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沈总对前妻穷追不舍》 第一章 他只是不爱你 贺昭薇红着眼圈捏着诊疗单从医院走出来，天正好暴雨转晴。 她脑海里回想着医生的话：“您可以带他去熟悉的环境待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唤醒他。” 十年前那场山洪让父母双双罹难，哥哥也因为脑损伤变成了植物人。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哥哥回到他心心念念的老宅，那里熟悉的环境有可能会让他醒来。 只要回到碧湾村，她相信哥哥就会醒来，毕竟医生说过有成功案例的！ 如果再失去哥哥…… 她都不敢想那会有多绝望。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贺昭薇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听到旁边广告屏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拆迁开发后，这里也会被我用作私人用途，不会对外开放。” 俊美男人站在镜头前，眉眼锋锐，气质矜贵，一张脸面对畸变的广角镜头，也完美得无可挑剔。 是她的丈夫沈泽云。 她下意识顿住脚步，看着大屏上的男人。 听着他侃侃而谈，贺昭薇忽然一怔。 沈泽云要对碧湾村进行拆迁？ 爷爷的老宅就在那里，如果沈泽云要拆迁，那老宅岂不是也保不住？ 贺昭薇握紧了拳盯着屏幕，开始想要怎么说服他。 他们夫妻的关系其实并不好，沈泽云是被迫娶她的，她没有把握她会听她的话。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沈泽云轻启薄唇：“有一位很重要的人说这里很美，如果能建一座海边城堡就好了。” 沈泽云声音低沉，提到那人时，眼中有她从没见过的温柔。 她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与此同时，身边传来小姑娘极力压低的尖叫！ “太好磕了！霸总和天才画家！我就知道沈总和我们琴川老师是真的！” “琴川前几天才在采访上说前段时间去了碧湾村写生，还开玩笑说那里很美，想盖一座城堡，两天不到沈泽云就把碧湾村买下来要拆迁，这不是绝美爱情是什么！” “本来就是真的啊！琴川老师刚回国的时候就是沈总接机！两个人当晚还一起去了酒店……” 电视机里的采访还在继续，可贺昭薇看着沈泽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却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又遥远。 和沈泽云结婚这三年，他身边有过太多绯闻了，和某个女人一起去酒店，或者在某个聚会上亲密，她都没在意过。 可是他在采访中说了那样的话…… 而且，他口中那个人，还是江琴川。 贺昭薇当然是认识她的，那是沈泽云的白月光，他的爱而不得。 那就怪不得他能在公众面前说出那样的话了，毕竟如果不是她，他们可能早就结婚了。 贺昭薇心里泛起一阵疼，但鼻尖涌起消毒水味时，她又忽然醒了过来。 沈泽云的爱，她抢不过江琴川，可是她不想失去哥哥醒来的契机。 碧湾村的老宅……不能被拆迁。 她攥紧手机，下楼直奔沈泽云公司。 …… 来到沈泽云办公室时，门虚掩着。 他正在看文件，而江琴川托腮看着他，眼神温柔。 两人贴得很近，桌上甚至还放满了点心和奶茶。 沈泽云一向洁癖，工作的地方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得整整齐齐，以前她尝到一家很好喝的奶茶想带给他尝尝，刚放到他办公桌上，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这样一想，其实他不是洁癖，只是对她不会那么宽容而已。 贺昭薇静静看着，头一次领会到她跟江琴川隔着怎样的天堑。 她明明是他的妻子，眼下居然有些不敢进去。 还是江琴川先看见她，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薇薇？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泽云吗？” 她打趣看一眼沈泽云：“之前我记得你就很黏他，怎么现在还是这样？” 她不知道他们结婚了吗？ 贺昭薇抿紧了唇，才要开口，沈泽云却平淡道：“她现在是我助理。” 只一句话，就将他们的关系定义成了上下属。 贺昭薇张了张嘴，嗓子忽然哽得厉害，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来当沈泽云的助理，为的是能够离他近一点，现在却好像他们的关系就仅此而已。 撇开他的白月光在这里……平时他也从未承认过，她是他的妻子。 “对，我……是沈总的助理。” 她紧紧掐着掌心，逼迫自己压下心中翻涌的疼：“江小姐，好久不见。” 江琴川朝她笑笑：“他也太有福气了，有你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助理。” 贺昭薇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尴尬笑笑，然后若无其事冲沈泽云道：“沈总，我方便跟您单独汇报一些工作吗？” 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今天是来跟沈泽云谈那个拆迁的事情的，其他事情和她毫无关系，声音却还是带着些沙哑。 沈泽云终于正眼看了她：“什么工作需要单独汇报？” 贺昭薇感觉心里那股疼更重了。 这么不避讳贺昭薇么？ 明明之前她没有入职沈氏的时候，他跟别人聊工作，都要不耐的让她在外面等着。 她极力按捺着那股闷痛：“是的，如果您觉得打扰，我可以等江小姐离开再过来。” 沈泽云冷冷看着她，终于还是放下了文件：“去会议室，给你三分钟时间。” 江琴川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善解人意笑笑：“泽云，你忙就好了，我不用你陪着的。” 沈泽云伸手为她理了理散落下来的发，嗓音温柔：“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很快回来。” 而后，他越过她，冷沉着脸走向会议室。 贺昭薇低着头跟上，轻轻关上门。 再抬头，她对上了沈泽云冷凝的眼。 他脸上再看不出对江琴川的温柔和耐心：“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 贺昭薇感觉指甲已经快陷进肉里，定了定神才镇定开口：“我想请你不要拆迁碧湾村，可以吗？” 她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开口：“如果你真的很想给江小姐建一个海景城堡，我可以用另一块地皮给你交换，我爸妈恰好有一块，也很漂亮，碧湾村是……” 沈泽云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冷笑。 “所以你叫我出来，是想耍沈夫人的威风了吗？” 他逼近过来，伸手掐住她下颌：“贺昭薇，我娶你时说得很清楚，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那块地现在是我的，我想用来做什么都与你无关，而你的东西，我也一点都不感兴趣。” 贺昭薇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心好像被揉进去一把玻璃渣，疼得喘不过气。 “我没想耍什么沈夫人的威风，也不会干涉你跟江小姐的事。” 她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碧湾村真的对我很重要，就当看在我爸妈和哥哥的份上，别拆迁它行吗？我……” 掐在下颌那只手忽然加重力道，贺昭薇疼得嘶了一声，而后便被沈泽云重重抵在墙上。 “这句话，你在三年前逼我娶你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所以现在再说，没用。” 他一字一顿开口：“当年我也把话说得很清楚，如果你执意要嫁给我，那么除了沈夫人的位置，你什么都得不到。” 贺昭薇呆呆同他对视，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忽然觉着一股冷风吹入胸口，浑身僵冷。 第二章 我也要让你求不得 沈泽云松手甩开她，神色冷漠：“别再用这种借口打扰我，否则，我会视你违反我们的婚前协议。”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出了会议室。 贺昭薇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其实沈泽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讨厌她。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小时候沈泽云会温柔的教她写作业，会抱着她弹琴，甚至会跟哥哥抢着抱她，以至于家里大人都会开玩笑，说干脆等她长大，就把她嫁给沈泽云当媳妇。 那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是当媳妇，只是喜欢这个漂亮哥哥，比喜欢哥哥都要喜欢。 再长大一点，在沈泽云揍了纠缠她的富二代时，贺昭薇才忽然意识到，她不想把她当哥哥。 她对他的喜欢，是男女间的喜欢，想嫁给他的喜欢。 可后来，沈泽云喜欢上了他的同班同学江琴川。 曾属于她的温柔从那以后都属于江琴川了，所以沈泽云和哥哥高考结束，两家要去毕业旅行的时候，贺昭薇拒绝了。 也是那一次，她们去旅行的那个地方爆发山洪，爸妈为了救年老体弱的沈爷爷双双身故，哥哥也成了植物人。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沈泽云。 也是因此，在沈家提出让她嫁给沈泽云时，她没有当场拒绝。 她永远记得沈泽云当时的表情，茫然困惑又不敢置信。 贺昭薇也去跟沈爷爷说过，说沈泽云有喜欢的人，她也不想要这样的报答，沈爷爷却拿出几张照片，是江琴川跟别的公子哥暧昧不清的合影，两人几乎要亲上去。 沈爷爷说：“薇薇，那个小姑娘没有你爱泽云，爷爷不放心。” 然后她才下定了嫁给他的决心，也没说那些照片。 他要白月光，那就让他永远觉得白月光干干净净吧，反正哪怕说了，他也不会信。 贺昭薇在会议室呆了很久才推门出去，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轻轻敲下一行字：【离婚协议书】。 一切都还能回到正轨，她也不敢再肖想他的爱了。 她只想要哥哥醒过来。 …… 下班后，她直接回了家，没像之前一样刻意等着沈泽云。 同事们都有点意外，还调侃她是不是要去约会。 贺昭薇想，要约会的是沈泽云才对。 心知肚明等不得他，就没有必要再白费心思。 沈泽云果然回来得很晚，脸色还不算好看。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坐在客厅的贺昭薇，径直走向楼上房间。 贺昭薇起身拦住他，递过去一份文件。 沈泽云顿住脚步，声音冷锐：“又要作什么妖？” 贺昭薇神色平静：“我们离婚吧，只要你不拆迁开发碧湾村。” 沈泽云盯着她，似是有些没回过神。 直到贺昭薇打开文件抵到他鼻尖：“财产我全都不要，净身出户，之后我也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可以重回正轨跟江小姐在一起，只要……”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手腕忽然被重重掐住。 沈泽云将她抵在沙发上，眼中的冷意几乎化为实质：“离婚？” 他少有离她这样近的时候，双臂几乎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声音却冷厉：“贺昭薇，你当婚姻是儿戏么？怎么敢轻易提离婚？！” 他不愿意？ 贺昭薇被他拧得手腕生疼，声音也带了点沙哑：“你心心念念想娶的那个人回来了，我主动要成全你们，不可以么？” 沈泽云忽然愣住了，一双凤眸定定看着她，晦暗莫名。 贺昭薇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你……舍不得我么？” 沈泽云像是忽然清醒过来，甩开她的手起身。 “舍不得你？你以为你是谁？”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讥诮：“我只是不想你如愿以偿，仅此而已。” 贺昭薇的身体忽然僵硬。 沈泽云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当初是你一定要嫁给我的，我同样求过你，你不是也没有让我如愿以偿？” “现在角色对调，你来求我，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他俯身凑近，脸上的笑容更加恶劣：“你只能留在我身边被折磨，我就想看着你此生都跟我一样，求而不得。” 贺昭薇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手死死攥紧了心脏，痛感从胸腔蔓延，她却麻木得叫不出疼来。 那份离婚协议书被沈泽云撕得粉碎，然后他头也不回的上楼回房间，砰得摔上了门。 她先前以为他只是怨，只要把沈夫人的位置让出来，沈泽云就不会再计较。 原来她想错了。 沈泽云恨她，恨到只想看她失望痛苦。 这三年她以为他只是在赌气才那么冷淡她厌恶她，以为只要够懂事够温顺予求予取，他们就能重归于好，原来都是一厢情愿。 或许连他当时答应娶她，都只是为了看她余生痛苦，追悔莫及。 第三章 您有事吗? 贺昭薇捡起地上那些碎纸屑扔进垃圾桶，转身上楼。 整夜她都睡不安稳，梦里是滔天的洪水，吞没了爸爸妈妈，又带走了哥哥，她扑过去想拉住他们，却什么都抓不住。 再醒过来，她的枕头湿了大片，脸都被浸得冰冷。 这十年她很少有梦到爸妈的时候，细细一算好像也就三次，第一次是他们的葬礼，然后是跟沈泽云的新婚夜…… 也不知道算不算巧合，反正总是在改变命运转折的那个时间。 她恍惚了一阵。揉揉太阳穴坐起来，才发现闹钟已经响了好几次。 外面传来脚步声，仆人小心翼翼敲了敲门：“夫人，您今天不去公司吗？” 贺昭薇回过神：“我晚一点。” 都决定要撇清关系了，就索性撇到最清楚。 她洗漱下楼，没想到沈泽云还冷着脸坐在餐桌前。 贺昭薇有些意外。 沈泽云是个时间观念重到有些苛刻的工作狂，平时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去了公司。 平时都是她提早起来生怕他先走了不能一起，今天她没打算早去，他倒是不着急了。 她也没理他，拿了包打算走。 身后却传来沈泽云冰冷的声音：“站住。” 贺昭薇拧眉顿住脚步，语气客套：“您有事吗？” 沈泽云端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手背青筋暴起，或许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半晌，他将车钥匙丢给她：“开车，去公司。” 贺昭薇更觉得他莫名其妙。 “家里应该有司机，也不用我开车送您吧？” 沈泽云的脸色更难看，目光死死盯着她，像是恨不能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 “你确定不要跟我一起？” 贺昭薇跟他对视，脑中冒出个荒诞的念头。 他总不该是在等她吧。 但不过一瞬，那个想法便被她掐断。 他怎么可能会等她呢？这些年要不是她死皮赖脸缠着，他恐怕根本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要是从前，她还会有耐心问他怎么了，然后去开车跟他一道去公司，路上再伏低做小哄着，生怕他不开心。 可现在她不想哄，也不想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 她没说话，直接转身拿了自己的车钥匙出门。 身后传来瓷器被摔碎的声音，贺昭薇没有回头，开出去了闺蜜的律师事务所。 昨晚她就想清楚了，无论沈泽云答不答应，她都要离婚。 哪怕直接撕破脸走起诉，她也再不想维持这段婚姻了。 她想嫁给他是因为爱他，所以千方百计对他好，哪怕她捧出来的一颗心被他扔在地上踩她都是自己默默咽了眼泪，可他从一开始就是想报复。 那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她没去公司，而是去了闺蜜许如蕴工作的律师事务所。 见到许如蕴，她单刀直入道：“蕴蕴，我打算跟沈泽云离婚。” 许如蕴很是惊讶：“这是怎么了？之前我怎么劝你你都不听，忽然想通了？” 贺昭薇抿了抿唇，将昨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沈泽云真不是个东西！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他这么不把你放在眼里！” “按我说，你们早就该离婚了！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叫我们所最擅长打离婚官司的陪你去！” 许如蕴主攻商法，对这块确实不擅长，贺昭薇来也是希望她能介绍个靠谱的律师。 她安顿好贺昭薇，没过多久便带回来一名斯文高大的男律师。 他笑着朝她伸出手：“您好贺小姐，我是封城，许律刚刚同我说过了您的事情，如果您信任我，我现在就陪您去处理吧。” 贺昭薇伸手和他交握，很快松开：“麻烦您了。” 封城很快帮她拟定了离婚协议书，跟她一起前往公司。 途中，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贺昭薇看一眼屏幕，来电的是沈泽云的爷爷。 她攥着手机，迟疑了一瞬，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老人声音和蔼：“薇薇啊，你好久没来看爷爷了，今晚跟那臭小子一块过来吃个饭吧？爷爷钓了条老大的鱼呢，刚好给你煲汤喝。” 贺昭薇咬着嘴唇，心情复杂。 沈爷爷从小就很疼爱她，在父母罹难后对她更是百般呵护。 她刚嫁给沈泽云的时候，沈泽云做了许多混账事情，婚礼当天将她一个人扔在现场跑去喝酒，老爷子气得让人把他抓回来，生生抽他抽得断了两根拐杖。 后来沈泽云只要冷落他，老爷子也是发了狠的教训，甚至气上头了还扬言要将沈泽云赶出家门。 再后来，她跟沈泽云在老爷子面前便心照不宣演起了和睦夫妻。 现在都要离了，再演下去就没必要，但她也不想爷爷这么快知道难过。 贺昭薇若无其事道：“爷爷，今天我跟朋友有约，不太好放人家鸽子，要不我下回过来陪您，到时候我和您一起钓鱼去。” 她声音带着点笑意，听上去一点没有破绽。 沈爷爷也没怀疑，笑呵呵道：“好，还是你有孝心，那你好好的，记得来看爷爷啊！” 贺昭薇挂了电话，思绪有些恍惚，那位封律师却忽然递过来一颗糖。 她愣了愣，有些无措看向他：“您这是？” “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封城朝她笑笑：“吃颗糖吧，会舒服很多。” 贺昭薇觉得心里有点异样，又不好拒绝人家好意，伸手接过：“谢谢。” 车很快开到公司楼下，封城很绅士的上前帮她拉开车门。 贺昭薇下车，正想上楼见沈泽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阴郁声音。 “这就是你要见的朋友，和跟我离婚的原因？” 她下意识转身，就看见沈泽云竟恰好下楼。 他身上戾气几乎化为实质，大步朝她逼近，一把箍住她的手腕：“贺昭薇……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贺昭薇疼得拧紧了眉：“你松手！沈泽云你疯了是吗？！” 沈泽云眼尾猩红，箍着她手腕的力道反而更重。 “疯了的不是你吗？” 他将她拽近，凌厉的目光掠过封城：“为了这么个货色，你就要跟我离婚？你不知廉耻，沈家还要颜面！” 第四章 狗挠的 贺昭薇蹙紧了眉，看着他含戾的眸子，忽然意识到他是误会了什么。 “我跟你离婚，和旁人没有关系，单纯就是我不想再继续这段婚姻了。” 她挣脱他的手，声音更冷：“沈先生，自己龌龊别把所有人都想得有问题，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道德底线会对婚姻不忠。” “结婚这三年，我没有干涉过您在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哪怕您在媒体上公然表白白月光，我都没多说什么，眼下我带个离婚律师过来，就因为人家是男性，你就觉得我不知廉耻了？” 贺昭薇嗤了一声：“您可真是……又当又立，十足双标。” 沈泽云的脸色更加阴郁，紧握的拳头更是青筋暴起，连嘴唇都气得发抖。 这个男人居然是离婚律师？ 她居然是铁了心要离婚！ 贺昭薇才不管他，朝着封律师开口：“麻烦您把离婚协议交给他，然后和他谈离婚事宜和财产分割，我只要那块地皮。” 封城走到沈泽云面前，无视了他铁青的脸色递上离婚协议书和自己的名片。 沈泽云盯着那份协议，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没有接。 许久他才冷声道：“我昨天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同意。” 贺昭薇无声冷笑：“没关系，我让律师过来，就是打算你不同意就起诉离婚。”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迈步打算走进公司，沈泽云却箍住她手腕，直接拉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顺手反锁车门。 一旁的封律师皱眉：“沈先生，你……” “离婚的事情，我的律师稍后会联系你。” 沈泽云淡漠看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过名片：“现在她还是我的妻子，我想同她私下沟通一些事，应该还轮不到你来干涉。” 留下这话，他面无表情上车。 刚坐到驾驶座上，贺昭薇直接一耳光扇了过来。 “沈泽云你到底发什么疯？！” 她眼圈都气得泛红，刚刚被沈泽云掐过的手腕留下了一圈红痕。 “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这三年你怎么肆意妄为我也没干涉过，逼着你娶我的是爷爷不是我！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 她满心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我不管你离不离婚，这个婚都离定了！” 沈泽云抵了抵腮，定定看着贺昭薇殷红的双眸，欺身逼近。 贺昭薇莫名觉得心里一紧，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抵在副驾车门上。 “闹成这样，就为了那块地皮？” 他凑得很近，鼻尖都快抵在她额前，口中热气扑在她脸上，竟无端带着点暧昧。 贺昭薇嗅着他身上那股凛冽的雪松香，莫名愣了愣，想挣脱他的手，却没能挣开。 真够有病的，之前不想结婚的是她，现在她想放他自由了，她还追根究底。 她冷声开口：“这不重要，重点是我想跟你离婚。” 失望是积攒起来的，地皮是导火索却不是全部，但她懒得再跟他说了。 他要觉得她在作在闹，也可以是。 沈泽云沉默跟她对视，忽然嗤了一声：“离婚和地皮，你只能选一个。” 贺昭薇冷冷怼回去：“那是我们的婚后财产，我有权向法院提出申请，就你庞大的财产而言，法院不会拒绝。” 沈泽云牵了牵唇：“我可以立刻将它挂牌转让出去，并且保证你一定拿不回来，离婚诉讼期足够办完所有手续。” “……” 这次换贺昭薇嘴唇气得发抖。 沈泽云还能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 她没忍住，又想一耳光扇过去，手腕却被沈泽云轻描淡写箍住。 “贺昭薇，你知道我的脾气，跟我闹没有好处。” 他淡声开口：“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谈，但不是现在，爷爷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我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气到他。” “地皮我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至于离婚……至少现在这段时间，你想都别想。” 贺昭薇咬紧了牙关，强逼着自己平复心情。 所以沈泽云死拖着不离婚，是怕爷爷知道吗？ 也是，能让他连触手可及的白月光都暂时放下的，也只有从小带大他的爷爷了。 老人家那么疼她，她也不太想真因为她跟沈泽云的事把他气出个好歹。 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隐瞒爷爷……” “我不想继续谈这件事。” 沈泽云冷道：“爷爷让我带你回老宅吃饭，想要地，你就老实一些，有什么话可以回去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贺昭薇也不想真把他逼得狗急跳墙，面无表情甩开他的手系上了安全带。 沈泽云这才冷着脸发动车子。 两人一路无话，车停到老宅门口，贺昭薇才揉了揉脸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脸要下车。 沈泽云却跟上来牵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裹上来时，贺昭薇浑身一僵，触电般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她压低声音问：“你做什么？” “在爷爷面前，总要做样子。” 沈泽云面无表情；“你之前不就是这样么？” 贺昭薇一噎。 她先前的确是这样，但也从来没有直接牵手——其实也有过这想法，只是每次都被沈泽云甩开，顶多让她靠的更近，或是虚虚搂住他的手臂。 在爷爷面前，他可以暂时跟她扮演一对和睦夫妻，所以她从前很喜欢来看爷爷，至少这时候，沈泽云不会对她太冷漠，也会看爷爷面子给回应。 她没再挣脱，任由她牵着进去，却浑身不自在。 沈泽云目视前方牵着她进门，老爷子正在跟保姆炫耀那条大鱼。 看见沈泽云牵着她走进来，老爷子有点意外，笑呵呵问：“薇薇不是说跟朋友有约了吗？是这臭小子来接你了？” 再看沈泽云半边有点红肿的脸和上面隐约的血痕，他拧了拧眉：“混小子，你脸怎么了？” 贺昭薇下意识抿紧了唇，有点心虚。 刚刚她那一巴掌一点没有留手，沈泽云脸上那红印子半天没推下去，还有她指甲刮出来的痕迹。 要是爷爷知道他们吵架…… 沈泽云神色自若：“狗挠的，没事。” 贺昭薇忍不住磨牙。 狗男人骂她是狗？！ 第五章 有孩子了? 沈老爷子皱着眉，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周，明显感觉有些不对劲。 平时都是薇薇挽着臭小子进来，臭小子耷拉个脸，不说话，今天怎么调个了？ 人老成精，他猜到小两口怕是有事，但也没戳穿，只是淡道：“你那狗屁倒灶的样子，也该挨。” 对上贺昭薇，他又是笑眯眯的模样：“薇薇，你带他上楼帮他弄一弄，最近天气热，容易感染。” 贺昭薇一点不想上去跟沈泽云独处，可又怕老爷子看出异常，只能点头：“好的爷爷。” 她若无其事带着沈泽云上楼，找出医药箱直接扔给他：“自己来。” 沈泽云淡淡看她一眼，接过医药箱自己处理了伤口，贴好创可贴。 贺昭薇在旁边看他处理完，转身要下楼，却被箍住手腕。 刚刚被捏红肿的地方已经有点泛青，她下意识缩手：“你又干什么？” “你的手也有痕迹。” 他神色冷漠：“处理一下，别让爷爷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说完，他也不等贺昭薇开口，直接拿了药酒涂在她手腕上。 有些粗粝的指腹在手腕上磨蹭，将发热的药酒揉开，带着细微的刺痛。 贺昭薇忍不住嘶了一声：“疼……你轻点！” 沈泽云动作一顿，冷着脸道：“娇气。” 他稍稍缓了些动作，帮她将药酒推开，才收好医药箱开门出去。 贺昭薇总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就算是爷爷的原因，他其实也很少这么配合的时候。 她莫名有点心不在焉。 老爷子在楼下，拉着她要一起下棋，沈泽云则是说有公事要处理，上楼去了书房。 她陪老爷子来了几局，冷不丁听老爷子道：“薇薇，你跟臭小子吵架了吧？” 贺昭薇一愣，很快回神笑道：“没有的事，爷爷，我们最近很好。” “真的？” 老爷子目光如炬：“他要是欺负你，你要告诉爷爷啊。” 贺昭薇勉强笑了笑：“好，我知道爷爷疼我。”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这把老骨头啊，这辈子什么都见过了，唯独没能见到重孙子。” “也不知道我闭眼的时候，你跟那小子的孩子能不能出生。” 贺昭薇忍不住抿紧了唇。 老爷子想重孙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三年，沈泽云碰都没碰过她，怎么能有什么重孙呢？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试过主动，但沈泽云的态度无比抗拒，哪怕她强忍羞涩脱光了贴上去他也是冷冷甩开她，还要骂一句厚颜无耻。 现在已经成了这样，她跟沈泽云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孩子，所以她也不敢跟老爷子打包票。 毕竟期望越高，失望越狠。 她忍着心里那股酸涩，勉强笑了笑：“该有肯定会有……只是现在不到时候，爷爷，您别多想，您老人家肯定长命百岁。” 老爷子看着她，也没再多说，继续下棋。 没过多久，饭菜上了桌，老爷子让她去叫沈泽云吃饭。 贺昭薇上楼到了书房门口，刚想敲门，沈泽云却走了出来，眉头深锁，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她刚要开口，沈泽云却道：“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陪爷爷吧。” 他越过她直接下楼，老爷子皱眉问：“多大的事情？天塌了？老头子我让你回来吃顿饭这么难？” “公事，晚上我会回来。” 沈泽云紧抿着唇，也没再解释，直接出门发动了车子。 贺昭薇听着那引擎声，忍不住皱眉。 公司最近似乎没什么大事。 她没多想，下楼陪爷爷吃完饭，手机却忽然响了。 看见是哥哥的主治医生，贺昭薇心尖一跳，忙接起电话：“怎么了李医生？” “贺小姐，您得马上来医院一趟。” 医生语气严肃：“您哥哥的大脑出现异常反应，或许会需要手术。” 贺昭薇的手忽然颤了颤，手机砸落在地。 她努力稳住心神捡起手机：“好，我马上来。” 向老爷子解释过情况，贺昭薇匆忙赶去医院，停车时却看见了沈泽云那辆迈巴赫。 他来医院做什么？ 贺昭薇无心多想，匆忙跑进电梯，却看见两道身影并肩下楼。 江琴川挽着沈泽云的胳膊，手小心翼翼护着小腹：“辛苦你跑一趟，给你添麻烦了。” 沈泽云扶着她，眉眼间尽是关系：“不是说让你出门带上保姆么？自己一个人出去多危险？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江琴川吐了吐舌头：“我也没想到才这个时候就抽筋摔倒嘛，好啦我下次不会了，一定去哪都告诉你，好不好？” 沈泽云无奈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手上拿着一份b超单子，看不清内容，却隐约能认出是胎儿的b超。 江琴川和他…… 都有孩子了吗？ 贺昭薇心里一震，b超单上的图像和爷爷今天说的话骤然涌入脑海，刺得她心尖发疼。 原来被她碰一下都万般抗拒的沈泽云，对江琴川已经容忍到了这个程度。 婚内出轨……当众表白……未婚先孕。 怪不得，怪不得沈泽云说要看着她被折磨，余生都痛苦，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想到自己生出的那些暧昧念头，贺昭薇不由觉得可笑，从始至终沈泽云对她都没有半分真情，他所有的温柔和例外都给了江琴川。 贺昭薇闭了闭眼，心头的疼痛蔓延到胸腔，像是被打湿的棉花塞在喉咙里，连喘气都显得困难。 “诶，薇薇，你怎么会在医院啊？”江琴川遥遥看见了她，便挽着沈泽云的胳膊一同走到她面前。 眼眶中泛起的酸涩还未散去，贺昭薇眼尾留着一抹明显的殷红。 江琴川离她最近，却偏偏像是没看见她的神情，甚至还抬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薇薇，你是生病了吗？应该不会是追着泽云来的吧。” 第六章 怀孕 江琴川说话时还淡淡笑了一声，下一秒就解释：“我开玩笑的，你们可别介意啊。” “不是，我来医院找人。”贺昭薇几乎是下意识就从她的禁锢中抽出了手腕，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江琴川和沈泽云还真不愧是心有灵犀啊，拽着她的手腕都是同一边。 那儿还留着沈泽云刚才涂的药酒和淤青，现在又被江琴川扯了一下，疼得厉害。 “天啊，这是我掐出来的吗？真是抱歉啊薇薇，我不知道你的皮肤这么脆弱，我刚才没用多少力气，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江琴川眼尖看见了贺昭薇手腕上的痕迹，连忙轻声道歉，话里话外却是在说贺昭薇娇气的意思。 沈泽云的视线顺势落在贺昭薇身上，目光沉沉，晦暗不明地盯着那处属于他的印记，终究是没有任何解释。 “不是，你误会了，这是猫抓的，路上遇见了一只流浪猫，脾气凶得很。”贺昭薇阴阳怪气地讽刺着。 “猫……” 江琴川皱了皱眉，神情疑惑，还没说话就听见了身旁传来一声熟悉的低笑。 她侧眸看去，只见沈泽云俊俏的脸上增了一抹不明显的笑意，衬得他的五官越发完美。 江琴川心中咯噔一声响，霎时拉响了警铃，沈泽云竟然因为贺昭薇笑了？ 她来之前调查过，她们的夫妻生活分明是水火不容，甚至结婚三年，沈泽云从未碰过贺昭薇！ 也是因此，江琴川才有自信，她一直都是沈泽云的白月光，只要她勾勾手指，他们就会离婚。 可是今天她感觉得出来，沈泽云似乎有些不在状态，陪她来产检却时不时看手机，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沈泽云对贺昭薇的感情似乎有些变质了。 她必须要把这微妙的喜欢和暧昧掐灭在摇篮里！ “原来是这样，那薇薇可要小心些了，流浪猫咬人证明和你不亲近，或许也不是流浪猫，而是偷跑出来的家猫呢。” 江琴川紧紧地搂着沈泽云的手臂，笑得温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夫妻呢。 贺昭薇忽略心中的异样感觉，甚至都没看一眼沈泽云，“无所谓是流浪猫还是家猫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沈泽云神色骤变，抽出自己的手臂，阴沉着脸说：“贺昭薇，你跟来医院就是为了说这些？” “什么跟来医院？我都说了我要找人。”贺昭薇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盯回去。 这两人怎么跟听不懂话似的。 她转身按开电梯的门，神色平静，真的毫不在乎身后的两人。 沈泽云的脸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变了又变，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抓住贺昭薇。 “对了薇薇，你先别急着走，刚才只顾着和你聊天，我都忘了让你看看这个。”江琴川先他一步拉回贺昭薇。 而后递出自己的b超单，“你看看，这是我的孩子，刚成型呢，可爱吧？” 刚才离得远，贺昭薇只能看见单子上有一团阴影，却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现在离得近了，那隐隐约约的婴儿雏型显露在一张白纸上，竟让她有些动容。 如果沈泽云一开始不是为了报复她才同意结婚，会不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没有这么僵硬了？ 会不会……他就会同意生一个孩子，属于他和自己的孩子？ 如果三年前开始备孕的话，现在他们的孩子应该都会走路了吧？ 那张单子勾起了贺昭薇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幻想，她一想就入了神，险些没听见江琴川叫自己。 “嗯，挺可爱的。”回过神来，贺昭薇平静地点头，眼神中已经再也看不出任何渴望和爱恋。 她做了三年的梦该醒了，现在趁早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离婚之后还能好过一些。 她得习惯，沈泽云只喜欢江琴川，只会让江琴川碰他，只会和江琴川生一个小孩子。 而他们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也快要离婚了。 “泽云对我一直很好，也很担心孩子，刚才我在电话里只是说我肚子有些痛，没想到他就直接开车过来带我去产检了。” 江琴川满脸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得一脸甜蜜，“他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呢。” 闻言，沈泽云欲言又止，余光却落在了贺昭薇平静无波的脸上。 她听到这些话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以前他的衬衫上要是有别人的香水味，她都会刻意用自己的洗衣液洗一遍！ “贺昭薇，你是对琴川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沈泽云绷着脸，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青筋乍现。 他语气沉冷，“琴川是把你当作朋友才和你分享这些事……” 他话还没说完，贺昭薇突然抬头，湿红如宝石的杏眼水润，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还藏着一抹失望。 有那么一瞬间，沈泽云险些心软想抱住她安慰她，上前的脚步却被江琴川扯了回来，他这才回神。 “嗯，孩子很可爱，好好养胎，祝你们阖家幸福。”贺昭薇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指甲死死掐住手心，都快要流出鲜血来。 她几乎落荒而逃，一路小跑到哥哥的楼层，恰好遇见主治医生出来。 “医生，我哥哥的情况怎么样了？”贺昭薇着急地问。 “现在已经稳定了，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贺昭薇在病房里坐了不知道多久，看着哥哥的面孔，她心疼却又无能为力，越发坚定了保住碧湾村的想法。 窗外夜色低垂，最终成团成团地压了下来，裹住天空，黑沉沉的让人看不清夜色。 贺昭薇心痛到近乎麻木，看眼前的场景都一阵阵发晕，只能握住哥哥的手，感受他冰凉的体温。 还是护士进来查房换药的时候，贺昭薇才陡然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现在几点了？”她擦了擦眸中的眼泪，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贺昭薇手机没电关机了，闻言立刻站起身，小腿肚还发着麻，她险些摔了一跤。 第七章 回家 “小姐，您小心。”护士急忙伸出一只手扶住她。 “我没事，谢谢你。”贺昭薇扯出抹苦笑，用力按了按小腿肚，感受到逐渐活络起来的肌肉才慢慢迈开步子。 她浑浑噩噩地坐电梯到了一楼大厅，虽说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可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眼眶和鼻尖也通红得可怜。 这几天天气转凉，十点多正是刮冷风的时候，贺昭薇身上还穿着来时的薄衣服，刚走出大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嘶……”贺昭薇抬手搓着自己的胳膊，企图产生点热量。 今天她和沈泽云前后脚离开，估计老爷子心里不舒服，沈泽云看着又不像是会离开温柔窝的样子，只能她回去安慰安慰老爷子了。 这么想着，她余光突然瞥见某个颀长的熟悉身影，西装敞开，单侧身子倚在门上，慵懒又不失矜贵。 沈泽云？他怎么会在这里？ 贺昭薇有些错愕，刚才看江琴川那副模样，还以为沈泽云会直接送她回家呢。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一同出行如果被媒体拍到，对江琴川影响不好。 沈泽云这么护着她，自然是不会让她有一点风险的。 贺昭薇冷笑着扯了扯唇，都感受不到心尖的疼痛了，似乎早已习惯。 她绕过沈泽云想要离开，没想到却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喂，沈泽云你干什么呢？放开我！”眼见自己要被拉上他的车，贺昭薇猛地挣扎起来。 沈泽云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目光阴郁地望向她，手上力道不减，“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我和你还有什么事情可说啊。”贺昭薇都有些无语了。 结婚三年，沈泽云主动找她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就连她去热脸贴冷屁股，他都懒得给予回应。 自从最近提了离婚之后，沈泽云跟鬼上身一样，总是莫名其妙找她麻烦。 这人真的没事吧？ 贺昭薇所有的不耐烦都写在了脸上，与之前追着沈泽云跑时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沈泽云下颌紧绷，顿觉失了面子，脸色也更加难看，“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去，爷爷还在等我们。” “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行，至于爷爷那边，我会说你工作很忙。”贺昭薇甩开他的桎梏。 沈泽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反应过来后，滔天的怒火立刻涌上心头。 “贺昭薇，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沈泽云低声怒斥，两只手一齐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力道极大，贺昭薇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按碎了。 “你有病吧！明明是你自己要赶来陪江琴川做产检，我帮你圆谎还成我的问题了？”贺昭薇痛苦地挣开他。 虽然看不见，但是贺昭薇能明显感觉到肩头的疼痛，大概率又留下了淤青。 她联想到沈泽云温柔呵护江琴川的模样，不由觉得讽刺。 江琴川在他心里是唯一的白月光，是掌中明珠，是心尖上的人，护着宠着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而她是蚊子血，是耻辱，是沈泽云巴不得赶紧从生命中彻底剔除的污点！ “我没让你帮我圆谎。”沈泽云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视线却依旧死死盯住她。 他扯了扯领带，明明已经入秋，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燥热，心情烦闷至极。 “我和琴川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贺昭薇禁不住冷笑一声。 江琴川是琴川，她是贺昭薇，区别对待这么明显，她又不是傻子，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泽云，我知道，你是在顾虑爷爷那边，我也知道爷爷一直都不喜欢江琴川。”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你放心，我既然要跟你离婚，肯定不会说是你的问题，至于之后怎么让江琴川进门就是你的事了。” 想到江琴川今天抚摸小腹的甜蜜模样，贺昭薇心头微痛，她深吸一口气：“爷爷这么想要一个重孙，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让她进门的。” 她自认把所有问题都替沈泽云考虑清楚了，比亲娘操心得还多。 但一抬眼，她却对上了沈泽云森冷的视线，如同毒蛇一条条爬上身子缠住脖颈，她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手腕突然被沈泽云抓住，她的身子也骤然被大力一拽扑向沈泽云。 “你不需要考虑这些，同样的话我也不会说第三遍，如果再让我听到离婚这个词，碧湾村的地皮你永远都别想拿回去，我说到做到。” 沈泽云眸光灼灼，嗓音凉薄，在阴冷的夜色中显得更加骇人。 贺昭薇缩了缩身子，是被冷的也是被吓的，她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一道细弱到有些模糊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沈泽云，你就这么恨我？” “恨到非要彻底毁了我才甘心吗？”贺昭薇神色惨白，几乎失去了生命力。 沈泽云被她这副模样刺伤，陡然移开了视线。 他最讨厌她这幅假装受尽委屈和苦楚的样子。 做沈太太究竟哪里委屈她了？ 之前说的此生最爱他，永不变心，就是个笑话吗？ “贺昭薇，离婚不是你嘴巴一张一合或者签个合同的事，我们的婚姻牵扯到很多利益，沈氏冒不起这个风险。” 沈泽云目光阴郁，宣布死刑似的说：“如果你还想要碧湾村的地皮，现在跟我一起回去见爷爷，你自己考虑。” 他开了车门，再没看贺昭薇一眼，转身坐上驾驶座，单手食指在车窗处轻点，“我不喜欢等人。” 贺昭薇闭了闭眼，终究是认命般妥协了，一上车就将脑袋靠在窗上假寐。 他们之间三年的感情有这么不堪吗？ 沈泽云考虑到了爷爷、江琴川、公司利益，唯独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究竟多招沈泽云的恨啊？ 车子吱嘎一声停在别墅前，贺昭薇不得不睁开眼，扬起一抹假笑，声音清脆，“爷爷，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还以为你们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了。”老爷子快步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还佯装严肃。 贺昭薇当即上前揽住老人家的胳膊，“怎么会呢爷爷，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回家的路啊。” 第八章 梦游 她声音很软也很柔，说这种煽情的话不仅不矫情，还格外甜，像夏天新鲜饱满的草莓，能甜到人心坎里去。 这话一出，老爷子装出来的冷色顿时不复存在，笑得皱纹都爬满了眼角，“还是薇薇会说话，来，先进来喝一杯爷爷泡的热茶。” 说完才故意扭头看向沈泽云，哼了一声，“臭小子也进来吧。” “爷爷泡的茶就是好喝，这茶香的清甜都散出来了，入口还有淡淡的回甘，我一个不喜欢喝茶的人都爱喝呢。” 贺昭薇小口小口抿着茶，巴掌大的小脸被热气蒙住，瓷娃娃似的精致。 她能见到老爷子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见上这么一回，还因为哥哥的病情离开了几个小时，她心里自然过意不去，这才多说了点好听的话哄哄老爷子。 “还是薇薇这孩子嘴甜，会说话。”老爷子笑得爽朗，看向沈泽云时那笑意便收敛了，用手上的扇子指了指沈泽云： “不像这个臭小子，话少，还说不出一句我爱听的。” 贺昭薇笑了笑，捧着手上的茶看热闹，因为茶杯烫手，她不得不一直小幅度转着圈，可爱得很。 “好了，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就在这边睡吧，房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老爷子用扇子撑着边起身边说。 “什么？不好吧！”贺昭薇心里一惊，唰的放下茶杯，一张小脸被吓得面如菜色。 沈泽云原本想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拐了个弯又咽回去，目光沉沉地盯着贺昭薇。 老爷子更是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薇薇啊，这臭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贺昭薇说完就意识到她太过激了，闻言尴尬地摸摸头发说： “没有的事，爷爷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睡在这里没有那么方便。” “你说是吧？”贺昭薇对着沈泽云猛眨眼睛，示意他配合自己。 偏偏沈泽云成心和她作对似的，故意当着老爷子的面说：“明天我送你过去。” 什么情况？ 贺昭薇眼皮子一跳，彻底搞不懂沈泽云了，他不会以为自己的暗示是迫切想和他一起睡的意思吧？ “那也太麻烦你了，还得你起个大早，不如现在就回去，都能睡个安稳觉。” 老爷子又重新坐了回去，看着贺昭薇语重心长地说：“薇薇啊，你跟爷爷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贺昭薇叹了口气，虽然离婚在即，但她还是不想让爷爷担心。 “没有。”她扯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只是不想让大家陪我一起来回折腾。” “不碍事。”沈泽云单手插兜，适时补充。 老爷子也说：“房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要是现在就走才是白折腾呢。” 贺昭薇牙齿都咬碎了，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哪里好意思继续拒绝？ “辛苦爷爷了，您先早些去睡吧，我们就上楼休息了。” 老爷子这才又笑了起来，“这就对了。” 老爷子的房间在三楼，一整层楼只有那么一间房，其余客房都安排在二楼，其中一间是沈泽云回来时常住的。 房门刚关上，贺昭薇就一屁股坐在床上，皱着眉问：“沈泽云，刚才你看不出来我什么意思吗？你在干什么呢，还拆我台！” 她这次是真的气上头了，沈泽云在医院门口就发神经，又是拽她又是威胁她的。 现在回了老宅还这幅死样子，故意让她在老爷子面前下不来台。 沈泽云那么冷静理智的人，只是为了让她难堪就做这种事情？ “我来之前就和你说过，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他对你感情很重，你非要今天拒绝他？” 沈泽云脸色不变，从桌上顺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口，给的理由还是让贺昭薇最难拒绝的。 老爷子对她有多好，她自己最清楚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确不该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就那么拂老人家的面子。 “我知道了，今天是我情绪上头，以后在爷爷面前我不会再露馅的。”贺昭薇抱着枕头在胸前，声音闷闷地说。 “那碧湾村的地皮呢？你答应过要留给我的。”她抬起头来，眼睛水润润的。 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了，既然沈泽云不让她这段时间谈离婚的事，那就至少要解决哥哥的病情。 他嫌弃地撇开眼，语气也有些不耐烦：“我说过我说到做到，事情我已经交代给孙助了，他会给你合同。” 贺昭薇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心头的委屈和郁结逐渐消散，如拨云见日。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肯定不适合睡在一起，更何况沈泽云也很抵触她的接触。 所以洗漱过后，贺昭薇自觉地抱了床被子，拿着个枕头，屁颠屁颠地去沙发睡了。 翌日早晨，贺昭薇是被生物钟支配起床的，她迷迷糊糊还没清醒，下意识伸手在眼前抓了抓，摸到了某种坚硬的不明物体。 她觉得那手感奇怪得很，皱巴着睁开眼，入目就是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和男人训练过后的八块腹肌。 等等，男人……八块腹肌……？ 贺昭薇大脑宕机，片刻过后抬眼一看，正对上沈泽云阴沉的眸子。 靠靠靠靠！ 贺昭薇弹射般收回手，唰一下后退到床边，顺便检查了自己的衣服。 离谱，荒谬，毫无逻辑！ 她明明记得昨晚她是睡在沙发上的，而且自己也一直都没有梦游的习惯……吧。 “看够了？”沈泽云平静地下床，赤裸着上半身走到落地镜前换衣服。 “呃，哈哈，我昨晚，那个，怎么过来的啊？”贺昭薇抓了抓被子。 “这个问题貌似问你自己更合适。”沈泽云打好领带，绷紧的俊脸看不出情绪。 贺昭薇从来没有肖想过沈泽云会把自己抱去床上睡，那似乎就剩下了一种可能。 于是她顺手给自己挂了个号，检查一下梦游的毛病。 “爷爷，早上好。”下楼时贺昭薇已经恢复了原样，照旧和老爷子打着招呼。 第九章 受伤 “薇薇啊，今天下班了让这臭小子接你，和爷爷一起吃晚饭。” 贺昭薇神色一僵，但转念想到只是吃个晚饭，并不代表要继续在这边住。 她也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和爷爷一起吃饭了，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啊爷爷，今晚我下厨，让您尝尝我的手艺。”贺昭薇笑得开怀。 爷爷早上的话只是随口一说，贺昭薇没打算沈泽云真的会听进去来接自己。 所以当她看见沈泽云的车停在工作室门口时，心里还是不免震惊。 “你不用为了应付爷爷专门过来一趟，我自己打车回去也很快。”贺昭薇好心提醒他。 沈泽云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目不转睛地处理工作文件，回复她的语气也很冷淡： “爷爷没你这么好糊弄。” 贺昭薇系安全带的动作就那么顿住了，好一会才狠狠地咔擦一下扣上。 她也是闲的，就不该提醒沈泽云。 贺昭薇在路上就联系了厨房备菜，回到老宅后她需要的材料已经都准备好了。 “薇薇回来了。”老爷子手上还拿着报纸，是最新一期的晨报。 “对呀，来给爷爷做饭了。”贺昭薇随手将包包放在玄关处，边换鞋边说。 老爷子抖了抖报纸折叠起来收好，“你一个人做太累了，让泽云这臭小子帮你打打下手吧。” 贺昭薇嘴角一抽，心想沈泽云哪会乐意帮她，但这次她学乖了，没有再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出来。 关上厨房的推拉门后，沈泽云出乎意料地先开了口，“昨天你看到我和琴川在医院，是因为她突然阵痛，还流了血，才联系我送她去医院。” 贺昭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解释这些，也不想知道。 难道江琴川不会打120？还是说她一个朋友都没有，只能沈泽云送她去医院？ 而且，沈泽云刚才并没有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江琴川的确是怀了他的孩子。 贺昭薇眼前突然一黑，险些直挺挺地倒下去，好在及时伸手扶住了门框。 “这些话你不用和我说，我现在只在乎碧湾村那块地皮。”贺昭薇强稳心神。 “贺昭薇，你究竟在闹什么？”沈泽云不耐烦地放下盘子。 他总是这样，疲于解释，多说几句都嫌烦，永远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贺昭薇深吸一口气，“爷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沈泽云眸子沉了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和她一起准备晚饭。 “爷爷，饭做好啦，快来尝尝。”贺昭薇收拾好情绪，拉开厨房的门将菜端出去。 “也就薇薇心细，还记得老头子我喜欢吃竹笋。”老爷子看着桌上满当当的菜感慨。 沈泽云虽然不情愿给她打下手，但还是承包了几道爷爷喜欢吃的菜。 “对了，还有汤没端出来，爷爷您等会，这汤是养生的，喝了对身体好。”贺昭薇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折返回去厨房端汤。 厨房的门是推拉设计，最底下会凸起来一小道槛。 贺昭薇眼前的视线被汤碗挡住，出去时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脚绊在了门槛上。 “啊——！！！” 滚烫的汤汤水水洒了多半在贺昭薇身上，从她的肩头一直到腰间都被打湿了，裸露的肌肤很快被烫红，甚至隐隐冒出了几个水泡。 剧烈的疼痛感侵蚀着贺昭薇，“嘶，疼……” 她疼得几乎发抖，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 “薇薇，怎么摔了啊？快，泽云赶紧扶她起来。”老爷子听到声响迅速从客厅绕过来。 顾及着贺昭薇会走光，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也不适合去扶人，便立刻吩咐沈泽云。 沈泽云快步将贺昭薇扶了起来，搀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薇薇还好吧？”老爷子关切地看着贺昭薇，见她满脸痛苦，自己也不免心疼。 贺昭薇咬着牙：“我没事的爷爷，就是被烫到了，刚才那会儿疼，现在疼劲儿过去了也还好。” 老爷子哪里看不出来她在逞强，用扇子拍了拍沈泽云：“泽云，快给薇薇处理一下，伤口要是发炎化脓可就麻烦了。” 事出突然，沈泽云也没在意自己的洁癖，穿着那身沾染了菜汤的西装给贺昭薇上药。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沈泽云声音很低，靠在耳边说话时像砸在人耳膜上。 贺昭薇心里已经没什么波动了，耳尖还是不争气地红了一些，“没事，这点疼我还能忍。” 她伤的好几个地方都被衣物挡着，虽然烫伤不严重，但也得上药。 老爷子机灵得很，见她腰间的衣服被往上撩了撩，立刻找了个理由离开客厅。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沈泽云和贺昭薇两人。 “嘶……”冰冷的膏药被涂在水泡上，这人下手还不知轻重，贺昭薇实在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很疼？”沈泽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棉签拿远，微微俯身温柔地在伤口那儿吹了吹。 贺昭薇紧皱的眉心渐渐散开，看见沈泽云的动作，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几乎数不清沈泽云有多久没这么对待她了。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熟悉……让她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两人的小时候。 那会儿她比较贪玩，尤其爱荡秋千，爬树，不过小时候身体平衡力不强，经常会摔下来。 她又不敢去找大人，怕挨骂，自从发现沈泽云也会上药之后，就次次都让他给自己包扎伤口。 那时候的沈泽云还把她当成亲妹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给她包扎伤口时就像这样吹气。 而且每次贺昭薇去找他，他都会提前备好糖果放着，和她一起聊动漫，聊学校里发生的事。 对于她，沈泽云从来没有不耐烦，更不会嫌弃她话多。 现在江琴川的所有待遇，在她小时候都体验过。 贺昭薇扯扯唇角苦笑了声，只可惜她的体验卡是暂时的，江琴川的却是永久。 而且江琴川现在怀了他们爱情的结晶，以后沈泽云只会对她更好…… 沈泽云在厨房里说的话就印证了这一点。 贺昭薇原本略有些好转的心情再次低落下来，她抬眼看沈泽云，动作利落地收拾着医药箱，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温柔。 就好像那一秒只是贺昭薇的错觉。 “又怎么了？”沈泽云对上她苦瓜似的表情，声音清冷。 “没事，叫爷爷回来吃饭吧。”贺昭薇敛下眸子，重新坐回餐桌。 第十章 锁门 刚才出现这么一个小插曲，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餐桌上的菜都有些转凉。 “爷爷，要不然我把这些菜再拿去热热吧？”贺昭薇用手在上面试了试温度。 老爷子自然不可能答应，“薇薇啊，你手上这伤还没好呢，热什么菜啊，让厨房的人准备就好了。” 贺昭薇听到这话不由得哑然失笑，“爷爷，就是一点烫伤而已，不碍事的。” 话音刚落，餐桌底下突然伸出一只脚碰了碰她的脚尖，似冷冷的警告。 贺昭薇愣住，低头，只见锃亮的黑色高定皮鞋抵着她脚尖，再抬眸，沈泽云锐利的双眸视线冰冷，毫无温度。 她抿了抿唇，安静地戳着碗里的米饭，诡异的气氛在餐桌蔓延，黑沉沉地压得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 “好了，都吃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些去睡觉吧。”老爷子放下筷子说。 贺昭薇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就想拒绝，她梦游的事情还没解决，和沈泽云同床共枕也太不保险了。 然而下一秒，沈泽云警告的话在脑海中响起，贺昭薇思索片刻，决定离婚前的这段时间还是随他们去吧。 反正膈应的是沈泽云又不是她。 “好啊爷爷，您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和您一起吃早餐。”贺昭薇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沈泽云和老爷子还有些话要说，贺昭薇便自觉地回了房间，熟门熟路地随手拿了套睡衣去洗漱。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困意上涌，贺昭薇淋浴的时候脑袋都困懵了，睡衣也是迷迷糊糊穿上的，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春光乍现。 她视线迷朦地推开浴室门，摸索着趴在了床上，眼睛一闭直接就睡了过去。 于是等沈泽云结束后回到卧室，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上衣微微蜷起，露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上是饱满的…… 沈泽云眸色暗了下来，如黑夜般的双眸中波光流转，似有欲望在翻滚。 贺昭薇在睡梦中感觉有谁压住了自己，让她身子格外受限，还有滚烫热气喷洒在颈间…… 不知道谁咬住了她的唇瓣，报复般的反复啃噬，恨不得将她吞之入骨。 贺昭薇难受地扭了扭身子，感受到身后的异样，她皱着眉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沈泽云那张脸。 …… 沉默过后。 “啊——！”贺昭薇尖叫一声，砰一脚把沈泽云踹下了床，迅速抬手用被子拢住自己。 老宅装修时做工讲究，用的都是真材实料，房间隔音效果自然也很好，所以贺昭薇并不怕吵醒别人。 “沈泽云，你在干什么啊！”贺昭薇脸唰的一下白了，嘴唇上还有被咬破的血迹，黑色发丝垂在她脸庞，圆润肩头和锁骨在被子里若隐若现。 刚才那片春光似电影般在脑海里滚动播放，沈泽云冷笑一声站起身，“贺昭薇，你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把衣服穿成那样躺在床上，不就是为了向他求和？ 触及沈泽云墨色深瞳，幽幽冷光藏着情色，在夜色照映下诱惑又性感。 贺昭薇蓦地退后一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脸色渐渐回温，方才羞涩的画面让她的双颊泛起红晕，眸子忽闪忽闪间亮晶晶地直盯着人看，恨不得把别人的魂勾出来。 沈泽云只觉某团欲火猛地窜入下腹，他闭了闭眼，想将那股冲动压下去，然而只是徒劳。 他站的那个位置正好在贺昭薇正前方，按照贺昭薇坐在那儿的身高差，刚好能看见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贺昭薇连呼吸的频率都变了，慌乱之下直接退到了床头。 “啊……” 她一下滚到床底，头砰地撞在了床头柜抽屉的把手上。 “嘶！”贺昭薇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直起身子，后脑勺疼得像是下一秒就要kuku往外冒血。 沈泽云揉了揉眉心，快步绕过来抱起她，左手轻揉着她的脑袋，“撞到哪里了？” 黑暗模糊了两人的五官，但声音依旧清晰，贺昭薇感受着他少有的温柔，有些失神。 “这里。”她小心指了指刚才撞伤的地方，手指一按上去都生疼。 沈泽云似乎在她身后低低地叹了口气，下一秒，温热的触感覆在了伤口那儿。 不知道沈泽云打哪儿学来了一套按摩手法，把那块给按开了，慢慢地，贺昭薇习惯了那种感觉，皱巴着的小脸渐渐舒展开。 紧接着他的动作骤然停下，贺昭薇还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睁开眼，沈泽云的眼睛在眼前放大。 一点一点…… 离她越来越近…… “沈泽云，你今天做的事，江琴川知道吗？”电光火石间，贺昭薇突然开口。 唰一下，沈泽云瞪向她，眸子清亮，再没有半点情欲。 贺昭薇松了口气，同时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我以后不会再抢你了，但既然你选择了江琴川，那也别做对不起她的事。” 瞧瞧，哪家的原配像她一样大度啊？ 不过左右他们也快离婚了，到时候还是要成全沈泽云和江琴川的，没差。 她只是提前适应好离婚后的生活而已。 “呵。”沈泽云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 贺昭薇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顺着她的身子打量，森寒阴郁如蛇蝎，让人浑身发冷。 就在她快喘不上气的时候，沈泽云终于离开，去了浴室洗漱。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贺昭薇猛吸一口气，躺倒在床上，没觉得困意消散，反而更想睡了。 十分钟后，沈泽云出来，随手穿了件浴袍，看向床上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的人，他目光冰冷，打算去书房将就一晚。 然而卧室的门锁却不争气地坏了，怎么拧都拧不开，沈泽云打开灯想检查一下锁芯，另一只手顺势给管家打了电话。 可锁芯没有任何问题，看情况就像是从外面被锁上的，并没有损坏过或是自然坏掉的痕迹。 沈泽云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只是打扫卫生的佣人不小心锁上了。 可管家的电话一打一个挂断，再打一个关机，沈泽云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向手机、房门、和床上那个粽子。 哪里还能不明白老爷子的良苦用心。 他修长骨节撑住脑袋，叹了口气，心中有些烦躁郁闷。 第十一章 分床 经历了刚才的‘偷袭’之后，贺昭薇睡得并不安稳，始终保持着很浅的睡眠，不知道在警惕着谁。 在感受到身旁床塌陷下去一片之后，她猛地坐起身，“你怎么回来了？” 她都听到了沈泽云开灯开门的声音，他不是打算走吗？ 沈泽云：…… 沈泽云：“这是我们的房间，我不能睡？” 也不是不可以，贺昭薇心想。 但现在她和沈泽云毕竟不是之前那种正常的夫妻关系了，再睡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而且沈泽云睡在旁边，她也害怕自己会做噩梦。 贺昭薇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房间里的沙发上。 沈泽云身高腿长，至少有一米八五，可沙发也不短，睡下一个他绰绰有余了。 “那你去睡沙发吧。” 沈泽云：？ 他眸中泛寒，声音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他睡不得这张床？ “没什么意思啊，昨天是我睡的沙发，今天该轮到你了。”贺昭薇抱着被子一脸无辜。 难不成还让她睡两天沙发吗？ 那也太没绅士风度了。 “我们是合法夫妻，睡在一张床上不犯法。”沈泽云烦躁地撑着身子，说完又要躺下。 “诶，等等。”贺昭薇一手挡在他和床板中间，“但是我们都快……” 话没说完，贺昭薇顿住，就算是为了地皮，不能再说离婚了。 她话锋一转，“但是我不喜欢和你睡在一起。” 沈泽云猛地抓住她捣乱的那只手，目光如炬，“你说什么？” 察觉到他隐隐的威胁，贺昭薇丝毫没怕，“我说，我不想跟你同床共枕，你睡我旁边我会做噩梦。” 顷刻间，男人高大的身子便压了下来，阴影笼罩着贺昭薇，一如结婚的这几年。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贺昭薇颈间，锁骨处，把那儿白皙的肌肤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红印。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噩梦。” 沈泽云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精壮有力的腿顶开贺昭薇双腿，带着老茧的指腹游离在贺昭薇身上，逐渐往下。 “唔，你……放开！滚……！” 贺昭薇未尽的话音全被男人吻了回去，她猛力拍打沈泽云的身躯，然而那点力气对男人来说只是挠痒痒，甚至有些调情的意味。 落在耳旁的喘气声越来越粗，贺昭薇怕得浑身都在抖。 她之前的确幻想过和沈泽云上床，但绝对不是在他喜欢另一个女人的时候！ 她还没有贱到这种地步！ 贺昭薇眼眶泛红，委屈得不行，水光盈润的眸中映出一个形状。 她一咬牙，主动吻了上去，男人一愣，下一刻便俯身压住她。 就在这时，贺昭薇抬手稍微用了些力道捏住那个形状！ “嘶！”沈泽云咬住她的下唇，立刻掐住她的手腕，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你属狗的？” 贺昭薇根本不搭理他，趁他病要他命，她直接抬脚又是一踹。 只是这次沈泽云有了防备，迅速抓住她的脚，微微用力便钳住了她的脚腕。 “贺昭薇，你到底想干什么！”沈泽云眉心紧蹙，语气愠怒。 “我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不去睡沙发，那就我去，行了吧？”贺昭薇气冲冲地甩开他的手，抱着枕头被子再次窝到了沙发的角落里。 她转了个身背对沈泽云，心尖翻涌着委屈和难受。 她讨厌沈泽云这样轻视她，明明就不喜欢她，却还是一直将她视作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离婚也一样，分明江琴川都怀了孩子，她还不能提离婚，能是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照顾江琴川的名声，怕她落得一个小三的名号？ 贺昭薇抱住自己的肩膀，蜷起身体，企图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化解的，即便她在心里无数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内心深处的隐隐作痛还是骗不了人。 她将脸埋在枕头里，憋的无法呼吸了才抑制住泪意。 沙发位置有限，翻身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贺昭薇手上还有被烫伤的水泡。 她闭着眼手臂随意一抬，被包扎好的伤口就那么撞上了沙发靠背，疼得贺昭薇瞬间清醒，龇牙咧嘴地捂住手。 当时刚煲出来的热汤洒了她一手，险些没把她的皮都烫掉，虽然及时处理过，但也还是有冒出来的血泡，这会儿被沙发撞开，纱布上蔓延出了丝丝血迹。 贺昭薇被疼出了生理性眼泪，况且流了血的伤口要及时把纱布拆开重新消毒再**，否则很容易化脓发炎。 她猜测沈泽云已经睡下了，就蹑手蹑脚地朝着窗帘旁边那个小柜子走过去。 这是管家给他们准备的医药箱，每次他们过夜都会放在相同的地方。 窗外星空亮堂，凭借贺昭薇的视力能清楚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但是拆开来后的动作就很别扭了。 伤口在右手，她得用左手拿稳棉签一点点上药再包扎，简直是为难人。 贺昭薇皱着眉拧开碘伏，慢吞吞地给自己消毒，左手不好控制力道，她一不小心就会下重手。 上药上到后面她脸上都流了两行清泪，是硬生生疼哭的。 丢掉棉签后，贺昭薇看着手上的纱布犯难。 这世界上真有人能做到用自己的左手给右手裹纱布吗？ 她纠结地坐在地上，瓷砖的冰凉顺着她的腰线渐渐往上，她不得不挪了个位置。 “你在做什么？”沈泽云的声音低低地在身后响起。 “啊！”贺昭薇吓得手一抖，刚收拾好的医药箱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落了一地。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贺昭薇按住胸口，手还能感受到极速的心跳。 沈泽云睡眠不好，极微小的动静也容易吵醒他，他看了眼贺昭薇的手和拿着的纱布，猜也能猜到是在重新上药。 他一言不发地接过纱布，就着窗外的月光给贺昭薇简陋地包扎，而后收拾好医药箱塞在窗帘旁。 “回床上睡，我睡沙发。”沈泽云迈开长腿走向沙发。 贺昭薇一顿，“我就睡那儿也……” “别吵了，很烦。”沈泽云低声打断她的话，满脸不耐烦和郁闷，仿佛下一秒就会酝酿出滔天怒火。 贺昭薇止住话头，不该有的心思全断了，她自嘲地勾起唇角苦笑。 第十二章 当年 刚才贺昭薇的确有一瞬的失神，甚至因为那短暂的温柔想起了幼时和沈泽云在一起的时光。 现在看来，原来那样的态度只是怕她在沙发上又出什么事，吵到他睡觉。 也对，这个世界上能让沈泽云不顾睡眠都要照顾的人，从来只有江琴川一个。 她早就该习惯眼下的现状了。 贺昭薇内心酸涩地睡了过去，但这一晚上被反反复复地吵醒好几次，她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清晨，闹钟一响，贺昭薇便睁开眼，摸索着下床洗漱。 出来时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睡衣，下意识就打算开门出去。 然而卧室的门锁拧了两下没有拧开，贺昭薇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低头检查了一下门锁。 也是奇怪，明明没坏却打不开门。 贺昭薇索性拨通了管家的电话，“李管家，我们卧室的门好像从外面锁上了，你看能不能拿钥匙开一下？” 对面的李管家愣了一会，很快又反应过来，“好的太太，您稍等，我现在就过去。” “谢谢。” 贺昭薇收了手机，起身转头，一下落入沈泽云幽深的视线中，吓得她后背直接贴上了门。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走路没有声音啊？！ “昨天还说不想和我同床共枕，现在穿这件衣服在我眼前晃是什么意思？”沈泽云淡淡反问，勾起的唇角带着讥诮。 贺昭薇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很正常的一套睡衣，不过因为刚起床，上衣有些松垮，但也没有露出不该露的。 “沈泽云，你能不能别用那种龌龊的思想看别人？”她冷笑一声，推开眼前的男人径直去了更衣室。 “站住。”沈泽云剑眉一蹙，语气骤然冷厉。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衣室砰一声关上的门。 沈泽云脸色更加阴冷，烦躁地甩了甩手，真不知道贺昭薇是被谁惯出来的这臭脾气。 今天是周末，贺昭薇不用上班，换衣服时就随手挑了件自己喜欢的连衣裙。 这些衣服是一直留在老宅的，她没有什么穿的机会，所以也不知道这件裙子穿上去之后都快露出贴身衣物了。 贺昭薇皱着眉把裙摆往下拉了拉，临开门时被沈泽云一把抓住手腕。 “回去换一件。”沈泽云命令道。 贺昭薇冷笑，“凭什么？” “你现在还是沈太太，该穿什么衣服需要我提醒你？”沈泽云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似是警告。 贺昭薇用力扯了一下没扯开，心头的火烧得更加旺盛，用鞋跟猛地一踩脚下皮鞋。 “嘶——”沈泽云脸色难看地收回手。 “你如果对我这个沈太太不满意，随时可以换人，我不介意。”贺昭薇故意朝他露出一个笑脸，快步离开房间。 “爷爷，您又在看报纸啊。”贺昭薇声音温婉，娇娇柔柔的格外乖顺，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老爷子抖抖手上的报纸，笑着回应：“是啊，现在国内形势不好，还是得多看新闻多看报啊。” 说完他转头看向贺昭薇，“我让厨房准备了早餐，薇薇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贺昭薇没直接答应，她今天约了封城，想和封城商量一下碧湾村那块地皮的合同。 这件事关系到哥哥的病症，她想尽快处理，纠结之下还是拒绝了老爷子 “爷爷，我今天还有事，就不陪您一起吃了。”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骤然收起，“今天周末，一早上的时间都不能给我这个老头子啦？” 贺昭薇有些难为情，“不是这样的爷爷，我……” 她欲言又止，没组织好理由，然而落在老爷子眼里却变了个意思。 想到自己昨晚吩咐管家做的手脚，老爷子靠近贺昭薇轻声问：“不会是那臭小子昨晚欺负你了吧？” 贺昭薇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欺负我？” 见老爷子笑眯眯地盯着她，那笑容别有深意，贺昭薇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难怪昨晚沈泽云去开门之后又回来了，敢情是老爷子做的！ 贺昭薇无奈地叹了口气，“爷爷，其实我和沈泽云已经……”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脚步声，随即是沈泽云的声音，“爷爷，早。” 他不冷不淡地瞥了贺昭薇一眼，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臭小子，你可算起来了，薇薇被你气得今早饭都不跟我一起吃。”老爷子意有所指。 沈泽云平静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没接话，反问贺昭薇。 “你有什么要紧事？” 贺昭薇现在是左右为难，她自然也不可能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要碧湾村那块地皮。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约了个人吃饭，想着早点过去，但陪爷爷的时间还是有的。”贺昭薇勉强地露出一抹笑。 老爷子满意了，“这就对咯，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还行。”沈泽云敷衍道。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落在贺昭薇那边。 “挺舒服的，我睡得很好。”贺昭薇尴尬一笑，昨晚发生的事一件都没敢提。 看着他们互相逐渐生疏的模样，老爷子也猜出了几分内情，有些感慨： “哎，时间过得真是快，我还记得你们小时候，薇薇的家里人和这臭小子一起……” “诶，爷爷！”贺昭薇意识到老爷子要说什么，叼着块面包片连忙制止。 若是让老爷子亲口说出来，沈泽云到时候又要找她麻烦，保不齐会以为是她和老爷子一起设计的谎言。 更何况她和沈泽云都快要离婚了，现在还说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爷爷，我突然想起来，公司今天好像要加班，说是有个什么案子交到我手上了，挺重要的，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贺昭薇急忙编出一个理由，放下手里的面包就去玄关换鞋，边换边说：“沈泽云，你送送我吧。” “快，薇薇叫你呢。”老爷子拽着沈泽云的胳膊就把人推了过去。 沈泽云满脸烦闷，贺昭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抓住他就溜出了大门。 “你做贼了？”沈泽云看着她的模样冷嘲道。 贺昭薇早就习惯了他的态度，现在不必担心老爷子提起当年的事，她也就不着急了。 “我知道你不想送我，我可以自己打车，你要去公司的话就直接去吧。” “那你拉我出来做什么？”沈泽云冷眼看向她。 不等贺昭薇开口，车子嘀嗒一声响，沈泽云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上车。” 第十三章 折辱 沈泽云神色阴沉冷厉，语气更是低得不像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贺昭薇被这样的情绪支配了三年，如今本不应该再惯着这臭脾气，可老宅的位置不好打车，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碧湾村的那块地皮，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贺昭薇系好安全带问道。 嘎吱—— 银白色车辆陡然停在路边，因为惯性，贺昭薇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往前撞去，又被安全带勒着脖子甩回来。 “沈泽云，你有病吧！”她的脑袋狠狠撞在皮质椅背上，脖颈处也被安全带勒出了红印。 面对她的质问，沈泽云充耳不闻，目光森寒阴冷，面色可怖。 “贺昭薇，你究竟想要那块地皮做什么？我早就说过，碧湾村会给你，何必反复催促？” “签完合同之后还需要等转让手续的时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结束的，我想要提前拿到属于我的东西也有问题？”贺昭薇对上他泛冷的寒眸，强行镇定下来。 “到底是着急，还是别有所图？”沈泽云不动声色地解开安全带，精壮有力的上半身朝贺昭薇俯下来。 白衬衫虽是知名国际品牌的定制款，到底有些透色，隔得近了，贺昭薇能清晰得看见他隐藏在衬衫内的肌肉线条，流畅、性感、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点…… 千钧一发之际，贺昭薇猛地转头，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他，满面怒容。 “沈泽云，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来折辱我！在你心里，我做什么都是算计，如果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 贺昭薇眼眶水润，泛起一圈红晕，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再次亲耳听见这种话，她心底却还是止不住生出阵阵的疼。 这种疼痛让她不得不时刻铭记，沈泽云有多厌恶她。 砰！ 贺昭薇直接下车关上车门，她不想让沈泽云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否则不知道又会听见什么话。 这里已经离开了住宅区，是靠近市中心的街道，早高峰期间很多的士会从这条路经过。 贺昭薇毫不费力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手掌中平复心情，温热触感让那股泪意渐渐平息，最后消失得一丝也不剩。 “姑娘，你没事吧？”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都能看出她的难过。 贺昭薇笑笑，“没事，谢谢师傅。” 她给封城发了短信，“今天有空闲时间吗？我有一份合同想请教你，不知道方不方便约你出来。” 对面几乎是秒回，“中午午休有空。” “好，那我请你吃饭，就在公司楼下的餐厅。” —— “抱歉，我来晚了。”封城歉意一笑，将电脑放在桌上，工作西装也没有换下来。 贺昭薇双手捧着水杯，温柔看过去，“没关系，我也才刚到。” 封城的视线在她这件连衣裙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眸色有些暗，很快又扬起微笑，“你今天很漂亮，这种裙子很适合你。” 平时除了沈泽云的恶意贬低，贺昭薇几乎没怎么听过其他人评价她。 此刻猝不及防被这么真诚地夸奖，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啊，谢谢你。” 封城弯了弯唇，“对了，上次你让我拟定的离婚协议，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都准备好了，你可以先看看。” 他以为贺昭薇是急着签离婚协议才在今天约他出来。 闻言，贺昭薇尴尬地用手拨弄菜单一角，“其实我今天不是为了离婚协议来的……” 不知道沈泽云突然发什么癫，不过这份离婚协议短期之内大概是用不到了。 “这一次，我是想请你帮个忙，我需要拿回一块地皮，但我对于这方面的合同研究不多。” 贺昭薇顿了顿，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封城从她的沉默中大致猜出了她的需求，和煦一笑，“我懂了，那我回去帮你做一份有效协议，不过协议里需要写明的东西你得提前告诉我。” “这是当然！”贺昭薇喜不自胜，她没有想到封城这么好说话，竟然直接答应了帮她做一份协议。 她还以为封城会因为离婚协议用不到而生气，现在看来，封城简直是情绪稳定又温润如玉的绅士。 贺昭薇对他的好感骤升，“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也可以随时跟我说。” 话落，封城眸色变了一瞬，“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啊？”贺昭薇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迷茫抬头。 对上那双清澈水灵的眼睛，封城骤然回神，笑着说：“抱歉，我是想问，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般会想找什么样的恋爱对象？” 贺昭薇愣了愣，手里的筷子无意识戳着碗里的米饭。 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只知道自从见过沈泽云后，对其他人似乎很难再动心了。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痛苦折磨，连带着对沈泽云，她也感受不到喜欢的那股悸动了。 “这个我也说不好，大概还是看个人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有喜欢的女生了吗？”贺昭薇眼睛一弯，打趣地问。 封城看向她的眼睛，手指摩挲，笑意温和，“或许是吧。” 午休过后封城还要回去工作，贺昭薇便加了他的微信，将碧湾村那边的情况以及资料在手机上发给他。 “好，我收到了。” 不得不说，封城的工作效率是真的很高，下午贺昭薇还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协议电子版就已经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谢谢，实在是太麻烦你了。”贺昭薇客气地道谢，索性直接将协议打印出来，调头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早一天拿回碧湾村，哥哥的病就多一分痊愈的希望，这也是贺昭薇目前唯一值得期盼的事了。 贺昭薇紧张地将车子停在公司门口，拿着协议畅通无阻地去到顶楼，沈泽云的办公室。 今早沈泽云拒绝了她，面色不虞，但显然是不想提到地皮的事。 贺昭薇不确定自己现在拿着协议进去合不合适，在门外踱步了好一会儿才敢伸手敲门。 她深吸一口气，下一秒。 “进。” 是女人的声音！ 贺昭薇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身子僵直没有任何动作。 没听错的话，这是江琴川的声音，她竟然在沈泽云的办公室。 第十四章 协议 贺昭薇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反应，她似乎一时之间连走路都不会了，就那么傻傻地站在原地，协议捏在手里，边角地方都变了形。 她仰起头看向纯白天花板，竭力压抑住心尖的酸涩和那股委屈。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但只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 就算江琴川现在已经和沈泽云同居了，她也应该优先处理哥哥的事情。 从计划离婚的那天起，她就该在心底和沈泽云划清界限了，现在又何必因为江琴川的出现自乱阵脚？ 想清楚这一点，贺昭薇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随后推门进去。 “诶，薇薇，你怎么过来了？”江琴川手里拿着果盘，一边喂水果一边用沈泽云的电脑播放电视剧。 纵使早有预防，贺昭薇还是被眼前的画面刺痛了一瞬。 那张向来不让他人触碰的椅子和桌子，现在似乎都变成了江琴川的所有物，她就像待在自己的房间一样自在。 真是讽刺。 “啊抱歉，瞧我都忘了，你是泽云的助理，应该是来找泽云的。”江琴川故意加重了助理儿子的读音。 她假模假样地站起身解释：“之前泽云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医院里，我有些担心……所以就自作主张过来了，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江琴川扯了扯衣角，委屈的模样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贺昭薇无心观看她的表演，直接将协议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我只是来送东西而已，江小姐还请自便。” 为防止协议掉落在地上，她还贴心地用纸巾盒压住了。 “薇薇，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其实这么多年，我还是……” “江小姐，”贺昭薇转头，指甲陷入了掌心的肉里，却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一抹笑，“你和沈总挺般配的，而且你现在怀了他的孩子，沈总会对你负责的。” 贺昭薇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甚至能给出几句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 话落，办公室的门发出开合的响声，不等贺昭薇转头，沈泽云就迈过她走到了江琴川面前，似拥护的姿态。 江琴川别有深意地抚摸自己的小腹，掠过贺昭薇看向沈泽云，嗓音甜蜜，“泽云，你来了。” “嗯。”沈泽云淡淡地应了声，黑眸沉冷，视线始终落在贺昭薇身上，“你来做什么？” 贺昭薇并不是很想现在讨论协议的事，尤其是当着江琴川的面…… 她有些犹豫，还在脑海中组织理由，江琴川却很快开口了，“泽云，她说是来送一份文件的。” 霎那间，办公室的气氛变得阴冷，尴尬和诡异的气氛如同被冻结的冰块不断在里面释放着寒气。 沈泽云快步流星走到茶几那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抽出协议，在看见封面的几个大字后似松了口气，随手丢回去。 “泽云，怎么了嘛？是什么要紧的合作？”江琴川温婉地挽住他的臂弯。 沈泽云摇头，神色平静，“不重要的事。” 贺昭薇的呼吸窒了一秒，像是海水汹涌地朝着鼻腔和嘴巴里去，让她脑袋昏胀，鼻子一酸，看眼前的事物都像蒙着一层雾。 “泽云，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吗？那天在医院没有看见你，我真的很害怕很担心。” 江琴川眼眶通红，抽泣着环住了沈泽云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吸了吸鼻子委屈又可怜。 沈泽云几乎是下意识推开她，望向了贺昭薇，然而贺昭薇却没有丝毫反应。 “泽云……”江琴川脸上泪痕犹在，楚楚可怜。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沈泽云回过神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丝。 江琴川这才笑了，又将话题引到贺昭薇身上，“薇薇，你是还有其他事要和泽云说吗？” 俨然一副女主人赶人的态度。 贺昭薇心里也清楚，她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临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那份文件你记得签……” “什么文件呀，让薇薇这么重视？”江琴川说着，顺势拿起了那份协议，看清上面的字后，她脸色骤变，多云转阴，难看得不像话。 “泽云，你……要把这块地皮让给别人吗？” 沈泽云按了按眉心，“琴川，建城堡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我已经帮你看好了更合适的地皮。” 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和人设，江琴川不能在这种时候置气。 她握着沈泽云的手晃悠，语气撒娇，“泽云，我很喜欢这块地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呢？” 贺昭薇的手死死攥住了衣角，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泽云，像是等待他的审判。 “你喜欢的话……”沈泽云的话才开了个头，贺昭薇便立刻打断他。 “江小姐，沈总是真的看到了一块更合适的地皮，我相信你也会喜欢的，而且以碧湾村那边的地形条件来看，并不适合建城堡。” 贺昭薇说这些话时，心尖仿佛被一只皮鞋踩住了尖尖又一把扔在地上，摔得稀烂。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泽云会偏心偏到这个地步，已经答应了给她的地皮，竟然因为江琴川的一句撒娇就没有了！ “没关系啊，我只是喜欢那边的风景而已，也想和泽云一起在那边欣赏。”江琴川弯了弯唇，满含少女的羞涩。 “我相信孩子也会很喜欢那里的，就当是送给孩子一个礼物吧，泽云，好吗？” 这句话一出，贺昭薇没有勇气再去听沈泽云的回复，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在她和江琴川之间，她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这次应该也没有意外。 车库里，贺昭薇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这么长时间以来积攒的委屈似乎喷薄而出。 沈泽云一直都讨厌她，抗拒这段婚姻，连带着抗拒她。 可是这几年来，贺昭薇自认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丝活路都不给她留？ 发泄完情绪过后，贺昭薇用纸巾胡乱地擦脸，顶着红肿的眼睛继续寻找办法。 碧湾村不能让，这是底线，如果沈泽云不同意，她必须要利用法律手段拿回来。 想到这里，贺昭薇连忙去查沈氏最近一段时间的合作。 车内光线昏暗，电脑屏幕的光格外晃眼，持续了几个小时不曾熄灭。 第十五章 图片 今天已经麻烦封城很多了，所以即便遇到几个难题，贺昭薇也没有发信息打扰他。 看了看时间，临近下班时间，贺昭薇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再请对方吃顿饭。 毕竟想和沈泽云走法律程序，不管是离婚还是拿回碧湾村，到时候都免不了要封城帮忙。 “薇薇，之前没看出来，你和封律很配啊。”手机上，许如蕴突然发了这么一句。 贺昭薇满脸疑惑，“你说什么呢？乱说对人家封城影响可不好。” “啧，至于么？喏，你看看网上这张图片，现在热度可高了，好多人都说你们配一脸呢。” 图片中，贺昭薇一袭连衣裙勾勒出紧致腰线，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笑容灿烂温暖，像出逃的千金大小姐。 而在她对面，封城西装革履，修长的双腿在桌下交叠，无边金框眼镜徒增一丝温文尔雅的气质。 两人对立而坐，相视而笑，不知道哪个丧良心的还加了一层粉色泡泡的滤镜，看起来比摆拍情侣还甜蜜。 贺昭薇猛地闭了闭眼，一下子感觉天都塌了。 “这张照片是谁拍的？怎么传在网上了？” 她又不是明星，还能有狗仔拍她不成？ “貌似是一个知名导演拍的，据说当时就在你们那家餐厅，拍完顺手发在网上了。” 然后就有这么高的热度？ 贺昭薇无语凝噎，这泼天的流量简直是来得莫名其妙。 现在是真的要约封城出来好好道个歉了。 她也不傻，今天封城会问她那个问题，显然是对哪个小女孩心动了。 要是这张照片影响到封城谈恋爱，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封城，今天晚上……” “网上的照片你看到了吗？其实……” …… 对话框里的文字打了又删，贺昭薇咬着唇，双手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怎么也想不出来合适的措辞。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 “遇到什么难题了么？”封城主动发过来。 贺昭薇瞬间坐直身子，“你怎么知道？” “能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猜到你可能不好意思开口，就自作主张问了。” 隔着屏幕，贺昭薇仿佛都能想象出封城是怎样的温柔。 她叹了口气，那股罪恶感越发重了。 “我的确有事情想跟你说，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现在还没到饭点，可道歉这种话，还是当面说要郑重一些。 那边答应得很快，“当然，已经下班了，去遇见咖啡馆？” 贺昭薇错愕，遇见咖啡馆就在她的公司楼下，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那里。 这是……专门挑了个离她更近的地方吗？ “好。” 贺昭薇有些感动，开车调转方向。 去公司的路线她闭着眼睛都能走了，完全不需要导航。 不到十分钟，贺昭薇就在路边停好了车，时间还早，她点了杯咖啡边喝边等。 “又是我来晚了。”封城换上了自己的常服，白色印花卫衣搭配阔腿裤，和西装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满满青春活力，像是大学生。 贺昭薇眼前一亮，被惊艳了几秒，连客套话都忘了说，“你平时的穿衣风格是这样的啊？” 封城观察着她眸底的惊讶，“嗯，我的日常衣服都是以休闲为主，不怎么注重其他的。” 他也知道这套衣服比较简单，捏了捏衣角问：“很违和吗？” “当然不，非常适合你！”贺昭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封城腼腆一笑，看上去更有学生气息了。 “对了，我记得你工作的地方离这边是反方向，怎么定在了这儿？”贺昭薇搅拌着杯里的咖啡。 如果真是因为她的话，那她就更愧疚了。 封城沉默片刻，“有一个外出的案子需要处理，就在这附近，正巧我回家也要经过这里。” 贺昭薇松了口气，提到照片的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你今天……有看网上的消息吗？”贺昭薇捏住勺子。 “没有，怎么了么？” 贺昭薇的眼珠子咕噜噜转着，虽然这件事情并不是她做的，但她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谁把我们吃饭的照片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现在好像还蛮多人讨论的。” 贺昭薇越说声音越低，说完还不忘为自己解释，“不是我找人拍的，这个跟我没关系。” 被沈泽云找茬找惯了，现在贺昭薇习惯性地为自己解释。 然而看着她这幅着急又不知所措的模样，封城只觉得可爱。 “当真么？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看看是什么照片。” 说完，封城拿出自己的手机。 作为一个律师，经常需要在网上搜集各种资料，所以封城找信息的能力是很强的。 而且经过这么一会儿的发酵，那张照皮隐隐有登上热榜的趋势，很容易发现。 “这张照片……” 他一开口，贺昭薇的心就提了起来。 “拍得还挺不错的。”封城笑了笑。 “这么说来，你不生气啊？”贺昭薇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封城温柔摇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犯不着生气，而且从专业的摄影角度出发，这张照片的确拍得很有水准。” “无论是构图还是光影，都恰到好处，最关键的是抓住了人物神态和特点。” 贺昭薇不懂摄影，但依旧认真地撑着下巴听，“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律师，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也太厉害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崇拜和佩服。 封城耳根一红，手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之前学过一些皮毛，只是希望有一天能亲手记录自己喜欢的人。” “很浪漫的想法。” “泽云，那个人好像是薇薇诶，她旁边的男人是谁啊？”江琴川走到咖啡馆的窗边，好奇地看进去。 在她身旁的沈泽云原本兴致缺缺，听到这句话后神色瞬间冷了下来，阴寒的眸子立刻锁定贺昭薇的身影。 看着贺昭薇和别的男人浅笑嫣然的样子，又想到她对自己的百般抗拒，怒火涌上沈泽云的心头，似猛兽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出来。” 贺昭薇瞥向自己的消息弹窗，皱了皱眉，直接将手机倒扣在桌面，继续和封城交谈。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落入了沈泽云眼底，沈泽云猛地攥紧拳头。 此时，不知道谁把刚才那张图片发到了公司大群，沈泽云低头恰好看见，怒火横生，手机险些在手中报废。 他沉着脸转发图片，“网上有关这张图片的全部处理掉。” 第十六章 纠缠 收到图片的助理愣了一会儿，“好的，半小时就处理好。” 沈泽云结婚的消息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除了几个关系极好的朋友家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回事。 助理也在心里纳闷，莫名其妙的，怎么动用这么大阵仗去处理一张图片。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出来。” 贺昭薇的手机又是叮咚一声。 “没关系，你可以先回消息。”封城贴心地提醒她。 贺昭薇不用想都知道又是沈泽云发的，看见那命令式的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是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她直接删除信息、拉黑联系人一条龙服务。 “垃圾短信而已，不用理会，你继续说吧。”贺昭薇重新扬起笑容。 “泽云，我们要进去打个招呼吗？”江琴川挽住他的胳膊，有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 只是这一次，沈泽云不再轻声细语地哄着她，眼睛把手机都快盯出火星子了，也不见消息框出来一句回复。 咖啡馆里两人照旧聊着天，像是和外界有一层壁垒似的，亲密无间，活脱脱像一对情侣。 “泽云……”江琴川被落了面子，不死心地继续叫他。 沈泽云直接甩开了她的手，“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说完径直推开咖啡馆的门走进去，气势汹汹，手上再提根棍子就真成砸场子的了。 江琴川哪里看不出来他要进去找谁？ 这是第一次，他竟然为了贺昭薇丢下自己。 江琴川心中警铃大作，抬手抚向小腹，眸色幽深，若是贺昭薇真那么不识好歹，她也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过来。”沈泽云钳住贺昭薇的手腕，将人带离了座位，力道之大让许多人都转头看向这边。 “这位先生，您是要做什么？”封城沉下脸，挡在贺昭薇的面前，不惜与沈泽云作对。 沈泽云那股无名火在胸腔里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让开，这里没你的事。” 他眉宇修长，五官凌厉，身材比例被高定西装完美地展现出来，比网上的明星爱豆还要帅上几分。 这是很有标志性的长相，封城迅速记起了上一次的见面。 “原来是沈先生，恕我直言，这里是公众场合，就算您有事情需要单独洽谈，也要她同意才可以。” 沈泽云手上力道更紧，甚至让贺昭薇生出一种骨头都被他掐断了的错觉。 “我们的事情，你还没有资格插手。” 话落，他拽着贺昭薇走向角落，森寒视线扫过咖啡馆，看热闹的众人立即缩回了头。 “贺昭薇，你什么意思？”他嗓音冰冷。 贺昭薇被疼出了生理性泪水，悬在眼眶要落不落，仰起头时如倔强的小猫。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沈泽云触及她眸底的湿润，心尖陡然被烫到了，手中力道松了松。 趁这空隙，贺昭薇一把甩开他，“沈总，我没有哪里招你惹你了吧？先是出尔反尔，现在又跑来我面前耍威风，您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沈泽云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贺昭薇又感到一阵刺痛，巴掌大的小脸上苍白无血色，“碧湾村的地皮啊，你不是要送给江小姐么？” 说出这句话，仿佛用最锋利的匕首剜了一块心尖肉，贺昭薇只能强迫自己习惯。 “呵，”沈泽云冷笑一声，“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贺昭薇撇撇嘴，心想他连这种人还不如，更何况自己会这么想，也是因为他过于明目张胆的偏爱。 “那你也不必为了赌气，做出这种事来吧？”沈泽云反问。 贺昭薇：？ 她瞪向沈泽云，“我做什么事了？” “网上传的那张照片，我不信你没有看过。”沈泽云神色阴郁，直勾勾地盯着贺昭薇，恨不得将她看穿， 顶着这样的压力，贺昭薇根本无法说谎，“看过又怎样？照片不是我让人拍的。” “你现在还是沈太太，就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少跟其他男人待在一起。” 贺昭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泽云，你有病吧？我们是在谈公事，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 想到封城对她那么体贴入微，她心里一暖，“再说了，他跟你这种小心眼的男人可不一样！”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竟然护着别人，沈泽云脸色骤变，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 “贺昭薇，你喜欢他？”怒意满满。 “嘶，疼。”贺昭薇的脑袋被连带着磕在墙上，眼前闪过一瞬间的白光。 听见她的痛呼声，沈泽云松开手，态度强硬，“跟我回去，这件事就算了。” “凭什么？”贺昭薇咬着牙反抗。 “你可以陪江琴川去产检，跟她暧昧，把地皮都给她！我凭什么连正常的社交都不能有？” 她冷眼看着沈泽云，满心失望，“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做事坦荡，问心无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说完她就迈开步子想要离开，这一次沈泽云并没有拉住她，只是淡淡地说： “看来碧湾村你是彻底不想要了。” 沈泽云的五官隐在角落里，被灰色阴影笼罩着看不真切，周遭释放的寒意却能让人清楚感知到他恶劣的情绪。 “沈泽云，你想做什么？”贺昭薇身子颤抖，掐住掌心的肉镇定下来问。 “我之前就说过，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拿不到那块地皮。” “不想放弃碧湾村，现在就乖乖跟我回去。”沈泽云修长的手指敲击墙面，像是信心十足她会妥协。 如果说刚才贺昭薇是委屈可怜，那现在就是彻底被勾起了怒火。 “沈泽云，在你眼里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吗？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你想耍手段，好啊，我奉陪，那就闹到爷爷跟前去，把真相摊牌了说，我不介意让事情闹得更大一点。” 她是迫于沈泽云的威胁才没有再次提起离婚，但这并不代表她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贺昭薇，你怎么这么恶心？连爷爷的身体都不顾了？”沈泽云愤怒地看向她，那眼神，似乎她比下水道的老鼠还要不堪。 “我当然不像你，会让爷爷生气，既然你觉得我处处都恶心，正好，离婚了娶江琴川入门，我成全你们。” 失望散去，再听到那些诋毁的话，贺昭薇心里毫无波澜。 第十七章 离婚 这句话说完，沈泽云沉默许久，连带着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 “一直提离婚，怎么，你找好下家了？”他语气讥嘲，若有似无地看向封城。 贺昭薇被气得不轻，“沈泽云，我建议你趁早挂个医院脑科的号去看一下，你可能脑子有病，我说真的。” 没见过这种听不懂话的人，跟他说话就好像在对牛弹琴。 “那你有什么理由离婚？”沈泽云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执着于自己的话题。 “理由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要成全你和江琴川还不行么？”贺昭薇顿了顿，又说：“如果这个理由不够，我也可以再加一个，我不喜欢你了，够了么？”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贺昭薇清楚地看见沈泽云瞳孔骤缩，她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防止他又来拽自己的手腕。 见她这样的抗拒与防备，沈泽云一阵烦躁，他扯了扯领带，“好，这么想离婚就直接去找我的律师谈。” 他大步离开了咖啡馆，江琴川立刻小步迎上来，“泽云，你怎么这么生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琴川看出他心情不好，心中暗喜，没想到不用她出手，贺昭薇就把自己的路走死了。 “泽云，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的，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江琴川娇柔地靠在他身上。 她今天特意喷了香水，是经典的玫瑰花香味，后调还带着水果的清甜。 然而这味道在沈泽云闻来只觉得刺鼻，以前一直可以接受的味道，不知为何现在显得格外突兀。 沈泽云把这归结为被贺昭薇气狠了。 他揉了揉眉心，“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他不想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在江琴川身上，她怀有身孕，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 “泽云，我不介意啊，我可以等着你的。”江琴川挽住他的胳膊，试图和他贴得更近。 这一瞬间的动作让那股香味更加毫无阻拦地刺激到了沈泽云。 他皱着眉推开江琴川，“我以为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泽云……” “我不想说重话，回去。” 江琴川知道，自己不能仗着他的偏爱就恃宠而骄，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厌恶自己。 于是她尽力扬起一抹笑，“那我就先走了，泽云，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沈泽云没应声，平静如水的黑眸沉沉地看着她上车离开，这才收回视线。 转过头，江琴川的脸色变得狠毒。 该死的，那个贺昭薇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沈泽云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她。 与此同时，她心里有一阵强烈的不安，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流逝，如流沙般无法抓住。 不可以！沈泽云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江琴川眸光流转，无比确信，没有任何人能拆散他们之间的感情。 —— “你还好吧？”封城在角落里找到贺昭薇的身影，见她蹲在地上不说话，便主动蹲下身子靠在她旁边。 思绪被打断，贺昭薇回头，“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在这边好像不太开心，”封城解释着，变戏法似的从左手递出一颗糖，“需要吗？” “哇，我都没看清你是怎么拿出来的。”贺昭薇的心思瞬间被引到了别处。 她接过糖，转动着看了看**，没看出是什么牌子和口味的，放进嘴才品出淡淡的青葡萄味，也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封城低头一笑，正巧撞见她手腕上的红痕，眸色暗沉，“这是他弄出来的？” 贺昭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此刻遍布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打了。 “嗯……” “我车上有药酒，帮你涂一下吧，否则会伤及骨头。” 还不等贺昭薇拒绝，他就起身离开了，自己也只能起身跟上。 不过封城这个人的确奇怪，他递来的糖果上没有传统**，药酒也没有，只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罐装着紫红色液体。 被轻柔地在淤青处揉开时，贺昭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能会很疼，我尽量轻一些。”封城贴心地说。 贺昭薇点点头，感受着在嘴里爆开的滋味，好奇问道：“这颗糖是在哪里买的？味道很好诶。” 是从来没吃过的类型。 “不是买的，是我朋友做的，你如果喜欢，我到时候可以多给你准备一些。”封城笑道。 “这不太合适吧。”贺昭薇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他和他的朋友都这么厉害。 “不碍事，这瓶药酒就送给你了，早晚各涂一次，两天就能好。” 贺昭薇收下时调侃他一句，“这也是你哪个朋友做的？” 封城笑着摇头，“中药馆的医生给我的，效果很好，我一直留着。” 话落，他面色沉了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贺昭薇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 封城用湿纸巾擦干净手上残留的药酒，浅褐色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就那样盯着人看时，温柔又深情。 他低声建议，“如果这段婚姻给你带来了任何伤害，你随时都可以抽身，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打赢官司的。” 贺昭薇知道，他这是误以为自己被家暴了。 可冷暴力又何尝不是一种家暴呢？ 她低头看着那些红痕，再想到沈泽云对待江琴川的小心翼翼，不由苦笑。 “好，谢谢你。”离婚的事，应该快了。 —— 酒吧。 沈泽云满脑子都是贺昭薇和封城的画面，像是单集循环一样不停地缠绕着他。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衬衫，肌肤触及到凉意，他才勉强清醒了些。 “这是什么风把我们沈大少吹过来了？真是稀奇啊，你也有在酒吧买醉的一天。”顾长卿看热闹不嫌事大，单手捏着酒杯看他。 沈泽云抬眸看着自己的损友，目光冰冷寒凉，“滚。” “啧啧啧，对兄弟还这么大火气呢？”顾长卿碰了碰他的玻璃杯，“不问你了，陪你喝酒总行了吧？” 楼下dj音乐声吵闹刺耳，众人的狂欢尖叫似要将酒吧房顶都掀开来，然而这些所有的嘈杂全部被包厢门隔绝在外。 整个包厢里除了酒瓶碰撞的声音再无其他。 顾长卿无聊地点了首纯音乐，好死不死是贺昭薇常听的类型。 啪—— 一个酒瓶砸碎在地上，顾长卿探着身子就去切歌，“不放了不放了，哥你消停点。” 打扫包厢的也是人啊。 第十八章 喝酒 “从几年前那件事之后，就没见你这么失控过。”顾长卿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沈泽云黑眸眯成了一条缝，威胁地落在顾长卿身上。 “陪你喝这么多了，到底因为点什么能不能说了？”顾长卿丝毫不怕他。 说得夸张些，他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整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这两位少爷关系顶好？ 沈泽云还能对他动手不成？ 包厢安静了片刻，沈泽云仰头往后一靠，闭着眼说：“她要离婚。” “谁啊？”顾长卿愣了愣，“嫂子？不会吧？” 顾长卿是为数不多知道这段婚姻的人之一，当时那简陋的婚礼，他还去当了伴郎呢。 贺昭薇对沈泽云的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会主动提离婚？ “可别是你做了什么错事，把嫂子惹生气了吧。”顾长卿把一颗花生米抛在空中，动作利落地探头去接。 他一连吃了好几个，抬头却看见沈泽云双颊红得不像话，盯着酒瓶看。 从高中喝到现在，顾长卿知道这人酒量有多离谱，显然现在也不是喝醉了，而是在想事情。 他转个身绕到沈泽云身边，“你舍不得离婚？” “放屁。”沈泽云冷冷地扫他一眼，“我只是怕她败坏了沈家的名声，和一些不清不楚的野男人喝咖啡。” “谁信啊哥们儿？除了我和你家老头子，知道你们结婚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顾长卿双腿伸直，懒散地躺倒在沙发上，“什么怕败坏名声，我看你就是吃醋了。” “顾长卿，你找死？”沈泽云锐利眸子一眯，目光森然。 “你该不会就用这种态度对嫂子的吧？”顾长卿抬头看他，见他默认，又躺回去，“那你活该。” 沈泽云懒得搭理他，继续一瓶酒接着一瓶酒往喉咙里灌。 千杯不醉也不能这么喝啊。 “悠着点喝，不行吃点花生米垫巴垫巴，又想喝进医院洗胃啊？”顾长卿无奈地把酒收了。 虽然沈泽云一直说他不喜欢贺昭薇，甚至讨厌、厌恶这段婚姻。 但是现在看着……怎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呢？ 顾长卿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对谁有感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像沈泽云这种，估计是死鸭子嘴硬。 他倒了杯温水给沈泽云，“江琴川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啊？离了娶她，老爷子估计不同意吧。” “你管得太多了。” “得，那我闭嘴。” 顾长卿看了眼时间，夜生活开始了，他也不可能一直陪着沈泽云借酒浇愁。 生意还是得做，钱还是得赚。 “你自个儿在这待着吧，我下去看看。” 离开之前，顾长卿不放心地又嘱咐他，“真别再喝了。” 包厢的门被顺手关上，但并没有锁紧。 一个穿着大胆暴露的女人蹑手蹑脚上了二楼，据她得到的消息，沈总今天就在包厢里喝酒，而且是一个人！ 如果能跟沈总发生些什么，不，都不用发生关系，只要沈总看上她了，那她以后的事业还用发愁吗？ 女人迫不及待想要抱紧这条金大腿，一路找过去，最后在一个开了小缝的包厢前停下脚步。 她从包里拿出粉饼压了压脸上的妆，又重新补了口红，把头发散下来，包臀裙往上提了提，整个人瞬间不一样了。 “沈总～”她扭着细腰坐在沈泽云身旁，胸前两团浑圆挤着他的胳膊，“您要喝酒的话，我陪您喝呀。” 沈泽云只是喝多了，但还没醉，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能认出人来。 他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嗓音冷冽，“滚。” 女人更兴奋了，长得帅，声音好听，身材还好，这样的极品去嫖都得大几万呢。 她毫不客气地又往旁边坐了坐，柔软的小手顺着沈泽云的胸膛往下摸。 “沈总，你的衬衫都开了，我帮你脱下来吧。”她一颗一颗地解着扣子。 门外，许如蕴挎着包路过。 她是来找合作对象的，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毛病，谈个生意还非得约在酒吧包厢。 看见其中一个门是打开的，她快步走上前去，脸上笑容刚扬起，在看清里面的人后瞬间僵住。 不是吧，沈泽云？！ 她猛地退出去，手中的门却没有关上，而是留了个心眼，悄悄探头去看。 那女人内裤都快露出来了，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贴在沈泽云身上，看那架势……还亲上了！ 许如蕴骇然，立刻掏出手机拍照，留下证据。 她知道贺昭薇想离婚，虽然不清楚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但多留点证据总归是没错的。 要是离婚的时候要财产分割，那这张照片也算是贺昭薇的底气。 想到这里，许如蕴收了手机，将门重新拉回刚才的样子，悄悄离开。 门内，沈泽云眸色森冷，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离开，抬手推开身上的人。 “说了让你滚，是听不懂话？” 女人身子倒向旁边，还是不死心地想贴上他。 啪—— 酒瓶砸在茶几上，四分五裂，她猛地瞪大眼，毫不怀疑下一秒那瓶子会直接朝着自己戳来。 沈泽云面色阴沉，如地狱罗刹。 “我这就滚。”女人屁滚尿流地离开包厢。 走廊，许如蕴低着头前行，没注意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 “嘶，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见你。”她抬起头，道了歉就打算离开。 然而顾长卿一眼就瞥到了她手机上显示的照片，立刻拉住她，“诶朋友，我们好像见过。” 许如蕴转头，倒是没想到自己一撞就撞到了帅哥。 五官英俊潇洒，头发散落垂在眉间，淡蓝色的耳钉和发丝的挑染交相辉映，皮质外套随意地敞开，格外帅气。 她拨了拨自己的卷发，勾起顾长卿的下巴，“搭讪方式有点老套了，我不喜欢。” 顾长卿右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趁机靠近她，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去拿她的手机，“同道中人啊，玩一玩？” “今天就算了，我没时间。”许如蕴直截了当地拒绝，带着手机就离开了。 “诶，等等——”顾长卿没叫住人，叹了口气，但心里也疑惑。 沈泽云这人虽然嘴巴损了点，人品还是好的，怎么可能找陪酒的？ 下一秒，那女人神色慌乱地从包厢跑出来，身上衣服凌乱，脸色见了鬼似的苍白。 顾长卿瞬间懂了，得，又一个不怕死的。 第十九章 照片 顾长卿将身上的外套随手挎在臂弯，长腿一伸把包厢门踢开。 桌面跟地上都散落着空酒瓶，沈泽云脚下更是直接踩着玻璃碎片，紫红色的酒液顺着地板瓷砖蔓延。 “啧啧，”顾长卿一边感慨，一边抬脚嫌弃地找着干净的地方，“你说说像你这种冷面冰山，怎么能有一堆女人围着你转呢？” 他透过茶几上反光的玻璃照了照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看都比沈泽云招人喜欢啊。 “世道不公啊。”顾长卿拉长了尾音，懒散着身子靠向沙发，“诶对了，我刚才看见有人拍了你的照片，怎么回事？” 一直安静着的沈泽云睁开眼，漆黑无波的寒眸微眯，语气冷淡，“谁？” “我哪知道，你自己惹了谁心里没点数吗？”顾长卿在茶几边角的地方撬开一瓶啤酒，仰头灌了口，下巴跟锁骨处都溢上了液体。 “去查。”沈泽云淡淡地吩咐。 “咳咳，”顾长卿猛地呛住，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让我查啊？” 那些装逼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直接被沈泽云的筹码给堵了回去。 “你看上的限量款超跑，我家有，自己挑。” “得嘞老板，放心啊，保管给您查到位了。”顾长卿眉开眼笑，语气都变得谄媚起来，像古代夹着嗓子的太监。 —— “薇薇，你前几天不是说要离婚吗？喏，看看这个，到时候就拿这个当证据，至少也得分到一半的财产才行，不然你这几年的青春都白费了。” 许如蕴挎着包上车，刚才那个客户她已经安排其他同事去洽谈了，就怕贺昭薇看到照片之后会想不开。 贺昭薇的手机叮咚两声，一条是信息，一条是图片。 她还没将那段话看完，手指就下意识地点开了大图。 图片转着圈圈缓存的时候，贺昭薇似心有所感，即便只是一个侧脸，她也看得出来那是沈泽云。 下一秒，加载成功，暧昧氛围充斥着手机，贺昭薇手心一烫，手机砸落在沙发上。 包厢里的灯光很晃眼，但在这张照片里却像加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只见一个穿着大胆的女人靠在沈泽云身上，姿态娇柔，大红色指甲勾着他的衬衫纽扣。 沈泽云双颊通红，闭着眼仰头，看不出神情，却也没有拒绝。 这种生意上的应酬多了，沈泽云不知道应付过多少次。 他是醉到无力推开那个女人了吗？贺昭薇压根不信这种说辞。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自愿的。 “还有吗？”贺昭薇自虐般让许如蕴把剩下的几张都发过来了。 当时许如蕴慌张地怕被人发现，根本顾不上认真去拍，有两张都不对焦了，糊得看不清人脸。 然而贺昭薇越看，心脏越重重地往下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反胃感让她想吐。 她抓着家里的垃圾桶干呕了几声，咔一下熄灭了手机屏。 “薇薇，你没事吧？你千万别为了这种没品的渣男难过啊。” “要是实在不行，我现在去你家陪你吧，一醉方休，怎么样？” “薇薇？人呢？还在不在啊？” “我去，不会想不开了吧。”许如蕴心惊胆战，手机往副驾驶一甩，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车子疾驰在路上，一路火花带闪电飙到贺昭薇楼下。 她昨天就从老宅离开了，毕竟有工作在身，也不可能一直住在那边。 现在这幢公寓是贺昭薇的私人住址，除开许如蕴几乎没人知道。 许如蕴熟练地按下十三楼电梯，出门后飞快地走到左边那扇门前按下指纹解锁。 嘀嘀—— 她来不及换鞋，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向了阳台的位置。 还好，没站着人。 许如蕴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蜷缩着的一团人影。 “薇薇啊，还好吧？”她放下包，温柔地揽住贺昭薇，将人抱在怀里。 “没事，”贺昭薇抬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脸色苍白，声音微弱，“就是有点恶心。” 光是看着她这幅样子，许如蕴都觉得心疼，像是心脏被人狠狠地揪住拉扯。 “早知道就不给你看了。” 就算是再怎么冷血无情的人，心也不是铁做的，哪能亲眼看见自己的枕边人和别人亲密，心中却毫无波澜？ “乖啊，给你带了几瓶酒，喝点？”许如蕴摸着她的头顶，另一只手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她的背。 “不能喝，明天得上班呢。”贺昭薇叹了口气，她一周只有一天的假期。 她的酒量，熟悉她的人也是了解的，两瓶啤的都能醉到不省人事，喝完酒的第二天不到中午是睡不醒的。 但今天情况特殊，“就不能请个假么？”许如蕴问。 贺昭薇哑然失笑，“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请假。” 说完，她把那几张照片打包发给了封城。 “这是发给谁啊。”许如蕴探头过来。 只见手机屏幕上，贺昭薇正在问封城，如果有这几张照片作为证据，打官司拿回地皮会不会容易一些。 “漂亮，就得这样。” 看着消息发出去，许如蕴给她鼓了鼓掌。 贺昭薇目光没有什么焦距，像是在发呆，也像是思考着什么。 过了会儿她才说：“你放心好了，我会慢慢放下他的。” “都会过去的，不管再怎么喜欢。” 毕竟古话说得好，时间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那……”许如蕴缓缓开口：“当初的事情，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了？” 到底是谁救了沈泽云，又是谁鸠占鹊巢顶功，难道就这么一辈子憋在贺昭薇心里？ “不重要了，”贺昭薇神情平静，没有了任何生气，“现在的沈泽云只会无条件相信江琴川，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的。” 真相要说给值得的人听，跟不信你的人说，那就是对牛弹琴。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死渣男，小时候对你有多好全忘了。”许如蕴吐槽着。 贺昭薇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而且现在江琴川也怀孕了，还不如我和他趁早离婚，让这个孩子清清白白地出生呢。” “什么？！”许如蕴愕然，蹭的一下站起身，手中的易拉罐险些捏爆了。 “你说江琴川怀了沈泽云的孩子？我靠，这两到底要不要点脸啊！”许如蕴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第二十章 出差 她和江琴川本来就不熟，所有的了解都是从贺昭薇口中得知的。 怀孕的事贺昭薇一直没说过，许如蕴自然也就不知道。 “知三当三还怀孕，她也真是无敌了，怪不得沈泽云看得上她呢，这叫什么，臭味相投啊！没什么好说的了，祝福锁死。”许如蕴生气地坐回来。 她满脸涨红，那股怒火在胸腔、脑袋里翻涌，连二十六度的空调都降不下这高温。 “薇薇，你这么些年真是受苦了。”她都不敢想贺昭薇平时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也还好吧。”贺昭薇把玩着手上的钻戒。 当时结婚，他们的婚礼很简陋，除了伴郎伴娘，就只有寥寥无几的亲戚，婚礼仪式进行完，沈泽云直接抛下她离开了现场。 原本婚纱照跟结婚戒指都是没有的，但是后来被老爷子知道了，用公司股份威胁沈泽云，要么重新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要么补拍婚纱照，再买一个大钻戒。 沈泽云完全没有任何犹豫，选了后者。 现在想来，应该是怕他们的婚姻关系曝光，被江琴川看见了不好吧。 不过这些年，碍于老爷子的胁迫，沈泽云是真的送了她很多礼物。 奢侈品从来不缺，衣柜也永远会被最新款填满。 “如果没有感情，这段婚姻其实挺完美的。”贺昭薇下了结论。 许如蕴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你错了，出轨根本就不是感情问题，这是人品问题！是原则是底线！” “平心而论，你又不是乞丐，也不是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结婚的，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千万别用钱多来给任何一个渣男开脱，在感情里不忠是原罪，这点就算财神爷来了也不能例外。”许如蕴语气严肃。 相识这么多年，许如蕴很少这样郑重，看得出来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蕴蕴，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以你之前游戏人间的态度，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行就换，让我拿着他的钱去点几个男模潇洒呢。”贺昭薇单手撑着头。 这的确是许如蕴的作风，她一开始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贺昭薇的。 但是怀孕这个词触及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她也分不清，现在骂的究竟是沈泽云，还是另一个人。 “总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离婚之后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帅哥，跟我说，打包送你床上。”许如蕴拍着胸脯给她打包票。 贺昭薇咦了一声，笑着说：“婉拒了哈，我还没有那么开放呢。” 她对男模什么的不感兴趣，所有的心动、欲望、渴求，只会是面对喜欢的人才能产生，她也不需要解决什么生理需求。 “行了，我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许如蕴拍拍屁股站起来，“薇薇，这么晚了，我就在这睡吧？” 贺昭薇自然不会拒绝她，“那我去给你收拾房间，你先洗漱吧。” 第二天，贺昭薇闭着眼将闹钟按在床头柜上，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虽然没喝酒也没嚎啕大哭，但做了一晚上的车轮梦，她现在脑袋疼得不行。 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打车到公司楼下的了。 路过的员工看见她满脸菜色，关心地问：“贺助，你还好吧？” 贺昭薇按了按太阳穴，“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她是沈泽云的助理，公司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只知道每每工作出问题，都是她一人承受沈总的怒火，所以对她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等会开会，听说这个月数据不怎么好，哎，估计沈总又要发火了。” 说话的人看了眼贺昭薇，见她神色不好，本想建议她请个假休息半天的，但下一秒瞥见沈泽云走了进来，立刻噤声。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的人，今天像个没事人一样，神色泰然自若，双腿交叠坐在主位上。 “沈总好。” “开始汇报。”沈泽云的视线始终落在贺昭薇身上。 贺昭薇不是没感受到身旁灼热的视线，但她头疼得厉害，根本懒得去管。 突然手机屏亮了一下，她看见封城的信息，悄悄把手伸到桌下去看。 昨晚她是快半夜发的照片，估计封城现在才看见呢。 然而她刚一解锁，微信还没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就试图抢过手机。 啪——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明面上，大家只能看见贺昭薇啪一下用力打在了沈泽云的手背上。 刹那间，气氛诡异，所有人大眼瞪小眼，愣是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你疯了？”沈泽云皱着眉，神色不虞，视线落在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抵了抵后槽牙，下手真重。 贺昭薇平静地道歉，“抱歉，刚才看错了以为是一只蚊子，大家继续。” 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看沈泽云憋着火的样子，唯恐下一秒就殃及到自己。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泽云没发火，淬了冰的寒眸扫过来，“继续，没听见？” 做汇报的员工腿一软，“对不起沈总，这就继续。” 一场会议战战兢兢地开完，所有人身上都冒了一层冷汗，只有贺昭薇跟沈泽云像是两尊大佛一样坐在那儿。 “想出差的人，各部门经理来我这里统计一下名字，筛选过后会决定出这次的人选，到时候公布在公司内部群里。”贺昭薇摊开本子。 “我们部门的发你了。”陆续有人说完离开。 贺昭薇点头，“好。” 公司给每一位员工都配备了笔记本电脑，但贺昭薇习惯手写统计这些东西。 总是盯着电脑屏幕会眼睛酸涩不说，最关键的是容易记漏。 连续几个人走出去，会议室里逐渐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贺昭薇刻意忽略掉身旁的低温，将本子一合就起身，还没迈开步子，身后传来沉冷的声音，“等等。” 沈泽云把她的本子翻开到刚才那一页，指着最顶上的名字，“为什么有你的名字？” “不是统计出差名单么，没听说过助理不能出差。”贺昭薇柔中带刺地回答。 “贺昭薇，有意思么？”沈泽云平静到近乎危险地反问：“你应该知道，这些名单最后是由我审核。” “怎么，难道沈总还要为了我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贺昭薇的脸色冷下来。 “我不会让你去的，还有，那张照片你是怎么得到的？” 第二十一章 监控 贺昭薇没想过他会那么眼尖，竟然看见了聊天记录里的图片，只能梗着脖子嘴硬：“什么照片？你看错了吧。” “确定是我看错了？”沈泽云俯下身子，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平静反问，“还是当时偷拍的人和你认识？” 以前被质疑被误解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贺昭薇控制不住地身子微抖，往后退了一步，“沈总，如果你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泼脏水是造谣，要负法律责任的。” “偷拍他人隐私也要负法律责任，你想清楚。”沈泽云修长骨指在透明桌面上敲了几下，警示意味十足。 “沈总找到证据的话，大可以去告我，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贺昭薇到底有些心虚。 离开会议室，她连忙躲到女厕所里去，随意进了个隔间锁上门。 贺昭薇：“蕴蕴，你昨晚拍的照片都删了吗？手机里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没有啊，发给你之后我就删了，我当时只是随手一拍，没想那么多。” 看见她的回答，贺昭薇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太放心。 “你昨晚是在哪个酒吧拍下来的？等我有空去处理一下监控。” 许如蕴愕然，也顾不上在工作了，直接给她弹过来一个电话，“不是吧，至于吗？沈泽云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要查我啊？” “嗯，我怕他真的找到你了，毕竟以他的势力，想找个人不是难事。” 许如蕴在手机对面翻了个白眼，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无语漫了出来，“不就是一张照片么，敢做不敢当，真不是个男人。” 贺昭薇每次都能被她的吐槽逗笑，“你就别逞口舌之快了，他要是真找上你，有你好果子吃。” 这话也就只能她们俩打电话的时候口嗨一下，如果被别人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许如蕴心里门清，沈家家大业大，沈泽云这个继承人更是早早就掌握了实权，根本不是自己这么个小律师可以对付的。 “嘶，不对，我突然想起来那天走之前被一个帅哥撞了下，他还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贺昭薇的心瞬间悬了起来，“那个人不会和沈泽云认识吧？” “他当时问我要不要一起玩，我还以为是来酒吧找乐子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真不对劲。” 正常人来酒吧玩都是聚集在一楼大厅跳舞喝酒，就算是有钱的点了包厢，那也应该早就找好女伴了，哪用得着临时搭讪？ 而且那会儿男人搂住她的时候，另一只手似乎在背后还有什么小动作，像是冲着她的手机去的。 许如蕴越复盘越觉得有问题。 “坏了，那个人可能是沈泽云的朋友，这样，我下午请半天假，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许如蕴雷厉风行，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简单收拾了东西，就一路赶到酒吧。 作为沈泽云的助理，平时除了汇报工作，贺昭薇其实没什么要忙的，所以偷偷溜出去也无妨。 等她打车赶到目的地，许如蕴已经在和老板洽谈了。 “我们是真的掉了东西在这里，想找一找，就让我们看一眼监控吧。” 穿着经理制服的人摆了摆手，满脸为难，“小姐，我就是一个打工的，顶头老板发指令了，说这几天谁要查监控都不行。” “你们老板是谁啊？”许如蕴企图套出一些话来。 然而那经理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家老板是个甩手掌柜，开这么个酒吧也是为了玩，肯定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尊姓大名。 两人就这么拉扯着，直到贺昭薇上前打破僵局，“抱歉，我是她朋友，是这样的，我们的确丢失了贵重物品在这边，现在急需用到。” “如果您不放心，监控我们可以和您一起看，这视频我们又不带走或者是录像，没人会知道这回事的。” 贺昭薇说得有条有理，已经让经理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只差临门一脚了。 见他不给出答复，贺昭薇又说：“好吧，那我们只能报警立案了，等警察过来，这监控也还是要看的。”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经理这才慌了，“诶诶诶，我也没说不给你们看，别报警啊。” 他们虽然没干什么违法生意，但开酒吧哪有清清白白的，真让警察来查一趟还得了？ “行吧，看吧看吧，丑话我先放前面，只能看局部的。”经理无奈地把她们带到监控室，“你们是什么时候丢的东西？具体时间。” 许如蕴抢先答道：“15日晚上九点五十一到十点十分这个区间吧。” 经理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记得还挺清楚。” “那东西可大几万呢，顶我半年的工资了，能不记清楚点吗？”许如蕴短短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怀疑。 “只能看这半小时的啊，别动什么手脚。”经理调出当天的监控画面。 “经理，外边有贵宾，说要包场办什么活动，问价格呢。”门外有人喊。 “诶，这就过来！”经理拍了拍手，临走前不放心地盯了她们一眼，“你们的身份信息我可是有做记录的，别耍花样啊。” “放心吧经理，谢谢您，生意兴隆啊。”许如蕴接过话头。 等监控室的门关上，她脸色瞬间一变，用鼠标拖动进度，“就是这个人，越看越眼熟。” 她找到顾长卿撞她的监控画面，放大给贺昭薇看，“这人你认识吗？” 这些年来，贺昭薇没见过几个沈泽云那边的朋友，因为他从来不会把自己带去任何聚会。 可以说就算是他们那个小圈子里，也没几个贺昭薇认识的人。 不过画面里这个她还真有些印象，只是异色的耳钉和头发有些迷惑性。 “的确和沈泽云认识，我想想叫什么来着……” 贺昭薇皱着眉回想，但她和这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似乎也没怎么听过他的名字。 “想不起来了。” “这不重要，趁现在没人，先赶紧删几帧。” 贺昭薇点头，将许如蕴抬起手机拍照的那些画面清除掉。 这样一来，只能看见许如蕴从包厢前经过，又被人撞到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照片是她偷拍的。 为了防止经理怀疑，她们出来后还去了一趟二楼，下来时手里拿着一条价格不菲的项链。 “找到了，原来是在拐角的缝隙里，怪不得一直没看见呢。” “下次可保管好了，可不是每次都有好心人帮忙的。” 两人一唱一和，临走前还向经理道了谢，让人完全无法起疑心。 第二十二章 医院 “怎么样，调查有结果了吗？”顾长卿两条长腿伸直随意搭在桌面上，整个人浑得不行。 电话那头的人连忙把许如蕴的信息发过来，“好了老大，你要调查的这个人在一家工作室当律师，基本信息跟资料都发给你了。” “查到她跟贺昭薇是什么关系了么？”顾长卿一手转动着手机一手撑着后脑勺。 “朋友关系，认识有几年了，交往密切。” 怪不得鬼鬼祟祟偷拍沈泽云照片，原来是为了闺蜜啊。 顾长卿心中了然，想到限量款超跑，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行了，没你事了，领赏去吧。” 然后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沈泽云，“怎么样？一天就给你查出来了，什么时候把车库钥匙给我，我要去取车。” 沈泽云平静地扫了眼，语气淡漠，“这么着急做什么。” “拜托，你家里上十辆限量款你当然不急，我才三辆啊！三辆！”顾长卿打从心底里发出了怒吼。 然而这歇斯底里并没有被沈泽云放在心上，隔着听筒都能听见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别捯饬你那钢笔了，赶紧兑现承诺吧。” 沈泽云黑眸微眯，反问：“我有说过立即兑现承诺么？” 顾长卿迟钝的大脑反应了一秒，而后猛地怔住，“我靠，不带这么坑哥们儿的！” 那边叽叽歪歪个不停，眼看顾长卿就快哭了，沈泽云直接挂断电话，在挂断前留了一句：“别着急，该给你的不会少你的。” “啊——”这声悠长的尖叫被隔绝在电话另一端。 —— “你下午还回去工作吗？”贺昭薇将那条项链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些奢侈品首饰、衣服每个季度都会有专人把新款安置在别墅内，不过离婚以后她没打算揣兜里带走。 毕竟她也不是缺这些东西的人，离婚了还是断得干净些好。 “都请假了还回去干什么？白白浪费一次请假的机会。”许如蕴把包往车后排一甩，单手拍在方向盘上，姿势帅气，“姐带你去玩。” 车子嗡的一声往前开去，贺昭薇笑了笑，突然小声说：“其实我想建一个工作室。” “什么？”发动机声音太响，许如蕴没听清，整个身子都往那边凑了凑。 “我说，我想建个工作室！”贺昭薇放大嗓门说。 “那当然好了。”许如蕴一边大喊一边把车窗关上，听不见呼啸的风声后，车内安静了些，“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可得做好。” “还有，你确定现在这个时间建工作室吗？” 贺昭薇顿了顿，以为她说的是沈氏那边的助理工作，“那份工作我已经在准备辞呈了，就算沈泽云不同意，最多一个月也能离职。” “我的意思是，你哥打算怎么办啊？”许如蕴问她。 如果要准备开工作室，必然要把全部重心放在事业上，毕竟现在创业竞争很大，找厂家、盘店面、招员工包括上市后的上新和宣发，都需要时间。 说的绝对一点，在工作室没稳定下来之前，贺昭薇几乎不可能有时间每天陪着哥哥做康复。 “我哥！”贺昭薇猛地坐直身子。 这几天纠缠于离婚这件事，她都快忘了当时要碧湾村的地皮是为了哥哥的病情恢复。 “蕴蕴，我先不跟你去玩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去医院看我哥，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贺昭薇着急地捏着包包。 同时心里难免自责，怎么会忙晕了头，连这么重要的大事都能忘记！ 贺朝阳是她现在唯一的家人了，这件事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他恢复正常。 “你先别着急，我陪你一起去。”许如蕴二话不说就在前面的路口调转了车头，“你导航一下医院的位置。” 她还没有探望过贺朝阳，但贺朝阳生病住院这件事，贺昭薇只告诉了她一个人，于情于理她都是要去看一下的。 半小时后，医院。 “医生，我哥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生命体征还稳定吗？” 主治医师扶了扶眼镜，抽出贺朝阳的病例，“我看看，贺朝阳是吧？目前病人的身体状况还属于理想状态，上次给家属的建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会尽力把他带回到熟悉的环境中的。”贺昭薇手指缩了缩。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的这种情况不单单是身体器官出现了问题，一部分原因也是病人内心对于恢复的抗拒。”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这句话一直徘徊在贺昭薇脑海里，她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她必须要尽快拿到碧湾村的地皮。 “怎么样了薇薇，你哥的情况还好吗？”许如蕴从走廊墙上走过来，她不算家属，自然也就没有一起去医生办公室。 “还好，我现在去病房看看他。” 贺昭薇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把包放在门口柜子上后，熟练地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出来。 她帮贺朝阳简单擦了擦身子，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就没有处理。 做完这些后，贺昭薇撑着脑袋发呆，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仿佛没有焦距。 “薇薇，你还好吧？”许如蕴绕过床尾走到她身边。 “我没事。”贺昭薇打起精神，“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医院离你家有点远呢。” “好。” 路上，贺昭薇打算和沈泽云协商一下，不管是什么条件，能换到碧湾村的地皮都行。 不过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倒是先看见了来信。 由于她之前拉黑了沈泽云的微信，所以这次他发的是短信，没有消息提示音，内容也很简单，一张图片附加两个字。 “解释。” 贺昭薇皱着眉点开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查到当时酒吧的人了。 不过唯一的证据已经被销毁，她毫不心虚，“蕴蕴那天是要去谈事务所的合作，合作伙伴约在了那家酒吧的包厢，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她的事务所查记录，我相信你能查到。” “沈总，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最好不好妄下定论，容易被告诽谤。” 沈泽云默默看着这些话，脸色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滴出墨来，拨通电话“顾长卿，监控呢？” 顾长卿还在怄气，说话的语气格外恶劣，“哟，您哪位啊？我好像不认识。” 第二十三章 自由 “顾长卿，你确定要这么说话？”沈泽云淡定地把玩着手中钢笔。 “拜托，沈大少爷，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过河拆桥在先诶。”顾长卿不满地吐槽着。 “没说过跑车不给你，该是你的一个都不会少。” 顾长卿心中的气消下去一大半，但就这么妥协实在有些丢面子。 于是只能冷哼一声说：“看我像那种人么？” 沈泽云低低地笑了一声，“再给你加一辆。” “监控发你了，这次要是再敢耍我，咱俩朋友真的没得做了啊。”顾长卿笑眯眯地挂断了电话。 像他们这种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人，很少有真的为了什么事一直生气的，有些事嘴上说着过不去，实际上一转眼就忘了。 像今天这事，本身也没有对顾长卿造成多大影响，但要是能借此机会再坑一辆车，那何乐而不为呢？ 顾长卿把手机往半空一抛，又稳稳地接在手心，脑海中的思绪却有些飘远了。 这几天他总在想一个问题，那个看着眼熟的女人到底在哪见过？为什么他有印象却又想不起来？ —— “监控，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看着手机里的新消息，贺昭薇撇了撇嘴。 “怎么了宝儿，又遇上什么事了？”许如蕴把方向盘打死，利落地停车入库，单手解开安全带。 贺昭薇一边开车门一边说：“不知道他最近犯什么毛病，跟我联系的频率比结婚这么多年加起来还多。” 许如蕴冷笑着把手插在兜里，“男人就是这样，听没听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这是看你要离婚，就马上把注意力放你身上了。” “他又不喜欢我，我离婚成全他不是更好？”这也是贺昭薇不理解的重点。 “nonono，”许如蕴晃了晃手指，“全世界的男人都有一个伟大梦想，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他喜不喜欢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贺昭薇伸手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由衷感慨，“咦，好恶心。” “所以你看我，这么多年正经谈过一次恋爱吗？”许如蕴敞开双手背对着夕阳，微风徐徐，她深吸一口气，“自由，才是生命真谛。” 贺昭薇在旁边点头，蓦地又补充一句，“他现在对你偷拍这件事挺上心的，我估计你有点危险。” 许如蕴瞬间收了那副潇洒的态度，瞠目结舌，“不是吧他，那么大公司呢，他不管事的吗？闲成这样了？” “虽然我把监控做了手脚，但他查到你只是早晚的事。”贺昭薇再补了一刀。 许如蕴面如菜色，“那怎么办啊？” 她自己就是律师，自然知道这种事情不仅不道德，也是不合法的。 尤其是沈泽云那样小肚鸡肠的男人，真要找到证据了指不定怎么收拾她呢。 到时候别说是警察局七日游，哪怕只是把这件事曝光发到网上，她事业都别想要了。 “薇薇啊，你得帮帮我啊，不能见死不救啊——”许如蕴拉长尾音哀嚎着。 “我尝试跟他谈一下吧，不过建议你提前做好两手准备。”贺昭薇叹了口气。 许如蕴比了个ok的手势，豪气地拍了两下胸膛。 “所以你发这些是想说什么？”贺昭薇在聊天框里的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才斟酌出这么一句。 从来没回过她消息的人这次稀奇地秒回了，“许如蕴，你认识，她为什么偷拍我？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 “沈总，您婚内去酒吧找女人，我也没见您给个说法，我朋友看见这样的场景觉得震惊，拍了照分享给我见识一下世面，有什么不行么？” 贺昭薇不觉得这件事是自己理亏，毕竟沈泽云有错在先，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真的报警或者曝光到网上。 否则到时候热搜可就是他在酒吧风花雪月的那些事了。 但不排除他会用什么阴招来对付许如蕴。 “不过这件事的确是我朋友的不对，有什么代价我可以替她承担，沈总尽管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做到。” 贺昭薇把手机放下，低阶版威逼利诱也应该有点用吧？ 那边沉默了许久，贺昭薇期间不断地打开手机屏又熄灭，等得昏昏欲睡了，才终于看见小红点。 点进去，只有三个字，牛头不对马嘴，“我没有。” 贺昭薇困得不行了，还是打起精神把聊天记录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发现他可能是在解释找女人这件事。 她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讽刺，那女人坐在他身边，眼瞅着衣服都快挤到一起了，说他们之间清清白白？谁信？ “哦，沈总直接说条件吧，您费这么大心思找了监控又调查了资料，应该有目的吧？” 沈泽云坐在办公室，手机随手砸在了桌面，砰地一声，他也没去管有没有报废，身子一转面向窗外。 此刻弯月高悬于天空，繁星点点，夜幕降临，整个城市都被蓝紫色包裹着，有几缕微弱的光亮照进办公室。 照出了沈泽云烦躁的脸，以及扯开的领带和半解的衣衫。 他也说不出自己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可能是觉得贺昭薇这女人实在太装了。 之前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用老爷子来逼婚，现在又欲擒故纵想离就离，一边找人跟踪他一边客客气气地叫沈总。 表里不一的女人。 “想谈条件，现在来我办公室。” 贺昭薇看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真的想问沈泽云脑子有没有病。 现在几点了？去办公室，谈完还睡不睡觉了？ 虽然她的私人公寓距离公司很近，来回不到二十分钟，但大晚上一个人出门终归是不安全的。 “沈总，如果您的条件就是这个，恕我没办法满足，还是走法律程序解决这件事吧。” 贺昭薇放下手机，心里暗道：就看你敢不敢。 她去饮水机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没有继续去时时刻刻关注新的短信，定了个睡觉的闹钟后就开始找睡前电视剧。 二十分钟后，闹钟还没响，短信来了，“开门。” 贺昭薇瞳孔骤然放大，不可置信地从房门猫眼那儿看了看，正对上沈泽云那张放大的脸。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贺昭薇一把拉开房门，质问道：“你怎么会找来这里？” 第二十四章 辞职 这个住址，贺昭薇从未与外人透露过，知情者只有许如蕴，而许如蕴是绝对不可能跟沈泽云沆瀣一气的。 沈泽云先是扫视了一圈屋内布置，在看见温馨的屋子和花瓶里插着的栀子花后，淡笑着开口：“找到这个地方是什么难事么？” 那笑中似乎还有几分讽刺意味，像是在说她不自量力，自以为找个隐私些的住宅就能万无一失了。 这时，贺昭薇定的闹钟响起，她看都没看就关了将手机塞在口袋里，半边身子倚靠在门上防止沈泽云进来。 “沈总深夜大驾光临，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我？” 被不请自来的人打断了睡意，贺昭薇第一次将不耐烦浮现在了明面上，就连说话都夹枪带棒的。 沈泽云眸中泛着凉意，“不是你说的，你朋友犯错的后果你来承担？” 又是这件事，贺昭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怒火说：“对，我承担，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就是了。” 她连阴阳怪气的沈总都懒得称呼了。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不许提离婚，过了这个期限，你还想离婚直接去找我的律师洽谈。” 沈泽云语气平静，说这种话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顿了顿，他骤然冷笑着补充，“当然，还有附加条件，这一个月内你最好和异性保持距离，如果再有上次的热搜事件发生，我会连本带利追究责任。” 贺昭薇不理解他的想法，也不打算理解，点点头毫无负担地应下。 在沈泽云临走之前，贺昭薇想到了最重要的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碧湾村的地皮，还是我的吗？” 她问的有些不自信，因为那天在办公室，她亲耳听见了江琴川是怎么撒娇的。 她没有把握能让沈泽云信守承诺，但这块地皮她必须得要。 沈泽云转过头，看向她的视线中带着探究，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脸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我说过，我说到做到，协议我会让秘书发给你，有任何问题，你找他对接。” 这句话让贺昭薇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一次又一次地主动去找沈泽云，无非就是为了这个结果。 现在的贺昭薇心情格外松快，像是头顶上悬着的一把刀终于被拿走了。 她兴奋地多看了一集电视剧，睡前都还在思索着贺朝阳的治疗方案。 翌日一早，闹钟刚响贺昭薇就醒了，去上班之前她还带上了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电脑。 在公司，工作一向都有公司专门配备的设备，不需要自带电子产品。 但公司设备有弊端，那就是所有的记录在沈泽云那儿都可以查到。 —— “贺助，这是沈总给你的文件。”陈秘书把碧湾村转让的合同送了过来。 他是沈泽云的心腹，已经跟着沈泽云很多年了，可以说沈氏大大小小的工作都要经他手。 “谢谢，辛苦了。”贺昭薇展颜一笑，仔仔细细地将文件翻了一遍。 最后还是担心有纰漏，发给许如蕴让她帮自己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签下名字。 接下来就该考虑病情恢复的进程了。 贺朝阳伤得很重，并且他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治好的，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贺昭薇单手托着下巴，光明正大地摸鱼，还顺手把准备好的辞呈交了上去。 她对系统的治疗并不了解，周围也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可以询问，无奈之下只能上网咨询。 “贺昭薇，来办公室，现在。”沈泽云低沉的嗓音透过内线传出来，还带着明显的电音。 贺昭薇下意识将笔记本合上，皱着眉进去找他。 “沈总，找我有事？” “为什么辞职？”沈泽云面色森寒，漆黑双眸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让人难以窥探其中情绪。 贺昭薇面不改色地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只是觉得最近状态越来越差，没办法继续胜任助理的职位了，与其等着被开除，还不如体面些自己辞职。” 这话也不知道沈泽云信没信，他只是沉默着低头玩弄手中的金属钢笔。 “贺昭薇，你在躲我？”半晌后，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贺昭薇一时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细想想后又觉得可笑。 她在这段婚姻中究竟是有多卑微啊，以至于沈泽云到现在都还以为她是放不下？ 想到自己的付出，被消耗的热情和喜欢，贺昭薇不免有些为自己可悲。 她原本也有自己的事业，是调香师这一行里稀缺的创作型人才。 可调香师的工作并没有那么简单，以她当时的工作强度根本不适合找对象。 最后她为了和沈泽云结婚，放弃了自己热爱许久的事业，毫不犹豫投奔家庭。 她以为自己不会后悔的，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沈总，你可能是误会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我对自己也是有要求的，更何况，你如果担心我会死皮赖脸，更应该让我辞职才对。” 沈泽云嗤笑着，话里话外都是毫不掩饰的质疑，“谁知道你有没有耍什么心计，前脚我同意你辞职，说不定后脚老爷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哦，原来直到现在，自己在沈泽云心中还是那个‘心机女’。 不过无所谓了，贺昭薇已经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了。 她耸了耸肩，“沈总如果这么不信我，那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但这份工作我没办法继续做下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关门时听见里面传来了什么东西砸落的声音，碎在地上产生的动静格外吓人。 但贺昭薇从没回头看一眼。 她拿了个本子记录贺朝阳的恢复之旅，从私人医院开始，一直到一日三餐、康复训练、陪护人员，基本上都零零散散记了个梗概。 她手上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来筹备，不过等一个月后离婚，分到的共同财产应该足够支付这笔开支了。 贺昭薇很认真地开始在本子上一点点细化那些疗程。 一眨眼就来到了下班时间，往常贺昭薇都会等到沈泽云下班再走，负责关电闸锁门。 今天到了下班时间，她一秒钟都没多待，以飞速离开了公司。 “沈总，贺助已经下班了。”陈秘书颤颤巍巍地报备，唯恐老板的怒火下一秒就迁移到他身上。 第二十五章 医生 最近沈总特别奇怪，今天更是吩咐他一直盯着贺助的动向，陈秘书心里充斥着诸多疑惑却又不敢发问。 “知道了，出去吧。”沈泽云黑眸幽深，眸底似酝酿着滚滚黑水，浓稠而深不见底。 陈秘书缩着头，“是！”，而后飞快离开了办公室。 —— “蕴蕴，你身边有认识的医生吗？或者对这一行有了解的人？”贺昭薇手上还提着带回家的菜，单手拿着手机打电话。 许如蕴刚结束工作，正从律所出来，迎面吹来一阵风，呼啸声穿过了听筒。 “医生？我想想，我身边没什么认识的医生，不过封城认识一个，不然你去找找他？是为了你哥的事吧？” 贺昭薇脚步微顿，点点头，轻嗯一声，“是。” “这样吧，我跟封城说一声，到时候你找他问问，他应该会帮你的。”许如蕴说着就要挂断电话，去联系封城。 贺昭薇一愣，“但是一直这样麻烦他不好吧？” 许如蕴大大咧咧地害了声，“都是朋友，这有什么的，我也经常帮他啊。” “那好吧。” 现在为了哥哥的病情，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封城行动力很强，等贺昭薇做完饭从厨房出来，他已经给自己发了消息。 “听许律说了你的事，是有认识的人生病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贺昭薇在围裙上擦干净水渍，斟酌着说：“的确是有认识的人生病了，想找一找认识的医生，我想建一家私人医院，地址已经选好了。” 那边像是一时之间被这个消息砸得回不过神，足足五分钟没有再发任何消息。 就在贺昭薇打算放下手机去吃饭的时候，封城弹了一个电话过来。 “咳，抱歉贺小姐，我不确定是不是没有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建一家医院还是……？” 关于哥哥植物人的事情，不能全盘托出，贺昭薇只模糊地说身边有人需要封闭治疗。 “贺小姐，建私人医院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且不说专业的医疗设备、医护人员、以及建筑场地，就单单是维护病情的治疗费用都要花不少。” “资金的方面我已经算过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只是我周围并没有任何渠道去制备这些，所以必须要找人帮忙。” 贺昭薇单手扶着后腰，神色平静。 在公司的时候她就算了一下，开支大概在几百万到上千万不等。 但贺朝阳病情较为复杂，需要请专业权威的医生，且建造场地也要尽量把时间缩短到一个月内。 这么一算，至少都是两千万打底。 贺昭薇卖了一些家里的首饰，算上她自己的积蓄以及离婚后分的财产，是完全够的。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好吧，既然贺小姐坚持，我也没有立场插手。” “我认识一些在国外进修的专业医生，但他们价格非常高，我只能引荐给贺小姐，并不确保最后一定可以帮到你。” “这足够了！谢谢封律师，你真的帮了我很多。”贺昭薇喜出望外。 她以为封城最多也就是认识几个医院里的专家，没想到他周围的朋友这么高质量。 封城一共推荐了三个医生，两男一女，都是近期的行程回国。 贺昭薇先加了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和她约好了面谈的时间。 三天后，陆宁月穿着一袭女士西装出现，脖颈处系了香槟色领带，身上并没有过多的首饰，低调却又优雅知性。 “贺小姐，您的需求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不过我需要知道病人目前情况如何。” “以及，这是我算出来的清单明细，您可以看一看是否能接受这个价格。” 陆宁月声音很温柔，像是山川河流里缓缓流淌的清泉，自带抚慰人心的能力。 “好。”贺昭薇应声，接过她手上的小本子，第一眼看向了最底下的总价。 并没有超过她的预算，上面的设备需求和药物治疗她也在网上查过一些，价格都是合理的。 “可以接受，至于病人的情况，我待会儿会带你去医院观察，不过我想先问问你们的时间安排，你们能提供多长时间的治疗？” 陆宁月抿唇一笑，神色清冷，“贺小姐放心，我们不会设计什么文字陷阱，你所看到的明细是一直持续到治疗结束的。” “也就是说，什么时候病人恢复正常，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在此之前，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 贺昭薇松了口气，“好，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车上，陆宁月系好安全带，“另外两位医生是我的朋友，他们在那边临时有些事耽搁了，会晚几天过来。” “没事，只要你们三个人内部谈好就够了，我和谁对接都可以。”贺昭薇微微一笑。 最大的问题就这么轻易解决了，她心中的轻松欣喜简直难以言喻，就连走在医院的脚步都是松快的。 “这是我哥哥目前的状况，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照料他，身体体征还算稳定，只是医生说，想要彻底恢复需要熟悉环境的刺激。” “所以我预备自己建一所私人医院，你们只需要用专业的手段让我哥哥恢复正常就好。” 陆宁月点点头，安静地检查了一下贺朝阳的身体，淡淡地问：“他的病症持续多久了？” 贺朝阳是十八岁因为那场意外才成为植物人的，从那时算起，到现在有六年了。 “六年左右。” “这种情况比较复杂，六年时间，病人的意识已经很混沌了，按照他身体的恢复状况来看，的确是要环境的刺激才有可能复原。” “不过具体的时间说不好，运气好可能是一两个月，运气差一年也是有可能的，最坏的结果是没有办法恢复正常。” 陆宁月检查完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下情况，字体龙飞凤舞的，贺昭薇一个字都没看懂。 临走之前，贺昭薇替贺朝阳掖好了被角。 “这些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以接受，到时候如果时间实在太长，你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可以尽管和我提。” 贺昭薇说的比较委婉，换句话来说就是：你要是想涨薪了随时跟我说。 不过陆宁月作为私人医生，这么多年光是进修都花了不少钱，她家庭环境本身也很好。 “贺小姐，你误会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和你谈条件的。” 第二十六章 送礼 “我们是封城的朋友，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了，这么多年关系一直不错，既然是他主动开了口，那我们也不可能借这个机会来坑你。” 陆宁月温柔地笑了笑，十指交叉叠在身前，修长的手指往下压了压，“不过到时候如果超出预计的治疗时间，医院那边的治疗费用还是需要您承担的。” “这是自然，有关于治疗的一切资金问题我都会解决，你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贺昭薇拍了拍胸脯保证。 “现在时间不早了，病人的大致情况我也做了记录，回去后我会和他们商讨一番，过几天等他们回国，我再联系你。”陆宁月站定在医院门口。 贺昭薇点点头，礼节性地说了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贺小姐，改天再见。”陆宁月晃了晃手，背过身去拦了辆出租车。 这时贺昭薇才想起来，封城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她只是口头感谢，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谢礼。 一直请别人吃饭喝咖啡也很没有诚意，说白了，封城那样的金牌律师哪里差一顿饭的钱？ 医院处于市中心，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商场，贺昭薇之前无聊时逛过几次，记得一楼有几家男装店，都是小众品牌，但风格独特沉稳，做工精致，很适合送人。 以前她在那里买过一套西装送给沈泽云，印象很深刻，因为沈泽云从来没穿过，收到礼物时也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缺这种廉价东西。 贺昭薇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进了商场。 大半年过去，很多店面都已经换了商家，一楼大厅多了些类似摆摊的小店，有卖首饰的也有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贺昭薇顺着店名找过去，并没有发现眼熟的店，倒是路过了一个小摊，有几款男士手表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姐您好，这些都是我们的新款，您可以看一看。”柜员热情地介绍着。 大厅人来人往，大多都是扫一眼这些摊子，驻足下来的人并不多，比如这一家就只有贺昭薇一个人。 “可以帮我拿一下这款吗？”贺昭薇伸手指了指展示出来的正中心位置的手表。 “当然可以，这可是我们目前的热销款，小姐是要买来送给男朋友吗？这一款是情侣手表，也有女士的。”柜员带着黑色手套将手表拿出来给她看。 贺昭薇连忙摆手，“不不不，是普通异性朋友。” 柜员尴尬了一下，“这样啊，不过小姐也可以考虑把情侣款买下来，如果您买两只手表的话，是可以叠加参与我们活动的。” “什么活动？”贺昭薇眼睛一亮。 “快到情人节了，我们有情侣专属活动，凡购买店内任意一款情侣手表，此单可以打七九折。” “同时还有满减活动，消费满一万打九折，满两万打八折，您如果买情侣手表就正好是两万。” 贺昭薇皱了皱眉，这计算量太大，她口算肯定算不出来，但是被这柜员说的……真是有些心动了。 也不是说这样买就一定会便宜多少，但谁能拒绝打折这两个字啊？尤其是一下打这么多折。 贺昭薇理智尚存，还是问了句：“折后一共多少？” “只买男款手表的话，折后是九千，购买情侣手表折后是一万两千六百四十。”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贺昭薇咬着牙心中纠结，她对封城没有男女之间的喜爱之情，贸然送人家情侣手表，自己还留个女款的肯定不好。 可是这也太划算了。 “而且您购买两款，积分是按照原价给您算的，抽奖活动也可以参与两次。”柜员把那一款手表的女版拿出来，“您考虑一下？” 最后，贺昭薇带着三个袋子走出了商场，其中一个装的是手表，另外两个都是抽奖送的礼品，她还没拆开。 站在商场门口，贺昭薇沉重地叹了口气，低头时却正好看见手腕上的手表，没忍住抬起手照在月光下仔细打量着。 表带是皮质的，表盘镶嵌了一小圈细碎的闪钻，在照耀下折射出淡紫色的渐变光辉，秒针嘀嘀嗒嗒转动。 整体的设计简约大气，最关键的是衬得贺昭薇手腕几乎白了一个度。 在她不远处的一辆豪车内，顾长卿拿着望远镜细细观看，“哟，嫂子买了个情侣手表啊，不会是送你的吧？” 沈泽云膝上搭着笔记本电脑，修长手指以极快的速度移动，闻言动作一顿，“什么情侣手表？” “喏，你自己看，这是国内一家小众品牌新出的款式，好看不贵，最近有爆火的趋势。”顾长卿把望远镜递出去。 他的经商头脑是远远比不上沈泽云的，但是在吃喝玩乐以及花钱买东西这一方面，全城估计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懂行的人。 “呵，就她能选出什么好手表。”沈泽云冷嘲一声，手上却诚实地把笔记本电脑关了，抬眸望向车外。 “不是哥们儿，你能别这么装么？明明就是自己心里在意，拈酸吃醋，一路跟人家跟到了商场，现在还在这装不在意，你真是，老婆跑了活该啊。”顾长卿毫不留情地吐槽。 沈泽云的脸色瞬间冷下来，阴沉森寒的诡异气氛在空间中蔓延，“谁说我在意她？” “好，你不在意，那就走呗。”顾长卿两只手撑着前面的椅背往驾驶座一跳，安全带拉到一半突然顿住，“我靠，等等，那是谁啊？” 只见在商场门口等车的贺昭薇身边围上了一个女人，小腹凸显，明显怀着身孕。 那是江琴川！ 江琴川微笑着走到贺昭薇身边，面上还有一闪而过的惊讶，“薇薇，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来给朋友买东西？” 她警惕的视线扫过那几个袋子，像是在防备她给沈泽云送礼一样。 贺昭薇扭开脸，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江琴川，沈泽云又不在这，没必要继续装了吧？” “薇薇，你说什么呢？”江琴川脸上还挂着完美的笑容，单手抚摸自己的肚子，“我知道你喜欢泽云，只是……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 “江琴川，这些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贺昭薇无语。 “我知道，你和泽云结婚了对吧？你猜，为什么他不愿意把这个消息流露出去呢？甚至在我面前说你是助理。” 第二十七章 巴掌 “首先，我的职位本来就是助理，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其次，你如果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你应该去找沈泽云吧？我能给孩子当父亲吗？”贺昭薇言辞犀利地质问。 她从来没想过拖延时间不离婚，毕竟早一天拿到钱她就可以早一天置办碧湾村。 哥哥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多拖一天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要不是沈泽云为了商业利益不肯在这个关头离婚，她现在已经拿着红本本去干自己的事业了。 江琴川显然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愣了一会儿才扬起下巴问：“贺昭薇，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气话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泽云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说什么气话了？江琴川，你怕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吧，不肯离婚的人是沈泽云不是我。” 贺昭薇勾唇一笑，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俯身靠近她，“哦～我知道了，沈泽云最近冷落你了吧？你没有安全感，又以为他是因为我的死皮赖脸才没离婚，所以找上我了？” 江琴川没有想到之前一直逆来顺受的人竟然可以一眼看破她的心理，整个人顿时慌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强装镇定。 “贺昭薇，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呵。”贺昭薇冷笑，她慵懒地将手背在身后，发丝随风飘扬，有几缕碎发遮住了她的眉目，更突出了那若隐若现的美感。 她感慨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怀孕的份上，我真的想给你一巴掌。” 沈泽云得给两巴掌。 这两个一个婚内出轨，一个知三当三，把婚姻视为儿戏甚至去挑衅，实在是恶心得很。 那时候自己有多么伤感难过，这时候就有多愤怒，像是双倍反弹的情绪。 只是没想到她一语成谶，熟悉的低沉嗓音从她身后传来，“贺昭薇，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江琴川眼疾手快地拉起贺昭薇的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力道不重，却很快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 “薇薇，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和泽云在一起，以后，以后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江琴川一边抚摸着肚皮，一边流泪，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学的，一秒钟就哭得梨花带雨了。 这副模样很容易惹人怜爱，显然沈泽云就吃这一套。 “贺昭薇，谁允许你对琴川动手的？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沈泽云怒气冲冲上前，抓住贺昭薇的手腕质问。 “没事的泽云，如果不是我惹薇薇生气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动手，都是我的错。”江琴川抽泣着，身子抖动。 “别害怕，我来了。”沈泽云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 贺昭薇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 还是两个。 “放开我。”她皱着眉，用力甩开沈泽云的手，那桎梏却越甩越紧。 “贺昭薇，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琴川受到多少伤害，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沈泽云语气冷冽，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不带一丝温度。 “我解释了有用吗？你会听吗？我说是江琴川自己拉着我的手就扇了一巴掌，你是信她还是信我？”贺昭薇冷冷地问。 沈泽云墨色深瞳中划过一抹不耐还有嫌弃，“贺昭薇，你拿我当傻子吗？琴川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 “你当然不信了，毕竟在你眼里，你的琴川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那么温柔善良单纯可爱，怎么会对自己动手呢？当然是我动的手了。” 贺昭薇笑着阴阳怪气，问他：“你是想听到这种回答吗？” 不等沈泽云回答，她又笑了，这次的笑有些凄凉，还有些绝望，“你们两个真让我恶心。” 她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都陷入肉里了，有不明显的血迹顺着手掌心往下流淌。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保持冷静，才不会被气到浑身发抖。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错误都是她的？凭什么她要一个人承受这些委屈和苦楚？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要被这么对待！！ 贺昭薇脑袋一阵眩晕，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在逼她，一步步把她逼到绝路，逼到她整个人的情绪濒临崩溃，紧绷的弦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掉了。 车上的顾长卿见他们气氛不对，赶紧跑过来，“诶诶诶，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吵架不动手啊。” “和平相处，和平相处。”他一边念叨着，一边解救了贺昭薇被捏得通红的手腕，看见上面有些深紫色的淤青，心中一惊。 认识沈泽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如此失控过，以前遇到什么事他不是冷静理智的？就连面对公司里的卧底，他也能风轻云淡地把人处理掉。 现在就为了江琴川，对自己的妻子下这么重手？ 顾长卿撇了撇嘴，连说都懒得说他了，只是心里咕哝了一句活该。 “贺昭薇，你不要知错不改。”沈泽云眸色深沉如夜。 “我说了我没有错！”贺昭薇忽然爆发了，“你不信就去查监控啊。” “这里、这里、这里，外面这么多摄像头，以你的能力查个监控很困难吗？你去查啊！” 贺昭薇疯狂地近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她感觉她是用尽浑身力气嘶吼出来的，也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了。 她发着抖，看沈泽云面色阴沉却不愿去调监控，自嘲一笑，“你不会去的，你不敢去，因为你怕我说的是对的，你宁愿装瞎都不愿看清楚眼前的人是什么本质！” 她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直起身子，忍住颤抖，轻柔地说：“没关系，你想要给我定罪，那我就犯罪给你看。” 说完，她一巴掌扇在江琴川脸上，毫无预兆，所有人都没有任何防备。 贺昭薇怒斥一声，“看清楚了，这才是我打的！” “贺昭薇，你疯了！”沈泽云神色愕然。 啪—— 贺昭薇再次一巴掌扇向沈泽云，他那张英俊的脸歪向旁边，露出清晰的下颚线，“对，我就是疯了，有本事把我送精神病院去啊！” 空气一片死寂。 贺昭薇破罐子破摔，潇洒地扬长而去。 在她身后，顾长卿怔愣地看着这出大戏，无声地给嫂子鼓了鼓掌，吾辈楷模。 第二十八章 感情 江琴川柔柔弱弱地抬手按在自己眼下，一行清泪就这么滑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薇薇不愿意承认，情绪起伏还这么大，可能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吧。” 她这种招数骗骗沈泽云还好，在顾长卿面前简直有些不够看。 “原来是这样，那你应该不介意我去查监控吧？别误会，我是想还你一个清白。”顾长卿笑了笑，用墨镜抵在太阳穴，姿态随意。 “如果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那就去查监控吧，我知道我不适合出现在泽云面前，我现在就走。”江琴川说完，抬眸瞥了眼沈泽云，下定决心转身就走。 “不是不相信你。”沈泽云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力道温柔，扫向顾长卿的目光却淬着冰，“顾长卿，你过分了。” 顾长卿睁大眼睛，指了指江琴川又指了指自己，“我过分？” “琴川，你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沈泽云嗓音温润，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过的绅士。 