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不曾亡》 第一章 黄货大镖 永乐六年秋，北平府（北京）的一条大街旁，十二岁的关山河斜靠在门廊边上。有些脏但也不失俊朗的脸上，有一股英气藏而不露。但是最近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焦虑。 脸晒得有点黑黝黝的，还有些泥土粘在上面。一身黑布紧身衣裤是练功时穿的。但是因为懒得换，所以他平时也总穿着它。后腰上斜插着一把木头剑，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兵器不长眼”这是父亲和二叔经常说的话。所以家里的小孩子再怎么喜欢武艺也不准碰真兵器。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老者。老者是个圆脸，胡子剃得很干净，看上去很利索。眼睛虽小，但鼻直口方。看他第一眼感觉他一定是个老实人。仔细看又觉得这人必不简单。眼神里总是透着一股掩藏不住的幽深和凌厉。 老者肤色要比关山河白很多。因为他平时并不喜欢外出，大多呆在屋里。朴素的灰布衣裳配一顶小圆帽，看上去像是个打杂的，但他却是这里的管账先生。他叫吴仲修，因为手里头总是攥着一个长杆烟袋，所以大伙都叫他老烟锅。 一老一少的头顶门廊的匾额上是四个大字，写着《忠义拳庄》。黑底金字，有一股浑厚之感。 忠义拳庄并不是教人拳脚兵器功夫的，实际上他们专做镖行生意。也就是镖局。只不过此时正值永乐初年，镖局这个名字还没有普及开来。 镖行生意主要两大块，一个是人镖另一个是物镖。人镖和物镖当然也有很多细分。今天门口的一老一少在等的，正是押送物镖出门多日的二位庄主和手下十几位精干镖师。算算日子，他们这几天就该回来了。 他们这趟押送的，正是物镖里面的财镖。财镖里面的一等镖，黄货镖。黄货自然指的是金子。而且这趟他们押送的，还是黄货镖里面极其罕见的大镖。整整十箱金条！ 这种镖很多镖师可能一辈子也赶不上几回。甚至可能有些镖师一辈子一次都没碰到过。 然而正是特定的时间和环境成就了这趟镖，甚至也间接的成就了整个镖局行业。 永乐皇帝朱棣用武力从自己的侄子朱允炆手中夺到了皇位。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名正言顺，他就不得不摸黑和否认他侄子朱允炆的一切。 朱允炆定下的规矩一概废止。朱允炆选拔任用的官吏全部罢官，有的甚至还要治罪杀头。 于是乎全国上下丢掉饭碗或者丢掉脑袋的官吏甚多。这样一来对于整个国家的影响是全面而深远的。一个很直接的后果就是，全国上下出现的大量的职位空缺。 有空缺就有人想要，想要就得想办法。至于办法嘛，倒也简单，无非托亲求友送财送物。送给谁呢？当然送给皇帝身边的人。毕竟皇帝用人也需要近臣举荐。他又不可能了解天下每一个人的情况。 而近臣们也是一样要靠下面的官吏举荐。举荐谁不举荐谁，很多时候就是看钱说话。 就这样，一场买官总动员在大明朝愈演愈烈。即便现如今已经是永乐七年了，官场已经相对稳定了，买官之风仍然很盛行。 这次托忠义拳庄押镖的，就是个打算买官的商贾。这户人家本是山西的富商。常年经营山西到应天府京师（南京）之间的货物生意。其所涉及的商品从茶叶、布匹、绸缎、马匹等等不一而足。可谓是全方位发展的名门大户。 这户人家姓刘，户主叫刘三山，人称刘大户。原本他这辈子都不打算来北平府。可是却偏偏拗不过命运也拗不过权利。 永乐皇帝朱棣因为在应天府杀人罢官得罪人太多，所以总是担心自己被暗杀。而且也的确发生过几次暗杀活动，但都被锦衣卫和他自己“发明”的东厂给阻止了。再加上北方是他起家的地方，他在那里最有安全感。所以他就打算把京师搬到北平。 可是北平原本的元大都皇城已经毁于战火，人口也很少，经济也跟南方有些天壤之别。这样一座破城，作为京师实在是寒酸。 但是当皇帝的好处就在于想干什么都行。永乐大帝下旨，重修皇宫的同时要从全国各地大量迁农户和商贾到北平去。 就这样刘大户刘三山因为名气比较大，就被管事的官员大笔一挥写在了商贾迁移名单里面。 而且此事皇帝下了死命令。有敢不从者立斩！家资可以尽数携带，为了防止匪盗拦路，朝廷还派遣官兵护送。当然也有防止商贾私逃的考虑。 朝廷还在北平给分了房产。但是多年经营的生意和渠道是带不走的。到了北平只能一切从头开始。 这件事情给了刘三山极大的触动。他越发的觉得商人赚再多钱也没有当官的说了算。再加上到了北平以后生意根本无从入手，几番折腾也没有起色他便坚定了踏入官场的决心。尽管他原本的座右铭从来都是“绝不做自己不精通的事”。 送礼不难，他不缺钱。送给谁也不是问题，毕竟他在应天那么多年，官场朋友还是有的。难就难在怎么送过去。这事儿肯定不能求官兵护送。买官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于是经过打听，他了解到三家能送镖的庄子。最大的是汇鹏镖局。汇鹏镖局的镖师最多，高手也多。每次出镖都是大阵仗，人多势众。小股的匪徒压根就不敢琢磨他们家的镖。本来汇鹏镖局应该是首选。但他这件事儿不宜声张所以不太适合。 另一家叫万和镖庄。这个庄子镖师虽少一些，但是有三英四煞坐镇在北平一带的名声很响。他们的镖一般也没人敢抢。不过这家镖庄的名声差一些。据说他们遇到值钱的镖，会在半途做手脚。 镖师最少，名气也相对较小的就是忠义拳庄。忠义拳庄两位庄主姓关奉关公为祖。凡事力求信义，口碑极好。而且二位庄主的为人让他们交下了各路朋友，所以他们的镖，至少在北平附近轻易不会有人动。刘三山经过再三权衡之后，秘密的联系了忠义拳庄。 忠义拳庄大庄主名叫关镇堂，二庄主叫关镇远。手下二十几位镖师。人数虽不多但是个个都是忠肝义胆，处事仗义。大庄主年逾四十有俩儿子。老大关山岭十八岁，二儿子正是十二岁的关山河。 二庄主年纪稍小几岁。也有一个儿子，比关山河大，比关山岭小今年十七岁了。名叫关山丘。 除了二位庄主，庄子里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老烟锅吴仲修了。大庄主生得一张大方脸，鼻直口方的。看上去就是个实诚人。他也的确就是个实诚人。而且做事沉稳，考虑周全。武功也属于上乘。父亲走的早。也多亏了他，这个家才没有败落。 另外因他那张大方脸再加上凡事讲究原则，是非分明。江湖上给了他一个绰号叫阔面判官。 二庄主虽然人也不错，但是性格要比较急。处事远没有老大那么周全。他面色偏黑，眉毛浓密而粗大。看上去就像两条大黑虫子挂在眼睛上边。鼻子和嘴都比较大。整个人看上去就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因为性格的原因，年纪轻的时候他还经常因为几句口角就与人动手。更别说有些时候涉及到恩怨，就更是刀剑相向了。 照理说这样的性格混江湖无疑是个缺点。很容易惹祸上身。但是很多时候因为有老大给他“擦屁股”，好歹算是没出什么大事儿。 而且因为实战经验比较丰富的原因，他的武功也在老大之上。这在他逐渐成熟开始帮忙送镖以后，有很大的用处。而且也正是当年打打杀杀的阶段，交下了很多豪侠剑客。这些朋友对于拳庄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若不是他，只凭老大也托不住拳庄生意。 他在江湖上也有个绰号，叫做“黑面阎罗”。 两位庄主与刘三山派来的人会了面，也接了镖。虽然老大心里有所顾忌，但镖该接还得接。毕竟开门做生意，你不敢接镖就算是自己砸了招牌。 但客人走后，老大对老二使了个眼色。老二会意，轻轻一点头便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他出去的目的就是跟踪。 刘三山原本不是本地人，两位庄主并不熟悉。突然冒出这么个人送这么大的镖，当然得查查他的底。 让老二跟踪之后，老大又派了人手暗中调查摸清了刘三山的底才放心接镖。 这趟镖是十箱金条。实际装车十一箱。多出来的一箱就是给拳庄的。也就是说，只要安全的把镖送到，就可以带回一箱金条。 因为朝廷发行的大明宝钞动不动就贬值。所以在民间流通的时候，老百姓更信任金银。送礼这种事就更得真金白银伺候着了。不过这么多黄金也就只有刘三山这样的大财主才拿得出来了。而且实际上即便拿出这么多钱，刘三山仍然不伤元气。这就是实力。 一两银子一贯钱（一千文铜钱），一两黄金百两银。而且每逢战乱黄金的价值还会更高。刘三山要送的金条五两一条，每箱二十条。十箱就是千两黄金。如果事成，忠义拳庄到手的也有百两黄金。 一般的镖，镖师去就行了。重要一点的镖，两位庄主会去一人。而这趟镖，两位庄主决定一同前往。 第二章 忠义三怪 走镖当然也少不了带上得利的镖师。拳庄里除二位庄主，最叫得响的就是三大战力。三大战力江湖人称忠义三怪。头一位就是生得一副凶像的吴哑巴。 吴哑巴其实不是哑巴，本名叫吴章。只不过这人实在是不爱说话才被人起了这么个外号。 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儿，他从不说两句。一个字能说明白的，他尽量不用俩字儿。有时候能用刀解决的事儿，他一个字儿都懒得说。 当年，他凭手里一口九环刀浪迹江湖。九锁连环刀法刀刀夺命。后来被仇家用暗器打伤，逃至北平府南的密林子里。幸运的遇到了出游的大庄主救了他。 自那以后，因为欠下大庄主一条人命便留了下来。这世上也只有大庄主能跟他聊几句天。但是大庄主了解他的脾气，没什么事也不去扰他。 三大战力的另一位也非常有趣。他有一个很长的外号，叫做“飞天燕子水里龙”。他本名叫蔡顺，善使一把铁扇，少有敌手。轻功和水性都极好的他，不仅武艺超群更是拳庄最重要的“打道手”。所谓打道手就是送镖的时候走在大家前面的人。 多前面呢？十里。他带领两位弟兄骑快马先行十里，打探沿路情况。若无异常则派其中一位兄弟回去汇报。镖队才会前行。如此往复，以确保安全。 他身材消瘦个子也不高。从小就有极好的身体协调性。另外他面相清秀，一股子文人气息。不认识他的人，很难看出他会武功。 八岁那年他上嘉福寺敬香，被大和尚悟清看中，并教了他一身功夫。因为未曾落发皈依，所以他师成之后便下山闯江湖去了。后来遇到忠义拳庄的二庄主，两人在一家饭庄话不投机动了手。二庄主一个不留神被他甩飞了出去，直摔在大街上。 不曾想二庄主一个挺身站起来之后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他赞叹这位陌生人的脚下功夫是如此变化莫测！轻功实在了得！ 两人真算是不打不相识，自此成为莫逆之交。 第三位是“矮张飞”佟彪。即便不认识他的人，只要听到他那矮张飞的外号也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像张飞一样勇猛善战。皮肤黝黑，车轴的汉子。身材虽矮却极为壮实。 他手使一把大铁枪，也是像极了那猛张飞。只不过他那把铁枪为了方便携带是特殊方式打造的。 这把枪分为八节，内部中空以铁链相连。可做枪使，亦可做鞭。平时以鞭的形态缠于腰间，用外衣挡住。外人是绝看不出来的。遇到难缠的对手时，他才会合鞭为枪使出自己的绝活“霸王枪”。 这三人因为各具特点被合称为忠义三怪。忠义三怪不仅各个本领高强，动起手来还不畏生死。知道他们的人，往往都不敢得罪。 走这趟镖除了二位庄主和三怪之外，还带了整好十一个镖师。十一个镖师的包袱里面各藏一箱子金条。 二十个五两的金条其实体积但也不大。装在随身的行囊之中不知道的人是看不出来的。毕竟出远门的行囊都不小。 十六个人在后半夜悄悄的出发。走之前尽量不让外人知道，甚至没让家里的几个孩子知道，毕竟孩子的嘴没那么严。 当晚的任务是务必要跑的离北平府越远越好。这趟镖肯定要装成客商掩人耳目。但是两个庄主和三怪也算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地人都认得出来。 被人看见拳庄的主要人物全部出动，傻子也猜的出他们肯定接了极为值钱的镖。 临走时大庄主只是简单的跟老烟锅交代了一下，这段日子家里就由他来操持了。另外也交代了大概的归期。 庄主和老烟锅之间没有太多话要讲。因为规矩彼此都懂，两人也充分信任对方。 如何操持家里的事情，如何管教孩子这些事自不必说。最关键的一条规矩是，如果预定归期迟了七日，老烟锅必须带上家里所有人撤离。找个隐蔽之所躲起来直到确认安全为止。 这么远的路，随便因为什么事耽搁耽搁，迟几日返回本来也正常。但是他们的行业特殊，所以必须谨慎。若迟了七日就有可能是遇到不测。若是遭到匪徒抢劫，歹徒可能会为了防止报复而斩草除根。 所以，等在门口的一老一少里面，老烟锅心情应该是更复杂更焦虑的。但毕竟老烟锅还是有定力，而孩子则把一切都挂在了脸上。 预定日期已经过去三日了。关山河不自觉的用手指撮捏着自己的衣角。他是在父亲走后的半个月才得知实情的。在那之前无论他怎么问，老烟锅都是死活不开口。 做为家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他当然非常不爽。但是老烟锅的脾气他也了解。老烟锅不想说的话，刀架脖子上他也只会摇头。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父亲他们走的时候天气还很热，现在都穿上秋衣了。知道实情之后的这一个半月他整天都如坐针毡。 “啪！”一只大手突然拍在关山河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跳！ “你真烦人！”关山河回头吼道。 身后来的正是他的哥哥关山岭。关山岭笑眯眯的看着弟弟说：“你整天在这守着也没用。回去练练你那字吧。父亲走后也不见你长进。小心父亲回来踢你的屁股。” 关山河猛一回头瞪着哥哥吼道：“你少来这套！你根本不关心父亲的死活！你脑子里就想着你那未来的媳妇儿！” “啪！”又是一声响！这一次是老烟锅的戒尺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关山河的屁股上。每逢庄主出镖，教育孩子的责任就落在了老烟锅的肩上。而他，从不客气。 “为什么打你？”老烟锅语气沉稳但有力。打完屁股还得问问关山河知不知道为啥挨打。 这个问题是必须回答的。若不答或者答不上来，就要接着挨揍，直到答上来为止。 大哥关山岭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关山河，就好像事不关己完全在看热闹一样。他这当然是故意气关山河玩。 关山河咬了咬嘴唇又斜眼儿看了看手拿戒尺的老烟锅，然后挤出一句：“你那破尺子也不知道多宝贝！天天藏在身上，打我时倒是方便！眨眼功夫就掏出来了！” “啪！”又是一下。而且这一下老烟锅明显加了力道。打的关山河直跳脚。 但是跳完脚该说的话还得说。他很清楚老烟锅如果再打第三下可就用功夫了。到时候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卧床养伤，数日不能起身。这不是老烟锅手黑，这是大庄主的交代。管孩子就得严格。 关山河咬了咬牙之后努力用平缓语气说：“山河错了。第一不该顶撞兄长。长兄为父，教诲当从。第二不该说死字。镖行规矩，死字不可出口。出口不吉。”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态度端正不斜眉歪眼儿。甚至连眼皮都不敢往上抬，生怕不小心瞪了哥哥一眼就会挨老烟锅的揍。 “很好。以后不可再犯。”老烟锅沉声道。 “是”关山河毕恭毕敬应道。 第三章 烂酒鬼 挨过两戒尺的屁股还火燎燎的疼。但是关山河发现他今天的霉运还没有结束。因为路上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个醉汉，一个关山河最不想搭理却又必须搭理的人。 那人披头散发，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蓬乱的头发偶尔被风吹起，能够看到那人的眼圈黑的吓人。好像很久都没睡过觉了一样！ 瘦而高的身形左摇右摆着，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一样。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原本也该是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只是如今狼狈了些。身上的衣服虽脏但是从面料就能看出那本是件价值不菲的绸缎长衫。显然曾经也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老烟锅在关山河的背上推了一把说：“还不赶紧上前施礼！” 关山河虽一百个不愿意，还是低着头走过去向那醉汉深深施礼道：“师父在上，孩儿有礼了。” 在关山河身后，关山岭和老烟锅也施礼道：“蓝大侠好。我等有礼了。” 老烟锅还不忘补上一句：“蓝大侠既然路过，如有闲暇何不到庄上坐坐喝杯茶？” 然而他们口中的这位蓝大侠依旧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眼神空洞而迷离似乎压根没听见任何人跟他说话一样。 然而即便这样，向他行礼的三个人仍旧半弯着腰，微微低着头直到他走远为止。紧接着一个身披青色连帽披风的俊俏女人疾步跟了上去。路过拳庄门口时还对三个人点头歉意的道：“实在对不住！姐夫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各位见谅啊。” 她一边说一边走，并没有停下追赶那位蓝大侠的脚步。老烟锅和关山岭也分别点头示意。只有关山河还使劲的低着头不愿意看眼前发生的任何事。一直到那女人也走远了，他才偷偷的挤出一句：“都是疯子！” 啪！关山河那句嘀咕当然没逃过老烟锅的耳朵。一戒尺打过去，把关山河打得直叫疼。 那位蓝大侠名叫蓝青。是位名副其实的大侠。自幼走南闯北习得多种武功的他，采众家之长自创一套剑法所向无敌。行走江湖每遇不义之人必杀之。 他的剑法迅猛无比，威力无穷。常常一人对敌数人。杀入敌阵之时，敌人手中的兵器或被击飞或被斩断。敌人更是纷纷被斩杀，少有幸存。 江湖人见过他剑法威力的，还给他的剑法起了个名字“奔雷剑法”！ 江湖上本已打算收山养老的第一铸剑师还特地为他铸剑一把，名为“龙啸剑。” 因其武功之高名气之大，常有人写书信向他求助。但凡是接到平民百姓被恶人所欺的书信，他都会不问山遥路远前往相帮。 江湖人遇到纠纷也会请他出山做个评判。而且他一旦做出了评判，双方都必须遵守。如有一方违反约定则会招致蓝青的追杀。而被他追杀的人基本都难逃一死。 就是这样一个江湖地位极高的人，现在却成了街上游荡的一个烂酒鬼。满北平也只有忠义拳庄的人和那个女人还对他尊敬有加。 三十五岁那年，他在永平府认识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年纪比他小很多，只有二十岁名叫甄英英。因其貌美，被很多人看中。提亲的真是踏破了门槛。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选一个好人家，就被大幽山的田龙一伙匪徒强抢了去。虽然她也是女中豪杰，会些功夫。怎奈匪徒先捉了她父亲作为要挟，她只好放下刀任凭匪徒绑了她。 匪徒将她绑走之后，父亲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然而邻居却提醒他，那位名震南北的蓝大侠前些日子来永平府办事，现在还住在客栈里。 甄父一听来不及多想飞马赶往客栈敲响了蓝青的房门。蓝青这次本是来探望一位故友，而非为评判江湖事而来。没想到碰到这事儿。二话不说跟随甄父飞马追赶匪徒。 匪徒得手之后一路说笑，走的并不块。匪首甚至已经等不及了，嘻嘻哈哈的说要在路边找块平整的地方洞房。 不多时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蓝青已经追了上来。双方按照江湖规矩互通名姓。匪徒一听是蓝大侠，又怕又有些不相信。 蓝青见被绑在马背上的女子实在可怜便没有再多废话。飞身下马一个箭步向前，挥手一剑便将匪首的头颅斩落。 那匪首的头落于地时，眼睛还是睁的圆圆的。他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么快的人和这么快的剑。 其他匪徒一看不好纷纷崔马逃命，连头都没敢回。 蓝青松了甄英英身上和嘴上的绑绳才发现自己救下的竟是一位不世出的美女。两人就那么一个对视，便互有心意了。 随后赶来的甄父也是个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就这样，一对佳偶郎才女貌可谓一段佳话。 蓝青的确深爱妻子。成婚后，他对外宣布再不问江湖事。从此只守着妻子和几亩田。其实种不种田都不重要。之前在江湖上被人请去判事，双方都会给钱。收入可谓不菲。花上一辈子也不愁。 婚后的第三年便得了儿子。一家三口更是其乐融融。江湖上有人来求，一概婉拒。依旧保持联系的，也就是几位互相敬重的故友。 忠义拳庄的大庄主关镇堂就是蓝青的故友之一。两人的性情都是侠肝义胆是非分明。所以相交甚深。 关镇堂成家生子都早于蓝青。蓝青有了儿子之后，双方都认了对方的儿子做义子。而且都承诺做对方儿子的师傅，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一日午后蓝青受邀去另一位朋友家饮了几杯酒。时间并不长，酒也没喝多少。蓝青在刚刚入夜的时候便告辞回家了。 然而就这么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家里却出了大事。推门进屋的蓝青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大风大浪见多了的他也差点支撑不住而晕过去。 因为他的妻儿已经横尸屋中。妻子左手抱着儿子，右手上还紧紧攥着一把宝剑。显然死前曾与人搏斗过。 妻儿均身中数刀，无论蓝大侠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活他们了。 他跪地痛哭了整个晚上。第二天得知消息的关镇堂带人赶到，也是悲痛欲绝。但当悲痛过后想要查明凶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蓝青的家财被洗劫一空，连左右的几户邻居都惨遭灭口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蓝青的仇家找上了门。可是因为曾经的经历，他的仇家实在太多。多到猜不出是谁动的手。 就这样蓝青整日被无边的悲痛折磨。想报仇又连找谁去报都不知道。 关镇堂怕他想不开，便在派人继续调查的同时把蓝青接到了拳庄里照顾。毕竟他也没法住在那个充满妻儿鲜血的家里了。 可是蓝青被折磨的实在难受，便总想出去走走。关镇堂怕他出事便派人跟随。可是蓝青渐渐的开始烦躁，暴躁。跟随他的人也被他打伤了。并且不再回拳庄也不回家。整日到处饮酒，醉在哪里便睡在哪里。 关镇堂虽然担心，但是每次派去照顾蓝青的人都是同样的下场，负伤而回。几近癫疯的蓝青甚至还对关镇堂动过手。 就在关镇堂束手无策的时候。甄英英的父亲和妹妹前来奔丧了。 父亲当场哭晕在了女儿和外孙的坟前。不过几日便咽下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了。而甄英英的妹妹甄英娣没法看着姐夫流落街头不管，安葬了父亲之后便留下来照顾蓝青 好在蓝青从不对这个妹妹动手，关镇堂也算是放心了许多。 甄英娣比甄英英小五岁。当年蓝青与甄英英完婚时甄英娣还是个小丫头片子。所以蓝青和甄英英都对这个小妹妹疼爱有加。所以即便如今蓝青已经疯癫了，他也对这个妹妹下不去手。 关镇堂嘱咐甄英娣，需要帮忙或者缺钱，随时来拳庄。哪怕他不在家，庄里的任何人都会出手相助。 那之后北平府的街道上便多了一个疯癫的醉汉和一个跟在他身后的妙龄女子。 尽管甄英娣也是生得极为俊俏。但是却没人敢跟她搭半句话。毕竟走在她前面的可是一个疯掉的剑豪。 第四章 寻仇 看着蓝青和真英娣远去的背影，老烟锅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关山岭也是不住的摇头。只有关山河攥着小拳头怒目而视。 他不理解为什么堂堂大侠一方剑豪的师父为啥就这么颓废了。他本来是那么期待跟蓝大侠学习他的奔雷剑法。腰上的那把小木剑也是为了学剑法，央求哥哥给做的。 哥哥关山岭了解弟弟的心思。他不再故意气他取乐，往前走了几步用手轻轻摸着弟弟的脑袋说：“山河。你还不懂师父的感受。失去挚爱之人的痛………” “我怎么不懂！母亲不是也…也走了吗？父亲疯了吗？你疯了吗？我疯了吗？”关山河突然回头嚷道。 关山岭被弟弟顶的一时说不出话。老烟锅也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没有打关山河。他也不打算说什么。孩子要懂事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更不是几句话能教导明白的。而且这件事对于年少的他也太难理解了。 “走吧。到了练功的时候了。去找白五哥吧。”老烟锅平静的对关山河说。嘴上那么说着，他的眼睛还是看着路的远方。 白五哥是留守在家的几位镖师之一。毕竟不能倾巢出动。家里有镖总得有人接。而且最近因为迁民越来越多，普通的人镖物镖生意还是挺多的。 白五哥同样是使剑的。虽远没有蓝大侠是功力，但是教教关山河倒是够用了。蓝大侠出事以后，就由他来教一心急着学武的关山河剑术。 “今天让我来教他吧？”关山岭说。他的语气里带着询问的意思。这是他对老烟锅的尊重。他从不会摆出少庄主的派头。父亲不在老烟锅说了算是规矩。他从不破规矩。 老烟锅自然也对这位少庄主赞赏有加。在他眼里，关山岭继承了他爹关镇堂的仁义。也继承了他二叔关镇远的果敢。将来必能成为超越他父亲的人物。 老烟锅微微点头道：“去吧。他的脾气像极了你二叔。你二叔是靠着你父亲的拉扯才走上正道啊………”老烟锅把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他的意思关山岭自然懂得。 两兄弟一前一后进了庄子。关山河倒是有些兴奋起来了，哥哥还是第一次亲自来教他武艺。追着哥哥说到：“我先给你耍趟剑看看吧？你看看我耍的好不好。” “行”关山岭笑着应了一声。 留在门口的老烟锅又装了一袋烟点上。他面如止水，心里却一天比一天焦急。这趟镖不拉车，照理说去的时候慢但回来的时候快。不该迟的。 一袋烟还未曾抽完，他便眼前一亮！远远的大街上他看到了马队。走在最前面的好像正是关镇堂！ 老烟锅把烟袋往墙根上一磕，把烟灰磕出去之后迈步就往前迎。可是没走几步他就看见关镇堂的身后有一架马车！老烟锅的心就是一惊！ 走的时候没车，回来的时候有车，这绝对不是好兆头。 老烟锅加快了步伐却还要尽可能显得自然。前面不远处就是整条街最热闹的地方。酒馆商铺林立，人多眼杂。镖行的人最怕叫人看出慌张来。慌了就没人敢信你。 终于走到马前的时候，大庄主脸上的凝重神情似乎也是印证了他的预感。而且随着越来越近他已经看到，那马车上有两只脚在来随着车身的摇动而来回晃动！ “谁折了？”老烟锅已经在暗自嘀咕了。实际上他这句话已经出口了。只是声音很小，旁人听不见。 再走近些，他已经从体态和衣着看出来了。马车上躺着的竟是二庄主！ 老烟锅经多见广，什么场面都见过。但是这会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已经滑落了一滴。 老烟锅和大庄主对了一下眼神便已经确认，那人就是二庄主。大家谁也没有说话，老烟锅便转身跟在了大庄主的马后边往回走。 但是老烟锅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抬头看了一眼矮张飞佟彪。佟彪弯下身小声对他说了句：“尾巴刀”。 尾巴刀！老烟锅心里又是一惊。出镖当晚，他是去送了行的。镖队乘夜出发，他则在城门外蹲守了一整个晚上。非常确定没有“尾巴”。 而且出镖的事儿从来都是只有出镖的镖师知道路线。留守的镖师和其他人一概不知，连他老烟锅都不得而知。尾巴是怎么来的？ 可是二庄主负责断后。佟彪又说是尾巴刀。看起来事情有些复杂了。 回到庄上，大庄主先给祖宗牌位敬香。老烟锅就捶手在门口等着。 大庄主敬完香跪在地上对着祖宗牌位叩头道：“各位先祖在上。镇堂不孝。这次出镖折了老二，定是我哪里疏忽了。好在老二业已有后了。我定当好好栽培山丘成材。他是个好后生，我想给他寻个官职不叫他入镖行。望祖宗保佑。” 说完他又磕了三个头才起身。二庄主的尸体已经有人给安放在了灵堂。灵堂也布置的差不多了。老烟锅跟随大庄主来到灵堂的时候，庄子里的人基本都已经到了。 几个孩子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尤其二庄主的儿子山丘，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大庄主过去看了看面部已经变色，几乎认不出来的兄弟。两行泪也是悄然滑落。 “谁做的？”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那竟是蓝青蓝大侠的声音！ 大庄主猛地回头。其他人也都惊诧的看着他。尤其关山河都傻了眼了。师父不是疯了吗？怎么会突然变正常了？ 蓝青不仅换了干净的衣裳，脸也洗净了。而且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完全看不出之前疯癫的样子了！ “老烟锅果然猜中了！你没疯！”大庄主看着蓝青说到。 “我也知道瞒不过你们。但我也知道你们不会说出去。”蓝青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二庄主的尸体旁，面色凝重。他跟大庄主相交多年，自然跟二庄主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看来你已经知道谁是仇家了。何时动身？”大庄主的声音有些哑。刚刚失去亲兄弟，现在最好的朋友也要走了。而且这一走只怕再难见面。 “本想等你们回来正式告个别再走。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你不适合寻仇。告诉我谁做的，我一并杀了。”蓝青的语气是那么平淡，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家常琐事。 “我不知道。”大庄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那样的哀伤。他真的不知道。 他在镖队里负责跟队压阵。二庄主负责断后。二庄主一人击退了“尾巴”。却也负了伤。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二庄主已经没了说话的气息。只看了大哥一眼，便闭上眼睛走了。 蓝青叹了口气说：“替我把这个给孩子们吧。另外，帮我照顾一下英娣。她在门外。”说完，他把一个长卷的布包交给关镇堂便转身离去。 而就站在旁边的关山河虽不敢插嘴，却满肚子的疑问。只好问他哥哥。他抬头看着大哥满眼的渴求。 关山岭知道弟弟现在是多么急切的想解开谜团。便俯下身在他耳边解释到：“师父名声太大。若不装疯，仇家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但是如果他疯了。仇家慢慢的就会放松警惕。你记住，人的嘴是没有锁的门。一旦松懈了，迟早就要打开的。打开了，风声就会传出来。师父之前就是在等这个。看来他等到了。有人要倒大霉喽。” “可是他今天这样出现在这里。就不怕仇家知道了，逃走吗？”关山河不接的问。 “来不及了。”关山岭直说了这么一句。 “那他交给父亲的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 的确来不及了。忠义拳庄这边办着丧事。蓝青已经跨上了马。他的目标是鹿王府。在他到达之前，鹿王府那边是绝不会得到消息的。 鹿王叫朱营是皇室子弟。早在洪武年间被封为王爷镇守开平一带。永乐大帝登基之后削了他的军权。但没有削他的收入。 鹿王整日无所事事，又钱多花不完。就开始结交江湖人成为门客。没事就一起喝酒谈武论剑。闷得慌就到处游玩。 那一日带着几个手下门客游到皇帝龙兴之地北平府。鹿王正兴致勃勃的到处东张西望。正看见一户人家的窗子里面一个貌美的妇人正在晾晒衣物。 鹿王只是看到了一眼便着了迷，色心突起。身为王爷的他骄横惯了，便带人闯进去调戏。 不曾想那女子的性格极为刚烈。竟拔剑相向。鹿王何时吃过瘪？当即命手下人动手。可怜甄英英怀抱幼子力战而死。但她临死前赌咒道：“我丈夫蓝青必会杀了你们这帮狗贼，替我们娘俩报仇！” 鹿王手下那帮人本是江湖人。一听蓝青的名字便吓得腿都软了。赶紧翻箱倒柜寻找金银，伪装成匪盗入侵的假象。还不放心怕有人看到，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邻居灭口。 鹿王一行人惊慌慌回到开平才算放心了不少。虽然皇帝禁止他拥重兵，但还是允许他拥有护卫队的。 一千余名官兵守卫的王府哪里是谁都闯的进来的？更何况后来他们听说蓝青疯了，就更不担心了。于是乎有些人在酒桌上吹牛的时候，嘴就没了把门儿的。 鹿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倒是有一定的管理才能。他的王府修建时就把院墙修的很高大，把附近百姓的房屋全部包围了起来。 这样可以很好的防范外敌入侵。毕竟这个地方离边境实在是太近了。另外把王府和百姓住宅捆绑在一起也便于管理。当然，也方便他寻花问柳。 所以，他的王府基本上就是一座城。而这座城将被鲜血浸透。而城里的百姓，官兵和鹿王以及他手下的门客，都还全然不知。 第五章 屠城 蓝青来到城门下的时候眼睛都已经充血红彤彤的。这么久了，他装疯卖傻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手刃仇人的那天。妻儿血淋淋的尸体总是浮现在眼前。他的仇恨每天都在累积。 对复仇的渴望几乎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离鹿王府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快。所有的愤恨都从压抑中迸发出来，即将倾泻而出。 他原本的计划是混进城中暗杀鹿王。照理说要做到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难。 但也许是因为蓝青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两名守卫互相之间都没有交流便一起拦住了蓝青。 此时的蓝青仍可以撒几句谎骗过守卫，继续他的暗杀计划。但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了。 他交给关镇堂的布包里面有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一把精钢打造的宝剑。他知道关山河一直想要一把。另一样东西正是他亲手写下的简谱。上面记载了他那威震江湖的奔雷剑法。 而这本剑谱的第一页就写着“心念动，则剑动。剑之迅，心念为先，力次之。” 他的剑，快就快在心念一动剑便动了。无需思考，心剑合一。 而此时他血灌瞳人，杀心难抑。心念动处，剑光挥舞。两名守卫早已人头落地。 “杀人啦！”一个提着鸟笼正在遛鸟的人看见了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便大喊了起来。 “住口！” “杀人啦！杀………”他仍旧叫喊着。但他很快就喊不出来了。 蓝青的眼睛更加的血红。杀心又起时，那人已被砍翻在地。 蓝青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恍惚。他这一生杀人虽多，却从未杀过无辜之人。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还没来得及控制情绪，城墙上的一队守卫二十几人在一个当官的带领下冲了下来。 原本他们是在上面喝酒吃肉有说有笑。突然听见下面有骚乱才赶来的。可是看到眼前情景的时候，那当官的立刻就怕了。 他平时只是养尊处优，吆五喝六。见到凶神恶煞般的蓝青，那股杀气就把他吓得尿了裤子。 但好歹他有手下。他故作镇定大手一挥喊到：“何人撒野？给我拿下！” 手下当兵的虽然也怕，但是终究不敢违令，仗着人多壮胆往前就冲。 蓝青一看怒火又起，迎面冲杀过去。 那场面真正是狼入鸡群，虎扑羔羊一般。顷刻间惨叫声连连。蓝青暴怒的使出奔雷剑法。龙啸剑呼啸乱劈，二十几人顷刻死在剑下。 那当官的见事不好想跑，腿却不听使唤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不争气的腿，再抬头时一道寒光已经来到面门。蓝青一剑将他劈为两半。 满身都是鲜血的蓝青呼呼的喘着粗气。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他真的癫狂了。 若给他一点时间恢复理智或许还好。可是这座城本就不太大，刚才的厮杀声已经把其他兵将和江湖门客引来了。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在这白吃白喝的门客，以为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也都各持兵器上窜下跳的赶了过来。 不多时城门脚下便聚集了兵将百余人，门客三十余人。 尤其这些人只听过蓝大侠威名，却并未谋面。全然不知道眼前这位瘦高的男人就是那威震武林的蓝大侠。 一个明显地位甚高的江湖门客示意其他人等在身后，他径自走上前说到：“在下塞北一刀宋有年。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什么要大闹鹿王府？”说着他还用手里的大刀指向了蓝青。 蓝青哪里还肯搭话？回头飞身而来，一剑平砍过去。这一剑之快令人无法相信。很多人甚至没看明白蓝青是怎么飞到那塞北一刀的面前，更没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 这塞北一刀倒也不是浪得虚名，赶紧托刀格挡。当啷一声！刀剑相碰发出震耳巨响。 塞北一刀宋有年行走江湖多年。从未接过如此威力的一剑。当即虎口崩裂，手中大刀险些掉落。也多亏那把刀也是把稀有的好刀，否则就直接被斩断了。 高手之间一招便可知对方的深浅。那一瞬间宋有年便知道自己的命算是到头了。因为他自知已无力再接第二剑，更不可能躲开。 不过他终究不是只身而来。他身后一位门客从蓝青飞身而来那一刻就已经看出宋有年不是对手。所以他已经托飞镖在手。 当蓝青与宋有年正面过手的时候，他的飞镖就已经打出去了。这一镖直奔蓝青的咽喉。 可是蓝青是何等人物，他反手一剑横拍过去，将飞镖原路拍了回去。而且飞镖飞回去的速度比来时的速度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 啪！唰！噗！那飞镖已经刺穿了那人自己的胸口，贯穿而过又刺死了另一人。 而蓝青的剑并未停，顺势向前一刺。径直刺进了塞北一刀宋有年的胸口。 刺中宋有年之后蓝青瞪着血红的双眼厉声吼道：“鹿王在哪？……” 可是宋有年已经无法回答他了。因为宋有年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蓝青把剑向上一挑，将宋有年的尸体挑飞。然后嘶吼着：“鹿王在哪？”冲入了敌群之中。 他虽在问，却似乎并没有等人回答。奔雷剑法果然如疾风迅雷一般扫荡着一切敌人。 兵器之声，嘶喊之声淹没了鹿王城。兵器乱飞，血花四溅。不多时街道上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喊杀声惊动了全城。百姓纷纷关门闭户。之前还在王府里的门客鱼贯而出。兵甲被当官的驱赶着慌忙应战。 真正的豪侠又有谁会做这个荒淫王爷的门客？除了那已死的塞北一刀之外再无人能接的住蓝青一剑。 惊雷破长空，秋风扫落叶。蓝青肆意冲杀，已杀得麻木了。那句“鹿王在哪？”他仍旧在喊着。但他仍旧不等任何人回答。 心念动则剑动。但如今，心念未动剑便已动了。心念已癫，剑已疯魔…………… 除躲在家中的百姓和少部分提前逃跑的门客和兵将。所有前来应战的，无一人生还。 其实很多人都是跟着人群冲过来的，没有人能想到对方只有一人竟能对抗千余人。然而当他们面对那个杀神的时候再想逃已然晚了。 江湖门客还未想好该使出哪一招就被削首。兵将看着前面的人刚刚倒下，剑光就已到了自己的面门。 弓箭手慌慌张张的刚把箭搭在弦上就已经身首异处。 蓝青一路杀到王府内院，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杀的身边再无一丝生气，再无半点声响。 王府的所有庭院都找了个遍，不再有一个活人。仔细回忆了良久似乎也不记得杀过看似是王爷的人。 他用血手抹了抹脸上的血。不但没能抹净，反倒弄得视线模糊。 转身见庭院内有一口硕大的青瓷鱼缸。他跃身跳了进去。 蓝青闭着气在鱼缸里蹲了良久。因为调息的功夫极深，他在水里面能闭气很长时间。 这自然也是为了让自己在冰凉的水里面清醒过来。杀念已入狂。趁着身边无人，赶紧用最后的理智控制住自己。 蓝青一直等到快要闭不住气的时候才抹了抹脸缓慢的站了起来。生怕站起身的速度太快都会重新陷入癫狂。 然而就在他身体出水睁开眼睛是时侯，正看见眼前一个半大孩童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走在尸体之间。 那孩童一看见蓝青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呆若木鸡。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蓝青，动也不敢动跑也不敢跑。 蓝青的杀念随着脉搏的跳动上下翻涌。良久，他才长舒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看你的打扮，该是个杂役。” “是……是……是的。”孩童身穿粗布短衣，头戴圆帽。的确是个杂役。刚才他躲在柴房的柴堆，听见外面没了动静才敢出来想要逃回家去。不曾想却偏偏撞见了“死神” 蓝青微闭双眼调匀气息终于恢复平常语气问道：“鹿王在哪？” “跑…跑…跑了。骑马。还带着那几个大…大侠。往北…往北…”孩童尽量控制着自己已经打颤的舌头想把事情说清。他希望那样的话，眼前这个活阎王就能放过他了。 第六章 裁决 蓝青并未杀那孩童。他飞身出水，直接跳过屋顶来到后院。后院本来有马厩。但是马匹已然不在，被斩断的缰绳还拴在马桩上。后门敞开着，看起来马都是从那被放走的。地上还有血迹。 很显然鹿王一行人逃跑时是动了脑筋的。他们把马驱赶到后门，再在马屁股上轻轻捅一刀。放走马匹蓝青一时半会找不到马。而且受惊的马匹到处乱跑，会掩盖他们所走的马蹄印。 他们往北跑也是有考虑的。此处往北就是胡人地界。他们久居于此，与胡人有往来。而蓝青则不熟悉环境。 这帮人也算是有点小聪明。但是蓝青这样的高手哪里是这点雕虫小技就能难住的？他脚踏地面飞身跃上树顶。脚不沾地，借助树梢只在半空穿梭。人的耐力虽不如马，但轻功高手在短时间内的速度却可以超过马匹。 从高处可以清晰的看见所有马蹄印记。受惊四散的马匹蹄印是单独的且混乱的。而鹿王一行人的马蹄印则清晰可辨。 蓝青顺着那行蹄印运用绝世轻功在树梢上极速追赶。没多久就已经看见了鹿王一伙。 而且不知死的鹿王一伙人已经停下来商量对策了。甚至在谈论着这会蓝青可能已经力竭战死了。他们万没想到死神即将从头顶降临。 鹿王气喘吁吁的跳下马来大骂着：“废物！都是废物！本来还想等皇帝迁都到北平之后咱们近水楼台，给你们这些人都能谋个一官半职。没想到全是废物！一千余人拦不住一个人？那人到底是谁？现在怎么办？” 事已至此鹿王还不知道来者何人。而那几个门客心里已经有数了。能有这本事的必然是那蓝大侠寻仇至此。 其中一个门客摇了摇头说：“王爷可还记得当年北平府那女子的事儿？” 鹿王听了就是一惊。思虑片刻后说：“你是说那一次你我几人去北平游玩碰到的那疯婆娘？听说他男人不是疯了吗？再说他又是怎么知道此事与我等有关？” 他的话还没有得到回答，一个身影已飘然落下蓝青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来那日的事，就是你们几个做的？”蓝青的嗓音里呆着嘶哑和幽沉。那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鹿王身边本来带着五个最亲信的门客。可是此时其中一个门客却立刻跳到一边指着鹿王一伙喊到：“是他们！就是他们干的！与我无关！我是今年才来的！都是这几个畜牲干的！蓝大侠若不嫌弃，我愿助蓝大侠一臂之力，宰了这几个畜牲！” 此人倒戈的速度之快态度之坚决实在令人震惊。以至于惊得鹿王等人措手不及，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何以应对。 而此时蓝青已将剑高高举起直指苍穹喊到：“夫人呐！你看到了吗？今日蓝青要替你和儿子报了大仇啦……” 蓝青的喊声中带着哭腔。眼泪如注而流。 鹿王一看这不正是偷袭的最好时机吗！赶紧对手下门客使眼色。然而那几个江湖败类最擅长干些阴损勾当。哪里还用得着鹿王使眼色。几个人早已各持兵器左右齐攻过来了。 “蓝大侠小心！”刚才倒戈的门客大喊道。这一嗓子他喊得撕心裂肺。 他必须喊。刚才已经临阵倒戈，如果蓝青被杀他的下场会比蓝青更惨。 但是蓝青何须他来提醒！即便伤心欲绝，即便撕心裂肺，他也不会被那几个江湖败类所伤。 突的一下！蓝青的身影在那几个门客眼前消失了！他们还在惊异之间，已听见身后的鹿王惨叫一声！ 等他们想要回身时，却已回不了了。因为他们四人的腰间已被齐齐的切开，身体一动便栽倒在地。尚未死透的四个门客看着自己分为两段的身体惊恐万状的嚎叫着。没叫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反而是那鹿王却还活着。鹿王多少也是会些武艺的。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一把金丝蚕剑，可谓是绝世宝剑。 但他的手都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剑柄便已经被蓝青刺中了。 他被刺中却没死，是因为蓝青还不想让他死。这一剑刺在了鹿王的左肩胛骨，直接从后背穿出并钉在了一颗大树上。 鹿王手里的金丝蚕剑也因此而掉在了地上。蓝青松开了他的龙啸剑，只把它当做一个钉子用来固定鹿王。随后他弯腰捡起了那把金丝蚕剑，仓啷一声把剑拔了出来。然后转身背对鹿王坐在地上观察那把剑。好像突然把报仇的事儿给忘了！ 那真是一把绝好的剑。剑身纤细且柔软可弯。但又具有极强的韧性。比一般的软剑还要薄很多，如果正对着剑刃几乎只能看到一条线。 “你不配拥有这把剑。”蓝青的语气就像是在跟某个朋友聊天。好像他的愤怒和杀念一下子都消失了！ 鹿王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他尽量一抑制着恐惧和疼痛说：“对！对！我不配！我就是个废物，败类。大侠明鉴，你的妻儿是我手下那几个混蛋杀的。那几个混蛋已经死了，他们死有余辜！死有余辜！我对手下疏于管教，我有罪我有罪呀大侠………” 鹿王的演技应该说是不错的。连他自己也在心里觉得似乎有希望骗过蓝青。但他不知道的是，蓝青并非没了杀念，蓝青只是在享受杀他的过程…… “我夫人可留下了什么话吗？”蓝青依旧摆弄着那把剑似乎饶有兴致。 “有！有！您夫人说，说您是个大英雄。还说，说希望你好好活着，再娶个妻子……”鹿王脑筋飞转希望能说点什么来挽救自己。 噗！蓝青很随意的一抬手便将那把金丝蚕剑插进了鹿王的腹部。 “啊！”鹿王惊恐的大叫着。在被刺中这一剑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演的不错呢。 蓝青又把这把金丝蚕剑留在了鹿王的肚子里。然后弯腰捡起了另一把剑。那是之前死的门客的武器。 鹿王这才意识到蓝青想干什么。而意识到之后，他吓得浑身都在战栗。 蓝青有意压制自己的杀念，就是要好好的折磨鹿王。他要慢慢的“享受”复仇的过程。 刺中鹿王的剑不拔出来是因为拔剑就会开始大量流血，人很快就会晕厥直至死亡。蓝青刺中鹿王而不拔剑就是为了封住血脉，让鹿王慢点死。慢慢的，慢慢在五遍恐惧中死去…… 鹿王已经哭的不成人样。即便如此求生的欲望还是支撑着他断断续续的说：“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我能补偿你。我是王爷，你想要官我给你官。你想要金银我给你金银。要女人我给你女人……你总有些想要的东西却一直没能得到吧？人都有想要的东西的，你好好想想，我都能给你。” 噗！又是一剑刺进了鹿王右肩。 鹿王惨叫着嚎哭起来。那种死亡就在眼前，而自己只能等死的恐惧吞噬了他的心智。他不可抑制的嚎哭着。 那哭嚎声是如此的令人心魂难安。以至于之前倒戈的那个门客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不由自主的留着泪。但那并不是因为他可怜鹿王，而是因为他不知道下一个遭受这般折磨的会不会是他。 他艰难的挪了两步想逃离这里。可是转念一想，之前骑马飞奔都被追上了。现在这么一步步的挪，怎么可能逃过蓝青的追击？最终还是决定顶着快要压垮他的恐惧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裁决，等待蓝青的裁决。 第七章 魔剑 蓝青站在鹿王的对面，双手很自然的下垂，双目不含任何感情的看着鹿王。就好像在看一幅画。那眼神就好像他与这个世界毫无干系。就好像那双眼睛根本就不是眼睛，就好像他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在看。 然后便是持续良久的沉默。蓝青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睁着眨也不眨一下。空气中只剩下鹿王痛苦的呻吟和诡异的气氛。 鹿王看了看身边唯一有可能帮助他的人，就是那个倒戈的门客。他费力的咽了口唾沫之后说：“这人一动也不动。没准是死了也说不定。你过来把我放下来。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什么都给你，全都你。”鹿王越说越是哽咽。那哀求声还真的令那门客动了几分恻隐。 但真要做决定去帮他又谈何容易？他深知鹿王是什么人。他的鬼话肯定是信不得的。就算能信，谁知道这蓝大侠什么时候突然又会有动作。 就在他内心有些许动摇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头顶哗哗作响！ 抬头看时，竟是周围所有的树都在摇晃！不知是因为风还是蓝青的杀气搅动，树叶的响声一阵阵起一阵阵落。时而激荡时而平缓。偶尔又平静了。 那门客终于不再纠结了，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间！树林里狂风大作！真的是杀气所致吗？那门客和鹿王都不敢相信。那蓝青明明纹丝未动啊！更何况一个人的杀气怎么可能引发狂风？ 但即便是这样想着，这狂风也实在是刮的全无来由。突然就起，又如此之烈！ 烈风越刮越大，直卷的飞沙走石。直刮得那门客站也站不稳，只好躲在一颗大树后面趴在地上。 很快他就隐约听见了鹿王的叫喊声。距离如此之进，他却只能隐约听到。鹿王的喊声几乎完全被淹没在了狂风之中。 渐渐的，那门客已经完全听不见除风以外的任何声音了。 也不知狂风持续了多久，终于缓缓的停了。趴在地上的门客缓缓的抬起头，发现附近的树全都光秃秃的，几乎一片树叶也没有剩下！ 而与之相反，鹿王的身上却已插满了树叶树枝和大小不一的石块。密密麻麻的树枝和石块之间还有鲜血缓缓的渗出。那门客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心魂已经濒临破散。 他今日看到的事情将永世不忘。鹿王的死法也是他此生见过最惨的死法。甚至于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想也想不出世上会有这般死法。 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蓝青依旧站在鹿王面前。但他动了！他在摇晃，他的手臂在摇晃。渐渐的身体也开始左右摆动。突然他高举起双手仰天长啸！霎时间风沙又起，好在这一次狂风并未持续太久。 风息时，蓝青喃喃的说了一句：“夫人呐！儿啊！我这就去你们的坟前与你们团聚。” 说罢他转身盯着那门客说：“替我做件事，便能活命。随我去我夫人和孩儿的坟前，掘开坟墓把我埋进去。” 说完之后他抬腿便走，他想不出那门客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然而那门客却跌跌撞撞的跑到蓝青前面突然跪倒在地！叩首道：“大侠不可呀！大侠何必如此？在下本名周顺，本来安分守己，后来也是因为父母惨遭贼人所杀才踏入江湖。后来我习武报仇却被官府通缉。这才跑到鹿王府当了门客以求自保。” “你若不肯，我便去寻别人。你走吧。”蓝青的身上已全没了杀气。即便面前之人不打算听话，他也不打算杀他了。 可是这个周顺却加快了语速说：“大侠且慢！我的意思是说。你我都是不幸之人。但这世上不幸之人又何止你我？大侠武功盖世何不站出来开维护公道？就像您曾经那样。” 听了这话，蓝青的脚步停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停了一下，随后便继续走了。 “大侠难道就真的已经不关心世事了吗？即便如此，大侠尚未老去，何不再娶？重新娶妻生子陪伴左右不好吗？相信您夫人也希望您这样吧？”周顺依旧在努力劝阻。 可是蓝青就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走着。看得出，他的精神已有些恍惚了。仇已报了，再无牵挂。身上没了戾气，精神也没了支撑。之前大战千人积累的疲劳终于袭来，长久以来内心的苦楚也终于变得越来越沉重。蓝青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我答应你！我帮你掘坟！我帮你合葬便是！”周顺大喊一声。 但是蓝青哪里还听得到。他晃了两晃翻身栽倒…… 周顺赶紧跑过去检查蓝青的状况。做为江湖人他很清楚的判断出了蓝青的情况。他需要做一个抉择。 丢下蓝青带上两把宝剑和鹿王随身的财宝，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选择搭救蓝青，那就麻烦的多了。首先蓝青并不想活，缓过来之后还是要自杀。万一心情不好还可能杀了他。另外经过屠城一事，蓝青必然成为朝廷通缉的对象，武林共诛的魔头。全天下的敌人。 这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周顺把牙一咬跑向了鹿王的尸体。首先他找到了鹿王的包袱。里面的财宝够他花一辈子。 然后他先拔出来那把金丝蚕剑。这把剑价值连城，更是绝世神兵。周顺找到剑鞘小心的把金丝蚕剑收好。 最后他去拔那把龙啸剑。但当他握住那把剑的剑柄时，眼前的一切突然都变了颜色！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泼上了一层朱砂！天地都被染成了红色！不！那不是朱砂！那是鲜血！ 而且他的耳边开始响起了无边无际的哭嚎之声！如同顷刻间置身于惨烈的战场。他几乎看到了一张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霎时间一股杀念直冲头顶。他拔剑乱劈，砍倒了好几棵大树。 “啊！”周顺大吼一声才松开手挣脱了那把剑。他喘着粗气惊恐万状！掉落于地的龙啸剑上面没有一滴血，却透着一股殷红！一股可怖的殷红。 周顺倒退几步，又看了看周围被他砍倒的大树才确信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以他的功力要斩断那些大树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半日之内斩杀了上千人的剑，竟如此邪门？ 是这剑本来就有这般威力，才让蓝青以一敌千？还是这剑因为杀了千人而成了一把魔剑？对于周顺来说这是个谜。除非去问蓝青才能得到答案。但显然他已得不到答案。 但有一件事他是能肯定的，他驾驭不了这把剑。想想身上已经有了那么多财宝和金丝蚕剑，倒也够了。这把邪门的剑就扔在这好了。 打定主意的周顺还想找匹马来骑。可是哪里还寻得到一匹马？只怕是早就已经惊走了。 不过他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虽然身上的财宝略有些重，走回鹿王城去寻匹马还不成问题。然而他没走出多远问题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血腥气引来的，他发现有一大群狼已将这里团团围住！只不过狼是极狡猾也极小心的动物。它们还在观察，暂时还不打算行动。 他赶紧往回跑。一边试着叫醒蓝青一边爬树。“蓝大侠！蓝大侠快醒醒！狼群来了！” 蓝青依旧没有动静。周顺只好寄希望于地上那些尸体足够狼群吃了。那样的话，他们吃完就会走。 但是爬上树之后他就没那么乐观了。因为他发现狼群的数量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而且这些狼的包围圈已经缩得越来越小，他们已经打算行动了。 第八章 图腾 周顺的心里是慌的。对于狼，他是比较了解的。躲在树上通常可以躲避熊和老虎，因为它们通常没什么耐心。几次尝试无果便会悻悻离开。 但是狼这种动物就不同了。但凡被顶上的猎物，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它们会尾随游牧者数百里，只为等一个机会。它们也会蹲守在树下，直至躲在上面的人或者动物活活饿死。 它们不仅比人更能忍耐饥饿。他们还会充分发挥群体优势。一部分狼继续去猎食，留下几头狼看守盯上的猎物是它们常用的手段。 而且这个狼群是个罕见的大狼群，狼的数量足有近百只！凭他的功夫，干掉几只狼不成问题。但是这么多的话恐怕就没胜算了。他可没有蓝青那样的本事！ 狼群暂时还对他没有兴趣。居高临下他能清楚的看到狼群的队形和目标。这些狼显然是冲着尸体来的。而且因为等级制度极为森严，有些狼已经开始后退，等待高等级的狼先进食。 周顺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干不掉这么多狼，但是或许他可以干掉头狼啊！只要认准了头狼，跳下去一刀解决了他或许就能把其它狼都驱散。 对！就这么定了！周顺暗暗咬牙给自己打气。毕竟是一个从蓝青剑下幸存下来的人，怎么能死在狼口！ 但是大狼群的头狼并不好对付。它们往往具有超强的搏斗能力和极高的智商。平时他们会隐藏于狼群之中，人类很难分辨。但是好在现在狼群马上要进食了，这将是周顺判断哪个是头狼的最好机会。 狼群在悄悄的靠近，但是突然间的一声怪叫把狼群和周顺都吓了一跳！周顺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稳住心神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是有一只狼在向尸体靠近的过程中经过了蓝青的身边。然后不知什么原因它就被惊得高高跃起，向后躲避。与此同时发出了本能的惊叫声。 这声音本来就是提醒同伴附近有危险用的，而且这只狼因为惊吓过度发挥的又比较极端。所以这一声叫唤当时就惊的狼群四散而去。 绝大多数狼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随着其他狼跑开了。周顺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因为趴在地上的蓝青压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竟能把一群狼吓得四散奔逃！而自己全副武装身背宝剑，却要躲在树上！ 可笑归可笑，他仍然不敢下树。因为他了解狼群的性子。这些狼一定躲在不远处观察情况呢。用不了多一会它们就会回来。 刚才这么一吓，周顺本来鼓足的勇气似乎也消散了。周顺想想还是得靠蓝青才行。他用身上的短刀砍下一根粗一点的树枝使劲朝蓝青身上扔了过去。 按说只要是武功比较高的人，都极其警觉。半夜里睡着觉，哪怕屋外有动静也能察觉。现在周顺希望打中蓝青的树枝能把他唤醒。前提是，蓝青还能够被唤醒。 周顺愿意相信蓝青仍然活着而且也有感知。毕竟他还能吓走群狼。如果他已死了，应该是做不到的。 怎奈蓝青完全没有反应！看来需要重一点的东西。周顺灵机一动从包袱里翻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在手里掂量一下，觉得这个份量差不多了。 周顺没学过暗器。力道和准度都没保障。他有点担心砸中蓝青的后脑。万一原本没死，叫他这一下给砸死了，那岂不是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吗。 周顺比划了好几下，瞄着蓝青的左腿把那银锭子扔了过去。很快他便知道，他刚才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 银锭子嗖的一下飞过去，还没等碰到蓝青，只见蓝青忽的一翻身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把那银锭子原路踢了回来！周顺还没来得及躲，那银锭子已经从他头顶飞过将树梢击断了！ 周顺惊魂未定，但蓝青却又躺在了地上！ 周顺看着躺在地上的蓝青不住的摇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不管蓝青现在是昏厥还是睡觉，他凭本能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蓝青迷离之际本能的一脚竟险些要了他周顺的命！ 周顺不仅感叹蓝青的功力之深不可测，更开始感叹连狼都比他聪明。 那些狼果然又重新回来了。但是它们纷纷绕过了蓝青。从高处往下看，这一奇景实在惊人！狼群走到蓝青身边时，井然有序的从两边绕过。使得蓝青的身边形成一个奇妙的圆圈。 这些狼是怎么知道蓝青不好惹的呢？这个大大的疑问让周顺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更让他伤脑筋的当然是接下来怎么逃出生天。 头狼已经开始带着幼崽开始进食了。其它狼流着口水等在一边。从狼的数量来看，那几具尸体绝不可能把它们全部喂饱。 有几只狼压根就不去关注地上的尸体，而是坐在周顺树下不远处抬头看着他！ 这个时候周顺多希望自己会使用暗器呀！从这个地方打暗器干掉头狼应该易如反掌。哪怕有把弓箭也行啊！ 胡思乱想拯救不了他。周顺很快又看到了希望。他发现地上竟有两个圈！一大一小。 除了蓝青身边那个圈之外，还有一个小圈是狼群不会去触及的，那正是那把龙啸剑！ 不知为何，狼群除了害怕蓝青以外对那把龙啸剑也颇为忌惮。周顺想了想，如果跳下去抓起那把剑会不会就能驱散狼群了呢？ 或许是个办法，但操作难度很大。虽然这比跳下去杀了头狼似乎要简单一些。但是之前他之所以把那把剑弃之不要是有原因的。 他上一次拿起那把剑便立刻陷入了疯狂。天知道再拿起剑来会发生什么。刚得了财宝和宝剑，现在的周顺格外珍惜生命。只要活着离开这，未来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去江南买套宅子，取三个老婆，生几个娃娃…………周顺用美好的未来安慰着自己压压惊。 压惊果然有效。周顺很快想到了办法。他把自己原本的那个包袱撕成一条一条再接到一起。然后找个形状合适的树枝拴在一头。如果运气好，用这个或许能把龙啸剑拽上来，再用布条缠住手或许能隔绝那把剑对心智的侵袭。 按照计划，周顺把布条绑好的树枝朝龙啸剑扔了过去。几次尝试都没能成功，但有一次把龙啸剑挂了一下。以至于剑动了一下。周顺觉得这个方法应该能行，只需要多尝试几次即可。 不过他的尝试却不得不暂停了。因为他的树枝被一只狼用爪子压住了！那只狼不呲牙咧嘴，也不叫唤。就是平淡的走过去然后趴在那用爪子轻轻的压在树枝上！ 周顺略微一慌，但是用力一拽就把那树枝从狼爪子地下拽出来了。那狼似乎也没有多用力。 但是当周顺再一次把树枝抛下的时候那只狼又一次用爪子压住了那树枝！而且依旧是风轻云淡，完全没有非要压住那树枝不放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跟周顺开玩笑一样！ 周顺稍微往后拉了一拉，树枝便从狼爪子下拽出来了。周顺不太明白这该死的狼到底在搞什么鬼。但他还是要不停的尝试。 然而这一次把树枝抛下去之后，又没能顺利的勾到龙啸剑。而且这一次那只狼开始变本加厉了。它干脆把整个身子压在了那树枝上！ 周顺用力拽了两拽没能拽出来，当即有些恼火。心想不就是一只狼吗，能有多大份量！若不是身在树上不便发力，哪怕单手也能把这只狼拽翻。 周顺脚下尽量蹬稳，重心往后压了压。然后双手一叫力，猛地一拽！他满指望这一下子不仅能把树枝拽出来，甚至还能把那狼的肚皮豁开。 但就在他发力的瞬间，那狼竟然突然站了起来！周顺在那一秒钟里骂了自己一万句。 竟然被一个畜牲戏耍，实在是很难不骂自己。周顺因为身在树上重心本来就不稳。发力拽空，直接翻身栽了下来。 万幸他当初为了报父母之仇，专门学了翻门越户之法。身手还算不慢。紧急关头他凌空抓住一根树杈，脚下一蹬树干算是没有掉下去。 但是由于高度比之前矮了不少，树下一只狼猛地向上一窜一口咬住了他的屁股！ “啊！”周顺疼得直叫。求生的本能再次起了作用。周顺单手握住树杈，另一只手拽出金丝蚕剑向身后便砍。 金丝蚕剑果然是宝剑！由于重量极轻，使用起来特别轻松。任何人都能挥出速度极快的一剑。 更何况周顺也是习武之人。一剑将那只狼的后背劈开了。那狼叫唤了一声掉下去便死了。 周顺趁机重新爬上树梢才松了口气。摸了摸屁股，还好只是皮肉伤。涂点江湖人必备的止血药粉就没大碍了。 不过他这一次算是真正领教了狼的狡猾。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所有的希望，还是得寄在那蓝大侠的身上。 第九章 剑谱 周顺吃了亏，不敢再妄动。他有些怀疑刚才戏耍他的那只狼应该才是头狼。这头狼果然是狡猾的有些过分了。要想逃走显得越发困难了。 周顺站在树上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天色却已经渐渐暗了，眼看就要天黑。狼群开始逐渐散去。只有几只狼还趴在原地。 果然，这些狼开始分头行动了。周顺开始觉得有希望了。一大群狼打不过，如果只是几只的话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凭他的功夫和手上这把金丝蚕剑，对付几只狼应该不在话下。 但他发现刚才戏耍他的那只狼还在，心里便是一紧。这只狼现在又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就躺在了树下。 周顺心想我才不上你的当。我一下去这狼肯定跳起来就玩命，又或者另有什么诡计。 想到这周顺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前狼假寐，后狼袭颈的故事。说的就是一只在人前假装睡着，另一只狼则从后面偷袭。 周顺猛回头果然发现有几只狼在围着一颗矮树打转。看起来应该是在想办法偷袭他。 那几只狼见周顺已经看到它们了，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四散走开了。 周顺嘴角一撇，心想诡计也不只你们狼会。他偷偷摸出一把匕首，然后也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伸了个懒腰。 但是伸懒腰的时候，他那攥着匕首的手却在暗地里瞄准。他瞄的当然是树底下趴着的那只狼。 感觉差不多了，他悄悄的一松手。那把匕首悄然落下…… 噗！匕首正扎在那只狼的屁股上。疼得那狼一蹦老高！连连怪叫着跑开老远。 周顺高兴的像押中了头彩一样，站在树上哈哈大笑。笑罢还指着受伤逃走的狼大骂：“畜牲！还想跟你家爷爷玩诡诈！现在看看谁吃亏呀！哈哈哈………” 周顺没得意多久，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周围的狼突然多了起来。慢慢的，他发现好像整个狼群都回来了！ 所有的狼围成一个圈，把他栖身的那棵树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顺明白了。狼这东西不仅狡猾，还特别记仇。这回狼群似乎也不打算玩花样了，就死等他下来。反正狼这东西不吃不喝也能坚持一个月，人可就不行了。 周顺心中暗骂这些该死的狼，偏偏阻了他发财过好日子的路。更暗骂蓝青为什么偏偏躺在地上不死不活。 狼群围住周顺之后就都趴下了，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架势。周顺看看天色渐渐黑下来了，只好用布条把自己捆在树上，防止半夜因为困倦掉下去。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周顺被刺眼的阳光唤醒了。 揉了揉眼睛，他多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是低头看时，狼群还在。只不过多数狼也都盘卷在一起睡觉呢。 几只毛茸茸的小狼崽互相追逐着嬉戏打闹。看上去也挺可爱的。周顺心想这玩意儿要是从小就由人养大，或许跟狗也没多大区别。 他还在胡思乱想，正看见几只小狼互相追逐着跑到了蓝青身边。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懂事的小狼也不知道怕蓝青。 周顺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笑意。他倒要看看这几只小狼会引发怎样的状况。昨天他见识到了蓝青在迷离之际也能飞脚踢银锭子。这几只小狼会不会被蓝青所杀？那样的话，蓝青要是跟狼群起了冲突就再好不过了。 几只小狼蹦跳着打闹着，一只小狼已经滚到了蓝青的手边。而且这只小狼完全不知道害怕，甚至还对蓝青产生了兴趣。 小狼试探着走到蓝青的脸旁边闻了闻，然后用他的小舌头在蓝青的脸上舔了几下。其它几只小狼原本有些胆怯，见没什么事也跑过来奏热闹。 周顺眼巴巴看着，心里一个劲儿的念佛求祖宗。但愿那蓝大侠能跳起来大开杀戒，杀散狼群。 如他所愿，蓝青的手先是微微的动了几下然后便突然坐了起来！ 蓝青突然的举动不仅令周顺喜出望外，也令狼群突然乱了方寸。那几只狼崽正是头狼的幼崽。 头狼因为有众狼环绕便疏忽了，幼崽便跑到了蓝青身边。 此时头狼已经发现了幼崽的去向立刻慌了神。忙不迭的跑到蓝青面前，却不敢再靠近。 周顺常听人说狼不同于狗，他们从不摇尾巴。他们的尾巴永远是下垂的。这一刻，周顺可以很确定那种传言都是胡扯。 头狼想叫回幼崽，但幼崽并不理会。头狼和其它几只狼就焦急的在蓝青面前打着转，摇着尾巴。可以说这些狼用尽了浑身每一块肌肉来示好。 周顺看得直想笑。现在这些狼的表现真的是跟狗没两样了。 而苏醒过来的蓝青并未像周顺期待的那样对狼群发动攻击，相反的他轻轻的抱起一只小狼崽抚摸着。 头狼更加焦虑了，但仍然不敢轻举妄动。它干脆前腿伏地后腿哆哆嗦嗦的往前蹭。身边的几只狼则急的蹦蹦跳跳的。 唯有那几只小狼却不知道什么是怕。不仅不怕还使劲的往蓝青怀里钻呢。 蓝青抱着几只小狼，慢慢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那一幕让周顺不得不怀疑这个蓝大侠可能真的疯了！ 周顺也不知道应该喊蓝青还是应该怎么办。他之前一直盼着蓝青醒来，可是当蓝青真的醒过来的时候他反倒胆怯了。 终究之前他也是鹿王的手下。虽然自己单方面倒戈了，但蓝青并没有明确表示过原谅他。 也许是这个周顺命大，也可能命里该着他发这笔财。周顺的心里正在复杂的时候，蓝青却带着那诡异的微笑站了起来。 蓝青起身之后便抱着狼崽一路向北走去。走的不快但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群狼从最初的惊慌到现在却似乎有些雀跃了。它们上窜下跳的跟在蓝青身后往北走了。 周顺迟疑了半天，直到那一群狼和一个人都消失在视野里之后才敢下树。只要那群狼不回来，他应该就是安全的。这一带有这么大一群狼，应该就不会存在其他小狼群了。甚至老虎和熊也不敢在这附近活动。 周顺下得树来喜出望外，用布条小心的裹好那把龙啸剑往身后一背，直奔他梦想的新生活一路向南而去了。而蓝青则一路向北，他是冲着什么去的没人知道。 从此之后江湖上少了一个蓝大侠。而不久之后又多了一个背剑书生。传说此人武功极高。身背两把宝剑。 应付单个敌人只用一把软剑便可轻松取胜。如遇到结伙的敌人则将另一把红色宝剑抽出，此剑一出便不再留情，顷刻便可斩杀数人。 没错，此人正是周顺。 忠义拳庄的一众人听到蓝青屠城的消息是在事情发生后的第六天。有从鹿王城逃出来的人没敢回去，干脆跑到了北平。很快蓝青屠城的事情就传开了。 即便是与蓝青相交多年的关镇堂听到消息也吃惊非小。 他知道蓝青武功高，但他不认为蓝青能做出这种事来。 两人相互尊重和敬仰是有原因的。他们俩都是正直忠义之士。他想不通蓝青怎么会大开杀戒。听传言说，有很多没能及时逃避的无辜百姓也惨遭屠戮，这绝对不是蓝青的所为！这恐怕是谣传！ 关镇堂认定此事恐怕不实，并且也担心蓝青的安危。他决定亲自前往鹿王府查看情况。不过家里二庄主新亡，他不便走。只好等一两天把家里的事物都安排妥当再走。 可是第二天悬赏通缉蓝青的告示就贴在了城门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蓝青的屠城罪行。但并未提及鹿王是生是死。 关镇堂又悲又喜。喜是因为既然朝廷通缉就说明蓝青还活着，悲则悲在蓝青已经因为仇恨而失了为人的原则。从今以后，蓝青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蓝青了。 如果还有什么关于蓝青的东西仍没有变的话，就是那本剑谱。那是蓝青被仇恨冲昏头脑之前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也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当晚关镇堂把两个儿子叫到内堂跪在膝前说到：“你们的师傅蓝大侠人已不在了，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他留下的这本剑谱就由你们俩继承。山河识字不全。就由山岭边学边教你二弟。不过你们俩要记住，此事只能有我等父子三人知晓。绝不可透露给任何外人，否则必有祸端。你们俩记住了吗？” “孩儿记住了。”两个孩子齐声答道。 第十章 侠之初 得到剑谱的第二天夜里，山岭把山河叫了起来。实际上他比父亲还要谨慎。这本剑谱的利害关系他清楚得很。所以他决定乘夜习练以防被外人知道。 按说以山河的年纪和性子，大半夜被叫起来肯定要不高兴的。但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反倒兴奋异常。因为他知道哥哥是要教他武功了。而且还是蓝大侠留下的奔雷剑法。 山河虽然懂得不多，但是关于这剑法的威力他可是早就听得太多太多了。 不用山岭吩咐，山河早早就穿好了他的练功服。反正他平时也穿着。 来到后院，院子里只点了两盏灯。哥哥巍然肃立，全没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山河感觉好像第一次见哥哥这么严肃。 被这样的氛围影响，山河也规规矩矩的立在哥哥对面不敢马虎。 “接剑！”山岭轻喝一声将一把宝剑扔了过去。 山河有点措手不及。一来没想到哥哥会给他真剑，二来这把剑的份量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 山岭扔过来的，正是蓝青留下的那把精钢宝剑。剑长三尺，剑重三十两，鞘重二十五两。比普通的剑要重一些。 山河双手一接当即坐了个屁蹲。而对面的山岭全然跟没看见一样沉声说到：“拔剑！随我念，随我武。” “是！”山河赶紧爬起来答到…… 没有任何交代，没有任何讲解。山岭就是这样念着剑诀，亲身演示着剑招。而且一连练了三遍。 其实第一遍还没练完山河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但是山岭根本不管。虽然他很心疼弟弟，但他知道好功夫是必须这样才练得出来的。 三遍练完山岭站定了开始调息。而山河虽然也模仿者哥哥的样子，但是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勉强站着。 懂得调息的山岭很快就平复了呼吸。他做了一个收功的动作之后说到：“字，你暂时可以认不全。但剑诀你必须背会。半月之后我就会烧掉剑谱。到时，如果你没能背会就再也背不会了。明日还是这个时辰，还是这个地方。回去休息吧。” 说完，山岭收剑入鞘回房了。回房之后他没有上床休息，而是扒着门缝偷偷的观察山河。刚才的满不在乎和漠不关心都是装出来的，他其实比父亲还心疼山河。 山河站都已经站不稳了。手中的精钢宝剑变得越发沉重起来。仅仅是入鞘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整整尝试了八遍才成功。 好不容易归剑入鞘，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和摇摇晃晃的身体回了房。哥俩的房间其实是挨着的。山岭几次差点忍不住想开门出去抱起弟弟。但最终他都忍住了。就这么悄悄的看着弟弟一步步挪回了房。 第二天夜里。时辰还没到山岭就自己到了后院。他没有去叫山河。因为昨天已经交代过了。如果山河是这块料，就应该自己按时赶来。若这点韧劲都没有，必定是成不了材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山岭站在院子里等待着。眼睛始终望着门口。 约定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今天山河还能爬的起来吗？山岭还真没信心。 终于，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了。那小小的身影走路的姿势都带着一股倔强。而且还带着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好像有些生硬。手上提着那把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宝剑，铿锵有劲的走了过来。 山河走近了之后，山岭借着灯光看清楚弟弟的腿上和胳膊上都紧紧地绑着练功带。而且因为山河手法不成熟，绑的还有些凌乱。 山河经过昨夜的一番苦练之后，身体基本已经透支。肌肉也达到了承受极限。第二天一醒来浑身疼得几乎没办法动弹。稍一动就疼痛难忍。饭都是老烟锅给他端进屋才吃上的。关家没有娇惯孩子的传统，在卧房吃饭山河还是头一回。老烟锅做事最有分寸。只送饭，其他事不问不说。 到了下午，山河就早早的睡觉了。目的就是养精蓄锐应付晚上练剑。 但是一觉醒来浑身酸疼的更加严重了。山河躺在床榻上思想比身体更挣扎。按说哥哥疼他，他心里是有数的。如果跟哥哥说明自己的情况，耽搁一天哥哥应该也能答应。 但是自尊心和天生的倔强促使他把牙一咬，用拳猛砸床沿。 他使劲的挥动着胳膊，让两条胳膊从疼痛变成麻木。胳膊能动了再用相同的方法对付双腿。最后再跳起来活动全身。 周身上下都能动了，但仍然僵硬酸痛。这样的状态下是没法做动作的。他想了想竟自己想出了一个歪主意。用练功带把周身上下酸疼的地方都紧紧的捆起来！ 山岭一看这个情况就必须插手了。用练功带这么捆绑身体血脉不通，不仅伤身也没法练功。但是他不能走过去温柔的呵护弟弟。这种时候必须绷住这股劲，一旦松了就再也绷不起来了。 山岭突然拔剑刷刷刷就是三剑朝山河斩了过去！吓得山河一哆嗦。很快他就明白哥哥的意图了。因为身上绑着的练功带已经被哥哥斩断纷纷掉落。 但是山岭的功夫显然没有那么纯熟，有一剑不小心划破了山河的肉皮儿。这一下把山岭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也不确定山河伤的重不重。但还得装作淡定的说：“练功本就辛苦。若不苦人人都成大侠了。以后投机取巧的事情不许再做。自己把伤口包好，我们继续练剑。” 山河颤抖着站在原地，眼泪已经充盈在眼圈里就要落下了。强忍着没哭出声，但嗓子里已经开始哽咽。即便这样，他也咬着牙说了个：“是。” 然后便低头捡起一节练功带捆扎了伤口。这个过程中山岭通过观察才确定了伤口很小，应无大碍。 “我们开始…………” 山岭说完便口念剑诀舞起剑来。但一个转身，他的眼泪已先于弟弟掉落了下来…… 山河很艰难的做着动作。眼泪实在是抑制不住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但他也不做声。就让眼泪那样流着，继续练着。 兄弟俩都在暗淡的灯光下掩盖了自己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是一晚…… 正是这样的苦练，成就了日后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豪侠… 第十一章 父亲 山河咬牙跟着哥哥乘夜练剑。最初的几天真的是如地狱般难熬。但挺过七天之后，他终于适应了这样的强度。只是那把剑仍然太重了，他还是很难把动作做完美。 第八天的晚上，山岭还是如约站在后院等候。这一次，山河迈着轻快的步伐笑嘻嘻的走来了。 山岭见弟弟终于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他也十分高兴更加为弟弟感到骄傲。虽只有短短的七天，但这需要莫大的毅力才能挺过来。 山岭不再假装严肃，他往前抢了几步蹲下身抓住弟弟的双肩说：“哥哥就知道你能行的。不愧是关家的小男子汉。将来一定能超过你师父，成为江湖上最厉害的大侠！” 小孩子不善掩饰。听哥哥突然这么夸自己，山河喜笑颜开合不拢嘴。 “下一步就是背剑谱了。哥哥相信你也能行。等你背会了，就要反过来教哥哥了。”山岭笑吟吟的说。 “为什么要我教你？你也背会不就行了吗！”山河颇为不解。 “哥哥哪里有你那么好的记性。人和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我每次都要先看一遍才能练起来呢。哥哥觉得你是个奇才，要不了多久，哥哥就追不上你了呢。”山岭说着，用手亲昵的拍了拍山河的脑袋。 “谁！”山岭突然抬头喊了一声。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山河就是一愣。 “拔剑！随我来！”山岭说罢就窜上了墙头。 山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立刻照哥哥的话去做了。只不过他身材还比较矮小，轻功也没什么造诣，上墙比较困难。 山河刚爬上墙，就被等在对面的哥哥一把抱了下去。山岭可不敢留下山河一个人。然后兄弟二人摸着黑追了过去。 可也偏偏就因为等山河的这短短的时间让山岭被落下了。再怎么追也没看到人。 一直追到前院，突然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廊下！ 兄弟俩一左一右扑过去用剑指住那人。那人也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惊恐的叫了一声！ 这一叫能听出竟是个女子！山岭立刻就听出，这人是借宿在家里的甄英娣。他马上就明白找错了人。刚才偷听他和弟弟说话的那人估计已经跑了。 这么一折腾，把大伙也都吵醒了。毕竟这院子里住的都是武林人士，怎会听不到这些动静。而且每个人出来的时候还都拿着兵器。 毕竟是吃镖行饭的，遇到这种情况丝毫不乱。有专人负责掌灯，很快院子里就灯火通明了。连房顶也被高挑灯照的通亮。 但是即便全员出动也没能逮到任何可疑人员。这倒是让甄英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虽然山岭发现是他的时候就已经收了剑，但山河可没那么客气，他一直怒目盯着甄英娣满眼都是怀疑。 甄英娣本来在这住着就不太自在。只不过家人都死光了她也无处投奔，关镇堂又礼遇有加才勉强留了下来。 但是这个庄子里她也没个说话的人。夜里想起死去的姐姐外甥和父亲难免伤怀。世间所剩唯一的亲人蓝青也不知去向。更何况她还曾对蓝青暗自爱慕。只是当初蓝青走时无论如何也不许她跟随，她哪里有发言权？ 搜寻无果，大家都已经重新聚拢到一起。“到底怎么回事啊山岭？”关镇堂走到近前问道。 山岭还没等回答，山河便抢着说到：“我们正在………诶呦！” 山河的话刚说了半句就被山岭一脚踢在屁股上。山岭主要是怕他无意间说出练剑的事儿。再者也是怕他嘴下不知深浅让甄姑娘难堪。 山河气的一跺脚干脆站到了人群后面。山岭则恭敬的对父亲施礼道：“我和山河正在后院玩耍，我发觉有人在墙头偷看便追了上去。但是因为担心山河我慢了，没能追上。” 山河一听就急了。他躲在人群后面喊到：“明明追出来就看到那个甄姑娘了！怎么说没追到？” “混账！回房去！”关镇堂吼道。甄姑娘是蓝青托付给他的。而且甄姑娘自幼与她姐姐大不同。她从来对武艺都没有兴趣，绝不可能偷看山河他们练武，更不可能有那样的身手。 叱退山河之后关镇堂躬身向甄姑娘施礼道：“甄姑娘万万见谅。小儿不懂事胡言乱语。我定严加管教。” 甄英娣很尴尬的笑了笑说：“其实打扰你们的日子也不短了。我也该走了。明日我便启程返家。” “甄姑娘果然还是怪罪了。我替小儿给您赔罪了。请姑娘万不可动了离开的念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撑得起门户？他日必有麻烦上门。当初蓝大侠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把你托付于我。你可千万不能一时意气用事啊！若我们哪里招待不周你尽管说，有什么需要我都能尽力安排。”关镇堂不遗余力的挽留甄英娣。他说的也都是实话。一个姑娘，家人都没了若离开这庄子是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被人抓到青楼已经算是幸运了。万一被花子门的败类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这些道理甄英娣又何尝不知。只是原本自己就是个外人现在又被人家二少爷怀疑，怎么待得下去？ 见甄英娣有所动摇，关镇堂赶紧接着说：“甄姑娘不妨先回屋休息。这些日子家里出了很多事也是疏忽了你。我家夫人和弟妻早亡，这里也没人陪你说说话。但咱们庄上有几位镖师倒是有家室。改日带你认识一下。有几个说话的人，这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关镇堂一个大老爷们也是被逼无奈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但这个主意也的确不是个馊主意。没了家人总得有几个朋友才好。 而老烟锅抽了口烟笑呵呵的过来说。：“我看这样吧。我老烟锅这辈子倒是娶过老婆。但是老天爷不怜我。始终也没给我一儿半女。甄姑娘如不嫌弃，就认我这个老朽当爹好啦。你我都是孤苦之人，今后也算都有个指靠。” 老烟锅果然是老江湖，时机和方式都掌握的很到位。大家也都觉得他的主意最好。甄英娣也露出了些许笑容点了点头。 满院子的人都露出了笑脸。关镇堂点头说到：“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二位以后就以父女相称。待日后二庄主的七忌过后便给你们正式办个认父茶礼。” “好。好啊。”老烟锅喜笑颜开。自二庄主死后，这庄子里一直如阴云盖顶一样让每个人都有一种压抑感。今日这事儿倒是坏事变好事了。似乎大家心头的压抑被一扫而空一样。 大家各自散去之后，老烟锅和关山岭悄悄的来到了关镇堂的卧房。绕过屏风再绕过床榻推开暗门来到密室。 等在里面的不仅有关镇堂，忠义三怪也先一步到了。这间密室里聚集了庄子里的全部核心成员。也只有这几个人才知道这间小密室的存在。 他们聚集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之前发生的事。虽然甄英娣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可到底是谁夜探拳庄？目的又是什么？都还是大大的疑问。 第十二章 来客 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了整件事情。关于剑谱以及两个孩子练剑的事关镇堂也没有隐瞒。因为如果这间屋子里的人不能信任的话，那这个拳庄也就可以不用干了。 有人夜探拳庄，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到底是大是小就看来人的目的是什么了。要是普通的贼人当然无妨。但只怕来人有其他目的。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冲着剑谱来的。 “不是外人。”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吴哑巴突然就插了一句。他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他没把握的事绝不会说。说了就是十拿九稳。 所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希望他说的明白点。 吴哑巴咬了咬牙说：“今晚是我巡夜。没人进来，也没人出去。” 拳庄每天晚上都有人巡夜。今天的确是轮到吴哑巴。庄子里有个“通天楼”。是整个庄子的最高点。可以俯视整个拳庄所有的院墙。吴哑巴不爱说话，但做什么事却都一丝不苟。他巡夜从来不打盹。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宁死也不会撒谎的。他不爱说话首先是因为他不喜欢说废话，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痛恨说假话。但人与人日常寒暄又能说几句真话呢？ 关镇堂低头沉思了一会说：“庄里都是多年过命的弟兄。靠不住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我知道大家没好意思说明白了。我明天会去找他的。” 关镇堂说的这个人就是二庄主的儿子，关山丘。这孩子的性格有点像他爹年轻的时候，爱惹是非。但又没他爹那样骁勇。 他爹惹事多是打了人。他惹完事多半要挨打。而且拳庄好歹收入也算不少。山河和山岭一心习武，家里有钱也不出去花。山丘习武之余“爱好”就广泛多了。小小年纪他跟醉春楼里所有的姑娘都熟络。更别提各个赌庄，他更是常客。 以他父亲的脾气，要是知道他的所为非活活打死他不可。但是他厉害就厉害在这了。这小子在外边花天酒地，在家却能装成一副好孩子的模样。文修武备样样不落后，长辈教诲他都是鞠着躬听。给人一种极为乖巧的感觉。 两位庄主忙碌之余倒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但是因为山丘平时装的太像他们也就没信。 二庄主死后，大庄主其实很关心这个侄子。还亲自传授他关家独门长短刀法。长刀适合乘马御群敌，短刀适合步下论生死。攻防兼备，威猛无比。据说是关公传下来的刀法。 关镇堂看得出最近山丘情绪不太对。但是毕竟他父亲新亡，情绪怎么能好的了？更何况他对山丘的印象一直不错。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他只能怀疑山丘。庄子里镖师虽少，但每一个都是过命的交情。更何况他们懂得规矩，不会乱来。 只有山丘，毕竟还年轻可能出于好奇偷看了山河他们练武。 关镇堂打算第二天白天再找山丘心平气和的问问，说不定实情就水落石出了。但是第二天一早，麻烦就找上门了。 早饭还没吃，拳庄门口就来了十几号人。为首的正是万和镖庄的庄主海正昌。海正昌五十多岁，看上去却很年轻。几捋白发夹杂在黑发中像是故意装饰的一样。脸型上圆下尖，眉毛浓密，眼睛却不太大。嘴上总是挂着标志性的微笑，见谁都特别客气。哪怕下一秒就会动刀子杀你，但在杀你之前，他也一定是笑呵呵的。所以江湖上人称笑面虎。 跟随海正昌一同来的，还有万和镖庄的三英四煞和其他几个镖师。 海正昌笑着，其他人却横眉立目。这一行人生动的演绎了什么是笑里藏刀。 门口迎接的是老烟锅。在他通报之前关镇堂是不会出面的。 “海庄主大早上的，这是遛弯还是迷路了呀？怎么敲我们庄子的门啊？”老烟锅也微笑着。但话头却一点都不客气。反正也知道对方不是好来头，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你这老烟锅子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啊！都是老朋友，闲来无事探望你们家庄主来了。有什么不妥吗？”海正昌笑着问。 其实他这话问的跟没问一样。串门没有这个时辰串的。更何况他还是带着人手来的，这根本就不是串门来的。 老烟锅也不再费口舌了。同在北平，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躲是躲不掉的。该应付还得应付。 “各位稍后，待我通传。”老烟锅说完便闭门去找关镇堂。关镇堂一听是冤家上门，还带了三英四煞，就知道今天恐怕要出事。所以便向老烟锅点了头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召集弟兄们。应门。” 关镇堂说的是应门而不是迎客。这就有区别了。迎客是把客人迎进屋里，好茶伺候着。应门是把来人让到前院。然后立刻关门。 两方的人在院子里站定之后，关镇堂拱手道：“海庄主清晨来敲我庄门。什么事这么急？” “好事！大好事啊！”海正昌嬉皮笑脸的说。见关镇堂不搭腔，他便继续说到：“你我同吃一碗饭，本就是弟兄。这两年汇鹏镖局越做越大，你我的日子都不好过。尤其你们最近刚折了二庄主，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兄弟我可不是那种看笑话的人。我决定和你同舟共济。你看如何？” “不必了吧。我们的日子没那么不好过。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关镇堂知道对方没揣着好主意，所以也不打算多说。 果不其然。海正昌立刻阴阴一笑说：“关庄主此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我与汇鹏镖局本就有差距。若不相互扶持怎么与之对抗？我此次前来一片诚意。就连话都不让我说完吗？” 关镇堂虽不耐烦，但还是点头道：“阁下请讲。我洗耳恭听。” 海正昌嘴角一翘笑嘻嘻的道：“明人不说暗话。听说您最近从蓝大侠手里得了一本剑谱。何不借兄弟我抄录一份。你我两家若都学会了蓝大侠的剑法联起手来，何愁对付不了区区汇鹏镖局呀？即便号令武林也未尝不可呀！” “什么剑谱？没这回事。”关镇堂冷冷的说。 海正昌一听脸色就是一变。他冷哼一声笑道：“关庄主向以忠义自居，怎么撒起谎来比黄口小儿还不知害臊呢？” “找死！”吴哑巴厉声喝到！九环刀双手一擎就要动手！ 第十三章 海正昌 吴哑巴怎么会容海正昌羞辱关镇堂！他抡起九环大刀就冲了过去。 关镇堂赶紧把胳膊往吴哑巴身前一拦挡住他。可是急脾气的不只吴哑巴一个，矮张飞佟彪的大铁枪也已经哗棱一声抖了出来！ 老烟锅一看不妙赶紧拦在佟彪的面前。 “老烟锅子你闪开！就他们这几块料，待我片刻解决了他们！什么三英四煞！真动起手来我看就是几个废物！”佟彪叫嚣着。 “姓佟的你别嚣张。若不是我们家庄主交代了能谈尽量谈，你们这拳庄早被我们杀个精光了。”说话的是玉面郎君于承志。位列四煞之内。性子也是急得很。因为生得俊朗才得了这么个外号。 “哈哈哈……诸位都冷静冷静，终究都是自家人。何必呢？”说这话的果然是海正昌。 他向于承志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关镇堂说：“关庄主是明白人。你们拳庄能撑到今天，靠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二庄主，另一个是蓝大侠。现在两个人都驾鹤西游了他日遇到麻烦谁来解围？还不得是咱们这帮好兄弟嘛。所以说咱们兄弟应该多亲多近，将来也互相有个照应。” “你他娘…………”佟彪虎目圆睁就要拼命。但这一次他被关镇堂阻止了。 关镇堂也呵呵一笑说：“海庄主既然欺我忠义拳庄无人，那倒也好办的很。明日城西擂台，你我两家各出三人打一台生死擂如何？” 海正昌撇嘴一笑说：“瞧你！怎么说着说着就把死字都说出来啦？多不吉利！再说我一再强调，你我是兄弟，应该互相帮助。既然关庄主不想交我这个朋友，那也无妨。我们告辞就是了。不过我这人不记仇。如果关庄主将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完全可以来找我。到时候我们同舟共济应付困难。然后一起喝茶研究剑谱，岂不美哉？哈哈哈………自家人擂台就不打了。改日再会。” 说罢他带着人转身就走。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老烟锅和关镇堂极力劝阻大家不要追出去。 躲在后面的山河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小声问：“他们气势汹汹的来抢剑谱，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山岭叹了口气说：“他们明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不可能轻易交出来。今天来只是表明态度。今后他们会设法找我们的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然后逼我们就范。看起来，今后的日子平静不了啦。” “那咱们俩今晚偷偷潜入他们万和镖庄。把那姓海的杀了如何？”山河很认真的说。 山岭忍不住扑哧一笑说：“他要是那么容易死，也不会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若他武功不够高，也压不住那三英四煞。大人的事你就别管啦。赶快把剑谱背会。我原计划给你半月时间，看起来要缩短喽。” “难道你觉得父亲会把剑谱交出去？”山河焦虑的问。 山岭摇摇头说：“谁知道呢！总之你要尽快把剑谱背下来。哪怕你现在还不能领悟，但一定要一字一句的背下来。一会吃过早饭我们就开始，今晚我们通宵加练。” “嗯。”山河用力的点头。 山河需要背剑谱，而关镇堂要操心的事情可就多了。海正昌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把事情挑明的。今后姓海的会使用什么手段他却不得而知。这就无从防范了。 另外山丘这孩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剑谱的事儿会不会就是他走漏的风声？他跟万和镖庄有什么瓜葛？ 现在相对来说最容易搞清楚的，恐怕就是山丘的情况了。 吃早饭的时候桌上没外人。就只有关镇堂，关山岭和关山丘。关镇堂怕山河嘴直坏了事，所以打发他跟老烟锅一块吃饭去了。 他打算在吃饭的过程中慢慢的套一套山丘的话。毕竟不管他再怎么狡猾也还只是个年轻人。凭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依靠察言观色也能弄清楚这孩子怎么回事。 可是领关镇堂和关山岭都比较吃惊的是，关山丘却先开了口。而且直奔主题：“大伯，这剑谱可不能往外交。虽然您没打算让我学，但那也是咱们家的东西。不能便宜了外人。” 关山丘的一番话看似是向着自家人。表情语气也都表演的很到位。但却偏偏无意间说出了至关重要的信息，没让他学。 关镇堂听完微闭双眼，哀叹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山岭见父亲如此神伤便开口道：“所以，这就是你私通外人的原因？你不满父亲没让你练奔雷剑？你不知父亲是什么样的为人？他不让你学是因为蓝大侠没说让你学。怕你不高兴他还专门亲自教你武功！”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就私通外人了？我之前跟那个姓海的都没见过面！”关山丘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 关镇堂睁开眼睛盯着关山丘，把关山丘盯得浑身不自在。关镇堂缓缓说：“你这句话倒像是真的。那…偷看你兄弟们练武的是你吧？剑谱的事儿也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传出去的吧？” 关山丘有点支支吾吾起来。看得出他开始心虚了。眼珠子来回一转，他觉得瞒不过了便改变策略道：“我的确是出于好奇偷看了几回。反正他们就在后院，也没说不让看。可能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的时候不慎漏了几句。我也记不清了。” 山岭看了一眼父亲，然后转而对山丘说：“避重就轻，演的不错。就只是说漏了嘴这么简单吗？” 山丘一听立刻带着哭腔说：“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怀疑我？我父亲要是没死，你也不会这么跟我说话。大伯只说拿我当亲儿子一样。怎么可能一样的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关镇堂叹了口气说：“山岭你也先下去吧。山丘终究也是自家孩子。顶多就是不小心说漏嘴，不可能有其他事情。去吧去吧，下去吧。” 山岭虽然觉得事情尚有可疑之处，但又不敢违抗父亲。只好躬身施礼之后退了出去。 正好他也急着找山河去练剑背剑谱。就把山丘的事留给父亲去处理吧。 那边关镇堂“审”关山丘。这边老烟锅和三怪则研究着今后加强防范。海正昌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不出三天必定出事。只是还不知道海正昌计划从何处下手。 海正昌的话虽然难听。但也都是实情。大庄主虽然是主心骨，但外人怕的却是性格火爆的二庄主。 另外最能帮忠义拳庄撑场面的还是那威名远播的蓝大侠。可是现在这两个人一死一失踪。拳庄现在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时期。 第十四章 风雨之夜 要想自保就得知己知彼。关镇堂审完关山丘也来找老烟锅他们商量对策。 老烟锅直言不讳：“虽然二庄主和蓝大侠不在了之后我们有所式微，但他姓海的也不至于这么嚣张。此人一向精明，既然翻脸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我们必须得尽快知道他的下一步棋打算怎么下。否则必定大祸临头。” 关镇堂点点头说：“没错。我与他打交道多年，也深知他那打不赢就绝不动手的秉性。看来他是吃定我们了。” “他还能怎样？充其量晚上来偷袭。我们设下埋伏，把他们办了就是了！”佟彪挥着胳膊嚷嚷着。 老烟锅抽了口烟袋哼笑了一声，甚至都懒得解释为什么他要笑。佟彪一看老烟锅那付模样立刻就有些不高兴。而一直摸着自己的下巴没说话的蔡顺也是差点笑出了声。 关镇堂一看赶紧说到：“海正昌绝不会乘夜来偷袭。那不是他的秉性。他很清楚即便有人数优势，来硬拼他们也很难全身而退。他一定有其他阴谋。不过我问过山丘了，看起来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勾结。恐怕今晚我们得先动手了。” “好！动手好！今晚就杀进他万和镖庄！杀个痛快！看他们还有什么鬼主意！”佟彪击掌叫好。 “对！”吴哑巴也插了一句。准确的说是说了一个字。 关镇堂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说：“我说的动手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得知己知彼。近来事情太多，已经多日没有关心江湖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才让海正昌这么有自信。今晚佟彪兄弟和吴章兄弟要守好拳庄。我去会一位老友。老烟锅去刘掌柜那转转。蔡顺兄弟去趟万和镖庄。然后咱们再碰头应该就有头绪了。只不过今晚得辛苦蔡顺兄弟走趟竖着的。这么危险的事儿，也只有你飞天燕子水里龙能做到了。千万要小心谨慎。” 蔡顺点了点头说：“就算你不吩咐我也打算去一趟呢。这一趟必须去，不去踏实不了。你们各忙各的吧。我得去准备了。” 大伙都对他点头示意。即便是莽撞的佟彪也一样。因为大家都必须尊重蔡顺的本事。飞天燕子水里龙可不是白叫的，他的那套飞天遁地功夫，满北平恐怕就没有能跟他相提并论的。 他今晚要去万和镖庄一探究竟。但是不能等夜深人静再去。所谓走趟竖着的，就是要在万和镖庄的人都还没睡的时候去。最好是他们吃饭的时候去。因为这个时候是人们说话聊天最多的时候。 聊天嘛，就难免要聊到近来的种种事情。正所谓“欲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蔡顺就是要去偷听万和镖庄的人说话。因为要趁着对方还没躺下睡觉的时候去，所以叫走趟竖着的。 既然对方的人都没睡全是竖着的，偷听的难度可想而知。毕竟人家庄子里也是高手如云的。蔡顺需要提前休息养精蓄锐，还需要准备一些必备的用具。 原本大家都以为他这一趟的难度最大。却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是关镇堂和老烟锅遇到的困难更多。 晚饭的时候，关镇堂把家里的事交代了一番便起身去见朋友了。这位朋友是位贩马的商人，名叫宋万年。他收购胡人的好马，再进行转卖。买主有江湖人也有吃皇粮的。这就使他交际圈格外的广。夸张一点说，他是朋友遍天下。所以他消息极灵通。 老烟锅要去找的刘掌柜就比较有趣了。刘掌柜表面上经营着一家药铺。但实际上却是个“派差事”的。 派差事的，就是江湖上的中间人。有江湖人不方便自己做的事需要花钱找人，就到刘掌柜这来。刘掌柜收钱安排人，从中抽成。这样雇主和做事的人互不认识，就免了很多麻烦。 由于这个特殊身份，他总是能知道很对别人永远无法知道的事情。所以倒卖消息也是他的主业之一。有些事问他，总能得到答案。 关键是老烟锅与刘掌柜私交甚笃。能问出消息来，其他人只怕刚一开口就被轰出来了。付钱买消息也不一定买全。 那刘掌柜平时从不与人动手，但有传闻说他武功极高。有些人甚至觉得他的武功只在蓝大侠之下，北平府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药铺里只有两个手下人。一个是前边卖药的小童。另一个是陪在他左右的关门弟子。 就是他这个徒弟，也从没有过败绩。偶尔有人对刘掌柜不满想要“理论”，都被刘掌柜的徒弟轻松击败了。 所以刘掌柜那是有规矩的。在他的屋子里任何人都不可以动武。否则他的徒弟就会出手。 刘掌柜的药铺在城南最边上。紧挨着农户的土宅。对于一个药铺来说，这个位置实在是糟透了。普通的农户不到快要病死的时候是不会舍得买药的。所以他的门口总是很冷清。江湖人又不走前门，他这门开着和关着大多数时候也没两样。卖药的小童都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后门吱扭一声被推开，老烟锅笑呵呵的进来了。刘掌柜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他的徒弟单手提剑站在旁边，眼神与平日有些不同。 这是老烟锅进屋之后发觉得第一件异样的事。但他没太在意，照常谈笑寒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刘掌柜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刘掌柜有一搭无一搭应付着老烟锅，喝了一口茶便起身说：“竟被人家猜中了！你这老鬼也真是不小心！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刘掌柜起身就走。他的徒弟跟在他身后面色凝重。 “怎么？连老朋友都能卖？看来今天你这的规矩要破了。是谁破的呢？？”老烟锅平静的问。尽管他已经差不多猜到答案了。 “没人能破我的规矩。破的了我规矩的，是银子。他们给的价，我拒绝不了。谁叫我是个这么爱钱的人呢。”刘掌柜头都没回就甩下这么两句。也不知道他是懒得回头还是羞于回头。 刘掌柜一出门，便有三个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把老烟锅围在了当中。 老烟锅一看，这不正是万和镖庄三英之首何坤吗！何坤带着俩手下竟然已经埋伏在刘掌柜这了！还提前给了刘掌柜一大笔钱，买他一个袖手旁观！ 老烟锅这才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轻敌了。海正昌已经算计到了这个份上！他知道今天自己得露绝活了。即便这样也未必能脱身。他也开始担心起关镇堂和蔡顺了。 自己被埋伏，恐怕那两人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尤其是关镇堂一定是海正昌的主要目标，也许今夜忠义拳庄将不复存在。 第十五章 你死我活 老烟锅被围在了刘掌柜的屋子里。对方为首的是万和镖庄三英四煞中的头一号，功夫数一数二的何坤。 何坤年过四十。身材匀称健壮。一张脸有些发黑，皮肤像是脱水了一样干巴巴的紧绷着。总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他的性格也的确是不苟言笑的那种。动起手来更是毫不留情，招招取要害。武功在万和镖庄除庄主以外公认第一。 老烟锅自知情势不妙，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这个老江湖却越镇定。 他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烟叶包。头也不抬的自顾自装了一袋烟点燃抽了两口。看表情好像这两口抽的还挺过瘾。 “不愧是老烟锅。死到临头还有闲心抽烟！”何坤手提青云剑一脸阴森的说。那架势就好像随时都会动手一样。 何坤不仅武功堪称万和镖庄第一人，手里的武器也不简单。这把青云剑通体乌青，削铁如泥。据说是天山云铁打造的。 老烟锅又狠抽了一口烟，也不说话。 “怎么？怕死后没的抽了是吧？老家伙？”何坤的一个手下吼道。 老烟锅斜着瞪了那小子一眼没理他。然后吐了口烟对何坤说：“你的功夫在我之上。我又在明处你在暗处。你想杀我，我应该已经死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哼！少嚣张！”何坤那个手下又嚷嚷起来了。而且这次他把手里的剑指向了老烟锅的后心。 “不得无理！”何坤突然吼道。 老烟锅又缓缓抽了口烟，他不再说话只等何坤说下去。 何坤果然收剑入鞘道：“果然是明白人！不瞒你说。我们庄主敬你是个英雄，想请你过去管账。关家气数已尽。你是识时务的人，又通数术，来我们庄上定受上下优待。我们庄上的账房先生手脚不老实，找到替手我们就剁了他。你就是比较合适的替手。当然，选择在你。投奔万和镖庄，今后飞黄腾达。若不同意，今日死在当场。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换个新烟袋锅子。”老烟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何坤也算是老江湖，各路黑话暗语他都精通。偏偏没听明白老烟锅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刚一皱眉头的功夫，老烟锅已经把手里的烟袋锅轮圆了朝他砸了下来！ 三个人都没想到老烟锅会突然动手。毕竟被三人合围，即便突然偷袭也没什么胜算。 何况那三英之首的何坤反应确实快，立刻剑出鞘一半向上一举。这一招连攻带守，格挡完之后可以顺势出剑削对方的头颅。 因他手中使用的是一把宝剑，所以通常他这一招就能崩断对方的武器。这样一来他接下来的攻击对方就更难以招架了。 他也知道老烟锅的长杆烟袋可能不简单。说不定也是什么稀罕材料打造的。但他对自己的宝剑和功夫还是有信心的。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老烟锅要的就是他这一下。老烟锅的长杆烟袋与青云剑刚一碰在一起就仓啷一声被斩断了。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那个被斩断的烟袋锅子迸发出剧烈的火花！ 噼噼啪啪的火光四射把何坤吓了一跳。那火光也瞬间照的何坤睁不开眼睛。何坤本能的一遮眼睛，往后一跃。 他的轻功也算了得，反应也算迅速。但是老烟锅的这个绝活实在是太熟练了。何坤向后跃出，脚刚落地整个身体就僵直了。因为老烟锅手里所剩的那半截烟袋杆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何坤临死的那一瞬间才明白，原来老烟锅刚才装的那袋烟里有蹊跷。他狠抽的那几口也是有目的的。 但是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久负盛名的三英之首，不可一世的何坤眼睛瞪的溜圆死不能瞑目。他不甘心，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甘心。竟死在了老烟锅的花招之下！ 何坤的两个手下也在火光四射的刹那各自闪身后退。毕竟都没见过这种玩意儿，怎么能不怕。 等火光散去他们定睛观瞧时，他们的主子已经死了。僵硬的身体还站立着，胸口上一个血窟窿格外醒目。 那两个手下当时就吓得魂都没了。来之前也听说过这老烟锅是个老江湖。但据说他武功很一般。他们俩还不明白为什么海庄主会派何坤来。 现在他们似乎有点明白海庄主的安排了。这个老烟锅可能才是忠义拳庄最危险的人物。但是不管是对于何坤还是对于他们俩来说，现在明白实在是太晚了。 噗噗！两枚空心铜针从老烟锅手中那半截烟袋杆里射出，分别刺进了那两人的喉咙。 那两人慌忙用手去拔针。但是那小小的铜针已经没入了他们的脖子里。 不多时，两人就开始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什么？什…什么毒？”其中一人艰难的问。 “毒？老夫还不需要在你们身上用毒。那只不过是陈年的烟袋油子而已。”老烟锅一边说，一边拾起了地上的青云剑。因为接下来要对付的人，远比何坤要难缠的多。 “怎………”那名何坤的手下本想说怎么可能？但只费力的说出一个字就咽气儿了。嘴角的白沫还在慢慢的往外流…… 老烟锅在几秒钟之内，用他的经验和技巧成功扭转了局面。海庄主万万也想不到，自己为了确保万全派出了何坤还带了两名手下，却都死在了老烟锅一个管账老头的手里。终究，他还是小看了老烟锅。 “呦呦呦！有意思！死的竟是他们！有意思！”刘掌柜带着徒弟站在门口正往里走。 “如果死的是我呢？就没这么有意思了吗？”老烟锅嘴上问着，心里已做好了战斗准备。一伸手从怀里又拽出一根备用的长杆烟袋就开始装烟………… “如果死的是你，当然就不会这么有趣了。那样的话，后面的故事我就都知道了。可现在你活着，他们死了。后面的故事就有的看了，我也有更多钱赚了。”刘掌柜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似乎对于谁死都不太在乎。 “那如果死的是你的呢？”老烟锅问这句话的时候烟袋已经点燃了。他自然也狠抽了两口烟。 刘掌柜和徒弟一听这话都立刻紧张了起来。刘掌柜的眼神也变得带有几分戾气道：“能杀我的人有，但绝不会是你。你那点江湖把戏，对付这些鱼虾是够用了。但我…………” “噗！咣当！”刘掌柜的人头落地！动手的，正是他的徒弟。 第十六章 黄刹 刘掌柜的人头落地。其实老烟锅也是吃了一惊。虽然之前他就从刘掌柜徒弟的表情中看到他对师父有所不满，但没想到已经到了痛下杀手的地步。好歹他那一身功夫也是刘掌柜教的。 老烟锅暗自大量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人样貌平常。说不上俊朗也不难看。令老烟锅不得不吃惊的是这个年轻人那从容的表情。刚刚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他却一脸淡定。看不出丝毫波澜！ “是因为他不义吗？”老烟锅试探着问。问话的同时，他也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动机和目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危险。 刘掌柜的徒弟甩了甩剑上的血说：“我师傅也是凭信义起家的，才有今天的江湖地位。我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才跟了他。可是钱赚的越来越多，岁数越来越大之后他就变了。趋炎附势，唯利是图。早没了当初的原则。在你之前他已害了很多人了。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早想杀他，只是担心不是他对手。今天他注意力全在你身上，我才有了机会。” “所以，我们也算是互相帮了忙了？”老烟锅仍然警惕的问。天晓得对方会不会杀他灭口。 “你走吧。这些年跟着我那道貌岸然的师父学会了很多毁尸灭迹的手段。这点场面我还是应付的了的。另外，今夜海正昌分头埋伏你和关镇堂。他觉得只要抓住你们中的一个就可以用来交换剑谱。如果今夜的计划不成他还有更歹毒的后手。” “什么后手？”老烟锅又紧张了起来。 “知府侯勋是海正昌的丈人你应该是知道的。海正昌也正是凭借这层关系才有今天。半月前皇帝为了筹备迁都之事，特派来左都督韩启领兵十万戎边。海正昌通过他丈人跟都督韩启搭上了关系。他准备诬告你们忠义拳庄窝藏朝廷要犯蓝青。到时韩大都督领兵抄家，搜到的金银财产全部归韩都督。如果抓到蓝青也交给韩都督去请功。海正昌只要剑谱。你们拳庄有多少金银我不敢说，但海正昌在都督面前肯定会吹的很大。你们拳庄的镖师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敌不过朝廷的十万大军。两条路，要么提前交出剑谱，要么拳庄上下速速遁逃。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活过今夜。” 老烟锅稍作沉思，然后咬了咬牙说：“感谢少侠赐教。剑谱乃是蓝大侠所留。断不可轻易交于他人。” “这剑谱太重，只怕你们托不住。” “托不住也得托。哪怕用命托也得托。这是道义。敢问少侠海正昌派了什么人去劫关庄主？” “四煞到齐。” “谢少侠。”老烟锅脚下用力，闪身而出。出门的时候他依旧提防着被偷袭。但是什么都没发生。老烟锅这才稍稍舒一口气问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今日之恩。” 那人想了想说：“恩就不必报了。不过你也算是个英雄。我便告诉你好了。我本名黄阿四，跟随师父之后他给我取名黄刹。老英雄保重。” “保重”老烟锅回敬一句保重之后便匆匆上路了。他需要去营救关镇堂。他心里也犹豫过要不要先回庄上叫人帮忙。但是他觉得那样怕就来不及了。 老烟锅轻功比较一般。飞檐走壁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是麻烦的很。心里越是焦急，脚下却偏偏不听使唤。翻过一户民宅的院墙想要上房的时候竟绊了一跤！瓦片被他踩落哗啦啦作响。惊醒了屋主人还以为家里来了贼，提着柴刀就冲了出来。 好在老烟锅及时调整，重新窜上房顶消失在黑夜中。那屋主人终究不是武行人，找了半天没找到人，便以为是猫。 越是临近目的地，老烟锅心里越是有些发慌。他很担心等他赶到的时候见到的是关镇堂血淋淋的尸体。因为他了解关镇堂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一场死战再所难免。 忽然，他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叮当之声。显然前面有人动手。如无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关镇堂正在和万和镖庄的四煞斗在了一团。那三英四煞可都不是空有其名。各个武功高强。刚才如不是使用了“特殊手段”，他也杀不了三英之首的何坤。 如今四煞同时围攻关镇堂一人，关镇堂必定凶多吉少。实际上如果对方不是算计着活捉他换剑谱，恐怕关镇堂早就已经死了。但江湖人没什么耐心。如果活捉不成必定会选择下杀手。关镇堂恐怕危在旦夕。 更让老烟锅焦急的是，他并不擅长正面战斗。他的那些个绝活都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发挥效果。现在双方已经交手，他冲过去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恐怕结果也只是陪关镇堂一同赴死而已。 但是现在再想改主意回庄上叫人就更来不及了。关镇堂的生死之在片刻之间。 老烟锅寻着声音窜上一户人家的屋顶，正瞧见一个院子里灯火通明。十几个人手持高灯围在四周，正当中是四煞把关镇堂围住。关镇堂身上有明显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大片的衣服。勉强单手提刀，另一只手用力按着腹部。 老烟锅一看眼睛当时就红了。向来镇定的他也在这时乱了方寸。他单手从怀里拽出三矢箭筒便击发了出去。但是在这样的距离和情况下，这种攻击是伤不到四煞中的任何一人的。老烟锅方寸虽乱，却也没有糊涂到做无用之举的地步。他的目标不是四煞，而是那些掌灯的喽啰。 噗噗噗！三个喽啰应声中箭。老烟锅的目的是制造混乱从而寻找救出关镇堂的机会。 但是那四煞不仅各个都是高手，而且与那三英不同的是，他们四个行动极为默契。老烟锅放箭筒的时候，他们便听出了箭的方向。四个人几乎同时挥手打出暗器一齐向老烟锅飞来。 以老烟锅的功夫要躲开暗器本就困难，更何况他还身在半空尚未落脚。他把眼一闭，心想这回算是完了。关镇堂没能救下，重要的消息也没能传回拳庄。也许命里该着拳庄上下大难临头。人胜不过天，认命吧…… 呼！叮叮当当！ 一个黑影突然从老烟锅身边着飞过，那黑影一顺手便用手中剑将四把暗器全部击飞！ 啪！那个黑影双脚落地，如同一根钉子钉在地上一般纹丝未动！其功夫之高可见一斑。 所有人都是一惊。定睛观瞧之下，原来正是刘掌柜的徒弟，刚与老烟锅还见过面的黄刹。 “用我手中的剑换这两人的命可好？”黄刹幽幽的说道。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四煞的眼里也不揉沙子。刚才黄刹简单的几个动作已经显露了武功之高。而且这个人他们也早就认识，知道他不好惹。只是他们原本以为这个黄刹应该收了钱站在他们一边的，怎么会突然变了卦？ 第十七章 逃亡 黄刹的出现一下子改变了情势。四煞虽没有答应放过关镇堂和老烟锅两人，但也没人敢出言反对。 “带他走。”黄刹不回头的对身后的老烟锅说。他没法回头。武功再高也不能背对敌人。 老烟锅毫不犹豫的赶紧往前走。走过黄刹身边的时候，他顺手把青云剑交到了黄刹手中。这算是感谢，也算是帮黄刹一个忙。毕竟要同时对付四个武林高手对谁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即便黄刹武功很高，也只需要一个失误就会送掉性命。 黄刹也没有拒绝，接过青云剑只是微微一笑道：“给你们四个杂碎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滚吧。当然，如果你们有胆量跟我动手，那现在就动手吧。很晚了，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这几句话狠狠的讽刺着万和四煞，更是挑衅。但黄刹的目的是尽可能吸引四煞的注意力，从而帮助老烟锅和关镇堂顺利离开。 “如果我们同时朝你们三个人打镖，你要保谁呢？”说话的正是玉面郎君于承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意。 他说的没错。关镇堂身负重伤，老烟锅扶着关镇堂也不利于躲避。尤其是现在双方之间的距离又这么近，要想躲过高手打出的飞镖的确不易。 黄刹当然可以先保全自己再与四煞交手。但如果关镇堂和老烟锅死了，他这趟来岂不是就没意义了吗。 老烟锅搀扶着关镇堂已经不敢动了。他必须时刻注意四煞的举动。他已经做好了替关镇堂挡镖的准备。但他眼角余光瞟了黄刹一眼，发现黄刹竟完全不慌！ 黄刹两手各执一把剑，然后用青云剑仓啷一声将另一把剑斩为两端。然后笑呵呵的说：“果然是好剑啊！我都等不及想试试用他斩断人的骨头了。姓于的，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有种就好了。可是我从一开始就断定你没有。所以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敢动一下。你们回去吧。我已经宰了何坤，就放过你们好了。终究跟万和镖庄无冤无仇。把你们都杀了有失江湖道义。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这无疑是一场心理博弈。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四煞怕打不过黄刹而丧命。而黄刹因为要保护关镇堂和老烟锅也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黄刹手里那把青云剑压垮了四煞的心里防线。因为那把剑他们是认识的。那是三英之首何坤的宝剑。 那把剑是他的命根子，基本上睡觉都得搁在被窝里。现在剑在黄刹手里，他们只能相信何坤已经死了。 看起来黄刹不是说着玩的，他真的会下杀手。早听过这小子武艺超群，没想到竟能毫发无损的干掉何坤！ 四煞最初没逃走怎么说也是因为面子挂不住。其实一直都相互缺一个台阶下。 黄刹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便说到：“何坤的尸体就在我师傅那。你们去给他收尸吧。若发现我说了慌，你们可带人来忠义拳庄寻我。今夜我要去忠义拳庄会会朋友。” 这个不怎么有诚意的台阶算是给了。四煞也管不了那么多便飞身上墙走了。黄刹和老烟锅他们倒是好说，直接离开便是。可那些给四煞掌灯的喽啰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原本跟随主子来抓人，可主子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他们是回万和镖庄还是去追上四煞呢？ 回镖庄的话，庄主问起来交代不了。追四煞又追不上。更不知道那四人到底要去哪。找都不好找。 黄刹看出了那些人的心思，便朗声说到：“你们这些东西也真是蠢，混江湖也不知道跟个仗义的主子。我不杀你们，给你们个机会寻个新主子去吧。” 多数喽啰都还处于迷茫的状态。偏偏有一个机灵喽啰当即跪倒在地喊到：“之前误入歧途，今日有幸遇见大侠是老天照顾小的。小的今后愿跟随大侠鞍前马后侍奉左右！” 黄刹先是稍微一皱眉。原本他说那番话只是想劝这些人弃暗投明找个守道义的主子。他自己并没想过要收下任何人。而且他在杀死自己的师父之前也一直是半个下人。 现在突然有人跪倒在眼前誓要跟随，他黄刹变成了主子。如此之快的身份转换他的确需要一点点时间来适应一下。 不过黄刹适应的很快。因为情势所迫。 “好吧。你去找辆车来。把关庄主拉到忠义拳庄我就收你为徒。教你功夫。”黄刹说到。 其实那人本没有这么高的期待。他只是想给黄刹做个下人。没想到竟能成为黄刹的弟子！拜名师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那是需要造化的。而现在，他就遇到了这样的造化。 “徒儿姓秦，爹给起的名叫秦三。师父在上，秦三给您磕头了。”说罢秦三就开始磕头。由于太激动，头都磕破了。 “看来你也是取不起名字的苦出身。别磕头了，快去备车。如果我们能活过这一劫，我必定教你真功夫。”黄刹说的是心里话。他小时候也是穷人家出身。父亲不识字，又舍不得花钱请先生给起名就随便排了个行叫黄阿四。黄刹这个名字还是刘掌柜赐的。 这个秦三一听名字就和他一样，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才跑到万和镖庄做了喽啰。 秦三又磕了个头便手提明灯跑出去了。其他喽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三的做法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们又担心海正昌势力太大，如果反水怕会丢了性命。 这些喽啰患得患失之间，黄刹和老烟锅已经被扶着关镇堂出了门。 “小兄弟与我等并无旧交，却为了救我得罪了万和镖庄。将来要如何在北平立足？”关镇堂艰难的问。 黄刹哼了一声说：“立足？我把师父都杀了，还会留在北平吗？你也算是江湖上难得的君子。我反正要走，救你只是顺手而已。” 关镇堂一听就是一惊。他真没想到这少侠竟有本事杀掉刘掌柜！ 而且黄刹说得轻描淡写，说救他只是顺手显然有点太谦虚了。黄刹要冒怎样的风险关镇堂一个老江湖怎会不知。 “少侠的恩情他日必报。”关镇堂说到。 “不必了。你我将来或许不会再见面了。送你们出城我们就各走各路。”黄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竟不自觉的挂上一丝微笑。 江湖大，究竟有多大他却不知。自从跟随师父，功夫倒是学到了不少。但是却没怎么离开过北平。 想到即将开启浪迹江湖的生活，突然就莫名的一阵兴奋。武功再高他终究也是个年轻人。对未知的好奇和对远方的向往，此刻占据了黄刹的内心。 咕隆隆一阵响。是秦三驾车赶到。那是一架双马篷车。本来是为了抓关镇堂而准备的，现在要用来救关镇堂了。 第十八章 三青散 “快！我们的时间不多。”黄刹对秦三说到。 “是！”秦三答应一声便驱马疾行。老烟锅陪着关镇堂，而黄刹却没有上车。他飞身上墙疾走于屋顶。这是为了居高临下随时警戒。万和镖庄的人随时可能赶到。 不过幸运的是万和的人并没有来的那么快。一直护送车辆来到忠义拳庄也没见万和镖庄的人赶来。 这主要是因为四煞还没有回去通风报信。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儿，出来之前也在海正昌面前夸下海口。现在折了何坤，还跑了关镇堂和老烟锅。平时不管在万和镖庄还是在这北平府，他们也是狂妄自傲的很。今日这脸算是丢的干干净净。回去如何面对海正昌和其他人？万和四煞盯着何坤的尸体谁都没了主意。 四人赶回中忠义拳庄。关镇堂的伤势惊动了拳庄上下。所有的镖师以及老烟锅新收的干闺女甄英娣都赶了过来。关镇堂的伤势不轻。腹部，背部和腿部都有伤。好在拳庄本来就是刀刃上讨生活的行当，几乎每个镖师都懂得如何处理伤口。大家七手八脚的帮关镇堂包扎好之后便开始追问是谁干的。 听了老烟锅简单的讲述之后，佟彪第一个暴跳如雷的喊道：“他妈的海正昌！之前二庄主的事儿我就怀疑是他做的，只是没有证据。现在他狗胆包天竟敢公然对大庄主动手！兄弟们，抄家伙跟我灭了他娘的万和那帮杂种！”不仅佟彪怒了，其他所有镖师也都赞成佟彪。瞬时间屋里屋外就响起了各色兵器的声音。大家各自准备家伙就准备去拼命。 “慢！”关镇堂和老烟锅几乎是同时喊出了这个字。 “慢什么慢！大庄主你别又来讲你那套仁义道德。也别提什么海正昌势力太大之类的话。你能不能挺过今晚还不好说。你若折了，咱们拳庄就得散。庄子散了，大家都砸饭碗！人家不让咱们活，咱们还让能让他们活！？”佟彪继续咆哮着。其他人也是齐声赞成。 老烟锅竭尽全力的呼喊阻止也无济于事。一群人就这么一涌而出。不多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关镇堂、老烟锅、甄英娣和黄刹师徒。 “少爷们呢？”甄英娣第一个反应过来。 庄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拳庄上下全都被惊动了。两个少庄主却没有出现。这当然不合情理。 “山丘也没来……坏了！”老烟锅说到这自己把自己都吓得浑身一哆嗦。“二位少爷凶多吉少！你们快去看看，我得照看着庄主。”老烟锅瞬间就哭喊了起来。这也许是他此生第一次痛哭流涕。此刻的他完全不像一个老江湖，只像一个无助的老头。 他这么一喊，关镇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结果一下子急火攻心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带我去！”黄刹对甄英娣说。他知道此刻只有他能帮上忙了。老烟锅这边是走不开了。 甄英娣应了一声就撒腿往后院跑。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即便拼了命也跑不了多快。而且心里越急脚下越乱。一不小心竟摔了一跤。黄刹一看只好回头对秦三说：“你照看她。”然后飞身上屋顶自己向后面寻找去了。 很快黄刹就找到了。因为即便在夜里，两个横躺在院子里的人也很显眼。黄刹飞身落地之后一检查，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一个青年一个少年。少年手中还攥着一个水壶，握的极紧。两人都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很明显，他们是中了毒。而且毒是从水里来的。 本来两位少庄主这一夜就该魂归黄泉了。庄子里最懂用毒的老烟锅也解不了他们俩中的毒。可是偏偏今天来救他们的是黄刹。黄刹跟随刘掌柜不仅学了武艺还学过用毒。他还恰好就了解两位少庄主中的这种毒。 黄刹左手二指捏了一点关山河口中的白沫闻了闻，然后赶紧用衣服把那白沫擦掉了。因为他的手指已经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他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毒。这是，三青散！ 刚检查完情况，秦三和甄英娣也跑了过来。两人都跑的气喘吁吁。但是他们还没跑到切近就听见黄刹大喊道：“热水！两大盆热水！快！得把他们泡上！” 秦三和甄英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黄刹既然吩咐了，就赶紧去办。但是要装满两个洗澡的大木桶实在是需要很多热水。大锅倒是有，可是那么多水，哪里是那快就能烧的开的。 “姑娘，兵器存放在哪里？”黄刹急切的问。 “前院儿门房里就有很多。都是操练用的，可以吗？”甄英娣不明白黄刹要干什么。 “姑娘拉风箱，秦三跟我来。”黄刹没时间解释，赶紧吩咐道。 甄英娣答应一声就赶紧玩命拉风箱，火势立刻猛了许多。黄刹闲秦三跑得慢，单手一提他的衣领疾步如飞奔往前院儿。很快，两人就抱着一大堆刀剑回来了。然后把那些刀剑全部扔进了火里。不多时刀剑便被烧的通红。到这时，秦三也明白了黄刹的用意。 没错，黄刹是打算把这些烧红的刀剑扔进水里，从而快速的把水烧热。他抽出青云剑用剑啪啪啪……将那些烧红的刀剑挑进水里。原本平静的水面果然立刻就翻滚起来！ 秦三也机灵，没用黄刹吩咐就去继续打水了。不多时便兑好了两木桶热水。然后黄刹将两个少庄主分别脱掉衣服放进了木桶里。 甄英娣一看这里也用不到自己了，另外一个女人家呆在这里也不太方便就去前院帮老烟锅照看关镇堂了。可是走到一半，老烟锅已经架着关镇堂艰难的走了过来。甄英娣赶紧上前帮忙，跟他干爹一起把关镇堂扶住。 关镇堂看到木桶里两个面色发青不省人事的儿子，两行眼泪顺着那张坚毅的脸无声的流着。 “什么毒？”老烟锅没有问怎么中的毒，也没问谁下的毒。一来他更关心二位少庄主的安危，另外他也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黄刹面色凝重的说：“这毒叫三青散。” “三青散！”老烟锅就是一惊。他虽然没见过也没用过，却听说过这三青散。 “没错。就是三青散。这种毒的毒性并不是非常烈。但是它厉害就厉害在无色无味而且几乎无药可解。”黄刹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因为他也不确定泡热水这个方法到底管不管用。之前只是听师父讲过，并没有真正见过。 关镇堂和老烟锅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三青散是武林奇毒之一，据说只有极少数几个人掌握制作方法。大多数人只听说过，绝没见过。 黄刹长长的吁了口气继续说道：“三青散是用三种药材研磨混合而成的。三种药材一种取自北方酷寒之地，一种取自沙漠酷热之地，最后一种取自南海之底。三种药均有毒性。一般人穷其一生也见不到这三种药中的任何一种。所以很少有人能同时懂得这三种药的解毒方法。不过这三种药的毒性都不是特别强，而且毒走肝肺和皮肤。使用热水浸泡中毒者，使其大汗。毒随汗出，即可保住性命。但是……” “但是什么？” “据我师父说，即便侥幸活下来的人都会变成怪物……” 第十九章 大闹万和 忠义拳庄里两位少庄主生死未卜。佟彪和吴亚巴带人一涌而出直奔万和镖庄。万和镖庄的门楼很大也很气派。朱红的大门，黄灿灿的铜钉。若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会误以为走到了皇宫门口。不夸张的说，万和镖庄的大门比那府衙的大门都要气派几分。 这么大的门，平日里却基本都是敞开的。首先是因为镖庄生意要开门迎客，很多客人为了保密都会深夜来访。所以北平三大镖行都有夜晚不关大门的习惯。只有少数特殊日子才会大门紧闭。 今天，万和镖庄的朱红大门就是紧闭的。平日里站在门口的两个喽啰也跑到了墙楼上。围墙虽高，但却挡不住武林人士。照理说一行人翻墙进去就行。但是佟彪实在是怒火烧的太旺。他挥大铁枪大吼一声“开！”。大铁枪的枪尖咔嚓一声扎进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大门是用宽而厚的大木板铆接而成的，非常的坚固。谁都没想到竟被佟彪一枪将大门扎裂了！佟彪扎裂大门之后把枪一横又喊了一声“开！”咔嚓一声将那块裂开的木板硬生生挑飞了出去。紧接着他顺着那个窟窿一枪挑开门栓，咣当一脚把门踹开了！ 大门虽然被踹开了，但是大多数镖师都已经从墙上翻了过去。而万和镖庄显然也是有所准备的。数十名镖师已经蜂拥而来。双方没有交流便混战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立刻打破了宁静的夜晚。忠义拳庄的镖师比较少，但是个个奋勇且武功都有一定造诣。万和的人虽然多，但是乌合之众居多而且都希望别人冲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下黑手。 万和镖庄的一众镖师只在最初冲出来的时候有一点气势，而这一点点气势很快就被忠义拳庄如狼似虎的众人冲散了。对于万和的镖师来说，更糟糕的还在后头。那嗷嗷怒吼着的佟彪已经挥舞着大铁枪冲杀了进来。佟彪勇猛无比，铁枪所到之处兵刃乱飞人仰马翻。他把手里的大铁枪当铁棒来用，抡的呼呼生风。万和的镖师碰上就死，挨上就亡。被击中者骨断筋折内脏崩裂。 不止如此，佟彪身后还有另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存在。那就是吴亚巴吴章。吴章手里九环刀上下翻飞，一刀一命所向披靡。 万和的镖师们眼看不好，靠后面的就开始撤退。这一退就更没了战意，只被佟彪和吴章带人随后追杀。很快就追过前院追入二进院。万和镖庄前后四进的院落。每一进都有高大的房子和高拱的院门。刚追入二进的院门看到里面是个更大的院子，就听见一声喊：“逃什么？哪个废物再逃格杀勿论！” 二进院子里有个操演台，台上站着两个人。刚才那些逃窜的镖师已经聚集在台下不敢再逃。 佟彪抬头一看，台上两人他认识。其中一个是万和三英中的乾坤手朱有明，另一个是平地雷罗庆。 乾坤手朱有明能在江湖上叫得响，主要靠的是一手暗器绝活。他身材虽然矮小，但据说他身上藏着上百件暗器。而且这些暗器竟有十六种之多。 其实多数江湖人士也都会在学习兵器的同时学一门暗器，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像朱有明这样熟练掌握十六种暗器的，可以说在北平绝无仅有。 另一个人，也就是刚才高声制止镖师们逃窜的那个人就是平地雷罗庆。罗庆的身材魁梧而高大，与身边的朱有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左手叉腰，右手提一把在江湖上极为少见的兵器，长柄铁斧。这把铁斧重三十二斤，一般人绝对无法挥动他来与人交战。因为这么重的兵器使用起来实在是太慢了。实际上江湖人最常用的剑多数不超过三斤，五斤已经算重的了。 然而罗庆天生神力，使用这把铁斧竟毫不费力！而且他与佟彪也早就互相不服了，今天算是得到了一较高下的机会。 “早听说你矮张飞佟彪有把子力气。今天看你耍那把枪倒也有模有样。欺负喽啰是把好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过的了我这一关。”罗庆把手里的铁斧往台子上一戳挑衅的道。 “呀！”佟彪哪里有闲心跟他废话。一铁枪就砸了过去，直接砸在了那操演台上。咔嚓一声！操演台被砸了个稀巴烂。罗庆飞身跃下抡铁斧就朝佟彪砍了过来！ 佟彪生来就没在力道上服过谁。尽管看到对方的铁斧明显不轻，他还是举铁枪就往上架。两方面谁也没躲，纯粹的硬碰硬。嘡！一声巨响。直震的所有人耳朵一阵刺痛。 佟彪被这巨大的力道震得倒退了十几步，胸口一阵火热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虎口处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般火辣辣的疼，大铁枪几乎就要抓不住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在力量上输人一筹。 然而罗庆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中的铁斧仍在嗡嗡作响。左手虎口已经渗出了鲜血！两个肩膀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动也动不得一下。 除了他们俩之外，其他人都还捂着耳朵。而且即便刚才的巨响已经过去，人们的耳朵仍旧嗡鸣不止听不清声音。所有人都盼着那两个怪力糙汉别再来第二下了。 倒是有一个人很喜欢两个糙汉的战斗方式。那就是乾坤手朱有明。因为他觉得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坐收渔利在后面偷袭了。之前罗庆动手的时候他提前就捂住了耳朵。现在他右手的手心里已经攥了一把环刃飞刀。这种环刃飞刀体积和重量都比较大，可以造成较大的伤口。即便不打中要害，对手也会大量流血。 但是他还没等打出这把飞刀，就感觉面前一个黑影忽的一下扑了过来！向他扑过来的正是吴亚巴吴章。吴章早料到朱有明会暗下黑手，所以最开始就打算扑上来近身肉搏。 要想打好一种暗器，肯定需要大量的练习。而朱有明可以熟练掌握十六种暗器的使用，肯定没有太多时间练兵刃搏斗。吴章断定他近身战斗的功夫一定没有太高的造诣。 吴章猜对了，但是他不知道另一件事。这朱有明为了把暗器功夫发挥到极致，还练得一身好轻功。吴章的九环刀刚往下劈，却见朱有明的身体往后一飘并且一扬左手打出一支飞镖来！ 身手果然了得！吴章这么想着赶紧把九环刀一转，用刀身挡住了那一镖。当！飞镖打中九环刀，应声堕地。但是吴章却惊讶的感觉到自己的左肩一阵刺痛！ 糟了！不需要低头去看，也不需要用手去摸。吴章已经明白自己中了飞镖。乾坤手果然名不虚传，看似打出了一支镖，实际上却是两支！ 第二十章 明争与暗斗 吴章身中飞镖，而佟彪那边则陷入苦战。两方面的其他镖师也已经混战在一团。因为有“双英”坐镇，万和的镖师也不再溃败，借由人数的优势而占据了上风。 吴章双眼紧盯着朱有明，与此同时慢慢的用左手拔出了那把纤细的飞镖。刚才之所以被命中正是因为这把飞镖极为细小，在夜色下非常难以发现。 这种细小的飞镖要想打出力道是极难的，只有暗器高手才能使用。朱有明站在吴章对面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吴章。就好像两人并不是在搏命战斗，而是一场闲来无事的小聚一样！、 高手对决，出手的时机非常重要。吴章被打中一镖之后必定提高警惕。所以朱有明在等待吴章先动手。动手就有破绽，有破绽就能被利用。 吴章也在暗自揣摩对手。朱有明的轻功和暗器简直就是绝配。你扑他，他就连闪带打。现在左肩有伤，行动已经不那么自如。吴章猜测朱有明下一次的目标一定是他的下盘。如果再伤了腿，面对轻功和暗器都十分了得的朱有明就太被动了。 吴章猜对了，朱有明的确在筹划攻击他的下盘。但吴章猜不到的是，朱有明其实已经下手了。就在刚才向后飞身一跃并打出飞镖的同时，他已经在地上撒下了四芒钉。 四芒钉抛洒在地上之后必定有一根尖刃是朝上的。一旦被踩中会立刻刺穿脚掌让人痛苦不堪。朱有明现在不主动攻击就是等待吴章向前冲锋并踩中四芒钉。一旦他踩中的那一刻，朱有明将立刻出手攻击吴章的要害。 吴章会不会突击？当然会，近身战仍然是他的最好策略。但是这一次他虚晃劈砍，然后脚下攻击。吴章不仅九环刀使的纯熟，拳脚功夫也很了得。被他踢上一脚非死即伤。 吴章深知，生死搏杀比拼的永远都不只是功夫的高低。策略也同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但是现在朱有明无疑棋高一招，已经提前做好的万全的准备。他心里暗暗窃喜，如果吴章踩中四芒钉，他再顺势发难吴章将必死无疑。而如果吴章没有踩中，那么他仍有周旋的余地。 吴章单手提刀，把牙一咬。心想接下来就是决定生死的一击。丹田提气，内外力运足，吴章已经做好了发动攻击的准备。这一次他要用纯粹的力量和速度来压制对手，从而一击必杀。 “嘡！”一声巨响把刚要动手的吴章震得赶紧捂住了耳朵。所有其他人也是一样无法承受那巨响对耳朵的带来的冲击。当然也包括朱有明。 “嘡！”又是一声巨响！ 原来是矮张飞佟彪和平地雷罗庆已经交战在一处。两人都是豹眼圆睁，青筋暴起。他们俩的的脸上都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愤怒。 佟彪向来性格爆裂，从未在力量上吃过亏。