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逢连夜雨》 第一章 树林中，血腥味浮动，地上都是尸体 一个模样精致的女人眼神空洞，被五个男人摆弄着，无尽的绝望。 被声音吵醒的程落薰皱着眉头睁开双眼，一双眸中尽是冰冷与蚀骨的恨意。 程落雪！ 程落薰攥了攥拳头，感觉到指甲生生插进手心的疼痛，程落薰猛地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双手，又动了动脚，发现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时才一愣。 怎么回事，她不是被程落雪挑断了手筋脚筋，又被她火烧清园给烧死了吗？她明明都感受到火舌席卷上她身体的疼痛了，那种让她窒息的疼。 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可是那梦好真实，让她好恨，恨不得将程落雪的血肉拆之入腹。 隐约间听见一些淫秽的声音，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站起身来，程落薰感觉头还有些痛，而长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身上。 远处有脚步声，她定了定神，看着地上的尸体，想起这场景好像她十五岁时被程落雪母女暗算时的场景。 所以她那些经历不是做梦，是真实的，她确确实实是死了又活了是吗？没有借着别人的身体重生，而是让自己，亲手手刃仇人。 程落薰此刻有些癫狂，她突然大笑了起来，没有声音，却嘶声力竭。 抬手捂住了眼睛，抹了把被硬挤出的几滴泪珠。 这是阎王爷知道我被人陷害，特意让我回来索命吗？我程落薰一定不负众望，亲手拧下我那好妹妹的头颅！ 可现在，她有别的事情要做，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却看见了令她作呕的一幕，五个男人在*一个女人。 突然，一只箭破空而出，一下射穿了女人身上男人的心脏，他丑恶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就永远的停留在脸上。 程落薰看清楚地上的女人是谁，指甲再次深深嵌入手心，一双墨色的眸子蒙上了水雾，她冲过去捡起地上被撕裂的红裙，给皓月穿上，没有理会从周围窜出的侍卫。 皓月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眸子空洞无物，嘴角溢出点点血痕。 从树后绕出一个男人，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是不含笑意，“阁下只是欺负女流之辈的弱者吗？” 剩下的四个大汉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饶命，大人饶命，我们也是受人指使，拿钱办事啊！” 程落薰把皓月放在地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抬头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害怕，然后眨着眼睛紧张的看着北冥澈，“多谢公子，他们、他们……望公子严惩，查出真凶，我们程家感激不尽。” 北冥澈嘴角带笑，一双凤眸落在她身上，看着皓月，笑不及眼，一个手势，周围的侍卫手起刀落，鲜血四溅，瞬间，几个大汉人头落地。 程落薰装作吓的闭上眼睛，垂眸遮住眼底的冰冷，既然老天让她从地狱爬了出来，她定要他们剥皮拆骨、血债血偿！ “你就是程家小姐？可是程家不是只有四小姐程落雪吗？”北冥澈打开手中的扇子，玩味的开口，仆替主受过，真是主仆情深，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出戏。 程落薰睁开眼睛，搂紧怀中的人，真以为她不知道北冥澈的这点小心思吗？把这些线索抹了，那些人，那些恨，她也一个不会放过，“没有三小姐，那来四小姐？” 说完，像是懦弱，害怕，程落薰一双眸子里尽是恐惧，“请公子送我们主仆回京，小女感激不尽。” “自是可以。”北冥澈缓缓扇着扇子，见程落薰不走不禁问了句，“程三小姐怎么不动？可是伤着哪了？” “倒是没有，劳公子挂心，只是小女希望公子出去稍等片刻，小女给我的丫鬟清理一下身体。” 北冥澈挑挑眉，带着众人离开了树林，在不远处的黄石冈等她们，要不是空气中还漂浮着刺激人神经的丝丝血腥味，这简直像一场梦一样。 “皓月……”程落薰突然出声，声音尖锐沙哑，“我会把那些恨，那些仇，一一报应在他们身上。”说着，又搂紧眼神空洞的她，皓月突然转头看向程落薰，“小姐……皓月不后悔，至少，受辱的是我，不是小姐……” 恨的咬破了唇，泪水就这样一滴一滴落下来，程落薰为皓月细细清理了身体，穿上了被撕的有些破烂的衣服，扶着她离开。 第二章 “一个，两个……”皓月紧闭着眼，呢喃着，嘴边不停的数着，数到一定数量，又重新回来数，虚汗开始往外冒，手握紧，身体开始颤抖，惊醒了在旁边浅眠的程落薰。 程落薰坐起来，给皓月盖好被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似冰凉的眸中，有着一丝柔和。 “哒哒哒”似乎是脚步声，程落薰仔细听还什么都没有，不一会就看见紧闭的门锁被挑开。几乎同时，她悄然的拿起桌子上的簪子，迅速的躲在门口。 门开了，两个男人走进来，没有任何声音，训练有素的抽出匕首，向床边走去，却见床上只有皓月。 “噗嗤”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程落薰拿簪子刺进一个杀手的身体里，但是杀手的身体就是抖了一下，簪子不够锋利，程落薰一个弱女子没有力气，而且也没刺对地方，两人同时回头，眼神阴狠的看向她。 程落薰向桌边靠近，偷偷抓住桌子上的蜡台，就在一个杀手靠近的时候，开始大叫，“救命啊！救命！” 抬头看见杀手讥讽的眼神，就是现在，趁杀手警惕性放低的时候，程落薰拿着蜡台狠狠砸向他的头，用尽全身力气，蜡台的一个尖刺进刺客的头里面。 鲜血四溅，杀手瞪大眼睛，缓缓的倒下。 另一个杀手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丝毫没有为同伴的死而感到悲伤，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像是看一个死人。 他快步逼近，匕首在他手里发着寒光，程落薰后退，杀手明显想要速战速决，快步冲了过来，程落薰在他匕首刺了过来的时候，向左边闪了一下，杀手反应极快，手向上划，匕首脱手，他用左手接住，想要刺进程落薰的心脏，只可惜被她躲开，狠狠的刺入肩膀。 程落薰吃痛，看见鲜血，瞳孔紧缩，没有害怕，疼痛使她兴奋，深切的感觉自己还活着，她向杀手的身下踢去，杀手浑身一阵，惨叫连连，松了手，捂着身下。 她拔出肩膀上的匕首，鲜血溅到他的脸上，程落薰把匕首狠狠的刺进他的身体，怕找不到位置，接连刺了好几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双手沾满了粘稠的血迹，她第一次杀人，却没有任何害怕。 杀手瞪大眼睛，里面尽是不可置信，最后倒下。 这时，程落薰闻到烧焦的味道还有一股煤油味，她解下杀手腰间的匕首袋，把匕首插里系在腰间，然后打开窗户，发现客栈的外面，无数与杀手装扮一样是黑衣人站的整齐，手中握着火把，扔向客栈。 该死，她暗骂道，立马撕下裙子上的布，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侵湿，看了一眼这么大动静仍没有醒的皓月，走近，推了推，还是没有醒。 没有办法，她把布系在她和皓月的脸上后，把她背了起来，火已经烧上楼，她旁边是北冥澈的房间，路过时程落薰停下脚步，一脚踹开门，五个杀手被割喉，干净利索，鲜血流了一地，床边有好多血脚印，十分密集，却没有一个是在门边。 五个，她的房间才两个，是因为两个女子好对付，还是……目标本来就不是她，而她只是被牵连。 火燃的迅速，她背着皓月走进房间，看着这个床，想找到机关，翻了半天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直到掀起枕头，程落薰看见有一个明显不一样的暗格，于是她摁了下去，没有任何变化。 眼看火就要烧尽进屋中，她眼神幽暗，重重踢了一下木板，只见上面的木板向上翻起一些微小的弧度，似乎与底下的分开了。 她分出一只手，敲敲床，似乎是空的，向下一模，摸到一个凹面，她一用力抬起，整个木板被掀起，一个长长的暗道出现在程落薰的面前。 周围的火把已经被点上，地面上还有大量的血迹，看来不久前有人走进这个暗道。 程落薰甩甩酸痛的手臂，肩上的伤已经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她只是把皓月向上面提了提，一步一步走进暗道，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头。 而且就算皓月并不重，但是程落薰背了这么久，加上之前与两个杀手纠缠，体力早就透支了，肩上的伤口不停往外渗血，身上的血迹，她的，杀手的早就分不清。 但是她不敢停下，她怕，怕客栈被烧成灰烬时这条暗道就藏不住，到时侯那些杀手进来她和皓月的命就都不保了。 第三章 呼吸声在程落薰耳边环绕，很微弱，借着烛火，她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身上的白袍被血染透。 程落薰弯腰把皓月放到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扶着墙壁，失血过多让她有些晕眩，要不是她的意志坚定，强撑着，恐怕早就陷入昏迷。 “程……程落薰？”北冥澈虚弱的开口，虚汗顺着鬓角滑下。 “嗯。”她淡淡的应答，向他走了进去，这才看到，他的胸口不断冒着血，他拿着手摁着，血却从指缝溢出，划过他的手指，滴在衣服上晕染开，空气中散不尽的血腥味。 北冥澈目光幽深，程落薰知道他在思考什么方式对他有利，他又怎么能活命。 “我没有力气了，你能不能给我包扎一下？”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恳求的意味，这次，他放低身价，他想把程落薰的价值发挥成最大化。 程落薰依旧扶着墙，眉眼似乎带着笑意，“这条隧道长不长啊，万一我一时间出不去……吃什么？”说完，目光落在北冥澈身上，她现在很疲惫，不想跟他玩什么阴谋诡计。 感觉脊椎骨发凉，北冥澈连忙开口，“不长，大概再走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出去，终点还是郊外小丘的一个坡，特别隐蔽。” 这回她干净利索的蹲下，开始撕北冥澈外袍，给他包扎伤口，期间北冥澈十分听话，什么也没说，即使她的动作粗暴了些，他也只是皱了皱眉。 “殿下怎么知道这条暗道的长度？”程落薰开口，但是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北冥澈一眼。 “我……”北冥澈想着借口，借口还没有找好，程落薰站起来，向皓月走过去，他只能抬头看她的背影。 不寻常，太不寻常了！从接触以来，程落薰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像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反而像他的母亲，沉着冷静，字字诛连。 她又重新背起皓月，开始沿着暗道走，走到北冥澈这，脚步停下，“还能走不？” 他点点头，但是目光落到程落薰的肩膀上，“你不给自己包扎一下吗？” “不了。”她马上拒绝，眼神和声音都冷了下来，跟他第一次见她懦弱无能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为什么？” 眩晕，疲劳，疼痛，还有从身体各各部位传来的麻意，让程落薰都不想继续演下去，“浪费时间，再流半盏茶也死不了。” 她继续向前走，没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挣扎着起身的北冥澈，眼光幽暗，“我不可能抛下皓月扶着你出去。” 说完，也不管北冥澈，大步向前。 