江琴川也知道今天算是被贺昭薇给毁了，她勾起唇角，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好，泽云，谢谢你一直相信我，陪着我。” 在她走后，沈泽云和顾长卿一同回到车上，顾长卿把墨镜往后排一甩，“沈泽云，你是真疯了吧？就为了她这么对嫂子啊？” 沈泽云沉默着没有回答。 “之前老爷子就不同意她进门，你觉得现在会让你跟嫂子离婚，去娶她吗？” 顾长卿是知道当年内幕的，也知道沈泽云一直因为这件事厌恶贺昭薇。 但他确实没想到沈泽云会做得这么绝。 “她怀孕了。”沈泽云淡淡开口。 顾长卿愣住，身子僵硬，cpu疯狂转动，半晌才迟钝地吐出一句，“你的？” 车内一片安静。 “不是吧哥们儿，真你的啊？”顾长卿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力道不重。 沈泽云眸光冷厉地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刚才未消散的巴掌印，瞬间失去了威慑力。 “这件事嫂子知道吗？” 依旧沉默。 顾长卿捂着脸躺倒在椅背上，嘴里喃喃着，“没救了没救了。” “我不可能不对琴川负责，老爷子也一直都想要孙子。”沈泽云像是在尽力说服自己。 顾长卿冷笑一声，一语道破，“你家老爷子应该只想要你和嫂子的孙子。” 至于江琴川，老爷子认不认她还是回事呢。 “你也该想想清楚了，你对她到底是感激之情还是爱情，就因为人家救了你，你就得以身相许了？这是你的剧本么？” 顾长卿说话向来直白，尤其是对于沈泽云，都十几年的交情了，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拐弯抹角有什么意思？ “你对琴川为什么这么大的恶意？”沈泽云不解地望向他。 “她不是什么好人。”顾长卿也直截了当地回答他了。 然而这个回答显然不是沈泽云喜欢听的，“她如果不是好人，当年怎么会冒险救我。” “呵呵，为了钱呗，再说，是不是她救的还不一定呢。”顾长卿闭着眼睛说。 沈泽云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不会说话就滚下去，我看你是被贺昭薇那女人下了降头。” 顾长卿猛地起身，抬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行，走就走呗。” 至于他说什么被贺昭薇下了降头，顾长卿根本懒得去管。 他早就习惯沈泽云这破脾气了。 无所谓，有的事情他说了就够了，至于信不信是别人的事。 走到半路，顾长卿还是没忍住，照着路边的石子就是一脚，“操他丫的！” 十几年的兄弟都不信了，信外人！ “找几个能喝酒的出来，今天我包场，全都不准走啊。”顾长卿在电话里摇人，随手拦了辆出租回酒吧。 贺昭薇关上房门，屋内一片黑暗，就连窗帘也被拉得死死的，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她沉默地把三个袋子尽数放在玄关，靠着门板缓缓蹲下去。 大起大落过后的情绪很难用言语形容，巨大的落差感将她包围，她像是掉入了虚空的漩涡，不断求救却又不断下坠。 贺昭薇什么也没做，蹲到脚都麻了，突然有眼泪流下来，她闭着眼睛哭，不知道为什么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她才像是骤然从这种情感里脱离，沉默地打开灯，拿起袋子放在沙发上，却又忘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洗完澡，贺昭薇才在入睡前想起，手表是要送给封城当作谢礼的。 索性睡不着，贺昭薇摸黑在床头柜拿到手机，给封城发了条短信。 “封律师，谢谢你最近对我的帮助，明天我去事务所找蕴蕴，有一份谢礼送给你，希望你收下。”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贺昭薇觉得应该没有打扰到别人的休息，但也没指望立刻收到回信。 第二天，贺昭薇请了假，带着礼物直奔律所。 “薇薇，你怎么来了？”许如蕴正在前台统计来访人员清单，一扭头就看见贺昭薇走进来，还罕见地带了墨镜。 “来陪陪你，这是送给封律师的礼物。”贺昭薇将手表的**盒放在前台。 许如蕴眼神暧昧，打趣着她，“喔唷～快情人节了，送男生礼物啊？嗯？” “行了，也有你的份。”贺昭薇笑着勾住她的肩膀，轻车熟路地走到她办公室。 许如蕴是单人办公室，空间宽敞，还有一款长沙发，办公桌旁放了几盆绿植。 “喏，巧克力，项链。”贺昭薇把东西摆在桌上，那条项链则是举在许如蕴眼前，让她看了看，“我帮你带上？” 许如蕴眼睛一亮，“哇，好漂亮啊，来来来，帮我带上。” 这是贺昭薇买手表时的赠品，原本不是这条项链，只是一根红绳穿的银色吊坠，但是贺昭薇在柜台里面一眼看中了这条，所以加钱买下了。 “果然适合我，还得是闺蜜啊，爱你么么。”许如蕴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朝身后飞吻。 贺昭薇的心静了下来，温柔地看着她，“么么么么。” 透过镜子，许如蕴看见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突然起身摘下了她的墨镜，倒吸一口凉气。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给我好宝儿哭成这样，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许如蕴语气夸张。 第二十九章 礼物 “没什么，都过去了。”贺昭薇耸耸肩膀，语气无所谓，“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从来不为打翻的牛奶哭泣。” “你不说我也知道，”许如蕴把一块巧克力塞嘴里，“因为沈泽云是吧？那个死男人，要我说你俩就应该离婚。” 她和沈泽云接触不多，对这个人也不怎么了解，但她知道贺昭薇这几年过得有多委屈。 那日子真是狗看了都摇头。 “快了，应该没多久就能离婚了。”贺昭薇低头算着日子，一个月的时间，其实眨眼就过去了。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单身了，请你出去玩啊。” 许如蕴比了个ok的手势，挑挑眉又问：“但是你哪来的钱啊？离婚之后你不是要给你哥建个医院吗？” 大大小小的钱一花，估计就没剩多少了。 “我买礼物抽奖得来的赠品，有一个是七天旅游券，还是两张！”贺昭薇都有些激动了，感觉像是中了大奖。 她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当时那柜员可说了，这是特等奖，就这么一份，让我抽到了。” “瞧给我们家宝贝厉害的。”许如蕴扬起笑容夸赞她。 贺昭薇一顿，突然说：“你牙黑了，全是巧克力。” “……” 许如蕴撇撇嘴，“非得说出来么。” 她不情愿地转过身去擦了擦，话都不愿意说了。 “许律，有个案子点名要你代理，这是案情资料。”封城敲了敲门，带着文件进来。 许如蕴伸手接过，“好，我知道了，对了，前台有个礼物是薇薇送你的，你收到了吧？” “听前台说了，只是这礼物实在有些贵重，我收下不太合适。”封城歉意地笑了笑。 贺昭薇站起身来，语气礼貌，“不贵重的，封律师，你帮我的远远比那个礼物要重要得多，收下吧，不然我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封城无奈地摊开手，“那好吧。” 他语气有些失落，低低地说了一句，“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这句话声音有些小，贺昭薇还没听清，人就已经走了。 “他刚才说什么？”贺昭薇俯身去问。 许如蕴皱皱眉，“好像是说叫你不要跟他这么客气？” 末了又说：“我觉得他是喜欢你吧。” “不可能吧，我们都没有认识几天。”贺昭薇不太相信。 许如蕴低头翻着文件，闻言冷笑一声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沈泽云那个二逼，其他任何人喜欢上你都是可能的。” 话落，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她扭头去看，贺昭薇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处理工作。 中午，贺昭薇和她一起在办公室吃完午饭，伸了个懒腰躺在沙发上，“好无聊啊，下午做些什么呢。” “等我下班了带你喝酒去啊，感情这种事，就是需要酒精的刺激才能痊愈。”许如云手上敲着键盘，还分心回答她的问题。 “我就不了吧，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 贺昭薇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响了，为了不打扰许如蕴工作，她起身走到外面去接。 “怎么了，有事找我？” 电话那头一个员工小声说：“贺助，你今天去哪了啊？沈总已经开始发飙了。” “我请假了，他如果要记我旷工也无所谓，反正马上要辞职了。” 都不是员工了，谁还惯着他那臭脾气？又不是欠他的。 那人心里一惊，然后马上说：“贺助，这个……恐怕不行。” 贺昭薇身子站直，神色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沈总那边说你的请假流程不合规，而且辞呈也没批，需要你现在立刻回来。”那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有些心虚。 贺昭薇深吸了一口气，心头又开始刺痛，郁闷得不行，像是眼前阵阵发黑的眩晕感袭来。 “他针对我。”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显然对面也清楚这个事实，但还是违心地说：“贺助，你跟沈总可能有什么误会，要不然你就回来一趟，把事情讲清楚吧。” 贺昭薇郁闷地坐在走廊长椅上，“不去，你转告他，请假不合规就算我旷工，超过三次了直接辞退我。” 她气愤地想直接挂了电话，那边连忙劝阻，“诶贺助，你就别跟沈总对着干了。” “他刚才说了，你手上还有一个项目没交接完，如果就这么离职，以后和沈氏合作过的公司都不会和你合作了。” 这就是要在行业内封杀她的意思了。 贺昭薇虽然不打算继续做助理，但她开工作室也是需要找原料厂商的，到时候自己的作品发布上市，也需要广告公司宣传。 以沈泽云只手遮天的能力，一旦他真的这么做，那贺昭薇的工作室不用开就可以宣布倒闭了。 贺昭薇竭力压抑住心里的怒火，那边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说：“沈总说他在办公室等你，给你二十分钟，我还有事先挂了。” 一句话念得像rap。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贺昭薇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好，她忍，不过就是一个项目的收尾工作，能拖多长时间？ 贺昭薇憋着气赶到公司楼下，推开办公室的门时正好卡着二十分钟的点。 她安静地站着，一个字都不说，硬生生等到沈泽云处理完眼前那一堆文件，才开口问： “贺昭薇，你翅膀硬了？” 贺昭薇不置可否，双手背在身后。 “昨天打人，今天旷工，你知不知道我完全可以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沈泽云嗓音冷淡，透着威胁。 他单手合上钢笔的笔帽，修长手指将钢笔转了个圈。 贺昭薇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沈总神通广大，除了查不出真相以外，针对我自然是毫不留情的。” “讽刺我？”沈泽云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眸色深邃。 “我哪敢，沈总一通电话我就赶回来了，沈总一句话，我在圈内混不下去也是迟早的事。” 贺昭薇话里带刺，跟她这个人一样，只是以前这些刺面对沈泽云会收起来，现在恨不得直接扎他身上。 沈泽云脸色沉了下来，还未开口，目光触及她手上的手表，继而想到了昨晚顾长卿的话。 还记得买礼物给自己赔罪，也不是不可原谅的。 沈泽云将自己空荡的右手抬起放在桌面上，刻意地问：“买的新手表？” 贺昭薇根本不知道他话题怎么转这么快，云里雾里地点头。 第三十章 收尾 “这款是情侣表吧？男款呢？”沈泽云在桌面上不耐烦地点了点手指，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己说得这么清楚。 然而贺昭薇轻轻皱了皱眉，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勃然大怒，“你问这个做什么？另一只手表又不是送给你的。” “你和别的男人用情侣手表？贺昭薇，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我们还没离婚。”沈泽云猛地拍案而起。 贺昭薇将手上的腕表展示出来，一字一顿冷静道：“首先，我和柜员协商过换了款式，这一款并不是情侣的。其次，就算我真的和别人用了情侣手表又怎么样？” “沈总觉得自己照顾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有什么立场说我？” “贺昭薇，你不要忘了前几天自己答应的事情。”沈泽云眸光锐利，深邃的黑眸泛着寒意，冰冷刺骨。 他微微俯身，逐渐靠近贺昭薇，骇人的压迫感席卷全身，如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将人困于其中。 “一个月内，不要让我听到离婚这两个字，也不要让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纠葛。” 贺昭薇沉下脸来，双手攥紧，为了哥哥的病症一忍再忍，“礼物我已经送出去了。” “送给谁？”沈泽云十指交叉，淡淡反问。 “封城，我的代理律师。” “你和他关系还真好啊。”沈泽云冷笑，冷嘲热讽，“没记错的话，这款手表一万吧？凭你一个月五千的工资，要多久才能买得起？” 的确，贺昭薇在沈氏做助理的这份工作，扣掉五险一金，每月底薪只有五千。 虽然不干什么脏活累活，也不用打杂，但每次项目出什么问题都是甩锅到她头上，沈泽云遇到的不满也会发泄在她身上。 拿着五千的工资，干着五万的活。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在沈泽云心里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沈总，我怎么处理我的工资貌似是隐私问题，作为上司你无权干涉，作为丈夫我的行为也并不过界。” “我回来是为了处理项目问题，如果你没有任何问题需要找我，那我就先走了。” 沈泽云沉下脸，抵了抵后槽牙，“回来。” 他将一份合同甩在桌面，“这是你负责跟进的最后一个项目，现在甲方说拒绝合作，在你离职之前，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 贺昭薇面不改色地拿起合同出去，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她前几天才结束这个项目的收尾工作，对于合作内容还有印象。 但是当时客户明明都同意了合作，怎么现在临时变卦？ 对方派出洽谈的负责人是一位年轻女性，创意设计总监，年轻有为，脾气古怪。 沈氏的商标以及每一个上新产品的logo，都是由这个公司负责，已经形成了长期合作关系。 一年前，在这位总监上位后，拒绝了所有长期合作，任何设计都需要单独做一份合同。 在前期的谈判中，贺昭薇没见到她本人，意见修改以及合同完善都是与她的助理确认。 目前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位总监身上。 “你好，我是沈氏集团的员工，想预约你们的创意设计总监。” 那边的前台接通了，语气漫不经心，“找宋总监是吧，她出差了，一周内不会回来。” “那她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贺昭薇单手按动圆珠笔。 “抱歉，我们的员工信息都是保密的，我没办法透露。”对面说完就直接挂了。 贺昭薇神色一变，“诶……” 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位总监才上位一年，战绩却很辉煌，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据说某个公司的合作伙伴为了蹲到她合作，硬生生在对方公司门口等了一个月。 听对方前台的态度，贺昭薇莫名害怕自己会走这样的老路。 “小高，之前你们组负责的那个项目还记得吗？你们有没有留对方的联系方式？”贺昭薇一路找到品牌部。 “姐你说哪个？哦哦，我想起来了，我有她电话，但是她这人怪得很，只有第一次接过电话，说所有事找她助理沟通，后面再打电话就不接了。” 贺昭薇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辛苦。” 她为难地抓着头发，作为助理她跟进的项目远不止这一个，却也从未碰过这样棘手的情况。 在这个圈子里工作了几年，她当然听得出来那个前台是在搪塞自己。 这也是她最着急的地方，那位宋总监摆明了不想见自己，这种情况下她只能跟别人一样去公司门口蹲点，成功率低，投入成本还高。 贺昭薇用工作电脑联系了沈泽云，“一定要和这家公司合作吗？” “？” “你觉得呢？” 四个字，两个问号，还真是惜字如金。 贺昭薇吹着自己额前的碎发，不断头脑风暴，试图从身边的人中找一个能帮到自己的。 突然她想到什么，给许如蕴发去消息，“蕴蕴，我记得你之前认识了一个私家侦探，会黑电脑的那个。”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你要人肉谁啊？” 贺昭薇把官网上宋韫的个人资料复制过去，“我需要她的生活习惯、日常爱好、每日行踪，以及固定进行的娱乐活动，价格可以商量。” 秉承着不理解但尊重的原则，许如蕴咬牙应下，“好，我帮你问问。” 贺昭薇松了口气，瘫软着身子往后靠去。 宋韫是遇际公司的管理层，毕业于南市中央大学，双博士学位，官方年龄28岁。 半年升总监，一年站稳脚跟，在业内打响知名度，瞬间成为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样的人对于名利场的弯弯绕绕都了如指掌，单纯地拍马屁是起不到作用的。 叮咚一声，消息更新。 “我问过了，他说现在不接新单，不过你要查的这个人，凑巧之前也有人让他查过，有个健身房是宋韫常去的地方，地址我发给你。” 这对于贺昭薇来说也足够了，“谢谢。” 她并不知道宋韫平常是什么时候过去，不过今晚可以先去找健身房的人了解一下情况。 除此以外，她还得想想为什么宋韫突然改变主意。 如果不是沈氏的问题，那么很大可能就是被竞争对手撬了墙角。 针对沈氏的公司不少，光是最近有动作的就有好几个。 第三十一章 会员 巧合的是，贺昭薇正好看见了其中一个公司和宋韫的合作。 她眼睛一亮，立刻移动鼠标点进去查看公司详情。 乘风公司，成立一年时间，已经拿下三个大合作，是业内冉冉升起的新星，隐隐有赶超几个老企业的势头。 像这样关键时刻抢合作的事，他们公司有过‘前科’。 贺昭薇眯着眼记下了公司负责人的电话号码，等到下班时间，直接关掉电脑起身，导航了健身房的地址。 “贺昭薇。”沈泽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嗓音幽幽，像一缕空调冷气钻进了她的关节处。 “沈总，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你还有事吗？”贺昭薇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转身。 沈泽云侧身靠着她的办公桌，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你不是新员工了，应该知道公司规矩，工作结束才能下班。” 他抽出遇际公司的合同，剑眉微挑，“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手上还有个烂摊子没收拾吧？” 贺昭薇无语凝噎。 合作她原本都谈好了，最近离职交接换了个新员工，才会导致临时被人截胡。 本来要给人擦屁股就烦，他还主动贴上来找麻烦。 “沈总，首先这个项目的收尾部分不是由我负责，本质上来讲并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其次我现在就是要去找对方公司的总监谈判，您还有什么问题吗？”贺昭薇笑里藏刀。 沈泽云每句话都被她原封不动地怼了回来，脸色青一阵黑一阵，却还是试图给自己找回场子。 “一开始这个项目是你自己主动揽下来的，后续被其他人接手是因为你的旷工。” 说到这里，沈泽云像是突然抓住了重点，“你三番五次的旷工，对工作进展和公司收益都造成了不利的影响。” 贺昭薇抿抿唇，这么大一个公司，且她手上并没有管理任何核心业务，怎么没了她还能倒闭呢？ 好在理智尚存，这种话她没有说出口。 “我请了假，也递了辞呈，凭什么算作旷工？”贺昭薇反问。 沈泽云直起身子，与她面对面站着，十二厘米的身高差，黑色西装和金边眼镜，都让他染上了压迫感。 “请假辞职流程需要直属上级领导批准，才算程序正规，这种事情需要我来提醒？” “那是因为你针对我。”贺昭薇猛地抬头，眸底似乎窜着火苗，毫不畏惧地与沈泽云对视。 她原先接受公司的一切安排，遇到不平等对待也不会为自己争取，那是因为她还喜欢沈泽云，愿意为了这段婚姻献上自己的事业。 可是现在她不干了，何必还看沈泽云脸色？ 沈泽云被她怼得一愣，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来，因为他在这件事上的确利用了私心。 等他回过神来，贺昭薇已经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直视他的眼神中有不易察觉的厌恶。 电梯门合上，沈泽云莫名觉得心里烦闷，躁郁不息，他扯了扯领带，解开几颗衬衫扣子，还是无济于事。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先那个笑吟吟说只喜欢他一个人，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孩，好像被他弄丢了。 贺昭薇靠在电梯墙上，反光的镜子折射出她脸上的脆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像是巨石狠狠地压住了心脏。 她拼命去推石头，才得以喘息几秒钟的时间。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一夜之间就尽数消散了是不可能的。 不管贺昭薇怎么逼迫自己，她的身体还是会对沈泽云有反应，但她相信，放下这段感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叮—— 电梯门开，贺昭薇身姿笔挺地走了出来，气场强大，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自信的魅力，优雅大方，很吸引人。 她没有注意到，一辆车里闪光灯转瞬即逝，那人兴奋地说：“老大你看，这不是你那天看上的代言人吗？” 沈氏下班的时间比较早，等贺昭薇吃完晚饭赶到健身房，也不过八点出头。 “你好女士，是朋友推荐来的还是看到了咱们家的宣传呢？来，我先带你看看环境。”前台看见她进来，热情地招呼着她。 贺昭薇浅笑，没有拒绝，不动声色地从她口中套话，“我想问一下，来你们健身房的女孩子多吗？我不太习惯男生多的场合。” “你放心，我们这边是只对女性开放的健身馆，教练和工作人员也都是女性，不会出现异性的。” 贺昭薇点头，跟着她走的同时扫视着周围，没有发现宋韫的身影。 她来之前也做好了准备，毕竟生活不是电视剧，哪能第一天就找到人的。 “怎么样？你这边是想定制计划还是定课训练呢？”前台小姑娘看起来二十多岁，声音脆生生的，长得也很可爱。 贺昭薇心念一动，“我直接开个会员卡吧，是包含所有服务的吗？” 前台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竟然主动提出开卡，笑容止都止不住，“当然当然，我们这边会员价格是半年八千八，一年一万六，新顾客打八折。” 贺昭薇没有立刻回答，前台以为是嫌价格贵了，连忙解释道：“因为我们这边的设备和课程都是定制的，而且不限次数，所以价格方面高了些。” “这样吧，我再额外送你一次私教课和抽奖活动，你看可以吗？” “好，那我先开半年的。”贺昭薇看了眼前台桌面上的登记表，“是在这里登记吗？” “不是的，会员单独登记，您稍等我来拿。” 接过登记表，趁小姑娘不注意，贺昭薇往前翻了几页，果不其然看见了宋韫的名字。 贺昭薇拿出手机拍了一下，打算回去仔细看看。 前台一转头看见她在拍照，愣了会，“您这是？” “哦，这是我朋友，她前段时间就说来了健身房，没想到是这一家，我觉得挺巧的，发给她看看。”贺昭薇临时编了个谎话，神色镇静。 前台放下了戒心，笑着说：“原来您和宋小姐是朋友啊，她是我们这的常客了……” 小姑娘涉世未深，显然想不到贺昭薇是故意的，还和她套近乎说了一些宋韫来健身房的习惯。 贺昭薇付完钱后，两人加了个微信，等走出门贺昭薇才勾起唇角笑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三十二章 偶遇 根据前台小姑娘说的以及登记表上时间，贺昭薇基本确定了宋韫的习惯。 但她还需要创造一个不刻意不尴尬的偶遇，再进行下一步。 前几天，贺昭薇没有着急去健身房，她收集了乘风公司的资料和过往合作记录，发现几处漏洞，估计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和遇际的合作，她也整理了收尾部分的合同，原本谈好的5个点位，不知为何降成了4个点。 估计对方也是觉得这么做太不道德，所以很轻易被乘风挖了墙角。 手上掌握着这些证据，贺昭薇基本理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正好明天是周五，宋韫下午会去健身房上私教课。 “嗨，薇姐你来啦。”前台一看见她眼睛都亮晶晶的。 贺昭薇笑着回应，“对啊，刚下班，过来开一下背。” “这个点没什么人，方便训练，”前台说着，悄咪咪从售货机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待会儿练久了要补充水分。” “谢谢啊。” 贺昭薇接过水，看了眼器械边上贴着的名字，二话不说上去练，脖子上围着白色毛巾。 她没有转着脑袋找宋韫，毕竟这卡也是大几千块开的，不认真用多浪费钱。 “你好，你坐错位置了吧？”一个娃娃脸的短发女孩走到贺昭薇面前，声音温柔。 贺昭薇心中震惊，险些被头顶的器械砸到。 官网上宋韫的图片很年轻，看起来完全不像奔三的人，贺昭薇万万没想到，这竟然还是p过的，宋韫本人简直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你好？”宋韫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贺昭薇回过神，“你好，可能我看错名字了。” 她站起身，装作很认真地重新看了遍，才恍然大悟，“我的位置在你旁边，抱歉啊，第一次来不是很清楚。” 宋韫大方地摆摆手，“没事，小问题。” 之后贺昭薇没有继续攀谈，在宋韫结束后她才缓缓起身，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 “哎哟——”宋韫低头撞到一人，捂着额头惊呼一声。 贺昭薇停下脚步，神情无措，“天啊，你还好吧？我刚才没有看见你走过来。” 两人在拐角处迎面撞到了，细追究下来算不上谁的错，宋韫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找她麻烦。 “没事，回去冰敷一下就好了。”宋韫心情有些低落。 就在这时，贺昭薇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挂件——限量版洛冷周边。 洛冷是一个端游里的游戏角色，人气断层第一，也是宋韫最常用的英雄。 贺昭薇只知道她使用这个英雄的频率很高，并不确定她喜不喜欢这个角色，只能试探。 “等等，你怎么会有这个周边？”宋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弯下腰看了看，是正版。 她猛地抬头，“这个周边当时上架几分钟就被抢空了，而且没有再贩，你是抢到的？” “对，”贺昭薇面不改色地撒谎，“我还蛮喜欢这个角色的，那会儿知道周边上线，就守着抢了两个。” 其实她是这几天调查宋韫的时候才突击恶补的。 “两个……”宋韫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因为身份特殊，周围有不少争着抢着献殷勤的人，所以宋韫从来没公开说过自己喜欢什么。 这个周边是她最喜欢的一套，可是上架时间在工作日，她根本没机会抢。 后来二手平台跟超话直接炒到了五位数高价，连拍卖的都有。 宋韫只是喜欢，不是脑子有病，而且她也不认可周边炒价格的行为，自然不可能为此买单。 “你也喜欢他吗？”贺昭薇适时开口，“我家里还有一个，这个可以送给你，今天实在给你造成太多麻烦了。” “这不太合适吧。”宋韫说着，眼神却是直勾勾盯着周边看。 贺昭薇笑了笑，取下来塞到她手里，“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这证明我们有缘分啊。” 说完她就打了招呼离开，没有借此机会加上联系方式。 但是她敢肯定，宋韫对自己的好感已经足够谈下这个合作了。 接下来，乘风那边也不能忽略，万一这次又被挖墙脚怎么办？ “你好，我是大四新闻系的学生，最近实习期间发现了一些现象，不知道能否与贵公司聊一聊？” 贺昭薇没有用公司的ip地址，以免到时候被乘风追究起来，连累了公司。 这条消息那边没有回复，如同石沉大海，但贺昭薇并不着急，当天晚上又发了一张照片，左边是乘风合作的公司，右边是有漏洞的报告。 第二天一早，对面的消息如雨点般轰炸而来。 “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叫什么名字？这些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 “你好，我问过老板了，他说今天中午约你出来面谈，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还在吗？” 后面就是一连串的问号。 贺昭薇揉了揉眼睛，抬手挡住窗外的朝阳，另一只手艰难地打字，“你好，下午一点吧。” “好的，我把地址发你。” 这人大概以为她发照片是来要封口费的，后又补充了一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贺昭薇没有再回消息，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下午一点，贺昭薇穿着简单的印花白t和阔腿裤，素面朝天地走进甜品店。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地靠着窗户观察进来的人。 这是一家小店，店内只有几个员工，氛围宁静舒适，蛋糕的香甜迸发出来，让人感觉很治愈。 推门时门口挂着的风铃会发出清脆声音，贺昭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儿，终于等来了自己要找的人。 乘风公司创始人，钟思朗，一袭休闲西装，右手还插在裤兜里，左手挑起眼前的墨镜，在店内扫视一圈，径直走向她。 “你好。”贺昭薇起身，礼貌地和对方握手。 钟思朗眯了眯眼，“等等。” 他取下墨镜，喷了发胶的头发根根分明，他顶着精致的发型一点点靠近贺昭薇。 “你是贺昭薇？” 贺昭薇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压下鸭舌帽，冷静地反问：“你认错人了吧。” “别装了，就是你，我看出来了。”钟思朗爽朗一笑，随手将几千块的墨镜搁置在桌上，大大方方地坐下来。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拘谨的贺昭薇。 她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见面就掉马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合作 “林萌萌真的肯答应帮忙吗？”云岁晚得到了消息，顿时燃起了期待。 林可欣也只是一个劲的让她放心，松郁这边交给她来即可。 “可欣！你真是帮了我太多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能帮上你的我一定尽力帮！”云岁晚也算是个机灵的，林可欣刚将消息透露给她，便立刻表起了忠心，生怕此事横生变故，给林可欣吃了颗定心丸。 后者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应付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在林可欣忙碌的时候，云岁晚也没闲着，为了裴夜，她动用家族势力调查华音的消息，可得到的信息却寥寥无几。 华音实在神秘，明面上与她认识的，仅有松郁和曾经有幸得她作曲一炮而红的天王江书宴，林可欣替她解决了一大心头之患，接下来，她便将目光放在了江书宴身上。 “去联系一下江书宴的助理，我要见他”云岁晚确定了目标，便迅速朝身边的秘书发出了命令，后者一阵忙碌后却带来了令她失望的消息。 江书宴最近行程太紧，一直没时间抽空见她，这让云岁晚心中很是不满。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耍大牌？”云岁晚不爽的伸手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各大名贵的古董器具被砸的粉碎，一旁的佣人看着很是肉痛。 “我要见他，是他的荣幸！他有什么资格拒绝我！”云岁晚怒气冲冲的一顿发泄完，才堪堪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 好歹是求人办事，云岁晚不敢在裴夜的事情上有所耽搁，只好强压下内心的火气。 她刚准备重新联系江书宴，却不曾想恰好此时孟珂上门拜访。 “他来干什么？”云岁晚微微皱起了眉，眼中多了几分疑惑，不过此时孟珂的到来倒是为她省了不少麻烦。 “听闻孟氏旗下的娱乐公司近几年发展正盛，不知道孟少爷可否帮我联系一下江书宴？我有笔生意要找他谈”云岁晚礼貌克制，难得开口求他办事，孟珂自然满口答应。 不多时，便成功与对方定下了约定的时间。 而另一边，孟为止也在联系林可欣，先前对方开口求他的事已有了眉目，在他的刻意运作下，叶旭南成功改成了缓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林可欣听到这一消息惊喜不已，“这事儿还得多谢孟先生，若不是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边说着，脑中又回想起那日叶旭南被警察押走时狠厉的目光。 这男人脑子蠢，平日里为了舔她无所不用其极，后来进脑子一热，找小混混打了许初夏，却被对方反手送进了监狱。 叶父叶母倒是救子心切，但架不住叶繁星与妙手的联合坑害，无奈之下，老两口只能将希望抱在林可欣身上，用威胁的套路逼的她不得不出手相救。 “林小姐，我家儿子为什么会犯下这样的错，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他为了你遇难，难不成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叶母的强势目光至今还停留在林可欣脑中，但最让她印象深刻，日是为此辗转难眠的，还是叶母当日的威胁。 “我叶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林小姐若是执意不肯出手相救，那我们叶家也只好为儿子寻求最后的一点慰藉，林小姐往日所做，也必会曝光于众目睽睽之下！” 这话直接掐中了林可欣的死穴，本身陆家人就对她冷眼相待，如若因为叶旭南这不起眼的东西影响了她在陆家人心中的形象，甚至于影响到她和陆寒沉之间的感情，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叶旭南的事，她四处奔走求人，要想从监狱中将人保出来并不容易，一来二去便就求到了孟为止的头上。 “你当真要用先前那点人情换那么个废物？”懵为止起初听到林可欣的诉求很是惊讶，经过再三确认才终于点了头。 当初林可欣意外在国外撞见孟氏集团携带机密的技术人员逃窜，转头便将此事告知了孟为止，这才替他挽回了一大笔损失。 这个人情记到现在，原本林可欣深知他为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愿与他深交，因此这人情也一直闲置，但如今叶旭南此事实在太不棘手，孟为止恰好愿意出手将就，若非这样，她也不愿与这人有半分瓜葛。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叶旭南不过是叶家废物，于你而言，该是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当初你怎么想到费这么大劲，把这个人救出来？” 孟为止从始至终对林可欣的目的都十分好奇，但他心中也深知对方不愿与他深交，因而很少联系她。 如今难得有所交集，他自然想借这次机会问个清楚，林可欣却始终顾左右而言他，开口感谢道，“孟先生对我的帮助不止一星半点，当日也算是用往日的人情作为交易，如今交易已经结束，我感谢孟先生，但往后也不必有交集了” 林可欣从始至终都不想与这人有半分瓜葛，如今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更想迅速与人划清界线。 后者却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饶有兴致的拨弄着手边的钢笔，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林可欣听着那边的动静，思考良久还是主动提出挂电话，“孟先生若是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 她刚准备掐掉电话，却听电话那头的男声忽然响起，所言之事更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颤。 “交易确实已经结束，不过我想林小姐日后必定不会只有这一个麻烦，要用到孟某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如再考虑考虑原先孟某提出的合作？” 林可欣悬在挂断键上的手指瞬间顿住，眼下与她同一战线的盟友甚少，想要嫁进陆家，光指望一个云岁晚肯定远远不够，孟为止的实力，若有他相助，这陆家女主人的位置也算是坐稳了。 但林可欣也是从心底里不愿与这人有交集，正当他心中万分纠结之时，男人却再次开口。 “林小姐聪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孟某也是，本次合作便已说明了一切，只要林小姐肯答应孟某的请求，往后一切麻烦都交由孟氏便可” 孟为止提出的报酬着实让人心动，林可欣心中难免心中动摇，悬在挂断键上的手指也不由得蜷了蜷。 第三十四章 顽石 贺昭薇不能明白他的无名火从何而来，“不是你要求我负责遇际公司的合作？不联系竞争对手，怎么确保万无一失？” 她挣了挣自己的手腕，两人接触的肌肤在烈日炎炎下沁出了薄汗，触感黏腻，贺昭薇用了巧劲甩开他，纤细腕骨处泛着淡淡的红印。 “沈总，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如果你没事，麻烦别挡着路。” “站住！”沈泽云声音骤然拔高，快步走到她面前，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冷冽视线里带着毫不遮掩的审视，“你只是一个助理，乘风创始人为什么会同意和你见面？” 贺昭薇眉心微皱，对于他话语里的嫌弃很是不满，下一秒又听见他补充问道： “贺昭薇，你到底还有什么手段？之前给你的律师送情侣手表，现在又请陌生男人吃蛋糕，你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 巨大的屈辱感从内心最深处渐渐蔓延，丝丝缕缕缠绕住心尖那块肉，细密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 “什么手段？”贺昭薇冷声反问，目光尖锐，“沈泽云，麻烦你别用你那龌龊的心理来揣测我，我嫌恶心！” “还有，也别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看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助理，但这几年，我在这个位置上帮公司拿下了多少项目，你比谁都清楚！” 贺昭薇仰头逼回那股泪意，神色淡漠，“既然你喜欢江琴川，还和她有了孩子，那就别纠缠我了，算我求你，行吗？” 她不想再在沈泽云身上浪费时间了，从小时候一路跟着他直到现在，十几年时间，哪怕是块千年寒冰也该被捂化了。 可沈泽云不是，他是顽石，这块顽石对她所有的付出和真心都视而不见，只有在面对江琴川时才会露出少见的柔软细腻。 贺昭薇自认倒霉，这段失败的婚姻就算她的报应了，以后她再也不愿和沈泽云扯上联系，她甘愿成全这两人。 只要沈泽云别来叨扰她，她的生活一定会过得很好。 “贺昭薇，你还真是会混淆是非，现在我是在问你和那些男人的事，你无缘无故提到琴川做什么？”沈泽云脸色愠怒，冷下来的目光如刀如刃。 是了，一提到江琴川，他果然还是这样紧张。 “沈总，我说过了，手表是谢礼，和我的并非情侣款式，那位钟先生是乘风创始人，我约他见面是为了项目，地点是他定的。” 贺昭薇身心俱疲，解释的声音都有些微弱，“你什么都不听，到底还要我解释什么？” 她说的这些，沈泽云统统调查过，没有谎言。 可为什么，一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一看到她对那些人露出笑颜，一看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只有抵触，内心会传来一阵阵说不出的莫名情绪…… 在沈泽云出神的瞬间，贺昭薇收起脸上的疲态，拔腿就跑，转眼消失在了车库中。 如今正值暑期高温，车库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贺昭薇刚走到外面，额头就已经开始冒汗，她伸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时后背的衣服被汗湿了一半。 “你好，去静安公寓。”贺昭薇喘着粗气说道。 回家后，她找出之前封城送给自己的药酒，把手腕上的伤处理了一下。 这男人真是超雄附体，每次和他见面都要带回一些伤来。 晚上，贺昭薇没有休息，既然乘风那边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了宋韫。 她掐了点，在电梯里提前碰上宋韫。 “你是……那天在健身房的美女？”宋韫一看见她，脑海中立刻回想起那天的记忆。 贺昭薇故作惊讶，“又见面了，好巧啊，我发现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你好，我叫宋韫。” “你好，贺昭薇。” 宋韫每周来健身房的时间基本都是固定的，因为她报了私人定制的私教课。 她在教室里训练，贺昭薇也没有闲着，跑步机和椭圆机轮流进行。 看了眼时间，贺昭薇拿着毛巾起身，在健身房里的洗漱间简单洗了个澡，出来后不过几分钟，宋韫也跟着出来。 “贺昭薇，你家住在哪里？我今天开了车，如果顺路的话可以送你。”宋韫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来找她搭话。 “不用了，我租的公寓在静安区那边，离健身房有一段距离，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贺昭薇等她只是为了刷个存在感，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什么？静安区，你不会住在静安公寓吧？”宋韫大惊。 “是啊，怎么了吗？” 宋韫两只手掌心按住自己的脑袋，“我们住在同一栋公寓，我居然从来没见过你。” 贺昭薇也觉得不可置信，天地可鉴，这栋公寓她租了两三年，同一幢楼里上下左右的邻居基本都混了个眼熟，宋韫倒真是从来没见过。 在路上时，宋韫还在感慨，“真没想到，这么巧的事都能被我碰上，太不可思议了。” 听见这话，贺昭薇突然有些心虚，住在同一栋公寓的确是巧合，不过在这之前的种种…… 都是她的别有所图。 “我住c栋楼3603，你呢？” 宋韫指了指旁边相同设计的公寓楼，“你隔壁的4501，要去我家坐坐吗？” “也可以。”贺昭薇没有拒绝，虽然今天制造的偶遇已经够多了，但是她们在小区里并不常碰见，她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4501，宋韫家里的设计偏简约风，家具大多在黑白灰三个颜色徘徊，整体风格有些压抑，不太像住宅，倒像办公的地方。 “酒还是饮料？”宋韫单手搭在冰箱门上，扭头问她。 贺昭薇收回打量的视线，规矩端坐在沙发上，“矿泉水，谢谢。” “你多大了？” 贺昭薇接过她丢来的水瓶，“今年过完生日就26了。” “那还是个妹妹。”宋韫用预调酒和果汁给自己调了杯酒，透明的玻璃杯搁置在桌上，头顶白炽灯照射出渐变粉蓝色，如梦如幻。 原本在外面还有些无聊的话题可以谈论，现在真切地坐到了对方家里，贺昭薇突然大脑一片空白，瞬间什么话都想不出来了。 宋韫主动开口，“其实，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古怪，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 贺昭薇点点头，这些她在做调查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 谈判 宋韫突然抬头看向她，“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评价我的？” 猝不及防被提问一下，贺昭薇有些慌乱，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膝盖上，说着客套的话。 “每个人的人生经历和家庭环境不一样，就会造就出不一样的性格特点和兴趣爱好，我觉得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没有什么古怪可言。” “你说话怎么这么官腔，不会是做助理工作的吧？”宋韫笑了一下随口说道。 贺昭薇的心跳猛然停了一拍，假装没听见，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在她迈步走到门口时，宋韫叫住她，“我想吃宵夜了，我请你，你陪我一起去吧。” 贺昭薇犹豫片刻，“也行。” 说实话，她没有想到宋韫会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她查过之前那些被宋韫拒绝的合作，大多都是死缠烂打，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拒之门外。 而她这些手段，虽然稍微高级了些，但宋韫也没道理这么不设防。 退一步来说，哪怕是真的要交朋友，也不会有人选择和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交朋友的吧？ 贺昭薇一边陪她走在小吃街上，一边思索这件事情，越想越不对劲。 “臭豆腐吃吗？”宋韫停在一个路边摊前。 贺昭薇扫视一圈，“你买你自己喜欢吃的就好了，不用管我。” 静安小区处于市中心，往外走几百米就是一个大型商场，旁边是小超市和菜市场，拐角的巷子里藏着一整条小吃街。 贺昭薇原本还不饿，走在这样的街上也被激出了食欲，她买了一碗特辣凉皮，和宋韫坐在同一张小桌子上吃着。 路边摊的桌子基本都是摊主自己撑起来的，旁边随意摆着几个矮脚凳，坐着都不好弯腰。 贺昭薇端着碗嗦了一口凉皮，突然听见宋韫叫她，“贺昭薇。” 她抬起头来，“嗯？怎么了？” “你是沈氏集团的总裁助理吧？”宋韫问道。 啪嗒一声，贺昭薇的筷子掉在碗里，嘴边还挂着凉皮的汁和辣椒。 怎么会有人这么倒霉啊？怎么会有人一天之内连续掉马两次啊？怎么这个人还是她自己啊？ 贺昭薇瞬间觉得嘴里的宵夜食之无味，她放下碗，终于明白了宋韫今天为什么如此反常。 原来是调查到了她的身份。 “是。” 宋韫又问：“你去健身房办卡是为了接近我？” “是。” “因为我们和沈氏的那个合作项目？” “是。” 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贺昭薇的计划，但她并不慌乱，沉稳地道歉，“在这件事情上，我有利用你的意图，我向你道歉。” “如果你因此感到不舒服或者任何其他不满，都是我个人的责任，我可以承担责任。” 宋韫把最后一块臭豆腐塞在嘴里，推开那个小碗，拉过一旁放着的螺蛳粉。 “那洛冷呢，你买他的周边，也是为了和我套近乎？” 贺昭薇摇摇头，“并不全是，我接触过这个游戏，洛冷是我用起来最顺手的英雄，他的人物形象我也比较喜欢，而且那个周边的确是我自己抢到的。” 宋韫点点头，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她嗦了口粉，夹起加进去的虎皮凤爪，“可是你应该知道，那个项目全权由我的助理负责，放弃你们选择乘风，也是她做的决定。” “是的，我知道，因为收尾工作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产生变故，不过我想，已经敲定的合作想要更改，或许只有找你才能实现。” “既然你有自己的计划，那么你打算拿什么来说服我？比如，沈氏有什么优点是乘风没有的么？总不可能在健身房偶遇我几次就拿下这个项目了。” 这次遇际负责的是沈氏最新产品的设计和logo，这同样也是沈氏的核心业务，价值七位数的项目，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变更的。 贺昭薇有条不紊，“首先，沈氏集团和乘风公司的地位不同，一个新兴企业，还没有站稳脚跟，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和他们的合作，本身就比较冒险。” “一旦后续乘风公司出现任何纰漏或是失误，你们的损失绝对要比他们大得多。和沈氏合作，至少我们能够保证实力相当。” 宋韫说得直白，一针见血戳穿她，“你想让我们和沈氏合作，当然只会说好的那一面。但商人做生意要看利益，和老狐狸合作哪有和小白鼠合作挣得多？” 的确，沈氏比遇际成立的年头还要久，不会让利太多出来，但是乘风为了抱住这一根大腿，绝对会把价格给到最极限。 “这次合作不单单要看成交点位，还要看后续收益，据我所知乘风需要设计的也是新品，在同样上新产品的情况下，我有把握我们的收益绝对会盖过对方。” 到时候遇际作为合作方，也是要分一杯羹的。 不管是从长远角度来看，还是从风险方面出发，沈氏都是更好的选择。 最关键的是…… 贺昭薇靠近她，轻声说：“得罪沈氏，对于遇际来讲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也并非好事。” “贺昭薇，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威逼利诱使用得这么好，你不应该只做一个总裁助理。” 如果当时的收尾工作是贺昭薇本人直接进行谈判，或许这个项目早就结束了。 宋韫在这个圈子里打拼的时间不长，还不足两年，她凭借着不容置喙的实力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见过很多所谓圆滑的人。 但是那些人用的方法很蠢，不会灵活变通，谈判没有技巧，只会一味地重复那些优点和好处，像机器一样。 贺昭薇的手段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宋韫第一次在健身房见到她，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可她刚才说话的逻辑却很清晰，被发现后也不慌张，大大方方地罗列出优缺点，比起其他十几年经验的圈内人还要优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用差不多的方式和乘风那边谈过了。”宋韫语气笃定。 贺昭薇承认，“没错，在解决了那边的问题之后，我才开始进行关于你的计划。” “你知道吗？其实你跟我一个朋友特别像。”宋韫抬眼，目光落在遍布油污的小桌子上，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第三十六章 晕倒 “嗯？什么？”贺昭薇皱着眉将头偏向那一边，努力想听清她说的话。 她们这个小桌子旁边就是一个炒粉摊，铁锅和大勺碰撞的叮叮咣咣声很大，旁边的人聊天都会刻意拔高嗓门。 这也是两人放心在这里谈判的重要原因——不会有人听墙角。 “没什么。”宋韫摇了摇头，用纸巾擦掉嘴角的油渍，站起身说：“走吧。” 她没有提到合作的事情，贺昭薇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问，跟在她身后一起迈着悠闲的步子。 从这条小吃街回到公寓，要经过一段幽静小路，路侧树荫层层叠叠，月光顺着缝隙洒落，拉长了人影，放慢了时间。 就在这里，贺昭薇听见一句，“明天把合同送到公司，报我的名字，前台会让你上来。” 她眼睛一亮，心里的欣喜几乎快要溢出来，“好，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我还以为你的性格很冷静，怎么拿下一个项目就这么高兴。”宋韫双手插在口袋里。 贺昭薇笑着摇摇头，没有说她的高兴是因为可以离职了。 和遇际的合同她放在公司的办公桌上，贺昭薇定了闹钟，赶在早上第一个进到公司，打算拿完合同赶紧走。 “还记得来公司啊。”沈泽云慢悠悠地从办公室出来，薄唇随意地勾起一抹弧度，慵懒随性。 贺昭薇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文件抖在了桌上，她满脸惊恐，“你怎么在这？” 她百分之一万的确定，刚才自己是第一个来公司的，也是第一个开门走进来的。 沈泽云……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了啊？ “昨晚赶进度，睡在公司，有问题？”沈泽云罕见地解释了一句，嗓音染上了刚睡醒的沙哑。 话落，贺昭薇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休闲装，脖子上还围了一条毛巾，额前碎发湿漉漉，水汽从上氤氲至锁骨。 窗外太阳刺眼，被磨砂玻璃窗模糊了边界，照进这一层楼，把地毯都铺出暖洋洋的橙黄色。 眼前这幅景象，很容易让人生出温馨的错觉。 气氛缱绻，眨眼间沈泽云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离自己越来越近。 贺昭薇猛地后退一步，“沈总，遇际的合作谈成了，收尾工作结束，我可以离职了吗？” 好不容易升起的几分暧昧，刹那间被打破，沈泽云脸色阴沉，满脸不耐地直起身。 “你入职时的合约签了几年自己不知道？时间没到，你离职是要赔付三倍违约金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贺昭薇怒从心起，还有股说不出的委屈，“看着我为了这个项目想尽办法，你就这么高兴？” 沈泽云根本不知道她在委屈什么，他多久没有给她派过工作了？ 每天来打两次卡就能拿到工资，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是说，她就这么想要逃离他，逃离沈氏？ 沈泽云寒眸幽冷，周遭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声音低沉到让人喘不过气。 “贺昭薇，劳动合同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都不在乎，就别把责任推给其他人。” “公司里上千号员工，我不可能把每个人的合约年限都记着。” “沈泽云，你比谁都清楚，你在针对我。”贺昭薇眼神复杂，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笃定。 面对她的质问，沈泽云只是移开眼，“我管不了你是怎么想的。” 贺昭薇脱了力般靠在桌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 签合约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看清楚？ 因为那是结婚初期，沈泽云亲自拿给她的合同。 在她认认真真看完了前半段的时候，沈泽云提醒她，这合同是老爷子检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 她急于修复和沈泽云之间的关系，于是听到这句话就放心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这一切，此刻全部变成了沈泽云指责她的借口。 贺昭薇喘息声渐重，心口被压得生疼，她只感觉眼前都一阵阵发晕——被气的。 “贺昭薇，别演了，你在装什么？”沈泽云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担忧，语气更加强硬。 下一秒，贺昭薇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乌黑秀发遮住她的大半张脸，把那苍白的脸色也掩在底下。 “贺昭薇！”沈泽云不复以往的从容淡定，抱起她步伐迅速地冲到地下车库，一脚油门开去了人民医院。 从电梯上来的员工看见一闪而过的黑影，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见鬼了？” 医院。 “沈总，您怎么来了？”值班主任在门口恭迎，这尊大佛跟医院的董事会有联系，可不能怠慢了。 “少废话，给她做个全身检查！”沈泽云语气凌厉，寒眸如刃。 主任点头，“您稍等，我们立刻办。” 沈家每年都会安排一次私人医院的产检，贺昭薇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在没有离婚之前自然是享有同等待遇的。 她今年的体检报告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隐疾或绝症。 所以今天晕倒，很大可能是没吃早饭造成的低血糖，或者这几日作息颠倒带来的危害。 沈泽云什么都清楚，唯独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狂跳不止。 像是某些亘古不变的规则悄然发生了转变，而他无法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种无力感，自从接手沈氏以来，他就再也没有真切体会过。 “沈总，检查结果出来了，贺小姐只是最近过度劳累，饮食不规律导致身体机能下降，才会在情绪起伏较大时晕倒。” 看着和自己猜想几乎相同的结果，沈泽云面色阴戾，像是化不开的冰湖，“嗯，知道了。” 贺昭薇手背青白，打针的手血管清晰，能轻易看见皮肤下的青筋，她太瘦太白，总给人一种轻轻一拧手腕就会断掉的错觉。 她对这个项目很上心，对于逃离沈氏更是。 沈泽云手掌攥紧，将她垂在床侧的那只手腕捏出深重的红印，眸光幽暗，极尽危险。 她身上已经留下了他的痕迹，还能跑到哪里去？ “我为什么在医院？”贺昭薇醒来时眼前是纯白的天花板，她身上还穿着今天的衣服，外面日头正盛，估计是正午。 “晕倒了。”沈泽云轻描淡写地揭过，全然不提自己当时的失控。 她坐起来，早上的记忆渐渐回笼。 第三十七章 苏衡 贺昭薇的点滴已经打完，手上留着打针的胶布，中间白色地带晕染出一片红，是没有及时按好才渗出来的。 她把胶布揭开丢进医用垃圾箱，拉开被子起身离开。 “贺昭薇，你又要去哪？”沈泽云不由分说地钳住她，语气责备。 在医院休息了几个小时，贺昭薇此刻面色红润，基本看不出生病的痕迹。 她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沈泽云那只手上，冷淡嘲讽，“下班时间还没到，当然是回去上班了，不然又一个旷工记我头上了。” “回来躺好，不会记你旷工。” 又是这种命令式的语气。 贺昭薇翻了个白眼，“沈总，你承诺的事多了，但一件说到做到的我都想不起来。” “你听话点，别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贺昭薇疲于自证，疲于和他争执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她点点头，“嗯，你说的都对。” 沈泽云收回手，表情缓和了些，“回来。” 就在这一秒，贺昭薇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出门，进电梯一气呵成。 沈泽云赶出来时，电梯门缓缓关上。 贺昭薇总算得以喘息，目光触及自己通红的手腕，暗骂了一句傻逼。 再有下次，她真的会以故意伤人罪报警！ 合同被她丢在了公司，她重新回去拿上合同赶到遇际，索性宋韫并没有追究她来迟。 “这个项目我已经和上级申请了，以后由我和你对接，合作愉快。” 宋韫在工作和休闲时风格迥异，她化了妆，将娃娃脸的特质隐去，搭配西装，冷静从容，气势独特。 “我？我不是研发部的……” 宋韫打断她，“我不觉得你比其他人工作能力差。” “那好吧。”贺昭薇勉为其难应下。 反正近期也不能离职，干脆就把这个项目搞定，万一和宋韫打好关系了，到时候工作室的logo都有着落了。 “我待会儿要去你们公司对方案，你可以在休息室等我一起走。” 贺昭薇想了想，“也行。” 遇际公司没有她认识的熟人，她身心放松，脱了鞋睡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用一只手肘撑着，另一只手拿薯片。 “贺小姐……”推门进来的前台看见里面这幅场景，吓了一跳。 贺昭薇手忙脚乱坐起来，狼狈地给自己穿鞋，“抱歉抱歉，我这就走。” “没事的，宋总监说过，您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前台重新扬起微笑，抬手让身后的人进去，“苏先生，您请进。” 贺昭薇心虚得不敢抬头，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道灼热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在前台走后，苏衡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你是贺昭薇？” “你怎么认识我？”贺昭薇错愕抬头。 苏衡径直坐在她对面，眸中充斥着浓浓的兴趣，“我关注你很久了，你非常适合作为我作品的模特，我想邀请你拍摄一部短片。” 贺昭薇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比起千里马遇到了伯乐，他更像是诈骗集团分子。 她讪笑一声，“我忘了家里还炖着排骨汤，苏先生，失陪。” “我不是骗子！”苏衡唰一下站起来，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 “你听我说，之前冲上网络热搜的照片你看过吧？那是我拍的，你身上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和这部短片的契合度非常之高，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苏衡五官端正立体，身高腿长，手指纤细骨节分明，白衬衫露出隐约可见的锁骨，怎么看都是一个帅哥。 这位帅哥此刻却神情激动地拦在贺昭薇面前。 “您先冷静一下，我现在真的有事，不然您留个联系方式吧。”贺昭薇和他保持着距离。 苏衡连连点头，“好，如果你感兴趣，随时可以找我，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看了剧本一定会同意的。” 他信心十足，贺昭薇礼貌地笑了笑，走出门后拨通电话，小声道：“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偷拍我。” —— “薇薇，怎么回事啊，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赶紧过来了。”许如蕴气喘吁吁地跑到警局门口，褐色波浪卷黏腻地贴在脸侧。 贺昭薇递给她一张纸巾，“我过来做笔录。” 审讯室里是苏衡，她被安排在外面的长椅上稍作等待。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后，贺昭薇摊开手说：“就是这么回事。” “等等，你说那人是谁？” 贺昭薇想了想，“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姓苏。” 许如蕴立刻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保存的图片，“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没错，就是他。” “我的老天爷啊，你居然报警抓了大名鼎鼎的苏衡！你疯了吗？”许如蕴不可置信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贺昭薇无法理解她的崩溃，“他为什么这么有名？” “薇薇，我的好薇薇，答应我，下次就算你不认识人家，报警前也百度搜一下成吗？”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贺昭薇，她掏出手机，搜索了苏衡的个人简介。 百度百科上，苏衡的照片旁边，是一长串文字。 苏衡，1995年7月24日出生于怀庆市，国内知名艺术家、导演、编剧、创作人、摄影师，2009年底发布第一部摄影作品，隔年…… “我去，”贺昭薇往下滑了滑，履历和奖项多到一眼看不到底，“他还真不是骗子。” “薇薇，你还真是不关注娱乐圈啊，你知道有多少神级电影出自他的手吗？你知道有多少演员是被他捧红的吗？” “苏衡现在都火出国际了，因为他那张脸，他还收获了一批死忠粉，如果让那些粉丝知道你把苏神送进了警察局，你一定会变成手撕贺昭薇的。” 贺昭薇撇了撇嘴，“苏神，好尴尬的外号啊。” 许如蕴倒是看得开，“害，谁年轻时候不是从中二少年过来的，正常。” “那现在怎么办？”贺昭薇想到最重要的事情。 “根据你刚才说的，我建议你给人家好好道个歉吧。苏衡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惜才，他说你适合当模特，证明那个剧本肯定非常适合你。” “人家毕竟没有恶意，你把人误会了不说，还一个电话送来警局，是不太合适。”许如蕴用手做扇子给自己降温。 贺昭薇点头，“也有道理。” 她这件事做得的确是太冲动了。 第三十八章 派对 说话间，苏衡被警察带了出来，“抱歉苏先生，我们搜集到的证据有误，耽误你的时间了。” 苏衡礼貌而温和地摇头，“没事。” 他转头看见贺昭薇，眼睛闪烁出光芒，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复杂。 “快，趁现在跟他去道个歉，他不会追究你的。”许如蕴捅了捅贺昭薇的胳膊，将她推出座位。 贺昭薇踉跄着走到苏衡面前，轻声开口：“没有查明事实就贸然报警，是我的错，抱歉，希望苏先生不要介意。” 她俯了俯身，苏衡连忙拉起她，惋惜道：“我也想不到你对拍摄短片这么抗拒，真是可惜。” “苏导，你说的不会是工作室发了宣传的那部短片吧？”许如蕴探出脑袋来问。 苏衡点头，“没错，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主角人选。” “我替她答应了！”许如蕴激动地站起来。 “当真？” “真的，苏导放心，薇薇是愿意的。” 苏衡搓了搓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现在只缺一个男主演了。” 待他走出警局，贺昭薇不解地拉住许如蕴，“你怎么还替我答应了？” “薇薇，你都不知道，苏导那部短片，女主就是调香师！” 许如蕴抓着她的手，“而且业内已经放出话了，为了这次短片的拍摄，苏导聚集了众多知名调香师以及专家，投资方更是国际香水品牌。” “要是能顺利进行拍摄，你在那边得认识多少人脉啊，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贺昭薇最近一直在接私活挣钱，就是为了筹备工作室，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动心。 “让我好好想想。” 许如蕴还在一旁劝，“难怪苏导说这个短片是为了你量身定制的，一点都没说错。” “可我完全没有拍摄的经验，我怕我会搞砸。” 这是贺昭薇最担心的事。 “你没有经验，导演有啊，他说什么你照做不就好了。”许如蕴抬手看了眼时间，“我不能再跟你聊天了，后面还有个客户要见，你自己考虑清楚。” 贺昭薇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满脑子都回响着刚才许如蕴说的话。 试一试……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苏衡在国际上的地位很高，他能接触到的绝对都是顶尖人脉，自己削尖了脑袋也未必能见上一面。 现在有个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哔—— 身后汽车鸣笛声响起，贺昭薇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一个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是顾长卿。 “我刚从外面回来。”贺昭薇淡淡地笑了笑，语气有些疏离。 顾长卿有些自来熟，“那正好，我今天办了个派对，一块来玩儿？” 说完，他自觉地补充了句，“沈大少爷不在。” 贺昭薇自觉和他关系不算亲近，更何况她听说顾长卿是有女朋友的，这样跟着别人去参加派对不太好。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不会喝酒。” “不用喝酒，去吃饭的，我有个哥们儿过生日，给他庆生去。”顾长卿继续说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昭薇找不到理由再拒绝，只能坐上车。 顾长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今天这局里人人都有个女伴，唯独他破天荒地没约到人，说出去他万人迷的名声往哪放啊？ 他到时候给贺昭薇说清楚，赔礼道歉，应该……能过去的。 —— “哎哟，咱们顾少终于来了。” 包厢门被推开，里面的嘈杂人声便彻底没了阻挡，如音浪一般朝着门口涌来。 听着那些人的起哄声，顾长卿如鱼得水，贺昭薇却只觉得头疼。 “顾少，这次女伴长得挺漂亮啊，不介绍一下？”有人的视线瞥向贺昭薇。 顾长卿一巴掌拍在那人脑门上，“小眯眯眼看谁呢，当我死了啊。” 在这个圈子里，大家换女伴如衣服，大多都是玩几天就甩了，没必要为了个女人得罪别人。 有顾长卿这个开头，后面落在贺昭薇身上的视线就少了很多。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顾长卿凑过来问她。 习惯被忽视的贺昭薇猝不及防听到声音，身子往后退了些，声音轻柔，“我不饿。” “你如果不习惯这里的氛围，我待会早点送你回去。” 顾长卿戴上手套剥了几只虾放在小碟子里，推到贺昭薇面前。 毕竟利用了人家，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基本把餐桌上的菜都给她夹了些，这才放心去应酬。 “生日快乐啊耗子，来，喝一个。”顾长卿端着酒杯往别处去了。 贺昭薇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菜。 现在时间太晚了，她需要赶回去睡觉，否则生物钟又会被打乱。 贺昭薇在宴会厅里没看见顾长卿的身影，她也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索性就直接走了。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的人影。 包厢外的走廊上铺了一层厚重的地毯，走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楼梯拐角旁是卫生间。 就在此时，贺昭薇突然被人勒住脖子往里面带。 “唔唔——”她的嘴巴被人死死按住，所有呜咽尽数憋了回去。 “小美人，我注意你很久了，我知道你是顾少的人，你放心，就做一次，让我爽了我就放过你。” 淫秽的语句在耳边响起，贺昭薇感受到那人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是温热的。 “放——开——”不成句的词闷着蹦出来，她用力拍打那条爆满青筋的手臂。 “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那人恶狠狠地撂下狠话，直接把她甩到墙壁上，猴急地脱了自己的上衣。 巨大的恐惧裹挟着冷意席卷全身，贺昭薇退无可退，在对方扑上来的瞬间，脱下高跟鞋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我操他妈的。”那人捂着流血的后脑，目眦欲裂，吼叫着爬起来，“老子弄死你！” 贺昭薇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之抗衡，她指尖发白攥紧了高跟鞋，闭着眼用鞋跟一次次刺向那人站着的地方。 “你他娘的把手放开！我让你放开！”男人满腔怒火地攥住她的手腕。 砰—— 身后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贺昭薇整个身子猛地往前一摔，鞋跟直挺挺插进男人的眼睛里，血流不止。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触目惊心的满地血迹。 第三十九章 医院 “贺昭薇！”顾长卿瞳孔骤缩，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没事了，先把鞋子放下来。” 他试图从贺昭薇手中夺过那只高跟鞋，然而贺昭薇攥着鞋子的手用了最大力道，手中没有松动半分，像是身体下意识的防御机制。 “赶紧报警叫救护车啊，一个个傻愣着干什么呢！”顾长卿转过头去，身后跟着乌泱泱一队人。 他们这群人平时也就床上玩的尺度大了点，不涉黑不违法，很少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愣在外面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我先带你出去，不用担心，这里的事我会解决的，都过去了。”顾长卿放缓了声音，试图和贺昭薇沟通。 但贺昭薇瑟缩着身子，小小一团窝在角落里颤抖，脸埋在膝盖处，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周遭仍旧充斥着刚才的恐惧氛围，浑身泛着冷意，像是被危险裹挟住内脏，害怕得连呼吸都困难。 直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被黑色风衣拥进怀里，属于人体的温热从寒凉指尖传入体内，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倒头晕了过去。 “诶哥，你来了，先把嫂子带回去吧，这边的收尾工作我来处理，你放心，保证把嫂子摘得干干净净。” 沈泽云怀中抱着娇小女孩，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感觉走几步路都会被风吹跑了。 “半天时间，想好你的解释。” 沈泽云已经联系了自家旗下的私人医院，离开前似乎想起什么，退回来半步，冰冷如蛇蝎的目光阴森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这个人，别留活口。” 顾长卿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放心吧哥，一定办妥。” 关上门，他脸色阴沉下来，“带出去，阉了喂狗。” 敢在他的地盘色胆包天，那就得好好尝尝有心无力是什么滋味。 贺昭薇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引发了多么严重的连锁反应，她紧张到泛白的手指死死抓住被单一角。 即使已经打了点滴，她似乎还被不安全感笼罩着。 临近深夜，窗外的点星月光洒落进来，没开灯的病房里灯光昏暗，清亮的月色隐约照出轮廓。 沈泽云单手搭在床边，身姿慵懒地靠着椅背，维持一个姿势坐了三个小时。 为什么他会觉得……现在的贺昭薇好像曾经见过。 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记忆碎片，而那些碎片，像是他们之间的回忆？ 可贺昭薇分明就是一个只会在爷爷面前耍手段的心机女人，他小时候怎么可能和这种人一起玩。 沈泽云这般想着，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她的侧脸，将凌乱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露出清丽的巴掌脸。 昏暗的天色忽的闪过一道亮眼白光，紧随其后的是轰隆作响的雷声，像是要把天空撕裂一般骇人。 轰隆隆—— 贺昭薇蜷缩着身子猛然一抖，额头渗出冷汗，脑海中噩梦连连，她胡乱地挥舞着手，声音微弱，“哥、哥哥……” 她唇瓣嗫嚅，无意识地喊着家人的名字，其中哥哥喊得尤为多。 “我在。”沈泽云握住她抬起来的手，声音沉稳。 贺昭薇在梦里像是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家人出事的噩梦也倏然变成了童年美梦，她紧皱的眉心松开。 两人掌心贴在一起，贺昭薇的手冷得过分，分明是在二三十度的夏夜，她却浑身都像带着冰碴子，捂不热似的。 或许沈泽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为了让贺昭薇不那么冷，他一晚上都握着对方的手。 翌日早晨，贺昭薇头疼，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自己床前坐着沈泽云。 大概是陪护了一夜有些累，沈泽云闭着眸子，脑袋微微垂下，睡都睡得不舒服。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放开贺昭薇的手，更没有离开。 贺昭薇眨眨眼，小声说了句：“看来还没睡醒。” 毕竟现在的沈泽云，已经不会再为了她做出陪护一夜这种事了。 她在他眼里，应该是极其遭人嫌弃厌恶的典型代表。 贺昭薇重新闭眼，恍惚间有些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 “贺昭薇，你认我当哥哥吧，我会比你亲哥还疼你的。” “真的吗？” “真的。” “好吧……那你以后就是我哥了，沈泽云。” —— 贺昭薇顶着窗外烈阳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了。 床边空荡荡的没人，手心也空无一物。 贺昭薇愣愣地低头看着，她心想，这次是真的睡醒了。 “薇薇！你还好吧？我的天啊，我只是一晚上没跟你在一起，你怎么就住进医院来了！” 许如蕴火急火燎地赶进来，声音却放得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没事，我没受伤。” 贺昭薇躺在床上，慢慢回想起了昨晚的事。 当时她根本没有想要伤人，可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应激反应驱使着她保护自己。 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判她防卫过当。 “没有受伤就好，我的好宝儿啊，你这一生真的是如履薄冰。” 许如蕴语气调侃地说着玩笑话，还是没遮住眼尾的通红。 “怎么还哭了。”贺昭薇抬手，温柔地覆在她眼睛上。 “呜——”许如蕴泪匝子猛地打开，抽泣着说：“我担心你嘛。” “你还没有告诉我呢，昨天晚上到底是谁啊！脑抽了邀请你去那种地方。” 许如蕴撸着袖子，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气势，只是这气势被水润的眸子中和了，显得没什么威慑力。 “人家只是请我去参加生日会的，是那个人色欲熏心，才会对我下手。” 从始至终，贺昭薇都不觉得是顾长卿害了她。 平心而论，昨晚并不是顾长卿逼她去的，并且在那里，他的待客之道已经足够好了。 真正伤害到她的是那个人渣，而人渣偏偏是社会上最无孔不入的存在，和你去哪里、穿什么衣服、是谁都没关系。 “那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啊？”许如蕴瘪着嘴，看起来比她还委屈。 贺昭薇莫名想笑，又觉得心里暖暖的，许如蕴给她的友情是她唯一的偏爱。 “医生说是受到惊吓，刺激过度造成的短暂昏迷，给我开了点药，卧床休养三天观察，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好，我这几天给你送饭过来，到时候接你出院。” 第四十章 赔罪 贺昭薇面露诧异，“你不上班了？” “就送两趟饭，休息时间挤一挤就够了。”许如蕴没当回事。 病房门口传来一道悠长的声音，像是从走廊里就开始喊，“嫂——子——” 顾长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好病房门没关，留了条缝，他抬脚轻轻一踢，笑着说：“我来给你赔罪了。” 他把左右手的东西放在地上，一抬头就对上了许如蕴放大的脸，眼睛里还有血丝，“就是你把薇薇带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了？！” 顾长卿一屁股摔下去，他咽了口口水，“我，我、我……” “蕴蕴，你别吓着人家了。”贺昭薇无奈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话里话外还是向着她的。 “先起来吧，她就是这个性格，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害，”顾长卿见那张脸远离了自己，利落地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正常，这件事我也确实做得不厚道。” 他之前让人调查监控的时候记住了许如蕴这张脸，后来查到她和贺昭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她会出现在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过许如蕴的印象中完全没有这号人物—— 他换了个渐变发色，朋克风格变成了规规矩矩的休闲装，耳钉也取下来了，还戴了副无框眼镜。 看上去和那晚在酒吧的样子大相径庭。 “等等，你长得怎么有点面熟啊。”许如蕴皱了皱眉。 干律师这一行的记性基本不错，加上她还有点记仇，很快就想起了那段尘封的记忆。 新仇旧帐合在一起了，许如蕴气得瞪圆了眼睛，“我想起来了，你是沈泽云的共犯！” 她偷拍到照片的那一天，就是这个人企图使用美男计迷惑她。 “共犯？”顾长卿一头雾水，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脱口而出：“冤枉啊，我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就成共犯了。” 想到昨晚沈泽云失控的模样，顾长卿作为局外人看得出来，他对贺昭薇的感情不一般。 秉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他开口解释：“而且我哥对嫂子也没有……” “谁是你嫂子啊？薇薇在这里躺了一夜，沈泽云过来看过她吗？还说你不是共犯。” 许如蕴帮着贺昭薇，顾长卿帮着沈泽云，这两个人吵架都吵不到一个频道去。 “好了，我真的没事，没必要为了我吵成这样。”贺昭薇叹了口气。 许如蕴还想说些什么，被她伸手压下，“蕴蕴，医生说我现在精神状态还不稳定，需要静养，不适合吵闹的环境。” “我知道了。” 许如蕴委屈巴巴地软了下来，余光扫到两个身影，她猛地定睛一看，那不是沈泽云和江琴川吗？！ 好啊，放着名正言顺的妻子在医院不理不睬，原来是在陪小三产检？ 啊呸，什么玩意儿啊！ 想到贺昭薇说的‘静养’，许如蕴气不过，怒气冲冲地下床冲到门口，砰一声把门关上。 她怕吵到贺昭薇，也就是动静大了点，最后关门的声音其实很轻。 “怎么了？”贺昭薇探出脑袋问她。 许如蕴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和那个渣男离婚，我好给你介绍新对象啊。” “噗——咳咳。”顾长卿刚喝的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到喉管里，咳得脸色涨红。 “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不合适吧？” 许如蕴淡淡抬眸，“你也知道不合适，那就出去咯。” 她承认，她对顾长卿是有私心的，总是会不自觉把对沈泽云的嫌弃厌恶分他一份。 虽然这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个渣男讨厌，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好了，蕴蕴，别再说了。”贺昭薇唇瓣苍白，又转向顾长卿，“你今天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昨晚的事儿，我把你带去参加派对还没有一直看着你，让你出事了，其实我挺愧疚的。” 贺昭薇浅笑着，语气温柔，“都过去了，这也不是你的问题。” “那个人渣我处理掉了，你放心，不会牵扯到你的。” 许如蕴瞪大眼睛，“合法地处理了吗？” 合法……个屁啊，被狗咬得骨头都不剩了。 顾长卿挠挠头，突然想起她的职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嫂子，我还给你带了礼物，算是赔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从兜里掏了张银行卡出来，“这个给你，要是没有你喜欢的，你就自己去买点吧。” 贺昭薇瞳孔震了震，“这个不用，真的不用。” 顾长卿不由分说地塞进她被子里，“你就拿着吧嫂子，我先走了啊。” 他挥挥手，快步跑出去，咻的一下就没了影，倒是还记得关门。 “薇薇，你也没必要拒绝他啊。”许如蕴在桌子旁撑着脑袋，“你要创立工作室，起始资金是一笔巨款，能多攒点就多攒点呗。” “但是……”贺昭薇顿了顿，“这并不是我挣来的。” “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有钱人就喜欢用钱解决问题，你别多想，大大方方收下，领了别人的情，这事就过去了。” 贺昭薇耸耸肩，“好吧。” “乖，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接热水。” 许如蕴拿着病房里的热水壶出去，门还没关上，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朝自己走近。 “好巧呀，你是薇薇的朋友吗？”江琴川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挽着沈泽云的胳膊。 她不经意地瞥了眼房内，“我们来看一看薇薇怎么样了。” 许如蕴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她很好，谢谢关心。” 江琴川的视线若有似无扫过她，最后停在她拿水壶的手上。 “泽云，薇薇可能还是在生我的气，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说肚子痛把你叫走，你应该是陪着薇薇的。” 江琴川侧过脸，眼眶莹润，泪珠要落不落地挂着，声音温柔又细软，我见犹怜。 这副死出让许如蕴看得直犯恶心。 “三姐，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你也知道人家有老婆要陪啊，那你打什么电话？你亲戚朋友都死了？还有，我家薇薇可不会为了你这种人生气，别太自以为是了，实在不行照照镜子！” 许如蕴说得直白，近乎不堪入耳。 一开始江琴川没反应过来三姐是什么意思，等想明白后，她神色愠怒，“你！” “贺昭薇的朋友就是你这种人？果然和她一样喜欢发疯。”沈泽云冷声开口，黑眸里盛着寒意。 第四十一章 小三 “沈大少爷说对了，我确实喜欢发疯，没办法啊，咱们家薇薇只有我这么一个靠山，我不对她好，她还能指望谁？” 许如蕴的视线从上而下扫过沈泽云，讥笑反问：“指望你这个抛弃妻子陪小三做产检的‘丈夫’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泽云呢！”江琴川被她话语里的小三激怒了，还不忘装出一副为了沈泽云考虑的模样。 “泽云只是不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啊，如果许小姐实在介意，我把泽云还给薇薇就是了。” 江琴川紧紧咬着下唇，手指攥着沈泽云的衣袖又松开，故作坚强的神情拿捏得炉火纯青。 抛开身份不谈，她这演技要是进军娱乐圈肯定能占有一席之地。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江琴川是吧？我又不是薇薇，你在我面前来这套有用吗？你在装什么啊？” 许如蕴钳住她的手腕，逼迫她扬起下巴与自己对视，眸光锐利，像是要把她从内至外剖开来似的。 “够了！许如蕴，你别在这里没事找事。”沈泽云寒眸微凝，抬手稍稍用力便揽住了江琴川的肩膀，将她从许如蕴的手里解救出来。 江琴川得意地勾唇一笑，转头时换上了得体的微笑，“泽云，不用为了这些小事生气，我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对。” 许如蕴咬了咬牙，怒火攻心，只觉得有那么一团无处安放的火焰在胸腔内四处横窜。 她指甲近乎陷进肉里，才能勉强压抑住给这两人一巴掌的冲动。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沈大少爷，有一个问题我真是不明白了，你既然不喜欢薇薇，为什么不光明正大迎娶你的白月光呢？” 她捂住嘴，恶意地笑了笑，看好戏似的问：“你这么爱她，舍得让她大着肚子当小三啊？” 谁会让自己真心爱着的人背负一个小三的恶名。 要是真的喜欢，早就迫不及待离婚再娶了吧。 “你！”江琴川被她戳中了心窝，破防地说：“许如蕴，你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普通人懂什么啊！你也配议论我们？” 看她生气，许如蕴心情瞬间就好了，懒洋洋地靠着门框，“哟，现在不叫我许小姐了啊，原形毕露了？” “许如蕴，你管得太宽了，看来贺昭薇对自己的朋友不是一般的放纵。” 沈泽云声音沉了下来，漆黑双眸阴沉可怖，像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深渊，最深处藏着猩红火焰，有喷发的趋势。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病房的门是从里面拉开的，贺昭薇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平静的视线依次看过三人。 最后，她伸手牵走了许如蕴，“蕴蕴，回来。” 她拦在门口，一副护崽子的架势，“沈总，抱歉，打扰你和江小姐做检查了，蕴蕴性格比较率真，习惯有话直说，你们别往心里去。” 见到自己的丈夫揽着其他女人，那女人还抚着自己的大肚子，她不闹也不嫉妒，平静得出奇。 沈泽云皱眉，无厘头的烦躁席卷而来，他下意识松开了江琴川，“贺昭薇，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这样还不够好好说话啊。”贺昭薇笑了笑，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尖锐。 “那不然我给二位跪下磕个头，诚恳地道歉，恳请你们原谅？”她歪着脑袋，顶着笑脸说出阴阳怪气还让人恼怒的话。 “薇薇，你别这样，我不希望你和泽云因为我产生隔阂。”江琴川适时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说是不希望他们产生隔阂，但她比谁都清楚，她自己就是那个隔阂。 贺昭薇撇向她，唇角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弧度，直白地说：“是么，那你还挺会装的。” 她刻意放轻了说话声音，瞧见江琴川陡然间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泽云……”江琴川眨了眨眼，委屈地想要抱住沈泽云。 却不料沈泽云后退一步，目光直直地盯着门板，像是要把房门盯出一个洞来。 他竟然拒绝了自己的靠近，还在看贺昭薇！ 江琴川攥紧了掌心，气得咬牙切齿，对贺昭薇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隔着一道门板，病房内外形成了两个世界。 与病房外压抑的氛围不同，许如蕴一进门就拉着贺昭薇疯狂吐槽。 “我说真的，那个江琴川没病吧？沈泽云到底有什么好的，我都把话说那么明白了还要巴着他不放。” “还有沈泽云也是，我都懒得喷，在你面前关心爱护江琴川，在江琴川面前又装作对你很在意，他怎么不去死啊！” 许如蕴胸膛剧烈起伏，她猛地灌了一口水，心情还是没有彻底平复下来。 “好了，别生气了。”贺昭薇拍着她的背帮她顺了顺气。 “感情是会使人盲目的，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觉得你在帮她，说不定啊，她现在已经恨上咱俩了。” 许如蕴不能理解，“恨我什么？恨我说了实话？” “也可以这么想。” “太离谱了，这些谈恋爱的人简直脑回路异于常人。”许如蕴愤愤地说，说完又想起什么，“不对，他们根本不是谈恋爱！” “说他们在谈恋爱都是侮辱了谈恋爱，两个把出轨当真爱的烂人，就该绑在一起送进垃圾桶里发烂发臭！” 贺昭薇阴郁的心情都被她一扫而空了，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看起来怎么比我还生气。” “能不气吗，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为了朋友打抱不平了。”许如蕴两只手臂绕在一起，撇了撇嘴。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希望贺昭薇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 受了情伤最好出去散散心，看一看广阔的山川河流，大好的祖国风光，那些狗屁儿女情长就都不算什么了。 许如蕴眼睛一亮，“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抽奖抽到了一个旅游券，还是双人的，不如……收拾收拾，立刻出发？” “好啊，出发！” 许如蕴是标准的行动派，三天时间，她做好了一周的旅游攻略、订好了酒店和景点门票、收拾了两个人的行李。 三天过后，贺昭薇身体恢复正常，出院直接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我去你家里把中奖的券也拿来了，看这上面写的，貌似是要去机场核验。” 第四十二章 作废 贺昭薇自从那次跟她炫耀完这张奖券以后，就没有再好好看过。 听见许如蕴的话，她伸手接过奖券，翻开背面把注意事项扫了一遍，“根据此奖券在本地机场可兑换往返旅游机票，两张。” “没看出来什么文字陷阱，先去机场吧，到时候找工作人员核实一下。” ——机场。 许如蕴和贺昭薇一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找到机场客运员时刘海都汗湿了。 “你好，请问这个中奖的旅游机票怎么兑换？”许如蕴单手拿着纸巾擦汗，喘气声还没缓过来。 客运员微笑着看了一眼，“您好，这是caery品牌和机场的活动，核实过奖券真实性就可以为您兑换机票。” 她递过来纸笔，“两位可以先把机票时间和地点写下来，在这边稍等一下。” “好的，谢谢。”许如蕴转着笔，一只手扯住衣领慢慢扇着风，机场沁入骨髓的凉意终于把身上的燥热化解。 那张奖券上规定了旅游国家的范围，她们在来之前也敲定了地点，做好了攻略，几秒钟就填好时间地点。 “薇薇，你说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啊。”许如蕴单手托着下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泛上睡意。 贺昭薇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十分钟，估计没有半小时解决不了，而且待会儿还要排队过安检呢。” “你困了就先睡会吧，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身体吃不消的。” 许如蕴闭着眼睛摇摇头，神志都有些模糊了，像是半梦半醒间说的话，“还不能睡，现在睡了晚上又睡不着了。”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客运员再次回来，“您好，已经核实过了，这边直接带着护照去办理登机就可以。” 许如蕴如梦初醒，睡眼惺忪，“好。” 两人提着箱子在偌大的机场里走着，还没走远又被叫了回来。 “诶两位女士，请等一等——”客运员赶上她们。 她歉意一笑，“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得知品牌那边出了些问题，这张奖券可能要作废了。” 她手机还亮着屏，显示着刚才挂断的电话。 “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啊？” 许如蕴脸色耷拉下来，“这件事情不是我们的责任，品牌也好，机场也罢，你们得给个说法吧？” “是这样没错，作为工作失误的补偿，我们可以免费给二位办理托运行李，除此之外……” 许如蕴打断她，“机票都作废了，托运行李有什么用啊？” 客运员面色为难，小声说：“以我目前的权限，没有办法争取到更多东西，或者二位稍等，我去和上级申请一下，尽量给二位更多补偿。” “那你尽快啊。”许如蕴叹了口气，拉着贺昭薇重新坐回去。“这是什么事儿啊，我把相机都拿出来了，准备拍照呢。” 贺昭薇垂眸看着手机，“不是她的问题。” “什么？” 贺昭薇把手机上搜到的页面给她看，“我查了，caery品牌的活动是真实有效的，并且也和各大机场、商铺都做好了交接。” “基本不存在因为品牌缘故，而导致奖券作废的可能性。” “那还能有什么情况啊？而且，她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许如蕴还没想明白。 贺昭薇苦笑一声，“有人不想让我们走呗。” 她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回去吧，估计今天买什么机票都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啊？谁偷摸针对我们呢？”许如蕴顿了顿，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名字，“不会是那个烂人吧？” 贺昭薇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了什么。 尤其是在她走出机场，看见外面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时。 陈秘书下车，理了理自己的工作服，微笑着上前来，“贺助，沈总让我来接你回去。” 贺昭薇偏头往车内睨了一眼。 “沈总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没有亲自过来。”陈秘书顺便解释道。 “转告你们沈总，薇薇不回去，她跟我走。”许如蕴一把拽过贺昭薇的手腕，抬手在街上拦出租车。 陈秘书着急忙慌地赶上她们的脚步，“贺助，这真的是沈总的意思。” “我知道。”贺昭薇停下来，靠在许如蕴耳边说了句话，后者脸色微变，不情不愿地跟她一起上了车。 贺昭薇没打算为难陈秘书，他只是一个打工人。 不过……他帮沈泽云做的事情倒是不少。 “你说这好端端的，奖券怎么还能作废呢？”许如蕴一关上车门就叹了口气开始吐槽。 贺昭薇摇头，状似苦恼，“我也不知道，说是品牌那边出了问题。” “最近机场查得严，出了故障兑换不了机票也是正常的。”陈秘书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看着后视镜，随口参与了这个话题。 许如蕴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我好像没说奖券是用来兑换机票的啊，你怎么知道的？” 陈秘书神情肉眼可见变得慌张起来，情急之下啪一下升起了车前的雨刷。 他打着马虎眼，“这个，我就是看你们一起从机场出来，所以猜的，猜的。” “哇，那你猜的可真准，这奖券是特等奖，好像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吧，你一下就猜中我们中奖了，厉害啊。” 许如蕴表面夸着他，心里已经暗暗翻了无数个白眼。 贺昭薇的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果然是沈泽云派人做的手脚。 仅仅是因为那天在病房里没有给江琴川面子，所以就要这么对她们？ 不惜利用沈氏的资源，也要用下作的手段把她们拦下来。 贺昭薇对于他的认知再次刷新了下限，心里的委屈却像是摇晃过的碳酸饮料，打开瓶盖时气泡喷涌而出，整颗心脏酸酸涨涨。 “别生气了，乖宝儿，回去我陪你手撕渣男。”许如蕴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劲，小声哄着她。 “可是没用。”贺昭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我们报复他，他迟早会从别的地方找回来的。” “一直重复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我真的有点累了。”贺昭薇低头，虚焦的目光落在指尖，“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我。” 哥哥出事以后，她没有一次知道沈泽云心里在想什么。 从后视镜看到她的陈秘书愣了愣，还以为她是因为要加班才黯然神伤。 “贺助，你也别太难受了，毕竟公司要团建，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由你负责的，沈总说想用委婉的手段把你带回来，免得你不开心。” “他对你啊，还是很上心的。” 第四十三章 威胁 “什么团建？”贺昭薇皱起眉，面色不解。 陈秘书‘诶’了一声，“沈总没和你说过吗？公司的团建啊，时间就定在这周末，说是让你统计人员和地点，包括开销之类的。” 贺昭薇抿着唇，直接躺靠在椅背上，“我没时间负责这些，让他另请高明吧。” 在沈泽云说了劳动合同的漏洞之后，她就回家翻了合同，当时她签的是三年合约，从十月份开始，现在还差两个月期满。 反正她没有继续受这窝囊气的打算，更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屁颠屁颠拿着几千的工资干几万的活。 要么让沈泽云找别人，要么团建就算了。 “哈哈，这……”陈秘书尬笑了几声，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踢到了铁板，汗流浃背地继续开车，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贺助，到了，沈总让你先去公司找他。”陈秘书转过头来，安全带还卡在脖子上，“这位女士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薇薇，我陪你上去？”许如蕴握着贺昭薇的手。 贺昭薇笑着摇头，“不用，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先回事务所吧，你的工作也很重要。” “那好吧。” 贺昭薇下车，身后的车调转方向朝街道另一头开去。 她还提着那个大行李箱，上楼的时候嫌麻烦，放在前台寄存了。 叩叩—— “进。” 低沉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传出来。 贺昭薇深吸一口气，在外面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进去。 “沈总，你找我有事？” “为什么不负责团建任务？”沈泽云单手转着钢笔，漫不经心地反问。 看来刚才陈秘书已经把消息告诉他了。 “身体不舒服，负责不了，沈总对我的工作能力不满意也可以开除我。”贺昭薇语气平静。 她主动离职算是违反合约，要赔偿三倍违约金。虽然金额并不多，但她不想把钱用在这种地方。 如果能让沈泽云开除她，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若是不行，就只能硬生生熬两个月的时间了。 “身体不舒服，有三甲医院的证明么？” “有啊，沈总没看过？”贺昭薇反问。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自己被送去医院，做的那个朦朦胧胧的梦，鬼使神差地问：“难道那天晚上不是你送我去医院的？” 这句话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别说沈泽云当时不在酒楼里，就算是在，也不会那样着急地抱起她送到医院来，更不会陪了她近乎一整夜。 果不其然，沈泽云只是冷着脸沉默，并未承认。 他将钢笔调转一头，笔帽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贺昭薇，你觉得你用这种办法能威胁到我？还是能达成你的目的？” 贺昭薇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你想说什么。” “你很缺钱吧，贺家给你留了地皮，按理来讲你不是非要碧湾村不可，但你几次三番求我，证明那个地方对你很重要。” “我想，你迫不及待离职，下一步是要把重心放在碧湾村，至于你要用那里做什么，我不清楚，但绝对需要钱。” “以你工作三年的存款，根本不够装修碧湾村，那你想用什么钱呢？和我离婚分到的共同财产？” 沈泽云说完，转动钢笔的动作停下来，他身子前倾，语气冷漠，“你猜，如果你一直在沈氏忤逆我，我有没有办法让你净身出户？” 贺昭薇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她攥紧拳头，还未开口便被打断。 “别误会，没调查你，只是随口一说。”沈泽云丢下钢笔，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静地直视她。 贺昭薇努力平复心情，“离婚怎么分配财产，婚前协议已经写好了，你自己说过不会出尔反尔。” “是么，我说过？不记得了。” 贺昭薇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没发出什么声音，倒是把她疼得不轻。 她捂着被桌子撞红的手，神情扭曲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如果你这么做，爷爷会怎么想？”她咬着牙，声线有些颤抖，手掌仍旧传递着痛感，让她无法忽视。 沈泽云一副恍然想起什么的表情，“我倒是忘了，爷爷也知道你在沈氏工作，那不如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好了。” “比如你要跟我离婚，比如你抗拒为沈氏工作，爷爷身体不好，尤其是这段时间。” 他点到为止，那只钢笔又回到了他的手中，金属质感的笔身在桌面泛着光。 贺昭薇的手掌依旧是痛的，但远远不及心脏来的疼痛感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泽云会恶心到这种程度，竟然能拿老爷子来威胁她。 那可是他自己的亲爷爷！ “沈泽云，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为了给江琴川出头？” 如果他敢说一个‘是’，贺昭薇会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 她不能容忍老爷子被当作谈判的筹码，更不能容忍自己被沈泽云和江琴川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泽云皱了皱眉，把笔摔在桌上，“贺昭薇，我和你谈论的是公事。” “我希望你明白，现在是你在职期间顶撞上司，不按时完成工作，这些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贺昭薇抿了抿唇，这句话的确没错。 可沈氏的团建一向安排在每年过年放假前一周，现在突然提前到夏天，本身就不正常，她自然而然会联想到其他。 “要出气，我有的是办法，沈氏是我的心血，我不会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里来。”沈泽云意有所指。 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想好你是要鱼死网破还是完成工作，我的话说完了，出去。” 贺昭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是没说什么，离开了办公室。 她将手搭在键盘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编辑了一封邮件群发给各个部门的主管。 其实她作为一个助理，工作范围实在是太宽了，还不涨薪。 之前她是因为恋爱脑才乐此不疲，现在打算离婚了，越来越觉得这些工作简直是要熬死人。 她甚至想不通前三年到底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她还把这些工作完成得那么好。 难道恋爱脑能提高工作效率吗？ 贺昭薇在工位上忙到了下班时间，手就没停过，本子上已经记了一小半的位置。 她站起来活动了身子，还是觉得浑身腰酸背痛，强忍着把最后几个人统计完，收拾东西赶紧走人。 第四十四章 按摩 “沈总，贺助已经走了。”陈秘书将合作合同抱进来办公室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 沈泽云无声地抬起头，双眸黑沉，“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秘书手一抖，文件直接散在了办公桌上。 不是，今天一个个的这都是怎么了？ 之前不是沈总让他一直盯着贺助的动向吗？ 还说什么时候下班了都要报备给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陈秘书想不通，但也不敢质问沈泽云，毕竟他看起来心情就很不好。 “抱歉沈总，是我逾矩了。”陈秘书火速道歉，把文件整理好立刻转身走了。 在他身后，沈泽云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看见那一堆文件就更烦了。 他的办公室另一面透明窗，正对着贺昭薇的工位。 以前她为了和自己坐同一辆车回家，经常熬到最后一个下班，还会在他出来的时候假装刚做完工作。 文件、咖啡，也都是她送进来的。 从什么时候起，贺昭薇已经很少进入办公室了？ 好像在她主动提了离婚之后，他们就几乎没了接触，甚至每一次见面都是沈泽云去找她的。 有毛病，沈泽云在心里给自己来了一拳。 没人烦他，他高兴还来不及，眼巴巴地凑上去干什么？ 想到这里，沈泽云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另一只手拨通了顾长卿的电话。 “哟，真是稀奇啊，沈大少爷也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电话接通，顾长卿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 沈泽云眯了眯眼，“来酒吧。” “我就在包厢这儿，你要来的话得赶紧了，我待会儿还得赶下一场呢。” 沈泽云没听完，听到前半句就把电话挂了，一脚油门开到了酒吧。 另一边，贺昭薇坐在许如蕴的车里。 她的行李箱还没有放回家，所以许如蕴提出要来接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嘶——”贺昭薇被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如蕴连忙转头看她，“怎么了，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在办公室坐久了，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尤其是后背连接着腰的那块骨头，简直像被人用刀剁开了似的，轻轻一碰都会疼得像散了架。 “打工人的常态，习惯就好。”许如蕴的目光扫到街边一个招牌，立刻停下车，“或者，去按个摩？” 贺昭薇稀里糊涂地被她拉了下来，直到坐在了昏暗的房间里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按摩吗？” 许如蕴挑了挑眉，单手在价格表上点了点，“没说是正经按摩啊。” 她看过了，这家店是新店开业，店员全部都是一米八五身高腿长大帅哥不说，技术还顶好。 最关键的是……许如蕴暧昧的眼神落在了价格表最下面一行。 这家还有特色服务。 “蕴蕴，这种就别看了吧，不安全。”贺昭薇担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许如蕴啪一下拍掉她的手，但没用什么力气，“你不懂，这才是按摩的精髓。” “放心，有我带着你呢，怕什么啊。” 她说完，抬手按了按铃，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帅哥走进来，剑眉星目，笑着弯下腰对她说：“女士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许如蕴指着那个特色服务后面的指定说：“能指定哪些人啊？” “您稍等，我让他们进来。” 这家店虽然才开了几天，但胜在找准了赛道，营销也很给力，所以生意并不萧条，甚至有些火爆。 特色服务的店员更是被叫走了不少，现在有时间的只有不到十个人。 许如蕴看着眼前一排脱了衣服的男人，胸肌、腹肌和…… 她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毕竟人家穿了裤子，只能透过裤子顶起来的弧度隐约判断一下大概尺寸。 “怎么样，有兴趣了吗？”许如蕴拉着贺昭薇，笑得一脸猥琐。 贺昭薇摇摇头，“我不需要这种。” 平心而论，沈泽云的外形条件不差，五官也好，身材也罢，不输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要是为了解决欲望，干嘛不回去用免费的？ 何必在这花五位数点个男人？ 她只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没兴趣而已。 牵手、拥抱、接吻，甚至更亲密的事情，如果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做，那都毫无意义。 “行吧，那就算了。”许如蕴遗憾地最后看了一眼几个帅哥。 “你要是喜欢就点一个吧，不用管我的，我待会儿可以自己回去。” 许如蕴叹了口气，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我也不敢点啊。” 要是贺昭薇和她一起，那她也算是闺蜜壮怂人胆了，让她自己个儿点男人，舍不得不说，她心里也迈不过这个坎儿。 那些男人被带出去的时候，许如蕴的视线就跟黏在他们身上一样，迟迟舍不得收回来。 门被关上，许如蕴吸了口口水，自言自语道：“我是真得谈个恋爱了。” —— “沈大少来了，今天又是什么事儿惹到你了啊？”顾长卿两条长腿搭在包厢的茶几上晃悠，漫不经心地问。 沈泽云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喝酒，不过自从结婚以后，貌似他每次喝酒都和嫂子有关系。 包厢里安静着，沈泽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地开了一瓶酒，一分钟，三杯下肚。 “不是，你过来糟蹋我酒来了？”顾长卿忍不下去了，看着他这么狂喝，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 沈泽云瞥了他一眼，“那个人处理好了？” 顾长卿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骚扰贺昭薇的人。 “处理好了，眼睛都瞎了还能怎么反抗，直接喂藏獒吃了，当加餐。” 顾长卿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了似的。 他顿了顿，又问：“今天又为了嫂子来的？” 说来也是奇怪，沈泽云那么讨厌贺昭薇，但从来没阻止过他喊嫂子。 顾长卿笑了笑，像是为了试探，继续说：“也不知道你跟贺昭薇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最近你来我这喝酒的频率忒高了点。” 话音刚落，闭目养神的沈泽云瞬间睁开眼，寒眸如刃，冷漠地看向他，眼神中隐隐有警告的意味。 “说错了，嫂子。”顾长卿利落道歉，看他脸色缓和了，心里的试探也有了结果。 “行了，知道你心情不好不爱说话，那也别次次都借酒浇愁，走吧，带你去个地儿，包你舒服。” 顾长卿把车钥匙往空中一抛，稳稳接住，带着要死不活的沈泽云开去了一家按摩店。 第四十五章 羞辱 “这地儿，我朋友开的，新店开业，报我名字免费。”顾长卿得意地挑了挑眉，食指扣着车钥匙的拉环飞速转圈。 沈泽云面色平静，视线淡淡地扫过环境，随意地靠在前台桌子上，“我已婚，不适合在这种地方玩。” 顾长卿看热闹似的瞥了他一眼，眼神怪异，“得了吧你，跟江琴川搞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说你已婚，现在倒是装上了。” 这句话说话，周围的气压顿时低了一个度，顾长卿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沈泽云脸色阴沉，眸色如墨，阴戾地盯着他。 顾长卿如芒在背，把头扭过去说：“我错了行不，不提她了。” “你不爱玩那些就简简单单点个按摩呗，走，我带你去房间。” 顾长卿和这家店的店长是朋友，来之前打了招呼，他伸手直接在钥匙篮子里随手抓了一个。 “我跟你讲，你也就是没体验过，这玩意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 “卧槽——嫂子？” 顾长卿话没说完就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四个人。 贺昭薇、许如蕴和……俩男的。 他几乎是立刻就挡在了沈泽云面前，“哈哈，走错了，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贺昭薇愣愣地抬头，恰好撞入沈泽云犀利的目光中，像是要把她身上的皮层层蜕去。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小腿蜷缩。 许如蕴也懵了，“不是，这什么情况？他跟踪你？” 她刻意靠近贺昭薇用很轻的声音在问。 但房间本身也不大，细微的动静也很容易传到门口去。 沈泽云阻挡了顾长卿的动作，把快要关上的门缓缓打开，声音低沉，“贺昭薇。” 许如蕴咳了几声，莫名尴尬，“那个，别误会啊，这些店员都我点的。” 她指了指贺昭薇面前按脚的那位，“这个也是我点的。” 沈泽云恍若未闻，视线仍旧落在贺昭薇身上，在昏黄的灯光中，漆黑瞳孔深不见底，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出来。”沈泽云语气平静，转身出去。 顾长卿表情扭曲了一瞬，去房间里面请人，“嫂子，你……” “没事，我去看看。”贺昭薇深吸一口气，她面前的店员用毛巾给她擦了擦脚。 贺昭薇裹着店里的白色衣服出去，将门留了一条缝，和沈泽云保持着距离相对而站。 “找我什么事？” “贺昭薇，我告诉过你，离婚之前不要和其他男的接触。”沈泽云面色愠怒。 贺昭薇睨了他一眼，“那是人家的工作，我有什么办法？” 她们点的按摩套餐才刚刚开始，待会儿还要把衣服掀开按背，都是正常流程，她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没说的是，那个店员是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本来也不是男的。 “你存心和我作对？”沈泽云掐住她的肩膀，隔着厚厚的一层浴袍，他力道大到贺昭薇的肩上立刻出现了红印。 贺昭薇疼得皱起眉，眼眶泛红，险些把眼泪逼出来，她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 “沈泽云，放开我！” 她的抗拒和排斥让沈泽云眼底浮起一片猩红，沉重的喘气声在走廊里响起，他近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贺昭薇，你自己不知道和陌生男人保持距离，也别玷污了沈家的名声，爷爷当初要是知道你是这种人，根本不会让你进沈家的大门！” 又是这种话。 贺昭薇听都听腻了，她两个肩膀都被沈泽云按着，整个人根本无法动弹。 怒从心起，她啪地一声扇向沈泽云的脸。 “沈泽云，你每次都是这些话，你说不腻吗？我玷污沈家的名声？你要不要出去问问，全世界有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婚姻？” “我们是隐婚，哪怕我现在跟别的男人上床都与你沈家无关，那些媒体和营销号可都以为你是江琴川的模范丈夫！” 贺昭薇眼尾绯红，眼眶莹润，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羞辱的。 她整理好自己身上的浴袍，用腰带紧紧地梏住了腰间。 “你先管好自己吧，爷爷为了你那些花边新闻，每天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他年纪大了，你要是真为了沈家好就少做那些不孝的事。” 沈泽云依旧保持着脸歪向旁边的姿势没有动，气氛沉默又诡异。 以贺昭薇目前的势力，如果和他硬碰硬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刚才她气急了，所有话没过脑子就直接脱口而出。 现在冷静下来还隐隐有些后怕。 贺昭薇逃也似的拉开门重新躺回床上，“顾长卿，你出去吧，把他带走。” 顾长卿风流了这么多年，感情的事见得多了，不用说就明白这两位是又吵架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离开，在走廊上找到沈泽云，一眼看见他脸上浮着的五个指印。 “嫂子又打你了？”顾长卿有些惊讶，不过下一秒又觉得正常。 就沈泽云这臭脾气，人家只打他两次也是收敛了。 “惯着她了。”沈泽云用舌尖抵了抵脸颊，刚好是被打的那一块地方，现在都还泛着疼。 “你也该找找自己的问题了，我看嫂子对其他人可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唯独在你面前容易生气。” 沈泽云冷冷地睨向他，“你很关注她？一直帮她说话。” 顾长卿对贺昭薇那种类型的不感兴趣，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一个完全不把感情当回事，一个太把感情当回事。 不过他倒是喜欢让沈泽云生气。 于是他勾着沈泽云的肩膀，故意说道：“对啊，我是觉得嫂子人挺好的，你俩什么时候离婚，我不想叫她嫂子了。” 砰—— 顾长卿脸上生生挨了一拳，沈泽云一言不发，迎面又是一个拳头破风而来。 “卧槽，老子要被你打破相了！”顾长卿大叫着闪开身子。 他在走廊的反光镜上看了一眼，那一拳正好打在他脸颊颧骨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打扁了一块。 “你他爹的冷静一点！”顾长卿余光瞥见沈泽云再次伸手，他猛地攥住那只手。 “我跟你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啊！你疯了你！”顾长卿不可置信地怒吼。 他们认识了快十年，这是第一次沈泽云因为一句话就毫无征兆地对自己动手。 还说不在乎贺昭薇，之前说江琴川的时候没看见他这么气愤。 “不是说不喜欢她吗？你现在在生哪门子气啊！” 第四十六章 动手 沈泽云的右手被顾长卿钳制住，面上依旧充斥着愤怒，他狠狠甩开顾长卿的禁锢。 “我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是沈家的儿媳，你最好把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放干净点！” 顾长卿被他这番话气笑了。 这么多年，沈泽云疏于关照贺昭薇也就算了，作为朋友，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真以为他干得出来这种不要脸的破事？ “沈泽云，我发现你是真有意思。” 顾长卿说话的时候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丝丝血迹顺着他的侧脸流下来，他却像是没有察觉似的。 “嘴上说着不喜欢贺昭薇，心里比谁都在乎，一提到她的事，你脑子就跟丢了一样！” 沈泽云冷漠地睨了他一眼，神色阴戾，眸底泛着幽幽冷光。 冷静下来，他渐渐明白过来顾长卿那句话只是在开玩笑。 “以后少说这种话。”沈泽云撂下一句就转身离开。 顾长卿看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情烦躁地坐在走廊椅子上。 他倒是懒得插手别人的感情，但沈泽云毕竟是他唯一一个兄弟，他不希望眼睁睁看着沈泽云做了错误的选择，最后追悔莫及。 “老子就是犯贱。”顾长卿默默地给自己刚才的行为做了个总结。 他往后靠去，用手机照着伤口的地方，神色有些担忧。 不会真被打破相了吧。 生着气的时候不觉得疼，现在心情平复了，那股子痛感也就从颧骨的地方一点点蔓延。 顾长卿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外套往肩上一甩，打算去药店买点碘伏自己擦。 就在这时，身后包间的门开了，贺昭薇和许如蕴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应该是按摩结束了。 “你这是怎么了？”贺昭薇抬眼看见他脸上的伤，吓了一跳。 顾长卿摆了摆手，“害，小事，摔了一跤。” 他没打算告诉贺昭薇刚才发生的事，也没必要。 但贺昭薇并不蠢，没有看见沈泽云的人影，她就隐约猜出来了。 “我车里有药，帮你擦擦？”许如蕴别扭地问。 顾长卿眼睛一亮，不用浪费时间再跑去买药，他自然不会拒绝，“行啊行啊。” 他们的车都停在外面大街上的车位里，为了方便上药，贺昭薇坐在副驾驶，许如蕴和顾长卿坐在后排。 许如蕴第一次给异性上药，感觉浑身不自在，棉签沾了碘伏之后一直晃荡，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自己来吧。”顾长卿一把接过棉签，指尖碰到了她的掌心，酥酥麻麻勾起痒意。 许如蕴手一抖，慌张地转过头去，用另一只手搓着掌心。 “薇薇，你们公司的团建确定好时间地点了吗？到时候能不能带家属去啊？” 贺昭薇叹了口气，“没呢，团建的事每次至少要一周时间统计，还要定位置报预算，一堆流程。” “啊——那算了吧，我就不给你增加工作量了，你们确定下来告诉我一声，我自己过去。” 顾长卿一边对着镜子擦药一边问：“公司团建？你们之前不都是快过年的时候团建吗？” 他跟着沈泽云也蹭过几次，有点印象。 “是，谁知道这次为什么突然变了。”贺昭薇撇撇嘴，心情不悦。 顾长卿安静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好了，我下去了，不打扰你们聊天，拜拜，路上注意安全。”顾长卿把药瓶留在车上，朝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看他走远，许如蕴才撑着脑袋开口，“看他也不像是人品差的人，怎么会跟沈泽云做朋友啊？” 在包间的时候，贺昭薇跟她说了一些事，她才知道自己对于顾长卿有些误会，所以主动提出帮他处理伤口。 毕竟在医院误会了人家，她心里过意不去。 “其实，沈泽云前几年并不像最近这样。”贺昭薇垂下眸子。 连她都说不清楚沈泽云怎么变化这么大。 似乎从自己提起离婚开始，他就变得格外暴躁易怒。 和以前那个冷静理智自持的沈泽云完全是两个人。 “该不会是因为被你倒贴习惯了，所以你突然抽身，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吧？”许如蕴反问。 “也有可能。” 总之以沈泽云对她的态度来看，肯定不是喜欢就对了。 贺昭薇系安全带的同时，手机响了一声，是消息提示音。 苏衡：“主演已经确定下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开拍？” 贺昭薇：“拍摄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苏衡：“不确定，一周，一个月都有可能。” 上一次苏衡说只是拍一部短片，贺昭薇以为最多几天就结束了。 没想到两集的剧情也要这么长时间去拍。 她想了想，把时间安排在下个月月初，也就是团建结束的下一周，对面回了ok的手势。 贺昭薇不太习惯把事情积压在一起去做，因为压力太大，更容易出错。 所以在确定了拍摄时间之后，她就加快了手上的工作进度，原本需要一周才能整理的数据，三天就统计好了。 “陈秘书，团建的人员清单，预算和时间地点都整理好了，放在沈总的办公室里，你记得提醒他。” 贺昭薇下班前没见到沈泽云的人，转而嘱托了陈秘书。 “好，我知道了，一定转告沈总。” 接下来几天，贺昭薇都没在公司看见沈泽云的人，直到团建前一天才有了消息。 “今年团建的安排已经以邮件形式发给大家了，一共两天三夜，带薪团建，今晚回去后都准备一下东西。” 陈秘书在微信大群里发了消息，与此同时贺昭薇手机上也收到了邮件提示。 算上团建回来的时间，正好赶上拍摄。 贺昭薇松了口气，起身背好包离开公司。 微信群里还有人在讨论。 “这次团建的地方是温泉啊？怎么选在这里了？” “是啊，前两年都是一天的团建，玩玩密室逃脱剧本杀什么的，今年档次都不一样了。” “我刚才在app上查了，公司定的酒店，一千一晚，还有那个山庄的门票，一个人两千八百八十八，太吓人了。” “下血本了。” 微信大群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有公司领导的，一个是只有员工的。 但大家也没敢在员工群里讨论得太肆无忌惮，怕有叛徒发给老板。 象征性地夸了几句之后，群里就渐渐安静下来。 第四十七章 疼痛 贺昭薇只简单看了几眼群里的讨论内容，就放下手机开始收拾东西了。 这是她入职沈氏以来，第一次碰上时间这么长的团建。 以往大多都是早上坐大巴车去某个景点，下午玩完再各自打车回家，也用不着收拾什么行李。 以至于现在贺昭薇看着自己的行李箱，有些犯难。 想到要泡温泉，她收了几件清凉的衣服，一些必备的便携药品和一次性洗漱用品也准备齐全了。 贺昭薇单手撑着脑袋，对照着手机上的清单一个个划去，总感觉自己还忘了什么。 一直到上大巴车她也没记起来，直到听见旁边的员工窃窃私语。 “诶，你带卫生巾了吗？” “没呢，我是月初来的。” “惨了，app预测我明天来月经，我忘记带了。” 贺昭薇猛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时间，绝望地闭上眼睛。 想起来没带的是什么了，但来不及了。 临出发前陈秘书在群里面提醒过大家，山庄里面设施齐全，就是交通不太便利，不方便送东西进去。 要是有什么必需品，尽量自己带好，去了那边之后很可能买不到。 “怎么办啊，要是买不到就真的死定了，大巴车也不可能单独送我一个人回市里的。” 贺昭薇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刚才那个员工满脸担忧地问她，“贺助，你有卫生巾吗？” 贺昭薇摇摇头，“我也忘了带。” 那个女生的表情瞬间有些绝望，着急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山庄里的酒店附近没有便利店和超市，酒店内部可以买的东西也只有一些饮料零食之类的。 这次公司还下了血本，把酒店全都包场了。 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从市中心到温泉山庄一共四个小时的车程，路上并不怎么颠簸，但或许是经期临近，贺昭薇总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下车后，贺昭薇提着自己的行李找到陈秘书。 “陈秘书，这次团建可以提前走吗？” 陈秘书神情微妙，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关心地问：“贺助，你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贺昭薇点头，唇瓣毫无血色，“有点难受，想回家待着。” “贺助，是这样的，团建一般算绩效考核的一部分，理论上来讲大家都要参与，更何况你是沈总的助理。” “而且……如果要请假的话，我说了不算，你得去找沈总说明，如果他同意，我们会派专车送你回去。” 贺昭薇眼前一黑，毫无征兆地往后栽了几步。 “贺助，你还好吧？”陈秘书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 “没事，谢谢你。”贺昭薇扯出一抹笑，面色依旧不太好看。 她前几天才刚和沈泽云发生了矛盾，想也知道他是不会同意让自己回去的。 贺昭薇只能再去酒店前台问。 “你好，请问你们这边有提供卫生巾吗？” 贺昭薇声音很温柔，长相也属于端庄大方的那一类，前台扬起了笑脸，态度很好。 “抱歉女士，因为这里是温泉山庄内部的酒店，我们默认客人是不在生理期内的，所以无法提供。” “不过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和上级协商一下，争取尽快送到您的房间。” 贺昭薇松了口气，身子软下来，“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您在这边留下房间号和姓名，到时候我们会电话通知您的。” 贺昭薇拿着房卡回到酒店房间。 酒店定的都是双床房，只是最后分配人数的时候恰好少一个，所以她是一个人在这个房间。 门刚关好，贺昭薇无力地倒在床上，上衣的下摆已经被她捏得皱皱巴巴，小腹的阵痛感不减反增。 她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发着抖，下意识蜷缩着捂住小腹，额头渗出了丝丝冷汗。 恍惚间，房间的座机好像响过一次，但她根本没有力气去接。 她的痛经很严重，曾经有一次因为经期第一天在外面工作，直接倒在地上被送到医院去了。 酒店没有姜水和暖手宝，贺昭薇在里层的衣服贴了一个暖宝宝，收效甚微，疼痛感依旧钻心。 她紧紧咬着唇，右手在左手手臂掐出明显的指印，企图转移一丝疼痛。 就在这时，有人进了房间，动作轻柔地帮她擦去脸上和手臂上的汗。 身上的黏腻感散去，贺昭薇像是疼昏过去了，再次醒来时床边坐着许如蕴。 许如蕴着急地眼里都有泪光闪烁，“薇薇，你吓死我了，你这次怎么没看好时间就跑出来了啊。” “前几个月你在家里待着都疼得不行了，现在在酒店里肯定更难受。” 贺昭薇撑坐起来，摇了摇头想说没事，喉咙里却哑得发不出声音，反倒是咳嗽了几声。 “先喝点水吧。”许如蕴在杯子里放了吸管递给她。 贺昭薇缓了好几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 “你还说呢，前台来你房间送东西的时候发现你疼得晕过去了，赶紧找陈秘书联系了我，我可是一路开车赶过来的。” 许如蕴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对了，卫生巾给你放洗手间了，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我刚才问了，他们说你可以直接跟我走的。” 毕竟是身体不舒服，沈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公司，硬要留一个病号在这边娱乐。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贺昭薇想了想，“不出意外，这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次团建了，我还是想留下一些值得回忆的记忆。” “那好吧。” 酒店的晚餐开放时间是晚上六点半到七点半，刚好是贺昭薇醒来没过多久。 她情况比较特殊，前台就单独给她送到房间去了。 “贺小姐，这是您的晚餐，双人份，请慢用。”前台微笑着把推车上的餐食放在桌面。 贺昭薇犹豫了会，“我想问一下，下午有谁进过我的房间吗？” “没有的，酒店房间没有房卡无法进入，下午只有我过来送了东西，除此之外就是许小姐了。” 贺昭薇抿唇，“我知道了。” “怎么了薇薇，房间遭贼了？”许如蕴帮她把晚餐里的胡萝卜一点一点挑出来，模样认真细致。 贺昭薇却还是觉得不对劲，说不出的不对劲。 “蕴蕴，下午是你进来帮我擦了汗吗？” 第四十八章 孩子 “怎么可能呢，我都才刚到没多久，下午那会儿估计还在路上呢。” 贺昭薇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但是我明明记得，下午我疼得不行的时候，有人进来过我房间。” 现在天色暗下来了，房间的窗还开着，灯却没开。 没有白炽灯的亮光，只有外面清冷的月色铺了一地。 许如蕴胆子比较小，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薇薇，你别吓我。” 她说着，去把窗帘拉上了，又把房间里的所有灯都打开，这才觉得有了些安全感。 “我听说人痛到极致会产生幻觉，类似于做梦一样，不过比梦境更真实，你之前不是也有过这种情况？” 许如蕴用食指和拇指在下巴处摩挲，“我觉得这次也是这样，而且前台都说了，没有房卡是进不来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贺昭薇眼皮直跳，第六感告诉她当时并不是幻觉，绝对有人来过她的房间。 但是团建的这些人里，没有和她关系特别好的，这么好的酒店更不可能出现闹鬼或者有贼的现象。 逻辑上的确说不通。 “对了，你都不知道我在电梯里看见了谁，真是倒胃口。”许如蕴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什么，用叉子猛地叉了一口肉。 看她这幅气愤的神情，贺昭薇猜都猜出来了，“沈泽云啊。” “就是他！这次不是你们公司内部的团建吗？大家都不能带朋友过来，他凭什么带着小三光明正大地晃悠啊？” 贺昭薇小口小口吃着饭，她这几天没有什么胃口，一方面是身体原因，一方面是天气原因。 或许是身体虚弱，以至于她连思考的速度都变慢了，大脑也渐渐迟钝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后知后觉的恼怒浮上心头，却也很快消散了。 “你都不知道他当时那副嘴脸，简直恶心，下贱！还有你们公司的员工啊，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呢，居然祝他们百年好合？” “我呸！什么东西啊！” 许如蕴越说越生气，到最后都吃不下饭了，拉着贺昭薇一个劲地吐槽。 末了还想出一个馊主意，“薇薇，要不然我们把他们的身份公布出去吧？到时候沈泽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那个江琴川也不会好过的。” 贺昭薇哑然失笑，“我现在还在沈氏就职，名义上也还是沈泽云的妻子，你这么做，他但凡报复回来，我哭都没地方哭。” 许如蕴泄了气，有些烦躁地扒拉着碗里的筷子，“那怎么办啊，不能看着他们这么欺负人吧。” “我记得沈家老爷子不是很向着你吗？要不然你去告个状？” 贺昭薇摇头，神色平静，“爷爷是对我很好，可沈泽云毕竟是他的亲孙子，他也操了不少心，我不希望他再耗费心力在这件事情上了。” 老爷子虽然身体健壮，但到底上了年纪，好几次被沈泽云的花边新闻气到高血压。 退一步说，他们都是快要离婚的人了，何必再因为感情问题去麻烦老爷子？ “那……” 许如蕴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她踩着拖鞋到门口猫眼看了一眼。 “我去，江琴川，她居然还敢过来！”许如蕴愤怒地回头说了一句，抬手将门打开。 她仰着下巴，“怎么，你有事？” 江琴川优雅地撩过耳边鬓发，笑得温柔，“我想进去找薇薇谈一谈，方便让让吗？” “不是，就你还叫薇薇？你……” “进来吧。”贺昭薇的声音传到门外。 江琴川面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摆着胜利者的姿态昂首阔步走进房间。 她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孕检单甩在了桌上。 “薇薇，我怀孕已经四个月了，医生说胎心很稳定，也基本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贺昭薇头都没抬，喝了口汤，“恭喜。” 她的反应显然不是江琴川想看到的。 江琴川抱着手臂，炫耀似的说：“我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和泽云的感情很稳定，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我们的关系了。” 贺昭薇碗里的米饭只吃了一小半，但她实在吃不下了，拿了张纸巾擦嘴。 她淡漠地抬起头，声音没什么起伏，“江琴川，你上次没有长教训吗？还是我打你打得不够重？” “你！”江琴川怒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像是有所依仗，“你可以试试啊，再打我一次，看泽云会不会轻饶你。” 贺昭薇撑着下巴，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想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巴掌让你流产，你还能拿什么锁住沈泽云？” 下一秒，江琴川的神色陡然变得慌张，不同于刚才的怒火，此刻她更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慌乱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敢！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泽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贺昭薇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很厚重的感情，即便没了这个孩子，沈泽云也还是会宠着江琴川。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恰恰相反，沈泽云对她这么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孩子。 贺昭薇打量的视线落在江琴川凸起的腹部，“是么，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沈泽云的啊？” 江琴川目光四处瞥着，找不到一个根据点。 她仰起头，不知道说给贺昭薇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贺昭薇，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有泽云一个男人，这孩子自然是他的啊！” “你怀疑我是不是？不信你就叫泽云过来，亲自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贺昭薇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深邃，“你没进过沈家的门，有些事情不了解也正常，我可以免费给你科普一下。” “沈家每年都会安排一次体检，每个人都要进行，地点在沈家旗下的私人医院，那里全部是沈家的人脉，做不了任何手脚。” “你这孩子生下来，哪怕是沈泽云护着你，老爷子也一定会让你去做亲子鉴定，所以……” 贺昭薇意味深长，身子越发靠近她，“你确定这个孩子，真的是沈泽云的？” 作为沈泽云的枕边人，贺昭薇自然知道江琴川是他的白月光，也知道他有多宠江琴川。 刚才说这一番话，纯粹是为了吓江琴川，并没有别的意思。 但她没想到，江琴川竟然真的害怕到落荒而逃了。 第四十九章 小三 “天呐，不会吧。”许如蕴看着江琴川离开的方向，伸长了脖子，脑袋探出门去。 她满脸八卦地转过头来，“看江琴川这样子，她很心虚啊，难道孩子真的不是沈泽云的？” 前段时间，刚得知江琴川怀孕的消息，许如蕴还是非常愤慨的。 如今贺昭薇自己都不在意了，她也没有必要继续上纲上线。 最关键的是，一想到沈泽云那个渣男出轨小三还被绿了，她就控制不住地兴奋。 “我也不知道。”贺昭薇眸底平静，看上去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关于她的怀孕，我的确是有一个地方想不通。” 许如蕴竖直了耳朵，“什么？你说，我听听。” “我没记错的话，江琴川是江家的小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千金，江家虽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家族，但公司也算小有规模。” “按道理来讲，她只要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大小姐，以后自然能分到一笔可观的家业，没道理非要嫁进沈家做沈夫人吧？” 老爷子不喜欢江琴川，想必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她要攀上沈家这根高枝，日后少不了麻烦事。 沈家也绝对不会比江家对她更好，戴上沈夫人的头衔，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多了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 她想不明白江琴川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一步棋走成这样。 “分家业？薇薇，你疼糊涂啦？”许如蕴声音陡然高了几个分贝。 贺昭薇茫然地看向她，“难道不是吗？江家的家主对这个小女儿可是很宠的，怎么可能不给她留些股份之类的。” “你是真不知道江家的内幕啊？江琴川的确是江家千金没错，但她是私生女，上不得台面的，连族谱都没入。” 许如蕴捧着一杯温水，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别说股份了，江氏集团是不可能有她的立足之地的，她最多分一点遗产。” “这么看来，她选择沈泽云倒是个正确的决定，等孩子生下来，她至少是名正言顺进入沈家了，可比在江家的待遇好太多。” “私生女？！”贺昭薇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不是很喜欢窥探别人的家事，所以也没有过多调查江琴川的身份，只知道她明面上是江家小姐。 却没想过，这千金的位置竟然是这么来的…… “是啊，江家家主的正妻过世以后，她就跟着她母亲一起登堂入室了，据我所知，她那些哥哥暗中对她使了不少绊子。” 许如蕴抿了一口水，雾气氤氲眸底，瞳孔变得有些透明。 她撑着脑袋，像是有些想不通，“这做小三难道还有基因遗传么？怎么她这么喜欢步别人的后尘。” 如果江琴川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她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大概率也是和她一般被人针对。 毕竟私生子的出生本身就见不得光。 沈泽云能护着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她进了沈家，要是参加家宴，少不了被沈家的旁支亲戚戳脊梁骨。 贺昭薇在沈家的这三年，虽然不受人待见，但也知道像沈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最忌讳的就是私生子。 贺昭薇摇了摇头，“可惜了，江琴川没有商业头脑。” “以江家目前的规模，如果她能凭实力拿下几个项目，江家家主一定会力挺她参与继承。” 许如蕴笑了笑，戏谑地勾起唇角，“说不定她就是因为实力不足才放弃的呢。” “你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位置，还有人争着抢着要坐，这个世界也真是够戏剧的。”许如蕴晃着杯子。 贺昭薇站起身，将里衣的暖宝宝撕下来，随意丢进垃圾桶，“随他们去吧，以后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现在她只想离开沈氏，尽快开始拍摄，积攒到足够的人脉和资源后，开工作室的计划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哥哥的病情目前还处于稳定状态，但她算过了，在碧湾村治疗，私人医院后续的医疗费和成本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现在她必须多赚钱，多攒钱，以备不时之需。 “对了，”许如蕴打了个响指，“我那天听说封城接了一个新案子，委托方是一家上市企业的经理，他们公司主攻香水。”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他帮你引荐一下，你不是在筹备创业资金嘛，如果能和这个公司合作，资金的事应该就不愁了。” 贺昭薇有些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 她声音渐渐低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可香水行业目前的竞争较为激烈，小公司没有竞争力，能给调香配方开的价也比较低。” 还有一个方面，小公司的资料保密性不够强，很容易泄露配方，一旦被其他竞争者拿到，就相当于给敌人做了嫁衣。 “我再想想吧。”贺昭薇叹了口气。 她余光瞥向窗外，蓦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顾长卿怎么也来了？” 许如蕴用叉子叉了一块水果放在嘴里，右颊因为果肉而鼓起来，“他啊，我带他来的。” 贺昭薇原本只是好奇的心情瞬间变成了惊讶，她盯着许如蕴愣了好一会儿。 也不能怪她，前两天还撕的不可开交的人，突然变得关系这么好了，任谁都会怀疑。 “我记得你……之前貌似不太喜欢他。” 以贺昭薇对许如蕴这么多年的了解，能吵成那样，这人差不多已经被她拉入交友黑名单了。 许如蕴嘴里咀嚼着西瓜，叉子上还悬着一块水蜜桃，“也还好吧，我之前针对他主要是为你抱不平。” “后来你都说了他人还不错，我当然相信你了，在路上碰见他的时候，我没提你身体不舒服，只说了来玩，他要跟着来，我就带着了。” 贺昭薇皱着眉，捋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她看一眼顾长卿，又看了一眼许如蕴，试探性地问：“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如蕴在八卦这方面是个人精，这句话一问出来，她就明白贺昭薇是什么意思了。 她竖着食指在空气中摇了摇，表情坚定，“请党和组织放心，我和他清清白白，以后也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 末了，她还补充一句，“我这人思想是比较开放，但对于谈恋爱还是很认真的，像这种花花公子不适合我。” 第五十章 诬陷 贺昭薇对顾长卿没有什么偏见，但既然许如蕴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她自然不可能拉郎配。 “薇薇，我刚才在下面看见那边除了温泉还有泡脚按摩的地方，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正好可以下去放松一下。” “一直待在房间里面吹空调，不透气不说，还容易感冒啊。”许如蕴放下叉子，认真地看着她。 贺昭薇抿了抿唇，思索过后点头，“那就下去吧。” 她在房间里气走了江琴川，想也知道对方肯定会在楼下等着她，说不定已经和某人告状了。 果不其然，贺昭薇才出酒店的大门，还没走到温泉那块地方，就被拦住了前进的路。 “薇薇，我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和你道个歉呢，没想到你就下来了，看来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 江琴川似乎刚哭过，眼眶微红，她抽泣几声，握住贺昭薇的手，“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孩子是无辜的。” 说到这里，她还哽咽起来，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几分，“我真心希望你能原谅我，就算做不成朋友，至少也不要那么恨我。” “作为一个母亲，我有保护孩子的天性，你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让我很害怕，有什么事你可以冲着我来，但是千万不能对孩子下手啊。” 贺昭薇默默地看着她表演，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显得江琴川像个跳梁小丑在演独角戏。 贺昭薇四下扫了一眼，“沈泽云不在，所以你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 “薇薇，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和泽云在不在场没有关系。”江琴川慌乱一瞬，但她掩藏得很好。 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她自然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不过，贺昭薇可不会像以前一样任由她欺负。 贺昭薇冷笑了声，勾起唇角，眸底泛着寒意，她一点点靠近江琴川，小声问：“江琴川，接下来你不会想假装我推你，然后让孩子流产吧？” 夏夜，逼近三十度的天气，街道吹过的热风让人后背直冒汗，江琴川却在这样的燥热中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贺昭薇，恐惧的眼神遮挡不住。 贺昭薇只是随口一说，想诈一诈她，没想过她的反应会如此异常。 “你……你！”江琴川被她堵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神情纠结。 她还真的想过用这个拙劣的手段去诬陷贺昭薇，到时候不管孩子有没有出事，她都会在沈泽云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段时间沈泽云对贺昭薇的关注实在是太多了，已经让她产生了浓烈的危机感。 只可惜她心中所想被贺昭薇看穿了，她也不能再用这个办法。 “我以为上次会给你留下教训，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实话说，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我不介意让你体会真正的伤害。” 贺昭薇眯着眸子，精致的眉眼在月光下勾勒出完美轮廓，说出来的话却是丝毫不留情面，透着直白的危险。 上一次被打的巴掌还历历在目，江琴川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恶狠狠地瞪着贺昭薇，“贺昭薇！”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别忘了，这里有监控，也有公司员工，他们可都看着你呢，注意好自己的言行举止，别让你的白月光人设塌了。” 贺昭薇说完转身就走，离开的那一秒她似乎听见了江琴川咬牙切齿的声音。 心中畅快起来，上午那股疼劲儿过去，现在身体也好多了。 “薇薇，你太酷了！江琴川那吃瘪的样子你看见没，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许如蕴大肆赞扬她。 贺昭薇平日里的性格比较乖巧懂事，逆来顺受的，容易被人欺负。 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能有多犀利。 “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赶紧泡完脚就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才能好好玩。”贺昭薇没有接她的话。 两天三夜的团建当然不可能只有泡温泉这一个娱乐项目，根据她打听到的，明天还有爬山行程。 从酒店的小道出发，下午之前就能到山顶，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薇薇，爬山我就算了，我们公司今年也有团建呢，这次我就不凑热闹了，不然得累两趟。” 许如蕴嘿嘿一笑，带着贺昭薇小跑穿过温泉池，走到旁边幽静的水池。 池水温度正好，缕缕热意从脚底升上来，整个身子似乎都变暖了，热气萦绕在周围，熏出一身汗。 “诶，你说这里怎么没人呢。” 许如蕴晃着脚，脚背从水面扑出来，溅起了阵阵水花，还能感受到水里的阻力。 她玩得不亦乐乎，贺昭薇不自觉地也加入了这个行列，随口回答她的话，“不知道啊，可能时间太晚了吧。” 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就算其他人不休息，也不会顶着乌漆麻黑的夜色出来玩。 像她们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贺昭薇手边放着两条毛巾，她正要转头跟许如蕴说话，身后的竹林里突然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温泉池跟水池中间隔着一片树，水池往后是竹林。 这里人迹罕至，大多数人玩也是在前面玩，很少来到这边。 而现在……竹林里却有清晰的人声传来。 “宝贝，抱紧我。” “唔，老公，你好棒！” 伴随着说话声的，是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动静和一些不堪入耳的声响。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听不懂后面这两人在做什么。 许如蕴捏着鼻子，满脸震惊，“胆子也太大了，真不把我们当人啊！” 怕被那两人听见，她还刻意放小了声音。 贺昭薇迅速拿起两条毛巾，把其中一条递给许如蕴，“别管他们了，我们快走吧。” 也是奇怪，做坏事的人不是她们，最后走的时候她们却蹑手蹑脚的，一副小偷模样，生怕被人发现。 穿过那片树，许如蕴拍着胸膛顺了顺气，“你们公司怎么还有办公室恋情呢，还这么……狂野。” 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脑子已经被刚才的事情冲击得缓不过来了。 贺昭薇倒是平静，估计不是第一回碰上这样的事了，“习惯就好。” 她抬脚想要回酒店，突然察觉到身旁一道森寒视线，转过头，恰好对上沈泽云阴戾的目光。 第五十一章 出头 沈泽云背对着酒店大门，他挡了一层白炽灯光，像是给周遭镀了耀眼的白边。 贺昭薇皱皱眉，靠近许如蕴低声说了句让她先上去。 “沈总，有事找我？”贺昭薇独自面对沈泽云考究的目光。 “你跟琴川说了什么？” 沈泽云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眸底却酝酿着翻涌的暴风雨，浓稠得见不到尽头。 这是他生气的极端情况，这样的情绪在他身上是极少出现的。 结婚三年，贺昭薇只见过一次，是老爷子被人耍心机陷害的时候。 那次老爷子突发疾病，在医院里住了好一阵子，回到老宅后也好生休养着。 据她所知，针对老爷子的人后来被沈泽云剁掉了手脚，挖了双目，活生生折磨一周后才将破碎的尸体拿去喂藏獒。 此时此刻，沈泽云的第二次愤怒，是因为江琴川。 贺昭薇不由得觉得好笑，她抬起下巴，“沈总，与其来质问我，不如去问一问你的心上人对我说了什么。” “我对于自己说的话，做的事都有数，自认问心无愧，不清楚沈总为什么会过来质问。” “琴川性格单纯，不谙世事，有时候说话不知道分寸，你好歹也在沈氏工作了三年，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么？” 沈泽云问得平静，话里话外仍旧向着江琴川，像是打定了主意要为她撑腰。 贺昭薇这才终于明白了，来问她是假，给江琴川出头是真。 看来不管她回答什么，都免不了被追责。 “二十多岁的人，还是在江家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竟然能用不谙世事来形容，沈总真是为我开了眼。” 贺昭薇轻笑一声，不冷不淡地讽刺着。 既然正说反说都是错，那还不如给自己出口气。 她从前背的黑锅够多了，现在是脑抽才会再往自己脑袋上面顶一个。 “贺昭薇，你除了会逞口舌之快，还会做什么？”沈泽云的声音猛地沉下来，脸色也阴沉可怖。 “是，我的确不会做什么，想来沈氏这几年的合作也都是沈总单枪匹马完成的，没有我的功劳。” 贺昭薇歪了歪头，“正巧我做了几分竞标的标书还没交上去，看来还可以留着以后跳槽了用。” 她虽然并没有在沈氏集团担任什么重要职位，但毫不夸张地说，沈泽云近几年拿下的项目，每一个都有她的参与。 她毕业于名校，聪慧伶俐，脑子也转得快，每次合作都可以准确分析出对方公司的优缺点，一针见血。 要是真的让她把标书交给竞争对手，那沈氏的生意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你可以试试，别忘了你签的合同上是怎么写的，希望你未来交违约金的时候还能像今天一样嚣张。” 沈泽云看似并不在意，实则身侧的手已经狠狠攥紧了，牙齿都被咬得发出摩擦的声响。 贺昭薇单手插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些未发表的文件并不属于公司，别说二次利用，就算是我转卖给他人，也不违反当初的合同。” “沈总，你想为心上人出头的冲动我可以理解，可你屡次三番胡乱甩锅给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以后她嫁进沈家了再用些拙劣的手段对付谁，你也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帮她、诬陷别人吗？” 且先不说沈家旁支亲戚该如何应对，就说江琴川未来顶着沈太太的名号在外面到处作妖，难道沈泽云还要为了她得罪一整个上流社会不成？ 沈家能走到如今的地位，除去自身的实力外，其他公司的帮衬也是至关重要的。 听见嫁进沈家这四个字，沈泽云的脸色瞬间变了，微妙到有些诡异。 他舒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理解的，竟然说：“如果你只是吃醋琴川的身份，我可以让你继续坐着沈太太的位置。” “可琴川现在是孕妇，孕期情绪本就不稳定，你何必为了一些小事上纲上线？你让让她不就好了？” 贺昭薇：？ 她觉得自己脑门上绝对顶了个巨大的问号，甚至有些不能理解沈泽云说的这句话。 这还是中文吗？这还是人话吗？ 单个字拆开来看她都能理解，合在一起就像数学书一样，让她不明所以。 “我让让她？凭什么？”贺昭薇无语到失笑，情绪倒是平稳了不少，“沈太太的位置我不需要了，你们感天动地的爱情我也不在意。” “只是麻烦你们，不要把我当作你们y的一环，要结婚就赶紧结，你耗着我的时间，她又来找我麻烦，我是渡劫来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酒店门口隐约露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做贼心虚一样往这边迈着小碎步。 “你衣服穿好没有？门口好像有人，快点！” “哎呀，你别催了，我贴身衣服好像落在那边了，怎么办啊，都怪你！” 听见这熟悉的讨论，贺昭薇眉心一跳，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人是谁。 现在十一点多，酒店外面的温泉池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多数员工都窝在房间里面开始夜生活。 没有人会注意到酒店门口发生了什么。 ——除了现在站在这的贺昭薇和沈泽云。 “别管那些了，先回去吧，走走走……”男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傻愣愣地呆在原地。 一秒钟后，他猛地往后倒退几大步，紧张地差点咬了舌头，“沈沈沈……沈总？！” 他和他身后的女人衣衫不整，衣服都穿反了，头发也被抓得蓬乱，身上还散发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味道没有消失。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这样的两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昭薇懒散地往门口扶手上一靠，视线淡淡瞥过他们，对于早已经知道的事情没有任何惊讶。 “沈总，那个，我们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对！我们是游戏输了才下来的，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沈总，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男人在刚开始短暂的空白过后，很快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沈氏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那些没被发现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一旦被领导抓到，是会直接开除的，当月工资扣除，季度奖金和年度奖金全部归还，没有任何补偿。 他们都是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的位置，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对对对沈总，我有朋友可以给我作证，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只是游戏，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身后的女人在愣了一会儿后，毫不犹豫加入了他的行列。 开玩笑，当今世道，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饭碗更重要。 第五十二章 威胁 沈泽云能迅速接收沈氏集团，并且用短短几年时间就在商界站稳脚跟，他自然不是傻的。 他神色冷淡，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跟这两人拉开距离。 “那边有摄像头，你们是要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调监控，还是自己辞职？”他扬起下巴朝竹林的方向点了点。 那一带有不少绿植做遮挡，就算是摄像头也拍不到完整清晰的人脸，更不可能看见他们隐藏在竹林中的动作。 但足够看见他们是怎么急匆匆进去，又是怎么乱糟糟出来的。 刚从竹林钻出来的那会儿，因为担心太晚回去被同房间的员工发现，他们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了。 这些画面一旦被其他人看见，别说是饭碗，名声也保不住了。 “沈总，我今天就是喝多了酒，我们两个真没什么关系！我在沈氏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是啊沈总，我是脑子糊涂了才干出这种蠢事，您就当没看见，原谅我们这一次吧，别开除我们！” 这两个人都已经混上了小组长的位置，虽然算不上什么领导阶层，但一个月拿到手的总工资也有大几万。 算上年终奖和平时各种项目的奖金，一年至少都是六七十万往上走了。 除非疯了，否则没人会舍得放弃这份工作。 极端的害怕和畏惧让两人留下了眼泪，一把鼻涕混着一把泪，都颓然地坐在门口冰冷的瓷砖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突然，那个女人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在地上爬了几步抓住贺昭薇的裤脚。 “贺助，你帮我和沈总求求情吧！你还记得我吗？团建坐大巴车的时候，我们说过话啊，之前我还和你一起做过项目呢！” 贺昭薇被唤起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神色却丝毫没有动容。 她的确对这个人有影响，可是并不代表她要为了微不足道的影响去替人求情。 更何况，以她现在和沈泽云的关系，恐怕求完情这两人会被开除得更快。 沈泽云淡漠的目光落在她小腿那个人形挂件上，面色没什么温度，平静得让人不禁胆颤。 贺昭薇收回目光，抬脚往后退了一步，“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轮不到我来做主，我说了不算数的。”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希望了，那人如遭雷劈，直挺挺地朝着身后的地板栽下去，竟是昏倒了。 沈泽云神色自若，漆黑双眸瞥了眼还在跪地求饶的男人，“把她带走，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 “不要啊——沈总——” 沈泽云和贺昭薇已经走远了，身后的人还在痛苦哀嚎着，声音大到在酒店里形成了回音。 “先生你好，目前是我们酒店的休息时间，还请你安静一些，不要吵到其他人的休息。” 电梯里，沈泽云随意地靠在银白墙壁上，泛着金属光芒的银色显得有些冷。 “去和琴川道个歉吧。”他语气不容置喙。 贺昭薇头都没抬，“道不了歉。” 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对于她这个回答，沈泽云见怪不怪，甚至像是早就预料到了，“那接下来的团建你就不用参与了。” 贺昭薇迅速抬头，眸光锐利而又愤怒。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早上坐了六七个小时的大巴车，坐到头晕眼花想吐，下午又被疼痛感侵袭，硬生生在床上熬了几个小时。 现在好不容易能畅快地玩，他说不参与团建了？ 把人当猴耍也不是这么耍的！ “沈泽云，你别太过分了。”贺昭薇咬牙切齿。 沈泽云薄唇微勾，眸底却没有笑意，仍旧冷得像冰湖，“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道歉，要么退出。” 事实上，贺昭薇也不是非要参加团建不可，但好不容易克服了重重困难才走到这里，要她就此放弃，她不甘心。 “我两个都不选，这件事情我没有做错，不可能道歉。至于退出，除非你把我打晕丢出去，否则也不可能。” 贺昭薇语气笃定，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她知道沈泽云多的是手段对付她，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叮—— 电梯门开，贺昭薇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飞快，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远离他。 “泽云，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房门推开，江琴川柔软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她身体的馨香窜入鼻尖，沈泽云冷静自持，将她推开一些距离，“别闹，你还在孕期。” 江琴川眼神暧昧，话语充斥着挑逗性和暗示，“医生说胎儿很稳定，可以适当进行一些运动的。” “这样对你和孩子都不好。”沈泽云说着，直接从床上站起身来，手臂自然而然地脱离了江琴川的怀抱。 江琴川面色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扬起一抹微笑，“好啦泽云，知道你在乎我，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往沈泽云那边靠近了些，“薇薇那边，你和她谈得还好吗？其实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我产生什么隔阂的。” “如果我们可以和平共处是最好不过的，毕竟我也很喜欢和薇薇做朋友。” 江琴川倒打一耙的同时也没忘记塑造自己的人设，她感觉自己善解人意的白月光形象更加稳固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沈泽云这次没有来宽慰她，反而皱着眉提醒：“我和她谈过了，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她现在到底还是沈太太。” 这一次江琴川是实打实地愣住了，等她回味过来沈泽云话里的内涵，顿时怒火攻心。 沈泽云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来警告她！ 果然她之前的直觉是对的，贺昭薇留不得，这个祸患必须要尽快除掉！ 另一边，贺昭薇走进房间换了拖鞋，一把瘫在其中一张床上。 许如蕴换上了自己的睡衣，手里拿着苹果，好奇地问：“怎么样啊？渣男没欺负你吧？” “跟之前一样，来来回回就那些车轱辘话，我已经免疫了。”贺昭薇笑了笑，声音平静。 许如蕴放心地点头，“那就好，等到时候你彻底解放了，一定要告诉我，我高低也得带你去搓顿好的！” “好啊，我想吃火锅。”贺昭薇被她逗笑，那些郁闷的情绪消散了多半，还能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没问题啦，好了，都快十二点了，早点睡吧，明天放轻松好好去玩！” 第五十三章 官宣 团建的爬山行程是一早就定好的，贺昭薇做预算文件的时候也算上了这一项。 所以她的设备准备得很齐全，衣服、帽子、防晒、充饥饼干和水，基本上要带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小包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便携药品和驱蚊水，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贺昭薇没有跟大部队一起走，她来之前单独做了攻略，知道这里除了上山的大路以外还有一条小道。 “沈总，人都齐了，只有贺助不在。”陈秘书统计完人数，把表格递给沈泽云。 沈泽云眸色微沉，看都没有看一眼，低声问：“她还在房间里？” “好像是的，早上没有人看见她下楼了。” 沈泽云冷哼一声，倒是没料到她今天这么听话，昨晚才说不让她参加团建，今天就不来了。 沈泽云侧开脸，掩住深处的不悦，视线故作随意地瞥了眼楼上。 “泽云，早上和中午的太阳比较毒，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先出发吧，也不好为了薇薇一个人让大家都在这里等。” 江琴川看着他的视线，咬牙上前，依旧维持着她的善解人意。 “嗯，走吧。”沈泽云收回视线，揽住了江琴川的肩膀。 “我去，这么高，就我们这种常年坐办公室的，想上山顶得爬到猴年马月啊。” “就是说啊，沈总提前也没个提醒，就说让我们锻炼身体，二话不说定了个这么大的目标。” “这哪是锻炼身体啊，爬到半山腰人就得废了，明天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 沈泽云和江琴川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后面的大部队有几十米距离。 讨论的声音很杂，大家也没敢说太大声，就是为了防止被沈泽云听见。 背后蛐蛐老板这种事，当着老板的面，他们还是不敢太过火。 于是吐槽逐渐变成了八卦。 “诶，你们说沈总旁边那人是谁啊？看着像是怀孕了，沈总还那么照顾她，不会是姐姐妹妹之类的吧？” “我去老弟，你眼神有问题啊，他俩那么暧昧，这一看就是未来老板娘啊，还姐妹，亏你想得出来。” “不是吧，这就是沈太太？我之前怎么听别人说沈总结婚了来着，不过是隐婚，没人知道女方是谁。” 他们说着说着，不自觉离前面带队的两个人越来越近。 还有几个胆子大的恨不得把脑袋伸到江琴川旁边去，看看她长什么样。 沈泽云陡然回头，打断他们的议论纷纷，“说够了？这次行程很轻松是么？还有时间嚼舌根。” 离他最近的人瞬间立正，腰板挺得笔直，“报告沈总，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琴川一脸温柔地扯了下他的衣袖，“泽云，团建就是为了放松的，你就别凶他们了，看把他们吓得。” 沈泽云森寒气势收敛了些，沉声警告，“做好自己的事，以后别让我再从你们嘴里听到这种话。” 他们并肩离开，被训的员工僵站了好一会儿没敢动，看他们走远了才小声说：“你们听没听见刚才那话？” “听见了，未来老板娘人还挺好。” “好个鸡毛啊，绿茶得要死，这也忒会上眼药了。” “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在他们往前几百米的树林旁边，藏着一条幽深小径。 贺昭薇背着登山包，一迈就是两个台阶，正午太阳耀眼，好在那些树枝挡了不少烈阳。 她喘着粗气，背包带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 “谁？” 顾长卿扬起笑脸，“嫂子，这么巧啊，在这都能碰见你。” 贺昭薇讪笑一声，有些尴尬，“你怎么也走了小道？” “他们那边人太多了，这么热的天容易缺氧，再说了，我只是来看风景，又不是参加团建的。” 说完他问：“那嫂子你怎么在这啊？” 她和沈泽云已经快离婚了，听着顾长卿一口一个嫂子，总觉得别扭。 “你不用一直叫我嫂子，我有自己的名字。”贺昭薇随口解释着，“他们那条道上蚊虫多，我嫌烦就过来了。” 顾长卿‘哦’地低低应声，很快又自来熟地说：“嫂……呃，贺昭薇，上次那事儿我挺对不起你的。” “我听说你要去参加苏导的拍摄，是想进军娱乐圈吗？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人脉广。” 贺昭薇被他这句话吓得踉跄一步，两眼发黑。 她就是去拍个两三集的短片，怎么被传成要去娱乐圈混了。 而且……这件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拍摄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顾长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谁告诉我的，苏导发博了你没看见吗？艾特你了啊。” 贺昭薇这次是真踉跄了，一脚踩空了台阶，上半身直接往下栽去。 “小心！” 顾长卿着急地托住她，没让她摔在地上，但脚踝还是扭伤了。 “我没事，谢谢你。”贺昭薇忍着疼痛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坐下来，手指轻轻地在红肿处碰了一下。 疼得钻心。 “苏导以前一贯的习惯，作品上映前是不暴露演员身份的，但这次例外，因为你是新人，他怕你紧张，专门发博官宣了，应该是在鼓励你。” 顾长卿常年混迹于风花雪月的场所，对于各大导演和演员明星都比较熟。 像苏导这种在国际上也鼎鼎有名的，他自然会格外关注一些。 “那条帖子，很多人看见了？”贺昭薇小心翼翼地问。 她平时不怎么用这个软件，可以说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登一次，不知道这些也实属正常。 “热度挺高的，有不少人在讨论你，不过转发的不多，不常上网的可能还没看见吧。” “你很怕出名吗？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火了还不高兴的。”顾长卿笑着调侃她。 贺昭薇撇了撇嘴，到底没有说明情况，这次的拍摄关系到她未来事业发展，对她而言很重要。 如果被沈泽云发现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又会上纲上线。 最好的办法还是趁他看见之前把消息压下去。 贺昭薇紧急联系了苏衡，找了一箩筐借口让他删了帖子，顺带把那些讨论度最高的也删了几个。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扭头看向顾长卿，发现他安静地坐在台阶上等着。 “我脚扭伤了，不能继续爬山，你可以先上去，我能自己回去。” 第五十四章 起火 “啧，你看我像那种人吗？你脚踝伤得这么严重，我肯定要送你回去啊。” 顾长卿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贺昭薇伸手。 她扭到了骨头，脚踝肿起来很大一块，不仅影响走路还疼。 既然有人主动提出来送她，她当然不会故作矜持地拒绝。 “谢谢啊，又麻烦你了。”贺昭薇礼貌道谢。 顾长卿的手攥着她的手腕，稍稍使了点劲把人拉起来，“没事儿，小事一桩。” 贺昭薇伤了右脚，顾长卿就在她的左边扶住她，让她把身体的重心放在左边，单脚往前走。 团建的大部队原本落后他们很多，现在他们往回赶，双方难免交叉路过。 有几句交谈隐约传到这边来。 “不是，这儿这么多树林什么的，你在这抽烟，不怕引起火灾啊！” “怕个鸡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待会儿把烟踩了不就行了？” 他们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又有树荫遮挡，这些话语听不清晰。 然而贺昭薇心中还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升起。 “我们走快点吧。”她用左脚往前跳了几步。 三分钟后，未熄灭的烟头被丢在杂草里，刹那间燃起火苗，整片小草地逐渐被火焰侵蚀。 火势越来越大，慢慢有人闻到了烟味。 “哪来的烟味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点着了？” 原本丢烟的人满脸心虚，“怎么可能啊，这荒郊野岭的，有什么东西能烧燃的？” 就在这时，最后排的人眼尖瞥到了猩红火焰，猛地被烟雾呛了一口。 “卧槽！着火了，别往前走了，赶紧跑啊！” 话音刚落，一棵树的树干被烧断，几米高的大树直接倒在了下山路上，火势愈来愈旺。 “等等，那边有小道！走小道走小道，快快快！” 有人发现了旁边的小径，着急忙慌推了几个人往那边走。 树是在大道上倒的，旁边并没有那么严重的火势，捂着鼻子往前跑还是能跑出去的。 公司人多，这次参与团建的也有上百号人，所有人都一窝蜂地往那边挤，本就狭窄的路变得更不好通过。 沈泽云眯起眼，从包里拿出两个口罩帮江琴川戴上，抱起她大步往前冲。 他平时一直保持锻炼，身体素质比起坐办公室的人要好得多，不一会儿功夫已经逃离了着火的地方。 江琴川呛得满脸通红，“泽云，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突然起火呢？” 沈泽云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显得更加闷，“不知道，我回去之后会好好调查的。” 他抱着江琴川迅速回到酒店大堂，其他员工也陆陆续续跑回来了。 小道那边的火势不算大，再加上他们登山多少带了些装备，所以基本没人出事，只有一两个被烟熏晕的。 “沈总，都回来了，但是贺助不见了！”陈秘书着急地赶过来。 沈泽云瞬间攥紧手掌，漆黑双眸泛着寒光，阴戾可怖，“不是说她一直在房间里吗？” “我刚才问过酒店前台了，贺助是最早离开酒店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房间里只有许小姐一个人！” 陈秘书面上汗如雨下，颤颤巍巍地继续报告，“我还听说，贺助是带了登山装备出去的。” 沈泽云分贝猛地拔高，“那就出去找啊！” 酒店联系消防员做紧急救火措施，被烧光的树光秃秃地挡在路上，浓烟滚滚，迟迟不散。 所有人都戴着面罩往上面走，还有人用喇叭放贺昭薇的名字。 山上安静得可怕，除了喇叭的回声，听不到其他任何动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其他员工虽然没受伤，但也很狼狈，都零零星星地回房了，晕倒的那两个也被带去酒店的临时医药室躺着。 “沈总，找了一圈了，没有发现贺助的踪迹。” 临近下午，陈秘书赶回来报告，不敢抬头看沈泽云的脸色。 “陈秘书，贺助刚被人带回来，已经送回房了。” 闻言，陈秘书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沈泽云就迅速冲了出去。 “这个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药酒，活血化瘀效果很好，像你这种情况比较严重的，一天三次，每次按摩十分钟。” “记住了，伤口不要碰水，差不多两三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不影响日常生活。” 顾长卿拿着一小瓶药酒放在桌上，许如蕴手里抓着贺昭薇的脚，慢慢地给她打圈按摩。 “我就说去爬山不安全吧，你还不信我，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扭伤了。” 许如蕴吐槽完她，还不忘对一旁的顾长卿道谢，“麻烦你了，把薇薇送回来还给她拿药。” “应该的。”顾长卿随口应道，提起包打算离开，一抬头才发现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沈泽云，你怎么在这啊？” 沈泽云面色阴沉，右手拿着房卡，“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顾长卿挠了挠头，“我爬山的时候碰到嫂子了，她受了点小伤，所以我把人送回来的，有什么问题？” 在沈泽云面前，他还是习惯性叫贺昭薇嫂子。 “出来。”沈泽云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的沙砾。 顾长卿不明所以地背着包出去，迎面就听见他说：“你最近和她接触过于频繁了。” “不是，这次纯偶遇啊，那嫂子脚肿得那么厉害，我要是让她一个人回来，你不得骂死我？” 他们走得早，山上着火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走到山脚了。 如果不是贺昭薇疼得厉害，坐在底下休息了一会儿，他们理应是最早回来的。 “你家老爷子很久没有让你出去锻炼过了。”沈泽云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冷冷地换了个话题。 顾家，上层社会的名流家族，对于子孙教育抓得很紧。 尤其是顾长卿这种玩得花的，几乎每年都要被送出国历练一次。 “沈泽云，你跟我开玩笑呢？我都解释清楚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顾长卿脸上笑容敛了起来。 沈泽云视线平静，毫无温度，“我以为你听得懂。” “呵，行，我滚行了吧？”顾长卿冷笑一声，单手挎着包离开了。 在他身后，沈泽云的声音在悠长走廊响起。 “你之后需要任何限量跑车或者项目，随时可以找我。” 顾长卿停下脚步，第一次不带笑意地看人，“不用了，不缺这些。” 第五十五章 男一 平时不管发生什么，顾长卿都会维持一副笑呵呵的乐观形象。 这是在他们家老爷子日复一日的锻炼下形成的习惯，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这段时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对人冷脸。 放在以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让自己冷脸的人会是沈泽云。 顾长卿用舌头抵了抵脸颊那块肉，随意地将包带往前一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泽云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本想解释些什么，后来又觉得没必要。 他用房卡嘀了一下，门刚开，许如蕴就用手扒着房门探出头来。 “我找……” “薇薇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沈总请回吧！”许如蕴早有预料地开口。 沈泽云垂下眸子，长睫遮住眸中一片阴郁，“嗯。” 下一秒，嘭。 许如蕴迫不及待地关上门，拿起抱枕就一把倒在了床上。 “薇薇，你说沈泽云今天什么情况啊？我刚才偷听了会，他们俩人好像吵架呢。” 酒店房间的隔音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总之还是能零零星星听到一些话的。 只是这两人的议论声很低，所以听不真切。 “不知道，不感兴趣。”贺昭薇耸耸肩膀。 