与罗庆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不仅让他的身体吃不消，更打击着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资本。在力量上被压制，他不能接受，绝不能。他不可抑制的狂怒了起来！ 而罗庆又何尝不怒！他满以为一斧子下去佟彪绝对接不住。这一下至少能将佟彪手里的铁枪砸落，甚至可以直接将佟彪劈死在当场。但是结果却与他的预期大大的不同。 佟彪怒，罗庆也怒。两个天生神力的人怒火中烧，两把重量级武器轮开了战在一处。兵刃相撞发出的声声巨响让在场的其他人全部难以招架。原本混战在一团的两方镖师竟各自捂着耳朵退回了本方！连吴章和朱有明之间的战斗也被迫停止！ 两方人各自后退把整个院子让出来，任由佟彪和罗庆两个力量怪兽一决雌雄。吴章本来很担心朱有明会暗下黑手。但是他发现朱有明已经窜上了房顶双手捂着耳朵表情痛苦。 但凡江湖人士，都必须练耳。敏锐的洞察力是生存的基本功。而使用暗器者就更需要超群的耳力。可以说耳力是和武功同等重要的基本功。而这超群的耳力，现在却使他承受着加倍的痛苦。 原本数十人的混战，因为佟彪和罗庆的两强之争而变成了一对一的对决。两方人都捂着耳朵注视着战况。这两人的战斗已经不仅仅意味着他们自己的生死。任何一方失败都会给己方的士气带来沉重的打击。很可能就是兵败如山倒的结果。 吴章心里暗暗的为佟彪捏了一把汗。他知道佟彪是处于下风的。虽然在一般人开来这两人是旗鼓相当。但是吴章明白佟彪招架的已经很吃力了。他必须做些什么，他的目标依旧是朱有明。 朱有明和罗庆是对方的主心骨。杀其一则可以打击对方士气。那些喽啰不战则可自退。而且杀了朱有明，他就可以去帮佟彪一同对付罗庆了。更何况现在朱有明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也许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嘡！又是一声巨响！吴章本来马上就要冲向朱有明了。可是他眼角余光一扫，发现情势突变大事不好！ 因为他看到佟彪手中的大铁枪竟然已经断为两截了！本来为了方便使用而设计成中空的枪杆现在成了弱点，枪断了！而且罗庆已经将大斧高高举起，这一斧子砍下来佟彪必死无疑。 吴章顾不上那么多，飞身上前横刀帮佟彪招架。尽管他知道这一斧子他很可能接不住。为了救佟彪，他也豁出去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九环刀还未举起，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一支三刃飞镖已经钉在了他的胸口！这种三刃飞镖有三个凹槽，一旦打进身体便会流血不止。中镖的那一刻吴章已经知道自己今天可能难逃一死了。 吴章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九环刀举起，哪怕自己死了至少也要救下佟彪。 然而他紧咬牙关等待着的斧子却没有落下来！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罗庆的斧子停在了半空！ 吴章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很快他就听见了嘈杂的惊呼声。 “罗老大！”“罗大侠！”那是对方的镖师在惊声呼喊。而有些反应快的镖师，干脆就已经开始逃跑了。 吴章这才有机会定睛观看，原来罗庆的头顶正中不偏不倚的插着一根铁钉！吴章一下子就认出了那铁钉。那是他极为熟悉的东西。平常看见也没什么感触，现在那跟铁钉无疑是天降的救星。 那铁钉不是别人打的，正是人称飞天燕子水里龙的蔡顺所打。 第二十一章 怪事 千钧一发之际，蔡顺突然出现！原本已经准备好赴死的吴章看到了生机。罗庆已死，手下喽啰尽散，但那乾坤手朱有明还在。 吴章再去看朱有明的时候却发现朱有明的头上也插着一根铁钉。 蔡顺使用暗器并未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他在暗器上的造诣其实不如朱有明。不过但凡善使暗器者都有其他的绝活，多数都是轻功。 蔡顺不仅轻功远在朱有明之上，他还有很多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绝活。比如遁水功。他那飞天燕子水里龙的外号也是由此得来。 蔡顺借助自己出神入化的遁身术，可以在武林高手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潜伏起来。这项绝技是他立身之本。不仅可以潜伏，更可以用来进行暗杀。 原本按照计划他今晚是来探听消息的。但是他悄悄潜入之后却找不到海正昌。本打算退而求其次，听听万和的镖师们都在说些什么。但是却突然听见喊杀声突起！等他赶到的时候，佟彪已经和罗庆大战起来。 最初蔡顺的目标也是朱有明。毕竟罗庆和佟彪斗在一处，要想命中也没那么容易。不过罗庆将佟彪的铁枪劈折之后得意忘形，高高举起铁斧的刹那给了蔡顺绝好的机会。他双手齐发，打出两枚铁钉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将万和双英击杀之后，蔡顺飘然落地。其身法之轻，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蔡顺落地之后立刻扶住了佟彪，因为他发现佟彪的身体已经摇摇晃晃几乎无法站立。与罗庆的一番大战虽没有什么外伤，却将他身体震夸了。他单膝跪地大口的穿着粗气。 蔡顺和吴章一同扶住佟彪，而佟彪已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撑住！我们这就带你回去！”蔡顺和吴章搀扶着佟彪。其他镖师也有很多受了伤，互相搀扶着准备离开万和镖庄。但他们中的多数人都没机会俩开万和镖庄了。他们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周围四面八方传来了领他们惊惧的声音。那是发射简支的弓弦产生的独特声响。而且弓弦声不是单独的，而是一大片！ 霎时间剑雨落下，院子里的人不管武功高低也不管是哪一方都难逃厄运。也许蔡顺有足够好的轻功能够及时躲开。但他肩上还架着身材健硕的佟彪。 众人不由自主的抬头看，漫天箭雨黑压压的即将落下。那将是他们此生看到的最后画面。 蔡顺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一辈子锤炼的盾身之术，首先就是要保全性命。而今日却要命丧乱箭之下。早就听闻海正昌做事永远都有后手。没想到他竟算计至此。最好的和最坏的情况他都计算到了，真是机关算尽！ 而且这些弓弩手显然是在蔡顺到万和之前就已经早早埋伏好了的。否则蔡顺不可能发现不了。蔡顺微闭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没想到苦练的功夫还是没能敌过海正昌的心机。 吴章要坦然许多。他本就是拼命三郎的性格。从入江湖那天就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他痴望着漫天剑雨，竟觉得那画面有几分美妙！ 两个准备好赴死的人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压向地面！两人在被按到的一瞬间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再做什么都已来不及。 唰唰唰……箭雨落地，除了被佟彪保护在身下的吴章和蔡顺，其他人无一生还。镖师们的身上和佟彪的背上插满了箭支。吴章的右腿上也中了两箭…… “海正昌在哪？我要杀了他！”吴章咆哮着。他生平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今天他是喊出来的。喊的声嘶力竭…… “你还不明白吗？今夜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找到他的。他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来日方长，别让佟彪白死啊！我们得赶紧走！”蔡顺几乎是对着吴章的脸吼着。蔡顺说的没错，他们必须得走了。可是走又谈何容易。 数百人集体拉动弓弦的声音已经传入耳畔，下一轮箭雨即将袭来！ “也别让我白死，走吧……”说完这句话吴章用力一推蔡顺，将其推出老远。也恰在此时，弓弦击发的声音齐刷刷响起。吴章用几乎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蔡顺再次喊道：“走！” 啪啪啪啪啪啪……数百只箭再次插满了院子里的每一寸地面。紧随其后便有一大群官兵冲了进来。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上全都如刺猬一般满身都是箭。吴章、佟彪以及其他镖师都死在当场。 借助一身轻功躲过一劫的蔡顺已跳上临近一家人的房顶。一条铁铮铮的汉子望着佟彪和吴章尸体的方向热泪止不住的流。 “海正昌！你必死无疑！若不杀你，我愿下十八层地狱！”蔡顺咬着牙在心里发下毒誓。他有发这个毒誓的理由，更有发下这个毒誓的资本。潜行暗杀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领。他要用这一身办事，为死去的好兄弟报仇！ 但是眼下海正昌不知所踪，而且忠义拳庄那边是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佟彪和吴章带人来玩命必有原因。蔡顺目前必须回拳庄一趟。 一个人回到拳庄，蔡顺面对受伤的关镇堂和昏迷不醒的两位少庄主。大家彼此都有太多话，却都说不出半个字来。关镇堂不知道该对蔡顺从何讲起，蔡顺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关镇堂其他人尽数丧命的消息。 众人呆立着，最终还是黄刹打破了沉默。“二位少庄主何时醒来还要看他们的造化。现在当务之急是你们必须离开北平。若我所料不错，其他几位怕是回不来了。拳庄已破，你们更没有实力对抗海正昌和那十万大军。收拾金银细软，赶紧逃去别处修养一阵再做打算吧。” “他们……他们回不来了……”蔡顺哽咽着说。听到这话，关镇堂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淌了下来。忠义三怪不仅是他的得力干将，更是他亲如手足的好兄弟。突闻噩耗，怎么受得了！更何况二弟刚死不久，两个儿子又生死未卜。怎能不叫他痛彻心扉。 这种时候，还得是老烟锅尚能保持理智。他立即起身直奔密室收拾金银。做这行的都得留个后手。所以这些年赚得的收入基本都兑换成金条存于密室。因为金子的价值最稳定，也最易携带。 老烟锅去取金条的时候，关镇堂和蔡顺彼此终于互相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老烟锅回来的时候，关山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众人赶紧围拢过来。 “剑……剑谱……剑谱被山丘……水里有毒……”关山岭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些话。关山丘下毒盗剑谱这件事大家基本已经猜到了。但是黄刹却沉吟了一下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很奇怪的事情。” “你在想他哪里来的毒对不对？”老烟锅咬着牙问。 “没错。三青散乃是武林奇毒之一。配置三青散的三种药极难获得。当今江湖上能有这种毒的人都是用毒的绝顶高手。据我估计全北平也没人有这种毒。即便是海正昌恐怕也弄不到。怎么会……”黄刹拧着眉沉思起来。 “还是先走吧。其他的等修养一阵，重整旗鼓再去调查。”老烟锅把一个大包放在桌上说。 第二十二章 去留 “取十根金条赠与黄刹黄大侠。若没有他，今日我们恐怕都没法活着离开北平。”关镇堂对老烟锅说。 “好。”老烟锅答应一声便去解包裹。他何尝不知黄刹的救命之恩。若没有他，忠义拳庄恐怕真的要全灭了。 “慢。”黄刹将一只手按在包袱上不让老烟锅解开。然后又说：“我师父的积蓄只怕要远多于你忠义拳庄。现在那些金银没人去花，当然就由我来了。你们不必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速速上车，我送你们出城。” 秦三去准备车驾，甄英娣去收拾众人的衣物。黄刹和老烟锅准备把关家三父子抬上车。 情况有所好转的关山岭看着弟弟哭着说：“那水我只喝了一口。山河把剩下的几乎都喝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来……” “少庄主放心。三青散的毒性不强。他会醒过来的。”黄刹安慰关山岭道。其实他后边本来还有话，却没有说出来。 北平城在明朝灭元的时候毁于一旦。城墙早已破败，城墙内外都有民宅。所以出城的选择很多。老烟锅思虑片刻说：“既然海正昌今日调动了官兵。那他也必定会封锁北平。不知从何处能够出的了城。” “这就要看那剑谱是不是在他手里了。如果关山丘是与他同谋，剑谱已在他手。那他便不会再冒险派人与我们硬拼。毕竟官兵也是借来的。若剑谱是关山丘自己盗走的，恐怕我们走哪里横竖都是要有一场恶战。你们想去哪里，便朝那个方向走。你们出城之前，我不会离开。众位请吧。”黄刹说道。 “此言有理。我先去探个虚实，麻烦黄大侠保护车撵。”蔡顺说罢飞身上墙直奔南门。 之所以走南门是因为他们要去青州。镖行吃的是刀头饭，必须有退路。而忠义拳庄的退路就在青州。那里是关镇堂的故乡。他在那里度过了童年也学会了武功和如何走镖。后来两兄弟在北平府扎根，但也没忘记在家乡购置房产。以备将来若有不测或者准备收山，可以返家养老。而现在就是回家的时候了。只是关镇堂没有想到，回家的方式是这样的。 车撵载着关家三父子和甄英娣，车轮吱吱呀呀作响。平时并没有人会注意这样平常的吱呀声。但在夜晚的逃亡人耳中，那声音却显得非常明显。关镇堂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两个儿子。山岭仍不能动，山河奄奄一息。 老烟锅和黄刹一左一右护着车撵，秦三断后。一个黑影从黑夜里飘然而至，是蔡顺回来了。“没人。没有万和的人也没有官兵。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海正昌的诡计。”蔡顺低声说。 “管不了那么多。走！”黄刹依旧果敢。当然，这种果敢也是建立在自身武功的基础上的。即便有伏兵，他也自信有能力杀出去。 “看来剑谱已经在他手上了。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兰大侠。”关镇堂的声音中满是悲凉。 “不等他练好奔雷剑法，我就会杀了他。”蔡顺狠狠的说。 “不要乱来。我们不能再有人出事了。”老烟锅抢在关镇堂前面嘱咐蔡顺的道。 “放心。我会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宰了他。他必须死！”蔡顺的态度依旧坚决。 一行人径直出城，竟然真的没有半个人来拦截！出城之后又行了足有十里路，黄刹拱手告辞。关镇堂等人有道不尽的感谢，此刻也没时间多说了。 简单道谢之后关镇堂问：“不知黄大侠今后有何打算？我等修整之后也好登门拜谢。” “我知道江湖很大，却不知到底有多大。跟随我那无恶不作的师父多年。今日终获自由，我要去浪迹江湖，走遍名山大川。若有缘，我们后会有期。”黄刹说罢飘身而去，秦三赶紧追了上去。 “此少年将来必成一代豪侠，为世人所传颂。”关镇堂感叹道。 而此时，蔡顺也拱手道：“相交多年，今日将别。若我还能留得这条命，必去青州寻你们。此去路遥，多多保重。” “蔡顺不可！你也知道此去路遥，且尚不知海正昌是否仍有阴谋。你只顾给死者报仇，就不顾全还活着的人吗？”老烟锅言辞激烈。 蔡顺咬了咬牙说：“若我能杀了他，就什么阴谋都就此破了。若我随你们去青州，再回来时，只怕海正昌的奔雷剑法已有所成。奔雷剑法的威力我等都很清楚，到时再杀他只怕更难。” “蔡顺兄弟。你只知海正昌得了奔雷剑谱，却忘了两位少庄主也已修习了奔雷剑法吗？等我们休养生息，两位少庄主剑法有成何愁不能报仇？”老烟锅说着的同时已经抓住了蔡顺的胳膊。因为他知道以蔡顺的轻功若执意要走，只怕扎眼的功夫就会消失不见。 “两位少庄主手上没了剑谱，将来的修为只怕不及海正昌。”蔡顺担心的说。 “哼！你太小瞧大少爷了。”老烟锅摇着头说。 蔡顺对关山岭的了解的确远不及老烟锅。听闻这话他惊讶的看着关山岭。 关山岭虽然仍然虚弱，但已经能够正常说话。他向蔡顺点了点头说：“剑谱我其实早已背下。只是为了鼓励山河，我从未告诉任何人。今晚本打算再带领山河习练一遍之后便烧了剑谱。没想到却出了这事。都怪我，若早烧了……” 老烟锅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说：“大少爷从小就习文刻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二少爷聪慧，但若是能有大少爷这般努力就更好了。大少爷是不世之材，只是平时谦逊所以少有人知。” 蔡顺轻轻摇头之后道：“是我愚钝。竟不知大少爷是此等奇才。蔡某甘愿护你周全，并将毕生本领青囊相授。定祝你成为绝世豪侠。将来你我一同斩杀海正昌为那些兄弟报仇，也为武林除害。” 关山岭本就是谦谦君子。闻言便要强撑着起身拜谢。蔡顺赶紧上前扶住关山岭道：“大少爷与我不必拘礼。赶路要紧，我们走吧。” 听了这话老烟锅才放下心。他知道此一去路途凶险，车上还拉着三个伤者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干女儿。只凭他一人只怕难以护大家周全。而有了蔡顺同往就大大的不同了。 第二十三章 偶遇 一行人赶了一夜的路。天光放亮的时候众人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已经隐约可见一间小店。迎着微风飘展的旗子上写着一个茶字。这种专门为行路人而开的小店本不足为奇，这间店他们也多次来过。但为了谨慎起见蔡顺还是先一步去查看情况。毕竟现在情况特殊。 蔡顺脚下生风，不一会就到了小店不远的林子。小店就开在道旁，一间草棚，两间草房。现在这个季节客人不需要进屋，在草棚里喝茶用饭就行。这主要是方便过路客吃饭的时候能照看自己的车马物品。小店只能提供茶水和简单的餐食并且不能住宿。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伯。 老伯姓陈无儿无女，早年耕田伤了腰。现在做不了重活便在这里开了间小店以维持生计。小店除了面向大路的一面之外，其他三面皆被树林环抱。这样的地形往往是设伏的好地方。所以蔡顺并没有直接进店，而是窜入树林悄悄观察。 不曾想大清早小店里已经有了客人！两人坐在小店简陋的桌旁喝着茶水。其中一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络腮胡须，背后背着一把短而宽的大刀时分显眼。另一人年轻些将随身的长刀放在桌上左手按在刀上似乎很警惕的样子。但是右手右手端着茶碗喝着茶，警惕之余也并没有其他。而店主陈老伯正在伺候差点。 蔡顺正打算听听两人说些什么。突然背刀的中年男人大声说到：“兄弟！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何必躲躲藏藏？” 蔡顺心中一惊！自己的轻功可以说是悄无声息。隐身于密叶之种也没有漏出半点披露。怎么会被发现？ 蔡顺正在犹豫要不要现身。突然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下一人哈哈一笑说：“不愧是金刀断浪魏冲魏大侠！我小小的开了个玩笑还是被你发现了！” 蔡顺心里又是一惊。怎么身边不远处还隐着一人自己竟没有发现！而且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人，那身背大刀的人距离比自己还远而且还是背对着竟发现了！江湖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行走江湖十余载的蔡顺，今天也算是涨了见识。 自己有没有被发现蔡顺已经不敢肯定。但既然有人走了出去，自己就再躲躲看。 那人从树林里走出，径直到了草棚。那被他称作金刀断浪的魏大侠巍然不动依旧悠闲的喝着茶。而那年轻人却悄悄的抓紧了手中刀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树林中走出那人身穿黑色紧身短衣身材短小。一看就是潜行之人。后腰上别着一把短刀腿上还绑着镖囊。身上斜背着的包袱也比常人的包袱小一些，也是为了行动比较方便。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手提一条湛蓝色的铁链。铁链判卷在他的左手手腕上，看上去像是某种武器。又像是夜行人用的抓索。此人脸型上圆下尖，透着一股狡猾。 那人一步一颠的走进了茶棚，一脸笑嘻嘻的就坐在了桌旁。魏冲不为所动，而那年轻人则有些紧张的盯着他。 金刀断浪魏冲则微微一笑对那年轻人说：“不必。日行鬼周通喜欢死人，但他从来不自己动手。把刀放下安心喝你的茶吧。” 那矮个的黑衣人一听便哈哈大笑道：“魏大侠好见识！你我从未谋面，竟能猜到我是谁！佩服佩服！” 魏冲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说：“我听说日行鬼周通只会跟着将死之人。怎么？我要死了吗？” “快了。”周通竟然直截了当的回答道。魏冲仍然泰然自若，可那年轻人却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拔刀指向周通怒道：“你到底是何人口无遮拦？竟敢对我师父不敬！小心我杀了你！” 而那周通更是完全不去理会那年轻人，看着魏冲道：“你说的也算没错。但还不够准确。我的确喜欢跟随将死之人。但那将死之人身上必须要带着我喜欢的兵器。你那把断刀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气。在我周某人的江湖神兵录上也能排在第二十一位。而你要去找兰青寻仇，我料你只有一成的胜算。所以，我定要跟着你。” “原来你就是那喜欢收集兵器卖钱的周通！你可知我师父的半斩刀已经大成，那兰青也未必是我师父对手。”年轻人依旧一脸怒容的说。 但他的愤怒和他说的话再一次被无视了。无视他的不仅是周通，也包括他的师父魏冲。魏冲缓缓放下茶碗道：“你周通从不走空。你是算计着若我死了，你可得我的青冥断刀。若兰青死了，你就能得到龙啸剑。只怕，那龙啸剑对你的吸引力更大些吧？” “魏大侠见识过人，但消息可不太灵通。兰青大侠在鹿王俯屠城之后已经不知所踪，龙啸剑恐怕也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周通说道。 魏冲原本一直平静如水的神情终于起了波澜，他微微皱着眉问：“此话当真？” 周通道：“我周谋人虽然喜欢从死人手中取兵刃，常被江湖人耻笑。但我却从不对活人撒谎。” 魏冲点点头说：“我也听说是这样的。”说道这他哼笑一声又道：“若我找不到兰青，我和兰青之间不能一战，你就什么也得不到。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发现你在潜行跟随的。你现身一是想试试我的本事，二是想给我指路对不对？别废话了。说吧，兰青在哪？” “胡地。”周通的回答依旧简练。 一直被无视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道：“你可别信口胡说。既然你说兰青已经不知道所踪，你又凭什么确定他在胡地。”紧跟着他又转向魏冲说：“师父我们不能相信他。还是按照原计划去北平府看看再说吧。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可不能轻信了这个家伙而深入胡地！” 这一次魏冲终于理会了他这个徒弟说：“你且坐下喝茶吧。我们不去胡地了。但也不去北平。我要去找到龙啸剑。若兰青手中无剑，我打败他又有什么意义？”然后魏冲又对周通说：“想必你也该知道龙啸剑的下落。只是你认为那人尚不到死期，所以才没跟着他对不对？” “没错！江湖上没人比我消息更灵通。我的朋友遍天下。龙啸剑的下落我的确知道。但是此人不仅有龙啸剑，还时分的有钱。此人已在保定府请了十几位镖师护他南行。目的是去扬州府。怎么？为得龙啸剑，你会杀了他吗？当然，那些镖师你自不会放在眼里。我是说，你魏大侠也是恩仇分明从不滥杀无辜的人。真的会为了把龙啸剑还给兰青而下杀手吗？”周通饶有兴致的问。 “买。”魏冲只说了一个字。 “他会肯卖吗？”周通仍兴致不减。 “龙啸剑岂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他若不卖，即便我不杀他，他迟早也会因剑而死。怎会不卖？”魏冲很自信的道。 “魏大侠好见识。有些东西的确需要足够的本事才能守得住。那北平府的忠义拳庄就因为一本奔雷剑谱遭了劫难。可惜了那关家人也算是江湖难得的守义之人。可惜呀……可惜……”周通感叹道。 “别那么多废话啦。还有人要吃茶。我们走吧。”魏冲道。 “谁？谁要吃茶？”他那徒弟仍不明所以。 第二十四章 相好 魏冲带着徒弟起身南行。周通则仰头叹道：“哎呀……江湖路难行，愿君可乘风。告辞！” “慢！”蔡顺不再躲藏，飞身窜出树丛来到茶棚拱手道：“在下斗胆阻周大侠片刻。只求解惑。” 周通回身笑道：“你想知道兰青具体在何处，又想问他的龙啸剑为何在他人之手对不对？” 蔡顺恭敬的点了点头。周通继续道：“兰大侠已无心过问江湖事。据说其居无定所整日与野狼相伴。只怕你们忠义拳庄的事情，他是帮不上忙了。阁下好自为之，我先行一步了。” “谢大侠……”蔡顺本想谢过之后再多问几句。但是周通已飘身离开了。蔡顺若追也是能跟得上的。但是他知道追已经没有意义了。更何况身后还惦记着关镇堂一行人。 蔡顺往回走的时候老远就看见甄英娣站在路旁翘首了望。一个美貌女子站在道旁格外的显眼。蔡顺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老烟锅，怎么会让甄英娣一个姑娘家跑来观察情况？但是随后他便心里一紧，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蔡顺加快脚步赶回去才发现，原来是关山河醒了。人醒了虽然是好事，但是他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这让大家都十分紧张。老烟锅多少懂些用毒之术，他说必须马上用水冲洗。车上没那么多水，甄英娣心中焦急才跑来了望。 蔡顺一边简单的说明情况一边驾车加快行进。来到茶棚店主陈老伯赶紧迎了出来。因为从前走镖也经常路过此地，陈老伯认得关镇堂和蔡顺。他忙不迭的跑上前问：“关庄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歹人所伤？何人如此大胆？” 众人哪里还有闲心回答！“水！快取水来！”蔡顺大喊。茶棚倒是有水，但用来给关山岭和关山河冲洗身体还是显得太少了。好在茶棚身后的山腰上有一眼泉，很老伯平时就在那里取水。 取水地点蔡顺自然也是清楚的，他提起两个木桶就往后山飞身而去。甄英娣虽然柔弱，但也跟着去了。陈老伯腰背不好，腿脚也不太利索。手提木桶也要帮忙。甄英娣一看赶紧接过木桶就往山上跑。他一个弱女子本没多大力气。但情急之下也一手一个木桶往蔡顺的方向跑去。 甄英娣尚未找到泉水，蔡顺的身形已经忽的一声从他身边略过！待甄英娣找到泉水，蔡顺已往返数趟了。 一番冲洗过后，两人的情况都有所好转。关山岭本就中毒不深，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而关山河的全身仍然在流脓，神志恍惚。 甄英娣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第二趟的时候，老烟锅摆手道：“乖女儿歇歇吧，毒已经洗净了。剩下的就看二少爷的造化了。”甄英娣手扶着车辕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但她喘了几口大气之后说：“还是再多洗洗吧。”说罢便提着木桶又去提水了。 蔡顺看了老烟锅一眼，老烟锅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跟去。 蔡顺追去之后老烟锅慨叹一声望着甄英娣的背影对关镇堂说：“我这干女儿心地善良。是难得的好姑娘啊。若山岭能度过此劫，不如撮合他二人成婚。也算是一段良缘呐！” “这个节骨眼上哪里有闲心谈这些事。再说她是我兰兄弟的妻妹，跟山岭差着辈分呢。”关镇堂摇头道。 “她已经认我为父，哪里还差什么辈分？我看，等到了青州就尽早张罗这事，也算是冲冲喜。”老烟锅执拗的说。他在忠义拳庄的地位很特殊。平时他对关镇堂惟命是从。但有时候他也会坚持立场。而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关镇堂也非常尊重他的意见。 “我哥哥已有相好的了。”关山河不知何时恢复了神志插嘴道。 “谁？”关镇堂本能的问。儿女婚事向来都是长辈操持。私自有相好，严格来说也算是不孝之举。而且关山岭一向孝顺，即便有中意的姑娘也该告诉他一声才对。 “海正昌的女儿，海月入。”关山河仍很虚弱。说完这句话竟又一次昏迷过去！听闻此言，关镇堂和老烟锅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关山岭。而关山岭默不作声，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昨夜他已听父亲讲了之前的一切经过。他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实际上之前没敢跟父亲提起，也是因为父亲向来看不惯海正昌的为人。他知道父亲不会跟海正昌那样的人结亲。 三个人都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关山岭咬了咬牙说：“此后两家已是不共戴天之仇。海月如已是仇人之女，我与她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但是我毕竟中了毒，身体能否康复将来能否痊愈尚不得而知。更不知道甄姑娘的意思。冲喜之事缓缓再说吧。” 老烟锅是明眼人。他知道关山岭说的都是托词。毕竟是年轻人，恐怕心里还是放不下海月如。于是老烟锅也就不再提此时。只是点头道：“大少爷说的也对。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安全抵达青州再做商议吧。” 关山河再次醒来已经时近晌午。众人围在关山河身边紧张的看着他。 “为什么我动不了？”关山河这一次的神志已经清醒。他发觉了身体的异样。还没等有人回答，他又尝试起身失败之后便有些急了：“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是哪？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他的语气里不仅有焦急，更有恐惧。全身都失去了知觉不听使唤，这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孩子你别着急听我说。父亲不瞒你。你中了毒，还需要时日康复。待会进些茶饭你会感觉好些的。”关镇堂安慰道。但是说到后面，自己的嗓音已经哽咽了。 关山河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但关镇堂他们看得到。关山河周身上下都鼓起了脓包，包括脸上。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恢复知觉，否则的话恐怕会疼痛难忍。 吃过茶饭之后众人继续赶路，所幸并没有人追杀。因为需要用车拉着伤者，他们没法绕小路或者穿山而走。只能硬着头皮走大路。若海正昌派人追杀，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但是海正昌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关山河的情况不容乐观，老烟锅提议暂缓赶往青州就近寻个好大夫给关山河医治。若要寻得名医也并非易事，至少要到保定府才行。而保定府距离北平太近，那里必有海正昌的爪牙。到那里寻医又担心被海正昌的人发现。但是病急乱投医，众人也只好冒险前往。 第二十五章 丘竹 众人赶往保定府寻医，同时又担心着海正昌的人发现。不过他们的担心多少有些多余。因为海正昌现在正在和两个人周旋。其中一个正是关山丘。而另一个则是关山丘的同谋，人称白云圣手的丘竹。 丘竹正是给关山丘提供三青散的人。此人接近五十岁了。五短身材，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孩童一般。不仅身高像孩童，令人称奇的是他的容貌也与十几岁的少年时分相似。 丘竹与关山丘的相遇是在一间赌坊。丘竹不仅嗜赌，还喜欢四处游赌。各种赌法都喜欢尝试。输赢对他来说也不是大问题。他有无数种恶劣的来钱手段。用的最多的自然是用毒。他白云圣手的绰号就来源于他的用毒手段之高明。 这次来北平，不仅是寻赌更是寻仇。当年兰大侠在江湖判事时曾令他吃过大亏。当时他在汝宁府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姑娘。人家看他身材如此短小自然不愿意。他一怒之下便打算毒死姑娘全家。所以就在人家的厨房水缸里下了毒。 那家人养了条狗，用饭之前扔给家犬一根骨头。家犬当场暴毙，一家人这才躲过一劫。丘竹见毒杀不成便用武力强抢，幸运的是当时兰青正在汝宁府。得知消息之后兰青赶到。丘竹早闻兰青大名，不敢与之抗衡。 丘竹跪地乞怜，兰青命他把身上的财务尽数陪给了那家人才饶他性命。自那之后，丘竹对兰青怀恨在心。几欲毒杀兰青。但终究还是怕事情万一败露自己定死无疑。所以一直没敢动手。 后来他听到了兰青屠杀鹿王俯被朝廷通缉一事，便感到报仇的时机也许到了。即便下毒不成，兰青因为朝廷通缉也很难追杀他。所以丘竹便一路赶往北平探听兰青的下落。 没想到寻不着兰青却遇见了关山丘。还从关山丘那里听来了剑谱的事儿。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一顿酒过后他便给关山丘出了个毒杀关山岭和关山河盗取剑谱的主意。 关山丘最初不敢，但在丘竹的几番怂恿下终于狠下了心。丘竹的计划是等关山丘得手之后便毒死他并独占剑谱。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关山丘。关山丘混迹于赌庄多年，早知人心是最靠不住的。更对这个秋竹十分戒备。 事成之后他并未按照原计划与丘竹碰头，而是独自跑到城外十里的破庙里将剑谱迅速读了数遍然后一把火烧了。他偷看关山河与关山岭练剑多日，心里对剑谱早有了大概的了解。这次再加紧研读，基本就能记住。虽然他没有万全的把握，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方法。 果然，丘竹左等右等关山丘不出现就知道事情有诈。很快便寻着踪迹找上门来。但是剑谱已成灰烬，杀了关山丘他就一无所获。关山丘也说的很明白，我若不死便可以教你剑法。你若杀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关山丘自知无法独自在江湖上立足，先稳住丘竹利用它生存下来再寻找机会干掉他是最好的办法。 两人本来已经达成共识。但是没想到正打算离开北平的时候被海正昌派来的万和四煞所擒。这也是四煞没有出现在万和之战的原因。同样也是海正昌没有追杀关镇堂一行人的原因。丘竹和关山丘当初喝酒的酒庄便是海正昌开的。海正昌虽然得到手下汇报的消息有些晚，但还是派出已经返回的四煞赶来抓到了关山丘和丘竹。 关山丘面对海正昌还是那一套。剑谱在我脑子里，想学就好好招待我。若杀我或者对我用刑，我一个字都不吐。反正只要把剑谱和盘托出自己必死无疑。 海正昌何等狡猾，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笑脸相迎。拍着胸脯承诺从此以后他与关山丘便是忘年的兄弟。万和镖庄便是关山丘的新家。而丘竹若愿意留下，海正昌也许下高价的报酬请其入庄做镖师。地位不在四煞之下。 当晚海正昌便大设宴席欢迎两位新人入庄。宴席过后他便与丘竹密会，问丘竹有没有能够令人开口吐露实言的方法。丘竹其实向来都是用毒杀人，从来没有研究过令人开口的毒药。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没了利用价值便性命堪忧。于是便随口编造了一种毒药。说这种毒药因为平时不用所以并没有带。必须寻找药材配制。而这些药材又极难获得，恐怕需要到自己的老家汝宁府才能凑齐所需的药材。 海正昌明知丘竹有可能是在撒谎。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便派了五个镖师以保护丘竹为名一同前往。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些人是海正昌派去监视丘竹的。 海正昌对关山丘撒谎说丘竹出镖去了。毕竟是新来的镖师，得走躺镖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服众。而关山丘与他是好兄弟，则不急着走镖，先修养些日子再说。 海正昌不管丘竹的话到底是不是谎话，反正数日之后便可见分晓。他却不知道刚出北平没多远他派去的五个镖师就死在了丘竹手里。 临行之前，他特地交代吃饭喝水都要自己带。丘竹擅长用毒，要格外小心。可那五个镖师吃着自己包袱里带的干粮却纷纷暴毙而亡。可见丘竹下毒的手段之高明。 丘竹得手之后立刻返回北平，打算找机会将关山丘救出。他知道关山丘在海正昌的手里，剑谱早晚也不会是他的。即便真有能使人开口的毒药，他也不会给海正昌。不过他除了用毒高明之外，武功和轻功都很一般。所以他潜伏起来等待时机，未敢轻动。 关山丘和海正昌以及丘竹的暗斗仍在继续。而忠义拳庄的幸存者一行人却面临着摆在眼前的敌人。一行人本打算去保定求医。未到保定却先遇到了劫匪。按说这伙劫匪与关家早就认识，实际上原本关系还不错。 干镖行只凭武功高强的镖师是不够的。还得“买路。”。说白了就是交保护费。比较远的镖通常要经过很多不同劫匪的地盘。单凭武力早晚是要出问题的。所以经常走的路上，都要打点。 当下遇到的这伙劫匪就是收了关家多年买路钱的张德山一伙。匪首张德山算是这一代最有名气也最有势力的匪徒。手下三十余个兄弟，各个都是亡命徒。因其与官府勾结，多年来横行官道雁过拔毛。本来忠义拳庄的人算是他的朋友。如果是不走镖的情况下路过此地，张德山往往还要宴请招待。但今天他摆明了就是来趁火打劫的。 第二十六章 试探 张德山阻住了关镇堂一家的去路。脸上似笑非笑。那平时用来吓唬人的一脸横肉此刻似乎很难决定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老烟锅赶车，蔡顺站在车旁。其余人都在车上。关镇堂怕张德山看出他有伤，所以车门帘子一直没有挑开。张德山撇了撇嘴也没敢直接翻脸。 当年他第一次与忠义拳庄打交道的时候，曾与佟彪有过一战。虽然处于下风，但并未败退。他手中使一柄钉锤势大力沉。蔡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胜过他。更何况他那三十几个弟兄也都虎视眈眈的拦在路中央，即便取巧用暗器打伤甚至打死张德山。那三十几人一拥而上，只凭他和老烟锅也是抵挡不住的。所以蔡顺并未采取行动，只好静观其变。 “关大哥见到老弟怎么也不下车打个招呼啊？久未谋面，您这是见外了吗？”张德山站在路中央高声喊道。双方的距离只有不足十米，他完全不需要这么大声。如此叫喊，本身就已经摆明了今日来者不善。 关镇堂不但没有搭话，更没有下车。因为他知道张德山也在试探。毕竟他对关镇堂的功夫还是有些忌惮。如果关镇堂和蔡顺两人联手出战，杀退他的手下甚至干掉他是有可能的。 老烟锅跟随关镇堂多年，两人早有十足的默契。老烟锅下车往前走了几步笑道：“张大当家今日怎么这么闲？我们闲游路过，你都带这么多弟兄来迎接？” “闲什么游啊？有些事情瞒瞒外人也就算了。跟兄弟我这打哈哈就没必要了。海庄主那边都捎来信儿了。说你们落难，叫我关照关照。”张德山嬉皮笑脸的说。 老烟锅心里一紧。海正昌自己的人抽不开身竟给张德山传了话。这一招借刀杀人倒也阴毒。他也不想落个强抢剑谱迫害同行的名声，以后势必会影响他镖庄的生意。镖行靠的就是信任。没人敢信你，哪里还有生意？ 现在他自己把缺德事做了，却让张德山来接脏水。反正张德山本就是匪徒身份，他也不在乎名声坏。名声越坏他的收入就越多。 老烟锅见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摊牌：“张大哥与我忠义拳庄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该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今天不让你白跑一趟。虽不走镖，银子照付，而且是双倍。张大哥意下如何？” 老烟锅知道这一关恐怕不好混过去。但是没想到张德山竟也直截了当的说：“那点钱都是小事。只怕跟海庄主许给我的银子比起来跟本算不得什么。” 老烟锅一听海正昌付了钱。那必定就是买这几个人的命。所以他哈哈一笑说：“张兄弟莫要小看了人。我忠义拳庄经营多年，略有财资。黄金五十两，买这趟道。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张德山挠了挠脑袋皱着眉说：“行倒是行。但是关家路过，老朋友怎么也得打声招呼。”说罢他朝身后一摆手，两个手下立刻提着刀就要往车边走。 老烟锅喊了一声：“慢！”然后便掏出烟包开始装烟袋。一边装一边往前走说：“打招呼不急。你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不妨先抽袋烟聊两句。价码也可以再商量。” 老烟锅的手段别人不知道，蔡顺是清楚的。他见老烟锅装烟，便知道老烟锅已经动了杀心。对方除了张德山之外，最难缠的就是他那身后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那两人的功夫只怕不在张德山之下。要从正面同时打铁钉干掉这两人只怕极难。但是现在抽身隐藏起来已经不可能了，毕竟双方都在眼皮子底下。 而张德山也很谨慎。他见老烟锅往前走便往后一退道：“聊不聊的都不打紧。”随后又瞪着那两个停下脚步的手下吼道：“怎么这么没礼数？都叫你们去和关庄主打招呼了。怎么还不过去？” 两个手下本来是犹豫的。毕竟对方也是武林高手。万一突然动起手来，他们俩很可能最先死。但现在被张德山这么一吼，也只好向前。两人走过老烟锅身旁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与老烟锅擦肩而过的刹那，他们的手心里都出了汗。 拿兵器的手出汗是大忌，一旦打起来很容易脱手。所以两人拿出随身必备的布条将刀和手紧紧的缠了几圈。这个动作一下就激怒了蔡顺。因为通常这都是动手的前兆。 两个家伙距离车门已经不远，其中一人抬刀去挑门上的布帘。蔡顺已经忍无可忍，啪的一声将铁扇抽出，下一秒就要结果了这两个喽啰。但是恰在此时门帘从里面掀开了！关镇堂轻身跳下车道：“怎么？我想偷懒小睡一会都不行吗？张大当家怎么这么心急？” 从外表看，并不能看出关镇堂身上有伤。只有自己人知道他是强撑着的。衣服下面遮盖住的伤口肯定是剧痛难忍，恐怕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剧痛。 但是关镇堂一脸轻松的将两个喽啰推开然后向张德山走去道：“张大当家别来无恙。今日这么热情迎接，真叫我不好意思了。” 见到关镇堂，张德山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异的神情。显然他得到的情报是关镇堂已经重伤。现在看到关镇堂如此毫发无伤的站在面前，他的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关镇堂察言观色一看便知张德山心虚了。便笑呵呵的道：“我家老烟锅子许你五十两金子，你不好意思收。怎么？还得我亲自交到兄弟你手上不成？” 关镇堂本打算趁张德山心虚之际花钱买道走人。但是那两个喽啰却跑到张德山的耳边耳语了起来。关镇堂心里就是一紧，知道必定是又要出差池。 果然。张德山一脸坏笑的说：“怎么？关庄主真是好雅兴，逃亡都要带着个美人儿？钱的事儿过会再说。听我这俩兄弟说车上的女子奇美无比。可否让兄弟开开眼见识见识？你也知道我混迹山林，常年见不到荤腥。今日也算兄弟我有福，尝尝鲜。” “那是我闺女。姑娘家见生人害臊。张大当家就不要开玩笑啦。”老烟锅赶紧说。说着话，他已经点燃了烟袋锅。 可是关镇堂却用手一压他的眼袋锅笑道：“是啊。那是老烟锅子的闺女。张大当家与我相交多年。开这个玩笑不合适吧？” 张德山听完这话突然眉开眼笑道：“见不见都行。这个玩笑开的也的确不合适。按照你关庄主的为人，也最讨厌人家调戏女子。若放在平日，恐怕关庄主早就勃然大怒了。今日如此平静，只怕是身子不大舒坦吧？要是身上有伤，大可直说。到我那养养，养好了再走。” 关镇堂闻言缓缓的把压在烟锅上的手移开道：“你我面对面。想知道我身子怎样还不容易吗？你我多日不见，不妨就切磋几手？” 第二十七章 关山岭 张德山也猜到关镇堂是在虚张声势。但是他又有些吃不准。万一关镇堂真的没伤，两人动起手来。谁生谁死都是在一瞬之间。但是有手下就是有这个好处。好事自己来，送死叫手下去。 张德山嘻嘻一笑说：“关庄主你算是来对了。我最近刚收了个徒弟。教来他几手，还不知道他练的怎么样了。今天关大哥难得来一趟。就帮我试试他有几斤几两。”说完，他朝身后的一个手下一招手。那个手下明知这是有可能掉脑袋的差事，但是为人鹰犬由不得自己。他一拔胸脯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往前迈了两步拉开架势就准备动手。 蔡顺哪里还看得下去。右手提铁扇，左手暗握铁钉随时准备开战。老烟锅也狠抽了一口烟打算擒贼先擒王干掉张德山。 双方紧绷的神经被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甄英娣掀开布帘走下车道：“这位姓张的大哥果真无礼了。叫一个喽啰与我家庄主切磋是不是过分了些。你既想见我，我便现身就是了。” 一边说，甄英娣已经走到了近前。她的举动令所有人都吃惊不小。首先吃惊的是张德山。他是真的没有见过此等的美人儿。大张着的嘴巴几乎合不拢，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更吃惊的是关镇堂和老烟锅。他们都知道甄英娣乃是农家少女完全不会武功，更没有历过江湖。怎么她竟如此大胆而镇定的走出来呢！ 大家都惊的说不出话，又是甄英娣开口道：“父亲，关庄主。您二位德高望重怎能和这小卒动手？既是张大当家要见见小女，小女便与他见面又如何？”随后又转向张德山道：“张大当家见也见了，还有何事么？” 张德山也被这个镇定自若的姑娘惊住了。他料定这姑娘必定也是身怀不凡的武艺。否则一个平凡女子绝不可能有如此胆识。所以他哈哈一笑道：“怎么？不叫你家庄主动手。难不成姑娘想露两手不成？” “呦！怎么张大当家除了动手就没点别的爱好？见谁都想切磋？好歹也是大男儿，岂不知耻？”甄英娣话锋突转，表情也带着怒意。 张德山竟一时哑口无言！甄英娣一看张德山无话可说便又高声道：“张大当家也不用再多说无用的话了。要么让开去路，尚可得些金银。数目你也听过了，足够你和你的兄弟用几年了。若还惦念着海正昌的好处，那就速速动手。何必前后试探？若真是如此胆小不敢决断之人，我看你还是改行算了！” 被甄英娣这一通教训，张德山真可谓是面红耳赤。的确，他很想做掉关镇堂一行人。不仅能抢得关镇堂随行所带的全部财物。还能从海正昌那里赚得不少好处。如果不做，只怕日后海正昌要来找麻烦。可是他又瞻前顾后，生怕失了手。江湖人之间若真撕破脸，谁又能确保自己一定有百分百的胜算？ “怎么？还是拿不定主意吗？动手还是让路？速速讲明。若你不决断，我可要先动手了！”甄英娣句句进逼。身边的老江湖关镇堂和老烟锅都捏了一把汗。甄英娣的胆识果然叫人佩服。但这场心理博弈毫无疑问是有极大风险的。现在甄英娣站在与张德山如此至今的距离。对方人多，若动起手来想保护她都很难。 片刻，张德山咬了咬牙说：“你家忠义拳庄已破。海正昌又有朝廷的势力。恕在下不讲昔日情面，今日只能得罪了！”张德山权衡利弊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身后的手下们一听，立刻纷纷拔出刀来！ 老烟锅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好往前一步挡在关镇堂和甄英娣前面道：“敢问张大当家，这附近可有卖烟锅子的？” 此话一出便是杀人的时刻。老烟锅这么问不仅是分散张德山的注意力，更是给了蔡顺一个信号。他负责用压箱底儿的绝活干掉张德山，而蔡顺则必须瞬间解决掉张德山的二当家和三当家。 蔡顺心领神会，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老烟锅动手，他便随后打出铁钉。 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声音再次打破了紧张的气氛！那说话的人，竟然是关山岭！关山岭用剑柄挑开车门的布帘道：“大家都稍安勿躁。我已休息好了。待我和张当家聊两句吧。你们都回车上歇息吧。” 听到关山岭的话，老烟锅和关镇堂心里都十分欣喜。但对于关山岭有什么打算，他们仍不得而知。毕竟关山岭中毒在身，情况仍不乐观。但是他们知道关山岭年纪虽轻却处事沉稳。他说让大家上车休息，很可能已经有了良策。 关山岭走到两方人的中间缓缓道：“父亲，请你们回车上去吧。我们待会就继续赶路。另外，甄姑娘胆识过人为我赢得了调息的时间。在奔雷剑法之下，这些人实在算不得什么。你们且歇息去吧，待我杀退这伙不知死的匪徒便启程赶路。” “好。”关镇堂只淡然的说了个好字便转身反车了。老烟锅迟疑了一下也回身走了。只有蔡顺还站在车旁紧张的盯着情势的发展。 其实关镇堂和老烟锅也不确定关山岭是真的已经运功调息完毕，还是虚张声势吓唬张德山。但哪怕是演戏也得配合关山岭把戏演足。 而对面的张德山一伙还真的胆怯了。兰大侠威名，江湖谁人不知？奔雷剑法的威力又谁人不晓？兰青以一人之力力战千人的事情在江湖上早传的越来越神。有些传言甚至说他一日之内斩杀了万余人。 关山岭不急不忙的拔出剑来道：“看在你与我父亲有故的份上，给你最后的机会让开道路。你我都可省了这番血光。” 张德山再一次犹豫了。但是他身后的二当家可能是刚才被甄英娣教训的有些恼火了。他咬着要对张德山说：“这小子若真有本事，早就直接动手了。大哥你难道看不出他们一直在虚张声势吗？海庄主给的消息是不会错的。除了那个只会暗中下黑手的蔡顺。他们已经没有一个人有一战之力了。大哥还犹豫什么？” 二当家的话无疑给张德山吃了一记定心丸。他嘴角微翘坏笑了一下，紧接着招呼也不打便抡起了钉锤朝关山岭就砸！ 第二十八章 再啸江湖 张德山突然的举动让关镇堂和老烟锅心头都是一慌。但以他们的距离想帮忙也是来不及的。蔡顺善打暗器，铁钉已经瞬间出手。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铁钉是多余的。 关山岭已经领悟了奔雷剑法第一要诀。心念动则剑动。张德山满以为自己能够先下手为强。但是他完全没想到，在他嘴角上翘的那个刹那关山岭的剑已经动了。而当他抡起钉锤的时候，关山岭一剑横扫已将他两个手臂斩断。与此同时，剑尖顺带一扫便划破了他的喉咙。 惊恐之间张德山想用手去捂住喉咙，却发现双手已经不见了！他惊恐万状的看着自己那两截断臂想要叫喊。怎奈喉咙已破，连喊都喊不出了。 “够用了。”关镇堂默默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兰青是他的好兄弟。奔雷剑法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以他的观察，关山岭大概能够发挥奔雷剑法的三成威力。够用了。对付张德山真的是够用了。 张德山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手里提的都是赞金鬼头刀。两人一看事情不妙，挥舞鬼头刀喊了一声“上！”。 两个人带领三十几个弟兄一拥而上将关山岭围在当中。可是关山岭的剑实在是如同疾风骤雨，对于他们这些匪徒来说根本就无法近身。他们正围攻关山岭无果的时候，外围又乱了套。因为蔡顺已经挥舞铁扇冲杀了过来。 蔡顺的铁扇里面暗藏着十七长十七短三十四把短刃。长的用于割喉穿心，短的用来御敌格挡。铁扇上下翻飞，所到之处鲜血四溅。 而围在人群当中的关山岭更是剑风一阵猛似一阵。站在车旁远观的关镇堂和老烟锅甚至感到身边一阵阵风起风息，耳边似乎听到隐约的虎啸龙吟。 关镇堂默默点头道：“山岭的剑法原本只是领悟到了剑诀。但在实战中更加加速精进。我已恍惚看到了兰青的影子。” “依我看，将来他的修为怕是要在兰青之上了。”老烟锅说着将烟袋锅里面的烟灰小心的扣了出去。随后将里面的霹雳火石取出收好。他知道，已经用不着他出手了。 关山岭仍在激战，剑风却莫名的开始飘忽不定起来！ “不好！”关镇堂只说了句不好便要冲过去。因为他感到关山岭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使用奔雷剑法消耗过大。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老烟锅单手拦住关镇堂，另一只手抽出短刀赶去支援。他不能让关镇堂带伤上阵，否则创口迸裂恐怕性命不保。 可是关镇堂哪里能看着儿子有生命危险而袖手旁观！他硬撑着走路都难的身体跟在老烟锅身后也冲了上去。 但是两人尚未赶到，却感觉突然疾风又起！关山岭的剑风突然间炸裂般威力大增。不仅关镇堂和老烟锅靠不到近前，连蔡顺都被剑风震了出来！ 声威陡增的剑风持续了不多时，再看时张德山一伙已经尽数死于当场！一圈死尸的中央，关山岭甩了甩剑上了血正在收剑。可是剑间刚刚插入剑鞘，他却一动也不动了！ “不好！不好啊！”关镇堂老烟锅还有蔡顺都大叫着不好跑了过去。几个人跑到近前。见关山岭虽然睁开着双眼站立着，却早已没了知觉。人已经陷入了僵直状态昏迷了！ 几个人将关山岭抬上车。甄英娣一看，也是花容失色满脸惊恐。蔡顺赶紧单掌按在关山岭丹田处，催动功力守住关山岭的最后一丝丹田气。这一丝气息若是没了，只怕人就完了。 “怎么办？”蔡顺有些慌了神。 不等有人回答，几个人同时听到树林中微微的发出了一点响动。几个老江湖立刻听出那是有人踏树而行的声音。 “不好！一定是海正昌派来盯着张德山的人！”老烟锅立刻道。 老烟锅说的没错。树林中人十有八九是海正昌的人。如果让他逃了回去给海正昌报信，让海正昌知道关山岭没死而且已经掌握了奔雷剑法。他一定会立刻着手派人追杀。 蔡顺要想追那人的话，他是追的上的。但是他现在无法抽身。焦急之下左右为难。关键时刻还得关镇堂拿主意。他稍作沉吟道：“改道杨树岭，走！” 杨树岭是一个荒僻小村。村里寥寥几乎人家。其中一户人家姓杨。杨老汉务农之余常常带着仨儿子上山采药草卖给商贩以贴补家用。数年前的一天，杨老汉一家采药草时不幸遇到一个带仔的野熊。带仔的熊攻击性极强。当即扑倒了杨家老二。 杨老汉和另外两个而子手拿镰刀上去拼命想救下老二。可是普通人与熊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不但没有救下老二，还把老大也搭上了。危难之际，恰好关镇堂寻找泉水路过听到了动静。 关镇堂本就是热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家人有难立刻拔刀相助。关镇堂终究是习武之刃。飞身赶到，只一刀便将那野熊的头劈了下来救下了杨老汉。杨家虽然死了老大老二，好歹杨老汉和老三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杨老汉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家里穷困没有钱，那之后他便多次带着山里采来的人参和灵芝给关镇堂送去。 从杨树岭到北平也有几十里路，关镇堂每次见到杨老汉都告诫他路途遥远不要再送东西来了。但是杨老汉几乎每次在山里踩到好东西都要给关镇堂送一些去。关镇堂见杨老汉如此忠厚，也对杨老汉多有关照。每逢灾年农田欠收，关镇堂都会派人送些粮米银两过去。不仅给杨老汉送，甚至还给杨树岭的其他村民也捎去一些。 现在关镇堂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困难。杨树岭虽然没有好大夫，但是去那里至少比较安全。在那里藏身并修养些日子，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打定主意之后，一行人立刻改走小路前往杨树岭。一路上虽然颠簸，但关山岭始终没有醒，身体却不停的大量出汗。关镇堂凭江湖经验判断这是身体消耗过大，内力空虚所致。只要能安顿下来修养些日子应该没有大碍。 但是关山河的情况就不乐观了。还没到杨树岭，关山河就时而昏迷时而痛苦的叫喊。毒素的麻痹作用渐渐褪去之后，浑身上下都开始剧烈的疼痛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难以支撑。每次醒来不久就会疼得昏过去。 甄英娣始终陪在关山河身边。不停的用湿布给关山河擦拭身体，简直像对待自己亲弟弟一样。老烟锅越发的欣赏这个干女儿了。在心里默默的计划着，将来一定要促成甄英娣与关山岭的婚事。 而关镇堂则看着两个儿子，无比的揪心。夫人死的早。因为怕后妈对两个孩子不好。他一直没有再取。一心想把拳庄经营好，将来交给两个儿子。现在拳庄没了，两个儿子又是这种情况。山岭还算好办，山河的情况恐怕不是修养能解决的。到达杨树岭之后山河能否康复他完全没有把握。 第二十九章 教书 秋风微寒山变色。狭路难行马蹄陷。 山林里的鸟兽都很忙碌。有的忙于收集食物以备越冬。有点不遗余力的进食只为多积累一点脂肪。 鸟儿们催促着今年新生的幼鸟尽快把羽翼练结实了，才能应付即将开始的大迁徙。遥遥千里，不知要有多少不够健壮的鸟儿，要死在路上。 关镇堂一家在关山河时不时的痛苦哀嚎中终于来到了杨树岭。远远的听到了几声犬吠，关镇堂心里踏实了一些。 犬吠过后，泥泞的小路旁边出现了几个村民远远的张望。村里少有外人来，即便有也是踩山货的人路过讨口水喝。突然出现一个富人家的车撵，在这荒村小道上格外的显眼。 张望的人中恰巧就有杨老汉。关镇堂挑开布帘喊道：“杨家老大哥别来无恙啊！” 杨老汉一看竟是关镇堂！顾不得道路泥泞和自己已经不灵便的腿脚，举着双臂就奔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对屋子里喊：“老三。快来快来！恩公来啦！” 不一会，杨家老三也慌忙跑了出来。村里其他人也都受过关镇堂的恩惠。知道是关镇堂来了，也都赶了过来。 山村之人性情淳朴。七八个村民把车撵围了起来，笑呵呵的嘘寒问暖。关镇堂也不隐瞒道：“我家遭了难。我受了伤，车上我两个儿子也中了毒。想打扰你们一些日子，在这里修养修养。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便！保证方便！恩人来了哪里会不方便？快进屋快进屋。”不只杨老汉，其他村民也都纷纷附和。听说关镇堂受了伤。大家嫌马车慢，纷纷开始推车。 车推到村口将人抬进杨老汉家之后，村民们又全都涌进了屋里忙前忙后。有人烧水做饭，有人沏茶。有人去请村里唯一的老大夫。更有人已经开始帮着甄英娣给关山河擦洗身上不断流出的浓水。小小的村屋几乎都容不下这么多人了。 不多时，七十多岁的老大夫就拄着拐杖来了。老人并未学过医。只不过山里人家世代采药。代代相传下来的经验让他们无需在得病的时候花钱请大夫。老人进屋只看了关山河一眼便说道：“这孩子是吃了车乌草吗？” 关镇堂赶紧回答道：“据我们所知，山河是中了一种叫做三青散的毒。里面有三种毒药。至于车乌草是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老人点点头道：“车乌草这东西不仅你们不知道。恐怕走山的人也未必都知道。这玩意儿只有北方才有，而且一般的年景很难遇到。只有大旱的年头它才会疯长。车乌草看起来与普通的野菜很像。所以有时候山里人缺粮采野菜吃的时候也偶尔会误食。但一般吃了之后也就是身上生点脓疮，过个月把的也就好了。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只怕是你所说的那另外两种药草的缘故。我虽然不知道那另外两种药草是什么。但是既然都是毒走皮肤，那么治疗的方法应该也差不多。” 关镇堂一听立刻问道：“难不成老先生有什么法子救我儿？烦劳老先生快快讲来！” 老先生点头道：“车乌草其实毒性不强。只是生的脓疮不易好。山里人的法子是用水洗净之后，用寒姜草的根烧成灰敷在脓疮上。不出三日脓疮就可褪了。但是通常脓疮褪去之后，都会留下黑而硬的疤。这孩子脓疮出的这么重，不知道寒姜草根能不能管用。更不知道脓疮褪了之后，会留下什么样的疤……再说，这满身都是脓疮，这得需要多少寒姜草根才够用啊！” 杨老汉在一旁听完之后道：“现在正是秋天。寒姜草山上多得是。大家一起帮忙，不出一个日怎么也能凑够了。孩子再这么出脓疮只怕小命就没了，咱们赶紧这就进山吧。” 杨老汉的话音刚落，村民们便各自带上箩筐和山镐上山采寒姜草去了。寒姜草并非什么名贵药材。治疗伤口止血有奇效。因为会留疤，富贵人根本不用。所以也卖不出去。只有山里人才会用它。 这东西关镇堂和老烟锅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只是并不知道还能治疗脓疮。关镇堂低头看了看关山河。若是将来真的留下满身满脸的黑疤自然是难看。但是现在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采集寒姜草的村民们离开之后，甄英娣到厨房取了小米粥。然后和老烟锅一起顺着嘴角给关山岭和关山河喂了一些。老烟锅看着关山岭和甄英娣不住地点头。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一对佳偶。 甄英娣忙前忙后中也从老烟锅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一个姑娘家不免有些脸红了起来。 傍晚时分，采集寒姜草的村民都陆续回来了。大家顾不得吃饭就开始赶制寒姜草灰。一个时辰过后，寒姜草灰全部烧制完成。在老大夫的指导下大家用白酒和着寒姜草灰给关山河涂抹。涂抹的过程中关山河又几次醒来大叫。关镇堂心疼的几乎要掉下泪来。 不过涂抹完寒姜草灰之后不久，关山河便平静了下来。村民们这才各自回家吃饭。杨老汉本想好好招待关镇堂一番。但是村里所有的酒都用来给关山河敷伤口用了。再加上关镇堂一再劝阻，大家都以小米粥填饱肚子便休息了。 杨家屋子小。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也住不下。好在村里人都很热情，几个人分别去了不同的人家留宿才算住下。蔡顺仍不放心，又一个人顺着原路返回，抹平了一路上车撵留下的印子。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返回。 这一住，总算是过上了一段平静的日子。第二天，关山岭便醒了。随仍旧非常虚弱，但是人应该是没有大碍的。甄英娣见村民们做饭比较粗糙，又开始亲自下厨给大家准备饭食。 村民们昨天都忙活着救人，谁也没时间聊天。今天来探望之后都交口称赞这个美貌而又贤良的姑娘。都说谁要是能娶了她，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呢！ 村里的几个小娃娃也跑来看热闹。他们更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纷纷把甄英娣叫做仙女姐姐。搞的甄英娣好生的难为情。 住下的第三天，关山岭可以下地走路了。下地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每个遇见的村民深深的鞠躬致谢。致谢之后还不忘问问谁家有没干完的农活需要帮忙。村民们哪可能让关山岭干农活，生怕他弄脏了衣服。虽然关山岭一再询问，也无人肯让他伸手干一点活。即便关山岭硬要帮忙，也被村民客气的推了出来。 但是关山岭觉得弟弟肯定还需要时间休养。至少还要在这里住一两个月。怎么能什么都不干，就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左思右想。他想到了一件可做之事。他打算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 第三十章 逍遥的师徒 村里没有教书先生。村民都不识字。只有老大夫认识几个字也不是很多。听说关上岭要教孩子们识字，村民都是高兴地不得了。 农家人干活快。很快就在村西头垦出一块平地，铺上沙子再找些木棍就成了“学堂”。关山岭就成了村里百年来第一个教书先生。 甄英娣与他姐姐不同。姐姐甄英英一个女儿家却偏偏喜欢武艺且性格刚烈。而甄英娣自幼喜文。下厨做饭照顾山河之余，她也来帮忙教孩子们习字。关山河虽然仍不省人事。但是身上的脓疮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迹象。关镇堂的伤口都是刀剑的硬伤，也恢复的很快。蔡顺每日穿梭于附近的树林和小路，随时防备着海正昌的人找上门来。老烟锅则动不动就看着关山岭和甄英娣，然后眯着眼睛笑。 一日风和日丽，让人心情愉快。小动物们似乎也很开心。松鼠跳来跳去，鸟儿在枝头嬉闹。关山岭见远处山峦叠嶂穿云而立景色很是壮美，近处红叶遍山煞是好看。便打算教孩子们写山和叶两个字。刚教了一遍，突然乌云密布浓雾四起。眼看就要下起大雨了。秋雨太寒，怕孩子们着凉关山岭赶紧招呼孩子们各自返家避雨。恰好赶来的甄英娣也一个个叮嘱孩子们赶紧回家不要在外边贪玩。 孩子们走后甄英娣回头一看，却见关山岭一个人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发呆。本想过去喊他，又多少有些害羞。 片刻后，关山岭默默的摇摇头之后附身在地上写下了几行字： 和风丽日鸟鸣树 秋景怡人红遍天 突如人生跌当处 云漫晴空雾锁山 写完之后，关山岭轻声叹息。甄英娣悄悄的走进低头看了看，心里由不得赞许关山岭的好文采。也明白关山岭因为家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嗟叹。她随手拾起一根木棍在关山岭的字旁写道： 云深雾掩有散时 春日迟至方辞寒 苍龙不期守山野 修麟善羽可腾天 关山岭看后欣然一笑。没想甄英娣不但颇有才华，诗文中还带着难得的豪迈。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相对而立，轻轻施礼之后便一起回了杨家…… 在杨树岭住下的第十二天，关山河终于苏醒。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喊饿。甄英娣赶紧拿来粥饭喂给他吃。关山河吃过饭之后本想起身，却感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全身都结满了黑色的硬痂。 “不急着起身，你还虚弱先养些日子再说吧。”甄英娣温婉的安慰道。 “甄姐姐。我的手脚怎么不听使唤？”关山河带着哭腔问。最初在忠义拳庄的时候，关山河曾对甄英娣有过敌意。但是这些日子偶尔清醒一会总能看到甄英娣照顾左右。关山河已经把甄英娣当做自己的姐姐了。而且他觉得姐姐就是比哥哥好。因为姐姐要细心的多。哪像山岭动不动就拿他寻开心。 “你之前中了毒，养养就会好的。不要着急。你先躺会，我去叫关庄主来。”甄英娣说完便去找关镇堂了。关镇堂此刻正在屋外和老烟锅帮着杨老汉收拾刚采回来了药草。听甄英娣说关山河醒了，几个人放下药草赶紧回了屋。 回屋之后，关镇堂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关山河。关山河这才想起来自己喝了水之后就昏迷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因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所以记忆很模糊。 怕关山河小小年纪无法接受自己满身黑痂的现实，大家都暂时隐瞒了下来谁也没说。也不敢让关山河照镜子。但是将来如何让他接受现实，还真让所有人都犯了愁。 关镇堂一家又再杨树岭住了些日子。他们在杨树岭修养的时候。黄刹已经将他师父的财产尽数兑换成了金子和大明宝钞。带上行囊游历江湖去了。 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身上又有花不完的钱。他和秦三的日子可以说是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没有目的地，只有随心而行。走到哪里玩到哪里。听说那座山秀美，便去看看。听说哪里有美食便去尝尝。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来到苏州府。 北方已经进入寒冷的季节。而苏州府的气候还很怡人。苏州府的山水又如此秀丽，两人便打算在此留些日子。 一日在酒楼吃饭，听见旁桌两个武林人议论起最近何家茶铺被洗劫一事。原来最近苏州府不知哪里冒出个江洋大盗。专门在夜里潜入有钱人家行窃。若不被主人家发现还好，若被发现便会杀人灭口。何家茶铺一家七口就这么被灭了门。官府捉拿此人数日，也没有任何收获。 黄刹边吃边对秦三说：“闲来无事，最近游山玩水也腻了。你我捉了此人如何？” 秦三作为弟子当然点头称是，但是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顾虑。他这一丝顾虑自然被黄刹看了出来。黄刹哼笑一声道：“怎么？你怕了？” 秦三赶紧摇头道：“弟子不是怕。有师父在，想来那歹人也不是您的对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以后跟我说话不许吞吞吐吐，叫我恼火！”黄刹呵斥道。 秦三赶紧赔罪道：“师父莫怪，我直说就是了。我只是想到了兰大侠。兰大侠武功盖世最后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师父武功虽高，也不应该得罪太多人。将来早晚也要成家事。若仇家太多，只怕将来过不了太平日子。” 黄刹轻轻摇头道：“以后再提此言就不要做我的弟子了。江湖就是江湖，没有太平可言。兰大侠也好，你我也罢终有横死刀下的那一天。我现在也没有成家事的打算。而且你我做事不可如兰大侠那般仁慈。当杀的就杀，当斩的就斩。便不会留下仇家了。” 秦三虽然还有顾虑，但是也不敢再所言。只是点头道：“好。弟子便随师父快意江湖，当杀则杀，当斩则斩。” “这就对了！吃饭！吃饱了随我抓贼！哈哈哈……”黄刹性情就是如此。说笑着，也不避讳他人。之前邻桌议论的那两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黄刹。黄刹也完全不在乎。只顾着享用店家送来的各色美食。 吃饱了之后黄刹拍了拍肚子突然转向邻桌的那两人问道：“你们所说的那贼人经常在哪里出没？说来听听，待我把他捉了。” 那两人互相看了看之后其中一人道：“看起来阁下是个高人啊！不瞒您说，此人流窜至苏州已有月把日子了。每次行窃之后不出几日便会再次下手。官府为了捉拿他悬赏纹银五百两。但是此人行踪诡秘，一直都没有捉到。看起来阁下定是江湖高人，若能捉拿此人可算是为民除了一大祸害。也可赚得那五百两银子” 黄刹听完撇嘴一笑说：“谢了。银子我没兴趣。我只是想看看那家伙有多大本事竟如此大胆。请问二位，这苏州府可有什么花钱的好去处？” 第三十一章 真醉假醉 听闻黄刹问花钱的好去处，那两人都笑了。其中一人道：“苏州府从来都不缺玩乐之所。此地往南有一条巷，叫兰花巷。兰花巷里面酒肆、青楼、赌坊应有尽有。苏州府最有名的花妓所在的青云楼也在兰花巷。那花妓叫做柳月娘。人漂亮，曲儿唱的也是苏州府无人能及。阁下若有兴致，可以去青云楼转转。只不过那柳月娘不仅价格极高还颇为抢手。只怕阁下未必有这般艳福。” 黄刹轻轻点头道：“谢谢指点。若二位有意那五百两银子。近几日可在夜里多出来走走。说不定就能捡到。”说完，他起身便走。 秦三紧随其后追出来笑嘻嘻的说：“不曾想师父还有这番雅兴。我也能随你开开眼了。” 黄刹轻叹一声道：“你这蠢徒弟。我真有点后悔收了你了。” 秦三一听当即吓得不轻。赶紧跑到黄刹前面就要下跪。黄刹不耐烦的喊了一句：“起来起来！收都收了，蠢点就蠢点吧。” “请师父指点，徒弟蠢在哪里。我以后一定改。”秦三忙不迭的说。 黄刹摇了摇头说：“那贼人每隔几日便要做一桩买卖。他要么是实在太喜欢钱。要么就是花钱如流水。而我猜测，他十有八九是钱花的太快。” “哦！弟子明白了。师父是猜测那人一定常去赌坊和青楼所以才花钱那么快。我们去了只是打探情况，并不是去赌也不是去嫖。我说的对吗师父？”秦三颇有些沾沾自喜。 可是黄刹却道：“打探情况自然是必须的。但是到了那，总不能白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也没什么不对呀。” “哦……嘿嘿，嘿嘿嘿嘿……”秦三闻言傻笑不止。 “别笑了。笑起来更像个傻徒弟。今天师父带你去开荤。”黄刹说罢，大步流星往兰花巷便走。 一连三日，黄刹带着秦三在兰花巷逍遥快活。虽然没见到传说中的柳月娘，但那里的其他姑娘长得也都不错。 第三天的晚上，在酒楼吃完饭的时候黄刹问秦三：“你可曾见到那贼人？”秦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我看这里的人都是富贵之人。不是富家公子就是达官贵人。没看出哪个像贼啊！” “他若长得一副贼样早就被官府抓去了。你究竟是有多笨？”黄刹又是摇了摇头。 秦三赶紧躬身道：“弟子愚钝。还望师父赎罪。” 黄刹撇了撇嘴说：“算啦。我就这个命喽。虽然摊上你这么个笨徒弟。但好歹你也算忠厚。那柳月娘是青云楼的花魁，她的房门都比其他姑娘的房门气派。按说她应该是青云楼的摇钱树。可是连日来，你可曾见过一人进过她的门？” “师父的意思是……她被人包下了？而且那人正是那贼人？可是……万一那柳月娘是被别人包下了呢？”秦三仍有疑问。 黄刹往前探了探身，故作神秘的说道：“那贼人是心狠手辣之徒。你今晚假装醉酒开错了门。直接闯进去。如果你活着出来了，那就说明我猜错了。如果你死在里面那就说明我猜对了。” “啊？”秦三闻言就是一惊。但是惊诧过后他笑嘻嘻的说：“师父一定是开我的玩笑。师父怎么会让我去送死？” 可是黄刹却拿起酒壶给秦三倒满了酒说：“我怕你装的不像。干脆也别装了。来，多喝两杯。今晚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啊？”秦三惊得嘴张的老大合都合不拢。心里暗道“莫非师父真的嫌我太笨，要我去送死？”但是这话他只在心里嘀咕没敢问出来。 黄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给秦三倒酒。秦三心怀忐忑的喝着“绝命酒”。心里的滋味可谓是百口难言。 黄刹一直把秦三灌得走路都走不稳才拉着他直奔青云楼。秦三一路上借着酒劲往前走三步往后退两步，真想直接趴在地上装醉不起来算了。可是无可奈何又不敢不从命。他们喝酒的酒楼距离青云楼不足百步的距离，他愣是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 反正现在也没到青云楼客人最多的时候，黄刹也不着急。自顾自在路边的小摊小店看看着又看看那。时不时看看亦步亦趋的秦三心里暗笑。 黄刹当然不打算让秦三送死。但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好不容易可以逍遥江湖了他总想找个法子寻开心。今日兴起就拿秦三找乐子。 好不容易走到青云楼门口，秦三摇晃着说：“师父。今日酒喝的实在是多了点。要不我们先找客栈休息。改日再来寻他如何？” “怎么？这青云楼是缺了姑娘还是缺了房间给你睡呀？找什么客栈。赶紧进去！”黄刹依旧不放过秦三。 进到屋里，还没什么客人。今天来得早也是黄刹故意的。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进了柳月娘的房间就不出来。老鸨自然热情相迎，黄刹吩咐她来两壶酒和几个小菜，然后让秦三坐下陪他喝酒。 “还喝呀！”秦三吓得不敢坐下。他原本心里还盘算着待会闯进那间屋子之后怎么保全性命。本来就已经醉的脚下不听使唤了。要是再喝就真的一点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黄刹话都没说就只是瞪了秦三一眼。秦三没办法只好坐下。但是坐下之后嘴也没闲着说：“这里愿意陪你喝酒的姑娘多得是。师父你看是不是就不用我陪你喝了？” 谁知黄刹偏偏戏弄秦三的兴致又起，偏偏不叫姑娘就让秦三陪他喝。两人一直喝了一个时辰。青云楼里面已经是客人满满热热闹闹了。二楼柳月娘的房门却始终紧闭着，没人进也没人出。 “定有后门。”黄刹小声说道。而坐在他对面的秦三却只是摇晃着身体说了一个字：“啊？”秦三这回是真的醉的不成人样了。连黄刹说的什么他都没听到。而且眼睛似闭非闭，嘴角还流着口水。身体已经坐不直了，在那左右不停的摇晃。 黄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秦三也喝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叫来老鸨问：“楼上楼个姑娘有空啊？” 老鸨脸上一如往常的笑得开了花。满面春风的说道：“春花和瑶莲都等着您二位呢！昨天陪过您之后，那春花就一直惦念着您呢。既然酒喝够了，就赶紧去会会人家姑娘吧！” “好。”黄刹说了个好字便架着秦三上楼。老鸨要来扶也被他阻止了。两人一个真醉一个装醉就晃晃悠悠的上了楼。走过柳月娘门前的时候，原本已经醉不可支的秦三却突然紧走了几步！ 第三十二章 茶与剑 秦三突然想往前紧走几步把柳月娘的门越过去。黄刹不禁心中暗笑秦三这小子烂醉如泥心里还挺有数！ 但是黄刹哪里会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去。右手抓住秦三的后领子一把就把秦三朝那扇门甩了过去。没成想那扇门并没有如他所期望的那样被撞开，秦三却被咣当一声撞了回来！秦三原本就已经醉的不行了，这一撞直接把他撞晕了。这一晕可好，躺在地上就吐了一地！ 黄刹被秦三恶心的不行。闻声赶来的老鸨赶紧吩咐人伺候秦三回房又命人收拾地板。黄刹原本戏弄秦三还挺高兴。现在见门没撞开立刻好心情就没了。一把揪住老鸨怒道：“我来苏州就是要找柳月娘姑娘开心几日。来了三天了你都说柳姑娘不方便！今日到底方便不方便？” 已有五十几岁的老鸨一脸惊慌的道：“大爷别生气呀！柳姑娘真的是不方便。方便的话我一定第一个安排您。一定一定！你先放开我呀！” 黄刹的急性子一上来，哪里还等他废话。这就想一脚踹开门。可是门里却有人高声说道：“兰妈妈让他进来吧。他不是来找柳姑娘的，他是来找我的。” 听声音是个男子，而且明显年纪不大。黄刹不由得一笑。没想到屋里的这小子竟知道是来找他的！看起来这小子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既然屋里的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躲在屋里进行偷袭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黄刹偏偏就是这种性格。当初乘机杀掉自己师父的时候，帮关家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犹豫。他就是个想做的事情就去做的人。 门里咯吱吱几声响过后，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头发精致的匝了起来，身上只穿了一层半遮半掩的轻纱。俊俏的脸蛋和窈窕的身姿不由得叫黄刹也是心跳加速。 黄刹心知姑娘一定就是柳姑娘。这柳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确实美艳的叫人痴迷。他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贼人会到处作案来包这姑娘了。 柳姑娘闪身让开，黄刹想都没想就大踏步走了进去。他刚进去柳姑娘就顺手关上了门。青云楼头牌的房间果然气派。不仅比其他姑娘的房间大了许多，陈设也是极尽奢华。连喝茶用饭的桌子都是黄花梨的！想必要包下她和这间屋子，的确需要大笔的花销。 黄花梨大桌的旁边正坐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的年纪看上去与黄刹相仿。身穿一件素白的长褂，干净利索。乍一看就是个书生，完全看不出是个贼人。而且那年轻人长相也十分俊朗。鼻直口方白白净净。头发也是一丝不乱，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那年轻人向黄刹一招手道：“过来一起喝杯茶吧。”黄刹撇嘴一笑说：“喝就喝。正好酒喝的太多有些口渴。” “不怕我下毒？”那年轻人笑着问。一边问还一边给黄刹倒茶。 黄刹端起茶碗就喝了一口，然后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不会是用毒之人。” “有时候外表会骗人的。”那人笑着说。 黄刹并不在意，又是一口把茶喝光说：“好茶！肯定不便宜！” 那人也被黄刹的性格感染了。不由得摇摇头笑道：“我感觉你我可以成为朋友。” “我不是来交朋友的。” “那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杀你的。” “我可不好杀。” 两人的对话满是杀气。可是两人的语气却都极为平静。就如同再平常不过的聊天。 “好杀的我还嫌无趣，懒得杀呢。”黄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茶碗。意思是让那人给他倒茶。 那人又是一笑便给黄刹倒了茶说：“喝吧，喝完了我再沏一壶。喝了这碗茶你我之间就得死一个了。下一壶就要有人喝不到了。”说完他也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嗯。是啊。这就是江湖，每天都有人死于刃下。每天都有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黄刹漫不经心的说。黄刹说完便听见身边传来悠悠的琴声，原来是柳姑娘在抚琴。黄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那年轻人说：“你也不算枉死。死在这姑娘的房里，你也算是死的逍遥了。” 那年轻人摇摇头道：“今天死的一定不会是我。我还要带着这个姑娘去浪迹江湖过快活日子呢！” “哦？”黄刹噗呲一笑说：“我今天也不会死在这，我也要去浪迹江湖逍遥快活。只不过我没带着姑娘。我只带了个傻徒弟。” “哈哈哈哈……”两个人竟突然一起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喝茶。一壶茶很快就喝完了。黄刹抹了抹嘴说：“去拿武器吧。时候差不多了。” “嗯。很好。看来你不杀手无寸铁之人。那我也不客气。”那人说罢一转身从身后取出一把短剑。那把剑比一般的剑至少短了一半。剑鞘是金色的，上面还镶嵌了三颗绿色的宝石。看上去完全像是用来把玩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黄刹也站起身往后推了两步道：“你的剑短，应该比较适合暗杀行刺。正面对决肯定吃亏。我让你先出招，不欺负你。” 那人摇头一笑道：“短剑出鞘快，未必吃亏。而且你我身在屋中，长剑不易施展。你让我一招，只怕见不到我的第二招就已经死了。” “哈哈哈……”两人又笑了起来。但这一次的笑声中，两人都漏出了杀气。笑过之后应该就是生死的瞬间了。 但是柳姑娘却突然颤声叫到：“就不能都不死吗？”她的话语中是那么的惊恐和担心。 “柳姑娘请继续抚琴。虽然我很喜欢他处事的方式。但他终究是贼人。今天我是杀定他了。”黄刹的脸突然冷冽起来道。 “可他是好人啊！”柳姑娘突然喊道。 “劫财取命，滥杀无辜。怎么说也跟好人不沾边吧？”黄刹低声怒道。 “他杀的都是不义之人啊！他只是想劫富济贫啊！”柳姑娘干脆从琴后面走到那年轻人身边对黄刹说。 但是黄刹却仍一脸怒容道：“这世上有两种人的话我从来不信。一种是戏子，另一种就是花妓。” 第三十三章 摘青 黄刹仍要杀那贼人。但是柳姑娘却使劲摇晃着那人的胳膊哭道：“你们男人为何这么放不下脸面？你就和这位大侠讲明事情原委不就谁都不用死了吗？他认定你是贼人才要杀你。想来也是正义之士。你们本是同路人，何必自相残杀？你们不管谁死都是江湖的损失，让那些坏人高兴啊！再说公子你就不怕你万一失手输给他，我以后该怎么办吗？” 柳姑娘的语气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她生怕说慢了一点都会太晚了。原本她并不打算插手的，男人的事她从来没资格过问。但是今天，为了她往后的一生她鼓起了勇气。没错。栖身青楼跟逍遥江湖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谁又甘愿伺候别人一辈子呢？ 那年轻人似乎也在做思想斗争。男人的尊严，尤其是一个武林人士的尊严让他很难放下那面子。主动跟黄刹讲明真相似乎就像是在摇尾乞怜。如果不是柳姑娘的劝阻，他和黄刹都会毫不犹豫的展开生死较量。但是他现在动摇了。他是那么爱柳姑娘…… “在下江湖人称江南燕子。姓白，名叫白远。平生最爱杀富济贫。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那年轻人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有了结果。他愿意为了柳姑娘而放下面子。 黄刹冷哼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撇了撇嘴之后他道：“我姓黄。叫黄刹。感情我黄某人今天遇到了一个重情重义的花妓和一个心地良善的贼人？我黄某闯荡江湖就是想见见新鲜事儿。今天还真就见到了！” 其实黄刹也已经或多或少的感觉到面前这个白面年轻人不像个歹人。甚至大有一见如故之感。所以说完他便坐下道：“看起来你我可以再喝一壶茶了。” 白远也随手把那漂亮的短剑往身后的床榻上一扔道：“是啊。既然扫了阁下畅快一战的兴致。那就只好再沏一壶好茶算是赔罪了。” “只怕扫了兴致的不只我一个吧？哈哈哈哈……”两人再次相视而笑。 这一次的茶是由柳姑娘沏的。柳姑娘见两人已经不打算拼命了，便不再插言。沏好了茶便又多穿了件衣裳去抚琴了。 伴着悠悠的琴声，黄刹和白远互相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原来白远本是江南才子，文武全才。家境也时分优越。父亲曾任职县尉。但是永乐帝继位之后很多前朝官员被罢官。白远的父亲官职虽小，但也因为从属关系而受到了牵连被罢官下狱。而且因为身体本就不好，不到一个月就死在狱中。 原本打算考取功名光耀门庭的白远就此打消了为朝廷效力的念头。父亲死后，他沉溺于赌坊青楼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后来花光了家财的他变卖了房产渐渐过上了普通百姓的生活，认识了很多普通的农家人。 那之后他才体会到普通百姓生活的不易。种地耕田，收入低不说还要背负着朝廷的赋税。时不时还要被贪官恶霸欺压。白远越来越压抑不了内心的愤恨，便走上了劫富济贫的道路。开始的时候他从不轻易下杀手，只偷不抢。后来渐渐的他感觉到，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和财主被他劫了财之后，不但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去百姓身上捞钱以弥补损失。 就这样，白远开始从劫富济贫变成了杀富济贫。除了那些跪地乞怜发誓痛改前非的，其余的他一概都是格杀勿论。 劫来的财富除了自己肆意挥霍，他把更多的都偷偷的送给了穷人。就这样，他成了官府痛恨的贼人和穷人千恩万谢的恩人。老家当地的贪官和奸商杀的差不多了，官府缉拿的也紧。他就到别处去杀。 终于当他来到苏州府之后，被一个青楼的花妓拖住了到处游弋的脚步。这个花妓就是柳姑娘。柳姑娘曾经也是良家少女。因被青云楼看中，本想从他父母手中将其买下。被断然拒绝之后，她的父亲被残忍杀害，并将她强行带到了青云楼。只留下老母亲一人在家整日以泪洗面。留下她的母亲也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为了用来要挟柳姑娘乖乖听话。 柳姑娘第一眼见到白远就觉得他与其他达官贵人大不相同。几次接触之后，她便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白远本打算立刻带她离开。可是这家青云楼的来头实在是大。背后的大老板就是苏州府的府尹。而且受到当地最大的镖局诚远镖局的保护。如果她独自离开，她和白远会被追杀不说只怕老母亲也会惨遭毒手。 就这样，白远一边在苏州府作案并包下柳姑娘一边悄悄的打探诚远镖局的实力。准备设法将柳姑娘的母亲偷偷接走。因为青云楼势力太大，他虽然有钱也不敢在当地雇人接柳姑娘的母亲。所以事情才拖了这么久。 听完白远的讲述之后，黄刹放下茶碗道：“此事不难。你我先一把火烧了这青云楼。然后你去接柳姑娘的母亲离开，我去诚远镖局杀他个痛快不就得了。” 白远却摇头道：“兄台不要小看了那诚远镖局。那镖局里面卧虎藏龙。据说那里的庄主成大江曾经跟兰大侠有过一场大战。两人竟不分胜负。后来兰大侠的奔雷剑法冲破玄关达到化境之后才能凌驾于成大江之上。然而那之后两人再未相遇。成大江的武功现在几何无人知晓。这些日子诚远镖局也一直在派人寻找我这个贼人。若不是我自幼遇到高人指点练就了探云步，只怕早被他们擒住杀了。他们也想不到我一直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探云步？听起来甚是有趣。”黄刹并不在意什么成大江，却对白远的探云步格外感兴趣。 白远点点头道：“是的。在下幼年时曾于深山里面迷路。巧遇渺虚道人。受他指点所练就了探云步。此步法飘忽不定，行动如风。我正是凭借此步法才能一次次逃过官府和各路杀手的追杀。” “哦？有趣有趣！你我既然不能一战。可否来一场摘青？”黄刹兴冲冲的道。 所谓摘青，就是两人腰间各别一条青丝带。谁把对方腰间的青丝带抢去便算是赢了。这是武林人士互相切磋轻功的法子。 “甚好。”两个人兴致都起，一拍即合。 第三十四章 结拜 柳姑娘取来青丝带。白远和黄刹各别一条在腰间。就在这屋中两人相对而立。柳姑娘依旧抚琴，黄刹微笑不动微闭双眼像是在听琴实则是在听白远的脚步。他不主动出击，是因为他想好好见识一下所谓的探云步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你先动……”黄刹本想说“你先动手吧。”但是话仍未说完眼前的白远竟已经消失了！ “好快的步法！”黄刹心中暗道。白远的步法不仅快，更是悄无声息。按理说这屋子的地面是木板铺就的。轻功再怎么高明总要借力发力的。尤其第一步必然要用力脚踏地面才能达到快速移动的目的。但是白远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好在屋中狭窄，人在移动的时候总会带动气流涌动。黄刹凭借高超的感知能力判断出白远已从自己的左后方绕到了右侧。于是立刻用右手封住右侧的腰间然后顺势往前一探，守中带功直取白远。 可他的手刚刚伸出一半，白远已经再一次没了踪迹！再想找时，白远已经重新站在他面前了！ 白远呵呵一笑道：“刚才我施展的是探云步的第一重步法。接下来我可要来真的了。” “甚好。”黄刹笑道。但是心里已经有几分紧张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白远的轻功步法显然在他之上。只不过白远的手上功夫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否则刚才恐怕他就要瞬间输掉这场摘青比试了。 话音刚落处，白远已经再一次踪迹全无。黄刹干脆把眼睛一闭全凭感知判断白远的位置。可是这一次白远却不轻易接近，前后左右无规律的快速移动。很快屋内的气流就变得混乱了起来。再想通过气流的涌动来感知白远的位置已经越来越难。 黄刹心知再这么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到了主动出击的时候了。黄刹立刻快速旋转身体，随后双手向两侧一分。运内力震出一波气流向四周推出。通过这一刹那的气流变化他已经捕捉到了白远的行动轨迹。紧接着他突然睁开双眼朝白远的前进路线上猛扑过去，双手盘绕捕凤擒龙。 黄刹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白远腰间的青丝带，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愣是没抓住！他收功回身一笑道：“探云步！果然高明。今日我算是领教了。有幸见此步法，是我黄某的福分呐！” 他回身看向的是柳姑娘的方向。因为白远已经手拿青丝带站在了柳姑娘的身旁。白远将那条亲丝带轻轻放在琴上，然后拱手道：“不敢当。我的手上功夫还是远不如阁下。” 黄刹也一拱手道：“我的脚下步法在阁下面前真真是丑态百出了。哈哈哈哈……” 胜负已分。黄刹心中暗想，如果刚才两人的决斗没有被柳姑娘阻拦的话，死的是哪个说不定真的会是他自己。这白远的武功或许不及他，但是这探云步实在是江湖一绝。进可取人性命于无声无形，退可自保无影无踪。实在是比一般的轻功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在这狭小的屋中，仍能行动迅捷实在让他佩服。 黄刹本来满心惭愧，白远却突然深深拘礼道：“刚才的比试阁下只输在了毫厘之间。若换成生死厮杀，恐怕在下未必是你的对手。”这明摆着是赢了之后还要给黄刹一个台阶下。但是黄刹哪里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输了就是输了，不如就是不如。 但是白远却话锋一转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黄大侠能否帮忙？” 而黄刹则哈哈一笑道：“可是要我暗中送柳姑娘的母亲出城？” 白远面露喜色道：“黄大侠果然高人！我尚未出口，你竟已猜出了我的心思！” “还不止如此吧？”黄刹看着白远又道：“青云楼祸害柳姑娘一家。这个仇你一定是要报的。你有心求我相助，却又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了，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对不对？” 白远包含歉意的一笑说：“黄大侠真是智慧过人！我的话不用出口你便全猜得到！要与诚远镖局和这青云楼作对实在是件十分凶险的事。我自己很难在与他们厮杀的同时保全柳姑娘和她的母亲。这也是我只能一直花钱包下她的原因。要求黄大侠为我们的事情而冒险，实在是不应该的。” “你我萍水相逢，你要求我做这件事似乎是过分了些。但是我偏偏就是懒得过太平日子。而且如果你我是兄弟，那就没什么事情是过分的了。”黄刹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白远面露惊喜。 “没错！我与你相见恨晚。今日便与你结为异性兄弟。若如此，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也没有什么过不过分。”黄刹的表情依旧很庄重。 白远一听喜不自胜的道：“在下也正有此意。只是因为有事相求而不好讲出来。既然黄大侠不弃，是小弟平生之幸啊！” 两人各自报了年龄。黄刹比白远大三岁便为兄长，白远为弟。两人结拜之后四手相握，都是高兴的不得了。结拜之后两人便打算商议如何对付诚远镖局。但是他们却听到了门外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脚步声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随后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白远面色一沉道：“我交代过，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来打扰。老鸨从未敲过门，怕不是诚远镖局的人终于找上门了！” 黄刹的性格哪管那么多。顺手拔出剑来就打算刺穿门板直接将门外的人刺死。但是剑都已经刺出去一半了，他又突然停下了！随后他带着犹疑小声问：“秦三？” “是我师父。你没死啊？”门外果然传来了秦三的声音。 黄刹不耐烦的打开门一把将秦三拽了进来道：“你他娘不是醉了吗？” 秦三连连点头道：“我本来是醉了。可是吐过之后酒醒了一些。又和那姑娘……又和那姑娘玩耍了一番便清醒了。” “呦！明知你师父只身犯险，你还有心思与姑娘玩耍？你这个徒弟不仅笨，还他娘的没心没肺呀！”黄刹怒道。 “我这不是来了嘛！怎么样？那贼人可曾杀了？身后这位公子是谁？”秦三赶紧岔开话题。 白远一听，便在黄刹身后道：“我便是那贼人。” 秦三赶紧小声说：“怎么？师父尚未动手？” 黄刹摇摇头道：“不。我与他结拜了。” “哦……咱们入伙了？” 第三十五章 计划 听了秦三的话，黄刹真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本想抬手给秦三一巴掌，但是又怕这一巴掌下去秦三根本承受不住。毕竟以他的功夫，这一巴掌的威力也是能打死人的。可是不打又难以消气。 好在白远反应快，走过来解围道：“没想到兄长已经有了弟子。而且这弟子还这么风趣！甚好甚好！快进来坐，一起喝杯茶吧。” 秦三的酒其实并未醒透。刚才那句话自己也知道说的有些不妥。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拜见师父师叔。我嘴拙，请师父和师叔原谅。” “好歹说了句人话。一边站着吧。没事别说话。”黄刹依旧怒气未消的说道。 秦三赶紧垂手一旁站立。还不免偷眼看了柳姑娘几眼。但他知道这柳姑娘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和他玩耍。看上几眼也算是有艳福了。 黄刹和白远商议还是先把柳姑娘和她的老母亲悄悄接走，才能安心对付诚远镖局。柳姑娘自然希望他们把老母亲接走之后就找个地方藏身，放弃与诚远镖局作对的打算。但是那两人自是不肯。一是两人都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再说也担心不除掉诚远镖局早晚也会找上门来。 计议已定，事不宜迟。夜里城门已关，只能由黄刹先行利用轻功出城准备车撵藏于城外树林中。秦三几乎不会轻功只能先留着在青云楼继续玩耍，也算是掩人耳目。后半夜由白远先行查看情况，如无人盯梢则由黄刹和秦三接出柳姑娘的母亲与白远和柳姑娘在城门下汇合。在拂晓悄悄潜出城去。 苏州城不同于北平府。苏州城的城墙完整且城防完备。日夜都有官兵把守。杀掉守卫对他们来说不难。但如果杀掉守卫则很快会引起官兵的注意。官府和诚远镖局的关系甚密，诚远镖局和官兵很快就会追来。那时带着两个妇人就很难逃脱了。 拂晓时是城防快要换班的时候。那是值夜岗的守卫最困倦也最懒散的时候。但是城门是关闭的。必须由白远和黄刹登城墙用绳索将柳姑娘和老母亲送出。秦三蹲守在城门附近，随时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吸引守卫的注意力。方法无非是假装醉酒故意生事。 如果不幸被守卫发现。万不得已时只能由秦三先行送两个妇人先行离开。由黄刹和白远拦住追兵拖延时间。当然，这将是最无奈的办法。因为秦三功夫实在是有限，白远和黄刹必须拖住追兵足够久。这就非常危险了。更何况诚远镖局和官兵还可能分出人手绕开黄刹和白远去追击秦三。到时候以秦三的那点能耐，只怕是难以招架。 黄刹离开之前，白远再次深深拘礼道：“此番烦劳兄长涉险，小弟……” “住口！”黄刹拿出做大哥的口吻不让白远说下去。随后便撇嘴一笑说道：“我去去便回。” 因为很多达官贵人来青楼都是不希望被人看到的。所以青云楼头牌柳姑娘的房间是有后门的，而且有专人把手。但是黄刹是从前门进来的，为了避免引人生疑他还是从前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但是刚一出来黄刹就注意到，楼下大厅的一张桌旁坐着两个中年男人。虽然他们和一般客人一样也有姑娘陪着喝酒，但是目光中却透着机警。看起来黄刹和秦三之前进入柳姑娘房间的时候已经引起了注意。 老鸨一看黄刹出来了便陪着笑脸迎了上来。没等老鸨开口，黄刹怒道：“我已与那公子谈妥了。他再包下柳姑娘三日。之后就由我来包。价钱我出双倍，你可不许应了别人！” 老鸨自是满面赔笑道：“大爷果然阔气！三日之后我定把柳姑娘给您留着。一定一定。” “其他姑娘我已腻了。今日我先走，三日后我再来。”黄刹说罢便大步离开了青云楼。老鸨见没出什么岔子，便对大厅里那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离开了。黄刹隐身于暗处看着那两人离开才走。 秦三回自己的房间“玩耍”去了。他这次“玩耍”的格外卖力。他担心今夜可能会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夜。所以倾其所能。 白远和柳姑娘的心情是激动而紧张的。今夜将决定他们此后的余生。 黄刹办事果然利索。两个时辰过后他便从白远给他开着的窗户悄然飞入。“车撵已经办妥。城外三里路旁我已留下记号。外面未见异样，除了为抓你而增加的夜巡官兵外。没有看到武林人士出没。”黄刹低声道。 “甚好！兄长辛苦了。我这就去柳姑娘家。”白远说罢飘身而出。 白远的轻功要在黄刹之上。探云步冠绝江湖，声息全无。不多时便来到柳姑娘家附近。柳姑娘家是平常人家，院落不大只有一正一偏两间房。白远绕着院子查看了两圈，未见有可疑的人。按照计划他应该立刻返回。但是他见屋中昏黄的灯光下老妇人悲凄的身影，心里立即难过起来。他等不及要把好消息告诉柳姑娘的母亲，便悄悄的来到窗下。 “老人家。”白远低声唤道。 屋里的老人耳背，并未听见。白远便稍稍提高了嗓音又唤了一遍。这次老人总算是听见了。犹豫了片刻才问道：“屋外可是有人么？” 白远再次低声道：“老人家休要悲伤。我是你女儿的朋友。我来救你们出城了。” 老人起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迟疑了一会才推开了门。白远顺势进屋关门低声道：“老人家稍作准备，带些简单的衣物和干粮。今夜，我和我兄长带你们出城。” 老人眯着几乎快要哭瞎的双眼哭着看了白远好一阵才问道：“是真的吗？我那苦命的女儿可还好么？贵人又是谁呀？怎会帮我们这不相识的苦命人家？”老人仍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 “老人家可听过江南燕子么？”白远道。 “啊？原来您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江南燕子！您可是菩萨转世啊！我家闺女总算是有救了。”老人说着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人家莫悲。待明日日出之时。我们便可开始新的生活了。”白远说着，也掉下泪来。他也正是因为有这份悲天悯人的心怀，才会干那些杀富济贫的事情。 可是老人却辈声道：“我年纪大了。耳聋眼瞎不说，腿脚也不利索。你们如何能带着我逃出去？您且带着我那闺女逃命便是我家的大恩人了。我一个要入土的人，就不给大侠添麻烦了。休要管我。速速带着我那闺女出城吧。” 第三十六章 入土为安 白远用力握着老人的胳膊说道：“老人家不要担心。我不是只身而来。我还有一兄长武功高强，只在我之上，绝不在我之下。他还有一弟子也能帮上忙。你只需收拾行囊。用不得一个时辰，我那兄长和他的弟子便来接你了。切记莫要再悲伤哭坏了身子。” 老人抿了抿嘴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的点了点头。白远这才放心离开。可是白远刚悄悄的关好房门准备离开，却听见屋内噗通一声！ 那一刻白远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天哪！我这是做了什么？白远一下子意识到了屋内发生的事情。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白远再次进屋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果然如他所料。老人的脖子上不停的流着血，手里仍紧紧的握着一把菜刀。白远进屋的时候老人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微微睁着的双眼看着白远，脸上流露出将死之人绝不该有的一丝笑意！ 老人的嘴角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便闭上了双眼。而那双眼睛即便已经闭上了，脸上的笑意却仍在！那是她怕白远自责而硬撑着留在脸上的最后表达。他想告诉白远，她死的很开心。她死的值了…… 白远呆呆的站在老人的尸体旁良久，泪如雨下。最终，他擦干了眼泪对着老人的尸体跪下磕了三个头并说道：“老人家一路走好。我定不会辜负您一片苦心。您的女儿往后的一生都会幸福的。” 白远飘身离开柳姑娘的家。回青云楼的路上仍止不住的流泪。老人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帮了他们一个忙。可怜天下父母心，怎不叫人动容！ 白远为人诚实。他没有隐瞒，流着泪把之前的经过讲了一遍。柳姑娘自然是痛哭流涕悲痛难当。白远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而一旁的黄刹则正色道：“你二人休再哭泣！要记住！永远不要让为你而死的人白白去死。老母亲的死是为了你们能成功遁逃。赶紧收拾心情逃出去，老人泉下也好安心。我再说一遍！永远不要让为你而死的人白白去死。” 白远和柳姑娘相互看了看之后都用力的点头。 柳姑娘的老母亲果然没有白死。白远背着柳姑娘，黄刹和秦三一路护送。也许是因为她在天有灵的保佑，也许是她的做法感动了天地，一行人的逃脱过程非常顺利。找到黄刹早已准备好的车撵之后。白远驾车要走却不见了黄刹。问秦三得知黄刹说要去断后，留下他帮忙护送柳姑娘。 白远隐约觉得黄刹也许另有打算。但他又不可能背着柳姑娘再回去找黄刹。只好先将柳姑娘送到已经提前安排好的竹林小屋再回来找黄刹。 出城往南十余里便是一大片竹林。白远和柳姑娘下了车，让秦三将马车赶至别处放炮再回来汇合。 步行穿越竹林走了一里多路终于来到了那间白远安排好的林间小屋。到了这里也就算基本安全了。白远与柳姑娘相拥而泣。随后白远擦干眼泪就要赶回去寻找黄刹。因为他担心黄刹是一个人与诚远镖局拼命去了。 白远与黄刹虽然刚刚认识不久，但他已经感觉到了黄刹是个为人仗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为了保护白远和柳姑娘一个人去拼命是完全有可能的。 白远说明了自己的担心，然后吩咐秦三保护柳姑娘打算往回赶。但秦三却恭敬的道：“师叔别急。师父让我到了这里再告诉你千万不要去找他，他并非是去孤身犯险。他只是有一件必做之事，去去便回。” “他去干什么了？”白远焦急的问。 “师父没说。只交代千万不要去寻他。他去去便回。然后再从长计议。若是师叔去寻他，只怕会另生差池。”秦三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白远闻言左右为难。若不去找黄刹，他怕黄刹出事。若去了又怕两人走个两岔去，反倒误事。 见白远踌躇，秦三又道：“师叔且莫担心。师父是直爽之人。如果他是去做什么你担心的事情，他自会说的。师父明确交代，他只是去去便回。师叔只等待便好。也许用不了多时，师父就会回来的。” 秦三的这句话倒是说到点上了。白远也知道黄刹的确是个极为直爽的人。那就稍等片刻再看看情况也好。 在白远焦虑的等待中，黄刹终于还是出现了。白远先是听到了动静，随后便去查看。因为那动静有些不像是黄刹。因为黄刹的轻功虽然在他之下，但也不至于如此沉重。当白远看到黄刹的身影时，他一下子明白了。 因为黄刹的身上背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背着一具尸体。黄刹身背柳姑娘母亲的尸体而来……白远迎上前去两眼含泪竟说不出话来。 黄刹竟然冒险把柳姑娘母亲的尸体背了回来！白远和柳姑娘都是既感激又震惊！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黄刹会这么做。 白远敢动得涕泪很溜。若不是被黄刹阻拦，他就要跪在黄刹面前了。柳姑娘对黄刹更是感激不尽。母亲虽然走了，能够将其好好安葬也算是不小的安慰。 就在小屋后，几个人葬了柳姑娘的母亲。一位平凡却也伟大的老妇人…… 安葬完柳姑娘的母亲，大家再次商议对付诚远镖局和青云楼的事。白远却动了放弃的念头。他越发觉得对不住黄刹了。他提议几个人就此离开苏州府远走他处。 可是黄刹却摇摇头道：“兄弟的心思我懂。但是要不了多时，青云楼就会发现不见了柳姑娘。你带着柳姑娘能跑多快？又能跑多远？你就打算从此带着她过上躲躲藏藏的日子吗？” “我只是……” “不要再多虑了。用不了多久诚远镖局的人就会开始四处搜查。找到柳姑娘只是迟早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主动现身，灭了诚远镖局再烧了青云楼。既然柳姑娘是被抢来的，我料其他姑娘只怕有很多也是同样的命运。待破了诚远镖局，将青云楼的资财分给姑娘们让他们各自从良去吧。” 柳姑娘也证实了黄刹的猜测。青云楼为了赚钱的确会派人四处寻找漂亮的姑娘。找到了就不慧择手段的弄来。多数姑娘都不是自愿栖身青楼的。 白远不再迟疑。但是诚远镖局也不能硬闯。两人功夫虽高只怕双拳难敌四手。诚远镖局除了成大江之外，有五大金牌镖师。号称诚远五虎。这五个人各自身怀绝技很难对付。另外诚远镖局其他的镖师也都是身手不凡。 诚远镖局地处苏州府，漕运发达经济繁荣镖局生意自然红火。所以聘请镖师的标准也要比北平高得多。能在诚远镖局立足的镖师，各个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老手。 所以要大破诚远镖局不能硬拼，只能先避其锋芒斩其羽翼各个击破。最后再寻找干掉成大江。 第三十七章 英雄.魅影 诚远镖局生意红火，几乎每隔几日便会出镖。白远的计划是劫其镖队，杀其镖师。只要一次成功就能成功吸引诚远镖局的注意力。这样一来首先诚远镖局便无暇派人搜寻柳姑娘。而且他们必定会在曾派人手护送以后的镖队。 多劫他几次，诚远镖局就会失掉信誉。没了信誉的镖局自然会失去生意乱了方寸。到那时，一定能找到干掉成大江的办法。干掉成大江之后，青云楼则只是一把火的事。 其实白远的计划并不符合黄刹的性格。他本来的打算是乘夜潜入诚远镖局直取成大江。他和白远联手应该可以要了成大江的命。但是考虑到白远的安危，他最终同意的了白远的计划。 诚远镖局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强，很少在夜里出镖。往往都是大白天打着旗号堂而皇之的出城。这种策略也的确有助于镖局招揽生意。但是今天他们的这种策略却给了黄刹和白远大大的方便。 留下秦三保护柳姑娘。黄刹和白远踏上了劫镖之路。恰好今日出镖的，正是诚远五虎之一的鬼手夺命刀秦威。秦威四十多岁，两撇胡子在嘴角两边飘摆。善于使用一口细长的弯刀。秦威本名吴胜，曾经在江湖上杀人无数。后来因为仇家太多，才改名换姓投奔诚远镖局这颗大树。 秦威今日带队出镖，送的是箱镖。箱镖通常是为官之人给上司送礼的大箱。里面装了什么，镖局是从来不过问的。只将东西送到就好。 一架车，九匹马。秦威带着十个手下招摇过市出了南门。一路上百姓纷纷让路，生怕得罪了这位诚远镖局的大爷。 出城门不足五里，一直尾随的黄刹便首先现身。他将宝剑懒散的搭在肩上立于路中央看着镖队踏尘而来。 秦威骑马来到近前不禁哈哈笑道：“你小子可是迷了路？站在道中间不怕被我的马踏死么？” “我是来杀你的。”黄刹不动声色的道。 “哈哈哈……”秦威笑得前仰后合。随后好不容易收住笑声道：“小老弟。这趟道的买路钱早有人收了。收钱的人你惹不起。给钱的人你更惹不起。我今日心情不错放过你。你赶紧回家耕田去吧。这个买卖不是你这傻小子能做的。哈哈哈……” 不仅秦威狂笑不止。他身后的那些镖师也是笑不可支。这里距离苏州府不足五力。仍就是诚远镖局的势力范围。即便是收钱的劫匪也不会到这里来做买卖。他们以为黄刹是个不知深浅的江湖新手想来捞钱。 “我不收钱。我只是来杀你的。”黄刹懒散的伸了个懒腰说道。秦威这才意识到阻住去路的小子似乎是认真的！ 秦威这才仔细上下打量了黄刹一番。黄刹本来年纪不大，又一脸的不认真。实在是很难令人心生惧意。但黄刹手中的宝剑倒是吸引了秦威的注意力。那把剑看上去的确有些来头。难道这小子真是来者不善？ 秦威收住笑意正色道：“既然如此。在下鬼手夺命刀秦威。以鬼手刀法立足江湖多年。还没请教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黄刹。我讨厌那些啰里啰嗦的东西。所以我没有绰号，剑法也没有名字。将来阎王问你如何死的。你可以说死于无名剑之下。”黄刹说完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好一个无名剑！好一个无名侠！那就让我会会你吧。反正最近也是手痒难耐。”秦威说完便提刀下马也朝黄刹走去。 两人都看似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但都在观察对方。高手之间，只凭彼此行走的脚步也能看出几分虚实。秦威已经看出黄刹的功底有多扎实了。黄刹也看出这秦威不是泛泛之辈。 两人还未走到切近，秦威突然抢前一步出刀横砍。横砍实际是虚招，刀走一半他手腕一番自下而上一撩。 可是他惊讶的发现，他的那一刀虚招黄刹根本没躲。而他之后的那一刀上撩，黄刹也紧紧只是微微的往后一仰身。刀锋贴着黄刹的身体划过，而黄刹却丝毫不慌。躲过这一刀之后甩手出剑直点秦威的咽喉！ 秦威好歹也是江湖老手，扭身一转顺势脚踏地面往后腾跳。两人再次拉开距离，黄刹依旧淡然而立，可秦威的勃颈处已经隐隐渗出了血迹。刚才黄刹那一剑只怕他再慢一点点就死在当场了。 秦威面露惊慌的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道：“怎么会！” “没什么。我只是比你快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无名剑法我尚未使出。刚才只是为了看看你们诚远镖局的五虎之一有多少斤两才随便出了一剑。现在看来，你也难以让我开心起来。接下来在下就要取你性命了。对不住了！”黄刹悠然道。 “且慢！我有话要跟黄大侠讲。”秦威突然道。高手过招生死一瞬间。他已明白不是黄刹对手。虽然两人的功夫可能就如黄刹所说，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就决定了谁死谁生。 秦威并不是有话要说，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另外也是给身后的手下发出了暗号。诚远镖局的镖师们不仅各个武功不凡，而且在镖队的搭配上也是煞费苦心。每一支镖队里面都有不同长处的行家里手。 秦威的身后就暗藏着一位以暗器见长的镖师。而且他们平常早已定下暗号和配合的办法。如果秦威遇到敌不过的对手，他便会以言语拖住对方。而且说话时，他会站在对方的正前方挡住对方的视线。 这样一来他身后的暗器高手只需要朝他打出暗器，并且在打镖的一瞬间发出暗号。然后秦威突然躲开。这样一来，对方十有八九会躲闪不及被暗器打中。 可是秦威这次没有等来身后的暗号和暗器。却听见身后噗通一声有人栽于马下！他回身看时，那暗器高手已经趴在地上死透了！后心上一个明显的伤口慢慢渗出的血迹已经染红了衣服。 不仅秦威大惊失色，其他镖师也是惊恐万状。身边的同伴被捅死了，他们竟连谁捅的都没看见！ 第三十八章 轻与重 秦威镖队里的暗器高手莫名的死了！正在他们惊魂未定之时，只听路旁的林中传来一声喊：“江南燕子在此！谁敢下黑手立杀不赦！” “啊！江南燕子！”一众诚远镖师都是吃惊非小。这江南燕子他们早听说多日了，却从未见过其人。成大江也多次派镖师四处搜寻此人，都是无果而返。没想到今天这江南燕子却突然与另一个神秘高手找上门来！而且其轻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测，实在是平生首见！这些镖师心里都暗知大事不好。只能寄希望于秦威能够胜过黄刹，尽管他们已经感觉到这种机会非常渺茫。 秦威身后的镖师们都不敢再动，他也只好握紧手中刀打算穷尽毕生之能再战黄刹。然而他刚下定决心，黄刹已向前半步迅猛的刺出一剑。这一剑没有虚招，径直刺向秦威的前心。秦威心中一惊，赶紧提刀向上拨。 可是两刃相交的刹那，黄刹手上添了些许力道。连压带刺，咯嘣一声秦威的刀被黄刹手中宝剑崩断。那宝剑也毫不留情的刺进了秦威的心脏。秦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难以置信自己竟是这么个死法。被一个江湖上寂寂无名的小子给杀了！ 秦威身后的那些镖师终究各个都见过世面。秦威被杀他们也没有四散奔逃。 “他们应该是两个人。下马守阵！”秦威的副手命令道。一众镖师背对背围成一圈，各持兵器严阵以待。秦威的副手对黄刹拱手道：“这位少侠武功了得。按照江湖规矩，你已杀了镖头这趟镖和这些车马都是你的了。我们拱手相赠，这就离开。” 黄刹收剑入鞘，把剑依旧往肩膀上一搭又用懒散的口吻问道：“你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呐？”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秦威的副手和其他镖师都摸不着头脑也没办法回答。 “没人说话，那就是说你们都是坏人喽？那好吧，都杀了算了。”黄刹说完便要动手。 秦威的副手感觉面前这年轻人精神似乎不太正常。说不定说对了什么话就能保命。所以他又一拱手道：“我们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我们都是江湖人。少侠乃是新一辈的江湖豪杰。将来必能在江湖上声名远播。我今日有幸与少侠见上一面也算是平生之幸。” “你们为诚远镖局办事多久了？”黄刹勉强耐着性子问。 那副手一看这是有门儿啊！说不定靠着成大江的面子能保下这条命。于是便赶紧说道？：“我们在诚远镖局最少的也有三年往上了。与成大江成大侠也是很好的朋友。少侠今日显露武功，想必也是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何不随我等去见成大侠。我等可为你引荐。既然秦威已死，说不定成大侠会让你坐了秦威的位子。少侠意下如何？” “为他办事三年多，你们肯定不会是好人了。你们当中我只留一人回去报信，剩下的我都要杀了。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谁死谁活呀？”黄刹又来了戏弄人的兴致。 “少侠到底何意？”那副手是真的没弄明白黄刹的用意。他没见过这等讲不明说不清人。镖头也杀了，镖也到手了。怎么非得问个是不是好人？ “你这么笨，就先杀你吧。不过我懒得杀你。说不定我那兄弟愿意动手。”黄刹心不在焉的说道。的确，面前这些人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少……”那副手还想再问。一道人影闪过，他的脖子上已经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便翻身倒地死于当场。 “我是好人！”一个镖师总算是开了窍。他扔下手中刀抢前一步弯着腰道：“大侠明鉴。我只是在诚远镖局混口饭吃。我在诚远镖局只是个送镖的，其他什么坏事我都没干过。” “行。就留下你吧。其他人都得死。”黄刹虽然这么说着，却不动手。他仍然无心与这些他看不上眼的人一战。而且镖头他都杀完了。剩下的由白远动手也算是公平。他甚至干脆一屁股坐在路中央，打起了哈欠。 本来他只想等着白远干掉那些镖师然后放面前这小子回去报信。但是他面前那小子的胸口已经突的冒出一个剑尖来。随后一个人从那被捅死的人身后绕出道：“这位大侠无非是想江湖扬名。这件事我来办。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江湖上出了一个少侠叫黄刹。与江南燕子一起闯荡江湖。少侠的威名一定会……” 这人的话还未说完，他也被捅死了。捅死他的当然不是白远，而是他自己的同伙另一个镖师。 “这么有趣么？”黄刹不禁自言自语道。 然而他话音未落，那帮镖师就互相厮杀了起来。他们最初都觉得这位少侠可能是个神经病。但是他们已经明白了，不管他是不是神经病他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他们也曾想过干脆逃之夭夭，但是那江南燕子就隐藏在附近谁逃得了！既然黄刹明明白白的说了只留一人。谁不想留下的是自己？于是当有一个人开了这个头，彼此之间便再也没了信任。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黄刹看得直想笑。白远也已飘然来到黄刹身边道：“哥哥好计谋啊！” “啊？”黄刹正看热闹看得兴起，甚至没反应过来白远的话。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的计谋，只是他心不在焉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却引发了这场镖师们的相互厮杀。 拳脚无眼，刀剑无情。片刻的叮当作响和惨叫悲鸣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谁赢了？”黄刹还是一心看热闹。 黄刹和白远看着一个幸存的镖师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本想打发他回去告诉成大江，今后的镖队一个都不会放过，镖师见到就杀。但是那人三摇两晃之后便一头栽倒也死了！ 本来的目的是通过劫镖队来乱了诚远镖局的阵脚。可现在一个活口没剩，这趟镖队就这么没了。 “唉……”白远轻叹一声道：“没人报信。看来只能送个死人过去了。” “慢”黄刹一摆手，然后随手捡起秦威的断刀将秦威的头割了下来。把人头交给白远道：“送死人太重了。还是送颗头比较轻便……” 第三十九章 狂徒 黄刹信手一剑斩开镖车上箱子的大锁。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银锦缎。对于平常人来说，只怕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而黄刹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于是便朝拉车的马屁股上轻点了一剑。任由那马车拉着一车金银锦缎狂奔而去。路面颠簸，那金银洒落了一路。至于谁会遇到，谁会捡到他压根就不关心。 白远虽然也是散财无数之人，但也看着黄刹的行为摇头而笑。如果是由他来处置，他肯定会想办法把这些钱财送到穷人手中。但他现在可没这个时间。他得去给诚远镖局送一趟“大礼”，秦威的人头。 诚远镖局的院子里依旧如往日一般热热闹闹。有人来人往也有镖师习武练功。一颗人头从天而降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还破口大骂：“谁他娘这么大胆！竟敢往诚远镖局的院子里扔东西！” 但等他们看清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很快就有人报告给了成大江。成大江立刻亲自查看。没错！的确是秦威的人头！ 这件事黄刹和白远期待的是成大江会增派人手保护镖队。这样至少他就无暇顾及柳姑娘一事了。但事情的结果和成大江的反应还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成大江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镖丢了他赔得起，他丢不起的是脸面。诚远镖局镖车被劫，镖头被杀。这要是传出去今后的生意还怎么做！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所以成大江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不许外传，然后派人找来那趟镖的镖主。当日就照搬原样的把那趟镖里的金银和锦缎备齐。而且，他要亲自送这趟镖。并且还会带上诚远五虎中另外两位，也是武功最高的两位。另外又带上了二十名镖局里送镖多年的硬手。这些硬手镖师里有些人的武功比那诚远五虎也差不了太多。 当天下午成大江就带着镖队出南门。手下问为什么这么急。成大江阴森的一笑并不回答。他若不答，谁也不敢问第二遍。 镖队行至城南五里，便见到了地上的尸体。成大江命人将那些尸体丢进沟里之后就在那里停下等着。等的不是别的，等的就是劫镖人出现。而且他还吩咐，如果入夜劫镖人还没有出现就干脆搭帐篷扎营。 他这么急着把这趟镖办齐出城，不是怕误了镖主的镖。他就是等不及要见见这劫镖的狂徒到底是什么人。他也等不及赶紧解决这件可能会毁掉镖局声誉的事情。 黄刹同样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他在成大江的镖队停下不久就现身了。白远本来很反对现在就跟成大江正面交锋。但是黄刹经过之前跟秦威的较量之后，觉得诚远镖局名声虽然响亮但所谓五虎的功夫也就那么回事。秦威虽然也有些本事，但终究还是没有接住他一剑。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黄刹本来就武功高强，从北平事件之后他的武功又有了不小的进步。又一次次的击败江湖高手，这让他的信心倍增。 黄刹依旧懒散的肩搭宝剑从路中央走向成大江的镖队。不躲不藏，不急不慌。 成大江一行人自然早就看见了路中央走过来的人。成大江也对这个小子来了几分兴趣。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劫镖人。 但是成大江并不打算立刻去和这年轻的劫镖人会面。因为还不到他出面的时候。那诚远五虎也不是白花钱养着的。他总得让那两位先出面或者动手。他也好从后观察来者的深浅。 黄刹尚未走近，镖队里一人已经大步迎了上来。那人远远的拱手道：“在下诚远镖局第一镖头。人称云中鹰叶琛。敢问来者何人？” 黄刹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道：“我叫黄刹，没有绰号。上次你诚远镖局的人是我杀的。我这次是来杀成大江的。你不想死就滚开。想替成大江挡剑，我也成全你。” 叶琛并不慌张。他剑柄一指黄刹道：“少侠莫急。你杀我家镖师，抢我家镖车都不要紧。但我看你的目的并不是一趟镖车那么简单。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说。成大侠是惜才之人。之前的事情就当是你为了扬名立万而做的。成大……” “行了！”黄刹怒喝一声道：“你是聋还是傻呀？我他娘都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我是来杀那成大江的。叫他滚出来受死！” 叶琛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一笑道：“好一个江湖狂生！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 “你话可真多！”黄刹说了这句话，剑已经出鞘！黄刹一贯的作风是第一剑必取咽喉或者心脏。不喜欢出虚招。这一次也一样，他剑出鞘之后没有多余动作直奔叶琛的咽喉。 叶琛本来还打算教育黄刹几句。但是话还说完，黄刹的剑都已经到了眼前了！不过这云中鹰的绰号也不是白得的。叶琛连膝盖都不需要弯一下，脚尖点地便倒飞了出去！ “好快的剑！”镖队里的一位镖师不由得低声惊叹道。 “不错的身法。”黄刹也赞叹道。叶琛的轻功的确了得。否则刚才黄刹那一剑只怕就会要了他的命。 “刚才被你抢了先机。小子。这次我认真起来，你可要小心了。”叶琛说着拔出剑来。 “好啊。这次让你先。”黄刹满脸不在乎的说。 “在下师出衡越派，自幼习得衡越剑法。黄少侠……” “你他娘能不能直接动手别说话？弄死你之后我还得杀成大江呢！待会天黑了不要去吃酒的么？”黄刹高声吼道。 黄刹的话实在是极狂妄又气人。叶琛咬着牙道：“既然这位少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 “去死吧！”黄刹实在等不及直接夺步就是一剑。这一剑又是直取咽喉，连剑招都没变。只是速度比上一剑更快了。 但这一次叶琛并未飞身逃走。他脚步急转，立剑一格将黄刹的这一剑格开了。随后剑尖向下一点，直取黄刹的头顶。 黄刹一看这云中鹰叶琛也果然是有两下子。这一剑点下来快速又隐蔽。换做一般人很可能就被点中头顶死于非命了。即便反应够快，想再提剑向上架挡也很难。 以黄刹的功夫，想提剑去挡是能够做到的。但他并没有去挡，而是脚尖一点直接往前一钻。 这一钻可把叶琛吓坏了。因为这一钻基本就钻到他怀里去了。一个武林高手提着宝剑钻到你怀里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啊！ 叶琛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因为黄刹往前钻的同时，把剑一横就扫了过去。这一剑如果扫中的话，肯定要把叶琛斩为两截！ 第四十章 激战 黄刹的横扫一剑本以为可以将叶琛斩为两段。但是叶琛再次施展轻功腾身而起。武林人士一般不会轻易纵跳至空中。因为跳至空中虽然能暂时躲避攻击，但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身在空中落地之前是无法借力移动的。 这一点黄刹自然也是极为清楚的。所以他不慌不忙的抬头一笑，只等叶琛快要落下的时候便一剑上撩。这一剑是朝着叶琛的腿去的。叶琛的命虽然暂时能保住，但是一条腿只怕是要没了。 但是叶琛再一次让黄刹失望了。他竟然用剑尖横着一点黄刹的剑，然后借助剑与剑相碰的力道横飞了出去！ “好轻功！”黄刹不仅叹道。 “好剑法！”落地的叶琛也叹道。 最初黄刹根本没把叶琛放在眼里。现在叶琛用他的功夫赢得了黄刹的尊重。 黄刹不再一脸懒散，而是一抱拳道：“我黄某人虽然还是要杀你。但黄某会记住剑下曾经杀过一个轻功了得的云中鹰。刚才小看了你，抱歉了。” 叶琛也一拱手道：“我原本也没瞧得起你这个少年狂生。你的剑法在我之上。步法却尚未施展。只怕你若出全力，我真无法取胜。不过正如你所言。今日我若死在你剑下，也不算枉死。敢问阁下用的是什么剑法。” “无名剑。”黄刹道。 “好个无名剑！好个性格豪爽的黄少侠！但是少侠小心了。你没有出全力，我也是如此。接下来我可要抢个先手了！”叶琛说罢左手一甩，三枚飞镖瞬间打出！ 善打暗器的人很多。能一人使用多种暗器的也不少。但是一次打出多枚暗器，还能保持力道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就好比一把力道很大的弓，如果同时射出三支箭的话，其力道可能连厚一点的衣服都刺不穿。像蔡顺那样同时干掉两人的，也是连发两枚暗器而不是一次性打出两枚。 可这叶琛却有本事一挥手之间同时发出三枚飞镖，而且飞镖的速度和力道都十分了得！三枚飞镖分为左中右三路。明摆着就是封堵黄刹的行动路线。紧接着叶琛往前一跳再堵住黄刹向上跳跃的空间。然后从空中又打出一镖。 黄刹早就猜到叶琛轻功如此之高，十有八九也是暗器高手。所以他早有心理准备。只不过他没想到叶琛的暗器功夫达到了这般地步。 黄刹并不躲闪，宝剑往前一指“当！”的一声就挡开了那枚朝他飞来的飞镖。而左右那两枚自然不必去管。当叶琛从空中打出那一镖的时候，他又是巍然不动的用剑向上一挑便将飞镖击飞了。 可是叶琛还有后招。镖到人到，一剑刺出取黄刹的手腕。黄刹已有所料，手腕一翻反手就是一剑撩裆带胯。 叶琛故技重施，剑尖猛点黄刹的宝剑借力向左飞出。与此同时一招背后镖已经隐蔽的打出。这一次距离太近，打的又隐蔽。黄刹来不及用剑去挡，只好一歪头躲过。虽没有中镖，但黄刹心里暗暗叫好。这云中鹰叶琛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他的功夫比那秦威高了太多太多。 叶琛并不停顿，翻身挥剑攻了过来。而且这一次竟然用持剑的右手在挥剑的同时打出了一枚钢针！ 这种用持剑手打暗器的手法黄刹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只躲开了剑却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钢针。 无奈之下只好出左手用指尖一弹，将那枚钢针弹开。虽然这一手指尖弹针也让叶琛吃惊非小。但是黄刹隐隐开始感觉到自己并不是胜券在握。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败在叶琛神出鬼没的暗器之下。 不能再被动防守了。是时候展开进攻让叶琛无暇发暗器了。黄刹弹开钢针之后抢一步力劈一剑。叶琛闪身躲避的同时一抖手又是一枚飞镖打出。 黄刹运内力平推一剑，用剑气将飞镖震飞的同时直取叶琛的腰部。叶琛向后一跃本想再发暗器。可是这一次黄刹根本不给他机会。脚下步法施展，紧追着叶琛又是一剑直奔胸口。叶琛尚未落地再次以剑尖去点黄刹的剑尖。但是这一次黄刹已有防备。他出剑的时候就留了余地。 叶琛往前一点，黄刹向后稍稍一收。随后再往前一点。叶琛眼见要躲不开，只好破釜沉舟的打出了一枚钢针。但是经过几番较量，黄刹已经时刻观察着他的手。钢针刚出就被黄刹用剑微微一抖给震开了。而且那一剑震开钢针的同时也没有停下向前穿刺的势头。 就在黄刹的剑刺进叶琛的皮肤那一刹那，叶琛的脚尖也已经踏到了地面。他运尽平生内力，嘭的一下向后猛弹出去。但是落地之后胸口上已经渗出了森森血迹。 叶琛用手一摸，幸好逃的及时伤口不深。但是他摸伤口的功夫黄刹又一次攻了过来。叶琛不敢再露破绽，赶紧脚下运力向右急行。 这一次他为了赢得喘息之机飞出了好远。黄刹本来很少打暗器。他一来不是暗器高手，另一个原因也是他不太喜欢暗器这种手段。 但是为了不让叶琛有半点空隙。他追过去的同时甩手打出一镖。叶琛终究是暗器高手。他竟一个转身捏住黄刹的暗器又甩了回来！而且与此同时再次远跳进一步脱离黄刹的攻击范围。 他知道黄刹一定会紧追不放。这一次纵跳逃脱的同时打出了杀手锏。他一撩衣角，腰间露出一个圆筒。轻按机关，圆筒里便突然发出如雨点般的钢针！ 钢针数量极多覆盖面积也广。正在往前追的黄刹是无法躲避的。黄刹只好用之前已有所消耗的内力猛挥一剑，用剑气荡尽所有的钢针。但是他运内力荡开钢针的时候，叶琛已经乘机移动到了黄刹的身后并连续打出五枚飞镖！这五枚飞镖几乎封堵了黄刹所有可能的行动路线。而黄刹刚使用过内力，行动必然稍微慢了些。再回身用剑去挡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黄刹猛一转身并直接前突。这一次他没有用剑或者手去挡镖。而是找准了五枚飞镖的空隙直接穿了过去。叶琛一看，真恨自己为了封黄刹的行动而把飞镖打的太分散了。竟然让黄刹钻了过来！ 短兵相接他必定不是黄刹的对手，现在各种拿手绝活都使了个遍。黄刹已经迎面扑了过来。叶琛只好把牙一咬使出最后的绝招………… 第四十一章 北剑双绝 黄刹钻过叶琛的飞镖直扑叶琛。叶琛无奈只好最后一搏。使出了最终的绝活，左手甩出三枚飞镖的同时右手竟然用尽内力把手中剑也扔了出来！ 一来黄刹刚用过内力，二来叶琛的三枚飞镖和那把剑也是用内力打出的。黄刹想要用内力震开是不可能了。而且用剑同时格开这么多强力的暗器也是极难的。 这也是叶琛最后的一赌。这一赌的赌注是他的命………… 使出这一招之后，叶琛就干脆放弃了后续的动作。因为一次性用尽全部内力之后他已无力再战。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赌输了。因为他眼见黄刹侧身将剑一摇，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叮叮当当几声响之后，叶琛的飞镖被黄刹挡开。那把威力十足的剑也贴着黄刹的腰飞了过去。那把剑所裹挟的强劲内力将黄刹的衣服都撕扯开了，但终究还是没能伤到黄刹。而此时的叶琛轻叹一声，眼前浮现出的尽是自己的一生过往。那些苦练的日日夜夜，那磨的出血的双手，那曾经稚嫩却倔强的自己……叶琛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苦练。他还想变得更强，但这一刻黄刹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一代暗器奇才倒在更有天赋也更加努力磨练自己的黄刹剑下。 不过这一次黄刹因为格挡带有内力暗器，所以剑锋没有那么准确的命中叶琛的心脏而是从他的胸膛正中间刺了个通透。 黄刹把剑从叶琛的胸口拔出来之后一抱拳道：“云中鹰叶大侠一路走好。在下能与你一战十分高兴。” 叶琛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之后又抬头望着黄刹。满眼都是悲凉和不甘。 “如果我没有……”叶琛勉强说出了这几个字便最终咽了气。他是后悔的。他年少时的梦想也曾是游历江湖行侠仗义。但人世间的种种，最终导致他妥协了。低头了。投奔了成大江。如今杀他的人正是他曾经梦想着要成为的人。临死前的那短短片刻，怎能不让他悔恨…… 黄刹看着叶琛的尸体道：“叶兄弟走好。”这句话他说的很慢。语气中带有些许悲意。他不了解叶琛。他只是在给一位领他尊敬的对手送行。 叶琛死透之后，黄刹走向成大江的镖队喊道：“还有人能让我更开心些吗？” 本来诚远镖局的五虎中另一位绰号白面太岁周炎也来了。但是他却迟疑着没敢搭话。诚远五虎是有座次的。云中鹰武功最高，排名第一。白面太岁周炎排名第二。多年来他就未曾见云中鹰败过。今天见到云中鹰已经败于黄刹的剑下，他胆怯了。 白面太岁周炎心怀忐忑。出面一战的话只怕是性命不保。迟迟不做声又怕成大江怪罪，更在其他镖师面前丢尽脸面。 不过成大江也知道周炎出战已经毫无意义。所以他从周炎身边走过并道：“常常告诫你们少喝些酒多练功。你偏偏自以为武功高强不肯努力。现在知道怕了吧。” 被成大江教训的周炎连哼都没敢哼一声。心想只要不让我去送命，你说什么都行。 成大江走出来之后伸了个懒腰道：“不错不错。今天高兴的可不止你一个。我也很高兴。很久没人能让我高兴一下啦。只不过要杀了你这个天资如此之高的年轻人，我还真觉得有点可惜呢。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否有所求。如果有就说出来。我尽量满足你，也留你一命。毕竟我也想看看你小子将来能有什么作为。” “我说过了。我是来杀你的。别无所求。”黄刹正色道。 “傻小子。你连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就口口声声要杀。只怕临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成大江微微笑着道。 “我懒得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需要知道你不是好人就行了。”黄刹撇嘴道。 “哈哈哈……”成大江忍不住大笑道：“傻侄儿。江湖哪有好人坏人。只有武功高低而已。” “侄儿？老东西你临死还想占我便宜？”黄刹怒道。说完便要出剑。 可是成大江却道：“你师父可是那不敢跟人说出姓名的刘掌柜？” 黄刹心里就是一惊！成大江怎么会知道他师父是谁！成大江自然也看出了黄刹的心思。虽然黄刹没有表现在脸上。 成大江继续道：“你的剑法也并不叫无名剑。只是你师父已经没有脸面再提起那个名字了。” 黄刹收了剑道：“你显然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看起来你与我师父有故。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但不要指望我会因此放弃杀你。” 成大江闻言不由得仰面大笑道：“好个跟你师父年轻时一般不二的狂后生。你师父当年就是毁在这份儿狂上面。没想到却偏偏又收了个同样轻狂的徒弟。你虽然天资不错，却也和你师父一样不知天高地厚。剑法只怕最多练到第四重。” 黄刹笑道：“无名剑法五重关，一重关隘一重天。的确，我只练到了第三重。但杀你够用了。” “哈哈哈哈……”成大江笑得前仰后合。黄刹不明白成大江笑什么。成大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勉强止住笑声道：“你师父真是和从前一样不知羞啊！其实你的无名剑实际上叫飞霞剑。而飞霞剑有九重关，一重关隘一重天。你师父穷尽一生都只练到第五重，竟好意思告诉你只有五重！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今天作为师叔，我就告诉你小子。你学的飞霞剑法出自北派剑祖衡越派。那叶琛也曾在衡越派栖身只是未学到剑法精髓。飞霞剑法原本重守而轻攻。曾经与重攻轻守的燕山派惊鸿剑法并称为北剑双绝。衡越派与燕山派原本每年都会有一场比武，以达到相互促进的目的。可是直到我和你师父这一代，飞霞剑法被你师父丢尽了脸面。那一年的比武衡越派由你师父上阵。而燕山派的人就是后来名震江湖的兰青兰大侠。兰青把原本就重攻轻守的惊鸿剑发挥到了极致。在一般人看来，他几乎完全放弃了防守。你师父和兰青都是本门派的大弟子。按理说武功应该不相上下。可是你师父却输的一塌糊涂。兰青步步紧逼，在未出全力的情况下只用了五剑便轻松击败了你师父。那之后，你师父便无脸见人逃离师门并从此隐姓埋名。第二年，我代表衡越派出战与兰青战平才为衡越派争回了脸面。只是没想到，你师父竟这么幸运遇到你这么有天资的弟子。你在他手里算是浪费了。不如拜我为师回归师门，我教你正宗的飞霞剑法如何？” 成大江讲出了一段黄刹不曾听说过的往事。但他仍不为所动并说道：“你们衡越派也真是师门不幸。两个徒弟都是不义之人。我师父已经被我杀了。看来下一个就是你了。另外我再说一遍，我的剑法叫无名剑。” “呦呵！想学人家兰青自创剑法是么？你可知那兰大侠是旷世奇才。你虽然有几分天资，但却远远达不到他的水平。经过你与叶琛一战，我已看出了你的斤两。你也别说杀我。你能在我面前撑过五剑已经算是侥幸了。年轻人喜欢硬撑面子我能理解。但是撑不住的时候就不要为了面子丢了性命。看在你好歹也是我师侄的份上，我再劝你一句。回归师门，做我的徒弟吧。”成大江的语气也算是诚恳。 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年轻人。他手下的诚远五虎其实在他眼里都不是泛泛之辈。尤其那叶琛，可以说把轻功、暗器以及武功结合到了近乎于完美的地步。踏入江湖已来从未受过半点伤。多数时候他都能轻松取胜，即便打不赢他也有办法脱身。黄刹虽然胜的并不容易，但能干掉叶琛实属不易。 更何况这黄刹是他同门侄儿。他很想收黄刹为他卖命。真的很想。 第四十二章 遗言 成大江真心想收黄刹。可黄刹并不领情。他板着脸用剑一指成大江道：“我黄某无牵无挂，死也无憾。游走江湖当杀则杀。我认定你该杀，你说什么都是废话。我把你和我师父都宰了，也算是替你们衡越派清理门户。五剑也好，百剑也罢。说出来的都是假的，你有本事杀了我再说。出手吧！” 成大江见这黄刹是真的油盐不进。也只好摇摇头道：“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送你一程。在你死之前我也能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飞霞剑法是什么样子的。” 说罢，成大江拔剑便往前走。但是他是缓步前行却并不出剑。以至于两人的距离早已超过了一剑的距离，双方却都没有出手。 成大江说的没错。飞霞剑法的确重守轻攻。学习飞霞剑的人往往都喜欢先观察对手的深浅再做行动。只有遇到十拿九稳的对手时，才会先出剑。黄刹有时候会直接出剑主要是他的性格所致。但是遇到强劲的对手时，他也会选择先守而后攻。 但是现在两人都不出剑，距离却越来越近。面对武功明显高于自己的对手时，你永远不能让他离你太近。这也是黄刹之前与叶琛一战，他钻入叶琛怀中时叶琛会那么惊慌的原因。 黄刹心知成大江已不可能先出剑了。而且他之前已经在成大江面前与叶琛有过一战。其实自己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于是他手腕一震，在手臂不动的情况下剑尖突然上挑！ 成大江差不多是不慌不忙的右脚往前一抢，顺势一转身剑尖朝下横着挡开了黄刹的剑。而且他往前这一步之后，他与黄刹已经脸对脸了！距离就是如此之近！原本成大江可以直接向上挥剑，但是他却并未出手。眼看着黄刹脚尖点地向后飞出。 只一招，黄刹已经吃惊非小。他向来对自己的剑法信心十足。入江湖已来从来都是他逼着别人打，还从未落入过被动。现在的形式却完全反过来了！这是一场他从未经历过的艰难之战。 一直躲在暗处的白远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前黄刹与叶琛交手时，也有过几次惊险场面。但白远都能感觉到黄刹有本事化险为夷。但是现在他却觉得黄刹已经没有了胜算。想出手相助，他又担心黄刹的性格决不允许他暗中下黑手。更何况即便出手也未必有效。他真是焦急万分！但也只能暂时先看看情况再说。 黄刹退后数步远，全神贯注的准备迎接成大江的攻击。但是成大江却并未攻过来，依旧站在原地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黄刹。似乎完全不把黄刹放在眼里。 黄刹并不因此而生气。因为他知道，在战斗中心生愤恨是大忌。