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不是谎言》 楔子 风吹得好放肆、雨下得好狂烈…… 午后的香港街上,正莫名承受着这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原本该是热闹的街上霎时间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名临时找不到遮避场所的陌生游客,无奈的诅咒着这变化莫测的天候。 “shit!”被淋得跟只落汤鸡没两样的席时稷,俊颜上净是不悦的神色。 在狂奔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一处骑楼得以遮风避雨后,他这才用力的拍拂掉满身满脸的雨水,望着自己一身的湿透落魄样,心底忍不住再次暗咒着老天爷为何这么爱找他的麻烦。 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待在香港,明日一大早,他就得飞到拉斯维加斯去将一直困扰着家族企业的某些棘手琐事给处理妥当;而那几天也将是他所剩无多的最后的自由岁月了。 他本想好好利用这次的“私人时间”,让自己早已紧绷到不行的神经得以稍微纾解一下,却没想到似乎连老天爷都不肯站在他这一边,净是将他想四处逛逛的闲情逸致给打散。 “真他……的!”虽然好想骂脏话,但素来高规格的优良教养,却让他只能含蓄的将最难听的那个字眼含在嘴里含混带过。 唉!但就像现在这样能偶尔讲些粗俗低下的骂人话语,恐怕在未来的好几年里,他也再无法放肆了吧? 一这么想,他那张原本就已显得十足阴郁的俊颜,又更添加了几许愤恨不平的神采。 如果此刻有人乍见到这样的席时稷,准会被他吓到。毕竟,他可是席家那个尖酸刻薄、却恰巧是当家做主的席老奶奶,口中最最夸耀的得意金孙,是席家未来正统接班人啊! 爬梳着湿淋淋的浓发,他现在只想赶紧找间饭店,好好将自己梳洗一番。 “这位先生……” 突然,他被身旁乍然响起的一道好听的女性嗓音给吓得立刻回过头,霎时间惊见有人在对他说话。 那是个身高长得小巧玲珑,看起来却让人十分赏心悦目的女孩。她有着一双弯弯的新月眉、一双圆滚滚的大眼、一个挺俏的小鼻头,外加上一张水嫩嫩的樱唇,配在她那张圆呼呼的苹果脸上,还真的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满好欺负的模样。 席时稷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想“欺负”她的念头?在他过去那尊贵的二十八个年头里,他可是席氏家族里最正经八百、做事最一板一眼的人啊! 那他怎么会对她产生了一辈子从未产生过的欲望呢? 别问他,连他自己也弄不懂自己脑中的想法。 “你全身都淋湿了,”她边说话,边双手环胸,像是被一阵又一阵刮起的狂风吹得好冷似的。“这样会感冒的,不介意的话,欢迎你来我家取个暖、换下这身湿衣服。” 她顺手指着自己身后,骑楼里的某扇小门。“你可以把自己弄得暖和些。” 嗯——这是因为,她白苡若恰巧是红十字会的忠实成员,又是慈济团体香港分会的未来成员之一,她向来最见不得别人过得不好了。 “我……”席时稷只思考了一秒钟不到,便决定听从眼前女孩的建议,去到这个陌生人的家里。 这要是在平时,他是决计不会如此的随兴、如此的莽撞、如此的不经大脑思考,就做出行动,要知道他可是个贵族世家之后代,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与重担,岂是一般世俗人所能想象的? 再加上他长得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光是一张恍如石刻般雕凿的俊颜,那深邃的五官就够让女孩子趋之若鹜,在在吸引着各政商阶层的名流淑女。而如果他的行为举止稍微随意了点,那可是会让众女子抢到机先,随随便便就跟他发生感情,那还得了?! 要知道他家当家的席奶奶,可是相当重视门当户对的传统观念;而他也是打从三岁起,就不时的被耳提面命的呢! 但今天……或许是因为他浑身上下实在是湿透得难受;抑或者是他心知自己已没剩几天的自由日子好过,所以,他就是想任性一下、想随兴一下…… “嗯——那就不好意思麻烦妳了。”他边讲着客套话,人已毫不客气的跟着走进白苡若单纯的生活里。 而白苡若若是能预知未来,她绝对不会邀请这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俊帅男人踏入她的地盘,她该是会躲他远远的;但千金难买早知道,她又怎可能跟既定的命运相抗衡呢? 第一章 白苡若的屋子小归小,却满满的孕育出一股浓浓的家的味道。 而这对只剩下最后几天自由时光的席时稷而言,竟是这么的充满了吸引力,他几乎是在一进到这间小屋的第一步,就被这股幸福的家庭温暖的感觉给深深的笼罩住,再也不想离开。 “妳家……好温暖!”他这是衷心的夸奖。 别怪他,实在是因他们席家虽是旧时代的贵族世家,家境也堪称得上是富裕优渥,但大家族里人脉过多,再加上上几代的破败凋零,以致人人都在勾心斗角,深怕少拿了属于自己的名利富贵;而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想拿到最好的,激烈的恶性竞争当然是层出不穷,以致在席家,从来都不可能有一丝一毫所谓单纯、幸福的感受,有的就是终日的纷扰不断。 而即使是自小就被视为接班人的席时稷,童年所拥有的也只是各式各样的教育名目给占满了所有的时光,什么叫做“甜蜜的家庭”,他从来都没有那样的机会去体会。 “你爱说笑了。”白苡若不好意思的直摇头。“我家很小,我父母又过世得早,所以只能算是小康之家。” 事实上亦然,在窄小的客厅里,只有一套一大一小但色调温暖的沙发组,由外表一看就知已是经历了不少时光的摧残;而剩下的一张木质茶几则更是清楚的见证了岁月的消蚀痕迹。 但白苡若却还是把充满古老家具的客厅给布置得十分温馨,她分别在各个墙角、椅边,甚至是小几旁,到处摆满着自己以手工编织的杯垫、绣花椅套、小挂毯、地毯等,让小小的家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幸福安详的气氛。 “那里是浴室,”她好心的取了一条厚厚的浴巾递给他,却在不小心触碰到他硬实的大掌,莫名的使她的心一惊,彷佛被电击中了似的,让她的苹果脸在瞬间变得粉红一片,她赶紧低下头说:“你快、快去把自、自己给弄得干爽点,应、应该会比较好……” 她连话都说得有点结巴,但为何会这样呢?白苡若自己也觉得有点怪,她平常不是没事就爱帮助人,不是捡些流浪猫狗,再努力的替牠们找到合适的家园;再不就是去孤儿院,教导那些孤儿们唱歌跳舞做家事;不然就是到老人院,帮那些可怜的老人家捶背说故事的;她甚至还在街上看到流浪的街友,都会不吝惜的伸出援手帮他们买点吃的…… 而那些她曾经帮助过的人可是不限男女,所以,她不该会害羞才对啊! 但她马上又释怀的想到,或许是因为她过去从未帮助过长得这么帅的人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席时稷对这间狭小的住处莫名的产生了好感,连带他看她的眼光也变得异常的友善起来,第一次面对陌生的女性,他没恶意的在他俩间架上一道冷硬的柏林围墙。 当她的小手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剎那,他虽然没有所谓的触电的感觉,却讶异的感受到她的小手,软得让他好想摸个够,而他也差点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了! 但所幸他长年下来所养成的绅士习性没让他造次。 但这样的念头却也够让他心惊,以致他忍不住将自己这样“不正常”的想法,视为都是因为他浑身湿透、就快要生病的原因,所以,他赶紧避难似的躲进她家的小浴室里。 却听到她好听的嗓音自浴室薄薄的一扇门外传进他的耳里。“那我去帮你煮碗热汤暖暖身子。” 席时稷也搞不懂,那女孩不过就是看他淋得跟落汤鸡没两样,而适时对他伸出援手,现在更是好心的想让他在洗完热水澡后,能让肚子里也暖一暖而已,他有什么好感动的? 如果他要,他心知肚明会有一拖拉库的名门淑女会抢着为他洗手做羹汤的,所以,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好吗? 但……他就是莫名的感动异常,心底有一种说不出名目的情愫就是熊熊的点燃起情火,让他好想对她有更进一步的认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应该不是吧? 泡在她狭小的浴缸里,他甚至心猿意马的胡思乱想起来…… 她是否天天都跟他现下这样,浑身赤裸裸的坐在温热的水中,没事与水花玩耍呢?而如果她能跟他一起共同戏水…… 突然像是控制不住自己脑中的有色意念似的,他动手拿起她放在架上的沐浴乳,想让自己向来充满男性气息的身子上,也能沾染一丝跟她一样的气味。 洗着、洗着,他只觉得自己有点头昏昏的—— 天!他竟然想就这样一直待在她满是温暖气息的小屋里,与她相守一辈子,再也不去理会席家所有恼人的杂事…… “叩叩——” 还好,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阻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听到门外那不知为何就是会迷惑他心神的嗓音在提醒他——“汤就快好了,你洗好了吗?” 好,那他就赶紧把自己擦干,到外面去跟她实地相处看看,看是否他真那么想跟她在一起。 就在这样一转念间,他突然想到,莫非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让他在最后几天的自由岁月里,能找到一个可以陪伴他玩乐、放松的短暂伴侣? 哇——原来老天还是很善待他,他先前还误会老天对他不照顾呢!真是罪过。他忍不住双手合十,虔诚的朝天一拜。“老天爷,谢谢?q的善解人意,我绝不会辜负?q的好意的。” 就这样,他对那陌生的女孩有了另一番的想法。 围着大浴巾,端坐在她的单人沙发上,让他显得十分的庞大,他明白这是因为眼前的女孩,或许连同她已过世的父母身材都是属于玲珑型,以致让自己在她家特别的彰显出他的高大。 递过热汤,白苡若简单的自我介绍着。“你好,我姓白,叫苡若,今年刚考上女子大学,我平常喜欢参加一些爱心活动……” 席时稷却没将她后面啰啰唆唆的话语听进耳里,他只知道她那好看的唇形在他的眼前一张一阖的,吐出恍如黄莺出谷的啼声……呃——是好听的嗓音啦! 他边欣赏着她说话的媚模样,边听着她动人嗓音像唱歌般的念个不停,同时端起热烫的瓷碗,喝了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不知名汤汁。 可那芳甜甘美的汤液才从他的口中流入喉,都还没进到他的胃里,那股熟悉的感觉霎时间从他的心底不停的往上窜升,让他控制不住的就是想起他那早逝的母亲。曾经、曾经……他母亲也好象做过相同味道的汤汁,而那味道就这么恰到好处的舒缓了他焦躁的心。 突然间,根本毫无预警的,席时稷的心头就是冲上一股莫名的感动,让他顾不得手中的烫碗、顾不得她正在对着他说些什么……他就是想让自己的冲动得到解脱。 于是,他扑向她,将她撞倒在长沙发上,不管他俩究竟熟不熟,他就是不顾一切的单手扳住她的小下巴,另一手再快如闪电的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躲,然后将自己的薄唇覆在她原本不停开阖的小嘴上。 对,没错,真的就是这个味道! 席时稷只是脑中一片空白的凭着一股冲动,做出这样不讲理的事,但他却在自己的薄唇才一碰触到她水嫩唇瓣的瞬间,顿时,他只想更用力的一亲芳泽。 别问他是不是中邪,还是被她偷偷下了蛊,他压根儿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一跟她有亲密的肌肤接触之际,身体内所有的男性细胞竟在霎时间全被唤醒,纷纷吵嚷着要他不能停、不准停、不应该停…… 好象、好象……她生来合该就是要跟他这般亲昵才行似的。 吻着、吻着,他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隐隐窜升上来的某种欲念,这才终于阻止了他不礼貌的行为。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被他压倒在身下的女孩正奋力地在抵抗——虽然她那恍如搔痒般的力道,根本没有一丝的威胁力量。但他…… 基于多年来所受过的礼教,他还是放手了。 白苡若一被他放开,小小的身体立即倏地自沙发椅上弹跳起身,两条腿则像是装了劲力马达般的火速跳离他三丈远,再直奔向自家大门的方向。“你……你……你……”快、快点滚出去! 但因太过惊讶、气愤,以致她连赶人的话语都没讲清楚。 席时稷知道自己把她吓坏了,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苍白面容,他该感到忏悔、该感到自责,因为那才是正常的他该有的表现。但却完全没有! 他也不懂为何自己在乍看到她被自己吓到的模样,心底会隐隐升起一股好愉悦的感受,就像是经过长久的追寻,他终于找到一个出气筒、受气包……不!不对,应该说是找到一个能够让他放开胸怀,开开心心的宣泄情感的最佳管道。 但他还是明白,自己若不赶紧跟她解释刚才那脱序的行为,他就再没机会跟她有后续的发展了。所以,在她有下一个动作之前,席时稷赶紧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抱歉——”他以无比低沉的嗓音对她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时控制不了我自己。” 故意欲言又止的,然后再摆出较凝重的脸色,像是诚心忏悔般的模样,向来是他追女人的绝佳手法之一。果然当他一使出这个招数,他便立即得到她的谅解了。 “哦——”白苡若被他那听起来彷佛有满腹心事的为难说话方式,给激得母性大发。“那……” “我只是被妳的好心给感动,”他故意顿了一下,指了指原先已被他脱下的湿透衣物,此刻正被她放在烘干机里烘干。“再加上妳炖的这汤的味道……” 看着她不解的望着他,席时稷立刻更用力的博取她的同情。“像我——已经过逝的母亲曾经烹调的口味……” “没关系、没关系……”果不其然,他的策略成功了,白苡若已经完全不想计较他刚才造次的行为。“就、就当没发生过好了。”她好说话的指指烘干机。“一烘干,你就可以换上干衣服了。” 而对于现在只围着一条浴巾的他,她还是尽量避他远一点好了。“那你坐一会儿,我进房里……” “我叫席时稷,这是我第一次到香港来出差,却没想到竟然碰上这样的倾盆大雨,要不是有妳,我想我就要倒大楣了。”他不肯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赶紧把自己能让她知晓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知。 “可我明天就得离开香港,虽然原本我什么都不留恋,但……”他将视线往屋里梭巡一圈。“我是说真心话,我的心就是莫名的被妳家里这种幸福的感觉,所深深吸引。” 白苡若原本想离开的脚步放缓了。以她才刚满十八的芳龄,她就是误以为眼前的男人在对她表白。 所以,她羞红了双颊,甚至有点不敢再将视线与他的相互对望。 感受到她的少女娇羞,席时稷赶紧再接再厉。“我现在是真的舍不得离开香港……不!该说是我舍不得离开妳的家,我想、我想……” 白苡若早已害羞得连抬头都不敢,只是拚命扭绞着十根青葱玉指,就像是在扭麻花般。 他趁势朝她的身侧走近。“我想……我是喜欢上妳……” 第二章 其实,如果白苡若再有多一点的心思,能将他刚才的话连贯清楚,她就该问他他到底是喜欢上她家的气氛,还是喜欢上她? 但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孩,在不小心帮助了一个帅哥后,一时情窦初开,哪会分得出东西南北? “你……可我们又不太认识……”不,其实他们根本就还没认识啊!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可以相互认识一下。”席时稷立刻拿出他最擅长的本事,让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在他面前侃侃而谈。 而他也没放弃任何机会,随时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属于她的一切信息。 “……就这样啰!以上就是我十八年来的全部生活点滴。”白苡若当真全无保留的利用烘衣机烘衣服的漫长时间,把自己的身世背景、生辰八字……赤裸裸的全都摊在席时稷的眼前。 “妳会不会觉得妳的观念有点太保守了?”已经换回自己衣物的席时稷,对她只有一项觉得有点小问题。“现在的社会可是很开放的。” 由于两人此刻是坐在双人的沙发上,他边说边靠她更近,单手架在她的肩上,另一手则偷偷地伸到她的纤腰后方,打算在最佳时机将她揽入怀中。 “对啊!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白苡若毫无心机的回答。 她的回答让席时稷相当满意,他打算从现在开始替她用力的洗脑,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信念,答应做他这几天的临时玩伴。 “可雷牧师却提醒我,要我别忘了我父母临终前的交代。”但她却突如其来的天外飞来这么一句话。 席时稷心底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什么交代?” 白苡若以纯度百分百的认真神情盯视着他。“就是守身如玉啰!”她轻声说。“那是我父母发生意外后,临终前对我做的最后一次交代……他们要我长大以后,务必要找个最能信赖的男人,在确定他是真心爱我后才能嫁人。” 席时稷只知道,自己心底所打的如意算盘是无法如愿了。 久久,他才嗓音有点干涩的问:“那是妳多大的时候的事?” “八岁。”她老实回答。“之后我就住进孤儿院,直到最近得知我父母其实有留给我这栋房子,我才开始独立生活。” 席时稷怔怔的看着她那可爱的容颜,不知自己是否该继续欺瞒她。可他心底想要她的心,却是自始至终没变过。 但……就这样欺负单纯的她,他下得了手吗? 虽然他的良知告诉他该就此停手,但他的身心,甚至是他浑身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吶喊着:他要她、他要她! “那妳怎么会对妳父母的交代记得这么清楚?”终于被他找出问题点,他仍想尽力试试,看能否改变她的想法。 “是雷牧师不停的叮咛,他要我做个好心人,不但要对曾经帮过我的社会贡献心力,也要我学会保护自己。”白苡若提及雷牧师口气是尊敬的。 可席时稷却对那个雷牧师很感冒。 “他又是谁啊?”却没注意到自己说话口气之酸,似乎很嫉妒雷牧师在她心中崇高的地位。 “雷牧师是孤儿院里负责照顾我们的人生导师啊!”白苡若之所以会有着这般善良的心,时时都怀着崇高的理想去助人,都是因为雷牧师的谆谆教诲。 席时稷突然一把搂紧她,抗议似的说:“以后不准在我的面前提及别的男人的名字,我不喜欢听!” 不但如此,他又再次吻她,将她头顶箍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让她的两眼只能看到他的俊颜。“看着我,看到我喜欢妳的情意了吗?” 这是他向来撷取女人的手法之一,而且是所向无敌。 “嗯~~”看着他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反影,看到他的唇缓缓的贴近她,她的心乱了、慌了、无助了……赶紧闭紧双眼,胡乱的点着头,轻声的响应了一声,便融化在他热情绵密的法式亲吻中。 用力的吻她、轻柔的抚她,就这样,屋外是大雨滂沱,外加猛烈的狂风;屋内却是一片旖旎,温暖到不行…… 夜深了,只有在某条街道上的某个骑楼、某间小屋子里仍是一室通明。 “真的不能跟我一起去吗?”从知道她有护照的那一刻起,席时稷就没停的怂恿她能跟着他一起到拉斯维加斯去。 他还是想在自己所剩无多的自由岁月里,让她伴在他身边,这样的念头也不知为何,变得愈来愈强烈、变得愈迫切。 可他倒是没考虑过后果! 白苡若不是没有动心,虽然才刚认识他,但她也不懂自己为何就是对他有着很强烈的熟悉感,彷佛她已认识他几百年以上似的。 但她还是没敢轻易答应他,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啊! 而他,却要求她将她父母所留给她的房子交给房屋中介处理掉,还要她放弃刚考上的大学,只身跟着他到遥远的美国一角,跟他携手创造未来。 她……其实是很想,但她也害怕啊! 她无法确认,所谓的一见钟情是否就是像他俩现在这样?即使认识的时间不够、即使两人的了解不足、即使她甚至摸不清他的底细…… 但她就是想义无反顾,她好想跟着他的脚步走向天涯海角呢! “不能吗?”席时稷最后一次询问,却还是没得到她的首肯。“唉!”他轻叹一声,状似很无奈的对她微微一笑。“是我太自私,都没顾及到妳的感受对吧?毕竟妳还对我不熟……可我……是真的好喜欢跟妳在一起啊!” 以退为进也是他惯常使用的招数之一。 或许是他说话的语气太无奈,又或者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落寞,总之,就是打动了她摇摆不定的心情。 “那……”她终于妥协了。“能不能别只听你的意见?我……我能不能跟你谈条件?”她试着跟他打商量。 席时稷在乍听到她有所要求之际,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道防线立刻触动,让他脑中的警铃大作。 瞬间,他奶奶不时对他耳提面命的话语又浮现他的脑际—— “时下有哪个女人不在觊觎我们席家?时稷啊!你自己可得睁大眼睛,千万别被那些配不上我们席家的下等人,给玷污了我们家高贵的香烟!” 难道……他错看了她,她就是奶奶口中的那种人?席时稷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她,想听听看她所提出的条件为何? 而如果她想拿乔,那他绝对会立刻走人——即使他目前对她有再多的喜欢,他也会快刀斩乱麻的。 “说说看!”下意识里,他说话的语气变得冷淡下来。 “就别、别卖掉我的房子……”他听到她轻声细语的诉说着心底唯一的想望。“那样万一有一天我回来,还能有那种回娘家的感觉……” 由于是诉说她唯一的想法,以致她全神贯注,并未发现他脸上表情的千变万化。 什么?这就是她的交换条件? 席时稷很讶异,他忍不住又惊又喜的问:“妳是说……妳愿意为我放弃学业?” 她点头,一脸的娇羞样。 “妳是说……妳愿意放弃妳在这里所有的朋友、师长、妳熟悉的生活环境,跟我一起浪迹天涯?”他却没敢告诉她真话——他……就算想浪迹天涯也不成,在他肩上可是背负着相当沉重的负担啊! 她依然点着头,那羞怯的红晕已是爬满她整张小脸,甚至连颈后都是一片通红。 啊~~就在这一剎那,席时稷的心是感动的。 他是真心感激她肯为他所做的牺牲,他自己在内心深处承诺自己: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回报她的——当然,那得是在他已能独当一面,席家由他当家做主之际啰! 