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安》 第1章 初见 西风应时筋角坚,承露牧马水草冷。 蒙古的清晨分外明亮,阳光铺满整个古镇,小石路上印着露水照的发亮。这座部落不似那些热门的网红打卡古城,没有过多的人流与吵闹,也没有过度商业化的小店。每一个门店都透露着当地的特色,但只有一座小院子例外,在充满历史的房屋中,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门外刷成了暖黄色搭配着木门与木招牌,门口种满了鲜花、多肉,不似蒙古的狂野、豪放,带着一丝江南的唯美气息。 一辆6轮货车停在门口,按响的汽笛声仿佛吵醒了这座城,路过的当地人皱眉瞪了一眼车上的两个男人。两人下车,一高一矮,但身形都很壮硕,矮的小伙子身上穿着7号快递的黄色工作服,站在小店门口大喊道:“小明~快出来,快递到了!”一口当地话。 木门很快从内打开,小姑娘探头探脑从里往外看:“哥~咦~浮大哥!” 男人一手抱着两个大麻袋,冲着小姑娘点头打招呼:“好久不见,明丫头,长这么高了。” 略微泛黄的肤色上透出一点殷红:“浮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货车里拿出拖车的小哥,见亲妹妹只知道跟男人说话,直接打断:“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还偷懒,快来拉货,小心等会儿你老板出来骂你!” 小明叉腰:“哼,本来就是你的活,谁让你拉浮大哥过来的。” “这不是你们的快递太多了嘛,快递站人手本来就不够,还要单独给你送一趟!” 小姑娘明显不服气:“干啥,楠姐给钱的好不好!” 被喊浮大哥的男人一语不言,将10个大箱子又从货车里搬出:“差不多了,走了,小明,拉到哪里?” “哦哦哦~浮大哥,跟我来。” 小姑娘将两人领进院子里,院中有一池水,布局很讲究,没有破坏当地的泥土地,铺着白色的砂石,一颗颗小树下长着自由生长的小草,进门便是3个小桌子和矮凳,这里阳光强烈,一早遮阳伞便被打开,阴影处透着一丝凉爽。 男人的眼眸泛着一丝金色,望着那些布局:“小明,你老板是个南方人?”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将两人从门口外后面领:“是呀~人可好了,可能干了。” “可不,一个月4000块钱,还包吃呢,啥脏活累活都没有。用你这个懒鬼,真可惜了。”小明的哥哥在后头羡慕的出声。 “齐木德图尔!你才是个懒鬼!我每天可忙了好不好,每天一早就要过来浇水,接网单、当客服,还要做干花和蜡烛呢!” 小姑娘炸毛,在这里被骂懒鬼是很不好的,当地以勤劳、手作为荣。 这个院落很大也很方正,中间建了一栋三楼小屋,男人听着小明一点一点跟他介绍,这个铺子是老板自己买的地盖的房子,主要做香薰蜡烛、干花摆件、石膏的生意,取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风飐,3层楼的房子,一楼是卖场、二楼是工坊、三楼才是仓库,老板为了省事还在后院建了一个小型电梯,专门用来搬货。 后院里还有一栋二层楼的小房子,听小明的意思,后院这个是老板的私宅,门口一黑一白两条狗睡在地垫上,估计是玩的太累了,见到有声音,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闭上眼眯着了。 图尔从三楼放完快递,四处打量:“这里是真舒服,湿润润的,哎,楠姐呢?” “楠姐去送货了,前面黑山那边的民宿订了一批货,按约定是今天送过去。” “哟~又要有提成了是吧?今晚给我买牛肉吃?” “你一个哥哥,成天问小的要吃的,你好意思吗?”小丫头一脚踹在图尔屁股上,兄妹俩打打闹闹出了门。 打闹归打闹,临走时,小明还是塞了一包吃的给图尔:“中午别不吃饭啊,这是楠姐昨天炖的山药蛋牛腩,你们热着吃哈!” “哎~有口福了!” 图尔收好便开车离开,看着后视镜里还在招手的小明,嘲笑的跟身旁的男人说话:“浮哥,你看这丫头,从小就喜欢你。” “这家老板什么人?”男人没有接图尔的话茬。 图尔一愣,很认真的回答道:“浮哥你放心哈,这楠姐一来,政府和镇上就留意过了,那会儿你们部队前脚刚走吧,镇上特地去查了户口,本分干净人。” 男人点头,货车慢慢开出部落,部落的地面不平,经常容易刮花车子,所以大部分人拉货还是用马车,大件的快递也只送到驿站,风飐的老板给了驿站每单100块的配送费,所以图尔每次都跟快递站的兄弟换着来送。 “哎~浮哥,我跟你说,那楠姐看着可年轻了,听小明说,今年好像28吧,但是贼有钱,重点贼漂亮,我额吉常说,太漂亮太有钱的阿图玛,可能都在外面做不好的事情。” 男人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打开车窗,深吸了一口:“别乱说。” “怎么是乱说,你看你之前那个对象,不就是,长得太漂亮的,容易跟别人跑,坏心眼多。” 过了许久,男人都没有回话,图尔眯着小眼睛,斜看打量,自知自己说错话,便不敢再说话。车子开了许久,开到大路上,太阳已经不似早上那么温柔,晒得两人脸上发烫,男人从口袋掏出墨镜,便看到一辆白色越野停在路边上。 车牌是当地的,但是很突兀的停在路边,估计是车子出问题了,没等男人开口,图尔就将车停在了越野旁边,按响喇叭:“楠姐!这是怎么了?” 男人这才看见她,确如图尔所说很漂亮,一条普通的水洗牛仔裤,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带,纤细的腰身从车盘底部翻出,露出肌肉线条,及腰的黑发随意扎在脑后。见有陌生人女人从副座上拿出外套穿上:“没事~刚刚底盘刮了一下,我看有没有事儿。这位是新同事?” 一双杏眼望向图尔身旁的男人,两人下车:“不是,这是我大哥~今天回来帮我,快递刚给你送过去哈。” “你好,我叫南楠。” “你好,永谢布浮猋。” 雪白遇上黝黑,纤细柔软遇上修长有力,两人握手,短暂一秒便离开。 “浮猋?” 男人点头,低头看向他名字的女人:“怎么?” 