无论你多想杀一个人，在杀死他之前都要保持克制，力求心静。 成大江不攻，对于黄刹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离开。以他的轻功，还是有机会走脱的。但那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他死也要战。 黄刹深吸一口气抬头仰天大声道：“好弟弟听着！今日兄长留下遗言。我死之后不准替我报仇。你只去找你想找的人，去你想去的地方。若不听话，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黄刹的话当然是喊给白远听的。白远闻言，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柳姑娘的母亲已经为他们而死。现在黄刹又要为了他丢了性命。而且临死还惦记着他，不让他报仇。他的逍遥快活竟然要这么多人用性命来承担！他哪里还快活得了！白远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如果黄刹最终不敌成大江，他无论如何也要暗杀成大江报仇！就算得不到黄刹的原谅他也要那样做。 黄刹喊完话之后便看着成大江道：“阁下虽不是好人。但武功的确值得敬重。在下只好出全力了。成大侠准备接招吧。” “很好！你敬重我，我也敬重你。你既然担忧你那兄弟。今日我成大江向你保证，你死之后我绝不会派人追杀你那兄弟。你就放心大胆的与我一战吧。”成大江毕竟也是武林高手。今日也来了兴致，很想酣畅淋漓的跟黄刹战上一番。 “谢过了。”黄刹一拱手。随后疾步前冲！冲至成大江面前猛的刺出一剑！这一剑仍旧没有虚招，直指成大江的咽喉。只是这一次他的速度莫名的又快了不少！ 成大江把剑往自己面前一竖，竟然直接用剑的平面直接挡住了黄刹的剑尖。随后成大江把剑轻轻一斜，便把黄刹的剑力卸掉。然后成大江的剑贴着黄刹的剑往前就是一推。这一推两把剑是相交的。黄刹想发力格挡竟然做不到！ 黄刹干脆把剑继续往前一点，直取成大江的肩胛骨。与此同时自己一低头往前就钻！但是他的剑往前点的过程中却突然被成大江的剑刃一磕，直接点偏了。而成大江的剑却已经挑开了黄刹右肩膀的衣服！ 黄刹的衣服原本在与叶琛一战时就已经破损，现在更是破烂不堪。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但眼神却依旧坚定。 若不是黄刹放弃向后躲避而是往前钻过去，恐怕这一剑就把他的整个臂膀给卸掉了！黄刹从成大江的右侧腋下钻过之后反身就是一剑。但剑未挥出腹部已经被成大江一脚踢中！ “嘭！”的一声！黄刹被踢飞出去。他赶紧调整身体，一个翻身飘然落地。再看成大江却不急不忙的回头说道：“我已出了一剑。你也侥幸躲过了。如果这是一场切磋，你已经败了。还不弃剑拜师，还等什么？” “等着杀你！”黄刹面色已经有些难看的道。 “不要被所谓的道义蒙蔽了眼睛。我做的事，有一些的确算不得光彩。但正如燕雀食虫，虎扑奔鹿。一切都只是弱肉强食而已。哪里来的什么道义。道义都是弱者编出来欺骗自己的东西。赶紧拜师，不要枉丢了性命。”成大江越说声音越高。口吻真的像是教育徒弟一般。 “就算你说的在理。你又凭什么觉得我比你弱？就凭你割破了我的衣衫吗？”黄刹说完又一次猛扑过去。而且这一次他竟然又是挺剑直取成大江的咽喉！ 成大江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了。一个高手怎么会反复使用同一招，而且还是在完全不奏效的情况下！ 成大江这次干脆横着拍出一剑，直接拍在黄刹的剑上。一声震耳的响声过后黄刹几乎抓不住自己的剑。整个手臂都被震的发麻。成大江顺势将剑往前一捅，直奔黄刹的腹部。 黄刹扭身一躲，回手又是一剑。但是他发现成大江的剑已经又到了眼前，砍向他的咽喉！ 黄刹低身躲过，本想上撩一剑。但是他发觉自己的领子已经被成大江的左手抓住了！成大江用左手把黄刹往回一拽，右手剑猛的捅了过来。 黄刹右手仍然有些麻木，自然慢了。而且整个胳膊都被成大江的手肘架住，想要出剑几乎不可能。身体被抓住又逃不脱，他只好运内力于左手一弹成大江的剑尖，紧接着往前一推直取成大江的腹部。 第四十三章 领悟 黄刹在危急关头弹开成大江的剑尖，单掌直取成大江的腹部。 但是成大江的内功修为也在黄刹之上。他稍稍一运力，用腹部硬接了黄刹一掌。右手的剑也在被弹开之后立刻往回一带。想再刺黄刹。 成大江虽然运内力接住了黄刹的一掌。但是两人也因此同时被震飞出去。黄刹也利用这个机会躲开了那一剑。 两人各自退出数步远之后成大江安然无恙，而黄刹的腹部已经出现了一道剑伤。虽然剑伤不深，但是已经有鲜血渗出染红了衣服。他这才发现，那一剑他并未完全躲开。 “我出了第二剑。你已经见血。只差毫厘，你就死在我剑下了。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还不拜师么？”成大江依旧不死心的问。 “你话真多！”黄刹说道。随后又是直冲过来剑取咽喉。不仅成大江看不懂，连白远也看不懂了。黄刹的剑法修炼多年。招数千变万化，何苦就只用这一招！ 而且这一次黄刹因为刚刚用了内力，身上还有伤。出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成大江已有些怒了。他自上而下辟出一剑，想把黄刹的剑直接打掉。可是黄刹却突然手腕一转画了一个圈。剑身躲过成大江的剑，剑尖的方向却完全没变依旧奔着成大江的咽喉直刺！ 成大江脚尖点地往后疾飞的同时横扫一剑。黄刹微微低头依旧直接往前逼近，依旧取成大江的咽喉。 成大江大怒！运内力左手拍出一掌将黄刹的剑拍开。随后右手剑往左一横砍向黄刹！ 黄刹翻身躲剑在空中又刺出一剑，目标依旧是成大江的咽喉。成大江的剑往回一反，磕开黄刹的剑。趁黄刹立足未稳往前直接刺出一剑，也是取咽喉要害。 黄刹脚尖刚落地，右手剑被震开尚无法格挡。但是只见他微微一扭头便躲开了成大江的剑。与此同时右手剑斜刺里向下一劈。成大江脚步轻点往右一闪，躲开的同时剑尖往前一送又取咽喉。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黄刹因为咽喉与成大江的剑太近了。仰身躲闪不及，直接被刺破了下巴。当即满脖子是血的退出几步。 “收手吧。若再战。你只怕流血也会流死的。”成大江甩了甩剑上的血道。 “哈哈哈哈……”黄刹突然笑了起来。满身是血的他，笑得是那么的令人不寒而栗。笑罢他说道：“你就要死了。杀你之前我必须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成大江不明白。 黄刹并不回答，但却在口中轻念道：“无名剑法第七重。接招吧！” 说罢。黄刹再次往前一突依旧挺剑取咽喉。成大江劈剑下压却莫名奇妙的没有压到黄刹的剑！剑压下去手上完全没有感觉，成大江就知道不好。但是手上虽然没有感觉，咽喉上却是有的。因为他的咽喉已经被黄刹刺穿了。 黄刹拔出剑来往后一跳。成大江丢下剑双手捂住伤口想止住流血。他惊恐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他不明白黄刹的剑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黄刹的无名剑法什么时候到了第七重的地步！ 此时黄刹也收剑入鞘道：“你的时间不多了。让你死个明白吧。你对我的剑法了如指掌。所以我出再多招你都接得住。所以我只出一招。而我对你的剑法也很熟悉。在与你交战中我已经明白了你比我师父到底高明在哪里。又有哪些地方是不如我师父的。你不过也只比我师父多领悟了一重关隘而已。并且，我已将你两人的剑法精髓柔和到一起。领悟了更高的剑法境界。杀你就很容易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跟你交战我发现我师父原来故意少教了我一些东西。我从你身上学到了。所以，谢谢你。” 成大江身后的一群人已经炸了锅。成大江本人已经痛苦的双膝跪地，他连站着都做不到了。喉咙上的血液哪里还能用手捂得住，鲜血已经淌下来染红了大片的衣裳。跪地之后没一会就倒下死了…… 临死之时他不仅惊讶于黄刹的领悟力竟如此之强。更后悔当初与师兄之间一直关系不睦。黄刹能从他两人的剑法中悟出第七重。如果他和师兄当年能够共同研习剑法，只怕修为也不只今天这样。自然也不会死在一个后辈的剑下。 诚远镖局的镖师们见成大江被杀。迟疑了片刻之后一拥而上。黄刹虽然剑法大增，但是受伤也很重。伤口流血不止，再撑下去性命也难保。 白远突然现身鬼魅般的步法左突右杀的同时喊道：“兄长已经杀了成大江。诚远镖局群龙无首，很快就会不攻自破。你伤重至此还不走等什么？你说过不要让为你而死的人白白去死。我今日说你莫让你我兄弟都白白死在这里呀！” 黄刹撇嘴一笑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也学会教育人了！走就走吧。”随即，黄刹飞身钻入树林不见了。白远步法虽高明，但是今天来的这些镖师也各个都是诚远镖局精挑细选的来到的。白远要一个个把他们都杀了也根本做不到。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诚远五虎排名第二的白面太岁周炎。 白远尽力拖延时间，也几次险些被周炎所伤。看看时间，以黄刹的轻功也该走远了。白远才施展探云步无声遁走。他若战，并无胜算。他若走，没人拦得住。 白远的轻功终究高过黄刹。再者黄刹也有伤在身。白远追上黄刹之后兴奋的说：“兄长的天资简直是高到了江湖无人能及的地步！把小弟都看得傻了！” “侥幸而已。”黄刹平淡的道。 “哪里是侥幸。分明是兄长天资绝世。”白远依旧兴奋。 可黄刹却摇头笑道：“你想没想过。如果成大江使用的不是与我同出一门的剑法会怎么样？我还能那么快从他的剑法中悟出什么吗？” “哦……也对。不过即便如此，兄长也是我见过天资最高的人了。我真是没想到你能打赢。我都已经准备好替你报仇了。”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这样结束了。身后留下的是成大江的尸体和一群茫茫不知所措的镖师。 黄刹和白远两人回到竹林小屋的时候。秦三和柳姑娘自然是迎了出来。 秦三一看黄刹满身是血，下巴上还开了道口子便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师父受伤了！要是那诚远镖局咱们实在干不过，还是跑吧？” 第四十四章 足印 秦三见黄刹伤的那么重，以为是大败而归。也不知道他们身后有没有人追杀。所以情急之下就冒出一句不该说的话。 还没等黄刹发作，白远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秦三的脸上道：“混账。你师父虽然受了伤却已经杀了成大江。你闪一边去休再胡言乱语！” 白远并不是忍不了秦三的口无遮拦。他恰恰是为了保护他才打他那一巴掌的。因为他打的会轻些。要是黄刹轮巴掌打过去，只怕一巴掌就得把秦三拍死。 白远的反应是正确的。现在受伤的黄刹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去容忍秦三。若不是白远的解围，他可能真的会一巴掌打过去。 秦三躲过一劫。黄刹开始养伤。 黄刹养伤期间，白远多次去苏州府探听消息。诚远镖局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会不会有人接替成大江？会不会有人找他们寻仇。这些都是白远比较关心的事情 但是令他有些始料不及也啼笑皆非的是，诚远镖局倒台的速度简直令他不敢想象。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成大江的死讯传开的第二天，苏州府的第二大镖局正信镖局就有了动作。他们先是大张旗鼓的拉拢之前诚远镖局的镖主和镖师。随后又向官府控告诚远镖局曾经的种种不法不义行为。 成大江的儿子成宗刚接手镖局第一天就被官府抓去下狱了。镖师们有的收到牵连下了狱。其余的要么去了正信镖局要么就自求前程去了。短短几天内诚远镖局曾经热闹的大院就变得冷冷清清，遍地的落叶和散落的物品都无人打扫了。 正信镖局原本想把青云楼的生意收入囊中。一众州府官员干脆把有关诚远镖局的事越挖越深，他们倒不是良心发现。只是想把案子做大了以求升迁。很快就在严刑拷打下查出了逼良为娼案，随后就直接查抄了青云楼遣散了姑娘们。 白远暗中给了青云楼的姑娘们些钱财，让她们各自返家去了。 半个月之后，黄刹的伤养的差不多了。诚远镖局的后患也无需担心了。两人在林间小屋对坐饮酒。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白远已无心江湖，他希望跟柳姑娘一起离开此地找个山川秀美的地方安顿下来过小日子。而黄刹的心却没有归处，他还要去漫无目的的浪迹江湖。 两人虽然都不舍得，但终究还是要就此告别。白远本来并未想好要去哪里。但是为了能黄与刹将来有机会再会，他们约定到扬州安顿。如果他日黄刹厌倦了游历四方，可以去扬州找他。 微风摇晃着竹林。头顶寥寥几片云，被风吹着缓缓移动。时而遮住太阳，时而又将太阳“释放”。忽明忽暗搞得人心焦。偶尔几声鸟鸣点缀着惆怅和离愁。 白远和黄刹肩并肩站着谁也不再说话。似乎只是在享受又好兄弟陪在身边的最后时光。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含泪道别时白远说：“兄长武功盖世，天资绝顶。无牵无挂，逍遥江湖。今日弟弟便赠哥哥一个绰号，逍遥侠。逍遥侠黄刹一定会名震江湖闻名天下。我在扬州也一定会听到关于哥哥的各种传闻。那样，弟弟便知道哥哥安好了。” “嗯……好吧。保重。”黄刹本来并不喜欢绰号这种事。但是既然是白远赠的绰号，也就点头了。但是他并不打算对任何人讲这回事。 柳姑娘又含泪道了谢，两人才离开。白远与柳姑娘同乘一匹马几步一回头的走了。黄刹看着白远和柳姑娘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秦三问道：“我逍遥吗？” “啊？”秦三被问的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快又赶紧说：“逍遥逍遥！既然白远师叔都说你逍遥了，那肯定是很逍遥的……” “哎……”一向性格豪迈的黄刹竟然叹了声气。 “嘿嘿嘿……”秦三突然贱笑了几声说：“师父如果羡慕人家身边有漂亮姑娘。您也可以找一个呀。我也可以顺便找一个。咱们也过小日子去呀。” “滚！”黄刹骂了一句便转身就走。 “去哪啊？”秦三追着问。 “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啊！” 黄刹带着“笨秦三”，继续漫无目的的浪迹江湖去了。仍然是见到该杀的就杀。黄刹的功夫已经比在北平府时又强了很多。基本上也没遇到什么难对付的对手。有时无聊了他也会想起白远，也会想起关镇堂一家。有时他也想知道他们都过得怎么样了。但他在秦三面前从来都不提这些事，只是督促秦三勤加练功。若有一日他死了，秦三也好独自生存。 黄刹偶尔会想起的关镇堂一家过的并不平静。秋日渐深，已近冬季。北方天气冷的早。山野之中下了一层薄雪。早雪易化，尚未消融的雪地上各种动物的足迹显得杂乱而泥泞。 落地的红叶在泥地里失去了飘摇的美丽，被人踩进泥里半露着最后的光彩。蔡顺从一个人的足印里捡起一片叶子仔细看了看。首先他确定那足印不是村里任何人留下的。因为村里的普通人走路永远都是脚跟先着地。而这足印却是脚尖处较深，而脚跟处却非常浅。 这显然是一个习武之人轻功疾行留下的足印。蔡顺感觉到他们的平静日子恐怕要过到头了。他赶紧顺着足迹寻找那人。 关山河正在村旁的小河边哭闹。他身上的硬痂实在是难看极了，村里不懂事的小孩子都叫他黑妖怪。 好不容易稍微能动了，可他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奇怪的摩擦声。经历多日的努力和尝试他能下地走动的时候也是全身僵硬行动困难。 有一次他强忍着疼痛用手扣下一块硬痂，但是那块地方没几日又重新结了痂。他的皮肤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经常下地走动，渐渐的硬痂之间磨的圆滑了也相互咬合了。摩擦声变小了，行动也方便了不少。但是能走能跑的关山河就更让人操心了。他时常会想要自杀，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样子了。 每一次他哭闹大家当然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关山岭也向他保证将来一定会找到好医生给他治好的。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有甄英娣能勉强哄得住他。 这天他又被一个孩子喊做黑妖怪。他生气的想追打那孩童，却因为行动毕竟不如常人那么方便而摔了个嘴啃泥。气得他又要跳河。其实河水没有多深，想淹死都难。但是甄英娣还是努力的哄着关山河。 甄英娣无意间一抬头看见蔡顺正揪着一个人往回走。她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而这个人也的确打破了他们短暂的平静 第四十五章 海月如 蔡顺抓住了那人，本来就地审问。但那人却坚持要见关山岭或者关镇堂否则绝不肯开口。蔡顺将其带回村里之后，关山岭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人正海正昌家的老佣人，侯恩。侯恩在海家做工已经很多年了，功夫虽然一般但为人忠厚。从最开始的杂役一直到伴读。他一直都是靠着自己的朴实和勤恳赢得信任。最后海正昌专门让他帮忙服侍几个孩子。 海正昌有三子二女。海月如是二女儿。生得颇为俊俏，上门提亲的富贵人家踢破了门槛。但是海正昌谁都没答应。主要原因就是海正昌觉得那些提亲的都还不够他的要求。他希望将来皇帝迁都北平以后，他能找机会跟哪个朝廷的高官结亲。要是能沾点皇亲你就更好了。 海月如知道海正昌看不上关家，关山岭也知道关镇堂厌恶海正昌。所以两个年轻人虽然早就互相爱慕却始终不敢对自己的父亲提及此事。只能偶尔偷偷私会。这私会就难免需要避人耳目。而老侯恩因为从小看着海月如长大对她格外疼爱。甚至如同自己亲生女儿一般。 因为海月如极少有机会出门。关山岭能够和海月如暗地里会面，主要就是靠着侯恩帮忙。侯恩打心眼里希望关山岭和海月如能够在一起。他看得出关山岭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后生。但是他一个下人也做不了海正昌的主，也不敢劝。怕劝了让海正昌知道这事儿以后那两个年轻人连见面都难了。 海正昌设计害关家的事，侯恩和海月如之前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事后，海月如急的直哭。整天就是担心关山岭的安危。后来听到传闻说关山岭还活着并且学会了奔雷剑法，她才放心了些。她每天祈祷上苍，能够保佑关山岭安全有一天能回来找她。 但是他现在等不了了。因为他父亲要用她来换一样东西。那东西自然就是奔雷剑谱。海正昌想尽办法也从关山丘口中套不出剑谱。而秋竹又迟迟没有音信。自己派去的人也是有去无回。海正昌就已经猜到那些手下应该是被秋竹给杀了。 海正昌发现关山丘好色，便想到了自己的二女儿。他那二女儿海月如美貌动人，谁见了都会倾心。他便巧妙的安排了一场“偶遇”。关山丘果然对海月如一见钟情，爱慕有加。 没过几日关山丘就主动找到了海正昌。这小子鬼心眼儿是真多。虽然海正昌把一切都安排的像是一场偶遇，但关山丘还是猜出了海正昌的心思。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寄人篱下神经时刻紧绷的缘故。 关山丘开门见山，如果他成了海正昌的女婿。两人就谁也不可能害谁了。他可以放心的把奔雷剑法教给海正昌，海正昌也可以放心的把女儿交个他。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 两人一拍即合。海正昌虽然很想跟高官结亲。但是奔雷剑谱对他同样具有足够的诱惑力。两人商定找先生算个吉日就把亲事办了。办完亲事关山丘立刻就将剑谱交给海正昌。双方也算是一手叫女儿一手教剑谱了。 侯恩听闻此事之后赶紧主动请缨说要去找人算日子。作为抚养孩子们长大的他来说，提出这个要求也不会引人怀疑。海正昌也顺利的答应了。 先生算得日子是半月之后。侯恩故意把先生算的吉日往后拖了一个月。为的就是给海月如争取时间。可是当他跟海正昌禀报吉日的时候，海正昌却一皱眉说道：“日子太远了。往前一点有没有一般的日子。不需要大吉，只要不凶就行。” 侯恩无奈，只好随口编造了一个日子。所以婚期又提前了半个月。原本侯恩的计划是带着海月如一起逃走去找关山岭。可是自亲事定下那天起海正昌就派人盯着他那二女儿。生怕她不满意这门亲事跑了。因为他也知道自己那女儿未必愿意成为他得到剑谱的筹码。 侯恩觉得海月如想跑已经不现实了。便在三日之后声称有家书寄到。远在兖州老家的大哥病故了，他要回去奔丧。 因为侯恩在海家多年，海正昌对他也不像一般下人那么严苛。既然是奔丧这种事就放他走了。只是嘱咐他快去快回。 侯恩能找到关山岭还是因为海月如的指点。因为两个年轻人私会之时时常聊天。海月如听关山岭讲过杨树岭之事。所以她估计关家伤的伤中毒的中毒，那里是最合适的临时避难之所。就叫侯恩骑马星夜赶往那里去找。如果那里找不到，她也没别的主意了。到了婚期，她也只能是服毒自尽含恨而终。 被蔡顺逮到的侯恩见到了关山岭就一股脑的把事情讲了出来。但其他人也都在场。 侯恩在所有人面前讲完了事情经过。关家人的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胡说！”首先喊出这两个字的是老烟锅。而人们都很诧异的发现，还有一个人也喊了一声。而那个人竟然是小小的关山河！ 老烟锅喊是因为他怕关山岭为了海月如而去冒险救她。关山河却完全是为了她那甄姐姐。他虽然整天想死，但是他也知道好歹。甄英娣整天如姐又如母的照顾他，他心里有数。从小就没了母亲的她，对甄英娣格外的依赖。 他知道甄英娣因为欣赏关山岭的才华而对关山岭有好感。要是甄英娣能成为他的嫂子，对他来说也是他对未来生活为数不多的期待之一。毕竟现在自己变成了一个小怪物，很多梦想都已经无从谈起了。 当初在北平府的时候，他就反感关山岭往海家跑。虽然他因为答应过关山岭而不去向父亲告密。但他始终觉得哥哥跟海家人混在一起很是讨厌。他没见过海月如，但总觉得海正昌的女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今天海月如竟派人来找关山岭，最生气的自然就是他。所有人当中最平静的却是关镇堂。他作为父亲本该告诉关山岭此事不可去冒险。但他却始终没说话，静静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现。 老烟锅喊完那句“胡说”之后看了关山河一眼，就继续说道：“此事十有八九有诈。山岭你最好听我老烟锅子一句劝。这事只当没发生过就算了。万万不可轻易行动。” 关山岭默默不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下侯恩可着急了。他赶紧说：“有什么诈！有什么诈呀！我既然能找到你们，如果想对你们不利直接告诉海正昌带人来就行了！关庄主还有山河，你们可要想清楚啊！若不救我家小姐。他只怕就要服毒自尽了呀！” 第四十六章 决定 侯恩急的直跳脚。山岭却不敢表态。他想去吗？当然想。但是眼下的情况摆在那。关海两家已经是不共戴天。父亲伤势未愈，弟弟满身毒疮。他应该做的是等父亲再养养伤之后一家人赶本青州赶紧给弟弟找好医生治疗。现在去救那不仇人的女儿，还不知道情况真假。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老烟锅一咬牙说：“你是海家人。我们无论如何不能信你。而且也你既然找到了我们。我们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对不住了！”说着老烟锅就要动手。 这一次关山岭可沉不住气了。侯恩一向待他不薄，而且为人也是忠厚老实。他怎么能看着老烟锅对侯恩动手！关山岭立刻挡在侯恩身前道：“不可！此人心地良善。你万不可伤他。”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身后仓啷一声拔剑的声音。回头看时却见是关山河！关山河可没什么好脾气，他连话都不说拔剑就要杀人！ 甄英娣赶紧一把抱住关山河喊道：“山河不可莽撞！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枉杀无辜啊！你年纪还小，一定要学会识善恶知对错。若是乱来，姐姐可就不喜欢你了！” 这世界上也只有甄英娣还能在这种时刻劝住关山河了。恐怕关镇堂和关山岭都做不到。关山河把剑往地上一摔怒道：“总之如果你去找那坏女人，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 他这句话当然是对关山岭说的。一句话说得关山岭心都碎了。他从来都疼爱这个弟弟。虽然经常为了逗他玩经常故意小小的欺负他一下。但是他比父亲都关心关山河。此时不仅面临家庭和海月如的选择。更面临着弟弟的决绝。他心里的苦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的痛苦从心底到了脸上。他那无法言喻的表情关镇堂看在了眼里。关镇堂轻轻叹了一声道：“大家都不要吵了。全部坐下听我说吧。” 关镇堂发话，老烟锅第一个安静的坐下了。甄英娣也抱着关山河坐到一边。蔡顺本来就不想发表意见，更是自顾自找个地方坐下了。只有关山岭还挡在侯恩的身前，生怕突然发生什么变故。 关镇堂端坐于关山岭的对面平静的说道：“今日让我想起了一段往事啊……那时我还年轻，也没有你们俩。我随祖上住在青州也是做的镖行生意。我与当地知府家的千金互相爱慕。但是长辈们和关家的族长都说那知府为官不清祸害百姓，不肯为我提亲。后来我多番求情，不但没有成功还吃了家法挨了鞭子。而且不久就听说她们家已经给她许了一门亲事。我无奈之下一咬牙乘夜带着她私自逃走了。一逃就干脆逃到了遥远的北平。就这样在北平我凭一身关家祖传的武艺和自己的努力逐渐站住了脚。二弟也来投奔了我。我与他共同办了忠义拳庄。而那女子自然就是你们的母亲……” 说到这里关镇堂停了一会。但是在他停顿的时候，谁也没敢插话。关镇堂伸手把老烟锅手里的烟锅子接了过来狠狠的抽了两口。他平时很少抽烟袋。今天是真的愁上心头。 抽了两口之后，他又缓缓的说：“年轻人的心思我懂。山岭啊……父亲不会让你抱恨终生。但……但你也要想好。到底心归何处。有时候成全了一人也辜负了一人呐！哎……你也这么大了。路就自己去选吧。若留就把该忘的事情抛在脑后。若走……若走的话我们便在这里等你。要是你还能活着的回来的话……大家都散了吧。”说完关镇堂便起身信步走到外面去了。整个过程都没有再看关山岭一眼。他生怕一个眼神都会给关山岭的决定带来压力。他希望无论将来幸福与否，关山岭都不要后悔。 第二个起身离开的是甄英娣。临走还硬把关山河也拉走了。但在临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看了关山岭一眼。仅仅只是这一眼，就让关山岭的心揪在了一起。揪的是那么难受。 蔡顺轻轻摇头的离开了。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关山岭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算是一点安慰。 最后，老烟锅走出去之前与关山岭肩并肩停了一下道：“莫恋他山秀，枉顾一叶秋啊……” 侯恩也犹豫了一下之后走了出去。他犹豫的是要不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因为她明白，他着急的事情关山岭更着急。一边是家人，一边是爱人。谁又能轻松的做出决定呢！ 所有人都走出了房间。他们也并没有去哪里。这个荒野小村也根本无处可去。他们只是留下关山岭一个人静静的去做出自己的决定。 老烟锅悄悄走到关镇堂的身旁小声说：“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总是要在最无知的年纪做出最重要的决定。很多人都因此毁了一生。你真的放心他自己取舍吗？” “我相信山岭。”关镇堂的话说的很简单，语气似乎也很笃定。但是作为父亲，他的心情是何等忐忑。只是他明白一个年轻人如果被逼做出自己不愿意的重大决定会是多么难过。当年他若不是忍受不了那种心情，也不会狠下心负气逃离家乡。 秋风很凉。凉风中的甄英娣紧搂着关山河。那不仅是在安抚关山河，也是在安抚自己。曾经，他在懵懂无知的年纪暗暗的喜欢过姐夫蓝青。但是她把那份喜欢深埋在心底。即便姐姐去世了，她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因为她觉得无论姐姐死活，姐夫始终是姐夫。是她不该奢求的存在。 后来姐夫也走了。他在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终于芳心暗许，喜欢上了关山河。关山河为人善良而谦卑又才华横溢。长相也是端端正正，仪表堂堂。再加上干爹老烟锅明里暗里的一再撮合，她已经开始觉得他们俩在一起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就在一切都该水到渠成的时候，偏偏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关山河并不作声，只是默默的垂泪。他又何尝不担心哥哥。虽然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跟哥哥大吼大叫。但他也知道哥哥是最关心他的人。他怕哥哥一去不能回。家都已经破碎成这样了。他难以接受再失去哥哥的打击。 关山岭为人沉稳，但也做事果决。他没有让屋外的人等太久便出现了。再次出现的关山岭已经是一身紧身打扮，身背行囊手持宝剑…… 看着他的这一身行装，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沉。 第四十七章 计划 关山岭一身行装站在门口。除了侯恩之外，其他人都是心中一沉。尤其是关镇堂。他莫名的感觉今天的风特别凉。凉的透骨。 但是关山岭却高声道：“父亲！众位！山岭不孝，必须要走这一趟。”说到这里他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但是他忍着泪接着说：“关海两家人虽然已经不共戴天。但是海正昌是海正昌，海月如海月如。我自幼与她相识，深知她心地善良与他父亲完全不同。我关山岭断然不能见死不救。” 他的话说的有些哽咽，但是却口吻决绝。他没有在说完之后立刻就走。因为无论如何他也要等待父亲的一句话。 不仅他在等。所有人也都在等关镇堂发话。关镇堂却迟迟不说话也不回头。因为他怕被大家看到他那两行不该出现那张刚毅的脸上的泪水。 良久，关镇堂抹了一把脸转回身说道：“想去便去。多加小心。到了北平府先暗中查探，精心计划。不要轻举妄动，我三日后便到。” “父亲伤势太重，尚未痊愈。万万不可！”关山岭急道。 老烟锅也赶紧说：“你出现在北平府太危险了。我知道你想动用曾经的江湖关系帮山岭一把。但是世态炎凉之事你比谁都清楚。如今拳庄已破，还有谁能愿意帮忙？还有谁能靠得住？倒不如山岭一人前往暗中行事，还隐蔽些。人多了未必是好事。更何况以你的身体情况，你就不怕拖了山岭的后腿吗？到时候山岭还要救你不成？” 老烟锅总是在最必要的时候不顾身份的直接反驳关镇堂。而且每一次也都能把关镇堂说的哑口无言。是啊。现在还有哪个江湖故交能信得过呢？找到门上，人家不但不帮忙反倒暗中给海正昌通风报信又该怎么办？ 蔡顺适时的走到关镇堂近前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此时，他连话都不需要说只需要一个目光。关镇堂便轻轻的点了点头。蔡顺便拍了拍关山岭的肩膀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蔡顺收拾好行装之后，便和关山岭一同上路。临走的时候，关山河拽着关山岭的手说：“哥哥。你若非要去找那海姑娘就去吧。但我已经成了这样。你是关家最后的希望了。别死。” 谁也没成想原本情绪激动的小关山河能说出这种话。看起来他平时也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情况而苦恼。他的小脑瓜里也在意着很多其他事情。 山岭挥泪作别。在最终转身离开之前他对甄英娣用力的点了点头。甄英娣也点头算是答复。无声的诺言就此许下。甄英娣只能在心里暗求上苍保佑，关山岭能活着回来。 深秋的北平也是寒气逼人。进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卫兵多了很多。但这倒难不住关山岭和蔡顺。而侯恩则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城。 关山岭和蔡顺站在忠义拳庄破败的院子里，满脑子都是曾经的回忆。如同苏州的诚远镖局一样，忠义拳庄也被安上各种罪名而被官府查抄了。凡是值点钱的东西尽数被抄走。连把好椅子都没剩下。屋子里几乎空无一物，倒是多了许多小动物在这里安了家。 满院子的落叶随风四处飘飞，有些堆积在墙角处已经堆成了高高的一堆。封条贴的门窗到处都是。连水井上都贴了一张！ 侯恩先回诚远镖庄查看情况去了。关山岭和蔡顺不敢住客店，这里没人来或许最安全。关山岭前院后院的来回走了几趟，复杂的心绪也始终难以平复。 蔡顺站在前院良久。那是他曾经他和好兄弟佟彪吴章经常一起切磋一起嬉笑的地方。他这次来不只是为了保护关山岭，更是为了杀海正昌而来。他站在院子回忆着往昔的同时也在谋划着如何干掉海正昌。 海正昌原本武功就不俗。如果让他得到了奔雷剑谱，就很难再杀他了。而蔡顺也对自己的天赋上限很清楚。他的修为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他所能达到的极限。想要更上一层楼也是极难了。 侯恩在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悄悄的爬过围墙来找关山岭和蔡顺了。他的表情让两个人感觉到事情可能不妙。 果不其然。原来朝廷派来的十万大军统领韩启已经到了北平。而且韩启住烦了军队的营帐，现在就带着卫队住在海正昌的诚远镖庄。也正因如此，北平府才会增加守卫。万和镖庄的四周更是驻扎了千人的官兵。内部还有精干卫队百余人。 现在的万和镖庄几乎连之鸟都飞不进去！这种情况下，要想偷偷的将海月如救出实在是难比登天！ 侯恩讲完了情况，关山岭和蔡顺都皱起了眉头。关山岭急着救海月如，而蔡顺杀海正昌心切。两人都在思量着怎么才能潜入铁桶一般的万和镖庄。 要救海月如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她自己出来。毕竟他也是海家的二小姐。但是侯恩却说海正昌知道月如不愿意嫁给关山丘，所以已经将她软禁了起来。不许出大门半步。 三个人几经商议，侯恩决定冒险一试。他打算把月如打扮成仆人，然后以置办新婚物品的理由出门。侯恩本来就负责伺候海正昌的几个孩子。所以他去置办新婚物品再正常不过。带上个仆人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这个办法看起来倒也可行。 本月十五，北平府会有集市。而距离这个日子也只不过还有两日了。三人约定，就在集市那天由侯恩将海月如暗中带出，再由关山岭将其接走。为了不使人生疑，再由蔡顺穿着跟海月如一样的仆人衣服将其替换。这样一来，关山岭便有充分的时间将海月如带离北平。而蔡顺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能够潜入万和镖庄。 关山岭怎会猜不出蔡顺的心思。他一再嘱咐蔡顺，如果机会好就下手。机会不好凭他的轻功也可以先行离开然后从长计议。 三人商议已定便各自行事。十五那天关山岭和蔡顺乔装坐在集市旁边酒家二楼饮酒。时刻关注着集市里的情况。 集市非常热闹，卖什么的都有。连贩马的胡人也在这天到了北平。一条长街被摆摊的和买东西的挤得满满登登。很多商人因为来得晚了没有占到位置，甚至把摊子摆到了城外。要想在人群中看清侯恩和海月如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四十八章 抉择 焦急等待的两人并没有失望。因为他们很快就看见侯恩带着一个低着头且含胸驼背的“仆人”走进了集市。关山岭和蔡顺赶紧结账下楼迎了过去。 四个人错肩之时，蔡顺一个转身将海月如推到关山岭身边，然后自己跟随在侯恩的身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个小小的动作没有任何人发现。 海月如激动的拉住了关山岭的手。低着的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因为脸上涂了黑灰，这一哭脸上立刻就花了。 关山岭能感觉到海月如的手在颤抖。这颤抖让他无比心疼。曾经多少次两人这样手牵着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此刻海月如曾经温暖的玉手因紧张和惶恐而变得冰凉。 但是他现在必须小声道：“松开！”。没错。海月如必须松手。两个“男人”在大街上牵手而行很快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关山岭随后又伸手在海月如的脸上抹了两把。把黑灰再次抹匀。海月如也赶紧努力忍住泪水跟在关山岭的身后。 集市当天出城进城的人流川流不息。关山岭和海月如也顺利的出了城。两人又在城外的胡人手里买了两匹好马才骑马离开。 一路南行离北平远了，海月如才敢开口道：“哥哥真的来了！我们真的逃出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哥哥……” “太顺利了！”关山岭忧心的道。 “哥哥说什么？” “我说虽然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父亲为人奸……我是说他那么聪明。怎么我们逃的如此顺利！”关山岭满是疑虑的说。 海月如却道：“哪里顺利了！你可不知道我们为了骗过一道道关卡多么艰难的才从家里出来的？” “不行！走小路！”关山岭说完就拐向了一条小路。但是刚拐下去就听见一声鼓响！鼓声只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紧接着道路两旁的树林中便突然钻出了数百人将关山岭和海月如团团围住。 这数百人中有官兵也有万和的人。而且万和四煞也已经从前后左右封住了去路！ “二小姐哪里去呀？”说话的正是玉面郎君于承志。于承志是四煞之首，负责守在正前方。 关山岭和海月如两马并排站着。海月如伸手拉住关山岭的手道：“哥哥终究还是猜对了。我那父亲的确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怎么办？” “你等在这里。我杀开血路你直接骑马冲出去。他们是来杀我的，不会伤你。”关山岭说罢下马拔剑直取于承志。 “放箭！”于承志一声令下，箭如雨发！关山岭赶紧挥剑格挡，且档且退。一直退到海月如身边，箭雨才停。 “他们不敢射我。我走哥哥前面。哥哥紧随我来。”海月如把心一横说道。 但此时身后却传来了海正昌的声音高声道：“闺女就这么急着离开父亲吗？且不顾养育之恩了吗？” 两人回头一看正是海正昌又带着百余人骑马追到。而且他还带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正是侯恩和蔡顺。两人都被捆绑在马上。尤其蔡顺连周身上下都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也被堵住了。 海正昌命人将那两人仍在地上之后说道：“这两个东西我先杀谁比较好呢？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忠义拳庄残党，还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卖主贱奴？” 海月如再次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脱掉了身上的仆人衣服，顺便也用那件衣服抹了抹脸上的黑灰然后挺直了腰。一身女儿家装扮的海月如即便满脸黑灰也是那么俊俏动人。她哭着说：“爹爹一向机关算尽。这一次果然也不例外！你不在城里动手应该是怕我们混进人群不易寻找吧？既然我们还是中了你的计也没什么办法了。我与山岭哥哥早已私定终身。今日走不脱大不了一起共赴黄泉。” 海月如说罢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她也深知他父亲不是那么好骗。所以也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休拿死来吓我！”海正昌大吼道！随后又说道：“你当我只是贪图那剑谱吗？父亲是在谋划一件事关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天下的大事！为了这件事，曼说是你，就算是我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顾。你怎会知道你父亲忧国忧民之心啊！” “算了吧！从小到大我只见你关心过你自己！连儿女你都懒得管要请别人来抚养。你哪里会有那忧国忧民之心！我死也不会信！今**死你女儿，明日又不只去祸害哪家无辜。死便死！能死在山岭哥哥身边我也知足了！”海月如原本温柔的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凄厉得已经完全不像是她了。 “妹妹不可！”山岭情急之下一把从海月如手里夺过刀来。 海正昌突然怒道：“今日你们谁也走不脱。要是一意孤行，我便将你那情郎哥剁成肉泥挫骨扬灰。叫他死也不得超生。” “爹爹的心里就半点良知也不存了吗？”海月如厉声喊道。 “生路也是有的。”海正昌语气突然平和了下来道：“我将你许配给关山丘也是无奈之举。但我也知道那小子心术不正。只怕将来重写剑谱也会从中使诈。但关山岭则不同。他为人忠诚。即便再怎么恨我，只要他亲口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所以只要他肯答应把剑谱写给我。我就成全你俩双宿双飞。也会放了这侯恩老儿和蔡兄弟。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另有安排。只要我得了剑谱。我哪里还会担心你们这几个天资平平的小辈！追杀你们对我毫无意义。” 听闻此言海月如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关山岭。那目光里有哀怨，有希望，有祈求。她虽不懂武功也不问江湖事。但既然他爹这么大费周章的想得到那剑谱，她也能猜到那剑谱有多么重要。关山岭会不会为了救她和另外两人而交出剑谱她心里没底。她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关山岭又一次陷入了两难的选择。海月如与他青梅竹马是他一心所爱，更何况蔡顺也已经中埋伏被擒。不交剑谱大家恐怕都难逃一死。但剑谱乃是兰大侠毕生心血，威震江湖。若交给海正昌这个江湖败类，无论如何也过不了他自己这一关。 关山岭本来是个简单的人。他很享受那种简单的快乐。忠义拳庄还没出事使，他就希望将来有一天由弟弟接班。而他自己则带着海月如闲云野鹤平淡一生。 但也许命运最大的爱好就是捉弄人。他讨厌做的那该死的选择偏偏又一次摆在面前。 第四十九章 软筋散 关山岭刚要说话，海月如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所以颤声说道：“我知道那剑谱必然对哥哥时分重要。但是你可知关山丘已在我爹手里。即便你不交剑谱，关山丘也早晚要交的。哥哥真的不在乎……不在乎……哥哥想想，那本剑谱已经害的你关家家破人亡。你我又有今日之难。将来还不知会引来什么麻烦。那剑谱到底是宝贝还是祸害呢？交出去从此远离你们所谓的江湖，我们隐居山野不好么？” 关山岭先是低头不语，随后又叹了一声说道：“妹妹呀……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人间便是江湖，哪里逃得开？且看哥哥最后一搏吧。” 说完关山岭又高声对海正昌说：“交剑谱也并非不可。但得按江湖规矩来。你我一战。你若胜了，剑谱是你的。我一字不差的写给你。你若败了，放我们走。你海庄主也是江湖闻名的大侠。不会不敢接受挑战吧？更不会当着这么多人丢人吧？” “哈哈哈……”海正昌仰面大笑道：“小毛孩子也学人家用激将法。你要谈江湖规矩我就跟你谈江湖规矩。我乃是一庄之主。你却是落魄的毛孩子。你凭什么跟我挑战？要与我一战也行。好歹也得先打赢我的手下才有资格吧？” “海庄主此言在理。那么就请你的手下出战吧。万和三英已死，想来你应该会派出万和四煞与我一战吧？是一个的来还是一起上我都接受。”关山岭毫不畏惧的道。 “哼！”海正昌冷哼道：“你此言差矣。我那四个镖头也不是随便就跟人家动手的。要与他们挑战你也尚未够资格。官兵暂且不算，你至少也先打赢我今日带来的这百名镖师再说吧？” “爹爹是不是太过无耻了！”海月如忍无可忍的喊道。 “还有我！”一个声音高喊。随后从人群中钻出一人。那人竟是关山丘！关山丘跑到海正昌的马前道：“庄主不必亲自动手。我和这几百位兄弟一起收拾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海正昌一挑眉毛道：“呦！我又小瞧你了！竟然能找到这来？”海正昌当初从侯恩的言行当中就已经感觉到了他心有不轨，进而派人监视。之后便定下了将计就计的计划。但这一切他都没有跟关山丘讲。因为他还得留着关山丘作为后备计划使用。 但是这关山丘即便与海正昌定了亲也是每日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早已暗中察觉到了海正昌有所谋划。今日暗中跟来的他不由得大惊。因为如果海正昌计划得逞，从关山岭那里得到剑谱。那么他关山丘别说娶媳妇了，连命都会立刻没了。 他知道海正昌的目的是拖垮关山岭进而得到剑谱，所以绝不会下杀手。思来想去只有冒险露面亲自动手杀了关山岭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也能如愿娶到海月如。他对海月如的爱慕可以说已到了痴迷的地步。关山岭不死，海月如这辈子也不会安心跟他过日子。 关山丘用手拉住海正昌手中的缰绳一脸贱相的说道：“岳父何必跟关山岭费口舌。待我杀了他，咱们一家人什么事不好说？剑谱不剑谱的都是小事。只要我与月入办了婚事。我不仅把剑谱写出来，还能教您如何冲破玄关。奔雷剑法心决难悟，您只有剑谱还不够。还得有我这样的自家人从旁协助才行啊！” 海正昌看着关山丘，脸色渐渐的变得狰狞道：“你当日为了保命仓促烧掉剑谱。我很怀疑你还记得多少？” “我记得！我记得！我都记得！”关山丘赶紧忙不迭的说：“奔雷剑法一重剑心，二重剑风，三重剑雨，四重剑雷，五重剑豪，六重剑痴，七重剑天，八……八……八重剑悟，九重剑神，十重剑魔！每一重都有心决我也都记得！” “给我绑了！”海正昌对身后喊了一句。立刻就有十几人扑上来将关山丘五花大绑。随后海正昌阴沉的说道：“要是还能用到你时，月如还是你的。而你最好还能记得多一点不要随口胡蒙。若是用不到你。如你所料，我把你剁碎了喂狗。等着吧。” “他没有胡蒙。大体上也说对了。只不过，剑诀他还记得多少又能悟透多少还真难说。”关山岭说道。随后他对身后的月如说道：“待会的一战，我可能会用到第十重。到那时我身边会是最危险的地方。你万万不可离我太近。明白吗？” “嗯。”海月如虽然答应着。但是她环顾四周，自己又能去哪呢？ “一人对百人。这小子可别被乱刀砍死了呀！”海正昌的身边人低声交谈说笑着。 “他若只有那点本事。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看着吧。”海正昌沉声说道。随后海正昌吩咐一身：“尔等给我将那小儿拿下！” 一声令下百人齐出！喊杀声淹没了海月如的那一声喊：“哥哥小心！” 关山岭提剑冲杀过去。剑锋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只片刻便斩杀了二十几人！但关山岭却有些吃惊的发现海正昌的这些手下身体绵软，兵刃与他的剑相交立刻就会被他击飞。可是他明明才只用了三成功力，内功就更是完全没有使出。 他知道海正昌想活捉他。但是这些手下也不至于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体力呀！怎会一个个冲过来的时候来势汹汹，一举起兵器就如同普通百姓一般连刀都握不住呢！ 海正昌也看出了事情似乎有些怪异！这些手下虽然武功算不上高强。但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关山岭明显尚未发力，却可以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在百人中如入无人之境任意冲杀！ 转眼间海正昌的手下已经死伤尽半。海正昌赶紧吩咐人去把于承志叫过来。同样看出不对的玉面郎君于承志来到海正昌身边道：“庄主。事有蹊跷！” “我岂会不知有蹊跷！你去！”海正昌吩咐一声。 “是！”于承志脚尖点地打算以轻功腾飞过去突袭关山岭。但是莫名其妙的脚下一软直接摔了个嘴啃泥！ “怎么回事？”海正昌厉声问道 “丹田空虚，浑身无力。”于承志一边爬起来一边道。 “关家无人善于用毒。何人下的手！”海正昌皱着眉道。 “毒！我们中毒了？庄主你怎么样？”于承志问道。 海正昌暗暗运力，感觉自己似乎情况还好。看起来也只有他自己还没事了。海正昌小声说道：“软筋散。我与你们不同食。只有我没事。什么人能同时给这么多人下毒！” “都退下吧！”海正昌突然大吼一声！还活着的手下听见这一声喊没有一个迟疑的，全都掉头就往回跑。 第五十章 白云圣手 一群中了毒手下落荒而逃。海正昌依旧镇定。关山岭倒是松了口气。海月如也看到了希望。她不懂武功，还以为是关山岭击退了那些镖师。 海正昌把马往前提了提，在距离关山岭很近的地方停下后平和的说道：“其实月如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我爱女心切不希望她离开。更何况你父亲一向与我不睦，我也担心月如进了你的家门过得不开心。但是今日见你不仅人才出众，武艺也有不俗的造诣。把女儿交给你我也算放心了。你回去跟你父亲说，你我两家从此恩仇一笔勾销。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愿意留在北平可以继续经营忠义拳庄，若走我也不再挽留。你们俩商量一下拿个主意吧。记得好好待月如，她可是我掌上明珠。” 海月如当然不相信他父亲会突然良心发现。所以赶紧跑过来拉住关山岭的胳膊说：“哥哥莫要掉以轻心。肯定又是奸计。” 关山岭却拍了拍月如的手臂说道：“你暂且往后退一退。我与你父亲有话要讲。” 月如仍不放心。但是关山岭又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月如才倒退着一步步退了出去。 关山岭收了剑道：“我关家从不乘人之危。你们既然中了毒，我不会对你动手。但他日再想见，只怕你我还要刀剑相向。月如势必不会答应嫁给关山丘，我只能把她带走。还望海庄主能放了蔡顺和侯恩。” 海正昌叹了口气道：“江湖人做事要大度些。虽然我最初不愿意。但是月如终究还是跟你走了。我与你父亲势同水火却到底还是成了亲家。人斗不过命的。告诉你父亲，不管他怎么想，但从此我都视你关家为自家人了。你要知道。我并未中毒，要杀你也并非难事。就更别说那蔡顺了。此去路遥。多加小心。记得让月如时常写书信报个平安。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亲生女儿，怎会不担心呢？之前的种种我也是出于无奈。皇帝多番遇刺，龙颜震怒正在筹建西厂。明年皇帝将择期举办武林大会，胜出者将为西厂首座。皇帝只说建西厂是为了缉拿天下贼人。但实际上西厂建成之后将会屠杀武林人士。未来天下将再无习武之人更无江湖。我欲学奔雷剑以得西厂首座之位，到时候即便保不住这江湖，至少也能保住自家人的性命。你可以不信我。不久之后，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蔡顺你可以带走。侯恩我也不留。有他照顾月如左右我也放心些。你无心与我闲聊，便赶路去吧。” 说罢，海正昌回转马头喊道：“放人！” 蔡顺和侯恩都被松了绑。但是两人都被打的不轻。蔡顺是习武之人还能勉强站起来。可侯恩却已经爬不起来了。 海正昌走到蔡顺身边说：“我今日饶你一命，你我可算是恩仇相抵一笔勾销了？” 蔡顺咬着牙说不出话。他当然还是想杀海正昌。但是按照江湖规矩，他也的确没资格再找海正昌报仇了。只好默不作声，算是默许了。 关山岭和海月如赶紧跑过来扶起了蔡顺和侯恩。海正昌又吩咐人给了他们马匹才带着人返回北平。 四匹马飞奔而去。一直到回头看不见海正昌的人时蔡顺才勒住缰绳问道：“我之前看不清。到底怎么回事？海正昌为何放我们离开？山岭你不会是把剑谱给他了吧？” “我若给了，你我还能活着吗？”山岭反问道。蔡顺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余了。山岭紧接着说到：“海正昌的手下都莫名其妙的中了毒。海正昌怀疑我们还有高手在暗中行事。所以他不会打这场没把握的仗。但问题是，那暗中下毒的人不仅海正昌不知道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啊！”就在此时树林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落在了路旁！ “谁！”蔡顺断喝到！并且忍着身上的疼掏出了一枚钢钉。 “众位莫要紧张！在下刘楚，我便是那下毒助你们一臂之力的人。”那人一拱手道。他自称刘楚，而其实他却是之前与关山丘合谋的白云圣手丘竹。 但凡下毒人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关山岭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刚才的确是因他而得以脱身。但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所以关山丘下马施礼道谢并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锭子道：“大侠对我们有恩。一点小意思希望大侠笑纳算是我等的一点心意。但我等急着赶路不能与大侠多聊，还望大侠见谅。” 关山岭不认识丘竹，但邱主认识关山岭。他潜伏北平府多日想救出关山丘无果。而且他也知道关山丘不是个省油灯，即便救出来想得到剑谱也不容易。其实今天海正昌倾巢而出，关山丘私自跑出来。丘竹本有机会带走关山丘。但他还是选择接近关山岭。他认为从关山岭那里得到剑谱的机会或许更大些。而且关山岭所掌握的剑谱应该也更完整。 所以当他潜伏的过程中发现了海正昌的阴谋时便改了主意。因为如果海正昌得逞，那他丘竹就会一无所获。 所以他在海正昌等人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暗中在饭菜里下了软筋散。他打算通过这种方式赢得关山岭等人的信任，再想办法寻找机会得到剑谱。 化名刘楚的丘竹见关山岭的话里话外是要给他一块金子把他打发走。他虽然贪财，但跟剑谱比这块金锭子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丘竹装出了他所能装出的最和善的笑容道：“鄙人游历江湖，只是路遇不平简单的帮了个忙。这个钱我是绝对不会收的。若收了岂不是有违侠义之道么？莫说是一个金锭子，就是一百个金锭子我也不会收的。少侠只管收好。另外我看那两位的伤势不轻。尤其是那位年长的。我看他已经经不起这般骑马颠簸了。我略通医术，不如先让我给他瞧瞧伤再说。否则只怕行不出十里他便性命难保了。” 虽然信不过面前这个陌生人。但是人家毕竟确实有相助之恩，甚至可以说是救命之恩。而且他的话也说的在理。侯恩本来就是武功平平岁数又大了。刚被毒打了一顿，能不能挺住还真不好说。万一内脏有伤，只怕真的会性命堪忧。 关山岭决定先让那人给侯恩看伤，然后再谨慎处置。丘竹也继续着他的伪装，耐心的给侯恩检查伤势。还一副关切的表情说：“老人家伤了脏腑。但是老人家莫要担心。我先给你服下一粒药丸，足以先保全性命。待我随你们找个地方稍作安顿再为你好好医治。” 他一口一个老人家。好像完全不认识侯恩一样。但是当初在万和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个人。他潜伏北平那么久也见过侯恩多次。 听这个所谓的刘楚说要到安顿之所再给侯恩医治。关山岭和蔡顺互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担忧。杨树岭是绝对不可能带这个外人去的。但是侯恩的情况也的确需要医治。看来只能就近先找地方落脚了。 不过五个人即将出发的时候，却听见身后急促的马蹄声突起！一个人正骑马飞奔而来！ 第五十一章 海正昌 马蹄声渐行渐近。关山岭和蔡顺都严阵以待。丘竹却面露惊惧之色，脚步偷偷的往后退。但是他的行动立刻被关山岭发现了。毕竟关山岭一直没有完全相信他。被关山岭的目光一扫，丘竹赶紧解释道：“我只是个医者。不善打斗。所以听见这马蹄声有些害怕。” “不必惊慌，有我呢。”关山岭虽然嘴上安慰了丘竹一句。心里却对他又多了几分防范。 那匹快马飞奔而至。距离百步远时，骑马之人突然从马上飞出！那人飞到空中只是高喊了一句：“山岭小心！那是个贼人！” “啊！海！海……”丘竹吓得嘴都打了颤。他拔腿就想跑。但是没跑几步还没进入林子，海正昌已经带着一股劲风扑过去将丘竹按倒在地！ 几个人其实对丘竹和海正昌都是信不过的。关山岭和蔡顺都没有动，只是静观其变。而好不容易脱身的月如生怕父亲是改了主意来捉她回去的，所以本能的紧紧搂住了关山岭的胳膊。 海正昌的功夫果然也是相当了得。扑倒丘竹之后单手就将丘竹的一双手从背后捏住一把提了起来，然后走到关山岭等几人面前问道：“你们可曾吃过此人给的东西或者喝过他给的水么？”他的语气里满是紧张，而且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女儿。 关山岭点了点头道：“侯恩他老人家吃了这人的一颗药丸。” “给他吃的什么？说！”海正昌一边问一边给了丘竹一巴掌。 丘竹带着哭腔说：“只不过是治疗内伤的药丸。我毒他何用？” 海正昌这才长出一口气对关山岭道：“此人叫丘竹。他就是与关山丘合谋给你下毒的人。我原本非常不解，你不是那种会给人下毒的人为什么我的人会中毒！快走到城门口我恍然大悟！想起了这个丘竹！定是这个东西动了歪脑筋。而且我也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有恩于你。混进你们中间然后再从你身上弄到奔雷剑法。一想到这个贪财好色之徒会整日隐藏在我女儿身边我就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所以赶紧追来捉这贼人。幸好被我赶上了。否则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对你们下手。很可能会给月如下毒来要挟你交出剑谱。这个阴损歹毒的……” 海正昌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他说道阴损歹毒这里的时候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要论阴损歹毒的手段，恐怕丘竹还得叫他一声爷爷了。多年来为了达到目的都是他用阴损歹毒的手段对付别人。今天的这个瞬间让海正昌意识到了很多很多。 他的眼里突然泛起了一层涟漪。多年来都冷冰冰的那张脸上竟然出现了悲伤的神情看着月如道：“闺女。父亲一直对不起你。今日你要走了我还真舍不得！但山岭是个好后生。怪只怪我凡事急功近利，搞的关海两家不共戴天。只怕以后父亲想见你也难了……” “终究是一家人嘛。凡事好说。凡事好说。”丘竹被海正昌提在手里还不忘插嘴。他也没想到今日海正昌这个冷血的家伙会动了感情。他打算趁这个机会说点好话，争取保命。 “咔嚓！”一声脆响！海正昌连看都没看丘竹一眼就扭断了他的脖子。然后像扔条死狗一样随手将丘竹的尸体扔进了路旁的壕沟……那种冷酷和果断倒仍然是他的作风。 虽然海正昌今日对女儿的父女之情突然爆发。但他对别人依旧是冷酷的。扭断丘竹脖子的动作是那么干脆利索，一点不拖泥带水。而且扭断丘竹的脖子之后他也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没有让眼泪掉下来。随后便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事已至此还说这些干什么？真是毁了一世英名丢了这张老脸！” 关山岭和月如都没有表态。但蔡顺却轻叹一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派他毒害关家人不成。他却为了剑谱反过来给你的人下毒。最后你又杀了他……但愿天下不义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蔡顺的话说的不轻不重。听的海正昌也是有点不舒服。但是他没有闲心跟蔡顺斗嘴。抬头用从不曾有过的慈爱眼神看着海月如，嘴张了又张本想问问海月如愿不愿意留下来。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问。今天搞的那一出之后，他已经失去了挽留女儿的机会。 在今日之前，他也从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在乎女儿的去留甚至生死。今天他也是看着女儿离开的那个刹那才意识到自己终究也是人，也会不舍。直到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海正昌终于道：“关家失势，有些事情可能会不如你所愿。即便现在我想留关家在北平，官府也不会答应了。你若遇到什么难处，记得北平还有个亲爹。” 说罢海正昌突然夺步奔向自己的马，然后飞身上马而去…… 四个人中，只有关山岭看到了快马飞奔的海正昌身后飘散的那些晶莹光点。他不禁感叹，大概人生最大的痛苦便是悔恨吧？ 四人再次骑马前行。找了镇店给侯恩和蔡顺处理了身上的伤。再一路赶回杨树岭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只是距离杨树岭还有五里路的时候迎头碰见了正在出来的关镇堂和老烟锅。 关镇堂不是来迎接他们的，而是已经收拾好行装扮成普通百姓打算去北平找他们的。老烟锅自然不放心，劝不住就只好跟着。 几个人相见便在路旁歇息顺便讲述了经过。尤其讲到海正昌最后那一次来杀丘竹之后的表现时，关山岭不由得感叹道：“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呀……哪怕是……” 轮到关镇堂和老烟锅简单的讲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和家里的情况时。关镇堂倒是简单几句就带过了。可老烟锅却有意无意的提到了甄英娣好几次。并且脸上始终是一副不喜不怒，似乎事不关己的表情。话里话外都在故意让海月如知道还有个甄英娣的存在。就好像是在替甄英娣宣誓主权。 老烟锅的话，海月如听得不是太明白。反倒是蔡顺有些反感老烟锅的做法。他虽然恨海正昌，但却很同情海月如。现在海月如孤身一人离家。老烟锅一照面就开始“欺负人”，蔡顺瞪了老烟锅好几眼。可是老烟锅就装作没看见。 四个人变成六个人，已经到了这里也不是很急了。像多数父子一样，关镇堂和关山岭平时聊天也并不多。今天两人却边走边聊，似乎突然有了说不完的话。关镇堂甚至已经开始谈起如何养育和教育子女的问题了。 关山岭最后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终究得他自己拿主意。但是对于关镇堂来说，不管关山岭怎么处理，只要给他生出孙子来他就高兴。 第五十二章 追 五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上一场雪早已消融殆尽。小路两旁除了松树之外，其他的树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开始失去水分慢慢变硬的树干和树杈在秋风中摇摆，像是无数魔抓在松林间若隐若现。 再翻过一个小坡就快到杨树岭了。正在与父亲聊天的关山岭突然说：“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的话音一落老烟锅和关镇堂也都是眉头一皱。老烟锅提鼻子一闻立刻喊道：“不好！火！” 一声喊过后，大家赶紧催马飞奔。刚奔至半坡就已经看见坡对面有黑烟腾起！ 情急之下关山岭抽出宝剑在马屁股上一点。胯下马吃疼长嘶一声疯了似的飞奔而去。翻过坡果然见杨树岭正在烧着大火！ 关山岭急行回村，赶紧跟正在救火的村民一起提水浇火。但是他意识到救火的人群中没有见到山河和甄英娣。关镇堂和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赶到了。正好这个时候杨老汉提着一桶水跑过来。他一甩膀子把水桶扔掉跑过来喊道：“山贼！山贼呀！山贼来抢粮还把甄姑娘和山岭捉去啦！快追呀！” 杨老汉喊的涕泪横流。一边喊还一边用手指着村子西边的方向。关镇堂当机立断高喊：“山岭随我来！其他人留下救火护村！” 蔡顺本想跟去。但自己身上有伤，关镇堂又已经下了令。他便只好参与到了救火的人群中。海月如别说救火了，长这么大连粗活都没干过。但是见到这种情况也不顾脚下的泥泞和身边的炽热一起跟着救火。 关山岭和关镇堂策马飞奔，出了村西头的小路。关镇堂简直把自己恨死了。为什么非得忍不住去北平呢？明明现在刚收完秋，正是山贼土匪最易出来抢粮的时候。如果他在村里的话，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他顾不得身上的伤，使劲的用脚跟点马肚子尽量加快速度。 村子西头是一条去往田地并能通往其他村庄的路。杂乱的马蹄印清晰可见。追赶的方向最初并不难找。但是追出大概三里路之后，在一个两山夹一沟的地方马蹄印子突然消失在了一条小溪旁！ 关山岭当时就有些慌了。土匪捉关山岭的目的尚不清楚。但他们捉甄姑娘是为什么不言自明。万一追不到或者晚到一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这个时候老江湖关镇堂的作用就格外明显了。山贼走小溪是常用的掩盖行踪的方法。若今日没有关镇堂，只怕关山岭真的会在支流繁多的小溪中迷了方向追赶不到。 关镇堂一看到小溪便一翻身跳下马来俯身搬开一块石头。石头被搬起来山岭发现水中的石头原来是两种颜色的。原本露在上面的那一边是微微泛着绿的黑色。而原本埋在下面的却是发白的黄色。 关镇堂放下石头往两边看了看，果然见上游十米左右有一块石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黄边。而下游则完全是一片黑色。 “走！”关镇堂说了一声走便飞身上马继续追赶。关山岭本想催马加紧追赶。但是关镇堂却放慢速度说：“不可急躁！山贼不会一直走小溪。他们通常会几进几出。从哪里进的好找，从哪里出的就很难看清了。一定要多加注意河边的地面。秋季落叶厚，马蹄子踩在上面不会留下太清楚的印子。” “好的父亲。但是我们也得尽可能快些呀！万一晚了……万一……”一向少年老成，成熟稳重的关山岭此刻也有些慌了。 关镇堂一边仔细查看着情况一边说：“稳住！要知道山贼的马上还驮着抢来的粮食和两个活人。他们的速度不会比我们快。只要别跟丢了，我们一定能追上。” “也对。好。”关山岭嘴上应合着，但心里仍是焦虑而纷乱。 “看！那里！”关镇堂用手一指拨马头出了小溪。关山岭一看，原来小溪旁的一颗小树的树杈是折断的而且地面上的确有隐隐可见的马蹄印。 关山岭不禁在心里祈祷关镇堂的经验能够帮助他们最终追上山贼。又往前走了一段，面前又出现了一条小溪。关镇堂又用之前的方法找到了方向。延小溪再走一段又寻着印记出小溪继续追赶。但是没追出多远关山岭就惊呼道：“血！父亲你看！是血！” 没错，在前面的马蹄印附近的确有血迹！而且还是一大滩血迹！落叶已经很厚了。从表面能看到这么多血，只怕已经渗到落叶下的血液就更多了。关山岭几乎要哭出来了。 但是关镇堂跳下马用手指沾了点血液闻了闻又尝了尝道：“别慌！不是人血！多半是鹿的。” 关山岭也不知道关镇堂是否是在安慰他。只好继续跟随父亲寻着马蹄印追赶。这一次追赶起来倒是容易了一些。因为地面上不仅有马蹄印，地面上还有连续不断的血液出现。虽然父亲说了那是鹿血。但是关山岭还是心惊胆战，总往最坏的情况上去想。 父亲会不会判断错了？父亲是不是在故意骗他？山河和甄姑娘死了吗？ 这种想法始终萦绕在关山岭的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寻着马蹄印和血迹又走了一段还是小溪。正所谓关心则乱，关山岭已经有些急躁了。关镇堂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和专注，这便是在时光里磨练出来的定力。 小溪与山林来来回回的穿了几个来回终于又走到了一条马蹄踩出的山路。 “是不是快到了？”关山岭急切的问。 “不见得。”关镇堂低声说：“不会这么近。山贼也好，土匪也好。一般不到万不可以都不会在距离自己老巢很近的地方下手。即便下手也是以借粮为名只拿一部分。更不会放火烧村。” “为什么？”关山岭的语气仍旧焦急。 关镇堂一边仔细观察一边说：“山贼也是爹生娘养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老巢附近的村庄往往沾亲带故。有些根本就是村民在饥荒年份逼成了贼匪，就一直干了下去。另外抢的太近了也容易被官府抓到。最后一个原因是他们得给自己留后路。有时候在远的地方实在抢不到。附近的村镇是他们最后的物资来源。若是把附近的村子都杀尽烧尽了，谁去种粮食呢？” “那我们还得追多远？”关山岭已经急不可待了。 关镇堂摇摇头说：“这就难说了。别跟丢了，总会追上的。” “但愿上苍保佑吧。”关山岭低声自言自语道。 第五十三章 屠戮 两人的追踪还在继续。走了一段小路又是钻山过小溪。关山岭的心情已经焦急到了顶点。在关镇堂的带领下，又走了几里山路。突然听见了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两人定睛一看，树林里一个人正在慌张的奔跑！关镇堂和关山岭本想过去问问。但是那人一头钻进了林子里。而且两人追山贼心切，猜测可能前面又有村庄。山贼可能又在抢掠。现在赶紧追过去不仅能救下甄姑娘和关山河，更能救村民于水货之中。 两人催马往前赶，不一会就看见了缭绕的青烟。那一定是山里人家的炊烟。再往前走一看，一个山坡上有三座木房。中间的木房很大，两边的木房就要小一些。关镇堂只看了一眼便低声道：“贼窝！” 他能立刻判断出那是贼窝的原因在于三座房子的周围没有任何农具。更没有用来拓谷和晾晒粮食的院子。门口只有一排拴马桩，上面还拴着许多马匹。农家人是没钱买这么多马的。十有八九就是贼窝。 关镇堂说完，关山岭已经飞身下马抢步冲了过去。他刚往亲冲就看见屋里面又跑出一人。那人同样神色惊慌，而且还满身是血！跑出门还因为慌张而摔了一跤，摔得满脸都是泥。但是他顾不得擦一把，爬起来就继续奔跑。 这次离得近也没有树林遮挡。关山岭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身上穿着兽皮做的上衣。脚下的马靴和腰上的弯刀都说明那人很可能就是一个山贼。 山贼为什么会慌忙逃跑关山岭猜不出，他只是心急如焚的想赶紧找到甄姑娘和山河。所以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口。刚一到门口他就愣住了！ 随后赶到的关镇堂也吃惊不小。因为满屋子都是残肢断臂和人头！不算小的房间里满地满墙都是大面积的血液，整间屋子就跟地狱一般！ 关镇堂和关山岭检查了一下确认屋里没有活人便分头到另外两件房子里面检查。而那两件房子里却空无一人！但是从屋里的陈设和散落四处的物品来看，他们进一步确认这就是个贼窝。 “山河！快过来！”关山岭和关镇堂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甄英娣在呼喊的声音。两人寻着声音飞身赶到木房后面的山坡。没追多远果然见甄英娣双手捂着已经被撕破的衣服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山河。 关山岭来到甄英娣身边一把搂住甄英娣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山河怎么了？” 甄英娣一见关山岭立刻就大哭了起来。哭着指了指往山上去的方向说：“山河发了疯，杀了好多人。现在追那贼头子去了。” “你陪着她，我去！”关镇堂喊一声便径直往山上冲。 但是关山岭不能把甄英娣扔下，也不能不管发疯的关山河和身上有伤的父亲。情急之下他反身将甄英娣背起来就往前跑。 刚跑到半山腰就隐约听见关镇堂在呼喊关山河。与此同时也听见了一种似山猫嚎叫又像飞鹰长鸣的声音！关山岭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运内力翻身用脚一蹬身旁的一棵大树窜了出去。两步就翻过山坡追上了关镇堂。 关镇堂虽然也在往前跑，但是却明显弯着腰。看起来是跑的太急，伤口裂开了痛苦不堪。 再往前追关山岭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一个独臂的人马上就要被关山河追上了。“山河！”关山岭大喊。 但是他的喊声淹没在了关山河那妖魔般的叫喊中…… 关山河追过去一剑便刺穿了那人的后背并直接把那人死死的钉在了地上。关山河并不罢手，扑在那人身上伸手一把就撕下了那人的一只耳朵扔到身后！那人虽然断臂又被刺了一剑，但是仍未死透。哇哇的惨叫不止。关山河随后用脚踩住那人的肩膀拽住那人的胳膊然后拔出剑来一挥就将那条胳膊砍了下来！ 然而他的屠虐仍在继续。他高高举起剑来，一剑又一剑的刺进那已经死透的人的后背！一边刺一边怪叫嘶喊。一剑又一剑……一声又一声…… 妖魔厉鬼般的叫喊声回荡在山林间，惊得飞禽走兽都四散奔逃开去了…… 关山岭跑到切近放下甄英娣然后一个箭步扑过去抱住了发狂的关山河。关山河完全不知道身后是谁，还想反手刺关山岭。关山岭用脚尖一踢剑柄。“嗖！”的一声剑飞出去，刺入一棵大树的树干中！ 被抱住的关山河仍然在哇哇怪叫。山岭不断的呼喊：“山河是我呀！我是哥哥呀！山河！山河！” 已经疼得满脸是汗的关镇堂也赶到了。他顾不得自己的痛苦，上前往关山河胸口拍了一掌然后往下一捋按住关山河的丹田。另一只手在山河的勃颈处轻轻一点。关山河立刻不再叫喊，只是大口的穿着粗气。 关镇堂也赶紧坐在树下按住自己已经崩裂的伤口。甄英娣则拉着关山河的手一声声呼喊他的名字。 关山河始终没有跟任何人有过正常的交流，喘了一会竟睡着了！ “没事了。他不要紧。你怎么样？伤着没有？”关镇堂看着甄英娣问。 甄英娣这才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说：“我倒是没事。只是不知山河这是怎么了。” “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关山岭问。甄英娣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关镇堂离开没一会山贼正好就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提前踩过点。才能来的那么是时候。 山贼来了就分为两路。一伙抢粮，另一伙直接去抓甄英娣。关山河一直跟甄英娣在一起。哪里肯让他们抓走甄英娣，于是便拼命厮打。但是立刻就被一群山贼按在地上绑了起来。 而且这伙山贼明显都是老练的惯犯。抢完东西之后立刻撤退，完全不耽误时间。但是村民们发现甄英娣和关山河被捉就拿起农具打算拼命。 山贼便放了一把火，烧了农民的柴堆和房屋。村民们一想，拼命也未必拼得过还是抓紧时间救火比较现实。 就这样一群山贼便带着抢来的粮食和人逃走了。若不是关镇堂经验丰富，只怕很难找到他们。 这伙山贼不知道后面有人追赶。回到贼窝就想玷污甄英娣。一群人聚在他们的大房子里哈哈狂笑着把甄英娣推来桑区，撕扯衣服。 关山河气的哇哇直叫把嗓子都喊哑了，但是自己被绑着也没办法。而且山贼把他捉来就是看他一身黑痂与常人不同。竟打算拿他当狗来养！ 可是他们不知道，一路上关山河都在偷偷的用身上的黑色硬痂磨绳子。到了这里已经快要磨断了………… 第五十四章 魔童降世 一群山贼正在寻开心。关山河突然磨断绳子嘶哑着嗓子叫喊着扑向了贼首。可是他与贼首之间有点距离，还没能扑过去就被旁边的一个山贼一脚踢翻在地！ “放了我姐姐！否则我杀了你们这些狗杂碎！”山河仍旧嘶喊着。本来就已经沙哑的嗓音变得更加难听。 “把这小怪物绑了！让他亲眼看着咱们跟他姐姐开心开心。也让他长长见识。哈哈哈哈……”贼首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一个山贼刚要过来捉关山河。关山河却突然一把拽出那山贼腰里的刀就砍。那山贼往后一躲便躲开了。笑嘻嘻的道：“小怪物的脾气还挺硬！就凭你这两下子连只鸡都杀不掉。还想杀人？哈哈哈哈……”一群山贼又是哄堂大笑 可是关山河却突然大叫道：“你们有胆做贼抢人家粮食！就没胆跟我一个小孩打一场吗？” 山贼平时都是藏身于山野，没什么可消遣的。最喜欢互相打闹斗嘴。所以贼首一听便对那被山河偷了刀的小山贼道：“呦！被人家抢了刀还被人家挑战。敢不敢接呀？啊？哈哈哈……” 那山贼腰刀被偷本来就失了面子。这样一来更是恼火的道：“本想把你拴在门口！既然你不想活我就成全你。今日就把你剁碎了做肉包子吃！” 山河一听直接把刀往那人脚下一扔道：“这刀太重了。敢不敢给我把剑？” 一群山贼哪里肯把这个小孩放在眼里。他们中间用剑的不多。一般都是用刀。为数不多的用剑者中有一人把剑扔给关山河哈哈笑着说：“你小子要是真有本事，就帮我把他的老二割下来。我好烤来下酒。要你没本事，我就用你的下酒。哈哈哈……”一群山贼又是狂笑不止。 山河低头刚要去捡地上的剑。那山贼话都没说抡起刀来往下就剁！山贼就是山贼，哪里会讲什么规矩和道义！ 当的一声！腰刀砍在山河的背上。所有山贼都以为这一下会把这个孩子砍为两截。可是山河身上的黑色硬痂却挡住了刀锋！ 然而刀锋虽然未能砍进肉里。但那一刀的力道还是把山河震的趴在了地上。那山贼吃惊之余双手捧着自己的刀看了又看。他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把刀拿反了，是用刀背砍的？ 在他狐疑之时关山河已经爬了起来。举剑就往山贼身上砍。但是山贼用刀一挡下边一脚就把关山河踢了个仰面朝天。 甄英娣一看赶紧喊道：“山河用剑法！不要乱砍啊！” 甄英娣虽不懂武功。但是她也看出小小的关山河第一次真正与人动武，根本全把剑法忘到一边去了。好歹甄英娣也见过关山岭练剑，她知道会武功的人不该像普通百姓那样只凭力气乱砍。 关山河被甄英娣这样一提醒也才幡然醒悟。曾经多少次关山岭带着他练功，多少次带着他背剑诀。又多少次用木棍与他对练，多少次用木棍敲在他的脑袋上。 关山河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默念道：“第一重剑心。心念动则剑动。心归剑，剑归心……”他一边低念剑诀一边拉开了架势。 山贼一看便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黑小子还练过剑法！山贼骂了一句然后举刀就砍！但他的刀才举到半空，心脏已经被关山河刺中！ 那一瞬间屋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的山贼都看傻了眼。关山河的那一剑怎么会以那么快的速度刺进山贼心脏的，几乎没有一个人看清！ 在他们张大嘴巴吃惊的时候，山河的表情已经变了。他扭转头用凶恶的眼神看着贼首一字一顿的说着：“十！重！剑！魔！” 贼首还没等听明白，关山河又念道：“魔剑无心，刃无情。杀伐无悔，世！界！空！” 念到此处山河一个箭步就冲向了贼首。贼首脸上的笑早就僵住了。他瞬间感到了一股压迫他身体和精神的力量扑面而来。他慌乱中抽刀挡剑。虽然他也小有一点本事挡住了关山河的第一剑。但是关山河的第二剑狂卷而来，一下子就把他拿刀的那只胳膊连根斩了下来。 一群山贼赶紧抽刀扑过来。但有几个心眼儿多的已经在往门口移动了。若是同伙打赢了，他们自然喊的比谁声都大。如果同伙打输了，他们自然夺路而逃。 这些“聪明人”的选择算是对了。因为那群胆子大的山贼刚扑过去就被关山河狂乱的剑斩成了肉块！胳膊腿，甚至是脑袋都到处乱飞！而且关山河狂剑劈斩的同时还在不停的大叫着。嗓子已经越发的不像是人声了。那声音如野兽也如妖魔…… 胆子大的山贼死光了。机灵的从门口跑了。被斩断了胳膊的贼首一看大事不好。趁着手下众贼被山河屠杀的时候钻出后窗户就跑。但是他还没跑出太远，就听见身后一声怪叫！山河已经满身是血的追了上来！ 原本已经吓得蜷缩在墙角的甄英娣一看山河这是发疯了。多亏了甄英娣此前也跟随关家经历了很多事情。否则眼前这番景象足可以把一个女子吓晕过去了。 甄英娣也钻过后窗往前追。但是那贼首熟悉地形，再加上为了逃命跑的更是快。而山河也是玩了命的追。没多一会甄英娣就追丢了。看不见那贼首也看不见山河。这才高声呼喊。 她的呼喊被及时赶到的关山河和关镇堂听见了。这才有了几个人的重逢。也才有了关镇堂封住关山河的穴道从而制止了关山河继续发疯。关山河也因此而睡着了。 关山河没有要睡醒的意思。关镇堂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一边说：“不用管他。睡便睡。睡醒了就没事了。他是剑法尚未吃透就乱用，导致险些走火入魔。但我们来的及时，不会有大碍的。” 因为甄英娣在讲述经过的时候讲的很细。连山河口中默念的那些话也都原样的讲了出来。山岭却担心的说：“山河干什么都心急。当初背剑诀的时候就是最先背会的第一重剑诀和最后一重剑诀。第十重乃是剑魔。兰大侠在时曾提到过。那是他都难以驾驭的一重。今日山河情急竟胡乱用了出来。不知会不会对心智有所影响。” 关镇堂处理完伤口整理着衣服道：“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人生本无常，祸福且有天意。走吧，回去。” 山贼都跑了。门口还拴着马匹。山岭抱着山河，四个人返回了杨树岭。但是自此之后，那些逃走的山贼把一个名字传扬了出去。甚至越传越神。那个名字是：青麟魔童！ 第五十五章 干爹 山野小村杨树岭。村民的房屋都是用木材建造的。一场大火扑灭以后，房子也基本都成了黑炭。空气中依旧飘着浓浓的焦糊味道。村民们站在被毁的家园欲哭无泪。 关镇堂一行人帮着村民重建了房屋，又到最近的镇子购买了生活所需的用品以及粮食。这才告辞启程前往青州老家。 时节已是初冬。在一个天空飘雪的日子一行人辞别了杨树岭的村民们。几番不舍互道珍重。地皮封冻不再泥泞，但是却湿滑难行。 原本跟关山岭关系很好的老烟锅自海月如来了之后就不怎么搭理关山岭了。关山河更是不愿意跟哥哥说话。反倒是甄英娣不但没有表现出不悦。还生怕海月如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所以常常陪海月如聊天。 海月如的确感觉到了老烟锅和关山河对她的不满。毕竟老烟锅是故意表现出来的。而关山河则是个说话不懂得拐弯抹角的孩童。 海月如原本对这种情况是有所预料的。但是他没想到关山岭身边还有个甄英娣。领她更加想不到的是甄英娣对她会那么好！最初她见到甄英娣的时候心里就是一凉。她也是个聪慧的姑娘，从众人的眼神中她都能看出甄英娣与关山岭之间存在着超过兄妹的关系。 她最初以为她和甄英娣之间的关系会非常微妙而难以相处。但是甄英娣却只把她当做姐妹一样关心着，完全不去与她争。这让海月如心里非常的愧疚。甚至都不好意思靠近关山岭了。 对于关山岭来说这是一个他未曾经历过的难解之局。到底该怎么处理他也还没有想好。所以只好对两个姑娘都敬而远之，不跟任何一个有过多交流更不敢有亲昵之举。干脆骑马走在最前面，跟谁都不说话。 出了杨树岭没多远，蔡顺催马跟了上来与关山岭并马而行。关山岭知道蔡顺肯定有话要说，所以就看了蔡顺一眼等着他开口。 蔡顺往后撇了一眼见老烟锅子离他们有点距离便低声说：“大侄子你有什么好为难的？两个都取了不就得了？我当年就是这么干的。” “哦？叔叔当年也经历过这种情况？”山岭笑着问。 蔡顺一挑眉毛说：“那你看！谁还没年轻过？谁还没风流过？想当年你蔡叔叔也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俊后生。那喜欢我的闺女可多了去了。后来我同时喜欢其中两个姑娘，就把她俩都取进了门儿。” “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山岭饶有兴致的问。 蔡顺撇嘴一笑说：“傻小子。你原来就是个孩子。跟你说这些干嘛？这些话也只有和那死去的两个好兄弟喝酒的时候才会聊起来。” “那后来呢？”山岭继续问。 “后来……哎……”蔡顺叹了口气道：“后来天灾人祸都赶到一块了。两个老婆一个小产而死。另一个染病被庸医抓错了药治死了。我杀了那庸医一家然后浪迹江湖，后来才遇到了你父亲。自那之后我心灰意冷再未娶妻。” 听蔡顺谈起伤心事，山岭也是叹气不语。但是片刻后蔡顺又说：“年轻人要珍惜好年华。珍惜身边人。这两个姑娘不管哪一个若最终无奈的嫁给了别人也都不会幸福的。所以你不必再多虑。听蔡叔叔的，一块娶了就得了。” 山岭想了想问：“你那两个老婆相处的如何？” 蔡顺嘿嘿一笑道：“傻小子。女人满足不满足还不是得看男人努力不努力？两个老婆负担是重了些。不过你蔡叔叔当年也没亏待了任何一个。你懂我的意思吗？” 山岭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这个时候老烟锅骑马跟了上来道：“姓蔡的。你不好好赶路跑这瞎嘀咕什么？我不管你在这瞎出什么主意。我那闺女要是受了委屈我可不饶你。” 其实老烟锅这话是说给山岭听的。但是再怎么说山岭也是大少爷，直接说饶不了山岭总是不太好。正好指桑骂槐，假装说蔡顺来敲打关山岭。 关山岭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老烟锅话里的音儿。他假装没听懂，干脆不吱声。但蔡顺跟老烟锅之间本来就时常斗嘴玩。他可不吃这个亏。 蔡顺一撇嘴道：“怎么着？把山岭一劈两半，给你家闺女拿去一半算吃亏不？” 老烟锅瞪了蔡顺一眼道：“我们要整个的。” “整个的我们不单卖。不满意别处找去。”蔡顺也不示弱。 老烟锅气得哼了一声道：“什么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要么不卖，要卖我们先得。” 蔡顺一听当时就来劲了：“怎么算先？从小认识青梅竹马算不算先？” “你！”老烟锅差点憋出内伤。但是很快他又怒道：“儿女亲事，父母操持。我家有我，关家也有活爹。那海家的老畜生不在这，怎么应亲？” “你老烟锅子今天非跟我较劲是不是？”蔡顺瞪着老烟锅问。 老烟锅也把眼睛一瞪道：“较劲怎么了？有本事你把海家老畜生找来去？” 蔡顺一脸坏笑道：“你等着！” 说完这句话他拨转马头回到马车旁朝里面高声道：“月如姑娘。月如姑娘。” 老烟锅当即就感觉事情不妙。但是月如已经应了一声撩开了门帘。蔡顺立刻正色道：“月如姑娘一个人出门必然心里空虚。今日我认你做干女儿可好？” 月如迟疑了一下说：“嗯……好……好啊……” 蔡顺回头朝老烟锅一笑还挑了挑眉。脸上那得意的表情直把老烟锅气得鼻子都歪了。 蔡顺不依不饶。转回头又对海月如道：“今后你就是我闺女了。小到吃喝住行，大到婚姻大事。爹给你操持，你放心吧。” 老烟锅虽然生气却没理由阻拦。只能暗自骂蔡顺这个王八蛋。一旁不敢言语的侯恩心情大好。有了蔡顺撑腰，他就放心多了。而一旁的关镇堂已经在盘算着到青州以后一定得给山岭单独购置个宅子。最好就买在他的宅子旁边。将来照看孙子也方便些…… 关山岭听得好笑却又不敢笑。毕竟那一脸铁青的老烟锅还在旁边。 老烟锅左思右想之后对山岭说了句：“我闺女得是正房。” “哈哈哈哈……”蔡顺闻言笑的险些岔了气儿…… 第五十六章 仙人醉 关氏一家一路南行。越往南走气候变得越温暖。而此时正在洛阳府一带游玩的黄刹还完全感觉不到冷。最近他找到了一个喝酒的好去处。洛阳城往南三十余里路有个小村叫尹川。此地有一人以酿酒为生。酿的一种好酒叫做仙人醉。 这仙人醉酒香浓郁，老远就能闻得到。一日上午黄刹带着秦三到处闲游，经过一片深深的竹林小径时便闻到了这种酒香。 这是一片极为秀丽的竹林。空气中也飘着竹林特有的那种清香。风摇竹动，哗哗作响。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在这种地方闻到那么浓郁而醉人的酒香，真是人间美事一桩。 两人寻着酒香找到了酿酒的地方。那是竹林间开辟出的一小块地方。三间草房隐于竹林之间。草房后是一条小河。小河绕房而过涓涓流淌。小房前与小河相隔是一个草棚。草棚虽然破旧，但是在这仙境般的所在，这个草棚就像是画龙点睛一般，让这里变得更有生气和意境。 草棚里斜靠着一个个子不高的白发老者。也许是因为热，老者的衣服前胸敞开着。老者懒散的斜靠在草棚的破旧栏杆上。手里还端着个茶碗。草棚正中央的木桌上一把旧茶壶，一根绳子把盖子和手柄拴在了一起，应该是怕盖子掉下来摔碎。 黄刹和秦三走到切近的时候，那老者也没有任何反应。黄刹和秦三转过去一看正脸才明白，老者竟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老者的一缕长髯已经白尽了。眉毛也是白的。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的轻松泰然，甚至还能隐隐看到一丝笑意。 “他喝醉了吗师父？”秦三低声问。 黄刹摇头道：“应该是没醉。只不过是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临时休息一下而已。你我老了也这样。只不过你我恐怕没机会活到这个岁数。” 两人低声聊天也没能吵醒那老者。秦三和黄刹就坐在小草棚里面等，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做。正好这里景色宜人，欣赏欣赏也不错。 “哎呀……”过了许久，老人才使劲儿的伸着懒腰醒了过来。 “劫财的自己去屋里拿。喝酒的我请。”老人懒洋洋道。 黄刹赶紧站起身施礼道：“老人家莫怪。我们二人闻酒香而来。见老人家正在睡觉就坐下等候。只求买些就喝，并非歹人。” “要买酒去镇子里买。到我这喝酒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老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说。 秦三和黄刹互望了一眼都笑了。没想到这老者还是个古怪脾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叨扰了。”黄刹再次施礼。秦三也跟着施了一礼。 老者也不搭话，只是伸手去挠后背似乎后背痒的厉害。挠了半天好像有点够不着，他干脆在柱子上使劲的蹭！ 黄刹回头看了一眼秦三，秦三虽然面露难色但也只要过去说：“来。老人家我替你挠挠。” 那老者也不客气，一转身就脱下了上衣。 “往下点，往左点，再往回来点。对就这……哎呀……舒服……”在老者的指挥下秦三给他挠的满意了，他才穿上衣服说：“稍等片刻。待取酒的来过，我就没有事了。到时候咱们就喝酒睡觉。” 取酒的人先后来了大概十伙左右。一看就知道都是每天都来的熟客。不用老者管，他们打过招呼便各自拿着空酒桶进屋，换了装满酒的酒桶装车就走。钱也是自行放在屋子里的木匣子里。 所有取酒的人对老者都很恭敬。有的还会随口问一句那两个外人是谁。还问老者需不需要帮忙。老者只是简单的告诉他们不要紧，只不过是两个喝酒的。 最后一伙来取酒的人有些特殊。因为其中有个个子不高长相甜美的女子。女子身后是拉酒的马车和两个健壮的男子。 女子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并且直接放进了那草棚的桌上。而那两个男人则径直进屋去抬酒。 老者一见那女子就开心的说：“今日的下酒菜闻着也好香啊！酒钱莫付了，走吧。”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已经好多次没付过酒钱了。是不是也适当的收一点？” “要么坐下陪我喝酒，要么赶紧滚蛋。”原本一脸笑容的老者脸上竟出现了怒意！ 那女子摇头道：“您还是这么嘴急！而且今天好像还有客人！那我就走了。别喝多了耽误了晚上酿酒啊！上次你睡过头，一群客人差点把我的酒楼给砸了。” “拿了酒赶紧走！”老者不耐烦的对那女子说。随后进屋抱出一坛子酒和一个空食盒。食盒直接交给那姑娘，酒则抱进了草棚。 那女子穿着朴素，长相也算不得娇艳。但是那素雅的面容中透出的那一丝暖意令黄刹颇有些喜欢。但黄刹和秦三不认识人家姑娘，所以只是朝那姑娘弯身点了点头并没有搭话。但那姑娘回礼之后却自言自语道：“这荒僻的地方也会来两个有礼数的客人！倒还是第一次呢！”说完便走了。 老者打开食盒。食盒是上下三层的，一共装了大大小小八个菜。各个都是上等的好菜，香气扑鼻。一看就是大的酒家才能做出来的菜。 “快去拿酒碗来！”老者大声道。 秦三看了看黄刹。黄刹把脸一沉道：“看什么看？难道让我去？” 秦三只好赶紧往屋里跑。他看黄刹一眼其实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家的屋子自己进去本身就不合适。再说他也不知道酒碗放在哪了。 秦三一跑进屋就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他这才明白老者之前为什么敞胸露怀的。原来酿酒的屋子里这么热！屋子里黑漆漆的，刚进去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好在这间小屋非常的小。一进去没有三米远就是一堵墙。墙壁最右侧有个门应该是通往后屋酿酒的。左边就是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着酒坛子和很多酒碗。 秦三赶紧抄起三个碗就往外跑，但是突然想起还没拿筷子。他翻身又回去找筷子的时候已经听见外面的老者大声喊道：“快点！快点！” 这老头的嘴是真急！秦三找到筷子跑回去的时候，老者已经抱着打开的酒坛子等在那了。秦三刚把酒碗放下，老者就赶紧倒上酒喝了一口。喝完之后像是渴了三天的人终于喝到水一样一脸的满足和舒畅。 喝完这口酒他才坐下抄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喝。 黄刹和秦三都没有动。因为是客人，好歹也得等主人家一句话才能开始空筷子和酒碗。但是那老者把一大碗酒都快喝进去一半了才突然抬头问道：“你们俩怎么不喝？” 第五十七章 杜老汉 黄刹和秦三又是对视了一眼。便各自抄起酒碗喝了一口。这一口酒下去黄刹和秦三都把眼睛瞪大了。这酒的口感如丝如棉。滑润的口感伴随着浓烈的香气和炽烈。咽下去的时候简直感觉到一团烈火沿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而那团“烈火”下去之后，口内又会回甘，芳香沁人心脾。让人感觉似乎整个世界是飘着香味的！ 黄刹回味了一会之后低头看了看那酒碗又看了看那老者。眼珠子瞪得老大半晌说不出话来。黄刹本来也算是好酒之人。尝遍了南北名酒。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陶醉其中。 “怎么样？我这仙人醉可还行？”老者笑着问。 “好酒！好酒！好酒！”黄刹一连说了三声好酒！秦三也不说话抄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喝，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吃相全然不顾。 老者看了一眼秦三道：“慢些慢些。我这可是酒头。喝快了只怕要醉死你。” 秦三也不管那么多，该吃吃该喝喝。老者摇摇头道：“又是一个不知死的。喝吧。醉死也算是人生最好的死法了。” 秦三只知酒香却不知酒头为何物。依旧大口的喝着。黄刹却笑着问：“老伯送我们酒头喝。若是喝光了如何酿酒？” “每日只一坛。不耽误酿酒。放心喝。量你们俩也没本事开第二坛。”老者满不在乎的说。 谁知秦三一口干了碗里的酒道：“你可不知道我师父的酒量？他可是海量！再说我秦某……” 秦三的话未说完，咣当一声向后仰面栽倒躺在了草棚的木板上！黄刹赶紧站起来查看，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怀疑酒里有毒。但是自己也喝了，却没事啊！而且绝大部分毒药他闻也能闻出来。这酒不像是有毒啊！ 老者斜眼看了看秦三道：“没事。睡醒了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他几时会醒。来。你我继续喝。” 黄刹简单看了看，也看出秦三的确只是醉了。他这徒弟虽然武功平平，但还是有点酒量的。之前在苏州府的时候，喝了那么多还能半夜爬起来敲门呢！今日竟然一碗下肚就醉死过去了！黄刹心知这酒头实在厉害，虽然酒香诱人也不敢喝得太快。 酒碗比较大，一坛子只能倒出四碗。秦三先喝了一碗。剩下的黄刹喝了一碗，老者喝了两碗。 老者喝完酒一抹嘴说：“你小子倒是还有些酒量。我晚上还要酿酒，就不陪你了。”说完他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往地上一趟就睡在了秦三旁边。 黄刹不由得直笑。这老汉的性情也真是随性的很。他独自坐在那回味着那美酒。其实他还能再喝，但是既然人家可用于饮用的酒头就这么多也就算了。他一个人不禁开始设想，如果自己主在这里每日酿酒饮酒睡觉会怎么样呢？这样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吗？自己又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他找不到答案。 想着想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睡着睡着破旧的桌子咔嚓一声被他压碎了。黄刹睡梦中一个翻身站定没有摔倒。被他吵醒的老汉抬头看了一眼道：“傻小子！你以为我为什么躺在地上睡？” 黄刹噗呲一笑。没错。老者也知道这桌子不结实才睡地上的。要说这老汉也真是懒的可以。明知桌子快不行了，就是不修理一下。也许除了酿酒和喝酒，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他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事情了。 老者一翻身又睡着了。黄刹本想找些工具把桌子和草棚都修理一番。可是什么也没找到。只好四处闲逛了一会。逛够了又回来坐着，只等杜老汉和秦三醒来。中午的酒没喝够，他打算晚上再讨一顿来喝。 到了傍晚老者终于醒了，但是黄刹却没能如愿讨到酒喝。老者起身之后随便吃了几口剩菜便说：“晚上没酒喝，你们走吧。要喝明天再来。”说完老者就简单收拾了一下食盒和酒坛子进屋了。 老者进屋就忙活开酿酒的事情了。黄刹用脚踢了踢秦三。秦三睡的仍然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黄刹本有心再叫秦三几声。但是眼角余光看到房檐下有一个破木桶。黄刹玩心又起，他用那破木桶在小河里舀了一桶水浇在了秦三裤裆上多半。剩下一点直接泼在了秦三的脸上！ 冰凉的河水一下子把秦三惊醒了。黄刹随手把破木桶藏在身后低头看着秦三。秦三迷迷糊糊的爬起来问：“师父……我睡了……我……我睡了师父多久？” “你何时睡过我？”黄刹说完自己都差点笑出声来。 “不！不！我是说师父睡了我多久？”秦三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又被黄刹绕蒙了。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黄刹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大笑着起身便走。秦三连滚带爬的跟上来问：“师父……嗯……我是想问。咱们俩睡了多久？” “哈哈哈……”黄刹直接一边走一边笑弯了腰…… 走了没多远。秦三突然问：“哎呀！师父我的裤裆怎么湿了？” “你猜！哈哈哈……”黄刹一路戏弄着秦三两人去找客栈了。 两人在客栈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因为馋酒便又去找那酿酒的老者。而且这一次黄刹还花钱请了四个工匠带了过来。 一上午的功夫，工匠们将草棚修缮一新还装了长椅方便杜老汉随时想睡就睡。茶具酒具也都买了新的，一切就绪。拿酒的都走了，最后一家又是那女子。女子今天依旧带着食盒。食盒里仍旧是上好的饭菜。 只是女子临走的时候甩下一句：“喝了今日的酒。明日就不要再喝了。你们应该不想变成他那个样子。” “变成谁那样子？”秦三摸着脑袋问。 已经打开酒坛子的老者嘻嘻一笑道：“这里还有谁？” “什……什么意思？”秦三仍旧不明白。 “来来来！喝酒！”老者哪里有闲工夫理会秦三的问题。直接倒了三碗酒就开始喝。这一次秦三没敢喝那么快，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黄刹倒是多喝了一些。昨日他已经稍微熟悉了这酒的酒力。今日便知道了深浅。其实只要不喝太快，他还是能承受的。 这一次大家既然已经算是认识了。黄刹便与老者聊起了天。 黄刹道：“敢问老人家贵姓大名？” “叫啥忘了。只记得姓杜。”老者满不在乎的说。一个人竟能忘记自己的名字，黄刹和秦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儿。 “那……那么杜老伯今年贵庚？”黄刹有些想笑却没好意思笑，只好继续问。 “记不清了。大概三十几岁吧……” 第五十八章 所谓看破 黄刹一听吃惊非小。面前这个须发皆白的杜老汉竟然只有三十几岁！那还能算作是老汉吗？难道之前那女子说的变成他那样就是指的这个吗？难道这个仙人醉喝多了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黄刹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酒。秦三则已经开始往后躲了。就好像有人在用刀砍他一样！ 见黄刹和秦三都面露惊异之色。“老汉”道：“我这仙人醉的酒头不可连喝三碗，也不可连喝三日。今日放心喝吧。明日再来我也不会请了。以后想喝去酒楼喝吧。” 黄刹一笑端起酒碗道：“那老先生……不……杜兄。杜兄的酒叫仙人醉。我不妨就尊称你杜仙人好了。能喝到这仙人醉也算是平生幸事。今日我就陪杜仙人喝上一碗。我先干为敬。” 说完黄刹便一口喝了碗里的酒。杜仙人会心一笑也一仰头干了。两人相视而笑，虽算不上是朋友，却已心意相投。杜仙人不言不语的起身进了屋，不一会就抱出一坛酒。 把那坛酒往桌上一放他悠然道：“这坛酒是我这酒虫珍藏的陈酿。本打算临死之前再喝。今日便与你共饮了这一坛。” “好！”黄刹拍案说道。 可是秦三却赶紧阻拦道：“这酒咱们可不能再喝了！喝完变老头可怎么办？日后还怎么逍遥？” 杜仙人嘿嘿一笑道：“这酒不是给你喝的。屋内有床。你速速喝了碗里的酒便去睡吧。” “师父！”秦三仍不放心。 黄刹没说话，只是示意他赶紧喝了酒滚蛋。 秦三想了想干脆端起酒又拿了个鸡腿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我进屋慢慢喝去。明天你变成个老头可别说我这个当徒弟的没提醒你。” 杜仙人一改平时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表情，正色道：“请问少侠尊姓大名江湖可有雅号？” 黄刹起身施礼道：“在下黄刹。因在下浪迹江湖四海为家，我有个兄弟赠我绰号逍遥侠。” “好个逍遥侠！你逍遥江湖，我逍遥在这竹林。这坛酒本没有名字，今日我便叫他逍遥醉。今日你我便大醉一场如何？”杜仙人笑道。 “好！”说一个好字，两人开了酒便痛饮起来。这坛酒没有仙人醉酒头那么烈，却散发着一股奇异而浓郁的香气。入口清冽，淡淡的回味中时甘时苦。而且这酒喝完了头脑也不晕，反倒有越发清醒的感觉。直到一坛酒喝完，黄刹才觉得有了些许困意。 这顿酒喝完，黄刹和杜仙人又在这新修的草棚里睡了一觉。这一觉睡醒之后，黄刹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舒服。就好像重生了一般！身边的杜仙人也打着哈欠醒来了。醒来还没有起身便躺着道：“有人要发脾气喽……哈哈哈哈……” “嗯。”黄刹也是个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人。即便他知道杜仙人指的是谁，他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不多时，来取酒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进屋看了看没酒基本上都摇摇头悻悻而归。只有最后来的那女子生气的道：“就怕你睡过头！果然还是误了酿酒！这是哪里来的酒虫与你喝的这么投机？” 杜仙人依旧没有起身，躺在那伸了个懒腰道：“屋中酒头自己去拿。回去兑水三缸便可以卖了。记住，水只可多不可少。否则要喝死人的。” 女子气鼓鼓的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放道：“真是酒虫遇到酒虫，醉死无人送终。” “醉死人生乐事，何须有人相送？”黄刹懒洋洋的道。 那女子本来已经往屋里走了。听黄刹这么一说便扭头气哄哄的道：“本来看你彬彬有礼仪表堂堂，还以为是个路过的书生。没想到竟也是喝坏了脑子的酒虫！”她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是气哄哄的，还带着几分失望和更多复杂的情绪。 秦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早就醒了。他贱兮兮的走进草棚对黄刹说：“师父。我怎么觉得你这顿酒喝没了一段逍遥的姻缘呢？” “滚！”黄刹只送给秦三一个字。但是说完之后自己也不免朝那女子的背影望了几眼。 那女子并没走远。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黄刹摇了摇头，似乎很失望的样子欲言又止。 秦三的嘴偏偏不闲着又道：“身边少了美女，这逍遥侠始终还是差了点什么。好像怎么也逍遥不起来。”但他的话再没人接茬，连黄刹也懒得再说话。 原本那女子已经打算离开。但是杜仙人却突然坐起来道：“世间女子多得是。难寻的是一份情啊……” 秦三立刻惊诧的看着杜仙人道：“我以为你这酒中仙人已经看破红尘，除了酒再也不关心别的了。怎么仙人也知道情字！” 而已经要走的女子闻言回头道：“何谓看破？所谓看破不过是用来遮挡悔恨的面具。若不懂情字，你以为他为何要整日求醉？” 一番话把所有人说的哑口无言。那女子又轻叹了一声说道：“若想喝酒。洛阳城里醉仙楼见。” 杜仙人不再言语。一翻身转过脸去又躺下了。也不知他是继续睡觉还是在回避女子的话题。 黄刹脸上带着秦三看不透的神情笑着。那女子最终还是走了。秦三一脸好奇的问黄刹：“师父。那女子说的可是真的？”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们该走了。”说完起身便走！ “不用道别的吗？”秦三追上来问。 “闭嘴走路。”黄刹的语气里没有怒意。语速比平时慢很多，似乎是因为懒散却又不像。秦三不敢再多言，只好跟在黄刹身后。但是终究免不了一步三回头。他心里有很多疑问无人解答。也没人会答。 走的远了。来到了官道上，秦三才敢再次开口问道：“师父我们以后还会来这里喝酒吗？” “我不知道。”黄刹心不在焉的说道。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秦三见已经到了官道。黄刹站在路口停下了脚步便问道。 黄刹先是抬头看了看天。之后又独自摇了摇头突然大声说：“走！找个该杀的人来杀一杀！” “嗯……好。那往哪边走？”秦三小声问。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黄刹内心的纷乱。生怕声音大了都会激怒黄刹。 “你去随便找个百姓问问附近有没有当杀之人。我在这里等你。” “啊？” 第五十九章 莫醉酒家 黄刹说让秦三去找个当杀之人。秦三心里却突然变得很复杂。最初跟随黄刹的时候也觉得这样叱咤江湖是件不错的事。但是刚才听过那取酒女子的话之后，却莫名的感觉到一种落寞。 这一辈子就这样到处游玩见到可杀之人就杀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不只他心里有疑问。他也能看出黄刹心里的茫然。他和黄刹虽然是师徒，但两人终究年纪相仿。他相信他的迷茫和惆怅与黄刹是相同的。 从杜仙人那出来一直到现在，秦三虽然没说话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着今后该怎么办。一直想着人活着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是武功吗？是江湖名望吗？还是一份情？…… 秦三不敢确定，因为他从未有过一份情。师徒两人都是孑然一身，从不曾爱过谁也不曾被爱上。秦三突然觉得要想弄明白这件事光靠想象是不行的，你终究还是得爱一回。 秦三有时候的确不机灵，但是他也不傻。他看得出那来取酒的女子对黄刹似乎有什么想法。而黄刹看那女子的眼神也带着某种期许。只是黄刹这人是绝对不会自己开口说出来的。所以他还得想法子促成这事儿。 若真是幸运的成了。等黄刹有了家室，或许他将来也能期待不同的未来。 秦三脑筋转到这便径直回去找到黄刹说：“师父。你我到处杀人也有些日子了。这几天在杜仙人那睡的也是腰酸背痛。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好的休息休息？” 黄刹没有立刻回答。脸上的神情似乎不变又似乎千变万化。像是想要同意，又像是在抗拒。而他抗拒的是秦三的提议还是自己内心的某种东西，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秦三感觉到了黄刹的彷徨，所以立即又说：“师父。您的身子是铁打的。可我这可是肉体凡胎。这几天因为潮湿，我腰疼的不行。虽然这些日子也跟着师父学习武功和内功。但是我终究天资有限，进步不多。师父就心疼徒弟一回吧好不好？” 这话说的到也算是挺巧妙。但是黄刹却突然瞪着他说：“我若不心疼你，你早就死在我剑下了！” 秦三怎么也没想到黄刹这种人也会旧事重提翻旧账。但是黄刹说的倒是没错。所以他赶紧低下头说：“对不起师父。弟子错了。那我们就不去。还是去……” 秦三的话未讲完，黄刹却又突然说道：“我何时说不去了？你想去哪里便去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啊？哦哦……好。”秦三磕磕绊绊的回答道。然后赶紧走在前面。两人谁也没说去哪。但是目的地却是洛阳城…… 秦三只觉得心里好笑。黄刹是何等爽快之人。想做之事直言不讳，想杀之人要杀便杀。可是在有些事情上竟也如此踌躇。想要当然是想要的，偏偏又不说。 两人不急不忙的前往洛阳城。时近正午时路遇一个小镇。镇子不大却格外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叫卖的商家让人以为这是赶上了半月一次的集市。但是秦三过去一问却被告知这里天天如此。原因是这里的酱肉极其有名。 慕名而来的客人多了，也带动了其他生意。就这样不断发展，这里便成为了洛阳成为最繁华的小镇。秦三和黄刹一对视，既然酱肉出名那肯定是要吃的。又问了哪里有酒馆，当地人说不远处就有家小酒馆，而且这家酒馆的酒和肉都很地道。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便道了谢去找酒馆了。 两人按照当地人的指引信步来到那家小酒馆。酒馆的名字也很有趣，叫做莫醉酒家。 秦三抬头看了看便笑道：“既然饮酒哪有不醉的道理？莫不是卖的是水？”黄刹也觉得这名字甚是有趣，便笑着走进了小店。 小店的确是小店。店面只有一层。除了柜台屋里只摆了六张有些破旧的木桌。店里没有跑趟的小二，只有店主一人。店主四十几岁的样子，留着长须脸型消瘦。大中午的正是一般的店面生意兴隆的时候。可是这家店的店主却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店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 黄刹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秦三便去唤那店主。走到近前小声叫了几声，店主没有反应。秦三无奈只好大声吆喝，喊了好几遍店主才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秦三。 秦三刚要说话，可那店主却哼着鼻子含混不清的道：“今日无酒，去别家吧。” “为何无酒？”秦三赶紧趁着店主还没睡着问道。 “杜疯子今日不卖酒，我哪里来的酒？赶紧走赶紧走！”店主不耐烦的挥着手。 黄刹和秦三一听立刻明白了什么。难道这家小店卖的也是仙人醉！昨日黄刹和杜仙人喝了逍遥醉睡过了头没有酒卖。今日除了那女子，其他取酒的人的确都是空手而归。 而且面前这个店主如果仔细看的话，好像的确去杜仙人那里取过酒。 黄刹和秦三刚想走。柜台后面通往厨房的门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喊：“老鬼！怎么又不做生意？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一声喊之后门帘被掀开，一个胖大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那店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猛的蹦起来呵呵笑着道：“不是我不做生意。是今日无酒可卖呀夫人。” “放你娘的屁！”胖胖的老板娘竟一个箭步冲过来抡起胳膊就朝那店主打去！秦三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胖老板娘乍一看去胖得恐怕走路都有些艰难，没想到竟然如此敏捷。而那店主也不是个等着挨打的主，他翻身一跃便跳过了柜台躲在了柜台外。因为怕碰坏了东西，他动作很轻，看得出轻功的功底也是相当不错的。 “没有酒你不会卖肉吗？老娘的酱肉你不好好的卖，放到明天不是要臭了么！你个天煞的酒鬼。我看你往哪里跑？”老板娘依旧不依不饶的骂着。 那店主满脸赔笑的说：“夫人别生气。谁说不卖肉了？你看这客人都坐下了，就等你的酱肉呢。先别发火了，再吓着客人可就不好了。” “那两个客人是那么好吓着的么？别说是我打你。只怕就算你死在他们面前也吓不到人家。赶紧伺候着，今天的酱肉卖不完你就别想进家门！”老板娘忍着怒气道。说完便气哄哄的挤进那扇小门里走了。 黄刹暗自一笑。没想到这老板娘的眼力也很不一般。竟然已经能大概的看出了他和秦三是什么样的人！估计这也是因为平时店里客人比较多。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也就涨了见识和眼力。 那店主一看老板娘走了，便笑嘻嘻的迎到黄刹面前问道：“客人可是来尝我家酱肉的？要多少我这就给您去切。其他的小菜只要您想吃，凡是我会做的我也能给您张罗。” “酒是喝不成喽?”黄刹笑着抬头问。 第六十章 福气 黄刹明知店里已经无酒，却偏偏要问。全因为他也是好酒之人，若是无酒再好的酱肉只怕也寡淡无味了。 那店主赶紧凑近了小声说：“普通的酒，我随时可以给您去买。只不过那些俗酒跟仙人醉比起来实在是难以下咽。但是如果客人是第一次来，没喝过那仙人醉的话。我给您买点本地的酒，就着我家的上好酱肉也是可以勉强喝的。” 黄刹撇了撇嘴想了想说：“好吧。反正也不能一辈子都喝那仙人醉，你就随便给我买点酒再弄几个拿手的小菜。酱肉切上二斤吃吃再说。” “难不成客人喝过仙人醉？”店主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情。酒虫只有在提到酒的时候惺忪的睡眼才会真正睁开。此时的店主就是这样的表情。 黄刹只是淡淡的一笑道：“去吧。”而原本站在柜台边却被冷落的秦三道：“仙人醉算什么！我和我师父喝的还是酒头呢！另外我师父还喝了一坛逍遥醉呢！” 店主满脸震惊的道：“杜疯子的酒头你们都喝过！你们给了杜疯子什么好处？我可是想尽了办法也再喝不到的！尽管我跟他关系非浅，平生也只喝过一回而已。” 秦三已经重新坐回到桌旁道：“不是路过那里的人都可以喝两碗的吗？” 店主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笑说：“杜疯子的酒头岂是随便谁只要路过就能喝的！一般人求酒喝都是碰一鼻子灰。要是问的烦了弄不好还会被他一掌拍出来。你们二位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杜疯子送酒头喝？”说着，店主便向黄刹拘了一礼。当然，他依旧没怎么在意秦三。 黄刹哼了一声道：“快去吧。我嘴急。若是一时半刻还吃不到肉喝不到酒，只怕你要挨我的巴掌了。而我的巴掌只怕是会比杜仙人的巴掌要命的多。” “哎！好嘞！我先去给您切肉，您先吃着我再去打酒炒菜。”店主赶紧客气的应和着。脸上仍旧是兴奋的神情。黄刹估计他待会忙完了菜，肯定还要来问酒头的事。 二斤酱肉切好了端上来。黄刹和秦三各自尝了一片还果然是味道奇香。香味厚重却不腻。细细咀嚼浓郁的香味让人欲罢不能。黄刹猜测若不是之前的客人都被这店主赶走了，恐怕这间小店也一定是客人满满。难怪老板娘会发火。 店主虽然看上去慵懒。但是要真忙活起来倒也麻利。很快就把酒买回来并且炒齐了四个小菜。菜齐了，酒也上了桌。酱肉却已经吃完了。黄刹又让店主切了二斤才打算喝两口。之前一直没着急是因为的确已经对普通酒难以提起兴趣了。 店主上完菜也不走。就站在桌旁嬉皮笑脸。又来了几波客人也被他以无酒为名赶走了。赶完客人他依旧站在桌旁陪着笑。 黄刹喝了一口店主买来的酒皱了皱眉没说话。可是秦三就没那么耐心了。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吼道：“店家好生无礼！怎么拿水来混事！” 那店主嘻嘻一笑道：“本人虽然做的是小本生意，却从无欺诈。二位果然是喝了那杜疯子的酒头。恐怕今后一些日子，喝什么酒都跟水一样寡淡喽。” 秦三一听，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酒碗。黄刹却默不作声的喝完了他的那碗酒。喝完了还又重新倒满了一碗。而且好像还在回味一样！ 秦三有些疑惑的看着黄刹。两人喝的是同样的酒。怎么黄刹似乎喝的有滋有味！ “师父。你的酒可有味道？”秦三试探着问。 “无味。”黄刹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之后继续吃着他的肉喝着他的酒。脸上出现了一种神秘的笑容。 秦三搞不明白黄刹为什么喝着无味的酒能喝的那么津津有味。更不知道黄刹脸上那神秘的笑容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只好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可是无论如何这无味的酒他还是喝不下。 然而一旁的店主却悠然道：“少侠好福气！我去再炒几个菜。少侠慢慢喝，慢慢品。如果少侠不嫌弃，我愿意陪少侠喝上几杯。” 黄刹轻轻点头，还道了句谢。店主反身又进了厨房。秦三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只好叹了一声吃起肉来。可是无论如何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店家为什么说师父好福气？师父又怎么会把这烂酒喝的这么美哉？” 黄刹本来还有意回答。但是门口正好进来几个客人。而那几个客人的脚步黄刹一下子就能听出是习武之人。而且那几个人进屋便坐在了黄刹和秦三旁边的一张桌旁。更奇怪的是，他们一共四个人，不围桌而坐却偏偏都面对着黄刹！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黄刹全然不理会，仍旧喝着他那无味的酒。秦三却沉不住气的问那四个人：“几位干嘛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杀你们的。”那四人中为首的一个冷冷的说道。秦三闻言心中一惊才开始仔细打量那几个人。 四个人全部都是一身黑色缎子的短衣头戴黑色小帽。宝剑攥在手里随时准备出鞘。为首的一人头上带的小帽有一圈暗金色的包边。而且手里提着一把做工极为考究的刀。秦三猜测那大概是地位的象征。他不敢再说话，只把目光投向了黄刹。 而秦三看到，黄刹正手拿着酒碗憋不住笑。他笑的是那人说的那句话。这句话他不陌生，因为他常说。只不过这次是别人对他说的，这倒是平生第一次。他更笑那几个人不知深浅，竟然来找他的麻烦。 从那几个人走路的步伐声音就能听出他们是武人，同时也能听出他们功夫一般。顶多也就能在某家镖局当个普通的镖师或者在某个富人家当个护院的水平。而且他们话虽然是说了，却没有动手。似乎在等黄刹和秦三搭话。 黄刹轻笑一声对秦三道：“你跟着我的日子也不短了。虽然我平时调教你比较少。但是你耳濡目染也该学会几招了。去把他们杀了，免得扰我喝酒。” “不问问他们的来头？又为什么要杀我们吗？”秦三问道。他这么问表面上看也有道理。但实际上他主要是不敢跟那四个人动手。毕竟他听不出那几个人的深浅，更何况人家可是四个人！凭他秦三那点功夫，要同时面对四个人自然是心虚的。 黄刹的脸上突然又出现了坏笑说：“不必怕。人家也没说一拥而上啊！说不定是一对一呢。去吧，问问人家准备怎么打。” 第六十一章 麻杆与狼 秦三还在犹豫，店主及时出面挽救了秦三的尴尬处境。店主手拿一块抹布，似乎是在里面正在忙活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的。他一边用抹布擦着手一边笑着说：“呦！四位官爷办差还是喝酒啊？” “先办差后喝酒。”四人中仍是为首的那人说的话。 店主呵呵一笑道：“姜老弟今日听我一句劝。我这两位客人不是你们能办的了的差。回去叫几个正儿八经的锦衣卫来或许还能过两手。就当是给我刘疯子几分薄面，今日就算了吧。我也好陪我这两位客人喝几杯。”秦三一听这话头，店主跟这几位是认识的。而且店主绰号刘疯子似乎还有点地位。 四人中为首的那人仍旧一脸严肃的道：“若不是给你面子，我们早就动手了。但是面子可以给，差事也要办。你且喝酒。喝完了我们办我们的差。” 自称刘疯子的店主把抹布往柜台上一扔道：“姜老弟呀姜老弟。上个月你来喝酒我就说过。你这个性子早晚会小命不保。没想到你寻死的速度还真是快！今日就要归西了！你也喝两口吧，这是你这辈子最后的一顿喽。只可惜今日没有仙人醉给你喝。你就跟我们一样，将就一下吧。” “姜某人即为朝廷效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当抓的抓，当杀的杀。即便今日死于这两位的剑下又何惧之有？”那人慷慨激昂的说道。 “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们啊？”秦三终于忍不住问道。秦三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是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他追随黄刹游历至此，一路上杀了多少人他都记不清了。黄刹又从不乔装改扮，也不喜欢乘夜行事。更不会使用假姓名。虽然杀的都是歹人，但官府找上门来也是迟早的事。毕竟国有国法，歹人也不是你想杀就杀的。 那姓姜的官人倒也痛快，直接答道：“皇上下个月要驾临洛阳。早就已经贴出告示，洛阳城附近的武人必须回避。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刃。违者立斩不赦。你二人不仅是习武之人，还敢明目张胆的携带兵刃。已经是死罪。我等杀你们只为严正国法，保护圣驾。” 秦三还是猜错了。他没想到因为不了解情况竟然莫名其妙的得罪了皇上！还被人家逮个正着！他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黄刹。黄刹这一次有些不耐烦的瞪了秦三一眼道：“今日若连这几个人都对付不了，你就不要再做我徒弟了。” 秦三的确心虚。一来他底子不好，而来黄刹也不是那种喜欢尊尊教导的师父。到目前为止也都是在秦三的追问下才会随便指点几句，从来都没有正式的教过他功夫。但是尽管如此秦三也只能做黄刹的弟子。因为这是他能在江湖立足的唯一途径。 秦三强忍着心慌，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便抓起了剑。随后迈步来到那姓姜的官人面前报起了名号道：“在下秦三。我师父是逍遥侠黄刹。今日就由我来领教了！” “什么侠？什么刹？”四人中，有一人嘀咕道。秦三本打算用他师父的名字吓吓这几个人，说不定就能不战而胜了。但是他没想到他师父并没有那么出名…… 为首的那人站起身一抱拳道：“在下姜传祖。身为锦衣卫本地临时督办。今日恐怕要得罪了！” 一听锦衣卫这三个字儿秦三心里更慌了。虽然还想假装镇定，但是免不了还是回头看了看黄刹。但是没等黄刹再下令，那店主刘疯子已经道：“什么锦衣卫临时督办！他们只不过是本地的差人。因为皇帝要来被锦衣卫临时招去做鹰犬。遇到好欺负的就欺负欺负，遇到不好欺负的他们就是用来送死的。路上捡跟鸡毛都能拿来当令箭！这姓姜的是真蠢。若不是街坊，我早就把他们轰出去了。你们二位接着喝酒吧。他们待会就会走了。” 秦三听这话高兴的几乎要笑出来。总算是店主给解了围。但是黄刹仍没有下令，他不敢擅自做主。而姜传祖已经对刘疯子说道：“刘疯子你休要胡说！我为朝廷办事岂敢儿戏？” 刘疯子开始不耐烦了，他提高了嗓门道：“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以为这是你从此升迁的好机会！所以恨不得赶紧立个功给人家锦衣卫看看。你却不知那锦衣卫哪里会看得上你！等皇帝一走，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穿一身狗皮，带几个人壮胆你就在这咬牙硬装好汉。心里却是怕的快尿了裤子了。你那点功夫！我一根手指头你都胜不过！赶紧留着小命多喝几天酒吧！” 刘疯子大骂姜传祖其实是为他好。刘疯子也不希望自己的街坊就这么为了求升迁而枉送了性命。姜传祖也的确如他所说是为了求功名而赌一把。在街上晃悠好些日了也没碰到个立功的机会。今天算是遇上了，便把心一横闯了进来。但是被刘疯子这么一揭老底，想继续装似乎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正所谓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秦三和姜传祖心里都没底。所以虽然都装的挺像却谁也不敢先动手。终于还是有人彻底打破了尴尬。那个人就是老板娘。 胖老板娘突然从后屋挑帘一脸怒气的出来站在门口怒瞪着姜传祖。姜传祖和身后的三人立刻就是浑身一激灵。原本还坐着的三个人也立刻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老板娘咬牙切齿的盯着姜传祖道：“我的客人可曾喝完酒付过钱了？” “还……还没有。”姜传祖刚才装出的样子已经破了功，结结巴巴的答道。随后又道：“那……那我们去门外等。”说完便迈步往外走。秦三一看差点笑出声。这老板娘的气势简直是威武到了极点！只一个眼神都能把那姜传祖吓的魂飞魄散。 姜传祖带人往外走。他身后的一个人小声说：“姜哥。要不咱们回去报信吧？那不也能立功么？” “也行……”姜传祖答应一声，四个人便放弃了等在门口快步溜走了。进门时的那句“豪言壮语”就这样不了了之。秦三也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了。虽然他有点担心姜传祖回去报信，待会真正的锦衣卫就会来。但是他知道如果真来了高手，黄刹也不会让他出面的。所以便回身坐下道：“算他们跑得快。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正在喝酒的黄刹直接被秦三的话逗得把酒喷了出来。秦三是什么样的人这世上没人比黄刹更清楚了。他没想到秦三竟然这么不要脸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还装的一脸大气凌然。装的比那姜传祖还像！而且那刘疯子显然是个明眼人，在他面前装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六十二章 怒 姜传祖带人走了。老板娘也回去了。店主张罗了四个小菜坐在了黄刹的对面道：“这小地方很久没来过真好汉了。听你徒弟说，你叫黄刹。在下洛阳七疯排行第四刘疯子。真姓名早就忘了。今日我刘疯子就陪黄大侠喝两杯。毕竟你也是我那二哥杜疯子都能敬重的人。” 黄刹闻言举酒碗道：“我与杜仙人虽然只是短暂相处却是心意相通，也算是兄弟了。我敬四哥一杯。” 秦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也跟着端起了酒碗。他还很少见黄刹这么尊重一个人。还能敬酒！而且这个刘疯子也是个记不得自己姓名的怪人。什么七疯八疯的，总之肯定是不太正常。 喝过第一碗酒，两人又倒满。秦三没喝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位刘疯……刘仙人……刘掌柜，一会锦衣卫真的会来吗？” 刘疯子噗呲一笑道：“叫我刘疯子就行。我还担不起那仙人的名号。锦衣卫是会来的。但是真正的锦衣卫高手都在洛阳城。这里的也都是些喽啰。我猜凭您二位也不需要担心。最近这洛阳的确不太平。锦衣卫明里大张旗鼓，暗中还搞些花样。那城里的醉仙楼就是锦衣卫开的。目的就是暗中打探洛阳附近的江湖人士情况。摸清了哪位是江湖高手，便会派锦衣卫暗中刺杀。” 刘疯子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秦三甚至黄刹都心里一紧。两人这次虽然都没有明说，但他们的目的却是去醉仙楼见见那取酒的女子。不成想那醉仙楼竟然是朝廷设下的情报站！不用说那女子一定也是朝廷的人。 听了刘疯子的话，黄刹虽然脸色有些沉但是没有说什么。但秦三还是小心的声问了一句：“师父。这醉仙楼……还去么？” 黄刹的沉着脸道：“去。” “去干什么？”秦三问完就后悔了。但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 “去杀人。”黄刹是语气平淡中带着些许怒意。秦三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怕什么来什么，黄刹果然是如他担心的那样回答的。 秦三费了半天劲才小声说道：“师父。咱们打从出来到现在，杀人也杀的烦了。怪无趣的。不妨找点别的什么事情做做？” 黄刹沉声道：“朝廷设下的黑手，祸害江湖人士。我必杀他个片甲不留。再说，你有什么其他事可做吗？说来听听。” 秦三努力的转着脑子。可是终究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阻止黄刹。所以他只好说：“我们不如去游山玩水，逛逛青……这个逛一逛好玩的地方什么的？” 秦三的话一说完，黄刹突然端起了酒碗冲着秦三说道：“来。最后陪你喝一碗。喝完这一碗我给你些钱财。你去找个地方置办一些田产，此后过些安稳日子吧。你我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黄刹从未这么正儿八经的跟秦三说过话。第一次这样说竟然是要赶秦三走！秦三的心里是有动摇的。跟着黄刹虽然有逍遥自在的一方面，但是也总是会面对生命危险。尤其他秦三又深知自己的那点功夫整天跟着黄刹到处玩命早晚也是凶多吉少。但是真的要接受黄刹的钱从此独自闯荡，他又不免心虚。 置些田产安然度日说起来容易，可是要实现也并不是有钱就能做得到的。万一哪天身上那点钱财被人盯上，还不知道要怎么个死法。 秦三知道自己不能犹豫太久。尽管这并不是个容易做出的决定。所以他端起酒碗郑重的道：“既然已经做了您的徒弟，我便会誓死相随。我知道我胆小师父看不上。但我秦三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师父。” 秦三虽然经历了内心的思想斗争，但好在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比较坚定的。黄刹是聪明人，知道秦三这也是咬了牙才做出的决定。黄刹也第一次开始真正的以师父的姿态说道：“既然如此。今后我好好教你剑法身法。将来即便我死了，你也能立足。” 秦三赶紧站起来恭敬的道：“谢谢师父。师父武功盖世哪里有那么容易死！秦三只希望好好学习功夫，也好能帮师父一把。” 黄刹微微一笑道：“坐吧。我对自己还是了解的。虽然有那么点功夫。但是江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以我的性子，横死他人剑下也是迟早的事儿。但我天性如此，也苦了你跟着我四处犯险。这一次洛阳之行恐怕要得罪最不该得罪的人。秦三，你真的想好了么？” 其实黄刹明知道秦三已经做出了决定。又问一遍只不过是好不容易正经说几句话之后玩心又起，想吓唬吓唬秦三。 秦三也笑了。他也是第一次在黄刹面前这么轻松的笑了。因为他也知道黄刹是在开他的玩笑。秦三这一次做出决定之后似乎心态也开始轻松了许多。胆子甚至也比以前大了。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师父要杀的人，秦三便随师父去杀。即便师父想把那皇帝给砍了，秦三也敢替师父把他从龙椅上拽下来。” “哈哈哈哈……”黄刹闻言大笑不止。这是他听秦三吹过的牛中，最大胆的一个也是最有趣的一个。 刘疯子也哈哈大笑道：“你师徒二人可真是比我这疯子还要疯！来！我敬二位！” “疯子多得是。胡言乱语找死，那叫傻子！”三个人的酒碗刚端起来还没喝，门外就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来的还真快！咱们先喝了酒再说。”黄刹仍然满不在乎。 三个人都清楚。来者必然是姜传祖叫来的锦衣卫。三个人的酒一饮而尽，两名锦衣卫也果然带着姜传祖进了屋。 所谓锦衣卫也的确是一身锦缎，头戴锦帽。淡绿色的穿戴配上黑鞘金边的绣春刀，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精神。那两人的五官长得也是颇为俊朗。秦三心里嘀咕，莫非这锦衣卫用人的时候还有长相要求？ “尔等都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触犯国法不说，还敢口出狂言对皇上不敬！”一个锦衣卫怒道。 黄刹始终背对着锦衣卫，理都懒得理。秦三却站起了身。在刚才的那个决定之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秦三起身道：“在下秦三。这是我师父逍遥侠黄刹。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但令秦三没想到的是，那锦衣卫却撇着嘴道：“我不是江湖人，自然也不会守你们那江湖规矩。我的姓名还不是你这条将死之犬有资格问的。” “不要侮辱我徒弟！”黄刹突然回头怒吼道！这一声怒吼不仅吓了锦衣卫一跳。更吃惊的是秦三。以往黄刹从来都是拿他寻开心的。像这种事，黄刹应该会很高兴看热闹的才对。怎么今日竟如此愤怒的替自己出头！ 第六十三章 白山冥王 锦衣卫就是锦衣卫。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所到之处甚至无人敢与其对视。永乐帝登基之后大肆打压前朝官员以及支持他们的商贾。锦衣卫为此每日尽干些栽赃陷害抄家灭门和杀人灭口的勾当。谁不是闻风丧胆！今日竟被人大声呵斥，他们哪里受得了。 两名锦衣卫各自拔出绣春刀大骂道：“说你们是犬，只怕在我面前你们连犬都不如！还敢……” 两个人的话未说完，黄刹回身就是两剑！两名锦衣卫勃颈处都被切开！黄刹随即翻身两脚，将两个尚未死透的锦衣卫踢飞出了门外。之所以出脚，仅仅只是因为不想有血弄脏了这不醉酒家的地面。 瞬间杀掉两名锦衣卫之后，黄刹起身对刘疯子道：“四哥保重。我二人改日再来喝酒。”一句四哥体现了黄刹对刘疯子的尊重。刘疯子也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谢了。保重。” 他道谢也是因为黄刹的那两脚。锦衣卫死在他的店里，他难免也会有麻烦。现在店里滴血不见，两个锦衣卫又死在街上。也就与他无关了。 两名锦衣卫的尸体突然出现吓坏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吓坏了门外站着的姜传祖。姜传祖的裤子都已经湿透了…… 黄刹和秦三走过姜传祖身边的时候，黄刹故意阴沉着脸看着姜传祖道：“回去找管事儿的报告一声。就说是我黄刹杀的锦衣卫，与他人无关。若是你敢胡说八道连累了无辜，我饶不了你。” 姜传祖连连点头，一声没敢吭。其实即便黄刹不提醒他，他也不敢乱说话。就那个老板娘他都惹不起。 黄刹和秦三大摇大摆的从锦衣卫的尸体旁走过。街上的百姓早都吓得跑的跑藏的藏了。可是偏偏路中间却大步流星的走来一人！那人身材极为高大且壮硕，方脸方口面带威严。一身暗红色布卦，配着黑色的肩甲和腰带。右肩上扛着一把长刀。至少有普通刀剑两倍还要再长一些。 这人即便走在人群之中也是鹤立鸡群。现在他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更是格外的显眼。秦三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人似乎有房子那么高！ 黄刹一向是个波澜不惊的人。但是看到这个人也不免侧目。而那人几步走到锦衣卫的尸体旁大嚷嚷道：“何人抢我的生意？出来搭话！” 秦三怕黄刹直接搭话有失身份便高声道：“那两个不知死的东西是我们杀的。这位大……大高个有什么事儿吗？”其实秦三第一个想法是想说这位大侠的，但是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低气了一些。一拐弯儿说成了大高个…… 那“大高个”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我！你小子也算是有胆量。本大爷江湖人称白山冥王我叫晁天霸。你小子和那板着脸的叫什么？” 秦三一听对方的名号倒是挺唬人，再加上他那大块头还真有几分威势。而且仔细回忆的话，好像曾经听人提起过这么个人。见黄刹仍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便道：“我叫秦三。我身后的这位是我师父逍遥侠黄刹。阁下有事请讲，没事我们可要走了。” “你们杀了我要杀的人。我没了乐子可寻。来，陪我过两手。”那晁天霸把那把长长的大刀一挥道。 他只是随随便便的挥了挥那把刀。一股劲风就迎面向秦三扑来！秦三立刻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推的站立不稳！整个人都要被掀翻了！好在黄刹及时用剑柄抵住了秦三的后腰，他才不至于直接摔倒出洋相。 待那阵劲风已过，黄刹转到秦三身前将他挡住对晁天霸道：“阁下好内功！在下愿意陪你过两手取个乐。” 秦三见黄刹来了兴致便赶紧退到了一旁。他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对决已经不是他可以参与的了。看个热闹都应该躲远一点看。 晁天霸哈哈一笑又道：“你既然杀了锦衣卫，自然也是江湖人。你放心，我只和你玩玩不伤你。看你身材瘦小，我只用刀背好了。” 一旁的秦三听着都好笑。心想你这个身材看谁不是瘦瘦小小的？而黄刹则泰然自若的笑道：“既然是玩玩，你若只用刀背那我只用剑鞘好了。”说罢将剑轻轻一甩抛给了秦三，手中只握着一个剑鞘悠然而立。 晁天霸一听哈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还真是看不起我！接招再看你还狂！”说着便轮动大刀往前就冲。他还未出刀，仅仅只是往前一冲就带起一股劲风！而且他身材虽然巨大，行动却极为迅速！只一眨眼便到了黄刹面前！ 随后他用大刀的刀背往下一劈，黄刹只觉得的似乎有一座大山向下压来！因为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那股压力竟压得他差点无法借轻功向后闪躲。 但是黄刹终究是黄刹，临时在腿上加了力道嘭的一下弹开了。一旁的秦三心里直骂娘。心说这等力道，用刀背和刀刃有什么区别？一旦被刀背劈中，只怕是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的粉碎了！他的心中已经不免替黄刹捏了一把汗。 但是黄刹却一下子高兴了起来。遇到这样的对手怎能不叫他这个武痴一样的人兴奋起来！他躲开晁天霸的攻击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异样的笑容。带着那样的笑容他脚尖轻点地面，一个箭步直冲过去剑柄的顶端直指晁天霸的咽喉！ 这是黄刹的一贯作风。一来是他不喜欢用过多花哨的剑招，二来他也是习惯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对方的速度到底有多快。一个人在被人攻击要害的时候很自然的就会想要快速躲开。也就很自然的会体现出轻功的高低深浅。 但是这白山冥王晁天霸却巍然不动抬手抡刀！只是这一次的力道更大了些，大刀带着刀风竟然整个将黄刹掀了回来！ “好内功！”黄刹不禁再次赞叹道!一般的武林人士对于内功的使用都比较谨慎。因为内力终究是有限的。即便黄刹这样的高手也不会轻易使用。然而这位白山冥王似乎有使不完的内力，随便一挥就带着内力。而且他的内力雄厚且刚劲。黄刹猜不透如果这人出全力的话，会闹出多大动静。 “小子。你也不错！能接我两刀的人可是不多！”晁天霸也是格外的兴奋。说完便横扫一刀！这一刀他显然加了更多内力，刀风直掀得街道两旁的招牌和门窗都哗哗作响！ 他这一刀本以为能把黄刹掀翻。但是黄刹已经对他的出招方式有了一定的了解。在他挥刀之前便飞身从他左侧穿过，两人擦肩的同时黄刹的剑柄啪的一下直点晁天霸的心脏位置。 晁天霸原本是双手握刀，临时脱出左手往下一压打算挡掉黄刹的剑柄。但是他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黄刹出剑的方式与一般的剑客大为不同。剑鞘出了一半却突然加快了速度。他往下压的左手已经明显来不及了！ 晁天霸只好提丹田气喊一声：“开！”一股强大的内力如同炸雷一般在他与黄刹之间炸裂。立刻将黄刹的剑鞘震开，他自己也向另一侧飞出好远！ 第六十四章 关家庄 两人重新站定，脸上都带着笑意。那是因为彼此欣赏而露出的笑容。早已经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刘疯子高声道：“冥王。别玩了。再闹腾，只怕你那婆娘又要不高兴了。” 晁天霸回头就骂道：“你这死疯子住口！你也好意思提婆娘二字！你只怕是全天下最怕婆娘的人了！” 刘疯子嘻嘻一笑道：“咱俩就谁也别笑话谁了。你有那闲工夫跟我斗嘴，不如往那边看看。”说着，他用手一指。那是之前晁天霸来的方向。现在正有四个手持长剑的女子簇拥着一个白衣女子而来。 那白衣女子身穿白色长缎子披风。个子明显比其他四个持剑的女子高一些。但是她手中并无兵器走路也是一副柔弱女子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武人。一头黝黑的长发和娇美的容貌格外动人。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优雅而稳重。 晁天霸一看赶紧对黄刹说：“白云山脚下天王庄找我。今日没打够，改日再打。”说完便垫着小碎步向那女子迎了过去。 走到那女子近前便弯身笑呵呵的道：“夫人可曾买到中意的东西了吗？还要不要再逛逛？”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官人也知道我是来买东西的。可是你把人家商户都吓走了，我又找谁去买呢？现在朝廷不许武人乱走动，何必触霉头？走吧，不要生事了。我们回家好么？”那女子的语气中不带半点怒气，温柔的几乎要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晁天霸立刻满含歉意的道：“夫人莫生气。都是我的不对。好些日子没活动过筋骨了。今日遇到高手突然想活动一下。罢了罢了，回家就回家。明天我不带刀，专门陪夫人买东西可好？” “那自然是好。走吧官人。”那女子的声音依然温柔如水。身材硕大威风凛凛的晁天霸变得就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弯着腰陪着那女子走了。临走还不忘回头偷偷的对黄刹比比划划，满脸都是极为丰富的表情和口型。那意思是告诉黄刹一定要来找他，今天是真的没打够。 黄刹不禁失笑。而秦三却在一旁嘀咕道：“这种糙汉都有美女相随。我师父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却偏偏寻不到一份情！天理何存！” 这要是放在以前，黄刹肯定要送给秦三一个滚字。但这一次他却笑着说道：“你到底是替我急还是替自己急呀？”秦三竟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而站在自己店门口的刘疯子却似乎有些望眼欲穿，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出神…… 黄刹和秦三以为就此与那晁天霸作别不会再想见。