只是,那样的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连他自己也拿捏不准。 但此刻的他,却是满心的欢喜,他是真想利用这短短的几天自由日,跟着她一起过过那种充满了幸福甜蜜的时光。 而他心知肚明,这种他好期待的幸福时光,就只有她给得起。 白苡若从来没想过,生命原来是可以这般的浪漫、这般的幸福! 虽然跟席时稷认识还不满二十四小时,但她就是有一种幸福的预感——他就是她生命中的mr.right。 所以,生平第一次她想冒冒险,就跟自己赌一下,看她是否能信任这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偷偷再看了正忙着替她整理行李的他一眼,白苡若很确信自己是真的谈恋爱了。当他们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前,她再次以依依不舍的目光对她才回来没多久的家做了最后一次的梭巡,然后义无反顾的跟在席时稷的身后离开。 “会舍不得吗?”其实他心底真正的想法是,留着这栋小屋是有好处的,万一他无法跟她维持长久,至少他知道该到哪找她,对她做出补偿。 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心知肚明——他俩应是没有明天。 可为了能让自己所剩无多的自由岁月能过得快乐些,他还是没肯放过她。 白苡若哪会得知他的心思,只是老实的点点头,没隔一会儿又老实的摇着头。“我……多少会有一点。” “妳别想太多,”他状似亲昵的搂搂她纤细的肩。“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妳,妳什么都不必操心了。” 真好~~ 白苡若下意识信赖的将小身子贴近他。是啊!她确实觉得,从他闯进她的生活圈后,她似乎就再感受不到任何生活上的压力,连带原本该担忧的琐事,她也不在意了。 就是因为也吧! “嗯——”她很乖巧的点头。“我相信你。” 至于为什么她会对一个几乎堪称陌生的男人这样的信任,其实她自己也不懂其中的原由。她只能约略的推测——该是因为他俩都对对方一见钟情吧! 听到白苡若这样信赖他,席时稷的直觉反应是眉宇一皱,下意识他有些忧心——这女孩会不会真爱上他了? 不要吧!不然,将来她可能会受伤的。 但如果他真有良心,他其实该在此时此刻放过她,但他就是不肯。事实上,连他自己也弄不懂,为何他会产生这么执意要跟她相处在一起的强烈情绪。 “走吧!”他决定不再做君子,强行搂过她往他原本下榻的饭店方向走去。“我得先回住宿的饭店check out。” “哦——”她乖顺的跟着他坐进出租车,一路上都不再提出令他烦心的问题。 像是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到他的手中,却是完全的无怨无悔样。 有钱能使鬼推磨。 席时稷就是能借着席家的势力及财力,让白苡若得以顺利的跟他搭上飞机。 “会紧张吗?”他注意到白苡若从登机后便一脸的紧张,不时观看着飞机外的白云蓝天,像是从未搭乘过飞机似的。为了不让她再这样的忧心忡忡,他向空中小姐要来两杯香槟。“来,庆祝我们认识满二十四小时。” 咦?白苡若被他的话语给从紧张的思绪中惊回,她忍下住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对耶!离他俩相识恰好刚满二十四小时,她忍不住心忖,原来他的心思这么的细密,也是个这般罗曼蒂克的男人呢! 她赶紧接过他递来的香槟,开心的与他手中的杯子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嗯——祝我们相识满二十四小时。” 第三章 她才想将香槟一饮而尽,却被他阻止。 白苡若不解的抬头迎上他的眼。“怎么了?” 席时稷没说话,只是动作轻柔的将两人的手交相握,做出要跟她喝交杯酒的姿势。 她的俏脸立刻一红,当下不敢再与他的目光相接. “看着我,”他却轻声低哄,要她与他四目相视。“庆祝老天让我们能相识。” “嗯——”她轻声响应,看着他的目光里流露的净是满满的、浓浓的爱情,这可是小女生头一回谈恋爱,她用了所有的真诚与热忱。 席时稷假装没看见她眼里的真切情意,在饮尽美酒的同时,坚定的抬起她的下巴,不顾飞机上是否有其它的乘客或是服务人员,硬是与她嘴对嘴深吻起来。 好不容易结束那充满甜蜜浪漫的法式亲吻,白苡若知道,自己的心早已完全的沦陷在他的浓情蜜意中…… 即使经过长途跋涉,中间甚至需要转机,但当他俩抵达拉斯维加斯的当下,虽然身体上已是万分疲累,但白苡若还是难掩兴奋的神采。 “哇~~好棒喔!我们现在是在赌城耶!” 席时稷微笑的轻搂了她一下。“晚点等妳休息够,我再带妳出去看看。”说完,便体贴的带着她走向席家早已安排好的大轿车。“我们先去饭店休息一下。” 虽然说话的语气是万般的温柔,但话中就是隐含着命令的意味。只是单纯且没见过世面的白苡若,压根儿感受不出来。 她只是很听话的点头。“好。” 乖乖的听从他的指令,来到著名的饭店,她全无自己的意见,一切都以他的话马首是瞻。 对他的安排,基本上她全无意见,毕竟她只是只井底蛙,没见过大世面,当然只能听从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他的话啰! 至于她为何会把他归类为“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一号人物,当然是因为她可是有长眼睛的——从他开始替她安排行程,她听他打电话交代事项,以及后来她见识到的机场接送、旅馆安排等,在在让她隐约地确定,他该是个有权势的人。 而像这样的大人物,为何会看上渺小的她呢? 白苡若竟鸵鸟的不敢往下想! 如果是在当初她还存着助人为快乐之本的心,一心只想帮他一个小忙的那时,那她或许还能抽身而退;但……现在的她已深深被他所吸引了,她对他喜欢得不得了,她好想能跟他一直在一起啊! 所以,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也因此,她选择不想追问他的家世背景,就纯粹因为喜欢他而想跟他在一起;至于其它……她完全拋到一旁,什么都不愿多想。 “先去梳洗一下吧!”走进客房里,他边解领带边关心的建议道。“妳看起来一脸的疲惫,应该累坏了。” 她确实累,但却也异常的兴奋。“这里好豪华喔!”她掩不住好奇,四处东摸摸、西碰碰。“我从来没看过……” 席时稷却走到她的身后,以双手自她的背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阻止她再像个好奇宝宝般的探险之旅。“这里是五星级的饭店,我们住的又是总统套房,豪华是应该的,但那都不是重点。” 他说完,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对他。“重点是,我们要把握珍贵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他言下之意就是——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他想尽快跟她更加熟稔。 所以他期望的是——她能先去换件轻松的家居服,然后两人在舒适的客房里自在的享受大餐。而在这中间,他间或可以做些调情的动作。 可他的话听在白苡若的耳里,却是另一番的解读——天!他真是罗曼蒂克的男人,居然这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是真的好感动。 “哦——好。”她说。 而由于她太过年轻,也由于她太过纯真,以致她所有心底的想法全都展现在她的小脸上,让席时稷一眼就可以猜到她的想法。 他几乎是在当下就知道,他今天绝对能得到她。 一这么想,他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的立即反应,让他差点出糗。 “那……”他赶紧褪下昂贵的西装外套,藉以掩饰下半身某个部位的异状。“我们一起。” 但他暧昧的话却教她当场羞红了一张粉脸,也让她顿时手足无措。“一、一起……” 席时稷知道她误会他了,他清了一下喉咙。“嗯咳——我的意思是,这客房里有两套卫浴设备,我们同时去梳洗一下——妳一间、我一间,之后再叫餐点到房里来享用。” 哦——原来是她误会了,可……这个误会可大了呢!害她都不好意思到极点,几乎无法面对他了。 她不好意思极了的急忙以双手掩面,口中发出抱怨的懊恼声。 席时稷发现愈看她,他身体上的反应愈剧烈,忍不住靠近她逗弄着清纯的她。“怎么?其实妳想跟我一起洗吗?那也可以。” “才、才不是……”她更羞愧得无以复加。 “我不介意。”他言简意赅的说,身体上想要她的欲念愈来愈强烈,他知道自己已经快无法控制了。“还是妳……介意?!” 话一问出口,席时稷就知道,他是无法接受她拒绝的回答。 白苡若正想告诉他,谢谢他的好意,但她还是习惯自己洗。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嘴已不知何时被他吻住,他那滑溜的舌也已毫不客气的在她的檀口里任意驰骋着。 “唔——”结果,她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咿唔声。 “别说不!”他企图以最好听的甜言蜜语诱哄着她。“我不信妳的感觉没我强,我们两人根本就对对方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白苡若已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她确实是被他迷得晕头转向,这一点她从没想否认过。所以她虽被他吻得喘不透气,却还是因承认他的话而更加羞红了全身。 席时稷知道机不可失,便直接吻着她,与她一起吻进设备豪华的浴室里。 除了以绵密的亲吻迷失她的心灵,他没耽误时间的开始替她宽衣解带。 “不……”白苡若只能无力的轻声拒绝,可她推不开……不,该说是她舍不得推开他的大掌。 “别再说不,那样我会伤心的。”席时稷将她剥得精光,让她的背只能贴靠在浴室那冰冷的精致水日明雕花瓷砖墙上。 不~~她没想让他伤心,她不喜欢看他脸上显露出忧伤的模样啊! 一看到那样忧郁的他,她的母性光辉就忍不住泛滥,就是想将他紧拥在怀里啊! “好——”她像是被他催眠般的听了他的话。“我不说不!” “这才乖……” 再次吻住她的樱桃小口,他开始以单手在她细致滑嫩的玲珑身躯上走透透。 突然,他的脑中闪过一道意念——他竟无法忍受除他以外,再有其它男人觊觎她的美色。 一这么想,他更深的吻她,还恶言恫吓她。“说妳是我的!说妳一辈子都是我的人,绝对不准妳再去喜欢其它男人!” 白苡若心中有的只是一片几乎泛滥的激动之情,天!他一定是太在乎她,以致才会要求她做出对他的承诺。 而她,她愿意。 “嗯~~”虽然嗓音因他的爱抚而变得迷离破碎,但她还是尽量信誓坦坦的告诉他、她心底的坚定信念。“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在她的生命中,再不会有其它的男人,这是她对自己所做的承诺。 当一男一女裸裎相对,当然不会没事发生! 随着热情的拥吻、触摸、爱抚……最后,当他发现她娇小的身子已做好接受他的准备的当下,席时稷再也不想隐忍,他像是有无限痛楚的闷着嗓音问她:“苡若,给我吧!” 虽然没经验,但她毕竟是生长在知识爆炸的先进地区香港,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所谓的性知识? 只不过……她一直都只是知道做那种事会很痛,但其个中的真实体验,她一直也很好奇。 “好——”所以,她义无反顾的点了头。 而他,也在她终于点头之际,早已将隐忍多时的满腹冲动全都化做行动,直接强渡关山! 在他感觉,只要经过她本人的首肯,将来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算是他负她。 虽然心底隐隐有预感,她不会是个随便肯献身的女孩,但他还是预留了点空间——如果她能像他过往所交往的女人一样上道的话,也就是不跟他纠缠不清,那他会在自己的自由时光结束前,让她对他俩的幸福留下美好的回忆。 当然,他也不会亏待她,他会让她下半辈子的生活无虞的。 但如果她真像他衷心不希望的那种反应——硬是想赖上他的话…… 基于他现在还没玩腻她,他可以接受她的“救赎”,让她达到她的愿望;但当他必须回到席家面对他该有的责任时,她就只能自求多福,休想他会给她一丝的精神支柱。 对,他已做好心理准备了。 欢爱完毕,两人在浴室里打起水仗来,闹得整间浴室就像是座战场似的。 好不容易离开浴室,席时稷隐隐在心底狂欢——因她并未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要他给她名分,这让他龙心大悦,就是想对她更好。 他动作轻柔的抱着她走到大床边,体贴的问:“还会痛吗?” 白苡若闻言,小脸立刻一片通红,赶紧以两手掩面,坚持不再跟他四目相对。“你、你别问我这种羞人的问题好吗?” 可他却一本正经。“但我必须问啊!” “为什么?”她忍不住张开十指,自指缝中偷看他好看的容颜。 “因为……”他沉吟了一会儿。“如果妳不太痛,我就想再做一次啊!” 啊~~这么羞人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白苡若早已羞红了整张小脸,再也不敢乱问。 但他却锲而不舍的不停追问。“怎样?快告诉我。”一副猴急的模样。 她才不要回答他这么羞人的问题,所以她将小嘴紧闭,就跟出水的蚌壳般。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不说话,他却当她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啊~~你、你怎么、怎么又、又做?!”床上的她吓得想逃,却已是无路可逃。 “妳不是没说不!”他耍赖的说。 “不——不!”她赶紧顺从君心,快速的将“不”字说出口。 “可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嘴里说不,心里其实是在说yes。”他故意如此解读她的意思。 “没有啦~~”她试着告诉他,她没这样的习惯。 但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哪肯放过没穿衣服的女人? 于是,两个人当下又忍不住再次复习刚才的激情场面—— 穿著浴袍,虽然肚子早已饿惨,但白苡若却连拿起食物的力气都没,足见她的体力被他消耗掉多少。 “好可怜。”席时稷半调侃的听着她肌肠辘辘的声音,半怜惜的替她涂抹好一块有着鱼子酱的法式小餐包,送进她的小嘴里。“快!多吃一点。” 白苡若哀怨的看着眼前一大桌的山珍海味,却无法得心应手的伸手取用,一时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都是你!” 她委屈的抱怨,还用受伤的眼神顾了他一眼。 第四章 “所以我才说,今晚由小的不才我来伺候女王。”席时稷好心情的在她面前扮小丑讨她的欢心。“来,女王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小的绝对为妳赴汤蹈火。” 白苡若还真有被伺候得好周到的感觉,生平第一次,她让自己任性的说:“我要吃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只是微微的抬起小下巴示意,他就能替她将想吃的每样美食都弄得刚巧是一口的分量,再凑到她的身旁喂她,就在这一瞬间,白苡若是真的误认为她好幸福、好幸福喔! 就这样,她只需动动小脸,他就把她伺候得无微不至。 席时稷终于好不容易才将她喂饱。“女王吃饱了吗?” 席时稷看到她以双手捧着小肚子,像是再也塞不进任何美食,这才按铃交代饭店的眼务生。“我是3025号房,替我把礼物送过来。” 听到他所说的话,她不解的望着席时稷。“什么礼物?” 席时稷笑看着她,满脸的宠溺。“在带丑小鸭出去外界见世面之前,总得先把妳的门面装修一下吧?” 咦?他这是在褒她还是贬她? 但她已无心思考,因为服务生已送来好几个漂亮的大礼盒。 “哇~~这么多?”她惊诧的望着眼前的礼品盒。 “快去换上,我带妳出去走走。”就因为她直到现在还没跟他提及未来,让他就是想好好的宠溺她一番。 至于这些礼物,凭他们席家在此地的权势,只不过是小case罢了。 白苡若抱着一堆礼盒走进刚才才与席时稷一番云雨的卧房,仍然忍不住羞红了一张粉脸。 她取出最大的一盒。“哇~~好美喔!” 那是一件低胸又几乎让她的美背全都展露的白色小礼服,不但能将她的丰胸纤腰的特色完全展现出来,更让她看起来更具气质。 “要不要我帮妳?”知道她不一定会乖乖的换上,席时稷故意在门外提高音量问。“我一点都不介意帮妳忙喔!” 但白苡若心知肚明,他进来后会帮她才有鬼,他只会再跟她做一次…… “不用了!”她赶紧谢谢他的好意,把小礼服穿好后,站在偌大的落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娇羞动人的女人。 “这真的是我吗?”她简直不敢置信,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容光焕发、丰采迷人了? 可那是因为有了爱的滋润,才让她原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变得更加红润:有了爱的滋润,才让她原本清丽的容颜更添上几许成熟的风韵。 “叩叩——”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好了吗?再不好我就要硬闯了。”说实话他之所以这么急想看到她,全是因为他莫名的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太久。但他为何会对她产生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等一下下啦!”她急得哇哇叫,赶紧手忙脚乱的将他替她准备的水晶丝袜、高跟鞋、皮包等胡乱穿戴一通。 席时稷等了半晌,终于耐不住地走进来,而他对她所投注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他心中不禁赞美自己怎么这么有眼光,随便指定的衣物竟是这般能衬托出她的丰腴、玲珑的体态。此刻的他,纯粹是从男人欣赏女人的客观角度看,他觉得她简直是再露一点嫌太多,再遮一点就嫌不足,简直是美不胜收。 带这样上得了枱面的女人出门,他还真是满骄傲的。 于是,他志得意满的牵起她小手。“美丽的小姐,容我带妳出去见识一下大型酒宴的盛况吧!” “好。”为了让他维持开心的模样,即使白苡若有点嫌弃这件衣裳太露,她也没打算扫兴的说出口。 “席少爷,真的是您!” 才一到酒会现场,席时稷就被众多商场上的名人给缠住,一时脱不了身,他只得挥挥手交代道:“妳先到处走走,我一会儿就来找妳。” “哦——”许是酒会的气派吓人、许是现场的宾客多得数不清,反正这样的阵仗,她可是从未经历过,以致在席时稷一松手,她就显得无所适从。 她……她会不会真的配不上他啊?!下意识她开始隐约将这个念头放在心底。 左右张望着密密麻麻的红男绿女,白苡若自认识席时稷后的第一次正视自己,想着她是否能勉强让自己适应这样的豪华生活? 她觉得好格格不入啊! 如果她想配得上他,那她就该多充实自己吧! “美丽的小姐,在找人吗?” 突然,白苡若的耳畔响起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她像极了一只误闯进丛林里受惊的小白兔般地猛回头,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满脸堆着慈善和蔼的笑容看着她。 不但如此,他还很友善的举起一杯酒。“要吗?” 嗯~~她想,她还是接过来,并跟第一个对她表现出友谊的人,闲话一下家常吧! 不然,人这么多,她却半个都不认识,好尴尬。 “谢谢。”她轻声说,举手取过酒杯。 “我好象从没见过妳,”中年男子微笑的自我介绍着。“我是景茂文贸易公司的负责人,今天受席家的晚宴邀请而来。妳呢?美丽的小姐是跟哪位贵公子一起来的?” 而她却有点心不在焉地在思索,虽然没进大学念书,但她可以自习啊!自习成功后,就可以成为席时稷的好帮手啊! 中年男子很好奇,席家的酒宴向来不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眼前的妍丽女孩,清纯却惊慌的模样,却在在激起他骑士般的精神,想要挺起胸膛,为她提供一个温暖的保障。 “我……”该怎么说呢?她甚至下知道席时稷与这个酒宴的主子是否认识,她不敢随便回话,免得替席时稷造成困扰。 她以一双滴溜溜的大眼四处梭巡,好想看到席时稷的身影。 中年男子倒是没有追根究柢,一味的向她释出善意。“我叫温兆显,在拉斯维加斯经营生意已快十年的光阴,有空我可以带妳到处走走呢!”毛遂自荐起来。 “哦~~”她胡乱的应着,虽不讨厌这和善的男人,心中却还是隐隐有着不安。 席时稷怎么还不来拯救她啊!这是当温兆显与白苡若交谈间,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席时稷一等和寒暄的人说完话后,立刻迫不及待的找寻着白苡若的身影。 可当他乍见到某个男子就站在她的身旁,眼睛很自然的瞥到她胸前若隐若现的乳沟的当下,他气得只想把她全身裹成粽子。 莫名的有股想将她私藏在他的领域,再不让他人得以偷窥到她的强烈冲动,倏地自他的心底猛然窜升。 他大踏步往白苡若的方向走去。 “……” 白苡若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巴不停的动着,可她却没心思注意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的目光只是不停的在梭巡着。 啊~~看到了! 她突然瞄到席时稷正朝她的方向走过来,一时间,她甚至忘了有个男人正对着她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自己,下意识的就高举起双手。“席——我在这儿。”完全不顾温兆显的感觉。 音量之大,当下引起了她身旁一小撮人的注目。 但她已无心顾及其它,好开心、好快乐的直冲着他扑去。“你去了好久喔!” 席时稷原本臭着一张脸,他想发脾气,气她为何不知检点,居然才离开他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跟别的男人搭讪起来。但一见到她压根儿不理别人,一见到他,脸上那充满兴奋、喜悦的真实模样,他就感到好满足。 只是,他明明只对她存着玩玩的心,为何会这么介意她的一切反应呢? 他不知道,只是很确定一件事——他再不让她穿得这么暴露,免得便宜了别的男人。 一想到她傲人的身材居然被除了他之外的男人也欣赏到,他的心就感到相当呕!他竟然无法接受将她让给他人的情况! 一靠近她,他一把就将她拖着往前走,完全不顾虑她的感受。“我们回去了!” 再不给她机会被其它男人觊觎。 “哦~~好。”她没意见。 事实上,她压根儿不喜欢这种大场面,能回到他们先前恩爱的温暖房间,她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啰! 