两个红润的扎兰屯沙果被丢到浮猋手上,女人跳着上车:“拜拜啦~” 车开得很快,快的让男人眉头微皱,摸着手上还是冰凉的沙果。 南楠开到小镇附近,又去维修站确认了一下车况,到达店里已经是中午了,部落里已经开始热闹一起来,小明在店内做着咖啡招待客人,几个打扮游客相貌的小姑娘站在香薰蜡牌那里挑选:“哎~你看,这个做得好精致,比网上卖的都还便宜。”另一位姑娘连连点头,几人挑选了几个就准备去收银台结账。 南楠看了一眼有些忙碌的小明,穿上围裙便进了吧台:“您好,6件商品一起264元,微信、还是支付宝?” 小姑娘望向南楠,愣了几秒:“哦哦~微信。” “好的,这边扫码哦~” 几人一边掏手机一边小声唏嘘着:“这是老板吗?长得好好看。” 南楠不像当地人有着紫外线下健康的亚黑色肌肤,雪白的肌肤衬着黑眸明亮,明眸皓齿声音甜美,之前有不少网红博主要求和她合影宣传,都被一一拒绝了。 “小姐姐,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小明忙完便过来回答:“是呀~这是我们的老板。” 姑娘们嬉笑着:“你长得真好看~” 南楠微笑点头:“谢谢,你们是毕业旅游?” “是的呀~今年大学毕业了。” 小明很羡慕的看着姑娘们慢慢离开:“真好。” 一双手拍在有些失落的小姑娘头顶:“你好好复习,今年也能跟她们一样出去看看。” “楠姐,大城市真的很好吗?我听说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名牌名人。” 纤细的身影转过身:“你会很想念这里的。” 小明今年19了,按道理早就应该去上大学,但是这里的经济是这两年才开始发达起来,在公路和国道建立前一直是比较落后的。家里除了哥哥图尔是个高中生,家里还有三个兄长都是初中毕业便早早出来放牧,补贴家用。 这里考出去的大学生没有几个,教育、医疗都比其他地方要慢一些,小明今年也是高中毕业,家里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条件,只能休学。 “楠姐,你是京都人吧?那边工作很辛苦吗?你都来两年了,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 南楠保持微笑着:“活干完了?天天打听。” “您好,这个蜡烛是多少钱啊?没有标价呢。”一旁的客人将南楠喊了过去。 “这个是纯天然的大豆蜡和蜂蜡做的,是199元。” 风飐在网站上还是比较有名气的,大多客人都会买一些伴手礼带回去,南楠会放一些部落特色的花草,也会做一些特色民族风的造型,很多客人都比较喜欢。 忙忙碌碌一下午,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两人端着隔壁饭店做的餐点坐在校园的石桌上,一荤一素,吃的津津有味。吃完晚餐固定的时间,小明会在楼上工坊帮南楠做一些活,有时候遇到技术难度比较高的,南楠就自己动手,小明则在一旁学习功课,遇上不会的问题就来请教。对于小明来说,南楠是一个大姐姐一样的存在,很可靠十分值得信任,但就像一层迷雾。 南楠两年前刚到部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自己找村委买了块地皮,然后托关系找到了当地靠谱一点的老师傅,半半拉拉将小院建了一年才建好。附近很多阿婶阿叔都很好奇她是来干什么的,但是南楠为人厚道也大方,施工前就跟附近的邻居打好了招呼,一个人住在房车里,白天监工,晚上就在房车里看书。小院建好后,就将房车拉去市区里卖了,换了一辆二手的越野,每天拖货、买家具,才慢慢将小院填满。刚开始招人的时候,小明的额吉并不看好南楠,觉得她在这里忙活了一年,也没见着什么钱,也没见她着急,觉得不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奈何南楠开的待遇很好,图尔在快递站工作,每天市区、古城、部落到处跑,一个月才挣个3千多。日子慢慢的过,小明跟着小院也学习了不少,自己报了成人高考,还能补贴家用,这才彻底放心,这让南楠在部落的口碑也越来越好,前阵子还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 夜晚8点不到的部落十分的安静,偶尔还能听见鸟和狗叫,南楠养了两条狗,一条很大的阿拉斯加犬、一条小短腿的西高地,一黑一白,一只叫黑无常一只叫白无常,小明起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笑话了好半天。 男人跨进小院大门的时候,门并没有锁,院子里没有人,只听到从二楼传来声音。 “楠姐,这道题我看不懂。” “这个是直线的倾斜角,是x轴正向与直线向上方向之间所成的角叫直线的倾斜角。特别地,当直线与x轴平行或重合时,我们规定它的倾斜角为0度。因此,倾斜角的取值范围是0°≤a<180°。” 小姑娘没听懂,南楠拿过草稿本给她做演示,忽然闻到一阵烟味,两人起身走到后面窗边,很难形容再次看见这个男人的心情。 健硕的身体微靠在小院门口,低眉看着手机,手机微量的光亮照着男人的眼眸、挺翘的鼻梁,像是在回复着消息,薄唇上叼着烟,男性荷尔蒙太强。 “浮大哥!” 男人抬头:“你额吉看你还没有回家,让我来看看。” “好~我马上下来。” 小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身边的南楠打招呼:“楠姐,我先走喽,明天见。” 南楠坐回椅子上,点头:“路上小心,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好~” “浮大哥,你这次回来多久啊?” “一周,后面跟着部队去边防。” 两人的声音随着脚步慢慢离开,二楼的灯光依旧闪烁,这里夜晚的风很大很安静,南楠关上窗户走回座位上,才慢慢深呼吸了一口。 她不太喜欢烟味,容易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曾几何时,自己也是烟不离手,在京都仿佛失去了自己。 