随着步伐，她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开始想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北冥澈武功不弱，况且程落薰和那些杀手交过手，他们身手并不算特别好，但是仍让北冥澈受那么重的伤。 加上皓月一直不醒，她可以断定，那些杀手一定用了什么药。 但是，为什么她没有中招呢？想到这，她抿起唇，把身上的皓月提了提。 “那些杀手一定也去了你们的屋子。”北冥澈开口，声音没有之前那样虚弱，他不急不慢的跟着她的步伐。 “嗯。”程落薰应答道。 “你为什么没死呢……”北冥澈呢喃着，小声说道，但是她还是听见了。 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立即开口，但是过了一会，他听见她的声音又响起，“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们轻视对手。 永远不要轻视别人，更何况是对手，那是前世，她沾血的教训。 就在她实在要撑不住时，她看见了前方的光亮，程落薰快步走出，就在出了暗道的同时，她感觉脑袋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倒前，程落薰想骂人，一出接着一出，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第四章 “你不过天生就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可怜虫罢了……” “世人只知，程府，就本宫一个千金，贵为皇后，殊不知，你还是我的姐姐。可见，只有本宫才能让将军府辉煌。” “我只把你当妹妹，从未喜欢过你。” 梦中，人影反反复复，程落薰又一次经历着前世的痛，亲人恨她，好友背叛，连她卑微的爱，也被击个粉碎。 有什么可以坚持的吗？她最后放弃生路，在大火里，静静承受烈火焚身，她知道，如果她求救，那么，她唯一坚持本就不存在的颜面，会消失殆尽，更何况，她手筋脚筋被挑断，外面都是程落雪的人。 真的很疼，她蜷缩着身体，迷茫而无助，就像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人生活成这样…… 猛然惊醒，程落薰看着棚顶，渐渐回神，慢慢支起身。 这个房间十分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一张床，一套桌椅。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浅粉色的百皱裙，所有东西都被收走，尽管程落薰的全部家当只有那一把匕首。 长裙上面只绣了浅碎花，和这个房间一样，简单明了。 她起身，穿上鞋，推开门，发现外面是一个院子，种着一颗银杏树，周围是红色的小花。 程落薰皱眉，那些花是罂粟。 大门被推开，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推开门，看见程落薰，没有丝毫惊讶，“小姐醒了。” 然后走了过去，行了一个礼，“奴婢罂粟。” 程落薰不动声色，心却微微一惊，丫鬟的名字和院中的花，是巧合吗？ “主人早已等候多时，奴婢这就为小姐引路。”罂粟毕恭毕敬，给程落薰带路。 程落薰抬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这个地方向一个迷宫，罂粟带着她不停的绕，中途，她看见许多从未看见的花花草草，也遇见过许多的丫鬟，小厮，她们都毕恭毕敬的向罂粟行礼，看见她这个外人，连看都没看一眼，没人出声。 训练有素，程落薰脑海瞬间冒出这样的念头，这里并不简单，这一切，让她以为她又重生了，但是直觉告诉她，她没有，她只是陷入一个更巨大的阴谋当中。 “到了。”罂粟毕恭毕敬，拉开门，让程落薰进去。 “咔”在程落薰进去的时候，门又快速合上，罂粟没有进来。 屋子里点上香料，香炉冒出青烟，淡雅的味道散开。 雕刻的屏风半遮半掩，程落薰看见，一个男子坐在桌前，手执白子，悠然的下棋，黑色的长袍，用金线绣出牡丹的图案，他墨色的长发垂下，白色的面具遮住他半张脸。 似乎察觉程落薰的到来，他好看的红唇吐出一个字，“坐。” 程落薰绕过屏风，乖乖的坐在男子的面前。 男子没有说话，他不急不慢的下棋，解这个局，程落薰也不懂，但是开始打量面前的男子。 “很难受吧。”男子忽然停顿，抬眸，看着她。 “难受什么？”她开口问道。 “你的，亲人。”他停顿了一些，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五章 程落薰眼底涌现讽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只是个小人物，一个养在深闺不暗世事的女子罢了。” 男子勾唇，他淡定的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程落薰倒出一杯茶，“小人物利用好了，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程落薰直直的看着他，“那么多小人物，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男子扯开话题，看向她的眼神掺杂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程落薰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没有接茬。 “你就不怕这里面有毒吗？”男子突然开口。 “既然你给我包扎好伤口，还让我完好无缺的坐在这里，那么就不用这么麻烦的下毒。”程落薰玩味一笑，晃着手里的茶。 “砰”手里的茶杯落在桌子上，溅出几滴茶水，程落薰的肚子开始疼起来，冷汗瞬间遍布额头，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意志有些不清的看着男子。 “可你连她的头发丝都比不上。”男子淡淡的开口，眼里尽是冰凉。 之后程落薰就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敲门声响起，罂粟推开门，跪在男子面前，“主子。” “把她带出去，好生养着，她还有用。”男子继续下棋，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 从暗处，几个男人出现，抬着程落薰离开，罂粟是最后出去的，关门时停顿了一下，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把门关上了。 程落薰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院子，门刚关上，她紧闭的眼睛快速睁开，她在被抬起的时候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翻了出去，一不小心扯开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她差点叫出来，但是她急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 她回想着跟着罂粟一路，路过三个院子，有两个院子有三个侍卫把守，而另一个有两个侍卫，但是有三队侍卫不断巡逻把守。 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她敢肯定，暗处也有人把守。 她必须找到皓月在哪里，也只能去哪里探探。 她被抬进来时偷偷看了几眼，这里也被好多侍卫把守。 要怎么出去？她不会武功，更何况，她必须不惊动任何人出去。 她靠着墙边，听着墙外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奇怪的声音。 隔壁是另外的一个院子，她踩着墙，勉强的翻了过去。 好像踩到什么东西，又硬又滑，发出吱嘎的声音。 程落薰低头一看，发出一身冷汗，地上的是一群大小各异，五彩斑斓的蝎子。 一不注意，她的胳膊被墙上的小石子划出一个伤口。 鲜血往下流，滴在地上，周围的蝎子本来要靠近她，但是在血滴下的瞬间，瞬间让开。 “沙沙……”一个大概有两个成年男子拳头那么的大的蝎子爬了出了，周围的小蝎子让开一条的路。大蝎子扬起自己尾巴上的毒针，似乎在考虑过不过来。 程落薰低头，看自己的伤口，貌似的她血能抵御这些蝎子，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在原来的伤口上狠狠的有化了一道，粘稠的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大蝎子退后，不甘的在远处看着程落薰。 第六章 这里的蝎子太通人性了……程落薰快步走到屋子中，把门关紧。 “你怎么了？”一个男声突然出现，吓程落薰一跳，回头发现一个男子半倚在塔上，脸上也带着白色的半面面具，眼神无辜的看着她，“是外面我养的小宠物吓到你了吗？” 程落薰要崩溃了，一个事连着一个事，一个又一个人。 男子摸了摸怀着的雪狐，站起身，走近她，程落薰全身绷紧，紧张的看着他。 “你手流血了。”男子淡淡的说道，放开怀中的雪狐，抓起她的手腕，拉到桌子旁边，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药，想要倒在她的手臂上。 程落薰手缩了一下，有些抗拒。 男子抬头，看着她，“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叫漓。” 程落薰放弃挣扎，让漓给她包扎伤口。 “你是要出去吗？我可以帮你。”漓温柔的开口，仔仔细细的帮她包好伤口，把装药的瓷瓶给她，“你收好，每天上一次药，肯定不会留疤。” 程落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然后垂眸，“你能把我带进一个院子吗。” “好。”漓没有拒绝，“这样，你换上丫鬟的服饰，我带你进去，这里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你为什么帮我。”她不相信他没有回报的付出，什么都要等价交换，是她信奉的。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病人啊。”漓勾起红唇，向她笑了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他的善意。 漓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套丫鬟的服饰，递给程落薰。 “你为什么会有丫鬟的衣服。”程落薰疑惑道，“秘密。”漓眨着眼睛，贴心的开门出去。 真的没有目的吗？程落薰看着手中的衣服，解开衣服换上。 “扣扣扣”就在她衣服换完的时候，门口的敲门声想起，“我可以进来吗？” “嗯。”门被推开，漓进来，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笑意，“还挺像样，就是有点瑕疵。” 他让程落薰坐在铜镜前，拉开发带，头发就散了下来，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滑过她墨色的头发，不一会，她的头发被一根木刻的发簪束缚起来，一个发簪成型了，“好了，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温热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脖子上，激起无数颤栗。 她抬头看他，眼底尽是复杂，然后乖乖跟在他身后。 “漓公子。”“漓公子。”一路的丫鬟都在行礼，程落薰低着头，小心的跟在他身后。 “就是这个。”程落薰看着他，指了指院子。 “好。”就像他说的，她果然带她进去了，没有丝毫的阻拦。 程落薰进去，发现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但是特别的冷。 “你想找什么？”