许如蕴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沈泽云最近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很不对劲啊。” “他能有什么不对劲。”贺昭薇冷笑了声。 昨天晚上沈泽云在电梯里威胁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人根本就是一如既往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啧，好吧，那江琴川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她肯定还有后手。” 许如蕴把脸搁在枕头上，脑袋歪了歪冲着贺昭薇那边看。 贺昭薇点头，“应该是有吧，但她现在毕竟没做什么，我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静观其变。” 两天三夜的团建晃眼间就过去了。 山上着火的原因还没调查到，回程的大巴车里一片寂静，所有员工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们听说团建的第一个晚上就有人被开除了。 理由是办公室恋情曝光。 纵火比谈恋爱要严重得多，大家都清楚，始作俑者找出来了99%也是要被开除的。 一次团建，三个员工都被开除了，没人能开心得起来，都怕这一把火会烧到自己。 “你说贺助这次怎么定的项目啊？才这么几天，就有好几个人走了，昨天我都不敢出酒店的门。” “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跟贺助没关系啊，项目是沈总敲定下来的。” “就是，贺助跟我们一样，都是苦力，我倒是觉得沈总旁边那女人不行，城府太深。” 微信里那个员工群又开始议论起来，贺昭薇把群聊设置了免打扰，手机并没有提示音。 好一会儿才有人想起来她也在这个群，着急忙慌地把第一句话撤回了。 “大家下车之后，各小组组长记得清点人数，到贺助那里核对。” 临下车前，陈秘书拿了个喇叭喊。 外面日头正盛，贺昭薇戴了全套的防晒装备，用表格单挡住左脸，有人下来时就打勾。 “那个，贺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打勾完扭扭捏捏地走到她身边。 “我们群里那些话都是随便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贺昭薇在车上补了觉，这会儿脑子都是混沌的，不经思考直接问道：“什么群？” 那个女生这才知道她没看见，就差把后悔俩字写脑门上了。 “没什么没什么，贺助，你辛苦了，我在你桌上放了杯奶茶，你记得喝！” 贺昭薇反应了会，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微信群。 最开始有她名字的那句话被撤了，但是后面的聊天记录还在，大致推一推也能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她没觉得这些话对自己有什么伤害，也没生气，平静地把手机又收了回去。 “我把拍摄时间定在了后天，你到时候可以过来吧？”苏衡给她发了条微信。 贺昭薇正好登记完最后一个人，一手拿着表格一手打字，“可以。” “我算过了，预计一个多月结束拍摄，剧组位置和你们的宿舍已经安排好了，你记得准备好东西。” 这些苏衡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现在再听到也没有太震惊。 “ok，放心，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贺昭薇发了个ok的表情包，附上一句话。 在沈氏那边的工作都告一段落了，她回家列出清单，把要带的东西都用行李箱收拾好。 第二天，苏衡的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你和男一号是戏份最多的，我给你们安排了时间互相了解一下，喏，先看看他的资料。” 苏衡递过来一份文件给她。 贺昭薇眸子闪了闪，“裴景琛？” “嗯，我跟他合作过几次了，他专业能力还行，跟你搭戏应该够用。” 贺昭薇嘴角抽了抽，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大神云集。 这何止是还行啊？ 裴景琛，国内最年轻的影帝，25岁时就达到了影史票房top4的高度，在他之上的全是几十年经验的老戏骨。 不仅如此，他的粉丝也多得可怕，应援、控评、反黑不输给任何一家顶流。 在演艺圈拿奖拿到手软的人，居然只得到苏衡一句‘还行’的评价。 贺昭薇舒了口气，压力倍增，额头上汗都快冒出来了。 “我们这次的拍摄内容有剧本吗？”贺昭薇随口问了句。 苏衡：……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我的作品一直都没有剧本。” 影视作品当然需要根据演员的演技、性格，和实地取景来调整。 有剧本就失去了灵魂，那不再是一个自然诞生的作品，而是市场的赚钱工具。 这是苏衡之前采访时说过的话。 贺昭薇现在陡然想起来，发现自己刚才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她尴尬地说：“抱歉，我忘了。” “没事，我这人很随和的。”苏衡摆了摆手，语气平静，看样子的确没生气。 “对了，”他吱嘎一声停了车，“这是合同，你可以仔细看一看，明早之前交给我就行。” “下来吧，我先带你去宿舍。” 住的地方虽然说是宿舍，但也算得上一个小型商务公寓了。 基本设施一应俱全，一室一厅独立卫浴和厨房，往外走还有阳台，可以晒衣服。 贺昭薇把行李放在房间，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人叫出去。 第五十六章 剧情 “裴景琛到了，我让他在休息室等你。”苏衡顺便把每个宿舍都配备的日常用品发了一份给她。 贺昭薇接过来放在房间里，“好，我现在就过去。” 这一块包下的拍摄场地不小，除了休息室以外还有小型超市，往外走几百米就是奶茶店跟咖啡馆。 休息室是玻璃窗户，能清晰地看见外面车来车往，走过多少人。 贺昭薇在角落的位置里坐了一会儿，裴景琛匆匆赶来。 “抱歉，迟到了。”裴景琛声音低缓，还带着喘气声，额间细汗落下，被他用纸巾擦去。 贺昭薇一时间有点紧张，下意识挥了挥双手，“没事，我也刚到。” 裴景琛西装革履，气质矜贵淡漠，鼻梁处架着一副烟灰金丝眼睛，无端为他添了几分神秘。 “那个，苏导说让我们互相熟悉一下。”说到这里，贺昭薇有点卡壳。 也没人告诉她要怎么熟悉。 她搭在膝盖上的指尖蜷了蜷，“我叫贺昭薇，今年二十……” “呃咳咳。”裴景琛猛地呛了口水，他脸颊涨红，唇瓣上染着晶莹水光。 他顿了顿，“你是新人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裴景琛的语气很肯定。 不用想也知道，贺昭薇这种死板冷硬的自我介绍有多糟糕。 贺昭薇捂了捂脸，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摆烂，“嗯，我第一次来剧组，之前没有这类的经验。” “苏导说互相了解，主要是磨合我们的演技，方便搭戏以及应对突发情况。” 裴景琛熟稔地扯松领带，解开最上面两粒扣子。 白衬衫下，修长脖颈连着流畅清晰的锁骨，诱惑又勾人。 他的锁骨陷下去一个窝，白得晃眼的皮肤若隐若现，一半被衣服遮挡，一半赤裸裸地暴露在外。 裴景琛顶着这张妖孽至极的脸，瞬间靠近贺昭薇，“比如营造暧昧氛围或者亲热戏，我们需要更近距离的接触。” 贺昭薇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有那么一会儿，她脑子都是懵的。 回过神来，她一退几步远，“你，你，我，这个……这。” 她磕磕绊绊地蹦了几个字，还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裴景琛直起身子，眸光清澈，还有几分担忧，“这是正常拍摄需求，我不是在占你便宜。” “我们这次的短片是以感情线为主，用爱情牵扯出香水以及它背后的故事，这种戏会很多。” 裴景琛冷静地和她解释，丝毫没有为她的行为感到不悦。 贺昭薇皱了皱眉，放下手，往回走了一点，“可是，来的路上苏导还和我说没有剧本。” 既然没有剧本，那裴景琛是怎么知道有亲热戏的？ 裴景琛哑然失笑，“苏导的戏一贯没有剧本，但既然是电视剧，那就会有主线跟核心。” “所有的内容都是围绕着主线展开的。”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既然你是新人，苏导没和你说这些也正常。” 根据短短几句话或者几十个字的核心，就能够代入角色，并且酝酿出拍戏的情绪。 这对于专业演员来说也是很有挑战的事情，更别说新人了。 “这样啊，我误会你了，抱歉。”贺昭薇心虚地坐回去。 裴景琛将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没事，也是我唐突了。” “那苏导留给我们半天的熟悉时间，就……一直像刚才那样对戏吗？” 作为主演，贺昭薇和裴景琛比其他人先到了拍摄场地。 正式的拍摄行程是明天中午开始，从现在到明早，留了大半天的时间给他们交流。 只是这交流实在把贺昭薇吓得不轻。 “你对这样的试戏貌似比较抵触，我们后面可以换个方法。”裴景琛语气温润。 他情绪很稳定，唇角总是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贺昭薇松了口气，早已经没了刚开始见到他的局促和紧张。 “其实我也不是抵触，只是第一次试，难免有些尴尬。”她顺口解释。 “理解，我刚开始入行还不如你呢。”裴景琛淡笑着开自己的玩笑。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会儿我去试镜，拿了片段就在舞台上杵着，一直等着别人来和我搭戏。无实物表演也是进圈一年了才学会。” “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难免会有些小问题和瑕疵。” 白衬衫勾勒出他肩背凸起的弧度，裴景琛歪了歪头，“这样挺好的，鲜活，生动。” 玻璃窗外有阳光洒落，在透明水杯上映出金黄色光芒，照得有些刺眼。 贺昭薇顺手把杯子移到旁边，眨眼都有点犯重影，“谢谢你啊，被我耽搁了时间还帮忙安慰我。” 其实她知道裴景琛说的话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倒也不是她有多了解心理学，而是—— 影视圈众所周知，裴景琛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提名影帝，第二部直接斩获三十多亿票房！ 这样的人跟你说‘大家都是普通人’，搁你你信？ 据贺昭薇有限的分析，裴景琛入行不到半年，已经成了各大知名导演眼里的香饽饽。 就连苏衡这样挑剔的国际知名导演，也在一年前宣布他为御用男一号。 也就是说，只要苏衡还有一口气在，裴景琛就永远有戏可拍。 无数人挤破脑袋去抢的机会，在他这里是手到擒来的存在。 这天赋，是真让人嫉妒。 “怎么了，在想什么？”裴景琛笑着看向她，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贺昭薇目光虚焦落在前面的椅子上，这会儿才抬眼看向他。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你的辉煌战绩了，正在感慨。” “那些都有夸大和虚造成分，不能全信的。”裴景琛无奈地叹了口气。 贺昭薇笑起来，“我知道，和你开玩笑呢。” “对了，先讨论一下这次要拍摄的短片吧。” 裴景琛瞬间正色，坐直了身子，神情认真，“好，我们的人物背景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你是一名调香师……” 裴景琛不愧为最年轻的影帝。 在贺昭薇那里只有几百的冰冷文字，在他口中俨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两个人。 根据人物背景延伸出的故事，几乎构成了一个小剧本。 “按照主线发展，我们会有一定的剧情重叠，也就是感情线的开始。”裴景琛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贺昭薇点头，“明白。” 第五十七章 口号 “明早才开始拍摄，不着急，我相信你的能力。”裴景琛温柔地笑了笑，敛眸替她倒上一杯热茶。 贺昭薇心中放松几分，肩膀缓缓塌下来，余光蓦地瞥到一抹熟悉人影，“宋韫怎么也在这？” 闻言，裴景琛朝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狭长眸子微眯，透出几分淡漠，片刻后又染了些笑意。 “小宋总啊，她也是这次短片的合作方，今天应该只是来实地勘察的，不会一直待在剧组。” 贺昭薇愕然，“合作方？！” 她自认沈氏集团已经是业内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口碑抑或是地位都不同凡响。 然而她作为总裁助理，当时也是想千方设百计才谈下了合同。 而苏导，居然只用一部时长不超过一小时的短片就和宋韫合作了？ 宋韫竟然还来剧组现场考察？ 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贺昭薇猛地吸了一口气，竭力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慢慢镇定下来。 她对于苏导的人脉再次有了清晰的认知。 “是，苏导很看重这次的拍摄，特意找了业内知名的企业进行合作，你……很讨厌她吗？” 裴景琛看着她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跟见了鬼似的，也觉得诧异。 一般人知道这种事情，第一反应不都是欣喜若狂么？ “当然没有，我和小宋总之前也交流过，算是认识，我对她印象很好。” 贺昭薇艰难地露出一抹笑来，顿了顿才想起来解释自己刚才的异常。 “我只是没想到苏导这么厉害，连合作方都是实力强大的企业。” “其实也不单单是苏导的意愿。”裴景琛笑了笑，眸子温柔如春水倾泻，暖洋洋的。 “苏导的每一部作品都在业内反响良好，所以很多企业削尖了脑袋抢着想要合作。” 就比如这次的短片拍摄，除了遇际公司负责后期处理以外，还有很多香水公司进行投资。 一些国际高端调香师也受邀来到剧组担任嘉宾。 可以说，苏衡为了这次的拍摄，的确是费尽了心思的。 精益求精，只为了最后能够在荧幕上呈现出优秀作品，让这个故事传到国际去。 贺昭薇心尖一跳，突然觉得心慌，“这么重要的拍摄任务，交给我不合适吧？我……” 她毕竟只是一个新人，就算之前是调香师，就算她对这一行了解颇深。 可到底不是专业演员，跟赫赫有名的影帝搭戏，她真的能够发挥好么？ 要是到时候拖了整个剧组的后腿，贺昭薇真的会懊悔不已。 “别这么想，我观察过了，你虽然没有拍戏的经验，可你的眼神很有灵气，这是独一份的优势。” 裴景琛眸光微闪，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很多人专门去练都练不出来这样的效果。” “太夸张了吧。”贺昭薇哑然失笑。 她听得出来裴景琛是在安慰她，不得不说，她紧绷的神经也的确放松了些。 “我说的是实话，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或许你都忘了，你可是苏导主动邀请来的演员。” 裴景琛挑了挑眉，“就连我这样的影帝，都是借了你的光才受邀拍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经他提醒，贺昭薇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都快忘了，当初在遇际公司，苏衡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激动地要和她签约。 而且在此之前，苏衡还曾拍过她的照片发到网上。 据她所知，苏衡作为导演，平时是很少亲自拍人像并且发布在公众平台的。 她享受了这些独一份的待遇，为什么还要自卑？ “我知道了，谢谢你，看来你的粉丝之前给你想的应援口号果然很贴切。”贺昭薇打趣道。 裴景琛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什么口号？” 贺昭薇笑着，故意盯着他的眼睛说：“裴皇出征，寸草不生！” “……” 裴景琛的无语简直写在了脸上。 那张价值八位数的俊脸此时此刻竟然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良久以后，他才侧头看着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的粉丝帮你想了很多威武又霸气的口号，只是我没记住。” 贺昭薇见他这样，实在禁不住想笑。 堂堂影帝，没有明星架子也就罢了，一举一动还这么可爱。 难怪在闯荡影视圈的同时还能圈那么多粉！ 就连贺昭薇一个从不追星的人，在认识他之后，都感觉快要变成他的路人粉了。 “景琛，你怎么在这里？” 休息室的门口被人打开，来人带了一片炎炎热气进来，靠近门口的贺昭薇甚至生出一种在蒸桑拿的错觉。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宋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 贺昭薇背对着她，所以她原本想坐在裴景琛身边。 看清了贺昭薇的脸之后，宋韫有些诧异，调转脚步，拿了把塑料椅子坐下。 “小宋总，这是拍摄的女主角人选，苏导说让我们先互相熟悉熟悉。”裴景琛解释道。 宋韫点点头，视线仍旧落在贺昭薇身上。 半晌后，她伸出手，“贺昭薇，好久不见了。” 距离上次签合同之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了。 贺昭薇笑着和她握手，“小宋总，好久不见。” 宋韫扬了扬下巴，“和景琛聊了一会儿，习惯都被带过去了？我记得你之前可不叫我小宋总。” 之前她们的关系有些微妙，说是朋友，好像又没好到那种程度。 说是合作伙伴，好像又更亲近一些。 总之就是找不到平衡点的一种关系。 现在突然让贺昭薇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贺昭薇尴尬地讪笑了声，余光看向裴景琛那边，无声地求助。 裴景琛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无能为力，薄唇抵着杯沿抿了口茶水。 “这个……宋……” 她后面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宋韫便开口打断她，“好了，看把你吓得，至于么？” “我这次来只是观察一下你们的情况，作为合作方的角度实地考察，都不用紧张。” 她不说还好，现在这么一介绍，压迫感才是真的上来了。 “那小宋总对剧组的表现还满意吗？”裴景琛接过话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宋韫点点头，一如既往的清冷，嗓音都像泛着寒气似的，“还行。” “能得到小宋总一句还行的评价，也真是不容易啊。”裴景琛调侃道。 第五十八章 般配 宋韫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 “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贺昭薇双手捧着杯子，半张脸都埋在了袖子里，只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们。 闻言，裴景琛动作微顿，片刻后才浅笑着说：“算是吧，上学时期就认识了。” 后来他们的工作也算是有交集，一直保持着联系。 像宋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能和他做朋友，也算是关系很好了。 “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要营业，你们继续，失陪。”裴景琛看了眼时间，起身说道。 他的西装裤腿因为这个动作往下滑了些，正好遮住细白且骨感的脚踝。 “再见，期待明天的合作。”贺昭薇挥了挥手，眸底热气氤氲。 宋韫微微颔首，没说什么，只是淡漠地看着他离开。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裴景琛一走，房间中的氛围瞬间有些尴尬。 贺昭薇抻了抻身子，按理来说她现在也该走了，可是只留宋韫一个人，似乎又不太合适。 她喝了口茶，没话找话道：“其实你和裴先生看起来郎才女貌，还蛮般配的。” 她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自己都没往心上去。 谁曾想宋韫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她，“怎么会？” 贺昭薇没反应过来，“什么？” “怎么会看起来般配？”宋韫重复问了句。 贺昭薇尴尬挠头，以为自己触到了她的逆鳞，下意识开口解释：“抱歉，我不是在组你们cp的意思，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宋韫平静地插了句，“我喜欢女生。” 嘭—— 贺昭薇手上的杯子摔在大理石地面，溅起一阵阵水花，未散的热气飘在半空中。 她的裤腿和脚底都被雾气蒸着，像是放在了开水壶里。 然而她却丝毫没有反应，怔愣地望向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贺昭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问出一句：“啥？” 这个消息震惊到令人匪夷所思，她没忍住，方言都出来了。 余光中宋韫似乎浅笑了声，放下杯子双臂环绕，淡定地仰着下巴，“我说，我是同性恋。” “……” 贺昭薇一言不发地沉默着，面对宋韫赤裸又直白的话语，她找不到文字去回答。 倒不是说歧视同性恋或者其他，只是…… 这也太荒诞了吧？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贺昭薇安静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那个，抱歉，我说错话了。” 她这些小动作尽数落在宋韫眼底。 宋韫眨了眨眸子，虽然清冷，却也美艳夺目，“没事，你不用这么排斥我。” 下一秒，她补充了句，“我也不是看见个女生就会喜欢。” 贺昭薇：“……” 贺昭薇：“我没有这个意思，宋韫，你误会了。” “无所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和景琛之间的关系很普通，就是朋友。” “我知道。”贺昭薇忙不迭点头。 她想了想，“你放心，刚才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往外说的。” 不过她也好奇一点，既然宋韫是同性恋，怎么会喜欢上游戏里那么经典的男性角色？ 洛冷身上没有什么女性特征，她也想不出来有哪里会吸引到宋韫。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宋韫适时开口问：“你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喜欢洛冷吗？” 贺昭薇身子猛地僵住，唰一下转过头去。 怎么会猜得这么准？怕别是有读心术吧！ 她杏眼瞪得浑圆，那样子实在可爱又好笑。 宋韫低笑出声，单手摸索着杯子，“我的前女友……也不算吧，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的单相思对象。” “她很喜欢洛冷，我是为了陪她才玩的游戏，自然而然也就继承了她的喜好。” “不不不，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的。”贺昭薇慌忙摆手。 她感觉自己就像电视剧里演的炮灰配角，知道了太多大佬的秘密，最后迟早被杀人灭口啊！ “那个，我也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好好休息，外面太阳正晒着呢。” 贺昭薇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拿着伞就小跑着离开了休息室。 她逃也似的背影落在宋韫眸底，浅褐色的瞳孔被窗外阳光照得有些透明。 宋韫指尖蜷缩，小声道：“真像。” 剧组的取景选在了靠近山路的村子里，虽然交通便利，日常生活也有保障。 但这里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太晒！ 不撑着伞或戴个帽子出门，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那种晒。 贺昭薇在查了天气预报之后，特意带了两把遮阳伞。 紫色的伞面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闷热天气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把人丢在里面蒸煮。 贺昭薇闷了一额头的汗，才在走廊找到苏衡。 苏衡看见她，脸上瞬间洋溢起笑容，“怎么样，磨合得还好吧？” 贺昭薇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宋韫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愣了愣才说：“还行，拍摄应该没问题。” “我相信你，你能这么说就肯定是没问题，我也放心了。” “对了，这是拍摄要用到的香水，你先拿着，可以自己酝酿一下情绪。”苏衡递给她一个小瓶子。 这个瓶子表面没有标签，透明容器里盛着一湾淡粉色液体，正对着太阳时还泛金光。 非常少女心的颜色和配置，不像是市面上流通的大众香水。 贺昭薇打开瓶盖闻了闻，前调是花香，娇艳玫瑰夹杂着淡淡柑橘味，清新而甜美，像是把春夏季节装在了瓶里。 后调还有清甜的水果香，是香草和葡萄柚的结合，甜蜜又不显得腻味，相辅相成，不会太过单调。 “这是自行调配的香水吗？”贺昭薇闭眸问道。 苏衡眼睛一亮，“你对香水有研究？竟然能猜出这是自制的。” 正常人如果没接触过调香这一行，闻到香水本能反应都应该是询问牌子。 然而贺昭薇，几乎是很笃定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绝对不是一个外行人的表现。 贺昭薇点点头，她本就想着借此机会结识人脉，自然也没有隐藏自己的秘密，“有一些了解。” “之前读书的时候，因为兴趣爱好接触过调香，也算研究过。” 苏衡两掌一合，掌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太好了，你肯定可以和角色结合得很好！” 越是有亲身经历，越是能达到自然演绎的效果。 “我会努力向角色靠近的。”贺昭薇谦虚地笑了笑，没敢说什么大话。 第五十九章 相遇 贺昭薇是个喜欢把事情做到最好的性格。 在确定了开机时间之后，她当晚几乎没睡着觉。 找不到剧本来钻研，她就只能反复观看苏导以前的作品。 越看她越觉得奇怪。 那些作品的风格都和她相差甚远，她不清楚苏衡为什么会一眼选中自己。 “哇，你一晚上没睡觉吗？”裴景琛从三楼下来，正好在楼梯口碰见她。 贺昭薇哈欠连天，眼神倒是清明，“昨晚看了些苏导的作品，睡得晚了。” 凌晨三点才睡，早上六点半就起床洗漱，有效睡眠时间仅三个小时左右。 但她没觉得很困，可能是熬夜熬得太狠，反而有点精神。 “看见你对这次的拍摄这么上心，我就放心了，搭戏的压力肯定会小很多。” 裴景琛笑着夸她。 贺昭薇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开机时间是七点半，两人在食堂紧赶慢赶地吃完早餐，提前十分钟到了拍摄地点。 “喏，防晒帽。”裴景琛将一个连体的防晒帽递给她。 贺昭薇一只手作扇子状在面前扇风，另一只手接过帽子，眼神惊喜，“谢谢。” “这个防晒值比较高，适合现在的天气，毕竟是要上镜的，晒黑了可不好向苏导交差。” 裴景琛颊边有两个酒窝，笑起来的时候会弯出两个小圆，给那张俊朗的脸庞添了几分可爱。 “还有三分钟，各部门做好准备工作，第一场戏从相遇开始。” 香水产品已经交到他们手上了，至于剧情怎么开展，需要他们自由发挥。 在此之前他们没有交流过想法，所以今天的发挥全凭默契。 “七点半了，那边那几个扛相机的快点！所有人都在等你们，自己分内的事都做不好吗？” 苏衡拿着扩音喇叭，原本低哑的声线被拔高了几个分贝，伴随着滋啦的电流声。 那几个扛着摄影设备慢悠悠走路的工作人员，立刻撒腿跑起来。 七点半，苏衡准时抬手，“两个主演准备好，半分钟后开始！” 贺昭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走路都有点同手同脚了。 “别紧张，我在呢。”裴景琛靠近她小声说道。 下一秒，裴景琛理好自己的衣领，转身走进咖啡馆。 闪光灯亮起，刺眼的白色照在反光板上，映衬着烈日，贺昭薇不由得眯了眯眼。 她深吸一口气，脸侧碎发散落，逆着光推开门，眉眼一弯，“你好，这里是相遇咖啡馆吗？” “我是相遇咖啡馆的创始人，相遇是缘分的开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贺昭薇身着烟青色上衣搭配杏色半身裙，紧身收腰设计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发丝被发髻盘在脑后，有几缕多得盘不住了，零零星星散下来。 活像古风画卷里的美人横空出世。 “我是一名调香师，对相遇咖啡馆的味道很感兴趣，想与你谈谈。” 念台词的时候，贺昭薇自信又大方，丝毫不怯场，水眸亮晶晶地闪着碎光。 “ok，停！”苏衡在空中将手掌收成拳，声音通过喇叭朦胧地传出来。 工作人员在的地方支了个棚子，有几架鼓风机发出呜呜的声响。 苏衡发话的下一秒，所有人都停了手上的动作。 “赶紧看看刚才拍的画面，人像和背景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有构图跟转场。” “马上看，那边的收音设备怎么样了？声音都录进去了吗？记得减底噪啊。” 这次拍摄组的人员都是跟着苏衡很长时间的人，了解他的规矩，几分钟就核对好了成果。 贺昭薇出来时外面不断有人走过，她侧过身子绕到苏衡旁边。 “可以啊，第一场戏开了个好头，我就说你适合这个角色，当时我一眼就看中你了。” 苏衡笑呵呵地对着她说。 转头又看向裴景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这次表现也还行，比之前流畅多了。” 裴景琛眸中透出笑意，“我就当苏导是在夸我了。” “对了，小贺啊，刚才有几个地方处理得不太妥当，我单独跟你讲讲。” 贺昭薇心里一紧，面色都呆滞几分。 “没事儿，不用紧张，就是一些小问题，方便衔接之后的剧情我才专门找你的。” 苏衡语气随和。 了解他的都知道，他这是很满意贺昭薇的表现，才会温柔地顺便安慰一句。 以前在他手下演戏的演员，不管是什么咖位，只要演得不好，该骂的一个都不会少。 贺昭薇要是真的演得不如预期，恐怕现在已经被换掉了。 “我带你来的时候跟你讲过这个剧集的主线，你应该知道是围绕什么展开的。” “你演的没有多大问题，但是要注意细节的处理，比如你和景琛说话的时候，要往主线上引。” 苏衡很少这么细致地跟哪个演员讲解剧情。 以往跟他合作的，不说是影帝影后，至少也是有经验的一线演员。 但贺昭薇是个例外，她从来没演过戏，虽然有灵气，但是少了作为演员的从容。 “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把那些小问题改一下，后续的拍摄就会顺畅很多了。” 贺昭薇松了口气，点点头说：“好的，我会注意的。” 她第一次被苏衡指导，从字里行间就能听出苏衡有多专业。 他们只拍了几分钟的有效剧情，苏衡竟然能观察到她的微表情。 不愧为国际知名导演。 “渴了吧？喝点水，冰饮对身体不好，我帮你拿了常温的。”裴景琛递过来一瓶水。 贺昭薇愣了一会儿伸手接过，“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宿舍休息了。” “成片才出来，最好是看过以后再走，有什么问题也能迅速改进。”裴景琛解释道。 贺昭薇了然，灌了口水，粉唇晶莹，“我差不多适应节奏了，你之后可以不用……这么关照我。” 她斟酌着找到一个形容词，还是觉得不够恰当。 裴景琛毕竟是影帝，对于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完全没必要太关注。 如果只是讨论剧情倒也没什么，但裴景琛……人好得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样吗？”裴景琛失笑了声，“抱歉，我不知道这样给你造成了困扰。” 贺昭薇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困扰。” 只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拍摄地点已经被包场了，也很隐秘。 但她心底还是有些畏惧裴景琛家的粉丝。 第六十章 偷拍 她到现在还记得之前有个和裴景琛传绯闻的女演员。 因为绯闻传得太厉害，女方的评论区几乎沦陷了，全是水军的谩骂。 她的代言和影视资源也因此受到影响，直接从超一线掉到了三线，时至今日也没怎么露过面。 裴景琛眨了眨眼，眸光有些失落，“你是在担心我的粉丝吗？” 贺昭薇抿唇，尽量用委婉的话表达，“我并不打算和影视圈扯上什么关系。” “我没有后台也没有背景，所以这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我不太想参与。” 这是她的真心话，如果不是因为这部剧集和调香有关，她最开始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了。”裴景琛眸子耷拉下来，长睫垂落，遮住眉眼和深邃黑眸。 他语气带着些许自嘲，“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身上自带流量，在娱乐圈这种看人下菜碟的地方，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没有人会敷衍他，即便是看他背后的粉丝量也不敢怠慢。 坏事是本来就不好交朋友的圈子里，更没有同事敢跟他过多接触。 不单单是炒绯闻的异性，就连和他关系好的同性也会被当作蹭流量。 除了表面功夫以外，私下里其他人都会尽量远离他。 他身后的粉丝，既是他的矛，也是他的盾。 “其实我对你和你的粉丝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不想卷入一些没必要的纷乱中去。” 贺昭薇看他垂着眸子，一副受了伤的大狗狗形象，心生不忍。 裴景琛淡然勾唇，“没事，理解。” 顿了顿，他补充道：“如果这次拍摄，有人偷拍了什么，我会亲自去解释的。” “谢谢，我还要准备下午拍摄的道具，那我就先走了。” 这里和宿舍楼隔着两条走道，中间拐弯处有一片树荫，是整个拍摄场地唯一算得上阴凉的地方。 贺昭薇单手拿着水瓶，路过那边时隐约听见相机的咔嚓声。 还有刻意被压低了音量的窃窃私语。 “这个角度找得怎么样？” “可以，足够了，这次的新闻肯定能爆，这可是裴景琛诶，影帝！” 即便声音比正常情况下要小，都掩饰不住那人语气里的兴奋。 贺昭薇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靠近。 脚下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木头断裂的闷响，伴随着脚步压着杂草的动静。 “卧槽！有人，赶紧走！” 那两个人反应迅速，全身穿着黑色服饰，一溜烟就从后门跑走了，速度快到贺昭薇拦都没拦住。 “贺昭薇，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清冷如皎月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贺昭薇转头看见宋韫，那天听见的话再次在脑海中浮现，她一时竟有些心虚。 “有两个人好像在偷拍，但是我没抓住。”她解释道。 宋韫细长的眼尾睨向旁边。 后门那里藏了个小门，只比狗洞稍微大一点，现在虽然空空如也，但能看得出来有经过的痕迹。 她双臂环绕在胸前，“这里是苏导的地盘，真出了事，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有什么问题，苏衡会去处理，就不用贺昭薇担心了。 贺昭薇收回自己的视线，也没再说什么了。 沉默片刻，她往外迈出一小步，“那我先回去了。” “咳。”宋韫有意清了清嗓子，别扭地问：“你们今天的拍摄进度怎么样？” 贺昭薇以为她是在关心裴景琛，没经过什么思考就直接说了。 “裴景琛发挥得还不错，苏导挺满意的，我还有些小瑕疵，应该不会耽误下午的工作。” 她对自己的状态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赘述。 宋韫皱了皱眉，状若随意地说：“我认识一个表演老师，可以教教你。” 贺昭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她是在回应那句瑕疵。 可…… “没有这个必要吧。”贺昭薇直截了当地说。 宋韫唇形较薄，此刻淡淡地抿在一起，显得更加冷然。 “苏导已经说了我的问题所在，我自己能改过来。”贺昭薇想了想，对刚才那句话进行补充。 退一步说，就算她的演技真有什么问题，也不至于让宋韫帮她。 和她搭戏的就是一个现成影帝，远水毕竟解不了近渴。 她拒绝之后，宋韫好一会儿没说话。 斜上空的烈阳虽然有荫蔽物遮挡，还是晒得闷热，像把人关在一个蒸笼里。 贺昭薇攥住手指，“还是谢谢小宋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的工作室说不定会和宋韫合作，自然不希望对方误会自己。 宋韫眸子微眯，良久后才低低应了声，“嗯。” 得到她的回答，贺昭薇放心地离开。 拍摄期间不能带手机，这是苏衡的硬性规定。 等贺昭薇回到宿舍楼里的卧室，手机叮叮咚咚响了一连串消息。 置顶的就是许如蕴。 “薇薇！第一天拍摄怎么样啊？宿舍环境好不好？食堂好吃吗？苏导没有为难你吧？” 从早上到此刻临近中午，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许如蕴至少发了四十多条消息。 贺昭薇笑着一条条往下翻，虽然话多又聒噪，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问题，但她仍觉得开心。 至少有个人真切地惦记着她。 “还算顺利，宿舍宽敞明亮，设备齐全，食堂也很干净，都挺好的。” 贺昭薇引用了她的消息，基本上每条都有回复。 这会儿正巧赶上许如蕴的午休时间，她有的是空闲来唠嗑。 “薇薇，你休息了啊！我上午等你的消息等得可煎熬了。” “你说说，自从学生时期结束，什么时候碰到过手机被收啊？拍个戏跟上课似的。” 贺昭薇了解她，知道她话匣子开了，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索性退出聊天界面，看了看其他私聊。 公司的工作消息，她只回复了陈秘书一个人。 在主页面最底下，一个鲜少出现的名字映入眼帘。 贺昭薇手心一紧，因为那是贺朝阳的主治医师！ 当时为了方便交流哥哥的病情，她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她手忙脚乱地点开对话框，看见对方的问话。 “贺小姐，你哥哥的情况最近不太稳定，我们加大了药量，后续有可能会进行手术。” “之前和你商量的事情，希望你尽快提上日程，他现在的身体拖不得了。” 贺昭薇大气都不敢喘，打字的指尖微微颤抖，“我哥他现在怎么样？” 第六十一章 指导 医生大概是正在工作，并没有及时回复，在等待消息的时间里，贺昭薇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就在这时，屏幕上弹出来一个电话申请。 贺昭薇顿时眼睛一亮，在看见来电显示后眸光又暗了下去。 “薇薇，你不是休息了吗？怎么一直没回复我的消息啊，我都怕你出什么事了。” 许如蕴声音爽朗，扫去了贺昭薇心中的几分阴霾。 贺昭薇强行扬起笑容，声线却是无法掩饰的低落，“哥哥出事了，今早主治医生来联系我，我才看见的消息。” “什么？！”许如蕴大惊。 对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她捂着听筒偷摸走到了某个角落里。 许如蕴放低音量，“那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你那边的拍摄进程不能中断，而且你离医院也太远了，要不然这样，我下午请假去看看他。” 她说的也正是贺昭薇最担心的问题。 贺昭薇不怕别的，只怕哥哥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还不能赶到他的身边。 不过这段时间许如蕴为了她已经耽误了很多工作。 总是这样麻烦许如蕴，她心里过意不去。 “不用这么着急，我听医生的口吻，情况应该不算严重，你下了班有时间帮我去看看就行。” 许如蕴扁了扁嘴，“行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是听你的。” “到时候我仔细问问医生，问到结果了就立刻通知你。” 原本贺昭薇心里就像用细绳吊着一块千斤巨石，稍有不慎绳子就会断裂。 如今听到许如蕴的承诺，那块细绳变成了铁链，只是强烈的不安感仍旧笼罩在她的心尖。 “谢谢你，蕴蕴。”贺昭薇嗓音有些沙哑，听着让人无端心疼。 许如蕴大气地说：“这有什么的，好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啊，对了，你吃午饭了吗？不要因为担心这件事就饿坏了身体。” 没提到午饭之前，贺昭薇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被问到，她真觉得肚子在咕噜噜作响。 “确实是有点饿了，那我先不和你说了，记得要认真工作。”贺昭薇不放心地嘱咐着。 许如蕴听着她的念叨，扬唇浅笑，“知道了，放心吧，不会旷工的。” 剧组附近只有几家超市和便利店，除了速食就是盒饭，连吃一个月是肯定遭不住的。 所以贺昭薇直接去了食堂，先看看食堂的伙食怎么样，再决定在哪里吃饭。 食堂总共分三个区域，炒菜，汤类和凉拌小吃，比贺昭薇想象中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诶，贺姐，你这会儿才来吃饭啊，好多菜都已经被抢光了。”一个小姑娘看见她，眼睛骤然闪出亮光。 这是上午和贺昭薇搭戏的群众演员，也是唯一一个在室内的工作人员。 贺昭薇温柔地转头回应，“我有其他事情耽搁了，不过这样也好，菜多了我反而选不过来呢。”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点头，“贺姐，你心态真好！” “对了，刚才苏导来食堂找你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待会儿吃完饭记得去他的办公室，他有话跟你说。” 贺昭薇心里一紧，语气都紧张起来，“苏导找我了？” “是啊，不过我看苏导脸色很好，估计只是和你讨论剧情，不是找你麻烦的。”小姑娘腮帮鼓鼓地安慰她。 贺昭薇松了口气，美眸轻敛，她垂下眼睫，“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帮忙传话。” 午饭和午休时间是连在一起的，加起来有两个半小时，对于贺昭薇来说绰绰有余了。 她吃完饭，走在外面的小道上，一只手揉着肚子促进消化，一只手挡在头上遮阳光。 后来实在是热得受不了，贺昭薇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赶到办公室。 她礼貌地敲敲门。 “进。” 贺昭薇纤长细腻的指尖轻轻转动门把手，小巧鼻尖上还有热出来的细汗。 “苏导，你找我？” 办公室桌子斜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苏衡正在和他们交谈。 看见贺昭薇进来，苏衡立刻起身朝她招手。 “小贺，我之前跟你说过，为了贴近角色，会有专业的调香师和香水公司的负责人来对接这次拍摄。” 他扬起下巴向着沙发的方向虚指了指，“这几位都是业内知名人士，你们可以先认识认识。” 苏衡说的没错，沙发上坐着的几人，要么是赫赫有名的独立调香师，要么是顶尖香水公司的高层。 作为一名调香师，对于这些人的名字和面孔都再熟悉不过。 贺昭薇大大方方地向前几步，走到距离沙发不远的地方，“各位老师好，我是贺昭薇。” 她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声音温柔如春水，娓娓道来时平添几分故事感，让人心生宁静。 那几位成功人士都已经做好了被攀关系的准备，有一个甚至刻意往右边挪了挪屁股，和她拉开距离。 众人都没想到，贺昭薇平静镇定地自我介绍后，便自觉往后退开几步。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 还是一个中年人率先回过神。 “贺小姐，我们都是苏导的朋友，看在苏导的面子上，受邀来指点这次拍摄中关于香水的细节。” 贺昭薇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美眸波光流转，“辛苦各位老师专程来指导。” 她姿态端得不高不低，既不卑微，也不自以为是，礼貌且尊重，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对她第一印象不好的人，也在此刻转变了些想法，聚集在她身上的视线渐渐变多。 贺昭薇泰然自若地接受那些审视的目光，安静站在一边，精致漂亮的眉眼低垂着。 “拍摄内容虽然跟香水有关，但重心还是在感情线上，你不需要了解太多这方面的知识。” 其中一个人站起来拍拍袖子，“知道一些基础的调香步骤跟内容就够了。” 那人瞥了贺昭薇一眼，“香水浓度、所用香料及辅料，以及前中后调的比例，这些都清楚吗？” 面前这些人都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十年以上的老油条了，自然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贺昭薇专业能力一般。 毕竟调香这行，入门简单，学到精髓站上顶尖却难。 她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能掌握多少知识呢？ 尤其她还长得这么美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娱乐圈里的花瓶。 第六十二章 针对 贺昭薇好一会儿没说话，男人以为她是不知道，咳嗽几声正打算告诉她。 下一秒，贺昭薇红唇轻启，“香水浓度分低浓度、中高浓度和高浓度，会影响留香时间和整体香调的效果。” “香料一般选用3-6种不同味道，前调选择挥发性强的，尾调则选择挥发较慢的。” “前中后调的比例可以大致了解香料的融合效果，最后根据香料特性和理想气味进行微调。” 至于辅料，并不是每个香水都必须要有的存在，所以贺昭薇没有单独拿出来说。 说完这些，贺昭薇眼尾上挑，唇角含着浅淡笑意，“了解一些皮毛。” 一句话被堵在嗓子眼里的男人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些问题她居然回答上来了？而且答案还那么标准。 也就是说……贺昭薇不仅不是花瓶，还有可能真的了解过调香知识。 认识到这一点，那男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立刻转移话题，“知道就好，这样也方便接下来的教学。” 他带着沙发上的人往外走去，顺手招呼着贺昭薇。 快要迈出门口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什么来，转头又说道： “对了，调香不是在网上看看视频就能学会的，经验比死板的文字要重要得多。” 贺昭薇挑眉，心中轻嗤一声。 看来这是装x没装成，落了面子，刻意膈应她一下。 难为她刚才那么谦卑，对方却丝毫不领情。 贺昭薇倾国倾城的面容冷了几分，眸光黯淡下来，唇角笑容也敛起，清冷又高贵。 她跟着那几人一路拐到休息室。 这里场地有限，苏衡还占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剩下能用来讨论剧情的地方实在不多。 几人把带来的黑色大背包往桌上一搁，显然对于这狭小的环境不是很满意。 但想到这里是苏衡的地盘，他们只能把那些不满压下来，将不耐烦的情绪发泄在贺昭薇身上。 “这就是你们所用到的产品香水，苏导已经跟我说过了，来，先说说你第一次闻到这个香味的感受吧。” 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手上拿着的正是昨天贺昭薇闻到的小瓶粉色香水。 贺昭薇长睫低垂，遮住眸中碎光，她沉稳开口：“这是一款小众自调香水，结合了花香和果香，清爽香甜。”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自调香水？”男人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 贺昭薇皱眉，“什么？” 那人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这种香型虽然小众，但市面上并不是没有，你凭什么说这是自调香水？” 的确，任何人都不敢保证自己知道所有香水的香型，哪怕香味再怎么小众，也有可能是市面上流通的香水。 只是这样的搭配独特且出众，如果在市面上流通，肯定不可能无人知晓。 贺昭薇昨天已经在苏衡那里验证了她的猜测，知道这就是一款自调香水。 男人问出来这个问题，恐怕不是要她说出个一二三来，而是单纯为了针对她。 “苏导和我说过，所以我记住了，有什么问题么？”贺昭薇斜睨他一眼，反问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调香不是一个随意的工作，既然没有判断，就不要妄下定论！” “你这次凑巧猜对了，能保证下次也可以猜对吗？” 贺昭薇这次没忍住，直接冷笑出声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 她之前一直是独立调香师，在这一行做了好几年，但没接触过多少圈内人。 所以她是真没想到，站在顶端的团体也会存在这种人品败类。 看来想要创立工作室，还是要靠实力过硬，走人脉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你在笑什么？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吗？”男人拍案而起，动静极大。 贺昭薇被吵得皱了皱眉，冷着脸说：“首先，在办公室里，是你说没必要掌握太多专业知识的。” “其次，从见面开始直至现在，几位老师所提出的意见对于拍摄都没有任何帮助，我相信苏导邀你们过来不是为了浪费时间的。” 纵使很生气，贺昭薇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和，没有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偏偏这种随意的心态让男人更气。 除了开口的那人以外，另外几个人也站起来说：“贺小姐，麻烦你对我们放尊重点！” “是啊，我们在这个圈子里待了少说也有十几年，见过的新人比你吃过的米饭都多，该怎么教学，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为首的男人听见这些话，就像是找到了靠山，背脊挺得笔直，“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那我们只好去找苏导讨个说法了。” 他像是笃定贺昭薇不敢闹到苏衡面前。 苏衡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怪，对于自己手底下的演员从来都是严苛要求，没见过谁是例外。 然而贺昭薇偏偏没如他所预料那般，反而无所谓地勾了勾唇，睨向他说：“好啊，既然不能达成一致，让苏导出面也是个办法。” 男人瞬间愣住，嘴唇嗫嚅，“你认真的？” “去和苏导说吧，若是苏导为了这件事开除我，我也没意见。”贺昭薇侧过身子让开门口的通道。 几人怒火横生，“贺昭薇，你别以为我们不敢！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孩，怕你抗压能力不行，我们早就去说了！” 贺昭薇无语到失笑，“谢谢你们的关照，不过不用了，直接去和苏导谈吧。” 她把人架在了架子上，左说右说就是不松口。 这些人平时被人尊重惯了，对于她这种态度也不想再忍让。 其中一人指着贺昭薇的鼻子，“我们现在就去找苏导，你等着！” 贺昭薇挑眉，礼貌地让他们出去。 办公室里一片嘈杂，苏衡用手在桌上猛拍了几下，“唧唧呱呱的我能听清楚什么？说明白点！” 那些人只敢在贺昭薇面前横，面对苏衡就明显安静了许多。 好一会儿才有人当了出头鸟，“苏导，你们这主演我可是教不了啊，眼高手低，这种人学不好什么东西的。” 有了这句话做开始，其他人立刻附和，“是啊，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大胆出言顶撞我们，这还怎么继续？” 苏衡想都没想就摆了摆手，“不可能，绝对是有什么误会。” 第六十三章 对峙 出头的人听见苏衡明晃晃的偏袒，明显就愣住了。 “苏导，像她们这种从来没接触过娱乐圈的新人，最容易自视清高了，你别是被她忽悠了吧？” 苏衡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一双眼睛冷得不像话，“你的意思是我眼光有问题了？” 被他反问的人瞬间沉默，挠了挠头，不敢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后，才有人开口，“苏导，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的专业能力你也清楚，至于为了一个小姑娘把关系闹这么僵？” 苏衡用手指关节在桌面敲了几下，压迫感席卷而来，“有能力归有能力，诬陷别人那是人品问题！” 其中一人猛地拍响桌子，“苏衡，你这意思是我们撒谎了？” 苏衡仰起下巴，眸光冷冽，“我只相信证据和我自己看人的眼光。” 那人用右手食指指着苏衡，气得脸色涨红，还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是不是撒谎，是不是诬陷，查查监控就知道了。”贺昭薇悄无声息地迈步走进来。 看见她的身影，苏衡脸色缓和几分，声音柔了下来，“小贺，过来我这边。” 贺昭薇顺势走过去，以办公桌为界限，几人似乎分成了两个队伍，颇有些势不两立的意味。 她勾了勾唇，眸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各位老师都是圈子里的知名人士，想必也做不出这么掉价的事来，应该不介意看看监控吧？” “你——！”为首那人郁结，咬牙切齿瞪过来。 贺昭薇也不怯，扬起眉尾，目光镇定与其对视。 “苏导，你不会真的信了这个小姑娘的话吧？看监控那就是赤裸裸的怀疑我们了啊！” 他们这一行人当中，还没有谁的背景强大到了可以和苏衡对着干的地步。 这次合作要是真的搞砸了，对他们的影响绝对比苏衡要大得多。 再者说了，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苏衡冷眼扫向他们，语气带着些威胁，“不看监控也可以，那就好好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纠结着咕哝，“我们也不过就是问了她几个问题，想试试她的水平，谁能想到她态度这么差。” 话里话外还是在指责贺昭薇，将这件事情的责任都甩到她身上去了。 贺昭薇眉心紧蹙，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还是不免有些生气。 “有这回事吗？”苏衡转过头来和她确认。 贺昭薇摇头，语气坚定，“我的态度从来没有任何问题。” “各位说小贺态度差，麻烦列举几句话证明一下，我听听差哪了。”苏衡敛了眸光。 在场的人精迅速反应过来，“苏衡，照这么说，你是罩定她了？” “就是啊，根本就不公平。” 好好的一次培训教学，最后硬生生演变成了闹剧。 苏衡眸色阴冷，视线从眼前几人一个个扫过去。 他也真是借着这次机会看清了这些人，一群人品败坏的东西。 苏衡拍了拍桌子，“如果觉得这样不行，我们也可以用公平的办法。” “把监控调出来，发到网上去，让网友们看看是谁对谁错，错了的人就规规矩矩道歉。” 苏衡故意抬眸看着他们，语气嘲讽，“各位觉得这个办法够公平吗？” 那几人一下子就被噎住，支支吾吾的也不找茬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苏导至少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我们可是推了所有行程，千里迢迢请了假跑过来支援的。” 有人提出了重点。 苏衡沉思片刻，觉得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以，下午我和你们详谈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案。” 他眸光一转，看向贺昭薇，多了几分撑场子的气势，“现在，各位能给这小姑娘道个歉了么？” 贺昭薇猝不及防被点到，脑子还有些发懵，与苏衡对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 “谢谢苏导。”她点点头小声感谢。 那几个人死死盯着她，不情不愿地说：“贺小姐，抱歉。” “刚才是我们唐突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什么诚意的道歉，贺昭薇扯了扯耳朵，随意地撇开目光。 她最讨厌敷衍。 “看来大家都是情绪稳定，心态平和的人，连道歉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 贺昭薇不紧不慢地刺了他们一句，冷嘲热讽展现得淋漓尽致。 赶在对方发飙前一秒，她和苏衡道别，“苏导，我还要准备下午的戏，就先走了。” 苏衡给她一个眼神，“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贺昭薇走后，他懒散地靠在老板椅上，椅背随着他压下来的动作往下躺倒。 “说吧，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补偿。” 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这个道理，苏衡还是略懂一二的。 他虽然专业能力过硬，有粉丝基础和代表作品，但并不属于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生意圈子里，没有谁会保证自己一直红火下去，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办公室内的谈话，贺昭薇没有在意。 她拿了个椰子，咬着吸管喝里面的汁。 椰子壳已经被撬开了，她喝了几口，余光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来了？下午的拍摄十分钟后开始，其他人基本准备好了。” 裴景琛眼底泛着淡淡笑意，温柔疏离，没有之前那样热情。 “好，抱歉，我来晚了。”贺昭薇松了口气。 “没事，听苏导的意思，接下来会有一场无实物表演，你可以先做好心理准备。” 裴景琛下意识想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她，突然想到她的话，手臂在空中转了个弯又拐回去了。 “对了，那个裴……”贺昭薇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扭头去找裴景琛，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 她想起来了，中午在小树林里，她听见了两个人在议论裴景琛，估计是要爆他的什么黑料。 她站了会儿，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裴景琛的人。 倒是开拍前两分钟等来了苏导。 “有点事耽搁了会，现在开始？”苏衡雷厉风行地坐到自己位置上。 旁边有工作人员小心提醒他，“男一号裴老师还没到。” 苏衡神色不虞，有些不满地说：“怎么会迟到？他一直都很有时间观念的。” “好像网上出现了一个黑裴老师的帖子，还把咱们上午的图给泄露出去了。” 第六十四章 造谣 “谁胆子这么大？能查出来ip地址吗？”苏衡的语气骤然冷了下去。 工作人员慌忙点头，“正在让技术部的人去查，估计很快会出来结果。” “找个人去景琛的宿舍看一下，不要出什么事了。”苏衡放下手中的喇叭，把开机时间往后延了十五分钟。 “好，这就派个人过去。” 裴景琛的宿舍不和工作人员在一起，苏导给他安排了单人宿舍。 后勤组的人跑到宿舍门前，没找到那里的钥匙。 “你们谁有裴老师的宿舍钥匙？” “是啊，没有钥匙就只能用指纹解锁，进不去啊。” 三个人在门前挠着头犯难。 “先按下门铃看看裴老师在不在，我去给苏导打个电话，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这几个工作人员都不是第一次和裴景琛合作了。 由于裴景琛实力强还不摆架子，性格好还大方，合作过的人基本都对他印象很好。 看到网上那条黑帖的时候，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平台官方删帖。 只是裴景琛自带热度，这么一会儿功夫，帖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按门铃没人开门，苏导说他那儿有备用钥匙，派一个去拿，另外的人控制一下舆论走向。” 苏衡的剧组以前从来没出过类似事情，这次显然是内部人员有鬼。 拍摄也没办法再继续了。 “先把布景收一下，拍摄延迟！”总助理拿着喇叭挨个挨个组喊过去。 扛着摄像机的人唉声叹气，“不是吧，延迟不早说啊，我都累半天了。” 总助理回头一瞪，那人瞬间噤声。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延迟拍摄？”贺昭薇手上还拿着随手抓的道具。 总助理正好在关喇叭，闻言朝她看过去，“贺老师，你还不知道网上的事啊？” 贺昭薇心里咯噔一声，顿觉不妙，她蜷了蜷手指，“是和裴老师的事有关吗？” 总助理脸色沉重，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场地里的工作人员渐渐散去，大部分都聚集在了休息室，处理裴景琛的问题。 贺昭薇快步走回宿舍楼锁上门，长睫轻垂，遮住眸底波光。 她拿出手机，登上那个很久没用过的app。 果不其然，裴景琛的评论区已经沦陷了。 “我草，不是吧，真看不出来啊，裴景琛居然是这样的人？” “他旁边那女的是谁啊？不会是他包养的情人吧？” “等等，这女的有点眼熟啊，是不是苏导新片的女主演？” 帖子里总共只有两张图。 第一张是男人坐在酒吧沙发上，右腿随意地曲起搭在桌面，指尖夹着一根未灭的烟，最上头还闪着猩红火光。 最关键的是，他薄唇抵着玻璃酒杯的杯沿，侧过身子将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压在身下。 虽然只有一个侧脸，并且在五颜六色的刺眼酒吧灯光下看不清楚，但还是有很多人觉得这就是裴景琛。 第二张图是裴景琛给贺昭薇递水的画面，且偷拍的角度极为刁钻。 从图片里看，两人一手握着瓶子一端，脸靠得很近，像是正在接吻。 标题则是裴景琛私生活不检点，瞒着粉丝私会女友，且两人进展迅速。 贺昭薇滑到最顶端看见这几个大字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坏了，这波冲她来的。 谁说她是裴景琛的女友了啊？这些狗仔偷拍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贺昭薇咬牙翻了翻评论区，没看几条就立刻闭上眼，假装自己看不见。 “宝贝们，我刚去查了，这女的就是苏导新找的主演，和裴景琛是搭档。” “肯定是这个贱人主动勾引景琛，还联系狗仔去偷拍陷害他的！” “我去，想借着这种手段上位吗？真的好恶心啊，苏导这次怎么会找这种品行不端的演员？” “她是个新人，之前从来没接触过影视圈，谁知道这次怎么突然就攀上苏导了。” 这句话就像一锅刚烧开的热油溅在了菜上，滋滋作响，一石惊起千层浪。 很快，贺昭薇的身份被扒了个精光，连社交平台的聊天记录都找出来了。 许如蕴的电话在下一秒打过来，“薇薇，你还好吧？我看见网上那些评论了。” “现在网友上网真是不带脑子，还在评论区说什么他有视频，取件码一个表情。” “他有他爹的视频啊！一群二极管！” 她噼里啪啦连家人带祖宗，往上往下三十六代都骂了个遍，才注意到贺昭薇一直没有说话。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薇薇，你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我害怕。” 贺昭薇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操作，手指灵活地敲击键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闪烁的蓝绿光。 “我没事，帖子在黑了，应该马上就能找到ip地址。” 许如蕴猛地松一口气，“薇薇，你情绪也太稳定了，这个时候还记得黑人家电脑！” 贺昭薇手指微顿，立刻又凝起眸光操作电脑。 她哪是情绪稳定啊，她压根都没敢看评论区。 那些人嘴巴脏的像厕所，她都是用手挡着评论看的帖子。 “查出来了，在京城，我把地址发给你，可能要麻烦你跑一趟了。”贺昭薇停下动作，深邃眼眸盯着屏幕上一处。 许如蕴痛快答应，“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就是你的代理律师。”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许如蕴语气欢快，“我去医院看过了，你哥哥的病情已经稳定，而且还有好转。” “医生也说了，他现在还可以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你可以不用着急准备碧湾村那边的医院。” 贺昭薇骤然怔住，渐渐反应过来许如蕴说了什么，她水眸湿润，眼尾烧红，“好，我知道了。” 她把查出来的地址发给许如蕴，手指微动，在电脑上黑掉了那个帖子。 “怎么回事？原帖找不到了，谁还有最初爆料的网页？” “都没了，看这架势是被人黑了吧，啧啧啧。” 这些人大概以为是哪个裴景琛的粉丝把帖子黑了，不要命地去超话阴阳怪气。 还云里雾里的粉丝们被这么一骂，在网站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听，立刻不同意了。 撸起袖子就是干！ “666，两嘴一张这照片就是我们家宝宝了？栽赃陷害哪家强，网友都说看飞扬！” 第六十五章 战火 “懒得喷，真的懒得喷，这个尘土飞扬是娱乐圈出了名的垃圾营销号啊，他嘴里说过一句实话么？” “很难想象相信他的网友都是什么智商，大脑得光滑成啥样啊？” “那几个卖视频的，嘻嘻，姐姐我记住你们了，温馨提示，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哦。” “传播淫秽色情并以此盈利算违法犯罪，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 裴景琛的粉丝战斗力极强，不带一个脏字地把评论区从头骂到尾。 为了防止被举报，她们有些话术还是用拼音代替的，无懈可击。 一瞬间，原本沉下去的帖子再次被顶上热搜，热度高涨，比起之前还要更疯狂。 “我嘞个豆啊。”许如蕴拿到了那个人的ip地址，正打算去原帖下面截图留证。 看见那些粉丝的英勇发言，她没忍住放下手机给人鼓了鼓掌。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 照这个趋势，战火马上就要烧到贺昭薇了！ 果不其然，那些人喷完黑粉，直接转战贺昭薇的主页，在她三年前转发的一个抽奖帖子下面突突留言。 她的留言量以几何倍数递增，还有不少人为了私信骂她给她点了关注。 半小时时间，贺昭薇涨了十万粉。 ——全是黑粉！ “薇薇！赶紧先把手机关机，或者卸载app，千万别看评论区别看私信啊！” 许如蕴连忙给贺昭薇发微信，急得挠完头又挠屁股。 现在网络通讯发达，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贺昭薇的私人信息之前已经在网上曝光了一多半。 很大概率，那些粉丝攻击完她的私信，还会给她打电话发短信甚至寄一些恐怖快递。 “现在苏导那边的拍摄地点应该还算安全。” “他毕竟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裴景琛现在归他管，粉丝不敢直接跟他对着干的。” “你先好好待在那，我已经联系律所的其他人一起处理这个案子了。” 许如蕴给她连发好几条消息，时间间隔大概有五六分钟，贺昭薇一直没回。 她在原地直打转，最后还是没忍住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打到第三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接了。 “薇薇！你还好吧？” 许如蕴嗓子都有点哑了，语气迫切。 贺昭薇愣了会儿，不明所以地赶紧安慰她，“好着呢好着呢，我暂时没发生什么事，放心。” 许如蕴这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瘫倒在沙发上，发出皮质与衣服摩擦的声响。 “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我担心死了。” 闻言，贺昭薇立刻去翻聊天记录，还不忘跟她解释，“我带了个备用机，刚才情况紧急就把那个手机关机了。” 许如蕴一拍脑袋，“我都忘了你还有备用机的事。” “苏导那边怎么说？事情闹得这么大，有解决方案了吗？” 贺昭薇将那个手机重新关机，倒扣在桌面上，“拍摄已经暂停了，目测是内部人员出了问题。” 至于其他的，贺昭薇不方便多问，问到了也不好多说。 于是许如蕴很有眼力见地换了个话题，“那裴景琛那边呢？他的粉丝现在可是在网暴你啊，他这个正主没点表示吗？” 其实之前许如蕴是他的影迷，也算半个粉丝。 她早就听说过裴家军的超强战斗力，从来觉得有什么问题。 饭圈嘛，都这样。 但是！那些粉丝欺负到贺昭薇头上，就是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从未见过面的偶像，和相处多年的闺蜜，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你提醒我了，苏导好像现在都没找到裴老师的人，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 贺昭薇一边急匆匆地拿了把伞遮阳，一边对着电话说：“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儿回给你。” “诶……”许如蕴都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挂了。 苏衡召集所有工作人员开了个简短的会议，这会儿刚结束。 两人在走廊碰到面，贺昭薇面露担忧，“苏导，裴老师找到了吗？” 苏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让专业的师傅去撬锁了，他应该就在房间，其他地方我们也在派人找。” 贺昭薇轻轻颔首。 这件事怪不得裴景琛，他也是事件受害者之一。 不过倒是应证了贺昭薇说过的话。 和裴景琛接触过密……果然会被殃及啊。 休息室在一楼大厅，贺昭薇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从楼梯拐角再次回到自己的宿舍。 昏暗的走廊里，她余光瞥见一道全黑的身影低着头倚在门口。 贺昭薇：！！！ 她吓了一跳，竭力忍住没叫出声来，猛地后退几步。 阴影注意到她的动作，缓慢抬起头来。 冲锋衣领下，裴景琛清晰的下颌线被遮住一半，没有打理的碎发落下，隐约露出漆黑双眸。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长睫微垂，眸光复杂，半晌后才低低地开口： “对不起，连累你了。” 他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还透着点闷。 贺昭薇抿着唇，“没事，现在的局面也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不怪罪归不怪罪，贺昭薇还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没办法，有心理阴影了，他粉丝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吓人啊！ 贺昭薇一愣，想起刚才苏导说的话，“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宿舍楼找你。” 裴景琛重新低下头去，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连体帽。 他哑着嗓子说：“是在宿舍楼，刚才从阳台出来了，不敢去找苏导。” 他和苏导合作过很多次，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问题。 现在由于他个人的原因导致拍摄暂停，他愧疚得不行，压根没想好见到苏衡之后怎么说。 “苏导没有生你的气，他正在排查内部工作人员，找到散播谣言的源头。” 贺昭薇解释完，还是轻声劝道：“他很担心你的安全，还是去找他一趟吧。”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裴景琛埋着脸在衣领下沉默良久，才抬起头说：“好，我现在过去。” 他站在贺昭薇的房间门前，下楼需要经过走廊另一端，也就是贺昭薇站着的地方。 擦肩而过时，贺昭薇很明显地往后退了几步，不管是从监控看还是其他角度，都是距离甚远。 裴景琛无声地捏紧手掌，脸埋得更深，头也没回地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黑色身影与阴暗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第六十六章 手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景琛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凄凉可怜。 但贺昭薇还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她现在都快被人骂成筛子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可怜任何人。 先可怜可怜她自己吧！ 贺昭薇走进房间，关了灯，拉上窗帘，抱着抱枕窝在单人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小憩。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算强，睡着了之后做梦都是被粉丝厮杀。 “大家看看，就是这个贱人勾引裴男神的！” “她怎么不去死啊？为了能火真是不择手段！苏导选这种人做主演，也真是瞎了眼！” “我看苏导是被她蒙骗了吧！水性杨花的人能拍出什么好作品？坚决抵制她拍戏！” “抵制！抵制！抵制！” 无数个臭鸡蛋砸在她身上，腥臭的蛋液顺着头顶流下，贺昭薇被迷得睁不开眼睛。 耳边全是谩骂，身上尽是脏污，还有人在推搡着她，慢慢把她推到了一处悬崖边。 电话铃坚持不懈地响了四五遍，贺昭薇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她擦了擦额头被吓出来的虚汗，迷迷瞪瞪地划过接听。 “喂，有什么事吗？”贺昭薇声音虚弱，细若游丝。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贺昭薇，你是不是只会用这种手段吸引我的注意？” 沈泽云！ 贺昭薇皱着眉，蹭一下从沙发站起来，看了看通话页面显示的号码。 的确是沈泽云的私人电话。 贺昭薇从没跟周围的人说过她这个手机号码，就连许如蕴也只是几年前提了一嘴。 恐怕这次沈泽云又是找人查了她的联系方式。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贺昭薇脸色冷下来，语气犀利。 沈泽云冷笑一声，讥讽道：“是么，你不明白？现在网上全部都是议论我们关系的言论。” “如果不是沈氏集团的公关部及时处理，隐婚的事已经被曝光了，你还在我面前装无辜？” 贺昭薇无语得头脑发昏。 她的信息被扒出来，也就意味着她在沈氏任职助理的事全网都知道了。 按照那些捕风捉影的说法，的确很容易误会她和沈泽云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事情不是她做的！ 她被素不相识的人骂得一文不值，被莫名其妙卷入这场和她毫无关系的风波中。 沈泽云却只在乎他自己，简直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贺昭薇深吸一口气，虽然早就说过不对他抱有希望，但那些深入骨髓的情绪不是这么容易剔除的。 被造谣和污蔑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贺昭薇眼眶泛红，抽了抽鼻子，语气保持着镇定。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查到你头上的，但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如果隐婚真的曝光，我会主动去和爷爷说，跟你离婚，不让你和沈氏被议论，这样够了么？” 贺昭薇沉下声音，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冷嘲热讽。 听到离婚二字，沈泽云脸色黑得像煤炭，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烧成一把火，他郁闷地扯了扯领带。 衬衣扣子被解开几颗，沈泽云神情阴寒，眸底泛着冷光。 下一秒，手机对面传来几声抽噎。 贺昭薇用纸巾擦了擦鼻涕，但是声音有点止不住。 “哭了？”沈泽云声音轻了点，听不出其中意味。 贺昭薇猛地一怔，随后条件反射地直接挂了电话。 想都不用想，沈泽云肯定是要借此机会狠狠羞辱她一番！ 这样的事情，沈泽云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是这一次贺昭薇状态的确不好，她不希望再听到贬低自己的话了。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沈泽云神色晦暗莫深。 最后，他还是联系了顾长卿。 “帮我个忙。” 顾长卿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帮。” 语气冷冽，态度坚决，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上次是我冲动了，我的错，向你道歉。”沈泽云垂下眸子沉声说。 顾长卿不可置信地把手机拿远看了看备注。 是本人，原汁原味的沈泽云。 他居然会有道歉的一天？ 顾长卿像发现了新大陆，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几天下来，当初的愤怒早已经被冲得很淡。 “为了这事儿，你肯纡尊降贵道歉？看来不是一般的小忙啊，别是要我送命吧？” “和你道歉不是为了让你帮忙。”沈泽云生硬地解释。 顾长卿神色暗了暗，片刻后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来这段友谊也不完全是他一个人在苦苦支撑啊。 “行吧，可以勉为其难原谅你，不过就这么一次，说说，让我帮什么？” 沈泽云把那个帖子原封不动地转发给顾长卿。 原帖已经被贺昭薇黑下架了，他现在发的是技术部复原的，只有内容没有评论。 顾长卿快速翻了几下，义愤填膺地骂道：“我草，这都什么低智玩意儿？脑子让狗吃了？” 他把那张图片反复看了又看，第二张纯属角度问题，但是第一张有很明显的合成痕迹。 “这都能信，还一堆人跑去骂嫂子？这社会真是彻底废了啊！”顾长卿拉长尾音感慨。 他平时也不怎么用这个平台，虽然他八卦且关注时事，但这平台没什么营养，他看不下去。 为了看沈泽云发的帖子，他还特意注册了个新号。 顾长卿呲溜一下，游鱼似的坐了起来，动作流畅，“行，放心，我知道你要干嘛了。” “对了，别告诉她，也别让人发现我们的婚姻关系。”沈泽云补充了句。 顾长卿一愣，不告诉嫂子他能理解，默默无闻地付出就是这样的。 但后面一个？ “你这次不是打算公开和嫂子的婚约啊？”顾长卿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他还以为沈泽云找他，是为了澄清两人之间的关系，顺便救贺昭薇于舆论风波中。 现在看来，貌似他想偏了。 “解决事情就行，不用管其他的。”沈泽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顾长卿撇撇嘴，还没继续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了。 他用力揉了一把自己的鸡窝头，仰头看着天花板，无语长叹。 “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啊——” 顾长卿这人有个特点，平常吐槽从没断过，但交给他的每一件事他都能办得顶好。 这次也一样。 没过多久，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在这个话题下回复了，走势瞬间逆转。 第六十七章 反转 “我去，赶紧看，有新图出来了，那男的就是裴景琛，但是女方明显不是新人演员啊！” “什么什么？来个传送门，我也要看！” 有图有真相，男方的侧脸轮廓、下颌线以及锁骨，都和裴景琛的完美对应上了。 反观女方，酒吧那张图片脸型都和贺昭薇的不一样。 第二张图用不着顾长卿去澄清，那是剧里的片段，他手上没有充足证据，但苏衡查清楚内鬼之后自然会处理。 “而且你们没发现吗？苏导之前从来不官宣新人，这次是头一遭。” “苏导在圈子里出了名的眼光毒辣啊，他看上的人不会有错吧？” “要我说啊，这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就是裴景琛在外面乱搞被曝光，还想拉着无辜小姑娘下水。” 原本在攻击贺昭薇的粉丝收到消息，一怒之下全军出击，疯狂地攻击那些黑粉。 平台险些瘫痪，裴景琛的粉丝超话更是好几次被警告，面临封号危险。 “别太恶心了，这波蹭流量的心机这么明显，到底是谁看不出来啊？” “笑死，无辜小姑娘，对对对，就她最无辜了，无辜干嘛和裴景琛靠那么近啊？谁逼她了？！” “666，金蝉脱壳玩的真六啊，两个人一起闹绯闻，现在只有裴景琛挨骂？裴景琛摊上她这种搭档也是倒了大霉！” 裴景琛的粉丝遍布全网，还有大粉在组织控评反黑。 这件事情的热度才刚降下去一点，很快就再次升了上来，甚至隐隐有反超之前的趋势。 很快，热搜传到了苏衡粉丝超话里。 “我超，我们苏粉只是佛了不是死了！那些造谣苏神的脑子真没病吧！” 最开始发酵的时候，有人造了贺昭薇的黄谣，说她不知道靠什么手段才进了苏衡的剧组。 作为苏粉，她们不在乎一个寂寂无名的新人，但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正主被连累。 “现在内娱都烂成什么样了？封神的电影电视剧全部都是苏神一手操办的，要是没有他，这娱乐圈早完蛋了！” “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可真是见识到了，那个裴景琛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还想连累一整个剧组陪他堕落？恶心至极！” 两边粉丝都收到讯号，直接开撕，贺昭薇就这么脱离了舆论中心。 与此同时，裴景琛也来到了苏衡的办公室。 “苏导，现在怎么办啊？网上吵得很疯，有一些投资商和广告商都被卷进去了，恐怕这次的拍摄……” 如果只是谣言，及时澄清了倒也没什么，拍摄延迟一段时间还能继续。 可要是投资的人都撤资了，那拍摄场地、工作人员和主演以及拍摄产生的费用，都打水漂了。 基本就相当于取消拍摄。 苏衡烦躁地按了按眉心，“我不是说过了让人去把帖子撤下来吗？怎么还是这么高的热度？” \"本来工作人员已经去联系后台了，但是两家粉丝突然撕起来，还有小号重新发了个帖子。\" 助理把顾长卿那条帖子po出来的照片给他看，“说那个男人就是裴景琛……” 苏衡脸色黑的像煤炭一样，阴沉沉地盯着手机屏幕，恨不能盯出一个洞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选主演最忌讳有绯闻的，因为会影响作品的口碑，宣发也麻烦。 现在裴景琛不仅闹出桃色绯闻，还正正好在拍摄刚开始的时候，换谁谁能不气？ 助理失望地摇了摇头，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之前对裴景琛的好感度一直很高。 自从出了这件事，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之后，对裴景琛的印象也就逐渐变了。 就在这时，助理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 “裴……裴老师？” 裴景琛抬眸，眸子隐在散落的黑发下，眉眼都被遮住，卫衣的连体帽挡住一整个脑袋。 “进来！”苏衡厉声喝道。 助理拿回自己的手机，迅速逃离战场，走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门。 裴景琛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手骨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透着些病态的苍白。 “苏导，对不起。”他嗓子暗哑，声音低沉得不像话。 苏衡深吸一口气，用手拍了拍桌子，“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是……”裴景琛默默地把头低下去。 苏衡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差点直接用拳头招呼裴景琛的脸。 下一秒冷静了些，他脸色沉重，继续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裴景琛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不是很想提起那段往事。 他抿着薄唇，最后还是妥协了，“那是几年前的照片了，在我刚入行的时候。” 他这句话一出来，苏衡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果不其然，他接着说：“公司给我安排了资源，让我拍广告进组，但我流量一直都上不去。” “后来他们没经过我同意，给我约了个娱乐公司的高层，让助理把我放到酒吧。” “具体的情况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肯定，我和对方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而且我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这种程度的潜规则在圈子里再正常不过，稍微有点名气的明星98%都经历过。 苏衡叹了口气，“你确定你自己是清白的？” 裴景琛抬头，眼神坚定，“我确定。” “好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暂时避避风头。” 裴景琛眸光微动，“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因他而起，他做不到看着所有人为他忙碌，而他却置身事外。 “你能帮上什么忙？现在这个走势，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苏衡顿了顿，“非要帮忙，就在剧组多转悠，找找熟面孔，看谁可能和你有过节。” 裴景琛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黑色的睫羽垂落，眸底闪过一丝暗芒。 是啊，他怎么忘了，源头还没找到呢。 到底是谁偷拍了第二张图片，还翻到他的黑历史，不仅陷害了他，更连累了贺昭薇？ 裴景琛在走廊里慢步前行，连体帽遮住一半视线，他的可见范围并不多。 可是一个个面孔扫过去，都是熟人，合作过不止一次了，怎么会造谣他？ “裴景琛。”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贺昭薇几步走上来，小声说：“苏导让我来帮你。” 第六十八掌 调查 裴景琛扫了一眼周围，“苏导还和你说了什么？” 这里人多眼杂，保不齐那个卧底就在其中，讨论些什么着实不安全。 想了想，贺昭薇决定在手机上给他发微信，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只隔着几步距离，却都心照不宣地低头看手机。 贺昭薇发完消息，突然感受到身后一股视线黏在她的后背！ 她转头时，一个人迅速低下自己的脑袋，手里急匆匆忙着什么动作。 贺昭薇眸光一凝，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我刚才发现有个可疑的工作人员，在摄像组。” “那个瘦瘦矮矮的男人？我来的时候注意过他。” 贺昭薇挑了挑眉，“你也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嗯，很反常，似乎在盯着我看，和其他的工作人员看起来不一样，不过没有偷拍。” 裴景琛作为演员，对镜头的敏感度与常人不同。 不管是手机还是相机，只要有镜头对着他，哪怕没有闪光灯他也能迅速捕捉。 帖子里第二张照片是在他送水的时候拍的。 那时候贺昭薇说他不用这么热情，他心情便明显地低落下来，连带着状态也不太对。 所以处于情绪化中的裴景琛没发现有人在偷拍，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他应该只是收集信息，通风报信的人，偷拍的照片刻意找了角度，像是专业人员拍的。” 所谓专业人员，也就是狗仔。 裴景琛继续打字，“和我想的差不多，你有想法了么？” “还没，这不是小事，急不来。” 聊天在这里停止，贺昭薇和裴景琛一齐收了手机，默契地穿过走廊。 剧组里是有合作商在关注拍摄进度的，自从闹出这件事以后，听说走了好几个人，大概率会和苏衡解约。 贺昭薇走在路上，心情沉重，没注意撞到了前面人的后背。 “嘶，不好意思，抱歉撞到你了，我刚才没看见。”贺昭薇倒吸一口凉气。 宋蕴转过身，细长眉尾微扬，挑眉看着她，“贺昭薇，好巧啊。” 贺昭薇怔住，“宋……小宋总。” 宋蕴没纠结她的称呼，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现在这个关头你们两还敢一起走？” 闻言，两人双双拉开一步距离，中间像是隔了条银河。 “小宋总，网上的热搜你都看到了？” 宋蕴颔首，“了解了一些，我去问过苏导，暂时还不需要我出面，等到事情有结果了，我再向公司申请撤销那些黑帖。” 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裴景琛，“又这副哑巴样，网上一些谣言，你至于这么在意？” 这个话题不太适合贺昭薇的插入，她默了默，很有眼力见地走了。 身后还隐隐有交谈的声音，“只是不想别人被我连累。” “他们不是被你连累，是被有心狗仔陷害了，别总是上赶着揽责任，和你没关系。” …… “怎么样？摆平了，现在都是裴家军跟苏粉在互撕，嫂子的评论区基本安静了。” 顾长卿拿着手机邀功，要是身后有条尾巴，现在估计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乐呵呵一笑，还不忘自恋一句，“我效率高吧？” 沈泽云不冷不淡地嗯了声，“裴景琛那边是怎么回事？” “你说那张照片啊，是他刚入行的时候营销号爆出来的，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火呢。” “我找人问了，根据情报，裴景琛没发生什么，纯属绯闻造谣。” 沈泽云垂下眸子，冷声说：“我问他和贺昭薇。” \"哟~吃醋了啊？\"顾长卿不要命地在他雷点上蹦跶。 沈泽云几乎是瞬间就想把电话挂了，转念想到那天和顾长卿闹得不欢而散。 他强忍着没挂电话，但也没接这个话茬。 顾长卿心里还是有谱的，没一直念叨，“行了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没劲。” 对面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没过多久，顾长卿一字一板地念道：“裴景琛和贺昭薇没什么交集，这次在苏导的剧组是第一次合作。” “裴景琛比较热情，帮了贺昭薇几次，不过都是朋友形式的帮助，没有其他意思。” “现在查到的就这些了。”顾长卿一把合上笔记本电脑。 沈泽云眸光微暗，“他的感情史呢？” “不是吧沈大少，你还真开始调查人家了？看来裴景琛给你的危机感很重啊。”顾长卿笑着打趣他。 沈泽云再一次没有说话。 顾长卿手里抛起一个玻璃球似的东西，另一只手又稳稳接住，手机在桌面上搁着。 他边玩边说：“裴景琛的感情史还挺干净，因为家境一般，上学的时候基本家和学校两头跑。” “他那个时候不怎么打理自己，加上五官还没长开，性格安静孤僻，也没什么姑娘追他。” “后来进圈了么，事业和爱情不可兼得，他也没闹什么幺蛾子，除了刚入行被针对过，后续发展都挺好的。” 顾长卿说着，笑了声，故意膈应沈泽云，“裴景琛要是想追嫂子……我感觉他赢面大一点啊。” 这次沈泽云没那么好的肚量，反手把电话挂了。 顾长卿含笑看着熄掉的手机屏，仰头又稳稳地接住一颗珠子。 另一边，贺昭薇被苏衡叫去办公室。 “怎么样，让你和景琛一起去调查的事有结果了吗？”苏衡揉了揉眉心，脸色沉重。 裴景琛状态不是很好，苏衡也不方便一直问他，只能从贺昭薇这里下手。 “发现了比较可疑的人，不过没有证据，不确定那个人有没有问题。” “至于拍摄的狗仔，我那天在小道上大概是碰见过，一共两人，不是组里的工作人员。”贺昭薇补充道。 苏衡凝起眸光，“你碰见过？小道上有摄像头，怎么没看监控？” 贺昭薇摇了摇头，“他们是躲在树后面的，摄像头拍不到脸，后续逃跑也是从后门小洞那里离开。” “只要有画面，就不可能一点脸都不露。”苏衡直起身子，“去调一下监控录像，之后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贺昭薇犹豫片刻，说了声好就走了。 她原本答应苏衡来拍摄，只是为了更多地接触到调香师。 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剧组不能再给她提供什么资源。 不过现在提出要走……似乎也不太厚道。 贺昭薇叹了口气，决定事情结束之后再跟苏衡谈谈。 第六十九章 卧底 网上的言论发酵持续了不下五天。 由于两家粉丝强劲的撕架能力，网站瘫痪两次，热搜词条蝉联榜一高居不下。 “工作人员内部的人找到了，我组织了中午一点开会，你最好也过来一趟。” 收到苏衡消息时，贺昭薇正在找合适的商业区位置。 她垂眸，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好，我这就过去。”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找出来的这个人是谁？” 苏衡几乎是秒回，“等你到了再详细说。” 这几天的拍摄任务虽然没有进展，但组里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忙着处理网上流言，每个人每天都是脚不沾地的状态。 短短几天过去，所有人都一副病恹恹的憔悴样。 贺昭薇推开门，休息室里的东西被撤走了多半，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桌子。 正中心最大的长方形桌上摆了一大堆文件，散乱排布着，昭示着这几天的忙碌。 苏衡余光瞥见她，透明镜片下的狭长眸子微眯，“过来了？先坐一会。” 他取下眼镜，叹着长气往椅背上一靠，眼下泛着乌青，唇周未清理的胡茬冒出头来。 “这次的事情连累你了，是我的问题。”苏衡仰头看着天花板，喉结突出。 贺昭薇将身下椅子往前拉了拉，红唇轻抿，“不算连累，这次的事情也有我的问题。” 当时她在树林里发现那两个人的时候，如果及时报告给苏衡，说不定就能把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中。 而且说到底，这次的舆论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影响。 反倒是裴景琛和苏衡，两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估计他们本人这段时间也忙得焦头烂额了。 尤其是裴景琛，他最近收到了不少广告商的解约，连找他的剧本都有好几个提出要换人了。 对于他这个咖位的演员来说，这种程度的造谣接近致命伤害。 更何况他虽然是最年轻、最有灵气的影帝，但粉丝群体里女友粉还是占据绝大多数。 没记错的话，他这几天光是掉粉都掉了几百万。 “找出来的人要怎么处理？”贺昭薇主动问道。 苏衡重新坐好，右腿轻抬起搭在左腿上，裤脚向上收起一截，“自然是交给警察处理。” 他藏在镜片下的目光锐利，薄唇冷冷勾起，“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才行。” 在他的剧组里搞事，毁了他的剧，还造谣他手底下的人，苏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但是，他是怎么在剧组里隐瞒了这么长时间的？”贺昭薇面露疑惑。 她没来剧组很长时间，却也知道组里基本都是原班人马，跟在苏衡手底下很长时间了，如果混进一个新人，应该会很突兀才对。 说到这个，苏衡更来气了，“那是个关系户，走了副助理的后门才顺利进组，副助理一直帮他瞒着。” 如果不是苏衡太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这件事情会查得更快。 “原来是这样，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衡在圈子里的人脉和资源都不容小觑，得罪他没有任何好处。 苏衡眸光敛了敛，闪过一抹寒凉，“这也是我要问他的问题，网上的言论明显有人在操控，证明他背后肯定还有主使者。” 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在他头上动土。 “苏导，人带过来了。”后勤组的两人站开，手中各钳制着一边肩膀。 被他们压在身下的宋飞扬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苏衡冷冽视线扫向门口，声音漠然，“带进来，去通知其他人，三分钟后准时开会。” “收到。”两人将宋飞扬压在椅子上才离开。 苏衡垂眸看着他的资料，“宋飞扬，你就是那个娱乐号尘土飞扬？” 宋飞扬恶狠狠瞪着他，怒目圆睁，重重地呸了一声转过头去，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果然和网上说的一样，脾气暴躁且易怒。 不过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苏衡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对付他是绰绰有余了。 三分钟后，所有人全部到齐，包括裴景琛。 “都到了，那就开始正题吧，宋飞扬，来说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对方给了你多少好处？” 苏衡姿态散漫地随意往后一靠，单手搭着椅子扶手，指尖轻轻敲击。 他旁边就坐着裴景琛，白色卫衣的长袖抬到了手肘处，露出冷白皮肤和跳动的青筋。 宋飞扬眼神饱含恶意，“没谁指使我，老子单纯看这种资源咖不爽，惩恶扬善，宣扬正确价值观，不行？” 裴景琛低笑了声，神色透着些病态的苍白，声音却冷得不像话，“嫉妒我就嫉妒我吧，连借口都找不好。” 房间中顿时响起来路不明的笑声，像是被刻意压制过后的闷笑。 好几个人忍得肩膀都在不停抖动。 他们之前倒是没发现，裴景琛这人怼人也有两把刷子。 “我去你大爷的，一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你有脸说老子？”宋飞扬愤怒地拍桌而起。 由于被麻绳绑着手腕，他双手都压在桌上，下半身扭曲，姿势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富婆？小白脸？”裴景琛抓住他句子里的关键词。 他冷声反问，“你认识那张照片上的人？” 宋飞扬意识到自己险些暴露了身份，立刻闭嘴，扭过头去不愿再说话。 裴景琛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录音笔，动作藏匿在桌下进行。 “退一步说，就算是你要针对我，那他们呢？为什么还牵连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他们活该咯，谁让他们运气不好，摊上你这样的同事，算他们倒霉吧！” 宋飞扬吐出一口唾沫，不屑地翻着白眼。 “宋飞扬！你还是不是人啊？我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才同意你走后门进来，你居然背叛我？还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带他进来的副助理瞬间慌了神，用力呵斥着他。 转而又卑躬屈膝地面对苏衡。 “苏导，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也没有任何参与，您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手下留情。” 宋飞扬嗤笑他，“没用的窝囊废，只会撇清关系，毫无责任心！” 副助理本来就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怒火横生，直接一拳打在宋飞扬脸上，把他嘴角打出血丝来。 “你给我闭嘴！” 第七十章 逼问 “你他丫的是个什么东西？就你也配对我动手？”宋飞扬表情狰狞。 他咬牙切齿地抬手，正打算双倍奉还回去。 砰—— 他的动作牵连到了脚下的麻绳，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同一时间，所有人默契地把椅子往后一拖，谁都没有出手帮他。 “啊——我操！摔死老子了！”宋飞扬下巴都磕破了，说话含糊不清。 “别吵了，你先下去。”苏衡抬眸看着副助理，声音平静。 副助理浑身一抖，之前那些血腥场面涌入脑海，他害怕地问：“苏导，那，那我……” “你怎么处理，我自有定夺。” 副助理双腿发软，目光空洞无神地从休息室离开，门关上后忍不住靠着墙壁嚎啕大哭。 他在苏衡手下工作了至少四五年，薪酬很高，各种节假日的福利也非常可观。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死也不可能让宋飞扬掺和进来啊！ 门内，苏衡唇角勾起，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慢步走到宋飞扬身旁，蹲下来问： “摔得疼吧？” 宋飞扬吐出嘴里的血水，“滚，傻逼。” 面对他的侮辱谩骂，苏衡面色不改，依旧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看来你还是个有骨气的，恕我提醒你，你既然是圈子里的爆料号，应该知道这圈子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有多脏乱。” 苏衡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语气威胁，“不巧，我这人手里也不是特别干净。” “要么你自己坦白背后的人，要么……咱们玩点别的，我奉陪到底，如何？” 苏衡将刚才拿着的钢笔啪一声打在桌上，声音没什么温度，“你只有十秒钟时间，自己选。” 闻言，宋飞扬身子颤栗，脸上肥肉抖动，眼神胡乱闪烁到其他地方，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你，你再厉害又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只手遮天了不成？我、我跟你讲，我一点都不怕你！” 他还躺在地上，右脸贴着冰冷的瓷砖，眼睛的可见范围被压得很小。 左眼咕噜噜转动，只能看见苏衡的皮鞋。 “五，四……” 苏衡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冰冷声音在空间中炸开，像来自地狱的死神倒计时。 “三，二……” 宋飞扬感觉他都能看见自己被挫骨扬灰的惨败样子。 “停！停停停，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宋飞扬欲哭无泪。 “说吧。”苏衡拉开椅子，四个脚在地上发出吱嘎的声响。 宋飞扬咽了口口水，“就，就是有人收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曝光那张照片，最好还能败坏裴景琛的名声。” “那个人是谁？”苏衡挑眉。 “我，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们是单向联系的，来电号码是隐私号，他们还开了变音器。” “来路不明的电话你也敢接？”苏衡反问。 宋飞扬像是唯恐他不信，连忙解释，“有钱啊！他们打钱很快，而且给的报酬也高。” “我就是一个赚钱的俗人，哪有送上门来的钱不赚的道理？” 听起来逻辑倒是通的，而且这种情况了，也不太可能再撒谎。 苏衡余光瞥向贺昭薇，单手指了指她，“那为什么陷害她？” 宋飞扬仰着下巴，格外费劲地从眼睛缝里看向贺昭薇。 “就是想营造裴景琛花花公子的人设啊，而且这是个新人，没什么背景也没有粉丝基础，好掌控。” 听见这话，苏衡还看了贺昭薇一眼，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话，贺昭薇心里倒没什么太大起伏。 “当时联系你的是哪个号码？” 苏衡从他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弯下腰问他。 宋飞扬浑浊的眼珠转了几圈，像是在思考着怎么撒谎。 “别想着骗我，我知道你还没有把实话说完，待会儿我有的是办法从你嘴巴里撬话。” 苏衡轻飘飘一句话，他瞬间偃旗息鼓。 “通讯录第一个。”宋飞扬半死不活地说。 如他所说，那个号码的确是隐私号。 不过当今互联网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隐私。 只要有心去查，肯定可以查出蛛丝马迹来。 苏衡把手机递给技术部人员，扭头看向办公室其他人，“刚才他说的话都听到了？” 众人点头，“听见了。” “你们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遇上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我不希望再重复一遍，明白？” “明白！” “都散了吧，后天我希望听到你们的处理结果。”苏衡抬手解散了他们。 霎那间，休息室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苏衡重新坐回位置上，双腿交叠，“现在就我们几个人了，说说吧，你还隐瞒了什么事情？” “我没有！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宋飞扬迭口否认。 苏衡怒极反笑，“你觉得我会信？还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你是出了名的娱乐号，对方和你合作，就不谈点其他的？以你账号的流量，只是给钱很难吸引你吧？” 宋飞扬咽了口口水，目光惊惧，因为苏衡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果然是国际知名导演，他能猜出来的信息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宋飞扬低下头。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衡站起来，抻了抻身子，活动筋骨，“你刚才也说了，那么多人在，我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就我们几个人，你被绑着动不了，我还有两个帮手，你觉得我能不能用些手段，严刑逼供？” 他随手从桌子上找到一把美工刀，刀片锋利，在灯光下反射找出苏衡冷峻面容。 “这把刀就很锋利，应该挺快的。”他说着，找了张纸，放在宋飞扬面前用刀切开。 “这么顺畅，果然很快啊，不知道切在你身上有没有这个速度。” 宋飞扬吓尿了裤子，“你，你你你……”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尿骚味，贺昭薇坐得离他们比较远，从她视角看不见宋飞扬的惨状。 她皱着眉站起来，扫视四周，“什么味道？你们有闻到一股很怪的味吗？” 苏衡看着她愣了一秒，而后没忍住笑出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道： 杀人于无形，厉害厉害！ 贺昭薇没明白他的意思，又看向裴景琛，后者指了指地上的宋飞扬，又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第七十一章 曝光 贺昭薇不可置信地瞪大杏眼。 就刚才那么几句威胁的话，宋飞扬竟然被吓到失禁了？ 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感觉完全不是那个会在网上引导舆论风向的娱乐号啊。 贺昭薇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坐回去。 “行了，别装死，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如果不想自己身上少几块肉，我建议最好立刻全盘托出。” 苏衡用刀背挑起宋飞扬的下巴。 宋飞扬咽了口口水，眼睛飞速眨着，额头冷汗一滴滴滑落，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闭着眼说：“我说过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不信也没办法。” 苏衡愣住，倒是没想到他这么死鸭子嘴硬。 他站起来，跟裴景琛对视一眼。 裴景琛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示意他们去外面说。 “好，我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一个小时之后，我再进来，你最好是能把这一个小时忍过去。” 苏衡撂下这句狠话，带着另外两个人快步离开。 宋飞扬用下巴磕着地板，“喂，你们先把我放开再走啊！喂！” 门关上，他的尖叫声被隔绝在内。 裴景琛抬起手，掌心安稳躺着一只录音笔，“刚才他自己说的那些证据，足够他坐牢了。” “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我必须要他主动说出背后的主使者，否则等我们查到，对方完全可以撇开责任。” 苏衡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偷拍的两个狗仔也找到了。” “等技术部追踪到电话的ip地址，再去问问他，看他说不说。” 裴景琛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话落，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贺昭薇，“你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贺昭薇眉心跳了跳，“我觉得他之所以不愿意说，除了金钱原因，可能还有其他把柄被别人捏在手里了。” “可以去查一下他有没有欠债记录、不能见人的黑历史，或者说是软肋。” “这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苏衡眼睛亮起，打了个响指，“可以，这个想法很好。” 他刚才就在考虑，怎么从宋飞扬嘴里把实话撬出来。 贺昭薇这话无疑是给他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方法。 “就这么办，今天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功夫，小贺，你先去吃饭休息吧。” 贺昭薇轻轻点头，“好。” 她转身离开，身后还传着苏衡和裴景琛的谈话声。 “景琛，你跟我一起去调查，记住，不要再单独行动，免得又被人偷拍到。” 直到走到楼梯拐角，那些声音才渐渐远去。 贺昭薇在休息室坐得腰疼，单手拧开房门，另一只手扶着腰肢，指尖缓慢摩挲着。 苏衡的效率极高，一个小时的时间，网上的言论已经被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他自己的官号下发了一条帖子。 “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共勉。”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紧接着剧组转发了他的帖子，并且配文曝光了宋飞扬的身份，发出律师函通告。 网上顿时掀起一波浪潮。 “之前是谁黑裴景琛的？都替他挡一辈子灾！没有证据的造谣就是污蔑！” “没有骂过裴景琛，打败99%的网友。” “我去，就这么水灵灵地反转了？我请问呢？宋飞扬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亏我之前还帮你说话！傻逼！” 在这被裴景琛霸占的网页里，通篇都离不开他的名字。 虽然事情还没澄清，但有了苏衡的解释，他的粉丝已经在渐渐上涨。 贺昭薇滑动着鼠标，心里那块巨石总算放下了些。 就在这时，她目光一凝，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最关键的是，那里面曝光了她和沈泽云之间的形婚，言之凿凿。 下一秒，帖子被删除，网页怎么刷新都不显示页面。 贺昭薇手指顿住，隐约猜到是沈泽云删了。 他不会……又以为这件事情是她做的手脚吧？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铃声像是连环夺魂曲。 贺昭薇心尖一跳，闭着眼睛按下接听。 沈泽云低沉的嗓音在房间中炸开，语气不悦，“贺昭薇，这些把戏你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肯收手？” 贺昭薇仰头叹了口气，“我说过了，不是我做的，你不信……” “泽云，我相信薇薇肯定不是故意的，或许她也只是身不由己呢，你不要这么生气，对身体不好。” 江琴川声音发嗲，是一种刻意挤出来的矫揉造作，听得人心理不适。 然而沈泽云欣然接受，甚至还轻声安抚她，“琴川，你别替她说话，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隔着屏幕，贺昭薇都能想象到这两人多如胶似漆。 她突然觉得没劲透了。 既然已经在心里给她定了罪，又何必给她解释的机会？还不如上来就直接说清楚他要什么。 “对，是我散播的消息，沈总打算怎么处置我呢？离婚？” 贺昭薇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把玩着桌上的小摆件。 她语气随意，就像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平静。 电话那头陡然安静下来，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呼吸声清晰可闻，沉默得让人忍不住心惊。 贺昭薇却丝毫不在意，“如果沈总还没想好，那我就先挂了，我可以给您充足的时间考虑。” 江琴川咬牙劝她，“薇薇，你别和泽云赌气，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满，觉得是我插足了你们的感情，可是……” “怎么会呢？现在网上有句话说的好，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局外人啊，所以我决定退出，成全你们。” “贺昭薇！你闹够了没有？”沈泽云声音愠怒，像是藏着道不尽的怒火。 贺昭薇觉得他这个人简直是奇怪，“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是你来找我麻烦的，现在问你要做什么又不说！” “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以后如果不是离婚，不要再联系我了，省得你的心上人误会！” 贺昭薇怒冲冲说完，反手挂了电话，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沙发很软，手机摔上去弹了两下，又安稳地躺着。 她心烦意乱，索性拉了窗帘，将自己埋在床上枕头中，两只手疯狂捶着床，发出咚咚的声响。 沈泽云凭什么这么对她？真当她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了吗？ 原本以为几个月过去，她对沈泽云早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现在看来，想要割舍掉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容易。 第七十二章 补偿 贺昭薇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平复心情。 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洗脑，没事没事，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来渡劫的。 没事没事，等到离婚了，她这辈子做的孽也就一笔勾销了。 突然，她想起什么，继续拿起手机。 都快忘了，工作室的位置还没有选好。 哥哥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等拿到资金，那边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同时她自己的创业也必须跟上进度，否则后续的成本很难筹到。 叮一声—— 手机最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贺昭薇，你以为用激将法就能重新夺回沈泽云的心吗？我告诉你，他可不是那种凡夫俗子，不会被你这种伎俩迷惑的！” 能说出这种话，贺昭薇都不必去看名字，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江琴川。 她翻了个白眼，冷笑着迅速打字，“怎么，你有危机感了？这么迫不及待来找我宣示主权。” 江琴川浑身一滞，而后脸色涨红，控制不住地轻微抖动。 她破防了！ 贺昭薇一针见血说出了她最害怕的事情，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呵，你做梦吧！就你这样的低端手段，在我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贺昭薇面不改色地继续戳她肺管子，“是吗？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都截图发给沈泽云了。” “建议你想一个好点的理由狡辩，毕竟他不是那种凡夫俗子，没那么容易打发。” 她把江琴川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随后直截了当地拉黑了对方的号码。 至于聊天记录，她压根没发。 从那次沈泽云让她给江琴川道歉就可以看出来，他这个人不是蠢，是选择性眼瞎心盲。 发了聊天记录，说不定还认为她是p图捏造的呢。 贺昭薇晃着腿浏览app上的商业区，挨个挨个挑着市中心的好地段。 还不等她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另一个兴师问罪的消息又来了。 “贺昭薇，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错，你有什么资格反过去说琴川？” 贺昭薇猛地闭了闭眼，刚才好不容易正常的情绪顷刻间被打乱，翻涌着在胸腔横冲直撞。 她用手指按了按心口位置，将那股凶猛的怒火和委屈勉强压抑下来。 “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错，你不会去查？” “堂堂沈总，有能力以最快的速度下了那篇帖子，难道技术部追踪不到发帖人的信息？” 她发完这两句，心里还是堵得慌，让人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要心梗了。 索性把江琴川威胁她的话也一并截图发过去。 “这张图的真假与否，你也可以去查，我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和你争论了，到此为止吧。” 守着一个无条件偏爱小三的人，她连普通的对话都觉得很累。 看了看日历，距离当初说的一个月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 贺昭薇欢呼一声，举着手机蹦了几下，总算是慢慢平复了心情。 她迫不及待地先拟好了离婚协议。 该分给她的财产她一分都没少要。 甚至因为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她自作主张加了一处房产在自己名下。 到时候若是沈泽云不同意，她再删去也来得及。 做完这些，贺昭薇心情大好，双手背在身后去走廊晃了晃。 “贺昭薇？”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女声。 贺昭薇浑身一激灵，立刻将手规矩放好在身侧，整个人站得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 “哈哈，小宋总，好巧啊。”她尴尬地搭话。 确实是巧，她出了房门还没有两分钟，就能碰见宋蕴。 这是什么孽缘啊！ 她脸上的表情极度不自然，比见了鬼还可怕。 宋蕴秀眉微蹙，“你很讨厌我？” “当然不是！”贺昭薇连忙否认，“只是担心，这么接二连三的偶遇，容易被误会成我故意的。” 她笑着补充一句，“怕你对我印象不好。” 尽管这个借口找得相当普通，甚至一眼就可以拆穿，但宋蕴的脸色还是缓和了些。 “不会。”她抬眸看向楼下，“我现在要去找苏导，你一起吗？” “不用了。”贺昭薇看了看时间，“我刚从那边回来。” 宋蕴神色微动，眸光有些复杂，借着走廊的灯光打量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贺昭薇才骤然松了口气。 她拍着胸膛靠在瓷砖上休息，忍不住去想。 到底是怎么了，她每次看见宋蕴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 难不成宋蕴命里克她？ 贺昭薇的手指拨着嘴唇，这是她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最后没想出一个结果，她倒是在外面蹲的腿都麻了。 站起来时，贺昭薇一步一踉跄，五官扭曲拖着没有知觉的腿一步步挪回到房间中。 刚坐下，手机叮咚一声。 她快形成了条件反射，不耐烦地捞起手机就要开骂，在看见对方名字时瞬间愣住。 苏衡发的。 “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剧方的错，第一次合作就害你受到了牵连，并非我本意。” “现在已经初步解决了危机，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给予你一定的补偿。” “资源、金钱，或是要我帮什么忙，你想好再告诉我，不用推辞，需要什么直接说。” 一连三条，贺昭薇越看越精神，最后腿都不麻了，利索地站在地上一点点扒拉聊天记录。 她只是刚开始被骂过几天，卸载网站之后，基本上对她没什么影响了。 现在苏衡说这些话，无疑是天上掉了块馅饼下来，还是梆硬的。 贺昭薇摸了摸被馅饼砸中的头顶，若有所思。 她不喜欢欲拒还迎，于是直言道：“我想接触queen公司的高层或者和他们合作。”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好一会儿，苏衡才发过来一句，“queen？香水公司？” “是的。” 这是国际顶尖的香水公司，同时也是自调香水界的鼻祖。 毫不夸张地说，全世界所有调香师做梦都想进入queen，就算进不去，能有点接触也好。 由queen公司举办的制香比赛，每年报名都是几秒钟售罄名额，高手云集。 如果贺昭薇能直接搭上这块踏板，那后续发展就平步青云了。 “我和那边不算很熟，只能尽量帮你引荐，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不敢保证。” 这是苏衡能给出的最高承诺了。 贺昭薇欣喜应下，“没问题，谢谢苏导！” 第七十三章 真相 在剧组技术部的人员顺势查出那张照片来源之后，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得很快。 不到三天时间，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贺昭薇还留在宿舍里，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放置于膝盖，有些歪歪扭扭的。 鼠标光标在网站页面不断刷新滑动。 这是她新建的一个小号，所以不会有任何网友的攻击。 中午十二点，苏衡的官号准时发布动态。 贺昭薇手指都抖了一下，急忙点开去看。 “感谢各位最近对这件事情的关注，无论好与坏，我们全盘接受。” “不过今天，还是需要占用一下公共资源，对于这件事情做出一个解释。” “同时，在此期间污蔑造谣我们员工的人，已经做了留名处理，事情结束之后会依次追究责任。” 苏衡的帖子洋洋洒洒一长段，至少有上千字，除了前面几行以外，剩下应该都是工作人员编辑的。 贺昭薇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目光在中间一段陡然顿住。 她指尖微微蜷缩，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抱着笔记本举在自己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几句话。 “不是吧——！”她惊呼出声。 当时他们说照片里的人就是裴景琛本人，她还以为那是裴景琛被陷害的。 没想到……酒吧里的女方就是他的经纪人，那会儿还设计想要潜规则他？ 贺昭薇的手指搭在自己嘴唇，有些紧张地搓了几下，又默默将笔记本放回桌上。 “这么看来……他也不容易啊。” 思来想去，贺昭薇还是涂上防晒霜去办公室找到苏衡。 叩叩—— “进。”苏衡的声音不掩疲惫，但是还藏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欣喜。 贺昭薇关上门走进去，放轻了声音问：“苏导，帖子里关于裴老师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苏衡睁开小憩的眼，语气茫然，“你说的是哪一件？”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虽然是心知肚明的，但没有谁会直接说出来。 看着贺昭薇遮遮掩掩的样子，苏衡大概也反应过来了。 “你说那个啊，当然是真的，说起来，这还是景琛自己暴露出来的，否则我们怕是很难查到。” 贺昭薇瞪大双眼，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几分，“他自己说出来的？” “对啊，你不知道？” 苏衡想了想，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那会儿你不在休息室，可能没听见吧。” “那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呢？” 帖子最后没有点出背后人的身份，要么是还没查清楚，要么是对方有一定的势力，不方便招惹。 以贺昭薇这几日在剧组里的观察，不出意外是后者。 果然，苏衡的眼神冷了下去，透着明显的不悦，“始作俑者？就是他那个经纪人！”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单独把这件事情拎出来说？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警告。” 贺昭薇的脸色变了又变。 裴景琛现在还签在那家经纪公司名下呢。 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相当于一条船上的蚂蚱。 经纪人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想不明白吧？”苏衡喝了一口水，然后把那个极具年代感的复古水杯砰一声搁在桌上。 “他们这次设局，就是为了威胁裴景琛，他的合约到期了，因为公司的种种原因，他并不打算续约。” “但是他现在的资源和人脉都很强大了，更不用说身上自带的流量，如果让他离开公司，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很有威胁的对手。” 苏衡猛地拍了拍桌子，“所以，他们那公司就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来对付裴景琛。” 贺昭薇的大脑急速运转，好一会儿才理清楚来龙去脉。 可她还是有些不理解，“那这次裴景琛的谣言难道没有连累到他们公司？” “这我怎么知道？”苏衡无所谓地摊开手，“我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导演，不是资本家。” 他平时最烦的就是各种生意上的尔虞我诈。 之所以选择做导演，也是为了把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被其他人威胁。 “你现在来得正好，我刚要宣布，危机已经解除了，预计明后天重新开拍。” “什么？！”贺昭薇弹跳式地往后猛退一步。 苏衡看着她那见了鬼的表情，很是不解，“怎么？你有什么问题？” 贺昭薇脸色惨白，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她花几秒钟平静下来，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 “剧组的图已经流出去了，接下来再继续拍摄，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比如观众会丧失期待心，而且大部分网友是不看澄清的，这部剧一旦真的上架，评论区估计会彻底沦陷。 “你是真的担心影片，还是没时间拍摄了啊？”苏衡洞悉她内心的想法，淡定地反问。 贺昭薇嘴角抽搐，沉默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她的回答。 苏衡往后靠坐在老板椅上，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椅背明显后仰。 “你上次提出那个条件的时候我就猜出来了，其实你答应我来拍摄，是为了接触资源，发展你的调香事业吧？” “咳咳，这个……”贺昭薇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一下子被口水呛到了。 她单手绕上自己的脖颈，有些纠结地想着应对之策。 这些事她自己在心里想是一回事，被人明晃晃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也不全是，我会答应拍摄，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想挑战未知的领域，增强自身能力嘛。” 贺昭薇捏着手，几乎说出了她脑海里所有的客套话。 苏衡看破不说破，轻笑一声，推了推镜框，“既然是这样，那我更不能辜负你的期待了。” “啊？”贺昭薇张大嘴，毫无所觉掉入了他的陷阱。 苏衡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眸色有些深，故意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死一般的沉默在办公室蔓延。 贺昭薇脑袋恨不得钻进地里去，突然一下猛抬起头，看样子似乎做了很长的心理建设。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苏衡毫无预兆打断她。 贺昭薇将要说出口的话都梗在了嗓子里，“那我……？” \"我不会耽误你的事业进展，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部剧想要换演员是很难的，更何况你还担任主演的角色。\" 第七十四章 谈判 贺昭薇也面露难色，她很清楚苏衡说的是对的。 “可我的确是没有时间进行一个多月的拍摄任务了。”她实话实说。 苏衡站起来，手中的钢笔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他慢慢踱步，“所以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这样吧，拍摄你照旧进行，我可以根据你的时间进行微调，拍摄地点到时候会换，我尽量找一个离你近的位置。” 毕竟这个地方已经在图片里暴露了，保不齐哪天就会被狗仔或是对家找过来。 他对作品向来上心，不希望拍摄途中还要一直赶人。 “这不好吧？”贺昭薇右手手指曲起，骨节发出脆响，脸色明显有了动摇。 “不用为难，不是单独为了你一个人变换场地，这是和大家商量出来的结果。” 苏衡知道她在想什么，轻飘飘一句话打断了她的猜测。 “不过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也没法强迫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昭薇实在是不好直接拒绝，委婉地问：“不是说明后天就要开始拍摄了吗？” “说着逗你玩的。”苏衡轻笑一声，手中转动钢笔的动作停下。 他把笔放在桌上，认真地想了想，“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我们有解决的经验，不过需要时间。” “大概一周左右吧，不知道你的时间能不能配合？” 一周时间，足够她回去跟沈泽云领个离婚证了，还可以去医院照顾哥哥。 “可以，我争取一周内处理完自己的事情。”贺昭薇深吸一口气应下来。 苏衡单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辛苦，拍摄结束，有其他资源和人脉的需求，随时找我。” “好！”贺昭薇也没跟他客气。 她回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由于和工作人员不是同一时间离开，只能自己打车。 贺昭薇闭目靠在车窗上，打算回家后和沈泽云面对面商量离婚的事情。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着顾长卿的名字，皱眉接通，“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长卿丝毫没听出她的排斥，哈哈笑着，声音爽朗，\"嫂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能让沈哥一个人去参加吧？” 贺昭薇冷笑一声，三年来，她每年都任劳任怨地跟着沈泽云一起去参加家宴。 但因为结婚时的乌龙，沈家没有人喜欢她，更没有人看得起她。 每次她都会被阴阳怪气地戳几下脊梁骨，沈泽云就只会在旁边冷漠地看着，像个哑巴一言不发。 “他不是有江琴川了？都怀孕了，还不带去让老爷子看一下，以后怎么好过门啊？” 贺昭薇冷嘲热讽地刺着他。 她把沈泽云的号码拉黑了，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这两个人现在肯定在一起。 “好啊，贺昭薇，把你刚才说的话当着老爷子的面再说一遍。” 那边传来很重的声响，像是杯子被用力砸在了桌上。 沈泽云冷淡到森寒的声线透过电话传出，还夹杂着丝丝电流声。 顾长卿难为情地夹在他们中间，“害，你俩这可真是欢喜冤家啊，每次都得怼几句呗。” “犯不着，沈泽云，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我现在在回程的路上，明早就能去领结婚证。” 说完，贺昭薇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拿远了些。 出乎意料，那边没有任何砸东西的声音，反而是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手机坏了，还是电话挂了。 片刻后才有人声传来，“贺昭薇，你就这么盼着离婚？” 人无语到极致的确会笑。 贺昭薇无奈地扯着唇，突然觉得有些累，所以声音放得很轻，“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吧？” “一个月的期限也是你自己说的，现在是怎么样呢？要反悔吗？” 她漫不经心地转头看着窗外，心情平静得有些反常。 “呵，反悔？我做梦都想离开像你这样心机重的人。” 沈泽云话锋一转，“离婚的事情涉及到两家利益和财产分割，你以为只是领个证就能解决的？” 贺昭薇偏了偏头，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你同意就行，我会和律师谈，合理的需求我都能配合。” 对面估计是被她的爽快呛到了，很长一会没说话。 贺昭薇本来就有点晕车，谈判了这么久，脑袋疼得不行，还有些想吐。 她闭着眼说：“没什么事我就先……” 话还没说完，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那边先挂了。 她也不是很在意，随手将手机搁在座位旁边，皱着眉移动脑袋，从车窗换到了椅子靠枕。 “妹子，是不是不舒服啊？” 司机是本地的阿姨，说话还有浓厚的口音，听着却十分亲切。 贺昭薇迷迷糊糊睁开眼，面色是病态的苍白，“没事阿姨，就是有点晕车，休息会儿就好了。” “好好好，那我开慢点，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及时和我说啊。” “好，谢谢阿姨。”贺昭薇勉强扯起唇角笑了笑，转而又靠回去。 大巴车是六个小时车程，计程车要快一些，但也差不多开了五个小时左右。 贺昭薇连什么时候停的车都不知道，睁眼外面已经是雾蒙蒙一片了。 “妹子，醒了啊，我看你睡得沉，都没好叫你。”阿姨转过头来，和蔼笑着。 贺昭薇休息得差不多了，脸色也红润起来，“耽误您工作了吧，多少钱啊？” “五百九十一，没事，不耽误，你休息好了就成。” 贺昭薇下意识拿起一旁的手机，但时间太久，手机都自动关机了。 她默了一瞬，又掏出钱包，找到了五百整钱和三十的零钱，还差点…… “阿姨，能借下您的手机吗？我叫朋友过来给剩下的钱。” 贺昭薇把钱包里所有钱都递过去了，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问。 “不用了妹子，你这没差多少，我给你抹个零吧。” 阿姨很好说话，让贺昭薇更不好意思了，毕竟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哪能让您做亏本生意呢？阿姨，我就借一下手机，肯定不偷你的。”贺昭薇竖起手指保证。 阿姨满面笑容，“哎哟，我这手机还怕你偷啊，拿去吧拿去吧。” 阿姨用了点劲，从车槽里掏出一个手机，毫不设防地给了贺昭薇。 这是一个智能机，但功能不齐全，看着像是十多年前流行的了。 打开页面都有些卡顿，操作也不是很灵敏。 第七十五章 劝说 贺昭薇耐着性子拨通了许如蕴的电话，那边嘟了几声都没人接，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后面又打了三四个都是这样。 “怎么样妹子？好了吗？”阿姨刚下车去买了瓶水，刚回到车上。 贺昭薇讪笑一声，“马上了阿姨。” 现在这样的局势很尴尬，看起来像是她不想付钱似的。 可除了许如蕴，她在这边认识的朋友并不多，实在想不起来要叫谁。 突然，顾长卿那通电话浮现在她脑海。 贺昭薇凭着记忆拼凑出他的电话号码。 “喂，谁啊？”电话对面很吵，还有酒吧大厅里dj的音乐声。 顾长卿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看着这个陌生号码不知所云。 “我，贺昭薇。” 顾长卿蹭的一下坐起来，“嫂子？你怎么用这个手机打给我啊，出什么事了吗？” “说来话长，我现在在中央街这边，你能过来……借我点钱吗？”贺昭薇说着说着没了底气。 她和顾长卿认识得不算久，严格意义上来说，连朋友都不太算。 她也没把握对方会不会过来帮自己。 “好，你等会，我马上过去。”顾长卿从桌上一把捞起车钥匙，走路带风地闯了出去。 “好了阿姨，您稍等，我朋友马上过来。”贺昭薇还手机之前看了看时间，“耽误您半个多小时，待会我把钱补上。” 中央街离顾长卿的酒吧很近，开车不到十分钟。 他一路疾驰，火花带闪电，六分钟就在街道那边找到了贺昭薇。 “嫂子，怎么回事？”顾长卿跑过来时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很累。 贺昭薇指了指出租车，“打车回来的，我手机没电，现金又不够付钱。” 话说到这顾长卿就懂了，他点点头，汗水顺着额头淌下，“还差多少？” 司机阿姨摇下车窗，“没差多少，就六十块钱，这妹子非要补上。” 顾长卿气喘匀了，单手将头发往后顺了顺，笑着拿出钱包，“辛苦您在这儿等着了。” 他掏出两百现金，“不用找了，拜拜。” 阿姨看着两张红色人民币，人都吓坏了，伸手推回去，“这也太多了……” 顾长卿一边说着没事应该的，一边把钱从车窗里塞进去，和贺昭薇一起走开。 “那个，刚才谢谢你啊，特意跑了一趟。” 夜晚，中央街灯火通明，商场前挂着闪烁的led灯，五彩斑斓，映衬着自动喷泉的泉水都染上了颜色。 “这有什么的，嫂子你不用跟我客气，我本来就欠你人情。”顾长卿摆了摆手。 那次他害得贺昭薇住院三天的事，他还没忘呢。 贺昭薇在他车上把手机充了电，单手扣着安全带，默了默还是提醒他，“你不用再叫我嫂子。” 顾长卿眼神闪烁，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你住哪儿？” 贺昭薇报了公寓的地址，他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内保持着诡异的氛围，压得人有些不舒服。 最后还是顾长卿先沉不住气了，“嫂……不是，贺昭薇，其实我觉得你和沈哥之间有点误会。” “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只是没表现在明面上，你说他要是真那么厌恶你，当初都不会跟你结婚，对吧？” 还有在剧组帮贺昭薇的那次，也就是沈泽云不让说，不然顾长卿非得一并说出来。 听到这些话，贺昭薇神色不明地笑了笑。 她半侧脸隐在车窗外的夜色下，眼神深邃，“他在乎我，那江琴川怎么解释？” 顾长卿瞬间安静了，一声不吭地两手搭在方向盘上。 “这个……我也不知道沈哥具体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你们真的应该好好谈一谈。” 贺昭薇摇摇头，“没有这个必要，这段感情回不过去了，离婚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沈泽云对她还有没有感情、有什么感情，其实并不重要。 他们之所以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是因为中间有江琴川的参与。 现在江琴川怀了沈泽云的孩子，显然需要一个名分。 沈泽云不会让孩子无名无分，更不可能让江琴川受委屈。 到时候就算不离婚，贺昭薇也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何必呢？还不如好聚好散。 “这个事怎么说呢，其实结婚就是会有很多意外，但两个人还能继续过不就行了吗？” 顾长卿挠着头，“而且你和沈哥是商业联姻，咱们这个圈子里，联姻出爱情的也没几个。” “其实沈哥对你真的很不错了。” 这话听得贺昭薇想笑，差点没忍住直接解开安全带跳车。 她忍了忍，叹了口气说：“没有江琴川之前，他的花边绯闻什么时候断过？” “每次去沈家参加家宴，我被人阴阳怪气，他什么时候出过一次头？” “在我有困难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哪一次伸出过援手？” 这些话贺昭薇原本不想说，大概是夜晚会激发人的负面情绪，她突然没忍住倾泻出来。 她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外面，道路两旁的树依次闪过，模糊成虚影。 开车速度快了，肉眼看不清每一棵树长什么样。 “三年时间，但凡还有一丝期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她最后小声地说了句。 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颗稻草，而是每一颗稻草。 顾长卿很久都没说话，直到车子在公寓楼停下，他转过头来，“对不起，我不会再劝你了。” 贺昭薇摇摇头，打开车门下去，末了补充一句，“今天谢谢你，钱我待会转给你。” “不用，都说了这是我欠的人情，你转回来我转过去的，这事儿没个尽头了。” 他说的也没错，想到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贺昭薇没跟他说什么客套话。 贺昭薇转身进公寓的时候，顾长卿从车窗那儿探出头来，“那个……” “不管你和沈哥以后怎么样，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贺昭薇一手托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和包。 “还有个事……”顾长卿犹犹豫豫地说：“我接你电话的时候沈哥也听到了。” 说完，他利落地把头缩回去，速度极快，“我走了啊，拜拜拜拜。” 贺昭薇脸色骤变，“等等！” 那辆车唰一下调头开走，车尾气在空气中弥漫成一团雾。 贺昭薇心死地扶着额头。 早说沈泽云听到那通电话了，她就应该去找个酒店将就一晚！ 第七十六章 中计 深夜，天色阴沉如墨，化不开的黑色蔓延成团，笼罩在头顶上方。 身旁吹过来的风都带着热气，直直地扑在脸上，闷出不明显的细汗。 贺昭薇托着行李箱绕过公寓小道，滚轮的声音从瓷砖地面滑过，没有什么声响。 但到了楼下有一段水泥地，走到那里时发出的动静格外嘈杂，听得人心烦。 贺昭薇皱着眉提起箱子，稍稍弯了些腰提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熟悉又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晚风吹散在耳畔。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参加家宴？” 砰一声，贺昭薇手上的东西直接摔在了地上，行李箱在地面弹了几下，踉跄着站稳。 她转过头去，只见沈泽云半侧脸被夜色笼罩，露出清晰锋利的下颌线。 朦胧月光洒在他身上，似乎给他镀了一层完美的滤镜，衬得他越发俊俏。 贺昭薇捋了捋被汗湿的刘海，神色清冷，“都要离婚了，为什么还做这些形式主义？” 沈泽云眸色陡然森寒，气质阴戾，不由分说地往前几步，将她逼在墙角。 “你就这么想离婚？” 他薄唇轻勾，语气讥诮，“明天才到一个月，你已经迫不及待成这样了？” 他故意刺激贺昭薇，本以为这样就会让她伤心失落。 出乎意料的是，贺昭薇眸底闪过一抹暗色，直接承认，“是啊，迫不及待赶紧离婚，远离你。” 沈泽云脸色沉了下去，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紧，“怎么，找好下家了？” “看来那个裴景琛很对你的胃口啊，和他传绯闻也就算了，现在还想为了他离婚？” 贺昭薇抬眸，撞进他漆黑如墨的深色瞳仁中。 手腕的剧痛和内心委屈一齐涌上来，她一把甩开沈泽云。 “沈泽云，你有病就去治。” 心尖酸涩感蔓延，胸口胀得发痛，贺昭薇眼尾湿红，说不出的委屈。 她一直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消化，至于那些放不下忘不掉的，总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慢慢冲淡。 可就在此时此刻，她一个人坐了六七个小时的出租车风尘仆仆赶回来。 因为钱不够还不得已找顾长卿借了路费，被他送到公寓。 然而小半个月没见的沈泽云，和她结婚三年名义上的丈夫，竟然还在质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到底是谁给他的脸啊？ 他和江琴川闹得还不够恶心吗？！ 生气和失落交织在一起，贺昭薇郁闷得脑袋发痛，她仰头看着天空，将泪意逼回去。 “都准备要办离婚手续了，迟早也是要和大家摊牌的，没必要临分开前还演这么一出。” 演给谁看呢？ 见她水眸湿润，沈泽云一瞬间有些无措地收回了手，脸色稍稍缓和。 他放轻语气，“如果你是怕在大家面前丢人，我会陪着你。” 几乎是下一秒，贺昭薇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问：“你知道我被网暴的事情？” 虽然是疑问句，可她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 沈泽云移开眸子看向别处，喉结滚动，逃避了这个问题。 贺昭薇身子发软，踉跄着往后倒退一步，指甲用力掐进掌心才维持住基本的体面。 她自嘲一笑，“所以这么多天，你就看着我被人扒出信息，看着我被骂？” “你还真是好样的啊，我看我们离不离婚都没什么区别了，是吧？” 贺昭薇眸底情绪复杂，有失望难过和被埋藏在最深处不易察觉的浅淡恨意。 唯独失去了当初追在他身后跑的那股炙热爱恋。 不知为何，沈泽云突然抗拒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于是他无力地解释，“我当时已经帮你了，如果不是我，你会从舆论中心脱离出来吗？” “我们隐婚被爆出来的事情，我也没有再追究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所以，难道沈泽云一直觉得他的不追究是一种饶恕？ 贺昭薇一把推开他，分贝扬高，“我说过了，不是我！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沈泽云明显不信，冷冷反问。 有那么一刹那，贺昭薇简直想扇歪他的脸。 很快她反应过来，不对，有哪里不对劲。 她仔细梳理爆料后的每一件事，慢慢梳理到今晚沈泽云出现在楼下找她。 贺昭薇这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是不多，可这么做对谁有好处，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贺昭薇冷静下来，头脑清晰地反驳，“你从来不信我，一旦事情发生，第一个就会怀疑我。” “不管是为了逃避离婚还是转移话题，我主动爆料都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 她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下，满意地看着沈泽云骤然变化的脸色。 她用手肘撑着行李箱的拉杆，继续低声说：“那么，当你找到我争执，我们发生矛盾……” “谁会对这个局面最满意？” “不可能！”话音落下，沈泽云厉声驳斥。 他眸色微动，手掌攥紧成拳，昭示着他的内心，“琴川已经怀孕了，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贺昭薇心头刺痛，难受地别开脸。 原来他也知道这是下三滥的手段啊。 那为什么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呢？ 或许……她在沈泽云的心里始终就扮演着这样一个不要脸的毒妇角色吧。 贺昭薇身心俱疲，她摆了摆手说：“这些话你不用和我说。” “帖子虽然被删了，可是以沈氏的能力，很容易恢复吧？顺着网络信息找到发帖人的ip地址，不是什么难事。” 她抿紧唇，声音冷然，“我是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但并不代表我会接受各种无理由的脏水。” 说完，她转身就走，楼梯间亮起灯的同时，她听见沈泽云的手机铃声响了。 刚才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的男人，这会儿自觉走开，低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 眸底化不开的温柔和浓情，是贺昭薇从未见过的。 仅一瞬，贺昭薇就收回视线，纤纤细指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将所有画面隔绝在外。 其实知道他们婚约的人确实不多，哪怕用排除法都能找出罪魁祸首来。 甚至不需要动脑，靠屁股蛋子就能想到。 架不住有人就是喜欢自欺欺人。 第七十七章 妥协 贺昭薇有一段时间没回来公寓了，但每周都准时让钟点工来打扫房间。 所以时隔小半个月再次回来，家里依旧整洁干净，连家具都是刚擦拭好的。 她没开客厅的灯，把行李箱随手搁在玄关处，没换鞋，直接走到沙发前瘫坐下去。 窗外月色清冷皎洁，丝丝缕缕地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照出一片冷色。 贺昭薇不喜欢坐车，一是因为晕车，二是时间长了，待在狭小的空间里会腰酸背痛。 她抻了抻胳膊，下意识循着亮光走到窗边，本想欣赏夜景，却猝不及防看见了站在楼下的男人。 他还没走？ 贺昭薇没来由地后退一步，即使知道沈泽云不是在等自己，却还是排斥看见他。 楼下的人抬眸看了眼，视线直直地落在贺昭薇身上。 她迅速回到沙发里，双臂抱着小腿，脑袋枕住膝盖，眉心紧蹙。 没过多久，大概是几分钟，房门就被人敲响。 在手机上刷的那些杀人抛尸新闻迅速浮现在脑海，贺昭薇浑身一激灵。 她颤着指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落入一双漆黑瞳孔中。 怎么是沈泽云？他上来做什么？ 贺昭薇面色不虞打开门，语气冷漠，“还有事没说完？” 沈泽云的眼神里不知藏了些什么，让人一时辨不清他的想法。 “你之前突然从沈氏离职，还有东西没带走。” 经他提醒，贺昭薇恍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那些办公用品她可以全部不要，但公司里还有很多陪了她好几年的小物件。 她向来长情，陪在身边的东西不经常更换，更不可能丢弃。 “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回公司收拾好的。” 说完，贺昭薇单手握着门把手，下了逐客令，“没其他事我就关门了。” “等等。”沈泽云骨节分明的手掌抵住房门，长指按在门后，用力到指骨发白。 他淡然抬头，语气平静，早已不似刚才那番愠怒。 “爷爷最近身体不好，听说了你回来的消息，点名要见你，你确定不参加家宴？” 这句话的前两个字对贺昭薇的威力不亚于定身符。 她身体僵直地站在原地，原本坚定有力的拒绝此刻怎么也蹦不出来。 沈泽云大概早有预料，放心地收回了手，“如果你真的不去，至少要见爷爷最后一面。” 他离开后好一会，贺昭薇才忍着心中酸涩关上门，靠在门后，身体缓缓下滑。 她在沈家这三年来，爷爷是对她最好的人。 哪怕抛开这段婚姻不谈，在她小时候，爷爷也没少照顾她。 这么多年的亲情，可不能随着离婚而消散，她做不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在门后蹲了十来分钟，贺昭薇才摸黑拿出手机，把沈泽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地址发过来，15日中午，我会准时到。” 沈家家宴每年都是在中旬举办，时间从来没变过。 那边回复很快，“早上我会过来，接你一起去。” 贺昭薇皱眉，手指刚触上屏幕，还没说什么，对面迅速补充一句。 “最后一次家宴，不想场面太尴尬就听我的。” 要是没去也就无所谓了，既然决定参加，太草率了的确不合适。 想到这里，贺昭薇放下手机，随他去了。 第二天，她补觉补到日上三竿，五个闹钟都没把她闹醒。 最后还是在许如蕴的轮番轰炸中睁开惺忪睡眼。 “天啊，不是吧——”贺昭薇震惊地滑着手机屏幕。 七十六个未接来电，九十九加未读消息？！ 她的微信、qq、短信，甚至是社交平台都被许如蕴轰炸了。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贺昭薇顾不上洗漱，一个电话就回拨过去。 “薇薇！你终于理我了，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有多担心啊？” 贺昭薇头发睡得杂乱，她顺手揉了揉，笑着说：“从我的手机里看出来你有多担心了。” 许如蕴知道她在调侃自己，也不生气，“你手机为什么一直显示关机啊？” “我打电话一直打到后半夜也没人接，今早也是没人回消息，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概是昨晚在出租车上，贺昭薇那几个电话让她误会出事了。 贺昭薇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走到洗手间刷牙。 嘴里含着泡沫，说话声难免模糊了些，“没什么大事，就是回来现金不够，本来想找你借钱的。” “不过我是用别人的手机打的电话，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对面传来一阵咕咚声，随后才是许如蕴越靠越近的嗓音，“我给人家回拨了啊，阿姨好心解释给我听的。” “我是怕你没安全到家，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都紧张死我了。” 贺昭薇灌了口清水又吐出来，一手捧着水洗去嘴角浮沫，“这样啊。” “最后事情怎么解决的啊？不会是找沈泽云借的钱吧？” 贺昭薇面不改色地洗了脸，语气淡漠，“没有，我和他已经快要离婚了。” “和律师谈好财产分割，签好离婚协议，事情基本就定了。” 许如蕴的心思瞬间被带偏，“真的啊？那你岂不是快要脱离苦海了！” 她语气兴奋，听着比贺昭薇还开心，“一想到这种好日子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就难受。” “等我出差回来了一定要跟你好好庆祝回归单身！” 她是昨天临时接的案子，要去外省出差一周，飞机上要求手机关机，才没接到电话。 这些在她发来的消息里都有解释，贺昭薇粗略瞥了眼也记住了。 “估计等你出差回来，离婚的事还没办下来。”她泼了盆凉水。 她有起床气，症状比较轻，不会大吵大闹发脾气，只是懒洋洋的，一副很不好惹的冷漠架势。 许如蕴被她的情绪感染，瞬间失落哀嚎，“啊——要这么长时间啊？” 家宴的事涉及到沈家其他人，不方便泄露，贺昭薇就没说。 醒来的两个小时里，贺昭薇就抱着手机听她絮絮叨叨了一堆。 最后还是许如蕴的助理找她工作，贺昭薇这才得了空。 贺昭薇转着手里的手机，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一声，一个从没联系过她的陌生号码给她发了短信。 “贺昭薇，你简直不要太恶心！知道泽云不爱你了，就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我？” 看见这种话，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江琴川了。 第七十八章 绿茶 看来沈泽云还不算是完全自欺欺人，至少分得清明晃晃的事实。 贺昭薇饶有兴致地打字，“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琴川不是喜欢装绿茶？这次就让她败在自己最熟悉的绿茶手段下！ 离婚已成既定事实，但贺昭薇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两个人。 否则这段三年的感情，以及对她造成的伤害，怎么弥补？ 果不其然，看见她的回复，对面怒上心头。 “贺昭薇，你在装什么？泽云会和我说网上的事，不就是你在他面前扇了耳旁风吗？” 贺昭薇笑了，眸底带着赤裸的得意，连打字的动作都变得优雅而缓慢。 “啊，你说这个啊，我不是故意要拆穿你的，可马上就是沈家家宴了，我和他不能带着误会去参加家宴。” 说完，她单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考虑怎么样能刺激到江琴川。 突然，她眼底闪过一抹亮光，“不过你都怀了他的孩子，我相信下一次家宴应该就轮到你了吧。” 这句话发出去，贺昭薇忍不住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捧腹大笑。 她终于明白江琴川为什么热衷于装绿茶了。 这样杀人于无形的方式果然很爽！ 不过……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江琴川受到的伤害都没达到她的百分之一，她不打算这么善罢甘休。 或许，还应该想个办法，让江琴川去家宴上闹一闹呢。 贺昭薇这么想着，垂眸看向聊天框，不由得错愕。 刚刚那么一会儿功夫，对面已经轰炸了不下十条信息。 “贺昭薇，你别沾沾自喜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泽云根本不喜欢你！” “你们都怀孕三年了还没有孩子，是你不想吗？我看是没人碰你吧！” “我知道你就是嫉妒我才说这种话，呵，没办法，泽云宠着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宠过你吧？” …… 她后面还发了一大堆，其中有几句语意是重复的，大概是被刺激得有些破防了。 贺昭薇眉眼弯起，笑得温柔。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 她单独回复了第三句话，“是啊，我知道他宠你，听他说15日中午试衣服还要带上你呢。” 仅此一句，那边瞬间安静下来，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贺昭薇看着石沉大海的消息，艳丽红唇微勾，有些迫不及待想将时间快进到十五日。 有了盼头的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几天时间就晃走了。 早上，沈泽云准时在公寓楼下等她。 说来可笑，他第一次信守承诺，居然是在两人婚姻即将崩塌的时候。 “去哪试衣服？”贺昭薇打开后座车门，语气冷淡。 沈泽云冷眸睨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坐前面来。” “怎么？我坐后面影响你开车？” 沈泽云眸子森凉，像是千年寒冰，动也不动地透过后视镜盯着她看。 半晌，他修长手指扣住方向盘，“我和爷爷说了两点钟会到，要是想让他老人家等，我不介意陪你耗着。” 贺昭薇美眸凝起，眉尾上扬，“沈泽云，你还要不要脸了？” 车内一片寂静。 一分钟过去，贺昭薇气血上涌，啪一声重重关上车门，妥协地从后座换到了副驾驶。 她扭着头面对窗外，权当旁边那个二逼不存在。 沈泽云淡笑一声，双眸藏着笑意。 商场门口，沈泽云利落地把车横向停住。 “沈总，您安排的服装师和化妆师已经在楼上等着您了，我来帮您停车。” 沈泽云面不改色地将钥匙丢出去，箍住贺昭薇的手腕将人往前带。 贺昭薇脸色一变，手腕滑溜溜地挣脱开来，一瞬间退了几步远，保持着标准的社交距离。 商场顶楼，沈泽云面色不虞地把门打开，坐在沙发上，右腿抬起搭在左腿上，裤脚向上收了几公分。 他语气透着冷意，“给她搭配合适的衣服跟妆容，你们只有一个小时时间。” 服装师穿着统一的服装，脸上挂着标准微笑，单手往里间指，“小姐，这边请。” 贺昭薇颔首，跟在她们身后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两条长而直的架子，每一排都挂满了高级定制衣服。 “这里大部分都是长裙的设计，到时候搭配披肩散发或者低丸子头就很知性大方了。” 服装师跟在她身后慢步走着，“或者您有任何其他喜欢的搭配，也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尝试调货过来。” 贺昭薇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些衣服。 这么多年，沈泽云没尽到任何丈夫的责任，唯独在衣服首饰和金钱这方面没亏待过她。 这些裙子，在沈宅的主卧里她有整整一个衣帽间。 “不用了，你们看着挑一件吧。”贺昭薇屈起长腿坐在椅子上。 服装师了然点头，“好的，那我们就根据您的气质擅自搭配了。” 这家商场是沈氏旗下的产业，也就是说沈泽云相当于她们的直属上司。 对于上司吩咐下来的任务，自然是马虎不得的。 贺昭薇在那里坐了十分钟，两三个服装师手脚迅速地将裙子依次在她身上比划。 十分钟后，她被带到换衣间，“小姐可以试试这件衣服是否合心意，如果不满意我们随时可以帮您更换。” “好的，辛苦了。”贺昭薇优雅一笑。 三分钟后，她拉开帘子，眼前的服装师眸底闪过一抹明晃晃的惊艳。 纵使接待了不少美女，她们还是被贺昭薇这明艳大方且直白的美貌震惊了。 裙子在腰部收紧，勾勒出她紧致的腰身曲线，背部镂空，裙摆刚好遮住膝盖，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的肌肤。 在脖颈后还有一个小的蝴蝶结收紧，衬得她锁骨线条清晰明了，透着勾人诱惑的性感。 “天呐，小姐，这件衣服太适合你了，剩下的时间我们会安排特约化妆师为你化妆，还有专人做造型。” 服装师拉开椅子，语气都温柔了不少，“您坐。” 贺昭薇对这条裙子的确满意，淡然的脸色多了几分娇俏。 她提起裙摆坐上去，勾唇浅笑，“谢谢。” 化妆师的粉扑刷在她脸上，毛茸茸的触感刺得她皮肤有些痒。 “小姐，您的皮肤状态是我见过最好的，不仅白，而且皮肤非常细腻，都不怎么需要化妆点缀。” 贺昭薇不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夸自己，欣然接受。 第七十九章 手段 她底子好，化妆师手又快，短短二十分钟就解决了全妆。 造型师给贺昭薇做的发尾微卷散发造型也完成了。 “小姐，都做好了，您可以站起来看看是否满意，还有其他要求也可以随时跟我们提。” 服装师从首饰盒里抽出一整套玉石首饰，“这是沈总为您准备的套装。” 项链、手链、耳环和戒指，血色红玉衬得她皮肤白透清亮，气质也愈加高贵。 就在这时，贺昭薇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泽云，你昨晚走得太急，有东西落在我那里，喏，我帮你带过来了。” 轻柔女声透过厚重门板传过来，有些朦胧，听得模模糊糊。 但那矫揉造作的语调，贺昭薇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红唇肆意勾起，眸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提起裙摆拧开门，语气清冷，“我们走吧。” 话音落地，在沙发上的两人齐齐抬头看向她，面上都露出惊艳之色。 江琴川五官近乎扭曲，蹭一下站起来，“贺……薇薇啊，好久没见了，你是刚从裴老师那边回来吗？” 她维持着温柔的人设，导致语气变化得有些诡异，只能刻意加重了裴老师三字的读音。 贺昭薇美眸掀起，表情平静，“是啊，我作为沈太太，自然是要出席家宴的，事情也得分个轻重缓急才对。” 说完，她歪了歪头，“可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江琴川指甲深陷进掌心，笑容勉强，“我是来找泽云的，今早泽云离开的时候有东西没带走，我特意送过来。” 她扬起下巴，像是高傲的孔雀开屏，唯恐贺昭薇不误会似的。 “琴川，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先回去吧。”沈泽云开口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江琴川妆容精致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下意思就挽住他的胳膊，“泽云……” 被沈泽云冷眸睨过去，她瑟缩着收回手，柔柔弱弱地说：“我知道了。” 恶意的视线在贺昭薇那条裙子上多停留了几秒，江琴川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贺昭薇不止一次见过她那种眼神，心里很清楚她又要设计陷害自己了。 果不其然，门才刚开，守在一旁的江琴川立刻迎上来，手趁机在她背后抹了一把。 “泽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和你说，你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江琴川绕过她的后背走到沈泽云面前，手顺势收回。 沈泽云正要开口，就被贺昭薇打断，“等等。”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她抬起江琴川的手腕，力道极重，让人挣脱不开。 “你……你放开我！”江琴川神色骤变，心虚不已。 贺昭薇讥诮一笑，“粉末还没涂匀呢，江小姐可别说是沾了一手的护肤品，特意趁这机会涂在我背上了？” 江琴川根本没想到她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还没想好应对之策，嘴里的话就脱口而出。 “可能只是刚才不小心蹭上的墙灰而已，薇薇你别这么多心，赶紧放开我！” 贺昭薇挑了挑眉，“原来是这样。” 她甩开江琴川的手腕，反手将背上没什么存在感的粉末蹭下来一块，用化妆间的塑料袋装起来。 塑料袋在空中晃了晃，“等到宴会结束，我让机构检测一下里面的成分，看是不是我多心了。” 贺昭薇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沈泽云，“沈总和江小姐慢慢谈事，我在车里等你们。”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江琴川带着哭腔的解释。 “泽云，你听我说，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她说的那样。” 沈泽云脸色比锅底还黑，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江琴川。” 江琴川心里咯噔一声，心虚地握住他的手腕，“泽云，我肚子疼，是不是宝宝出事了……” “你前天才刚做完产检，怎么会莫名其妙出事？”沈泽云怀疑的目光有如实质落在她身上。 “我不知道，可是我的肚子真的好疼，泽云，你先送我去医院，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江琴川的声音越发虚弱，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白得不像话。 沈泽云犹豫了半分钟，最终还是妥协，“我抱你下楼。” 贺昭薇在车上等了他们好一会儿，最后等来沈泽云温柔抱着江琴川的画面。 “她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去医院再带你回老宅。”沈泽云语气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江琴川挑衅地扬眉朝前面看了一眼，像是在炫耀。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你随意吧。”贺昭薇被看得心烦，只觉得车内空气都脏了。 “你又在闹什么？”沈泽云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她白皙肌肤上浮起一道红痕。 贺昭薇蹙眉，“什么叫我在闹？是你说要提早过去见爷爷，现在自己的事情又处理不干净。” “没事的泽云，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大不了我自己打车去医院就是了。” 江琴川虚弱地捂着小腹，“爷爷更重要一些，我会顾全大局的。” 以往她如果以退为进，沈泽云必定会毫不犹豫甩下贺昭薇。 然而今天，沈泽云想了想，竟然抬眸说：“我让助理送你过去。” 那一瞬间，贺昭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啊！ 她竭力压抑住面部表情，以同样挑衅的眼神回敬过去。 江琴川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你说什么？” 沈泽云解释道：“爷爷嘱咐过，让我亲手把人带到他面前，否则和我没完。” “你知道的，爷爷近来身体一直不好。” 短短两句话，就将江琴川架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她咬破了嘴唇也不见沈泽云动摇，不得不被迫同意，“我知道了。” 在她下车前，贺昭薇故意晃了晃还在手中停留的塑料袋，像是威胁。 车门关上后，沈泽云语气不善，“现在你满意了？” “拜托，沈总，刚才是你自己让人下去的，别什么责任都推到我头上。”贺昭薇无语。 她甩了甩手中东西，“还有，如果这袋粉末检测出任何不良成分，我会采用法律手段解决这件事。” “琴川不会的。”沈泽云下颌绷紧，线条凌厉，不知道是在警告贺昭薇还是自欺欺人。 “呵，那可未必。”贺昭薇冷笑，“只希望沈总到时候不要颠倒黑白，帮亲不帮理。” 第八十章 态度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沈泽云反问她。 贺昭薇挑眉，“难道不是么？” 沈泽云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沉默下来，车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在车子即将停靠的前一分钟，他再次开口，“江琴川今天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言外之意就是怀疑贺昭薇透露了地址，才导致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贺昭薇向来敢作敢当，是她做的事情就大方承认。 不过……没人说不能在承认的同时添油加醋，误导别人吧？ 她长指勾了勾微卷的头发，“不清楚，昨晚她给我发了一堆不明所以的消息，我只是回了其中几句。” “只怕是沈总之前带她来过这地方，所以她能猜到吧。” 这倒不是撒谎，贺昭薇昨晚的确没有说明在哪个商场，毕竟她自己都是今天才知道。 “那些消息，我本来是想截图给沈总观赏的，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有图片，你大概也不会信。” 贺昭薇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车子停稳，她因为惯性往前靠过去，安全带勒住了脖颈。 她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扯住安全带，咔哒一声按开纽扣。 “琴川性格向来温柔，很少找其他人的麻烦，也从来不会主动闹事。”沈泽云冷声说道。 贺昭薇不由得笑出声来，“你的意思，我还要从自身找找原因了？为什么我会被她针对？” 沈泽云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贺昭薇只觉得可笑，没想到他会偏心偏到这种程度。 可下一秒，一个恶毒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 据说孕妇在孕期最容易胡思乱想，没有安全感？ 贺昭薇眸底划过精光，毫无征兆地弯起身，朝沈泽云那边靠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小，她的五官在沈泽云面前等比放大。 她身上的香水味并不刺鼻，却沾了沈泽云一身。 “你做什么？”沈泽云喉结滚动，声音低哑，看向她的眼神都染上几分欲色。 贺昭薇勾了勾唇，坦然地从他身后拿出礼盒，“送给爷爷的礼物没拿。” 听到她的解释，沈泽云眼神变了又变，像是要将她吞吃入骨似的，赤裸直白。 贺昭薇移开眸子，适时软着嗓子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对你用过任何手段，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想成那种人。” 沈泽云冷笑一声，“当年你逼我结婚……” “当年的事情，只要你有心去查，就能知道我是无辜的，我从来不会和没有感情的人结婚。” 所以，现在对你没有感情了，我们也注定是要离婚的。 后面半句话，贺昭薇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她利落地开车门下车，没有转头看一眼。 她知道，就算查出当年的真相，沈泽云也不一定会信她。 可是这无所谓，她只需要让沈泽云坚定不移的态度发生一丝丝转变，就足以对付江琴川了。 至于沈泽云……就看他想不想好聚好散了。 贺昭薇抱着礼盒走近老宅大门。 门口管家恭敬地弯着腰迎她进门，“少奶奶，您回来了，我带您去主厅。” 贺昭薇弯唇，深吸一口气，迈着细高跟踏进门槛。 “爷爷，我来了，一个多月没见，我都想你了。” 闻言，沈崇转过头来，遍布皱纹的脸和蔼笑着，“薇薇来了，这么久没回来，等得我这把老骨头都熬不住了。” 贺昭薇立刻放下盒子，作势去捂他的嘴，“爷爷别瞎说，您以后肯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好好好，长命百岁，来，坐爷爷旁边，说说最近都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时间尚早，贺昭薇是第一个过来的。 等沈泽云进门，看见的就是一副祖孙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心中触动，突然想到了贺昭薇刚才那句话，眸色暗了下来。 见他进来，贺昭薇适时住嘴。 “爷爷，我回来了。”沈泽云素来冷冽的嗓音柔和些许。 沈崇将拐杖一端打在他身上，却没用什么力道，“臭小子，这么久了才把薇薇带回来。” “你们毕竟是合法夫妻，总是这样聚少离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感情不和要闹离婚了。” 贺昭薇心下一惊，转头去看老爷子，却发现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像是随口一说。 她松了口气，攥紧的指尖也放松了些。 “爷爷，您别多想，没有的事。”沈泽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才刚把老爷子‘哄好’，门口就传来一道尖锐女声。 “老爷子，我和国强刚回国就赶紧赶过来了，没有迟到吧？” 伴随着这道声音，两个人影渐渐走近，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和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 贺昭薇两眼一黑，直接闭了眼没看门口。 这是沈泽云的二叔沈国强和二婶陈芳。 三年前她刚嫁进沈家，就因为误会和陈芳闹了不愉快。 这三年来，只要她们见面，陈芳总是会阴阳怪气，也没少给她脸色看。 沈崇的脸色因为他们冷了下来，随意拄着拐杖，“没来迟。” “哟~小薇也来了啊，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已婚妇女，穿这么暴露的衣服不合适吧？” 见到贺昭薇，陈芳像是触发了任务指令的npc，隔着老远就开始说三道四。 贺昭薇勾了勾唇，眸底没什么笑意。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不像以前的年代，大家也不用裹成个粽子再出门。” 以前因为沈泽云不帮着她，她也不敢得罪沈家人，所以对陈芳处处忍让。 现在都快离婚了，她还要惯着谁啊？ 陈芳第一次被她怼回来，涂了厚厚一层粉底的脸瞬间歪了，“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二婶别生气，您这个年纪不像我们年轻人，生气了容易影响新陈代谢和皮肤衰老。”贺昭薇笑着补刀。 陈芳立刻忍不下去了，语气尖利，“贺昭薇，你咒谁呢？！” 她大步上前就要来抓贺昭薇，却被沈泽云挡住了。 “二婶，今天是家宴，别闹得场面太难看。”沈泽云冷声警告。 沈崇也不满地敲了敲拐杖，语气严厉，“够了，吵吵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是让你过来吵架的！” “国强，管好你的人，再这么不分场合，就都给我滚出去！” 惹恼了老爷子，陈芳心里也发怵，且面前的沈泽云眼神阴森，一副护着贺昭薇的架势。 她后退几步，心里却不住嘀咕，以前沈泽云从来不替谁出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八十一章 堂妹 沈家家族庞大，支系众多，光是直系亲属就有十来人，更别说其他旁支。 足足三米多长的桌子，愣是坐满了人，从中午开始，大门口进的人就没断过。 下午四点，大部分亲戚都基本到齐，沈芷月才姗姗从二楼下来。 “泽云哥哥！”沈芷月欣喜地冲沈泽云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绕过台阶。 她今天特意穿了蓬松公主裙，还做了一个棕黄色的蛋糕卷发。 她就不信沈泽云的目光会从她身上移开！ “泽云哥哥，你来了怎么不上去找我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沈芷月嗓音娇嗲，一屁股把贺昭薇挤走了，半边身子都贴在沈泽云身上。 “你年纪也不小了，男女授受不亲，要懂得避嫌。”沈泽云冷声道。 沈芷月撇了撇嘴，满脸不悦，余光恶狠狠地瞪了贺昭薇一眼，却忍不住细细打量她身上那套裙子。 那可是g家的限量高定！现在都被炒到有价无市了，贺昭薇凭什么穿那么好的衣服啊！ 沈芷月语气不掩妒忌，“嫂子，你看看你身上这件衣服，你都是有夫之妇了，还穿这么暴露？不合适吧？” 她扬了扬下巴，视线自上而下地斜视贺昭薇。 贺昭薇冷笑一声，“暴露？你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吗？大夏天还要人穿长袖长裤来参加宴会不成？” “你！”沈芷月瞪大双眸，气急败坏，“你说什么呢？！” “我是泽云哥哥的堂妹，和他是一家人，你一个外人对我尊重点！” “你也知道你只是他的堂妹，”贺昭薇杏眸冷凝，“你家长没教过你长幼有序么？” “我呸！你算哪门子长辈？”沈芷月怒极，细长的手指伸到了贺昭薇眼前，一副要用美甲戳瞎她眼睛的气势。 沈泽云森寒眸子淡淡扫过去，不怒自威，“沈芷月，坐下。” 闻言，沈芷月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哥，你居然帮着这个外人？” 沈泽云薄唇紧抿，剑眉蹙起，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悦，“我让你坐下。” 他们这一辈同龄人中，所有人最怕的就是沈泽云。 小时候沈泽云在他们当中就起着领头羊的作用，更何况他是沈家默认的唯一继承人，谁会疯了去和他作对？ 沈芷月愤愤不平地坐下，用手扯了扯沈泽云的袖子，“哥……”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沈家少奶奶，你对她有什么意见，和我说，别再让我看见你为难她。” 沈泽云冷静地说完，有些威胁地问：“明白了？” 沈芷月一双手死死攥着，“哥，你！” 话音未落，那双阴冷眸子便如蛇蝎般缠上了她的脖颈，她浑身一颤，弱弱地说：“明白了……” 他们几人坐在客厅的沙发这，其他长辈绕着厨房的主桌已经落座。 靠近餐桌后，沈芷月便被叫走了，“月月，来妈妈旁边坐。” 沈芷月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哀怨地盯着贺昭薇这个方向。 明明她和沈泽云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时候开始，只有她和沈泽云是被老爷子带大，一直待在老宅的。 他们只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青梅竹马而已。 贺昭薇这个后来者，凭什么插足他们的感情？ 沈芷月用力咬着下唇，嘴唇都快破了，手里的餐刀不停割着牛排肉。 “月月，干什么呢？今天可是家宴，你别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让我们难堪。” 戚夏注意到自家女儿的视线，低声呵斥她。 沈芷月瞪了贺昭薇一眼才收回目光，“知道了妈妈，我才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看来你不仅在外面招蜂引蝶，在家里也很招小姑娘喜欢啊。”贺昭薇轻声冷嘲热讽着。 沈泽云蹙起眉，“你别阴阳怪气，芷月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对我亲近些很正常。” 亲近？他们也是从小认识的，凭什么沈泽云对她就是这种态度？ 贺昭薇鼻子有些酸，眨了眨眼把头扭向一边，不动声色地用吸管搅着果汁。 “人都到齐了？那我说两句。”沈崇的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偌大的客厅中陡然安静下来。 他面容苍老，眼神却清明有力，一个个扫过桌边众人，“今天是沈家的家宴，各位都是陪我老头子十几年的人了。”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咱们家宴上关起门来解决。” 他盯着沈明宇，“老二，你进的那批货出了什么问题？” 沈明宇第一个被点到，后背都浸湿了，下意识挺直腰杆，“爸，我是被人设计陷害了，那批货正在封查……” “别跟我解释，我只要最终结果。” 沈明宇紧了紧手，“三天内，我保证解决，货源全部安全送到。” 沈崇这才点了点头，收回视线，继续揪下一个人。 沈家能发展壮大到如今的商业宏图，拥有极高地位和权利，不是纯靠做生意就能实现的。 在这屋里坐着的每一个人，手上多少都沾了点不干净的东西，也没人会担心别人把自己捅出去。 换句话来说，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除了贺昭薇。 她埋头喝了两杯果汁，老爷子还没揪完人。 旁边的阿姨很有眼力见，又给她添了一杯。 贺昭薇朝她笑笑，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 她马上就要和沈泽云离婚了，现在听老爷子批人，总觉得有些怪异。 就像是小时候两手空空从超市出来，总怕老板怀疑自己是小偷一样。 “行了，这些事情就说到这，自己心里都有点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清楚点。” 沈崇说完，咧开嘴一笑，眼角堆出皱纹的痕迹，“都是一家人，回了家就轻松自在点，别拘束。” 话音落地，桌上的人明显松了口气，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隔着贺昭薇一米远的妇人扫了她一眼，意味不明，“诶哟，有些人嫁进来三年了，只怕是还没拿我们当一家人呢。” 贺昭薇嘴里还塞着一小块肉，闻言掀起眼皮朝那边看了眼，表情无辜得很。 妇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坐在她身边的沈芷月立刻端起酒杯说：“婶婶，我敬你一杯，大半年不见，你又漂亮了好多。” 妇人眉开眼笑，“诶~还是芷月懂事啊，你看看，都知道给我敬酒，不像有些人，这么重要的场合就喝个果汁。” 第八十二章 孩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还听不出来是在点自己，那贺昭薇的脑子也是不用要了。 偏偏她淡笑一声，就是不怼回去，权当没听见。 几分钟过去，妇人坐不住了，隔着老远的桌子喊她，“我说昭薇啊，你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家宴了，基本的礼仪难道还用我教你？” 贺昭薇这才抬起头，微笑道：“婶婶，你是在说我啊，哎呀，桌上这么多人呢，我一时没注意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完，她还捂了捂嘴，像是要把那个‘不好意思’的劲头演出来。 妇人猛地攥紧手，脸都绿了，“你，你说什么呢？都是少奶奶了，连人都认不齐，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 她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身上披肩，眼珠胡乱扫着，一派心虚模样。 贺昭薇笑了笑，再次补上一刀，“是我的问题，我记的都是正牌太太，疏漏了婶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不等妇人发作，她端起高脚杯说：“我身体不舒服，喝不了酒，以果汁代酒敬您一杯，您消消气。” 她一口果汁灌下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妇人有脾气都发不出来，只能瞪着她看。 贺昭薇丝毫不怵，用眼神回过去，就当没注意到她，继续安安静静地用餐。 