但是那晁天霸的夫人却突然停下脚步对晁天霸说：“官人既然如此不舍，何不将那两位朋友请到庄上好好叙叙？一来免得你寂寞，二来也省的他二人再与官府生出恩怨。那二位看上去也是旅人，不熟悉咱们这的风土。万一惹上麻烦你也好帮个忙。” 一听这话那晁天霸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蹦跳着跑回到黄刹面前道：“嘿小子！我夫人……不，我请你们到我庄上玩两天怎么样？” 秦三一听自然是高兴，赶紧低声在黄刹耳边道：“这人甚是有趣，我们不妨就去看看也好。”随后他又用更低的嗓音说：“顺便看看他家夫人可有尚未嫁人的姐妹也好。” 黄刹险些忍不住笑出来。不过他也想再与这白山冥王晁天霸再较量较量。这人的武功和内力都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堪称一个旷世奇人。所以黄刹便点头道：“我二人本来就是游历江湖的闲人。既然晁庄主赏脸相邀，我们就去叨扰叨扰。” 自此黄刹和秦三结识了威名远播的白山冥王晁天霸。与他一同赶往白云山脚下有天下第一庄美誉的天王庄…… 而关家人也已经到了一个庄子。一个他们既亲切又陌生的地方，青州城南十里的关家庄。关家庄并不是某个人的宅子而是一个不小的村子。村子里百余户人家，基本全都是姓关的。而且互相之间都是有亲缘关系的。少有的几户本地人家不姓关，也都是因为联姻而搬来的亲属。再就是一部分外面请来的镖师。 关式家族世代习武。到关镇堂这一代的同辈人中更是人才辈出。关镇堂的关家刀法就是离开家乡之前练就的。关家庄里有务农为生的也有行商的，但更多人还是做的镖行生意。关家庄里三家镖行，平时各做各的。但遇到大镖也会合在一起做。有时哪家人手不足，也会到其他两家拆借。毕竟都是关家人，互相照应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对外，他们也是合称关家镖行。与青州城里的四家镖局合称青州五镖。青州府自古便有尚武之风，青州城里那四家镖局也都是人才济济。很多其他州府的镖主也会慕名到青州来找青州五大镖的人送镖。 关镇堂一行人到关家庄不愁无处可住。因为多年前关镇堂就已经回来置下了房产。两进的院子前后八间房，虽没有多么阔气但住下这么些人是绰绰有余了。 一家人的到来让这个闲置了多年的宅子顿时热闹了起来。多年不见的亲友都来了，有笑声也有叹息声。经营多年的忠义拳庄毁于一旦还折了二庄主。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坏消息。但是阔别多年，家里的很多亲友还是很高兴见到关镇堂能够带着家人回来。 尤其是堂哥关镇久更是格外兴奋。小的时候他就和关镇堂格外要好。当年关镇堂私奔而走，谁都没告诉却告诉了关镇久。关镇久还曾经偷偷的含泪送别。两个好哥们自那之后虽然也见过几面，但毕竟相隔两地。 回想起当年，两人还都是翩翩少年。现在都已经年近半百，各自撑起了家族。关镇久已经是关家镖行第三堂的堂主了。其他在家的堂兄弟也都来了。他们这辈人已经是关家的当家一辈。上一辈老的老走的走，下一辈还没到接班的时候。 除了关镇久执掌三堂之外，一堂堂主关镇威二堂堂主关镇武。除了三个堂主之外他们这一辈的其他几位弟兄也都是各自所在堂的中流砥柱。关镇堂年纪最大，兄弟们一声声的哥哥叫着。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死去的关镇远而黯然神伤。但是在这些前来迎接的兄弟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 关镇堂的这几个在家族中地位都很高的弟兄一来，自然是前呼后拥人数众多。这样一来原本看起来也算宽敞的宅子竟然变得拥挤不堪了！ 到了关山岭这一辈，关家更是人丁兴旺。兄弟数十人。听说离家多年的关镇堂一家回来了，都来看热闹。光是互相介绍就用了好久的时间。而且由于人数太多，关山岭和关山河完全记不住那么多名字…… 第六十五章 团圆饭 关山岭和关山河虽然初到关家庄，人气却很旺。从未谋面的兄弟们都热情的过来打招呼。跟几个亲缘关系比较近的兄弟一聊才知道。他们两兄弟的名声倒是比他们的父亲关镇堂还要响亮！ 关山岭以一敌百，被传的神乎其神！都说他得到了兰青的真传，早晚要接替兰青成为武林第一人。关山河那青麟魔童的绰号更是虎人！很多人都是为了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而来的。原本对自己那一身黑痂颇为恼火的关山河还不自觉的有些得意了！ 他们来的路上因为带着女眷和受伤的关镇堂还有情况不乐观的关山河，所以走的不快。没想到他们人还没到，名声却已经先传到了关家庄！ 不仅同辈人对他们充满了好奇，连上一辈的人也都跟关镇堂多问了几句。但是关镇堂向来谦虚，自然不会替两个儿子夸口。 人再怎么多，一一见过互相寒暄也就行了。老烟锅，蔡顺和侯恩也跟关家人都一一打了招呼。最难介绍的是海月如和甄英娣。关镇堂作为一家之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亲友介绍这两位姑娘。关镇堂思考的时候，关山河则有些没好气儿的说：“她们俩都是我哥哥的媳妇儿。” 他之所以没好气儿也是因为他更偏袒甄英娣，总是看海月如不顺眼。内心里似乎在期待着这么多人能帮他说句话，在他看来取两个媳妇儿多不要脸啊！但是他完全猜错了。他说完大家不仅没人责备关山岭，还纷纷赞叹关山岭好福气！英雄配美人，郎才女貌一段佳话。他们那些同辈的兄弟们更是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真气的关山河鼻子都歪了！ 当晚在关家祠堂大院摆下了大宴，欢迎关镇堂一家回乡。关家人多祠堂大院也够宽敞，摆了三十多桌。年过八十的老族长关永年也高兴的参加了大宴，并带领关镇堂一家在祖宗祠堂磕了头上了香。 宴席间族长讲过话之后。由一堂堂主关镇威举杯宣布开席。席间大家谈笑风生相互敬酒好不热闹。按照辈分，只有关镇堂和同辈中地位较高的以及族长坐在一桌。其余人则分在其他桌。还有几位老辈人单独开了一桌。老烟锅蔡顺和侯恩更是知趣的躲到了最靠外的一张桌。关镇堂看了他们一眼，意思是想安排他们往里面坐。但是老烟锅轻轻一摇头。意思是不必讨那个麻烦。 关山岭和关山河以及两个女眷与另外四个同辈人坐在了一桌。大家兴奋的问东问西。关山岭不是喜欢说个不停的人，但也只好一一应付。倒是关山河自打到了关家庄话就多了起来。给几个兄弟们讲述着他们的各种传奇经历。以至于其他桌的兄弟们也都围过来听。 关镇堂那边本想借着伤势未痊愈的借口少喝些酒。但是敬酒的人太多，挡也当不过去。酒过三巡之后，关镇威举杯道：“聊了那么多了。我说点正事儿。第一，镇远兄弟折再了外乡。这个仇我们将来要报。第二既然回来了，总得有口饭吃。吃老本早晚要吃空的。回头我去府衙一趟，给你们一家人弄些田产。以后也好安然度日。尽管走了这么多年，你也算半个关家人。我不能不管。” 这话一出，关镇久第一个就沉下了脸。因为他听出关镇威说是帮忙，实际上话却是说的非常难听。目的自然是要把关镇堂一家排除在关家镖行之外！无非就是担心关镇堂一家回来之后，如果入镖行会分一份收入。另外关镇堂年纪在同辈人中最大更可能危及他的地位，影响他将来接班族长。这才见面第一天，就开始打小算盘！而且那句“半个关家人”更是让他听着刺耳。关镇久心里一下子就起了怒意。 但是关镇威毕竟是这一辈人中的当家。将来基本也确定了接班族长。所以关镇久也端起杯道：“他们才刚回来。将来怎么打算还不一定。再说他们一家都是武人，耕田恐怕不在行。今日只把酒言欢，其他事情以后再慢慢商议吧。” 关镇久地位不及关镇威是明摆着的。但是好歹他也是三堂堂主。但是关镇威却突然有些没好气儿的道：“镇久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怎么？难道我替兄弟考虑周全还有错了不成？” 关镇堂一向为人忠厚，见两个兄弟话风不对他赶紧道：“二位弟弟不必为我操心。我离家多年，突然回乡。不该给大家舔太多麻烦。将来绝不会在自家人碗里抢饭吃。等我们修整些日子，也许南下找个好地方再图生计。” 关镇久一听就急了。他立刻激烈的道：“什么！好不容易回来还要走！走什么走！不许走！别人容不下你还有我呢！你先在我的第三堂将就着。回头单立第四堂。若是有人从中作梗，实在不行就自立门户。大不了过五门！” 所谓过五门是青州镖行的规矩。镖局不是谁想开都能开的。想在青州开镖局得经过青州五大镖的同意。要想五大镖同意也简单，那就是过五门。所谓过五门就是由青州的五大镖各出一名高手。新开镖局的必须出人与这五人交手。胜过其中四人便算是过五门成功可以开镖局了。 自从五大镖的格局形成，过五门的规矩定下。还没有任何人有本事过五门。关镇久说的是气话，无非就是指桑骂槐的说给关镇威听。 关镇久和关镇威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平时也是相安无事。今天突然因为关镇堂起了争执其他人都有些错愕。关镇威更是气愤这关镇久竟然敢这么说话！他刚要发火，二堂主关振武赶紧说道：“都是自家人。借着酒劲伤和气让人笑话。有族长在，没什么好争的。” 关镇武的话说的不轻不重。不是很激烈并不会得罪谁，但也明白的提醒关镇威和关镇久族长还在。重要的事情自然由族长做主。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族长。族长其实年纪太大精力有限，早已经不理家族事务多年。这些年一直都是关镇威当家。他这个族长也只是在祭祖之类的重要场合出个面。也正因如此，关镇威才敢说那样的话。 此时此刻族长关永年叹了口气才缓缓的说：“关家的血脉啊，就是关家人。” 一句话已经点明了族长的立场。但是年纪大了说话慢。他喘了口气又道：“老一辈的人还没死光。除了我还有老四老五老七在。镖行生意你来管我不过问。以后我也不会问。但家人的事还是等我们几个老东西商量了再说吧。” 族长的话是说给关镇威听的。一来是让关镇威放心，以后还是他当家。二来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关镇威，想把关镇堂赶出去是不行的。 关镇威终究还是没敢跟族长顶嘴。因为他地位虽然在同辈人中最高，但是最终接班还得族长和极为老辈人点头才行。更何况现在众目睽睽，做出不孝的事情来恐怕难以服众。 第六十六章 过五门 关家祠堂大院的宴席开的高高兴兴热热闹闹，散的时候却各揣心事。关镇堂多少有些心凉，狼狈的回到了家却又被关镇威猜忌和排挤。他知道关镇久一定会支持他帮他。但是这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平生最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 关镇久满肚子怒火，真想找关镇威干一架。但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哪里能像个小孩子一样说翻脸就翻脸。他们俩要是公开闹起来，这么大个家族岂不就算了套了么！ 关镇武不偏不倚，但也不想参与到这场斗争中来。关镇堂回乡他是高兴的。年纪大了，自然开始珍视家人。老一辈人相继离世，所剩寥寥几位也都老态龙钟。时间的残酷他这个中年人是很有感触的。身边多一个兄弟平时聚聚，也是件幸福的事儿。更何况他虽然跟关镇堂没那么要好，但也知道关镇堂是个忠厚之人。现在高兴的事儿变得有点闹心，他干脆装作没发生不闻不问。 整个关家庄算是个大家庭。这样的环境有很多好处，但也有坏处。比方今天宴席间发生的那点不愉快当晚就传遍了关家庄。人人暗地里议论，自然就生出不同的立场。 有的认为自家人参与进来壮大关家镖行无疑是好事。何必内讧！而有的人一向是关镇威的附庸，则自然向着关镇威说话。尤其是第一堂的人就更是如此了。而另一些人则持观望态度，不表态不得罪人静观其变。 酒席散了之后，关镇堂一家回了自家的宅子。宅子就在关镇久的宅子旁边。当年回来置房产的时候，关镇久就要求关镇堂必须在他家旁边。万一将来真回来了，两人串门聊天喝酒也方便些。 关镇久带着自己贴身的几个人一直送关镇堂到家门口。临别时他盯着关镇堂道：“当年你离开是迫不得已，我也理解你。这次你若敢背着我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有些事情能逃避，有些事情则不能。尤其你我重逢不易，你可不能……你可不能伤了我的心呐！” 关镇久说的这些话是有必要的。他了解关镇堂的性格。关镇堂也的确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去个什么别的地方了。他真的不希望因为他闹得兄弟不和。但是现在被关镇久看穿了心思又说了这番话。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负气离家。虽然也得偿所愿的跟爱妻过了许多年美好的时光，自己也成功的创立了忠义拳庄。但是没能在父母身边尽孝，以及父母亡故的时候没能陪在左右更没能送终，都是他毕生的遗憾。尤其关镇久的说的“逃避”二字深深的刺痛了关镇堂。 是啊！离开是勇气还是逃避呢？当年除了离开就真的别无他法了吗？今日又要再一次逃避吗？老一辈人年纪大了。自己这一辈的兄弟们也都过了中年。这一走，此生还能再见吗？如果逃了，将来自己会不会后悔？ 关镇堂心乱如麻。一般情况下遇到不好决断的事，他都会与老烟锅商量。但是这一次他把目光投向了关山岭。一来山岭现在也成熟了。二来这毕竟也是关家的事。在关镇久面前跟老烟锅嘀咕，肯定要寒了关镇久的心。 关山岭他们早在席间就已经听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看父亲看他，便恭敬的微微一欠身道：“父亲。正如当初你让我自己做决定一样。今日的决定，你也得自己拿主意。但父亲做了决定之后，孩儿自然跟随。” 其实关镇堂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看一眼关山岭似乎是无意间的举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留下来之后恐怕难免也有些不顺心甚至窝囊气受。他不想独断专行的做这个决定。 然而小小的关山河却抬头道：“走什么走！还往哪里走？大家都姓关，谁也不低谁一头！谁要是看不惯咱们，大不了跟他……” 关山河的话未说完，就被关山岭堵住了嘴。还没进自家宅子，到处都是耳朵，哪里能胡说八道！ 关山河是真的不想走。十二岁的他第一次品尝到了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青麟魔童的名号听起来都带劲儿！自己总觉得好威风。而且他已经交到了新朋友。更别提来的一路上受尽了颠簸劳累，他才不想再走！ 关镇堂故作怒容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随即向老烟锅使了个眼神。老烟锅立刻拽着关山河就往宅子里走。甄英娣怕关山河不听话也跟了进去。蔡顺自觉呆在这听关家人说关家的事也很没趣，便也进了宅子。而且他还向海月如招了招手把她也带了进去。现在海月如已经是他的女儿了。什么事他都惦记着海月如。侯恩自然也跟了进去。 门外，关镇堂用力的拍了拍关镇久的肩膀说：“我答应你，不走了。就在你的三堂做个镖师。家里的这几个人除了女眷和幼子山河之外也都能派上些用场。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一听这话关镇久开心的大笑起来。随后说道：“好好好！暂时在我那委屈一阵子。过些时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开立第四堂。到时候我会鼎力相助的。” 两兄弟就这么说定了，打算明天就跟族长汇报一下。但是第二天他们还没去找族长，就被族长派来的人叫去了！ 这次参与的人只有族长和三个堂主加上关镇堂。原来昨晚关镇威就一夜没睡琢磨这件事儿。终于想好了主意便一大早就来找族长了。族长没有否决关镇威也没有同意，把关镇堂叫去听一下他的意见。 人一到齐，关镇威就笑呵呵的道：“我昨天喝多了酒胡言乱语可能让几位自家兄弟误会了。今天就给兄弟们赔罪了。我想了想既然镇堂在北平就是一庄之主。来这务农的确不妥。既然镇堂有这个本事，两个儿子和他带来的那几个人看起来也都很有本事，那就干脆开个第四堂也没什么不妥嘛。都是自家人，什么事儿都好说。” 关镇久和关镇堂都没想到关镇威的态度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关镇堂赶紧说：“镇威不必这么客套。我虽然曾经自立门户，但终究才刚回来。直接就开镖立堂只怕有人不服。毕竟同辈人中有很多也还只是做着镖师而已。我还是先在镇久的三堂做做镖师比较好。” 关镇久虽然没说话，却隐隐觉得关镇威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果然关镇威随后就说道：“你看你看。这年长几岁就是稳重。其实我也是有这份担忧，昨天才会建议你先耕耕田再说。不过既然是武人，田就不要去耕了。分堂该开还是开。只不过为了避免他人口舌，咱们还得想个办法服众。办法我都想好了。就效仿咱们青州五大镖的规矩，来个过五门。过完五门，不仅家里人没话说将来传出去外人听了也信服。这样镖行的生意才能红火是不是。” 关镇久一听就紧张起来问：“自家人怎么个过五门？” 关镇威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家里出五个人，让镇堂他们也出五个人。随便比划几下而已，不必担心。你们二堂和三堂人少就各出一人，毕竟还要走镖不能都跑来凑热闹。我的一堂人多能忙得过来，就出三个吧。最近几天就选个日子把这事儿办了。也好早日开分堂。” 第六十七章 求援 歹毒之人话说的越是漂亮，心里的诡计就越是歹毒。关镇堂和关镇久都已经明白了关镇威的意图。他怕关镇堂在关家庄待久了有了人脉扎稳脚跟之后就不好对付。所以想趁关镇堂羽翼未丰立足未稳先来个下马威，让关镇堂一家名誉扫地。甚至有可能暗地里已经安排好手下在过五门时下黑手。 关镇久立刻把目光投向族长道：“镇堂他们风尘仆仆，屁股还没坐稳就要在自家地盘上过什么五门。别的不说，他们能不能凑齐五个人都是问题。再说自家人互相动手伤了谁都不好。我看这事不妥。” 关镇久故意不理睬关镇威而是跟族长说。因为他知道关镇威既然已经铁了心对付关镇堂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因为他压根不打算讲理，总能想出个理由来对付的。 可是族长却慢慢的吁了口气道：“镇威今早上已经跟我说过这事了。既然不去耕田要开分堂，那就算是镖行的事情。镖行的事情由镇威做主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这事的确不应该操之过急。镇堂一家人刚到，身上还有伤需要养养。我看就一个月之后办吧。” 随后族长又把目光投向关镇威道：“但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不可伤了自家人性命。做事太过，我不会坐视不理的。”族长说这句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许凶狠。那说明这是他的底线。 他能同意关家内部过五关已经是对关镇威做出了让步。这种让步也是无奈的妥协。但妥协归妥协，还是要提要求的。 关镇威心里并不完全满意今天商讨的结果。但是想一想一个月后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变故。就凭关镇堂这几个人再怎么着也过不了他精心安排的五门。二堂三堂可能会顾及手足之情故意败阵。但他那里出的三个人可都是青州一带叫得响的人物，也是关家武功最高的三个人。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所以关镇威微微点头道：“族长既然这么说了。镇威自然会照办。那就一个月之后祠堂大院搭台过五门！”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关镇堂和关镇久带着纷乱的心情回了关镇堂的宅子。刚一进屋关镇久就紧张的说：“哥哥！这事儿可坏了！镇威这招太狠毒了。他家出的三个人我能猜到是谁，每一个都是青州顶尖的高手。而且镇威很可能亲自上阵。他江湖人称青州刀尊。他的关家刀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且他轻功和内功也是登峰造极。他还曾拜三清山隐士裴云广为师学过阴阳刀。刀法极为了得！你有伤，一个月未必能恢复全部功力。山岭虽然剑法小有所成，但是终究年轻只怕经验不足。你带来的另外三位位镖师我不清楚。但是你们就算都上阵也才勉强凑够五个人。要过五门，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这分明是欺负人啊！不行！到时候我来帮你顶一场。” 家里人听见他们回来就都围了过来。听了关镇久的话就已经明白了一多半。关镇堂又把经过将了一遍。关山河又第一个跳出来喊道：“我也是人啊！我也很能打的呀！” 关镇堂教子很少动粗，今天却突然在关山河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怒道：“今后大人说话你再敢插嘴，我就罚你的跪！跪一夜！”关镇堂发脾气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拿孩子出气。而是现在关镇威整天想着法子对付他们一家。万一关山河哪天惹出事来又要被关镇威利用。所以从此以后必须好好管束关山河。 可是关山河一向叛逆，被踢一脚更是急了。这种时候还是得甄英娣出面。甄英娣知道关山河一定受不了这个委屈，挨一脚之后搞不好还要乱说话惹关镇堂生气。所以她赶紧哄着关山河出去了。但是关山河倔强的说道：“我不出去！我要在这！我不说话就是了！” 关山河不肯走是因为他也想听听大人们到底怎么商议。再怎么生气他也关心着家里人的命运。关镇堂冲着甄英娣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甄英娣才敢放开关山河。关山河虽然一脸的不高兴但也的确没再出声。 “今后不要让他出门。”关镇堂对老烟锅说。老烟锅点了头说：“山河的事情是小事。这关家的五门的确不好过。家里的硬手无非你和山岭再加上蔡顺。我虽然会些阴招但是都没法在擂台上用。这一来，你们中就得有两个人连打两阵还得全部打赢。这的确太难了。” “不是还有我呢嘛！”关镇久急切的说道。 但是关镇堂摆了摆手说：“镇威既然一心想要对付我。就绝对不会允许你们任何人出手帮忙。关家庄的人使的都是关家刀。论关家刀法的修为，我因为离家早恐怕有所不如。论一对一正面交锋，蔡顺恐怕还要在我之下。只有山岭不仅学过关家刀还学会了奔雷剑法，胜算比较大。但总不能让他连打五阵呐！时间只有一个月，该怎么办呢？” 关镇堂像是在对大家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老烟锅也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这让我想起了两位故人。但这两位故人现在都下落不明啊。” 他所说的两位故人一个是兰青。若兰青在，莫说关镇威摆下五门，就算是十门百门也没用。只是兰青如今不知去向，只是听说他到了塞北胡地。 老烟锅想到的另一个人就是黄刹。黄刹不仅武功高强，还是个仗义之人。要是他在也能帮上大忙。但是黄刹去游历江湖了，也是踪迹难寻。 一直没说话的蔡顺说道：“打擂台这种事的确不是我擅长的。但是我可以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去求援。我走应该没人能发现。我不露面也不会引起怀疑。这里的人对我没什么印象，即便我消失一个整个月恐怕也没人会注意。” “去哪里求援？”关镇堂问道。 蔡顺叹了口气道：“曾经的江湖朋友也不知道还有谁肯出手相助。我只好四处走访试试看。另外一路上也顺便打探兰青和黄刹的消息。一旦有消息我立刻赶过去找。最终能不能找到帮手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是一月期限一到，不管我能不能找到帮手我都会回来。再怎么不擅长打雷，我至少也能顶一阵。不能让你们爷俩硬着头皮打五个关家的高手。” 关镇堂深深的呼了口气道：“或许也只好如此啦……”随后他又看着山岭道：“若你蔡顺叔叔找不到帮手。你要做好连打四镇的准备。一个月之内你要把奔雷剑法更进一步。另外多跟你镇久叔父请教一堂那几为高手的功夫特点以便应对。” “连打四镇！你也太瞧不起关家庄了！镇堂。咱们青州的风土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人人习武，高手如云。能在咱们关家镖行叫得响的，在江湖上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你们这样搞是要出事的！”关镇久满脸焦虑的道 关镇久说的话关镇堂当然清楚。青州的确不是一般的地方。关镇堂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凝重的看向了蔡顺。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的成败基本上已经全系在他的身上了…… 第六十八章 万里独行 当晚蔡顺便收拾行装悄悄潜出了关家庄。轻功潜行是他的看家本领。但是临走的时候，他还是格外小心。因为关家庄没有纯粹的百姓，人人都是习武之人。穿房跃脊的时候，他也加倍小心。 蔡顺走后关镇久在关镇堂的宅子呆了一夜都没有回家。主要就是尽可能的向关镇堂和关山岭介绍一堂的几位高手都是什么情况。 一堂除了关镇威之外高手还很多。比方江湖人称铁臂弯刀的关镇楚。又比方人称飞星摘月的关镇龙。还有人称万里独行的关山傲等等。更有很多功夫了得的外姓镖师。各个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第二日关镇堂便带着关山岭到关镇久的三堂。关家镖行的三个堂都设在关家庄最东头的大路旁，互相之间相隔不远。一堂开设最早。后来因为关家庄人丁兴旺而扩建，一堂就稍微的靠里一点。二堂和三堂开设较晚就叫靠外。尤其三堂是进庄的第一个院。 三堂的门脸是一栋三层的砖木结构小楼。木楼雕梁画栋倒也很是漂亮。木楼主要是待客，楼后面是三进的内院。每一进的院子都很宽敞，房间也很多。有些房间的门窗经过特殊加固，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存放镖货的。 镖师们进进出出，镖主们迎来送往。三堂也算是生意不错。这跟关镇久的为人有很大关系。他之所以跟关镇堂关系如此要好，就是因为两人从小就性格相投。重情义讲信义。 关镇久带他们上了三楼，打算喝点茶精神精神。三个人昨晚都是没睡过觉的。三堂的镖行生意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也不需要关镇久操心。今天来喝喝茶带关镇堂和关山岭来看看也就打算回去休息了。 不一会他的两个儿子关山青和关山友也来到三楼。听说关山岭来了，他们俩特地来见面。因为父辈的感情比较深，他们之间也显得格外亲近。昨天在宴席上就聊的很投缘。 打过招呼之后关山友刚一坐下就说：“山岭今后还是少出门为好。听说很多同辈兄弟都想找你切磋。我估计这其中肯定有一堂那边安排的人。他们对你的功夫没什么底，国五门之前恐怕要试试你。更可能假装失手伤你。你可千万要小心。” 关山岭轻轻点头，但是也无奈的说道：“如果人家要找麻烦，躲在家里恐怕也是没用的。只好……” 关山岭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看见楼下已经聚集了几个同辈兄弟。他们都抬头笑呵呵的往上看，而且还有更多人感觉到要有热闹看了，纷纷往这里聚集。 关镇久一看立刻站起身扶窗对下面喊道：“你们都跑到我门口干什么？你们自家的堂里都没事做了吗？” 关镇久是打算以长辈的口吻把他们赶走。但是站在楼下最前的正是关镇威之子，人称万里独行的关山傲。他曾经在一次走南疆远镖的时候遇到大群劫匪。一场恶战之后劫匪死的死逃的逃。但是他所带的十几个镖师也全部丧命。关山傲没有因此而返回关家庄，硬是一个人经历各种险阻把镖送到了遥远的南疆才回来。就这样得了个万里独行的绰号。他的武功自然也是非常了得。 再加上他是一堂那边的少堂主，在关家庄的地位仅次于三个堂主。所以他并不怕关镇久，甚至多少还有些看不起关镇久。在他看来，关镇久的功夫还远在他之下。只不过关家的家规很严，他没法跟关镇久切磋。 听见关镇久在楼上一喊，关山傲抬头喊道：“三堂主这话说的奇怪。我来找山岭玩耍有何不妥？叫他下来吧。” 照理说关山傲应该喊关镇久一声叔父才对。虽然喊三堂主也不算不对，但总让人感觉到一种不舒服。而且他说叫关山岭下来也多少还带了些命令的口吻。关镇久听着就有点怒意。所以用手轻拍窗沿怒道：“你爹真是不善教子！规矩都不懂！山岭刚到，还要歇息。你们都给我散了！再胡闹小心家法！” 关镇久一怒，关山傲再怎么说也没法继续顶撞。家法两个字哪个晚辈不怕？顶撞长辈是要挨鞭子的。而且还必须得打到皮开肉绽才算完。 关山傲点头一笑道：“叔父别生气。我们只是寻个开心而已。我们这就走。不过山岭也不能天天到您这喝茶歇息。我们改天再找他玩就是了。” 关山傲的话里自然是带着挑衅的。挑明了你关镇久也不可能永远寸步不离的护着关山岭。早晚他们也能逮到机会的。 “叔父不要担心。我身体无碍。这就下去跟几个兄弟聊几句吧。”关山岭突然站起身道。关镇久回头惊讶的看着关山岭，又看看关镇堂。疑惑的眼神中是在寻求解释。 关镇堂对关镇久一点头道：“山岭这孩子办事有分寸。你我静观便可。” 关镇久听了关镇堂的话之后虽然没有阻拦关山岭。但还是一脸疑惑的对关镇堂说：“你怎么总是这样信任一个孩子？这样迟早要出大事的！” 关镇堂微微一笑道：“我像山岭这个岁数的时候，根本就是个愣头青。可是山岭这孩子比我强多了。放心吧。没事的。” 关镇久还是不放心的手扶窗沿往下看。关山岭没有像很多年轻人那样一个跟头就从三楼跃下。他一步步的走下了楼梯。关山友和关山青也都跟了下去。生怕出什么事。 关山岭缓步来到楼下笑呵呵的说道：“昨日宴席过后一别，我还挺想几位兄弟的呢。正好你们这就来了。今晚要不要再聚聚？” 关山岭的善意不是装出来的。他本来就是良善之人。他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期望着这些自家弟兄真的只是来找他玩的。尽管他心里也明白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关山傲看了看关山岭身后的两兄弟有些轻蔑的道：“怎么着？兰大侠的徒弟还真是威风！这么快都有跟班了？” 关山岭赶紧道：“都是自家兄弟。哪里有什么谁是谁的跟班？”关山岭知道关山傲是在挑拨。他怕关山傲的话让身后的那两位兄弟难堪。好在山青和山友并不会上当，压根就拿关山傲的话当耳旁风假装没听见。 关山傲接着道：“走吧。一堂院子宽敞。咱们到那里简单比划比划。大家都等着见识见识你的奔雷剑法呢。那可是兰大侠传给你的江湖第一剑法。怎么着也得让自家兄弟开开眼呐！” 第六十九章 那个男人 一听关山傲说要去一堂，关山青立刻走上前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三堂还缺院子给你切磋了不成？为何要舍近求远？就算不想在三堂，西头的演武场和祠堂大院不是比你们一堂的院子宽敞多了！你到底居心何在？” 关山傲仰头低眼看着关山青说：“山青。你可要注意你的语气。我可以给你爹几分面子，至于你……我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平时我来你们三堂，或者你去我们一堂都是常有的事儿。怎么着？还怕我一堂院子里养了老虎吃了你不成？你没胆去，山岭应该有这个胆量。你就乖乖的回你爹身边当乖儿子吧。走，山岭。我带你去一堂转转。” 关山青还想阻止，但是关山岭却笑道：“好好好。转转就转转，我也好开开眼。”说着还回头投向关山青一个安慰的眼神。意思是不要紧的，放心。 关山傲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所以颇有些得意。其实去一堂跟在三堂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三个堂多年来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一家亲”氛围。互相拆借甚至串门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三个堂也都是常年门户大开，不管是关家人还是镖主都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执意要去一堂本身就是他为了彰显一堂乃至他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故意要求的。从小在他爹的庇护下，他从来都是在同辈人中飞扬跋扈。当然，这一切也都跟当年关镇堂的离开有很大关系。关家一向以长兄当家。如果不是当年关镇堂离开和另一位兄长因病早逝，也轮不到关镇威当家。这也是关镇威对于关镇堂一家如此紧张的原因。 关山傲当然也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挤走关镇堂一家是他们父子俩共同的目标。其实关山傲还有三个亲兄弟。但偏偏那三个兄弟全都武学天资极为平庸，只能从文。自家无人与他争锋。所以关山傲只要帮他爹保住地位，他自己的地位就不需要担心了。 他们父子俩昨夜就已经商议过了。关镇堂一家里面原本是死去的关镇远武功最高，关镇堂只能排在第二。而手下镖师的功夫应该还在他之下。所以无论如何算计，也只有关山岭一个值得担心的。因为他的奔雷剑毕竟是出自曾经的天下第一人兰青之手。他到底已经练到了什么程度是一个月后的过五门一战唯一的变数。 在关镇威看来，关山岭终究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即便学过奔雷剑法也不可能有太高的修为。主要还是要试探一下他的城府到底有多深。但是关山傲自己心里却还有另外的小算盘。 关山傲昂首走在最前面。身前身后可谓是前呼后拥。关家庄里没事的人也都一路跟随等着看这个热闹。甚至很多女孩子也叽叽喳喳的说笑着跟了去。但是却没人靠近关山岭他们三人。都怕被一堂的人以为自己站在了关山岭他们一边。即便心里希望关山岭赢的人也只能暗自祈求上苍保佑，而不敢表现出来。 关镇久本来也想跟去看看，却硬是被关镇堂拦住了。这件事虽然人人都知道是一堂那边的诡计。但是表面上毕竟还只是小字辈之间的切磋玩耍。两个长辈都跟去怎么说也显得有失身份。 一堂虽然势力最大，但是由于开设较早其实院子也没大到哪里去。二堂和三堂开设晚，原本可以盖的大些。院落和门面都小于一堂也主要是考虑到一堂的面子问题。但仍然没小太多。 关键是今天这事儿引来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原本宽敞的院子已经挤不下了。女孩子们好歹还能有人给让个地方站站。没地方站的男孩子们只好上树的上树，上墙的上墙。一场切磋，简直变成了一场大戏！ 关山傲不时的用眼角余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他在找的那个身影是他的表妹关晚秋。关晚秋是这一辈中的第一美人。追求者甚多。关山傲也对关晚秋心仪已久。只是关晚秋性格安静且矜持。一心学习医术，从来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与任何一个男孩子有过密来往。所以关山傲总想找机会献殷勤却找不到机会。 一个月后的过五门，关山傲已经跟他爹主动请缨要求出战。多半的原因就是希望在关晚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今天围观的人这么多，他很想看看关晚秋来了没有。 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他眼前一亮。一个身影令他立刻精神为之一振。那是关晚秋！要在人群中找到关晚秋并不难。因为她一出现总是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人气比他关山傲这个少当家还要高！ 不光男孩子们对关晚秋趋之若鹜，她的好姐妹也很多。但作为公认的关家第一美女他的穿着却极为朴素。一身灰布短褂子腰间一条黑色布带。头发在头顶匝的很利索，用一根木质的簪子别着。要是不认识的人从背后看去，甚至有可能错看成是个男孩子。 然而如果从正面看的时候，偏偏是这身朴素的装扮使得她那张白净且柔美的脸庞显得那么惊艳！朴实无华的布卦更掩盖不住他那傲人的身姿。 她平时并不喜欢凑热闹。今天来完全是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姐妹硬拉来的。其实关山傲虽然心术不正，但是长得也算是俊朗。向来被称为关家山字辈中人才武功第一。很多姑娘都对他倾心，也正因如此他才始终觉得他和关晚秋是如此的般配。任何人都没资格与他争。 姑娘们今天如此兴奋，当然不只因为关山傲。更因为传说中能以一敌百还娶到两个大美人的关山岭。之前的宴席多数女女孩子没能参加。今天他们都是带着好奇来看关山岭的。今天关家的第一后生关山傲和传说中的关山岭要切磋，对于女孩子们来说绝对是不能错过的。 人群人自觉的围成了一圈，把院子当中空了出来。关山傲和关山岭也各自站在了南北两边。关山傲先一步站在了南边靠近大门的一边。面带微笑意气风发。平时他虽然威风八面，但是却很少被关晚秋看到。今天他当然要好好的表现一下。 关山岭站在北面，身后的山青山友两兄弟也已经退到了人群边缘保持着警惕。他们始终担心关山傲有什么诡计。一月之后就要过五门。今日一战关山岭万一受伤，过五门的时候关镇堂一家就真的是没人了。 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冷静的观察着一切。那是老烟锅。老烟锅不声不响的混在人群中。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关镇堂不方便直接露面。这里认识他的人很少，所以他在暗中保护关山岭是最合适不过的。 虽然因为海月如的事情老烟锅一直生山岭的气。但生气归生气，关键时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着山岭。 如果今天有人对山岭下黑手，他随时都会出手阻止。而且他下手可比谁都黑。实际上为了山岭，他可以杀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这不仅是因为多年来情同父子的感情。还因为他十分看好的潜力。 毕竟在他看来，山岭可是继蓝青之后可以傲视武林的那个男人。 第七十章 剑指江湖 两个人的切磋成了关家庄的一场大戏。除了多数长辈保持克制之外。年轻一辈的男男女女只要是能来的几乎都来了。连院子内外的每一棵树上都有人。 关山傲拔刀开架，摆了一个怀中抱月式。关山岭自幼学过关家刀法。这个怀中抱月的开架是个守势。以关山傲的性格开架用守势倒是出乎关山岭的预料。关山岭不知道的是，关山傲用这个开架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觉得这个开架很帅气。今天他必须帅给关晚秋看。 关山岭只是缓缓的拔出了剑却并未开架。因为奔雷剑根本就没有开架。只要剑在手每时每刻都是不开架却已经开了架。心剑合一，永远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学习奔雷剑法要开悟是很难的。好在关山岭天资过人，早已领悟了奔雷剑法的第一要诀。 关山傲不知道奔雷剑的奥妙。他怀中抱月捧着刀道：“怎么？这么看不起我？连架都不开？” 关山岭微微一笑说：“我已经开了。攻过来吧。”关山岭说的是真话，关山傲却根本不相信。他打心里觉得这是关山岭压根就看不起他。所以原本打算先出三成功力试试的他直接使出五成功力前冲横砍。 所谓剑胜在巧，刀胜在威。刀本身就比剑重，没有剑那般灵动但是力道通常占优。用刀之人首先就要在力道上下功夫。因为收招和变招都比剑慢，所以必须每一刀的威力都足以破坏对方的出招节奏。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刀的威力必须够。力道练好了然后才是招式和速度。从一个用刀之人出第一刀的声威就能看出他的功底。 山岭一看关山傲的第一刀立刻就提高了警惕。因为不管关山傲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刀法功底显然是非常扎实的。这一刀在保持威力的同时也给自己留有变招的充分余地。 剑与刀斗，可闪不可挡。因为剑太轻，用剑去格挡往往会吃亏。所以一般用剑之人遇到刀客都是以速度和变招取胜。然而奔雷剑法狂野不羁，完全不走寻常套路。关山岭站定不动手中剑向前一指，对准的是关山傲的眉心。 用刀要想灵活变招就不能把刀抡得太开。否则刀势太猛无法收招。所以臂膀与肘不可以完全伸展。再加上前冲时，身体自然会前倾头部必然要靠前。关山岭用剑却可以把胳膊伸直。这就导致关山岭的剑能刺到关山傲，而关山傲的刀却砍不到关山岭。关山岭这一剑迎面点向关山傲的眉心也是有讲究的。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武人，都有保护眼睛的本能。难以抗拒的本能。 这一剑在奔雷剑谱上也是有名字的。叫做剑指江湖。没错！这一剑指向的并非某一个敌人，而是整个江湖…… 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上的差距，就使得关山傲的第一刀只能半途收招后撤。而且实际上关山傲的身上都已经吓出了冷汗。他幼年习武，少年走镖。虽然年轻却也经历过多次生死搏杀。实战经验应该比关山岭丰富得多。 但是关山傲还从未遇到不躲刀直接出剑点眉心的情况。如果刚才是真正的厮杀，自己可能已经因为轻敌而中剑了！自己已经用了五成功力，本来是想逼关山岭使出奔雷剑。但是关山岭不开架不躲避竟只是信手一指就差点刺中他的脑袋！关山傲立刻便有些恼羞成怒了。 其实刚才那一个瞬间，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只不过是两个人彼此试探了一下而已。但这可是关家庄，人人习武的地方。在这里即便天资不足只能以耕田为生的人，耳濡目染之下也对武功有想当的了解。至少看热闹的时候还是能看明白的。 关山傲站定之后偷眼看了看关晚秋。他本来是想露脸的，没成想第一招就吃了瘪。而且还吃的这么干脆而彻底。如果按照平时自家人的切磋来说，应该算他已经输了也完全没问题。 关山岭明明连脚都没有动一下，而他关山傲却已经丢了人。所以他为了给自己台阶下找回点面子，便嘿嘿一笑道：“刚才随便玩玩，没想到山岭你还认真了！那我也要认真了！你可要小心啊！” 他这话说的多少有点不要脸。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明明他才是认真的那个，而山岭才是随便指了一剑而已。 尤其山岭身后的山青和山友，不禁暗暗的在心里叫好！在对方横刀砍过来的时候不躲不闪是需要何等精准的判断和怎样的勇气才能做到的！如果判断有误是会被一刀两断的！看似随随便便的一剑，显露出来的却是山岭超乎常人的冷静和天资。 关山傲说完那句不要脸的话之后也的确是认真起来了。这一次他没有使用怀中抱月的开架而是摆了一个金蛇藏头的架势。 金蛇藏头是典型的攻击型开架。摆好架势之后静观对方的动向甚至是呼吸。一般会选择对方吐气的时候突然发动进攻。这样可以打乱对方的呼吸节奏。对于高手对决来说，连呼吸都是很重要的。否则在连续的对战过程中调息不匀是会吃大亏的。 关山傲也果然是经历过实战考验的高手。瞅准机会就突然前冲了过去。金蛇藏头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身体前冲的时候手中刀是不动的。这样可以在冲到对方面前的时候再根据对方的反应来决定怎么出刀。 然而这一次关山傲又一次吃了瘪。因为他刚冲到一半就发现关山岭也迎面冲了过来！并且直接剑指他的右手手腕！ 原本做好的出刀准备的关少熬一下子便陷入了进退两难。退无可退，进却被封住了招式。所以他只好提内力猛踏地面横飞出去！ 关山傲脚一粘地就立即回头横刀准备迎战。因为他刚才乱了招，对方理应追过来。但是关山岭并没有追。只是默默的收剑道：“山傲兄弟的刀法果然是名不虚传。要不是你让着我，恐怕我早已败了。今天有幸领教，回去我一定勤加练习也好追赶上山傲兄弟。” “呃……嗯……是啊，哈哈哈……山岭兄弟是应该好好练剑。将来也好在关家立足啊。这个……挺好。挺好的。”关山傲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心里很乱。虽然关山岭言语之间在抬举他。但是刚才的两个照面无疑让所有人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奔雷剑看似不守却出处封堵对方的招式，堪称是更高级的守。比一般的以攻为守还要高明了不少。 胜负已分。关山岭已经打算走了。但是关山傲却走过来笑着说：“山岭别急么。你对我的关家刀了如指掌。而我对你的奔雷剑一无所知。所以今天吃了点亏。你我去喝上一杯好好聊聊如何？” 第七十一章 独行镖 关山傲临时改变了计划。他本来打算试探关山岭的功力。但是他简单的两个照面下来他就发现自己连出手都很困难。关山岭的功力几何他完全试不出来。 但心机甚重的他也没有使用父亲秘密交给他的阴阳刀。 他原本还有另一个鬼主意，那就是故意让关山岭“误伤”他。因为同族人切磋是不允许见血的。如果误伤了自家人是要受家法的。关山傲想设计让关山岭挨一顿鞭子。其实这一顿鞭子一个月也是能养好的。但是关山傲就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整关山岭的机会。 现在他发现试不出关山岭的功力不说，心里盘算好的坏主意也暂时用不上了。但是对他来说这都只是暂时的。他还会找到机会的。邀请关山岭喝酒就是希望能够再寻找机会。 不过关山岭并不打算跟关山傲去喝什么酒。所以便说了句：“不了，改日吧。”便离开了。 剩下关山傲和满院子的看热闹的人，大家都觉得颇有些突然也有些尴尬。的确是太突然了。实际上有很多闻讯赶来的人还没挤进院子里面就结束了！已经在里面的人也还没看够就结束了！每个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大战，谁曾想却只是两个照面就这么结束了！！ 关山岭走后院子虽然人多却几乎是鸦雀无声的。没有人说一句话。大家都把要说的话憋着，一直憋到关山傲也走了之后再说。 关山傲本想追出去，但是他也感觉到了周围诡异的氛围所以脚步就迟疑了一下。然而等他迟疑着刚走出院门，一堂大院里就像开了锅一样！有议论声，有说笑声。更有人大笑不止。 关山傲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因为他不聋，他听得到很多人都在取笑他。大家都在谈论着刚才两人的切磋简直是天壤之别！ 关山傲气得直咬牙！心说要不是父亲不让用阴阳刀，他也不至于输得这么难看。但是等到一个月后的过五门，他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关山傲的关家刀修为虽然明显胜不过关山岭，但他的确还有底牌。那就是他爹偷偷教给他的阴阳刀。阴阳刀法很是邪门儿，也非常厉害。关镇威从未教给过任何人。只是暗地里教给了他这个儿子。但是一再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使用。关镇威告诫关山傲，人永远都要给自己留下底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关山傲没能追上关山岭。平时总围在身旁的那些兄弟也都不知踪影。因为那些人都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不好。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出现他身边。 听着身后的议论和说笑，关山傲攥紧了拳头。他改变了计划。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弄死关山岭…… 关山岭和两个兄弟回到三堂的时候，关镇久和关镇堂都站在窗口了望。看到他们回来了才算真正放心。刚一进屋，山青和山友就兴奋的讲述了刚才的经过。他们大大的夸赞山岭的奔雷剑法是多么的精妙！关山傲完全不是对手。 但是关镇久却紧皱着眉头说：“不会那么简单的。关山傲能够得到万里独行的绰号不是没原因的。他少年走镖，遇到过很多凶险都化险为夷可都是凭的真本事。镇威一直说他师父不准他将阴阳刀法随便传给他人。但是我一直怀疑他已经传给了关山傲。” 关山岭也低声说：“他的确不应该只有这点本事。但是我最担心的不是他的功夫，而是他的心。一个月的时间还不知道他要闹出多少花样。我看不如让我出趟镖，离关家庄远点也好省些麻烦事。” 关镇堂也点头同意他的想法。但是关镇久沉吟着说：“既然在族长那已经确定了你们要自立第四堂，那你们就不能算是三堂的人了。而且你的四堂尚未成立。严格来说你们里外都还不能算关家镖局的人。要走三堂的镖恐怕是需要族长同意才行。不过这事儿如果事先不让镇威知道，直接找族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你去走镖，我可以不让其他人知道你走的是哪里的镖。但是镇堂就留下来照顾家小吧。咱们关家的家法严格。关山傲再怎么说也不敢找长辈的麻烦。镇威应该也会顾及身份不能乱来。” 关镇堂想了想说：“山岭走镖。我尽量少出门。这一个月或许也能熬过去。这或许也是个办法……”关镇堂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深邃。小辈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关镇久能看出来他的心思。离乡多年，家乡对他来说应该也是魂牵梦绕的。但是回来了，却面临着这样的困境怎能不黯然神伤。 “事不宜迟。镇堂你先回去，我这就带山岭去族长那一趟。”关镇久说。因为怕拖久了有变，他有些急迫。 而关山青和关山友也主动要求跟关山岭一同走镖。因为关山岭毕竟不熟悉情况，武功再高没人带着也不行。 关镇久点头同意，便带着关山岭立刻出发了。族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因为这显然是个减少不必要麻烦的办法。 一切准备就绪，但走镖这事儿你得有镖才能走。关镇久和关镇堂打算随便接一趟镖就让关山岭去走。不管远近，只要出去就直接等到月底再回来。走镖本来就是没有定数的事情，时间长短别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第二天一早关山傲就来到三堂找关山岭。他之前已经去过关镇堂家的宅子了。老烟锅说山岭不在，关山傲便直奔三堂。而关山傲来找关山岭的目的竟然也是走镖！ 昨日有个远道而来的镖主点名要找万里独行关山傲。此人用黑布遮面，声音还很沙哑，名叫赵冠山。说他有一趟独行镖专门要求关山傲来送。那人说是慕名而来。他的镖非关山傲不行。 所谓独行镖往往送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小件物品。而且一般都是有保密的需要。镖主来到时候遮挡着自己的脸，也说明这的确是个需要保密的镖，人越少越好。因为物品小大队人马反而会引人注意。而单个的镖师乔装成普通路人则更安全。这就要求所请的镖师必须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硬手。 遮面而来的镖主对关山傲大加赞赏。说是慕名而来，独行镖不让万里独行送让谁送？而且这趟镖走完，报酬也极为丰厚。这趟镖要送到京师交给一个接头人。这种东西通常都是官员用来行贿赂用的宝器，往往价值连城。 关山傲听了这事儿自然是高兴。走在街上脸上都流露出骄傲的神情。能够被镖主点名要求的镖师可不多。每一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关山傲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待遇，当然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 然而关山傲高兴之余却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一个他可以用来杀掉关山岭的机会！ 仇恨这东西总能在人的内心无限滋长。关山敖昨夜越想越生气。已经莫名的把关山岭当成了第一大仇人看待。这一次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借这趟镖的机会下手！ 第七十二章 爱好 关山傲已经深深的恨上了关山岭。他希望借这次机会干脆除掉关山岭。所以他一大早就找到族长要求关山岭做他的配镖。 其实独行镖对外说是独行。镖行内部有自己的安排。一般都是四个人一起走。一个前面打道的，一个断后的。还有一个主镖师和一个配镖。 配镖一般也假扮成不相识的路人不离主镖师左右。主要是负责给主镖师观察情况和在紧急情况下出手相助。 关山傲要求关山岭做配镖自然是又一次对族长使用了逼宫的办法。而且除了前面打道的和后面断后的，他自然还要暗中安排十名刀手提前出发埋伏准备杀掉关山岭。 关山傲提了要求，族长也答应了。关镇久没办法阻拦，也只好暗中派人保护。这个人就是他手下最得力的镖师之一，人称千面佛的关镇云。 之所以得到千面佛的称号是因为他极为擅长改装易容之术。也只有他能在一堂那边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暗中跟随这趟独行镖保护关山岭。 千面佛关镇云不仅易容术登峰造极，还擅长使用袖中暗藏的短刀。两把短刀各藏一袖，藏刀无形，出刀无影。刀法极快。关镇久只有派他去才能稍微放心些。 一堂那边一直想把关镇云弄过去。但是关镇云性格耿直为人忠诚，从来都看不起关镇威那样的人。所以一堂一直没能得逞。这次关镇堂回来，他早就猜到一堂那边一定会有小动作。所以被派去暗中保护关山岭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出发是在第二天。因为出镖之前是要祭祖祈求祖先保佑的。关山傲并不信死去的人能保护活着的人。但这个流程还必须得走。关家奉关公为祖，所以除了各代祖先牌位之外，最上面还供奉着关公的牌位。世代以忠义为本，这也是关镇堂在北平开镖时取名忠义拳庄的原因。 按照习惯，只有当天出镖的人参与祭祖。但是今天族长却提前来了。关山傲为了能赶紧出镖第一个大步流星的走进的祠堂。正看见族长在给祖宗牌位敬香。他心里就有些不悦。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族长来敬香肯定另有目的。 他猜的不错。族长头都没回听见脚步声就问道：“你可知我关家向来以忠义为本？” 关山傲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下来了。他装作恭敬的答道：“孩儿知道。” 族长敬完香缓缓的回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很多人是临死的时候才明白的。山傲你是聪明人，我希望你不会。” 关山傲气得直咬牙。心想这老东西竟然诅咒我！镖行忌讳死字，这老家伙也说了！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心想光靠嘴说你也说不死我。但是我却真的能整死关山岭。回来就说是半路被歹徒杀的，你们能拿我怎么样？这一次他没有搭族长的话，只是勉强的向族长弯身施了一礼。 关山岭就跟在关山傲的身后。族长的话他听得很清楚。而且族长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到：“不管主镖还是配镖的，规矩都是不能动镖货。你应该不是见财起意的人吧？” 关山岭虽然不知道族长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还是赶紧深深拘礼道：“孩儿知道。请族长放心。” 族长走后关山傲象征性的祭祖敬香便取镖出行。按照规矩，独行镖是不能送行的。所以关镇堂和关镇久再怎么担心也不能出现。只能把一切都托付给千面佛关镇云。 关镇云乔装改扮。虽然嘴上让关镇堂和关镇久放心。但是他也知道关山傲和一堂那边一向善用诡计，究竟要面临什么样的凶险他也只能随机应变。 前面打道的已经走了。后面断后的还在等。关山傲骑马出关家庄的时候嘴角上终于挂上了满意的微笑。他已经安排好了十名一堂的高手先行一步。只等离关家庄五里之外，确保没有关家的眼线之后便会动手。 这十个人都是一堂的硬手，各怀绝技。别说是关山岭，就算是当今武林之中再怎么叫得响的人物也很难凭一人之力胜过这十个人的围攻。除非是曾经的武林第一奇人蓝青或许才能有点胜算。 按照规矩，独行镖是不能走的太快的。因为快马急奔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但是关山傲杀关山岭心切，恨不能一下子就跑到预定的劫杀地点。所以他出了关家庄就开始催马快走。作为配镖的关山岭骑马原本跟在关山傲百步开外不紧不慢的走。但是见关山傲加快了速度也只好仅仅的跟着。要不然怕遇到岔路走散了。 当天，关山傲便走出了二百里，到了苦河镇。这绝对远超独行镖的规矩。 苦河镇是个小地方。但是因为地处交通要道，所以过往的人非常多。这就成就了这个以客栈闻名的小镇。镇上但凡临街的房子基本开的都是客栈。就连一些比较背的巷子里也有客栈开门。 关山傲直接进了一家客栈。客栈名叫王家客栈。客栈的主人是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此人曾经也是江湖人士，后来娶妻生子之后打算过安稳的日子便开了这家客栈。 这家客栈也是关家镖行行镖路过此地必去的地方。长期的交往让彼此有了信任，算是关家的一个固定落脚点。 见关山傲一人前来，王掌柜便知道这是走的独行镖。所以直接给开来一间靠二楼角落的房间，而且还把旁边的一间留了出来。因为他知道配镖的镖师一会就会到，需要住进旁边的房间。 关山傲上楼之前对王掌柜说了句：“老规矩。”便自顾自上了楼。关山傲所谓的老规矩是他自己的习惯。他走独行镖到这里住一般都不许店家直接敲门送饭进屋，要等他下楼吩咐才行。 因为他有个毛病，他喜欢开镖。按照镖行规矩，镖物是不能打开看的。但是关山傲从来不守规矩。如果是大队镖，他不方便看。但是一旦有机会走独行镖他都要把镖主的镖物取出来看看，把玩把玩。没别的目的，纯粹是出于好奇。他又不敢私吞，私吞了回去交不了差肯定要吃家法。 独行镖的镖物往往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关山傲总是忍不住要偷偷拿出来看看开开眼。这次也不例外。即便心里还惦记着他那阴毒的计划，他也忘不了这个“爱好”。 放下行囊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桌旁，刚掏出镖物他就听见楼下关山岭进门的声音。配镖进店有暗语，需要跟店家说：“麻烦给我安排一间安静的房，我这人喜欢安静特别怕吵。” 关山岭是生面孔，王掌柜还多看了两眼。怕关山岭找不到，他还特地带着关山岭上楼。关山傲并不理会，因为配镖是不能跟主镖师搭话的。没有紧急情况，更不能进主镖师的房间。他兴奋的准备开镖…… 第七十三章 赵冠山 镖物是个精致的小盒。盒子是黑色的，刻着金色祥云纹。盒子不大，只有巴掌大小。关山傲小心翻转着盒子查看了好一会，并没有直接打开。因为这类镖物有的时候会设有暗封。打开之后就无法还原。这样接镖的人就能看出镖物曾经被打开过。但是因为走镖的经验比较丰富，一般的暗封关山傲都能对付。即便不小心弄开了封，他也有办法重新封起来。 看了又看他发现这个小盒是用的泥封。泥封是用特殊的膏泥封住缝隙。这种封盒往往里面都装了带有奇异香味的镖物。这种镖物一般送到应天京师都是送给娘娘甚至皇后的珍贵香料。关山傲之前也见过，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闻闻这里面是什么稀世奇香了。 封泥是比较常见的暗封，关山傲很轻松就能重新缝好。所以他完全不需要担心，用力一拔就打开了盒盖。但是打开盒盖之后并未闻到香味，却看到一个锦囊。锦囊摸上去软软的好像还有些弹性，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这更加让关山傲好奇了起来。 锦囊的开口是用一条锦带绑住的。关山傲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条锦带。然而就在那个刹那，噗的一股香气弥散开来！关山傲只吸了一口就觉得神清气爽全身都轻松了起来。他满脸享受的又好好闻了闻。心说这皇宫里的人就是享福，什么好东西都有人费尽心思的给他们送去。只不过那些皇后或者娘娘要先等等了，他关山傲得先享用享用再说。 闻够了香气关山傲打算看看锦囊里面装了什么，竟能散出这么奇异的香味！然而他惊讶的发现，里面除了正在消散的一缕青烟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再捏一捏那锦囊竟然也没了之前绵软的手感，一捏就瘪下去了！ 关山傲当时就慌了！这玩意儿难道只能用一次？莫非这镖物就这么没了？他惶惶而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就这么一站他立刻感到浑身的骨头都剧烈的疼痛起来并且浑身无力。噗通一声他就翻身栽倒在了地上。 隔壁刚进屋关好门的关山岭听到了声响感觉不对。这种情况配镖必须马上赶过去查看。但是他刚要去，就听见自己这间屋里角落处的屏风后面有人说道：“不要去。去了就会死。” 那声音低沉而怪异。那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但又跟一般的沙哑嗓音有所不同。让人听起来浑身都不舒服。 关山岭警觉的看着那个屏风，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紧跟着屏风后便转出一人。那人半遮着脸，身披黑色长袍。左手提着一把刀。那把刀的刀鞘装饰有些奇怪，看起来应该外邦的做工。那人走出来又道：“不必惊慌我是这趟镖的镖主。关山傲打开了不该打开的东西他已经必死无疑。” 关山岭仍旧保持着警惕看着那人并不搭话。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他是配镖，接镖的又是一堂的人。他之前并没有见过镖主。关山岭并没有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因为对方如果想说他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问也是多余。 但是那人却缓缓的揭开了脸上的黑布说道：“不必紧张。我也是你的兄弟。我叫关山照。” 遮面的黑布一揭开，关山岭立刻看到那人的勃颈处有一道明显的旧伤。那道伤痕很是骇人。能在受过那样的伤之后存活下来，这个自称关山照的人也真是够幸运的。关山岭也猜到了那人嗓音沙哑的原因很可能就跟着道伤痕有关。 关山岭仍握着剑道：“你说关山傲会死？”他这么问不是因为他多么关心关山傲那样的小人。他担心的是如果关山傲真的死了，他回去关家庄必然将面对一场大麻烦。 自称关山照的人面带笑意的坐在了桌旁。那笑意是那样的满足。就带着那样的笑意他说道：“是的。半个时辰之内进入那间屋子的人都会死。所以时间有的是。你不妨坐下来慢慢等。我也可以把我杀他的原因讲给你听。不必害怕。若我想连你一起毒死，我也做得到。可是我没有那么做不是么？” 关山岭觉得这个所谓的关山照说的也在理。而且自己的剑快，坐在那人对面倒也不要紧。 两人对面而坐。那人抬着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终于啊……这么久了……终于干掉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那人显然在享受这一刻。关山岭也不打断他，只等他自己继续说。那人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本是关家镖行第一堂的镖师。跟你一样也是关山傲的同族兄弟。因为我功夫一般，所以只能在关山傲手下跟镖。我虽然看不惯关山傲的为人，但是也对他没有办法。可是有一次，我们十几个人走了一趟镖。那一趟镖让关山傲得了个万里独行的绰号。也让我们其他人丢了性命，除了我。” 关山照轻轻的摇头。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很痛苦。他低头许久之后才又抬起头说：“我们路过一个镇店。正赶上集市。关山傲在路过集市的时候见到一个姑娘。两人擦肩而过目光相对的时候彼此笑了一下。而且那姑娘身上掉下一个新买的发簪。关山傲认定那姑娘对他有意，发簪便是信物。所以他便起了色心。尾随那姑娘知道了人家的住处，便在当晚拿着簪子去寻花。谁知那姑娘掉的簪子完全是出于无意，还以为是丢了。人家更没有对他有意，而且人家已经定下了亲事不久就要过门。关山傲翻墙进入姑娘闺房，姑娘便吓得大叫起来！而且那家人也是大户人家，家里还养了四个护院。姑娘一叫，护院便很快就赶来了。关山傲解释不清，便打算逃走了事。谁知道那四个护院也是有一身功夫的，愣是一直追到了我们当晚住的客栈！” 说到这里关山照再次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关山傲怕事情败露。万一被随行的镖师们知道，事情传回关家庄他就没脸见人了。所以他恼羞成怒返回去与那四人打做一团，打算杀人灭口。那四人虽然功夫也不错，但还是不敌使出全力的关山傲纷纷被杀只有一人逃走。我们十几人听到动静出去的时候，关山傲正在追赶逃走的那人。我们一路跟随关山傲，直到追上。关山傲二话不说就把那人也杀了。我们问关山傲发生了什么，他只说是遇到了歹人。但是那家人毕竟是大户，跟当地的府衙有关系。当晚就报了官，当夜官府便派出官兵四处搜查淫贼。这淫贼的事儿的也在当地迅速传开了。我们十几人虽然都已经猜到那淫贼就是关山傲，但谁也没有明说。躲过搜查之后关山傲也假装没事了一样不再提及此事。可是三日之后走到一处山路的时候，他却在我们的水里下了软筋散……” 说到这，关山照攥紧了拳头牙齿都咬的咯咯直响！好半天才又说道：“下毒之后，他便开始杀同族兄弟灭口。我们十几人苦苦哀求承诺回去之后绝对不提此事。但是关山傲还是担心有人口风不严。万一传扬出去，他的前程就毁了。所以他狠下心一刀一个，把自家兄弟全都杀了。也许是他心里有愧，也可能是因为他心里也十分慌张，杀到我这里的时候竟然下刀差了那么一点点没有伤到我的要害。我乘机装死才躲过一劫。那之后我找到大夫医治并养好伤却不敢回关家庄。因为回去之后必然会被他所害。我化名赵冠山浪迹江湖，每日心里都想着如何替冤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第七十四章 奇毒 半个时辰的功夫，关山照把之后的经过也全部讲给了关山岭。 关山照四处寻访高人学习武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杀死关山傲报仇。终于，他在西域遇见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便是名扬四海的鬼手药王。鬼手药王年事已高，本来无心收徒。可是关山照报仇心切在药王门前连跪数日终于感动了药王。药王不仅传给他一手楼兰刀法，还传给了他用毒之术。其中一种绝世奇毒千香化骨烟，虽然极难配制但是一旦配制成功可谓是毒中之毒闻者必死！ 学成之后关山照走遍华夏大地，寻找配制千香化骨烟的材料。终于配制出一小包千香化骨烟。这之后他又返回青州暗中查探关山傲的生活和走镖习惯。最终，他制定了这条毒杀关山傲的计策。这件事他谋划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把所有细节都设计到极致的地步。但是唯一的意外，是关镇堂一家的回归和关山岭的配镖。 关镇堂一家回关家庄之前，关山照就已经听说了关山岭和关山河的江湖传闻。也知道关镇堂一家是因为怎样的遭遇才不得不回乡的。同样是被歹人所害，他早就在心里对关镇堂一家有所同情。所以他今日毒杀关山傲的同时，特地躲在关山岭的房里为的就是阻止关山岭听到动静之后去关山傲的房间查看情况。因为如果关山岭去了，一定会和关山傲死在一起。 关山岭听完关山照的讲述之后也是唏嘘不已。他也不禁感叹，这关山傲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族长所说过的话！他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情。所以他脱口而出的问道：“你做这件事之前可能告诉过族长？” 关山照摇头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恐怕关家人都以为我早已死了。” 关山岭微微笑着摇头道：“恐怕不见得。也许有人比你算的还要深。”关山岭所指的自然是族长。出来之前族长曾对关山傲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也特意提醒关山岭不要动镖物。这绝对不是偶然。看来族长并不像关镇威和关山傲以为的那样已经年老不中用了。族长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 恐怕族长早已知道了关山照的存在也知道了关山照的计划。而族长为了整个关氏家族的将来，选择对这件事知而不言。他一定也不希望关家将来落在关镇威和关山傲的手里。所以他放任关山照毒杀关山傲。也因此他才会假装失势被关镇威和关山傲胁迫。 半个时辰已过。关山照说：“走吧。我们去看看我配制的毒有没有达到我师父的水平。关山傲应该已经化作一摊血水了。” 关山岭长叹一声也跟了出去。关山傲的死对他和他一家人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但他没有选择，关山傲已经死了。 两人从这间屋子出来的时候，下面的王掌柜还抬头看了一眼。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一笑。其实之前关山傲那屋传出的动静他已经听到了，但是他只当没那回事儿。作为一个江湖人迎来送往的客栈掌柜，他精明的很。很多事情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听见了也当没听见。这样才能保证麻烦事不会上身。 关山岭跟在关山照的身后，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回去怎么交差了。又要如何面对关镇威呢？关镇威失去这个视作接班人的儿子又会怎么做呢？会不会开始疯狂的报复呢？一切都得回去之后去面对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屋里的时候，他们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关山照简直惊呆了！他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关山傲正坐在地上对着他们俩笑！那笑容看上去很甜很美甚至很单纯！ 还没等瞠目结舌的关山照反应过来，关山傲竟然笑着向他们爬了过来！他这一爬，直接把关山照“惊醒”了。关山照立刻抽出刀来就要往下砍。关山岭赶紧伸手拦住他道：“别急着动手。先看看情况再说。” 就这么一拦的功夫，关少熬已经爬到了关山照的脚边。双手抱住关山照的一条腿傻笑不止……那样子完全就像是一个一两岁的孩童！ 关山照有些不知所措。最初他担心没有被毒死的关山傲会一眼认出他来，以关山傲的为人，一定会立刻杀他灭口。可是关山傲现在的表现完全把他弄蒙了。 关山岭轻轻摇头道：“看来你的毒烟没能毒死他，却毁了他的心智。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或者说是一个傻子……” 关山照想了想之后脸上突然变得冷峻道：“傻子也好孩子也罢，这个人都必须杀！”他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咬的咯咯直响，可见他有多恨关山熬。 然而关山岭却一直按着他的手臂说：“终究都是同族兄弟。如今他变成了这样，也算是得到了报应。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倒是好奇，你这武林奇毒怎么会出了差错！”关山岭有意岔开话题，希望能救下这个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关山傲。 不管关山傲是个如何可恨的人，但关山岭终究没法看到这样的关山傲被杀而见死不救。这是他自己即便想改也改变不了的善根。 关山照原本一心只想着要杀关山傲，竟没有好好的去思考关山傲为什么没有被毒死这件事儿。是啊，按理说关山傲应该已经化作一摊血水了才对呀！ 关山照猛地一抬头睁大了眼睛骂了一句：“他娘的奸商！” “什么奸商？”关山岭赶紧顺着关山照的话题问了一句。其实他对那毒药为何不奏效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只不过他的这个判断是绝不能讲给关山照听的。 而关山照则紧跟着说：“我这武林奇毒千香化骨烟需要数十种药草按照精确的比例配制而成。因为没法一一亲自去找，所以有一部分是买来的。这其中定是有奸商蒙骗了我卖给我假药草。所以这毒性才会发生变化让关山傲这狗贼捡了一条贱命！” 说完这些话，关山照低头看着仍旧在傻笑的关山傲。他似乎也有些动摇了。杀一个这样的关山傲还会有复仇的快感吗？关山照已经不确定了。可是长久以来受尽千辛万苦才达到的目的又怎么能放弃呢？关山照突然一咬牙道：“休要拦我！” 第七十五章 关镇云 关山照说了一句“休要拦我！”便奋力挣脱关山岭抽刀就砍。刀落到一半当啷一声被关山岭的剑格开了！并且关山岭顺势一推将他推开道：“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他已经成了废人，这还不够吗？” “不够不够！只要他不死，怎么都不够！”关山照的怒火烧了起来，似乎无法熄灭。嗓门也不再故意压低，完全是喊出来的！楼下的王掌柜一听楼上动了手，干脆把门一关暂时谢客。楼上最终谁胜谁负他管不着，谁能活着走出来他也不关心。这种事儿他见多了，只要完事儿了有人付钱就行。 关山岭持剑在手道：“山照兄弟听我一句劝……” “不听！你若不闪开，休怪我一并把你也杀了！”关山照吼道！ 关山岭叹了口气道：“那咱们就按照江湖规矩，以胜负论对错吧。今日你我一战，我若胜了你便放过关山傲……我若败了……” “休再多言！早知你如此碍事就该把你一并毒死！”关山照哪里还肯听！举刀就砍！ 关山岭一看说不通也只好一战了。两人话不投机就在屋中打了起来。关山照的楼兰刀法倒是让关山岭开了眼。这刀法出刀从不直来直往，虚招比实招多得多。若不是关山岭身法快剑法也快，还真说不准就会中刀。 但是关山岭的奔雷剑法首重强攻进而达到攻守合一的目的，而关山岭却不想伤关山照。所以完全发挥不出奔雷剑法的真正威力。这就导致他被关山照死死的压制且战且退，还要时不时去挡下关山照砍向关山傲的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斗了许久。终于，关山照因为怒气太旺调息不匀而气喘吁吁。他停下来气呼呼的道：“你何必舍命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虽然现在如痴似傻，怎能保将来不会恢复神智？到那时只怕他不但不会感谢你救命之恩还会反过来害你性命。你可不要一时糊涂害了自己呀！” 关山岭气息平稳面不改色的道：“你看他跟个孩童没两样。即便以后恢复了成年人的智力恐怕也未必仍旧是个奸险之人。哪怕真如你所说，他再做坏事，我向你保证会亲手杀了他。” “只怕到那时再想杀他可就难了！”关山照说了这句又冲了过来。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这一次关山照很快就气力不支了。他只好将刀一收道：“你既然舍命保他，我就暂且放他一回。你可不要后悔。我发誓你没法带他回到关家庄。” 关山照说完转身便走。关山岭明白，关山照这是因为斗不过他暂时离开。一定会再找机会来杀关山傲。而且下一次他一定会用他的拿手绝活，用毒。现如今关山傲如同无知的孩子一般。要把他带回关家庄的确不易。 按照独行镖的惯例，后半夜打道的和殿后的镖师会来碰头。关山岭决定等那两人到了再往回赶。因为关山傲现在自己无法行动，关山岭是没办法一个人带着他回关家庄的。 关山岭低头看了看关山傲，他已经开始玩自己的鞋了…… 关山岭蹲下身问道：“山傲，山傲。你可认得我吗？”关山傲并不回答仍旧摆弄着自己的鞋。 “山傲，山傲。”关山岭拍了拍关山傲的肩膀又喊了两声。关山傲虽然抬头看了看他，但也只是天真无邪的笑了笑。笑过之后又把另一只鞋也脱下来把玩…… “啪啪啪！”突然间窗户被人敲响。关山岭赶紧挡在关山傲的身前低声问道：“谁！” 他不敢直接开窗，因为外面很可能是关山照。然而窗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我。你叔父关镇云。” 关山岭有些吃惊。关镇云果然不愧是三堂的中流砥柱！不仅易容术登峰造极，看来轻功和盾身之术也是非常了得。如果他不敲响窗户，关山岭竟然一直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关山岭打开窗户，一个农民模样的人翻身进了屋。关山岭之前见过关镇云一面。现在已经完全认不出了！关镇云的易容术果然高明！如果在街上遇见这么个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这就是关镇云。 “叔父在窗外多久了？”关山岭问道。因为他的确不知道关镇云是什么时候来的。虽然他知道关镇久安排了关镇云暗中跟随，但他始终不知道关镇云在哪里。 关镇云看着坐在地上的关山傲摇头道：“很久了。久到我完全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山岭你果然如镇久所说，是个忠厚的孩子。我就帮你把他送回去吧。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关镇威不会感谢你，还会认为是你下的手。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救他吗？” 关山岭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不能见死不救。但我估计关山照还会找机会下手。而且下一次他可能就不会考虑是否会伤及无辜了。他的毒很厉害，可以通过呼吸将人毒死……” 关镇云轻轻一摆手说：“不用担心。那种毒药他身上应该也没有多余的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尽量不吃不喝倒是真的。你稍等片刻，我去叫王掌柜安排马车。关山照不会很快出现的。那孩子经历了太多，已经变成了一个凡事机关算尽的人。他能对你手下留情也算是他良知尚存。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关家曾经生存不易，但那时大伙的心都是往一块想的。现在人丁兴旺，却自相残杀。那么当初上一辈人努力的目标到底是对是错呢？” 关镇云的话里带着悲凉。作为一个年过中年的人，他对家族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伤心。不管是关山傲还是关山照，都是关家的晚辈后人。关山傲是个祸害，他又把关山照变成了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人。今后还会发生怎样的家族内斗谁也说不准。 关山岭看出了关镇云的心思。他突然坚定的说：“只要有一个心术正的当家人，我们关家还是能重新团结起来的。我们推翻一堂，让镇久叔父当家如何？” 关山岭的话让关镇云不禁浑身一震。其实这也是他所想的。但是连他也不敢直接把这话说出来。 关镇云盯着关山岭问道：“即便能推翻一堂的地位，你真的不打算帮你父亲夺取当家人的地位吗？” 关山岭摇摇头说：“我们一家刚刚归乡。无论如何都无法服众。只有镇久叔父能让关家走上正途。” “好孩子。或许你们一家回乡便是天佑关家。也许族长的夙愿真的能在他老人家西去之前完成。千头万绪，终有理清的时候。我们先回家再说吧。等我。”说完，关镇云便出去了。关山岭听见楼下的王掌柜热情的招呼着。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也没有问关镇云是什么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关山岭一下子明白了。这王掌柜很可能是族长的人。这样一来很多萦绕在关山岭心里的疑问就解开了。 第七十六章 刀尊 关镇云让王掌柜备好了车便叫出山岭踏上归途。他们没有等另外两名打道和殿后的镖师。因为他们来的时候，自有王掌柜负责把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关家庄。 临走时王掌柜又给关镇云和关山岭准备了路上的吃喝。关镇云虽然收下了却嘱咐关山岭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东西也不能随便吃。关山照的用毒之术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其实他们还不是非常清楚。 关镇云架着马车，关山岭在车内陪着关山傲。关少熬已经沉沉的睡着了。就连睡觉的样子也像极了一个幼童。 乘夜走了不到十里，拉车的马突然大口的喘气！关镇云感觉到不对还没等去查看，那匹马便口吐鲜血一头栽倒。马车也险些翻进路旁的沟里。 被吓醒的关山傲突然嚎哭起来。关山岭只好去哄关山傲。关镇云则抽刀在手看着黑暗的前方。前方不远处果然隐约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披着黑色斗篷在黑夜中若隐若现。一个声音传来道：“同为关家人。我只毒马不毒人是最后给你们的警告。若还要继续保着关山傲，就不要怪我不念同族之情了。” 没错，关山岭听出那人是关山傲。而且随后他也听见关镇云颤抖着声音说：“真的连一声爹都不愿意叫了吗？” 关山岭这才知道关山照原来是关镇云的亲生儿子！ 关山照的确是关镇云之子。当年父子俩就因为关山照入哪一堂的事情闹过矛盾。 关镇云身在三堂，也希望关山照能入三堂。但是年轻的关山照有自己的想法。他看出一堂势大，觉得入一堂才有利于将来自己在关家获得更高的地位。父子俩为此曾经多次争吵，闹得父子不和。直到关山照出事，他们父子也没有和解。 关山岭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关镇云那么悲伤。而关山照却冷冷的说道：“爹？你时至今日已经知道了是关山傲害我，可是还要保护他？为何不让我杀他？”关山照的声音越来越高，直至怒吼起来。 “山照我儿，你受苦了。跟爹回去向族长把事情讲明，回家吧。”关镇云的声音已经带了些许哭腔。 关山照突然冷冷的一笑道：“哼！你们都是愚忠痴善之人。哪里斗得过阴险毒辣的关镇威？别痴心妄想了！讲明真相关镇威不认，你们谁有办法？若是有办法，我当初就不会一人浪迹江湖不敢回关家庄。赶紧让我杀了关山傲，我再想办法毒死关镇威关家才能安宁。” “办法当然是有的。你一直都低估了一个人。”关山岭已经重新把关山傲哄睡来到关镇云身边道。 “谁？”这个谁字关镇云和关山照几乎是同时说出的。 “族长。你以为你的毒是怎么被换掉的？”关山岭朗声道。 “换掉！你说我的毒是被换掉了？”关山照有些吃惊的问。 关山岭在黑暗中往前走了几步道：“对。你的毒没有问题。只是被调了包。族长虽然失势，但并未对家族的事情不闻不问。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族长在暗中始终有所动作。不然谁会换掉你的毒药让关山傲失去心智却不让他死？毕竟是关家子孙，族长用心良苦。他一直没有扶正关镇威正式担任族长，也无法扳倒他。族长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但是对于年迈的族战来说，时间并不是很多了。这正是我等齐心合力整肃关家的最后机会。山照兄弟，跟我们回家吧。” 关山照听了关山岭的话之后沉默不语。沉思起来。关镇云一看似乎有希望能父子重聚便赶紧说道：“山岭说的没错。虽然族长年迈。但是毕竟关家能有今天也是他们那一代人打下的基业。族长的江湖根基尚在。今日派我来的虽然是镇久。但族长曾说过该回来的终究会回来这样的话。我当时以为他所说的是镇堂一家。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另有所指，说的就是你呀孩子！族长深谋远虑一定早有计划。快跟我回去面见族长问个究竟吧。孩子啊，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父亲是怎么熬过来的呀！你娘也十分想念你呀！她最近两年身体不好。你若再不见她，只怕将来就见不到了呀！孩子你想事情也是太单纯。就算你怕关镇威对付你。爹替你易容假扮个镖师也不至于漂泊这些年啊！跟我回家吧好吗？” 关山照站在对面虽然没有回答，但是能隐约看到他的肩膀在抖动。关镇云终于忍不住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关山照的手颤抖了好久终于也抱住了自己的父亲。两父子相拥而泣…… 最终关山照虽然同意回关家庄看望母亲，但是并不同意直接露面。关山傲残害同族的事情现在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最好时机。 经过三人的商议。关山照先行一步暗中返家。关山岭则带着关山傲重新寻找马车回关家庄。关镇云依旧暗中跟随。将来见了族长再详细问个清楚。 第二天一早，另外两名一堂的镖师就追上了关山岭。两人一看情况都傻了眼！面面相觑之余竟不敢回去禀告关镇威。因为他们知道关镇威的脾气，出了这种事还不知道关镇威要迁怒到谁身上。尤其他们本来就有保护主镖师的职责。即便此事与他们无关，也难免受到牵连。 关山岭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便按照之前的商议对他们说道：“这件事谁也不怪，只怪关山傲擅自开镖。那镖物显然是皇室内斗所用的奇毒。山傲擅自打开害了自己，与你们与我都没有关系。你们只管先行一步回去禀报。若关镇威怪罪，我一人承担便是。” 那两人虽然是一堂的人，但是关山岭愿意一人扛下责任他们也非常感谢。两人快马加鞭赶回关家庄向关镇威汇报，关山岭则继续哄着关山傲缓慢前行。 第二天一早关山岭正驾车走在路上，远远地便看到尘土飞扬来了十几匹快马。为首一人正是关镇威！而他身后的十几人中并非全是一堂的人。关镇堂和关镇久也一起赶来了。还有另外几位镇字辈的也来了。这件事情影响太大，已经惊动了关家全族。 见人到了。关山岭本想上前施礼搭话。但是关镇威已经飞身下马直接钻进车里去看关山傲。关山岭只好停下马车去跟父亲和关镇久见面说明情况。 可是三人还没说上几句话，突然关镇威就从车里冲了出来提刀就朝关山岭砍了过来。关山岭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刀法和身法。由于没有防备，若不是关镇久一把将他推开恐怕就要被关镇威一刀劈死了！ 青州刀尊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山岭原本以为关镇威的功夫即便比自己高也不会高太多。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他与关镇威的差距…… 第七十七章 朋友 关镇威一刀没有劈中关山岭，回手又是一刀！关山岭本来不想与关镇威动手，但是也无奈只好出剑。但是剑刚拔到一半关镇威的刀已经到了眼前！他赶紧运内力在脚下急往后退。 可是关镇威话也不说只是一刀接着一刀劈过来！那刀法之凶狠令关山岭疲于左躲右闪始终连剑都拔不出来！他自幼习武，至今也经历过很多大战却从未如此狼狈过。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一堂如此势大。作为堂主的青州刀尊关镇威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因为关镇威怒气太盛刀法多少有些乱，恐怕关山岭已经死在他刀下了！ 好在关镇久和关镇堂双双扑过来挡在了关山岭的身前才给了关山岭一丝喘息之机。他也借这个机会终于将剑拔出…… 可是关镇威仍旧不依不饶，甚至对挡在面前的关镇久和关镇堂出刀就砍。现在他已经几近疯狂，任何敢阻拦他的人他都要砍。而关镇久和关镇堂因为只守不攻，也只是勉强应对，完全阻止不了关镇威！ 最终使关镇威停手的却是车内传来的哭声。原来是关山傲被打斗声吓得嚎啕大哭，才吸引了关镇威的注意力。另外他也因为怒气太重有些喘粗气，心知这样下去也很难越过关镇久和关镇堂杀掉关山岭。他一纵身回到车内爱抚着关山傲说：“儿子不要哭。父亲一定能找到解药治好你。” 好不容易哄好大哭不止的关山傲，关镇威重新出现站在车前怒目瞪着关山岭道：“夺魂散不是你这种小儿能弄到的！说！谁在背后指使你？”关镇威这样问着的同时还扫了关镇久和关镇堂一样。意思很明显是暗指那两人是背后指使者。关山岭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关山傲所中的毒叫夺魂散。 关镇久立刻大声道：“镇威你冷静一下。山岭这孩子忠厚，绝不会是歹毒之人。此事一定是另有隐情，我们弄清楚之后再说。” 可是关镇威已经认定了这事儿是关山岭做的。他咬牙切齿的道：“别以为你能保得了他。你连自己都保不了！一月之后的过五门，改做生死擂！” 说完关镇威便率领这几个一堂的人带着关山傲走了。临走还回头狠狠的瞪了关山岭一眼，那眼神中满是杀意。 原本过五门的规矩是伤人不伤命。只要有一方见血便算是输了。可是关镇威一句话就改了规矩，变成了生死擂。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打法了。 来的人除了关镇堂和关镇久大多都是一堂的人。他们走后不就其他几来的同辈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便也走了。 关镇云见只剩下自己人便现了身，关山岭也才有机会把事情的经过跟父亲和关镇久讲了一遍。 关镇久拍了拍关镇云的肩膀算是祝贺他终于父子团聚。但是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几个人需要立刻回关家庄与族长见面商议对策。如果真的要打生死擂，还不知道要有什么后果。关镇威的功夫关镇久和关镇云原本就很清楚，现在关镇堂和关山岭也见识到了。即便是已经奔雷剑小有所成的关山岭也没有还手之力，上了生死擂只怕必死无疑。更可怕的是，关镇久告诉关山岭关镇威刚才因为在盛怒之下并未使用阴阳刀法。只是胡劈乱砍仅凭关家刀的功底就能把关山岭逼得难以招架了。 三人为了避开关镇威，绕小路快马赶回关家庄。因为关镇威要带着关山傲，所以关镇堂一行人先一步回到关家庄见了族长。 刚一进族长的宅院，就看见族长已经等在门口了。可见族长的确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几个人跟随族长进屋坐下之后，每个人都是一肚子的疑问。关镇云第一个发问道：“族长是否早就知道山照没死？” 族长微闭着双眼缓缓道：“是。我知道。但在他下毒之前，谁也没法说服他放下执念回到家中。” 第二个发问的是关镇久，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族长。镇威要打生死擂！这可怎么办才好？” 族长仍旧微闭着眼睛长叹一声道：“打，早晚也是要打，那就打好了。这都是小事，我一直不动他是因为顾虑一些大事。现在时机似乎也差不多了。只看老天是否能给我关家留路走啦……”族长沉吟片刻又道：“镇威不仁，我不是动不得他。只是我青州五镖保持了多年的平衡。一旦我关家公开内斗，其他四家必定趁虚而入。那才是大事。而且还有更大的事情跟在后面。现在镇堂一家回来了，朋友们也都快到了。所有的事情也都该有个了断啦……” “朋友？什么朋友?族长所说的更大的事又是什么事？”关镇久不解的问。 族长深呼了一口气道：“镇威说要打生死擂是好事。这样一来在开擂之前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只是一心给山傲去寻找解药。然后等着在擂台上杀你们。其实山傲中的不是什么要命的毒，三月之后便可不药而愈。只是微闭会记得所有事情。这些日子安排了很多事情，我也累了。你们各自回去等着吧。该清楚的，很快都会清楚。我还是那句话，只看老天给不给我们关家留路走啦……” 族长下了逐客令，谁也不敢再问。大家只好各自回去了。关镇堂和关镇久自然又到关镇堂的宅子商议。关镇云则迫不及待的赶回家去看看关山照在不在。万幸，关山照果然在家中陪伴在母亲身边。母子俩有聊不完的话，母亲也因为高兴似乎身体也都跟着好起来了很多。一家人彻夜长谈，本性不坏的关山照也终于放下了执念。只是关镇云并没有告诉他，关山傲三月之后就会痊愈这件事。 此后几日，关山岭苦练奔雷剑力求能有更深的领悟。关山河也跟着一同练剑希望能参与这场生死擂。只不过关镇堂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他，这让关山河很是恼火。 关镇久和关镇堂也在暗中联系江湖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硬手来帮忙。如果江湖朋友不愿意蹚浑水，哪怕花钱请人他们也愿意。只是能应付这场生死擂的高手实在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然而着急的不只是他们。当晚关镇堂还听老烟锅说，侯恩自告奋勇去胡地找蓝青了。因为他对胡地比较熟悉，所以就去找一下试试。 侯恩能不能找到蓝青谁都没底。即便找到了，现在都蓝青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大家还是很好奇族长所说的朋友们是谁。 但是他们没盼来朋友，两天之后却听说一堂那边有了动作！据说一堂新请了几位外姓镖师，以壮大镖行。 关镇久的三堂自然也有眼线。很快就得知实情。原来是关镇威为了确保能在过五门的生死擂上尽诛关镇堂一家，特地请来的江湖高手。据说基本上每个人的功夫都跟关镇威不相上下。而且有的还身怀秘技，极难对付。 这让每个人都越发担心了起来。关镇堂原本打算自己亲自对付关镇威。其实他们俩一对一他自知胜算不大。现在关镇威又请来一众外姓江湖高手。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困境又一次让他们想起了族长提到的朋友。然而他们几次去找族长询问，族长都说到了就知道了。关镇堂和关镇久也只好耐心等待。 过了些日子侯恩回来了。关镇堂和关镇久最初都很兴奋。他们猜测，难道族长说的朋友是侯恩找来了蓝青？然而他们失望了。侯恩竟然是只身一人回来的！谁也没找到！ 日子一晃已经临近打擂期限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族长口中所说的朋友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蔡顺回来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五个人。 这五个人分别是逍遥侠黄刹和他的徒弟秦三。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是白山冥王晁天霸。晁天霸身后还跟着陈风。而最后一人，竟然是海正昌……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侯恩压根就没去找什么蓝青。找蓝青只是他的托词。他离开是为了给海正昌送信！为了海月如，侯恩也算是用心良苦…… 第七十八章 开山斩 原来蔡顺出关家庄不久就在一家客店里听两个江湖人士闲聊，说有个叫逍遥侠黄刹的人胆大妄为在洛阳府杀了锦衣卫。现在锦衣卫正四处搜捕此人。蔡顺立刻星夜前往洛阳寻找黄刹。而那两个闲聊的江湖人正是族长安排的。其实族长一直都在运筹帷幄。 而海正昌能来除了侯恩送信之外，更因为他已经从关山丘那里得到了奔雷剑谱。但他经过研究就确信关山丘记得的奔雷剑谱肯定是不全的。 这次来自然是想在掌握了一大部分剑谱的情况下，通过关山岭补全缺失的那一部分。他并不需要关山岭教他。凭他的自身功夫和经验。只要能亲眼看到关山岭的战斗就能悟出很多。而关家的这次过五门生死擂，无疑给他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他知道直面一群恨他入骨的人是很危险。但为了完整的剑谱他愿意冒任何险。 黄刹之所以能带着晁天霸等人一起赶到关家庄更是因为一番传奇般的经历…… 在晁天霸的夫人曹氏的允许下，晁天霸将黄刹和秦三请到了天王庄。天王庄果然不负天下第一庄的美誉。整个庄子比黄刹之前喝酒的那个镇子还要大一些。四周的围墙也跟城墙差不多。 原来晁天霸的祖上是当年朱元璋打江山时的一员功臣猛将。朱元璋登基之后大兴封赏。晁天霸的祖上也许是厌倦了沙场也可能是看穿了朱元璋，所以不求封赏只求归田。并且承诺晁家后人代代习武。不吃俸禄但却随时准备在朝廷需要的时候为朝廷效命。表明了态度不争权夺利却可以随时候命。这是何等的远见卓识！ 朱元璋将这白云山脚下的一片土地和数百农户赏给了晁家。还御赐晁家金牌一块。凭着这块金牌晁家不受地方官员管束。即便犯了罪也只有皇帝有权责罚。就这样，晁家在此安居享着清福。也因此躲过了后来朱元璋屠杀功臣的风波。 传到晁天霸这一代出了他这么个奇人。身高八尺力大无穷。自幼习武天资过人，饱读兵法以备朝廷征召。年少的他便喜欢到处与人比武，见到不平事也是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助。从小到大无论一对一还是一人对抗一群歹人他都从无败绩。而且绝大多数时候往往都胜的极为轻松。 成年后他也多次替朝廷平灭叛乱和民变。每一次得胜还朝之后又按照祖训不要封赏不要兵权，回家安然度日。这样一来就在改朝换代的情况下继续保持晁家安然无恙。 晁天霸二十四岁那年在洛阳城游玩赏牡丹时遇到了曹氏，从此一见倾心。 洛阳城商贾云集经济繁荣。曹氏一家也是富商。两家人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经过晁天霸的父亲上门提亲，好事便促成了。 成亲之后小两口更是夫唱妇随恩爱有加。曹氏不仅长得漂亮，更是贤良淑德。这让两人的感情一日更胜一日。转年两人便有了儿子，一家人的生活更是其乐融融。但是曹氏产自之后却落下了一种怪病！时常到了夜里就头痛欲裂，痛不欲生。 晁天霸有的是钱，但是偏偏遍访名医也治不好爱妻的怪病。更令他揪心的是，有个大夫告诉他曹氏怪病难愈恐怕命不久矣。不出一年就会头病发作撒手西去。这让晁天霸焦急万分。 自那以后他就很少出门。除了四处派人遍寻名医之外，他自己便整日陪在夫人身边。除非夫人有兴致出门走走，其他时候两人就守在家里。晁天霸天不怕地不怕，原本也不是个怕老婆的人，他那夫人也不是什么泼妇。但是从夫人染病以后，晁天霸便对夫人加倍疼爱。只要是夫人说的话，他都会照办。 与黄刹相遇那日正好也是他夫人不那么头痛想出来逛逛集市。晁天霸多日不出门也是闷的够呛。再加上夫人的病让他心情十分焦躁。在集市上遇到熟人告诉他带刀出门是要杀头的！晁天霸出门向来刀不离身。更何况除了皇帝谁都不敢惹他。所以一听当时就怒了。他就背着夫人去找锦衣卫的麻烦。后来就遇到了黄刹。 晁天霸虽然有钱有武，但是锦衣卫哪里是好得罪的！曹氏听下人一说赶紧赶来阻止。她也知道晁天霸这样一个人整日待在家里陪着她实在是闷得慌，便让晁天霸将黄刹请回去。这样也避免晁天霸再出来生事。 在天王庄黄刹和晁天霸几番切磋都难分高下。因为晁天霸的破坏力太强，在天王庄不敢太过发力。所以两人决定到白云山顶好好的斗一场。要上白云山顶尽是绝崖峭壁，一般人根本上不去。也只有武林中的高人才能上的去。所以上面只有莽莽森林并无人烟。对这两人来说那里是再好不过的切磋之地。 白云山因山高入云而得名。有些当地人也叫它白山。晁天霸白山冥王的绰号也因此而来。 两人登上山顶，相对而立。彼此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能跟功力相当的对手切磋是武人最高兴的事。 黄刹的无名剑法已经练到了相当高的层次，剑走如电极其迅猛。之前杀成大江之时就是因为太快，已经快过了成大江能够判断的极限。所以会误以为自己已经挡开了黄刹的剑，但实际上那是黄刹已经刺中他之后又把剑拔了出来。 然而白山冥王晁天霸不但能够看清黄刹的剑招，更可以使用奇绝的内功和超长的大刀防御。黄刹最初只出三成功力，很快就加到了五成。慢慢的又使出了八成功力。毕竟是两个相见恨晚的好友相互切磋。彼此都在慢慢试探着发力，不想误伤对方。 当黄刹使出八成功力时，剑已经快得跟杀掉成大江时的速度差不多了。但是他发现晁天霸仍然能应对自如！他干脆动用内力使用连续的快剑攻击。而他也在这时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的丹田内涌出了绵延不绝似乎无穷无尽的内力！ 杜仙人最后请他喝的酒果然不同凡响，竟然有增强内力的作用。之前在不醉酒家喝那无味酒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哪怕是普通的酒喝下去，也会感觉到丹田一暖有充盈之感。那时他就已经猜到杜仙人给他喝的所谓逍遥醉其实是杜仙人珍藏的宝贝，能使人内力大增。这也是刘疯子说他“好福气”的原因。 两人越打越高兴，竟然一边打一边大笑起来。不管是黄刹还是晁天霸都还从未打的如此畅快淋漓过。晁天霸也从未遇到过能够像黄刹这样一直运用内力与他较量的对手。两人连续大战了百余招仍难分胜负。 黄刹兴奋的喊道：“晁大哥小心了，接我无名醉剑！”喊完这句他舞动宝剑挥出数道剑气袭向晁天霸，而自己也紧随剑气之后杀来！ “吃我开山斩！”晁天霸兴奋的吼道。与此同时猛催内力力劈一刀。一道气贯长虹的刀风吹出。霎时间飞沙走石天地为之震动。那道刀风摧枯拉朽般的将黄刹的剑气尽数冲散，并同时将迎面冲来的黄刹掀飞了出去！ 山巅能够立足的地面本就不大。四周都是峭壁。这一下直接将黄刹掀飞出了悬崖之外！晁天霸吓得张大了嘴，赶紧扑到悬崖边去看。 他真后悔因为太高兴用了过多的内力。实际上他就出了全力。 到涯边看了一眼之后他才呵呵的憨笑了起来。原来黄刹正站在崖下一颗从崖缝里长出来的松树上抬头朝他笑呢。但是黄刹微笑的嘴角边已经流下了血来。 看起来刚才晁天霸的那一招开山斩终究还是伤到了黄刹。即便黄刹紧急催内力防御也吃不消。使用内力防御使他免于坠入悬崖。但与此同时，两股内力硬碰硬也导致他受了内伤。 第七十九章 蹄影 黄刹全然不在乎自己所受的伤，重新跃上崖顶笑问：“大哥刚才可能出了全力？”晁天霸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仔细想想之后又用力摇了摇头。因为他感觉自己还能更猛。因为刚才实在是“玩”的兴起。有点没把握好分寸。 黄刹不禁大惊。自己刚才其实已经用了十成功力，而晁天霸竟然仍然在未出全力的情况下就将他完败！这白山冥王到底功力几何真的是个迷。 而晁天霸也笑呵呵的说道：“我平生还从未出过全力。我年少时曾有心找名满江湖的兰大侠切磋。但一直无缘相遇。还没等我找到他，他便销声匿迹听说是疯了。再后来又听说他死了。不过今日能与兄弟你一战也算是足慰平生了。” 听到这里黄刹轻叹一声道：“兰大侠没疯也没死，只是不会再踏足江湖了。” 两人一边往回走，黄刹一边讲述了他所知关于兰大侠的情况。晁天霸也是唏嘘不已。而两人身后的崖顶已经是草木皆无，成了一片平地！ 刚一回到天王庄就有下人跑过来禀告，说夫人的头痛病又发作了。晁天霸赶紧去探望。黄刹这才知道晁天霸夫人得怪病的事儿。晁夫人曹氏的头痛稍微平息之后，晁天霸满面愁容的走出了房间。 黄刹低头思量片刻后上前道：“既然皇帝要来洛阳。那必然会带上御医。何不去捉一个来给夫人看看？”可他没成想他的话刚一出就见晁天霸赶紧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但还是晚了。曹氏已经在屋中听见了黄刹的话。她在里面几乎是用尽力气说道：“黄兄弟切不可动了这个念头。朝廷哪里是好得罪的？我死不要紧。只要我家官人不去惹出事端来好好的把孩子抚养大也就够了。” 黄刹原本也是替晁天霸着急才等在门口说了这样的话。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欠考虑了。从晁天霸的表现来看，他也有这样的打算。只不过怕夫人知道了不同意，便一直不敢说。 曹氏说完那番话就让下人扶着她走出了房间。晁天霸赶紧迎过去关切的说：“夫人不舒服就不要走动了。好生歇歇吧。” 黄刹能从晁天霸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他有多么在乎他的夫人。也能感觉到这两夫妻互相关心互相担心互相舍不得的那份感情。这样的感情不正是他黄刹也在心底里希望拥有的吗！但他却偏偏还没这个缘分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姑娘…… 黄刹有些惆怅的笑了笑道：“你们夫妻二人既然如此恩爱。我怎能看你们阴阳两隔？我孤家寡人生死无惧。这件事就由我来办吧。你们只等好消息便是。” 晁天霸赶紧回身道：“黄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惧生死，难道我晁天霸就是贪生怕死之人么？不需你插手。只等那皇帝老儿来了。我就去跟他要个御医来用用。若他不肯我便单刀匹马杀将过去。他若将那御医交给我便好。若不交，我就杀他个片甲不留抢个御医回来！” 曹氏一拉晁天霸的衣袖嫣然笑道：“官人一把年纪怎么尽说些孩子话！若皇帝那么好惹，只怕是早就死了几百回了。你们二人武功虽高，可是那皇宫大内岂不是更加高手如云？更别说还有东厂和锦衣卫呢！若为了我把你们都搭上，这天王庄也会被朝廷踏平。到时候家人怎么办，孩子又怎么办？而黄兄弟刚刚还杀了锦衣卫，只怕全天下都已经张贴了他的画影图形在捉拿他。别说去洛阳，只怕刚出了咱们天王庄就得被碎尸万段。” 曹氏说的当然是对的。晁天霸武功虽高但却是个心思粗糙的人。黄刹思虑片刻道：“嫂夫人说的对。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但是病终究不等人。我看我还是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再回来与晁大哥商议。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情况。” “哪？”晁天霸问道。他为了陪夫人已经不怎么出门了。对很多外面的事情都不甚了解。他不知道黄刹所指的是哪里。 “醉仙楼。那里其实都是朝廷的人。”黄刹说出了这个名字。秦三知道黄刹回来了也已经到了黄刹身边。一听黄刹说出这个名字就觉得黄刹心里还是有期许。尽管那份期许可能连黄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我派几个人手陪你去吧。”晁天霸赶紧说。 但是黄刹一摆手道：“人多了太惹眼。我还是自己去比较好。悄悄的去，悄悄的回。方便很多。” “自己？”秦三慌忙问。 黄刹回头对他一笑道：“秦三。今夜我需要潜行。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你的功夫恐怕应付不来。到时候反倒会误事。留在这里等我就好，我三日之内必回。” 黄刹留下秦三不仅是出于他所说的原因。更是为了让晁天霸和曹氏放心。这样他们就会相信黄刹不会乱来，只是打探情况而已。但是黄刹究竟会怎么做，连他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他只是必须帮这个忙。 当晚黄刹便要起身。晁天霸送到门口对黄刹说：“兄弟一片热心我非常感谢。但你一定不要鲁莽。遇到麻烦立刻回天王庄。咱们的庄子有先皇御赐金牌，没人敢动。若有消息也不要擅自动手，赶紧回来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 “好。”黄刹简单的回答道。 黄刹刚要上马离开。晁天霸却拦住他然后向下人挥了挥手。随后一个下人便牵来一匹马。那匹马浑身黝黑铮亮！只有眼角，蹄子和耳朵尖是白色的！这马不是特别高大，但是浑身的肌肉让人看着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后背驮着的黑红搭配的马鞍一看就知道是名匠精工打造的。 黄刹不由得赞叹一声：“好马！” 晁天霸拍了拍马脖子说：“此马名为蹄影，乃是西域宝马，能够奔跑如飞。我得此马已久，但是因为这马对我来说有点矮一直没有骑乘。所以它到底能跑对快也没人知道。这马极通人性，若认了你为主人，放之便去唤之便回。我原本就打算将它送给兄弟你。正好你这一趟就骑着它吧。” 习武之人多爱马。黄刹也不例外。他轻轻抚摸着马脖子道：“真是一匹宝马！多谢晁大哥。” 就这样，黄刹骑着宝马蹄影乘夜赶奔洛阳。宝马蹄影果然是快如风疾如电。而且因为许久不曾放开了跑过，黄刹只是轻点马胯这马便箭一样射了出去！ 原本黄刹刚一出天王庄不远就觉得身后有人远远的跟随。可是这马一跑起来不久，身后的人就被甩的没了踪影。 第八十章 玉面阎罗 所谓蹄影果然是蹄下生风。两名暗中跟随黄刹的锦衣卫原本的任务，是只要黄刹一出天王庄便悄悄跟随。等到黄刹落脚再由其中一人回去禀报，另一人继续盯着。可是刚出天王庄没多久就跟丢了。没法回去交差，只好沿着大路继续寻找。 因为世道不太平，匪盗猖獗。夜晚的官道上基本没了客商和路人。两名锦衣卫的马蹄声在黑夜里显得焦急而杂乱。路两旁除了时不时传来的狼嚎鸟鸣之外再无其他声响。星空璀璨，弯月如勾。两名锦衣卫忽然间看到不远处的路旁一个人端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一匹皮毛铮亮的宝马信步游走吃着路边的青草！ 那不正是他们的目标，逍遥侠黄刹么！因为是黑夜，两人看到黄刹的时候距离已经很近了。再想隐藏已经不可能。两人的任务并非直接捕获黄刹，但现在不现身也得现身了。 两人来到近前其中一人高声道：“可是罪人黄刹么？” 黄刹抬头仰望着星空，似乎心情不错。听见锦衣卫的话他有些悠哉的说道：“我的确是黄刹。但罪人之称就有些胡扯了。我的确杀了锦衣卫，也杀过很多其他人。但你们这些锦衣卫哪个杀人比我少？再说我黄某杀的都是当杀之人。你们锦衣卫杀的大多是无辜之人。我突然在想，你们锦衣卫到底有多少人呢？应该没有满天星斗那样多吧？也许稍微用些时日我就可以把你们都杀光。那样的话，这世道或许会平静些……” 锦衣卫一听就怒道：“好个狂贼满口胡言！锦衣卫为国效命捉拿罪人。何来无辜？” 黄刹仍旧注视着满天星斗，不回头的道：“新皇登基之后的这几年，为了诛杀前朝官员和党羽。无端定罪，滥杀无辜天下人谁不知？你们锦衣卫图的无非也就是功名利禄又有谁人不晓？若你们真的整日去捉拿贼人让世道太平，夜无盗贼路无劫匪哪里还需要什么镖行。这世上又哪里还有什么江湖？我有时候就会想，如果我是皇帝我会怎样治理这个天下呢？哎对了，你们这样想过吗？” 黄刹今晚的思绪有些信马由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信口就说了出来。两名锦衣卫只是听了他的话都觉得身体直打颤，其中一人立刻大吼道：“大胆狂徒！岂敢出此欺君罔上之言？皇帝乃是真龙天子，岂是你这个村野贼人可以揶揄的？我等一心报效朝廷怎会有这等痴心妄想？” 黄刹终于不再抬头看星空。慢慢的转过头看着那两个已经近在咫尺的锦衣卫道：“你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有话要问你们。你们锦衣卫的确有高手，但你们俩绝对不是。你们俩只不过是凭关系混到这身皮的跑腿，跟我上次杀的那两个功夫不相上下。所以不要逞能，只要回答问题我便放你们生路。继续满口装腔作势，只会死在我剑下。我最后劝你们一句，皇帝又不在这别装了。留条命回去继续想办法升官发财吧。我今天心情好真的不想杀你们。” 两名锦衣卫互相看了看。其实若是一个人也就认怂了。可是两个人却有些顾及颜面，谁也不好以锦衣卫的身份向一个江湖人低头。所以两人谁也没说话。 黄刹因为有话要问，又尽量保持耐心的说：“锦衣卫的尊严固然重要。但没了命就谈不到尊严了。我大可以杀了你们其中一人，然后问另一个人。这样也就不怕事情传出去将来你们不好做人了。你们说对么？那我该杀哪个留哪个呢？” 两名锦衣卫再次互望了一眼。终于其中一人的心理防线还是崩了。他思考了一下道：“这个……其实我们曾经也是江湖人，刚刚才归顺了朝廷。既然今日我们的任务不是杀你，自然也就没必要动手。随便聊两句也是无妨嘛。只要将来阁下不要说出去就好。”说罢他还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那人也点了点头。 黄刹一笑道：“我浪迹江湖之前曾随我师父经营江湖消息多年。我听说皇帝出巡之前不仅会派锦衣卫清扫地面。还会派御医和御厨先行一步查看当地水土。以便给皇帝制定食谱和应急的药方。可是真的？” “确有此事。”之前说话的那名锦衣卫答道。 “御医在哪？”黄刹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醉仙楼，内院木楼第四层。”锦衣卫不仅回答了问题，还回答的非常之具体。 “有多少锦衣卫驻守？高手有几人？”黄刹继续问道。 这一次那人稍作思量后说：“锦衣卫向来独自行事，从不与当地府衙来往。所以这次派来的先行内卫二十几人全都在醉仙楼。可是锦衣卫也是等级森严。上层的事情我们下层一概不知也不敢问。但是据我随之，至少玉面阎罗秦五娘和天机郎君萧真一定是在的。这两人都是精于算计心术深重，黄……黄大侠可要小心了。另外……另外还有件事……”那名锦衣卫说到这顿了顿似乎不敢说了。 “什么事但讲无妨。”黄刹道。 那名锦衣卫抿了抿嘴说：“上次你杀的两名锦衣卫中有一人是萧真的侄儿。这一次本来是要借机立功，回去就能升百户的。然后就是飞黄腾达。可是……” “可是他被我杀了。所以萧真恨我入骨对不对？”黄刹笑着问。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回答。但是黄刹今天的心情还真是不错。可能是因为这匹宝马真的是让他很是满意的缘故。也可能只是看到满天星斗心情开朗的原因。 那名锦衣卫迟疑了一下道：“是的。萧真曾特意交代过，要亲手捉拿你再亲手杀你。所以命我们只打探你的行踪不得擅自动手。而且你之前呆在天王庄，那里锦衣卫也不敢动。” 黄刹呵呵一笑道：“很好。我这个人很公平。你们回答了我的问题帮了我的忙，我也帮你们。回去禀报，就说你们已经打探到三日内我黄刹必定去醉仙楼喝酒。我也真的会去，这应该能给你们立个功了。另外你们俩切记，这三日内一定要借故外出。如果我和锦衣卫动起了手，留在醉仙楼的锦衣卫我可能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两名锦衣卫相互对望之后，又是之前说话那人道：“黄大侠若想劫御医便暗中劫了。最好不要小看了锦衣卫。锦衣卫中的确有很多像我们一样托关系混口饭吃的。但是真正的高手也是很多的。那天机郎君就曾经是泰山派的第二号人物。后来因为夺权失利才投靠了朝廷。而那玉面阎罗秦五娘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世间罕有的女中豪杰。其父是党朝皇帝手下名将秦衡。当年夺位时为皇帝立下大功。一家上下都是忠心耿耿一心替皇帝办事。你此去只怕凶多吉少。不如……” 这名锦衣卫本想说不如就算了。但是他经过跟黄刹简单的接触以及之前听闻黄刹的行事作风，他又没说出来。他已经预感到，醉仙楼必将有大事发生。 第八十一章 飞星袖 黄刹骑着蹄影来到洛阳城下。城墙高耸，城防森严。黄刹知道自己这个杀了锦衣卫的人是很难骑马进去的。他在能看到城墙的地方下马拍了拍马脖子说：“蹄影这个名字太花哨了，我不喜欢。我就叫你小黑好了。待我回来时，便呼唤你小黑。若你来了，我便知道你已经认了我这个主人。若你不来就自己去山野逍遥自在去吧。” 蹄影的鼻子喷着气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黄刹伸手卸了马鞍扔进路边的草丛，然后又拍了拍蹄影的下巴说：“去吧。若不想回来就去找野马作伴吧。记得找匹母的……”说完转身便走。 可是蹄影却缓步跟了过来！还用他的鼻子拱了拱黄刹的肩膀。黄刹回头一笑道：“怎么？不舍得我走么？若我活着回来，一定高声唤你。去吧。”说完他又推了推蹄影然后又在马屁股上拍了拍。蹄影这才哼了两声缓步离开。 黄刹看好了城防巡守的间隙飞身上墙翻了过去。刚一落地就看见墙上贴着通缉他的画影图形。虽说画的不是太像，但也有几分神似了。黄刹玩心又起，还用手指蘸着地上的泥巴给自己画了一脸大胡子才离开。 洛阳城果然是繁荣。即便是夜晚各色酒家也都亮着灯，很多人家的门口也挂着灯笼。街道上也时不时有人走动。醉仙楼并不难找，因为那是洛阳城最大的酒楼最近刚被一户神秘人家以高价买下。当然，那户所谓的人家就是锦衣卫安排的。现在掌控酒家的正是天机郎君萧真。而表面上经营醉仙楼的女子正是玉面阎罗秦五娘。也就是之前黄刹在杜仙人那里见到的取酒女子。 醉仙楼有前后两栋木楼。两栋木楼都是四层的。前面的木楼下面三层都是酒楼。最上面是喝茶听曲儿的地方。黄刹来到醉仙楼对面的一家当铺的屋顶时，醉仙楼楼顶上的小曲儿还在唱着。时不时还能听见有人叫好喝彩的声音。 黄刹简单看了看就知道有几个“路人”总是来回往返的走，不用问也知道那是暗哨。黄刹又从侧面绕过去到后楼对面的一家民宅屋顶上查看情况。后楼没有灯光，漆黑一片。但能借着星光看到院内有人值守巡逻。 黄刹正在偷偷观察，突然间就从黑夜中射来一只袖箭！那支袖箭来的是如此突然且迅猛，完全不像是一般袖箭的力道，简直像是攻城重弩射出的一般。若是换做一个武功稍微差一点的人都会被迎面射中。即便是黄刹发现那支袖箭也有点晚了，他一扭头勉强躲过之后赶紧翻身下了房顶落在那户民宅的院子里。紧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那是有人蹬墙跳过来时发力过猛踩碎墙顶瓦片的声音。 而那户民宅的屋里也已经跑出了四个人！黄刹惊讶的发现那四个人的行动十分迅捷完全不像是普通人家。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锦衣卫办事这么严密，连醉仙楼附近的民宅也都买下来了！而他转身想走的时候四面的墙上已经各有一人站定了！ 按理说之前他遇到的那两个锦衣卫没有他的马快，应该还没到。怎么着醉仙楼就已经知道他要来了提前设下埋伏了？！又或者锦衣卫平时对醉仙楼的防范就如此严密？黄刹已经隐约觉得他的确小看了锦衣卫。 但黄刹毕竟是黄刹，惊而不乱。虽然四面的墙上都已经有人了，但从哪一面突出去他都是有信心的。不过他又没料到一张铁链制成的大网已经从天而降。原来那四面墙上的人不只是为了堵他的，更是配合着张开了一张足以覆盖整个院子的大网！ 来不及多想了，黄刹抽剑在手向上就是一剑。宝剑与那铁网碰撞发出咔嚓嚓的响声并且擦出了猛烈的火花！然而那铁网不知是用什么样的钢铁制成的，竟没有立刻被斩断，只是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斩痕！黄刹赶紧动用内力顺着那道斩痕又是一剑，这一次手中宝剑终于将铁网斩开。 但是就在那个瞬间，黄刹感觉丹田火辣辣的一热随即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一下子意识到之前跟晁天霸的较量给他带来的伤害显然比他预期的要大得多！ 黄刹勉强脚尖点地嗖的一下从缝隙中窜出，紧接着脚踏铁网猛地扑向西边院墙上的人。 墙上那人也不慌，反手一挥又一张铁网迎面撒向黄刹。不过这张铁网要小很多被黄刹一剑斩开冲了过去。但是黄刹已经感觉到自己撑不了太久了。 那人见黄刹冲破铁网，所以抽出绣春刀挥刀便砍！与此同时黄刹身后啪啪啪射来数支袖箭！黄刹顾不得两头只好挺剑向前，夜色中两道寒光碰撞，两个人影交错。那人已经被黄刹刺中肩膀翻身跌落。但是黄刹刺中那人之后翻身再躲袖箭的时候身法已经有些不稳，左臂差点被射中！ 黄刹知道今日只能先走随后再想办法了。所以他顺势跳到墙外脚下加紧疾奔。转过一个墙角之后蹿房越脊直奔南门城墙。然而他距离城墙不远的时候抬头一看，城墙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弓箭手！如果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冲过去必然会被射成筛子！黄刹终于明白那“天机郎君”萧真的绰号不是白来的。为了捉他，天机郎君设下的埋伏比他想象的要严密的多！ 黄刹翻身下房打算在城门处想办法。因为城门虽然关了，但只要斩杀城门守卫代开一条缝就够他通过的。而且城门下正好也是城墙上的弓箭手射箭的死角。 但是还没等到城门他就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那三人挡在城门前的大路上各自手提一把绣春刀，已经各自拉开了架势。而且这一次黄刹看清了，那三人手臂上都带着传说中锦衣卫的独门暗器“飞星袖”。之前那些力道极大速度极快的袖箭应该就是飞星袖打出来的。 之前黄刹随他师父倒卖江湖消息的时候就对这个飞星袖有所了解。据说是天下第一机关奇才吴忠所做。此人本来也是江湖人，痴迷于机关暗器。后来为了能弄到天下最好的制作材料投奔了朝廷。因为朝廷拥有绝对的物资优势，想要什么制作材料锦衣卫都能给他弄来。他并不是个忠于皇帝的人，他只是醉心于机关暗器的制作。 而现在吴忠所做的飞星袖又一次给黄刹带来了麻烦。挡在面前的那三人一边朝他冲来一边用飞星袖射出袖箭。箭在前刀在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黄刹无法恋战只好设法退走。 第八十二章 秦五娘 黄刹小心的守着丹田气，脚尖轻点飞身向右躲避的同时一翻身跃过一户民宅向北门而去。但是他心里已经预感到北门应该也像南门一样有锦衣卫的高手阻截。所以他这一次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小心的在转角处偷偷的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北门前的大路上也站着三个人。而且其中为首的那人悠哉的双手抱肩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绝顶高手才有的那种自信能让他如此轻松。黄刹本来经是这样的人，只是现在迫不得已只好蹑足潜踪。 而那个抱着肩膀一身轻松的人已经在黑暗中喊道：“小子！去别的地方求活路吧。我这人很懒，不想大半夜的与人动粗。如果你非要找我无极手江洲的的麻烦，那就赶紧过来吧。” “无极手江州！”黄刹心里不由得一惊。此人也是名满江湖的高手，据说是无极门的掌门。他什么时候也入了锦衣卫的门！ 黄刹一向喜欢跟武林高手切磋。若放在平时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见识一下无极手的机会。但是他现在必须悄悄的离开。 黄刹没有搭话转身奔西门。他相信虽然锦衣卫中高手如云，但四个门不可能都是绝顶高手。他需要找一个相对薄弱的点突出去。但是在去西门之前，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运功调息让自己尽可能恢复一点实力。 他飘身进入一家农户的柴房躲了起来。稍微一运功就感觉到丹田如针刺火烧一样的疼痛！内力尚在，只是无法运用。这不由得让他恼火不已。就在他心情焦躁的时候，他听见了一点点轻微的响动！他能听出那是有高手已经到了附近。此人的身法之轻，几乎快要达到他那好兄弟白远的水平了！看来锦衣卫中也有轻功如此了得的人！ “没想到你不仅喜欢喝酒，还很喜欢自寻死路。”一个声音竟然从身后传来！而那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黄刹还是一下子听出这正是之前在杜仙人处取酒女子的声音！两人曾经四目相对，短暂的接触。但那声音让他印象很深。那女子的声音并不是多么温柔却好像能拂过黄刹的心。 “听说你秦五娘也是锦衣卫的人。是来捉我的么？”黄刹低声问。 那女子突然有些嗔怒的道：“受了点内伤难道还伤了脑子？我若想捉你还会这般讲话么？蠢男人！” 黄刹被骂的无言以对。没错，从一开始那秦五娘便压低了嗓音。而且也是悄悄来到身边并未偷偷对他下手。自己那样问的确是有些蠢了。他似乎也不记得自己何时这么蠢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秦五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飞身上墙翻了出去。紧接着黄刹就听见外面有人对话。 “秦大人怎么在这里？”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问道。 “今夜之贼武功高强。萧大人怕你们拿不到他，命我暗中相助。你们可曾见到那人的去向了？”秦五娘反问道。 “我……我们……我看到他进了这户人家，就叫了几个兄弟正打算进去搜捕。”那年轻男子的话显然有些犹豫。因为他看到秦五娘是从这里出来的。 秦五娘立刻道：“笨蛋东西！那贼人的轻功十分了得，还等你去叫人！他早奔东门去了！速速去追！” “是！”那人回复一声便带人走了。 人一走，秦五娘立刻回身来到黄刹身边低声道：“换上！”说完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布包扔给了黄刹。黄刹打开布包伸手一摸，光滑的锦缎手感立刻传到指尖。借着星光低头一看原来是锦衣卫的夜行衣！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换！”秦五娘瞪着黄刹道。 “呃……”黄刹向来是爽快之人，可是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脱衣服他觉得有些别扭。可是秦五娘偏偏又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就是不转过身去！ 秦五娘不知道黄刹是因为不好意思，还以为黄刹是有伤在身行动有些不便。所以干脆一把抢过那个布包就开始给黄刹换衣服。 “哎！这这！你别……秦姑娘……”黄刹支吾着，感觉到自己的脸比丹田还要火辣。汗水都淌下来了！一个叱咤江湖的大侠什么都见过，去青楼也当串门。可是现在面对秦五娘，黄刹却心慌脸红简直像个不更事的孩子！这一刻，黄刹人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秦五娘手脚麻利的给黄刹换了衣服。她的手时不时会碰到黄刹的皮肤。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会让黄刹心跳突然加速。黄刹因为自己的身体在莫名的发热，所以感觉到秦五娘的手是那样的冰凉！每一次触碰甚至都会让他一激灵，但是又无可救药的期待着下一次触碰…… 换好了衣裳，秦五娘低声道：“跟我走。遇到人别说话。” “哎，好。”黄刹回答的是如此乖巧。即便当初跟着他师父的时候，也从未如此乖巧过。曾经的狂浪不羁，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冲到了九霄云外。就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性情也变得温顺了！ 秦五娘带着黄刹径直来到醉仙楼！黄刹甚至不去怀疑这是秦五娘为了活捉他而设的计，也不去问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乖乖的跟在她身后。推开后门进入醉仙楼内院，黄刹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这才明白原来为了捉拿他锦衣卫尽出。这里现在反倒安全了。只有一个锦衣卫守在后门，看起来应该是秦五娘的心腹，恭敬的对秦五娘施礼并未过问。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醉仙楼的内院后楼，来到四楼最靠西边的一间。秦五娘推门把黄刹带了进去。那是秦五娘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平常人家姑娘绣房里的陈设，只有简单的生活用品。也没有胭脂香粉的香气，只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闻着那药味儿黄刹想起了之前那两名锦衣卫的话。那两名锦衣卫曾说过御医就在内院四楼。 难道秦五娘不仅是锦衣卫还是个御医不成？还没等他问，秦五娘已经开口道：“你今夜留在这里不会有人找得到你。明日回去带给晁天霸一颗药丸。这是一颗药丸也是一个口信。见到这药丸，她的病就自然好了。” 黄刹的脑子突然有点凌乱。原本这一路上他的头脑已经从冲动中逐渐恢复了冷静。但是秦五娘简单的几句话包含的东西还是太多了，也存在着诸多种可能。 第八十三章 那天的你 秦五娘看懂了黄刹的心思。随即便解释道：“晁天霸勇武过人皇帝甚是看重。但他毕竟是前朝之臣的后人。所以皇帝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晁夫人本来也是皇帝安插的人。但是人终究是有感情的。尤其晁天霸对他夫人疼爱有加，何况两人也有了孩子。所以晁夫人已经一心为他着想。她知道皇帝对晁天霸有所顾虑，也知道皇帝心狠手辣一旦有所怀疑就会痛下杀手。最近皇帝又要来，所以她才一直装病为的就是能拴住晁天霸让他少出门免得惹祸上身。其实她当初因产子而得的头风病早就好了。她用心良苦，终究都是为了晁天霸。一个女人愿意为疼她的男人做任何事。有人疼的女人也是天下最幸运的女人……只可惜这天下幸运的女人并不多……” “跟我走吧。”黄刹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就像他曾经经常对人说“我是来杀你的。”恢复了真性情的黄刹仍然是那个说话直截了当的黄刹。甚至可以说他的直截了当是那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直截了当。 秦五娘的的表情里满是惊讶，甚至有些瞠目结舌。她救黄刹本来是出于晁夫人曹氏的请求，并非因为对黄刹一见倾心。而她的那句“可惜天下幸运的女人并不多”也是莫名其妙就说出来的一句感慨。并非刻意说给黄刹听。而且这句话是为什么就冒出来的，她自己也不敢确定。也许就是女人心底里的那份惆怅和期待令这句话脱口而出。 也正是她那句话促使黄刹一下子就起了疼爱之心。一个女子，混迹于血腥功利而又机关算尽的锦衣卫中间是何等的不容易？哪里会有人疼？更何况黄刹心底里同样深藏着那份惆怅与期待。两人四目相对，黄刹眼中满是期待而秦五娘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来疼你。”黄刹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倒是一下子把秦五娘给惊醒了。她正了正脸色道：“大侠莫要说笑了。我受晁夫人所托……” “我会救你出去的。”黄刹又来了一句。这句话弄得秦五娘啼笑皆非。明明是她救了黄刹。现在这位尚未脱险的受伤之人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且她秦五娘是朝廷的人且贵为锦衣卫女卫司首座，这里又是她的地盘。哪里需要什么人来救？ 秦五娘那向来缺少表情的脸上突然现出了带有些许温暖的微笑。也许黄刹并不是她心目中期许的那种如意郎君。但黄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终究还是让她心暖的。从小父亲就把她当个男孩子来养。尤其是两个兄长都战死沙场之后，她更加担负起了很多本该由男人承担的责任。很多时候甚至要去驰骋沙场。她几乎时常都会忘记自己是个女儿身。加入锦衣卫之后更是如此。 但短暂的温暖过后依旧要恢复理智，他仍有使命在身。秦五娘收起脸上那稍纵即逝的微笑道：“若有缘会再见。但缘分这东西实在是脆弱的很。人命也是如此。我有重任在身，绝不会跟你或者任何什么人走。若你珍惜缘分，便好好的活着吧。” 黄刹已经动了心，哪里肯轻易作罢。所以他咬了咬牙道：“我不强人所难。但将来若想见你，我该去哪里找你？” 秦五娘突然一笑。这一次她的笑是那种自然流露出的笑。笑的是黄刹的那个问题，也笑自己即将给出的回答。她笑着说道：“我的使命是保护皇帝。所以，皇帝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这次救你，不代表下次还会救你。你这种人出现在皇帝出现的地方，应该活不过两天。所以，你我还是不见的好。” 黄刹没有表态，因为他心里是不服的也是不甘心的。但一切的不甘都被打断了。 院子里突然嘈杂了起来！脚步声杂乱而急促。黄刹脸色一变道：“若我被发现，就说是被你捉住的。切不可因为我而令你犯险。” 秦五娘一听又是哭笑不得。作为一个锦衣卫这些事她自然比黄刹清楚，哪里需要他来嘱咐？ 其实黄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向来也都是那种讨厌说废话的人。但是当一个男人开始去关心一个女人。这个男人就变了～ 秦五娘又一次笑了。她自己都暗暗的觉得自己过去一年微笑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今天多。而且这一次她笑的是那么自然而温婉！秦五娘就那样温婉的笑着说：“不必担心。他们只不过是抓到了一个已经昏迷的人。他们会暂时误以为那是你。在他们意识到那不是你之前，是我们……呃不是你逃脱的最佳时机。那个昏迷的人自然也是我安排的。其实是一个之前被擒获的歹人。要从天机郎君的手指缝里逃脱，必须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待会你就随我离开洛阳城，再不要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黄刹笃定的说。他心里也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秦五娘脱离锦衣卫过上一个女人应该过上的幸福生活。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将来给自己的儿子起个什么名字了！而且它完全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了心，他真的会变蠢！ 秦五娘并没有再去劝说黄刹不要再来。虽然她知道那是多么的不明智。似乎在她的心底也已经埋下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期待。 秦五娘收了收已经有些许荡漾的心道：“你虽然穿着锦衣卫的衣服，但仍不能确保万全。要知道锦衣卫内卫都不可小觑。而且他们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所以我们必须快速行动，尽快离开。你的身子还撑得住吗？” 黄刹其实刚才心绪复杂，但也并未忘记运功调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他咬了咬牙说：“我没事的。只是我……”黄刹险些就说出了“我不想走”。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他调整了一下说：“我可以的。但我将来一定会找到你。” 听了这话的秦五娘悠悠的道：“找到或者找不到。生活着死。你有权选择你的路。我也有权作出我的选择。但我会记住今天的你，和你今天说的话。我们该上路了。” 第八十四章 陈风 黄刹跟随秦五娘快速的来到城门脚下。还没等到切近，秦五娘就喊道：“守城将士可曾见到逃窜之人么？” 守城官兵慌忙回答：“没有啊秦大人。” “废物！”秦五娘骂道。随即带着黄刹飞身过墙假装是去追逐逃走的黄刹了。 守城官兵望着秦五娘和另一名“锦衣卫”的背影互相嘀咕着：“咱们也没走神儿啊！贼人怎么会从咱们着逃出去了呢？” “估计一定是什么武林高手轻功了得。咱们都没发现，人家就跑了！” “当然是高手。秦大人都亲自出马了，对方肯定是什么绝世高手！” “高手不高手的又怎么样？我们还不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 守城将士们还在互相嘀咕着猜测着他们将会遭遇怎样的责罚。而秦五娘已经把黄刹送出了洛阳城。 出城五里秦五娘停下脚步道：“大侠珍重。”说完之后她转身便走。如果黄刹去追其实是追得上的。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哪怕是借口。 黄刹只好默默的望着秦五娘离去的背影，暗自期待着她会突然回头。时间似乎突然间变得无比漫长！在黄刹焦虑的期盼中，秦五娘还是远去了。没有迟疑更没有回头，哪怕她的心里还真的动过这个念头…… 黄刹站在原地有些发呆。星空依旧璀璨而迷人，旷野依旧黑暗而深邃。视野中早已没了秦五娘，但黄刹的眼前却仍旧满是秦五娘那并不妩媚却令他心醉的身姿。即便是初冬夜晚的丝丝凉意也没能将黄刹从那样的情绪中唤醒。 过了许久，黄刹仍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包秦五娘给他的药。他在脑海里设想着各种再见到秦五娘的方法和可能性。也幻想着将来会和秦五娘过上怎样的生活。 无论如何陷入思绪或者幻想中，黄刹毕竟是黄刹。他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赶路，马蹄声也是不紧不慢的显然不是赶路人。 黄刹先是警觉了起来随后脸上便挂上了微笑。因为他已经听出那是小黑的蹄声。也就是晁天霸送给他的那匹宝马蹄影。 “小黑你没有走！”黄刹转过身笑着说。那宝马蹄影像是听得懂一样连连的打着鼻哼，头还在上下摆动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黄刹因为小黑的出现心情好了许多。他找到了马鞍刚刚装好又听到了路上有马蹄声响起！而这一次的马蹄声是奔跑着的。而且那马蹄声重而有力，听起来就知道是一匹脚力极强的宝马。 不多时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而至。马上飞身跳下一人，直把小黑都吓了一跳。若它不是一匹通人性的宝马，只怕这会都给惊走了。 黄刹虽然身上有伤但凭着艺高人胆大，所以并不慌。安静的看着来人。 那人也没让黄刹过多猜测。跳下马来立刻深深施礼道：“在下陈风。受冥王之名特来接应黄大侠。冥王本想亲自来的。但是夫人不允，所以……只好派我来了。冥王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药也到手了。走吧，我们回去。”黄刹故作轻松的说。完全不提之前自己的狼狈经历。即便跟晁天霸他也不打算说，就更不会对这个陌生的小子讲了。 黄刹也暗笑这个晁天霸，何等英雄人物竟也在老婆面前如此畏首畏尾。 两人刚要走，黄刹只听得身后啪啪两声响！这声音他很熟悉。因为就在刚才他还听到过。那是锦衣卫的独门暗器发出的声音。 原本这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以黄刹的耳力立刻就察觉了。他翻身一跃躲过袖箭攻击。即便如此也是差点就击中他。黄刹不禁再一次对这袖箭的力道和速度赞叹不已。 躲过之后他脑子里又如电般闪过一个念头。不好！身后的那个叫什么风的小子不会中箭了吧？因为他躲过之后，身后就是那个他没记住名字的小子。 但是当黄刹此时无法回头。他直视着锦衣卫来的方向不敢松懈。因为他已经尝过苦头了。这些正经的锦衣卫确实不好对付。 但是很快他就放下心了。因为那个叫陈风的小伙子已经开口道：“黄大侠只管回去送药。这里我来应付就行。” 黄刹不禁暗笑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口出狂言。即便是他黄刹也要应付锦衣卫也并非易事。这个毛头小子这不是要送命吗！ 两名锦衣卫已经来到近前。黄刹哪里会走。虽然有伤，但他仍有一战之力。但是那陈风却已经先他一步冲了上去。谁也没说话，陈风已经和追来的两名锦衣卫战在一处。 黄刹武功高不说又久经厮杀。一眼就看出这个陈风动起手来还真不含糊。虽然那两名锦衣卫果然武功高强。但是那陈风以一敌二竟然完全不落下风！ 黄刹也不急于出手了，干脆看看热闹。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个晁天霸派来的小子到底有几分本事。 但是这热闹还没看多久就没得看了。因为两名锦衣卫已经纷纷向后退开。其中一人朗声道：“陈将军何以阻碍我等捉拿朝廷要犯？” 陈将军！黄刹更是觉得有趣了。这个毛头小子竟然是个将军！连锦衣卫都认识他！ 而此时陈风也已经开口道：“什么要犯？你们认错人了。” 照理说这个借口实在是没什么诚意。就简单的说人家锦衣卫认错了人应该是骗不过去的。这话要是出自一个普通人之口，当场就得被锦衣卫剁了。 但是锦衣卫最精于算计。他们一看陈风一人已经能与他们二人打平。而且陈风还未必出了全力。要是黄刹再动手帮忙，他们俩显然敌不过。所以竟然干脆的说：“原来如此。那我等告退了。” 告退了！就这么告退了！黄刹差点笑出声来。这锦衣卫也真是会见人下菜碟，给台阶就走。 不过转念一想也合情合理。毕竟秦五娘已经告诉他了，皇帝已经决定留用晁天霸。那么锦衣卫应该就不敢动他，也不敢动他的手下。所以，认错就认错。大不了回去跟天机郎君回禀，让他做决断。 第八十五章 熟人 在陈风警觉的目光注视下，两名锦衣卫离开了。而黄刹则转身温柔的抚摸着小黑的脖子，脑子里想的全是秦五娘。也许是抚摸的过于温柔，小黑都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哼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黄刹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抚的是马而非人。黄刹自己都笑了。笑着把手缩回来才发现身旁的陈风那怪异的眼神…… “呃……这马挺好的……”黄刹胡乱的说了一句。陈风应付的笑了一下，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情。因为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接黄刹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听晁天霸讲过这个黄刹是个如何如何了得的大侠。又是如何如何的果敢冷酷杀人如麻。但今日一见却发现这人摸个马都能摸得一脸温存，这让陈风有点摸不清头脑。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找错了人……但他认得蹄影，想来也错不了。 一路无话，两人在奇怪的气氛中一路回到了天王庄。一直到进庄之后见到晁天霸才终于打破了沉默。晁天霸自然是对带回“药丸”的黄刹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一切都如秦五娘所说。晁夫人吃下了“药丸”第二天就奇迹般的有所好转了。晁天霸兴奋之余开席庆祝并在席间当着庄子里众人的面与黄刹结拜为异性兄弟。因为晁天霸曾经与他手下那员爱将陈风结拜过。现在等于是三兄弟了。晁天霸还因此兴致勃勃的想要效仿刘关张，改天找个桃园再结拜一回。 但是黄刹说他也已经有一个兄弟了，是江南燕子白远。晁天霸仍旧兴致不减的说：“四个人也无妨。那我们就桃园四结义。回头我派人把那白远兄弟接来，咱们一起结拜……” 黄刹是二弟，所以也没好意思阻止晁天霸如孩童般的热情。陈风原本就是晁天霸手下的将领更是唯命是从。但是后来这事儿却最终被另一个人打断了。这个人正是根据传闻星夜赶来的飞天燕子水里龙蔡顺。 那天新结拜的三兄弟正在院子里谈论武功。管家跑着来报说有个蔡顺急着要找黄刹。 蔡顺赶到的时候已经累的不成人样了。一见到黄刹便瘫倒在地上了。用最后一点力气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任凭黄刹呼唤，他也没有反应。 他没有死，只是沉沉的睡着了。最初他把大伙下了一跳。但是三人都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很快就看出蔡顺只是睡着了。一个人一直紧绷着神经撑了很久。当终于放松下来的时候真的可以睡的如婴儿一般。这也说明了他对黄刹是多么的信任。 蔡顺还没醒的时候三兄弟经过简单的商议就决定一同前往。黄刹与关家算是故交。听说这事儿他必须去。而现在晁天霸和陈风与他是兄弟就必须要同往。 而晁夫人也很高兴晁天霸交到了黄刹这个朋友。尤其黄刹还替她带来了期盼已久的“药丸”，晁夫人也对黄刹感恩戴德。所以也很支持晁天霸一同前往。 天王庄里高手不在少数。晁天霸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太担心。家里的事情也不需要晁天霸交代太多。反正平时也是夫人操持的。 蔡顺经过休息身体没有大碍了。晁天霸又送了他一匹好马。四个人这才启程。 晁天霸是高兴的。夫人的怪病终于好了他自然是高兴。他也是兴奋的。很久没有征战沙场，很久没有真正与人厮杀他早就“寂寞”难耐了。 这次跟着黄刹去打擂。还是生死擂。这简直是太合他的胃口了。远在关家庄的关镇威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复仇计划却成全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一路上蔡顺的满心焦急和晁天霸的愉悦心情对比强烈。而黄刹并没有把打擂太当回事。他满心都还惦记着秦五娘。 