不是，你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因为你比你哥帅。” “哦。那走吧。”韩御初说着，手里的馄饨被他放到了棚子那边的桌子上。 在青城，慕欢第一次觉得韩御初其实还是个很拎得清的人的。她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于是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丧尸植物？” 韩御初果真脚步一顿，有些茫然的重复：“丧尸植物？” “是。生物既能变异成丧尸，植物也是生物，所以，有丧尸植物，并不奇怪。”慕欢解释道。 “但末世已经将近一年，我从未听说过，有丧尸植物的这回事。慕欢，你……为什么会知道？” 慕欢避而不答，而是接着说：“植物蕴含了浓烈的生命之气，这也就意味着它不会如同其他生物一般轻易变异尸化。所以，丧尸植物在末世不多见，却也并非没有。” 她所说的，都是在小北岭亲眼看到丧尸植物后，研究得出来的结论。 “植物的根系纵横交错，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其中一株植物尸化，那么这一整片植物，都将面临尸化。” 韩御初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说老街出现了丧尸植物？就是那些丧尸植物，感染了老街的住户？” “嗯。”慕欢接着说道：“但因为丧尸植物蕴含的尸毒较弱，但尸毒本身也有毒。会剥夺感染者的生命体征，一段时间后导致尸化。” 韩御初说：“我是不是该庆幸，那些人不是在老街丧尸植物的聚集地尸化，而是在老街外的那条路尸化的？” “对啊，不然，你们毫无防备，只怕，不说丧尸了，丧尸植物，足以让你们全军覆没。”慕欢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丁点揶揄：“快到了，做好心理准备哦。” 她昨天去到老街，那些丧尸植物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她，或许是因为她自己是丧尸的缘故。可是昨天晚上，韩御初的人来这里搬运尸体，为什么也没有被攻击？ 她昨晚就在想这个问题了，直到今天早上，都还没有想明白。 韩御初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了，却不想，抬脚踏入老街的断壁残垣，面对着满地已经干涸的鲜血，一派平静。 慕欢若有所思的看着安然无恙的韩御初，他在这儿站了这么久，也不见丧尸植物来攻击他。是不是说，丧尸植物并不会主动攻击其他人呢？ 这和丧尸和一点都不像，毕竟无论是丧尸还是丧尸动物，都是见人就扑的。 但若是丧尸植物不会主动攻击其他人，当初又为什么对藏在暗处的时光发难，对着时光动手呢？ 有些事还没有解释，只能靠慕欢自己去思考，但有用的信息太少了，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韩御初站在原地，看慕欢半天没说话，有些纳闷：“所以，现在是要把丧尸植物铲除吗？它们在哪里？” “地下。”慕欢回过神，丧尸植物会传染，所以，还是尽快铲除的好：“你当心脚下。” 韩御初下意识的往地面看去，却只看见了黑红色的泥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慕欢看了他一眼，俯下身，纤细素白的手指朝着地面摸去，那泥土在她的指尖变得分外柔软。她的指尖没入泥土，紧接着韩御初看见她倏的伸出手站起身，而在她的手中，是一条还在拼命扭动着身体的荆棘。 由于她一直捏着，尖锐的刺划破了她白皙的指尖，鲜血溢出，滴落在那条荆棘上。 韩御初惊讶的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不是，这荆棘怎么藏地底下去了？” 慕欢：“……抓重点。” “哦，这上面有尸毒，你怎么直接上手了啊。”韩御初后退一步：“你不会被感染？” 慕欢：“……” “我只是给你看看罢了，免得你觉得我在骗你。”慕欢随手将手中的荆棘扔到了一边，然后娴熟的解除与这沾了她的血的荆棘的契约关系。 她的血是真的霸道，这也意味着麻烦。慕欢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却解除契约关系了。而她也不能契约太多的生物，因为她的契约异能控制不住。 “我该怎么做？”慕欢既然只叫他来这里，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就能将这里的丧尸植物解决。 慕欢平静道：“丧尸植物怕火。” 她也不用多说，韩御初就明白了，他是火系异能者。 “你若攻击它们，它们必然也会攻击你。我还不确定这里有多少丧尸植物，所以，你还需要再找几个火系异能者过来。”慕欢看着韩御初，淡声问道：“你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既然要人，你就带着我过来算什么？”韩御初放下了凝聚异能的手。 慕欢说道：“这里有不少人都认识我，想必也有人知道，我在大梵山身死的消息。既然都认为我死了，若非不得已我也没必要出来证明我还活着。” “你要就这样一直死着？” 慕欢沉默不答。 “我先声明，我只是很好奇。”韩御初注意着她的脸色：“你和司景殊……” “慕欢已经死了。”慕欢打断他将要出口的询问，素来平静的语气里多了冰冷：“所以，韩御初，你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 韩御初似乎还想跟她感慨两句，但慕欢这时候一点心情都没有，直接就抬脚走了。 —— 孙如兰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家里。 曹宇婷心细，发现了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睛里还隐约的藏了恐惧之色，便有些担忧的问道：“如兰，是出了什么事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没什么事。”孙如兰的思绪被拉回，连忙摇了摇头，紧接着，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倏的站起身。 “今天我们不用去基地办公楼啊，昨天晚上一夜未睡，你不休息，还要出门吗？” “我去找清歌姐。”孙如兰只是说道。 曹宇婷一愣，然后拍拍她的肩膀，说：“是在担心小知了吗？你放心，清歌姐不会为难知了的。” “不是，是其他事。”她看见慕欢一事不是小事，孙如兰想，她不该不告诉薛清歌。 曹宇婷看着孙如兰匆匆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吕澄心洗完澡后已经换上了睡衣，随口问：“如兰去哪儿呢？” “去找清歌姐了。” 吕澄心打了个呵欠：“哦。好困哦，我先去睡觉啦。” “嗯。” 曹宇婷觉得，自打今天早上在小吃摊看到那个女子之后，孙如兰就一直怪怪的，但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由她去了。 孙如兰推门而出，她们住的地方和薛清歌的别墅离得近，走路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但孙如兰因为着急，硬生生的只用了五分钟就到了。 佣人给她开了门，她就着急的往里面走，在餐厅里，她看见了薛清歌，郑知知，以及沈黎。三人正在吃早餐。 本来该是其乐融融的景象，但孙如兰敏感的发现薛清歌周身的气场很冷，郑知知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只有阿黎，因为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感觉不到，还在很兴奋的对着郑知知说话。 他知知姐姐知知姐姐的喊着，充满了依赖。 阿黎好奇的看着新来的姐姐。 薛清歌抬眸看她，淡声问：“如兰，有事么？” 孙如兰迟疑了一下，点头。 “去书房等我，我很快就过来。”薛清歌道。 孙如兰感觉她说话的语气都是冷的，就知道，大概是郑知知让薛清歌生气了。那……她还要不要说呢，说了，清歌姐会更生气的把。 她点了点头，朝着书房走，打算在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办。 孙如兰走后，薛清歌缓慢的站起身，走到了僵硬的坐着的郑知知旁边。 她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搭在了郑知知的肩膀上。分明是轻飘飘的几乎感受不到重量，但郑知知却觉得，仿佛有千斤。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压垮。 “知知，我说的话，你再好好的斟酌一下。”薛清歌冰冷的语气似乎有所缓和，温柔了下来：“你一直以来都是招人疼爱的好姑娘，我也将你当做妹妹一样来看待。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郑知知想站起来：“清歌姐我……” 薛清歌将她按了下去，又对着阿黎笑了笑：“阿黎好好和知知姐姐吃早餐哦。” 阿黎重重的点头：“大姐姐真好！” “乖孩子。”薛清歌将手从郑知知的肩膀上拿下来，轻轻的拍了拍阿黎的头。 而后，她又看了郑知知一眼，才离开了餐厅。 郑知知脸色灰白。 阿黎好奇的问郑知知：“知知姐姐，你怎么了呀？” “没……没怎么……” “那知知姐姐，我也想慕姐姐了。她以后能和你一起来找我玩吗？” 一句话，让郑知知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她连忙捂住阿黎的嘴，看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提你慕姐姐，知道吗？”清歌姐要是知道慕欢在青城，一定不会放过慕欢的。慕欢救过她，郑知知想，自己不应该恩将仇报。 阿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乖巧的点头，保证自己以后不说了。 第158章 三方追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街事了，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曙光基地的好几个地方，再次爆发了大面积的人口死亡，而且，这一次，他们尸化的速度令人咋舌。 丧尸植物以这样一个残忍的方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基地树起了红色警报，铲除一切植物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唯恐还有蛰伏于地下的丧尸植物忽然现身，剥夺他们的生命。 这时候，薛清歌也再也不能作壁上观。她不得不先放下阿黎的事，转而专心处理起基地的紧急情况。 在曙光基地为了安危而奋斗的时候，隔壁的望和基地也不免有了危机感。 三位基地掌权人一番交谈之后，薛清歌在咬牙让出了阿黎之后，望和基地加入了为曙光基地铲除丧尸植物的行列中。 慕欢原本是不该知道这件事的，不过，谁让她去到望和基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慕辞牵着阿黎的手带到基地办公楼，再一联想望和基地出手相助，自然的有了结论。 慕欢当时就侧身避在一边，看阿黎那小孩子白白嫩嫩的，似乎还胖了，就知道薛清歌没真的对他做些什么……就是不知道，慕辞这边，会如何了。 她是真的有些好奇，阿黎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让他们趋之若鹜。 若是可以，她还真有想法去曙光基地打听打听，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她不行，因为曙光基地那边的丧尸植物太多了，它们都“认得”她，会将她的行踪，告诉顾骁。 慕欢觉得自己可以想象，若是顾骁再抓到她，自己的处境会是如何。 既然她没能在丧尸植物爆发前阻止，事情到这一地步，她也束手无策了，总归，她是不能跑到曙光基地的地盘上，去杀丧尸植物的。 这里似乎都没她什么事儿了，慕欢已经生了离开这里的想法。 慕欢这几天都在望和基地的出入口打探，就发现基地已经戒严，只进不出。而且，因为丧尸植物的事，异能者们又对基地外面的能量罩进行了加固。按照她现在的异能，贸然出入绝不是一个好办法。 她只能暂时的停留在了望和基地。 慕欢自认自己每天已经很低调了，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在被顾骁找，薛清歌还在曙光基地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派出了人，也在疯狂的找她。 在曙光基地寻找无果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标放在了望和基地。 但他们都没想到，慕欢最先遇见的，竟然是望和基地的慕瑶。 两人会遇见纯属意外，因为夏天了，慕欢觉得自己空间里的衣服需要换新，于是去了商场买衣服。她自认为还是低调的，鸭舌帽、口罩，全副武装。结果，因为和慕瑶看中了同一件小白裙，嚣张冰冷的口吻让慕瑶一下子就认出了慕欢。 慕瑶不可置信的指着她：“慕、慕欢！你不是死了吗！” 慕欢没想到自己这么低调，还是让慕瑶发现了。 “你认错人了。”慕欢很冷静，并且还有空档让店员将那条小白裙给包起来。 慕瑶处于震惊之中：“你来这里要做什么！” 慕欢没搭理，拎着衣服就飞快的离开了。慕瑶觉得慕欢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没好事的，于是她想也没想的，就追了出去。 却没想到，慕欢的脚程那样快，她刚追出去，慕欢就没影了。 慕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回家后，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曾经的慕夫人，如今的冯若云。 冯若云依旧是冷如冰霜的冷美人，只是眉眼间总归是柔和了不少。离开了慕家，离开了慕承安，让她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精神焕发。 听了慕瑶的话，她漫不经心的说：“瑶瑶，这是我们的地盘，她就是没死在大梵山又怎么样，在这里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冯若云如此自信的原因，是她的父亲冯将军只有她一个女儿。这个基地，将来的主人也只会是她的儿子。 “可是妈，哥哥护着她啊！如果哥知道她没死，反而是就在我们的基地里面，一定会把她留下来的！”因为那个“梦”，让慕瑶现在看见慕欢，还觉得心有余悸，她不想慕欢留在这里，一点也不想！ 冯若云也想到了忽然对慕欢诸多维护的慕辞，她也不明白，怎么反而末世来了，这个儿子反而和慕欢的关系好起来了。 慕瑶的担心，也正是冯若云不想看见的，于是她道：“瑶瑶，这件事你别担心。我会派人去找到慕欢，把她赶出去。” 慕瑶连忙点点头：“妈，你得快点，有慕欢在，就准没好事！说不定，她就是从隔壁基地出来的，指不定有什么坏心思呢！” “嗯。”冯若云点点头。 —— 慕欢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出去逛了个街，就又招惹了一波人来找她。 她现在，知道顾骁和薛清歌都派了人在望和基地找她的踪迹，于是酒店宾馆也不敢去住了，刚开始，她的想法是找一找望和基地有没有什么贫民窟她去待上几天。 结果，发现望和基地的情况比曙光基地好太多了。望和基地还很富裕。 在这里，最底层的人，再不济的过的，还是末世之前的平民生活。 于是慕欢就觉得自己没地方住了，她无家可归，最后跑到桥洞低下，和乞丐抢位置。 不过，这地方是真的不错。大概是没有人会想到，看着娇滴滴爱漂亮的慕欢，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是以，慕欢在这里待了好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 只是再好的地方，总有一天都会被发现，慕欢还是在想着如此赶紧离开。 —— 曙光基地。 顾骁最近很生气，一来，慕欢但现在都杳无音信，二来，它原本的计划，是等待老街那边的丧尸尸化出来作乱，这时候沈鸣再让蛰伏于其他地方的丧尸植物开始攻击人。 却不想，老街的丧尸刚一尸化，就被清理掉了。 顾骁百思不得其解，它已经打探清楚了，那边没有人会去管，所以他才将地点定在那儿的，只是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那么快？ 这也就算了，他们本不该知道丧尸植物这一回事的，而且，更不该会知道，丧尸植物的弱点是火系异能。 顾骁下意识的觉得，是慕欢在其中搞鬼。它就不明白了，慕欢都已经是丧尸了，怎么到现在都还要帮着人类？ 不过既然第一计划失败，顾骁索性就由他去了。反正，他们这段时间种下的丧尸植物，也够这里的人喝一壶的了。 虽然有了望和基地的加入，让他们控制住了丧尸植物的继续蔓延，但是…… “凉城那边的丧尸，应该快到了吧？”顾骁问在一边侍弄一个盆栽的沈鸣。 小北岭之后就是凉城，沈鸣便是从小北岭出来后，进到凉城，因为实力强悍，又能够控制花草，于是那边的古丧尸就把它介绍给了顾骁。并且，一并传达的，还有它对青城的想法。 青城易守难攻，地理位置优渥，是一块很好的地方。凉城里有灵智的丧尸，对青城有想法很久了。 它们的计划，便是里应外合。由顾骁沈鸣深入青城，制造混乱，它们再在外伺机而动，趁着内乱时分，拿下青城。 如今，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沈鸣答道：“徐城主带着丧尸大军一路走来，收服了一路而来的零散丧尸，距离到青城，大概……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那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时间，让望和基地自顾不暇咯？”顾骁眼神沉沉，它的面前，是一副手绘地图，其上标识了不少的符号，密密麻麻的。 沈鸣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 “那里的植物，应该也生长好了。”沈鸣看着地图上的那一片绿色，缓慢的说：“望和基地的绿色植物，比曙光基地多得多，也就是说，如果丧尸植物在那里蔓延，望和基地的情况，只会比曙光基地要严重得多。” “若非望和基地没有那条无人问津的老街，我倒是真想就让丧尸植物在望和基地落地生根啊。”顾骁凉凉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嘲讽。 —— 虽说慕欢还在思考着该怎么离开，但她并没有闲着。因为她发现，桥洞底下的“邻居”最近少了很多。 她觉得有些奇怪。 这一夜，慕欢在夜色的掩盖下四处查探，冷不丁的，就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她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放倒了来攻击她的丧尸。 一连好几头，蛰伏在黑暗之中，伺机而动，却尽数被慕欢收割了生命。 怎么曙光基地的丧尸，会蔓延到望和基地？ 四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身侧的大树，张牙舞爪朝着她扑了过来。 丧尸植物已经蔓延到了这里？！ 慕欢压下心中的惊讶，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她手起刀落的将这课大树拦腰折断，就打算飞速离开。不难想到，她在这里遇见了这些丧尸植物，无异于是将她的行踪暴露在了顾骁的面前。 慕欢想拔腿就跑，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人？ 她后退一步，身后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丧尸植物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沈鸣是过来察看这边的丧尸植物生长情况的，碰见慕欢，纯属意料之外。 它对慕欢敌意不大，甚至它心理还有些依赖慕欢，因为在它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是慕欢教了它。 慕欢想着，沈鸣既然是和顾骁一起的，自然与她是敌对关系，却没想到，沈鸣竟然冲着她笑。 “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沈鸣说：“顾骁正在让我的植物们到处找你呢。” 慕欢捕捉到点什么：“你的植物？” “对啊，它们都听我的。”沈鸣走过去，手中浮现了莹绿色的光芒，那被慕欢拦腰砍断的大树，缓缓的恢复了生机：“听我的，就是听你的，所以，老大，你不要再伤害它们了。” 慕欢惊讶的看着沈鸣的动作。 沈鸣说：“你放心，我不会让这里的植物暴露你的行踪。不过，曙光基地就不行了哦，顾骁和我的植物们建立了联系。” “你是什么异能？”慕欢觉得，不太想木系异能。 “我是植系异能。”沈鸣如实答道：“我可以和植物交流，也能治愈它们，更可以趋势它们。” 慕欢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异能，觉得新奇极了，不过…… “你为顾骁做事，它要抓我，你却包庇我。你就不怕它知道了找你麻烦？” “我不想给它们做事的。”沈鸣皱眉，有些苦恼：“只是它们答应了我，我给它们做事，它们，会帮我找到我的亲人。” 是了，沈鸣是失败品2组，按理说，应该是通过非正常手段被抓去做实验的…… “你为什么相信它们能够帮你找到亲人？它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沈鸣的目光悠远：“徐城主是预知异能，它为我预知，它说，我叫沈鸣。而我的亲人，就在青城。而只要将青城变成我们的地盘，那我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我的亲人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基地被破，你的亲人将会变成丧尸。” “没关系啊，那样，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多好。” 慕欢问：“那若是你的亲人死在丧尸爪下呢？” “不会的，徐城主说，我会和亲人团聚的。”沈鸣笃定道。 慕欢微微垂眸，一个计划渐渐的在她脑海中形成：“如果我能找到你的亲人，你是不是会选择听我的？” 沈鸣一愣：“你可以吗？” “你听我的吗？” 沈鸣抿了抿唇，显然很是纠结，半晌，它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你听我的，我带你去找亲人。” “你要我怎么做？” 既然植物都听沈鸣的，慕欢也不客气：“让丧尸植物离开这里！” “它们没长腿，我做不到。” “那让它们安静一点，总可以吧？”慕欢道：“如同普通的植物一样，安安静静的，不伤人。” “顾骁知道了，我会像顾沉璧一样惨。”沈鸣缓慢的说道：“老大，我想找亲人，但也不想豁出命去。” “所以，很抱歉，我最终，还是选择顾骁。” 它话音刚落，原本四周安静的丧尸植物忽然暴动，慕欢不由得后退一步。 她冷眼看着沈鸣：“不是说，听你的就是听我的么？怎么，你要对我动手？” “徐城主还说，会有人出来动摇我。”沈鸣道：“它预知得很正确。我相信它。所以，老大，抱歉，我要把你带回去。” 第159章 是喜欢吗 慕欢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它，两人僵持着，只有沈鸣背后的丧尸植物难以抑制的张牙舞爪着，只等沈鸣下令，它们就扑过来撕碎慕欢。 “所以，你要造你老大的反，是吗？”慕欢淡声问道。 “你现在回去，总比顾骁来把你抓回去的好。”沈鸣似乎是很不解：“老大，你是丧尸，我也是丧尸，我们没有必要为敌。你为什么要帮着人类呢？” 慕欢从空间中摸出匕首，抬眼看它：“少废话，来吧，打一架。” 沈鸣看了眼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的匕首，说：“这个，伤不了我了。” 黑桃丧尸拥有得天独厚的身体强度，更遑论沈鸣如今的等级如此之高，只怕它的身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 慕欢的心中一清二楚，也有点儿没底，但她向来很淡定，不会轻易在脸上泄露情绪。 沈鸣很平静的说：“我已经让植物将消息传递给顾骁感知，老大，所以你是选择被我带回去，还是让顾骁亲自过来？” “你不是说不告诉它吗？” “抱歉。” 慕欢：“……” 慕欢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想瞬移跑路，只是沈鸣早有准备，丧尸植物们凝聚出了一层能量罩，让她不能再使用瞬移。 她抿了抿唇，身形陡然暴起，朝着就近的植物猛地攻击。 一时间，只听得了锋利的匕首的破空之声，以及慕欢穿梭于丧尸植物间的身影，清瘦却灵动。 沈鸣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等待着。 —— 打斗的动静向来不会小，慕欢在天桥桥洞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快的就惊动了望和基地，冯若云派出来的异能者小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赶过来的还有薛清歌派出来的人，为首的，赫然就是孙如兰。 而顾骁，却慢了一步。当然，是刻意的，因为它看见了两支来势汹汹的异能者小队，决定暂且观望，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鸣看着远处赶来的人，叹了一口气。 “老大，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引这么多人过来，你也不好受啊。” 慕欢停下攻击动作的同时，丧尸植物的攻击也随之停止。 慕欢微微挑眉，透出一丝不羁，似乎是胸有成竹：“引一堆人过来，总比引顾骁过来要好吧？” 她本以为引来的是望和基地的人，毕竟基地是不允许打架斗殴的，更何况和她打的对象还是丧尸植物。只是，那边来的人……为什么还挺眼熟？ 沈鸣跟她解释说：“不仅仅顾骁在找你，曙光基地的薛清歌，望和基地的冯若云，都在找你。” 沈鸣的消息渠道很多，丧尸植物在必要时还具有监听功能，它凭着这个，知道了很多事。 慕欢听了，就后悔自己要跟这些丧尸植物打架了。 沈鸣又劝道：“所以，老大，你到底是怎么决定的？如果你跟我走，我可以带你走。” 慕欢倏的看向它，所以，不只只是她计划着引人过来脱身，沈鸣看出了她的想法，将计就计，逼着自己跟他走。 “你的脑子，和一般的丧尸不一样啊，挺灵光的。” 沈鸣笑了笑：“都是老大教的好。” 慕欢的心情有些复杂。 眼看着那些人已经要来了，慕欢一咬牙，觉得自己落在同类的手里，总归是比在薛清歌的手里好，而望和基地目的不明，她还不如被顾骁抓回去。 “带我走！” “老大，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聪明人。”沈鸣不急不缓的说：“你放心，顾骁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会保护你。” “哦，那我先谢过您了。” 随着慕欢的话音落下，就见原本将她团团包围的丧尸植物，朝着她的身后，那两波人扑了过去。 而慕欢，则是跟在了沈鸣的身后。 慕欢看只剩下了它一个人，心思不免有些活络。沈鸣似乎有所察觉，偏过头来，说：“我感知到了。” “啊？” “顾骁到了。” 月光撒在温柔的春夜，是圣洁的皎皎光辉，高大的男人，朝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它的脚步缓慢得让慕欢头皮发麻。 顾骁最终在她面前站定，男人生得是真的高大，且气势很足，五官英挺充斥着令人心动的野性。 慕欢生得娇小，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它带来的阴影之下，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好像她整个人都被掌控于股掌之间一般。 她不由得想后退一步，却被男人用一种强硬的姿态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慕欢抿了抿唇，缓缓的将头低了下去。这种时候，服软总是最正确的行为。 “手疼。”她低声说。很多天过去了，她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初，只有脖颈间留了一道肉粉色的印子。 顾骁冷冷的笑，力道不轻反重：“你还有脸说疼？慕欢，你又一次背叛了我！” 慕欢就不说话了。 她的沉默总是能让顾骁腾升起一股子无名火来，顾骁拽着她的手腕，转身就走。慕欢的脚还没完全愈合，根本不能走得这样快。 她一瘸一拐的跟在它身后，手脚都生疼生疼的，但慕欢还是强忍住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等她打得过它了，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沈鸣伸手挡住了顾骁：“老大的脚断了，走不快。” 慕欢没想到这时候沈鸣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你倒是提醒我了，她的脚就算这时候没断，回去了，我也要把她两条腿腿打断。”顾骁停下了脚步，沉声说：“这样，你是不是就安分了？” 慕欢抿了抿唇，无声的抗拒着。 顾骁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慕欢，你知道在从前，在我这里的背叛者，是如何处置的吗？” 慕欢心中一跳。 “可我觉得死对你太轻松了。你该是怕疼的……”顾骁注意到，慕欢的脸色因为过分疼痛而泛着白，额角也有冷汗溢出。 顾骁接着说道：“若我以言灵禁了你的异能，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将你送到薛清歌的面前——你们的恩怨，我多少也是知道的，你说，她看见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会如何对付你？都说最毒妇人心，你想尝试一下么？” 慕欢：“……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永远不背叛我。” “好啊。” “口说无凭。” 慕欢便试探着问：“要不然我给你立个字据，或者发个誓？” “我要与你缔结契约。”顾骁沉默良久，出声说道：“永不背叛的契约。” 慕欢伸出没被它拽着的手的指尖：“喝了我的血，你和我就有契约了。” 顾骁知道慕欢的血出奇的霸道，但它不是那个意思，它是疯了才会被慕欢契约。 沈鸣在一边看着，这时候出声提醒慕欢：“老大，你大概不知道，我们丧尸间，永不背叛的契约，是伴侣丧尸间的誓词。缔结之后，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伴侣丧尸？”慕欢抓住了重点。 “嗯。我以后……”沈鸣看着顾骁，眼睛里似乎有疑惑，还有看好戏的笑意：“是不是要喊你一声大嫂啊？顾骁。” 顾骁：“……” “你做梦！”慕欢的反应很激烈，甚至还甩开了顾骁的手，她冷声道：“我可能会跟你缔结那种誓约？” 顾骁冷沉沉的看着她：“你刚才向我承诺，永不背叛。不过一个契约罢了，你却推三阻四，你方才的承诺，不过是在哄我罢了。” 慕欢的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冷静下来，似乎有了底气，拍开顾骁的捏着她下巴的手，戏谑的问：“顾骁，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顾骁一怔。 沈鸣点点头，说：“顾骁的脾气很差，对你却很好。该是喜欢你的。” “沈鸣！你有完没完，闭嘴！”顾骁怒声道。 慕欢笑意吟吟：“喜欢我就直说啊。” 顾骁：“……” 顾骁被慕欢抢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恼羞成怒，转身就走了。 —— 顾骁现在住的地方，是一间老式的四合院。 慕欢又被关起来了，只不过这一次她多了个同样被关的“邻居”，顾沉璧，它就住她隔壁，同样被言灵异能限制了行动。 多日未见，顾沉璧憔悴了很多，看见了慕欢，显然是记着慕欢之前骗它自己跑的事，只懒懒的抬了抬眼睛，没搭理她。 慕欢不介意这个，她从自己的空间里摸出了一副牌，闲散的说：“来呀，闲着也是闲着，消遣一下时间嘛。” 顾沉璧冷哼一声，依旧没有理会。 慕欢只是伸手发牌，声音淡淡的说道：“顾沉璧，我觉得你们老大可能喜欢我。” 顾沉璧是个很八卦的人，听了慕欢说的这话，就有些忍不住了，但它觉得自己现在就搭理慕欢太没面子了，于是强忍着不说话。 “我本来还以为这次又被它抓到，得脱一层皮才能结束呢，没想到它还是把我关着。”慕欢挑了有地主牌的那一副牌理牌。 顾沉璧这几天无聊透顶，看她一边八卦一边理牌，就冷着脸也拿了一副牌理牌，但还是没说话。 慕欢便接着说道：“其实也好，这儿有吃有喝的，也方便我养伤，等我把脚养好了，就又是活蹦乱跳的啦。” “你说，顾骁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慕欢轻叹：“我真是个人魅力太大了呀。不过你大哥的脸皮子也太薄了些，被我戳破了心思之后就不敢来见我了。扭扭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顾沉璧还是没说话。 慕欢扔下一张三下去，说：“顾沉璧，你知道顾骁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 顾沉璧干咳一声，故作矜持的缓慢说道：“我觉得很久了。” “哦？你跟我说说呗。” “我说的久，是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顾沉璧仔细的回想着从前的事。 慕欢眉眼微动：“哦？” “我跟它之前不是都在s城研究所的那个地牢关着么？当时，我和它有过简单的交流。”顾沉璧慢条斯理的扔下一张四：“它当时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一直说自己被抛弃了，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对，那个人是我。” 顾沉璧看她一眼：“难得有被我大哥一直念叨着的人，我当时就留意了。后来，在松河边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挺惊奇。本来是一时好奇想留你见我大哥的，你却一直觉得我想杀了你。” 慕欢扔下一张牌，道：“你长的不像好人。” “后来我就被迫和你绑定在s城了。”顾沉璧接着说道：“之后，我大哥会问起你来，咬牙切齿的那种。再到后来，你做的那些事，甚至于你还差点把我大哥给炸了。所以，我是一直以为你落到它手里。就会被弄死的。” “结果没想到，它会费尽心机的引你去大梵山，再将你从大梵山带出来。好吧，可能是要折磨你，结果，到后面只是关了你，还带你一起走，路上，还教你如何适应丧尸的身份。” “我是那时候察觉到点什么的，外联想从前我初见大哥，听它说起你，我就觉得，它一定是喜欢你。” 顾沉璧瞥了她一眼，嫌弃道：“你这情商不行啊，这时候才发现。” “我情商高着呢。”慕欢撑着下巴很是苦恼的模样：“只是顾骁是我众多追求者当中“追求方式”最清丽脱俗的一个，我实在是很难察觉到啊。到来青城前，我都觉得它在折腾我。” “你是没见过我大哥从前当将军的时候，手段有多狠。而且，对你也不叫折磨啊，它是在帮你。” “我不需要。”慕欢扔下手里最后两张牌：“你又输了，不行啊你。” 顾沉璧看着自己手里还剩下一半的牌，生气了：“你能不能让着我这个新手一点？人徐安和我玩的时候都会让呢，你连个大男人都不如。” 慕欢：“……你哪来的脸这样说的？” 顾沉璧白她，毫不掩饰的对她翻白眼。 慕欢却有些沉默，她来青城后，听到了司景殊的名字，听到了徐安的名字。她不由得想到了从前在s城的那段时光，虽然s城危机重重风雨飘摇，但总归是有开心的记忆在的。哪像现在……她身陷囹圄，不得脱身。 “想你家景景了？” 慕欢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嗯。” 难得看见慕欢怅然若失，但有些话顾沉璧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当你那双眼睛也彻底尸化的时候，再割舍这段关系就来不及了。” “我当初离开他去到京都，就是要割舍这段感情。”慕欢轻声说道：“总归是意难平。” 她多年的夙愿得偿，却败给了现实。 顾沉璧戳了戳她：“你要不换个人呗……我大哥真的挺不错的……” “你不会说话可以回炉重造。”慕欢的声音便冷了下来。 顾沉璧耸耸肩，不多说了。 慕欢看着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思绪飘远。 不知道青城会不会被丧尸覆灭，不知道司景殊好不好。 但愿一切安好。 第160章 丧尸围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近日的青城，人心惶惶。原本只出现在曙光基地的丧尸植物，开始在望和基地蔓延开来，且其感染的速度远超过曙光基地，一时间，两个基地都已是自顾不暇。 而正在这时候，又有噩耗传来，青城外不知什么时候集结了大批的丧尸，蠢蠢欲动。 一时间，原本还算太平的青城，立刻岌岌可危起来。 慕欢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沈鸣最近闲了下来，每天都会过来跟她唠两句。 这一日，沈鸣说外面的丧尸大军，已经开始进攻青城防御线。 “……内外夹击，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沈鸣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很快，这里被丧尸所淹没，我就能如徐城主所说，找到我的亲人了。” 慕欢这几天无所事事的养着身子犯懒，她拨弄着自己粉色的指甲，淡声说道：“别那么自信，就是预知，也有可能会出现偏差。说不定，你亲人等被你找到的时候，已经在某个同类的肚子里了。” “老大，你真不会说话。”沈鸣平静的说，倒是看不出什么生气的情绪。 慕欢听了沈鸣的称呼，这一次较真起来了：“你又不听我的，能不能就叫我名字？老大老大的叫着，好像我是混黑社会的一样。” 沈鸣眨眨眼，说：“是你自己让我叫你老大的啊。” 慕欢：“？” “在s城的研究所里，你说，你是我们的老大。” “……都是年轻，不懂事。”慕欢还是纠正道：“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哦。你叫什么名字？” 慕欢：“……”她半晌都没说话，她的名字应该很好记才对吧。 两人闲聊了一阵过后，顾沉璧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懒洋洋的起床了，看他们两其乐融融的在交谈着，有些诧异。 “慕欢，你怎么忽然和它关系这么好了？”听说慕欢是沈鸣抓回来的，顾沉璧本来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慕欢道：“随便说说话，你哪只眼睛说关系好？” 顾沉璧打了个呵欠，说：“就是觉得你好像和谁都能聊上两句。” “这倒不是，我现在对你就没话说。”因为顾沉璧和她一样被关着，一问三不知。 顾沉璧冷哼一声：“那你现在跟鬼说话呢？” 慕欢淡漠的移开了眸子，就当没听到一样。她最近对顾沉璧客气，顾沉璧反而蹬鼻子上脸了，动不动的就怼她。 或许在偌大的青城，唯一平静的地方，只剩下了这一处四合院。而讽刺的是，在这里岁月静好的，却不是人。 —— 如果说当老街爆发死亡事件，出现丧尸的情况，薛清歌是不放在眼里，甚至猜到了有问题刻意让韩御初去处理而自己置之不理；当曙光基地的其他地方出现丧尸植物，她与韩御淞不得不寻求望和基地的帮助时，她也淡定从容；而当望和基地也爆发丧尸植物自顾不暇，并且青城外还围满了丧尸的时候，薛清歌终于慌了。 多日的整理部署下，曙光基地的居民已经住进了没有任何植物的安全区，丧尸植物就算是再手眼通天，也没长脚，所以，暂且安全。但防御线外，那些丧尸无异于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丧尸的数目实在太多，远远超过了曙光基地的承受能力。可以想象，丧尸是尽数朝着曙光基地这边在发起进攻。 而这个时候，望和基地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曙光基地的丧尸植物勉强控制住了，这次轮到他们，好在望和基地的那一块防御线算是安稳，他们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清理基地内的丧尸植物。 如此一来，双方基地都是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去帮助对方。在危难来临时本该一致对外的两个基地，这时候却都在为了自身的安危与利益忙碌。 不得不说，顾骁的确是善于谋略，如此一来，便可逐个击破，并且两个基地的管理人就算是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丧尸在末世总归是得天独厚的，它们身体强悍，数量众多，天时地利人和，几乎给人了一种错觉——它们是末世的王者。 又是一日从防御线上归来，短短的几日下来，薛清歌就已憔悴不少，曾经在s城夜以继日的拼杀，初临青城的谨慎小心，在过了相当长的一段安逸生活之后，将那份对于末世的敬畏之心磨灭了些许，但就是这些许，已经让薛清歌觉得力不从心起来了。 她很是烦躁，这一日曙光基地的管理层开会，她冷着脸坐在最上首，听着底下的人分析着如今的情况。 而分析来分析去，她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了弃城而逃的风头来。薛清歌抿了抿唇，脸色更冷了，曙光基地是她的心血，她不能就这样放弃。绝不！ 她转眼就看见了趴在桌子上补眠的韩御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个人，这时候没能出什么力也就罢了，这时候，还如此懈怠。他还有脸在她面前打瞌睡？ “韩御初，将来丧尸进城，你有的是睡觉的时间。”她情绪暴躁，说出了往日绝不会出口的讽刺之词。 韩御初睡眼惺忪的掀了掀眼皮子，撑着下巴懒洋洋的，他却没搭话。 薛清歌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蜷缩在一起，最终紧握成拳：“在丧尸围城之际如此懈怠轻慢的人，不配坐在这里！” 韩御初轻轻的嗤笑出声，语气嘲讽：“我再懈怠轻慢也上了防御线啊。嗯，薛队应该是说我手底下的人没出力吧，不过他们现在还躺着呢，薛队要是有那个能力，要不然你去把他们叫起来啊。” “有的人啊，最后害人终害己。”韩御初嘲讽人的技术一流，他含沙射影的说：“也不知我们这基地，还能再坚持多久啊。曙光？呵……我们的曙光，却是有人亲手将之掩埋的啊。” 这话，就是在说薛清歌在老街事件的时候袖手旁观，指使韩御初损失惨重，本是不该折损的人，在那时候尽数折损，这时候，少了许多上防御线的人，可不就是薛清歌“害人终害己”么？她所为之付出心血的基地，也为她的一己私欲而摇摇欲坠。 薛清歌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冰冷下来，而韩御初却是倏的站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韩御初，反了你了！”无论何时何地，薛清歌都端着自己温雅的小仙女架子，说话时也是细声细语的，这是众人第一次听见，她如此疾言厉色的语气。 而韩御初一点都不惊讶，这么久以来，薛清歌在基地里明里暗里的打压他，他早就把她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在薛清歌的怒声传来时，韩御初已经离开了会议室。 孙如兰是个和事佬，她轻轻的拽了拽薛清歌，低声说：“大家都是从s城出来的，清歌姐，你多包容一点儿……现在，也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啊。” 薛清歌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勉强平复，只是，声音里的冰冷还在，她对这一次的会议做了定论。 “曾经，在s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做了一次逃兵。我不想再有第二次，难道，你们还想再做一次逃兵吗？” “我们从s城中走出来，来到青城，艰难建立了曙光基地。曙光基地，承载的是我们一切的希望。” “所以，我不希望再从你们任何人的口中听到离开，放弃的字眼。曙光基地，我守定了！” 女子的声音掷地有声，她的眼睛清澈而坚定。 众人沉默。 韩御淞见此，率先的表明了自己坚守的立场，有了他做表率，很快，其他人也做出了坚守的态度。 薛清歌脸色稍霁。 散会后。 薛清歌与韩御淞单独谈话。 私底下，薛清歌冰冷的声音微微柔软了不少：“韩队，今天谢谢你的支持。” “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一手创立的基地，你舍不得，我也同样舍不得。”韩御淞摆了摆手，继续道：“反倒是我要替阿初向你道歉，他因为之前老街的事，心情一直很不好。所以，说起话来也难听了。” 薛清歌沉默半晌，她紧抿着唇：“老街的那件事……是我不对……” 韩御淞一愣，他但现在都不觉得薛清歌哪儿不对了。他现在只知道，薛清歌和韩御初的关系一向不好。 “韩队，我会向韩副队道歉的。” 韩御初在来到青城之后，韩御淞为了弟弟不再无所事事，就把小队的副队给他当了。 韩御淞又是一愣。 薛清歌看他懵懂的面色，遂也不再多说。 如今是危急存亡之秋，她不希望再因为个人的恩怨致使基地分崩离析。 薛清歌有私心，却也顾全大局。她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小女子。 薛清歌在防御线上找到了韩御初，韩御初替了一轮进攻后，暂时休息。 薛清歌走上前，韩御初冷眼看了眼她，淡漠的继续在一边休息着。 “韩副队。”薛清歌的表情真挚：“老街的事，我向你道歉。” 韩御初眉眼间显出一抹懒散：“别，不敢当。” “之前，我为了一己私欲造成了你手底下的人死伤惨重，这件事是我不对。还有，我也为从前在曙光基地内对你的不正确行为而道歉。”薛清歌的语气温柔又冷静，片刻的愤怒过后，她又是那个温雅的薛队：“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个人的原因，而上升到整个基地，如今的曙光基地，经不起内忧。” “我向你道歉，是希望能与你停战——” 她来这里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韩御初多少会影响到韩御淞。所以，薛清歌深思熟虑后，才拉下脸来找到韩御初。其实，这其中，多少也有她的真心话。 韩御初是没想到薛清歌会来这么一出，但既然薛清歌如此诚恳，他揪着不放，倒是显得小气。但韩御初一想起那些枉死的兄弟，还是不由得恨得牙痒痒。 那件事，薛清歌不是罪魁祸首，但她的行为，却不可原谅。 薛清歌看他目光冷硬，于是斟酌再三，她又接着说道：“我的错误，会在曙光基地危机解除后，在众人面前再次向你郑重道歉。” 韩御初重重的闭了闭眼，他依旧无法原谅薛清歌，但是——现在他不得不与她合作。为了共同的基地，曙光基地。 半晌，他沉声开口，却如平地惊雷，让薛清歌错愕至极：“我联系了明日基地的司景殊。” “现在的消息根本传不出去，你……”虽然明日基地与曙光基地毗邻，但这中间，也隔了两座大山的距离，明日基地的消息就算是再灵通，短时间内也不会知道他们面临的危急，因为从老街事件到丧尸植物再到如今丧尸围城，前后不过才五六日的时间罢了。 韩御初淡声说道：“在老街事件后，我便联系了明日基地。”他又接着玩味的问：“你知道，是谁未雨绸缪，给我指了这条路么？” 然后，薛清歌在韩御初口中听到了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名字——慕欢。 慕欢一早就料到了老街事件只是个开始，当时就让韩御初力求稳妥赶紧找外援。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韩御初竟然会去找司景殊。 薛清歌呢喃：“慕欢……又是慕欢……” “薛队，如今基地形式如此严峻，你是不是该把派去找她的人，收回来了？” 薛清歌脸色微变。 韩御初接着说道：“不用惊讶，我恰巧知道慕欢还活着，所以对她多上了点心而已。她怎么说，也给我们指了一条路，薛队也没必要让她这样再继续东躲西藏的吧？” 韩御初不知道望和基地那边也在偷偷的找慕欢，更不知道慕欢已经被人捷足先登的抓回去关起来了，他还当慕欢这时候躲在哪个小角落里呢。 薛清歌知道，派出去的人也不得不收回来了，于是她点了点头。 韩御初有心刺激薛清歌，还淡声说道：“等司景殊来了，看见慕欢，应该会很惊喜的吧……” 薛清歌脸色又难看了下来，她打断了他：“韩副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青城等不起了。说说吧，你们的计划。” 第161章 基地失守 天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 四合院里新扎了一个秋千，慕欢觉得挺有意思的。秋千是木头做的，用柔韧的藤蔓绑着，藤蔓上还别有风情的点缀了浅粉色的小花。 秋千扎得倒是颇有古风韵味。 慕欢想着，差想坐上去试试。 顾沉璧一个瞬移把位置给占了：“诶，我扎的，你还想跟我抢位置啊？” “你还会这些呢？”慕欢似乎是诧异，她懒洋洋的倚在一边，没有动。 “可不嘛。”顾沉璧坐在秋千上，叹了一口气：“本公子心灵手巧。” “可惜天妒红颜，是么？” “……天妒英才。” 慕欢轻嗤一声，懒得和它再多说什么了。最近，沈鸣似乎特别忙，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再过来和她说外面发生的事儿了。至于顾骁，之前被她戳破了心思之后，就一直不见人影，其实也好，慕欢乐得轻松。 慕欢不说话，顾沉璧就按捺不住了，它频频的往外看，看到的却只是一片黑暗：“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被关到什么时候？” “也没几天了。”慕欢十分随意的说道：“反正谁赢了我们都能出去。” 说的也是。但顾沉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沉璧狐疑的看着她：“你之前一直站在人类那一方，如今青城将要城破，你却反倒淡定了下来，最近还这么安分了？慕欢，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憋了个大的吧？” “你真当我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啊？”慕欢听笑了，反问它。 “都说狡兔三窟。换了别人，我觉得不可能，而你……”顾沉璧站起身，凑近了她，低声的说：“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其他人。” 慕欢把它都快怼到自己脸上的脸推开，说：“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算是再心急如焚，也没有办法。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淡定一点？左右……无论怎么样，总归都与我无关，牵连不到我。” 顾沉璧继续狐疑的盯着她，好半晌，它忽然笑出声，继续回秋千上坐着：“你早点有这种觉悟，又何至于像今天这样啊？放宽心一点，你也能活得舒服点啊。” 慕欢只是淡淡的笑，冷幽幽的眼眸深处，是微不可闻的茫然。 的确，她能做的都做了，也再无法做得更多了。剩下的，她也无能为力。 —— 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岁月静好的慕欢与顾沉璧，因为言灵异能的禁制与世隔绝，是以，他们丝毫不知道，此时外面已经彻底乱了。 曙光基地防御线外的丧尸冲破了防御线，那一道宛若天堑的防御线，就这样轰然倒塌。丧尸长驱直入，将原本平静的基地搅和得天翻地覆，哭喊叫骂声不绝如缕，尽数被丧尸狰狞的吼叫声所掩盖。 唯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曙光基地的上层，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他们精心打造的基地，退守于望和基地之中，大部分的民众，得以幸免于难。 不过半夜时间，那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在丧尸的破坏下，面目全非。 薛清歌等人站在了望和基地的防御线上，看着在属于自己的基地上肆意妄为的丧尸，俱是沉默。 其中，薛清歌双拳紧握，眼眶泛红。她死死地咬着唇，发泄着心中的不甘。 韩御淞也觉得可惜了曙光基地，他们就这样让了，可是若是不退守，只怕曙光基地就会是下一个凉城——曾经的凉城，满城的居民都成了丧尸的腹中口粮。 他低声的劝着薛清歌：“我们还在，曙光基地就不会倒！” 薛清歌咬着牙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不会白费的！” 黑暗中，女人的目光又冷又狠，带着冲破一切的决绝，这样的目光，便是丧尸，也不禁避让三分。 当黎明破晓时分，曙光基地的防御线上，高高的挂起了一面白色打底的血爪印旗帜——凉城的城墙上，也有这样的一面旗帜。这标识着曙光基地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它们丧尸的基地。 而很快，另一面的望和基地，也将是它们的囊中之物。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让顾骁心生疑虑。然而，徐如霜显然不这样认为——她是双系异能丧尸，拥有预知异能，另一种异能颇为少见，是力量异能。 末世前，徐如霜便是天生怪力，末世后，在拥有了力量异能之后，更是如虎添翼。这身力拔山兮的力气，让徐如霜踩在了古丧尸的头上，成为了丧尸间的王者，丧尸大本营凉城的城主。一头普普通通的丧尸，能够走到这一步，委实是一个奇迹。 只不过普通的丧尸，拥有一个致命的短板。它们的灵智增长得极为缓慢。 但徐如霜觉得自己是跳脱了这之外的丧尸，因为她拥有预知异能。这一个异能，足以让她先人一步。 听了顾骁淡漠的声音，徐如霜轻蔑的笑：“我的预知异能告诉我，我们是能够攻入曙光基地，并且，将之变为我们的地盘。” 看顾骁不说话，徐如霜继续坚定的说道：“迄今为止，我的预知异能从未出现过偏差。甚至于，就连那个叫慕欢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我都预知到了。” 沈鸣站在徐如霜旁边，闻言点了点头：“的确，徐城主预知慕欢会策反我，她也真的有了这种行为。” “但你们不能永远保证，这种异能不会出现偏差。”顾骁武将出身，对于一切事物都有着天生的敏感，它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预知，远不如脚踏实地来得好。它接着道：“在将望和基地攻下来之前，我们决不能松懈下来。” 徐如霜冷哼一声：“杞人忧天。” 沈鸣开口问：“徐城主，我的亲人呢？” 徐如霜淡淡的说道：“在望和基地。” 沈鸣皱了皱眉，因为一开始，徐如霜并不是这样说的，但它还是没再说什么了。 “对了，顾骁。”徐如霜在丧尸顶端久了，说话时不免带了居高临下的意味：“那个慕欢，在哪里，我要见她。” 顾骁已经对慕欢避而不见许多天，徐如霜乍一提起，顾骁倒是有点想慕欢了，便决定一会儿就回去看看她。 但是…… “你找她做什么？” 徐如霜漫不经心的说，语气里有了命令的口吻：“我当然是好奇啊，难得碰到一个和我一样的女丧尸。当然想见见啊。” 顾骁眉头微皱。 “而且，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能够让你这古丧尸间的佼佼者在s城栽了那样大的一个跟头。到底是她太厉害了呢……还是你们古丧尸，都这样没用啊？” 顾骁冷眼扫了它一眼，抬脚就走了。 徐如霜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她快走两步，禁锢住它的手腕。力量异能的丧尸，力气竟大得让顾骁都不能撼动分毫。 “松手。”宛如神谕。 一股无言的力量，迫使徐如霜松开了手。 顾骁长得高，看人时自然而然的生出了睥睨的意味，它冷声说道：“徐城主，你还没那个实力，在我的面前撒野！” 徐如霜适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顾骁不仅仅是言灵异能丧尸，它的丧尸等级还达到了七级。它自己，也不过是才刚刚突破了六级罢了。 徐如霜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不过是想见一见我们丧尸间的叛徒罢了，顾骁，你拦着我，是要和她同流合污么？” “她不是叛徒。”顾骁的声音里，似乎有了威胁：“我不希望再在你的口中，听见这两个字。你好自为之。” 言罢，它拂袖离去。徐如霜身边的几头四级化了人形的丧尸面面相觑，愣是不敢去拦。 沈鸣看两人剑拔弩张，觉得挺没意思，遂也抬脚，想跟上顾骁，去找慕欢。 徐如霜忌惮顾骁，却不怕沈鸣，她问：“你去哪儿？” “找慕欢。”沈鸣如实答道。 徐如霜冷笑了一声：“我也去。” 沈鸣为难的说：“四合院那边有言灵禁制，你进不去。徐城主，你还是不要惹顾骁了。” 然而，沈鸣很快的离开了。 徐如霜被气得不轻。 —— 慕欢并不知道有一头女丧尸要见她，她现在正在安静的睡懒觉，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 她睁着眼睛，这时候还有点懵。 敲门声仍在继续，仿佛她不来开门，门外的人就不会罢休一样。 这么多天来，一直都没人来打搅过她睡懒觉，今天倒也是奇了怪了，不过，她脑子一转，就知道是谁了。 除了顾骁，哪个不长眼的会敲这么久的门？ 都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慕欢一点都不着急的对着门外说了一声“等等”后，就开始慢条斯理的洗漱穿衣。 顾骁的耐心再好，也架不住慕欢刻意的磨蹭了一个小时，它刚想开口说话，门就被打开了。 今天的天气相当的好，艳阳高照。慕欢穿了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米色连衣裙，随性优雅。她的脖颈上是一条白色的丝巾，为连衣裙点缀了一抹温柔知性的色彩。 距离她上一次剪头发，已经过去了快要一年，这段时间，她的头发重新长长了，已经到了腰部。乌黑柔顺的头发，软绵绵的垂在脑后，尾部稍卷，平添俏皮。 她踏着一双米色的细跟凉鞋，走动时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能踏到人的心头一样。 慕欢的肤色很是白皙，抹了口红的唇，透着鲜亮红润的色泽，脸颊微粉，棕色珠光眼影勾勒着眼尾的风情。那双冷幽幽的狐狸眼，似乎也有了别样的情绪。 顾骁这是第一次看见打扮得如此精致漂亮的慕欢，从前慕欢的精神大抵都是不太好的，脸色惨白，眼睛下面还有乌青，颇为憔悴。但顾骁一直都知道，慕欢是个长相相当出众的姑娘，只是……它不知道，竟然会如此出众。 它冰冷平静的眼睛里浮现了一抹惊艳。 慕欢翘起唇角，红色的唇微启，音色是天生的甜软：“早上好呀顾骁。” “……早上好。” “我能出去了是吗？”顾骁这么淡定的跟她耗了这么久的时间，就说明外面大概已经是丧尸的天下了，这也意味着顾骁没有必要再关着她了。 慕欢想得没有错，顾骁点头：“你想去哪？” “去逛一逛……看看如今的曙光基地，是个什么模样。”也不知，韩御初究竟有没有请到外援……更不知，他们是有什么计划。 她总归是觉得丧尸未免太顺利了一些。 慕欢觉得蹊跷，所以更希望自己能亲眼的去看看。她如此打扮，也不过是为了让顾骁放松紧惕罢了。 顾骁道：“我陪你。” 慕欢唇角微掀：“那你去换身衣裳啊，我在这儿等你。” 顾骁鬼使神差的点头，听话的回房间换衣服。只不过它衣服就那么几件，还大同小异，再怎么换也换不出朵花来。 而等它出来的时候，慕欢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沈鸣坐在顾沉璧扎的秋千上晃悠，说：“慕欢觉得你太慢了，先出去了。” 顾骁：“……”前后有五分钟时间吗？ 慕欢再能跑也跑不出这里，所以顾骁也就没有去追，她想一个人瞎晃悠就尽管去，毕竟，这段时间她大概也是憋坏了，出去走走也好。 顾骁刚打算回房间，就看顾沉璧也打扮得焕然一新的推门而出，显然是打算出门了。 “你去哪？”顾骁顿住脚步，冷声问。 顾沉璧的心理立刻就不平衡了：“大哥，刚才慕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浪，你都没问什么，怎么到我这儿你就问上了？” 顾骁冷眼看它。 顾沉璧怂了：“我出去浪一圈，肯定比慕欢先回来。” “别惹事。”顾骁便没有多说：“徐如霜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若是犯到她手上，我可不会管你。” “我这性格也招惹不了谁啊，你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慕欢……”顾沉璧哼了一声：“她那性子，出去走一圈都招仇恨啊。” 顾骁：“……”它竟然觉得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顾沉璧看顾骁不说话了，于是扬长而去。 四合院里只剩下了顾骁与沈鸣大眼瞪小眼。 半晌，顾骁转身回了房间。 沈鸣觉得有些无趣，又静坐了一会儿后，它打算混到望和基地去看看，它的丧尸植物们，能够治愈个一两株也是好的。 第162章 打一架吧 徐如霜一直是一个固执且逆反心理极强的人，具体表现在顾骁不想让她见慕欢，徐如霜那颗想看看慕欢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心就越发强烈。 顾骁走后，她让丧尸小弟四处查探到了顾骁现在的住处，然后，徐如霜便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座四合院走过去。 它掐的时间又巧又准，以至于刚刚看到四合院的大门，就见一米色长裙的娇小女子走了出来。女人的步履缓慢而优雅，脚下的细跟凉鞋哒哒作响，仿佛一段流畅的轻音乐。 没想到顾骁成了丧尸后，口味还是人类女人啊……不对。 徐如霜仔细的感知了一番女人的气息，适才发现，那是头丧尸。 还真是奇怪啊。 徐如霜暗自思索，那女人分明就是一头丧尸，可是她全身上下的腐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丁点属于丧尸的气息。若非丧尸天然就有感知同类的能力，徐如霜还真要将她当做一个人类女子了。 会出现在顾骁家的女丧尸，除了慕欢，徐如霜想不出来还会有谁了。 这满身的人类的恶臭，除了那个丧尸叛徒慕欢，别无他人。 徐如霜冷冷一笑，很好，如此轻易的就犯到它手里来了……它倒是要看看，这个慕欢，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徐如霜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顾骁的，它看四合院里只出来了一个慕欢，就猜到了她是自己出来的。徐如霜想了想，抬脚就跟上了慕欢。 在徐如霜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转角处时，顾沉璧眼尖的看到了徐如霜的身影。 徐城主怎么会在这里？ 顾沉璧直觉觉得有热闹看，还是慕欢的热闹——毕竟徐如霜是不可能去找它大哥的，而徐如霜在凉城的时候就对慕欢有好奇之心了。所以，慕欢大概是被徐如霜给盯上了。 啧啧，它就说，慕欢一出门就得遇事。 —— 慕欢走了没两步，就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目光紧随。她对别人的眼神向来敏感，只是转过头去看，身后除了腐烂的在啃食人肉的丧尸，什么都没有。 她手指微微弯曲，在虚空中无意识的轻轻敲动，她在思考。片刻后，慕欢的手垂在了身侧，就当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她一般，依旧步履从容的往前走。 慕欢暂时将身后的人忽略，只看着四周的景色。纵然薛清歌等人带着基地居民撤退及时，然而，眼前的景象依旧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 有被啃食了四肢的人类在地上艰难蠕动，尚存的意识在呼喊着“救命”“救救我”；也有在气息奄奄时尸化成了丧尸的人，它们没有意识，睁着白茫茫的混浊双眼啃食着就近的尸体；更有四肢全无、五脏六腑露出大半的丧尸，在满是血液的土地上发出绝望的嘶吼。 慕欢慢慢的移开了目光，她不敢想象，眼前如此惨烈的景象，还是在有应对之策的情况下不得已发生的，那凉城，那个满城尽数覆灭的城市，当时又该是何等的人间炼狱？ 慕欢有些不敢想。 曙光基地，这时候已经毁了。那么她……不，他们，能保住望和基地吗？ 曙光失去了希望只剩绝望，那me望和，最终又真的能够和平吗？ 慕欢的心情沉重。 她胡乱的在街道上走着，忽然，一头浑身都是腐肉的丧尸挡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是在踟蹰着该不该攻击。 前些日子顾骁的逼迫已经让她身上多了属于丧尸的血腥味，虽淡但也真实存在，显然，眼前的这头丧尸，是在疑虑她到底十是个人还是丧尸。 打扮精致的女人微微张开嘴，一对泛着森森冷光的獠牙醒目至极，她唇瓣鲜红如血，白与红，有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滚！”她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释放身上属于六级丧尸的威压。 那丧尸的等级才两级，还只是勉强有了灵智，在慕欢的威压之下，适才知道，眼前的尸它惹不起，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忽然释放出来，属于高阶丧尸的威压，让周围原本疑虑慕欢蠢蠢欲动的丧尸，都安静了下来。随着慕欢走过，它们不约而同的避让了一条空旷的路出来。 弱肉强食，以实力定尊卑。