而且,她好喜欢这样被席时稷深深霸占住的感觉,好象——她只能是他的人、只会是他的人,其它都不行似的。 她就是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所以……她一定得配得上他才行,这是一定要的! 看着席时稷拖着白苡若,温兆显不禁喃喃的摇头低语。“原来……她是席少爷的人啊!那还真是可惜了。”摇着头,他知道这个世上很快又要多一个深闺怨妇了。 “席——”白苡若喜欢这样叫他。“你拉痛我的手了。” 直到回到他们下榻的饭店,在进电梯之前,席时稷还是没松手。 白苡若身上早已被他脱下来的黑色燕尾型长礼服给遮得密不透风,小手则是因他用力的拉扯,有点红肿了起来。 席时稷气闷的回了一句:“以后不准妳穿这么暴露。”说完,才终于松开对她的束缚,不悦的俊颜上满是不平之色。 其实,他除了气刚才的画面,他更气他自己! 他这是在干嘛? 他对她不是就只打算相处这么短短的几天吗?那他干嘛反应过度,好象个妒夫般的将她从别的男人身旁抢走? 好象深怕他人犹想她的美色一样?! 他真想跟她在一起天长地久吗?但问题是,他不能啊! 至少在目前,绝对是不可行的! 所以,他不该再对她释放过多的情感,那会让他自己迷失方向的;他拚命的在心门替自己筑起一道坚固的围墙,企图将她阻挡在外。 但好难…… 难道是因为他还要不够她?! 那他就趁这几天用力的跟她相亲相爱,等他做到烦、做到腻、做到无趣之时,应该就不会再像现在这般的迷惘了吧? 于是,他当下做下了决定。 白苡若是想提醒他,这套衣服好象是他替她准备的耶!但看他一脸想杀人的生气样,她还是决定算了不跟他计较。“席——” “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妳!”他突然气闷的说了一句。 顿时,即使有些许的不满或委屈,也都在他的这句充满浓浓酸意的话语中给平息了。原来他是在吃醋啊! 白苡若觉得这是种爱的表示,这让她满心都盛载着感动与爱意。 “嗯——”是以她真诚的回他。“我这辈子就只会让你一个人看,绝不让其它人看,你可以放一百万颗心。” “这可是妳自己说的喔!”就在这一刻,席时稷突然有点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幼时、那幼稚且鸭霸的童年;而她,则是奶奶派在他身旁充当出气筒、受气包的小媳妇。 “是我说的。”她很认真的拍拍胸脯保证。 “那……”他原本愤怒的神情总算稍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已有些熟却又不太热的那种坏坏的表情。“所以妳得补偿我!” “我……”可她还是会痛耶! “不能拒绝我!”他专制的下命令。 “但是我……”是真的想好好休息一下咩! “不准!”电梯一到他们的房门口,他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我们不能轻易浪费宝贵的时光。” 第五章 白苡若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却真的乖乖的任他予取予求…… 转眼间几天过去,他俩在感情上虽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在身体上却是熟稔到不行! 白苡若误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所谓的“蜜月”,所以,她从没抗议过。 傍晚,她走到落地窗外,自上俯瞰着底下美丽的街景,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席——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她终于将疑问搬上枱面,却让席时稷原本轻松悠闲的脸色诧然一变。此时的他也站在落地窗前。“办什么手续?” 她像只活泼的小猫般的跳到他的身后,自他的宽腰往前一揽。“就是办结婚手续啊!” 她却没有察觉到,闻言的他,身体为之一僵。 她满怀期待与憧憬的将小小的头颅,紧贴在他宽实的背上低诉着。“我不是有跟你说过,我爸妈有交代,要我一定得洁身自爱啊!” 所以,当她决定对他献身的那一刻起,她就认定自己是他今生的新娘了。 “所以呢?”他尽量冷静以对。 “咦?”她没感受到席时稷的不热中讨论这个话题,只是陷入自己的纯洁少女幻梦中。“你不是特意带我来拉靳维加斯结婚的吗?还在害羞!” 没看到他俊颜上已跑出三条黑线,白苡若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我知道你大概是害怕我没家人,如果办婚礼时,场面不好看……席——你对我真好。” 席时稷却只听到她“嗡嗡嗡……”的叫声,全然听不见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其实也是很天人交战的。 说实话,他还从没找到一个能跟他的身体如此契合的女人过。 为什么?! 真的是她在他的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分量吗? 但……嫁给他可是会很不幸福呢! 他试着平心静气的与她商量。“苡若——” 她温柔的更贴紧他,让胸前的两团柔软抵得他血脉债张。“嗯~~”她懒洋洋的应他。 “我……如果妳嫁到大家族,可能会不能适应……”他试着委婉的想打断她要嫁给他的意念。“那……会很苦!” 但她天真的回答却让他好想哭!“不会啊!我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 换言之,就算她要面临严苛的家族纷争、复杂的婆媳问题、紊乱的妯娌烦恼……她也会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方式去面对。 她绝不会做个感情上的逃兵。 “苡若——”席时稷试着再找其它的借口。“妳还年轻……” “嗯——”但她这回的回答还是让他很想死!“我从小就立志要尽快有个幸福的家园,我……不想象我爸妈一样,好不容易结合了,却没享受多少年的甜蜜夫妻生盾,那样好遗撼。” “唉~~”难道他是在劫难逃了吗? 他这一叹气,白苡若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 她猛地放开他,挤到他的身前,以直勾勾却又十分无辜的眼神直盯着他不放。“难道……”还没将话说出口,她好听的嗓音已然开始颤抖起来。“难道你没打算娶我?” 她那时怎么会误以为他想娶她,所以,她才会跟着他一起来到这块陌生的地方! “我——”他无法正视她的眼睛,只能避开脸,试着冷静的说话。“我们其实可以……像现在这样啊!”对啊!当他一有闲暇时间,就会直奔她位在香港的爱的小屋,那有多好! “像现在?现在是怎样?”她很坚持的看进他的眼里,身子已经开始发冷,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抖颤不已。“你、你是真的不打算跟我结婚吗?” “我……”席时稷很想狠心的点头,但当他一瞄到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他就无法直言拒绝。“我的家世背景并下是妳所能想象的。” 所以,他才一直没跟她好好诉说他实际的身家背景,他也是为她好啊! “苡若,难道不能就让我们快乐的相守,像前几天一样吗?”那样不是很幸福吗? 白苡若简直不敢置信。“你……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娶我吗?” 她实在是因太过惊吓,以致整张小脸变得苍白一片。“那、那你说过的一见钟情呢?” 他是跟她一见钟情,这点他并不否认啊! “你说过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那、那些都是在骗、骗我吗?”她抖颤着唇,眼眶开始发红、发热。 “我没有。”他拧紧眉,很不喜欢眼前的场景。 他还没打算不要她,他还想继续跟她在一起相守一阵子,至少在他嫌烦之前,他都不想要她就这样离开他的生命,这是他目前唯一斩钉截铁确定的事。 “你……”白苡若突然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质疑,她先是轻轻的摇头,随后头摇得一下比一下用力,眼看就快将那颗小小的头颅给摇断了。“我不相信会是这样……我不相信!不相信……” 席时稷还是想将他的痴心妄想告诉她,期望她也能投下赞成票。“不然就是妳再等我几年,苡若,等我更能给妳过好生活后,妳……到时候不论是妳想结婚、妳想要小孩,或是妳想要全世界,我都可以替妳办到。” 这就是他所能为她承诺的,如果到未来,他还是没有厌倦她;如果他还是对她心存如眼前的依恋,那他会考虑给她一个名分的。 但绝对不是现在! 现在的他,根本没权利让她过得安稳啊! 但这是他心底的想法,她哪会知道? 白苡若不停的摇头,随同摇落的是她止不住的泪水…… “原来……原来是这样,”她嗓音破碎的低喃。“原来是在骗我的……” “不是!我一直都是为妳好……”他真的没有想骗她,事实上,他对她的喜爱是超乎许多人的。而她飘落的泪纷纷的打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有点意乱心慌。 白苡若根本没听到他的狡辩,她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打开门,她连留恋都没,就这么冲出房门。 一想到她根本就对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在语言上算是能沟通——在香港,英文是母语之一——但那又如何? “苡若!”他想也没想,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却在乍见到眼前的画面,心头猛地一惊—— 白苡若因为冲势太猛,以致才刚冲到电梯前,就因一个打滑而跌了个狗吃屎! 却也让刚从电梯出来的几名年轻绅士,赶紧怜香惜玉的想上前将她扶起。 “住手!”席时稷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人已迫不及待的奔到她的身畔。“好好好,我答应妳,明早我们就去办登记结婚。” 他那未经大脑即脱口而出的承诺,连他自己都骇了一跳。 而他之所以这样打破自己的处世原则,全是因为——就在她离开他身边的剎那,他这才惊觉到自己已快离不开她的陪伴,至少目前是这样的;而当她被别的男人簇拥的剎那,他的心莫名的变得十足酸楚,他就是无法隐忍他人觊觎他的女人。 为此,他只得退让了。 但他心知,他还是隐隐有些被迫——他就是觉得,白苡若是在逼他表态;而这种感觉让向来心高气傲的他,心底就是有点不舒服。 是以,他虽然做出退让,却也隐藏着坏心——好,这是她自找的,那将来她若是受了委屈,就别来找他诉苦。 “真的?!”白苡若跌得屁股好疼,却在听到他举白旗投降的当下,马上心花朵朵开。 “真的。”席时稷看到身旁的苍蝇、蚊子总算离开,这才恢复他原本傲气的调性。“不过……”他沉吟了一会儿。“我先前警告过妳的事,妳得自己先做好心理准备。” 休想他会帮她一分! 既然这一切的后果都是她自找的话,那她将来当然得自己去独立奋斗,他是决计不会对她伸出援手的。 白苡若笑得好甜,她一手勾住席时稷的粗腰,一手拉紧他的手。“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为了你,我会很勇敢的。” 知道他没骗她,她没错看她,让白苡若的心顿时充满了欢欣与感动。 也在这一瞬间,她更加确定,为了他,她一定会努力的。 突然间,席时稷有那么一剎那的恍惚,他心忖,也许…… 也许娶她并不是件不好的事,只要她能通过奶奶的法眼,那……或许他俩是有明天的。 莫名的,他竟没再那么排斥要娶她的事。 一回到饭店房间,他便打电话交代。“帮我办妥,明天早上十一点,我要在市政府的议事厅里与白苡若结婚。” 虽然听到话筒那端传来惊疑不止的询问,但席时稷压根儿没打算理会,直接挂断电话。他转过头看着白苡若。“现在,我要先跟我未来的新娘睡一下。” “唔——你好讨厌!每次都要说这样的话……”白苡若闻言,当下羞红了脸,却乖乖的陪着她未来的老公一起行起周公之礼。 而这就是他俩在拉斯维加斯真正的生活写照——靠着做爱来印证他们有多相爱! 飞机已停在停机坪上,席时稷的面容显得很阴郁,这是因为他知道,即将横亘在他眼前的场面,绝不会好看,他忍不住转头望了仍兀自沉浸在新婚幸福的美梦中的白苡若一眼。她……承受得了吗? 他知道奶奶绝不会将怒气发在他身上,而她,当然是那个活该倒霉的受气包。 但他——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心存看戏,但他下意识还是对自己被她“逼婚”的遭遇有点小不满,以致他就是隐忍住不想让她先有心理准备。 “下飞机了,”他轻声说。“得回家了。 但他其实是怀着不良善的心才这么说的,因他心知肚明,一出候机楼,他们所要面对的绝对会是场大风暴。 但白苡若却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她一心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这辈子的幸福,再听到他说到两人要一起“回家”,这让她孤寂的心灵当下就好象被灌注了满满的温暖。 她不避嫌的紧搂住他的臂膀,笑靥如花的抬眼看着他,眼中满是信赖与幸福的神采。“嗯!我们一起回家。” 却没想过所谓的“家”,是否真如她所幻想的。 席时稷不自在的将她的小手挪开。“这里不是国外,我们还是别这样。” 咦?白苡若不解的望着他,心想,难道台湾的民情都这般保守吗? 但她什么都没多想,毕竟,入境就得随俗,她会全力配合的。 “好。”她听话的随着他起身,隔着一步远的距离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顺便欣赏着自己老公的英挺背影——啊~~她的另一半看起来好出色喔! 白苡若满脸都洋溢着新婚的幸福感。 才刚踏出候机楼,她便看到一群身著黑亮笔挺西装的十数名男子,正朝他们夫妻俩走过来。 “席——”她下意识想拉他的手,却被他躲了开。 白苡若也不懂为何当下她的心就狠狠地一悸,仿佛、仿佛……她被他给甩了般! “席——”她再次唤他,想看看他回眸时,眼里对她的爱意还在不在,她好怕心底那不断窜升上来的奇怪感受。 但席时稷都还来不及回头,那十来名黑衣男于为首的一个已开口说话了。 “少爷,老夫人派我直接接您回府。”他的态度必恭必敬。 第六章 而更怪异的是,其它跟在那说话黑衣男子身后的十来人,在一见到为首的人卑躬屈膝的敬畏样,立刻也动作整齐划一的照做。 白苡若忍不住对眼前诡谲的画面,产生了所谓“黑道世家”的联想。 她想问席时稷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以脚步已跟上。“席——” “等等!” 却被那为首说话的黑衣男子,以相当严厉的嗓音制止,让白苡若吓得停住脚。 她诧异的望着眼前的阵仗,弄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席时稷只轻声说了一句话:“她是我的妻。” 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警告那说话的黑衣男子别太造次。 “是!”黑衣男子一听到席时稷的吩咐,态度立刻变得谦恭。他很谦逊的说:“老夫人正在主屋里等少爷,请少爷上车。” 说完,已有一辆加长型礼车——就跟一般外国电影里所演的富豪人家所坐的礼车相当——停驻在门口。 席时稷轻“嗯”了一声,再以莫测高深的目光梭巡了白苡若一眼,便什么话都没交代,直接上车走人。 “席——”白苡若想追上去,却被那黑衣男子给单手作势制止。“你……” “老夫人有交代,少奶奶请坐下一辆车。” 语毕,已有另一辆宾士轿车出现在她的眼前。 黑衣男子比了个要她上车的手势,白苡若却为难的不停回头,“我……可我们的行李……” “席家自会处理。”黑衣男子立刻打断她的话。“请少奶奶别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老夫人会不高兴等太久的。” “哦——”白苡若只得听话的坐上车,一路上没人搭理她,只让她不停的思忖着,所谓的“老夫人”是谁啊? 当轿车驶进一处隐密的郊野道路时,白苡若才被有点颠簸的石子路给震醒。“到了吗?”她睁开眼睛,好奇的问。 当然,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 她赶紧端坐好,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她身旁、先前曾说过话的黑衣人,好想求他替她解惑。“那个……请问我们还要多久才到?” 黑衣人像个聋子般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像是压根儿没打算回复她似的。 白苡若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那黑衣人对她的敌意,她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他,但她深知自己即将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是不宜制造敌对的人的。 所以,虽然人家对她百般不友善,但她还是没放在心里的继续与黑衣人闲话家常。“我……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是因为我们搭了好久的飞机,我好累……” 但黑衣人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一径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白苡若感觉得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但她不解的是,她是做错了什么,惹得这黑衣人这样讨厌她?她甚至都还不认识他啊! “我……”她还想继续再接再厉,毕竟,在她的经验里,就算自己被人讨厌,只要她拿出锲而不舍的精神,以最热忱的心与人掏心剖肺,她深信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人所接受的。所以,她没介意自己目前的不受欢迎。 但突然,黑衣人的手机响起。 “喂,对,是,好,我知道,就快到了。”黑衣人只言简意赅的说话。 啊~~至少她知道一件事——她快到席时稷的家了。 莫名的她感到好兴奋——她就要看到她亲亲老公从小生长的环境了。 她好奇的看着窗外的景物。“哇~~”对着前头那若隐若现的壮观建筑物,白苡若像极了一只井底蛙般的惊呼起来。“这是哪里啊?!” 她是隐约知道席时稷出身富贵家族,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夸张。 但那黑衣人却一脸的厌恶,口气相当不友善的回头觑了她一眼。“妳以为妳挖到金矿了吗?作梦!”难掩那瞧不起人的鄙夷。 “我……”她从没这么想过啊! 突然,她竟忆起席时稷告诉她,他并不想结婚时的那一幕;甚至是当他勉强投降,却对她提出警告的场景! 难道……这就是他为她担心的地方吗? 顿时,白苡若很用力的给自己打气,并且在内心立下最最坚定的决心——不论横亘在她前面的路有多难走,为了她心爱的老公,她将会鼓起最大的勇气去克服。 一有了这样的信念,她立刻满脸闪着坚定的信心,一点都不畏惧未来会有什么样坎坷的命运,阻拦在她面前。 但她充满自信的神情,却让那黑衣人更加以不屑的目光看她。只是,此时的白苡若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由于黑衣人压根儿不理白苡若,再加上她心知肚明那黑衣人已是极度讨厌她,所以,她没再多做惹他厌恶的事——她以为只要在未来,她的表现能让黑衣人满意,她自会赢得他的尊敬的。 “请下车。”当轿车一停,黑衣人一马当先的跳下车,站在车门外,虽然将满心的不情愿全写在脸上,却还是只能态度恭敬的说话。 白苡若下了车,有礼的朝黑衣人点个头。“谢谢你。”便朝正前方引领她的人走去。 她知道,她要正式晋见席家的家人了。 虽然对席时稷不能在她身畔陪她感到有点失望,但她告诉自己,他一定也是不得已的。毕竟,他可是被人直接从机场架走的啊! 他一定也在为他不能保护她而自责着,白苡若全心全意的这么想着,所以,她不该再给他任何心理压力,她本来就夸下海口过,说她会自己保护自己的啊! 为了他,她会像棵坚韧的小草,怎么都不会被拔断的。 “请进!”在前面指引她路的人,指着一道门说。 白苡若鼓起勇气,紧咬住薄薄的下唇,伸出双手推开横在她眼前那道有着两只盘龙的雕花大门。 富丽堂皇的大门似乎具有一股浓浓的排斥味道,熏得她几乎腿软。 “要加油,白苡若,妳自己承诺过席,妳要勇敢接受挑战的。”她试着在心底替自己做心理建设。 好不容易推开厚重的大门,才望进大厅里那情景,白苡若的耳里已传进一声威严但苍老的命令声。 “跪下!” 白苡若以眼角余光瞄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老公,她忍不住对他投以一道要他别担心她的安慰目光。 却被正厅里,那端坐在远远一张古色古香的太师椅上的威严老妇人,给更生气的怒喝道:“还在做什么?我说跪就跪!” 白苡若听话的跪了下去。 只是,她却不知自己该如何称呼坐在前方斥责她的老人家,以致她虽然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时却无言以对。 此时的席时稷是正襟危坐在深具威仪的老夫人的左侧,他只觑了跪在地上、显得好渺小的白苡若一眼,便以冷硬却又十足强势的口吻说道:“奶奶,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妻子,请奶奶手下留情。” 而他的话却在两个女人的心底,各自有着一番的解读—— 白苡若只满心欢喜的思忖着,他在护着她,她的老公在护着她,那她更不能丢他的面子,她绝对要表现得让他刮目相看才行。 席老夫人却是一阵心酸。他这是在指责她吗?指责她不该给孙子的媳妇难堪吗?可恶!他就这么护着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吗? 这简直是反了! “怎么留情?你倒是说给奶奶听听看!”席老夫人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培养了个能干的接班人,如今却只想沉沦在美色下,她怎么都无法咽下心底的不满。 “我……”席时稷才想发言,却被坐在席老夫人右侧的一名长者以眼光制止。 那是他的二叔。自从他失去父母之后,就是由二叔一家人收养他、教育他、培养他,他这辈子最听的就是他二叔的指示。 “你说啊!”席老夫人故意借机发泄心头的不满。 她没想到就在她正要将席氏所有大权,交付到这个金孙的身上的前几天,他居然如此的大逆不道,给她弄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无名女子回来当老婆,他眼里还有她这个奶奶的存在吗? 