这人不是第一次找她麻烦了，沈家一贯讲究明媒正娶，最厌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三。 偏偏这位妇人就是小三上位，用下作手段逼来了这么一个位置。 可以说沈家上下没人看得起她，每次家宴她都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这种局势在贺昭薇嫁进来后才有转变——她从被人人欺负，转成了欺负贺昭薇。 其他人就是换了个软柿子捏，对贺昭薇不友好，对她也没什么好感。 但作为唯一一个地位不如她的人，贺昭薇之前没少受她气，可现在她不会再惯着任何人了。 “死丫头片子，牙尖嘴利的，对付谁呢？”妇人小声嘀咕着，看贺昭薇的眼神像在看杀父仇人。 突然，她感受到一道阴冷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循根望去，只见沈泽云安然坐在位置上，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 她浑身一哆嗦，不知为何，竟然从那个眼神中品出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沈泽云这是……在给贺昭薇撑腰吗？ 转而她摇了摇头，不不不，不可能，这两人的关系出了名的差，沈泽云可不会在乎这么个女人。 “依我看，泽云这一辈的都有孩子了吧？泽云平时方方面面都出类拔萃，可别在这回事上输给旁人了啊。” 餐桌上，不知道从哪飘来的一句话盘旋着，周围人突然都静下来。 沈崇的目光扫过沈泽云，又落在贺昭薇身上，“我孙子和孙媳妇还轮不到别人来催，都本分点，管好自家的事。” 所有人一静，不知道哪个胆子大的低声说了句，“三年了没怀一个种，也就仗着有老爷子宠。” 沈崇眸光一凝，大掌拍在桌上，声音扬高，“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没事爷爷，犯不着为了我生气。”贺昭薇出言劝解，企图缓和氛围。 她瞥了眼沈泽云，熟练地把责任推过去，“毕竟没有孩子，责任也不在我身上。” 沈泽云嫌弃她跟嫌弃垃圾似的，从来不碰她，是要她去跟空气生孩子？ 贺昭薇没注意到，她说完这句话，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各种各样打量的视线落在沈泽云身上，就差没明摆着问他是不是不行了。 就连沈崇也惊讶地看着沈泽云，那架势，活像是要拖着他去医院看看。 沈泽云顶不住压力，放下手中餐具，意有所指地睨了眼贺昭薇。 “是，工作有些忙，平时陪不到夫人。” “噗——”贺昭薇一口果汁呛在喉咙里，满脸通红。 这人刚才说什么？夫人？叫谁？她啊？ “慢点儿，多大人了，怎么总是这么莽撞，平时没我在身边怎么办？”沈泽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贺昭薇眼睛都不会眨了，大脑直接宕机。 他在说什么屁话啊？他什么时候陪过她？什么时候在她身边过？ 贺昭薇用见鬼的眼神盯着他，盯得他终于忍不住说话，“怎么，在家里没看够，还要一直盯着我看？” 呕，贺昭薇恶心地移开脸，其他人也不可置信地小声讨论着。 “泽云这是怎么了？” “他们夫妻感情不是一直不好吗？” “她身上穿的这件裙子是限量版，估计是泽云特意给她准备的，我看啊，这俩人是小别胜新婚，越来越有夫妻的样了。” 这些声音同时也传进沈泽云耳朵里，他附身靠近贺昭薇，薄唇凑到了她耳畔，声音低沉磁性。 “不是你把话题抛给我的？刚才说的这些话，难道你不满意？” 他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而这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像是恩爱夫妻似的。 沈芷月掌心都快掐出血了，“贺昭薇，你凭什么！” 她看向贺昭薇的眼神仿佛会喷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 戚夏按住她的手腕，“月月，说什么呢？注意场合，今天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她眼神不乏警告，手中用了些力气按住沈芷月。 沈芷月咬牙切齿，“我知道，我不会做什么的。” 下一秒，她的视线落在一盘芒果上，她眼睛一亮，甩开戚夏的手，一手端着芒果一手提起裙摆走向贺昭薇。 “嫂子，来，这芒果可是从国外空运来的，新鲜香甜，我尝过，可好吃了，你也试试？” 她恶意地盯着贺昭薇，恨不得直接把芒果塞到她嘴里去。 贺昭薇面色冷下来，“我芒果过敏，吃不了，既然那么好吃，你拿回去都吃了吧。” 餐桌上人多，没人专门注意这边。 沈芷月伸手把盘子又往前推了推，“全世界的人都对芒果过敏啊，其他人吃了不是也没什么事？” “嫂子，你别这么矫情，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又不会害你，你就尝尝吧，吃一小口不会怎么样的。” 说完，她擅自上手拿起签子，叉了一块芒果就朝这边递过来。 贺昭薇警惕地后退一步，椅子在地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她抬手打在沈芷月的手上，谁曾想那盘子径直摔在了地上。 瓷片粉碎，白色盘子碎片混杂着橙黄色的芒果，一片狼藉。 第八十三章 陷害 沈芷月忍不住偷着笑窃喜，险些笑出声来。 她堪堪忍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来，她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受伤模样。 “嫂子，我是好心想要给你分享美食，你……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能这么做吧？” 她只字不提贺昭薇芒果过敏的事，反而抬手指着地上的碎片说： “这可是爷爷最喜欢的一套餐具了，你竟然就这样打翻在地上，爷爷该怎么想啊？” 贺昭薇蹙眉，立刻抬眸看向老爷子。 沈崇脸上没什么表情，喜怒不形于色，可贺昭薇心里门清，他这是有些生气了。 戚夏恼羞成怒地横了沈芷月一眼。 别人看不出来，她还能不了解自己女儿？ 这是故意针对贺昭薇，在吸引沈泽云注意力呢！ 她心里气恼还不能表现出来，赶紧趁着这个时机浑水摸鱼。 “是啊小薇，你就算不喜欢吃芒果，至少也要好声好气和月月说啊。她毕竟是一片好意，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说完她故意走到沈芷月身边，顺势挑拨沈泽云，“泽云，你一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话落，戚夏立刻拱了拱沈芷月的手肘，趁没人注意，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她，小声说：“你别给我惹事！” 沈芷月浑不在意，敷衍她，“知道了知道了。” “爷爷，今天是家宴，我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视这个日子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您看怎么处理啊？” 沈芷月眸光锐利，高傲地扬起下巴，“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沈崇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看向贺昭薇，表情说不上严肃但也不甚和善。 “薇薇啊，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语气还算温和，有老爷子在问话，其他人自然是不方便现在插嘴的。 只有沈芷月，大概是由于心虚，听见老爷子的话心都漏了一拍，着急忙慌地说：“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啊？” “再怎么解释，盘子碎了不都是事实吗？有什么理由也不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闹事啊，摆明了是没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 她突突了一大串，俨然有种要抢老爷子台词的意思。 沈崇脸色立刻沉下来，手中拄着拐杖，眸光冷厉，如刀如刃地刺向沈芷月。 后者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戚夏却瞬间明白，拉住她的胳膊把人往后拽了一节。 “老爷子，月月这孩子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沈芷月着急地眉毛都扬了起来，用力挣了挣胳膊，没挣开，听见了来自亲妈的警告。 “我说过了你少给我惹麻烦，老爷子的话你都敢打断，我看你是想受家法了！” 戚夏见她不说话，手上力道再次重了一些，“别再乱说话了，听见没有？” 沈芷月听见家法两个字，浑身都一颤，作为从小在老宅长大的人，她对这两个字再敏感不过。 上次惹恼了沈崇，她被拖下去在祠堂跪了两天三夜！ 膝盖都破皮了，躺在床上休息了将近一周才能勉强下床活动。 这次她可不要因为贺昭薇而受家法！ “我知道了妈妈，我会注意分寸的。”沈芷月不情不愿地说道。 听见她的承诺，戚夏还是有些不放心，像是被她吓出了心理阴影似的，强行攥着她的胳膊不放。 “薇薇？怎么不说话？”沈崇的目光落在贺昭薇身上，又问了一遍，语气重了些。 贺昭薇回神，面对这场针对她的陷阱，她淡淡笑了笑，“爷爷，实在不是我不给面子，我只是怕过敏而已。” “上次过敏，我浑身都起了红疹，最后更是直接晕过去，险些休克，我怕在家宴上也会出这样的糗，扫了大家的兴。” 她想起什么，扭头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只是我也没有想到这套餐具竟然是爷爷的珍藏。” 她饱含歉意地说：“我家中长辈留下过一套收藏的瓷器，是稀世珍品，到时候我会把它送过来，当作给爷爷的赔罪。” 沈崇脸色变了变，冷眼扫过沈芷月，“芷月，薇薇对芒果过敏，之前你在家的时候见到过，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沈芷月心里一慌，登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神忽瞟，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戚夏最先反应过来，赔着笑说：“老爷子，月月还小，记忆力哪有那么好，什么事情都记得，这事有些年头了，她记不住也正常。” 这话说的就有些意思了。 贺昭薇嫁进沈家总共也只过去了三年，哪怕是刚过门时候的事，也只是三年前，哪里称得上有些年头？ 戚夏是一语双关，表面上说事情时间长了，实则意思是贺昭薇在家里没有地位，所以她的事情才没人记住。 周围人落在沈芷月身上的眼神都变了些意味。 他们都是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的大佬，这些小心机哪里能逃过他们的法眼？ 只是没想到，沈芷月还这么小，甚至还是在上学时期，就生出了这样恶毒的心思，设计陷害别人！ “她记得。”餐桌上一片死寂，沈泽云就在这时候开了口。 他目光薄凉，冷冷地落在沈芷月身上，顶着所有人不解的目光解释： “她把芒果送过来的时候就说了，过敏只是矫情，没什么不能吃的。” 餐桌上风向骤然转变！ 一位妇人拢了拢自己的披肩，意味不明地说：“哎哟，我儿子上次就是过敏被送到医院去了，医生说还好送来得早，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这要是今天他碰上这种事啊，我估计是要被逼疯了。” 她没指着沈芷月的鼻子骂，却故意指桑骂槐，让其他人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是啊，过敏可不是小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是自己不过敏，也见过其他人过敏吧？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要是这么说，那可就不是贺昭薇的问题了，既然知道还故意送芒果，只怕是没什么好心啊。” 除了第一位妇人，其他人都是小声跟身边人说的，没有闹到明面上来。 毕竟是大家族，总要学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被人抓到把柄。 “我不是！我没有！” 第八十四章 家法 那些声音仿佛会动似的钻进了沈芷月耳朵里，她崩溃大喊，“我只是想给她吃个芒果而已，我有什么错！” 事情已经闹到这份上了，沈芷月还是死不悔改，坚持自己没错。 沈崇脸色冷沉，周围人瞬间噤声，他眸光深不可测地看着沈芷月，拐杖用力在地上一敲，“别吵了！” 一刹那，沈芷月连哭都不敢大声哭了，小心翼翼啜泣着。 沈崇扭头去询问贺昭薇的意见，“薇薇，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戚夏慌了神，“老爷子，犯不着这么认真吧？小孩子不懂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两道冷冽的视线，一道来自沈崇，一道来自沈泽云。 她识相地闭了嘴，默默看着贺昭薇，眼神复杂。 “爷爷，今天是沈家的家宴，刚才芷月也说了，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轮到我来做主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贺昭薇淡定地露出一抹笑，眉眼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 今天她要是真借着老爷子的势来了个下马威，估计会直接得罪沈家所有人。 可她不仅没有上当，还反将沈芷月一军，把她刚才的账一并算了。 这下，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也有了微妙变化。 沈崇赞许地点点头，“薇薇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样，臭小子，你评评理，该怎么办？” 沈崇在桌下用拐杖头敲了敲沈泽云的皮鞋，发出沉闷而小声的动静。 沈泽云熟练抬手将拐杖拨开，面不改色地说：“按照沈家一贯的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要留下什么隐患就好，我不希望下次带着夫人光临，却因为别人的缘故从老宅离开去医院。” 啧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悄无声息把问题提高了一个层次。 是啊，现在贺昭薇是没事，但她要是真吃了芒果呢？那岂不是沈芷月把她害进了医院？ 刚才沈芷月自己都说了，家宴是个重要的日子，要重视，她却做出这种事情来，无异于是啪啪打了自己的脸。 “那就听你的，家法处置，好了，都回去吧，以后长点记性，在座每一个人都代表了沈家，不要总是做些蠢事。” 沈崇敲了下拐杖，就这样定下了惩罚，他刻意加重了后半句话的语气，既是在对沈芷月施压，也是警醒其他人。 回到座位上后，沈芷月心神不宁，恶狠狠地盯着贺昭薇。 她竟然因为这个贱女人被处置家法！凭什么？ 泽云哥哥也帮着她，爷爷也帮着她，她到底下了什么迷魂汤？！ 戚夏看出她的怨恨，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力道之大都压出了红痕，“还嫌惩罚得不够是不是？” “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做些蠢事，也不要总是针对贺昭薇，你年纪轻轻的，能斗得过她？这下好了，自食恶果，你满意了？” 沈芷月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还要听自己亲妈的说教，自然是更加烦躁了。 她在桌下疯狂地跺了跺脚，娇嗔道：“妈~！” “泽云哥哥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居然帮着那个狐媚子，爷爷也是，都被那个女人给骗了！” 戚夏抬手就弹了下沈芷月的额头，声音清脆，“你脑子出问题了？泽云是贺昭薇的丈夫，不帮她帮谁？” “我告诉你，把你心里那些见不光的心思都给我收一收，老爷子今天已经是在警告你了，再有下一次，可不是家法这么简单的事！” 沈芷月心里窝了一肚子气，却又不知道找谁撒，怎么撒，想到家法，她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戚夏见她不回话，眼珠子还咕噜噜转，又弹了下她的额头，“听见没有？” 沈芷月吃痛，嗷的一声捂住额头，窝窝囊囊地说：“听见了听见了！” 话虽如此，她的眼神还是止不住望向贺昭薇，心里满腔怨怼无处发泄。 “时候已经不早了，爸，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沈明宇从椅背上拿起外套，挽着妻子的手臂说道。 沈崇点了点头，挥着手说：“走吧走吧。” 那架势，赶人似的。 家宴结束后，大部分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唯有贺昭薇和沈泽云被老爷子留了下来。 “薇薇啊，今天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沈崇叹了口气。 贺昭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事的爷爷，这也不是您想看到的。” “这次我会好好修理芷月那丫头的，你别往心上去。” 沈芷月毕竟是堂堂正正的沈家人，身上有他们的血脉。 沈崇不可能为了她就真的把沈芷月逐出家门，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教训一下。 “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和她计较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贺昭薇笑了笑。 她今天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得体和懂事，难免让老爷子有些心疼。 沈崇眼神闪了闪，“薇薇，以后不用这么懂事，别人陷害了你，你要懂得说出来，知道吗？” 话落，他想起了沈泽云的壮举，又扬起笑来，“这臭小子今天的表现还算不赖，总算知道要维护自己媳妇了。” 贺昭薇一口果汁直接呛在了喉管里，“咳咳咳。” 她捂着胸腔猛咳嗽，脸都涨红了。 沈泽云余光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东西，“爷爷，我先带她回房间了。” 沈崇满脸和蔼慈祥，眼神不像是在看他们，像是透过他们看自己的曾孙。 沈泽云单手搂着贺昭薇的腰肢，不由分说地把人半抱到二楼。 房门关上，贺昭薇一把推开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中邪了？” 沈泽云眸光微闪，单手插着口袋，反问她：“在爷爷面前，你就不能演一演？” 原来是为了演戏。 听见他的回答，贺昭薇反而放下心来，“你要演戏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会配合你的。” “呵，也就对我竖着刺，其他人都舞到你面前了，也不见你有什么反应。” 她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看得沈泽云心烦意乱，下意识就开始嘲讽。 贺昭薇脸上最后一丝温情褪去，她神色清冷，“哦？也不知道是谁家惯出了这种小孩，一点教养都没有。”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谁不会呢？ 然而沈泽云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的意思，反而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半晌后才吐出几个字，“牙尖嘴利。”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八十五章 初恋 贺昭薇没有心思和精力再去跟他玩猜谜语的游戏，拿了手机就往外走，“让一让，出去打个电话。” 她语气跟对待陌生人似的——可能还不如陌生人。 沈泽云也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侧过身子让她出去了。 “蕴蕴，你这两天有时间吗？”门外，电话响了几声才被对面接通。 许如蕴估计正打算睡觉，这会儿声音有些朦胧，“有时间啊，明天休假，怎么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我在老宅那边留了一套瓷器，你出差回来的时候应该正好经过那边，能顺路帮我带回来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贺昭薇心里都有些心虚，让自己的闺蜜工作之余还帮自己办事，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厚道。 可贺家老宅在碧湾村，离这里很远，短期之内贺昭薇没有时间单独为了这件事回去一趟。 她只是依稀记得许如蕴出差的城市离那边很近，所以顺嘴问一句，如果许如蕴拒绝，她也不会麻烦对方。 许如蕴听见这话时愣了愣。 “瓷器？哦，好好，我估计还有一两天就能结束工作往回赶了，到时候我帮你看看。” “谢谢你，我待会儿发信息告诉你具体在什么地方。”贺昭薇眼眶湿红。 今天跟别人斗智斗勇了一天，此刻发现自己也会被人溺爱时，她是真的有点儿感动。 那边许如蕴已经恢复了神采奕奕，“害，这有什么的，都是姐妹，不过我现在的合同还没处理完呢，没时间跟你说了，改天再聊。” 贺昭薇猛点点头，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好，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如释重负地收了手机转身，却在楼梯拐角看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贺昭薇眯起眸子，声音冷了下来，“沈芷月？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藏在角落里的人大概是没想到这样都会被发现，身子下意识抖了一下，而后才哆哆嗦嗦从角落里出来。 她梗着脖子，给自己壮胆似的说：“谁躲这里了？这是我家，我想站哪儿就站哪儿，你有什么问题？” 贺昭薇扬了扬眉峰，嗤笑道：“好啊，那你继续在这儿站着，我回去了。” “等等！你不许走！”沈芷月着急拦住她，没忍住直接上手了。 贺昭薇疑惑转头，第一反应是嫌弃地把她的手撇开。 原本她不知道沈芷月为什么要拦下自己，不过看见她眼底的惊慌和妒忌之后，她大概明白了一些。 贺昭薇有些感慨，这位把沈泽云当个宝的堂妹，估计不知道她恨不得离沈泽云八百米远，更别提同床共枕了。 “我，我有事要问你。”沈芷月眼神乱瞟，说话都没有底气。 不过为了看看她还能作什么妖出来，贺昭薇勉强说道：“有事就说。” “是爷爷让我来找你的，让我把这两碗汤送给你们喝。” 沈芷月脸都快气歪了，却也不敢忤逆老爷子，只能唯唯诺诺地把汤碗递过去。 两盅白瓷汤碗静静地躺在托盘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辈还送汤过来，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沈芷月死死瞪着贺昭薇，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 片刻后，贺昭薇没说话，她先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道：“贺昭薇，你别得意！老爷子看好你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呵，”贺昭薇听乐子似的笑出声来，眼神蔑视，“我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能为所欲为，该让你这个血缘上的堂妹来吗？” 沈芷月一下就被她戳中了心窝子，恨不得直接把汤碗摔在她的脸上烫死她。 “你，你！你简直是太过分了！真不知道泽云哥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面对她的恶意诋毁，贺昭薇压根不气，还敷衍地顺着她的话点头，全然没放在心上。 突然，贺昭薇想到了什么。 现在江琴川想针对她，沈芷月也想针对她，可她又不是个傻子，难道不会灵活变通吗？ 有没有那么一个办法，能让这两人都不好过，互相残杀的呢？ 贺昭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饶有兴致地盯着沈芷月看了看。 沈芷月终于在她不怀好意的注视下感受到异常，“你看我干什么啊？有毛病吧！” 贺昭薇适时切换表情，露出无辜的小白花姿态，“我只是听到你说的话，有些感慨罢了，毕竟他喜欢的一直都不是我啊。” 沈芷月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切地把托盘放在墙角，抓着她的手臂就问：“我早就知道泽云哥哥不喜欢你了，你快说，他喜欢谁？” “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贺昭薇狐疑瞥了她一眼，立刻撒开手，“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沈芷月的胃口已经被她吊起来了，又怎么会容忍她说半句就不说。 “你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啊，泽云哥哥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沈芷月着急等了会儿，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咬咬牙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你告诉我，我就把爷爷那套同款瓷器送给你。” 贺昭薇果然来了兴趣，抬眼朝她打量。 “那套瓷器是我父亲和爷爷一起拍的，他手上那套虽然差了些，但基本也是有价无市的收藏品，送给你绝对不亏。”沈芷月再次加码。 贺昭薇心里窃喜，面上却不显，“我怎么相信你？这是你父亲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东西，到时候有人找我要回去怎么办？” “不会的！我父亲早就把这套瓷器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我了，哪怕是我丢掉他也不会知道的！”沈芷月连忙补充。 不给贺昭薇思考的机会，她紧接着追问：“你快说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沈芷月眸底还看得出来有期待的意思在，可能是在幻想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不过很显然，她的这个奢望要落空了。 贺昭薇叹了口气说：“就是那位着名的小提琴手啊，你真的不知道？” 之前沈泽云和江琴川的事情，那可是上过新闻头条和荧幕大屏的，多少营销号媒体都爆料过。 “我和他一直以来都是隐婚，他跟那位小提琴手可是初恋，和我只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而且……现在还有了孩子。” 最后半句话，贺昭薇刻意放小了声音，为的就是让沈芷月听不清楚，抓心挠肝。 第八十六章 交换 果不其然，沈芷月根本没听清楚，着急问道：“什么？而且怎么了？你说话怎么这么小声啊！” “嘘~”贺昭薇刻意做了样子，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实则心里都快忍不住笑了。 她小声说道：“这里可是老宅，隔墙有耳，说不定有哪位的人藏在里面呢，别这么单纯。” 沈芷月莫名其妙被她夸了一句，明明心里是有气的，可是一时半会却不知道怎么说。 无奈之下她只能妥协，被迫也放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问：“那你快说呀，他们到底怎么了？” 贺昭薇之前自诩是个正人君子，没有什么陋习和恶习。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现在捉弄沈芷月，看着她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玩！ 贺昭薇默默地扭过脸去，眼尾都红了——憋笑憋的。 她凑近沈芷月说：“楼梯口人多眼杂，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那就明天来找我，我单独告诉你。” 沈芷月有些不信这话，上下打量着她，“真的？你确定你不会耍我？” 被人怀疑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贺昭薇的脸也冷了下来，“你也没有把瓷器交到我手上，我怎么没怀疑你是不是在耍我？” 沈芷月一时理亏，抱着手臂思索半晌，给出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明天，一手交信息一手交货。” “我没意见。”贺昭薇悄无声息地捡了这个大便宜。 “你最好不要骗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的欺骗和背叛了，知道吗？”沈芷月重着声音说。 贺昭薇淡定地依靠在楼梯口栏杆那儿，“我也不屑于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哼，那就好。”沈芷月高傲地扬起下巴，临走前指了指地上的汤，“汤你就自己端进去吧。” 大概是知道了沈泽云心有所属，根本不在乎贺昭薇，所以她也对那碗汤也没那么仇视了。 贺昭薇挑着眉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托盘。 好嘛，出来一趟又给自己找了个活。 她端着两碗汤回房交差，脸色不怎么好，顺口解释道：“爷爷送来的。” 沈泽云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了，心里清楚爷爷有多想撮合他们。 他一口干了其中一碗汤，将睡衣搭在肩上，大步向浴室走去，“我去洗澡。” 贺昭薇没想到他会那么利索，原本她还在思考该把汤倒哪里，看见沈泽云是这种反应，她也愣住了。 最后犹豫了会儿，她捏着鼻子闭着眼一口气灌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下一颗安眠药，然后借着药效催眠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早醒来——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没有彻底醒，贺昭薇是被人吵醒的。 门外那尊大佛，早晨六点半就开始敲门，足足敲了近十分钟。 贺昭薇脑袋疼得都要炸了，烦躁地掀开被子起床，穿拖鞋时才发现身边早已经没了人影，不过她没怎么在意。 “你疯了？大早上不睡觉啊？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敲什么门啊，敲得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门一打开，贺昭薇的嘴就像是机关枪，一直突突突突没停过。 沈芷月都呆在原地了，傻傻地递出手上东西，“说好的那套瓷器，我拿过来了，给你。” 昨晚贺昭薇就给许如蕴发了短信，告诉她瓷器有着落了，出差完就直接回家，不用帮她找东西。 所以现在沈芷月过来送瓷器，她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手速快到拉出残影，直接接过瓷器放在了地上。 “行了，东西我收到了，觉我还没睡够，你回去，八点钟我再去找你。”贺昭薇不由分说地下了命令。 沈芷月脸色立刻一变，“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昭薇打断，“别怀疑我是不是在耍你，我说过不是就不是，我早晨起来有起床气，你最好不要惹我。” 明明贺昭薇现在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感觉对人构不成什么威胁。 偏偏她那双杏眸冷得过分，让人忍不住心惊的那种。 “行吧，我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许再食言了！”沈芷月弱弱地妥协，妥协前还不忘放一句狠话。 只可惜沈芷月最后说了什么，贺昭薇压根没听清楚。 她直接关上门，打着哈欠眯着眼睛朝自己温柔的床走去了。 八点刚到，贺昭薇准时被吵醒，不过这次她有了准备，半分钟就开了门。 “这次你没什么借口好找的了，快点说吧，泽云哥哥和江琴川到底发生什么了？”沈芷月迫不及待地问。 贺昭薇有些诧异，“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沈芷月翻了个白眼，“废话，我智商正常，会用智能手机！” 她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不会去查吗？ 着名的小提琴手就那么几个，女孩就更少了，和沈泽云传过绯闻的直接暴露了江琴川。 这倒也是，毕竟她这个堂妹面对自己的真嫂子都会妒忌，恨不得取而代之。 知道有小三的存在之后，会不遗余力去人肉也实属正常。 贺昭薇恶意地笑了笑，更期待她们之间能摩擦出什么火花了。 “我和泽云刚结婚的时候，他就常常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女孩子，最后更是不顾爷爷的反对，执意要和她炒绯闻。” 贺昭薇语气柔柔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模样，“我劝过他很多次，从来都没有用，而且他还越来越大胆了。” “然后呢？后来呢？”沈芷月手都抓紧了，跟听见自己老公出轨一样难受。 贺昭薇刻意顿了顿，好好欣赏了一番她的急迫，然后缓缓说：“后来啊，他大概是一颗心都扑上去了吧。” “我也劝不住他了，总之，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你如果要针对谁，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找准对象吧。” 她说完就想走，却被沈芷月掐住了胳膊，“你骗人，你昨天明明还有没说完的话！” 贺昭薇装傻充愣，“什么话？” “你还没告诉我，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了呢！你可别忘了，我给了你一套上等瓷器，我们之间是等价交换信息，你别想偷奸耍滑！” 沈芷月这时候倒是聪明起来了。 贺昭薇也差点忘了这茬，收了别人的好处，她到底不敢太黑心。 “后来……他们就更进一步了啊，但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说。”贺昭薇眸光忽闪，说的话满满的暗示性。 第八十七章 效率 “什么叫你不能说？贺昭薇，你可是收了我的东西的，说话要说清楚啊！”沈芷月瞬间就急了。 贺昭薇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门内，“爷爷肯定是很想要一个孙子的，这件事情说出来我怕会刺激到他老人家。” 沈芷月想起了昨晚自己送过来的那两份汤，她也不是个傻子，脑袋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说江琴川已经怀孕了？！” 她声音不小，楼下已经有几个佣人的视线在往这里看了。 贺昭薇直接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来没承认过。” “你这意思不就是说她怀孕了吗？到底是不是，你要告诉我啊！”沈芷月着急忙慌地拉住她，看得出来很焦急了。 贺昭薇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会给自己找了个这么蠢的猪队友啊？ 有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就够了，非要别人挑明，到时候被别人听见留下把柄怎么办？ 沈芷月是沈家人，破罐子破摔也没事，可她不一样，她要是和沈泽云离婚，没有人会再罩着她。 至于老爷子……是啊，她都忘了去给老爷子赔礼道歉。 “沈芷月，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东西你要么自己去查，要么等我跟沈泽云毫无瓜葛之后再来问我。” 贺昭薇站起身来，双手端着那份用**盒打包好的瓷器，“现在我要去找爷爷，沈大小姐自便，不要再缠着我了。” 她推开沈芷月的身子往门口走。 沈芷月愣了一会儿，完全忽略她的第二句话，抓着她的胳膊就问：“什么叫等你跟泽云哥哥毫无瓜葛？你们要离婚吗？” 贺昭薇自认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但凡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她也不打算继续回答沈芷月的问题。 她用力扒开胳膊上缠着的手，头也不回往外走。 沈芷月满面急色，“诶，你别走啊，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啊——” 她的声音在身后都依旧很有穿透力，贺昭薇一手端着东西一手捂了捂耳朵，心情郁闷。 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有没有效果。 按照沈芷月的智商，根本就不是江琴川的对手，更不可能指望这两人撕出什么大场面了。 贺昭薇叹了口气，在楼下找到张嫂，“张嫂，爷爷呢？他不在家吗？” 张嫂手里拿着抹布擦桌子，闻言抬起头来，恭敬地弯下腰，“少奶奶，老爷子在后花园下棋呢。” 贺昭薇点点头，笑道：“好，谢谢张嫂。” 她把餐具放在了桌上。 这套餐具她提前打开来看过，的确和沈芷月说的一样，是一套全新的瓷器，并且看起来比沈崇那套差不了多少。 看来沈芷月只是针对喜欢沈泽云的人，本心其实还是好的，没什么城府。 这种人要是处好了关系，倒是也能当个朋友。 沈崇还没来，贺昭薇就自己坐在沙发上发散思维，越想越远，茶水都不知不觉喝了三杯。 “薇薇啊，你找我？”沈崇满面春风地从后花园走来。 站在他身后的沈泽云脸色发黑。 这两人都把输赢写脸上了。 贺昭薇起身弯了弯腰，“爷爷，昨天在家宴上把您的餐具打碎了，实在是抱歉，这套新的赔给您，您看一下喜不喜欢。” 好事接二连三地来，沈崇笑得合不拢嘴，“好，好，还是薇薇对我上心啊。” 他利落地掀开**，双眸陡然一亮，“薇薇，你怎么会有这套餐具？这可是收藏品啊。” 说完他皱了皱眉，“就是看着有些眼熟。” 不过他年纪上来了，忘性也大，并没有在这里过多纠结，“我拿去过遍热水，你们小两口慢慢聊、好好聊啊。” “诶，爷爷您慢点儿，注意着些。”贺昭薇声音不自觉欣喜起来，还挥了挥手。 沈芷月送过来的时候说，她爸爸拍下这套瓷器之后没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为了送给她做礼物的。 但贺昭薇还是担心，怕老爷子在哪里看见过，现在见他没有怀疑才敢松懈。 “看不出来，你效率还真高。”沈泽云淡笑了声，意味不明地调侃着她。 虽然听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贺昭薇直觉这不是一句好话。 她脸色冷下来，慢悠悠地踱步到沙发前坐下，“是啊，就是沈总不太行，离婚的事情到现在还没落实。” “贺昭薇，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沈泽云一张脸黑得像能滴出墨水来似的。 “是你先这么说的，我只是回敬而已，再说了，距离我们约定的一个月时间已经结束，你为什么还要拖着？” 贺昭薇秀眉微蹙，不解地盯着沈泽云。 沈泽云被她看得心烦意乱，明明以前她都是满眼爱意跟在自己身后跑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里再也没有了那种纯粹。 “帮我们拟定婚前协议的律师是爷爷的人，离婚要经他的手，爷爷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他们什么时候离婚，老爷子就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了，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可是…… 贺昭薇想了想，实话实说：“我觉得爷爷现在的状态很正常很健康，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我们还要瞒着他多久？” 沈泽云一下就慌了，两只手忙得不行，后脑勺的头发快被他抓住火星，“爷、爷爷只是在你面前装的，不想让你担心。” 他眼神忽闪，就是不敢看向贺昭薇，心虚从脸上溢出来，藏都藏不住。 “行吧，那就随你什么时候离婚。”贺昭薇耸了耸肩，也不想谈下去了。 她不知道沈泽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可她有时间，等得起，大不了就两个人耗呗。 “你不催着了？”沈泽云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嘴角微微勾起，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转变。 贺昭薇曲起腿搭在沙发上，身子围成一团蜷缩着，看起来跟小孩似的，“有什么好催的。” “江琴川怀孕都有几个月了，她肚子的孩子估计快生了吧？你再怎么拖也不可能拖到那时候，毕竟孩子出生总要上户口，要一个名分。” 贺昭薇自认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相当贤妻良母，然而话音落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她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喘不过气来，抬眸看，沈泽云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散发着阴寒暴戾的气息。 第八十八章 烂尾 氧气一点点被剥离，贺昭薇不得不放松身子，正经地坐在沙发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你没事发什么疯？” 她是见过沈泽云打人的，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 当年沈氏刚被他接手，才做出一点成绩，公司内部就出了叛徒，而且还是核心部门。 沈泽云很信任那个人，最后一个才查到他头上，并且那人完全没想过坦白，直至被抓到的前一天还在给竞争公司泄密。 事情暴露之后，沈泽云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样子，只是平静地坐在办公室。 所有员工都在自己的工位安静待着，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就他们三个人。 贺昭薇站在门外，眼睁睁看着磨砂玻璃传来他们的倒影。 沈泽云用领带绕着手掌在骨节处围了一圈，就那么用拳头一拳一拳照着对方脑门打。 他开门让贺昭薇进去的时候，地上全部都是艳红血液，红得刺眼。 他手上还有血，甚至连领带都没拿下来。 那一幕给贺昭薇的印象极深，因为沈泽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她在那时才算是真真正正地领略过。 对方泄密导致沈氏一部分机密文件的数据流失，丢了至少两个大合作和数不清的小合作。 沈泽云几乎不眠不休地补了两个月工作，才让公司重新正常运转起来。 此时此刻，看着他熟悉的五官和脸庞，贺昭薇不由得有些恍惚。 一个这么讨厌背叛、这么坚守底线的人，到底为什么会放纵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来？ 之前沈泽云在外面传那些花边新闻的时候，贺昭薇心里很清楚，他没有碰过那些女人。 所以媒体再怎么乱舞，她都忍了，也从来不找沈泽云麻烦。 她甚至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在沈泽云身边多留几年。 那局面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应该是江琴川回国之后吧。 或许从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注定回不到以前了。 “贺昭薇，你很想离婚？”沈泽云沉着脸问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人本能感受到了危险。 贺昭薇唇瓣翕动，下意识说出那句话。 “别回答说我先提的离婚，我现在在问你，你是不是想离婚，想跟我分开。” 沈泽云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修长手指罩着她的半边脸，黑白交织的颜色反差感鲜明。 他没怎么用力，贺昭薇却觉得下巴被铁钳夹住，不管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回答我，你的意愿。”沈泽云和她保持着距离，话语像是被风轻飘飘吹到她耳边，而后在心里扎根发芽。 贺昭薇被迫仰面直视他，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和嘴唇…… 真像啊，和那个爱她、温暖她的少年郎真像啊。 哦，是了，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我……”贺昭薇开口，不由得有些哽咽，原本想好的回答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我不想离婚，因为我还爱你的，可是，你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沈泽云了啊…… 贺昭薇低头，几滴泪无声地落下，在她脸颊留下一道道透明但清晰的泪痕。 这些痕迹就像是她对沈泽云的爱，不管是否能看见，都是抹不掉的存在。 “好好想一想。”沈泽云的手从她的下巴滑到肩膀，大掌轻松揽住她，任由她垂着脸。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是因为老爷子的压力，我不希望离婚也这么草率。” 顿了顿，他补充道：“至少给这段感情做一个圆满的结尾吧。” 说完，沈泽云转身就走，临走前还将手帕塞给了贺昭薇。 贺昭薇抽泣着仰起头来，直接将手帕摊开覆在脸上，遮挡了眼前的一切视线。 圆满的结尾？ 可是沈泽云……从江琴川怀上你的孩子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结尾可言了。 因为这段故事烂尾了。 贺昭薇在沙发前站了很久，久到膝盖那里痛得不行，她才动了动腿，转身走向楼梯口。 “我让人查到了！竟然是真的，你怎么之前没有告诉我？”沈芷月一惊一乍地从她房间跑下来，看见贺昭薇就抓住了她。 等贺昭薇一抬头，红肿到像核桃一样大的眼睛钻入眼帘，沈芷月立刻愣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好像、貌似、是哭了？ 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尴尬了。 沈芷月手忙脚乱又是拍她肩膀又是给她擦脸，“呃，那个，你别哭啊，大不了我不问你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沈芷月的安慰技能点比较低——毕竟说话水平和理解能力都摆在这了。 她用着自己唯一的技巧给贺昭薇拍背，那架势，估计下一秒就要开始唱摇篮曲了。 贺昭薇抬手打断她，“我没事了。” 她刚哭过，又没有说话，嗓子哑得不行，跟公鸭嗓似的，还有两个字的音被吞了。 “什么？”沈芷月没听清，凑过来问。 贺昭薇清了清嗓子，熟练地把她脸推开，“我说我没事了，说话注意点，我跟你说过隔墙有耳。” “哦。”沈芷月弱弱应了声，“那去我房间说？” 贺昭薇摇头，果断拒绝，“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没有义务继续陪你偷窥别人的隐私。” “什么叫偷窥啊？这些都是我让私家侦探光明正大拍下来的。”沈芷月抱着胳膊，表情骄傲。 贺昭薇停下，沉默，然后问：“你猜他们为什么叫私家侦探？” 还光明正大拍下来的，真有意思。 沈芷月愣了一会儿，跑着跟在她屁股后头，“那你直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帮我？” 其实她现在针对江琴川，对贺昭薇而言是百利无一害。 但既然沈芷月这么问了，贺昭薇也顺势一答。 她转身，毫不犹豫伸出手，“给钱。” 沈芷月的脚步因为她被迫停下来，身子急刹车，惯性往前倒了倒，被贺昭薇一只手扶住推回原地。 “你，你要多少钱？”沈芷月拘谨地问。 贺昭薇歪了歪头，“那就要看你的泽云哥哥在你心里值多少钱了。” 该说不说，贺昭薇是有点销售天赋在的。 沈芷月被她说得心动了，咬咬牙要来她的银行卡号，身上所有存款都转给她了，就给自己留了十万零花钱。 贺昭薇看着明显增长的余额，态度极好，往前伸了伸手，“财神爷请上座。” 恋爱脑的钱确实好赚啊。 第八十九章 扞卫 沈芷月是他们家里的独苗，除了不能经常陪在她身边以外，父母几乎是给了她全部的宠爱——从她房间的布置就可以看出来。 满屋飘着粉色，床头钉了几个粉色的气球，往下是椭圆形的全粉公主床，连地毯和桌子、房间用具都全部是粉色。 还有两个透明的玻璃柜，总共六个格子，比衣柜还大，每个格子分门别类地放满了美乐蒂和芭比的周边。 贺昭薇感慨地摇了摇头，真是看不出来，沈芷月竟然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小孩。 她视线饶有深意地落在沈芷月背后，直到后者把乱糟糟的房间收拾好，拖了两个凳子出来。 “气死我了，泽云哥哥竟然真的让江琴川怀了他的孩子，就连产检都是他陪着那个贱女人去做的！她到底凭什么啊！” 沈芷月眼神怒得像是要喷火，上下扫了贺昭薇一遍，气冲冲地说：“那女的还不如你呢！” 贺昭薇：？ 她表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嘴角抽搐了会儿，保持沉默。 “你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沈芷月用力一掌拍在贺昭薇肩膀上。 贺昭薇脸色扭曲，顺着她的力道肩膀往下一沉，“哇，我的老天，很痛啊！” “啊？有吗？”沈芷月自我怀疑地看了看她的手，犹豫着把手收回来。 她重新正了脸色，“总之，我们现在必须要制定一个计划，让你重新把泽云哥哥抢回来。” 贺昭薇垂眸揉着自己的肩膀，直言道：“你不是喜欢他吗？何必让我抢，你直接跟江琴川争不就好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沈芷月慌张从椅子上站起来，两颊红得像猴子屁股，一副含羞怀春的少女模样。 贺昭薇尴尬地笑了笑，本来想说她演技真的一般，脸上藏不住事，但看在银行卡里那些钱的面上，还是委婉了点： “可能是你太爱他了吧，毕竟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沈芷月被这句话夸得高兴，屁股后面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双眸含着欣喜，抿唇晃着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但我和泽云哥哥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也知道啊？ 贺昭薇在心里吐槽了句，面上却不显。 直到沈芷月毫无预兆地把脸凑近她，然后认真地说：“所以，你作为泽云哥哥的妻子，必须要扞卫你们的婚姻，手撕小三！” 贺昭薇双眸瞪大，足足看了她三秒，猛地弹射起身，反应极大，“你说什么呢？” “前天你不是还想用芒果陷害我，巴不得我当着众人的面出糗，然后在你的泽云哥哥面前刷一波好感度吗？” 怎么就突然变卦，还指望她扞卫什么婚姻？疯球了吧？ 她都快跟沈泽云离婚了！扞卫毛线啊！ 贺昭薇扭头就打算走，被沈芷月伸手拦住。 “诶诶诶，你先别急着走啊，我给了你那么多钱呢，你好歹要陪我谈谈吧！” 贺昭薇憋了口气在心里，决定再忍她最后一次，重新坐了回去。 相比较于她的坦然，沈芷月明显就心虚多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那点手段全部被贺昭薇看穿了，她还以为自己演得不错。 现在看来，当时贺昭薇没有直接在众人面前戳穿她，已经是给她留面子了。 “我之前的确是看不惯你，觉得你配不上泽云哥哥，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泽云哥哥太优秀了，任何人配他都差点感觉的。” 沈芷月眼冒桃花，极具少女心地将手十指相扣抵在下巴处，一副迷妹样。 贺昭薇懒得去听，单手托着下巴对窗外发呆。 “但是，”沈芷月的脸色耷拉下去，“我真不知道，泽云哥哥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管他魅力有多大，他都是已婚的人了，至少也要尊重自己的妻子和婚姻才对。” 贺昭薇对她说的这句人话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下一秒，沈芷月继续说：“我本来就不能跟泽云哥哥在一起，但你不一样，你是他老婆，而且爷爷也很喜欢你。” 她再次一掌拍上了贺昭薇的肩膀，“你一定要努力把属于你的东西抢回来！” 贺昭薇：？这什么奇葩脑回路？ 她跟不上沈芷月的思维，但这人明显有一种打破沙锅说到底的气势。 所以贺昭薇打算提前告诉她，省得她纠缠自己，“其实我们已经快离婚了。” “什么？！”沈芷月不可置信地问：“就因为那个小三？！” 贺昭薇：……是也不全是。 “差不多吧。”她模棱两可地说。 “你们不能离婚啊！到时候那个贱人肯定会母凭子贵嫁进沈家来的，我不要让她当我嫂子！”沈芷月崩溃地抱头大喊。 这倒是没法反驳，江琴川想嫁进沈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更何况她的孩子也快生了。 等他们离婚，这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行，我非要教训教训那个贱人，让她知道做小三的后果！”沈芷月突然一拍桌子就起身往外走。 “啊？等等，你先别走啊——”贺昭薇愣了一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彼时沈芷月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贺昭薇手忙脚乱地追上去，在楼梯口还绊了一下。 没有预料之中的摔倒，而是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沉稳强劲的胳膊拢住她娇小身躯，小麦色肌肤搭在她肩膀微微收紧。 “发生什么事了？”沈泽云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胸腔随之振动。 贺昭薇慌忙从他怀中退出来，神色焦急，“就是你妹她……我、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先让让，别挡着路。” 她推开沈泽云，在桌上随手捏了把车钥匙就往车库去。 谁能想到沈芷月其貌不扬，竟然还是个行动派？ 她还让人调查了江琴川，肯定知道对方现在的情况和位置。 贺昭薇坐在驾驶座，想想都冷汗直冒。 但凡江琴川真的出了什么事，跟她也逃不开干系。 沈芷月在老宅有备用司机。 贺昭薇跟在那辆车后面紧追不舍，直到前面的车停在一个高端活动场所门前，她才一脚踩了刹车。 沈芷月气冲冲地闯进大门，轻车熟路找到休息室，从沙发上拎起江琴川，“喂，你抢了别人老公怎么还有脸坐在这里的啊？” 刚赶到门外的贺昭薇：…… 第九十章 撕架 贺昭薇没敢进去，在门外找了个椅子坐着，脑袋试探性地往门内看。 休息室已经掀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把视线落在江琴川身上打量她，充斥着几分恶意。 江琴川一愣，而后端着微笑说：“这位女士，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能有什么误会？我说的就是你！”沈芷月用手指指着她，脸色愤怒，“你插足别人婚姻，给人当小三还未婚先孕了！” “你们这是什么活动啊？我看一点含金量都没有吧！怎么上不得台面的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沈芷月嚷着嗓子冲外面喊了一句。 江琴川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顾不得自己塑造的人设，用力扯着沈芷月的手腕就往外走，“你闭嘴，给我出来。” 她怀着身孕，力道不大，但出其不意的一拽还是让沈芷月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顺着她的力走到门外一个角落里。 休息室里还有人用扇子挡在脸前面，小心翼翼探头出来看，八卦意味相当浓烈。 江琴川往里瞪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是谁啊？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怎么会知道我、”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圆滑地补充：“我的事？” “呵，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沈泽云的妹妹，亲的！你破坏我哥和我嫂子的婚姻，还妄想母凭子贵嫁进沈家，我当然要来给你点教训！” 沈芷月的认知和常人不太一样，虽然她是堂妹，但也确实跟沈泽云有血缘关系，在她眼里这就是亲兄妹了。 江琴川脸色瞬间一变，狐疑地盯着她，“可是我没听说过泽云还有个妹妹啊。” 沈芷月抬手直接甩开她的桎梏，“你还要不要脸？一个小三，你也配叫这么亲密的名字？！” “你……什么东西！”江琴川因为她的动作往后直退几步，小腿突然接触到温热的触感，像是人类的肌肤。 她惊慌地转身去看，却恰好和贺昭薇四目相对，“贺昭薇？” 江琴川愣了愣，很快就想通了，“原来你们两个是想联手对付我！” “这件事情其实是个误会，她年纪小，一时冲动才会来找你，我把她带回去，今天就当她没来过吧。”贺昭薇打着圆场。 江琴川怎么可能同意，她啪一下打掉了贺昭薇的手。 “贺昭薇，你什么意思啊？偏袒她？她来我这边闹了一通，我怎么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芷月也不同意，扭头就朝贺昭薇摆摆手，“嫂子，你先回去，今天我非教训教训这贱货不可。” “你骂谁贱货呢？小孩子家家的嘴这么脏，难怪泽云不跟我介绍你！”江琴川怒目圆睁，气得五官扭曲。 沈芷月抬手就扯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整个脑袋扯得往后仰，“我呸，你一个不要脸没家教的东西，也配说我？！” 两人扭打在一起，江琴川仗着她不敢动自己的肚子，故意用前身面对她，手上薅她头皮的动作却没停过。 “干什么呢？”贺昭薇两眼一黑，用力合上休息室的门，隔绝那边的视线还有闪光灯，侧身挤进两人中间。 “都别打了，你们想没想过这件事情一旦被曝光会带来什么后果！”贺昭薇一手抓着沈芷月，一手钳制江琴川，扯着嗓子喊。 这句话让江琴川恢复了一点理智，她还有自己的事业要闯，怎么能因为这个没脸没皮的小屁孩就毁了前途。 然而沈芷月一句话再次轻松挑起她的怒火，“呵呵，像她这样知三当三的人就活该被媒体曝光，被全世界唾弃！” “你才是活该，你才应该被唾弃！”江琴川眸光一沉，细长指甲直接照着沈芷月的脸划过去。 她刚做了五位数的新美甲，每一根指头上面都镶着又大又亮的钻石。 如果真划在脸上，恐怕会直接毁容！ 贺昭薇想都没想，抬手挥开她的手，同时把沈芷月往自己身后拉，一副母鸡护鸡仔的架势。 “嘶——”一颗钻石从贺昭薇的腕骨一路划到手肘，蜿蜒的伤口往下淌着血珠，一颗颗砸在地上，盛开血色的花。 贺昭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双眸泛冷，“闹够没有？能不能好好讨论？” 她单手捂着自己的手臂，然而伤口长到探出头来，血丝顺着她的指缝流下，场面骇人。 江琴川立刻收回手，毫不犹豫撇开关系，“刚才是你把手伸过来才会这样的啊！跟我没关系，我可没有对你动手！” 贺昭薇冷着脸重申：“当然，毕竟如果我不伸手来挡。” 她把受伤的手臂在江琴川眼前晃了晃，“这道伤口现在就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江琴川哪能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休息室里无数双盯着她看笑话的眼睛。 她当小三还未婚先孕的事情一旦被曝光，或者是她出手伤人的消息添油加醋流露出去。 她的事业就彻底完蛋了！ “薇薇啊，这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是泽云的妹妹对吧？这件事情你们先不要告诉泽云。”江琴川着急地找补。 她掏出小包和手机，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她喜欢什么东西我都可以补偿的！你看看，这些你们随便拿。”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江琴川急得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拜托你们，这件事情千万不可以让媒体或者别人知道，否则我就完了。” “你搞不搞笑啊大姐！你把人弄伤了就用这些破玩意补偿吗？你觉得我们谁缺你这点破烂啊，还不赶紧把人送医院去。” 沈芷月冲她翻了个白眼，双手托着贺昭薇的手臂给她的伤口吹气。 去医院的路上，这两人停了战火，没有继续撕架，但沈芷月的态度依旧不好，甚至更恶劣了。 江琴川凑上前问：“薇薇，我们认识的时间久一点，关系也比较好，你就跟我直说吧，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还没想好。”贺昭薇把脖子上的绑带扯下来，单手绕住伤口简单缠了一圈。 “薇薇，你知道的，小提琴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不可以失去我的事业，你就开个条件吧。” 江琴川急了，一着急就控制不住手上的动作——她按住了贺昭薇的伤口。 “啊疼——”贺昭薇下意识脱口而出，眼眶通红，被逼出了生理性眼泪。 第九十一章 受伤 那道伤口不算很深，但皮肤表面全部破了，江琴川手指又长，细尖的指头直接戳到了贺昭薇肉里去。 怎么可能不疼？ “喂，你到底跟过来干什么的啊，害人是吧？”沈芷月直接把江琴川推开了，看着蓝色绑带止都止不住的血，她满目怒火。 “真不知道你这种人能干成什么事，我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怕别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吧！” 沈芷月没查到江琴川之前的弯弯绕绕，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却让江琴川心脏骤然沉下去，心里发寒。 她目光落在沈芷月背上，最后颤着指尖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发过去后瞬间熄屏扣住手机。 “好了，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对，医药费我会负责的，除此之外，薇薇你还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说。” 发完消息，江琴川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就像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所以无所畏惧的感觉。 贺昭薇眼皮微敛，遮住了闪烁的眸光。 她大概知道江琴川是给谁发消息了。 “你能不能别装了？事发到现在，你给我嫂子倒过一句歉吗？嘴上功夫都不愿意做，谁会相信你真是来赔罪的啊！” 沈芷月冲她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江琴川愣了愣，一句‘对不起’像是要了她的命，她张着嘴巴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对、对不起。” 后排一共三个人，现在是沈芷月坐在中间，她们两人分别坐在两端。 她声音小得像是蚊蝇在哼哼。 沈芷月丝毫不惯着她，直接把手竖在耳朵边，“什么？你说话声音这么小，我都听不见，更别说我嫂子了！” “既然是道歉就拿出点诚意来行不行啊？否则我立马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包括我哥和媒体。” 沈芷月恶狠狠地放着狠话，从她眸中对江琴川的恨意来看，这几句话不像是说假的。 江琴川咬咬牙，强逼着自己忍下去，“好，我说，对不起贺昭薇，是我的错，才不小心让你受伤了。” 她连道歉都带着股与生俱来的绿茶味，听得沈芷月生理不适。 “什么叫不小心让她受伤了？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啊，还给自己找借口，真装。”沈芷月又翻了个白眼。 “你——！”江琴川怒上心头，险些就脱口而出骂人了，最后不知想到什么，堪堪忍住。 贺昭薇被她们吵得有气无力，“行了，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安静点，让我休息会。” 她嘴唇苍白，刚才被二次创伤过的伤口还一直在往外冒血，就没停过，已经流了她一手。 之前她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就知道，她有点凝血障碍。 严格来讲不算是病症，因为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但由于身体原因，她受伤出血会比普通人更难止住，出血量也会更多。 贺昭薇有气进没气出，半死不活地靠在车窗上，小口小口透着气。 “哦哦，好，你嫌吵我们就不说了。”沈芷月连忙应声，连带着身边那个茶壶一起闭了嘴。 出租车把她们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沈芷月带她进去的时候抓了个护士就说：“你好，她受伤了，能不能让医生帮她看看？” 护士的声音隔着医用口罩传出来，很闷很沉，但能让人听得清楚，“您好，这边需要先去导诊台挂号，叫号了才能看医生。” “我知道流程是这样，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她都流了这么多血，哪还能等到叫号啊！” “你们先找个人帮她包扎一下也行啊。” 护士视线顺着看向贺昭薇的手臂，她进医院大门时有小颗小颗的血珠流到地上，往后蔓延了一条血路出来。 看着确实是吓人。 “那也得等会，你跟我过来吧，先单独给你包扎一下。”护士招了招手说。 贺昭薇跟在她身后，沈芷月也亦步亦趋跟上去。 护士头都没回，扯着嗓子的喊声透过口罩落在身后，“家属去挂号，在门诊外面等叫号。” 沈芷月的脚步停下，小声说了句：“哦。” 她不太高兴地跑了趟腿，回来大厅时感觉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思索半天，沈芷月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还有一个人呢？ 她瞪大眼睛在大厅里转着圈找人。 江琴川是个孕妇，穿的衣服又那么高档，按理来说很容易在人群里发现才对，怎么会找不到？ 除非——她不在这里！ 突然，沈芷月眯了眯眼，在医院北门口瞥到熟悉的身影。 是江琴川跟沈泽云。 她脊背一挺，雄赳赳气昂昂朝着那边去找人算账。 “喂，我说你这个人，赔罪赔到一半跑路了是什么意思？” 沈芷月话说到这里陡然顿住，感受到自上而下森寒的冰冷目光黏在她身上，毫无温度。 沈芷月不敢抬头，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堂哥。” “嗯。” “哥，我跟你说，这女人真的是超过分，直接把嫂子划伤送到医院来了，嫂子流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 沈芷月添油加醋地跟沈泽云告状，指望这位被蒙了眼的人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然而沈泽云短短一句话，浇灭了她的所有热情，“你今天过分了。” “什、什么？我？”沈芷月愣愣地竖起手指，反手指向自己。 “没事的泽云，芷月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思没有那么成熟，容易被人利用，这其实也怪不得她。”江琴川在一旁和稀泥。 她应该是从沈泽云那里打听到了名字，此刻高高在上地摆着正宫的架子，说话间还挑衅地冲沈芷月望了眼。 “我去你全家的，你要不要脸！把人划伤了竟然还倒打一耙，哥，你眼光简直不要太差，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破人的！” 沈芷月怒上心头，说话根本不过脑子，忍都没忍，把自己的脏话库全部翻出来说了。 她说到底也是沈家人，身上流着和沈泽云一样的血。 哪怕真把沈泽云惹毛了，看在老爷子和她爸妈的份上，她也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惩罚。 “沈芷月，闭嘴！”沈泽云声音骤然沉下来，阴寒森冷，透着愠怒。 沈芷月骨子里有点怵他，瑟缩着肩膀委屈埋头。 “在外面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看看你，还哪里有大小姐的气质？”沈泽云冷冷反问。 第九十二章 冤家 沈芷月憋了半天，到底是没憋住，鼓起勇气跟沈泽云叫板。 “我是没有大小姐气质，那我不是着急吗？哥，你只知道护着这个女人，你关没关心过自己老婆哪怕一秒钟？” 沈泽云剑眉微蹙，漫不经心的语气此刻才染上了几分着急，“她怎么了？” “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这女人把嫂子划伤了！从手腕到小臂，整整这么长一道伤口，嫂子流了一路血啊！” 沈芷月夸张地在空气中比了个长度，比贺昭薇手上那个伤口还要长十多公分。 但也算是生动形象。 之前沈芷月和贺昭薇别提有多不对付，还在家宴上闹出了那样的事，惹来一身家法。 沈泽云完全没想过她口中的嫂子说的会是贺昭薇。 直到此时，他心中的担心才有了实感，“她现在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沈芷月脸上一喜，连忙点点头，带他往医院里面走。 江琴川着急，抬手抓住了沈泽云的胳膊，表情怪异，“泽云，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在沈泽云探究的视线中找出理由，“虽然我不知道薇薇为什么会来休息室找我麻烦，但她的伤毕竟是我造成的。” “我也想当面跟她道个歉，给她赔罪，我、不希望这件事让你们之间产生隔阂。” 我操，好浓一股茶味！ 沈芷月咬牙切齿瞪着江琴川，双拳紧攥，眼睛像是下一秒就能喷出火来。 她总算知道嫂子为什么不是这贱人的对手了。 绿茶中的茶中茶！绿茶中的战斗机！绿茶中的创世组！ 江琴川耍这些招式的手段太高明，贺昭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沈芷月冷冷盯着江琴川，眯着眼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她这人没什么脑子，但是有钱啊，她一定会找到能治江琴川的人，跟她一起站在贺昭薇这边。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正当防卫。”沈泽云淡淡地说。 江琴川面上一喜，以为他是答应了，本能挽住他的胳膊，“那我们就进去……” “不过，你待会儿还要上台演出吧？”沈泽云说着，从她手中抽出胳膊。 “你的事业不能耽误，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沈泽云下巴向门外遥遥一指，“乖，回去吧。” 江琴川浑身血液冰冷刺骨，她缩着手指，像是不知道动似的呆在原地。 之前沈泽云宠着她护着她，把她当掌心里的宝，从来没拒绝过她的要求。 可是这次，他竟然拒绝她了！ 没有她陪在身边，沈泽云一个人去看贺昭薇，他想做些什么？他们会发生什么？ 江琴川想都不敢细想。 “泽云，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了，我已经和活动合作商请了假，想休息会。” 她试探性地去握沈泽云的手，“我有时间的，就让我跟你一起进去吧，泽云。” 沈泽云垂眸，漆黑瞳仁动了动，漠然的眸子多了几分思考，似是在犹豫。 就在这时，沈芷月快刀斩乱麻，“哥，有我们两个进去就够了，医院禁止大声喧哗，道歉也得分场合啊。” 她扯着沈泽云的胳膊往后走，后者掀起薄眼皮，淡声道：“琴川，你先回去吧。” 两道身影越走越远，江琴川愣在原地，伸出去的手还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 半晌后，两个人已经化成了两个小黑点，她眸光一凝下了决心，边往回走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嫂子，你的伤怎么样了啊？”一到病房，沈芷月就迫不及待走到床边问。 贺昭薇扬扬手臂，“伤口已经消毒包扎了，但是还得做个检查，防止细菌感染。” “啊？要住院吗？”沈芷月瘪了瘪嘴。 “不用，医生只是让我在这坐会。” 贺昭薇的视线越过她，在她身后看见了沈泽云，不悦地蹙蹙眉，低声问：“他怎么过来了？” 沈芷月不掩欣喜，“我把我哥带过来的，我办事，你放心。” 她扬了扬眉峰，一副骄傲自满的模样。 贺昭薇两眼一黑，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人也是奇怪，之前还一口一个泽云哥哥叫得甜蜜，现在身份转换得这么自然？ “我不会跟你抢泽云哥哥的，而且还会帮你对付那个小三，你放心，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像是看出来她在心里想些什么，沈芷月靠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另一只手还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要是条件和场地允许，估计她还打算在这里办个结拜仪式。 “呵呵，那倒是不用了。”贺昭薇嘴角抽搐。 锃亮的皮鞋突然闯入视线，沈泽云往前几步，微微弯腰，不由分说地抬起她的手臂，“伤到哪了？” 他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贺昭薇便以为他又像之前一样，是来给江琴川撑腰的。 于是怼人都毫不犹豫，“你看不见？” 沈泽云动作顿住，视线有一秒落在她的脸上，又像是错觉，转瞬就收了回去。 “你离职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吧？”沈泽云有些没话找话地问着。 贺昭薇本来耐心就不多，小声嘀咕着，“这都多长时间了还在问。” 然后换了个语气，拉长尾音说：“收好了。” “其他员工说要给你办一场欢送会，就在公司大楼，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参加。” 沈泽云放下她的手臂，优雅地擦了擦手。 “欢送会？为什么？”贺昭薇摸不着头脑。 她在公司里和大多数人表面关系确实不错，但也仅限于工作方面，还没好到辞职了也要一起聚会的程度。 沈泽云记着她刚才的仇，说话都效仿她的语气，“我怎么知道？” 贺昭薇：…… 她又问：“什么时候？” “27号晚上。” 贺昭薇：…… “27号的事情，你至于提前一周多告诉我？”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有来有往地朝对方扔着冷箭。 沈芷月曲腿坐在一旁椅子上，乐呵呵地看着这两人斗嘴。 “你不是一直在躲着我？一周见不到两面，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沈泽云半埋怨半讽刺地说。 外面的走廊里有喇叭叫号和其他人攀谈的声音，消毒水气味不断往鼻尖冲。 沈泽云转身往屋外走了，不知道去干嘛。 “嫂子，我看你和我哥还挺合适的，欢喜冤家啊。”沈芷月把脑袋凑过来说。 贺昭薇想说她好一会了，这会儿毫不客气地抵住她的额头，“你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你不喜欢他了？” 第九十三章 黑料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撮合他俩是什么意思？ 被贺昭薇那么盯着，沈芷月没来由生出一股心虚，“其实，我对他更多的是崇拜吧，也不算喜欢。” 自从发现沈泽云和江琴川之间的事情后，她就没有叫过泽云哥哥这个称呼。 “我只是年纪小，爱看一些小说漫画什么的，恰好身边有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堂哥，难免会春心萌动嘛。” 沈芷月今年十九岁，小贺昭薇大半截，面对她跟面对长辈似的，说这种话也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对于她的说法，贺昭薇勉强能够接受。 不过…… “那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你会突然对他没感觉了，最关键的是，你为什么要撮合我们？”贺昭薇持续逼问。 沈芷月咳咳两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满面通红。 她心虚地移开脸，单手绕上自己的脖颈摩挲，“哎呀，我看看是不是到你的号了。” “别转移话题。”贺昭薇直接拽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沈芷月猝不及防和她四目相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是承受不住这种视线上的压力，破罐子破摔地说：“行吧行吧，告诉你了，其实我本来确实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的。” 不管是青春期还是别的原因，她都对沈泽云产生过少女情愫，自然不会心甘情愿拱手让人，更不可能主动去撮合。 真正改变她想法的契机在于江琴川。 “但是——堂哥喜欢的人是江琴川诶！那怎么能行，我肯定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跳入火坑啊！” “比起江琴川，你简直是天仙下凡，贤妻良母，好了不要太多。”沈芷月夸张地补充。 贺昭薇手掌立于她眼前，“停，夸前半句就行了，后半句去掉。” “你刚才说跳入火坑？江琴川不是知名小提琴家吗？她在国际的知名度也不比沈泽云差啊。” 贺昭薇蹙眉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沈芷月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对江琴川翻的而不是她。 临开口前，沈芷月还往外看了看，谨慎地关了病房门锁上，才重新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 “什么知名小提琴家，我呸，她根本就是个人品不行的烂人！”沈芷月恶狠狠地啐了口口水。 “你们在国内不知道很正常，我跟你讲，但凡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没有人不知道她那点破事。” 沈芷月掰着手指头细数，“她的大学有一年是在国外进修，上课顶撞老师、带头孤立同学、花钱买毕业论文等等，这些都不说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还是不放心地凑近到贺昭薇耳边，“你知道吗？就连她最拿手的小提琴，那都是营销出来的！” “其实她根本没学过几年小提琴，让她火出圈的那两首歌，谱曲全部是抄袭的，她夺冠的那场比赛也是买通了评委！” 贺昭薇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会用在江琴川身上。 这些在国内一旦被发现，那都是要面临封杀的。 更别说江琴川一直在**自己的人设，各种温柔知性大姐姐的标签都往身上糊。 如果她在国内的粉丝听到真相，只怕是心都要碎掉。 “你确定你知道的就是真实的吗？比赛再怎么造假也要上台演奏，她实力不行的话，总会有人听出来的吧。” 贺昭薇蹙了蹙眉，还是觉得她说的那些话有点蹊跷。 虽然江琴川这个人的确不讨喜，但她之前在网上听过一段江琴川的比赛视频，现场所有人都很陶醉。 就连她这个音乐造诣不高的人也能听出来，对方演奏小提琴的水平是相当不错的。 哪怕在国际上算不上数一数二，但也不至于被抨击到这种程度。 “呵，上台演奏？”沈芷月嘲笑似的重复了句，再次压低声音，“你知道假唱吧？” 贺昭薇点点头，下一秒骤然反应过来什么，“你的意思是——？” “没错，江琴川拉小提琴的声音是后台放的录音，据说她有个御用小提琴手，只不过对方身份神秘，从来没被扒出来过。” 沈芷月眼神复杂，“她一直没有塌房也是因为找不到幕后演唱者，我们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在挖她的黑料。” “要是哪天把哪个人找出来了，江琴川可就实锤了。” 音乐也好，其他行业也好，没有五年十年的功底，是走不到国际舞台的，更不可能在大型比赛上获奖。 就江琴川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能学好什么？ 她不过就是学了几天指法，然后学着怎么边拉小提琴边展示她的美貌罢了。 在她的头一场比赛中，有个眼尖的评委看出了她指法不对劲，提出合理询问，结果后期被她的无脑粉丝和水军网暴到退圈。 江琴川的黑料就跟石油一样，挖都挖不完，哪怕一件件拿出来说，也够说三天三夜不重样的。 “所以，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嫁进我们沈家的，虽然不知道堂哥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喜欢上这种人，但是——” 沈芷月的手掌搭在贺昭薇大腿上，眼睛水润润的，语气带着乞求意味，“就算是我求你，你就帮我把堂哥从歧途上拉回来行吗？” 贺昭薇抿了抿唇，没怎么犹豫就把她的手从自己腿上撤走，“其他忙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情，不行。” “呜，为什么啊？”沈芷月嘴巴一撇，眼睛都往下耷拉，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他喜欢江琴川，愿意跟人家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是徒劳，况且你真以为到时候他会感谢你吗？说不定还觉得是你拆散了他们呢。” 贺昭薇想得很多，就连说话都是站在局外人的视角去看的。 可惜沈芷月注定不能像她这样脱离出来。 “但那好歹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他自甘堕落还不去救啊，你说说江琴川这种心思恶毒的人，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说到这个名字，沈芷月面相都变了，一副对待仇人的模样，“她对堂哥肯定不是真心的，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呢。” 似是想到什么，她脸色一变，“说不定连孩子都不是我堂哥的亲骨肉！” 第九十四章 心病 贺昭薇叹了口气，“你也不至于和她这么不对付吧？你说的那些事，虽然过分了些，但也有可能是谣言啊。” “谣言？”沈芷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怎么可能是谣言？我亲眼看见她有男朋友的时候还跟我喜欢的学哥亲嘴了！” “什么？” “还有那些校园霸凌跟买假论文，都是有视频图片为证还有人证的，怎么可能是谣言啊。” 贺昭薇脸色变了又变，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和江琴川接触不深，的确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嫂子，我记得你也不喜欢她啊，而且不管你和堂哥关系怎么样，至少他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对吧？” 沈芷月重新坐下来，企图和贺昭薇讲道理，“你说，就算你们哪天要分开，你也不能拱手成全小三吧？怎么样也要让她承担应有的代价！” 贺昭薇有些头疼，皱着眉说：“但我们现在已经快要离婚了，我真的没有精力和心思再跟他们纠缠。” 听见这话，沈芷月黑黝眼珠咕噜噜一转，下定决心咬牙说：“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同意帮堂哥解决问题，我就帮你解决你的心病。” 贺昭薇眉峰微扬，“我有什么心病？” “你哥啊！他不是还在医院留院观察，至今没有醒过来吗？” 贺昭薇瞬间瞪大双眸，甚至激动地微微坐起身来，“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她从来没对外人说过，就连沈泽云也没有查到。 沈芷月和她认识不过短短几天，还不到一周时间，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呃，你别误会，我没有调查你！”沈芷月意识到她对自己可能有些怀疑，连忙站起来举双手示意。 “只不过我之前在国外待过几年，认识很多那边的留学生，其中有一个跟我提到了你而已。” 贺昭薇皱眉，对于她的话语仍旧保持怀疑态度。 见她不信，沈芷月着急地补充，“我发誓，不骗你，真是别人告诉我的，就是陆宁月啊。” “她跟我关系还不错，刚回国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了顿饭，她就提到有人聘用她去私人医院，我好奇才问了嘴名字。”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贺昭薇愣了会儿，有些恍然。 深处的某些记忆被唤醒，她垂下头思索片刻。 陆宁月留给她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 当初加了联系方式后，除非她主动找对方谈条件，否则对面永远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人和沈芷月竟然是好朋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你和她是朋友？”贺昭薇半信半疑地问。 沈芷月猛点头，“是啊是啊，她跟我说了贺昭薇这个名字，所以我才会记得，真的不是我找别人调查出来的。” “那你和我做交易，想交易些什么？你又不是医生，也不了解这个行业。” 贺昭薇算是信了，甚至开始思考这个交易的可行度。 沈芷月骄傲得意地扬扬下巴，“我不是医生，可我朋友多啊，我认识一个医学博士，并且他在国外最大的医院工作。” “如果你们合作，他那边可以提供最新最全的医用设备，而且还可以帮你找几个合适的医生，全部都是对口专业，绝对高效。” 她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能谈成，挑了挑眉问：“怎么样？这个条件足够你动心吧？” 贺昭薇目前最大的两个难题，一个是哥哥的病症，一个是工作室。 后者她还可以想办法应对，但关于哥哥，她帮不上忙，必须要找其他人援助。 想也知道，只有陆宁月和另外两个医生是不够的。 假设沈芷月说的都是实话，那哥哥的事情基本被解决了多半，后续就不怎么需要她费心了。 “我怎么确保你说的是真的？不会骗我？”贺昭薇原本坚定的心思在此刻动摇了。 眼见这件事情有希望，沈芷月迫不及待握住她的手，“我们可以签合同！或者录音，录视频，你想以任何方式留证据都行。” 话说到这份上，百分之九十九是没跑了。 贺昭薇深吸一口气，“在我答应你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对付江琴川，如果手段超出我的接受范围，我不会同意。” “没问题，这件事情还有得商量。”沈芷月眼睛一亮，坐在床上贴近贺昭薇在她耳畔小声说着。 约莫两分钟过去，沈芷月才退回来呼了口气，“怎么样？不算过分吧？” 贺昭薇皱着眉，神情严肃，像是在思考。 沈芷月那些想法，说白了就是小孩子把戏，不怎么会伤害到人身安全，说过分也不算过分。 但…… 她从小接受到的教育都是要正直善良，做事问心无愧，哥哥也是如此。 她为了自己的私心和利益主动伤害别人，这样真的对吗？ 如果哥哥此时此刻有意识，恐怕也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沈芷月不知道她还在犹豫什么，又害怕她随时会反悔，眼神四处乱瞟格外着急。 “嫂子，你不要觉得这样子做是你不道德，你要知道她对别人都做了什么，那些被她霸凌被她抄袭被无脑粉网暴到退圈的人，难道不无辜吗？” “如果你真的放弃了这个机会，那和变相的助纣为虐，变相的害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的素质和高道德要留给配得上的人，面对恶人，就要以暴制暴才是正道。” 贺昭薇心里猛地一惊，突然发现沈芷月说的竟然也有几分道理。 “行吧，你再给我一个晚上考虑一下，明早再给你最终答复。” 沈芷月那块巨石落了地，“没问题！” 病房的金属门把手轻轻转动，发出细微咔哒声，下一秒，沈泽云端着热水壶走回来。 他身高腿长，站在那儿就像个走秀的国际模特，上半身的腹肌隐隐隔着白衬衫透出来。 他把装满的热水壶搁在桌上，倒了半杯热水兑半杯冷水，细长骨节握着玻璃杯递到贺昭薇眼前。 “哥，你刚才出去那么久，就只是打了个水啊？” 即便说过不喜欢沈泽云了，可沈芷月的眼神还是藏不住事。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斥着欲望，直勾勾地盯着沈泽云的衬衫，恨不得自己长一双透视眼出来。 “嗯，打热水要排队。”沈泽云简短解释。 第九十五章 洗澡 外面走廊人多，还有各种机器音叫号的杂音，沈芷月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担心刚才那番‘密谋’会被听见。 病房只是临时给她们休息会，没有开空调，外面的冷气不能全部带到病房来，炎热的天气下，室内总是显得闷热。 沈泽云的脸和手都被热水熏得泛红，他伸手解了衬衫最顶上的两颗扣子，露出清晰性感的锁骨和胸前一小块肌肤。 在那一瞬间，毫不夸张地说，贺昭薇听见了来自旁边人咽口水的声音。 咕咚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贺昭薇猛地扯了扯沈芷月的手腕，把人往后带，小声在她耳边叮嘱，“你收敛点！” 沈芷月再次咕咚了声，才回过神似的说：“啊、啊？什么？哦，好，你放心，我会的。” 贺昭薇两眼一黑，看着她自觉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心想我放心个鬼啊。 “贺昭薇——贺昭薇——” 带着滋滋电流声的喇叭叫到了贺昭薇的名字，她本能站起身，长腿两步就迈了出去。 “贺昭薇是吧？三楼大厅抽血处抽两管血，拿到五楼做化验，这是你的单子。” 护士不带感情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左手拿着两根管子递出来，右手唰的声从旁边抽出单子，动作迅速，快到贺昭薇眼睛都没反应过来。 她轻声道了句谢谢，两只手快速接过东西就往楼梯口走。 医院的电梯向来都慢，而且电梯口往往排着好几队人，没有十分钟估计上不去电梯。 贺昭薇左手兜着两个管子插在口袋里，右手举起单子仰起头仔细看着。 直到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嫂子，你怎么都没等等我，走得这么快。”沈芷月开朗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贺昭薇捂了捂被吓到的小心脏，看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莫名觉得尴尬，“你以后不要叫我嫂子了。” “啊？”沈芷月的声音瞬间就变了个调，急转直下，扁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贺昭薇。 贺昭薇一时心软，有那么一瞬间都打算让她做个例外了。 就听见她紧接着问：“那我能叫你姐吗？” 贺昭薇：…… 她比沈芷月大了小十岁，别说叫姐，叫阿姨都不算过分。 “你随意吧，我无所谓。”贺昭薇摆了摆手，把纸沿着边缘对半折起来。 沈芷月立刻开心起来，“姐，你性格是真的好啊，我之前那么针对你，你居然都没找我麻烦，现在还愿意跟我一起玩。” “也就是我不懂事，不然我肯定跟你是好朋友。” 贺昭薇：…… 谢谢啊，其实还是挺想找你麻烦的。 要不是沈芷月聪明，知道用钱收买她，就单单是芒果陷害这一件事，都够她记仇记大半年了。 做检查十分钟，等结果半个小时，沈芷月一直都陪着贺昭薇，叽叽喳喳地讲东讲西，话就像是说不完一样。 但她吵归吵，人倒是乖，每次贺昭薇都不用开口，一个眼神看过去，她自己就知道闭嘴了。 ——只是不出三分钟又得念叨起来。 “我知道了，家里有女佣，洗澡包个保鲜膜就好了，不会碰到水的，这么点伤口，晚几分钟来医院都要愈合了。” 贺昭薇提着一袋子药从医院走出来，仰头看着天，面对身后这个小管家实在是没招。 沈芷月不放心地小跑跟在她身后，“保鲜膜万一划破了怎么办，这么长的伤口，一沾水就容易感染啊。” 她平时运动量也就二楼跟客厅那段楼梯，这会儿跑了大半个医院，气都喘不匀，还是坚持说：“要不然我帮你洗澡吧！” 贺昭薇：…… 她沉默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见她不答应，沈芷月又说：“那我哥帮你洗也行啊！” 贺昭薇一个冷眼瞪过去，沈芷月紧急闭嘴，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我闭嘴，我不说了。” 在她对面的沈泽云显然听见了，上前几步打开车门，顺手提走了贺昭薇手上的东西，神情复杂地瞥了眼她。 沈芷月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姨母笑，眼神跟表情简直可以用猥琐来形容。 为了防止她再次语出惊人，贺昭薇砰地关上副驾驶车门，和她一起坐在了后排。 沈芷月震惊，对着她挤眉弄眼：你坐后面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他都给你开车门了，就坐副驾驶啊。 贺昭薇：我再重申一遍，陪着你对付江琴川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和沈泽云没可能继续，你别想着当红娘牵线。 沈芷月：我不撮合你们，我就自己看着饱饱眼福都不行吗？ 贺昭薇：不可能，我和他很快就要离婚了，现在分得越清楚越好。 沈芷月的脸色肉眼可见差了下来，委屈巴巴用后座的靠枕垫着脑袋，小半张脸都埋在靠枕里，赌气似的不去看贺昭薇。 她的确是小孩子心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对人态度好坏全看心情。 在她眼里，大概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完全可以看得出平时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 贺昭薇脑袋靠在车窗上，侧目打量她，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在父母健在，哥哥无恙的时候，她也是公认的小公主啊，也是大家宠爱呵护的对象。 就连朋友，连沈泽云……都排着队来当她的骑士守护她。 那时候的她无忧无虑，每天唯一发愁的事情大概就是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美好的回忆碎片陡然涌上脑海，贺昭薇没忍住，眼眶微红，杏眸水润，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事实上她也确实哭了，只是一个眨眼，豆大的晶莹泪珠就淌下来，在脸颊留下一道明显的水痕。 沈芷月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旁边人戳戳自己，终于是坐不住了，扭头去看，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泪人。 她怔了片刻，手忙脚乱地帮忙抽纸，小声说：“你怎么还哭了呢？好了好了，我没生你气，咱俩还是好朋友。” 她说完，贺昭薇的情绪半点没好转，纸巾捂在眼睛上，水迹蔓延出来，纸巾都沾着水意，软软地搭在脸上。 沈芷月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因为别的事情哭的，更手忙脚乱了。 可她安慰能力实在有限，只能一下一下拍着贺昭薇的背。 ——力道大得跟打人似的。 第九十六章 魔方 后面动静太大，沈泽云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他余光瞥了眼后视镜，看沈芷月那副恨不得把人打死的架势，终于没忍住开口说：“你是嫌她手上的伤太轻了么？” 清浅的嗓音在空间中炸开，沈芷月条件反射收回了自己的手，尴尬地挠挠头，“我这不是看她哭了，着急嘛。” “没看出来你们关系这么好。”沈泽云意味不明地说。 有那么一瞬间，沈芷月差点以为他发现什么了，整颗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紧张地不敢呼吸。 好在沈泽云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后面就没有继续语出惊人了。 吱嘎—— 车子稳稳地停在商场门口，贺昭薇还在后座用纸巾蒙着脸，巴掌大的小脸掉了一点白色的纸巾屑，格外明显。 沈芷月茫然地朝外探头，“我们不是回家吗？” “我要去买东西。”沈泽云胡诌了个借口。 沈芷月情商和智商显然都不太到位，并没有理解到他这句话的深意，“哦，那你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她。” 沈泽云：…… 如果情绪可以写在脸上，他的额头现在肯定挂着两个大大的字——无语。 被他那双冷淡的墨色眸子盯了一会儿，沈芷月大脑飞速运转，榆木脑袋终于开窍，灵活地下了车。 车门关上，她小步跟在沈泽云身后，“哎呀，你早说要我下来呀，但是就这样留她一个人在车上不会有事的吧？” 沈泽云修长手指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嘀嘀一声响起，小巧的黑色车钥匙就在他掌心旋转一圈被收回去。 “不让她一个人待着才会有事。” 说完，他单手指尖搭在沈芷月肩膀上，将人灵活地转了个圈，“逛逛去，看上什么东西直接填地址。” 沈泽云很少有这么好说话而且冤大头的时候。 沈芷月脸上藏不住欣喜，眉开眼笑，“真的啊哥？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别赖账。” 她跟牵不住线的风筝似的，唰一下就跑没影了，估计把贺昭薇也忘在脑后了。 货架前，沈泽云从排头走到排尾，视线突然在一个魔方上停住。 它后面一排都是三阶魔方，只有最前面写了标价的那个不同，是四阶的。 比那些小孩子的益智玩具稍微多了一点点挑战性。 而且……看着很眼熟。 沈泽云不由自主地抬手拿下那个魔方，眉心紧皱，似乎有什么被他遗忘的记忆碎片藏在了深处。 他努力想了半天也只回想起一个模糊的场景，连场景里的人脸都看不清楚，更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把魔方放在货架台上结账的时候，沈泽云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有什么毛病，顺手在手机上预约了个心理医生的号。 远处沈芷月蹦蹦跳跳地回来，手里只提了两个小袋子，身后洋洋洒洒跟着一群人。 她蹦到近处才发现沈泽云手上空空荡荡，“诶？哥，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没给嫂子买啊？” 沈泽云挑眉，反问：“你这些东西里有她的？” “那当然啦，我算好了的，我们俩可是一人一半呢。”沈芷月得意地扬扬下巴。 “那不就够了。” “诶，哥，你等等我——”沈芷月被反将一军，脑袋还懵着呢，眼前的男人已经走远了。 车内。 贺昭薇脸上的纸巾已经扯下来了，泪痕也被擦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那双比核桃还肿的眼睛。 “噔噔蹬蹬，这个是送你的手镯，怎么样，喜欢吗？”沈芷月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小盒子，眼睛亮晶晶的。 贺昭薇顶着核桃眼接过盒子打开，“你刚才下去就是为了买这个啊？” “我还给你买了其他东西，东西太多了，剩下的都签了快递，等到家里再给你看吧。” 贺昭薇点点头，将盒子上一层雪梨纸拨开，看着里面的纯金大镯子，眼睛都冒光。 “这……咳咳，这个送我？”她刚哭过，嗓子哑得不行，说出来的话跟在砂纸上磨过一层似的。 “是啊，快戴上看看。” 沈芷月始终相信黄金养人，虽然她不清楚什么原理，但确实有用就对了。 这边她刚把手镯戴好，前面就猝不及防出现一个魔方。 沈芷月：？ 贺昭薇：？ “这是……？”贺昭薇不解地伸手接过来。 “送你的。”沈泽云不冷不淡地解释了句。 贺昭薇皱着眉，举着魔方放在眼前晃了晃，没看出什么端倪，索性直接问道：“为什么？” 车子缓缓在路上行驶，前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后来大概是想到这个魔方的名字，沈泽云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四个字，“锻炼智力。” 贺昭薇：……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可真是谢谢你，费心了。”贺昭薇冷嘲热讽了句。 片刻后，她看着手上的魔方，思绪被拉得有些远。 小时候沈泽云是公认的‘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伶俐动手能力还强。 一些给小孩子的玩具，他都能玩得游刃有余，包括但不限于魔方。 贺昭薇恰恰相反，她属于思维活络，却不会实践的类型。 当时学校里兴起了一阵魔方风潮，几乎每个学生手里必备一个三阶魔方，用着同样的口诀打乱再还原。 贺昭薇跟风也买了一个，只是可惜买错成了四阶的，对她一个入门新手来说实在不友好。 她打乱了三次，复原了三次——每次都是把魔方拆成块再重新凑回去。 后来她抱着魔方找沈泽云玩的时候，顺嘴抱怨了句。 那时候的沈泽云已经可以熟练使用四阶魔方了，毫不犹豫就把她手上那个魔方重新复原。 之后他们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小约定，每次见面都会带一个四阶魔方作为保留娱乐项目。 可是……沈泽云应该已经不记得这些了才对。 贺昭薇狐疑地掀起眼皮，视线从前面两个座椅的缝隙中看过去，落在沈泽云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你……” 她的话堪堪开了一个头，车子轮胎就在地上一划，发出刺耳的响声。 沈泽云单手解开安全带，声音平静，“到了，下车吧。” 沈芷月打开车门，下意识牵着贺昭薇的手腕把人带下去。 在她们身后，沈泽云修长身姿倚靠车门而立，单手插在口袋里，晦暗莫深地盯着她们两人相扣的手腕。 第九十七章 计划 贺昭薇还在看着那个魔方愣神，一不注意就被沈芷月带到了她房间里。 沈芷月熟练地把房门上锁，做贼似的拉起了窗帘，悄咪咪问：“我都已经查好江琴川上台比赛的日期跟时间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我们的计划啊？” “半决赛那天吧。”贺昭薇想了想，斟酌地给出一个答案。 沈芷月着急扯住她的手腕，没忍住用了点力道，“不行啊！得在一开始就把消息公布出去，不然岂不是让她这种人品败坏的烂人晋级了！” 江琴川参加的那个比赛是音乐歌曲比赛，参赛者自带一首曲子和一个乐器上台进行演奏，由评委观众分为两部分打分。 评委比分占六十的比例，剩下四十则是让观众投票。 比赛一共六十个参赛名额，半决赛要淘汰四十个人，从前二十里角逐出前十名，决赛进行十进一的淘汰赛。 要是真让江琴川撑到半决赛，意味着四十个人里有一个替罪羊是本应该替她淘汰的。 “我们手上掌握的证据已经够多了，完全可以让她倒台的，何必等到半决赛呢？”沈芷月心急如焚。 贺昭薇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沈芷月这才注意到，昏暗的房间里，她伤口包扎的纱布处隐隐渗出血迹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沈芷月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控了。 “没事，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不坚持到半决赛，没有人知道她有没有在这次比赛里做手脚。” 贺昭薇抽回自己的手，忍着疼痛认真一字一句说道：“即便我们手上掌握了她的丑闻，那也只是过去式。” “万一她对我们起了戒心，这次比赛没有造假或是没让我们抓到把柄，那我们公布的消息就是一坨空气，没什么屁用。” 到时候江琴川还可以出个公关稿，说她年少无知不懂事，做了一些错事，希望得到大家的原谅。 接着卖个惨，随便放几张慈善捐款或是做公益的截图，再请一波水军引导舆论，那她就顺势借着这次的事情洗白了。 这样的洗白套路在娱乐圈里屡见不鲜，其他各个圈子也都大差不差。 要想实锤，必须得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才行。 “嘶，你说的也有道理。”沈芷月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准注意。 “况且她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你想要拿出证据来锤她，也得先留时间整理信息吧？”贺昭薇继续反问。 沈芷月的心思原本就有些动摇，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就改了主意，“好，半决赛就半决赛吧！” 她咧嘴一笑，眼见就要换个话题，贺昭薇突然伸手挡在眼前，“江琴川的事情说完了，我哥的事情是不是也要计划一下？” 沈芷月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是啊，我都快忘了，这样吧，我相信你肯定不会骗我，你直接把你哥哥住院的资料信息发我一份，我来搞定。” 她这人虽然性格幼稚了些，但办事还算比较靠谱。 也幸好贺昭薇提前在手机里存好了资料备份，“好了，我发给你了。” 沈芷月点点头，靠在墙上点了几下手机屏幕，“国内外有时差，我这边沟通需要的时间可能会长一点。” 贺昭薇算了算，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大概也要一个多月了。 “一个半月可以解决吗？” 沈芷月单手叉着腰，得意地扬扬下巴，“那当然可以了，放心，我尽快。” 她手机还没收，维持着这个中二的姿势站在落地窗前，下一秒，房间门被人推开。 沈泽云推开门，侧过身子让身后的两排服务人员依次进去，把**袋放在房间。 偌大的房间瞬间被各种袋子装满，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沈泽云微微挑眉，目光从地上的袋子移到她们身上，“刚才在聊什么？” 沈芷月年龄还是一字开头，哪里藏得住事？ 她心虚地眼神乱瞟，嘟囔着嘴叽里咕噜了几句，收起手机蹑手蹑脚地打算去拆**袋。 沈泽云上前一步按在她的手腕上，修长手指利落地解开蝴蝶结，语气难得有些温柔。 “长大了，对我也有秘密了？” “咳咳！那当然、当然不是！”沈芷月受男色诱惑，挺直了脊背为自己正名。 紧接着沈泽云便偏头看过来，锋利的下颌线有一半隐在昏暗的光线中，透着些冷。 沈芷月心里一跳，险些将心里的真心话脱口而出，“我们就是在聊薇薇姐的哥……”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贺昭薇眼疾手快地拧了一把她胳膊，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沈芷月嗷呜一声，猛眨眼睛改变话题，“歌声怎么样，不是说27号要给薇薇姐办欢送会吗？哥，到时候我能不能参加啊？” 沈泽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紧接着将视线投在贺昭薇身上，淡漠如潭水，深不见底。 他笑了笑，骤然反问：“确定在聊这个？” “当然啦，我怎么会骗人呢？” 沈芷月摸着刚才被拧红的胳膊肉，轻柔地上下搓着，企图缓解一丝疼痛。 其实贺昭薇用的劲压根不大，也就比挠痒痒稍微重了些。 奈何沈芷月从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皮肤娇嫩，一点苦也吃不得。 “当然可以，那有什么问题。”沈泽云意味不明地淡笑了声，倏然站起身来。 颀长身形就那么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平白添了份压迫感。 “时间不早了，把房间收拾好，出来吃饭。” 临走前，沈泽云似乎还瞥了眼贺昭薇，黝黑眸子深不可测，比见不到底的黑渊还吓人，有种要将人活活吞噬进去的危险预警。 贺昭薇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转头用手指戳了戳沈芷月的胳膊，“下次注意点，不要说漏嘴了。” 沈芷月无辜地捂着自己的手臂，皱着眉委屈巴巴问：“为什么呀？你和我哥不是夫妻吗？就算不喜欢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有知情权吧？” 她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以为感情出现破裂无非就是腻了、有误会了、不爱了。 贺昭薇要怎么解释，沈泽云其实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她哥哥可能第二天就会出现生命危险？ 默了默，她只能说：“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总之你只要记住，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第九十八章 挑拨 沈芷月鼓了鼓嘴，水润眸子在自己手臂上看了看，又抬眸暗示贺昭薇。 她的肌肤实在是嫩，那么一点儿红印，到现在也没有消下去。 贺昭薇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帮她揉了揉，“对不起，我下手重了。” 事实上沈芷月也就是刚被掐的时候疼了几秒钟，现在基本没有感觉了，只是要一个态度。 见贺昭薇态度这么好，她立刻摆摆手说：“好了，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说完沈芷月以赔罪的名义，拉着她在房间里陪自己把所有首饰衣服全部拆完了。 拆的过程中，沈芷月就像一个熟练的分拣工，左边拿一个东西右边再拿一个，嘴里还念叨着：“你一个、我一个。” 好不容易分完，清除了所有垃圾，两人同时从地上站起来，两眼一黑，差点又栽回去。 “怎么这么晚才下来啊？泽云没去叫你们？”沈崇拄着拐杖，浑浊目光在触及到她们二人时才隐隐有了波澜。 沈芷月吐吐舌头，乖巧认错，“爷爷，我错了，和薇薇姐一起忙了点事就耽搁了时间。” 听见她的称呼变化，沈崇脸色一变，瞬间沉了下去，“芷月，长幼有序，注意辈分。” 沈芷月右手才拿起筷子，闻言愣住，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补充，“是堂嫂。” 沈崇没有立刻说话，黑沉眸子依次扫过众人，“芷月，你的家法是不是还没领？” 啪嗒。 筷子掉了。 沈芷月甚至没敢抬头，也没敢把筷子捡起来，手指悬在桌上轻轻发抖。 沈家有规矩，家丑不可外扬，老宅还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执行家法的。 这几天贺昭薇充当了她的保护伞，让她过得安然无恙，差点都忘记了这件事。 “爷爷……”沈芷月瘪了瘪嘴，眼神说掉就掉，“我都知道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沈崇挑挑眉，冲着沈泽云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可不是我定下的这次家法，你求错人咯。” 沈芷月转头就捏住了沈泽云的西装衣袖，一晃一晃的，“堂哥——” “停。”沈泽云嗓音很轻，偏偏就这么轻飘飘的一个字，瞬间劝退了沈芷月的动作。 “你得罪的人不是我。”他指了条明路。 兜来转去，沈芷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贺昭薇，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纵使知道自己不该插手他们的家事，贺昭薇还是心软了，“爷爷，她还小，这件事确实是无心之举，要不然这次就……” ‘算了吧’还没说出来，沈泽云便用手指指关节叩了叩桌子，嗓音冷淡。 “爷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定下来的规矩没有更改的道理。” 沈崇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语气狐疑，“泽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较真。” “毕竟是沈家这么多年的规矩了，于情于理也不该撤销。”沈泽云面色不改。 沈芷月哇一声差点没哭出来，“爷爷——” “好了，别鬼哭狼嚎的，泽云说的也有道理，你从小性子就顽劣，是该借着这次机会长长记性。”沈崇拐杖一杵，一锤定音。 沈芷月的哭声被迫止住，但心情已经不可控地差了起来，一顿饭食如嚼蜡。 只有贺昭薇全程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动筷子，而是平静地看着沈泽云。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她对沈泽云再了解不过，哪里能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怀疑沈芷月和她共同密谋了什么事情，所以想利用这次家法挑拨离间罢了。 沈芷月性格单纯，容易记仇，经过这一晚只怕是两人刚建立好的联盟又要瓦解了。 贺昭薇揉了揉眉心，心情跌入谷底。 就在此时，沈泽云漆黑双眸不冷不淡地看过来，冲她挑了挑眉。 贺昭薇对上他的视线，沉默几秒，用口型无声地问了句：你就这么恨我？ 她确定沈泽云看懂了，因为下一秒他便垂眸看向地板瓷砖，像是在逃避问题。 贺昭薇在心底冷嗤一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她下午竟然还奢望沈泽云恢复了记忆，对着一个几块钱的魔方陷入自我陶醉。 简直是蠢得没边！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像是千万根细小银针同时从心尖处穿过，一瞬间逼出了贺昭薇眼眶中的泪水。 “薇薇，怎么了？胃口不好？”见她一直不动筷，沈崇总算开了口。 听着这亲切的关怀，贺昭薇心里一酸，猛地低下头，“没有的爷爷，我只是不太饿。” 说完她扬起脸笑了笑，低头端起碗扒拉几口白米饭。 咸湿眼泪交杂着没有味道的米饭，她只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 今晚他们会在老宅待最后一晚，明早就回去市中心。 贺昭薇回了房就直接去洗漱，径直躺在靠窗的一侧床边。 他们这个房间视野很好，从落地窗看出去，几乎可以把整个老宅收入眼帘。 唯一可惜的是老宅建造得早，房间并不隔音。 在房间中，贺昭薇似乎听见了来自祠堂的痛苦尖叫。 下一秒这声音就散在空气中，仿佛是她的幻听。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尘埃，房间门被人轻轻推开。 沈泽云带着屋外的闷热晚风走进来，单手脱掉了大衣外套，缓缓走到贺昭薇面前。 “贺昭薇。”他声音很轻，在落针可闻的空间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贺昭薇动了动耳朵，躺在床上装死，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泽云才再次动作，蹲下身子轻轻拢了拢她额头散落的发丝。 啪—— 贺昭薇毫不犹豫拍掉了他的手，清亮杏眸在窗外月色照映下透出几分冷意。 这种眼神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不管看谁都显得冷血无情。 甚至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 沈泽云安静地盯了她一会，毫无征兆地伸手罩住她的眼睛，大掌几乎笼住了她的半张脸。 隔着掌心肌肤，沈泽云清楚地感受到她皱了皱眉，转瞬又想抬手来拍他。 于是沈泽云提前按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嗓音低而沙哑，沉沉的砸在空气里，“安分点。” 贺昭薇身子僵硬片刻，出于姿势原因挣不开他的手，索性摆烂躺平，放弃了挣扎。 第九十九章 别扭 属于人体肌肤的温热感从沈泽云掌心一点点蔓延开来，还带着点夏夜的闷燥。 贺昭薇的额头和鼻尖被闷出细汗来，她抽了抽鼻子，感觉呼吸有点不畅快。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沈泽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松开两只手站起身来。 外面天色昏暗，只有几缕清明皎洁的月色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贺昭薇闭了闭眼，缓了几秒钟才慢慢看清眼前的景象，沈泽云背对着她站在窗边，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倏忽间，贺昭薇脑海中毫无预兆地浮现出前几天的画面。 沈泽云站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平静温和，静静地盯着她的双眸问她，内心到底想不想离婚。 当时贺昭薇的确懵了，大脑超载，解锁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现在再回想起来，她却觉得有些无奈。 或许沈泽云到现在也不清楚，这次的离婚不是选择，而是必然。 他们的感情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光靠她一个人拉着这条线是没有用的。 贺昭薇默默在心里计划了下，决定帮沈芷月做完这次的计划，就提离婚的事情。 翌日，贺昭薇难得睡到了自然醒，她抬手遮在眼上挡住外面的烈阳。 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翻了下去，骨碌碌跑到沈芷月门前。 叩叩—— 贺昭薇喘着粗气，有些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 “谁啊？大早上过来干嘛？都说了不要打扰我，滚啊！”沈芷月不耐烦的大嗓门透过房门传出来，穿透力极强。 贺昭薇捂了捂耳朵，咳嗽几声说：“是我。” 屋内一阵沉默。 就在贺昭薇放弃了打算离开的时候，里面缓缓传来一声沉闷的“进——” 她眼睛一亮，将门推开后踱步到沈芷月床边。 沈芷月正以一种躺尸的姿势趴在床上，整个人跟没有了生气似的软绵绵。 她下巴搁在枕头上，困难地扭过头睨了贺昭薇一眼，赌气地问：“你进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贺昭薇蹲在她床边，目光平视着她，眼神中情绪复杂，让人很难解读出其中深意。 看了半天，沈芷月率先忍不住了，皱着眉把脸扭过去，“你自己要进来又不说话，到底要……” “对不起。” 她话音未落，贺昭薇已经开口了，嗓音干涩，带着点独属于起床时的沙哑。 屋内一阵寂静，沈芷月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动弹，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她才抽了抽鼻子说：“切，你现在很得意吧？假惺惺地跟我道什么歉啊。” 虽然知道她这是自食恶果，但昨天毕竟是在贺昭薇的见证下被罚了家法。 丢人丢大发了！ 而且她对沈泽云的畸形感情持续了这么多年，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 看见沈泽云那么维护贺昭薇，坚持对她使用家法，她心里不嫉妒就怪了。 “我不是故意的。”贺昭薇干巴巴地为自己解释。 她余光一瞥，瞥到了桌上放着的几个瓶瓶罐罐。 没有标签，但是从**上的字能看出来是用于跌打损伤以及皮外伤的。 这些瓶子瞬间把贺昭薇要说的话给打了回去。 她顿了顿，无声地在心里叹口气，看来沈泽云这次的挑拨离间很成功。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贺昭薇撑着床边站起来，脚底板有点发麻，脑袋也是一阵晕眩。 大概是晕狠了，她竟然听见沈芷月说：“诶等等，你——我有事要跟你说。” 贺昭薇愣了好一会儿才懵懵地问：“什么？” 沈芷月转过头去，声音别扭，“我……腰上有个地方摸不到药油，你帮我擦擦。” 她说得跟悄悄话似的，下半张脸全埋在枕头里，声音也闷在了里面，只模糊往外传出一部分来。 贺昭薇皱着眉勉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下意识就掀开她的裙子衣摆，“在哪里？” “诶不是，你你你——啊！”沈芷月手忙脚乱拍开她的手，侧过身子捏住了衣服，结果下一秒伤口就狠狠地撞在了床垫上。 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眼眶通红，尖锐地惨叫了声，手指猛地抓紧被单，立刻规规矩矩爬回去，小心用手揉着伤口。 等到那阵疼痛感慢慢散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才从枕头中传出来。 “你没看见我衣服中间有镂空的地方吗？你从那里擦就行了，掀我裙子干什么啊！” 还好她穿了打底裤，不然连底裤都要被人家看光了。 她和贺昭薇才认识几天啊，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 太冒昧了太冒昧了！ 沈芷月耳朵通红，跟被开水烫熟了的虾似的。 贺昭薇也有些尴尬，“抱歉，我之前没看见，那……重新来一次？” 这件衣服是沈芷月专门找设计师定做的，已经有好几年了。 那段时间她正处于公认的叛逆期，再加上她骨子里又倔又皮，沈崇越是想管着她，她就越要嘚瑟。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没少挨家法。 正常来讲，一般人有这么严的家规也就不作妖了。 沈芷月偏偏反骨，宁愿找老中医定制药油，也不愿意收敛脾气。 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在那个时期找着名设计师定做的，专门用来上药。 说是挨打界的第一人也不为过。 “哼，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能好好擦药油就滚出我的房间，听见没有？”沈芷月语气骄纵，跟公主似的。 贺昭薇难得没生气，反而还笑了笑说：“行。” 她前段时间看网上的视频学了点按摩小技巧，本来打算替老爷子按按肩颈的，现在看来估计能提前派上用场了。 “药油擦在这里吗？”贺昭薇食指指尖轻轻戳了戳沈芷月的皮肤。 沈芷月嗷了一声，表情狰狞，“你自己没长眼睛吗？看不见那么大一块伤口啊，怎么还要问我？” 她是真有点生气了，明明贺昭薇一直挺聪明的。 今天屡屡做错事不说，还硬生生用手指往她伤口上按，让她很难不怀疑这个女人根本就是过来报复的。 直到冰冰凉的触感在腰间伤口漫开，那点紫青色的淤血被轻柔缓慢按摩着，沈芷月又疼又有点舒服。 “嘶，你、你……”沈芷月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嘴里哼唧哼唧着发出些奇怪的动静。 不是，这家伙怎么还会按摩啊？ 第一百章 秘密 “对了，我查了一下江琴川那个比赛的进度，今天开始第一轮公赛，明天就是半决赛了。” 贺昭薇一边帮她按摩一边上药，还尽职尽责地捋了捋她们那个计划。 沈芷月别过脸去，声音不悦，“这些东西网上一查不就查到了？我也知道，还用你说？”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态度变化这么大。 但贺昭薇还是耐心地解释了句，“所以你该把需要我公布的资料给我了。” 沈芷月一愣，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小猫似的，用手撑着床板抬起头来，“这不是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吗？催什么催啊。” 她起得太猛，差点直接撞到了贺昭薇的脸。 两人都是一愣，而后猛地往后撤开几步，沈芷月这次还学聪明了，没有动到自己的伤口。 “我们没有联系方式，今天中午我就要走了。”贺昭薇顿了顿，才回复她的上一个问题。 之前还梗着脖子嘴硬的沈芷月，这下直接不演了，垮起脸扬高声音说：“什么？你要走了？这么快？！” 贺昭薇点头，“毕竟我们不住在老宅这边，这次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沈芷月属于道理我都懂，但就是希望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按照我的想法来的那种类型。 所以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情，啪嗒一声就跟烂泥似的摔在了床上。 “行了，我知道了，待会儿就把信息给你，你记住了，原原本本照着我写的词来念，不要自己改编，听见没有？” 贺昭薇扬了扬眉峰，模棱两可地回答了句：“我尽量。” 沈芷月瞬间就炸毛了，“什么叫尽量啊？是必须一定以及肯定！” 她叉着腰，跪坐在床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半张脸都拧在一起，还倔强地挺直脊背给自己增强气势。 贺昭薇突然有些想笑，别过脸去嘴角抽搐了一下，附和着她说：“好，必须一定以及肯定。” “药油还没擦完，趴好。” 沈芷月刚才炸起来的毛现在又重新被顺好了，难得乖巧地趴下去，“这还差不多。” 老爷子只是表面上对他们这些子孙很严厉，但都说隔代亲隔代亲，哪有真能下狠手的？ 除了上次沈芷月不听话，把人家房子自带的花园给点着了，烧了院子里的一半花以外，老爷子从来没真罚过她。 这次的家法也只是打出了腰上和后背的淤血，连皮都没破，估计躺几天就能恢复了。 由于贺昭薇的按摩手法有奇效，连躺几天这个步骤都省了。 沈芷月中午直接以一种跛脚老人的姿态，慢悠悠从楼上踱步下来。 “哟，这次恢复得还真快啊，看来是练出免疫力来了？”沈崇在单人沙发上睨眼看到她，笑呵呵地打趣着。 沈芷月单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腰，有点儿孕妇的感觉。 她扁了扁嘴，“爷爷，你又开我玩笑，还不是您老人家狠心，这么重的家法说罚就罚。” “能是我狠心吗？芷月啊，你说说你，泽云从小和你一起在老宅长大，他被我罚的次数只怕是还赶不上你的零头啊。” 沈崇恨铁不成钢地拄了拄拐杖，要不是沈芷月的性格实在太过顽皮，他完全可以照着培养沈泽云的模式来培养她。 到时候给她成立个公司，让她好好练练经商头脑，说不定还能发展成集团。 但就照她目前这样子来看，不把沈氏作死都是好的了，沈崇真是不敢奢求太多。 “哎哟，爷爷啊，你总拿我跟堂哥比什么，那我年纪还比他小呢，偶尔犯一点小错不是很正常？”沈芷月打着马哈哈。 沈崇无奈地睨了她一眼，转头跟贺昭薇说：“薇薇，芷月从小就是这个性格，被我们惯坏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是在说前几天家宴上的事呢。 “没事的爷爷，我本来就没往心里去。”贺昭薇淡笑一声，语气温柔。 沈崇再次睨向沈芷月，“你说说你，不要你多成熟稳重，能有薇薇一半温柔也好啊。” 沈芷月歪着嘴，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我知道啦爷爷，我会改的，您看看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别说我了呗。” “你们这些小辈我是管不住了，随你们去吧。”沈崇拿她没办法，拄着拐杖就往楼上走。 其实他身体硬朗，比绝大部分年轻人身体素质还好，完全用不着拐杖。 但自从贺昭薇嫁进沈家以来，就没见拐杖离过沈崇的手。 这件事她始终没想通。 在贺昭薇愣神之际，沈芷月趁其不备把几张折起来的a4纸塞进了她手里，小声跟她说：“台词我都写好了，你照着念就行。” “千万别搞砸了，否则我一定唯你是问，知道吗？” 贺昭薇捏了捏手中的东西，根据质感判断，估计写了不少东西，“知道了。” “你们又在说什么我不能听的小秘密？”安静的客厅中，沈泽云突然开口问道。 沈芷月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就起身遮住了贺昭薇，“没、没啊，哥，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们能有什么瞒着你的啊。” 她心虚，说话的语气又漏洞百出，沈泽云眯了眯眼，哪里能看不出来她这是故意骗自己。 只是……奇了怪了，上次进门时她和贺昭薇也是这样。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好到了这种地步？ 沈泽云探究的眼神落在沈芷月身上，又透过她望向了她身后的贺昭薇。 沈芷月唯恐自己的计划被看穿，连忙拖着沈泽云往外走，连腰上的伤口都顾不上了。 “哎呀哥，你们今天中午不是就要回去了吗？现在还不走，等到家都赶不上吃晚饭了。” 沈泽云轻笑一声任由她推着自己，漫不经心地说：“这倒是第一次你没哭唧唧地拦着我走，长进了，都学会催我了。” 沈芷月眼神晃了晃，“人都是会长大的嘛，这是很正常的啦，不说了不说了，拜拜哥，一路顺风啊。” 她一直把沈泽云塞进了驾驶座，还笑脸盈盈地朝他挥手，那架势，跟送走了什么瘟神似的高兴。 沈泽云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但没拆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头瞥了眼窗外，“还不上来？” 等贺昭薇砰一声关上车门，他才踩下油门。 车子逐渐远离老宅，沈芷月的身影慢慢变小，直到最后缩成一个看不见的点。 第一百零一章 利用 沈泽云面色平静，右手转动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那撑着下巴，“不跟我说说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他的视线透过后视镜落在贺昭薇身上，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尖锐。 但贺昭薇现在压根没心思理会他的情绪。 她刚才抽空看了眼沈芷月打的草稿，好家伙，至少有五个八百字作文。 那么多话，让她一口气在比赛现场对着江琴川说出来，别说是脱稿背诵了，就是让她照着念她都倒不过来气。 “你不是看出来她不想告诉你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贺昭薇语气不悦地怼过去。 沈泽云沉默了会，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她。 贺昭薇被看烦了，倒头就靠在车窗上，正好是后视镜的视觉盲区。 “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问她自己，别总把压力放在我身上。” “你今天吃炸药了？火气这么大？”沈泽云皱着眉问了句。 “是啊，我吞了两斤炸药，不想同归于尽就趁早闭嘴，吵得心烦。” 贺昭薇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她已经想好了，一会儿不管沈泽云说什么，她都装听不见。 只是没想到，这次沈泽云倒是听话，竟然真的一个字都没有继续说。 贺昭薇安安静静地坐了几个小时车，还在车上睡了一觉。 “醒了？”沈泽云的安全带已经解开，余光瞥到她终于悠悠转醒，扭过头去问。 贺昭薇眯着眼缓了会儿，声音有点哑，“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半，晚餐已经做好了，下来吃吧。” 沈泽云单手推开车门，熟练而又自然地绕到车后替她开门。 自从经历了客厅的那件事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又变得有些微妙。 可贺昭薇现在没时间去细细琢磨那股微妙感，她迅速吃完晚饭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甚至没提着行李回自己的公寓。 没别的原因，就为了那几张破纸。 她熬了两个夜晚，终于把核心部分背下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时，张姨跟见了鬼似的。 “哎哟太太，您可吓死我了，这是昨晚没休息好吗？要不要我去厨房熬点粥啊？” 贺昭薇没睡够觉，脑子都是混沌的，她摆摆手说：“不用，有面包和牛奶吗？我带着路上吃。” “有，有，都是刚热好的，我去给您拿。”张姨转身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和一瓶热牛奶。 贺昭薇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接过来，摆摆手说：“那我先走了，张姨再见。” “诶，太太您慢走啊——” 张姨的声音拉得老长，然后被大门隔绝在内。 为了防止自己疲劳驾驶，贺昭薇硬是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才走到街道上打车。 “你好，去希曼商场中心。” 报完地名，贺昭薇倒头就睡，借着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眯了一觉，最后还是被司机的大嗓门叫醒的。 “妹子，一共43，你是微信还是支付宝啊？” 贺昭薇闷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绿色纸币，“现金，不用找了。” 希曼商场。 今天主办方把整个商场包了下来作为比赛场地，虽然不用花钱买门票进去，但必须有内部人员的邀请函。 贺昭薇手上这张是内场vip座位的邀请函，不知道沈芷月从哪个朋友手里掠夺来的。 “大家好，欢迎各位听众来到此次比赛的半决赛现场，我是本场比赛的主持人……” 入座后，贺昭薇瞄了眼左右的人，见他们都在看手机，松了口气打开保温盒，一口面包就一口牛奶。 “咳，姐姐。” 身旁传来一道怯怯的声音。 贺昭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眼巴巴看着她的面包，“你吃的是什么呀？好香啊。” 她一边说话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示意味极其明显。 贺昭薇顿了顿才拿起那个没吃过的三明治问：“三明治，你要吃吗？” 小女孩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脆生生地说：“谢谢姐姐。” 她拿面包的手还没伸直，有人一屁股坐在她和贺昭薇中间，直接把她们隔开了。 “姐~姐~不是说好把三明治留给我吃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只见沈芷月模仿着刚才小女孩的音调，拽着贺昭薇的袖子怪声怪调说话。 贺昭薇眼角抽搐了瞬，“你怎么过来了？” 沈芷月不由分说地从她手里拿过那个三明治，当着小女孩的面故意咬了一口。 “还不是不放心你，万一你搞砸了怎么办？我当然要来镇场了。” 她说话的时候，左手边那个小女孩已经快哭了，眼睛里水润润的，感觉下一秒就能掉出泪来。 沈芷月良心过不去，还是把那个三明治掰了一小块没吃过的给她，“行了行了别哭了，给你吃行了吧？” “谢谢姐姐。”小女孩声音弱弱的，抱着三明治乖乖啃着，也不知道是谁家带来的孩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心软的。”贺昭薇挑挑眉。 沈芷月被抓了个现成，险些弹射起身，“谁说的？我那是看她可怜施舍给她的。” “你还有心思说我呢，赶紧背稿子吧，待会儿可千万别给我丢人。” “你怕我丢人，自己上去讲不就好了。”贺昭薇别开脸打了个哈欠。 沈芷月如遭雷劈，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什么？你竟然要临阵脱逃？” “这可不是临阵脱逃，那是你写出来的台词，你没背过也应该记得吧，你去说效果肯定比我好。” 沈芷月想了想，差点被她绕进去，“但是我们分明一开始就说好了让你上去的。” 她们聊天的这会儿功夫，前面已经有五位选手表演完了，台上这位一结束，下一个就是江琴川。 “你要的不就是让江琴川原形毕露，下不来台么？我上去只是干巴巴地念台词，你不同，你手上还有那么多证据。” “今天是大比赛，你手机上的证据足够让她身败名裂了，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机会呢？” 贺昭薇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作为调香师，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抄袭盗窃别人的创意。 在知道江琴川不仅用录音，并且还抄袭其他人谱曲的时候，贺昭薇就想好了。 不管江琴川和沈泽云关系破不破裂，她都一定要让抄袭者从此告别舞台。 换句话来说，现在是贺昭薇利用沈芷月了。 “大家好，我是7号选手江琴川，今天我要带来的——” 江琴川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时，沈芷月也想好了，她蹭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等等，你们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第一百零二章 造谣 看见沈芷月身影的瞬间，江琴川脸色骤变，心中一惊，立刻朝着舞台旁边的主持人投过去眼色。 底下听众席传来阵阵唏嘘，沈芷月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大声喊：“江琴川，你敢说你待会儿演奏的曲谱是你自己原创的吗？” 江琴川脸色变了又变，好在舞台灯光微弱，她上前一步走到舞台边沿，淡笑着说：“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比赛的半决赛现场，每一位听众都是需要被尊重的，这里不是你造谣生事的地方。” “呵，我造谣生事？好啊，看来你是不想承认了，没关系，我有证据，我可以一点点给大家放出来。” 沈芷月扬扬下巴，另一只手抬起来将手机在空气中晃了晃。 江琴川肉眼可见的慌了，连给主持人使眼色的动作都毫不掩饰。 眼见沈芷月就要走到舞台来，主持人连忙小跑着下台去到她面前，“诶，这位小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乱说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沈芷月目光平静地睨了他一眼，随手甩出自己的邀请函，“当然知道，你放心，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说完，她冷眼瞪着江琴川，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而主持人在看见邀请函上的名字时也愣住了，目瞪口呆地把那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合上下巴。 眼前这个砸场子的少女居然是沈家旁亲？沈家可是当仁不让的商业巨鳄啊！ 主持人咽了口唾沫，根本不敢想自己如果跟沈芷月作对，会惹来什么后果。 他弱弱地朝台上的江琴川看过去，眼神向着沈芷月那个方向撇了几眼，无奈地摊开手。 江琴川气的咬牙切齿，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废物，快步走下台来。 “芷月，我知道你可能是听信了某些人的传言，对我有什么误会，但今天这个场合真的很重要，不能乱来。” “我呸！”沈芷月恶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她整个人都往后推开几步。 “你别叫我芷月，少在我面前攀关系，我嫌恶心！”沈芷月啐了一口。 这次来到比赛现场的听众除了一些豪门贵族以外，还有普通音乐人，他们并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类型。 忙活一天腾出时间来听一场音乐比赛，热血沸腾想看看半决赛的比赛结果，却闹了这么一出乌龙，换谁谁能高兴？ 于是听众席立刻传来了不满的声音，并且这股浪潮越卷越大。 “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是，场控跟主持人是怎么管理现场秩序的？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吗？还能不能好好比赛了？” “不是，就没人关注她说的话吗？江琴川的演唱曲谱居然不是自己原创的，难不成她其实是个抄袭狗？” 听众席里除了一些人对于这场闹剧不满，还有部分细心的人注意到了沈芷月的话，并且对江琴川提出质疑。 这对于江琴川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她本来就是一片废墟，经过精心的包装才让她营造出一个完美人设走到现在。 如果她做的那些事全部被公之于众，不仅她的前途和事业会完蛋，就连她的人生也会一蹶不振的。 于是江琴川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体，阴沉着脸走到沈芷月面前低声警告。 “沈芷月，不管你嘴里说的证据是什么，今天我都不允许你来捣乱，否则我一定会让沈泽云好好收拾你的！” 她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舞台边缘离听众席又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并没有被别人听见。 然而沈芷月却故意做了一回喇叭，放大声音喊：“什么？你要让我哥收拾我？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有些八卦好奇的听众已经拿出手机开拍了，脸上还带着吃瓜时兴奋的笑容。 江琴川一颗心越来越慌乱，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 急躁之下她瞥了眼听众席后方的位置，那里有她买通的媒体和几个水军，就是用来给自己投票的。 她给了很多钱，那些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装死？ 后排有人接收到她的眼神，连忙站起来回应：“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琴川可是我们的小提琴女神，每一首曲子都悠扬悦耳。”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是她的粉丝，一直在听她的小提琴曲，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不是原创？你站出来造谣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人是社交平台上有名的营销号，平时就是个标题党，此时此刻三言两语就转移了话题的重心。 其他人也听进去了他的话，逐渐有人感觉到不对劲。 “是啊，江琴川做小提琴家不是一年两年了，她不是从小就在学小提琴吗？我觉得她的水平还是挺高的。” “这次的事情不会就是她的竞争对手干的吧？因为嫉妒她，怕她得奖，所以才找了这么个人来砸场子？” “这人不是说她手上有证据吗？吵了这么半天也没看她把证据摆出来，我觉得啊，多半就是在造谣了。” …… 风评瞬间扭转。 刚才拍摄视频的人也已经把视频片段传到了网上去。 有一些没能来到现场的粉丝一直守着江琴川的超话，现在看见自家正主被人泼了脏水，当机立断在网上主持言论。 “啊呸，她是什么东西啊？我看她才是她爹妈抄袭出来的成果吧？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知不知道啊？造谣可是犯法的！” “就是，也不去查一下我们小琴川平时有多努力练琴，她的认真和付出都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好吗？” “黑子没有心！琴川凭借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竟然还要被对手针对，而且主持人毫无作为，太惨了！” 江琴川这些年用自己塑造出来的人设圈了不少粉，而且她的工作室有人专门运营社交账号，模拟她的语气跟粉丝聊天，只为固粉。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此刻这些被洗脑的低龄粉丝就展现出了他们强大的作用。 沈芷月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讨论，可她手中掌握着事实真相，她会害怕吗？害怕的应该是江琴川这个贱人才对！ 沈芷月单手举高自己的手机，“我没有撒谎骗人，更没有造谣，这个手机里就是她做过的所有坏事和证据，待会儿我会全部放出来。” “在此之前，如果江琴川愿意主动承认错误，我可以不让事情闹得更大。” 第一百零三章 证据 听众席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看她说的好像挺认真的样子，不会江琴川真的塌房了吧？我之前还挺喜欢她的，真想不出来她这种人会干什么坏事。” “哎呀，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了，总有些人是天使的面孔，蛇蝎的心肠，但江琴川要是真在音乐上抄袭了，我觉得会出歌diss她的。” 听众席里的人各执一词，大部分还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目前形势对江琴川来说很不利，她怒目圆睁，瞪向沈芷月，抬手就想去抢夺她的手机。 沈芷月余光瞥见，立刻跑上舞台，一只手拿着旁边操控台的线，另一只手举着手机。 “江琴川，如果你不打算自己坦白，那我可就要把你的光荣事迹投屏出来了！” 江琴川一怔，提起裙摆就想赶上去，却被贺昭薇抬手拦住。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我劝你，还是在事态更糟糕之前主动承认吧，至少你还能掌握一点主动权。” “贺昭薇！我就知道是你撺掇她的，你分明就是嫉妒我把泽云抢走了，所以才想毁了我！” 江琴川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心中的滔天怒意涌上顶峰，她的怒气急速飙升，比高速上的汽车仪表盘飚的还快。 说这些话时，她没有怎么压抑自己的声音，所以坐在听众席前排的人基本听到了个七七八八。 还有人已经聪明地拿出手机开始录音了，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们闹。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嘴硬对你有什么好处？与其在这里和我斗嘴，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该怎么脱身。” 贺昭薇右手胳膊继续拦在她身前，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态度强势，说话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平静。 江琴川着急地看了看台上晃动手机的人，又看了看贺昭薇，没忍住一把推开她，“你滚开，不要挡我的路！” “嘶——你！”贺昭薇没想到她出手速度这么快，直接被推到了舞台边角，后背狠狠地撞上铁皮部分，脊背瞬间传来尖锐的痛感。 江琴川也清醒了一瞬，没想到自己会酿成这样的后果，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去扶贺昭薇，被另一只手拨开。 “薇薇姐！”沈芷月瞪大双眼，一个滑铲就从舞台跑了过来。 她一只手护着贺昭薇的后背，抬头死死瞪着江琴川，眸中红血丝都快涌出来。 “江琴川！你还真是恶毒，无所不用其极！薇薇姐上次被你搞出来的伤都没痊愈，你竟然又对她下手，简直是找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贺昭薇在沈芷月心里的地位已经急速上升了。 她瞪了眼江琴川，毫不犹豫转身走向操控台，“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喂，能听见吗？”沈芷月对着话筒拍了拍。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电流传遍比赛现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操控台的工作人员急得直挠屁股，想阻止她，又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开口。 沈芷月在台上露出一个微笑，“大家好，我是这次半决赛的一个普通听众。” “现在站在台上，是想给大家揭露一个恶心的事实，这同样和小提琴手江琴川的真实面目有关，我认为在座的每一位都对这件事享有知情权。” 不得不说，沈芷月认真起来还是挺像回事的。 刚才还分成两拨人的听众席，此刻默契地安静下来，至少有一半人掏出了手机，要么录音要么录像。 更牛逼的是中间位置一个记者，直接用支架架着手机开始了直播。 “其实今天过来之前，我也是做了功课的，关于江琴川在网上的形象，我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沈芷月睨了眼江琴川，陡然提高分贝，“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才发现这位着名的小提琴家竟然有这么多黑历史！” “你给我闭嘴！”江琴川的心理防线几乎被击破，崩溃大喊。 她根本不敢赌沈芷月知道多少，也不确定对方手机里有没有所谓的证据。 但她必须要守护自己的事业！ “怎么，你心虚了？难道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恶俗低劣吗？”沈芷月步步紧逼。 江琴川慌张摇头，即便没有麦克风，她的声音也足够让在场很多人听见，“我只是担心来到现场的听众会影响体验感！”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正规的理由，点点头给自己打气后继续说：“你没有理由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占据公共资源！” 沈芷月没想到她这么会胡编乱造，险些被她的厚脸皮给打败了。 “听到一个抄袭狗演奏出来的曲子，才是真的没有体验感吧？在场哪一位不是收到邀请函过来的？谁想浪费时间给抄袭狗啊？” 这句话引起了一大波人的共鸣。 在座有很多都是原创音乐人，天天为了写词谱曲急得头发都快秃了，最恶心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抄袭。 于是逐渐开始有人赞同沈芷月的说法。 “是啊，我们都是听众，难道没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吗？如果真是造谣，大家也算是目击者，都能帮她作证，她这么排斥是因为心虚吗？” “要我看，这事情闹下去真没完没了了，干脆让那个人说说她手上到底有什么证据，我们也能根据来做个判断啊。” 沈芷月得意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江琴川，看来大家都很想让我把手上的证据亮出来呢，你还要继续反对吗？” 江琴川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猛地后退几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都不对劲了。 然而沈芷月根本无心在乎她，直接把操控台的插头接到了自己手机上，接着打开她整理好的信息资料。 “江琴川，你不仅抄袭小众音乐人的曲子，而且还用录音形式在比赛中造假，最重要的是，你连续两次夺冠都是因为买通了评委走了后门！” “据我所知，你在国外求学时还对同校学生有过霸凌行为，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沈芷月双眸一凝，狠厉地扫向江琴川，屏幕上ppt里的文字当着所有人的面滚动播放。 所有看清文字的听众心里都是一滞，不可置信地议论起来。 “我操，真是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简直颠覆三观了。” “这种人渣就应该逐出音乐圈！没想到我上次就是输给了抄袭狗，恶心透了！” 第一百零四章 诡辩 听见听众席传来的声响，沈芷月得意地扬起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恶意，狠狠瞪着江琴川。 江琴川浑身一僵，身躯中的血液仿佛僵住而后倒流，突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好一会，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精致妆容骤然扭曲，整个人崩溃大喊，“不是！我不是抄袭的！” 她声音极大，即便没有话筒在手上，声音还是传遍了场馆的每个角落。 一时间，听众席稍稍安静下来，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江琴川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好的理由，她猛然抬头盯着沈芷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这些图片是真的？” “现在ps技术发展的如此迅速，我看你根本就是找人p了几张图片拿来砸场子！你有人证吗？有物证吗？” 沈芷月压根没有料到这一出，被这三个连环问题逼得有些哑然。 就在此时，江琴川抓住机会，一把夺过她的话筒，“各位听众，十分抱歉今天给各位造成了不好的体验感。” “稍后我会联系场馆中的工作人员一同协商本次解决方案，尽力去补偿各位，希望各位能谅解，这个没有秩序的外来者我们也会进行处理。” 因为紧张和肾上腺素飙升，江琴川此刻的语调极其不稳定，说起话来显得格外怪异，像个人机。 但恰恰是她在这样的时刻，还能组织出完整的语言并且妥善解决这件事情，反倒让其他人对她有了改观。 “是啊，江琴川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一上来就不敢摆证据，后来被逼急了也只是甩出几张ppt，确实不像真的。” “我倒觉得未必吧？你看她那几张ppt，都是条理分明逻辑严谨的，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啊，说人家ps才真是有点没事找事了。” “害，管他呢，先别讨论了，好好把比赛看完吧，他们官方到时候肯定会就这件事情发一条声明的。” 底下议论声嘈杂，江琴川一句都听不进去，红着眼掐住沈芷月的手腕。 她把话筒放下来，压着声音冲旁边的工作人员喊：“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啊！花钱雇你们不是让你们来看戏的！” 话筒就垂在她的手上，即便她声线很低，还是有细微的电流隐隐穿过话筒，发出一阵阵杂音。 几个穿着工作制服的男人抬手就要去拉沈芷月，下一秒却又愣住了，“琴川姐，这……这是沈家的人啊，不能得罪。” 要是他们堂而皇之把沈芷月从场馆里拖了出去，不出一天，就得被沈家那些人针对死。 江琴川有这个胆量，他们可没有！ “少废话，让你们带走就带走，出了什么事我负责！”江琴川脸色冷了下来，不自觉拔高音量。 工作人员唯唯诺诺点了点头，“哦好，好吧。” 说完一边在心里暗骂江琴川，一边小心翼翼地抓住沈芷月两边手腕，声音恭敬，“沈小姐，请你配合一下吧。” “呵呵，江琴川，没想到你还真能诡辩，无所谓，我手上还有其他证据，你就等着吧，我迟早会让你身败名裂，露出真实面目的！” 沈芷月用力甩开那两个人的桎梏，一字一顿地留下了这句警告，便带着贺昭薇一起离开了。 场馆外面太阳横在上空，空气像是蒸屉一样闷热，感觉多站一会儿能把人蒸成包子。 专车上下来两个全身黑衣装扮的人，啪啪，利落地打了两把伞。 “大小姐，现在回沈家吗？” “算了吧，先不回去了，带她去医院看一下。”沈芷月目光担忧地落在贺昭薇身上。 后者满脸遍布虚汗，却还是抬起手腕轻轻地压住沈芷月，“不用去医院，就是一些皮外伤，用药油擦擦很快就好了。” “再小的伤也得给伤口消毒啊，否则感染了怎么办？”沈芷月反握住她的那只手，发现她现在体温低得吓人。 四十多度的天气里，贺昭薇的手摸起来竟然还有一丝凉意。 别是发烧了吧？ 沈芷月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 “不管怎样，去医院看看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沈芷月一锤定音，雷厉风行地吩咐司机开车，疾速驶向医院。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她们两人的配合，这次很快就处理好了贺昭薇的伤口。 她伤的确实不重，但受伤面积相对来说比较大，几乎囊括了一整个后背。 “你已经不在老宅了，这些药就给你自己保管吧，记得内服和外用的都要及时用药，还有伤口不能碰水……” 沈芷月像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在一旁念叨注意事项。 贺昭薇用检查单挡在斜上方遮住太阳光，“我知道，单子上都写了。” “对了，这次没让那个贱人现原形，她肯定会在堂哥面前添油加醋污蔑我们的，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把我供出来，反正这一切本来也是我的主意，你就让他来找我，大不了我再挨一顿家法。” 沈芷月说得大义凛然，颇有英勇献身的气势。 原本心情不怎么好的贺昭薇，听见她这话也没忍住笑出来。 “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话一出口，贺昭薇自己都愣住了。 似乎这段时间沈泽云一直没有偏爱江琴川，以至于她产生了某些不正常的判断。 面对江琴川的问题，他从来都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贺昭薇脸色变了变，眼神复杂，连手上的检查单也放了下来，“总之，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放心。” 沈芷月扶着贺昭薇的胳膊把她送上了车，而后自己曲腿跟上，“先送她回沈家。” “好的大小姐。”司机拐了个弯。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大不了……” 一路上，沈芷月的小嘴叭叭就没停过。 贺昭薇难得没阻止她，大概是因为以后很难再听见了，所以包容度比以往要更高。 “如果这次我哥真的帮着那个贱人，不听你解释的话——” 沈芷月在这里顿了顿，谨慎观察着贺昭薇的情绪，见她没有伤心才继续说：“那我支持你离婚！” 话音落下，两人都感受到了司机从后视镜投来的视线。 震惊，错愕，不可置信。 第一百零五章 记忆 他们要离婚的事情，老宅里没有任何人知道，防止风声会透给老爷子。 而司机恰恰也是老爷子的人。 下一秒，车子在街上来了个蛇行，司机猛地回过神，抓住方向盘，咳嗽几声兢兢业业地开车。 沈芷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到时候要是你应付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负责到底的。” 这句话，沈芷月是压着嗓子靠在贺昭薇耳边说的。 说完还朝司机那边瞥了眼，似乎是在印证他有没有听见，那防范劲……都写脸上了。 医院离沈家不远，车子稳稳地停在大门前，发出吱嘎的声响。 “好，我知道。”贺昭薇应了声，她半边身子已经下了车，犹豫片刻，还是扭身拍了拍沈芷月的肩，“谢谢你。” 待她走远后，她的身影慢慢缩小，直至厚重的法式大门在眼前被关上。 沈芷月纤长手指轻轻在按钮上一按，所有车门都被锁住。 她漫不经心地靠在座椅上，悠闲打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语气平静，“张叔啊，你在老宅做事有些年头了吧？” 被称作张叔的司机浑身猛地一颤，畏畏缩缩地扭过头来，“是，是，大小姐，我先前是厨房帮工的，后来才被调成司机，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啊，真是挺长的了，应该是看着我长大的吧。”沈芷月惊讶地略抬起眸子，细长双眸在此刻竟有些压迫感。 张叔后背又是一颤，“是啊大小姐，你小时候和我关系也可好了，总让我带着你出去买吃的呢。” 沈芷月微笑地点点头，身子缓慢前倾，神色危险，她微微仰头，“那张叔，请你帮个忙，应该不过分吧？” —— “太太您回来了，哎哟都这个点了，您吃饭了吗？我吩咐厨房温了些菜留着，诶，您怎么去医院了？是受伤了吗？” 一进门，张姨的声音就立刻传过来。 还隔着老远，张姨就开始说话，走近了看见她手上提着印有医院标志的袋子，脸色一变，谨慎地绕着圈打量她。 贺昭薇很长一段时间没在沈家住了，还有些不适应张姨的热情，她抬手拦住张姨的胳膊，“没事，一些小伤。” “对了张姨，我胃口不是很好，厨房有没有粥或者面？端一碗到我房间吧。” 张姨的注意力被牵走，连忙点头说：“诶，有的有的，粥和面都有，太太，我把碗送到您房间，您想吃哪个都行。” 贺昭薇松了口气，“好，那我先上楼了。” 在房间吃过午饭后，贺昭薇空荡荡的胃里填了些东西，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体还是一阵阵发冷。 房间里只开了个风扇，她都得盖着薄被在身上，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着，像是在取暖。 这样的安宁持续到了晚上，沈泽云推开门之前。 “贺昭薇。” 床上的人眼眸紧闭，细长秀眉微微蹙着，像是十分缺乏安全感。 贺昭薇双手捏着被角搁在下巴那儿，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的脸神色苍白，像是病弱美人。 沈泽云的声音并没有唤醒她，反而让她眉心蹙得更深，做噩梦了似的。 沈泽云神色变了变，似乎在打量她是不是装睡。 最终还是衬着窗外未暗的夜色坐了下来。 夏季的夜晚总是比较漫长，晚上六七点了天色也隐隐透着亮光。 借着那一层不甚清晰的光，沈泽云仔细勾勒着她的脸庞，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触到了她的肌肤。 从她的额头到眉眼、鼻梁、嘴唇。 沈泽云的手指缓慢往下，伴随着他游离过的痕迹，有什么藏在深处的记忆似乎快要破土而出。 “哥哥，我又赢啦！哈哈哈哈，愿赌服输，你今天要帮我写作业哦！” “哥哥，别怕，我保护你！有我在，这些人不敢欺负你的！” “哥哥——” 陌生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脆生生的童声他从没听过，却莫名幻视出了贺昭薇小时候的模样。 精致小巧的眉眼，和现在如出一辙，像是童话中走出的公主。 想到这里，沈泽云蓦然回神，指尖像是被烫到，顷刻间收了回来，速度快到出现了残影。 他灼热的视线如有实质，让贺昭薇感觉不太自在，还是被吵醒了。 “你怎么在这？”贺昭薇清了清嗓子，嗓音仍旧略带沙哑。 片刻后，没等到他回答，她又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哦，为了江琴川吧？” 她平静地反问，又平静地掀开被子，似乎这件事在她心里早已掀不起任何波澜。 不知为何，看见她此刻的模样，沈泽云竟然感觉心尖有些酸涩，被人掐了一手似的泛着疼。 他皱皱眉，第一次说了违心话，“不是。” 贺昭薇：？ 她手上的动作顿住，慢慢转过头来，脸上透着茫然，比林间无辜的小兔子还楚楚动人。 那双清澈透亮的杏眸彰显着她的迷茫，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应该是首次在沈泽云面前露出如此情绪。 沈泽云咳嗽几声，视线躲闪，“你今天又受伤了，怎么回事？” 贺昭薇皱眉盯着他，表情说不上怀疑也说不上信任，像是半信半疑的反问：你真有这么好心？ “那家医院有沈氏入股，老爷子在那边认识几个医生，风声传到他那边了。”沈泽云语气自然地解释。 贺昭薇哦了声，眨眨眼才说：“发生了点意外，被推得撞了下，小伤，没什么大事，你跟爷爷说一声，别让他老人家担心。” 沈泽云没动，视线仍旧落在她身上，维持着先前那个姿势，嗓音低沉，“那我呢？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一时间，贺昭薇拿不准他这是要替江琴川出头了，还是单纯关心她的伤势。 若是前者，沈泽云刚才自己亲口否认了；若是后者，除非鬼打墙，或者她现在还在做梦。 贺昭薇挠了挠头，感觉往哪边走都是死路，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跟他说的。 沉默了很长时间，她才猛地想起离婚的事情。 于是开口：“你在老宅客厅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 沈泽云记忆力极好，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他说过的话，在同时猝不及防起身，“我还有点公事没处理好，稍等。” 贺昭薇：？ 第一百零六章 恢复 或许是贺昭薇的错觉，她总觉得沈泽云好像……在躲她？ 换句话来说，他似乎有些害怕听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想到这里，贺昭薇自己都没忍住捂脸，她的思绪实在是跳跃得有些过分了。 害怕这种情绪，不管怎么想都跟沈泽云毫不沾边吧？ 更何况他厌恶自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躲离婚的事啊？ 贺昭薇把被角扯起来遮在脸上，皱着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没有别的原因，沈泽云为什么会把离婚的事情拖这么久呢？ 她刚睡了几个小时，现在丝毫没有困意，脑袋异常清醒，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开始思考。 直到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叮铃音。 贺昭薇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手随意一伸将手机捞了过来，在看见对方备注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坏了，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她把苏导的拍摄给忘了！ 那边没有等到她的回复，直接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贺昭薇眼睛看都没看，手胡乱挥舞的同时不小心触到了接通键。 “诶，小贺，你在啊，那怎么没回消息？”苏衡讶异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贺昭薇：…… 她讪笑一声，“我在休息，所以手机静音了，不好意思啊苏导。” 这理由勉强糊弄得过去，苏衡也没起疑心。 他顺嘴说：“哦，是这样，剧组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拍摄恢复，你和景琛商量一下各自的时间吧。” “啊，这个、那个……苏导，我最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可能没时间……” “没事儿，我不着急。”苏衡说话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正含着什么东西说话。 他哈了一口热气出来，刚煮出来的冒菜还带着热气，烫得他在嘴里又炒了一遍。 “等你有空了和景琛谈谈时间，只要能在三个月内顺利完成拍摄就行，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苏衡斯哈一声，终于把菜咽下去了。 贺昭薇挠挠头，“三个月，应该可以吧。”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苏衡才钓出一个好处来，“对了，queen那边我谈过了，他们同意最新的香水比赛给你预留出一个名额。” “而且对方的设计总监似乎对你比较感兴趣，等你和我的合作结束，我会单独找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啊！真的吗？”贺昭薇眼睛一亮，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掉下来的时候一屁股摔在床垫上，差点没砸到骨头。 “嘶——”她把手机拿远，倒吸了口凉气，缓过那股疼劲了才把手机重新贴在耳朵边，“嘿嘿，谢谢苏导，真是辛苦您了。” 苏衡：…… 他把筷子放下，略有些挫败地开口，“我说，你在我面前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吗？不要把你的开心表现得这么明显好不好啊？” 真的会让他怀疑自我能力啊喂。 再怎么说，他在业内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导演，想和他合作的人都抢得头破血流了。 结果贺昭薇完全没有对继续合作的期待，反倒是因为一个比赛机会这么高兴。 苏衡叹了口气，无奈地扶着额头，仰头望着天花板。 “啊，也是哦，抱歉啦苏导，我不是故意的，您放心，这次拍摄我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绝对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贺昭薇右手两指并拢搭在太阳穴上，冲着空气晃了晃，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可惜了，她这副模样苏衡看不见。 “好了好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景琛那边我交代过了，他待会儿会联系你的，就这样，我先挂了。” 苏衡说完，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看得出来他是个行动派。 这个想法在贺昭薇心里落地还没三秒，另一个行动派闻着味就发了微信过来。 裴景琛：“你最近有时间吗？我们约个地点谈谈拍摄的问题吧。” 贺昭薇眉梢微扬，她刚才正想着怎么联系裴景琛，这条消息就来了，可以说时机刚刚好。 贺昭薇：“有时间，我随时都可以赴约。” 那边顿了顿，聊天框最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弹出一则新消息。 裴景琛：“好的，明早我把时间和地址发给你。” 在这句话下方，他还配了个‘辛苦了’的表情包。 怎么说……那个表情包实在是看得贺昭薇两眼一黑。 左边几朵亮晶晶的玫瑰，右边几朵亮晶晶的玫瑰，中间是一个小孩龇着大牙笑，小孩儿下面po了三个汉字，辛苦了。 贺昭薇单手撑着脑袋，脸上表情复杂，她用手遮住那个表情包回复了个‘ok’的emoji，然后毫不犹豫退出聊天框。 她觉得上次那件事确实给裴景琛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否则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贺昭薇一边想，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地上拖鞋，趿拉着步子推开房门。 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久了，眼睛陡然看见外面刺眼的亮光，她不太适应地抬起手臂在眼前遮了遮。 张姨做饭什么都好，就是口味太重，爱放盐。 以前贺昭薇还没搬走的时候，每天吃完晚饭，半夜都要起来喝两杯冰水才能睡得着。 今天她提前完成了睡觉这个环节，一觉醒来口渴得不行。 贺昭薇抱着玻璃水杯狠狠灌了一杯冰水下肚，从喉咙到胃里一阵透心凉，但的确解渴。 她一手擦了擦唇角透明水渍，另一手熟练地往杯子里又加了满满一杯冰块。 当初老爷子参与了这个房子的设计，对其他地方都没有提出任何建议，唯独在二楼这一层下了死命令： 主卧要在最里面，客卧和书房安排在走廊一拐弯就能看见的位置。 这个死命令导致贺昭薇每次回房，都会路过书房，偶尔还会撞见睡在客卧的沈泽云。 这次也不例外，她抱着水杯快步往房间走，杯壁还有冰冷水珠在往下淌。 她被冰得来回换着手拿杯子。 目光却不由自主在书房门缝下透出的那一缕光上停留。 直到一屁股坐在床上，杯子也搁在了床头柜，贺昭薇才后知后觉，沈泽云说的有工作要处理应该是真的。 她顺手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手，等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冷意渐渐散去，掌心才重新有了温度。 贺昭薇迟钝的大脑也终于转动，她在抽屉最下面一层抽出一份文件，盯着最上方的四个大字看了看。 第一百零七章 协议 ——离婚协议。 要么，先把协议交给沈泽云吧？至于离婚手续，反正一时半刻也办不下来，干脆等他有时间再说。 贺昭薇最近布置医院、发展事业双管齐下，还被沈芷月拉着进行那个秘密计划，实在是忙。 也实在是缺钱。 等沈泽云签了协议，她拿到离婚财产，就不用每天为了那么多事情焦头烂额了。 贺昭薇单手撑着下巴，觉得这个想法还算是比较可行。 她起身拍拍屁股，带着协议昂首挺胸走到书房门前。 原先在设计这栋房子的时候，老爷子为了他们‘夫妻生活和谐’，坚持使用不怎么隔音的材料。 尤其像书房这种地方，甚至不用推开门就能隐约听见里面的交谈声。 例如此刻，贺昭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突然听见沈泽云在里面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吧，你放心，我会让你的比赛继续进行的。” “嗯，别哭了，都是小事。” “好，我明天过去陪你。” 沈泽云说话的语调懒洋洋的，被厚重门板模糊过之后，显得格外温柔。 贺昭薇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他在和谁打电话。 但是……比赛？ 说的是半决赛现场吗？ 沈泽云在知道江琴川做过的那些事之后，不但没有质问，还同意帮她摆平这次风波？ 甚至明天要亲自去安慰她？ 贺昭薇扯了扯唇，终于相信了网上说的那句话，人无语到极致果然是会笑的。 她把协议放在门口，往回走的同时掏出手机跟沈芷月联络。 “我觉得你不用再在江琴川身上白费心思了，你想拆散他们估计是不太可能。” 书房内，江琴川仍旧在电话里撒着娇。 “泽云~你今晚来陪我嘛，好不好呀？我看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雷阵雨，你知道的，我最怕打雷了。” “而且上午那两个女人直接就冲到舞台上来了，真的吓到我了，我感觉可能动了胎气，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检查检查呀？” 江琴川非常努力地夹着嗓子，声音嗲的不行，多听几秒都要吐的那种。 她细长手指捏着手机，唇瓣无意识地抿紧，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最近沈泽云的态度让她很捉摸不透，而且他对贺昭薇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关注了。 这绝对是个危险信号。 江琴川好不容易才利用他失忆这个好机会把人勾过来，自然不可能让贺昭薇重新抢回去。 沈太太的位置，她迟早会坐上去，并且坐得稳稳当当，谁也别想抢走。 在她心跳声如擂鼓的同时，沈泽云淡淡开口，嗓音松懒，“我记得之前就和你说过，乖一点。” 啪嗒一声，江琴川手中的手机砸在了床上。 下一秒，通话结束，她整个人颓然地耷拉着脸。 看来这次是真的把沈泽云惹生气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江琴川怒上心头，五官扭曲地抬手砸掉了房间里所有东西。 “啊——贺昭薇，我要杀了你！！” 在床上抱着抱枕的贺昭薇没来由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尖，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被单也往上扯了扯。 电话对面的沈芷月声音尖锐，“什么？你说堂哥知道了江琴川的事还在帮着她？！这怎么可能呢！” 贺昭薇习以为常，“这不是很正常？是你对他了解太少了。” “他真是有点失心疯了吧！我以为他喜欢江琴川只不过是被迷惑了，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竟然还帮这种人品有问题的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啊！” 沈芷月气势汹汹地用手狠狠砸了几下床，砸得床垫震颤，她整个身子都在床上弹了几下。 短暂地发泄了情绪之后，她捂着泛红的手掌说：“看来堂哥跟我想象中差的简直太远了，谁要是嫁给他，真的倒八辈子血霉啊！” 沈芷月说这话时忘了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完全是情绪上头时脱口而出的话。 但话音落地，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 “啊，不是，薇薇姐，那个，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芷月的声音陡然弱了下去。 贺昭薇却完全不生气，淡笑了声说：“没事啊，不用道歉，我确实也觉得我自己挺倒霉的。” 她长睫微垂，向下望去，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指甲。 其实沈芷月说的并没有错。 这三年的婚姻，她把自己活成什么样子了？ 没顾好哥哥，没顾好事业，就连朋友都只剩下许如蕴一个，和其他人几乎是断了联系。 她的生活除了沈泽云就是沈家那些人。 这日子过得……她自己也唾弃。 “薇薇姐，真的抱歉啊，我一时嘴快才那么说的……”沈芷月手指揪着身下的床单，语调格外愧疚。 她当着贺昭薇的面说这种话，跟在对方伤口上面撒盐有什么区别啊？ “我都说了，没事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贺昭薇扯了扯唇，平静地挂了电话，倒头躺在床上。 从书房中出来的沈泽云还没迈过门槛，就看见了放在地面的一份文件。 最上面罩着一层透明纸，顶上明晃晃的四个大字——离婚协议，规整得有些刺眼。 沈泽云剑眉微蹙，几乎是下意识就抬眸看向了最里面的那间主卧。 他弯腰拾起文件，神情严肃地一步步朝着主卧走去，修长骨指按上门把手才发现，贺昭薇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叩叩—— 沈泽云耐心地敲着门，有种不开门今晚就不走的架势。 他心里清楚，贺昭薇从下午睡到晚上，现在刚醒，肯定不可能有困意。 锁门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在躲他。 再结合他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说不定贺昭薇来送文件的时候已经听到了。 沈泽云越想越心烦，敲门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了。 “诶，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门外啊？”张姨从一楼上来，疑惑地看着沈泽云。 沈泽云神色不虞，抬手指了指主卧的门，“门被反锁了，我记得你那边有备用钥匙，开一下吧。” 张姨工作了这么多年，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听到这话立马沉默，迅速去找了主卧的钥匙把门打开。 沈泽云迈步走向暗处，转身站在了床边，嗓音低沉懒散，“贺昭薇，离婚协议都送了，为什么还躲我？” 第一百零八章 逃跑 话音落下，房间却没有传来声音，甚至没有丝毫动静。 沈泽云蹙了蹙眉，冷冷嗤笑一声。 送离婚协议的时候胆子大到不行，现在装起鹌鹑来了？ 他细长手指唰一下扯开了被子，“贺昭薇，你……” 话没说完，沈泽云黝黑瞳仁骤然缩紧，眼神死死地落在床被上。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贺昭薇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沈泽云掌心紧握，迈步走到窗户前，看见的就是贺昭薇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还穿着今天上午的衣服没换，这会儿皱皱巴巴地黏在身上，触感很不舒服。 除了手机，其他东西贺昭薇都没有带走。 她在沈家留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这次也只是临时跑出去避避风头而已。 谁能想到沈泽云看到离婚协议，会直接来敲她房门啊？ 当时贺昭薇在床上紧张得冷汗不停往外冒，脑门一热就顺着窗户外的管道爬下来了。 正巧在这时，她的手机铃音响起。 “薇薇！我回来了诶，你明天有没有空啊，我请你吃饭，我跟你讲你都不知道，我这次拿下了一个巨大的项目……” 许如蕴语调愉悦，心情极好地拖着行李箱往机场门口走。 眼见她说话又有停不下来的趋势，贺昭薇连忙打断，“蕴蕴，我临时出了点状况，今天可能要在你家借住一天了。” “啊？什么？”许如蕴迟钝的大脑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大概是和沈泽云那边起了冲突。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爽朗地笑了笑，拍着胸脯说：“行啊，姐带你回家。” 许如蕴打出租车的时候先去接了贺昭薇，等她上车才递过去一个袋子。 “喏，这可是我在那边特意为你选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许如蕴挑了挑眉毛，看起来和出差前的模样截然相反。 “你送的礼物我当然喜欢了。”贺昭薇伸手接过袋子，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瞬，“不过我看着你貌似不太对劲啊。” “从实招来，在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贺昭薇右手食指抵住她的下巴，语气故意放得严肃了些。 这几天她基本没有怎么和许如蕴联系。 一方面是不知道许如蕴工作的进度如何，怕打扰到她； 另一方面则是她最近的事也很多，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实在是抽不开时间来。 “哎呀~什么不太对劲啊，也没有那么明显吧。”许如蕴娇嗔地打掉她的手，如怀春少女般羞涩地红了脸。 贺昭薇诧异地看着她脸颊泛起的绯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不会吧，还真遇到看对眼的了？快说说，进展到哪一步了。” 许如蕴表面上不想跟她谈及这件事，实则真开始讲述的时候停都停不下来。 贺昭薇坐在一旁跟听小说似的听她讲，如果不是出租车到了目的地，许如蕴只怕是能在车上唠一夜。 “到了到了，走，我们先进去找个位置坐，待会儿再接着跟你讲。” 许如蕴把自己给讲上头了，激动地牵着贺昭薇的手腕往酒吧里面走。 这是她们固定的保留节目，每次从外地回来，要么约饭，要么约酒。 现在这个时间点吃饭是不太合适，喝酒却刚刚好。 驻唱歌手双手握着麦克风，歌声低沉磁性，从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感觉还带了一丝电流。 许如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靠近贺昭薇小声说：“而且我跟他还挺合拍的，就在昨天，我们俩还……” 她断断续续讲了近十分钟，咬着吸管喝了口鸡尾酒，“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反正我们现在算是确定关系了吧。” 贺昭薇扬起眉梢，“那你们以后要谈异地恋？” “当然不会，他说过了，等他把老家那边的事情安顿好就过来找我。”许如蕴笑得灿烂甜蜜。 贺昭薇抚了抚眉心。 她比谁都希望许如蕴幸福，但这一轮听下来……这男的怎么听怎么像个渣男啊。 “你有他照片吗？我看看。” 许如蕴连忙点头，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笑嘻嘻地把手机屏保打开给她看，“怎么样，帅吧？” “他真的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了，而且性格爱好都跟我特别合得来，跟他相处超轻松的。” 耳边许如蕴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贺昭薇都没听进去。 她凝眸看着屏保上那个男人。 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也可见清晰的轮廓和五官曲线。 只是，这张脸……为什么这么眼熟啊？ 贺昭薇盯着看了两分钟，脑海中不断在检索着以前的记忆，突然一下反应过来。 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惨了，蕴蕴，你被骗了啦。”贺昭薇焦急开口打断许如蕴。 许如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说什么我被骗了啊？” “就这个男的啊，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名副其实彻头彻尾的渣男，在网上兼职主播，已经骗过很多女孩子了。” “我记得之前在聊天群看过他的瓜条，他每次都会用不同的办法去骗女生的感情和钱，都圈了几十万了。” 贺昭薇迅速在手机屏幕上扒拉，通过群聊里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当时那个文件。 她把手机杵到许如蕴眼前，生怕对方看不见似的，“你看，他的瓜条都快一个g了。” 许如蕴皱眉接过她的手机，刚才的热情骤然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似的。 一时间，她们这个位置安静得过分，除了呼吸声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 贺昭薇小心翼翼觑了她一眼，只见她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地盯着手机。 白色文件和里面的照片反射映在许如蕴脸上，交杂着酒吧里昏暗纷乱的灯光。 片刻后，许如蕴啪一声把手机砸在沙发上，“我去他大爷的，这二逼真敢骗老娘！” 