漓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坐在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的……朋友。”程落薰停顿了一下，其实她对皓月的感情很复杂，她和她从小长的，更似姐妹，她还失了清白救她，但是前世……皓月背叛了她。 第七章 她和程落雪的斗争中，皓月背叛她，她被陷害，直接打入冷宫，就这样皇后还不放过她，她被挑断手筋脚筋，被她的人防火烧了清园，在大火里慢慢等死。 可重来一世，她不知道为什么皓月宁愿舍弃清白救她，但是最后还是背叛了她。 “朋友？”漓走近，“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程落薰垂眸，没有回答他，她不想骗他。 漓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她，“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离开吧。” 程落薰想不通，这里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看守。 “去哪里。”她问道。 “我送你出去。”漓把自己身上的披肩批到她身上。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她。”程落薰撅着嘴，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帮你找。”漓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认真，停顿了几秒，又嘱咐道，“有时候，不要太信任别人，包括我。” “……哦……”程落薰淡淡的应答着，漓推开门，拉着她想要离开。 她一个手刀砍向他的脖子，他立刻就昏了过去。 程落薰把他抬进屋里，放到床上，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没有掀开他的面具，就关上门离开了。 之后她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没掀开面具看看他是谁。 漓在门关上的时候，睁开眼睛，支起身子，勾唇笑了。 “你为什么帮我？”程落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着，他用指肚摩擦脖颈，眼底涌出复杂的感情。 “其实你救过我，只是你忘了。” 程落薰开门，几个侍卫盯着她，她面不改色，淡定的把门关上，然后顺着路往前走。 不断有人盯梢，她低着头不语，不动声色观察路过的每一个院子。 暗处有暗卫想要解决她，但是看到她头发上发簪，默默退下。 她走到一个没有院子的地方，这里种着各种鲜艳的花朵，远处还有一个亭子。 “啊”一个丫鬟和程落薰撞上，程落薰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来的。” 程落薰和那个丫鬟同时抬头，同时一惊，那个丫鬟是罂粟。 罂粟的脸色瞬间变了，“来人啊！刺客！” “嗯？”程落薰看到，周围瞬间出现十多个侍卫，她抬头看了一眼亭子，院子的主人，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和一个穿着红色衣服人在亭子里，同时看向她。 难道她就是随便逛逛莫不是还打扰人家谈些私密的东西？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程落薰转身就跑，罂粟抓住她的袖子，匕首从袖间抽出，转瞬间就要割她的动脉。 她一低头，正好错开，罂粟本来想改变进攻方式，但是看见她头发上的发簪一愣，程落薰趁机抢过她的匕首，把她抓住自己袖子的部分割断，赶紧跑。 她哪比得上侍卫的速度，眼看就要被抓住，左面的墙上有一面椅子，程落薰翻过去，把梯子拿到这边，到了另外的一个院。 侍卫想翻过这面墙，一个声音阻止了她们，“别追了。” 穿着黑衣的男人阻止了，给夜北霖添了一杯茶。 网才刚刚撒开，不是吗？ 第八章 “谁？”一个冷酷的女声在程落薰耳边响起，程落薰一愣，抬头，发现是她找了很久的皓月，皓月看见她时脸上的冷意还没有收起，微微惊讶的看着程落薰。 她身上穿着银白色长袍，上面也用银白色的丝线绣着彼岸花。 皓月脸上的表情一变，眼睛里的都是泪光，“小姐，你去哪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说完，抱着程落薰开始哭，泪水侵湿了她的肩膀，让她感受到湿意。 皓月的袖子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碰了她一下，程落薰眸光一闪，如果她没看错，皓月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袖子里的应该是……匕首。 她甩甩头，希望是她多疑吧！ 程落薰拉着皓月，打开门，门口没人…… 刚要踏出一步，程落薰停下，她不知道出府的路，何况，暗处多少眼睛盯着呢。 她又关上门，拉着皓月进屋，“咱们先在屋子待着，不要出去。” 按理说那群侍卫应该围住这里，但是他们迟迟没有动，一墙之隔，她却弄不懂黑袍人心里所想。 皓月看见程落薰头发上的发簪，瞳孔放大，发现自己失态了，急忙调整自己的状态。 程落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姐，咱们不着急出去吗？”皓月看样子有些着急，看着她的眼神尽是无奈。 “诺，喝口茶，不着急。”程落薰把手中的茶递给皓月，眼神多了几抹笑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咔嚓”程落薰好像踢到哪里，面前的一块砖缓缓消失，一个地道显现。 真是，她只是想喝杯茶而已。 “反正咱们也出不去，进去看看。”程落薰站起身，想要进去。 “小姐，咱们别进去了！”皓月拦住她，“万一有危险呢？” “嗯？”程落薰轻飘飘的看着她，眼底的意味不明，似笑非笑，让皓月的心脏开始飞速跳动。 “没事，有我保护你，别怕。”程落薰推开皓月，走了进去，皓月跺跺脚，无奈只能跟进去。 这里没有丝毫的光，程落薰和皓月只能凭着感觉走，扶着墙，一步一步缓慢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有光在前方亮起，程落薰加快步伐，“看来，人全了。” “什么？”皓月没有听清，问道。 程落薰没有回答她，甚至眼睛都没看她一眼。 “哗啦哗啦”铁链的声音一直在响动，她们到了一个像是地牢的地方，正中央，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双手被铁链绑住，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 “公……公子……”皓月惊讶道。 北冥澈抬头，看向程落薰，干裂的嘴唇动动，“救……救我……出去……” 程落薰走到他面前，他手上的铁链带锁，而且有她手腕粗，没有钥匙，她肯定弄不开。 “我先给你上药吧！”程落薰掏出漓给她的药瓶打开，突然，她瞳孔放大。 药瓶里没有药，而只有两个钥匙。 她拿出一个，打开北冥澈的锁链，但是钥匙插里就拔不出来，况且，还有一个钥匙…… 第九章 漓真是好算计，把她的心思步步预料到，还给了她钥匙，真是可怕。 只是这多出来的一把钥匙干什么用…… “我们怎么出去？”北冥澈活动一下肩膀，揉揉手腕，问道。 程落薰盯着钥匙，转身开始沿着暗道走，想要找到另一个被关在这里的人，可是走到暗室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啪”一个细小的声音引起程落熏的注意，她走到墙边，敲了敲墙，发现墙是空的。 “小姐，怎么了？”皓月急匆匆是赶过来，一双眸子紧张的看着程落薰。 程落薰不理她，她摁着每一块砖，“咔嚓”一块砖陷了进去，一整面墙从中间打开，一个暗室出现在她面前。 程落薰皱眉，面前这个被铁链绑住的人已经血肉模糊，身上的伤痕大大小小，衣服破烂的挂在身上。 突然，那个人抬头，已经毁容的脸差点让皓月吐出来，有些地方已经腐烂，但是她清澈的眼眸里尽是藏不住的恨意，看见她，拽着锁链，哗啦哗啦的响，向她爬过去。 跟她一样，那么恨…… “你知道出去的路吗。”程落薰问道，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给面前的人披上，走近她才发现这是个女人，到底是多大的仇恨，让一个女子被折磨成这样。 女子没有说话，但是一直点头，眸子里尽是求生欲，期盼程落薰能救她出去。 程落薰一眼看出她的问题，“你……是不是已经不能说话了……” 女子沉默了，过了一会又点点头。 程落薰拿出钥匙，给女子打开锁，女子倒在地上，软弱无力。 “我们不要带上她，她是累赘。”北冥澈开口，看向女子的目光冰冷。 女子抬头，眼睛里的冰凉顿时让他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通红，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程落薰没有理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女子穿上，扶着她起来，“你叫什么。” 女子半跪在地上，手上还都是血，开始在地上写着‘孟茗’。 程落薰丝毫没有嫌弃她，背起她，“我们出去吧。” 既然漓给他钥匙，那么这个孟茗肯定有用。 当他们原路返回走到一半的时候，孟茗拍了一下程落薰的肩膀，指着面前的一堵墙。 程落薰把她放下，有些微喘，这具身体还是要锻炼啊。 北冥澈找了半天愣是没有什么机关，他气的往墙上一踢，墙的下面出现一个暗道，他直接掉进去。 程落薰把孟茗背上，一步一步往下走，皓月在旁边扶着她。 有了孟茗的指导，她们很快找到出去的路，只是最后的几百个回到地面上的楼梯着实让背着一个人的程落薰累的够呛，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北冥澈拿出他脖子上的小坠子，向着天空扭了一下，一个信号弹发了出去。 程落薰给孟茗清理身上的伤，但是没有药，只能撕开裙摆简单的包扎一下。 大概过了几柱香的时间，有大量的脚步声传来，一群群在周围找北冥澈的侍卫干了过了。 程落薰站起来，可能蹲的时间有些久，她的头有些晕，站不稳，最后还是没有坚持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倒下。 第十章 “程落薰，你别欺负我妹妹。”程梓言冷酷的看着她，把程落雪紧紧的护在身后，好像她是吃人的恶鬼一样。 他妹妹，他妹妹，呵呵，那她这个跟她同父同母的妹妹呢？ 程落薰想要说话，却连嘴都张不开，她一下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皱着眉，站在那骂着自己。 “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了娘还不够吗？还要害小雪，你滚出程府，别来祸害我们一家。” 她看到程落雪在程梓言身后得意恶毒的笑，声音柔弱，假装好心发开口，“哥，别这么说，她毕竟是你妹妹，即使……她害死你母亲。” 果然，程梓言更加厌恶的看着她，那些眼神想刀子一样，一把一把戳着她的心，戳的新鲜淋漓。 “你不恨吗？”“你的家人？”那个男人问她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响着。 恨，怎么不恨，恨她父亲，她哥哥，程落薰，这……程府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冷漠无情，好像她是一个外人，不让她上桌子吃饭，想起时才送饭，想不起她只能和皓月饿肚子。 各种克扣，她过的连个丫鬟也不如。 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把所有的错都归到她身上？ “小姐，小姐。”似乎有人推她，想要叫醒她，神志渐渐回归，耳边一阵嘈杂，她动了一下手指，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她缓慢的睁开眼，看见趴在床边眼睛红肿的皓月，“水……我要喝水……”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一杯水杯被递了过来，一双纤细修长的手，程落薰抬头，一个五官精致的男人，因为还没从梦中回神，她厌恶的看着程梓言，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杯水。 