这一点，在丧尸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徐如霜跟在她身后，原本还疑心她会去找人类，或者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但是它看慕欢始终只是安静的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的死人与丧尸，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顿时，就疑惑了。 忽然，它看慕欢的脚步顿住了，那双冷幽幽的眸子，定在了某一处。 徐如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类女人，气息奄奄，命不久矣。 这个人类内应是不是太弱了点？ 慕欢穿的鞋子不方便蹲下来，她只是微微弯腰，看着眼前命不久矣的女人。 她的腹部被丧尸掏了一个大洞，鲜红的肠子从肚子里流了出来，掉在地上，显得十分的凄惨可怖。 大概，她坚持不到尸化就要死了。 “是你啊。”慕欢轻声说道，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看见杨柳。 杨柳也是她末世之初的熟人了啊，还在s城的时候为赵清做过伪证。后来，慕欢倒是没有去追究杨柳，一来没心情，二来没时间。 杨柳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慕欢遇见。她像一摊烂泥一样跌坐在地上，垂死挣扎；慕欢穿着光鲜亮丽，优雅美丽，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的死态。 世事总是不公，当初在s城，那样的情况，慕欢都能化险为夷，毫发无伤，而她，她却为钟立地所厌弃，再次孤身一人沦为基地最底层，踽踽独行，艰难求存。 她好不容易活着出了s城，带着希望的曙光向往着以后的生活，却不想也是在曙光基地，她失去了希望，很快，就要死去。 分明都是在末世求存的女子，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在路上随便遇见的一个人，此时如此光鲜亮丽的站在她的面前。 嫉妒，不甘，又一次填满了她的心，让杨柳甚至无暇思考慕欢这时候为什么会在丧尸堆中毫发无伤的站在她的面前。 “慕、欢……”慕欢的名字伴随着痛苦而破碎的呻吟声响起，杨柳幽幽的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怨怼。 慕欢和杨柳的关系应该是极差的，但人之将死，慕欢对杨柳的恶意还没有那样大，于是她平静的说：“有遗言要交代？” 杨柳：“……” 半晌，杨柳挣扎着睁大眼睛，让自己能够一直看见慕欢脸上的每一抹神情。 “为什么……”她低低的声音充满了哀恸：“为什么命运对我如此不公？你……为什么你……” 为什么你会比我好，你凭什么比我好。 杨柳不用说完，慕欢就能猜到她想要说什么。 俯瞰着她实在是太累，慕欢索性撩了撩裙摆，也不管蹲下不方便，她半蹲在了杨柳的面前，与之平视。这个角度，杨柳也不必费力的伸长了脖子。 慕欢的声音甜软，似乎有春天明媚的温柔，细听，语气仍是一成不变的冷淡。 “或许是当第一头丧尸扑向你时，你选择了屈于人下，而非反抗；又或许是当每个人都拥有了异能后，你因为胆怯与恐惧，拒绝了改变的机会，选择了曾经的生活。” 杨柳混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晶亮的泪水：“我也不想啊……可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所以她反抗了，拼了命的反抗，否则，到现在，她要么是早就死了，要么是做了一株懦弱的菟丝花。 杨柳执着于自己的观念：“命运是眷顾你的……我终究是和你不一样……太不公平了啊……” 慕欢不欲多说，在杨柳的脑海中，有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况且，杨柳也活不了多久了，慕欢也没有必要浪费口舌。 身后一直跟着的人，似乎是觉得慕欢和杨柳说话，听得不够清楚，在不断的上前。它神长了耳朵，想打探出慕欢再次背叛的言语。 徐如霜用她对于人类情绪漠然的脑子，仔细的思索着慕欢说的每一句话。纵然徐如霜曾经是一个人，但现在它是丧尸，有很多人类的情感，是现在的它不能理解的。 所以，它听了大半天，得出结论——慕欢想活着。 既然想活着，为什么又要做丧尸族群的叛徒呢？ 徐如霜冷笑，叛徒是最不能容忍的，尤其是一头丧尸，违背了自己的天性，去帮助自己的食物。慕欢是不可饶恕的！ 徐如霜正在认真的冷笑，乍一抬眼，就看见了慕欢已经站在了它的面前。 徐如霜愣了愣，下意识的去看了眼杨柳。杨柳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慕欢为她合上了一双睁大了的双眸。 慕欢不认得眼前的女人，却能凭借女人身上的腐臭与血腥味，感知到这和她一样，是头女丧尸。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女丧尸的等级提升困难的原因，慕欢末世以来这么久，是第一次看见可以化形的女丧尸。 她觉得有些新奇，却也知道眼前的女丧尸来者不善。 “你是谁？”她淡声问道。 靠近了，徐如霜才觉得眼前的女人音色甜软。她有一副动听的好嗓子。 而且，她长得也很好看，打扮得也很精致，举手投足间都美丽得不可方物，让人移不开眼睛。 再看看它自己…… 徐如霜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半新不旧的t恤牛仔裤，觉得同样都是女丧尸，为什么它堂堂城主和区区叛徒的差距会这么大？ “徐如霜。”徐如霜道。 慕欢也在看眼前的女丧尸，若是换身衣裳，应该会是清秀冷艳的御姐，它的个子高，足有一米七多，高了她十厘米还不止。同时，女丧尸的气场也是十足。 只不过，慕欢闲庭信步的模样，同样让徐如霜心生警惕。 慕欢不认得徐如霜，但她知道，这是凉城城主的名字。没想到，她会忽然遇见一个丧尸头头。 慕欢的长相是极具欺骗性的，她弯唇笑时，脸颊处有一对浅浅的酒窝，流淌着春光。看起来，便是十足的乖巧。 此时，她便冲着徐如霜微笑，看起来毫无锋芒：“徐姐姐好呀。” 徐如霜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眼前的女子看着又乖又漂亮，真的是个叛徒吗……还是有什么误会或者难言之隐？ “我是慕欢。”她冷幽幽的眼睛稍霁，露出无限温柔的春光：“很高兴认识姐姐。” 徐如霜听出什么来了：“你之前就听说过我？” “是呀，凉城城主，如雷贯耳。”她说得十分恭敬。 纵然她感知到眼前的女丧尸，比自己还要低了一个等级，但她同样还感知到了，女丧尸身上汹涌澎湃的力量，令她忌惮。 徐如霜深深的看了慕欢一眼，她笑得很乖，几乎就要让徐如霜觉得自己是误会了她，但是，它又想起了从前听闻的慕欢的所作所为…… “你的名字，我也是如雷贯耳。”徐如霜冷声说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在h国，我们丧尸界谁不知道，出了个帮着人类的……叛徒。” “那么徐姐姐，是想做什么呢？”慕欢觉得，自己的处境还真是糟糕啊。 徐如霜扯了扯往上缩的t恤下摆，而后说：“打一架吧。” 慕欢：“……什么？” “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否则，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做出那么多危害我们的事。”徐如霜道：“但我信奉的是力量至上，所以，我要跟你打一架，看看，究竟是更厉害。” “如今高等级的女丧尸数量稀少，既然我遇见了你，那么，就必然是要分出个高下的。” 慕欢：“……” “徐姐姐，我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徐如霜皱眉：“少废话，你打不打？” 慕欢磨蹭的站在原地。 徐如霜拍了拍手，周围的丧尸便是在顾忌慕欢的等级，也不得不上前。因为让它们俯首称臣的人，是徐如霜。 “这里是我的地盘，由不得你拒绝。” 慕欢看了一眼周围蠢蠢欲动的丧尸，又看了眼面前跃跃欲试的徐如霜，沉默了。 她今天的装束，真的不适合打架啊…… 而且，眼前的女丧尸，身上那一股对于她来说，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力量，让慕欢不敢与之正面交锋。 第163章 力量异能 徐如霜向来就不是一个磨蹭拖拉的人，在一句话说完了之后，就干脆利落的对着慕欢出手了。与大多数的丧尸一样，它同样没有武器，然而，它赤手空拳的朝着慕欢打去，其上蕴含着的汹涌澎湃的力量，与其它的丧尸截然不同。 慕欢的反应很敏捷，提起了空间异能，勉强避开，瞬移至徐如霜的身后，同时祭出那把锋利的金系异能匕首，快若闪电的朝着徐如霜脆弱的后脖颈刺去。 徐如霜在末世一步一步的爬上高位，自是有着非同一般的警惕，感受到身后那极度危险的锋利，它眼眸一沉，而后，她当机立断，飞快的转身。此时，锋利的匕首已是近在眼前—— 徐如霜不避，在匕首逼近之际，她倏的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锋利的刀刃。 刀刃刺破了她的手掌，紧接着，她的手微微一拧，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匕首刃传到了慕欢握着匕首的手腕处，她被迫脱手，匕首便被徐如霜一甩，锋利的那一头深深的刺入了松软的土壤，只剩下了匕首把露在外面。 慕欢没想到，这头女丧尸的力气竟然会如此之大，由于过于惊讶，她停滞了一秒钟时间，徐如霜就已经一拳砸在了她的肩膀。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被慕欢失重的一砸，便坍塌开来，慕欢跌坐在废墟中，半天都没缓过来，肩膀处生疼生疼的，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徐如霜没想到慕欢看着清清瘦瘦的结果就是真的清清瘦瘦的，有些不屑。 它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捂着肩膀的女人，女人米色的长裙沾染了尘土，精致的妆容被冷汗浸染开来，虽是狼狈，但仍不失美丽，甚至因此多了几分脆弱的楚楚动人。 徐如霜再一次觉得，这个叛徒长得太好看了，顾骁怕不是看上了她，才对她手下留情的。 “你也不怎么样……看来，是实力不怎么样，就凭着满脑子的阴谋诡计搞那些幺蛾子了啊。”它的声音满是不屑，在徐如霜的心里，只有武力的强盛，才是值得它尊崇的。 还好有喳喳在，用柔和的木系异能帮她暂且缓解了肩膀的疼痛。慕欢满脸冷汗的从地上爬起来，只是有些没站稳，脚上就是一疼。高跟鞋果然不好穿，她原本就还没好全的右脚又给崴了一下。 慕欢索性一屁股坐地上了，破罐破摔似的说：“对啊，我打不过你。现在，打架也打过了，你能走了么？” 她“姐姐”也不叫了。她慕欢记仇得很，徐如霜不怀好意，还打了她，她自然是不会再与之虚以委蛇。 徐如霜冷笑：“我走？我走，也要带着你一起走！你是叛徒，别想若无其事的离开！” “怎么，我背叛你了？你是我的谁？”顾骁都没对她怎么样了，徐如霜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尸，哪来的立场来找她麻烦？ 而徐如霜显然是没能理解她的言下之意，只接着说道：“你背叛了我们丧尸一族！s城一战，除却顾骁与几头高级丧尸，在那里我族的丧尸，全部阵亡！你说，你该不该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才能告慰死去的丧尸！” 慕欢觉得徐如霜莫名其妙，它要是爱惜丧尸的性命，就不会贸然开战了。说到底，就是对她有敌意。 徐如霜的来者不善已经清清楚楚的摆在了明面上，慕欢现在提不起异能来，因为木系异能的效用过去，她现在觉得自己全身都疼，和那天从楼上摔下来砸沈鸣身上，一模一样的疼。 她只能搬出顾骁：“再如何，我是顾骁抓回来的人，徐城主，管的太宽了，你就不怕顾骁找你麻烦么？” 提起顾骁，徐如霜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它为色所迷，可本城主不会！慕欢，你这个叛徒！本城主绝不会放过你！” 说着，它直接上前，强硬的把慕欢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拖着走。 对，是真的拖着走。徐如霜的力气，大到慕欢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捏碎了还毫无反抗之力，而且，徐如霜捏的还是她的左手手腕，左肩刚才还被它砸了一拳，疼痛可想而知。 看到慕欢冷幽幽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痛楚，徐如霜冷哼：“本城主就是把你的手扯断了，也是你罪有应得！” 慕欢惊讶的声音忽然响起：“顾骁！你怎么在这里！快救我！” 徐如霜一愣，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就觉得手臂一痛，力道随之松了松，慕欢瞅准机会，不顾伤口，奋力一挣扎，方挣脱开来。 不顾满身的疼痛，她提起空间异能，和徐如霜拉开了一大段的距离。 徐如霜低头去看生疼生疼的手，她的这只手，手掌处被慕欢的匕首划伤，鲜血四溢，而现在，手背又新添了一道狰狞的灼烧痕迹——是慕欢的激光武器。 “抓住慕欢！”徐如霜怒声说道。女人冰冷的声音，响彻在满是丧尸的街道。 还没跑多远的慕欢，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觉得自己完了，而后，旁边的胡同里伸出了一只手，把她给拽了进去。 慕欢：“我的手啊啊啊！” 那个人，拽的是她可怜的左手。 —— 虽说现在望和基地已经全面封锁，不许出也不许进，但沈鸣总有一些特别的方式，譬如，它操控了在望和基地和异能者苦苦斗争的丧尸植物，给它挖了一条地道，地道于防御线外出，那儿有一株还未被发现的丧尸植物。 若非望和基地的丧尸植物还不够多，沈鸣都可以直接让它们挖出一条大地道来，让丧尸一窝蜂的进去，打人类一个措手不及了。 可惜啊，计划实行得太早了。 踏入望和基地，这里的氛围凝重而沉寂，沈鸣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它看似漫无目的的朝着丧尸植物的栽种方向走去。 衣摆忽然被人拉住了，一道清甜的声音在沈鸣的耳边响起：“先生，那边不能去，有丧尸植物，很危险！” 沈鸣看了眼衣摆上的那只手，小小的，白白的，它可能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不过……这人有病吧？管闲事都管到它这儿来了？ 沈鸣皱了皱眉，语气冰冷：“放手。” 郑知知有些讪讪的笑了笑，说：“那边是望和基地的禁地，你过去了，会被抓起来的。” 这套说辞显然是要比刚才的“危险”要有用的多，沈鸣转过头看眼前的娃娃脸姑娘，语气冷淡却礼貌的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郑知知心思单纯，没起什么疑心，只笑了笑，说：“没关系，你知道就好了。” 然后，她没再和沈鸣多说些什么，有些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到沈鸣的面前。 “你还有事？”沈鸣问。 “嗯。请问你看见过一个小孩子吗？” 小孩子？沈鸣淡淡的道：“十一二岁？差不多到你这儿？” 郑知知眼睛一亮：“对！你知道阿黎在哪里？！” 她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很快又意识到她是偷偷的把阿黎带出来的，声音又立刻低了回去。 阿黎在望和基地，是由冯将军亲自看管。阿黎依旧什么都不肯说，冯将军年纪大，耐性也差了，阿黎的日子很难过。 郑知知看不过去，好在他们对于阿黎的看顾松懈了，她便想着带阿黎出来透透气，却不想，她去给阿黎买个零食的功夫，阿黎就一溜烟的没影儿了。 无论是让冯将军知道了，还是薛清歌知道了，郑知知知道，她都会特别惨。所以，她现在很着急。 “那小孩子像是专门挑没人的地方跑似的，你说他在哪儿？”沈鸣抬了抬下巴，示意郑知知，阿黎是去了天桥，也就是丧尸植物所在的地方。 郑知知面色一变，想也没想的就朝着天桥跑去，却被人给拉住了。 只见沈鸣不急不缓的说道：“不是说那边是禁地么？去了就会被抓起来，你到时候直接去把他提出来，不就行了么？” “我、我怕你非要去那边送死，骗你的。那边那么危险，谁会没事去啊。”郑知知红着眼眶催促道：“你快放开我啊。” “哦。”沈鸣慢吞吞的松开手，看郑知知一溜烟的跑了。 挺好的，它的植物们又能有花肥了。 —— 顾沉璧没想到，危急时刻，自己竟然在带了一个人的情况下，穿破了望和基地的防护罩。看着死缠烂打的丧尸终于没了踪迹，它才松了一口气。 “慕欢，你得好好感谢本公子啊。不是我，你今天就得真凉徐如霜手里。” 一番奔跑，慕欢更狼狈了。顾沉璧松开手后，她直接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手疼，脚疼，方才打个架一砸一摔一扯一拉的，她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不在疼的。 如今那股疼痛的劲儿还没过去，慕欢咬着牙，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沉璧想到慕欢刚才也比较惨，就蹲下身，一边去察看她肩膀的情况，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道：“你别因为徐如霜是个女丧尸就轻敌啊，我大哥都不敢跟它正面交手呢。徐如霜除了拥有预知异能之外，还拥有力量异能。别说你了，我大哥力气都没那个男人婆大。啧啧，你还跟它打架呢？吃亏了吧？” 慕欢疼得要死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哦。”顾沉璧看着她裸露在外的红肿肩膀，说：“不过你这肩膀，我看着有一小段骨头直接被砸碎了，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你会？” “我不会，我只懂那么点理论知识。”顾沉璧伸手，把慕欢扶起来：“我先带你去医院把骨头弄好。” 慕欢脚疼得厉害，根本走不了路，但也不止是因为这个：“去医院，我的身体构造会暴露丧尸身份的。” 丧尸的身体结构与人类虽是大同小异，但仍有差别。尤其是在这种敏感呢时候，实在是不适合去医院。 “那我去找我大哥？”顾沉璧说道：“它之前行军打仗，这种伤它最在行了。” 慕欢不语，从空间里拿出她之前坐过的那个轮椅，让顾沉璧扶着坐了上去，然后，她静静的看着顾沉璧。 顾沉璧：“……” 它心不甘情不愿的做起了苦力——给她推轮椅。 “你说，你脚不是都没完全好吗？还穿高跟鞋，你不崴脚谁崴脚啊？”顾沉璧瞟了眼她同样红肿的右脚脚踝，用慕欢完全可以听见的音量嘀咕道：“你别以为丧尸的身体，就真的是什么伤都能恢复了，哪天你说不定就真的成瘸子了……” “推我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我要疗伤。”慕欢淡声打断了顾沉璧的絮絮叨叨。 顾沉璧：“哦。” 它对望和基地不甚熟悉，只能凭着感觉走，结果就是越走越偏僻无人。 只是，慕欢觉得有点儿眼熟。 她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小男孩，身后追着一条长满了倒刺的藤蔓。这小孩，也有点儿眼熟。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顾沉璧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瞬移了过去，从丧尸植物的攻击下，救出了那个小孩子。 慕欢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这里是天桥，她住过几天，所以眼熟；那小男孩是阿黎，她认得，所以也眼熟。 阿黎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解除丧尸植物，被吓得不轻。他一眼就看见了慕欢，只不过看慕欢浑身脏兮兮的还坐上了轮椅，于是就一把抱住了顾沉璧的大腿，哭了。 “顾哥哥，阿黎好害怕啊呜呜呜！” 顾沉璧好言好语的安慰着阿黎，耐心十足，让慕欢都不由得侧目。 远远赶来的郑知知看阿黎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看见救了阿黎的人，是慕欢和顾沉璧，她不禁愣了愣。 之前到处都在找慕欢，只是慕欢太会躲了，谁都没找到，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阴差阳错的和慕欢遇上。 还有顾沉璧。 郑知知在s城的时候，是听过顾沉璧的名字的，因为那时候都在说，慕欢身边最亲近的小弟就是顾沉璧了，虽然小弟顾沉璧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想必顾沉璧就是阿黎口中的“顾哥哥”了。郑知知倒是没有怀疑顾沉璧是丧尸，正如她不会想到在场的慕欢、顾沉璧，乃至于沈鸣，都是丧尸。 “阿黎。” 清甜的声音响起，让阿黎止住了哭泣。 顾沉璧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待看见郑知知那张可爱娇俏的娃娃脸后，不由得愣了愣。 这张脸……是她？ 第164章 兄弟相逢 阿黎听见了郑知知的声音，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郑知知，委屈巴巴的说：“知知姐姐，阿黎不要回去……冯爷爷不好。” 郑知知左右为难，因为之前她没能让阿黎开口，薛清歌已经对她很不满了，好在没多久，阿黎就被望和基地的人带走，薛清歌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而如果她今天这么纵容了阿黎的话，薛清歌大失所望的同时，为了曙光基地，也会把她送到牢里去的。 郑知知蹲下身子，摸了摸阿黎的脑袋：“阿黎……你别那么倔强了。沈将军给你留了什么，你给了冯将军，就会没事了。” 阿黎拼命的摇头：“那不是阿黎的，那是哥哥的，谁都不能碰！” 然而谁不知道沈康明的大儿子多年前出国留学时失踪？距今，已经足足有三年之久了。多半是早就死了。 “可是哥哥不会回来了。”郑知知逼迫自己狠心的说道：“阿黎，你听话，好不好？” 阿黎的眼眶又红了：“哥哥会回来的！哥哥一直都很厉害，他一定会回来救我，还有妈妈的！” 郑知知无言。 沈鸣一直在看阿黎，小男孩粉雕玉琢的，可爱得不得了，不知怎的，总让它觉得有几分亲切在。 慕欢看了眼沈鸣，又看了眼阿黎，心中一动，温软却冷淡的声音响起：“阿黎，你抬头看看，它像不像你的哥哥？” 阿黎听了，疑惑的抬起头，顺着慕欢的目光去看沈鸣。入目，是一张英俊的脸，男人狭长的凤眼里，是无尽的冰冷与僵硬。 看着有些吓人。 阿黎清澈又水汪汪的眼睛里，倒映着沈鸣那双冰冷僵硬的眼睛，似乎是被那水意感染，渐渐的化了冰。 慕欢还想再点拨两句，就看阿黎朝着沈鸣扑了上去，一边喊“哥哥”一边号啕大哭。 沈鸣：“？？？” 郑知知顾沉璧：“……” 慕欢觉得，阿黎还挺上道的，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看他们“兄弟相认”。 沈鸣觉得莫名其妙的，又有些不忍心推开小孩子，但他没完没了的哭着，实在让它觉得头疼：“闭嘴。” 阿黎抽抽嗒嗒的停住了哭泣，期期艾艾的看着沈鸣，眼睛里全是依赖。 他乖巧的笑：“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慕欢按着轮椅扶手，平静的说道：“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沈鸣，你们都姓沈，而且你又在找亲人。如今找到了，你反而否认了？” 阿黎说：“我哥哥的名字，就是沈鸣。你是我哥哥。” 慕欢本就是胡诌的，但看阿黎说得一本正经，略微诧异的挑了挑眉。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成？ 沈鸣一直以为，自己找到的亲人，不是严肃敦和的父亲，就是温柔知性的母亲，但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会是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萝卜头。它沉默了，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顾沉璧看了眼沈鸣与阿黎，走到慕欢旁边的时候，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在郑知知的娃娃脸上打了个转。 慕欢向来敏锐，她碰了碰顾沉璧的手臂，低声：“怎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却不想，顾沉璧却是一声冷笑，极度不屑。 慕欢莫名其妙的被冷笑了一声。 顾沉璧适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慕欢：“他们真是兄弟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欢自然是不会告诉顾沉璧，自己是胡诌的，她胸有成竹闲庭信步的说道：“自然是靠我聪明的脑袋推算出来的。” 顾沉璧又不是个傻子，听慕欢都这样说，就更不信了。 “你这样骗沈鸣，它知道了，估计会跟你动手。” 慕欢冷眼看它：“你怎么说话呢？” 顾沉璧淡声道：“你心里有数，那我就不多说了。” 慕欢轻嗤。 她将目光转向还处在沈康明的大儿子沈鸣就这样突然的出现的震惊之中的郑知知身上。 “郑知知，我有事要问你。” 郑知知回过神，没有去打搅他们“兄弟相认”的美好场景，她走到慕欢身边：“慕小姐，怎么了吗？” 慕欢刚想说话，就看顾沉璧又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了。她皱了皱眉，说：“顾沉璧，你别色咪咪的盯着郑知知，她会害羞的。” 郑知知下意识的去看顾沉璧，与它冰冷的目光对上，莫名的觉得心头一慌。 顾沉璧已经别开了目光，冷哼道：“你才色咪咪，你先在这儿待着吧，我去找我大哥了。” 说着，顾沉璧就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慕欢看它急不可耐的离开，觉得挺奇怪。她怎么觉得，顾沉璧是在躲着郑知知呢？ 郑知知的声音响起：“慕小姐，你想说什么呀？” “啊，就是之前关于凉国建国十年的历史……” —— 顾骁从修炼之中睁开眼睛，站起身，打开被顾沉璧敲得乒乒乓乓的门，表情不善：“你有事？” 经过了上次慕欢在它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事情，它被顾骁以言灵异能惩处，顾沉璧面对顾骁，总是有点怵的，但事关慕欢，顾沉璧就挺直了腰杆。 “大哥，我知道慕欢又不见了，但你不要着急。我……” 顾骁的脸色一变：“慕欢又跑了？” 它问话时，身上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戾气，显然是极度的愤怒了。 顾沉璧吞了口口水，感情顾骁今天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呢？它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她没跑！” 顾骁冷声道：“那她人呢？” “呃，在望和基地，就我们隔壁那个。” 顾骁冷笑一声：“她以为跑到那里，我就没办法对她动手了么？天真！” “不是。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啊……”顾沉璧看它已经气势汹汹的出门咯，无奈的说道：“慕欢在望和基地，是我带过去的。” 顾骁脚步顿住，看向顾沉璧：“我给你一个陈述遗言的机会。” “徐如霜找她麻烦，还把她给打了，我看事情不对头就把她带到望和基地了。那边，她藏一藏，总比在这里被徐如霜那个女人抓回去折磨要好吧？”顾沉璧深呼吸一口气，一股脑的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她受伤了？” “哦。有点儿。不过没什么大碍。”顾沉璧睁着眼睛说瞎说：“就是手疼脚疼而已。” 顾骁抿了抿唇，说：“你去望和基地，告诉慕欢，我很快就会把她带回来。” 顾沉璧：“哦。”慕欢应该不想背带回来吧？ 它看顾骁又迈步出门，不由得问：“大哥，你是不是要去找徐如霜麻烦啊？” 顾骁冷冷一笑：“它找我的人的麻烦，我岂是那样容易善罢甘休忍气吞声的人？” “慕欢啥时候是你的人了？” 顾骁：“……” 它没理会顾沉璧，径直出去了。 顾沉璧连忙追了上去：“这儿到处都是徐如霜的丧尸，我们得罪了徐如霜，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啊？” 顾骁觉得它聒噪极了：“闭嘴。” 顾沉璧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声音。 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怎么顾骁反而还让它闭嘴？ 顾沉璧觉得委屈极了。 —— 在慕欢的半商量半威胁之下，郑知知为她找到了一个僻静的住所，而沈鸣，出人意料的留了下来，因为阿黎不让它走。 只是，郑知知急了。 “我一定要把阿黎带回去啊，要是被人知道阿黎不见了，我就惨了。”娃娃脸的小姑娘急得眼眶都红了。 阿黎也不愿意：“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慕欢已经从冰冷的轮椅挪到了柔软的沙发上，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沈鸣，等着沈鸣向自己求助。 谁知沈鸣大手一挥，沉稳的语气里充斥着信服感：“你也留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郑知知还未说话，慕欢就反驳了。 慕欢：“……不可以。” “凭什么？这又不是你家。” “这儿这么小，还就一张床。忽然多出三个人，你想怎么睡？” 郑知知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还是让我把阿黎带回去吧……” “阿黎不回去，冯爷爷凶，还不给阿黎吃饭。”阿黎抱紧了沈鸣的大腿。 沈鸣回想了一下这儿的地形，偏僻幽静，最适合躲藏，它看着行动不便的慕欢，说：“慕欢，你出去。” 慕欢：“？？？” “你比阿黎和郑知知都会跑，你去住酒店。” “大哥，你能说点人话吗？”慕欢指指自己红肿的脚踝与肩头。 “那我带你去找顾骁，它不会不管你。”沈鸣说着，就要上前来拉慕欢。 慕欢气得不行：“你以前还叫我一声老大呢，阿黎重要我重要啊，你赶我走？” 沈鸣迷茫的说：“阿黎重要啊。” 慕欢：“我不走！你为了阿黎竟然赶我走！” “我没有赶你走，只是在顾骁身边你会更安全。” “我不听我不听，你滚出去。” “我不走。” 郑知知：“……” 她越来越觉得两个人的对话从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那个，慕小姐，沈先生……”郑知知弱弱的开口：“我有个提议。” “我不……不是，你说。”慕欢一顺嘴，差点直接说不听了。她倒是要看看，郑知知会有什么好主意。 郑知知轻声道：“你可以去找韩御初，他是一个人住，而且，也没人敢去他家。听说，他与望和基地的少主是故交。” 望和基地的少主，不就是慕辞么？虽然从前大家都是在s城，不过无论是郑知知还是薛清歌，都与慕辞来往不深，是以来到望和基地后，也不能打交情牌——最重要的是薛清歌知道，他是慕欢的哥哥。 “我听说他们在s城同居过。”慕欢道。 “啊。”郑知知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眼睛里充满了惊讶的光芒。 “少主是慕辞，你不知道？” 郑知知茫然的摇头。 “慕辞是我的哥哥，我却要在望和基地躲躲藏藏的，你觉得是为什么？” “不是因为薛队长么？” 慕欢注意到郑知知称呼的改变，若有所思，而后道：“我和冯将军的女儿外孙女不合，她们知道我在这里，不会让我好过。” 而且，那天来找她的另一波人，多半就是冯若云派出的人，还是在隐瞒着慕辞的情况下。 郑知知依旧茫然：“这和你去找韩御初有关系么？” 慕欢：“……算了。” “那，你要去么？” 慕欢的手指扣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双冷幽幽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郑知知：“所以，你是打算留下来，哪怕被薛清歌知道了，你背叛了她，也要留在这里？” “慕小姐，你不知道……我……清、薛队长她，已经对我很不满了。”因为阿黎的事情，薛清歌看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冷淡了：“等这次的危机解除，我大概……就要离开这里了。” “阿黎如果想留在这里，我也留下……这也算是我的容身之处了。” 慕欢换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换上了舒适的白色平底鞋，她勉强支起身子站起来，又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条薄薄的披肩，挡住了红肿的肩膀。 “行吧，你安心住在这里。”她做出退步，然后看向沈鸣：“你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慕欢淡声说道：“你不走，还想留下来和郑知知过夜是么？” 郑知知的脸立刻就红了。 沈鸣：“……” 和阿黎说了，很快就来看他后，沈鸣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而慕欢，并未去找韩御初。 沈鸣看她一瘸一拐的走着，不由得问：“你到底要去哪啊？” 慕欢看四下无人，终于慢吞吞的停住了步子，她抬眸，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男人。 “沈鸣，阿黎是我帮你找到的。”她的声音很清淡，又带了些许其他的情绪：“你应该感谢我。” 沈鸣一想，虽然哪里怪怪的，但它还是点了点头，说：“你想要我怎么样？” “据阿黎所说，沈康明为他的大儿子，也就是你，留下了什么东西。”慕欢很直白的说道：“你去问阿黎，拿到那样东西，给我。”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趋之若鹜。 沈鸣一愣。 慕欢扬眉，语气有点儿沉：“怎么，你不愿意么？” 沈鸣不说话，显然是在思考。 “曙光基地的惨烈，你也看见了，没有来得及撤退的人，尽数成了丧尸的食物。而下一步，就是曙光基地，你觉得，阿黎能逃过去么？”慕欢的声音清淡，带着微不可查的引诱：“徐如霜要的，只是这个地方，而非新的丧尸。于她来说，凉城庞大的丧尸群已经足够。它不会放过阿黎，因他是人类……还是说，你想将阿黎变成丧尸？” “一头不记得你是哥哥的丧尸？” 沈鸣无言。 第165章 得到武器 或许除了已逝的沈康明和阿黎之外，没有人知道，原来望和基地的基地办公楼之下，竟是暗藏玄机。 慕欢和顾沉璧也是胆大包天，在情势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两人还有心情乔装打扮，进入了望和基地的基地办公楼。 顾沉璧看她走路时一瘸一拐的，觉得有些好笑，低声说道：“诶，慕欢，身残志坚说的就是你吧。昨天才知道了消息，今天就就拖着我过来了。” “就你话多是不是。”慕欢身上的伤不方便去医院，最后还是喳喳用木系异能慢慢的帮她修复。慕欢虽然曾经也在s城的医院处理过外伤，虽然基本都是包扎伤口，但对于这种骨折，她就一窍不通了。 是以，也就随喳喳去了。 用喳喳的话来说，就是：“主人，我会止血愈合外伤，你看，你脖子上虽然因为割得深了但我还是帮你祛疤了啊，就剩一道粉色印子了。不过，你这样，我除了用木系异能天生的治愈能量帮你止痛愈合，更专业的，你还是得去一趟医院。” 最后，慕欢还是自己上手，在顾沉璧这个半吊子的指导下，勉强把骨头接好了。 顾沉璧道：“其实你这脚之前原本好得差不多了，前几天也就崴了一下，不是太严重。所以，你不用一瘸一拐的走得这么慢。” 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被发现了就惨了。 “没崴到你脚上，就你会叭叭叭的。”慕欢没好气的说：“你就不能过来扶我一下么？” “哦。” 慕欢扯着顾沉璧的袖子，力道大得差点没把它衣服扒下来，顾沉璧当时就觉得慕欢是故意的。 两个人绕到了基地办公楼一楼的最里面，那是一间很大的杂物间，上了锁，周围还有几个来往的女性异能者。 慕欢给顾沉璧使了个眼神，顾沉璧不情愿的走了过去，跟几个女性异能者搭话。它生的唇红齿白一副好皮相，很快就吸引了几个女性的注意力。 慕欢摸了摸脸上戴着的黑色口罩，然后从空间中摸出干扰仪握在手里，她状似随意的靠近墙角的监控。 监控室里，画面微微一顿，似乎是卡了一下，而那屏幕中穿着黑色棒球服外套的女人，已经消失了。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顾沉璧看慕欢不见了，那么自己也就能功成身退了，正当它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间和墙角转过来的人撞上了。 韩御初当时就恼了：“长没长眼睛？” 顾沉璧已经重新戴上了口罩，它低声的咳嗽了一声，道歉。 韩御初瞥了它一眼，扬长而去。 顾沉璧松了一口气，很快的离开了基地办公楼，而正当它打算回曙光基地的时候，瞬移失效了，它撞上了一个火系能量罩。 韩御初从一边走了出来，似笑非笑：“老熟人啊……顾沉璧。” 顾沉璧很震惊：“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戴个口罩，我还能就不认识你了？”韩御初挑眉。 顾沉璧：“……” 慕欢当时和它乔装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口罩一戴，六亲不认。” “什么？” “意思就是你把我的小黑口罩戴上，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亲戚都不认识你了。” 慕欢说得信誓旦旦，让顾沉璧当时觉得十分有道理。 只不过…… 慕欢这个骗子！ 韩御初透着口罩，也看不出顾沉璧的审评，便问道：“慕欢和你在一起，是吧？” 顾沉璧这时候尤为冷静：“你还不知道吗？慕欢已经在京都那边的大梵山凉透了。” “那我前几天见到的是鬼？” “嗯。” 韩御初：“……顾沉璧，你应该是从隔壁过来的吧？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把你抓起来，以慰亡灵。” 韩御初是很早之前，就猜到了顾沉璧是一头丧尸，不过他心大，一直没说。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自然不能放松紧惕。 “慕欢这几天没和我在一起，她……她和我大哥在一起。”顾沉璧惊讶韩御初竟然知道自己是丧尸，但这时候也不是好奇的时候。它没说慕欢这时候就在基地办公楼下面的密室中。 “那头言灵古丧尸？” 韩御初的语气里全是惊讶，还有微不可查的担忧。 顾沉璧就当没听出来。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韩御初接着问，但顾沉璧始终沉默，韩御初眼帘微垂，手中凝出了一团火：“大家都是从s城出来的，尤其你还是慕欢的朋友，我不想和你动手。但如今，基地的生死存亡之际，你出现在这里，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目的。你不要让我对你不客气。” 顾沉璧打不过韩御初，毕竟它的异能属于辅助性异能，于是它道：“要不然……我带你去隔壁找慕欢？” 韩御初是脑子被屎糊了才会去到隔壁的丧尸堆，他忽然智商上线一般的说道：“你不可能会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慕欢是不是也在这里……或者，她去了基地办公楼？” 顾沉璧沉默。 韩御初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但他这时候智商再高，也想不出来慕欢为什么会来这里。 但是…… “你们可以相信我。”韩御初认真的说道。 —— 慕欢没想到，沈康明留给阿黎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匹数量巨大的热武器。 她一样一样的看过去，这里，全都是末世前最新型号的武器，威力巨大。 末世已经有将近一年之久，这个时候的末世，热武器损耗殆尽，原材料缺失，所以这样的一批武器，是足以让人立于不败之地的。 怪不得冯将军和薛清歌都眼红了，想必是猜到了沈康明留给阿黎的，是这些。 留给沈鸣？不，是沈康明未雨绸缪，将这些留给了年幼的阿黎，又害怕阿黎就这样说出去，才拿了失踪的大儿子做幌子。 有了这些武器，足够阿黎平安长大后，东山再起。 不过…… 现在落到了她慕欢的手里了。 慕欢看着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这些武器足以在经她改装后，将那数量庞大的丧尸群彻底炸毁！ 她要那样做吗？ 慕欢有些迷茫。 徐如霜一口一个“背叛者”，让她落到了这种地步，而她可以想到，自己若是再帮助人类与丧尸为敌，将来可能就是所有的丧尸与她为敌了。 纵然丧尸间会同类相残，如一步一步爬到城主位置的徐如霜，不知道是杀了多少它头上的丧尸，才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如会以选择吞噬同类的方式来增长实力的顾骁，她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达到七级丧尸，杀的，可不仅仅是人类而已。 所以，慕欢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它们身上，属于残杀了大量同类的尸气。 但因为丧尸间崇敬强者，这种同类相残的尸气，反而会让低等的丧尸更加驯服。 虽然这种尸气，她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上也有，甚至可能比徐如霜和顾骁加起来都要浓重，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所以，普通的丧尸见了她，会忌惮，会惧怕，也会蠢蠢欲动。 她这次要是真做了，只怕之前顾骁逼迫她做的，就全白费了，丧尸见了她，又会直接扑过来。 慕欢觉得很纠结，于是大手一挥的把这个密室里的热武器给搬空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她又不是救世主，就不信望和基地这么大，还真就束手无策的在这里等死了。 如此想着，慕欢心里舒坦了不少。 搬空了密室之后，她没有久留，直接就顺着地道回到了杂物间。 杂物间的灰尘有点重，她咳嗽了两声后，随手一按，地道合上，结果一转头，她就看到了目光复杂的韩御初以及头都快低着掉到地上的顾沉璧。 慕欢：“……” 什么魔鬼运气，顾沉璧竟然会遇上韩御初？看顾沉璧那个样子，她就知道顾沉璧为了自己保命把她给供出来了。 慕欢往前走了两步，就听韩御初惊讶的“咦”了一声。 “哎哟，几天不见，慕姐怎么就瘸了啊？”他的语气里不乏调侃。 慕欢：“……暂时的。” “你来了望和基地，怎么不来找我？” “找你干嘛？叙旧啊？” “我听说，你这些天一直都在隔壁，和那头言灵古丧尸在一起。”韩御初又说道。 慕欢没想到顾沉璧连这个都说了，她道：“我是被它给抓了，最近才逃出来的。” “那边都是丧尸，你一个人类，还真就住了那么久？”韩御初抱抱拳：“佩服！” “那边……之前还是比这边安全的。”慕欢顿了顿，说道。 不过，竟然意外的在这里遇见了韩御初，慕欢也就顺势问韩御初，有没有什么安全僻静的住所。 韩御初挑眉，说：“我家啊。我还是一个人住。” 慕欢很平静的接受：“谢谢你。” 韩御初：“……你认真的啊？” “不欢迎？” “不是。”韩御初看她平静似水，便也平静了下来，沉声说道：“只是太久没带女孩子回家了，有点不习惯。” 慕欢指了指在一边一直一句话都没说的顾沉璧：“还有个男孩子哦。” 韩御初顾沉璧：“……” 顾沉璧垂头丧气的跟在了慕欢的身后，知道自己暂时是回不去了。 路上，韩御初问起了慕欢，去基地办公楼做什么。 慕欢正在捏着脖颈上的喳喳，闻言，淡声道：“我要和你说的，正好也是这件事。” “那等回去了再说。” 慕欢点头。 顾沉璧有些好奇的问慕欢：“所以，你到底找到了什么东西？” “我最爱的东西啊。”慕欢微笑着说。 顾沉璧一头雾水。 然后便没有人再说话，韩御初似乎是觉得气氛太沉闷了，于是干咳一声，说起了最近望和基地发生的事。 “沈康明知道吗？他不知道给自己小儿子留了什么东西，让冯将军知道了，前些日子，从薛清歌手里把沈黎给带走了。听说什么都没问到，人还让薛清歌小队里的郑知知给放走了。” 慕欢不动声色的问：“然后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薛清歌跟冯将军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最后还把郑知知从小队里除名了。”韩御初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这一点，慕欢早有预料，郑知知也是提前给自己打过预防针的，想必，也不会太伤心。 韩御初这时候还叹了口气：“那小姑娘，我印象还是挺不错的，长的可爱，性格也好。” “韩少爷这是有想法了，是么？” “你说的哪跟哪儿呢。我们小队的时光，从前很喜欢她……” 慕欢一怔，某些血腥的记忆在快速的回笼，让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只可惜，当初我们离开s城，在小北岭过夜的时候，时光与郑知知外出散步，在小北岭里遭遇了丧尸的袭击，最后，只有郑知知回来了。”提起死去的队友，韩御初的目光暗淡。 慕欢无言，她连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提起了已逝之人，韩御初也没什么心情再说些什么了，是以，气氛又沉寂了下来。 好在，韩御初如今住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顾沉璧可不想真在这里住下来，它落后了慕欢一步，扯了扯她的袖子。 慕欢就当不知道它的想法，还没好气的说：“有事没事的别碰我。” “我要走了。” “不行。” 顾沉璧磨了磨牙，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确定？我大哥看不到我，亲自过来的话，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留在这里？” “那你走呗。” 顾沉璧看韩御初已经进门了，也没有管自己的意思，于是连忙脚底抹油的溜了。 慕欢进门后，就直接坐下来了。她脚疼，长时间的行走，让她有些受不住。 韩御初坐到了她对面，问：“你就这样让它回了隔壁？慕欢，我觉得，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慕欢脸色平静：“它是丧尸，你不是知道了么？那么它不回丧尸堆，还能去哪儿？” “你还知道它是丧尸？”韩御初反问：“那你还和丧尸为伍？” “你以为我想？”慕欢的语气冷了下来：“还是说……你在怀疑我？” “没有。”韩御初抿了抿唇，说：“你做的，我一直都知道。” 慕欢没有多说，直接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第166章 最后一战 望和基地最近因为一系列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隔壁被丧尸占领了的曙光基地同样也陷入了混乱。 低级丧尸的脑袋都不大灵光，理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顾骁和它们徐城主起了冲突，然后……它们的徐城主被顾骁给打伤了。 徐如霜的实力在丧尸间是有目共睹的，虽说力量异能也属于辅助性异能的一种，但又有别于其他的辅助性异能，相当于一个增益buff，这使得徐如霜硬生生的凭着一身力气，让凉城的丧尸俯首称臣。 而现在，它们的城主，却败在了另一头丧尸之下…… 顾骁虽说与徐如霜交手取得了胜利，但徐如霜的力气也不是盖的，顾骁也吃了不小的亏，但乘着徐如霜不得不卧床休养的这几天，顾骁收服了如今曙光基地三分之一的丧尸。 丧尸身强体壮，没几天养好了的徐如霜得知自己小弟叛变的消息，被气得不轻。 于是安静了几天的曙光基地又闹起来了…… 由于内讧太大，不久后的望和基地反扑的时候，曙光基地吃了大亏，这让顾骁与徐如霜不得不放下恩怨联手。 徐如霜冷笑：“为了一个慕欢，顾骁，你还真是出息啊，原本好好的战局，被你硬生生的扭转成了不利之势。” “本就是你拖了我为你攻取青城，这儿的一切，是胜是负，都与我无关。”对比徐如霜的怒不可遏，顾骁显得淡定了许多：“你让我的人不好过，怪不得我对你出手。” “一个叛徒罢了，顾骁，你要为了那个女人与我族为敌吗？！”徐如霜的脸色本就不好看，听了顾骁的话，便更生气了。 顾骁冷嗤一声，眉眼间的不屑几乎都要溢了出来，古丧尸在血脉上，就要比普通的丧尸高上一等。 “代表丧尸族群？你不配！” 徐如霜明显的一噎，然后便换了话题：“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办？” “你不找慕欢的麻烦，我以后也不找你的麻烦。” 徐如霜刚压下去的火又腾的烧起来了：“谁他妈问你慕欢了啊，我是说人类步步紧逼，我们该怎么办！” 顾骁：“……” 气氛有些尴尬。 “人类的反扑，不过是强弩之末……”提起正事，顾骁脸上的神色严肃了不少：“近日，人类反扑时，我发现防御线的东南角方向最为薄弱，很巧合的一件事，是那里也有一部分的丧尸植物。所以，我们进攻的重点，大可放在防御线东南角方向，与丧尸植物，里应外合。” 徐如霜一开始认为，它短短几天就能攻下整个青城，却没想到，会凭空冒出来一个慕欢，让顾骁和它闹了起来，耽搁了这样几天，让徐如霜的不耐达到了一个巅峰。 于是在听了顾骁的计划之后，她便紧接着一锤定音：“明日，我便要攻下青城！” “人类的耐性不如我们，最好再拖个几天，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如此，我们的伤亡便可大大减少。”顾骁却不建议如此做，它并非一个急功近利的人，相反，它拥有十足的耐心。 徐如霜说：“几头丧尸，我还是损失得起的。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顾骁瞥了它一眼，没有多说，总之，徐如霜是胜是负，它都可以从中得利。如此，便没有必要去计较那么多了。 徐如霜当然不知道顾骁的老谋深算，它此时一门心思都扑到了明日的决战之中。 —— 此时，望和基地。 慕欢懒散的霸占了韩御初阳台的吊床，正在慵懒的晒太阳，韩御初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的，回来就看她优哉游哉，心里就不平衡起来了。 偏偏，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慕欢就伸了个懒腰，大爷一样的问他：“都布置好了吗？” “嗯。”韩御初点点头，忍不住说：“你都瘫了三四天了，该出去活动活动了吧？” “我不是还改装武器了吗？你别说的我好像是吃闲饭一样的，成么？” 韩御初气笑了：“你就改了几样啊，剩下的，还不是慕辞的人去改装的？” “我提供了我的智慧，给了他们图纸，这还不够吗？”慕欢轻哼了一声，说：“我的智慧专利还没找你们收费呢。” “慕欢，前几天慕辞还问我，图纸是谁画的。”韩御初懒得和她扯皮，一扯起来，慕欢是没完没了的，于是他道：“我没跟他说。你真不打算去见见？好歹是你的兄长。他刚知道你死了的消息那会儿，我去看过，整个人都憔悴了。” “那现在呢？”慕欢反问。 韩御初一愣，这才答道：“现在好多了，恢复了。” “所以，没有时间抹不去的伤疤。”慕欢的声音出奇的冷淡：“伤痛终究会忘却，既然认为我死了，我就没必要再蹦哒出去给人平添烦恼。” 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才好，当初若非不得已，她也不会去找韩御初。 韩御初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沉默了一下，说道：“知道你没有死的人，不止我。还有郑知知，慕瑶，冯若云，孙如兰……薛清歌。” 慕欢：“？？？” 她应该很低调了吧。 “你还活着，这是不能抹杀的事实。”韩御初沉声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见一见慕辞？” “没必要。” “那……司景殊呢？” 慕欢的声音顿了顿，才又重复：“没必要。” “就算他出现在青城，你也不会去见吗？”韩御初追问。 “反正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到时候就当我死了吧。”慕欢的声音冷淡：“估计每个两三天，这里的事就会了结了。” “你怎么这么笃定？” 慕欢眼睛里划过一抹精光：“隔壁的丧尸老大，看着不像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那边的老大？是那头言灵古丧尸吗？” “你和隔壁打了那么久，连那边的老大都还不知道是谁？”慕欢反问。 韩御初：“……” “是一头拥有力量异能的女丧尸。” 韩御初刚开始是有点纳闷，慕欢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紧接着，灵机一动。 “你肩膀不会就是它打的吧？” 慕欢：“……” —— 慕欢有的时候，是真的有预言家的天赋的，隔日，曙光基地的丧尸，果然对望和基地大肆进攻，显然，所有人都知道，丧尸是不再与自己打拉锯战了，这一战，将是决定青城存亡的最后一战！ 防御线上驻扎的异能者与被调配过来的异能者，都死守在了防御线上，将妄图进攻防御线的每一头丧尸，都打了下去。 他们的基地，他们的青城，也终将由他们来守护！ 但丧尸无论是体力还是数量，都远远的超过了望和基地的异能者们，一天一夜的战斗过后，一批又一批换上去的异能者开始体力不支。 徐如霜站在临时搭建的大本营，已是胜券在握。 它命令：“所有的丧尸，听我的命令，踏破望和基地的防御线！” 丧尸们都认为，自己即将胜利，士气大振，相反，防御线上，却是一片萎靡。 渐渐的，一头丧尸冲破了防御线，两头丧尸，三头丧尸…… 望和基地的防御线，此时已是摇摇欲坠。 防御线大营中，薛清歌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电子屏幕，半天没有说话。 花甲之年的冯将军因为身怀异能，而看上去十分精神，而那张苍老却精神的脸上，此时是掩饰不住的暴怒 “你们曙光基地，难不成是在唬我？” 当初，望和基地是并不打算接受曙光基地的人的，可是，一来丧尸濒临，很快就会轮到望和基地，二来薛清歌信誓旦旦的说了很快就会有援军。 但是现在…… 丧尸都要攻进来了，援军呢？！ 薛清歌没有说话，通红的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片刻后，她迈出防御线大营，与丧尸搏斗。 —— 距离曙光基地早已坍塌的防御线数十里之外，慕辞与韩御初终于布置好了那一批改良后的武器。 慕辞没有迟疑，连忙给早已驻扎在防御线外的援军传递了信息。 或许很多年以后，曾在望和基地的防御线上与丧尸搏斗的异能者们都不会忘记，如天神一般降临的援军们，是如何的训练有素、实力高超。 原本以为已是胜券在握的丧尸，没能料到在曙光基地的防御线外，竟然会猝不及防的又冒出一批异能者来。 同样的，在得知援军来临的望和基地士气大振。 局面陡然逆转！ 原本被丧尸植物与丧尸两面夹击的望和基地，战局忽然间就变成了丧尸在曙光基地的前后，被双双包围。 “消息怎么可能会传出去！”徐如霜不可置信，它凶残的一拳拍碎了一个异能者的脑袋，怒声道。 分明在它还未抵达曙光基地之前，就已经让丧尸四面封锁了他们的消息渠道，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它。 甚至于就连顾骁，也很惊讶援军来的时间竟然如此巧妙。 没有什么是比在你认为胜券在握之时，遭受到这种的打击，更能让军心涣散的了。 果然，就算是那些灵智不高的丧尸，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顾骁只一眼，就知道徐如霜大势已去。 那么……它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等死。虽然，它不会死。 顾骁在两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凭借一副人类的面孔，悄悄的进入到了望和基地，顾沉璧眼尖的看顾骁离开了，连忙悄咪咪的跟了上去。 偌大的战局中，没有人注意到，忽然离开了两个人。就连徐如霜，也只沉浸在杀戮与愤怒之中。 —— 顾骁五识敏锐，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了顾沉璧跟在自己的身后，它也不在意，还转过身问：“慕欢在哪里？” 顾沉璧还以为顾骁是打算通过望和基地离开青城的，却没想到它第一件事问的，竟然就是慕欢。 一时间，顾沉璧心情复杂。 顾骁看顾沉璧不说话，皱眉催促了一声。 顾沉璧这才说道：“她在别人家里养伤，这时候，应该还在睡觉吧？” 现在是第二天的八点钟，慕欢那种心大的人，不睡到中午大概是不会起的。估计等她醒了之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说真的，顾沉璧有的时候是真的佩服慕欢，总是在不该淡定的时候淡定得令人发指。 “带我过去。” 顾沉璧为难道：“那边不好去，是之前曙光基地管理层的聚集地。我们现在过去，很危险。” 顾骁又重复了一遍：“带我过去。” 顾沉璧：“……” 行吧，反正它跑路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韩御初现在虽然还是一个人住的，不过，这居住的地方是不能和在曙光基地相提并论的，只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罢了。 想想，在薛清歌还在和小队里的姑娘挤一个房子的时候，他能住进这里，还是因为之前在s城的时候，慕辞是住在他那儿的。如今慕辞投桃报李，也是理所应当。 顾沉璧刚走到韩御初的家门外，就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它觉得熟悉，但就是因为太熟悉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能量。 它刚想说什么，就看顾骁已经走上前去，敲门。 慕欢很快就来开门了。 她穿得很随意，是一件白色的卫衣裙，一对又白又细的小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踏着同色系的绣了猫咪花纹的帆布鞋，唯独右脚脚踝处的红肿，显得格格不入。 顾骁已经许多天没有见过慕欢了。 它刚想说点什么，慕欢就冲着它笑了笑。 姑娘白裙娇美，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温柔似水。 她微微笑，笑意浅淡而美丽。 顾骁心中一动。 慕欢软着嗓子说：“你终于来了呀。” 顾骁踏入了房门。 空间在瞬间扭曲开来，眨眼间，顾骁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顾沉璧这时候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熟悉的能量，赫然就是空间异能。 “慕欢，你……” 白裙姑娘将食指凑到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那双冷幽幽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她的威胁。 顾沉璧眼睁睁的看着慕欢也进到了那个她自己开辟出来的空间之中。 第167章 一梦千年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自建国以来，凉国与夏国便是战争不断，两年前，凉国战败，开国大将军顾骁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圣上龙颜大悦，无数的财富与功勋，尽数堆积到了这个二十五岁的男人身上。 一时间，羡慕有，嫉妒也有。 但这一切，都未影响到过顾骁，战争已经平息，男人收敛了锋芒，于府中习武练剑，倒是过了一段难得平静的生活。 凉国京都中的姑娘，在庆功宴上得以窥见这位常胜将军英俊冷戾的容颜，纷纷羞红了脸。 圣上比之大将军大不了几岁，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感情甚笃，思及自己的得力臣子二十五岁，府中依旧没有一个女子，便起了为他赐婚的心思。 大将军威名显赫，英俊如神，庆功宴上惊鸿一瞥，不知有多少闺秀小鹿乱撞。 只是，都被顾骁直白的拒绝了。 在生活方面，男人显然是一个脾气有些差的人，对于前来纠缠的闺秀不胜其烦，一柄长刀横在了将军府门口，所有的闺秀这才歇了心思。 圣上笑将军不解风情，顾骁记得，他该是说“臣无心于儿女情长”，然而，似乎有一道纯白的身影，强行驻扎在了他的脑海中。 顾骁说：“臣心已有一人，唯她不娶。” 圣上放声大笑，言：“谁家女子，让凌云如此倾慕？不若告诉了朕，朕为你作主。” 顾骁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那一抹纯白，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回府的路上，顾骁的脑海中被那纯白的影子所占据，似乎是本不该存在，这时候却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出现。 他问亲近的长随平安：“你可见过一名白衣女子？” 平安茫然的摇摇头，而后促狭的笑：“将军喜欢白衣女子？” 顾骁：“……”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传了出去，顾骁每每出门的时候，都能看到有不死心的闺秀一身白衣在她面前晃悠，黑发，白衣，女鬼一样的。 顾骁看得头大。 直到那一日，圣上微服出游，他随侍在旁。那是一个阳光明媚、莺飞草长的春季，京都郊外的十里桃林开满了桃花，馥郁的香气甜得让人发腻。 顾骁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而圣上却搂着得宠的小美人乐在其中。 顾骁无奈，寻了由头去桃林深处，虽然那儿的香气越发馥郁，但却是相当的清净。 白衣黑发的娇小女子，站在那一株繁茂的桃树旁，她踮起脚尖，掬了一捧娇粉色的桃花，凑到鼻翼间轻嗅。 一朵桃花落在她莹白又透着粉红的指尖，女子在满树的桃花下露出半张白皙的侧脸，轮廓完美的狐狸眼里是灵动又柔美的笑。当真，是人比花娇。 白衣黑发的美人，与他脑海中的那一抹纯白重叠。 他的心本是冷硬的石头，却在满树的芬芳与女子的笑靥中，软成了一汪春水。 顾骁站在原地，踟蹰着想上前说些什么，那桃花美人却放下了手心的桃花，朝着他走过来。 女子软着嗓子说：“你终于来了呀。” 似曾相识的语气，似曾相识的话语，顾骁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认得我？”顾骁在满脑子的疑惑中发问。 女子颔首，甜甜的笑：“认得呀。顾骁将军，谁会不认识呢？” “我认得你吗？”顾骁又问。 “当然认得。”她笑弯了一双狐狸眼：“我是慕欢，顾骁哥哥，你说过，待你班师回朝，你会娶我。” “我说过吗？” 慕欢柔软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丝的诱哄：“你说过呀，只是时隔已久，你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我提醒你。” 女子于顾骁来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慕欢凑近了一步，带着馥郁的花香，甜得发腻：“顾骁哥哥会履行承诺吗？” 顾骁喉结上下涌动了一下，偏过头，惜字如金一般：“会。” “那，你等我来找你，然后，你就娶我，好不好呀？”她的语调变得轻快起来。 “好。” 又是一阵桃花的香气，桃花美人却忽然没了踪迹，身后传来了圣上的呼喊。 “凌云，怎的还在这睡着了？” 顾骁茫然的睁开眼睛，发现以及在一株桃树上睡着了。他的呼吸间，全是桃花的香气。也难怪，他就睡在桃树上，身上自然也算都是那甜腻的香气。 刚才，那是梦吗？ 顾骁只觉怅然若失。 但那白衣黑发的桃花美人，至此就在威风凛凛的将军脑海中扎了根，两年的时间里，顾骁拒绝了圣上的好几次赐婚，只守着那个似乎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桃花美人。 一次与圣上的谈话中，顾骁又提起了她，只引得圣上发笑：“凌云当真是魔怔了。” 顾骁不语。 圣上似乎是很喜欢为大将军做媒人，他又一次提起了首辅家的小姐，首辅与顾骁一样，同样是他的肱骨之臣。首辅与将军，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倘若二家联姻，无异于是圣上乐见其成的。 顾骁是一个特别拧的人，认定了他的桃花美人便不会改变。 又一次的被拒绝，圣上面上似有愠色，他似笑非笑的说：“凌云，你可别拿那劳什子桃花美人来搪塞朕了，朕可是真的会生气的啊。你这桃花美人的借口，可是用了快两年了，毫无新意。” 顾骁依旧没话说，已经快两年了，顾骁也在怀疑，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究竟存不存在。 与圣上的聚会又不欢而散了。 这一日，府门口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个白衣小美人，披散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一双狐狸眼，笑起来又纯又仙。 顾骁策马回府，看见了那清瘦窈窕的背影，心中微动。 他翻身下马。 美人听见了声音，回过了头，软着嗓子：“你终于来了呀。” 是她！ 让他魂牵梦萦的桃花美人！ 她真实存在，而非是他臆想。 顾骁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他三两步的走上前，一把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冷硬的声音里似乎透出了柔情。 “慕欢。” 平安好奇的盯着女子看，美人的确是美人，难怪，能让将军魂牵梦萦将近两年。 将军带她进了将军府，这件事，很快就传满了整个京都。无数人想见一见让这位将军魂牵梦萦的小美人，都被将军拒之门外。 慕欢弯唇，甜甜的笑：“我来找你娶我了哦。” 顾骁高兴极了，他说：“我这就进宫，请圣上为我们赐婚。” 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乖巧。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逐渐远去，慕欢的嘴角扬起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弯成了极度诡异的弧度。 “你既然喜欢我，应该会喜欢我精心为你编制的这一段记忆吧……”女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有结了冰一样的冷。 顾骁刚进宫，正好，圣上也紧急的召他入宫，顾骁适才得知，夏国贼心不死，再度来犯，边境的情势危急。 他甚至都来不及回府与慕欢道别，就从皇宫策马，带着大军紧急支援边境。 夏国来势汹汹，边境的军队萎靡不振，而当大将军如天神一般降临的时候，边境的军队方才士气大振。 顾骁后悔自己当年没有踏平夏国，让他们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是以，这一次凉国的军队攻势，又凶又狠。所有人都认为，夏国是自不量力，上赶着走那灭国之路。 更没有人会想到，顾骁会兵败，而且败得那样快，那样突然。 顾骁用兵向来胆大，又喜兵行险招。 他给信任的副将说了计划，然后自己带着一队精锐，长驱直入夏国军队大营。 夏国的军队将其团团包围，顾骁本是信心十足，因为很快，副将所率领的大军将会前来支援。 但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他带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他都没能等到副将的支援。 夏国将军哈哈大笑，满是不屑：“顾骁，你难道不知，功高震主？你衷心的圣上，放弃了你，要与我夏国结秦晋之好，永世太平啊！” 顾骁自然是不可置信，他凶狠的用长刀砍下敌军的脑袋，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他本就赤红的双眸。 他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一个的倒下，拿刀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将军是常胜将军，是不败的将军，即便穷途末路，也带着二三精锐突出重围。 生的希望似乎就在眼前，他心心念念的桃花美人在遥远的京都等着他，他不能死。 只是，将军生的希望，被凉国的军队尽数湮灭。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夏国军队，身前是信任的副将与凉国大军。 副将手执圣旨，高声的诵读着他的种种“罪状”，一条又一条，贪污，滥杀，谋逆，条理清晰，证据确凿——虽然，顾骁并不知道这些证据是哪里来的。 “……就地处决！”副将宣判了他视作好兄弟的圣上给他的结局。 凉国的士兵满脸冷意的看着那满身鲜血的男人，似乎无声的在说，原来他们的将军是这样居心叵测的人。 不，不是的。 他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 可是，没有人会听他的辩驳，他满身的鲜血，狼狈不堪，宛若疯魔。 信任的副将执起长刀，要遵循圣上的旨意，将他处决。 而那一根尖锐的箭羽破空而来，直直的嵌入了副将的心口，白衣黑发的女人策马而来，高声的唤他。 “顾骁！” 看似柔弱的桃花美人，也有坚韧的一面，是为了他而存在的。 顾骁灰暗的眼睛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眼睛里似乎有水意冲散了眸子里的鲜血，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他的小美人，为了他冲入了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纵然胜败已定，但为了怀中的美人，顾骁依旧想垂死挣扎。 长枪破空而来，女子挡在了他的身前。 当冰冷的长枪刺破了女子的心脏，鲜血染红了他纯白的长裙，她的狐狸眼依旧微微的弯着，似乎是在笑。 顾骁如同疯了一般，疯狂的砍着不断逼近的人，直到那长枪的主人被他一刀砍掉了脑袋后，他才安静下来。 此时，将军的身边，已是鲜血与尸体的天下。 没有人敢再靠近他。 他是夺取人性命的恶魔，没有人会想要这时候去送死。 “慕欢——”他伸出手，想要去堵住她心口只淌的鲜血，却只是徒劳。 她心口的鲜血，浸染了他的手掌。 慕欢的脸色惨白，声音依旧是软软的，她说：“别伤心呀。” 顾骁紧紧的抱住了她，忍着眼底翻涌的泪意，说：“你不要怕，我会来陪你的。” “我不怕，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再见的呀。” “好，我们会再见的。” “那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呀……不要欺负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那双总是微弯带笑的狐狸眼，永远的合上。 顾骁口中发出悲鸣，已是状若癫狂。 夏国将军下令，无数的箭羽朝着那曾经威风凛凛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射去，他侧身，任由那锋利的箭羽刺穿自己的身体，却将怀中失去气息的女子护得好好的。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开始期待女子所说的“再见”。 凉国的开国大将军，凉国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今生唯有一次败仗，他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顾骁的灵魂晃晃悠悠的从死去的身体中飘了出来，他想再最后看一眼他的小美人，画面却陡然扭曲，他回到了凉国的京都。 他衷心的圣上在命令史官抹去一切关于他曾存在过的历史，他看见了史书上那缺失的十年历史。 圣上看着空白的史书，笑容淡淡。 “凌云啊，你功高震主不知收敛，也怪不得朕了……” “你战功累累，百姓称颂，威胁到了朕。抹去你，实属无奈啊。” “你也知，为皇为帝有着诸多的无奈，你若泉下有知，也应当是理解朕的。” 他的灵魂又飘荡到了夏国。 看着夏国不知情的史官，在感叹着自己的死亡。 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嘲讽的是，他没能在自己的母国历史上留下痕迹，竟只存在于敌国的史书之上。 …… 冗长的时光在无意识的过去，顾骁的灵智再度回笼，看到的是女子精致美丽的脸庞。 那是它的小美人。 只是她不记得它了，却依旧对它很好。 虽然如今，它与她隔着一层冰冷的牢笼，但是没关系，它依旧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只是她抛弃了它。 它伤心，愤怒，做出了许多伤害她的事，后来，也因那一颗草莓味的硬糖而莫名释怀。 它的小美人穿着白色的卫衣裙，披散着乌黑柔顺的长发，甜甜的笑，声音软软。 “你终于来了呀。” 一如往昔。 第168章 基地戒严 记忆的最后是一片混沌，慕欢制造的空间轰然倒塌，顾骁因为记忆出现了混乱而沉沉睡去，慕欢除却脸色苍白之外，依旧平静。 顾沉璧进不去那空间，看晕倒在一边的顾骁，只能先把它给搬到沙发上，然后看着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沉璧这才问：“你做了什么？” “给它枯燥的戎装生涯中，添了点特别的记忆罢了。”慕欢说得风轻云淡，但她惨白的脸色告诉顾沉璧，那个空间绝不是那样简单。 顾沉璧无言，只得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它看穿了这记忆的假象……” 慕欢打断了它的担忧：“就算有事，找的也是我。和你无关。” 顾沉璧一听好像还挺有道理，但它总归是不希望慕欢被怎么样的。 慕欢自顾自的说道：“若非我杀不了它……我是决计不会选择这样麻烦的方式。” 以空间异能制造出记忆空间，强行将她慕欢插入那她本不该存在的古凉国之中。 她是出现在顾骁记忆中的那一抹纯白，是让他魂牵梦萦了两年之久的桃花美人，是顾骁求而不得的毕生执念。 往后，顾骁每每对她动了杀念，这些记忆，都将会是她的一大利器。 “谁让它说，喜欢我呢……”她低低的呢喃，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刻意的说给顾沉璧听。 顾沉璧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心狠的慕欢，她不将一个人的喜欢弃如敝履，反过来加以利用。 ……它大哥脑子糊涂了，才看上了慕欢？ 若非是真的喜欢，若非是真的心有执念，在进入那记忆空间的时候，顾骁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可是它没有。它顺从了慕欢的指令，去经历了一场慕欢精心编制的谎言。 顾沉璧的眼神越发复杂。 慕欢不是善类，它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现在，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以后太长，我想要好好活着，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她又道，语气平静。 她为丧尸，顾骁便是最大的保障。 顾沉璧无法接受慕欢这种相当于践踏他人喜欢的行为，语气也淡了下来：“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一场，是人类赢了。” 慕欢偏过头，看着沉睡的顾骁，它会在睡梦中一遍又一遍的接受那段虚假的记忆。 她似乎是若有所思：“你们本该是与徐如霜是一路人的，但……你们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为它们的处境担忧。为什么呢？” 顾沉璧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等着看她能猜出什么来。 慕欢却不按常理出牌，她说：“顾骁应该也快醒了，它醒了，我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所以，为什么要费心去思考呢？” 顾沉璧：“……” 如她所说，顾骁没一会儿就苏醒了过来。 它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那个让它魂牵梦萦的人，是眼前的白色卫衣裙女子。 慕欢的神情淡淡的，嘴角却有一抹笑：“顾骁，你醒了啊。” 顾骁看着慕欢，没说话，眼睛里，却全是璀璨的星光。 顾沉璧知道，顾骁是彻底栽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慕欢问。 顾骁似乎有些迟钝，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才试探着问她：“你要和我们一起走？” 它记得，慕欢一直很抗拒和自己同路。它似乎不想再逼她了，因为她会不开心。 慕欢笑着点头：“我当然跟着你啊。” 被慕欢刻意无视的顾沉璧：“……” 其实，它看顾骁那么开心，又忽然觉得，顾骁清心寡欲多年，若是慕欢能这样伪装一辈子，其实，也挺好的。 顾沉璧内心乱七八糟的丰富想法，慕欢和顾骁自然是不知道的。 顾骁当即说道：“如今徐如霜大势已去，我们去凉城。” 慕欢眨巴了一下眼睛，顿时明白了顾骁的打算。凉城如今群龙无首，顾骁这是白捡了一座城呀。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识人不明。 她制造的记忆空间，依据都来源于郑知知整理的资料，大多都是真实可靠的，纵然其中加了一个虚假的她进去，也是能够以假乱真的。 所以，她看到了顾骁的跌宕起伏的二十七年人生。是个可怜人。 只是问题又来了，顾骁当初万箭穿心死于荒郊野岭，尸首究竟是被谁得了去，制成了丧尸？ 过去的历史仿佛蒙了一层迷雾，她试图拨开，窥见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怪不得郑知知对这些感兴趣，是挺有意思的。 “那，走吧。”慕欢的最终目标虽然是y国，但并不妨碍她去凉城看看：“去凉城。” 顾沉璧垂头丧气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 等到达一片狼藉的曙光基地的时候，顾骁才知道，徐如霜竟然已经带领着丧尸群突出了重围，赶往凉城方向。 它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它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突围？！” 倘若徐如霜侥幸不死，那么它所计划的一切岂非成了镜花水月。 慕欢的神色波动倒是不大，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或许正是为了印证她内心的想法，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隆”声从远方传来，声音依旧很大，足以震破人的耳膜。那声音一声一声不绝如缕，其中伴随着丧尸的惨叫声。 可怜丧尸们觉得自己逃出生天，殊不知只是更快的迎接了真正的死亡，尸骨无存。 啧，真惨啊。 慕欢如是想着。 想必，她身上对丧尸的杀孽又要重上几层了。 想来也是可笑，她身为一头丧尸，身上最重的不是血腥味，而是屠杀丧尸的尸气。 顾沉璧听到了远处的声音，电光火石间，它想起了慕欢前几天秘密去的基地办公楼，又与韩御初不知道合计了什么……实在是喜欢用这种手段的人，它只见过慕欢了。 又是她。 她怕不是以后不想在丧尸堆里混下去了。 顾沉璧淡漠的想。 与它无关。 顾骁不知道顾沉璧的想法，也不知道远处多半出自慕欢之手，它释放了神识，感知远处的情况。 半晌，它心有余悸的说：“好在，我们未与它们一起走。” 否则，它又得感受一次那种肢体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感觉了。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和慕欢一样，喜欢用热武器解决问题。 慕欢温软平静的声音传来：“趁着如今基地混乱，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否则，等到基地重新建立秩序，要离开的话，会有些麻烦。因为重新建立的秩序，意味着检查会更严密。 顾骁与顾沉璧自然没意见，顾沉璧自觉的多走了半步，给两个路痴带路，却不想，基地临时搭建的出入防御线，竟然戒严了。 慕欢皱眉：“丧尸刚剿灭，戒什么严呢？” 顾沉璧不动声色的去打探了一下，说：“徐如霜带来了不少的四级丧尸，据说当时没有跟着它一起撤退，而是化成人形留在了青城。所以，基地才戒严，出入的人都要检查。” 慕欢想直接用瞬移，便试着感知了一下，外面重新凝聚的能量罩里有一道能量，等级比她高，她虽然能够强行瞬移离开，但势必会惊动基地的人。 “所以，我们走不了了？”慕欢后悔刚才没早两步，趁乱离开。 顾沉璧道：“如果直接突围的话，我们俩瞬移跑得快，大哥，你就不一定了。” “留在这里，只会更不安全。”顾骁沉声道，它没想到，不久前还是丧尸天下的地方，如今对于他们来说，却成了危险之地。 慕欢颔首，道：“的确。他们初初剿灭了丧尸，如今不免松懈。防御线虽说戒严，但要强行突破，不难。虾兵蟹将不足为虑，我只怕他们会有高手。” 的确，等级不如慕欢的，她一个瞬移就直接溜了，他们凝聚的能量罩也挡不住她，她完全可以强行突破。可若是等级比她高，突破起来就会很麻烦。 顾骁道：“交给我。” “好。”慕欢知道，顾骁没那么容易凉，她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就点头了。 她看了眼远处的防御线，又说：“先过去试试，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慕欢从空间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上，又将卫衣裙的卫衣帽扣在了脑袋上。 顾沉璧嘟囔：“贼喊捉贼。” “这里很多之前s城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我是熟面孔。”慕欢淡淡的看了它一眼说：“若非你之前神出鬼没，认识你的人没多少，你也得我这样。” 三个人都是心理素质过硬的人，毫无心理压力的迈步朝着防御线的方向走去。这时候，防御线大门口，还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在接受检查。 多半是害怕丧尸会卷土重来，总有居民会想要离开这里，另寻一处基地安身的。 防御线的异能者先是检查了他们的通行证，慕欢通行证上的照片压根不是她本人的，毫无心理压力的递了出去。 三张通行证检查完毕后，异能者又指了指旁边的帐篷，说：“去里面，接受扫描后就能离开了。” 三人：“……” 机器一扫，还不全都露馅了。 慕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软着嗓子的说：“哥哥，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从防御线外走过来的熟面孔，软绵绵的撒娇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的熟面孔就先听见了。 邵白拽着旁边的徐安激动的说：“啊啊啊小安子，你听，那个声音像不像慕欢发嗲的声音。” 慕欢：“……”怎么会是他们？不行，等赶紧走！ 邵白已经和徐安兴冲冲的走过来了，这样下去势必会暴露。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慕欢与顾骁这一次出奇的默契，干脆利落的出手撂倒了眼前的异能者，然后身形快若闪电的朝着防御线外略去。 顾沉璧慢了半步，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慕欢与顾骁吸引了过去，他试探着往后退。 很好，没人管它…… 慕欢与顾骁无暇顾及中途开溜的顾沉璧。 慕欢逃跑的速度并不是说说而已的，就连顾骁都赶不上她的速度。她一身白色，虽然脚踝还未好全，身子却是轻盈的，几个瞬息间，就以瞬移甩开了一大波过来追她的人。 一道强劲的风异能从斜后方扫过来，若非顾骁及时赶到帮她以言灵异能消去，慕欢身上大概就要多一条口子了。 慕欢抿了抿唇，看见那风异能就知道是谁了。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 “躲进去。”就近就是一处茂密的丛林，是一处极好的藏身之处。 顾骁把慕欢推进去之后，自己所站着没有动了。 风系异能者的速度仅次于空间异能者的瞬移，顾骁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它知道，这是慕欢喜欢的人。 司景殊虽然与顾骁交过手。但并未见过化成人形的顾骁，所以，他不认得它。 邵白没多久也赶了过来，说：“老大，刚才那个白衣服的，像是慕欢。” 司景殊眼神一凝，片刻，他声音微哑，却有些飘忽不定：“不是她。” 若是慕欢，不需要见了他就跑，想必是另外的空间异能丧尸。 自s城一别，司景殊用了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一切，去往京都找慕欢，却不想，他慢了一步，得到的是他的小姑娘的死讯。 甚至于就连邵轲，也无法再预知关于慕欢的一切。 他们都说她死了，他不信。 他会找到她，保护她。 可倘若她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司景殊心中那份不安达到了顶峰。 他害怕她真的就这样“死去”，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束手无策。 他终究是对她知之甚少的。 被无视的顾骁冷着声音开口：“你的对手是我。” 他的对手的确是眼前这个身上他所能感知到全是血腥味的……丧尸，但方才的那头丧尸，一样不能放过。 “去找。” 邵白“哦”了一声：“那我去找慕欢了。你说她也是的，看见我就跑……” 司景殊：“……” 顾骁：“……”慕欢戴的口罩是认真的吗？ 偌大的空地转瞬间只剩下了司景殊与顾骁，顾骁的眼睛里，有司景殊看不懂的敌意。 第169章 如霜之死 顾骁将慕欢推入的丛林极为茂密，慕欢本就是路痴属性，刚进去就迷失了方向。她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音，那是拳头与拳头间的碰撞，是力量的博弈，同样的，她听见了嘈杂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四下看了看，却不知道该怎么走，索性就一条路走到底，慕欢甚至还使用了瞬移前行，不多时，竟然就从这片丛林穿了出去。 慕欢回头望了一眼，耳尖微动，没看到也没听到其他人的踪迹。这便是甩掉了？ 她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韩御初这种无关紧要的熟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们……还是躲着好了。 慕欢压根没去想还在丛林另一头的顾骁，毕竟她也知道，顾骁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凉，她也不必废那么多的功夫了。 只是，这是哪里？ 慕欢只能戳了戳脖颈上挂在异能球里面的喳喳，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喳喳惊讶的说道：“主人，我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哪里，这里连条河都没有，我压根就没来过啊。” “你还有没有点用了。” “我不认路很正常啊，你不认路才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 喳喳就不说话了。 慕欢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提了一嘴：“不知道顾沉璧跑哪儿去了。” 不过…… 没有顾骁，也没有顾沉璧，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自由啦。 既然没有方向，她索性随便选了一条路走，反正这边的路都长得差不多。 似乎走出了有一段距离，鼻翼间飘来了烧灼的气味，慕欢眉头微皱，下一刻就分辨出了是什么。 这是炸裂后的硝烟味。 看来，她的方向感有的时候还莫名的准，直接就走到了去到凉城的这条路。 她没有第一时间循着味道向前，而是脚步微微动了动，没有走几步，在一处小山坡停下。这个方向看过去，可以将那片硝烟尽数纳入眼中。 入目是无数丧尸的尸体，横七竖八的伴随着冉冉升起的黑烟，触目惊心。 但是慕欢之所以藏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那些正在收缴战利品——丧尸脑袋里的晶核的异能者们。 丧尸的数量很多，来到这里挖晶核的异能者却只有寥寥几人，一处稍稍干净些许的小高地，站着两人。 还都是慕欢认识的人。 一个是已经见过了的韩御初，他正在和身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那人穿了一身与此次前来支援的异能者们一样的制度，身姿笔挺，精神焕发。男人生得很好，眉眼是如画一般的温和，一双唇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只一眼，便让人觉得是很好相处的人。 只是都说人不可貌相，邵轲分明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慕欢又瞥了眼那些异能者，估摸着他们也快忙活完了，邵轲和韩御初也会走了，她左不过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就是了。 等他们走了，她再离开。 她不认识路，暂时只能往凉城的方向走，倒不是要去凉城，而是能在途中遇到其他的基地，到时候混进去问问路也就是了。 总之，就算摆脱了顾骁，y国她也是非去不可的。 慕欢想着，就安静的躲在一旁等啊等。 远处的异能者们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他们将挖出来的晶核都装进了空间袋里，慕欢看着，便不由得想，她除了顾沉璧，都还没见过其他的拥有空间异能的人或丧尸呢。 异能者们的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是没少干这种事。 异能者甲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说：“也不知这些武器，韩副队是从哪弄过来的，那么多的丧尸，竟然全都被炸死了。” 异能者乙点头附和：“上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还是在s城的时候呢……” 异能者丙好奇的问：“s城？” “可不是啊，兄弟你之前不是s城的。我们老大的小队，之前有个叫慕欢的女人……”异能者乙当即叭叭叭的说了起来。 异能者甲这时候也在一边点头附和。 虽说他们是一边说话一边挖晶核的，可是动作一点都不慢，甚至还因为越说越起劲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 但也因为分心，它们没有注意到，在距离邵轲与韩御初距离极近的坑洞处，一具面目全非的丧尸，缓慢的动了动。 没有人注意到它，但慕欢注意到了。 她心思重，唯恐是会有漏网之鱼，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只不过，她看见了也站着没动，似乎不打算管闲事。 那头丧尸颤颤巍巍迟钝的站在了韩御初与邵轲的身后，两人几乎是在听到了声音的下一刻，就转过了身。 邵轲没什么动作，韩御初倒是毫不在意的上前，准备一脚把这头看着站都站不稳的丧尸给踹翻了。 邵轲想开口提醒韩御初小心，在这里存活的丧尸，绝非等闲之辈。只是他说话的速度慢了一点，韩御初已经伸脚了。 然后，韩御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硬生生的把他给掀翻了。 邵轲：“……” 慕欢：“……”这憨批。 那丧尸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了直直的朝着邵轲攻击——这是个预知异能者，它的血肉能够快速的帮助它恢复疗伤。 因为，它除了拥有力量异能之外，还拥有预知异能。 它是徐如霜。 邵轲的反应速度很快，他见眼前的丧尸没有使用异能，而是选择了赤手空拳的与自己搏斗，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拳头近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多想什么。 他同样一拳头迎了上去。 慕欢：“……”这一拳头下去，她怀疑邵轲会骨折。 剧烈的疼痛传来，邵轲没想到，自己裹了木系异能的拳头，与眼前这头丧尸相碰撞，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一照面就吃了亏的邵轲，自然不会选择再与徐如霜硬碰硬，好在，他的速度很快，反应也相当的敏捷，徐如霜进，他便退，一时间，倒是也僵持了下去。 只是，若是拖的太久了，人类的体力是比不上丧尸的，邵轲必然会落了下风。 徐如霜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竟然这么会躲，它越发的恼怒，攻击得便越发的迅猛。 邵轲渐渐的力不从心起来。 当那充满了力量的拳头挥舞至邵轲面门，而邵轲只能狼狈躲避此次攻击，双方都知道，下一次攻击，他绝对坚持不了。 却不想，变故突生。 徐如霜的动作倏的顿住，它面上的神情倏的龟裂，它只觉得脑袋一痛，紧接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慕欢站在徐如霜的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将那一把成功刺入徐如霜脑部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它的脑袋割了下来，防止它装死。 慕欢从它的脑袋里挖出了一个透明色的晶核，一半力量异能，一半预知异能，她把晶核掰成两半，预知异能的那一半扔给了邵轲。 邵轲没接住，他似乎在发呆。晶核落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弯腰将那半枚晶核捡了起来。 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色卫衣裙，乌发及腰，又纯又仙。 像是十八岁的慕欢，像是邵轲初见的慕欢。 只是，她没有了当初羞涩腼腆，带着怯懦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水一样的平静。 再见慕欢，邵轲的心情无异于是极为复杂的。 思及当初慕欢临走前，请求他为她预测未来，他应允修养好了之后，中途又发生了一些事，直到司景殊去到京都找她，他才为她预知。只是，那时候，却只看到了一片空白。 预知异能不可能会失效，除非那个人，真的没有未来。 他当时疑心慕欢在京都出了事，于是后脚也跟在司景殊去了京都。 在京都，他们得知了慕欢身死的消息。 他再次预知，得到的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的心便沉了沉，关于慕欢的死亡，似乎在他预知空白中得到了确认。 只是司景殊不信。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她。 她没有死，活得好好的，还更厉害了。 真好。 “慕欢。”他喊了一声，声音是平静的，清澈温和的眼睛里，却有一缕一闪而过的幽光。 慕欢觉得，口罩果然没什么用。她索性就把口罩给取了，卫衣帽刚才在偷袭徐如霜的时候从头顶滑了下去，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了脑后。 她略微颔首：“你好啊。” 韩御初从自己被一头丧尸直接掀翻了的震惊中脱离出来，就看慕欢冒了出来。他从地上爬起来，说：“你不在家瘫着，怎么跑出来了？” 慕欢住在韩御初家？邵轲看了眼韩御初，韩御初毫无察觉。 “你看不出来吗？我从你们戒严的基地跑出来的。”慕欢加重了“戒严”两个字。 “急着见那位啊？”韩御初挑眉问。 慕欢把那半枚晶核塞到异能球里让喳喳啃了，然后说：“你们就当没见过我，我走了。” 她转身，走得那叫一个潇洒。 邵轲皱了皱眉，觉得慕欢很奇怪。 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拦住她。 慕欢想走，韩御初不会拦着，还会帮着。毕竟他是慕欢的朋友，不是司景殊和邵轲的朋友。 于是他挡住了邵轲，说：“你和她非亲非故的，拦她做什么？” 邵轲扫了一眼横在自己身前的手，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冷：“故人相见，不应该叙叙旧么？” 只是两个人说句话的功夫，慕欢就已经直接瞬移跑了。 韩御初耸耸肩，手收了回去：“那你去叙呗。” 人都走了，叙个鬼。 慕欢才走出了炸裂的范围，旁边的山坳处就跳出来一个人，兴奋的说：“慕欢！我就猜到你会走这边！你看到我们跑什么啊？” 慕欢：“……”有完没完了。 邵白没注意慕欢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你看到老大没啊？他当时就在离我不远处。你们不是那啥嘛，这么久没见，肯定很想他吧。你知不知道，老大从过年那会儿去了趟京都，就一直在外面瞎晃悠，我还以为你们在游山玩水呢。” 慕欢顿住了原本想用瞬移走得脚步，听他说了下去。 “老大最近才回来的，结果是一个人回来的，我还纳闷你去哪儿了，原来你跑到青城来了。你早说嘛，早说我当时就来青城找你玩了。” “你当初怎么不告而别了啊？阿迟都知道你走了的事儿，我都不知道。” 邵白：“bb……” 话题开始被邵白从司景殊扯远了，慕欢听烦了，说：“闭嘴。” “哦。那你跟我回去吧。”邵白道。 慕欢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邵白，好笑的问：“我看着是那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你还没接受检查就从基地跑出来了，我不抓你抓谁啊。”邵白理所当然的说，还笑着道：“你看我们这儿这么多人，你也跑不掉的啊。” 徐安则是站在了另一边，防止慕欢又跑了：“留下来呗，慕欢。” 慕欢有些不耐烦，她不想去面对司景殊，以这样的身份。 邵白压低了声音，带着恳求的说：“给点面子呗，后面都是我小弟呢。” 慕欢：“……” 三人僵持的这会儿时间，邵轲和韩御初也赶过来了。韩御初看了眼已经被团团包围的慕欢，又看慕欢盯着自己，让自己帮她。 帮个屁，这么多人还都不是他的人。 韩御初就当没看见。 慕欢：“……”这个没意思的大猪蹄子！ 邵轲看着小姑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不耐烦和不乐意，缓声开口，道：“慕欢，京都事了，你也该回家了。” “回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明日基地，始终有你一席之地。” 原来，明日基地是他们的…… 她想起自己曾建议去明日基地落脚，还好当时顾骁没有同意，不然，可能今天倒霉的就是明日基地了。 韩御初说得也挺有道理，还真是她去哪哪倒霉。 “我……”她张了张嘴，语气里有了抗拒：“我还有事——” 邵轲问：“你不想去见见景殊吗？” 韩御初觉得慕欢之前那么坚定，现在也应该是当即摇头说不想。 却不想，她犹豫着，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邵轲道：“那就走吧。” “对啊走吧，老大就在青城外面。”和别人打架呢。 看着慕欢慢吞吞的跟他们走的韩御初：“……”这姑娘根本就没立场，一点儿都不坚定。 第170章 全身而退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说的，约莫就是司景殊与顾骁二人了。慕欢慢吞吞的跟着邵轲和韩御初他们原路返回，来回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两个人还越打越激烈了。 “慕欢，这人什么来头啊？”除了之前s城的那头言灵古丧尸，身手是真的厉害，可以和老大一战。只可惜后来不知道是死在s城还是怎么样，杳无音讯。 慕欢神情平淡的说：“之前那个。” 顾忌着一个啥啥不知道的韩御初在，她说得隐晦了些。 “哪个啊？”邵白傻傻的问。 “你问徐安邵轲啊，就你不知道。” 邵白看向徐安，徐安也茫然的摇了摇头。 然后两人一起看向邵轲。 邵轲聪明，只不过现在他也只笑了笑，然后，又想起了慕欢说之前与那言灵古丧尸有深仇大恨，他不免就问：“慕欢，你为什么和它一起了……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慕欢低垂了眸子，漫不经心却又在刻意的提醒着邵轲什么：“我和它本来就应该是一起的啊，一家亲嘛。” 他们都是丧尸。 邵轲默了默，然后说：“他们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让他们停吧。” 司景殊分心看到了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中的慕欢，那张熟悉精致的脸庞，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然后，司景殊就不想和顾骁纠缠下去了。 顾骁的身手顶尖，一招一式都是古武的感觉，而他的招式，则是更加的现代化。两种武术的碰撞，一时也分不出胜负，浪费时间罢了。 顾骁也看见了安静的站在一边的慕欢，这些人它都见过，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慕欢，只是，慕欢刚才既然已经走了，又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类。 顾骁愤怒，于是招招紧逼，不让司景殊抽身离开。 于是两人又打在了一起。 慕欢挨个笑着挥了挥手，笑完了之后，脚上就又没什么表情了。 司景殊：“……” 顾骁：“……” 慕欢打了个呵欠，她昨天晚上连夜布置了那个记忆空间，一夜无眠，这时候干巴巴的站在这里，就觉得有些困了。 她说：“我也阻止不了啊，顾骁又不听我的。都散了吧，我回去睡一觉。” 韩御初在一边看着，从头到尾都没看懂慕欢和邵轲是在打什么哑迷，毕竟他还不知道慕欢是丧尸这件事。 于是他看慕欢往城里走去，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然后问慕欢：“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那个男人是谁啊？”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慕欢才不会跟韩御初说什么呢。 “我只是求知欲旺盛而已。” 邵白碰了碰邵轲的手肘，问：“哥，真不管啊？” “你上去管？”邵轲淡声反问。 “不去，误伤我了咋办啊。” 而那边的两人，看慕欢头也不回的走了，都觉得没什么意思，然后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攻击。 顾骁看慕欢都不怕自己在青城暴露身份的事情了，它索性就也破罐破摔了，冷冽的神情下在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添了一抹桀骜。 邵白有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这是他们的地盘吧，这人被他们团团包围了都，还一点都不慌？以为认识慕欢他们就不会做什么了是吧？ 邵白刚想说句话，顾骁就扬声开口叫住了慕欢：“慕欢，你回来！” 慕欢也没想到顾骁这时候不跑路反而似乎有和她一起待下来的打算，但她波澜不惊的继续走，甚至还加快了脚步，显然是不打算管它了。 顾骁气得不轻。 司景殊冷淡的看了它一眼，没搭理，而是说：“进基地吧。” 是不打算管顾骁的意思了。 毕竟，他与顾骁的身手不相上下，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而且若是顾骁用起了言灵异能，是绝对不好对付的，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呢。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顾骁。 邵轲和司景殊想一块去了，放走顾骁，是不得已的打算，却也不担心顾骁造成什么威胁，因为短时间内，青城是不会再有丧尸敢来了。 毕竟，刚死了这么一大片的丧尸呢。 顾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自己丢在了基地外面，防御线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顾骁：“……” 这波操作实在是太迷了，顾骁今天都没想过，自己能全身而退，结果现在？？？ 这些异能者，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感？它可是七级言灵异能丧尸啊，不是什么一级两级的丧尸小喽啰，他们把它当成什么说放就放？？？ 全身而退的顾骁更生气了。 渐渐的，它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现在就剩它一个人了，但是凉城是不得不去的，毕竟，那是一块肥肉。 不过……凉城在哪里？ —— 慕欢虽然没有关注后续，但是它差不多也猜到了顾骁最后会全身而退，毕竟，顾骁不好对付是有目共睹的事实，纵然这一次与凉城丧尸一战大获全胜，但到底有伤亡，没有必要再因为一头丧尸而再出现伤亡了。 尤其是这头丧尸还是一心的想离开这里。 他们为什么要拦着……这里又不是他们的基地。 也着实是困的很了，慕欢把韩御初家当自己家，没什么心理压力的瞬移回去，蒙着脑袋就睡过去了。 那时候，韩御初才刚刚追到防御线里，她就直接瞬移消失了。 空间异能了不起哦跑得还挺快。 没多久，司景殊也快步往基地走了进来，看韩御初一个人站在这里，而慕欢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司景殊问：“慕欢呢？” 韩御初刚回答了，就看薛清歌、韩御淞以及冯将军从防御线上走了下来。 冯将军行至司景殊面前，十分感激道：“司队，这一次多亏了你啊！末世人性凉薄，司队年少有为却遵从本心，难能可贵……” 司景殊没兴趣和他寒暄，本来这一次他都不打算来这里的。 他只朝着冯将军颔首，便大步朝着望和基地的方向走了过去——去找慕欢。 邵轲上前一步，站在了冯将军面前，与他笑着寒暄。 薛清歌沉默的站在原地，经过与丧尸的一番厮杀，她的脸色有些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了。 她想起了刚才在防御线上远远望见走进基地里然后瞬移消失的慕欢。 慕欢一身白色，不染纤尘。远远看去，肤色极是白皙，五官精致，精神也很好。 与她不同。 这倒是与在s城的时候反了过来。 薛清歌觉得有点讽刺。 慕欢一头丧尸，为什么要装得人模人样的？ 司景殊眼睛是瞎了吗，那张美人皮下是丑陋的丧尸面孔，他是怎么忍住恶心的？ 薛清歌难得恶意的想。 薛清歌甚至于还怀疑，这次丧尸围城，曙光基地成为了牺牲品，与慕欢脱不了干系。 但现如今无论如何，危机解除，曙光基地却毁于一旦。 重建基地并非一件简单的事。 薛清歌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茫然。 —— 慕欢这一觉睡得很沉，却不久，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窝在软绵绵的床褥中，睁着眼睛发了会呆，今天发生的一切才渐渐的从脑海中回笼。 慕欢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到卫生间洗漱后，换了一件宽松的藕粉色卫衣，下身配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露出洁白笔直的双腿。是十分休闲随意的打扮。 她推开门。 门外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在黑暗中，慕欢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一个高大的人影。 她的脚步顿住了。 慕欢这时候算算时间，她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没见过他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初初别离的时候，京都诸事缠身，忙碌的她无暇去想那么多，后来闲下来的那段时间，就经常会想到他了。 思念过后，全是惋惜。 为什么她就偏偏感染了尸毒呢？ 这时候，心中就只剩下苦涩了。 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后来就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直到现在。 也不知是命运弄人，是将他推向了她，还是将她推向了他。 慕欢觉得眼睛里涩涩的，许久都没有过的难过与委屈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萦绕在她心上，压得人心里闷闷的疼。 她说话的时候，尾音在微微的颤抖：“司景殊，你来了啊。” 在见到慕欢的前一刻，司景殊还在质疑，在失落，慕欢那明显的逃避行为，他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她共度余生，她却有着诸多的顾虑…… 但这一切的情绪，都在看见她时，听见她温软的声音时，通通化作了过眼云烟。 他走上前一步，高大的阴影将慕欢笼罩，显得她越发娇小。 司景殊的声线天生低沉清冷，却能够因为慕欢而融化了那一层冰霜，露出柔软的音色来。 “在你离开之前，我便告诉自己，如果你不愿意来找我，便换我来找你。现在，我来了。” 慕欢以为司景殊开口会质问她，她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说什么让他更生气了，却不想，他却是在向她服软。 司景殊的手虚搭在在了她瘦弱的肩头，低声说：“所以，慕欢，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慕欢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就像是哽在了喉咙里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司景殊冰冷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转瞬即逝，片刻后，他接过了自己的话茬，继续说道：“或者，我跟你走也可以。” 慕欢感受到了肩膀上那双手炙热的温度，他分明是极冷的一个人，手的温度，却是滚烫的，能打破她的心如止水。 但她始终不想正面面对这个问题，过一天，是一天吧…… 慕欢后退了一步，把他的手拂开了。但她却是笑着，对司景殊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好不好？” “你有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司景殊却是问。 慕欢摇摇头。 “那走吧。”他伸手牵过她的手，带着她下楼往外走。 韩御初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司景殊带着她出了门，慕欢一路跟着他，才忽然想起来问道：“我们去哪啊？” “去我住的地方。” 慕欢有些抗拒，但她嘴里说的却是：“我饿了，我想吃晚饭。吃完晚饭再说吧。” 司景殊瞥了她一眼，声音淡淡的，却带着笑：“已经晚上十点钟了，没有晚饭，只有夜宵。” 慕欢：“……” 慕欢不说话，司景殊却想和她多说说话，他也有很多事，想问问她。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青城？” 慕欢想了想，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有些刻意的说道：“我和顾骁是在老街事件前来的。”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透露出了两个信息，一来她与顾骁同行，二来老街时间和她与顾骁有关系。 慕欢能够感受到司景殊牵着自己的力道重了重。 半晌，他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就那些事了呗，它搞了不少事，没多久你们就来了。”慕欢看他没有别的反应，就没兴趣再说这些了，索性反客为主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忽然过来？” 司景殊有问必答：“韩御初向明日基地求救，今天，他说是你让我们来的。” 慕欢：“……”她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就在青城附近。 “我年前去过一趟京都。”司景殊忽然间又说道。 慕欢听了，反应平淡：“那时候，我的“死讯”应该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司景殊当时踏入京都就听到了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有人随意造谣，但是，当他再三求证得出的结果都是慕欢已经死了的时候，当时的悔恨与痛苦，回忆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他不愿再经历一次了。他想把他的小姑娘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她再经历任何的危险。 他闷声说道：“我一直相信我会找到你。”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过。 倘若今天在防御线他们慢了一步，慕欢大概这时候就已经在凉城了。 慕欢说：“可你今天都没认出我来。” 她就戴了一个口罩和帽子，但无论是韩御初还是邵轲，都一眼把她认出来了，就司景殊还甩了她一道风刃。 司景殊平静的答道：“我以为你会在离开京都后来找我，而不是见了我就跑。” “我是为你好，你怎么不明白呢。”慕欢叹了口气，用长辈的慈爱语气说话，还踮起脚来摸摸司景殊的头：“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呀。” 司景殊由她踮着脚摸自己的头，换了别人他早就发火了：“我不需要。” 他生性冷淡，不在意他人如何看待自己，他只在乎自己所在乎的。 “那就不要吧。”慕欢固执，司景殊也同样固执，这个话题说下去，就是个无底洞。 司景殊沉默了下来，慕欢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行至一处光线明亮的街道，司景殊才打破了沉寂。 “你脖子上的伤疤，怎么来的？” 慕欢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浅粉色印子，她没有用丝巾遮住。 第171章 与你同在 慕欢见司景殊看过来，不动声色的将脖颈上的那只手给垂了下去，喳喳就挂在那道粉色的痕迹之下，于是它往上蹦了蹦，正好放在了那印子上。 然后，喳喳睁着一双大大的死鱼眼和司景殊大眼瞪小眼。 司景殊：“……”这条鱼除了越长越漂亮还越长越肥了，也不知道慕欢怎么养的。 他移开了目光。 慕欢见了，便语气带笑的问：“怎么样，喳喳是不是很可爱呀？” “慕欢，我去过大梵山，也看见过你留下来的痕迹。”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血迹是很难消散的，所以他看到的时候，那树干上还有残存的斑驳血迹。 慕欢不言。 “京都的人说你是葬身蛇腹，尸骨无存，但如果你是被蛇群撕咬，地上留下的应该是凌乱不清的一整摊血迹，而那棵树上留下的，是呈流状的血迹，从树枝一直流淌至树干，至土地，且，树枝周围的树上，都还有残存的血迹，呈现了泼墨状。”司景殊冷静的分析着，慕欢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不说话，那么他便继续说道：“呈现泼墨状的血迹是由于血管忽然破裂血液喷涌而出造成，且，从树枝到树干也有大量血迹，说明你当时流了很多血，已经超出了身体承受的范围。” “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慕欢的脸色随着司景殊说的话，已经变得很难看了。这一段往事，是她绝对不想让司景殊知道的，同样，她不说，司景殊也是永远都绝对不会知道了。 可是现在，他从现场的血迹中推算出了这件事，并且向她求证…… 她不喜欢这样！ 司景殊粗砺却温热的手指抚上她微皱的眉头，慕欢僵了僵，步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见她脚上的神情由难看转向懵懂，司景殊才接着说道，他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让慕欢脸色微白的问题：“慕欢，为什么……要用匕首自裁？” 慕欢觉得，身边都是聪明人的话，说话做事往往可以点到即止，十分方便轻松，因为他们往往是能以最快的速度理解自己的意思。可是，只有一点不好，他们往往可以窥探到对方所不愿谈及的地方。 “之前，我听洛旭说过，你曾自杀过一次，但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情况逐渐好转。是因为之前在s城发生的事情吗？还是在京都，又发生了什么事？”司景殊步步紧逼，不给慕欢喘息的机会。 慕欢垂了垂眸，她缓慢的后退了一步，离司景殊远了一步，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在夜幕的掩盖下，光线昏暗，将她的神情化得模糊了些许。 “你不要强人所难。”半晌，慕欢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她缓慢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逼问我不愿提及的事情，我会生气，很生气。而且，我说的话也不好听，你听了会生气。如此对双方都不好的事，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我？我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你不要逼我……司景殊，我不想跟你发火。” 司景殊的语气有些沉，却是坚定的：“从前我尊重你的想法与选择，如何做事是你的自由，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多问你什么。同样的，因为我不问，你不说，分别两年以来相逢，我对你知道的，仅仅是我眼睛看见的，是我自己推测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我也没问过你什么啊。”慕欢有些恼了，她是个安全感极低的人，君子之交淡如水，是她觉得最安全的相处方式。没有人例外，包括司景殊。她说着，又道：“你别逼我了。” 司景殊只问：“你想一直这样么？相敬如冰。你不觉得，你是在逃避么？” 慕欢：“……” “我知道，你从s城开始，就一直在犹豫不决，在逃避。你在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并且将这份心强加到了我的身上，你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是否愿意被你这样强行认为，是为我好，是为了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愿意与你一同去面对未来的一切，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与你同行，与你相伴，于我来说便是弥足珍贵。” “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你不愿让我放弃的一切。” “慕欢，不要逃避。”他定定的看着她，语气里全是珍惜的温柔：“我们可以牵着手，一起去面对一切。前路坎坷，也无所畏惧。” 慕欢一直都知道，司景殊话少性冷，但是今天，他说了很多话，也将自己一颗滚烫的心捧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声音有些低：“其实我没有变，我一直很胆小。” 她用不安的眼光看着世界，用冰冷的尖锐将自己层层包裹，渐渐的，自以为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但是她没有一刻比现在要更清楚明白，自己还有许多事是踟蹰不安着，只能用逃避的方式面对。 她在逃避，她在保护自己，她在保护司景殊。 但是，司景殊说，他不需要。 他不需要她以逃避的方式来面对这段感情，以逃避的方式让这段感情不了了之。 “我一直都可以保护你的啊，你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呢？”他的语气里有些无奈。 “我知道。”她继续低声的说道。 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很优秀，也很强大。但……她不敢，她懦弱。 就像曾经在大梵山上，因为恐惧压断了内心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从而选择了以自裁的方式，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虽然那已经过去了。但却并不代表她能够有所改变。她变的，只是不想死了而已。 “信我，好不好？” 她缓缓的抬起头，眼角也不知是因为纠结还是感动，而在微微的泛着红。 “我……你让我想想……” 司景殊的语气却强硬了起来：“现在就回答我。” 让慕欢想想，那他今天晚上说了这么多，估计就不了了之了。 慕欢的脸色有些苍白。 司景殊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根本不需要害怕什么啊，仅仅是因为你体内的尸毒么？既然是毒，总有解决的方法。会有那么一天的。你也不必担心，你的身份暴露会带来的麻烦，我会护着你的。” 她低低道：“我未来如何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是不想连累你。我的身份……传了出去，你的未来，就要被我拖累了。司景殊，人不能那样自私。” “倘若将来这件事真正的发生了，那么，你会不会后悔今天你所说的话，所做出的决定呢？到时候，你会埋怨我，甚至于是恨我，恨我的自私，恨我的喜欢。”这也是她的诸多顾虑之中，最让她恐慌的一条。 “未来的事虚无缥缈，是谁都无法预知的。我只能用最保守的方式，来做我认为对你对我都好的事。” 司景殊却笑了，眉眼微弯：“你也说了，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知，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甘之如饴的呢？” 慕欢执拗的说道：“没有人会这样的，你现在这样说，以后就变了。你要是变了，怎么办？” “……我承受不起的。”她不会去冒这样的险，她是真的承受不住。 慕欢有一颗以层层盔甲包裹，但脆弱柔软的心脏。 所以慕欢一开始嘴里说着喜欢，其实心里给他安的就是一个没有担当懦弱无为说变就变的渣男人设么？ 司景殊想到这一点，就不由得有些沉默了。 慕欢看他沉默，还以为自己把他说动了。毕竟，她总是有一堆大道理的，司景殊被她说动，也无可厚非。 虽然她觉得挺好的，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失落了。 但是没关系，她会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 她正失落着，乌黑的发顶就落了一只大手，司景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慕欢瞪着眼睛看她：“你干什么啊。” “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对我有一种没担当见异思迁的渣男认知？” “人都是这样的啊。”她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今天说得够多了，司景殊叹了口气，说：“算了，时间会证明一切。总之，你不准走了。” “你还要关着我吗？”慕欢皱了皱眉：“你不要不讲道理。我离开，是为了你好。” 这姑娘怎么就那么拧呢？司景殊重新牵过她的手，握得更紧了紧：“牵住你，你就走不掉了。就是真的要走，也得带着我。” 慕欢挣了挣，没挣开，她说：“你平时都这么不讲道理吗？” “不是，是只对你。” 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毫无征兆的红了红。 司景殊低沉的声音，带着笑的在她耳边响起：“慕欢，跟我回明日基地，好不好？” 晚风温柔，吹散了原本遮盖着圆月的乌云，光线重新明亮起来，带着柔和的色彩。 或许是被环境所感染，又或者是男人的坚定让她克服了内心的惶恐，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会骗我吗？”末了，她还是很不安的问了一句，她迫切的需要司景殊的承诺。 司景殊点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会一直与你同在。” —— 基地中的丧尸刚刚退散，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还会大晚上的开着店。偏偏，慕欢又一直嚷嚷着自己饿了要吃东西。 司景殊依着她，两人拐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走了片刻后，视线便豁然开朗。 这是青城的小吃街。 果然，也有人因为危机解除而兴奋得用吃东西的方式来庆祝，所以，这条街上是灯火通明，热闹得不得了。 慕欢喜欢清静，但是偶尔接触一番人间烟火气，也是挺好的。 这段时间，她都没好好的吃什么东西，顶多就是一枚晶核就对付个好几天，当鼻翼间飘来各种小吃的香气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前面的那段时间，过得当真是苦不堪言。 她对着司景殊说：“我要吃臭豆腐，你去帮我买一份。” “……哦。” 她看司景殊走到了那个摊子边后，自己又噔噔噔的跑去买了一份关东煮吃。喝着关东煮热气腾腾的汤，那温暖仿佛直直的流入了心中。 慕欢笑意吟吟的将一枚丸子用竹签串着，递到了刚走过来的司景殊的嘴边：“张嘴。” 司景殊对这种东西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其实，司景殊曾经也是娇惯着长大的大少爷，觉得路边摊不干净。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堆人都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感兴趣，这其中还包括了慕欢。但司景殊不想拂了慕欢的意，便张嘴吃了。 唇齿间尽是鲜美的味道，司景殊看她又拿那一根竹签插了一颗丸子喂给自己，才反应过来，那根竹签是慕欢用过的…… 有轻微洁癖的司景殊不觉得恶心，反而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带着欢喜的。 慕欢没想那么多，她吃完了关东煮又吃上了臭豆腐，她知道司景殊不吃这些，但她觉得好吃，所以，时不时的会喂一口给他。 没想到，司景殊照单全收。 于是在买小吃的时候，她这一次买了两份，递给了司景殊一份。 她笑着说：“你口味什么时候改了啊，是不是发现路边摊真的是人间美味呀？” 司景殊接过，却说道：“其实一份就够了。” “诶，分了你我不够吃嘛。”慕欢咬着小吃，笑意吟吟：“你吃不完没关系，有我呢。” 司景殊：“……”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角色掉了个位置。 慕欢看他拎着没吃，说：“你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司景殊道：“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我担心你饿着呀。还是说……”她的笑容里有狡黠：“你要我喂你吃呀？来，司宝宝乖，张嘴，啊～” 司景殊瞥了慕欢一眼，真的乖乖的张了嘴，然后一根炸土豆从他嘴边饶了一圈之后，回到了慕欢的嘴里。 司景殊：“……你耍我呢？” “你手里还有一盒呢，我才不分给你我的。”她轻哼了一声，说。 这是一个难得平静温馨的夜晚，慕欢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晚一样开心了。 今夜有月光，有晚风，有让她欢喜的人。 第172章 契约沈鸣 慕欢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司景殊去小队的落脚点，她承诺咯自己会跟着他回明日基地，他放心了不少，也就没再强求。 将慕欢送进酒店之后，司景殊才离开——当然不可能再让她跑韩御初家住去。 慕欢白天睡得沉了，晚上又吃吃玩玩了那么久，这个时候是一点儿都不困。她又不想窝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发呆，于是索性就又出了门。 她活动了一下依旧有轻微疼痛感的肩膀与白色袜子下脚踝的红肿，有喳喳用木系异能帮助她缓解疼痛，她走路也可正常许多，司景殊该是不知道的。 也好。她受伤是技不如人，他不知道才好呢。 她从空间中拿出药酒来揉了揉伤处，便重新穿好衣裳，准备出门。 左右无事，她想出去走走。 慕欢离开酒店没两步，就看顾沉璧鬼鬼祟祟的在来回张望。慕欢想着它白天的时候跑路跑得比她都快，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没想搭理它。 只不过顾沉璧看到了慕欢，它脸上一喜，连忙跑到了慕欢身前拦住她。 “你终于出来了！” 司景殊临走前给慕欢在房间周边凝了一层能量罩，若非如此，顾沉璧早就瞬移进去找她了。 慕欢淡声问：“你有事吗？” “你有事吗？”顾沉璧也问，慕欢还没回答，它就开口了：“帮个忙呗，帮我出去。” “顾沉璧，求人是要拿出诚意来的。”经过了记忆空间一事后，两人之间原本还算友好和谐的关系，多了一层双方都知道的嫌隙。 顾沉璧觉得慕欢心狠手辣不可深交，慕欢则是顾沉璧什么态度她就更恶劣。 顾沉璧道：“我要去找顾骁。” “去呗。”慕欢提了一句：“它没进城，约莫就是去了凉城。” “我出不去。” 慕欢淡漠的“哦”了一句后，才接着说：“我要去找郑知知和阿黎。” 她在酒店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等到了郑知知和阿黎那儿，天估计就亮了，刚刚好。 “你找郑知知做什么？” 慕欢戏谑的看了顾沉璧一眼，说：“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之前阿黎和沈鸣兄弟重逢的时候，你就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现在我说起去找他们，你又直接忽略了我还要去找阿黎。