男人的身影走在前面,小明跟在后面蹦蹦跳跳踩着那高大的身影:“浮大哥,边防离部落很近吧,那你以后会经常回来吗?” 橙色的火光在路灯下闪烁:“会,一周一次吧,伊吉这两年身体不好,多陪陪她。” “嗯~那就好,你这两年不在,伊吉可想你了,对了,伊吉可喜欢楠姐了。” 男人挑眉,想起那抹身型:“你老板是准备定居在这里?” “是呀,我跟你说,楠姐可厉害了,听说以前在京都画画,挣了好多钱,我看过她那些画,特别漂亮,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一看就很值钱的样子。” “那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小明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她好像在京都不太开心,她刚来这里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看着特别冷清,现在好了,经常给我们买吃的。” “你们?” “对啊,部落里的阿婶伊吉们都特别喜欢她,她有时候还会帮她们卖一些手工,在网上卖,她开了一家网店,生意特别好,比小院挣得多。” 两人从部落中间走到部落尾,弯弯绕绕走了将近20分钟才走到家门口,两家的院子挨着,浮猋看小明走进家门才转身回家,一进门,白发苍苍的阿奶坐在院落里,编织着竹筐:“阿猋回来啦,饿不饿?我去给你热个鸡汤。” 浮猋蹲下,从阿奶手中拿过竹筐继续编:“伊吉,你别忙,我不饿,在镇上吃过了。” “行,那留着,明早给你泡馍馍吃。” “好。” 年事已高的奶奶看着孙子那健硕的身形,想起了什么,红了眼眶:“要是你额吉和阿布看见你长这么大了,一定会很高兴。” 编织竹筐的手一顿,他对自己的父母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他的父亲是军人,在一次任务中去世了,母亲、爷爷也在父亲离开的第二年相继因病离开,他是奶奶带大的,那年他上小学。父亲经常不回家,母亲在父亲去世后打击过大,逐渐变得疯症,部落的孩子都喊他疯孩子。喊一次他便打一次架,直到母亲和爷爷去世,奶奶撑着整个家,靠着烈士抚恤金和手工活养大了他。上到高中便靠着父亲曾经战友,进了军校。 “伊吉,我两年外派结束了,今年能升中校,就定在咱们边防了,以后我每周都回来,放假也回来,您也别太辛苦了,咱们花销不大,我们好好过日子。” 奶奶擦着眼泪点头:“嗯,好好好,定了就好,定下来,你也可以娶媳妇了,有看上的姑娘没有?” “伊吉,这个我暂时不考虑。” “怎么不考虑!你不会还想着那个镇上的小护士吧!我跟你讲那可不是个正经人!看咱们家穷转身就去市里找了个做生意的!那丫头一眼我就不喜欢,你带她过来,她又是嫌脏又是说咱们家床硬!连一晚上都不愿意住,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伊吉!” “怎么?还说不得了?你忘了,她当初怎么说你的了?说什么要买房,还要市中心的,又要你托关系去政府上班。” 浮猋曾经有一个相恋三年的姑娘,是受伤时,在镇上医院里认识的,说是相恋三年但三年中聚少离多,压根没有深入培养过感情,当初只是觉得小姑娘单纯、善良,在医院里当护士不怕苦不怕累,结婚可以照顾家里。没想到带回来第一天就跟自己翻脸,说家里生活环境太差,还在部落里闹,说浮猋骗婚,要在市里买房买车才愿意结婚。 奶奶看浮猋不说话,知道他不高兴:“我是不想提她的,但是你绝对不能再想着她了,那不是好人家。” 浮猋点头:“知道了。” 祖孙俩一蹲一坐,把竹筐编完,奶奶起身:“你这次什么时候回部队?” “下个星期二跟部队车回去。” “嗯,这两年隔壁几个身体也不好,好在孩子多,你呢,明天陪我去部落集市上买点东西吧,明儿有赶集了。” “好,伊吉,你早点休息。”浮猋扶着奶奶的身子走进屋内,关灯休息。 大风拍打着树枝,南楠看了一眼时钟跳向零点,缓缓走下楼转身去了后院,从地窖中拿了一瓶果酒,走进自己的小屋内,没有开灯而是点了一盏香薰蜡烛,烛台很大,黄色的火烛照亮屋内,小屋进门就是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第二间屋子很大除了上楼的木梯,就是一堆颜料和一幅幅被白布覆盖的画架被四处堆放着。 走到一副最大的画架前,缓缓掀开,火红的花朵在蓝色的天空中绽放,她想起了刚刚的男人缓缓动笔,只见了两次,可男人身上的迷雾给了她灵感。 烟她戒了,可是酒精却戒不掉,每天靠着酒精作画、入睡,到了这里心慢慢静了下来,但睡眠一直没有好转,别人都说艺术家是消耗思想和生命在生存,其实很对,曾经她作画是看心情、靠灵感,可是慢慢的名声大噪,在浮华的世界迷失了自己,不断靠尼古丁、酒精、恐怖片、蹦极来刺激心脏、大脑,寻求那一丝即将枯竭的灵感。 画的价格水涨船高,她赚的盆满钵满,直到有一天,她的老师走进了她的画室。 “南楠,你的画失去了属于你的生命。” 这句话成了南楠的魔障,曾经过度消耗的报应直接来临,她夜夜无法入睡,形同行尸走肉,她的画也越来越偏激,甚至有了一群信徒的崇拜,说她的画象征着地狱。 最后一次,她画不出来了,出现了手抖、短暂性失明,可她的母亲,认为她只是生病了,并且认为生病带来的对于生命的敬畏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灵感,她逃离了,脱离母亲专业的营销团队,自己对外宣布:永久退出,不再作画。 那一天她的母亲,跟她大吵一架,面对眼眸中毫无生气的南楠,她没有丝毫的关心:“你知道你在浪费自己的天分吗?你又不是画不出来?我花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你知道吗?你就跟你那个白痴父亲一样!” 她将病床边上所有的花砸在南楠身上,南楠看见一向保持精致的母亲笑了:“怎么?利用完我爸,又来利用我?” 南楠的父亲,一直是母女俩心中的一根刺,曾经谁也不提。