蔡顺是真的急。以至于满嘴唇都起了燎泡。越是急，路就显得越漫长。而对于心情轻松的晁天霸来说，基本上就是出来散心。他感觉这路还没怎么走呢，咋就要到了呢！ 越是离得进了，蔡顺心里越急。后天就是过五门的日子了。也不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关家庄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蔡顺不仅担心关镇堂和关山岭。他更担心他那干女儿海月如。没有他在身边，也不知道那老烟锅子和关山河会不会给她气受。他恨不能一下子飞回去。 但是蔡顺走到关家庄不足百步的地方时候，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就在庄子口的地方，路旁边坐着一个人！一个蔡顺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的人！海正昌！ 蔡顺停下了脚步。眼中几乎要喷射出怒火来。他拧眉立目，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枚钢钉。 然而同样也已经看到了他的海正昌却仍旧悠然的坐在路边朝他微笑。那神态活像一个与世无争，坐在路边休息的农夫。 黄刹提马来到蔡顺身边轻拍他的肩膀道：“你可是老江湖。别因为恼怒就乱了方寸。你还是好好看看形势再考虑报仇吧。” 蔡顺被黄刹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原来关家庄里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一行人。而且很多关家庄的人正在朝这里聚拢过来。 多数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而有的人已经慌忙跑去汇报了。 这些回去禀报的人中哪个堂的人都有。三个堂也都很快得到了消息。 关镇堂和关镇久因为距离近首先赶到了。二堂也来了人只是不见堂主关镇武。自从一堂和三堂的矛盾爆发以来，关镇武就刻意少露面。什么事儿都不参与。 令关镇堂他们意外的是，一堂那边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没有出现。倒是引来了大批看热闹的。自上次关山岭和关山敖的“切磋”之后，关家庄又一次出现了人头攒动集体看热闹的场景。 有的人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只是见有人往庄口围拢便也跟了过去看个究竟。很快看热闹的人群就开始议论纷纷。 有些人心里向着关镇堂一家和三堂，所以暗自高兴。这回有了帮手，这个擂台有的打了。有些是一堂的人。指指点点的说：“外人来干什么？来了也没资格参加自家的擂台。” 但是身边很快就有人反驳道：“一堂不是也为了打生死擂刚找了帮手吗？还假惺惺的说是什么新来的镖师。怎么你们一堂可以，别人就不可以？别人就不能请镖师了？” 有议论，有说笑。甚至有争吵。在这样的“热烈欢迎”氛围中。刚到关家庄的一行人哭笑不得。 第八十六章 对峙 一行人赶到关家庄。除了来迎接的关镇堂和关镇久，还来了一大堆看热闹的。在家练功的山岭和山河以及侯恩老烟锅暂时还不知道消息。为了赶紧避免节外生枝，蔡顺打算简单的给双方介绍一下就先回宅子。 但是之前一直坐在路旁的海正昌却偏偏趁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对关镇堂施礼道：“镇堂兄弟别来无恙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你我兄弟又在这见面了！” 关镇堂并没有横眉冷对。反倒微笑着说：“海庄主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了。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回去再叙。走吧。” 关镇堂的表现彻底惊呆了蔡顺。他没有对海正昌动手的唯一原因就是不想在过五门之前节外生枝。 在他看来，照理说关镇堂应该更很海正昌才对！怎么会那么客气的对待他呢！难道关镇堂是打算进了自家宅子再动手杀海正昌吗？ 从蔡顺的角度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蔡顺也只能抱着这样的期待跟大家一起回了宅子。 围观的人群目送着一行人往里走。关镇久提议大家先去一堂落脚。但是关镇堂觉得这样恐怕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去他的宅子比较好。 路过三堂的时候，楼上站满了人。大家都说笑着议论。而且有人已经认出了白山冥王。三堂的人都替关镇堂一家高兴。白山冥王名声在外。即便没见过面，凭他那高大的身形和那把大刀也能猜个差不多。 围观的人仍然跟在两边和后面议论着。在他们的簇拥下一行人又走过了二堂的门口。二堂的楼上寥寥几人正在往下看也被人叫走了。很明显二堂的关镇武已经吩咐手下人绝不可参与到这次斗争中去。最好连热闹都别看。 当一行人走过一堂门前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关镇威正站在楼上横眉冷对，怒目而视。除他以外一堂的很多人也都站在楼上或者门口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甚至有些人的手都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似乎不打算等过五门，现在就要凭人多直接动手。 可是无论那白山冥王还是逍遥侠黄刹，可都不是善茬。晁天霸直接停下来抬头看着关镇威。其他人见他停下便也停了下来。两方人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但一堂的那些人终究还是需要有关镇威的命令才敢动。而恰在此时，关山敖嘴里面含混不清咿咿呀呀着爬到了关镇威的脚边。 关山敖果然还是如同无知的幼儿一般。关镇威缓缓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关山敖，眼里有怜爱但更多的是愤怒。 等关镇威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尽是血丝。那双暴怒的双眼像是要把关镇堂生吞活剥。一样。 那眼神似乎说明他真的已经打算要动手了。如果现在动手会发生什么？公然残杀同族所带来的后果他能承受吗？关镇威咬着牙额头青筋直爆。但脑子里却始终在权衡利弊。 原本在擂台上杀死关镇堂一家无疑是对他最有利的做法。那样可以最小化不良影响。但是现在看见白山冥王都被请来了。另外几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肯定也都是硬手。他隐约开始担心起擂台是否能打赢的问题了。 如果擂台不能确保万全，现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拥而上会不会更好呢？关镇威开始有些动心思了。他左手轻抚着关山岭的脑袋，右手缓缓的抬起。 毫无疑问的是，只要那只手用力向下一挥一堂的人便会鱼贯而出。一场厮杀将不可避免。可是他那只颤抖着的手却僵在了半空… 街道上不远处，关山友和关山青两兄弟左右陪着族长出现了。族长身后还站着两个贴身的守卫。 族长一出现街上的大多数人也都赶紧围拢了过去。有的行礼问安。有些年长的还上前搭话。有的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站到族长身边以示忠孝。然而族长却始终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关镇威。 族长并不说话，关镇威也一言不发。已经举起的手仍在半空…… 三方人在越发紧张而诡异的氛围中就这样僵持着。绝大多数人的心情都是焦躁而紧张的。除了晁天霸和黄刹。 黄刹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一会抬头看看关镇威，一会又看看族长，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而晁天霸则已经打起了哈欠。 其实刚才楼上的关镇威举起手来的时候，晁天霸的脸上都已经不自觉的露出了满是期待的微笑。这满大街的习武人要是打起来得多热闹啊！他不只是一个江湖人，也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大场面见多了，寂寞了太旧。他和他的大刀都已经饥渴难耐了…… 但是当族长出现，晁天霸从关镇威的表情中就能看出这一架是打不起来了。 “唉！没架打就回去吃饭吧！怪饿的！”晁天霸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晁天霸本身人高马大中气十足。平时说话就声如洪钟。一但大声说话离得近了都震耳朵。 这一嗓子晁天霸是发自内心说的。他那副大身板非常容易饿。刚才因为兴奋而稍微忘了。现在发现没架打一下子泄了气，突然就觉得肚子咕咕叫了。 但是他这一嗓子完全没有考虑到之前紧张的氛围和诡异的安静。所以这一嗓子吓了很多人一跳！ 有些高手们被直率而耿直的晁天霸给逗乐了。而那些之前已经攥紧了武器准备厮杀的人则受了惊。 但受惊之后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晁天霸这一嗓子恰好给了对峙的三方人马一个台阶下。 关镇堂赶紧饱含歉意的招呼大家回宅子吃饭。大家很快就说笑了起啦。气氛缓和下来，关镇威也得以缓缓的把那只手放了下来。而族长则默默的离开了。 一场一触即发的危局就这么被晁天霸有意无意的化解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安心筹备过五门了。但令他们担心的是，关镇威那边请来的江湖高手到底是谁却还不得而知。 之前只是收到消息说一堂来了新镖师。但自那以后关镇威就把所谓的新镖师藏起来不见人。就是为了防止被关镇堂他们提前知道从而能够针对性的应对。 不到擂台当天，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底牌的。 第八十七章 帮忙 关镇堂刚刚带着一众人进了自家院子。老烟锅刚刚关好门，关镇堂一个转身便单膝跪地拱手道：“男子汉本来只应跪天地父母。但今日为了我关家，各路好汉朋友都来帮忙。我关镇堂实在感激不尽。在下权且留一膝给父母在天之灵。单膝跪谢众位了。” 大咧咧的晁天霸正好走在关镇堂的身后。关堂突然的举动搞得他手足无措。本来他就是散心为主，帮忙都是顺带脚的事儿。没成想却遇到关镇堂这么客气的人。 黄刹绕过发愣的晁天霸扶起关镇堂说：“关庄主还是这么重义气。也正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们才愿意出手相助。你就不要客气了。江湖人总没架打也闷得慌。你我又是老相识，何必客套。” 虽然关镇堂的确有些太客气了。但之后大家的寒暄和说笑也都比较“正常”。 不正常的是一直瞪着海正昌的蔡顺，和一直陪着笑脸却不说话海正昌。 “聊完了？聊完了就把该杀的杀了吧？”这句话出自蔡顺之口。他指的当然是海正昌。而他询问的是关镇堂。 听了这话基本上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海正昌。当然，除了不太了解内情的晁天霸和陈风。按理说海正昌应该浑身不自在才对。但是他却一脸轻松笑呵呵的说：“如果镇堂是那种人，我早就死了。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今天就是来帮忙打擂台的。帮完就走。当然，如果有人不想我走也行。擂台打完咱们再算咱们的账。我海某有时的确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该认的帐，我从来都认。” “人够用。”晁天霸在一旁冒出一句。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斜上方。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装的绝对不像，但也足够了。 他之所以假装自言自语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儿他不该插嘴。因为他对海正昌并不了解。他对关海两家的恩怨更是知之甚少。他插嘴只是因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说的好！我们人手够用。就算不够用，此人也不能留。”蔡顺赶紧说。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中已经取出了他的铁扇。一手铁扇一手钢钉。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海正昌仍旧不紧不慢的说：“杀我报仇也可以。只不过这里有资格找我报仇的人只有你蔡顺和关镇堂两人。但因为我曾经绕过你一命，按江湖规矩你没资格找我报仇。那就只剩下镇堂兄弟一人了。你们真的希望在这种时候让我与镇堂一战吗？” 海正昌的一席话说得蔡顺哑口无言。所谓侠义，所谓江湖规矩往往都会绑住了好人的手脚。与此同时也自然给坏人提供了方便。 但一心看热闹的晁天霸又没憋住。他缓缓的说：“你这么喜欢讲江湖规矩。那么按照江湖规矩我与你无仇无怨，但我就是很想砍你行不行啊？” “行倒是行。”海正昌像看着一位老朋友一样看着晁天霸。接着他又说：“刚才这位大侠说人手够。确定真的够吗？请问您可知道我那镇堂兄弟大伤初俞，并不适合打擂台这种事？” 海正昌问的问题晁天霸没有答案。因为他对这里的情况的确知之甚少。即便听黄刹和蔡顺提到过一些，他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他很自然的把目光投向了他兄弟黄刹。黄刹抬手拍了拍晁天霸的肩膀笑着说：“我的性子和我的剑都很快。如果这个人该杀，那我早就杀了。姓海的的确不是好人。但越不是好人越善于打擂。你说是不是？” “兄弟说得对。那咱们就少说话多吃饭！”晁天霸咧嘴笑着说。 黄刹心说“你就不该说话”。黄刹都没插嘴。不仅仅因为他觉得这事儿他插嘴不合适。更因为他早已经看清了形势。海正昌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现在的确需要人手。同为北平出身他很清楚，即便关镇堂没受伤，在擂台上也不如海正昌。 一来海正昌的功夫本来就不在关镇堂之下。最重要的是海正昌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死手。但下死手对关镇堂这种人来说太难了。尤其面对的还是自家人。尽管那自家兄弟关镇威可能比海正昌还坏。但关镇堂那种人就是心容易软。连关山岭也继承他父亲的这一特质。 所以黄刹在见到海正昌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如果海正昌是来帮忙的就一定会侧面支持他。至于打完擂台之后怎么办，那就是打完再说了。谁能活着下擂台还不好说呢。 黄刹也很佩服海正昌这个人的谋略和胆识。只身跑到敌人堆里可不是谁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老烟锅带着黄刹和晁天霸去了饭厅。其他人自然也跟了过去。但是山岭和山河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院子里剩下关家三父子和海正昌相对而立。 关山河从一开始就想拔剑相向。但是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他也有了记性。他担心万一莽撞了，又要被父亲赶走。山岭从始至终都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只等父亲决断。 这一次关镇堂没有和关山岭交流。因为深仇大恨就摆在那。他比谁都清楚。但是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这个仇只能今后再报了。原因是因为他是一个父亲。这件事他必须比山岭考虑的更周全。 而他作为一个父亲所必须考虑到的那个人也很快就出现了。 侯恩一路小跑的领着海月如出来了。反倒是海月如并没有那么着急。 父女再次相见，海正昌眼里竟泛起了泪光。海月如却警惕的看着海正昌，走到了关山岭的身边。两个年轻人互望了一眼算，用目光交流了彼此的心思。 两个人都不知道海正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绝不会轻易相信海正昌。 海正昌用手捂着脸缓了一会才恢复了平静，用淡然的神情道：“尽管我们谁都不愿意。但两家终究已经结亲。你们有难，就是我家月如有难。我帮完忙就走。而且等你们家山岭的功夫有一天足矣打败我的时候，仍然可以来找我寻仇。” “是啊是啊！我家庄主……不……海庄主真的只是来帮忙的。”侯恩急切的说。怕大家不相信，他又接着解释说：“海庄主一听月如遇到……” 侯恩还想继续说下去的。但是却被海正昌伸手拦住道：“侯恩不要再说了。该说的都说过了。还是等镇堂拿主意吧。” 关镇堂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的不是关山岭，而是海月如。 海月如不希望因为她影响关镇堂的决定，所以微微的低下了头。 关镇堂咬了咬牙，却简单的说出了一句话：“先吃饭吧。” 第八十八章 离开 关镇堂的话无疑说明他已经同意海正昌留下来了。这也是海正昌早已预料到了的。因为一个一生都秉持信义的人，他的行为往往都是可以预料的。 海正昌说的没错。无论谁，愿意与不愿意。两家人都已经结了亲。关镇堂是绝不可能在海月如的眼前杀海正昌的。要报仇也得将来再找机会。 而且留下海正昌帮着打这场擂台也有很多好处。对于关镇堂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海正昌的功夫到底怎么样。 曾经北平有三大镖行。三大镖行里面，海正昌的功夫是最神秘的。他隐藏极深，从不轻易显露武功。满北平也没人真正了解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关家的仇，终究还得关家来报。而且很可能最终是由山岭动手。如果对敌人一无所知，那就太冒险了。尤其是对于已经开始考虑抱孙子的关镇堂来说，他考虑事情跟从前大不同了。 饭堂里的人有点杂，气氛也有些奇怪。有不折不扣的外人，也有不折不扣的仇人。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但这个奇怪的组合必须共同面对风险极高的擂台挑战。 不管气氛如何奇怪，正事儿还是得说。经过交流，有能力打擂的人共六人。分别是关镇堂，关山岭，黄刹，晁天霸，陈风以及海正昌。 多数人认为这六人中只有关镇堂有伤在身。所以其他五人上擂台正好。而黄刹自始至终都没提过他有内伤的事儿。而且他因为当初喝过杜仙人的“逍遥醉”。每次喝酒都能起到疗伤的作用。所以他也不太担心自己的伤势。 关镇堂内心绝对不愿意让朋友替他上擂台。但考虑到这场擂台的胜负实在太重要也就答应了。至于欠下的人情就只能日后涌泉相报了。 商量过正事之后，就到了喝酒的时间。黄刹自然是酒量惊人。自从竹林遇到杜仙人之后，黄刹喝普通的酒就像喝水一样。只管喝，从来不醉。 而晁天霸惊呆众人的却是饭量。一个人吃了三只鸡才勉强算是垫了个底儿。接下来才算正式开吃。 而且这两人都是豪迈性格。什么打擂的事情商量过之后就再也不提一句了。一边吃喝一边大嗓门开着玩笑嘻嘻哈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在吃什么庆功宴或者是喜宴。 被他们俩感染，整个气氛都很热烈。但是蔡顺因为怎么都觉得跟海正昌同处一室太别扭。所以他迅速吃饱了饭就出去了。正好也发挥他的特长，去巡夜了。 还有一个不开心的人是关山河。他虽然不敢直接说出来。但是他想杀海正昌的心思，只怕比蔡顺还要急迫。 酒席吃到了很晚，好像每个人都忘记了后天就要打擂一样。直到深夜大家都各自安排房间睡下之后，关镇久才偷偷找到关镇堂说：“我发现你跟这几位朋友并不是太熟。他们行不行啊？关镇威可是找来了各路高手。虽然没见到人，但是想也知道绝对都是难对付的人物。你这几位朋友的功夫，你有底吗？” 关镇堂摇着头说：“新认识的那两位我并不十分清楚。但我相信黄刹。正是因为他出手相助我们才能得以活着离开北平。而那个海正昌，正是一手害我们家破人亡的人。他的本事你应该可想而知了。” “啊？就是他！”关镇久吃惊非小。他紧接着说：“怪不得蔡兄弟坚持要杀他！我之前不了解情况，还以为他们之间有私仇。如果真是这样你怎么能信得过他呢？” 关镇堂再一次摇头道：“我当然信不过他。但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这擂台他是一定会好好打的。另外最重要的是，他的女儿已经是山岭的媳妇了。所以要杀他也不能在关家庄动手。我总得考虑儿媳妇的心情和脸面呐。” 关镇久听着听着苦笑着说：“你家里的事儿还真是一件比一件难办啊！每一个决定都是左右两难。我还真佩服你能如此镇定。换作我，恐怕想破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兄弟刚聊到这，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打开了门。敲门的是关山河。他在门口也不进来。低着头尽量隐藏他那愤怒而倔强的小脸儿问：“什么时候才能杀他？” “也许很快。也许要等到你有能力杀他的时候。”关镇堂的这句话说的其实意味深长。因为他知道海正昌是何其狡猾。知道关镇堂无法下手所以他来了。而等关镇堂可以下手的时候他一定又会不见了。 而山岭因为海月如的关系，甚至应该叫海正昌一声父亲。他要下手也于理不合。所以说很可能关家要想报仇，真的只能由山河动手了。 而山河抬着头用一种关镇堂从未见过的目光看着关镇堂说：“为什么你做事总是有那么多规矩？为什么总是说什么道义？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我的父亲不是个忠义之士。有的时候……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我的父亲……不是你。” 说完这番话山河带着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情转身就走。只留下关镇堂站在原地老泪纵横…… 做为一个父亲，听到儿子对自己说这句话。任何一个父亲都受不了。 关镇久站在哥哥身后用手按着关镇堂抖动的肩膀说：“终有一天，他会懂的。会的……” 但是最终山河会不会懂得关镇堂的难处，关镇堂已经没机会知道了。因为擂台正式开始的那天早晨山河就不见了。 山河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和父亲以及哥哥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人。哥哥继承了父亲秉持忠义的秉性，做事情总是被所谓道义捆住了手脚。 这样的日子他受不了。他想过一种更加轻松随意的生活。尤其这次见到了晁天霸和黄刹以后。他从他们的言谈之中就不由得生出一种羡慕之情。 要是能像他们那样自由自在的活着该多好啊！能吗？能吗？山河认为能。一定能！只要离开父亲和哥哥就一定能。 山河不仅做了决定，还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最佳时机。 过五门的当天，大敌当前。大人们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不见了。唯一一个亲眼看见山河在夜里悄悄离开的人却选择了沉默…… 而这个人，正是负责巡夜的蔡顺…… 第八十九章 魔童出笼 亲眼看着山河离开的蔡顺，其实想过立即从房顶上跳去拉住他。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立刻消失了。因为他的心情也非常不爽。 仔细想想如果换成他是山河他会怎么做呢？他可能比山河走的更加决绝。 蔡顺假装没看见，放走了负气的关山河。而当甄英娣告知大伙山河不见了的时候，关镇堂派去找山河的当然也只能是蔡顺。 蔡顺很顺利的就追踪到了山河。关家庄十里外的一条小溪旁边，山河躺在一块朝阳的大石头上。 那块硕大的石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在初冬的微凉里，躺在上面还真的挺舒服。 山河在思考，在感受。但他想的不是该不该回去。他只是在想该去哪，该干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在享受这一刻。 这是多么自由，多么舒适的感觉呀！从此以后可以不用习字习文。可以不用在乎礼节。想说什么就说，想干什么就干。不必在乎什么江湖规矩…… 对呀！山河突然兴奋的坐了起来。从此以后，就来破坏这所谓的规矩吧。就做个肆意妄为的人。就是自由自在。哪怕会被人叫做坏人也无所谓啦…… 想到这里，山河甚至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对！就是这个主意，今后就要这样活着！ 蔡顺的出现，着实吓坏了山河。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找到了。美梦才刚刚做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了。回去又免不了要被父亲责罚。山岭的心情别提多懊恼了。 他想跑。但是蔡顺的本领他是清楚的。蔡顺打架虽然一般，但是轻功绝对是顶尖的。凭他关山河想跑过蔡顺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蔡顺刚一到近前就笑呵呵的说：“走的那么着急。东西带齐了吗？缺什么少什么不？” 山河一听就觉得蔡顺不像是来抓他的。所以稍微犹豫的说：“我早就想过要走了。偷偷准备了很久。啥都不缺。就是…………” “就是钱不太多对吧？”蔡顺依旧笑呵呵的。 山河越发觉得蔡顺不会抓他回去，所以也咧嘴一笑道：“嘿嘿……是不多。” 蔡顺扔给山河一个小包道：“这些钱够你花很久了。前提是别被人偷了抢了，或者骗了去。但你不是一般的孩子。江湖的险恶你也见多了。应该不会……应该不会有事的。” 蔡顺说这句话的时候之所以会犹豫了一下，是因为他也在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如果山河真的出了什么事…… 蔡顺猛地一拍脑袋，阻止自己再这么想下去。然后他缓缓的说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想过一个人浪迹江湖自由自在。但是却一生都没能真正自由过。你既然走了就不要想家。因为想家了就会后悔。后悔……后悔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儿。不过要是真的无法不想家，就自己回去。当然，如果家还在的话。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在蔡顺离开之前。两个人都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谁也没开口。但山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兴奋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开始想家了。因为他不仅有离开的理由，更有无数个想家的理由…… 看着蔡顺离去的方向，山河咬了咬牙。随后把蔡顺给他的小包揣进行囊。提上剑朝南出发了。往南走的原因是听说越往南越暖和。他这个出生在北方的孩子不免对南方有所好奇。 蔡顺见过山河之后便回去了。来见山河的目的只是为了送钱。而回去的目的却并非打擂或者继续留在关家。他也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他需要去撒一个慌。还需要去看完这场擂台。 蔡顺回到关家庄的时候擂台已经快要开打了。果然如他所料，关镇堂和关山岭因为担心山岭而焦躁不安。这样的心态下是打不开擂台的。 蔡顺平静的说：“山河已经找到了。只是他想呆在家不想来看。你们放心吧。估计他也只是担心你们所以不敢看吧。”这是蔡顺必须撒的谎。而紧接着他必须看完的擂台也要开始了。 时辰已到，族长宣布擂台过五门正是开始。擂台四周早已围满了人。人们很自然的分成了四个阵营。擂台的东西两边是一堂和三堂的人。一堂在东，三堂在西。二堂在南，族长在北。 原本关家过五门应该关家三个堂出人。后来关镇威强行改成了生死擂，也将二堂和三堂排除在外。 二堂自然是乐得置身事外。三堂关镇久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关镇堂这边。所以关镇堂他们就在擂台西边的三堂阵营坐着。 生死擂的第一件事就是签生死状，然后是抽生死签来决定出场顺序。 可是刚到生死状这个环节，关镇威就不答应了。他并不是反对关镇堂请人来帮忙。因为他发现关镇堂这边出的五个人竟然不包括关镇堂！ 他当即直接来到族长面前对族长施压。声称过五门必须有当家人亲自上阵。他们一堂那边他关镇威就亲自参与了。 族长没有直接答复关镇威，而是把目光径直投向了擂台对面的关镇武。 关镇武一直都想置身事外。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族长不偏不倚非得盯着他看。这不是明晃晃的要他选边站吗？ 今日一战胜负无人可知，关镇武是真不想提前“押宝”。可是现在他端坐在二堂这边正中的交椅上，想躲开族长的目光都不可能。 关镇武别无选择只好咬牙赌一边了。按照礼数和规矩，他毫无疑问应该站在族长一边。但他之前就因为忌惮一堂的势力而不愿参与。现在他也觉得这场家族内斗会以一堂胜出而告终。所以他连站都没站起来就说：“我看镇威说的也对。当家的不打，确实说不过去。” 族长淡然一笑转而对关镇威说：“好吧。既然你要镇堂打。那就打好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关镇威把眼一瞪道：“两方当家的要压阵。不抽生死签，最后出场。” 族长盯着关镇威说：“镇威。做人做事要留余地。赶尽杀绝不见得对自己有利。”族长把话音压的很低。虽然彼此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秘密。但毕竟不适合公开撕破脸。 关镇威也压低了嗓音说：“我并没有赶尽杀绝呀。我不是还留下了你吗？” 第九十章 生死签 关镇威跟族长说的那句话可谓是彻头彻尾的大不敬。不过也正是因为在关镇堂这件事情上，他一再向族长施压都得偿所愿才使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族长不但不怒，反倒微微一笑道：“既然你选了路，就走下去吧。我同意。” 族长点了头，关镇堂是绝不会反驳族长的。不过临时换人对他们来说也并不麻烦。因为陈风本来就不像晁天霸那样喜欢凑热闹。所以立刻就同意关镇堂换下他。 人定了，终于可以抽生死签了。直到这时，他们才见到关镇威找来的人。一看到那几个人关镇久就张大了嘴。 因为关镇威请来的都是青州一带出了名心狠手辣的江湖败类。其中走在最前面那个斜眉歪眼一脸坏笑的，正是臭名远扬的百毒公子。 这个百毒公子甚至连真名实姓都没人知道。他叫百毒公子也不是因为他善于用毒。主要是因为他坏事做尽。 百毒公子的功夫很杂。因为他从小就劣迹斑斑。多次被所在的师门赶出去。因而学过很多门派的功夫。他小时候干过的坏事也是五花八门。 什么偷吃祠堂贡果，什么偷看掌门女儿洗澡。还有各种偷鸡摸狗不胜枚举。 其实这些原本也算不得罪大恶极。但到了他成年之后开始变本加厉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尤其是第一次杀人越货之后，他再也忘不了那种刺激的感觉了。有时候他甚至不为钱不为色也会杀人。只为寻一时的刺激。 而他那杂七杂八的功夫也被他糅合到了一起。经过江湖历练之后反倒形成了他自己的一套独特战斗方式。他身上总是带着多种武器，但没人知道具体都有什么。他也总是会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招数，令对手防不胜防。要了对手的命。 第二个出现的人是蛇六。他本姓谢在家排行老六，从小除了武功之外酷爱耍蛇。后来谢六就被叫成了蛇六。 他周身上下都藏着蛇。不仅如此他还背着个硕大的背篓。里面也装满了蛇。蛇不仅是他的宠物，也是他的武器。像他这种人一般是打不了擂台的。因为规矩不允许。但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生死擂。所以今天他才能来。 蛇六的身后是青州一带有名的怪医孙升。此人被称作怪医是因为他性格古怪。他想看的病，就一定要看。即便病人不想叫他看，他都要逼着人家看。他不想看的病，病人去了不但不给看还可能被他直接给杀了。 而他看与不看完全随心情和兴趣。所以即便他医术十分了得，也很少有普通人找他看病。真正找到他门上的，基本都是江湖人。而他也很愿意给江湖人看病。 原因有两个。一来江湖人一般出手都比较大方。二来每一个来看病的江湖人都至少有一个故事要讲。怪医孙升给江湖人看病治伤的规矩就是，钱照给但必须还得讲个故事。怎么受的伤？谁伤的？都得给他讲个清楚。这样，他才不会觉得无聊。这样经年累月，他就听到了各种江湖故事。每一个故事都能让他长见识，也学会了很多阴招。 而怪医孙升的身后还有一人。这个人的出现可着实吓坏了关镇久。因为这个人是被称为凶神的廖冲。此人武功极高，切名望更高。 这廖冲的名字只要一说出来就能吓哭小孩子，也能令成年人闻之而变色。因为他是青州有名的劫匪头子。武功高不说，还极为凶残。 此人早年以偷盗起家。后来纠结几个地痞流氓劫道取财。因为他打劫有个规矩，身上有银十两以上的的直接抢了钱放走。身上不足十两的以肉抵银。 也就是说，如果被劫的人身上钱太少就要被他活活割下一些肉去。而割肉的多少按照集市上猪肉的价格计算…… 这种凶残手法很快就让他出了名。名气大了以后就开始有各路歹人来投。渐渐的他不仅名气大，势力也越来越大。 后来他还与官府和各大镖局形成了默契。镖局的给的买道钱，他跟各地官府五五分账。官府自然就不去管他。 关镇久想不通廖冲来趟这趟浑水的目的是什么。照理说他廖冲现在的日子过得应该很满意。没必要冒着风险来搅和关家庄的事儿啊！ 但是无论如何，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已经来了。现在就是抽生死签的时候了。 根据关镇威的要求，他和关镇堂都不用抽。而其他人的抽签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关镇堂这边晁天霸抽到了首阵。关山岭抽到了二阵。黄刹抽到了第三阵。第四阵则是海正昌。 关镇威那边抽到一阵的是名气最大的凶神廖冲。二阵怪医孙升。三阵是蛇六。四阵是百毒公子。 抽完了生死签，关镇久赶紧给大伙简单介绍对面几个人的招数特点。他首先介绍了关山岭的对手怪医孙升的情况。怪医孙升使用的是三魂刀。那是一种极特殊的武器。是三把长度不同的刀由一条铁链连接刀柄组成的。 这种武器由于极为少见，所以也没人了解它的用法和特点。一定要格外小心。 而晁天霸的对手是凶神廖冲。他的武器也是一把大刀。只不过他的刀不那么长却很宽厚。是一把十足的重刀。所以至少从外形上看，这两人一个刀长一个刀重算是比较合适的对手。 而黄刹的对手蛇六是关镇久最为担心的。因为据他所知，不管什么样的武林高手都拿蛇六没办法。他可以操纵一群大大小小的蛇为他所用。据说没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最后说到海正昌的对手百毒公子的时候，关镇久犹豫了。因为之前听关镇堂说过，此人就是害的他们家破人亡的元凶。所以关镇久倒是希望这个人能死在擂台上才好呢。只不过海正昌是代表关镇堂出战的，出于胜负的考虑关镇久还得跟他说一说。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海正昌就笑呵呵的道：“不必了。我听说过这个人，应该能对付。” 关镇久本来就不想跟他说话，一听这话自然乐得省下这个麻烦。 海正昌一脸轻松。晁天霸一脸兴奋。关山岭屏气凝神，尽量让自己达到最佳状态。反倒是黄刹有些担心。 他很严肃的对晁天霸说：“兄长。你是第一阵。可千万别玩的太过。要是你直接把这擂台甚至这个关家庄给毁了，那我们后面的可就没得玩了。” 黄刹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因为他见过晁天霸那一招开山斩的威力。整个山顶都给夷平了，这小小的擂台哪里禁得住他那一刀！ 第九十一章 小开山 生死签抽完之后，一般都会有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但是关镇威却要求擂台立即开始。 族长没理关镇威反而向关镇堂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同意。关镇威一下子感觉到了什么。但是现在眼看自己一手促成的擂台马上就要开打，即便意识到了什么也只能先打完擂台再说了。 一声锣响双方登台。尽管那凶神廖冲也是人高马大，但是在晁天霸面前却显得小了好几圈。 当他稳稳当当的站在擂台上，大家才有机会仔细看看这个传闻中的凶神。 看来有人叫他凶神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人脸上有数道伤疤，把那张本来就满是横肉的脸“装饰”得格外吓人。 而且站上擂台之后他就一直低着头眼睛往上瞟。脸上还带着凶狠而阴邪的笑容。似乎他眼里的晁天霸只不过是一个个头大了点的猎物而已。而且这个大块头的猎物还让他格外兴奋。 只要第二声锣一响，双方就可以动手了。两个手持大刀的大块头都兴奋的等着那声锣。 但是当那声锣真正响起的时候，两个人却没有立刻冲向对方。廖冲把手里的刀轮动了两下道：“我吃过很多人的肉。却没有尝过像你这样的傻大个的肉。我猜肉质会很硬，不适合烤着吃。剁馅应该不错。” 这番话算是廖冲的伎俩。因为他已经听说对方有个来头不小的白山冥王晁天霸。而且他们那伙人普遍认为晁天霸应该是关镇堂这边的第一高手。而他又偏偏就抽中了这支谁都不愿意抽到的下下签。 所以他打算一开始就说些耸人听闻的话来扰乱晁天霸的心智，以求投机取巧。 原本他廖冲对自己的功夫也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也跟不少江湖高人交过手。但是白山冥王名声太响，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决定无所不用其极。 他不仅打算在语言上扰乱晁天霸的心智，也已经准备好了阴招打算偷袭。 他那把宽而厚的大刀其实暗藏玄机。刀的内部有中空的内腔。里面藏了一把可以射出的短剑，可以在战斗中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廖冲的计划是先言语刺激晁天霸，然后再实施突击。如果突击不成再击发暗藏的短剑。他这一招从不轻易使用。一旦使用向来百试不爽，从不虚发。 但是他那番话刚刚说完，晁天霸就问道：“你说你吃人肉？” 廖冲一听有了效果，便说到：“是啊。大家都知道我廖冲喜欢割人肉。我割来肉若不吃，我还割他做什么？” 晁天霸将大刀高高一举道：“本来想跟你玩玩。但现在，我开始讨厌你了。” 黄刹一看晁天霸从一心凑热闹变成了有些恼怒。生怕他把动静闹得太大，所以赶紧在晁天霸身后小声说：“兄长留力呀！” 黄刹这句话虽然是小声说的，但也并没有刻意不让廖冲听到。廖冲也的确听到了。他立刻恼怒的说：“还留力？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爷爷是谁？我可是见人吃人，见鬼杀鬼的凶神啊！” 晁天霸根本不接他的话，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我兄弟不叫我用力。那我就用一招小开山，简单的结束吧。真是无趣。” “什么小开山大开山的。你他娘……”廖冲还想骂两句。但是那晁天霸的大刀已经看似漫不经心的落下了。 随着他那把大刀的落下，一股纯粹内力形成的刀风骤然吹出！那刀风之猛烈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晁天霸看似很随意的一刀，却直接用刀风将面前的廖冲瞬间杀死。而且其尸体都已经飞出了擂台摔出数丈远。 而且连带着廖冲身后的一堂的人也受到了株连。多数人都被刀风所伤，倒的倒，飞的飞。刀风过后，还能站在原地的已不足十人！ 满场数百人惊呼不已。这一刀晁天霸明明没有怎么用力。就造成了如此之大的破坏。脚下的擂台也摇晃着险些散了架。 一堂的人当时就乱了营。受伤倒地的人惨叫连连。还能站着的人也都大惊失色。也只有关镇威还能稳稳的坐在交椅上装作气定神闲。 其余几个参与生死擂的人虽然没有倒下，但也吓得不轻。在心里暗自庆幸没有抽到第一阵。因为他们已经明白，如果是自己与晁天霸对阵也一定是和廖冲同样的下场。 关镇威没有任何表示，族长却已经命人赶紧施救。不管那些受伤的人是哪个堂的，多数也是关家人。他做为族长不能坐视不管。 晁天霸收刀入鞘，颇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他的擂台已经打完了，只好转身下擂台。 第二阵还没开打，整个擂台的形势就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数百人中也只有黄刹和陈风对这样的结果完全不感到意外。 但无论如何这擂台还得继续打。关镇威用凶狠的目光看着怪医孙升道：“晁天霸只有一个。你打你的，不要怕。” 怪医孙升一咬牙阴笑道：“就算让我对阵晁天霸又有何惧？” 他这句话显然是硬撑面子说出来的。关镇威心里知道也不说破。只是点点头。 这边关山岭也已经走上了擂台。第二阵即将开打。关镇堂比关山岭还紧张。 锣声一响怪医孙升就强攻而来。关山岭不急着出剑。为的是尽量先观察一下对手的功夫。因为已经听说怪医孙升武功邪门了所以他不想冒然行动。 三魂刀是怪医孙升的看家武器。攻击方式也是非常独特。而且老练的他也不紧不慢不露破绽。 三魂刀，刀刀连环。忽近忽远，忽快忽慢。时而直突，时而盘旋。关山岭手持剑却不出剑。只是尽力躲闪。 奔雷剑首重强攻，他现在却偏偏不攻。看得关镇堂和关镇久心惊肉跳。而关山岭自己却已经有了打算。 第九十二章 银龙鞭 经过第一阵的较量。擂台下开始不安静了。所有人都开始议论了起来。很多之前认为关镇堂一方必输无疑的人都开始动摇了自己的猜测。 尤其关镇武，心里更是直骂娘。擂台开始之前才刚刚被迫站在了关镇威一边。现在擂台才刚打了一阵形势就骤变！ 他和所有希望一堂赢的人都开始翘首期盼第二阵的怪医孙升能够胜出。因为怪医孙升的招数比较奇特，江湖上使用三魂刀的人更是极为罕见。 再加上关山岭本来就是个年轻人，经验不足。这样一来他很难对付招招都虚实不定的三魂刀。 那三魂刀也的确是刀刀追魂不离关山岭的要害。而且每一刀都好像险些就命中了的样子。 孙升见关山岭一直不出剑让他有些受辱的感觉。所以站定在擂台边缘怒道：“小崽子！竟然不出手！看来你有点瞧不起我呀！那我就给你点厉害的看看。吃我三魂刀阵。” 孙升猛地往前一冲，同时右手一挥。三把刀竟然以他的身体为圆心高速旋转了起来。三把刀因此接连不断的横砍过来。而且在孙升的手臂挥舞，那三把刀还在上下翻飞变换攻击位置。 这样一来，围绕着他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刀墙。论防御，密不透风。论进攻，近乎完美。 一个碰也不能碰，躲也躲不开的“刀球”就这样向关山岭冲了过来。台下的关镇久紧张的一把抓住了关镇堂的胳膊。因为抓的太用力把关镇堂吓了一跳。那一瞬间手臂上传来的感觉就像是被狗咬了一口。 但是儿子在擂台上正面临生死时刻。关镇堂顾不得手臂的痛感，哪怕真是被狗咬了这会他也没功夫理会。 而一堂那边的人脸上都已经开始露出微笑了。因为他们感觉到这第二阵应该就此就要结束了。 “咔嚓！”一声脆响过后又是几声哗啦啦的乱响。 关山岭仍旧站在原地。孙升则站在关山岭面前。孙升的三魂刀散落在擂台上，铁链已经被斩断了！ 因为之前被孙升的那一招三魂刀阵遮挡了视线。很多人都没能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些人即便角度合适，也因为眼力不及所以根本没看清。 只有在场的高手们各有各的表情，各有各的心情。 关镇堂欣慰的点着头，也顺便拍了拍关镇久的手好让他松开。再这么抓着，一会手臂都要麻木了。 关镇久抱歉的笑了笑。但是那笑容里更多的是欣慰和自豪。他打心眼里替山岭高兴。 对面的关镇威则拧眉怒视。他原本虽然恨关山岭，但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威胁。在他眼里关山岭只不过是个不足虑的孩子，他真正担心的是关镇堂有可能抢了他的位置。 现在他清楚的看到关山岭只出了一剑就破了孙升的三魂剑阵！这孙升可是他亲自请来的。实际上孙升在面对其他武林高手的时候也很少使用三魂剑阵。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关镇武自然也看到了所发生的事情。他瘫坐在自己的交椅上撇着嘴满心懊恼。这次押宝看来要输了，而且恐怕会输的很难看。 脸上表情最丰富的是黄刹和晁天霸。这两人都可以说是武痴型的人。刚才关山岭的那一剑把两人都给看高兴了。黄刹已经开始期盼着等关山岭的功夫再高一些就可以去找他切磋了。 而表情没那么丰富却极为复杂的人，是海正昌。他满心想着趁这场擂台的机会好好看看关山岭的奔雷剑法。所以关山岭登台的时候他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期盼的时刻到了。 但是最初关山岭是不出剑的，而最后关山岭也只出了一剑。只有一剑…… 关山岭的确只出了一剑。就好像当初他一剑破掉关山敖的招数一样。这一次他也是瞅准了对手的攻击距离和速度。悄然出剑点中链接三把刀的铁链。而仍然是那一点点的距离，导致那三把刀却恰好伤不到他。 三魂刀的确是一种招数奇特的武器。关山岭最初一直不出剑也是想从中涨涨见识，看看这奇特的武器到底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那三魂刀也的确让他大开眼界。攻击方式多样且招招连环，攻击几乎没有间隙。如果孙升的速度能再快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这三魂刀的威力都会增加数倍。 山岭并不着急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看破了三魂刀的致命弱点。因为孙升的刀法速度还不足够快。所以就给了关山岭切断锁链的机会。 所以直到孙升使出三魂刀阵，关山岭躲无可躲才出剑断锁链，破了三魂刀阵。 刀阵已破。关山岭手臂下垂并没有继续攻过去。他希望对手能自行承认败阵。这样他就不需要伤人甚至杀人了。 但是三魂刀已经落地的孙升却仰天大笑起来。笑罢，他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条纤细且银光闪闪的带子一样的东西来道：“没想到你这后生还真有两下子。让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很多年没人能逼我使出我真正的武器了。今天，我就用银龙鞭来会会你吧。” 银龙鞭？这又是什么玩意儿？不仅关山岭和他身后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就连关镇威也不清楚。 观擂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怪医孙升的银龙鞭。关镇威嘴角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武林中能用好软兵器的人不多。而这怪医孙升的三魂刀已经算是江湖奇绝。他能把这银龙鞭放在三魂刀之后做为自己的底牌。想必他的银龙鞭功夫一定远在三魂刀之上。 孙升取出银龙鞭之后向关山岭施了一礼道：“少侠能以一剑破我的三魂刀阵，果然不愧为蓝青的传人。实在是不世之才。我本来妒你能有幸成为蓝青的弟子。今日来也是想看看你有蓝青几成的功夫。但我的绝学三魂刀都没能让你使出奔雷剑法。那我只好出全力一战了。另外，今日之后少侠便是我怪医孙升的朋友了。将来若有需要，只管来找我。即便我的功夫今天不能胜你。我的医术却绝不会输给当世的任何一个人。” 关山岭闻言立刻还礼道：“谢孙大侠。孙大侠过誉了。也太客气了。在下一定尽力陪您过几招。” 第九十三章 怪医孙升 孙升果然是怪医。被关山岭一剑破掉绝招三魂刀阵，不但不怒反倒对关山岭刮目相看。 关山岭之所以也以礼还之，也正是因为孙升也算是个有胸怀的人。前辈被后辈破了自己的绝招还能如此坦然，怪医孙升真是个坦荡之人。 孙升甩了甩手中的银龙鞭道：“少侠小心了。我这银龙鞭与普通的鞭不同。这银龙鞭从头到尾都是由四刃龙骨连接而成。所以这是鞭也是刃。若被银龙鞭缠住，会造成多重环形伤口。这种伤口无法止血更无法愈合。很快就会流血而亡。另外，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你。这银龙鞭可是江湖神兵录上排的上数的。你千万别指望能把他斩断。” 山岭也摆出了奔雷剑法的“无架的开架”，然后道：“前辈也小心了。我的奔雷剑虽远不及我师父蓝青。但也已小有所成。奔雷剑法剑走如电不可大意。” “好！看鞭！”孙升一声看鞭之后轮鞭就打。但是与此同时脚步却突然向后移动！鞭向前，人向后。原来是因为展开了的银龙鞭实际上很长。近了反倒不容易施展，远了却攻守兼备。 所以孙升向后移动，银龙鞭仍能攻击到关山岭。但由于距离突然拉开关山岭却很难反制。 从小关山岭就听父亲和蓝大侠讲过，遇到软兵器决不能格挡。因为格挡并不会奏效。格挡的后果要么就是被折过来的软兵器击中，要么就是被对手缠住兵器。 对付软兵器最好的办法是先躲过，然后顺着对手力道的方向用力一拨。这样一来对手就很难快速收回兵器进行下一次攻击。 山岭向后仰头，同时手中剑已经往上一拨，准备拨孙升的鞭梢。 但是一拨之下却没能拨中！因为孙升用鞭的确与常人不同。在鞭力未尽的时候他就往后一拽一抖。鞭梢向上一翘回到孙升身边，随后又一次极速袭来。 而且这一次那银龙鞭竟然不是横向轮过来的，而是鞭梢径直点过来的。这在用鞭的招式当中倒是极为罕见。在场的所有老江湖也没见过这种神奇的手法。 软兵器不同于硬兵器，向前直刺从来都是软兵器极难做到的。而孙升手中的银龙鞭像活了一样，可以完成各种原本完不成的动作。 山岭原本就对鞭类兵器了解不多，也没怎么与之对战。所以只能凭借听来的经验勉强应付。然而由于孙升的银龙鞭出招奇特，行鞭难测。所以山岭那点听来的经验也没什么用了。 山岭躲闪困难。可孙升的鞭却一阵紧似一阵，一招快过一招。越打越起劲，越打越把那银龙鞭使的鞭如游龙。 山岭边躲边观察。他那奔雷剑法的速度绝不在银龙鞭之下。但他只敢拨挡，却无法进攻。因为他完全看不透孙升的下一招。若贸然近身，肯定要吃亏。 但是毕竟山岭练功刻苦，所以躲避时的身法倒是稳健而扎实。孙升始终没能伤到他。随着战斗的进行，山岭已经逐渐开始熟悉孙升的攻击方式了。 他开始尝试出剑反击。他发现这银龙鞭比较轻。要想挥出力道或者使用招数，手腕是关键。但也必须以腰发力，全身配合。否则这轻飘飘的银龙鞭就很难形成威胁。 所以只要避开银龙鞭对孙升进行有威胁的攻击应该就能破坏他出招的节奏。但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因为孙升每次都能及时变招，并且连功带退。就好像他的出的每一招都不影响他的身法。 关山岭突然想起了蓝青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当时蓝青对各类武器做过一个简单的总结。他说过，剑的最高境界往往在于人剑合一。山岭记得当时蓝青也曾提到过鞭这类武器。他说鞭类武器的至高境界恰恰与剑相反，需要人鞭分离。 因为鞭的发力永远不会是直接的。所以如果太专注于鞭，就会忽略了身法。所以用鞭的高人必须同时想两件事情。一个是鞭，一个是身。 关山岭脑筋飞转之下想到了办法。他趁孙升鞭梢前点的时候一歪头躲过并往前一扑，出剑直取孙升的咽喉。 这一招他之前就已经用过了。但是孙升轻松的就化解了。这一次也是一样。孙升往后一跃，顺带着手腕一抖。那银龙鞭形成一个半圆朝着关山岭的后脖颈就兜了过来。 如果这一下兜中了，关山岭的脑袋就得搬家。关山岭看着孙升的手腕已经猜到了孙升的这一招。所以他把头往下一低，同时剑向上一举。 “啪！”剑与鞭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孙升并不慌，因为正如他所说那鞭是不会被剑斩断的。他顺势发力打算抽鞭变招。 但是他发现关山岭的剑却没有与鞭分开！就好像那剑与鞭粘在了一起一样跟着他的鞭。鞭往哪里走，剑就往哪里走。并且越贴越紧，关山岭把剑挥出一个圆竟主动把鞭缠在了剑上！ 随即，关山岭用缠着鞭的剑往前一指，直取孙升的手腕。孙升无法挣脱竟只好撒手放鞭，自己向后一跃。 就这样，关山岭竟缴了孙升的械！孙升空手退出数步以外，站定之后直接一抱拳道：“江湖代代出英杰。少侠功夫胜我一筹。佩服佩服。我败了。” 关山岭把剑往前轻轻一甩将银龙鞭还给孙升道：“前辈无心伤我，所以慢了。承让承让。” 孙升哈哈一笑道：“关家庄往南三十里有一小湖。湖心有一小岛。岛上一屋乃是我的苟身之所。若少侠他日得闲，可来一聚。告辞。” 说完，孙升飞身下了擂台。连那散落在擂台上的三魂刀也不要了。因为经过这一次，他已经计划寻名匠重铸三魂刀。这一次一定要用最好的铁链，免得他日再被人斩断…… 下得擂台的孙升抬腿就要走。可是关镇威却咬牙切齿的对他说：“我付你钱打擂。你却故意败阵！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孙升看都没看关镇威一眼道：“你以为我是为你那点钱？我孙某人何时缺过钱花？”说完他便走了。 他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是为钱来的。他做事向来看心情。这次来主要就是想看看蓝青的徒弟到底有什么本事。他现在看完了。对于剩下的事情他一概不感兴趣。他要回去钓鱼了…… 第九十四章 驱蛇 孙升离开。关镇威恼火万分。本来他对自己请来的几个人信心十足。可是现在廖冲被一刀干掉，让他丢尽了脸。孙升更是故意留力，不顾颜面败给关山岭。 关镇威把正要上擂台的蛇六拉住道：“此战必须胜。我加倍付你钱。” 蛇六一脸坏笑道：“钱是好东西。我可不会拒绝。不过你多虑了。即便我想手下留情，我的蛇可不会。” 关镇堂一方打第三阵的是黄刹。原本每个人都对他很有信心。但是对方却偏偏是不以武功闻名的蛇六。这人向来以蛇为武器，并不与人在武功上见高下。这一阵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打。 关镇久想嘱咐几句，但黄刹却一脸轻松的说：“不必担心。我去去便回。我可懒得跟这种货色浪费时间。” 可是等他等上擂台却发现擂台上已经难以落脚了！因为满擂台都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而且一看那些蛇的外形和颜色就知道全是毒蛇。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蛇六已经把身上背着的大背篓放在了地上打开了。里面钻出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蛇盘绕在蛇六的身上，且上半身高高翘起足有两人高！ 关镇威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方黄刹的武功虽高，但是擂台已经无处落脚。更没法移动。这他还怎么打？ 可是黄刹并不慌。因为在场的人中也只有晁天霸的内力在他之上。凭他多年修为在加上逍遥醉的加持，凭他的内功一股剑气就能把这些蛇荡尽。 黄刹抽宝剑在手，心里暗笑。因为之前被晁天霸的小开山所伤的那些人中，有很多都已经重新回到一堂阵营围在关镇威的身边了。 如果他现在挥出无名醉剑的剑气，只怕那些人就真的起不来了。他完全可以控制力道，只杀蛇不伤台下的人。但是他玩心已起，哪里还会留力？ 不过黄刹拔剑的姿态就已经让关镇威看出了他的意图。关镇威赶紧在黄刹出剑之前双手一合说了一句：“阴阳盾阵！天地之守！开！” 话音刚落一堵气墙随即展开，将他一堂的人挡在身后。之前吃过一回亏，这一次他不敢大意。 就在此时，黄刹的无名醉剑剑气荡出。烈风席卷！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剑气惊呆了。人们原以为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只有晁天霸一人。哪里想到这黄刹也有这般恐怖的内力！ 好在黄刹的剑气力有所指，并未伤及其他人。而且这次轮到黄刹吃惊了。 因为擂台上的那些蛇全部贴伏在擂台的地面上，竟然一条都没有被吹飞更没有一条蛇死掉。 剑气消散过后，那些蛇又高高的翘起脑袋吐起了信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而那蛇六竟然被那条大蛇护住，毫发未损！而且还用轻蔑的目光看着黄刹笑个不停。 黄刹吃惊之余还听到了身后晁天霸忍俊不禁的笑声。 黄刹回头怒瞪了晁天霸一眼道：“笑什么！”但怒瞪归怒瞪，他自己也憋不住笑了。 其他人跟黄刹的关系没那么铁，自然也不好意思笑。只有海正昌故意说道：“黄大侠莫要留力嘛！” 黄刹懒得搭理海正昌。回身怒视擂台，心里已经打算要出狠招了。但是昨夜跟晁天霸喝的太多。他刚要运力，竟然打了个酒嗝！ 这可真是一个长而响亮的酒嗝。内力没使出来，却憋出了酒嗝！而且伴随着那一声酒嗝，一股发酵了的酒气飘散开来难闻至极。好多人都不得不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这下可把晁天霸笑喷了！直笑得他弯下了腰。 被晁天霸的笑声感染，很多观擂的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对面的蛇六也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放荡，那么肆无忌惮。 被关镇威护住没有受到剑气牵连的一堂的人更是故意笑得很大声。生怕黄刹听不到。连关镇威本人也满意的笑着。这一阵终于能争回一些脸面了。 但是所有一堂的人和蛇六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随着黄刹的那一声酒嗝，擂台上的蛇全都开始往回缩！ 很多蛇都趴回了蛇六的脚下。连同他那条贴身的大蛇也耷拉着脑袋要往背篓里面钻！ 吃惊的人们很快就明白了，原来蛇怕酒气。对于这些蛇来说，黄刹的这一个酒嗝比他那气贯长虹的剑气还要可怕得多！ 黄刹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缓步往台上就走。 随着他往前走的脚步，那些蛇更是如同躲避瘟神一样拼命逃窜！有些蛇甚至抛弃了蛇六直接爬下了擂台。他那条护身的大蛇也一头钻进背篓里不肯出来了！ 蛇六惊呆了。蛇怕酒气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世上竟有人能打出如此恶心的酒嗝来！ 蛇六一看大势已去有些慌张。他其实武功也不错。只是多年来倚仗着御蛇的绝活，武功就停留在一个层次上多年不曾精进过。 再说蛇不仅是他的实际防线，更是他的心理防线。现在两道防线都崩了。他赶紧陪着笑道：“这位大侠。我看……” 蛇六本想说“我看咱们就别打了。我认输还不行吗？”。蛇六想要效仿孙升认输走人。但黄刹不是关山岭。 蛇六的话未说完，脑袋就被黄刹一剑给削掉了。掉在擂台上的人头眼睛还睁开着。蛇六生命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是黄刹的脚和宝剑上滴落的血液…… 蛇六一死，所有的蛇便四处乱爬。因为要清理这一大群毒蛇，第四阵的擂台都推迟了好半天。 族长下令，所有人一起动手斩蛇。因为全是毒蛇而且还到处乱钻，即便这么多武人一起动手还花了半个时辰才清理干净。 晁天霸一边砍蛇一边跟黄刹商量今晚就拿蛇下酒。 关镇威气的脸都白了。第一阵输的彻底。第二阵输的憋气。第三阵干脆变成了一场笑话。第四阵的百毒公子虽然是个杀人无数的家伙。但现在关镇威看着他也觉得胜算不大了。因为关镇堂请来的这些人比他请来的这些人还要邪门儿！ 第九十五章 双手 大大小小的蛇和蛇六的尸体终于被清理干净。第四阵总算可以开打了。海正昌心情不错。因为孙升的第二件兵器银龙鞭给了海正昌进一步观察奔雷剑法的机会。 虽然关山岭出剑不多。但是对于海正昌这种心机极深武功也极高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唯一令他不满意的是孙升的武器不是剑也不是刀。因为如果对阵剑或者刀，更能体现出奔雷剑法的特点和要诀。 走上擂台的海正昌虽然心情大好，却也非常认真。他这个人是从来都不会大意的。虽然本方连赢了三阵。但是自己要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对手。 百毒公子这个人海正昌的确有所耳闻。此人善用阴毒招数。与他交战必须加倍小心才行。否则就容易着了他的道。 百毒公子上台前以为关镇威会嘱咐点什么。但是关镇威竟然一脸怒气的没跟他说话。百毒公子倒是主动问道：“加倍吗？” 他问的当然是钱。关镇威冷哼一声道：“你只要活着下擂，我给你三倍。”关镇威的心态真的是有些乱了。他似乎预感到这第四阵也是赢不了。 按照过五门的规矩，只要赢下四阵就算通过了。但是关镇威还有机会。因为他只要在最后一阵干掉关镇堂，一切就无所谓了。关山岭一个后辈是没资格也没能力撑起第四堂的。 所以关镇威已经对这第四阵不太在乎了。脸既然已经丢尽了，就随便丢吧。 海正昌和百毒公子站在擂台的两边。两个即将生死搏杀的人却都露出了无比善意的微笑。 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都会误以为这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 其实令人此前并不认识。他们脸上的笑容只不过是一种习惯。是奸诈之人惯用的迷惑别人的常规手段。 无论是面对敌人或者仇人，他们脸上都总是挂着那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海正昌那“笑面虎”的绰号也因此得来。百毒公子也精于此道。 而当两个这样的人面对面的时候，即便他们都知道这一招骗不了对方。但还是改不掉那种习惯。 一声锣响之后两人带着习惯性的微笑走向对方。海正昌抽出随身配剑并不急于进攻。 而百毒公子右手也拿着一把剑，左手的手心却暗藏一把“满天星”。 满天星严格来说也算是一种暗器。暗器在普通的擂台上是不可以使用的。但在几乎没有规则的生死擂上却可以用。这也正是关镇威会找这么多邪门歪道的人来的原因。 满天星是一种小而锋利的多刃暗器。适合近距离抛洒。一般都会攻击对手的面部。因为体积小数量大，如果命中有很大的可能会伤害到对手的眼睛。 这显然是一种阴毒的暗器，也非常适合百毒公子这种阴毒的人。 但当一个阴毒之人遇上一个更阴毒的人，有趣的事情就发生了。 海正昌的身法和剑招都很刚猛。扑过来的气势就带给百毒公子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百毒公子不敢正面硬碰硬。也不打算硬碰硬。海正昌直刺一剑，剑身裹夹着难以察觉的内力。 百毒公子用剑去挡才发现对手的这一剑竟然无法挡开！所以他只好借力把自己的身体往右移动。 两剑相交一错身的瞬间，百毒公子乘机用左手朝海正昌的面部抛出了满天星。 “啊！”擂台上一声惨叫传来。而惨叫的人并非海正昌，相反却是暗地里抛洒满天星的百毒公子。他的左脸已经被自己的满天星击中，满脸是血。没有伤及眼睛已经算是幸运了。 而海正昌的左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扇子！一把精钢打造的平刃扇。他正是用这把扇子把百毒公子的满天星给扇了回去。 台下的蔡顺一看就是吃了一惊。首先因为武林中用扇的人也不是很多。而且多是暗器使用者才会选择用扇。 因为扇是最好的防暗器武器。因为面积大且轻便能折叠。最适合用来阻截暗器。 暗器使用者往往会选择远距离攻击。所以也必须防范对手的远距离攻击手段。加上暗器使用者往往不具备用剑或者刀类武器阻截暗器的能了。扇自然就成了不错的选择。 可是海正昌显然不像是个以暗器见长的人。之前在北平也未曾听说海正昌善用暗器。今天在擂台上他也是以剑抢功的。 蔡顺使的是尖刃扇。海正昌使的是平刃扇。尖刃扇更便于在迫不得已的时候近身战斗。而平刃扇则更便于隐藏。 两种扇的使用难度都很高。但从使用难度上来说，平刃扇会更难。用扇者必须用自己的惯用手才能用好。 可是之前看到海正昌明明是右手用剑。现在右手剑还在，左手的扇却能在如此之近的距离挡回百毒公子的满天星。这是在是极难做到的实情。只怕那失踪的江湖第一人蓝青也未必能用左手做到这样的事情。 吃惊的何止蔡顺一人。连黄刹这样的人也看得兴致大起。而最吃惊的人无疑是百毒公子。 他抛洒满天星的手法精妙。距离又如此之近，就算不能命中也绝不该被返回来命中他的呀！ 但是海正昌不是那种会给你机会喘息的人。更不会给你时间用来吃惊。 海正昌翻回身就是一剑劈了下来。百毒公子倒也不是泛泛之辈。他见事不好抽身便躲。而他向左侧躲避的同时竟然顺手从脸上抓下一把带血的满天星就甩向来海正昌！ 纵使是海正昌也没想到百毒公子会这么做。他赶紧用左手的扇一挡。虽然挡住了满天星，百毒公子却趁着海正昌的扇子挡住自己视线的机会左右开功。 他右手剑横砍过来是个虚招，其实左手上已经从腰间拽出一条软鞭轮向了海正昌的腿。 这一招也算是神鬼难测了。但是他右手的虚招速度和力度都不够，一下子就被海正昌看出是虚招。所以很自然的就会注意到他左手的动作。 海正昌用左手扇合拢起来大力往上一磕，右手剑直取百毒公子的左手腕。 海正昌和百毒公子都是两手齐用。但区别在于海正昌的两只手都不是虚招，既有速度也有力度。 百毒公子的注意力完全在左手，因为害怕被海正昌废了他的手所以赶紧收手闪避。但与此同时被忽略的右手剑已经被海正昌大力击飞出去了！ 剑已经脱手，左手的鞭又无法用于格挡招架。一瞬间形势大变。本以为这次能得手的百毒公子已经无法防御只能躲避脱逃。 但海正昌当然不会给他机会。海正昌原本去点百毒公子手腕的剑尖直接往斜上方一挑，直奔百毒公子的心脏而去。而百毒公子因为手中剑脱手，重心尚不稳。所以根本来不及躲闪。 “噗！”海正昌的剑刺中百毒公子的胸口却没能刺进去！海正昌手上感觉不对，立刻脚尖点地向后一撤。 第九十六章 失势 海正昌刺中了却没刺进去。手上传来的感觉让他明白了百毒公子衣服下面肯定藏了东西。 这百毒公子的衣服下面的确有东西。而且同样是很阴毒的东西。那是一块特殊的护心镜。 一般的护心镜只是护住前心，防止受到致命伤。但百毒公子的护心镜不但能防御，还暗藏机扩能够射出短钉。 但是现在百毒公子根本就不打算用这个护心镜里暗藏的短钉。因为他已经明白面前这个对手显然不是这种伎俩能对付的。 海正昌刚才因为不知道百毒公子的身上藏了什么，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才后撤观察。 百毒公子趁这个机会甩手竟把手中剑扔向了海正昌。海正昌用剑一挑就把百毒公子的剑挑飞了。 百毒公子也并没有指望这把剑能伤到海正昌。他只是弃剑不用顺手抛过去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而已。 弃剑之后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面罩带在脸上。紧接着又取出一个白色的布包双手一拍。霎时间一股白烟从他双掌之间喷发而出！ 海正昌江湖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百毒公子是使用了毒烟。他后悔刚才太谨慎没有直接攻过去。 百毒公子并不善用毒。也不精通那些普通的用毒之术。但他因为酷爱杀人，所以搜罗了各种杀人方式。尤其是那些能让人死的极惨的方法，他最为热衷。 百毒公子用的毒烟肯定毒性极强。现在毒烟弥漫，只要吸一口气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海正昌紧张了起来。连台下所有的人也都惊骇不已。 因为毒烟这东西并没有指向性。一定范围内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哪边的人倒霉全看风向。可是今天没什么风，毒烟会自然的四散。观擂的人都将难以幸免。 所以四周观擂的人也都飞身后越，避免被毒烟所伤。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擂台瞬间就空了。一些腿脚不利索的长者也被年轻人架着撤出了毒烟范围。 多数人都撤出了大院。只有一小部分人上了房顶以便还能看到擂台上发生的事情。这一部分人主要是各堂的堂主和在场的高手。还有一部分他们各自的贴身镖师。 这些人敢于留在屋顶上，是因为他们能够更准确的判断毒烟的扩散范围。万一风向突变，迫不得已时也能闭气走脱。另外，他们也比其他看热闹的人更关心擂台上发生的事。 其实百毒公子的计划并不是用这毒烟毒死海正昌。他的目的就是逼海正昌离开擂台。因为下擂就意味着认输了。 海正昌的速度和力量以及内功都在他之上。他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希望能不战而胜。至于会不会波及无辜，他百毒公子可不在乎。 百毒公子的打算很多人都看穿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关镇威。他似乎看到了希望。海正昌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精于算计的人。这样的人才不会为了帮别人打擂而冒险留在毒烟里呢。反正换成他关镇威，他是一定会走的。 毒烟一起，海正昌还没跑观擂的人先跑了。因为使用轻功上房的人太多。身法功力都各有不同。到达房顶自然就有先有后。 等到轻功飞身的声音全部停止，脚步都定下之后。所有人回身再看擂台的时候，擂台上已经只剩下了百毒公子一人。早不见了海正昌。 一个关镇威身边的人立刻高声道：“他跑了！他跑了！他输了！” “他没输。闭嘴吧。”这话是出自关镇威之口。而且不只他一人这样认为。多数高手都看到了擂台上发生了什么。 海正昌的确也离开了擂台。但在离开之前他的身法突然变得极快！在闭着气的情况下瞬间刺死了百毒公子之后才上了房。 那百毒公子根本想不到海正昌的速度会突然有那么大的变化，再加上他自己的毒烟遮蔽了自己的视线。被海正昌刺中心脏的他依旧站在原地，海正昌就已经飞身离开了擂台。 海正昌的行动有两人看得最清楚。这两人就是关镇堂和关山岭父子。因为他们都看出海正昌刚才情急之下使用了奔雷剑法！ 在此之前他们俩并不知道海正昌已经掌握了奔雷剑法。更没想到海正昌的奔雷剑法已经有了相当不俗的造诣！ 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海正昌。海正昌似乎也没有刻意隐藏的意思。笑呵呵的看着关镇堂。 晁天霸也绕有兴致的问黄刹道：“你觉得这个人若出全力，会比你的剑快吗？” “恐怕我们很难有机会知道了。”黄刹看这海正昌说到。 “为什么？”晁天霸有些傻里傻气的问。他并不傻，只是平时懒得考虑那么多。 黄刹向来是不喜欢向人解释的。但晁天霸显然除外。他耐心的解释道：“海正昌很快就会走。而且他会趁我们没办法追他的时候走。” 百毒公子已死，毒烟也已经渐渐散去。第四阵也就打完了。关镇威脸上的表情是狰狞的。他迫不及待的要开始第五阵了。 但是他却看到族长在身边人的陪同搀扶下来到擂台中央。 关镇威立刻就觉得事情不妙。不出他的预料，族长高声道：“按照过五门的规矩，打赢四场就算通过。镇堂已经连赢四场。我现在就宣布，镇堂可以在关家庄开立第四堂了……” “慢！我还没打呢！凭什么就宣布通过！我同意了吗？”关镇威怒不可遏的跳上擂台喊到。 “不得无理！” “一堂主何以对族长不敬？” “镇威不可如此不孝！” “混蛋！怎么这样跟族长说话！” 关镇威刚要发火，擂台下就传开了斥责声甚至叫骂声！ 关镇威惊呆了。连输四阵他也没这么吃惊。因为在关家庄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就连族长也一再退让他。 在关家庄，不管什么事向来都是他说了算。即便他的意见与族长相左，最终也往往会照他说的办。而且关家庄有资格能说的上话的人也都会支持他。 今天竟然有这么多人敢当众反对他。而且人数极多。有一些指责他对族长不敬的人甚至是他一堂的人！ 关镇威这才意识到，今天输掉的不是擂台而是势！可是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势输掉的呢？他得好好缕缕…… 第九十七章 族长 关镇威有些不适应自己被公然反对。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适应也得适应。他语气缓和了一点对族长说：“过五门无论如何也得打五阵这是规矩。而且双方当家人还没上擂就匆匆了事。似乎太儿戏了吧？我关家做事向来严肃，何时这么儿戏过？您身为族长总不该随性而为吧？” 关镇威的语气虽然缓和了一些。但是言语之间却还是步步紧逼。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族长。 族长半眯着眼睛缓缓的说到：“镇武啊。你觉得呢？” 关镇武一听族长喊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就是一咯噔。他心说怎么这族长偏偏跟我过不去？明明跟你说话的是关镇威。怎么又叫我？ 实际上这是族长是在给关镇武机会。最后一个机会。最后的选择的机会。这一次关镇武一点都没有迟疑。他立刻就站在关镇威和族长之间并对着关镇威说：“镇威你不要再小孩子气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该结束的就结束吧。” 关镇武的话也实在是说的直切要害又滴水不漏。他说关镇威小孩子气，却不说关镇威不孝顶撞族长。他说事情到了这一步该结束的就结束，所指的也不仅仅是擂台，更是关镇威长期以来的横行霸道。 关镇威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关镇武道：“你小子武功不怎样，这墙头草的功夫倒是非常了得！怎么？以为我一堂打输了一场擂台就不行了吗？你可别忘了。我用的都是外人。我一堂的家底儿可还一个没动呢！” 关镇威倒也不是虚张声势。他说的没错。一堂的家底儿的确还在。除了他儿子关山傲之外。其他的一堂高手仍然是毫发未损。但是关镇武这个人平时不说话，一旦开口就尽挑关键的说。他嘿嘿一笑说：“镇威呀。你一堂的确是三个堂里面立堂最早人手也最硬的。但一家人不该在自己家里逞威风。即便你非要比。人家四堂至少能拿出两个功夫在你之上的镖师吧？但是话说回来，咱们还是一家人。擂台这东西玩玩就算了。别再玩的不愉快了对谁都不好。” 关镇武的话真是句句都扎在关镇威的心头上。号称青州刀尊的关镇威何时在武功上服过人！即便已经见识到了晁天霸和黄刹的功夫，他也不认为自己会不如人。 可是还没等他再次开口却发现族长的身后多了很多人。原本只有几个人的擂台，现在人越来越多。二堂和三堂的主要成员都聚集到了族长的身后。而他一堂那边一个人也没上来！ 自从他接管家族事物以来，族长已经逐渐被架空。只有三堂的人跟族长来往还比较多。今天这番景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就好像关家人都突然变孝顺了一样。 关镇威没有再开口。只是歪头看了看族长那仍旧从容的脸。他终于明白族长是一直都在示弱。这些日子他关镇威所做的种种过分举动族长都表面上退让了。但是关家庄里面发生的任何事都会迅速传开。之前大家只是对他敢怒不敢言。但是人们对他的不满却在暗地里不断了积攒。直到时机合适了，这种不满就会爆发出来。 关镇威咽不下这口气。儿子废了，自己又没能如愿的报仇并把关镇堂一家赶走。现在自己的地位也已经彻底的动摇了。想要再争，明显已经失势。若就此低头，只怕这头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关镇威权衡之后推开关镇武对族长说：“既然族长发话，镇威自当从命。擂台不打就不打了。四堂立也就立了。不过今日见族长这番操劳，孩儿心里也是不忍。趁着今天家里人都在，不妨趁这个机会跟大家宣布一下。族长以后就歇了吧。我们这一辈也该替长辈分忧了。” 关镇威的话说的挺好听，但实际上是在要求一个“交易”。明摆着的意思就是，让我退一步可以，但族长的位子今天得给我。以前他跟族长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交易。无非都是胁迫族长满足他的要求。这一回他故技重施，让族长做选择。如果族长同意。虽然四堂立了，但以后他正式说了算。想再找机会暗算关镇堂一家也是很容易的事儿。如果族长不同意，那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族长。族长面对这种两难抉择却仍旧淡然。他那一直都半眯着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道：“甚好。” 关镇威一听自然是高兴。他撇嘴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族长宣布交接。回头我选个日子就把祭祖接位的事儿办了。” 族长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高声道：“我已年迈，不胜烦劳。今后族长一职就交给镇久了。想必大家也都同意吧？” “同意” “赞成” “族长英明。” 台上台下尽是一片赞许之声。 即便是曾经的那些关镇威的附庸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其实他们之前也都是无奈之下才依附在关镇威左右。他们平时也没少受关镇威的气。现在关镇威被谋略更胜一筹的族长扳倒。他们自然也是高兴的。 关镇威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墙倒众人推。一天之内输擂台，丢人，丢地位。原本稳稳当当落在他手里的族长宝座也要拱手让人了。他真后悔当初为什么非要跟关镇堂过不去。其实如果他不这么急功近利，关镇堂因为无法服众也未必能抢走他的位置。 现在后悔是有点晚了。关镇威心里生出了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的想法。但是就连这一点族长也早就算到了。族长终于转过身对着关镇威说：“我知道你不甘。但一家人要是能和和睦睦，我便送你一样东西。你喜欢做交易。我就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交易。” “什么东西？”直到这时关镇威还不明白族长的意思。 “一副药。”族长面带微笑的说。 “什么药？”关镇威脑子很乱。还是没能明白。 族长本不想说破。但是他也明白现在关镇威的心思已经乱了。失去了判断能力。所以他叹了口气说：“山傲这孩子还是有救的。” “什么！你！”关镇威终于明白了。 第九十八章 失踪 关镇威终于明白了族长的意思。族长竟然有能治好关山傲的药！这怎么可能！最开始关镇威是抗拒这个事实的。但很快他便明白了。如果族长能治好关山傲，那就说明关山傲的中毒事件一定跟族长有关。 关镇威这才明白自己一直都恨错了人。原来所有事情都是族长在幕后操纵。关镇堂和关山岭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关家庄正好被族长当做棋子来使用了而已。 但是关镇威始终还没能想明白族长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这样一来族长还是要卸任。只不过接班的人从他关镇威变成了关镇久。关镇威不明白这对族长有什么好处。他也不明白这样一来对关家有什么好处。在他心里，他仍然是那个最合适做族长的人。只有他才能把关家镖行管好。 不管是想不通还是不甘心。他现在都得妥协了。因为关山傲是他无论如何也都要救的。那可是他的宝贝儿子。 关镇威咬了咬牙说：“一切都依你。不过你可别骗我。要是山傲不能恢复。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族长没有接关镇威的话茬，反倒是笑呵呵的说：“之前的擂台，照理说应该三个堂一块出人。但是因为你们一堂人多，就全都由你们出了。我觉得这样挺好。一家人嘛，谁那人手多谁就多出几个帮帮忙也是好事。” 关镇威一听族长这句话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他不再去问族长那副药的事儿是真是假，反倒急着要走。他迫不及待的说：“一堂事务繁多，在这闹腾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但这一次他又失望了。因为除他以外一堂的人都没有动的意思。看起来今天没有族长发话，别人是不敢动了。他也只好又转身回来道：“再急也得等族长说完。我先等等也好。” 族长也不理会他，又一次朗声说道：“镇堂开立第四堂是喜事。但是四堂新立，人手不足。你们三个老堂各自出些人帮衬帮衬。二堂三堂人少就各出两人。一堂人手多就出二十人吧。另外，有人自愿去四堂帮忙的，也一概准许。所有人员的情况今晚之前到新族长关镇久那里去报备。行啦，我累了。回去喝茶睡觉。散了吧。” 把该说的说完之后，族长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走了！关镇威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族长吃了。二堂三堂各处两人，他一堂却要出二十人。而且有自愿去四堂的都可以去。那要是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想去，他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这族长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釜底抽薪玩狠的！关镇威这会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老谋深算。原来一直以来族长都是假装放权，其实一直在观察他。如果他行就让他接任。如果他不行，族长找个机会略施计策就能将他扳倒。 今天关镇威被狠狠的上了一课。他也把这一课刻在了自己的骨头上。他要铭记这个教训。下一次再想搞动作，只是下手够狠还不够。一定要想的足够多，想的足够远。 一场生死擂就这样尘埃落定了。新立的四堂当天就达到了五十人。一堂关镇威按照族长的要求送来二十个最不中用的。但是他手下又自愿跑去了十几个。三堂主动支援了十几个。二堂一看为了做样子也出了十个。 四堂就这样立起来了。剩下的就是盖房子的事儿了。除了关镇威和他的亲信。其他人都是心情大好，有说有笑。往回走的时候黄刹问关镇堂需不需要钱。关镇堂说足够。因为宅子不能盖太大，超过了那三个堂。 黄刹一挥手道：“镇堂兄啊，你做事就是规矩多。要是换成我，想盖多大就该多大。” 一旁的晁天霸则用大嗓门儿嚷嚷道：“要是我，有多少钱就该多少房子。要是钱够多就盖一个皇宫那么大的宅子。” 这俩人嘴里向来没什么正经话。大家也都逐渐适应了他们俩的这种性格。晁天霸和黄刹也决定防止事情有变再多待几天。毕竟帮人帮到底嘛。万一关镇威狗急跳墙怎么办！ 但是好事过后就是坏事。大家还没高兴太久，就发现有四个人消失了。有的在预料之中，有的则完全在意料之外。 首先预料之中会消失的人是海正昌。在族长与关镇威对峙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还有刚刚回家不久的关山照也失踪了。因为听说了族长与关镇威之间的交易，关山愤怒的照走了。他走是为了重新淡出所有人的视线。这样才方便下手毒杀关山傲。 因为他知道，如果在关家庄会有好几个人整天来劝他放弃复仇。他不恨那些心肠软的同族。但他也绝不会放弃复仇。而且，像关镇威一样，他也已经明白自己小看了族长这个人。今后要想下手弄死关山傲，他会更加小心考虑的更加周全。 另外两个失踪的人是蔡顺和关山河。就算关山河的离家出走关镇堂还能理解，蔡顺的不辞而别他就有点想不通了。蔡顺无论从江湖阅历还是与关家的感情来说都不该这么做。而且他不仅自己走了，还撒谎骗了关镇堂。这就给关山河提供的足够的时间走的足够远。 儿子出走，老朋友不辞而别。这一切都将打赢擂台带来的喜悦一扫而空。收到消息的关镇威倒是捧腹大笑。这个热闹他是看得开心极了。他的儿子服用了“交易”得来的药已经有所好转，可以说是转危为安。而原本的赢家关镇堂却丢了儿子。这怎能不让关镇威幸灾乐祸！ 现在四堂新立，关镇堂无论如何走不开。新老两代族长也不会允许。但他们立即派出二十名镖师出发寻找关山河。而且关镇久也劝关镇堂道：“山河这孩子也就是一时冲动。说不定玩几天自己就回来了。再说那孩子身上脸上都是黑痂，非常好认。就算他不回来也会被我们派出去的人找到的。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关镇堂和关山岭还是不放心。关山岭打算立刻出动去寻找弟弟。但是他却被老烟锅拦住了。 老烟锅说：“要去也是我去。一来我的江湖经验和找人的经验都比你强得多。二来关家庄这边现在绝对更需要人手。别看一下子来了几十个镖师。但这些人我们多数都信不过的。一旦我们乱了，他们就更稳不住了。所以你必须留下来帮你爹把这段最艰难的时间撑过去。再说远来的朋友都还在这，你走算怎么回事？” 老烟锅说道了点子上。黄刹和晁天霸等人还为了你关家守在关家庄。你自家人走了的确不合适。 而且黄刹也插嘴道：“我独自闯荡的时候比现在的山河还要小呢！小孩子闯一闯没坏处。要是我儿子，我可能都不会去找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再踢他屁股。” 黄刹说的是实话。以他现在的心境来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年纪大一点的人都心想，你是没儿子，等你有了儿子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九十九章 花子门 最终经过反复商议。还是由老烟锅出马寻找山河。关镇堂和关山岭还是留下来。而至于蔡顺，既然执意要走就无需寻找了。他又不是孩子，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但关镇堂还是派出一个三名镖师的小队去寻踪追查他的下落。因为关镇堂担心一件事情。 关镇堂担心的事情是怕蔡顺去找海正昌报仇。而他的担心也绝对是有道理的。蔡顺的确是尾随着海正昌走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海正昌会走。也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尾随他寻找机会下手报仇。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返回来看这场擂台。 蔡顺知道海正昌有多狡猾。自己很可能会跟丢。但是那并不要紧。因为他就算跟丢了也无所谓。他知道海正昌的老巢在哪里。而且知道的很具体。那可是令他终生难忘的地方。他的好兄弟都死在那里。 按照江湖规矩他的确没资格找海正昌报仇。但是，蔡顺已经想好了。从此以后就去他娘的江湖规矩。 蔡顺一路向北，而关山河则一路往南。这孩子也是出奇的聪明。他心里知道家人定会找他。以他的相貌特点，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找到。所以他买足了干粮一头钻进了山林里。他的打算是隐藏半个月左右。到那时家人就会以为他已经跑远了。派出来寻找他的人也差不多该撤回去了。 山河钻进山林里的第一天就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因为刚刚入夜他就感觉到冷了。虽然这里的冬天不似北平那般冷。但是到了晚上，还是会有森森的寒气逼人。尤其林子里湿气重，那股冷劲儿更是刺骨难耐。 山河正琢磨着去哪里找个背风的地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终究是武人家族的孩子，山河立刻警觉了起来。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可是他很快就看见跑过来的却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那孩子没命的跑着已经喘的不成样子了，从山河身边跑过的时候还喊了一句：“快跑！” 山河以为是有野兽在追赶那孩子，所以还说了句：“遇到我就没事儿了。别跑了。”可是那孩子仍旧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紧接着山河就听见了更加杂乱的脚步声。以为这一次显然是好几个人。 不一会就有三个成年人跑了过来，而且都是破衣烂衫的手里还拿着破木棍。山河定睛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是乞讨的叫花子。 最开始山河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几个人停下脚步之后一说话，山河就立刻明白了。 那三个人见到山河之后立刻就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看了看山河然后对身边的两个叫花子说：“诶呦！跑了一个，还捡到一个！你们看这小崽子的脸，这个不用翻手就能做买卖了。” 因为是在山林里，所以山河并没有遮挡自己的面部。所以那一脸黑痂很自然就引起了那几个人的注意。而且他们说的那几句“黑话”，山河也听懂了。 早在北平的时候，老烟锅就多次跟山河讲过。平时到外面去玩，最要紧的就是注意安全。尤其要小心“花子门”的人。 这花子门是存在了数千年的一个门派或者说团伙。其实就是乞丐团伙。乞丐分很多种，最老实的乞丐确实就是因为吃不上饭而沿街乞讨的。但据老烟锅说，一半以上的乞丐都是花子门的人。 花子门也靠乞讨过活，但他们并只是自己乞讨。因为普通的乞讨是发不了财的。花子门的人会偷人家的小孩或者女子。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偷来的小孩或者女子弄残废了。这样再去乞讨就更容易获得怜悯。就更容易讨得钱财。 他们分工明确，手段残忍。有专门负责物色目标偷人的，这叫抬手。有专门负责把偷来的人弄残的，这个叫翻手。有专门领着被弄残的人去乞讨的，这个叫过手。 为了方便乞讨的同时还能防止偷来的人逃回家。他们通常都会把人弄瞎，再割下舌头。这样一来被翻过手的人就没办法逃跑也不能求救了。任凭他们当猪狗一样使唤来赚钱。 所以当那个人一说出“翻手”这个词儿的时候，关山河一下子就想起了老烟锅叮嘱过他的话。 很显然，刚才那个玩命跑的孩子就是一个被他们“抬手”偷过来的孩子。正要“翻手”把那孩子弄残的时候，这个孩子不知怎么找到机会跑了。 关山河本来因为寒冷心情就有些不爽了。看见眼前这三个花子门的败类立刻就怒火中烧。他拔出剑来怒问道：“你们可是花子门的人么？” 那三个花子先是一愣。但立刻开始仔细观察起关山河来。因为已经入夜，他们没有第一只时间好好的看看眼前这个孩子。 三人中站在最前面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个人赶紧哈哈一笑道：“呦！这是哪家的少爷呀？你手里那把剑可值不少银子呢！别咋呼了。你个小毛孩子就算学过两手也打不过我们的。再说，就算江湖上的名门大派也未必敢得罪花子门。你年纪小，还不懂花子门的厉害。但你家大人应该懂。放下那块铁吧。只要你家大人肯出钱赎你，我保证不翻你的手。哈哈哈……” 那人刚一说完话，三个人就同时贪婪的笑了起来。那人说的没错。江湖上的确很少有人敢得罪花子门。这并不是因为花子门的功夫有多高。而是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得罪了花子，你就不知道他们哪天夜里偷偷的在你家放一把火。更不知道他们哪天会偷了你家的孩子。毕竟你不管哪门哪派都有事情要忙。而花子门的人却天天都在街上晃悠，不分昼夜。而且，千百年来，花子门从来都是江湖上人数最多的门派。要是花子门惦记你，你绝对防不胜防。 但是今天这三个花子可算是倒了霉。他们偏偏遇到了离家出走的关山河。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关山河管你是什么门！又管你是多厉害！他连话都懒得再说，疾步向前就是三剑！ 刷刷刷！白刃如电！霎时间三个花子门败类颈部被切开，血流如注！三人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倒于地。至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山河甩了甩剑上的血，正打算收剑入鞘。却听见身后有动静！ 第一百章 剑魔 山河听见了身后的声响，他持剑在手转回身冷峻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他发现发出声响的竟是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孩子！ “你胆子不小啊！竟然还敢回来！”山河一边收剑一边说。 那孩子虽然回来了，却把半个身子隐藏在树后只露出一个脑袋说：“我已经跑不动了。所以想趁他们抓你的时候藏起来。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你比他们厉害。但我回来是想告诉你赶紧跑。这几个好对付。但是他们上面还有管事儿的和好几个会武功的。那些人可厉害了。弄不好一会他就会来的。要不是破庙里面还关着十几个孩子，他们刚才就来了。你快走吧。” “破庙？还有十几个孩子？”关山河问。 “对。山顶上有个破庙。都是他们抓来了。那个说了算的人特别厉害，一下就能跳房子那么高呢！”那个孩子一边比划一边焦急的说。 “我跳不了房子那么高，但我能杀了他。给我带路。我去杀他。”山河的脸上尽是黑痂。按理说很难有表情。但是那个孩子却能从山河的眼睛里看出那股杀气和愤怒。 “我可不敢去。就在山尖上。你自己去吧。”那孩子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子使劲的往树后面躲。 “不跟我走，你能活着回家么？不怕被野兽吃了？”山河问完这句话转身就朝山上走。也不等那孩子回答。 那孩子当然怕。要不是因为怕他也不会回来。他正是因为害怕才会回来找山河这个会武功的陌生孩子的。他本以为山河能跟他一起走，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山河已经转身往山顶上去找破庙了。他跑又害怕带路又不敢。只好偷偷的跟在山河身后，打算见机行事。要是山河真的打赢了，他可以再出来请求帮助。要是山河打输了，他也可以藏起来。 山河毕竟是习武的孩子，还是有一定的耳力的。他一直都知道那孩子跟在身后，却不回头。夜色渐深，路不好找。他也不强求身后的那孩子带路。但是身后的那个孩子也总是在山河走错的时候小声的告诉山河该往哪边走。 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来到了山顶。关山河也明白为什么那孩子说跑不动了。从他遇见那孩子的地方到这里，的确是一段不短的山路。 山顶上果然有一座破庙。因为香火不济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屋顶上的瓦片都是残缺不全的。木质的庙门更是早已破碎不堪。 破庙一共一间正殿两间偏殿。山河能看到正殿里有微弱的光亮。而且里面还隐隐传来哭声。不用说，关山河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而且关山河涉世不深，不躲不藏。甚至不去观察一下屋子里面有多少人。一脚踢开那原本已经破败的庙门喊道：“花子门的人都给我出来受死！” 这一嗓子喊出来之后，破庙里面立刻就安静了。而且里面的一点点光亮也立刻熄灭了。紧接着山河就听见了很多人使用轻功的声音。他也已经听出自己被包围了。 但是山河心里仍然是有底的。他的奔雷剑法虽然不成熟，但是对付几个花子门的败类也够用了。而且他那一身的黑痂能挡刀剑，这一点他之前在杨树岭的贼窝就知道了。 但是老天爷今天偏偏跟关山河过不去。因为花子门的人从各个方位现身把他围住之后，关山河才知道。原来花子门的人都不用剑，他们全都用的是棒子！ 八个花子把关山河围在了当中。而且从刚才他们的身法上来看，各个都有点功夫。关山河毕竟年纪小，心里难免有点慌。他努力的在回忆当初在杨树岭的时候是怎么一人打败那么多山贼的呢？ 现在想这些恐怕来不及了。八个花子并不单打独斗。他们也不搭话，直接从八个方位用不同的方式一起攻了过来。 八个花子配合默契，山岭又经验不足。虽然尽力抵挡，但还是挨了三棍。这三棍把他打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八个花子更是不肯罢休追着山河打个不停。山河最初还能尽可能保持冷静，见招拆招。但是随着一棍又一棍打在他身上，他已经开始愤怒了。直至怒不可遏。 “剑！魔！”关山河从紧咬着的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之后，双眼变得血红！其身法和剑法也变得极其迅猛。这突然间的变化让几个花子措手不及。一眨眼的功夫其中一个花子的右胳膊就被山河斩了下来。 其他几个花子还以为是那个家伙大意了才会被砍掉胳膊的。但是很快就有另一个花子的腿被砍断了！ 花子们这才确信夜色中的那个孩子功力似乎突然暴涨了！然而这还不算完，山河随着斩下了花子的手脚之后，似乎更加暴怒了。好像他看到血之后就会加剧那种暴怒的状态。 花子们刚刚觉得事情不对想跑，可是山河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令他们难以理解的地步！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惨叫声更是接连不断。但这些声音都被山河那妖魔般的叫喊声掩盖了。不一会的功夫，八个功夫还算不错的花子就被切成了肉块！七零八落的散落在破庙的院子里，血腥气都呛鼻子。躲在门外的那个孩子都吓傻了。这场面比眼看着花子们“翻手”还恐怖。 所有的花子都死了，且死的极惨。实际上很多花子在被切碎之前早就已经死了。山河为了泄愤左一剑右一剑，看到动弹的人就砍。没有会动的了，就干脆砍地上的尸体。砍碎了之后还要踢上两脚！ 山河站在满是碎尸的院子里喘着粗气。破庙外头的那个孩子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也不知过了多久，破庙的正殿里面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起初，虽然听到了那哭声。但是山河也没有任何动作。院子外的那个孩子见山河不动他也不敢动。 又过了一会，屋子里面开始传来了窃窃的交谈声。山河也慢慢的活动了两下脖子之后把剑收入了鞘中。躲在外面的那个孩子一看估计山河是恢复了正常，他才仗着胆子跑进了屋里。 屋子里面很快就“热闹”了起来。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喊着要回家，有人喊着：“我看不见了……” 第一百零一章 救与杀 山河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缓缓的转过身走向了那件破败的正殿。屋子里面同样是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那是因为屋子里的孩子有好几个已经被“翻手”了。所有的孩子原本都是被绑着的，有一部分已经被山河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解开了。昏暗的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 那些被翻手的孩子眼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有的不仅眼睛没了，连舌头也已经被割了。还有些孩子的腿已经被打断了。 那个正在解绳子的孩子回头看着山河说：“你好了吗？不会再发疯了吧？花子的头头不见了。估计一会就会叫人来。咱们快点把他们都解开走吧。” 山河听见了那孩子说的话，却一动也不动。那孩子以为山河还没从刚才的发疯中回过神来。其实山河却是在暗自里内心斗争，他正在做一个决定。 那个孩子一边解绳子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这可怎么跑啊！有看不见的，还有断了腿的。就剩下这几个好的也饿的不成人样啦。这可怎么办呐！” 随着他的自言自语。那些孩子们也开始嚎哭了起来。是啊。一群孩子，面对这样的惨状要怎么办呢？ “往哪里跑？都瞎了瘸了跑还有什么意义？”山河突然喊道。 山河突然高喊起来，所有的孩子们都不敢出声了。解绳子的那个孩子也回头惊恐的看着山河。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亲眼看见关山河发疯的人。他知道山河发起疯来有多么可怕。他担心山河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那么这屋子里本来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们可就惨了。 山河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个已经失去眼睛的孩子面前咬着牙道：“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下辈子多长点心眼，别给花子抓了。”说完他直接拔剑就刺进了那孩子的心脏！ “啊！”山河的举动实在是太突然也太吓人了！能看见的孩子都吓得不轻。有些甚至还惊呼了一句。但是他们马上就用恐惧的目光盯着山河不敢再出声。那些看不到的孩子却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事情，他们吓得开始到处乱爬，一边爬还一边哭喊着。 山河听着他们的哭喊声头都快炸了。为了尽快让这一切停止，他动用身法来往穿梭把所有被翻过手的孩子都杀了！杀完之后还走到那几个仍然完好的孩子面前打量了起来。 那些孩子最初吓傻了。但是很快就被山河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提醒，纷纷开始展示自己的健康身体。有些孩子甚至一边跳一边说：“我没事儿，我没事儿。你看我还能跳呢。别杀我。” “没事儿就去挖坑。”山河怒冲冲的说道。 “挖坑？挖……挖坑干什么？”孩子们不解。 “埋人。”山河仍旧没好气儿的说。山河心地本来就不坏。他杀那些已经残废的孩子也只是不想看他们再受折磨。送他们早日去投胎。所以他希望把这些孩子埋葬了。虽然他不太明白，但是总听大人说“入土为安”。估计总得埋了才能投胎转世吧…… 那些孩子已经吓破了胆。哪里敢反驳。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挖，到哪里去挖。但嘴上还是答应着。但还是山岭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说了话。这个孩子心眼儿多，也成熟的比较早。这也是他之前能找到机会逃走的原因。 他试探着对山河说：“你看我们都饿了很久了，也没力气。而且要埋这么多人也得挖挺大的一个坑呢。我看咱们不如在这点把火，把这破庙烧了。大家伙就都能超生了。坑就不要挖了。” 山河先是不说话自顾自琢磨了一会。回忆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老烟锅有没有说过火烧尸体能不能超生的事情。他有些恼火，也不愿意再去想了。干脆说了句：“烧就烧吧。烧完你们赶紧各自回家去。捡条命要长记性，不要再到处乱走动了。” 说完这些山河就往外走。可又是那个孩子追出来说：“这荒山野岭的，又是晚上。这些孩子都不会武功，怎么回得去家呀？再说那花子头头看你厉害，刚才没敢出来。待会肯定得带人来。小……小英雄。要不你送送他们吧？” “他们？你呢？”山岭回头疑惑的看着那孩子问。 那孩子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说：“我没家，家人都死了。本来我也是个小花子。可是昨天被他们捉了。不过那些孩子应该都是住在附近的。要送回去也不难。要是直接一起送到官府去就更省事了。” “哎……”关山河轻叹了一声。随即他摇摇头说：“送也行，但要趁夜。到了白天我就不会露面了。抓紧时间吧。就近找个衙门。” “好。”那孩子赶紧答应了一声。他答应的时候，那副神态说明他对关山岭还是有些惧怕的。毕竟关山河刚才就在他面前杀了很多人。该杀的也杀了，不该杀的也杀了…… 剩下的那些孩子更是像看瘟神一样，尽量躲着关山河。即便现在需要依靠他来护送，他们也对关山河颇为恐惧。不管是山河的面容还是做法，都令他们恐惧。而且这种恐惧，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除的。 更何况以山河的性格，也没兴趣消除他们的恐惧。怕就怕好了，反正把他们送到衙门之后就再也不会跟他们见面了。 一把火烧了破庙。一群孩子很顺利的来到了附近的镇店。关山河就在镇子边上停下了脚步。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毕竟已经到了有人的地方。再往前不远就能看到衙门口了。山河转身就走。 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山河猜得到是那个孩子追来了。 果然没错。那个孩子把其他孩子送到衙门口就转身追赶关山河来了。他虽然怕关山河，但他也怕再被花子门的人捉了去。尤其是他这种独自行乞的孩子，被花子门捉去是迟早的事儿。 “小英雄。你教我武功吧。”那个孩子追上来就跪在地上说道。他的话说的很诚恳。甚至还磕了两个头。 然而关山河噗呲一笑说：“我甚至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徒弟。又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师父呢！我教不了你。你走吧。” 第一百零二章 王登科 关山河不肯收徒。他的话里也藏着面前那个孩子所听不明白的东西。那是关山河心底里的东西。在抛开倔强之后，他的内心也对曾经不听话的自己多少有些自责。但这种藏在心底里的自责隐藏的太深，连山河自己也感觉不到。 但那个孩子刚刚经历过一次恐怖的生死考验。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露宿街头他能忍，缺吃少穿他能熬过去。但他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弱小的他扛得住饥寒交迫却抗不过人心险恶。所以他今天绝不会放过这个求得生机的机会。 所以这个孩子跪在地上又磕了两个头说：“您就收了我吧。从今以后，你的吃喝我去要。你只管等着就行。要来好的东西都给你吃。你吃剩下的再给我就行。” “哈哈哈……”那孩子的一席话可把关山河给逗乐了。他笑了半天才勉强忍住说道：“你以为我也是个小花子吗？” 跪在地上的孩子楞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好像一时紧张说错了。他抬头一笑说：“你若不是花子，一个人怎么填饱肚子呢？哦对了！你会武功，你可以卖艺对不对？” 关山河摇摇头道：“我不是花子也不卖艺。我有的是钱。如果有一天钱花完了，我就去抢。见谁有钱我就杀了他抢他的钱。你明白吗，我不是好人。别跟着我了。我是个坏人呐！离我远点吧！” 那孩子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是磕头道：“你是好人我就跟你做好人。你是坏人我就跟你做坏人。反正我跟定你了。” 关山河皱着眉头看看那孩子道：“我不收徒弟。你非要跟着我就做我的跟班吧。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怕我叫你去杀人。你敢吗？” 那孩子咬了咬牙狠下心的道：“好！你叫我干什么我都干！从今天起我就跟着你了。你就是我的大哥了。” 山河本来不想跟这个孩子再有牵连。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心里挺舒服的。所以他随便比划了一下叫那孩子起来之后说：“你叫什么？” 那孩子也是这才想起来，他们俩之间还没通过名姓。那孩子站起身咧嘴一笑说：“我叫王登科。大哥叫什么？” 关山河没有直接回答，反儿微微皱了一下眉说：“王登科？这名字倒是有意思。听着就不像个花子的名字。你当花子之前是什么人？” 王登科又是嘿嘿一笑说：“这个名字是我们家的师爷给起的。我本是登州人，叫王东阳。我父亲原来是个县官，我又从小又喜欢读书习文。我父亲觉得我将来能出人头地就决定给我改个名。跟很多人商量之后选了师爷起的这个名字。但是后来突然有一天一大群官府的人闯进我家就把我父亲给抓了。要不是我机灵，我当时也得被抓走。后来我听说我父亲犯了国法，一家的人都被处斩了。我怕被逮住就逃出来当了花子。” “所以你一个县太爷家的公子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山河多少有点吃惊的问。 王登科点点头没说话。但是山河能看出他说起往事还是非常伤心，眼泪就在眼圈里转悠。 山河想了想又问：“你多大？” “十四岁。” “那你以后不要叫我大哥了。我比你小。” “那叫你什么？”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关山河，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但你只能在没别人的时候叫我的名字。有外人的你时候千万不要叫。” “好。那咱们现在去哪？” “去一个没人找得到咱们的地方。我需要躲一阵子。” “我知道一个地方。” 两人经过简短的交流之后，王登科带着关山河走了五里多路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很隐蔽，看起来是被王登科精心遮盖过。而且山洞的洞口就藏了火把。这个王登科也真算是心机颇深。不知道他天性如此，还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才会考虑的那么多。 山洞不大，两个孩子弯着腰才能钻进去。进去之后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山洞很深，而且走了一段之后就变得宽敞了。走了五十余步的时候，整个山洞豁然开朗，竟然出现一个很大很大的空间！ 原来山洞里面是个天然形成的大岩洞！因为火把的光亮比较有限，山河甚至看不出这个洞到底有多大。因为他看不到洞顶也看不到边缘。 “好大呀！”山河不禁叹道。 “这地方不错吧？这里不仅大，还有很多进出口。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放心吧，那些花子肯定找不到这里的。即便找到了，我也能带你从别的出口逃出去。”王登科颇有些自豪的说。 “你以为我是在躲那些花子？”关山河差点被逗笑了。 “你不是在躲花子？难道你还有其他仇家？也对，你这样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仇家的。”王登科点着头说。 “我是那样的人？”关山河突然问。 王登科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紧张的说：“我是说，你这样武功高强的人。” “不。你觉得我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对吧？”关山河问道。 “不。不是。”王登科更加紧张了。因为他听得出关山河的语气里面有些许怒意。 “不用否认。反正我也不在乎。我本来就是想做坏人的。做好人太麻烦了。”关山河说道。而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咬着牙的。语气里不仅有怒意，还有得意！ “哦。好。”王登科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胡乱的应付着。 “明天我给你些钱，你去买些衣服换上。再买点酒肉回来。我要尝尝酒的味道。”关山河突然用吩咐的语气说道。 “遵命大……大人。”王登科赶紧答应着。他本想说遵命大哥，但是想起山河不让叫大哥只好临时改后。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莫名其妙的就把大哥改成了大人。 关山河也没反对他这种叫法。只是又吩咐道：“睡觉的地方收拾一下。我困了。” 王登科领着山河来到一块大石头旁边。大石头下面铺着一些干草。干草上面还有一些破衣裳。山河闻了闻觉得有些臭，但也只好先凑合了。 一夜过去之后，王登科按照山河的吩咐下山进城。山河则闲来无事在洞口附近闲逛。见见阳光身上舒服很多。洞外逛的无聊又回去里面打算探索一下这个洞到底有多大。然而他在探索的过程中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第一百零三章 外财 王登科外出。关山河独自拿着火把探索山洞。因为无聊他就打算看看这个山洞到底有多高。连蹦带跳的好几次之后，他不仅借助火把的光亮看到了洞顶。还隐约看到了洞顶上有字！ 这种地方怎么还有字！出于好奇，山河很想看个清楚，但是又跳了很多次都无法看清。这山洞里又没有什么能够合适踩踏的东西。 山河是个急性子，所以他干脆跑到外面去打算树枝搭个台子让自己能站的高些。可是刚一出洞就看见王登科跑了回来。 王登科一见到山河就气喘吁吁的说：“原来你是关家庄的少爷呀！你有好日子不过跑这受罪干什么？关家庄正利用江湖关系到处找你。难怪你要躲起来。你只要一露面，立刻就会有一把群人把你给逮住。” “你都听说了？”关山河淡淡的问。 “啊。都听说了。还听说你是兰青的徒弟，厉害的得很。”王登科一脸羡慕。 “酒和肉呢？没买吧？” “买了买了。怎么敢不买？” “那为什么衣服没买？还穿着花子的衣服回来的？小心我看你不顺眼一剑把你杀了！”关山河多少有点吓唬王登科。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别忘了要做个坏人。 他因为看不清洞顶的字，正在恼火。心气儿本来就不顺。再加上他从家出来就一直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一个跟父亲不一样的人，做一个坏人……他不挺的告诉自己，坏人就得做坏事。否则一不小心做回了好人，就要像父亲那样做事前瞻后顾。最重要的是，如果做了好人，那他离家出走还有什么意义？ 王登科也知道面前这位小爷爷性情多变，说宰人就宰人。所以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说：“买了买了，也买了！只是我身上又脏又臭，怕惹得你不高兴。所以我打算洗洗再换上。” “算你机灵。衣服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现在我有个更紧要的事儿，需要你来办。” “什么事儿你就吩咐吧。大……关……关少爷。”无论如何王登科也还是不敢直呼关山河的名字。 关山河没理会王登科的犹豫。只是一招手说：“洞顶上有字，我看不清。你进来让我站在你肩膀上看看。” “呃……”王登科当时就有些犹豫。 “怎么？不肯？”关山河立刻怒道。 王登科赶紧摆着手说：“不是不是。我是觉得那个洞我呆在里面很久了，知道那个洞顶很高。你站在我肩膀上也未必看得到。但是我知道那个洞的四周墙上有火盆。我虽然一直都没用过，但是我猜要是点起来应该会很亮。” “火盆！怎么不早说？”山河脱口而出。为什么一个山洞里有字又有火盆？这两件事显然是有牵连的。莫非这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我原本也不知道洞顶上有字，那些火盆咱们也用不着。所以……”王登科还在解释。但是关山河立刻打断他问道：“点着！快！” “好……可是……”王登科有些为难。 “有话快说！”关山河有些不耐烦。 王登科挠着脑袋解释道：“要点火盆需要松明，咱们也没有松明啊！” “木头不行吗？”山河瞪着王登科问。 王登科摇摇头说：“木头虽然能点着，但是不太亮而且烟比较多。在山洞里点着，很快就会把咱俩呛死。松明点火比较亮但烟不那么大。还能烧很久，最适合点火盆取光。” “你懂的倒是不少！”山河皱着眉说。他这么说不是在夸王登科。而是有点不相信王登科说的话。 王登科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我们可以把火把接长，一直送到洞顶。这样就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儿了。” “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来，先吃肉！”有了办法，关山河反倒不那么着急了。吃了肉，便想起了酒。不过酒他只喝了一口就给吐了。这一口喝完他冷冷的盯着王登科问：“你怕不是买错了吧？这东西怎么如此难喝？” 王登科笑着说：“少爷您是第一次喝吧？酒本来就是这个味道。” 关山河把那就反复看了几眼然后随手就给顺着山坡扔出老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想不明白为啥这么难喝的东西，大人们还整天喝个没够。喜事喝，丧失也喝。来朋友要喝，送朋友也要喝。有的人甚至什么事都没有也要喝。但是偏偏他父亲却一直都不让他喝 好不容易带着满心的期待，喝了人生中第一口酒。那味道实在让关山河失望透顶。 但是也正是他扔的那一坛酒惹出了麻烦。本来这个地方荒山野岭的没什么人来。但是山河正在吃肉就听见有人说话：“哎！二哥！我怎么闻见一股子酒香啊！这地方还有人喝酒？” “我也闻见了！找！没想到还有外财！”另一个人说道。 “坏了！快进洞！”王登科小声的嘀咕着。但是他又看了看脚下。骨头和碎肉到处都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鼻子那么灵肯定能闻到。如果现在进洞，那两个人肯定能找过来。 王登科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关山河却直接拔剑在手说：“走。跟我杀人去！” 关山河提剑往下走，下面两个人往上走。没走多远双方就遇见了。 “你们俩是劫道的吧？速速来领死！”关山河一看到人就喊道。 那两人一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高声道：“我们不是劫道的。但遇到外财也不会不收。今天碰到我们哥俩，你小子……” 那人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仔细的看了看之后说：“呦！二哥！咱俩今天可发财了！把这小子送到关家庄能换黄金百两啊！” 那个被他叫做二哥的人也笑着说：“还真没错啊！应该就是他，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人长成这样吗？哈哈哈哈……今天这外财挺够意思啊！老天爷照顾。咱俩得了钱之后得去庙里上两柱香啊！哈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的往上就走。关山河却咬着牙说：“若你们只是劫匪，或许我心情好的话还能饶了你们。但你们认出了我，你们就必须得死了！” 第一百零四章 四成 两个路过的人发现了关山河。这让关山河立刻起了杀心。那两人听说过关山河是因为这里距离关家庄不是太远。而且关家第一夜没有找到关山河已经开始着急了。他们悬赏黄金百两请江湖朋友帮忙。 黄金百两可真不是个小数了。对于任何一个江湖人士来说，也太具有诱惑力了。所以这件事儿就迅速的传开了。而且关家已经对外公布的关山河的特征。这个孩子的一身黑痂实在是太过于特殊，任何人只要听过描述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两个人是青州一带比较有名的冲霄剑派的八代弟子。被叫做二哥的是这一代的二师兄。而另一个是老五。虽然冲霄剑派算是小门派。但这两人因得到师父真传，功夫也算不俗。 两个人这次是出来办事的。刚刚听说关家庄悬赏找关山河的事儿，就恰好遇到了关山河。对他们来说这笔横财实在是来的太容易了。 不过两个人好歹也是走过江湖的，他们做事也算谨慎。一听关山河放了狠话，老二便说：“五师弟，听说这小鬼还是有两下子的。怎们得小心着点。”一边说他还一边使了个眼色。 老五一听，眯着眼睛一笑说：“一个小屁孩子，能有什么能耐！我去会会他，二哥等在这就行了。” 这老五说完就拔剑朝关山河跳了过来。关山河本来就起了杀心，所以也挺剑迎了上去。但是他刚一出剑，那老五就往左一闪惊道：“这小鬼的剑法还挺快！吓我一跳！”说完就开始躲避关山河接连不断的攻击。 躲避了好一会他也未曾正经的出剑攻击。而那老二已经在一旁喊道：“老五你这两下子就不要丢人了。我去来和他较量。”说罢，他就跳上来与关山河交战。 但也跟老五一样，这老二也是且战且退，左躲右闪。关山河感觉自己的功夫在对手之上，可是却怎么也杀不掉那两人。所以已经有些烦躁了。但是越是烦躁，那剑法就越发凌乱，根本上不到这两人分毫。 越气越急，越急就越是穷追猛打。不一会关山河就已经气喘吁吁了。因为他太着急，早忘记了哥哥曾经叮嘱过他的话“越是与人战斗的时候，越要注意调息。否则任你武功再高，也撑不了多久的。” 关山河刚刚想起哥哥的话，身后的王登科已经看出了门道。他大喊道：“他们在轮番消耗你的体力。他们想……” “噗！”王登科的话刚喊道一半，脑门儿上就被一发暗器命中了！他没能再说出哪怕半个字就仰面再到在了地上！ “啊！……”关山河回头看了一眼暴怒的喊着，眼睛已经变成了恐怖的红色！但这一次他还没能在盛怒之下使出奔雷剑法，才刚刚转回头来，双脚就被一条绳索缠住了！紧接着那两人使用轻功围着他一转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扑腾一声被捆住的关山河倒在了地上。他愤怒的嘶喊着，但也很快被一块布堵住了嘴。 老五一伸手就把关山河扛在了肩膀上。老二则跟在身后。他们甚至都没去看一眼王登科的尸体，就好像根本没有那么个人似的！ 王登科已经没有了亲人，这世上还能看一眼王登科的，当然只有关山河了。关山河跟王登科认识的时间不长，谈不上感情多深。他自己都曾经想过要杀了这个比他大两岁的孩子。但是现在，他看着王登科的尸体却满心都是悲痛…… 他当然在心里发誓要替王登科报仇。但他也在想，早晚也要找回到这里，把王登科葬了。就葬在那个他曾经栖身的洞里。因为那里也算是他的家了。而且想到山洞的时候，关山河也想起了山洞里那些还没有看清的字。 关山河知道自己是有机会回来的。因为这两个抓他的人只不过是想拿他去关家庄换钱。但是很快事情就出了变化。因为那两人扛着关山河没走多远就被十几个从天而降的花子围住了！ 而且这一次出现的十几个花子，显然功夫都比之前关山河杀的那些要高一些。从他们的轻功就能看出来。 “呦！几位兄弟也想分点是吧？没问题，照规矩来。只要给路走，钱到手就分。两成不算吝啬吧？”冲霄剑派老二拱手道。 十几个花子之中走出一人道：“我们是来替兄弟报仇的。不过你们既然提钱，那咱们就聊聊钱。说说吧。” 老二一听撇嘴一了道：“这位兄台别开玩笑了。这世上还有人比花子门消息更灵通吗？要是想装傻耍花样，那我们哥俩可也不含糊。我看咱们还是照规矩办事，把路让开等着拿钱比较好吧？” 那花子嘿嘿一笑说：“那小崽子的事儿我们的确刚刚听说了。不过报仇也是真的，并没有骗你。昨晚我们的几个弟兄被他杀了，买卖也被他搅了。所以我们几个长老带人来跟他清算一下。这也是江湖规矩对吧？” 冲霄剑派老二冷哼一声说：“废话不多说。你们想加多少钱直接开价。谈得拢就谈，谈不拢赶紧动手。活着的拿钱享福，死了的只怪自己能耐练得不到家。” 那个花子门的长老看了看身边的一个同伙。显然是在征求意见。看起来他们俩应该是这伙花子里面最有地位的。 两人偷偷耳语了几句之后，那个长老说道：“我们要四成，而且我们可以护送你们道关家庄。” 冲霄剑派老二哈哈一笑道：“见者有份没有错。但是按照规矩最多不超过三成。你们却要四成？明明知道成不了的买卖，你们也好意思说。” “终究有仇嘛！我们放弃报仇总得加点钱吧？”花子门长老一脸无耻的说。 冲霄剑派的两人其实早就想动手了。花子门的人虽然不好惹，但普遍武功不会太高。因为毕竟武功不是他们的主业。平时偷个小孩，骗个民女什么的，有一点功夫也就够了。最需要武功的时候，就是跟别的花子抢地盘的时候。而花子之间的争斗也很少以命相搏。所以花子的功夫，往往不会太高。 但是现在这两兄弟担心的是人数的问题。以及老五身上还背着“一百两”不方便的问题。这两个人也算是有默契。他们只是一对视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然后，他们就答应了！ 第一百零五章 归程 这师兄弟俩之所以会答应花子门长老拿四成的要求，是因为他们想通了。有了黄金一百两从此远走高飞，连门派都不回了，还会遵守跟花子之间的承诺吗？只要现在花子门能放他们走，就算是五成他们也能答应。 而且他们也完全有机会拿钱跑掉。因为江湖上向来有“镖不扰花，花不扰镖”的规矩。镖行吃抬头饭，花子吃低头饭。谁搅和谁都难受。所以镖局、镖行的门口都是不许花子走动的。走镖的也不会妨碍花子做买卖。 而关家庄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整个庄子就是个大镖局。所以关镇久是不允许花子进入的。所以这哥俩觉得拿钱直接一走了之，然后改名换姓谁也找不到。 不过两个人都很有心眼，答应也不能答应的太痛快。否则对方就看出你的意图。所以老二假装生气的道：“你们报仇不报仇我们管不着。见外财给路走这种事，一般都只拿一成，三成已经算最多的了。你们狮子大开口不合适吧？再说我们冲霄剑派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众位还是再斟酌一下。” 那花子门长老一脸坏笑道：“这位兄弟不要一口一个规矩的。你们只有两个人，拿了六成分了，逍遥一辈子也够了。我们十几个人，只拿四成，一个人也分不到多少。所以说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说呢？” 花子门长老明里是算账，实际上却是在强调他们人多势众这一客观事实。花子门不轻易与人动手。能用嘴赚到的钱，他们绝不拼命。所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慢悠悠的。反正花子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跟你耗上一天他们也奉陪。 老二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所以就假装气氛的说：“好！四成就四成！但是你们得帮忙！这小子太值钱，不能再让别人看见了。否则还要出差错。你们得去找车过来，然后还得一路护送我们进关家庄。” 两人特地强调需要花子护送，就是为了不让花子怀疑他们会拿钱逃跑。其实花子长老也知道这个俩有可能耍花样。但是他们人多，完全可以分散开围住关家庄。那两个小子应该跑不掉。 两伙人各怀心腹事，但暂时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花子很快置办了车马。并且把关山河装进车里之后，花子也确实前后左右的护着车架。 一驾马车，十几个花子。这种组合足够新奇了。也引起了很多人侧目。但是看热闹的基本都是老百姓。武林人倒是不会太大惊小怪。因为花子门虽然是“走偏门”的，但也终极是个门派。某些时候，跟其他门派有来往也是正常的。 冲霄剑派的两兄弟和一众花子都在心里盘算着拿到钱之后的事情。有些人还在盘算着钱到手之后该怎么花。有了那么多钱还要继续做花子吗？ 一行人可以说心里都挺美的。只有关山河已经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那两兄弟捆绑他的时候捆的非常结实，哪里会考虑他舒服不舒服！现在把他往车上一扔，老五为了防止关山河逃跑，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关山河的身上。 这样一来关山河有任何轻微的动作，他都能感觉到。原本关山河打算偷偷的磨断绳子，现在也动不了了。 气得关山河使劲的喊，但是嘴被堵着也喊不出声。老五听见了，只是低头看了看，然后又踢了关山河一脚。只要把关山河送到关家庄的时候他还是活的，就能换到钱。他们才不管关山河被绑的多难受呢！ 这里距离关家庄有几十里的路。刚走出几里。一路颠簸，身上还坐着一个人。关山河全身上下都难受到了极点。他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哎我说老五。你可别把他给坐死了。死的可就换不来钱了。”老二说道。 老五低头看了看屁股下的关山河说：“这小子不老实。我怕他跑了。不坐也行，得再捆结实点。这一百两可是长了腿的。不看紧了，咱们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指望谁去？” 老二嘿嘿一笑说：“这一百两别说是长了腿，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了。他就是能跑出这车去，也跑不出那十几个花子的手心。他们他娘的比咱们更想要这笔钱。行了，赶紧起来吧。你别忘了，咱们这是去领赏金，不是去拿赎金。把人家少爷弄死了或者弄残了，你我不只拿不到钱，命都得仍在那。” “呦！二哥说的对！我他娘竟然把这个给忘了！可不是么！”老五这才从关山河身上起来又把关山河扶了起来靠着车棚子坐着。 关山河虽然比之前好受了很多，但是仍然怒目瞪着那老五。老五嘿嘿一笑说：“小子你不用生气。谁叫你闲着没事儿不在家享清福，非要跑到那荒山野岭的地方去？我们俩虽然抓了你，但也救了你的命啊！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肯定已经被那些花子活活打死了。所以人得讲良心，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老五的话无疑是有些戏谑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拿关山河寻开心而已。可是他越看关山河的眼神越觉得有些瘆得慌。因为关山河的眼睛一颗不离，死死的盯着老五。好像只等松开绳子的那一刻就会扑上去吃了老五一样。 毕竟待会还要到人家的地盘。万一这小子到家就告状，也麻烦。关家庄势力大，虽然会守规矩把许诺的钱给了。但是万一心疼这家少爷，派人寻仇怎么办？ 所以老五想到这就开始有点心虚。他换了温和的语气说：“小兄弟，我也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这么小，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多危险啊！就好比那花子门的人，他们祸害人可是心狠手辣呀。我们兄弟俩的确是冲着赏金去的。但是作为武林人士，看到你这个晚辈有危险我们也不能不管啊。” 老五尽量说的跟真的似的。但是老二却一把推开他对关山河说：“我这师弟为人有些毛糙。小兄弟再忍忍就到家了。我先把绳子给你稍微送一送，这样会好受些。但是你可不能跑。你要是跑，我就只能再把你捆结实了。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你。好不好？” 老二这么说着，也这么做了。他把关山河身上的绳子送了送，手上和脚上的没动。 关山河丢额比之前好受了一点。但是他那凶狠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老五的身上移开。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面 关山河就这样被送回了关家庄。他心里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花子们到了庄子口就散开了。他们接下来要蹲守冲霄剑派的师兄弟俩出来。只要他们一出来，那就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分钱的时刻。 两人一进庄子口就碰见了正在路边空地商量如何建房子的一群人。关镇堂虽然也跟关镇久一起讨论着如何规划未来的四堂。但心里惦记的却还是关山河。黄金百两是他的大部分积蓄。实际上要不是老烟锅拦着，他会把全部积蓄拿出来用来悬赏。因为他知道这个江湖有多么险恶，一个孩子是应付不了的。 关镇久总是劝他放宽心。人已经派出去了，赏金也的事儿也放出消息去了。用不了多久孩子就能找到。更何况你关镇堂当年也是离家出走过的，你能行你儿子怎么就不行了？说不定混的比你还好呢！这样劝关镇堂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当爹的终究还是揪着心。 冲霄剑派的两兄弟远远的就认出了关镇久。关家庄的三堂主，在青州的地面儿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随不认得这两个冲霄剑派的弟子，但却被对方立刻认了出来。 见有陌生人驾车赶来，大家都侧目观看。车上跳下一人对关镇久一拱手道：“阁下可是关镇久关堂主么？” “正是。您是？”关镇久确实想不起来这人是谁，所以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人失礼道：“关堂主果然贵人多忘事。我乃是冲霄剑派二弟子，我叫刘成嵩。两年前我曾跟随师父道关镇久来过一趟，跟您见过一面。不过记得不记得都无所谓，我今天是来报喜的。” “何喜？” “您家的小少爷，我们给你找回来了。” “啊！真的吗？”旁边的关镇堂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问。 那刘成嵩笑着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关镇堂已经急不可待了。 刘成嵩又是一笑道：“这孩子不听话，所以我们哥俩只好把他绑了。希望给为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人在哪？”关镇堂急切的问。而关山岭已经一个箭步就朝马车飞了过去。 里面的老五一听有人来，赶紧挡在车门口道：“赏金的事先办了再拿人比较好吧？” 他这句话惹恼了很多人。但是好在老二刘成嵩赶紧喊道：“你他娘的傻了吗？关家会少了你那点钱吗？还不赶紧把少爷给放出来！” 其实这是两个人演的戏。一个装傻，一个装好人。目的只是提醒关家别只顾着要人，许诺好的赏金也得赶紧给了。 关镇堂是什么样的人！立刻就说道：“二位大侠放心。见了孩子，我马上派人取钱。绝不拖延半刻。” 听了这话刘成嵩才对老五一使眼色。老五一闪身把关山岭放了过去。关山岭进车里一看弟弟被捆的跟个待宰的猪狗一样。当时心里就非常的不是滋味，甚至已经有些怒了。但是人家确实是吧弟弟给找回来了。他也不好发作。 可是关山河嘴里的东西刚被关山岭掏出去，他就迫不及待的喊道：“哥哥替我杀了他们俩！否则我就再也不认你！” 人才刚回来就给关山岭出了这么个难题。关山岭赶紧小声说：“他们把你找回来，算是咱家的恩人。你不要乱说话。回去乖乖的，或许还能免了家法。别再生事了。” 山岭的话当然全是为弟弟好。但是他发现山河正在用从来不曾有过的愤怒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不仅有愤怒，甚至好像还有仇恨。好像他恨透了哥哥一样。 山岭虽然伤心，但还是小声说：“我现在给你松绑。你千万不要当众逃走。这么多高手在，就算是我也未必逃得掉，你就更不行了。另外，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咱们家立了第四堂，事情多着呢。不要再添乱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才离家的。你跟哥哥说。哥哥帮你。今后千万不要再跑了。” 山岭句句掏心窝子规劝弟弟。但是山河却依旧恶狠狠的瞪着他一语不发！ 关镇堂盼儿子都快盼疯了。但是儿子真正回来了，他却没有上前。因为他的内心极为复杂。不管是按照族规还是家规，关山河都应该受罚。而他这个当爹的现在应该发火还是应该规劝？ 如果态度太好，山河会不会变本加厉以后就更不好管了？如果发火，会不会导致山河再一次离家出走？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怎么处理才能尽可能不丢人，又能把孩子留下呢？今后对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又该如何管束？ 关镇堂的心情复杂，山岭的心情也复杂。山河又何尝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父亲。如果离开之后没有被抓回来，此生再不想见也就什么事都省了。可是现在要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见面，他不知道父亲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更何况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真是太难堪了。 关山河越是羞于见人，人却偏偏就越来越多。关家庄最近热闹事儿特别多，大家看热闹也越来越“熟练了。”不一会，围观的人就把马车为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这导致已经被松了绑的山河也没有走下马车。 关镇堂虽然没能看见山河，但是从关山岭的表现来看，他就知道人的确是回来了。随意他吩咐老烟锅道：“取钱给二位大侠。以表谢意。” “慢！”喊这一声的人是关山岭。关镇堂和其他人以为出了差错，都紧张的看着关山岭。但是关山岭却对刘成嵩说：“这马车我也买了。多少银钱？” “拱手相赠。”刘成嵩抱拳道。有了一百两金子。他当然懒得考虑这破马车。他只想尽快拿钱走人。 “谢过了。”山岭道谢之后就牵着马车往庄子里面走。到底是亲哥哥，他知道山河羞于见人。所以干脆买下马车直接牵回家。这样山河暂时就不用露面了，免去了很多尴尬。能让山河好过些。 马车往前一走，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老烟锅也正好跟了上去。关镇堂没动，因为他仍然没想好如何跟山河见这“第一面”。刘成嵩和他五师弟见拿钱的走了，便也赶紧跟在老烟锅身后。其他人见关镇堂不动，也就没动。谁也不说破关镇堂的心思，大家继续商讨盖房子的事儿。 但是关山岭刚进庄子不远就迎面遇见了收到消息正在赶来的关镇威！ 第一百零七章 偷刀 关山岭见关镇威赶来就感觉没什么好事。但是辈分摆在那他只好躬身施礼叫了声叔父。 而关镇威则好像十分关切的样子说：“听说孩子找到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孩子人在哪啊？谁给找回来的？” 刘成嵩当然也认得关镇威。关镇威其实就是故意装好人，并不是真的在询问详情。但是刘成嵩拿钱心切。他刚才见关镇堂和关镇久都没跟着就有点犯嘀咕。以为那俩人可能不太情愿付钱。万一这个取钱的人待会借故拖延，他们可就难办了。 而起他见过关镇威，知道关镇威是关镇久说话最算数的人。所以他立刻接着关镇威的话茬道：“关大侠别来无恙啊！晚辈刘成嵩，碰巧遇到关家少爷。就给您送回来了。这不，正跟着这位老先生去拿赏金。真是惭愧呀。” “哦！拿赏钱是应该的，没什么惭愧的。我可得好好感谢你们呢！我这侄儿淘气，给你们太麻烦了。”关镇威一边嘴上客套一边透过门帘的分析往车里面看。他看到了关山河那幽怨而愤怒的眼神，也看到了已经别解下的绳子散落在车里。关镇威当时就猜到了怎么回事。 所以他又哈哈一笑道：“你们二位先等等。钱少不了你们的。我先进去看看我侄儿。可把我担心死了！” 说完他就往车里钻。关山岭伸手想拦，有说不出合适的理由。关镇威是长辈，而且表面上又是来关心晚辈的。他凭什么阻拦呢？ 关山河非常讨厌这个关镇威。但是小小的马车里他也无处可躲。关镇威脸上的那副假笑的德行简直令关山河恶心。他干脆一歪头看都不看关镇威一眼。 但是关镇威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绳子小声说：“侄儿啊。被人家绑着肯定受苦了。他们捉你时也欺负你了吧？要不要叔叔替你出气呀？” 原本歪过头不看关镇威的山河闻言猛地转过头看着关镇威。他没想到最疼他的人都没有说的话，这个令他讨厌的人反倒说了！ 不需要关山河开口，仅凭他的一个眼神，关镇威就已经确定自己猜对了。他也不等山河说话，就回身用右手一挑门帘对外面的刘成嵩说：“小兄弟你快过来。多亏了你我这侄儿才能回来。我真应该拜谢你才对呀！” 关镇威说这些话的时候，半个身子在车外半个身子在车里。车外的右手拍着刘成嵩的肩膀，拿刀的左手却留在了车里。而且还用大拇指把刀推出了鞘。剑柄朝向关山河轻轻的晃动了两下。刘成嵩哪里知道关镇威是什么样的人！还笑呵呵的客气道：“关大侠不必客气。我们拿了赏金都已经很惭愧了，怎么能承受得了您的一拜呢！绝对不可，绝对不可！” 但是刘成嵩被关镇威拍着的肩膀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因为他感觉到关镇威的那只手好像抓住了他的肩膀不放开了！这关镇威怎么拍着拍着就开始用力抓了呢！起初刘成嵩没好意思问，以为关镇威是见到孩子太兴奋的缘故。但是当他透过缝隙看到持刀在手怒目圆睁的关山河时，他才知道关镇威想干什么。 可是他再想跑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他功夫还算不错，但在关镇威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关镇威的那只手死死的抓住他，任他怎么用力都没能挣脱。而且关山河也没给他太多时间去想办法，早已经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而且山河还是觉得没出气，扑出来一脚踹翻已经被刺死的刘成嵩，然后直奔老五。 “哎呀孩子！你怎么这样莽撞！”关镇威大喊着，可是却完全不去阻拦关山河。 关山岭看出事情不对赶紧上前想夺下关山河的刀。可是关镇威却抓着关山岭的双臂喊着：“侄儿啊！赶紧劝劝你弟弟！这怎么能对恩人动手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放手！”关山岭气得对关镇威吼道。 可是关镇威干脆假装听不懂，依旧说着：“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又闯祸呢？这可怎么行！”嘴上说着，手上却死死抓住山岭不放拖延时间。山岭情急之下想使用内功挣脱，却发现自己竟无法使用内力！他颇有些惊恐的看着关镇威。关镇威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但是马上就收住了那笑容道：“还好山岭你懂事。否则你父亲可就更加操心了。快去帮你父亲管管你弟弟吧。” 说完，关镇威松开了手。可是关山岭再想阻止关山河已经晚了。关山河刺死老二刘成嵩之后就朝老五去了。这个老五是他最恨的。老五一看大事不好刚想跑，却不知什么时候两只脚都被人按住动弹不得。他哪里知道，关镇威带来的心腹，早已心领神会的控制了他的行动。 动弹不得的老五就这样也被关山河砍死了。而且关山河还连砍数刀以泄愤。杀死两人之后，他回过身看见了满脸惊惧与不可置信的关山岭。他也看到了露出坏笑的关镇威。 一瞬间冷静下来的关山河明白自己被关镇威耍了。但是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于小小的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他恼羞成怒的对关山岭大喊道：“看什么？怎么了？我杀人怎么了？我叫你杀你不杀，那我自己杀怎么了？” 关山岭心里难受说不出话来。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这还是他疼爱的弟弟吗？这还是那个虽然调皮淘气却心地善良的弟弟吗？当众杀人，杀的还是理论上的恩人。不管是江湖规矩，以及家法和朝廷的律法都容不得的呀！ 这么一闹腾，也惊动了关镇堂他们。等他们闻讯赶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关镇威一件关镇堂等人来了，赶紧迎上去满脸堆笑的说：“镇堂啊！都怪我只想着探望山河，大意了。一时疏忽，竟然被他把随身佩刀偷了去。这山河也是脾气太大了点，竟然当众把人给杀了！这可怎么是好！都怪我！都怪我！我都没脸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关镇威一转身伸手从关山河的手里夺过自己的刀，扬长而去。 