愈想愈气,席老奶奶当下将手中的玉拐杖铿铿敲击在地上,发出偌大的声响。 “你……简直太无法无天了,”为了表达她心底的怒气,她做出重大的决定。“好,既然你翅膀都还没长硬,就想置我这个老太婆于无物,那你就要有心理准备接受我的责罚!” “不——”跪在远远的白苡若,一听到席时稷的奶奶要惩罚他,心底急得一时连礼貌都顾不了了。当下从地上急急爬起,扑到席老夫人的身前,不避讳的叫道:“奶奶,请您别怪席,要怪就怪我!” 她实在是太心急,深怕心爱的夫君会被他奶奶严惩,才会这样的不遵守席老夫人刚才要她下跪的命令。 而所有待在大厅里的众人,在一看到白苡若竟然在没得到席老夫人的首肯之下,自动自发的爬起身,还敢冲向老夫人的身侧,都对她无礼的行为给骇住,异口同声的发出一声声的倒喝。 “哗——” 席时稷的二叔则是怒皱起两道剑眉,像是对白苡若突兀的行为感到相当的不赞同。 席时稷却是目光一亮——他果然没错看她,她确实与他所接触过的任何官家、富家小姐大不同;她是个完完全全的小家碧玉,一点都不明白有钱人家的排场是不容挑衅的。 而也,刚好可以藉由她来挑战他奶奶的威权。 可他确实没有为她着想,试想一下她未来的命运,是否会变得更不顺畅。 “跪下!”席老夫人一见白苡若竟然末得到自己的同意,就违反她的命令,当下气得火冒三丈。她恨恨的重击着玉拐杖。“当然怪妳!我听话的金孙被妳带坏了,我当然怪妳!” 白苡若被席老夫人中气十足的怒骂声给吓到,她呆愣在大厅中央,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眼光则是飘啊飘的飘向席时稷的方向。 她在向他求救! 但席时稷的二叔却在此时起身,拉着席时稷的手直往内厅里走去,边走边撂下话语。“妈,时稷累坏了,所以他的头脑也变得不清楚,我说说他去!” 席时稷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被拉走了。 席老夫人则是边听边点头。“就是,那快让时稷去休息一下。” 白苡若也想追上前,却又被突如其来的席老夫人的命令,给阻断之前的妄念。 “妳!我说叫妳跪妳还不跪,妳是想来忤逆我的吗?” “不~~”白苡若只能赶紧遵从席老夫人的指令。 “奶奶,我没那个意思…….” 却被席老夫人愤怒的话语给打断。“不准妳叫我奶奶,我可没承认妳是我们席家的孙媳妇呢!” 说完,她起身拄着拐杖要走,却不忘交代道:“时稷的错就由妳来代为承受,罚妳跪足十钟头。”然后,她指着静立在大厅门口处的黑衣人。“恩典,由你监视执行。” “是。”黑衣人立刻上前几步,态度必恭必敬的朝席老夫人拱手示意。“恩典会严格执行的。” “这样就行。”席老夫人这才转身走人。 独留白苡若挺直着身子跪在偌大的大厅正中央,心底充满了不解——为什么大家族要有这样的规矩呢? 但她并没有后悔或是怨恨,她一心认为,自己是在代替席时稷受罚,这是她该做的。 第七章 被席时稷二叔拖到距离大厅最近的书房,才一关上门,他二叔就朝席时稷单膝跪了下去。 “二叔!”席时稷差点被他二叔给折寿,他吓得手忙脚乱的躲着、避着,就伯被他二叔给正面跪。“你别这样……我听你的就是!” 他二叔可不可以快起来啊? 席时稷的二叔这才好整以暇的自地上起身,在拍拂掉西裤上的灰尘后,端坐在书房里唯一一张价值连城的骨董摇椅上。“这是你的承诺吗?” “是。”席时稷无奈的说。 谁教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二叔,他视二叔为父,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那你要答应二叔,不管前厅那女孩对你有多重要,当必须做取舍时,你必须舍得下她。”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为什么?”虽然席时稷也没打算多保护白苡若,却忍不住为她叫屈。“她总是我的妻子啊!” “可你现在有权利做主吗?”他二叔提醒他道。“你这样独断独行,怕是我妈会延后你掌权的时间。” 席时稷不甚在意的说:“随她!” “可二叔不愿意,你知道二叔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接棒、看着席家的权势再次扩张。而这是你曾亲口承诺二叔的,你现在是反悔了吗?” 席时稷没说话,却默默的摇头。 “那就对了。”他二叔拍拍他的肩。“你这回太莽撞了,我妈绝对不会息事宁人的。” 席时稷抬眼看着二叔。“所以……” “我妈舍不得惩罚你,当然只好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出在你的小媳妇身上,你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边说边观察着席时稷脸上的表情,深怕他抗议。 却发现席时稷并未显露出为难的神色。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我记得我们早就达成协议,在你没取得席家的大权之前,你是没资格娶妻生子,为什么……”他二叔并未将话说完就被席时稷截断。 “好玩。” 席时稷的二叔闻言不禁皱了下眉。“你……” “我后面的日子只怕更不是人过的,我不想生活过得那么无趣。”他给他二叔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 却深深得到他二叔的支持。“是这样啊!好,那就依你,只是……”沉吟的说出最重要的事。“当你必须取舍时,别忘了你给我的承诺。” 席时稷并没有考虑,直接回道:“我不会辜负二叔的期望。” “那就好。”他二叔这才放心的拍拍席时稷的肩,安心的离开了书房。 独留席时稷一人怔怔的回想着先前的场景——她冲上前想护他的心急模样。 嗯~~他未来的生活应是充满了高潮起伏吧!看她那么的介意他,他相信她会有一番苦日子过的。 但他……一点也没打算对白苡若伸出援手,反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自由飞翔的鸟群,若有所思的喃语着。“这么想缠上我,就要有心理准备被欺压得很惨喔!” 突然,那展翅高飞的鸟儿们一只只都变成了白苡若的小脸——却是张被拔掉了翅膀,怎么都飞不起来的哭丧小脸。 他无意识的吹气在窗上胡乱的画着。“这是妳自找的,不能怪我喔!” 席时稷睡到自然醒,这才发现他睡了将近十来个钟头。他伸展着懒腰,想摸摸身旁的软玉温香,一解他紧绷的欲念,却惊觉身旁竟是空无一人。 他皱起眉,探手摸向床头柜旁的叫人铃。 才没一会儿,房门外已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少爷,您找我?” “进来。”席时稷赤裸着上身,被单只盖到大腿处,对着走进来的年轻女仆问道:“少奶奶呢?怎么没让她来伺候我穿衣服?” 难道昨晚罚跪还没完吗? 他不禁回想起,在经过返台那么长途的奔波,身体上的疲累该是快达到极限。而他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汉,都得经过十来个钟头的补眠,才觉得有恢复体力的感觉;那她一个弱女子,一夜未睡还得了? 一这么想,他竟隐隐觉得眼前已浮现出白苡若受苦受难的委屈样了。 心底莫名产生了一股难解的不舍感,他直接问:“怎么?她还跪在大厅里吗?” “不,少奶奶跪完后,就被叫进老夫人的房里训话,还没出来。”女仆小心翼翼的说。 “我知道了,妳下去吧!”不懂自己干嘛这么心急,但他就是快手快脚的将衣眼穿妥,急匆匆的赶到他奶奶的房门口。 “少爷请留步,老夫人正在对少奶奶说明席家的家规。”恩典是专门执行白苡若处罚的负责人,就是由他自作主张,在她刚跪满十小时,明明下一段的责罚还未开始,却硬是将她强行押解到席老夫人门前罚站的。 而直到五分钟前,就快下午一点半,席老夫人起床梳洗完毕后,他才敲门将白苡若送进去房里听训。 其实,席老夫人并不知道在这处罚中间,白苡若并未获得休息。 恩典纯粹是因为自己对着白苡若有着若干的敌意,故意打着席老夫人的名号,借机多欺负她一点。 但席时稷哪会听下人的话?他面容一整,怒目瞪着恩典;恩典就乖乖低下头,自动让了开。 在席家,没人有那个胆子敢得罪席老夫人最在意的金孙的。 席时稷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推开门。“奶奶,我来接人了。” 席老夫人才刚刚打开训人的话匣子,培养起骂人的兴致,正从他们席家的一世英明开始说起,都还没讲到重点,就见到爱孙居然已经赶来护驾,顿时对白苡若的怒火就烧得更旺。 “怎么?有了老婆,你连礼貌都忘了?想进我房里,居然不必敲门、问问我要不要让你进来吗?”席老夫人恨恨的发牢骚。 席时稷原本并没打算跟他奶奶杠上,虽然他对他奶奶的行事作风一直不甚满意,却从没直言抗议过。毕竟,他可是未来的接班人,没必要让到手的鸭子给飞掉。 可当他一眼乍见到白苡若那两眼布满红丝,几乎就快睁不开眼,却百般强打起精神想听训的可怜样;以及她仍然采跪姿,身体明明已摇摇晃晃,却还是强逼自己挺直腰杆的痛苦样,给激得同情心大肆泛滥。 他一把抱起白苡若。“够了奶奶,妳要训可以等她休息过后再说,她撑不下去了。” 说完,他压根儿没管他奶奶在他身后说了些什么,只是抱着白苡若就往自己的房里冲。 白苡若本来就快受不了了,她又累、又倦、又饥、又渴……却强自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努力撑着——她不想让席时稷的奶奶处罚他。 但她实在是太疲惫了,以致在乍看到席时稷出现在她的面前,听到他熟悉的嗓音之际,她所有的意识全都在瞬间瓦解了—— 他来救她了!她最爱的人呵……这是白苡若在突然晕眩过去前,唯一的想法。 而就在她昏迷的前一秒钟,她可是将席时稷当成是她心目中的神明般在膜拜。 就只是因为,他在她就快不行前来拯救她,白苡若百分百确认——他一定是好爱她,所以才会来救她,她一心一意这么想。 “你……”果然是有了媳妇就不要奶奶了! 席老夫人气炸的看着席时稷的背影,怒火横生的叫道:“时稷,你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而就在席老夫人的屋里惹出这样的纷争的当下,席时稷的二叔已急匆匆的赶到。“妈,时稷是因为……” 正想替席时稷美言,却被席老夫人烧得正旺的怒火给波及到。“你别再替他说好话了,国权。我已经决定了,你立刻去通知大家,我要当众宣布延长时稷接掌席家的时间。” “妈——您要三思……”席国权赶紧想阻止。 但席老夫人已气怒的吩咐道:“恩典,席二爷不肯去通知的话,就由你去。” “是。”恩典立刻一溜烟的不见人彭。 “妈——”只剩席国权无奈的与席老夫人大眼瞪小眼。 席时稷看着睡得昏沉的白苡若,心底莫名的浮现着一种名为不舍的心绪。 在发现她昏过去的剎那,他的心异常的着急。还好在他抱她回房的途中,她就幽幽醒转了。 在发现自己安然的被他搂在怀里,她只轻声说了句:“席——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接着,就体力不支的呼呼大睡起来。 独留席时稷浓眉深皱的紧盯着她的容颜直瞧。 他……不该为她刚才那句话,感到血液流得澎湃不已——是她自己要以他的守护者自居,那该算她活该,他干嘛心动? 但他,就是心动了啊! 他……不该为她受到折磨的惨状感到心疼不止——是她自己抵死说非他不嫁,她本来就该尝尝不听他的劝、却硬要嫁给他的苦果,他干嘛为她感到不舍? 但他,就是不舍了啊! 不该动心,他却似乎有点动心了;不能动心,但他就是动心了,现在他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呢? 席时稷就这样看着她睡得好沉,心底的思绪却是百转千折,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要帮着她吗? 但那会让他二叔多年的冀望落空,他做不到让他视如生父的二叔难过啊! 不管她吗? 可……听着她那么勇敢的为他挺身受过,他…… “唉~~都怪妳自己,要是妳肯听我的先不要嫁给我,不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吗?”他轻声问着睡得深沉的白苡若。“现在妳后悔了吧?” 摸摸她吹弹可破的嫩颊。“可妳就算后悔,也还是得继续忍受呢!” 突然,像是感应到他的心疼、他的不舍,明明睡得很沉的白苡若突然莫名的醒了。她眨眨眼,一时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却在乍见到他的容颜,马上放心的对他笑得好灿烂。“席——你在我身边……我就放心了。” 席时稷没回以她微笑,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她赶紧像是保证般的说:“我不会后悔的。” 啊~~她听到他刚才的低吟了,席时稷赶紧放下轻抚她脸的手。“妳都听见了?”连声音都变得冷然。 “嗯~~”但白苡若却是态度相当坚定的说:“我全听见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后悔,我会很用力的保护我们的婚姻的。” 在她的观念里,婚姻是神圣的,一旦跳进来,就算是杀了她,她也不肯轻言放弃,她对这个信念可是很执着的。 “那妳就得再加油,”他轻声告诉她。“别太奢望我会帮妳。” “不用,”她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我知道你有你的顾忌,我会自己加油的。” 自己的姻缘自己顾,这可是她的处世原则呢! 说完,像是对他守在她身边感到很安心似的,她再次轻轻闭上眼,让两排像是蝴蝶般的长睫一扇一扇的眨着。“陪我一下下好吗?”小手已自不量力地紧紧抓住他的大手,然后就又再次沉沉睡去,没办法,她真的累垮了。 说席时稷此时内心里全无感动,那是骗人的;因为他是真的被她义无反顾的想跟在他身畔;想用力凭借着自己弱小的力量,来抵御任何阻挡在他俩爱情路上的大石头感动。只是…… 她能撑多久? 而他,确实也想看看,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第八章 “或许……”他更轻声地低喃,不敢太大声怕再次吵醒她。“就让我看看妳能为我做多少,看妳能否感动我……” 他告诉自己,如果她真能熬得住,那他可能会考虑站出来替她撑腰;但先决条件绝对是,她得先证明自己是够坚强的。 “我等着看妳的表现喔!”他再次触摸着她柔滑、细嫩的肌肤,不懂为何一触碰到她,他的心底就隐隐升起一股想跟她一起的欲念。 睡梦中的她,像是感应到他的话,突然对着他粲笑如花。 呵~~她的笑颜让他愈看愈喜欢,心底那股想要她的欲念终于挡不住。他开始探出另一只手进到她的上衣内,触摸起她那让人无法一手掌握的丰盈…… 他正想对她为所欲为,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止住了意乱情迷。 “谁?” “少爷,席老夫人交代,请您现在立刻到前厅的会议室里集合,她老人家要召开家族紧急会议。”是恩典的声音。 紧急家族会议?!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席时稷隐然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他立刻自床上坐起身。“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扳开她紧抓着他的小手,犹豫了一会儿,再次轻抚着她嫩滑的小脸,他终于匆匆拿下挂在穿衣架上的笔挺西装外套,在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再次看着床上的睡美人许久后,才不发一语的离开了。 还没走到会议室,他就碰到一脸沉重的席国权。 “二叔。”席时稷打着招呼。 却得到一道不友善的目光。“臭小子,你又做了什么?”席国权气得咬牙切齿。“不是千交代、万嘱咐,叫你要舍得吗?” 席时稷闻言皱紧眉。“难道奶奶是要拿我开刀?” 他倒是不怕,就不信家族里有任何人能取代他的地位。 “我不管其它,反正你给我小心、谨慎的应对就是。”席国权只能简短的指示重点。 “是!”他懂。“我不会误大事的。” 席老夫人看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得意金孙,心底的骄傲是难掩的;但一想到他竟然这般的忤逆她的旨意,她又满肚子的怒火。 “我只交代一件事。”当大伙全到齐,席老夫人没说废话,直接切入重点。“因为时稷居然不顾我的意见娶妻,足见他心底有可能不将我当作一回事……” “不可能!”席国权已打断他母亲的发言,站起来为侄儿开罪。“时稷向来最关心您。” “哼!”席老夫人不相信的冷哼。“那是以前,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新娶进门的妻子,连我想教训她一下都不准!” 说到底,席老夫人就是在吃孙媳妇的醋。 席国权这才明白早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忍不住怨怼的觑了席时稷一眼。 席时稷知道自己有违二叔的期望,只能以唇形示意:从此刻起,二叔要他怎样都行,他全听二叔的。 得到席时稷这样的承诺,席国权这才放下一颗悬挂在半空的心。 “所以我决定,原本打算让时稷自下个月开始接掌席家所有业务的计画全都暂停。”席老夫人斩钉截铁的说。“我决定再仔细观察他一整年。”边说,还边以挑衅的目光直视着金孙,想从他严厉的面容上,看出一丝不逊的表情。 但并没有。 很好,算他还是她心爱的金孙,席老夫人这才稍微化解心结的继续说:“如果他表现得当,那就一年后如期接棒;如果他还是不能如我的意……那就无限期延长。” 言下之意就是,在未来的这一年里,如果席时稷还敢忤逆她,不让她随时随地教训孙媳妇的话,那他就别想得到真正的权力。 “奶奶!”席时稷想抗议。 他已为接掌大权牺牲了所有的童年、青少年时光,他已做得够多了,没道理让他再等下去,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惩罚。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狠话——如果不让他现在接掌席家,那他就要放弃—— 席国权已经先他一步站起身,状似温驯的说:“妈,我懂了,从明天……不,是从现在的这一刻起,我会无时无刻的监督好时稷,绝对会让妳满意的。” 虽然看到席时稷满脸的不服、不满与不悦,但席国权心知侄儿其实会对他言听计从的。 “很好,希望你能好好调教他。”席老夫人交代完大事,再加上一句:“在时稷尚未接掌前,一切都照旧,我仍然是席家当家做主的人。” 换句话说,在这一整年的时间里,席时稷的老婆可是归她管的。 说完,便姿态优雅的离开了会议厅。 席时稷直到所有闲杂人等全都离开后,才望着席国权。 “二叔,这样公平吗?” 他不服! “谁教你不听我的?”席国权却没时间听他抱怨。“记住,你得好好将所有的心力,全都放在掌控席家的事业上,别再管其它杂事。” 像是怕说得还不够明白,席国权再直接挑明。“尤其是你老婆的事,不准你再插手、干涉,你做得到吗?” “嗯——”席时稷无可无不可的低应了一声。 在他心底,其实是有着两种心思在激荡着。一是:那就放手不管她了吧!反正她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她会坚强吗? 而且,她还是书他不能早点接掌大权的罪魁祸首,他是该气她才对。 另一个想法则是:可……万一她承受不了奶奶的百般折磨呢?他该狠下心肠不理会她吗? 他心底的两种思绪像是天人交战般的纠葛着,以致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而席国权看出了他的为难,但姜是老的辣,他只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就让席时稷决定依照第一个信念走了。 席国权说的是——“你不是说是她抵死缠着非你不嫁吗?你不是说你已事前警告过她,要她有心理准备接受未来可能的折磨吗?” 席时稷点了头。 “那这岂不是个大好机会?让她印证她的所言不假,而你也可以考验一下,她是否符合我们席家对娶进门的媳妇的期望。” 席国权深怕侄儿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女人身上,赶紧再加上一句:“你放心,若真有事,二叔多少还帮得上一点忙的。” 而席国权说这话的真正含义,其实只是想阻断席时稷将过多的心思放在白苡若的身上,不然,他才不会去管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但常时稷却把它解读为——他的二叔会在背后让白苡若靠,他自己则只需将所有的心力全放在事业上。 这倒不失为是个好方法。 但他忘了问他二叔,他二叔是否对白苡若有好感。 而就在这时,白苡若却在无意间发现了席时稷有间藏书相当棒的书房后,开始偷偷的取了几本有关经营管理的入门书籍,用心研读。 她向来是个会读书的人,再加上她一心想成为席时稷的好帮手、贤内助,因此,当她找到书时,心底有的只是惊喜万分。 事实上,她也读得十分顺利,即使被席家操得身心俱疲,但只有当她在读书的当下,她是开心而愉悦的。 只因为,她老觉得当自己在念书之际,席时稷仿佛就在她身旁替她加油打气股,这让她感到好象被他鼓舞着,她的奋斗之心全都泉涌而上了。 所以,她一本接一本的读着。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回到屋里,已是夜深人静。 席时稷看着一脸疲惫的白苡若。“妳怎么醒了?”算算她就从他被叫去开会后到现在,她应该也不过只睡了十来个钟头而已。“多睡会儿吧!” 白苡若只朝他绽出一抹让他痴迷的迷蒙微笑。“我在等你回来。” 但她没说的是,她才没睡多久就被叫醒了——被叫去听席老夫人的训话,听得她的耳朵都快长茧,跪得她的膝盖都已麻痹。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苦,她本来就隐约知道嫁进大家族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尤其是富贵的大家族。 可她只要夜夜能和心爱的老公说几句体己话,她就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以后别等我。”席时稷已累得筋疲力尽,在开完会后,他就被二叔施以魔鬼训练,以致他一躺上床,头才沾上枕,人已熟睡了。 “可是……”白苡若好想告诉他,在她脑海里所描绘的幸福家庭的完美图像是——不论她的老公工作得多晚,她都想跟他多少分享一点属于他的辛劳啊! 但看着已开始打呼的席时稷,她轻声告诉自己。“不急,以后有得是畅谈心事的机会,今晚他一定是太累了!” 于是,她也贴近他躺下,嗅闻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倾听着他强壮的心跳,这样她也觉得自己好幸福呢! 只是,白苡若从来都没想过,她先前的期望始终无法得以实现。 她从未想过,原来两个已经有着婚姻之实的夫妻,竟然只能在夜里相见,有时甚至连话都说不到两句,就只能贴靠在他沉睡的身边。 “……无所谓,我会加油的。”这是每晚白苡若勉励自己的话。 