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你是先帮我办葬礼呢,还是跟以前一样?先办个画展追悼会?赚最后一笔钱,或者将画价炒高?” 最后以母亲的背影结束这段争执,她的母亲是圈内的名人,曾经和父亲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但是母亲没有什么天分,后来转移重心,选择站在父亲的身前,慢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偏离了方向,向社会、金钱完全屈服。没了南楠,母亲的公司很快提拔新人上位,对外宣称是南楠的师弟,直到南楠办理出院、离开京都,她们都没有再见过一次面。 第2章 蹭饭 第二章 天慢慢亮了起来,小明一早7点就打开了小店的大门,看到南楠的小屋没有动静,便到院子内,朝着二楼喊到:“楠姐?起了吗?早上要吃什么”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小屋门从里打开,看见一双充满血丝的杏眼:“哎呀,楠姐你又没睡啊。” 南楠皱眉,不太适应外面的阳光:“早,没,睡了两个小时。” “哎呀,楠姐你这样不行啊,动不动就失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这种情况小明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 “没事,我习惯了,今天是不是赶集啊?” “嗯嗯,大赶集,对了永谢布伊吉今天不摆摊,要不我去吧,今天早上集市游客肯定多。” 南楠点头,转身进门披上衣服,跟着小明去店里拿拖车搬东西,两人装完货正好7点半。 “小明,游客肯定都会去集市,部落里没什么人的,今天不营业了,你带着东西去,结束你直接回家,我今天休息一下。” 小明点头:“嗯,放心哈,你好好休息。” 南楠买的拖车质量很好,可以直接挂在电瓶车后面,小院卖的都是一些干花、香薰、都不重。看着小明离开的背影,南楠在门口挂上“赶集不营业”的牌子,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屋直接上二楼去洗漱。 集市在村头的一处大空地上,连带着大路边上都有一些当地人挑着扁担、筐子卖着东西。浮猋跟着奶奶背着筐子来到集市上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了当地人和游客,人流涌动但非常有秩序。除了大路边上的,空地上分了6条直线,每一个直线都分布着一个个摊位,这些摊位都有小桌子,小桌子被固定在土地里,每个小桌子上还有遮阳伞。 “现在集市办的好吧,平时不赶集的时候也有一半的人过来卖东西,但都是摆给游客买的。”奶奶走在前面,指着集市慢慢说着:“不像以前,乱七八糟的。” 浮猋昨天来回部落的时候都是从部落尾进出的,并没有来这里:“这是村委弄的?” “哪能啊,村委哪来的钱,这全是那个村中间开小店的小楠弄的,就她建房子的时候,说是木材进多了,摆那里浪费,就让木工按网上的图片,搭了这80多个小桌子,说是大城市的夜市都是这么弄的,现在啊,四处一些小部落的人都会来这里摆摊,可热闹了,村委安排了人,每个摊位每个月啊收40块钱摊位费,用来雇人打扫这里的卫生,多的钱就说给小楠,但小楠没肯要,说是留着,给部落以后修路、做建设,哎,你昨天去接小明的时候,看见小楠没有?” 奶奶很少一连串讲这么多话,附近人又吵,浮猋消化了一下大致内容,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部落里的人都喜欢这个外来的姑娘了,人傻钱多,浮猋弯下身子对着奶奶的耳边,说道:“见着了。”声音略大。 听到声音的小明一边跟游客说着价格一边朝着祖孙俩喊道:“永谢布伊吉、浮大哥。” “啊,这个不砍价啊,比我们官网买的都便宜,70块钱,这个90,那个12块,不砍价啊,扫码扫码,都是带部落特色外包装的哈。” 摊子上的人很多,都是游客,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男人的视力很好,几米外边看清了摊位上的东西,很精致很特别,每一款蜡烛都不一样,上面有部落的山、水、花、草、天、地,仿佛是一幅幅画,连外包装都是设计过的部落名字和小店的名字,充满蒙古特色的色彩。 “哎呀~明丫头,你果然来了,阿猋啊,我跟你说,这可是我的摊位,今儿要不是陪你啊,我也来,才不便宜这丫头。” 小明笑着,手上麻溜得给客人打包东西:“是是是~多亏了伊吉的福。” 奶奶走到摊位后面,帮小明将更多的蜡烛和香薰摆出来:“哎~小楠呢?” “谢谢伊吉,楠姐今天不舒服,我看她一晚上没睡。” “哎呀,不舒服啊,怎么啦?” “估计是昨天晒着了。” 浮猋见小明既要跟客人说话,又要回答奶奶,有点手忙脚乱,便把奶奶拉开:“伊吉~我们先买东西吧,你看小明忙的,别到时候收错钱了。” 奶奶点头,背上竹筐就拉着浮猋离开:“明丫头,我们走了哈,你自己当心点,有啥事就喊附近摊子的阿爸嘎和阿爸嘎博日根。” “好嘞!” 集市上什么都有的卖,除了晒干的牛羊鹿骆驼肉,还有自己家做的“忽迷思”、“打酪酥”、“奶豆腐”什么的,水果、蔬菜、皮画、民族地毯、和林剪纸、玛瑙、翁牛特刺绣也到处都是。奶奶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她们夏天也不怎么吃牛羊肉,大多还是吃白食或者是一些普通的家禽,牛羊肉大多都保存好冬天吃。挑了一堆东西,浮猋身后背着,手上抱着,最后快到中午,奶奶终于放过了他,两人快步挤出集市,刚到大路上,便有小三轮在旁边载客,认出来奶奶,便让两人上车。 “这不好,耽误你做生意。”奶奶不好意思上去,人家也不没有强拉,客气的打着招呼两人离开。 浮猋抱着手上的东西,奶奶两手空空走在前面,看着小孙子满头大汗,笑着:“累不累?” 浮猋摇头:“不累,也不重,就是有点热。” “年轻人火气旺,哪里热了。” 路过小店,奶奶看了一眼门口的木牌,不大认识几个字,但能看出来,应该是不开门的意思。 “小楠这是怎么了?感冒了嘛。” “伊吉,这样不好。”浮猋拉住了想要推开门的奶奶,奶奶满不在乎:“你晓得啥,这丫头身体不好,上次就中暑晕倒过,我就进屋看看,没事儿我们就回去。” 奶奶打开门踏进小院,南楠睡眠极浅,木门拉开的瞬间她就醒了,披上一件红蓝色的针织披肩,便从二楼的窗户向下看去。 这是南楠第二次从高处看向男人,这次跟昨晚不一样,他的身上有汗,汗珠随着男人的动作,从鬓角滑向脸颊、经过那突兀的喉结、落进领口。 女人的眼神太过热烈,长期在部队生活的浮猋敏锐性的察觉到那火热的视线,抬头,两人四目相对,足足看了有三秒。奶奶没有看见楼上的南楠,男人拽着奶奶,空出来的左手指向二楼:“伊吉,上面。” 奶奶抬头便看见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姑娘:“哎呀,是不是吵到你啦。” 南楠摇头:“没事~阿奶,我没睡。” 雪白的脸上还有一些布料压出来的红痕,奶奶眼神不好看不清,可浮猋看的清楚,一道道粉红色的加上刚刚不太适应阳光的眯着眼,明显就是刚被吵醒了。 “哦哦哦~那就好,哎,这是我的孙子,你们昨天见过吧。” “嗯,阿奶,您别仰着脖子喊,对喉咙不好,你等我,我马上下来哈。”说罢便要转身。 奶奶见状立马喊道:“不不不~你休息,就这两嗓子,我没事儿,你睡去吧,中午来我那儿吃饭哈,我给你喝点马林艾日哈。” “好~谢谢阿奶。” 奶奶说到做到,看南楠没事便拽着浮猋离开:“这小楠啊,一个人也不太会照顾自己,去年搞房子的时候,大夏天的给自己弄中暑了,吓得你那些个阿爸嘎呦,都是男人也不敢乱动,就喊了我和几个人过来,那会儿人都晕了,说是每天就睡几个小时,太阳一晒就不行了。” 浮猋在旁边慢慢听着,两人走回家便喝了一大口水,奶奶去洗菜准备烧饭,浮猋挑了把顺手的斧子准备把院子里的木柴处理一下。祖孙俩很久没有一起忙活了,浮猋长期不在家,奶奶一个人不爱开火,每次都是拿个小炉子,弄个不复杂的奶食再配个炒米吃,偶尔炒个蔬菜什么的。 期间隔壁小明家的妈妈知道浮猋回来了,将昨晚准备好的血肠端过来,又听说奶奶中午喊了南楠吃饭,又去家里拿了一罐做好的“忽迷思”,还说是黑马乳做的,特别好。 南楠踏进浮猋家里的时候,浮猋已经劈完柴在帮奶奶看着灶台上的火,炎热的阳光陪着火焰带来的温度,男人身上的咖啡色t恤已经变成深咖色了。一块块湿渍贴着男人健硕的后背,那纹理那线条,南楠第一次有想要扒开一个人衣服的冲动,上学时那些被拉来得人体男模,没有一个像浮猋这样的,让自己有画画的想法。 “南楠你需要一个缈丝,你的天分已经没有办法维持你的灵感了,艺术不是靠技巧靠努力就可以完成的,它需要灵感、生命的灌溉。” “老师,我可能遇到我的灵感了。”南楠在心里默念着,看着浮猋的背影发呆。 奶奶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便看见正在发呆的南楠:“小楠啊,怎么不进来?” 南楠上前端过奶奶手上的菜:“阿奶,我看你家里的树呢,长得真好。” 永谢布家有一棵百年栎树,干支粗壮、枝繁叶茂,南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今天感觉额外不一样。 “哎呀,这个是以前我阿布种的,好多年了,一直长得很好,来坐吧,马上吃饭了。” 两人把菜端到古树下的小木桌上。 “阿奶,我能帮上什么吗?” 奶奶笑着,拉住准备往厨房走的南楠:“没事儿,我孙子回来了,你坐下等着吃就行,等会儿多吃点啊,你太瘦了。” 男人端着大锅走出来:“你好。” “你好呀,我蹭个饭。” 杏眼中满是笑意,男人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眼:“嗯,欢迎。”转身走进厨房又去端菜。 “别管他,这个孙子不爱说话。” 奶奶在南楠身旁坐下,南楠拿起桌上的叶扇给奶奶煽风。 “没事,我不热,你煽你煽,人上了年纪不怕热。” “嗯。”南楠笑着回应,但手上的扇子依旧朝着阿奶。 都是一些家常的菜,南楠只吃了小半碗饭,微酌着杯子里的马林艾日哈,用牛乳、羊乳、骆驼乳酿的很香,雪白醇厚。 看着男人慢慢吃下一大碗菜和饭,起身:“伊吉,我去冲个凉。” “好~你去吧。” 男人转身将碗筷拿进厨房,又回来特地跟奶奶交代道:“等会儿我洗,你别动。” 奶奶笑:“好~去吧去吧。” 蒙古夏天很热,气温很高,男人身上的t恤黏在身上,勾出肌肉的线条,南楠喝了一大口乳酒。 “你慢点喝,这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度数高。”阿奶在旁边劝。 “没事,阿奶,我酒量很好的。” 一老一小磨磨蹭蹭吃了20分钟,浮猋出来的时候,木桌上已经没有两人的身影了,厨房传来水流声,长腿快步走进厨房,只看见背对着他的南楠。 “我伊吉呢?” 南楠转身,看着他,黑色的运动短裤,露出健硕的小腿,黑发没有擦干,往下滴着水。 “阿奶,帮我给小明送饭去了。” 看着那双纤细雪白的手,男人内心深处觉得那不是一双应该洗碗的手:“我来吧,你是客人不应该让你洗。” 南楠转过身:“没事,快洗完了。” 也许是觉得男女有别,浮猋没有靠近她,便没有去争抢洗碗的活,白t和黑色的背带裤,保养得宜的长发披在身后,盖住腰线。30°的酒精上脸,熏得双颊微红,少女的气息太过浓郁,让浮猋有些呼吸不畅。 “你是军人吗?” 浮猋低头看向认真洗碗的女人头顶:“嗯,小明说你是画家?” 南楠虽然是南方人,但身高不算矮,但是站在蒙古血统的浮猋面前,还是显得有些娇小。 “是呀。” 半晌两人无话,看着南楠熟练的将碗筷归置在原来的位置上:“你经常来?” “嗯,阿奶怕我没有饭吃,经常请我过来,附近阿婶家我也常去蹭饭。”南楠转身看着男人,发现自己要抬很高的头:“你多高啊?” 许是没有想到女人会问这种问题,浮猋愣了一下:“192.3” “这么精确?” “嗯,部队有体检,有些任务有身高限制,记得比较清楚。” “难怪阿奶家里的厨柜做的这么高。”南楠踮起脚将餐盘放进柜子里,一丝狡黠闪过,餐盘从手中脱落。 