程梓言垂下眸，心刺痛了一下，程落薰厌恶的眼神在他心里久久不去，他知道他平时的作为是不太好，但是也没招惹她什么。 另一只手拿过杯子，站在皓月旁边，把水递了过去，程落薰接过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抬头看见是谁给的水时呛了一下。 北冥枫怎么会在这里？ 她才回过神，她看了一眼屋子，她父亲，哥哥，程落雪和她母亲，北冥枫都在。 人还真全啊，她垂眸，怕自己的恨意被整个屋子里的人发觉。 “出府都不通报一下，真是反了你了，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程尚书大吼道，一双眼睛凌厉的看着她。 通报？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出府他都不知道，看见他对自己的忽视，他都没有把她当做女儿，她为什么要把她当做父亲，她始终忘不了她和程落雪斗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的站着她那边，而且上奏折说她祸国，必须处死。 那个时候她就寒了心，对这个父亲彻底绝望了。 “别这么说，她要不是出一趟府，也救了四皇子。”江雨灵阴阳怪气，看着程落薰的目光带着阴毒，这样都没弄死这个丫头，反而让她救了四皇子。 第十一章 “都闭嘴。”坐在她床边的一个老头先开口了，程落薰认识他，他是宫里最好的御医姜神医。 屋子里又静悄悄的，姜御医医术了得，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生病。 “手拿出来。”姜神医淡淡道，程落薰乖乖的伸出手给他把脉。 她感觉有一个人一直看着她，而且目不转睛，她抬头看了一眼，直接对上北冥枫的目光，两个视线相交，一个火热，一个冷淡。 北冥枫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开口，“我叫北冥枫。” 她当然知道他叫北冥枫，一起生活十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了。 程落薰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靠在床边，北冥枫的笑容一下就淡了。 “你这还孩子，这是三皇子北冥枫！”江雨灵开口，撇了程落薰一眼，表现出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殿下，这时我们管教……” “无碍。”北冥枫打断她的话，他现在不喜欢有人说程落薰。 她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眼神有些苍白，比她当贵妃时少了几分美艳和霸气，多了几分小女人的感觉。 她可知道，在她死后，他悔了二十年，等了二十年，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 有些人错过就是一辈子，那种无助感他现在还记得，他不想感受第二次。 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她，每天处理完国家大事就早早睡了，可是她没有一次入过他的梦。 是不是他让她伤心的再也不想看见他？她没有在他的记忆中褪色，反而俞加鲜明，他有时间就开始回味他和她的每一个细节。 越回味越痛，原来他真的很混蛋，没有对她有过半点好，可她还是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爱的卑微。 程落雪给了一尺白绫处死，他也查明是她陷害的程落薰，最后还让她丢了性命。 他固执的不去她的遗体，这样他还能抱着幻想活下去，程落薰没有死，有一天她会跳出来说，“我跟你开玩笑呢，程落雪怎么能弄死我，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他知道，她回不来了…… 可这样的感觉都在前天结束了，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回到了过去，他重生了。 于是急冲冲的借着拜访程尚书的名义想要看看她。 却得知她救了四皇子受伤高烧不退的消息，他死皮赖脸的跟着程尚书，每天跟着他来看程落薰。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更火热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稻草，看的程落薰心里发毛。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几天未进食又大病初愈，有些贫血，注意调养就行了。”姜神医又配了几副药给她，一遍一遍嘱咐皓月早中午晚喝那副以及注意事项。 程尚书皱着眉，堂堂程家二小姐，怎么身边就一个丫鬟，于是给江雨灵下命令，“再给落熏配几个丫鬟。” 想了想，又开口，“不用了，我亲自给她配。” 程梓言靠在墙上，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妹妹，他才发现，她脸那么苍白，眸子那么清澈，眼底的恨意也那么分明。 她被北冥澈送回府的时候，他第一次因为这个妹妹慌了，她那么脆弱的躺在哪里，似乎马上就要死掉。 他再怎么恨她，平时说话再怎么恨也没想过她会死啊，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你……不要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北冥枫开口才发现尴尬，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目光没有离开程落薰一步。 “好。”程落薰乖乖的应着，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 她回来了，除此之外，这些欠她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第十二章 那天之后，程落薰一直也没看见北冥枫，在程落雪的院子里也没看见。 反而她那个爹爹，给她派了几个丫鬟。她在屋看书，也没有人再克扣她的食物，倒是每天燕窝养着。 程落薰也不在意，每天在屋子里看书，过了几天，倒是五皇子的生母，黎贵妃宣见她。 她终于换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上面绣着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这是她之前一直舍不得穿的衣服。 一路坐着马车到宫里，她只让皓月跟着，把那些丫鬟留在院子里。 前世，这宫殿锁住她少女最美好的年华，甚至，也是她的葬身之处。 墙墙瓦瓦，她简直不能再熟悉了，皓月扶着她下车，她过门时停下，她摸了摸大红色的宫墙，眼里尽是狠决，重来一世，她绝对不要像前世一样悲惨。 把皓月留在外面，然后自己一个人大步踏了进去，嘴角带着笑意，眼底万千浮华之后的光辉。 贵妃坐在椅子上，轻轻喝着茶，才过三十五的她保养极好，皮肤白皙细腻，还如少女般美丽，她抬眸，一双凤眸轻轻打量程落薰。 “小女程落薰参见贵妃娘娘。”程落薰乖巧的行礼，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拉。 黎贵妃的眼睛里浮现一抹赞赏，“起来吧。”说着，示意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程落薰没有推拒，坐在黎贵妃旁边。 “好孩子，听说是你救了我儿，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看不见我的孩子了。”黎贵妃说着，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像是要哭的样子。 “贵妃娘娘客气了，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我们都是借着他才逃出来，按理说，我们是借了殿下的福。”程落薰夸着北冥澈，她眼底闪过一抹金光，她知道这个黎贵妃最在乎的是什么，她把北冥澈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果然，黎贵妃赞赏的看着她，对她越来越满意，“孩子，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程落薰却摇摇头，“我从小就失去母亲，父亲也不疼爱我，救殿下是我应尽的本分，怎么能要什么奖赏呢。” 说道自己父母，她流露出哀伤的样子，表现的让人心疼。 黎贵妃眼底流露出同情，她也是个母亲，看到程落薰的样子，母性泛滥，开口道，“这样吧，我认你做义女，以后你就把我当母亲看。” 程尚书站在五皇子那边，她要是收了程落薰，给他们带来隔阂也好。 程落薰开始落泪，满眼感激的看着她，抱着黎贵妃，软软的叫声母亲，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满眼的冰凉。 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至少有了黎贵妃义女的身份，她至少暂时找到一个靠山。 这宫里，程落雪的靠山是皇后娘娘，能和皇后抵抗的只有黎贵妃，时间还长着，而且之后程落雪和七皇子在一起至使她和皇后娘娘离心。 又聊了几句，只见太监高声喊到，“皇上驾到。” 一身明黄色的人影进来，笑着，程落薰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贵妃娘娘娇羞的给皇帝行礼，然后走近给皇帝整理衣袍，“你这么忙，怎么过来了。” 皇帝眯着眼，把黎贵妃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爱妃来这里感谢救咱们儿子的恩人，我这个做澈儿父亲的怎么不能来？” 皇帝本无情，若不是程落薰知道他最喜欢的还是七皇子及他的生母贤妃，也要被他这副样子骗过去，以为他最宠的还是黎贵妃和四皇子。 这就是皇帝的平衡政策，让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和黎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势均力敌，他坐山观虎斗，即不用担心皇子谋反，也把自己最疼爱的七皇子藏在后面。 第十三章 黎贵妃跟个少女一样，双颊羞红，眼底尽是甜蜜。 “你就是救了澈儿的程家二小姐吗？”皇帝没有让她起来，一双眼凌厉的看着她。 “是。”少女声音不卑不亢，在整个大殿回响着。 “起来吧。”说完，皇帝看都没看她一眼，拉着黎贵妃坐在了椅子上。 “陛下，熏儿善良懂事，还救过澈儿，我想让她做义女。”黎贵妃看着皇帝，眼底尽是期待。 程落薰看见，皇帝的眼睛里都是冰凉，从头打量她尽是审视，她没有丝毫的紧张，因为前世，皇帝也是总是这样看着她的。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皇帝问道，“我都可以满足你。” 北冥澈在他心里有这么重要吗？程落薰在心里冷笑，但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小女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哦？”皇帝挑眉，“人从出生，每个阶段都要想要的，这是天性，你却回答我没有，这可是欺君之罪。” 皇帝的声音淡淡的，却想把这么大顶帽子扣在她身上，“小女是觉得，皇帝为黎民百姓每天费心费力，作为百姓的一员，救皇子是应该的，怎么还要封赏呢。” 一句话，避重就轻，把欺君这个话题绕过去，有把皇帝夸奖一遍。 真是圆滑的很啊，皇帝品了一口茶，这程家二小姐不想闺中不被疼爱的小姐，反而像是官场打磨多年的官员。 