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分贝，贺昭薇毫无征兆地被吼了一嗓子，慌忙捂住耳朵。 她刚才还在担心许如蕴会不会不相信自己，现在看来……她们之间的信任还是非常坚固的。 “我说呢，怎么一个男的上来就问我借钱，跟我说家里多困难多穷，搞了半天是在给我下套啊！”许如蕴语调愤怒。 贺昭薇皱眉，注意力却落在另一个点上，“所以你真借他了？” 第一百零九章 宿醉 许如蕴有些心虚，伸了伸脖子说：“其实我也不想借的，但是他当时真的演得很像，我鬼迷心窍信了他，就……打了个欠条借了点钱。” “借了多少？”贺昭薇一下就在沙发上坐直了。 许如蕴刚才嚣张的气焰顷刻间灭了，弱弱地举起三根手指。 “三百？那算了，这么点钱就当打发叫花子了，没事。”贺昭薇松了口气。 许如蕴讪笑了声，抬眸尴尬地冲着她摇摇头。 贺昭薇瞪大了双眼，“三千？你刚认识他就借他这么多，到时候还能拿回来吗？” 话音落下，许如蕴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反而将身子缩得更靠近沙发里面了。 贺昭薇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你千万别跟我说是三万，如果真是三万，我就……” “哎呀，我那会儿真是被他的颜值给蒙骗了嘛，薇薇，你就别生气了，我是律师诶，我肯定有办法让他把钱吐出来的。” 许如蕴抱着贺昭薇的手臂撒娇，全然没有了那副怒气冲天的架势。 贺昭薇闭着眼，在眼皮子底下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你是律师，不是警察！你有什么办法能确保他一定会还钱啊？” 说得难听点，就现在这个世道，哪怕真是警察也未必敢担保这件事。 虽然许如蕴有借条，但那个男的已经是惯犯了，骗过那么多人的钱，对这种事情肯定有经验。 许如蕴哪里斗得过他？ “你啊，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钱多烧得慌，没听过一句话吗，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 贺昭薇用食指指尖在她额头上戳了戳，把她脑袋都戳得往后仰，但实则没用多少力气。 许如蕴‘哎哟’了一声，余光瞥见舞台上驻唱的歌手，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眸亮起，“等等，我有个好办法。” “如果他不还钱，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把这三万块钱压榨回来啊。” “你可是律师，难道还打算用什么非常规手段吗？”贺昭薇挑眉望向她。 许如蕴一身正气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上，道德底线极高，连随地丢垃圾这种低素质的事都从来不做。 让她去坑蒙拐骗其他人，贺昭薇实在想象不出来那该是怎样一副场景。 “啧，我当然不可能强迫他做什么事了，但我可以下套呀，如果是他自己疏忽大意，中了计，那可就不是我的责任咯。” 许如蕴双手摊开在身前，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猥琐地嘿嘿笑着，脑子里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画面。 贺昭薇来了兴趣，靠过去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他不是说到时候还要来找我？我觉得他肯定想在我身上捞笔大的，到时候我们就趁机……” 许如蕴条理清晰，逻辑思维严谨，想的办法更是滴水不漏，属于事后报警都扯不到她身上的那一类。 贺昭薇越听，脸上的笑容越明显，到最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有骗子头脑。” “切，谁让这傻逼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敢算计我，这都是他应得的，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许如蕴抱着双臂冷哼一声，回想这件事还是有些生气。 “那如果他圈完这三万就打算收手了，不来找你怎么办？”贺昭薇又问。 许如蕴沉默了会，眼珠子往上转了一圈，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那就只能联系其他被骗的姐妹一起报警了，至于警察处理的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吧。” 贺昭薇非常欣赏她这种绝对清醒的想法，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 “你能想这么明白，当初是怎么会头脑发热把三万借给他的啊？” 三万不算是个很大的数目，如果是正常朋友或是同事，以许如蕴目前的收入，借三万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那是一个陌生人啊！认识还不到两天，哪怕是三百块都不该往外借啊。 贺昭薇叹了口气，她也真是没心眼，偏偏运气还衰，一次就遇到了骗子。 “鬼知道，我被猪油蒙了心吧。”许如蕴郁闷地灌了口酒，“不行，不能再想这件事了，干杯薇薇，一醉解千愁。” 她半小时灌了一瓶洋的一瓶白的，从头到脚全部红透了，没撑到酒吧门口就要吐。 好在贺昭薇没喝醉，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带着她一起打车回去了。 翌日，贺昭薇一睁眼就想吐，跑到洗手间后正对上镜子里因宿醉而憔悴的脸庞。 ……更想吐了。 贺昭薇花了十分钟才让脑袋开机，从昨晚的醉酒中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伸手捞起了床上的手机，一点开屏幕就看见微信上数十条未读消息。 裴景琛：“下午两点你有空吗？我们约个地方谈谈时间的事吧。” 隔了十分钟。 裴景琛：“你时间没问题的话，我就定位置了？晚点把地址发给你。” 一个小时后。 裴景琛：“？” 最下面那个问号看得贺昭薇心里一颤，连忙抬眸去看最上方的时间。 此时此刻，下午一点十九分。 她手忙脚乱地敲着键盘，“有空有空，我时间没问题，你直接把地址发给我吧。” 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堵车，四十分钟应该是能赶到的，虽然她还不知道要去哪。 在裴景琛的消息下面，还有沈芷月和沈泽云的未读消息。 贺昭薇点开沈芷月的聊天框，迅速扫了眼她的话然后回复。 视线落在沈泽云那个名字的时候，贺昭薇眉心微蹙。 上次在家宴上把沈泽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该死的，忘了拉回去。 她敷衍地看了看沈泽云发的内容。 沈泽云：“贺昭薇，你还真是好样的，半夜离家出走？” 沈泽云：“要给离婚协议怎么不当面给，还偷偷摸摸放门口？” 她随手往下一滑，基本全部都是问句。 好问哥。 视线落在他最新一条消息上。 沈泽云：“还活着就回个话，我想你不会希望爷爷知道昨晚的事。” 贺昭薇不耐烦地敲了个数字1过去，然后熟练地点进他主页想要再次拉黑。 下手时她动作微顿，想了想这几天要协商离婚，拉黑不太好交流。 于是贺昭薇斟酌着点了个消息免打扰。 与此同时，许如蕴也醒了，她一边闭着眼睛打哈欠，一边迷迷糊糊从房里出来，“薇薇，我昨晚睡得脑袋都疼了。” 第一百一十章 带坏 “你昨晚喝了快十瓶酒，一共喝倒了五个来搭讪的男人，头不疼就怪了。” 贺昭薇绘声绘色地说了她一句，转头还是去厨房拿了杯温热的蜂蜜水出来，“喝点吧，对头疼有缓解。” 许如蕴嘿嘿笑了一声，昨晚喝完酒像是把脑子喝傻了似的，“薇薇，你对我可真好。” 贺昭薇眉毛皱起一个扭曲的弧度，不自然地上下瞥了她几眼，伸手在她额头探温度，“别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 “哎呀，我清醒着呢。”许如蕴不悦地掰开她的手，“好声好气感谢你一句，你还怀疑我的真心。” 她傲娇地扬起下巴，嘴巴往下撇了撇，“以后不要跟你玩了。” 贺昭薇刚才还勉强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皱巴着脸往卧室走，“我看我还是等你正常了再出来吧。” 在她身后，许如蕴气恼地冲她做了个鬼脸，看样子是酒还没彻底醒过来。 房间内，贺昭薇不自觉地咬着手指甲，手指在屏幕上下急速滑动，动作焦躁，心情烦闷，感觉下一秒就要沸腾了。 裴景琛还没有回她的消息，不确定是不是在忙。 那位置到底是定了还是没定？ 今天要不要见面？ 不见面的话改期改到什么时候？ 而且看裴景琛最后发的那个问号……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一瞬间，贺昭薇脑海里浮现出八百个想法，跟打架似的毫无章法乱蹦，想得她脑袋生疼。 她摆烂似的呈大字型往床上随意一躺，手机随手甩在身边，在床上弹了几下才稳稳当当地落下来。 贺昭薇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很紧急的事，裴景琛不回消息就拉倒，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着急能行的。 这个想法才成型了一秒钟，下一秒一道分贝直冲天花板的声音尖锐朝她耳朵刺来。 “薇——薇——薇薇薇薇薇薇！” 许如蕴一个滑铲跑到了床边上，速度比高中八百米冲刺还要更快一点。 她着急摇晃着贺昭薇的胳膊，“薇薇！” “我在呢宝贝儿，不出意外未来几十年我都在，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的魂魄都快要被你喊出来了。” 贺昭薇唰一下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身子还带着余震晃了几下，脑袋晕乎乎的。 “我刚才看见手机上的热搜词条才知道，你居然在音乐比赛现场被江琴川那个贱人推倒了！你有没有事啊！” 许如蕴说完就想上手来扒拉她的衣服。 按照当时贺昭薇撞上去的动作，伤口应该是在后背那一片地方。 恰巧她今天穿了一件真丝衣服，所以许如蕴十分顺滑地将她的衣服从下摆掀到了脖子那儿。 贺昭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接触到了空调吹出来的冷风和阵阵刺骨的冷意。 尤其是某个特殊部位。 她大脑宕机一秒，怔了一瞬后不由分说地扒开许如蕴，脸颊飘起两片红云，“你怎么直接掀我衣服啊！” 许如蕴：？ 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贺昭薇后背上，完全没注意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并不能理解贺昭薇此刻的心情。 而且她还歪了歪头问：“怎么了吗？这不是很正常，我们之前还一起洗过澡呢，你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啊，害羞了？” 贺昭薇：…… 这是害不害羞的问题吗？！ 她觉得她大概是被沈芷月给带坏了。 “我没受伤，只是在舞台那里碰了一下，他们有做防护措施，一点红印记很快就消下去了。” 许如蕴松了口气，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没受伤就好。” 下一秒，她猛地想起来那篇热搜里报道的内容，满脸八卦坐在贺昭薇身边，给了她一屁股把她往旁边挪了挪。 “那营销号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位叫沈什么的女士，她举报了江琴川作弊？可不可信啊？” 许如蕴眼里迸射出好奇的光芒，但根据她的立场来看，那大概率是吃瓜+看好戏的眼神。 贺昭薇曲起腿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皱眉往旁边看了看，“你怎么会想到问我这个问题啊？” “别装了，虽然没见过那位侠士，但她可是姓沈诶，绝对跟沈泽云有关系吧？我一猜都猜的出来你们俩是一起去的。” 许如蕴两边眉毛轮流跳着眉毛舞，手指灵活地转了几圈，脸上笑容堪称猥琐。 但不得不说，她的确一针见血地猜到了真相。 贺昭薇单手捏过抱枕放在自己膝盖上，“她说的当然是真的啊，我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造谣别人吗？” “我就说我就说！”许如蕴猛地激动起来，像锅里被煮熟的鱼。 她扑棱了一下，又故作矜持继续问：“嘶，朋友？难得听你这么称呼别人啊，这位侠士是什么来头？介绍介绍？” “沈芷月，沈家旁亲，沈泽云堂妹。”贺昭薇说完，顿了顿，补充上一个爆炸性消息，“之前喜欢过沈泽云。” “我靠，喜欢堂哥？！那他俩岂不是——！”许如蕴未说完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默默地咽回去。 片刻后她察觉到不对劲，“那她应该把你当情敌才对啊，怎么会跟你处成朋友？” 贺昭薇挑眉，把自己的离间计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她眼睁睁看着许如蕴的嘴巴越张越大，直到能吞下一个拳头。 她细长指尖啪一下合上了许如蕴的嘴，“别惊讶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许如蕴下意识用手在唇周一抹，不忘八卦本心，“这么说，江琴川已经塌房了，而你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贺昭薇点点头，对她的总结能力给予了肯定。 “那不对啊，这么炸裂的新闻怎么可能没有人骂也没什么热度啊，这可是抄袭诶！而且还在比赛里贿赂评委。” 许如蕴举着手机翻了翻，“我刚才刷到的几篇帖子，全部都是帮江琴川的评论，还让营销号发帖之前搜集好证据再说话。” 她顺着浏览记录翻到刚才那篇帖子，“你看，就像这个——我靠，等等，怎么被删了啊。” 许如蕴震惊地上下刷新了好几遍，甚至清了后台重进，几秒钟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猛地蔫下去，“真的被删了。” 贺昭薇眸中波光流转，淡声说：“被某人控评了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行 贺昭薇这个某人说的很耐人寻味。 但作为她的嫡长闺兼最好的朋友，许如蕴福至心灵，立刻懂了她的潜台词。 “你是说沈泽云那个王八蛋，到现在还在帮江琴川？！” 她不可置信地一把将手机摔在床上，语无伦次地说：“不是他他他有病吧？这可是人品有问题啊！我操，简直傻逼！” 许如蕴出差的那个地方人流密集，手机还是信号绝缘体，每次上网都要转半天圈圈，太耽误工作。 所以除了和家人朋友的简单报备以外，她那段时间没怎么刷新闻。 以至于过了很长时间才接收到这个消息，时间的沉淀让怒气聚集成一团，猛烈席卷全身。 “我真受不了了，这件事情你必须跟他说清楚，你可是沈太太啊！你不能让他帮这种烂人！”许如蕴坐直了身子严肃道。 如果说之前是针对江琴川小三这个身份，那么现在就是站在人类的角度来谴责这种不道德的人类了。 见她这么生气，贺昭薇叹了口气，把手机递过去，“我建议你看完她的所有炸裂事迹再发表评论。” 许如蕴瘪了瘪嘴，接过手机，“还有啊？能炸裂到哪去？” ——半小时后。 “卧槽槽槽，我要手撕了这个贱人！她怎么能恶心到这种程度啊！那所大学让她存活到现在根本就是天理难容！！” 许如蕴整个人都红温了，从头红到脚，如果她的物种是螃蟹或者小鱼小虾，现在已经可以蘸酱油吃掉了。 贺昭薇甚至怀疑她作为人类是不是都熟透了。 于是她伸手碰了碰许如蕴的额头，哦，还好，看着红，但没发热。 “支持她的人真是脑子有毛病吧，这种人品败坏，道德低下，缺乏素质教养和三观的烂人，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发烂发臭啊！” 许如蕴语速快得像是在念rap，说完狠狠吸了一口气，眼尾却有不自然的泛红。 她看的是江琴川大学期间所有恶心事的大合集，最后几页详细记录了被她带头校园霸凌的无辜同学。 而许如蕴恰好对这种行为有心理阴影。 因为她在初中时玩得最好的朋友，就是遭受到了校园霸凌而选择退学，在当今的教育环境下，那个同学甚至没有勇气读完初中。 贺昭薇听她说过，对方的成绩每次都可以稳定在年级前十，如果没有这桩事，她去读省重点高中都完全没有问题。 从那之后，许如蕴没有在学生时期交过任何一个朋友，除了贺昭薇。 所以她们是纯正的革命友谊，生离死别都无法拆散的那种。 贺昭薇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热体感传遍她的身体，贺昭薇缓慢而轻柔地按了按。 许如蕴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激动的心情，“她目前这些行为，只要搜集到足够并且真实有效的证据，完全可以判刑了。” “可是有些人不会让她被判刑。”贺昭薇将她凌乱的头发理顺，慢慢拨到肩膀后面。 这么温柔平和的语气，却说出了最无情的事实。 “你至少和沈泽云结婚了三年，这件事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吗？”许如蕴眼眶水汽弥漫。 贺昭薇杏眸平静淡定地望向她，“你忘了，江琴川是江家大小姐，顶着江家的名号才进军了音乐圈，你觉得那边会让她背上污名吗？” 许如蕴怔了怔，突然沉默地坐在床角。 是啊，这么长时间的对峙和斗争，让她差点忘了江琴川的真实身份。 别说是私生女，哪怕就是从贫民窟捡回来的养女，只要打着江家的旗号，江家就不可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而且江家最近貌似要上市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可能出现任何闪失。 即便没有沈泽云的帮助，江家也一定会尽全力压下这件事情。 说不定贺昭薇还会因此受到威胁。 许如蕴想明白了这些，脑海里所有的假设都如泡沫化影，当场被粉碎。 她肩膀一塌，毫无预兆地落了泪。 贺昭薇似是早有预料，别过脸去拍了拍她的肩，安静坐在一旁陪着她。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房间里渐渐没有了声音。 她转过头去，才发现许如蕴没有再哭了，而是看着窗外发呆。 恰好在此时，贺昭薇的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 裴景琛：“刚才在拍摄，两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改成下午五点吧，你时间ok吗？” 贺昭薇抽空给他发了个ok，再转头时发现许如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谁的消息啊？” 许如蕴刚哭过一场，声音哑哑的，还是凭着本能问她。 “裴景琛。”贺昭薇把手机倒扣在床上。 这件事没有瞒着谁的必要，而且许如蕴之前已经知道自己搭戏的人是谁了。 “他约你出去？”许如蕴瞪大眼睛问她。 许如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从眼眶到下巴，是两道清晰明显的水痕，底妆都哭花了。 “之前的戏要重新开拍了，我们谈谈拍摄时间的问题。” 许如蕴皱着眉关心她，“你最近还有很多事吧？江琴川那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而且还有你哥跟沈泽云，能抽出时间吗？” “苏导把拍摄时间放得很宽了，而且地点就在市内，我不好意思再拒绝他，时间么……挤挤总会有的。”贺昭薇语气随意。 许如蕴嘴巴一瘪，嘟嘟囔囔地说：“都怪那个前经纪人，找人偷拍，害得他们被骂就算了，你也跟着遭殃，要不然这戏早就拍完了。” “那经纪人不行，偷拍的也不行，还有那些见风使舵的网友，我都懒得说。” 她现在正处于大起大落过后的郁闷期，属于对整个世界都带点不满的情绪，看谁谁有问题。 贺昭薇没忍住笑出声来，被她带偏了，“反正谁都不行，沈泽云也不行，江琴川也不行。” “谁说的？” 许如蕴挺直脊背勾起她的下巴，笑意盈盈，“我家宝宝就行。” 有那么一瞬间，贺昭薇因为这句话愣住了。 她面对面看着许如蕴，好一会没眨眼。 过了半晌，贺昭薇好不容易夺回失去的语言功能，喉咙一哽，被许如蕴大力拍上后背。 “好啦，别太感动，我承认我的文化水平确实有点高。”许如蕴喜滋滋地当了一次王婆。 贺昭薇表情微变，“不是，你这也太用力了。” 感觉被拍出内伤了。 许如蕴：“啊？” 她咻一下收回手，“会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租房 许如蕴尴尬地挠了挠头，“嗨呀，咱俩什么关系啊，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就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心虚，觑了眼贺昭薇的后背。 “好了，不跟你贫了，先去吃东西吧，我下午要出去一趟，顺便把我的东西收拾过来。”贺昭薇从中间滑到床沿穿上拖鞋。 许如蕴愣了愣，“啊？你要在我这儿长住啊？” “嗯，我的私人公寓地址好像已经被暴露了，不是很安全。”贺昭薇语气平静地说。 之前在剧组被卷入那场风波的时候，就有几个小号根据她的身份信息搜到了她的公寓住址。 这次又和江琴川对上了，估计她那边肯定也会采取措施。 贺昭薇不敢去赌，也不想把自己的安全交到别人手中。 “也是，那么多人想要针对你，确实是该换个地方住，而且有人陪着也会安全点。”许如蕴若有所思地拖着下巴。 她眼睛突然一亮，“诶，如果你直接换个住址呢？” 贺昭薇眉梢微扬，“什么？” “你这次搬过来这边，肯定要重新找其他住址吧，之前的那个就要作废了。” “既然是这样，干脆直接现在就找个新的居住地，不是省事了么？” 贺昭薇明白她的意思了，转而叹了口气，“说的是没错，可现在的房子哪有那么好找。” 她就是因为没找到才要来许如蕴这边借住的。 “啧，我有推荐啊。”许如蕴捅了捅她的胳膊肘，暧昧笑了笑。 贺昭薇不明白她这种近乎诡异的笑容从何而来。 直到许如蕴给她那个‘推荐’打了个电话。 “喂，封大律师，最近有空吗？请你帮个忙。”许如蕴将手机的通话开了免提。 贺昭薇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顿感不妙，身子默默地后退，已经快要从床铺下去了。 却被许如蕴一把拽回来，还霸道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好，你说。”封城嗓音温润，像是质感上乘的美玉，被打磨得极为漂亮，泛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栋房子空着没有人住？正好，我朋友现在需要搬家，你看看能不能跟她商量商量，把你那儿租给她啊？” 许如蕴说完，顿了顿急切地补充道：“我们会付房租的哈。” 生怕对方以为她们要白嫖。 “你朋友？”封城淡淡地反问了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片刻后他嗓音淡然地问：“是贺昭薇吗？” 因为职业缘故，封城平时说话总是端着一点官腔，像是没有情感温度的机器人在ai对话。 然而这句话中，许如蕴很明显地听出了一丝紧张情绪。 她奸诈地挑了挑眉毛，声音像拉皮条的老鸨一样，“对啊，就是薇薇，你们的关系也还不错吧？这点忙应该是可以帮的吧？” 贺昭薇在一旁听完了全程，皱着眉扯了扯她的袖子，想让她收敛一些。 可许如蕴现在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般一去不复返了。 她一把推开贺昭薇的手，脸上笑意愈发浓厚，“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可以，我来和她谈吧。”封城唇角微勾，轻笑了笑，下一刻就想要挂断电话。 “诶诶诶，你不用找她，她就在我旁边呢，我直接把电话给她就行了。” 许如蕴迫不及待把手机塞在了贺昭薇手里，眼神中闪着希冀的光芒。 贺昭薇原本想要推脱，结果电话里很快传来了封城的声音，“贺小姐？” 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的语气中有些小心翼翼和试探。 贺昭薇受到的教养不允许她充耳不闻，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好，封律师，是我。” 封城脸上露出一抹不明显的笑容，关切地问她为什么要搬家。 在此之前，贺昭薇完全不知道他这么健谈，原本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结果硬生生打了一个多小时。 “呼。”放下手机后，贺昭薇长舒了一口气。 许如蕴激动如猛虎扑食抱住她，“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吧，封律师肯定对你有意思！” 在贺昭薇反驳她之前，她谨慎地补充，“就算不是喜欢，也绝对有好感。” 这下贺昭薇是真没话说了。 “其实封城家里条件也不错的，虽然比不上沈泽云吧，但放在普通人里绝对是万里挑一的。” 许如蕴托着下巴，还真帮贺昭薇选起来了。 “停——打住，我要去换衣服洗漱了，收回你脑袋里那些胡思乱想。” 贺昭薇的手掌在许如蕴眼前啪一下攥成拳头，像是一个开关。 许如蕴懵了会儿，“啊？这么早？你和裴景琛约的几点钟啊？” “下午五点，但他定的地址离我比较远，需要早点过去，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会堵车。” “那你等等，我开车送你过去啊。” 贺昭薇赶到餐厅包间的时候，裴景琛还没过来。 这里一整座餐厅应该都被裴景琛包场了，从一楼偌大的厅堂到二楼的包厢隔间，每一处都没有客人。 贺昭薇落座后，一位穿着白衬衣黑裤子制服的工作人员靠近她。 “贺小姐是吗？裴老师结束手头上的工作后会尽快赶过来的，您稍安勿躁，这里是给您准备的一些小心意，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工作人员大概率是裴景琛的助理，提前过来这边布置场地。 有了之前的舆论风波作为教训，裴景琛的公司现在很注重他在每一次公众场合的亮相。 贺昭薇微笑着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几个袋子，但并没有立刻拆开来看。 见她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助理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仔细一看才发现，贺昭薇长相真的极其优越。 她的脸属于骨相非常好的那种，五官立体深邃，脸型却是巴掌大的圆脸，再加上那对水汪汪的杏眸，看起来活脱脱是个女高中生。 她的可塑性很强，如果有化妆的加持，御萝双赛道都可以吃得开。 助理看着看着眼里泛起了粉色小爱心。 难怪之前裴老师的粉丝那么急切攻击她。 简直是太好看了，让人很难不怀疑是未来嫂子啊！ 助理不知不觉往前挪了几步，更入神地盯着贺昭薇的侧脸。 素颜都已经这么绝了，化妆肯定是美神下凡，如果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娱乐圈媚粉……简直是统治娱乐圈审美的存在。 助理摇着头感慨，“比裴老师的颜值更绝诶。” “嗯？你说什么？”贺昭薇捧着杯子疑惑转头，玻璃杯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对大大的眼睛透着茫然。 萌晕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危机 “啊没，没，没什么的。”助理看着贺昭薇，眼睛里面感觉都在冒粉色桃花，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些弧度。 贺昭薇很少被这样赤裸热情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看，对视上的那瞬间愣了一会儿，不太自然地转过头去。 “哦，没事就好。” 助理说是让贺昭薇打发打发时间，但裴景琛没多久就赶过来了。 外面下着太阳雨，淅淅沥沥地砸在他黑色西装外套上，里面的白色内搭衣摆处沾着一些雨水的痕迹。 脚下蓝色帆布鞋边缘已经有了明显的泥泞，他携一身清新的雨后气息推门进来。 外面空荡荡的大厅只有零星几个服务员站成两排。 裴景琛落座前微微俯了俯身，露出一抹歉意而温和的笑容，“抱歉，我来迟了，路上突然下雨，耽误了些时间。” 此时的贺昭薇已经三杯柠檬水喝下肚了，她摸了摸稍稍凸起来的肚子，有些怀疑自己待会儿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没事，我也刚到没多久，而且天气原因不可控，可以理解的。” 贺昭薇嗓音轻柔脆亮，似潺潺流水带着海风咸湿的浪潮气息，抚过人心时自带治愈的能力。 裴景琛素来清冷淡漠的脸在此刻变得柔和了些许，转瞬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缓缓勾起的弧度被刻意压制下去。 “苏导给的期限是三个月，我这边勉强可以排出来一个多月的空闲时间，但并不是连续的，所以需要和你核对一下。” “如果你的时间需要额外配合，我们可以一起商讨出合适的档期。” 裴景琛说着，他的助理在一旁递过来一个类似于电子阅读器的东西。 上面展示了三个月的日历，用黄色圆圈圈出来的是空闲时间。 贺昭薇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了屏幕，那张日历瞬间变了画面，转而出现的是一张有人影的照片。 从角度看上去像是偷拍的，因为贺昭薇看了两三眼也没看出来那是什么人、几个人。 旁边的助理眼疾手快，一秒钟就上去唰地把阅读器往左滑了一页，“贺小姐，您看这边就好了。” 贺昭薇抬手摸了摸脖颈，有些心虚地道歉，“抱歉，刚才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所以才……” “没事，”裴景琛适时打断她，嗓音清润如玉，“这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照片，也没有商业机密，不小心看到了也没事。” 助理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方式有些问题，“啊贺小姐，我并不是在责怪您，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怕您看错了地方，所以才会滑回来的。” 她慌乱地摆着双手，手掌在胸前几乎快拉出残影。 “您继续看，继续看。”她弱弱地伸了伸手，抿着唇瓣退到后面去。 这个行事日历大概是助理做的，空白地方还有用粉色笔迹标注的重要事项，和日期上的柠檬黄结合起来看简直少女心满满。 也简洁明了。 贺昭薇拿出自己的手机对了几分钟，在大厅服务员端菜上来之前说道： “大致的时间和我都比较吻合，这几天我可能需要处理自己的事情，去掉这几天应该还可以凑出来一个月多几天的时间。” 说完，贺昭薇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她也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 又要帮沈芷月对付人，又要照顾哥哥，还要参加那个不明所以的欢送会。 得，现在再来一拍摄。 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筹备自己的工作，近几个月的时间都被排得满满当当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贺昭薇是娱乐圈顶流女星呢。 哦，忘了，她还得抽空跟沈泽云离个婚。 贺昭薇无奈扶额，真是有够累的。 “好，那就把这几天去掉，到时候如果我的时间有变动，我会在手机上提前和你联系。” 裴景琛淡定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温和平静应下声来。 顿了顿，他抬起细长桃花眸道：“不过这次苏导说了，时间放得很长，希望我们在家里的时候也可以多用些心思研究剧情。” “这样磨合拍摄的时候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进度也可以稍微快点。” 贺昭薇点点头，“这个当然，我会注意的。” 原本不出任何意外的话，结束这一整个拍摄也只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现在已经延长到三个月了，苏衡要求他们平时多花点时间也是理所应当的。 “女士，您的菜都上齐了，还有一剂汤稍后会送到。”服务员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微微躬身道。 贺昭薇眼神落在餐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上面，只分心隐约听见了她说什么，“好，我知道了。” 她昨晚喝了几瓶酒，宿醉一夜，今天又没有吃东西，这会儿都饿得胃疼了，除了食物哪还有心思关注别的东西？ 贺昭薇兴致冲冲地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大快朵颐闷头吃着菜，都没有功夫关注裴景琛的眼神。 然而就在此时，贺昭薇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惊险的预警犹如警铃转瞬拉响，她内心毫无预兆地感受到了危机即将降临。 贺昭薇第六感强烈到可怕，她循着本能转过头去。 只见身后一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将五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此刻端着一碗汤正欲抬手朝她泼过来。 贺昭薇瞪大双眸，身子先于大脑思考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椅子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贺小姐，小心啊！”助理脸色骤变，猛地扑过去把人抱住转到了墙边。 口罩下男人的面目扭曲，狰狞可怖，一整盆冒着热气的滚汤就这么倒在了椅子和地面上，还有一些溅到了桌子。 滚汤到吓人的高温泼在木质桌椅上发出滋啦声响。 让人完全不敢联想，如果刚才这碗汤是泼在了贺昭薇身上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拦着他，别让他跑了，现在马上报警！”裴景琛瞳仁紧缩，眉心微蹙，修长挺拔身姿倏忽站起来，语气严肃冷厉。 他眸光冰冷地看着那个想要转身逃跑的男人。 “滚开，我看你们今天谁敢拦着我！”男人粗狂嗓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沉闷低哑，像是猛兽的嘶吼。 他咬牙切齿地抬手露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大吼着直接打翻了一个裴景琛的人。 他的肾上腺素随着动作飙升，下手逐渐没有轻重，握着拳头把人往死里打。 “看我不打死你们这群废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倒吊 “滴呜滴呜滴呜——” 偌大的餐厅外响起了警车鸣笛的声音。 那个打人打出红眼病的人此刻才恍然回神，低头瞥见身下那一滩滩血迹，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他茫然无措地在原地盘旋，沾满血液的手掌此刻蒙在头发上，手指从发间钻出来，用力薅着头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行不行，我要赶紧跑。” 男人慌了神，嘴里小声地嘟囔几句，由于戴着口罩，其他人并没有听清他的碎碎念。 他猛地凝神，双目在房间中环绕一圈，蓦地停在了窗户口那处。 窗户此时正好是打开的状态，外面没有防护栏，而且这里只有两层的高度，绝对不会影响逃跑！ 男人眼睛一亮，而后摩拳擦掌蓄足了力量，下一秒就想要往前冲。 “贺小姐，你没事吧？”助理随手扒了扒脸上凌乱的头发，紧张地看向贺昭薇。 她眸底的担心和关怀不似作假，贺昭薇一时愣住了，对于她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只是一些汤水溅到了手腕而已，涂点烫伤膏就没事了，不打紧的。”贺昭薇微笑着摇了摇头。 助理啪叽一声瘪下嘴，眼眶湿润，像是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了似的，“呜呜，要是你出事了，我工作肯定泡汤了。” “贺小姐，你真的没有受到伤害吧？其他地方也检查过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被烫伤的手腕严不严重啊？” 本着一名打工人对于不被辞退的执着，助理尽职尽责地全方位将贺昭薇勘测了一遍，最终确定她的确只有手腕上那一点伤。 助理从包里拿出一个收纳包，里面放了一些救急的药膏创可贴和酒精棉签碘伏风油精之类的东西。 她闭着眼睛掏出一个红色管状的药膏。 “这个是祛疤膏，对于烫伤也是有效果的，并且见效很快，贺小姐你把这一管药膏拿回去吧，多涂几天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助理两眼闪烁着光芒，亮晶晶地盯着贺昭薇看。 贺昭薇原本还有些羞怯，不太好意思直接把人家的药膏顺走。 然而下一秒，她的视线在窗外定住。 那是……什么东西啊？ 用鸭舌帽蒙着脸的男人此刻猛地把帽檐往下一压，基本遮住了全脸，‘啊——’地怒吼一声往窗户外面跳出去。 眼见着他即将逃跑，裴景琛在此时出手，抓住了他的脚腕，连带着他的裤子和鞋全部捏在手里。 那个男人像是被捏住了命脉，此刻要死不活地吊在外面半空中，由于血液倒流，他的脸色红润得快要爆炸了。 “啊——你！哪个不长眼的鳖孙，赶紧放老子回去！啊——” 男人的惨叫声飘散在空中，就连屋里都只能勉强听到一些。 他是倒吊着讲话的，想要跟裴景琛面对面说话很困难，语句从他嘴里说出来，顺着空气就往外走了。 不到半分钟，男人缴械投降，“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们，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我对你们真的没有恶意啊，求求你们就让我上去吧！大侠，勇士，救世主！求求你们让我上去吧祖宗们！” 短短半句话里，他把自己能够想到的称呼全部都叫了一遍，只希望顶上抓着自己脚腕的那个人能良心发现放过他。 然而此时，被他称为救世主的裴景琛并没有多好过，这男人实在是太胖了，重的离谱，保底估计得有两百斤。 裴景琛用一只手腕吊着他的时候，整个手臂差点都被他的重量扯下去，现在虽然用两条胳膊一起抵在墙上减少压力。 但也没什么明显的作用。 他涨红着脸，出气多进气少。 “我的天啊裴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助理一个滑铲就赶了过去，临走之前还把药膏塞在了贺昭薇手里。 她着急地四处走了走，明白裴景琛在干什么之后主动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裴景琛两只手都腾不开空，他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抓着的脚腕，面色有些扭曲，但还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哦，好，我知道了，我来帮您裴老师！” 她看着身躯娇小，但身体里蕴含的能量可比其他人想的要大，她不由分说跟裴景琛一起抓住了那人的脚腕。 她猛地往里一使劲，那个两百来斤的胖子就被扯着往窗户里面倒了回来。 这人显然是个假把式，根本没有正经健身训练过，力量和核心都很一般，肌肉也是虚的。 估计只是随便做了点运动练出肌肉，就出来随意吓唬人了。 “呼。”助理靠在墙上喘着粗气，额头刘海凌乱，她低头将手撑在膝盖上，曲着身子深呼吸了会儿。 “看不出来，陈陈熙，你还有当保镖的潜质。”裴景琛轻笑了声打趣她。 陈陈熙捏不准自己的上司是在夸她，还是在阴阳怪气，索性当个傻子似的嘿嘿笑了声把他应付过去。 “警察，抱头蹲下都不要动，是谁报的警？先出来跟我们说明情况。” 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啪嗒打开自己的工作证又合上，凌厉的目光依次扫过他们众人，视线在裴景琛身上略停留了会儿。 “是我报的警。”裴景琛长腿一迈，便从地上那个身体抽搐的男人身上跨了过去。 “警察，情况是这样的，大约十分钟前我们正在这边用餐，这位端着汤进来的服务员突然……” 裴景琛是演员，演戏的时候接触了不知道多少剧本和文字工作者。 所以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强过常人。 短短两分钟，大概还不到三百字，他就讲清楚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包括贺昭薇手腕上那一小处烫伤。 当然，也有一些刻意被省略的地方。 裴景琛抬手摸了摸鼻尖。 带头的警察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没什么情绪，似乎是在打量他的话有没有可信度。 “你们去查一下餐厅里的监控，从有人进来开始一直到刚才，所有录像全部保存起来带回去。” “你们去查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还有他近期的通话记录、联系记录以及收支情况。” “你再找几个人，和我一起给他们做笔录，了解事情的具体经过以及情况。” 警察迅速指了几个人，派出去三个任务，同时他转身面对裴景琛，“几位，辛苦你们去警局聊聊天。”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报警 裴景琛微微颔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这几个人完全不怵警察局。 但是某些人可就未必了. “什么？你们凭什么把我带去警察局！你们有证据吗就随便抓人？小心我去你们上级那投诉你们！” 被两个警察制服钳制住双臂跪趴在地上的男人怒吼道。 闻言，陈陈熙没忍住转头笑了声，脸憋得泛起红晕。 第一次听说把人打了被抓还可以投诉警察的。 多新鲜啊。 她扭过脸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体面没有笑出声来。 戴口罩的男人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此刻在他身后的警察猝不及防出手取下了他脸上的伪装。 当口罩和鸭舌帽被摘掉，一张充满着疤痕的残缺脸庞映入众人眼帘。 “啊——你干什么！我要杀了你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我操你大爷——！” 空气中的凉意扑面而来，男人猛地惊觉口罩没有了，瞬间低下头去，动作幅度极大，疯狂挣扎着双臂想要捂住脸。 陈陈熙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神情复杂地盯着那张堪称怪物般的脸。 原来他是因为受伤才会这么自卑啊，可能也没读过多少书，所以才对跟警察对着干吧。 她心中升起一丝内疚的情绪，刚才她那么笑话人家，实在是有些不道德了。 “安静！你涉嫌故意伤害他人，并且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跟之前的几起伤人案有关联，所以现在要带你回去调查。” 为首的警察扬了扬手，严肃冷厉地控制住场面后，大掌压在男人肩膀上，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我们是公安机关，保护人民的安全是我们职责所在，希望你配合我们的例行公事，如果查出来你是无辜的，我们一定会予以合适的解决方案。” “我才不信你们说的这些鬼话！老子就问你，你有证据吗？凭什么把老子抓进去，放开我！”男人目眦欲裂，脸红脖子粗地喊叫。 旁边两个警察一时没有防备，被他用力挣脱开来，眼见男人想要直接从大门落跑。 一双手不由分说地扣住他的肩膀，抬脚猛力踹在他的膝弯上，咔咔两声直接用银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警察五指穿过他的发间，把他整个脑袋按着往墙上贴，直至五官都变形扭曲。 警察低声怒斥他：“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非逼老子来硬的？” 像他这样的人在警局海了去了，面对他们就要以暴制暴。 两分钟后，男人乖乖地跟在警察后面上了车，垂头丧气跟参加谁的葬礼似的。 贺昭薇三人坐在后面的车上，至于那些被打伤的保镖，已经让救护车送去医院了。 “嘶，那个男人的脸看着有点面熟啊。”陈陈熙摸着下巴脑袋靠窗说道。 她眉心紧蹙，认真地回想自己之前的记忆，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见过那个人。 贺昭薇挑眉，“你见过他？” “我想起来了！”陈陈熙激动地一拍大腿，“这人叫张强，之前在网上就有人爆出过他的案件。” “他在国外的前几年作恶多端，惹出了很多祸乱，在那边的监狱也待过几年，回国后失手把人打成了重伤，最后签了和解书才没坐牢。” 贺昭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人同意签和解书？” “当然不会，对方是被钱买通的，如果坐牢他们只能得到几万的赔偿，张强有后台，直接用一百万让对方封嘴了。” 陈陈熙眼里有些疑惑，挠了挠头。 她是站在吃瓜前线的人，每年的新闻都有及时关注，无论国内外，所以对这件事有些了解。 不过……这张强怎么好像变样了？比以前虚胖了很多，不知道吃了多少垃圾食品，而且战斗力也下降了。 听之前的报道说，张强是自由拳击赛的冠军，用十成力出手能直接锤爆一个脑袋的程度。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比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啊，脸上比起之前的疤痕还新增了几条，也难怪她认不出来。 “后来他退到幕后了，他的后台给了他一笔钱，但是要求他近几年都不能出现在公众平台上，最好也不要出门。” 裴景琛淡淡地道出后续，“张强相当于在大房子里被监禁了几年，只吃不动，因为日子太舒服，也不怎么锻炼了。”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陈陈熙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可是裴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裴景琛余光略了她一眼，神情淡漠，细长轻睫阖上，并未继续搭话。 他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和高度，怎么可能一点人脉资源都没有？ 想知道这些事情，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听罢了。 “所以，他为什么会针对我？还企图让我毁容？”贺昭薇听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陈陈熙愣住，茫然地说：“啊，这个，我确实也很疑惑，不过按照他的性格来看，有那么多钱在，他应该是不会主动去害人了。” “很大概率是他身后那个超硬的后台看你不顺眼，才找到他来伤害你。” “我又惹到谁了啊。”贺昭薇无奈扶额，她已经无语到不想说话了。 有时候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全世界的人类都会扑上来针对她的那种开关。 见贺昭薇失魂落魄地坐着，陈陈熙心里一阵揪疼。 她扬起一抹微笑，朝着贺昭薇伸出手，“对了，贺小姐，我们也算是很有缘分啦，认识一下吧，我叫陈陈熙。” 这个名字果然将贺昭薇的注意力转移了，她白皙柔荑缓缓回握，“陈陈……熙？” “对，就是两个一样的姓氏陈，我妈妈当时本来想给我起名陈熙的，结果登记的人手抖多打了一个陈，就变陈陈熙了。” 陈陈熙耸了耸肩膀摊开手道。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问到关于名字的事了，尤其是上学时期要在黑板和作业本上写自己的名字，几乎每科老师都会问她是不是写错了。 “不过我自己对这个名字挺满意的，很独特，不容易撞名，而且也算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吧，很有意义。”陈陈熙眼眸泛光。 贺昭薇颔首笑道：“的确很特殊，很好听。” 话音落地，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警局门口。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车 陈陈熙脸色变了变，“我们要下去了，不过裴老师和贺小姐要小心一点，我听说张强这个人的报复心特别强。” “他在我们这里落了面子，估计已经记恨上你们了，待会儿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 “没事，这里是警局，他不敢做出什么事的。”贺昭薇反过来安慰着她。 陈陈熙大学毕业不到两年时间，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说话做事还有一点学生气在。 贺昭薇垂下眼睑，再次抬头时眸光冷寒，她沉着脸走进警局。 由于有监控和外面的服务员作为物证人证，贺昭薇他们只是简单做了个笔录就可以走了。 反观张强，此时正被银手铐铐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该说的我全部都说了，是听不懂人话吗？真服了，一群傻逼。” 张强翻了个白眼，即便行动不便，依然掩饰不了他那副蔑视所有人的傲慢。 在这种人眼里，大概全世界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是傻逼。 贺昭薇路过那间审讯室的时候，陈陈熙从门缝里眯着眼睛看了眼。 “怎么还在审讯啊，不是所有证据都齐全了吗，应该可以判刑了啊。” 贺昭薇正要说话，身旁的裴景琛突然伸手揪住了陈陈熙的后衣领，将她的脑袋拉回正轨。 “没有那么快。” 警察办案也得讲究流程吧，怎么可能一锤定音咔咔就把人给送监狱了。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裴景琛屈起修长双腿站在警局门外，逆光回头，面部轮廓被勾勒得锋利俊朗。 “不用这么麻烦，我朋友说会过来接我的。”贺昭薇愣了会儿，而后举起手机在眼睛前面晃了晃。 裴景琛略微颔首，单手插兜，收回台阶上的那只脚站了回来。 贺昭薇懵了，“你不回去吗？” “我陪你等你朋友过来，你一个人不安全。”裴景琛嗓音浅淡。 在警局门口值班的人：……6 贺昭薇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扯淡，但她心里清楚裴景琛是好意陪她，所以自然不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几分钟后，许如蕴的车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黑色迈巴赫在夜色中疾驰而过，低沉悦耳的汽车轰鸣声呜呜作响。 纯黑色车身在警局门口停住，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泽云棱角分明的侧脸和清晰薄唇。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指尖轻轻敲着，白色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松开，露出性感锁骨曲线和隐隐可见的小麦色肌肉线条。 沈泽云绷着手臂，嗓音平静听不出情绪，“贺昭薇，上车。” 他这副模样不像是要来接人，更像找茬的。 裴景琛上前一步挡在贺昭薇身前，扭头问她，“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贺昭薇：…… 该死的，谁能想到沈泽云会追到这里来啊？ 公司不要看着吗？家里事情都处理完了吗？不是还说要去陪江琴川吗？ 贺昭薇在心里无声怒吼着，白眼翻上天际，面上却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唇，“我要等的不是他。” 裴景琛眸光微闪，抬手轻扣住她的手腕，“抱歉，她在等的人不是你。” 刹那间，贺昭薇觉得自己已经听见了空气中响起的子弹上膛声，硝烟弥漫，雾气漫天。 在局面变得更糟糕之前，贺昭薇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那个，没事的，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你们早点回去，下次再见。” 她紧张到同手同脚地走到了车子前，副驾驶的门堪堪拉开一半，裴景琛的声音再次传来。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送你回去的。” 贺昭薇手上动作僵住，左右两个男人的视线同时黏在她身上，跟长了追踪器似的。 不是……不要看她啊！ 贺昭薇压抑住心里的咆哮，极为勉强地勾了勾唇角，“真的不用了，你今天赶通告也很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那下次再见。” 裴景琛是做事和性格都比较体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了她的答案，不会再过多纠缠让她为难。 相比较而言，车内这位就是典型不体面的代表了。 “呵，看不出来，你很关心他啊。”沈泽云不冷不淡地讽刺了句。 贺昭薇对于他的逆天思维逻辑和行为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地反怼，“也没有，比起你对江琴川还是欠缺了些。” 或许是以为她在吃醋，沈泽云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你很嫉妒她么？” 贺昭薇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脑子直接呆住了，无数个问号从她脑门闪过。 “沈泽云，你到现在都没有正视过我们之间的问题吗？什么叫做我很嫉妒她？难道你认为你婚内出轨并且让小三怀孕是正常的吗？” “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的问题和你所说的话，几个月前也是你先提出要离婚的，却一直拖拖拉拉直到现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贺昭薇难得冷了脸，神色格外阴沉，那双水润杏眸此刻微微放大，带着些许压迫感。 “我的时间也是时间，我和你一样是个独立的个体、人类，拜托你不要再说那些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了，行吗？” 方向盘掌握在沈泽云手里，刚才还时不时用余光瞥过来的男人，此刻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沈泽云甚至连头都没有歪，像是唯恐对上贺昭薇的视线似的。 他薄唇微抿，或许是被反驳落了面子，或许是因为贺昭薇对他再没有之前的那份热爱而生气，总之心里那股郁气越积越多，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下一秒，沈泽云加快了车速。 然而贺昭薇即便脸色苍白，双手抓紧了车上的把手和安全带，也自始至终没说过一个字。 不就是飙车么？沈泽云还敢带着她去死不成？ 车子在公寓楼停下的时候，贺昭薇蹙眉，“我现在不住这。” 她几乎是本能地开口纠正，话出口的那会儿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靠，她为什么要把这个信息告诉沈泽云啊？ 就应该在现在下车，然后附近溜达一圈再打出租车去许如蕴家啊！ 贺昭薇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果然，沈泽云注意到了这一点，脸色阴沉如暴风雨，“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不需要你管，我自己会打车回去，本来刚才就没打算让你送我。” 贺昭薇解了安全带，开门时险些一头撞上去，因为车门被锁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财产 贺昭薇尝试平心静气地和这个非正常人类沟通，“把车门打开，我要下去。” “我有说过让你走吗？”沈泽云冷冷反问。 贺昭薇一口瘀血堵在心里吐不出来，他当自己是谁啊？不让她走能怎么样？还要搞绑架是吗？ “沈泽云，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麻烦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我，以及，现在把你的车门打开，同样的话我不希望说第三遍。” “那我同样的话也奉还给你，我说，我没有让你走，你哪里都不准去。”沈泽云陡然转过头来，森寒阴冷的漆黑双眸里透着深不见底的偏执。 有那么一瞬间，贺昭薇甚至在思考自己在这辆车里还能活多长时间。 下一秒，她挺直背脊，两眼一睁就是干。 “我哪里都不准去，你这是打算绑架囚禁咯？那我就只好把这个消息告诉媒体，让他们都来看看高高在上的沈总私下到底是什么人！” 她这句话虽然是威胁，但威力实在是有点小，以至于根本没有伤害到沈泽云，甚至让他轻笑一声说： “好啊，你尽管去告，要是能让他们顺藤摸瓜扒出我们的结婚信息就更好了，不是么？” 这句话像是某种开关，刚才还一副杀人气质的贺昭薇此刻歘一下弯了腰。 靠，她怎么忘了这回事，估计近一两个月内都得防备这件事。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要是不谈一谈离婚，是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 “我不找媒体，但是沈泽云，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了？”贺昭薇再次抬起头来，眸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沈泽云挑眉，淡声反问：“离婚的事？” 他难得主动提起离婚，贺昭薇唇角不由自主勾了勾，连忙点头，“没错，就是离婚，这件事本来早应该办妥了，却一直拖到现在。” “等到你有时间，我们双方律师谈一谈，就把协议签了吧，或者你直接签我给你的那份也行。” 看她这么迫不及待谈及离婚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儿碰上了爱不释手的玩具，沈泽云越看越觉得烦躁。 他心里闷得有些透不过气，单手扯松了领带和扣子，露出大片精壮的小麦色肌肤，勾勒出清晰明显的肌肉线条。 “你想要离婚，随时都可以和我的律师谈。”沈泽云不冷不淡地说道，语气中似有些愠怒。 下一秒，他话音一转，“沈氏集团所有法务部人员都是爷爷手下的人，有任何消息会直接告诉爷爷。” “另外，我们的结婚证也收在爷爷那里，如果你已经想好怎么跟爷爷说这件事了，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民政局离婚。” 贺昭薇：…… 靠，她竟然完全忘了这一回事。 贺昭薇用牙齿咬着下巴，脑海中飞速运转，思考这件事情的对策。 思考了一会儿后，贺昭薇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诶，就算离不了婚，你也得让我出去吧，凭什么把我困在车里。” 说完，她还用力拉了拉车门把手，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沈泽云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意味不明地朝车窗外睨了一眼，单手抽出一张黑卡递给贺昭薇。 “你干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需要你给我钱。”贺昭薇警惕地看着眼前这张卡，像是在防备什么定时炸弹似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她前几天才让江琴川当众在舞台上下不来台，虽然话题被沈泽云压下去了，但还是有很多人看见。 贺昭薇根本不相信这时候沈泽云会善意地给她一张卡。 这背后指不定有什么阴谋。 “这是离婚协议上规定分给你的财产，你确定不要？也可以，那我就彻底收回了。”沈泽云不紧不慢地说。 下一秒，贺昭薇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唰一下把卡抽出来，“当然要，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还有我之前答应分给你的那几处房产以及公司股份等等，稍后我会让公司助理拟定协议，你自己应该清楚流程。” 贺昭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没离婚，但该拿到的财产她已经一分不少都拿到手了？ 那听起来，貌似……离婚和没离区别也不大啊。 她这么多天着急催着沈泽云要离婚，不就是为了分到钱之后开医院、置办工作室吗？ 现在变相完成了自己的目标，过程出点差错也无伤大雅。 “行，爷爷最近身体不是很好，离婚的事情最好还是先瞒着爷爷，不过你得保证以后不会倒打一耙，把这些东西要回去。” 贺昭薇晃了晃手上的银行卡，看向他的眼底还是带着不信任和怀疑。 沈泽云冷嗤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这些东西，我看得上么？” 贺昭薇：……真装x 她转头无声地呸了一声，开门时却发现车门仍旧反锁着。 ？ “事情已经谈完了吧？为什么还不让我下去？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家了。”贺昭薇蹙眉紧张地靠在车座上。 “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沈泽云指尖摩挲几下，黝黑双眸仿佛盛着不见底的阴沉，让人窥探不出情绪。 “什么事？你说吧。”贺昭薇平静地重新坐回来。 大概是因为该拿到的一大笔离婚财产已经到手，她现在满心轻松，所以也不介意和沈泽云耗几分钟时间。 然而她这点儿微弱的好心情，在听见沈泽云的下一句话时就消散如烟了。 “琴川要针对半决赛的事情开一个发布会，澄清那些图片都是谣言，你也参与了芷月的计划吧？她需要你上台做个证人。” 沈泽云垂眸看着窗外，长睫在空气中忽闪几下，拇指指尖转了转食指上的黑色骨戒。 这句话说完，车内沉默良久，久到让人怀疑车里的两个人是否还活着。 “呵。”不知过了多久，贺昭薇突然冷笑一声，心中早已经失望透顶。 她冷冷地扯起唇角，“凭什么呢？想让我上台作证人，沈总得开个我拒绝不了的好条件才行吧？” 又是这样，她每次闹脾气，都会故意叫沈总这个称呼，冷冰冰地拉开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泽云却在这时候陡然回神，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变得这么了解贺昭薇了？ 甚至知道她的**惯和爱好，也了解她的性格。 他对江琴川都远远没有这么了解，他的心上从来只放了他自己一个人，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这块狭小的地方似乎慢慢被另一个人挤进来了。。 难不成他……喜欢上贺昭薇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底线 下一秒，沈泽云蹙眉，脸色顷刻间沉了下来，双眸冷沉阴戾。 贺昭薇是背靠老爷子的后台才能嫁进沈家，而且三年来她一直讨好爷爷，就为了让爷爷逼迫他做了很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这么一个有心计有城府的女人，他为什么要喜欢？是嫌家里的事还不够多吗？ 真是可笑，除非他被鬼迷心窍，否则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贺昭薇的。 沈泽云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嗓音比起之前更沉，带上了些压迫感，“贺昭薇，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你在半决赛的现场胡乱造谣，琴川完全可以收集证据报警的，现在只是让你上台做个证人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造谣？你是说那些辛辛苦苦辗转多地搜集的真相叫造谣？”贺昭薇瞪大双眸，立刻怒了。 她知道沈芷月为了搞垮江琴川有多努力，也知道那些ppt找了多少人才能全部做完。 现在沈泽云轻飘飘一句造谣，她们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作恶。 “沈泽云，你简直是眼瞎心盲，我不信以你的能力找不出当年的真相，你自己也知道那些事情到底是造谣还是事实吧？” 贺昭薇冷冷逼问，在她的注视下，沈泽云下颚紧绷，一言不发地转着骨戒。 贺昭薇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突然就感觉有些挫败无力，像是面对一个永远打不败的敌人似的。 她疲乏地继续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我们明清楚谁对谁错的情况下，你要包庇江琴川，并且否认她造成的伤害，是吗？” 闻言，沈泽云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略微侧过脸，眼神与贺昭薇对上，里面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贺昭薇泄了气，她双手交叉搭在身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你知不知道，一旦我把罪责揽在自己头上，会发生什么？” 江琴川踏足的虽然是音乐圈，但由于这些年努力塑造人设，倒是也积累了不少粉丝。 如果现在说江琴川是清白无辜的，侧面说明那天沈芷月所言是‘造谣’。 可沈芷月背后是沈家，她永远不需要担心。 那么这个证人的替罪羊就只能是贺昭薇，造谣的罪名会变成她的，在网上被网暴被人肉的结局也会是她的。 沈泽云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做？”贺昭薇掀开眼皮抬眸望向沈泽云。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沈泽云能帮她，她只是单纯想知道拒绝的代价。 “那我就只能和你的家人聊一聊了。”沈泽云开口的嗓音有些嘶哑。 贺昭薇愣了会儿，她父母在救沈泽云的时候就双双身亡了。 如今的她只剩下一个家人，她瞳孔猛地放大，沈泽云竟然想要…… “我记得，你的哥哥还在医院。”沈泽云补上最后致命的一击。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车内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贺昭薇声嘶力竭的怒吼，“沈泽云，你良心都他妈让狗吃了？！” “为了一个江琴川，你到底要把我害到什么地步啊？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 贺昭薇从来没有吼得这么大声过，她用力拽住沈泽云的衣领，逼迫他跟自己对视，分贝丝毫不减，“说话啊！” “既然有本事找到我哥哥，那你就继续说啊，还打算怎么针对我？让我哥哥意外因病过世是吗？那对我呢？你打算怎么对我？” 从始至终，沈泽云都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贺昭薇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对话。 一个人平静地说出让另一个人崩溃的话，不断把对方逼到理智边缘线，等到对方控制不住崩溃了，他再来装成无辜人，显得别人像是疯子。 “我让你说话！”贺昭薇用力把沈泽云甩出去，他的后脑勺直接磕到了车窗，发出一声闷响。 然而沈泽云只是蹙了蹙眉，表情变化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贺昭薇觉得自己的体温在极速飙升，她迅速按了车门把手，意料之中的打不开。 “车门打不开，你打的又是什么主意？我不同意就把我带到荒郊野岭喂野狗是吗？” 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贺朝阳一个亲人了，有哥哥才有家。 贺朝阳永远是她的逆鳞，偏偏沈泽云不知好歹地来挑衅，甚至试图用她哥哥作为筹码谈判。 贺昭薇的情绪愈发不受控制，她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来。 “沈泽云，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再这样不说话又不让我下车，干脆一起死在车上算了！”贺昭薇目眦欲裂。 沈泽云知道她已经被逼到了极点，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想要拉住贺昭薇的手腕。 “别碰我！”她眸底的情绪已经从抵触升级到了厌恶。 仅仅是看一眼，沈泽云的心就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我只是希望你帮帮琴川，你别那么激动，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哥哥的。”沈泽云放缓了声音。 他大概是第一次哄人，这辈子语气都没这么温柔过。 贺昭薇依旧死死抓着车门把手，但紧绷的身体和神经略微放松下来。 “你知道我哥在哪家医院，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我没有对他做什么，沈氏集团和一家医院有合作，你哥哥所在的医院要去那边研讨学习，所以透露了一部分病人信息。” “你哥哥是植物人，情况特殊，他的例子被拿出来单独讨论，我作为股东，知道这件事很正常吧？” 沈泽云素来秉承的原则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不说两句话。 算起来，这是他唯一一次详细而认真地一五一十解释。 毕竟他要是不这么做，谁知道以贺昭薇现在的精神状态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泽云，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我哥哥是我的底线，你不要妄想拿他来威胁我，如果他在你的人手上出了任何问题，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贺昭薇用安全带抵在脖子上威胁他，眼神是从所未有的冰冷寒凉，像是面对自己的仇人般愤怒。 每看一次这个眼神，沈泽云就感觉心尖那块儿被掐了似的酸软疼痛。 他下颌线绷紧，别开脸去，“我知道了，给我个地址，我送你回去，至于刚才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 “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去，下车，我自己有手有脚，会回家！”贺昭薇继续拉了两下车门把手。 照这个趋势下去，这车门也快要废了。 沈泽云只能退而求其次，解开了车内的锁，“好。” 说是说了好，但在贺昭薇上出租车之后，沈泽云的车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并不是要窥探贺昭薇的住址，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那么讨厌贺昭薇，却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在乎，担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怀疑 沈泽云无声地在心里想，毕竟结婚三年，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微妙的感情联系，但绝对不是喜欢。 沈泽云握紧了方向盘，手指骨节突出，手背处青灰色筋骨隐隐透出来。 窗外夜色朦胧，像罩着一层白色不透明的纱布，此刻摇曳着布条。 寂静车内，沈泽云的手机突然响铃。 “泽云，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我了，明天就是我产检的时候，你还会像以前那样过来陪我的吧？” 江琴川语气不稳，自己内心也没多少把握。 自从出了半决赛的事情之后，沈泽云一直对她忽冷忽热，却又不直说她有什么问题，反而冷落了她。 这让江琴川很没有安全感，不惜花高价把张强请了过来。 谁曾想那张强竟然是个绣花枕头，没伤害到贺昭薇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查到她身上来，她整个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嗯，会。”沈泽云不冷不淡吐出两个字。 如果是以前，沈泽云会立刻赶到她身边。 江琴川紧了紧手机，牙齿咬着唇瓣，“泽云，我、我感觉你最近对我好冷淡，我有点害怕。” “如果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解决，你不要推开我好吗？我们还和之前一样陪在彼此身边，好不好？” 话音落地，江琴川心跳如擂鼓。 她曾经是沈泽云的偏爱和例外，但现在，她完全拿不准沈泽云的心思。 而且她在沈泽云心里的地位……甚至还不如贺昭薇了！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原因。”沈泽云薄唇轻启，嗓音冷冽如千年寒冰，字句不带丝毫温度。 江琴川浑身瑟缩了下，“泽云，那些真的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芷月会突然跑来台上说这些。”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或许她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教唆，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泽云，我热爱小提琴，也很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吱嘎一声，车子猛然在街道上停下来。 江琴川也听到了这刺耳的声音，她蹙了蹙眉，心中陡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沈泽云淬了冰的声线通过手机传来，“到底是不是误会，我会查清楚的。” 仅仅这么几个字，江琴川瞬间坐直了身子，紧张到头皮发麻，说话的唇瓣打着颤纠缠在一起。 “查、查清楚？为什么啊泽云，你，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江琴川的声音发虚，攥着手机的手掌再次紧了紧，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 她抬手抚上肚子，这个孩子还没有生下来，绝对不能让沈泽云知道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 “泽云，我知道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太黏着你，所以你才产生这样的情绪，我也没有办法，孕妇都是这样的，但我以后会注意的。” 江琴川说完，咽了口口水，勉强勾起笑继续道：“你现在是在开车吗？那我先不打扰你了，等你到家再联系我吧。” 说完，她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两手合着手机放在胸前，在客厅中紧张来回踱步。 沈泽云眉心微跳，随意将手机放在副驾驶，懒散地往后靠了靠。 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别的本领不敢说，察言观色这方面却是数一数二的。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江琴川那些小把戏和心机？ 可……他们当年犯了错，沈家的家教不允许他逃避自己的错误。 只要江琴川不仗着他的势力无法无天，他还可以继续护着她一段时间。 沈泽云这几天的工作不少，昨晚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相当于是通宵。 这会儿靠着驾驶座的枕头眯了会儿，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 沈泽云蓦然睁开眼，青筋凸起的右手用力捞起手机拨通刚才那个电话。 看见来电，江琴川脸上绽出一个极大的笑容，心情愉悦地接通，“泽云，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沈泽云便打断了她的话头，“我有问题问你。” 江琴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时兴起给自己打电话，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好啊，难得你有问题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 “几个月前在山庄酒店，我们真的发生关系了吗？” 沈泽云的声音带着金属感，冰冷刺骨却又高不可攀，这会儿没什么情绪地说出话来，无端让人心惊。 江琴川手一抖，手机险些从掌心中掉下去，她沉默了很久才敢开口，“泽云，你，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啊？” 片刻后，沈泽云嗓音平静，“没什么，只是那天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所以问一问，这个问题你不能回答吗？” “怎么会呢，泽云，我发现你可真是越来越不信任我了。”江琴川试图用开玩笑的方式缓和气氛，却只是徒劳。 沈泽云那边除了呼吸声听不见任何动静，安静地让人害怕。 江琴川身后仿佛有无边无际的黑色深渊朝她靠近，而她只能毫无目的地向前逃跑。 “泽云，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怀疑那天的事情，但我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 江琴川的声音染上哭腔，她抽了抽鼻子，拼命挤出几滴少得可怜的眼泪，“泽云，我真的很不喜欢被人怀疑的感觉。”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江琴川除了卖惨和苦肉计以外也无计可施了。 她咬了咬牙，心中对于贺昭薇的恨意愈发浓了几分。 “我知道，不是怀疑你，只是好奇罢了，早点休息，先挂了。”沈泽云嗓音沙哑，语气比起之前冷淡许多。 “不要，泽云……”江琴川瞪大眼睛，通话即刻中断。 她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终于到了极限的边际线，浓烈情绪猛地爆发出来，她嘶吼着把手机摔在墙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泽云和贺昭薇明明都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了，为什么反而是他们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硬？ 她本来就不是当初救下沈泽云的人，和他之间也根本没有什么感人的过往回忆，能够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非常艰难的。 贺昭薇的存在就像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利刃，这把刀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现在最紧要的关头威胁到了她。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第一百二十章 性情 “啊——”江琴川烦躁郁闷地抓起枕头往墙上一下一下地砸。 片刻后她腹部传来剧烈疼痛，江琴川额头冷汗直流，手上顿时失掉力气，疼得浑身蜷缩在一起近乎抽搐。 她解开腹部的布条，那块地方才稍稍有了缓解。 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即便穿着大码女装也还是可以看出小腹的弧度。 为了自己的事业，江琴川只能在每次公演活动或者比赛的时候裹一层布条，把小腹勒住，直到外人无法发现。 然而这样对于胎儿的损伤是极大的，上一次产检的医生就说了，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严重到流产。 江琴川脸色煞白，右手虚弱无力抬起，缓缓放在小腹的位置。 她眼神逐渐清明狠厉，咬牙下了决心。 另一边，和江琴川的暴躁截然相反，贺昭薇正和许如蕴腻在一起吃晚饭。 “薇薇，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刚才还在手机上发信息说不用我去接你，我只好把这些饭热了一遍，不然等你回来都冷了。” 贺昭薇扬起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声音轻快愉悦，“红烧排骨，可乐鸡翅，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啊。” “那当然了。”许如蕴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才问：“你今天和裴景琛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啊？” 贺昭薇唇角弧度渐渐淡下来，无奈地说：“中途的确是发生了一点事情。” 她把张强伪装成服务员企图伤害她的事情完完整整说出来，包括沈泽云要送她回来。 许如蕴猛地一拍桌子，满面怒容，分贝拔高了几个维度，“这也太过分了！我用屁眼子都能想到是谁的阴谋！简直丧心病狂啊！” ……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有后台，那位后台还想让我为了半决赛的事情道歉呢。” 许如蕴翻了个圆润的白眼，“薇薇，虽然我们是好姐妹，但我也必须说说你了，你之前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的？” “喜欢他喜欢了三年，而且还答应老爷子的要求跟他结婚，原本这件事也不是你提出来的，现在可好，他把责任都甩你头上了。” 贺昭薇左手手肘撑着桌子边沿，右手拿着筷子正举在半空中，她的动作顿了顿，才缓慢将手往回收。 “大概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喜欢几个人渣吧。” 可是，在那场山洪以前，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那时候沈泽云从来不会对她大声吼叫，更不会故意设计陷害她。 他们是彼此世界里的第一位。 直到沈泽云和她的家人一起去山上，突发山洪，她父母为了保护沈泽云而死于非命，哥哥因此成为植物人，他们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如果不是那天贺昭薇犯了懒，硬要赖床，或许她早就已经遭遇不测。 这件事情，贺昭薇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她只是不明白、想不通，对她那么好那么正常的沈泽云，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后性情大变？ 甚至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好了薇薇，我也没有说你的意思，我自己都被傻逼男的骗了三万，没有立场说你。” 许如蕴摆了摆手，还以为是自己把人给说自闭了，绕过餐桌走到贺昭薇身边，抬手搭在她肩上，“我真的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温热触感从肩头传遍四肢百骸，贺昭薇心头一热，眼泪水汪汪地望着许如蕴，嘴巴一撇，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她终于明白一句话，朋友是自己唯一可以选择的家人。 现在临近年末，事务所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贺昭薇需要定时去医院看哥哥以及拍摄，许如蕴也投入了工作的快节奏中。 连和封城的约见，都是贺昭薇抽空去的。 “贺小姐，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封城西装革履，手上还提着黑色皮质公文包，头发梳得平整，大概刚见过客户。 贺昭薇没有介意他生疏的称呼，因为她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啊是的，是这样，封……律师，我最近需要搬家，正好蕴蕴说你那边似乎有空房子可以出租，我就想来问问。” 封城笑容和煦，嗓音温润，“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那套房子的确空着没有人住，不过地段很好家具齐全，你可以直接入住。” 贺昭薇眨了眨眼，“那我就按照附近房子的租价来给你房租吧？” “不用，你和许律关系这么好，就当我做个顺水人情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当借给你住一段时间。” 其实来之前，许如蕴就打过赌他会这么说，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贺昭薇讪笑了声，“这不太好吧，我和蕴蕴那么好的关系也会分清楚这些事的，你的心意我了解，不过房租该给还是要给。” 封城无奈地摊开手，轻笑了声，“也好，就按照你说的来，但确实没必要按照普遍租价来给，你就付一半好了。” 一半的房租还在贺昭薇接受范围内，至少感觉不像别人送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几天会把家里东西都收拾好的。”贺昭薇展露笑颜。 封城面露讶异之色，眉峰轻扬了扬，“你都不问问位置在哪？也不去看看实地？” “你办事我放心啦，大家都是朋友了，你又不会坑我，到时候我直接拎包入住就好了。” 贺昭薇一个玩笑话把两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封城下午没有工作，贺昭薇也有空闲时间，两人顺带聊了聊天。 时间一点点流逝，封城还是忍不住了，脸色变了变问她，“对了，关于你之前委托我的那个案子……” 他的话提醒了贺昭薇，如果不是今天见面，她都要忘记这回事了。 “抱歉啊，那桩案子最近可能不需要处理了，当时耽误了你很长时间，真的很不好意思。”贺昭薇神情愧疚。 封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没事，我的工作是律师，这些也是我分内的事，你不用感到自责。” 他还想继续问，为什么不需要处理了？是因为他们重新和好了吗？ 可是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不尊重贺昭薇啊，还是说……她心里仍旧喜欢那个人？ 封城握着精致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掌心微微蜷缩，最后又无力地放开，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圈套 “那边的房子每周都有保洁阿姨收拾，应该还是干净的，你整理好东西之后可以直接去事务所找我，我把钥匙和地址给你。” 封城最后握着茶杯干巴巴地说了句。 “啊好的，那就提前谢谢你了。”贺昭薇笑了笑，抬手往旁边一招，“你好，买单。” 在贺昭薇掏出手机付款的同时，封城迅速用手机在扫描器上滴了一下。 速度之快，贺昭薇和收银员同时愣住了。 片刻后，收银员扬起一个职业微笑，利落地撕下发票，“女士，您的单结完了，欢迎下次光临。” 直到白色纸张放在桌上，贺昭薇才回过神来，一时又有些手忙脚乱。 她尴尬地说：“这次是你帮了我的忙，按理来说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她对于不怎么熟悉的人好像总是这样，客套疏离，如果不是眼底的情绪波动，简直和陌生人无异。 封城内心酸了酸，右手收回手机放在口袋里，笑着说：“没事的，这么长时间没见，就不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了吧。” 帮忙的人都这么说了，贺昭薇自然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段时间天气阴晴不定，夹杂在盛夏和初秋的缝隙里，太阳依旧高升，气温却渐渐降低。 贺昭薇推门出去的时候，一阵妖风从门口吹过，冻得她缩了缩胳膊，搓掉一层鸡皮疙瘩。 “你今天没有开车吗？不然还是我送你回去好了。”封城注意到她在路边等车，上前一步问她。 陌生气息的靠近让贺昭薇下意识退让一步，“这就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了，而且这里离蕴蕴家挺近的。” 她的细节动作落在封城眼里，莫名有些刺眼。 封城将车钥匙握在掌心，“怎么会太麻烦，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些不都是朋友分内的事情么？” 他笑着把问题抛给贺昭薇，让贺昭薇有些接不住话头。 说不送吧，好像会让封城造成误会；说送吧，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贺昭薇纠结地蹙了蹙眉，犹豫着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像是一个变相的答案传递出来，封城垂眸掩住了眸底的失落，轻笑道：“没事，我开玩笑的，那我先走咯，再见。” 贺昭薇摇摆不定的心思被这句话解救，她松了口气，抬起手轻挥了挥，“好，再见，今天谢谢你。” 她在手机上打了辆车，预计五分钟到达，还没到三分钟，手机进了条讯息。 沈泽云：“来一趟公司。” 今天还不是预计的欢送会日期，贺昭薇冷眼睨着这条消息，手指一滑打算删除。 下一秒就看见了他的后话。 沈泽云：“我约了律师拟定离婚财产分割的协议，过来签名。” 贺昭薇的手在距离屏幕几毫米的地方陡然转了个方向，深思熟虑一分钟后，果断把平台上的目的地改了。 下午四点半，沈氏集团。 贺昭薇下车的时候左手还拿着小风扇，头顶太阳正盛，刺得人睁不开眼。 公司外围停了一圈商务车，看着架势挺大，贺昭薇皱着眉往里面走，心中嘀咕着不知道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 前台是认识贺昭薇的小姑娘，余光瞥见她立刻扬起笑脸迎上来，“天呐薇薇姐，你真的来了。” “你提离职提得好突然啊，我们都想死你了。” 贺昭薇在这个公司里关系好的同事没几个，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前台小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她态度柔和了些，“我只是辞职了，又不是不在了，大家还是随时都可以见面的。” “对了，我今天是找沈总谈事情的，看外面这架势，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么？” 小姑娘摆了摆手，眸光不屑，“哪里是什么特殊日子啊，还不是之前来过公司的那女人，闹出丑闻了要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沈总还帮她呢。” 她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摸着下巴，“原来薇薇姐今天找沈总有事啊，难怪中午的时候沈总说你今天肯定会来的。” 周围空气静止，体内血液僵冷，贺昭薇眼睛不自在地眨了眨，“沈泽云说我今天肯定会来？” 她的神情很不对劲，以至于小姑娘都忽略了她突然转变的称呼。 小姑娘立正站直，不明所以地点头，“是，是啊，沈总中午的时候让我们多准备一个麦克风，说到时候还有人要上台的。” 至此，贺昭薇终于明白沈泽云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原来一切都是专门为她精心设计的圈套！ 她不同意帮江琴川，沈泽云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简直卑鄙无耻！ 贺昭薇冷笑着把手机上沈泽云的信息删除，一眼都没有看公司内，转身就走。 “诶，薇薇姐，你不进去找沈总了吗？”小姑娘神色一变，小跑着追上来。 贺昭薇脚步不停，脸色阴沉，“突然想起来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回去忙你的吧。” 她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又大，小姑娘跑步都没追上她。 偏偏就在贺昭薇打车走的下一刻，沈泽云猝不及防走到身边。 低沉森寒的声线在这个天气里自带降温功能，“周彩，只是让你接待个人，需要这么长时间？” 周彩双手撑着膝盖，气都还没喘匀，仰着脖子抬头往上看，“沈总，薇薇姐今天可能有事，一听说你在等她来就直接跑了。” 话落，周彩连忙低下头去，根本不敢看沈泽云的脸色。 沈泽云意料之外的平静，颀长身姿顿了顿，他轻‘嗯’了声道：“那就算了。” 周彩双眼紧闭等待自己的死刑宣读，结果突然被无罪释放，一时有点儿懵。 她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四周，沈泽云已经走到公司门口了，只剩下一个穿着正装的背影。 奇怪，开会的时候，沈总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把薇薇姐带到发布会现场吗？ 怎么现在人跑了，他是这个反应？ 周彩摸不着头脑，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管他三七二十一，没挨批就是好事。 场内，江琴川双手按在小腹处，目光紧张跟随着走进休息室的男人。 “泽云，怎么样了？她到了吗？” 今天江琴川直觉要出问题，肚子一直隐隐作痛，所有希望都寄于沈泽云了，全看他能不能把贺昭薇带来。 在她期盼的目光注视下，沈泽云慢条斯理摇了摇头，“她今天没有过来。” 江琴川如坠冰窖，瞳孔放大，“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沈泽云淡定地观察她的表现，嗓音轻缓，“你不是说那些事情你没做过么？实话实说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失宠 “怎么能实话实说！”江琴川激动地脱口而出。 话落，对上沈泽云探究的黝黑视线，江琴川心里陡然一跳。 她手上精致细长美甲狠狠陷入掌心，勉强拉回一丝理智。 “我的意思是，现在很多媒体都被带偏了，如果没有薇薇来做证人，或许很多人都不会相信我的。” 江琴川指尖轻轻揪住沈泽云的衣袖，假意笑得温柔，“泽云，我今天眼皮一直在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就让薇薇回来吧，好吗？” 说话间，江琴川将另一只手覆在自己小腹的位置，假模假样地望了沈泽云一眼，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以前无论江琴川提出任何要求，沈泽云都会尽全力满足。 然而现在…… 江琴川看着自己渐渐被甩开的手，薄冷声线如风掠过耳畔，“是你太焦虑了吧。” 江琴川怔住，抬眸便瞧见沈泽云锐利眸光泛寒，冷得不像话。 他微微俯身，靠近江琴川，语气冬日冰湖般冷冽，“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想你应该不用担心。” 休息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再缓缓关上，发出轻微声响。 两声响动都像是死亡倒计时敲在江琴川心上。 她方寸大乱地站起身在房间中踱步，六神无主。 沈泽云刚才怎么会突然说那样一番话？他发现什么了吗？ 还有，他为什么不让贺昭薇过来澄清做证人？难道是为了保护贺昭薇？ 越来越多的想法交织在江琴川脑海中，她像是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迸溅出无数油星，一颗心七上八下。 “啊——” 终于，江琴川没忍住抓狂，尖叫一声用手揉乱了刚刚用两个小时才做好的造型。 她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化着淡雅妆容的五官扭曲，双脚踩着五厘米高跟鞋猛地跺脚，哒哒哒的声音异常惹人心烦。 休息室外等待的助理神色犹豫，她小心翼翼推开门，声音细若蚊蝇，“琴川姐，我们该上台了。” 江琴川一个冷眼扫过来，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眼球像是要往外凸出来似的骇人。 助理浑身哆嗦了下，利落地关上门，不敢再多说一句。 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第一步流程。 “首先，欢迎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今天在沈氏集团召开这场发布会，是因为最近关于我司旗下江琴川女士的谣言纷飞，我们需要做一个澄清。” 按理来说，主持人介绍完之后，就该江琴川上场拿出证据来解释了。 最后才是沈泽云关于此事做一个警告声明。 然而现在，主持人在台上讲到了尾声，江琴川还窝在休息室没有出来。 主管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出了火星子，她恨铁不成钢揪住助理的耳朵，压着声音问：“我不是说让你把人带过来吗？人呢！” 助理哆哆嗦嗦喊着疼，皱巴着脸指了指休息室，“琴川姐不愿意出来，我也没办法啊。” “我真服了，你入职之前没有培训吗？她不愿意出来就哄着她啊，今天她可是主角，你是打算替她上台演讲吗？！” 主管愤怒地揪着她耳朵往上一提，而后又甩开她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 她转身走向休息室，突然在暗处瞥见一抹黑色身影。 主管顿了顿，而后端着职业微笑上前弯腰，“沈总，实在是抱歉，新来的助理有些不懂事，耽误了时间，我现在就去休息室叫江小姐，您稍等。” “嗯，”沈泽云单手插兜倚在暗处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敲着墙，嗓音清冷，“你跟她说，如果要闹脾气不出来，我不负责善后。” 主管颤巍巍应了声，“好的沈总，您放心，一定会准确传达您的意思。” 她挺直腰板走到休息室门口，鼓起勇气敲了敲门，进门的那刻瞬间弯下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江小姐，现在该是您上台发言的时候了，沈总对您特别关照，专门嘱咐我来带您过去。” 说完，主管熟练自然地走到她身后为她理顺了头发。 江琴川半信半疑抬起眸子，“你是说真的？” “那当然了，沈总对您有多上心，想必您自己也是清楚的，否则他怎么会让我单独来带您上台呢？”主管笑得殷勤。 江琴川阴霾笼罩的心情总算多云转晴，优雅地提起裙摆晃了晃头发说：“行了，别在后面捣鼓了，还不带路？” 主管忍着气将她带到后台候场的地方，调试好麦克风后递到她手中，“江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江琴川高傲地自上而下睨了她一眼，随手接过麦克风，“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上台后，在候场处半昏暗的地方，主管气得七窍生烟。 “我可去她大爷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下去吧，她以为自己是古代娘娘呢？搁这使唤我当丫鬟？” “每次让她做点什么事都要三催四请，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要不是看沈总特别关照她，鬼才要伺候她这个颠婆！” 主管愤怒地低声叱骂，仰头闷了半瓶冰水下去，那股无名火才稍微散了些许。 操控台的同事笑着看她，“她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倒是你，在后台说这些话不怕被沈总听见？” 主管神色变了变，见四下无人靠近他们，小声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照我观察，江琴川最近估计要失宠了。” “什么？！你说沈泽云用离婚财产骗你过去，就为了给那个江琴川开澄清发布会？”许如蕴声音尖锐得险些刺破天花板。 贺昭薇任由耳边嘈杂，双手乏力搭在抱枕上，懒得去捂耳朵，懒洋洋应了声，“嗯。” “他也真是个人才，居然能想出这种犯贱的办法，像他这样的人哪里像个男人啊，毫无责任和担当，不对，他都不是个人！” 许如蕴义愤填膺把沈泽云贬到泥地里，用三十七码的鞋底狠狠踩了踩，确认埋进去了，这才抬头看贺昭薇。 “薇薇，那你没事吧？”许如蕴嗓音温柔下来，轻轻给贺昭薇按着手臂。 贺昭薇掀开眼皮，适应了黑暗的双眸有些看不得白炽灯光，她眯了眯眼，“我也不知道。” “只是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愤怒，觉得自己被耍了，也会有一些失落吧，但现在……感觉他会这么做也正常。”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财产 许如蕴听得心尖尖都泛疼，这哪里正常了？这明明是被沈泽云那个人渣伤到了根啊！ 她跟贺昭薇虽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贺昭薇也说过小时候的事。 她自幼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呵护，在家庭变故之后遇到了许如蕴，两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她这辈子吃过唯一的苦头，就是沈泽云这个王八羔子！ “薇薇啊，我看你这样也不太对劲，要不然这样吧，我陪你……”许如蕴话还没说完。 贺昭薇突然从沙发里坐起来，“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封城约好了，今天本来是要回来收拾东西的。” “你说搬家的事？这个不着急啊，就算你在我这里多住几天，甚至住一辈子我都不介意的！”许如蕴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脯。 贺昭薇哑然失笑，用手指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动作亲昵，“你啊，就是觊觎我的身子。” “我都觊觎这么多年了，你才知道啊？”许如蕴笑呵呵地接受她的调侃。 还能开玩笑，就证明贺昭薇没有那么脆弱。 而且她说得也的确是对的，许如蕴之前真觊觎过她身子。 许如蕴大概是这辈子，除了父母和沈泽云以外，唯一一个见过贺昭薇裸体的人。 那身材，前凸后翘，凹凸有致，胸大屁股大，腰细腿长。 尽管只有165，但贺昭薇的身材比例简直好到离谱。 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去应聘模特都可以被破格录用的那种。 只是她很少穿修身显身材的衣服，以至于她那张美丽到惊心动魄的脸庞显得格外突出。 “好了，不和你贫嘴了，我先去收拾我的行李，对了，你们事务所什么时候休假啊？”贺昭薇边走边问。 许如蕴随手打开电视，塞了口零食在嘴里，囫囵地说：“怎么，你还要协商他的时间吗？他没有给你钥匙？” 卧室的门敞开着，中间隔了一个通道的距离，贺昭薇说话时不得不放大些声音。 “没有，他让我收拾好行李去事务所找他，到时候再给我钥匙和地址。” 许如蕴暧昧地笑了笑，“我看他是想要趁机送你过去吧。” “或许是，但找别人有事，当然要挑别人的休息时间去，否则撞上他在工作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 许如蕴用手机翻了翻日历，“后天吧，我们只上半天班，中午就放假了，你可以中午早一点点过去。” 后天？ 贺昭薇原本在蹲着把衣服往行李箱放，听见这话皱起眉看了看后天的日期，行事日历只提示了三个字：欢送会。 她拿着手机的掌心攥紧了些，神色复杂。 说实话，有今天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在，她真是再也不想踏足沈氏集团一步了。 可这是原本就约定好的行程，而且那边还有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同事…… 贺昭薇心里的天平不断左右摇摆。 电视上的画面陡然一转，沈氏集团发布会现场的画面切到大屏上。 许如蕴一抬头，就看见了沈泽云和江琴川两张熟悉的脸。 “我——靠——” 贺昭薇的天平还没摆出一个结果，身后就传来一声河东狮子吼，伴随着许如蕴一个滑铲闪亮登场。 “薇薇，你知道我刚才在电视上看到什么了吗？”许如蕴满脸震惊地问。 从卧室门口看出去只能看见阳台，电视被房门遮住了，而且她调的声音比较小，传不到贺昭薇这儿来。 贺昭薇摇了摇头，“你追的电视剧大结局了？” 许如蕴亢奋地拽着她手臂，像是打了兴奋剂，“我看见他们那个发布会现场了。” 眼见着贺昭薇的情绪淡了下去，她连忙补充，“但是沈泽云居然没有帮着江琴川说话诶！” “当时轮到他上台发言，他说这次的事情在沈氏集团只会出现一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有下次，他们不会轻饶造谣的人，也不会包庇犯错方。” 果不其然，贺昭薇身子僵了僵，手上的动作也像按了倍速键似的放慢，长睫轻垂望向地面。 “无所谓了，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跟我没有关系，从他设计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许如蕴嘟着唇，蹲着用手指戳了戳地板瓷砖，小声地说：“哦，那好吧。” 叮铃铃—— “谁啊？”许如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踩着拖鞋把门打开。 她眼睛一睁一闭，就看见沈泽云拿着几张白色的纸站在门口，身形颀长矜贵，像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 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将他的身材肌肉曲线勾勒出来，衬衫上方的性感锁骨若隐若现。 该说不说，这夫妻俩的身材都是一绝的好。 “你好。”沈泽云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许如蕴这才从他身上抽离视线，下一秒就提防地用身子抵住了门口，“你要干什么？我先说好，薇薇不在我这里啊。” 沈泽云挑了挑眉，大概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 “我有东西交给她。”沈泽云耐心地解释了句。 “你能有什么东西给她？她现在不想见到你，再说了，你谋害她的账还没算呢，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吧。” 许如蕴嘴比脑子快，一个滚字差点就说出来了。 想了想自己惹不起这尊大佛，还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你确定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沈泽云晃了晃手上的文件，漫不经心地旁边靠了靠。 许如蕴视力5.1，足以在这个距离下看清楚文件上的一部分字。 最显眼的就是顶头那几个‘财产分割’，以及最底下‘沈泽云’的签名。 许如蕴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愣了会儿，果断把门关上，走前还留了句，“你在这儿等会，我去问问。” “薇——薇——” 贺昭薇对于她这种招魂似的说话方式已经习惯了，淡定地把一套衣服塞进行李箱，头也不抬问：“怎么了？” “沈泽云找过来了，他手上还拿了几份文件，是离婚的财产分割，已经签了他的名字，估计是找你走程序的。” 许如蕴语速极快，念rap似的言简意赅概述了刚才的事。 她眨眨眼，茫然地问：“现在怎么办？要让他进来吗？” 毕竟是钱，许如蕴不敢发表什么意见，全凭贺昭薇做主。 贺昭薇沉默思考许久，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让他进来啊，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绑架\’ 许如蕴目光随着贺昭薇的身影一路跟到门口，在玄关那里突然断了。 她着急地探出头来想要看得清楚点，下一秒就见贺昭薇纤细手腕被大掌覆住，整个人唰一下消失了。 …… 等等！ 所以贺昭薇是被沈泽云绑架了吗？ 许如蕴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几秒钟后瞠目结舌地从床上弹跳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沈泽云，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贺昭薇烦躁地挣了挣手腕，除了把腕部磨得更红一点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沈泽云力道大得像根铁钳，拽着她一路到了地下车库。 “去公司，签协议，你不是要分离婚财产？” “大哥，你要不要看一下现在已经几点了？公司哪里还有人啊？”贺昭薇一时语塞。 从发布会结束到现在，整整三个半小时过去，这会儿天都黑了，公司下班时间也早就过了一个小时。 就算是真的要分割财产，明天早上再签协议是会死吗？ 沈泽云脚步顿住，眼神中罕见露出几分茫然，像是才考虑到这个问题。 演技真心差。 他迟疑了几秒钟，握着贺昭薇的手也没放开，半晌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只好带你去玩玩了。” 贺昭薇：？ 不等她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泽云已经开始动作了。 车门一开，把人往副驾驶一甩，最后自己上车一秒钟咔哒扣好安全带。 不到半分钟，车子发出嗡嗡的声响，沈泽云脚踩油门，黑色车身在车位里摆了一下，而后笔直往出口驶去。 贺昭薇毫无预兆被惯性带着向前跑，脑袋摇晃了下朝着前面的台子磕去，关键时刻一只手挡在她额头前。 “嘶——”贺昭薇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闷闷的，她捂着额头缓了会儿，视线正好瞥到沈泽云通红的手指骨节。 是他帮自己挡了一下？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人还真是……矛盾、恶劣。 贺昭薇余光瞥了眼紧绷的男人，默默在心里补充道：还自我自大。 另一边，一脚踩着拖鞋一脚赤裸着站在地上的许如蕴，在一楼大厅转了一圈，连楼梯间都找了，还是没看见人。 地板瓷砖透骨的凉意从脚底传来，许如蕴急躁地拨了几通电话出去，还都关机。 “到了。”沈泽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第一件事就是试图牵住贺昭薇的手腕。 跟套牵引绳似的。 再一再二不再三，贺昭薇迅速把两只手手腕往后一备，精致小脸沉下来，“我自己会走。” 都到这儿了，她还能现在跑不成？ 贺昭薇跟在他身后往俱乐部里走，右手本能在口袋里寻找手机，拿出来后按了两下，还是黑屏。 完犊子蛋。 “诶，那个，”她伸手点了点沈泽云的后背。 前面人陡然停下脚步，贺昭薇没刹住车，一头撞上去。 “我c……”贺昭薇后一个字没说出口，被疼得咽了回去。 额头，鼻骨，鼻尖，每一处都钻心得疼，几滴生理性眼泪也淌了出来。 “你、怎么不小心一点？”沈泽云慌乱了瞬，笨拙地给她按了按额头。 没缓解，更疼了。 贺昭薇咬牙切齿在心里想，谁让他突然停下来的？能怪她不小心吗？ 受了伤还被质问的人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顶着一张臭脸摊开手，“我手机没电了，充电器。” 沈泽云坐惯了高位，听得最多的是阿谀奉承而不是吩咐命令。 然而此刻，他却自然地伸手指向角落那个房间，“在里面，先进去吧。” 贺昭薇脸上的痛感散了大半，慢慢走到最角落推开门的时候，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过来。 六目相对，贺昭薇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芷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把扑向贺昭薇说：“薇薇姐，你来啦，我给你留了位置，你就坐我旁边吧。” 她语气愉悦欢快，唇角洋溢着笑意，神情却在看见沈泽云的时候僵了一下。 另一双眼睛的主人——顾长卿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哈喽，好久不见啊。” 贺昭薇大脑木然地跟着她坐在沙发上，视线环视一周，下意识问道：“这么空的地方，还要留位置吗？” 除了他俩，这哪还有人啊？放眼望去全是空位置。 沈芷月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谁知道呢。” “她手机没电了，帮她找个充电器。”沈泽云单手搭在顾长卿肩上。 后者立刻放下酒杯，蓝色渐变头发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中闪了一下，他笑着对贺昭薇伸出手，“那你把手机给我吧。” “啊，好。” 贺昭薇递完手机，还是觉得眼前事情的变化有些荒诞。 她挑眉看向沈泽云，“所以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还叫了他们两个人过来。” “我不知道，”沈泽云在她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耸了耸肩，“他们想找你玩，我只是媒介。” 贺昭薇：？ 谁信啊？ 沈芷月坐在她旁边已经打了两个哈欠，困得不行，明显是从床上被揪起来的。 顾长卿从始至终在位置上坐得板正，笔直得像新生军训要参兵，浑身不自在。 这俩一看都是沈泽云凑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没安好心就对了。 “现在时间太晚了，我不想玩，后天欢送会我会去公司，到时候把协议签好名走一遍流程就行了。” 贺昭薇两手空空站起来，路过顾长卿时被提醒了一句，“诶嫂子，你手机。” 沈泽云冷眼睨向顾长卿，后者用手指在嘴巴上拉了个拉链，识相闭嘴。 “薇薇姐，那个，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沈芷月眼巴巴地凑上来，还装模作样地补充了句，“你一个人不安全。” 她眼睛里还有打哈欠太多的生理性眼泪，眼眶水润润的，脑袋困懵了。 “不用回去。”沈泽云慢悠悠地挡在门口，用眼神给了沈芷月一个暗示。 沈芷月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改口道：“哦哦对，薇薇姐，我们不用回去，这里三楼就有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睡起来特别舒服。” 贺昭薇神色无奈，她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人的眼神来往，明显得就差没贴在脸上。 她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去，芷月，你乖乖回家睡觉，不早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产检 “可以，那我就再留一天。”贺昭薇点头应允。 这里的环境比起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都不会差，她完全是占便宜的一方，就算在这儿多住几天也不吃亏。 “他有没有说让你把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贺昭薇反手撑在床上，继续套着自己的情报。 沈芷月乖乖摇头，嘴巴里还含着一点食物，“没说，应该是他自己有事找你或者要跟你商量吧，反正只说让你不要离开这里就好。” 贺昭薇歪了歪头，神情认真，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她从洗手间洗漱出来，沈芷月已经把餐车上的早点吃了大半，只留下零星几盘。 沈芷月视线触及她，尴尬一笑，“完了薇薇姐，我是不是吃太多了？你都没什么吃的了。” “我倒是没事，”贺昭薇表情僵硬，震惊地伸手指了指那些空盘子，“但是你早上吃这么多，肠胃真的受得了吗？” “有什么受不了的？”沈芷月迷茫蹙眉，语气无辜，“我每天都吃这么多啊。” “那你还……这么瘦？”贺昭薇更震惊了。 沈芷月不明所以，眨着水润的大眼睛点头，“是啊。” 贺昭薇：…… 作为一个常年有胃病，吃多不舒服，吃少不舒服，不吃也不舒服的人，这种消化能力她实在是羡慕佩服。 老天不公啊，贺昭薇仰头望着天花板无声咆哮。 “薇薇姐，你还好吧？那个，我现在就让服务员再送一份同样的早餐上来。”沈芷月还以为她是饿成这样的，吓坏了。 “没事，我胃口不大，这一些就够了。”贺昭薇抬手制止她，随意在仅剩的残局上扫荡了几个饺子和米糕。 沈芷月看着她的动作，脑子里莫名联想到江琴川，猛地一拍大腿。 “对了！薇薇姐，你看发布会了没有？嘿嘿，我们的计划成功啦！”沈芷月语气欢愉，开心得像三岁小孩儿。 昨天许如蕴的确提到了发布会的事情，贺昭薇也顺带听了几句。 不过那一番话，任何一个公司的总裁都可以说出来，而且也并没有影响到江琴川。 恰恰相反，网上关于她的恶评和舆论风向已经被沈氏集团的公关部控制住了。 与其说沈泽云和江琴川关系破裂，她更愿意相信他只是不想在公众面前太过分。 要知道沈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好，沈泽云绝对不会做让老爷子生气的事。 “距离计划成功还早着吧。”贺昭薇随口说了句。 沈芷月没听清她说的话，只听见了后面那个‘还早着吧’，凑过头去问：“什么？什么还早着？”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这么快就发生变化吧。”贺昭薇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沈芷月奸诈地摇摇食指，端着狡黠的笑容说：“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最新的情况进展。” 贺昭薇原本对于这两人的事情已经没兴趣了，可是看着她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好扫兴，于是挑眉问： “那你说来听听？” 沈芷月就等着她这句话了，小手一搓，拉着椅子往前一坐，立刻开始传播自己的八卦信息。 “根据江琴川最新的一次产检情况来看，由于她长期使用束缚带勒住小腹，所以导致胎儿位置扭曲变形，胎气也受到影响。” 沈芷月打了个响指，哼哼两声，“简单来说，她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了，就算保住生下来，也大概率会是个畸形。” 束缚孕肚本身就对孕妇和胎儿都有很大的伤害，再加上江琴川为了参加比赛，化妆、穿高跟鞋、长期大量运动。 可以说所有雷点全部踩了个遍，会出现目前这种现象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 “难道你觉得，江琴川没有孩子之后，你堂哥就会抛弃她了？”贺昭薇挑起单边眉毛，语气老成。 沈芷月扁了扁嘴，带着点孩子气，仰头问她，“难道不是吗？” “堂哥本来就是因为她怀孕才会对她这么偏爱，但即便这样也没有把沈太太的位置给她，要是连最后这点筹码都没有了，他们肯定要掰啊。”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过于片面。 沈芷月是被家里捧着长大的，不需要迎合谁，不了解这些弯弯绕绕也正常。 “话不是这么说的。”贺昭薇扫了眼四周，把窗帘拉紧，靠近她小声嘀咕。 “首先沈泽云对她本身就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其次束缚孕肚的事他也有责任，如果孩子真的没了，江琴川卖卖惨，他得更哄着才行。” 而且沈泽云是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也是现**裁，除了董事长以外就属他权力最大，职位最高。 一旦他真的抛弃江琴川，双方鱼死网破，江琴川把他婚内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对沈家有什么好处？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些话，估计说给沈芷月听也听不懂，贺昭薇便只挑了最简单易懂的理由给她讲。 “嘶，你说的也有道理啊。”沈芷月托着下巴，满脸认真思考这件事。 半晌后她全部捋清楚了，气恼地一拍大腿，“那还正反都解决不了她了。” “这孩子生下来对我们没好处，流产对我们也没好处，反倒是她把好处全占尽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芷月看起来是真的生气，纯粹的生气，没有任何吃醋嫉妒或是羡慕，只是单纯的恼怒。 贺昭薇给了她一个诚恳的建议，“没关系，你只是想让你哥远离人渣而已，等我们离婚了，你找个极品美女去勾引他不就好了。” 沈芷月：……？ 她迟钝地扭头看向贺昭薇，那双眼睛眨了又眨，里面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开玩笑呢？ 她早就知道贺昭薇对堂哥没有兴趣，经久浓烈的爱意也随着他的冷漠渐渐消散。 但……这是不是有些太大度了？ 让别人去勾引自己的前夫？而且还是为了拆散前夫和小三的感情？ 哦，不对，他们还没离婚，应该是丈夫，沈芷月食指扣着下唇，脑海里乱得很。 “薇薇姐，你、真的不是在……” 她话还没说完，贺昭薇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啊。” “反正在江琴川之前，他有过无数个绯闻女友，模特、女星、素人，都是个顶个的大美女，他就喜欢这款。” 贺昭薇说得云淡风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嫌脏 这些关于沈泽云的‘光辉事迹’，沈芷月都略有耳闻。 她之前很关注沈泽云的消息和踪迹，包括他的各类花边新闻。 每年的家宴也会有人议论贺昭薇，只是不会当着她的面明说罢了。 沈芷月在沈家老宅的花圃里，曾经听见过有婶婶打赌，赌贺昭薇什么时候会被离婚。 当初她站在沈家人那边，丝毫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再反过头来听，这种事简直是low到爆了。 “薇薇姐，你真的不是受刺激了吗？”沈芷月眼睛都不敢眨，仔仔细细地盯着贺昭薇每一个面部表情。 “如果我会被这些事情刺激到，那我早就抑郁症自杀了。”贺昭薇漫不经心笑了笑。 她现在只要离婚财产，等后续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老爷子提出这件事，她和沈泽云就彻底翻篇了。 “那你对我哥就没有一点感情了吗？完全不可能原谅他了吗？”沈芷月眼巴巴地望着她。 贺昭薇不是第一次被问这问题。 她很好奇，为什么提及离婚，没有人去问沈泽云会不会后悔，反而所有人都问她还有没有感情？ 有感情又能怎样，难道要她原谅沈泽云的出轨，甚至帮小三一起把孩子带大吗？ “离婚不是我一个人做出的决定，最开始是沈泽云提出来的，所以和我对他有没有感情没关系。” 贺昭薇耐心地解释，至于第二个问题，她顿了顿。 “能不能原谅他，我也不知道，不过想到他和别人发生了关系，会觉得他挺脏的。” 门外人细长白净的手停在门口，修剪干净的指甲无意识朝着掌心蜷了蜷。 沈泽云黝黑双眸如深渊，周遭戾气横生，像是从荆棘地里长出来的恶魔，越平静越危险。 他脑海中只有几个字在不断循环播放。 ‘会觉得他挺脏的’ 所以，这就是贺昭薇现在对他的态度？ 顾长卿单手插兜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见沈泽云这副低着头半死不活的样。 他笑了笑，“哟，来给嫂子送钱啊？” 边说着话，边用手指勾着外套衣领往身后一甩，潇洒搭在肩上，装得很。 “啧，怎么不说话？”顾长卿的手还没碰到沈泽云。 后者冷冷一个眼神甩过来，森寒阴鸷，卷长睫毛下的双眸没有丝毫情绪和温度。 “我操。”顾长卿八百年没见到过他这么恐怖的眼神。 上一次见到，好像还是沈泽云前几年出车祸的时候。 那会儿他刚醒，看全世界都一副防备样，感觉手上拿个刀能把医院屠了。 但上次是因为受伤和大脑刺激，这次是为什么？ 他撞墙了还是撞门了？ “你没事儿吧？”顾长卿满脸担忧，一只手试探性地伸向沈泽云额头。 “没事。”沈泽云嗓音清冷素寒，后退半步躲开他的触碰，侧身迈着长腿朝电梯走。 顾长卿一头雾水地‘诶’了声，“不是来给嫂子送财产协议的吗？” 他说话间，金属门一开一合，沈泽云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顾长卿猛拍大腿，“我操，哥，等等我啊。” 门内，沈芷月有些发愁，“可是如果你们真的离婚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和次数就会少好多。” “你怎么会这么想？”贺昭薇挑眉，发觉她小小年纪，思想就被带得有些偏。 “我和你能见面、相处，因为我们是朋友关系好，而不是因为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芷月这个年纪，放在社会上也是刚毕业的黄毛丫头，哪里能听懂这些话？ 她固执地反驳，“但你们离婚之后，家宴你就不会再去参加了，还有好多好多场合，你都不会过来了。” 她硬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 “你说的这些只是一部分情况……” 贺昭薇以这个问题为重点展开讲了一个半小时，沈芷月连连点头，却掩盖不住眼底清澈的疑惑。 “感觉你还没听懂。”贺昭薇说完突然泄了气。 沈芷月挺直腰板，“我听懂了。” 看着她一知半解的模样，贺昭薇其实不信，但还是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等待她说出点什么心得来。 然后就见沈芷月摸了摸肚子，弯唇笑说：“能先下去吃午饭吗？” 贺昭薇：…… “走吧。” 这里是一个三层的俱乐部，一层总共分了十五个隔间，每个房间占地五十平，各种娱乐设施场地齐全。 二层就是餐厅了，一眼望过去是看不到头的食物，都闪着金灿灿的光，还往外不停冒着热气。 三层是卧房，空房很多，不过貌似除了他们，这里平时并不住人。 “这是沈泽云开的俱乐部吗？”贺昭薇跟在沈芷月身后拿自助，随口问了句。 沈芷月的魂都被那些美食勾走了，回话也很敷衍，“不是啊，这是顾哥哥开的。” 她看见每一个好吃的都两眼放光，紧接着小跑过去装在盘子里。 一条路走下来，贺昭薇落了好几米的距离。 “诶？”沈芷月把餐盘放到位置上，才想起来自己身后应该跟着个人，“薇薇姐，这儿！” 贺昭薇端着她空了半边的盘子坐下来，惊得沈芷月在原地罚站了半分钟。 “薇薇姐，你就吃这么点儿，能吃饱？”沈芷月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对比起她满满当当的三大盘食物，贺昭薇这小半边的确是少得可怜。 “能吃饱，我一直都是这个食量，你就别担心我了，坐下来吃吧。” 沈芷月眉毛诡异地扭曲着，眼睛也一大一小看着贺昭薇，过了好一会才咂咂嘴坐下。 “嫂子？你在这儿啊！”顾长卿手上没拿吃的，晃着瓶饮料到处乱逛。 不等这边两人有所回应，他十分自来熟地坐在沈芷月旁边，随手把饮料放在桌上，“嫂子，你今天玩了什么啊？” 沈芷月像是习惯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部分空位来。 “没玩什么，就在房间待了会儿。”贺昭薇尴尬地解释。 她对嫂子这个称呼真是过敏啊。 “啊？你一直在房间待着？那沈哥去找你的时候怎么站门外没进去啊，我以为是你出去了呢。” 顾长卿薄唇咬着吸管，扣子随意解开几颗，风骚地露出胸膛一大片肌肤和锁骨。 “他来找过我？什么时候？”贺昭薇脸上的表情僵住，疑惑地问。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闯祸 沈芷月紧跟着抬起头来，一脸震惊加茫然，迅速吸溜一口嘴里的意面，含糊不清问： “堂哥过来了？什么时候？” 顾长卿尴尬放开嘴里的吸管，视线在她们之间流转，愣了愣。 以他的智商，这时候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他手忙脚乱地放下饮料瓶，又是挠头又是敲桌子，一分钟换了几十个姿势。 “你们不知道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害，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他表现得这样明显，连沈芷月都能看穿他的演技。 沈芷月严肃皱了皱眉，摆出一副教导主任的姿态，严厉中还有些可爱，“顾长卿，老实交代，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芷月和沈泽云是同一时期在老宅长大的，相比起沈家其他子辈来说，他们的感情要好一些。 面对沈泽云的铁兄弟，沈芷月就算摆架子也没事，她背后有靠山。 “真没什么，我就是一时嘴快，要是你们想知道的话，待会儿去问他自己吧，我真不清楚啊。”顾长卿无辜摊了摊手。 他顶着一头挑染蓝毛，像是被严刑拷打了还毫无办法的模样。 背地里不知道闯了多少祸。 沈芷月半点都不信他这屁话。 “顾长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沈芷月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我就让你爷爷给你安排一百次相亲！” “我去啊，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别把我的小命都玩没了。”顾长卿满脸生无可恋。 沈芷月将双手环在胸前，“那你实话实说，交代清楚我就放过你。” “啧，其实真没什么，就是我上楼看见沈哥站你们门外，手里还拿着财产协议，估计是要去找嫂子签字呢。” 他往后退了退，还不忘用一根手指把饮料瓶拨过来，“我看到的就这些了。” 沈泽云拿着协议去找过她？那为什么没有进去？ 贺昭薇一边皱眉一边想，沈芷月一边吃一边想，前者脑袋灵光一闪。 “顾长卿，三楼那些房间隔音吗？” “隔音啊，关了门保管你开枪都没人听见，但门要是打开的话就不隔音了。”顾长卿嘴巴里叼着吸管。 沈芷月手指一僵，金属勺子啪嗒掉在盘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飞速眨了眨眼，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缓缓说：“那个，我进去的时候好像……忘记关门了。” 为了防止闯祸，沈芷月连忙补充，“但是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影响。” “薇薇姐，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正常在聊天，就算被堂哥听见，他也没理由掉头就走啊。” 这倒是说的有道理。 顾长卿边听边点头，吸管头咬扁了放在唇角，嗡声说：“他走的时候好像心情很不好。” “特别不好，非常不好，马上就能把天花板掀翻的那种不好。” 顾长卿绘声绘色形容着，一扭头余光看见沈泽云走过来，吓得手里饮料瓶差点掉地上去。 “我操，完蛋了。”顾长卿左手迅速揪起外套一角挡住自己的脸。 但是没挡住那头惹眼的蓝色炸毛。 “顾长卿，你今天很闲？”沈泽云安静地站在他身后，颀长身影投落出一片阴影。 顾长卿感觉脖子一凉，像是死期将至，他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一点都不闲，诶——” 话没说完，沈泽云直接单手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提走了，那架势，跟杀人灭口似的。 “轻点儿，活爹，喘不上气了。”顾长卿两手护着自己的脖子，被衣服勒得满脸涨红，差点翻白眼。 下一秒，他的救世主横空出现。 “沈泽云，站住。”贺昭薇小跑着赶上他的脚步，拦在他面前。 砰—— 沈泽云手上力道一松，顾长卿两瓣屁股就那么摔在地上，疼得他尾骨发疼。 “哎哟我操。”顾长卿两眼泪花揉着自己的后腰和臀部。 “从昨晚把我带来这里到今早，你一直没有找我签协议，你很忙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让我过来？” 贺昭薇留了顾长卿一条小命，没把他告密的事情说出来。 “怎么，我的钱你就不嫌脏了？”沈泽云没什么情绪地冷声反问，唇角绷紧。 他一句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贺昭薇的理解能力跟不上，半个字都没听懂。 “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嫌脏？” 那不是她应得的财产吗？ 贺昭薇很认真地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和沈芷月聊天的话，难道沈泽云是听到那句了？ “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沈泽云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冷笑质问，“重要吗？贺昭薇，我早就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的话就像踩着香蕉皮在地上滑，越滑越偏，贺昭薇完全理解不了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那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承诺，现在想后悔是不是太耍赖了？” “放心，我不会后悔。”沈泽云俯身靠近她，像是黑夜逐渐笼罩，危险冰冷。 “但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 贺昭薇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看了看探着脑袋往这边望的沈芷月。 “所以呢？知道又怎么样？你要对我们采取什么强制手段吗？”她毫不在意。 沈泽云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胸腔涌起一股无名火，不知道在跟谁置气。 他眸光冷厉，“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一旁知情人士顾长卿吓得不敢说话。 哪里是懒得浪费时间啊，那是把时间全部搭上去了。 别人不知道，顾长卿可是知道，沈泽云光是拟协议都花了很大功夫，毕竟要瞒着老爷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俱乐部这边的餐食和房间，也是沈泽云熬了个夜吩咐人布置好的。 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顾长卿从来没见他对任何人这么上心过。 “那就好，我等着你兑现你的承诺，希望你能尽快，不要总是拖延时间，找一堆借口。”贺昭薇冷冷甩下这句话离开。 顾长卿脸都白了，蹲下身子想尿遁。 唰，他的脖子上搭了只手，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着走。 “哥！爹！爸爸，你别拉我泄火啊！”顾长卿哭爹喊娘，头顶炸的毛都蔫下来了。 沈芷月则是满脸着急塞了几口面，匆匆拉开椅子跟着跑回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囚禁 她看到贺昭薇身影的时候，贺昭薇正被门口保安拦着。 “我说我要出去，你们凭什么拦着我？”贺昭薇满脸无奈试图和他们讲道理。 保安同样两脸为难，“贺女士，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这是上面吩咐下来的任务，我们只负责执行。” “那就报告给你们的上级，我要出去。”贺昭薇语气严肃。 “这……实在是抱歉，我们不能越级上报，而且我们也没有沈总的联系方式啊。” 贺昭薇狠狠闭了闭眼，对面保安两个人，不管她往哪边走都严丝合缝地挡住了去路。 她气得抓狂，转了个圈捂住脸，恼怒地掏出手机给沈泽云拨电话，火气大到下一秒就能把这个俱乐部烧了。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还没接。 贺昭薇握紧了手机，更气了。 “薇薇姐，你先别着急。”沈芷月迈着步子上前，“我哥刚才落了面子，现在肯定不愿意见到你，没有他的命令，你是出不去的。” 她说得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贺昭薇蹙了蹙眉，沈泽云不愿意见她，她就愿意见沈泽云了？ “这个俱乐部不是顾长卿开的吗？怎么变成他做主了？”贺昭薇不死心地争取最后一个渠道。 沈芷月挑眉摊开手，“你觉得顾哥哥会惹我哥吗？还是在他气头上的时候。” …… 之前觉得顾长卿性格温柔很难得，现在看来也未必是个好事。 “那我今天就困在这里出不去了？”贺昭薇一腔怒火不好冲她撒，最后发泄似的扯了扯背包包带。 沈芷月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那倒也不是，你可以去找我哥。” “我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我知道啊！跟我来。” 沈芷月招了招手，她刚才就跟顾长卿通了信，顾长卿直接把自己的好兄弟给出卖了。 她们坐电梯到一楼，沈芷月挨个挨个找门牌号。 “其实这里我都没怎么来过，也不知道他说的那间到底在哪。” “这个？”贺昭薇停在403a的门口，伸手指了指头顶的金属牌。 沈芷月低头看了眼手机，又看向牌面，乐呵呵一笑，“诶对，就是这个。” 这个隔间里全部都是运动器械，包括但不限于射箭、枪击以及拳击。 正中央的小型擂台上，顾长卿被打得抱头鼠窜，“哥！你是我亲哥！下手轻点儿啊！”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掀开擂台边上的软栏杆，“不打了不打了，这都过点儿了！” “顾哥哥？”沈芷月眯着眼睛朝那边看，半信半疑地喊了声。 霎那间，所有哭爹喊娘的求饶全部停了，只见顾长卿忍着疼脱掉自己的头套和手套，把那头蓝毛往后一揽。 除去唇角和额头挂了点彩以外，顾长卿还是维持着原先的风骚，“你们俩怎么来了？专门看我啊？” 他显然不敢轻易跟贺昭薇搭话，于是转而挑了瓶水递给沈芷月，“芷月，你刚吃完午餐，来喝点水。” “哦，谢谢顾哥哥，我是带薇……” 她一个薇字刚出口，顾长卿立刻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把人往门外带。 “诶那个，我陪芷月去其他地方玩会儿，你们俩自便，自便哈。” “唔——” 沈芷月猛拍他的手，被带到门外后脸都憋红了，“不是，你拖我出来干吗？” 顾长卿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就现在这形势，他俩明显有话要说，你留在里面合适吗？” “可、可是，”沈芷月唇瓣嗫嚅，“薇薇姐一个人留在里面会不安全啊，万一我哥突然暴起了怎么办？” “你认识他这么久，见他动过几次手？更别提对嫂子了。” 顾长卿两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而易举把她调了个方向，正对着走廊往前推着走，“你就别担心他们了。” 门外一片和谐，门内鸦雀无声。 贺昭薇没主动说话，沈泽云就一言不发取掉了装备，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他提着衬衫衣领，凉风从里面窜进去，冷得有些刺骨。 “沈泽云。”贺昭薇往前走了一步，前面仍旧安静。 她说的话就像奥运冠军跳水一样，没有掀起任何水花。 “我不知道你中午找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以分割财产的名义把我骗来这里，又不让我出去。” 她看见沈泽云懒散地掀了掀眼皮，一鼓作气继续问：“你知不知道这样算囚禁，是犯法的？” “呵。”沈泽云终于有反应了，他冷眼睨过来，语气锐利，“那你报警啊。” 贺昭薇：…… 但凡有一个警察局会把他抓进去，她现在都毫不犹豫打110了。 可这么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贺昭薇不可能无期限地陪他耗着。 最关键的是，她不想和讨厌的人待在一个空间里，哪怕这个空间大得看不见边。 突然，贺昭薇想起什么。 她在沈泽云面前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差点忘了自己手上最有力的武器。 “沈泽云，你说爷爷身体不好，不同意领离婚证，怕刺激到他老人家，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事？” 贺昭薇扬起下巴，语气泰然自若。 闻言，沈泽云果然愣了愣，漆黑眸光闪烁，薄唇紧抿。 很好，他已经有情绪波动了。 贺昭薇趁热打铁，“如果爷爷知道你婚内出轨有了一个孩子，并且对象是刚开完发布会的江琴川，爷爷会怎么想？” 沈泽云猛抬起头，卷长睫毛轻颤，“你不会告诉爷爷。” “是，爷爷身体不好，我不可能拿这件事去刺激他，但你最好清楚，他是你的亲爷爷，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贺昭薇语气斩钉截铁。 屋内寂静良久，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声，沈泽云半勾了勾唇，语气慵懒。 “贺昭薇，你觉得激将法对我有用吗？” 这一句话让贺昭薇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她暴躁地将包摔在地上，“沈泽云，你真是有病。” “把我关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江琴川不是做产检了吗？她胎心不稳，那么大的问题你怎么不陪着她？” 贺昭薇大步上前，低头垂眸看着沈泽云，一字一顿道：“你根本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得到了就不珍惜，失去了开始上心。” “你也不是想要困住我，只是在享受这种快感，对吗？” 第一百三十章 逃避 运动室隔间的灯只开了一半，处于正中央的擂台忽明忽暗，半层朦胧的灯光洒在沈泽云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影子。 黑影在地上动了动，沈泽云手肘撑在大腿上，抬眸睨她，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贺昭薇略微挑眉，“难道不是么？你口口声声说你最爱的人是江琴川，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跟我离婚，甚至……” 她顿了顿，将曾经那些射向她的利刃释然说出口，“为了她而报复折辱我。” “现在她身体出了这样的状况，孩子也受到影响，你连陪都没有陪着她，反而和我纠纠缠缠，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沈泽云站起身来，那道黑影陡然被拉得很长，在半昏暗的暖黄灯光下投射出黑色长腿，身形纤细瘦长。 他绷着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嗓音冷然，“我最爱的人是江琴川？” 他淡淡地反驳：“我不记得我自己说过这种话。” 这倒是确实。 沈泽云是个性格内敛沉默的人，对于感情不善于用言语表达，连喜欢什么都很少挂在嘴边，更不可能说他最爱的人是谁。 不过…… 贺昭薇挺直腰板怼回去，“有什么区别？” 他为江琴川做出那些事情，当着广大媒体的面公布碧湾村会作为私人用途开发，毫不避讳地秀恩爱，给足了江琴川安全感。 因为这些事，沈泽云没少被老爷子教训。 他说与不说，事实都摆在面前了。 “没有区别么？”沈泽云锋利的下颌线在墙壁上投出一道剪影。 “那你和沈芷月费尽心思找出来的证据算什么？” 贺昭薇蓦然瞪大双眸。 他竟然知道这些？而且……没有因为这件事来找她的麻烦。 贺昭薇怔了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那些证据，你不都让沈氏集团的公关部人员去澄清了么？还亲自下场开了发布会，就算是真相，又有谁敢信？” 贺昭薇眼神恍惚，而后渐渐清明，继续说：“更何况江琴川已经怀有身孕，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和她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 “即便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你也这么觉得？”沈泽云突然打断她的话头，还抛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贺昭薇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难不成真的被沈芷月猜对了？ 可就算孩子不是沈泽云的，以他对江琴川那个执拗劲，他也不会信啊。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捂着耳朵蒙眼爱的恋爱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贺昭薇心中慌了神，她别过脸去，像是以此来逃避沈泽云。 沈泽云第一次没有让她得逞，修长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手上力道却没有多重。 “你听得懂，回答我的问题，贺昭薇。”他语气沉稳淡定，仿佛胜券在握的赢家。 贺昭薇从没有如此慌乱过，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是不管她怎么退，沈泽云始终都跟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脑海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线终于断了，贺昭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手就扇了一巴掌上去。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隔间里响起，这个房间空旷宽阔，隐隐传来一阵回声。 贺昭薇：…… 她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大脑缓冲两秒，而后立刻往后大步跑着离开，像是大逃荒里被追赶的路人。 “诶，那个是不是薇薇姐啊！”沈芷月在ktv包房里焦急等待着，目光始终留意门外走廊。 房门中间有一块高清玻璃作为窗口，是单向玻璃，外面看里面是黑漆漆的背景。 “不知道啊，好像是吧。”顾长卿拿着麦克风唱得忘我，还抽空回了她一句。 “那我赶紧去找她！”沈芷月兴奋一笑，装了弹簧似的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顾长卿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你问我爱你有多深——诶？” 他‘诶’地扬高分贝，迷乱的大脑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 包房里五光炫彩的灯光还在以几何形状四处扫射，原唱歌声从面前的大屏里传出来。 滋—— 麦克风被随手丢在茶几上发出杂乱的电流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顾长卿直接甩上房门隔绝了这些声响。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眼睛还盯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小黑影。 走了几步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脑子一转，转了个身调转方向往回去找人。 “薇薇姐，你、等等我啊……”沈芷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贺昭薇拼命往前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逃命。 “薇薇姐！”沈芷月终于追上她的步子，大喘气地抬手拽住她的胳膊。 “啊？什么？”贺昭薇眨了眨眼睛，表情一片茫然。 她自己也跑得很累了，这会儿正好被人抓住，就顺势停了下来。 沈芷月喉咙里一股铁锈味，喘气声重的不行，“你到底怎么了啊？沈泽云在房间里给你下了什么降头？” 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沈芷月根本没心思去注意她的称呼，直接大名伺候。 贺昭薇乱成浆糊的脑子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皱了皱眉，才从刚才的画面中回神。 “没什么，不过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她下意识逃避房间里的事情。 沈芷月是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和人情世故，智商还是没问题的。 她表情扭曲地抬头往上望，胸膛剧烈起伏，有气无力地问：“你说这话说得自己信吗？” 她脸上汗水肆意淌落，显得格外狼狈。 毕竟身为沈家的‘大小姐’，她不需要亲自做什么事，自然也就缺乏锻炼。 这一条走廊跑下来，抵她一周的运动量了。 “先擦擦汗吧。”贺昭薇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纸，温柔地递给她。 沈芷月喘匀了气，她勉强撑着膝盖站直，一把夺过纸巾，“勉为其难接受了，但是你别想转移话题。” 计谋失败，贺昭薇挑眉慢步往前走，“你怎么对我们的事情这么好奇啊？” “至少现在，你名义上还是我嫂子，”沈芷月严谨补充，“堂嫂也是嫂子。” “我关心一下哥嫂的感情问题，不是人之常情吗？” 贺昭薇眼神心虚瞥向周围，指尖敲了敲胳膊，没有应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喜欢 沈芷月的感知相当敏锐，在察觉到身旁人久久没有回话的时候，她斜眼睨过去，稚嫩脸庞上带着探究之色。 “你这幅样子……是在想什么啊？”她猛地凑近靠近贺昭薇，呼吸都喷洒在她颈侧。 “等等，你这也太近了吧。”贺昭薇眼睛圆了些，匆忙往后退了几步。 沈芷月的食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圆圈，最后定格在她眼前，“你们在那个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快，从实招来。” 沈泽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现在被她这么一渲染，搞得像是他们两人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真没什么可招的，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贺昭薇无奈摊开手。 这幅说辞或许能糊弄一周前的沈芷月，但肯定不能让现在的她信服。 她煞有其事摇摇头，“你进去之前还一副要把这里拆了的架势，要是真没发生什么，你会这么轻易妥协？我可不信。” 坏了，现在长脑子了，不好骗。 贺昭薇‘啧’了一声，简单总结道：“大概就是他发癫，突然说什么江琴川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诸如此类的话吧。” “什么？！”沈芷月尖叫一声，“真有这事？” 贺昭薇被她的声量分贝刺得面目扭曲，两指捂着耳朵说：“我怎么知道，他自己随口一说吧。” “难道我哥良心发现了，终于发现那个女人虚伪恶毒心机还绿茶的真面目了？” 沈芷月像是在自言自语，手指侧面拍了拍掌心，她在大厅里踱步了会儿，然后突然立正站直，“我去找他问问。” “嗯？”贺昭薇两条眉毛挑起极高的弧度，她伸手拽住了跃跃欲试的沈芷月。 温馨提醒道：“你现在过去可能会被扁成肉团子。” 虽然沈泽云大概率不会对她动手，但是……有什么区别？ “太夸张了吧，我哥现在很生气？”沈芷月对于她的夸张描述心存怀疑。 贺昭薇用词格外斟酌，“大概，也许，是很生气了。” 沈芷月被她拽着不能走，心态倒也很好，听到这句话反过来安慰她。 “那很好啊，他对你还有情绪波动，就证明你对他而言是比较重要的人，说不定你们还有复合的机会呢。” 她挑了挑眉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股得意心态。 贺昭薇表情微动，几乎条件反射地说：“谁管他还有没有情绪。” 她已经不在乎沈泽云了，现在就算对方跪在她面前猛扇自己大嘴巴子，她也不会复合。 是她把沈泽云甩了！ 贺昭薇在心里自言自语强调着，心情还没平复好，一转头就看见沈泽云站在不远处。 那个距离……应该刚好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贺昭薇：…… 烦死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她翻了个白眼，扯起沈芷月的胳膊大力把人往回带。 “诶~姐，薇薇姐，你，我哥还在后面呢，姐。”沈芷月被猝不及防一拽，语言系统有点紊乱。 贺昭薇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一边压低音量跟她说：“嘘，闭嘴，别说话，我就是在躲他。” 沈芷月这人缺点不少，优点不多，但有一个优势非常显着，那就是听话。 她安安静静地被拽着，跟着脚步凌乱匆忙的贺昭薇进了房间。 房卡一滴，房门锁上，她才敢开口说话。 “你不是说你已经不喜欢我哥了吗？怎么每次看见他都跟学生见了老师一样啊？”沈芷月抱着抱枕好奇地问。 学生对老师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惧，一见面就会夹着尾巴逃跑的那种。 贺昭薇虽然还没到这种程度，但是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眼神飞快眨着，向四周乱瞟，“谁说的，我只是单纯不想见到他而已，看见他就心烦。” 沈芷月从她这句话中抓到了重点，满脸八卦气息靠过来，顶着那张堪称猥琐的表情问： “你不是说对他没感情了吗？看见他不是应该毫无波澜，怎么会烦呢？” “而且我发现了，你每次只要一说谎话，眼神就会控制不住地乱瞟，所以你刚才这句话只是敷衍我，你肯定还有事情瞒着我。” 沈芷月根据她刚才的表现推理出这个结果，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疑。 贺昭薇拿她没办法，索性摆烂躺在大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一点感情都没有肯定不可能啊。” 距离提离婚到现在才过去多久？四个月？五个月？ 她和沈泽云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感情，他们还有一段三年的婚姻，这些哪是几个月时间可以磨灭的？ 虽然沈泽云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格外厌恶甚至憎恨。 但在贺昭薇心里，那段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记忆始终是属于他们的，永远不会变。 “我发现你们真的很奇怪诶，你和他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吧？为什么这么拧巴呢？既然还喜欢就要争取在一起啊。” 沈芷月趴在床头，上半身凑到贺昭薇脸旁说。 她呼吸说话喷洒的热气太近，贺昭薇不动声色往床那边挪了挪。 “婚姻不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能维系下去的，更何况他还不喜欢我。” “谁说的？我打包票，沈泽云一定喜欢你。”沈芷月斩钉截铁地说。 贺昭薇摇了摇头，“不信。” “哎呀，那我们打赌，你去找他，就按照我说的做，看他是什么反应就对了。” 贺昭薇继续问：“然后呢？如果确定他喜欢我，我们就能继续在一起了？” “对啊！”沈芷月连忙点头，那双眼睛简直是说不出的单纯。 贺昭薇笑了笑，“那江琴川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我是不可能帮别人养孩子的，更不可能接受三妻四妾。” 嘶，对哦，沈芷月出主意的心思立马歇菜了，她用两根食指指尖撑住下巴，黑白分明的瞳仁滴溜溜在眼眶里转。 贺昭薇手托着脑袋，温柔看着她，像是在看自己的小孩儿，最终一句话斩断了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念头。 “好了，别想了，我和他之间不可能了。” “啊——”沈芷月仰头长叹，嘟着嘴说：“我还希望你能当我嫂子呢，这样就是一家人了。” 她甚至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然我把堂哥的其他兄弟介绍给你吧？你挑一挑？” 贺昭薇：？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真是不管她死活了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表白 贺昭薇严重怀疑沈芷月是天庭遗落在人间的月老，要是给她一本鸳鸯谱和几根红线，她能玩一年。 得想个办法打消她这种念头才行，不然以后见面总得听到这些话。 贺昭薇灵光一闪，一个荒谬但可行的办法在她脑海里诞生。 她露出古灵精怪的笑，陡然靠近沈芷月，“其实我觉得，不用介绍他们的兄弟啊，你就很好。” “我，我是很好啦，但我俩都是女生。”沈芷月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了陷阱。 “女生也可以在一起啊，女生也可以产生爱情的火花。”贺昭薇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双手。 沈芷月：！？我嘞个豆 “你、你你、你这人你……”沈芷月一时丧失了语言功能，好半晌也没组织出半句完整的话。 但这只是贺昭薇的普通攻击，接下来才是大招。 她扭过脸去先笑了笑，转头时脸上表情挑不出任何毛病，认真中带着几分爱恋，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握住沈芷月的手，娓娓道来：“其实我从小就是双性恋，我小时候和一个女生过家家就扮演过妻妻，后来还和她谈了一小段恋爱。” “那段青涩懵懂的感情在我的记忆里存留至今，只是后来遇到你哥，我才变得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大招放到一半，沈芷月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像石化的雕像一样直愣愣坐在椅子上，眼睛连眨都不会眨。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贺昭薇补上最后一击，“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们也很合拍，性格爱好都相似，不如我们在一起好了。” “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行！”沈芷月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挣脱她的桎梏，力道之大把贺昭薇都甩了出去。 可见她内心对此的抗拒。 “我是直女啊！我真的是直女啊！就算不喜欢沈泽云，我也会喜欢其他男人的！我是异性恋！” 沈芷月急得在原地直打转，把所有能证明自己的话都想了个遍。 贺昭薇心里笑得都停不下来了，面上还要一本正经跟她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女生呢？” “这、这还要试什么啊？我知道我自己的性取向！”沈芷月着急地在房间里乱转，最后找了根柱子。 她用脚踹了踹那柱子，然后大手拍到上面，“我的性取向就像这根柱子一样直。” 贺昭薇垂头，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只露出肩膀两侧。 她的肩头不停在颤抖，声音闷在枕头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几声，看起来像是哭了，看得沈芷月一愣。 实则贺昭薇在枕头里笑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也没人告诉她逗小孩儿这么好玩啊。 这么扯淡的话。沈芷月还当真了，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是直女。 贺昭薇一想到她刚才的举动，就控制不住想笑，结果报应就是笑得肚子绞痛，痛得直抽筋。 她表情痛苦地抬起头来，抻直身子让肚子舒展，刚才的疼痛缓解了些许。 然而沈芷月看见她笑出来的眼泪，彻彻底底慌了。 “不是吧，你就这么喜欢我吗？得不到我让你这么难受？”沈芷月不可置信地问。 也没人告诉她，她人格魅力这么强大啊。 贺昭薇刚歇下去的笑意顿时忍不住了，泉水般涌出来，憋笑憋得她肚子又开始抽抽。 “你先出去吧，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我也会好好思考自己的感情，尽量不对你造成麻烦的。” 贺昭薇端着官腔，背对她的脸上笑容满面。 沈芷月到现在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劲，连忙点头说：“好，好，那你好好冷静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离，直到房门被打开又合上，贺昭薇终于开始放肆大笑。 她抱着枕头仰躺在床上，笑得腿在空气中蹬了几下，“哈哈哈哈哈哈……她居然真的信了哈哈哈……” 笑声响亮，中气十足，看起来确实需要泼盆冷水冷静一下了。 沈芷月魂不守舍走在外面走廊，迎面撞上一个人……的手指。 顾长卿笑着用食指抵上她额头，“发生什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走路都能撞到人啊。” 他手上拿着几份合同，估计是沈泽云让他转交给贺昭薇的。 但沈芷月现在完全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她拉着顾长卿的胳膊就往主卧走。 “诶~不是，你带我来我房间干嘛？”话是这么说，顾长卿还是任由她把自己推进去。 “顾长卿，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非常非常重要。”沈芷月神色严肃。 顾长卿手肘撑在桌上，顶着那头蓝毛笑得耀眼，“哟，连顾哥哥都不叫了，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啊，说来听听。” “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沈芷月试图把刚才的荒唐用一句话概括出来：“我嫂子跟我表白了。” 顾长卿：！ 这话惊得他一颤，手顺着桌子滑下去，在桌角那儿磕了一下，细微绵密的痛感弥漫开来。 但这点痛比起眼前的惊天八卦根本不算什么。 “她说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就是我们性格爱好都很相似巴拉巴拉的。”沈芷月囫囵说了个大概。 她六神无主地用手搭在顾长卿头上，揉了揉那坨蓝毛，语气焦急，“现在怎么办啊？” 顾长卿：？ 他抓住那双作乱的手放下来，端着礼貌微笑歪了歪头问：“你说话的时候非要摸我脑袋吗？” “哦，是吗？”沈芷月像是才回过神来，讪笑一声，“可能是你头发太软了，我不自觉就摸上去了。” 顾长卿叹了口气，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还没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沈芷月转而抓上他的胳膊。 还挺锲而不舍，顾长卿默默评价了句。 他小幅度地往房间里面移，身旁的人也跟着他胳膊走。 “不怎么办，她不是喜欢沈哥吗？喜欢你不就成同性恋了，这话明显扯淡骗你的。” 走到床前，顾长卿一屁股坐了下去，舒服地长叹一声。 沈芷月这人比较固执，还对他摆了摆手说：“不是扯淡，她说了她是双性恋。” 顾长卿呵呵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而且她之前还谈过一段恋爱呢，和女生。” 顾长卿饶有兴趣挑了挑眉，“什么时候？” “小时候，幼儿园或者小学吧。”沈芷月自己补充得详细了点。 顾长卿：……就说是扯淡了还不信。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万岁 “她就是骗你的，证明当时你和她聊的话题不对，她不想继续了，所以用这种办法来换个清净。” 顾长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她。 事实上他这话说得还真一点错没有，但架不住有人不听。 “可是她都哭了啊，看着像是很喜欢我又爱而不得的样子。”沈芷月还是想不通。 顾长卿曲腿坐在床上，一只手随意搭着，想了会儿问：“你确定她不是笑哭的？” 沈芷月：…… “怎么可能！你是在怀疑我的人格魅力吗？”沈芷月气得脸红脖子粗，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捉弄了。 真是跟她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口是心非还傲娇。 顾长卿笑着看了会儿她现在的样子，心里把她和沈泽云两人拿出来比对，觉得这两人不该是堂兄妹，该是亲生的才对。 “你看什么呢？”沈芷月不悦地扒了扒他往外伸的脚。 “看我们的沈大公主啊。”顾长卿顺着她的力道把脚收回去，“我觉得贺昭薇喜不喜欢你不一定，你对她的感情好像有点不一样。” “谁、谁说的？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胡、胡说。”沈芷月两只手胡乱挥了挥，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慌成这样，心里没鬼就怪了。 顾长卿混迹情场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他就那么笑着静静坐在床上看她。 沈芷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感觉自己浑身衣服都被扒光了，那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 “哎呀，她确实是我比较欣赏的类型啦，但也只是想和她成为一家人而已，我可是异性恋，纯正的直女！” 沈芷月摆了摆手，红着耳尖说。 顾长卿‘哦~’地点头，继续说：“那不是正好？你和她在一起，你们也是一家人了啊。” “这、这能一样吗？顾长卿，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呢？”沈芷月失去的智商总算回来了。 见她有生气的趋势，顾长卿也就不逗她了。 他长腿放在地上，稍稍用力带着身子一起站起来，姿态懒散随意，“没耍你，真的。” “我只是想说，她那些话就是随口一说，你自己觉得她像双性恋吗？你觉得她对你有爱情方面的喜欢吗？” 顾长卿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念叨，“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有点喜欢你，你俩差那么多岁呢，能在一起吗？” 他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开门前转头说了句：“最关键的是，你又不喜欢她，直接拒绝这个话题不就好了？” 顾长卿能混成花花公子果然是有原因的，除了那张帅到雌雄不分的脸和风骚气质，他情商也算是有点高。 刚才纠结了半天的问题，就这么被他一针见血指出来。 沈芷月随便找了个沙发坐着，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撑在膝盖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是啊，顾长卿说得也没错，她又不喜欢，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那……她到底在纠结什么？慌乱什么？或者说，她在意的那个点是什么？ 难道说…… 沈芷月蹭一下在沙发上站起来，目瞪口呆。 不会吧。 “嫂——子——”顾长卿拐着变异调子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房门一开，那道声音就从玄关一路钻到房间里。 贺昭薇扯了扯被子，踩着拖鞋站起来。 她的笑意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勉强能正常见人，只是肚子那儿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来给你送点儿东西，”顾长卿晃了晃手上的文件，又想到刚才沈芷月去找他的事，笑着补充：“顺便问个问题。” 贺昭薇还以为他要帮自己兄弟问问题，神色波澜不惊，“你问吧。” “你和芷月说的那事儿，应该是开玩笑吧？”顾长卿问完，自觉地在嘴上拉了个拉链，“放心，这个消息封锁在我这儿了。” 以他的人精程度，其实99%可以确定贺昭薇是在开玩笑了，但架不住有人不信，还是得问问。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贺昭薇无奈地说。 她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是这个问题，而且还是从顾长卿嘴里问出来。 顾长卿松了口气，“害，我就说嘛。” “对了，这是沈z……让我转交给你的合同，你签个名就好了。”沈后面两个字在他嘴巴里滚了一圈，差点脱口而出。 “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说个名字而已，至于这样吗？”贺昭薇哑然失笑，她接过合同，第一件事就是拍照。 发给许如蕴帮忙检查后，她自己也字斟句酌地从第一行开始研究。 顾长卿看着她的动作感慨，自家兄弟平时是有多不靠谱啊，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 “嗯，其实，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顾长卿犹豫开口。 不该说的话就别说。 这道理他们两个人都清楚，能让顾长卿踌躇，就证明是沈泽云的事了。 贺昭薇放下文件，面对面看着他，“你说。” “就是沈泽云之所以把你带来这里，是因为……”顾长卿憋了憋，最后憋出来一句：“他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贺昭薇冷笑一声，倒不是针对他，只是单纯觉得好笑，“我这两天的确是挺惊喜的。” 夜晚莫名其妙被绑过来，在这里睡了一夜，想出去还不能走，去找沈泽云又要听他说那些无厘头的废话。 要不是还有沈芷月陪着她，这日子简直是酷刑。 的确够‘惊’，至于是谁在喜就不知道了。 “我是说真的，他对这次的事儿很上心。”顾长卿说道。 贺昭薇叹了口气，“可是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和江琴川怎么样，他还喜不喜欢我，他都做了些什么。”贺昭薇一一列举出来，然后说：“这些我都不在乎了。” “的确，我们现在还没有领离婚证，连财产也还没有公证，但在我心里他现在就是个前夫，还是不称职的那种。” “顾长卿，你在我眼里是很懂男女感情的，心态平稳而且什么事都看得开，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贺昭薇问道。 顾长卿点点头，而后慢慢绽开一个笑容，对她伸出手，“恭喜你，单身万岁。” 贺昭薇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她表情微变，紧接着也笑说：“单身万岁。” “任务我完成了，先走啦，bye~”顾长卿用两指抵在太阳穴上敬了个礼。 贺昭薇眨眨眼，“再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撞墙 贺昭薇昨晚一夜没有睡好，今天的精神又一直都很紧绷，这会儿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强烈困意随之袭来。 她关了房间里的灯，敷衍洗了个澡就上床躺着，不出三分钟，细微而平稳的呼吸声就从床上传来。 夜色降临，雾蓝色的纱布笼罩天空，模糊弯月投下银白色的冷光，将室内照出一小块亮堂地方。 沈芷月刷了门卡蹑手蹑脚地进去，在一阵黑暗中磕磕绊绊走到床边。 借着窗外那点微弱的光亮，她失神打量着床上的人儿。 贺昭薇……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长得漂亮，性格好，还有点古灵精怪，比她的鬼点子都多。 最关键的是她情绪很稳定，比起自己的骄纵蛮横，她似乎总能兜住所有剧烈起伏的情绪，理智解决好问题。 那她今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沈芷月没忍住陷入这个思维漩涡，越想越深，越陷越深，后来才猛地回神。 等等，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想这个问题啊？ 疯了吧，她又不喜欢贺昭薇！ 沈芷月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猝不及防撞上了身后的巨大落地窗，身上的衣服装饰品敲在上面发出琐碎声响。 贺昭薇睡眠浅又认床，本来就睡得不好，听见这个动静后略微皱了皱眉，像是下一秒就要醒来的样子。 吓得沈芷月马不停蹄跑出了房间，一路跑到客房才敢呼吸。 她后知后觉喘着粗气，双颊浮起一阵温热。 沈芷月在洗手间照了照镜子，脸红得像是发烧，根本就不能正常见人。 搞什么啊，之前面对沈泽云都不会这么脸红。 沈芷月挫败地躺在床上，瘦小身板埋在枕头和被子里，隐形得几乎看不见人。 ——如果她没有气恼地用力砸了几下床。 第二天，贺昭薇睡到早晨才懒洋洋起来，她睡眼朦胧，闭眼摸着墙壁去浴室洗了把脸。 冰冷的自来水泼在脸上，贺昭薇刷牙洗脸，至此还没意识到不对劲。 换衣服的时候她才猛地想起，今天已经是欢送会了！ 她一溜烟跑到床边拿起手机，“蕴蕴，你们是不是今天中午休假？” “对啊，这会儿还在工作，十二点半准时下班。” 那边很快回复，紧跟着问了一句：“对了，你这两天怎么都没有回来啊？也没怎么见你回消息，出什么事了吗？” 贺昭薇哪还有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匆匆忙忙套上衣服就往外冲。 “诶，嫂子，早啊——我去。”顾长卿在走廊迎面碰上她，中气十足冲她问了个好，然后被猛地一撞，整个身子掀翻在墙上。 “我去。”顾长卿一边揉自己的肩头一边感慨，“嫂子这冲击力，绝了啊。” 贺昭薇一路跑到俱乐部正门口，再次被昨天两个保安拦下来。 “贺小姐，您今天又要出去？”保安生无可恋地问。 贺昭薇尝试着往两边闯了闯，不出意外被拦下来，“我不管是你们上级还是任何人下达的命令，现在让我出去。” 俱乐部不在市中心，距离事务所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还得算上堵车时间和回去拿行李的时间。 根本来不及。 “贺小姐，没有沈总的点头，我们真的不能让您擅自出去。” 贺昭薇跟他们说不通，直接走到旁边玻璃门，狠狠用额头撞上去，白皙肌肤瞬间红了一大片。 “可以，你们不让我出去，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 “贺小姐！”两个保安脸都吓白了，赶紧跑上去拦她。 贺昭薇迅速用手挡在面前，神情警惕，“别过来，不然我告你们非礼了。” “贺小姐，您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吗！”那两个保安看起来比她更想一头撞死。 贺昭薇仍旧坚持自己的需求，“让我出去。” 她实在是过于固执，保安拗不过她，给顾长卿打了个电话请示后，面如死灰让她走了。 估计不出今晚，他们俩也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 还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啊！ “哥们儿，还挑衣服呢？你老婆都跑了。”顾长卿在阳台接了电话，漫不经心迈开长腿走回到更衣室。 里面，沈泽云一本正经在穿衣镜前给自己搭配衣服。 见他不说话，顾长卿便开始自言自语。 “你说不就一个欢送会吗？你至于这么大阵仗，还把人拉来这个俱乐部提前两天准备？” “还有，你的衣服都搭配一个多小时了，好没好啊？实在不行我找个顶级设计师来给你搭配一身呗。” “对了，嫂子人走了，待会儿要不要我帮忙……” 沈泽云神色不改，漆黑目光从镜中冷冷盯了他一眼，“你够吵的。” 顾长卿被他冷得浑身一哆嗦，心里还有点儿委屈，他可是全心全意、乐于助人啊，怎么能这么糟蹋他的真心？ “不要帮忙拉倒。”顾长卿傲娇地扬起下巴说。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下一秒，一颗蓝色脑袋冒出头来，“其实我觉得你这身和那个白色的领带更搭一点。” ……真不怪沈泽云嫌他吵。 “你好，是贺女士吗？我们是您找的搬家公司。”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人从货车上下来。 贺昭薇已经在公寓楼前等了一会儿，中午日头正盛，她拿了个电动风扇放在面前吹。 “对，是我，这些箱子麻烦搬到车上去吧。”贺昭薇指了指身旁的行李箱和几个纸箱。 距离十二点半还有一个小时，从这里赶到事务所应该足够了。 贺昭薇想了想，拿出手机先给封城发了条短信。 贺昭薇：“嗨，封律师，今天有时间吗？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今天就可以搬家。” 她发完就打算在车上眯一会，结果手机刚锁屏，对方的信息便立即弹了出来。 封城：“有的，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去那边等我吧。” 他都这么说了，贺昭薇也就没有坚持。 “师傅，掉个方向，去盛阳大道。” 叩叩—— 沈芷月提心吊胆地站在门外，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说不出来的紧张弥漫在四肢，导致她身体有点僵硬。 门铃按了五遍，依旧没人过来开门，沈芷月疑惑抬头盯着门牌号。 没走错啊。 “芷月，你站门外干什么？刷卡进去啊。”顾长卿手中夹着一张房卡走过来。 沈芷月缩了缩，她能说什么？说她不敢直接进去吗？ “没、没有，就是我房卡丢了。”她随便胡诌了个借口。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宰客 也不知道顾长卿信没信，倚在墙上说了个‘哦’，用手上夹着的那张房卡直接刷了进门。 “等等，你进去干什么啊？”沈芷月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没想到他是要找贺昭薇。 顾长卿的声音在门内荡出一阵阵回声，“我来找找嫂子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留下什么东西？什么意思？难道她人不在了吗？ 沈芷月没来由的心慌，眼神着急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看见的人。 “哟，签字儿了。”顾长卿挑眉拿起桌上放着的合同，指尖弹了弹边缘。 他抱着这沓胜利品往回走，一转头就撞上一堵人墙。 把顾长卿吓了一跳，“我去，怎么进来了也不出声啊？” “贺昭薇为什么走了？”沈芷月固执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饶是自称万人迷的顾长卿也受不了这样的热情，他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这我哪知道，你得问她啊。” “我不信你不知道，是不是沈泽云气跑她了？”沈芷月表情越发偏执。 那副模样，和她堂哥简直神相似。 顾长卿咽了口口水，后背已经抵上了落地窗，无路可退。 他任命地回答这个问题，“你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啊，嫂子性格那么刚，她把别人气跑还差不多。” 话落，顾长卿伸出一根食指推了推她的手臂，“你稍微让让，我要出去了。” 他是很想被女人壁咚，但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境下！ 沈芷月视线如刃扫过他的脸，探究他每一个微表情，半晌后才让开身子说：“哦，我知道了，你走吧。” 顾长卿咻一下跑没影了，速度比体测五十米还快。 “喏，人没了，还剩个这。”顾长卿额头都是刚才吓出来的冷汗，他随手把头发往后一撩，手上温度冰凉。 看着桌上原封不动还回来的协议，除了多一个名字外，没有任何变化。 沈泽云抬眸，突然睨了顾长卿一眼。 后者这才意识到说的话有些不妥当，没过脑子又说了句：“好好好，她人走、人离开……不是，她跑了，就剩个这，行了吧？” 顾长卿破罐子破摔了，他把自己整个人懒洋洋往沙发上一甩，闭着眼睛轻揉眉心。 这一天天的，贺昭薇跑了都冲他撒脾气。 他招谁惹谁了啊？ 兄妹俩都跟被勾了魂似的，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贺昭薇给他们下了蛊。 贺昭薇摘下鸭舌帽，在盛阳小区楼前站住。 “妹子，你这些箱子要给你送到哪栋楼啊？”货车司机把车窗摇下来问。 “a单元楼二楼2001。”贺昭薇照着手机上的地址念出来。 货车司机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复杂，嘴上却是应得爽快，“好嘞。” 他们的货车先从大门过了，贺昭薇才放心去保卫室登记。 哔哔—— 身后的车按了两下喇叭，吵得人心烦意乱，贺昭薇皱着眉让开身子。 “小心！”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她被大力拽到保卫室旁边。 刚才按喇叭的那辆车此刻猛地往前冲，几秒钟就已经不见影了。 如果贺昭薇站在那个位置，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封城？”她仰头看向拉自己胳膊的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封城脸颊微热，手心一烫放开了她的胳膊，“载了朋友的车，所以速度快一些。” “这是钥匙，走吧，我带你进去。”封城举了举掌心的钥匙。 贺昭薇歉意一笑，“辛苦你了，还要专门过来一趟。” “不辛苦。” 封城默默在心里补充着：要是这样就可以和她独处，那就算多来几趟他也愿意。 “这是你叫的搬家公司吗？”封城看着单元楼前的货车，蹙了蹙眉。 贺昭薇抬眸从搬箱子的工人身上扫过，“啊，对，那么多箱子，我一个人也带不过来。” 但封城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问题。 “现在有很多搬家公司都存在隐形消费，可能会被坑。” “什么？不会吧？” 贺昭薇刚说完这句话，为首的工人就一边擦汗一边朝她走来。 “妹子，东西我们都搬完了，现在得结算工钱了。” 贺昭薇警惕后退一步，“我不是已经在平台上面付过款了吗？” 见她上钩，工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指了指二楼说：“但是送上楼的加钱，你一共两个纸箱跟两个行李箱，按体积来算，得加五百。” “五百？二楼？！”贺昭薇尖叫一声，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工人挠了挠头，心虚地给自己找补，“这样，看你人长得漂亮，我给你打个折好吧？一口价，三百五，行了吧？” 他这明显就是在宰冤大头，贺昭薇也不是个傻子，不可能到这份上了还看不出来。 贺昭薇挺直腰板，点开平台跟他对峙，“什么叫打折？你们平台的付款详情写了，此次服务包括送货上门，这个门难道是公寓大门啊？” 她步步紧逼，“这平台不是个小平台，口碑一直不错，没听过宰客的评价，所谓送上楼加钱是你们自己定的规矩吧？” “要加钱也行，我打个电话问问这一单的服务客服，对方要是有理有据说服我了，我就同意加钱，可以吧？” 此时此刻，工人已经完全慌了。 他们没想过会遇到这么强硬的顾客，一开始本来看她是个女生才敢狮子大开口，现在直接被贺昭薇的气势吓得愣住了。 “你、你这，妹子，我们也就是赚点辛苦钱，你这样血口喷人可不行啊。”工人局促地擦了擦手上的汗。 他扭头想要落跑，“哎呀，就当我们吃亏，这次算免费送你们的服务了，真是的，一点小本生意都要这样刁难人。” 这是明知自己没有便宜占了，所以要在嘴上过一下嘴瘾。 贺昭薇翻了个白眼，强压下心里的愤怒，本来打算就这么随他们去，却没想到封城一把钳住了对方的肩膀。 “我是盛阳事务所的律师，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录音留证了，这件事我会上报平台，按照平台规则处理。” “如果后续我女朋友遭到你们报复，这个录音将会传播给所有公众，并且我会报警，用司法手段解决这件事。” 封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往一向温润的眼神中此刻满是警告，“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正事 “是、是，知道，我知道，那个大哥，实在抱歉啊，我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工人脸上惊恐，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封城的手机。 “大哥，我们绝对不会报复你女朋友，您看，钱我们也不收了，这件事能别上报平台吗？” 他揪着衣服下摆，脸色为难。 像他们这种没有学历、只能做苦力的人，很难找到合适而且工资高的工作，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香饽饽，他可不想就此放弃。 他家里还有老人和妻儿要养，这份工作不能丢啊。 见状，贺昭薇撇了撇嘴，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现在知道认错？刚才干嘛去了？ “我再次重申一下，这份钱你们本来就不该收，不要说得像是我们占了便宜一样。”封城提醒他。 工人脸色一白，表情有些难堪，身后跟着他的几个人还等着呢。 本来想拿到钱了几个人分一分，毕竟这种事他们之前也没少做，谁能想到这次碰到了个硬茬。 “好的好的，大哥，您有什么其他要求，我这边都可以配合的。” 工人开始打感情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这大热天的，我们在外面谋生存也不容易，您就别赶尽杀绝了。” “你们应该问她的意见。”封城往旁边侧开身子，将身后的贺昭薇让出来。 工人以为有戏，脸上立刻露出两排大黄牙，“贺女士，我给您道个歉，您看这件事能不能就过去了？” 贺昭薇：？待遇差别有点大吧？ “首先，你们刚才的行为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违规了，我们采取的手段并不过激也没有任何问题。” 贺昭薇语气严肃，“另外，我是花了钱请你们过来搬家的，这是你们的工作，我体谅你们，谁来体谅我啊？” 不想遇到这种事就别找这份工作，多简单的道理，怎么搬个家还能被道德绑架？ “是、是，我知道，知道。”工人姿态佝偻，满脸歉意地应着。 贺昭薇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可以不上报平台，但我也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录音留在我手上不会删，但愿你们以后是真的能改。” 那个工人脸上明显出现喜色，“一定的，一定的。”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这就走。”他鞠了一躬转过身，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无比，恶狠狠地用余光瞪了一眼身后。 “就这样放过他们了？”看着货车离开，封城转身问她。 事实上贺昭薇也不想这么做，但…… “他们知道我的地址，这次真把他们逼急了，对我也没有好处。” 为了以后的人生安全着想，还是不要太极端为好。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也不是盛阳事务所的啊？”贺昭薇反问他。 封城和许如蕴是同一家律所的律师，自己闺蜜在哪个事务所工作，她还是记得的。 “和你一样，避免被找麻烦。”封城歪头一笑，素来凝重正经的神色难得有几分松快。 贺昭薇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由得愣了愣。 远处的灌木丛中，高清摄像机无声地按下快门，将他们两人亲密的姿态照进画面里。 那人手速极快，趁着这个暧昧氛围连续拍了十几张照片。 他鬼鬼祟祟地拿出手机，把刚才导入的照片传给一个号码。 “江姐，任务完成，照片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 与此同时，贺昭薇也反应过来，她往后退了一小步，“那个，封律师，今天谢谢你。” 封城专注盯着她的视线骤然离开，耳尖不正常地红了一片。 他用拳头抵着嘴唇轻咳几声，“没事，你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嗯……就当庆祝你搬家了。” 他笑得温润，让贺昭薇差点忘了正事。 “这个，恐怕不行，我晚上还有事，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贺昭薇看了看时间。 这会儿她都要坐车往回赶了，否则去迟了又得被某人揪住把柄阴阳怪气。 “好吧，那我陪你上去整理一下东西？”封城退而求其次。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看你的东西比较丰富，一个人整理起来可能比较累，而且那里面的布局我熟悉一点。” 贺昭薇犹豫地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把行李简单分类放好，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我真的要走了，封律师，你路上注意安全。”贺昭薇着急地挥了挥手。 “诶，”封城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愣。 封城几乎是下意识就放开了她的手腕，窘迫地给出手中钥匙，“这个，房间钥匙。” “哦好，谢谢封律师。”贺昭薇的心跳漏了一拍，接过钥匙走出单元楼才深呼吸了一下。 “薇薇姐，今天给你举办的欢送会不在公司，不要走空了哦。” 手机叮咚一声，贺昭薇垂眸去看，是周彩发来的微信和一个地址。 她视线凝在俱乐部那几个字上，这不就是关了她两天的地方吗？ 居然是在这里举办欢送会，沈泽云也不提前说一声。 贺昭薇心情烦躁郁闷，恰巧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她看也没看备注就接通了。 “有事说事。”她语气暴躁。 顾长卿被她的火气烧了一身，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呃，嫂子，我是想问问你，需要我去接你吗？现在时间不早了。”他迟疑地说。 贺昭薇脾气收敛了些，“不用这么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你直接给我个定位吧，我半小时内就能到。”顾长卿在那边明显松了口气。 “那好吧。” 挂断电话，顾长卿眉心紧皱，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头顶的蓝毛隐约炸了炸。 不是，他怎么觉得今天全世界都在针对他呢？是他的错觉吗？ 俱乐部内，沈泽云五分钟内看了两次手表。 顾长卿不在，没有人胆子大到敢打趣大boss，气氛一度安静得有些诡异。 江琴川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看见沈泽云时眼睛一亮。 “泽云，我听说今天是薇薇的欢送会，就自作主张过来了，想送一个祝福，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她夹着矫揉造作的声调，手指揪住沈泽云衣袖，美甲将布料掐出一道痕迹。 周围人表面各司其职，实际上眼神已经歪到他们身上来了。 沈泽云眸光冷淡，“你现在不能穿高跟鞋，医生没说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拙劣 他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让江琴川不由得有些心慌。 下一秒，江琴川直起腰来，胸前被挤出来的波涛汹涌贴上他西装外套。 “泽云，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医生说过了，短时间穿一会儿是没事的，这不是薇薇的大日子，我也想庄重一点嘛。” 她晃了晃身子，怪声怪调地撒着娇。 明明只是一个工作上的欢送会，硬生生被她说成了结婚的感觉。 离她近的员工们表情都有些扭曲，还有几个不怕死的用嘴型模拟她说话。 “嗯，好，你去找周彩安排一个位置。”沈泽云没什么情绪，平静地扯开了自己的手臂。 江琴川抱了个空，神色明显僵滞，“泽云……” 话没说完，沈泽云转身就走了，徒留江琴川一人站在原地。 她攥紧了手掌，细长美甲陷进掌心那块柔软的肉里。 换做以前，沈泽云怎么会让她一个人这么难堪？ 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因为贺昭薇！是她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江琴川眼神阴狠，想到刚才收到的照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样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气质出挑，身形优越，明显就不是普通人。 这样的人竟然也被贺昭薇给迷惑了，真是个骚媚的狐狸精！ 江琴川气恼地跺了跺脚，脚后跟传来一阵刺痛。 这双鞋子磨脚，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穿过了，再加上怀孕的身体会水肿，现在穿这双鞋更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但她就是要美丽优雅地打败贺昭薇，让贺昭薇当众下不来台。 想到这里，江琴川再次恢复了动力，她昂首挺胸找到周彩，用命令式的语气说：“帮我安排一个位置。” “好，你跟我来。”周彩愣了愣，郁闷地带她去找空位置，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悄悄翻了个白眼。 另一边，顾长卿已经开那辆骚粉色超跑找到贺昭薇了。 “嫂子，这儿呢，上车！”他拉长尾音喊人。 贺昭薇被喊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吓得她手忙脚乱去接。 “你来得还挺快。”她上车感慨了句。 “那当然，我可是京城第一车神！”顾长卿顺着她的话说。 车内的氛围瞬间就缓和了些，贺昭薇也放松靠在座椅上。 顾长卿余光瞄了眼她身上的脏污，随口问道：“嫂子，你搬家了啊？” 贺昭薇下意识点点头，而后立刻反应过来他是间谍，警惕地抬起头来。 “我的新地址你不能告诉沈泽云！”她声音严厉，眼神犀利，比教导主任还吓人。 顾长卿咽了口口水，害怕地缩了缩身子，“不说，我保证不说。” “嫂子，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肯定不会背叛你的。”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胸脯。 贺昭薇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上次的行程就是被顾长卿泄露出去的！ “那次例外啦，算我嘴快了。”顾长卿心虚地承认。 “对了，偷偷告诉你，这次他可是下了很大功夫，提前准备了一系列惊喜的。” 顾长卿主动把消息卖出去，奈何买家不是很买账。 “嗯。”贺昭薇格外冷淡地回复他。 满心热情被兜头泼了盆冷水，顾长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挠了挠头，识相闭嘴。 “泽云，薇薇作为今天的主角，来这么晚不好吧？现在大家都在等她呢。”江琴川提起裙摆在角落找到沈泽云。 沈泽云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衬衫扣子松掉一颗，露出里面的小麦色肌肤。 他语气冷漠，“所以呢？” 江琴川嘴角弧度僵硬，顶着压力说：“我的意思是，既然人都齐了，不如我们先开始吧？” 头一次听说主角没到就要开始派对的，也是稀奇。 沈泽云嘲讽地勾了勾唇，偏头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默不作声。 这样拙劣的手段，他以前怎么从未看破？ “泽云？”江琴川握住他的手臂。 沈泽云薄唇紧抿，半晌后才挤出一个理由，“长卿也没来。” 江琴川气得咬牙切齿，眼神一转，故作疑惑地问：“他是去接薇薇了吗？” “嗯。” “奇怪了，我还以为那个男人会把薇薇送回来的。” 说完，沈泽云脸色骤变，似风雨欲来。 江琴川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捂了捂嘴说：“啊，我好像不该说这些的。” “什么男人？”沈泽云扭头，神色阴戾偏执地盯着她。 “也没什么，泽云，你不要误会，都怪我，我不该说这些话的。”江琴川低了低头。 她越是逃避，沈泽云就越是心焦，“回答我的问题，你刚才说什么男人。” 看着他这副着急的样子，江琴川又嫉妒又得意。 嫉妒是因为他从来没对自己这么在意过；得意则是因为……贺昭薇那个贱人很快就要当众出糗了。 江琴川面目狰狞地笑了笑，转瞬又恢复正常，拿出手机上的图片给他看，“就是他，也许他只是薇薇的朋友。” 沈泽云死死盯着那几张图片，江琴川趁机又添了一把火，“可能在薇薇眼里，你们已经离婚了吧，泽云，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在车上的贺昭薇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搓了搓胳膊，望着窗外的烈阳发呆。 这天气，也不像是会感冒的啊。 “很冷吗？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顾长卿听见喷嚏声，一只手转了转旋钮。 “没有，可能有人咒我。”贺昭薇看着越来越近的俱乐部，心中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怎么感觉危险近在咫尺啊？ “太夸张了吧，谁敢咒我嫂子？我拿刀砍他去。”顾长卿笑着说。 这辆骚粉色跑车格外吸睛，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车子一溜烟跑到停车场，还有人探着脑袋往外面望。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之前就说过，以后不要再叫我嫂子了。”临下车前，贺昭薇回头叮嘱了句。 顾长卿手里拿着车钥匙，愣在原地。 不叫嫂子叫啥啊？姐姐还是妹妹？等等，她多大来着？ 顾长卿一头雾水地想了想，没想明白，索性放弃了，小跑着跟上去。 贺昭薇才走到俱乐部的门口，抬眸就对上沈泽云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 黑黝黝的，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直勾勾盯着人时让人心里发慌。 而且他似乎……有些生气？ 贺昭薇皱了皱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主角 “薇薇姐，你终于来了！”周彩兴奋地迎上去，余光故意瞥了眼江琴川。 现在派对的主角来了，让她再那么嘚瑟。 贺昭薇有些扛不住她这么热情，小声在她耳畔问：“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原本以为只是他们这个部门的员工会来，没想到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到齐了。 贺昭薇扫了眼周围人群，发现还有几个是自己从来没见过面的。 “薇薇姐，这都是沈总叫来的人，毕竟是要给你办欢送会嘛，而且你也算是公司的元老了，理应隆重一点的。” 周彩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但贺昭薇联想到顾长卿说的‘惊喜’，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十几个不同的念头。 “我们别站在这了，先进去吧。”周彩拽了拽她的胳膊，看见江琴川穿那么漂亮的礼服裙，心中气不过，小声嘟囔。 “薇薇姐，你都不知道，你没来之前这个江琴川可嚣张了，你说她前几天才闯过祸，还害得我们开了一场发布会，她得意什么呢？” 贺昭薇听见她的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 周彩的胃口被她吊了起来，“什么啊？不就是她跟沈总有关系吗？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内情？” 关于他们两人的事情，贺昭薇不想说太多，而且把江琴川怀孕的消息曝出来，沈泽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没什么，到时候你会知道的。”贺昭薇平静地扯开话题。 她们小声讨论了这么多，但时间只过去半分钟，还没走到大门口，也没人听见她们的悄悄话。 “今天的主角终于来了，等了这么久，不容易啊。”人群中有人笑着说了句，气氛瞬间热起来。 “是啊是啊，说起来，贺姐在公司干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离职，而且还这么突然。” “啧。”后面说这话的人，身旁朋友立刻杵了他一手肘。 “嘶，我说错话了？” 场子热闹起来，掺杂着很多人议论的声音，贺昭薇只是笑笑，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看见她被所有人围在中心，江琴川指甲都快捏碎了，心中嫉恨之情油然而生。 她咬了咬牙，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上前去，将贺昭薇身旁的人挤开。 “薇薇啊，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吗？我看大家都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 江琴川不动声色地给贺昭薇扣了顶帽子。 贺昭薇淡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有点其他事耽搁了，不过我来得好像也不算晚吧？”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语气平静，“比欢送会的时间还早了半个多小时啊。” 江琴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可你毕竟是主角嘛，大家都在等你，而且也希望和你互动一下啊。” 她说完，身旁渐渐有人小声反驳，“贺姐现在来也刚好啊，早点来这里都还没人。” “是啊，我就是十几分钟前来的，那会儿场子还空着呢，让贺姐那么早过来干什么？” 贺昭薇在沈氏集团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也积累了一定的人缘和关系，绝对不是江琴川一个关系户能比拟的。 霎时间，江琴川被啪啪打脸，她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继续问：“薇薇，你刚才是去做什么了？” “一些私事，应该不必现在汇报出来吧？”贺昭薇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她默不作声后退几步，和江琴川拉开距离。 其他人也都是会察言观色的，已经看出来江琴川是在刻意刁难了，靠近她的人都退了几步。 江琴川被孤立在正中心，非但没有人顺着她，而且还收获了好几个异样的眼神。 “这，确实是不用汇报，薇薇，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你看看你，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江琴川讪笑一声。 贺昭薇没忍住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她反应激烈？到底是谁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找茬啊？ “好了，你也有其他事要做，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江琴川没等到她的回答，尴尬地提起裙摆自己走了。 周彩在她身后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说：“薇薇姐，她就是趁机欺负你呢，没关系，有我们在，你别怕。” 原本贺昭薇心烦得不行，这会儿听见她的话，那股烦躁瞬间散了，还觉得有些好笑。 “好啊，那就让你们保护我了。” “行了行了，大家别围在这里了，欢送会还没开始呢，都先去准备各自的东西吧，时间不多了。” 周彩组织大家散开来，贺昭薇顺势离开。 从走廊经过时，身旁一个隔间突然被人打开，一股大力袭来，贺昭薇不受控制地摔进了房间里。 里面一片昏暗，无边的黑色如深渊包裹着她，她似掉进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见不到出路，也见不到自己。 “喂——唔！”贺昭薇刚开口，温热的手掌就覆上了她的脸颊。 那只手掌很大，几乎笼罩了她的下半张脸，指尖用力陷进她的脸颊肉之中，可见力道之大。 “唔唔！”贺昭薇奋力拍打那只手掌，另一只手挣扎着在身后按开了开关。 “是我。”伴随着灯光亮起，沈泽云放开手，沉冷嗓音响起。 贺昭薇瞳仁紧缩，“沈泽云？你有病吧！把我拽来这里干什么啊！”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房门已经被人反锁。 贺昭薇用力拍了拍门，“让我出去！” “钥匙在我这，你别白费力气了。”沈泽云漫不经心地说。 贺昭薇愤怒踹了一脚房门，门板震动一下，很快恢复原状，看不出任何损坏。 “沈泽云，今天日子特殊，我不想发脾气，你非要逼我是么？” 沈泽云漆黑双眸没有任何波澜，却透出滔天怒火，“是你在逼我。” 他顿了顿，拿出手机，一张明显是偷拍的图片出现在贺昭薇眼前。 “他不是你找的离婚律师吗？现在协议你已经签好了，也答应过我短期内不领证，为什么还和他有联系？” 沈泽云一把攥住贺昭薇的手腕，将她白皙肌肤留下红印，“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关你屁事啊？”贺昭薇痛苦挣了挣那只手腕，没挣开，气上心头直接用另一只手甩了他一巴掌。 “就算我们现在没离婚，我和他之间也是清白的，不需要向你解释任何东西。”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低头 “贺昭薇，你不要忘了我们没离婚的原因。” 沈泽云语气紧绷，下颌线凌厉，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凌锐的锋芒。 “如果这张照片不是被我看见，而是传到了爷爷那里，你打算怎么解释？” 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还停留在他脸上，惹眼得很，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双眸死死盯在贺昭薇身上，让人毛骨悚然。 贺昭薇胳膊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嘲讽反问： “我忘了？我看是你忘了吧！沈泽云，你搞搞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的小三几分钟前还大着肚子在外面怼我！” 她自认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也不喜欢斤斤计较，尤其是江琴川在她面前晃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懒得理会了。 可这并不代表沈泽云可以作威作福，他哪来的脸指责自己？ 在这场婚姻中，贺昭薇不敢说对得起爷爷当年那份良苦用心，但绝对比他沈泽云要负责任得多！ 沈泽云硬着头皮扭开脸，“你不要转移话题。” “呵，现在又是我在转移话题了？沈泽云，你真是好样的啊，自己理亏就说我不对，你这个思维逻辑怕是比古代皇帝还不讲理吧？” 贺昭薇语气里都带着刺，像是对面站着的人是自己仇人似的。 她眼底的冷漠厌恶如一根无形的针，在沈泽云心底盘桓，虽然没有造成伤害，却留下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你为什么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肯说他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沈泽云被她怼得心虚，尴尬地移开视线。 和他结婚三年，相处十多年，贺昭薇怎么会看不穿他那点小心思。 贺昭薇扬起下巴，神情高傲，“好，我可以告诉你。” “今天我在搬家，他在同一个小区路过的时候帮了我，我站在那里谢谢他，请问我的行为有任何问题吗？” 贺昭薇一字一顿反问：“是不合礼数吗？是被爷爷看见了丢我的脸吗？还是你自己疑神疑鬼在这边胡乱给别人扣帽子？！” 后面半句，她显然动怒了，脸色扭曲一瞬，从未如此愤怒过。 沈泽云下意识反问：“你为什么要搬家？” “少反问我！我不欠你什么，摆正你自己的态度和语气，这副对待犯人的态度拿出来给谁看呢？”贺昭薇反应激烈。 她一开始对今天的欢送会并不抱希望，但旁边人在自己耳边念叨多了，难免也会有一些期待。 然而现在沈泽云的态度，就像是将她那点儿微弱期待按在地上碾压，碾碎了扔在垃圾桶里，指着她鼻子说她有多可笑。 “我、我不知道情况是这样，抱歉，是我的错，让你不开心了。”沈泽云难得低下头，认认真真道个歉。 他大概是坐在上位者的位置坐惯了，以至于俯首认错都带着点傲慢的感觉，仿佛至高无上的神施舍出来一点善意。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准确，总之贺昭薇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说是厌恶极了也不为过。 “沈泽云，你眼里真的看不见别人，简单来说就是自私自利惯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离婚这个决定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那股愤怒在心头盘旋一阵，最后化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充斥整个胸腔。 贺昭薇平静看着他，继续问：“你这张照片，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给你的，江琴川是吧。” “在我欢送会上，你的小三派人跟踪我还偷拍，发给你之后你的第一反应是相信、并且来质问我，你们真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贺昭薇明摆着嘲讽他，眼神里满是失望。 沈泽云从来没看见过她这么刺眼的目光，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腕，还不忘替自己解释。 “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这张照片究竟怎么一回事而已，没有在质问你，也没有相信什么。” 贺昭薇眸光流转，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一句话：呵，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么？ 有谁会信？ 她举起自己的手腕，那上面印着一圈红痕，“这不是质问，那什么是？” 沈泽云刚才气上心头，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搞清楚这张照片到底怎么回事，完全没想到他下手这么重。 “我……”他抬起手想触碰贺昭薇的手腕，后者迅速收回，目光警惕地防备着他。 “抱歉，我、我没想过会这么严重。”沈泽云的解释苍白无力，甚至显得不那么诚心。 贺昭薇对他彻底失望，疲于应付他，扭了扭房间门锁，“让我出去。” “等等，今天不是我邀请江琴川过来的，我也没有想到她会过来，而且还找你的麻烦。”沈泽云突然跟她解释。 贺昭薇已经习惯了他的误会，突然听见解释，神色恍惚一瞬。 然而下一秒她便恢复过来，“我不想知道关于你们的事。” 江琴川为什么会过来，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泽云默认允许了她的存在。 如果沈泽云真的赶人，江琴川怎么可能厚着脸皮待在这里？还对她恶语相向？ 现在他倒是装起无辜来了，简直虚伪。 “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出去让她离开。”沈泽云边说边关注她的表情。 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深情男配在演戏。 演技真心不错。 贺昭薇歪了歪头，“你要是真心想让我开心，现在就已经出去了，何必装模作样询问我的意见。” 她翻了个白眼，发泄似的拧了拧房门把手，再次沉下声说了一句，“放我出去，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她没有想到，这次沈泽云丝毫没有犹豫，抬手就用钥匙打开了门，大步流星往门外走。 那架势……跟黑社会老大寻仇没什么两样。 贺昭薇吓了一跳，看见他站定在江琴川面前，神色冷峻。 “泽云？你、你怎么过来了啊？”江琴川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现，紧张捏住自己的裙摆。 他脸色不是很好，说不上阴沉，只是单纯让人心惊。 好在两人的位置距离一楼中心比较远，大多数人往这边看了眼，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你还怀着孕，身体不方便，今天就先回去吧。”沈泽云一如以往贴心，语气却硬邦邦的，透着石头般的冷硬。 “什、什么？泽云，你……”江琴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第一百四十章 干杯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沈泽云拧眉问她，语气自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即便是江琴川自认和他如此亲密，也被吓得哆嗦一下。 她勉强扬起一抹微笑，“不是的，泽云，我没有这个意思。” “好，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沈泽云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江琴川立刻拉住他的衣袖，不经思考地说：“不要！” 她声音稍稍扬高了些，以至于周围有些人将目光往这边探。 那种探究、看热闹似的打量让江琴川浑身不自在，她咬了咬牙，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嗯？”沈泽云神色有些许不悦。 他冷起来的脸色让江琴川浑身一抖，下意识缩回自己的指尖。 “泽云，我只是想给薇薇送一个祝福而已啊，而且我都打扮好了，为什么你会突然让我走呢？”江琴川放缓了声音问。 她刻意引导沈泽云，“是薇薇和你说了什么吗？我知道她一直都对我有些意见，但今天我真的是好意啊。” 说得好，今天是好意，那其他时候都是恶意咯？ 贺昭薇在心里吐槽，歪头竖着耳朵继续听。 她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房间离两人比较近，基本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和她没有关系，是我个人想法，你对这个想法不满意？” 沈泽云一直在反问，微微上挑的尾调让江琴川的心越来越沉。 如今的沈泽云，不要说偏爱和例外，就连一点好脸色也不肯给她了。 “泽云……我不想。”江琴川咬着唇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泽云企图和她讲道理，“我一开始就没有邀请你来。” “我、我也只是因为和薇薇关系好，所以想亲眼见证这个日子而已。” “这样对你和孩子的健康都不好。” 见他仍旧关心自己怀中胎儿，江琴川眸中忍不住划过一抹得意。 只要孩子还在，她就不用担心沈太太这个位置。 虽然不知道沈泽云为什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但至少没在众人面前落她面子，这就足够了。 江琴川昂起下巴，故意挽上沈泽云的胳膊，“没关系的泽云，我不希望你一直推开我，这次就顺着我来吧，好吗？” 她语气放得委婉温和，几乎挑不出任何问题，沈泽云想要找茬都格外困难。 他没有应声，侧开脸睨了眼房间，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贺昭薇探着脑袋出来的地方。 四目相对，贺昭薇陡然放大双眼，顷刻间往后退了一步，撤回自己毛茸茸的脑袋。 江琴川顺着沈泽云看过去，只看见一道黑色残影，“泽云，你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沈泽云收回自己的胳膊，西装裤往上缩了一截，露出脚踝骨骼。 他迈开步子往回走，身后江琴川立刻提起裙摆跟上他的步伐，“泽云，你等等我，你要去哪儿？” “啧，看吧，她又开始跟在沈总屁股后面走了。” “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前几天那次发布会，我们所有人累死累活给她一个人擦屁股，她倒好，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哎，人家有沈总宠着，像咱们这种打工人能怎么办呢？认命呗。” 围观议论的人群后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你们前段时间那么累啊？” “我c——吓死我了！” 所有人齐齐吓了一激灵，回头看见贺昭薇，那颗蹦到嗓子眼的心才降了下来。 “贺姐，你怎么不从前面出来啊？在我们后面说话，真是……怪吓人的。” 贺昭薇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也没有办法，她是从那个隔间偷偷溜出来的，只有这儿是所有人的视野盲区。 有人后知后觉回答她之前那个问题，“是啊，得亏贺姐离职了，不然沈总肯定第一个把活推给你。” 这话在贺昭薇工作时是个忌讳，现在辞职了，大家讨论起来也没有了顾忌。 “可不么，沈总对那个江什么的，简直宠得没边，事实证据都摆在眼前呢，竟然让我们以侵犯隐私权警告对方，真是无敌啊。” 在沈氏集团，每个牛马都恨天恨地，看全天下所有人不顺眼，但如果要说个最不顺眼的，非江琴川莫属。 自从江琴川回国，他们的工作量越来越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给江琴川打工。 这合理吗？谁家总裁能把公司开成别人家的？ “就是就是，她也就傍了个好大款，自己音乐成绩一塌糊涂就算了，还脾气暴躁素质低下，当她的助理可苦了。” 周彩手上捧着蛋糕，上半身俯进来含糊不清地说。 她一口咽下口中食物，不忘替贺昭薇鸣不平，“薇薇姐，你都不知道，今天不仅是你的欢送会，也是庆功会。” “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被江琴川抢了风头，我都感觉太过分了啊！” 一旁人连连点头，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有贺昭薇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贺昭薇眼神茫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什么庆功会？” 周围人也愣住了，尤其是周彩，嘴巴张得极大，惊讶地‘啊’了一声，“薇薇姐，你还不知道这事啊？”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庆功会啊？”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偌大一个宴会厅瞬间没声，所有人都偏着脑袋看周彩。 周彩尴尬地咽了口口水，“可能，可能沈总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就是你离职之前接的那个合作，对方公司前天续约了，三千万的长期合同，而且负责人还提了你的名字。” 说完，她郑重地上前几步，拍了拍贺昭薇的肩膀，像是鼓励士兵的将军首领。 “在我们眼里，这个单子是你拿下来的，沈总还因此给全公司放了三天假，发了双倍奖金，我们都默认今天是庆功会。” 遇际公司的业内地位和沈氏集团差不了多少，出了名的难搞，续约可是个大喜事。 否则今天欢送会不可能来这么多同事。 “我说呢。”贺昭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周彩眼睛冒光，“嗯嗯，薇薇姐，你真的特别厉害，当时我们都没想到那个合作可以这么快、这么顺利拿下来！”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为公司出力的每一个人都辛苦了，大家今天吃好玩好，权当放松，不要有压力。”贺昭薇笑着歪了歪头。 她优雅举起酒杯，其他人也跟着用手上杯子在空气中碰了碰。 “干杯！放假万岁！奖金万岁！”他们异口同声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欢送会 周彩轻抿了一口别具风味的特调鸡尾酒，肚中瞬时感到舒坦，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将酒杯放下。 “对了，薇薇姐，我们众人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其他人像是突然惊觉，随即随声附和。 周彩从手边取出一只**精致的礼盒，轻轻地递送到贺昭薇角面前。 贺昭薇角在众人的热情环绕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意外的欣喜。 贺昭薇角闻声放下酒杯，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装饰精致的礼盒上，盒上显眼的蓝家标识立刻映入眼帘，她自然不会陌生，随随便便一瓶价格都动辄高达数万元，更何况是一整套…… “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大家工作都很不容易，还能退回去吗？你们为我精心筹备这场欢送会，我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 眼见贺昭薇角拒绝的举动，众人不禁慌乱起来。周彩赶紧拉住贺昭薇角，将礼盒郑重地交到她的手里，皱着眉头，轻嗔道： “薇薇姐，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大家的心意，你在公司这些年的付出，对我们帮助巨大啊。” 确实，要是没有贺昭薇在，谁能忍受沈泽云角那变幻莫测的怪脾气呢？遗憾的是，往后不仅得忍受这怪脾气，还添了个能作的麻烦精。 其他人或许是不知道，但周彩作为沈泽云的助理之一，她一定是知道内情的！！ 随后公司里的人就跟献宝似的一窝蜂地上来了，贺昭薇汗颜早知道要收这么多礼她就不来了，真不知道这以后该怎么还得清啊。 好在都是些小物件儿，也是一片心意，贺昭薇也不好再推却。 不一会儿桌上本就不大的空间被礼物愣是堆成一座“小山”。 江琴川号手臂搭在沈泽云角的肘部，却察觉到他的心神不定，目光不时投向那边的动静，心下也了然。尽管她表面上保持着温柔大方的姿态，但内心却对贺昭薇怀着深深的恶意。 沈泽云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不动声色地将江琴川挽在身侧的手撇开，朝着贺昭薇走去。 江琴川号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尽力维持着笑颜，跟了上去。 “泽云，你慢点儿等等我！” 沈泽云随即亮出了预先准备好的礼物——那是queen品牌最新推出的“邂逅花园”系列全套香水。 queen品牌的香水在国内市场上享有极高的声誉，“邂逅花园”新品更是一上市便售罄。作为调香师的贺昭薇，对queen品牌的威名自然是如数家珍。 沈泽云一拿出礼盒，周围的人群不由得发出惊叹声，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我靠，全系列邂逅花园诶，我当时忍痛抢两瓶，花了我半个月工资呢，肉疼……” “你以为有钱就行了吗？你知道其中那瓶邂逅相遇吧，断货了，现在被炒到w的价位了！” “不愧是沈总啊，出手就是大方，这一套下来……得要个w数吧。” “你就告诉我得要我几个月工资。” …… 众人的议论声不大不小偏偏让江琴川听了个全去。 queen家的香水一经面世便被抢购一空，连江琴川都未能如愿以偿。不料沈泽云竟然为贺昭薇精心挑选了这份礼物，并且是一整套，这在过去是绝无仅有的，这让江琴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江琴川的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旋即迅速调整了神情，只见她轻轻一转，握住了贺昭薇的手腕，笑容宛如攀附枝头的菟丝花般娇柔。 “呀，泽云，这不就是我之前放在购物车里的那款香水吗？可惜后来医生建议，为了健康考虑，不宜再使用这些化学品。没关系，送给薇薇也不算白费了。” 这一番话道出，顿时让贺昭薇成了捡江琴川剩下的用的。 须臾，四周的人们再次低声窃窃私语。 “不是吧，这堂堂沈总居然拿剩下的东西送给我们薇薇姐，太小气了些吧。” “就是，亏得我刚刚还夸沈总大方呢。” “这姓江的还真是哪儿都有她，她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先前未曾预料到沈泽云会为自己准备礼物，心底最深处不禁有了一丝动容，权且当作是这些年来自己为了公司不懈努力的回报。岂不料，却让江琴川给着实恶心了一把。 贺昭薇角压制住了内心的那一丝波动，以一种淡然且疏远的口吻回应：“沈总如此费心准备礼物，实在是让人感到过意不去。我看江小姐对那份礼物颇为喜爱，我并不想夺取她的心头好。” 言罢，贺昭薇角轻轻地一点头，随即转身笑着同旁人谈笑，留给了沈泽云角一个背影。沈泽云角此时罕见地露出了慌张的神态，正想要解释，却被一旁的江琴川号轻轻挽住了胳膊。 只见沈泽云的面色骤然转为沉郁，不动声色地松开了环在臂弯的手，那双寒冰般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 江琴川只觉得似有一只冰冷阴暗的毒蛇般缠绕着她，让她周遭的空气都不禁冷了几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话未出口，便见沈泽云角轻扯领带，径自向门口方向迈步。 “我出去透透气。” 江琴川当场愣住，神情尴尬，这是头一回沈泽云为了贺昭薇将她置于不顾…… …… 欢送会结束，有些喝醉的同事先离开了，不一会儿人走得差不多了。 江琴川此时紧紧地攀沈泽云。 “泽云，时间也不早了，我跟你一同回去吧。” 沈泽云单手插着腰，似想起什么推脱道：“我让秘书送你回去吧，公司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还没等到江琴川作何反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沈泽云角的背影渐行渐远，江琴川号牙关紧咬，目光殷红，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贺昭薇……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沈泽云找遍了俱乐部终于在靠近停车场找到了贺昭薇，不禁喘了一口气。 “走吧，时候不早了，俱乐部位置有些偏，我送你回去。” 沈泽云跑着过来，此时叉着腰喘着气，对贺昭薇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散伙宴 “呵，沈总也知道这地儿偏啊，不劳沈总费心了，可别让别人在家里等久了，不然人肚子孩子有个什么问题赖我怎么办。” 贺昭薇不忍一记白眼，死死攥住了手中的包，将身子侧去了些，不在看他。 瞧见贺昭薇这一番要死不活的样儿，沈泽云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贺昭薇还在张望着路边来往的车流，心中腹诽着怎么还不来。 这时，手臂突然一紧，整个身躯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了过去。 “沈泽云，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沈泽云角疾步流星，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将贺昭薇角推进车内，随即“砰”地一声用力关上车门，并将车锁死。 贺昭薇角拼命挣扎着试图拉开车门，上一次被锁在车内的惊恐记忆仍历历在目。 沈泽云角腿部一抬，跨进车内，正要启动车子，却被一旁的贺昭薇角拼命干扰着。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沈泽云，现在在这儿演这种烂好人的戏码，你早都干什么去了！” 话到这儿，贺昭薇想起先前无数个瓢泼大雨打不到车子的深夜，她一人孤苦伶仃地站在风雨里，不知淋了多少次落汤鸡回家。 沈泽云索性放弃了启动车子，解开了安全带欺身压了下来，将她的手腕死死扣在一旁。 力量的悬殊让贺昭薇不得动弹，感受着他温热地气息打在面庞，一时间车内的气温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贺昭薇紧咬着下唇，红晕蔓延，目光闪烁地移向了窗外，胸腔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着。 “你……你是不是有病沈泽云！别忘了我们现在离婚了！” 沈泽云瞧见贺昭薇紧张的脸色，心底最深处一丝玩味升起，微眯着眸子玩味地打量着她，不禁觉得她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一般，张牙舞爪地吓唬人。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顷刻，沈泽云角整顿心神松开了她，端正了坐姿，几分不自然地发动了汽车。 “沈泽云，你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车辆缓缓驶至“隐居小院”门前，此处隐蔽而幽静，就连不少的明星大腕都曾出入的私房菜馆。 “走吧，协议既已签订，吃顿散伙饭也不要紧吧。只是，关于爷爷的事情，我希望能尽量隐瞒。” 贺昭薇内心明了，这段令人心力交瘁的感情她也想亲手拉下帷幕。沈泽云提及的后事，她并未否决，毕竟在沈家的这些年也只有爷爷真心待她。 二人进入，贺昭薇跟在他的身后，男人像是来了很多次一般，轻车熟路地引着她落座。 这里没有菜谱，每一道菜全由当天食材决定，主厨前来问过忌口后便离开了。 沈泽云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对面的贺昭薇，只见她接过放在桌上，手指摩挲着杯沿。 抬眸对上她警惕地目光。 沈泽云不禁失笑：“你总不能怀疑我在茶水里下毒吧，你也看到了是别人端上来的。” 一番话并未打消贺昭薇心中的警惕，倒也不再深究。 “说吧，把我大老远的绑到这里来干什么，没什么事儿吃完我好回家了。” 谈话间，一旁的小妹将一道道看似简单的菜肴端上了桌。 沈泽云将筷子夹了菜递到了贺昭薇的碗中，并未回答她的话。 “你尝尝这苦籽炒牛肉，可是云南那边的特色菜，还有炸春卷，需要趁热吃才行……” 贺昭薇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迎上他略带期待的目光，直言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句话浇灭他方才心中的期待，只见沈泽云的眸色黯淡了下来。 沈泽云将腿叠在一起，身子微微往后仰靠在椅子上，目光睥睨着贺昭薇。 正色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照你的话来说，大大小小经受做成的项目也不在少数，这样吧，重新回来做我的助理，在你原来工资的基础上，番五倍的价格，另外，每一单你参与正常员工分红，年底享有假期、年终奖，怎么样？” 这条件已经是开得不错了，照贺昭薇先前的工作能力年入百万也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听到沈泽云的话，瞧见他那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贺昭薇不忍捂唇轻笑，出言讽刺道： “好马可不吃回头草啊，我可不像沈总一样吃得下回头草，更何况我可不想跟你那白月光再扯上关系了，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去好好安抚你那娇妻，今天拂了别人面子指不定回家怎么闹呢。” 贺昭薇角猛地提起搁在凳子上的手提包，目光高傲地从上方斜视沈泽云角一眼，捕捉到他脸上那阴郁的神情，她内心不禁感到一阵快意。 不等沈泽云角开口，贺昭薇角便决绝地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踏出小院门槛，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贺昭薇角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看到他受挫的样子，她内心更是愉悦。 随即，她掏出手机，打开了打车应用。 “妈的神经病男人，害得我上一单扣了钱，现在打车都不好打了……” 望见贺昭薇离去的背影，沈泽云愤怒至极一拳捶在桌上，吓到了一旁上菜的小妹。 “先生……这些还需要吗？” 沈泽云置之不理，从包里掏出卡甩了出去，阴沉可怖。 “结账。”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 “喂，沈哥怎么了？” 顾长卿在楼下正准备倒车入库，却接到了沈泽云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老地方，喝酒！” 还没等到他说第二句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忙音。 不过半个小时二人便碰头了。 顾长卿老远都看见了他那黑成锅底一般的脸色，心中暗自推测，他的不悦八九不离十与贺昭薇有关，毕竟今日欢送会上的情形，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酒保把他们存的酒抬了上来，沈泽云刚坐下便猛灌了好几杯。 顾长卿一看不对劲，连忙阻止他。 “沈哥，这么喝，你的身体可扛不住啊！” 沈泽云充耳不闻，还继续给旁边的人倒酒。 喝了几瓶后，沈泽云有些醉醺醺的，声音沙哑道： “长卿，我把你当兄弟，真是亲兄弟，我想不通，那个贺昭薇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呢？” 顾长卿从他手里拿过酒杯，平和地跟他分析起来。 “沈哥，这个事儿我得好好给你讲讲……” 第一百四十三章 搬进新家 嘶—— 感觉脑袋都快要疼炸开了，沈泽云揉着发昏的脑袋，撑着身子到了楼下，好在有阿姨准备了醒酒汤。 沈泽云端起碗如同喝酒一般直接一口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愣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彻底搬出了沈泽云家，贺昭薇感觉浑身畅快，走出单元楼呼吸着新鲜空气，懒懒地伸了腰。 打车去了盛阳小区，打算今天之内尽快搬进去，一直住在许如蕴家里倒也不太好。 好在两地隔的不算远，车程不到半个小时便到了。 贺昭薇付过钱后进入了小区，却在单元楼下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着一件黑色的休闲卫衣，搭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显得简约而又自在。与平日精心打理的发型不同，此刻他的头发随意地垂落在额头，给人一种校园男生的清新感。 今日，他一改往日的西装革履形象，这样的改变让贺昭薇感到眼前一亮。 “封律师早！今天不用上班吗？” 听见贺昭薇的声音，封诚抬起了脑袋，伸手打了招呼。 “贺小姐早，我想起昨天你说的今天要过来整理屋子，我就顺便过来检查一下屋内的设备有无老坏破损的好立马检修，顺便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你也知道的虽然每隔一段时间有阿姨打扫，但这房子毕竟空了这么久没人住，还是检查一下最好。” 这一番话说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那太麻烦你了封律师，这么一大早的。” 二人并肩上楼，贺昭薇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上一次搬家师傅进进出出加上他们收拾东西，屋子里确实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封诚迈步走进厨房，打开了热水器，由于长期没使用水龙头滋啦滋啦地放着微微泛黄的水，估摸着是水管有些生锈导致的。 这间屋子基础设施完备，但阿姨有一段时间没来打扫了上面落了不少的灰，贺昭薇将袖子挽起来，提着桶去了厨房。 “封律师怎么样，能正常使用吗？” 贺昭薇将桶放在台面上，双手撑在桶沿，望着水龙头。 恰好此时贺昭薇的手机打来了电话，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小薇薇，我才忙完看见你发的消息，这次可是成功离婚已经搬家啦？那我可得过来帮帮忙啊！” 贺昭薇换了一只手稳住电话，声音中满含着宠溺：“没错蕴蕴。” “那你等等我啊！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贺昭薇将界面切换至二人的对话框，将现住的地址发送过去。 贺昭薇的零碎玩意儿已经整理地差不多了，如今只需要将卫生打扫了，不出意外晚上就可以直接住了。 一个多小时后，贺昭薇此时正在卧室里挂衣服，听见了门铃响起的声音，正准备去开门。 此时从卫生间里通完下水道的封诚拦住了她。 “我去开吧，顺便我将垃圾扔下去。” 许如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刚想再按门铃，门就一下开了。 只见封诚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打扮，手里提着垃圾袋。 “封律师，你怎么在这里呀？”许如蕴号扬了扬眉毛，好奇地打量着他。 封诚将方才对贺昭薇的说辞又搬出来说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袋。 “贺小姐在里面呢，我先去把垃圾扔下去。” 两人互换了位置，许如蕴轻柔地推上门，却未将其完全锁闭。 微风从阳台外拂入，轻轻挑起窗帘的一角，空气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清新。 室内装饰风格极为简洁，经过一番彻底的清理后，更显舒适宜人。 许如蕴将礼物放在餐桌上，呼喊着贺昭薇的名字，循着声音找到了卧室。 “哟，打整得不错嘛，都不用我帮什么忙了。” 得益于住在二楼，封诚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屋内，着手将卫生间内遗留的物品悉数归置到位。 在沈家时，她的服饰与珠宝的确琳琅满目，但她仅带走了为数不多自购的衣物，将这屈指可数的衣服挂进了衣柜里。 贺昭薇轻阖上柜门，长舒一口气。 “幸亏封律师来检查了基础设施不然我今晚上还只有洗冷水澡了。” 许如蕴转过头，目光恰好捕捉到提着工具箱的封诚，她一边单手抚摸着下巴，一边以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人。 “真是的，男女搭配，干活果然不累呢。” 只见贺昭薇的面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来，转而将话题引到别处。 将工具箱放回柜顶的封诚听见许如蕴那番话，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今天的厨房自然是不能开火了，基础的厨具只能贺昭薇闲时采购了。 贺昭薇将二人带到了先前她最喜爱的一家餐厅，打算答谢二人。 三人落座，服务员醒了一瓶红酒端上。 贺昭薇提起精致的高脚杯，轻轻与两人的杯沿相触，空气中回荡起悦耳的碰撞声。 “真心感谢封律师在我离婚案上花的那么多心思，虽然最后没用到，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另外租给我的那套房子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我真的特别感激您！” 贺昭薇角轻轻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饮去一半，随即缓缓转身面向许如蕴。 “亲爱的蕴蕴，感激你多年来的细心关照，如今，我重获单身之身，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 许如蕴号连声叫好，也跟着举杯，一饮而尽。 她的双唇因那口红酒的渲染，愈发显得娇艳动人。 一旁的封诚转动着高脚杯目光灼灼投向贺昭薇，幽幽道：“贺小姐如此出类拔萃与沈先生在一起真是珍珠蒙尘了，如今珍珠吸引到了更多人的注意……” 许如蕴可是知道贺昭薇这些年在沈泽云那个疯男人手底下度过了多少苦难岁月，好在如今终于想开了，内心不禁涌现感慨。 拉着贺昭薇愤愤地感慨着，对于封诚方才所言，二人一句都没注意到。 …… 几人散去，贺昭薇打算去超市购买一些生活用具，此时有人打来了电话。 将手机从衣兜里掏出，瞧见了屏幕上的“李医生”几字，贺昭薇的心不忍沉了几分。 “喂，李医生。” “好的，我现在马上来医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接手碧湾村 得知哥哥的情况，贺昭薇二话不说赶往医院。 伫立于病房门口，冷漠的器械发出断续的滴滴声，宛如铁锤重重敲打着人的心灵壁垒。 贺昭薇轻轻推开房门进入，将包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双手抓起贺朝阳夹着仪器的手，摸到冰冷的大手贺昭薇紧紧握住。 心中酸涩，喃喃道： “哥哥，你还记得吗？每年冬天我的手就会特别特别的冰，那时候哥哥你总会用你的大手盖住我的小手，老温暖了！” “还有每次我在门口堆完小雪人回来，手冻得通红，跟冰块一样，哥哥你从来不嫌弃我，将我的手捧在你的脸前哈着热气。” 滴滴——滴滴——滴—— 听见一旁架子上的仪器，贺昭薇瞪大了双眸，那滴泪还没来得及擦，将贺朝阳的手放了下来，冲出了病房门。 “李医生，我哥哥……” 李医生紧随贺昭薇角的步伐踏入病房，果不其然，他目睹了患者生命体征的好转。然而，仅仅几分钟的功夫，患者的状况又回归到了之前的沉寂。 了解了贺昭薇所做，李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贺小姐，这便是我先前与你提及的，不论是熟悉的地方还是人，对病人的康复都起着积极的促进作用。贺小姐，你不妨多与病人交流，或许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善。然而，我更倾向于将病人带回到他们曾经熟悉的环境中，毕竟病人的状况……刻不容缓。请你仔细考虑一下，贺小姐。 话音刚落，李医生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番话语让贺昭薇角心中既洋溢着喜悦又充斥着哀愁，却也更坚定了她要在碧湾村建造私人医院的决心。 踏出医院的大门，贺昭薇随即在手机中检索出了陆宁月号码，按下拨打键了，电话随之响起。 对方传来的忙音让等待显得有些漫长，正当她准备放弃时，电话却接通了。 “喂，贺小姐。” 自从上次会面后，中途二人便再没了联系。 “喂，陆小姐，很冒昧这个点打来电话，我有些事情想跟陆小姐见一面，方便吗？” 电话那边沉寂了片刻答道：“好，那就今下午吧，地址发我。” 下午的咖啡厅内人还不少，贺昭薇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随手拿起桌上放置的杂志看了几页。 没过一会儿陆宁月很快也感到了咖啡厅。 陆宁月将包放在了身后，对着身后跟来的服务员小妹道：“一杯冰拿铁，半糖，谢谢。” 听见陆宁月的声音贺昭薇抬起来目光，将手中的杂志放了下来。 “陆小姐，很冒昧临时约见你，只是有些时候有了变动，不得已才联系你。” 她们二人之间除了有个沈芷月这共同朋友，其他的也只剩下她哥哥的事情了，猜到了贺昭薇约见自己的目的。 “没事贺小姐，不知贺小姐今天找我所为何事。” 一旁的服务员小妹将杯碟轻置在陆宁月面前便离开了。 二人的谈话并未因这一小插曲而停下。 贺昭薇轻轻用小勺在杯中缓缓搅动咖啡，眼神迷惘而凝重地说： “李医生告诉我，哥哥的病情此刻正处于关键的转折点，如果能够妥善应对，他或许能够苏醒过来；但若是错失良机，也可能永远陷入植物人状态。” 陆宁月轻轻地抿了口咖啡，手指在杯沿上缓缓摩挲，若有所思。 “这么说，贺小姐您是希望我提前过去照看您的哥哥，是这样吗？” 提前了合同约定的日期，贺昭薇内心感到愧疚，然而面对目前的状况，她亦别无他法。 “是的陆小姐，李医生说我哥哥的状况无法拖延太久。当然，除了合同中约定的报酬之外，我还会额外支付陆小姐您在此期间的酬劳，具体数额请陆小姐您自行定夺。” 陆宁月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杯子的咖啡，泡沫还随着小勺的搅动而旋转着。 回国这段时间倒是并未有什么要紧事忙，看在了与沈芷月是同学的面子上，陆宁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贺小姐，你那边也尽快做准备，将病人转院可不是件小事情，只要贺小姐那边处理好我随时都可以前来。” “当然我另外两个同学只能按照合同的日期上任，这段时间我将以特护的身份照顾你的哥哥。” 得到了陆宁月的答复，贺昭薇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二人谈好合同，便也并未久留，贺昭薇前去结了账在门口与陆宁月分了手。 眼下这件事情解决，接下来该着手处理碧湾村地皮的事情。 好在已经签了财产合同，贺昭薇只需要接管接下来的项目工程，重建私人医院即可。 趁着时间还早，贺昭薇自从辞职后时间大把大把的有，之前在公司为了项目常常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不禁想到这里，贺昭薇暗自苦涩，真不知道之前那不是人的工作怎么做得了的。 来到碧湾村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了，由于沈氏的变动，岛上随处可见的大小工地，但并未开工。 瞧见这一幕，贺昭薇心中暗自窃喜，好在是拦下了。 虽工地项目暂停，但仍有负责人守在工地上。 贺昭薇进入碧湾村找到了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 站在门外贺昭薇敲了好半天的门才听见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谁啊，他娘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一打开门却瞧见一小女生站在门口，刚想要骂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可是记得这碧湾村都没人居住了啊。 但语气仍有些恶劣道：“小姑娘，我说你这大下午的不让人休息干什么啊？” 贺昭薇将手机里拍的合同找了出来，摆在了男人面前。 “大叔，碧湾村这块地皮如今归我所有，今天我来是想要接手这块地皮的建设。” 男人拧着眉毛接过了手机，粗略扫了一眼儿上面的内容便将贺昭薇踢皮球给了沈氏。 “小姑娘这事儿也不是你随随便便那张纸就可以过来说接手就接手的啊，那上头没给信儿啊，恕我不能从命了。” 说着他将贺昭薇慢慢推搡了出去，将门重重扣上。 嘀嘀咕咕地回了架子床上。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讨要地皮 “诶……诶不是，你说上头还没给信儿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沈泽云那个狗东西出尔反尔！ 贺昭薇被拒之门外，拍打着门，那人似乎不打算再给她回应。 这可不行，眼看着私人医院就要修建了，可不能又毁在那狗男人手里。 贺昭薇气得牙要得咯咯响，捏着拳头愤愤出了村，打了车直奔沈氏。 在去往沈氏的路上，贺昭薇还专门发了消息询问许如蕴关于地皮转移使用权一事。 今天无论如何她也要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才行，之前就当作自己吃了个没文化的闷亏。 这才知道即便是财产合同里明确分割，但仍需要一式两份土地转移合同还生效。 来时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让贺昭薇就有些难受了，这一个多小时又颠簸回去。 刚一下车，撑着车门，那眩晕感袭了上来，让她差点儿吐了出来。 里边儿的师傅以为她要跑单，赶紧扭过头来对着贺昭薇喊道： “诶姑娘，车费二百七十三！” 贺昭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听见身后的动静，掏出手机扫了二百七十三过去。 将车门关上，微微附身对里面道：“不好意思啊师傅，给你扫过去了。” 师傅眯着眼睛盯着屏幕，听到语音提示这才放下心来，将车子开走。 贺昭薇站定，抬头望了眼前这栋大楼，还是那么的宏伟，错落在这条寸金寸土的商业街中更显繁华。 将手中的包挎在了肩上，踩着高跟鞋进去了，感应门随即打开。 前台微微俯身，正准备开口询问，发现来的那人正是贺昭薇。 “呀薇薇姐，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多想你啊！” 确实，自贺昭薇辞职之后，江琴川便层出不穷地制造麻烦，使得整个公司上下不仅要应对繁忙的工作，还得费心伺候那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甚至是在前台的何浅浅，也被差遣跑腿了多次，帮江琴川买咖啡、带早餐、拿外卖诸如此类的，最终落不了一句好还被数落一番，真是吃力不讨好！ 贺昭薇走上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辛苦你了，我有事情要找沈总一趟，现在有空吗？带我过去吧！” 何浅浅以为是工作还有没交接完的地方，便直接让贺昭薇上去了。 再次踏进曾经这熟悉的办公区，没想到许多人对贺昭薇的到来都很意外，众人拉着贺昭薇说了好半天的话。 原以为贺昭薇角在生活中遭遇困境，众人纷纷伸出援手，热情地表态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提出。 贺昭薇心中涌起一股温馨，原本在职场中人情世故已有所体会，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群热心肠的朋友。 自从贺昭薇离职之后，她们之间的对话变得比以往更为坦率，相互之间毫无保留地抱怨公司，尤其是针对江琴川。 周彩对此反应尤为强烈，毕竟自从贺昭薇辞职后，她作为助理与沈泽云的接触变得更为频繁。 “你真是难以想象，薇薇姐，那个江琴川傲慢得不可一世，总是摆出一副沈家贺昭薇人的姿态，指挥我们做这做那！谁来管管她啊！” 周围其他人也小声地抗议着。 “就是！上次她来公司，说什么门口摆的绿萝柱位置不行，使唤我挪上挪下，最后还是原来的位置！这不是存在整我嘛！” “就是薇薇姐，还有昨天下午的时候她居然……” 贺昭薇附和着她们聊了几句，敷衍了过去，如今她这个身份再站出来指点也不合时宜了，便不打扰她们的工作了，让周彩带着她去沈泽云办公室。 虽然对沈泽云角的办公地点了如指掌，但毕竟已非在职员工，不好让旁人陷入两难之境。 恰逢此刻，周彩接到一通紧急电话，因有要事处理，便无法继续陪同贺昭薇前往。 而此时，也正值抵达门口之际，贺昭薇便让周彩自行去处理她的紧急事务。 往前走了几步，却正好碰见了从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江琴川。 贺昭薇的心中顿时翻了一记白眼，真是哪儿都能碰见她。 本想直接路过，她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多浪费口舌。 偏偏那江琴川就跟在她身上安了导航一样，目光黏在了贺昭薇身上。 “呀，这不是薇薇吗？怎么今天有空来公司啊？我记得薇薇好像离职了吧？怎么，生活过不去了又去找泽云讨个工作吗？” 贺昭薇真是要给她给气笑了，索性也放慢了步子。 “啧啧，眼下这只有我们两人你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吧。” 江琴川刻意的露出她戴的首饰，出言嘲讽。 “哎，薇薇啊，泽云非要给我买这些东西让我时刻注意身份，不能丢了面子，毕竟这以后啊可是要做沈太太的人了。” 说着她的扫视着贺昭薇，上下打量着，目光里透露出嚣张和鄙夷。 瞧见她这一副跳梁小丑的模样贺昭薇便忍不住捂嘴轻笑。 瞧见贺昭薇这一反应，江琴川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恼怒地瞪着她。 “你笑什么？莫不是得不了泽云的宠爱破防了不成？” 贺昭薇被逗得笑得前俯后仰。 “你说我笑什么？你不会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吧？说句不好听的，沈家是不会让一个借着肚子的小三登门入室的，更何况你过了沈老爷子那一关吗？” 沈崇一直以为便反对二人的事情，这是不争的事实。 偏偏被贺昭薇捏了话柄让她嘲笑了去，江琴川一时间恼羞成怒想要伸手扇她的脸。 却被贺昭薇死死钳住了手腕，迎上她的目光。 “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愚蠢至极，我要是你，在江家都是个私生女了，还不是争点儿有用的东西，别到时候两头都落了空！” 江琴川号内心深处最感自卑的，莫过于她出身私生女的隐痛，尽管外界看来，她顶着江家千金的显赫头衔，风光无限，然而暗地里所承受的酸楚，唯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因此，她迫切地想要紧紧依靠沈泽云这棵大树，只要有一天她当上了沈夫人，那些在江家所受的委屈和冷遇，她都将有机会加倍偿还。 只见那江琴川双眼殷红，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一番，内心深处的隐秘角落被无情揭露。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占了你的位置 “你又何必装清高来对我指手画脚？别忘了，若非沈家的荫庇，你或许早就流落街头，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江琴川微眯眸子吐露恶语，企图用这番话触动贺昭薇心底的痛处，然而她抬头望去，贺昭薇那双乌黑的眼睛却平静如古井，不见丝毫波动。 贺昭薇心中暗流涌动，她紧握的拳头逐渐放松。 “你呢？不也正紧紧攀附在沈泽云这棵大树上吗？你有这闲心跟我在这儿吵，你不如花些心思想想怎么能靠你肚子里的东西拴住沈泽云吧。” 贺昭薇飞了一记白眼，打算去找沈泽云要地皮转移书。 偏偏在贺昭薇路过时江琴川不死心地撞了上来。 “哎呀——” 贺昭薇的呼吸滞了一瞬，有些懵地望着跌在地上的江琴川。 “喂，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 还没等贺昭薇的话说完，不远处传来了男人的怒斥。 “贺昭薇！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贺昭薇抬起头来看清是谁，沈泽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撞开了一旁的贺昭薇。 被男人结实地撞开，贺昭薇有些吃痛地捂住了肩膀。 “不是沈泽云你有病吧？看不见这里有人啊！” 刚才在办公室里，江琴川注意到沈泽云因项目而连续熬夜，有些精神不佳，于是她打算为他泡一杯醒神茶以助其恢复精神，然而沈泽云角却迟迟没等到江琴川回来。 怀着担忧，沈泽云刚一走出办公室，却看到了眼前的那一幕。 沈泽云双眉紧蹙，眼中满含担忧，轻轻地从地上将江琴川搀扶起来。 江琴川便顺势倒入沈泽云的怀抱，任由他温柔地把自己扶起。 趁着二人不觉时，江琴川的唇角薇薇上扬了几分，随即便恢复如常。 瞧见这一幕，实在是让贺昭薇心中作呕，不禁暗暗诅咒这对渣男贱女最好永远锁死！ 只见她紧抿着下唇，一双泪光闪烁的大眼睛眨巴着，眼中流露出热切的祈求，望着沈泽云，声音略带颤抖地说： “泽云，没有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与薇薇无关，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就责怪薇薇。” 此话一出，贺昭薇便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语气尖刻地反驳： “真是够了，大姐你这不是有病吗？你故意找茬，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倒好，还装起无辜来了？” “行了，贺昭薇！你还有完没完？其他人我不提，难道你不知道琴川已经有了身孕？你竟然还能下此狠手，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一番话直击贺昭薇心底，只见她眸光微暗溢出失望，语气尖锐地说道： “我之前也是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愚蠢的人，但凡你睁开眼睛看都不至于被如此低劣下三滥的手段蒙蔽，真是不知道爷爷怎么放心将公司交给你这样的人来经管……” 沈泽云怔愣了一瞬，不止从何时开始，贺昭薇不再追着自己的身后跑，沈泽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他开始想要了解，究竟是什么让贺昭薇变得如此不同。 一旁的江琴川一眼便瞧出沈泽云如今还在乎着贺昭薇。 好不容易等到他失忆了才有机会重新回到沈泽云身边，好不容易盼到了二人离婚，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贺昭薇再次将沈泽云从自己身边抢走。 江琴川脸色有些挂不住，扯了扯沈泽云的衣袖，故作柔弱道： “泽云，我不希望你跟薇薇因为我而吵起来，再说了离婚了也不是不能当作朋友好好相处的，我希望你们不要闹得那么僵。” 若是照往常，江琴川那番绵里藏针的茶语攻势展开，沈泽云肯定会再次指着贺昭薇的鼻尖，斥责她心胸狭窄。 然而这段时间，贺昭薇在他心中的分量日益加重，沈泽云一时没接她的话茬，让江琴川略显局促地轻轻抓着他的胳膊，疑惑地望着他。 “泽云？你怎么了泽云？” 沈泽云的心神一时飘忽，被旁人的呼唤拉回现实，他随便扯了个理由将话题给敷衍过去。 江琴川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她紧咬着唇瓣，双手紧紧地攥住沈泽云的臂膀，额角渗出了细微的汗来。 “嘶——泽云，我的肚子……感觉有些疼，能扶我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吗？” 江琴川这是摆明了要赶贺昭薇走的架势。 贺昭薇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真是让江琴川去拉小提琴还真是屈才了，她这演技去演个白莲花保不齐还拿个奖回来。 沈泽云的心紧随江琴川的动作而绷紧，担忧道： “刚才那一摔也不是小事，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江琴川的容颜霎时失去了血色，苍白得惊人，她紧紧地抓住沈泽云的臂膀，眼波流转，满含柔情地望着他。 “没事的泽云，其实只要你肯给宝宝一个体面的身份就好了，如今你和薇薇终于离婚了，你再也不用因为宝宝的身份而拖累了。” 这番话无非是在给贺昭薇上眼药，贺昭薇被这眼前二人给气笑了，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 “是啊，江小姐都说了是我占着她位置了，不如早点把地皮转移书签了给我，我就不用在你们眼前晃了。” 之前江琴川对这块地皮耿耿于怀是因为知道这是贺昭薇想要的东西，偏偏想要处处跟她争一头。 如今却发现贺昭薇这架势是真的打算拿了地皮就走人，她自然不会干自毁前程的事。 江琴川的眼角微微颤动，笑容略显尴尬地一闪而过，旋即恢复到了常态。 “泽云，要不然就照你说的办吧，将碧湾村的地皮给薇薇吧，薇薇也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大不了我换一个地方也行，是吧泽云？” 难得江琴川帮着说了句人话，真是不得了。 不过也是为了快点赶自己离开才这样说。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贺昭薇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 而一旁站定的沈泽云却迟迟没有动静，一时让几人都摸不着头脑。 “你索要那块地皮自然是需要开支，这样吧，在我上次跟你谈的条件上再翻一番，你回来继续当我的助理，如何？” 沈泽云眼神幽幽地停在贺昭薇身上，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 还没等贺昭薇作何反应，一旁的江琴川却坐不住了，不自然地抓着沈泽云的胳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拿到碧湾村 “泽云，你这是什么意思呀？薇薇不是自己早就做了决定要离开了吗？” 即便是沈泽云曾多次开口挽留，贺昭薇自然也不会再留在沈氏，偏偏这番话像是踩住了江琴川的尾巴一般。 猜到了今天只要有江琴川在这儿，她这地皮转移书就不好拿到手。 只见贺昭薇的眼底划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玩味。 “是啊，江小姐都说了，我早就离开沈氏了，我再回来万一碍了江小姐的眼，怎么办啊，我不是想要插足你们二人的感情的！抱歉了沈总……” 贺昭薇还故作为难地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盖住她眼里的玩味。 此语刚落，贺昭薇便捕捉到了沈泽云脸上的神情微变，要不说江琴川这么喜欢茶言茶语呢，早知道如此奏效，她定会早早地整治江琴川一番。 站在沈泽云身侧的江琴川神色尴尬，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仍故作镇定开口： “不是，薇薇，我这也不是为你着想嘛，再说了全公司上下都为你举办了欢送会了……” 还没等到江琴川的话说完，沈泽云转过身来，双手扶住了她的肩。 语气关切，不容置喙说道。 “好了琴川，你现在也怀着孕呢，身体实在是不适合在公司久待，我待会儿让秘书送你回去吧。” 只见江琴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慌，面上仍故作镇定自若。 “没事的……泽云，我说过的要陪着你在公司的……” “好了，公司你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你还是以身体为重，就这么说定了！” 这话宛如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江琴川当场愣住，不知所措，她明白沈泽云这番话已经是最后的底线。 若再纠缠下去，必定会触怒他的底线，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必定会大打折扣。 没想到贺昭薇如今在沈泽云的心中居然占据了如此地位，居然会因为贺昭薇毫不留情地推开自己…… 必须尽快将贺昭薇从他身边赶走才行，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只见江琴川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那慌乱的神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的镇定。 “那好吧泽云，既然你与薇薇有要事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在公司转转，不用管我。” 两人都退了一步，沈泽云倒也没再强求，只是目光别有深意地注视着江琴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琴川怎么变成了这一副胡搅蛮缠的模样了。 贺昭薇先一步进入办公室，沈泽云紧随其后。 目送两人并肩步入办公室，江琴川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她再忍一忍，再忍到贺昭薇签完合同…… 沈泽云的办公室私密性很好，四周进行了静音处理，江琴川在门外就算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出个太大响动。 贺昭薇毫无犹豫地迈向一旁的沙发，对身后男人的举动视而不见，率先坐定。 沈泽云去到了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了准备已久的地皮转移书。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将合同放在了桌面上，去倒了茶水递给了贺昭薇。 尔后男人兀自地将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露出纤细的脖颈，慵懒地往沙发一靠两只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真皮制作的沙发凹陷了一处。 只见他双目微阖，神情放松地打量着对面的贺昭薇。 “我说真的，贺昭薇，你好好考虑一下，以后有哪个公司能开出这样的丰厚的条件来。” 贺昭薇对沈泽云所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将合同翻开查看。 只是将合同的每一页都细致地拍了照片，传给了许如蕴。 “蕴蕴，你帮我看看这份合同有什么问题没有？” 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才好，她实在是不想以后再多生事端。 消息那头的许如蕴此时正为了一个案子在档案室里调集资料着，打着灯的手机不停地响动着。 发现是贺昭薇发来的消息一下便没了脾气，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好，你等我看看。” 瞧见了上面《关于“碧湾村”土地享用权转让协议》几个大字，她的心中便明白了。 贺昭薇拍过来的那几页合同她可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确实不存在任何文字陷阱才给贺昭薇回了话。 “没问题，放心签吧。” 坐在对面的沈泽云见她目光紧缩着手机与合同，过了好一会儿才舒展眉头，在上面落款了她的名字。 沈泽云摩挲着指节，猜到了贺昭薇是将合同拍给了她那个律师朋友，忍不住怒火中烧。 “贺昭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我？” 他实在是有些气不过，没想到都这个地步了居然怀疑他。 贺昭薇翻了下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扬了扬眉头漫不经心道： “啧啧，沈总可别这么说，为了防止沈总再次出尔反尔，我现在谨慎一些也是没有问题的吧，我可不想成为某些人y中的一环，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也是命。” 一式两份，沈泽云早就签好了所有需要签字的地方，贺昭薇终于签完两份合同，直接将其中一份直接揣进了包里。 贺昭薇角跃然起立，难得对沈泽云有个好脸色。 “既然合同也已经签完了，就不打扰沈总了，告辞！” 还没等身后的男人作何反应，贺昭薇便一溜烟儿地离开了办公室。 刚一关上门，迎面撞上了等候多时的江琴川。 还真是死缠烂打啊。 专门从她的面前走过，只见贺昭薇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唇角不禁上扬，勾勒出一道充满挑衅的弧线。 “哟，三儿姐，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临走前贺昭薇不忍出言讽刺她一番，不然实在是难解心头气。 江琴川瞧见了贺昭薇拿着的合同，被怼地哑口无言。 只能望着贺昭薇潇洒离去的背影气得跺脚。 …… 而另一旁的许如蕴此时正苦苦搬运着资料。 料到了以贺昭薇的性子，这合同她一定签得下来。 只要将碧湾村的地皮拿到手，贺昭薇再也不用受沈泽云的胁迫了。 她们就要恢复自由身，过好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许如蕴调取资料的步子都欢快了几分。 这次的案子说大倒也不大，但难就难在这原告是个难缠的主儿，许如蕴要是拿下这次的案子，她的奖金又得翻了翻地往上涨。 正当她要抱上资料准备离开时，手机弹过来了贺昭薇的消息。 “成了亲爱的，我之后请你吃饭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庆祝 许如蕴仿佛全身充满了力气一般，抱着快要遮挡住视线的资料，用腿勾过门关上。 没走几步许如蕴便觉得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一般艰难。 嘶——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高跟鞋了。 但这些事情都抵挡不了她的好心情。 刚外面见过客户的封诚回了事务所，一进门便看见了步履艰难的许如蕴，赶紧上前去将她手中的资料尽数抱了过来。 “哟，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抱这么大一堆资料都乐呵呵的，怎么不用推车？” 许如蕴的手臂都酸了，身上担子一轻，见来人是封诚倒也不拒绝了，接过了他几根手指抓着的公文包。 许如蕴另外一只手捏着有些发酸的手臂，想着封诚也接触过贺昭薇的案子，倒也没打算瞒着他，将刚才得到的好消息分享给了他。 尔后还不忍吐槽了一番。 “那推车真是够烂的，真不知道怎么用的能少一个轮儿，老板也是真够扣的……” 瞧见许如蕴这一番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不忍发笑，有几分笑容是为贺昭薇拿到地皮转移书而高兴。 将资料放在许如蕴的办公桌脚边，接过了她手中提着的公文包。 许如蕴转了转眼眸，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萌生。 “真是谢谢封大律师啦，对了，我们今晚上要不然去薇薇那边庆祝一番吧，一是她成功拿下碧湾村的使用权终于脱离苦海，二是她搬了新家，我们去给她暖暖屋，怎么样？” 封诚微蹙眉头弯唇思索，片刻便答应下来。 “也行，我这边正好没有要忙的事情了。” 许如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赶紧坐看下来。 “那封律待会儿下班的时候等等我啊，我马上把手头的资料规整了！” 几个小时后，封诚抬手看了好几次手表，指针刚一走过正点形成一条笔直的线，他便立马发消息询问许如蕴。 见那边迟迟没有回信，封诚忍不住抬起头来查看情况。 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封诚犹豫片刻还是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还差最后一点儿没完，许如蕴从来不喜欢把今天的事情留到明天。 迅速切换到对话框，飞快地给对面回了信。 “封律再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好，我这最后一点录入了！” 她的动作丝毫没停下过尔后反应过来，调侃道： “封律还真是恪守时间啊，刚一到点儿就发消息催我了。” 戳中封诚心事，他连忙解释道： “那倒不是，我们这个点儿去超市，我怕买不到新鲜的食材了。” 也不知道许如蕴信不信他这一番说辞，那边不再有音讯。 封诚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忍不住低眸轻笑，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紧张的清晰。 …… 贺昭薇刚回到家，今天奔波了好几个地方，她点开了外卖平台，打算随便对付一口。 恰好这时候门铃响了，这个地址没几个知道，贺昭薇疑惑地打开门。 “surprise！宝贝我们来给你庆祝啦！” 却发现是许如蕴，身后还跟着封诚。 瞧见两人的手头还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赶紧将两人迎了进来。 贺昭薇挽住许如蕴的胳膊，有些惊讶道：“不是吧蕴蕴，你们怎么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许如蕴几分傲娇，“这还不是给你庆祝拿下地皮脱离苦海，准备庆祝你乔迁新居给你暖暖屋啊！” 封诚将这些东西尽数放进了厨房，熟练地从一旁地架子上取下了围裙。 “今日就我来下厨吧，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许如蕴窝在沙发上听见封诚说的话尖叫着。 不时地从厨房飘散出诱人的香气，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一桌丰盛的佳肴终于摆满了桌。 封诚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入座用餐，并细心地为她们将提前醒好的红酒斟满杯中。 二人不禁有些惊叹。 “不是吧封律深藏不露啊，你这手艺做厨子也优秀啊！” 不知道吃了多少天外卖的许如蕴感叹，自己的胃口早已对食物失去了期待，然而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却意外地将她久违的食欲重新点燃。。 贺昭薇角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略带羞赧地说：“封律师，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和帮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这杯酒，就让我先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贺昭薇便举起了酒杯，轻轻与对面的酒杯相碰，发出悦耳的脆响。 随后，她缓缓地抬起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封诚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将酒杯递到了二人杯前。 “私下里就不要叫我封律了，这样显得我太死板了些，你们就直呼我的名字吧。” …… 酒过三巡，几人喝高兴了，将那一瓶红酒喝完还另外开了一瓶。 封诚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但感觉却异常的清晰。 许如蕴将酒瓶底翻过来腾了腾。 “诶，没有啦！” 贺昭薇也有些醉意，但好在能克制。 许如蕴双手指向封诚，微眯着眸子，打了一个酒嗝。 “封诚，你醉了吗？” 只见封诚双手撑在桌面，点了点头尔后又摇了摇头。 “既然都这么晚了，反正这么房间这么多，不然就留下来休息吧！刚好你可以照顾小薇薇啊……” 这话使得贺昭薇和封诚二人都略微清醒了一些。 封诚悄无声息地将视线移向贺昭薇角，却没有予以否定。 贺昭薇蹙眉，随即取出了手机。 “不用担心，现在的代驾服务很方便的！” 不久，代驾小哥便打了电话，将人搀扶出门。 实际上，所谓的搀扶，封诚并未显露出丝毫醉态，只不过身上略带酒气罢了。 等到人走后，许如蕴撇了撇嘴。 “薇薇，我可不信你没看出封诚的心思。” 贺昭薇抬脚上了楼梯，闻言漫不经心道：“知道啊，我说大小姐，你可别给我乱点鸳鸯谱啦！你自己也说了我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就不能……” “还有，你还是不是我的好闺蜜啊，你一天怎么尽想着把我往外推呢！” 说着贺昭薇还扭头批评起了许如蕴。 实在是受不了她的唠叨，许如蕴随便扯了个理由开溜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开启修筑计划 碧湾村前身便是小渔村，岛上居民皆因捕鱼为生，靠海而生后来一网红博主打卡发现了这座小岛。 没有被商业街污染，在那片广袤的大海之畔，坐落着一个宁静的小渔村。 火了之后天南地北的网友纷纷前来打卡游玩，也衍生出了许多旅游项目，成了半旅游化半渔业化小岛。 由于沈泽云的插手，原计划是将小岛推平一半为江琴川修建，好在并未影响到岛上的居民生存。 贺昭薇想要拿回碧湾村的使用权不仅仅是为了哥哥的病情，更是为了保住小岛的生存。 第二天一早，贺昭薇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便出门了，顺便将昨晚的厨余垃圾给扔了出去。 昨晚将两人送走，望着一桌子的狼藉，她愣是收拾了一个小时才弄好。 将自己收拾完直接累得倒头就睡，先前认床的毛病都治好了不少。 贺昭薇将昨天签好的合同装进了托特包中，在路边随便拦了一辆车。 好在盛阳小区的地段俱佳，过去的路程不算太远，一个小时后贺昭薇便站在了碧湾村的门口。 望着小时候曾玩耍的地方，她的心中不禁涌上一丝酸涩，海边吹来涩涩的海风硬生生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拢紧了几分吹开的外套，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在了耳后，迈步进入了村子。 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上次那位地产商负责人的办公室。 今早的门还是紧闭着，贺昭薇又是敲了好久的门才得到来人回应。 那大叔瞧见来人是贺昭薇不耐烦地又想将人赶出去，贺昭薇直接从包里掏出了昨天签的合同。 那大叔接过贺昭薇递到脸上的合同，仅仅是粗略地瞧了几眼儿便转变了另外一个态度，毕恭毕敬地将贺昭薇请进了办公室里。 负责人将碧湾村的地形图拿了出来，大致讲解了如今修缮的进度，贺昭薇的手指轻点了几个建筑。 直言这几座建筑需要重新修缮，点了几处临近海边的建筑直言她需要修筑私人医院。 如今贺昭薇全权接手了，岛上的任何修建举动他们这底下的人都只能照办。 只见贺昭薇将合同放回了托特包中，将地图一卷，抬脚迈步出门。 “走吧，我想要看看村中如今是什么情况。” 那负责人从床架子旁捞起外套手忙脚乱地穿着，抬手蹬了一脚鞋子跟了出去。 村中的变化其实并不大，如今来旅游的人少了，岛上的村民自然没有太大忙的事情。 村中吹拂过海风，夹杂着挨家挨户晾晒的鱼干，咸咸的湿湿的。 路过一排低矮的屋舍，紧邻着的是一座承载着岁月痕迹的醒目建筑，贺昭薇心中盘算着规划。 恰好在这时，一位慈祥的阿嬷走了过来，热情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以为贺昭薇是来旅游的路人，笑容和善道： “小妹呀，是来旅游的吗？就不要再往前面走啦！周围的建筑都已经年久失修了，要是掉下来一砖一瓦砸到了可就不好啦！” 贺昭薇的目光落在那位阿嬷身上，她的发丝花白，却被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宛如碧湾村的岁月痕迹。 贺昭薇反握阿嬷的手，笑得答应了。 根据地形图将碧湾村的大小房屋全都亲自探查一番，最终选择了一处临近海边的地方。 远离村中倒是适合贺朝阳养病，而且贺昭薇记得，这一块儿前身是一个小型的游乐场，小时候贺朝阳下学后便带着自己来这里玩儿。 还会买一块陈老伯的麦芽糖给贺昭薇吃。 一想到这里贺昭薇心尖酸涩感蔓延，紧咬着下唇将离开了。 如今全部的赌注已经压在了上面，贺昭薇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让哥哥醒过来。 …… 这半个月以来贺昭薇忙得都快要两脚不沾地了。 费劲千辛万苦才联系到了一家档期能够协调的装修公司，立马带人进岛，进行勘探修筑。 贺昭薇的想法是保留这一片游乐设施，在此基础上翻新，这一块的空地很大，在背后临海再建筑私人医院即可。 这一来时间花费能够缩短到最少，二来她空余的资金可以留出做其他事情。 虽然沈芷月答应了她承包私人医院的花销，但聘请私人医生，拿到政府相关的审批还需要花不少钱来打点才行。 而另一边的沈泽云，已经大半个月没听到贺昭薇的消息了。 这一天，望着桌上的文竹、仙人球一时竟出了神。 这些盆栽是贺昭薇刚一进公司带过来的，此时他仿佛看见了她当时在耳边念叨的身影。 那时沈泽云嫌弃这盆栽幼稚，想要扔出去，但见她伤心的模样便留了下来。 没想到这一放，便是好几年过去了。 这半个月他不是没有发去过消息，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 沈泽云都怀疑自己是被拉入了黑名单，最后一次他拨去了电话，直到快要挂断才被接通，贺昭薇见他没个正事儿便直接拉黑了他。 望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沈泽云气得将手机直接扣在了桌上。 想到这儿便分了神，沈泽云起身将架子上的外套捞走，离开了公司。 在路上将顾长卿给摇了出来。 他不能再待在那件办公室了，时时刻刻都感觉有贺昭薇的身影。 沈泽云一个电话闪过来顾长卿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立马扔下手中的事儿赶过来了。 二人慢慢走过南安大桥，顾长卿双手叉着腰，轻挑眉头语气懒散着调侃。 “我说堂堂沈氏集团的沈总，这么闲啊？还有时间出来散步逛大桥啊？” 沈泽云的目光远眺，落在波光粼粼的河畔之上，阳光洒落，映照得那一片水域金光闪耀，璀璨夺目。 见沈泽云迟迟不语，瞧出他心情不好正打算扯其他话题。 “我们去钓……” “她把我拉黑了。” “谁？你不会是说薇薇姐吧？” 顾长卿有些不可思议地顿住了步子。 要知道之前的贺昭薇可是唯沈泽云主义者啊，两人居然闹到了如此地步，转念一想他的作为，顾长卿心中暗自感叹终于醒悟了。 最气的那晚酒后畅言，他那么苦口婆心地给沈泽云出谋划策，没想到这个没良心地第二天起来屁都不记得了！ 顾长卿挑起眉头，身子不自觉地倾向一侧，只见他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诶，我就很好奇了，之前你不是最烦薇薇姐吗？，怎么自从离婚了之后，还挂念上人家了？” 第一百五十章 谈崩 沈泽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慢慢自己曾爱的人是江琴川，但自从贺昭薇提出离婚后，他发现贺昭薇身上的闪光点越来越多，情不自禁地吸引着他，想要关注她。 内心最深处，沈泽云也曾质问过自己很多遍。 “不知道，就是看见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很扎眼，控制不住地想要生气。” 顾长卿与沈泽云相处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了解他的脾性，对于沈泽云给出的这个回答，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顾长卿双手环抱着自己，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方才心中那点儿好奇烟消云散。 见不得贺昭薇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也真不知道贺昭薇怎么容得了沈泽云身边有江琴川那个白莲花在身边转悠的。 这些话顾长卿自然没明摆在面儿上来说，他们这个圈子，有些莺莺燕燕在身边很正常，但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真登堂入室，把原配给赶走的从来没有过。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你啊，就是太不知足了，非要等到失去后才看得见薇薇姐的好，现在费这么多功夫，早干嘛去了。”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如同尖锐的刺，却又不至于太过伤人。 沈泽云任由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心却也不自觉地乱了。 真的是失去了吗？但是他爱的人是江琴川啊…… 这个答案始终无疾而终。 不知怎的，两人沿着大桥走来，居然来到了碧湾村的门口。 看见这熟悉的小渔村，沈泽云的心中竟生出几分冲动。 一眼儿便瞧出这幅样子心里再想些什么。 直接抬手拉着沈泽云往村子里面走。 “走走走，我们去看看薇薇姐现在在忙什么呢！” 沈泽云紧张地扯住了他的胳膊，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知道他是个死要面子的，顾长卿便开了这口。 “薇薇姐这么一个小女生肯定有很多事是不明白的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你从黑名单里出来了？” 沈泽云偏过头去，眉梢轻挑，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傲慢。 “笑话，我堂堂……” 懒得再听他说废话，顾长卿直接一把拽着他进去了。 小渔村不大，兜兜转转也就这么几个地方，两人很快便找到了贺昭薇。 此时的贺昭薇，头顶着工程帽，她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脸上不施粉黛，只有被阳光晒出的淡淡红晕和些许尘土的痕迹。 她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图纸，时不时地对挖掘机里那人说着什么。 大老远顾长卿便挥着胳膊打招呼。 贺昭薇听见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居然是顾长卿和沈泽云。 心中正腹诽着他来干什么，下一刻二人便迈步走了过来。 沈泽云将双手插进裤兜里，一脸漠然地四处张望着，时不时地扇扇那不存在的尘灰。 而一旁的顾长卿倒是热情多了。 “哇塞薇薇姐，你不会是在监工吧，太厉害了！” 说着还用手肘支了支一旁四处打量的沈泽云。 “是吧云哥！” 将话题抛给沈泽云，制造二人之间的对话。 沈泽云微微扬起下巴，语气慵懒中带着一丝尖锐： “当初沈氏有建筑任务时可比这宏伟多了，这不过是几个小平层罢了。” 贺昭薇一开始就不对他抱有期望，听到他所说，果然如此。 贺昭薇抓着图纸的手紧了几分，忍不住飞了一记白眼，冷笑出声： “呵，真是劳烦沈总大驾光临了，我们这小渔村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是请沈总移步其他地方吧，可别让我们这空气污染了。” 说着，贺昭薇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二人。 顾长卿眼看局势不妙，将沈泽云扯到了另外一边儿去。 “不是我说大哥，还当这是从前啊？我可是知道薇薇姐脾气很好的，沈哥你的态度得放好点儿，别一开口就让人没有聊天的欲望啊！” “待会儿你态度放软些，薇薇姐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主动提出投资，这不就有的聊了嘛！” 沈泽云也不知的，一开口便是说出些呛人的话。 顾长卿的话他听进去了几分，瞧见他还在身边叨叨地念着才不耐烦地答应了下来。 贺昭薇此时正指挥着将第二层给拆了，已经是年久失修的老建筑了，与其花费心思修缮不如重筑。 两人又踱步来到了贺昭薇身边，顾长卿眉开眼笑地在贺昭薇身边转悠着，将话柄推到了沈泽云身上。 沈泽云眉梢轻挑，语气有几分不自然，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是啊，如今你要修筑私人医院，花钱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不如这样吧，我以沈氏的名号为你的私人医院注资，收益占比你七我三，如何？” 他自认为生意场上将利益最大化，这个条件是绝无仅有的好价钱，即便贺昭薇不会立马答应，但也会考虑考虑吧。 只见贺昭薇微微歪着头，眼神散漫地打量着手中的图纸，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二人，声音平淡如水，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还真是谢谢沈总的好意了，不过我不需要。” 实在是不想跟沈泽云牵扯上任何关系，贺昭薇只觉得眼前这俩人在眼前转悠着碍眼。 他被贺昭薇这一满不在乎的态度刺伤了，只见沈泽云骤然阴沉了脸，紧咬的牙关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原本柔和的面部线条此刻变得僵硬。 “好……好！这是你说的，贺昭薇。” 话毕，沈泽云猛地转身愤愤离去，脚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像是在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被拒绝过的沈泽云，被拒绝的挫败感还有她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如同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让他的情绪几近失控。 愣在原地的顾长卿反应过来，感觉追了出去。 “诶！沈哥等等我啊……” 贺昭薇扭头用奇怪地目光上下打量着二人，她实在是不理解就这臭脾气之前怎么忍受得了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扭头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顾长卿赔着笑向贺昭薇道歉，便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在门口追上了沈泽云，顾长卿忍不住又开口指责了一番。 “不是我说你啊沈哥，就你这个态度，你这辈子也把薇薇姐争取不回来。” 沈泽云方才的怒火还未消散半分，转头发泄在他的身上。 “反正马上都要离婚了还争取个屁，我今天也是闲得蛋疼要来这里！” 甩下这句话沈泽云愤愤地离开了，将顾长卿独自一人扔在这里。 早就习惯了沈泽云这幅臭脾气，顾长卿只觉心中无语。 扭头去俱乐部找他的andy， lily们吐槽心中的无语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阴阳合同 贺昭薇一袭简约的杏色风衣，坐在会议室中翻看着桌上设计师提供的方案，对面的建筑设计师满脸堆笑，眼神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只见对面的男人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昂贵的套餐，话语如同精心编织的网，试图将贺昭薇笼罩其中，时不时地还在白板上描画着。 “贺小姐根据目前国内市场情况来看，建造私人医院的热轧型钢，主体框架结构需要承受较大的荷载，保证建筑的稳定性，当然了我们团队给出的方案是使用最稳固的……” “方才贺小姐您也提到了，临近海边，那么我们就要考虑到临海的环境对建筑的抗风、抗腐蚀等性能要求更高，需要使用特殊的建筑材料和结构设计，这会增加建筑成本。” 设计师所说的这些贺昭薇倒也不是没有考虑，本身选址在碧湾村修筑难度便要比一般的平地难度大，她自然也能理解。 “我看方案第七页，玻璃造价这一项，为什么要比市面上的普遍贵一倍啊？” 贺昭薇将第七页翻开递给了陈硕，将自己心中疑惑道出。 陈硕接过了方案，仅仅粗略看了一眼儿便清楚。 “贺小姐，虽然碧湾村临近的是个不大的海，但我们也要考虑到其抗风、安全性能，抛开一般玻璃，海边还要考虑耐腐蚀性能，隔音性能，若是海边风浪太大，声音太吵打扰到病人休息，还有海风中含有盐分等腐蚀性物质，长期接触会对玻璃造成侵蚀我们采用镀膜……” 这一番专业术语下来，贺昭薇听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瞧见如此专业的团队，贺昭薇便也放心了不少。 只要是利于贺朝阳养病，再多的钱也值得了。 “那好吧，我粗略地看了一下这几个方案，都各有各的优点，那陈设计师能不能综合一下，尽量做到最好呢？” 贺昭薇身子微向前倾，抿着唇询问着对面男人。 陈硕误以为自己心中的算盘被贺昭薇戳破，只见他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有些庆幸地答应了下来。 猜测着眼前这女人似乎不懂行，陈硕心中的小算盘又开始打响。 便打起了合同里的主意。 陈硕将方案全都收了起来，照着贺昭薇意见假意修改。 只见陈硕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贺昭薇以为是方案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向前探了探身子。 “怎么了陈设计师，方案里面有什么行不通的地方吗？” 陈硕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贺小姐，只是我现在在根据方案拟定合同，你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决定的事情。” 贺昭薇今日特意前来，专为解决设计方案之事，她开门见山地表示愿意耐心等待。 “实在抱歉，让贺小姐您费心了。请贺小姐随意，我这就去处理。” 陈硕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手指敲击着键盘。 贺昭薇角随即打开了碧湾村的监控系统，远程开始监督工程进度，目光在屏幕上流转，渐觉困意袭来，不禁轻轻打了个哈欠。 眼皮渐沉，贺昭薇不感到有些困乏，于是她把之前追的剧找了出来。由于近期一直忙着监工，便将此抛诸脑后，现在才发现都已经大结局了，好在会员还没过期。 不知过了多久，陈硕终于将合同和方案的事情整理好了。 听见打印机滴滴的声音，贺昭薇清醒了几分，揉了一把脸，扭头询问。 “陈设计师，是快好了吗？” 陈硕将刚打出来的合同定在了一起，刚拿出来的纸还有些温度，听见贺昭薇的询问，他笑着答是。 终于是快要结束了！ 陈硕将打印好的合同与方案递给了贺昭薇。 贺昭薇接过，大致翻看了一眼儿上面的内容，多年来与合同打交道的她敏锐地觉察出合同里的不对劲儿。 但仅一眼儿贺昭薇紧蹙的眉头便舒展开。 这份合同一定有问题！ 她得带回去让蕴蕴看看才行。 “陈设计师，合同我想先拿回去看看，改天我签好了给你送过来吧！” 陈硕没想到贺昭薇等了这么久却没签，猜测她也看不懂这合同里的弯弯绕绕，毕竟这合同里的套路，他可是屡试不爽。 就算是被告上了法院，他也是按照合同里的规则来办。 陈硕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当然可以，贺小姐，不过有一点需注意，项目的启动需待合同正式签署之后方能展开。请您合理安排时间，确保一切顺利！”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礼貌，但贺昭薇却读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贺昭薇刚一走出门，便立马给许如蕴发去了消息。 猜测许如蕴现在应该是还在忙，并没有给贺昭薇回信。 直到晚上许如蕴才回了贺昭薇的消息。 贺昭薇立马将今天的合同与方案全部拍照发了过去。 许如蕴仅仅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儿，便看到了合同里的不对劲儿。 直接闪了电话过去，听见贺昭薇将今天的事情尽数告诉给了许如蕴。 气得电话那头的许如蕴直接请了第二天的假，拉着贺昭薇直接找上了公司。 建筑公司里的人见二人来势汹汹，赶紧请示了老板。 在老板办公室里，许如蕴直接将那本阴阳合同扔在了桌子上。 “杨老板的建筑事业可是业界有名的，这弄出阴阳合同来糊弄消费者不懂合同，不懂方案吗？” 许如蕴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质问与愤怒。 老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从容不迫地将合同与方案拿起来查看。 片刻后瞧见老板神情自若，轻松一笑。 “想必是二位小姐是误会了，我们公司签署的所有合同里不可能出现这种条款不清晰的问题的。” 贺昭薇冷笑一声，多年来的职业习惯，让她养成了对合同很敏感的好习惯。 这份合同与她见到的初版有细微的出入，调整费用支付节点，使得前期支付比例增加，后期支付压力减小，将会提前获取更多资金。 这也是她曾经在合同上吃过的一个闷亏，因为这件事情，沈氏还白白赔款了一笔。 “杨老板，你不妨看看合同最后的章跟落款名字呢？还有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写了是谁的方案的呀！”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重新设计方案 杨盛将方案翻到了最最后一页，发现落款人竟然是陈硕的名字。 将合同也翻到了最后几页盖章处，发现确实是公司的公章。 反应过来这是陈硕居然私自改动了合同内容以此来谋私。 杨盛方才还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转瞬消失，只见他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双手紧紧握住合同。 “岂有此理，居然还真的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了！太可恶了！” “小李！去给我把陈硕给我叫过来！” 一旁的助理小李没见过老板发这么大的火气，赶紧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陈硕便被叫来了。 陈硕还是昨日那副模样，进门见到了贺昭薇二人，还满面春风地上前打了招呼。 瞧见老板杨盛的脸色不太对劲，他也收敛了几分。 “杨总，你叫我啊？” 杨盛直接将合同跟方案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现在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是吧？居然敢顶着公司的旗号来做这阴阳合同，谁给你的胆子……” 站这儿足足骂了陈硕好几分钟，将他训得不见方才脸上的一丝笑容。 贺昭薇之前在沈氏时便见惯了这种场合，职场上没将工作做好挨骂都是轻的了。 许如蕴悠闲地端起茶水吹了吹表面上不存在的热气，抿了一口，看着眼前这出好戏，要她说这种人就是活该！ 见杨盛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贺昭薇便也上去劝了架，她不辞辛苦地跑来一趟，可不是为了来听他在这儿骂人的，她是要解决的办法。 “好了好了杨总，我们也不是来听你训人的，如今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不如给出个合理的解决方案吧。” 听见这边的金主开金口，杨盛这才停下来。 “这一次确实是我们公司疏忽了管理，出于我方为过错方，我们将为贺小姐重新设计新的方案，对于陈硕我们予以降职，减去原本薪水的一般处理，这样处理如何？” 许如蕴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陈硕设计师给出的方案会出现施工难度增加、材料成本上升等问题，而价格却出乎意料的高，其中还缺乏关键的设计细节，这价格高又高在哪里呢？” “难不成是故意抬高的报价吗？但是据我的市场调研，方案书里面的每一项原材料都不足以达到如此高价。” “最关键的一点，陈硕还是个聪明的人啊，故意调整了费用支付节点，让前期支付的比例增加，后期支付压力减少，将会提前获得更多资金，还真是妙啊！” 后期支付压力减少，意味着在项目后期需要支付的费用相对减少，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项目后期的资金负担，从中牟取暴利。 “杨老板，这么轻轻松松地带过是不是没把我这个律师放在眼里啊？” 许如蕴此时如同一只笑面虎一般笑着，肆意而张扬。 “在合同中设置文字陷阱欺诈消费者，构成合同诈骗罪，如果诈骗金额达到数十万元以上等情况，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没想到许如蕴竟然将合同里面条条框框的问题全都指摘出来，原本杨盛打算做个降薪处理便算了，没想到这下是碰到了硬茬。 听到了要坐牢，这下陈硕是真的慌了，只见他的脸上浮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的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地说着求饶的话语，声音中带着哭腔。 “贺小姐许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我家里面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求求你们了放……” 眼见二人无动于衷的模样，陈硕转而视死如归地指着身旁的杨盛。 “贺小姐，要怪你就……” 还没等到陈硕把话说完，杨盛直接上前去给了他一耳光。 “还真是不知悔改的东西！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们盛风集团的员工了，你给我滚出去！这个月的我会立马打到你的卡上的！” 说着便派来了保安将人给带了出去。 杨盛大喘着粗气，将人解决后转头来赔着笑脸。 “感谢两位小姐帮我揪出了隐藏在我们企业的蛀虫，我们盛风公司自然是以诚享誉，这样的人我们绝不会二次聘用！” “按照之前的解决办法，我们将加班加点重新为贺小姐您重新修改一份合理的方案出来，并且全程费用透明公开，绝对采用最好的材料建造，另外在此基础上，我们将费用打九折，您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将事情做到这份儿上了，贺昭薇再挑其它刺也不合适了，更何现在已经没有合适的施工队愿意接这个项目了。 见贺昭薇终于松口答应，杨盛的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真的好险，陈硕也真是，实在是有些太贪心了些，将方案的价格太高也就算了，他居然打了合同的主意。 对于这种事情杨盛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从没碰到像许如蕴人这样的硬茬，就算是有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但合同早就签署了。 没想到都已经如此纵容陈硕，他居然想要把自己的偷税漏税、挪用公款的事儿给都抖出来！ 太让人生气了，分一杯羹的时候他也占了便宜，如今却站起身来掀碗打娘！ 若是陈硕放聪明点儿，等这个风头过去，杨盛还能想想办法将他保下来。 可惜啊，咬主人的狗他可以不能再留了！ 许如蕴见老板这态度倒还不错，毕竟是还要合作的，也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语气稍缓。 “不亏是杨老板啊，能在行业立足多年，那么方案还请杨老板多费心了，我们要得急。” 杨盛赶紧答应了下来。 “哪里哪里，许小姐贺小姐二位就放心吧，这方案到时候经我亲自过目再送到二位手中，也是很感激二位再给我们盛风一次机会啊！” 见事情解决，贺昭薇二人便也离开了。 杨盛让秘书小李将近几年的账本全都拿了过来。 依照杨盛这么多年来对陈硕的了解，那小人绝对会因此要挟他，绝对不能让这颗炸弹在自己身边爆了，杨盛决定先下手为强。 将这几年的收入全都自己重新做了一遍账，自己补交上了之前逃的税。 第一百五十三章 被解雇了 转头杨盛则发布一则公告声明，将陈硕何故辞退地原因给发布了出去。 建筑行业也是个小型的社会圈子，消息都是相互流通的。 一般情况下，公司辞退的设计师本就是风险员工，加上杨盛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让陈硕在离开盛风之后再也没有找到工作。 被杨盛赶出来的陈硕自是心高气傲，却一连三日投出去的简历都杳无音讯，这让他慌了。 刚投完一家简历出来的陈硕心灰意冷地反复刷动着手机屏幕，投出去的简历如石沉大海一把，就算是显示hr已读，但也并没有回信。 陈硕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或许是被杨盛给搞了。 恰好这时候，手机弹出来了一条信息。 “【招商银行】尊敬的客户，您尾号为 9527的账户于 202x年 9月 24日 11:24收入人民币 元，摘要：工资。交易后余额为 .9元。如有疑问，请致电 xx-xxxxxxxx。” 看到这条消息，陈硕死死攥住了手机，怒气冲冲地回到了盛风，找到了杨盛。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陈硕的事儿见他地怒气冲冲冲进了杨盛的办公室。 秘书小李自然是为了工作死命地拦着他，但无奈她一个女生自然是拦不住陈硕。 “杨盛你什么意思啊！你过河拆桥是吧。” 陈硕一把将门踹开，指着杨盛的鼻子咒骂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的杨盛不忍皱眉。 给了小李一个眼神，示意她将门关上。 小李心领神会将门死死的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争吵声，外边儿的人只能听到蒙蒙的声音，瞧见窗边张望着脑壳地员工们。 小李故作为难地将人给驱散了。 回到工位上的众人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的性子，时时刻刻注意着办公室里的动静。 办公室内。 杨盛心中窝着火，瞧见眼前张牙舞爪的陈硕，出言讽刺。 “你还真当我是死的是吧陈硕，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老员工，你多少本合同里面动了手脚难不成我不知道吗？还是我给你擦的屁股！” “你居然敢要账到我头上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硕还不服气地将杨盛偷税漏税挪用公款的事情捅了出来。 气得对面的杨盛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砸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就连办公室外的不少人也惊动了，好奇地张望着里面的动静。 杨盛想起自己补交了所有的税款以及修补了账目漏洞顿时升腾起怒火。 “你还有脸提这个事情，别说这好事儿你是一点儿都没占，我告诉你，最好给我把嘴巴闭上，否则后半辈子牢里面待着去吧！” 陈硕心里面慌了，他连忙跪了下来，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地说着求饶的话语，声音中带着哭腔。 “杨总，盛哥！公司刚起步我就已经在了，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这次我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了杨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啊……” 杨盛瞧见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中也有几分不忍，但也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 为了以绝后患，杨盛的语气稍缓，但仍带有几分警告。 “行了行了，这样吧，公司出于人文关怀，给你补贴一倍工资，你是过错方，这一次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还没给你算呢，别给我不识好歹，拿钱就滚！” …… 陈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司的，瞧见手机短信里到账的钱，陈硕死死咬着牙，懊悔地捶胸顿足。 今天他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继续找工作了，便直接回家了。 刚一打开家门，妻子何媛教训孩子的声音便钻入耳朵里，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实在是没有力气争吵。 陈硕踏着沉重的步子坐在了餐桌上，却瞧见一桌子剩菜冷饭，不禁恼怒，将火气一通全都撒在了何媛的身上。 “怎么今天都是些剩菜冷饭啊？这让人怎么吃啊？” 何媛此时正教着儿子不知道说过几遍的数学题了不耐烦地回道： “打了多少个电话让你回来吃饭你不接，现在又怪我没留口热饭给你，还真是难伺候。” 在外面屡屡碰壁的陈硕心中也恼火，撒气道：“我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地工作，回来连口热饭都没得吃，每天就在家看个孩子，连做个饭这种小事情，有这么难吗？” 何媛方才被儿子陈洋洋气了一通，转头被陈硕这么指责。 想起自己为这个家累死累活地操劳着，每天天不亮地就起来为爷俩做早饭送孩子上学，自己还要去忍受公司老板的无端谩骂，转头来两个男的也不念她的好，她的心中也生出火气和委屈。 腾地站起了身，指着陈硕的鼻子骂着。 “你们老陈家没一个好东西，老娘每天累死累活地伺候着你们，你们倒还不乐意了，这个月你什么时候拿钱出来？房贷七千，车贷三千六，车位费一千……还有儿子这个月又得交补习费了四千七，我的工资难不成够吗？” 刚被辞退的陈硕也是窝了一肚子火。 “钱钱钱，每天都是钱，你一天掉钱眼子里去了吗？之前难不成我没交吗？就这么一个月你就在这儿催，至于吗？” 何媛满脸的委屈与气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陈硕的话如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 坐在二人中间的陈洋洋从来没见过父母爆发过如此激烈的争吵，一时间也被吓怔住了，站起身来扯了扯何媛的手。 他的脸色苍白，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无助，声音怯懦。 “妈妈爸爸你们不要吵了……洋洋害怕……” 夫妻俩尚存一丝理智，终于没有继续争执下去。 何媛紧抿着嘴唇，轻轻扭过脸庞，拭去眼角盈盈的泪水，然后紧紧握住陈洋洋的小手，声音颤抖而哽咽。 “走，洋洋，今晚就先别做作业了，明天再写也不迟，妈妈现在带你回房间休息。” 陈硕的心情同样烦躁不安，他双手叉腰，皱着眉头抓了抓头发，然后转身回到了餐桌旁边。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谅解书 陈硕饿了一天了，胃疼这个老毛病此时又出现了，就着桌上的剩菜冷饭胡乱地扒拉两口。 越想越气不过，陈硕直接将碗往桌上重重一磕摔门出去了。 “妈的，这饭真是越吃越憋屈！” 陈硕额上青筋暴起，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路边的路边的石子全都踹飞，嘴里骂骂咧咧着。 他将手机掏出来，查看白天投简历的信息，一列下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妈的，你们这些垃圾公司，狗杨盛，得不到爷是你们的损失！” 他大声叫嚷着，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甘，气得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泄愤。 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了一家烧烤店，一天下来都没吃上口热乎的东西，饥肠辘辘的陈硕肚子传出咕咕的响动。 进入烧烤店后，扑面而来的是香气，陈硕将外套脱下扔在一旁的凳子上，扯着嗓子对正在提酒的老板喊着。 “老板，给我炒个河粉，再整几个肉串儿，先上一件啤酒！” 提酒的老板娘笑着答应下来，从后厨端来了盐卤花生。 “嘿嘿老板，这是送的花生，先吃着啊，串儿马上来，哦对对，我把啤酒给搞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着，女人去到了角落处十分利落地搬起一件啤酒走了过来，眉开眼笑地将啤酒搬来放在了地上，递上了开瓶器。 不一会儿，陈硕要的东西都送了上来。 只见陈硕狼吞虎咽地刨着河粉，空隙时灌了两大口酒下肚。 老板娘见此人穿着有些褶皱的西装，头发软趴趴地垂在额前，猜想着应该也是在大城市打拼混口饭吃的人。 送上烤串后，瞧见陈硕如此狼吞虎咽地动作，老板娘惋惜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便去忙其他事了。 …… 两个小时后。 陈硕提着酒瓶子在大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 他的头发凌乱不堪，他的衣服皱皱巴巴，上面还沾染了一些污渍，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而空洞。 嘴里不时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狗杨盛！害得老子这种结局！” “不对，都怪那个臭娘们！妈的害得老子这么惨……” “死娘们凭……什么……” 伴随着污秽不堪的咒骂，陈硕还时不时地打一个酒嗝。 像是心中下定主意般，陈硕直接拦路打了一辆车去了碧湾村。 夜晚的碧湾村，宁静、和谐…… 但却有一个不速之客闯入。 陈硕晃晃悠悠地提着酒瓶走进了碧湾村，找到了贺昭薇修筑的地方。 因为方案的搁置，眼前的房屋还没来得及有新的动作，但现场却留下了不少的材料在。 陈硕此时倒是清醒了几分，卯足了劲儿打砸着这里的一切。 破碎尖锐的声音划破这片天空的宁静—— 陈硕的动作越来越起劲儿，殷红的双眼透露出贪婪的快感，嘴角扬起不自然地坏笑。 “妈的臭娘们，老子让你修，贱货！” 陈硕这一动静很快惊动了村子里的村民，纷纷披着衣服出来查看。 发现了这一幕毫不犹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没过一会儿，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直接将陈硕给拷起来带走了。 与此同时，已经睡熟的贺昭薇被一通电话吵醒，有些困顿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猛然坐起了身。 “什么？好的警官，我现在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贺昭薇睡眼惺忪地裹着大衣匆匆赶来，看得出应该是被吵醒。 一名女警官前来与贺昭薇打了招呼。 “您好贺女士，我们接到群众报警，有人蓄意损坏碧湾村的建筑，我们需要您提供碧湾村相关的价值证明……” 配合着警官做了笔录，她这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无力地揉了揉有些炸毛的头发。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接近凌晨三点了，贺昭薇回去后便没怎么睡着，迷迷糊糊地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一大早贺昭薇便带着相关证明去了派出所，在车上贺昭薇又重新调出了昨晚上的监控视频。 看着陈硕打砸着一切，贺昭薇真是被气笑了…… 贺昭薇下车，刚进入警局打算去找昨晚上的刘警官，却被一个女人拦住了路。 只见何媛双眼红肿，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满脸的憔悴，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巴巴的。 “贺小姐是吧？我知道这一次是我们家陈硕有错在先，我给贺小姐您赔罪！” 说着，想要跪下来，贺昭薇面上划过一丝慌乱地神色，赶紧拦住了她。 “这位小姐，使不得！有什么事情先好好说……” 这警察局里居然让一个年轻女人跪在她面前，这女人真的想把她夹在火上烤不成。 何媛用手背擦了有些红肿的眼睛，声音哽咽。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家陈硕对不住您，但是还请贺小姐高抬贵手啊，陈硕不能坐牢啊！我们家就他一个顶梁柱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贺小姐求求您了，看在孩子的面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贺昭薇的心中很无语，自己什么也没干，被他一冲动将这些东西全都砸了还没计较呢，居然跑过来道德绑架她。 贺昭薇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松口道： “那你想要怎么处理？” 见贺昭薇松了态度，何媛高兴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贺小姐，麻烦您帮我们写个谅解书就可以了！只要我家陈硕不坐牢就行！” 贺昭薇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面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好啊，可以啊，但是碧湾村里的东西不能白白损失了吧，只要将碧湾村的损失全数补上，我可以写谅解书。” 听到这番话，何媛不由得愣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贺小姐，碧湾村究竟需要多少资金才能弥补损失呢？” 依据昨晚警官所述，以及贺昭薇在视频监控中的情况，贺昭薇所受的损失已全权委托给专业人士进行评估。 当损失数额被透露给何媛时，她的脸上立刻显露出一种绝望的神色。 “好……贺小姐，请您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贺昭薇微微颔首。 次日何媛果然全额带来了赔偿款。 既然有人弥补了损失，贺昭薇于是不再追究，果断地在谅解书上签了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借她的手 何媛站在派出所的门口，搓着有些冰冷的双手，目光探寻地张望着门口。 等了好久，何媛终于看到了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今天的风也有些大，吹得他眯着眼，仍能看得出眼里布满了血丝，眼底一抹青黑，发丝油腻无力地垂在额上，往日合体的西装此刻宽松地披挂在他身上。 等到陈硕走近些，何媛还能隐隐约约闻到他身上酒臭味，忍不住皱了眉头。 出来之前他便从警官的口中得到了消息，陈硕有些无力地垂着肩，已经做好了被何媛骂的准备了。 只见何媛如泄气般垮了肩，声音疲惫道：“走吧，先回去……” 为了陈硕的事情，她熬了整整两天，在他出来之前何媛早就想好了要如何打骂他，但此时真当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陈硕瞧见了何媛失望地转身离开，他慌张地拉住了何媛的胳膊。 “对不起老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以后……” 只见何媛甩开了陈硕死死拽着自己的双手，想起这发生的一切，方才平复的心情又重新被点燃。 “够了陈硕！你知道你多大的人了吗？还干这种事情，你有没有为我们这个家考虑过？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说到此次，何媛有些哽咽，压制住了想要哭的情绪，恨恨地指责。 “你大晚上地喝了几口马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还要去砸别人的东西！你知道我说了多少好话，求了多少人吗！” 陈硕被骂得有些愣住了，嘴唇哆哆嗦嗦地问道：“多……多少？” 何媛直接将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我们的所有积蓄，所有！就因为你的一时冲动！” 陈硕被何媛这番话给吓住了，双手死死地拽住何媛跪地求饶。 “对不起老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了！我一定好好工作，给你跟孩子……” 说着，陈硕的脸上露出悔恨的神色，开始扇自己的巴掌。 “我他妈的真的混蛋！我真的是一个大混蛋……” 何媛恨铁不成钢地拦住了还在扇自己巴掌的陈硕，心中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去，何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疲惫道：“回去吧……” 陈硕不敢再有其他动作，跟在她的身后回了家。 其实这些年陈硕利用职务之便来挣快钱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几年时间里车子房子相继买上。 这么急着求贺昭薇和解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不能让贺昭薇将陈硕在盛风里的事情给捅了出去，到时候就不是花钱能解决这么简单了。 但一下子也花去了家中大部分的积蓄，陈硕也失去了工作，一下子仿佛回到了最初。 回到了家中，何媛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去搬出了行李箱，陈硕看到了她的这一举动，顿时就真的慌了，上前去抢她的行李箱。 “老婆……老婆我真的错了，我不能没有你啊老婆……我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何媛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纠缠了，费尽全身力气才将东西抢回来。 “陈硕，你什么时候找到工作了我再带洋洋回来。” “这一次……我真的太失望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一番话抨击了陈硕的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只见他缓慢起身，泄气般坐在了床上，望着何媛的动作，无力地掩面痛哭起来。 何媛的心里何尝不是滋味呢，她死咬着下唇流着泪水收拾自己跟儿子的东西。 希望这一次陈硕能够振作起来吧！ 两个小时后，何媛拉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陈硕望着空荡荡的家，心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蚕食着。 …… 江琴川雇佣的私家侦探带回了消息，将这段时间陈硕与贺昭薇之间的矛盾全都汇报给了她。 江琴川若有所思地捏着手机，一时间家庭事业双双失利，从天堂跌入谷底，这样的人若是好心利用一把便是一把利器。 毕竟跌落谷底的人见有人拉他一把，就算是刀子路他也会爬上去。 但江琴川现在不能再做让沈泽云失望的事情了，如今江琴川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然出现了危机了。 想到这儿，江琴川去自己的柜子里找了一款之前沈泽云送的限量款包包，而后将许久不见的表妹江映月的联系方式找了出来。 江琴川约了表妹明天的下午茶，打算借题发挥一番。 自从江琴川与沈泽云在一起后，江家的人对她的态度翻天覆地地发生了转变。 第二天下午，在晚云咖啡店。 江琴川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提前按照表妹的口味点好了咖啡和甜品。 表妹江映月如约而至，坐到了江琴川的对面，开口寒暄着。 “琴川姐你都好久没有联系我了！真是想死我了，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喝咖啡啊？” 江琴川笑意温和，放下了手中搅拌的小勺，将身旁凳子上的橙色盒子递了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啊映月，这段时间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喏，就当是给你赔罪啦！” 江映月家里条件也算不错了，只是限量款包包她也需要咬咬牙。 没想到江琴川送了一只给她，有些惊喜地接了过来，想起了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便也好奇地询问了。 江琴川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哎，不过是网上的风言风语罢了，你也知道的，人一旦红起来，是非自然多。” 说到这里，江琴川故意叹息一口，意有所指地将话题引了出来。 “这个贺昭薇啊是你姐夫的前妻，我跟阿云之间一直因为她有些不和，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她为了挽回阿云来栽赃陷害我。” 江映月打量着奢侈品包包地手顿住了，没想到这里面的事情真有隐情。 “什么意思琴川姐？难不成你跟姐夫之间……” 江琴川见她已经已经上钩，便添油加醋地说了贺昭薇的许多坏话。 直到最后，江映月气愤地将手中的限量款包包扔在了一遍，义愤填膺道。 “太过分了琴川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别人都快骑到你头上了，还这么宽容，你这样不行的啊！” 江琴川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行的，阿云若是知道了我背后调查贺昭薇肯定会……哎，不说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为你量身打造的陷阱 江映月也知道如今傍上了沈泽云这棵大树的重要性，她自然不能对此坐视不管。 “你放心吧琴川姐，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不方便出面，那我来！” 江琴川面上闪过一丝窃喜的神色很快转变为不可思议。 “真的吗映月，算了吧，这件事情要是让阿云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江映月一股脑儿地将事情拦在了身上，信誓旦旦地保证让姐夫回心转意。 二人分别后，江映月找到了自己手中的人脉，打算先找一个私家侦探调查贺昭薇的情况。 几经周折，江映月找到了私人侦探冯伟，直接付了双倍定金让他去火速打探贺昭薇的消息。 而另一边坐在车里的冯伟瞧着屏幕前明晃晃地转账记录，忍不住弯唇冷笑，发了条短信给江琴川。 “鱼儿上钩了。” 原来冯伟就是江琴川故意安排给江映月认识的。 过了两天之后，江映月忍不住发消息催促冯伟情况如何。 冯伟借口贺昭薇进组拍戏很难打探到消息，故作无意地将陈硕和贺昭薇的事情透露给了她。 听完冯伟讲述如此崎岖的一段经过，江琴川都有些感慨陈硕的遭遇。 在心中腹诽着贺昭薇，还真是扫把星。 江映月轻蹙眉头，手指摩挲着下巴，脑海里已经有了计划浮现出来。 “这样，你用我的名义联系那名设计师，说是愿意给他提供帮助，帮我约见一面。” 冯伟答应了，将电话挂断，驱车前往了陈硕家。 江映月笃定这陈硕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心里便也松了一口气，转头高兴地给江琴川发去了消息。 “琴川姐，我有一个非常好的计划，但是需要我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等我几天。” 江琴川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美容院里悠闲地做着spa，冷眼扫视了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在了一旁，转头接着享受了。 冯伟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说通了陈硕答应了见面的事情。 当天下午，江映月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咖啡店里，在二楼隔间里等待着陈硕的到来。 不过片刻，陈硕便由服务员带着过来了。 只见陈硕修长的头发软趴趴地塌在额前，不修边幅的脸上胡子拉碴，目光也空洞麻木，眼眸中血丝纵横，眼角下隐隐泛着一抹青黑。 江映月毫不掩饰地皱了眉头，强忍着心中不适与他打了招呼。 “陈硕设计师，是吧？你好！我的名字叫江映月。” “陈设计师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都怪贺昭薇不识好歹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了迅速拉拢陈硕，江映月直接将贺昭薇搬了出来。 果然提到了贺昭薇，他的反应很大，江映月心中知晓有几分成了。 “真是很可惜陈设计师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了，被贺昭薇这种小人给栽赃陷害了，但是没有关系，我向来惜才，我很愿意帮助陈先生这样的人。” 听到了有人愿意帮助自己，陈硕露出高兴的神色。 江映月适时补充道：“当然也需要陈先生付出相应的回报才行。” 陈硕听后，随即怀疑的目光扫向江映月。 “我要如何知道江小姐不是在骗我呢？” 江映月掏出自己的手机直接往陈硕的账上扫过去了十万。 瞧见屏幕上的五个零，陈硕有些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方才那空洞麻木的眼神转而变得晶亮，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江小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映月心底忍不住冷笑，果然是穷人，区区十万块便打发了。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轻松。 “我知道陈先生一定痛恨贺昭薇，当然我也是，我给你一个机会搞垮贺昭薇，后续我将支付你……” 陈硕有些不可思议地再次询问了一遍，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激动地点了点头。 江琴川将调查到的事情告诉给了陈硕，将他要做的事情交代给了他。 陈硕将这些记了下来，心中盘算着计划。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让他碰上了，有人愿意花大价钱让自己报复自己讨厌的人，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按照江映月的指示，陈硕已经提前跟狗仔们打好了招呼，安排他们在贺昭薇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好了。 陈硕则也是在这条路上蹲着贺昭薇回来。 这些消息全是冯伟收集到给江琴川的，不然也不会相处这一招来。 皎洁的月色轻洒大地，近日气温骤降，夜间的风更是凉得透骨，令陈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嘴里咒骂着贺昭薇怎么还不来。 终于过了好久，陈硕才看到了贺昭薇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陈硕选择在一条小道上拦住了贺昭薇，一旁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贺昭薇被这突然间冒出来的人给吓了一跳，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了一番，等看清楚人，心中仍余惊未了地拍了拍胸脯。 想起了这段时间陈硕的事情与自己有关，贺昭薇有些后怕地退了几步，手默不作声地往手提包里伸，想要找防狼喷雾。 陈硕方才还阴沉着的一张脸，而后立马跪在她的面前，死死拉扯住贺昭薇的衣服。 “对不起贺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我工作也丢了，老婆孩子也跑了，就求求你高抬贵手发给我吧，原谅我吧！” “求求你了贺小姐，我真的错了，那可是我家全部的积蓄啊，求你可怜可怜我把钱还给我吧！” 陈硕嚎叫的声音很大，楼上的声控灯都被他唤醒。 贺昭薇有些慌张地往后退着，真是对眼前这么感到莫名其妙。 直接放狠话警告他。 “陈硕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可要报警了，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你变成现在这样是你自己自作自受，跟别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说着，便甩脸子离开了。 陈硕在仍身后嚎叫着，贺昭薇嫌丢人赶紧捂着耳朵跑开了。 这人居然也有脸来找自己要钱，真是莫名其妙。 工作了一天的贺昭薇本就疲惫不堪，还要对付这种狗皮膏药，想想都觉得头疼。 贺昭薇将剧本让在一旁的床上，转头进了浴室，打算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放松放松。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铺天盖地的舆论 瞧见贺昭薇跑开的背影，陈硕装模作样地喊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张望着，示意着草丛里的狗仔们都出来。 “怎么样？拍到了吗？” 草丛里的狗仔们闻声而动，纷纷钻了出来，将自己拍到的结果递到了陈硕跟前，让他检查打款。 瞧着这些专业狗仔拍出的视频，陈硕有些满意地咧嘴笑着，满意地将定金付给了他们。 只要等到明天视频一传到网上，贺昭薇这次想要翻身都难。 将这些视频全都拷贝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机上，满意地发给了江映月。 “这效果，如何？江小姐我保证明天爆料出去贺昭薇翻不了身！” 这几年的网络舆论十分的不友好，动不动一点儿小事都能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而陈硕在视频里面扮演着弱者的角色。 男性、下跪、求饶、还钱。 这几个关键词串联在一起保证在网络上又能掀起一片热浪来。 江映月接收了陈硕发来的文件，看过后也满意地转给了江琴川。 “琴川姐你看看这样如何？” 江映月此时正悠闲躺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着无聊的综艺，却仍然被里面的烂梗逗笑。 听见手机的震动，江琴川查看了消息，将电视的声音关小了些，手机屏幕横了过来观看。 没想到这陈硕真是个可塑之才，仅凭视频里的这三两句话，就足够将这群网友们为此伸张正义出手了。 “做得不错映月，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那边的江映月像是在等她回消息一般，江琴川发出的消息她很快便回了信。 江琴川将提前准备好的视频素材发送给了不少营销号狗仔，顺势也买了一波水军。 只要等到明天江映月那边将今晚的视频爆出去，她在身后利用水军不声不响地将之前半决赛的事情插进去。 到时候，网络上对她一片讨伐，自然会颠倒黑白以为贺昭薇是故意搞江琴川选择在半决赛上捣乱。 这变相的洗白方式，可是比她曾经开澄清发布会有用多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 这是一个非常适合爆料的时间段。 这段视频由营销号用狗仔视角去曝光了出来，网络上逐渐掀起了风浪。 这种底层劳动人民与名人直接的利益冲突最容易在网络上挑起对立，果然在发布视频后贺昭薇的热搜词条直接登顶。 随后赶来的便是江琴川买的一波洗白水军开始大肆宣传半决赛贺昭薇陷害江琴川的视频。 公屏里面也非常的热闹，什么发言的都有，但网络舆论偏向了江琴川的方向，贺昭薇的词条一时间挂满了榜单。 而在水军的带领下，尖锐地网友们将这些事情 江琴川将那段视频里面沈芷月的脸打了码，经过剪辑之后贺昭薇变成了始作俑者，网友们便转战到了这条词条下谩骂者贺昭薇。 而眼尖的网友们也扒出了贺昭薇是苏衡主导的短剧的贺昭薇角，而苏衡的个人微博和官博下又被掀起了一阵议论狂潮。 裴景琛的粉丝们也将前段时间泄露照片的事情给牵扯了出来，咒骂着贺昭薇给裴景琛带来了伤害，表示心疼自己家哥哥。 此时的网上正如一锅粥一般乱着，江琴川见舆论发酵如此之快，贺昭薇并未出来回应心下几分高兴。 而此时在片场。 他们的拍摄进程到了关键阶段。 一行人坐在片场，贺昭薇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补着妆，手中还拿着台词本背着。 而男主角裴景琛与其他工作人员在一旁谈笑着。 此时这一场镜头，贺昭薇有条不紊地调着香水，根据基本在给的提示调试着。 裴景琛手中拿着瓶子，凑近鼻子边，扇了扇，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竟然与我小时母亲身上的那股气味一模一样，太神奇了……” 而裴景琛的心底也不禁感慨，毕竟贺昭薇真的调出了跟剧本上一模一样的味道，在这之前她仅仅是闻过几遍。 这个镜头仅仅只是展示出贺昭薇角调香功底有多强，但并未真的要求，没想到贺昭薇真的会调香。 镜头捕获了裴景琛真实反应，这一镜结束，苏衡还特地的表扬了裴景琛一番。 “不愧是最年轻影帝啊，刚才那一镜我隔着镜头都感受到了裴老师生动形象的情感表达。” 裴景琛毫无保留地将贺昭薇刚才挑选的香水拿在手中，信步走到了苏衡的身旁。 “导演你这要夸起来的话就要夸夸贺昭薇了，你闻闻，这是不是跟老师调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苏衡也闻了闻有些惊讶得扬起眉。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二人心中认为甚至是比那些老师调出的味道更加好闻，不会在第一下就特别的刺鼻。 贺昭薇大方地接受了二人的夸奖，她在闻到老师示例做出的香水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加入广藿香为香水更具层次感，让人更容易接受。 苏衡大手一拍，对场上所有人道： “好了，我们再拍一镜，道具老师灯光老师准备一下我们……” 接下来一场戏需要拍摄贺昭薇个人调配的场景，再是男主上场，裴景琛正好借此机会重新补一下妆发。 裴景琛伫立于场外，闲暇之余他总是乐于在微博评论区与粉丝们互动。 才解锁手机，热门话题便跃然屏上，瞥见贺昭薇的名字，裴景琛的神色瞬间凝重。 浏览过热搜榜，他便对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了大致的了解。 基于苏衡对贺昭薇的信赖以及自己与她的相处经历，裴景琛深信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何况这种毫无理智的恶意攻击，裴景琛早已司空见惯，幕后必定有人暗中操纵。 裴景琛抓住这个间隙，找到了导演苏衡。 苏衡也是在第一时间内就了解到了这件事情，多年来他独具慧眼，从未对人判断失误，自然不会轻信这些流言蜚语，更何况这明显是偷拍之举。 目前正值剧情中贺昭薇角色至关重要的阶段，他们商议后决定暂时对贺昭薇保密的，等今天戏份拍完再行定夺。 苏衡不动声色地将消息发在了他们的内部群里，让所有人对此事进行保密。 等到贺昭薇这一场镜头拍完，裴景琛谎称自己手机没有信号借贺昭薇的手机打电话，要走了她的手机。 第一百五十八章 网暴 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儿回来的裴景琛听到了导演的动静。 “快点小裴！” 裴景琛心领神会：“来了苏导。” 二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裴景琛便直接回到了场上。 苏衡坐在监视器前指挥着摄影老师机位。 场记老师打板，所有人进入状态。 贺昭薇的目光专心致志地盯着裴景琛的动作，轻轻将头发挽在耳后，笑着指点他。 “一般花果香调的香水是大部分都能接受的，我们以玫瑰为主调，适当地加入茉莉、百合辅助，再加入少量的柑橘类果香，这样就可以让整体香味更加清新灵动，打破单一花香的沉闷。” 接下来的贺昭薇配合着沈泽云教他调配出属于他自己独特的味道，但裴景琛却因为刚才的事盯着手中的瓶子出了神。 直到贺昭薇握着他的手开始调配他才反应过来。 自然，这样的镜头不能使用，苏衡叫停了。 裴景琛反应过来同所有人道了歉。 重新准备了一番。 然而，贺昭薇的每一次拍摄都能一次过镜，而到了裴景琛的部分，却总是状况连连，即便完成了拍摄，也显得磕磕绊绊，难以进入角色。 苏衡察觉到裴景琛的不在状态，于是将他叫至跟前，亲自为他讲戏。 与此同时，贺昭薇则拿出剧本，继续默记下一场戏的台词。 苏衡与裴景琛说了好一会儿话才重新开始拍摄。 好在这下裴景琛很快的就进入了状态，与贺昭薇之间自然产生的粉红泡泡让片场不少人直呼磕到了！ 贺昭薇身上独特的灵气让裴景琛也不禁入戏几分。 这一镜终于拍摄完成！ 今天只要再拍一个场景就可以收工了！ 而另一边的沈泽云，自然也注意到了网络上的动静。 沈泽云对网络上的真真假假从来不在乎，但当他看见热搜榜单上这些对贺昭薇的攻击，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无名火来。 周彩正好抱着一堆文件需要沈泽云签字，沈泽云便将手机放在了桌上，却不了被周彩瞧见了其内容。 “咦，沈总你也知道了薇薇姐这件事情啊？” “薇薇姐肯定不是这样子的人，被坏人这样搞真的太可怜。” 沈泽云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 周彩提议可以让他们进行公关，曾经的朝夕相处的同事自然知道贺昭薇的为人。 沈泽云破天荒地答应了下来。 周彩心中几分欣喜，正打算抱着文件出去，却被沈泽云拦了下来。 “算了，先不要公关，等一段时间再说。” 周彩一下便垮了脸，“啊……为什么啊沈总？” 沈泽云的脸色骤然阴沉了几分，语气不善道：“我做什么决定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 猛然反应过来的周彩连忙道歉，火速逃离了办公室。 路上还小声咒骂着沈泽云，“真是离谱，不就发个声明的事儿吗还能少块肉不成，再过一段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而沈泽云则是心中自有打算。 他这么上赶着帮人家忙前忙后地公关，指不定有些人不领情呢，这一次他要贺昭薇亲自来找他帮忙他才会考虑。 毕竟沈泽云也清楚，贺昭薇不过是普通人，这种有预谋的大规模无脑黑肯定是背后有人故意为之，她又能如何解决呢。 到时候还是得依靠沈氏的力量来解决网暴。 与此同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许如蕴立马给贺昭薇打去了电话，但打了十几通电话那边都没有接通，让许如蕴心中不禁沉重。 封诚也发消息询问了许如蕴。 “网上的消息我也看见了，我怎么打不通贺小姐的电话呢？” 许如蕴此时的脑袋有些乱，使劲揉了揉头想要冷静下来。 “我也打不通她的电话，现在联系不上她。” 许如蕴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贺昭薇发给自己的排班表，火速找了出来发现今天贺昭薇有戏，猜测着应该是还在剧组，便直接拉着封诚一起杀了过去。 好在排班表上详细的时间地址都写得非常清晰，许如蕴毫不费劲地就找到了片场。 刚一闯进片场，许如蕴瞧见了正在喝水的贺昭薇忍不住鼻头一酸，直接上前去抱住了她。 封诚也跟在身后追了今天，瞧见了贺昭薇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贺昭薇被这突如其来地动静呛住了，许如蕴抱住她顺带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贺昭薇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场上的人见此场景都明白原因。 许如蕴松开贺昭薇，抹了眼泪，轻嗔地指责着她，扬言大不了许如蕴养她一辈子。 贺昭薇解释道：“我的手机借给其他人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好好地说这种话？” 许如蕴有些意外，还是将网上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接过手机，沉默地看完热搜词条里的内容，贺昭薇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怪不得陈硕会半夜蹲在自己家附近呢，原来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要钱，而且为了给她下套。 贺昭薇忍不住冷笑一声，紧跟着词条下面的便是江琴川半决赛那天的视频，但不同的是沈芷月被打了码。 甚至是视频被删减过故意引导网友们产生歧义，来攻击贺昭薇。 热搜上面还有关于贺昭薇其他造谣的事情，简直是无中生有，贺昭薇瞧着都觉得好笑。 这两件事情放在一块儿的意味简直是不要太明显。 江琴川为了给自己洗白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啊，居然想到了用这一招。 偏偏摊上了陈硕这个狗皮膏药，真是让她头疼，早知道为了那么点儿钱她就不和解了，这种人放出来都是危害社会！ 此时裴景琛也将手机拿了过来还给了贺昭薇。 贺昭薇恍然大悟。 “哦！原来裴老师你不是真的要借我的手机，是这个意思啊！” 苏衡也站到了裴景琛的身侧，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们考虑到这件事情你还是新人，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便擅自隐瞒了下来，是我们的问题。” 贺昭薇望着眼前的所有人，显然他们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心底流出一股暖流，有些感激。 “没有没有苏导、裴老师，感谢你们为了保护我做出的决定，只是这样又耽误了拍摄进程了……” 她的心底其实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她解约 第一百五十九章 解决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贺昭薇也清楚这算是风险艺人了，若是此时苏衡提出解约，恐怕她拿不到想要的人脉，还要将修建私人医院的钱给搭进去。 一想到这里，贺昭薇心情无比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苏衡便叫停了拍摄，让所有人都早些收工回去休息了。 苏衡将裴景琛和贺昭薇留了下来，一行人跟随着苏衡去到了办公室里。 封诚和许如蕴陪在贺昭薇的身侧，贺昭薇的心中有些不安，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一般。 看出贺昭薇情绪的低落，许如蕴挽住她的胳膊搓了搓，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目光。 封诚在一旁适时提醒。 “放心吧，只要今天网上发生的事情存在虚假内容，我们都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来对付。” 知道二人都在在安慰她，贺昭薇抿了唇默默的点了点头。 进到了苏衡的办公室，苏衡倒了几杯茶水给几人。 苏衡倒也没多废话，直言表达出自己心中所想： “小薇啊，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对你都是百分百的新人，但是你应该也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只单单靠信任是可以解决的。” 贺昭薇眼眸深邃而凝重，似有万千思绪在其中翻涌。 “我知道的，苏导。” 苏衡瞧见贺昭薇冷静的模样，便也开门见山问了。 “我想知道，网上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贺昭薇便直接否认了，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讲述了出来。 许如蕴和封诚二人也参与了其中，出言证明了是陈硕的问题。 贺昭薇适时补充，将他醉酒后破坏碧湾村以及被关进警察局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这下苏衡与裴景琛心中了然。 裴景琛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这么说，陈硕便是故意设了陷阱给小薇，那段视频里面出现的画面没有任何漏洞，看来今天网络上的一切都是蓄意为之。” 苏衡一针见血地将其中的华点指了出来。 “陈硕不像是有这种头脑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一定是受人指使拿钱办事，刚好借了与小薇之间的矛盾来做文章。” “虽然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但一定是想要对付你的人，但陈硕这样的人有利也有弊。” 封诚一下便明白了苏衡说这话的意思，接了话茬。 “苏导是想说，表面上来看陈硕是主导爆料者，但是他这种用钱就能搬动的人是最容易套出背后的人。” 苏衡颇为欣赏地看了一眼这位年轻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封诚谦卑地点头示意。 “既然这件事情是被污蔑的，那小薇就不用太往心里面去，这件事情我先处理。” 裴景琛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狠狠地共情了，安慰道： “你作为一个新人自然没经历这种事情，最近还是先不要看手机了，暂行先住在组里吧，这种事情也不要太往心里面去，网络上什么鱼龙混杂的人都有。” 苏衡着手安排起了这件事情，打算将贺昭薇家附近的监控都先调出来，想要将完整的视频放在网上做一个澄清。 贺昭薇有些意外，随即只是庆幸地笑笑。 “我还以为苏导会把我赶出剧组赔违约金呢，真是谢谢苏导了又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大家的拍摄进度，我很抱歉。” 说着站起身来，朝着二人深深地鞠了躬。 苏衡自然受得住，摆了摆手。 “在我的剧组里自然得护着，这都不算什么，拍摄时间有三个月呢，我们慢功出细活。” 一旁同辈的裴景琛赶紧将人扶了起来，看见贺昭薇就想起了自己曾经无端遭受网暴被提出剧组的事情。 想到这里裴景琛仿佛救赎了曾经的自己。 “事情的错误并不在你，是那些人做得龌鹾肮脏，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事情一出，苏衡给剧组都放了三天的假期。 一是为了解决贺昭薇这件事情，二也是想着接连拍摄了半个月可以让员工们好好休息几天了。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等苏衡拿到视频，虽然画面比网上的还清晰，但是却没有办法录到声音。 怎么看都不能解决，苏衡将几人召集在办公室里，将监控视频摆在桌上。 “监控只能录到画面而不能录到声音，无论怎么看都成了小薇的错。” 裴景琛的助理仅仅是扫了一眼儿手机上的画面。 “这种人便是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没有他的亲口承认，事情很难翻盘。” 他们今早又查看了网络上的舆论动向，注意到贺昭薇尽管未占据热搜首位，但依旧稳居榜单之上，持续这几日的话题热度不减。 裴景琛心中早已明了这些舆论背后的操纵手法，网络世界充斥着真假难辨的信息，若是对每一件事都进行澄清，无疑是将自己完全置于公众的审视之下。 然而，这次的视频针对性太强，无法简单地冷处理。 “看来只能从这个设计师下手了，昨天那位封先生所说，这种人只要给足了钱也会反水。” 贺昭薇心中烦闷，没想到还要倒给这个狗皮膏药钱买证据，明明就是他颠倒黑白。 但眼下只有这一个解决办法，她也只能暂时妥协。 “那裴老师能够帮我联系到陈硕吗？” 裴景琛并未将此事视为难题，毕竟他们这些人物无时无刻不在公众视野中，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成为某些人炒作的话题。 “没问题，这件事情就交给陈姐去处理吧，可以吗陈姐？” 他的助理陈姐也是个混迹娱乐圈十多年的老手了，什么鱼龙混杂的事情没见过，对付这种人最是信手拈来。 助理陈姐答应了下来，找人调查了陈硕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自从上次江映月的凭空出现，陈硕便习惯了有人莫名其妙找上自己，他知道背后肯定是有人调查他。 助理陈姐安排了与陈硕的会面，陈硕虽不认识对面那人，但还是依约来到了陈姐指定的咖啡馆。 陈姐见到陈硕，仅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轻啜了一口咖啡。 “来了，自己看看喝什么，我买单。” 陈硕对她这样的态度并不在意，随即便点了一杯他常喝的苦咖。 第一百六十章 事情败露 陈硕几分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目光却紧盯着眼前这女人。 虽不知道她此行联系自己是何目的，但她并未对自己有过分的行为，想必不是坏事。 “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 只见对面的陈姐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将网络上的视频给调了出来，声音不疾不徐道： “想必陈先生就是视频里面的主角吧。” 陈硕心下了然，猜中了眼前女人的目的，便也轻松了几分。 只见他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 “是我没错，不知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陈姐的心中盘算着，估量着背后那人开出的价格。 “有没有关系这件事情陈先生就不用知道了，但是我相信陈先生我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就不用再说弯弯绕绕地话了。” “五十万，我给你五十万买断，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陈硕的心中一惊，连带着定金和尾款，江映月也才给他三十万，这足足比她多出二十万，看来这贺昭薇还真是有后台啊。 陈姐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揣摩人这一本领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即便是他随即控制了表情，但也让陈姐明白，这个价格他很满意。 陈硕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稳地开口：“五十万？贺昭薇她坑我的都不止五十万呢，这点儿钱就想要打发我？” 觉察到对面的人的贪婪，陈姐选择不动声色地选择加价，同时威逼利诱 “那就八十万，当然了陈先生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自然也有其他方式处理。” 听出了陈姐话里的意思，但他仍想要周旋一番。 良久，陈硕妥协道：“好，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后续再联系。” 陈姐将手机掏了出来扫了他的二维码。 离开后给裴景琛发去了消息。 “这人贪心得很，还想要更多，现在没有给个准信儿，估摸着是威胁背后的人去了，想要拿更多。” 裴景琛此时正在健身房里锻炼着，等他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给陈姐回了消息过去，擦了擦额头上淌下来的汗水，便收拾东西回去了。 回到了家里，将点开余额，发现已经剩得不多了，便想要从两方都狠狠地捞一笔，这也算是给他补偿费了。 陈硕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鞋子都没有脱，若是之前何媛在，他早就被赶出去了。 “江小姐，今天有人联系到我，打算花高价买证据啊，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没见过那么多钱啊。” 发出消息之后，陈硕便打开了电视机，目光锁定在激动的球赛上，一边轻松地转弄着手机，一边耐心地等待江映月的回复。 江映月几乎是立刻收到了信息，她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江映月索性直接拨通了电话。 瞧见了球赛比分精准命中，陈硕兴奋地跳上沙发，双拳紧握高高地挥舞，激情满怀地大声喝彩，那声音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过了良久他才注意到桌上震动的电话，陈硕依旧镇定自若地接起了电话。 “喂——” “陈硕，你他妈什么意思？打算过河拆桥吗？” 听筒里传来了女人尖锐而细小的质问声，陈硕不禁把电话稍微移开了些耳朵。 “这没有办法啊，我也是个普通人得生活嘛，这样吧江小姐，你给我一百万，我直接搬离这座城市怎么样？” 江映月气急败坏地怒骂着：“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配要这么多……” 对于电话那天说的一切，陈硕都欣然接受，最后搬出了二人曾联手的证据，威胁着江映月，若是转手将这份证据卖出去。 电话那头的江映月气得直接将电话挂断了，重重地砸在床上，早知道这人做事如此流氓，她就不自己现身了，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刚挂断的电话就收到了消息。 “江小姐好好考虑考虑吧！” 江映月咬牙切齿地答应了下来。 “好，但是你保证拿到钱之后离开这座城市。” 如今她手上的现金也不足一百万，只能从账户里救急了。 得知了江映月的答复，陈硕激动地拍手欢呼着。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把这些有钱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之前还会因为贺昭薇愤恨自己失去了工作，如今的他打算敲诈到这两笔钱便变卖房子，带着妻子孩子离开这座城市。 算下来也有个大几百万了，到时候再重新开始，随便做点儿小买卖也不愁下半辈子了。 而陈姐那边，陈硕盘算着在江映月的基础上，看能不能敲诈到更多的。 便给陈姐那边发去了消息。 “陈姐，这上头的人出手了一百万，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我肯定会见好就收的。” 这话说得很有艺术，告知了陈姐对方出手了一百万，但他的意思却是将问题抛给了对方，愿不愿意再加价买断。 陈姐收到这条消息忍不住冷笑，转手截屏发给了裴景琛。 “果然如我所料，这人就是想要敲诈勒索更多。” 陈硕倒是不担心他们会放弃这份证据。 第二天。 江映月从自己的账户上转走了一百万。 这巨大的流水一下子便引起了江父的注意，担心女儿是做什么坏事，便直接上门找到了江映月。 此时的江映月刚回到家，紧随其后的便是江父。 有些心虚的江映月底气不足的同江父打了招呼。 “爸爸，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啊？是文件忘在……” 江父冷言打断了她的话。 “今天上午你的账户里面有一百万的流动，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让江父知道了，江映月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像是在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转而她故作明朗道：“哎呀！还是瞒不住你啊爸爸，这不是思媛做了一个项目嘛，我打算跟她一起投点儿。” 像是担心父亲不相信一般，江映月还故作认真地补充。 “思媛说有内部消息西溪河岸的地段来年有政府大力扶持，我们提前买下一块儿地做生意，这是稳赚不赔的啊。” 这件事情江父也听到点儿风声，但是他记得前段时间有消息放出已经转投到了西门市井，打算打造人文市井。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关禁闭 意识到了江映月撒谎，江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还不打算说实话是吗？那我就去调查你的这笔钱是给了谁吧！” 若是让江父去查，自然会发现她近期网络上的手笔。 扭扭捏捏半天，无奈江映月只好掐头去尾说了实话。 “哎呀爸爸，琴川姐最近跟泽云哥之间出现了点儿问题，是贺昭薇一直插足在二人之间，甚至是诬陷琴川姐琴术造假，我便让人去拍了贺昭薇的黑料，现在得给人支付酬金了。” 言简意赅地带过了其中发生的曲折，她只希望父亲能够理解她。 结果出乎意料地是，江父发了好大一通火，指着江映月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训斥着。 “我是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让你少去跟江琴川接触，你偏偏不听，还上赶着去接那个烫手山芋，你还真当自己是英雄啊！” 江映月露出不耐烦地神色，反驳着。 “爸爸你也别老是把人想那么坏嘛，更何况是那个女人先……” 江父只觉得眼前自己的女儿真是被蒙了眼，气得他拿手指头狠狠地戳着她的脑袋。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难不成看不出来这是江琴川那个女人故意把你当枪使了吗？” 被江父粗糙的手指戳得脑袋生疼，忍不住往后躲着。 他深知自己的女儿被人蒙骗了，但不能任由她一错再错，网络上的事情他也听到了些风声，担心出更大的事情。 江父眼尖手快地直接拿走了江映月的手机。 江映月一下就慌了，站在沙发上踮脚抢夺。 “爸爸你信我的，就这一次，把手机还给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江父才不听她的任何解释，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将她房间里的平板电脑全都收走了。 江映月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追了上去，但她拗不过父亲的力气，被江父反锁在了家里。 隔着门，江父的声音却依旧清楚。 “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反省自己，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再放你出来！” 江映月面色慌乱地拍打着门，乞求江父把门打开。 结果无济于事。 等白天睡醒的陈硕顶着一鸡窝头，踹开了脚边挡路的易拉罐，绕开了散发着酸味儿的外卖去了厕所。 出来后陈硕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掏出手机打算再敲诈江映月一笔。 毕竟她答应得那么爽快，想必是拿捏住了她的把柄，借此机会再要一笔也不影响。 陈硕给江映月发去了消息，但过了一个下午都没有回信。 这让陈硕心中有些慌了，不停地发消息轰炸着，打电话过去却是暂时无人接听。 “好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江映月之前可是从来不会这样不回消息搞失踪的，看来是没有结果了。 转头陈硕又去了陈姐那边蹦跶，打算将证据卖给她捞一笔。 最起码他得保障自己有利可赚。 收到消息的陈姐此时正在剧组里跟着裴景琛一起在苏衡的办公室里决定下一步的打算。 恰好这时候陈姐立马收到了陈硕发来的短信，她将手机递给了裴景琛。 “我就知道这人一定会再回来的，估摸着是那边的金主给的价钱不如他意。” 裴景琛接过了手机，将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查看了一番，只见他双眉紧蹙，眉心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裴景琛的鼻翼微微翕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怒意，被陈硕这出尔反尔的行为触怒到了，忍不住将手机重重地扣在桌上。 陈姐瞧着裴景琛地动作，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 “这人还真是无耻之极，居然这般出尔反尔，要我说还跟他好好谈什么，还不如我找人去会会他，这种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碰到硬茬他就老实了！” 一旁的陈姐像是看小孩儿胡闹一般露出无奈的神情。 而对比之下苏衡就要冷静得多了，苏衡严肃地反驳了裴景琛。 “小裴啊，如今你也是身为公众人物了，做这些事情之前要考虑清楚，若是被人拿捏住了把柄，可就断送了前程啊！” 苏衡这番话其实在理，只是他太生气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姐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件事情在网上的热度却一直占据榜单，网友们被水军们带着节奏又攻击了一波官博的评论区。 见此情形，苏衡还是将评论区给关闭了，这件事情迟早会解决，但不能影响到后期的宣发。 个别极端网友甚至是冲了苏衡的评论区，开始把矛头对准了苏衡下手，咒骂着无良导演包庇坏人，黑粉在其中带节奏开始抵制起了这部剧。 苏衡的死忠粉们也在评论区里跟那些无脑粉丝对骂起来，能力不相上下。 而裴景琛的广场里也有黑粉开始谩骂，只不过他的粉丝群体已经非常成熟了，处理其这些手拿把掐地就将局面控制住了。 而另一边的沈泽云，这几天看着网上愈演愈烈的情形，而贺昭薇却从未现身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就连苍白的解释都没有。 这也是让那些网友们骂得不可开交地原因之一。 沈泽云也在这中途给贺昭薇打去了电话，但是结果都是无人接听，最后都直接关机了。 这场网暴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过去了这么几天都仍然占据热度，而贺昭薇却没有如意料中的来找他，这让沈泽云有些担心。 思来想去还是叫了周彩进入办公室。 周彩昨天才熬了个大夜，此时眼底顶着两团乌黑，来的路上嘴里嘀嘀咕咕着骂着老板不做人，进入办公室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沈总，请问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只见周彩眼底两团乌黑，脸上仍挂着标准的职业假笑。 沈泽云清了清嗓子，故作无意地提起了贺昭薇。 “最近网上关于贺昭薇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啊。” 周彩听见贺昭薇的事情，面上的神情稍有转变。 “是啊沈总，我看那些人好过分啊，攻击薇薇姐什么的都有。” 沈泽云试探性地询问：“确实，周彩啊，你跟贺昭薇的关系还算不错吧？作为前公司老板，我觉得对于之前的员工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你去打探一下贺昭薇最近的情况。” 第一百六十二章 空手套白狼 陈硕之前一直是兢兢业业工作的打工人，奋斗到之前的位置也是因为在盛风初创时就在了，已经是老员工了。 即便是后来涨了工资，借用职务之便坑到了不少的意外之财，但也仍然被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儿来。 如今一朝得道，压抑许久的陈硕不再小心翼翼地苟活着，加上何媛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他的日子更加是肆无忌惮。 家里也是乱成一团，没有工作的陈硕整日在家中打游戏看球赛，饿了便是外卖跑腿，家里被他搞得一乱糟，一点儿都没有何媛在时的干净整洁。 晚上无聊时便去酒吧里面找乐子，曾经忙于工作没空出入这些场所，这段时间他却发现里面异常的好玩儿，直呼之前过的是苦日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心里却丝毫没有感觉，甚至是觉得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终于是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有了江映月给他的一笔资金，他第一时间便是购置了一台年少时就心仪的最高配置电脑，终日沉迷游戏。 甚至是在网上搞起了赌博，初入赌场的他自然尝到了甜头，更加大肆地挥金如土。 很快便把身上的积蓄花光了，陈硕有些焦虑地紧盯着电脑屏幕，瞧见他操控的人物又死了一次，忍不住摔了键盘，嘴里爆着粗口。 烦躁地抓起一旁的手机，而江映月仍然没有回信，这让陈硕内心十分烦躁，咒骂着江映月。 时至今日，他也清楚看来是从江映月那儿要不到钱了，好在自己当时并没有直接拒绝陈姐，还留了一手在。 这件事情陈硕也不想再掺和了，他只想快点儿拿到钱。 陈硕直截了当地给陈姐发去了消息。 “我愿意将这份证据卖给你们，但是这里面我也有我的条件，你们的价钱方面若是给的今我不满意那我们之间便没得商量。” 陈姐那边沉寂了这么多天，终于见到了陈硕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直接驱车找到了裴景琛。 召集了几人在苏衡的办公室里碰面。 这段时间几人只要是商议事情都选定在了苏衡的办公室里，比其他地方的私密性好多了，更重要的是照顾了贺昭薇。 她现在不适合出去抛头露面，这段时间都在剧组里面待着，闲暇之余就去请教老师磨练演技。 闲的时候她就在房内看看书，借着剧组里面正好有道具，贺昭薇便调配起香水来，打算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调配合适的香水。 没接触到网络的这段时间，贺昭薇过得轻松惬意但仍然有一丝紧绷。 好在有他们的帮助，将碧湾村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哥哥的行踪也让许如蕴请了专人照料。 这段时间规律生活，锻炼身体，充实的生活让贺昭薇的气色看起来更加的好了。 得知了消息，贺昭薇直接快步离开了酒店，往苏衡工作室去了。 裴景琛和陈姐也是随后就到。 到了办公室里，这段时间来有空闲时间来打理花花草草的苏衡又在办公室里添置了几株新的植物。 让之前看起来有些沉闷的办公室增添了一丝生机活力。 苏衡像是想起什么，高兴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茶饼。 掰开了一小块儿放进了茶壶里，只见那一小块儿如黄金般透亮。 “你们真是有嘴福了，这是我的好友专门从湖南给我带回来的上好老黄茶，这黄叶黄汤的喝起来老美了。” 与其他名茶不同的是，这是轻微发酵茶。 经过一系列浸泡、洗茶、出汤的泡茶步奏，办公室里逐渐茶香四溢。 苏衡倒了几杯一一递了过去。 “尝尝味道怎么样？” 贺昭薇倒是不善品茶，但却尝出这杯茶香气清悦，滋味醇厚，忍不住惊叹地扬了眉头，瞧见杯中，还真是如苏衡所说汤色杏黄、叶底嫩黄。 “哇，苏导，这茶还真是入口绵柔，细腻顺滑，让我不善饮茶地都忍不住想要多喝一杯。” 说着贺昭薇笑着将杯子递了过去，苏衡高兴地接过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茶叶的香气袅袅散开，或淡雅如兰，或馥郁似桂，层次丰富而又和谐。 裴景琛细细品味着，感受着茶汤在口中蔓延开来，那醇厚的滋味，口感饱满，回甘持久，令人神清气爽。 “确实是好茶！” 陈姐也不客气地接过了苏衡递过来的杯盏，惊喜地发现确实有着不同往常的口感。 一杯下肚，感觉浮躁的心情都被抚平了不少。 陈姐将手机摆在了几人之间的桌上。 “陈硕那边估摸着是找那边的人索要无果，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我们的身上。” 贺昭薇轻蹙眉头，面色稍有凝重地拿起了手机，查看上面的聊天记录。 裴景琛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双腿交叠在一起，手上还转动着茶杯，目光却看向了贺昭薇。 “他的意思是要价多少？” 贺昭薇将手机放了下来，“两百万。” 陈硕这是连本带利地全部给要了回去，毕竟碧湾村那里便让他赔偿了大概有六七十万，在此基础上多要了一百万。 裴景琛显然能够接受这个数字。 “那就照他说的办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娱乐圈里随随便便送个人情都不止这个价，若是真按照娱乐圈里这些狗仔的价格来算的话，或许这算是少的了。 听见两百万这个数字，裴景琛倒是想要直接拿钱了事，瞧出了贺昭薇的为难，他主动开口解难。 “没事的小薇，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就当是交你这个朋友了！” 一旁的贺昭薇摇头如摇拨浪鼓一般回绝着。 之前在沈氏得不得就是大几千上亿的单子，她处理起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但这一次，居然要把钱给这种人渣，她实在是气不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本就错不在她，居然最后还要把钱送到他的手上。 更何况这人如狗皮膏药一般，谁又知道他真的拿了钱之后会老实呢。 “真是要给这个人渣这么多钱吗？这钱我就算是打水漂也不愿意给他。” 更何况贺昭薇也是不想欠下裴景琛这个人情。 忽然，贺昭薇灵机一动。 “不如我们来一招空手套白狼，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财两空 “空手套白狼？