男人的胸膛靠近女人的后背,右手接住即将摔在地上的盘子,左手扶住南楠微微向后倒的身体,火热的体温只感受到了一秒,浮猋向后退了一步:“抱歉。” “不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差点摔坏你家的盘子。” 浮猋将盘子继续放进柜子了,合上柜门,两人的距离和动作很微妙,面对面能闻到男人身上清新的薄荷味,而一阵浓郁的奶香混合着酒香扑进浮猋的嗅觉内。 浮猋又向后退了几步:“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谢谢。” 逃走了? 浮猋的步伐很大,南楠小跑跟在后面:“你走慢一点呀。” 男人不语,慢慢放慢脚步,看着她的步伐慢慢跟上,两人并肩走在部落的石路上,镇里都没什么人,老人睡午觉,其他人都去集市上了,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你很少回来吗?” “嗯,之前有外派工作,今年开始在附近部队了。” 南楠蛮不走心的踢着路上的石头:“回来是为了阿奶吗?” “也不是,主要在这里呆习惯了,离开不太适应。” “那你之前外派都去哪里呀?” “京都。”男人看向身旁的女人,照她这个走法,要走半个多小时:“你下午没事?” 听出他想赶人的意思,南楠没有正面回答:“嗯,部落今天没什么游客,就不开门了,怎么了?” “没事。” “是吗?我还以为你有事情要我帮忙呢。” 昨天听小明的话头,她应该不是爱聊闲话家常的女人,怎么今天不一样:“没有。” 南楠笑着停下脚步:“那你是不想跟我说话?” “不会。” “没人跟你说过,你容易把天聊死吗?” “没有。” 男人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跶,听的南楠心里不太高兴,就没有再跟他说话。中年阿叔牵着马迎面朝着两人走来:“小楠啊,哎,阿浮你回来啦。” “嗯,阿叔,您没去赶集?” “去了呀,苹果都卖完了,今年收成不错,今年挣了三千多呢,哎,你家那块地还准备种不?” 男人将南楠挡到身后,她好像不太喜欢马身上的味道。 察觉到男人的小动作,南楠低头微笑。 “种,今年准备弄起来,到时候种点稻米。” “哎,到时候要帮忙,你就说啊,哎,你今年不走了?” “是,单位定在离家不远的部落了。” “好好好,那就好,多陪陪你伊吉,再看个对象,32了,你也不小了,让你伊吉早点抱上曾孙子。” “嗯,好,阿叔,我努力哈。” “哎,我明天啊就去跟你阿婶说说,给你介绍介绍,咱们部落啊好多好姑娘呢。” “不麻烦了。” “怎么有相中的了?” 浮猋摇头:“没,我在看看,您看我这工作性质,还是要慢慢找的。” “哎呀,你可是部队的,好多小姑娘都喜欢当兵的,铁饭碗啊,你等着哈,晚上我就跟你阿婶说。” 两人一来一往聊了好久,阿叔才牵着马离开,南楠跟在浮猋身后继续走:“原来你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啊,不是不会聊天。” 浮猋听出了女人不太高兴的意思:“没有,都是长辈,所以聊一些家常。” “可是我算是你的小辈啊,你怎么不跟我聊聊家常?” 有些无理取闹了:“小辈?” 歪头杏眼微眯看着男人:“是啊,我比你小,就是小辈喽。” 浮猋嗤笑出声:“那小辈,我们刚认识两天不到,请问我们能聊什么家常?” “可以聊聊阿奶家的鸡,聊聊小明阿妈家的小马和阿哥的牛,还能聊聊你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啊。” “怎么?你能给我介绍?” “那是,方圆几里部落的姑娘我都认识。” “呦,认识的还真不少。” “那是~我人缘可好了,所以你想找什么样的。” 南楠跨步跳上小院的台阶,黑无常白无常听见主人的声音,张嘴欢笑着跑出来,被南楠一把抱住。 “看眼缘吧。” 蹲下揉着俩狗脑袋:“那我呢?” 浮猋愣住了:“你?” “对啊,我呢?合你眼缘吗?” “小辈,你才见过我两面,行了进去吧。”浮猋转身离开。 南楠抿唇,不太好勾搭啊。 有些人认识了好几年都互相没有好感,甚至亲人都能在背后捅刀子,但是有些人见了一面就知道那是不一样的,所以时间长短真的很重要吗? 第3章 暴风雨 接下来几天,南楠都没有再见到浮猋,百无聊赖的跟小明坐在店里的吧台里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你那天喊的浮大哥,是永谢布阿奶的孙子?” “是呀,你那天在阿奶家看见浮大哥了吧。” “当兵的?” “嗯,浮大哥高中毕业就跟着以前认识的阿叔去了军队,可苦了,当时条件不好,阿奶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又经常联系不到浮大哥,后来浮大哥给阿奶买了手机,说没有任务的时候就联系阿奶,阿奶才慢慢放心。” 南楠摇着手上的咖啡杯:“一直在部队?没谈对象?” 提起这个,小明好像就气打不出来:“谈了呀,别提那个女人了,谈了个镇上医院的,两个人好像是在浮大哥受伤的时候认识了,嫌弃浮大哥家穷,那会儿闹得可凶了,害得浮大哥差点出现生活作风问题,回不了部队呢。” “怎么闹了?” “那个女的跑去村委又跑去部队闹,说浮大哥骗婚,说要在市里买房子买车子,才肯结婚,浮大哥一年的工资才多少钱,每个月都给阿奶,还省吃俭用给那个女人买衣服买包买礼物,那个女人就跟蚂蟥一样啊,后来又说买房不照顾阿奶,浮大哥这才跟那个女人断了。” “长得很好看?” 小明认真回想了一下:“还行吧,文文静静的,但是没有楠姐你好看,楠姐你最好看。” “嘻嘻~” 南楠高兴的拨了拨小明的头发,口袋里的手机闹钟响起,南楠拿出来看到屏幕上写着“给黑山部落民宿送货”。 小明看见了:“楠姐,等雨小一点再去吧,夏天大雨开车很危险的。” 南楠拿起外套:“没事,天气预报说过一会儿就停了,我早去早回,天黑了更不安全。” 小明还是有点担心:“可这天说变就变,要不,你打个电话给民宿那边?等明天天好了,再送吧。” 南楠一边摇头一边向二楼走去:“不好,这家店第一次合作,失约不好。” 小明跟在后面帮南楠搬货上车,看着越野开出小院,回去继续写试卷。 