程落薰在后宫之久，开始不受宠的才人，到最后的贵妃，可能心计不高，但肯定学会圆滑，这样才能把战火脱离自己。 皇帝和蔼是笑了，先前凌厉的气势消失殆尽，慈爱的看着她，“程尚书真是有一个好女儿。” 话中有话，但是程落薰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你今年是不是要及笄了。”皇帝像是不经意间提起。 程落薰记不清自己的生日了，程府众人也没给她办过成人礼，她只好顺着应下来。 “你先回去吧，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贵妃义女着先搁一搁，到时候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亲事。”皇帝像是处处为程落薰打算一样。 “是，小女告退。”程落薰离开，皓月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出宫的时候没有走那条原先的路，中途还路过一颗枫树，叶子已经红的彻底。 “秋天了。”程落薰停下脚步，看着红了的枫叶，开始发呆。 “怎么了？”皓月问道。 程落薰没有回答她，前面领路的小书子停下脚步，等着这位程家二小姐，这人真奇怪，跟三皇子有的一拼，想起三皇子，小书子打了个冷颤，没有再想。 “你当着我家娘娘的路了。”一个丫鬟野蛮的叫声惊醒了陷入回忆的程落薰。 “你说哪个宫的。”一个丫鬟上来，看见最近皇帝身边新的红人小书子，以为程落薰可能是皇帝的新宠，然后上来就想扇程落薰一巴掌。 一只手抓住了她，“哟，德妃娘娘排场越来越大了啊！”声音磁性还带着笑意，却让在场的人打了个冷颤。 程落薰瞪大眼睛，怎么会是他！ 第十四章 程落薰有些尴尬，其实她刚刚就在想他，毕竟前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哪能说忘就忘。 北冥枫一脸冷意，他厌恶的甩开丫鬟的手，一脚踢在她身上，踹出好远，丫鬟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四皇子殿下。” 德妃看不下去了，皱着柳叶眉，“怎么，四皇子最近闲连我宫里的人也要教训一番了吗？” 北冥枫拉住程落薰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后，“她可是程尚书的二小姐，岂是你能没有理由说打就打。” 原来不是皇帝的新宠啊，德妃放下了些对程落薰的敌视，却也不屑的看着她，“那又怎么样，冲撞了我，那也该打。” 北冥枫的脸色更阴沉了，看着德妃的脸，又笑了，“那这么说的话，你这个丫鬟冲撞了我，我是不是可以直接下令处死。” “你敢！”德妃瞪大眼睛，不相信北冥枫真的会这么做。 “无论是谁，冲撞了我，都要直接处死。”北冥枫话音刚落，周围出现一个暗卫。 他转身，用手遮住程落薰的眼睛，“不要看，吓到你。”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程落薰内心复杂，她知道北冥枫又是把她当妹妹了，看着程落雪的面子上。 就像程落雪说的吧，只要她不喜欢她，北冥枫也就不对她特殊了，因此，程落薰不抱什么希望。 暗卫手起刀落，丫鬟转身想要逃跑的时候把头砍下。 德妃脸上煞白，她一直知道北冥枫心狠手辣，而且已经在朝中根深蒂固，权势滔天，但是她没想到皇帝已经把自己的亲信暗卫给他了。 一直以为他是五皇子身边的一条狗，没想到他还是王位最大竞争人，皇帝最喜欢的不是五皇子或者是四皇子，更不是七皇子，而是这个三皇子。 她像是发现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惊恐的看了一眼北冥枫，灰溜溜的离开。 程落薰的睫毛跟小刷子似的，不停的扫着他手心，弄得他心痒痒。 “小女谢过三皇子殿下。”程落薰恭恭敬敬，语气带着疏离。 北冥枫一顿，但很快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叫我北冥枫就行了，不用这么疏离。” 程落薰冷笑，恐怕以后还要叫姐夫吧，她不恨北冥枫，毕竟不爱她也不是他的错，只是她不想重蹈覆辙，“小女不敢，唯恐惹殿下不顺让小女丢了性命。” 北冥澈的眸子里失去神采，抿着唇，他吓到她了吗？可是他也并不知道要怎么讨好一个女生。 “我……不会伤害你的。”这辈子都不会，北冥澈目光紧紧盯着她，尽是认真。 程落薰的内心有一瞬间的慌乱，又狠狠的自嘲了一下，她自恋个什么劲，北冥澈对她的好是建立在程落雪上，他喜欢的是程落雪又不是她，“我想出宫了。” 然后示意小书子把自己带出去。 北冥澈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我送送你。”避免你又被不长眼的人欺负。 小书子眼底闪过了然，三皇子绝对喜欢程家二小姐。 第十五章 “二小姐，夫人请你过去。”程落薰刚回府，就被江雨灵叫过去。 她也想看看她又有什么诡计，决没有丝毫反对，乖乖的跟着。 前面丫鬟脚速十分的快，也不管程落薰跟不跟的上，程落薰也没有刻意的跟，很快就走散了。 “小姐。”皓月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步伐还有前面丫鬟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有些着急，“要跟丢了。” “没事。”程落薰不在意，边走边看着这路边的风景。 其实这么大的程府，对程落薰是陌生的，她基本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出去别人也不欢迎。 “喂。”一个女子叫住了她，声音有些高傲，程落薰回头，看见一个跟她差不多岁数的女子，身上是一年朝廷才五匹的月光绸，绣着富贵的牡丹花。 “南庭院怎么走。”女子看见她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不屑和厌恶。 “不知道。”程落薰不想理她，想要走，她难道穿的就这么落魄，总被当成丫鬟。 “啪”女子快速的给了程落薰一个巴掌，“你个贱婢，本郡主跟你说话呢，你还态度这么恶劣。” 程落薰抬头看她一眼，尽是冰凉，但是没有动作，按着说，这个女子是个郡主，她一个没娘爹还不爱的人惹不起。 “你这双眼睛不想要了吗？”女子恶狠狠的看着她，又想给她一下，皓月想要站在她前面却被拦了下来。 本以为这一巴掌她又要硬生生承受，一个人挡在她面前。 程梓言的俊脸被打的通红，他却丝毫没有在意，眼神中的冰凉和程落薰如出一辙，咬牙切齿，“沈骄月！” “啊，梓言，你怎么出现了。”沈骄月眼底有些慌乱，像做错的小孩一样，却又恶狠狠的用眼神看了一下程落薰。 沈骄月啊，前世程落雪的爪牙，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因为不久后她父亲异性王会因为谋反全家抄家。 “她是我妹妹。”程梓言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十分认真，沈骄月被凶的眼眶通红，“什么妹妹，你不是只有程落雪一个妹妹吗？你居然因为一个表妹凶我。” 越想沈骄月越委屈，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程梓言皱起眉头，外人都是这么看的吗？“她是我亲妹妹，程落薰，同父同母。” 沈骄月抬头看程落薰一样，十分惊讶，她从来没听说过。 “你没错，他就程落雪一个妹妹。”程落薰内心毫无波动，那些泪和委屈早在前世就完事了，这些人和物，跟她没有关系。 想到着，她转身就想离开，却被程梓言拦住，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程落薰这句话他的心脏开始抽痛，“你的脸。” 程梓言的目光落在程落薰红肿的脸上，更加厌恶这个郡主了。 “跟你有关系吗？”程落薰甩开他的手，厌恶的看着他，就像他之前厌恶的眼神一样。 “我是你哥。”不知道为什么，程梓言说出这句话有些心虚。 程落薰没有理她，拉着皓月开始离开，程梓言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却又不敢跟上去。 第十六章 程落薰过去，幸好皓月知道路，走到门口就看见门口的丫鬟一脸慌乱的像是在等什么，看见程落薰又转化为怒气，但是什么都没说，把程落薰带进去。 “哟，你这个二小姐真是架子大，还要我等你这么久。”江雨灵坐在贵妃椅上，抱着猫尖锐的开口，连伪装都不想。 “路上耽误了。”程落薰开口，周围气息一遍，冷气都没了，透露出害怕惊恐，伪装谁不会啊。 江雨灵抬头，看见程落薰脸上的指印，勾唇一笑，那个沈骄月就是她故意引到程落薰来的那条路上，还引到沈骄月以为程梓言有了喜欢的人，把目标转移在程落薰身上。 真是丝毫不差，没意思，她淡淡开口，“贵妃娘娘找你什么事。” “感谢我救了她的儿子，说想认我做义女。”程落薰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说出皇帝没有允许的后续。 果然，江雨灵的脸色瞬间就变的难看，但是却又装成慈爱的样子，“熏儿啊，你妹妹雪儿马上就及笄了，希望你多给你介绍一下好男儿，母亲也不会亏待你的，给你物色个更好的。” 以为她真的是一个十五岁的无知少女吗？程落薰在心里冷笑，却甜甜的开口，“好啊，母亲，我想把雪儿妹妹介绍给一个特别好的人了。” “谁？”江雨灵问着，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刘将军家的小儿子啊。”程落薰无辜发开口，内容却让江雨灵变了脸色，谁不知道，刘将军家的小儿子三岁时高烧烧成白痴，五岁没看好玩火毁容，而且年龄都快给程落雪做爹了。 “你！”江雨灵恨不得吞了程落薰，她的雪儿是要嫁给皇子的，怎么能嫁给一个废物呢？ “刘将军为开国元帅，受到先帝看重，按理说，我们程家真跟他做亲家都是高攀了。”程落薰的话句句在理，她的眸子染上笑意，让程落雪嫁给他，不错的主意。 “那你嫁给他吧，还能享尽荣华富贵。”江雨灵。眼底闪过算计，染上兴奋，把程落薰嫁出去，能拉拢刘将军，还不用怕她勾搭上皇子。 “不了，皇上说要亲自给我一门好亲事。”程落薰开口绝了江雨灵的念想，成功的让她差点咬碎了牙。 这个程落薰怎么突然就救了皇子呢，非但没。弄死她，还给她带来天大的好运。 “娘。”一个软糯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江雨灵的脸上瞬间充满慈爱，“雪儿。” 程落雪进来，手还牵着程尚书进来，“爹回来了，我们一起来找你吃饭。” 江雨灵拿出手帕，给程尚书擦汗，“老爷不用来找我，我亲自过去就好。”说完，羞涩的笑了。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程落薰眼底涌上讽刺，“那小女退下了。” “站住。”程尚书叫住她，“一起吃完饭再走。” “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程落薰讽刺的说，她不想讨好程尚书了，前世她就想讨好他，结果最后他还想杀她，今世不想做这么废力不太好的事情。 “站住，程落薰！”程尚书气的大叫，却没有叫住程落薰。 第十七章 又过了几日，程落薰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候消息。 不出所料，皇帝问程尚书她哪日及笄，想把赏赐的东西一并给她。 只是程尚书半天没说话，因为他根本记不清程落薰的生日，只好心惊胆战的骗皇帝说在灯会之后的第二天。 他也有一些愧疚，有多少个生日他没有给程落薰过，最后连她都要成年婚配都忘了，便费心筹备程落薰的成人礼。 程落薰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什么波动，每天在，书房里看书。 “小姐，大少爷来了。”皓月打断程落薰，恭敬着说着。 “不见。”她头都没有抬起来，淡淡的拒绝，她不想在难得的休息时光见到不想见的人。 “小姐不舒服，已经休息了，先请少爷请回吧。”皓月修改了一下说辞，但是把程落薰的意思不变传给程梓言。 程梓言眼底闪过不悦，但是没有说什么，把手中的瓷瓶给皓月，“这个给你家小姐，涂在脸上，消肿快。” 皓月垂眸遮住对程梓言的鄙夷，这都几天了，才给小姐送药，假惺惺，只是嘴上什么都没有说，“奴婢替小姐谢过少爷。” 