顾沉璧，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了吧？” 顾沉璧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它的语气很差：“慕欢，你别瞎说！那种水性杨花狼心狗肺的女人，我是瞎了才会又……” 意识到慕欢是在套它的话，顾沉璧反应过来，声音戛然而止。 慕欢“啧”了一声。 “郑知知已经被薛清歌从小队中除名，等曙光基地重新开始重建，想必她的生活会越发困难。”慕欢声音冷淡的说道：“你说，我要不要给她指一条明路呢？” “关我屁事。”顾沉璧冷漠极了。 慕欢轻嗤，没再说话，而是朝着郑知知和阿黎现在住的地方走了过去。顾沉璧不比慕欢，它现在以丧尸的身份在青城行走，很危险，但，只要是在慕欢身边，它就会是安全的。因为h-99小队不会在慕欢面前对它做什么。 慕欢知道顾沉璧的小算盘，也没说什么，随顾沉璧去了。 —— 两人很快的就走到了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屋子很小，却是灯火通明。现在应该还很早，怎么他们就起来了呢？ 慕欢敲了敲门，很快传来了郑知知不安的声音：“是谁呀？” 她怕自己被薛清歌找到，一直提心吊胆的。 “慕欢。” 郑知知听见了慕欢的声音，虽然知道对方是丧尸，但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就慕欢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她暂时是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慕欢看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就连阿黎这小屁孩，也在帮忙。她还意料之外的在这里看到了沈鸣。 说真的，她有些惊讶，因为她一直觉得，沈鸣应该是和徐如霜一起撤退然后被吓死了——虽然黑炭丧尸皮糙肉厚不容易死。 沈鸣也以为慕欢早就跟着顾骁离开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精神焕发的慕欢，它也惊讶。 两两惊讶的同类对视一眼后，一起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欢淡声的说道：“这话是我该问你吧。” 这丧尸在这里就没认识几个人，她就不一样了，这儿全是熟人。她留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啊。 “我不该问你吗？”沈鸣也说。 它是为了阿黎才暂且停留在这里，而慕欢没事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做什么？总不能是因为也在这里的顾沉璧吧？ “算了，懒得和你说。” 沈鸣：“我也不想和你说。” 慕欢听了就气不打一出来：“对你老大尊敬点，不然我咬死你。” “我不是歧视你的意思。只是你的牙不想要了吗？” 慕欢冲着沈鸣亮了亮自己有些尖锐的一对牙齿，沈鸣没什么反应，反而是郑知知被吓了一跳，手里盛满了温水想要拿过来给慕欢和顾沉璧的玻璃杯，也砸到了地上。 郑知知并不知道这里除了阿黎都是丧尸，她害怕慕欢对沈鸣动手，连忙挡在了沈鸣的身前，身子微微颤抖，但还是在为沈鸣求情：“慕、慕小姐，你别生气呀。沈先生并不是要惹你生气……” 在场的三头丧尸都愣了愣，不明白郑知知的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大。 慕欢心思细腻，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韩御初曾说过的话。 “……时光与郑知知外出散步，在小北岭里遭遇了丧尸的袭击，最后，只有郑知知回来了。” 她当时虽觉得有些不对，但大部分的心神都在那段血腥之中，没有去想太多。 但现在，郑知知的反应，让她很快就将韩御初的话与之联系在了一起。 回想郑知知对她莫名其妙的恐慌与惧怕，甚至是在老图书馆看见她时，郑知知眼睛里有微弱的很快就被惧怕掩盖的怨怼…… 一切，都在指向一个事实——郑知知知道她是丧尸，并且……她看见了那一晚她失控杀害时光的一幕。 慕欢的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 郑知知并不知道慕欢转瞬之间就理清楚了一切，她这时候还挡在沈鸣面前瑟瑟发抖。 沈鸣把她拨开，说：“你先去收拾东西吧。” “可……”她怕慕欢凶性大发。 慕欢眉头一皱：“你去啊。” 郑知知吓得立刻走了。 沈鸣瞥了眼在远处收拾东西的郑知知，问：“你吓她做什么？” “你们这是打算同行？”慕欢懒得回答这种问题，直接问道。 “不知道她，不过我打算带阿黎离开这里。”沈鸣答道。 “哦。你要带阿黎去哪里？” “不知道。”沈鸣想了想：“应该是凉城或者小北岭吧。” “你脑子没问题吧？”带一个人类小孩去丧尸的聚集地，亏沈鸣想得出来。 “留在这里，我会有危险。而在凉城或者小北岭，我不会让阿黎受伤害。” “阿黎知道你是——？”她剩下的两个字没说下去。 阿黎还在旁边一边收拾着一些小东西，一边听他们说话。好在，他压根就不知道凉城是个什么地方。 沈鸣摇头：“但这种事我不想隐瞒他，我会在离开这里之后告诉他。” “你心还挺大。” 认的哥哥忽然告诉自己，它是一头丧尸，阿黎虽然没见过丧尸，然而末世以来，耳濡目染的，总归是知道丧尸是自己的敌人的。 “不然我能怎么样？”沈鸣也有些烦躁，如果不是不想阿黎忘记它，它早就让阿黎也变成丧尸了。 慕欢忽然觉得，误导阿黎和沈鸣让他们认为是彼此的兄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可以带阿黎去另一个基地，重新开始生活。” 沈鸣没想到慕欢会这样说，虽然它知道，这对于阿黎来说，无异于是最好的选择。 “你打算去哪？”沈鸣想了想，问她。 慕欢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来：“明日基地。” 顾沉璧听了，看了眼慕欢。它知道，司景殊在明日基地，看来，无论慕欢当初的心有多么坚定，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也会动摇。只是可怜了顾骁…… “我也去。”沈鸣想着，慕欢一头丧尸都敢在人类的基地中生活，那它又有什么不敢的。而且，大家都是丧尸，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慕欢哪里能不知道沈鸣在想什么，她轻哼了一声，面上流露出些许不屑：“你能在明日基地横着走，你行吗？你能跟我比吗？辣鸡。” 沈鸣：“？？？” 慕欢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他们不都是丧尸吗？ 顾沉璧看在都是同类的份上，小声的提醒了沈鸣一声：“明日基地的老大和慕欢是情侣。” 慕欢看了顾沉璧一眼，这人知道得还挺多的就算了，嘴怎么还也挺大啊。 沈鸣的眼睛里流露出了钦佩：“你的伴侣是人类基地的老大？” 慕欢听了这话，就读懂了沈鸣的钦佩是对司景殊的——沈鸣以为司景殊是头丧尸。 顾沉璧觉得沈鸣的理解能力有点问题：“他是人。” 沈鸣眼睛里的钦佩立马就收了回去，它错愕的盯着慕欢，问：“你……你怎么和人搅和到一起了？” 慕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示意沈鸣阿黎还在这里呢。 “你去哄一下阿黎，我带你出去。”慕欢对着顾沉璧说道。 顾沉璧觉得挺划算的，于是带着阿黎去一边玩去了。 阿黎却道：“顾哥哥，我们去帮知知姐姐收拾东西吧，她一个人好幸苦的哦！” 顾沉璧：“……不去。” “去嘛去嘛，顾哥哥。” 小孩子撒起娇来可爱得不行，顾沉璧没办法，只能慢吞吞的跟着阿黎去帮郑知知了。 慕欢看两人都离开了，才说：“你真的要去明日基地？” “你真的和一个人类好了？那顾骁呢？”或许是先入为主，沈鸣一直都以为慕欢和顾骁才是一对。 “你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别逼逼那么多八卦？” “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慕欢冷冷的看着沈鸣。 沈鸣妥协：“好吧，我真的打算去明日基地。正好，你和他们老大……嗯，那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慕欢不想带一头丧尸去明日基地，出了什么乱子，她就又成了罪魁祸首。 “我跟他的关系和你没关系。”慕欢直接拒绝：“随便你去那里，总之，明日基地不准去。” “你不也去了吗？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慕欢道：“你很危险，而且不服管教，要是弄出了什么血腥事件，我不想给你收拾烂摊子。” 沈鸣皱了皱眉。 “不过，我可以把阿黎带到明日基地照顾。你，凉城还是小北岭，都可以去。我不多加干涉。” “我就要去。”沈鸣冷哼一声：“总之，我要和阿黎在一起。” 慕欢这时候自然也不好说她当初是随口胡诌他们是兄弟，有些为难。 “这样，我跟你保证。去了明日基地，我不伤人。” 慕欢摩挲着手指，她是不想阿黎被沈鸣带到什么危险的地方的，因为是她的缘故沈鸣才认为阿黎是它的弟弟的。 “签个契约吧。”慕欢道。 “契约？” “反正你也叫了我那么久的老大，签个契约，只是约束一下你的行为，确保你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沈鸣直觉的觉得不太好。 慕欢接着说道：“只是一个契约而已，你不在明日基地伤人，就形同虚设。” 她加重了“明日基地”四个字，告诉沈鸣，它在其他地方怎么样她都不会管。 “况且，你这个时候想带着阿黎离开，也难如登天。基地戒严，又有人正在找阿黎，你觉得，你可以全身而退么？” “不过你若是跟着我走，这些顾虑，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得益于黑炭丧尸的脑袋都不是太灵光，沈鸣觉得挺有道理，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慕欢以血化出了一个契约引，打入了沈鸣的意识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侵蚀，但很快的，让沈鸣有些不适，但很快，那不适的感觉，就消失了。 沈鸣便没有深想。 喳喳看了眼沈鸣，感慨，天真的小丧尸啊！你的自由没有啦！ 第173章 太不经吓 当顾沉璧听到了沈鸣说跟着慕欢去明日基地生活的话，它不可置信：“慕欢肯让你去明日基地？” 对于之前小北岭的事，顾沉璧也有所耳闻，所以，慕欢应该是相当忌讳这种事情的才对，怎么可能会同意“引狼入室”，让沈鸣去明日基地？ 沈鸣不理解顾沉璧的惊讶，在顾沉璧的追问之下，它说自己与慕欢缔结了契约。 顾沉璧：“……”它活了一千多年，第一次见着这么天真的丧尸。 “有问题吗？”沈鸣十分平静的问：“我需要为阿黎找到一个容身之所，明日基地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顾沉璧：“……”算了，它多说什么也没用，要是让慕欢知道了，也不好。 不过，顾沉璧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和阿黎都去明日基地了，那郑知知呢？” 沈鸣说：“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人家帮你们收拾东西？” “她可能也要走吧。” 顾沉璧觉得，沈鸣是一问三不知，它也就没了继续追问的心情了。 隔壁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就是郑知知难以压抑的啜泣声，两人都愣了愣，然后快步往隔壁去。 方才，慕欢把郑知知叫到一边去说话了。 慕欢垂眸，看着被郑知知惊慌之下又碰碎了的一个玻璃杯，玻璃杯正好摔在了她的脚边，碎裂的玻璃渣把她的脚踝划出了一条浅浅的口子。洁白的袜子上，是一道血痕。 郑知知怕的不行，不住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慕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怎么了？”顾沉璧快走了两步，在靠近郑知知的时候，脚步忽然慢了下来，最终顿在了慕欢身前。 慕欢漫不经心的答道：“她不经吓。” “你没事欺负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慕欢冷眼看过去，顾沉璧就又不说话了。 —— 方才，慕欢成功把沈鸣契约到手后，结束了与它的谈话，正好，顾沉璧就把阿黎送过来了。 慕欢瞥了一眼在远处张望的郑知知，说：“你们先哄着阿黎，我去找郑知知聊一会儿。” 慕欢去了隔壁的房间后，顾沉璧便哄着阿黎睡早觉。 郑知知和慕欢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是惴惴不安的，她很害怕慕欢。 慕欢看着郑知知，眼睛里没有光芒，只有冷幽幽的沉寂：“我一直不明白，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没、没有啊。”郑知知连忙否认，如果让慕欢知道自己知道她是丧尸，慕欢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慕欢这下，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她并不打算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破，因为捅破了，会相当的麻烦。但是，恐吓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郑知知有很大的可能会去明日基地。 郑知知知道她是丧尸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目睹了她那晚在小北岭失控。 所以，于她来说，郑知知去到明日基地，就相当于是她身边的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郑知知要是将那晚的事说出来…… 慕欢不敢想。 她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却也不滥杀无辜。虽然杀了郑知知是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吓到郑知知什么都不敢说了。 “沈鸣打算带着阿黎去明日基地，你也会同行，是吗？”慕欢刻意的问道。 郑知知怯怯的点头。 “我也会去明日基地。”慕欢平静道。 郑知知一愣。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明日基地的基地主与慕欢关系亲密，甚至他们的管理层，都与慕欢的关系很好。 郑知知只就这样想一想，就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他们，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慕欢是丧尸？ 从前，还在s城的时候，在她们h-100小队里，薛清歌就曾经有过怀疑，说慕欢是丧尸。当时，薛清歌还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有什么烦心事，也会和她说，与她谈心，于是在一次与她单独的谈话中，薛清歌说，怀疑司景殊他们，是知道慕欢是丧尸的。 郑知知越想越可怕。 慕欢并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郑知知会把这件事直接想到司景殊他们的身上。也是幸好她不知道，否则，就真的不对对郑知知客气了。 她可以容忍自己身边埋伏着一颗定时炸弹，却不能容忍这颗定时炸弹会对她在意的人造成伤害。 慕欢继续平静的说道：“你曾经是曙光基地h-100小队的人，薛清歌与你的私交甚笃，而我与薛清歌，却是水火不容。” 郑知知不知道慕欢究竟是想说什么，她也不好多问，怕引起慕欢的怀疑。 “所以，你去到明日基地，若是惹出了什么麻烦，又或者是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让我知道了，我不会放过你。”她模棱两可的说着，知道郑知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管好嘴，不多说，不可说。 郑知知的确明白，同时心中的不安也越发强烈，慕欢知道，慕欢是知道了吧…… 慕欢看她只顾着发抖了，不说话，有些不耐烦的问：“你听到了吗？” “听、我听到了！”郑知知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会很安静的在明日基地生活下去，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慕欢看她怕成这样，心中起了逗弄一下她的意思，她故意说道：“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还这么怕我呢？” “我我不怕你……”郑知知死死地咬着唇，终于能够不再发抖了。 慕欢朝着郑知知笑了笑，露出一对森亮的牙齿：“怕我吃了你呀？” 白得发亮的牙齿冷森森的，郑知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手跟着往后一甩，桌上的玻璃杯就被她扫了下来。 清脆的一声响过后，郑知知眼见着慕欢袜子上溢出来的血痕，直接吓哭了。 慕欢：“……” 得了，这姑娘太不经吓了，反而让她自己见了血。她正烦着呢，顾沉璧就过来指责她欺负人了。到底谁欺负谁了啊？她也没让郑知知见血啊。 慕欢郁闷极了。 沈鸣看了眼哭得起劲的郑知知，又看着冷着脸没吱声了的慕欢，道：“你脚上的血能不能止一下？” 慕欢都血不像是有同类的血液没有的特殊味道，让它觉得很不舒服。 “一会儿自己就止住了。”慕欢没再跟郑知知多说了，看她那不经吓的样子，的确是什么都会不敢说了，也好。 “哦。那你赶紧走吧。”它捂住鼻子，后退了一步。 慕欢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她还不稀罕待在这里呢：“顾沉璧，走了。” 同是丧尸，顾沉璧的感受和沈鸣一样，不喜欢慕欢血液的味道，但跟还是要跟着一起走的，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你什么表情？”慕欢走了没两步，忽然转过身，语气不善的问。 “我面无表情。”顾沉璧就不信慕欢背后长眼睛了还能看见自己皱着眉不成。 “你今天别想走了。”慕欢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顾沉璧：“……你不觉得你的血，味道很特别吗？” “不觉得。”但很久之前顾骁说她的血味道恶心，现在顾沉璧和沈鸣又这副样子，让慕欢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那里臭了。 “算了，如果你非要自我感觉良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顾沉璧还真就不说话了。 慕欢沉默了一下，说：“等我离开这里，你跟我一起离开，司景殊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到时候走了，各奔东西就是。” “你确定？这一次我可是帮着丧尸杀了不少人。”顾沉璧怀疑道。 “我确不确定，你都只有这一条路能走。”慕欢冷漠道。 顾沉璧：“……”得嘞。 —— 两人回到暂住的酒店的时候，在楼下遇见了邵白、徐安两人。 邵白：“慕欢！” 徐安：“顾沉璧！” 慕欢顾沉璧：“……”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慕欢率先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平静。 邵白道：“我问了老大的，老大说你在这里，我就和小安子过来看看。” 徐安也道：“对啊，毕竟s城一别，小半年没见了呢。顾沉璧，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顾沉璧记得，在s城的时候，h-99小队里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就是徐安了，那时候，它也没什么立场，于是就交了这个人类朋友。而现在，各自立场泾渭分明，顾沉璧自然就没有徐安那份热络，便没有说话。 慕欢没去在意顾沉璧什么态度，她问：“那你们看完了吗？” “啊？” “看完了就走吧，我要去休息了。”慕欢的态度有些冷淡。 “大白天的，有什么好睡的。”邵白神经大条，没感觉到慕欢冷淡的态度，还兴冲冲的说：“慕欢，你别住酒店了，去我们那儿啊，就跟之前一样。” “不要，我不跟你住。” 邵白笑眯眯的说：“怎么说是恨我住呢，明明是跟老大住啊。” “你什么意思？” 邵白知道慕欢跟司景殊的关系藏着掖着一直都没说出来，他也不好明说，只笑了笑，道：“你去不去啊？” “我不去。”慕欢也拒绝得干脆。 “果然，老大都说了，她不肯来。”徐安道，然后眼睛亮亮的看着慕欢：“慕欢，这次青城外的那些武器，是出自你之手吗？啊，对了，你之前分给我的那一份研制异能冷兵器的数据，我一直有在研究，之前我还成功造出了一把武器呢……” 提起自己热爱的领域，徐安的话匣子就停不住了。 只是，慕欢对这些的兴趣大不如前，她应和了几句之后，就打断了他的声音，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青城？” 曙光基地需要重建，望和基地也是元气大伤，司景殊他们停留在这里，想必也有诸多不便，所以，他们应该不会久留才对。 徐安回答道：“明天，慕欢，你是要跟我们一起的，对吧？” 慕欢顿了顿，点了点头：“应该是了。” 徐安顿时笑开了：“那太好了，我们又能一起做研究了！” 似乎是被徐安对于武器的热忱所感染，慕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邵白被冷落了半天，不甘寂寞的抓住机会，说道：“是啊，太好了，我们又能一起打游戏了！” 慕欢：“……你个菜逼，我不跟你打。” “阿迟带我们啊，不过这次他没过来，留在明日基地呢。” 邵白提起方迟，慕欢就在想，方迟看到她，会不会很“惊喜”。毕竟，那人一直很看不惯她。 又闲聊了几句后，似乎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式，但到底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邵白与徐安离开后，慕欢看着始终都没说几句话的顾沉璧，道：“怎么，不走轻浮浪荡贵公子的路线，改走高冷高岭之花路线了？” “人类和丧尸是不会存在任何感情的。”顾沉璧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我怎么觉得你看上郑知知了。”慕欢“哦”了一声后，淡淡的说道。 顾沉璧：“……” “你怎么什么都要扯上我看上郑知知了？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身边的雌性生物除了我就是郑知知了，你又一直觉得我心如蛇蝎还怕我，自然就只能看上郑知知了。还是说，你对雄性生物有想法？” 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但仔细思考下来，这说的是什么狗屁道理。 “我就非得看上人了不成？” 慕欢不答，而是说道：“我总觉得，你以前认识郑知知。”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慕欢不再多说，她好奇是一回事，不关她的事，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慕欢打算回去再睡一觉。 只不过，她今天大概是睡不了觉了，因为沈鸣忽然过来了。 听了沈鸣的要求，慕欢被逗乐了：“我凭什么帮你去救沈夫人……去救你妈啊，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搞笑呢？” “你认识望和基地的人，你去最合适。” “我合适我就该去了？”慕欢能够为阿黎打算，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哪有还要去考虑沈夫人的心情？ 沈鸣如今在基地，随时面临身份暴露的危险，因为它根本就没有通行证。所以，如果慕欢不肯帮忙，就真的没办法了。 沈鸣微微低垂着头：“慕欢，求你了。” 慕欢头一次看沈鸣服软，诧异的挑了挑眉。 第174章 拥她入眠 吃软不吃硬的慕欢想了想，自己就这样让沈鸣被她稀里糊涂的契约了，它估计还什么都不知道，也挺不道德的。左右沈鸣也是她的契约者，能帮就帮就是。 不过，慕欢还是在沈鸣面前迟疑思考了片刻，适才点头：“那你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沈鸣松了一口气：“好。” 慕欢对于沈夫人的情况一无所知，便问沈鸣：“沈夫人如今是什么情况？还在望和基地是吗？” “对。” “那我知道了。”慕欢寻思着，她要是去找冯将军或者冯若云，是绝对行不通的，她又不想来硬的，因为有更好的方式来将沈夫人带出来——慕辞。 毕竟，他们要找的武器，全都被贡献在了对付丧尸中，望和基地也没有理由再扣着沈夫人不放，说到底，就是慕辞一句话的事。 “好。”沈鸣点点头，又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慕欢答：“明天。” “你把郑知知和阿黎都带到这里来住吧，明天我们一起走，方便。” “知道了。” 沈鸣离开之后，慕欢回房间把染血的袜子换了下来，又贴上创口贴，便打算去找慕辞。 只是她到慕辞家偷偷看了一眼，基地办公楼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他，反而是在基地办公楼遇到了司景殊。 慕欢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正在和司景殊说话的，是一个花甲之年但精神抖擞的老人。 司景殊意外的在这里看见了她，面上流露出一抹笑意，声音也软了不少：“怎么过来了？” 慕欢见那位老人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她便也礼貌的颔首，然后说：“我找辞哥，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司景殊还未说话，那位老人便开口了：“小姑娘，你找慕辞？” 慕欢点点头。 司景殊和她介绍：“这是慕辞的外祖父，望和基地的基地主。” 慕欢：“……” “小姑娘，你认识我啊？”冯骥看慕欢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便好奇的问。他知道慕欢这号人，却没有见过她。 慕欢连忙摇头：“不认识。” 对于长者要尊敬，若是这位长者知道了她是谁，而对她有什么不礼貌的行为，慕欢是疲于应付的。所以，这位冯将军还是别知道她是谁了比较好。 慕欢拽了拽司景殊的手。 也不知道司景殊怎么想的，反手牵住了她的手，然后对冯骥说道：“冯将军，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人家小情侣在一起，冯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左右事情都已经说完了，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目送两人的身影离开。 倒是看不出，那么冷淡的一个年轻人，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何许人也，能够降伏住这样一个人。 “你要去哪啊？”慕欢没想到司景殊就这样走了。 “十一点半了。”司景殊平静的说道：“该吃午饭了。” “那你不跟冯将军去吃吗？你们看着有事情谈的样子诶。” “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跟他去吃？”司景殊反问：“该说的也说完了，没必要再待下去。” 慕欢忍不住抿唇笑：“好嘛，你想跟我去吃饭，那就去呗。” 司景殊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有去反驳她的话。 望和基地中，还开着的餐厅寥寥无几，正好，基地办公楼附近就有一家，两人便简单的吃了午饭。 吃完饭后，慕欢又重新问司景殊：“你知道辞哥在哪里吗？” “天桥那边，在清理多余的丧尸植物。” 慕欢嘟囔：“跑那么远啊，我知道啦。” “我陪你去找他。”司景殊道。 慕欢顿了顿，司景殊便问：“不行么？” “你很闲吗？”慕欢只是有些好奇。 司景殊倒是笑了：“这儿又和我没关系，我为什么会不闲？” 慕欢一想也对，就大大方方的点点头，说：“那走吧。” 左不过是几条街的距离，用上异能，很快就会到了。慕欢突发奇想，问他：“你说，到底是你们风系异能者的速度快，还是我的瞬移快呀？” “你快。”司景殊很快的回答道。 “你能不能别哄我。我看着像那种你一句话就能哄开心的人吗？” “……那我们比比？”司景殊依着她，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小姑娘比速度，好意思吗？”言罢，慕欢兴致勃勃：“来比比。” 她也好奇，自己的速度究竟能有多快。 司景殊：“……” 他停顿了半秒钟，慕欢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远远的，还能看见一片衣角，消失在了街角处。 然后，他也运行起风异能，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前方略去，快到只能看见一抹黑色的残影。 天桥距离基地办公楼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总之，司景殊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 慕欢还没有到。 司景殊便站在原地，等了慕欢十分钟左右，她还是不见踪影。 他有些怀疑慕欢是中途跑路放他鸽子了。 姗姗来迟的慕欢对上了司景殊凉凉的目光。 慕欢：“……你来很久了吗？” “不久，半个小时而已。” 慕欢不好意思说她走错路了，只能随意扯道：“我脚疼，走得慢了点，你怎么也不知道等我呀？” “怎么弄的？” “嗯，就，之前摔了两跤……”她说的是实话：“好了，不说了，我去找辞哥。” 司景殊说：“我看看。” “不给你看。” “那我就不带你去找慕辞了，你觉得你找得到他？” “你这人，怎么威胁人呢。”脚上早就消肿了，她也不怕让司景殊看。 慕欢坐到一边扁平的石头上，把袜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一截泛红的脚踝。 司景殊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伸出手，轻轻的按在她的脚踝上，力道很轻，慕欢几乎感受不到，只有淡淡的痒意。 “这儿怎么弄的？”他指了指脚腕上的创口贴。 “今天被划了条小口子，不疼的。” 在慕欢说话的时候，司景殊的指尖已经凝了一抹风异能，小心的探入她的伤处。 慕欢忍不住动了动脚腕，却被他温热的手握住，动弹不得。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他，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断过。”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慕欢：“……”他怎么会知道？ “有木系异能修复的痕迹。”然后，司景殊看她皱眉，又补了一句：“自己接的骨？接得不错，没有歪。” “那可不，我手艺可不是盖的。”喜欢被人夸的慕欢当即就回道：“下次你骨头断了也找我我给你接。” “承你吉言。”司景殊淡声说道，又问：“脚踝怎么受伤的？” 虽然接骨接得不好，但显然慕欢没怎么让喳喳用过木系异能认真护理，所以现在还是有些红。 的确，慕欢只在疼了的时候让喳喳用木系异能帮她止痛。 “摔断的。”慕欢含糊其辞，她都不好意思告诉司景殊，自己之前还坐过好几天的轮椅。 “你能平地折断腿也是本事，我问的是谁让你摔的。” “我浮在半空中没站稳，就摔下去了。”慕欢省略谁让她没站稳：“你问题好多哦，受伤这种事太不光彩了。你别问了。” 司景殊沉默了一下，小心的帮她将袜子穿好，然后牵着她站了起来：“抱歉。”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让我受伤的。” 司景殊知道，末世危机四伏，尤其是慕欢身处的环境中，更是危险重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不在的地方，她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或许还会有更严重的…… 但她什么都不会对他说，连一句对于疼痛的抱怨都不会有。 “你受伤，我会心疼。所以抱歉。”抱歉一直都没能保护你。 慕欢这么久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若非她现在是丧尸的身体，只怕早就要虚成弱不禁风的林妹妹了。 她身边，却只有一个司景殊，会说“心疼”。 慕欢心情有些复杂。 看慕欢不说话，司景殊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说：“好了，别想太多。” 慕欢看司景殊拉着她在天桥绕了一大圈了，不由得说：“不是，我在想，你找不找得到辞哥啊？” 司景殊：“……”天桥就这么大，慕辞人呢？ “可能丧尸植物解决完了，他就回去了。我们去基地办公楼看看吧。” 慕欢之前耗费了不少的空间异能，又一晚上没睡，这时候就有些困了。她说：“算了，我晚上再去找辞哥，我想先回去睡一觉。” “我送你。” 慕欢点点头，然后又说：“如果不是我迷路……我说如果不是我脚疼，你的速度是没我快的。” 司景殊想到刚才自己说她速度快，慕欢还不开心，于是，这一回就说：“你没我快，因为你异能等级与体力都不如我。” 慕欢：“？” “行吧，你啥都快。” 司景殊总觉得慕欢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偏偏他又想不到那么多。 慕欢捂着嘴笑了笑，没再就这个问题多说。 最后，是司景殊用风系异能带着慕欢回到酒店的，慕欢被风吹得头发都乱了。 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有些感慨：“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我用瞬移，就没你移动是，那么强的风。” “瞬移是以空间之力撕开一个空间，再通过这个空间到另一个地方，而风系异能，则是实打实的在同一空间移动。速度快了，感受到的风自然就大了。” 慕欢的关注点总是十分不一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有空多看看书。”司景殊伸手，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刚整理好的头发又给揉乱了。 末世这么久了，科学院的研究也一直在继续，空间异能者虽少但也并非没有，据说，现如今出现的每一种异能，科学院都有所记载，并且编册成书。 慕欢：“……我很忙。” 忙着咸鱼。 慕欢打了个呵欠，说：“你记得帮我知会一声辞哥哦，我晚上去基地办公楼找他。” 司景殊点头，跟着慕欢进电梯。 慕欢揶揄着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呀？怕我走丢了吗？” “嗯。”司景殊淡声道：“我今天没事，多陪陪你。” 慕欢走出电梯，摸出房卡，打开了门，看司景殊还有跟着她进房门的意思，不由得说道：“你真没事吗？” “没事。” “那你……要陪睡吗？”慕欢拖长了尾音，玩笑着调侃：“也不是不行哦。” 司景殊一本正经的说：“我看着你睡。” 慕欢忍不住笑了一声，说：“进来吧。” 她顺手把门给关上了，也没去管跟着她的司景殊，蹬掉鞋子就扑到床上去休息了。 慕欢抱着被子，看司景殊走了过来，在她床边坐下。 慕欢脑子一抽，往旁边挪了挪，还问：“一起吗？” 原本安静的气氛随着这三个字，陡然变得暧昧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她轻声的说。 司景殊看了她一眼，说：“好。” 慕欢：“……哦。” 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又说：“那你在我休息的时候安静一点哦。” 司景殊躺在了她旁边，犹豫了一下，伸手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慕欢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砰砰砰的心跳声，觉得自己脸有些红。 “你能不能控制一下心跳声，吵到我了。”慕欢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 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司景殊低声说：“睡吧。” 慕欢本来是那种有声音就会睡不着的人，但是，这一次，奇迹般的，她靠在司景殊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睡得比什么时候都沉。 司景殊微微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小姑娘，原本坚硬的心脏，在这一刻柔软得一塌糊涂。 是他的小姑娘呀。真好。 怀揣着百转柔情，原本没有睡意的司景殊，也慢慢的陷入了沉睡中。 房间中很安静，只有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交织出了一曲岁月静好。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司景殊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看着四处的黑暗，懵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了。 他小心的抽出被慕欢当枕头的手，然后发现自己的手麻了…… 慕欢还在睡着，司景殊也小心的没有吵醒她，起身的动作很轻，只是脚步有些不善，也不知是谁，这么晚了还过来扰人清梦。 第175章 欺负你了 阿黎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听说了沈鸣拜托慕欢救出沈夫人后，安安静静的等了一个下午之后，就按捺不住了，于是便催着沈鸣，说想见妈妈。 沈鸣也有些期待自己没有记忆得“母亲”，但慕欢那边一直没消息传过来，他也不能凭空变出一个沈夫人来吧？又想着，明天都要走了，他便安抚好了阿黎，来找慕欢了。 今天他们也搬到这里来了，方便明天和慕欢一起走，所以楼上楼下的来找慕欢，十分方便。 只是沈鸣没想到，慕欢的房间里，开门的会是一个男人，这男人还挺眼熟的。 沈鸣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走错房间了，然后，第二个想法，就是赶紧离开——因为它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之前在援军到来之际，它曾与司景殊有过短暂的交手，只是后来它觉得徐如霜大势已去，提前溜了罢了。 但它的速度比不上眼前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装不认识：“我找慕欢。慕欢不是住这里对吗？啊，那我找错房间了，不好意思。” 说完之后，沈鸣想也没想就转身，故作镇定的想离开。 司景殊冷淡的声音响起，他脸上的惺忪已经收了，化作了惯常的冰冷：“你没找错。” 沈鸣的脑子不允许它联想到眼前的人就是慕欢的男朋友，它想到的是，没想到慕欢竟然先它一步被人给抓住了，还给堵在了这里。 “她在休息。”司景殊接着说道。 沈鸣讪笑：“那我就不打搅了。” 慕欢在住的方面，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所以她订的房间是一个面积颇大的套房，司景殊把沈鸣带到了客厅。 沈鸣有些摸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心里还在想，可能当时情况混乱，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把自己认出来。 慕欢虽说一开始没有第一时间醒过来，但是她向来浅眠，听见了外面轻微的动静，就很快的醒了过来，一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打了个呵欠，鞋都没穿，就踩在干净且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走了出去。 慕欢刚睡醒，脸上的神情懵懂，倒是没了平时的冰冷淡漠，有一种萌萌的可爱感。 只是在看见了立在一边的沈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立刻被惯常的漠然取代。 她不确定司景殊知不知道沈鸣是丧尸，所以，只说：“你来做什么？” “呃……”沈鸣也不知道在司景殊面前提起沈夫人合不合适，于是也说不出话来。 “不会说话就出去。” “哦。” 司景殊：“……” 他缓慢的开口：“有什么事，你可以在这里说，只要不是关于你们族群的事，我都可以帮忙。” 得，他都知道了。 这沈鸣还真不靠谱，这么点时间就让人知道了老底。 沈鸣这时候倒是后知后觉的知道，眼前的这位就是明日基地的老大，就是能让慕欢在明日基地横着走的那个。 料想他不会对自己动手，沈鸣说话也随意了一点儿，还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慕欢都说了帮我了，就不麻烦你了。” 司景殊便看向慕欢。 慕欢见事已至此，也没有隐瞒了：“它要找人。”顿了顿，接着道：“找他妈。” 司景殊和沈鸣都觉得慕欢在骂人，虽然慕欢也这么觉得，不过她很快就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末了，又看向司景殊：“说了要找辞哥的，可现在都天黑了，要不你……帮我去说一说呗？” 既然司景殊都知道了，慕欢自己也懒得走一趟，就只能麻烦司景殊了。 他看了沈鸣好几眼，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丧尸，竟然还挺有孝心的？成了丧尸还不忘找妈救妈。 孝心可嘉。 只是，司景殊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那我先走了啊……”沈鸣说着，是看向司景殊的，只要司景殊点头，它就立马走人。 司景殊颔首：“安分一点。” “好的。你们慢慢聊！”事了，沈鸣看都没看慕欢一眼，忙不迭的走了。它始终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所以，还是要避免与他相处。安全第一嘛。 慕欢看它走的这么急，也没说什么。 已经晚上了，慕欢叫了餐，和司景殊一起吃晚饭。 饭后，两人去了酒店外的那一条长街散步消失。 司景殊这才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是什么：“它是丧尸，怎么还会有生前的记忆，知道沈夫人是它的母亲？” 科学院的研究成果表明，尸毒会侵蚀人的大脑，成为丧尸之后，会丧尸为人时的记忆。 当然，古丧尸这种例外不算数。科学院那边，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比丧尸血统更高的古丧尸的存在。 慕欢眨巴眨巴眼睛，说得有些含糊其辞：“它非得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啊。不过也好，它这是洗心革面了，认了一个叫沈黎的人类小孩做弟弟，还要认阿黎的母亲当妈。不是挺好的吗？” 洗心革面？司景殊淡声说道：“前两天我和它交过手，它对异能者动起手来，可不像是洗心革面的样子。” 慕欢：“……”得，原来他们是之前就交过手啊。 慕欢觉得自己没话说了。 “这里究竟还有多少头丧尸？你都认识么？”司景殊忽然问。 慕欢一愣，然后如实说道：“除了我和顾沉璧之外，就剩下沈鸣了。其他的……估计都被炸死了。” “对了，我要带沈鸣去明日基地哦。我保证，它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慕欢想起这件事，她还没有跟司景殊报备。 司景殊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和它签订了契约，你实在不放心，我就让它二十四小时跟在我后面，我给你实时监督。”慕欢看他不说话，连忙补充道：“而且，沈鸣和顾沉璧一样，属于有灵智的丧尸，那种随便扑人的事情，它也不会做。你看，之前留了顾沉璧在s城，它还帮了不少忙呢。足以可见，不是所有的丧尸都只想着人肉与鲜血……” 慕欢的话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丧尸拥有贪婪的本性，纵然是她，纵然是她…… 也会有被深深压抑的对鲜血的渴望。 她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司景殊看着莫名其妙的低落起来了的小姑娘，有些不忍，而且，慕欢说得也没有错，有灵智的丧尸，在约束之下，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但与其说是相信沈鸣的灵智，司景殊信任的，还是慕欢。 “你让它二十四小时跟在你后面，我怎么办？”司景殊带笑的声音在她耳畔传来：“你要带人，带就是了，不过，只一条，少结交一些丧尸朋友。” 别到时候随便碰见一头丧尸，慕欢都能跟人关系处得不错。 “……哦。”慕欢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放心吗？” 司景殊淡声说道：“慕欢，能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的只能是我，知道吗？” 喳喳挂在慕欢脖颈上，这时候忍不住晃动着异能球叭叭了几句话。 “它说什么？” 慕欢一脸的一言难尽：“喳喳说，它才是二十四小时跟我待在一起的。” 司景殊：“……”无法反驳。 经过这场小谈话，慕欢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气氛轻松且融洽，她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笑的。 司景殊倒是又想起了一桩事，试探着问慕欢：“慕欢，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尸毒真的侵染了你的大脑，你会丧失记忆吗？” 慕欢只笑着说：“初初彻底尸化时，大脑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是不存在理智的，更何况是记忆呢？” “司景殊，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没有了灵智与记忆，你可别欺负我呀。” 这个煞风景的问题，让司景殊的心里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闷闷的，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永远不欺负你。” 慕欢得寸进尺：“那到时候我咬你，你也不许打我。” “好。”他答得一点迟疑都没有，甚至还半玩笑半认真的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跟你一起做一头丧尸，也不错。” “你别这么说啊。”慕欢却正色了起来：“你不能是丧尸。” 感受腐烂与血腥，在狰狞中挣扎的，有她一个人就够了。她怎么舍得司景殊也成她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呢？他大好的前程，有她一个污点，已经足够了。 慕欢严肃的说道：“如果我真的丧失了记忆，那么我就不再是我，慕欢不再是慕欢。所以，你一定不要手软。” 虽然真的到她尸化的那一天，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逃离，但她还是要说。 司景殊：“……” 他的脚步停住了。 慕欢也跟着不走了。 月光明亮皎洁，是柔和的温度。 月光之下，司景殊轻声开口：“慕欢，不是说了，我不能欺负你吗？” “那时候你欺负我，我又不知道。”慕欢说着，还冲着司景殊扬了扬拳头：“再说，我可厉害了，你到时候打不打得过我，都还不一定呢。” 司景殊看着她，小姑娘精致娇俏的脸上，褪去了平素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与她这张脸毫不相符的严肃……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一双狐狸眼也瞪得大大的，里面除了月光，就只剩下了他的倒影。 司景殊心中一动。 “那，你这次就当不知道吧。”他轻声说道。 慕欢疑惑的抬头看他。 夜色与晚风，伴着柔和的月光，男人微微俯下身，在慕欢有些懵的神情下，吻住了她的唇…… “唔……”慕欢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通。 那一刻，她心中在想，她嘴里会不会有血腥味啊，应该不会有吧，她这段时间都吃的都是晶核。而且，今天吃完了晚饭也刷牙了，不会有异味的…… 接吻的时候，她胡思乱想着，一看就心不在焉。 司景殊一只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的手，轻轻的掐了一下她：“专心点儿。” 慕欢没觉得疼，只觉得有些痒，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司景殊：“……” 然后，他也跟着慕欢笑开了去。 温馨美好的夜晚，是值得在往后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时，不断的被回想着用以慰藉的记忆。 —— 翌日。 慕欢起了个大早，今天要出发去明日基地，她难得得没有赖床，而是订了闹钟洗漱打扮。 她把衣裳从空间里拿出来，挑挑拣拣的，还问喳喳：“这件好看吗，是不是太素了？” “那就这件，哎呀不行，粉色太嫩了。” “这件黑色的又太老气了。” “这件绿色的怎么样？不行，这卫衣裙带了个帽子，不吉利，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买了这件衣服。” “唉好烦啊。虽然我天生丽质，但还是要好好打扮的呀，做个精致的小仙女。” 喳喳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因为慕欢亢奋，它还困着呢。 慕欢最终换了一件一字肩的白色及膝裙，配以鹅黄色的薄纱披肩，踏着鹅黄色的帆布鞋，坐在了梳妆台前。 慕欢头发的颜色是很纯正的乌黑，天生柔软的头发，发尾微卷，显得很温柔。 她梳头发的时候，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朵迎春花的发夹，她觉得和自己披肩挺般配的，于是就别在了头发上。 喳喳看她忙活了这么久，还以为终于要走了，结果慕欢不慌不忙的摸出了化妆品，显然是打算精致到底。 喳喳提醒她：“主人，你要迟到了。” “女孩子哪有不迟到的呢？”慕欢慢吞吞的上底妆。 “你又不是约会，迟到算个什么？” 慕欢：“……” 最终，在不耐烦的喳喳的催促之下，她只抹了个提气色的口红就出门了。 慕欢去喊了郑知知、沈鸣、阿黎以及顾沉璧之后，就和他们一起出城。 慕欢看了一眼他们，觉得还好，她带的人里面，就两头丧尸。 有一头还立马就和自己各奔东西的那种。 阿黎四处的张望，眼巴巴的看着慕欢：“慕姐姐，妈妈呢？” 慕欢心情颇好的摸摸小正太的脑袋，说：“一会儿就带你找妈妈。” “嗯。”阿黎乖巧的点头。 顾沉璧看了眼盛装打扮的慕欢，轻哼了一声，被慕欢听见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顾沉璧否认：“没有。” 要离开的紧要关头，和慕欢吵起来是不理智的行为，它能屈能伸大丈夫。 第176章 防御线外 有司景殊出面，望和基地很爽快的就将沈夫人给放了，毕竟，那批武器已经贡献在了对付丧尸的事业之中，再留着沈夫人，也没有用了，只是多了一个吃白饭的人，所以，还不如卖司景殊一个人情。 沈夫人虽不见天日的被关了那么几个月，可那段时间也不曾缺衣少食，所以，除却肤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余的都还好。 沈夫人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再见到阿黎。 阿黎多日未曾见过沈夫人，看见那端庄优雅的中年女人，就忍不住哭着扑到了她怀里。 慕欢看了眼抱着阿黎掉眼泪的沈夫人，又看了眼冷着脸站在她旁边的沈鸣，调侃：“你不去跟阿黎一起，抱着阿姨哭？”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又不认得她。”虽说沈鸣一开始想找的是敦和严肃的父亲又或者是温柔慈和的母亲，但看见阿黎之后，跟快的就接受了阿黎是它的“弟弟”，只不过，在见到沈夫人，它却不能立马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又或者说，它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举动。 阿黎哭完了之后，又兴冲冲的跟沈夫人说：“我找到哥哥咯！妈妈，你看呀！” 阿黎一只手拉着沈夫人，另一只手又去拉沈鸣，沈鸣没避，由他拉着了。 沈夫人听到阿黎的话，愣了愣，倏的朝着那一边神情冷淡的青年看过去。沈鸣木着脸，任由她打量自己。 完全陌生的一张脸，阿黎为什么说，这是她的阿鸣…… 她刚想说话，慕欢就笑意吟吟的说道：“这段时间您在望和基地里，都是沈鸣照顾的阿黎呢。它这个当哥哥的，也回来得赶巧了。阿姨，您是不是高兴得傻掉啦？” 沈夫人默了默，对着沈鸣扬起笑容来：“阿鸣。” 沈鸣：“……”它总觉得沈夫人的态度怪怪的，但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奇怪，于是只冷淡的应了一声。 顾沉璧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原来它之前猜的不错，沈鸣真不是阿黎的哥哥。也是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它一把把慕欢拽了过去，也顾不得能屈能伸了，张嘴就问：“慕欢，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莫名其妙的问我，我怎么知道。”慕欢瞥了眼被顾沉璧拽着的手腕，有些不快。 顾沉璧咬着牙问：“你骗了顾骁，又来骗沈鸣。慕欢，你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们丧尸跟你有仇啊。” 人家普通人对丧尸都是能杀就杀，这位倒是好，谎话连篇的开始哄骗丧尸的感情了。 “沈鸣的亲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叫沈鸣，这是沈康明儿子的名字。”她也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罢了：“沈鸣这个名字，是谁给它的，你去找那个人去啊。” 徐如霜都已经死了，它去找个屁。 “既然找不到，就闭上你的嘴。”慕欢冷睨它一眼：“还是说你真想去找徐如霜？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啊。” 顾沉璧：“……” 慕欢脸上已经有了难以抑制的不耐烦与戾气：“还不快放手？” 顾沉璧一点一点松开了扣着她的手腕，而那边，一会儿的功夫，沈鸣和沈夫人就已经建立了“母子情谊”。 慕欢的手指搭在被顾沉璧捏红了的手腕，十分不快的说道：“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鸣需要亲人。” 顾沉璧：“……”但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下次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咬死你。”慕欢冲它亮了亮一对尖锐森冷的牙齿，满目不善。 顾沉璧沉默了一下，看着她手腕的红：“抱歉。” 慕欢哼了一声。 顾沉璧有些不自在的说：“都是丧尸了，你皮肤还那么容易红，娇贵给谁看啊……” “又不是给你看。”慕欢冷冷道：“你赶紧滚。” 也是，都已经在青城外了，它现在，大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了。 “你好自为之。”既然要走了，顾沉璧看在往日情分，还是说道：“明日基地如果待不下去，你就来凉城。” 它们应该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都会待在凉城。 慕欢是疯了才会在好不容易脱离顾骁之后，再回去送死。她漫不经心的答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倒是你，身手不咋地，别下次我见到你，你成了别人手中的晶核了。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我挖了。” 顾沉璧：“你能不能别咒我！” “你话多，我不说你说谁？” “行吧，再见！” 顾沉璧转身，走得潇潇洒洒。 慕欢瞥了一眼，就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目光，再见？不再见才好。见到它就没好事。 徐安眼尖，早在慕欢一行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只不过他看后来慕欢和顾沉璧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顾沉璧这时候转身就走，徐安还以为它是恼羞成怒要离家出走了。 他想去追一下，毕竟之前在s城他们还是关系挺不错的朋友。 结果，慕欢直接瞬移到他旁边，还问：“你干什么呢？” “找顾沉璧啊。” “它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要一个人生活了。”慕欢声音冷淡的说：“不用找它。对了，司景殊人呢？” 可能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徐安倒也没多说什么，回答道：“我哪知道，你问邵哥去。” “邵轲呢？” “不知道。” 慕欢：“……” 这种对话怎么会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欢欢。”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转过身，看见慕辞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慕欢并不诧异会在这里看到慕辞，她走了过去，一如往常的打招呼：“辞哥，早上好呀。” 本以为再也不会看见的姑娘，就这样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初初听闻她身死的消息时，那份错愕与心疼，随着时光的变迁，埋葬在了柔软的心脏中，像一根拔不掉的刺。这根刺，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化作了一缕清风消散。 慕辞觉得眼眶有些热，他垂了垂眸，压下那突如其来的酸涩：“欢欢，早上好。” 慕欢的心情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她看慕辞的情绪有些不好，迟疑了一下后调侃道：“辞哥，怎么啦？看到我要激动得哭了？”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慕辞又问：“欢欢，你是不是很早就到了青城？” 早在韩御初拿出那些图纸的时候，慕辞便怀疑是慕欢“死而复生”，只是韩御初嘴巴严得跟什么似的，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份猜测在昨晚司景殊来找自己时被落实——是她。 见慕欢点头，慕辞便接着说：“为什么不来找我？” “不方便呀，慕瑶她们又跟我不对付，我来找你，反而给你添麻烦。” “……你不是麻烦。之前我母亲的事，欢欢，我向你道歉。”今天早晨他出门遇见了慕瑶，慕瑶询问他去哪里，慕辞就实说了，结果后来慕瑶自己说漏了嘴。 慕辞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一直在派人找寻对付慕欢。 青城发生了太多事，她也发生了很多事，冯若云和慕瑶的行为，对于慕欢来说，还真没造成什么困扰，但她也没说什么“没事”“没关系”。 这边，慕欢与慕辞在叙旧，那边，司景殊、邵轲、韩御淞、韩御初、薛清歌，这几位曾为s城并肩作战过如今以不同身份立场相见的人，都难得的聚在了一起。 慕欢有些恍惚，这样道别的场景，像是当初h-98小队、h-100小队率先离开s城时，又像是她当初在离开司景殊前一夜……人还是那些人，这一次，却很不一样。 因为那个人，她喜欢的人…… 也是爱的人。 只是，爱太过于沉重，喜欢，却是刚刚好。 韩御初一眼就看到了和慕辞站在一起的慕欢，他想过去说两句话来着，毕竟今日一别，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韩御淞也看见了慕欢，他是并不知道当初慕欢在京都被传“死”了的消息的，所以，看见慕欢在这里，一点儿都不惊讶。 司景殊和邵轲说了几句话后，就打算去那边找慕欢。 薛清歌也跟着往慕欢那边走，也不知道是跟着司景殊，还是要去找慕欢。 郑知知早就在看见薛清歌的时候，就躲到了沈鸣的身后。 韩御淞想了想，也跟着往那边走了。 剩下的邵轲和韩御初，当然不能留在原地。 于是慕欢看着司景殊带领着一波人气势汹汹的朝她走了过来。 慕欢扬了扬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司景殊没去管其他人，他径直走到了慕欢身前站立，看见一边的慕辞，略微颔首，便是打了招呼。 他生性冷淡，慕辞性子也差不多，但比司景殊好一些，还开了口：“景哥。” 慕欢的思绪有点儿飘，她在想，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司景殊能跟着她敢慕辞哥吗？那场景，她只是想一想就又想笑了。 韩御淞也友好的和慕欢打了招呼：“小慕。” 慕欢点了点头，冷淡的模样和司景殊如出一辙，直到韩御初有些诧异的说她今天打扮得很好看，她才笑了。 韩御淞：“……” 最先跟着司景殊走过来的薛清歌，却始终没有说话。 慕欢总觉得，薛清歌有话想跟自己谈一谈，但薛清歌不主动开口，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和她搭话。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薛清歌没什么好谈的。 直到一行人告别的时候，薛清歌终于按捺不住了。 “慕欢，我们谈一谈。” 慕欢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什么话就说吧。” 薛清歌：“……单独谈一谈。” 韩御初轻轻的推了推她，怂恿：“去呗慕姐，你们还没坐下来聊过吧。” “拿开你的猪蹄。” “哦。” 慕欢最终还是和薛清歌去了，临走前还小声的调侃了一下司景殊：“我可是要帮你收拾你的桃花债了，你别心疼哦。” 司景殊：“……” 只是已经到了出发的时间，邵轲便道：“我带大部队先返回明日基地吧。” 司景殊自然点头。 邵轲接着说道：“还有，慕欢带过来的……嗯，我也一并带走了。” 司景殊昨晚和邵轲提过沈鸣，所以邵轲才有此一说。 “好。” 邵轲便道：“那我走了，你们也早些回来。” 大部队一点一点的离开，最后明日基地只剩下了一个司景殊。 司景殊也不着急，耐心的站在车边，等待着慕欢回来。然后，他们会一起走。 韩御初反正闲着没事，就先没跟韩御淞回青城，而是跑到了司景殊旁边，和他说话。 “你说，薛队找慕欢，能有什么事？” 司景殊对他人一向冷淡，只三个字回答：“不知道。” “谅你也不知道，你啥啥啥不知道。” 司景殊：“……”懒得理会。 韩御初自觉无趣，也不知道慕欢的眼睛是瞎在哪里了，怎么就看上了司景殊。司景殊除了个子高一点，皮相好一点，身手强一点，能力突出一点之外，性情冷淡，性格沉闷古板，说话时还冷声冷气的，亏得慕欢瞎了眼受得了。 换了他，肯定……呸，什么叫换了他，他性取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他看慕辞也站在一边，似乎是打算等待慕欢道别，便有无聊的去跟慕辞说话。 慕辞比司景殊稍微好一点，但还是让韩御初有些他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感觉。 韩御初：“……”慕欢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这是！一个一个的都冷得不行，话都不会好好说了。他不伺候了！ 然后，韩御初摸出了手机，安静如鸡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的司景殊目光望向远远的慕欢的背影。 慕辞忽然开口说话：“景哥，欢欢是我的妹妹。我希望她能过得比谁都好。虽然，她小时候是你在照顾，稍微大了一点，也和我不怎么亲，但在我心里，她和瑶瑶一样，都是我的妹妹。” “欢欢的父母……”慕辞觉得难以启齿：“大概她认可的亲人，只剩下了我……” 司景殊不喜欢听这种话，虽然是实话，他打断：“我会照顾好慕欢，你放心。” “我当然放心。”慕辞说道。 司景殊没有接话。 