蒙古的天确实不如天气预报报道的那般顺风顺雨,说停就停,越野在大路上开了2个小时,大雨依旧很大,给小明回了个电话,让她关好门窗。 小明在店里来回走来走去,等到天彻底黑下来,还没有等到南楠回来,不放心的又打个电话,没有打通,又给哥哥打。 接通了,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外面的狂风:“小明,怎么了?” “哥,你在驿站那边看见楠姐的车没有?” “没啊,我跟你说,外面有暴风雨,你千万别跑出来,也赶紧让楠姐回去。” “可是楠姐5个小时前就去黑山了呀,怎么办?她不会被困在路上吧。”小明的话音中略微夹杂着哭声。 “什么?5个小时前就出去了?现在外面有风眼,路上可危险了,根本没法开车的!” “那怎么办啊,我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打通。” “你知道她走的那条路吗?”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独特的嗓音。 “浮大哥,楠姐应该跟着导航走的部落外面的大路。” “好,知道了,你别担心,关好门窗,快回家。” “好好好。” 电话挂掉,浮猋转身看向图尔:“哪辆车能开?” 图尔知道今天有暴雨,快递驿站人少,便让浮猋过来帮忙收货,两人快收完了,便接到小明的电话。图尔指向门外的货车:“那辆,那辆重,不怕风。” “好,你收拾,今晚别回家了。”转身拿着钥匙就走。 “哥,你一个人去啊。” 男人上车:“嗯,你在这里,等我们,万一回不了部落还能在这里凑合。” “哦哦哦,好,你开慢点啊。” 车轮在雨水中划出痕迹,雨太大了,雨刮器根本没有用,车外的暴风疯狂拍打着车皮,浮猋随着小明讲的路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在路边上看见一辆开着车灯的越野。 完全脱离了大路的轨道,半个车头在田野里,货车上没有伞,浮猋打着手电,直接冒雨走到越野车的驾驶座上,没有人,手电扫了一圈车内,发现后座圈躺着的小身影,呼出一口气,敲了敲后座门。 南楠起身打开车门,男性的荷尔蒙涌进车厢,浮猋进入后座坐下,关上车门,闻见了车内的酒香:“还有心思喝酒?” 南楠皱眉:“你怎么来了?” “小明打你电话没有打通,打给图尔了,我正好在帮他收货。” “哦,手机刚撞坏了。” 手电的灯光照向女人的脸,额头上红斑额外明显,红色的血液干裂的在脸颊上:“暴风还敢出门?” 灯光太过刺眼,南楠拨开手电:“天气预报没说有飓风啊。” “不是哪哪儿都熟?不知道蒙古的天气预报不准?” 话头里有调笑,南楠抱着酒瓶盘坐在后座上不语,浮猋叹了口气,拿出驾驶座旁边的餐巾纸,靠近女人,餐巾纸碰到伤口,头往后缩,大手握住后脑勺:“别动,撞车受伤还喝酒,不要命了!” 深色t恤已经湿透雨水顺着男人的动作,滴落进杏眸中,她这次闻到了青草的味道,褐色的脖子上凸起的血管,手电照出微光,浮猋检查她额头上的伤口大小,并未察觉南楠的动作。 酒精、昏暗起了作用,南楠手臂撑在坐垫上,微微起身,红唇靠近男人的颈脖,挺翘的鼻梁蹭了一下:“你好香。” 浮猋触电般快速闪开,柔软的唇瓣擦过脖子,狭窄的车厢,让自己无路可退,两人的距离依旧很近:“别闹。” 晃着酒瓶喝了一口,手掌撑在下颚:“闹?我就闻一下,怎么了?” 褐眸闪着金色,躲开那满是挑衅意味的眼睛:“南楠。”语气中有警告的意味。 纤细的身体起身,手压在男人的腿上,靠近又闻了一下:“今天没有抽烟啊。”两人鼻头的距离不到一厘米,南楠的目标是那双薄唇。 手电不知是不防水,还是没有电了,闪烁了几下,灯光灭掉,车内除了车外的车灯,陷进更为昏暗的环境,左手压住腿作为支撑,娇小的身影动作很快。 浮猋敏锐的感受到身上的柔软和胸膛那只冰冷的手,很香很软很甜,极具诱惑力。察觉到女人靠近的动作,快速错开头:“下来。” 挪动了一下下臀:“怎么了?不行?” 大掌推开女人的脸,满是酒味的女人香,围绕着自己的呼吸:“我再说一遍,下来!” 没意思!真没意思! 南楠懊恼的从男人身上离开,挪回自己的座位上:“我长得不好看?” 论长相,浮猋没有看过比南楠更好看的姑娘,如火一般的浓烈又带着冷清的气质,但是实在搞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不说话?我长得真的不好看?” “南楠,我对一夜情不感兴趣。”浮猋摸出口袋里的香烟,发现已经完全被雨水泡湿了,他甩了甩又放回口袋,身上的衣服都黏在身上,不是很舒服:“你老实点,这个暴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不好开车回去了,等稍微小一点,我们先开车回去。” “你觉得我是一夜情?”南楠没有理会浮猋后半句话,只盯着前半句。 “不然?” 小身子爬到前座,从里面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递给男人:“怎么不说一见钟情呢?” 浮猋见着那拆了包装的香烟,挑眉:“烟酒不忌?” “我戒了,这是用来给一些搬货师傅和应酬的。你别岔话题,所以为什么不喜欢?” “我多大?” “三十二啊。” “你多大?” “嗯,再过两个月28岁哦,所以永谢布先生,你是想相互了解一下?慢热?” 酒精上头的南楠语气中,充满了调皮,让浮猋有些无奈:“你看,我们只见过几次面,比起我,你的长相更容易被人一见钟情。” 烟蒂叼在嘴唇,小手抢过他手上的打火机,“啪嗒”火焰在两人之间闪烁:“所以你~喜欢吗?” 四目相对:“不喜欢。” “为什么?”南楠不太高兴。 “叮~”浮猋接起手机:“图尔…我接到她了,你跟小明说一下,撞车了,要等明天救援,受了点伤没事,嗯,好,你们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又给奶奶打了通电话,嘱咐她关好门窗,注意安全。结束便不再搭理南楠,长腿一伸靠在前座上,闭上眼睛浅眠。 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眸,已经可以看清黑暗里的事物,手中的酒瓶已经慢慢空了:“你要不要把身上的是衣服换了?” 