程梓言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离开了，皓月进了屋子，把瓷瓶给程落薰，顺便传达了程梓言的话。 程落薰没有看瓷瓶一样，问道，“我让你做的事做了吗？” 皓月点头，然后也坐了下来，“小姐，我们这么做要干什么啊。” “先不说这个，我们出去逛逛。”程落薰笑道，然后伸了个懒腰。 “啊！”皓月哀嚎道，“我才跟少爷说你病了要休息，要是碰到少爷，我怎么解释啊。” 程落薰看她终于不沉浸在绝望中的脸，眼底也染上笑意，她相信皓月会慢慢走出阴影的，“领你去看戏，要是缺了看戏的人，哪出戏还怎么演下去。” 最后，皓月还是带着一众丫鬟跟程落薰出院子，在府里逛逛。 程落薰四处看看，有时还采朵花给皓月别在头上，然后大笑，然后开始在花园的凉亭里乘凉，吃着糕点，赏花。 “小姐，江雨灵好像和林梨吵起来了。”皓月在程落薰的耳朵边小声的说着。 “急什么，坐下，喝茶赏花。”程落薰眯起眼，笑着，却没有带任何笑意，看着远方争执的两人。 “小姐，要不要去看看，拉一下架。”一个丫鬟出来，眼神焦急的往那边看。 “急什么？”程落薰淡定的喝着茶，“她们是长辈，我们是小辈，上去，我们帮着谁。” 银花目光有些阴沉，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所有的话在触及程落薰的目光时顿住了，把话有咽了回去。 然后毫无头绪的站在旁边，有些失控的看向那边。 皓月知道了程落薰为什么带这么多的人出了，为了这时揪出其他的人藏在这里的奸细。 程落薰扫了一眼，把所有丫鬟的表情记下来，然后继续看着远处的好戏。 这个亭子比较靠后，位置还隐秘，一圈各种的花围住，不太仔细看，看不见。 只见，江雨灵失控，看了一圈周围，伸出手，把林梨推下去，最后她掉入河中。 而程落薰这一处人，正好看清全过程。 第十八章 林梨是比较受宠的一个姨娘，生了一个儿子，所以跟江雨灵一直不对盘，但是她没想到江雨灵会把她这么正大光明的推入湖中。 林梨开始大叫呼救，然后在不远处的丫鬟和侍卫赶了过了，想要救林梨。 “站住。”江雨灵阴沉的开口，拦住了他们，“谁敢去救，就一起死在里面。” 几乎所有人都停住了步伐，犹豫的看着在水中开始下沉的林梨，只有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杏儿不顾一切的跳下去，但是她不会水，只能大喊着，“救救林姨娘，求求你们救救林姨娘！” 江雨灵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声音十分尖锐，“下去救人，赏一百个板子。” 丫鬟打一百，根本承受不住就直接死了，即使侍卫打一百，也要半残，这哪是赏，分明是罚。 “啪啪啪”程落薰鼓掌，然后微笑着带了一众丫鬟走了过去，“母亲这是想谋害林姨娘吗？” 江雨灵一颤，没想到还有人，阴狠的看向程落薰，“你不要多管闲事。” 程落薰一脚把一个侍卫踹下水，“林姨娘怀孕了，你们这些奴才就这么让她在水里待着。” 侍卫在水里，听见林姨娘怀孕，吓的脸上惨白，看见江雨灵不好看的脸色，游过去把林梨和杏儿救了上来。 “啊，我的肚子好痛。”林梨的脸上煞白，捂着肚子翻滚着，身下开始渗出血来，周围的丫鬟和侍卫都无比慌乱，急匆匆把林梨弄进屋子里找大夫去了。 江雨灵一把拉住程落薰，然后红着眼，“我是你母亲，你不帮着我帮着她这个贱人。” 程落薰歪着头，看着江雨灵演戏，然后在她说完之后来一句，“我母亲已经死了啊。” 江雨灵瞬间僵硬，脸上的怪异无比，然后阴狠的看了程落薰一眼，也进了屋子。 “幸好救的及时，不然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大夫开了几副药，让杏儿去煎，走的时候怜悯的看了林梨一眼。 林梨的肚子。已经没有那种尖锐的痛了，只是有些闷沉沉的感觉，她温柔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然后有些防备的看江雨灵一眼，“夫人，妾身会把你对我做的这些如实的报告给老爷，等候他决断。” 江雨灵脸上气的通红，但是只是阴测测的对林梨笑了一下，“好啊，你请便。”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程落薰靠着墙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江雨灵按耐不住了吗？那就送给她一份大礼吧。 这一切都是程落薰设计好的，她前世知道江雨灵的一个秘密，江雨灵有个旧情人，是沈骄月的父亲，异性王沈振明。 那时沈振明还只是一个侍卫，江雨灵是第一首富的女儿，他们青梅竹马，沈振明一直保护江雨灵，只是江雨灵的家族硬把她塞给程尚书做小妾。 他们还偷偷联系，命运眷顾沈振明，他先是救了皇帝，然后节节攀升，更是成为名震天下的异性王。 程落雪也不是程尚书的女儿，是沈振明的女儿，程落薰也明白为什么江雨灵会莫名其妙的追杀她，因为她差点撞破她们俩苟合。 第十九章 其实当时天黑程落薰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江雨灵生性多疑，想要斩草除根。 本应该是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最后还是成为一段痴男怨女，这是前世北冥枫查程府个人的底细时这么评价江雨灵和沈振明的。 程落薰恰好听见了前后的真相，然后让他们误会他们的事情被林梨发现。 江雨灵今天就是找林梨试探她了解多少，林梨不知情，却看到江雨灵心虚的眼神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雨灵一时气急，把林梨推进湖里，不想让人救她，以为这样事情就不会公布光天化日之上。 程落薰走到林梨床边，一脸关心的看着林梨，“姨娘你还好吧。” 林梨看着程落薰柔弱的样子，慢慢放下戒心，“我没事。” “我们……这些人都是要在母亲的阴影下活着。”程落薰红了眼眶，“没事……”然后给自己打个气，“只要自己坚持，父亲总会看到我们的好。” 这几句话说道林梨心坎里，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出身不比江雨灵差，还有一个儿子，老爷还疼她，但是却一直被江雨灵压了一头。 她不甘心，一直想着程尚书会发现她的优点，让她做正室。 这样想着，林梨看向程落薰的眼神更加柔和的，“二小姐怎么知道我怀孕了，我自己都没发觉。” 当然知道，程落薰买通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知道林梨小日子这个月没来，让那个丫鬟一直瞒着林梨。 但是程落薰也不能这么说，“我就是随口一说，想着先把姨娘救上来。” 林梨感激的看着她，“二小姐，你找地方坐，站着怪累的。” 程落薰坐下，跟林梨聊了点家常事，不一会，药就端了上了。 程落薰看着药，又看了一眼林梨的肚子，眼神闪过几丝怪异。 “林姨娘，药要趁热喝。”林梨一个贴身丫头把药递给林梨。 “等等。”程落薰慢悠悠的开口，“这样，去我的院子里拿蜜饯，这药喝着多苦啊。” 程落薰一穷二白，哪有什么蜜饯，但是皓月机灵，应下，出了屋子。 “这药趁热喝好，凉了就没有药性了。”梅颜有些着急，满天大汗的催着林梨喝药. 林梨皱着眉头，觉得梅颜说的也对，然后想要喝下去，却又被程落薰拦下，“没事，皓月一会就到，这药刚熬完，有些烫，等它凉些再喝也正好。” 梅颜的冷汗一滴滴流下来，半天没说话。 程落薰开口，“呀，你怎么脸色煞白？” 林梨也发现梅颜的不对，想到后院的阴暗，脸色一下就沉下来，梅颜更是吓得颤抖，急忙跪下，“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这药是杏儿姐熬的。” “哦？我们有说什么吗？”程落薰露出笑意，“还是，这药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梨大怒，叫来侍卫，把这碗药给梅颜灌下去，不一会，梅颜的下身开始流血，她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给我把杏儿叫过来。”林梨气的大叫，怀了孕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向她的肚子伸出毒手。 杏儿匆忙的过来，一身烟火味，脸上还有一抹黑。 梅颜已经被带下去，空气里的血腥味被烟火味盖住，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 只有林梨的脸色不太好，杏儿以为林梨还是有些难受，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那药是你煎的？”林梨问道。 “是。”杏儿回答，“我亲自监督，不敢离开一步的看着药。” 但是梅颜端药，一路有侍卫看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哟。”江雨灵这个时候又来了，一脸讽刺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杏儿，“这种买主的丫鬟留着还干什么。” 杏儿吓的脸上惨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姨娘你信我，我没有买主，我对你是忠心的，我对你真的是忠心的。” 林姨娘的脸色不好看，看着江雨灵，“想害我的不一定是谁。” “还能有谁。”江雨灵。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杏儿，“中间只有她接触过药，打了一百板子，自然就招了。” “我觉得，杏儿对姨娘你忠心耿耿，所以肯定不是她捣的鬼，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程落薰半遮半掩的提醒她，“她不会水还执意下去救姨娘，这样的忠心，我觉得不可能背主。” 林梨抬眸看一眼程落薰，“二小姐的意思是……” “万一开始药房就是错的呢。”程落薰。提醒道。 林梨急忙再找个自己信得过的大夫，把药房拿给他看。 “这药没错，对孕妇保胎有用。”大夫说道。 “有没有什么禁忌。”林梨不想怀疑杏儿，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没有，这药温和的很，没有什么禁忌。”大夫坚定的说道，林梨半天没有说话。 杏儿看了一眼药房，她不识字，但是觉得这张药房不对，和之前大夫给她的药房有几个字不一样，“这张药方不是大夫给的那张。” 江雨灵一眼不屑的看着她，上去扇了她一巴掌，问道，“你认识字吗？怎么这么肯定这药方有问题，肯定是心虚。” 杏儿绝望跪在地上，眼眶里都是泪水，嘴唇颤抖，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解释。 “等等。”程落薰走到桌子上，把一张纸递给大夫，“你看看这个药房呢。” 这两张药房的字迹相同，其中药材也差不多，但是变了几个药材，大夫脸色一变，“这是大凶之物，别说孕妇，正常的女人喝了一辈子都不会怀孕，身下会开始流血。” 江雨灵眼底闪过一抹惶恐，“程落薰，你哪来这么个药方。” 程落薰勾唇，“哦，那大夫用的纸特别透，所以顺着墨痕，就在下一张纸上就印出来了，我就留下来了。” 程落薰是故意的，她把印下。的纸小心的收着，没有让别人看见，毕竟，在。别人以为阴谋快得逞的时候，高兴一会，再从天堂到地狱，才有意思。 林梨咬着牙，明白了一切，这江雨灵的阴谋。 第二十章 她把林梨推下水，而且不让别人去救她，恰好有证人程落薰看见了整个过程。 等程尚书回来，肯定不会放过她。 于是她决定斩草除根，要发生一件更大的事才能掩盖住这件事。 江雨灵买通大夫，给林梨开药，让她流产，林梨肯定会监督警惕，于是会派自己的心腹，杏儿就是这个替死鬼。 她再偷梁换柱的取出药方，把脏水往杏儿身上泼，这样她的事就会被盖过。 计划挺天衣无缝的，但是可惜程落薰看出来了，并且揭穿了全过程。 “老爷来了。”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赶过来的说道，然后程尚书就就进了院子。 “老爷。”林梨开始梨花带雨的开始哭，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程尚书越听越生气，恶狠狠的看了江雨灵一眼，心痛到，“你怎么这样了。” 