慕辞轻轻的笑，有些无奈，有些苦涩：“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尽到过一天当哥哥的责任。我很庆幸，她身边还有一个你，会一直保护她。” “以后，她就交给你了。” 第177章 发现手机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慕欢慢吞吞的走向了司景殊，身后，是薛清歌怨毒而冰冷的目光。她想起了方才，和薛清歌并不友好的交流。 “你要跟着……景殊去明日基地，是么？”一开始，薛清歌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慕欢的眼神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模样：“跟你有关系吗？” “我们同是从s城出来的，关心一下，不应该么？”薛清歌平静的反问。 “你误会了。”慕欢冷睨了她一眼，说：“我说的是你和司景殊很熟？景殊景殊的喊得很亲热啊。薛队，你家世不凡，出身高贵，做出这种掉价的事，女孩子呀，要点脸吧。” 言语犀利毒辣，甚至于是尖酸刻薄，让人觉得不可置信，看似娇小可爱，精致漂亮的小姑娘，能用她唇形漂亮的嘴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鲜少有人会用这种语气这种内容对薛清歌说话，薛清歌的脸色微微一变，竟然在转瞬间就化作了平静。因为她不能在慕欢面前愤怒，这相当于她输了一头。绝对不可以！ 薛清歌冲着慕欢微微笑，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用知心大姐姐的包容态度：“是啊，我家世不凡，出身高贵，景殊亦是贵族之后，身世优渥。慕小姐想必都是知道的，也是知道，我与景殊家世般配，门当户对。再看慕小姐……我听说，韩女士逼走了冯夫人，怎么慕小姐没留在慕家，做一个大小姐，反而追着景殊，跑得这么远呢？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顺的做世家小姐，如此出走，岂不可惜？” 司景殊家世优渥不凡，往上数几代先辈，都是铁骨铮铮的能人志士，直到司爷爷那一代，家中出了变故，身为嫡支一脉的司爷爷带着司叔叔离开了京都，来到s城避难。后来，司家渐渐的在京都销声匿迹。 慕欢知道得不甚清楚，也不明白司爷爷当年避的是什么难。 但关于司景殊出身高贵这一点，她是从小就知道的。 见慕欢没有说话，薛清歌微微弯了弯唇，露出一抹得意来。但很快被她压下，她接着说道：“哦，当然，我听说韩女士之所以能转正，还是因为肚子里，慕小姐的弟弟。难道是有了儿子之后，慕小姐就在慕家待不下去了么？唉，都什么年代了呀，怎么还有人重男轻女呢？怪不得啊……可怜慕小姐年幼时，跻身于福利院。” 哪怕已经放下了与韩凤至的羁绊，听了这些，慕欢还是觉得心里窝了一把火。她的脾气，是一如既往的不好的。 她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暴力因子。 但慕欢不想让薛清歌觉得她能压自己一头，于是做漫不经心的模样，冷幽幽的眸子却已经是一片冰冷：“薛队不仅耳朵长，嘴巴也大啊。这叭叭叭的一车话，平时没少跟长舌妇聚在一起八卦吧？怪不得啊，自己也成长舌妇了。” 教养所至，让薛清歌说不出慕欢这样难听的话，只是用委婉的话语含沙射影的嘲讽，但这样对话起来，显然是憋屈得很。 “长舌妇是会被拔了舌头的哦。薛队要当心了呀。”慕欢舔了舔干涩的唇，目光凉凉的落在了薛清歌的嘴唇上。 薛清歌冷笑了一声：“慕小姐莫不是恼羞成怒想对我动手？” “我觉得薛队才像是恼羞成怒呢。” “我再恼羞成怒，也做不出拔了人舌头的事情。”薛清歌直接祭出了她今天的杀手锏：“也只有慕小姐这种披着人皮的……丧尸，才会动辄就是将这样血腥的事挂在嘴上。” 果不其然，薛清歌心满意足的看见慕欢的脸色，倏的一变。 她微微后退一步，冷幽幽的眸子直直的看向薛清歌盛满了恶意与冰冷的眼眸：“薛清歌，造谣不需要成本，所以就肆无忌惮了是么？” “你不承认也不能改变这种既定的事实。”薛清歌知道，慕欢动怒了，她接着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究竟是爱景殊，还是恨景殊了。他将一头丧尸带进人类基地嗯消息，倘若传了出去，不仅仅是景殊身败名裂，倾注了他们心血的明日基地，也将毁于一旦。” 慕欢古怪的笑了笑，让薛清歌无端的觉得心中发寒：“薛队很爱司景殊吧？那一定不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啊。” 薛清歌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你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传出去，于我来说，不过是换到丧尸堆里生活罢了。而对于司景殊……”慕欢微笑，笑容灿烂又明媚：“他可就彻底的被毁了啊。” “既然你知道，那就离开他身边。” “司景殊很优秀，我被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喜欢着……爱着，为什么要离开呢？这种于我来说，有利无害的事情，我又不傻，为什么要放弃？” 薛清歌咬牙看着她，神情是少有的愤怒：“你根本不爱他！你从来都没有为景殊考虑过！” “你既然知道，就没必要再说出来了。”慕欢唇角的笑变得轻慢桀骜：“等我什么时候和他玩腻了，你再出来刷存在感吧。” “你真的不怕我把你是丧尸的事说出去？！” “随便你呀，你想毁了司景殊，就去啊。”慕欢漫不经心的说道：“正好，他现在巴着我不让我走呢，你去把这件事公诸于众，我就去凉城找顾骁了。哦，你不知道顾骁是谁吧？就是那头当初在s城外率领丧尸攻城的言灵丧尸。”她刻意的提起了在丧尸群中出类拔萃的顾骁。 “他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蛇蝎心肠、水性杨花的女人？”薛清歌气急，骂道。 “对啊，为什么偏偏看上我，就是看不上出身高贵的薛清歌小姐呢？好奇怪哦。” “你——！” 慕欢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薛清歌看着她走向了远处的司景殊，目光怨毒而冰冷。 慕欢同慕辞道别：“辞哥，我走了啊，你也回去吧。” 慕辞看着慕欢，目光温和：“等望和基地这边的事了，我去找你。” “好呀。”慕欢弯唇笑，透出些许柔软来。 “照顾好自己。” 她默了默，忽然上前，轻轻的抱住了慕辞的腰，兄妹俩是难得的亲密。她把脸埋在慕辞的胸膛，声音有些闷：“谢谢哥哥。” 慕辞一怔。 慕欢已经撒开了手，目光随便的落向了韩御初。 韩御初退了一步：“我就不用你抱了。” “你想得挺美。”慕欢哼笑了一声，说：“你们回去吧，我看着你们回去。” 目送慕辞与韩御初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慕欢的笑容也渐渐的隐了下来。 司景殊看她神色不太对，猜到可能是薛清歌说了什么话，便试探着问：“你们说什么了？” “她因为你和我撕逼。”慕欢冷着脸说：“你的烂桃花为什么要我来处理？” 司景殊：“……抱歉。”虽然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先道了歉。 慕欢的气没消，反而更生气了。 “你以后出门能不能把脸蒙上。” 司景殊：“？” 慕欢冷冷道：“总有肤浅的女人会中意皮相。” 司景殊：“……” “好了，出发吧。”司景殊去牵她的手。 慕欢直接避开，抬脚朝着车子走过去，走到车门边，却没动了。 司景殊伸手给她开车门，又护着她上了副驾驶，才绕回驾驶座，自己也上了车。 慕欢的声音这才带了笑：“景哥哥很绅士呀。” “得了便宜还卖乖。”司景殊也没计较刚才慕欢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便开车离开青城。 慕欢长舒一口气，她如此做派，不过是为了让薛清歌相信，她并不喜欢司景殊，如此，薛清歌便不会轻举妄动。 远处的薛清歌目睹了一切，她紧紧的握住了双拳。她远远的看见了慕欢脸上面对司景殊时的冰冷，以及避开他主动伸过来的手，司景殊体贴的为她开车门，她却不屑一顾…… 慕欢都这样了，为什么司景殊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愿意迁就着她？！ 巨大的不甘涌上心头，半晌，她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支录音笔。 慕欢……不会让你好过的！ 直到那辆改装过后的越野车从她的视线驶离开，薛清歌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她目光已经平静了下来，死水一般的表面下，藏着的是汹涌澎湃、暗潮涌动。 —— 薛清歌回到了青城曙光基地，她看着四周破损的建筑物，以及堆积如山的尸体，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去找了已经回到自己家的孙如兰等人。 “知知呢？还没回来吗？”当初将郑知知除名实属无奈之举，到底一起并肩作战了好几年，当时薛清歌再生气，这时候也消得差不多了。 吕澄心小心的答道：“还没有。” “派人去找找。”薛清歌淡声道。 孙如兰看吕澄心似乎不打算将郑知知昨日与她们见过面的消息说出来，皱了皱眉。 薛清歌向来敏锐：“如兰，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知知她……她昨天来跟我们道别，说要离开这里。”孙如兰小声说道。 郑知知能去哪？据薛清歌所知，郑知知的父母在她加入h-100小队之前，就已经因为意外去世了。 曹宇婷说：“明日基地。” 一瞬间，薛清歌面色黑沉如锅底。 好，好得很！郑知知果然是彻底的背叛了她！ 孙如兰也不知是什么心思，说道：“知知就是一时间糊涂了，很快她就回来了，毕竟就慕欢那么难相处的样子……” 吕澄心皱眉看了孙如兰一眼。 真好，还是跟着慕欢一起走的！ “行了，我知道了。”薛清歌的目光已经染上了冷意：“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清歌姐，快要吃午饭了，留下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曹宇婷看气氛不太对，连忙上前来打圆场。 薛清歌没什么心情，是孙如兰和曹宇婷好说歹说，她才留了下来。 孙如兰三人去了厨房忙活，薛清歌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站起身，去到了郑知知从前的房间。 房门没锁，她直接就进去了。 郑知知年纪小，房间的布置偏向于粉嫩活泼，处处彰显着属于二十出头年纪的青春活力。 薛清歌是真的把郑知知当做妹妹来看的，她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哪点不如慕欢了，让郑知知义无反顾的放下了这里的一切，跟着慕欢前往明日基地。 司景殊，郑知知…… 慕欢，她已经抢走了她在意的两个人了。 薛清歌心中发酸。 她觉得有些无力，缓慢的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椅子上，还铺着粉色色调的靠垫，很是柔软。 郑知知的书桌上，摆了不少的历史文献，厚厚的一本本书，整齐的摆放在一起，书页整齐，看得出来主人是很爱惜这些书本的。 薛清歌随意的抽出一本厚厚的书看了看，得，还是文言文，冗长的一段，看得人头昏脑胀，但薛清歌还是用一种缓慢的速度阅读了下来。 许久，她将书放回原位。 比起郑知知离开，让薛清歌觉得更心酸的是郑知知跟着慕欢离开。 她果真是比不上慕欢么？ 薛清歌愣愣的想，然后站起身。 郑知知的抽屉没关好，她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抽屉，带出了一大截。 薛清歌在抽屉的角落里看见了一只手机。 她记得，刚来到青城，郑知知就换了一只手机，说是以前那一只手机在小北岭的时候掉了。 但现在，这只手机竟然静静的躺在了郑知知的抽屉里。 薛清歌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她伸手，把那只手机拿了出来，摁下开关，提示电量不足。 薛清歌想了想，把没电关机的手机自己收了起来，然后将抽屉重新合上，从郑知知的房间走了出去。 这时候，孙如兰三人已经做好了午饭，四人聚在一起，吃了饭。 曾经的h-100小队，一共有六个姑娘，而今，还在一起的，只剩下了她们四人。一个成了丧尸不知所踪甚至有可能已经死了，另一个被薛清歌除名出走于明日基地。 当真是物是人非。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沉寂。 吃饭的时候，吕澄心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吃完了午饭，薛清歌离开后，吕澄心直接冲着孙如兰发难了。 “孙如兰，你什么意思？！” 第178章 明日基地 吕澄心在小队中的脾气说好不好说差不差，但也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发脾气的人，她很会管理自己的情绪。所以，她乍一发难，不止当事人孙如兰，就连旁观者曹宇婷，都愣住了。 “我什么什么意思？”孙如兰问。 “你装什么傻啊，昨天知知来找我们的事儿，我们说好了，不让队长知道，可你呢，转口就给说了出来。”吕澄心冷眼看着她：“你是巴不得知知永远不回来是不是？” 那片刻的怔愣过后，孙如兰就平静了下来，她反问：“清歌姐是队长，我们难道要瞒着她前队员的去向吗？况且，我们难道应该对清歌姐有所隐瞒吗？” 这话说得吕澄心无法反驳，但是…… “你为什么要提慕欢，你难道不知道，队长和慕欢之间的恩怨吗？” “我不隐瞒清歌姐，错了吗？”孙如兰平静的反问。 “你觉得呢！孙如兰，我真的不明白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知知都已经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在队长面前说东说西的，有意思么？” 孙如兰静静的看着吕澄心：“所以，你是为了知知在指责我，是吗？” “不应该吗？” “你会为了郑知知说话而向我发难，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悦悦而揭穿事实？我也曾把知知当妹妹一样看待，和你一样。”孙如兰平静得有些诡异：“但是，她就为什么要和慕欢搅和在一起，难道，当初悦悦是怎么感染尸毒的，郑知知，还有你，你们都忘了吗？” 因为池悦的事情，让孙如兰对于与慕欢有关的一切人与事都相当的敏感，郑知知跟着慕欢走的这一件事，她比薛清歌还要生气。 “悦悦的事都过了这么久了，你……” 孙如兰冷笑着打断了吕澄心的话：“过了这么久，悦悦就活该被遗忘么？！吕澄心，你到底有没有心，悦悦也是我们朝夕相处的伙伴啊！” “当时，当时悦悦就在我的旁边，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赵觅所伤，看着她尸化，看着她变成丧尸……”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慕欢啊！你们忘了吗？” “可是，郑知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慕欢一起？她就是个白眼狼，我，清歌姐，我们对她这么好，她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吕澄心与曹宇婷，都已经孙如兰已经从慕欢池悦感染尸毒的漩涡中走了出来，却不想，并没有，反而，她用沉默掩盖事实，内心越发的消极。 餐厅里的气氛沉寂到了极点，没有任何人说话，只剩下了孙如兰越来越低的啜泣声。 h-100小队维持在表面的和平，已经逐渐的裂开了一条口子，甚至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 慕欢并不知道曙光基地发生的一切，傍晚时分，她与司景殊便到了明日基地。 慕欢打量着远处将整个基地保护得密不透风的防御线，忽然问道：“司景殊，为什么要将基地命名为“明日”啊？” “因为明日是一个很好的词语。”司景殊缓声答道。 明日，是未来与希望所在的地方。阴霾终究是会过去，迎来一个崭新的明日。 “是啊，很好。”慕欢的眼睛里泛出柔和的光芒，转瞬便暗淡了。 明日，会属于她么？ 慕欢不得而知。 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茫。 越野车驶进了防御线，又开了一段路之后，慕欢忽然说：“我不和你们一起住哦，你给我另外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好不好呀？” 司景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为什么？” “不方便呀。”现在又不是像s城的那种情况，慕欢当然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小窝呀。 “有什么不方便的。”司景殊不解。 “我不管，你快点儿找嘛。”慕欢拽了拽他的袖子，软软的声音，撒娇似的。 慕欢是难得和人撒娇的，司景殊觉得自己心肝都颤了颤，他不忍拂了慕欢的意，便问：“那我带你去静水苑，那里空了不少的公寓，环境清幽，你选一套住进去。” 慕欢继续软着声音：“谢谢景哥哥哦。” 司景殊：“……好好说话。”他的声音有些低，有些哑。 慕欢笑嘻嘻的：“好嘛，知道啦。” 快要到静水苑的时候，慕欢又想起了一件事：“沈鸣他们，给安置到哪里去了？” “你放心，老邵会给他们安排好住处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慕欢可没打算让沈鸣带人过来吃白饭：“你之后记得帮我告诉邵轲，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就够了，其余的不用管他们。” 司景殊看了她一眼，说：“你别担心，老邵估计也只会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 “……哦。”她还真是想多了。 “不过你放心，我的一切，我都会管的。”正好已经到了静水苑，司景殊腾出手来，摸摸她的头，宠溺十足。 慕欢嘟囔：“我可难管了呢。” 司景殊笑。 慕欢选择了静水苑最里面的那一套公寓，因为位置相对来说有些偏，面积也不大，这一套公寓一直无人问津。但慕欢觉得挺不错的，毕竟她并不想过多的接触明日基地中的人。 司景殊看了一眼这套独栋公寓，又瞥了眼公寓之后的一片花草树木，勉强是两个住宅区的的隔断：“你确定要住这里？” “嗯嗯。” 司景殊没再说什么，帮她办理好了手续后，公寓里的家具都是现成的，倒是省了不少事，慕欢只需要买一些必需品添置进去就好了。 司景殊陪着她买好了必需品，将慕欢的新家装点了一番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晚饭并没有出去吃，是买了食材回家，司景殊特地做的。他知道慕欢的口味，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慕欢被喂得饱饱的，身子也有些犯懒了。 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看司景殊，说：“我困了。” 慕欢的意思是司景殊赶紧回家去，所不想他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一直到卧室，把她放在刚刚铺好了灰白色床褥的柔软大床上，还贴心的帮她拿了一旁的天鹅绒毯子盖上。 “睡吧。” 慕欢整个人都陷在软绵绵的床褥里，她睁着眼睛，没想到司景殊竟然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睡都睡过了，她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一起吗？”她眼睛亮亮的看着司景殊。 司景殊捏捏小姑娘软绵绵的脸蛋，说：“不了，这么多天都不在基地，我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慕欢没强求：“那好吧，你走吧。” “我明天带你想见的来见你。”司景殊又道。 “我想见什么？”她愣了愣。 “不告诉你。好了，睡吧。”他说着，站起身，帮她摁灭了卧室里暖橘色的灯光，卧室陷入了一片黑暗，唯有半开的窗户透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慕欢微微偏过头，能看见半片天空，有几颗零散的星星，还有小半个月亮的轮廓。 又是一个很好很漂亮的夜晚。 听到司景殊关门的声音后，慕欢才在星月的照耀下，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 翌日。 慕欢看着被司景殊送过来的大黑狗，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这段时间，她一直都避免去感知二狗，因为她觉得二狗远在京都，以后多半是见不到了，所以，她也就不知道司景殊将二狗从京都带到了明日基地。 二狗许久不见慕欢，一见了她，就兴奋的甩着尾巴，撒丫子朝着慕欢扑过来，慕欢还防备，被它扑了个正着。 她微微后退一步，抱着二狗直笑，连她今天穿的小白裙上被二狗的狗爪子按出了两个灰扑扑的梅花印都没计较。 二狗窝在慕欢的脖颈间呜咽着，控诉慕欢这大半年来就这样把它给丢下，不闻不问了。 慕欢柔声的安抚，喳喳都看得牙酸。 果然，它慕喳喳这种一直待在慕欢身边的锦鲤，慕欢是永远不懂得珍惜的。还有，这条傻狗知不知道它舌头舔了它好几次啊。 司景殊看二狗赖在慕欢身上没完没了咯，挑了挑眉，伸手提溜着二狗脖颈上的皮，就跟提小狗崽一样，把它给提溜了起来，丢到一边。 二狗屁颠屁颠的又凑上去，只是没再扑慕欢了，只围着她打转，毛茸茸的大尾巴时不时的打在她腿上。 慕欢：“……二狗怎么还掉毛了，你是不是没照顾好它呀。” 她穿的是白色长裙，此时上面沾满了黑色的狗毛。 “二狗不是我照顾的，是小白在管。”司景殊淡定的说道。 慕欢蹲下身子揉二狗胖乎乎的脸：“怎么还胖了这么多呀，邵白是不是每天都让你吃垃圾食品呀？你都要胖成喳喳啦。” 喳喳：“关我屁事，没事别提我。” 慕欢又去捏脖颈上的喳喳：“你胖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了呀。” 喳喳甩着红色的鱼尾，拿屁股对着慕欢的脸。 司景殊看她闹个没完了，觉得自己被她忽略了，便开口：“慕欢，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谢谢你呀，帮我把二狗带到这里，还照顾它。”慕欢在和二狗玩，没什么诚意的道了声谢。 “就这样？” “你还要怎么样啊？” 司景殊哼了一声。 慕欢拍拍二狗，把喳喳挂它脖子上，让它们两自个儿去玩，然后她抬头看着司景殊。 司景殊也看着她。 慕欢忽然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司景殊被他压得头皮发麻，她的唇却已经柔柔的落在了他的脸颊。 司景殊一愣：“慕欢……” 慕欢第一次主动亲吻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捂着通红的脸说：“你别说话，我害羞！” “不是，我想说的是，你刚刚是不是亲了二狗？” 慕欢：“……” 他看着二狗头上那一道红色的印子，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脸颊上应该也有。 慕欢一把扯过二狗，把它头上的口红印给擦掉，然后，她冷着脸，伸手来给司景殊擦。 “你低头呀。”慕欢个子不高，踮起脚又太累了，只能说道。 司景殊说：“不用了。” 慕欢脸上的表情好了不少：“这还差不多。” 司景殊取过茶几上的湿巾，慢条斯理的把脸颊上那一道明晃晃的印子擦掉：“你去洗手。” 哦，原来是嫌弃她刚刚摸了一手的狗毛。 慕欢被他气得不轻。 司景殊擦好了脸之后，才转过头去看慕欢，小姑娘抱着抱枕，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边，见他朝着她看了过去，她还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把头转到一边，再也不看他一眼。 司景殊：“……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二狗一整天在外面摸爬滚打的，很不卫生。” 慕欢：“……”这不是嫌弃还能是什么。 “你去换身衣服。”司景殊又道。 慕欢气死了：“我就不去，你再说，我就把掉毛二狗砸你身上。” “你确定你要顶着一身的狗毛和狗脚印出门？我倒是不介意。” “出门？去哪？” “陪你熟悉环境。” 慕欢还是不想搭理他：“我不去，我就宅在这儿了。” “真的不去吗？”司景殊有些可惜的说：“过了今天，我就没时间了，基地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慕欢就是不说话。 司景殊半蹲在小姑娘面前，和她平视，俊美冰冷的脸上有笑，声音里带着点恳求：“那就当陪陪我，好不好？欢欢。以后忙起来了，你又不乐意来找我，我就看不到你了。” 慕欢：“……知道了。” 她觉得这次再见，司景殊变得……特别粘人。 看慕欢转身去了卧室换衣服，司景殊才坐了下来，唇角的笑容更深。 虽然他生性冷淡，却也不愿意放弃与慕欢的这段感情，小姑娘爱逃避，他就只能多做一些多说一些。 不像再像之前在s城一样了。 分明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本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两个人却能硬生生的大半个月都碰不上面。 慕欢进卧室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还够她精致一番，于是慢吞吞的收拾了两个小时，才出了卧室。 “走吧。” 就在司景殊以为慕欢在里面睡着了的时候，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179章 两月时限 慕欢穿了一件白色圆领刺绣上衣，上衣的胸口处别着一个粉色的小兔子胸针，下身是一条红色的网纱长裙，露出一对细瘦的脚踝，脚下踏着一双白色帆布鞋。 司景殊低头看了看，她脚腕还是有点红脚踝后方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只是随着她的走动，被长裙给遮住了些许。 她披散着柔软卷翘的长发，戴着一顶优雅的红色画家帽。 肤色雪白，五官精致，眉眼含笑，红唇微勾。的确是个漂亮得不行的小姑娘。 司景殊站起身，原本居高临下的慕欢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她往旁边挪了一步。 “走了。”司景殊道。 慕欢点点头，俯下身去摸了摸二狗的头，看二狗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忍心，说：“司景殊，我能不能把二狗带着呀？” “……不能。” “啊，二狗可乖了，而且我这么久都没和二狗一起出去玩了。之前在s城的时候没时间，在京都就更没时间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慕欢没把话说下去，只眼巴巴的看着司景殊。 司景殊平静的说：“你要和二狗玩还是和我玩，选一个。” 慕欢：“……”这人，怎么拿自己和二狗比了。她挺想和二狗出去玩的，只是司景殊说他之后会很忙，她又不想放弃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二狗就这样被留在了家里。 喳喳幸灾乐祸：“谁让你这么大块头，怪都了谁啊。” 慕欢：“……” 二狗：“汪汪汪！” 慕欢叹了口气，把本来用以搭配她这身衣裳的装饰品喳喳给挂到了二狗的脖子上。 “你们好好相处哦。” 喳喳：“？？？”它就不该多句嘴。 司景殊看这条时不时就冒出来刷存在感的胖鱼竟然也被慕欢留下来了，更开心了。 —— 司景殊说要带她熟悉环境，就真的是带她熟悉环境。他告诉慕欢，这是她往后生活的地方，所以，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要熟悉。 慕欢不置可否，但也认真的看了下来。 有了曾经对对于s城的建设，明日基地中的各个地方的建造无异于是更加完美健全。密不透风的防御线，应有尽有的基地医院，管理齐全的基地办公楼…… 比之曾经的s城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 她想，想必他们对于明日基地，一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吧。这儿的一草一木，都凝聚着他们对于未来的希望与憧憬。 真好呀。 这种为了信念而拼搏的少年人。 “基地医院里设有研究部，是专门研究对于尸毒的遏制与治疗的方式。”司景殊领着她的脚步，停留在了基地医院中：“慕欢，你要去看看吗？” 他不可能就这样看着慕欢尸化，司景殊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想办法为她解毒，只是连慕欢这个最了解尸毒的人，都束手无策，是以，研究部的进度缓慢，并且已经有了停滞不前的趋势。 慕欢抿了抿唇：“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司景殊没有强求，一顿气氛良好的午饭结束之后，司景殊便要去基地办公楼了。 临走前，他还问慕欢：“你去不去？” 慕欢愣了愣，她不是很想过多的接触明日基地，是以还是拒绝了。 司景殊：“……” 他离开之后，慕欢没有在外面停留，直接回到了静水苑。 她坐在二楼阳台的秋千上，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绿色变异植物。 慕欢的身上有属于丧尸的死气，植物们对此很是敏感，碰都不让慕欢碰，就往后缩。 慕欢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原地。 她面无表情的收了回去。 喳喳使用异能浮在半空中，那些植物亲近它身上的木系异能，众星拱月的捧着它。 它得意的跟慕欢说：“看啊主人，你带着我，植物就亲近你了。” 慕欢：“……”懒得理它。 又坐了一会儿后，慕欢觉得自己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不应该就这么窝在家里荒废了啊！ 慕欢牵着二狗戴着喳喳就又出门了。 二狗难得和慕欢出门，兴奋得不行，闷着头横冲直撞的往前走，慕欢牵着牵引绳，差点儿就变成了二狗遛她了。 慕欢面无表情的扯着牵引绳，说：“你给我慢点，不然就回家去。” 二狗耷拉着尾巴，不情不愿的跟在了慕欢身后散步。 慕欢看了眼自家后面全是绿色植物的隔断，有些好奇隔壁是什么，便牵着二狗往里面走。 再往里走一点，是一片银杏林，如今还是夏天，绿色的银杏林却也是别有一番风致。 慕欢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沐浴着夏日的风。 这一年的夏天，依旧炎热，而身处于末世之中无论是人还是丧尸，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温度。 这条小路走到尽头，视线便豁然开朗，一幢幢高大的建筑物，错落有致的建造在了这片区域。 所以静水苑的旁边也是住宅区？ 只不过这里的住宅区的方位比静水苑要低，虽然这里是别墅区，建筑高大，但公寓就两层，她不能看见这边，也正常。 反正也是散步，慕欢没想太多，有路就走。 距离她最近的那一幢别墅内，一人走了出来，眉眼温和，五官英俊。 慕欢：“……邵轲？” 她出声喊住了男人。 邵轲本是打算去车库的，听见了声音才回过头来，白衣红裙的小姑娘，牵着一条黑色的大狗，静静的站在不远处。 是慕欢。 邵轲走了过去，一开始步子有些快，他意识到不妥之后，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脚步，只是总共也没几步路，他很快的就站在了慕欢身前。 喳喳在s城的时候，就很喜欢邵轲。这么久没见了，喳喳从慕欢脖颈上挣脱了下来，浮在邵轲面前跟它打招呼。 二狗也友好的甩着尾巴，围着邵轲转悠。 邵轲捏了捏软乎乎的喳喳，有些诧异：“喳喳怎么这么胖了？” “胖成这样，不是正好和二狗配个对么？” 话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邵轲问慕欢：“怎么过来了？是来找景殊的么？” “啊，不是，我出来遛狗啊。你是有事要忙吗？”慕欢否认过后，问道：“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聊聊吧，我有话想问你。” 邵轲道：“我没事。” “那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慕欢淡声道。 “这儿是住宅区，没有咖啡厅，要不然，去家里说？”邵轲点了点就近的别墅。 慕欢也没想到，自己住的公寓，和他们离得这么近，勉强都能说得上是隔了一片银杏林的邻居了。 “算了。”除了司景殊以外，如果不是必要，慕欢不想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她想了想，说：“你介意去旁边的银杏林里面说吗？我看到那里面设了长椅，还有一个亭子。” 邵轲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慕欢便牵着二狗，和邵轲往银杏林走。 邵白今天无所事事，睡到了下午才起床，迷迷糊糊的站在阳台呼吸新鲜空气，正好就看见了邵轲和一个白衣红裙的背影走进了小树林。 邵白的困意顿时没了大半。 他哥和一个女人去小树林做什么？？？ 不过那女人的背影怎么那么眼熟…… 那不是慕欢吗？ 邵白一个激灵，不会吧，他哥是真打算和老大抢慕欢吗？ 邵白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他换了衣服，就下楼，准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 银杏林里的那座凉亭修得不咋地，却有一个雅致的名字，风致亭。 往那儿一坐，风嗖嗖嗖的刮过来，还真的是挺风的。还是是夏天，换作冬天，坐这儿就能被吹傻了。 慕欢把二狗的牵引绳给解了，又把喳喳挂它脖子上，让它们自己去四处玩玩。 这可比在家里绕着那么点地方好玩多了，二狗立马疯跑了出去。 邵轲看那道黑色的狗影撒欢，问：“慕欢，你住静水苑，是么？” “对呀。”慕欢点点头。 “那里很安静。” “主要是人少吧。”慕欢随意的答道，然后直奔今天的主题：“我记得我在离开你们小队之前，你说过，要帮我预知我的未来。只是后来你一直都没有消息。” 她还是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邵轲沉默了一下：“抱歉，我什么都没能看见。” 他预知出来的未来，是无尽的黑暗。 慕欢一愣。 意思就是她真的没有未来吗？ 邵轲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温声安抚道：“没有人会没有未来，你现在所在经历（?o?o?）的，不正是我未能预知出来的未来么？” 慕欢迟疑着点了点头：“……是。” “你也不必苦恼，未来之所以让人心向往之正是因为它的神秘，我不能预知，不代表你没有，又或者是我的等级还不够。” 慕欢执拗的问：“那为什么会不行呢？” “我曾实验过，在人类时被预知过的人，倘若感染尸毒尸化后，是不能被预知的。”这也就代表，慕欢她……已经是丧尸了。 慕欢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当即反驳：“我不是！”末了，她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便抿着唇没再说话。 她明明，明明还有一双眼睛没有被尸化啊…… “我的眼睛，还是人类的眼睛。”她执拗的补充道。 邵轲沉默了一下，轻声道：“能让我用预知异能试着看一看吗？” 慕欢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闭眼。” 邵轲凝聚了无色的预知异能于指尖，他伸出手，温热的指尖落在她冰凉的眼皮上。 慕欢的睫毛颤了颤，有些不适应他人的触碰。 邵轲很快的收回了手，他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慕欢看他这样，第一个想法就是他该不会把她的眼影给抹开了吧？？？ 显然不是。 “我感知到，你的眼睛里面黑气萦绕，那是尸毒。”邵轲缓声说道：“只不过，有一股很神秘的能量，帮你压制住了。只是那能量，现如今已经十分微弱。” 这也就意味着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尸化。 慕欢一直知道，是那神秘的能量在一路如影随形的保护着她。而如今，邵轲却说，那能量很微弱，是不是说那能量很快就会消失了呢？ 慕欢心情复杂，她没想到今天碰到邵轲，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她沉默了很久，问：“邵轲，你能帮我个忙吗？” 她身上没有通行证，司景殊也没有帮她办好，这意味着她无法自由出入明日基地，而用瞬移也行不通，明日基地外的能量罩，她穿不出去。所以，相当于她现在不能离开明日基地。 邵轲点了点头。 “在那能量消失前，我会来找你，请你帮我离开这里。”她不可能在明日基地尸化。 邵轲说道：“你还有最迟两个月的时间。” 慕欢：“……我知道了。” 没想到刚来，就要面临着离开的境地。慕欢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但她不可能在明日基地尸化。 “如果真的尸化了，和现在的你，会有什么区别么？” 慕欢垂了垂眸：“我会失去理智，不记得任何人。只会遵循丧尸的本能。” 丧尸的本能是猎杀，是血腥，是人类的血肉。 “能想起来么？” “……可能会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邵轲的眼睛很亮，他说：“那就留下来。” 慕欢一愣。 “想起来之后，你还是慕欢。那么和从前也没有区别，又为什么要走呢？”邵轲的声音很轻也很慢：“你和景殊……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多可惜啊。” 慕欢没想到，一向以团队利益至上的邵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看慕欢不说话，便继续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你放心。” 慕欢：“……你认真的么？” 邵轲郑重的点头。 慕欢：“……” 和邵轲的谈话，短暂又莫名其妙。 邵白小心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完了他们的整个对话。 邵轲已经要送慕欢回家了。 他听见慕欢带笑的声音：“对了，邵轲，胸针很可爱，谢谢你呀。” 这是去年邵轲送的生日礼物。 邵轲也笑：“很适合，就送了。” 因为一样的可爱。 邵白：“……”心情复杂。 第180章 知知告诫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和邵轲的那一场谈话结束后，慕欢就很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不一样了。 她开始发呆，毫无预征的发呆，虽然从前她也喜欢发呆，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但这一次，她就是觉得不一样。 喳喳在不久之后告诉慕欢：“主人，你知不知道你发呆的时候特别吓人。” 慕欢回过神来，疑惑的问：“怎么说？” 喳喳组织着语言描述慕欢发呆时的样子：“你的眼睛是很空洞的，而且，不是黑白分明，黑色的部分，有星星点点混浊的白色，像是被强行抹上去的。你会无意识的张开嘴，舌头轻轻的舔着嘴唇，露出一对冷森森的獠牙。而且，那白色的混浊越来越大……但你总是能在吗混浊将你整个眼球覆盖的时候回过神来，那时候，你的眼睛就又恢复正常了。” 喳喳看慕欢不说话，便补救道：“不过主人，我发现你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啊，越来越漂亮了。” 慕欢：“……” “你别不信我啊主人，你把你手机给我，你下次发呆的时候，我下次给你录下来。” 慕欢无端的有些烦躁，仿佛回到了在s城中那一小段暴躁的模样。但总归是不一样的，她迫使自己调节好心情。 “我知道了。” —— 今天她说了，要去看阿黎。 如今，沈鸣、沈黎、沈夫人三人住在一起。沈鸣自然不能待在家里混吃等死，可它除了杀人又什么都不会，于是只能做些体力活了赚取晶核。 沈鸣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但是时间长了，也就慢慢的习惯了下来。当然，离不开慕欢有的没的在它旁边给它“洗脑”。只不过，沈鸣还是会有固定的时间离开明日基地……猎食。 至于郑知知，则是去到了基地医院。 郑知知懂医疗方面的知识，又是木系异能，从前在h-100小队的时候，她就是负责的后勤。是以，郑知知在明日基地的基地医院，竟然意外的还混得不错。 而她住的是地方，是基地医院的宿舍，除了在阿黎那儿，慕欢其他时候都没有再见过她。 她和郑知知到现在为止，也只见了仅仅三次而已。郑知知很怕她，每次都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慕欢提着一份包装精致的蛋糕，轻轻的扣响了阿黎的家门。 巧合的是他们也住在静水苑，只不过慕欢住在最里面，他们住在最外面而已。 开门的是沈夫人，这个时候，阿黎大概还在睡懒觉。要是以前，慕欢是绝对不会七点钟就起床出门的，只是她现在入睡，又得靠药物来逼迫自己入睡，勉强能沉沉入睡，但醒的很早。 不过说起来，司景殊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已经小半个月没来找她了……不来也好，他就不会发现她得靠药物入睡。 慕欢有些惆怅的想。 沈夫人对于慕欢的印象很是不错，看见她，笑得亲和温柔：“欢欢来啦，快进来。阿鸣已经出去了，阿黎还在睡，咱们先聊会儿天吧。” 慕欢喜欢温柔的长辈，她点了点头，递出手中的蛋糕：“等阿黎醒了，我们就吃蛋糕吧。这个蛋糕可甜了。” 沈夫人接过，笑道：“你每次来都给阿黎带甜食，这孩子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呢。” 慕欢想了想圆滚滚的阿黎是什么样子，应该比圆滚滚的喳喳要可爱得多，她也忍不住笑：“小孩子嘛，胖乎乎的多可爱，捏着手感也好啊。” “欢欢不也是小孩子么，也要多吃点，圆润一点儿才好看。”沈夫人慈爱的看着最近气色变得红润些许的慕欢。 慕欢摇了摇头，说：“胖了不好看。” 沈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了。 两人进了客厅，慕欢看见了放在沙发上的棒针和深棕色的毛线团，来了兴致。 “您这是要织毛衣吗？” 沈夫人含笑点头：“是啊，夏天快过去了，秋天……虽说还是很热，但是现在慢慢织，等到冬天就可以让阿鸣和阿黎穿上了。” 慕欢长这么大，还没有接触过这种手工，她说：“反正也没事干，您要不也教我一下？” “可以啊。”沈夫人问：“欢欢想织毛衣还是织围巾，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呢？” “围巾。” 沈夫人便拿起一边粉色的毛线团，递给了慕欢：“这个颜色好看，适合欢欢。” 慕欢没有接，而是自己挑了个黑色的毛线团，轻声道：“我不给自己织。” 沈夫人恍然大悟，促狭的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伙子那么有福气，能收到这条围巾。” 慕欢只笑，并没有回答，说道：“您快教我吧，不过我手笨。” “没事儿，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我想快点学会……” 已经快要一个月了，她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混乱的思维，想必，可能都要不到两个月，她就…… 所以，她希望能在最后，给司景殊留下一点属于她的回忆。 沈夫人觉得慕欢的情绪有点低落，但她也没有多问，只专心的教慕欢如何起针落针。 似乎也没多久，那木头棒针都不知道扎了她多少下，慕欢也只开了个头——还够棒针是木头做的，不然她的手就要废掉了。 阿黎揉着眼睛从楼下走下来，看见慕欢惊喜的扑了上去，撒娇：“慕姐姐！你终于来看阿黎啦！” 慕欢搂着可爱得不行的小正太，说：“给你带了蛋糕，咱们去吃吧。” “哇，阿黎最喜欢慕姐姐了！”每一次慕姐姐来，阿黎都能吃到美味的甜点，所以，阿黎开始很期待慕欢每一次来找他玩。 沈夫人看阿黎牵着慕欢往餐厅冲，轻声的叮嘱道：“阿黎，你慢点儿，别把欢欢带摔跤了……” 她带的是抹茶蛋糕，上面还特地细细碎碎的洒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屑，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慕欢把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递给了阿黎一块最大的。 沈夫人看阿黎的吃相，又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小饿鬼呢，平时吃饭也不见得这孩子那么积极。” 慕欢说：“小孩子嘛，都比较喜欢零食。” 她小时候好像也这样，只是司家是军人世家，不怎么会惯着她，每次都是司景殊带着她开小灶。 敲门声再次响起，沈夫人过去开门，然后将郑知知带了过来。 郑知知没想到慕欢也在，顿时有些拘谨的想要告别。趁着沈夫人去倒饮料的时候，慕欢推了一块蛋糕给她，淡声说道：“怎么，怕我？” “没没没没有。”郑知知今天似乎心不在焉的，面对着她时也更紧张了。 “那就吃。” “不用了我我不用！” 慕欢冷眼扫过去，郑知知立刻坐下来捧着蛋糕吃起来了。 阿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是不解，为什么知知姐姐会怕慕姐姐呢？慕姐姐很好也很温柔啊！ 慕欢又陪阿黎玩了一会儿后，便提出了告别，沈夫人看都快要午饭了，便留她下来吃午饭，被她拒绝了。 她前脚刚走出去没多久，郑知知就追了上来。慕欢脚步慢，但也走了一段时间，郑知知追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 “你还有事？”慕欢淡声问道。 郑知知站在原地，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慕欢没能听清楚。 慕欢皱了皱眉：“大点声。” “……清……薛队来明日基地了……”她断断续续的说：“慕小姐，我……她……她知道你是丧尸，我……对不起……你要小心……” 薛清歌拿着那个视频，来找过她。 郑知知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视频她明明都删除了，薛清歌竟然还能找出来复原，回想起薛清歌那得意又怨毒的表情，让她心惊胆战。她第一次看见那样的清歌姐……陌生极了。 慕欢说：“她过来，你道歉做什么？” 郑知知不敢说出她将慕欢对时光动手的场景用手机拍了下来，还让薛清歌知道了，便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总之……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慕欢不是很喜欢这种说话不说完的说话方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像是对方在耍自己一样。 她冷淡的说：“我知道了。” 然后，她抬脚就走了，没有再详细问郑知知的打算。 郑知知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慕欢没有追问，不然她可能真的会承受不住的。而且，她也提醒了慕欢，这样……应该就够了…… 时光…… 回想时光的惨死，那一抹被深深掩盖的怨恨，又无端的冒了出来。 —— 晚上的时候，慕欢正百无聊赖的啃着一枚晶核，和喳喳闲聊。 喳喳说：“主人，你黑眼圈又重了。” “是吗，那以后我不睡，你也别睡了。” 喳喳笑嘻嘻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晚上总是睡得特别沉，一觉到天亮的那种，睡眠质量好得不得了。” “你别叫喳喳了，你叫猪猪吧。” 喳喳：“……” 敲门声忽然响起，慕欢指使二狗过去开门，现在，二狗经过她的训练，开门的时候已经不会暴力的将门把手给直接咬掉了。 “二狗比你有用多了。”慕欢这时候还不忘刺喳喳一下。 二狗开了门之后，就甩着尾巴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慕欢旁边邀功，慕欢拍拍它的大脑袋。 司景殊走进来后，顺手把门关上。 看慕欢在啃晶核，司景殊道：“你晚上就吃这个？” “也不是每天晚上。”司景殊之前来的时候，她还是吃的是正常的饭菜。她抬头看着他，笑着问：“你怎么过来啦？” “很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司景殊在她旁边坐下。 慕欢笑得更开心了：“我也想你。” 他的语气似乎藏着点委屈：“但你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 “好困哦。”慕欢打了个呵欠：“要一起休息吗？” 司景殊看了眼时间：“还很早，出去走走吧。” 慕欢最近服药的时间都很早，这时候身体上有了困倦的感觉，但她没有拂了司景殊的意：“那好吧。” 夜色撩人。 快要入秋了，夜晚比之白天的时候，要凉爽不少，单单是走着，还是挺舒服的。 慕欢有些惬意的眯着眼睛，主动往司景殊旁边靠了靠。司景殊今天没有牵着她的手。 “明日基地最近很忙吗？”她轻声问。 “有些地方，闹出了人命。”司景殊淡淡的说道。 慕欢一愣：“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司景殊的脚步微微顿了顿，问。 慕欢停下脚步，声音冷淡：“我该知道吗？” 司景殊回想起在那些地方看见的监控，女人抬眸，冷幽幽的盛满了狰狞与鲜血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监控，露出了挑衅的笑。 她的眼睛，和他身边的姑娘，如此相像。 司景殊不想怀疑她，一点也不想。但如果是事实明晃晃的摆在他面前呢？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来一趟。 慕欢对此一无所知，她觉得司景殊来她找茬。 “算了，我去睡觉了。你自己慢慢走吧。”她冷着脸，没走两步的就又回了家，并且还使劲儿把门给摔上了。 司景殊：“……” 他上前，敲了敲门。 慕欢没理会。 渐渐的，那声音就没有了。 她将卧室的灯摁灭，又吃了两颗安眠药，适才躺进了柔软的被褥中，开始休息。 最近，服药后她入睡的时间，总是特别快，虽然第二天很早醒来，会全身都不舒服，就像是一夜未睡一样。 喳喳也困的不行了，它在异能球里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准备睡觉。 它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受到慕欢忽然坐了起来，是十分突然的起身，带着异能球都跟着震了震。 喳喳被她吓了一跳：“主人，你干嘛啊，忽然坐起来，我还以为你诈尸了呢。” 慕欢将脖颈上的异能球扯了下来，放到一边，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喳喳，没有像往常一样，使用契约异能强行让它陷入沉睡。 她没再理会喳喳。 在她床下睡着的二狗看主人又像前几天晚上一样，忽然从睡梦中坐起来，也没在意，朝着慕欢甩甩尾巴，就又睡了过去。 今晚的月亮和前几夜别无二致。 慕欢抬头看了眼，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女人一双被白色的混浊覆盖的眼睛。像是丧尸白森森的眼球。 第181章 丧尸慕欢 她穿着一身漂亮干净的小白裙，慢悠悠的朝着与沈鸣约好的目的地走去。慕欢沐浴着凉爽的晚风，脸上却是木刻般的，没有一点表情。 沈鸣看见慢悠悠走过来的慕欢，想着她又迟到了半个小时，还好它也是晚了半个小时才出门的。不然又得像以前一样等她。 “你来得真准时呀。”她的声音音色温软，语气柔和，是听在耳朵里十分舒服的嗓音。 沈鸣没多和她说这些，只问：“今晚的目标是谁？” “都可以呀，和之前一样。”慕欢照例低垂着眸子，没让沈鸣看见她全白的眼睛：“你看上了谁，我们就去，杀了他。” “那你跟着我。” “好呢。” 沈鸣说：“你最近很奇怪。” “啊？”慕欢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我这不是怕你饿着了么？” “我记得你吃晶核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慕欢舔了舔干涩的唇：“因为很美味呀……当然，那些肉很恶心。” 之前顾骁的举措让她对于食人肉留下了阴影，就算是现在她心理上告诉自己她可以，但生理上仍然控制不住那种恶心的感觉——纵然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恶心。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只要一点血就可以了。”这也是丧尸食物的一种。 沈鸣微微低头，看见走在它旁边的女人肤色白皙，脸颊红润，透着健康的色泽，比之之前在青城，可谓是判若两人。 沈鸣不由得感慨道：“人类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是食物，更是上好的补品。你现在也越来越漂亮了。”因为营养到位。 慕欢抿唇笑了笑，涂了牛血色口红的红唇像是在滴血：“我一直很漂亮呀。” 沈鸣道：“到了。” 慕欢看着眼前不算陌生的建筑物，挑了挑眉，笑意微敛：“你确定，是在这里？” 这是穿过银杏林后的住宅区，最近的一幢别墅，也是h-99小队的家。 沈鸣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它答道：“里面有个木系异能者，它的味道很香，你会喜欢的。” “你说的……或许是邵轲？” “我不认识。”沈鸣又想了想：“这名字挺耳熟……这里是——” 慕欢颔首，印证了沈鸣的猜想。 沈鸣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换个人。” “为什么要换，你不是喜欢吗？”慕欢柔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沈鸣：“……” “你真的很奇怪。”沈鸣说。 慕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才奇怪呢……我可是对你有求必应啊，我对你这么好，你反倒不习惯了，说我奇怪。沈鸣，你是不是有受虐侵向呀？” 沈鸣：“……不。我没有。” 慕欢从空间中摸出那把许久未用的金系异能匕首，她摩挲着匕首鞘上面精致的花纹，淡声道：“那走吧，别耽误时间了。我还想回去睡一觉呢。” 身体晚上不休息，白天也打不死精神来。但鲜血总是能提供她一整日的精神焕发。 但是这一次…… 她不动声色的朝身后看了一眼，想必明天也不能好好休息啦。 沈鸣点点头。 慕欢的身手现在已经很好了，她身子也轻，跳跃落地时，悄然无声。像一只轻盈的狸猫，却有着最锋利爪牙。 虽然这对于慕欢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沈鸣的方向感很好，它总能带着慕欢准确无误的找到目标。 她静静的站在了一扇门外。 沈鸣低声道：“这里很危险。” “照顾好你自己吧……”慕欢的声音轻飘飘的。 言罢，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沈鸣站在原地没有动。 当初，慕欢找到它，说要帮它猎食。 沈鸣当时以为是在明日基地外，却没想到慕欢却说是在明日基地内，它当时大为错愕，慕欢的原话是什么来着？ 女人红唇红唇微勾，似有万种风情：“因为我想享受杀戮的快感呀。” 慕欢进到了邵轲的房间，悄无声息。 她安静的站在原地，抬眸朝床上的人看了过去。 慕欢现在没有呼吸，如一头真正的丧尸一般。而且，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轻到向来敏锐的邵轲都没能察觉到她并且醒来。 半晌，慕欢脚步不轻不重的走了过去。 邵轲倏的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有月光从窗户中透进来，白裙，黑发，红唇，是极大的色差。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慕欢。 慕欢怎么会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 “邵轲，晚上好呀。”女人红唇勾起。 邵轲：“……”他总觉得哪里奇怪。 慕欢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月光映照着匕首，一道凌厉的白光直直的反射进邵轲的眼睛中。 邵轲刚想说话，慕欢便已经举着匕首朝他刺来—— 他敏捷的往旁边一避。 身为副队，邵轲虽然更多的负责了对于的后勤，但他的身手也是极好的，动作更是十分敏捷。 慕欢不慌不忙的又举着匕首刺了过去。 邵轲依旧避开。 如此几次之后，她有些无趣的说：“你怎么不反抗呢？只会躲我吗？” 今晚的慕欢……太奇怪了。 “你不攻击我，那么我就真的不客气了哦。”女人自始至终闲散的态度忽然变得冰冷，招式更是带着凌厉的杀机。 邵轲退了一步：“等等。” 慕欢的动作就真的顿住了。 “邵轲先生还有什么想说的，是遗言吗？” “打斗的动静很大，你确定要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慕欢轻嗤一声，招式不变，继续朝着邵轲刺去，杀机毕露。 邵轲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慕欢表现出来的杀机，浓重得犹如实质。 于是邵轲不再迟疑，他招式凌厉，开始反击。 很快，整幢别墅的灯都亮了起来。 慕欢怎么会变得这么冲动？沈鸣摸不透慕欢是什么想法，但它还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直接推门而入——门没锁。 沈鸣急声说道：“快走！” 慕欢就当没听见一样，动作一点都不受影响。 邵轲也觉得慕欢很奇怪。 月光撒下，适逢慕欢微微抬眸，邵轲能够看见她全白的眼睛。他的身子顿了顿。 慕欢手上的攻势不停，要看匕首就要刺进邵轲心口，她手微微偏移方向，力道不变。近在咫尺的匕首退无可退—— 一道强劲的风异能破空而来，打在了她的手腕上，力道足以让她手腕卸力，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急急赶来的小队中人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又下意识的去看慕欢。 她从容的将匕首捡了起来，低垂着眸子，看不出神情。 慕欢……想杀了邵轲？ 方迟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老大，我早就说过，慕欢不是善类。之前在监控上，我们也看到了——但你偏偏让我隐瞒。现在好了，她现在差点杀了老邵！” 基地中接连闹出人命的消息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除了司景殊与方迟，他们都不知道，监控捕捉到了伤人者，甚至于那伤人者还在监控上，冲着他们挑衅的笑……何其嚣张。 邵白不可置信：“那是慕欢吗……你抬个头我看看……” 慕欢抚了抚她惨白的眼睛，尖锐的指甲划过眼皮，带来轻微的刺痛。她缓缓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些晚上缺失的记忆，在缓缓的回到她的脑海中。 人类慕欢难以做到的滥杀无辜，丧尸慕欢在夜晚苏醒，一件一件的帮她做了——直到现在，只差最后一点，就足以让慕欢这个名字遗臭万年、让司景殊对她彻底死心。 在与邵轲谈话之后，她便陷入了极度迷茫的状态，那时候，她就有过以一种决绝的态度和过去道别的想法，计划外脑海中成型，她却不能做到。 这件事成为心病，沉甸甸的压在心口。 她开始服用安眠药，药物刺激了脑部，那原本就微乎其微的神秘力量，因为药物与她的心态关系，终于在夜晚时分短暂的失去了力量。 丧尸慕欢苏醒了。 她能够决绝的去完成人类慕欢所不能做到的一切。 丧尸慕欢可以心狠手辣，可以滥杀无辜。 慕欢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渐坚定，人类慕欢是她，丧尸慕欢也是她，她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 沈鸣是最先进来的，那时候它便看见了当时慕欢白森森的眼睛，那是丧尸的眼睛。那些奇怪的地方，豁然开朗。 两人的见面一直都是在晚上的，他这么久以来，只在白天的时候见过慕欢一面，当时，慕欢看它精神焕发，还在没人的时候调侃它。 “又出去猎食了？”白天的慕欢一直以为沈鸣是有固定的时间每日出基地猎食的。 沈鸣不明所以，她明知故问是为什么？ 而今沈鸣终于明白了，白天的慕欢没有那段与它猎食的记忆。 现在，看慕欢黑白分明的眼睛，她这是恢复正常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晚上做过的事？不知道她会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沈鸣充满了好奇。 始终没有人再说话，方迟最先按捺不住：“老大，你说句话啊！慕欢她——” 阳台的阴影处，静静的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可以看见，他是微微抬起头的，目光直视的方向，是神情淡然的慕欢。司景殊望向慕欢的目光，始终都是温柔宠溺的，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全是晦暗的光芒，隐隐藏着汹涌的波涛。 慕欢“啧”了一声，她甩了甩有轻微疼痛的手腕，轻声的笑：“被发现了啊……那可就没办法了。” 沈鸣怎么也没想到，慕欢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平淡。看她这样子，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些天晚上做了什么，甚至，她淡定自若，已经想好了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场面。 它听见慕欢漫不经心的说：“你们要一起上吗？” 沈鸣：“……”它想跑，到底是谁给慕欢的勇气，让她在这里这么嚣张的？它这个跟它一头的看不下去了。 慕欢似有所感，看了眼预备跑路的沈鸣，冷哼了一声，她走不了，沈鸣也别想全身而退。 邵白也惊呆了，这时候他和沈鸣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很快，他想起了这些天基地里出现的命案，又忍不住愤怒起来。 他想上前，却被邵轲用眼神制止。 邵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他往旁边退了一步，让慕欢与司景殊之间再无阻隔。 司景殊走出那片漆黑的阴影。 慕欢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慕欢。” “你不用和他们打，跟我打。” 慕欢微微垂眸，又很快的直视司景殊的眼睛，她的眼神，一如往常的冷幽幽。 “你赢了，我放你们走；你要是输了……”他会认真的纠正她不正确的行为……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让她痛苦。 慕欢只听了一半，就淡声的打断了司景殊接下来的话：“我不会输。” 众人：“……” 司景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他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哪怕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对手会是慕欢。 “希望如此。” 慕欢：“你先动手吧。” 司景殊：“你先。” 众人：“……”还挺谦让。 慕欢唇角勾起冷笑，提起空间异能，纤细的身影瞬间消失。一道冰冷的气息破空而来，司景殊反应极快的侧身避开，紧接着凝聚风异能，直直的打了过去。 慕欢没想到司景殊竟然会用异能，锋利的风刃扫过，割下她一片洁白的裙摆。 司景殊和顾骁打的时候，也没见他用异能啊，怎么到她这儿，开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个风刃砸过来？ 慕欢紧抿着唇，在她停顿的空档，他已经快若闪电的略了过来。 扑面而来的强大异能，让她感觉到了危险，虽不是生命危险，但也足够让她头皮发麻。 慕欢举起匕首，汹涌的金系异能从匕首中溢出，勉强将那劲风劈开。 她后退一步，看见自己的武器已经卷了刃，不能用了。 慕欢深呼吸一口气，反手就把那直接报废的匕首朝着司景殊扔了过去。 在丧尸对于力量特有的加持下，司景殊不会选择硬碰硬，他侧身，轻易的避开。那把已经报废的匕首直直的嵌进了墙壁中，力道之大，只剩下了一个握手在外面。 而慕欢已经趁着这个机会，以空间异能逃开了一段相当远的距离——打不过就跑，走不了就躲。 司景殊凝聚风异能，快若闪电的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只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残影，在夜晚中，不甚清晰。 第182章 再无归期 沈鸣怎么也没有想到，慕欢才和司景殊过了没两招，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用空间异能的瞬移直接跑路了——就这样把它留在这个全是人类异能者的地方了？！ 它又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希望这些异能者能够全去看司景殊追慕欢，从而忽视它的存在。 