关镇堂看着关山河，关山河也看着关镇堂。父子俩对望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太多…… 第一百零八章 冲霄剑派 关山河就这么把冲霄剑派的师兄弟两人给杀了。关镇堂和关镇堂带人赶来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听关山岭简单介绍了情况，关镇久当时就要去找关镇威理论。因为这显然是他有意为之。现在关镇久已经是族长了，他有权利处置关家庄的任何事。 但是关镇堂拉住他说：“镇威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还有后手。恐怕他这会已经派人去报官了。冲霄剑派那边应该也会很快收到消息。现在不是找他的时候，得先把孩子带回家。” 关镇堂说的没错。关镇威怂恿关山河杀人之后就真的派人去报官了。他不方便派人只接去冲霄剑派报信。但他可以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开。这样一来很快就会传到冲霄剑派。 官府虽然一定会管这件事。但是关家庄跟当地官府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老族长在整个青州的声望和地位很高，即便是官府来了应该也好应付。 但问题是，冲霄剑派那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冲霄剑派虽是小门派，但是能做到今天是有原因的。冲霄剑派的绝学冲霄剑法可谓是江湖一绝。虽然到了刘成嵩这一代人才不多。但他们的师父，掌门唐幻剑法绝伦。大师兄曾严也是青年才俊，武功超群。 冲霄剑派得到消息之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有可能对官府试压查办此事。毕竟冲霄剑派跟官府也是有关系的。 关镇威要看看，面对公私两方面的强大压力。关镇久和关镇堂能怎么做。关镇堂刚要开立四堂，关镇久也刚刚接掌关家族长一职。关镇威就是要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狠狠的添一把乱。如果关镇久和关镇堂应对这间事情不利，让关家上下看到他们俩能力不足，就有可能给他提供重新掌权的机会。 关镇威的算盘打的并不精明。因为他的手段如此恶劣，管家上下也都看到了。他在关家人的心里已经越来越没了曾经的信任感。但是关镇威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给关镇久和关镇堂带来大麻烦，他宁愿被人戳脊梁。反正他都已经身败名裂了，他能失去的已经不多了。 而且关山河给他提供的这个机会实在太是时候了，也太唾手可得了。关镇威阴损惯了，一时没忍住就那么做了。但是事情过后他也没有后悔，反倒有些沾沾自喜。心里头美滋滋的就回家去看他那一天比一天好转的儿子去了。就好像完全不担心关镇堂和关镇久那边会对付他一样。 这不是因为他胆子大，而是因为他多年来已经掌握了关镇久和关镇堂这种人的性格。就算你对他们使用阴毒的伎俩，他们也不会翻过来对你下黑手。他们永远都秉持着光明磊落，凡事得讲道理，遇事得守规矩。就算是来找他理论，也得论得过他关镇威才行。反正动手的又不是他。就咬死了说是关山河偷了他的刀，谁也没辙。 不管关镇堂和关镇久是不是如关镇威所料的那样拿他没办法。但是现在关镇堂他们确实没心思理会关镇威。因为他们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关山河的问题。 关镇堂先是吩咐把冲霄剑派的两个人装殓了给冲霄剑派送去。既然是自家儿子做下的事情，就不能逃避。等着别人想方设法的送信儿，还不如自己直接去交涉。看看对方什么态度，再决定怎么应对。用钱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那就双方当家的见面谈。是在谈不拢再硬碰硬，那是最后的办法。 尸体是送走了，更棘手的问题还留在关家庄。那就是关山河。如何处理关山河是每一个大人心里最大的难题。 关山河心里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嘴上是不可能主动道歉的。往家走的路上大人们都没和他说话，他也一语不发。回到自家之后，迎到门口的甄英娣蹲下身一把搂住关山河的时候，关山河才一下子眼泪就流了下来。 即便是流泪了，他仍旧板着倔强的脸。然后又怕别人看到他在哭，所以干脆把脸埋进了甄英娣肩头。可是再怎么忍着，他那抖动着的肩膀已经清楚的表明，他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甄英娣搂着关山河抬头看着关镇堂。那眼神里满是祈求。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在替关山河求情了。她不希望这个时候再责罚关山河。她怕山河再次出走。 关镇堂看着这个懂事又孝顺的儿媳妇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犹豫了一下之后说：“先带他下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商议。” 甄英娣两只手拉着关山河的手去了偏房。她生怕关山河突然就跑了。关镇堂也有这样的担心。但是现在家里人手多，新增的镖师们好几十人的。这会在身边的也有好几个。关镇堂一挥手，几个镖师心领神会便守在了房门外防止山河逃走。 一家人正要商议，黄刹和晁天霸回来了。他们俩之前出去找酒喝了。这两人没事儿的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四处去找没喝过的酒来喝。现在也是听到了传闻说关家又出了事才赶回来的。 “小家伙呢？”黄刹一进门就问。 “让他先下去了。”关镇堂愁眉不展的说。 “打算怎么办？咱们去把那个什么霄剑派给灭了吧？”晁天霸半开玩笑的说。 这句话没人接茬。因为满屋子的人也只有他还有闲心开这种玩笑。而且除了黄刹之外，其他人也不确定这个晁天霸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那样想的。毕竟这个人给大家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不嫌事儿大，越热闹越好。 关镇久皱着眉摇了摇头说：“我估计冲霄剑派那边多半是会要求咱们把山河交出来。终究是咱们理亏，平白无故杀了人家两个弟子。如果这事儿不按规矩把山河交出去，冲霄剑派颜面扫地以后就没法在江湖立足了。恐怕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给多少钱也不一定有用。但是我们又不可能像天霸兄弟说的那样去灭人家的门。那岂不是……” 关镇久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只剩下难听的话了。的确，要是因为这事就去灭了人家冲霄剑派，那可真是无法无天，不仁不义了。更别提人家冲霄剑派也不是说灭就灭的。 第一百零九章 远走 关镇久说的一番话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的。他只不是把大家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这也正是关镇堂发愁的愿意。事已至此，虽说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可是对方如果执意要关山河偿命该怎么办。不管是按照江湖规矩还是按照朝廷律法，的确应该偿命。 可如果不想交出山河该怎么办？难道抵赖吗？关镇堂不是会抵赖的人，关镇久不是。那违背了他们做人的原则。 “如果我们同意交出山河，但是我们找不到山河呢？”关山岭突然低声说。之所以声音压的比较低，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说一件违背江湖道义的事。他打算把山河藏起来。 虽然这个做法是正人君子不该做的。但是关镇堂和关镇久也没有立刻回绝。面对自家孩子的生死问题，他们都犹豫了。 黄刹看着这一家人的表现真的是差点就笑出声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一家人竟然还在为难！所以他笑着道：“山岭说的有道理。就好比之前山河一个人出走了。你们不是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吗？找不到的孩子又怎么往外交呢？” “黄兄弟的意思……是让山河再出走？”关镇堂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黄刹抱着肩膀嘿嘿一笑说：“怎么，你怕他走丢了？这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来巧了，我这晁大哥最近也是呆着无聊，正打算打道回府。路上遇到什么朋友家的孩子，应该不会不管。再说，我也会跟他去洛阳……就是不知道关大哥怎么想。” 关镇堂顿时觉得头顶的愁云似乎都散去了一样。对呀！晁天霸的关家庄连锦衣卫都不敢动。冲霄剑派更没办法。如果晁天霸能把孩子带到那里去应该是最安全的了。孩子走后，再跟冲霄剑派慢慢商量。对给些钱也认了。 还没等关镇堂说话，关山岭和关镇久就几乎同时说道：“甚好！”这两个人也同样关心山河，只不过他们相比关镇堂还要稍微思想灵活一些。也更容易做出这个决定。 关镇堂最后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算是默许。但默许之后他又有些担心，他担心的，是关山河不一定能答应。那孩子一向倔强，即便这是唯一的生路，也不敢确定他就能同意。 可是当关山河被带来并跟他说需要跟晁天霸和黄刹走的时候，关山河竟一口答应了。而且脸上还满是兴奋。好像之前的阴霾都不存在了一样。 大家不知道的是，关山河早就对这两个人有所羡慕甚至是仰慕。他喜欢这两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更羡慕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逍遥江湖。 其实经历过这次离家出走之后，他本来就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家里的每一个人。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再跑掉一次呢。这样一来既能离开关家庄又能跟随黄刹和晁天霸，他当然是愿意的。 只是他答应了之后，抬头看了看甄英娣和关山岭。这是他最为留恋的两个人。对父亲他都没有太多留恋。但这两个人，他知道自己走后一定会想念。哪怕很多时候他都会生哥哥的气，但他还是会想念。 尤其经历过之前的这次出走之后，他已经明白了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他已经懂得离别并没有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容易。 关山岭当然看出了弟弟的心思，他微微低下头说：“等冲霄剑派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去接你回来。如果你不能回来，我早晚也会去看你。但你要记住，可不能再惹祸了。千万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 关山岭说的是心里话。一来是教导关山河，二来他也真的是感觉对不住黄刹。他们一家已经欠了黄刹太多太多。现在又要把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交给人家照看。他怎么能好意思呢！ 但是他的叮嘱刚刚结束，就听见身后的父亲沉声说道：“山岭你也去吧。” “什么？”山岭惊讶的问。不仅是他，关镇久也颇为吃惊。只有黄刹心领神会的在笑。 关镇堂沉吟了一下之后说：“经过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此事平息之后，镇威那边早晚还会找麻烦。但他只能在你们这些孩子身上打主意，很难在我身上动脑筋。所以你走了也是好事。另外山河终究还小，管教他不容易。不能把这么麻烦的事情交给黄兄弟和晁兄弟。你去最合适。甄、英娣和月如也一起去吧。你们都还年轻不该分开。” 关镇堂的一席话说的有真有假。他确实觉得山岭应该跟去。但是却不只是他所说的那些原因。实际上他还是考虑到了山岭的安全问题。 关镇威将来绝对不会老实。更重要的是冲霄剑派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打发。这件事绝对不会因山河的离开而就此了结。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搞不好就会爆发一场严重的冲突。 他希望这场冲突由他来面对，让两个孩子都能置身事外就再好不过了。所以他才会希望山岭也跟着山河去天王庄。 黄刹和晁天霸也是满口附和，支持关镇堂。因为他们俩都是武痴。关山岭这个奔雷剑法的传人，对他俩来说是有诱惑力的。他们很希望能跟使用奔雷剑法的关山岭好好的玩玩。晁天霸一直希望能跟兰青一战，但是始终没能得到机会。黄刹也是对奔雷剑法非常的好奇。尤其是在他知道了自己的剑法跟奔雷剑法之间的渊源之后。 两人都想见识奔雷剑法。但是在那之前，他们还需要帮助关山岭的功夫更进一步。否则以山岭现在的功夫，还不足以跟他们俩切磋。所以关山岭能去天王庄，他们俩都很高兴。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关山河。这一会的功夫他听到的尽是好消息。对他来说事情的发展简直不能更好了。能去跟着黄刹离开关家庄不说，还有关山岭和甄英娣陪着。尽管还多了一个碍眼的海月如，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不过他的高兴劲儿刚上来，就听见关镇堂说：“走归走，家法还是得受。” 第一百一十章 山洞 计议已定，事不宜迟。当晚一行人就动身了。只不过在动身之前，山河象征性的挨了两鞭子。关镇堂亲自动的手。这两鞭子的技术含量很高。既要把山河打疼了让他长点记性，又不能打伤了影响赶路。 挨鞭子的山河一声没吭。反倒是抡鞭子的关镇堂眼泪差点掉下来。虽然让两个儿子一起走是他的决定。但心里再怎么说他心里也是百般的不舍。 因为海月如也走，所以厚恩也跟着去了。老烟锅本来也有心一起去。但是考虑到那样的话关镇堂身边就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了。所以老烟锅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好歹也有个说话的人。 尽管如此，孩子走后的第一个夜晚，关镇堂和老烟锅相对无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到了半夜，老烟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赶紧把四堂立起来。将来稳定了，也好把孩子们接回来。” 说完这句话老烟锅本来是往外走着的。走到门口却停下来回头又说了一句：“要是想彻底放心的把孩子接回来。关镇伟这个人必须得死！” 令老烟锅感到意外的是，关镇堂竟然没有反驳他！甚至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就好像完全没听到，又好像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跟本没什么可争论的。 老烟锅站在门口满脸惊讶的看了关镇堂一会。他要确定关镇堂并不是没有听见。 他刚才加建议关镇堂干掉他的同族东西关镇威。原本多半是气话。照理说关正堂应该极力反对才是啊！因为这绝对超过了他做人做事的底线。 可是老烟锅看了关镇堂好一会，关镇堂也还是没说话。 老烟锅试探着又说了一遍：“我觉得关镇威……关镇威得死才行。” 关镇堂仍没有任何表示。不过片刻之后他突然站起身走到老烟锅身边说：“守了这么多年规矩啦……不该死的也死了，不该走的也走了。为了孩子我能够放弃全部财产。为了孩子我能放弃性命。为了孩子规矩也不是破不了！” 关镇威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突然漏出了一股杀气。表情也变得有些可怕。那是老烟锅从未在关镇堂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那一瞬间，老烟锅也不知道自己看到这样的关镇堂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哀。又或者应该害怕。 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关山河刚离开关家庄不久就忘记了刚才还萦绕在心头的惆怅。他突然一脸兴奋的问黄刹。“你们是不是很自由想去哪就去哪？” 黄刹扭头看了看他笑着说：“算是吧。你的屁股已经不疼了吗？” 关山河哪里还在乎屁股的事儿。他赶紧说起了自己一直都惦记着的一件事：“我知道一个山洞。洞里面有字。我上次没来得及看就被那两个混蛋抓去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山河！不可再给黄大侠添麻烦了。”山岭赶紧说。 黄刹也撇了撇嘴说：“有字的山洞也没什么稀奇么。” 山河赶紧据理力争的说：“可那些字是写在很高的洞顶上面的。一般人肯定写不上去。我猜可能是什么武林高手留下的秘籍也说不定。怎们还是去看看吧！真的，那个洞可高了。一般人够都够不着，怎们能写字在上面呢！” “你就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个东西叫梯子吗？”黄刹不以为然的说。 山河终究还是年纪小。被黄刹这一句话问的当时就语塞了。黄刹看着无话可说的山河觉得好笑。但他虽然喜欢捉弄人，可对小孩子他还是适可而止的。他笑了笑说：“你若真想去，我倒是可以陪你走一趟。但是你也看到了。咱们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还有女眷。你觉得全都陪着你去看几个字，合适吗？” 山河又是无言以对。山岭一听也想劝导山河。但是他心里知道刚刚还私自出走过的山河现在很可能听不进他的话。所以他把目光望向了甄英娣。因为他知道山河最听甄英娣的话。 甄英娣也心领神会。其实他早就想插言了，只是现在外人比较多，她觉得自己插嘴似乎不太好。 但是这些人中却有一人抢先说道：“我倒是有些兴趣。要不然，先找间客栈。你们先住下，我陪这孩子去看看。” 说话的是陈风。他平时少言寡语的，现在却突然开口令黄刹有些吃惊。但是晁天霸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他了解陈风。陈风跟晁天霸的性格差异极大。虽然是结拜的兄弟，两人的性格和爱好截然不同。 晁天霸跟黄刹都是武痴，除了武功之外也就是对酒比较感兴趣。但陈风却偏偏喜欢收藏古物。尤其喜欢收藏字画。是个不折不扣的儒将。听关山河说起一个有字的山洞，他当时就产生了兴趣。 黄刹没说话。玩笑归玩笑，现在这个场合，应该由他的结拜大哥晁天霸做主才对。晁天霸大咧咧的说：“有字，但是没架打。我没兴趣。不过你们两个有兴趣的可以去。用不着等我们住店。你们俩现在就去也行啊。难道少了你们我们还住不成店了吗？” 晁天霸就这么答应了，甚至都没问那个洞在哪。可是陈风处事沉稳，所以他说道：“还是要先找客栈。否则我们回来的时候不容易找你们。另外这孩子也没说那个洞距离这里有多远。另外我估计山河若要去的话，山岭应该也会想要跟去。但是这就有个问题，他们的两位夫人怎么办。所以还是找个客栈比较好。” 陈风考虑事情果然是周全。这也正是关山岭和侯恩想说的话。但是另一个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人也偷偷的跟黄刹嘀咕了几句。这个人就是秦三。他不怎么说话是因为他觉得关家人都知道他的出身。在这些北平来的“熟人”面前，他觉得自己有些低气。更何况一个做徒弟的，本来就不该随便说话。 现在他开口也尽量压低了嗓音，他几乎是贴着黄刹的耳朵说：“师父忘了吗？临走时关庄主曾经嘱咐过，今夜多走些路。免得万一有人追赶，惹来麻烦。” “是吗？说过吗？”黄刹装作不记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扬州之约 黄刹装作自己忘记了。其实也就是跟秦三开个小玩笑。他当然没忘，只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而已。而晁天霸就更不在乎了。这俩人在一起真是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不管是官府追来或者是冲霄剑派追来，对他们来说都只不过是一场热闹而已。 而且晁天霸也直接把这种想法说了出来。他朗声道：“那个关庄主太小心了。有我们在，他这俩宝贝儿子肯定出不了事的。不管是什么人追来都不要紧。我倒是一直都希望有人追上来。也好让我解解闷。只可惜一直也没人来。” “跟着我去山洞就有架打了。”山河突然说。 “哦？为什么？”晁天霸饶有兴致的问。 山河立刻精神起来，像是在炫耀一样的说：“我杀了好多干坏事的叫花子。他们正在到处找我报仇呢。” “呦！连花子门你都敢惹！我喜欢。你小子可知道连皇帝都未必敢得罪花子门么？”晁天霸要脱晃脑的说。 “什么？皇帝也怕花子？怎么可能？”山河惊讶的问。实际上不仅他惊讶，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们都能听出晁天霸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包括黄刹在内，几乎所与人都同时看向晁天霸，等着他给出解释。当然除了陈风。 晁天霸先是叹口气，他很少叹气。所以他的这一口气，让大家都确信他是很认真的。晁天霸叹完气之后缓缓说道：“古往今来乱天下者很多。但跟随他们作乱的永远都是同一种人。” “什么人啊？”山河立刻问。 “穷人。”晁天霸说。 “哦……”山河装作明白了的样子。 但是晁天霸明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这么快就理解。所以他继续解释道：“世上只有一种人真正不怕死。那就是生不如死的人。有的人穷困潦倒吃不上饭，所以就会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就不怕死。所以只要有人造反，他们就敢跟着造反。所以穷人永远都是造反的根本力量。如果这股力量多了，皇帝的统治就不稳固。如果这股力量少了，皇帝就能高枕无忧。” “穷人这么厉害！那现在天下也这么多穷人，怎么不造反呢？”山河说的没错。不管是当初在北平还是现在在青州。他总是能看见穷人的身影。很多人吃饱饭都成问题，就更别提穿着打扮了。 晁天霸又是叹口气继续说：“穷人虽然可怕，但他们只要还能吃上饭就会选择苟且的活着，再叫他造反他就不会去了。就这么简单，就只需要能吃上饭。所以只要有花子门和丐帮的存在，就能让大部分穷人吃上饭。这样就没人造反了。所以，皇帝也怕叫花子。因为如果叫花子没了饭吃，天下立刻就会大乱。” “哦……”山河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理解晁天霸说的话。晁天霸是个很少说正事儿的人。今天突然说了这么多，让黄刹都有些意外。看起来晁天霸也绝对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其实是心怀天下的。 这时山河却又突然问道：“你刚才说花子门和丐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不是同一伙人吗？” “当然不是。”晁天霸笃定的说。而且几天他似乎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他继续解释道：“但是丐帮主要以卖艺杂耍为生，花子门主要以卖惨行乞为生。丐帮的人往往为人仗义，而花子门则各个阴损歹毒。你遇到的就应该是花子门。如果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早晚他们都会动手的。” “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尽快走的远远的比较好？”这句话出自侯恩之口。他满心都只关心着安全问题。而且他虽然功夫一般，但也是个老江湖。花子门的手段他可是比这里的其他人都清楚。女人和孩子往往是花子门的主要目标。 “弄死他们不就行了。”黄刹说到。 “满天下那么多花子，哪里杀得过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侯恩仍旧很担心。 而晁天霸这时伸了个懒腰说：“此言差矣。花子门的人虽然遍及天下。但他们也有致命弱点。那就是不合。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一伙花子就守在自己的地盘上。别的花子不能来，他们也不出去。否则这些花子永远是互相争斗躲过互相帮忙的。即便是互相帮忙也的大长老以上的人物发号施令才行。以山河一个孩子，应该还不至于得罪大长老级别的花子。我们去把盯上他的这伙花子给宰了。免得路上还得堤防他们暗算。” 晁天霸的这番话说的谁都赞同。连侯恩也无法反驳。所以最后的决定就变成了大家一起行动，以免分散了容易出事。毕竟现在有可能来找麻烦的人就有三伙之多。官府，冲霄剑派，花子。 但是真正要走，大家开始询问山河具体地点的时候。山河却说：“青州府往南三十里……不对五十里。四十……反正不会太远就是我说的那个山洞。我杀花子的地方也在那附近。” 所有人都听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记得路。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为什么。之前山河私自离家出走的时候压根就没打算回去。而回去的时候又是被人绑着用车拉回去的。所以他跟本不知道多远，也不知道在哪。 ‘“总之顺着大路往南走就行了。走着走着我就认得出了。”山河有些着急的说。 每个人都明白山河说的这话绝对不靠谱。山岭河甄英娣已经打算再劝劝山河放弃这个打算了。 然而晁天霸却突然看着黄刹一笑道：“二弟可还记得一件未了的事情么？” “什么事？”黄刹反问道。 晁天霸突然一脸兴奋的说：“你我三人结拜时，你曾说过你已经有一个结拜兄弟在扬州。我们当时不是约定将来去找他，四个人重新再一起结拜的吗？” “哦……是有这么回事。”黄刹有些迟疑的说。他迟疑是因为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回去天王庄之后想办法去找秦五娘。但是听晁天霸这么一说，他又不好反对。 不过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就这么去见白远。因为他这个仍然孑然一身的人，不适合去看人家双宿双栖。看来就会觉得自己这个逍遥侠，实在是逍遥的有些寒酸。就更加会想起秦五娘…… 不过放过来想想，他也挺挂念自己的好兄弟白远的。白远和柳姑娘现在怎么样了？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了吗？也罢，就去看看他们也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密令 因为黄刹和晁天霸万事随心所欲的性格，原本计划回天王庄的一行人就这么改道扬州了。而最初促使晁天霸想起扬州的白远这件事，只是因为关山河提到了一直往南走。关山河说往南走是要去找那个山洞。可晁天霸却想起了一直往南可以到扬州。 关山岭其实不想去。但是这一趟严格来说也算是去投靠这位白山冥王的。所以既然人家做了决定也不太好反驳。最不安的人是侯恩。他只希望海月如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但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在北平的时候天天都要担心海正昌把她给“卖”。出了北平之后就没消停过。现在有莫名其妙的要去什么扬州了！ 秦三看出了侯恩的心里。他凑过来小声说：“身边有好几位盖世大侠，你怕什么呢？你可知道我师父黄刹和晁天霸都有万夫不敌之勇？再说那关山岭也不是好惹的。去趟扬州就当是游玩一番也挺好不是吗？” 其实侯恩与秦三早在北平时就是认识的。只不过那时候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差异很大，从来也没怎么说过话。 而处在当下的情况下，他们俩却成了老相识。能给彼此一点信任感和安全感。秦三知道侯恩是个老实人。侯恩也知道秦三是个穷苦出身，当初才会替人卖命。秦三的话其实算不得多大的安慰。但侯恩也不能奢求更多了。 几个人调转马头就往南走。按照黄刹和晁天霸的性格，自然想来是不躲不藏。但是这次他们有意的绕开了关家庄。不是怕别人，而是怕被关镇堂知道了一定会来絮叨。 绕过关家庄之后，他们走大路一路往南。关山河始终左看看右看看的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个洞。他急切的想找到那个地方，不仅对那洞里的字很好奇。还有一件事让他放不下。那就是死去的王登科。 他想把王登科埋了。他们俩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更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虽然王登科是被逼无奈，而他当初是自愿偷偷出走的。可在他看来，自从没了忠义拳庄离开了北平，他们一家就已经在流浪了。 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是关山河还真的在天亮之前就找到了那个地方！原因是，他们走到了之前关山河送和王登科送走那些孩子的小镇和那个衙门。 认出了这里之后，想找那个山洞就变得比较容易了。关山河寻着当初王登科带领他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洞口附近。 到了那，山河就赶紧跳下马来到处寻找王登科的尸体。山岭问他在找什么他也不说，只是焦急的寻找。 可是最后连那个隐蔽的洞口都找到了，他也没找到王登科的尸体。关山河一度怀疑王登科是不是没有死，自己走了。但是最后他还是找到了一截白刷刷的骨头。很显然王登科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吃掉了。 山河手里攥着那一截不算太长的骨头，低头不语。山岭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轻轻摇头说没事。他不想对谁讲起这件事。他只想自己在心里偷偷的纪念这个“朋友”。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山河是在找什么人。但是谁问他也不说。山河完全不提王登科事情，只是重新表现出那份兴奋带着大家进山洞。除了秦三被黄刹留在洞外看马意外，其他人都进了洞。 晁天霸那硕大的身体在进洞的时候还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这点小麻烦倒也能克服。不过进洞之后，他的身高就变成了优势。他把火把插在他的那把长长的大刀上往上一举，就轻松的照亮了洞顶。众人这才得以看到洞顶的文字。 可是大家还没看清写的什么，晁天霸就立刻把火把放了下来！搞的所有人都有些纳闷。尤其是山河，拉着晁天霸的袖子追问个不停。 黄刹虽然没问，却也一直盯着晁天霸。而晁天霸则摇了摇头说：“唉……不该来呀……” 所有人都很诧异晁天霸怎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吗！怎么就突然说除依据不该来呢！洞顶上到底写了什么？会让这个晁天霸都不敢让大伙看？甚至还说什么不该来！ 也正是这样，反倒激起了每个人强烈的好奇心。就算原本没多大兴趣的人，现在也很想看个究竟了。 不过晁天霸沉吟了片刻之后却说：“我知道现在你们无论如何也想看了。这样一来，我就只能把你们都杀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山洞里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晁天霸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他的功力这里的人都见识过。尤其是黄刹，他对晁天霸的开山斩记忆犹新。 除了黄刹之外，这里没人有信心能够在晁天霸的攻击下生还。如果晁天霸刚才的那句话是真的，那么今天就要有很多人死在这个洞里了。而且可能临死都无法破解心头的疑团。晁天霸为什么不让他们看洞顶的字？有为什么非要杀他们不可？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关山岭甚至已经手握剑柄准备迎战了。但是晁天霸却又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几声笑在原本寂静无声的洞里回荡着，把大伙都给吓了一跳。从不爱言语的陈风气得高声喊道：“大哥你不要玩了。除了我和二哥，其他人恐怕都要被你吓死了。你好歹也考虑一下还有女人在的。” “哦！对呀！对不住对不住！”晁天霸有突然道起了歉！不过甄英娣和海月如都没有回应。不是因为她们没礼数，而是因为她们到现在也摸不透这个晁天霸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晁天霸被陈风已提醒也不再卖关子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按照皇帝的密令，我的确应该杀了你们的。因为这洞顶上写着的是大逆不道的东西。是皇帝的心头大患。是我朝最大的威胁。这洞也是锦衣卫和东厂都在苦苦寻找的地方。只不过，我从来都不拿皇帝的密令当回事儿的。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遗诏洞 晁天霸简单的这么一说倒是让大家放心了。但是心里的疑惑仍未解开。黄刹知道别人不好开口便立刻说道：“大哥不妨赶紧把事情一次讲全。不要再让我门窗猜了。” “好好好。”晁天霸略带歉意的说。随后他就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洞是四个“遗诏洞”之一。是朱允炆被迫下台之前留下的。他自知朱棣向来能征惯战，自己很可能不是对手。恐怕这皇位早晚也是保不住。所以他在双方正式展开皇位之争前，就派人在天下寻找易于藏身的洞穴数十处。 原本的打算是在逼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藏身。然后在朱棣放松警惕的时候，寻找机会偷袭朱棣。也就是说，这些洞最初就是个避难所的用途。还附带幻想中的偷袭功能。 开战之后，两军对垒的几年中。战事的发展也进一步让朱允炆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的确打不过朱棣。这就让那些事先准备好的洞穴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后来他真的带人躲进洞穴的时候，却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原本以为朱棣以武力抢夺皇位，算是大逆不道。应该被天下人唾弃，人人得而诛之才对。 可是当他战败躲起来之后，慢慢的就发现原来老百姓根本不在乎谁是皇帝。只要当朝皇帝给老百姓饭吃，天下能够太平一点，老百姓都会乖乖磕头。他们才不管什么忠与不忠，什么谁是正统谁是篡位。 朱允炆自此之后有些心灰意冷。打又打不过朱棣，藏起来也是永无出头之日。而且战败不久他就收到消息说他已经死在了战火之中。一个活着的人听到了自己的死讯倒也算是一种讽刺。 但讽刺是小，侮辱是大。没能随他一同逃出来的家眷和手下被朱棣百般凌辱的消息每日都会传到朱允炆的耳朵里。他的妻妾被送到了军营里，任人凌辱。忠于他的臣子被剥皮下油锅。等等诸如此类，不堪细述。 朱允炆思来想去都找不到扳倒朱棣的办法。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江湖。他暗中吩咐人收买一些江湖高手行刺朱棣。但是历经数十次的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而他的暗杀行动也直接催生了朱棣建立西厂和迁都的想法。 而暗杀失败还带来了很多问题。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有的刺杀者会被活捉。这就导致他的有些藏身地点会暴露。好在他早有准备，秘密藏身地点有十二个之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藏身地点被发现。越来越多的追随者在保护他转移的过程中死掉。 落脚点越来越少，追随者也所剩不多。朱允炆终于在绝望中放弃了。他打算自杀。只不过在自杀前他也要做最后一次尝试。他在仅剩的四个藏身地点埋藏了金银和武器，并在隐蔽处写下遗诏。 大体的意思就是大骂朱棣不忠不孝，天理难容。有机缘见到此字者就是天意使然。受遗诏杀朱棣以谢天下。而且凡受遗诏者皆可得到大量的财富和绝世神兵。更重要的是，遗诏上还写明，谁若能杀了朱棣，就可凭此遗诏取而代之，成为天下之主。 这是朱允炆最后的抗争，也是他在临死之前给自己留下的一点希望。这样就能骗自己，让自己相信还能复仇。从而让自己不至于死得过于绝望。但是时至今日也没有人受遗诏杀朱棣的。 倒是有一个遗诏洞曾经被一个猎户发现。那猎户得财宝无数，不再上山打猎放倒整日在城里花天酒地。因为变化过于突然，自然就引起了注意。很快就被官府随便安了个罪名带回去严刑拷打。 就这样其中一个遗诏洞被发现。此时令皇帝勃然大怒。他立刻下令清查天下的洞穴还要搜捕朱允炆的残党。 洞穴没找到，却真就找到了残党。朱允炆是个较为仁慈的皇帝。在自杀之前他曾经遣散了身边追随的人。不希望这些人为他陪葬。遣散之前还给每个人分了大量的金银。 被抓到的那个残党倒也是跳汉子。再被严刑拷打之后，他仍然哈哈大笑。明明白白的告诉逼供者，天下仍有三处遗诏洞。但我就是不说在哪。你打死我，也休想知道。总有一天老天爷开眼会有世外高人见到遗诏来杀朱棣的。 朱允炆当初那样做是在骗自己，给临死的自己一个念想。而这个残党这样说就是在给朱棣施加一个挥之不去的心病。不管最终有没有人成功刺杀朱棣，只要这三处遗诏洞没有被找到，朱棣就永远都睡不了安稳觉。直到死都得整天提心吊胆。 正因如此，那个残党才会哈哈大笑。因为他觉得他赢了。尽管他死了，他也能把朱棣吓得夜不能寐。这难道还不算是赢了吗？ 他的确的确赢了。因为当朝皇帝的确被吓得不轻。他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当初攻破皇宫之后没找到朱允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本身就让他一直放心不下。 现在又得知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让他寝食难安。于是筹建西厂的事儿就被要求越快越好。他必须组建一个单独的机构来专门清理前朝的遗留问题。 遗诏洞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晁天霸就是这极少数人之中的一员。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关系之重大。但凡见过遗诏的人，都必须处死。当朝皇帝不会让自己面对任何可能的风险。因为这遗诏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洞里藏了金银财宝和旷世神兵不提，就单说最后那一条就最能吸引人。谁受遗诏刺杀朱棣成功，就可凭此遗诏取而代之。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做梦都想不到的没事儿。 皇帝何人不想做？若真有个武林高手看到了这遗诏，还真就有可能动了心。 听晁天霸大致的讲了事情的原委。每个人听完之后都在细细的琢磨。但是每个人关注的点又不太一样。 “字在头顶。那钱财在哪呢？”这是秦三的想法。 “绝世神兵会是什么武器呢？”这是几个武功高手的想法。 两个女子只当是听了个故事。 而山河却不自觉的开始幻想，如果自己能当上皇帝，会怎样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选择 晁天霸讲述了关于遗诏洞的前前后后。大家都各有各的想法。但毕竟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黄刹抱着肩膀略加思考之后说：“上一个皇帝和现在的皇帝我都不喜欢。哪一个都没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所以呢，谁的诏我也懒得理。我只对所谓的神兵有点兴趣。在哪呢？” “跪在这写字的下面，磕三个响头就行啦。”晁天霸很随意的说。 黄刹感觉晁天霸似乎在开他的玩笑。而且就算晁天霸没开玩笑，她黄刹也不打算磕什么头。但是晁天霸似乎也知道黄刹可能不信。所以他又补充一句：“我没拿你寻开心。之前被找到的洞还有那个残党的证供都是这样的。而且这上面的字也写了的。不信你自己看。” 晁天霸说完就把火把往上举了举。没错，最后的几行字的确写的很清楚。欲受遗诏者，在字下磕三个响头即可。三个响头磕完，遗诏和财宝就会出现。 “秦三！”黄刹立刻大声道。这种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他向来都是喊秦三代劳的。但是喊完了他才想起来，秦三被他留在洞外看马了。 山洞里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心高气傲的武林高手。谁也不打算去磕头。黄刹把嘴一撇，然后用剑柄在地上咚咚咚戳了三下。 因为他猜测这地下可能有什么机关，只要撞击三下就能触发。戳完之后他就静静的等着。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希望黄刹的做法能有用。 但是戳万之后好半天也没发生什么。黄刹又是一撇嘴道：“当皇帝的也真是。见别人磕头见惯了，什么事儿都得磕头？这事儿说到底他也算是求人办事，办的还是他自己都办不了的事儿。这怎么说也该客气点，还非得磕头！” 黄刹一边说着又用剑更使劲的戳了三下。结果还是没什么反应。黄刹有些不耐烦了。他抽出宝剑高声道：“头我是不可能给你磕的！那点破东西你想给我们看就拿出来。不想给我们看，我们也不稀罕。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不给，我们可就走了。” 他这话就好像是在对死去的朱允炆说的一样！搞的身边的人们哭笑不得。晁天霸也来了兴致，附和到：“我兄弟说得对。我们的耐心可是不多。再不把你那点破烂儿拿出来，我待会出去之后一刀毁了你这个洞。就再也没人能看到你那字了。更没人能受你的遗诏了！快拿出来吧！” 这哥俩就这么威胁起一个死人来了。真是情绪来了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玩笑都可以开。 但是他们的另一个结拜兄弟陈风却已经有些受够了。他压着火说：“你们慢慢跟鬼聊吧。这里面闷得慌，我先走了。” 陈风对遗诏和财宝都没兴趣。原本还打算看看那传说中的神兵。但是他的确不喜欢这种黑漆漆又憋闷的环境。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所以他没等有人回应，就直接走了。 不只他想走。甄英娣和海月如早就想走了。海月如也趁机扯了扯关山岭的袖子小声说：“我们也出去吧？这里怪吓人的。” 关山岭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还惦记着关山河。可是在跳动的火光中他看到关山河不但没有走的意思，还满脸认真的四下搜寻着。看起来如果他不知道那遗诏，是不会出去的。毕竟是个孩子，好奇心还是太重。 经历过上次山河的出走之后，山岭对山河格外的放心不下。所以他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动。然而就在下一刻，山河就做出了令大家都有些惊讶的举动。他突然跪在地上就磕了三个头！ 是好奇心驱使，还是想要那财宝？又或者是太想要那绝世神兵？又或者他想接受那遗诏却刺杀当朝皇帝朱棣？ 大家一时间心里都在猜测。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领他们吃惊非小。就在关山河磕了那三个头之后，山洞里的一侧墙壁就洪山炸裂开来，一团光亮绽放出来，在这漆黑的洞穴里格外的耀眼。 大家纷纷遮住自己的眼睛好一会才重新适应这样的光线。炸裂开的墙壁里面是一个四方的空间。整个的面积比一件寻常的屋子要小一些。里面有一张红漆木桌。 木桌上有三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一小堆金锭子。另一样是笔直立于桌面之上的一把宝剑。这两样东西的中间，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 那颗夜明珠是在时亮的有些过分了。晁天霸绝对是这里面最见过世面的人。连夜明珠这种稀世珍宝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如此光彩夺目的夜明珠他还是头一次见。 “哈哈哈哈……”晁天霸和黄刹几乎同时大笑了起来。他们笑的是这洞里的机关还真是绝妙。为什么用剑鞘戳击地面就没用，磕了头就有用呢？知道现在他们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山河顾不得那两人的大笑。他的目光已经无法一直在三样东西上扫来扫去。眼睛瞪得老大的，完全不掩饰自己惊叹和兴奋的表情。 晁天霸又来了兴致。他嘻嘻笑着对关山河说：“既然洞是你找到的。头也是你磕的。这三样东西，你先挑。你想挑那个就去拿吧。” 关山河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他的目光在夜明珠和那把剑之间来来回回的转移着。他出生时，父亲的镖行生意就已经不错了。所以山河不是那种没见过钱的孩子。对于金银，他的欲望并不强烈。反正钱这东西是可以赚到的，没必要非得在这里拿。 但是夜明珠和那把宝剑他真的拿不定主意了。他喜欢武功，所以那把剑他很喜欢。而那颗夜明珠也是他从未见过甚至想都想象不出的好东西。他真相立刻就捧在手里好好的看看。 回过头他又仔细的看那把剑。那把剑的剑柄和剑鞘都是漆黑色的。这是很少见的。剑鞘上雕刻着的几条龙盘绕交错，跟活的一样！剑柄的尾部有一颗绿色的宝石，看上去冰润透亮，漂亮极了。 再仔细看剑鞘的根部似乎还有字。但是离得不够近，他还看不清是什么字。 关山河真的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取舍。这个时候他突然一转身看向了关山岭。他在用目光寻求关山岭的建议。关山岭一笑说：“只管选吧。怎么选你都不会亏。” 第一百一十五章 龙恨剑 关山岭让关山河随便选，还说怎么选都不会亏。关山河听不太懂，因为这就等于关山岭完全没有给他出主意。还在那说风凉话。 关山河气哄哄的一转身再次端详起那两样东西来。黄刹却用胳膊肘顶了晁天霸一下说：“算啦。逗小孩子就差不多得了。你看把孩子给急的。” 晁天霸闻言哈哈一笑说：“好吧。小子，我们是不可能跟你一个孩子争这点东西的。既然是你知道的，就全都是你的。刚才只是逗你玩的。快去拿吧。” 晁天霸说的没错。他们几个人又不是那种自私的小人。不管这个时候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他们都不会打这些东西的主意。跟一个孩子去争人家孩子找到的东西，只怕要被自己瞧不起的。 “真的？”山河既惊讶又兴奋的问道。 “还问什么？快去吧”山岭说道。这时山河才明白为什么山岭会说，怎么选都不会亏。因为山岭了解黄刹的为人，也相信能与他结拜的人也绝不会是什么小人。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断定今天这个洞里无论找到了什么，都会是山河的。 山河赶紧忙不迭的跑到了桌旁，他先是捧起那夜明珠把玩了一会。但由于距离近了过于刺眼，他放下夜明珠又去拿那把宝剑。离得近了他才看清，之所以那把剑能直立着，是因为下方有一个带有孔的木盒。剑就插在那个孔里。 剑鞘根部的那个字他也终于看清了，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龙字！皇帝用过的宝剑，写个龙字倒也合情合理。但是当山河想要拔出那把剑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拔不动！ 山河以为是因为自己太矮小桌子有太高不方便发力的缘故。所以他干脆跳上桌子用力的往外拔。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拔出那把剑。遇到了困难，他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关山岭。关山岭微微皱着眉走过来说：“不可莽撞。万一再有什么机关。小心伤到你。你先下来再说。” 一听到“机关”二字，山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突然从桌子上跳下来回头就朝着桌子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磕完，果然有了效果。剑虽然依旧没动，却听见咔嚓咔嚓两声响！好像还真的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 山河赶紧站起来再一次来到那把剑前，然后单手握住剑柄用力向上一拔，剑便被拔了出来！就在他把剑拔出的那一刻，又是咔嚓一声响。木桌的中间，夜明珠的前面。一块木板翻开了！翻开的木板下面，露出一个黄灿灿的东西。那是，一卷圣旨！ 山河原本打算好好看看那把剑的，现在目光不得不投向了那卷圣旨。他原本手里就有一把随身携带的精钢宝剑。现在又多了一把剑。所以他把之前的那把剑放在桌上，然后取出了那卷圣旨。 因为不方便打开来看，所以他暂时把那把新的来的剑也放在了桌上。然后双手展开圣旨看了又看。这时候他才发现一直都不怎么听话好好习字的他，更不认不全圣旨上的字。 再一次“求助”与哥哥之后，哥哥向他确认了晁天霸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这圣旨的意思就是说要寻世上忠义之士，杀朱棣为先皇报仇。而且圣旨还说明，杀朱棣者便可取而代之成为新的皇帝。 当然上面还罗列了朱棣的各项“罪名”。基本上就把朱棣说得禽兽不如，人人得而诛之。 晁天霸摇头一笑说：“这个朱允炆果然是年纪太轻，太天真了。一个不在位的皇帝写下的圣旨还能算圣旨吗？自欺欺人罢了。好了小子。三样东西你都收下吧。但那狗屁圣旨可千万得扔了。戴在身上一定会引来杀身之祸。而且那个东西能引来的祸端，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对付得了。” “哦。好的。”山河乖巧的放下那圣旨，又随手踹了几块金锭子。因为太多拿不完，剩下的他干脆就不要了。然后他又拿起那宝剑仔细端详。他很快就发现剑鞘上原来正反两面都各有一个字。而且另一边的那个字并不是龙。是一个他不认得的字。 当然还是得求助于关山岭。关山河看了看道：“那是个恨字。看来这朱允炆还真是心有不甘啊。我们走吧。” 想看到的也看到了。想拿到的也拿到了。的确是时候该走了。实际上晁天霸和黄刹都已经开始往外走了。他们也有好奇心。但是现在什么都已经看完了，他们一点留恋都没有的就说笑着往外走。 关山河还并不着急。因为他对那把剑还是很好奇。他刷的一声拔出剑来。他又一次吃了一惊。身后的关山岭更是吃惊非小。因为那是一把乌黑的剑。不仅剑鞘是黑色的，连里面的剑也是黑色的。 而且旁边就是一刻摧残的夜明珠，可那把剑却没有任何光泽。一般的件在任何光线下都会或多或少的反光。可那把剑却像是一把未经加工生了锈的生铁，一点都不反光。 关山河一度怀疑这把剑是不是放得太久了，已经锈坏了。他为了试一试这把剑是否还锋利就随手砍向了那木桌。他并未用力，可那木桌的一角就这样齐刷刷的被斩了下来！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就好像在用到切一块豆腐一样！ 一把如此锋利的剑，竟然完全没有光泽。让人感觉这简直就是一把来自阴曹地府的剑！绝不是人世间应该有的东西！ “龙恨剑……”关山河嘴里默默的嘀咕着，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也金子你拿不了，我就帮你拿些。将来怎们万一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也好拿出来用用。”侯恩小心翼翼的说着。而且一边说已经一边往包袱里边揣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会有任何人反对的。 果然，关山河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完全不在乎。因为那些金子即便侯恩不拿，关山河也不会拿。 海月如感觉侯恩的做法多少有点丢脸。但是他也知道侯恩不是贪财之人。无非就是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而且多半是替她考虑才那么做的。 山河终于收龙恨剑入鞘单手提了。随后又用另一只手托起夜明珠道：“早知道有这东西，还要火把来做什么？” 说完，他举着夜明珠就往外走。 “等等！师父送你的剑就不要了吗？”山岭说道。而且语气中多少有些训斥关山河的意思。 关山河不屑的瞥了一眼说：“那把破剑随便在街上都买得到。我现在有了龙恨剑，还要那破剑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运 山河有了龙恨剑就丢弃了兰青留下的精钢剑。这个做法令山岭很是伤心。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一直疼爱的弟弟竟是这样的人。他只能劝自己山河还小不懂事。 甄英娣到底还是善解人意。山岭还在暗自伤神，她却已经走过去拿起了那把剑说：“我先替他收着吧。他年纪还小，将来终有一天他会明白这把剑的意义。到那时我再还给他。” “嗯。也好。”山岭说着向甄英娣会心的一笑并点了点头。 得了龙恨剑和夜明珠的山河美滋滋的就往外走。因为夜明珠在他手上，所以身后的洞穴也变得不那么亮了。 “我们也走吧”关山岭说到。大家都点头跟着一起往外走。但是在临走的时候，山岭用眼角余光最后扫了一眼那个木桌。他吓了一大跳！因为那圣旨不见了！ 关山岭惊讶甚至有些惊恐的看着关山河的背影。他本想赶紧叫住关山河却又没敢出声。因为他怕被晁天霸听到。他最终还是决定回头再找机会跟关山河谈谈。 众人全都出了山洞之后，侯恩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两块金锭子塞进了秦三的手里。秦三把金锭子拿在手里眉开眼笑的说：“您老还惦记着我呢！太谢谢啦！这可够我睡……随……随便花好一阵子了呢！” 秦三差点说走了嘴。自己感觉有点脸红，但是这里并没有人理会。有的人装作没听懂，有的人干脆懒得听。 晁天霸和黄刹已经在商议着去扬州的事情了。这一路可不近，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到的。现在也是大半夜了，是时候找家客栈休息了。 关山河依旧在把玩着那个夜明珠。在这夜色中那颗夜明珠的摧残光芒实在是太惹眼了。关山岭担心惹出事来，赶紧提醒关山河把它藏起来。这一次关山河竟然没有耍脾气脑倔强，直接就乖乖的把那夜明珠塞进了怀里。他也是怕被别人看见之后惦记上，哪天再给他偷走了。这人一旦有了珍惜的东西，就开始胆小了。即便是无畏无惧的孩子，也是一样。 甄英娣和海月如两个人小声的聊着。聊的是关于扬州的传闻。两人都没有去过，但都对扬州有所耳闻。据说那是个风景秀丽迷人的地方。而且据说那里连夜晚都极其的热闹。 其他很多地方夜里都实行宵禁。即便不实行宵禁也而很少有人走动。可是据说扬州城里的夜晚花灯，集市，商铺都是通宵达旦的。那可是全天下的名人雅士，达官贵人都会向往的地方。 所以虽然她们俩在扬州既无亲也无友，但这趟扬州之行她俩好像比谁都兴奋。只是不便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虽然两人性格迥异。但少女的那份向往快乐的心是一样的。虽然各有各的愁事在心头，但既然有机会去那么美丽的地方。为何不享受这旅程呢？ 晁天霸和黄刹也是心情不错的。晁天霸因为夫人的原因已经很久没能外出寻开心了。这次出来在关家庄也没玩够。正好改道扬州，再散散心。黄刹也越来越期待见到白远了。这种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急切了。 关山河心情大好。离开关家庄跟随黄刹和晁天霸本来就让他很高兴。现在又得了宝贝，他怎么能不高兴！夜明珠不敢拿出来，他就开始把玩那把剑。那剑真的是奇特。摸起来表面很光滑，可是无论如何也在剑身上看不到半点光泽。 关山河一时兴起还拔出来武动了几下。他发现这剑不仅月下无光，而且武动的时候竟然破空无声！正常来说不管是剑还是刀，任何武器在快速挥舞的时候都会有唰唰的响声。可是这把龙恨剑竟然能在快速武动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声音！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关山河百思不得其解。 当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关山岭的时候，却看见关山岭满脸愁容。他也是这一行人中唯一一个面露愁容的人。 他愁的不是别的，正是关山河。从小关山河就不太听话，这一点关山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小孩子嘛，都会调皮的。后来关山河离家出走，关山岭也相信关山河是一时耍小孩子脾气。 不管一路走来关山河做过哪些不该做的事情，关山岭都尽量在心里去谅解。可是这一次关山河抛弃兰青留下的剑，还私藏了那份晁天霸明确说不能拿的圣旨，都让关山岭非常的忧心。因为山河的行为，似乎表明这孩子的心术并不是很正。 山岭愁的是今后该如何教导这个弟弟。怎么样才能把他从即将踏上的歧途拉回来。他很希望自己只是想得太多了，瞎操心。但是直觉和判断都告诉他，不是那样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山河。他知道山河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心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很可能是极难纠正的。 沿路随便找了家小店。晁天霸进屋第一句就问店里是否已经有人住了。若是没人最好，直接包下整个客栈。如果有就花钱“买铺”。 其实原本晁天霸住店没这么小心的。但是现在身边带着这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的。而且大家都听他指挥，他得为大家的安全考虑。这个人再怎么粗心，该注意的事情还是很小心的。 运气不错。小店里正好没客人。房间全部空着。实际上他们进店才把店主叫醒，否则店主都以为今晚不会有客了，已经睡着了。 这家店之所以没人，主要是因为位置比较偏僻，店面也相对较为破旧。一般来说不是恰好赶上走到这黑天了或者饿了。一般人都是看看就走了。 近些年镖行兴旺，带动着客栈生意红火。所以客栈就越开越多，越开越大。这就让这家又小又旧的客栈生意惨淡。这生意惨淡了，就没钱收拾门面。越是不收拾门面就越是没人来。这就导致这家店几乎已经无人问津了。 今天店主算是走了天大的好运气。因为晁天霸出手何其阔气！随手甩给他的钱就够他花个几年了。所以这店主兴奋的困意全无，跑前跑后的张罗着。 “可有酒肉？”晁天霸问道 “有！没有我也得给您弄来！”店家笑哈哈的说道。那张脸上，几乎要笑得开了花。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吴六子 小店的名字叫踏尘客栈。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历史了。这家店挨过了饥荒，扛过了战火。却在客栈这一行生意最红火的年头面临关门的命运。所以店主也是天天敲着自己的脑袋想办法。什么办法？当然是想着跟谁借钱翻新店面。可是自古以来借钱都比吃屎难啊！ 借不到钱，翻修不了店面的店主今日走了好运。一群有的是钱的大爷机缘巧合走进了他的店。直接一出手就给足了银子。而且根据店主的经验，这样的客官只要你服侍的周到，临走肯定还有赏钱。他的店现在虽然生意不景气。但他的经验确实行业顶尖的。毕竟从小跟随父亲经营客栈，如今已有二十几年了。 晁天霸进门就要酒肉。店主赶紧去张罗。临走之前还自己的老父亲和媳妇，儿子都叫了起来。一家人全员出动，就为了能把这波客人服侍好。 老爷子牵马喂马，儿子端茶送水，媳妇给挨个屋子收拾。因为长时间没人住，有的房间已经满是灰尘。一个妇人家也忙不过来，甄英娣和海月如便一同帮忙。 这可把那妇人吓坏了。哪里有贵客动手干活的道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两位大小姐干起活来还真不含糊！ 甄英娣本来就擅长家务。海月如自大出来以后也一直都在学着干活。既然是自己要放弃大小姐的生活，那就得能面对该面对的一切。 店面虽小，但是“五脏俱全”。一楼有几张饭桌。二楼是一圈客房。第一间房被收拾出来之后，关山河就一头钻了进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再把那夜明珠拿出来看看了。而且他也不傻，怕被外人看见他直接钻进了被窝。这样一来夜明珠的光芒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而且，他hia打算偷偷的仔细看一看那圣旨。他还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偷拿了圣旨。而关山岭因为还没想好怎么跟山河谈，所以也没有说穿。 店主倒也麻利，很快就置办了酒菜。很多东西店里没有他是硬生生敲开了卖东西的门，才买回来的。虽然近些年生日惨淡。但是供应物资的商人跟他也算是老相识。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店里来了“财神爷”。起床给他张罗东西的同时还不忘恭喜他发财。 店主满心的欢喜，高兴的心情也是溢于言表。一路小跑着回来，先把现成的吃食和酒端上了桌，自己又赶紧进厨房炒热菜。 他的满心欢喜和晁天霸一行人的满意，让这家小店里的气氛热闹而祥和。买卖双方都很高兴。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有双眼睛已经在店外张望了许久了…… 店家忙忙活活的一连抄了八道拿手菜。一道道菜端上桌也得到了众人的一直赞许。谁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店里还能吃到这么地道的酒菜。 因为曾经客栈还比较少的年代里。这家踏尘客栈也算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客店了。其他几家都是农家人顺带做做生意，不成气候。那时候不管是店面的装饰还是大小都已经够气派了。客人也是络绎不绝。年轻的店主从父亲手里也学来了厨房的好手艺。 很久没有机会露一手了，今天算是终于派上了用场。如店主所料，晁天霸一高兴就直接又赏了银子。一般有钱的客人即便打赏也是临走的时候才给。只有家资巨富，真正的有钱人才会一高兴随手就给。 店主心里已经激动的开始发颤了。今天是真的赶上大财神爷了。他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能令这货财神爷更高兴些。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从酒上下功夫。 做客栈的，得有眼力见。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伙人里头最有地位的人是谁。而且任何人都能看出那两个人非常能喝。对付这种人，只要把好久端上来，赏钱绝对少不了。 拿定主意之后他上完最后一道菜就打算去买酒。这个时间要买到真正的好久可不容易。因为这附近唯一的一家酿好酒的作坊，早就歇业了。那酿酒的七十几岁的老爷子也是脾气古怪，极难对付。 店主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买到酒。刚一出门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草丛里有人低声唤道：“张家大哥……张家大哥……” 店主的确姓张。他为人憨厚勤恳，附近的人都较大张大哥。实际上他的名字叫张全福。张全福一听就知道小人找上门了。这自己好不容易赶上了财神，怎么着瘟神紧跟着脚就来了呢！张全福就有些恼火。 他听得出那人的声音。那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烂赌鬼吴六子。吴六子因为赌钱气死了老爹，气跑了媳妇。现如今家里就是老哥一个，穷的家徒四壁。因为一心赌钱，家里的田地都荒着不种。没钱了就在这官道边上混些小钱。 他混小钱的手段也极其的无耻。他不买东西也不干活，专给人指路。官道总有过往过客。有的人不是常走这条路的，就难免要打听一下路。吴六子就坐在路边等着这样的人出现。一旦有人问路，他开口就要十文钱。如若不给，他死不开口。如果人家给了，他用手一指就算把钱赚了。这就是他的来钱道。 按理说他这个来钱道并不可靠。因为过路人大可以去问别人。但是吴六子对自己的这个饭碗视若生命，因为他没有别的谋生手段。所以他因为这事儿跟附近的每户村民都耍过赖。只要是有人替过往的客商指了路，他就到人家的门口去骂。一骂就是一天，知道把人家骂的再也不敢替人指路为止。 长此以往和附近的村民都不敢给人指路了。反倒会指人。每逢有人问路，村民都会朝坐在路边的吴六子那一指说：“去问那个人。” 然后吴六子的“生意”就来了。这就是吴六子的生存之道。 按理说能靠着不要脸的本事混到这么个不用本钱也不用干活的买卖，也能过上相当舒服的小日子。但是赌鬼的日子是永远也舒坦不了的。 吴六子只要攒了点钱就得给赌坊送去。今天晚上他就又去“送钱”了。早早是输光了之后又不肯回家。在赌坊混了半夜才悻悻而归。回家的路上正看见晁天霸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吴六子一看就觉得今天能赚点外财。而且他从张全福几次进出是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今天这外财还不小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实人 吴六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赚钱的机会来了。所以他趁着张全福再次外出的时候，叫住了张全福。 张全福一听是他就打算假装听不见。但是吴六子哪里会轻易放弃。他蹦出来跑到张全福的面前道：“张家大哥何必这么急嘛！半夜三更的走那么快万一摔着了可怎么是好！再说老弟跟你可有日子没一起喝酒了。今天见着了也不聊两句吗？” 张全福急着去打酒，哪里有闲工夫在这跟他废话。今天这波客人可是千载难逢，错过了只怕得等下辈子再遇到了。他满指望今天晚上多赚点赏钱好把这客栈重新做大，做红火起来。 所以他一把推开吴六子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何时与你喝过酒？” 吴六子平时吃喝都不应时，身子单薄的跟个麻杆差不多。别张全福一推就摔了个跟头。但是他也不怒。爬起来又追上来笑嘻嘻的挡在张全福的面前。 张全福知道这小子准没好事。可是他越是着急，这小子越要纠缠。他干脆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三银子扔给吴六子说：“拿去玩两把，别再纠缠我了。” 吴六子斜眉歪眼的看了看那银子说：“悄悄张大哥这话说的。都这么晚了。我玩什么玩啊。张大哥家里来了贵客，我是打算帮忙的。哪里还有心思玩？” 张全福越听越觉得这吴六子今天肯定没安好心。他也知道今天吴六子要是拿不到足够满意的钱也是不会走了。所以他一咬牙说：“你不就是看我着急才非得纠缠我吗？什么帮忙？你能帮什么忙！纯属胡扯！说吧，给你几个钱你才肯滚蛋？” 吴六子听张全福的语气和用词都已经恨不客气了，可他还是一脸笑嘻嘻的说：“我纠缠你干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帮忙了？客人骑了那么多马来，没人看着丢了怎么办？我是来帮你看马的。要不然万一马丢了，你怎么跟客人交代？” “马不会丢，你少操心！”张全福因为着急立刻说道。但是他说完了之后自己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吴六子是来威胁他的。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他不满足吴六子的要求吴六子就偷偷去放跑客人的马。 这些客人骑的马都是好马。随便拿出一匹他张全福也是赔不起的。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几万吴六子用这个作为威胁，那他的胃口就一定小不了。但是如果不答应的话，吴六子这种人也绝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就算自己安排儿子和老爹彻夜看守客人的马匹，那五六子也会想出其他坏主意的。 张全福虽然满肚子的气，但还是忍下来说道：“吴老弟果然还是喜欢赚巧钱啊。那你就说个数。但别太过分。我那小本生意转不了多少。” “五十两。”五六子一看张全福上了道，就伸出五个手指头一脸坏笑的说道。 “什么！你疯了吗？我还没赚五十两呢”张全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知五六子嘿嘿一笑说：“张大哥说的什么话！你是现在还没赚到五十两呢。可是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来回跑，不是为了赚钱吗？难道大半夜出来溜达？那伙人一看就是大财主。凭你张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今晚上弄他个几百两还不就是探囊取物吗？啊？哈哈……” 张全福已经气炸了。如果不是在夜里，吴六子应该能看到张全福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脑门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张全福咬着牙说：“吴六子你别胡搅蛮缠。我又不是打劫的。哪里一个晚上就能赚几百两了？” 吴六子把嘴一撇说：“张大哥是当我傻吗？你家这客栈一年到头也接不到几伙客人。要不是宰客的本事连得到家了，你还不早就饿死了？大家都是明眼人，就不要装瞎子。你赚得多，稍微分老弟一点。我回头拿这个钱去翻个本。到时候一定忘不了张大哥。” 张全福是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自己家里的确客人少。但也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没坑过任何人。遇到有钱人，也从来都是靠着自己伺候的周到混些赏钱。从来不坑不骗。可是就这样还被吴六子这种人给想歪了。这就是活生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即便张全福怎么说，吴六子也不会相信张全福经营客栈没猫腻。 张全福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五六子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在他身上捞一把。 张全福讨厌这五六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这个家伙缺钱花的时候也是到处耍无赖。毕竟那指路的“买卖”也不是天天有。就算天天有也经不住他那么赌。 今天又被他狠狠的恶心了一下。张全福这个老实人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忍不下去了。一股无名火瞬间就烧到了头顶。 “六子兄弟你别急。我现在身上无钱。你等我今晚做了买卖就给你这五十两。但你要想得了这钱，还真得帮个忙。你看行不？”张全福突然变了语气说道。 吴六子一听，李可就是喜上眉梢。他笑眯眯的说：“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自家人，就应该一起发财一起享福。有什么需要兄弟的事张大哥只管说就是了。说吧，什么事儿？” 张全福剑吴六子果然上了道便故作神秘的说：“我昨天下药放倒了一个过路的客商。他现在就被我埋在草料堆里。我怕这伙客人发现了报官。那个死人挺沉的，我自己抬不动。正好你帮我一把，咱俩把他找个地方埋了。” “诶呦！这可是害人性命还藏尸。这可是杀头的罪过。这我可干不了！为了五十两银子把脑袋搭上算怎么回事儿啊！”吴六子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并无惊恐的神情。实际上，他的脸上其实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呢。 可他的这种表现也早就被张全福猜到了。张全福低头一笑说：“六子兄弟不就是想再加钱嘛！好说。既然我把这事儿都告诉你了。就不打算把你当外人了。今晚上不管咱们还能弄到多少，你我都二一添作五，五五分账怎么样？” “人在哪？走！快抬去！”吴六子爽快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恐吓 吴六子终于心满意足。抬个死人算什么。对他来说只要能弄到钱，就算叫他去抬阎王爷他也去！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草料堆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死人。可是马上就要有了。而马上就会死在草料堆里的人，是他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马棚。张全福的老爹正在那伺候着这些宝马饮水吃草料。张全福一露面就对他爹说：“爹你先去把火烧旺点。这点活我和我六子老弟来干就行了。” 张全福的老爹一看见吴六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吴六子是个什么货色他怎会不知道。儿子在自己的教导下从小就靠努力吃饭。那吴六子从来都是游手好闲嗜赌如命。这样的人是张老汉最看不上的。儿子怎么会跟他混在一起！这可把老爷子气坏了。 老爷子一点颜面也不给留，直接就骂道：“姓吴的你给我滚出去。我家有多少活也用不着你来干。”他又转向自己的儿子骂道：“你是昏了头了吗？跟这种人交朋友！只要我还没死，就不许你交这种狐朋狗友。把他给我撵出去！” 几句话把张全福骂的说不出话来。虽然父亲老了以后一直都是他当家。这些年父亲就是帮着干点零活，菜是抄不了了，什么事也都不怎么管。但老爷子一旦发起火来，张全福这个孝子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说。 张全福还么等想到怎么跟父亲解释。客房的窗户里就飞身跳出一人！那人的突然出现把三个热都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张全福认了出来，这不是今天的客人吗！ 从窗户跳出来的人正是陈风。马棚向来住店的人最记挂的。马是长途旅行的必需品，更别说这些人骑的都是爱如珍宝的旷世宝马。虽然能听出马棚里是两父子在拌嘴，但只要有异样就必须得看个究竟才行。 张老汉一看把客人惊动了，也知道自己的嗓门太大了些。做了一辈子客栈生意，他知道自己犯了忌讳。所以还没等张全福跟客人解释，他就请先对陈风施礼道：“这位客观对不住了。我教训儿子声音太大吵了您休息。是我该死。有什么事儿不能等明天再说非得大半夜在这吵吵嚷嚷。我真是老糊涂了！客观您休息吧，马我一定给您照顾好喽。”张老汉说话的时候，张全福和吴六子也跟着频频点头满脸堆笑。 陈风一看确实没什么其他情况，只是老头子发了儿子的脾气而已。陈风不喜欢欺负人，尤其老头都道歉了，还要人家怎么样呢？所以他点了点头道：“辛苦了。” 道了一句辛苦陈风就回去了。其他人见陈风回去也就知道没什么事了。晁天霸还看了陈风几句玩笑。 马棚里的气氛仍旧紧张。张老汉怒瞪着吴六子说不出话来。他恨不能一口吃了这个败类。但是见张老汉说不出话，吴六子倒是一脸坏笑的开口道：“张家老爷子不用着急。我跟你儿子不是朋友。明说了也无妨，省得你碍手碍脚。我和你儿子今晚就是搭伙赚钱。明天还是各走各路。你要是不让我赚这份钱，你们家也别想赚。我只要在这些马的屁股上随便捅一下，这马惊了就得跑。这马值多少钱你也该有这个眼力。我放跑一匹你们家也赔不起。所以老爷子您也别怪我嘴直。您还是照您儿子说的去烧火去吧。岁数大了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操不过来。”一边说着，也不知道他从哪掏出了一把小刀比比划划的在马屁股附近晃了两晃。 张老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儿子是被威胁才和这吴六子待在一起的。这真是让他有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自己的儿子果然没有和这种人混在一起。生气的是这吴六子偏偏这个时候来家里捣乱。 但是他跟张全福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就叹口气转身走了。还能怎么办？只能让儿子先处理，过后再私下商量了。再吵起来热闹了客人可就麻烦了。 张老汉一走，张全福心里就开始给自己鼓劲儿。他不停的鼓励着自己，千万不能胆怯了。该做的现在就得做了。要不然今天这笔钱是绝对赚不消停的。 张全福的计划是在这马棚里弄死吴六子。他从小学厨艺，身体素质很好。而那吴六子骨瘦如柴，风大了都能吹走了。张全福本打算随便捡个棒子或者石头什么的，从背后下手直接结果了这个招人恨的混混。但是现在吴六子手里却多了一把刀！ 那把刀虽然不大，但总比空手好得多。其实吴六子混迹赌坊，心眼自然是比张全福多。他从一开始就在心里防范着张全福被逼急了下黑手。可是要论这种勾当，他当然比张全福熟门熟路。 张全福一说去马棚的时候，吴六子就已经觉得这有可能是计。所以他拿出小刀子说是捅马屁股。实际上主要是让张全福看看，他吴六子可不是好惹的。无非就是想进一步吓住张全福，从而把钱赚到手。 “把人扒出来，咱俩赶紧抬吧。”吴六子一边说还一边用刀比划了一下。那一丝是让张全福动手，他先看着。他才不会吧后背暴露给张全福呢！而且他还故意一脸凶相，用小刀比比划划。为的还是吓唬张全福。 张全福的确有点害怕了。这一害怕就有些迟疑。一迟疑，就露了破绽。善于察言观色的吴六子一眼就看护张全福心里有鬼。他把牙一咬恶狠狠的道：“张大哥不会是在跟我玩花活吧？要玩花活你可得叫我一声祖宗了。既然你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话，吴六子就假装要捅马屁股。其实他不打算真捅，真捅了钱就赚不到了。无非就是继续玩吓唬人那一套，为了逼迫张全福就范。最终能如约给他钱。 既然不想真捅，又得做出样子。他就用左手一拍马屁股，右手的刀假装用力却速度很慢。目的当然是给张全福留下时间来拉住他。 他的诡计奏效了。张全福果然害怕的伸手过来拽吴六子。可是就在这么个功夫，吴六子猛然就翻身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章 命案 吴六子正要吓唬张全福，却突然到了下去。张全福因为害怕，夜色又黑，他什么也没看清。本来想伸手阻止吴六子捅马屁股。可是莫民奇妙的吴六子就倒下去了！ 他楞了一下才俯下身去查看吴六子怎么了。这一看可把他笑坏了！吴六子竟然死了！已经完全没了气儿！ 稍微仔细一检查，他发现吴六子的胸口竟然有一个坑！张全福根据眼前的情况回头看了又看似乎明白了。这吴六子可能是被马踢死的！ 没错。吴六子就是被马踢死的。他犯的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不改碰那匹马的屁股。一般来说马都比较反感陌生人碰自己的屁股。有些烈马就算是主人碰都不行。 这吴六子也是倒霉。他碰的还恰恰是黄刹骑得那匹小黑。也就是晁天霸送给他的宝马蹄影。 小黑本来就通人性，而且性子比较烈。如果是它不认可的人，别说是骑乘了。就算碰它一下也不行。 其实但凡宝马都是很有性格的。凭吴六子的那点见识哪里懂得这些！他顶多只能看出这些马应该挺值钱的。但这些马到底是个什么档次，他并不清楚。 而且他倒霉就倒霉在今天遇到的是宝马中的宝马。烈马中的烈马，蹄影。当然，现在它叫小黑了。 这匹马就算是晁天霸和陈风都不能完全驯服。知道黄刹的出现，人与马对了脾气才算是认了黄刹为主。 吴六子的手其实才刚刚碰到小黑的屁股，就瞬间挨了一脚。 小黑曾经被叫做蹄影是有原因的。他的脚力奇大也奇快，可谓万中无一。 这种脚力用来赶路便可奔跑如飞。而如果它用来踢人的话，那一脚的力道比一般武林高手的一脚还要重。甚至重的多。 吴六子的胸口被踢出了一个恐怖的圆洞。死的又快又安静。他连吭都没吭出一声就仰面栽倒死在了当场。 张全福被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最初甚至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弄明白一切之后，张全福赶紧手忙脚乱的把五六子埋进了草料堆里。过程中他始终用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眼神一再打量那匹看起来并不高大的马。 实际上小黑是这些马里面最不起眼的。在外行人眼里甚至会觉得这是匹骡子。但真正识马的人一看体毛就知道这是匹绝世宝马。 张全福慌手慌脚的用草料埋了吴六子之后才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去找酒的。 惊魂未定的张全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今晚这个发财的机会。因为对于他这间小店来说，这样的机会恐怕此生再也遇不到第二次了。 张全福重新叫出老父亲看马。自己便要去找酒。父亲问起吴六子的去向他只说给了点银子打发了。 连跑带颠几经折腾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才弄了一坛好酒发张全福回到店里却发现自己晚了一步。因为客人们都已经睡下了。 但是张全福并不气馁。因为这伙客人一就看就不是那种大清早对付一口就出发的人。他相信明天早上还有他表现的机会。 他算计的并没有错。黄刹是苦出身，什么都能将就。但是晁天霸可就不一样了。吃穿住行他可不将就。 除非是行军打仗，否则三餐都必须吃得满意才行。这一点黄刹早就有所体会了。尤其是从天王庄到关家庄的这一路上更是如此。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第二天早上晁天霸就吃不到满意的饭食。而张全福也赚不到他梦寐以求的赏钱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饭菜还没做好，官府的人就找上门了！ 而且来人还不是一个两个，竟然是一队官兵簇拥着一人来到了客栈门口！ 张全福听见马蹄声就迎了出去。他还以为是又有客人上门了呢！他心里还嘀咕，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老天照顾？怎么客人一波连着一波的？ 出得门来他当时就是一惊。因为来的是当地县衙的捕快，名叫何顺。 何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蓝褂子。怀里鼓鼓囊囊揣了绳子，手里还提着刀。身后十余名官兵全副武装。 张全福当即深深拘礼道：“何大爷怎么来我这小店了？” “你滚一边去！”何顺一把推开张全福然后对身后喊了一声：“给我搜！” “搜什么呀？有话好说！”心里有鬼的张全福吓得汗珠子都流下来了！ “滚蛋！”何顺一脚就把张全福踢了个跟头！ “吵吵什么！”客栈里突然传来了打雷一般的一嗓子！这一嗓子直接把门外的一帮人都镇住了。 随后他们就看见一个极为高大的人走到了门口。那人正是晁天霸。 晁天霸把肩膀往门框上一靠懒散的说：“那个店家赶紧炒菜去。我最讨厌饿肚子等菜上桌。赶紧赶紧！” 晁天霸的确最讨厌饿肚子。庞大的身躯让他消耗的比一般人快很多。睡了一夜好觉，早上是他最饿得慌的时候。 何顺也是没眼力见，他哼了一声说：“还想吃饭？这地方发生了命案。你们所有人都要跟我回衙门！”说完他竟直接掏出绳子扔在了地上。 本来晁天霸只是饿得慌并没有什么火气。但是眼前这个人的态度一下就把晁天霸激怒了。 晁天霸往前走了两部。本来他是懒散的斜靠在门框上的。现在站直了往外一走，何顺才发现这个人比第一印象还要高大。实际上晁天霸站着就能平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何顺。甚至还有点俯视的感觉！ 随着晁天霸往前走的这两步带来的压迫感，何顺胯下的马都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身边那些官兵更是直接退到了何顺的身后。 “谁叫你骑马的？谁叫你带官兵的？谁叫你这么飞扬跋扈的？”晁天霸一连提出来三个问题。 晁天霸毕竟也是经常替朝廷办事的人。很多老百姓不懂的事儿他当然了如指掌。 他一看这人的腰牌就知道对方只不过是个捕快。捕快的地位应该很低。充其量就是给衙门办事混口饭吃。也就是个连个品都混不到的衙役。 多数捕快的确是没有马骑的。尤其这种小地方，是不可能配马的。而且按地位来说他们还不及官兵。凭什么大手一挥就能指挥官兵？还带着这么多？ 这些问题都是直指要害。何顺根本答不上来。他的底他自己当然知道。也正是凭着这个底，他才敢肆无忌惮。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大人 何顺被晁天霸一连问了好几个没法回答的问题。何顺还没回话，张全福就凑到晁天霸身边小声说：“客观不要得罪他。这个人跟县衙和府衙都有关系。他亲哥哥就是县太爷。咱们忍忍算了。” 张全福也算是临危不乱。竟然对晁天霸使用了激将法！ 他早就看出晁天霸一行人非同一般。他更知道今天如果何顺带人搜查肯定要搜出尸体来。自己的马棚里搜出尸体，搞不好就要混个死罪。 现在他所有的希望都要指望这伙客人了。所以他在看出晁天霸已经有些恼怒的情况下又给添了一把柴。 这一招果然奏效。晁天霸一听就怒道：“他哥哥是皇帝么？” 这话问得张全福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回答道。“不是。” “只要不是，我就可以揍他。就算是，也未必揍不得。”晁天霸狠狠的说。 何顺也有点心虚了。因为晁天霸的身后，客栈里又走出几个人。不仅晁天霸人高马大气宇轩昂。他身后的那几人看上去也都不是一般人。 所以何顺跳下马来说到：“这位朋友先不要生气。在下何顺，是这里的捕役。有人说这客栈昨夜有命案发生。我作为捕役不敢怠慢。毕竟按大明律法，不能及时破案我是要受罚的。” 他这句话倒是实话。命案发生五日内不能捉拿到凶犯他这个捕快的确要受责罚。不过他从来没受过责罚。 实在抓不到杀人者，大不了抓个流民顶罪就行了。这种事儿他也没少干。这种事儿几乎也是所有的捕快都会干的事儿。所以他这么干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什么罪恶感。而且借办案的机会敲诈勒索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尤其命案往往能勒索到大笔钱财。 昨夜吴六子之死原本应该无人知晓。但是偏偏这么巧。当地另一个赌徒输光了回家的路上正看见吴六子跟张全福嘀嘀咕咕。所以就没走，一直偷偷观察。 本来他的目的只是想看看吴六子在干什么勾当。然后也好赚点“封口费”。但是他却看到了吴六子的死。 吴六子具体是怎么死的他没看清。但他看到张全福埋人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来钱。那就是报告给何顺，然后何顺有钱可赚就会赏给他点。 何顺一听命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肯定又能敲一笔。何顺本来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因为家里亲戚为官的比较多。而且还逐渐做了大官，就给他某了这个有油水的差事。 而且何顺武功基本没有，凭自己抓人风险太高。所以抓个小偷小摸的贼人可能自己出马。抓杀人凶犯这种事儿就凭借后台硬，借官兵壮胆帮忙。 今天他也是仗着人多才敢跟晁天霸说那样的话。说完他也没敢直接吩咐官兵动手搜查。他还是等晁天霸开口。然后再看情况办事。 “命案不命案的我不管。先让他炒菜去。”晁天霸见这个何顺态度好了很多也就不那么生气了，心思又回到了吃上面。但是他这样的话和态度实在让何顺无法接受。 “这位朋友说笑了。命案当前。我还得办差。怎么能因为你要吃饭就耽搁呢？”虽然何顺的语气还是比较缓和。但是却没有答应晁天霸。 他其实也没法答应。大张旗鼓的来办案。就因为一个陌生人说要吃饭就不办了？要是真如此，他这脸还往哪搁？就算再怎么心虚也不可能退让到那种地步。 再说无论怎么说他身后还有十几个官兵呢。真打起来也吃不了亏。 “我，饿，了。”晁天霸把眼一瞪，一字一字的说了这句话。说完又低头看着张全福说：“去，做，饭。”依然还是一字一顿。强调着自己的立场。 张全福一听，连头都不回就跑着进屋了。他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事儿就看这位客爷的本事了。 何顺一看首要嫌犯要走，就有点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要是把脸丢的太彻底，将来还怎么有脸叫这些官兵再帮他抓人？即便每次都给这些人好处，他们之间毕竟也只是合作关系。这帮人看完他的笑话，回去还指不定怎么说呢！ 所以何顺咬了咬牙大喊一声：“张全福我看你敢走！你走我今天就定你得罪。” 这是真不该说这句话。因为他根本没权利也没资格给人顶罪。他可以抓人，但审案顶罪的绝对不会是他。 他情急之下喊出的这句话可把晁天霸气坏了。 “混账！”晁天霸骂道。与此同时反手就是一个嘴巴，直接抽在了何顺的脸上。 这一个嘴巴直接就把何顺整个人抽飞了出去。十几个官兵跑过去一检查，发现和顺竟整张脸都已经变了型，脖子也断了。人已经死了！ 一众官兵全都面露惊惧之色。什么人随手一个嘴巴就能抽死人啊！而且这人不仅有这般力气，还有这般胆量！估计肯定不是一般人。弄不好背后的靠山比何顺硬的多。 官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晁天霸也不说什么，转身就回客栈了！ 陈风，黄刹和关山岭都站在门口。三个人看得直摇头。尤其是关山岭对晁天霸的行事方式简直无法理解。 而站在二楼扒着窗户往下看的关山河却满脸都是兴奋。他心里暗暗高兴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晁天霸果然是个不讲规矩随心所欲的人。 这一刻关山河心里的喜悦是无以言表的。他当初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受够了父亲的那些规矩。做什么事都那么麻烦，连仇人站在眼前都不能简单的拔剑宰了。 而晁天霸这种只要不高兴随手就敢打死人的作风，正是关山河向往依旧的。 而这一切正是关山岭担心的。他已经开始怀疑带着关山河跟晁天霸走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了。 因为有这样的心事，关山岭便转身进去了。他要赶紧去看看关山河。他希望关山河还没睡醒也没看到这一幕。如果已经看到了，那他也得尽可能高速关山河这样是不对的。 黄刹见热闹已经看完便也回身进屋了。只有细心的陈风还留在门口。因为他要给晁天霸“擦屁股。”。而且这份工作他已经干过很多次了。 陈风用手一指那些官兵道：“你们都过来等在这。等我们家李大人吃完饭走了你们才能走……”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买命钱 陈风的一句“李大人”逗乐了关山岭。像陈风这样心细稳重的人，偏偏需要跟着朝晁天霸这么个随心所欲的粗人。是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知道要操多少闲心。 虽然晁天霸在大明除了皇帝也就不会再怕谁了。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也是在是过分了点。这个被打死的捕快明显也是有点后台的。万一把状告到皇帝那里去呢！虽然这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小，但是仍然存在这种可能。尤其皇帝为了彰显他心怀天下一心治理天下的决心，经常会御驾出巡。有时也会亲自审理一些在民间影响比较大的案子。 所以陈风在阻止这些官兵离开的同时，还随口编了一个名字“李大人”。也真是难为他用心良苦了。 十几个官兵的确是没敢走。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只有权力大小。只要是称得上“大人”两个字的，他们都惹不起。任何情况下都要以自保作为第一要务。 但是不走也有不走的麻烦。因为已经有路人驻足观看了！看热闹这种事儿从来都是老百姓非常热衷的。而且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呼朋唤友，叫别人也来看了！ 这些官兵进退维谷。走，怕客栈里面的大爷不答应。不走的话被人看到也是麻烦。因为他们最开始就不好跟着一个小捕快去办案抓人。真要把事情搞大了对他们也没好处。 不过人多就是有这个好处。机灵的人总能在别人之前作出对自己最好的决定。 有一个官兵就偷偷的趁别人不注意早早的溜了。不过虽说是偷偷的走，但也不可能同时避开十几个人的目光。所以他身边的另一个官兵看见他溜走之后，自己也跟着开溜了。 一会的功夫官兵少了一半，看热闹的却多了十几个了！外边越来越热闹，里面的晁天霸却一心只等饭菜上桌。对外面的情况理都不理。 陈风虽然多少有些担心，但也绝对不去规劝晁天霸一句。因为他知道晁天霸的性格就是那样。要是劝他几句弄不好他反倒来了脾气，说不定又要惹出别的麻烦来。 周顺的尸体就在客栈门外的管道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可是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晁天霸等待的酒菜却迟迟没有端上来！ 晁天霸等不到他的酒菜是因为张全福压根就没有在厨房炒菜。现在厨房里忙活着的人是他的老爹，他媳妇和儿子在打下手。而他去处理吴六子的尸体了。 周顺来查案就已经充分说明昨晚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如果不是晁天霸突然插了一脚，现在那具尸体恐怕已经被翻出来了。按说那吴六子是马踢死的，与他张全福没什么关系。但你要是这样跟别人说，有多少人会信呢！ 张全福现在已经把赚钱放在了第二位，处理那具尸体才是当务之急。但是他几乎是绝望的。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这样的情况下要想偷偷弄走一具尸体简直难比登天。正在他焦急只是又听见了屋里的晁天霸大喊大叫着催促上菜。 本来张全福期待着的就是晁天霸一伙人大吃一顿再给点赏钱。但是现在他却在心里嘀咕，一大早简单吃点赶紧走了算了。搞那么麻烦干什么。 但是这话他敢想不敢说。只好先回厨房帮忙。这个一怒就杀人的大爷可怠慢不得。外面马棚里一具尸体，门外还有一具。这两具尸体早晚也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但现在他却只能先应付屋里那个真阎王再说。 一家几口人全都在厨房里忙活总算是把酒菜都张罗齐了。 晁天霸一行人聊着闲天儿吃着饭，就跟外面压根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全福和他老爹干这行几十年。见过狂的，但没见过这么狂的。那道他们就真的不怕贪官司吗？ 张全福哪里会知道，这晁天霸和黄刹本来就是只怕事儿小不怕事儿大的主。 尤其晁天霸，还真就希望能引来个有点本事的官差，也好让他稍微活动一下。刚才打周顺的那一巴掌实在是连舒展筋骨都算不上。 张全福本来惴惴不安的期待着客人们赶紧吃完走人。可是看着客人们快吃完了，他切突然想明白了。这伙人要是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办？ 吴六子还好说，只要藏起来就行。可门口那个周顺可怎么交代？县衙办事向来是能抓到人就抓，抓不到就找人顶罪。如果这伙人走了，不用说这个罪肯定得他来顶。 所以张全福抓耳挠腮的来回踱着步。因为他怕客人走，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拦。周顺被打死的消息恐怕早就传出去了。县太爷要不了多久就会带人来。到时候只怕他一家老小都得完蛋。 眼见客人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张全福仍然没能想到拯救自己的办法。脑子里也早忘了最初赚赏钱这个目的。 但是陈风却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银锭子说：“这是饭钱。”随后陈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子递给张全福说：“这个你留着买命。如果用不着买命，你就留下。” 张全福接过金子眼泪就差点掉下来。他没想到这位客人竟然如此替他着想！而且这位客观对买命这回事儿的价码也是相当了解。 没错。哪怕你真的犯了人命案子，只要你有这么大一块金锭子也就买命了。这几乎已经在整个大明形成了统一标准。如何做到那么统一就无人可知了。 “小的拜谢大爷了！”张全福深深施礼道。 “不用。是我们给你热的麻烦。我们走了，你好自为之。”陈风说到。然后便出了门。 张全福还在感动。没想到另一个年轻的客爷走过来小声说：“万一这事儿实在过不去。记得想办法到白云山脚下天王庄找一个叫晁天霸的人请求帮忙。” 这位年轻的客爷说完就带着两位美艳的姑娘出门上马。张全福虽然有点不明白，但还是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那两个名字。“白云山。晁天霸。” 一行人上马准备继续南行。围观的人群都议论纷纷。之前是议论周顺的死。现在却在议论着晁天霸的硕大身躯和关山河的奇怪相貌。 晁天霸早就习惯了。他走到哪里都有陌生人交头接耳的嘀咕。他那副身板也的确太引人注目了。 可关山河却一直都很讨厌别人谈论他的容貌。甚至讨厌听人说起“黑”这个字眼儿。 所以他厉声吼道：“看什么！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三章 炼狱之剑 一群围观的人群想看又不敢看。被面如厉鬼的关山河吼了一嗓子之后所有人都后退着低下了头。 陈风也趁这个机会嚷道：“都散了吧。昨夜心情不好杀了一个。今天早上又杀了一个。已经死了两个，你们谁想做第三个？” 这句话一出，反应最大的还是张全福。他这才明白原来昨晚的事儿并没有瞒过这位客爷。而且这位客爷临走还在替他着想。 这样一来就有一大堆人可以证明走的这伙人亲口说过杀了两人。所以即便马鹏里的吴六子被搜出来也与他张全福无关了。 张全福对这位他不知道名字的客爷感激的无以复加。他多想当即跪地给那位尚未走远的客爷磕个头！但他怕围观的人看出问题，所以只能忍住尽量不动声色。 离开客栈，陈风就崔马快走。他走的快也就带动其他人的马也走快些。陈风希望这样就能摆脱可能到来的麻烦。 毕竟他们个个骑的都是上好的马甚至宝马良驹。即便不全速飞奔，只要稍微走快些一般的马也很难追赶。 他不是怕事，他只是嫌麻烦。必要时，他的武功比晁天霸差也差不了太多。但相对于打架，他更喜欢安静。安安静静的喝喝茶听听琴，再欣赏一下书画才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 但是即便尽量加快赶路，麻烦也还是在当天晚些时候就找上了门。 青州到扬州遥遥千余里。若全速飞奔，两天也是能到的。但因为马匹的脚力不同，而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一行人终究也不能走的太快。 但后面追赶的人却是穷追不舍。即便得到消息已经有些晚了。但还是追上了。 追来的人并非是官差，而是冲霄剑派的人。 冲霄剑派掌门带着门徒十余人飞奔而来。只听马蹄声晁天霸一行人就知道这是麻烦上门了。 冲霄剑派掌门追至切近飞身下马挡在了晁天霸一行人的前面。身后十几个弟子则堵住了后面。大有一副前后夹击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晁天霸自然是笑呵呵的看着。他走了一天正有些无聊。中午的饭也吃得不太舒坦，心情也有些烦闷。正好来了热闹，他开心的很。看这个人的轻功也是很了得。这下应该能好好玩玩了。从之前与黄刹的切磋之后就再也没有痛快的打一场了。他早就手痒痒了。 冲霄剑派掌门立在路中央拱手道：“在下冲霄掌门唐幻。阁下可是白山冥王晁天霸么？” “正是。你有什么事儿吗？”晁天霸见对方这么客气，自己的语气也尽量平和些。人家尊敬你，你总得以礼相换。而且这个唐幻的名字，晁天霸是听说过的。这个人的名气其实很大。很多年前便少年成名，功夫了得。但晁天霸有些不解的是，他听说过的唐幻是洪武门的弟子。怎么就成了冲霄剑派的掌门了呢！也许是人事沧桑世事变迁，当然也可能这个人跟他所知道的唐幻并非同一个人。 唐幻再次拱手道：“白山冥王如雷贯耳，在下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相逢，足慰平生。” 晁天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家客气。人家客气你还有什么理由翻脸呢？ 所以晁天霸也拱了拱手说：“我对唐幻这个名字也是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道今唐大侠拦我去路是要干什么呀？” 唐幻微微一笑道：“冥王明鉴。我门下两个弟子被人所杀。杀人者恐怕就在您的身后。我那两个弟子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只不过是为了送个孩子回家就横遭杀手。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吧？不知冥王能否把他叫出来对质？我虽然不知道冥王与那啥啊人的孩子是什么关系。但我相信以冥王这样的武林地位和为人。应该不会护短吧？” 这个唐幻果然是聪明人。先礼后兵。面子给到了。事情也说明白了。就看你怎么办。 晁天霸的确稍稍有些为难了。他本来一位这个唐幻是来抢人的.。 晁天霸从没想过有人能从他手里把关山河抢走。但是现在人家不抢，只讲道理。这就比较难办了。 晁天霸还没想好怎么答复，身后就飞出一人！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关山河本人！他连招呼也没打就拔剑冲了出去！ 自从得了龙恨剑，他一直都想试试这把剑的威力。现在仇家上门，正是好机会。 其实刚才他听到冲霄剑派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当初被那两个冲霄剑派的弟子欺负的很窝火。他即便已经杀了那两人也没能完全出气。尤其是后来明白了自己是被利用了，他就更窝火了。 按说被利用这件事儿与冲霄剑派无关。他要怪也只能怪关镇威怪不到冲霄剑派身上。 但是在关山河心里，一切都是因这个冲霄剑派而起。今天这个掌门还不依不饶的追来了。他当然要恼怒。 关山河冲过去的同时已经拔剑就刺。但是唐幻还没等出手，就有两柄剑同时拦住了关山河。 这两人是陈风和关山岭。虽然关山河是先动手的。但是他的轻功毕竟还太过稚嫩，关山岭和陈风只一跃便追上了。 而且两人几乎同时出剑，拦住了关山河的剑。他们不是担心关山河打不过唐幻。而是觉得不能这么做。 但是就在三人落地的一刹那。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关山岭和陈风的剑尖都无声的断了！ 人们只听到两节剑尖掉落余地的叮当声。却没人听到剑被斩断的声音！ 两把剑在与龙恨剑相交之时，并没有发生激烈的碰撞。关山岭和陈风的本意不过是拦住关山河，所以并未太发力。但就是这样看似波澜不惊的碰撞，两把剑就这么无声的被斩断了！ 不管是见多识广的晁天霸还是对面的唐幻都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这世上宝剑他们都见过。削铁如泥也好，吹毛断发也罢。见多了，也就没那么稀奇了。 但是像这种堪称邪门儿的剑，他们谁都没见过！ 唐幻神之惊呼道：“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龙啸剑？” “龙啸剑算什么！我的龙恨剑才是真正的宝剑！”关山河看着自己手里的宝剑说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关山岭心里一紧。因为那表情兴奋中带着狰狞。狰狞中带着一股邪气！就如同邪魔附体一般！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破铁 众人虽然都对龙痕剑的表现破为震惊。那把剑即便是让一般人看，也会觉得那是一把不平凡的剑。而越是见多识广的武林高手就越是能看出这把剑的可怕。 关山河看着手里的剑，他自己也吃惊非小。吃惊至于，他也无比兴奋。自己手中的剑竟有如此威力。配上他的奔雷剑法，这世上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关山河嘴角逐渐露出了不可抑制的笑意。他缓缓抬头狞笑着对唐幻说：“你的人是我杀的。我不仅杀了他们。我还要杀你呢！就现在！就现在！就用这把龙痕剑！” 虽然关山河的表情和语气都透着一股阴邪之气。但唐幻并不害怕。虽然关山河手里的龙痕剑果然非同凡响。但从刚才唐幻就已经看出关山河的功夫还稚嫩的很。想单凭一把龙痕剑就来杀他是不可能的。 其实用不着唐幻出手。关山岭就已经挡在了关山河的面前。他手持断剑大喝道：“山河不可放肆！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理亏，怎么能……” 关山河哪里还会给关山岭机会说完。他吼叫着就要绕过关山岭。在关山岭再一次挡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挥剑刺向了关山岭。也许他并不打算刺死自己的哥哥，他或许只是想把关山岭赶走。 但是关山岭这次这的有些生气了。他一直在忍耐弟弟的胡闹。但这一次关山河的胡闹似乎有点过分了。这次跟着晁天霸和黄刹走，本来就是被迫无奈的投靠。虽然那两人都是什么都不怕的主，但是他们至少有最起码的对错观念。大咧咧的外表下也都是正义之士。如果让他们看到山河如此不堪的孩子，今后的日子要怎么相处呢？多丢人啊！ 虽然关山岭拦住关山河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关山河的安全。无论关山河现在手中拿着怎样的兵器，他都不可能是一个门派掌门的对手。更何况自从唐幻一出现，一举一动都让关山岭看出这人十分不简单。不管是武功还是见识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为人做事也是沉稳老练，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是关山河能对付的。 不过现在山岭也是真的生气了。他把手中剑一横，反卷着向下一拍，直接将关山河手中的龙恨剑拍落在地！ 宝剑掉落的那一刹那，山河惊呆了！他不相信自己跟哥哥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自己手持宝剑的情况下竟然会被哥哥这么轻易的避开剑锋把宝剑打落！ 少年的自尊心让关山河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刚刚还在幻想着从此就可以仗着龙恨剑和奔雷剑法驰骋江湖无人可敌。马上就被哥哥用一把断剑教育了。 关山河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宁愿相信刚才是自己大意了。他嘴上也是这么说的：“我刚才没想真的伤你，所以慢了！重新来！” 说完他就捡起了地上的剑。而且这一次他手握宝剑怒目而视的样子就好像要跟哥哥拼命一样！ 关山岭心里百感交集。看着这样的弟弟他几乎要掉下泪来了。但是他当然忍住了。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好。今日就算你我二人的切磋。如果你败了，以后就要乖乖听我的话。如果我败了，你随便干什么我都不管。怎么样？” “行！动手吧！”倔强的关山河一口就答应了。关山河说着动手自己却没敢动。因为他虽然倔强却不傻。当他打算进攻的时候很自然的就要想想如何取胜。但是这事儿不能细琢磨。一细琢磨他就发现自己几乎没有胜算。 他的剑法是哥哥教的。他掌握了多少哥哥心里有数。而且哥哥可没他这么随意。他只记住了剑法的最前面一部分和最后面一部分。而哥哥山岭却是扎扎实实的把剑法学透了。更何况山岭内功和轻功的修为也远在他之上。更兼备从小就打下的十八般武艺的基础。几乎是完美的习武之人。 关山河心里明白，要想打赢这一杖找回面子，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手里的剑。但刚才哥哥避开剑锋打掉他手中宝剑一次了。这一次他必须格外小心。 对面的山岭也不先出剑。即便满心怒气，他仍在教导弟弟说：“奔雷剑法首重强攻，心剑合一。要是不知道该怎么打，就先想想剑诀。然后再拿出你全部的本事攻过来吧。” “不要你说！”关山河这句话喊的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喊玩之后他好歹还记得应该调整一下呼吸。随后他便用一招金佛抱杵扑向关山岭。 金佛抱杵是一个可攻可受的招式。弓步前突的同时右手持剑在胸前，左手在前护住右手的位置却并不与剑或者自己的右手接触。这其实是为了不让对方看清自己右手手腕的动作。因为这一招要到对手切近的时候才变招。 关山河的想法是到山岭切近引诱关山岭出招阻截的时候再变招使出游龙斩。游龙斩是从对手身体一侧穿过并挥剑攻击的招式。好处是攻击的同时比较便于自保。而且他选择从山岭不持剑的左手那边穿过。这样就降低了被山岭还击的可能。山岭更没机会想刚才那样打掉他的剑。 关山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整个过程基本都是按照他的计划实施的。他冲过去的时候山岭的确出剑去点他的肩膀。这是破金佛抱杵的好办法。但山河因为早有准备所以直接一弯腰直接使出一招游龙斩。 但是他挥出去的剑却什么也没看中。没看中山岭，也没被山岭的剑格挡。山河刚有点纳闷就发现山岭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明明自己刚才是从他左侧腋下穿过的呀！怎么会这样呢！ 山河还在纳闷。可是没等他再次变招，山岭已经用剑拍在了山河的右手手背上！ “啪！”一声脆响。山河手中的剑再一次落地了。而且这一次他想再捡起来也做不到了。因为右手已经疼得不停的抖动更本使不上力了！ “不公平。你对我的剑招太熟悉了！不公平！”山河还在争。 但是身后突然有一股风来！那是有人从背后袭来的征兆。哥哥叫他武功是时候也经常会教他如何通过感知来防止被偷袭。这种突如其来的一股风明显是有人背后偷袭的感觉。山河刚要回头，屁股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脚！ 这一觉把他直接踢的趴在了地上。他从地上一个翻身站起来正想开骂的时候，却连一个字都没敢骂出来！因为他发现踢他一脚的人竟然是晁天霸。 可以想见，晁天霸是如何刻意控制着脚力才没把他踢死。如果稍微没控制住，踢重一点，关山河不死也得残。 “别玩了。拿着你那块破铁回马上去。今后你归我管了。”晁天霸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规矩 晁天霸突如其来的一脚把关山河踢蒙了！可他在怎么蒙也还是乖乖的照着晁天霸的吩咐拿起剑上了马。 晁天霸的举动轻易就化解了关山岭的难题。晁天霸果真就是个典型的粗中有细的人。多数时候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必要的时候又可以心细如发考虑周全。 他已经看出了关山河的叛逆和关山岭的无奈。俗话说：“名医难治自家病。仆人眼中无伟人。”很多时候你就是帮不了自家人。因为他不会让你帮。他就是不想听你说。 所以很多武林人士都会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自己的做徒弟。当初关镇堂和兰青就是这样约定的。两人都答应做对方孩子的师父。但是后来一切都没能如愿。兰青的孩子不幸被杀，他也无法再当山河和山岭的师父。 通过刚才的经过。晁天霸已经看出了这两兄弟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也看出即便山河打输这场切磋也不可能会就此开始听话。 晁天霸的及时介入，几乎拯救了关山河即将走偏的人生。也拯救了无计可施的关山岭。关山河敢跟关山岭叫板，却不敢跟晁天霸顶一句嘴。 “你也上马吧，剩下的事儿我来办。”晁天霸对山岭说。他的语气很温和也带着一种尊敬。他真的很尊敬山岭的为人。一个为人忠厚的年轻人，即为兄又为父也是很不容易。不管是为人还是功夫，都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晁天霸相信关山岭将来必能成为江湖闻名的侠士。 山岭满怀谢意的点头本想道谢。可是却被晁天霸阻止了。两人用眼神一交流便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也就无需再说了。 解决了关家两兄弟的事情，晁天霸来到唐幻马前道：“废话我不说。条件你可以提，这孩子我必须保。” 简单两句话，把力场说的明明白白。不卑不亢，不谦不让。 唐幻一听仰头大笑。笑罢他说：“条件？金银之事你孩子的父亲早已对我许诺过了。我本来是不接受的。我就是想替门下弟子报仇这么简单。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因为我很好奇。我真的很想看看这两个年轻人长起来以后的样子。我也想看看不久之后的天下大会上他们俩会不会出现。如果出现又会有怎样的表现。更何况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竟然会死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手上，也算是活该了。” 这的确是唐幻的真实想法。因为他之前只知道自己的弟子被杀。至于其他细节他一概不清楚。当他看到关家两兄弟都会使用奔雷剑法的时候，他真的产生的极大的兴趣。唐幻曾经很崇敬兰青。后来兰青出事他也是痛心疾首。现在看到了兰青的传人，他也是暗自替兰青高兴。 而且关山河手里那把剑也是稀世罕有的神兵利器。他却是很期待这两个孩子未来能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 “不再多要点吗？”晁天霸不笑不怒的问了一句。 “也行。”唐幻简单的说两个字。随即便跳下了马向晁天霸走去。 两人的话锋转的太快，让其他人都有点无所适从。怎么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么快就“也行。”了呢？ “宝钞要不要？不占地方。”晁天霸顺手从怀里掏出几张宝钞问道。 “也行。”唐幻一边说一边接过了宝钞。看了一眼又说道：“这么多！可以买下我那小门派好几回了！” 晁天霸往下低了低头小声说：“你当个掌门又不教真东西是什么意思？” “你看出来了？”唐幻也压低声音说。 “鬼才看不出来。”晁天霸一笑说。 的确。唐幻带来的这十几个徒弟看骑马的架势都能看出身法基础很差。更别提还有两个徒弟被年少的关山河给杀了。要么是他们的师父是个草包。要么就是他们的师父压根就没好好教他们。 现在晁天霸见到了唐幻，完全可以确定这人应该不是个草包。师父不草包徒弟却草包。肯定没好好教。所以心直口快的晁天霸就问了出来。怕那十几个徒弟听到，还故意压低了嗓音。但他的嗓门是在大了点，即便故意压低也还是不够低。搞的陈风为了帮他掩饰，只好假装大声的咳嗽。整个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但是晁天霸完全不在乎，倒是跟唐幻聊得热乎。还等着唐幻替他解惑呢。唐幻揣起那一摞宝钞小声道：“有天资的徒弟可不是天天都能碰到。每天资的我才懒得教。随便凑凑数，有人替我跑腿就行。” “还能卖钱呢。”晁天霸开玩笑道。他指的当然是现在这件事儿。没错。唐幻从他这得到一大堆宝钞。回去关镇堂那还能得到不少赔偿。这回他算是赚翻了。尽管他最初并没打算赚这笔钱。 “武林大会你要是去的话，记得把这俩孩子带上。”唐幻拍了拍晁天霸的胳膊说。说完便回身上马。 晁天霸点了点头说：“你也把你这些高徒带上。”这句话多少有些戏谑。唐幻也没当回事儿。他道了别便带着徒弟们催马离开了。 “什么武林大会？”关山河见人都走了便迫不及待的问。 “混蛋！不先谢过晁大侠救命之恩吗？”关山岭赶紧说。 山河本来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跳下马对晁天霸施礼道：“谢谢晁大侠出钱。我将来还。” 晁天霸正了正脸色道：“按规矩救命之恩当扣头。行个礼算什么？” “规矩？”山河就是一愣。然后便小声嘀咕道：“你不是个很讨厌规矩的人吗？” “少废话！对别人没规矩。是因为规矩人人心里都有。你这孩子心里没规矩，我就给你立规矩。赶紧扣头！推三阻四小心我的脚下次就没那么轻了！”晁天霸故意怒道。 关山河长着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有一种刚出狼窝又如虎穴的感觉。因为讨厌父亲的规矩他才一心想离开。本以为跟着晁天霸和黄刹可以自由自在了。可本以为最不讲规矩的晁天霸竟然跟他讲起了规矩！这种特殊优待是在令他措手不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呢 关山河按照“规矩”给晁天霸扣了头。晁天霸这才允许他站起来。 “这回可以问了吗？”关山河试探着问。 “说吧。”晁天霸虽然这么说着，人却已经上了马。 关山河赶紧站在晁天霸的马旁边问道：“那人刚才说的天下武林大会是怎么回事儿？” “我懒得说。”晁天霸甩了这么一句就催马往前走了。只扔下关山河傻站在原地。他的确懒得解释。但也没懒到这种地步。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已经看懂了关山河。要把这孩子教育好，就得用点特殊手段。 关山河也机灵。他也跟着上马先是不提此事。但是一行人没走多远他就靠到陈风的旁边笑嘻嘻的说：“陈大侠应该对此事有所了解吧？给小侄讲讲吧？”他的态度很恭敬。语气也很诚恳。 陈风微微笑着看了看关山岭。关山岭也满意的笑了笑。山河这个小子似乎学乖了！ 所以陈风笑着说：“好吧。我就跟你说一说。皇帝要选武林高手为朝廷所用。主要是用来缉拿天下那些武功高强极难抓获的歹人。比方那些仗着武功和人手常年拦路劫财的，占山为王的，还有仗着轻功采花害命的。但凡此类都得一一缉拿治罪。这样就可以让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了。而如何选拔武林高手成为朝廷的帮手，就要通过武林大会来筛选。这就是明年春天要在京师举办的天下武林大会。其实现在还没有对天下公布。开始只有少数人知道。不过现在传的也比较广了。很多武林人士都已经知道并且在准备了。” “那你们会去参加吗？我是说晁大侠，黄大侠和你。”关山河急不可待的问。 陈风闻言哈哈一笑道：“我们想不去也不行啊！我们还各有任务呢。” “什么任务？”关山河对关于武林大会的一切似乎都非常好奇。陈风也比晁天霸和黄刹更耐心一些。尤其是对待小孩子。 武林大会虽然定在京师举办。但是毕竟是涉及到江湖的事情。锦衣卫和东厂表面上缺乏对江湖的了解和权威。所以让晁天霸这个有深厚江湖背景又为朝廷效力的人参与是很合适的。而晁天霸要去，陈风自然也要跟着。朝廷已经下过密诏，只不过密诏中为说明叫晁天霸去是干什么。也许皇帝本人也还没想好。 本来这件事儿陈风不应该说出去的。毕竟是皇帝密诏的事情。但是现在江湖人士已经把这件事情传开了。刚才唐幻提起此事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密不密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虽然表面上听陈风讲解最有兴趣的是关山河。可是关山岭心里却更有感触。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海正昌早就说过类似的事情。而且海正昌还说得更加具体。他曾提到皇帝是要组建一个什么西厂！而且真正的目的并非捉拿什么贼人，而是要清洗天下的武林人士。要灭武求太平。若皇帝的计划得以实施，今后天下将再无江湖，也无武功，更无侠。难道海正昌说的是真的？ 自从认识海正昌这人开始，关山岭就没有相信过他说的半句话。今天陈风的话却佐证了海正昌曾经说过的话。只是两人说起的很多细节不太形同。而且如果海正昌当初说的是真话，那么这个武林，这个江湖不久要面临灭顶之灾了吗？ 关山岭提马上前尽量不流露出任何担忧的神情，平淡的问道：“陈大侠觉得皇帝的目的真的是捉拿天下贼人吗？”关山岭故意把语气表现的很平和，不带感情色彩，是因为他不确定陈风的想法和立场。毕竟他也是为朝廷办事的人。 但是这个问题一出，陈风和晁天霸还是同时看了关山岭一眼。晁天霸的马走在最前面，他要看关山岭还需要回头。但他还是立刻就转回头看来关山岭一眼。就好像他刚认识关山岭一样！ 但他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又转回身去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也不想说话。 陈风先是盯着关山岭看了看。然后神秘的一笑反问道：“你说……是有武林的天下比较好？，还是没有武林的天下比较好？” “呃……我没想过，也不知道。”关山岭很诚实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说这种谎是很愚蠢的。 陈风意味深长的点着头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谁又知道呢！” 一旁的关山河本来兴致勃勃。突然听大人们聊起了他听不懂的话题。他就有些恼火的对关山岭说：“怎么又说些奇怪的话！是不是故意叫我听不懂？” 关山岭摇摇头说：“不是叫你听不懂。而是我们也不懂。也许皇帝也不懂。也许皇帝也只是好奇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天下。只不过皇帝有权利去满足他的好奇心。有权利去验证他的猜测。” “天下如此之大，武林又何尝不是？所谓武，所谓侠本出于民。武立于民，朝廷亦是如此。即同根同源，哪里会独灭独存？且看就好，无需多虑。”走在前面的晁天霸不回头的说出了这番话。 关山岭觉得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晁天霸这么正经的说话！而且似乎还很有道理道理的样子，完全没有扯淡的感觉！ 听了陈风和晁天霸的话。关山岭可以肯定，海正昌说的果然是真的。而且晁天霸和陈风对此事的内情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们俩并不会对此事过于担心。陈风似乎也觉得皇帝的想法有他的正确指出。已经准备好等着看一个全新的天下会是什么样子了。而晁天霸觉得皇帝的想法根本就实现不了。 关山河听得稀里糊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始终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最后当然还是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关山岭。而关山岭此事也已经把目光投向了黄刹…… 黄刹好像是在思考一样。发现关山岭看他，他便撇了撇嘴一笑说：“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天下才最好。你呢？不过我知道武林大会的胜者将会改变整个武林，也改变整个天下。所以我不希望这个人是海正昌关镇威直流。而我又没兴趣去阻止他们。你呢？” 你呢？这是个好问题。关山岭却是需要好好考虑在这个即将变天的天下，该选一条怎样的路。他能看出，晁天霸成风和黄刹这样的人都看不透这充满迷雾的未来。他能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扬州大侠 去往扬州的一路上。关山岭都在思考着那个令每个人都捉摸不透的问题。什么样的天下才是最好的，也许永远也没有答案。 但是关山岭觉得他有理由站在皇帝的屠杀计划的对立面。无论如何屠戮武林都是不对的。而且千年积累和发展而来的武功就这么被抹除真的好吗？就像他所学的关家刀法和奔雷剑法，如果就此失传真的不可惜吗？天下人都舍弃武功去耕田，将来遇到外敌入侵又如何反抗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关家和他们所有的朋友都是武人。将来如果不投靠朝廷就只能被清洗屠戮吗？习武之人真的就这么该死吗？天下的武林人士有多少？这场屠戮将会给多少人带来杀身之祸，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呢？ 越是这么想着，关山岭就越觉得皇帝的计划是错误的。他也就越发觉得自己有责任去阻止皇帝这么做？要怎么阻止呢？杀了他吗？很多人尝试这么做都失败了。那些人刺杀皇帝的目的是什么呢？跟这件事有关吗？太多的问题关山岭都在琢磨。但是好像问题这东西，有的时候越琢磨就越多。 思绪乱的时候，并非只有坏处，好处也是有的。就比方赶路。一路上都总是在思考的关山岭还没感觉到旅途的疲乏就到扬州了！ 当听到海月如兴奋的拉着他的胳膊喊着告诉他已经到了扬州的时候，关山岭还有点恍惚呢！扬州果然是山河锦绣之地。尽管不是最好的季节，但那份秀美仍然毫不褪色。 一行人走到扬州城下的时候，被拦住了。拦住他们的不是官兵，却是百姓。这一群百姓也不是故意要拦他们的。 这些百姓一个个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聚集在城门口。整个把城门给堵死了！晁天霸想后边使了个眼色，陈风赶紧跳下马去打听。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是城门口的处刑台今天要砍头！看透这种事的确容易引来百姓围观。有些家中亲人也会哭哭啼啼。但是这么多百姓都在这哭就有点奇怪了！难道今天被砍头的人有这么多亲戚？ 成风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要被砍头的人被称作扬州大侠。是扬州一带家喻户晓备受爱戴的人物。因为其仗义疏财，经常接济贫苦百姓。几乎扬州城所有的穷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这样一个人今日要被杀头，才会引来百姓哭法场的一幕。陈风之打听到这么多就回来跟晁天霸汇报了。汇报的同时他就已经猜到，今天这位喜欢“凑热闹”的晁大侠又要闹出事情来了。 果然，晁天霸把嘴一撇说：“这么个人怎么就得了个杀头的罪过？我去看看。” 他要去看看，那肯定就得去看看。因为他下马之后几乎不费力气就能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来。而且那条通道还很宽。宽到，足以让所有的马匹都跟着挤进去。 进到城门里面一看。原来杀头的法场就设在城门内的一块空地上。一个不高的木头台子，满是血腥气。台子上还立着一根粗木棍子，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挂人头示众的。杀头台后面有一个草棚倒是比较简陋。里面一个长桌三张椅子都还空着。 台子左右个站着十余名手持武器的官兵也在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时已过午，日头还照在人身上挺舒服的。城墙脚下的阴影里一株垂柳在微风里缓缓的摇动着。这本来可以是一副惬意的画卷。但在这画卷的旁边就是那血腥的杀头台。 台上没人。草棚里也没有监刑的官吏。百姓们还聚集在这里。种种迹象表明，那被杀的人还没到。 晁天霸领着一行人牵马已经来就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来是晁天霸的块头走到哪都有这个效果。二来他们的穿着和气质也的确与众不同。而且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不但会武功，还肯定是很有地位的人。 一个足有七十几岁的老太太挤过人群一把拉住晁天霸的大手说：“这位大爷可是来救我们扬州大侠的？” “我不认识他。”晁天霸简单的回答道。 那老太太一听，就像失了魂一样松开了手低下了头。脸上好像一下子又失去了生气，如同垂死一般。 陈风一看，赶紧小声对老太太说：“我家大哥直说不认识，可没说不管呐。” 老太太听完猛地抬起头，脸上立刻又展现出了笑容道：“我就说我这双老眼看不错的。你们一定是被特地请来的大人，来救我们那扬州大侠的吧？太好了！太好了！” 老太太很激动，也没有刻意压低嗓音。这一嚷嚷，所有人都冲这边砍了过来。就连官兵们也都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互相交谈起来。 “不要声张。”陈风提醒老太太道。但是现在提醒显然是太晚了。不过陈风也不是太在乎。 好奇的关山河从大人们的腿缝里挤过来问道：“这号称扬州大侠的人到底是谁？功夫扬州第一吗？” 老太太摇头笑道：“他不会武功。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从来不说。但我们都认得他。” “不会武功叫什么大侠？”关山河嘀咕着不再发问。 关山岭倒是问了个比较有用的问题：“老妈妈。那扬州大侠犯了什么罪要被砍头？” 老太太长叹一声道：“那扬州大侠家里太有钱，又到处散财。就被人盯上了。听说有歹人与官府勾结，陷害他说他杀了人。目的就是要夺他的家财。” 黄刹一直默默的听着没说话。因为他一直在仔细的听着老太太的描述和身边百姓的交谈。要不是那扬州大侠不会武功，他还真的要怀疑这个扬州大侠就是他的兄弟白远了。以为白远曾经最大的爱好就是劫富济贫，散财无数。 不过既然那人不会武功。就应该绝对不是白远了。他那兄弟可是轻功绝顶，怎么也不至于被说成不会武功。 为了有朝一日能重逢。白远曾跟他暗中商定过。白远将来道了扬州会化名燕南飞。这件事儿只藏在黄刹心里，连秦三都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见鬼 晁天霸一行人都在等待着那个传说中神秘的扬州大侠的出现。一个不会武功百姓们都不知道名字的人，却被称作扬州大侠！这必定会是个很有趣的人吧？ 每个人心里都对这个扬州大侠抱有一定的好奇心。但是这个扬州大侠却迟迟没有出现！问斩的时间早就过了，晁天霸又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他直接大步流星的朝那些官兵走了过去。 “哎！怎么还不来？”晁天霸开口就问。晁天霸这个人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第一眼看见他的人通常都会觉得这个人惹不起。这个人也不的确不好惹。 那个官兵被劈头盖脸一问也不敢怠慢，怯生生的回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啊！按说早就该从负压的大牢压过来了呀！” “带路！”晁天霸只是简单的吩咐道。 照理说他是没权利去吩咐这些官兵做任何事的。那官兵当然也深知这个道理。可是眼前这个人就是这么堂而皇之不容置疑的发号施令了！ 那个官兵只好歪头看看自己身边的兄弟想征求一点建议或者支持。但是他发现他刚一扭头所有其他官兵都假装没见然后转身的转身望天的望天。 这明显是个难题。带路的话与理与法都不合，不带路的话很可能就得罪了一个不知道多大的大人物。这个难题没人愿意替他解，每个人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只要别找上自己就好，其他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如那句老话“打仗兵怕鼓，太平兵怕官。”战争时，只要擂鼓就是重逢拼命的时候。冲了这回就不知道有没有下回了。太平是，当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士卒的命运甚至生死。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大高个是个什么官，但看那气势就知道绝对是惹不起的主。难题再难也得解。混过今天的差，还盼望能好好的回家抱儿子呢。这人硬着头皮嘻嘻一笑道：“大牢好找的很。从这一直走，不消片刻就到了。小的腿脚昨日伤了。给您带路反倒慢。您自己去要快得多。”一边说他还一边用手指了指。 晁天霸和黄刹一样有时候都喜欢捉弄人。但他们并不喜欢欺负人。晁天霸顺着那人的手指方向看了看说：“好。走。”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身后大伙都跟随他走了。也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让那个官兵如释重负。他遇到过一些大官，也遇到过一些难题。但这么好说话的当官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竟然就这么走了！他都没给带路，也不骂他两句吗？他反倒有点不适应了！ 晁天霸本想挤过人群去找大牢。但是他发现其实愿意给他带路的人多得是！原来身边的这些百姓已经看出了晁天霸一行人绝非平凡人。而且看他们架势好像还有兴趣管管这事儿。所以百姓们已经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一看他们要去大牢，直接就有很多人自告奋勇在前面引路。 而且不仅前面又引路的，后面还有簇拥跟随的。所有的百姓都觉得今天要有大事发生。扬州大侠迟迟没有被压到刑场杀头台。又突然来了这么一伙气宇不凡陌生人。这些陌生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连官兵都怕他们？ 百姓终究是百姓。能给予希望的东西终究还是太少了。所以即便这个希望看起来并不那么可靠，即便这个希望来的如此莫名其妙，他们也愿意去跟随这种希望。 在一群陌生百姓的前呼后拥下，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府衙大牢。但是刚到府衙他们就发现没必要进去了。因为府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从府衙里面的呼喊声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扬州大侠，丢了。 确切的说是被人劫走了。以为府衙里面的官兵和衙役都在吵吵嚷嚷的抓人呢！可是他们的抓人行动显然没有任何进展。所以那死囚扬州大侠才迟迟没能压到刑场。 四个府衙捕快慌里慌张的从府衙里面跑了出来。最后面的那个还在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四个捕快抬头一看这么多百姓堵在街上也是莫名其妙。他们不是应该等在刑场的吗？但是现在他们四个没时间考虑这些了。他们接到了死命令，必须找回扬州大侠。否则，他们的饭碗和脑袋都可能不保。 “哎！怎么回事？”晁天霸又是开口就问。但这几个心急火燎的捕快显然不打算理他。领头的那个只会这另外三个，让他们往不同的方向去寻找抓人。晁天霸一看自己被无视了，直接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就把那人提了起来！ 其他三个还没跑远的捕快其实是看见了这一幕的。但是这并没有使他们返回来帮自己的头头解围。相反，他们加快脚步见胡同就钻。三个人全都没了影踪。 被晁天霸单手提起的那个捕快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他赶紧哀求道：“小的眼瞎，没看到大人。大人有话好说，先放小的下来吧。” 晁天霸吃软不吃硬。一看这小子服了软就把他放在地上问：“那个什么扬州大侠哪去了？” 那个捕快一拍大腿带着哭腔说：“天知道怎么回事。正要押解他赴刑场的时候突然就来了一股风。然后所有人就都被打晕了。等我们醒来那扬州大侠已经不见了！简直就见了鬼了。这回可好。我们全都脱不了干系。跑了死囚犯，这可不是小事。” “我听说他是好人。是真的吗？”晁天霸紧接着问道。 “呃……”那名捕快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语塞了。眼睛往上翻着开始打量晁天霸。 “刚才把你摔死好了。”晁天霸随口说道。因为他从这人现在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很明显，扬州大侠是个好人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显然不在乎这一点。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饭碗和收入。说不定诬陷扬州大侠的事情也有他的份。 而身边的百姓也很快就正是了晁天霸的猜测。晁天霸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就是他抓的扬州大侠。” 其实站在最前面的百姓都没敢吭声。他们怕将来遭到报复。喊这句话的人躲在人群里。敢喊出这句话也是因为今天有人给撑腰。 “是真的吗？”晁天霸微微低下头看着那名捕快。 第一百二十九章 等你 “是真的吗？”晁天霸低头看着那个捕快的时候眼睛里面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些许杀气，就把那人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那捕快瘫坐于地的样子颇为可怜。搞的本来想惩处他的晁天霸也不忍心下手了。再说自己才刚刚到扬州。事情到底是不是如自己听说的那样还不能确定。就这么草率的下手还是不太好。 但他身后却走出一人。这人这个是黄刹。黄刹走过去蹲下看着那捕快问道：“不想死吧？”那捕快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想！当然不想！” 黄刹嘿嘿一笑大声说：“不想死就回去告诉你家大老爷。你们那扬州大侠是我放走的。而且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叫逍遥侠黄刹。去吧。” “呃……哎！好！”那捕快其实并没有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眼前和几个阎王让走了，还是先走比较好。 “黄刹……这人叫黄刹！” “他说扬州大侠是他放走的！那就是说扬州大侠不会死了吗？” 百姓议论纷纷。自己人中也有一些不明白黄刹为什么要那样说。但晁天霸已经猜出了几分。但他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喊了一声：“上马！” 一行人上马甩开百姓。最开始找了一家很大的客栈。扬州府果然是繁华锦绣之地。这家有几十间房的客栈，有一般房间已经住了人。 晁天霸感觉近几天恐怕要有事。怕闹大了牵连无辜，所以还是决定找一家小店整个包下来。他们兜兜转转找到合适客栈的时候，满城抓捕扬州大侠的官兵和捕快仍然在东跑西颠。 包下了一家小客栈，让店家把马牵到后院马棚。几个人坐在一楼开间才算开始聊今天发生的事情。晁天霸还没开口，侯恩就第一个忍不住问道：“黄大侠为何要引火上身啊？你们虽然都是武林高手，可是咱们可还带着女眷和孩子呢！扬州府不是小地方。兵甲和捕快都不会少。其中难免还有高手。我们何必刚来就把罪过往自己头上拦呢？” 其实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担忧。只不过他们没有像侯恩那么急不可待的问出来。 “他应该是为了一个人。”晁天霸笑着说。 黄刹闻言笑着点点头道：“大家不要慌。我们在扬州待不了多久。我这么做的确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我的兄弟，江南燕子白远。我们此次来就是要找他的。刚才听那捕快的描述我就已经知道，劫走扬州大侠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如果没这事，我们大可以慢慢寻找他。但是除了这事儿，他恐怕一定会暂时隐藏起来。这样我们要找他就难了。所以我只好把话放出去，说是我黄刹劫了扬州大侠。如果白兄弟听到了我的名字，就必定会找我们。我们在明，他在暗。他要找我们就容易的多了。” 侯恩认真的听完了黄刹的解释之后还是很不放心。他紧接着就问：“可是这样的话，官府会不会很快就找上门来啊？” “这个有我在不必担心。把店家叫来，赶紧准备酒菜。我要一边喝一边等我那白远兄弟。”晁天霸笃定的说。 他说不必担心。但是侯恩却还是放心不下。保护海月如的周全是他全部的念想。但是在晁天霸面前，他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下去似乎也不太好。他只好把心里的话先压下去，等一下偷偷去跟关山岭商量。 山岭是拖家带口的人。他还得安置两个媳妇和一个不省心的弟弟。侯恩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有事要找侯恩。因为他希望从此以后，山河可以跟侯恩住一个房间。 侯恩倒是痛快的答应了，山河却满脸不愿意。只不过他现在怕的是晁天霸的大脚，所以也不敢太强硬。所以还是别别扭扭的答应了。 侯恩要找山岭商量的事情是想换个地方住宿。他总觉得黄刹和晁天霸一来就得罪了当地的府衙不是什么好事。暂时跟他们分开或许会比较好。 侯恩的心情关山岭自然理解。他自己也有颇多担心。但是跟晁天霸和黄刹他们分开这件事，关山岭却绝不答应。 首先那样做的话实在于脸面上不好看。另外跟他们分开也未必就更安全。毕竟那三人都是绝顶高手。即便有事他们也有本事解决。要是分开了反倒容易被人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山河仍然对之前切磋被哥哥一招打败的事情难以释怀。所以他刚被分完了房间就一肚子气的回了放。甄英娣知道关山岭揪心，所以就对关山岭使了个眼色然后跟进了关山河的房间。 侯恩的心一直惴惴不安。晁天霸和黄刹一如既往的在楼下一个能吃一个能喝。一旁的陈风吃的不多也喝的不多，话更不多。 站在二楼客房门口往下看的侯恩始终不明白这三个人是怎么成为结拜兄弟的。完全不是一路人嘛！ 侯恩几乎一夜没睡。但是这一夜也什么都没发生。官府不是不知道他们的住处。但却什么行动都没有。 因为官府里从上到下都不知道这伙陌生人是什么来头。基本职能靠猜。有的说这些人肯定是京师来的大官家的公子爷。看他们的派头就像。