江雨灵也开始哭，一脸苍白，倔强哭，咬着唇，“老爷，我没有，林梨诬陷我，没有证据。” 然后开始打感情牌，“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有时可能会吃醋，不开心，但是万事以老爷为重啊！这样的灵儿怎么会做怎么恶毒的事。” 程尚书抱着林梨，有些犹豫。 “要证据是吗？”林梨气急了，“好，我找出给你看！把那个她买通的大夫找来。” 江雨灵没有丝毫慌乱，只是默默。流泪，不知情的人真的以为她是冤枉的。 程落薰看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失望，看来江雨灵肯定留有后手，今天这件事还是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 果然，派过去的侍卫回来禀告，那个大夫已经死在家中。 “江雨灵，我真是小看你了。”林梨要气炸了。 江雨灵还是楚楚可怜，走到程尚书面前，一下跪下，“夫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怎么能没有任何证据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难道夫君你开始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不要我了吗？” 这一下就触动的程尚书，他放开林梨，把江雨灵扶起来，“我并没有怀疑你，只是你把梨儿推下水，这么多人看见呢，你怎么解释。” 程落薰在一旁冷笑，糟糠妻，江雨灵也配？明明糟糠妻是她母亲，她江雨灵算是个什么东西。 “老爷你信我吗？”江雨灵泪眼朦胧，问着程尚书。 “只要你解释我都信。”程尚书信任的看着她。 “林妹妹只是脚滑掉入水里，其实妾身是想抓住她，从远处看就像把她推下去一样。”江雨灵不打草稿的撒谎，面不改色。 “那你为什么不让人救她。”程尚书还有怀疑的问道。 “母亲。”一个明亮温和的女声在门边响起，一个粉群女子咱在门口，泪水划过白皙的面容，“爹爹，你这是干什么？” 然后，程落雪进来，把江雨灵护在身后，“爹，你不相信母亲吗，她要是真想害林姨娘，她早就出手了！” 好一副孝子的模样，程落薰挑眉看着。 “母亲这么多年做好贤妻良母，管理后院，还总张罗给爹爹纳妾，怎么爹爹这样还觉得她会害林姨娘吗？”程落雪一字一句的说着。 程尚书顿了一下，没有再怀疑江雨灵，走到林梨床前，“梨儿，你可能是误会了！” 林梨差点咬碎牙龈，恨恨的看着江雨灵，“误会主母，妾身真是抱歉。” 然后程尚书带着江雨灵和程落雪就离开了。 “今天之事，多谢二小姐。”林梨对程落薰道谢，还地上跪着的杏儿不停的磕头，“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 程落薰淡淡的笑着，“没什么我也就是耍小聪明。” “娘亲。”门口探出一个头，一个男孩怯怯的看着屋里，叫着林梨。 “洛儿，快过来。”林梨眼神充满慈爱，声音温柔无比，怕吓到程梓洛。 程落薰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四弟弟，他才八岁。 程梓洛走了过了，用手拽着程落薰的袖子，“姐姐好。” 程落薰蹲下，捏了捏程梓洛的脸，他伸出藏在袖子中的手，把手里的糕点给她，“姐姐吃，这是我省下来了。” 林梨笑了，“我对他管的比较严，不让他多吃甜食。” 程落薰觉得这个孩子萌炸了，一点也不嫌弃，接过开始吃，“谢谢洛儿，特别好吃。” 程梓洛眼睛更亮了，羞涩的低头，然后抱住程落薰。 程落薰最后带着皓月回到院子里，皓月上来问道，“小姐，没事吧。” 其实她刚开始林梨要流产的时候有些慌乱，毕竟她不想牵扯到一个无辜的生命。 “没事。”人始终是要成长的。 程尚书怕程落薰给他丢脸，请来几个先生教她琴，棋，书，画，程落薰也不拒绝，反而每天十分努力学，虽然自己是重生的，但是自己对那些东西仍是一窍不通，而且前世总有人拿这些东西嘲笑她。 于是她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其余的时间不停练。 匆匆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花灯节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小姐，我们出去吗？”皓月拿来一件雪白的披肩，给程落薰披上。 程落薰放下手中的棋子，思考了一番，“算了，就不去凑热闹了。” 花灯节人多，而且她明天就要及笄，将会特别忙，那些少女的幻想，早就不属于她了。 程落薰苦笑，她还记得她就是在花灯节那天跟北冥枫说喜欢他，爱慕她，但是时过境迁，现在连见他一面都不想。 “二小姐。”程落薰的贴身丫鬟明月过来，给程落薰行礼，“我家三小姐邀请你去赏灯。” “不去。”程落薰还是那句拒绝的话。 “三皇子也在。”明月看着她，说道。 程落薰没有说话，摇摇头，继续玩弄手中的棋子。 “怎么，本皇子也请不动你了吗？”北冥枫快步走了进来，玩世不恭的笑着，但是落在程落薰身上的目光无比认真。 “不是……”程落薰有些抗拒，但是皇子的命令她又不能违抗，只能委婉的说，“我还要在家里练棋。” 北冥枫一步一步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等你回来，我教你。” 程落薰不自在的扭开头，然后站起来离北冥枫远一点，点点头同意了。 不是她真的以为北冥枫能教她，只是北冥枫的态度很坚决。 初遇 “小姐，没炭了。”皓月的脸都得通红，不停的搓着手想暖和一点。 程落薰呼出的都是白气，她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外面下着大雪。 “没有去找管家再要一些吗？”她的声音随着天气一样，极冷。 “要了，但是这次扣下的比以往多，而且给咱们的都是一下不好的炭。”皓月开口，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的梅花披风，给程落薰披上，“小姐别着凉了。” 程落薰垂下眸，这个家越来越让她感觉寒冷。 皓月有些心疼，小姐有什么错。 程落薰七岁那年高烧不退，她娘亲上庙里烧香祈福，盼望她能够快点好，但是回来的路上马受惊，带着马车跑下悬崖，无一人生还。 老爷和少爷都恨上了年仅七岁的程落薰，她从最好的锦绣园，来这个偏远的小院。 更苦的日子在柳姨娘被抬上主母的时候开始，各种克扣，最后小姐身边的丫鬟只剩她一个人。 “我觉得，我咽不下这口气。”程落薰突然开口，然后推开门，向前院走去，皓月跟着她，紧张的看着她。 “三小姐。”周管家看见程落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连礼都没行，只是稍微低下点头。 程落薰步伐都没停，直接走过去，“啪”一个巴掌直接落在周管家的脸上。 周管家不可置信的看着程落薰，她没说什么，只是勾唇一笑，“你也说了，我是小姐，那么，我是主，你是仆，我是不是，可是随便处置你。” 说完，程落薰的眼光有些冰凉，“一个贱婢，克扣主子的东西，那么，你说，该怎么处置。” 周管家忍住怒火，脸色铁青，这个三小姐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是夫人的人，她能怎么办，“发卖。” “那你还等什么。”一个磁性的男声插入，程落薰望向门口，一个少年举着伞站在哪里，银白色的长袍，头发仅仅只用红色的发带扎起，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周管家眼睛里尽是恐惧，急忙跪在地上，“参见三皇子殿下。” 皓月也跪下了，程落薰没有动，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 北冥枫走过来，给程落薰撑着伞，冷冷的看着周管家，“就按你说的，自行解决吧。” 周管家的脸瞬间煞白，连忙磕头，地上的雪被砸出个坑，他的额头都是血，可见他多用力。 北冥枫没有理他，转过头看向程落薰，“我送你回去吧，雪这么大。” 他的眸子中透露出一丝关心，程落薰瞪大眼睛，“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落魄，她怕他看见自己破旧的院子看不起她。 话音刚落，她扭头想要离开，北冥枫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开。 他的手心十分温暖，那是程落薰从出生以来，感受最温暖的一次。 北冥枫红唇一勾，把伞放进程落薰的手里，“拿着伞走吧！” “那你呢？”程落薰看着他，眼里都是看不懂的情绪。 “我没事。” 程落薰不知道怎么回去的，一路都在发呆，刚到房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的房间被送来上好的炭。 那年，她十四岁，她第一遇见他。 不定时番外程落薰1 当程落薰失去母亲的时候，小小的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她一下子被扔到一个院子里，那些丫鬟都没有了，只有皓月一个被留了下来，可她的岁数跟她一样。 每天的饭菜都是凉的还有剩下了，小时候她会哭会闹，总是冲出院子想要找爹爹和哥哥，可是门口有一些粗壮的婆子在拦着。 她渐渐沉默，她知道哭闹没有用，然后费尽心机趁婆子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可是等待她的只有爹爹厌恶仇恨的目光，还有哥哥的咒骂与埋怨。 再大一些的时候，她对他们仍有幻想，想着他们终有一天会原谅她，然后她还能像从前那样，被他们宠爱着。 那一天始终没有到来。 当他们和江雨灵，程落雪坐在一桌吃饭的时候，她才明白，什么才是一家人。 原来自己始终是多余的那个人。 后来，她便每天都在院子里自艾自怨，不出门，江雨灵各种克扣，她都忍下来，她渐渐被淡忘。 外人彻底忘记自己这个程府的二小姐，江雨灵的目的达到了，所有人都不会再拿她是小妾上位的事说事。 她什么都不会，性格还不讨人喜欢，没人做她的后盾。 之后，她明白了，她从没错过，他们错把鱼目当做珍珠，忘记她身上跟他们的血缘关系，还一心想要她死。 而重来一次，她，跟他们再无瓜葛，再也不会因为他们掉一滴眼泪了。 北冥枫番外上 听宫里的老人说，我出生的时候，下着大雨，我母亲死在院子里，身下的写一圈一圈的晕染开。 收拾她的尸体时，发现我出生了，无声无息，不哭也不闹，被抱起的时候也是看着他们，无喜无悲。 父皇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我母亲只是家族送来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他花了五年的时间把我母亲的家族拔除。 她就是为了这个，跪在父皇的宫殿前，请求父皇更改斩首的旨意，父皇不理她。 她挺着八个月的肚子，不吃不喝的跪在青石砖上，连跪了两天，父皇非但没有感触，更是一杯毒酒赐死。 就在她死的时候，大雨开始下起，毫无预兆，接连下了几个月。 全国开始洪涝，父皇更是觉得我不详，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人不断上书要处死仅仅几个月的我。 那时的我，不哭不闹，即使饿肚子也不哭，他们都说我是哑巴。 父皇把我发配到边塞，所有人都认为几个月大的我肯定活不过几个月，但我坚持下来了。 孙将军可怜我，教我武功，谋略。 我一直都没开口说过话，他们总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然后私底下讨论我，我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追究罢了。 十岁那年秋天，不知怎么，父皇终于想起我，又把我调回去，在宴会上，我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难听，却是叫着父皇。 我一直没有名字，他们都三皇子三皇子的叫我，那天枫叶正好，父皇给我取名北冥枫。 