沈鸣的想法是相当不错的，甚至于邵白已经拉着徐安，跟着司景殊飞快的略了出去。 周晨珝始终觉得司景殊会在慕欢面前吃亏，有些不放心，便也追了上去。 方迟冷哼一声，对着邵轲道：“我早就说了，慕欢不能留在我们基地——但老邵，你当时是怎么劝我的？说你相信慕欢，就像你相信老大一样。但是结果呢？” “就在刚才，若不是老大，慕欢的匕首就能直接扎进你的心口，要了你的命！” 邵轲看了一眼愤怒的方迟，他知道，方迟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方才危险的处境。但是…… 邵轲看见了慕欢的手微动，匕首偏移，原本会扎进他心口的匕首，若是真的落了下来，也只是刺进肩膀罢了…… 邵轲温声安抚：“阿迟，去休息吧。” 他要是还能休息得下来，才是有鬼了。 方迟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冷冷的看向沈鸣：“这头丧尸怎么办？” 邵轲说：“你和老许先走，这位先生，我会处置的。” “老邵，你不会因为这头丧尸和慕欢关系好，就放过了它吧？你别忘了，慕欢也是丧尸。” 许希越见邵轲不言语，他便拉了拉方迟，道：“先去找老大。” 方迟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转瞬之间，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只剩下了邵轲与沈鸣。 沈鸣在思考自己打不打得过邵轲。 邵轲温和的声音有些冷淡，却没有戾气：“沈先生，我没有恶意，你放心。” 沈鸣狐疑的看着邵轲：“你想做什么？” “有些事，想要问一问沈先生。”邵轲淡声说道：“如果慕欢最终离开了明日基地，我向你保证，你也能全身而退。” ……离开？那沈夫人和阿黎怎么办？ 沈鸣第一个想法就是它的亲人。 “如果慕欢离开了这里，丧尸族群可有她的容身之地？”在沈鸣还在思考的时候。邵轲就已经开门见山的发问了。 沈鸣一愣。 —— 慕欢没想到，自己身怀空间异能，速度应该是无人可及才对。偏偏，在她瞬移离开了那么长的一段距离，仍然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紧跟着的身影，带来的一阵风。 这样耗下去，她会体力不支的。 慕欢抿了抿唇，在一处观赏湖旁停了下来。消耗了太多的异能，让她脸色微白。 司景殊面色如常，只是他同样是过度消耗异能，但脸色还好，只是有微微的气喘。 追了慕欢这么远，司景殊只淡声说道：“不打了是吗？你认输了？” 决心已定，并且不会再因为任何事而改变，慕欢坚定的说：“我不会输！” “但愿如你所愿。”司景殊已经又朝着她略来，来势汹汹。 因为方才消耗了太多异能，这一次，司景殊没有再使用风异能。 慕欢没有了武器，只能赤手空拳的与他打斗，一开始，就落了下风——没有武器，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但凭着“我不会输”的信念，让慕欢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既然她的力量比不过司景殊，那就再来比速度吧。 她没想到，司景殊的身手，竟然会好到这种地步，让她一开始的应付，就察觉到了吃力。 司景殊也颇为惊讶，从前慕欢的身手是怎么样的“小孩子过家家”，他是心知肚明的，没想到，危机四伏的末世，让慕欢的身手竟会如此突飞猛进，在他手下过了这么多招，看起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他不想再拖下去，速战速决吧—— 慕欢清楚的感受到，司景殊的招式越发的凌厉，最终，她被司景殊禁锢住了双手。 慕欢不服气，又抬脚去踹人。 司景殊往旁边一避，慕欢的另一只脚就结结实实的绊住了他。 两人往旁边的草地摔去。 慕欢摔在了司景殊的身上，司景殊又很快的将她压在身下。他单手禁锢着她的双手，腿微微一曲，压住了慕欢扑腾个不停的双腿。 慕欢：“……” 这种动弹不得的感觉让她格外的愤怒，让慕欢想也没想，就张嘴朝他咬过去——那对尖锐的獠牙，泛着森冷的白光。 ……打不过就咬人，跟小孩子似的。 司景殊的头朝后仰，她冰冷的唇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去。 然后，慕欢的下巴也被另一只手给捏住了。 慕欢：“……” 不能输。 她拼了命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慕欢，你输了，留下来。”司景殊俯视着女子那对冷幽幽的眼睛，这时候，她的眼睛里全是愤怒，火一样的，仿佛能将人灼伤殆尽。 “我不会输！”慕欢咬着牙重复。 “留下来不好吗？待在我身边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做出那些事——让几条鲜活的人命横亘在我们之间？！”司景殊鲜少动怒，慕欢是第一次听见他带着如此明显愤怒的声音。 她安静了下来，然后冷声道：“你们人类的血肉能让我健康。” 司景殊咬着牙重复：“你们人类？” “我是丧尸，一直都是。你——难道不知道？不，你知道，你都知道。但你还是把一头丧尸引到了明日基地，引狼入室。”慕欢虽然被压着，但气势一点都没减弱：“你信任错人了啊，司景殊，早在小北岭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丧尸了——你以为，时光是怎么死的？在他清醒的时候，他用那双饱含恐惧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用牙齿咬破了他的脖颈，撕扯着他鲜红的血肉……” 在司景殊越来越冷的眼神下，慕欢一字一句的接着说。 “同样的，在你的基地中，我用相同的方式，杀死了那些异能者——我不是善类，方迟都能看出来的事实，你为什么要避而不见呢？”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慕欢，注定是丧尸，与你不同路！” 司景殊眼睛里的冰冷开始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 “可你输了……输了，就要乖乖的。你乖乖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近乎于低声下气的语气。 慕欢的声音变得尖锐，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说过了，我不会输！” “你放开我！” 她疯狂的挣扎了起来，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司景殊岿然不动，她便用了更大的力气。 因为用力过度，她的眼眶开始发红，到最后，她几乎是哭着在挣扎。 “放开我啊……” “我不喜欢你了！” “你以为我对你的喜欢有多深？只不过是因为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帮助了我，又让我一直求而不得罢了——但在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刻，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过是跟你玩玩而已……你为什么要当真呢？” 眼泪浸染了她整张脸，让原本娇俏的姑娘狼狈不堪。 “真的那么想走吗？”在慕欢近乎绝情的话语中，司景殊凄然一笑：“慕欢，你这么想离开我吗？” “是！”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慕欢感觉到，禁锢着她的力道渐渐的松了，她很轻易的就挣扎开来了。 司景殊跌坐在冰冷柔软的草地上，没有起身。 因为哭泣，慕欢的声音早已沙哑哽咽，她说：“司景殊，你的眼光真差，看上这样一个慕欢。” 声音到最后，逐渐变得冰冷扭曲。 司景殊低低的回应：“是啊……”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站在了慕欢身前。 秋季的晚风凉爽过后便是彻骨的寒意，慕欢在这冰冷中逐渐冷静，未干的泪痕印在她白皙的脸庞，尤为狼狈。 她身手重重的抹了一把脸颊，下手太重以至于双颊泛红。慕欢闭了闭眼，觉得泛红的眼睛酸涩得厉害。 一阵沉默过后，慕欢最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沉冷如寒潭，虚虚的看向远方。纵然是冰冷的目光，最后也没有再落在她的身上。 为人时的慕欢，没能得到她坚定如一爱着的那人的最后一个目光。 她知道，自己和他彻底完了。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慕欢深呼吸一口气，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她收回了目光，四周的景色十分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但还是挑了一条黑暗的路。 慕欢转身，抬脚离去。 司景殊站在原地，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抬眸朝着她的背影看去，只是那时候，她早已隐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心空落落的，被慕欢剜去了最重要的一块，鲜血淋漓。他会记住这种痛，会记住她。 司景殊二十八年来的心动，于这一个带着凉意的秋季湮灭无踪。 —— 别墅灯火通明。 没能找到他与慕欢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坐在客厅等待他回来——等待一个结果。 邵轲放走了沈鸣的同时，也让他们回去休息，但除了许希越，没人听他的。邵轲无奈，也只能跟着留了下来。 后来，薛清歌来了一趟。 她拿出了一个视频，以及慕欢在杀人现场刻意留下的证据，递到了众人面前。 他们知道后者，却不知道前者。 薛清歌拿出这些，要慕欢离开这里。一头高级丧尸，不配留在人类基地。 邵轲神情复杂。 司景殊回来时，略过一双双神情复杂的眼睛，想要上楼。他身上的气息很冷，冷到没人敢这时候和他说话。 但司景殊的脚步还是微微顿住了，他像是在解释，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她会离开。” 打破了沉寂之后，方迟倏的站起身：“就这样放过她了么？她杀了多少人，老大，你不知道吗？就连时光——那是多早的时候啊！” 司景殊何尝不知？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但——那人是慕欢。 她狠心她绝情，但他做不到。 记忆深处，小姑娘羞涩腼腆，纯良友善，是最柔软清澈的所在。 “你想怎么样？” 方迟：“……杀人偿命。” 司景殊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那你去。” 方迟：“……”去个屁，打不过。 司景殊上去后，邵白嘟囔道：“阿迟，你少去撞老大的枪口了。慕欢她……离开了就离开吧……” “那那些人命，就这样算了吗？” 人世诸多无奈，他们觉得，有的人并不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但事实上，做错了事，是一定会有代价的。 如同沉重的枷锁，将慕欢缩在不见天日的腐烂之中。 —— 翌日。 薛清歌昨夜去找了一趟司景殊，但始终没等到回应，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直接将两件事一并捅了出去。 明日基地陷入了混乱的沸腾之中。在明日基地的居民，有一部分是曾经s城的原居民，他们认识慕欢，也知道司景殊等人与慕欢交情匪浅。 司景殊没有因为慕欢的事颓丧闭门不出，第二日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很快的做出了回应措施以及安抚措施。 基地的人们信赖司景殊，信赖他们的基地主，是以，他们接受了司景殊的说法。 同时，邵轲也在安抚那些被慕欢杀死的异能者的家人。 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只有慕欢，她彻底的遗臭万年了。 这件事，很快的从明日基地传了出去，并且，持续发酵…… 这一切，慕欢都不知道。 她找了一夜终于找到了静水苑，很快的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她就强行破开了明日基地的能量罩，离开了明日基地。 能量罩坚不可摧，破开能量罩的同时，慕欢的脸色瞬间惨白，但她倔强的压下了喉头冒出来的猩甜。 那是第二天的晚上。 她回过头看着那巍然矗立的防御线，那里面有她爱的人，她曾期待过在明日基地的生活，在这个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基地，与司景殊一起生活下去。只是，她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匆匆离开，带走了她一生的执念。 此去，将是再无归期。 第183章 夜话邵轲 慕欢没想到，她会在明日基地外看见邵轲。当时，她才咽下了喉头的猩甜，就看见邵轲朝着她走了过来。 慕欢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明日基地不甘心，由邵轲带人过来抓她了。 直到邵轲叫住了她，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慕欢。” 他并不介意就在昨天，慕欢差点儿伤了他。 慕欢回过头，默默的站着，看着越走越近的邵轲：“你有事？” 她的情绪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平静，与昨夜扭曲狰狞歇斯底里的女人，判若两人。 邵轲眉眼温和：“我来同你道别。” “我不觉得你们会友好。”慕欢扬了扬眉。 ““我们”不会，但我会。”“我们”是明日基地的多数人，我，是邵轲。 慕欢沉默，她觉得自己和邵轲的交情也没那么深，怎么偏偏他就跑出来说什么“道别”呢？ “我送你一段路。”邵轲说着，还调侃道：“夜晚丧尸亢奋，还要麻烦你了。” “……我保护你，是这个意思吗？”慕欢站着没动，还冲他亮自己一对尖锐的獠牙：“邵轲先生，我怀疑你在挑衅我。” “走吧。你要往哪个方向？或许，我还能为你指指路。” “我要去y国。该怎么走？” “明日基地往东北方，是天江码头，走水路前往y国，需要三天三夜。但现在末世，游轮会不会开还是个未知数。”邵轲仔细的给她解释道：“另外就是洪城国际机场。去往y国，只有这两条路……当然，你还有双腿，或是代步工具。” 慕欢若有所思：“你有地图吗？水路去y国的地图。” “没有。”邵轲道：“但你如果有纸笔，我可以画一张简略的地图给你。” “我有。”慕欢直接就停了下来，从空间中摸出纸笔，递给了邵轲：“那边有光滑平整的岩石，去那儿吧。” 慕欢捏碎了一块火系异能晶核，火异能萦绕在她的手掌，她轻轻推了推，那团火便乖顺的停留在了邵轲不远处，为他照明。 看邵轲有些惊讶的模样，慕欢有些小得意：“攻击性异能晶核能够弥补我辅助性异能的不足，最近还在研究当中，但照个明，不成问题。” 邵轲低头勾勒着地形，他随口说：“我已经放沈鸣离开明日基地了。不过，它去了凉城。” 慕欢问：“它走了，沈夫人和阿黎怎么办？” “沈鸣的原话是“看了你与司景殊如此，我便知人类丧尸不可共同生活，难以共存，是以，还是早点离开，回归正常生活才是对双方都好的选择”。”邵轲淡声道。 “它曾经那么渴望着亲人，就这样离开了，它心里能好受？还有沈夫人和阿黎……或许根本不介意它是丧尸。”慕欢并不后悔当时把沈鸣拖下水，因为她出了事的话，沈鸣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那你呢？”邵轲问。 慕欢一愣。是啊，她和沈鸣又何其相似…… 她不得已而为之，沈鸣，该是和她一样的。 “都已经这样了，过去的事，后悔的话，我不想回想，也不想去说。”慕欢看了邵轲一眼：“你作为司景殊的朋友，管的说的也太多了。” “我也是你的朋友。”邵轲的声音轻轻的：“慕欢，你又何苦将事情做得那样决绝……伤人伤己。” 慕欢摩挲着细滑的指尖：“已成定局，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 “……抱歉。” 慕欢没再说话。 邵轲很快就勾勒好了那一张简陋的地图，慕欢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你画工挺好的。”慕欢问：“不过……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我的手机坏掉了，自带的指南针用不了。” 她在离开明日基地前，就把自己的手机给毁了，也算是斩断了过去。 邵轲：“……” 他重新帮她标识了地图。 慕欢又接过来看了眼，终于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明日基地距离下一个基地并不远，是以，他们一路沉默的走着，在后半夜徒步走到了下一个基地——慕欢并不打算进去，但她要跟邵轲道别了。 “很感谢你送我的这一程，不过也够了。”她停住了脚步。 邵轲颔首，温和的双眼，淡淡的落在她身上：“慕欢，后会……无期。” 谁都知道，下一次再见，慕欢便是丧尸，与人类至死方休的丧尸。与其兵戎相见，不如不见。 “既然以后都不会见了，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邵先生，不若替我解答了吧。”慕欢猝不及防的开口。 邵轲心头划过一点不好的感觉，但还是说：“你说？” “在我的认知里，邵先生应是团队利益至上、冷静清醒的副队。你维护团队的和平与利益，无论是在s城还是在明日基地时，我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你为什么会同意我留下来呢？我留下来，就意味着你们未来的风险对一分。” “如果你反对，司景殊也不可能力排众议。” “所以，为什么？” 邵轲：“……”他难得的沉默了。 “你救了小安。”但慕欢明显是不等到一个答案就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邵轲说出了一开始的理由之一。 “那后来呢？” 他又说不出话来了。 “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喜欢我。”她淡声的叙述着。 邵轲看了她一眼。 “是这样么？”慕欢冷静的问：“我希望在我离开前，将我与你们的羁绊通通处理干净，留到以后，也是祸患。” “是，喜欢。” 慕欢不是那种和司景殊一样低情商的人，她是个极为通透的人，自己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心思，她可能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她始终没有挑明罢了。而现在，在离开之前，她却忽然摊牌。她说——祸患。 她不仅仅斩断了司景殊对她的喜欢，也将要在接下来掐断他那份终究不可告人的暗恋。 慕欢听他承认，也毫不惊讶，她说：“你和我一样，都是通透的人，我不需要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来对待你。” 司景殊并非不通透，他只是太过于固执。 “所以，今天我们把话说开，自此之后，你与我都能一身轻松。” 邵轲颔首：“的确。” “邵先生是我第一个，主动结交的朋友。”她十八岁去雇佣去找司景殊后，主动要了邵轲的微信。 后来偶尔也会说上两句，邵轲温和耐心，像知心大哥哥一样，只是后来慕欢渐渐的忙了起来，邵轲偶尔会同她说话，但她因为自身与外部原因焦头烂额，那段时间忽略了很多人，包括邵轲。 于是联系就断了。 再后来就是霖市遇见了，慕欢怎么也想不通，邵轲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她有了好感，喜欢了她？ 邵轲看的透慕欢的心思，正如慕欢能看透他一样。他说：“你穿白裙子的样子，很漂亮。” 一见钟情往往都是有一个很肤浅的理由，她很漂亮。 白裙黑发的女子，又纯又仙，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可以用荒芜形容的雇佣区，如同开在了他心间的璀璨花朵。 短暂的相处间，羞涩腼腆的姑娘，容易害羞，容易红眼睛，像极了他小时候曾经养过的那只雪白毛茸茸的小白兔。 多可爱啊。 是他所喜欢的。 慕欢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简单的一个理由。她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件白色长裙上，别着用来装饰的粉色兔子胸针。 “像我？”她挑眉问道。 邵轲点头，唇角似乎有一抹笑意划过。 慕欢：“……” “那你现在呢？”她问。 邵轲的笑意淡了淡，薄唇抿平：“喜欢不是一朝一夕，忘却喜欢，也不是一朝一夕。” “但我从未有过插足你与景殊的想法。你若喜欢，我便祝福。” 他通透又豁达。 慕欢淡声道：“希望你能尽快忘掉，见多了丧尸腐烂的丑恶嘴脸，你就会发现，自己曾经喜欢过一头面目可憎的丧尸，有多么令人恶心。” “司景殊也是如此。” 她坚定如一的用自己的眼光看世界，但邵轲也知道，慕欢这是变相的在开解他。 于是邵轲道：“我明白。” 她的想法，他都明白。 慕欢看着他，语气有些沉：“你真是……很了解我的想法啊……” 不会有人希望自己的内心被窥视，谁都一样。 “你不也如此？”慕欢心思细腻，极其善于揣摩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思，并且直击要害。 一句话，让慕欢笑了：“的确啊。邵轲，我们很像。” 都是冷静聪明得可怕的那种人，能够用这种聊天的语气，诉说着那份喜欢。 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邵轲向她道别。 慕欢笑意真挚：“再见。”再也不见。 邵轲没有再看她，一步一步的往明日基地的方向离开。 慕欢松了一口气。 她与邵轲都心知肚明，那份喜欢虽有三年之久，但淡之又淡，邵轲通透，他不会钻牛角尖，与温和外表不符的，是他相当的豁达。 那份喜欢，他拿得起，也放得下。只看，他愿不愿意了。 时间会让他愿意的，又或者，另一位白裙姑娘，能让他愿意。 邵轲这样的性格很好，真的很好。 慕欢多希望，司景殊也是如此。 但他不是。 她不得不做出那些伤害他的举动。 她低低的说：“对不起，司景殊。” 她从不后悔，这么多年来，后悔的事唯有一件，那就是对司景殊的喜欢。害人……害己。 同样希望，司景殊的伤能被时间治愈。 她会祝福他的一切，哪怕是将来与他并肩而立的人类女子。 也算是弥补她心中的那份愧疚。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眼睛里涌上来的酸涩，继续往前赶路。 —— 别墅这几天的气氛很压抑，谁都知道司景殊虽然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实则是风雨欲来。邵轲知道，慕欢一事对于司景殊来说，打击很大。 他没有去劝，因为这种事，还是要司景殊自己恢复才好。 直到这一日，薛清歌又来了。 慕欢一事带来的风波已经平定，她在这时候上门，是想做什么呢？ 总归不是有好事。 那天刚好的徐安在家，他和小队的其他人不一样，因为那份救命之恩，徐安始终对于慕欢抱有善意，所以，他不喜欢这个闹出那么大事的薛清歌。 薛清歌就像没看见徐安冷淡的态度一样，淡声问道：“你们队长呢？” “不在。”其实是在楼上，邵白精神恍惚了好几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今天忽然拖着老大，要说些什么。 “介意我在这里等他么？” 徐安不可能真让薛清歌站在门口，让别人看了也不好，只能不情不愿的带她进了客厅，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薛清歌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司景殊。 —— 楼上。 邵白犹豫了很久，终于将他前些日子，听见邵轲和慕欢的谈话，告诉了司景殊。 “……所以，慕欢可能是故意做出那些事，让你死心的。老大，你别太伤心了，她，她也迫不得已。”但邵白并不赞同慕欢的方式，只是他想让司景殊好一点儿。 司景殊的声音沉沉的：“那又如何？那些人……何其无辜。小白，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邵白没想到，司景殊竟然会这样说…… 他半天没反应过来，司景殊就已经下楼了。 然后，就看见了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的薛清歌。 难得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并不欢迎薛清歌。 薛清歌见了他，面上一喜，连忙站了起来，走向他。司景殊淡漠的收回目光，往外走。 薛清歌拦住了他。 “我有话要跟你说。”司景殊脚步不停，薛清歌咬咬牙，只能补了一句：“是关于慕欢的。” 司景殊沉默了一下：“去外面说。” 薛清歌的心堵得慌，她没想到，现在他愿意同她说话，竟然只是因为那个慕欢…… 别墅的后院是一个小花园，环境很好，司景殊一直想带慕欢来看看，只是始终没有机会。 他选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足够安静罢了。 第184章 抵达y国 薛清歌深呼吸一口气：“慕欢的事，拖累到了你，是我不想的。我向你道歉。” 司景殊捏着一片飘落的黄色银杏叶，冷漠道：“如果是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不必多说。” “她并不值得你的喜欢。慕欢的喜欢，廉价得不值一提。”薛清歌知道他不耐烦，只能开门见山的说：“你知道么？她亲口说过——只是跟你玩玩罢了。” 然后，她像是怕司景殊不相信一般，摸出了录音笔放出了一段剪辑过的语音。 “……他可就彻底的被毁了啊。” “司景殊很优秀，我被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喜欢着……爱着，为什么要离开呢？这种于我来说，有利无害的事情，我又不傻，为什么要放弃？” “等我什么时候和他玩腻了，你再出来刷存在感吧。” “正好，他现在巴着我不让我走呢，你去把这件事公诸于众，我就去凉城找顾骁了。哦，你不知道顾骁是谁吧？就是那头当初在s城外率领丧尸攻城的言灵丧尸。” 慕欢说出的难听话，司景殊听了很多，却远没有录音中的，难听，恶意。 他的眼睛有些恍惚。 薛清歌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又被她很快压下：“所以，不要喜欢她了。她不配。” 司景殊的眼神更冷了：“她不配，你配？” 薛清歌的脸色骤变。 —— 也不知道司景殊究竟是说了什么话，让薛清歌离开时，脸色苍白如纸，一双向来清澈平静嗯眼睛里，也全都是压抑与不甘。 总之，徐安站在门口看着这样的薛清歌，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没多久，司景殊也打算出门。 “老大，快午饭时间了。”徐安道：“你吃完午饭再出去吧？” 司景殊摇摇头：“不吃了。” 紧接着，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徐安嘟囔了两句，才进屋。 看邵白瘫在一边，好奇的问：“你刚才在楼上和老大说什么呢？” 邵白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那你想知道老大和薛清歌说了什么，让她那么生气的走了吗？” “想。” “不告诉你。” “……” 司景殊离开别墅后，绕进了那片黄色的银杏林，秋风乍起，吹得片片金黄的银杏漫天飞舞。天空澄澈，如火的朝阳高挂，散发着灼热的光辉。 一切，都看起来那样的美好…… 司景殊有些怔然。 世间美好数不胜数，却与人能与他共赏了。 不知怎的，他便穿越了银杏林，走到了静水苑，入目，就是那幢精致的公寓。 这里已经没人住了，但后来司景殊还是把这里买了下来，只是直到现在才来。 慕欢有些散漫，也不怎么喜欢收拾房间，公寓干净有余，整洁不足，许多东西都摆放得有些凌乱。 他走过慕欢曾经坐着站着笑着闹着的每一个位置，心中空落落的。 缺了一个慕欢。 他走进了慕欢的卧室，灰色的色调，简约而优雅，但对于女孩子来说，却是过于沉闷了。 慕欢并不喜欢这样的颜色，但她还是选择了这样的颜色。 她走的急了，半开的衣柜里还有几套色彩鲜艳的衣裳，梳妆台上还零散的放着几件首饰。 司景殊在她半开的衣柜里，发现了一条半成品围巾，是黑色的，他拿起来看时，才发现那半截围巾是被人用剪刀剪碎了的。 也就是说，慕欢是故意放在这里的——这条或许是会织给他的围巾，被她刻意剪碎。 司景殊手一松，黑色的布料掉落在了衣柜里。 他将衣柜门关上了。 慕欢走得潇洒，她做错了那么多事，毫无愧疚之心，依旧我行我素。 他又凭什么……要守着她？ 几日来积攒的怒气，在看见那条破碎的围巾后，彻底爆发。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幢公寓，那把他一直好好收着的钥匙，也被他用异能捏碎了。 要向前看。 司景殊告诉自己。 —— 邵轲的地图画得一目了然，慕欢终于顺顺利利的到了天江码头。但她没有去到码头，而是寻了一个河岸，好好的确定了方向。 彼时，喳喳正抱着一块硕大的晶核，哼哧哼哧的拼命啃。 慕欢看着喳喳。 喳喳察觉到慕欢的目光，啃得更快了。 “不是，我会跟你抢一枚晶核吗？你的晶核都是我给的啊。” 喳喳警惕的说道：“谁知道主人你怎么想的，我能不防着点吗？” 慕欢淡声道：“赶紧啃，吃完办事了。” 喳喳一噎，速度慢了下来：“哦。” 慕欢捏着喳喳，似笑非笑，满眼威胁：“喳喳，光吃不办事可不好啊。” “哎呀主人你不要催，吃东西要细嚼慢咽。”喳喳试探着问：“所以说主人你是想我做什么啊？” “一点小事，发挥你身为鱼类的作用罢了。”慕欢轻描淡写的说：“你变大，带我去y国。” 喳喳：“？？？” “我也不想这样。”但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了，自己彻底出名了。所以，她不想去坐船冒险，她左想右想，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喳喳要是不配合，吃了她这么多晶核，她就活吞了它。 “我拒绝。”那么远的路，它会累死的。 慕欢声音温柔：“你不能拒绝哦，不然我现在就吃了你。你也知道，我很久没开荤了。” “主人你不要强鱼所难。” “你到底游不游？” 喳喳一咬牙，知道慕欢是不会放过它了：“我游！” “真乖，再奖励你一枚晶核哦！” 喳喳：“……”痛并快乐着。 “不过在出发前，我还得冒险进一趟就近的基地。”慕欢又塞了一枚晶核给喳喳：“我需要购置一些血液。” 既然不想杀人，她又要维持自己的健康，就只能喝血了。医院里普遍会有血包，只要有晶核，没有什么是弄不到的。 喳喳无精打采的啃着晶核：“哦，知道了。注意安全主人。” 慕欢低头看了喳喳一眼，说得好像喳喳不需要和她一起去一样。 距离天江码头最近的，是一个名为“圣光”的基地，原身是一个小镇子，不算大。 这也就是说，圣光基地的能量罩等级不会太高，她可以直接使用瞬移穿进去。 慕欢低调的戴上了口罩与鸭舌帽，几乎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冷幽幽眸子。 购买血包的事进行得非常顺利，慕欢长久不吃肉，牙齿痒得厉害，便又去买了一些变异动物的肉，准备留着磨牙用。 采购之行进行得十分顺利，唯一的小插曲，便是她意外的在圣光基地遇见了熟人。 是许久未见的洛旭与……林漪。 两个人并肩走着，气氛看起来很和谐，洛旭有时还会主动和林漪说话，也有笑容。 他们感情看起来不错。 也好。 慕欢不会让洛旭看见她。 她微微侧过身，低垂着眉眼，与他们擦肩而过。 无论是洛旭还是林漪都没有发现她。 采购完物资之后，慕欢便离开了圣光基地。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慕欢坐上了变大了的喳喳，发现自己的茫茫大海中迷失了方向。 “主人，接下来往哪里走啊？”喳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兜圈子。 慕欢拎着地图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看出一朵花来一样，但她也不知道方向了。 喳喳问得慕欢有些烦，她就先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让喳喳先游着，她再好好研究一下地图。 似乎没过多久，喳喳很小心的问她：“主人……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我确定。” 喳喳：“……”它看着近在咫尺的河岸，沉默了。这不就是它下水的地方么？ 慕欢：“……”喳喳果然靠不住，一条鱼在水里也能迷失方向。 最后，还是得从去往y国的游轮上动心思。 慕欢抿了抿唇，抬脚往天江码头的方向走了。 都已经是末世了，哪里都是丧尸遍地，也没有多少人会乘船出国，是以天江码头显得十分萧条。但慕欢的运气相当不错，听说有人包了一条游轮，去往y国。 慕欢摸了摸口罩，等离开h国，她就能摘了。 慕欢道谢后离开。 她盯着那艘游轮，准备找机会溜上去。 游轮在晚上的时候出发，黄昏时阳光温和了下来，暖洋洋的光辉照得人昏昏欲睡，慕欢便趁着这个机会瞬移了上去，找了个空房间就躲了起来。 折腾了一天，慕欢也累了。 她从空间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倒了两粒出来，喂进嘴里后，就有了些许倦意。 真想再多吃几颗，但是不可以。 在药物的作用下，慕欢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天色将明，阳光照进窗格，让她微微颤了颤睫毛，醒了过来。 慕欢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入目是一片汪洋，一望无垠。 终于出发了呀。 游轮上，除却包船的人以外，服务人员少得可怜，这也便宜了慕欢，她还观察到，游轮上的监控并没有开。 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在避开人的前提下随便晃悠了。 中午的时候，哪怕已经是秋天了，日头依旧很毒，船上几乎都看不到人影了。慕欢便去到了甲板上，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 惬意归惬意，还让她想睡个午觉。 但——林漪看见了她。 在林漪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慕欢便察觉到了，她身影快如闪电的瞬移至林漪身前。 “安静。” 慕欢是丧尸的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京都，林漪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这样快就遇到了慕欢，而且，还是在和洛旭在一起的时候！ 不能让洛旭看见慕欢——林漪来不及恐惧，这是她此时唯一的想法。 “去我房间说吧。” 慕欢并不觉得自己和她有什么好说得，但又怕林漪声张，也就跟着她走了。 看林漪谨慎的将门关上，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洛旭不知道吧？” 不害怕身为丧尸的她，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洛旭…… 慕欢解释得很清楚：“放心，你不说，他不会知道。而我只是恰巧要去y国而已，去y国的船，只有这一只。” 林漪松了一口气，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慕欢是一头丧尸。她适才觉得有些害怕，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 “你……” “怕了？”慕欢冲着她亮了亮自己一对森冷的牙。 “你不会对我动手。”林漪深呼吸一口气，冷静道。 慕欢“啧”了一声：“你们去y国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跟着洛旭。” “你出国，院长妈妈谁来照顾？” 林漪见慕欢还会问院长妈妈，更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了松软了不少：“你放心，院长妈妈有人照顾，周队也会时常去看她的。” “周蔓认得你？” 林漪小声的说：“因为你我才认识的周队。” 慕欢便没有多问，也不知道周蔓知道了她是丧尸的事，作何感想。 林漪忽然说道：“你问了我，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说。” “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么？你，你杀了时光，还在明日基地内杀了不少人……” 慕欢淡声道：“那不是传闻，那是事实。” “为什么？” “对于我来说，你是食物。所以啊，食物的问题不要太多哦。”慕欢微微一笑，语气里全是威胁。 林漪察觉到危险，面色微微一变，但她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只是好奇。” “那我不告诉你。” 林漪：“……” 慕欢也不想在这里久待，便道：“我走了。二楼是我的了，你别让洛旭上二楼。” 林漪：“？？？” 这船是他们租的不是慕欢租的吧？慕欢为什么能这么嚣张？ 憋屈归憋屈，林漪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相安无事。 除却洛旭并没有发现她之外，y国之行也格外的顺利，并没有在海上遇到什么危险，唯一的一次遇见丧尸鱼，都被慕欢释放威压给逼退了。 很快，慕欢便踏上了y国的土地，这个她曾生活了两年之久的土地。 她从末世之初便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的地方，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等到看洛旭与林漪下船，身影消失了之后，慕欢才瞬移下船。 这里，是y国的首都，巴奥尔尼。 无论是king大学还是world工作室，都在这座城市。 曾经绚烂多姿的城市，如今已是满目荒凉。 这里的码头，很显然是已经被废弃了。 也不知，巴奥尔尼如今是什么情况。她要赶紧去world工作室了。 第185章 回工作室 对于慕欢来说，比之生活了六年之久的h国京都来说，y国的巴奥尔尼，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在她从京都那个让人窒息的慕家逃出来之后，是巴奥尔尼接纳了她，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 所以，慕欢爱巴奥尔尼，正如她曾爱s城一般。 抬眸望去，昔日繁华的巴奥尔尼如今已是一片荒芜，慕欢本以为走出废弃的码头情况就会好一点儿，却没有想到，格调优雅的街道成了断壁残垣，空无一人，有的，只是在游荡着的灵智低微的低级丧尸。 巴奥尔尼，是不是被丧尸占领了？ 怎么会呢，这是y国的首都啊……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world工作室的。就是不知道洛旭和林漪，他们出来的时候看见这些丧尸，是打算怎么样？ 慕欢又走了几步，便了然了。她看见了新鲜的丧尸尸体。没想到，他们竟然选择了在丧尸众多的情况下惊动了所有丧尸，也不知现在他们还有没有活着？ 越往world工作室的方向走，聚集的丧尸便越来越多，慕欢很轻易的就看见了被丧尸团团包围的洛旭与林漪二人。 慕欢的目光越过他们，在这里，已经可以看见world工作室了。 world工作室是世界最大的科学研究工作室，对于y国来说，world工作室的地位举足轻重。而现在，这举足轻重的工作室却屹立在了丧尸的最前线。以world工作室为分界线，它的背后是一片完好无损的建筑物。 慕欢能够肉眼可见的看到由world工作室支起的屏障，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能量罩。她感知了一下，便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瞬移过去的。 也是啊，world工作室从事那样危险的研究工作，怎么可能会没有自保的手段呢？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去world工作室，就只能让他们开门，从正门进去。 慕欢看那大门口，已经站了两个身材高大的y国人，在指着被丧尸围攻的洛旭与林漪二人说着什么。 看来，与洛旭碰面是迫不得已了。 慕欢抿了抿唇，瞬移至丧尸堆内，加入战局。 洛旭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手一抖，异能放偏，一头丧尸就扑了上来，若非林漪反应及时，凝聚土墙帮他挡住，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慕欢看也没看洛旭，杀了几头丧尸之后，就释放属于七级丧尸的威压——她在来y国的路上，便突破了七级，她逼退了蠢蠢欲动的丧尸。 y国人与h国人不同，尸化后的丧尸，显得更为强壮高大，但都臣服于高级丧尸之下。 那边大门的两人看丧尸散了，大喝道：“快进来！” 三人自然是毫不迟疑的进入了大门，慕欢看着近在咫尺的world工作室，距离她不过几分钟的长度，她想走过去。 男人拦住她，用英语说道：“请先接受检查，确认没有携带丧尸病毒。” 慕欢从空间里摸出自己world工作室研究员的工作证，递给男人看，男人看了她一眼，放行。 “慕小姐，您请。”男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慕欢看也没看神色复杂的洛旭，径直往world工作室去了。 洛旭想去追她，被男人拦住。洛旭并非world工作室的研究员，也就没有那张工作证，他只是与world工作室关系匪浅而已。是以，只能先去接受检查。 —— 慕欢记得，在s城world工作室研究所的丧尸出逃之后，研究所内一片混乱，而在y国的world工作室，这里几乎是没有多大变化的，依旧是从前熟悉的格局，除却她能看到几处翻新的地方，一如往常。 甚至于就连曾经的那些工作人员，都还在其中穿梭，他们穿着白大褂，似乎并未受到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丧尸的影响。 如果不是还有些熟面孔她逛了一圈都没看到，慕欢还以为自己是穿越时空了呢。 工作室的人基本都认得她，看见她都很惊讶，但上前主动说话的人却不多，因为他们都知道，慕欢是出了名的难相处。 慕欢也不介意，她没那个心情和人寒暄。 “抱歉，打搅一下。凯文教授现在在工作室吗？”慕欢随意拉了一个人流利的英文从她一张颜色浅淡的薄唇中溢出。 那人答道：“当然，教授一直和西蒙研究员在他们的实验室中。” 西蒙是凯文教授的学生，在他很久以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跟着凯文教授在world工作室工作了。 慕欢去实验室的时候，还在想之前被她送回巴奥尔尼的西姆，应该已经把她毁了再生基因的消息说了出去，而且，指不定还添油加醋的说她慕欢如何如何他西姆了。 啧，一大男人，也不害臊。 慕欢当然不在意，她回world工作室，无非是为了她曾经的目的——赎罪。她想要以挽回的方式赎罪。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丧尸的除了她慕欢，还有world工作室的几个老家伙，他们的一生都贡献在了有关于丧尸，有关于再生基因的研究之中。 所以，纵然她是再生基因的负责人，在他们面前，也是绝对不会托大的。虽然她在回h国之前，差不多已经和那几个老家伙闹掰了，不然后来她也不会被world工作室拉黑。 好在，工作证倒是还有用。 实验室录入了她的脸部识别，慕欢很轻易的走了进去，两个沉浸在研究中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慕欢看了一眼桌子上散乱的一堆堆数据，这些数据，对于她来说，无比熟悉，她曾有整整一年的时间，都在与这些数据打交道——再生基因，这些，全都是再生基因的早就数据。 慕欢怎么也没有想到，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放弃对于再生基因的研究。 上一位研究员，年轻的时候提出“再生基因”，他也是第一任再生基因的负责人，他的一生同样贡献在了再生基因之上，直到他升为教授，直到他白发苍苍，一日丧尸暴乱，他被丧尸所伤，身体承受不住尸毒的感染，当场去世。 这也就导致了后来没有人再敢负责再生基因，毕竟人要惜命，而且，那位研究员的死状有多么可怕，都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便宜了慕欢。 而凯文教授，曾经的主要工作并不是再生基因的研究，而是其他的对丧尸的研究。慕欢来找凯文教授，是想要更深入了解丧尸的，比如古丧尸，比如还未出现的失败品1组…… 凯文教授是最先看见慕欢的，六十几岁的老头子，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但精神相当不错，看见了慕欢，毫不掩饰他的不喜：“m，谁让你进来的？一年未见，你已经这样没有礼貌与修养了！” “凯文教授好。”凯文教授与第一位再生基因的研究员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当他从西姆口中得知了慕欢毁了那个半成品再生基因的消息后，凯文教授对慕欢越发不满了起来。 但凯文教授不喜欢她，慕欢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 凯文教授冷哼了一声，直接赶人：“这里不欢迎你，阿尔瓦和诶尔维斯都不会欢迎你！你不需要再留在world工作室！” 这也是慕欢会来找凯文教授的原因之一，阿尔瓦教授与诶尔维斯教授可比这个说话难听的凯文教授要难对付多了。而且，他们上头还有一个埃文教授，那是world工作室的最高掌权人，段位之高，手段之狠——曾经地牢里的丧尸都害怕他害怕得不得了。 思来想去，还是凯文教授最“和蔼可亲”了。所以，她来了。 “我是world工作室的研究员，既然回了y国，自然是要来world工作室工作的啊。我能去哪里呢？一会儿，我还要去拜访阿尔瓦教授、诶尔维斯教授以及埃文教授呢。”慕欢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道：“一个一个的拜访。” “哼！如果你还有那个胆子，尽管去好了！脾气暴躁的诶尔维斯会撕了你。” 慕欢笑意吟吟：“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害怕。凯文教授，我第一个来找您，是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您。” “你要问什么，我都不知道！西蒙，让她离开world工作室，在阿尔瓦和诶尔维斯看见她之前！”凯文教授说着，就甩手去了一边继续沉浸在研究之中。 沉浸在研究中的科学家是不能被打搅的，再心急慕欢也不会那样没有礼貌，她只能先跟着西蒙走了出去。 西蒙是一个三十出头，成熟但外热心冷的青年，他有一双碧色的眼睛，像是最纯正的绿翡翠一样，仿佛能够倒映出目光所及的一切。 “m，老师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阿尔瓦教授和诶尔维斯教授知道了你回来了，那么埃文教授也必然会知道——埃文教授是怎么样的人，你知道的。” “你觉得，我能从h国安然无恙的回到巴奥尔尼，凭的是运气吗？”她有绝对的实力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 西蒙微微一笑，说：“你的实力，我都听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说过了。他说，你在h国的名声很大，谁都不敢招惹你，就连丧尸，也都怕你。” “m很厉害。”最后，西蒙给出结论。 慕欢也笑了：“是啊，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不过，既然你提起了埃文教授，我也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西蒙做足了惯常的绅士模样：“当然，为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麻烦你帮我将几位教授约在一起，我有话要跟他们说。”慕欢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西蒙面上的惊讶，她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包括埃文教授。” “不，m，你不会想看见埃文教授的，相信我。”看在曾经共事一年的份上，西蒙还是说道：“你要知道，曾经那些丑陋的东西再暴动，看见埃文教授也温顺得像没有利爪的猫咪。更何况，是本就没有利爪的你呢？” “我有分寸。”慕欢只淡声说道：“我在会议室等他们。” 西蒙“啧”了一声，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慕欢在毁了再生基因之后，竟然还敢回到world工作室。不过既然她要找死，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拦着呢。那他不如做一个绅士，满足美丽的女士简单的请求。 —— 会议室又称批斗室，众所周知，world工作室的几位教授都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在这里坐下的研究员，无一例外的都会被教授们痛骂一顿。 慕欢还记得，她刚来到world工作室的时候不懂事，后来，就是在会议室，被脾气火爆的诶尔维斯教授硬生生的给骂哭了。 不过也就那么一次，她很少再掉眼泪了。 想必是通过西蒙通知了几位教授慕欢回来的消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拿出再生基因来做筏子。他们心念着被毁的再生基因，一个一个的都来得特别快。 尤其是才见过不久的凯文教授，他是第一个来得。第一位再生基因的教授是他很好的朋友，他想要研制出再生基因，圆老朋友的梦。 一见慕欢，他张口就问：“西蒙说，你能重新研制出再生基因，是真的吗？” 慕欢：“……”不，她不可以。 慕欢沉默，凯文教授就越发焦急。他张嘴想再问，就看阿尔瓦教授和诶尔维斯教授从外面走了进来。 诶尔维斯教授的脾气是最差的，他对于女性研究员有天生的敌意与不喜，尤其是对于慕欢这种毁了再生基因犯下大错的人。 “m，你还有脸回来？亚历克斯为什么会将你放进来？他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是我们world工作室黑名单中的头号人物吗？” 凯文教授没好气道：“亚历克斯当然不知道，他才来工作室三天时间。” “我在教训m，你为什么要插嘴？凯文，这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脾气相对好一点的阿尔瓦教授开口打圆场：“好了，埃文也快来了，我们都知道，他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场面。” 凯文教授和诶尔维斯教授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慕欢摩挲着手指，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埃文教授的到来。 第186章 再生基因 埃文教授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浑身都是温文尔雅的气质。但没有人敢小看他，这位老人，有过一段不光辉的历史，具体是什么，慕欢并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 或许是因为末世后觉醒的异能增强了埃文教授的体质，慕欢记得在她离开y国之前，这位老人只是得了小感冒，精神就已经很差了。但是现在，他可以说是容光焕发，身子骨看起来也十分硬朗。 慕欢这才站起来，向几位教授尊敬的打了招呼：“教授们，你们好。” 诶尔维斯教授冷哼了一声，阿尔瓦教授还好，但没多说什么。 凯文教授有些害怕埃文教授，他进来之后，凯文教授就没再说过话了。 埃文教授走到主位坐下，老人保持着绅士风度，与长辈风范，温和的说：“我们了不得的小朋友，终于从那个泥淖的h国回来了啊，可喜可贺。” “承蒙您担心。”慕欢回答得谨慎：“那么，我也不兜圈子了……” 她看了一眼西蒙，西蒙会意，自发的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将门给带上了。 会议室的隔音很好，他就站在门口，却并不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但西蒙耐心很好的站在门口，防止有人会过来打搅他们的谈话。 —— 埃文教授并没有等待慕欢说出她的来意，而是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他年纪大了，皮肤也皱巴巴，粘在肉上，像一层干枯的树皮。 他道：“我曾听西姆说，你讲再生基因毁掉了？” 慕欢没有迟疑的点头：“是。” “在你加入world工作室的时候，应该对于我们工作室的规矩一清二楚——不可私自毁坏实验物。而当你接手再生基因的研究时，也曾与我们签订协议。”埃文教授淡声说道：“小朋友，违约者，是要自愿去地牢受罚的……” 埃文教授自诩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一字一句的将慕欢犯的错说了出来，以及处罚方式。 语气到最后，已经沉了下去，显然是彻底的生气了。他并不想听慕欢的目的，只想让她先接受惩罚。 埃文教授说完后，慕欢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是最看不惯她的诶尔维斯教授，尖酸刻薄的数落着她，辛辣嘲讽的口吻，若是初入world工作室的慕欢，只怕是恨不得直接自杀了。 但现在的慕欢，她淡定从容，早已习惯了他人的恶意。 等到诶尔维斯教授骂得口干舌燥了，她还尊老的为其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乖巧的笑。 接着，她再次看向了埃文教授：“末世将世界分割得支离破碎，我并不认为我需要再接受规则的约束。埃文教授，world工作室最大的研究，是对丧尸的研究。工作室对于古丧尸的研究，距离古丧尸初被挖掘出来，已经百年有余。” 埃文教授睨了她一眼：“小朋友，恕我直言，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不仅仅是与world工作室为敌，也是与y国为敌。” “合格的绅士是不会打断女士的说话的。埃文教授。”慕欢淡声道：“请您让我说完，可以么？” 埃文教授：“抱歉。” “丧尸是极度危险的物种，在我加入world工作室之后就曾查阅资料，国家在多年前就曾勒令你们将其彻底毁灭。但你们以无法毁灭为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到了再生基因出现之前。这是其一罪责。” “再生基因的观点被提出之后，你们为了再生基因的研制，非法从世界各地带来了“小白鼠”，三组失败品，曾是活生生的人。你们为了一己私利，剥夺了他们的生命与未来。这是其二罪责。” “为了研制再生基因，你们不择手段，最终让丧尸冲破了地牢的桎梏，将世界变得支离破碎，造成了如今朝不保夕的末世，无数人因此流离失所，甚至于失去生命。这是其三罪责。” world工作室成立之初，便是那一大批古丧尸被挖掘出来的时候，他们工作室存在的理由，就是那些丧尸。只是，他们工作室被国家赋予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科学研究。 埃文教授今年恰巧七十岁，他二十岁就来到了world工作室，在他二十五岁时，就当上了world工作室的最高掌权者。所以，他在world工作室已经整整五十年了。 五十年的时光，都在world工作室中。 慕欢所说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都心知肚明，但…… “小朋友，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埃文教授淡淡的看着她：“在你为了前程加入world工作室的时候，你早已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注定与丧尸为伍。 慕欢道：“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末世来临，无论是我，还是你们，或者是world工作室的每一个人，都在错误中生活——” “造就世界支离破碎的，是我的自私，是你们的贪心。创造了罪恶的我们，难道就应该躲在这里，为了那所谓的再生基因，苟延残喘吗？” “我们该做的，不是去研究那种不知道会创造出怎么样的怪物的试剂——而是赎罪。” 埃文教授“啧”了一声，看慕欢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说着天真言语不谙世事的少女。 “小朋友，赎罪？不，我不妨告诉你，world工作室对于丧尸的研究多年来未曾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但这项研究付出了太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们早就处于被放弃的地步了。但再生基因出现了——它是world工作室的全部，只要研制出再生基因，那么迎接我们的，将是无比光明璀璨的前途。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将那份重担交给你吗？” “因为我天赋异禀，对这方面有非比寻常的天赋。”慕欢面不改色的夸了自己一波。 “不仅如此，还因为，你有一颗渴求光明璀璨未来的心，你渴望一条康庄大道，渴望令人惊羡的前途。你与我们world工作室的初衷——为了前途，一模一样。所以，我力排众议，选择了你。” “但是后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想放弃再生基因，毁了再生基因——你不想再要自己的前途了，你因为胆怯退缩了。” “到现在，你毁了再生基因，还大言不惭的跑到这里来跟我们说，我们做错了，应该赎罪？” 慕欢无畏的看着埃文教授，无视他身上越来越危险的气息，她说：“错了就要改正，您们比我活了那么多年，这么浅显的道理，不需要我再多说。现如今，在外面徘徊的丧尸，都是我们犯错的产物。生而为人，最基本的怜悯，难道就要这样丢掉么？如果当真如此，你们不配得到尊敬。” 气氛陡然凝结，埃文教授目光冰冷得犹如实质：“呵……执迷不悟的小朋友啊，应该被丧尸撕成碎片。你口口声声说要赎罪，外面那些丧尸已经饿了很久了，不如，你去帮它们填饱肚子？” 慕欢没有看埃文教授，她问其他三位教授：“您三位呢？如果是与埃文教授一样的想法……” 只能说明她这一趟，来错了。 凯文教授在这时候，忽然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问题：“你能重新研制出再生基因，是真的吗？” 慕欢并不想再听见“再生基因”这四个字。 埃文教授古怪一笑：“小朋友，你觉得我们到现在，还在研制再生基因，就只是为了让world工作室扬名海外、载入史册么？不，你所厌恶的再生基因，它在末世前剥夺了无数人的生命，但在末世后，它却是唯一能拯救丧尸的试剂。” 埃文教授的话，让慕欢倏的朝他看了过去：“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么慕欢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不是要赎罪么？那就待在这里，研制再生基因，将丧尸变成正常人——”埃文教授也是一位精通心理学的教授，他知道如何准确的击溃人的心里防线：“你毁掉了希望，却口口声声的说着赎罪。慕欢，你令我发笑。” “不知悔改的不是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你。” 埃文教授的话，让慕欢想起了她曾在h国犯下一桩桩错事。 她不知悔改。她从头错到了尾。她的存在，就是一个罪孽。 埃文教授满意自己三言两语造成的结果，他知道，慕欢的心理防线强大，但只要找到了关键点，便能让她溃不成军。 —— 埃文教授最迟来到会议室，却是第一个离开的。西蒙垂着头站在门边，等到教授们都走完了，才看见了脸色惨白的慕欢走了出来。 她这是…… 慕欢深呼吸一口气，那些不好的情绪在她的脑海中张牙舞爪，伸出了狰狞的爪牙，恨不得将她整个人从内到外的撕碎。 “很抱歉，但是西蒙，你能帮我预约一下肖恩先生么？”肖恩是她的心理医生，慕欢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但肖恩先生的心理诊所很出名，西蒙是知道的。 西蒙颔首：“当然可以。不过我想，并不需要预约，他的诊所，现在生意很差。” 慕欢道：“谢谢，我会自己去找他的。” —— 肖恩先生是一位有着宝石蓝眼眸的绅士，大海一样的眼睛，仿佛可以包容一切。 虽然诊所的生意江河日下，但并未对肖恩先生造成什么困扰，慕欢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办公室的飘窗上晒太阳，手边还有一杯温热的茶水，用精致的白瓷金丝茶杯装着。 很惬意。 仿佛末世并未对他造成困扰。 他看见慕欢，第一眼并未认出她来，但第二眼，他就笑了起来：“m，下午好，好久不见。” 他从飘窗上下来，拥抱慕欢。慕欢不是很习惯这样，但这是y国礼节，她不喜欢也早就习惯了。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但我们还是可以坐下来聊，因为你是这么久以来，我的第一位客人。我这里有香甜的马卡龙，你会喜欢的。” 肖恩的办公室布置得很温馨，阳光投射进来，穿过百叶窗，变成了十分温柔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草香，很容易让人身心放松。 “肖恩先生，我最近的状态很不好。”慕欢深呼吸一口气，她想要治愈自己的问题，所以，根本不需要肖恩说什么，她就将压在自己心里的事一件一件的说了出来。 “大概是从去年的七月份开始，我开始犯错，开始做错了许多事，我想挽回，但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一错再错。”巨大的负疚感压抑着她，如同沉重的巨石，让她喘口气都觉得十分困难。 肖恩的面色如常，脸上是一派温柔的笑容：“m回了h国那样长的时间，我很好奇，你的经历，就像讲故事一样，你能说给我听吗？” 慕欢轻轻的“嗯”了一声，但她模糊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但也还算诚实，她连司景殊都说了。 她信任肖恩，因为这位医生将她从泥淖中拉了出来。 但越说，她就越要去回忆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罪恶，这让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开始急促。但她没有因为痛苦而停下来。 肖恩也没有出声打搅，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有一颗坚强的心脏。 太多太多的苦楚，终于在今天像是倒豆子一般的，全都说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说了出来，让慕欢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不少。 肖恩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看她喝着，缓慢的开口：“m，为什么要将事情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呢？” “你做了你认为对的事，那就不是错。” “但人们都知道，那是错误的，事后，我也知道，我是错误的。” “你们h国有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肖恩道：“世事都有两面性你认为错误的事，也有存在的价值。” “m，放开些，不要想的太多，随心而活。你的心不会骗你。” 慕欢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 “……” 午后的阳光慢慢偏移，最后透出昏黄的色彩，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肖恩的诊所待了一个下午了。 最后，慕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得到了治疗，只是她又过上了要吃很多药的生活了。 第187章 彻底尸化 慕欢在肖恩诊所的门口，看见了慕欢。年轻的青年低垂着头，在听见了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看着静静朝着他走开的女子。 她穿着一件英伦风的长裙，温婉又富有书卷气。 洛旭看了她许久，慕欢在他旁边停下，淡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温软的声音，冷淡的语气。 洛旭有些局促的说道：“我问了西蒙，他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找你了。” “哦。”慕欢抬脚往world工作室的方向走，洛旭连忙追上，她便又问了一遍：“你来找我，有事？” “……之前你……”洛旭难以启齿一般：“对不起，我丢下你走了。我，我没能在大梵山找到你……”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慕欢漫不经心的问：“哦。那你来巴奥尔尼做什么？” 洛旭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猜到你可能会来这里，所以，我也来了。