有的猜他们可能根本就是刚买了官职的年轻人，还不动官场规矩。所以才飞扬跋扈，为所欲为。 最大胆的猜测是，认为他们可能是皇帝拍出来难寻的钦差！这种说法虽然最不着边际，却偏偏最能让人相信。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开不出这伙陌生人还有什么理由才能这么狂。 既然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府衙的人就不可能有胆量动手。他们当晚就紧急派人分几路去打听这些陌生人的情况。有的去了上级那里打听。有的甚至被派往了京师应天！ 在这些人带回准确消息之前，府衙只能派人暗中监视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甚至连打扰都不敢。 其实对于这一点晁天霸是有所预料的。即便出现意外情况他也有本事解决。他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各地官府的人。 黄刹当晚没有回房，喝完酒就跑到了房顶上躺着。他在感受扬州湿润的空气和空气中那幽幽的草木味道。更重要的是，他在等白远。 第一百三十章 西厂 黄刹独自一人躺在房顶上。扬州冬季夜晚的微风，对于黄刹来说只是微微有点凉。喝酒之后吹吹这样凉风，舒服的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睡着了。东方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他才醒来。伸了个懒腰刚刚坐起来，就看见秦三站在下面的院子里看着他。 “有事？”黄刹懒洋洋的问。秦三摇头也不说话。黄刹突然意识到秦三其实最近一直都话很少。转念一想也是，自从他结识了晁天霸一来整天都跟晁天霸泡在一起。喝酒吃肉至于也就是跟晁天霸天南海北的瞎聊比较多。倒是很少跟秦三说话了。只是有事需要秦三办的时候才吩咐一声。 而秦三作为弟子，也往往不敢随便插嘴。尤其晁天霸那种人的气势太强，在他面前秦三很多时候都不怎么干说话。 黄刹心里突然开始因为最近冷落了秦三而感到有些歉意。所以他一招手说：“上来。” 秦三听见师父叫他上去，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好吃的才会露出的满意笑容。 噌噌两下，秦三借助围墙为跳板就窜上了房顶。因为担心吵醒其他人，秦三故意把动作放的很轻。 “不错嘛！轻功有进步啊！”黄刹似乎有些吃惊的说。 “哪里！比师父还差得远呢！”秦三一脸害羞的说。 “呦！我带你出去找姑娘们玩耍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羞过！怎么？最近跟我说话说的少了，生疏了？”黄刹有些戏谑的问。 “没有。我只是……”秦三想否认，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黄刹一看，自己应该是猜中了。所以他微笑着说：“你知道吗？人家说扬州自古出美女。不如你我二人去玩耍一番如何？就咱们俩，谁也不带。” “不……不太好吧？”秦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暖红色的朝阳照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是脸红还是太阳照的红。 “有什么不好的？要是不好，你就别去啦。”黄刹一脸坏笑的看着秦三说。 “嘿嘿嘿……”秦三也是有些尴尬的笑着。但是随后他又说：“我们俩丢下其他人出去玩耍好像还是不太好。另外怎们也不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啊！” 黄刹拍了秦三的脑门一下说：“你他娘的想要还啰嗦什么！丢下其他人怎么了？他们都有老婆，你有吗？我有吗？不知道去哪里找好玩的去处，你不会打听吗？” “打听谁呀？” “你看看你身后。” “啊！” 黄刹让秦三看看身后。秦三一回头就发现自己的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因为他跟黄刹都是坐在房脊上的，加上距离又近。秦三只看到身后有人却没看清是谁。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他一大跳！要不是黄刹拉了他一把，他几乎就要翻身掉下去了。 “白远师叔！你什么时候来的？”秦三看清楚是谁之后惊讶的问。 “就在你们两个聊一些无耻话题的时候啊。”白远笑呵呵的说。 秦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果然还是师叔的轻功厉害呀！要不是师父告诉我，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已经来了！师叔一向可好？” 白远轻声叹了一声之后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黄刹从白远的语气中就听出了他似乎不太开心。但他并没有直接挑明。而是站起身从秦三头顶跨过去然后拉住了白远的胳膊说：“一别多日了。这么久不见，兄弟还是那么英姿勃发。小两口过的挺好的吧？” 黄刹虽然向来都是直爽的人。但是对于这个结拜弟弟，说话却格外小心。因为他看得出白远似乎有什么心事。而且他也知道白远的性格跟他是有差别的。白远的心事比较重。 白远也拍了拍黄刹的肩膀说：“弟弟还好。只是想过安静的日子实在太难。像哥哥这样无牵无挂，逍遥自在多好！” 黄刹听了这话其实心里是有些无奈的。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人们总是容易羡慕别人拥有的，却忽略了自己拥有的。 黄刹淡然一笑问道：“兄弟心中有什么苦闷跟哥哥说。” 白远轻轻摇头道：“我们俩自从被哥哥救出来以后，一路上因为月娘的美貌引来了不少麻烦。到了扬州之后本想隐居，但还是躲不开世俗烦扰。甚至又一次月娘生了寒疾，我出去买药的功夫，回来就看见几个山贼正想进屋。我虽然杀了他们，但是自那之后只好又搬家。住在哪里都避不开，所以我们干脆乔装住进了扬州城。但是，自此月娘就再也没敢出过门。哥哥，我想在的想法变了。” “哦？怎么个变了？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黄刹饶有兴致的问道。 白远淡然一笑道：“我不再幻想隐藏起来过平静日子了。我想要得到权力。得到足以保护月娘和我的后代能够安享太平和富贵的权利。” 黄刹一开始只是笑呵呵的听着。可是听着听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他瞪大了眼睛问道：“后代？怎么？你们……” 白远也笑了起来用力点头道：“是的。兄弟我有后了。在过几个月，我就要做爹了。” “哎呀恭喜呀恭喜呀！大喜事大喜事啊！”黄刹开心的说。 但是他却发现白远的笑容中带着些许哀伤。随后白远就说道：“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我就越发的觉得不能再这样过日子了。我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好。但是现在有了妻儿，就有了牵挂。轻功再高明，也不能带着一家人飞檐走壁。我不能再做那个江南燕子了。我要当西厂首座！” “怎么兄弟也听说了天下武林大会之事？还打算参加？”黄刹问。 白远再次用力的点头道：“是的！我听说皇帝信不过锦衣卫和东厂的阉人。他打算组建西厂肃清天下贼人。我们以前就是靠自己的力量杀富济贫。如果从皇帝那里得到了西厂首座的位置，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整治天下歹人了吗？” 黄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本想告诉白远皇帝做的事一定没那么简单。但他又不想让白远的美梦破灭。 然而白远已经有些兴奋的继续说道：“哥哥是知道的。小弟在轻功上小有造诣。只是武功还有些欠缺。如果哥哥能指点我一二。我相信拿下西厂首座之位，一定不在话下。” “西厂，不用阉吗？”秦三突然插了一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兄弟 秦三的一句话把黄刹和白远都给逗乐了。黄刹轻轻踢了秦三的屁股一脚说：“很多人因为西厂也像东厂一样带了个厂字就以为同样是用的阉人。其实如果皇帝还要用阉人，直接用东厂就行了。就是因为信不过阉人才会组建西厂。你跟了我这么久，这脑子也没见有长进。是师父的错。只能带你好好的玩耍一番，来弥补你啦……” 说完这些之后，黄刹又转向白远问道：“扬州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不知道。”白远极为简单明了的回答道。 “怎……”黄刹刚想问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一想也是，白远已经有了一生挚爱，整天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当然对那些玩耍之地不再关心了。不知道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黄刹摇头一笑说：“是为兄愚钝了。你当然不会知道。看来我们得自己去找找了。” “师父脑子真好！”秦三把头扭向一边嘀咕着“称赞了黄刹一句。” 秦三已经很久没有跟黄刹这样开过玩笑了。今天似乎多少有点放肆，不过黄刹也没有生气。 白远倒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兄长这次来扬州该不会只是为了玩耍吧？当然，如果是我也不会感到惊讶。毕竟兄长就是这么逍遥的人。天下人都该羡慕你。” 黄刹从白远的表情和语气中，能感觉到他有些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那么无所畏惧。更不想曾经那样洒脱了。心里多了牵挂的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也是令黄刹唏嘘不已。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的话，其实也是可喜的。因为这说明白远变得务实了，有正事儿了。对于一个已经组建家庭的人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大大的好事。因为有些时候，洒脱或许意味着不负责任吧…… 所以黄刹摇摇头说：“其实这次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给你带来了两个兄弟。这两个兄弟背景很深。如果你希望确保柳姑娘和孩子的安全，可以先把她送去咱们晁大哥那里去。那里可能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哦？真的吗？可是还不认识，怎么好麻烦人家？”白远的目光中带着兴奋和期许。显然他对柳姑娘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的确有着相当大担忧。 “自家兄弟，没什么好客气的。只是不知道，柳姑娘现在怀有身孕，适不适合旅途颠簸。”黄刹忧心的说。 白远摇摇头说：“我们也颠簸惯了。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扬州大侠的事对不对？”黄刹笑着问。 “哥哥果然知道是我做的！”白远多少有点吃惊。 “别人没有那么高明的轻功，也没有那么爱管闲事不是吗？”黄刹笑呵呵的说。 白远笑着点点头说：“那所谓的扬州大侠不知为什么就成为了官府的眼中钉。据说抓他和斩立决的命令都是朝廷传下来的！我救下他之后，发现此人气宇不凡，不像是个普通的富商。与之交谈，对天下时事也是颇有见地。谈吐之间似有雄才大略。而且我把他暂时安置在一处山洞里的时候，他突然大笑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和月娘若走，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扬州大侠呀！” “带走不久行了！”黄刹满不在乎的说。 “呃……”白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噗呲一笑说：“哥哥还是这么洒脱。似乎什么难事在你这里都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只是那扬州大侠家里上上下下都是被抓的被抓逃跑的逃跑。我只能救下他，却没能救下其他人。更找不到那些逃跑了的。也不知道他在这种情况下肯不肯走。” “问问不就行了。”黄刹的语气仍然很随意。 “哈哈哈……”白远摇头大笑道：“也许我修炼一辈子也不会如哥哥这般洒脱。那就去问问他吧。之前暂时安顿好他之后我就出来打探消息。算算时间，也该给他带些吃的回去了。” “走吧。”黄刹随口答应道。 “唉……”秦三轻叹了一声。但虽然说是轻声的叹息，却又恰好能让黄刹听到。 “办完了正事，一定带你去玩耍。莫要在我身后长吁短叹！小心我恼了，把你留在着不带你回去！”黄刹假装怒道。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秦三早已经熟知了黄刹的为人和性格。所以黄刹装怒的伎俩早就已经不起作用了。秦三当然不怕，所以摇头晃脑的说：“喜欢玩耍有什么错？我是逍遥侠的徒弟。将来就自己起个绰号，叫玩耍侠。也不错么……” “你为啥不干脆叫淫贼？”黄刹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秦三说。 “如果你觉得做淫贼的师父很威风，那我就叫淫贼也无妨。”秦三摆出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说。 这句话直接把黄刹噎得够呛。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秦三也没说出话来。认识秦三这么久了，这也许是秦三第一次在嘴皮子上赢了他。 这一刻黄刹莫名其妙的想了很多。以前秦三总是被他戏弄，是因为笨吗？还是说从前只是不敢表现出聪明的本质？是否今天这样机敏的反应和嘴皮子功夫才是他的“真面目”？ “师父我错了。”秦三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越界了。所以赶紧低头道歉。但是道歉的同时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带着得意的微笑。 “去你娘的！”黄刹笑骂道。 “大清早就在房顶上嘻嘻哈哈。莫非是自家人来了么？”这是陈风的声音。一向机警的陈风早就察觉了外面有动静。也许他已经暗中听了多时了。 晁天霸倒不是不机警，只是有陈风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会自然而然的放松警惕。其实关山岭也早就听到了动静。不过他听到了房顶上的对话之后，明白了是人家兄弟重聚聊的正开心，自己就没有出去打扰。 陈风推门出来，是因为他已经等不及要见见这位被黄刹称赞过很多次的白远兄弟了。而且，他也对白远口中的那位扬州大侠很有兴趣。所以既然黄刹和白远要去，他也想跟去看看。 黄刹一看陈风来了，就赶紧给相互介绍。还对白远进一步说明这次来就是要跟他结拜的。所以以后若有设么事情需要两位哥哥帮忙也完全无需客气。 白远自然是高兴，陈风对这个兄弟的第一音响也相当不错。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怨念之剑 简单聊过之后，四个人打算一同去山洞先看看那扬州大侠，然后再去接柳姑娘。随后便趁着官府没有找上门来，尽快离开扬州。 具白远说，这次扬州大侠的失踪，肯定会惊动朝廷。很快朝廷就会派人来督办此事。倒是会派什么人来，会派多少人来就不好说了。 临走倒是秦三担心起剩下的人来了。因为自大来到扬州就没少“惹事”。如果客栈突遭袭击，一下子少了两大战力，会不会有问题？ 陈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说：“你可以担心任何人，都不要担心晁天霸和关山岭。”而且他只说到这，就不再做过多解释了。 黄刹和白远压根不打算多问，秦三自然也不敢过多追问。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其实陈风说的一点都不错。论武功，有晁天霸。论机警，有关山岭。而且关山岭的潜力其实远不止他们看到的那样。 但是临行前还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因为关山河突然从窗子跳出来也要跟着去。实际上从最开始黄刹和秦三开始聊天的时候，两人就都没有非常刻意的去压低嗓音。基本上习过武练过耳力的都能听见。 到后来白远出现以后，连不习武的甄英娣和海月如都被吵醒了。唯一一个还蒙头大睡的，也就是只有昨晚跟黄刹喝了太多酒的晁天霸了。 秦三从开始就有点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他没有发言权，也就不发表意见了。黄刹倒是一口就答应了。还拍了拍关山河的脑袋说：“去可以，但要乖。”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叮嘱，关山河便用力的点头。 几个人跟随白远很快就来到了距离扬州城不远的一处所谓山洞。临行前黄刹还吩咐秦三带了些干粮，准备给藏在山洞中的扬州大侠充饥。 其实那只能算得上是一处山体裂缝，严格来说也算不得一个山洞。不过遮风挡雨暂时栖身也够用了。 这一路上，陈风也算稍微见识到了白远的探云步。黄刹也惊讶的发现秦三的轻功也有了不小的进步！看起来这小子平时自己也没少练。这些日子一得闲就跟晁天霸喝酒，也没怎么管他。他反倒有了长进！ 来到那个所谓的山洞的时候，一个人正坐在洞口抬头看着天。那人正是扬州大侠。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四个人。那四个人各个恭敬的垂手站立，微低着头。 见有人来，那扬州大侠打算站起来。后面那四个人赶紧过来搀扶。就好像这扬州大侠是个残废，靠自己站起身都做不到一样！ 他当然是能自己站起来的。他也却是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搀扶。后面那四个人才又恭敬的点头之后往后退了几步。 那扬州大侠满面善意的微笑对白远说：“恩公回来了就好。恩公去了这么久，我还担心你遇上麻烦呢！” 白远摇头一笑说：“我没事，只是遇上了几位故友。这次回来找你，是想问你愿不愿意随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去处。我们很快就要走了。” 扬州大侠笑着摇头道：“感谢恩公好意。此处我的确不能再逗留了，但我不会随你们走的。我们已经打算离开此地，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了。遥远到，大明的势力触及不到的地方。我之所以还没有走，只是在等恩公回来道个别。” “哦？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只能祝您顺利了。此去路遥，多加小心吧。之前与您相谈，让我受益匪浅。就此谢过了。”白远颇为恭敬的说道。 说完，白远还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因为他想看看黄刹和成峰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他这么一看才发现，陈风竟然半低着头眼睛都不往上抬！那模样跟扬州大侠身后的那四个人颇为相似！ 而这时扬州大侠却突然说道：“这个小家伙好生英武！还拿着这把害死了无数人的剑！何必呢？不如扔了吧。不过我猜你舍不得。” “你也认得这把龙恨剑？”山河惊讶的说。因为这把剑可是从前皇帝的密洞里刚刚拿出来不久的宝剑。除了那个逍遥剑派的掌门唐幻，其他人应该都没见过。此人怎么会认得呢！ “哈哈……”扬州大侠笑了起来。笑罢又说：“小家伙。你错了。” “什么我错了？我错了什么？”山河拧着眉毛问。 “那剑，不叫龙恨剑。” “怎么会不叫龙恨剑！？剑鞘上都写了！” 扬州大侠指了指山河手中的剑道：“那本来就不叫龙恨剑。龙也早就不恨了。那剑，其实是叫恨龙剑。所谓恨龙，是百姓对皇帝治国无方的痛恨。这剑是用泰山上滚落下来的一块玄铁，浸了万千冻饿而死的百姓的血锻造而成的剑。那把剑是无数痛苦的百姓的诅咒，是万民的悲恸凝聚的力量。是一把怨念之剑。阴气之剑。厉鬼之剑。即便是阳气极盛的人，携带它也难免被其慢慢侵蚀。你一个孩子，怎么能承受得了它的阴气？更何况，一旦这把见出现就会引来争夺。你恐怕撑不到这剑的阴气吞噬你，就被夺剑者杀了。孩子相信我，扔了吧。这把剑的上一个主人曾经鬼迷了心窍。你不要再犯他犯过的愚蠢错误。这一次，把他丢进大江大河里面，再也不要让人找到它了。” 山河听着扬州大侠的话，不自觉的剑剑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明显是舍不得那把剑的。扬州大侠轻轻摇头叹息道：“果然还是这样啊……天下人，天下事都太多无奈了。我一个废人又能劝的了谁呢？就此告别。诸位，告辞。”说到这里，扬州大侠一拱手便转身离去了。四个随行的人，也各自抱拳无言的离开了。 白远他们几人也是抱拳回礼。只有关山河低头看着自己的剑，满脸迷茫。 黄刹扭头看着陈风道：“你小子可以呀！年纪轻轻什么人都认识！” 陈风这才把之前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说：“多年前有幸见过他一面。一个一心治国，却无力回天的君王。人生真是无常啊！但好歹也算老天眷顾，他竟还活着！他几经生死只想隐居这秀美的扬州。却也因为接济穷苦百姓而惹上了麻烦。希望他以后能安度余生吧。” “君王！他难道就是！怪不得！那他会不会再一次被朝廷逮到？会不会……”白远非常吃惊。 黄刹微微一笑道：“别操人家的心了。他大难不死的次数比秦三从小到大玩耍的次数都多。你还有老婆要接。走吧。” “说我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秦三故作不满。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结拜 “扬州大侠”就这么走了。走向了又一个危险的未知。而这一次他还能不能逢凶化吉就没有人知道了。 几个成年人看着扬州大侠离去的身影都颇有些唏嘘。只有关山河还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恨龙剑吗？怨念之剑吗？真的会对自己有什么伤害吗？到底还拿这把剑怎么办呢？ 关山河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一把那在自己手里的剑会对自己产生什么伤害。更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就丢掉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绝世神兵。所以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恨龙剑带在身边。 秦三和黄刹师徒俩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乱开着玩笑。白远和陈风两人却都始终还看着扬州大侠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个人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离开了那个山洞。下一个目标地点是到白远的住处去接柳姑娘。一路上陈风和白远聊了很多。两个人也就熟悉了许多。 见到黄刹，柳姑娘当即就差点哭了出来。即便有了身孕，她也还是想要给恩人黄刹扣头。可是当然还是被黄刹阻止了。 柳姑娘的激动是有原因的。不同于白远的心态越来越为家人而担心害怕。柳姑娘自从被黄刹救出来以后，就一直很珍惜也很感谢每一个能与白远平静共度的日子。哪怕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波澜，但在她看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很满足。这是一个曾经生活在炼狱中的人，在终于得到幸福生活之后才会有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自然让他对黄刹感激不尽。这种感激也很自然的令他见到黄刹的那一刻激动异常。 柳姑娘本来就对白远言听计从。现在又是大哥黄刹来接，所以她没有任何不同意的理由。再加上他们两人一直没有真正安顿下拉，也没有太多东西可收拾的。很快就可以出发了。 返回客栈的途中，天已经大亮了。这群人原本都是飞檐走壁，上天入地的本事。就算是秦三也已经练就了不错的轻功。但是现在有了柳姑娘的加入就只能以常人的速度走在街道上了。 柳姑娘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他们这一群人无论如何都是会引人注目的。别的不说，就一身黑痂的关山河就已经可以吓坏路旁的小孩子了。 一路上在路人好奇的目光中，几个人走向了客栈。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晁天霸坐在门外的门楼下。他右手持刀扛在肩头，面有怒容！ 黄刹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想上前问一问。但是立刻就被陈风拉住了袖子。黄刹有些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陈风。陈风小声嘀咕道：“生气了。怪我们没带着他。” 虽然黄刹跟晁天霸的脾气最投，最近也总是混在一起。但是终究陈风跟晁天霸相处的时间要更长，他在很多方面也就更加了解晁天霸。 黄刹看着晁天霸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一向性格豪迈的晁天霸竟然也有耍小性子的时候！这可算是让黄刹开了眼。 黄刹让别人先等等。他自己故意蹲在晁天霸面前脸对脸的看着晁天霸笑。见晁天霸没有反应他又嘻嘻笑着说：“怎么？不想见见咱们的小兄弟白远了吗？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好了。我们先进去喝酒。你就在里看门好了。” “赶紧给我引荐！”晁天霸突然大吼一声！与其同时也忽然站了起来！他个头本来就大。这么突然的站起来，脑袋竟然直接把门楼给撞得摇了几摇，险些坍塌下来。而晁天霸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甚至都没有去摸摸自己的脑袋撞坏了没有！ 黄刹觉得眼前这幅景象实在是好笑。尤其是晁天霸仍旧保持在脸上的那副怒容，就跟一个正在赌气的小孩儿一样！ 但是他也怕真的把晁天霸给气急了，那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这个大“孩子”要真的闹起脾气来，弄不好都能毁了这扬州城。 所以黄刹一回身把白远和柳姑娘拉过来道：“快来见见咱们晁大哥。” 随后他又对晁天霸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很多次的，咱们的小兄弟江南燕子白远。这位是他的夫人柳姑娘。” 见到了白远，晁天霸才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他用大手拍了拍白远的肩膀说：“好兄弟！好兄弟！这次我带着你另外两个哥哥来扬州，就是为了找你结拜的。大哥阅人无数，一看你就是个忠厚的兄弟。一定不会像你那两个哥哥一样，有什么事还瞒着我！把我一个人扔在客栈！他们俩就该挨我两脚。你说对不？” 晁天霸其实是在借着跟白远见面的机会数落黄刹和陈风。虽然那两个人压根就当没听见。可是晁天霸的话，最后是个疑问句。作为初次见面的弟弟，白远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晁天霸是大哥。按理说，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多简单。但是现在大哥问，他应不应该踢另外两个哥哥。这叫白远说什么是好？ 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解围。而这种事，黄刹向来不喜欢做。此时柳姑娘开口对晁天霸道：“晁大哥想踢，自然就该踢。但是大哥有所不知，我现在已有身孕，总是无端就会觉得疲乏。想先进去歇歇可好？” “好好好！当然好！既然是身怀六甲就赶紧进屋吧！我们哥几个开玩笑的。快进去快进去！可不能在这站着。”晁天霸立刻殷勤的招呼起来。而且还连跑颠颠的去喊店家，吩咐如何做菜如何烧水才比较适合。又吩咐多取火盆驱散潮寒之气。 晁天霸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因为他自己刚刚才得了儿子。所以如何照顾有孕的女子，他还真的很有经验。实际上很多事情白远和柳姑娘都并不知道。 就这样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客栈。整个氛围就跟过年似的。 所有人彼此介绍认识之后，可把柳姑娘给乐坏了。因为甄英娣和海月如的存在。柳姑娘终于有了真正的朋友。多了两个姑娘在身边也更方便照顾她。另外，对于如何照料身怀六甲的女子还有一个明白人。这个人就是侯恩。 晁天霸兴致勃勃的带着三个弟弟重新结拜，总算是了却了他的心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附近没有桃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眼睛 四个兄弟正式结拜。晁天霸便以大哥的身份再次邀请白远夫妇前往天王庄。白远很自然的也就答应了。 见到白远，也结拜完毕。按理说扬州执行的所有目的也就完美的达到了。但是因为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扬州。不游玩一番就离开，实在是有些遗憾。 尤其是晁天霸，他的兴致甚至要高过女孩子们！既然大家都用兴趣，也就开始聊游玩的事情了。 白远算是半个本地人。自然就成为了被询问的对象。其实白远一心想尽快离开扬州，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现在也知道这些人做了什么。恐怕官府找上门来只是早晚的事儿。但是无论如何他又不好意思把心里话说出来。 所有人中，也就只有侯恩忧心忡忡的劝阻了几句。但是也收效甚微。就这样，一群人就开始在白远的指引下游起了扬州。 刚一出客栈走在街上。一行人中的高手们就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踪。黄刹本来是个急性子。但是他却没有“抢”过陈风。 陈风对白远的了解相对有限。但他对晁天霸和黄刹的了解是很充分的。他知道如果跟踪之人被那两位逮到，弄不好立刻就会死。而他出手，至少可以先问个明白。 陈风脚尖轻点，一个闪身就站在了跟踪之人的面前。那人其实功夫其实非常一般，就只能是跟在一行人的后面。时而躲在墙角，时而又假装在买东西。 当陈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当即就吓的一哆嗦！这人武功差，胆子也小。但是好在他脑子还算灵光。 他赶紧双手作揖道：“大人莫怪。小的只是奉命保护几位贵客的。没别的意思啊！” “什么人叫你你来的？”陈风一脸严肃的问。 “知府，是温知府让我来的。他说你们是贵客，初到扬州。让我暗中保护。”那人努力让自己镇定着说道。 刚问道这里，陈风眼角余光已经看到黄刹和晁天霸等人已经望着走了。黄刹还和晁天霸笑嘻嘻的聊着什么。 陈风故作怒意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狠狠的说道：“回去告诉你家知府。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若再敢来骚扰我们。我就去杀了他。”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告诉他。”那人连连作揖点头的。 “滚！”陈风又补上了一个字。目的就是让他赶紧走。 “砍了就行了。再来人就再砍。我倒要看看着扬州府衙有多少人给我砍。”晁天霸扛着大刀嚷嚷着。 陈风从一开始就知道晁天霸会这么说。所以他一摆手说：“不要砍了。老老小小，又有女子。还有个身怀六甲的弟媳。哥哥就不要老是动不动就砍人了。走，游山玩水去吧。别坏了兴致。” 晁天霸听闻此言回头看了看柳姑娘。然后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有了身孕的确不该见血光。从今天起直到回天王庄，我不砍人了。” 其实陈风主要是不希望他们惹事。但是没想到这几句话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晁天霸竟然主动说回天王庄之前再也不砍人了。这可得少操多少心啊！ 之后的两天，一行人玩的也算开心。府衙那边也没再派人来。似乎陈风的话还真的起了作用。不过到了第三天，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第三天，一行人正在湖上泛舟谈笑风生。黄刹突然说了一句：“岸上树林里有双眼睛啊。看来那知府已经又不老实了。难道他已经打听到我们是什么人了？” 陈风摇摇头说：“不会。如果他们真的知道晁大哥是什么人的话，应该就更不敢来打扰我们了才对。而且这双眼睛可不一般呐！只怕这人的轻功要在我们所有人之上了！” “哈哈哈……”黄刹一听陈风那样说就笑了起来。 陈风见黄刹一笑也突然意识到，现在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轻功绝顶的兄弟白远了。几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白远。白远轻声一笑道：“极为哥哥是想看看我的探云步么？” 那三人也不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白远。白远轻轻点头道：“好！既然哥哥们有兴致，我就献丑了。” 说罢此言，白远飘身便从小舟上跳了下去！这一跳可真是惊到了所有人，甚至包括柳姑娘。几个人是在湖心，轻功再好也得到岸上才能表演呐！白远这是打算游上岸吗？ 可是白远脚尖刚刚触及水面就如同一叶一羽般飘在了水面上！而且脚步急走，竟然在水面上飞奔了起来！ 虽然也有传闻说有人能借助轻功在水上行走。可今天在场的这些顶尖高手也都做不到。而且他们也都没有看到过这种奇绝的轻功。 晁天霸一看，当时就兴奋了起来。一双大手抄起船桨就猛划了起来，小船如箭一般就窜了出去！好在大家乘坐的不是同一艘船。他们这艘船上就只有他们兄弟四人。白远轻功踏水而行。晁天霸的船上就只剩下黄刹和陈风了。 所以即便晁天霸手上疯狂划桨，致使小船突然极速前冲。身后那两人也没有被甩下去。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掉水里了！ 晁天霸果然天生神力，加上内功深厚。小船竟然没有被白远落下！但是当白远上岸之后，速度就骤然提高了很多！猛然就窜进了林子里！ 就在他进入林子的那一刹那，一道蓝色光芒闪过！白远立即翻身从林子里飞出，那道蓝光就从他头顶略过，险些击中他的头部！ “什么人！竟敢伤我兄弟！”晁天霸大吼一声就要拔刀。 陈风赶紧拉住晁天霸的胳膊是喊道：“四弟并未受伤。先看看情况再说。不要贸然出手。你可是说过不再随便砍人的。” “有人对我兄弟动手，我当然要砍人！”晁天霸甩着膀子喊道。 “你只想着你弟弟，就忘了弟媳了吗？”陈风继续喊着。 晁天霸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落下了另外两艘小船。柳姑娘正翘首观看。 晁天霸这才勉强压住火气吩咐道：“我先不出手。你们俩赶紧把那人给我抓出来。” “抓我？这世上还没人抓得住我！哈哈哈……”树林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日鬼降临 一个声音自林子传来，竟然扬言这世上没人抓得住他！而他这句话喊出来之后，晁天霸便猛地抬头仔细的回忆起来。因为这个声音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等等！”晁天霸喊住了正在往林子里面冲的黄刹和陈风。随后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站定了朗声说道：“是哪位老朋友来会面的话，就出来见见吧。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哈哈哈……你这个大头呆子！竟听不出我是谁么？”林子里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晁天霸面色一变，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随后他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周大哥呀！” 但是他说完之后脸色又转而变得很难看的喊道：“你来干什么？谁要死啊？再说你来就来，伤我兄弟干什么？” 嗖！一个人影从林子里面飞了出来！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如燕般飘飘落地。此人落地之后缓缓抬头笑着道：“诸位，白日鬼周通有礼了。”说着，他拘了一礼。 三个弟弟都看着晁天霸。他们发现晁天霸的表情里似乎带着某种紧张！那种很少会出现在晁天霸脸上的紧张。 此时，其他人也一斤乘着另外两艘小船赶到了。晁天霸猛地一回头冲关山岭喊道：“管好你弟弟，不要让他出事！” 喊这句话的时候晁天霸的紧张情绪表露无疑。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从来都没见过晁天霸也会这样紧张。 关山岭一听，赶紧拉住关山河干脆不让他上岸。关山河也被晁天霸的表现吓到了，就算关山岭不拦他，他暂时也不敢过去。因为他也能看出晁天霸不同于以往的那种严肃表情，似乎预示着某种危险。 除了关山岭两兄弟。其他人都已经上了岸。晁天霸这才转回身看着周通道：“周大哥还没回答我。到底谁呀死了？” 周通仰头一笑说：“皇帝到底棋高一着啊！现在天下乱啦……谁都有可能死。为了能在武林大会上一展身手某得西厂的一官半职，很多江湖人都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谋求秘籍和神兵。曾经这江湖上只有我周通一人喜欢追着神兵跑。只怕现在想要弄到神兵的人已经多到了不可测的地步。而那些已经有神兵在手的人，就都要面临危险了。而手中的神兵越是名气大，危险自然也就越大。能不能收住自己的神兵和自己的命，就要看本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已经站在晁天霸身边的白远问道。 晁天霸拧着眉毛说：“此人就是白日鬼周通。一声最爱收集神兵利器。写过江湖神兵录，收藏神兵无数。只要哪个持有神兵的江湖人快要死了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等到那人死了以后，他就会出手得到死去之人的神兵。我手中的这把问天刀就是他赠与我的。所以只要他出现，就必定有人要死了。我们这些人中，手里的家伙都不错。有的还是旷世神兵。看起来周大哥已经得到消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正面临极大的危险。” 白远虽然漂泊江湖，但是毕竟年纪比较小。江湖朋友也不是那么多。所以他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白日鬼周通。更觉得晁天霸讲的那些事情有些悬悬乎乎的。 所以白远迟疑着问：“他出现就会死人？真有那么邪门儿吗？他收集神兵？那又为什么会赠与你？大哥，我有点听不懂。” 他当然听不懂。周通的世界也没人懂。他喜欢收集神兵这一点也算是在老江湖人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但是他同样喜欢送神兵这一点却少有人知。主要是因为，他要遇到配得上神兵的人才会相送。 就像他把问天道送给晁天霸，就是因为这把刀和这个人实在是太般配了。简直就像是为晁天霸所打造的一般。但是这把刀实际上却诞生于数百年前，具体何人打造已经无据可靠。 问天刀不仅刀身很长。更重要的是，这把刀能最大限度的发挥持有者的内力。很多武器其实都经不起强大的内力。普通的刀剑往往会在灌入大量内力后崩碎。像晁天霸这般强大的内力，只怕一般的神兵都承受不住。 白远的问题，晁天霸没有回答。因为周通已经抢先回答了。他一边背着手往前走一边说：“我去哪里，哪里就会死人。这主要是因为我多年经营的消息网，能让我提供准确的消息。哪里会有武林争斗，哪里会有人因恩怨而寻仇我总是能知道。如果有我感兴趣的事情我就会赶到。我送给晁大侠宝刀是因为我觉得他配得上。” 说完这些，他又转而笑着看向晁天霸说：“而我这次来。的确是因为有人要死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死，而最有可能会死的人……是我。” “什么？”晁天霸听了就是一惊。号称天下没人捉得到的周通也会说自己最有可能会死？而且这里的人都有可能会死？ 晁天霸有点明白周通的意思了。因为心在武林大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越来越多的人已经知道，将来的武林人除了为朝廷效命就只有被朝廷追杀这两条路走。这的确引发了很多纷争。其实之前海正昌迫害关镇堂一家也是为了武林大会做准备，所以对那本奔雷剑法志在必得。 而除了武功秘籍，江湖人最想得到的当然就是江湖神兵。而有些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这江湖上拥有神兵最多的人正是最喜欢收集神兵的周通。 而他们这一行人中，手中使用神兵的就有好几个。如果真的有人在刻意的夺取神兵。那么从他们这货人下手，毫无疑问是完美的目标。唯一不完美的是，要打败他们绝对不容易。 但既然周通都说了他们可能会死，那就说明，准备夺取神兵的人应该是做了足够充分的准备。 知道了周通的来意，晁天霸反倒不紧张了。最开始他紧张，是因为他怀疑周通的出现是因为关山河手中的那把剑。他曾受关镇堂嘱托要保护关山河。他这个人是非常守约的。最怕答应别人的事情办不到。 当初他答应带走关山河时，关山河手中还没有那把剑。现在周通出现，他猜测肯定是有人想要那把剑。而他这个人论单打独斗不怕任何人。但是要论保护别人，他还真就不擅长。实际上，他所使用的招式，倒是很容易误伤自己人。又怎么保护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狂雷剑法 白日鬼周通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行人游山玩水的计划。晁天霸知道周通不是个胡言乱语的人。既然他说有危险，就一定是有危险的。而且他觉得有必要再问清楚一点。 所以晁天霸一脸认真的问道：“周大哥切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人盯上我们了，你赶紧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你也看见了。我这次带着男男女女老老小小的。实在是不方便。” “关于恨龙剑，你们了解多少？”周通背着手问道。但是目光却扫了一眼关山河。 “听我兄弟讲过，但我知道的不多。有些传说我也不太相信。”晁天霸这么说着，但是见中通问起，他也感觉恐怕有些传说未必是假。 之前陈风的确把扬州大侠讲过的话告诉了晁天霸。但晁天霸当时并没有在意，甚至有点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不就是一把剑么，什么怨念诅咒的，都是扯淡！ 他没说什么，让关山河放心了不少。他还担心自己的剑会被晁天霸给扔了呢。而且晁天霸没说什么，也让关山岭不好说太多。即便想说，也只能私下里偷偷跟弟弟说。但是那种情况下，关山河根本就不听他的。 周通背着手似乎并不太着急的样子说：“曾经有很多人问过我，我那本江湖神兵录上排名第一的是什么兵器。我一般都是笑而不答。因为那时的我，以为这把剑再也不会重现江湖了。因为那把剑已经落到了最痛恨它的人的手中。我甚至认为，这把剑有可能已经被废了。或者已经被投进了海里。可是如今，他却落入了这个关家小子的手里。” “你是说你那从不对人提起的江湖第一神兵就是这把恨龙剑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的会引来绝顶高手。”晁天霸多少有点忧心的说。 “没错。”周通接着道：“知道这把剑的人本就不多。而每一个知道的人基本都不简单。这把剑没人夺便好，若有人来夺，必定是连你都未必能胜得了的高手中的高手。” 关山岭在晁天霸身后的小船上听的清清楚楚。他决定不能再等了。他打算抢过关山河手里的剑直接扔进湖里。但是他没想到关山河已经猜到哥哥会这么做了。 所以还没等关山岭下手，关山河就已经跳下船去躲到了一边。 “山河不要这样。这不祥之物留它何用？扔了吧，哥哥答应你将来给你弄把更好的剑。”关山岭还在苦苦规劝。 “哪里还有更好的！你没听那老头说这是江湖第一的剑吗？我才不怕谁来抢。我有天下第一的剑，我会天下第一的剑法。我怕谁？”关山河吼着。 关山岭心里着急，已经打算要硬抢了。但是周通却哈哈一笑说：“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有趣。我原本也以为这把剑应该是江湖第一才对。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这样认为了。” 听周通这样一说，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周通又是一笑说：“金刀断浪魏冲这个人相信你们很多人都听过。他曾经跟兰青有一段恩怨。前段时间他练成了半斩刀准备找兰青报仇。我当时料定他会死，所以就跟着他。等他死了，我也好取他那把断掉的青冥刀。但是我只猜对了一半。我猜对了魏冲会死，却猜错了他的死法。他死在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谁？”这次发问的是侯恩。侯恩照理说是个下人，一般不涉及海月如安全的事情他都不插嘴。但是这一次他却没忍住问了出来。因为他的年纪比较大，他也许这里面最了解魏冲的人了。魏冲曾经也是一代豪侠。在输给蓝青之前，也是所向无敌响当当的人物。而且纵横江湖名声远播持续了很多年。 侯恩这个岁数的人对魏冲是有记忆甚至是有感情的。当时传说魏冲和兰青要有一战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魏冲会赢。侯恩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后来的事情证明了那些人是错的。不过无论如何在侯恩看来，魏冲在这个江湖上应该也只能输给蓝青，不会再输给别人了。 现在听周通说魏冲死在了另一个人的手里，侯恩又一次吃惊了。而且也为魏冲感到悲哀。一代江湖豪侠自从败给蓝青之后就成了一个悲情的人。即便想再找蓝青一战都没能如愿就死于非命了。那么闭关修炼的半斩刀，岂不是白练了吗！ 周通并非一个势利小人。尽管从衣着就能看出侯恩是个下人。但他也还是点头回答道：“杀魏冲的人叫周顺。现在江湖人称背剑书生。他有两把剑。一把是鹿王的金丝蚕剑，另一把就是蓝青的龙啸剑。此人原本武功平平，但是自从得了这两把剑之后就再为败过。而且还杀了前来讨剑的魏冲。因为那龙啸剑已然入魔了。只怕那把剑现在要成为江湖神兵录上的第一神兵了。” “一个武功平平的人仅凭一把龙啸剑就能杀了魏冲？这可能吗？你会不会收到了假消息？”侯恩依旧有些不相信，或者说有些不甘。 “他们俩决斗时，我在场……”周通看着侯恩说。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之后又接着说：“魏冲果然不愧一代大侠。半斩刀也堪称精妙。但是……但是那周顺持剑在手时两眼放着红光，浑身似乎都散发着一股血红色的烟雾！那模样活像个厉鬼恶神！魏冲甚至没撑过三招就死在了当场。而且，死无全尸，四分五裂……即便是见惯了生死决斗的我，也被惊得呆在了那里。这样狂邪的剑，照理说应该能吞噬人的心智。可是那周顺却驾驭了那把剑！杀死魏冲之后，他并没有发狂，而是平静的收剑入鞘之后谈笑风生！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听完了周通的话，大家都默默不语。因为每个人都在脑子里设想着周通所描述的画面。但是关山河却听出了门道。他往前跑了几步问道：“那就是说，我也有可能驾驭这把恨龙剑喽？” 关山河果然机灵。很快就从周通的话里听出了关节所在。 周通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不是有可能驾驭，而是必须驾驭。那周顺已经决定要参加武林大会了。以那把龙啸剑的威力，只怕很难有人能是他的对手。此人现在宣称蓝青临死前收他为徒，教了他奔雷剑法。而他又自创狂雷剑法。而且很多武林人士知道此事之后都纷纷投靠了他。他现在俨然成了一派宗师了。我看这人心术不是很正。若他掌管西厂，只怕这世上就真的要没有武林了。要胜过他，恐怕也只有学会了天下第一剑法还拿到天下第一宝剑的人才行了。尽管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宝剑……”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黑色 周通的话自然让关山河很高兴。同时也让关山岭很担心。作为一个哥哥，他永远希望以山河的安全为第一考虑。但是周通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山岭知道自己已经没可能抢下山河的剑了。如果他真的抢来给扔了，山河要恨他一辈子的。 看出门道的不只山河一个。另一个人也看出了门道。只不过他看出的门道跟山河看出的门道不是一回事。 这个人就是黄刹。黄刹撇嘴一笑说活：“所以你周通这一次露面，并不是希望某人死，而是希望某人活？” 周通也神秘的一笑说：“没错。我要保住这个江湖。皇帝用江湖人杀江湖人这一招的确高明。但这个江湖对我来说就是家。我不能让任何人毁了我的家。哪怕是皇帝也不行。所以今天我来，是要帮你们驾驭恨龙剑的。如果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就有机会跟龙啸剑一较高下了。甚至有可能……有可能改变这天下。” 周通的一席话说的关山河已经热血沸腾了。尤其是那句“改变这天下”！关山河仍然还藏着那遗诏呢！如果龙恨剑真有无穷的威力，杀了皇帝也不是没可能啊！只是他心里的这个念头跟谁都不会提起而已。 他几乎是蹦跳着来到周通的面前说：“我一定行的。我不仅有这宝剑和奔雷剑法，我还刀枪不入呢！”山河甚至已经炫耀起他那一身黑痂来了！平时他可是很讨厌别人提起这件事的。 “嗯。你这一身黑鳞，我倒是平生首见。不过要驾驭恨龙剑，靠这些都是不够的。你需要强大的心智才能驾驭恨龙剑并发挥他真正的力量。要想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一旦被剑吞噬了心智，很可能就再也恢复不了了。你需要接受我的训练，才有机会。但你确定你敢吗？”周通越说脸上的表情越严肃。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些许冷峻的神情。 “说的好像是拯救武林的大事一样，非得让一个孩子做吗？”侯恩又插嘴了。这一次插嘴是因为他担心关山河。山河这孩子要说武功的天资或许还不错。但是论心智，没剑的时候还不听话呢！有了这能吞噬心智的剑，还好得了？让他驾驭剑！别伤了自己人就不错了！所以实际上他担心的更多的还是海月如。 可是关山河哪里管那么多。他当即吼道：“不是我还能是谁来做？剑是我的，当然是我。其他人谁也不行！” “行了臭小子，没人跟你抢！”黄刹说着还在关山河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他这一脚的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被踢的关山河甚至还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但是笑过之后他又阴沉着小脸儿狠狠的说：“除非我死，否则这把剑谁也别想拿走！”说完之后他还突然扭头瞪了侯恩一眼。 “除非你死？对于很多人来说，要你死一点都不难。以后不要拿这种蠢话吓唬人了。因为实在是太蠢了。”周通笑呵呵的说道。 关山河听着周通的话，脸色有点难看。这时候晁天霸突然朗声说道：“都不要闹了。客人都上门了还不赶紧端茶倒水？” “来的这么快吗？还真是有心急的呢！”周通说罢已经飘身不见了！ 当大家都意识到有人正悄悄靠近的时候，白远和关山岭立刻护住了几个女眷。侯恩虽然武功平平，也挡在海月如身前。必要时，他哪怕只能为海月如挡剑，他也愿意。 所有人中，最紧张的不是几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而是黄刹的徒弟秦三。今天秦三的紧张与以往不同。曾经，他每次遇到危险都会紧张甚至害怕。 但今天他的紧张是因为他期盼已久的机会来了。长久以来，黄刹都拿他当半个徒弟半个仆人使唤。他不怪黄刹。毕竟他资质平平，武功底子也不行。黄刹能够把当自己人带在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跟随黄刹的这段日子，让他越发的觉得自己也应该精进武功求个上进。老是混日子，早晚吃亏的是自己。所以自离开苏州府一来，他一直在暗暗的下苦功夫勤加练习。实际上也算不上是偷偷的练，只是黄刹从来不关注他，所以并没有太注意而已。 之前黄刹发觉秦三的轻功有所进步还夸了两句。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秦三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来向黄刹展示一下他的进步成果。不仅是轻功的进步，他更想展示他武功和勇气的进步。那才是他引以为傲的。 而他的紧张也来源于此。从前遇到危险他只管躲到一边就好。偶尔黄刹开他的玩笑也不会真的要他上。但是这一次既然是想表现，那就不一样了。更重要的是，他完全可以判断出这次面临的敌人一定是非同小可。作为表现的机会来说实在是不太适合。 但是转念一想，这一次连晁天霸都如临大敌。以他秦三的功夫弄不好今天就得把这条命丢在这。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生中最后的表现机会，一定得抓住才行。窝囊了那么多年，临死怎么也死的光彩点。 关山河心知这一定是周通所说的那些来抢他宝剑的人。他之前说的话不是吹牛，除非他死了否则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的剑。他痛恨任何想抢他剑的人。他直接把恨龙剑拔出来单手握紧。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是什么人来，他都要力战到底。而他握住剑柄的那一刻，也明显的感觉到那种怨恨更加明显了。 这难道就是那个人所说的怨念之剑的关系吗？难道这把剑真的能使人加深怨念吗？可那又怎么样呢？恨又怎么了？恨谁就杀谁不就行了吗？就是这个主意！不管任何人来抢剑，就直接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关山河自己并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经开始蒙上了一层黑色！他的心也蒙上了一层驱不散的恶念。那恶念是剑给他的，还是他本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恶念已经开始占据了他的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黑魔 关山河的恶念已经开始吞噬他的心智了。他自己却以为那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虽然还不确定来者是什么人，但是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包括晁天霸。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今天不是单刀赴会也不是领兵打仗。他身后有太多需要在意的人。另外，他也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功力和数量…… “莫要躲躲藏藏了。出来搭话。”晁天霸朗声道。 随着他话音一落，林中闲庭信步一般的走出一人。那人一身黑衣，身形极为消瘦。不仅身材瘦，就连他的脸也是瘦长的。就好像一个已经被晒成了干儿却还能行走自如的人！ 此人两侧腰间各有一把单刃短刀。身后斜背着一个背囊。腿上绑着镖袋。两个收口的袖子里面有点棱角，看起来也藏了什么东西。 走进了之后，能看到那人的眼圈很黑。就好像很久都没睡过好觉了一样！但他脸上最吓人的还是他的嘴。因为他的下嘴唇是不完整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下嘴唇直到下巴有一道旧伤疤。嘴唇缺了半边。虽然伤口早已愈合，但是缺失的嘴唇处牙齿都清晰可见。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唐门？你们唐门的人也来凑热闹？”晁天霸笑问道。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唐门是天下皆知的大门派。此门派是天下唯一不打擂的门派。他们精于暗器和短兵刃，只求以最有效的手段杀人。从不与人正面交锋。所以不管是武林大会还是恨龙剑，都应该跟他们没关系才对。 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笑了笑道：“晁大侠好眼力。我的确出自唐门。但我早已不是堂门的人了。我现在是屠龙帮的人。”他的笑容因为那嘴上的伤疤和裸露的牙齿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他的语气也是阴森可怕。 “屠龙帮！这可怀了！”侯恩惊恐的脱口而出。也难怪他害怕。屠龙帮是江湖第一大杀手集团。只要收了钱，他们几乎可以为雇主做任何事。而且一旦接了买卖，就不成事决不罢休。即便派去执行任务的人死了，也会另外派人继续执行。这也为他们赢得了信誉。收钱必杀的信誉。 但屠龙帮办事从不直接露面。向来都是做些暗杀的勾当。今天这人为什么会堂而皇之的出面，倒是非常奇怪。就算他已经晁天霸和周通发现了，他也大可以一走了之的。而实际上他的轻功不在周通之下。而且他和周通一样，也都是故意被发现的，压根就没有非要隐藏的意思。 那人又是阴森的一笑说：“不必惊慌。在下修汶，只是来谈点买卖的。” 晁天霸冷哼一声道：“屠龙帮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讲过几个，没听说个什么修汶。这名字真别扭，我都懒得叫。还有，不管屠龙帮也好，屠蛇帮也罢。我一刀就能平了你们帮派的老巢。有事赶紧说，说哇赶紧滚！还有藏在林子里的那些砸碎也一起带走，否则我一刀下去，他们都得死。” “哈哈哈哈……”修汶闻言笑了起来。他本来就面目可憎，笑起来更是叫人厌恶。晁天霸眼神里已经有了杀气。右手已经攥了两攥，很可能就要忍不住出手了。 黄刹和陈风当然都看出来了。两人也都做好了准备。因为他们也已经发现对方远远不止一个人。林子里还藏着数十人之多呢。黄刹还回头看了一眼白远和关山岭道：“保护家眷，莫要出战。” 秦三也已经紧咬牙关，准备好只要黄刹一动，他就立刻跟上去。他的那股劲儿也已经被黄刹察觉到了。黄刹还看着秦三笑了笑。笑容里的情绪很复杂。因为他即为秦三高兴也为他担心。 屠龙帮没有饭桶。只怕屠龙帮里功夫最差的也比秦三强许多。黄刹只能寄希望于秦三近来武功有突飞猛进的进步。否则他一定应付不了今天这一战。 晁天霸就要忍不住的时候，那个修汶也停住了笑说道：“晁大侠果然如传闻中那样狂妄。你一刀能不能平了屠龙帮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如果屠龙帮真那么弱，也就不陪留我栖身了。好啦……我也不多说。我要那孩子手里的剑。我要用这传说中世上最好的剑去换世上最好的暗器。你们当然会拒绝。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个三天就会杀你们中的一人。这我可不是吹牛。无理论当初在唐门还是现在的屠龙帮。要论暗杀没人比得过我。就先从那几个女人开始杀。一直杀到你晁大侠亲手把剑交给我为止。就按您的意思，我说完了，我这就滚。你一定想现在就杀了我吧？你杀不了。哈哈哈……” 这个修汶的话和他的态度简直要把晁天霸气炸了。内力已经灌入问天大刀，他要让这个不开眼的修汶为他的无知和狂妄而付出代价。生气的何止是他？黄刹和陈风也等不了了，只是看了一眼晁天霸。因为他们怕冲过去太早，直接被晁天霸的刀风误伤。 但是他们几个都没有另一个人愤怒。这个人就是关山河。他一听对面这个人果然是冲着他的剑来的，当时就火冒三丈无法克制了。 修汶说完那些话刚要笑着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就看见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向他袭来！是的！因为那东西的速度太快，又被一团黑烟所笼罩，修汶甚至没看出那是个人！ 好在他是唐门百年来天资第一的弟子。飞身一跃，便躲开了关山河的攻击。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轰的一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修汶飘身落在了一棵树上笑眯眯的看着双眼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关山河。 关山河双眼漆黑。身上还被一团淡淡的黑烟所包围。整个人蹲在那个坑里，喉咙里传出如野兽般的低吼声！像是在为下一次的攻击而蓄力。也就在这个瞬间，关山岭已经疾步赶到。 “山河！”山岭一边喊一边冲进坑里打算夺下关山河手中的剑。黄刹和陈风也已经一左一右过来帮忙。而晁天霸还在始终注意着修汶的动向。 大家都没想到关山河的心智会迷失的这么快。之所以大意了，也是因为这几个人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必要的时候轻易的从山河手中夺下剑来。所以之前都没有强求山河把剑交出来。 可是现在他们却发现被吞噬了心智的山河，速度和力量都变得极为可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事 关山河已经失了心。他眼里现在只有修汶。关山岭的呼唤他跟本就不理会。而那修汶则乐得看这场意外的热闹。 不过他这热闹看的有点风险。因为他发现当关山河再次冲向他的时候，力量和速度又再一次变强了！身边三个人都没能拦住他！他就像离弦之箭一样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了过去。 修汶一看当时也是一惊！赶紧脚踏树干向一侧躲闪。关山河嗖的一声从他身旁略过！人倒是躲开了，那棵他刚才停留的树却被斩断了。最令修汶感到害怕的是，那棵树竟然被斩断成了三节！也就是说，刚才关山河极速略过的时候竟然斩出了不止一剑！ 关山岭赶紧追过来想要阻止关山河。但是树林里却突然涌出数十名黑衣人！这些黑衣人都是屠龙帮的人。他最最初没有出现是因为计划中他们应该撂完狠话就走，然后再暗中下手逼对方就范。 但是现在突如其来的战斗让他们不得不现身了。而屠龙帮一出手也果然都是下三滥的手段。他们的第一目标不是关山河，而是直奔女人们而去。 就像之前他们以暗杀不会武功的女子为要挟一样，他们现在也打算活捉对方的女人来进行要挟。 而且更棘手的是，他们很擅长发挥人数优势。他们分出人手进行颤抖，另一部分人则朝女人下手。而且屠龙帮里无饭桶这句话果然不是胡吹的。 这些屠龙帮的黑衣人的确各个轻功了得。而且他们也轻易不会硬碰硬，全都是拉开距离以暗器攻击。这种战术在人多的情况下显得尤其奏效。关山岭、陈风、白远和秦三还有侯恩五个人只能护住女眷，完全无暇他顾。 黄刹并没有冲回去帮忙保护女眷。首先是因为他觉得那里人已经够多了。再加上他也想做点别的。比如想把发杀掉几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虽然善打暗器，但是想伤到黄刹还没那么容易。他们身法虽然不错，但要杀掉也并非不可能。 他们只不过是相互配合，尽量不给对方反击的间隙罢了。黄刹挥剑击打飞来的暗器的同时始终在观察那些黑衣人的动向。只要被他找到一个破绽，他就能打开突破口斩杀数名黑衣人。 而晁天霸却始终站在原地没动。偶有飞来的暗器，他连刀都懒得挥动。只凭内力就将那些暗器震开了。实际上他的身边已经不知不觉的形成了一道气墙。那浑厚的内力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主动的保护着晁天霸。 晁天霸始终不懂，目光一直盯着树林的深处。因为他感觉到隐藏在那里的，才是这伙人当中真正的高手。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愿意，那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没露面。而出来搭话的这个修汶虽然也有两下子，但跟那个人比起来，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晁天霸暂时还不打算出手。因为他只要一出手就很难收的打。附近的任何人都可能受到牵连。再者他也要保存实力，防备着树林里那个真正的高手出现！ 双方的所有人都在用有形与无形的方式对峙着。现在只有日行鬼周通还能行动自如。他也早就发现了树林里的那个人。而且他还大胆的靠近了那个人。 那个人的气息非常平静。自从利用轻功来到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怎么动过。周通飘身而至的时候，那人虽然发现了却也没说什么。 周通悄悄的靠近，已经可以看清那个人了。他悄无声息的绕到那人背后继续观察。那人穿着奇怪的红色衣裤，上身套着黑色的紧身小褂，腿上套着好几圈黑色的镖囊。 这样的打扮让这个人无论是走在人群中还是藏身于树林中都格外的显眼。让人感觉这个人根本就不打算好好的隐藏起来。可是他不打算隐藏又为何迟迟现身呢！ 最有意思的是，他身后斜背着三把宝剑！三把剑的颜色分别是红、黑、蓝。周通行走江湖最依仗的就是他的消息之灵通。可是今天他只能感觉到这人功力十分了得，但是却看不出是谁。 那人看上去有三十几岁的样子，就悠哉的最在一个粗树杈上。两条腿前后摆动着，就像是一个在树上玩耍的孩子一样！ 他脸朝着湖边的方向，也就是黑衣人与黄刹他们战斗的地方。但是却没有半点想要参与的意思。周通都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黑衣人一伙的了。 那人悠闲的坐了一会之后懒洋洋的说：“朋友，别躲了。何必呢？” 周通一看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必要隐藏了。但是他也没往前再靠近。只是在原地冷冷的道：“我们并不是朋友。我只是没必要见你，谈不上躲藏。” 那人默默的遥遥头说：“世人总是如此，尽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撒些莫名其妙的谎。就连大名鼎鼎的日行鬼周通，竟然也是如此！” “你知道我我是谁？”走通稍微有点吃惊，因为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却知道他是谁。不过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的语气却并不沉稳，而是显得有些惊讶。他的表现似乎有些慌，而且表面上看，他这句话其实问的并不高明。对方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当然知道他是谁。 但是这句话的高明之处也就在这不高明里面。因为这本就是对方期待中的表现。他是在给对方一个自鸣得意的机会。人一得意了，往往就会说点原本别人问都未必会说的话。 这个人也是如此。他嘿嘿一笑说：“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那个拿着大刀的人是谁。尽管我不是冲着你们来的，但是我都查清楚了。我这人做事就是喜欢弄清楚再动手。你大可不必盯着我。我的目标是那个叫黄刹的人。而且你们眼前的麻烦解决之前我也不会去找他。我要杀他，但我不会乘人之危。” “你为何要杀黄刹？” “你有时间问这个，还不如去帮帮忙。赶紧把那些屠龙帮的杀手解决了，我也好办正事。” 第一百四十章 斩天 周通遇到了一个陌生的江湖高人。而这个人指名道姓的说是来杀黄刹的。而且他还要求周赶紧去帮忙。周通果然离开了。因为他要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回去。他以为黄刹应该知道这人是谁。 周通刚来到湖边就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被关山河穷追不舍的修汶竟然直接使出了他赖以在江湖立足的最终绝技，万花针！ 修汶使出唐门，擅长暗器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他离开唐门的时候偷走了一样唐门的至宝。暗器中的顶尖的存在，万花竹。 万花竹可以发射万花针。之所以叫万花针并非真能一次性发射上万颗针，那只是一种形容。但是这万花竹根据使用者的需要和预先填装，一次性发射几百甚至上千颗针是可以做到的。 只不过这万花竹里面的每一刻针都是要一颗一颗小心翼翼的装进去的。使用一次之后就要重新填装细小的钢针。那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工作。所以修汶不到万不可以绝不会轻易使用它。 但是今天他有什么就得用什么了。因为那个他之前没有瞧得起的少年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追杀他！而速度的原因，他打出的各色暗器都被对方轻易的就化解了。所以他情急之下只好掏出了他的最后绝招。 万花针的攻击距离不远不近，在暗器中算是中等的射程。因为是最后的绝招，所以修汶还刻意拖近了一点再击发。 修汶因为躲避关山河之前一次的攻击而跳到空中，现在关山河从下方直接往上冲。这正是使用万花针的绝佳机会。因为两人都是身在空中，谁也无法改变方向。而总是关山河的剑再怎么快也绝不可能同时挡开上千颗钢针。 一瞬间无数的钢针从天而降，如雨般把关山河罩在了当中。周通从树林中跳出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心里以为这孩子恐怕是完了。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难过还是高兴。因为他并不希望将来由那个孩子来使用那把恨龙剑。 那把剑的威力和怨念都是那个孩子驾驭不了的。在周通看来，晁天霸的好兄弟黄刹，才是使用恨龙剑最佳的人选。 但是他从来不夺取活人手里的东西。他也看出这些人也都没有从那孩子手里夺剑的意思。所以现在拿漫天的针雨似乎让周通看到了某种希望。那黑压压的针雨映在他的眼里，似乎也有几分美妙了。 周通在那一瞬间甚至有点痛恨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即将死去而感到高兴呢！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但是很快周通就发现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多余的。因为那些钢针射在那少年的身上，竟然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好像射在了某种钢铁器物上一样！ 周通这才想起那孩子身上的硬痂。青麟魔童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过。之前他也亲眼见过。但是知道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那孩子的一身黑痂真的具有铠甲般的作用！而且这件铠甲还是几乎无弱点的。只要用手臂遮住眼睛，关山河在这针雨之种就可以完全不受到半点伤害。 叮叮当当的声响也让修汶明白了自己的最终绝技也失效了。原本以为身在空中无法躲闪的关山河必死无疑。可现在神在空中无法躲闪的人变成了他。他再想取腰间的兵器格挡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关山河嚎叫着向上挥出一剑。这一剑直接挥出一道黑色的剑气。那剑气直冲云霄似乎要把天都切开一样！ 那个曾经盗取镇门之宝还以为能干点大事的修汶，就这么被劈的支离破碎。他手中的万花竹也被剑气震得粉碎。 刚才落向地面的是针雨，此刻却变成了血雨……一代唐门奇才修汶，死无全尸…… 屠龙帮的黑衣人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跟修汶都是刚刚认识。这个带着唐门宝物来投奔屠龙帮的人，几乎没有朋友。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帮里下派的任务。而且今天这个修汶本来就是个可被牺牲的棋子。 让他来，一是要试试他的本事，二也是为了保存屠龙帮自己的精英力量。毕竟要同时面对好几位江湖高手。屠龙帮也不愿意让自己人白白送死。而修汶来的就真是时候…… 那些屠龙帮的黑衣人一看修汶死了，还死的那么惨。他们干脆就集体撤退了。这倒是搞的黄刹多少有些扫兴。他真有点后悔刚才没直接大开杀戒，何必那么谨慎呢？ 数十名黑衣人消失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只有黄刹一脸的失望，和晁天霸依旧注视着树林。 关山岭慌忙跑过去找关山河。他的想法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山河手里的剑抢下来。可是他根本就不用抢。因为关山河已经失去了意识…… 周通轻飘飘的落在晁天霸身边说：“那人不是屠龙帮的人。他说是来杀黄刹的。” 晁天霸低头看了看周通问道：“他果真就直接说是来杀我兄弟的？” 周通点头道：“是的。他没说为什么……” 周通的话还未说完，晁天霸突然的就拔刀砍了下去！一股极为强大的刀风，以千钧之势冲进了树林！ 晁天霸之前一直不出手是因为面前的情况太混乱。自己人和黑衣人战在一团，他没法使出这样的攻击。 但是他现在突然出手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因为他从一开始注意到这个人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人的身上蕴藏着可怕的力量。现在他又听说这人是来啥黄刹的！他必须现在就出手！ 因为他知道以黄刹的性格，如果知道有人来杀他，一定会一对一的自己去解决问题。甚至不会允许别人插手，哪怕他并没有胜算。 所以晁天霸要在黄刹表态之前擅作主张的发动了强有力的一击。 一到过后，树倒地裂！树林里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大家才中心聚集到了晁天霸的周围。 “你干什么？”黄刹冲口就问。 “别说话！”晁天霸这么说的同时还使用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所有人都别出声。因为他要聚精会神的感知那个人的动静。 “别听了，我死不了。后会有期！”树林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有什么期呀？不能让他跑了。省的他将来暗算。”最不该说话的秦三喊道！ 他这是因为担心黄刹才这样喊的。但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只不过其他人更善于行动，而非站在那喊。 白远就已经凭借绝世轻功追了上去…… 而周通知道白远一定不是那人的对手也赶紧跟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寻仇 那个神秘人说了句“后会有期”便飞身而走。看起来晁天霸那威力惊人的一刀并未伤到他！ 白远和周通的轻功最好，直接追了上去，那人轻功虽然也有很高的造诣却无论如何也甩不开这两人。 黄刹紧随其手也追了过去，秦三玩了命的在后面也追。但是陈风和晁天霸却没有动。关山岭则伏在关山河身边抹着他的脉搏。甄英娣也在一旁呼唤着山河的名字。海月如和柳姑娘跟着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其实陈风和晁天霸没有追过去的原因也在于此。白远因为知道那人是来杀黄刹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追过去。身后留下的家眷也就只能是晁天霸个陈风来保护了。 陈风考虑的比较多。他认为无论如何对方也只是一个人，黄刹身边还有白远和周通应该不会有事。但是屠龙帮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对弱者下手。所以他十分警觉。 但是现在晁天霸一旦认真起来，想的更多。他担心的除了屠龙帮之外，还有关山河。刚才关山河的那一剑，威力几乎跟他的小开山不相上下了。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能凭借那把恨龙剑发挥出如此绝大的威力！但关键在于，关山河完全无法驾驭那力量，反倒会被那力量所挟持失了心智。待会醒来若再发疯可怎么办？ 晁天霸走过去轻轻用他大刀一挑，就将那把恨龙剑挑起来丢到了关山岭的脚下，然后说：“这剑你先替他收着。这东西给他玩有点不适合。” 关山岭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他不仅担心弟弟伤到别人，更担心弟弟万一走火入魔无法回头。其实山岭真的很想把这剑给扔进湖里一了百了。可是他知道关山河醒来若找不到剑，一定不会罢休。 山岭本想要收恨龙剑入鞘。右手刚抓住剑柄左手还没去拿剑鞘，那恨龙剑的整个剑身就突然泛起一股黑烟！山岭的手一碰到那黑烟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他心里一惊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而与此同时，那剑上的黑烟也消散了！ 山岭抬头看了看晁天霸，晁天霸也看了看他。两人一对视，都觉得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山岭试探着再次伸手去拿剑，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就好像这把剑不允许他触碰一样！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愿意，山河突然就睁开了眼睛。那眼睛里仍旧残留着些许黑雾，正在慢慢退去。他醒来之后赶紧坐起来找那把剑。看到之后一把抓过来抱在怀里然后警觉地四下张望。 拿剑在他手里也没有泛起黑烟，无比平静！就像一把平常的剑而已！ “唉……这妖剑竟然认主！那也只能如此啦……”晁天霸摇着头说。 关山岭则赶紧关切的问：“山河，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你那点内力都已经耗光了？试一下还能走路吗？不行的话，哥哥背你。” 关山河开始的时候有点蒙。但是很快他就翘着一边的嘴角笑了起来。他笑得那样喜不自胜，一种自然的喜悦全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到。我怎么觉得我不但没有耗光力气。反倒有的是内力了呢！这种感觉真好！真舒服！从里到外暖呼呼的。浑身上下都是劲儿！太舒服了！”山河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说完之后他又突然抬起头对晁天霸说：“听说你有使不完的内力，你一定也有这种感觉吧？” 晁天霸也不知是喜是忧的一笑说：“算是吧。既然你没事了，几帮你哥哥照顾一下这里。我去去就回。” 晁天霸这样说其实多半是在试探关山河。他想看看关山河有没有失掉心智。关山岭也有这样的担心。山河人虽然醒了。但是似乎是靠着恨龙剑的力量才醒过来的。 听那“扬州大侠”和周通都说这把剑比较邪门儿。也不知道现在的关山河是否还心智是否还正常。 关山河一下跳起来活动了一下说：“这剑这么厉害，你们都没趁我混过去的时候拿走。看在这个份儿上，我以后就保护你们好了。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 听了这话，几个成年人都互相看了看啼笑皆非。这样看来，关山河的心智算是正常吗？好像不太好判断。但至少他没疯。而且好像他的怨念也并没有增长，反倒比之前更加开朗了！这似乎跟扬州大侠的描述和他们的猜测有很大出入啊！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的猜测不也都是源于扬州大侠的话吗？难道那扬州大侠是胡说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个人应该是不会乱开这种玩笑的。关山河的情况要如何解释，就只能日后再说了。现在晁天霸至少可以放心的离开去追黄刹他们了。 黄刹他们其实也没走太远。那个人轻功如飞，但是只翻过一个山头就找了片平坦的草地停了下来。 黄刹追到的时候周通和白远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那人的对面。 周通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黄刹道：“不要过去。这人显然是故意拉扯，把我们分开。这里很可能有埋伏，河边也很可能收到偷袭。我们不要纠缠赶紧回去吧。” 黄刹虽然很想追到这人问个清楚。但是他也觉得周通这个老江湖说的非常有道理。否则这个人没必要突然就跑，跑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停下。 但是那人却哈哈一笑说：“你们江湖人总是把别人想的这么坏。我就一个人。这里没有埋伏，那里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如果有，这会也该动手了不是吗？” 几个人环顾了四周的确没有感觉到任何拥有内力的人存在。 “说的就好像你不是江湖人一样！”白远冷冷的道。 “听说你要杀我？”黄刹突然问。 “是的。”那人答的很痛快。 “为什么？”黄刹也简单的追问。 “报仇。”那人回答的仍旧简单明了。 “你是谁？给谁报仇？”黄刹必须这样问。因为他入江湖一来没少杀人，所以能想象仇家很多。但是具体会是谁，他完全没头绪。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成峰 那人说是找黄刹报仇的。黄刹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好在那人也并没打算让他才。仍旧是直截了当的说：“我叫成峰。我爹是成大江。我找你报仇一来是替父报仇。二来是替衡越派清理门户。你杀了你师父和我爹。算是欺师灭祖。所以呢，我有两个杀你的理由。” “动手吧。”黄刹也是直爽之人。尤其这种事向来不拖泥带水。 “我改主意了。不杀你了。”来寻仇的成峰脱口而出。 “啊？什么？”黄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改主意了。不杀你了。”成宗又重复了一遍。而且为了黄刹能听清楚，他还特意说的慢一点。 “呃……你是说……你不打算报仇，也不打算清理什么门户了？”黄刹还是要再确认一遍。因为这个成峰说的话的确有点莫名其妙。大老远跑来这里找到他，然后手都没动就改主意了？这算哪门子的报仇？ 成峰无奈的摇头一笑说：“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我改主意了。我不会再找你报仇了。后会有期。” “你先别后会有期呢。把话说清楚再走。你别是不想正面决斗，等着将来背地里下手。说清楚，一定要说清楚。”这次说话的人是气喘吁吁的秦三。尽管勤加练习，他的轻功比这些人自然是要逊色不少。要不是距离比较近，他根本就追不上。 那个成峰还没等说清楚呢。就听见咚的一声！原来是晁天霸从天而降。而且他落地的方式也是极其的豪放。没用半点轻功飘身的功夫。直接就硬砸在了地面上。所以就引发了那一声闷响！他选择的落地点也是直接堵住了成宗的去路。与黄刹他们一起，对成峰形成了夹击之势。 成峰回头看了看身材硕大的晁天霸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笑着对黄刹说：“还有什么好说清楚的？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们人这么多，有个个都这么能打。我怕打不过你们，所以就不打算报仇喽。就这么简单，很难理解吗？” “呃……”黄刹竟不知该说什么。 成峰又接着说：“不瞒你说，我的飞霞剑法修为的确在我爹之上。在整个门派也算是被寄予厚望。所以才会让我来清理门户。但我这个人没有送死这个爱好。能打就打，大不了就算喽。刚才在湖边，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出全力。可是一个孩子都能砍破天，还有那个大块头一刀足以劈开一座山。就算你同意跟我一对一决斗。我杀了你之后这帮人肯定又要找我报仇。那我不是烦死了？所以我刚才那会就已经决定不报仇了。现在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听着他的话，原本打算一刀劈死他的晁天霸也没有出手。黄刹也是皱着眉，似乎有点想不明白。不过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是在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既然人家不想打，那也不能逼着人家来报仇啊！ 这个时候还得岁数大一点的人能理清头绪。周通淡然一笑说：“这位成少侠说笑了。打得过打不过不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少侠若想报仇大可直言。我们不会以多欺少。若是借口走脱他日再来暗算，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成峰低头叹了声气无奈的笑道：“你们这些江湖人呐，跟我爹一样，总是用你们的想法来判断我。我跟我爹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感情。他把我关在衡越派修炼剑法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被放出来。而我那个哥哥成宗却从小就在身边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其实当我知道他被人杀了的时候，我心里非常高兴。甚至在心里感谢那个杀他的人。告诉你们吧。我离开之后，会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点伤痕回衡越派复命。就说我不是你的对手。然后，我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所谓江湖，无非就是个先结仇再报仇的地方。这个江湖，就让皇帝把他毁灭了吧。我只求几亩薄田，一座草屋，一条狗。此生足矣。” “不需要个老婆吗？”秦三突然插嘴问道。 这是个朴素却直抵灵魂的问题。原本大家的脑海里都在勾画着成峰描绘的那副恬淡而闲适的生活画卷。那是很多人设想过却没法实现的几乎超凡脱俗的活法。但是这一切就这样瞬间被秦三的问题拉回到了现实和凡俗。 “老婆嘛……”成峰似乎开始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了。 秦三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他接着问道：“几亩薄田的话，估计只能养活你，连狗都喂不饱。老婆要么就别娶了。你这些年被你爹关起来练功，可能也不知道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其实算算衣食住行，别说狗了。你可能连自己都喂不饱。要真是有几亩薄田就能逍遥自在，你觉得为什么有那么多百姓饿死。这世上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乞丐？再说官府的各项杂税你可能都交不起。到时候你就得靠你的功夫去抢。抢了你就成了强盗。成了强盗你就是江湖败类。成了江湖败类你要么四处逃窜，要么就找个有权有势的人给他当鹰犬。然后有一天你会为他卖命而死，除非……” 秦三说了很多话。也许说的有点太多了。一开始他也不知道为啥要说这么多。说着说着他意识到，他好像在说自己的经历。他这才明白为啥自己突然这么话多。因为成峰说的那几亩薄田勾起了他不堪回首的记忆。 而是他这一番情不自禁说出来的话也残忍的粉碎了成峰的美梦。成峰因为从小表现出了超高的武学天资，而被他父亲秘密的送到了衡越派修炼飞霞剑法。最开始成大江的想法是让成峰连成剑法之后就回家帮他。但是随着成峰年龄的增长，成大江发现成峰的性格个想法与他大相径庭。成峰接受不了成大江做大那些恶事。成大江也接受不了成峰的“愚蠢和幼稚”。父子俩甚至逐渐成了相互仇视的冤家。这也导致了成峰又在衡越派多待了很多年。 这一切都导致他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甚至可以说知之甚少。也让他的性格更加简单而直接。 “那我怎么才能不用抢就能赚到钱？”成峰突然就问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毒药 成峰。一个思想单纯头脑简单的成年人。一个以为放弃了报仇就可以去过上自由自在生活的人。 最初，周通也好黄刹也罢。大家都不相信成峰的话。但是这些老江湖通过察言观色也逐渐相信这个人真的就是如此简单！ 但是相信了他之后，这些人就开始为他担心了。而他们担心的事情却并非秦三说的那些。那些只不过是如何吃饱穿暖的问题。而其他人担心的是成峰能不能活过今天的问题。 他们的担心是非常有道理也非常有必要的。一个打门派，让一个人出去执行类似清理门户的任务，通常都会设下后备计划。这应该算是武林中各大门派通用的规矩了。原因也不复杂，既然是清理门户那就是要跟同门手足之间生死厮杀。这就避免不了有时候会因为私交而下不了手。或者因为彼此太了解而无法得手。最严重的情况是，不但背叛师门的人没有被杀，派去执行任务的人还被拐跑了。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防范措施。最初都会派人跟踪。但这种手段，存在着同样的风险。而有些历经时间洗礼的门派就研究出了各种恶样的高级手段。 衡越派是打门派，也是历经数百年沉淀的老门牌。他们绝不会随随便便派一个人出来清理门户却不留后手的。 周通就首先问道：“这位少侠，你从衡越派出来之前可曾吃过什么东西嘛？” “有啊。饭天天都要吃啊。难道你不吃吗？”成峰反倒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像是药丸之类的？”周通只好说的再明确一点。 成峰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师尊的确给我端了一杯水喝。他从来不会给别人端水喝的。我当时还挺奇怪的。后来就把这事儿忘了。要不是你问起，我都想不起来了。” 周通默默摇头说：“果不其然。你应该没多久的命了。就别去担心什么薄田和老婆啦……” “什么意思？”成峰还是没明白。 “你被下毒了傻小子。”周通很同情这个小子。所以表情有些伤感。他知道成峰应该还是不太明白。所以他继续解释道：“你那个师尊派你来又怕你不听话。所以给你端水就是为了让你喝下门派的独门毒药。若你在一定的时间内没有完成清理门户的任务且回到师门，那你就会毒发身亡。” “呃……”成峰似乎还在反应。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不就是毒药么。就不能买点解药之类的东西吗？” 周通摇头道：“各个门派用来控制自己人的毒药都是特制的，而且其他情况下绝对不会使用。为的就是尽可能防止配方外泄。如果没人知道配方，就没法配制解药。这种各门派用于控制自己人的毒药，我行走江湖数十年也没见过买到解药的。只能回师门才能得到。但，前提是你得把该做的事儿做完。” “就是还得杀他背？”成峰一直黄刹问。 周通噗呲一笑点头道：“是的。那你现在是不是又改主意了？是不是又想杀他了？” 成峰犹豫了一下说：“是有点。可是你们人太多，我打不过。而且我都说了，我也没那么想报仇。我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生活。几亩薄田……田还是多弄点吧。少了不够吃……” 成峰的话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晁天霸收起了他的大刀，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笑着说：“田我有的是。如果你能活着，我可以给你。我还有一块新开的田，在山尖上。非常适合你来种。只是怕你没命去喽……” 白远也缓步走过来说：“你要是能活下去。我可以告诉你不种田也能活的很滋润的方法。只是怕你没命血喽……” 成峰看看晁天霸又看看白远，转头又看了看周通。对于他来说，刚才好像一下子听了太多的东西，有点消化不过来。 黄刹看了看情况憋不住笑的说道：“让你们说的，我不死都不好意思了！要不然让他把我宰了再回去拿解药。这样就有命去种那山尖上的田，也有命去学白远的那些杀富济贫的勾当了。对不？”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再想办法吧。”成峰尽然当真了，还在跟黄刹客气。 这可把大伙又给逗乐了。而且这一次有的人直接乐的直不起腰。 一伙人笑得前仰后合。把成峰都给笑蒙了。最终还是秦三嚷嚷了一句：“你们先别笑啦！都是老江湖，帮人家想想办法不行吗？人家多无助啊！” 秦三不该说这些话，也不该这么说话。这是有失礼数的。可是却没人责怪他。尤其是黄刹。 黄刹不但不生气，还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怜悯。当秦三说出“无助”那个词儿的时候，就触动了黄刹。 没错，他和秦三都是曾经体会过无助的人。他是在很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师父。秦三是在最无助的时候给人当了鹰犬。两人的天资不同，命运也不同。早就了今天两人的地位和武功的天差地别。但他们都是曾经无助过的人。 无助，多么可怕的字眼儿。无助，多么不远回首的记忆。 黄刹往前走了两步对成峰说：“朋友。你既然不打算杀我报仇了。我就当我欠你一个情。虽然我更喜欢跟你打一场。这样吧，我就用解药来还你的情。若拿不到解药，我愿意……” “等等！”白远立刻大喊一声！紧接着他又跑到黄刹和成峰的中间说：“我们尽可能帮他拿到解药就是了。不用乱下承诺。世事无常，谁也别把话说死。” 白远急忙忙的跑过来说这些是因为他感觉到黄刹接下去要说的话了。黄刹应该是想说如果拿不到解药他宁愿让成峰杀了。 白远果然是很了解黄刹的。他猜的也一点不错。黄刹性情豪放，这一点白远是很清楚的。但是现在有了家室的白远行事作风和考虑事情的方式都不一样了。他不再不计后果，而是凡事尽量留有后路。他现在，要帮黄刹留个后路，不能任由他的性子随口乱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半 因为担心成峰会毒发身亡，黄刹决定出手相助。其实成峰放弃杀他报仇这件事到底算不算一个人情，对于黄刹这样的人来说真的很难说。黄刹想帮成峰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人的坦荡和朴实赢得了黄刹的认可。 黄刹就是这样的人。有些人相交半生，因为对方为人不良他可以痛下杀手。就像他师傅一样。有些人素昧平生，但是得到了黄刹的认可就能成为生死之交。白远、晁天霸、关家都是如此。 这样的性格自然要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风险的。现在身边的朋友兄弟们也都开始担心了起来。黄刹毫无疑问是想介入别人的门派事务。这是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最忌讳的事情。这算是一个底线。一旦碰了这条底线，你就会成为对方整个门派的死敌。 就连晁天霸也有些忧心的说道：“兄弟你既然想帮这小子那咱们就帮。但是必须从长计议。门派解药这种东西。一般只有各派掌门手里才有。而且各大门派都会誓死严守配制的秘方。即便你杀光了整个门派，打赢了掌门人家也未必会交出来。此事恐怕还得动用江湖关系，先礼后兵。直接来硬的恐怕不行。” 其实这个道理黄刹不会不知道。只是连他自己也拿他自己的那个性格没办法。有些事情想做了，就必须要做。有些话想说了，就必须要是说。 所以黄刹点点头道：“兄弟们对我的担心我懂。但是这位成兄弟自幼被关起来练功，从来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叫人不忍。这个忙我一定要帮。” 这是黄刹的心里话。也是他感同身受的结果。他也是在师父的阴影里生活了多年。一朝偷袭成功杀了心术不正坏事做尽的师父之后才有了自由。那种常年压抑的心情，他懂。 就在这个时候，山岭带着其他人也终于由远远的赶来了。带着女眷终究还是慢了许多。尽管并不远，他们还是用了一段时间。 关山岭完全可以不来。但他也是个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人。他担心成峰使诈，引黄刹他们进入什么阴谋陷阱。赶到之后看到大家都安好无恙才算放心。 大家简单交流之后，山岭他们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关山河也出乎意料的发表了意见。他晃了晃手中的恨龙剑嚷嚷着：“小事一桩。我跟你去什么衡越派走一趟。若是他们不交出解药，我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关山岭也不并不太关心什么解药。他只是非常想找一场架来打。他已经等不及要再试试这把恨龙剑的威力了。 要是放在从前，关山岭很可能踢弟弟一脚让他别插嘴。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有些可怕的弟弟了。 反倒是成峰摇头道：“小兄弟不要玩笑了。要硬闯一个立足江湖数百年的门派谈何容易！即便你有一把好剑也未必能胜过衡越派的高手。你还是勤加练功吧。那把剑迟早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而且，是那种你可能根本就应付不了的麻烦。” 成峰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好像都变了。完全没了之前那种简单和淡然。就好像突然变成一个闯荡多年的老江湖。 关山河还想反驳。陈风却将身后的三把剑中蓝色剑鞘的那把突然拔出来道：“你若一直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仅你有麻烦。你身边的人也会有麻烦。今天我就教育你一下，来还各位对我的一片心意了。” “是要跟我打一架吗？”关山河有些兴奋的问。 “我剑都拔出来了。你说呢？”成峰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冷峻！ 关山岭一看事情有些不对，就像过去阻拦关山河。但是他却被黄刹一把拉住了。 而成风也已经高声道：“黄大侠关大侠看好了。接下来你们将会看到我对你们那一番好意的报答。” 说完，他迈开似乎漫不经心又坚定的脚步朝关山河走去。关山河嘴角一撇，一脸坏笑的拔出恨龙剑道：“不知死！我就送你死！” 说完关山河一声怪叫直冲了过去！挥剑就便是一股黑色的剑气砍出。 而那道剑气呼啸着正中成分。连成峰脚下的地面都被切割开来！但是成峰却毫发未伤！只有一角微微的被风掀动了几下！ 这样的情景让关山河当即傻了眼。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但是黄刹却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出了名堂。 这就像当初他杀成大江的情景是一样的。成峰其实并未被剑气斩中。只是他用完全压倒性的速度出剑挡开了剑气，关山河根本来不及看清。 而就在关山河想要再出招的时候，他发现面前的成峰已经不见了！再看到的成峰的时候，成峰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并且已经缓缓的收剑入鞘了！ 关山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掌麻木了！低头一看，恨龙剑已经撒手落地，身上竟然已经出现了好几道剑痕！只不过那些剑痕都只刺破了衣服，并未伤他。这样恐怖的速度是怎么回事！ 即便关山河再怎么情况也已经明白，如果对方想要伤他，凭他那一身黑痂恐怕也那一抵御！ “怎么回事！”关山河瞪大了眼睛问。 成峰这才缓缓的道：“你的奔雷剑法学的不对。所以你的剑速度太慢，也很容易入狂而不能自控。重新再学吧。” 关山河当然知道自己的奔雷剑法学的却是不多。因为他只记住了一重剑心和十重剑魔。原本中间的部分他还模糊的记得。但在几次使用迟重剑魔打赢了之后，他已经盲目的认为中间的那部分记不记得都无所谓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每每遇到战斗就会陷入癫狂。 当初关山岭曾经用几乎同样的方法打败过他。但当时他总觉得是自己大意了。可现在他才有些相信，也许自己真的错了。 此时黄刹才拱手道：“成大侠尚未动用内功竟能有如此之快！若你执意寻仇，恐怕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成峰也拱手道：“黄大侠莫要客气。你学了一半的剑招，能有几日的造诣已属不易。师尊说你将来能继承本派的使命看来是没错的。” “一半剑招？使命？”黄刹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事 成峰突然变得很认真。还说黄刹只学了一半的剑招。这让黄刹有些听不懂了。 不过成峰也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他继续解释道：“师尊告诉我说。所谓飞霞剑法和惊鸿剑法本来同出一门。天剑门。后来门中出了两个武学奇才。一个性格保守喜欢稳中求胜，另一个喜欢先声夺人攻杀取胜。经过一番斗争分出了两个门派。衡越派和燕山派。但即便如此，两个门派仍然被称为北剑双绝，傲立于武林。而自那以后，原本的天剑门绝学，开天剑法的剑谱就此失传。而我，因为闭门修炼的缘故，机缘巧合下悟出了开天剑法的些许奥妙。我爹曾希望我能凭借此剑法称霸武林，我却无心争斗。而今龙啸剑入魔，恨龙剑出世。师尊说两把魔剑必将为祸天下。背剑书生已凭借龙啸剑斩杀武林人士数十人。恨龙剑也已经初露锋芒。皇帝更是一心荡平武林。师尊说必须有武功冠绝武林，又侠义心肠的人才能救这乱局。可我又无心过问江湖事。师尊给我喝的也并非毒药，那只是践行的酒。因为他清楚我不是那个人。此后，你们不会再见到我。我这里有两把剑是师尊送给二位的。一把乃是飞霞剑祖所造的飞霞剑，另一把是惊鸿剑祖所造惊鸿剑。你们想要一个怎样的武林，怎样的江湖，甚至怎样的天下自己去打出来吧。” 说罢，成峰将身后的一黑一红两把剑分别扔给了黄刹和关山岭。然后便飘身而去，消失于旷野山林之中…… 黄刹看着成峰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那把红色的飞霞剑淡然一笑道：“你那师尊又怎么就知道我会是那个人？再说这剑也太花哨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关山岭也看着手中那把黑色的惊鸿剑默默摇头说：“一把剑和绝世武功就能打出想要的江湖吗？蓝大侠试过，结果又怎样呢？” 而关山河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已经记不起剑诀，你还愿意教我吗？” 正如关山河担心的那样，关山岭没有直接回答。兄弟俩对视了一会，关山岭才蹲下身平视着关山河问：“如果你这次好好的学会了奔雷剑法，你想干什么呢？” 关山河同样也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晁天霸。那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瞥，却被所有人注意到了。关山河的心思显然不希望哥哥意外的知道。但也就是这个眼神，就已经暴露了他全部的想法。 晁天霸哼笑一声说：“小子。皇帝身边高手如云。功夫在我之上者也大有人在。若凭一把剑和绝世的剑法就能杀皇帝取而代之，那皇帝岂不是天天都要换人了？” 关山河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眼神就让晁天霸看出了心中所想。他稍微有些慌乱，但还是尽量镇定的说：“我并不想当皇帝。但我知道现在的皇帝一心想出掉天下武林人，让天下再无习武之人。如果他得逞，所谓武功将就此试穿。所谓侠也将无存于天下。我们的后人，将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侠客。难道我们作为武林中人，就不应该反抗吗？就应该像那些甘愿投奔皇帝脚前摇尾俯首的武林人一样，先铲除别人再被皇帝一一除掉吗？若天下真无武人，那又如何来抵御外敌呢？你们就从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这一番话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大家都没想到一个小孩竟想的这么远。晁天霸仰天叹了一声道：“孩子啊。你是打算怎么做呢？杀进皇宫吗？” 关山河阴森的一笑说：“武林大会一到。我们便要夺取那所谓西厂的首座之位。到那大权在握，找机会杀了皇帝让我哥哥坐上龙骑。别的我说不上来，但我知道我哥哥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关山岭半开玩笑的说。 “我是讨厌你。我讨厌你那和父亲一样愚蠢的善良。但我也明白了，你那愚蠢的善良说不定能带来一个太平的天下。一个不会动不动就有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天下。一个不会有人吃不上饭到处乞讨的天下。一个没有强盗，没有盗贼，没有花子门的天下。”关山河满脸认真的说。 他的那份认真远远超出了一个孩子应有的极限。甚至超出了身边这些成年人的想象。 天下！多么大的一个命题！晁天霸内功深厚从未逢敌手，却也安于他那世袭的富足无忧的生活。 黄刹剑法绝伦却也只是乐得逍遥，懒得思考天下事。 关山岭天性善良又天资极高，却也只是希望求个一家人的安稳，能够安身立命便好。 曾经整日杀富济贫的白远，现在也只是一心想着妻儿的安危，谁富谁贫也尽量避而远之。 就在大家都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时候，关山河又突然提高了嗓门几乎是喊着说道：“人活一世，难道就只求苟且和自在吗？就只有安乐时的饮酒作乐和有仇时的报仇雪恨吗？当初见到海正昌却不能杀他的时候我恨透了家人和这世上的一切。但我遇到那些……那些孩子之后……我时常在想。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仇要报？到底有多少人该死？到底……” “别说话！”晁天霸突然打断了关山河慷慨激昂的陈词。其他人也都警觉了起来。 “有人！”白远也立刻说道。 “人还不少嘛！”黄刹撇嘴一笑说。说罢，他把自己原本的那把青云剑扔给了秦三，然后拔出飞霞剑道：“正好试试这把花哨的剑吧。” 说完他飞身朝东边的树林里就冲了过去！ “你们保护家眷。陈风随我来。”晁天霸吩咐一声便也跟了过去。陈风应了一声也飞身而去。紧接着就听见了树林里传来了厮杀之声。 “我也去！”山河手持恨龙剑就要过去。 “不可！”关山岭赶紧要拦。 “放心。我不会在入狂了。”关山河自信的笑着说。 “他们应该是冲着你的剑来的。自己小心。”周通看着关山河说。 “我还要用这把剑取开创一个新的天下。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的。”关山河说罢便冲了过去。 白远和关山岭交换了一个眼神，分左右护住了三名女眷。 秦三新的了宝剑也不甘落后，也跟了过去。 虽然是去厮杀的。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思考着刚才关山河这个孩子刚才说过的话。没错！来世上活一回，干点大事有何不可？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趣的事情 关山岭和白远护着家眷，同时也听着树林里的动静。从声音他们就能判断，自己人应该没吃亏。毕竟是极大高手同时出战，一般的对手也很难对他们形成威胁。 很快战斗就宣告结束了。心细的陈风还留了个活口。简单的一逼问，原来是背剑书生派来的人！那背剑书生原本得了两把宝剑和金银财宝之后，只想过上快活的日子。 但是后来他发现，他根本就得不到想要的生活。因为总是有人想要得到他的剑和财宝。有偷的，有抢的，还有来买的。买不成还要决斗！ 经过数次厮杀的背剑书生周顺慢慢的掌握了驾驭那把魔剑的方法。而且那把魔剑似有灵性一般！竟让他的剑法莫名的大涨！就好像那把剑教会了他一样！ 周顺把自己的剑法称为狂雷剑法。并且他痛定思痛，决定再也不躲藏干脆自立帮派。几经更改之后，他把他的帮派定名为“狂剑帮”。开始网罗追随者壮大帮派。本来他这么做也只是为求自保。手下有人卖命，自然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但是后来他也从手下人那里听说了皇帝组建西厂之事。周顺决定干脆夺下西厂首座之位，将来号令武林。而且他还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夺位之后便杀皇帝取而代之。到时候天下的美女随他挑，天下的财富都归他。岂不美哉。 拥有龙啸剑的周顺和拥有恨龙剑的关山河都想借西厂为跳板杀皇帝。有这种想法的武林人士又何止他们二人。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皇帝的谋划要比他们知道更加复杂而周密得多。 不过周顺比其他人想的要多一点。他打算提前下手除掉自己的潜在对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都是他的猎杀目标。所以他收到恨龙剑出世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派人四处打探。而他能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冲霄剑派掌门唐幻有意为之。 唐幻当然也是想借武林大会之机谋大事的人之一。在武林大会之前搅动武林，让其他人相互厮杀无疑对他是大大有利的。 武林大会尚未开始，组建西厂也只是个传出了个风声。武林人士就一斤刚开始各显其能的铲除异己。至少到目前为止，皇帝已经走赢了第一步棋…… 一行人经过了这接连的激战之后也打消了继续游玩的念头。不管是考虑到家眷还是考虑到将要面临追杀的关山河还有周通。大家还是先回天王庄最好。那里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关山河被追杀倒也有情可原。其实周通就比较“冤”了。因为天下人都以为他手中藏有很多神兵利器。可是天下不知道他得到那些神兵之后，往往把玩一阵子之后就会赠与相配之人。他自己还留在手里的，也就只有一条冰蓝锁链而已。而他那早已写就的江湖神兵录也因为几把宝剑的横空出世而需要再改了。 所有人都知道归程应该不会太平静，大家都严阵以待加紧行程。连黄刹和晁天霸也很少开怀畅饮了。 一行人快要抵达开封府的时候天快黑了，路过一处小县。名叫怀远县。怀远县小，小到农户不足百，县衙只有不足十人。 整个怀远县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穷”。穷得街上连做生意的都极少。更没有什么像样的客栈。唯一的一家客栈，也是破败不堪。一眼看过去会以为早已经黄了摊子。 一行人来到门口，秦三进去一问才知道小客栈还是有人经营的。但是店家却一口回绝了秦三想要住店的要求。因为今天这家客栈已经客满了！ 怀远县不仅小，还不靠近官道上。之所以走这里，是因为从这走小路回天王庄比较近。按理说这里有客商经过都是稀罕事。否则也不会破败至此。怎么偏偏今天就客满了呢！莫不是有人包下了这间客栈！ 秦三不想节外生枝，便出门回禀。但是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在了一行人的对面。 几个人全都是一身锦缎衣裳，左手提一把绣春刀。秦三当即吓了一跳！这不是锦衣卫么！这些人出现通常没有好事。而且他和黄刹早就跟锦衣卫结下了梁子。莫不是今日被他们堵了个正着？ 但是秦三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因为今天他身边可不止有黄刹。不管是晁天霸还是陈风又或者白远和关山岭都不是好惹的。看这几个锦衣卫弄不好也不够打的。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些锦衣卫并非是来打架的。他们只是奉命来找晁天霸的。 客栈是他们包下的。而且就是给晁天霸和一行人准备的。而客栈里，正有一个人在等着晁天霸。这几个锦衣卫只是来通传的。 那几个锦衣卫中站在最前的一个一抱拳道：“晁大将军。我们恭候多时了。魏大人就在里面等您呢。” 晁天霸立刻下马道：“知道了。几位辛苦。”他的话音一落，那几名锦衣卫便分作几个方向借轻功离开了。 黄刹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晁天霸会对这几个锦衣卫如此客气！晁天霸自然知道黄刹的心思。他回头说：“锦衣卫魏大人找我，必有密旨到。看来我有活要干了。” 黄刹这才明白。晁家世代为皇帝效力。而且往往接受的都是非常规的差事。所以由锦衣卫传达密旨就很有必要了。 “等我。”晁天霸说了这两个字就进了客栈。 小客栈没有二楼。在店主的指引下，晁天霸来到后院。后院有三间房，每间分左右。晁天霸早已经看到了北房里早早亮起的烛光。不用问，就在那间了。 进屋之后那个所谓的魏大人果然就坐在桌旁。跟他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他叫魏大人，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锦衣卫里的大人物很多都是如此。其实他是否姓魏都很难说。 两人算是老相识了，彼此拘礼之后便相对而坐。 魏大人四十几岁的年纪，瘦瘦的脸上显出一股精干的气质。他淡然一笑道：“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你了晁兄弟。” “魏大人辛苦。这次朝廷要我做什么？可是哪里又有民变需要我平顶了吗？”晁天霸直奔主题。 但是魏大人却神秘的一笑说：“吾皇治下百姓安乐，哪里还有什么民变！这次不领兵打仗啦。要你做点更有趣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变天 晁天霸没想到语气中的江湖人没有出现，反倒是遇到了锦衣卫的魏大人！ 这个魏大人在皇上身边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儿就是通传密旨。这说明了皇帝对他的信任。但也是这样的人，往往越危险。皇帝坐上龙椅之后就有了多疑的毛病。身边的人一旦因为什么事被怀疑上，后果就不堪设想。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魏大人干这个角色时间并不长。他是半年前才接替了前一任的工作。而之所以换成他，也正是因为前一任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那个人了。对于那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几乎相同的猜测。但所有人也都极为“默契”的，绝口不提此事。 魏大人跟晁天霸认识很久了。他之前在锦衣卫当差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两人算是那种不远不近的朋友。平时见面点头，虽然话不多但是因为时间久了也算是故交。 魏大人毫不隐晦的跟晁天霸讲述了他这次来的目的。原来皇帝最近又遇到了行刺。尽管无论去哪里都要提前安排锦衣卫暗中保护，结果还是出了问题。一个武功极高的江湖人士险些刺杀成功，而且即便没能成功。此人也并未被锦衣卫抓获。他逃了！ 因为此事，专门负责给皇帝打前站的天机郎君等人已经收到了牵连。恐怕脑袋不保。现在暗中保护皇帝的职责也已经逐渐从锦衣卫手里转移到了西长手里。而且皇帝已经取消了所有的出巡计划。而且打算加速组建西厂。 “那就是说……天下武林大会要提前了？”晁天霸问。他本来计划让关山河在武林大会之前好好练练剑法。他倒是很想看看这小东西能闹出多大个动静来。可是现在听魏大人的啥意思，关山河的时间不太多了。 魏大人点点头道：“转过年的正月十五，应天府南演武场。据说皇帝把封赏都定下了。头名能封万户侯。下面百户千户的名额多得是。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相比届时前来一试的江湖人士，绝对不会少。只怕这天下有点本事的人，都会来。” “是啊。这么热闹，肯定需要人维持秩序。你说让我做些有趣的事情，莫非就是我了这个？”晁天霸笑着问。 而魏大人却神秘的一笑说：“经过这次的风波，锦衣卫当中仍能得到皇帝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在皇宫内整天都驻扎着万名戴甲精兵，成名的将领数十人。。全都是当初从北平一路追随皇帝打下皇位的亲信卫队。可以说现在皇宫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缺点，他们都没有江湖背景……” 魏大人说到这里就故意停顿了。他希望说道这，晁天霸就能猜出个差不多。晁天霸也的确听出了门道。他用不愿相信的语气说道：“不会是让我也去保护皇上吧？这差事可不适合我！可不可以不去？” 魏大人点头一笑说：“当然可以……如果……你敢抗旨的话。” 这话就等同于没说。但是晁天霸也拉得跟他计较。气哼哼的问：“什么时候复命？到哪？找谁？” 魏大人依旧一脸笑意的说：“这就对了么！你放心。我知道你自在管了，怕再皇上身边拘束。不过你还没到那个伴君左右的等级呢。你的责任是在外城以江湖人的身份打探情况。有蓄谋对皇帝不利的人，直接就地斩杀，无需上奏。说白了就是在天子脚下吃喝玩乐。还可以随便杀人。这难道不和你的胃口吗？这对你来说还不算有趣的差事吗？” “我要带几个人。否则没人陪我喝酒。”晁天霸装作一副一心喝酒不关心其他的样子。 魏大人一挑眉毛说：“一个外城。你带一百个人都行。而且这只是第一步。如果表现好不出错的话。后面还有好事等着你。” “我怎么听着不像好事呢？”晁天霸把脸冷下来说。 魏大人始终保持着近乎于职业的微笑说：“哪里会不是好事？天下武林大会皇帝是有兴趣看看的。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和其他几个人一同伴君左右护皇帝周全。” “看我个头大好挡箭是吧？”晁天霸突然就露出了怒容道。 魏大人一边忍着笑一边说：“你也别急。急也没用。我知道你不喜欢伴君左右。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的没错。但是皇帝身边也不是人人都死对不对？我不是还好好的吗？等到武林大会的时候，我再跟皇帝商量一下。尽量让你干点别的。” 晁天霸一仰脸，一副鄙视的样子说：“你凭什么跟皇帝商量？他放个屁你都得立刻跪下喊香！再说你能不能活到武林大会之期还不好说呢！” 魏大人知道晁天霸说的是气话，所以也就没搭下茬。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说：“我也该走了。客栈给你安排好了。钱都付过了。” “我不缺钱。”晁天霸依旧没好气的说。 魏大人理都不理，自顾自说着：“你七日之内到京师，到洪福客栈。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找你。另外带人的事情你自己斟酌。天子脚下不是撒野的地方。带点有分寸的人。” 晁天霸知道魏大人指的是黄刹。所以他冷哼了一声说：“以后少打听我的人。” 魏大人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回头眯着眼睛说：“等锦衣卫懒得打听你消息的时候，就是派人杀你的时候。” 这话说的倒是一点没躲。晁天霸也甚至这一点。像他这样的人，皇帝锦衣卫和西厂肯定会派人随时探听。以便随时掌握动向。如果哪天不探听了，那真的就是已经失去信任了。下场不言自明。 就这样，一个传密旨口谕的魏大人带着手下的锦衣卫走了。晁天霸也将再次奉诏替皇帝效命。可是他心里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愿意。实际上他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做点“不同”的事情的机会。如果这个天下注定要变天，他也想推波助澜。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作别 魏大人走后，晁天霸把自己人都叫进屋里。他需要跟大家讲一下事情的原委，还需要吩咐一下他走后的事情怎么办。更重要的是大家必须商议好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如何应对。这场武林大会的结果摆明了就是少数江湖人的机会，和大部分江湖人的灾难。而对于天下百姓的直接和间接影响，就很难预测了。 关山河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没人再提起。但是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的同意了他的说法。只不过具体如何实施，将来怎么操作还要看时局的变化顺势而为。 当前的首要任务任然是把女眷们全部送回天王庄。天王庄是晁天霸的大本营。那是武林人士和锦衣卫都不敢触碰的禁区。那里可以说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除了皇帝，没人动得了。 而安顿完女眷之后该怎么办就值得商榷了。谁去谁留？都是需要商议的，毕竟除了了客观利弊以外，个人的意愿也是个问题。 而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详细说，一切就被黄刹打断了。因为晁天霸在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提到了皇帝再次遇刺。龙颜震怒，天机郎君一伙专门为皇帝打前站的锦衣卫都收了牵连。 这一下黄刹当时就坐不住了！原本除了秦三没人知道他跟秦五娘之间的事情。但是黄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黄刹用从未有过的紧张而认真的表情盯着晁天霸问：“他们怎么样了？秦五娘也出事了吗？” “呃………谁是秦五娘？”晁天霸被黄刹搞糊涂了。他还真没听说过什么秦五娘。 黄刹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也立刻想起了一件事。晁天霸的夫人应该是跟秦五娘暗中有联系的。而且两人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想到这里，黄刹突然嚷了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将来天王庄见。” 说罢他冲出门去上马就要走。兄弟几个哪里肯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让他走？纷纷拦住黄刹追问个不停。 可是黄刹根本没办法说清楚。即便他可以说出秦五娘的事情，也没法说出秦五娘跟晁夫人直接的事情。因为那样的话，就等于让晁天霸知道他深爱的夫人其实是皇帝派到他身边的细作。 黄刹灵机一动说：“我急着走。你们有什么不明白就问秦三。他日再见，我会讲清楚。” 黄刹说完脚跟轻点马腹，小黑心领神会如黑色闪电一般极速飞奔而出。 黄刹的性格大家都了解。他要走没人留得住。而且他那三个兄弟各有各的事情，也无法去追。而就算要追，论速度也没有哪匹马能追上小黑，也就是宝马蹄影。 黄刹之所以放心让他们问秦三，是因为秦三知道的都是能说的。不能说的，秦三也不知道。这样一来黄刹就不用跟兄弟们撒谎，也不用暴露晁夫人的另一个身份了。 黄刹一走，所有人就都把目光投向了秦三。突然间被一群人盯着，秦三很是不适应。一般情况下他都是那个很容易被忽视的人。冷不防被一群人围在当中他竟莫名的有些紧张。尽管这些人想要问的事情其实与他无关。 被追问着，秦三把他之前和黄刹一起在竹林喝酒遇到秦五娘，从此黄刹念念不忘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也讲了秦五娘的真实身份是皇帝身边的锦衣卫。 秦三讲的事情，有的是他跟黄刹一起经历的。有的是听黄刹说的。 他自己跟着经历过的那一部分他还比较清楚。但是黄刹自己经历的事情，通常都只是在他好奇的追问下才东一句西一句的应付他一下。所以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了解。详情知道的不多。 但是通过他的回忆，大家还是基本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几个关键点。 首先，黄刹心心念念喜欢上了一个锦衣卫女官秦五娘。然后这个秦五娘因为皇帝再次遇刺的事情很可能受到了牵连，现在生死未卜。 最后一个重要消息是，秦五娘最近曾出现在洛阳城里醉仙楼。也就是说黄刹是想赶紧去醉仙楼看看秦五娘还在不在。 晁天霸一拍大腿说：“那个秦五娘绝对不会在醉仙楼了。麻烦周大哥赶紧去追。追到黄刹之后让他去京师找我。秦五娘若还活着，必定在京师。其他人护送家眷赶紧回天王庄。我这就动身星夜赶往京师。看看凭我的颜面和金牌能不能保下那姑娘的性命。” 晁天霸说完就要走。这哥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性子急！他刚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说：“你们到天王庄之后谁也不准离开。山岭你好好教山河练剑，顺便也要好好磨练他的心性。三弟四弟也要帮忙教导。后面怎么做你们等我消息。武林大会之前切不可节外生枝。” 最后，他还嘱咐陈风说：“今后遇事你做决断。你办事，我最放心。” 白远和陈风纷纷拱手领命。关山岭也恭敬的施礼点头。而周通则已经先一步追黄刹去了。原本需要商议的事情，就这么因为黄刹而临时指定了计划。让今后的一切都变得更加不可预知。 黄刹走了，晁天霸和周通也走了。还留在客栈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陈风。不仅是因为晁天霸指名要他负责，而且大家也都比较信任他。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的功夫和处事的沉稳给每个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陈风轻轻摇头叹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人正在赶来夺剑。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有走了三个最可靠的战力。若不是带着女眷，我们今夜就应该悄悄离开赶往天王庄。现在走不了，就只能提高警惕了。山岭，白远，你我三人轮流守夜。明日天一放亮我们就走。” “不，陈大哥。我们现在就可以走。我虽然已有身孕。但是身子没什么大碍。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走吧。”柳姑娘说道。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大家陷入险境。 曾经身边有晁天霸和黄刹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大家都不是太担心。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一旦遇到强敌可怎么办才好？虽然关山岭和陈风也都有不错的身手，但是万一遇到像之前屠龙帮那样几十人的情况该怎么办？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啊！ 陈风闻言没有直接说话，倒是把目光投向了白远。他需要白远的意见。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魏大人 黄刹和晁天霸都走了。刘姑娘说他身体无碍，可以连夜赶路。陈风虽然处事沉稳老练，但是对于身怀六甲的女子能否过于劳累，他并不是太懂。所以他用目光看了看白远。 白远却也一时不敢开口。同样是年轻人，他最这事儿懂得也不多。而且他也担心柳姑娘为了大家的安全而逞强，万一出了问题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年纪较大的侯恩试探着说：“我看柳姑娘年轻，身体也很好。最重要的是月份不大。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之所以说的不那么忙笃定是一位他怕大家多心。每个人都知道他唯一关心的就是海月如的安危。他怕别人会因此而不相信他。 大家也的确有这种担心。所以侯恩说完话之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表态。只有柳姑娘附和着，坚持说自己没问题。 最终还是甄英娣适时的站出来说：“我看走也未尝不可。若拖延久了，真的遇到麻烦。我们几个女流必定会成为拖累。反倒不如现在就走，风险还小一些。至少还有我和月如妹妹照顾柳姑娘，她若累了我们再就地休息也行。” 甄英娣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直认可。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此地距离天王庄已经不远。若是快马加鞭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赶到。但是因为柳姑娘的缘故，他们可能需要一夜再一天的时间。 为了更加安全，关山岭提议按照走镖的规矩安排人前面打道。后面有人殿后。但是两人不需要离队伍太远。可以保持呼喊可以相闻的距离。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经过商议，有白远前面打道，陈风殿后。关山岭和关山河居中保护女眷。侯恩，秦三和关山河也多少能帮上忙。但是陈风一再叮嘱关山河，若真遇到厮杀的情况，千万要控制好自己。否则他和他的恨龙剑很容易伤及自己人。 关山河使劲儿的点头。其实他也已经厌倦了自己总是失去心智。他想掌控剑，而不想剑掌控他。他一直都在思索如何驾驭好这么恨龙剑。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他将所向披靡。 一行人才悄悄离开客栈出来怀远县不足五里路的时候，前面的白远就回来了！关山岭一看到他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而白远也证实了关山岭的猜测。他说他看到了好几个黑影朝这边迅速移动。而他们很快也看到陈风赶了过来。 原来陈风也已经发现了不对，所以赶紧过来跟大家汇合。他的内心其实是紧张的。晁大哥把重任交给了他，他是个从来都不辱使命的人。而周围诡异的氛围让他明白，接下来肯定会有极为凶险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而且，已经无法避免。 果不其然，在寂静的夜晚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立在了路中央。 “魏大人！有何贵干？”陈风说着已经毫不客气的拔剑在手。他也认得这个魏大人。他之前在晁天霸身边的时候不止一次见到过这个人。只是两人从来没有直接对过话。以前见面陈风都是垂手站在晁天霸身后的。 魏大人笑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笑的有些阴森。在他阴森的笑容里，陈风看到了很多。他摇摇头说：“看来我那两个哥哥是中了你的计了。你这是想把他们骗走而已。你的目的也是那把剑。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要那把剑干什么呢？是拿去皇帝那里邀功还是自己别有他图？” 魏大人依旧阴森的笑着说：“我并没有骗谁。只不过我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就想看个究竟。那把剑放在一个孩子手里早晚也是别人的。趁早交给我吧。这样大家都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哦？魏大人这是在威胁我喽？你有把握胜过我吗？让你手底下那几块料都出来吧。藏着有用吗？”陈风表现的泰然自若。锦衣卫的作风他清楚的很。 魏大人哈哈一笑说：“小子。原来只知道你是晁天霸的一条狗。没想到叫起来还挺凶！你以为我会跟你打？你以为我那几个兄弟会路面？如果你今天不把剑给我。我回去就像皇上禀告，说晁天霸私藏恨龙剑图谋不轨。你也是有见识的人。也该知道这把剑不管是名字还是背景，都是皇家极为忌讳的。只要这一状告上去，你们天王庄还保得住吗？你那已经跑去京师复命的大哥还能活着回来吗？” 陈风知道魏大人这个在锦衣卫和西厂的内斗中都能保全自己的老狐狸不好对付。但他没想到魏大人竟然出了这么狠的招。他恨的牙根直痒痒。但是又不便发作。 魏大人一看，便坏笑了两声说：“不用动气年轻人。我知道单论武功的话你在我之上。你身后的那个小子也不是个善茬。不过你除非有把握一下子把我和我手下的弟兄全部杀死。否则就不要伤感情啦。一把剑而已，给了我你们如愿回到天王庄过小日子不好吗？” 其实陈风已经动了交剑的心思。从一开始他就希望把那把不祥之剑扔进湖里了事。后来关山河的慷慨陈词，陈风也是最不屑一顾的那个。只不过晁大哥没有表态，他也不便说什么。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关山河那个小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一旦他要是闹起来，只怕比这个魏大人还要棘手。 魏大人看出了陈风的犹豫。所以他又步步紧逼的说道：“如果你还抱有幻想。那我可以现在就派一个兄弟先回京师。剩下的兄弟们拖住你们。那样的话，皇帝就势必会知道此事。那可就没法挽回了。天王庄和你晁大哥就要面临灭顶之灾。而我什么损失都没有。” 而这句原本是为了逼陈风就范的话，却让陈风听出了门道。他突然一笑道：“如果你向皇帝告一状一样可以邀功。又何必非要把那把剑弄到手呢？看来你的确另有所图？也许该向皇帝禀告有人图谋不轨的是我才对吧？” 第一百五十章 冥王 陈风和魏大人的斗智并没有向陈风希望的方向发展。因为魏大人轻蔑的一笑说：“是的。就算我另有所图。你也可以去皇帝那里告状。那么请你告诉我，就算我今天不难为你让你去。你凭什么见到皇帝呢？哪怕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没了晁天霸，你连皇宫的门都进不了。” 陈风无言以对。因为魏大人说的都是对的。陈风无论从身份还是地位来说都没机会跟皇帝见面。更没法在皇帝的信任上，跟魏大人相提并论。 若打，未必有胜算。就算打得过也没法保证把所有埋伏的锦衣卫全部灭口。若不打，就只能交出恨龙剑。那样的话，关山河肯定不同意。一心希望能顺利的把所有人待会天王庄的陈风心里急躁万分，但脸上还尽可能的装作镇定。就好像他还有什么后手一样。但魏大人的表情已经说明，他今天是吃定那把剑了！ 正在陈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关山河在陈风的身后说道：“陈大侠不要为难。这把剑，我给他就是了。”说着他便提马往前靠过来把宝剑往前一递。 这句话把所与人都惊住了！谁都知道关山河视那把剑如命！怎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交出去呢？ 不仅自己人大为吃惊，连魏大人也有些诧异。他很有信心今天能把恨龙剑弄到手。但是他没行到那个孩子会那么主动！ 太过顺利的事情通常有诈，这是魏大人这个老江湖必然会懂得的。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去伸手接剑，而是轻声唤道：“高云，你过来把剑收下。这孩子这么懂事，还真是讨人喜欢。虽然长相黑不溜秋的，倒是挺乖巧。” 魏大人自己不去接剑，而是使唤手下来做这件在他看来很有风险的事情。那个叫高云的锦衣卫从暗处跳过来也是一脸的犹疑。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敢不从。 其实陈风也觉得关山河可能是打算在对方接剑的时候突然下手。这虽然本不是陈风希望发生的。但是如果关山河能够偷袭得手，或许他他们还是有机会干掉其他锦衣卫的。但是现在魏大人根本不靠近，陈风觉得还是不要这么简单的发生冲突比较好。万一动了手又没能灭口，那天王庄恐怕真的就要有麻烦了。 所以陈风伸手把关山河的手臂按了下去道：“魏大人既然想要剑，却又不敢拿。还不如赶紧回去混你那口闲饭吃。别在这无事生非啦，这把剑你恐怕也拖不住。引火烧身又何必呢？” 陈风的刚说完，魏大人却突然怒了！他突然吼道：“给你脸你不接着！我看在晁天霸的面上已经容忍你了。你还是废话这么多！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赶紧交剑！” “我交了，你也没敢要啊！”这次说话的是关山河。 “你当我会中你一个小屁孩的激将法？不交也罢，我走了。等着朝廷发兵灭了你们的天王庄吧。”魏大人叫嚣着转身就要走。 成风本来想拦住他的。但是他和魏大人都呆住了。因为黑暗中一个硕大的身影走了出来！那个人手提一把长的有些过分的大刀，脚步有力却并不沉重。 魏大人当即就浑身颤了两颤！那不是晁天霸吗！魏大人的思绪当时就有些乱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魏大人怎么也行不通。 他想不通的不只是晁天霸会在这里。他更想不通一向善于暗中行事的锦衣卫怎么会没有发现晁天霸这样的人就在附近！ “你的轻功不可能这么好！你一直都没走就等在这里对吧？难道之前你跟那两个人都是在演戏？”魏大人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晁天霸把长长的大刀往前一直，直接搭在了魏大人的肩膀上说：“你以为江湖人叫我冥王，就只是因为我有一身蛮力吗？作为一个锦衣卫，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晁天霸的话并没不算是回答魏大人的问题。但是魏大人可以肯定的是，晁天霸已经打算撕破脸了。 一般人撕破脸充其量从此不再往来。可他们这样的人之间一旦撕破脸，那就是你死我活。 魏大人强压内心的慌张笑了笑说：“晁兄弟别闹了。当然，之前是我先开的玩笑。你回敬我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大家都到此为止吧。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到皇帝那里，你也说不清的。再者之前我也说过了。我手下这几个弟兄也都是吃闲饭的。就算战不能胜，但要走的话，绝不可能全灭。走脱一个，大家都不好收场对吧？我看玩笑就都打住吧……” 晁天霸突然戏谑的一笑说：“姓魏的你也是倒霉。要是看不到那把剑你也不会有今天这趟灾祸。可是你眼尖，偏偏看见了。这还不算倒霉。因为即便这样你也能保住小命。但是你忘了，我身边有两个轻功冠绝武林的人物。而且你手底下带来几个人，我了如指掌。你真以为你们能走脱吗？” 魏大人仍旧保持着微笑道：“你也别小看了我！就算我手底下的兄弟走不了。你们拦得住我吗？” 魏大人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因为他作为能在众多锦衣卫中被皇帝挑中为皇帝办事也是有原因的。他的轻功和遁身术也是冠绝武林的。就算晁天霸的刀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也有能力在晁天霸真正发动攻击之前瞬身逃脱。 但是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上而下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魏大人脸色大变！他这才明白白山冥王晁天霸的实力到底又多强！以前都是听说此人如何如何。可现在，他真的惊呆了。 魏大人几乎已经无法动弹了，而那压力却还在不断增加！ 噗通一声，魏大人跪倒在地。他连站立起来都做不到了。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锦衣卫一看大事不好，刚要把剑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中了胸口，当即吐血而亡！而晁天霸甚至没有碰他一下，只是凭内力隔空给了他一拳！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该死 白山冥王果然是深不可测。仅凭内力便压制了即便在高手如云的锦衣卫中也能排在前列的魏大人。还能仅凭拳风就解决了他的得力部下。 而且晁天霸才刚刚一动手，陈风就立刻飞身而出，直取剩下的那些魏大人的手下锦衣卫。 那些锦衣卫也不想坐以待毙。但是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机会。因为白日鬼周通和江南燕子白远已经各自展开了行动。黄刹也从黑暗中杀出，再加上关山岭施展奔雷剑法相助。只在顷刻间，便将几名锦衣卫尽数解决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魏大人终于放下了仅存的尊严哀声道：“冥王饶命！冥王饶命！冥王果然不只武功高强，还神机妙算。我竟然完全上了当！但冥王要知道，伴君如伴虎。我也不想一直日夜不安的替皇帝跑腿。说并哪天做错了什么事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最近被皇帝以各种理由处死的锦衣卫已经太多了。我不想坐以待毙，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我只是想得了那剑之后能当做筹码换个后半生的太平。真的没有加害冥王之心呐！” “别夸我啦。识破你计量的人并不是我。定下这条计来擒你的人也不是我。但杀你的人一定会是我。”