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做？”裴景琛剑眉微挑，对贺昭薇说的这话起了些兴趣。 贺昭薇勾唇哼笑一声，“他不是想用这个办法敲诈勒索吗？那我们就让他人财两空。” 更何况那本来也不是他应得的钱。 “男人么，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要选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女去引诱他，我不信他还能管得住自己的嘴。” 闻言，裴景琛脸色微变，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 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贺昭薇蹙了蹙眉，片刻后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刚才说的那话，扫射范围似乎有些太广了。 “不过，我们裴大影帝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贺昭薇古灵精怪地笑了笑，颊边隐隐几出两个酒窝。 可爱得让人想生气都难。 裴景琛无奈叹了口气，唇角不自觉扬起弧度，“行，人手和地点我来安排。” 有苏衡的帮助，这件事进行得极其迅速且隐秘。 不过两天时间，陈硕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晚上七点，皇家酒楼，逾期不候。” 发件人是个熟悉的号码。 陈硕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洋洋得意地将手机往空中一抛，稳稳接住，“气势搞那么吓人，现在还不是乖乖把钱送上来了。” 说完，他打了个嗝，没消化的大鱼大肉和各种酒味窜出来，在乱糟糟的室内蔓延。 然而陈硕就像闻不见似的，随便套了个外套，顶着花裤衩和拖鞋出了门。 “您好，这里是皇家酒楼，要求衣着整齐得体才可入内，请您规范穿着。”门口侍者扬着微笑，平静地拦住了陈硕。 陈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神向下瞥着那只拦住自己的胳膊，不屑意味透露得淋漓尽致。 “你知道我是谁邀请过来的吗？一个服务员还在这装上了？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陈硕咄咄逼人发出三连问，说话时口臭肆意挥洒，攻击力堪比生化武器。 侍者眼神都放大了一瞬，唇角笑容僵滞，下一秒才恢复表情，屏着气说：“麻烦您报一下包厢名字。” “潮……潮什么玩意儿来着？”陈硕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卡壳，容量有限的脑袋里根本记不住那些高端名字。 他皱着眉把手机拿出来，又觉得自己落了面子，烦躁地直接把手机屏幕怼到侍者面前，语气暴躁，“你自己看。” 侍者脸憋得泛红，草草确认了包厢名就退后几步，弯腰朝里面伸手，“您请进，会有服务员带您去包厢的。” “切。”陈硕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两手插兜大摇大摆往门口走，那架势哪里像来吃饭的，简直像是没读过书的混混。 这几天陈硕可以说是泡在金钱堆里过的，突如其来的暴利已经把他养得利欲熏心，眼里只能看到人民币了。 内心肮脏的欲望被无限放大，他伪装了这么多年的本性也终于暴露出来。 包厢内，裴景琛戴着黑色口罩坐在主位，陈陈熙站在他身后候着。 稀奇的是，左手边位置上还有一个身材火辣的大胸萝莉，一进门就吸引住了陈硕的视线。 陈硕眼睛黏在那位美女身上，片刻后才虚伪地笑了笑，向陈陈熙握手，“陈助理，又见面了，晚上好啊。” 陈陈熙唰后退一步，不动声色避开他的触碰，“晚上好，这位是粒粒，我们专门请来的，今天她会全程陪着你。” “相信我们的诚意你也看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需要的东西呢？”陈陈熙将一个黑色皮质箱子搁在桌上。 陈硕眼睛顿时冒光，险些没忍住整个人扑在箱子上。 “诶——这可不是现在交给你的。”陈陈熙眼疾手快撤回箱子。 陈硕也意识到自己太唐突了，于是讪笑一声坐在粒粒身边，“抱歉，是我着急了。” “哎呀硕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这么一大桌好菜还摆着呢，你先喝几杯酒再说也不迟呀。” 他一坐下，粒粒便将双腿靠近他，手臂撑在膝盖上，呼之欲出的饱满都快堆到陈硕身上了。 陈硕双目放大，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理智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你说的也是，那我们先喝点酒吧。” “你叫粒粒是吧？名字挺好听的，听起来就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陈硕一边跟粒粒搭话，一边把她推过来的酒全部喝了。 在他的视线盲区，陈陈熙悄悄将一个摄像头卡在桌子边沿处，另一只手在身后按下了拍摄键。 “对了硕哥，我都听说了你在网上的事，那个女生简直太不像话了，一点同理心都没有，真是活该被网暴。” 酒过三巡，陈硕脸红得快要滴血，粒粒趁机把话题引到贺昭薇身上。 陈硕打了个酒嗝，眼神都不聚焦了，“害，你知道什么，那都是我故意的。” “啊？难道这件事跟网上说的不一样吗？”粒粒眼睛一亮，继续追问。 陈硕的手搭在她嫩白大腿上，猥琐地向上游离，“那当然了，她是被人陷害的，我还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 “这个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不许说漏嘴了。” 粒粒欣喜一笑，她背对着摄像头，拍不到她的表情和脸。 她乘胜追击多问了几个问题，直到陈陈熙暂停拍摄，把她叫走，“这是你今天的工资，记住了，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粒粒乖巧地点了点头，肩上披着一件外套，把里面大好春光都遮住，只露出嫩生生的小脸，“那裴哥那边……？” “放心，我会跟他说的，到时候把签名照邮寄给你，你留个地址。” “好！” 第二天，一条视频迅速冲上热搜，随之而来的是大量澄清帖。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原来她竟然是被冤枉的！最全经过点击查看 5g冲浪的网友都看到了陈硕那条视频，经过处理后他的话清晰可闻，事情真相也被人整理出来。 “我靠，亏我当时还帮他说话，搞了半天是假的，哪来的脸网暴别人啊！” “细思极恐，到底谁这么有心机，居然干这种事，把我们都耍得团团转。” 苏衡的公关部引导着舆论风向，网上炸开了锅，词条讨论度再创新高，贺昭薇也发了个澄清帖。 网友自然不可能道歉，总得找个背锅的，于是这个帽子就顺势扣在了陈硕头上。 #陈硕！无良设计师！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同归于尽 陈硕看到那些热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宿醉过后。 “呕……”他趴着床沿吐了会，在厕所敷衍地洗了个脸，顺手掏出手机，登了娱乐平台，“我操！” 陈硕原本还晕乎乎的大脑瞬间清醒，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手忙脚乱点进其中几个词条。 “害，你知道什么，那都是我故意的。” 他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陈硕看着视频里那张熟悉的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等等！ 想到昨天那个叫粒粒的美女，陈硕眼睛骤然瞪大，“妈的，居然敢骗老子！” 宿醉容易头疼，再加上那些骂他的黑评，陈硕脑袋都快炸了。 他没怎么思考，立刻编辑了一条帖子发出去。 “各位朋友，很抱歉占用了公关资源，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说，昨天那个视频并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我是被人利用了！” 他洋洋洒洒写了一长段话，也没管逻辑通不通顺，手指发抖点击发送。 可惜他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薄，帖子没有掀起任何水花，甚至这下面的评论都是嘲笑他的。 短短半天，陈硕俨然代替了贺昭薇，陷入人人喊打的境地。 好死不死手机上方还弹出一条微信。 老婆：“我们离婚吧！孩子跟着我，等我回去，我们马上就去领证。” “操！”陈硕愤怒地把手机砸向镜子，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他呼吸急促，脸色通红，疯狂思索着对策。 下午，贺昭薇还有拍摄计划，舆论风向转变后她的情绪状态也恢复了正常，思索再三，出门时还是戴上口罩。 她长发散在肩上，纵使素面朝天，那对眉眼也很有辨识度。 以至于陈硕毫不费力地发现了她。 “贺小姐！”陈硕激动地抓住她肩膀，差点梅开二度，滑跪在她面前。 “我靠！谁啊——”贺昭薇浑身一激灵，眼睛瞪得浑圆，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 她扯下口罩，面色清冷，“放开我。” “贺小姐，我知道之前都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被金钱迷了眼才做出那些蠢事，我这次是真心向你道歉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看着眼前的人，贺昭薇双臂环抱在胸前，“知道错了还是害怕了？你只是不想被骂而已。” “现在网上都是骂你的人，你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才来找我求情，但我如果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她心理承受能力是强，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踩在她头上！ 陈硕恬不知耻做出这种事情，还指望她能原谅？真把人当软柿子捏了！ 陈硕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点出来，脸色白了白，一时语塞。 转念想到网上的那些言论，他坚定地继续恳求，“贺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很难相信，但我是真心跟你道歉的！” “那我真心拜托你离我远点，我下午还有工作，麻烦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了。”贺昭薇皱眉反驳他，语气强硬。 看她这架势是完全不打算原谅自己了，而且还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陈硕恶从胆边生，咬牙怒吼一声：“妈的，那就一起去死吧！” 他面目狰狞，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水果刀出来，亮着刀刃朝贺昭薇刺去。 这是破罐子破摔，要同归于尽了。 贺昭薇瞳孔紧缩，肢体动作先于思考，转头便往反方向跑。 “给老子站住！”陈硕像是走火入魔了，拿着刀猛扑向她。 他死死跟着贺昭薇的步伐，两人之间只剩咫尺距离。 这时，陈硕的眼里突然闯入一道黑色身影，“谁啊，滚开！” 他大惊失色，一时没刹住车，直挺挺地撞在那人身上，手腕被人用力钳制住，身子连带着摔在地上。 匕首在沈泽云手腕拉出长长的血痕，他无知无觉似的冷静，“陈硕，故意伤害也是违法犯罪，你打算进去蹲几年？” “沈、沈总。”陈硕浑身冷汗直冒，下一秒感受到冰冷粘稠液体滴在脸上，他抬头看，只见沈泽云手腕鲜血淋漓。 “啊——！”陈硕被吓得理智回笼，立刻放开手。 “沈总！我、我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你，我，我……” 沈泽云随手把匕首丢在地上，指尖碰了碰伤口，眉头微微拧起。 他直接打断陈硕的语无伦次，“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警察说吧。” “不要啊沈总，求您、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啊！” 陈硕之前是做设计师的，任职这么多年，就算没见过面，也早就听说了沈泽云的名号。 这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被他针对，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完蛋了。 “把手拿开。”沈泽云眸色森寒，阴冷地向下瞥去。 陈硕吓得一哆嗦，移开了抱着他大腿的手。 “沈泽云……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贺昭薇听见声响赶过来，震惊地看着他手腕的伤口。 “一点小伤，不碍事。”沈泽云动了动那只手，血不要钱地往下流，在肘弯处停住，然后落在地上。 贺昭薇根本顾不上其他，连他们已经离婚都忘了，本能地攥住他，“你疯了吧，现在还乱动什么？” 她迅速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随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直接裹在沈泽云手腕，“先止止血。” “沈总！”陈硕倒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两只手突然被身后的人反扣住。 “停下，不要乱动！” 陈硕别扭地往后看去，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人，估计是这块片区的安保人员。 医院。 “伤口面积较大，好在刀痕不深，先全面消毒一遍，再把伤口缝起来包扎就好了。”医生检查后说：“不过疤痕是肯定会留的。” “如果介意的话，我们医院也有除疤痕的……” 医生话还没说完，沈泽云就率先开口，“不用了，直接消毒吧。” “好，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沈泽云这些血看着骇人，说到底也只是皮外伤，加上医生是个老专家，一个多小时就处理好了。 “住院观察几天，后续伤口没有感染发炎的话，就可以出院了，记得要按时服药。” “嗯。”沈泽云点点头，包着纱布的手僵硬垂在身侧。 单人病房里，贺昭薇看着他，神色不太自然，“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啊？” 刚才没有时间让她细想，现在冷静下来，贺昭薇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沈泽云不会是为了她才特意过去的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照顾受伤的他 沈泽云觉得伤口有些紧绷，龇牙咧嘴的曲肘找寻舒适的动作。 “我说我是路过，你会信吗？” 瞧见沈泽云这一难受的动作，贺昭薇去找医生要了手臂吊带，将受伤的胳膊放在吊带中，另外一端挂在他的脖子上，让沈泽云舒服了一些。 对于他所说的路过，贺昭薇自然不相信，但也不再去探究内心深处的答案了。 沈泽云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贺昭薇倒也不像之前那边态度刚硬，二人共处一室，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贺昭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愣愣地站起身来，将包挎在了肩上，背对着沈泽云不自然道。 “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忙完我会再来看你的。” 但是贺昭薇确实是没有撒谎，剧组下午恢复了拍摄，她确实是有事情要忙。 见贺昭薇有要走的意思，沈泽云下意识地疼痛出声。 “嘶——哎呀。” 听见身后的动静，贺昭薇本能反应地调转了方向，瞧见了他的手臂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里渗渗出了一丝丝血迹，赶紧去叫了医生。 方才为沈泽云包扎的医生带着工具箱重新折返了回来，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扭头对贺昭薇嘱咐着。 “病人不宜大幅度活动，先让伤口结痂才行，接下来几天不要碰水不要……” 她站在不远处，眼神中满是愧疚与担忧，对于医生说的话她都一一记下了。 等到医生走后，贺昭薇忍不住拧眉质问他，语气之中却是透露出关心。 “刚刚你为什么扯住了伤口？你知不知道医生说的不要大……” 没等贺昭薇说完，沈泽云喏喏地打断了她，“我想喝口水而已。” 目光落在床边的沈泽云身上，他那往日的傲慢不复存在，只见薄唇紧绷，嘴角轻轻下拉，这让贺昭薇心底涌起了一丝柔情。 随即转身为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至他手中，沈泽云伸出另一只手接过，目光在水面中缓缓打转，轻轻地嘬了一口杯中的水。 见贺昭薇有要走的架势，沈泽云猛然一起身，又扯住了伤口。 “哎，嘶——” 贺昭薇感觉扶着他躺在了床上，“你这又是何必呢？” 沈泽云顺着贺昭薇的动作顺势躺了上去，轻声说道： “这伤，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我一个人，怕是连日常起居都有些困难。”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贺昭薇微微咬着嘴唇，心中很是挣扎，但于情于理而言，沈泽云救了自己也不至于漠视不管。 良久，贺昭薇才松了口，“好吧！那我就照顾到你出院吧。” 见贺昭薇答应留下来，沈泽云看似不经意地挺直了脊背，双手悄然紧握，感受着那股从心底涌起的快意。 贺昭薇将包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从里面拿出了电话。 “我出去打个电话。” 贺昭薇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苏衡，向他申请了几天的假期，苏衡没想到事情解决后陈硕竟然做出了如此极端的行为，便也应允了贺昭薇。 轻轻推开了病房门，瞥见沈泽云角正卧床之上，无聊地摆弄着遥控器，信手切换到了一部煽情的都市狗血爱情剧。 贺昭薇微蹙起眉头，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无奈，没想到堂堂沈氏总裁居然还爱看这些狗血爱情剧。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被人敲响，贺昭薇前去开了门，发现竟然是周彩。 只见小姑娘身着公司那沉闷的制服，依旧难以掩饰她在见到贺昭薇时眼中闪现的愉悦光芒。 “薇薇姐，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来给沈总送工作资料呢！” 贺昭薇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哎呀，薇薇姐，你可真是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公司之后，公司的运作大不如前，接二连三地遇到棘手的客户和荒唐的投资方，真是受够了！” 贺昭薇带着周彩步入屋内，面上礼貌地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温婉地回应着她。 “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吧，应该是你们还没……” 这番话自然落入的沈泽云的耳朵里，顺着周彩的话茬接了下去。 只见他微不可查地紧了眉头，话有所指道：“是啊，这手底下干活儿的每一个有眼力见儿的，还要我这个总裁来亲自处理这些小事儿，丝毫赶不上贺昭薇。” 周彩并未察觉他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再次遭受了一番斥责，脸上掠过一抹愠怒，旋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将床上桌给反转了出来，将电脑打开，文件全都放在了桌上。 “第二期的工作进度汇报表呢？怎么就直接跳到第三期了？” 周彩这才想起，第二期殷静组的做了修改便重新归档了，她居然忘了带过来！只见沈泽云剑眉紧锁，眼神冷却如冰。 周彩立马弯腰道歉，并且给出了解决方案。 沈泽云角语带双关地斥责手下员工工作不力，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带过贺昭薇，巧妙地透露出期待她重回沈氏的心思。 而贺昭薇置身事外，接过了周彩手中的水果篮，从中挑出一个苹果，细致地削起了皮。 她微微低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认真而又温柔。 …… 傍晚的最后一抹残阳落下，转而取代地是天空毫无温度的蓝色。 这时候查房的医生进来了，查看了沈泽云手臂的情况。 医生的语气沉稳而严肃，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病人的手臂，嘱咐着二人。 “这段时间要保持伤口的清洁干燥，千万不能沾水，避免感染，明天观察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贺昭薇十分感谢地送走了医生，重要明天沈泽云出院了，自己便也能重新归组了。 而躺在床上的沈泽云却不是那么的高兴。 这真是一次与贺昭薇独自相处不可多得的好时机，没想到明天就要办理出院手续了。沈泽云角眼中透露着深沉的思索，眼球微微转动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悄然浮现。 见贺昭薇送走了医生，瞧见了她面上开心的神色，忍不住呛了她一句。 “怎么，这么快就想要甩掉救命恩人啊？” 观察到贺昭薇神情的微妙变化，她收敛了先前高兴的神色，眉头微蹙，言辞中流露出淡淡的愠怒。 “这不是想你快点儿好吗？这你也不高兴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感染的伤口 “好好好，是我的错。” “我饿了，这都已经到饭点儿了，总不能饿着病号吧？” 说完，他别过头去，却又悄悄用余光瞟着贺昭薇，期待着她的反应。 贺昭薇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天色已染上了一抹黑。 这么说起来，她倒是也觉得有些饿了，扭头询问。 “那你要吃什么？让管家吩咐做好送过来吧。” 沈泽云双眉紧蹙，如两把利剑倒竖，眉心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语气不耐。 “这么大摇大摆的，是生怕爷爷不知道吗？” 觉察出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稍微软了几分，只是沈泽云此时确实对吃没有太大胃口，随口应道，“随便。” 毕竟他志不在此，只不过是为了支开贺昭薇想的招儿罢了。 贺昭薇脸上微不可查地闪出了一丝愠怒，提着包出去了。 谁不知道这大少爷多难伺候啊，家里备了好几个中外结合的名厨为他做饭。 走出医院。 发现这附近多数都是家常菜馆子，味道符合大众口味，价格嘛也是平易近人。 这么晚了贺昭薇也懒得再折腾其他了，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卫生的店进去了。 小店里充满了烟火气，老板娘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那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 “姑娘，想吃点啥呀？咱这都是地道的家常菜，味道可好了。”老板娘的声音爽朗而亲切，带着浓浓的烟火气息。她身着朴素的围裙，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眼中满是热情与真诚，递过来了一张菜单。 贺昭薇接过，微笑询问：“姐姐，有什么是适合缝伤病人吃的菜不？” 老板娘在医院这一带开了几十年的店儿，自然也了解几分，指着上面的菜单点了几道菜。 按照老板娘的推荐，贺昭薇添了两道自己爱吃的菜，便坐在一旁等候了。 与此同时，病房里。 沈泽云见贺昭薇出去了大概有几分钟，猫着腰下了床，站在了窗台板俯视着楼下出口，瞧见了贺昭薇的身影他这才放下心来。 起初，沈泽云故意用没有消毒的手去触碰伤口周围。那原本干净的纱布边缘，渐渐沾上了一些不明显的污渍。 心中担心不起作用，便狠下心来活动着手臂，感受到缝着针的手臂撕裂般的疼痛，沈泽云被疼出了一丝生理性眼泪。 发了狠的沈泽云故意碰到了水迅速包裹起了纱布恢复原状躺在了床上。 心想着这下肯定不能出院了。 半个小时后，贺昭薇两大包回来了。 将床上桌给翻了出来，将袋子里的美食一一摆放在桌面，那浓郁的香味立刻弥漫开来，连沈泽云也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一丝食欲。 揭开食盒的盖子，香气四溢，瞬间唤醒了两人的饿意。 沈泽云细细咀嚼，或许是因为住院的缘故，他意外地发现这些菜肴竟然如此美味。 瞧见沈泽云吃得如此香的模样，贺昭薇忍不住捂嘴偷笑。 “堂堂沈氏总裁吃惯了山珍海味没想到也会被这些小菜馆子给折服啊！” 沈泽云单手轻捏筷尖，另一手稳稳地扶持着碗沿，微微低头，对贺昭薇所言，他不屑地轻嗤一声，语调中透着几许傲慢与娇纵。 “你懂什么，这是品人生百态。” …… 夜幕笼罩着医院的病房，寂静中透着一丝压抑。 贺昭薇睡在陪护床上，小小的空间让她很是谨慎，以至于不能熟睡。 朦胧中，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只见沈泽云面色潮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心中一惊，伸手摸向沈泽云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她意识到沈泽云的伤口感染了，而且正在发高烧。 贺昭薇赶紧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等待医生的过程中，贺昭薇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不停地用湿毛巾为沈泽云擦拭额头，希望能帮他降低一点温度。 值班医生和护士很快便来了，查看了沈泽云的生命体征，发现是在发高烧。 这一动静吵醒了沈泽云，刚在他只觉得身子很沉，睡得昏昏沉沉的。 沈泽云感觉呼吸有些沉重，任由医生护士为自己检查着，他斜着眸子瞥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贺昭薇，瞧见了她满脸的担忧，扯了一丝笑脸出来。 检查了手臂处的伤口，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原本整齐的缝线也有些歪歪扭扭，周围渗出浑浊的液体，皮肤粘连着纱布有些难以拆开。 见惯了这种场合的医生也忍不住蹙起眉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慢几分，护士在一旁帮助着重新消毒。 “这伤口早就说过的不要……” 沈泽云却猛然扯开了正在消毒的手臂，对着不远处的贺昭薇不自然地喊着。 “贺昭薇！我有些口渴了！我现在想喝水，烫的！” 对沈泽云这一行为感觉到了莫名其妙，“你现在包扎伤口得好好的喝什么烫水啊？” 但却沈泽云催促着，几分不情愿地出去为他打了热水。 瞧见着贺昭薇离开的背影，门关上的那一瞬他才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为何了，但秉持着职业道德，医生还是将沈泽云给批评了一番。 “早就说过了不要让伤口碰水，会有感染的风险的，这缝合的伤口歪歪扭扭的，留下的疤痕只会更加难看，我们医院也有非常优秀地去疤痕团队需要……” 瞧见着医生又打算推销去疤痕手术，沈泽云冷脸打断了他。 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也就不跟医生你绕弯子了，我想要再多住几天院，我愿意为贵医院投资一批先进的医疗设备。” 医生的脚步轻快而急切回到了办公室里，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向院长请示了这件事情，得到了院长的点头示意。 回到了病房内，见护士已经重新将伤口包砸好了，二人准备离开病房让病人休息，却正好撞上了接好热水回来的贺昭薇。 将贺昭薇单独拉至了门外，将沈泽云的情况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她。 “眼下病人正常的愈合进程被打乱，炎症不断扩散，严重的感染还可能引发全身性的反应。高烧可能会突如其来，血液中的感染因子可能随着循环系统四处游走，威胁到身体的各个器官，带来不可预测的潜在危险。”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住进医院 贺昭薇惊愕地瞪大双眸，“怎么会这样呢？不是白天还说得好好的，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露出无奈的神情，向她解释了缘由。 “所以我们才会有留院观察这一流程，就怕病人出现这种意外，但后续好好恢复还是会好起来的贺小姐，你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这几天还是需要留院观察情况才行，就怕存在潜在风险。” 听医生建议还需继续留院观察几天，贺昭薇微微颔首，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回到了病房里，见沈泽云已经睡熟，动作便放轻了些，猫着腰坐在了床边。 病房里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下一抹朦胧的银辉。 在这黯淡的光线下，沈泽云的侧颜显得格外深邃。他的轮廓仿佛被黑夜勾勒出一种坚毅的线条，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阴影，紧闭的双眸下微微颤动的睫毛。 一时竟看出了神，曾经朝思暮想的面容，如今却只能借这样的情况细细端详一番。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然洒进病房，让有些冰冷的房间变得有温度起来。 阳光洒在沈泽云的脸上，为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柔和的色彩，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缓缓苏醒。 而趴在床边睡着的贺昭薇也揉了揉朦胧睡眼，缓缓抬起头来，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压痕。 昨夜趴在床边睡了一晚，此时只觉得全身都有些僵硬。 忍不住伸了一个大大懒腰，微微仰头，感受着颈部传来的“咔咔”声，仿佛是身体在抗议这一夜的不适。 接着，她又跺了跺脚，让麻木的双脚渐渐恢复知觉。 瞧见着贺昭薇能自如地活动着，昨夜担心压住手臂的沈泽云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睡觉，此时也觉得腰酸背痛。 贺昭薇简单洗漱一番，将头发扎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丸子头，虽素面朝天却仍充满活力一般，去了楼下买早餐。 沈泽云半撑起身子来，勉强地也活动了一下，也去简单地洗漱，昨夜烧得太猛，今早都能闻到身上丝丝的汗臭味儿。 只是无奈于伤口不能碰水，不然沈泽云一定要洗个舒爽的热水澡。 贺昭薇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将早餐还是放在了桌上，招呼着沈泽云来吃早餐。 不同于平日里在老宅品尝到的经过精心搭配的丰盛早餐，贺昭薇随便要了几样清淡，其美味程度却不逊色于名厨的手艺。 在用餐过程中，沈泽云的手机时不时地响动着。 挂掉了第一次电话，旋即再次响起。贺昭薇无意间目光掠过他的手机屏幕，心下了然，察觉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却依旧默不作声继续喝着碗中的南瓜小米粥。 见沈泽云不耐地挂掉了第四次打来的电话，贺昭薇无声地叹息一口。 “是江琴川打来的电话吧，你不用在意我，你接你的就是了。” 被戳穿的沈泽云面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挽尊地说道是工作上的事情。 贺昭薇却无心再听他解释什么，直接将桌上的残余收拾好后出门去扔。 见贺昭薇离开，第五次打来的电话终于被接通。 那边的江琴川立马坐直了身子，语气热切而又嗔怪地说道：“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泽云，你在哪儿呢？昨晚上也没回……” 不知为何，沈泽云的心底升腾起一抹躁意，语气几分不耐。 “我有事情这几天需要出差一趟，你就在家里好好的别乱跑，有什么事情找我的助理让他帮你解决，我很快就回来。” 江琴川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软了性子。 “你怎么没给我说啊泽云，这次去那里出差……”多久回来呢？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沈泽云便借着上飞机的借口，赶在了贺昭薇回来之前挂断了电话。 而贺昭薇刚一进门，语气不平不淡地调侃道：“哟，这是给人家汇报完啦？就不怕别人杀到医院里来啊？” 这番话像是提醒了沈泽云一般，迅速给周彩发去了消息。 “别告诉江小姐我的行踪，若是她问起来了就说我在外地出差。” …… 江映月的公寓里。 一桌饭菜再次冷掉，已经有了丝变质的气味儿。 保姆按时来打扫卫生做饭，刚进门便看见了桌上冷掉的饭菜，无奈地摇了摇头。 将这些饭菜倒掉，重新热起了锅，做了一桌子的新菜。 上了楼去，敲了敲江映月的房门。 “小姐啊，再如何为了身子还是得吃口饭菜啊，不然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啊！” 若是往常，江映月还会发着脾气让她走开，或是出门来求保姆放自己离开。 但保姆可是拿江父的钱办事，她可不能因此丢了工作。 但这一次房间里却迟迟不见动静，保姆有些担心地打开了门，映入眼帘地便是倒在地上的江映月。 “小姐！” 医院。 输了液的江映月面色要比刚才看起了好了些。 但面色却仍然苍白，就像一张毫无生气的白纸般，嘴唇因失去血色显得干燥而苍白，凹陷下去的脸颊让原本饱满的面庞变得瘦削，看起来十分惹人心疼。 保姆在床边守着江映月，见她幽幽转醒这才去叫了医生来。 医生检查了江映月的生命体征发现已经在慢慢转好，嘱咐了保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保姆去为她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甘甜的汁水浸润着她有些发疼的嗓子，感觉到身体有了些力气，不像之前那般难受。 匆匆赶来的江父江母二人眼瞧着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一只，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只见江母蒋云的眼眶里打转着泪水，上前去抱住了江映月，心疼地抚摸着她。 “哎哟我的女二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瞧瞧这瘦成这样了，真是让妈妈心疼……” 蒋云的心里难受皱成一团，脸上的眼泪像是怎么也擦不完一般。 身旁的江父江奇明也附和着蒋云的话。 一时之间点燃了蒋云心中的怒火，猛然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咒骂着。 “我说你这个爹怎么当的，你是怎么狠心把女儿关在家里面的，你瞧瞧女儿都成这幅样子了！” 江奇明无端被指责了一番心中也不爽。 “什么叫我狠心，若不是你这些年骄纵她、溺爱她，她至于成现在这样嚣张跋扈，不长脑子地去干坏事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烫伤 蒋云也不甘示弱，她的眼睛里噙满泪水，声音颤抖却充满力量。 “是！我骄纵她，那你呢？你有起到做父亲的一点责任吗！一年时间里有几时是回了家里问过女儿的？” ”她的反驳带着深深的委屈和失望，想起了自己曾经独守空房时的孤寂。 蒋奇明涨红了脸，他挥舞着手臂，大声指责着，“你不可理喻！要不是我，你们能在这个家里过上好日子吗？” 两人激烈地争吵着，而躺在床上的江映月被这一幕给骇住，虚弱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泪水从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或许是在江映月有记忆起，父母就未曾在她面前发生过如此剧烈的争吵。 尽管她深知两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客气而疏远地相处，原以为这是一对彼此尊重的联姻伴侣，却未料到在这数十年的岁月里，他们竟然隐藏了如此多的辛酸与泪水。 江映月强撑起了身体，费尽全力地挡在二人之间，小小的身体企图隔离开对方。 而上了头的二人一股脑儿地往外吐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心酸与委屈，以至于忽视掉了已经起身的江映月。 眼前这一幕深深地冲击着她，这么多年来心目中的父母形象全然崩塌。 这些尖锐刺耳的话让她感觉到头昏脑胀，如溺水般窒息地感觉，她只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病房门，不知所向地跑着。 到了一处静谧处，江映月才觉得方才的不适感才好些。 不远处的办公室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医生，还在讨论着。 “什么？我们医院最新一批的设备居然是沈氏集团的沈总投资的？” “是啊，我们有了这批最新的设备可以帮助多少家庭啊！” “是啊，我听说那位沈总可是因为……”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江映月的心中困惑。 沈泽云？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为医院投资物资？ 江映月将方才的事情抛之脑后，赶紧跑上前去询问了那两个医生。 这才得知沈泽云竟然受伤住院了。 江映月想也没想地就给江琴川拨去了电话。 那边很快便接通，听见是她的声音，语调微不可查地低了几分。 “原来是映月啊！有这么事情吗？” “琴川姐，你知道泽云哥住院的事情吗？” 那边半晌没有传来动静，江映月都怀疑是自己的问题，拿起手机喂了好几声。 “哦……这个啊！可能是你泽云哥不想让我担心吧，你在哪个医院呢？我现在过来。” 江映月将自己方才打听到的告诉给了江琴川。 挂断了电话，江琴川的心底被一种莫名的惶恐席卷，沈泽云明明告诉自己有事情出差…… 江琴川很快收拾好了自己，起身去了医院，找护士打听到了沈泽云所住的病房。 在来之前江琴川的心里设想过了很多种可能，可当她真正打开病房门看见里面的情况还是不可控地浑身颤抖了一番。 “泽云！” 瞧见床上桌摆着的饭盒，贺昭薇手中端着的汤，还有沈泽云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看着这情况是打算亲手喂沈泽云吃饭。 二人被这一动静给吸引，齐齐向门口看去。 只见江琴川满脸担忧，顺势挤走了坐在凳子上的贺昭薇。 突如其来地撞击让她一下没站稳地往旁边跌着，碗中的汤撒在了手背上，贺昭薇腾出另外一只手才站稳以至于没有摔倒。 沈泽云坐起了身上往后探着脑袋。 而一旁的江琴川整个身子扑在了沈泽云的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一脸关切地询问着他的情况。 全然不顾贺昭薇的惊愕与愤怒，满脸心疼地看着沈泽云受伤的手臂，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顺势端上了桌上的碗，贴心道：“泽云，既然你不方便的话我来帮你吧！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却仍然怕我担心你，瞒着不告诉我！” 江琴川将勺子凑到了沈泽云的嘴巴，嘴里还伴随着温柔的语气。 而沈泽云心底却升腾起一丝愠怒，直接起身撇开了江琴川，瞧见了她身后的狼藉。 装在保温桶里滚烫的汤撒在了她的手背上，顿时便红了一大块儿，贺昭薇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 紧抿着下唇，仍无法控制住那生理性的眼泪落下。 散落一地的汤，还若隐若现地冒着热气，而贺昭薇被烫伤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原本细腻白皙的肌肤此刻变得通红一片，她的眼眶中还有泪水在不停地打转着，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沈泽云的心中猛地一揪，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大脑空白一瞬，立马抓住了贺昭薇的手腕将她拉入了洗手间里，将水流开到徐徐的程度，将她的手腕放在了水流之中。 感受着手背火热刺痛的感觉被缓解一瞬，转而替代的是皮肤深层次的疼痛，贺昭薇抿着双唇悄然擦去了泪水。 而这一细微的动作却依然被沈泽云捕捉到了。 “没事吧，这件事情……算我对不起你，我一定会让琴川给你道歉的，你要什么补偿我也会尽力满足你的。” 此时的伤口终于得到了一丝清凉缓解疼痛，贺昭薇的脑中竟空白了一瞬，没有去接沈泽云的话茬。 贺昭薇轻轻扭动着自己的手腕，试图摆脱对方紧紧束缚的手。 “你弄疼我了！” 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过于用力，沈泽云迅速松开了手，只见她那白嫩细致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鲜明的红印。 沈泽云轻咳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道歉。 见手背的红肿消散了些，将她带了出来，打算去找医生处理一下伤口。 而原地伫立的江琴川，瞧见了这刺眼的一幕，嫉妒之情溢于言表，她紧握的双拳不禁微微颤抖，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显出苍白之色。 “不好意思啊薇薇，你也知道的，我就是太担心泽云了，不小心误伤了你，都是我的错……” 瞧见她满脸的惺惺作态，装模作样地夹着嗓子跟自己道歉贺昭薇的心中便不畅快，忍不住飞了一记白眼，径直绕过她。 紧随贺昭薇身侧，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手上的那抹鲜红痕迹上，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肘部，未有任何目光停留在江琴川身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处理烫伤 沈泽云此举顿时令江琴川陷入惊慌，她面上流露出惊恐之色，目光无助地在四周快速打量着。 “啊——” “泽云！” 只见江琴川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肚子，身体微微颤抖着。 另外一只手死死扣住了一旁的架子，指节因用力而变得泛白。 江琴川紧蹙起眉头，眼眸中满是惊慌与痛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朝着门口离开的二人叫喊着。 而已经快要踏出门口的二人被这一动静吸引，齐齐回了头。 沈泽云快步来至江琴川的身边，将她稳稳地托起，扶到了一旁的床上躺了下来。 被抛下的贺昭薇亲眼目睹这一幕，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痛感无声地蔓延开来。 想起了曾经沈泽云对自己的疏离与冷漠，与此刻眼前的场景形成强烈反差，令她感到格外刺眼。 本以为过去这么久，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强，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但亲眼目睹的那一刻，那被深埋在心底的伤痛还是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贺昭薇的手指死死掐入手心，用痛觉掩盖了刚才酸楚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得够久了，忍不住低垂下头自嘲地笑笑，想要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男人叫住了。 只见他快步朝自己走来。 “我带你去看医生。” 还没等到贺昭薇有何反应，躺在床上的江琴川再次吃痛出声。 “泽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感觉肚子好痛……” 一时之间卡在了二人的中间，沈泽云只觉得分身乏术。 贺昭薇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便是离开之后她也不愿意将自己放在被做选择的问题上，毕竟在曾经的很多次里，她从未被坚定的选择过。 更何况她也瞧出了沈泽云心底的为难，冷漠地回绝了走来的男人。 “既然江小姐身体不舒服你就留下吧，更何况她还怀着孕呢，我这点儿小伤随便找个护士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没等沈泽云说任何话，贺昭薇决绝的扭头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沈泽云的心底只觉忽然空了一块儿，曾经她好像不是这样的，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而身后的江琴川还在呼喊着他的名字，沈泽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有不耐的情绪了。 对着身后的江琴川甩下一句话。 “我出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 踏出了病房，不太远的位置。 沈泽云还是不放心地给周彩打去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沈总！有什么可以吩咐的吗？” 周彩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当得越来越称职了。 沈泽云用简洁地语音说明了情况，让她迅速赶来医院。 得知情况的周彩迅速收拾好了工位上的东西，拎着挎包和外套朝着电梯跑去。 挂断电话后疾步回到了病房内，用另外一只手将江琴川给扶着出去了。 好在就在医院里，直接去挂了妇产科。 …… 幸亏这时候不是交通高峰，得知她情况紧急，师傅毫不犹豫地猛踩油门，车辆在宽敞的马路上如离弦之箭般飞驰。 原本一个小时的行程，竟然被缩短至仅仅四十分钟。 周彩下车时捂住了想吐的嘴，直接给师傅扫了二百过去，反正这账公司也会报销的。 “不用找了师傅，谢谢你啊！” 眼见着多收了小费的师傅道谢着，喜滋滋地开着车走了。 周彩拍着胸脯顺顺气，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踏入医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人群熙熙攘攘，脚步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却并不显得嘈杂，周彩已经好多年都没有来医院了，对这里面的流程竟有些陌生。 查看着楼道指示牌，发现了烧伤科在三楼，周彩坐了电梯上三楼。 在电子显示屏上找到了贺昭薇的名字，去到了相应的医师办公室门前，一眼儿便瞧见了坐在其中的贺昭薇。 “薇薇姐！” 周彩有些惊喜出声，快步走到了她的身侧。 见周彩竟然来了医院，贺昭薇露出惊喜的神色，扶着胳膊坐直了身体。 “你怎么来了呀？是不是沈总告诉你的？” 周彩坐在身材，目光中溢满了心疼，她探着脑袋查看着贺昭薇手背上的伤势，纤细白嫩的手背上仍然是红肿一片，甚至上面还有几个小水泡。 “妈呀薇薇姐，你这是怎么搞的啊这么严重……” 贺昭薇还想着如何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恰好这时候电子大屏上呼叫了贺昭薇的号码。 周彩随之将方才的问题，动作轻柔地搀扶住了贺昭薇。 “走吧薇薇姐我们先进去找医生处理一下！” 有个人在身边陪着自己，贺昭薇倒也觉得不那么孤寂，心底流露出一丝暖意。 “好！” 走进办公室里。 贺昭薇将烫伤的手背递给了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医生处理起来信手拈来。 将贺昭薇地手背左右观察了一番。 “姑娘这是因为什么烫伤的？大概过了多久啊？烫伤之后有采取应急性措施没？” 贺昭薇如实回答了医生的问题。 “我被汤烫伤的，大概过了应该有一个小时吧，烫了之后简单的用凉水冲过手背。” 医生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纸上写出诊断。 “浅二度烫伤，皮肤周围红肿，出现大小不一的小水泡。” 医生将柜子上的生理盐水拿了出来，带着贺昭薇移步至洗手，清理掉了表面的污垢和残留的异物，避免后续伤口感染的可能。 好在她的伤口处只是轻微的小水泡，不用抽出泡液。 清理好伤口后，带着贺昭薇坐了回来，从柜子里拿出了专门治疗烫伤的药膏，取出了无菌棉签，将药膏涂抹在了伤口处。 感受到了伤口处清清凉凉的感觉，盖过了之前的疼痛。 周彩蹙眉看着，忍不住问了一嘴医生情况，“医生姐姐，我朋友这个情况多久能好啊？” 医生手上的动作并未慢下半分，将用过的棉签扔进了废弃箱里。 “这个情况最好是不要沾水和搔抓伤口，一两周就可以好了。” 将纱布包裹好伤口，此时药物发挥了作用，感觉伤口处有些冰冰凉凉地痛感。 第一百七十章 泼脏水 在医院里挂好了号，很快便排到了他们。 沈泽云一只手臂也强壮有力地托着了江琴川。 一旁的江琴川面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很多，却开始推脱起来。 “泽云，我感觉现在好多了，要不然就算了吧，你这身上还要伤呢还要来照顾我，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沈泽云沉默一瞬，刚才不是她自己要死要活地喊疼吗？ 只见沈泽云的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耐，随即便恢复如常，耐着性子道。 “不用，正好这段时间忙于工作都没有陪你好好检查身体，正好今天有空也看看宝宝情况如何了。” 方才她不过是想挽留住沈泽云不让他被贺昭薇抢走罢了，急中生智临时掐了一把大腿借着肚子将沈泽云留了下来。 但却忘了这家医院她并未打点好一切，千万不能让沈泽云发现肚中孩子的月份对不上时间了。 江琴川轻攀上沈泽云的另一只臂膀，笑容中透着关切与温柔：“怎么可能呢，还是依我吧！你的手臂不宜过多活动，我们还是返回病房休养为宜。”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引导沈泽云走向病房，不料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了手臂。 他的面庞上掠过一抹疑虑，那双深邃且带着冷漠眼神的双眸紧紧地锁定着她，语气不容置喙地说道。 “出于对你健康的考虑，我认为还是进行一次检查为好。” 江琴川显得有些不安，勉强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她从沈泽云的话语之中觉察出了不对劲，意识到若继续争执下去，恐怕还没熬到检查的时候便已让他心生疑窦。 如今两头为难之下，她只能暂且答应了下来。 转而笑得温和，顺着沈泽云的方向，“好，那就听你的吧！” 见江琴川松了口，沈泽云揽住她的腰肢扶着她往楼上走去。 借着上楼的空隙江琴川赶紧给江映月发去了求救信息。 “快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情找我！” 那边的江映月收到了江琴川的消息，想也没想地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刚出电梯门的二人朝着产科的方向走去。 走在这一条路上，江琴川犹如行走在刀子上一般煎熬人心，在心中祈祷着江映月看到消息快点打电话过来。 而面上她却故作镇定，面对沈泽云笑意温和。 快要走到门口时，电话铃声如救命稻草到来般响起，只见江琴川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将手机掏了出来，将手机屏幕给沈泽云瞧了一眼儿。 “等一下泽云，映月给我打电话了。” 在沈泽云的注视下，江琴川胸有成竹地接起了电话。 “喂，映月啊，发什么什么事情？” 只见江琴川面色大变，瞪大了双眸，就连音调都上扬了几分。 “什么！你住院了？什么情况？” “好，我现在马上就过来，你等着我。” 江琴川面色凝重地将电话挂断，语气严肃道： “映月在家里晕倒了，姑父平日里不常在家，现在映月的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泽云今天我就不能陪你回病房了，我先去看看映月的情况如何，我待会儿再来找你啊！” 话毕，便直接匆匆地小跑开了。 沈泽云担心她肚子里的三长两短，对着她的背影喊着 “小心身体，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啊！” 却只听见江琴川摆了摆手，“不用了泽云，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消失在了沈泽云的视野里。 一路跑至沈泽云看不见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法子才躲过一劫。 江琴川掏出手机给江映月发去了感谢的短信，表示后面有时间再请她吃饭。 猜想着现在沈泽云应该是对她起了疑心，如今她得主动破局才行，不能让沈泽云主动提起这件事。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眼下江琴川随便拦了一个护士找她问清了烧伤科的地址，找了上去。 到了三楼，在电子大屏上搜寻着贺昭薇的名字，在颜秋医师的名字下看到了她，显示着此时正好在就诊。 此时办公室里。 “好的，谢谢医生啊！” 贺昭薇瞧着被包裹住的手，感觉有些紧绷，稍微一动便感觉扯着皮。 医生在面前的单子上开着诊断，嘴里却嘱咐着二人。 “记住了啊！不要碰水和搔抓伤口，饮食上面忌辛辣刺激的食物，还有海鲜发物也不要吃……” 将医生说的都一一记下了。 医生将诊断单撕了下来递给了身后的周彩。 “去一楼大厅缴费吧。” 二人谢过了医生便带着单子出去了。 眼瞧着贺昭薇将伤处理了，周彩又忍不住向贺昭薇倒着酸水。 “要我说啊薇薇姐，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沈总可要比江琴川那个老妖婆好得多了！” 恰好这时候江琴川瞧见了二人出来的身影，这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江琴川眼珠提溜一转，将帽子戴了起来盖住了脸，将手机掏了出来录音功能打开，与前面的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贺昭薇想起了今日这伤是因江琴川才导致的，想到这儿她都气不打一处来，便忍不住话中带刺说了几句。 “你要是这么说不怕你们未来老板娘听见把你给开了啊？” 周彩见贺昭薇接了她的话茬，顿时来了劲儿。 “可别说了薇薇姐，我们都觉得你才是未来的老板娘，那个贱女人经常来公司以未来老板娘的身份找事，贱死了……” 这些话周彩不止一次在她的面前提起了，对她所言，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她也懒得再去多解释什么。 只见贺昭薇冷笑一声，若是你们真正了解她之后，恐怕得把她的祖宗都给问候一遍。 而这些话全数让江琴川给录了下来，她想到一个绝佳的好办法，保证让沈泽云再次对她失去所有好感。 不止是二人聊得实在是太投入，以至于没发现身后的人跟了她们一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江琴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带着这份录音回到了沈泽云的病房里，江琴川整理了一番情绪，故作一副伤心失意的模样。 沈泽云瞧出她情绪的不对劲儿便出声询问了缘由。 江琴川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对不起泽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做你的女朋友……” 沈泽云被江琴川这一举动给吓住了，赶紧抱住了她安抚起来。 “这是怎么了啊？” 江琴川不停地抹着眼泪，抽泣地将刚才的录音放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次产生矛盾 手机那头传来了周彩和贺昭薇的声音，二人方才说的话全数被录了进来。 沈泽云接过手机，剑眉紧蹙，面庞犹如被冰霜覆盖，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便被怒意取代。 将这一段语音放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转眼儿漠然看向江琴川，不疾不徐道：“这条录音，你是在哪里录的？” 他记得江琴川匆匆忙忙离开，不是说要去看看表妹吗？怎么又跟贺昭薇扯上了关系。 江琴川紧咬着唇，用指尖擦去最后一滴泪水，侧过眸子四十五度角仰望沈泽云，这是她精心设计过的动作，她脸上的柔弱被他一览无余。 捕捉到了沈泽云脸上一丝动容，江琴川蓄满泪水的眼眶落下一滴清泪，打进了沈泽云的心里。 只见她哽咽出声，“今天去看完表妹，我想着今天不小心误伤了薇薇，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便想着去亲自道歉，但是……但是却没想到听见薇薇和别人这样谈起我。” 说着，她像是绷不住情绪般，断线的眼泪如珠子般大颗大颗地往外坠，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得好不心疼。 “我知道泽云，我跟你在一起……听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声音，但是我不过是想纯粹地去爱一个人，和他相夫教子平淡地生活下去而已……” 这番话让沈泽云动容，只见他紧抿双唇，将江琴川揽入了坚实的臂膀之中，顺着她抽泣的身子轻拍着顺气。 他的语气放软了几分，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外人的看法是不会改变我沈泽云的想法的，你放心好了，我最爱的人是你啊！” 窝在沈泽云怀中的江琴川抬起脸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湿漉漉地盯着他，让沈泽云一时有些情难自禁。 “真的吗？泽云。” 得到了沈泽云再一次肯定的答复，江琴川的嘴角闪过一丝弧度。 沈泽云安抚好了江琴川的情绪，以她的身体为由不宜陪护，便找人把她送了回去。 太阳西垂几分，洒下一片金辉。 贺昭薇现在这情况自己都是个病号更别提照顾沈泽云了，但又因为曾答应沈泽云自己许诺的照顾，便加价订购了曾经喜欢的餐厅让人送去医院，另外还多给了二百小费。 餐厅那边按照贺昭薇的描述，做了一桌清淡适宜而又不失味道的养生餐送了过去。 按照贺昭薇给的地址，送餐小哥找了过去。 站在了病房门口，敲了敲门，记起贺昭薇说病人伤到的是手臂不方便开门，便直接进去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沈泽云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随即门便自己打开了，瞧见了一位身着工服的小哥提着保温箱子走了进来。 沈泽云拧眉，他记得自己还没点晚饭。 那眼前这人是？ 沈泽云警惕地盯着他，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询问：“是谁让你来的？” 小哥放餐的动作一愣，这订餐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随即解释了自己是受贺小姐之托前来。 听到了贺小姐三个字，沈泽云一下便明白过来，白天的事情他心中仍有不爽，眼下这人居然赖掉责任让其他人来了，心中不禁升腾出一丝愠怒。 沈泽云面上立马浮现出不耐的神色，挥手打着了他的动作。 “行了行了，忘恩负义的小人，现在又来装模作样地送这些东西来干嘛，把这些动作拿走。” 而小哥也是拿钱办事，岂料眼前这人却不接受，看样子是二人闹了些矛盾。 小哥有些为难地开口，“不是哥，贺小姐专门询问过我们病人适宜的菜谱，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送到……” 还没等小哥说完，沈泽云直接冲着他大发脾气。 “都说了拿走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有你回去告诉贺昭薇，别他妈的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烂事儿！” 说着从外套的夹层里面掏了几张红色钞票直接扔在了桌上打发走了小哥。 眼瞧着那几张红色钞票，小哥立马动作迅速地将方才拿出来的菜品一一放进了箱子里面。 今天真是遇见有钱的主儿了，两头拿钱还白嫖一顿饭，小哥美滋滋地将钞票揣进兜里离开了。 贺昭薇那边他也回了话，将自己所听所闻全数告知。 电话那头的贺昭薇赶到无语至极，狠狠地翻了一记白眼挂断了电话。 真是有病了，这狗男人一天变一个戏法儿地折磨人是吧！反正自己也受伤了，这下正好两两抵清了。 夜幕降临，将天空渲染上了一抹黑的底色，月亮时不时地被乌云遮住，仅少的几颗星星点缀发出微弱的光亮。 沈泽云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觉得浑身躁意难耐，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之中浮现的便是今天录音里听到的话。 想起晚上贺昭薇竟让其他人来履行她的指责，他的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越想越气不过，沈泽云直接翻身穿好了衣服，按响了床头铃。 被特意叮嘱过这间房里的是sssssvip，很快值班医生和护士双双出现在门口。 沈泽云抛下一句话，自顾自地换起了鞋子。 “我要出院。” 医生和护士相互对视了一眼儿，有些为难地开口，“沈先生您这个情况我们现在是不建议出……” 沈泽云已经穿戴整齐，抬脚朝门口走去，冷冷地撂下一句话。 “那就建议。” 吓得二人赶紧去开了出院手续，往常半个多小时的事儿今晚上三分钟内搞定。 医生跟随着沈泽云的脚步一同下了楼，这一路不停地说着出院之后的注意事项，可谓是尽职尽责。 望着沈泽云充耳不闻地背影，医生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活祖宗给送走了。 果然有钱人脾气就是大。 沈泽云的手不能开车便直接打了辆车去盛阳小区。 小区有些年头了，胜在地理位置不错，一直有好好修缮着，看起来跟刚建成的没有太大差别。 望着保安亭内昏昏欲睡的保安，沈泽云直接抬脚跨过栏杆进入了小区。 天色有些黑，路灯却被树枝挡住显得不那么清楚，沈泽云找了好一圈儿才找到。 二栋一单元。 抬脚上了二楼，站在贺昭薇的门前，沈泽云敲门的动静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第一百七十二章 质问 贺昭薇此时正在房间里敷着面膜，打算过一遍台词便休息。 这段时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已经将演戏一事给搁置了，为了顺利开拍不影响到其他人，她还是选择多揣摩几遍剧本。 贺昭薇捧着剧本在床边来回踱步着，脑海之中想象出对应的情节。 突然，自家门被重重敲响，吓得贺昭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番，顿时失了魂儿般。 这么晚了，瞧着这架势可谓是来势汹汹。 她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有些惶恐地出了房门。 而门外那人似乎不打算松手，敲门的力度丝毫不减，贺昭薇的心中不禁有些后怕，她壮胆似的朝门口喊着，实则她的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透过猫眼，贺昭薇朝外看去，发现沈泽云的面庞出现在猫眼中。 顿时像全身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贺昭薇竟有些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隔着门，贺昭薇语气疏离地朝着门外那人喊了话。 “这大晚上的你不回医院休息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你把门打开，贺昭薇，我有事情要问你！” 即便是隔着门贺昭薇依然能够察觉到他语气之中的怒意。 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贺昭薇心中还有几分不痛快，便直接回绝了他。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当她还是之前那个可以随意欺负玩弄的贺昭薇吗？ 真是可笑！ 可门外的沈泽云却不觉得，依旧不依不饶地拍打着门，那动静似乎越来越大了，估摸着他今晚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甚是是听到了楼上一声尖锐的中年妇女声。 “谁啊神经病吧！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敲鬼呢！” 贺昭薇心有余悸，担心他还这样纠缠不休下去，反手给物业保安打了电话过去。 很快保安便来到了贺昭薇门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你是什么人！快点离开，先生你已经打扰到了我们附近居民的休息了，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沈泽云也觉得手掌处此时有些轻微的疼痛，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了动作。 侧过身子去，瞧见了是方才保安亭里昏昏欲睡的保安，忍不住冷笑出声。 冷脸警告。 “滚！” 那保安见眼前这人居然如此嚣张，还敢让他滚，立马掏出了身侧的警棍指向了沈泽云，再次出声警告。 “这位先生，我再次警告你，如果说再不离开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听到了报警二字，就连屋内的贺昭薇的心都紧了几分。 这个大少爷可是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知道惹怒了沈泽云的下场，贺昭薇不禁有些担心为自己出头的保安。 但是转念一想，若不这样处理恐怕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却见沈泽云冷漠的视线扫过保安，让他感觉到不由得浑身一颤，随即攥紧了几分手中的警官。 下一秒男人掏出了手机，在列表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打过去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便被接通。 “喂，何总啊，我现在在盛阳小区。” “是，不知道这里的安保人员怎么回事。” “好，那我就等何总的处理了。” 站在对面的保安自然不知道高层老总真实名字，他只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姓何！ 眼瞧着男人装模作样地威胁他，他的心底便十分不爽，忍不住嘲讽出声。 “喂，不是我说，吓唬人也得打听清楚吧？跟我走吧先生！” 沈泽云没再跟他废话，他只希望何源清能够快点处理！ 另外一边儿，在家中整理案件的封诚手机推送来了一条短信，是贺昭薇屋外门上的监控。 “检测到异常情况……” 一般情况下，监控摄像头检测到异常情况，如有人在屋外徘徊、有物体快速移动等，监控系统会立即给封诚的手机推送通知。 这也是之前刚装修时就安装上的，毕竟不经常回那个房子，担心有小偷。 打开了远程监控，却看见了沈泽云明晃晃地站在门外，一脸蔑视的模样，而不远处还有小区的保安。 担心贺昭薇出什么事情，封诚直接换了衣服往贺昭薇家赶。 而这头。 在屋内的贺昭薇迷迷糊糊听到沈泽云打电话的声音，却不知道他打给了谁。 不过一会儿，一名大着肚子的中年地中海男人喘着粗气跑上了楼，男人的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给打湿，黏糊在身上非常难受。 只见男人卑躬屈膝地上前想要跟沈泽云握手。 这一幕让身后的保安惊愕地瞪大了双眸，身后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郭……郭经理，你怎么来了” 沈泽云冷眼瞥了眼前卑躬屈膝堆满笑脸的男人，并未正眼瞧他。 瞧见沈泽云的目光冷不丁得射向了身后的保安。 那位姓郭的经理瞪了一眼儿身后的保安，将他拉至身前陪着笑道歉。 “哎哟沈总，这真是小的管教不严，让您费心了，不好意思啊沈总。” 说着还踢了一脚身旁高大个子的保安，示意他道歉。 那保安没了方才的嚣张，顿时如软了壳的乌龟，哆哆嗦嗦地说着求饶的话。 透过门眼发现了外面的情况，贺昭薇担心沈泽云迁怒别人，还是将门打开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顿时三人噤了声。 贺昭薇的目光略过沈泽云，望向了身后的二人，抱歉开口。 “真是不好意思啊经理、保安小哥，这么晚了打扰你们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明白贺昭薇的意思，二人之间一溜烟儿地便跑了，生怕再惹到这位活祖宗。 二人走后，贺昭薇刚想要关上门，沈泽云健侧挡住了门。 只见他剑眉紧锁，眼神冷却如冰，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在背后诋毁琴川，说她不配做我的女朋友？” 沈泽云这番话问的贺昭薇晕头转向的，摸不清头脑，脑中搜寻着记忆，却丝毫也想不起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谁爱当谁当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真的是很想抽眼前这男人一巴掌，鬼知道他又抽什么风跑到这里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呵，敢做还不敢认吗？你跟周彩在背后怎么编排琴川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互殴 提起了周彩的名字，贺昭薇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周彩确实是在她的面前抱怨了几句，她当时因为被烫伤了心中烦闷便搭腔了几句。 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眼下来看也只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不然他怎么会今晚上突然间抽风起来。 这狗男人难不成是在她身上装监控了？ 还没等贺昭薇有其他多余的想法，面前男人传来一声嗤笑。 “贺昭薇，之前看你那么决绝地想要离婚本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居然是耍这些把戏来吸引我的注意，我说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吧！” 真想掰开他的猪脑子看看里面是些什么豆腐渣工程，他那只狗眼瞧出这是自己欲擒故纵了，真是刷新对他的认知了。 “不知道你又在哪里听信了风言风语但是麻烦你别在我这儿来发疯，祝你跟你的小娇妻永远锁死，行了吧！” 说着，贺昭薇还飞了一记白眼送他，想要关上门，却被他死死抵住。 以为贺昭薇是被戳中了心事，沈泽云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呵，没想到你的手段竟然如此肮脏，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你以为这样……” 还没等到沈泽云的话说完，突然间一股猛劲儿便将沈泽云从门边扯了出来。 “这么晚了沈先生还在我的委托人门前说着这些毫无根据的话，故意诽谤和编造我的委托人，沈先生是想进去喝茶吗？” 眼前的男人视线与沈泽云齐平，只见他挡在了门前，硬生生将二人隔开。 贺昭薇有些意外，“封律师，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到封诚解释，面前的沈泽云瞧见二人这如此亲密的模样，另一只手紧紧握拳，骨节泛白，似乎随时准备挥出，以宣泄心中的愤懑。 沈泽云眉梢轻挑，话中带刺地开口讽刺： “哟，我说为什么急着离婚啊，这是已经找好下家了，迫不及待等着投入别人的怀抱了吧？” “封…律师？既然是律师，那也应该清楚婚内出轨如何处理吧？” 被沈泽云犹如倒打一耙般诬陷，贺昭薇顿时急火攻心，“什么叫我已经找好下家了，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样儿，就这么龌龊地去看别人！” 二人犹如撕破脸皮一般，沈泽云也口不择言地指责二人，难听至极。 让一向进退有度的封诚都不禁动了怒，直接抬起拳头朝着他的脸砸去。 “封诚！”贺昭薇惊恐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拳头落下。 沈泽云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站稳身子，顶了顶嘴角尝到了一丝铁锈味儿，忍不住自嘲地轻笑几声。 贺昭薇赶紧上前去拉住了封诚，恰好是这一动作刺激到了沈泽云。 即便是另一只手缠着纱布又如何，沈泽云照打不误，抬手也揍上了封诚的脸。 二人顿时将贺昭薇挤了出去，扭打在了一起。 瞧见这架势，恨不得掐死对方，贺昭薇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处理。 “封律师，沈泽云，你们两个别打了！” “封律师你快松手！他的手臂上还有伤！” 说着贺昭薇上手想要去拉架，却被二人给撞开了。 贺昭薇的背脊狠狠地撞在了消火栓上面，感觉被尖锐处刺破了皮肤渗透进骨头里的疼痛，疼得她龇牙咧嘴地，留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这一动静不小，惊动了对面那户人家，悄悄咪咪地出来看热闹。 许是三人沉浸其中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 那家人早就被吵醒了，也打了物业投诉，却被物业给挡了回来，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物居然还能让物业不敢处理。 过了这么久却仍然没有安静下来，女人实在是好奇得紧，便探出脑袋来查看情况。 “哟……两个大帅哥啊，啧啧，可惜了。” 竟然打得不可开交，女人无奈地瘪嘴摇了脑袋，将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瞧着实在是没劲儿便回去休息了。 而沈泽云因为手臂受伤不占上风，很快便败在了封诚手下，只见他狠狠摔下沈泽云。 这一下将贺昭薇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赶紧上前去扶住了沈泽云。 “沈泽云！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啊！” 瞧着他的脸上都落了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衣服被扯破了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胸膛上也有几道抓痕，胳膊上也有多处擦伤，血和灰尘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惨不忍睹。 封诚则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鼻子淌着血，殷红的血液顺着嘴唇流到下巴，再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衣服更是皱巴巴的，扣子被扯掉了几颗，显得狼狈至极。 两人喘着粗气，眼神中依然燃烧着怒火和不甘，贺昭薇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调节起。 沈泽云换了一口气，顶了顶嘴唇里的腥甜吐在了一旁，瞥过眸子冷冷地看向贺昭薇。 “这就是你找的好帮手？趁着我受伤来替你出气？” 贺昭薇瞧着沈泽云这一身伤，纱布上的一抹红尤为的刺眼，眸中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好了，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便将封诚拉进了屋子，打算先安抚一下封诚。 瞧见二人进屋，沈泽云单手撑地从地上迅速地爬了起来也跟着进去了。 瞧见二人坐在餐桌前，沈泽云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沙发上面，喘着粗气。 “真的是很感激你封律师，但是他手臂的缝伤是因我而起，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封律师我真的真的很抱歉，麻烦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可以吗？” 封诚点了点头以示理解，扯着桌上的纸巾擦拭着血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如此不受控地居然和别人动手了。 安抚好了封诚这边，贺昭薇去换了一身衣服带着沈泽云打车去医院了。 此时夜已深，过了好一会儿，贺昭薇才打到一辆车。 搀扶着沈泽云坐进了车子里面。 沈泽云靠在座椅上，后知后觉伤口处刺痛感袭来，让他感觉全身的痛觉被放大了一般。 在这黯淡的光线下，沈泽云的侧颜显得格外深邃。他的轮廓仿佛被黑夜勾勒出一种坚毅的线条，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阴影，即便是被打了也不失他的英气。 第一百七十四章 被怀疑的关系 贺昭薇一时间盯着他的面庞出了神，直到身旁那人出声提醒。 “喂，有这么好看吗？一直盯着看。” 这才反应过来，贺昭薇慌忙地低下了头，面上浮现一丝滚烫。 抛开其他不谈，这狗男人确实是长得不错，可惜了，人模狗样的。 沈泽云想起刚才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向贺昭薇说道。 “婚内出轨，若是爷爷知道，我们二人之间居然是用这样的理由离婚，你让爷爷怎么安心？” 坐在一旁的贺昭薇听见沈泽云又将爷爷搬了出来，方才的不自然顿时烟消云散，只见她挺直了身躯，侧过身子去沈泽云争辩着。 “封律师是我的离婚委托律师，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不知道你在误会些什么……” 虽然她的心里知道封诚对自己有好感，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们之间有什么！ 想起了江琴川和他之间的种种，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打了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死结。 忍不住讽刺出声：“你也别急着说我呀，你跟江琴川之间还不是不清不白的，更何况别人都怀上了你的孩子，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呢？” 被贺昭薇的话噎住了，便不再搭理她。 瞧见沈泽云吃瘪的模样，贺昭薇心中好不痛快。 贺昭薇忽地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周彩发去了消息。 “周彩，沈总这边出了点儿事儿，你能现在来第一医院一趟吗？” 那边很快便回了消息，“好的微微姐！” 收到消息的周彩正在打车回家的路上，立马让司机师傅调转了方向去第一医院。 这大晚上的，偏偏贺昭薇又跟沈泽云待在一起，还真是巧啊，周彩的脑中有些浮想联翩，窗外吹进来的风都感觉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第一医院是本市设备最完备医资最有实力的医院，坐落在市中心环内，拥有最优越的地理位置。 不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第一医院的门口。 沈泽云兀自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便下了车，贺昭薇给师傅扫去了车钱便也跟了上去。 自从上次来过医院后，对于医院的流程十分熟悉，直接给沈泽云挂了夜间门诊便带着他去找护士处理情况了。 上夜班的护士仅瞧了一眼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存在，多半是喝多了跟人打架，老婆陪着来包扎。 但却因二人实在是优越地长相，护士也忍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用生理盐水倒在他的伤口上做了简单的清洁，将伤口表面的灰尘和血迹都清理感觉，轻微的刺痛感让沈泽云清醒一瞬。 贺昭薇站在沈泽云的身后，瞧着护士正在处理伤口，便出了病房门。 给周彩拨去了电话。 “喂，周彩，你还有多久能到啊？” 那边的周彩恰好正在支付车费，“薇薇姐我已经到楼下了，你们在几楼啊？” 听见她的答复，贺昭薇松了一口气，“好，我们就在一楼门诊部这边。” 想了想，这大晚上的也不能麻烦周彩这么个小姑娘，一般大型医院会与一些正规的护工管理公司之间有合作。 贺昭薇去了护士站找人问了情况，找到了高级护工，是一位看起来朴实干净的阿姨，直接一次性支付完了她的所有薪水，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沈泽云。 将高级护工带着回了病房里，刚一进门便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周彩。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二人回头。 周彩迎了过来，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嗓音问道： “薇薇姐，这大晚上的沈总这是……？” 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解释，倒也觉得没必要解释，“不知道。” 周彩石化了，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呢！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还弄出这一身伤……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联想起看过狗血剧，心中燃烧起了八卦的小火苗，但瞧着二人这架势，她似乎也不敢多问什么。 只能在心里如猫儿抓一般疯狂歪歪着。 她可是盼着贺昭薇早日登上沈夫人的位子，将那个嚣张跋扈的江琴川给狠狠地收拾一通，让她整天在公司里这么张狂！ 贺昭薇看着沈泽云将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了，最后将他手臂处的纱布拆开，渗血的纱布已经有些泛黄。 最后与皮肤直接接触的地方有些粘连住了，应该是被鲜血和新长出的组织给粘连住了，护士小姐姐轻手轻脚地处理着伤口。 手上的那块伤痕缝针的地方歪歪扭扭，看着那条缝起来的线被鲜血浸润得有些变了色。 用棉签沾取碘伏将周围组织给清理了一遍，重新上了一遍药，考虑到了已经拆过很多次了，这一次护士单独拿厚纱布盖在了伤口上再重新缠着纱布。 “病人如今的情况很不友好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面要静养，不可提重物……” 这番话已经是二人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的话了。 瞧着已经处理完，贺昭薇转头向周彩道：“既然沈总这下也处理完伤口了，麻烦你照顾一下沈总，对了这是护工赵婶，请来照顾沈总的。” “既然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话毕，贺昭薇安抚性地抚了抚周彩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便离开了。 离开了这栋大楼，那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消毒水味终于减轻了不少，贺昭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打了个车回家。 第二天，沈氏。 “哇塞，你看今早上的热搜了吗？” “看了看了，我们沈总实在是长得太标准了，很难不被认出来啊！” 两名女生在茶水间里倒着咖啡，却毫无困顿之意，激烈的讨论着今早热搜上的事情。 “怪不得这几天沈总没来公司呢，说是出差，原来是……” “啧啧，之前很早的时候我就看出了贺昭薇和沈总之间不一样的火花，贺昭薇要离开公司了，居然还给她办了一个欢送会，啧啧…” 公司的其他地方像这样的言论数不胜数。 平日里枯燥无味的上班生活已经让他们这些社畜很疲惫了，生活里就需要来点儿八卦因子调节才能得以喘息。 趁着沈泽云不在公司，一时间所有人都对这热搜上沈泽云与贺昭薇的关系产生了猜测，一时间许多声音都冒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公关 “诶，话说回来，沈总身边不是有个女人来着？还是什么小提琴家，我记得好像叫江琴川，就是欢送会盛装出席的那个。”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听小道消息说她已经怀了沈总的孩子，这段时间出席公共场合都是裹了束腰的。” 其中一个员工杯子中的咖啡已经溢了出来，她匆忙把开关一关，脸上神情震惊，“天啊，那贺昭薇岂不是当了小三？！” 她话音尾调骤然向上扬高，没控制住的分贝从茶水室传出来，正好被门外西装革履的男人听见。 沈泽云停下脚步，高定皮鞋鞋尖转了个方向，颀长身形往茶水间走了一步，神色阴冷，“你们刚才在说谁？” 听见他森寒声线，茶水间瞬间没有了议论的声音，原本还在八卦的两个女生瞬间噤声，鹌鹑般打了个颤。 “沈……沈总。” 沈泽云的冰冷视线直勾勾盯着那人，身上压迫感愈发增强，“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刚才在说谁是小三？” 公司员工对沈泽云有一种自带的老板滤镜——怎么看都吓人。 平时对着他的帅脸花痴归花痴，真正被问起责来了，该害怕还是得害怕的。 “不、不是的沈总，沈总我们、我们不是在说您，是同名同姓撞名了！对！撞名了！” 被他盯着的员工吓得声线都在发抖，握着咖啡杯的手指跟帕金森一样不停抖动，说话也语无伦次。 茶水室安静几秒，无数个脑袋往里面瞟了一眼，触及到沈泽云后又迅速缩回去。 沈泽云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才沉沉开口，“我希望你们所有人记住，你们来沈氏集团是为了上班赚钱，不是为了天天关注别人的感情八卦这种破事，明白吗？” 他的视线从茶水室往外扫了一圈，深如潭水的黝黑眼眸中透着些渗人。 “明白！” “明白沈总。” 茶水室的员工忙不迭跟着点头，“明白明白。” “公关部经理来一趟我办公室。” 张季全刚从楼梯口打完卡过来，听见这话面如菜色，背都驼了下去，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似的。 “好的沈总，这就来。” 路过办公区，他小声问了句：“你们又给我惹什么事了？” 其中一人伸手点了下手机，“沈总的事冲上热搜了，刚才有两个人在背后八卦，刚好被沈总听见。” 张季全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们，“你们真是一天不给我惹麻烦都不行啊。” 办公室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打工人专属假笑，“沈总，您找我？” “你们公关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招你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看热搜八卦别人的感情？你作为公关部经理，部门员工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需要我教你吗？” 沈泽云很少会说这么一长串话，听得出来这次是真动怒了。 张季全战术性低着头，额头虚汗直冒，“是是，沈总我明白您意思，员工这方面的确是我平时管教出了疏忽，我肯定会严肃地跟他们说这个问题。” “至于热搜，您给我几个小时，中午午休之前我一定把那些舆论全部处理好，保证让您眼前清净。” “沈氏集团不需要没有价值的员工，我也不会一直给你们机会，这次不要再让我发现任何差错，明白么？”沈泽云语气低沉。 张季全松了口气，“明白明白，这次我一定会做好的，请沈总放心。” “出去吧。” 张季全出了办公室门，弯着的腰板瞬间挺直，他在公关部拍了拍手，部门所有人都看过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今天的事情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别总做些幼稚的事，一个部门几十个员工，我还能跟在你们每个人后面擦屁股吗？” “现在先把手头上的工作都放一放，沈总安排任务了，时间紧任务重，负责公关营销的那几个人赶快出一个方案，把关于沈总的舆论澄清了。” “好的，张经理，那贺助呢？需要帮她也澄清一下吗？”问话的是个小姑娘，虽然和贺昭薇不熟，但心里也清楚对方不是那种人。 好歹同事一场，她顺嘴一问，却收到了张季全警告的视线，“你还嫌现在事情不够乱？她都离职了，轮得着我们来公关吗？”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我明白了张经理，我们会加快进度的。” 沈泽云借着受伤这个由头在医院赖了好几天，工作也堆了一个小山，上午三个小时过去，他的眼睛就没休息过。 午休时沈泽云伤口隐隐作痛，身体也有些受不住，破天荒地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觉。 他没给自己定闹钟，然而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谁？”沈泽云困意朦胧，嗓音依旧冷淡。 顾长卿的大嗓门从听筒一直震到他耳膜，“哥！你还有心思睡觉呢？网上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居然还在睡觉？！” 他声音实在太大，沈泽云想不清醒都难。 “什么网上？”沈泽云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缓缓起身，皱着眉穿了鞋，另一只空闲的手操纵鼠标看了眼舆论发酵。 “不知道是谁请了批水军，把风向给带偏了，说嫂子是故意这么做的，还说她脚踏两条船，就为了勾搭上你和封城。” 顾长卿担心地看着那些人恶毒的评论，“他们还人肉了嫂子和她家里人的信息，也不知道嫂子看到这些会不会想不开。” 至此，沈泽云彻底清醒了，他套上外套坐在办公椅上，“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他挂了电话，按下座机内线，“让张经理过来一趟。” “沈总，您找我还有其他事？”张季全满脸茫然被传唤进来。 网上那些言论不是已经公关了吗？沈总还找他过来干什么？ 他正疑惑着，沈泽云便开了口，“我有说过让你这么公关么？把所有责任都甩到贺昭薇头上，我们就万事大吉了？这是谁教你的办法？” 张季全：？ “那沈总，您的意思是？” “贺昭薇在沈氏集团工作了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才离职不久，公关部就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别人会怎么看待沈氏集团？” 沈泽云面色阴沉，眉心紧皱，“沈氏集团打造了这么多年的名声和口碑，你是不想要了？公司的负面影响和损失正在扩大，你是不知道？” 话说到这份上，张季全不可能还没有听懂。 他点了点头，“沈总，我明白了，我这就联系人去给贺助公关。” 第一百七十六章 水军 “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那么多机会给你，你是公关部经理，怎么样做对沈氏集团更有帮助，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沈泽云语气愠怒。 张季全连连点头，“沈总放心，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任何差错了。” 他和沈泽云确认了一些关于公关的细节，半小时后才从办公室出去。 公关部的员工都探着脑袋看他，“怎么样了张经理，过了吗？” 张季全把刚做好的合同往桌上一甩，“过什么？打回来重新公关。” “啊？！” 周围人互相看了眼，都不能理解沈泽云这种做法，“为什么啊？我们不是都按照沈总的要求去公关了吗？” 张季全也想不明白。 光是在他进公司以后，从沈氏集团离职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上至经理总助，下至保洁前台。 沈泽云对哪一个上过心啊？ 沈氏集团这么大一个公司，没了谁不能转？ 说什么落井下石，说什么对公司有负面影响，根本就是他自己有私心吧！ “你们沈总下令，把贺助的谣言一起公关了，别围这儿了，收拾收拾赶紧想个方案出来吧。”张季全看着他们说。 员工们面面相觑，神情微妙，却也不敢当着部门经理的面多说什么。 等张季全走后，之前那个小姑娘把合同往桌上一甩，敢怒不敢言地嘟囔，“做方案之前我就问他要不要帮贺助公关，他自己说不用，现在又把这活甩给我们了。” “行了，别抱怨了，我们打工人就是牛马命，都赶紧干活吧，速度慢了还得我们自己加班。” 公关部门一阵唉声叹气，各个坐在电脑面前的人都跟被吸干了阳气似的，弯腰驼背眼神涣散地工作，眼袋重得吓人。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加班加点赶工的时候，有个人悄悄溜到了洗手间。 “江姐，最新消息，沈总吩咐我们把贺助的谣言也公关了，我觉得他应该是不想看见贺助被骂。” 江琴川正在做美容，一只手让美甲师涂着胶，看见这条消息立刻瞪大眼睛，手指带着未干的胶水一把拿过手机。 “怎么会这样？他难道就没有说些什么吗？” “沈总说是不能对离职的老员工太过分，否则网上会掀起很多对沈氏集团的负面评价，也会影响公司股票，造成经济损失。” 江琴川直接把脸上的面膜掀了，拉开毯子就往外走。 “诶，江小姐，您的美甲还没有做完呢，不继续了吗？”美甲师着急地赶在她身后问。 江琴川胡乱穿上高跟鞋，披肩随手往后一甩，不耐烦地转头吼道：“看不见我急着出去吗？当然是有事啊。” “好的江小姐，那您下次再来，我们这边随时都可以预约的。”美甲师赔着笑把她送到门口。 见人影彻底消失了，她愤愤不平地把手帕摔在地上，“真把自己当上帝了，每次来都是这个态度，不知道的以为我欠她几百万呢。” 另一个员工正在收着美容产品，闻言手搭在推车上，轻笑一声靠过来小声道：“你看见网上那新闻了吗？我看啊，她是男人被抢了，赶着去抢回来。” 她们俩对视一笑，“有可能哦，沈泽云那种有钱长得帅还天天不回家的男人，现在可是香饽饽呢。” 她们闲聊的时间，江琴川已经打车往沈氏集团走了。 车上，她面带怒意拨通了私人侦探的电话。 “喂，你到底怎么办事的？我不是说了让你请水军吗？你就这么一点本事？现在关于她的负面评论全部被公关了！” 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江小姐，一分钱一分货，你当时可没有给我请水军的钱，我能做到这地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江琴川脸色一僵，有些挂不住面子，好在也没有被其他人听见。 她梗着脖子说道：“那我把钱补给你不就是了？差多少？” “现在可不是钱的问题了，江小姐啊，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办的，水军也请好了，可你得看看是谁在公关啊。” “对面是沈氏集团，业界老大，别说我一个小小的私家侦探了，就算我们一整个工作室加起来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那边的公关部门都是业界精英，不管我请多少水军都没用的，说不定还会被发律师函，江小姐啊，你就别为难我了。” 江琴川牙齿咬着下唇，像感受不到痛感似的，她继续问道：“他们不是只澄清了网上的谣言吗？难道还有后续的公关方案？” 私家侦探往前蛄蛹一下，坐直了身子滑动鼠标，“当然啊，我刚才联系几个水军试了一下，发出去的评论都被屏蔽了，显然是有后台人员在控评。” “如果后台人员那边都收到了沈氏集团的吩咐，那我们请多少水军都是没用的。” 蚂蚁拧不过大象腿，反而还会被大象一脚踩死。 比起这单的小钱，对面还是更在意自己以后的事业。 再说了，这单要是没做成，他以后在业内也混不下去了。 “江小姐啊，我们的合作就这样吧，沈氏集团我实在是搞不过啊，你就放过我吧。” 私家侦探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琴川眸中波光流转，她死死地掐住手机，视线顿在前方的大楼上。 她才不相信沈泽云真的是为了什么经济损失，他绝对是被贺昭薇给蒙骗了！ 想到这里，江琴川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从沈氏集团进去。 “江小姐，您是找我们总裁吗？有预约吗？”前台看见她进来，笑眯眯地问。 江琴川陡然拔高分贝，嗓音尖细，“你是什么人，还敢让我预约？” 前台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江琴川直接从总裁电梯上去，一路直通沈泽云的办公室。 “泽云。”江琴川没敲门，踩在办公室的地毯上，迅速靠近沈泽云。 沈泽云眸色微敛，“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再过来要走正常预约流程？你为难前台做什么？” 江琴川揣着一肚子火过来的，哪里还记得什么流程。 “好了，我下次会记得的，泽云，我看见你们公司给贺昭薇的公关了，你为什么要帮她澄清这件事啊？难不成你对她还有感情吗？” 江琴川对于贺昭薇的存在始终有些提心吊胆，这会儿更是无所顾忌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没注意到沈泽云愈发阴沉的脸色。 沈泽云甩开她的胳膊，神情冷淡，“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做法？”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工作 他这段时间对江琴川的态度本就不好，这会儿冷了脸，更是让江琴川胸腔的怒火都戛然而止。 她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怎么会呢，泽云，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当然是担心你啊。” “我给自己公司的员工公关，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沈泽云丝毫不领情，冷声反问。 江琴川压根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直白，一点也不温柔。 她脸色垮下来，瘪着唇委屈道：“泽云，你现在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和我说话的，而且我也是好心想要关心你啊。” “我只是怕你又被贺昭薇那个女人虚伪的面目给蒙骗了，才会这么着急赶过来，没想到你竟然会怀疑我的好意。” 江琴川化被动为主动，委屈巴巴看着沈泽云，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沈总大庭广众之下欺负良家妇女了。 沈泽云拿她没办法，无奈地说：“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替我担心做什么？” 他的语气稍稍有些缓和，江琴川趁热打铁，拖着椅子坐到他身边，指尖扯住他的西装袖口。 “泽云，我知道你工作有压力，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我现在是孕期，孕妇的情绪起伏本来就大，更何况我还这么爱你。” 江琴川嗓音温和，特意把控了说话的强调以及速度，让沈泽云不禁想到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然而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或许早就变了。 沈泽云眸中闪过一抹深色，他认真而平静地扭头看向江琴川，“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江琴川连连点头，“好啊泽云，你问吧。” “在公关部替贺昭薇澄清之前，网上有一批明显是水军的小号在黑她，还人肉出了她的家庭住址和私人信息。” “这些人和你有关系么？”沈泽云黝黑双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虽然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江琴川手指骤然抖了抖，眼睛心虚地眨动，睫毛忽闪，她移开视线抿了抿唇，磕磕绊绊回答：“没、没有啊。” “泽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的，我只关心你，不在乎其他人。” 说完，江琴川露出温柔的笑容，只怕是这谎话说得她自己都信了。 只可惜沈泽云将她的微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 他懒散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地问：“是么？” “当然啦，泽云，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不知为何，江琴川总觉得他发现了什么，心底惶恐不安。 她牵着沈泽云的手腕放在自己小腹上，“就算你不相信我，也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刚才我小腹又痛了，估计是孩子想你呢，泽云，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没有好好地陪我，什么时候……” 她暗示性的话语才说到一半，就被沈泽云无情打断，“下次再说吧，最近我很忙。” 江琴川放在他胸膛的手指一僵，脸色也变得有些空白。 她收回了手，“那好吧，泽云，等你有时间了再来找我。” 转身离去时，江琴川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现在沈泽云对她的态度变成这样忽冷忽热，还不是因为贺昭薇么？ 那个女人离婚了也不离得干净一点，反而还一直纠缠着沈泽云，吊足了他的胃口，真是恶心又下作！ 江琴川恶狠狠地啐了口口水，不顾其他员工打量探究的视线，端着胳膊便从总裁专属电梯里下去。 办公室内，沈泽云单手握着钢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最近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尤其是有关于贺昭薇的事情，他处理得一点也不沉稳冷静。 哪里像是之前那个征战生意场的沈泽云？ 沈泽云闭着眼睛在椅背上靠了靠，而后利索地按下座机内线，“之前和李总的合作方案做好了吗？加快进度，最近几天加加班，争取三天内把合作谈下来。” “什么？沈总，三天！这也太短了吧？” “让他们都认真点做，这几天加班的时间都按三倍工资算，合作顺利签约后，我会给你们放几天假。” “好吧，沈总，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沈泽云挂了电话，另一只手将桌面上的合同拿过来，这几天堆积着没有处理完的工作，他只用了短短一天半就解决了。 而另一边，贺昭薇完全不知道他打鸡血的行为，却默契地和他一起投入到了工作中。 “贺小姐，和您合作的另外两个医生很快就要回国，他们处理好私人事情后，可以直接投入工作中，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尽快解决医院的问题。” 陆宁月嗓音清冷，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口袋里垂着，散下来的碎发正好遮住半边侧脸，显得面部轮廓有种朦胧美。 贺昭薇面前摆了一堆纸，都是建设私人医院的计划，她头发凌乱，穿着睡衣坐在地板上说：“好的陆医生，医院的计划正在进行中了。” 和沈泽云签了财产分割协议之后，贺昭薇的手里拿到了很大一笔钱，抛开私人医院的那部分钱，剩下的也足够她吃喝不愁。 只是贺昭薇没有认识的人脉和资源，想要购入那些专业设备实在是太困难。 “贺小姐，我并不是在催促您，只是您应该也知道，您哥哥的情况比较特殊，拖的时间越长，他恢复的难度就越大。” 陆宁月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冷漠了，难得放缓了声音，只是表达的意思依旧不怎么委婉。 “另外两个医生都是我大学的师兄，博士毕业，在这方面是行家，有很多年的经验，并且他们也看过您哥哥的情况，并不难解决。” 贺昭薇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着急问道：“那他们有没有说，我哥哥痊愈的概率大概在百分之多少？” “这个我们没办法保证准确的数值，但如果设备齐全，积极配合治疗，70%以上应该是没有难度。”陆宁月斟酌着给出一个答案。 贺昭薇知道，既然他们敢保证70%，就肯定已经有85%以上的把握，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好的好的，谢谢陆医生，我已经联系了施工团队着手准备医院，器材和设备也都是顶尖的配置。” “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两个月就足够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封闭拍摄 陆宁月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唇，“两个月的时间，这么快？” 她没记错的话，两个月之前，贺昭薇这个私人医院还是雏形，根本都没有开始建造。 现在算上买设备和装修的时间，竟然只要两个月？ 这样赶工赶出来的成果，能是好的私人医院吗？ 贺昭薇隐约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立刻坐直身子为自己证明。 “陆医生，请你放心，虽然两个月的时间听起来的确很短，但我有把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除了医院装修和设计以外，那些医疗设备我都是托了业内人士在国外购买的，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 陆宁月的语气放缓了些，“贺小姐，我知道您对您哥哥是非常上心的，但也不用这么赶时间。” “我的师兄们回来之后还要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我这段时间也接了其他业务，所以你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这些。” 不管怎么说，贺昭薇现在也算是她的老板，她不想给贺昭薇太大的压力。 更何况，她当医生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建造一个医院需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 两个月的时间，真的远远不够。 贺昭薇视线落在自己面前那堆白纸上，她点点头，“陆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你们的事情结束后，我这边肯定完工了。” 工作室的计划她已经往后推迟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全身心投入在医院的进度上。 对于她自己的能力，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夜幕降临，贺昭薇抓着头发奋笔疾书，电话挂了一个又接一个，从下午开始就没有断过。 她几乎把能称得上朋友的人都找了一遍，所有人脉全部没放过。 熟悉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贺昭薇面如菜色，看都没看备注就闭着眼睛接通，“喂，哪位？” 她拉着半死不活的腔调，听着就感觉没有精神。 手机对面的苏衡愣了愣，“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贺昭薇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紧急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唇角立刻扬起笑容，语气都变得谄媚了。 “苏导啊，拍摄不是才刚结束吗？我都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我是看网上的谣言那么多，担心你才给你打了电话。”苏衡解释了来意后，轻笑着说：“不过我感觉你现在这状态，好像没受那些人影响啊。” 贺昭薇讪笑一声，“我还能怎么被影响啊，底裤都被人扒干净了，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啊。” 她倒不是真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毕竟她的心脏也没有强大到那个地步。 但说实话，网上骂她的人至少有上万个，那些水军评论更是高达十几万条。 她一个个去在乎，哪里在乎得过来？要是天天看那些谣言，她早就被人骂跳楼了。 “娱乐圈是这样的，吃人不吐骨头，现在人戾气重，也浮躁，逮着能骂人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苏衡吹了一口茶杯里的茶叶。 他叹了口气，虽然听出来贺昭薇的自嘲和调侃，但也无能为力。 不过…… “我现在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远离这些舆论。” 贺昭薇听见这话，神色也有些松动，“什么办法？” “我看了一下，目前你们拍摄得很顺利，按照这个进度下去，还有一周左右就可以结束了。” “所以我打算进行封闭拍摄，所有拍摄组的工作人员由我严格把控，如果别有企图，我会直接调到其他岗位上。” 现在互联网更新迭代如此之快，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网友们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更何况贺昭薇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人会为了她专门去挑战苏衡的权威。 “这……倒也是个办法。”贺昭薇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 她相信以苏衡的能力，封闭拍摄是很轻松的，完全可以让任何人都没有她的消息。 而且把自己沉浸在演戏里，也的确可以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让人沉下心来。 唯独陆宁月那边不好解决，这一周内，她如果要联系自己却找不到人怎么办？ “怎么？你有什么顾虑么？”苏衡听出她的犹豫，好奇地问。 贺昭薇也没有瞒着他，“苏导，我现在的确有一些自己的事情在进行，一周的时间对于我来说也有些多，我……” 话说到这份上，贺昭薇相信苏衡能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所以没有再继续。 但她没想到，苏衡还是接着问：“什么事情？方便简单说给我听听么。” 贺昭薇一边在心里腹诽他这次怎么问这么多，一边尴尬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我哥哥的事。” 她把事情简明扼要概述了一遍，那边沉默许久，只有呼吸声和空气中清风拂过的声响。 就在贺昭薇以为那边是不是没人的时候，苏衡突然开口，“好，这件事情我帮你解决。” “什么？”贺昭薇震惊地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苏导，你是说真的吗？” 苏衡失笑道：“怎么，我什么时候还给你画过饼骗你了？当然是真的。” 贺昭薇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可，可是，这不是件小事，苏导你……” “放心吧，既然我说出口了，这件事情我就肯定会帮你解决，你只需要放宽心来拍摄就好。”苏衡沉稳地给出了承诺。 “你把需要用到的设备名字发给我，我去联系朋友。” 贺昭薇鼻头一酸，眼眶立刻就红了，眼泪差点直接掉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自己一个人被网上的舆论压力和现实生活压得喘不过气，两座沉重的大山砸在她山上，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没有人陪她，所以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独自解决这些事情，她以为自己是可以的，但现在有人突然来帮她，而且还不是那种特别要好的朋友。 这让贺昭薇内心更是酸软得一塌糊涂。 “苏导……”贺昭薇嗓音带着哭腔。 苏衡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地说：“不是，这怎么还哭上了呢？不是个喜事么？” 贺昭薇瘪了瘪嘴，“是喜事，我就是被你感动了，你人真好。” 她很少这么直白地夸苏衡，倒是把苏衡给夸不会了，“好好好，我知道我人好，别哭了昂，把眼睛哭肿了第二天不好拍摄。” 贺昭薇：…… 这么煽情的场景，非得提工作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回沈宅 沈家老宅，院中。 之前种的不少的花都开得争相斗艳。 亭际玉簪开几许，沈老爷子却格外的喜欢这八九月份的玉簪花，似茉莉似玉兰，除了怕晒没啥别的毛病。 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悠闲地晃悠着，感受着空气中每一丝清甜。 这转眼间也快到中秋佳节了，上次还是从新闻中得知两孩子离婚的消息，实在是对不住贺昭薇，命人把沈泽云带回来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二人多年的感情一朝一夕老爷子也是看在眼里，便趁着中秋团圆的由头把孩子们全都叫了回来。 收到爷爷的电话时贺昭薇正在忙私人医院的事情，想着已经和沈泽云离婚，再回去参加家宴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 但无奈拗不过沈老爷子，更何况本就对爷爷还有感情，便也答应了下来。 到了中秋节那一日，贺昭薇提着礼品登门。 一进门，屋子里如往日聚会那般坐满了熟面孔，齐齐地朝着贺昭薇看来。 之前在沈家本就不受人待见，如今竟多了几分引人注目，这让贺昭薇还有些不自在。 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贺昭薇一一打过招呼后便去庭院找了爷爷。 瞧见了沈泽云正陪着沈崇下着棋，贺昭薇本想不打扰却被沈泽云捕捉到了身影。 低沉而又冷漠的声线再次响起，“看见爷爷了也不来打个招呼？” 听见这番话沈崇的眉头一皱，露出不耐的神色，“啧，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被沈泽云这么说道一番，心中竟有一丝羞愧，赶紧调转了脚步快步到了沈老爷子身边。 甜腻腻的嗓音开口认错，“我错了爷爷！我是瞧见您正忙呢，不是故意的。” 转而面向贺昭薇，沈老爷子换了一副笑脸，拍了拍贺昭薇的手背，“哪里，薇薇你来，爷爷就很高兴啦！” 几人寒暄着，这时候屋子里的阿姨请示沈崇时辰到了，可以开饭了。 一桌人其乐融融地向沈崇地说着话，难得见到孩子如何和谐地相处，他心中自然高兴。 若是照之前本该坐在沈泽云旁，而贺昭薇直接坐在了尾座。 而沈老爷子却注意到了这一举动，关切地询问：“薇薇，怎么坐到了那后面去，泽云身边儿还有个位置呢，快过来！” 这一番话将众人地目光齐聚在了么二人身上，沈泽云一脸气定神闲地坐在位上，仿佛周围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一般。 贺昭薇有些为难地看了沈老爷子，不自然地推拒着，“没事儿爷爷，我坐这儿也挺好的！” 以为是二人还在闹别扭，瞧见了一脸事不关己的沈泽云，严肃了几分。 “泽云，之前的事情确实是你做得过分了！你看薇薇现在就连跟你坐在一起都不愿意，今天你好好地跟薇薇道个歉！” 在场的气氛凝重了几分，沈老爷子不发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好奇看热闹地目光不停地在几人身上打转着。 贺昭薇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如坐针毡。 而一旁久久不作声的沈泽云放下了餐巾，认真且执拗的语气开口，“爷爷，人家想坐哪里就坐哪里，您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被沈泽云这副不平不淡地态度给气到，顿时怒意出声。 “你这臭小子还是不知悔改！还说我强人所难，若不是你做的那些混账事，你们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吗？” “做错了事情那就去领家法吧！” 听到家法二字，在场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贺昭薇也怔怔地站在原地，双眸因震惊而睁得极大，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片刻，周围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急忙地打起了圆场。 陈芳面带微笑，看似从容地站了出来，语调平和地说道：“哎哟这团圆的日子，泽云你也真是的，低个头认个错的事儿……” 紧张的氛围稍稍缓和了一些，其他人也纷纷劝说着老爷子。 “是啊爸，泽云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做什么事儿还不清楚吗？” “泽云啊，好不容易见面也不是婶子想说教你，你这做错了事儿……” 沈泽云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如潮水般将他包围，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疲惫与无奈。 贺昭薇瞧见了这混乱的场景，猜到了今天势必不会简单，想起自己之前在沈家独独遭受冷言冷语的模样，如今也没必要再迁就着。 “爷爷，我很感激您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与关心，我也是把您当作了亲爷爷来看待，即便是以后没有了沈家儿媳这一层身份，您依旧是我尊敬的爷爷！” 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来毛病，又将沈老爷子想要重新撮合二人的心思给无声响地回绝了。 薇薇亲自走到沈老爷子身边来，将人安抚了一番。 沈老爷子拉着贺昭薇拍着她的手背，眼中满是心疼，瞧着眼前这姑娘不似从前那般了。 “薇薇啊，既然以后不是我们沈家的儿媳了，这样吧，我也认作薇薇你和哥哥贺朝阳二人当作是我沈崇的孙子孙女，如何？” 沈老爷子一番话肯定了贺昭薇的地位，以前对她冷眼相待的亲戚有些惊愕。 贺昭薇下意识地推脱，“爷爷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和哥哥好，但是……” 沈崇拍了拍贺昭薇的肩，打断了她想要拒绝的话语。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当年你父母哥哥于我们沈家有恩，这样也是无可厚非的，若是再拒绝，爷爷可要伤心了。” 提起了父母，贺昭薇心中酸涩，这些年来也确实是沈老爷子庇护着她，倒也没再拒绝，答应了下来。 一顿饭下来倒还算风平浪静，之前那帮说风凉的亲戚也纷纷闭了嘴，安生地度过了，这让贺昭薇不禁心情大好。 饭后，还是如以往那般，贺昭薇去了后院转悠消食，顺便放松放松。 沈老爷子后院打理地井井有序，让人有种置身事外的轻松感，这也是贺昭薇在沈家常待的地方。 贺昭薇正瞧着沈老爷子种的花花草草，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如今再叫你嫂子感觉又不合适了，照辈分，我还可以叫你一声姐。” 沈芷月站在了贺昭薇的身侧，目光却落到了一株凤尾扶桑花上。 第一百八十章 被羞辱 贺昭薇内心淡然，应下了她称的那一声。 这下沈芷月倒是不淡定了，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是薇薇姐，你真的放弃了？那我们之前做的那一切算什么？” 被拉住的身子往一侧倾斜几分，贺昭薇站定，自嘲般回了她的话。 “算我们俩没事找事。” 对于贺昭薇的放弃，沈芷月心中自然不满，若是她这个公认的沈家孙媳妇都退了位，那江琴川那个疯女人还不得高兴上天去。 沈芷月实在是不敢想要是以后真把江琴川叫嫂子的那一日，想起她都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冷不丁颤抖一番。 这段时间以来贺昭薇的态度，也知道再劝也没用了。 …… 江家。 江琴川身穿一件黑色羊毛针织裙，外穿棕色风衣，提着礼品回了江家，终于不用束腰带把肚子死死勒起来，月份越来越大，如今行动起来也变得有些笨重起来。 来开门的是家里的阿姨，如往常那边疏离礼貌地接过了江琴川手中的东西，朝着厅里喊着。 “江先生，小姐回来了。” 一番话让客厅里的众人皆是露出疑惑的神色，这该到的人如今都在这儿了，哪儿还有什么小姐回来了。 众人齐齐将目光瞥向了门口，瞧见进来的人竟然是江琴川，顿时如泄气一般，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江琴川进门向众人问了好，脸上挂着一抹看似完美的微笑，那笑容如同精心雕琢的面具一般。 但听见不远处一位小叔小声开口。 “原来是江琴川啊，我倒以为是哪位小姐回来了。” 这让那副完美的面具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却在微笑的掩盖下显得若无其事。 反正每一次回来都是如此，她早就习惯了。 江琴川咬紧牙关，在心中暗自发誓，等以后嫁给了沈泽云，她要让这些人都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代价。 江母孙潇雅仅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儿，眼神中满是傲然，她身着华丽的服饰，珠翠环绕，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优雅疏离的气息。 “行了，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吧，到时间传出去成了我们苛责你了。” 江琴川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孙姨。” 彼时，小辈里传出一阵不大不小地讥讽声，落入了江琴川的耳朵里，她死死地掐住了掌心，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白。 饭桌上，江琴川依旧坐在了最后边儿的位置，多年以来亦是如此。 小辈们纷纷向江云逸和孙潇雅敬酒祝贺，孙潇雅冰川般的面孔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终于轮到了江琴川，还是照以前那边，说了好大一堆祝词，江云逸却不耐打断。 “行了行了，心意我们领了。” 孙潇雅微抿一口红酒，略过了江琴川。 “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倒也不用拘礼。” 江琴川端着的酒杯一时僵住，苦笑着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却遭到了小叔家的小儿江景杰的嘲笑。 “要不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呢？红酒居然喝完了，以为是外面喝酒的莽夫呢，真是品不了好东西，啧啧。” 江琴川死死攥紧了拳头，尖锐的话语令她涨红了脸。 小姑家的儿子江思钧是个吊儿郎当的主儿，每每最喜欢拿她开涮。 “哟，这怎么还没嫁给沈泽云啊？不是都怀上了吗？哦，想起来了，是小三还在盼着正主离婚呢，哈哈哈哈哈……” 这番话惹得桌上哄堂大笑，仿佛做了一件大事儿一般的江思钧昂首挺胸地睥睨着她。 却彻底激怒了江琴川，言语狠厉地回怼。 “你又算什么东西来指教我？与其在这里操心我还不如想想你自己身后那群莺莺燕燕怎么处理吧！上个季度可是因为江家小儿子的绯闻跌了两个点。” 江思钧仿佛被戳住了痛处，因为这个事情他爹没少揍他，将他关在家里了好几天，还限制了他卡的消费。 “你特么……” 高位者传来一声低沉而又不容置喙地呵斥。 “行了！”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禁了声。 江琴川被气得胸膛一起一伏，身下的孕肚也跟着浮动。 江云逸狠狠地瞪了一眼儿江思钧，方才他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消失不见。 “怎么每一次回来都觉得家宅不宁的！瞧瞧你刚刚那张牙舞爪的样子，顶着江家千金的名号出去给我丢人现眼吗？这件事情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否则给我滚出去！” 江琴川死咬住下唇将眼边的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心中只觉酸软委屈，不自然地回了话。 “好的父亲，我下次不会了……” 眼下众人不敢在明面上开玩笑，这顿饭吃的也算顺利，众人的心思可不在这桌菜上，私底下暗自用眼神肆意交流着。 饭后，小辈们聚在一起打着掼蛋，这种家庭聚会消遣孙潇云自然不会拦着。 而被冷落的江琴川每每都只能缩在角落里盯着已经看了无数遍的广告发呆。 上楼的江云逸忽地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江琴川。 “江琴川，你来一趟我的书房。” 一旁打着掼蛋的小辈儿们齐齐回头看向了贺昭薇，眼神互动着。 被叫住的江琴川不明所以，猜想着应该是跟沈泽云的事情有关，顺从地应下了。 “是，父亲。” 一行人目送着江琴川上了楼，纷纷将手中的牌扔下，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跟上了楼。 书房里。 江云逸坐在真皮躺椅上看见了进来的江琴川，睥睨着她。 “我知道最近沈泽云手上有个分大钱的项目，是熙云街的商业投资，你想个办法，让沈泽云邀请我加入。” 那个项目可是多少人眼红不来的香饽饽，只要参股，纯赚钱的项目。 但沈氏合作的一向是自己内部信任的人，无论砸多少钱也会拿下项目，所以这也让外人很难参与进去。 江云逸便是将主意打到了江琴川身上，若是真能加入这个项目，江家产业起码得上升一个档次。 关键就在了江琴川这儿。 可最近沈泽云的态度实在是让江琴川有些捉摸不透，甚至是觉察出他对贺昭薇有些回心转意，这让江琴川也产生了危机感。 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再去沈泽云面前谈起这事儿，恐怕会令他心中的大打折扣。 第一百八十一章 跳进圈套 “父亲，泽云的工作我一向是不参与的，所以具体什么项目我也不清楚，还望父亲见谅！” 江琴川卑躬屈膝，做足了样子向江云逸道歉。 而江云逸却不领情，“你现在不是怀了他的孩子吗？让你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亏得……” 江云逸愤怒指责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就连坐在楼下休闲喝茶的孙潇雅都听到了几分动静。 门外的小辈儿们眼里散发出幸灾乐祸的眼神，无声地拍手叫好。 等到江云逸骂完出来，江琴川心中只觉屈辱万分，愤恨地将所有人都暗暗咒骂了一通，发誓有一天翻身一定要将他们全都踩在脚下，要让他们跪着求自己！ 可刚一出来拐角处却碰到了幸灾乐祸的兄弟几人，江琴川还来不及收敛面上的神色，却被几人捕捉了去。 “哟哟哟，好凶呀，其实还不是跟她那个妈一样，啥也不是！” 哈哈哈哈…… 只见江琴川被羞辱的面容涨红，变得有些扭曲，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还不是靠着江家做个混吃等死的蛀虫！” 这些话他们几人心中自己也清楚，对于江琴川的无能攻击，他们只觉得心中更加兴奋。 “大家别说了，她肚子里还怀着沈泽云的种呢，哈哈哈哈！” “啧啧，你不混吃等死你有用，你有用的话，就不会连一个小小的项目都拿不下来了。” “是啊，父亲就让你引荐一下，你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到，真不知道有些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当个小三也敢耀武扬威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番赤裸裸的羞辱，往日被这兄弟几人羞辱的已经让她抬不起头了，今天更是肆无忌惮的提起了母亲和沈泽云。 江琴川紧咬着下唇，那鲜艳的口红被牙齿咬得有些变形，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你们知道什么！泽云从始至终爱的人本是就只有我，只不过是阴差阳错，才成了如今这样，泽云说过的，只要一离婚就立马娶我！” 兄弟几人眼珠滴溜一转，设下圈套。 “还娶你，还真是痴人说梦话，要是争取你的话，至于连这么个小小的项目都不让你过问吗？真正掌权的从来不是小三！”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江琴川向几人怒吼着，“谁说我不能过问了！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拿下项目之后你们都得给我跪着道歉！” 发泄完直接甩袖离开了江家。 兄弟几人可不在乎她说了，熙云街的项目是前几年在父母辈那儿就听说过的香饽饽，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争取下来，他们自然知道其中有多难，便是故意设下陷阱，等着江琴川跳进来。 很快，既然便将江琴川的事情抛之脑后，寻找新的乐子去了。 …… 沈家老宅。 一般家庭宴会后都会留在老宅里，第二天吃过早饭或午饭后才会各自归家，这也是多年以来不变的规矩。 如今二人已经离婚，贺昭薇自然住在了另外的房间里。 好在这次沈老爷子没再将二人关在一起了，这让贺昭薇十分安心，躺在大床上悠闲地看着电视。 恰好这时候房门被敲响。 贺昭薇起身，警惕问道，“谁啊！” 担心又是沈泽云来找事，她都做好了冲过去锁门的准备，听见门外是沈芷月的声音，不禁松下一口气。 沈芷月在房间里转悠着有些睡不着。 往常不在沈宅的日子，她便会跟三五好友晚上出去找找乐子消遣，可眼望墙上挂钟，那时针还没走过九点。 实在是无聊得紧，便想着来找贺昭薇说说话，顺便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毕竟沈芷月是真是不想让江琴川那个坏女人得逞。 恰好沈泽云的房间就被安排在了隔壁，前段时间处理公司事务忙得团团转，但好在没有空闲时间让他想这些。 如今这一闲下来，脑海中贺昭薇的身影不停地闪现着，让他有几分心浮气躁。 去浴室里冲了一个澡，出来后有些口渴，打算喝杯冰水强行入睡了。 出了房门，正打算下楼去，却听到隔壁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 他自然知道隔壁住着的是贺昭薇，不免好奇地凑近了几分。 里面传来了沈芷月和贺昭薇二人对话的声音，但却听不清二人谈话的内容。 这小姑娘大晚上的又跟贺昭薇聚在一起，他实在是怀疑二人又在密谋些什么，毕竟上一次江琴川半决赛闹出的事情可是领了家法的。 担心二人再搞出什么大事来，沈泽云决定守在门口，等沈芷月出来严刑拷打一番。 半个小时过去了，沈泽云都快站着睡着了，没想到里面却丝毫不见有出来的架势。 之前这小姑娘不是不待见贺昭薇吗？怎么这下还跟人关系这么好了？沈泽云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 正当他腹诽着，隔壁的房门传出了响动。 轻轻一声啪踏地关门声响起，沈泽云立马站直了身体，瞧见了眼前正准备擦肩而过的沈芷月，直接将她拉入了房间里，关上了门。 还没等到沈芷月尖叫声响起，沈泽云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用食指抵在嘴前，示意她安静。 虽然如今已经不喜欢沈泽云了，但瞧着这张帅脸也很难说不喜欢啊。 见沈芷月反应过来，慢慢的将手放了下来。 沈芷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从贺昭薇那儿出来就被拉了过来，肯定是守着自己呢！ “刚刚在贺昭薇房间里，你们说了什么？” 沈泽云双手环抱着自己，靠在了衣柜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果然！果然是问这个，沈芷月心中笃定，沈泽云心里面肯定还是有贺昭薇的。 “哥，我说真的，江琴川真的是个坏女人，她这么费劲心机的怀上你的孩子，肯定是想要借肚上位……” 本以为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而沈芷月一开口便是无尽地谩骂。 只见他剑眉紧锁，眼神冷却如冰，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沈芷月倒是起了劲儿，继续劝说着沈泽云，企图让他醒悟过来。 二人的对话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沈泽云有些无力，毫不留情地将她赶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教训 被赶出房门的沈芷月气得跺脚，愤愤地离开了。 沈母房内，沈芷月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今晚上的事情。 瞧见沈芷月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小小的脸蛋因激动而染上绯红，沈母只觉得女儿还是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无声地摇了摇头。 瞧见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的沈母，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置身事外一般，这让沈芷月很是生气。 上前去抱住沈母的手臂轻嗔，“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被沈芷月前后晃悠着都有些晕乎了，“我说你呀！怎么老是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操心呢？什么时候关心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儿？” 说起女儿，沈母都觉得头疼，上一次处理她的事情还赔了不少的人情，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沈芷月却为自己据理力争，“妈妈我没有不关心自己的事情，你看这本身就是泽云哥做得不对，他还执迷不悔！执迷不悟啊妈妈！” 沈母被吵得有些头疼，试图与沈芷月讲道理。 “他沈泽云做得再不对，那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再说了你帮着贺昭薇她做这些事儿，人家领情吗？感谢你了吗？” 瞧见女儿一副被说焉儿的样儿，却仍透露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只觉得几分心累，也借口推辞着困了。 晚上等到丈夫沈明宇回来，沈母义正言辞地同他商量了沈芷月的事情。 “我觉得芷月行事还是耍小孩子性子，恐怕以后得吃很多亏，我觉得还是要将芷月送到国外去历练一番，磨练一下她的心性。” 沈明宇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宽慰道：“人不吃亏又怎么能长记性呢，你为芷月操心再多也不如她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有经验，这也是孩子成长的一种方式。” 瞧见丈夫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沈母顿时恼了。 “现在有你我庇佑着芷月，那她总不可能没有成长的那一天，一定要让她酿成大祸那一天才肯罢休嘛？” 沈母这番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沈明宇也正经了几分，揉了揉眉心，良久开口道：“这件事情我想想吧，毕竟不是小事，今晚上先休息吧！” ……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内。 由于生物钟的缘由贺昭薇并没有贪睡，收拾好了准备下楼吃早饭。 刚一拉开门，隔壁的门也应声而响，沈泽云整理着衣服从里走出来瞧见了贺昭薇，正想抬手问个早。 而贺昭薇仿佛视若无睹般直接径直路过下了楼去。 沈泽云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而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一丝温度。 沈崇有早起看报的习惯，此时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紧锁着眉头看着报纸，听见楼上传来的动静，抬头一看，是贺昭薇。 方才紧锁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笑脸盈盈地招呼着她。 “薇薇，快来，你瞧瞧我这报纸上这一行小字上写的什么？如今人老了眼睛也花了。” 贺昭薇快步走到沈老爷子身边，侧过身去查看，将上面的内容一一念出。 此时沈泽云也听闻动静跟了过来，站至贺昭薇身侧，抬手正想要指出其中一处错误，贺昭薇却恍若无事般借口离开。 沈泽云微皱眉头，直了直身子，目光紧随着她离开的背影，露出不知为何的神色。 沈家老宅的早饭每天早上都由专人制作，味道不输名厨，贺昭薇偶尔也会念着那一口蟹黄汤包。 到了早餐的时间，昨晚留宿的亲人届时都已入座。 餐桌上，阿姨们端来了由一盏盏精致的青花瓷，里面盛着的早点。 碗碟偶尔的碰撞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脆，如同山间的清泉滴落。 贺昭薇瞧见了那碟子中的蟹黄汤包，正准备伸手去夹，沈泽云先一步起身将小碟子递至她的面前。 拿着筷子的手顿住，贺昭薇为了表面的和谐简单地道过谢后便再也没有动跟前的蟹黄汤包。 饭后离席，贺昭薇打算去后院里吸收一下大自然的灵气，放开自己，刚一出门迎面撞上了沈泽云。 宽大的身影挡在了贺昭薇的跟前，贺昭薇礼貌地说了抱歉，打算绕开。 偏偏那男人不依不饶地跟随着她的脚步挪动。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时，院中传来了沈老爷子爽朗地笑声。 “哈哈哈，你们俩啊真的是，都想着来帮爷爷的忙，快过来吧！” 听见沈崇的话，贺昭薇飞了一记白眼，之间撞开了沈泽云，转脸迎上笑脸面对沈老爷子。 “爷爷需要我帮您打理花草吗？” 被贺昭薇撞开的一处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扭头跟了上去。 她怎么可以这样无视我？这股气恼在沈泽云心中不断翻涌，却又无处发泄。 觉察出今早男人一直有意无意地跟着自己，贺昭薇心中无奈，便直接向沈老爷子告了辞。 “爷爷，我哥哥那边没有人照顾，我想先去医院，我以后再来看您吗？” 听见贺昭薇提起了贺朝阳，沈崇收敛了几分神色严肃起来，听见贺昭薇有正事要忙，便也不再多留她。 “哦哦哦哦那还是正事要紧，薇薇啊有空多来看看爷爷，陪爷爷说说话啊……对了现在过去很麻烦吧？让泽云那臭小子送你过去。” 说着，沈老爷子往贺昭薇身后探头，对着往这边来的沈泽云命令道。 “正巧你一天没个正事儿，薇薇要去医院一趟，你开车送薇薇过去！” 本身就是为了不再和沈泽云有过多接触，这才扯了个理由离开，听见让沈泽云送，贺昭薇连忙变了脸色。 “不用了爷爷！现在打车很方便的，我自己过去……”就可以的。 还没等到贺昭薇拒绝的话说完，沈泽云一口答应了下来，几分戏谑的目光投向贺昭薇，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走吧，爷爷都说了现在不方便。” 也不好再多推脱，贺昭薇无声叹息，借口回房间去拿包。 本以为沈泽云说说而已，毕竟这种逢场作戏的事儿倒也不常见。 等她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下楼却见男人一身矜贵地坐在沙发上，瞧见了下来的贺昭薇便起了身。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资金紧张 出了老宅，贺昭薇倒觉得没必要再演戏了。 对着走在前边儿的男人开口拒绝，“现在都已经出了老宅了，就没必要再做戏了，你自己忙去吧，我自己知道回去。” 说着便掏出手机，打开了打车平台。 沈泽云一脸漠然，直接上手抢了手机，将贺昭薇生拉硬拽地拖走了，往车库的方向去了。 被猛然一拽，贺昭薇踉跄着步子小跑才以至于没有摔倒。 “诶，你干什么啊沈泽云！松开我！” 男人宽大有劲的手掌死死地钳制住贺昭薇，无奈力量的悬殊，实在是挣脱不了。 到了沈泽云车前，这才松了手，忽地手腕一轻，疼痛感袭来，瞧着手腕一圈儿发红，疼得贺昭薇心疼得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沈泽云将车钥匙掏了出来，车子发出低沉的滴滴解锁声，将副驾的车门打开，单手支在车门边，眼神示意贺昭薇。 被男人莫名其妙地拉过来本身心中就窝火，“把手机还给我！” 只听见沈泽云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扶着车门的胳膊放了下来，步步逼近贺昭薇，双手掐住她的双肩，将她推进了车里。 沈泽云绕到了驾驶室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坐了进去，将兜里的手机还给了贺昭薇。 启动了车子，油门轰地一声便开了出去。 瞧见后视镜里老宅的影子缩小，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贺昭薇强压怒火安抚着自己。 “爷爷都说了让我送你过去，我半路把你丢下，让老爷子知道了又得家法伺候了。” 沈泽云单手操控着方向盘，侧过眸去看了贺昭薇的反应。 这话本就是他随便扯的借口罢了，毕竟之前把贺昭薇扔下的事情也不差这一次，今天倒还顾及起了老爷子，真是稀奇。 贺昭薇无声息地将身体侧向了另一边儿，不想说话的意图明显。 朝着医院的方向行驶着，路上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诡异，沈泽云有些烦躁地解开了扣子，找了贺朝阳的话题询问贺昭薇。 而她却仍是一副不平不淡的样子敷衍着，这让沈泽云心中莫名烦闷，不再开口。 车子很快便到了医院，贺昭薇下车后脚步一刻不停，想要立马甩掉沈泽云。 偏偏沈泽云三两步便追了上来。 贺昭薇此刻再也忍受不了，“你跟着来干什么！” 沈泽云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说的投资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再说了，贺朝阳如此算来也算我哥，我去探望一下也合情合理吧。” 被男人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给气笑了，抬脚纷纷离开。 “行，那随你吧！” 二人刚一进入大厅，刚才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江琴川却朝着二人这边呼喊着。 “泽云！我肚子好痛啊，我在这里……救救我泽云……” 闻声看去，只见江琴川面色苍白如纸，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一只手紧紧捂着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无力地抓着床单，痛苦的神情扭曲了她原本精致的面容。 看到江琴川那痛苦的模样时，他的心脏猛地一紧。 直接扔下了站在原地的贺昭薇，跟着担架床一起离开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气笑了，随即便整理好情绪去了哥哥的病房，碰到了正在查体的陆宁月。 恰好关于贺朝阳的病情陆宁月最近观察到了一些新的发现便将人叫到了办公室里。 将最近监测到的异常活动全都整合了出来递给了贺昭薇，指了指上面不同波段。 “贺小姐，从病人最近一段时间的脑部监视器来看活动得要比前几年都要频繁，或许是外部刺激的影响，只要后期配合设备积极治疗，我相信还是有醒过来的可能的。” 贺昭薇自然看不懂上面的弯弯绕绕，但这么多年来的病例图也让她看出了不同，有好几段波动处于高峰值，脑部存在活动。 “好，感谢陆医生了，私人医院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到时候也请您帮忙过目。” 陆宁月的语气软了几分，“当然了贺小姐，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那就不打扰您了，可以跟病人说说话或许有利于病情恢复。” 贺昭薇去病房里陪着贺朝阳说了好一会儿话，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好消息分享了出去，虽然并未回来，但她也很开心能与人分享自己心底的喜怒哀乐。 离开了医院，贺昭薇心中烦闷去找了许如蕴，打算诉说心中烦闷。 二人在家里点了炸串和啤酒，席地而坐畅所欲言。 几杯酒下肚，贺昭薇将杯中重重地磕在了桌上，长叹一口气。 许如蕴轻轻拍了拍贺昭薇的手，将杯子重新倒满了酒递了过去。 “别想那么多啦，来，喝点酒放松一下。” 贺昭薇接过啤酒，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让她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今天陆医生跟我说，哥哥恢复的概率很大，但是需要加紧了，机会不能错过。” “但问题的关键就是，我的资金只够修建和购买基础性的设备，其他精良的设备恐怕有些吃力。” 许如蕴自然知道贺昭薇整日为了这件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 因为修筑私人医院的事情，贺昭薇将自己创建工作室的事情都暂且搁置了，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将杯中仅剩的一口酒也灌了下去，许如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没事薇薇！这不还有我呢嘛，我这儿还有些存款你到时候拿过去用就是了！” 说着许如蕴直接去房间里翻找，将所有的卡拿了出来，一一报着数递到了她的手中，可一切加起来却也仍然不够。 贺昭薇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直接上前去死死抱住了许如蕴，任由眼泪落下。 平复好了情绪，贺昭薇忽然想起上一部片子的可观收益，还有裴景琛告诉她的话。 突然觉得演戏是她目前以来唯一能够靠自己挣到的钱了。 将心中想法一一告诉给许如蕴，许如蕴微蹙眉头，分析了其中的利弊。 “眼下演艺市场泛滥，一部好的片子更是难求，虽然不可否认收入的可观，但也需要合适的本子，你觉得呢？” 这番话倒是说得没错，不管是为了赚钱还是珍惜作品，她自己也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好的本子出演。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住进公寓 “算了，我先问问苏导吧，万一就瞎猫碰上死耗子真有呢！” 贺昭薇手一挥，在聊天界面敲下了一段文字发送了过去，表明了有合适的本子想要参演的心。 医院。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墙壁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沈泽云借口抽一支烟出来了，站在走廊上面，过路匆匆的行人从沈泽云的面前路过，却无心留意这个落寞的男人。 想起自己因为江琴川的事情再一次将贺昭薇丢下，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机给贺昭薇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忙音响起，沈泽云自嘲般笑了笑，将手机关闭重新回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江琴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宛如一朵脆弱的百合花。 纤细的手腕上针头刺进的地方有些淤青，显得格外的脆弱。 听见动静，江琴川幽幽转醒，抬眼看向了坐在一侧的沈泽云，费力地扯出一丝苍白的笑意。 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更增添了几分柔弱。 “泽云，谢谢你，真不知道今天若是没有你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若是往常江琴川这番话必然让男人为之心疼，可沈泽云一开口却打破了她意料之中的事。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会严重到来医院的地步了？” 沈泽云不禁蹙眉，几分质问的语气询问出声。 江琴川的眼眸瞥了一眼儿坐在一侧的沈泽云，而后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一望无云的天，似有万千思绪在其中翻涌。 “没事的泽云，不过是跟家里人争吵了一番罢了。” 说着眼角一滴泪水划过滴在了枕头上。 沈泽云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心中几分动容，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软了语调。 “没事的，好好把身体调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陪着江琴川在医院里将最后一瓶液输完，办理了离院手续带着人回去了。 门口，江琴川却迟迟不愿下车。 沈泽云以为是她还想跟自己待在一起，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乖，等这一次公司的事情忙完，我再带你出去好好放松放松，先回去吧！” 江琴川却拉住了沈泽云想要伸回去的手，眼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水，楚楚动人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地将心中为难道了出来。 “泽云，这段时间……我能跟你回家吗？我有点不想回家，因为今天的事情我都已经进医院了，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宝宝的情况，我想这段时间先不回去了。” 一时间被问住的沈泽云愣在原地，瞧出了她心情的不对头，倒也没拒绝她。 只是肯定不可能将人带回沈家，好在自己手下的房产不少，每隔一段时间都有阿姨前去打扫，即便是随便另一处出来也能直接住人。 “好。” 话毕，沈泽云重新启动了车子，开进了溪云公寓。 溪云公寓地段极佳，小区里设备齐全，不少的白领网红都住在里边儿。 停在了楼下，沈泽云掏出了手机将密码发给了江琴川。 “我就不跟着你一起上去了，公司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今晚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点个跑腿，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对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明天叫阿姨专门给你送营养餐，就不要再去吃那些外卖了。” 交代完了这一切，沈泽云便离开了。 江琴川扶着肚子独自上了楼，她知道眼下已经是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这件事情得慢慢来才行。 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给贺昭薇制造机会了。 想起那晚上的赌注，江琴川捏着衣角的手更紧了几分。 根据手机上的地址，在电梯里按下了二十三楼，电梯平缓上行。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江琴川找到了对应的门，输入密码便进去了。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便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地面铺着浅灰色的高级地毯，江琴川脱掉了鞋子，踏过了地毯，柔软的质感让人仿佛踩在云朵上。 透过落地窗俯瞰外边的景色，这座城市的一切尽收眼底，江琴川放空了目光，慢慢攥紧了拳头。 第二天一早。 江琴川在一阵香气中苏醒，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想要安稳的睡个好觉对她而言有些困难，昨晚难得一夜无梦。 打开了房门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江琴川有些警惕。 “谁啊？” 客厅那人听见了江琴川的声音，提着饭盒现身。 “是江小姐吧，我是沈先生派来专门给江小姐送营养餐的，我姓王，江小姐可以叫我王姨，今早的菜谱是燕窝银耳羹……” 坐在了桌前，王姨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装进碗里端了出来。 桌子上的主食水果坚果一应俱全，江琴川昨天在医院里输液并未进食，此时正有些饿了，便将带来的东西全都尝了一点。 王姨十分有职业操守，守着江琴川将早饭吃完，将屋子大致打扫了一番，便离开了。 中午晚上的时候亦是如此。 而后接连几天，王姨准点到达，每天的菜谱都不重样，这也让江琴川在这短短的几天里长了些肉，不像从前那般弱柳扶风了。 这几天江琴川已经摸清楚了王姨来的时间，专门将自己的朋友郑敏叫了过来。 掐着王姨来的点儿，江琴川故意在郑敏的面前哭诉着家中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并且将家中长辈兄弟欺负她，还有今日来男主的所作所为也都哭诉了出来。 郑敏也算江琴川不可多得的好友之一，只是最近攀上沈泽云后便没再主动联系，好在郑敏并未发现异常，反倒是一片真心地安慰起来。 王姨将东西如往常一般拿了出来，刚准备进去叫江琴川可以用餐了，但却听见里面传来稀稀疏疏地抽咽声。 本着职业道德，她是不该偷听的，但沈泽云命令她将江琴川每日动向都要汇报上去，便也听了个大概。 猫着腰回到了客厅，王姨直接扯着嗓子喊：“江小姐，可以用餐了！” 江琴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自己整理了一番带着郑敏出去吃饭了。 不知王姨听到了多少，反正郑敏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至于坐视不管。 王姨离开过后，还是将这些事情如实汇报给了沈泽云。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谈合作 郑家在当地也算是说得上话的家族，郑敏想要找到沈泽云倒也不是难题。 郑敏直接去了沈氏集团，却被前台拦在门外，询问着预约。 将墨镜微微拉了下来，语气不耐。 “我可是你们未来沈夫人的闺蜜，现在想见见沈总也得需要预约吗？” 前台一下便明白过来，仍公事公办道：“不行的小姐，我们这里会见沈总是需要预约的，如果没有预约的话……” 被这前台给烦住了，直接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你就告诉我怎么能够见到你们的沈总吧！” 瞧见女人誓不罢休的模样，前台汗颜顶着压力还是将事情汇报了上去。 片刻，电话那头松了口，前台再次赔着笑脸。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沈总在顶楼……” 还没等到前台说完，郑敏便扶起墨镜，提着包朝着电梯方向走了。 望着女人嚣张的背影，前台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愧是宋愠身边的货色，都是如出一辙的嚣张跋扈。 电梯很快便停在了最顶层，清脆地“叮”声作响，郑敏迈步往里走。 周彩在引着郑敏进入了里面，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房门。 片刻，男人低沉雄厚的嗓音蒙蒙响起，“进！” 将门打开，周彩侧身让出了位置。 “沈总，这是您约见的客人，需要喝点什么，这位小姐。” 郑敏摘下了墨镜，语气随意，“一杯拿铁半糖，谢谢。” 等到周彩退了出去，郑敏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正在办公的男人身上。 觉察到炽热的目光，沈泽云仅仅是抬头瞧了一眼儿，便继续伏案工作了。 语气不平不淡问道：”“郑小姐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瞧见男人不带正眼瞧自己，几分恼意，身上向前倾了些。 “沈总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女朋友的闺蜜的？今天来我也就不饶弯了，如今琴川怀着身孕，沈总还是要上心些才好。” 那天王姨将情况汇报了个大概给他，没想到转头人就找上了门，他倒要看看眼前这女人能说出个什么来。 沈泽云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身子微微向前倾，疑惑出声。 “哦？那郑小姐不妨说说我是怎么就不上心了呢？” 明显是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郑敏直言，“若是真心喜欢琴川，那就应该为自己的女人排忧解难，不让她身处困境视而不见。” 对上男人双深邃的眼眸波澜不惊，瞧见男人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有些摸不清他的性子。 便软了几分语气将心中见解提了出来，也不知道男人听进去了几分。 …… 收到贺昭薇消息的苏衡，正在剪辑室里跟剪辑师沟通着片子的大概框架。 短剧短小精悍剪辑起来最是考验班底，若是中间有一点儿差错，呈现的效果将会大打折扣，苏衡选择亲自来盯岗。 要说合适的本子，抛开自己最近拍摄的短剧，目前没有其他戏要拍的准备。 但见贺昭薇都已经开口，猜想着应该在资金方面紧张了。 贺昭薇身上的灵气是圈内独一份的，当时苏衡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便力挺她当自己短片的贺昭薇。 想起其他几个大导朋友最近也有新剧同步筹划着，便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都推送了过去。 “这些都是我的圈内导演朋友，近期有拍摄计划的，你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角色能让你出演的。” 收到消息的贺昭薇一下便清醒了不少，连连感谢苏衡。 “感谢苏导！” 苏衡也跟这几位导演发去了消息。 “我推荐个小演员给你们认识认识，是我上一部短剧的贺昭薇，很有灵气，是个可塑之才。” 那边一一回了信。 他觉得贺昭薇适合自己的本子，但其他人的要求又不相同，一个演员演艺生涯又有几部拿得出手的好作品，更别说贺昭薇这种新人了。 苏衡只能帮忙引荐，但具体能不能拿下角色，这就要看贺昭薇自己能不能好好把握机会了。 贺昭薇将这些导演一一加上，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并将自己的演艺的片段一并发送了过去。 这些导演也是看在了苏衡的面子上这才同意了贺昭薇的好友申请。 一一看过贺昭薇的演艺片段，都收到了不同的拒绝方式。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部剧题材以科幻为主，寻找的女角色形象需要刚硬英气，贺小姐不太符合，我们以后有合作机会再联系［握手.emoji］” “我们这边暂时没有合适的角色给到老师，我们的题材是硬汉军旅类型的，需要演员为剧本做出一定程度上的调节。” 贺昭薇的长相偏清冷挂，自然题材上受限制的要多。 有几个导演给到回应，但出演的都是小角色，在剧中活在回忆里的白月光，已经是是女n号，快要查无此人了，自然片酬上面不太理想。 这些导演虽过目了贺昭薇的演戏片段，但到底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有灵气是好事，但若参演需要演艺功底的角色，实在是不合适。 给到贺昭薇的本子，全都是些露几面的打酱油角色，片酬少得可怜，贺昭薇也不想为了一点儿钱奔波劳累，便也拒绝了。 …… 入夜，喧嚣的世界渐渐归于宁静。 蓝枫酒店里，一群西装革履围坐在精致的餐桌旁，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酒杯轻碰，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今天是宋愠代表遇迹公司出来谈一单价值千万的大生意。 只见她身着简约而精致的黑色西装套装，发丝轻挽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干练而又不失俏皮。 在酒桌上，她应对自如，与这些老狐狸交谈着，言辞犀利却不失礼貌，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和方案，势必要拿下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的加成对遇际公司很大，若是可以的话还能够打开海外市场，这对收益而言更难得是有海外市场的引路人。 这帮老狐狸一直在给宋愠施压，想要将价钱压到更低，都已经灌了她好几杯酒了，却迟迟不肯松嘴。 来之前宋愠便听闻了这几位的传说，那可是出了名的难搞，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主动请辞 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宋愠与桌上那名外国客户推杯换盏着，将话题往自己的公司上引着。 偏偏男人不接她的话茬。 顶着几个老狐狸的压力，宋愠被安排着一定要拿下那名外国客户的项目。 那名外国客户名叫ethan，只见他一头棕色短发，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深邃的眼眸犹如神秘的湖水，蓝色的瞳仁中透露出睿智与沉稳，高挺的鼻梁如同雕塑般完美，脸庞轮廓分明，棱角中透着坚毅。 宋愠第一眼儿见到男人时本以为是个儒雅的绅士，交手过后才发现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与他谈生意的过程中，男人总是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她，当宋愠问起总是插科打诨地夸赞着宋愠太漂亮了以至于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这让宋愠很是头疼，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国外文化开放的原因，男人总是似有若无地与她产生肢体接触，这让宋愠的内心很是方案。 ethan对东方女人一直充满了幻想，来到这边的时间里他领略了不同风格的女人，大都欲拒还迎。 但眼前的宋愠那套西装的颜色深沉而稳重，与她的娃娃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更加吸引他的是宋愠桀骜不驯的性子，让他的心底产生了一种强烈地想要征服的欲望。 男人开始频繁地与宋愠产生肢体接触，不停地给她灌酒，耳边还说着露骨的话语，最后竟然胆大地将手放在她的屁股上，宋愠脑中一下便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反手甩了他一耳光。 这一耳光十分响亮让在场的喧闹顿时鸦雀无声齐齐望向这边。 被驳了面子的男人顿时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想要打回去，却被周围拉架的人给扯开了。 宋愠不甘示弱，用他的母语拼命反驳辱骂了回去。 现场乱作一团，这场合作自然也破裂了。 第二天，遇际公司里。 高层对于宋愠搞砸这一项目开了问责会议。 站在一桌老狐狸跟前，宋愠低垂着头，眸中透露着不服气。 瞧见宋愠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其中一位高层拍桌怒斥。 “宋愠！你知道因为你的任性给我们公司造成的损失有多大吗！这下好了，让冯俊那个老东西给捡了漏！” 宋愠紧咬着牙，指甲死死地掐住掌心肉，对于这群高层的怒火她只能一一接下。 在遇际公司半年升入总监，一年在业界站稳脚跟，这是多少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背地里多少老狐狸想要将她拉下水她是知道的。 明显这件事情她是被人摆了一道，也算是她自己年轻大意了。 “既然给公司造成了损失那理应赔偿，我愿意赔偿公司这一次的全部损失。” 说到这种地步了，最多给个降薪处罚，再严重不过也就是个降职，偏偏桌上的老狐狸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 “宋总说得倒是轻松，简简单单赔个钱就了结了，那其他的损失呢？” “是啊小宋，你人年轻做事冒失我们理解，但这一次确实是太过分了。” 他们这番话无疑是将宋愠架在了火上烤，今天她不让出这一位置恐怕难以收场。 之前为公司做出卓越贡献，凭借一己之力将公司拉入上市企业，这些功劳倒是没有人记得，如今犯了错却被逼着问责。 狼性企业本就不利于员工成长，不断施压，不可能每一次项目都能完美解决，若是宋愠再强留于此，恐怕下一次他们还是会找其他的事儿将她拉下水。 想到这儿，宋愠忍不住自嘲轻笑。 “看来几位董事的意思就是这种事情不可能轻飘飘过去了，那就这样好了，我赔偿所有损失，另加让出这一位子，不知各位能否息怒？” 顺带嘲讽了众人一番，听见宋愠的话，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宋愠的动作很快，一下午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打包离开了，对于这一巨大变动，公司里的人纷纷胆战心惊。 如此强悍的宋愠都被人搞走，那他们今后的日子倒也不算好过了。 回到了公寓里，将这一堆东西给搬了上去，坐在空荡的客厅中，她竟产生一瞬恍惚。 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么早回到过家里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心里面憋得不舒服。 将手机掏出，找到了裴景琛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忙音响起也不见人接电话，宋愠皱着眉头重新拨了一次，在最后几秒才接起电话。 此时的裴景琛才刚演完一镜下场补妆，助理便将手机送了过来。 瞧见屏幕上宋愠的名字，裴景琛不禁心中困惑，这位大小姐可是好久都没有联系过自己了。 “喂，大小姐什么事儿啊？今天怎么有闲心找我啊？” “出来喝酒。” 简洁的几个字让裴景琛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喝酒？她这是心情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去买醉的。” 许是身边没有朋友倾诉，宋愠窝在了沙发前将头埋进膝盖里，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裴景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裴景琛都愣神了好几秒，电话那头的宋愠以为是信号不好，不停地喂着。 “但是我这边还在拍戏呢暂时走不开，这样吧我让贺昭薇去陪陪你，你等一哈嗷。” 裴景琛给贺昭薇打去了电话，将宋愠的事情大致告诉了她，并且希望她能帮自己的忙去看看宋愠的情况如何。 裴景琛可是知道这女人在事业上倾注了多少的心血，放弃了不少东西，突然间就说辞职了，估摸着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本身宋愠也算是贺昭薇的朋友，最近闲来无事便也答应了下来。 好在之前知道宋愠的住址，顺着找了过去。 房内的宋愠为了让自己宁静下来，便将之前的书全都翻了出来，却发现怎么也读不进去文字。 听到了房门敲响，猜到了应该是贺昭薇，便也没设防地开口询问。 “贺昭薇？” 门外的贺昭薇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出声应下。 “是我，宋小姐。” 进入了房内，本以为宋愠会借此买醉，瞧见桌上一摞摞厚厚的书，贺昭薇心底不禁感慨，不亏是女强人，这种情况下都能临危不乱。 自己的担心会不会有些多余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抛来的橄榄枝 “宋小姐，还真是好兴致啊。” 贺昭薇将包放在了一旁的沙发边，指了指桌上厚厚的一摞书。 岛台处，宋愠烧了茶水，抬头浅笑。 “如今闲下来了之前没时间看完的书正好有空了。” 将烧好的开水灌进了茶壶中，“贺小姐喝什么？我最近买的新茶可以吗？” 贺昭薇点头示意，“可以的，宋小姐我可以看一下你桌上的书吗？” 从柜子里抽出上周刚到的新茶饼，掰了一小块儿放进了茶壶之中。 “当然可以了，我们都是朋友了，再称呼宋小姐感觉不太合适了，就叫我的名字，或者我比你大一两岁叫我愠姐也行。” 将茶水端上了桌子，贺昭薇翻阅着她的书籍，文字枯燥，但之前贺昭薇也曾在独守空房时咀嚼过这些文字，如今再看，倒觉得不像之前那边晦涩难懂了。 接过宋愠递过来的茶水，倒了谢。 但贺昭薇总觉得眼前的宋愠不过是在强撑罢了，她的传奇故事贺昭薇早在那次项目时就调查过了，是个风云人物，如今却被搞下台了，心中难免会有难过。 “愠姐，如果你拿我当朋友的话，那你心中有难事一定要告诉我们，我还有裴影帝都会帮你的，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 还没等到贺昭薇苦口婆心的话说完，只见宋愠甩了甩头发，眼神中满是倔强和洒脱，故作轻松地将她的话挡了回去。 “嗨，这有什么，这些年来这种事情数不胜数，这也是我主动请辞，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的声音干脆，仿佛这件事是她期盼已久那般。 离开了宋总的身份，宋愠便将自己的天性显露了出来，之前因为工作的事情，她失去了时间自由还有朋友，孤独地在那个位置上单打独斗。 也是真的累了，在那样的公司里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倒不如离开算了，更何况以宋愠的工作能力，即便是重新再来也是能重新回到那个位子上去的。 瞧见宋愠如此豁达，猜想她心中虽有难过，但也能很快就振作起来的。 …… 那群老狐狸的本意只不过是想拉她下水罢了，没想到人直接离职了，挽留无果后，恼羞成怒竟成了敌对关系了。 宋愠的能力他们自然清楚，这件事情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今该赔的也赔了，人也走了倒也不好再计较其他的了。 没想到其他公司竟然暗戳戳的挖人，纷纷开出高价丰厚的待遇希望能够将人挖走。 仅仅是宋愠回来的这几天自己的电话感觉从来没有停歇过，邮件里也是平白无故的多了很多投诚。 橄榄枝都快要伸到她脸上来了，只是最近宋愠确实是无心再工作，觉得这几天忙于学业工作都并未好好放松。 借此机会宋愠顺带出去散心了几天，将自己平日里想要体验的都去玩儿了一通。 自己喜欢的动漫全都熬夜追完了，还买了不少的周边玩偶。 偏偏这时候前公司又开始作妖起来，在业界隐绰绰的放出宋愠离职的原因，编排她性格孤傲，脾气古怪，许多客户都被她得罪走了。 并且隐晦的告诉业界，因为宋愠桀骜不驯的性子公司损失了价值千万的大单子。 职场中可以冷漠，但对客户仍桀骜不驯，得罪客户那可是犯了大忌，而一家公司又有几个千万大单呢？ 不知情况的几家公司得到了消息后，便停住了继续联系宋愠的动作。 而这一切正在外边散心的宋愠一概不知。 沈泽云那边自然得到的消息，之前与遇际公司合作时便知道这位女高层，是个有能力、有主见的人，便想要将人挖过来给自己办事。 而业界明面上是遇际公司干预的因她个人原因离职，但沈泽云去调查了一番，发现并非如此，并且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最近陈助理因家中有事告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如今回来了，也该干点实事了。 更何况陈助理在生意场上与人谈判的那一套能力他是知道的，想必交给他也不成太大的问题。 沈泽云将陈助理叫了进来。 “交代你一个事情，从遇际公司离职的宋愠，是上一次和我们合作的主要负责人，但是如今他离职了，我需要陈助理你想办法把人挖过来。” 陈助理有些汗颜，但还是接下了。 “好的沈总。” 男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扔在了桌子上。 “这上面是给她开的条件，当然有不满意的地方，只要在合理之内都可以谈。” 陈助理上前接过合同，便出去了。 在陈助理行动的同时，沈泽云也将那海外公司的负责人给教训了一顿，并且拦截下了遇际公司的好几个单子。 这也算是沈泽云给到的诚意。 宋愠并不是意气用事便离职的，前公司没办法给到她的公道，他能给。 沈泽云相信这样挟恩图报一定会发挥该发挥的效果的。 而宋愠那边，自然不可能一蹶不振，在这段时间里面，她也在不停考量着这些投诚的公司，心仪的并不多。 沈氏也递来了橄榄枝，这倒是宋愠没想到的，因为上次项目的事情还卡了他们一段时间，没想到居然会挖自己过去。 抛开其他不谈，沈氏确实是所有投诚公司里，最具有诚意最有发展前景的，宋愠去到沈氏想必待遇不会太差。 更何况这段时间沈泽云所做的事迹她也有所闻，这是摆明了为自己出气。 看在如此有诚意的份上，宋愠考虑给这个已经拜访多次的陈助理一个机会。 可处事圆滑的陈助理总是给她一种那天晚上与那些老狐狸交手的感觉，实在是内心不适。 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人赶走了。 那若是如此简单就同意了，倒不像她的做事风格了，宋愠决心给自己多放两天假期，便将多次登门拜访的陈助理晾在一边儿 陈助理遇到过不少难磨的客户，像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他便开启了全天无休地蹲人计划。 这天陈助理有了意外的收获，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便直接给沈泽云拨去了电话。 “沈总，我好像看到跟在宋愠的身边是贺助……”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仪的公司 “你是说，贺昭薇？” 男人微蹙眉头，握住钢笔的手顿住。 陈助理跟着二人的脚步挪动着，目光紧跟其后生怕一个不留神儿便将人跟丢了。 “是啊沈总，就是贺昭薇，现在跟宋小姐在一块儿逛街呢，瞧着二人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话毕，沈泽云若有所思的沉思片刻，“行，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回公司了。” 电话挂断，沈泽云脑中浮现出一个绝妙的计划。 上一次沈氏和遇际的合作卡在了最后的关卡，贺昭薇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恰好借此机会与她重新取得联系。 将贺昭薇的电话翻了出来拨了过去。 本身是将他拉入黑名单里的，后来二人因为沈家私事儿便将沈泽云给拉了出来，不然今天这电话都打不出去。 正在试衣服的贺昭薇接到了沈泽云的电话，心中疑惑。 这狗男人怎么阴魂不散的，老是给自己打电话。 “喂，沈总，又有何贵干啊。” 将换下来的衣服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坐在了旁边准备的凳子上，单手扶着手机。 沈泽云瞧见接通了电话，身子不由得凑近几分。 “贺昭薇，接下来的话你只需要听着就行，最后的决定与否你只用回答我，可以或者是不行。” 正当贺昭薇困惑对面那人又发什么疯时，外边儿的宋愠声音响起，“薇薇，你好了吗？” 贺昭薇捂住了话筒，偏过头去，“马上愠愠，等一下。” “你现在应该是跟宋愠在一起，然后我这里有一个交易想要跟你做，如果你帮我把宋愠挖到沈氏来，价钱方面好商量。” 听见沈泽云的话，贺昭薇认真了几分。 如果可以趁此机会将修建的资金空缺补上她就不用再愁如何解决了，如今私人医院的修建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刚好差了一些预估价。 担心外边儿的宋愠听到动静，压低了几分嗓音，捂着嘴交流着。 “好，我也不坑你，就私人医院最后项目的空缺你帮我补齐就可以了，还需要……” 这些小钱之前沈泽云本打算借口投资她的私人医院为她减轻负担，没想到她倒是傲气得很，愣是没要。 知晓贺昭薇的性子本就不是随意敛财的人，便借了这个由头，顺便重新与她取得了联系。 “行，你账户发给我，我今天之内把钱打给你，这样诚意满满，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挂断了电话，外边儿的宋愠早就已经等不及了，贺昭薇将刚才换好的衣服穿着出去了。 贺昭薇一件吊带挂脖连衣裙，流畅的线条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裙长至小腿上，微微摇曳间尽显女性的柔美，半漏背掐腰设计恰到好处地凸显出纤细的腰肢。 亮色连衣裙衬得贺昭薇皮肤白皙细腻，她的头发随意的侧在一旁，与清冷的气质柔和得恰到好处。 “哇塞薇薇，从来没见你如此火辣的装扮过。” 宋愠不禁围着她绕了好几圈儿细细上下打量着。 店员们也围了上来夸赞着贺昭薇，一时间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之前在沈泽云在一起时的穿搭都是依照他的喜欢来的，这套装束衣柜里几乎没有。 接连试了好几套不同的风格，没想到贺昭薇都能很好的融合，而宋愠也尝试了很多之前工作时不能穿搭的衣服。 将这几套试过的衣服全部都包了起来，宋愠大手一挥结了账。 贺昭薇有些担心地拉住了她的胳膊，咬着耳朵。 “愠愠…要不然我来结账吧。” 宋愠留了地址让人送过去，拉着贺昭薇出去了。 “你不会是担心我没工作没收入吧！”宋愠有些惊讶有些好笑地问道。 宋愠的事情她听裴景琛说过，不想让她为此破费。 瞧见贺昭薇面上犹豫的神色，宋愠心底最深处被触动，挽住了她的胳膊，宽慰道。 “放心吧，我也不会傻到真给赔完了身家的，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宋愠自然知道损失这个外国客户的重要性，但也不是所有的责任都在她的身上。 听到宋愠的话，贺昭薇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而故作不经意问道。 “那你最近没有工作怎么办呢？宋总的名号可是业界出了名的，现在有多少公司在挖你呢？” 宋愠将挽住胳膊的手抽了出来，比了个数字。 “两家？”贺昭薇心中几分窃喜几分失落问出。 只见宋愠弯了弯嘴，摇头道：“据我的粗略估计，大小公司加起来应该是有二十家的。” 话毕，贺昭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自己的竞争压力还挺大的。 “那你有心仪的公司了吗？” 宋愠也认真地考虑过之后的职业规划，自己开一家小店悠闲度日这件事儿她打算放到老了之后再实现。 如今还如此年轻，她还想闯一闯。 但大小公司各有利弊，遇际算是这几年的佼佼者了，却仍然出现这样的问题，她认为是企业文化的问题。 她不希望再重蹈覆辙，便筛查掉了一部分。 “嗯……目前确实是没有。” “相比之下你前公司我倒是很有意愿的，只是那个陈助理太烦人了，我觉得跟他谈不下去，一派老态龙钟的模样，啧啧。” 宋愠双手环抱着自己，弯唇吐槽着。 得知宋愠对沈氏有好感，贺昭薇嘴角弯起一丝弧度。 但那个陈助理她在岗时便知道他的处事风格，料到了宋愠不喜欢陈助理的处事方式，想到了周彩。 逛街结束后，贺昭薇向沈泽云汇报去了情况。 “沈总，帮您打探到了，目前宋小姐对各家公司都没有太大的意愿，但对沈氏稍有好感，我也接触过宋小姐的，陈助理的约谈方式……” “实在是不适合宋小姐。” 电话那头的男人微蹙眉头，眸光冷冷扫过站定的陈助理。 “是吗？那你去谈？” 说起来，这又算是瞒着宋愠帮沈氏的事儿，她可不打算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不了不了，这样吧，我觉得周彩倒是挺不错的，小姑娘家的心思也细腻些，不如沈总就派她去办吧！” 其实向沈泽云推荐周彩，也是有她的一份私心在里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周彩的过往 挂断电话，沈泽云挥了挥手招呼陈助理离开。 “对了，把周彩给我叫进来。” “好的沈总！” 陈助理将门带上，去叫了周彩。 在等待周彩的空隙，沈泽云将事先准备好的资金按照贺昭薇给的账户打了过去。 噔噔—— 敲门声响起。 “进。” 周彩应声打开了门，将门带上。 “沈总，您找我？” 沈泽云坐直了身子，十指交叉摩擦着指关节。 “遇际公司的宋愠宋总离职了，这事儿你知道吧？现在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 周彩不明所以，些许惶恐地点了点头。 “有人向我极力推荐你，那将宋愠小姐挖到沈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事成之后考察期结束，工资翻倍，如何？” 听见最后一句的丰厚条件，周彩惊喜得眼睛都瞪大了，居然不用再经过三个月考察期直接通过，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但是……宋愠的名讳她也是略有耳闻，是出了名的捉摸不透难搞。 虽然通过考察期的诱惑再大，但若是搞砸了…… 只见周彩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犹豫地没给个准信儿。 瞧出了她内心的纠结，沈泽云适时提醒。 “对了，你去对接宋愠的时候只需要向她展示我们沈氏的诚意就行了，其他威逼利诱的手段就不必了，宋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人。” 这句话算是点得很明白了，若是周彩连这个悟性都没有，这就不再需要什么考察期了，老老实实当她的前台去算了。 既然是贺昭薇极力推荐的人，沈泽云心中还是抱了几分信任。 听见沈泽云的提示，周彩方才黯淡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 “保证完成任务！” “你去找陈助理对接工作。” “好的老板！” 退出了门外，周彩不禁又有些惶恐，居然连陈助理都没搞定的人，自己能行吗？ 只是她很好奇这位极力推荐自己的人是谁。 抱着忐忑的心去找了陈助理拿合同，便出去联系宋愠了。 周彩初出茅庐，自然不懂得其中的套路和手段，顺从这宋愠的时间来安排，倒是让她觉得谈起来很惬意，便同意了签署合同的事情。 几天后，沈氏。 周彩带着宋愠进入了总裁办。 沈泽云早就恭候多时，这次轮到陈助理去泡了咖啡端来。 二人客套地握了手，坐在桌前，周彩将实现准备好的合同放在了桌上，递给了双方。 其实这份合同早在陈助理商谈时就已经过目了，沈氏不愧是大公司，给出的条件都不是一般小企业能比肩的。 宋愠象征性地过目了一眼儿，确认了大致没有问题后便在后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了所有合同递给了沈泽云。 “没想到啊沈总，竟然有朝一日能够与您一齐共事。” 沈泽云将公司的公章一一戳上，等待油墨敢透。 “宋小姐的能力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沈氏惜才，也愿意为人才提供一展宏图的平台，那么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和衷共济。” 看着那公章戳下去的那一刻，周彩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那是内心激动的下意识动作，手指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此刻难以平静的心情。 此时她的脑海里都已经开始盘算起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该如何分配了。 周彩将宋愠签下的事情全公司都知道了，沈泽云顺带将她提到了助理的位置，公司上下纷纷向她道贺。 这以后免不了的要打交道，周彩一时间成了公司里的红人，上个班路过不少人都同她打招呼祝贺着，让她第一天上任差点儿就迟到了。 陈助理本身就是临时召回，这件事情忙完，他又得回去照顾怀孕的老婆。 今天周彩跟在陈助理身后，与他对接了工作。 周彩特地向沈泽云询问了那位极力推荐自己的人是谁，她一定要当面好好地感谢人家。 