慕欢，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 她的冷淡让洛旭心中无限的失落。 洛旭深呼吸一口气，说出的话，让慕欢倏的停住了脚步。他说：“慕欢，你的血，里面有疑似再生基因的成分在。” “再生基因？！怎么可能——” 洛旭当时研究出来的时候，也十分惊讶，但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而且，那再生基因，似乎比之前被你毁掉的那一份再生基因更为完善……是已经成功研制的再生基因。” 慕欢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不可能！” “慕欢，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再生基因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你体内的。再生基因只能通过注射的方式进到体内，你不可能会一点印象都没有。”洛旭急急的问她。 慕欢有些发慌，洛旭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是遗忘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这样的空白让她有些恐慌，对于未知的恐慌。 “你让我好好想想……”她的心越发混乱，急急的朝着world工作室的方向走。 “你要去做什么？” 慕欢很快的答道：“重新研制再生基因——埃文教授说，再生基因能够将丧尸变成人。”虽然她并不相信，但是，万一呢？ 只是她想起曾经推算出的数据，关于再生基因会如何改变基因，创造出一个怎样的人，她始终觉得不安。那时候，她推算出来的，是会创造出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那么，会不会是她的数据推算错误了呢？ 总之，慕欢现在的心头如同一团乱麻。 “你可以重新研制？”洛旭一愣。 慕欢点点头：“既然你说我的血液有再生基因的成分在，那么我的血液就是最好的试验品。从中提取出足量的再生基因，加以研究，不算难事。” 说话间，她已经回到了world工作室，就看见林漪站在工作室门口张望。看他们两个是一起回来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她扬起了温婉的笑容。 她走到了洛旭旁边，和慕欢打招呼：“小慕。” 慕欢冷淡的颔首，刚打算进去的时候，又是脚步一顿：“洛旭，方才的事麻烦你不要透露出去。谢谢。” “我不会说的。”说出去，对于慕欢来说，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洛旭对慕欢满心的愧疚，又怎么会说出去呢？ “如果你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带这句话，那么，你可以回国了。”慕欢顿了顿：“这里，不会太平静。” 洛旭的眼睛有些灰暗，他“嗯”了一声。 慕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半晌，她说：“洛旭，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聊聊。可以么？” 最后三个字，说话的时候看向的是林漪。 林漪一愣，看了眼神灰暗的青年一眼，默默的退开了。 慕欢带洛旭去了她的实验室。world工作室还为她保留着自己的实验室。 洛旭来过这间实验室很多次，与慕欢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也都在这里。他们一同计算着冗杂的数据，默契恍若天成。 实验室里并没有积灰，看得出来还是会有人进来打扫的。实验室有休息区，慕欢坐在自己从前休息的时候的小沙发上，洛旭自发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茶几。 慕欢开门见山的说：“你愧疚当初离开了，是么？” “对不起。” “我的初衷并不是诈死离开，但当时的情况……”慕欢不想说自己自杀的情况，她只道：“总之，与你无关。你留下来与否，都无关紧要。你不需要愧疚将我一个人丢在大梵山，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慕慕——”他忍不住换回了从前对她的称呼。 慕欢定定的看着他，严肃了语气：“洛旭，你是成年人，不是三岁小孩。不必要的愧疚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因为我不在意。既然如此，你就不需要想太多——过好现在的生活，珍惜该珍惜的人，就是你现在要做的。” 洛旭下意识的想要辩驳：“我和林漪没……” 当初，他以为慕欢死了，那么自己的对他的那份感情，也该就此消散。在他最失意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林漪，她温柔耐心，善解人意。 “好了。我要说的也就这些。”慕欢轻声打断他：“洛旭，你也该放下了。” 毕竟，她早就看开了。 “好好对林漪，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慕欢想了想，又补充道：“洛旭，你喜欢的，也不该是我，无非是求而不得让你产生了错觉——你看，当你以为我死了，你是可以放心去接受下一段感情的，这说明，你是可以放下的。” 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也并非说当人死去之后接受下一段感情就是不喜欢了，只是放下了，仅此而已。 洛旭：“时间不早了，我……我走了。” 慕欢点头。 “我会回h国。”洛旭道。 “好。” 洛旭想说“后会有期”，但不知怎的，四个字凑到唇边，却说成了“再见”。 慕欢眉眼微弯，透出少女的柔软与娇憨来：“再见呀。” 思绪渐渐飘远，开学之初，炎热的季节，白裙黑发的姑娘回眸轻笑，是最为青涩美好的回忆……但那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了，久到洛旭如今回想，竟觉得陌生。 或许是真的过去了。 他追着慕欢跑了将近三年，如今，因为她曾经的死讯，让他终于放手。 看洛旭的背影从她眼前消失，慕欢知道，她从今往后，是不会再看见洛旭了。又或者，下一次相见，是她挣扎在丧尸堆中，与人类为敌…… 依旧是不如不见。 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 慕欢现在陷入混沌意识的时间越来越多，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开始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疯狂的进行研究，废寝忘食。 西蒙每一次来到实验室，都能看见在实验器材下忙碌的女子，她有些憔悴，他放在一边的食物，她也是一口未动。 西蒙劝了几次都没用之后，也就作罢了。 研究的过程并不顺利，再加上她的意识时常不清楚，是以举步维艰。所以，慕欢没有办法，只能争分夺秒的进行研究。 一定要在她失去理智之前，将再生基因研制出来…… 这一日，西蒙照常来到实验室，却发现，慕欢不见了。 与她一同不见的，还有不知研究成功与否的再生基因。 慕欢又跑了，像三年前那样，还又他妈是带着再生基因一起跑的！ 西蒙下意识的想去找凯文教授，却倏的看见了被慕欢放在实验桌上的几张白纸。他想了想，走过去看。 一组组数据富有规矩的排放在一起，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像是印刷体一样，是很好看的字体。 西蒙的呼吸微沉。 这是……再生基因的数据。 他仔细的往下翻越，发现很多数据他都曾见过，最新的数据仅仅半页。 西蒙知道，这是慕欢这几天下来的研究成果。 “替我向教授们道歉，急事缠身，不得不离去。之前你们不能重新研制出再生基因的原因，我分析过后，写在了纸上。至于我手中的这份再生基因，我带走了。”潇洒的英文字体跃于纸上，有些凌乱，看得出慕欢写这段话时，是有多么的着急。 西蒙看着慕欢所推测的原因，眼睛越来越亮，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连忙拿着纸张去找了凯文教授。 埃文、诶尔维斯、凯文、阿尔瓦，这几位教授，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又来了会议室一趟。 那几张轻薄的纸张在几位年老的教授手中传阅，其中，凯文教授的表情最为激动，他恨不得这时候就去实验室开始他的研究。 阿尔瓦教授对再生基因的了解不深，他问：“可靠吗？m这丫头诡计多端，不可信。” “看起来再生基因都要研制出来了，她这时候离开……怎么看怎么奇怪。”诶尔维斯教授也说道。 埃文教授的表情却略微放松，他知道，这些数据都是真实可靠的，既然他们能自己研究再生基因，那么慕欢的目的与去向就已经不重要了，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再生基因。 再生基因一旦研究成功，末世危机便可迎刃而解了！届时，他们world工作室也将载入史册！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凯文，我记得你手底下有两个小朋友，都相当不错。接下来的研究，就交给你们了。”埃文教授道。 凯文教授连忙点头：“我明白，一定会尽快研究的！” —— 慕欢在world工作室消失这件事，如同一块小石头掉进了汪洋大海，刚起了点涟漪，就沉入了深沉的海洋之中，再也不见一点风浪。 在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将要被尸毒彻底蚕食的时候，慕欢在咬牙写下了那些话之后，便拼了命的冲了出去，守门的亚历克斯见是她，很干脆的放行了。 然后，慕欢就直接使用瞬移，也不管自己会跑到什么鬼地方，她只知道，要急巴奥尔尼越远越好。最好，是荒无人烟人迹罕至之地。 意识最后被蚕食的那一刻，慕欢倒在了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之中。 喳喳意识到不好，它已经无法唤醒慕欢了。 那一直帮助着慕欢的神秘力量，终于在今日力量耗尽，任由尸毒肆意妄为。 摔落在地上，满身狼狈的女人紧闭着双眼，原本清浅的呼吸，彻底的消失了，这也意味着，她不再是一个人——真正的丧尸，是没有呼吸的。它们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秋季落叶被风吹落，渐渐将她遮盖，落叶枯黄了没多久，便是洋洋洒洒的白雪，将枯黄的世界变成了最为纯粹的白色。 那不知“沉睡”了多久的女人，终于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是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摸到了一棵粗壮的古树，钻进了树洞之中。 喳喳：“……”干嘛呢。 周围的温度渐渐的温暖了不少，慕欢终于不再发抖了。它睁着一双白森森的眼睛，看着周围灰蒙蒙的世界。 喳喳：“……”怎么都丧尸了还怕冷还知道找树洞呢。 丧尸白森森的眼睛，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不能视物，让它没有安全感，只能凭着感觉四处摸索，身体也有些不协调，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 喳喳：“……”主人这样的。当初要是直接彻底尸化，估计活不过三天就能让人给宰了。 慕欢摔了一跤，嘴里发出暴躁的尸吼。 喳喳：“……”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差，不就摔了一跤么。 慕欢似乎是感觉到了声音，她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就摸到了脖颈上的喳喳。摸起来软绵绵的，应该很好吃…… 处于饥饿中的慕欢，想也没想的就把异能球拽了下来塞嘴里。 喳喳：“？！！” 喳喳吓得连忙冲破异能球回到慕欢的契约空间，在慕欢恢复神智之前，它是不敢再出去了。 它在契约空间里偷偷探出头来，去看慕欢，契约空间里的二狗正闲得无聊，看喳喳来了，就亲热的围着它转。 喳喳淡淡的看了二狗一眼：“别闹，我忙正事。” 二狗：“汪汪汪？” “我在看主人难得一见的傻样，你说，成为丧尸失去理智的她，会如何活下去呢？” 二狗也有些好奇，便跟着喳喳一起看。 它在地上躺了一个多月。身体很僵硬，肚子也早就饿了。它只能凭着丧尸身体赋予它的本能——觅食。 第188章 丧尸村庄 这片森林比喳喳从前见过的森林都要大，是真的走不到尽头，它看见了无尽的迷雾与迷瘴。慕欢已经在这里打转了很久了。 它找不到出去的路，而这里，除了慕欢，再没有其他可以行动的物种了。 喳喳掰着不存在的手指头努力的计算着时间，但直到白雪融化，莺飞草长，慕欢丢失的理智渐渐的回笼，它都始终待在了这片森林中。 慕欢茫然的睁着一双灰白的眼睛，它使劲的眨了眨，那双眼才渐渐的变得黑白分明。 喳喳从契约空间里看到慕欢那张腐烂的脸也随着它的清醒，重新变得白皙漂亮，松了一口气。 “这是……哪儿？”慕欢问不管地上脏，它只觉得身上累的不行，僵硬的肢体加上长时间的行走，让它的身体超出了承受范围。 慕欢回想起了它是如何离开巴奥尔尼，又是如何用瞬移跑到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而后，便是它成为丧尸的记忆了。 它漫无目的的在这片森林打转了整整一个冬天，漫长的三个月里没有休息，也没有食物，仿佛不知疲倦…… 慕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好在，这里荒无人烟，它并未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它活动了一下疲惫僵硬的肢体，朝着四周看。很凑巧的一件事，是它曾经在地图上，了解过这样一个地方。 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用不消散的迷瘴，这两点，都与这片森林一模一样——这是位于y国最南边的迷瘴森林。 慕欢没想到，它竟然会跑到这里来。这片森林的占地面积大得吓人。大到什么程度呢？没有人知道迷瘴森林的深处究竟是什么样子，曾有许多冒险家来到这里，想要探索这片森林，但他们不是在这迷瘴中迷失了方向被迷瘴吞噬，就是被在这森林中生活的野兽撕碎得尸骨无存。 所以，就它这种辨别方向的能力，真的能出去吗？ 慕欢从空间中拿出了一个血包，一边吸一边惆怅的想着。 喳喳从契约空间中出来，它自个儿凝了个绿色的异能球浮在慕欢的面前，说：“主人，我也饿。” 慕欢看了喳喳一眼，从空间里摸出了一个晶核塞给它，然后，慕欢把契约空间里的二狗也放了出来。 二狗看见它好了，兴奋得绕着它打转。 慕欢也喂了二狗一个晶核，看它吭哧吭哧的啃完了，慕欢便在二狗面前蹲下。 二狗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慕欢叹了一口气：“喳喳这种只会吃呢丧尸鱼是指望不上了。” 喳喳：“？” “二狗，我就指望你带我出去了。来，动动你灵敏的小鼻子，带我找到出去的方向。”慕欢严肃的说道：“快。” 二狗：“……”不，它不行。 “你动起来呀。” 二狗犹豫了一下，看慕欢似乎是非得让它带条路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随便挑了个方向，带着慕欢在迷瘴森林打转。 喳喳：“……”这棵树，一模一样的，它看见三次了。二狗是故意带主人转圈圈的吗？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主人找它麻烦了。 连续走了好几圈，方向感极差的慕欢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里来过好几次了吧？ 它停住脚步，看着二狗。二狗停下来，无辜的看着慕欢。 得，这也指望不上了。 慕欢到底什么都没说，开始闷头走直线。 二狗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在慕欢身后，还偷偷的向喳喳传递，怎么主人都不骂它呀。 喳喳又酸了。想也知道，要是它带错路，只怕慕欢得骂死它。 二狗和喳喳的想法慕欢也没心情去知道，它这时候想的是既然绕不出去，那它就走直线，总能走出去的，就算走不出去，也不会在原地打转。 慕欢的方向感虽然不好，但脑袋瓜很是相当聪明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它远远的就在迷瘴中，隐隐的看见了一个……村落？ 慕欢松了一口气，既然这里有人家，那就说明它是走出了迷瘴森林。这迷瘴森林，也没什么嘛，它轻轻松松的就走出去了。 它轻嗤一声，脚步轻快的往那个方向走去。只是，随着它渐渐的走近那个村落，心中就浮现出了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 喳喳和从前一样挂在慕欢的脖子上，和平常不同的是二狗也跟在了慕欢的旁边。喳喳看慕欢停了下来，好奇的问：“主人，你怎么停下了呀？”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慕欢十分不安。它难得会有这种情绪。 “都能出去了，你还不安什么啊。” “你不懂。” 但它是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的，慕欢深呼吸一口气，踏进了那村落。村庄的门口，立着一块石头，慕欢本以为上面会有字，但它略微凑近了看，只看到了上面有凌乱的抓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一道有些沉的声音忽然传来，慕欢本就不安，直接被吓了一跳。 它皱眉看过去，是一个女人，二十几岁的模样，样貌清秀，和一个正常人没有别的区别。但女人的身上，却穿了一身陈旧的衣裳，看那样式，像是很久以前的。 女人看了眼慕欢，片刻后竟然笑了，说话时是流利的英文：“你是这么多年，第一位来我们这儿的客人。你好啊，我们的……同类。” 慕欢一惊，这才凝神屏气的感知女人身上的气息，适才发现了一股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腐臭味。但那味道再淡，也说明，眼前的女人……是头丧尸。 女人的话很快就惊动了来来往往的“村民”，它们无一例外的，都是丧尸。它们好奇的打量着慕欢这个“外来者”，窃窃私语。 慕欢知道，它大概是还没有出迷瘴森林了。这个村落并不大，它再往后看，看到的村落之外，全都是浓重的迷瘴。 所以说，那不为人知的迷瘴森林深处，藏着的，是一个……丧尸村庄。 但女人方才说，它是第一个客人？ “我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吗？”慕欢问。 女人摇摇头，淡声说道：“其他误闯进来的，不算客人，而是食物。” 慕欢：“……知道了。” “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 慕欢点头。 慕欢看见，随着它点头，周围丧尸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个个的都盯着它看。 女人说：“我带你去见我们的村长，它，与我们，都很期待你对我们说，外面世界的故事。” 慕欢只觉得莫名其妙。 它不明白，迷瘴森林的深处的丧尸，为什么会穿着这样旧式的衣裳？为什么这些丧尸身上的腐臭味会那样的淡？为什么…… 它迟早会知道的。 —— 慕欢本以为，丧尸村庄的村长应该是一个老头子样子的丧尸，再不济，也应该是一头中年丧尸。它怎么也没想过，竟然会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的和阿黎差不多大小的小正太，长得还挺可爱…… 慕欢看到它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的丧尸会生儿子。但女人在它旁边说道：“村长是我们这一族资历最老的，所以，它是村长。” “村、村……”慕欢实在没办法喊这样一个小正太村长，它只能问：“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小丧尸看了它一眼，声音清脆，但语气是冷的：“我没有名字。” 女人说：“我们都没有名字，或者说，我们早就忘记了，我们的名字是什么。” 也是，除了它和那些古丧尸是个例外，丧尸一般都是不会记得生前事的。 小丧尸说：“我唯一记得的，是将我们变成这样的人是谁。那是我族必诛杀之人。” “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 “那你别说了。” 小丧尸：“……” “你跟我们说一说，外面是怎样的情况吧。”女人轻声说道。 女人的话一说出来，原本就聚集在这里的丧尸村民都开始盯着慕欢，等着它说话。 慕欢言简意赅，也没有刻意的吊它们胃口：“外面，都是我们的同类了。” 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让丧尸村民都开始激动的吼叫了起来。 小丧尸最为激动，原本看着冷淡沉稳的模样，现在直接一蹦一尺高。 慕欢：“……” 它想起了之前还在world工作室的时候，它曾询问过凯文教授的话。 慕欢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我从巴奥尔尼来，我离开前，那里的人，基本都死了。” “那丹尼尔呢？丹尼尔那个大坏蛋，是不是也死了？！”小丧尸连忙问道。 果然！ 丹尼尔，就是再生基因的第一位研究员！ 眼前这些丧尸村民的身份呼之欲出，是它碰到的最后一组失败品，也是为了再生基因而最先制造出的失败品——失败品1组！ 慕欢的脑海中，关于失败品1组的信息，立刻就浮现了出来。 失败品1组，因为制作之初身体尸毒含量低，所以一开始就维持了人类形态，习性与人类别无二致，但拥有与丧尸同样锋利的牙齿与指甲。但基因低下，注定难以拥有高等级。但……它们是第一批由古丧尸制造出来的丧尸，将承席古丧尸的部分记忆。 当时凯文教授只说它们都被丢到了迷瘴森林，慕欢本以为它们早已烟消云散，却不想，这些人类丧尸竟然聚集在一起，组建了一个村庄，就这样迷瘴森林的深处生活了下来。 小丧尸看慕欢半天不说话，连忙又催问了一遍，其它丧尸也都盯着慕欢，等着它给出答案。 慕欢抿了抿唇，说：“抱歉，我并不认识什么丹尼尔。” 小丧尸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但也知道慕欢不认识也正常。 很快，它又兴奋了起来：“如果外面都是我们的同伴，那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们也不用怕出去了就被那些坏人杀掉了！我们要离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鬼地方了！” 丧尸村民听了小丧尸的话，也纷纷激动了起来。 纵然它们杀死了每一个闯入这里的人类，但见它们如此，慕欢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它们虽然残忍，但保留了那份连人类都很少拥有的天真。它们并不知道，就算是在外面，丧尸间也是会自相残杀的。 小丧尸忍不住上前拉住了慕欢，因为方才慕欢告诉了它外面的情况，它也对慕欢有了好感：“姐姐，你带我们出去吧！” 慕欢：“……” 被这么多双眼睛包围着，慕欢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迷路进来的。” 小丧尸说：“没关系，我们一起去找出口。” 慕欢看了小丧尸一眼，找得到个屁。 喳喳小声的对慕欢说：“主人你悠着点，要是让它们知道你是world工作室的人，你就要体验一下车轮战了。” 这也是慕欢方才不安的来源，它当然知道。 慕欢淡声说道：“好，一起找。” 小部分的丧尸雀跃起来，也有丧尸沉默了下来。小丧尸一个一个的问过去，竟然有大部分的丧尸都不愿意离开。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它们向慕欢求证的时候，慕欢也没有隐瞒的说了：“是，很危险。同类也会自相残杀。” 想离开的人更少了。 最后，只剩下了方才的那个女人与小丧尸，要跟着慕欢离开。 小丧尸死时不过十二岁，对世界上的许多事物，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它渴望外面的天空；而女人，是为了找寻自己的爱人——它的脑海中，始终都有那样一个模糊的人影，哪怕变成了丧尸，都没有抹去。 并非说想留下来的丧尸都已经没有羁绊，只是，它们早已想不起来，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小丧尸问女人：“你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女人：“没有。” “我也没有。” “那我们可以出发了。” “姐姐，带路吧。” 慕欢：“……” 直到离开这村落之前，慕欢都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它到底是来干什么？ 小丧尸看了一眼已经距离自己很远的村落了，倒是没有不舍，反正以后又不是回不去了。它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冷漠，透出了活泼的气息来：“姐姐，你给我取个名字吧，还有姐姐三号。我们都没有名字。” “我姓慕，你们跟我姓，可以么？” 小丧尸和女人点头。 它送给小丧尸与女人的名字，带着它对它们的祝福，平安无虞。慕安，慕虞。 第189章 人类叛徒 慕欢三人并没有在迷瘴森林里胡冲乱撞迷失方向，因为慕虞的方向感很好，总能带二人走到正确的地方。但迷瘴森林太大了，它们又是用脚走路，所以，还是在迷瘴森林中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等到将那片森林远远的甩在身后，已经是几十天之后了。慕欢认得眼前的这个城市，它曾来这里散过心，因为这里是y国的旅游胜地，盛安尔。 “姐姐，我们要进去吗？”慕安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满是雀跃的光辉。 慕欢微微抬起头，在盛安尔的最高处，看见了一面熟悉的旗帜——那是丧尸的旗帜，标识着这座城市属于丧尸。 “当然可以。” 丧尸的城市没有人类基地那样戒备森严，毕竟，没有人类会想要来到这里。这儿的很多丧尸都已经达到了四级，以人类的形态穿梭在街头巷尾。 因为慕安慕虞身上的丧尸气息太过于淡，一路走来，慕欢已经感觉到，有很多不善而贪婪的目光，朝着它们一行人落了过来。 慕欢皱眉，不动声色的释放七级丧尸的威压，它的等级在丧尸群中已经很高了，感受到它身上强大的气息，大部分的丧尸都不敢再看它。 慕安四处的看着逛着，觉得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还没有在迷瘴森林有意思，不禁有些兴致缺缺。 丧尸的城市，自然没有人类基地那样多的花样。 慕欢在迷瘴森林待了太久的时间，足有小半年，它还记得自己离开巴奥尔尼的时候，人类与丧尸势均力敌。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世界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盛安尔的城主，是一头六级古丧尸，它曾是从巴奥尔尼world工作室的地牢中逃出来到这里，自立为王。 在看见慕欢的第一眼，古丧尸就认出了它——不会有古丧尸会欢迎world工作室的人，哪怕这个人，并不是“人”，而是已经成了它们的同类。 慕欢并不知道，丧尸间也有些特定的传递消息的方式，无论相隔多远，都能保持信息流通，所以，在它在h国的每一件事都被捅出来之后，它在很多丧尸群中就出名了。 丧尸群不会欢迎这样残杀同类的人的——哪怕丧尸自己也会残杀同类，但它们不能容忍的是慕欢帮助人类残杀同类。 它是背叛者。 所以，当古丧尸城主不顾慕欢的等级比它高，依旧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但丧尸间也听闻过它那些“光辉事迹”，加之它过高的等级，一时间，竟是害怕踌躇着不敢前进。 慕欢在它们朝着自己攻击的时候，大概就明白了自己如今在丧尸之中的地位了。 退缩是不可能的。 它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不是害怕它么，那就……害怕到底，怕到对它俯首称臣吧！ 慕安和慕虞此时，大概都还不知道，它们究竟是跟了个怎么样的人。 直到它们看见y国的为王的古丧尸在它面前俯首称臣。 —— y国的丧尸们都知道，那个臭名昭着的慕欢最近跟疯了一样的在四处找麻烦，搞得各个城市人人自危，生怕某个丧尸找上门来了。 如此在y国“逛”了一圈，慕欢适才把y国的情况摸透了。y国的丧尸情况，比之h国要严重得多。这里的人类基地，只占了y国的三分之一，还都是摇摇欲坠，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将被丧尸吞没。 而此时，慕欢看着眼前一头愤怒的古丧尸，漫不经心的道：“啧，真不经打。再来么？” 在成为丧尸之后，它的力量与体质有了质的飞跃，再加之它等级高，身手好，在y国这片土地上，基本没碰到什么对手。 y国的古丧尸一共十三头，此时，都聚集在了一个地方，而慕欢眼前的这头古丧尸，是y国最后一头被它找麻烦的古丧尸。 这时候，已经被打趴下了。 而这头古丧尸显然是很不服气。 慕欢淡声说道：“我只不过是想找个容身之所罢了，但是是你，你们先找我麻烦的。” 它冷幽幽的眼睛落在了盛安尔的那头古丧尸身上：“你说是么？” 盛安尔古丧尸憋屈极了，尤其是身旁的同伴听了慕欢的话都开始瞪着它，气它招惹这样一个麻烦。 古丧尸们看着眼前曾经让它们害怕而憎恶的女子，如今是实力远超它们的同类。 古丧尸甲说：“慕欢，杀了world工作室的所有人，毁了world工作室，向我族表现你对族群的衷心——否则，你就是打赢了我们，也不可能战胜古丧尸族群！” “据我所知，顾骁应该去了h国，很快就将回来——它才是我们真正的老大。”古丧尸乙也道。 顾骁这时候，应该还在凉城吧？ 慕欢看了古丧尸甲一眼：“你们要做什么，我不干涉。” “但你可以帮我们毁了那层该死的能量罩！”就是那层能量罩，让它们束手无策。 慕欢微微低垂了眸子，成为丧尸之后，它的某些思想，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它想，都是同类，它应该是要帮助它们的。 “好啊，我帮你们……” —— y国的丧尸数量远超人类，只要没那层能量罩，所有的丧尸一拥而上，world工作室再如何有手段，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慕欢在world工作室待了一年的时间，对它们制造的能量罩成分，有些许涉猎。但它有的是时间，不怕破不了那层能量罩。 而world工作室也终将为他们曾经做出的错误付出代价。 当丧尸的獠牙略过巴奥尔尼的每一寸土地，古丧尸们朝着那一张张让它们憎恶的脸扑了上去，研究员们恐惧尖叫，再也没有往日的从容淡定。 多年幽禁的大仇得报，古丧尸们无不万分激动，慕安慕虞也不由热泪盈眶。 做错了事，是会付出代价的。world工作室付出了他们的代价，那慕欢的代价呢？ 慕欢不知道。 只是在检查尸体的时候，慕欢发现几位核心人物，都不在这里，与之一同不见的，自然而然的是再生基因。 看来是提前跑了，也算有危机意识。 古丧尸们自然也发现了，但它们依旧亢奋。 人类的叛徒，丧尸的爪牙。这一印记在慕欢选择了为丧尸而战的时候，就已经抹不去了。 慕欢并不在意。 它只知道，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 慕欢在y国留了下来。 它重新开始了闭门不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顾沉璧找上它的那一天。 慕欢当时看着手中的试剂在发呆，冗长的时间过去，再生基因，它也成功研制了出来。只是，这新的再生基因，它自己都摸不清其中究竟有什么效用。 也不可能找到小白鼠来实验，因为不能随便实验。 谁知道，会弄出什么东西来呢？ 顾沉璧显然来得很着急，风尘仆仆的，看见它的时候，别提多激动了，说话时还“张牙舞爪”的。 “慕欢，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里的丧尸怎么满嘴的叽哩呱啦……要不是我们有共通的语言，我根本不可能找到你。” 慕欢已经许久没和人交流过了，如今乍一见到一个老熟人，只觉恍若隔世。但它依旧冷淡的吐出两个字：“文盲。” 顾沉璧：“……” 它往四周看了看。 这是曾经world工作室的实验室，如今慕欢的吃住都在这里。这里曾被丧尸们毁得不堪入目，虽然后来丧尸帮慕欢稍修葺，但依旧怎么看怎么寒碜。 顾沉璧没想到慕欢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待了一年，还是闭门不出的那种。 “你还真是岁月静好，不问世事。”它面无表情的说道。 慕欢苍白的指尖轻轻的点着实验室的桌子：“我不插手外面的事，外面的事与我无关。你不请自来，又是想做什么？” “你真的不好奇么？”顾沉璧似笑非笑的说：““我们”势如破竹，人类根本无法抵挡。想必，再等个几年，人类就要灭种了。” 慕欢冷淡的眉眼面无表情。 “如今，人类将h国当做了大本营。h国内的丧尸被驱逐干净了，但h国外……”顾沉璧看慕欢依旧没什么表情，咬咬牙，说道：“你不好奇司景殊么？” 慕欢木刻似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顾沉璧接着说道：“你大概不知道，人类现在多恨你。” “你不必说，我知道。”慕欢这才缓缓开口，很早之前，就有丧尸对慕欢说，世人在厚重的蓝星史书中是如何评价它的。 人类的叛徒，丧尸的爪牙，罪孽的存在。 “所以，你真的要一直待在这里逃避世事么？顾骁让我来找你。”顾沉璧道：“其实本来不会拖这么久才来找你的，只是后来凉城出了事，人类反扑，我们损失惨重不得已撤退，就连我，也是最近才休养好的。” 慕欢觉得顾沉璧的声音聒噪：“我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主要吧也不止我大哥一个人要找你。”顾沉璧看了它一眼，缓慢的说：“人类那边研制出了一种试剂，很棘手。你有这方面的相关知识，所以，要找你。” 慕欢重复：“试剂？谁研制的？” 顾沉璧一字一句的说：“曾经的world工作室。” 慕欢另一只握着再生基因的手一顿。 world工作室也研制出了再生基因了么？和它手中的再生基因，有什么区别么？ “我跟你去。”慕欢将再生基因收到空间之中，淡声说道。 它的脚步很急，顾沉璧大步追上去，低声询问：“慕欢，你现在几级了？” “九级。” 顾沉璧的眼睛亮了亮：“很快就要十级了吧……” 慕欢看了它一眼，冷幽幽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顾沉璧低垂了眼睛，掩去那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 很快，很快…… —— 由于周围的几个国家，都成了丧尸的天下，慕欢和顾沉璧毫无压力的选择了开车，一路畅通无阻，尤其改装后的车，速度很快。 h国旁边的国家，是i国。如今，这个国家，同样是丧尸的天下。 不得不说，丧尸蔓延的速度，是真的很迅速。 慕欢算了算顾沉璧一路来的时间，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我算过了，你这速度还不如我瞬移快。” 顾沉璧：“……” 慕安和慕虞坐在后排，慕安好奇的看着窗外飞快略过的景色，说：“姐姐，这里和y国不一样。” 这一年来，唯一和慕欢打交道的，也只有慕安和慕虞了。顾沉璧看见它们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慕欢给两头外国丧尸取了中文名字，也不知道它怎么想的。 但看慕安慕虞都很满意自己的名字，顾沉璧自然也不会不识相的说什么。 而且，慕安也是粉雕玉琢的，和阿黎一样可爱，顾沉璧还挺喜欢慕安的，但慕安只愿意亲近慕欢。 “不一样的地方多了去了，h国或许会更有意思。”慕欢轻声说道，提起h国的时候，她眼波幽深。 慕安说：“姐姐，我还没有去过人类基地呢，你能不能带我去h国看看啊？” 人类将h国作为大本营，h国以南的方向，还有好几个没有被丧尸攻占的国家。慕欢便道：“h国很危险，小孩子不能去，那里的人很凶。等改天，我带你去g国。” “你去g国不是也还得穿过h国？”顾沉璧记起慕欢刚才说它速度慢，这时候抓住机会就是一通嘲讽：“这不是更危险么？” 慕欢冷淡的看了一眼顾沉璧，没有搭理它。慕安看慕欢不理顾沉璧，自然是和它同仇敌忾的。 被两人无视的顾沉璧：“……” 慕欢是第一次来l国，但现在这时候的i国已经不是从前的i国了，因为这里，被丧尸占领，被丧尸改建，最高处随风而动的那面旗帜，昭示着这是丧尸的领地。 慕欢当时既然已经安定了下来，顾骁是不想让它再出来掺和和人类战斗的事，但这事也不是它一个人能做主的，于是，在它的无可奈何之下，顾沉璧去找了慕欢。 得到慕欢将要到来的消息后，顾骁便等在i国距离h国最近的城市华城前。 所以，刚到华城，慕欢一眼就看见了顾骁。 第190章 丧尸之城 自从青城一别，顾骁有足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没有再见过慕欢，此时，看见那一抹清瘦却美丽的身影，它亦是心中一动。 慕欢破天荒的朝着顾骁笑了笑。 顾骁三两步走到了慕欢旁边，轻声道：“我带你进去。” 慕欢没什么意见，瞥了眼似乎欲言又止的顾沉璧，便跟着顾骁走进了华城。 慕安没有见过顾骁，却能感受到它身上那强大的能量，它疑惑的问：“那是谁？” 顾沉璧小幅度的撇了撇嘴：“我老大……以后大概会是慕欢的丧尸伴侣。” 慕安重复：“丧尸伴侣？？？” 然后它大幅度的撇了撇嘴。 “你这小屁孩还一副不屑的样子？知道你这样的我大哥能打一百个吗？” 慕安冷哼了一声：“没人配得上姐姐。” 顾沉璧：“……谁给你的自信。” “你不知道姐姐多厉害。”慕安想起了慕欢带着它和慕虞在y国找丧尸麻烦的那段时间。 “它多厉害我不知道，反正打不过我大哥就是了。” “我姐姐最厉害！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大哥跟你说句话你都能吓趴下。” 慕安冷冷的看了它几秒钟，然后不屑道：“你真幼稚，竟然和我一个小孩子争论这个。” 顾沉璧：“……” 慕虞在一边看着，还觉得挺好笑的。它此时早已换下了那身陈旧的衣衫，穿的是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荷叶状的裙摆摇曳着优雅的弧度。它本就生得清秀美丽，如今因这天蓝色，更显知性优雅。 它淡声说道：“我们也快进去吧。” “对，不和这个幼稚鬼说话了！”慕安拉着慕虞朝着华城冲了进去。 而这时候的慕欢，已经被顾骁带着参观华城了。华城显然是被重新修葺过的，慕欢还能闻到未干的水泥位。它有的时候总觉得，丧尸的身体很难觉得疲倦，用来做体力活，是再合适不过了…… 言归正传，华城的建筑物偏向于古色古香，乍一踏入，若非穿得奇形怪状的丧尸走来走去，它还以为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绮丽梦幻的古代世界。 顾骁无法放下过去，于是它将华城变成了它记忆中凉国国都的景象，就连它曾经的古宅，也被复刻了下来。 慕欢抬头，看着头顶的匾额，匾额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是空白的。 顾骁站在门口，越过三层台阶看着下方的女子。 这是末世的第三个年头，又是炎热的夏季，慕欢穿得很休闲，白色t恤搭配浅蓝色牛仔短裤，一双白皙的腿纤细笔直，踏着白色运动鞋。它依旧保持着长发及腰，几缕乌黑的长发垂至胸前，发尾稍卷，平添温柔。 真像它记忆中的那个人。 顾骁问：“想进去看看么？” “好啊。” 顾骁便领着它进去。 顾骁总觉得，它与慕欢之间的相处怪怪的，照理说，慕欢没有从前那么排斥它了，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它一起走着，它应该是开心才对的。 但，慕欢太平静了。 顾骁不喜欢这种感觉。 —— 当晚，慕欢见到了如今的几位丧尸首领。 除却一个古丧尸首领顾骁之外，还有曾经是失败品3组水鬼丧尸的首领，水鬼丧尸也是将慕欢感染的丧尸，以及失败品2组黑炭丧尸的首领沈鸣，这也是个熟人了。除此之外，还有三头等级与慕欢不相上下的丧尸，都是普通的丧尸，但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水鬼丧尸的首领生前是y国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便随意的给自己取了个简单的名字，杰克。 杰克看见慕欢，眼睛就微微的亮了起来：“慕欢，我们见过。你身体内，流淌的是属于我的尸毒。” 慕欢看了眼它的左右手，完好无损：“你的手，你找回来了？” 当时这只手被砍下来之后抓着它的手不放，当时的心理阴影，慕欢到现在还没办法忘记。但杰克便成人之后，也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倒是挺养眼的。 杰克的左手扭了扭，拧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它叹了一口气：“是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都被捏成一滩水了。” 慕欢：“……”它移开了目光。 沈鸣也跟慕欢打了招呼。 剩下的，就是那三头丧尸了。它们同样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于是都是自己想了一个名字。一头是h国丧尸，它给自己取名为李维。另外两头，名为约瑟夫与拉舍尔。 便是这六头丧尸，它们的手底下，有着现如今世界上的大部分的丧尸的命令权。 由于人类语言不通，所以，彼此交流都是用丧尸的语言来代替。但慕欢，还是很不喜欢听着丧尸瞎吼吼，很显然，顾骁和顾沉璧也很不习惯。 慕欢听它们七嘴八舌的把h国内出现的那种试剂的情况给说了，总结一下，便是那种注射了那种试剂的人，能够以一敌百，很难对付。若非人类的材料不够，只怕是恨不得每个人都注射一些那种试剂。 慕欢默默的记下了，只是耳朵被丧尸的吼叫震得难受，它等它们吼完了之后，用英文对着约瑟夫说道：“据说，是你提出让我来这里帮你们的？” 虽然约瑟夫是一头不折不扣的丧尸，但是它依旧有一颗当绅士的心，听见了慕欢的问题，它微微一笑，英俊的脸上，像是戴了一面微笑面具一般，十分虚假。 “当然，是我。”约瑟夫不慌不忙的道：“慕小姐身为前world工作室研究员，对于那些试剂的了解，应该很深，不是么？请你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慕欢不意外约瑟夫会知道它曾经是world工作室的研究员，它现在的名声那么大，虽然是不好的，关于它的一切，想知道并非难事。 拉舍尔好奇的看着慕欢：“我听说你以前帮着人类对付我们，现在又帮着我们对付人类……慕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墙头草啊？” 慕欢平静而冰冷的看着拉舍尔，拉舍尔长了一张娃娃脸，但实际年龄并不小。它淡声道：“你知道得还挺多，那也该知道我凶名在外，不好惹。” 拉舍尔耸耸肩：“好吧，那我不说了。” 顾骁听不懂英文，忍不住问慕欢：“你们在说什么？” 慕欢道：“拉舍尔挑衅我。” 顾骁皱眉看了眼拉舍尔，拉舍尔无辜的回望顾骁。 慕欢问：“你们有抓注射了这种试剂的人么？” “当然，我们的准备很充分。”约瑟夫道：“让我带你过去吧，慕小姐。拉舍尔口无遮拦，你不要介意。” “抱歉，我介意。” 顾骁并不知道方才它们话的内容，但大致就是约瑟夫和拉舍尔招惹了慕欢，顾骁自然不会让约瑟夫带慕欢过去。 “我带你过去。”顾骁道。 慕欢颔首。 —— 慕欢没想到，它这一天竟然会见到这样多的“老熟人”，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彪形大汉，它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那大汉还没看清来人就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你们放开我！有种跟我单挑啊！老子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顾骁皱了皱眉，很是看不上这满嘴脏话的大汉。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大汉，因为注射了那种不知名的试剂，让它们折损了不少丧尸，才将它生擒。 它怕这些话脏了慕欢的耳朵，直接开口：“闭嘴。” 宛如神谕，让那大汉立刻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拿一双眼睛怒目而视，恶狠狠的瞪着慕欢与顾骁。 等会儿……慕欢？ “大姐头……老大……不是，慕欢……丧尸！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大汉错愕的盯着慕欢，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会再见到慕欢。 慕欢淡漠的看着他：“钟立地。” 慕欢的名字，大概没有人会不知道了。钟立地知道，它是杀人如麻的丧尸，但他并不想就这样死去，于是，他试探着问慕欢：“那个……慕欢……不是，是老大，你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你放心，我只要你的一点血样，不会对你怎么样。”至于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钟立地没想那么多，还松了一口气。 采集完血样之后，慕欢就离开了，之后钟立地如何，也和它没有关系，慕欢也没打算管太多。 如果可以，慕欢是不想正面针对人类的。 —— 从钟立地身上采集的血样，慕欢带去了新建的实验室中研究，一些器材，都是它从y国放到空间里带过来的，是它用惯了的。 慕欢做实验的时候是很不喜欢被别人打扰的，这段时间，是慕虞和慕安一直守在实验室的门口。华城的丧尸都知道，这两头丧尸是慕欢的，对它们倒也没有为难。 就连顾骁，都被慕安给怼回去不让它去打搅慕欢。 也没有几天的时间，血样中所含的成分她就分析出来了——如果当初它没有将那再生基因毁掉，那么研制出来的，也会是凯文教授他们研制出来的那种再生基因，不知道会制造出怎么样的怪物的再生基因。 后来那一年，在巴奥尔尼，再次重新研究再生基因的时候，慕欢便发现了它曾经推算出的数据中的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让再生基因发生了很大的偏差。 将原本的数据全部推倒重算了一番后，它才继续进行的研究，方才得出它如今手里的这份再生基因。 也就是说，凯文教授他们研究出来的，根本不能称之为再生基因，那是一个失败品。 不知道钟立地注射了这种失败品再生基因，会发生什么？ 像是为了印证慕欢的猜想一般，实验室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 慕欢走出去看了看，实验室外站着顾沉璧，慕安拦着顾沉璧，不让它打搅慕欢。 “你有什么事么？”慕欢走过去，摸了摸慕安的一头柔软的金发。 慕安在它面前乖乖巧巧的，很是温顺。 顾沉璧脸色臭臭的，显然是生气慕安拦着它：“你以为我想来啊，是那人人类，他出事了。” “死了？”慕欢当时还以为，是钟立地被丧尸给杀了，是以没什么表情的淡声说道。 顾沉璧摇摇头：“跟疯了一样，还力大无穷，打死了看守的丧尸，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慕欢皱了皱眉：“要赶紧找到他。” 华城都是丧尸的天下，要找一个人类，显然是易如反掌的事，钟立地在华城的郊外被发现，慕欢过去的时候，便看见被丧尸团团包围的钟立地丝毫不怵的以一敌十。 慕欢：“……” 它默默的在备忘录上记下钟立地此时的特征，双眼赤红，青筋爆起，脸颊通红，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火，即刻就会爆炸开来一样。 那些丧尸显然不是对手，前来追捕顾沉璧的是约瑟夫，它“啧”了一声，礼貌的对着慕欢说：“慕小姐，请稍等片刻。” 说着，它就朝着钟立地略过去了。 身为九级丧尸的约瑟夫，并没有将已经处于失控边缘的钟立地放在眼里。 慕欢在一边冷眼旁观。 它心中隐隐有猜测，约瑟夫打不过钟立地。慕欢对这个伪装绅士的约瑟夫并没有好感，所以也就不打算出手。 看约瑟夫被钟立地打倒在地，而钟立地依旧“生龙活虎”，慕欢就知道，那失败品再生基因是真的制造出了一个没有理智不知疲倦的怪物。 试剂在投入使用之前必然是需要有人实验的，所以凯文教授等人必然是知道那失败品的作用并非“再生”，但他们还是投入使用了…… 慕欢抿了抿唇，身形快若闪电的朝着钟立地攻击。 约瑟夫咬了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两人的合力之下，钟立地适才被制服，它们两个压着钟立地，钟立地还在不断挣扎，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十分骇人。 钟立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里全是痛苦与挣扎。 慕欢看了他一眼，然后右手成拳，狠狠地朝着钟立地的脑袋砸了下去——喷出的鲜血与脑浆直接溅射出来。 钟立地已是彻底没了气息。 慕欢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抽出一张湿巾擦拭着自己染血的手：“尸体抬回去。” 约瑟夫看着自己崭新的燕尾服被弄脏了，脸色有些难看。 “约瑟夫先生，打斗的时候不适合穿礼服呢。你要穿礼服，大可以回到你的领地。”慕欢看它不动，只双眸沉沉的看着自己，便淡声说道。 约瑟夫似乎哼了一声，然后才让丧尸把钟立地的尸体抬回去。 第191章 和平相处 慕欢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这一次，它足足耗费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多日未曾休息，让它看起来很是憔悴，但一番梳洗之后，就又是漂漂亮亮神清气爽的了。 它其实也有发现，在彻底尸化之后，它便是长时间的不休息，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倒也是挺好的，毕竟，它是惯常的失眠。 这一次在实验室中，它把钟立地体内的那个失败品从头到尾的研究了一遍，厚厚的资料足足写了一沓。 慕安看慕欢出来了，兴奋的迎了上去，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也顾忌着什么没有说——似乎就等着慕欢问它了。 慕欢便从善如流的问：“慕安，你有什么事吗？” “姐姐，你在实验室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正式和人类开战了。人类里有一部分人可以以一敌百，好在我们数量多，可以与之一战。”现在大概就是打车轮战的时候了，就看哪一方先露出破绽，也就是说，两国的交界处，因为开战，会特别混乱。慕安双眼亮晶晶的说：“姐姐，我们趁乱去人类的基地看看吧，不然到时候等到丧尸攻进去了，我就再也不能感受他们人类社会有什么好玩的了。” 这小丧尸倒是对顾骁它们迷之自信啊。 慕欢摸摸慕安的头，声音微微温和：“我还有些事需要和它们商量，等商量完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慕安乖乖的点点头：“那我和姐姐一起去，可以吗？” “我怕你会无聊，先跟着慕虞玩，好不好？” 慕安有些可惜，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慕欢离开后，慕安就有些恹恹的了，它垂头丧气的和慕虞说：“我好想和姐姐一起出去玩啊，这么久了，它都没带我去玩。” “慕小姐很忙呀，等到和人类的战争平息，到时候，我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慕安问：“慕虞，你不好奇人类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吗？” “我们从前也是人类呀，有什么可好奇的呢？”前尘往事早已在尸化后便忘得一干二净，除了那个记忆中抹不去的身影，慕虞对人类社会还真没什么好留恋的。 人类的躯体柔软，力量微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该是要被它们淘汰掉的。 慕安惆怅道：“当然好奇啊，我一点都不记得我做人的时候是什么光景了。我记得工作室的那些老头子都说，我是现代社会第一头丧尸，虽然是失败品。但我并不想要这个第一，我还是，想做个人。” 慕虞不能理解慕安，慕安无法理解慕虞，两厢沉默。 —— 慕欢静默在一旁，听顾骁说起了这一个月以来和人类基地发生的大小战斗。人类凭借着那种试剂，制造出了一大片力大无穷、耐性极好的“怪物”，那些怪物，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智耐力，竟然都比它们丧尸要高得多——同一等级下，它们甚至都不是对手。 甚至于那些怪物连等级比他们高的丧尸，都可以与之一战，不落下风。 “那种试剂的副作用很大，痛不欲生都是常态，只怕是求死不能。”慕欢将自己整理的资料放到了它们面前，又想起杰克、约瑟夫、拉舍尔看不懂中文，就把所有的资料都推到了顾骁和李维的面前。 顾骁眼睛扫了扫，天知道，它最烦的就是看这些了。李维倒是拿起来仔细翻阅。 “我已经研制出了药剂，注射后，那失败品就不会再有用了。”慕欢淡声说道：“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批量制造。” 李维的阅读速度很快，很快，它就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似笑非笑的说道：“慕欢，那些注射了失败品的怪物，无论如何都是会死的，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我们为什么要救他们呢？” “不需要就算了。” 李维微微垂眸：“慕小姐这一个月在实验室里待着，研究出的，竟然是帮助人类的试剂，让他们不自取灭亡……慕小姐，外面都说你是“丧尸的爪牙”，其实也不然，你自始至终都还向着人类啊。” 这一大段话，李维用的是丧尸的语言，杰克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杰克不悦的说道：“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那些怪物对我造不成威胁。” “行吧。”李维不与杰克争辩，只耸耸肩，就不再多说了。 慕欢听它们说着，沉默了一下，而后：“抱歉。” 所有人都愣了愣。 慕欢将那一沓浪费了它一个月时间整理的资料直接收回了空间中，它对着李维说道：“我会重新研究武器——只要有原材料。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你是说，人类使用的那些热武器，是吗？” “只是他们的原材料，大多是我们脑袋里的晶核。我并不认为我们要和它们一样，使用这种方式。”李维恪守底线，绝不残害同类，它甚至于从不像其他丧尸一样吞噬晶核增强实力。 “人类使用的武器仅仅是异种晶核交织产生的炸裂，但若是在其中加入硫磺硝石等物，两相叠加会有更为强大的威力。绝不会逊色于人类的武器，甚至于——让它们毫无还手之力。”慕欢十分详细的说道，说话时它看的却不再是李维，而是顾骁等人。 顾骁是它们中最为惊讶的，它怎么也没想过慕欢竟然会主动的说出要对付人类的话来，不过——真好。 “我同意。”顾骁率先表态。 紧接着，便是杰克，拉舍尔，约瑟夫。最后，李维一个人的意见也就毫不重要了。 散会后，李维率先的走了，看得出来，它很不想再待在这里。不残害同类是它的底线，而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在踩着它的底线行事。 慕欢想了想，抬脚跟在了李维的身后。 李维听到脚步声，便停了下来，它转过身，直白的问：“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聊聊罢了。”慕欢做出邀请：“去我的实验室聊聊，好么？”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李维道。 “也可以。”慕欢没有强求，它比李维发问问得更直白：“你不想伤害同类？” “何必明知故问。” “但很大一部分丧尸，都会用吞噬同类晶核的方式，来达到饱腹或增强实力的目的。你很聪明，不会不知道。所以，何必为了这种事而让自己郁闷？” 李维沉默了一下：“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因为你的底线，与我曾经坚守的底线——不滥杀无辜，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我没能守住。”慕欢淡声说道。 “人类无辜。” 慕欢愣了愣，惊讶的看着它。 李维的声音有些低：“我一直在想，人类与丧尸，为什么不能共存……” 它并不喜欢杀戮，它不愿意残害同类，同样不愿意滥杀无辜，只是这一点，大概没有人知道——或者说，现在只有慕欢知道。 慕欢更惊讶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二头和我说，人类与丧尸能够和平相处的丧尸。” “第一头是谁？” 慕欢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是我自己。” 在s城时的那个雨天，它就是这样对顾沉璧说的，那时候的顾沉璧，惊讶之余，便是开始笑它的天真。 李维也不由得愣住了。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与曾经我所有的一切背道而驰。”慕欢的声音微沉。 “我听说，你半丧尸时，是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半晌，李维有些好奇的问：“那时候，有人知道你是半丧尸却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你吗？” 毕竟如今的人类是看见丧尸就杀的，就如同丧尸看了人类就扑。 但李维就是好奇，慕欢在人类社会中那么久，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它是半丧尸么？ 慕欢笑了笑：“有啊……似乎，还挺多的。” 司景殊，邵轲，洛旭，邵白，徐安，…… 慕欢一个一个的数过去，眼睛里全是黯淡。 李维又凑近它，嗅了嗅：“你是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人肉了？” “是。”慕欢看了它一眼，说道：“你的声音一点人类的血腥气都没有，全是变异动物的气息。” 李维点头。 “所以，不是所有的丧尸都吃人肉，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见丧尸就杀。这说明，人类丧尸和平相处，是有可能的。”李维有些激动的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慕欢盯着它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说得对——但人类与丧尸是天敌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 慕欢第一次在一头丧尸的眼睛里，看见这么亮的光，那明亮的光芒仿佛能直直的照进它的心田，驱散阴霾。 “好。” 见慕欢点头，李维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为了和平。”李维说着，伸出手，顿了顿：“我的朋友，慕欢。” 慕欢伸出手，轻声道：“但愿和平。” —— 一路上，慕安都显得异常的亢奋，它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姐姐，我们真的可以去h国吗？不会被发现吧？会不会很危险啊？” 慕欢用寻找原材料的借口，离开了华城，李维自发的说监督它，众所周知，李维和它的关系不怎么好，于是，慕欢顺带着慕安慕虞，畅通无阻的离开了。 南面现如今正在开战，所以，想要进入h国，就免不了多走一段路。慕欢选择了水路，喳喳便又派上了用场。 众所周知，除了水鬼丧尸之外的丧尸都不会游泳，所以，水路的防线，慕欢等人轻而易举的就通过了。 李维的想法是，既然要谈和，它们自然要先拿出诚意——那失败品若是扩散，对于人类来说无异于是自取灭亡。它们得阻止。 慕欢虽然觉得李维的想法有些天真，但它也的确，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于是，也就同意了。 “那是青城，对不对？”沿途飘来，踏上岸后，两人翻越了一座大山，站在山顶上，看着远处的基地。李维激动的问。 慕欢点点头：“是。” 另一个方向，是凉城。凉城曾经是丧尸的大本营，不知道现在是否重建了？ 李维说：“我还记得，我最初有灵智的地方，就是青城。我想，那是我为人时的家乡。” 慕欢有些恍惚，它的亲人，慕辞，不知道它在不在那里……也不知辞哥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是一头丧尸，作何感想？ 李维接着说道，眼睛里全都是憧憬：“等到战争平息，和平相处之后，我一定要去青城看一看。或许……我也能找到我的亲人。” 慕欢回过神来，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真的可以和平吗？ 谁都不知道。 知道鲜血浸染，心如死灰，慕欢才知道了那个答案。 —— 很凑巧的一件事，是如今人类与丧尸开战的据点，就在明日基地。明日基地的前身是h国边境的一个很大的城市，名为望州，希望的望。 慕欢没想到，那样长的时间过去了，它竟然还会误打误撞的要回到这里。 防御线依旧是那个防御线，但这偌大的基地的另一面，却是尸横遍野——另一边的对面，就是华城。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终于到了。 行至无人的角落，慕欢的手按在了墙壁上。它细细感受了一下，就知道，自己的瞬移在这里起不了作用。 能量罩的作用可不仅仅是防它这种会瞬移的人，更多的，是异能无法穿透能量罩，也不能通过能量罩，唯一的路，就是正大门。 慕安小声问：“姐姐，我们怎么进去呀？” 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慕欢淡声道：“看得出来，这一面防御线的排查相对较为宽松，我会重新伪造一份通行证的，我们直接走进去就好了。” 伪造通行证这件事，慕欢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熟能生巧，新做的通行证比真的还真的。 慕安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慕欢这张脸，太多人都认得，它照例戴上了口罩，又想起还是有可能会被认出来，又多上了一层状。而后，它就牵着慕安，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李维和慕虞稳的一批。 四人十分顺利的进入了明日基地。 第192章 李维被抓 明日基地的转变似乎并不大，虽然慕欢曾经也并没有去过明日基地多少地方。 慕安进来之后，那种紧张感就被兴奋感取代了。慕欢牵着它，任由它拉着自己这边看看，那边摸摸，耐心十足。 李维后慕虞也是在成为丧尸后，第一次在人类社会中行走，感慨诸多。 四人从天亮玩到了天黑，才找了个酒店住下。 慕欢虽说一整天是和它们晃来晃去的，但也有注意如今明日基地的形式。今天，也探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如今明日基地成为了丧尸的下一个目标，明日基地地形特殊，对于丧尸来说，是横亘在眼前的天堑。所以，倘若明日基地被攻破，那么距离整个国家被丧尸侵占也不远了。 是以明日基地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危机感袭来，许多强大的异能者都自发来到了明日基地，帮助抵抗丧尸的侵袭。 据慕欢所知，京都的基地，青城的基地，霖市的基地，洪城的基地……几乎都派了人过来。 如今，是共存亡的时候。原本人类间还常有争抢地盘物资的事情发生，但在生死存亡之际，倒是团结一致，同仇敌忾。 慕欢其实并不认同这种由生死串联起来的团结。 夜深了，慕安和慕虞早早的去休息，慕欢还坐在阳台上看着漆黑的天空。 今夜无星无月，一片黑暗。 它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淡声说道：“……我已经探查清楚了，world工作室的那几个人，都在明日基地。并且，受到了很大一部分人的拥戴。因为由他们创造出的试剂，注射过的人，所向无敌。” “它们古丧尸界都说，是world工作室囚禁了它们多年，如今一朝冲破囚笼，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他们。”李维想了想，说道：“所以，末世可以说，就是world工作室一手造成的……他们凭什么会被拥戴？” “是啊，凭什么呢。分明是罪魁祸首呀。”慕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人类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需要的是他们手上的那份失败品。” “我今天也有打探……你那什么眼神，我自然不会只顾着玩乐啊。” “那你说。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拥戴他们的只是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的人，并不主张使用试剂来增强作战能力，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会有怎么样的副作用。”李维缓缓的道：“所以，我们可以找那部分人谈一谈。你的手中，不是有克制的药剂么？” “有是有。