白天,她一大早就会被席老夫人叫去,不论是席家任何的低下事物,她都得学习,因为席老夫人告诉她——“我们席家是不养吃白食的人。” 不!她也没打算做个游手好闲的人,于是,她很认命的在席家操持家务。 晚上,她必须跪在席老夫人的房里听训,只因席老夫人有交代:“我们席家可不是个普通家庭,我们可是贵族之后,这历来老祖宗的生辰八字、兴衰始末都是妳该记得一清二楚的,不然,妳怎么配做席家的新妇?” 于是,她夜夜死背着席氏家训,学着生要做席家的人,死也得做个席家的鬼。 只是她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 才不过这样被操劳了快两个月,她已消瘦了一大圈。 更可怕的是,她的脸色简直苍白到不行,那惨白的肤色已是令人乍见,甚至都会怀疑她身上是否都没有任何血液了。 而这全都是因为,她被操劳得过度,却无法得到适当的营养补充—— 虽然夜以继日的被折磨着,她却很少有进食的机会,只因席老夫人最爱以禁食来惩罚她。 “妳看妳,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席家的祖宗身上,罚妳……哦,不!我还是罚时稷好了。”这是席老夫人最爱使用的招数。 “不——”每每白苡若听到这样的恐吓,都会被吓得又是叩头,又是跪爬的冲到席老夫人的面前,求她让自己受过。“别罚时稷,求您处罚我吧,席老太太!” 没错,白苡若甚至被命令不能唤席老夫人为奶奶,只因她觉得白苡若压根儿不配做席家的媳妇。 而她之所以这样毫无顾忌的欺凌白苡若,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答应不让金孙分心来管这些小事。 “那……就三天不准吃饭。”席老夫人的责罚从未轻过。 白苡若便只能以水止饥。她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近似虐待的对待,但一想到她是为了自己的亲密爱人,她还是紧咬着牙关承受。 不但如此,她甚至没跟席时稷提过一句话。 那也是缘于,席时稷也好忙,忙到几乎已无法每晚回到她身旁,他们已是相隔好几天才能在夜里相见一次,却是连最爱做的事都无力做了。 第九章 而席时稷当然也因愤恨席老夫人恶意延长他接班的时间,只能乖乖的听从他二叔的指令,把所有的时间、精神及心力,全都放在未来接掌席家事业的事情上。 而他对白苡若原有的一点关心及不舍,也因过度忙碌的时日而逐渐淡忘了。 这一日,白苡若才跪了两个小时,便突然下支倒地,头砰地一声撞击到地上。 “恩典!”席老夫人也不急,只唤着下人来处理。 恩典本来也打算照例替她浇桶冷水,将她弄醒便罢,毕竟,这又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但是今天他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情景,给吓得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老、老夫人……”恩典说话的语气中有着无比的惊慌。 虽然他们都是站在席老夫人这一边,帮着欺负白苡若的一群下人,但他们多少知道,万一等哪天席时稷真的掌权,而他依然还是在意白苡若的话,那他们可能就要倒大楣了。 所以,这阵子的席家下人各个都在考虑该往哪边站。 许多下人衡量现实,都开始往席时稷的那一方靠;就只有恩典,他可是席老夫人的第一号忠实信众。 但现在连他也被吓得浑身发抖,直让席老夫人不禁气了起来。“干什么?” “老夫人,她……流血了!” 席老夫人这才紧张的瞪着已昏迷倒地的白苡若——自她的两腿间,隐隐溢出几条血丝来! 完了!这下子她闯祸了! 席老夫人担忧得只能吩咐:“还、还不快找席家的家庭医师来!” 席时稷忙得焦头烂额,认真的投入接掌席家事业的每项细节,以致压根儿没心思去管其它的任何事,包括他那才娶进门两个多月的妻子。 而席国权则是他的指导恩师,随时随地都在督促着侄儿要认真打拚。 他才不肯让任何儿女私情来打乱席时稷既定的人生方向。 “国权——” 席老夫人出现在席时稷受训的现场,顿时让叔侄两人诧异的抬起头。 “我出去看看,你继续。”席国权没肯让侄儿松懈,指着桌上那本损益表交代道:“没抓出问题前,我们绝不松手。” 席时稷马上再次低下头,全神贯注的研拟起这份厚重的帐册。 对他而言,他已付出这么多,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所以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用惊人的成绩向奶奶证明,将席家交到他的手中是正确的,也是必要的。他势在必行! 以致,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其它人事物。 席国权一看到席老夫人充满忧心的老脸,当下有股不祥的预感。 “妈——”他刻意压低嗓音。“您该不会……闯祸了吧?” 席老夫人哪容得了他人的指责,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成。她立刻掉头就定。“懒得理你!” “妈!”席国权只能追上前,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母亲死爱面子的个性,却也了解若不是发生重大事阵,她是不可能来向他求助的。 所以,他急急拉住席老夫人的手臂。“您别这样,有事就直说。” 席老夫人这才停住步伐,满心忐忑的转过头问着自己的儿子。“国权,那女孩……万一、万一……时稷会不会怪我?” 席国权是唯一知道席家上下对白苡若施以凌虐手段的人,但他却半个字都没透露给席时稷知道,只因他也很气这莫名跑出来的女孩,打乱了他对侄儿的规画。所以,他才不会对白苡若伸出援手! 他更不可能让席时稷去帮白苡若一丝一毫,若她真想在席家生存,就得靠自己的力量支撑下去,这是很现实的。 但他却从未想过他的家人会闯下大祸! “她怎么了?”席国权皱紧眉问道。 “我……她怀孕了!”席老夫人没有直接回话,只是点出更重要的重点。 “这种时候?!”果然引起席国权偌大的不满:“她居然在这最紧要关头怀孕了,她还真是会找碴!” 席国权气得咬牙切齿。 “现在怎么办?”席老夫人一见到儿子的怒容,就知道这件棘手的事有解了。 “我自己去看看。”席国权当然知道事情不单纯,但他才不介意,他只在意万一白苡若真的有了孩子,那侄儿还可能会将全副的心力放在接掌席家的大事上吗? 因此没有百分百确定,他就是不愿意冒险,让席时稷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只能自己去处理。而且,这种事情得做得天衣无缝,他不放心假手他人。 “黄医师正在替她检查.”席老夫人边走边说。 席国权却立刻停顿住脚步。“怎么找他来?” “可他是家里的……”家庭医师啊!不找他找谁?席老夫人正想辩解。 席国权已气急败坏的直往前冲。“不过就是个外人,当然得请外面的医师,怎么能让讯息有外泄的可能呢?” 他的话语让向来高高在上的席老夫人,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能噤声不语。 一看到席国权及席老夫人,黄医师立刻焦急的告知他的检查结果。 “孙少奶奶的情况不甚好,我建议将她送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但对于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为何会一副营养不良、体力衰弱的现象,他没敢多说。 “黄医师,你跟我来。”席国权领着黄医师步出白苡若所躺的客房。 “……总之,”说了几项重点,席国权最后总结道。“这件事就请你当作没发生过,尤其是不得在时稷的面前透露。” 黄医师虽然满脸的不赞同,却没打算跟自己的优渥退休金说bye-bye,因此他也只能迈步离开席家。不过,他的医生天职令他在临走前,忍不住替那可怜的女孩子请命。 “那……至少得替她补充点营养;还有,她不宜再这样操劳,否则会让孩子保不住的。”这算是他良心的建议,但席家的人做还是不做,他就没权置喙了。 “我们一定会的。”目送走黄医师,席国权赶紧再赶回白苡若所待的客房。 看着席老夫人,他殷殷交代。“妈——为了不穿帮,您不能因她怀有时稷的骨肉就放过她,她不配!我是建议继续照这样操劳她,让她自动离开。” 席老夫人本来还因白苡若有了席家的种,而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如今听得儿子的鼓励,便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可时稷他……”她什么都不怕,只怕东窗事发被席时稷知晓。 “他那边我会看紧,不让任何风吹草动传进他的耳里。”席国权将席老夫人推出房。“我还得跟她交代几句话。” 席老夫人苍老的面容,终于再次挂上自信满满的笑容。“国权,我就知道一旦家里发生大事,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席国权却轻叹一声。“是啊!是由我处理没错,可……我却没有儿子能继承,我们还是只能得靠时稷啊!” 席老夫人当下变得哑口无言,好久才问:“国权……你这是在怪妈吗?” 席国权当着席老夫人的面前将客房的门关上,像是在告诉她——能不怪吗? 看着房门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在她眼前关上,席老夫人无奈的轻声自问:“我……错了吗?可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席家!” 席国权在摇醒沉睡的白苡若前,先观察了她一会儿。其实他跟她并无大仇,只不过她挡住了时稷的路,他就该将她挪开的! 可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席国权的心底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心。 她本来是该拥有幸福岁月,嫁个她爱的老公才对,但谁教她要缠上时稷呢? 那就只能怪她自己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摇醒白苡若,席国权知道自己该继续扮演坏人的角色,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醒了吗?好点了吗?” 席国权关心的语调让白苡若感到好温暖,她知道眼前的二叔是席时稷视为亲生父亲的亲人。“二叔——” 她想从床上爬起,不敢在二叔站着的时候,她却躺在床上;虽然她已没多少体力了。 “妳多躺会儿,”席国权心底愈恨她,说出来的话却愈是温和。“身体是自己的,该好好照顾的。” 是了,白苡若想起这阵子偶尔能跟席时稷说上两句知心话时,他曾提过万一有事,二叔会站在她这边的,所以她更加毫无防心。 “谢谢二叔,我没事。”但她并不想增添他人的麻烦,便逞能的说。 在她的信念里,只要她能撑到席时稷掌权后,她就应该有好日子过了——这是她偷听到席家下人的对谈得知的。 而眼前所有的磨难,她都当作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她谁都不怨、谁都不怪。 谁教她要喜欢上席时稷呢! 可她暗自庆幸的,却是席时稷也是对她好的,所以,就算她在这一年里受尽千辛万苦,她也会甘之如饴。 只因席时稷的爱,是她背后最大的支柱。 “还说没事!”席国权看着她脸上的每一分变化。“都怀孕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地照顾自己,这样叫没事?” 虽然席国权是用轻描淡写的方式提及她有了baby,但白苡若的反应却是极度的愉悦。 “我——”她惊诧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我有了?!” “妳自己没感觉到吗?”看到白苡若满脸的兴奋,席国权就是觉得很碍眼。 “我不知……我、我有了?!”她笑得好灿烂。 “席要是知道一定会好开心的。” “他还不知道吗?”席国权冷冷的点她两句。“怎么两个人每晚都睡在一起,却没发现呢?” 其实要怎么发现?她瘦得可以,肚皮也没半点凸出,要怎么发现? 但白苡若却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因席时稷已快三个礼拜没跟她同床共枕了啊! 可听二叔话中的含义,似乎并不知道! 她下意识不想问席时稷的下落,就在这一瞬间,她……对席时稷的印象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 可席国权却没停止攻击。“可能是男人的神经都比较大条吧!” “是他太忙。”她不想接受自己不被席时稷重视的现实,开始替他找借口。 “忙?”但席国权却像是很不解的自问自答起来。“可这些都是时稷做得很得心应手的事,怎么会忙呢?”边说边偷看着白苡若小脸上失落的表情。“还是他有事……不能说?” ok,他相信这样就够了。 白苡若决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二叔,你刚说席有事……”她开口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却被席国权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给转移了注意力。“没事,这样吧!我去告诉时稷这个好消息,让他这两天多陪陪妳。” 说完,假意关心的要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独留白苡若满肚子的猜疑…… 席——他不是在忙,那为何夜夜不回来睡呢? 可当他听说她有了,那他会不会立刻赶到她身边呢? 虽然心底对他有些微的疑惑,但她却还是隐忍不住满心的欢喜,期待今晚能见到他的面——二叔说要让他休息两日的啊! 就在她满心笼罩在与席时稷欢乐相处的幻梦中,门突然被推了开,席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怎么?妳是这样娇弱,打算就这么躺一辈子吗?” 第十章 白苡若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下半身正隐隐传来疼痛的下坠感,她只想更加讨好席时稷的奶奶。 “没有。”她爬下床,单手抚在扁扁的肚皮上,赶紧跟在席老夫人的身后。 她今天该练习的功课是—— 将席老夫人屋内一角的小储藏室里的珍藏品一一清扫过,再重新摆放整齐。 她搬上搬下的将所有物品搬出来,那物品的重量有的甚至比她的体重还重,都是些古物;顾下得下腹部不停传来的垂坠感,她谨慎的擦拭着灰尘。 边做事,她边对着自己的扁平小腹说着话。“宝宝,妈妈要很勇敢,你要很强壮,这样我们才能度过这一关,我们都要加油喔!” 再将所有的物品全都搬回原位,白苡若其实已有点吃不消了。 “今晚妳早点回去休息,”突然,席老夫人竟释出善意。“时稷不是今晚会回房听妳的好消息吗?” 而现在才不过是傍晚六点,这可是在过去两个多月里,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顿时,白苡若以为她终于获得席老夫人的好感,她笑得连泪都忍下住流了出来。“谢谢老夫人、谢谢老夫人。” 难道自己怀孕后,果然获得大家的支持了吗?她奸开心。 她又是鞠躬又是哈腰的,急急的赶回自己的房里。 今晚,她的晚餐也丰盛了些。 她满心感激的吃着半个已有些风干的馒头,夹着一盘数都数得出来数量的酱瓜,还有一个煎得老老的荷包蛋。 “吃补哟~~宝宝。你得多吸收一点,不然会营养不够呢!”她心存感激地一小口、小口的品尝着那自嫁给他后没多久,就再也没机会品尝的鸡蛋。 唉!她也不明白自己干嘛放着原有不错的生活来过这样的苦日子,但是—— “宝宝,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爸爸呢!” 没错,为了享有自己勾画的幸福人生,她觉得眼前所吃的苦都是值得的。 只要有席时稷的支持,她就是信心满满、勇气十足。 吃完饭,她没被叫去听训,就一心等着席时稷来听她告诉他——他要做爸爸了! 她的坐姿一直都没变! 从她吃完饭后,她就坐在床沿等着席时稷回房。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没见到他的人影。 第八百零一次抬头看着挂在房内墙上的大挂钟,现在已是清晨五点四十五分,离她要再被叫去工作也只剩下十五分钟,可他呢?! 揉着疼痛难当的腹部,她却感到心比肚子疼得更厉害。 二叔提点她的话语全都跑进她的脑海中,她只知道一件事——万一失去席时稷的支撑力量,她会死的! 所以她坚持不肯相信二叔告诉她的话,她坚决相信席时稷。 是他说喜欢她,对她一见钟情的,她该信他一辈子。 所以,即使心已经从半夜就开始逐渐变得冰冷、破裂,她还是在等…… “宝宝……要撑过喔!”她轻声吐字,想告诉腹中的新生命要加油;但她其实已经失去支撑自己的力量了。 “砰砰!”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响——是恩典要来带她去上工了。 她再次抬眼看了挂钟一眼,嗯~~六点整,这个家的作息时间还真是一板一眼呢! 只是,那个她唯一在意的人的作息时间,她却抓不准啊! 她想站起身去开门,却在站起的瞬间,心焦的对着自己的腹部发出求救的讯息。“啊~~宝、宝宝……妈妈撑不住了……你要强壮,不然我怕保不住你……” 却在站起身的那一剎那,两脚一软,腿间释放出大量的鲜红液体,人也砰地一声倒地不起。 恩典听到屋内的声响,当下急得去找席老夫人。 白苡若睁开眼,看到一屋子里都是凄惨的白。 但她完全不关心这些,她只挂念着一件事——“宝宝……宝宝……”一屋子里都是人,可她的焦距却无法对住任何一人。 突然,她看清楚了。 是他! 席时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看起来很狼狈、很焦躁、很忧愁。 可她却在剎那间发现——她已不在乎他了! 她移开视线,想找个能让她产生信心的人,她想问问自己最最担心的事。她看到席国权也在屋里。 “二叔——”好不容易发出声响,却令她自己都对所发出的沙哑、干燥的嗓音所惊骇到,她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听了?但那不是重点。“宝、宝宝……” 席时稷是第一个出声的人。 “苡若,妳别多想,现在没有,将来还是会有的。” 可他的话她听不懂……不,该说是她已不想再听他说话,所以她没理会,迳自看着席国权。“二叔,你告诉我。” 席国权像是老了十岁般,他转过头,像是不忍看到她的悲伤似的沉重的说:“没了!宝宝没了……” 可白苡若都还没反应,席时稷已飞扑到她的身畔,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别在现在告诉她!她、她会承受不了的……” 就在这一刻,他是打算留她在身边保护一辈子的,他发誓他是真心这么想。 看着一脸伤心逾恒的席时稷,白苡若却突然觉得他的脸让她产生了想吐的感觉,她赶紧移开头不看他,还把自己枯瘦的小手死命自他的大掌中抽出。“什么意思?没了?!” 席时稷这时总算发现到白苡若对他异常冷淡的态度了。 “苡若……”他唤她。 可她像是压根儿听不见,将视线再次盯住席国权。“二叔——” “流掉了……”席国权没看她的假装哀伤地说。 突然,病房里一片静谧。 席时稷是第一个有所反应的,就在他想再次轻抚白苡若,给她些许安慰的前一秒钟,突然,白苡若失控了! “呜呜……”她先是从口中逸出低泣,像是个备受欺凌却不敢哭出声的受虐儿般,紧接着她的情绪在瞬间接近崩溃。“呜呜哇~~哇啊……” 那恍如破竹般的涕泣声,让所有待在病房里的人,闻之都不禁动容。 “不——”白苡若不能也不愿接受这样残忍的打击,她才刚知道有个小生命在她的腹中孕育,却在第二天就失去了。“宝宝……妈妈舍不得你……不要啊……”她突然悲愤的哭、用力的嚎,想将过去两个月所发生在她身上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出来。“我只要宝宝、只要宝宝……” 而现场的人没一个能安慰她,没有一个人! 唯一上前的席时稷,却被她拒于千里之外,她突然感受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孤独无依…… 席时稷一直没能弄懂,白苡若为何对他的态度有了天壤之差? 在医院里,他发现自始至终,她都没拿正眼看过他,甚至还像是十分的痛恨他似的,一见到他的身影,小脸上便倏地充满愤恨之色。 但他拚命告诉自己,这全是因为她突然流产,以致情绪无法像正常人一样。 但他却看到白苡若对他二叔的态度,竟是谦逊有礼的。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何时跟他二叔这般的熟稔? 终于在这一晚,当众人都准备离去时,他却坚持要留下来多陪陪她。 “二叔,是我不对,不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席家的事业上,却没管她一个人要如何在奶奶的威权下度日,所以我欠她一个道歉。” 席国权闻言皱起眉。“你是应二叔的要求才这么做,难道你这是在怪二叔?” “不!”席时稷老实说。“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怪二叔的。” 席国权一听这话,原本不豫的脸色才变得缓和。“那就好、那就好。” 由于他二叔没再阻拦他,席时稷才终于找到机会与白苡若独处。 但他压根儿没料到,白苡若竟当他是透明人,完全没理会他全心全意的忏海。 终于,他也火了! “怎么?我说了这么多,妳难道没感觉吗?妳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一帝时稷好说歹说的将自己忙于接掌席家事业的那两个月非人生活说明完毕,却还是不见白苡若有任何体谅的神情,气得他忍不住提醒她曾经说过的话语。 “还是妳忘了,妳曾说一辈子都不后悔跟我……” “我后悔了!”白苡若却突兀的打断他的碎碎念,自出事后,第一次将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却是那样的不带一丝感情。“请你放我走。” 席时稷也不懂自己为何在乍听到她说出“后悔”那两个字时,心会那样的承受下了,就好象有把利刀正一刀刀的割裂着般的疼痛! 他其实早已将她置于脑后,在最近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甚王连她长什么样都不复记忆,一心只有工作。 然而,却在获悉她流产大出血,赶到医院盯着她惨白的形影之际,一时心神竟无法凝聚,非要紧紧抓住她苍白瘦削的手,才能稍微不那么惊怕。 而她那张雪白无血色的容颜,就这么深植在他的心版,再无法抹掉。 而他也在眼看着她悲愤哀鸣的伤心时刻,暗自做下要在未来好好照顾她的决定;而她却在此时此刻对他说她“后悔”了! 她怎么敢! 更过分的是,当初是谁缠着谁啊?而她现在居然要求他对她放手? 她怎么能! 可白苡若却在说完她的要求后,再次将她的视线移开,像是多看他一分,她就会受不了似的,这让席时稷怎么受得住? “妳给我把话说清楚!”