得知居然是已经离职的贺昭薇，周彩忍不住心中一酸，没想到都已经离开了公司还能如此记挂自己。 当机立断周彩约了贺昭薇的晚饭。 梵叶，当地有名的一家私厨菜。 点了一桌特色菜，周彩开了一瓶红酒敬了贺昭薇。 “薇薇姐，你真的是对我太好了！若是这次没有你的话，我肯定还在苦苦熬考察期，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着，周彩仰头将杯中美酒尽数喝完。 贺昭薇摇头，唇角笑漪轻牵。 “我不过是帮你说了两句话罢了，更多的还是靠你自己的实力罢了，这是你应得的，恭喜你！” 说着，端起酒杯轻碰杯壁，空气中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抿了一口。 想起之前的事情，周彩像是触及心底柔软，鼻头一酸。 曾经的周彩也并非是个苦打工的，周家产业虽在当地与沈氏比不得，但仍算是小有名气。 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每天忧愁的事情便是要吃些什么好吃的。 但自从后面父亲生意变故，被迫破产，散尽家财。 周彩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大了一般，对父母许下诺言要靠自己的努力供养父母。 但现实是残酷的，周彩在沈氏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却也仍然是前台的位置，这其中的苦楚她只敢在下班后独处时才得以宣泄。 事情的转折点便是在那天下午，昔日好友光临了这栋大厦，正巧碰见了还是个前台的周彩。 曾经的好友仿佛变了一副模样，开始肆无忌惮的落井下石，周彩心中自知理亏，强忍着将心中酸楚给咽了下去。 偏偏这时候下班的贺昭薇路过，碰巧撞见了这一幕，出言解围。 将那些欺负周彩的人都给回怼了回去。 被怼了的好友恼羞成怒，怒骂道周彩不过是个小前台罢了。 贺昭薇冷笑嘲讽，周彩可是总裁助理，身份自然不一般，解释了她现在不过是下来拿登记资料罢了。 将那些嘲笑自己的人都给赶走了。 周彩的内心一片汪洋，早就做好了被好友落井下石的准备，突然有一个人闯进来保护她，周彩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心中暗自发誓只要是对贺昭薇好的事情，自己都会竭尽全力去办到。 但还没到诺言兑现的时候，那些惺惺作态的好友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自己是在沈氏集团工作。 想要借着周彩的身份跟沈泽云搭上线。 她们家里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企业，沈氏扣下来的一点儿都够他们一年的营收额了，自然是想要傍上大腿。 第一百九十章 成为总裁助理 周彩本想拒绝她们，打算扯个其他理由糊弄过去。 偏偏她们不依不饶，扬言若是不帮忙引荐便是坐实了不是总裁助理的身份。 周彩知晓她们的性子，若是让她们们拿捏住了把柄，指不定得闹得个怎样天翻地覆。 但那天贺昭薇所言不过是帮她解围罢了，实际上她真的只是个小小的前台罢了。 但周彩不想自己被曾经落井下石的好友看轻，硬着头皮还是去找了贺昭薇。 得知了这一情况，自然不能再让周彩待在楼下的前台了，不然那谎言还不用拆穿自己便先漏了陷。 好在贺昭薇当时在职时也算是小有权力，便将周彩从公司前台调到了秘书办的前台。 有了这一开脱，周彩这才算是把事情给糊弄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事情发生了，陈助理那段时间忙于外地的一个大项目，而甲方十分的挑剔，常常将他们的方案给打了回来，而这件事情自然落到了陈助理的头上去督办。 常常两地跑，恰好那个时候陈助理的老婆也怀有身孕，忙得他焦头烂额。 那天陈助理刚把d市的项目忙完，为了这个项目，陈助理已经接连几天都并未好好阖过眼，在飞机上便直接睡着了。 而贺昭薇也跟在沈泽云身后陪着甲方去当地实地考察了情况。 偏偏有位财大气粗的甲方找了过来，之前整个策划组便因为这位甲方的要求反反复复地把方案改过了好几次，都仍不能满意。 今天甲方居然亲临公司，而目的也正好是关于项目里的事情。 一时间沈泽云、贺昭薇和陈助理都不在公司里，具体的方案对接都不是他们的负责。 被冷落的甲方感觉不到公司的诚意，正想要愤愤离开，却被周彩给叫住了。 周彩暂且承担起了助理的责任，将客户带进了办公室里，为甲方泡了茶水，谎称了公司老板出差的事情，一一解答了甲方的问题。 好在策划组也不算掉链子，立马将最新的方案给赶制了出来，按照甲方的要求，在已经修改过七遍的方案上重新删改。 将初具模型的策划案给了甲方，灌输了其中的理念。 好在这一版本不算拉胯，勉强够得上他心目中的标准，这才稳住了僵局。 在甲方来的时候，周彩便给三人都发去了求救短信。 好在贺昭薇看见了将事情汇报给了沈泽云，二人这才匆忙赶了过来，给甲方消火。 这一单的甲方虽然难伺候，但搞定这一单生意却让沈氏的股值上涨了两个点儿。 而出差回来的陈助理得知了这件事情匆忙地赶了回来。 让沈泽云意外的是，没想到这么大的公司里面居然没一个敢出来交涉的，最后还是这个小小的前台挽留住了这一客户。 恰好贺昭薇也在沈泽云的身边说了几句周彩的好话，得知她是秘书部的前台帮着贺昭薇处理了不少事务。 本想着给她发点儿奖金，奖励个翻倍工资，这事儿便过去了。 偏偏这时候的陈秘书向沈泽云提出了休假的处理，将自己老婆怀孕的情况告知给了沈泽云。 来到沈氏之后陈助理便再也没有休过假了，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天守候，每年的年假让他给攒了起来。 先前贺昭薇与陈助理二人合作得相得益彰，生意场上的老油条由陈助理对付，而近几年势头正猛的新晋公司由贺昭薇解决。 如今陈助理告假，贺昭薇一人自然忙不过来，沈泽云瞧见周彩是个聪明的人，便将她提拔到了总裁助理的位置，但却给了她半年的考察期。 没想到当初贺昭薇为了帮自己解围时所说的话，竟然真的有一天能够实现，即便是有待考察的阶段。 但对于一个月前还是前台的周彩而言，已然是得到了最好的奖励了。 这么想下来，自己的这几次擢升都是有贺昭薇在其中帮忙，自己请她吃饭也是无可厚非的，也不知道贺昭薇还记得几分。 周彩想起，心中却如翻涌的海浪般难以平静。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并非来自委屈，而是一种对自己过往艰辛的感慨，以及对贺昭薇这份意外关怀的深深触动。 “薇薇姐，如果不是你的话，或许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在前台打杂的小员工，你经常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获得的，但是我觉得机遇也很重要，如果没有薇薇姐你的帮助的话，我想我也没地方施展抱负吧！” 周彩轻咬嘴唇，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感动，而眼眶中蓄满的泪水滑落。 贺昭薇没想到仅仅是自己的善意之举，居然能够给她带来如此大的帮助。 从来没有小姑娘在她面前流过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了神。 连忙从一旁的纸盒里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地擦去了她脸颊的泪水。 “哎呀，但归根到底还是得靠你自己的实力才行啊，即便是我推荐了你，若是你不能拿下这一单，即便是我在沈总面前说破花儿了也不行啊。” 贺昭薇心底柔软被触动，安慰着小姑娘。 而在沈氏，沈泽云联系了公司法务人员以及陈助理起草了一份关于周彩晋升为总裁助理的合同。 将合同发给了周彩并且签署成功。 陈助理本就是临时召回，忙完了这一阵还是要回家继续休假的。 贺昭薇也已经离职，这一下子担子全都落在了周彩的身上。 上班第一天，周彩便学着陈助理的样子处理文件，将公司各部门需要签字的文件全都整合交到了沈泽云手中。 照着沈泽云的要求安排了例会，并且核对了会议人员名单，提前将会议所需的文件打印装订好，整齐地摆放在会议室中。 忙完这一切的周彩，又将这一周内的文件进行了归档，好在陈助理留下来的宝典十分管用，照着前辈的示例，周彩很快便整理好了重要的文件。 而她不知道的是，陈助理在刚上任时做这一切工作时也吃了不少的苦头，走了不少的弯路才总结出了这一套方法。 而后根据沈泽云的要求，收集这次业务的市场数据，进行初步分析，将数据整合发送。 而这一天，周彩忙得脚都不沾地。 第一百九十一章 搬到工地附近 自从帮着周彩将宋愠挖到了沈氏，贺昭薇从沈泽云那里得到了剩下空缺的资金后她便松了一口气，不像之前那般整日担心。 好在这次盛风集团给出的建筑方案还算合理，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之前估算大概两个月左右完成私人医院的一切修建，贺昭薇近日闲来无事便当起了监工的活儿。 每天戴着个小白帽子在工地上拿着图纸晃悠着，规划着场地。 瞧着眼前这一幕，贺昭薇想起了之前碧湾村的模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瞧着图纸上的每一处规划，投放进现实中，贺昭薇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未来这座私人医院的模样。 碧湾村的项目进入了紧张的筹备当中，贺昭薇每天家里工地两头跑。 白天拆完高危建筑规划新的场地后，晚上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计算着预算方面的问题。 时间被榨干得挤不出来一点儿空余，贺昭薇连轴转了三天，发现在交通上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好在碧湾村附近的旅游业发展得还算成熟，第三天贺昭薇便收拾了几套便装和生活日用品在这附近的酒店里开了一个月的房。 将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一一规整好后带着图纸又去了碧湾村。 三天之内几乎所有失用建筑都已经拆除完毕，跟着技术员和场地规划工程师一起将场地的规划投放到现实中调整了一番。 工地上机器轰鸣，工人们忙碌地穿梭着，为了排水系统的正常运行，当初设计时便太高了几公分，向下挖了几寸土地。 各种杂乱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工地，但贺昭薇却丝毫不在意仍然坚持每天都过来。 负责碧湾村项目的施工员将前期的施工任务安排了下去，监督着施工过程，瞥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再次进入工地。 施工员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不禁在心底腹诽。 “没想到小姑娘家家的长得挺漂亮，还以为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没想到愿意亲自下工地。” 工地上的人瞧见项目经理跟在甲方的身后，干活儿都不禁卖力几分。 碧湾村到底是要离城市稍远一些，工地上的工人便一齐住在了临时搭建的集装箱房里，倒是节省了这来回跑的时间多休息休息。 贺昭薇体恤工人劳作辛苦，考虑到了今日天气寒冷，担心工人师傅们晚上冻坏了身子，便出资给每个集装箱房内都安装了空调。 工地上的工人们直呼老板大气，干活起来更加卖力了。 只要能将哥哥的疗养环境修建好，她花再多的钱倒也值得了。 这些日子贺昭薇都快住在了碧湾村里了，吃饭也是工人们订购的工地盒饭。 工地盒饭的优点便是量大便宜吃得饱，味道嘛倒是也还行，贺昭薇倒是觉得每餐分量都太多了，导致于她每餐都没能吃完，实在是内心惭愧得很。 工地上的大部分工人都已经知晓了贺昭薇的身份，每天穿梭工地之中，仔细检查着建筑材料的质量，确保每一块砖、每一根钢筋都符合标准。 许久未见的许如蕴终于忙完了一个大单子，得知贺昭薇竟然亲自监工起来，也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远远地便瞧见了贺昭薇一身朴素的马甲，头戴一顶小白帽，原本白皙的皮肤多了几分健康的色泽，面上多了一丝疲惫。 只见贺昭薇瘦削的面庞露出灿烂的笑容，弯弯的眉眼笑起来明媚而动人，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仿佛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薇薇，你知不知道我想死你了啊！”许如蕴伸手死死抱着了贺昭薇，诉说着心中的思念。 在那略显杂乱的工地之上，贺昭薇身上沾满了灰尘，发丝也有些许凌乱，推拒着许如蕴。 “我身上还有灰尘呢！” 许如蕴搂着她的动作更紧了几分，还左右晃动着。 “你身上粘狗屎了我也抱你。” 贺昭薇几分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事后带着许如蕴一起去工地转了转，举着图纸向她一一介绍着今后的规划。 虽然现在还是个看不出形儿的雏形，许如蕴侧过脸瞧见贺昭薇那熠熠生辉的眼眸中，满是对未来事业的憧憬与规划，她静静地看着贺昭薇，眼中满是欢喜与欣慰。 许如蕴瞧着这一幕，心中由衷地感到开心，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底缓缓流淌。 恰好这时，不合时宜的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贺昭薇停住了挥舞的手臂掏出了手机，瞧见了屏幕上的“陆宁月”三个大字，心中不由得一紧。 “喂，陆医生。” 听出了贺昭薇声音中的紧张，陆宁月的语调软了几分。 “贺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几天检测到的脑部异常活动排查了所有风险，我们几位预测应该是病人存在苏醒可能。” 被攥住的心猛然松了一口气，得知了这个好消息，贺昭薇提着的气猛然松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太好了，感谢陆医生……太好了，陆医生。” 将电话挂断，贺昭薇有些激动地扶住了许如蕴的胳膊。 “蕴蕴！刚刚陆医生打电话跟我说哥哥之前的脑部异常活动其实是有可能苏醒过来的迹象！太好了…” 许如蕴扶住了有些激动的贺昭薇，心底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是啊薇薇。” 转念一想，劝解道：“但是薇薇啊，你费尽千辛万苦地将医院修建，还投资了大量资金用于医疗器械，我觉得你也不必如此逞强，对于别人的投资倒是可以考虑接受。”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偏偏投资那人是沈泽云，她现在一点儿关系都不想跟沈泽云扯上。 只见贺昭薇低眸沉思，几分动容，许如蕴适时补充着。 “等到你哥哥苏醒后医院该怎么办呢？何去何从，总不能占着地方又荒废了吧，碧湾村缺少医疗设施，都是一些小诊所，倒不如与人合资保证私人医院的长久运行，不光是为了造福当地居民，更重要的是你也需要个傍身保底的资本啊！” 贺昭薇轻咬着唇，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感动，声音不自然地应下了。 “好，蕴蕴，你说的我会考虑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安全 贺昭薇飞快地将今天需要检查的材料过目了一遍，便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好在碧湾村是已经发展成熟的旅游业，这附近大小特色馆子也不少，热闹的街市弥漫着生活的烟火气。 二人挑了一家看起来干净卫生的馆子，轻推开饭馆的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 老板娘闻声，立刻从柜台后抬起头来，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老板娘熟练地引着二人来到一处靠窗的角落。 一边拉开椅子，一边说道：“这儿安静，坐着舒服，看看想吃点啥？我们家的菜可都是新鲜又美味呢！比较推荐……”她的声音爽朗亲和，让人如沐春风。 照着老板娘的推荐，二人点了几道招牌菜。 许如蕴出声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老板娘。 “老板娘，你们这儿有什么啤酒吗？” 老板娘的脸上沉了一瞬转而笑容和煦，“姑娘，我们这儿有寻常的啤酒还有当地自酿的啤酒，度数不高入口鲜美，白酒有……” 许如蕴拍板，“好，老板娘，就你刚刚说的那个自酿的啤酒，先要两瓶吧。” 老板娘见推销出去，高兴地去后厨接了自酿玫瑰酒上来。 透明玻璃瓶中，酒液清澈透亮，微微晃动，仿佛能看到玫瑰花瓣在其中漂浮，那一抹娇艳的红色，既有着花朵的柔美，又带着酒的醇厚韵味。 将瓶盖轻轻打开，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夹杂着丝丝酒精的气息，让人沉醉其中。 二人倒满杯子，浅尝一口，那细腻的口感如同丝绸在舌尖滑过，甜丝丝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酒的醇厚。 “哇塞薇薇，这酒好好喝啊！”许如蕴细细品尝着杯中美酒，双眸闪烁出惊喜的光芒。 平日里不爱喝酒的贺昭薇今天也被这自酿酒给吸引，多喝了几杯。 酒的后劲缓缓涌上，不似醉酒般难受，而是一种温暖而舒适的感觉，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耀般。 借着酒意二人畅谈天南海北，诉说心中烦闷。 入夜，天色染上一抹黑。 将瓶子最后一滴酒倒尽，二人也染上了醉意，许如蕴将扣着的手机翻开。 “呀，时间不早了，明早上还得上班呢，狗老板一天假都不愿意多给！薇薇啊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 今天喝的不算多，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愣愣地点了脑袋。 “老板娘！结账！”说着，许如蕴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将手举了起来。 老板娘闻声答应，笑盈盈地将账单递给了许如蕴。 付过钱后，二人相互挽着胳膊离开了饭馆。 好在这一带距离都不算远，贺昭薇打算将人送上车子便回去。 时间已经过了平常下班的点儿，此时街上的人不算多，还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和过路匆匆的外卖小哥。 不远处与她们保持平行的还有几个刚下工的工人。 二人觉察到不远处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二人转头看去，恰好对上了他们的眼眸，那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二人，嘴角挂着让人厌恶的坏笑，眼神中流露出的恶意仿佛能穿透二人，让她们有种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安全感。 只觉得他们的目光像黏腻的蜘蛛网，紧紧地缠绕着二人，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方才有些醉乎乎的头脑一下便清醒了过来。 许如蕴有些懊悔，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这套新裙子了，将身子往贺昭薇身后藏了些，压低了嗓音凑到贺昭薇耳边。 “薇薇，你说那边那几个人…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贺昭薇有些害怕地挽紧了许如蕴的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恐惧，尽管自己也害怕得不行，仍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二人紧紧靠在一起，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试图逃离这些让人胆战心惊的目光。 最后竟然演变成了跑起来了，终于逃离了这条有些昏暗的街道，往身后张望着，确定那些人没有跟来，却仍然不敢放松下来。 “薇薇，这地儿确实是偏了些啊，刚才多危险啊！你一个人住能行吗……” 许如蕴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想起近几年的新闻热点不由得浑身颤栗。 贺昭薇喘着粗气，双手叉着腰，摆了摆手。 “平时都没碰见过，今天或许是时间太晚了，没事儿的蕴蕴，我以后回去早点儿就是了。” 瞧见许如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眸中尽是恐惧和担心，忍不住抱住安慰她。 将人情绪安抚好后，打了专车将人送走。 瞧着车影子消失在视野之中，贺昭薇也没停留，立马朝着酒店方向赶了。 这几天贺昭薇没敢在外边儿多晃悠，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便溜之大吉了。 这天正当她又打算提前离开，许如蕴却等候在了碧湾村的门口。 而贺昭薇却注意到了站在许如蕴身旁的人。 只见那人一头利落简洁的齐肩短发，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场。 她的面容冷峻，轮廓分明，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站在一旁，仿佛周遭事务都与她无关一般。 让贺昭薇竟有些望而却步。 许如蕴瞧出了贺昭薇心中的警惕，上前去亲昵地挽住了贺昭薇的胳膊。 “哎哟薇薇，我可是帮你办了一件大事儿，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啊！” 说着，许如蕴将人带到了女保镖的面前，只见她的身形比贺昭薇高出半个脑袋，周身散发着一种压迫感。 “诺，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给你找来的，据说是散打六段，因个人原因来干起了保镖行业了。” 散打六段……记得小时候贺朝阳便缠着父母想要去学习散打，扬言以后要靠自己保护好妹妹和家人。 那时贺昭薇便有所了解，若是继续深造下去，在散打界或许是一代天骄啊。 如今居然屈尊来给她当保镖，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蕴蕴~你对我也太好了吧……”贺昭薇抱起了许如蕴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 “既然你帮我找了这么一位大师，费用就我自己……”来解决吧。 还没等到贺昭薇把话说完，许如蕴直接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弯眉摇头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一切都值得。”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万物刺激法 许如蕴实在是心疼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些年来经历失去双亲之痛，寄人篱下于沈家，又在沈泽云的身上耽误蹉跎了这么久。 如今终于脱离苦海，却为了哥哥私人医院的事亲自监工，不容许出一丝差错。 瞧着她的面庞比之前更瘦削了几分，实在是心疼。 贺昭薇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动容，自从出事之后，除了在沈老爷子身边感受过亲情，之后便是许如蕴了， 只见贺昭薇蹙眉瘪着嘴，眼眶中顿时蓄满了泪水，豆大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般往外滚着。 许如蕴轻咬着唇，努力抑制着内心的哽咽，语气几分不自然。 “好了！多大人了还哭，以后你把医院修好了我可是要当院长的啊！” 这一番话顿时将贺昭薇被逗笑了，“好！许院长！” 而身旁站在的女保镖充耳不闻，仿佛周遭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整理好了情绪，许如蕴郑重地向贺昭薇介绍了身边这人。 “这位是颜可，我派来保护你的私人保镖。” “这位是你的保护对象贺昭薇。” 二人相互握了握手，贺昭薇还有些不适宜有个人跟在自己的身边转悠着，但为了不辜负许如蕴的一片好心，也是为了安全着想还是接受了。 有了颜可在身边的陪同，贺昭薇再也不用担心需要卡着时间回去了，她可以尽情地游玩街角，吃到夜市的美食。 私人医院日渐雏形，贺昭薇想着多了一个帮手便咨询了陆宁月的意见，得到了许可后推着哥哥来到了碧湾村。 陆宁月之前说过，熟悉的环境可能对病人有一定的心理刺激作用，在潜意识层面或许会有一些积极影响，不同的场景和声音也可以刺激病人的视觉和听觉神经，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促进大脑的恢复。 每天待在那狭小的病房里，天晴下雨都只能通过一扇小小的窗户得知，别说是植物人了，就算是人也得关疯。 二人将贺朝阳从车上抬了下来，推着轮椅站在了碧湾村的门口。 贺昭薇蹲在了贺朝阳的身侧，指了指上面挂着的牌子。 “哥哥，你看那儿，那块老牌子还没换呢！当时镇长就说了这个能代表咱们碧湾村的形象，哪知道这一用就是好几年过去了，我觉得就是镇长抠搜！舍不得换，哈哈哈哈。” 推着贺朝阳重游故居，颜可在身边保驾护航着。 碧湾村里除了修建的工地，其中大部分建筑都并未有过改变，曾经的高危建筑也在政府的扶持下重新修缮了。 路过一处拐角，贺昭薇惊喜出声，“小卖部，居然还在呢，天呐，我记得小时候哥哥你下学之后总会从那里给我带最爱吃的皮球糖，我每天都在盼着你放学回来，其实我是在盼着那块儿糖，哈哈想不到吧！” 曾经幼时的记忆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闪现而过，关于贺朝阳的记忆贺昭薇逐渐清晰。 推着轮椅往里面走了些，来到了一处坝子。 曾经，村中的小孩儿都喜欢聚集在这里跳着绳，玩累了便坐在坎路上感受着一天之余吹来咸咸的海风。 “那儿，我记得有一次你来叫我回家吃饭了一不留神滑到了坡地下，恰好那几天下了雨，摔了一身泥，回家还被妈妈给臭骂了一顿呢！” 说起了父母，贺昭薇强忍心中哽咽，在颜可看不到的地方用掌心将泪水拭去，吸了吸鼻子。 望着轮椅上毫无反应的贺朝阳，贺昭薇不禁感到一丝悲伤。 整理好了情绪，推着贺朝阳走过来曾经的路，这一路不停地讲述着曾经的故事。 颜可不是个爱听闲话的性格，今天贺昭薇自言自语地讲了一路，难免还是听进去了些，冰山般的心也在此刻动摇了些。 最后到了工地，现在工地上还在施工，还有些吵，便没有走近，不过是远远地望了几眼。 贺昭薇蹲在了贺朝阳的身侧，用手指着那一块儿地。 “哥哥，那是给你养病的地方，还记得吗？之前我们可爱在那玩儿了，我便保留了游乐场的设施，在身后建立起了私人医院。” 向贺朝阳讲述着心中规划，期盼着他能早日苏醒过来。 也不知道今天的外物刺激法有何作用，看起来贺朝阳还是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陆宁月嘱咐过，贺朝阳如今的情况只能在外边儿待几个小时就需要立马回到医院。 看了一眼儿手腕上的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便推着贺朝阳原路返回离开了碧湾村。 将人送回了医院里，见许如蕴查完了生命体征并没有太大的表示，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口便离开了，在心中不停地宽慰自己。 就在贺昭薇刚离开医院，车子还没听到碧湾村的门口，就接受到了陆宁月打来的电话。 “贺小姐，有个非常好的消息想要分享给你，今天的外物刺激法效果非常好，让这段时间沉寂下来的脑部再次活动起来。” 仅仅是观察到了几秒，但对于贺朝阳如今这个情况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会有用的。” 想起自己今天喋喋不休地跟贺朝阳讲述着在碧湾村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当时还有些失落，如今却喜不自胜。 但贺朝阳的脑部异常活动是好事，其中也存在了一定的风险性。 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便有苏醒的可能，但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今后的情况恐怕是不好解决了。 “贺小姐，如今病人重游故地便有了直接的脑部活动依我之见，应该现在就将病人送往碧湾村去，趁热打铁。” 这几年里贺朝阳一直待在病房里，除了病房就是各种转院，或许他的心中早已掀不起任何波澜。 而这一次的故地重游让贺昭薇重新看到了希望。 “现在搬进去？但是施工方那边还没结束呢！” 忽然想起自己一路走过，还有好几座在售的房子，有一部分是危房，主人家也就直接不要了，离开了。 而这时候贺昭薇紧急召集了项目的负责人，将之前的危房重新改造了一番，打算让哥哥搬进去。 工地上出了必须的人员，其余的全部都来修筑危房。 本身是需要好几天完成的事情，他们花了短短的两天便将问题给解决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和事佬沈崇 贺朝阳入住碧湾村的日子提上日程，但相关的仪器设备还在路上，贺昭薇紧急联系了相关公司想要最快时间内拿到。 这段时间贺昭薇为此忙的焦头烂额，两脚忙得都快不沾地儿了。 沈氏。 沈泽云站在了落地镜前，身着一袭剪裁精致的纯黑手工定制西装，挺括的线条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腰身，整理了一番领带。 周彩扣响了门，应声而入，“沈总，车子已经在楼下了。” 只见沈泽云抬脚看向脚上那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确认一尘不挂后，扯了扯衣摆。 “好” 抬脚迈入了总裁专属电梯，一路直下楼底。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门口，如黑色的猎豹般蛰伏在路边，散发着冷冽而尊贵的气息。 司机站在车门旁，瞧见沈泽云的身影微微鞠了一躬而后将车门打开。 沈泽云长腿一迈进入了车内，司机关上了门绕到了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到达了老宅。 刚一迈进大门，沈老爷子的目光便张望着沈泽云身后。 久久不见第二个身影进入，方才期许的目光落下，身子软了下去。 “爷爷，我回来了。” 沈泽云将鞋换好进入了客厅。 一旁的沈芷月注意到了沈老爷子情绪的变化，端着的茶杯愣了一瞬放在了桌上，目光落在了门口处。 “泽云哥，你来了。” 沈芷月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男人风尘仆仆地坐下，接过了递来的茶水，微微颔首以示言谢。 而一旁沈老爷子的脸色看上去倒不是很好。 沈老爷子搁下茶杯，缓缓道：“薇薇呢？怎么没见她跟你一起来？” 一旁的沈芷月倒是心直口快地接过了话茬。 “爷爷，薇薇姐早就跟泽云哥离婚了啊，这都要离婚的人还一起来干嘛……” 说到后面她像是底气不足般反应过来。 这件事情沈老爷子知道时便发了好大一通火，将人给绑回了沈氏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就算是现在想起仍是心中胆怯。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沈芷月紧张地绞着手指，心中懊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那尴尬的氛围如同厚重的乌云，笼罩在上空。 沈老爷子的目光在沈泽云身上停留片刻，只见他紧抿双唇，那冷峻的面庞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依旧如冰山般难以捉摸。 沈泽云微微垂下头，动作很轻，旁人几乎难以察觉，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沈老爷子自然看穿沈泽云这细微的动作。 只见沈崇迟疑一瞬，低声道，“芷月，你给薇薇拨一通电话过去。” 要离婚了，但是还没有离婚…… 这番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沈芷月怔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掏出了手机拨了贺昭薇的电话过来。 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声响，而后一道清冷明亮的女声响起。 “喂，芷月！” “喂，薇薇姐，今天爷爷叫你中午忙完了过来吃饭呢，说是托人从太子湖人带了上好的大闸蟹回来，张姨还炖了莲藕排骨汤呢！” “是吗？可是我这边还没……” 没等拒绝的话语说出来，老爷子便凑到了手机跟前。 “薇薇啊，再忙也得照顾好自己呀，一日三餐得按时吃，你就当是给爷爷一个面子了。” 沈老爷子都发话了，贺昭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随即应下。 “那好吧爷爷，我忙完就过来。” 电话挂断，瞧着眼前重新翻修的房屋已经差不多了，心中感慨。 两个小时后贺昭薇赶到沈家，正好没有错过饭点。 进门张姨替她送上来之前的拖鞋换上，将包递给了张姨。 空气中弥漫着莲藕的清香，贺昭薇轻嗅，“爷爷我来了，劳烦你们还记挂着我了。” 正当贺昭薇望向客厅时，与沈老爷子身旁的沈泽云，二人四目相对，沈泽云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复杂。 贺昭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正常。 怪不得二人今天这般大费周章地让自己一定要回老宅，原来是存了这份心思在里面。 “哟，薇薇来了，可以开饭了，张婶上菜！” 沈老爷子起身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此刻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对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阿姨招呼着。 几人落座，沈老爷子兀自地拉着贺昭薇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沈芷月与沈泽云沦为了背景板坐在了一边儿去。 仿佛就只是一次普通的吃饭一般，几人各自品尝着美味。 正当贺昭薇松了一口气时，只见身旁的沈老爷子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那刚刚还满是喜悦的脸庞此刻笼罩上一层忧伤，他微微低下头，轻叹了口气。 这一举动几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爷爷，你怎么了啊？”沈芷月怔愣。 沈老爷子转而握住了贺昭薇的手，语气真切。 “薇薇啊，你是个好孩子，爷爷是知道的，但如今你们二人如此剑拔弩张，闹到了这个地步，始终让我这放不下心来啊！我希望你们二人都认真考虑清楚，敞开心扉地好好谈一谈，将问题给解决了，婚姻不是儿戏啊。” 贺昭薇垂眸低下了头，面上浮现一丝无奈。 早就回不去了，有了江琴川横叉在二人之间，早已没有可能了。 一旁的沈泽云此刻冰川般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动容，也低垂下了头。 沈芷月从始至终都知道横叉在二人中间的江琴川，但沈老爷子却不知道她的存在。 几人都心照不宣地瞒着沈老爷子，在沈家，这种原配被小三借肚上位挤走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贺昭薇心中自然知晓，她从来都不是想要惩罚另一个女人而做出伤害沈老爷子的事情，为了沈崇的身体着想，贺昭薇还是没将这件事情提出来。 “知道了爷爷，我跟泽云只是没有感情罢了，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注定是折磨，我不想折磨他，也不想他折磨我罢了……” 这番话贺昭薇并未撒谎，如今她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与沈泽云纠缠爱与不爱了，她如今只许愿哥哥能够平安醒来。 沈老爷子抬眼望向沈泽云，却从他的脸色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愧疚，这是他多年来与沈泽云朝夕相处才能觉察到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乞求她回公司 对于这件事，沈泽云并没有什么话想说。 贺昭薇没将江琴川的事情揭露，他便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但亲耳从她的嘴里听到不爱了三个字时，心脏还是控制不住的抽疼一瞬。 往日里最爱说话的沈芷月，此时也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沈老爷子心下了然，看来二人离婚这件事情并不是像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简单。 贺昭薇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沈泽云的感情不掺一丝假，即便是如今从她嘴里得到了没有感情的答案，仍能捕捉到她眸中难掩的感情。 而他这个孙子，自从那一次事故之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从前与他最亲密的贺昭薇，如今把她视作仇人一般，这也是他最痛心疾首的事。 贺家于他们有恩，本以为将贺昭薇许配给沈泽云，全了她心头的一桩愿望，没想到到头来竟让两个孩子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一时间，沈老爷子有些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否做错了。 知道三人都瞒着事情，是瞒着自己不能知道的事情，沈老爷子便也不再追问了，剩下的事情只能看造化了。 现在沈崇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弥补贺昭薇了。 沈泽云轻呼一口气，站起了身，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西服。 “爷爷公司里面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既然饭也吃完了，那我就先回公司了，等这一阵忙完后我再回来陪陪您！” 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沈老爷子也不好再留人，只得挥挥手，让人离开了。 担心上一次的事情重蹈覆辙，贺昭薇特地留下来陪着沈老爷子待了一会儿才说了离开。 沈芷月心下了然，上一次便是受了沈老爷子的旨意，沈泽云强硬地想要送贺昭薇离开，闹得十分不愉快。 偌大的房子里又独独剩下了沈老爷子一人，心头一股孤独涌上心头，迈着步子去了后院…… 沈泽云确实是没撒谎，公司这几天确实是忙得团团转。 公司上下皆是如同陀螺一般连轴转着。 要说原因，那还是因为陈助理匆匆告假回了家，周彩临时上任，对于公司的大小事务都还不太了解。 刚开始前几天还能勉强适应，但就是这段时间，海外挑剔的甲方飞到了当地，亲自面谈生意。 这已经是将诚意给得很足了，但就是这一措手不及的拜访让公司上下全都陷入了加班，开始赶制方案。 中途修改次数太多，让周彩整理起来毫无头绪，忙了一个通宵的周彩竟然报错了文件，拿了一堆错误数据给了沈泽云签字。 差点到底手底下的工厂进行了错误生产，好在是财务部门及时发现了错误重新送了新的文件去签字这才挽回了局面。 偏偏事后会议，周彩稀里糊涂地居然将市场推广部和市场营销部给混淆了，通知成了市场推广部门前来开会。 而刚提交完最新的新品推广宣传方案和昨天已经开过会的主管和组长几人战战兢兢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候发落。 沈泽云刚一走进会议室却看到了大气都不敢出的市场推广部，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叫来了周彩询问他们为何在这里，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是安排错了部门，向所有人鞠躬道歉着，重新安排了新的会议。 到底是跟陈助理有些差距，但这种简单的低级错误居然也会犯这便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这段时间周彩在处理文件上缺乏经验，导致于沈泽云所要的文件都不能及时找出，大大的降低了工作效率。 如今再将陈助理给召回来是不可能的了，这两个月恰好是他老婆的待产月，只能时时刻刻的陪着。 偏偏两个月正是秋季最佳销售季，公司的单子多到满天飞，这也让沈泽云有种被工作压力紧紧缠绕的无奈。 但公司不可能一日不运作，思来想去沈泽云还是给贺昭薇拨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直到忙音响起都并未有人接通。 想起了前些天在老宅的事情，沈泽云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几分自嘲地轻笑。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沈泽云最后拨了一次电话。 看着屏幕上的等待时间，转眼过了半分钟，刚想要挂掉，那边却接通了。 “喂——” 沈泽云赶紧将电话扣在了耳边。 “喂，贺昭薇，虽然说现在跟你谈这个事情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 贺昭薇远离了有些嘈杂的工地，躲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接了他的电话，听见对人那人铺垫如此长，猜到了必定是有求于自己。 “你在沈氏也待了几年了，应该也知道这几个月正是忙的季度，你能不能先回来暂代职位，当然了工资在我上一次说的基础上翻倍，如何？” 没想到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竟然是为了说这件事情，贺昭薇在心中盘算着工资，而后斩钉截铁地回绝了。 “算了吧沈泽云，既然我们二人决心离婚，就不要再掺和进对方的生活了，更何况我这小小的工地上实在是走不开人，承蒙沈总离职侯仍然记挂着我，但是回来，就算了吧，我这边还有事情没忙完就这样，挂了。” 还没等到沈泽云那边回话，贺昭薇便匆匆将电话挂断。 若是放在以前，自己早就乐开了花儿，眼巴巴地凑了上去，贺昭薇的心底一丝难过闪过，转而被嘈杂的声响给掩盖过去，整理好了情绪，又重新回到了工地。 再一次被贺昭薇拒绝的沈泽云，手死死的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泛白，短暂的恼怒被无奈取而代之，复杂的感情如同冰冷潮水，渐渐淹没了他。 抬眸重新望向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沈泽云内心荒凉，为什么自己曾经没有发现贺昭薇在公司时所做的一切。 她现在还在躲着自己？仿佛避之蛇蝎般。 但眼下公司是真的处理不过来了，他没有开玩笑。 转而整理好了方才的情绪，面庞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疏离，拿起了电话找到了沈老爷子的电话。 将电话给拨了过去。 “喂——爷爷，有件事情我想要让您帮我一个忙。”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么多年来，这是这臭小子第一次开口求助。 饶有兴趣地开口询问，他倒想知道是什么事情难住了他。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到沈氏 “好，你说的这件事情我考虑一下，你这臭小子，这下知道求人了吧！” 沈老爷子握着手机的身子震了震，沉声训斥着。 沈泽云在电话那头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那就多谢爷爷了！” 电话挂断，老爷子将手机搁置在桌上，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心中感慨。 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第二天，沈老爷子借着去看看碧湾村的情况去亲自拜访了贺昭薇。 此时的贺昭薇，仍是一身素衣面朝着工地指挥着。 现场的工地钢筋水泥的建筑物框架拔地而起，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干燥而刺鼻，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想要逃离。 沈老爷子瞧见眼前这一幕绕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仍微微蹙起了眉头。 瞧见了一道瘦小而又力量的背影，沈崇笑逐颜开喊道：“薇薇！薇薇……” 现场的声音太大，盖过了沈崇的声音，贺昭薇对身后的情况丝毫不知，直到自己的肩膀被一一只宽大的手掌拍住。 贺昭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扭头一看发现是沈崇，有些惊讶地拍了拍胸脯。 “爷爷！你怎么来这儿了，这儿吵得很，我们去那边吧。” 沈老爷子被人搀扶着离开了这里，“好好好…” 回到了办公室里，贺昭薇去倒了热水送上，沈老爷子双手撑在了拐杖上，目光远眺窗外施工的工地，眸光关切。 “爷爷，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碧湾村距离老宅有一段距离，担心沈老爷子身体吃不消，语气嗔怪地指责着。 “哎哟，我这不是想着来看看你吗？小姑娘现在真是长大啦，如今一个人也能撑起一片天了，厉害！” 猜到了老爷子今天来一定是有事情，不然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赶过来。 但仍是被夸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几分羞涩地垂眸。 “好了爷爷你可就被打趣我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见贺昭薇也没打算绕弯子，便也直言将公司如今的情况告知给了贺昭薇。 贺昭薇神色一凝，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 沈老爷子将拐杖放在了一旁，握住了贺昭薇的手，言辞恳切。 “薇薇，就当是帮爷爷一个忙，好嘛？” 沈家这么多年的照顾她自然不会忘记，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好，爷爷，那我明天就先去公司报道。” 得到了贺昭薇的答复，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沈老爷子方才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若不是为了沈泽云那个臭小子，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希望这最后一次为他争取到的机会他能好好把握。 将工地事情暂且搁置，回了家。 第二天，沈氏。 贺昭薇换上了曾经的职业装踏上了那条走过千万次的路回到了沈氏。 离职后的贺昭薇并不是没有回过沈氏，但今早公司人见到贺昭薇如同往常一般的装束皆是心底一颤，不停地打听着消息。 而贺昭薇却一路直上顶楼，望着这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道路，竟然产生一丝陌生。 站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扣响了办公室门。 “进！” 贺昭薇应声而入。 沈泽云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以为是周彩抱来了需要签字的文件。 “文件先放这里吧，待会儿我叫你。” 贺昭薇心下了然，轻挑眉头，语气不平不淡：“沈总！” 听到那一道熟悉的声线，沈泽云猛然抬起了头，瞧见了贺昭薇换上了曾经的装束，眸底闪过一丝惊愕，转而恢复平静。 毕竟前两天是自己给沈崇打去的电话，没想到贺昭薇真的能回来…… 瞧见沈泽云半晌没有开口，贺昭薇直言，“是你找了爷爷来说情吧？” 被拆穿的沈泽云面上反倒是浮现出一丝淡然，“确实，如今沈氏确实是需要帮手，而爷爷想到了你那肯定是信任你。” 不想跟沈泽云逞口舌之快，反正她是承了沈老爷子的恩情才回来的。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约法三章，若是可以，那我可以这段时间留下帮助沈氏。” 沈泽云轻挑眉头，嘴角上扬一丝弧度，饶有兴致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微微颔首示意贺昭薇继续说下去。 “第一，我的工作时间和其他同事的一样，不接受个人加班；第二，薪资方面我接受你那天给出的条件，当然了在这一季度结束，我需要拿到相应的奖金；第三，工作内容方面不接受除我本职工作之外的任何加量工作。以上违反将补偿我翻倍工资。” 没想到这姑娘学精了，沈泽云沉思片刻，而后豁然地点了点头。 “可以，还要完成工作，工资这方面不是问题。” 贺昭薇不会多要一分不属于自己的钱，自然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傻到不要。 恢复了之前的姿态，贺昭薇礼貌疏离地微微倾身。 “既然沈总同意了话我便去拟定合同了，顺带去重新熟悉一下工作。” 将身子依靠在了身后的躺椅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出门把门带上。” 现在居然不信任到了需要签合同的地步了…… 贺昭薇退了出去，轻舒了一口气，去找了周彩。 此时的周彩才熬了一个大夜整理好了最近的文件以及会议重点。 只见坐在电脑前的周彩都憔悴了些，目光木讷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速地瞧着。 贺昭薇撑在了工位上端，清了清嗓子，“咳咳！要不要我帮你啊？” 周彩一脸怨气地抬头，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水，没有丝毫波澜。 看见贺昭薇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昭薇瞧见她的眸光顿时明亮了起来。 “薇薇姐！你回来了啊！” 说着，周彩赶紧从工位上冲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贺昭薇，想起了自己这些天来熬的大夜，几分委屈地落了泪。 “薇薇姐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呜呜呜……” 没想到周彩的反应竟如此之大，顺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语。 “哎哟，辛苦啦辛苦啦，我这不是回来帮你了吗？” 周彩亲耳听到答案，撑起了身子，眼神充满了希冀，“真的？” “真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师父领进门 毕竟是离开沈氏有一段时间了，贺昭薇心里还有些发怵，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工作。 周彩刚才心里面还在咒骂着老板，此刻仿佛在感谢天神菩萨一般，可算是把救兵给搬来了。 此刻周彩喜笑颜开地将贺昭薇推到了工位上，将需要整理的文件全都给搬了过来，指了指电脑屏幕。 “陈助理当时只留下了这几个文件夹，告诉我该如何归类，但是陈助理第二天就回家去了！我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 贺昭薇将手放在了鼠标上滑动着电脑屏幕，查看着周彩整理的文件，这几年来对处理文件高度敏锐的贺昭薇一下便看出来了其中的问题。 “你看，有些文件是不能按照类型而分的，就像是上一个季度的产品，这种按照品类去分化就会总成时间上不能总和……” 将其中大概的问题全都指出了，顺带从桌上捞了一堆还没来得及签字的文件，开始整理起了。 之前贺昭薇的电脑清空之后回收给了公司，今天她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去人事那儿领新的电脑和其他设备，只能先暂且借着周彩的电脑用用了。 此刻周彩也并未闲着，去各部门整合了需要签字的文件，一齐送到了沈泽云的手中，汇报了文件中各项需要注意的地方。 有了贺昭薇这一强悍的帮手，周彩也开始发挥真正的实力。 望着这堆几乎归类错误的文档，贺昭薇蹙眉，暗自腹诽，若是照着这个进度下去恐怕天黑都弄不完。 贺昭薇还是花了时间去了楼下人事部重新领取了电脑以及其他设备。 人事部的小夏目瞪口呆，指着贺昭薇半天没缓过神来，确定了贺昭薇真的是来领取电脑火速去配好了设备递给了她。 “太好了薇薇姐你终于回来了！” 虽然人事部不算特别忙，但这段时间里公司里的情况她是看在眼里的。 等到贺昭薇刚一走后，小夏立马在群里边儿发了语音。 “家人们注意了！咱们的办公室薇薇姐回来了！今晚上可以下个早班咯！” 这条语音响彻每个人的手机，一时间调动了大家的情绪纷纷从工位上抬起头来张望着，想要确认小夏说的真实性。 直到贺昭薇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看见了贺昭薇手上抱着的新电脑，办公室内众人拦着了她，纷纷诉说着最近的委屈。 贺昭薇愕然，本以为沈泽云想要找自己回来帮忙又是扯的幌子，没想到公司里真的是一片水深火热。 听着他们吐槽着改了无数遍的方案，被送错的文件，还有熬的大夜，贺昭薇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被占据。 “太好了薇薇姐，你过来了之后我们下早班也是指日可待了！” 人群中突然间突然传出一声振奋，大家的情绪被调动，贺昭薇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大本事，不过是整理整理文件谈谈生意罢了…… 瞧见着大家伙如此高涨的热情，贺昭薇也不好打消，保守说道：“只要大家在工作时间内把本职工作做好，下早班那是必然的，现在，趁着大家如今高涨的情绪，咱们大家伙儿一齐努力把手头上的事儿处理完吧！” 人群中不约而合响亮的应答声响起。 在修改周彩的错误过程中，贺昭薇倾囊相助，将自己曾一一吃过的教训全都告诉给了周彩。 周彩是个喜欢学的性子，虚心接受着贺昭薇传授的一切，对于自己的错误她立马认下。 瞧着眼前这徒弟竟如此好学，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从前。 当时刚入沈氏，许多事情都并不知道，即便是陈助理也仍是一副问什么答什么的态度，许多周彩没犯过的错误她也曾做错过。 那时的沈泽云，脾气十分不好，做得不好的地方挨骂都是小事情了，如今想起也只觉得一阵恍惚，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瞧着眼前青涩的小姑娘，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一般。 贺昭薇愿意倾囊相助从不是为了男生为了沈氏，而她是希望眼前的小姑娘能少吃一些亏少走一些弯路，若是当时能有一个人像现在这样告诉自己这些，或许也会有感动吧。 而在相互磨合的过程中，贺昭薇发现，周彩是个有天赋、悟性很高的人，只要是交给她的都能很好的消化，只不过是经验不足罢了。 暂且将今天需要签字的文件整理好，贺昭薇坐在工位上没有动，让周彩一齐抱去了签字。 贺昭薇尽量避开了能跟沈泽云接触的机会，大多数时间都在与下层交涉，都是曾经的老熟人，交流起来也能很快地解决问题。 带着周彩跟随着自己的脚步去处理问题，几天下来周彩收获颇丰，也不像之前那般吃力了，虽然这个季度仍有加班的时候，但比前段时间忙得毫无头绪的充实许多。 这天难得的将工作都处理完下了个早班，周彩下班时便跟父母发去了消息点名晚上要吃糖醋排骨。 这段时间周彩不在家里吃饭二老都已经习惯了，今天难得的下了早班二老赶紧去赶来最后一波超市买齐了菜。 刚一打开门，那股熟悉的糖醋味儿飘了过来，周彩贪恋地嗅了嗅，换下来鞋子，声音里满是欢快。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周彩如同一只小泥鳅一般一溜烟儿地进入了厨房里，把着正在炒菜的周父肩膀。 “爸爸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周父笑着颠了颠锅，“好了快去叫妈妈洗手吃饭了，最后一个菜马上就来！” 周彩故作正经挺直了身子，古灵精怪地敬了礼，“是，长官！” 说得便钻出了厨房，缠到了周母的身旁，扭着她的胳膊一起去洗了手。 餐桌上醇厚的香气蔓延开来，令人垂涎三尺。 唤醒了已经连吃了好几天外卖的周彩的胃，只见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干净利落地将骨头剃出来，细细品味着美味，只见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瞧见女儿这幅模样，周父与周母几分无奈地笑了笑，往她的碗中夹着菜。 难得见她这几天露出个笑脸，猜想是有好事发生。 周父凑近了几分身子，面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第一百九十八章 知道事情真相 “乖女，你今天这么开心，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啊？” 周彩摇头晃脑地啃着嘴里的骨头，囫囵地将最近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听完周父周母二人面上严肃了几分。 二人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是做过生意的人，自然知道贺昭薇这种无私的行为是多么的难得。 周母蹙着眉头，轻声道：“那乖女你可是遇到好人了。” 周彩放下了手中的骨头，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啊，薇薇姐对我们可好了，若不是薇薇姐将这些告诉我，恐怕我还得在这里边儿摸索一段时间呢。” 话毕，夹了一块儿鸡翅继续啃了起来。 从女儿讲述的这番话中，周父隐约觉得贺昭薇不仅仅是个小助理如此简单。 说到这儿周父不禁想起了自己还在做生意那几年，若是能有这样的合作伙伴，或许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田地吧……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改天把人叫来家里吃饭吧，我跟你妈妈下一次厨，再怎么也得感谢人家。” 这点周彩是赞同的，将手指上的酱汁给吮吸掉，拿出纸巾擦干净了手指给贺昭薇发去了消息。 时间定在了这周末，周父周母早早地便起了床去市场买最新鲜的菜，专门询问了贺昭薇的忌口。 贺昭薇本不好意思麻烦二老的，但架不住周彩实在热情的邀请。 来之前贺昭薇为周父周母都单独准备了礼物带去。 坐在餐桌前寒暄了好一阵，瞧着桌上的满汉全席，贺昭薇有些汗颜。 说着周父周母提起酒杯，“小薇啊，很感激你能够在职场上照顾我们女儿，如今这个社会冷暖自知，这真的是很难得啊，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能是粗茶淡饭招待了，我女周彩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番话惊得贺昭薇赶紧站了起来回敬，“伯父伯母还请坐下！其实我都没帮什么忙，全靠小彩自己悟性高……” 说着，周父去房间里拿出来一套精美的茶盏，递给了贺昭薇。 “这是我跟你阿姨的一点心意……” 还没等周父将话说完，贺昭薇义正言辞地推了回去，“伯父这太贵重了，这么久来我一直把周彩当作妹妹看待。” 周彩一下便认出来了那套茶盏，是父亲早年收藏到的珍品，逢年过节也只是舍得拿出来看看，一时间眼眶一酸。 “爸妈！薇薇姐肯教我，我自然会感谢人家，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让你们为我考虑吧！” 贺昭薇站在一旁，认同地点了点头，目光瞥过那透明框，不难认出里面是一套曜变建盏。 时光悄然流转，女儿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二人的心中满是感慨，脑海中浮现出幼时天真烂漫的小女儿，与眼前坚毅独当一面的周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情？” 沈老爷子瞬间冷了脸，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跳，从立马溅出了几滴茶水。 面前的私人侦探被这一幕骇住，顺势低下了头。 只见沈老爷子阴沉了脸，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借沈泽云的名义去给我把陈助理带过来，别让沈泽云觉察了。” 对手底下的人吩咐了命令，私人侦探们得了命令赶紧退了出去。 此时的陈助理正在菜市场挑选着新鲜的蔬菜，打算晚上回去炖一锅汤。 提着菜走在了回家的路上，突然迎面走来个一身黑色便服的男人。 “陈助理，沈总有要紧事情需要您的帮助，还请跟我们过去一趟。” 坐在车上，往见窗外的场景不像是回公司的路，瞧出这是回老宅的路，他的心中警觉几分。 走进沈宅。 扫视了一圈儿客厅中央，并未看见沈泽云的身影，只见一位面色严肃的老者。 陈助理心下一紧，手伸入了口袋之中，想要给沈泽云通风报信，却被身后的黑衣男人抓住了手，将手机给拿走了。 “陈先生，手机我们暂且为您保管着，过会自然会还给你。” 陈助理目光一凝，看向了客厅中央，他是个有分寸的人，赶紧上前去问了好。 正想要开口询问沈泽云找他所为何事，沈老爷子沉声道，“陈助理，江琴川是怎么一回事？” 陈助理心中一紧，额头上悄然渗出细密的汗珠，仍故作镇定道。 “董事长，这情况我确实是不知道啊……” 瞧见陈助理仍是一副帮着沈泽云说话的样子，沈老爷子阴鸷的目光扫了过去，声音威严。 “你还要装傻充愣吗？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吗！” 沈老爷子一手创办沈氏，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多年仍立有威名，如今虽然退居二线，但实际公司的掌控权仍在沈老爷子的手中。 今天将自己请来，他就应该清楚，若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是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来质问的。 陈助理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只见他无声地叹息一口，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道出。 沈老爷子端坐在上位，听到陈助理的话双目圆睁，那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愤怒，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抖，茶水溅出，却浑然不觉。 话毕，沈老爷子被沈泽云的所作所为气住，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给砸了出去，茶水溅在了陈助理的裤腿边，却不敢言语。 “逆子！逆子啊！” 周围的人瞧见沈老爷子气得涨红了脸，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纷纷担心地上前去扶住了他，抚着他的背顺着气。 陈助理心中的线猛然崩断，他没想到居然老爷子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家中阿姨赶紧去药箱里拿出了降压药，就着水喂老爷子吃了下去，拍着老爷子的胸膛顺着气。 只见沈老爷子双眸殷红，嘴里哆哆嗦嗦着。 “去……去给我把……沈泽云给我绑回来！” 众人心中皆是心中一沉，空气也变得异常沉闷，仿佛被无形的压力紧紧包裹着，那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助理不敢擅自离开，便兀自地站在原地。 沈老爷子翻了翻眼皮，瞥见了眼前的人，无力地挥了挥手。 “你可以离开了……” 陈助理大气不敢出，恭敬地鞠了一躬便跟着那黑衣男人一起出去了。 走出沈宅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同意离婚 此时的沈泽云正在公司处理事务。 突然，办公室门被人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只见男人额头青筋一跳，沉声道：“不是说过了进办公室门前要打报告么？不想要工作了？” 来的一行人面容冷漠，语气平稳而冷静，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 “沈总，董事长请您回去一趟。” 几个字简明扼要，沈泽云心中骤然一沉。 认出来这几个人都是老爷子身边的人，一般沈老爷子是不会如今贸然请这些人出动的，沈泽云心下一紧觉察到了什么事情。 面上确实一派云淡风轻，礼貌而又疏离开口，“好的，请等我将手头的文件处理完。” 本身就是为了把沈泽云带回去，这些人倒也没有太难为他，点头示意。 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不敢有其他贸然举动，只能老老实实地将手中的文件处理完，给贺昭薇发去了消息。 “有事回老宅一趟，公司的事情你暂代处理。” 贺昭薇的手机应声而响，仅仅是瞥了一眼儿消息便将手机扣下继续工作了。 几人跟在沈泽云的身后齐齐出了公司，驱车离开。 老宅。 沈泽云进入了老宅，张姨递来了拖鞋换上，只见张姨面露难色地望着沈泽云，却不敢多说什么。 若是说瞒着老爷子的事情，恐怕也只有那一件了。 迟早是要被知道的，如今沈泽云倒能坦然面对了。 客厅里，沈老爷子面色阴沉，双手紧紧地扶住了拐杖。 感受到了周围凝固的低气压，沈泽云的眼神平静无波，语气恭顺，“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老爷子怒喝一声，声音如洪钟般在大厅中回荡，手中的拐杖重重地一顿地面。 “混账东西！”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可以只手遮天了是吧？” “你在背后跟江琴川那个女人厮混的事情真当我是不知道吗？” 一连三问，沈泽云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一抹慌乱的神色闪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的镇定。 事到如今再如何狡辩都是无力的，若不是老爷子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地将人召回老宅。 只见沈泽云低眉顺眼，恭顺开口：“爷爷，这件事情是个意外，那天晚上是我喝多了，所以才……” “哎……” 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有些荒唐，但事实如此。 沈老爷子怒视着眼前认错的沈泽云，那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实在是家门不幸啊！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愧对贺家啊，沈老爷子似乎又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初到沈家的模样。 良久，站着的老者重重地叹息一口，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指责也无法挽回。 老爷子的眼神中满是失望和无奈，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面的男人惊愕地抬起了头。 “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还是离婚吧。” 亲耳从沈崇的嘴里听到期待已久的结果，沈泽云的心情似乎也不像预料之中那般高兴，甚至是心底隐隐渗出一丝莫名的难过。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泽云有些错愕地愣在原地。 “把你们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拿来让我过目。”沈老爷子蹒跚着步子坐下，仿佛这一番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沈泽云低垂了眼眸，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绪，怯怯出声。 “是。” 抬脚上了楼，回到了房间里将抽屉里有些落灰的文件拿了出来，望着上面几个大字，不由得心底一颤。 毕恭毕敬地递到了老爷子手中，沈泽云别过头去，却又悄悄用余光观察着老爷子的反应。 仔细阅读了上面的条款，对于财产分割那一块儿尤为不满。 只见老爷子大手一抬，“拿笔来。” 沈泽云微微欠身，立马去书房里将沈崇常用的那一只钢笔带了出来，递了过去。 在离婚协议上面勾勾画画着，良久才放下手中的笔，再次细细观摩起来。 将离婚协议往桌上一扔，无声地叹息一口。 “按照这上面的去改，改了之后再签。” 沈泽云微顿，上前去拿起了协议，翻看了几页，心下了然。 沈老爷子在离婚协议上财产分割一栏做了改动，将更多的利益划分到了贺昭薇的手底下，甚至是上面出现了沈泽云从来没有想过的。 但他却不敢声张，只得恭顺的应下。 这件事情本就是他做得不道德了，如今这一切也理应认下。 “爷爷，那……公司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处理公务了。” 收拾归收拾，但公司还得正常运作，沈老爷子无力地挥了挥手，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混小子了。 等到沈泽云离开沈宅，沈老爷子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垂着头坐在客厅中央，无声地叹息着。 第二天。 沈老爷子给贺昭薇打去了电话，约了她下午见面。 贺昭薇几分疑惑，不知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但仍然去赴了约。 沈老爷子择近选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私密性很好的茶楼会面。 隐泉茶室里，距离贺昭薇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沈崇便早早地在茶楼等候了。 将定位给贺昭薇发送了过去，不过半个小时，贺昭薇便由服务生领着进了包厢。 “爷爷，下次有事情叫我回老宅就是了，这一来一去的我担心您身体吃不消啊！” 瞧见贺昭薇仍是一副关心自己的模样，老爷子的脸上笑开了花，语气温和道： “无妨无妨，我这把老骨头活动活动也好！薇薇啊爷爷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若是贺昭薇是自己的亲孙女该多好啊，想起家里的那几个长不大的混小子，还有时时刻刻盯着公司的老狐狸，沈老爷子只觉得一阵头疼。 二人坐在一起寒暄一阵，沈老爷子像是犹豫一般，无奈之下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没想到沈崇居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贺昭薇心下沉默，本打算瞒着他。 “薇薇啊你是个好孩子爷爷知道，以后不用这么要强，离婚协议我看了，但是里面我改动了一些地方，估计这几天新的协议就会送过来，这事儿确实是泽云那臭小子对不住你，我们沈家……也对不住你们贺家啊！” 第二百章 与沈崇会面 仿佛是协议中的仍不能弥补贺昭薇，沈崇郑重其事地提出了想要收养贺昭薇为义女的想法，并且承诺贺昭薇与家中每一位子女享有的权力同等。 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贺昭薇的思维被抽空一瞬，随即便恢复平常。 “不了爷爷，曾经与泽云同为夫妻，如今离了婚竟成了他的小姑子，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前些日子您已经收养我和哥哥为义孙了，这已经足够了，多谢您的好意！” 忽然间一越变成沈泽云的小姑子，这不得让他咬牙切齿的得气死。 最重要的一点，沈家势力错综复杂，在外人眼里沈家家庭和睦、兄弟和谐，实则每个人各怀心事，皆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偌大的家业。 从前在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一个外人，如今竟然一越成为他们兄弟姐妹中的一员，同他们一齐享有继承权。 这可是明晃晃地树敌啊！ 贺昭薇如今唯一想做的便是期盼着哥哥醒来，创办自己的工作室，其余的她实在是分不出多的心思了。 几天之后，如沈崇所言，真的将新的离婚协议送了过来，贺昭薇重新翻看了上面的分割条件，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分到了如此巨额。 不仅仅是不用愁私人医院了，就连创办工作室的资金都是绰绰有余。 贺昭薇如同身处梦境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甚至是翻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后，重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离婚三十天冷静期转眼就到了，二人一同去了民政局登记了离婚，领取到了离婚证。 看着那明晃晃的红本本上的大字，贺昭薇恍若隔世，纠缠了这么久终于尘埃落定了。 沈宅。 沈泽云将离婚证带了回去。 沈老爷子面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神情，沈泽云不敢过多言语，上了楼去。 而沈泽云的手机却落在了楼下。 这时候，手机震动着，沈崇一眼便瞥见了电话上“琴川”二字。 将手机从桌上拿起，接听了电话。 江琴川自然知晓二人今天登记领取的离婚证，她盼星星盼月亮地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迫不及待地便给沈泽云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细腻娇软的女声。 “喂，泽云，去领到了离婚证吗？今天我们要不要好好庆祝一番？” 沈崇握住电话的手紧了几分，从鼻子里挤出一丝冷哼。 那边的女人听出了不对劲，试探出声，“泽云？” “江小姐，久闻大名啊，不如这周日下午在潇湘馆与我这个老头子见一面如何？” 沈老爷子话中棉着刺，语气暗讽。 那边的江琴川怔愣一瞬，看来是知道了二人的事情，与其等着沈泽云将自己带回家里，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想着，江琴川的手轻抚上了肚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了太久了。 “好的沈爷爷，那我们周日下午见。” 还没等到江琴川下一句话说完，那边便传来了电话的忙音。 沈崇不同意二人感情一事她是知道的，如今不管老爷子同不同意，她都要铤而走险一把才行，江家那边也催的紧。 给母亲元雅萍打去了电话，将沈老爷子要求会面一事告知，但元雅萍本就是个依附于丈夫的女人，此刻更加是拿不定主意。 无奈江琴川将电话拨给了江云逸。 江父那边还在处理公司里的单子，瞧见是江琴川的电话本不耐烦地挂断，但见立刻又打来了，十分不耐地接通了电话。 得知了沈老爷子主动约见了江琴川，顿时喜出望外答应了下来。 “好，到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去！” 电话挂断，江云逸拿着合同的手不禁抖了抖，如今算是攀附上了沈家，不论沈老爷子态度如何，江琴川的肚子里终归是怀了他沈家的种。 时间很快便来到周日下午，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江云逸便不停地打着电话催促着。 江琴川今日身穿一条杏色针织长裙，毫不掩饰隆起的孕肚，外穿一件淡粉色大衣，将全部头发编织成了侧麻花辫，看起来娴静端庄。 江父一改往日的苛责，扮演起了一个慈父形象。 二人到达潇湘馆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也不记，江云逸凭借着多年来与人打交道的经验提前要了热茶。 约定时间三点一过却仍不见包厢门打开，二人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悠闲地进来。 沈老爷子仅是扫视了一眼起身迎接的二人，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只见江云逸微微弓着身子，双手交叠在前，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将热茶递了过去，而沈老爷子却重新要了新的。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是在给二人立下马威。 偏偏江云逸像是毫不知情一般，眼角眉梢都写满了讨好，“确实是茶凉了，喝着不合适了。” 沈老爷子纵横职场多年，像江云逸这样的人见过的数不胜数。 只见江云逸将手收了回来，微微欠身介绍着自己。 沈老爷子端起了重新上的热茶，微微吹拂着抿了一口，对对面二人充耳不闻。 “想必老爷子也知道小女与贤孙的事情，我知道后也是第一时间狠狠地指责了她，怎么能够当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呢！” 沈老爷子与江琴川皆是一愣，没想到江云逸不按套路出牌。 江琴川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为了一时的利益居然如此出卖自己，在看不见的地方，她死死地掐住了手指，直到出现血痕。 而对面的沈老爷子倒是有几分意外，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倒是很好奇这人能够说出什么话来。 江云逸瞥见了老爷子的反应，继而说道。 “但是沈老爷子您有所不知啊，这感情一事最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小女与贤孙之间多年来的感情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这若是如此说来，贺小姐倒是成了感情里的第三者了。” 没想到眼前这男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歪理来。 沈老爷子当下便发了火。 “还真是好笑，居然将第三者洗白成了真爱，江先生莫不是在生意场上也是如此巧舌如簧？” 提到这里，江父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说多了。 第二百零一章 威胁 江云逸的眼神微微闪烁，却在瞬间恢复如常，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试图用言语掩盖心虚。 “沈老爷子您可真是说笑了，这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多说了几句嘛，更何况两个孩子的感情我可是看在眼里的。” 沈崇甚至不屑于用正眼去瞧眼前这个巧舌如簧的男人。 江云逸挺直脊背，双手看似随意地插在口袋里。 “如今小女月份也已经大了，再怎么说，肚子里的也是沈家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不是。” “当然，在来之前我便得知了沈公子离婚的事情，不如我们两家早日商讨婚事，不要让肚子里的孩子日后生出来被别人耻笑，这不是在打沈家的脸吗？” 听见父亲据理力争地说着两家的婚事，江琴川心底暗藏已久的心事被人揭开，略带羞涩地低沉了眸子，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沈老爷子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后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二人，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不屑与轻蔑。 江家在当地只能算是个小企业，如今想要攀龙附凤赖上沈家，沈崇还没见过如今荒唐的事情。 沈崇的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毫不留情地直言。 “若是我没有老糊涂的话，我记得江琴川好像是你的私生女吧？在江家恐怕都是个排不上号的。” 这番话重重地捶在江琴川心头，这是她一直以来所不齿的事实，不论如何拜托，私生女的身份如同噩梦一般缠着她。 偏偏这种事情竟然被沈崇毫不留情地给揭露开。 而见一旁的江云逸，只见他脸上僵了一瞬，扯出不自然的笑。 “哈哈，这不过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罢了，琴川在我们家是最小的女儿。” 沈老爷子听出话中的挽尊，仍是一副毫不留情的模样粉碎着他们想要攀附豪门的美梦。 “难怪是个私生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居然将这种肮脏的手段伸到了沈家来，江先生，我也就直言了，你最疼爱的小女儿是不可能踏进沈家的大门的，如此品行败坏还不堪身份的人是不配进我们沈家的大门。” 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之前虽知晓沈崇一直不同意二人的事情，但现在却被狠狠地拿身份羞辱了一番。 江琴川宛如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泪水在泛红的眼眶中打转，下一秒豆大的眼泪决堤而出，她紧咬着下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出卖了她。 若是不知情的人瞧了这幅模样，任谁也会为之心疼。 沈老爷子见过不少人物，像江琴川和江云逸这种一眼看穿是奔着沈家的家业来的。 连同着江琴川，也将江云逸也投沙射影地暗骂了一通，此时江云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只见江云逸沉了脸色，义正言辞地辩驳着，“沈老爷子这话就说得过分了，我们江家儿女个个样貌出众才华横溢，怎么就不配进你们沈家的大门了？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些罢！” 江琴川被这一番话打动，心底深处一丝柔软被触动，本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眼，没想到居然会如此扞卫自己。 沈崇懒得跟他逞口舌之快。 “西溪府那边的商业街的项目我知道你们江家想要进来分一杯羹，这样吧，在这个项目上我们沈氏邀请江家入驻，但前提条件是，你们江家不得再用任何关系来纠缠我们沈家。” 沈崇适时补充，“若是江先生觉得合适的话，今后有好的项目，我们沈氏都可以带上江家。” 沈老爷子犀利的眸子一转，投向江琴川，也提出了相应的条件。 “至于江小姐，我可以不再追究任何问题，你只需要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就可以了，当然了作为补偿费用，我可以给你五百万。” 显然被项目吸引到的江云逸面上不似方才那般义正言辞，转而换上一副谄媚的神色。 若是能够搭上这一份合作，是稳赚不赔的项目，江家产业直接飞升，从中获取的人脉与资源都不是金钱能够比拟的。 听见沈老爷子大手一挥五百万就为了江琴川肚子里的孩子，一旁兴奋的江云逸便再也坐不住了，替江琴川回了话。 “既然沈老爷子都如此开条件了，我们再不接下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当然了……” 江琴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眼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恐之色，双手直接死死地扯住了江云逸的胳膊。 “爸！你说什么呢？” 如今她最后的筹码便是肚子的这个孩子，只有靠这个孩子她才能有一丝与沈家谈条件的希望。 偏偏这个昏了头的江云逸半路杀出来搅和，本以为他是个看得清路的人，没想到还是为了眼前的一点儿蝇头小利而放弃。 拦住了胡言乱语的江云逸，江琴川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与哀求，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衣角，声音颤抖。 “沈爷爷，我知道您一直不赞同我跟泽云的事情，但是……但是我们是真心相爱啊！您不能这么强人所难！我肚子里还怀着泽云的宝宝呢！求求您了沈爷爷……” 为了攀附上沈家也不过是为了江家的产业，如今不用再依靠江琴川也能实现，江云逸自然不会傻到跟沈崇作对。 显然是没想到江琴川会有如此动作，江云逸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沈崇眼神淡漠地扫过跪在面前求饶的人，没有丝毫波澜。 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空头无凭便说是沈家的儿孙，若是都如此，岂不是乱了套了。 “江小姐，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五百万换一个打掉的孩子，若是江小姐舍不得孩子仍要一意孤行的话，那我也没有话说，只是今后江家的所有项目恐怕都不能像之前那般顺利了。” 没想到沈老爷子如此心狠手辣，直接将话头调转到了江家。 第二百零二章 打掉孩子 沈老爷子漠然，完全不理会跪着求情的女人，尽管她哭得梨花带雨。 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犹豫的江云逸身上。 “江先生是聪明人，这件事情还是斟酌考虑的好！” 话毕，沈老爷子起身，迈着稳健的步子离开了。 江家。 客厅中央，江琴川静静地坐在那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脸颊滑落，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却被悲伤的云雾所笼罩，微微颤抖着双肩，每一滴泪水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委屈与痛苦。 母亲元雅萍的目光落在江琴川身上的那一刻，心猛地揪紧，赶紧坐到了江琴川的身侧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 而江云逸紧锁着眉头，在客厅中央来回踱步。他的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烦躁与犹豫。 踱步的动作让元雅萍也不禁内心烦躁几分。 “云逸，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啊！” 江云逸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将今天的事情尽数说出。 元雅萍听到沈崇开的条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方才还扬言要给女儿出气的面庞全然消失。 而江云逸也在心中权衡利弊这件事情。 沈老爷子开的条件实在是诱人，就单说西溪岸这一个项目都足以让江家后半辈子无忧。 沈崇还承诺，若是将这个孩子打掉，今后沈氏合适的项目也将邀请江家，如今接到的单子放在沈氏面前不过是毛毛雨。 但……若是放弃了两家联姻的机会，江云逸实在是担心最后捞不到一点儿好处。 如今是将他架在了火上烤，原先是借着江琴川怀孕一事做文章，但沈崇放话今后将插手江氏的所有单子，他实在是不敢铤而走险。 沈崇的威名早些年他早已领略，不至于为了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女得罪沈家。 但如今是江琴川这里不好糊弄过去，毕竟肚子里的东西在她的身上。 江云逸给元雅萍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做思想工作。 毕竟是跟了江云逸这么多年，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元雅萍心领神会。 元雅萍的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神色，柔声安慰，“乖女儿，沈老爷子都开出了五百万高价，更何况还有你父亲生意上的许多合作，既然攀不上沈家，有了这些东西，后半辈子也无忧了啊！” 江琴川猛然抬头，双目殷红地瞪着刚才还在安慰自己的母亲 她早该清楚的，都是一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而她要的不仅仅是后半辈子无忧，她要的是从今往后将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 而不过是眼前的这一点儿蝇头小利便将他们给收买了，江琴川实在是气不过，计划到了最后一步竟然要付之东流。 “妈！若是以后我嫁给了沈泽云，江家可就是沈家的亲家了啊！什么样的合作求不来啊？不就是五百万吗？今后多少个五百万没有啊！” 江琴川几近崩溃地辩驳着，企图骂醒他们。 而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几个兄弟姐妹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突兀的声音在此刻凝重地氛围显得格外的刺耳。 为首的则是江景杰，他一直看这个私生女不顺眼，跟她那个妈一样矫揉造作心机颇深，实在是碍他的眼，只要一逮到机会便会落井下石。 这一次也不例外。 “姑父你不会真醒了这个贱人的话吧？她说能嫁给沈泽云就真的可以吗？若是能成的话早就成了，还轮得到姑父你出面吗？” 这番话坚定了江云逸内心的想法，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其他的兄弟姐妹瞧见了江云逸的态度纷纷劝说起来。 江琴川寡不敌众，内心绝望地抚摸上了隆起的孕肚，哭干的眼最后滑下一滴热泪，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江琴川直接起身跑出了江家。 在路边随便拦了一辆车，报了公寓的名字疾驰离开。 车窗里的风轻轻吹起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眼神空洞而迷茫地望向窗外，周围的喧嚣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屏障。 托着麻木的身子下了车，回到了公寓里面。 江琴川缩在了客厅的角落里咬着手指，身子哆哆嗦嗦着。 她不能就这样认输了！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慌乱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好不容易找到了沈泽云的号码，迅速按下拨打键，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电话拨通的那一瞬间，她焦急地等待着沈泽云的回应，每一秒钟都仿佛被无限拉长，嘟嘟的电话等候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击破江琴川的心理防线。 直到她心灰意冷，沈泽云才接起了电话，江琴川死死攥住了手机，声音颤抖着，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 “泽云……泽云，我不想失去你跟孩子，求求你……帮帮我！” 这番话将刚开完会有些疲劳的沈泽云给惊住，耐着性子询问着，“琴川，你先别哭，你先好好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琴川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往外滚着，语调哽咽。 “泽云……那天，爷爷联系了我私下会面……爷爷不同意我们两个的婚事，我退而求其次想要陪在你的身边，但是…但是爷爷就连我们的孩子也容不下！就是为了给贺昭薇出气……” “泽云，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是想陪在你的身边而已……” 江琴川用手背擦着泛红的眼眶，摩擦得让她感觉到生疼。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反应，她的心里也很没有底，如今是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若是沈泽云也选择视而不见的话，她就真的完了。 “泽……泽云，你在听吗？”江琴川抽吸着鼻子，哽咽出声。 听见电话那头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在接受这巨大的信息量一般。 “琴川，我再问你一遍，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真的记不得了吗？” 江琴川心头一沉，她不明白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件事情，看来沈泽云的心中始终是对那天晚上保持怀疑。 但现在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沈泽云了。 “泽云，你这番话什么意思，还是不信任我吗？” 沈泽云一直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持有怀疑，但无奈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借着这个机会，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第二百零三章 住进医院 “没有，我只是一直想不起来这件事情罢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沉闷起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电话那头的江琴川的脸色瞬间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她便强自镇定下来。 “泽云，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如果我真的像世人所说那般贪财贪权，那我当时也犯不着舍命相救吧！” “我只是想要宝宝平安出生，能够陪在你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我并不强求。” 脑中闪过碎片般的记忆，但那张脸仍然是一片模糊。 沈泽云心下一软，也觉得是自己做得有些过分，语调稍软哄着电话那头的江琴川。 “对不起琴川，是我多虑了，这件事情你放心，交给我来处理，这几天你就先暂时不要出面了，在公寓里养好身子，我让王姨继续给你送营养餐。” 听见沈泽云软了态度，江琴川提着的心彻底松了一口气，转而答应了下来。 电话挂断，江琴川心中的大石头暂且地落了地。 如今沈泽云三番两次地怀疑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江琴川眼神有些迷离，思绪渐渐飘远。 恰好此时被觉察出异样的沈明宇得知了老爷子的动作。 沈国强对于沈家产业一直虎视眈眈，沈崇独独将权力交到了沈泽云手中，而沈国强却也因此时时刻刻盯着沈泽云想要将他从沈氏集团的位子上面拉下来，分一杯羹。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沈明宇暗中将事情也压了下来。 对于江琴川的事情，沈泽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毕竟如今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 得到了消息沈崇在老宅，再次给贺昭薇发去了消息。 “有事回老宅一趟，公司大小事情你暂代处理。” 那边的贺昭薇正被一个方案卡住了头脑，此时电脑弹出了沈泽云的消息，点开查看。 她微微扬起头，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要把心中的郁闷都吐出去，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下撇。 之前怎么不知道沈泽云是如此顾家型的好男人呢，光是在公司的这段时间里便已经跑回老宅了好几次。 但如今离婚协议也已经签了，沈家出什么事情也与她无关了。 贺昭薇重新坐直了身子，开始对着电脑键盘敲打起来。 不知江琴川话中有几分真实，但老爷子得知了江琴川的存在并且约见了她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 回到老宅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沈老爷子正在后院中修建着残枝败柳，却被突然闯进了的沈泽云扰了兴致，沈崇心下了然，知道来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惊叹于他得到消息的速度。 沈泽云微微颔首，身姿挺拔如松，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在这一刻却多了几分柔和。 “爷爷，您怎么绕过我去联系琴川了啊？” 沈崇冷哼一声，果然如此！ “呵，怎么？要给你的小情人出气来了？这会儿恐怕还不是下班时间吧？你如今在沈氏就是如此管理公司的吗？” 说着还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儿钟表。 沈泽云意识到是自己冲动了，声音低沉而诚恳，“不是的爷爷，只是您若想见琴川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是有意瞒着您的！” 说着，沈泽云抬眸去观察沈崇的反应。 “爷爷，如今琴川的月份也大了，现在打胎实在是伤身体，不如就……” 还没等到沈泽云将话说完，此刻门外便走进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国强眼眸中闪烁着诚恳的光芒，声音沉稳而有力。 “是啊，沈叔！难得见泽云这小子如此喜欢一个人，为他辛苦怀胎十月，如今要说大了，实在是可惜，更何况这还是咱们沈家的根呢！” 沈国强可不能放过了这样的好时机，沈泽云与小三苟同产下私生子，沈氏集团是不会再让如此一位品行不端的人执掌大权的。 而他要坐的，便是坐实沈泽云婚内出轨这一事实，再将他拉下水。 不知从何冒出的沈国强知道了这件事情，一下子便窜到了二人面前开始帮着沈泽云劝说着沈崇。 而沈崇泽则是被眼前两人给气得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怒火，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而紊乱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来，指着眼前占说歪理的二人，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们！” 沈崇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愤怒让他的身体微微摇晃。 突然，沈老爷子感觉到眼前一黑，面上愤怒的表情消失，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二人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呼喊着急救电话。 医院。 沈崇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紧闭着双眼，眉头微微皱起，一旁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声响，监测着生命体征。 沈泽云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贺昭薇。 贺昭薇大脑空白一瞬，随即便立马往医院赶。 这一路，贺昭薇双手合十祈祷着沈老爷子平安，照着沈泽云给的地址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好几次都差点儿撞到行人，不停地道歉着。 终于来到病房门口，贺昭薇猛地推开门，看见了躺在床上虚弱说话的沈老爷子，以及站在床边的一圈儿人。 贺昭薇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松动。 一行人齐齐的目光投向贺昭薇，沈崇费力地扯着脖子张望着。 “薇薇来了啊，快过来。” 人群中给贺昭薇让出了位置。 贺昭薇赶紧上前去蹲在了床边，焦急询问。 “怎么回事儿啊爷爷，怎么会住进医院呢？” 沈崇身体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这段时间以来控制得很好也没有再犯过老毛病，如今却一下严重到住进医院，贺昭薇实在担心不已。 “没事，就是一下急火攻心罢了，医生说了并无大碍，放心吧薇薇。” 急火攻心？什么事情让老爷子听了给气晕了，贺昭薇觉得匪夷所思。 话毕，沈老爷子对着周围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有些话我想单独跟薇薇说。” 周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病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沈崇和贺昭薇二人。 贺昭薇坐在床边，关切开口，“爷爷，什么事情只能单独告诉我啊？” 第二百零四章 拜访 沈老爷子侧过脸去看向贺昭薇，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愧疚，那浑浊的双目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懊悔。 “薇薇啊，是爷爷对不住你，让你跟泽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吃了这么多苦头，也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 贺昭薇心底一沉，像是猜到了什么。 沈老爷子喘息着，“江琴川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但爷爷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搅和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是不会让她踏进沈家的大门的。” 之前担心沈崇的身体状况，贺昭薇并未想过要将此事说出，沈老爷子却突然晕倒进医院，看来还是知道了江琴川怀孕的事情。 事到如今，该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了。 沈崇最得意的孙子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这让他如何不痛心呢。 …… 沈崇气得住院的事情还是让江琴川知道了。 老人住院时正是她刷好感的好机会，江琴川特意请人煲了养生汤亲自送过去。 江琴川今天内穿一条羊毛针织连衣裙，搭配一件米白色大衣，头发随意地挽起，随意掉落的几根发丝在耳垂边，更显温婉端庄。 站定在门口，整理了一番仪容，提着汤正准备进去，却被管家拦在了外面。 “江小姐，我们沈老先生如今身体不适，便就不见客了。” 听见管家的拒绝，江琴川仍一副温婉笑意，将手中的汤递了过去。 “那还请管家先生能帮我把汤送到沈爷爷手中吗？这是我亲自熬了四个多小时的汤，希望能给爷爷补补身子。” 而管家微微抬起下巴，面无表情，声音沉稳而有力：“抱歉江小姐，我们沈老先生从不吃外餐，还请回吧！” 话语简洁明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没想到第一次拜访便吃了闭门羹，江琴川故作轻松地弯了嘴角，语气轻松而又无奈。 “那好吧，麻烦你了。” 刷好感这一事情不能急，不能只讨好沈老爷子，沈老爷子身边的人也是必须打好关系的人。 江琴川提着汤，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会心疼她的遭遇，而管家的面上丝毫没有动容。 瞧见江琴川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管家推门进入，微微附身请示。 “沈老先生，江琴川走了。” 沈老爷子将鼻梁上的老花镜扶了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并未分给来的人，挥了挥手。 “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他微微颔首，“是，沈老先生。” 动作干脆利落，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病房，将病房门关上。 而接连几天江琴川都准时到达医院，雷打不动地提着保温桶变着花儿的来送餐。 而管家也是雷打不动地话术拦着江琴川。 刚开始江琴川还只送了沈老爷子一人的汤，而后她像是开窍了一般也开始给门口的管家带汤。 管家无语…… 这老爷子生病居然还给他送上饭了，简直是倒反天罡。 于是管家脸更黑了，更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江琴川。 每每进入病房汇报时，管家都在不知觉的情况之中带了些情绪。 偌大的医院也不是他们沈家开的，江琴川也没干烧杀抢掠地坏事儿，也不能将她拦在医院外边儿，只得辛苦管家每天与她周旋着。 而这一天，沈泽云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前来照看爷爷，江琴川仍然是雷打不动地过来了。 提着双份保温桶，照例递给了管家一份。 管家内心无语，惊叹眼前这女人厚颜无耻的程度，一连拒绝了好几天仍然雷打不动地过来。 “不好意思江小姐，我们沈老先生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离开。” 这番话说得耳朵都快要磨起茧子了。 江琴川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面上仍是一派笑意温和。 “还请管家先生让我进去看看沈爷爷情况如何了，我也是诚心想来拜访沈爷爷的！” 管家捏紧的拳头松了些，忍不住将心里话吐出。 “江小姐，我们也是受了沈老先生的旨意，若是江小姐真的诚心拜访，不如拿出点儿诚意再来！” 江琴川的脸上快要挂不住了，她不知道沈家人知道多少，竟然连一个小小的管家都敢如此威胁她。 恰好这时候，门口处沈泽云蒙蒙的声音响起被江琴川捕捉到。 江琴川心生一计，直接冲了上去。 “管家先生，我是诚心拜访沈爷爷的还请你帮我进去说说！” 不出所料的是管家上手拦住了她，而江琴川借题发挥，假装被管家推倒，手中的汤被江琴川松开滚落在了地上，从保温桶里渗透出丝丝鲜美的汤汁。 而江琴川则是侧身往地下倒去。 岂料江琴川没拿捏好度，本身是侧身摔倒用手扶住撑起身子便可以不伤到肚子，岂料被刚才的溅出来的汤汁给滑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 恰好同时，沈泽云从病房里出来，这一幕如同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他的眼眸。 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身体比思维更快地行动起来，他几乎是本能地朝着江琴川的方向冲去。 管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愣住了，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却让女人摔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焦急的声音响起。 “琴川！” 沈泽云赶紧上前去，半跪在地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怎么样了？赶紧到哪里疼没有？” “医生！护士！” 江琴川被这惯性扯了下去，被疼出生理性泪水，却被沈泽云的动作猛然盖过了悲痛。 “泽云！先别忙！” 若是这样肚子一检查，肚子里孩子的事情便也不攻自破了，不能让沈泽云觉察，但目前并未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慌乱无措地叫住沈泽云。 以为是江琴川身体不适不敢动弹，沈泽云立马收回了想要拉她的手。 “好好好，我不动琴川，你别害怕！” 而站着的管家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赶紧去叫了医生。 病房里的沈老爷子也听到了外面熙熙攘攘的动静，但无奈起不了身，只能呼唤着管家，但无人应答。 vip病房这一层有医生护士，听到了动静赶紧赶了过来，但也不是相关行业的，只能是拿上担架将人往妇产科抬。 第二百零五章 难产 “琴川，你别害怕，有我在呢！” 沈泽云陪护着担架床一起跑了过去，而管家也跟随其后。 瞧见江琴川那反应不像是假的，但管家自己心里面清楚啊，他是真的没有推那个女人！果然沈老爷子说得没错，那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江琴川紧紧咬着嘴唇，试图忍受着那阵阵剧痛，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虚弱感迅速蔓延至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离。 但此刻她强撑着自己打起精神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而沈泽云这一路却一直如影随形地陪伴左右，江琴川没有空子联系外援。 来到了五楼妇产科，耳畔听到了大小婴儿的哭声，江琴川心下一沉，肚子的疼痛让她大脑空白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太长时间了。 此刻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的声音响起。 “孕妇家属在哪里！” “孕妇家属过来一下！” 陪同在一旁的沈泽云立马直起身子，“我是！我在这里！” 说着男人俯下身子来安慰出声，“琴川你别害怕啊，已经在医院了，一定会保住你跟孩子的，你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江琴川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没事……泽云，我不害怕。” 望见男人离开的背影，江琴川没有一丝犹豫，立马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给江云逸打去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隔了好久才接通，江琴川急的扣紧了担架床，另外一只手捂住嘴说话不让其他人听见。 “父亲，接下来的事情你听好了。” “我现在不小心摔倒了一跤，泽云送我来医院了，但是现在问题是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泽云。” 听到这里，电话那头的江云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女儿还真是有本事啊，堂堂沈氏总裁都敢瞒。 担心惹祸上身的江云逸此刻想将电话挂断，就当是自己没听见过…… “爸爸你现在就不要想什么跟我撇清关系了，如果让泽云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都不用老爷子许诺那些东西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江琴川说出这番话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这番话着实是震慑住了江云逸，将他心头那一丝侥幸想法给打消，转而警惕出声。 “你什么意思？” 江琴川喘着粗气，软了语调。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说你想要得到沈家许诺的那些东西，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联手，我现在马上进入手术室了，你赶紧来第一医院，把这里的医生打点好，赶在沈泽云之前将这些事情解决好，要是让沈家发现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泽云的，你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了！” “事后，我会将沈家给我的补偿全部给你……” “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电话那头的江云逸总算拎清了事情，他立刻行动起来，慌乱中差点被椅子绊倒，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拼了命地朝着医院赶。 总算是把事情交代完了，江琴川大喘着气，将电话挂断。 江琴川被推进了手术室里检查生命体征，若是发生大出血情况，便第一时间进行紧急处理。 而沈泽云被护士叫走，询问了江琴川大概的情况，如何致伤。 江云逸一脚油门踩到底，这一路甚至闯了两个红灯，原本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地十多分钟便赶到了。 江云逸来不及喘息，三步并作两步跑往五楼去了，一眼儿便看见了手术室门外焦急等候的沈泽云。 在来的路上江云逸便跟自己的老友打好了招呼，第一医院的妇产科主任是好友的老熟人了，江云逸砸了大价钱给了封口费。 来到医院之后，便去找了妇产科主任，这事儿在私底下进行。 妇产科主任换好了手术服，去到了手术室里，给汇报情况的小护士单独说了这事儿威逼利诱地让她接下了那笔钱。 科室里的其他人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不过是造假月份一事，自然也就接受了。 半个小时之后，好在是及时控制住了情况，这才没有进行早产，但仍需住院观察。 当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妻子躺在病床上被推出的那一刻，沈泽云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跟随着医生的脚步一齐进入了普通病房，他上前去地握住江琴川的手，那双手微微有些凉意，让他的心猛地一紧，转而窝得更紧了。 嘴里不停地安慰着，“没事了琴川，没事了……” 去缴纳费用的时候查看了上面的病例，并无异常，沈泽云心头的那抹疑虑被打消了些。 这一幕却被沈国强的眼线给监视到了，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即可动身来了医院。 而在沈崇的病房内。 沈国强满怀心事地进入了病房内。 “大伯，我刚才从泽云那儿得到消息，说是江小姐因为这件事情动了胎气，现在还在急救室里抢救着呢！” 沈崇坐起了些身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些眸子。 “什么！动了胎气？” 他的本意确实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不是以这种方式，他是要江琴川自己亲手去打掉，若是如此赖上他们沈家可就说不清了。 “是啊！哎，这再怎么说也是活生生的一个孩子啊，记起当年妹妹难产生下泽云走了的样子，如今仍历历在目……哎！” 沈泽云母亲过世的事情仍是沈崇心头的一根刺，当年沈泽云母亲难产两天两夜都没能生下孩子，最终只能是保下孩子才结束了这件事。 也是因为此，沈崇才格外的偏爱这个孙子。 如今江琴川却因此进入了抢救室，一时间竟反思自己是否做得过分了些。 瞧见老爷子面露愧疚之色，沈国强心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他就是要江琴川登堂入室，搅得他们家宅不宁才好，不然他怎么拿下沈氏的执掌权呢。 “算了，这下一代的恩怨就由他们下一代人自己去了结吧！” 听见沈崇决心不再管此事，沈国强面上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高兴，随即恢复平静。 沈崇不想再过多干涉几人的恩怨，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他也不打算再做这个恶人了。 但仅仅是如此，江琴川是绝对不可能进入他们沈家的大门的。 第二百零六章 威胁 沈老爷子感到心力憔悴，不愿在过多掺和后辈的事情，觉得安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而脱离生命危险的江琴川也在沈泽云的精心照料下好了起来，这段时间需要住在医院里观察观察。 将江琴川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沈泽云也是第一时间便回了沈崇那里将事情说明，意外地是沈老爷子竟并未多说什么。 但沈泽云始终因为江琴川擅自去见了沈老爷子而心中隔阂，这段时间以来江琴川再乖巧懂事，他心中始终有个放不下的结。 二人各怀心事，江琴川猜出了几分沈泽云这几日疏离的缘由，身体好些了之后第一时间过问了沈老爷子的情况如何。 沈泽云坐在床边削着苹果，“爷爷如今调养着要比之前好很多了，每天有医生查看着。” 江琴川似松了一口气般拍了拍胸脯，转而露出愧疚的神色。 “那就好，说起来……爷爷也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对不起啊泽云，这件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你便擅自做主了。” 只见沈泽云手上动作一顿，“这事也不能怪你，迟早是要知道的。” 若真要细究起来，挡在江琴川面前恐怕只会更惹老爷子生气。 “泽云，你看我身体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还是想去拜访一下爷爷，毕竟老人家也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想当面道个歉。” 江琴川将手搭在了沈泽云的臂膀上，轻轻晃动着他，语气嗔怪。 知道沈崇对她如今的印象并不算好，便委婉拒绝，“琴川如今你的身子才刚刚好转一些，不宜多走动太远，这件事情还是等到日后养好了再说吧。” 前段时间因为贺昭薇的事情对她生了嫌隙，没想到经历了这件事后，江琴川仍是一片真心的模样对待沈老爷子，这也动摇了沈泽云内心的看法。 沈泽云看了一眼儿时间，正打算离开，这时候病房门却被打开了。 迎面进来的是江云逸。 江父微弓着身子，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上前去同沈泽云攀谈。 “哎哟，泽云啊真是辛苦了你还守在这里，我的宝贝女儿真是找了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啊！” 沈泽云起身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西服，微微躬身，“伯父，我还有些事情先出去一下，你们聊。” 说完便离开了。 而沈泽云刚一离开，江云逸便露出了本性。 姿态随意而傲慢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双臂张开撑在了沙发上，出言讽刺。 “哟呵，还真是有本事啊，居然都敢威胁起你爹了。” 江琴川紧蹙着眉头，眼中藏不住的无奈与厌烦，“事出紧急，无奈罢了。” 而翘着二郎腿的江父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胆子肥了，居然敢跟沈泽云戴绿帽子，你想过他知道的后果吗？” 若是严重些，恐怕还要牵扯上江家的生意，只是如今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得不站在江琴川的这边。 江云逸忽然觉得自己小看这个女儿了。 只见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倔强与自信。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办法处理，只要沈泽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那么你我都将得利。” 瞧见她一副倔强的模样，江云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她能够平安瞒过。 “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愿你能够解决吧！” 她就当是父亲对自己的祝福了。 “对了，我这帮你上下打点医院关系，可是费了不少的人情呢，还花了一大笔钱，这无论如何你也该将承诺之中先兑现个一两百万出来吧！” 江家最近需要投资一个项目，但是目前流动资金不足以支撑项目，若是在这个风头上变卖不动产，可能还会亏一笔钱。 想到这里的江云逸便找江琴川要钱来了。 跟了沈泽云这么久了，少说从他身上捞的钱都够几套房子的首付钱了。 江琴川就知道，江云逸不像是那种会好心帮助的善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便来要钱了，直接冷脸拒绝。 “没有。” 听见江琴川的拒绝，江云逸倒也不急，耐着性子威逼利诱着。 “别装了，你跟沈泽云在一起少说捞了有几百万了，不管你这孩子出不出生都是稳赚不赔的宝贝，现在拿点儿出来回报你老爹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我还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呢，是吧好女儿？” 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江琴川被江父这一番话给气笑了，“怎么，这是想要过河拆桥吗？别忘了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让其他人发现不是沈泽云的种，你觉得就以目前的局势，江家能够全身而退吗？” 江云逸被江琴川捏住了命脉，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不起眼的女儿竟然有如此本事。 “行啊，那我现在就选择弃暗投明，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沈家人，说是你胁迫我这样干的，你觉得谁能笑到最后呢？” 知道江云逸是个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这样鱼死网破的办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琴川感到无力反抗，心中满是无奈，她轻叹一口，眼神中流露出妥协的神色。 “但是现在我暂时性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这段时间的花销全都是沈泽云开出的，实权并不在我的身上。” 恰好这时候，沈泽云从送饭的阿姨那儿取了汤返回了病房之中。 病房门一打开，刚想发作的江云逸顿时收敛了神色，扭头看去发现了沈泽云，立马换上了刚开始那副谄媚的模样。 “哟，泽云回来了，这是带的什么啊？” 沈泽云将保温桶放在了床头，“这是我让阿姨专门煲的汤，给琴川补补身体。” 转而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江琴川，只见她一副柔弱忧心的模样。 由于隔音效果好，沈泽云并未听到二人方才在病房里争吵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琴川，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担心江琴川倒打一耙，站在沈泽云身后的江云逸露出一连凶恶的表情瞪大了眸子威胁着。 江琴川将江云逸的动作尽收眼底，“哎，父亲最近担心熙云街项目的落标，愁得觉都睡不好，泽云你们公司不是主管熙云街吗？能否……” 意犹未尽的话语自然都懂。 第二百零七章 下药 沈泽云义正言辞地拒绝，“琴川，生意场上的事情向来讲究公事公办，伯父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是江氏的竞标书够好我相信也一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自认为已经帮了父亲一把的江琴川，露出惋惜的神色，“啊，父亲还是不要过多担心了。” 原本以为江琴川开窍帮着自己说话，没想到居然遭到如此拒绝，方才还谄媚的笑容转而变得阴沉，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却又不得不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哈哈，是啊琴川，我知道女儿你担心我是好，泽云也说了沈氏会公私分明的，挺好……” 这番话任谁听了都明白里面的勉强，偏偏沈泽云却故作不知一般，硬是顺着他的话茬接了下去。 江云逸只感觉此刻已经要被气得头顶升烟了，此刻头脑中已经有了一套完备的计划。 沈泽云将东西送到，起身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西服，“那伯父、琴川不打扰了，我先回公司了。” 说完便离开了病房，江云逸跟了过去，透过窗子确认了沈泽云是真的离开不会再折返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琴川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爸爸我都说了生意上的事情不是我不帮，是泽云真的从来不让我过问……” 还没等到江琴川话说完，她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下了一巴掌。她怔怔地望向怒气冲冲的江云逸，一只手轻轻捂着被打的脸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江琴川微微垂下头，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从心底涌起的委屈和难过。 “你不是他最爱的人么？只要你出点儿事，这些事情还不好办吗？”男人阴侧侧地声线响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江琴川。 入夜。 江琴川挂断了那通电话后，一个黑衣男子行色匆匆地进入了病房。 冯伟将帽子口罩摘了下来，喘着粗气，“姐，下次就不能提前说吗？你知道这药我多难找吗？” 江琴川丝毫不在意，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在三询问，“你确定这个只是会有反应，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吧？” 知道金主是个什么德行，冯伟也再三地叮嘱了。 “记得把钱打在之前的账户上。” 说完便离开了，他还有事儿要忙呢。 江琴川将一包白色药粉倒入水中搅拌后服下，便昏沉沉地睡去了。 来查房的小护士一下便看出了江琴川不对劲的情况，连忙呼叫了值班医生过来。 几人紧急联系了沈泽云，再次将江琴川推入了手术室里。 得到消息的沈泽云此刻正在公司里面加班，听到这消息仿佛被一股强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颤抖着。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沈泽云直接抓起架子上的外套离开了。 这几天来的次数多了，轻车熟路地便找到了地方。 只见手术室上亮着灯，沈泽云心底猛然一沉。 此时迎面走来了抱着病历本的护士，刚想要开口说话，却遭到了沈泽云劈头盖脸的斥责。 “你们医院干什么吃的？就连照看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又发生意外，你们到底有没有……” 护士显然是没碰到这样架势的家属，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去解释了这件事情。 “孕妇家属您先别激动，我们理解您现在着急的心情，晚上值班护士发现了孕妇有不正常的生命反应，现在我们在做进一步的排查，还请您理解。” 沈泽云内心烦躁，抬手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带，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嘴里暴了一句粗口。 见此情形的护士选择溜之大吉，现在跟家属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半个小时后，医生们排查出了江琴川是服用了与药物相克的右氧氟沙原，这才导致了孕妇短暂的休克挤压腹中的胎儿造成窒息。 又是一次阎王手里抢人，将人给抢救了回来。 门外的手术灯熄灭，江琴川被推了出来，只见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面色苍白如纸，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显得格外柔弱。 氧气罩覆在口鼻处，随着她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 护士将病床推回了之前的普通病房。 病房门外，沈泽云站在护士医生面前，眼里全是天生上位者的冷漠，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倦怠，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站在面前的医生和护士汗颜，弓身解释着。 “江小姐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右氧氟沙原，与平时服用的药物相克产生的休克窒息，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了。” 男人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几人一眼，冷笑出声。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这药是你们开的？” 这话可把他们给吓傻了，连连摆手否认，这可是孕妇禁药，谁不要命了才敢开这药。 沈泽云语调幽转，仍是一派轻蔑，“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值班的小护士死死地掐住衣角，猛然想起，“我想起来了，今晚上查病房的时候我看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进入了江小姐的病房，我以为是家属便没有多管……” “什么？”周围一行人惊愕出声。 为首的医生站了出来，“沈先生，或许江小姐今晚的情况跟这有关系，我们医院开具药物都是有相关的证明和记录的，我先将此事上报，申请调取监控。” 沈泽云感觉自己的思绪被完全淹没，实在是想不通下手之人是谁。 监控室里。 今晚上涉事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师傅一帧一帧调取着监控，终于在晚上十点多时发现了护士所说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但来人显然是做好了准备，全身裹紧了根本得不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沈泽云命令师傅将视频拷贝一份，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将这份视频发给了沈泽云手底下的人，命令他们加急去调查。 这人，沈泽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是晓不得到底是哪个对家。 拖着沉重的步子坐在了病房外，沈泽云感觉思绪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 而这时候手机连响了几声，电话打了过去。 “喂，沈总，您让我调查的人现在已经发您手机上了，若是需要报警的话可以第一时间锁定他的位置。” 第二百零八章 水落石出 “先别忙，继续跟着。” 话毕，便挂断了电话，查看了手机上的信息。 这也是个职业的私家侦探了，真凶必然不是他。 沈泽云轻手轻脚地进入了病房，却听到一阵轻咳，借着床头灯发现江琴川已经苏醒了。 倒了一杯水，喂江琴川喝了下去润润嗓子才觉得舒爽些。 江琴川虚弱地呼吸着，她没想到这药粉的威力竟然如此大，差点儿让她没活过来，心里暗自骂着冯伟。 沈泽云替江琴川掖好了被角，将散在脸上的发丝别在了耳后。 “今天的事情是有人蓄意为之，你放心琴川，你受过的苦我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没想到沈泽云居然查了出来，江琴川语调中不自然地紧张了些。 “泽云，什么意思？不是我短暂休克导致的吗？” 这说辞也确实是推她出来的小护士告诉她的。 只见沈泽云双臂撑在腿上，十指交叉着摩挲着，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是，但是不是平白无故的就导致你休克的，是有人故意下药谋杀。” 江琴川的大脑空白一瞬，只听得见猛烈跳动的心脏，木讷出声。 “泽云，这是什么意思？” 沈泽云将方才调取的监控视频截取了其中一帧画面摆在了江琴川的面前。 “这人你认识吗？” 江琴川的目光愣愣地移在了屏幕上，赫然出现的冯伟让江琴川呼吸一滞，随即故作镇定。 “这人是谁啊？没有见过呢泽云，怎么了？” 沈泽云试图从江琴川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却毫无漏洞。 将手机收回进了口袋，站起了身，“没事，这人是凶手，琴川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没想到冯伟那个蠢货忘记处理监控视频了，如今被人拿捏住了把柄，担心事情暴露的江琴川自然不敢承认与冯伟认识。 揉了揉江琴川的手，语气平淡。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你。”现在他要出去办一件事情。 离开了病房，江琴川一下便慌神了。 沈泽云那意思明摆着是要报警抓冯伟，如今江琴川不敢轻举妄动暴露自己。 不知道该如何与冯伟取得联系的江琴川在病床上死死咬住了手指，目光慌乱无措地转动着，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解决。 江琴川在心中祈祷着冯伟是个有职业道德的私家侦探，不会暴露雇主。 沈泽云刚一走出病房门给私人侦探发去消息锁定冯伟的位置，而后直接打了报警电话，将嫌疑人的位置提供给了警方，警方立刻展开了抓捕。 此时的冯伟正在街边的烧烤摊吃着烤串等着最新一期的足球的比分结束，却突然被抓捕离开。 看见一堆穿着制服的警察，冯伟目光呆滞了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原因为何。 慌乱情况下，冯伟给朋友打了求救信息让他来警局一趟。 好在没有昏了头直接联系江琴川，不然这些事情就全暴露了，更别说拿到酬金了。 警察局内，冯伟对所做的一切拒不接受审问，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让警察也很无奈。 像这样子的泼皮无奈他们碰见的多了，审问不出来作案动机。 而冯伟的朋友楚航得到了消息故作关心的前来探访，在透明审讯室里冯伟并不敢说太多，生怕被警察觉察到蛛丝马迹。 只敢用之前二人的暗号勉强交流完。 而在监控视频里的警察对二人的对话感觉到了摸不着头脑，都是一些交代家常的事情。 楚航照着冯伟的吩咐回到了家里面从里面取出来紧急备用手机，找到了江琴川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而那边的江琴川也因为这件事情不能入眠，安静的氛围中一声响亮的铃声打破了这安静诡异的氛围。 江琴川拿起手机发现了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有些迟疑地接通了。 “喂，江琴川吗？现在冯伟被抓了，因为今晚上的事儿？现在该怎么办啊？” 江琴川的心落了下来，庆幸冯伟是个聪明人知道利用中间人来联系自己。 “这件事情一定要让冯伟认下，你跟他说，酬金翻两倍，如果说问起作案动机的话，就说我小有名气想要借此偷拍我，但是被我的父亲发现了这件事情给教训了一顿怀恨在心才这样做的。” 这件事情没有上升到刑事案件上，只要有合理动机便能解释过去，江琴川方才在房间里一直想着解决办法。 如今有了中间人传递消息只需要静候结果即可。 电话那头的楚航被江琴川的这一番操作给惊呆了，但如今解决办法只有这么一个，便也答应下来替她传话。 江琴川着手安排一切，给江云逸打去了电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给江云逸，半分胁迫的语气转告他，这是为了他公司的事情才出此下策。 希望江云逸能够着手安排后面的事情。 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出点儿血咬咬牙也是应该的，江云逸便答应了下来。 将江琴川的意愿传递给了冯伟，冯伟内心烦闷，但也无奈答应下来，毕竟酬金翻了两倍，这个时候鱼死网破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只希望江琴川能够帮他争取一下谅解书的权利，他还是不想坐牢。 第二天，警察局。 冯伟故作一番痛心疾首的模样，像是想开了的模样。 对于警察的审问，他装作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将罪责全都拦在了自己身上，添油加醋地指控了江琴川的行为对他的自尊心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像这样怀恨在心的私生每年都要往局子里面送几个，这些警察们也都习惯了，自然也就默认了冯伟所说的一切。 走访调查了一番江云逸发现事情确实如此，在警察指控的证据下江云逸装模作样地想要冲进警察局里泄愤出气，让警察们相信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将这件事情的调查结果转告给了沈泽云，想要征得报警人的意见处理。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地就水落石出了，沈泽云去警察局里转了一圈儿，瞧了冯伟发现并不认识。 总觉得心里面怪怪的，沈泽云回到了医院里面。 并未将事情的处理结果第一时间告诉给江琴川，而是想从她的嘴里探探口风。 第二百零九章 双方达成合作 沈泽云扭过头去，目光关切地询问着。 “事情调查结果出来了，具体的判决结果受到犯罪动机、犯罪情节而定。” 江琴川露出一脸困惑的神色，“泽云你能否把凶手的照片给我看看？” 沈泽云想起今天在公安局里，拍了一张凶手的正脸照，昨天晚上的监控里面也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身体，什么都看不出来。 将拍摄的照片给找了出来，递给了江琴川。 望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江琴川故作惊讶。 “天呐！居然是他……” 这番话引起了沈泽云的兴趣，身子微向前倾，眸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 “怎么了琴川？你认识他？” 江琴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神色，眼眸中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这人是我在之前参赛时期遇到的一个私生饭，偷拍我被父亲抓住了，父亲将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紧接着，那惊愕渐渐转化为委屈，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眼神中流露出受伤的情绪。 沈泽云垂下眼眸，将晦暗不明的情绪潜藏，只感觉心被什么东西猛然刺痛，难以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此极端的作案动机就伤害到了江琴川。 “是……然后他一直怀恨在心一直在找机会下手，或许昨晚上就是他等待的机会。” 江琴川不经意地抬眸去瞧沈泽云的反应，猜到了他信了自己的说辞，便大肆将委屈的情绪外泄，哽咽出声。 “什……什么？泽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醒来的时候顶上吊着白晃晃的灯我以为我……” 江琴川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那一双眼眸中盈满了泪花，肩膀微微颤抖着。 这一幕让沈泽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他上前去将江琴川揽入怀中，试图用拥抱安慰着她。 “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可以放心了。” 扑在沈泽云的怀中娇弱地抽泣着，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江琴川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胸膛上，眉心皱得厉害，嘴里只能说着安慰的话语。 “泽云，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你跟宝宝了。” 沈泽云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顺着她的背脊，语调轻柔。 “没事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有我在呢。” 见时机已经成熟，江琴川抽泣颤抖的肩膀微微停了下来，抬头用一双哭红的眸子望向沈泽云。 “泽云，我父亲那个项目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这番话让沈泽云心中起了疑，但并未表露出来。 “怎么好好的，又说起了这个。” 话题说出口之前江琴川便在脑海中排练了千万次。 “江家几十年来都做的小本生意，本以为老实本分平安度日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是遭到了同行妒忌，父亲想要拿下这个项目不再遭人暗算。” 似乎是担心沈泽云不相信一般，江琴川愣愣地撑起了身子。 “熙云街的项目有许多人竞争，之前便出过先例江氏被人抹黑惨痛丢失项目，父亲也只是想给我们这群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罢了。” 商场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可就太多了，光是沈泽云上位以来见识过的，随便拎一件儿出来都可以让江琴川咋舌。 但见江琴川为父着想的心思单纯，仍是一副坚持自己态度的模样，但却出言安慰。 “放心吧，沈氏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发生的，你让伯父好好准备就是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对身体不好。” 熙云街的项目是沈氏一早便选择开发的项目，上来投诚的企业数不胜数，想要走后门塞好处的更是踏破门坎。 熙云街位于本市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如今政府扶持重点打造建设，其收益价值不可估算，对于方案沈泽云一直理念便是择优选择。 江琴川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差异，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没想到沈泽云竟然真是软硬不吃。 “其实父亲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外孙才会如此的，为了我们的生活保障才会如此想要拿下这个项目。” 无奈沈泽云油盐不进，江琴川只好打起了感情牌。 “泽云，就当是为了宝宝好吗？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便没有保障。” 江琴川这番话的意味已经说得很明显了，知道他们沈氏不愿意接纳自己，她便也不强求，只想要孩子平安出生。 即便是沈氏不愿意承认这个孩子，那么他们江家自然会养育。 如今江琴川求的不过是一份保障罢了。 沈泽云露出犹豫地神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关节，这是他思考的惯用动作。 只见沈泽云轻声叹息一口，妥协说道： “那好吧，这件事情具体商量还是得跟伯父商量，我可以考虑给江氏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得看江氏的了。” 知道这已经沈泽云可以给出的最大让步了，只要是考虑江氏，那基本上离合作也就不远了。 终于将心头的一桩难事给真正的了结，江琴川用心舒气一口。 沈氏。 周彩收到沈泽云发来的消息，桌上一堆事儿还没干完又得重新准备一份新的文件，心情犹如被乌云笼罩。 江氏集团…… 周彩猛然想起，这江氏集团不就是江琴川家的公司吗？竟然是沈泽云主动邀请的，天呐，周彩像是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般。 她记得熙云街的项目还没有开始公开竞标，现在就确定下来了，这不是摆明了走后门吗？ “啧啧，一向公私分明的沈总竟然也会为了爱人破例，太可怕了……” 啧啧，周彩心情郁闷地将合同准备好，看来这嚣张跋扈的江琴川还真是当上了沈夫人，以后有她们这些人受的！ 想到这里周彩欲哭无泪，想到江琴川顶着那张纯情小白花的脸疯狂作事的样儿都头疼。 此刻无人吐槽的话她可能真的会郁闷死，坐在工位上疯狂敲着键盘给贺昭薇发去了吐槽的消息。 而那边正在忙着对接项目的贺昭薇粗略地看了一眼儿消息便将手机关了静音，没再理会。 江云逸那边自然高兴，没想到就一晚上的时间江琴川真的将事情给解决了，有种翻身当霸主的感觉，一整天江云逸都异常自信嚣张。 第二百一十章 下马威 “好的沈总，柜子里第三层的文件是吧？” 周彩一只胳膊抵在耳边撑着手机，两只手在柜子里翻找着文件，找到了沈泽云所说的文件，上面赫然出现熙云街几个大字。 将文件拿在手中，另一只手稳稳接住手机，“找到了沈总，下午去对接是吧？” 得到那边的首肯，挂断了电话，周彩弯唇啧啧两声。 回到了工位上，将昨天整理好的文件夹在了一起，准备下午一齐送到江氏。 下午。 周彩特地换上了一身职业装去到了江氏。 想起自己初为前台时受过的委屈和怨气，便放软了态度询问前台关于和沈氏的合作方约在几楼。 本以为来之前沈泽云应该是跟江氏已经打好了招呼的，没想到看前台的反应倒像是不知道这回事儿一般。 前台的陈欣白上下大量一番周彩的模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与轻视，看人下菜碟般忽视了她。 江氏和沈氏有合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提前跟她打招呼，瞧着周彩这模样一看就是小公司的新人职员，这一副愣头青的模样。 若是放她进去了指不定在里面宣传谁的产品呢。 周彩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未发作，只是再次清晰地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而陈欣白还是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着实激怒了周彩。 “诶不是，你听不见吗？怎么干的前台，连个请示都做不来是吧？” 周彩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这些话也是曾经别人骂她时学到的。 眼瞧着这愣头青居然发火了，陈欣白才掀了掀眼皮往上面打去了请示电话。 周彩看着陈欣白的态度从方才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转变恭敬，心中冷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江琴川都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企业文化居然都是如此。 对江氏顿时没了好印象，周彩内心无语，真不知道沈氏这么大个企业怎么会跟江氏谈合作，搞得她像是去求合作一般不被人看重。 陈欣白此时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对不起周小姐，我们江总此时在十楼会客厅里等候您，还请您见谅，因为之前有过小作坊进来宣传劣质产品……” 虽然得到了接受，但周彩还是被气笑了。 小作坊进来宣传劣质产品？她看起来很像吗？ 周彩忍不住周身大量一番，她觉得挺正式的呀！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周彩踏着泄愤的步子离开了。 按照刚才前台的指示去到了对应的楼层。 会议室里，几位高层职员大摇大摆地走进会议室，眼神高高在上地扫过坐在对面的周彩，微微一怔，随即便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怎么派了个半大的小姑娘来？ 周彩保持着应有的礼貌，想要与对方项目跟进人进行初步沟通，但似乎对方并不领情。 只见刚坐下的几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很快便起身，整理了他那不太合身的西装，仍是一副傲慢的姿态。 “周小姐远道而来，但是现在我们有些要紧事需要忙，还麻烦周小姐自己去那边的办公室里稍作休整。” 周彩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意思。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也只能照办了。 抱着那堆文件，去到了他们所说的工位上。 茶水间旁边便是打印机，周彩本想去备份一份文件，却听见了茶水间里的窃窃私语。 “听说那个新来的是沈氏来谈合作的。” 靠在桌子边搅动着咖啡的沈佳雪一脸八卦的模样跟正在打磨咖啡的何念念说着。 何念念将咖啡扣上机子，附和着： “不能吧，看起就是一副新人模样，沈氏那么大的企业怎么会交给这么一个小小的职员来办呢？” 沈佳雪顺着话茬解释，“所以啊，你没看见王哥刚才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啊？现在指示人去整理资料腾空呢！” 听到这儿何念念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啊！项目的对接资料这不是王哥的活儿吗？他这是明摆着仗着人家不懂欺负别人吧，天呐太惨了。” 二人弄完了手中的活儿说了好半天，周彩躲在打印机旁就听了多久。 怪不得今上午那个王德刚一副傲慢的态度，打从进门开始就没把她看进眼里是吧！ 周彩气愤地将手里面的资料撕得个干干净净，扔进了废纸桶里，愤愤地坐回了工位上。 如今江氏的人都以为她是个新人，不肯老实跟她对接项目，但周彩毕竟是初来乍到，也确实是没处理过这样的情况。 便给贺昭薇发去了求救信息，询问贺昭薇的意见该如何破局。 看到周彩这条消息，贺昭薇恍惚，怪不得上午来了之后便没看见她的身影，原来是去了江氏谈项目。 听见了周彩的遭遇，贺昭薇不禁想起了自己初入职场时受到的冷眼和忽视，对方公司以为自己是个空有皮囊的花瓶，也是被指使着干了许多的冤枉活儿。 贺昭薇收敛情绪给了周彩许多关于自己的建议，希望她能够学以致用不被欺负。 得到贺昭薇见解的周彩如同开挂了一般，直接抱着桌子上一堆文件抬脚踢开了王德刚的办公室门。 而此时的王德刚正不知道跟那个小情人甜蜜着呢，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他虎躯一震，正想斥责来的人却发现是周彩。 思量她是沈氏派来的人，再如何也得给人面子，无奈便将电话挂断了，语气仍是不耐。 “周小姐，在沈氏集团的时候没人教……”进门要先敲门吗？ 还没等到他话说话，周彩直接将手中抱着的一堆文件扔在了他的桌上，言辞犀利，掷地有声质问坐着的男人。 “王经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份对接文件应该是贵公司的活儿吧？怎么轮到我们沈氏的手中来干了？” “还是说江氏看不起沈氏，不想诚心求这个合作？嗯？” 既然他们看轻自己，那便用沈氏施压，借他们十条狗胆子也不敢得罪沈氏。 王德刚没想到周彩竟然是个懂的，本以为是个小职员不懂项目中的条条框框便将活儿压在她身上给周彩来了个下马威。 听见沈氏的名号，王德刚再也坐不住了，收敛起了方才那一副傲慢无边的模样。 第二百一十二章 问责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上，里面穿出来的巨大动静顿时吸引了外边儿的人探头查看，王德刚的臭德行没几个人受得了。 本以为这个外来的也会被整治一番，没想到周彩直接硬刚上去，这看得他们一群人热血沸腾啊。 “哎哟周小姐说笑了，这……这是误会啊，怎么小赵给抱错了啊？失误失误，肯定是我那粗心的助理给弄错了！误会一场啊！” 王德刚打着哈哈，想要将此时糊弄过去。 但周彩将贺昭薇的话给听了进去，并不打算简单了结，恰好从王德刚给的资料里，发现了许多处漏洞错误，直接掀他的底子将这些错误一一报了出来。 最后还不紧不慢地解释，“王经理你让我整理的文件我也照办了，里面的错误我也是好心给你指出来了，接下来的就要看王经理如何办了。” 一番话说下来，含着不容置喙的威压，踩着高跟离开了办公室。 而方才那一群探着的脑袋迅速埋了下去，周彩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动静，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回到了工位上，也正是这群人的轻视，才让周彩发现了许多公司内部的问题所在。 给沈泽云汇报去了江氏的问题，项目上的漏洞、公司人员的轻视和不专业、对待工作一副无所谓的消极态度，这样恶劣的企业文化。 随便单拎一条出路都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江氏毕竟是江琴川的母家公司，沈泽云再如何也得给几分薄面。 周彩将这些问题一一上报。 熙云街的项目乃是政府重点扶持，沈氏经手办理，若是做得不好，可是要被问责的，没想到江氏居然用如此消极的态度来应对。 沈泽云闻言抿唇，无声地攥紧了手机，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冷意如同冬日冰霜般刺骨，无奈是答应了江琴川，只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给江云逸打去了电话，毫不顾及他是江琴川父亲的身份，而是站在职场的角度，言辞犀利，掷地有声。 “江总，熙云街的项目可是贵公司努力争取来的，还希望江伯伯认真对待，切勿失去了这宝贵的机会啊，好好地让手底下的人改改消极的态度。” 还没等到那边的江云逸说话，沈泽云直接挂断了电话。 隔着电话也能觉察沈泽云愠怒的情绪。 这项目是主交给王德刚去办的，不就是个对接项目签署合同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都搞砸。 江云逸面色阴沉，眉头紧锁，眼中怒火燃烧，仿佛能将一切点燃，端坐在办公桌前，双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 咬牙切齿地给王德刚打去了电话。 那边的王德刚才被周彩给质问了一通，被下了面子心中满是不爽，却又接到了江云逸的电话。 毕恭毕敬地捧着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江总。” 那头传来如洪钟般的怒骂。 “王德刚你怎么干事的？让你他妈签个合同都办不好是吧？能干干不能干滚！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搞定……” 被江云逸劈头盖脸地痛骂的一通，王德刚点头哈腰的模样让办公室外的众人也看在了眼里。 顿时对那边工位上的周彩避之如蛇蝎，不敢小觑。 紧急召开了临时会议，加班加点地将王德刚该干的活儿给平摊给了其余人，赶在第二天之前整理好。 这些同事们熬了个大夜才将计划书赶制好，个个对王德刚有怒不敢言。 第二天拿着那计划书毕恭毕敬地去跟周彩重新谈了项目。 短短一天，三百六十度态度大反转，让办公室里的人看了都惊掉了下巴，比看见流星还惊讶。 周彩这才将计划顺利推进。 不愧是贺昭薇，给出的建议真是神了，果真是将他们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结束后，周彩坐在工位上悠闲地吃着水果，等候着他们下一进度的计划书赶过来，给贺昭薇打去了感谢电话。 “薇薇姐，神机妙算啊你，真是把他们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可算是正常推进项目了！” 周彩说得含着一块儿哈密瓜入嘴，几分得意的神色溢出。 此刻的贺昭薇正对接完新项目，听见周彩的好消息也不禁内心欣喜。 “是吗？那可太好了，说明你还是有天赋嘛！” 此刻二人都闲着，周彩将这件事情前因后果全数告诉给了贺昭薇，夸赞着贺昭薇给她出的主意秒。 而这一切被江琴川安插在公司里的眼线给听了个全去，偷偷汇报给了江琴川。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有贺昭薇参与搅和，气得江琴川狠心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江琴川面容狰狞，原本虚弱的面庞此刻也因愤怒而显得有些苍白扭曲，双目圆睁，眼中满是怒火与不甘。 “贺昭薇！怎么哪儿都有你啊！去死——” “啊——” 牵动了情绪，江琴川感觉到肚子猛然一紧，如同坠腹之痛一般。 原本虚弱的面庞上更显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原本娇艳的，江琴川虚弱地靠在床头，一只手放在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恐惧。 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床，撑着身子往上，费劲了所有力气才按下呼叫铃。 江琴川艰难的喘息着，发出微弱的呻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软绵绵地坠了下去。 听见江琴川病房再次响起呼叫铃，护士内心烦闷无语，心中暗自腹诽着，伺候这床病人就跟那个伺候王母娘娘一般。 终于是赶在了江琴川昏迷过去的前一刻，护士进入了病房。 眼瞧着江琴川如此模样，护士也顿时慌了，怎么就这一转眼儿的功夫，她又晕倒了，护士立马掉头叫了医生过来对江琴川进行紧急处理。 “准备吸氧设备！监测生命体征！”主治医师的声音果断而有力。 护士们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医生的命令，再次排查江琴川的身体状况。 “注射保胎药物！”主治医师的声音响起，护士迅速行动。 …… 半个小时后江琴川才脱离生命危险，再次回到了普通病房里。 等到江琴川悠悠转醒，等候在床边的护士再做了一次记录。 “江小姐，您的身体多次受损，若是再有情绪过激或者其他伤害母体的行为，恐怕腹中胎儿……还请江小姐平度心情，安心保胎。” 第二百一十三章 阴晴不定的大老板 距离沈泽云约定的工作合同，忙完这个季度便可以离开了，好在只剩下最后的一天了。 将日历又撕下了一张，翻看了后面一页，贺昭薇上扬起嘴角，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这份即将到来的自由让她的心情格外舒畅。 贺昭薇的动作比以往更加麻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手头的工作，奔赴新的开始。 这段时间在沈氏的工作虽算不得轻松，倒也算过得充实，若是放在以前，只要每天能够跟沈泽云待在一起，这绝对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几乎将自己学到的东西不竭余力地全部教给了周彩，而小姑娘也十分的争气，成长速度非常快，如今是可以独当一面了。 虽言传身教，但贺昭薇仍觉得这其中的曲折仍需她自己去经历一番才得真知。 恰好这时候，手机弹进来了一条短信。 “尊敬的沈泽云、贺昭薇，你们的离婚冷静期已于11月13日结束。请在接下来的7个工作日内，携带相关证件共同前往a市婚姻登记处，地址于a市朝阳大道第172号，办理离婚手续。办公时间一般为周一至周五（法定节假日除外）上午9：00-11：30，下午14：00-17：30。” 拿起手机查看了短信，贺昭薇恍惚一瞬，竟然一个月这么快就过去了，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从心底深处绽放出来的喜悦。 既然自己都已经收到了消息，那么沈泽云必然也收到了。 将电话给沈泽云拨了过去。 此刻的沈泽云正郁闷烦躁，瞧见了贺昭薇打来的电话，纠结一番后还是将电话接起。 “喂——” 一直没有回应，贺昭薇都打算把电话挂断了。 “喂，沈泽云，发到你手机上的那条短信看见了吧？我们商量个合适的时间去把证领了吧！” 果然是为了离婚证而来的，沈泽云头一次生出了想要当缩头乌龟的感觉。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动静，贺昭薇迟疑地将手机放下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还认真地确认了名字。 重新扣上，“喂？” 那边沉默的沈泽云紧抿着嘴唇，下颌绷得紧紧的，脸上的线条如同被冰封般冷峻。 “我现在在开会，挂了。” 言简意赅的说完，慌乱地将电话挂断。 看着熄灭的屏幕，沈泽云竟感到松了一口气。 转而沈泽云的面上浮现出一丝阴沉，她就这么想离婚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沈家？ 突然被挂断的电话贺昭薇紧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精致的面容此刻染上一层愠怒，秀眉紧蹙，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不是，他有病吧？急着离婚的不是他吗？如今给他腾位置他倒是不乐意了。 方才还舒畅的心情顿时升腾起一丝不悦，抬眸瞥向桌边的台历，贺昭薇深呼吸着，将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紧蹙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不气不气，生气是给魔鬼留机会。 而沈泽云的事后联系直到贺昭薇完成工作离开公司后都没了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连个浪花儿都没有。 在家休息的贺昭薇耐着性子在对话框里发去了信息，理解他工作忙便不打电话催了，没想到连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贺昭薇不知道的是，这几天的沈氏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乌云笼罩着每一个角落，员工们连叫苦都不敢。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却无人敢打破的沉闷，员工们都低着头，敲着自己的键盘，却又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偷瞄四周。 这几天光是打回来的策划案就已经有了七八版了，市场营销部的推广方案也被怒骂毫无新意，扬言改不好直接滚蛋。 策划组顶着巨大的压力地进行了第四次的汇报会议，面前的策划案已经改得面目全非，有种畸形的完美感。 策划组组长齐彬双手合十闭眼祈祷着，不求老板表扬，只求平安归来！ 会议室里的气压随着沈泽云的到来骤降，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一旁坐着的副组黎初控制不住地周身颤抖一番，将面前的策划案捏紧了些。 周彩将最新一版的策划方案轻手轻脚地放在了沈泽云的面前，生怕自己也不小心触怒了这位爷。 沈泽云坐在上位，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捏了捏眉心，对于一旁小心翼翼的齐彬挥了挥手。 只见他剑眉紧锁，眼神冷却如冰，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开始吧。” 齐彬听到指令，赶紧将ppt调动了出来拿着激光笔，按照自己曾预设的那样演讲着。 从事这行业这么多年，不能说完全把控市场规律，但风靡的东西多少是能够嗅到一些的，这几天改方案已经要让他改到怀疑人生了。 瞧着沈泽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齐彬捏了一把汗，不知道那大老板在听没有。 沈泽云掀了掀眼皮，将桌上放着的策划书拿起随意翻看了几页，忍不住被里面的东西气笑了。 瞧见沈泽云这一反应，吓得齐彬都不敢再接着讲下去，怔愣了一瞬。 底下的黎初用眼神疯狂暗示着，打着手势，齐彬这才反应过来，接着分析了下去。 嘭—— 突如其来地动静突兀地打破了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平静，众人皆是周身一震。 沈泽云将策划方案冷不丁地扔在了桌子上，抬眸正巧发现到了这一页。 “你对比昨年和上一个季度的总成数据有没有去数据库里对？昨年的数据早就更新了你不知道？” “还有我看到了你们对于上一个季度的艾欧璀璨系列衍生了一条支线出来，但没有考虑过原材料供应的昂贵，工艺制作投入的人力物力成本，还有潜在风险，这条支线完全是赔本买卖。” 齐彬本想提出后面有解决方案仍然被沈泽云一一否决，痛斥一通。 沈泽云挺直脊背，骤然起身，双手看似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冷嗤出声。 “若是这么点儿事儿还干不好的话，你们也可以准备收拾东西滚蛋了。” 说完便抬脚离开了，周彩弓着身子，紧抿双唇，十分有眼力见儿地上前去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临走前同情地看了一眼儿策划组的同事们，全然忽略了这几天自己被怎么骂过来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冷静期到了 被痛斥一通的策划组头上仿佛掩盖了一层厚厚的乌云，挥之不去。 瞧见着几人回来了，公司里的人既是好奇又是同情的目光投向几人，似有壮士牺牲之感。 但却无一人敢上前搭话闲聊，这几天公司里的气压冷得可怕，人人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试探大老板的底线。 好在他们有一个没有老板的八卦小群。 看着策划组的员工们都回来了，众人皆是心照不宣地打开了群聊。 花果山猴王：“齐壮士，情况如何？” 齐云驾雾：“别说了，大老板没把我开了我都谢天谢地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齐彬在公司里也算是资质的老员工了。 “不是吧彬哥，这么惨，那我们这些卑微小员工怎么办啊啊啊啊…” “老板最近是来大姨夫了吗？怎么阴晴不定的啊，求土方子治好暴躁老板！” “惊！难道老板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所以才在公司大发雷霆？” 一时间众人的话题瞬间偏了头，开始激烈讨论起来沈泽云为何突然脾气如此暴躁。 贺昭薇一直没将小群设置成为免打扰，有时候群里面的活宝儿们确实是能缓解工作之余的压力。 此刻躺在家里悠闲地享受生活的贺昭薇被手机瞪瞪瞪弹出来的99+给惊呆了，平日里小群里偶尔会吐槽个几句，但是从来没有过如此阵仗。 点进去大致浏览了一下大家的话题，明白了是沈泽云又开始发疯了。 猜测老板的各种原因都有，甚至是孩子不是沈泽云的都有，贺昭薇站在打工人的角度一时之间不忍笑出声。 如今是真正彻底地离开沈氏了，再留在这个八卦小群里不合适了。 期间贺昭薇并未发出任何言论，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点了退群。 群里面还是激烈讨论着，这一条退群消息如同炸弹一般，一时之间让众人安静下来。 “等等……我没看错的话，刚刚薇薇姐是退群了吧？” “好像是的。” “她不会去跟老板告状吧？”一位刚来没几个月的妹子弱弱地问了一嘴。 群里立马铺天盖地地否认。 “不可能，薇薇姐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要是薇姐真干得出来这种事儿，咱们这个八卦群早就被端了。” …… 后来群里面的声明言论贺昭薇自然也没看见。 同群的有加了贺昭薇好友的便去私信她。 本以为退群之后会清静些，忽然手机弹出来两三条消息，一个顶着萨摩耶小狗头像的妹子私信了她。 在沈氏时，贺昭薇跟楚宁的关系倒还算不错，此刻她发来消息贺昭薇倒也不算意外。 “薇薇姐，你怎么退群了啊！” “呜呜呜” “［可怜小狗emoji.］”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辞而别倒也不礼貌，毕竟是曾经一起共事的同事。 “如今我已经离开沈氏了，再待在群里面不合适了吧［哈哈.emoji］” 那边很快便回了消息，明显是等在聊天框的。 “啊……薇薇姐你还会像这次一样从天而降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问住了她，“emmm，这个，不知道耶。” 万一以后沈老爷子真再次找她帮忙，若是有空的话也不可能不回来，便并未将话说死，敷衍了过去。 “哎，薇薇姐还记得昨年冬天的时候，最冷的时候你请我们吃糖炒栗子我可是记了一个冬天呢！” 那头的楚宁开始追忆往昔，找了好久流露出对贺昭薇的不舍。 只是贺昭薇倒是没有太大感觉，天南海北的过客的太多了，若是每一个都悲春伤秋的，她每天都不用做事了，只用悲伤了。 但对于小姑娘到时候不愿意太残忍，只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 好在也并未闲聊太久，因为他们的策划书再次被打下来了。 休息了两天调整好了作息，贺昭薇还是回了碧湾村，而颜可也被安排在了碧湾村替她监工。 这天下午陆宁月联系了贺昭薇。 回到了医院，办公室里。 陆宁月将联系到的国外设备资料递给了贺昭薇。 上面大大小小精细仪器的名称看得贺昭薇眼花缭乱，不是专业人士的她仿佛在看天书一般。 瞧见贺昭薇露出疑惑的神色，陆宁月解释道： “贺小姐，这上面是目前将病人转移至碧湾村必需的医疗器材，我已经帮你联系到了国外的设备公司，只要可以，这几天就可以准备清关手续了，配送过来了。” 贺昭薇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行，我先回去看看小院的情况如何了再给你回复可以吧？” 这几天在准备清关手续，就等着小院儿建成，缴纳关税等其他费用就可以运输回来了。 给碧湾村项目负责人打去了电话，这段时间全力修筑小院，基本上第一遍换气已经结束，达到了常人居住的标准了。 但贺昭薇要求再换气一遍，为了哥哥的身体着想，将这一进度汇报了上去。 贺昭薇给了陆宁月一个准确的答复，开始缴纳清关税费，如今又是了却了心头一桩事儿，静等设备到来了。 贺昭薇将私人医院需要具备医疗器械经营许可证和营业执照这些经办的手续全都发给了陆宁月，陆宁月提交给了相关部门。 将设备的照片、铭牌、设备技术参数、最终用途、中文说明书按照设备公司方提供的一并提交给了相关单位。 但偏偏问题就出在了这里，设备精细零件太多陆宁月亲自盯着并未出错，偏偏是一个普通的零件并未备注，给卡在了海关。 如今设备被扣留在了海关，递交上去的清关税费也被退了回来。 得到了这一消息的贺昭薇心底一颤，总感觉这几天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果然是出了问题。 被扣留的设备需要承办方提供相关证明文件，配合海关检查与调查，具体的判定结果还是需要海关那边的判定标准才能知道。 而贺昭薇并非相关专业人士，并不知晓那一普通零件属于禁止进口的物品还是未获得相关的认证或许可与申报的设备信息不符具体那一问题。 被海关通知后，贺昭薇带着医院的相关证明文件和医疗器械经营许可证都带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找上公司 距离办理离婚手续还有四天，贺昭薇心想这件事情该提上日程了，若是错过了这一周，想要再拿到离婚证又得等上一个月。 贺昭薇窝在沙发上面，拿抱枕抵着下巴，掏出了手机。 对话框中上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贺昭薇发去的消息，没有一丝回应。 从昨天退出的群里不难得知，集团上下似乎不太好过。 担心贸然打去电话沈泽云又是在开会，贺昭薇选择再发去一条消息提醒一下对方。 消息发出后贺昭薇便将前不久刚拿的医疗器械许可证找了出来，给许如蕴发去了消息询问了相关情况。 担心因为这个没有备份的零件对后续造成影响，虽然已经解决了。 详细得了解了整个事情，贺昭薇扭头看向窗外，难得今天有个好天气，夕阳快要坠出天际，落日的余晖如一层金色的薄纱，轻轻覆盖在城市之上。 对面的高楼在晚霞的映照下，轮廓被勾勒得格外分明，仿佛一座座金色的城堡。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太阳迅速落下，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灰蓝色。 意识到已经一下午过去了，贺昭薇将手机打开，二人的聊天对话框中仍是只有贺昭薇一个的消息停留在界面上。 推算着时间，贺昭薇将电话给拨了过去，一如既往地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听着嘈杂的声音渐远。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响起，“喂——” “沈泽云，这一周工作日就剩下这么几天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把离婚证领了啊，过了又得再等一个月了！” 难得通一次电话，没想到竟然又是来说这事儿，本就阴雨绵绵的心情更添一丝怒意。 “过几天再说吧，这几天有事情要忙。” 贺昭薇听到这话几分恼意，坐直了身子。 “诶，不是这个过几天……” 还没等到贺昭薇的话讲完，那边便出言打断了她，“在开会呢有事后面说。” 说完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诶，不是……我？”贺昭薇望着那被挂断的电话，气得将怀中的抱枕狠捶了好几下。 这摆明了是躲着她，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但知晓他一定是在拖延时间。 今天登记处的人都已经下班了，贺昭薇再去公司逮他也没用了。 第二天一早。 如同往常上班一样，贺昭薇早早地便起来了，换了一套新衣服将自己收拾地利落干净带着相关证件去了沈氏。 小区附近地理位置优越，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早餐的香气。 贺昭薇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尝过这边的早餐，循着香气随便找了一家街边小店。 小店不大，却有烟火气，热气腾腾的蒸笼里散发着包子的香味，贺昭薇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包子和一碗豆浆。 吃饱喝足后打车去了沈氏。 比往常上班要晚一个多小时，贺昭薇进入公司，不少的人再次认出了她，几分汗颜地同她们打着招呼。 总是一来一回地让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在电梯直升顶层，路上没再碰见其他人。 瞧见了周彩抱着一堆文件在工位旁一脸踌躇的模样。 “周彩，你在这儿转悠干嘛呢？”贺昭薇上前去搭话。 瞧见来人是贺昭薇，竟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薇薇姐！你来啦？” “别提了，这几天沈总跟那个更年期来了一样大发雷霆，公司上下无一辛免，我这儿是季度考核报告呢，得送去给沈总。” 贺昭薇的面上仍有一丝困惑，“那你直接拿去给他不就完了？他说什么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顺着他走不会被骂很惨的！” 沈泽云阴晴不定的时候贺昭薇又不是不知道，前几年的时候也算是摸清了点儿他的脾性。 周彩自然知道这套职场生存法则，但偏偏是如今办公室里有其他人挨着骂，她不想进去当炮灰… 只见周彩将目光为难地望向总裁办公室。 周彩的工位距离总裁办公室算不上很远，依稀能听见里面如雷贯耳般的怒骂声。 顶着巨大的压力，正打算敲响沈泽云的门，这时候推广组的几位从里面走了出来，个个脸上一脸阴雨样。 颇为同情地看了看方才的同事。 将文件抱了进去，此刻的沈泽云正站在巨大落地窗前，一身黑色衬衫将他的身材曲线勾勒地十分完美，瞧着那宽肩细腰大长腿。 一时间竟然看迷了眼，周彩暗自感叹。 若是老板这脾气能再好点儿不止公司整个a市多少小姑娘得摆到在他石榴裙下呀！仔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少。 “沈总，这里是这个季度的考核报告请您过目，然后就是贺昭薇小姐过来了，需要现在帮您接见吗？”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明显怔愣了一瞬，垂下头来，眸中愠怒渐浓。 这女人竟然为了离婚证的事情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来公司，之前想让她在公司留下帮忙都是百般推辞的模样。 但现在也是无法再逃避了，还是让周彩将人带了进来。 贺昭薇进到了办公室，坐在了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上，沈泽云转过身来走近，松了脖子上的一颗扣子。 瞧着男人眸中仍带有一丝火气，便好言说道：“沈总，如今办理离婚证的工作日期已经没几天了，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去把证拿了？” 不经意扫过沈泽云的脸，试探问道，“不如就现在？” 他的眼皮轻掀，与面上的波澜不惊相反，眸眸中似乎凝结了几片冰花般，笼罩在一团幽寂的怒火中不见融化。 “所以……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沈家？” 贺昭薇被他这幅莫名的态度点燃，“什么叫我急着离开沈家离婚不是你想要的吗？现在又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沈泽云的脸色变得更为阴沉，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觉得如今你离开沈家还能有什么好的生活？找一份几千块的工作，住在租的小破屋子里，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沈泽云出言讽刺。 “对了还有你那拖油瓶哥哥贺朝阳，你的工资都不够养活你自己更别说他了，还是个病号，每个月搭医药费都将可以把你拖垮。” 第二百一十六章 谈崩 “沈泽云！你混蛋！你不许提起我哥哥的名字！” 贺昭薇的柳眉倒竖，眼眸中怒意溢出，紧咬的牙关让腮边微微鼓起，脸色也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竭尽心力地斥责了一通对面轻浮的男人。 显然是没想到贺昭薇会发这么大的火气，被下了面子的男人也染上一丝怒意。 “就算是有爷爷分给你的财产，你以为你离开了沈家还能像从前一样优越的生活吗？不如你自己掂量掂量清楚！” 被沈泽云这一番迷之发言给气笑了，只见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双拳紧握，指关节处显现出一丝苍白。 原来这么多年这男人竟然是如此想的自己，真以为是在他沈家过上了荣华富贵的日子了。 想起自己在沈家不被重视任人欺负时无助的模样，为了哥哥的医药费自己拼命挣钱的艰辛模样，到头来他竟然以为这一切的功劳都应该归功于沈家。 似乎都忘了，在那场意外之前她也曾是个令人艳羡的小公主了。 “你又有什么资格提起贺朝阳的名字，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当年在灾祸面前若不是我的父母双亲还有贺朝阳，你现在的尸体都快只剩下骨肉了！” 对于贺朝阳，贺昭薇从来都没有想过想要他们沈家感恩戴德刻进族谱，毕竟父母双亲和哥哥都是顶顶好顶顶善良的人，若是重开一次她相信他们还是会做这样的决定。 只是如今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感恩之心甚至是一点儿也不尊重自己的哥哥。 明显看得出沈泽云身形一怔，只见他紧抿着嘴唇，下颌绷得紧紧的，脸上的线条如同被冰封般冷峻。 “还真是会跟自己邀功，难道救我之人我自己不清楚吗？若不是琴川……算了，总想要用恩情来胁迫我，可笑，你们都把算盘打错了。” 没想到这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听见江琴川的名字，果然是把他的白月光放在心上，居然将救命恩人的头衔都安在她身上。 不禁让贺昭薇感到一阵心寒，自己的哥哥居然救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执迷不悟的人。 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贺昭薇死咬着下唇，硬生生地将眼睛里的泪水憋了回去，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好，好！跟你这样的人没法沟通了。” “你要纠缠是吧？不离婚？那就等着收法律文书吧！” 话毕，贺昭薇直接抓起包摔门离开。 而在工位上签收文件的周彩被吓得一激灵，止不住周身一颤，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去，只见贺昭薇气愤离开的模样。 瞧着那神色不太对劲儿，她从未见过贺昭薇发过如此大的火气，面对同事也是和蔼可亲的形象。 还没等到周彩接着想下去，办公室里又传出了一阵巨响。 沈泽云反应过来时贺昭薇便摔门离开，放在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第一次沈泽云感觉事情不受他的控制。 脸色愈发阴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双目殷红地盯着那杯给贺昭薇倒的水，怒意上头直接将桌上的杯盏摔在了方才贺昭薇离开的地方。 这下轮到沈泽云发火了，周彩听到门内的动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是好奇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公司里的员工对沈泽云保持着尊敬而又畏惧的态度，这段时间周彩也战战兢兢地讨生活。 而贺昭薇却丝毫不畏惧，不仅仅是现在，放在之前也是不平不淡地态度。 向来和善的贺昭薇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居然敢在如同阎罗般可怖的沈泽云面前摔门离开，仿佛是踩到沈泽云的雷区上蹦迪一般。 周彩不禁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甚至是臆想到了最近沈泽云在公司里大刀阔斧地整改发脾气是否也同贺昭薇有关系。 算了算时间，似乎也对得上贺昭薇离开公司的日子。 忽然感觉到生活中有了一丝趣味，周彩觉得自己真是胆大了，竟然敢歪歪臆想老板。 想起沈泽云如冰川般的面庞，吓得周彩赶紧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重新伏案工作了。 贺昭薇气冲冲地离开了沈氏，在路边随便拦了一辆车回家。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儿怒气冲冲的贺昭薇，不禁说话都温柔了几分。 “姑娘，去哪儿呀？” 并未将情绪带给其他人，语气不平不淡，“盛阳小区，师傅。” 下车时给师傅扫过去了打车钱，却不小心将包里的证件给抖了出来。 从地上捡起来那纸协议，贺昭薇方才平复好的情绪再次升腾。 回到了家中，径直走向厨房，一把拿起水杯，装满了水，将其一股脑地灌入口中，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一丝凉意，因愤怒而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稳了一些。 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发出刺耳的一声，贺昭薇撑在岛台边，用手背擦去了嘴边的水渍。 从包里粗暴地翻出了手机，找到了许如蕴的电话打了过去。 许是许如蕴刚忙完，刚一打过去便接起了电话。 “喂，薇薇，你可终于想起我啦？” 贺昭薇吐出一口郁结之气，“蕴蕴，现在起诉离婚需要准备些什么？” 听到这里的许如蕴，将最后一摞资料放在了架子上面，拿起手机将免提关闭，面色凝重几分。 “薇薇，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人离婚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现在竟然要起诉离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泽云那个死人现在又发疯拖延时间，三十天冷静期办理时间都快要过去了，我现在等不了一个月了，我只想起诉离婚。” 啊……？难道不是沈泽云想要离婚的吗？许如蕴对现在的情况蒙圈了，但见此刻贺昭薇对沈泽云的态度，她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薇薇，有些时候不是那么容易的，起诉离婚的话对面是强大的沈氏集团……” 虽离婚案件不再她的擅长领域，但还算了解一二，许如蕴没将话说完，但意味也很明显了，若真要闹上法庭，贺昭薇胜诉的概率不算大，但也并不是没有。 “呵，明明离婚是他求来的，现在又反悔，那我只能采取法律手段了，胜诉这件事情就不用担心了，不论怎样我都要把这婚离掉！” 原本她确实是想要好聚好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