但我不建议我们就这样暴露身份……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这里有很多认识的人，如今都已反目，所以，所有的事都需要你一个人来。” “我来就我来。”李维淡声说道：“我相信，主和的不止我一个。” 慕欢沉默一瞬：“好。那你去找那些人，我明天，会去找埃文教授他们……” 慕欢一面觉得李维的想法天真，人类与丧尸势如水火，如何会轻易讲和呢？另一面，它又忍不住有所期待，期待或许真的能和平相处。 所以，在这种纠结的心情之下，慕欢便由着李维的想法做事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 人类和丧尸之间开战，两者就像是紧绷着一根弦，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去耽搁，是以，翌日，慕欢丝毫没有耽搁时间，便直接去找了world工作室如今的所在地。 如今的world工作室已经是大不如前，但依旧比大多人要好得多。 慕欢有打听到过，这“再生基因”是埃文教授、凯文教授、西蒙、西姆共同研究的，如今的world工作室除了他们，也只剩下了诶尔维斯教授，阿尔瓦教授当初死在了y国。 这些人里，慕欢最熟悉的是共事时间最长的西蒙，彼时，西蒙还埋头在实验室中研制在那失败品的基础上效用更为强大的试剂。 他看见了慕欢，不可谓不惊讶，但紧接着就是恐惧与厌恶——巴奥尔尼中，若非慕欢横插一手，能量罩不会那样轻易的被丧尸攻破，他们也不至于颠沛流离。 慕欢脸色平静，甚至还冲西蒙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安静一些：“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儿。” 它冷幽幽的眼睛里，是威胁的危险光芒。 西蒙渐渐的收敛了表情，像是和往常一般别无二致的同慕欢打了招呼：“m。你来做什么？” 慕欢说话的时候，冷幽幽的眼睛像是浸泡在寒潭里一样，清冷至极。它开口便是斥责的话：“西蒙，你丢不丢人。” 西蒙：“？？？” “拿着我留下的那个半成品研制出了一个失败品，又用那个失败品在人类间大肆宣扬。你说，你丢不丢人？”慕欢并不认为李维去那部分人那里有什么用，它来这里，便是为了从根源处解决问题：“现在，立刻停止这种行为。” 西蒙皱眉看着它：“你在说什么疯话？那就是再生基因！” “你们研制出的再生基因，效用和我从前推算的数据一模一样，那根本就不是再生基因，而是一个失败品！”慕欢的语气同样冷了下来：“那个失败品，是我曾经数据计算错误的产物，你们却沿袭着错误的推算将其制造了出来。现如今还大范围的用在了人类身上，你枉为一个科研工作者。” 西蒙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再生基因会是从他的手中研制出来的，他自信他研制出的再生基因是完美的——因为它如今正为这一场末世之战做出贡献。 “m，你对再生基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西蒙这时候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淡声说道：“注射了这种基因的人，试剂改变了他们的基因，使他们拥有了更为健壮强大的身体，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丧尸。这不是再生基因，是什么？” “但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失败品的副作用有多大？这种失败品，相当于是强行改变人的体魄，短时间内激发人的潜能，他们的身体会超出负荷，会死。”慕欢不能容忍这种失败品：“西蒙，你这是间接杀人。” “我杀人？”西蒙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m，杀人如麻的不是我，是你。” 慕欢一噎。 西蒙继续道：“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注射了再生基因的人，他们如今，是我们的英雄。而我，是制造出英雄的人，比英雄还要伟大。” 他想要向慕欢证明，自己并不比它差。 慕欢摸了摸口罩，只露出一双被惊心勾勒过的狐狸眼，眼尾狭长，瑰丽如妖，美得惊心动魄。 “好。” —— 慕欢从没想到过，人类对于再生基因的迷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它甚至看见。在基地医院，有人为了一个注射名额而大打出手。 行至注射室，西蒙和慕欢都进到了隔间。很快，注射室外走进了一个高大强壮得不像人的彪形大汉，他穿着白色的背心，露出一双粗壮的手臂，慕欢甚至可以看见他身上暴起的青筋。 同样的，它也能感受到大汉身上那强大的力量。 西蒙低声说道：“他是防御线上最厉害的勇士，已经注射了两个月的再生基因。这是最后一次注射，到时候，它身上属于人类的基因将会全部改变。它会是最强大的。” “那他还是人么？怎么，西蒙，你瞧不起自己身上属于人类的基因？”慕欢吭声发问。 西蒙冷哼了一声：“追求强大，难道不应该吗？” 这时候，护士已经将那管在多数人眼中无比珍贵的试剂，戳进大汉的血管中，一点一点的推进去。 淡灰色的试剂一点一点的进入血管中。 慕欢看见那大汉脸上的神色逐渐狰狞痛苦了起来。 西蒙习以为常的模样，从容的道：“痛苦只是一时的，这是变强的代价，m，你……” 西蒙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连那大汉倏的站起了身，护士没想到他会忽然站起来，手抖了抖，半截针就留在了他的血管中。 那大汉赤红着一双眼睛，护士没注意，还在抱怨。直到她的脖颈被大汉掐住，狠狠一捏—— 一声清脆的咔擦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个护士，竟然就这样被他徒手捏死了！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慕欢和西蒙都愣了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慕欢，它跟着大汉冲出了注射室。 大汉已经失控了，见人就杀，被人用异能砸过来，也不躲不避，那些异能似乎根本伤不了他。 基地医院有人暴动的消息，很快就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异能者。 只是，这位曾经的英雄仿佛成了失控的野兽，没有人能拦住他。 一道娇小的人影冲了出来，举起拳头朝着他砸了下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异能者咽了咽口水，他已经能听到拳头与拳头间的碰撞，甚至还能看见那大汉石头一样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那人影的肩膀，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没有人敢上前。 “快、快求救！” 明日基地的效率很快，慕欢与大汉缠打了几分钟的时间，便看见大门口急步走入的一队人——它额角跳了跳，当真是冤家路窄，是薛清歌！ 而这时候，大汉看怎么也没办法占上风，也急了，让慕欢钻了空子。 它瞬移至大汉的身后，手中冷森森的针管插进了大汉脖颈间的血管，一管药剂被飞快注射了进去。 大汉的动作肉眼可见的迟缓了下来，赤红的双眸渐渐的恢复正常，脸上痛苦的神色减缓。 他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道谢，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射进了他的太阳穴。大汉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薛清歌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还是薛队厉害啊……” “还好薛队过来了！” 那道身影就算是化成灰了，薛清歌都不会忘记，她咬着牙说：“抓住那个女人！” 慕欢看了眼已经没了气息的大汉，抿了抿唇，又看自己被薛清歌认出来了，不禁头疼。怎么它什么样薛清歌都认得出来啊？ 这里并非可以长久停留的地方，慕欢仗着自己等级高，直接用瞬移离开了这里。 薛清歌想去追，它却早已没了踪影。 但它这一趟去，并非没有意义。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注射了那再生基因的人，是如何失控痛苦的——那个再生基因，有问题！ 一些研究人员，也在这时候提出了对那失败品的质疑。 基地暂时停止了再生基因的注射，只有那些注射了再生基因的人，在终日的担惊受怕。 没几天，又有好几个注射过再生基因的人，出现了失控现象，好不容易才被制服。 那把被人类打造出来的刀，终于还是伤到了他们自己。 这些，都是慕欢在明日基地停留咯一段时间才逐渐知道的。它本来是没打算停留那么久的，问题就是——李维还没回来。 慕欢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维出事了。 但最近明日基地的排查越发的严密，它整天带着慕安慕虞东躲西藏的，还真没功夫去打听李维的消息。 直到半个月后，明日基地公布，一头丧尸混入了基地中，被京都基地的基地主周蔓抓住，现今已经关入丧尸大牢中。 慕欢知道，薛清歌回去后没有隐瞒它来了明日基地的事，他们约莫也通过李维的话猜出了李维和它是一路的，这时候放出消息来，无非就是为了印它现身罢了。 它要是真现身了，才是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而且，这里全是它的“老熟人”，慕欢并不想用丧尸的面貌去面对这些已经对自己心存杀机的人。 慕欢其实是没想到，李维去找的人，会是周蔓，周蔓这个人，慕欢在京都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它憎恶丧尸，虽然反对再生基因的注射，却也绝对不会主和。 也怪它，一开始没有问清楚李维，否则，一定会阻止李维的。 但就是因为这里都是它认识的人，它才不想问。 然后，就造成了现在进退维谷的地步。 无论要不要救李维，慕欢现在，都无法脱身。它没办法带着慕安慕虞离开明日基地。 它思虑片刻，做出决定，让慕安和慕虞先离开。 慕安慕虞自然是不愿意的。 慕欢没那么多耐心，凶一顿后，慕虞先妥协了，慕虞知道，自己留下来会是慕欢的拖累。慕安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不愿意，但也由不得它。 第193章 升到十级 现在想离开明日基地，难如登天，慕欢伪造的通行证已经用不了，它们现在都是没有通行证的人，一旦被查，那么就直接暴露身份了。 但慕欢既然决定了要把慕安与慕虞都送出去，就一定会做到。 慕安和慕虞都没有想过，慕欢竟然会为了把它们送出去，用自己做诱饵。 看着守防御线的异能者都追着慕欢四处跑，慕虞咬咬牙，拉着慕虞趁乱跑了出去。 它们没有看见的是，身后欲向它们攻击的异能者，被一人拦下了。 “队长，那是丧尸啊！”异能者不解的看着身旁神情冰冷的男人：“谁知道它们是探听到了什么，就要出去报信！” 司景殊冷眼扫过去：“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在意。” 异能者不说话了。 薛清歌从身后走来，她淡漠的声音，似乎透着些许嘲讽：“这种假公济私的事，司队当真是越做越顺手了。” 司景殊置若罔闻，兀自走远了。他没有去理会正被一群异能者追着跑的慕欢，没有去帮异能者抓人的意思，更没有去帮慕欢的意思。 薛清歌独自站在原地，眼神沉冷到了极点。 —— 慕欢并非冲动之人，它是深思熟虑过后，没有办法的办法，才选择了以身作饵。 它已经提前勘察过地形，防御线的旁边，就是关着李维的监狱，到时候，它就躲到那里面去——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慕欢这时候竟然敢“自投罗网”。所以，那里面会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慕欢的一路，行得轻而易举。 监狱里设有监控，但它来到人类基地，就会有随身携带干扰器的习惯——毕竟，它经常会有一些不能为人所道的行动。 看得出来，这座监牢是专门用来关丧尸的监牢，慕欢害怕会遇见这里的工作人员，就凭着感觉瞬移至监牢最深处，或许是它运气爆棚，竟然真的看到了正缩在角落思考人生的李维。 李维看到动静，懒散的抬眸，紧接着，脸色一变：“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救你啊。感动吗？”慕欢眉梢一挑，漫不经心。 李维：“……我觉得这里肯定有埋伏。” “我知道。”慕欢上前，看了眼那坚固的电子锁。 李维眼看着它不知道从空间里拿出了个什么仪器，往电子锁上一插，紧接着又摆弄了一阵，那电子锁发生“叮”的一声，牢门打开，周围的能量罩也消失了。 慕欢淡声说道：“别惊讶，world工作室就是这么搞的。” 李维四处看了看，一片平静，虽然它总觉得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慕欢忽然抬头，看着头顶那一个明晃晃的监控，紧接着，它便意识到了什么。 慕欢缓缓的，冲着监控的方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监控那头的方迟：“……”慕欢肯定是发现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给司景殊那边发了信号。 李维纳闷：“你为什么要冲着那个东西笑？” 慕欢扯了扯唇角：“因为那边可能会是我的一个熟人。” 慕欢便领着李维往外走。 李维站着没动。 “我刚才听见了，外面都是人，都是来找你的人。所以……”李维四处看了看，角落里，有一个半开的窗户：“我们走那里。” 慕欢沉默。 人声逼近，似乎是已经意识到了它如今就藏在这里。 “你怎么了，走啊。”李维心急的催促道：“我们走这里，还有一线生机……” 慕欢在看见那个没有被干扰器干扰的监控后，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能够制作出那种免干扰的监控，除了方迟，慕欢想不出第二个人了。据说这个监狱是h-99小队负责，他们将李维安置在这里，而那边的窗户，慕欢还隐约嗅到了砖土的味道，像是新砌的…… 也就是说，它如果走这个窗户，一定会撞上h-99小队的人。 他们会抓了它。 慕欢更不想面对的，是司景殊。 人声似乎就在耳畔，慕欢岿然不动：“我不会走那里的。你自己走！” “你这人怎么那么拧呢？留在这里送死吗？”李维急了，它还有自己的理想没有完成，它可不想真的死在这里，而慕欢救了它，它势必是要和慕欢一起离开这里的。 于是李维做出了慕欢根本就没想到的做法，它拽着慕欢的袖子，硬是和它一起直接跳下了那个窗户。 慕欢：“……？” 监狱的后面鲜有人烟，窗户正对的底下，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河流。 李维：“你救救我，我不会游泳。” 摔下去之前，李维只来得及这样对慕欢说。 慕欢理都不想理它，直接放松了身子，沉到了河底，顺带手的还把遇见水就扑腾个不停的李维也给按了下去。 河面很快恢复平静，直到慕欢感觉窗户那边的声音消失了，才慢悠悠的从水底浮起来——它现在没有呼吸，不存在会呛水的这种情况。 而李维，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方才慕欢的力气大得吓人，让它无法挣扎，如今摆脱桎梏，李维便又开始扑腾。 上岸后，慕欢冷眼看它扑腾。 李维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有些尴尬的爬上案来，面对慕欢，沉默。 慕欢将贴在脸上的头发捋了捋，眼神沉沉：“我完了。” 李维纳闷：“不是都逃出来了吗……” 它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脚步声。 几人正朝着它们走过来，李维敏锐的感受到，为首的那个男人，气势骇人。 慕欢低垂着头。它浑身湿透，身上披着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外套，遮住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耷拉着脑袋，显得可怜又狼狈。 李维退后一步，慕欢退后两步。 李维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自然不能靠慕欢保护，毕竟，慕欢也已经救过自己一次了。于是它挡在了慕欢身前。 那几人很快的停在了它们身前。 为首的男人目光直接越过了李维，落在了慕欢的身上。他的声音，冷硬如冰：“出来。” 慕欢站着没动。 李维疑惑的四处望了望，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其他人的样子啊…… 慕欢知道，今天是避免不了了。但它若想离开，得打倒他们所有人——慕欢并不觉得，司景殊这一次会像上一次一样，轻而易举的让它离开。 谁也没想到，先动手的竟然会是慕欢。 它的身手，在末世的锤炼之下，早已进步了不知道多少，同样，它在过去，也研制出了以异能晶核使用攻击性异能的方式。 慕欢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司景殊。 曾经还会娇气的小姑娘，如今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司景殊又一次感受到了它的变化，它的身手更为敏捷，力量更为强大——足以与他一战。 只是，过了没两招，更重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司景殊皱了皱眉，率先停手。 慕欢也缓缓的停了下来，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李维看了看两人，直觉气氛不太对。 周蔓的声音传来，似笑非笑：“哎，是我过来打扰到你们过招了吗？司队，可以呀，我们到处都找不到欢欢，竟然被你给找到了。” 跟随着周蔓而来的，慕欢基本都认识，薛清歌，韩御淞，慕辞。韩御初也在，只是那双眼睛里，全是陌生。 它冷幽幽的眼睛与每一个人对视，在他们的眼睛里，它看到了各种各样生动的神情。 慕欢扯了扯唇角。 它终是以最丑恶的面容出现在了那些熟悉的人面前。撕开曾经精致漂亮的美人皮，露出来的，是狰狞与腐烂。 慕欢的眼睛，最后落在了司景殊的脸上。 原来，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将它引到这里，守株待兔，让所有人围观犹如困兽的它。它若是一开始没有犹豫的选择冲出去，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了。 司景殊垂眸，避开了它的眼睛。 他的眼睛往那些人掠去，看见了人群中的方迟。 方迟看到司景殊在看他，连忙移开了目光。他也没有办法，只是司景殊如果再帮着作恶多端的慕欢，那么司景殊的未来也就毁了。 “欢欢，其实我是很惊讶在这里看见你的。那么，你现在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再做困兽之斗呢？”周蔓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抓住慕欢，就意味着荣誉。 慕欢似乎有些不在状态，李维注意到，它在很轻微的发抖。 李维咬咬牙，又挡在了慕欢的身前，高声说道：“我说过，我是来讲和的，代表丧尸来讲和。如今再打下去，得到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又是何必呢？我们，可以和平相处！” 周蔓轻嗤：“我记得你。你曾率领丧尸攻击了防御线的东南角，杀了很多人。一边杀人，一边讲和……人类与丧尸怎么可能共存呢？”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嘲讽冰冷的，看向李维，仿佛它是一个异类。 李维愣住了。 一直以来它坚定的信念，似乎缓慢的开始崩塌。 “没有人会相信。司队，你说，对么？”周蔓看向司景殊。 司景殊看了眼李维，缓慢的颔首。 慕欢忽的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 这是僵持在这里这么久，慕欢第一次发出声音，笑声尖利，让人不寒而栗。 “今天我死在这里，很快，丧尸会踏平每一寸土壤，你们同样将尸骨无存。”它缓缓的抬眸，苍白的脸庞上，一对冷幽幽的眼，锐利冰冷，仿佛能刺破一切一般。 韩御初忽然开口：“杀了它吧。” 时光的死已经无法挽回，韩御初想象不出，慕欢是怎样的心态，能够在杀死他的同伴后，照例与他谈笑风生——他早该知道，慕欢是杀人不眨眼的丧尸，双手浸满了令人作呕的浓稠鲜血。 以死谢罪，算是便宜它了。 周蔓轻轻的“啧”了一声：“司队，我觉得，应该你动手。” 司景殊冷淡的看着周蔓。 周蔓似笑非笑的说：“或者是你对慕欢余情未了，舍不得下手？啊，明日基地的基地主，痴恋丧尸，这头丧尸，还是慕欢……这个基地主，你也不配当了呀。” 周蔓在听见慕欢是丧尸的消息后，就调查了慕欢的过往，也隐隐猜出了慕欢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司景殊。而她觊觎明日基地已久，这样的机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周队还知道，这是我的地盘？” 周蔓一愣。 “我的基地的事，容不得你插手。”司景殊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 慕欢听见，那一句句全是指责司景殊的话语，它的拳头紧了紧，默默的凝聚了异能。 同为丧尸的李维，察觉到了它的异常。 不。不该这样…… 李维的手搭在它的肩膀上。 它动了动唇，无声的说：“走。” 慕欢一愣，紧接着，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它朝着远方推了出去。 但没有人再去顾忌慕欢，因为——李维要自爆。一头高级丧尸的自爆，可不是闹着玩的，威力足以撼动整个基地！ 巨大的炸裂声传来，众人凝聚出的能量罩破碎，强大的力量往四周散开，那凝聚出能量罩的众人，被这力量反噬，基本都受了不轻的伤。 慕欢在远处，彻底愣住了。 有一头丧尸，为了它死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是它才对啊！ 慕欢爱憎分明，从不轻易亏欠他人，所以，它无法接受有人会为了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李维不该死啊。 和平相处，和平相处……慕欢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还要任由它犯傻呢？ 它为了心中的和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被人类讥讽，嘲笑。 人类与丧尸，无法共存。 慕欢这时候，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李维不会白死的，不会的。 既然他们都已经认定了，和平是笑话，那么…… 便为敌。 它会让人类的血液浇灌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慕欢冷幽幽的眼睛，逐渐沉寂了下去，混沌的森白，覆盖了它整双眼睛。 与此同时，体内的空间异能开始暴动，带给它无穷无尽的力量。 它突破了，十级。 九级到十级，是一个巨大的坎，甚至于就连顾骁，都未能迈出，却没有人想过，这一步坎，是心境。心境的转变，终究让它突破。 它会认真的做一个丧尸，背负着骂名的丧尸。 既是杀人如麻，那便坐实这个名声吧。 第194章 撕裂空间 慕欢是第一头突破了十级的丧尸，在华城中，它得到了最为崇高的地位。 而人类与丧尸，都发现了它的转变，有目共睹。它是难得强大的女性丧尸，手段狠辣，便是丧尸，见了它，也心生惧意。 更遑论人类了。 它身上的气质越来越低迷，沉寂，趋向于沉郁的死气。 它不再一整日的将自己关在实验室中，它开始出没于华城之外，明日基地之前的防御线，血腥的屠杀一旦开始，便是一整日。 这一日，慕欢满身是血的回来了。 它第一次这样狼狈的回来，无神的双眼里，挣扎着痛苦。 慕安吓坏了：“姐姐，你，你怎么了……谁打伤了你？” 慕欢勾唇，刺目的冷笑浮现在脸庞。 它摸了摸慕安的头，声音尽量柔和，却依旧僵硬沙哑：“遇见了故人，与它打了一架。” 慕欢在防御线的东南角，遇见了司景殊。 他也下了防御线，加入了保卫之战中。 慕欢和它交了手，不同于多日前那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打斗，这一场打得酣畅淋漓。 这段时间慕欢所做的一切，早已让司景殊心冷。 它手下不留情，司景殊同样毫不留情。 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慕欢被他重伤，同样，它也咬伤了司景殊。但慕欢知道，得益于曾经在s城注射的抗体，司景殊并不会感染尸毒。 这其实也是麻烦事，因为当初跟随司景殊来到明日基地的人，都是在s城中注射过尸毒抗体的人。其中一部分人，如今仍然在防御线上坚守，是如今明日基地最强大的力量——他们曾在风雨飘摇中的s城中坚守到了最后，如今，自然也没有理由退缩。 慕安觉得如今的慕欢很陌生，它讷讷道：“姐姐，我，我给你包扎……” 慕欢垂手看了眼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轻声说：“你的头发上，都是血。去洗一洗吧。” 慕安咬了咬唇，看了慕欢一眼，跑开了。 慕欢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流点血对它来说，不算什么，痛苦能够让它保持清醒。 它瘫在沙发上，瘦小的一团。 真讨厌呐…… 慕欢一面开心司景殊终于不会再对它手下留情，又一面失望司景殊对它不手下留情。 似乎昏昏欲睡的过去了没多久，有人开始敲门，在一边趴着的二狗屁颠屁颠的过去开门。 顾骁走了进来。 见它如此狼狈，顾骁抿了抿唇：“去洗澡。” 它缓缓的抬起染血的脸：“不去。”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顾骁沉着脸把它从沙发里拉起来，但刚一松手，慕欢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慕欢烦躁的说：“你少管点我！不想动……很疼……” 最后两个字，它的声音很轻。 顾骁半蹲在小姑娘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是因为他吗？” “你放心，我是丧尸。从前那些愚蠢的事，我不会再做了。”慕欢冷声道：“我不想像李维一样，付出生命的代价。” “既然如此，你这样的作态，又是为什么？”顾骁的眼神沉了沉，站起身，居高临下：“那就站起来，我们一起，踏平眼前的土地。” 慕欢低低的说道：“很快就要决战了吧……” “是。这场末世之战，很快将要迎来决战，但胜利者，必然是我们！”顾骁的声音笃定。 “不要小瞧人类。”慕欢的声音冷淡而冷静：“最近的战况，我们也并没有占上风。” 上天赋予了丧尸强健的体魄，却给予了人类更强大的异能。 顾骁一字一句，眼神坚定：“但也不要小瞧我们。” 慕欢没有再说话。 —— 明日基地。 司景殊独自在房间中，处理着今日新添的伤口。 他**着上半身，小麦色的皮肤，肌肉线条完美，充斥着力量的美感。但身上却有多处伤口，最为骇人的，便是肩胛骨处，那两个深深的牙印。那是丧尸的獠牙所伤。 司景殊粗糙的指腹抚过那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神情怔然。 慕欢，慕欢…… 啧。 耳边传来敲门声，拉回了司景殊已经不知飘向了何处的思绪。 司景殊拿过一边的衣服套上，门外站着邵轲。 邵轲进门，在司景殊对面坐了下来。 “伤口处理过了？”他的鼻翼间隐约嗅到了血腥味，有些担心司景殊。 司景殊“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邵轲的手中浮现了莹绿色的异能，笼罩着司景殊，帮助他疗伤。他随意的问道：“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遇到慕欢了。” “是。它很厉害。”司景殊淡声道：“无论是人类还是丧尸，它都是第一个拥有十级异能的。十级的空间异能，的确不同凡响。”交手时，他明显的感受到慕欢在使用异能时，空间都开始扭曲。 同顾骁一样，司景殊也卡在了九级，无法突破。 “是那日，那头丧尸的自爆，让它突破了十级。”邵轲温声说道：“那对它打击很大。” “你说，倘若当时，我们顺其自然，没有这样强行横插一脚，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司景殊微微敛眸，透出一丝苦涩：“它现在……很不好。” 邵轲抿了抿唇：“不会持续太久了，很快，就会结束了。” “是啊。很快就要决战了。” 届时，他与慕欢之中，必然会死一个。 人类与丧尸不能共存，唯有胜利的那一方，才会在世界上长久的活下去，活下去…… 邵轲低声道：“景殊，从前，我说过，我无法预知慕欢的未来。但近日……很奇怪。” “什么意思？” “它的过去与未来，都消失了。”邵轲的语气，透着疑惑：“这种情况很奇怪，就像它不曾存在过一样。” 司景殊沉默的看向窗外，良久：“老邵，你说世界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邵轲的眼睛里，有淡淡的憧憬：“但求岁月悠长，再无杀戮。” —— 转眼间，便到达了决战前夕，风雨欲来。 无论是人类还是丧尸，气氛均紧张咯起来。 那一天，慕欢哪也没有去，它梳洗干净，换上了一件漂亮的白色长裙，披散着长发，纯洁无害。 顾沉璧来找了它。 慕欢看着那一轮圆月。 中秋了呀。 或许是它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这是末世的第四年，也是末世的最后一年。 在这一年，慕欢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它会死，换句话说，会真正的消失。这种预感，在最近开始，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让它无法忽视。 顾沉璧在它旁边坐下，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小蛋糕：“生日快乐。” “有事快说。”这是这么久以来，两人第一次碰面，顾沉璧忽然找上门来，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顾沉璧耸耸肩：“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不然呢？”慕欢想享受片刻的安静，有些不耐烦：“如果不说，就永远不要说。” 顾沉璧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知道空间异能有什么用么？”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怎么会记得。”慕欢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能不能长点心，一路走来，我也帮了你不少吧？你怎么就一点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 慕欢淡声反问：“顾沉璧，你是不是存心挑事儿？” “空间异能除却那些可以称之为鸡肋的作用，最大的力量——便是撕裂空间，穿越时空。”最后八个字，顾沉璧说的声音很轻。 慕欢波澜不惊，甚至还反问：“你怎么知道，明明才八级。”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有你，只想着锻炼自己的身手，从来没想过去研究我们的异能。” 慕欢不说话了。 顾沉璧道：“我曾尝试过，撕裂空间，穿越时空。我想回到过去……报仇雪恨！但是，我的等级不够……” “但是你可以。你拥有十级的空间异能，力量足以让我回到过去。” “慕欢，帮我。”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目的，是么？”慕欢问。 顾沉璧重重的点头：“我无法容忍，自己死得那样憋屈。” “哦。改天再说吧。明天……等明天过了，我就帮你。” “不行！万一你明天死在末世之战了怎么办？就今晚。” 慕欢：“……我怀疑，你在咒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沉璧：“……” “你记得要在明天之前回来。”慕欢淡声道。 “你得跟我一起去，不然我怎么回来。” “你为什么这么麻烦？” 虽然之前两人的关系疏远了很多，但顾沉璧的这个忙，慕欢还是要帮的，因为顾沉璧曾经也的确帮了它很多。 慕欢站起身，顾沉璧连忙说：“我们得换上我那个时代的衣裳。” “哦。” 顾沉璧重新穿上了它那身风流倜傥的白衣，悠悠的摇着折扇，当真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公子哥。 凉国时代久远，女子衣物的款式也较为简单，顾沉璧给它准备的，同样是一条白色的流仙裙。它一头长发挽起几缕，配以飘飘欲仙的白色丝带。 清灵又飘逸。 使用异能这一回事，自然是无师自通的，慕欢双手结印，无色的空间异能萦绕在它白皙的手掌之上，其中蕴含着的汹涌澎湃的力量，不言而喻。 是足以撕裂空间的力量。 顾沉璧的呼吸微沉，有些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踏入撕裂的空间中，周遭都是空洞的黑色，过去的一幕幕，飞快的从眼前略过。 慕欢微怔。 那曾经熟悉的过去便飞快的消失了。 顾沉璧紧紧的盯着那一幕幕画面，许久，它沉声道：“就是这里！” 慕欢从善如流的停下。 白光一闪，两人凭空出现在了过去的一千多年的时空中。 走出狭窄的胡同，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繁华景色，顾沉璧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这是凉国的国度，燕京！” 它曾生活了那样悠长岁月的城池啊，在一千多年的漫漫时光中，它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慕欢忽然一把拉住了顾沉璧，问：“这是哪一年？” 顾沉璧目光微闪：“永和十五年。” “哦。” 顾沉璧摸出了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着沉甸甸的银锭子：“你好好逛逛，我处理完就来找你。” 慕欢不忘叮嘱：“快一点。” 顾沉璧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它离开后，慕欢怎么想，怎么觉得顾沉璧怪怪的。它的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慕欢随意的拉了一个路人：“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路人莫名其妙：“永和十二年啊。” 慕欢面色骤变。 它该带顾沉璧来的，是永和十五年，而非永和十二年！ 永和十二年，这一年，这里的顾沉璧……还没有死！ 慕欢这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历史决不能被改变，它不能成为改变历史的罪人！ 丞相府坐落在最繁华的街道，慕欢轻而易举的就打听到了。 慕欢记得，顾沉璧体内的毒是日积月累的，他的小未婚妻将慢性毒药掺在每日给顾沉璧送的吃食中…… 顾沉璧，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清幽雅致的房间，白衣翩翩佳公子看着眼前的面具男人，公子的脸色苍白，但在服用了男人给他的药后，已经有了减缓的趋势。 面具男人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一桌都是自己曾经喜欢的吃食上。 按照历史进程，吃下这一顿饭，顾沉璧体内毒素将会达到一个饱和，然后，要了他的命。 可笑，它曾经还以为，自己当真是为奸人所害。殊不知，那奸人，就是自己曾一心爱慕的女子。 顾沉璧刚想说话，人类顾沉璧就被一个手刀劈晕了。 “你做什么？！”顾沉璧紧张的去查看人类顾沉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是你要做什么？！” 顾沉璧咬着牙说：“我要活着！” “但历史上，你已经死了！”慕欢冷冷的看着它：“历史不能被改变，顾沉璧，你不能改变历史，只能遵循着历史的轨迹走。”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答应帮我？” “史书上记载，你于永和十五年平反，真相大白。我以为，你是要在永和十五年为自己平反——那便不算是改变历史。可我没想到，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可以选择活着，为什么要变成以后不人不鬼的样子？” “你没得选！”慕欢指着昏睡的人类顾沉璧：“现在，杀了他。” “你让我杀了自己？”顾沉璧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与让步。”慕欢冷冷的看着它。 顾沉璧的手，都在发抖。杀了自己……杀了自己？那它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第195章 杀了自己 慕欢不敢在这个错误的时空中待太久的时间，因为害怕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 “你快点，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了。”慕欢继续催促，它已经逼近了昏睡不醒的人类顾沉璧。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一道清甜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子婴哥哥，你在吗？” 慕欢反应迅速的把顾沉璧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之后，就把人类顾沉璧拖到了内间，下一刻，敲门的少女推门而入。 少女穿了一件藕粉色荷叶边上衣，下着纯白色轻纱罗裙，柔软的云锦绣鞋踏出轻缓的脚步。小鹿眼，娃娃脸，看着就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千萝小跑到顾沉璧旁边，看着这一桌子还未动过的饭菜，不解的问：“子婴哥哥，你怎么还没吃呀？再不吃就凉了。你是不是在等我一起吃啊？” 顾沉璧目光沉冷的看着千萝，只觉得自己的眼光奇差，为什么，它当初会因她的天真烂漫而心生欢喜呢？ 如今看来，自己傻得可笑。 千萝后退了一步，小声的说道：“子婴哥哥，怎，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顾沉璧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冲动：“我没事。” “那，我们一起吃呀。”千萝在椅子上坐下，冲着顾沉璧招招手。 顾沉璧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你确定要我吃？” 千萝一愣，有些局促的问道：“是我做的东西不合你心意吗？”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 顾沉璧反而不解了。 “……没有。” “那就好。”千萝松了一口气：“快坐呀。” 顾沉璧没有动，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显然，顾沉璧是第一次这样对千萝说话，千萝的眼眶顿时红了。 “子婴哥哥……你，你……” 两人僵持着。 慕欢在隔壁听着动静，额角跳了又跳，觉得墨迹。 它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千萝身子一僵，眼泪便掉了下来，然后，便提着裙子跑掉了。 顾沉璧有些生气：“慕欢，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慕欢重新把人类顾沉璧拖了出来，丢到椅子上：“赶紧的。” 顾沉璧咬着牙说道：“慕欢，你对我温柔一点！”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顾沉璧。”慕欢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冷淡道：“杀了自己。” 顾沉璧深呼吸一口气，始终没有用。 “如果是我动手的话，你死得可能会比较痛苦。”慕欢看了顾沉璧一眼：“你既然研制了解药，就一定还有那种同样的致命的毒药。快一点。” 慕欢轻声道：“或者——你不想知道，是谁把你制成丧尸的么？” 这样一句话，让顾沉璧的眼神逐渐坚定。 慕欢走到了一边，将空间留给了顾沉璧。 顾沉璧看着昏迷的自己，低低道：“你不会白死的。很抱歉。” 顾沉璧怎么也没想到，它谋算了这样长的时间，最终，却是亲手杀死了自己…… —— 人类顾沉璧死后，慕欢和顾沉璧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永和十二年，而是停留了一段时间，打算看一看，究竟是谁将顾沉璧的尸体制成了古丧尸。 它们首先跟着千萝。 千萝从丞相府跑出去后，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闲逛，“偶遇”了深得圣上信任的异姓王，晋王。 晋王和顾沉璧年龄相仿，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感情很好。黎王从小便爱慕千萝，怎奈千萝只愿意跟在顾沉璧的后面。 晋王生得英俊风流，一双桃花眼，在看人时，脉脉多情。被他注视着，仿佛自己便是全世界。他温声道：“阿萝，天快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千萝的眼眶红红的：“子婴哥哥的房间里，有女人……他，他不喜欢我了。明哥哥，怎么办啊……” 晋王名云明霄。 云明霄没想到，顾沉璧死到临头，竟然还有心情和别的女人往来，还让阿萝撞见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阿萝就会对顾沉璧死心了！ 云明霄怒声道：“顾子婴怎么敢！阿萝，我带你去找他！” 慕欢和顾沉璧悄无声息的跟在二人身后，慕欢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千萝。 “怪不得你看郑知知的眼神不一样。”它淡声说道：“千萝和郑知知，竟然长得如此相像。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顾沉璧听着方才二人的谈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它怀着期待的和慕欢说：“千萝，是不是并不知道，我被下毒了。” 慕欢若有所思：“看下去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切和慕欢猜测得差不多，千萝看见了毒发身亡的顾沉璧悲伤欲绝，云明霄温柔安慰，在顾沉璧毒发前还和女人“乱搞”的前提下，千萝的情伤被云明霄的温柔耐心抚慰。 一年后，两人订婚，婚期未定。 中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慕欢当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这里的时间流速和末世的不一样，撕裂时空所耗费的异能太多，它频繁的使用异能，身体也受不住。 所以，在它某天半夜闲得无聊的时候，去逛顾家的祖坟，意外的看见了一个浑身被黑色笼罩的女人，正在偷偷摸摸的刨坟。 那女人白发苍苍，一派老态，看见了它，睁大了一双眼睛：“是你！” “我？”慕欢确定，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这号人。 慕欢微眯着眼，看见了女人藏在斗篷里，那团黑色的雾气——那是尸毒。 她难道就是那个创造古丧尸的人？！ 慕欢的脑海中，此时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杀了罪魁祸首！ 女人没想到它会忽然出手，连忙召唤已经尸化了的古丧尸顾沉璧攻击慕欢。 刚尸化的古丧尸不足为虑，慕欢三两下的就把古丧尸顾沉璧给撂倒了，然后一脚踹会坟墓里。 慕欢身形快若闪电的瞬移至女人的身后，凝聚了一枚火系晶核中的能量，朝着女人打去。 女人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奇怪的能量，转瞬之间就被翻涌的火舌吞没，化作一团黑灰。 慕欢的眼角一瞥，看见了遗落在地上那一块小小的黑色碎片，它弯腰捡了起来，放在手心打量。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就放回了衣兜里。 在古代的生活有些无聊，但胜在岁月静好，不长不短的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是永和十五年。 顾沉璧这时候，大约已经摸清楚了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害了它的，的确是云明霄，但千萝对此，并不知情。 千萝在最初的伤心过后，便疑心起了顾沉璧的死因。一次偶然之下，她在云明霄的书房，发现了毒死顾沉璧的毒药。 云明霄如此谨慎的人，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是以，是顾沉璧在其中推波助澜，让千萝发现了真相。 慕欢没有插手，始终冷眼旁观。 末了，它调侃道：“你说，我们来这里是不是早就注定了的呢？” 事情正在朝着历史的轨迹发展，分毫不差。 顾沉璧却说：“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挺可怕的……” 慕欢只笑了笑，眼睛里，是极为复杂的神色：“顾沉璧，如果历史真的被改变了，会怎么样呢？” “会付出代价吧。” 慕欢：“……” “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觉得你在说废话。” 顾沉璧其实并不想让千萝走向死亡的那一条路，但旁边有慕欢看着，它只能小小的推波助澜，不能过多插手。 它眼睁睁的看着千萝重复了历史的轨迹，与云明霄一起被处死。 顾沉璧沉默了。 慕欢看了三年的白戏，如今，这出戏谢幕，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顾沉璧低声道：“我想最后去见一见她。” 千萝如今在刑部监牢之中，历史上，她是在牢中自缢。 —— 顾沉璧戴上了一张面具，带上了千萝平日里喜欢的糕点，去看了她。 千萝穿着白色的囚服，神色却是平静的。 顾沉璧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千萝看见了它，愣了愣，然后忽的站起身，小声的说：“子婴哥哥……是你吗？你，你没有死……” 但说来千萝又觉得荒谬，她分明是看着顾沉璧入土的。 千萝又忍不住想，万一呢——万一顾沉璧没有死。 是他吗？ 顾沉璧将手中的糕点一碟一碟的递给了千萝，千萝小心的接过，期期艾艾的看着顾沉璧。 顾沉璧递完了糕点后，便打算离开了，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捏住了它纯白的衣角。 顾沉璧停下了脚步，默默的看着千萝。 “子婴哥哥……是你，对不对？”千萝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顾沉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千萝低声说道：“子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都说不知者无罪，但是那些吃食，也的的确确是我递给你的。那里面会有毒，我难辞其咎。” “但是，但是我报仇了。”千萝一边笑着说，一边眼泪拼命的往下掉：“我有错，明哥哥也有错，犯了错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很快，就要付出代价了。” “子婴哥哥，你能原谅我吗……”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道歉。 顾沉璧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一瞬间，它做了一个决定。 它拉住了千萝的手：“我带你走，但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千萝一愣：“我不怕你。只怕你责怪我，不再喜欢我。” 顾沉璧的手缓缓的收紧：“你确定吗？跟我走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千萝反握住了顾沉璧的手。 “我跟你走。”千萝轻声说道：“再也不分开。” 顾沉璧忍不住笑：“好。” 当日，刑部监牢走水，死了一名女囚犯。 —— 顾沉璧带着千萝一路出城，但慕欢还是追了上来，它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顾沉璧怎么敢！ “你先过去，我有话和它说。”顾沉璧安抚惴惴不安的千萝。 千萝看了一眼慕欢，乖巧的点了点头。 “历史上的千萝死在了刑部监牢中。我没有改变历史。” 慕欢冷冷的看了顾沉璧一眼：“所以，你这是要带着千萝在这里隐居，是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你别忘了，这个时代，还有一个你躺在地底下。”慕欢觉得自己要被这个猪脑子气死了：“你留在这里，这个时代就有两个你了。这不可能。” 顾沉璧恼了：“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你把她带到我们的时代。”慕欢看顾沉璧这样，立马补了一句：“别说什么危险，只有这一条路。你不愿意的话，那位千萝姑娘，你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顾沉璧：“……” 于是，原本的两人行，如今又多添了一个千萝。 千萝对于这些让她闻所未闻的东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顾沉璧不厌其烦的一一解释。 慕欢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 将他们送回了那个时代之后，看了眼天色，仍旧一片漆黑，它还有时间。 慕欢站在那一块撕裂的空间之中，顾沉璧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脚尖轻点，出现在了慕欢旁边：“你……你不会还想去哪里搞点事吧？” 慕欢淡声说道：“我去未来的时空看一看。你去陪千萝吧。” 顾沉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慕欢一把给推了下去。 顾沉璧：“……” 慕欢如自己和顾沉璧所说，又一次撕裂了空间，娇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道空间裂缝中。 千萝看着周围对于她来说，显得无比新奇的一切。 顾沉璧含笑看着千萝：“这里的不和平很快就会结束了，千萝，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千萝很听话的点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其实这个时代，有意思的东西很多。等过段时间，我一件一件的带你体验。可好？”顾沉璧其实是很喜欢千萝的，只是因为曾经的诸多误会，由爱生恨，如今误会解除，剩下的，自然也就只剩下爱了。 这对于千萝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极为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新奇的。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相信，身边的这个人，永远不会放开她的手。 顾沉璧兜兜转转了千年之久，最终，还是在时光的洪流下，牵起了最初的那只手。 他的爱人，它的爱人。 何其有幸？ 第196章 大结局完 眼前的一幕，是慕欢一生也无法忘怀的景象——并非尸横遍野，人间炼狱。而是一片死寂，广袤无垠的大地，除了从其他空间而来的它之外，空无一人。 换句话说，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 漆黑的天空，焦黑的土地。 有一个不可思议但合乎情理的想法从它心中浮现。 丧尸与人类，最后的结局，是同归于尽，并且，拉着这世上的一切，与之陪葬。 战争毁灭的是整个世界。 慕欢隐隐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 倘若最终的结局是同归于尽，世界毁灭，一切都将不复存在，那么，它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慕欢的记忆逐渐的飘到了很悠远的从前，它曾执着于“赎罪”。最终，却是助纣为虐。眼前的一切，都与它，或者说，与每一个人，每一头丧尸，都脱不了干系。 值得吗？为什么呢？ 慕欢轻轻的捏了捏喳喳，喳喳正在走神，此时，回过神来，呆呆地问慕欢：“主人，这，这是未来吗？” “是啊。”慕欢低声道：“所有人都会死。” 喳喳有些害怕：“那，那我也会死吗？” “我会死，你也会死。没有人会在末世之战中活下来。”慕欢淡声道，眼神幽远。 “我不想死。”喳喳连忙说道：“主人，要不，我们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生活……” “你不会死的，你会重获新生的，喳喳。”慕欢的眼神逐渐温柔坚定，它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低声道。 喳喳一愣：“主人，你……” “我想，我又需要犯一次错了。”慕欢的声音很轻很坚定：“犯错的人会付出代价，但我并不怕。” 喳喳有些慌：“主人，你，你想做什么……” “我要回到两千年前，从源头上，解决古丧尸。”慕欢淡声道。 它口口声声的不许顾沉璧改变历史进程，但现如今，它却不得不打破自己的底线，亲手去改变历史。 慕欢没有再理会喳喳，连续两次撕裂空间，让它的脸色已经惨白，但它只是深呼吸一口气，又重新凝聚了异能。 —— 两千年前，古凉国。 慕欢谨慎的多戴了一层面纱，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它看见了，被万箭穿心的顾骁。 顾骁曾与它说过，自己是世界上第一头古丧尸，它是丧尸之源，所以，只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将顾骁变成这样了，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按理说，顾骁的尸体应该是由本国军士收敛，但慕欢躲在一遍，看见的却是好几个黑衣人将顾骁伤痕累累的尸体给抬走了。 慕欢耐着性子跟了上去。 那是一个漆黑阴暗的地方，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默默的站在原地。 女人的脸色惨白，慕欢透过一缕昏暗的阳光，看见了她的五官。不算是陌生，但也说不上熟悉。 慕欢能够依稀辨别出，这是当初在顾沉璧坟前那个苍老的女人。 ……这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慕欢并不打算再让女人活个一千多年，看见那几个黑衣人恭敬退下之后，它缓缓的走了出来。 女人看见了她，皱眉，却也不慌：“你是何人？” “你拿顾骁的尸体，要做什么？”慕欢声音冷淡的问，它总归也是想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女人盯着它，她眼睛的瞳色较浅，紧紧的盯着人的时候，只觉头皮发麻，女人在慕欢的身上，看见了一团强大的黑气，正是她一直寻找的。 “你身上的东西，给我。”女人说着，顿了顿：“给我，我就告诉你。” 慕欢觉得女人的反应十分奇怪，但它也没有时间想太多。只略微一思索，慕欢就知道，女人说的，是它千年后杀了她，从她身上捡到的黑色碎片。 女人握住碎片，脸色奇异的红润了些许。 是这个，就是这个！ 她族追寻多年的东西，终究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说吧，为什么？” 女人捏着碎片，声音低低沉沉，带着诡谲的笑意：“我族被称之为异类，不为世人所容，致使我族流离失所。我于古籍中偶得一方，只需一媒介，方能报复世人！” “无论多么漫长的时间，我都会等下去——这个世界，终究会付出代价！” 女人的神情，状若癫狂。 “但你没有机会了，世界不会毁灭。”慕欢的眼眸，杀意翻涌：“你会被我毁灭。” 随着它话音刚落，五指成爪紧紧的捏住了女人的脖颈，紧接着——用力。 女人瞪大了眼睛，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慕欢松了一口气。 待在不属于它的时空的每分每秒，耗用的都是它的异能，之前在顾沉璧的那个时空，就已经耗费了大半，它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慕欢确认女人的确是没了气息之后，方才再次使用异能撕裂空间，它最后站在空间缝隙之中的时候，看见的是女人全身被那黑色碎片的光芒笼罩，然后，慢慢的爬了起来。 怎么可能——？！ 但它无法再重新回去。 慕欢一个激灵，觉得心中发寒。 那黑色碎片，究竟是它从女人手中夺走的，还是女人从它手中拿到的？ 难道历史，无法改变吗？ 不。 慕欢是个固执的人，它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到。 —— 慕欢的空间异能，支撑不了太远的时间。 第二次，慕欢选择了回到末世之前，杀了人类慕欢。 如此，将来再生基因的研究出了问题后无人敢接手，那么，上层会因为这项研究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他们将会采取行动，将古丧尸永绝后患。 慕欢回到了人类慕欢十二岁那一年。 这一年，她发现了死在臭水沟的二狗，伤心欲绝，去和人打架，被司景殊从警察局领回家。 慕欢知道，人类慕欢会在当晚从家里跑出来，届时，她只要制造一些意外，就好了…… 它曾逼着顾沉璧杀了自己，却不想，如今，却又是要自己杀了自己。 世事无常。 慕欢换上了不起眼的黑色卫衣，戴上口罩与鸭舌帽，默默的等在远处。等待一个杀死自己的机会。 “姐姐，你在找谁？”清甜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十二岁的慕欢睁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看着因为尸毒死在二十岁的慕欢。 慕欢方才只是一个恍神，小慕欢便发现了它，还跑了过来。 慕欢紧了紧拳头：“我在找你。” 小慕欢揉了揉眼睛：“你找我做什么？我并不认识你。” “你不需要认识我。” 小慕欢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后退了一步，想跑，但来不及了。 身边便是一条河流，慕欢站着没动，但小慕欢却“失足”，摔进了冰凉的河水中。 小慕欢感受到窒息，在河水中扑腾。 慕欢似乎也能感受到窒息。 忽然，一道身影更快的跳入河水中，将小慕欢抱上岸。 少年一边做着急救措施，一边抬眸冰冷的看着它：“是你推了欢欢？” 是少年的司景殊。 慕欢淡声道：“她自己摔下去的，我只是袖手旁观罢了。” 少年愤怒的看着它，但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小慕欢的呼吸声渐渐的轻了。 “她死了。”慕欢道。 “你才死了！” 司景殊抱着小慕欢，往医院冲。 慕欢身形快若闪电的挡在了司景殊面前，它同样感同身受，自己快消失了。 “我说，她死了。你不需要再去医院。” “滚开！” 慕欢看着司景殊，在司景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瞬移至他身后，敲晕了毫无防备的他。 慕欢蹲下身，看着了无声息的小女孩。 “抱歉啊……但往后，你的人生那样痛苦，并不值得留恋呀。” 话虽如此，它却觉得心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它真的能杀死自己吗？ 慕欢回想起了，从自己体内提取出来的再生基因。 它从空间中拿出了那一管再生基因，颤抖着手，将其注入了小慕欢的体内。 “如果你的再生基因，真的是我给的……”慕欢喃喃：“你能别再加入那个工作室了吗？” 它终究是不忍心的。 在再生基因注射入小慕欢体内的时候，有一些被遗忘了的记忆，正在缓慢的回笼。 哭着跑出去，遇见了一个神秘的女人，窒息的感觉，醒来后脑袋里面的空白，身体莫名的难受…… 原来，真的是它啊。 它曾杀了自己，却又用再生基因救了自己。 —— 因为不忍心，第三次，慕欢选择了回到百年前，古丧尸被挖掘出来之时。 那个女人凭借着那黑色碎片，千年之间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创造了一批数量巨大的古丧尸。 慕欢的脑海中，有一副关于来自各地古丧尸的地图。 这一次，进行得很顺利，仿佛，上天有意让它能够“赎罪。” 将古丧尸屠杀殆尽，那么，往后的一切隐患也就不会存在了。 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美好的世界…… 慕欢看着自己染满了古丧尸鲜血的双手，心中有一种久违的宁静。 真好呀。 未来的世界，会有它吗？ 它所消耗的异能已经突破了身体的承受极限，慕欢知道，未来的世界不会有它。 它会死在这里。 眼前触手可及的便是死亡，慕欢却无所畏惧，它心境平和，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死亡的命运。 它赎罪了，也为自己所做错的一切，付出了代价。 慕欢终究是以生命献给了这世界。 不会有什么末世之战，也不会有什么决战，更不会有什么同归于尽。 一切，都是美好的，令人憧憬的。 第一缕晨光照射在美丽的世界上，那安静的坐着的女子，已经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它所挚爱的世界。 不见血腥杀戮，终究归于了平静。 没有丧尸，便是“和平”。 —— 百年后。 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但所有人都在蓝星3469这一年，有着“重获新生”的感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并没有被人们记太久，因为他们面对着这美丽的世界，还有很多需要自己去做。 又一次出完任务，司景殊回到了s城。 他看着空荡荡的别墅，这里是他的家，只是，父母相继去世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但他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该，不该是这样的啊…… 似乎应该会有一个人，朝着他甜甜的笑，喊他“景哥哥”，喊他“司景殊”。 这种感觉，已经萦绕在他心中很久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好友邵轲走了进来。 看司景殊怅然若失的模样，他温声说：“你怎么每次一个人了，就做得怅然若失的？” 司景殊低声道：“我感觉，我遗忘了不该遗忘的人。” “景殊，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邵轲笑了笑，道：“或许是出任务太累了，我回家休息，很快便入睡。小白说，我睡了整整两天。” “我做了两天的梦，梦里，是一个漫长的，光明与黑暗并存的，希望与绝望共存的的四年。” 司景殊道：“你要给我讲故事了，是吗？” “左右闲来无事，不若听一听？” “好。” 邵轲温和的声音，似乎带了某种魔力。他缓缓的叙述着那四年，全是一个女人跌宕起伏的经历。 “……最后，它死在了一百年前……” 司景殊浑身一震：“它死了？！” 邵轲笑着道：“很逼真是吗？若非我确定这是个梦，我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另一个时空的我们，真的经历过那被称之为末世的四年了。” “梦？” “自然是梦。”邵轲淡声道：“这是科学主义时代，末世不过是影视片又或者是小说中的内容，不会真正发生的。” 良久，司景殊似乎苦笑了一声。 邵轲道：“况且，那个叫慕欢的小姑娘，如果真实存在，并与你青梅竹马，痴恋多年，你会不知道吗？” 况且，那个叫慕欢的小姑娘，也曾让梦中的他朝思暮想，求之不得。 怎么可能呢？ 不过是一场绮丽的幻梦罢了。 邵轲离开后，司景殊的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慕欢，慕欢。 只是一想这个名字，心中便有密密麻麻的疼痛。 司景殊觉得，自己可真是魔怔了。因为邵轲的一个梦，辗转反侧。 但他依旧迫切的想要寻找，关于慕欢存在过的印记。 他什么也找不到。 但他不会永远都找不到。 泛着黑气的碎片漂浮在女子的上方，将她温柔的笼罩在了黑色光芒之下。 她苍白的脸庞，在一点一点的红润。 慕欢倏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精致的狐狸眼，瑰丽妖冶。 —— 上千年前，有些一对漂亮的狐狸眼的姑娘，于一场壮丽的流星雨中，拾得一枚黑色的碎片。 那冰凉的黑色碎片，沾染上她的体温，成为了她的所有物。 时光兜兜转转，这枚黑色碎片虽然辗转在他人手中千年之久，但最终，还是回到了它原本的主人的身上。 她是它唯一的主人。 “蓝星一年，天生异，坠一石之于此，许由天地锻炼，有神力，可起死回生，逆转乾坤。”——《蓝星通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