我并不爱他也不恨他，只是我知道，如果我想不饿肚子，想别人看的起我，我就要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我像是情感缺陷，对每个人都内心毫无波澜，对我好我接受，对我坏我也接受，我认为都一样。 孙将军战死沙场的时候，我早就收到消息，可能天性薄凉，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却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肝肠寸断，这样才能表现的我重情义。 父皇渐渐消除对我的不满，让皇后收养我，皇后万事让我出头，却总是让五皇子领了最后的功。 她们在背后讨论我也好难听，说我是她们的一条狗，好用的很，但是我还是没有什么感觉。 我从出生以来，唯一想要的只有那个位置而已，那是我所有情感所在地。 那天花灯节，有刺客，我为了表现对父皇的忠心，故意为他挡了一简，鲜血开始流出，我没有在意，但是有人却注意了。 程落雪那时才十一岁，她给自己递来手帕，脸通红，跟我说注意身体。 我确实被感动了，她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孙将军疼我是因为我是皇子，他借着我这个幌子，其实暗地里早就想谋反，对他更不是打就是骂。 为了得到好名声，在外人面前表现怜悯我，疼爱我，暗地里我常常饿肚子，更是浑身青紫。 那时我就知道，我若不为王，总有人踩在我头上。 父皇表面疼爱我，实际拿我和五弟做挡箭牌，让我们几个皇子两败俱伤，最后七皇子渔翁得利，他是一个好父亲，却只对于七弟。 我跟程落雪的联系逐渐频繁了，我那时觉得她是一个好女孩，更是把自己本就不多的情感都给了她。 我不知道程落薰什么时候喜欢我，但是我一直因为程落雪的原因对她好，把她当妹妹。 她却对我生了那种心思，那时我才知道，她跟程落雪不对盘，我开始疏远她。 不知怎么，皇后看上她，非要让她当我的妻子，哪天我终于不再逆来顺受，跪在父皇的宫殿口。 我感受到了母亲的那种感觉，但我不在乎，她们劝我，娶谁不都一样，为什么这样执着，可程落雪在我心里不一样，我执意要娶她，因为这件事，父皇跟我产生了分歧。 那时程落薰满脸苍白的过来，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她崩溃了，她质问我，难道她的爱就那么龌龊，那么不堪吗？ 我想说不，但是程落雪的面容在我的面前出现，我沉默了，什么也没说。 她也沉默了，看着的眸子侵染悲伤，然后陪我跪在地上，她的理由是江雨灵对她如亲女，妹妹不嫁，她不敢先嫁。 这个理由更牵强，但是她十分坚定，最后我倒下了，看最后看见她望向我空洞的眼睛。 后来我醒的时候，她还跪在哪里。 甚至没有来看我一眼，内心有些空空的，我披上衣服，赶过来，看见她倔强的脸，苍白，却不会屈服，不知怎么，我的心就安定下来。 我在朝中有些势力，给父皇施压，我还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件婚事最后还是被耽搁下来。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笑，父皇又下了一条指令，把程落雪指给七皇子坐正妃。 我坐在椅子上笑了好久，真心为程落雪得到幸福而高兴，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进嘴里，苦涩极了。 程落雪也来找过我，眸子里雾蒙蒙的，她红着眼跟我说，她喜欢的是我，但是不能违抗圣旨。 听说，那天我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的回去，一拳打在墙上，鲜血顺着墙流下，我更加渴望那个位子了。 她们大婚的那天，程落薰那天也来了，那天她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大病初愈。 我喝着酒，讨厌极了她那副病容，妹妹大婚，她应该高兴才对，哭丧着脸给谁看，也许酒喝多了，更是看着程落雪和七弟恩爱的样子红了眼。 在暗处，我把程落薰拉来，撕扯着她的衣服，粗暴的进入她的身体，她咬着唇，咬的血肉模糊，我却没有在意，在她的身体冲撞起来。 我们最后被发现了，我毁了她的名声，她的清白，她最后给我做了侧妃。 侧妃，说的好听，但是还是一个妾，她却没有反抗，我从她的眼里看到愉悦，打心里感觉恶心，一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那时的我不知道，只有爱才能让一个女人卑微成那样，哪怕做妾，只有在她身边，她都愿意，等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城府极深，很快弄垮了父皇，那些皇子一个一个被我拔除，我最后坐上了皇位。 可笑的是，父皇临死前，说他最钟意的就是我这个孩子，说他是爱母亲的，但是形势所逼，美人和江山，他选了江山。 他为了保住我，把我发配边疆，他想让我坐上皇位，对我更是各种暗中培养，不然我也不会拔除其他皇子，这么快坐上皇位。 他还说，是他想把程落薰指给我，他走了，就只有程落薰一个是真心对我好。 话说的好听，我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句也不信。 七弟死了，我很快让程落雪做了皇后，我也念在程落薰陪我同生共死的份上，封她做贵妃。 我知道她们俩的斗争，也知道程落雪的各种心思，但是我愿意宠着程落雪，站在她那边，明知道冤枉程落薰我也不在乎。 我像是把所有想要的都拿到手，没有什么想要的了，但是我心却空落落的，我不知道在哪里。 程落雪怀孕了，我特别开心，比第一次做爸爸还开心。 最后那个孩子还是没保住，我狠狠打了程落薰一巴掌，我问她就那么容不下我的孩子吗？她坐在地上，没有开口解释，就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我拥着程落雪离开。 我把她打入冷宫，但是有人还不满意。 程落薰的父亲上书，说程落薰祸国，请求下旨处死，我一下就炸了，冷着脸，直接废除了程尚书的职位。 理由是他对待自己亲生女儿都这样，那对待我这个君王肯定也冷心冷情。 这个朝堂都乱了，没人在说程落薰的坏话，在他们恐惧的目光下，我下了早朝。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是我从未想过程落薰会死，一把她和死这个字眼联想起来，我的心就难受的要命，慌的不得了。 她哀伤的眼睛总不停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程落雪知道她父亲的事找我闹过一次，我却态度坚硬，最后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疯狂。 那天我出了宫三天，和往常一样去祭祖，没有带任何人。我对程落雪以往的那些爱好像也消失不见了。 我之后特别后悔把程落薰留在宫中，因为我总是心神不宁的，甚至心口有一处特别疼，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 我回宫没有什么两样，还和以前一样，我鬼使神差来到清园，却只能看见一片灰烬，偌大的清园一下空了。 程落雪轻笑着，她来到我面前跟我说，清园失火烧死了程落薰，但是这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人通报我。 我不知道我那时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只知道程落雪满眼的恐惧，她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的姐姐没了，她都不伤心吗？也是，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程落薰跟他是同类人，没有爹娘，被世界的人抛弃，所以那时的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疼。 北冥枫番外下 那几天我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个人，我总能看见程落雪得意的笑，那眼神好像在嘲笑程落薰，看吧！北冥枫根本不喜欢你。 那天我身边的小书子给我沏了杯茶，我看着奏折，开始处理事物。 有她没她都一样，我裂开嘴笑，似乎是在嘲笑程落薰一样，看吧，她也不重要。 笑着笑着，我的泪水直流，我不是也个爱哭的人，这时候却像小孩子丢了自己最爱的玩具一样。 小书子早就发现我的问题了，我看似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却总是看着身边的空位发呆，提笔写下的都是程落薰的名字。 听说人伤心的极致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但是随着时间，他们会整天整夜的疼，这种窒息的疼是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的。 我哭着，又笑了，笑了又哭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但是内心像是突然爆发一样，所有的情感都涌现出来。 化为泪水，不停的流。 我的房间还有她的味道，但是已经开始消散。 我记得，平时我批阅奏折的时候，她总是安静的在我的旁边给我磨墨。 但是今天，却是空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还一直讨厌程落薰来着，觉得她爱的卑微没尊严，还总是受别人欺负。 但是我记得她每个细微的表情，却大部分都是她流泪的样子，我知道我对她不会，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她死。 心口一抽抽的疼，程落雪嫁人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白日里还和往常一样，但是黑夜里却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我怕梦见程落薰哭，而我不想她哭。 我只能回忆我跟她之间的发生的事，却总能泪流满面。 我很快查到她死的真相，我的心口又疼了，她死的时候，是多绝望无助啊，她们怎么敢这么对她。 是啊，她们都知道我对她不好，连我自己都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对她好点，为什么一直伤害她。 最后，我红着眼，拿着一把长剑架在程落雪的脖子上，我知道，我已经疯魔了，我无时无刻不开始思念她。 程落雪跪在地上，哭着拽着我的衣角，她说我不爱她了，爱上了程落薰，她吃醋才会这么做，让我念在旧情的份上饶过她。 我爱上了程落薰吗？我终于明白自己这种平白无故的感情为何而来，我明白的太晚，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我爱上她了，她是成功的。 我对程落雪没有了任何感觉，她曾经对我好，我让她一个嫁过人的妇人做了皇后，已经还了她的情，所以我赐给她白绫。 她临死前，像个疯婆子，她大笑，然后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什么都是假的，她一直都想利用我，当初是她去求父皇说不要嫁给我，她觉得七弟最可能登上皇位，执意给他做正妃。 我的身影只是僵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我才知道，再也不可能有人对我像程落薰一样真心了。 我早该看明白的，如果程落雪真的喜欢我，却不能像程落薰一样甘愿给我做妾也不嫁给别人。 往我自恃少年帝王，却连枕边的人都看不清，我想起父皇临终时的话，他是对的。 我废除了后宫，我不想程落薰像以前那样吃醋流泪，每天等我，即使我知道，她再也不会等我了。 我培养我唯一的一个儿子，我撑到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也不愿意配合太医治病，因为我怕程落薰因为时间太久忘记我。 如有来世，我一定，抓着你的手再也不会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