他气急败坏的顾不得她的身子虚,一把将她扭转向他,想看看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 却被她即使被迫面向他,却抵死不肯看他、不屑看他的表情给气得差点吐血。 “妳——”这是什么态度? 但白苡若却觉得,她已是用自己最理性的一面去面对他了。 她已无法喜欢他、关心他、爱他;反之,她是真心的恨他、怨他、气他。 她一心记挂着的是—— 他明明知道每晚只要多陪她一会儿,她就会对他掏心剖肺,可他却宁愿看着她枯萎、凋零;他明明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他该来听听她的心声,然后她就会为他做牛做马,可他却宁可任她肚痛到天明…… 这样的他,要她怎么去原谅? 所以,她已经是很有礼貌的告诉他,她要挂冠求去,他还想要她怎样? 她不能看到他的脸,那会让她作呕;她不能听见他的声音,那会让她想吐;她不能嗅闻他的气息,那会让她反胃。 所以,她怎能再跟他在一起? 虽然拥有一个幸福的婚姻,是她这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梦想,但……谁教她看错人了呢? 而既然“及时”发现到致命的错误,那她改总行吧? 就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跟席时稷在一起相处一分一秒,所以,她不要他了! “我后悔了。”她再次说出她的决定。 席时稷毕竟是个骄傲的男子,他哪能忍受自己被两个月前才说爱他爱得要死的女人,弃之如敝屣? “这是妳的决定?”虽然心像是倏地被割破了一个大洞,疼得令他难以忍受,但他还是咬牙装坚强的问。 他不满的是,在这整件事中,他有哪里做错呢?他不过就是没能守在她身旁阻止她流产,但他又不是医师,他又有多大的能耐? 第十一章 再说,当初不是她信誓旦旦的说,一辈子都不后悔她所做的决定,才让他心动而想接纳她吗?那她为何出尔反尔? 所以,他也开始任由心底的怒火熊熊的燃烧。“那就随妳!” 他以为自己这样冷残的话语说出口,会让她懊悔、会让她求他改变心意——而他也早已下定决心,只要她一软化,他就原谅她。 谁教她确实有在为他受苦——流产的打击对女人而言,该是最大的,他能体谅。 “谢谢。”白苡若却像是得到了她所要的,转过头就开始闭目休息,不再理会他。 独留席时稷怎么都找不出借口不放她走。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在两个多月前爱他爱得要死的女人,却在短短的时间内突然恨他入骨? 突然,他对这个原因有些好奇。 对于白苡若的冷情,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只是,不是现在。 现在他整个人都被绑在席家,他是身不由己。但未来一旦他恢复自由身,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当然,那得看届时他是否还来得及对她出手了。 席时稷是直到此刻才诧异的发觉到,原来,他竟是这般的介意她。 看着白苡若步出席家大门,义无反顾走远的背影,席老夫人与席国权两人忍不住暗自窃喜。 “好不容易送定了这个大瘟神。”席老夫人开心的说。“我想,该是让时稷尽快接掌席家的时候了。” 席国权闻言笑得好开心。 “妈,您早该这么做了,时稷早就有了完全的准备。” “是啊!”席老夫人紧接着提醒道:“记住,等接掌家族一切稳定后,他第一件事就该娶个门当户对、家世高贵的好女孩,这才配得上咱们席家的声威。” “最好女方家的财势能对席家有帮助,这样更能拓展席家现有的威望。”这正是席国权这辈子最大的想望——将席家的声势推展到最高峰。 “是啊!”席老夫人好似已看到未来的美景似的。“还得生几个血统优良的小孩,让席家的声名永世不坠。” 席国权也频频点头,像是觉得他母亲所说的都是金科玉律般。 五年后—— 握着手中的传真资料,更显成熟、稳重的席时稷笑得有些冷酷。“终于找到了!那——就请他们来台湾做客吧!” “是。”手下得力心腹立刻领命。 “苡若,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席时稷再次阅读起手中那影像不甚清晰的资料。“看来,妳还真的有些长进呢!” 摸摸自己因熬过漫漫长夜等消息而长出的胡髭,他笑得更加诡谲。“就不知道妳在感情上有无长进呢!” 但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像是想做什么实验般。 “就不信我追踪不出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苡若。但光是妳不肯对我维持足够的信心,我就该让妳后悔!” 没错,他就是要弄懂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会让她嫌弃得不要他。 以他的男性自尊,从来就只能是他拋弃他人,绝不能是他被人唾弃。 “苡若,妳就别哭着求我再爱上妳。”他笑着说,却止下住忆起当年白苡若那不要他、不屑他的模样。 事实上,她流产后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在这五年来,每天总在光天化日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在控诉他什么似的。 而他之所以要让她有机会和他再续前缘,全是为了厘清当年的事;至于有没有其它……他当然得看她的表现啰。 “妳就别再对我一见钟情。”他自大的看着镜中英俊的影像说。“小心这次该轮到我甩掉妳了。” 他现在可是名震一时的席氏企业的龙头老大,集所有财富与权贵于一身,在台湾的商界享有呼风唤雨的本事;而他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再见白苡若一面。 这也是因为她那满脸的不屑于他,但却充满苍白、虚弱的容颜,还老是在这五年来的每一个夜深人静时分,都缠着他、让他不得安眠呢! 刚好这阵子他终于不再需要汲汲营营于每件事,又恰巧追踪到她的形迹,他为何不将思想化为行动? 而就在他的指令才下达不到两天,他那爱管闲事的二叔果然已经来找他报到了。 “时稷,”席国权一见到出众的侄儿,原本想责备他的心已变得淡了许多。但他还是忍不住提点道:“我听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死心眼,就是要找到她呢?” “没办法,二叔。你是知道的,我夜夜梦到她,她让我睡不好、吃不好,”席时稷对他二叔已不再像五年前那样的全然信赖,事实上,自他接掌席家后,他愈来愈无法认同二叔的某些看法。“我非再看看她,要她别再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席国权忍不住再提出他和席老夫人的痴心妄想。“上回那位刘资政的千金,你不是也没意见,为何已经要订婚了,却还去招惹那可怜的女孩呢?” “我从没说要订婚。”席时稷将拒绝说得斩钉截铁。“你们别胡说。” 席国权皱眉,却没再得到侄儿关爱的眼神。 “时稷——”他只好依仗着自己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你明知奶奶老了,急着抱孙子;我也老了,急着……” “急着看我能跟哪个企业联姻吗?”席时稷接口,完全不顾他二叔是否会老羞成怒。这全是因自他接掌席家大权后,他二叔三天两头就在替他安排这样的事,以致他是真的生气了。“可我倒是觉得席家的声势已足够。” “不够、不够!”席国权很焦急的说。“这样怎么够?时稷,你忘了二叔的理想了吗?” 席时稷哪可能忘?自从他父母意外双亡、而二叔的独子也在一场意外中不幸丧生后,他就被二叔接过去视为亲生儿般抚养的日子里,他可是倒背如流! “再说吧!”他今日没兴致谈那些伤心的往事。 “时稷——”席国权好心焦,却没能力改变他的决定。 “二叔难道不想见见苡若吗?她当年可是视二叔为依靠呢!”他还记得在白苡若最伤心时,她只跟他二叔说话。 但他后来一直觉得很纳闷,白苡若是从何时开始跟他二叔这么亲的?他记得二叔一直都跟在他身边陪他,应该没机会去对她施小惠。 那……为何白苡若会那样信赖他二叔? 这也是他每夜快从梦中惊醒前,总是会思及到这一点:却也总在他想通的前一刻,清醒过来。 “是啊~~”席国权心知自己是改变不了侄儿的决定,便打算去跟席老夫人一起商讨未来的因应之道。 “苡若、苡若……”偌大的嗓门大呼小叫着。 白苡若微微笑着,像是已经很习惯老板夸张的举止。“老板,您今天又在高兴什么啊?” 温兆显难掩兴奋的神采。“我们这回终于要出头天,被大老板相中去面试,看能不能找到合作的机会。” 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也为白苡若找到回到过去、重新开始的一线生机。 只是这个想法,他只会深藏在心底,不敢直接摊在桌面上谈,否则白苡若就算不辞职走人,也会连摆三个月的难看脸色给他看的。 “那很好啊!”白苡若不是不知道老板对事业的企图心,她关心的问:“这回是哪家大老板?” “嗯——”温兆显却没敢直说。“到时妳就知道了。” “咦?”白苡若下解的问。“连我也要保密吗?” “妳就等着跟我一起去香港出差就对了。”这是他唯一敢泄漏的天机。 “香港?”她闻言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回家……”却在瞬间又黯下了刚才的神采飞扬,她一时忘了早在五年前,她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掉自己在香港的故居。 目的当然是断了跟他的所有关联。 虽然心知他不一定会再找她,虽然心知他俩这辈子可能就只会是两条并行线,但她依然狠心的截断了他能找到她的每一个机会。 而若不是她在求职面试时,刚好有幸在这家公司的接待厅中,遇到来香港出差的温老板。而他不仅好心地带她到拉斯维加斯工作、又大方的资助她在当地完成短期大学的教育,并一等她专业训练结束就把她升迁,让她能现学现卖。她想,如果没有温老板的帮忙,她可能早就客死在异乡了。 至于她为何会在万念俱灰之下,却又回到跟席时稷相爱的拉斯维加斯,连她自己也悟不出其中的道理。因此,她只能以对她伸出援手的温老板的公司在拉斯维加靳,而她必须到此地来工作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所以,除了心存感念之外,她摒弃了所有的男女感情,用尽所有的心神去努力补充自己的不足,不眠不休认真的以三年的时间,从最基层做到今日温兆显身边的左右手大将。 只是……她再没胖过。 她的身材单薄到仿佛只要刮起一阵大风,就会令人担心她会不会被吹走的地步。 而且……她还获知一件令她伤心欲绝的事——她不再能生育了! 经过那次的流产,她的身体一直没恢复,常会这儿酸疼、那儿麻痒的。终于在某一天,她鼓起最大的勇气去妇科做检查,才获知这项青天霹雳的消息。 说她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什么人会不难过呢? 但说她有多难过那又不见得,毕竟,自那次事件后,她就抱持着终生不再嫁的信念,所以,虽然有些遗憾,但她还是能处之泰然。 而温老板在一开始还对她隐隐有着男女之情的想望,却在她明白告知,她已是个心碎之人,这辈子再也无心爱人之际,两人的情感才开始升华,化为坚定的友谊。 “到时至少能在妳家附近逛逛,多少解点乡愁。”温兆显哪会感受不到她的失落感,但他向来善于以幽默的话语来化解她的心头苦。 也对。“嗯——”她干嘛又想起过往?白苡若硬逼自己不去介意那在瞬间笼罩上她心头的忧伤。 可莫名的,自己的眼前却再次浮现出那张既熟悉却又令她恨之入骨的男性面容。 不要想他、不能想他、不准想他…… 只是这五年来,她没有一天停止想他,却也没有一天不强逼着自己要忘了他…… 只是很难。但她还是硬逼着自己一定要做到。 “准备、准备,大概再过几天就要成行。”温兆显没打算告诉她,他们将要见的人,就是她每回因体弱病倒、而乏人照顾时,总是被他带回家“收养”几天,却夜夜当她作噩梦之际,总是会唤着那个男性的名字。 他有心理准备,当东窗事发,他跟白苡若可能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但为了她未来的车福,他还是想带她去见那个人。 以一个男性的眼光,他其实好想自私的将她据为已有,爱她、照顾她一辈子;可他心知肚明,在她的心底深处,仍然装着那个伤她甚深的男人。 而为了让她能逃出那样的魔障,他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0k、遵命。”白苡若却没料到,这次的香江之行会让她大吃一惊。 “好久没回来,变了好多!”在睽违五年后,白苡若终于再次踏上自己家乡的土地上,“我还是好怀念呢!” “我早就免疫了。”温兆显已离家二十来年,除了偶尔到香港出差之外,早已淡忘了思乡之苦。 “冷血动物。”白苡若嘲笑他。 第十二章 温兆显则是一边跟她闲话家常,一边暗自有点紧张的不停将目光挪向餐厅的大门。 “奇怪?这位大老板真的有钱有势到让你坐立难安的地步吗?”发现到温老板的不对劲,白苡若终于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 却在瞬间,她连呼吸都变得好困难。 只因自餐厅大门走进来一个她还是很熟悉的男人! “他……”为何会出现?白苡若惊吓得赶紧将视线转回到带她来的始作俑者的身上。“你……”是故意的吧? 温兆显急急地站起身,看着白苡若说:“苡若……” 不!她不想听任何解释,她只想逃! 就在乍见到他的剎那,白苡若才知道自己那五年来的心理建设全都是骗自己的——她根本无法对他免疫! 乍见他的瞬间,她只知自己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怎么都无法令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原来,她是真的从没忘记过他! 可……她压根儿不要记住他,她没原谅他啊! 好吧!既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她只好做个落跑的失败者……一这么想,她想拔腿就逃,只要能逃开有他的地方就行! 因为有他的存在,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的空间都没了。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就在她倏地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之际,他——席时稷已翩然来到她的身畔。 “苡若。”他唤她,就像当年他唤她一样的亲切。 可白苡若却克制不住的立刻以双手掩耳,像是要阻绝他的嗓音侵袭她;不但如此,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席时稷当然也料想到会有这样的重逢景象,但他不介意;他只介意一件事——他终于又看到她的容颜了。 只是,她怎么会变得这般的瘦削?身上没几两肉,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一想到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席时稷也不懂自己的心底,为何倏地会点燃了一股浓浓的怒意。 好,既然她不会照顾自己,那他不介意帮她代劳。 “坐啊!”他假装没感受到现场的尴尬气氛。“不必这样迎接我。” 温兆显赶紧找下台阶。“应该的、应该的,席董好,呃——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白小姐。”边说边在席时稷落坐后,跟着坐下。 现场就只有她一个人依然鹤立鸡群般的站着。 白苡若想不顾众人的目光离开,可她的脚却像是生根了般,就是移不开一步。 而餐厅服务生虽见到这一桌的气氛有点诡谲,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询问他们要点些什么。 “坐下啊!苡若。”温兆显趁服务生过来的空档,要白苡若别再使脾气。 她只能坐下。 席时稷看着五年未见的“前妻”,心底真的是百感交集。 他当然心知她不会摆好脸色给他看,却没想到她对他的恨意却是丝毫未减,因为她连看他一眼都吝啬。 可他却没骨气的发觉,自己竟然比五年前还思念她。 好,那他就不客气的对她出手了,反正她怎样都不会肯乖乖听话的。 他才一落坐,连餐点都还未送上桌,便已摊开手提箱里的厚厚一叠资料。“温先生的投资计画我已研究过了,但……” 席时稷故意吊人胃口的停住话语,以莫测高深的目光来回在温兆显和白苡若两人的身上梭巡着。 “席董觉得这计画可行吗?”温兆显急切的问。 这是份相当大规模的房地产计画,是看中香港在回归后的前景而规画的。 席时稷再次看向白苡若,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大刺刺无所避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可行,但是……” 一听到可行,温兆显的脸上倏地堆满无比的兴奋。“那太好了……”却被席时稷后面的“但是”两个字给急得满脸焦急神色。 席时稷才不理会他人,他所有目光的焦点全都凝注在白苡若一个人的身上。 白苡若哪可能没感觉?但她就是不肯以正眼看席时稷,她受不了看到自己的恩人,对着自己憎恶的人垂尾乞怜。 “我只有一个条件。”席时稷发现他就是得不到白苡若的关爱眼神,只好使出撒手锏。“这份计画我全盘同意,但她得跟在我身边一个月,随时随地跟我做报告、解释计画的详细内容。” 温兆显的脸色在瞬间大变! 白苡若也在闻言后,差点没激动的举起水杯,将席时稷淋得一头湿——那是因为,她瞄到温老板满脸的希冀。 “休想!”她虽然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语,却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了温兆显满脸的失落与沮丧。 “是吗?我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看看。”说完,席时稷站起身。“两个小时后,我来这里接人。”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独留白苡若对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 “休想我会给你好脸色看!” 这是席时稷再次回到餐厅接人时,白苡若对他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但他不在意。他要的不多,就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没关系,就算是妳的坏脸色,我也看得很欢喜。”他想以轻松的对话化解气氛,但成效不佳。 就这样,她满心不悦地坐上他的车,任他载着她开向不知名的地方。 白苡若打定主意,除了公事,她什么话都不会对他多说一句。 她之所以答应温兆显,全都是因为她应该要报恩。 五年前若不是遇到温老板,她不知自己会悲惨到怎样的地步;而这五年来温兆显对她的嘘寒问暖,她也无法磨灭。 是以,她虽气温兆显的欺瞒,却还是做不出让他失望的事。 “就当我在报恩。”她只对温兆显这么说。 “苡若……”温兆显想告诉她,要她看清楚自己的心,重新再给席时稷一个机会,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还深深的关心着彼此。 但白苡若却断然的说:“报完恩后,我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换句话说,她又要自我放逐了。 “苡若——”温兆显担心的说。“妳别意气用事,最多我放弃……” “不!”她没答应。“我会让这件投资计画顺利进行的。”说完,她便起身走到餐厅门口,等候席时稷的出现。 在她心底早已认定,既然席时稷会使出这样低下的手段,那她也不必对他客气,她会在完成温老板的心愿后,挥挥衣袖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的。 可当温兆显独自一人待在餐厅时,他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她同意了,只是……请好好待她。” 这是他唯一能替白苡若做的。 但白苡若当然不知道。她在一见到席时稷出现,对他说了句冷然的话后,便不再理他,完全视他为隐形人般。 席时稷倒是不像过往,没讲几句话,却得不到对方的响应,脾气就攀升;相反的,他像是心情忒好,边开车边说明着自己的心境。 “……妳没发现香港变了好多?上回我来的时候……”他滔滔不绝的说。 却没有半点响应……不,该说响应他的就只有一张面无表情的冷面美颜。 但一点都没影响到席时稷的好心情,他继续侃侃而谈。“记得这里吗?我们曾经一起走过?” 白苡若立刻紧闭双眼,抵死不肯看向那曾经留下他俩足迹之处。 席时稷还是不停的说着话,直到他将车停妥,轻声问那始终闭着眼假寐的木头人。“妳家到了!” 白苡若闻言身子一震,她原本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 眼前是她在五年前咬牙狠心卖掉的房子啊! 控制不住思念,她忍不住眼眶一热,隐忍的泪已是悄悄滑下。 却有一只温暖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的珠泪。“别哭,我已经帮妳买下来了,这里还是妳的家,一起进去看看吧!” 白苡若惊讶的望着他。 他在说什么?他买下她家了?! 席时稷将满脸震惊的她牵下车,取出钥匙开门。 一进入小屋,熟悉的摆饰立刻再次展现在她的眼前,让她忍不住又热泪盈眶。 席时稷并未特意说明,却在白苡若东摸摸西碰碰的当下,像是在诉说别人家的事般的不经心,轻声的解说着:“等我一找到机会,便在第一时间冲到这里来,却发现屋子已经交到中介公司的手里。” 白苡若还是不吭声,却对着家中每样她熟悉的家饰品爱不释手的抚触着。 “那时我好怨,妳就这么恨我、这么不想跟我再有牵扯,连我唯一能找到妳的地方都要把它断了线……”他的嗓音听起来很落寞。 但白苡若选择假装听不到。 “我不甘心……”席时稷一直以为他已释然,却在解说他当时心境的当下,竟然还是难掩激动。“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切断我们的联系?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一声大过一声,让白苡若甚至不敢再听。 可他……凭什么怪她? 是他自己斩断他俩的情丝啊! 一这么想,她刚才的小小感动已然消失无踪。她坐在单人沙发上,取过桌上的报纸——竟然是五年前他俩相识周年那天的日期! 她不禁狐疑的抬起头,刚巧与他的目光相接触。 那是否表示,他每年的那天都会回到她家?! 不!不可能……她不要这么想…… 她是恨他的!她气得狠狠地瞪他。 