晁天霸的语气里带着凶狠。 魏大人已经带着哭腔说：“别杀我！别杀我！有话好说。” “真的能好说吗？”晁天霸一脸微微低下头看着魏大人问。 魏大人从晁天霸的这句话中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线生机。他立刻加快了语速说：“能能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只管问。” 晁天霸这才一笑说：“果然是聪明人。既然如此我也不绕弯子了。告诉我秦五娘现在何处，我就饶你不死。” 魏大人一听，便很快镇定了下来。只要对方有所求，他就有谈条件的本钱。所以他放缓了语速不紧不慢的说：“这事儿简单的很。我随时可以告诉你。但是说完之后呢？我还是死？你怎么让我相信你会放了我？” 魏大人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不能让我相信我说了就能活。那我就干脆不说。反正都是死，那还说个屁呀！ 晁天霸把大刀往上一抬，魏大人身上的那股压力立刻消失了。晁天霸这才朗声道：“你能活着，是因为我会让你活着。只要你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就能活着。你当然会相信。因为你很了解我的为人。我说的话，从来都算数。这也是你还能如此镇定的原因。难道不是吗？” 魏大人仰天一笑道：“果然不愧是冥王。把什么事都看得这么透。那好，我们就做了这个买卖。秦五娘的消息，换我的命。” “一言为定。”晁天霸点头道。而他身后的黄刹，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魏大人这才撇嘴一笑道：“我不知道你冥王为什么会对那个母夜叉感兴趣。但我告诉你，她还活着。秦家是皇帝开国的功臣。秦五娘的爹也是皇帝最依仗的几个人之一。那可都是当初一路从北向南打出来的亲信。所以秦五娘已经只不过是削了官职回了秦府。至于其他几个人，估计就没这么便宜了。不过我猜你们也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是真的吗？”黄刹从晁天霸的身边挤过来追问着。 魏大人轻蔑的一笑说：“原来是这位少侠对秦五娘有意呀！我当然不会骗你。我就是敢骗你也不敢骗冥王啊。我回去之后会向皇帝禀报说手下被江湖歹人所害。将来我和冥王以及众位还得常来常往。哪里会撒谎？你只管到秦府去找，找不到你再来找我兴师问罪都行。好啦，我也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这句话出自周通之口。但他所做的却不只是说了句话那么简单。与此同时，太还用手中的冰蓝锁链缠住了魏大人的脖子！ 那魏大人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手。所以惊慌的把目光投向了晁天霸。而晁天霸却收刀入鞘道：“我的确不会杀你。但如果你还得罪了别人。那也与我无关呐。” 魏大人还要挣扎，可脑袋却早搬了家。尸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连我都蒙在鼓里？”陈风仍对这一切有些不解。 “去问周大哥吧。有些人岁数也大心眼儿越坏。”晁天霸竟然还不忘开周通的玩笑！ 陈风是想问的。但是他的想法没能得到实现。因为黄刹已经火急火燎的说：“行了。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这次我真的得走了。” “走什么走？”晁天霸当即故作怒意的吼道。 紧接着他在黄刹惊讶的注视中说道：“都已经知道人家姑娘活的好好的了。你还几个什么？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怎么从听说这个女人出事之后你就变得蠢了？” 晁天霸作为大哥的一番话，把黄刹也给骂醒了。 的确，现在已经知道秦五娘是安全的。那就没必要再慌张了。大可先跟大伙一块会天王庄。达能大家都安全了，他再去京师找秦五娘也不迟。所以他点头道：“大哥教训的对。小弟知错了。” 秦三还是第一次见黄刹这般乖巧。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又给自己找了麻烦。 黄刹猛一回头怒道：“笑什么笑？还不去把这些人都埋了！” 秦三那个后悔呀。怎么就没憋住呢！这可好，平白无故要去埋人了。这号几具尸体，要全埋了也够他忙活的。不过好在侯恩和白远主动帮忙，其他人也都一起动手。秦三才不至于一个人挖坑埋人。 晁天霸思索了片刻说：“魏大人和他的手下一死，我这趟去京师就平添了很多变数。所以兄弟你这次跟我去京师却不能做我的随从。万一我遇到麻烦你不至于受牵连，还可以暗中祝我。” 黄刹点头。陈风担心的说：“魏大人的事如果皇帝怀疑到你头上。你怎么也说不清的。得想个万全的对策才行。” 而周通则在一旁笑道：“无须担心。死的都是该死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闭关 周通说“死的都是该死的。”这句话显然必有深意。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周通继续说道：“近一段时间一来锦衣卫因为各种原因被下狱的处死的人数众多。这难道都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利吗？不管是肃清前朝旧臣还是谋划平灭武林，皇帝其实都是想过上不用天天担惊受怕的日子。都已经君临天下了，还要整日担心着，换成谁也会恼火。而然皇帝担心的显然不止前朝旧臣和这个武林。别忘了，锦衣卫也是前朝遗存。现在前朝旧臣已经杀的差不多了。这锦衣卫也就显得不那么有用了。” “周大侠是说……锦衣卫也在皇帝的肃清计划之内？他的肃清计划中还包括哪些人？”问这些话的是陈风。他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焦虑。他是在为晁天霸担心。 晁天霸祖上受先皇之恩。虽然凭借不争不夺换得了这些年的太平日子。但是将来若皇帝觉得晁家没用了，会怎么做呢？ 晁天霸和周通当然听得出陈风的心思。晁天霸哈哈一笑说：“皇帝想杀的人还很多。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一个依靠谋朝篡位坐上龙椅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不过……我们不会等他来杀不是么？” 晁天霸的话中，让大家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完全赞同关山河的观点了。尽管关山河还是个孩子。 现在皇帝已经开始对锦衣卫下手了。还有谁他不想杀？在他的多疑中，没有人是可信的。 晁天霸抬头咬了咬牙说：“皇帝想杀的人很多。想杀皇帝的人就更多。且越来越多。武林大会之后，这个天下必定要有一场大变故。既然身在其中，躲也躲不掉。那咱们就狠狠的插他一脚！” 听了晁天霸这话，大家的心情都很振奋。尤其是关山河。他一直担心晁天霸作为朝廷的人，总会有所顾忌。他甚至担心晁天霸有一天会为了朝廷而对他动手。 现在晁天霸终于明确的表了态。他才算放了一半的心。之所以说是一半，是因为他还有自己的私心。他的最终目标是把他哥哥送上皇位。他不知道身边这些人会是什么想法。即便真能推翻当朝皇帝，那龙椅谁不想坐？他和他哥哥在这些人中其实关系最远，甚至可以说算是外人。这让他不能不防。 就在这时，黄刹仰天一笑说道：“没错！这个皇帝天下都想杀。既然大家都想杀，还不如我们来杀。我出入江湖时就和秦三定下约定。遇到当杀之人就只管杀。后来杀着杀着，我都腻了。现在终于又有一个能提起我兴致的人了。好！甚好！” 一听这话周通憋不住笑道：“你们哥几个还真是有趣。只怕天下的狂徒加起来也没有你们这么狂！杀皇帝易，取而代之难。坐上龙椅，就会成为那个谁都想杀的人。你们谁能坐的住？” 黄刹哈哈一笑道：“你当我会对那个差事有兴趣？我只想杀一个世上最不好杀的人。谁去坐那把龙椅，与我无关。再说，我每天只要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就行。要是坐上龙椅就得担心全天下的人能不能吃饱。我还真就操不了内分心。” 他的话一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晁天霸也摇着头笑道：“是啊。我听说皇帝每晚批奏折都要批到很晚。有的时候还要通宵达旦。想必做了皇帝的话，连酒都没法畅快的喝了。谁能做得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没那么勤快。” “我哥哥行！”关山河赶紧不失时机的喊道！ “哈哈哈……傻小子不要着急。没人跟你们抢。只要他愿意做，我们巴不得叫他做。只是到时候，别动不动就杀老朋友就行。哈哈哈……”晁天霸笑着。其他人也笑得前仰后合。 关山河听着这些人的话开心的不得了。反倒是关山岭噗嗤一笑说：“我也没想做呀！” “哈哈哈……”所有人又是大笑了起来。 “不行！你非做不可！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关山河赶紧喊道！ 周通拍了拍关山河的肩膀说：“傻小子。都快别嚷嚷了。你们是真不怕死啊。说会正事儿吧。接下来的这场风波。我们能不能自保还不好说呢。其他的事情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有这个机会。龙椅绝对给你哥哥来坐。” 大家还想开些玩笑。但周通突然又正色道：“紧要的是，在武林大会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想夺下西厂的人恐怕多不胜数。想借这个机会谋大事的同样不在少数。武林大会说到底得凭本事才行。到时候天下高人尽出，谁有把握在擂台上取胜？所以，时间紧迫。你们还要加紧把功夫精进。才能在武林大会上有所作为。否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而已。” 黄刹接口道：“是啊。送你们回天王庄之后，我跟晁大哥赶往京师。你们要加紧联系剑法才是。” “你不能去。”周通立刻说道。 “什么？”黄刹有些奇怪。 周通再次用很严肃的语气说道：“天下高人多数都轻易不抛头露面。哪像你们几个整天到处惹麻烦。所以武林大会上，你们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对手。你剑法随然不错，但还远远不足以自满。你也知道了飞霞剑法和惊鸿剑法的秘密。现在你和关山岭合练，悟透剑法的奥妙才是最紧要的。至于那个姑娘，你还得有本事在未来的风波中活下来才有机会厮守不是吗？” 周通的一席话，黄刹无从反驳。尽管他见秦五娘心切，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晁天霸点头道：“周大哥说的没错。兄弟你的天资甚高，还有机会更上一层楼。将来也好跟我更爽快的较量。我还是带陈风去吧。这样也不引人怀疑。” 陈风也接着说道：“没错。当下时局混乱。确实不宜节外生枝。我和大哥到京师之后一定帮你打听那姑娘的情况。你只安心闭关修炼。将来咱们兄弟也好大干一场。” 黄刹终于点头道：“哥哥，兄弟。大家放心。我回天王庄与关山岭合练。并顺带教导关山河剑法。等我们出关，一定要大闹一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开天 一行人安全抵达天王庄之后，文中的陈风跟随晁天霸去了京师。黄刹和关山岭到了白云山顶合练剑法。当然包括关山河，白远，秦三等人也每天一起去。只不过他们的天资和经历都大有不同。能从中得到的收获就更是天壤之别。 而且每天上下白云山对秦三和关山河来说，也成了一个不小的考验。还好在白远的调教下，两人的轻功有了极大的进步。 周通不练武功也不去任何地方。他每天就散散步钓钓鱼。有时候甚至干脆找个地方晒太阳，躺着一动也不动！ 有人问起的时候，他也会耐心的回答。他年岁这么大了自己的天分自己最清楚。他早已经修炼道了自己的极限。已经没有进步的空间了。而且他已经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江湖风波会非常残酷。恐怕很多人都会死于非命。就算是他这样的人恐怕也未必能自保。现在的每一天都值得好好的过。他甚至对每一缕阳光都倍感珍惜。 到达天王庄之后，关山岭就给关镇久的父亲写了一封信。把他们的大致情况和未来的打算都说了。当然没说关山河一心想杀皇帝的事儿。直说他们准备参加天下武林大会。书信由天王庄里的专人骑快马送达。没过几天就返回并捎来了关镇堂的回信。 回信中关镇堂让关山岭放心。他已经在关家庄扎稳了脚跟。而且还有提到了一件事。关镇堂在信中说关镇威在关家庄威望扫地，再加上关山照出手下毒差点毒死关山傲。这一次关山傲被毒瞎了双眼。关镇威感觉已经无法在关家庄立足，干脆带着关山傲偷偷离开了关家庄。而关山照父子则投到了关镇堂的四堂名下。而且，他们也将一同前往武林大会。 逃离关家庄的关镇威父子心里带着怎样的恨是可想而知的。关镇堂提醒关山岭将来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放着关镇威。如果碰了面，不要给对方暗算的机会。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万万不可心慈手软。 关于关镇威的事情关镇堂在信里说了很多，却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他隐瞒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毒杀关山傲的事情并不是关山照一人所为，而是他和关山照合谋的。而且他们的目标也不只是关山傲，而是关山傲和关镇威父子俩。 自从两个儿子离开后，关镇堂就咬碎钢牙下定决心从此不再手软。儿子走了，给了关镇堂很大的打击。与此同时也让关镇堂放开了手脚。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跟关镇威斗个你死我活。 关镇威之所以有些仓皇的逃离了关家庄，不仅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立足。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他已经无法掌握关镇堂的想法了。 曾经，他对关家庄里每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偶读了如指掌。甚至也包括刚来不久的关镇堂。但是当关镇堂这个老老实实做了半辈子好人的人突然开始玩狠的。关镇威就开始猜不透关镇堂了。 这对于关镇威来说绝对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状况。当对手有原则的时候，他这个没原则的人就总是能占到便宜。但当对方也放下底线，没了原则的时候。关镇威发现自己已经猜不透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了。他原本最大的优势也没有了… 关镇威当然想翻盘。他能做的也只剩一件事了。那就是把宝压在武林大会上。如果他能夺下西厂首座之位，返回头来在对付一个关家庄不久容易的很了吗？这是一次他必须要做的豪赌。因为他那一身功夫，已经是他最后的筹码。在没有其他…… 关镇威身负关家刀法和阴阳刀法。更因为阴阳刀心法练就了抑制他人使用内功的本事。但凡被他抓住的人，都将失去对自己能力的控制。甚至连身体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当初他在陷害关山河的时候就用过这一招。凭借这一手绝活，他有信心在擂台上赢过任何人。即便是内力冠绝天下的晁天霸，若被他逮到一样无计可施。 关镇威当然还要去想办法治好关山傲的眼睛。这个过程中，他对关镇堂的恨每天每夜都在积累。如果让他得到西厂首座之位，他一定要把关镇堂一家杀个精光！ 关镇久也感觉到了关镇堂的变化。他甚至也多少有些察觉关镇威和关山傲的事情跟关镇堂有关。但是反复思量之后他还是选择相信关镇堂。毕竟从小到大他都太了解关镇堂了。但他小看了一个人在经历了大的变故之后的内心转变。 更何况已经变了心智的关镇堂不仅更善于争斗了，也更善于掩饰了。关镇久无论如何也看不透这样的关镇堂。而这样的关镇堂却更能看透别人了。 关镇堂料定了关镇威一定会去武林大会谋求投奔朝廷。关镇堂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关镇威得逞。所以他也必须去。 通过书信，关镇堂和关山岭约定在武林大会见面。而关镇威也已经花重金把儿子托付给了一个江湖名医。接下里，他要做一些对他最有利的事情。 武林大会定于赚钱的正月十五。皇帝已经正式昭告天下。关于武林大会的告示很快就贴满了所有的城门和告示牌。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消息不那么灵通的武林人士也终于知道了武林大会的事情。武林人士无不摩拳擦掌准备一显身手。每一个门派都开始挑选门派内的精干力量筹备参加武林大会的事宜。 有些打门派甚至派出数十人参加。小的门派也挑选出几个高手蓄势待发。 在白云山顶练剑的黄刹和关山岭合练之后，很快就有了不小的收获。飞霞剑法和惊鸿剑法果然同出一宗。虽然他们俩使用的不再是曾经的飞霞剑法和曾经的惊鸿剑法了。但是两人合练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两种家法的相同和相融之处。 开天剑法的全貌，正向他们揭开神秘的面纱……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重逢 黄刹和关山岭的修炼仍在继续。周通虽然看起来无所事事，但他每天都在利用自己的关系网了解着江湖上最新发生的大事小情。一边随时掌握江湖动向。 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非常有必要的。原本黄刹和关山岭一直以背剑书生周顺作为最主要的假想敌。不只是为了武林大会，也是防备着他哪天会来夺恨龙剑。 但是不久之后周通收到的消息让大家吃了一惊！因为，周顺死了！杀他的人，是海正昌！ 原来海正昌从关家庄走后压根就没有回北平。实际上他出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回去。关家庄只不过是他的临时落脚点，甚至可以说是顺便去了一趟。他最主要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龙啸剑。这导致去北平追杀他的蔡顺，扑了个空。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龙啸剑当年就是武林第一铸剑师专门为奔雷剑法打造的。只有龙啸剑配上奔雷剑法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所以当海正昌如愿得到奔雷剑法之后，就在计划着如何得到龙啸剑了。 而本来为了龙啸剑也要南下的海正昌，正好就在接到消息之后去了一趟关家庄。关家庄之行海正昌的收获也不小。从关山岭的身上，他看到了关山丘遗漏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他得到龙啸剑的过程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海正昌是何等狡猾的人！他去找背剑书生周顺并没有直接表明来意。反倒是改名换姓假意投靠。开帮立派的周顺对于来投靠他的人想来不拒绝。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得有点本事。他不收功夫太差的人。至于你是善是恶，他根本懒得过问。只要能增加他的实力，他照单全收。 海正昌最初打算潜伏在周顺身边在想办法。他也的确潜伏了一小段时间。这段时间也让他了解到了很多事情。比方说周顺原本的功夫其实一般，只是在得到龙啸剑之后突然变成了神挡杀神的存在。就好像龙啸剑教会了周顺剑法一样！ 而他的潜伏之所以短暂，是因为他嘀咕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气。没过多久，他就被认出来了。认出他的人不仅戳穿了他的身份，还特别提醒周顺说这个笑面虎海正昌是个艰险之人。绝对是冲着龙啸剑来的。 海正昌突然被数十人团团围住质问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笑。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间接坏在了自己的手里了。多年来精于算计的他，也算是算计了自己一回。 不过被数十名武林人士包围的他，倒也不慌。一来他自身的武功加上奔雷剑法就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更重要是，在这短暂的潜伏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件令他惊奇的事情！ 他发现龙啸剑竟然跟他有某种呼应！就好像那把剑认得他一样！海正昌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他学会了奔雷剑法的缘故。 周顺最初并且有亲自动手。身边有几十人，他当然不需要亲自动手。但他那几十人也没伤到海正昌分毫。 而且当海正昌出手的时候，周顺就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从海正昌的剑法中看到了蓝青的影子。那个杀神的影子！ 更可怕的是，海正昌竟然可以左右手各吃一把剑同时使出奔雷剑法！ 当湖海正昌在关家庄参与过五门擂台的时候，一手用剑一手用扇就惊呆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那是海正昌只有在必要时才会显露的绝技。他的脑子异于常人，可以分别控制身体的两部分。也可以控制两只手分别行动。就好像他有两个脑子一样！这就让他在双手使用奔雷剑法的时候，几乎可以发挥双倍的威力！ 实际上不管他学会了哪种绝世武功他基本上都能发挥双倍的威力。这也是海正昌一直想得到奔雷剑谱的真正原因。他从前没能称霸江湖所缺的就是一本秘籍。 一般情况下他只是单手就能应付。稍微难对付的情况他会选择一手用剑一手用扇。但今天这种被数十人围攻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双手用剑。而他手中的那把剑也是他特殊打造的子母剑。因为一把剑中其实藏着另一把剑。 周顺的手下们也是可怜。才刚刚投靠了一个以为可以称霸江湖的人。结果还没高兴几天就遇到了这个不仅精于心术更拥有稀世神功的人。笑面虎……海正昌。 斩杀数十人之后海正昌明白了很多。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传说蓝青疯了。因为他在使用奔雷剑法斩杀数十人的过程中，他发现奔雷剑法极端的攻杀方式非常容易使人入魔。而那剑诀中的第十重的剑魔，其实不仅是发挥了剑法的最终威力。也暗藏着抑制魔性的心决。只不过被仇恨吞噬了心智的蓝青已经不能或者不想再控制自己的魔性了。 而在整个过程中周顺也明白了面前这个人是学过奔雷剑法的。而且在奔雷剑法呼啸的时候，龙啸剑竟然在不断的嗡鸣！甚至在剑鞘内微微的颤动！周顺明白，这把魔剑认出了主人的剑法！ 海正昌和周顺两人在满地的尸体中相对而立。周顺能感觉到龙啸剑今天似乎蕴含着比往常更恐怖的力量。那把剑仍在嗡鸣和颤动。那种躁动就好像当初蓝青大开杀戒时的心境一样！ 然而当周顺拔出龙啸剑的时候，他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一片血红！他再也不能驾驭这把剑了。伴随着眼前的血红，不知何处传来惨叫声和嘶喊声不绝于耳。接下来他看到了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其中包括很多他曾经熟悉的面孔。也包括，鹿王…… 周顺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些被蓝青所杀的人的灵魂，已经困在了这把剑中…… 周顺的眼睛再次看到东西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了。而他看到的画面也是极为短暂的。他看到海正昌拿着龙啸剑满眼赤红，脸上露出妖魔般的微笑…… 这是奔雷剑法和龙啸剑的重逢。只是，那剑已经不是曾经的那把剑。那人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耀光 海正昌得到了龙啸剑。这个消息传到天王庄，大家开始是有点吃惊的。但比较了解海正昌的人稍微琢磨又觉得理所应当。 海正昌本来就是那种想得到什么就会千方百计得到的人。那个什么背剑书生想必在心术上也不是海正昌的对手。 不过大家都没猜到，背剑书生并非输在心术上。他只是不再被龙啸剑所认可了。 不管吃惊不吃惊，大家都多了一份忧虑。海正昌本来就是这世上最难对付的那种人。现在他又同时得到了奔雷剑法和龙啸剑。 一个精于心术的人又拥有了真正的绝世武功。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海正昌的事情不仅传到了天王庄，也很快就传遍了天下。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很多江湖人士都想在这次武林大会上有所作为，甚至夺魁。但是海正昌同时得到奔雷剑法和龙啸剑的消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可怕的。 曾经蓝大侠凭借龙啸剑和奔雷剑法独步江湖。现在海正昌不仅掌握了奔雷剑法，龙啸剑也已经比曾经更具威力。现在江湖上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呢？对于很多人来说，如果在擂台上遇到他恐怕就只能直接认输了。 好在对于多数武林人士来说，目标本来就不是夺魁。他们只求能在将来的西厂某得一官半职也就满意了。 但是对于关山河和关山岭来说，武林大会都将会是干掉海正昌最好的机会。 尤其是关山河。尽管现在的关山河已经成熟了许多，但他还是很迫切的想杀了海正昌。上次见到海正昌是在关家庄。当时的海正昌准确的拿捏住了关镇堂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他的做法深刻的改变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关镇堂。关镇堂在海正昌和关镇威的双重“教育”之下彻底的改变了自己。而另一个被海正昌改变的人是关山河。关山河因为父亲不同意杀海正昌而离家出走。而自那之后他经历的事情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人生。 关山河经常在心底里暗暗发誓，将来再见到海正昌一定要立刻杀了他！连开口的机会都不要给他。 然而没过几天，关山河就等来了这样的机会。跟海正昌面对面的机会…… 那是一个有风的早晨。白云山太高，山脚下无风山顶上也有风。山脚下有风，山顶上通常就会挂起大风。如果山脚下都已经刮起了大风，那么山顶上很可能已经是狂风呼啸了。 今天山脚下刮着叙叙的轻风。关山河知道今天上山的过程可能会比较困了。不过为了锻炼他的轻功，遇到点风倒也是好事。 白远向来是第一个到达山顶的。黄刹和关山岭则紧随其后。关山河和秦三往往是最后才赶到，而且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基本已经气喘吁吁了。 不过最近他们俩的轻功都有不小的进步。被前边几个人甩开的并不是太远。关山岭依旧很严厉。完全不给关山河休息的时间就开始摆开架势准备开始了。 关山河也对哥哥的严厉早已习惯了。黄刹也催促着秦三：“哎！快点！人家那么点大的孩子都不用歇，你还要躺会不成？” 两个师父教两个徒弟。白远则在一边抱着肩膀笑呵呵的看着。他不参与是因为他已经放弃了。他最初也曾尝试跟着这些人学习一下剑法。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没有学剑法的天分。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对他来说学习轻功似乎非常简单。但是剑法对他来说就非常困难了。 而相对的，关山岭他们想学白远的轻功也没那么容易。虽然有些进步，但是探云步他们都没能真正掌握。 几个人正要开始演练参悟开天剑法。白远突然一抬手道：“慢！有高人呐！” 大家一看就明白了白远的意思。黄刹呵呵一笑说：“能找到这还敢到这来的人，应该不简单吧！人在哪？” 这一次黄刹并没有差距到有人来了。若不是白远示意，他还真就不知道。即便白远已经告诉他了，他仍然不知道那人的具体位置。 白远一笑之后转过身对着东边的说道：“这位高人还真会利用今天的风啊！闭气屏息躲在下风口的确很难被发现。但我今天不练剑，所以还是发现了。请高人现身吧。不要再藏了。” 白远说的没错。那个人正是趁着有风的天，方便隐藏他的气息才尾随而至的。而且他本来打算藏在暗处偷看几个人练剑的。只不过有白远在，他还是暴露了。 那个人还真的就走了出来。而这个人也正是海正昌！海正昌在被发现的时候本可以选择直接逃走的。但他还是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他的出现让大家都吃惊非小。而且就在他出现的刹那，关山河手中的恨龙剑竟突然间喷发出一股黑色的厌恶将关山河罩住了！ “坏了！恨龙剑要吞噬山河了吗？”关山岭赶紧果然想用自己手中的惊鸿剑去击飞恨龙剑。 “慢！它是在保护山河！”黄刹拦住关山岭喊道。 他说的没错。那股黑色的烟雾果然是恨龙剑在保护关山河。而那把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它已经感受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正在逼近。 缓缓走来的海正昌一脸轻松，甚至面带笑意。一边走一边用极为放松的语气说：“你们不用惊慌，我只是来看看我家山岭。说到底他也是我……” “呀！”海正昌的话被关山河的一声吼叫打断了。关山河已经吼叫着挥剑扑了过去！连人带剑如同一头黑色的妖兽，呼啸而去！ 关山岭和黄刹一看关山河直接就动了手，也打算赶紧过去帮忙。毕竟他们也都了解海正昌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白远稍微的迟疑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至少黄刹是个很喜欢一对一的人。他不喜欢别人干扰他的单挑，也不喜欢参与别人的单挑。 但白远看到了黄刹的动作和表情，他就明白这个人是连黄刹都不惜群起而攻之的人物。他也加倍警觉了起来。 但是他们还没能出手，就被一阵强光遮蔽了眼睛！ 关山河跟海正昌的第一次接触，两把魔剑相交竟然迸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和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第一百五十六章 烈风 关山河玩命的冲过去，恨龙剑让他的力量增长了数倍。极快的速度裹夹着巨大的力量，径直冲向了海正昌。关山河刺出了全力的一剑！ 正如他一直一来在心里暗暗决定的那样。关山河毫无保留，在见到海正昌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全力的一击。在发动攻击之前，他什么都没说。 恨龙剑和龙啸剑的猛烈碰撞。霎时间光芒耀眼，一股强大的力量引发了强大的气流向四周吹开。直接把所有人都掀飞了出去！这其中也包括海正昌和关山河两个人。 白云山顶如惊雷般的巨大声响和耀眼白光甚至在数里之外都看得到！山脚下的天王庄里，人们更是一位天雷击中了白云山！ 一场炸裂的力量喷涌终于结束之后，山顶上扬起的尘土仍在弥漫。四周仍有石块向下滚落的声音。黄刹在紧急关头用内力保护了自己。同时还斩出一道剑气直取海正昌的下盘。但他没来得及把其他人也一并保护起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关山河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径直冲过去了。而且他与海正昌之间的力量碰撞所产生的后果也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所以，这是一次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准备的冲击。 黄刹站起身喊了一句：“秦三！” 他没有喊白远也没有喊关山岭，第一句就近乎于本能的喊了秦三一句。这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中只有秦三没能力自保。其他人应该没问题。 他但心的事情果真应验了。因为他没有听到秦三的回答。这山顶上能够落脚的地方其实并不太大。大家平时练功切磋都够用了。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上顶上的这一小块平地就显得不够用了。 “山河！你在哪？”关山岭也在呼喊。 “我没事！”关山河答应了一声。但是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劲。 “秦三。你呢？你怎么样？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呀！”黄刹仍在呼喊。但就是听不到秦三回答。 “我去找，你们注意那个人。”白远说了一句便从灰尘中窜了出去。事情发生时大家的位置他是知道的所以如果秦三被那股气流吹飞了，白远能大概猜到方向。而且他临走还不忘提醒黄刹，大敌仍在，一定要注意。 关山岭寻着关山河说话的声音找了过去。烟尘也逐渐散去了。他看见关山河正站在悬崖边气喘吁吁。左手还捂着自己的腰部。而他腰部被手捂住的那个地方还笼罩这一层黑色的烟。 “你怎么样？”关山岭的声音有些急切。 “他居然用另一只手砍了我一剑！若不是我这身皮和恨龙剑护着我，恐怕已经被他砍成两截了！”关山河说着，仍旧心有余悸。他怎么也想不到，海正昌在那样剧烈而快速的力量撞击之下，还能用左手拔出一把软件攻击了他！ 他当然不知道海正昌又双手分用的绝技。更不知道海正昌手里那把金丝蚕剑也不是一般的武器。 关山岭检查了一下山河腰间的伤。还好没有被砍穿，只是留下了一道纤细的剑痕。而且那剑痕上始终萦绕这一层黑色的烟，那剑痕似乎在慢慢愈合！看来还真是山河的那一身黑痂和恨龙剑保住了他。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也让关山岭对于海正昌有了新的认识。这个人实在是可怕到了极致。按理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于海正昌来说也是很突然的。但他却能出龙啸剑自保的同时，还能出金丝蚕剑攻击！这是何等的速度和怎样的临危不乱！ 黄刹和关山岭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关山河却说：“不用担心。他也受了伤，应该已经走了。” 关山河说的没错。关山河的攻击牵制了海正昌的双手和注意力。所以没能及时注意到黄刹紧急情况下挥出的一道剑气。 那道剑气虽然被海正昌和关山河两人制造的巨大冲击所减弱了很多。但仍然伤到了海正昌的一条腿。海正昌明知即便是自己没有伤也未必能答应这么多高手。现在腿上又受了伤，只能是走为上策。而他也在那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借助那股强大的气流将自己的身体远远的抛了出去。 黄刹和关山岭四下找了找果然没有发现海正昌的踪迹。他们俩都是从北平出来的人。对于海正昌按理说都有一定了解。但是今天的海正昌还是让他们吃惊非小。虽然他败退了，但是将来若是在武林大会上一对一，那就很难说了。 “二哥！” “师父！” 白远终于带着秦三一起回来了。这才让黄刹松了一口气。 原来秦三被那股气流吹飞了，径直朝山崖下坠落了下去。好在他的剑还在手上。那是黄刹送给他的剑。 秦三把青云剑插进崖壁，身体向下滑了好一段距离才慢慢的停了下来。但是距离崖顶已经比较远了。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受了严重的内伤！ 秦三不知道自己的轻功水平在这么陡峭的崖壁，能不能上去。本来他轻功就是这些人中最差的。现在还受了伤。面对这陡崖，他有心无力。 不过白远很快就找到了他，帮了他一把。他这才得以重新上了崖顶。 一上来他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晃着脑袋说：“我今后还要更加努力才行。我还是太弱小了！别人打架，我却收了这么重的伤！” 这是他的真心话，也是无奈的感慨。在刚才的那股气流冲击下，他竟然毫无办法。任由自己被吹飞！ 曾经的他，武功平平。但那时的他也没有什么要求，更没有什么抱负。所以即便功夫差，也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现在跟随黄刹许久，涨了见识的他，总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总希望自己也能像身边的那些大侠一样能够出手不凡，行侠仗义，做一番大事。这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如果他当初没有跟黄刹走而是继续去给人做鹰犬，只怕这辈子也不敢有这么多想法。 “要追吗？”白远看着黄刹问。 “不用了。”黄刹干脆的回答。 他必须这样说。因为他知道，最有可能追上的人只有白远。但白远一定不是他对手。从之前海正昌离开时的身法来判断，他伤的不重。他逃走只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且他原本的目的也应该是偷看剑法，而非正面对决。 这个狡猾的家伙如果想跑，是很难被找到的。而且，黄刹现在惦记着的是赶紧给秦三疗伤。因为这种程度的冲击，很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 而现在的黄刹心里，秦三远远不只是一个徒弟那么简单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周通 秦三的伤还不知道怎么样，关山河又出了问题。山河刚要迈步往前走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如针刺刀扎一样的疼！ 他这才发现他不只是腰上有道剑痕那么简单！很显然他的伤要比他自己以为的要严重的多。甚至有可能比秦三还重！ 难道在碰撞的刹那，海正昌不仅是斩了他一剑那么简单？难道海正昌还做了别的事情？关山河在心里暗暗的嘀咕…… 关山岭发觉了山河的情况似乎不太对。一问才知道山河受了伤。山岭仔细检查了山河的情况不禁摇头道：“海正昌果然是心术深重。他来的时候应该就做好了几手的准备。而且他充分利用了他的经验优势。在遭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也能如此应对。要杀他，光靠仇恨是不行的。” 关山岭的话无疑是说给关山河听的。他希望经过这次教训关山河能够成长的更加成熟。面对海正昌这样的对手，关山河显然还是太嫩了。这不是通过提高武功就能解决的问题。 关山河默不作声。严重的挫败感让他不想说话。两个伤者都需要协助才能顺利下山。关山岭和黄刹只好一人背起一个。白远咬了咬牙说：“说不定那个家伙也受伤了。我想追上他看看情况。你们放心我不会恋战，去去就回。相信我。” “别！”黄刹还想阻止。可是白远故意假装听不见，已经飞身而走。 白远最后说道那句“相信我。”让黄刹想追都不能追。追也未必追上，而且还显得对白远不尊重。就如同他当初去帮白远背回柳姑娘母亲的尸体一样。当一个兄弟要求你相信他的时候，你就必须给他信任。 黄刹和关山岭各自背着秦三和关山河下山。白远顺着刚才海正昌离开的方向寻踪追赶。他觉得黄刹的那一剑应该是伤到了海正昌的。哪怕海正昌用过人的功力避免了重伤，也至少应该受些皮外伤的。那样的话，怎么也会留下些血迹。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任何人使用轻功都需要有借力点。不管是脚踏地面还是树杈，其实都会留下痕迹。虽然武林高手为了防止有人追踪会避免脚踏地面而留下脚印。但是脚踩树杈想要达到高速移动的目的，也一定会碰折很多细小的枝杈。而作为轻功高手，白远就很善于发现这些细微的痕迹。 白远追了一会就有些兴奋了！因为他发现了他期望中的痕迹，也发现了几点血迹！这说明黄刹的那一剑果然是伤到了海正昌。 黄刹沿着痕迹继续追赶，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近了。毕竟他自信在轻功上是不输给任何人的。转眼间已经追到了山脚下有沿着树林追出了很远。白远感觉自己很快就会追上了。而且从那些这段的树枝判断，海正昌落脚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这很可能说明他的伤导致他已经跑不快了！这也许说明他的伤很重！或者流血过多！ 白远已经有些兴奋了。如果海正昌真的已经重伤，那么现在就把这个心腹大患给解决掉就再好不过了。他已经多次听黄刹讲起过这个海正昌是如何如何不好对付了。能被黄刹那样评价的人，应该是极不容易的。 白远刚刚开始有些这种想法，就感觉迎面一股剑风向他袭来！ “呼！” “咔嚓嚓……” 树林里尽是大树被斩断发出的声音。这一次攻击在树林里了开出了一个数米宽的裂缝！裂缝的一头站着海正昌。而另一头则没有人。因为白远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躲开了。 躲开之后，他没有再现身。趁乱躲进了草丛。 “一只老鼠也敢追麒麟！你不怕被踩死吗？”海正昌高傲的喊叫着。 海正昌从来不会轻易表露出他的高傲。谦卑的笑脸才是他给人的印象。如果他表现出了高傲，那一定是有意在震慑对手。他做的一切都应该是有目的的。 白远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并不出声，只是等待海正昌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如果他真的受了伤，只要拖垮他就行了。不需要非得跟他交锋。 但是躲在草丛里的白远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自上而下的力量。那力量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且也同时压倒了他身边所有的草木！ 那一刻白远才明白一个拥有惊人力量的人是完全能够把他揪出来的！再勉强抬起头时，海正昌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海正昌哪里是喜欢废话的人！控制住白远之后，他立刻就要杀了白远。但是此时一道蓝色光芒从他头顶略过袭向了海正昌！ 这道蓝光白远曾经是见过的。因为这道蓝光曾经也袭击过他。那是周通的冰蓝锁链！只是当时他的时候，周通故意放慢了速度。而且他也行动自如，完全可以躲开。 即便是海正昌也差点中招。因为他本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白远身上。既要压制住他，又要举剑斩杀他。而且周通的攻击最大的特点就是无声无息。很难从气流和力量上感知到。 突如其来的一击令海正昌也有点措手不及。他用剑一挡，同时猛的发内力想把周通震飞。但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内力就好像被吞噬了一样！使出去，却没有任何作用！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被他挡开的冰蓝锁链再次从头顶袭来！海正昌收内功抡剑便砍。龙啸剑与冰蓝锁链咔嚓一声碰撞在一起。原本殷红的龙啸剑猛然迸发出如同刚从火炉里炼过一般的火红色！并且还飞溅着火花！而冰蓝锁链也瞬间绽放出了如雪花般晶莹的蓝色光点。 两件兵器再次回到自己主人手中的时候，仍旧隐隐的放着光芒！ “好你个白日鬼周通！江湖人皆言周通不善打斗。今日我算明白了。你只不过是不想别人知道你的真本事而已。这样就可以出其不意了对吗？”海正昌说着，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他那向来温和的笑容。温和到，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见到了老朋友，正在寒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燕落 海正昌面带温和的笑容。但这笑容已经骗不了周通和白远了。但是海正昌还是要笑，那也许是因为习惯。也许只是他让自己放松的手段。 周通没理会海正昌，反倒是对白远说：“你腰里的碧影剑是用来装饰的吗？” 他这么一说，白远才恍然清醒过来。他刚才已经被海正昌那自上而下的压力给压的迷迷糊糊了。甚至都忘了自己并不是个旁观者！甚至也忘了自己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江南燕子！ “你那条链子还挺邪门儿的。只要距离够近，就能吸收对方的内力化为己用对吧？你刚才与我硬碰硬的那一下，就是用的我的内力还给了我对吧？”海正昌把自己的猜测笑着说了出来。这样看似轻松如聊天办的话，只是为了确认他的猜测。这样才能准确的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但是周通显然不想给海正昌提供免费的情报。他轻轻对白远说：“能杀就杀，杀不得就走。你我的底牌都不多。” 周通说的没错。他和白远都是以轻功见长。两人都不是正面硬拼的好手。他的冰蓝锁链的确有吸收对方内力的作用。但是他不会让海正昌知道的是，冰蓝锁链能吸收的内力是有限的。如果遇到过大的内力攻击，冰蓝锁链将无法吸收，更无法还击。 白远的短剑叫碧影剑。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巧轻便却坚韧无比。非常适合白远使用。白远也用它杀过很多人。 白远行走江湖最大的依仗就是速度。其实周通也与他差不多。只不过周通比白远多了些经验和手中那条神兵，冰蓝锁链。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两个轻功冠绝江湖的人相互配合，应该可以找到海正昌的破绽，对他展开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也可以拖住海正昌，因为黄刹他们把伤者送下山之后应该就会赶来。 两人还没有发起攻击，海正昌便哈哈一笑道：“周通老贼。你平日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到处死人的兵器。现在怎么突然跟我做起对来了？” 海正昌的每一句话都是白说的。他仍然像挑衅周通，让周通开口。只要开口，他就有机会套出他想知道的情报。海正昌不喜欢打没把握的战斗。对于周通，不仅是他，全武林也都了解甚少。就算是现在跟周通并肩作战的白远也是近乎于一无所知。真正认真战斗的周通到底有多大本事恐怕谁也不知道。 周通根本不上海正昌的当，他突然脚下生风一般朝海正昌飞奔而去。右手上还拖拽着那条冰蓝锁链。而那条冰蓝锁链似乎一下子变长了许多！ 海正昌知道周通是比他还有经验的老江湖。所以不敢放周通靠近。所以赶紧挥剑以剑气攻击。但是周通只是稍稍一侧身便躲过了。而拖拽在身后的冰蓝锁链则将那一道剑气顷刻吞噬了！ 海正昌隐隐的觉得不妙。因为周通仍然在极速靠近，周通身后的白远也双手捧剑，似乎在运用内力调息，已达到最佳的攻击效果。留给海正昌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左手一扬，手中已经出现了那把金丝蚕剑！ 周通极速前冲，但在距离海正昌一剑的攻击距离的时候又突然向左一闪开始围着海正昌飞速移动。 海正昌的身边竟然形成了一个蓝色的屏障。而那道屏障正在慢慢收缩。海正昌想用内力震开，却又担心内力被冰蓝锁链吸收。吸收了强大内力的冰蓝锁链把他包围可不是好玩的。但是如果不震开，他要怎么办呢！ 海正昌的第一个想法是向头顶跃起。但他觉得那一定会正中白远的下怀。他知道周通和白远一定会配合着取他性命。所以周通把他围起来却唯独留下头顶这个明显的漏洞，一定是有原因的。 稍微扫一眼，他能看见白远仍站在原地。那一定是白远为了迷惑他才故意不动的。如果他跳起来，脚下无根，白远和周通一定会趁机展开攻击。那种情况下轻功更胜一筹的白远和周通一定会占尽优势的。 就在海正昌稍微一犹豫的时候，冰蓝锁链形成的那个圆圈突然开始发出湛蓝色的光芒！那光芒瞬间增强，与此同时形内收缩！也恰在此时，白远分身而出，碧影剑直取海正昌的头顶！ 三个人，四把神兵。一瞬间的交错。 几声巨响过后，海正昌站在原地。白远和周通则分别站在远处。 海正昌的头顶出现了一道伤口，但显然并不致命。他右手上的龙啸剑仍在抖动着嗡嗡作响。左手的金丝蚕剑高举在头顶，剑上有血，白远的血。 “走！”周通只说了一个字。便以最快的身法拉着白远多路而走。他在逃，逃的有些狼狈。但狼狈总比送命好。 海正昌并不知道冰蓝锁链能吸收多少内力。但他也不需要知道。双手能分别使用奔雷剑法的他，这一次完全没有使用内力。凭双手奔雷剑法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了白远和周通的夹击。而且白远还几乎送掉了一条胳膊。 三人同时出手的瞬间。海正昌把右手的龙啸剑往上一挑。那个冰蓝锁链形成的圆圈竟然往上飞去，同时罩住了他和白远。 周通一看不好，怕伤到白远他只能变招。但是此时白远已经和海正昌过手了。海正昌将金丝蚕剑一抖竟像一条蛇一样缠在了白远的胳膊上！ 白远见过软剑，却没见过能如此软的软剑。竟能如蛇如绳，瞬间缠绕了他的整条胳膊。或许如果他不胆怯，直接拼尽全力刺下去，他能够杀掉海正昌。但那一刻他却是多少有点慌了。尤其手臂上传来痛感的瞬间，他手上的力道和速度都弱下来了。 而海正昌则坚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虽然他也低估了白远的速度而被刺破了头皮。但也紧紧只是破了头皮。 海正昌用力一甩，就将白远甩了出去。他本想在那一瞬间挥右手奔雷剑将白远斩做两端。但周通及时出手，才保下了白远的命。 周通见白远右臂已经鲜血淋漓，弄不好已经废了。再战已无意义，白远也会流血而死。所以他不干耽搁，赶紧带白远会天王庄止血疗伤。 而海正昌也不想等黄刹和关山岭追来。这一次他虽然算是胜了。但是两次交锋他都胜的非常惊险。而且他的腿上也的确受了伤。所以他没有追，而是一刻都没有耽搁就迅速逃离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王庄五虎 天王庄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秦三和关山河都收了内伤，而白远的右臂伤势严重。好在天王庄里不缺大夫。当初晁夫人生病的时候，晁天霸就“收集”了很多名医。有的是高价请来的，有的是强行高价请来的。而这些人中，有一些觉得生活在天王庄也不错就不走了。毕竟这里生活比较安全，没有盗匪之忧。 天王庄里也有很多习武之人。有些还可称得上是高手，他们纷纷请求追击海正昌。但是黄刹和晁夫人都没有同意。 禁忌治疗结束之后，几个人再次聚在房里。 周通首先一脸忧虑的说：“他还会来。” “嗯。我也这样觉得。”黄刹低沉的说道。 “为什么？”秦三不假思索的问道。 周通仰头长吁一口气道：“因为我们伤了他。因为他知道了我们有能力伤他。他想在武林大会有所作为，就会想尽办法除掉心头大患。而我们，就是他的心头大患。” “那他什么时候会再来？”秦三有些紧张的问。 “也许他会先养养伤。也许他会今夜就来。因为他可能会认为今夜我们想不到他会来。但此人的心思实在不好猜透。我们只好日夜防备了。”周通的话语间，还是很忧虑。 “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干掉他呢？”关山河急切的说道。除了急切自然还带着些许怒气。他怒的不仅是海正昌。也努自己。他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情跟他操之过急有关。也许再稳重一点不会是这个结果。 人往往最难受的，就是在内心里责怪自己。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百般折磨。关山河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黄刹和哥哥关山岭的功夫他是了解的。两人最近这些天来的进步他也看在眼里。正是因为他的莽撞，才让那两人都没有得到发挥的机会就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孩子啊。有的时候你想弥补一个错误的时候，往往会犯下另一个错误。我们找他不易，等君入瓮不是更好吗？”周通把大家不愿说破的话给说破了。 “我……”关山河想要反驳几句，可是又词穷。 正在关山河面红耳赤的时候，周通又说道：“我也有错。我应该更早发现他才对的。可是我这些日子太过散漫了。的确没想到他敢来天王庄。自今夜起，我来负责巡守。你们放心，他再也不能偷偷的靠近了。你们只做好准备，听我呼哨便一同取他性命。不过下一次，一定得黄大侠和关少侠同时出手才行。此人的剑法和功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了。有伤的和功夫不够用的，就别添乱了。” 周通的话说的很直，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考虑面子和心情的时候了。海正昌对奔雷剑法的掌握和对龙啸剑的驾驭几乎已经达到了化境！能这么快的做到这一点的确出乎了周通的预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最了解奔雷剑法。应该由我来强攻第一镇，黄大侠随后援手。这样我们就有胜算。”关山岭不失时机的说道。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同时也是为了终止关于山河的话题。 山河还在咬牙生闷气。黄刹却道：“上次的交手我们虽然吃了亏，但我们也是有收获的。我发现他的内力应该在我之下。你虽然了解奔雷剑法，但我却能最大程度的消耗他的内力。若他再来，我先与他硬碰硬。关少侠你的剑虽不及我快，但趁我和他激战时取他性命也该是够用了。更重要的是，你在参悟开天剑方面要胜过我。你要加紧研习，争取早日修得开天剑法才能更有把握。” “无论如何，我们下次都不能如此被动。必须尽早发现他的行踪才行。我这就走。剩下的，就看你们了。”周通说罢就要走。 “慢！天王庄太大。周大侠一人不够。我也去。”白远拖着一条伤痕累累的胳膊也自告奋勇。 秦三也紧接着说：“我的功夫帮不上大忙，放哨还是可以的。我也一起帮忙。” “你们俩的伤……”黄刹不无忧虑的说。 白远摇摇头道：“哥哥无需多言。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等在家里。” 黄刹虽然还是很担心，也只好点点头。因为他知道白远说的对，他们是不可能无所事事的。 但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也能听出外面的人并且有要故意隐藏的意思。只是功底所致，脚步自然就那样轻。 “几位大侠可方便开门说几句话么？”门外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屋里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周通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五个人。全都是一身夜行衣，手提长刀。他们手里的刀只比晁天霸的刀略微短一些，也短不了太多。 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我等人称天王庄五虎。受夫人之命，助各位擒贼。夫人已另派护庄武师三十人四面戒备。需要我等做些什么，请黄大侠示下。” 周通一听，人家是来找黄刹领命的。自己也就闪身让开了。这也很自然，黄刹怎么说也是晁天霸的结拜兄弟。晁夫人如此安排也是理所当然。 黄刹心中暗暗称赞，晁夫人果然不同于寻常妇人家。晁天霸能放心的把天王庄交给她也是有原因的。没想到他们在此讨论对策的时候，晁夫人也已经有了动作。 但是黄刹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担心这些人如果遇到了海正昌，必死无疑。 然而那天王庄五虎立刻就看出了黄刹的心思。为首那人微微一笑道：“黄大侠莫要小看了天王庄。天王庄能被称为盗匪禁地可不是只凭冥王一人。天王庄之所以叫天王庄是因为已经仙逝的老天王威震四方。老天王在世时，我等就跟冥王一起习练晁家刀法。我等随冥王征战多年。若我五人一起动手，只怕冥王也未必能胜过我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黄大侠只管开口就是。” 第一百六十章 快剑 天王庄五虎的话似乎说的有点大了。但是黄刹看看他们手里的刀又觉得似乎也有两下子。而且刚才从他们的脚步也确实能看出他们功底相当不错。 黄刹便点头道：“辛苦众位了。因为我们的缘故烦劳各位……” “黄大侠不要客气。你与冥王的交情我们都知道。冥王认可的人，我们自然也认可。请吩咐吧。”五虎之首再次笃定的说道。 黄刹再不好推辞，便说：“之前的那贼人乃是笑面虎海正昌。此人阴险狡诈武功高强。各位只需严加戒备，一旦发现他的行踪立刻告知我等便可。切不可与之交战。如若各位因我们而有所伤损，那我可就没脸见冥王了。” 五虎闻言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有笑意。他们笑的自然是黄刹还是小看了他们。但他们都是受命必从的忠耿之人。晁夫人让他们来找黄刹领命。黄刹也把话说明了。那他们就只能聪明。 五虎之首点头道：“我等领命了。请各位安心歇息养伤。” 最后的“歇息养伤”四个字说的有点慢。明摆着意思就是你们上次都没打过人家。还要逞什么能！ 黄刹何等聪明，哪里会听不出话外之音。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上次的确吃了亏，辩解毫无意义。只能等下次遇到海正昌再为自己正名。 所以黄刹拱手道：“辛苦众位了。在下拜谢。” “不敢。告辞。”天王庄五虎说罢脚尖点地飘身而走。临走还不忘显露一下轻功让黄刹等人看看。 五虎走后，黄刹等人互相看了看。黄刹挑了挑眉问周通道：“这些人到底有多大本事？遇到海正昌能保住自己的命回来禀告吗？” 周通一摊手说：“这可是你结拜大哥的地盘！我虽然与他认识的比较早，但我可没那么了解他手底下的人。你这个当兄弟的，竟然来问我一个外人？” “都什么时候了！周大哥怎么还有闲心开玩笑？”白远急切的道。他的话和他的语气其实都有些失利。但是周通也能理解。毕竟白远刚伤了胳膊，心情本来就很懊恼和烦躁。而且他现在比起担心自己，更担心着自己的妻儿。 周通双手一举，表示自己不再开玩笑了。随即故意清了清嗓子说：“天王庄五虎成名已久。对付一般的江湖高手，绝对绰绰有余。但是海正昌这样的人物，天底下又有谁能有把握对付的了呢？就算是冥王在这，又能保证打败他吗？” 黄刹点头道：“是啊。这样的人，百年难遇。其实我这么问，只是觉得天王庄的这些人无论如何应该也能做到巡夜站岗。咱们这些人是不是就好好歇歇，不要做无谓之举了？” 周通一听，故作思量之后说：“黄大侠说的对。其实仔细想想，我也听晁天霸提到过这天王庄五虎。其实这五个人各个都是万人敌的功夫。巡夜站岗这等小事，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他的话说完，却发现其他人都在盯着他。而且目光中带有些许鄙视的感觉。 也难怪。黄刹最开始问他天王庄五虎到底又多大本事的时候，就是希望他配合着吹一下。这样黄刹就可以劝白远和秦三他们好好休息去了。但是周通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听明白，不但没配合黄刹还开了几句不咸不淡的玩笑。 等黄刹把话说明白了一半，他才开始吹捧天王庄五虎，就显得太刻意了。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所以，整个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 黄刹只要摇头一笑说：“好了好了。不管那五虎也好，几十个护庄武师也罢。哪怕就是几十个普通百姓，也是长了眼睛的。看到可疑的人，总该知道喊一声，敲敲锣什么的。大伙累的累伤的伤。都听我的，休息养伤。谁也不许逞能！” 这一次黄刹干脆使用了命令的语气。至少白远和秦三就不好再反驳了。周通这个老江湖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黄刹的这番命令本来是不必要的。他应该在黄刹第一次暗示他的时候就明白。可是有时候再聪明的人也会莫名其妙的犯糊涂。 周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都歇了吧。除了那几十个人之外，还有我呢。我没受伤。你们有伤的就听黄大侠的话不要逞能了。万一真遇到海正昌，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到时候还是添乱多过帮忙么？就这样吧。天塌下来也别耽误睡觉吃饭。那才是老爷们应该有的性情……” 周通为了缓解之前的尴尬，话明显说的有点多也有点乱。但是至少把道理说明白了。 没错。他们全都没有伤的时候，跟海正昌碰面都没占到便宜。现在有伤就更不应该自找麻烦了。该吃吃该睡睡，先养养身子也许才是最好的对策。 大家就此散去。只剩下黄刹和关山岭两个没受伤的站在黑夜的院子里抬头看着天。 “必须练成开天剑法才能战胜海正昌吗？练成了就一定能战胜他吗？”关山岭像是在问黄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黄刹过了一会才幽幽的说到：“能不能战胜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怎么才能最快的练成开天剑法。” 关山岭最初并没有明白黄刹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从黄刹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关山岭稍加思索之后说：“也好。你我也是时候好好过过手了。” 黄刹哈哈一笑说：“恐怕不是过手那么简单。要想尽快参悟开天剑法。你我不能太保留。恐怕得要动真的的才行。这会是有风险的。你……” “好！”关山岭抢在黄刹反问之前就立刻说道。随后他又解释道：“我从小就没什么大的梦想。我只希望能有能力保护家人们。后来家破人亡了，我才真正开始努力。但是尽管如此我也从未真正有能力保护过任何人。现在需要我保护的人更多了，我仍然不够强。只要能参悟更高深的剑法，黄大侠就尽管来吧。我愿意。” 黄刹听完拍了拍关山岭的肩膀说：“那你就要小心了。我的剑，可是很快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天 黄刹和关山岭。两个天赋异禀的年轻剑客。约定好都不适用内力的情况下来一场真正的较量。一边用最极端的方式来冲破自己的剑法玄关。希望能悟到开天剑法的奥秘。 两人年岁差不了几岁。但是因为关镇堂曾以兄弟称呼黄刹。所以关山岭自认是小辈。所以深施一礼说：“晚辈的剑也不慢。请……” “等等！”黄刹打断关山岭并说道：“你父亲不在身边。你我年纪相仿。今后就以兄弟相称好了。这样方便也，你也更能放开手脚。来吧。我也早就想和你切磋了。” 黄刹说的是真话。他这个武痴，的确在当初过五门的时候就有过和关山岭切磋的想法。现在他开始有些莫名兴奋了。自从跟晁天霸的那次切磋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关山岭也是兴奋的。他虽然不是个武痴，但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能入黄刹这样的对手切磋当然是一件令他兴奋的事。 关山岭拔剑在手，巍然肃立道：“惊鸿剑重攻轻守，但奔雷剑几乎不守。招招都在进攻的同时封住对手的招式。要求用剑之人心剑合一，心念动则剑动。” 黄刹也擎剑在手道：“飞霞剑重守轻攻。但我的无名剑从来都是出手强攻。力求有剑无我。” 两人说罢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后突然间身形如电，剑锋疾走！剑光似乎将夜色都撕裂成了很多小块！ 顷刻间两人接战数十招由于。两人再次站定的时候，关山岭的右肩已经隐隐出现了一小片红色！ “黄大侠的剑果然过快！”关山岭赞许道。 “你的剑也不慢。明天再打吧，回去睡觉。”黄刹有些懒散的说道。随后就收剑入鞘转身就走。就在他一转身的时候，衣角飘落了一小块布…… 黄刹刚走，关山河就从黑暗中跑过来说道：“你差点就打败他了！” “又没说不叫你看。躲着干什么？以后做人要坦荡。不要老是有些……”关山岭竟习惯性的教育起关山河来了。说道一半他自己就停下了。而且停下之后他低头看时，也看见了关山河脸上那有些鄙夷的神情。 关山岭憋不住笑了出来又说：“好好好。以后不说你了。” 关山河一听这话又重新现出了兴奋的神情说：“要是你能再快那么一点点，你就赢了。” 关山岭摇摇头说：“要是我能再快那么一点点，海正昌就逃不掉了。可我没有你的莽撞，也没有黄大侠的果决。更没有……” “更没有什么？”关山河最讨厌别人把话说一半，所以立刻追问道。 “更没有师父的本事。”关山岭说这话的时候还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比他还强了呢！你们就是把他传的太神了，现在也找不到他。要是找到他跟他比试一番，说不定还能打赢他呢！”关山河一脸的不服气。 关山岭笑着摇头道：“傻小子。你以为师父从横江湖未逢对手都是人们胡吹出来的吗？即便是我和黄刹都领悟了开天剑法，也未必能在师父面前走过三合。” “净吹牛！等我把剑法练好，凭我的恨龙剑就打得过他。只不过他没机会见识我的厉害了！”关山河赌气似的说道。其实关山河并非不认可蓝青的功夫和江湖地位。他无非还是心理有怨气。 关山岭拍了拍关山河的脑袋说：“不要再胡说了。师父就是师父，虽然他没能留在我们身边教我们剑法。但他还是师父。以后你不得这么不懂礼数。” “刚刚还说以后不说我了！”关山河抬头喊道。 关山岭迟疑了一下说：“好吧。不过你相信我。我们还差得远。要想到师父的境界，还需要好好努力呢。” “他那么厉害，能打败海正昌吗？”关山河突然厉声问道。 关山岭楞了一下。随后蹲下身盯着关山河道：“师父的功夫，杀海正昌如探囊取物。不过哥哥今天答应你，我一定会杀了海正昌的。不管他是不是月如的父亲。因为如今的他，已经不得不杀了。” “那你打得过他吗？你连黄刹都没打过！”关山河的眼神中突然有了怒意。想到海正昌他就怒。他当然还是生气自己没能把握住机会。知道现在他还在想，如果自己能再快一点，功力再强一点，是不是就能在那一瞬间干掉海正昌了呢？ 关山岭用力的拍了拍山河的肩膀说：“三日之内，我必胜他。” “又吹牛！哼！”关山河一甩肩膀，把关山岭的手甩开说道。 “那你就每晚来看我们切磋吧。只是下次不要躲着了。这句可不算说你啊！”关山岭开着玩笑。 “行！我就看你三日之后打不过他还怎么说！”关山河满脸倔强。 “好。回去睡觉。”关山岭一脸轻松的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晚无事。海正昌并没有出现。第二天大家见面的时候，都认为海正昌没有第一之间杀个回马枪说明他也在养伤。 既然他在养伤，那大伙就能有修整的时间。只不过白远的手臂恐怕没那么容易养好了。 第二天的晚上，黄刹和关山岭又一次展开了较量。只不过这次的看客多了起来。除了关山河，其他几人也都跑来看着不大不小的热闹。 又是短短的瞬间，十几个回合。结果也与头一天如出一辙。关山岭受了情伤，而黄刹则只是被划破了衣角。 切磋过后大家都散去了。关山河却没有走。 “有什么挖苦我的话，说吧。”关山岭抢先说道。 关山河本来的确有一堆话等着用来挖苦关山岭的。但是被关山岭这么一说，他反倒一下子无言以对了。 “我挖苦你干什么？输就输了。赢就赢了。反正……反正……我回去睡觉。明天再来看你输。你还有两次机会。”关山河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两次够用了。”关山岭仍旧轻松的说道。 “吹牛！继续吹牛！”关山河头也不回的嚷嚷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山双鹰 关山岭似乎信心十足，而关山河嘴上挖苦着哥哥心里却无比的希望他真的能赢。 三天中的第一天，关山岭并没有什么什么进展。他的剑法似乎还是比黄刹慢了那么一点点。而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这一点点的差距就能决定生死。尤其是在高手对决到时候，谁都不会放过稍纵即逝的机会。得到机会一定会刺穿对手的要害。 三天中的第二天夜里，众人早早的聚在一起等待好戏开场。连周通也兴致盎然的来看热闹。暂时放弃了自己该做的事。实际上他比关山河更想看这场较量，因为在他这个岁数的人看来，这是一场决定着江湖未来的切磋。 黄刹和关山岭这一次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没说。互相施礼之后就瞬间展开了较量。两人江广缭绕中又是斗了十几个回合。结果与之前仍然没有多大区别。关山岭再次受了伤，当然黄刹留了手，所以关山岭受的只是皮外伤。 而黄刹还是如前两次一样，只是衣服被划破了一点点。关山河这次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抱着肩膀默默的摇头。但他摇头的动作当然也有意的让关山岭看到了。关山岭并不在意，反倒笑得比以往更加轻松了。 最后一天的较量开始之前，观者们似乎比互相切磋的黄刹和关山岭还要紧张。大家都已经听关山河说过了关山岭关于三天之内战胜黄刹的话，包括黄刹本人也听说了。 大家都很想看看最后一天的结果到底是怎样的。关山岭为人处事稳重，从不乱说话。他这次放出大话说三天内必胜黄刹，到底是什么原因？仅仅只是为了哄关山河吗？应该不会吧。如果他真的是认为自己能做到，那他的根据又是什么呢？黄刹的剑快，大家都是知道的。而且之间的功夫也一直都有着一定的差距。 一切的谜底都将在今夜揭开。所有看客都充满了期待。黄刹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看客。他及时这场较量的参与者，也是一个旁观者。他也很期待关山岭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两人仍旧面对面站着。较量即将开始，所与人的心都更加紧张了。两人之间的切磋从来都是很短暂就分出来胜负。往往就是十几回合的事情。而十几回合对他们来说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转瞬即逝的较量，只要一眨眼都可能错过的胜负时刻。怎么能叫人不紧张。 “啪！”两人脚下同时有了动作。转瞬间冲向了彼此！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的动作。而这一次，两人的较量比他们预料中还要短暂！ 两人只是一个错身，就各自转回身站定。两人的脸上也同时漏出了笑容。 “怎么了？”关山河急切的问着。他并不是在问某个人，任何人能回答他都好。 但是谁也没能回答他。也没机会回答他了。因为天王庄外突然传来了轰然一声巨响！ 紧接着就听见天王庄内响起了铜锣声！经跟着就是嘈杂的呼喊声！ “抓贼人！” “南门外！快！” 喊声随嘈杂，但是众人等高一看却发现天王庄的护庄武师人数众多行动却丝毫不乱。一眼望去，黑暗中似乎有上百人穿梭于黑暗之中。有人将晁夫人所在的房间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有人分成几个方向朝南门奔去。还有人纷纷上墙的上墙，上房的上房警戒着。 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且功夫了得。他们的行动，让黄刹等人终于明白了天王庄的可怕之处。 黄刹等人也不敢怠慢，赶紧一起奔向南门。周通和白远技高一筹，已经先一步到达。其他人黄刹和关山岭也随后赶到。其他人也先后抵达。 到了南门外一看，有两个人已经倒在地上并且被团团围住。而且其中一人身首异处死在当场。 站在那两人身边的，正是天王庄五虎！一看黄刹等人来了，天王庄五虎之首转身微笑道：“黄大侠只管休息就好。何必劳神过来一趟？” 黄刹一看不是海正昌便没了多少兴趣。所以随便应付了一句：“哦。我们也只是睡不着来看看。谁呀？” “天山双鹰。”五虎之首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周通和黄刹都有些惊讶！ 天山双鹰可是江湖闻名的侠客。而且也是从横江湖数十年的老江湖了。两人师承天山派掌门，轻功和武功都是江湖顶尖的。出师之后因为一直都是一起行动所以被合称为天上双鹰。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为什么会与天王庄五虎发生冲突？又为什么会一死一伤如此狼狈？ 黄刹认真的抱拳拱手对五虎之首道：“说来也是失敬，一直都没请教几位的姓名。”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体现出的是黄刹对天王庄五虎的尊重。天山双鹰的名号黄刹是早就听过的。此二人行走江湖的生财之道就是收人钱财，取他人首级。而且他们俩不是什么人都杀。猎杀目标必须是江湖闻名的侠客。否则这买卖他们就不会接。因为太无聊。 数十年以猎杀江湖人士为业的两人，今天栽在了天王庄五虎的手里。而且显而易见的是，天王庄五虎毫发未损。黄刹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了曾经对天王庄五虎不够尊重的歉意。 五虎之首听了黄刹的话轻轻点头。那是很郑重的点头。五虎虽然心有傲气，却并非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已经得到了黄刹的尊重，他们便也改变了态度。 五虎之首拱手道：“不必。我们五人向来以天王庄五虎而合称，没必要各自通名。天山双鹰是冲着黄大侠来的。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收了海正昌的钱来的。我们留了个活口，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问什么都会说吗？”关山河抢一步绕到黄刹身前问道。 五虎没回答。他们的态度很明确。面子只能给晁天霸的兄弟黄刹。其他人在他们眼里还未必看得上。 黄刹把关山河往身后拉了拉说道：“孩子不懂事。不过他想问的我也想问。这天山双鹰老实吗？” “老实！”五虎之后笑道：“你有所不知。天山双鹰做事向来有规矩。他们收了钱就会办事，从不失约。而且他们从来不跟猎杀目标说半句话。但是如果你打败了他们。他们便知无不言。败了就认，绝不抵赖。” “哦？这么有趣？”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胜负 具天山双鹰说。海正昌出了一个他们不会拒绝的价码。条件是杀一个拥有恨龙剑的人，并把恨龙剑带回来。因为恨龙剑在老江湖中间早有传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当然是知道的。接到这个买卖自然是只凭好奇就足以驱使他们走这一趟了。更何况海正昌还出了高价。 唯一让他们有些担心的就是目标待在天王庄。但是听海正昌说晁天霸不在之后，好歹他们算是同意了。 但是他们完全没想到，还没看清天王庄是个什么样呢就被天王庄五虎发现了！不仅被发现了，而且一交手竟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天王庄五虎不仅个个武功高强，五人配合之默契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五个人的刀法本来就以威力见长。刀刀裹夹着强劲的内力，势不可挡。加上五个人巧妙的配合，弥补了速度上的不足。几乎不给天山双鹰一点喘息的机会。 就这样，一死一伤。伤的那个，也在说完了该说的话之后引颈自杀了。天山双鹰就此陨落。但他们死的不怨。天王庄五虎的确名不虚传。 “海正昌的目的是什么？”黄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周通思虑片刻后道：“他应该也是在试探。连我们都不确定天王庄的实力，他更不清楚。上次碰面是在白云山巅，所以他并没有跟天王庄的人有过较量。现在他想摸清情况再下手。双鹰来的时候，他应该在附近偷偷的看着的。只怕现在早就跑了。而且，他未必敢再来了……” 周通说着，还对天王庄五虎点了点头。那是尊重也是敬意。 他说的没错。海正昌应该是不敢再来天王庄了。本来他对于能否以一敌二战胜黄刹和关山岭就没太大把握。现在又知道天王庄还有五虎，这么不好惹。更何况这闻名天下的天王庄里还有多少高手，他更摸不清。所以一向谨慎的他，的确已经改了注意直接去京师了。他准备先摸清京师那边的情况，以期在武林大会上能有更加充分的准备。 “到底谁赢了？”关山河走过来问。他问的是之前黄刹与关山岭之间的较量胜负如何。因为刚才被打断了，所以他还没机会问呢。现在，他有些等不及了。 “你哥哥赢了。”黄刹轻描淡写的说。 “怎么赢的？”关山河还在追问。 黄刹没有再说什么，向五虎躬身施礼之后便返身回了天王庄。五虎也以礼相还。关山河又去追问哥哥。关山岭见身边还有很多人，就没好意思直说径直往回走。 关山河哪里肯罢休，一直跟在哥哥身后不依不饶的问个不停。见关山岭一直不肯直说，他也知道是因为身边人多的缘故。所以稍微耐着性子跟着往回走。一直到了天王庄里面，身边人少了。他又扯着关山岭的袖子追问了起来。 关山岭还没等想好怎么回答，周通就笑着道：“你哥哥早就赢了。只是他们谁都不说。你哥哥的悟性极高。虽然最初在速度上不及黄刹，但对剑的控制却更稳健。第一天输给黄刹之后就已经进步极大了。但是他却能准确的控制自己的剑，在两人都拿出最快速度的情况下仍能做到只伤衣服不伤人。黄刹也一直想做到这一点，却因为性格所致没法那么精细。所以你哥哥每次都受伤，却是赢的一方，黄刹反倒是始终都没能做到自己期望的事情。而要悟透开天剑法，对剑的控制力却是关键中的关键。” 关山河听着周通的话，眨巴着眼睛似乎并不全信。他转而有看着关山岭，似乎在寻求证实。关山岭低头看着关山河说道：“黄大侠武功极高。只是他性格豪迈，善进不善退。所以不能收放自如。但若真是生死较量，我早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过我们俩之间的切磋也应该给你一个提醒，你的性格或许也该收一收。你说呢？” “又说道理！烦人！”关山河故作怒意的说。但是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哥哥真的胜过的黄刹。 自那之后海正昌真的就没有再来。也没有其他武林人士来打恨龙剑的注意。这跟天山双鹰的事情被传开有很大关系。天王庄五虎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天山双鹰。怎么能不叫人害怕！ 时间一晃，武林大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这段时间昭告天下的告示也是不断的在贴。告示上的消息越来越吸引人。因为上面说，皇帝已经定下了西厂的预计名额在百人左右。而这百人都要从武林大会上选拔。这就给了很多人以希望。 原本有些自认为武功不济，已经放弃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也都动了心。 而且随着日期的临近，武林大会的规则也开始确定了。 其中有两条很重要。一是不准用毒，二是不可妄杀。 不准用毒在各种擂台都是常见的规矩。而不可妄杀的意思就是说，在一方已经败北的情况下就不能再下杀手了。但如果是分出胜负的过程中导致对手死亡则不算过错。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伤则败。但错手杀人也无妨。 这两条规矩无疑又让很多人有了参加武林大会的兴趣。 武林大会日期临近也该出发了。不管是有伤的还是没伤的，谁都不想留在天王庄。因为就算不能上擂台，至少也要在台下助威。一条胳膊已经不能动的白远和内伤未愈的秦三都跟随大家一同赶往京师。 不过他们走的也很放心。因为他们对天王庄已经有了更深的认识。这天王庄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到了京师之后，发现京师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要不是晁天霸早就提前做好了安排。恐怕他们也得像很多武林人士一样，要么借宿名宅要么就得露宿街头了。 而现在普通的民宅要想借宿，其价格竟然比客栈还要高。有些人甚至狮子大开口，价格比客栈要贵上好几倍。然而就算是这样，只要你肯开架就有人肯出。就这样住宿的价格被抬的越来越高。京师的百姓倒是大赚了一笔。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千面佛 晁天霸不仅提前给黄刹一行人安排了客栈。还提前帮他们报了名。然而稍微一问就知道，这一切实际上都是陈风安排的。 不仅如此，陈风还帮黄刹打听到了秦五娘的消息。秦五娘现在是白身，已经不在锦衣卫任职了。而且陈风还向秦五娘透露了黄刹会来的消息。至于秦五娘会不会露面来见黄刹，她并没有明说。但这已经足够让黄刹兴奋不已并满怀期待了。 到达京师没几天，就听说由于人数太多所以擂台将提前开打。以便尽量筛选出高手中参加后面的擂台。而且届时皇帝将亲临现场。 另外一个消息是，朝廷知道了武林人士聚集无处居住的事情。所以在武林大会的擂台所在地，也就是演武场周围设下营帐可供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员住宿。而且还提供一日三餐和一切所需之物。 这样的消息让所有来京师的武林人士高兴的不得了。人们也纷纷赞叹，到底是朝廷办事！就是阔气！吃穿住行朝廷全包了！而且还是在演武场周围！南演武场距离京师十余里路程，住在那的话省钱倒是小事，重要的是方便了解情况打探消息。 江湖上各大门派都派来了不少人，散兵游勇也不在少数。在加上很多与此事无关的人也来占便宜。很快朝廷设下的营长就不够用了。但是不要紧，朝廷很快就补拨了第二批的营长。 这样一来绝大部分武林人士就都住到了这里。只有极少数因为各种原因还住在城里，但是也已经开始计划尽快搬过去。 短短几天，这里聚集的人数就已经超过千人！而且还有武林人士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 具晁天霸说。朝廷已经给了他一个新任务。那就是在武林大会期间进行监擂。因为人数太多，朝廷决定搭建一百零一个擂台。 其中一百个擂台用来进行初擂。用以选拔高手。中间一个最大的擂台用来进行最后阶段的正擂。等到那时，皇帝也将御驾亲临。 又是一个彰显朝廷气派的消息。武林人士们又开始了热烈的议论。但是不管怎么议论，都没人敢乱说朝廷的坏话。毕竟这可是天子脚下，说错话是会给自己惹祸上身的。 原本驻扎在南演武场的五千军士和一千骑兵也有了新任务。多数的任务是供给武林人士的吃穿用度。当官的基本也都被分派了监擂之类的任务。只不过他们都得归总监擂晁天霸管辖。 一场武林大会还没开打，已经越来越热闹了。距离初擂开始的前一天，南演武场就聚集了三千名武林人士！这是空前绝后的盛况。几乎天下的武林人士都聚集到了这里。多数是为了打雷而来。有些无心打雷的，也绝不会错过这场武林盛况。这可是一生都难得赶上一回的事儿。准确的说，绝大多数武林人士从生到死也不会见到这种情景。 这么多武林人士住在一起也有很多问题。因为武林最初却的就是恩怨。很多江湖人士之间以及门派之间都有新仇旧恨。然而这种地方谁也不敢轻易造次。因为随便闹事是要被取消资格并逐出演武场的。严重的，还可能治罪。 所以，为了同一个目标，所有的武林人士也都暂时搁置了恩怨达成了暂时的和平。一切都留到擂台上招呼。 虽然朝廷规定了擂台上不得妄杀。但是要在不破坏规矩的情况下弄死对方也绝非难事。所以彼此间有恩怨的，一旦在擂台上遇到两方谁都不会留手。 黄刹一心人也住了进来。还在晁天霸的暗中安排下住在了最外围靠近晁天霸营帐的地方。初擂开始前一天的夜里。大家聚在晁天霸的营房里互相都在摇头。 原因是大家分头去找海正昌的行动又一次落空了。谁也没发现海正昌的行踪。 周通摇着头说：“这就很奇怪了。海正昌明明对西厂首座之位志在必得。他怎么会不出现呢！” 关山河琢磨了一下说：“是因为仇人太多不敢出现吗？应该不会呀！有仇有恨的人多了去了。不也都相安无事吗？” 关山岭低头皱着眉说：“放心。他迟早会来的。我担心的是你山河。我一直怕你的内伤没好彻底。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真的。”关山河怕关山岭不相信。故意把话说的很笃定。 “我就说让他学我多喝酒，你又不让！”黄刹开着关山岭的玩笑。 海正昌没出现，关山岭却等来了关镇堂一行人。 关镇堂带着关家庄的二十余人也来了。二十几人中并没有关镇久。他必须留下主持关家庄的事情。关家庄以走镖为业，老族长再三叮嘱，一定不要碰官场。进了官场就有了束缚。还是好好的把镖行生意做好，才是关家该走的路。 其实老族长的意思大家都懂，因为尊重老族长，大家也都赞同。但是关镇堂因为两个儿子的缘故是必须往京师走这一趟的。跟随他的出了手下镖师之外，还有老烟锅和关镇云父子。 关镇云父子之所以跟在关镇堂身边，是因为经历了跟关镇威的几番暗斗后，关镇云父子跟关镇堂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同往日了。现在这两父子跟关镇堂的关系实际上比关镇久还要密切。而且关山照也一心想斩草除根干掉关镇威父子俩。他们也猜测关镇威必定会参与武林大会。 关镇堂一行人跟关山岭一行人见过面之后，却听说关镇威也想海正昌一样并没有出现。关镇堂点头一笑之后回头看了看关镇云。 关镇云向关镇堂一点头道：“好。明天我就把他们俩揪出来。” 很多不了解关镇云的人都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只有关山岭一下子明白了。 关镇云人称千面佛。最擅长易容术。因此他也很擅长识破别人的易容术。武林大会上见不到海正昌和关镇威，他怀疑这两人一定是易了容。而他前面佛关镇云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消息 第二天，初擂就开打了。关镇云自己先易容改貌，然后混进人群中四处寻找海正昌和关镇威。参与打雷的人也都悉数下场比武。 因为人数太多。擂台进行的多少有些混乱。而且因为打雷的人们功夫实在是参差不齐，多数的较量都是在三两回合之内就结束了。一天下来就淘汰了三百多人。要不是监擂官员的不足，恐怕这个数字还会更高。 黄刹和关山岭都轻松的击败了对手。关山河谨记哥哥的一再嘱咐，尽量显露最少的功夫击败对手。这样将来遇到真正强劲对手的时候，才有底牌。加上他遇到的对手也实在是太弱，纯粹是来碰运气的。所以关山河连剑都没拔出来，只用脚就打败了对手。 第一天的擂台几个人都打的有些扫兴。最大的收获就是在自己打擂至于看了几场别人的较量，也能长长见识。尤其对于关山河来说，他见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兵器和武功。这还是很有趣的。 因为几乎每一场有高手参加的擂台都结束的比较快，所以黄刹和关山岭也没能看到比较感兴趣的人。反倒是一些双方的功夫都比较差的比试，倒是一场胶着。有一场甚至打了一个时辰！两人的剑法都比较普通，性格也都很谨慎。剑慢，躲的倒是快。两个人的较量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体力之争！最后是比较胖的一方先体力不支动作变慢，才败下阵来。 当晚大家再次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最关心的还是海正昌和关镇威的去向问题。这两人是不可能不来的。但是他们已经错过了第一天的比试。若再不来的话，能不能报上名都不好说了。这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预感，这两人肯定各自都有某种打算或者阴谋。 虽然有三百余人被淘汰，但是当晚用于住宿的营房里却一个人都没少。反而又因为有一些刚到的人而增加了。 原因是朝廷并不驱逐被淘汰的人，他们仍然可以观看其他人的较量。这再一次体现了朝廷办事的大气。但是黄刹等人却感觉到了一种异样。 不过当晚子时刚过，黄刹却被一个人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们的住处是晁天霸特别安排过了。跟其他人的账房稍微有些距离。这个时间应该是没有人在这里走动的。 黄刹醒来便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实际上醒来的人不只是他，关山岭也行了。而周通则早就发现了这个人，并悄悄尾随，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然而那个暗中行事的人却突然在黄刹的营帐外小声说道：“黄大侠出门见字。” 那竟然是一个虚弱老者的声音！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老者！似乎并不会武功，所以脚步才会那样容易被发现。 黄刹出来一看，地上写着几个字“明日此时，南行五里见庙而入”。抬头再看，那写下这些字的老者正一步步走远。 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传来这样的消息？黄刹一边用脚抹去那行字，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令他心绪荡漾的名字“秦五娘”。 周通在暗处现身问道：“可是芳音？”问的时候，脸上竟现出隐约的坏笑。 夜色随深，黄刹却能借着月光清晰的看到周通的表情。黄刹也微微一笑道：“正是。” 黄刹的坦率一直是周通比较欣赏的。他点点头道：“约在哪里？明日我先去看看，以防有诈。” 黄刹闻言之初有点惊讶。但是仔细一想也明白周通的担心。毕竟海正昌和关镇威始终没露面，那个前面佛到处去找也没找到。刚才来的人只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却并未说明是谁叫他来的。而黄刹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秦五娘派人来的，所以并未追问。其实就算是追问了，疑虑仍在。无法排除是海正昌安排好的这种可能。 如今大事当前，谨慎些也没什么不对。但是无论如何黄刹都觉得自己和秦五娘的幽会也要有人暗中看着，总是有些别扭。但是他又不知该怎么反对周通。而周通也没给他机会继续想，已经甩下一句“就这么定了。”便飞身而走。 知道周通走，黄刹还在脑子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但是什么都没用了。周通已经消失在婆娑的月光中……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黄刹仍然只用了一剑就战败了对手。关山岭和关山河也没费太大功夫。几个人结束之后也没去看别人的擂台比试，而是围着黄刹笑嘻嘻的问个不停。 昨晚黄刹和周通的对话大家其实都听见了。加上擂台比较轻松，所以大伙都开始拿黄刹开玩笑。 因为黄刹不肯多说，大伙有开始追问秦三。只有白远没心思去追问这些，他已经悄悄的离开了。他的目的跟周通是一样的，他要替黄刹先行去探个路。尽管他知道这样是有很大风险的，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去了。 刚刚入夜。白远就回来了。周通却迟迟没有出现。白远一脸轻松的说：“哥哥放心去吧。是有佳人相候。” 黄刹拍着白远的肩膀说：“兄弟辛苦了。” 只一句辛苦了。两人再没有多说，只是相视而笑。因为关系太好，他们不需要多少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白远可能比黄刹还要急切的希望他能尽快找到一个知心的人。因为他知道不管你武功多高，成就多大都需要一个人来填补心里的一个窟窿。那个窟窿是不能用武功或者成就来填补的，永远都不能。 尽管已经提前踩了到。但是当入夜后黄刹只身前往的时候。白远还是随后跟随着，因为他担心海正昌等人有可能乘机下手。 而周通也有着同样的考虑。 这原本只是为了在黄刹见秦五娘的过程中尽可能保证黄刹的安全。但是他们没想到秦五娘找黄刹并非是所说衷肠。她告诉黄刹的是一个消息。一个需要黄刹配合她来搞清楚的消息。 这让白远有些失望。但黄刹却并不失望。只要见到秦五娘一面，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斗酒 秦五娘带来的消息是她通过锦衣卫的旧关系得到的。但是这个消息有些奇怪也有些模糊，她需要知道更多。他想要知道更多。 这个消息就紧紧只是一个名字“神武将军”。 原来当初皇帝的所谓遇刺事件纯属子虚乌有，完全是皇帝指示人捏造的。而究其原因，是因为天机郎君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天机郎君本来在锦衣卫中算是很得皇帝信任的。所以他才能得到专门暗中保护皇帝这样的差事。然而皇帝突然就对他下手！他手下的所有锦衣卫也都收到了株连。除了秦五娘这样根基深厚到皇帝都没法下手的，其他人基本都被处死了。 秦五娘不甘心。她和她身边的那些锦衣卫保护皇帝多年。有些人之间也有些私交。晁夫人就是个例子。 也许这些人中有不轨之徒，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忠于朝廷的。就这么不明不白了冤死了，秦五娘咽不下这口气。 她没了锦衣卫这个身份成了白人儿，反倒很多地方都方便了。只不过一旦她暗中调查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一定会牵连家人。所以她比较谨慎。 经过几番暗中调查，她仍然没能查出天机郎君到底知道了什么。但是她总归还是查到了几个字“神武将军”。 查出这个名字之后，秦五娘更搞不懂了。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她心里都有数。并没有神武将军这号人啊！ 秦五娘怀疑是皇帝新近封赏的，所以又暗中打听。但还是没有结果。朝廷里根本没有神武将军这个人。 这次她找到黄刹就是向黄刹询问“神武将军”这个名字黄刹是否知晓。因为她现在只能猜测这个神武将军可能是某个江湖人的绰号。 秦五娘原本对江湖是有些了解的。也有一些江湖人可以查问。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他能信任的人太少，实际上江湖中已经没有人她还敢信了。思来想去，就只有黄刹或许可以信赖了。 算起来两个人其实只见过几面，也算不上有多深的交往。除了黄刹曾经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外，他们之间的接触原本也该戛然而止的。 但是秦五娘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黄刹说的那些“疯话”都是出自真心的。若是放在从前她还是锦衣卫的时候，不管黄刹说了什么也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交集。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皇帝巴不得她变成一个普通女子。既然不能杀她，如果他甘愿嫁人安心过日子，那最好不过。 秦五娘这次找黄刹，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希望黄刹帮忙多一点，还是希望见黄刹一面多一点。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难测，难测到自己都时常吃不准。男人又怎么吃的准呢？ 两人的见面一如曾经那样务实而简短。这当然是因为秦五娘的原因。黄刹一代豪侠，跟女人打起交道来也是很施展不开。 两人从见面到分开，只说了十几句话。秦五娘走时，自己心里也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还是一副锦衣卫的作风？但走都已经走了，又怎么好意思回头？ 黄刹并没有听说过神威将军这个名字。他也是这么告诉秦五娘的。但他也说了会帮秦五娘多多打探。这也算是他为两人的将来留下的唯一希望。至少将来还有理由去找秦五娘。 简短的十几句话，秦五娘至少告诉了黄刹该怎么做才能安全的找到她。也许这对于黄刹来说已经足够了。 回来之后，周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嘲笑黄刹去见了心仪的美人儿却半句缠绵话都没说出来。而黄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骂周通无耻，连人家年轻男女私会他也要暗中偷看。 过了好一会，两人的胡扯终究还是结束了。谈起正事以后，连周通也没听说过什么神威将军。 时间已经很晚，天都快亮了。大家谁都不知道神威将军这个人，也就只好等将来再打探。 擂台再一次开打。尽管百个擂台一起打，每天淘汰数百人。但是速度还是显得有些慢了。很多人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毕竟谁都想看高手对决。可真正的高手哪里有那么多。混在这几千人中，任何高手也展示不出真功夫。 有些人已经开始谩骂那些功夫比较差的人为什么也来混事。真是讨厌至极！而这些谩骂的人中，很多自己就是已经被淘汰了的。但是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是来混事的理由和借口。什么肚子疼，什么一不小心之类的。总之打输了是因为没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这一天的擂台打完，总算是只剩下两千人左右了。很多人从最初的兴奋开始变得有些百无聊赖了。竟不要脸的去问运送饭食的官兵有没有酒喝。令人赞叹的是，官兵们想当官的一汇报，朝廷竟真的送来了大批的酒水！ 江湖人和酒，从来都是奇妙的组合。江湖是险恶的，今日不知明日是不是还能活着。所以及时行乐从来都是江湖人的人生信条。然而当一群江湖人与酒相遇，那就更是热闹非凡了。更何况这还是数千名江湖人士一起饮酒。 这些江湖人也再一次赞叹朝廷的大手笔。数千人的酒肉，一个时辰就备齐运到了。随便喝，喝痛快为止。 而且他们还完全不用担心酒力有毒，因为数千名江湖人中善毒者甚多。如果酒里有毒，肯定有很多人能识破。 喝酒这种事黄刹当然不会拒绝。而且跟一群人一起喝酒，更是痛快。 因为晁天霸不在，黄刹身边的这些自家人没有一个能陪得了他。所以他就跑到别人的营帐里去斗酒。而且还是一人斗数人。不出一个时辰，被他灌倒的就有十余人。而且这十余人敢应战，是因为本来他们都是喝酒的高手。 十几个酒量大的人都没喝过一个人，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在这江湖人聚集的演武场炸了锅。 大群的江湖人开始赶来凑这个热闹。也想会会这个喝不醉的人。 但是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没见到黄刹就被赶走了。因为晁天霸带领三十几名官兵赶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威将军 晁天霸今天本不该在这里的。他的出现打断了热热闹闹的挑战现场。很多等着跟黄刹斗酒的人只能败兴而归。晁天霸一脸严肃的驱散了众人说有要事相商，把黄刹带回了他们的营帐。但是到了营帐内黄刹才知道，原来晁天霸只是为了把他骗回来陪他喝酒。 虽然被骗了，黄刹也并不生气。跟晁天霸喝酒也是一大乐趣。晁天霸平时是喝不过黄刹的，他虽然也是海量但总是比这酒中仙黄刹要差那么一点点。 但是今天的情况略有些不同，因为黄刹已经喝了很多了。晁天霸真不愿意放过这个喝倒黄刹的机会。 数千名江湖酒客大半夜的喝个没完，还真忙坏了负责运酒的官兵们。运酒的车队都从最初的几十辆车变成了上百辆车！ “真的需要这么多车吗？”周通望着外边远处的车队有些忧心的说。 “反正没有毒，多少又能怎么样？周大哥也多喝几杯嘛！”黄刹咧着嘴笑着说。他已有几分醉意了，说话的时候肩膀有些摇晃。身边的人们都是第一次见到黄刹喝成这个样子。在这之前，也只有秦三见过黄刹喝醉的样子。 但是晁天霸这时的表情却有些不对了！他原本只是很随意的向外面看了一眼。可是他看过之后却皱着眉头说：“车多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些车怎么这么大呢！”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往外看了几眼。运酒的车的确比最初的时候大了一些。 “喝的太多运不过来，车的数量都加了。调些大车来也没什么吧？”秦三这么说着，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 “不。运酒的车就没有这么大的。”晁天霸说着，已经站起了身超外边走去。他想再仔细看看。 而就在他走到账外的时候，一匹快马飞奔而至！马上跳下一人身着布衣。此人下马单膝点地低着头对晁天霸说：“吴将军让我告诉晁将军，速往吴将军营内议事。有重要军情。” 晁天霸立刻就明白了。有重要军情的时候，是不可能由一个这样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来通报的。这算是他们几个替皇帝效命的好友之间的一种暗号。如果皇帝因为某种原因打算对其中某人动手，那么其他人就会尽可能的提前知会。他们曾经暗自定下很多种知会的方式，这就是其中最逼不得已的一种。 因为这种方式是很容易暴露的，如果使用了这种方式，就说明情况已经紧急到了一定的地步。 而那个通禀的人都没等晁天霸的答复就飞身上马飞奔而去。那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是在逃命一样。 那人骑马走后，黄刹等人都围在了晁天霸的身边等着晁天霸说话。晁天霸低头略微沉思之后猛一抬头道：“不好！不要声张快跟我走！” 说罢他赶紧命人牵马。黄刹等人也赶紧找到自己的马匹。关氏一家自然也都跟了上来。当然也包括关镇堂他们。 一众人跨马飞奔，出了酒气熏天的演武场。 刚跑出不到一里路的样子，面前突然出现一条沟！这里原本是平地，不知何时竟被挖出了一条沟！马匹被沟壑独挡抬起前蹄嘶鸣不止。而此时沟里竟突然跳起数十名弓弩手对准了众人。为首一人用刀一指刚想喊放箭，却认出了晁天霸。 那人放下刀大喊道：“晁将军怎么会在里面？” 晁天霸赶紧说：“奉密诏去办事，事已办完，快放我们过去。” “他们是什么人？”那人追问道。 “废话！当然是我的人！动作快点！要来不及了！”晁天霸喊道。 “也对！”那人一点头吩咐弓弩手重新跳进沟里。而且轰隆一声支起了悬桥。 众人从桥上飞奔而过。刚跑过去就看见了那些之前远远看见的大车。那些大车朝向演武场的一面是木板，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现在从这个角度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大车里面竟然是大炮！ 每一辆大车上面都有一门崭新的大炮！那漆黑而粗大的炮管，让人望而生畏。而炮管上的四个大字“神威将军”也颇为显眼。 这四个字，一下子就让黄刹的酒劲醒了一多半。这不正是导致天机郎君等一众锦衣卫被杀的那四个字吗？这不正是秦五娘想要查明却没有结果的那四个字吗？原来神威将军不是人，是炮！是朝廷新近得到的一匹大炮！ 大车拉着大炮，下车拉着小炮。数百门炮已经对准了演武场。而且这还只是黄刹他们看到的。实际上演武场已经被四面包围了。每一面都有上百门炮和上千名弓弩手。更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现在演武场内的一百个擂台下都已经被安放了大量的炸药…… 大炮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陌生的玩意儿。多数人都只是听说，连黄刹和周通也是如此。据说此物射击时如同天雷炸响，威力极为巨大。是沙场决胜的利器。没想到现在皇帝要用它来消灭天下的习武人了…… 其实很多武林人士都怀疑过这场天下武林大会是有阴谋的。但是每一个来的人都觉得皇帝无非就是想建立西厂，用江湖人对付江湖人。 但是他们都低估了皇帝的急性子。他根本就没打算把这事儿做的那么长远。西厂的名字也只是随口编出来的，他最终的目的是无厂，无武，无江湖。 很多老江湖曾经还分析说皇帝不可能灭武林，充其量只是铲除异己而已。因为没了武，将来如何抵御外敌？ 这种分析曾经是对的。但是现在对于皇帝来说，早已经没了这种担忧。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将来的战争靠的不再是人的武功，而是兵器的威力。 而今天，他就要用这代表未来的大炮把代表过去的武林轰个稀巴烂…… 此时的皇帝正在等一个消息。等待吴将军派人回禀，他的几乎圆满实施的消息。他的心里在一遍遍的对自己说：江湖、武林、侠客都灰飞烟灭吧……我一定要让这个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刺杀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侠之亡 一行人又奔出了一里多路，耳边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行人除了晁天霸和黄刹，其他人全都掉下了马。因为只有他们俩骑乘的是正儿八经的战马。而且这两匹战马也都跟随晁天霸上过沙场。所以也只有这两匹马还是受控的，其他所有的马匹全都疯了一样甩下马背上的人到处疯跑了起来。 而这些马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因为前面不远处又有一道沟。那些马匹纷纷跌入够里，有的摔断了腿，有的就被躲在下面的兵士直接给杀了。 数百门大大小小的火炮一起开火。实心弹，开花弹，散弹……各种炮弹如雨般砸向了演武场。也瞬间就引爆了早就暗藏在擂台下的大量炸药。 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震的山摇地动。碎石瓦砾和木块乃至残肢断骸都被炸上了天。很多比较小的，甚至飞出了数里远…… 晁天霸他们即便已经跑出这么远了，还是没有脱离危险区。大量的碎块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几乎没有人幸免，全部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下沟！”晁天霸喊着。 可即便是他的大嗓门也在这轰隆隆的炮声中被无情的淹没了。 但是哪里还需要他喊。所有人都已经明白那条沟是唯一的生路。所有人都连滚带爬的朝壕沟奔去，场面实属有些狼狈。 晁天霸和黄刹各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用刀风和剑气暂时阻挡飞来的碎块。但在如此密集而又接连不断的碎石雨中，他们的绝世武功也显得那么无力。每一道剑气和刀风的间隙中，碎石还是无情的砸下来。夹杂其中的残肢断臂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仿佛置身森罗地狱。 大伙互相搀扶着，拖拽着，送算是进了壕沟。壕沟里的弓箭手一个个都卷缩在沟边上双手抱头。他们显然也吓得不轻。即便他们已经在一个时辰以前被告知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所承担的任务。但这样的场面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尽管这些人并没有在爆炸的中心，演武场。但是他们仍然觉得无比煎熬。似乎每一声炮响都在摧残着他们的意志和精神。 “快停下啊吧！”一个军士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似乎快要崩溃了。但他的喊声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只能看见他那几近失控的神情。 关山岭从一开始就把关山河死死的抱在怀里。这直接导致关山河是所有人中受伤最轻的一个。而秦三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因为行动不如其他人迅捷，他和关家庄来的几位镖师一样，受伤非常重。 黄刹攥着秦三的手，两眼通红。秦三把后背用力的向后挤靠，这样能一定程度的止疼和止血。 关镇堂将随身的大刀举在头顶，从人缝里挤到两个儿子的身边。他看见关山岭的后背也已经受了多处伤，情况不容乐观。 人在痛苦煎熬中很难计算时间。也不知道爆炸声持续了多久，终于渐渐平息了。而爆炸声才刚刚停下，壕沟里的所有并将就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他们的目标当然是演武场。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清理幸存者。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等炮声结束之后冲进演武场，见到能动的就直接杀死。近的用刀，远的用箭。总之，不留活口…… 壕沟里只剩下死里逃生的一群江湖人了。众人的耳朵仍然在嗡嗡作响。每个人都在摇晃着脑袋，希望自己能尽快的恢复听力，也清醒过来。 过了好一会，耳朵才恢复了正常。大家听见的第一个声音是晁天霸的大笑！ 他笑了一会大声说：“没死在胡人的手里，差点死在自己人的炮下！皇帝也是真舍得钱。买这么多大炮，过年的时候干嘛不拿出来热闹热闹？” 人们也不知道晁天霸这句话算不算是玩笑。但不管是或者不是，都没人笑得出来。也只有晁天霸仍然一脸笑意的站起身朝演武场的方向望了一眼说：“不会有活的了。何必那么着急。” 他说的当然是那些军士。他是个领兵打仗的人。他用过炮，知道炮的威力。他只从声音就能判断这些炮火下演武场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他猜的一点都没有错。冲进演武场的军士们，一个能喘气儿的东西都没找到。而且整个场面简直恐怖至极。 擂台和营帐都已经荡然无存。除了散落的肢体残害之外，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聚集过数千个活人。黑火药爆炸后散发出的独特气味不仅刺鼻，还很呛人。有些官兵已经被呛得昏死过去了。 这样的情况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因为这么大规模的使用炮火，对于整个大明王朝来说也是首次。也只有党朝皇帝朱棣，能想出这种手段，做出这种事来。而这一次，他也是借着消灭江湖人士的机会，对这些火炮进行了一次试验。而试验的结果，显然是令他非常满意的。 三千余名江湖人，刚刚还活蹦乱跳把酒言欢。现在除了晁天霸和黄刹他们几个，其余的都粉身碎骨，别炸的支离破碎。 一个江湖就这样没了。战争机器和惊天阴谋面前，武林就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一场轰鸣中的屠杀，让天下大部分的绝学武功就此失传。而剩下的，也将失去存在的意义和空间。毫无疑问，朱棣的目的达到了。 江湖没了，武林没了，功夫断了，侠……也将绝迹于天下…… 收到消息的朱棣很是满意。第二天就把吴将军和他手下十几名重要的将领叫进皇宫，要对他们进行赏赐。然而吴将军心里却犯了嘀咕。不管是种田的还是习武的。只要没造反，就是大明王朝的子民。皇帝屠杀了子民，总是要有个说法的。否则难堵天下人之口。吴将军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和这些手下很可能将会以某种形式，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但是即便猜到了，皇帝召见也得乖乖的去。违抗皇明，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兴，亡 吴江军最终还是去了，他没有选择。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肃杀。尽管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一剑笑容。 吴将军带着手下人往里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仔仔细细的搜了身。而他们之前进皇宫的一路上已经被搜了两遍了。 进皇宫不能带兵器是很正常的，但是从来也没有这般查验过。吴将军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无论怎么猜测，无论心里怎么想，见了皇帝还是要跪拜的。但他还没有下跪，就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皇帝是假的。” 说话的人是关镇云。而他是说给关镇堂听的。而今天出现在这里的，远不止他们俩而已。 黄刹，关山岭兄弟俩，还有关山照。他们能跟着吴将军混进来是因为千面佛关镇云帮他们做了易容。其实原本晁天霸也要来，但是他那大块头是关镇云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们是假的，可皇帝也是假的。两方面都没什么诚意，戏再演下去也是多余了。 高高在上端坐着的“皇帝”拍了两下手，四周便突然窜出上百名戴了重甲的秘密禁卫军。他们除了佩戴了重甲之外，还手持特质的黑藤盾牌。至于武器，有的用短刀有的用瓜锤。 据说这支禁卫军清一色是皇帝从北平带出来的亲信精锐。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配合默契，战斗力惊人。 然而皇帝设下的埋伏还不至于此。百名禁卫军的身后还有站着一圈射术精湛的弓弩手。 而在他们出现的同时，黄刹他们也听见了大殿外围传来的脚步声。 从脚步声判断，外面的人更多。多到难以从声音判断出大致的人数。 很显然，这座大殿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围的水泄不通。这位皇帝做事，还真是万无一失。即便不能把这些在大殿内铲除，出了大殿他们也活不成。 被围在大殿之内的人中不仅有久经沙场的将军和军官，也有隐藏其中的武林高手。可是这些高手不仅身上有伤还手无寸铁。在这场精心设计过的清理行动中，也许很难活下去。 他们原本计划中的挟持皇帝这一招现在也没用了。如若死拼，皇宫里保卫皇帝的人大可以前赴后继拖也能拖死他们。 “你跟乱党晁天霸是什么关系？”龙椅上的假皇帝故作腔调的问道。 吴将军冷笑一声说道：“我和他是志同道合，共同为朝廷尽忠效力的关系。” “胡说！”那假皇帝把嗓门提到了最高，歇斯底里的吼道。紧接着他又大声喊道：“乱臣贼子还敢抵赖？若说了实话，或许还叫你死的痛快点，若抵赖千刀万剐！” 吴将军仍是一脸轻蔑的说：“你装皇帝就装的像一点。皇帝怎么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鬼叫起来呢？” “你！”那假皇帝明显有些脸上挂不住。 但是吴将军立刻提高了嗓门说：“你们害我，我也能理解。可是干嘛又把晁天霸也牵连进来了呢？” 那假皇帝早已怒不可遏。他把手想空中高高一举，高喊道：“乱党还如此嘴硬！给我杀！” 说罢，他将手一挥。禁卫军立刻就要动手。 但是一场混战尚未开始就被一个人喝止住了！那个人高声道：“众将士且慢，都退下吧。” 此人从龙椅后面走出，声音洪亮有力且不失威严。语气中都带着不容置疑和居高临下的气势。 众人齐刷刷的朝那人看过去，而那人正是真正的皇帝永乐大帝朱棣！朱棣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周通另一个是白远。 也许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两人有本事潜入皇宫，而这两人今天都来了。而他们之所以能成功靠近皇帝，当然也是因为皇帝最近大杀锦衣卫和东厂的原因。再加上他的最后一道防线，禁卫军也被派来绞杀吴将军他们了。端坐在后殿里的皇帝，身边就显得格外空虚了。 而这一切，本来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皇帝虽然已经被挟持，却依旧不是皇帝的威严和体面。他挥了挥袖子让那假皇帝退下了，只留下了一个太监。回头看了周通一眼之后，他又挥了挥手让禁卫军和弓弩手也暂且后退，停止攻击。 禁卫军当然能看出皇帝是被挟持了的。但是现在也不可能冒险硬拼，毕竟皇帝的安危掌握在人家的手里。但是他们当然也没打算坐以待毙。他们封堵住了所有的出口，如果皇帝有事，他们肯定会将黄刹他们碎尸万段。 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黄刹打破了沉默道：“为什么非要用大炮灭了武林人士？为何不将他们收为己用？就像你对天下说的那样。江湖上很多门派的重要人物都死了，很多武功都将失传，你一点都不痛心吗？这可是天下的损失啊！这天下可是你的天下呀！” 朱棣轻轻摇头面带神秘的微笑说：“武功就算不失传又有何用？” 朱棣这简单的一问，竟然把黄刹问愣住了！可是此时关山河却突然从卸下来了笨重的伪装喊道：“会武功可以保护自己呀！可以行侠仗义呀！可以杀坏人保护好人啊！怎么能说没用？” 朱棣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么？很好。那么我问你，如果坏人不会武功，好人还需要会吗？” “……” 这一次，关山河也说不出话了。 朱棣见自己已经在舌战中占了上风，便继续道：“所谓武功，是起于乱世也兴于乱世的东西。而他也必将亡于太平盛世。而他最终的亡，将是因为天下百姓不再需要。如果武真的亡了，那将是天下之大幸，百姓之大幸。我只是尽我所能，加快了这个过程。” “起于乱世……亡于太平……”关山岭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关山河感觉到了哥哥的动摇，他立刻抓着关山岭的胳膊喊道：“你别信他的鬼话！我们杀了他，你来做皇帝。你才不会干那些蠢事呢！咱们快点动手吧！” 第一百七十章 偷天换日 大殿内的气氛紧张而诡异。关山河满心满脸都是紧张。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很凝重。偏偏反倒是被挟持的皇帝一脸的轻松。即便是关山河一直叫嚣着要杀了他。 周通和白远站在皇帝的身后，没人手里一把短刀。随时可以宰了皇帝。但他们俩都不是鲁莽的人。现在动起手来，只会鱼死网破。 关山河依旧在催促关山岭。因为他自己本身就受伤比较严重，而且能给他提供力量的恨龙剑现在也不在手上。 除了专门保卫皇帝的禁卫军，一般人在皇宫里是绝对不能携带兵器的。要把兵器带进皇宫，比人混进皇宫可要难多了。所以他们必须把人和兵器分开，通过两种不同的途径弄进皇宫。 现在人到了，兵器还没到。显然不是展开厮杀的好时机。而此时，面带笑容的皇帝却平和而不失威严的命令道：“禁卫军听令！火铳伺候！” 火铳！这个词儿对于吴将军来说并不陌生。他和他的手下将士都用过。但是黄刹他们这些江湖人对于火铳就只是耳闻从未见过了。主要是因为这火铳，是朝廷最为严格控制的东西。即便在战场上，战斗结束之后也会安排军士将所有遗留的火铳都收集回来。而有时候打了败仗，对方也会把战场上的火铳当做至宝一样捡回去，一个都不会遗漏。 江湖人多善暗器。但是他们听说这火铳射出的铁丸，比任何暗器都快！快到几乎无法用身法躲开！不过他们也有些奇怪。这些禁卫军都是手拿盾牌和兵器。兵器有刀也有瓜锤。是很明显的利刃和重兵器的组合。利刃的好处是砍杀，重兵器的好处是更容易对付铠甲和江湖人的内功护体。 然而当皇帝一声令下，那些手持瓜锤的禁卫军将瓜锤调了个头。锤头那边攥在手里，原本手里那头朝前。而朝前的这头，一个圆溜溜的黑洞时分的显眼！ “这就是我要灭武林的原因。”皇帝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说道。 见无人搭话，皇帝又不慌不忙的缓缓道来：“百姓耕田或者行商都不需要武功，只有贼人和劫匪才需要武功。而当贼人们会了武功，百姓才会需要武功来保护自己。不会武功的，就得去请镖局帮忙。所以说，武功无非就是乱天下扰民安的东西。现在朝廷有能力大量铸造火铳。无论是征伐外邦还是内守安泰都用不到武功。另外，武功也是治国者无能的表现。” 说到这，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之后又接着说：“曾经，天下分崩。富强的国，百姓安乐几乎无人偷盗。也无人需要习武。贫穷的国，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掏出刀子来宰人劫财。或者……只是为了抢一个饼。所以武从来都是民不聊生的见证。而盛世之民则更喜文玩。” “所以你就剿灭武林，制造一个盛世的假象吗？没了武，百姓就能吃饱肚子了吗？你知道有多少人饿死吗？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孩被花子门残害吗？”关山河声嘶力竭的喊着！一直喊到自己开始大口的喘气。 皇帝阴森的一笑说：“花子门？他们都不配让我动用我的神威将军炮。我早已派人在全天下的舍粥之所暗下慢性的毒药。玩不了多久，这天下就见不到花子了。没了武林和花子门。我就要带着我朝雄兵，去打下一个从未有过的大大的疆土。到时候内无忧外无患。耕者可得田无数，商者可易货八方。耕者可使天下足食，商者可使我朝兴富。届时百姓富足，无武无侠无盗无乞。那才是这天下该有的样子。” “所以你为了铲除花子门，就在天下所有的舍粥之所下毒？这难道不会导致大量的无辜者被毒死吗？”关山岭一字一句的问道。他的话语间压抑着怒火。 皇帝仰头大笑道：“小娃娃。你可知道一场战斗要死多少人？朝代更迭，荡平乱世哪一样不需要代价？不管是沙场上的厮杀还是我铲除你们这些为祸天下的所谓江湖人。死一些人都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不同的目标需要付出不同的代价。只要能够达到正确的目标，代价总是可以接受的。我能够付出代价，可你们却不敢。就好像今天，虽然你们耍了点小聪明挟持了我。可你们敢把我怎样？你们明知道一旦动了我，你们将死无全尸，诛灭九族。所以你们到现在也不敢对我动手。无非就是想要些好处罢了。说罢，要什么？赶紧了解这胡闹。当然，你们所求无非功名利禄。但是你们得罪了我，固然不敢求官职。拿些金银速速遁逃。莫让我再捉了你们。我还有很多治国大事要办呢。你们谁是贼首？快快搭话！” 皇帝的姿态仍然是高傲的，不可侵犯的。他紧接着又对一直站在一边的太监说：“去准备些金银，赶紧把他们打发了。” 皇帝的态度激怒了每个人。但是谁也没出声。因为大家还要按计划行事。而那个太监也一声没吭，只是说了句：“好香啊！” 皇帝闻言也是看着那太监惊异的问：“今日大殿上为何要焚香？什么香味道如此重？” “西域三魂香。”说话的是一个极为沙哑难听的声音。而那说话的人，是关山照…… 关山照往前走了两步扯下了脸上易容的面具抬头阴笑着道：“此香初闻并无香气。但闻的久一点就会感觉到奇异的香味。但当你闻得出它的香味时，你就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现在这大殿上除了我们已经预先服下解药的，其他人都要被这三魂香放倒。不信的话，你使使力气就知道了。” 大家听完关山照的话，就知道三魂香已经生效了。所以都脱下了易容面具。而关山照则走到一个禁卫军面前一脚踢翻了他。 其他的禁卫军一看，立刻就想动手。可是正如关山照所说。他们刚想要使力气，就浑身瘫软了。而其他的禁卫军们，也都纷纷瘫倒在地。 皇帝也一脸惊恐的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威严和不可一世终于消失了。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你们不明白。我只是想造一个百姓安泰的盛世。我是心系百姓才这么做的。你们要什么尽管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关山河一看大计一成，赶紧就喊道：“周老头赶紧宰了狗皇帝！” 可是周通却满脸怒容的道：“自古贼不能同心，没想到我逍遥一世，最后却也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你在说什么？”听出不对的关山岭赶紧问道。 可是关镇堂已经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一跃来到皇帝面前一拳打在皇帝的心口处，只一拳就把皇帝给打死了！！ 关镇堂的举动把关山岭惊呆了！可他现在更想知道刚才周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再问，关镇堂已经又是翻身一脚将周通踢翻在地！一代江湖传奇日行鬼周通，也险些被一脚踢死！ 关山岭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管，他飞身来到父亲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嘶喊着问：“你在干什么父亲？”他这么问的同时。其实也已经明白了。父亲能踢中周通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按照计划，一行人都服下了关山照给了解药。但是现在看来，这解药有真有假。一切计划都时分周密，唯独出来意外的就是来自关家庄的关氏一家从一开始就起了歹心。这让关山岭无法接受。他的内心受到的打击简直无以言表。 而关镇堂突然双臂一震，将关山岭震开随后又是一掌拍向了白远。可是白远却轻巧飘飘的从关镇堂身边略过，并迅速来到黄刹身边。直接拉着黄刹退到了门口！ “怎……怎么可能！他们！中毒！毒！毒！应该都中了毒才对呀！今天除了姓关的，都吃了假解药啊！”关山照惊的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白远的轻功果然是江湖一绝。虽然中了毒，无法使用内力。但是他的探云步不需要内力也能行走如飞。他站在门口道：“你们关家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但是必须放我们走。否则我就推开这扇门放外面的并将进来。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怎么办？”关山照看着关镇堂问。 而关山岭则带着无法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一直敬仰的父亲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因为他不知道在关家庄，关镇堂就已经彻底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放弃了忠义，只为自家人打算的人。一个这样的人，要比海正昌和关镇威奸险无数倍！ 而另一个被惊呆的人也正是海正昌。海正昌正是站在旁边的那个“太监”。海正昌也有他的计划。他没有出现在武林大会，就是在秘密的准备这件事。只是他的计划必须暂时搁置了。因为他也中了这从未听闻过的西域奇毒。现在他只能顺势而为，继续伪装下去。 关镇堂转过身阴森的一笑说：“这个皇位，一定是我关家的。山岭将易容取代皇帝之位。你们如果不想死就别捣乱。朱棣说的没错，为了达到正确的目的就是要有代价。我的代价就是顶上这无耻小人的恶名。而我的目的就是扶我儿山岭登上皇位。虽然你们说过不会和山岭争，但我不能冒险。各位就先委屈一下，让我们绑了。待山岭顺利成为皇帝，自会放你们离开皇宫。” “不能信他。快走！”倒在地上的周通朝白远喊道！ 此时关山岭紧闭双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跟他父亲说什么我根本不想当皇帝之类的话已经毫无意义了。父亲能做出这种事来，就说明他已经下定了不可动摇的决心。现在能救黄刹等人的，也就只有他了。 关山岭睁开眼睛说道：“众位可以信得过我吗？” 黄刹和周通都没有搭话。关山岭又对关镇堂说：“父亲。您与黄大侠等人交往不多。但孩儿与他们已经是莫逆之交。只要父亲真的答应放过他们，我愿顺从父亲的一切安排。” 关镇堂其实不想放过任何人。因为放过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引来大祸。今日这偷天换日的大阴谋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但是他心里有底。 因为三魂散之所以叫三魂散，可不只是能放倒人那么简单。中了三魂散的人若在三个时辰之内得不到解药，就会陷入昏迷并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这也正是他们能最终实现偷天换日的关键。将来这些禁卫军醒来后，还会效忠于关山岭假扮的皇帝。而黄刹等人同样不会再是威胁。只要再三个时辰之内，所有人都出不去这大殿就够了。 所以关镇堂点点头说：“既然都是你的朋友。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关镇堂答应的如此痛快倒是出乎了关山岭的预料。他暗暗的感觉到了父亲可能还有阴谋。但是现在救人要紧。所以他看了一眼关镇云。因为他知道，下一步关镇云应该会给他做易容了。 一切按照关镇堂和关山照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殿上除了关镇堂在忙活，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就连一向不消停的关山河也默不作声。他一直不说话，因为他的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比关山岭更不敢相信父亲竟然如此周密的计划了这么大胆的事情。虽然关山岭成为皇帝也是他希望的，但是他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 一个时辰过后，关山岭穿上了龙袍，“变成”了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 关镇堂也长长的吁了口气。虽然计划周详，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难免紧张。现在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终章 关镇堂希望时间能快一点过。因为他需要暂时骗住所有人，然后拖延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他帮助自己的儿子偷得皇位的事情，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然而这让关镇堂神经紧张的三个时辰就那样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无比顺利，顺利到关镇堂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关山岭顺利的当上了皇帝。第二天就第一次上了朝。由于关镇堂早就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朝堂上也并未出现任何差池。 而黄刹等人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也如关镇堂期望的那样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事。而且他们最初就赞成关山岭做皇帝，所以也都好高兴看到这样的结局。只不过他们还有点迷糊，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宫里面的事情也都顺顺当当，关山岭在有条不紊的熟悉皇帝的生活和工作。除了少了一个太监之外，宫里面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少了的那个太监正是海正昌假扮的。他的失踪跟一件事情有关。那就是关山照的用毒之术。关山照的确学来了很多奇绝的毒术。但正如他当初没能成功毒死关山傲一样，这一次他的毒又出了纰漏。 他的毒对一般人来说的确可以起到他想要的效果。但是内力精绝的人却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将毒逼出，从而化解毒性。很快便记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海正昌偷偷潜伏期来继续用内功慢慢的排除身体里的余毒。而黄刹他们的情况也很类似。有所不同的是，他们都假装毒药的药效仍在，就当关镇堂做的那些事根本没发生过。 反正这些人也没有抢夺皇位的心思。关山岭当皇帝从来也都是他们能接受的结果。若拆穿了，反倒有生命危险。装傻，则可以相安无事。 而且没过多久，黄刹等人就找到关山岭告辞。他们都声称不习惯宫里的生活，想要回归江湖。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天王庄。晁天霸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大家想到那里聚聚再做打算。 关山岭自然不会阻拦。此时已经掌握兵权的关镇堂也没有反对。大家就这样作别，相约他日再会。 冬末初春。天气还很凉。一行人走在雨后的官道上。大家都不说话，心情都比较复杂。黄刹并不想走。因为心里还挂着秦五娘。但是他现在必须走。走了，才能真正的留。留下被关镇堂猜忌，早晚也是会出事。 但他还是低估了关镇堂。几个人行至京师十余里外时，看见前面的道路上被一队人马所阻。为首一人驱马前来高声道：“贼寇走不了了！” 黄刹等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关镇堂安排的。把他们说成贼寇，让官兵来捉。但是大伙心里都有些不明白。关镇堂不会傻到以为这样就能杀掉他们。这几个人的功夫各个都不是好惹的。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把各自的兵器拿回到手里了。 他们的想法是没错的。关镇堂当然没指望这些并将能挡住这些武林最后的大侠。他如法炮制，学朱棣。在官道两旁的山腰上设下了神威将军炮……只要他令旗一挥，人黄刹他们再大的本事也活不成。而那些当道的兵将，只不过是为了拖延黄刹等人而派遣的。而他们，也将和黄刹等人一起，被大炮轰的粉碎。 但是现在，不只是关镇堂变了，关山岭也变了。只不过关山岭变的不是心性，而是思考方式。他现在更懂得把事情想透彻，更懂得揣测父亲的心思。 关山岭猜到关镇堂不会这么轻易的放黄刹他们走。所以他已经暗中派人查访父亲在作何安排。虽然关镇堂行事机密，但有心追查又有皇权在我的关山岭还是查出了端倪。 在关镇堂即将下令开炮的时候。关山岭亲自赶到了。而且他已经命人去官道上奉旨放行。 父子俩并未进行任何政治。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关镇堂知道既然事情已经被关山岭知道了，并且他也来了。就说明山岭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开炮的。蛮干毫无意义。关镇堂决定暂且放他们一马。 黄刹他们终究还是走了。关镇堂回到皇宫里准备着对付最后一个敌人。这个敌人早晚会出现。这一点关镇堂非常确定。所以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而他等的这个最后的敌人，正是海正昌。 他没猜错。海正昌终于还是来了。他本以为可以悄悄潜入，但是他却被早早的发现了。因为关镇堂实在是防的太严了。 这一日是皇帝照惯例春猎的日子。关镇堂知道这是海正昌下手的最好时机。海正昌当然也这么觉得。 月色光亮，五个人把海正昌围在了中间。这五个人是关镇堂、关镇云、关山河、关山照，还有关镇威。 是的。关镇堂把关镇威也拉来了。他找到关镇威并许诺事成之后安排他儿子关山傲做一方小王。封地在北平西北。有禄无兵，必然安全。 关镇威同意了。这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许诺。而且这样的许诺他也敢相信。没错，有禄无兵，就等于有福无险。现在的他，还能为关山傲求什么呢？ 关镇威明明白白的跟关镇堂说明白了。事成之后你我和我儿子立刻离开。永远不踏入京师半步。这个态度是必须要明确的，否则事成之后他们父子必是下一个清除的目标。 关镇堂答应了。他当然会答应。但是现在的他，可以撒任何谎。他叫来关镇威当然有对付海正昌的考虑。海正昌的确不好对付。但是他也是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既能找到帮手对付海正昌。也能在事成之后顺便干掉关镇威以绝后患。 五个人围定了海正昌。当然，关镇堂最后的杀手锏还是毒。而这次的毒，并非毒死人的毒。而是一种可以使人短时间内功力大涨的药。只不过要笑一过，用药之人就将功力尽失。 这个药，他给关镇威吃了。与此同时也给关山河吃了。给关镇威吃，是因为他迟早要除掉关镇威。而给关山河吃，是因为他了解这个孩子不好管。早晚会惹事出来。 又是一个一举两得之计。一来借助关山河的武功和恨龙剑加上药效可以击败海正昌。而之后失去功力的关山河将不再是那个家里的不安定因素。安排人严加管束就行了。而那把恨龙剑，现在对于关家来说也已经是不吉之物，此事过后必须处理掉。 海正昌仰天叹了一声道：“镇堂兄啊！我到底是小看了你！曾经，我能猜中你所有的行动。现在，你却能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只不过……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现在的功力。” “哈！”随着一声大吼，关山河已经挥出气贯山河的一道剑气！海正昌挥动龙啸剑以剑气相迎。两道剑气碰撞的刹那山崩地裂，大地为止震动。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突然间关镇威从烟尘中杀出，直扑海正昌。海正昌挥剑迎击，身后却感到劲风袭来！那是关镇堂！ 关氏兄弟两面夹击。但是海正昌双手可以分别使用奔雷剑法。应对并不吃亏。可是此时关镇云和关山照又前后袭来。而且这两人根本不硬拼，使用的都是带毒的暗器。 两远两进，四个人围斗海正昌。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关镇威接近海正昌。因为海贼王有压制对方内力的本事。只要让他的手抓住海正昌身体的任何部位。他就能封住海正昌的内力，从而一句击败海正昌。 对于海正昌来说，更麻烦的是远处还站着一个关山河。身边的四个人打着打着就会突然散开。每每这时，关山河就会以恨龙剑挥出强大的剑气。 而每一次海正昌抵挡过那剑气之后，另外那四人又会重新杀过来缠斗。海正昌感觉到今天是打不赢了。但是他要走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他凭借自己的龙啸剑和奔雷剑法猛然将四个人震开，并且同时朝关山河挥出一道剑气。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逃走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关镇堂还安排了真正的杀招。那就是已经成为皇帝的关山岭。海正昌又一次算错了。在他看来现在关镇堂会把关山岭妥当的保护起来，绝不会然他参与这场厮杀。因为关山岭现在太重要了。 可是关镇堂却偏偏安排关山岭在这样的时刻出手。因为他连海正昌会选择一这样的方式逃走都计算到了…… 海正昌连续两次动用内力并正准备逃走的时候，关山岭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从海正昌的头顶上方袭来。 海正昌终究是海正昌，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是发现了关山岭。但是终究还是稍微晚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他在想躲避还是来不及了。 他闪过了头，整个右肩膀被关山岭一剑斩了下来。还握着龙啸剑的手臂掉落在地上，海正昌知道自己的路走到头了。 尘埃落定。只剩一臂的海正昌用最后的力气让自己保持站立。他虽然一直都是那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笑面虎，但骨子里却是孤傲的。即便要死，他还是要死的有尊严。 “我弟弟是不是你杀的？”关镇堂站在海正昌面前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永远不会知道。”海正昌说罢，用左手的金丝蚕剑割破的自己的咽喉…… “人呢！”关镇堂惊讶的问道。因为当海正昌最终倒下之后，他惊讶的发现关镇威不见了！ 关镇威并不傻。他知道关镇堂可能有阴谋。所以他在海正昌被斩去一臂的时候就走了。如果关镇堂如约办事，那么他和儿子就安度余生。若不然，他也好带着儿子浪迹江湖，某得活路。而要想知道关镇堂是否履行诺言也非常简答。只要去北平西北等着看有没有朝廷的人来兴建王府就行了。 这之后，关镇堂终于可以放心的让他的儿子关山岭做皇帝了。关山岭始终觉得朱棣曾经的想法或许有他的道理。他也在心里暗自的觉得对不起朱棣。所以他就继承了朱棣的许多遗志。禁武兴兵，开疆扩土。是百姓广得其田。打下了一个真正大大的江山。并且，他也希望这天下能是一个百姓无需习武的天下。一个真正太平的天下。 杜仙人的林间酒屋里不再寂寥。因为有两位故人现在时常就会来讨酒喝。这两人正是黄刹和秦五娘夫妇。 秦三没有继续跟随黄刹。江湖没了，黄刹也不再去闯荡了。秦三也选择从商。而且这小子跟随黄刹见多识广，又有黄刹给的资助。贩马贩茶倒也红火。 白远夫妇留在了天王庄，因为新生的儿子不适合远行。晁天霸自然也很高兴他们能留下。黄刹夫妇也经常来。兄弟几个倒也快活。哥三个还时常研究着给陈风也找个媳妇…… 周通也留在了天王庄。只求过些平静的日子，再无江湖他也无处再去寻什么神兵。站在白云山之巅。他将那江湖神兵录撕得粉碎抛在了风中。 一天夜里。正在批阅奏折的关山岭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他听得出那是关山河。自从失去了功力，关山河勉强可以行走，身体非常虚弱。 “你来啦！身子好些了吗？”关山岭关切的问。 关山河并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的站在那问道：“以后，真的就没有武林没有侠了吗？” 关山岭轻轻摇头说：“也许有一天武会亡。但侠却不会。就好像扬州大侠并不会武功却也被称为大侠一样。” “将来真的会是一个百姓不需要习武的天下吗？再没有盗匪，在没有歹人吗？” “我力求打造一个这样的天下。” “所以你也不会把剑法传下去了？” “是的。不会传下去。失传就失传吧。” “可……” “没什么好可是的。很简单。两个不会武的人发生争执，最多拳脚相向鼻青脸肿。两个会武功的人发生争执，却非要死一个不行。这就是曾经的江湖。这样的江湖没什么可留恋的。这样的武功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可是……好吧……” 阳光虽烈，但是徐徐的风吹在脸上还是很舒服。身在胡地的蓝青迎着风站着。羊群在吃草，日落之前他可以享受宁静。野狼从来不敢靠近他的羊群。 远处的毡包里，他的妻子哄着又小的儿子在玩耍。蓝青放羊走来不会走到看不见毡包的地方。他必须保持毡包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这就导致他只能养比较少的羊。但对于他来说，只要够一家人生活就好。他不求更多…… 草原上的风把人的皮肤吹的黑黑的。蓝青偶尔在河水里看到自己，却看不出曾经自己的样子。这是好事，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