但白苡若也不懂,她明明还在恨他、怨他,为何在一被他的视线抓住的当下,心会那样的激荡呢? 所以,她立刻移开视线,再不看他。 而席时稷却看出了她的疑惑。“我立刻买下这间小屋,不准任何人触动屋里的一切,再请工人每隔一阵子就进来清扫一次,让一切都留在我们相识的那一天一样……” 白苡若闻言,突然跳了起来,直接冲进浴室里。 天!他说得没错,他是真的将这屋里的一切保持与她请他进来的那天一模一样! 浴室里那块曾经借给他披围的大毛巾就扔放在马桶盖上——只因他们当时决定匆促,以致她没来得及重新挂好。 那条他曾经用来擦拭湿淋淋头发的小毛巾也被放在洗手枱上——只因在她忆起还没收拾前,他俩已决定携手前往拉斯维加斯…… 她再缓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当出她因整理衣物来不及,几件想带走却未带走的t恤及衬衫,仍躺在她的小床上。 她记得五年前,当她伤心地回家,却在才一踏进家门,就被眼前的景物触动得更加心痛,以致她急急冲出门,急急将屋子委托中介销售。而她,再没踏进家门一步! “没错,我从没让打扫的人,动了每样东西该待的位置。”不知何时,席时稷已悄然走到她的身后,以着十分轻柔的嗓音说道:“我不想让这个家里少了妳的味道。” 白苡若被他贴近的身影所震,也被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所震,但是,那又怎样? 她还是被他欺骗得好惨啊! 所以……她才不要感动,她才不要被他随便胡说的三言两语所感动,她不要! 再转过身,她已一脸的冷漠。 用力的从他的身侧走过,她来到客厅,坐回她的单人沙发上,她小脸上原先的感动已经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 席时稷知道自己的心被她伤得好痛! 但他只能承受,谁教他当年曾伤她于无形——虽然即使到今天,他仍然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恨他,但他…… 在再次乍见到她的当下,他就知道,当年那对她一见钟情的好感完全没有消逝,反而变得更加浓烈。 他要她,渴切的要她呵! 可她却是那样的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能再次挽回她的心吗? 第一次,席时稷不再充满了自信,他像个突然泄了气的气球般颓丧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两手无力的爬梳着浓发,轻声问出他心底的疑惑。“难道这一切都对妳没意义了吗?” 白苡若拒绝回答。不!她是拒绝跟他说任何一句话。 她冷着小脸坐在自己的家里,独自享受着孤独的感受。 虽然席时稷人就在她的身旁,但他就是深深的感受到自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排斥力量,他知道她想将他推得远远的…… 看到白苡若在天色微黯时分,开始走向自己的卧房,席时稷突然心生一念,他立刻拿起手机大声交代道:“对!帮我订明早回台湾的机票。” 果不其然,他看到她在听见“台湾”两字时,小小的身子一震。 看来……她果然不愿意回到他俩曾经拥有的席家。 但为了让她再次接纳他、让他追查当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他非将她带回去不可,于是他再加了一句:“两张票。” 这下,白苡若的身子立刻回转过来,顾不得她立下不跟他说话的原则,她怒目瞪视着他。“我不跟你回去!” 席时稷却只是紧紧地盯视着她。“可妳答应跟在我身边解说妳老板的那份投资计划的。” “我在这里说。”事实上,她只需一天的时间就能跟他说个详细。 “可我无法一直待在这里。”他凉凉的笑着。“妳知道我是个大忙人,没办法依妳的时间行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到哪,她就得跟到哪。 “你……”她很气,却拿他没辙。 “我可以现在就开始说明,”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终于将对他的怒气稍微控制住。“从现在开始到你明天离开,足足有十来个小时。” 这样够她说分明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席时稷却露出一抹看似很讨厌的笑容,还故意摇晃着那令她好想直接剪掉的一根手指头。“不不不!” 他特意详细的解释着自己处理公事的原则。“在我还没吃饱前,我是不谈公事的;在我还没睡饱前,也是不谈公事的;如果是下雨天,那会影响我的情绪,我也无法谈公事;至于天气太好,会让我想到郊外走走,所以也不能谈公事;万一我累了、倦了,当然更是无心谈公事;可我的精神太好,又怕会想太多,以致还是没法子谈公事……” 白苡若是听得咬牙切齿。 “所以,”他好整以暇的提醒她。“我才要求妳必须跟在我身边一整个月。” 简直……他简直是恶劣! 但席时稷却像是完全没看到她气得龇牙咧嘴的怒气样,继续将自己的行事方针告诉她。“而现在,我又饿又累,外面好象也开始下起雨来,我怎么有心情谈公事呢?” 好象这回连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竟然莫名的开始下起小雨来。 可白苡若却没打算认输。“我没要跟你谈公事,我只需要你听我解说……” “不不不——”席时稷又伸起那根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拚命地摇晃着,让她看了好想冲上前咬一口…… 但她立刻止住自己这样乱七八糟的心绪。 而他还在那里说着他的歪理。“所谓的谈公事从来都不是由我来谈,当然是别人对着我演示文稿啰!” 白苡若虽然百般不想跟他说话,却只能顺着他的胡言乱语起舞。 “那……请你立刻去喂饱你自己。”吃完就能谈了吧? “可我还累,”他得寸进尺的说。“外面又在下雨,我懒得出门。” 那他就饿死、累死好了! 白苡若气得再不肯跟他废话,直接冲进房间,还用力的将门砰地一声带上。 独留席时稷懒洋洋的摊在沙发上等着。 他看着手上的腕表计时,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就在他计时达五分钟满,房门又被打开,白苡若又气又恨又不甘心的站在房门口问:“那你能不能现在先休息,而我去帮你煮点东西吃,之后我们就来谈公事?” 席时稷当下笑得如同一头偷到腥的猫。“当然可以,亲爱的,冰箱里有得是食材。” 白苡若则是气愤难当的转头就走,可才走了一会儿,她又不甘愿的再次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请你叫我白小姐。” “哦——”席时稷受教的点点头,却在白苡若再次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时,对着她的背影开心的叫道:“亲爱的白小姐苡若,辛苦妳了。” 白苡若好想冲回他面前跟他大肆抗议一番,但她知道那没用的,他现在根本就是故意的。 以前的他,从来不像现在这样幼稚兼无聊,看来,经过五年岁月的熏陶,他变得更讨厌、更惹人嫌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没关系,最多就忍他一个月,之后她再不要见到他。 绝不! 可她没想到在他吃饱喝足,甚至在她家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后,他竟然还是拒绝跟她谈公事! “为什么不行?!”真的别怪她要翻脸,实在是他太赖皮。 “因为,”席时稷可是理由很充足,他一本正经的告诉她。“首先,我吃得太撑,无法思考;其次,我喝得太胀,只想去方便;第三,我是小睡了一下,可还没能让我完全消除疲劳;第四,我们明天一太早就要赶回台湾,那来回奔波的辛劳,妳又不是没见识过。” 但白苡若却不愿也不想跟他回去,所以,她拒绝接受他的无理取闹。“我现在就开始解说。”谁理他听不听! 说完,就拿出手中温兆显的房地产投资计画书开始说明。 席时稷只凉凉的提醒她一件事。“亲爱的白小姐苡若,我必须告诉妳,如果妳继续这样打扰我休息的话,我的头就会痛。” 但白苡若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般,继续翻开第二页解说着。 她就不信今晚她解说不完。 而一旦她解说完毕,她才不管他有听没听,她就要跟他说bye-bye了。 她再不要让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捣乱她的生活步调。 但席时稷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她继续念,完全不理会他的警语,他只得使出更强的招式。“而我如果头痛的话,就得整整休息个一周。” 休他的大头也不关她的事,她继续翻下页说明着。 “而我如果整整休息一周的话,之后的席家公事就会让我忙到至少三个月不得闲。”他边云淡风轻的说话,边伸了个懒腰。 忙三个月……那不就没时间处理温老板这件投资案了吗? 白苡若虽然还是嘴没停的念着投资计画,但速度却明显的变慢了。 “而我如果在忙完三个月后,还对相同的投资案有兴趣……”他故意顿了一下,才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那我就把头剁下来给妳当球踢。” “为、为什么?”第一次她问他话时,没带着厌恶。 “因为我是个善变的男人。”他随口说说。 哦——意思就是说,如果她没依他的要求行事的话,那温老板的投资计画就会像泡沫般的消失了。 换言之,她最好听他的话,别再招惹他。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不甘愿的将整叠资料收起来。 可他刚刚说他什么来着? 他说他是个善变的男人!意思就是说,他当初说他喜欢她、对她一见钟情,却在后来因他的善变而改变了心意,他是这个意思吗? 一这么想,白苡若看他的眼光就变得充满了敌意。 席时稷在乍看到她弃械投降时,心中好开心,就知道他还是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可为何她突然以那么仇视的眼光看他? 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他才刚为她跟他说话时,没那么地拒他于千里之外而窃喜着,却在此刻有点不知如何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以致他问出了不该问出口的话。 “那个……苡若,妳是那个来了吗?” 在他认为,女人变得怪怪的,十之八九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没任何意思,纯粹是关、心。 但他哪知道,她已许久没有每月一次的经验了! 从她流产后,加上没钱也没心神去保养身子,以致她现在这副虚弱的体魄早已破败不堪,而这都是谁造成的? “席时稷,你该死!”所以,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恨恨的话语,便一个摔门,将自己紧紧关在卧房内。 席时稷当下只想冲到她的身畔去安慰她,却发现她将门锁上了。 虽然有钥匙,可他就是没胆子再去招惹他。 他靠着薄薄的门板,倾听到她虽然尽量压抑,但却止下住的低声泣诉,那隐隐的悲泣声让他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 “席时稷,你真该死!”他只能学着她的话,一把又一把的拔扯着自己的头发,想借着疼痛来稍事抚平她的悲痛哭声。 只是,漫漫长夜里,她的哭泣声竟一直没停、没停呵! 接过手下送来的机票,席时稷只能站在她的房门口说……苡若,时间到了。” 白苡若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怎么把自己给弄得这么惨? 镜中的人影肿着一双眼,活像只大眼蛙般;红通通的鼻头怎么都无法掩饰,眼红屁股的猴于般的明显;皱巴巴的唇办好象缺水的水库,干得几乎生出裂痕来。 但她转念一想,也好,就让她的“鬼脸”吓吓他的家人吧! 搞不好他家的人已摆出阵仗,想再次朝她伸出魔手欺凌;只是,这回她又没爱上席家的他,她当然不会再乖乖的受人折磨。 打开门,完全没看他一眼,她直直的走出自己的家。 席时稷知道自己的心痛得难以忍受! 他没想到自己的言行竟会让她这般伤心,是以,他什么话都没多说,也不敢乱说。 直到他俩下了飞机,走到迎接他们的大轿车前时,才交代道:“少奶奶跟我同一部车。” 白苡若没有抗议,也没任何表示,好象一切都不关她事似的。 席时稷则是隐隐有点小希望萌生——只因她没当着众人的面,拒绝承认她还是他的妻。 当车快开到席家,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子开始僵硬、她的情绪开始紧绷,他没多想便将五指与她纤细枯瘦的五指相交扣。 她立刻想挣开,却敌不过他霸气的男人力量。 她惊恐的转头看他,却见他朝她点个头,给了她一个要她安心的微笑。“别怕,这次有我护着妳。” 当下,她立刻热泪盈眶。 如果、如果……当年他能说出这句话,那她会多感动啊! 下车时,席时稷维持紧扣住她的小手,一见到席老夫人及他二叔,便将她更拉向自己,大声的警告众人。“我带我老婆回来看看,这里毕竟也是她的家。” 闻言,席老夫人的眼中立刻进射出浓浓的敌意。 席国权也不赞同的紧皱起双眉。 第十四章 而苡若本来是想更正,告诉众人,她只是他的前妻,是被迫跟来的。但在乍见到席老夫人、席二叔……席家一屋子的人都对她充满不友善,她就恶意的想让他们更气些。 所以,她挺直腰背,什么都没解释的跟着席时稷一起走进她恨了五年的席家大屋。 说她不畏惧席家大宅,那是骗人的! 只是,她用力的说服自己——她现在对席家的任何人事物都没兴趣,所以,她下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当然更不必怕任何人。 是以,当她经过恩典的身旁,虽然立刻就忆及当年他对她使坏的嘴脸,却拚命的将害怕的心给深藏起来。 她抬高头、挺直腰杆,像是全然没看到恩典似的。 席时稷在她身旁,亲自体会到她对恩典的惊恐感觉,他发现他甚至差点来不及扶稳,因头抬得太高而险些跌个狗吃屎的白苡若,他忍不住对恩典投以一记恶狠狠的眼光。 虽然恩典当年确是席老夫人身边的看门狗,但随着物换星移,席家当家做主的头头换了,他当然也得跟着众人一起对席时稷摇尾乞怜。 “少爷……”恩典惊恐的看着席时稷突然投射过来的冷然目光。 席时稷决定等他有空,他会对恩典施以大刑伺候,非逼他说出过往所有的秘密不可。 可现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不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在这里挡路做啥?”席时稷口气不佳的责备道。 看着恩典像只夹着尾巴逃窜的流浪狗般的神情,白苡若其实并没什么好开心的,但她就是忍不唇角微微往上勾了起来。 而席时稷看到了。 他讶异的发觉,自己竟是这么渴望能让她小脸上的笑容挂得更久一点,以致他贪婪的盯着她直瞧。 白苡若突然意识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十分热切,立刻冷下脸,直往前方行。 但他记住了——如果对恩典不假辞色能令她开心的话,那他会每日照三餐……甚至外加消夜做的。 “妳去哪?”他一把拉住她急促往前的步伐。“我们的房间在这,妳忘了吗?” 但白苡若却抵死都不肯跟他一起回到他俩曾经一起分享的房间,她很坚持的背抵着墙,一步也不肯往前走。“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跟你同房!” 她将话说得斩钉截铁,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味浓厚到了极点。 “妳……”他没打算逼她,却忍不住提出疑问。“苡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妳变得这么恨我?”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只说完这句,就再不肯跟他多说一个字。 “可我就是心里没有数啊!”这是真话,他半点谱都摸不着,要他怎么追根究低? 白苡若完全不理他,径自往前走。 她才不信他现在所说的任何推托之词。 走到一问她熟悉的房门口,她的心突然变得好低落……但她就是执意要住在里面——这样,她才能武装自己的心。 毕竟,住在这间当初让她终于认清席时稷真面目的房里,她才会记取教训,不至于再度遗失自己的心啊! “这问?”他皱起眉。“为什么?” 她不语,只是走进房里,坐在当年听他二叔诉说他压根儿不在意她存在的那张床上。“我累了。”下起逐客令。 席时稷看她满脸倦容,不忍心再缠着她。“那妳早点休息,有事叫我。” 不!她就算死了,也不会叫他的,这是白苡若心底的决定。 冷冷的看着他跨出房门外,他的身影前脚才刚踏出,她后脚已砰地一声将门用力的关上,像是深怕他多留一会儿,就会玷污她的地盘似的。 席时稷不得不承认,她还真的很知道怎么伤他的心啊! 但一想到他该让她在席家这未来一个月内能备受尊重,他就得先去安排许多细节,毕竟,他可是期望她能待超过一个月以上,甚至更久啊! 席老夫人偷觑着席时稷远离的身影,这才悄悄自阴暗的墙角走出来,走向白苡若所待的房间门口。 她倒是很讶异白苡若没跟席时稷同房,但也不禁感到欣喜。 “叩叩!”敲了两声门,却没得到任何响应。 席老夫人正想直接用喊的,却听到屋里传出白苡若淡然的嗓音。“你走吧!我不想见到席家任何人。” 咦?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于是,席老夫人立刻用力的踹了房门一下。“给我开门!” 白苡若没料到是席家的其它人来探望她,当下心头一悸,此刻的她没半个人保护,她能幸免于难吗? 但她又转念一想,她又没觊觎席家的任何事,为何她要害怕? 所以,虽然往日的阴影让她多少有点惊畏,她还是打开一道门缝。“很晚了,有事请明早再说,我累了。” 但席老夫人哪这么容易被打发? “我要跟妳说话就说话,哪有妳插嘴的份!”她霸气的直闯进屋内。 白苡若没关门,她就站在门边,以便情况不对时,能及时逃命。“好,有话请直说。” 虽然眼前这位老太太伤她甚深,但白苡若并未将太多的怨怒放在她的身上,可也没将她当成是好人就是。 “好,我就直说。”席老夫人也不掩饰。“我们席家一点都不欢迎妳,妳快走!” 白苡若却在乍听到赶她走的话语时,忍不住笑了。原来,席家当家做主的人真的换了!她摇摇头,依当初的叫法敬称:“席老太太,妳可能弄错了,我一点都不想来,可却是妳的金孙硬逼我来的。” “那妳可以不听他的啊!”席老夫人天真的建议。 “我能不能,妳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席家不是最会仗势欺人的吗?”白苡若拿她以前的话堵回去。 “妳……”席老夫人没想到五年前那个任她欺凌的小女孩竟然也敢反击了。“妳这个不知轻重的白痴,妳以为妳还能挽回我孙子的心吗?” 席老夫人决定一开始就展现猛烈的攻击力。“哼!我告诉妳,他就要跟执政党的高官的女儿结婚了。” 乍听到席时稷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白苡若的心一阵悸动! 不、不该悸动啊!她早就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了!所以,她尽量压抑着情绪。“很好啊!替我恭喜他。” 却难掩说话的同时,有股浓浓的酸意倏地自她的心底窜升到她的四肢百骸。可白苡若假装没感觉。 席老夫人更气了。“那妳还不走?” “他让我走时,我自然会走。”没告诉席老夫人,她最多只会留一个月,是想让她多担点心,以报她的心头恨吗?白苡若也不知道。但她就是不想把自己与席时稷的关系告诉他人。 “妳……”席老夫人见赶不走她,只能继续对她做人身攻击。“看看妳这样,瘦得不成人形,妳这样能怀孕吗?我看连鬼都怀不成!” 可她这话却直接伤到白苡若的心!让她顿时激起反抗的怒气,她颤着声音说:“是的,我是连鬼都怀不成!” 因为,她已失去做母亲的本能了啊! “而我那未来的孙媳妇就比妳好多了,她的屁股够大,我看她至少能帮我生一打……”席老夫人洋洋得意的说。 却被白苡若恶意打断。“那妳不如叫妳的金孙去娶头母猪,那样可以生得更多。” “吓!”席老夫人被她粗俗的话语给吓住。“妳……没家教!” “而且……”白苡若根本不理会席老夫人的护骂。“妳是该担心一下,万一妳的金孙真的就是执意要我,可我却连半个鬼都生不出来,”她比着自己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瘦弱身躯。“到时候妳要怎么办呢?” 她真的是故意的! 谁教席老夫人触到她心底最痛的伤口! 果然,席老夫人当下白了脸。 白苡若只觉得自己好开心,看到当年害得她这辈子都无福享有做母亲权利的人,失望痛苦,她心底的苦楚似乎开释了些。 可她没想到的是,席老夫人居然是个这样能仲能屈的人——白苡若一直以为,她该是个骄傲而尊贵的人才对。 只听砰地一声,席老夫人竟双膝一软,径自跪在白苡若的面前。 还好她够机灵,就在席老夫人跪下的前一秒钟,她已弹跳得老远。 “我求妳离开……”席老夫人正打算硬的下成来软的,非跪到白苡若逃之夭夭不可,却突然噤了声。 “奶奶!妳这样是在干嘛?” 是席时稷的嗓音。他刚才就是想去找他奶奶商量,要她别找白苡若的麻烦;却被他二叔缠住,老是跟他谈些有的没的——状况就跟五年前一样! 他突然心一惊,硬是不顾他二叔在背后的呼喊,急急赶回来。 白苡若特意绕过他,与他们席家人保持远远的距离。 “奶奶,妳还不快起来!”席时稷拉着席老夫人离开,却不忘回过头对着白苡若轻声交代:“苡若,妳等我!” 等他处理完他奶奶的事后,就来跟她陪不是。 但她会等他才怪! 冲回房,她才想关上门,却又被人推开。 “你们到底想怎样?”白苡若真的又气又累,她没好气的任来人推开门,气得只差没大吼出声。 “是我,二叔。”席国权轻声示意。 “二叔……”白苡若当下熄了怒火。 在席家,她唯一不会给他难看脸色的就只有席国权,只因当年是他对她开诚布公,她才得以认清真相的。 “有事吗?”虽然很累,但她还是打起精神陪着席二叔闲话家常。 席时稷再赶回来白苡若的房门口,却见里面已熄灯。 “苡若——”席时稷感到怅然若失。“妳就是不肯等我吗?” 席地而坐,身子依靠着房门,他决定守她一夜。 这当然也是因为他不停地三思,如果当年他能多对她关心一分、多保护她一分,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恨他了。 总觉得他欠她,他该找机会还她。 天才蒙蒙亮,白苡若就醒了。 她坐在床沿上,想着五年前的某个晚上,席二叔对她诉说着席时稷的恶意对待,以及昨晚席二叔又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席时稷已将未婚妻的肚子搞大,却想始乱终弃的恶行。 她会对这样差劲的男人还有情意吗? 绝不! 虽然曾在乍听到他要结婚的剎那,她是有点心痛,但那又如何? 他都已经跟人家有孩子…… 而那孩子的妈妈在获知席时稷不想结婚后,竟然已萌生打掉肚里孩子的念头…… 不!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再发生,绝不! 她的孩子已在还没缘看看她这个亲娘前,就已去世…… 她不愿再看到旧事重演,她不要再有第二个她的事情发生啊…… 不行!她得郑重的表明心意,让他对她死心,这样他才能静下心,赶快迎娶那已为他怀孕的未婚妻,那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啊! 想着、想着,她突然发现脸凉凉的,伸手一抹才发现,她竟然又哭了! 唉!她明明都已不再哭泣了,怎么在再见到他后,又变得脆弱了? 抹掉泪,她打开门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被他的身影给吓到。 “醒了?”席时稷虽然坐得腰酸背痛,却在一看到她的容颜,身上所有的疲累就都不翼而飞了。“想到哪去?”他可以做向导。 第十五章 白苡若很惊讶! 他竟然守在她的门外一夜?! 这要是发生在五年前,那她绝对会感动到不行;可他现在已有怀了身孕的未婚妻,却还来招惹她,这只会让她更看轻他! 她当下沉了脸。“你不觉得你该去别的地方吗?” 她的意思是——他该守的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她。但他的解读却是——他该去忙席家的正事,不必陪她。 “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有妳的地方。”这是他这五年来,愈来愈强烈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这样处心积虑的想找她回来。 “你的情话该说给想听的人听,我没兴趣!”她急急的往前走,不想再听他的花言巧语,因为那会引起她的反感—— 当年,她不就是败在他的花言巧语中吗? 席时稷从没想过,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是这般的没地位。 “那妳对什么人有兴趣?妳老板吗?”或许是他太累,也或许是他累积的醋罐子终于至此打翻;他不是不知道那个温兆显对她的好感。 虽然温兆显是有跟他做过一番恳谈,也透露她心底还有他席时稷的地位,但……看她的表现实在令他感受不到啊! 白苡若的身子为之一震。 他居然敢污蔑她?! 是他对不起她在先,现在又想吃回头草,想利用她来辜负他的未婚妻,而他现在还敢恶意中伤她? 虽然昨晚她是有答应过席二叔,不能透露她已知他就要结婚的讯息。但她现在根本隐忍不住! “你敢问得出口?你竟敢问得出口?!”她好激动地冲到他身前,不顾自己不想跟他接触的原则,一把扯住他胸前那条绉巴巴的领带,气急败坏的质问道:“那你呢?你都要结婚了耶!” “我要结婚了?!”他怎么不知道? 看他一脸的装蒜样,白苡若更气。“你再装嘛!” 可他哪有装呢? 席时稷深信一定是有人对她嚼舌根,她才会道听涂说,但他一点都下介意。毕竟,这拉近了她一直不肯对他放宽的距离。 他也回握住她纤细的手臂。“我要跟谁结婚呢?” 事实上,他根本不能结婚啊! 白苡若才不肯让他有亲近她的机会,她恨恨的甩开他的手。在确定自己已躲得他远远的后,才冷冷的开口:“人家都有你的孩子了,你还不对她负责,难道你……” 泪又在眼眶里绕着、打转着,她却拚命的忍,不肯再在他面前示弱。 “难道你还想让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吗?”说这话时的心痛有谁能懂?尤其是,她再也不能当母亲了,她再不能生个像她的孩子来照顾……这样的伤痛有谁能体会?又有谁能弥补她这辈子的损失呢? “她……都要拿掉孩子了……”虽然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在逼他离开她,但她就是不忍让一条小生命再牺牲啊! “你还不救……救救孩子……”她愈说愈语无伦次。 席时稷突然自她乱无头绪的话中听懂了。 他缓缓的靠近她,趁她一个不注意时,一把抓紧她,硬是抬起她的小下巴,强迫她与他四目相对。 “是谁告诉妳这些的?这些想法是谁灌输给妳的?” 但她只是止不住泪的紧咬着下唇。“那不重要。” “不——那才重要!”席时稷很慎重、很正经,也很正式的看进她的眼,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他的话说得明白。 “我,自从让妳离开……不!是自从娶妳的那天开始,再没跟任何女人在一起过,一个都没!”他将话说得斩钉截铁。 而为了不让自己信誓旦旦的话语被打断,他甚至将一根食指贴在她几欲说话的薄唇上。 不!她才不信! 但他才没让她有机会发言,今天的主控权是他的。“而我,也绝不可能再跟任何人结婚。” 哼!她会信他才怪! 虽然他手上的温暖又唤起了她对他的思念……但那又如何?她会死命管住自己的心的。 “因为——”他没理会她一脸的不齿相信他的表情。“我不想犯重婚罪!” “哼!”她恶意的用鼻子哼出声,却在下一秒钟呆愣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是她听错了吗? “我不介意说第二遍、第三遍,甚至是百遍、千遍。”他信誓旦旦的说。“我席时稷这辈子只结过那么一次婚,而且还是被某人逼的,可我从来没有办过离婚……又没人逼我,所以,我怎么可能再娶别人?” “可你……”他没在她走后就办离婚手续吗? 咦?他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做她逼他结婚?可这不是重点,白苡若心想,她才没工夫跟他闲扯当年的是非过错。 “可不对啊!我有签好离婚协议书……”还是在席老夫人亲自监督之下,签好才走人的。 “怎么你没去办……”但怎么可能?他都对她这么狠! 席时稷就放任她这样自问自答。“所以,我只有一个疑问,是谁让妳对我产生这么大的错误印象?” “我……”误会他了吗?但怎么可能? “是谁?”他虽然急着知道,却没敢太大声吓坏她。“告诉我苡若,是谁这样想拆散我们两个?” 是、是他吗? 可为什么?她没得罪他啊! 白苡若看着席时稷,久久不发一语。 是她误会他了,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而是她对他的信任度不足,才会造成今天的后果吗? “是我二叔吧?”看着她阴晴不定的小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终于问出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疑惑。 席家的大厅里一片静谧。 席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出现,她一走到正厅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席时稷,当下就禁不住笑逐颜开。 “时稷,奶奶最喜欢看到你像这样威风凛凛样的样子,所以我才会那么执意要你接掌席家。” 可却在稍一挪移视线,惊见白苡若竟然被她最疼爱的金孙给拉着小手,就端坐在他的身畔时,席老夫人立刻发飙。“等等!她凭什么坐在那里?” 席时稷只回给他奶奶一道严厉的目光。“奶奶,不是您从小就告诫我,既然是席家的当家做主者,他的权势就无人能质问吗?” 席老夫人被自己的金孙这么一反驳,当下哑口无言。 “我……”可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只能选择退席。“那我回房了。” 可席时稷却冷然的说:“不,奶奶,今天我召集的是席家的家族会议,没人能缺席。” 而由于此刻,席时稷才是那个在席家一言九鼎之人,其它席家人纵使再有不甘愿,也只能默默遵从。 “哼!”席老夫人对于自己无法管到白苡若,气得龇牙咧嘴,却也没辙。 席时稷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大手握住的那双既冰冷又纤瘦的小手一直想挣脱束缚,但他很坚持的紧紧握住,一刻也不肯放松。 以目光梭巡了偌大的正厅,席时稷不悦却充满威严的嗓音再次响起。“二叔呢?怎么还没到?没人去叫他吗?” 愈说愈让人感受到他的怒气。 几名下人赶紧自保的举手报告—— “少爷……席二爷有客人……” “席二爷说一会儿就到……” “席二爷说……” 可他们都还没说完,席国权已经偕同一名气质出众,更是美艳出众的大美人,一起踱进正厅里来。 “时稷,刘资政的女儿来看你了。” 是他已有身孕的未婚妻?!白苡若一听,下意识的将目光垂落到眼前那大美人平坦的肚皮上。没办法,自从她知道自己再无缘怀孕,她便好喜欢欣赏别人大腹便便的模样,这该算是一种移情作用吧! 席时稷冷眼觑了那女人一下。“刘小姐,我们有事,请妳先到会客室稍待。” 以眼光示意下人将那位尊贵的资政之女请出正厅。 “时稷——”席国权不赞同的想说话。 “二叔请坐。”席时稷却没让他二叔有说话的机会,直接要下人将席国权请到席老夫人身侧落坐。 “我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边说话,边把视线直直的盯视着席国权。“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我都只希望能听到真话。” “什么真话?”席老夫人先发飙。“是那小贱人对你碎嘴了什么吗?” 席时稷只以严厉的目光看了他奶奶一眼,便让席老夫人立刻噤声。 “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侮辱我的妻子。”席时稷说得简洁有力。 白苡若此时的心只觉得好矛盾——她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在五年后,他终于肯当着众人的面替她撑腰、当她的靠山;忧的却是,这样会不会太迟了呢?他都已经把别的女人的肚子搞大,却再来声明她是他的妻,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呢? “什么妻子?!”席老夫人已克制不住气愤,大声质疑。“她连离婚协议书都签了。” “谁是谁的妻?!”席国权也终于动怒了。“她就算曾经是你的妻,也已经是下堂妻了!” 虽然当着白苡若的面伤她,席国权其实并不愿意将事情做得这么难看;但既然时势所逼,他也只能选择伤害外人了。 白苡若一直都当席二叔是她在席家唯一碰到的好人,却在亲耳听见席二叔亟欲与她划清界线的口吻及态度时,而忍不住心底的伤疤又再次被揭了开来。 心在痛…… 不!是心好痛…… 她并不想看他们席家召开什么斗争大会,那全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想回到她单纯的生活里,再不跟他们席家打交道。 所以,她更用力的想挣出被席时稷束缚住的小手。 感受到她的死命挣扎,席时稷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伸手将坐在一旁的她给拉扯过来,紧紧搂抱在怀中。 还信誓旦旦告诉正厅里所有的人。“在我没改变心意之前,她就是我一辈子的妻。” 不感动是骗人的,但……白苡若还是觉得这样的告白来得太迟了。可是……既然他在今日为她平反,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她是他的妻,那她…… 就不再怪他就是了。 就让当年那段恋情,就此画上休止符。 可白苡若这么想,席时稷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他低头仔细的观察到,白苡若在乍听到他的宣书后,脸上立刻有着释然、感动,甚至是欣喜的表现。 他这才体认——他错在当年太没将她放在心上,他大错特错了。 但他会改的。 “时稷!” 这回是席国权及席老夫人两人异口同声的唤他,希望席时稷别做傻事。 但席时稷没理会他们,他搂着白苡若,让她就侧坐在他的腿上。“苡若,妳让我弄清楚整件事好吗?” 白苡若摇摇头。弄不弄清楚当年的事,有什么重要吗? 但对席时稷而言却是重要的。 “二叔,五年前,您究竟对苡若说过什么?”席时稷问出他心底最大的疑惑。 席国权当下愣住。“我……” “是让她对我产生不信任感吗?”席时稷猜测的问。“是您自己的意思,还是奶奶的主意呢?” “我……”席国权还是没有说明。 却已引起席老夫人偌大的不满。“就是我的主意,怎么,不行吗?她以为她的出身是什么?她配得上我们尊贵的席家吗?” 第十六章 一连串的逼问让白苡若只想蒙住耳,她没想要再重温当年伤她那么深的回忆啊! “不怕——有我在。” 可席时稷适时的安慰竟让她原本惊惧的心,莫名的冷静下来。他要她别怕,他就在她的身旁啊! 白苡若缓缓的放下蒙在双耳上的手,转头看着席时稷。 他在瞅望着她时,竟是这样的温柔。“没事,妳听我的。” 不该的!她不该再对他动心,但她就是……动心了啊!所以她朝他点了头,甚至对他回了一抹轻笑。“嗯~~” 席时稷只知当她看他的剎那,她眼中终于又恢复五年前的信赖,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兴奋成这样,但他就是好满足、好满足。 再多看了她一眼,他在心底暗自做好决定,不论他当初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到她,但未来他都会极尽所能的弥补她的。 等我,苡若。 等他再次转过头看向席家人,他的嗓音变得好严厉。 “不,妳错了,奶奶,苡若从来没有配不上我过。”说完,他将目光移到席国权的身上。“记得你们这五年来不断推荐给我的结婚人选吧?” 突然,席国权的头低了下去,像是很心虚。 席老夫人强硬的说:“怎么会不记得?每个都胜过你腿上坐的小贱人!” 席时稷再次提出警告。“不要再出言侮辱我的妻子,奶奶。” 席老夫人不满的哼了一声,以示她心头有多么的不齿白苡若的出身。 但白苡若却怎么也掩不住,自心底不停窜升的那股甜滋滋的感受。 “全方企业林董的独生女,是个你们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人选吧?”席时稷开始如数家珍。“你们不断的告诉我,加上她家的财势,席家的地位会三级跳。” “就是说啊!”席老奶奶理直气壮的响应,一想到金孙不听话,错失了那桩如意姻缘,她到现在都还在惋惜。 但席国权却没当应声虫,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可是经过调查,她却已经偷生过两个孩子。”席时稷云淡风轻的说。 “吓!”席老夫人却差点被吓得脑中风。 白苡若却有点狐疑。是这样的吗? “还有那个前执政党的党国元老的大女儿,妳不是一直属意跟她家结亲,可以提升席家的威权吗?”再举第二个实例。 席老夫人一听这个人选,立刻点头如捣蒜。“没错,她就是席家最好的孙媳妇人选。” 席国权依然垂头丧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可惜她已经有个同居近七、八年的小男朋友。”席时稷冷冷的接话。“如果如您所愿娶她回来,我可能还得连她的同居男友一起娶呢!” “吓——”这回席老夫人已不只惊呼而已,她还不停的以手抚着心脏部位,像是快要被这讯息给吓死了。 白苡若忍不住想看看席时稷的脸,他现在是在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啊? 哪有人运气这么糟,老是碰到这样的事? “至于刚才那位刘资政的女儿……” 这回,席时稷还没说完,他二叔终于敢抬头插话了。“你放心,这次我调查得一清二楚,她没问题。” “可他父亲却早已是个空壳子,根本没财力与我们合并,怕只是想依仗我们的资金去帮他们吧?”席时稷却调查得比他二叔更仔细。 “想拿我们席家的好处?!”席老夫人第一个就不依。 “是这样吗?”席国权有点不信。 “风影,将资料交给席二爷。”席时稷交代心腹部下。 “是。” 席国权看着那份机密档案,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他立刻就要去赶人。“我去问个清楚……” “二叔——”但席时稷叫住他。“这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席老夫人及席国权这才互望了一眼。“那你的重点是?” “我的重点是,你们一心想要利用我来助长席家的声威,但目前这样还不够吗?”席家在台湾的财力及权势虽不是数一数二,却也能跻身全台百大富豪啊! 却没想到席老夫人及席国权立刻有志一同的一起摇头。“不够,还不够!” 白苡若突然很替席时稷难过,他就得这样被家族利用吗? “我这样培养你是为了什么?”席国权终于开口问。“我将你当成自己亲生儿子般的培养,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席家的声势发扬光大,他知道啊! 但席时稷还没来得及说,却已被他二叔给切断话语。“是为了证明我席国权的眼光独到;是为了证明我席国权本来就是个人才,却一直被忽略啊!” “二叔……”席时稷没想到。 “国权……”席老太太更没想到。 席国权却像是豁出去的说:“你奶奶从小就相中你,却怎么都看不到你二叔那短命儿子的好。你知道他是怎么会发生意外的吗?是他为了向你奶奶证明他比你强、比你行,才会在那天下着大雨、却还是坚持要去补习……” 席时稷没说话,只怔忡的看着他二叔。 白苡若可以感受到席时稷身子的僵硬,顾不得自己的心,忍不住抓紧他的手,想给他一点心理支持。 “他还那么小,却在你奶奶的比较下尝尽压力……”席国权难过的说。“所以我在他的坟前立誓,就算要你取代他,我也要让你承受最艰困的压力……” 白苡若可以感到席时稷的身子变得更紧绷,她突然好气他二叔,他怎么能这样? “国权……”席老夫人从没想过这种事。 “妈……”席国权继续说。“妳只看重妳的金孙,却看不到我们其它任何一个席家人的努力,所以,我就如妳愿,让时稷背负起席家这么一大家子人的重责大任,他得照看好我们所有席家的人能丰衣足食,他才能卸下这份重担啊!” “国权……”席老夫人从未想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竟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我对时稷好,让他误以为我比他亲生父亲还要尽责。”席国权缓缓的说着他的真心话。“可我却在他不知不觉中,让他扛起最重的担子,让他这辈子都没好日子过。” “国权……”席老夫人终于因受不了而哭泣了。 “可时稷答应过我,他说不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怪我,对吧,时稷?”席国权突然看向侄儿。“所以,我对你在意的女孩说你背着她有别的女人。” 席时稷面不改色的直瞅着他二叔,默不出声。 “哈哈!”席国权却像是怕他侄儿还承受不够打击似的,继续火上加油。“当我知道她怀了你的孩于,可她的身子却虚弱不堪之际,我故意不让你知道,却对她说,你早就听说她怀孕了……” 白苡若的双手一紧,不自觉的紧抓着帝时稷。 席时稷直到此时才明白为何白苡若会如此地痛恨他。 “二叔——”记起他曾经再三说过的承诺,席时稷淡然的说:“我无法怪你,但是未来再不会是这样了。” 白苡若却突然出入意料之外的站了起来,她走到席国权的身畔,像是有话要说。 席时稷几乎立刻就跟着她,深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但她并没有,她只是想告国权——“二叔,我们已将欠你的债还完了!” “不,并没有……辰稷的命……”他说的是他早逝的独子。 “没人赔得起啊!” “可你已经把我和时稷唯一的骨肉给害死了!”白苡若本以为自己能坚强的说,却没想到边说,她就边崩溃了。“而且……我、我再也不能生育了,我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权利了……你也赔不起我……我们算是还完欠你的了……” 把她的重点说完,白苡若已哭倒在地。 席老夫人则是掩面痛哭。“不……不是这样的啊!” 席时稷则是看得很开,就算她不能生又如何?他这辈子就是要跟她死缠在一起,绝不放她走了! 席老夫人焦急的望着眼前的人。“怎样?真的不能改变吗?” “不能!”席时稷将话说得斩钉截铁。 “我已为席家付出够多了,剩下的……”他看了一眼站得老远的男人。“就让二叔自己扛。” 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既然二叔还这么有心,为何不将席家掌权的重责大任交还给二叔? 他深信他二叔是扛得下来的。 “这是席家当家做主者所交付的使命,谁能抗拒?”规矩还是席老夫人自己订下的呢! 席国权直到此时才一脸愧疚的来到席时稷的面前。 “时稷……你真不怪二叔?” 席时稷摇摇头。“怎么可能不怪?” 看到席国权闻言后,一脸颓丧的模样,他又紧接着说:“可我发过誓,不论二叔怎样,我都无怨无悔。” 席老夫人更急了。“你……你真的……” 席时稷紧紧搂住一直默下出声的白苡若,对着殷殷劝他回头的席老夫人说:“奶奶,我对苡若是真心的,且永不改变。” 感觉白苡若动容的身子一震,他才安心的继续说:“我要带着她到处求医,试着让她能完成一圆做母亲的美梦。” 但他自己也知道,终其一生,这个梦将很难圆。 可只要有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可你可以再娶个小的替你生啊!”席老夫人终于提出自己的痴心妄想。 但席时稷却在白苡若想说话前,脱口而出——“不可能的!这辈子我如果要自己生,那也只会跟苡若生。” “你……”知道无法改变金孙的主意,席老夫人终于退而求其次,她转向席国权游说。“国权……不然你再找人生一个吧!” 眼看着席老夫人不停的胡闹,席时稷终于受不了,带着白苡若离开了席家。 “时稷、苡若,”席国权冲出来大喊。“只要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帮忙的。” 白苡若一离开席家,就想跟席时稷划清界线。 “你走吧!我……原谅你了。”从知道他不是故意不要她后,她就不再恨他 可她更不要耽误他,再怎么说他也是席家的重要继承人,她不能让他绝后。“去帮你二叔吧!我知道他昨晚求了你一整晚。” 虽然恨席家人害苦了她,但白苡若在获悉自己没看错人、知道席时稷依然如同五年前一样,还是对她一样的喜欢,这样她就满足了。 “苡若——”可席时稷却拉住她。“妳明明听到我曾经吃过那么多的苦,也明明知道我二叔是想让我放长假,由妳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妳怎么忍心拒绝我?” 白苡若忍不住抗议道:“安慰你受伤的心灵?!” 看到他理直气壮的点头,她忍不住委屈的问:“那……我受伤的心灵怎么办?” 她可是比他受创更深好吗? “当然是由我来安慰啰!”席时稷立刻毛遂自荐。“当妳难过时,由我来安慰妳;可当我难过时,就由妳来安慰我,我们互相轮流嘛!” “谁要跟你轮流!” 可已容不得她拒绝,席时稷早已像个牛皮糖般的紧紧黏住她,想利用他后半辈子的时间,来弥补她曾经受伤的心灵。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