南楠拿出一袋子衣服,递到浮猋面前,浮猋没有睁眼:“谢谢,不用。” “都是干净的,我批发回来准备在上面画画的,什么尺码都有,你换上吧,不然要感冒了。” 探究的眼神望向南楠,随手拿了两件衣服,在那双期待的眼睛下,塞进身上的衣服里,看着她从期待变成失望:“谢谢。” 南楠刚刚的前科,浮猋还没忘记,绝对不可能在她面前脱衣服。 要不是小明平时夸奖不减的样子,自己真的要怀疑自我魅力了。 安静、封闭的空间里,只能听见男人浑厚的呼吸声和小口喝酒的声音,有点吵到浮猋了:“你喝够没?” “嘻,马上喝完了。”南楠一口干掉酒瓶里的酒:“这不是太冷了嘛,取取暖。” 浮猋这才注意到车里没有暖气:“怎么不开暖气?” “好像撞坏了,我刚试过了不行。” 失血加上寒冷,让南楠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没有那么有攻击性了。浮猋将所有衣服翻出来铺在南楠身上。这里虽然是夏天,但是到了晚上气温会骤降,更何况外面的飓风。 车上没有多少后的衣物可以取暖,虽然只交流过两次,但是浮猋明显感觉到南楠安静的不正常:“你怎么了?” 南楠摇头:“没事,你休息一会儿吧。” 手掌靠近南楠的额头,她在发烧:“你除了撞到头,还有没有撞到其他地方?” “没有。” “你确定吗?” “不确定,长辈给我检查一下?”说罢就有要解开身上衣服的动作。 浮猋一把握住她的手,组织她的动作,那双手冰凉刺骨:“别闹了。” “嗯。”南楠感觉酒精有点上头,加上手上的伤口,越来越没有力气:“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虚弱的声音低低呢喃,浮猋听的很清楚,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保持距离,慢慢入睡。期间浮猋起身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皱眉入睡的女人,蜷缩着双臂抱住自己的小腿,之前学心理学的时候,还像说过这种动作是婴儿在母体的动作,如果成年人身上出现这举动,说明这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 难得好眠的南楠是被车外的阳光和嘈杂的人声吵醒的,动了动身上的筋骨,全身都疼。 浮猋走进车,打开车门:“醒了?下来,给你做个检查,我们要把车拉上来。” 一下车便看见好多身着军装的人,南楠愣愣的看着,让军医给自己做检查。 “楠姐,你没事吧?”图尔在一旁问南楠也问旁边的军医阿叔。 南楠摇头,军医检查完头部伤口又检查了几次关节处:“她没事,撞车的时候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喝酒了?” 阿叔很严肃,处于对军人的敬畏心,南楠胆怯的点头:“一点点。” “还一点点?中校可说了!整整一瓶啊,小姑娘你喝了酒也不好吃药了,就疼着吧,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32岁已经是中校了? 南楠还有点懵,图尔在一旁解释:“本来今天浮哥要回部队的,但是昨天的暴风好多地方,不是房子塌了就是淹了,浮哥接到救灾任务,队伍正好路过你这里,就顺便给你捞上来。” 白色越野很快被拉上来,但是已经彻底报废,没有办法开了。 图尔将车挂在货车后面:“楠姐,等会儿我送你去修车厂。” 南楠点头,四处寻找浮猋的身影,看着男人拿着一瓶水走到自己面前:“喝点,回去注意伤口,不要喝酒了。” 常年握笔的老茧在水瓶上搓了搓:“你~要走了吗?” “嗯。” “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 南楠听出了距离感,看浮猋直接离开的背影:“昨天,谢谢你,你!你注意安全!我!我等你回来!” 小姑娘喊得声音很大,背影一愣,朝身后挥了挥手,没有回头,前头的战友们低头一些笑话的意味。 跟着图尔上车,图尔想到刚刚的场景:“楠姐,你咋还结巴呢?” 这里天说变就变,昨天还冷似冬天,今天就烈阳高照,南楠扶着头靠在车窗上:“你浮哥那么凶,我害怕啊。” “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浮哥不可怕的,人可好了。” “可是他不怎么爱说话啊。” “哎,浮哥面冷心热,谁家有事帮忙,他都会去,就是不爱说话罢了。” “他跟他以前对象也这样?” “呦,这我可不知道,但跟我们吧,浮哥一向都话少。” 两人家越野车拖到修车厂,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昨天的暴风,造成了很多车况问题。因为是熟人,老板抽空先来看了一眼南楠的车,得出的结论是:相当严重,车头已经彻底报废了,老板只能说检查一下发动机和内部有没有能用的,实在不行,只能换一辆了。 南楠点头,留下电话,让老板看着修,实在不行就让老板留意一下有没有可以拉货二手车。 图尔跟在南楠身后:“楠姐那你最近送货怎么办? 南楠指了指额头:“我不能歇歇?” “哈哈哈哈,你歇歇,你歇歇,对了楠姐,小明马上去参加考试了,小店怎么办啊?再找个人?” “嗯,啊~对了,新来的现在应该到店里了。” “我送你回去吧。” “嗯~谢了。” “客气啥,你可是我们的大客户。” 两人从修理厂到小院没花多长时间,小明一见到南楠就一把抱住:“楠姐,你吓死我了。” 从小明怀里挣脱出来,擦了一把她的眼泪:“你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 额头上的白纱布特别显眼:“还说好好的,都破相了,疼不疼?以后下雨你还是别出去送货了。” “好了好了,没事,新来的人到了没?” “哦哦~到了到了,到了有一会儿了。” 谈到正事,小明赶紧将南楠领进去:“人不错,但是好像不是当地人,叫宋敏敏。” 一个身着民族服装的小个子女孩坐在店里的吧台内,一看南楠赶紧起身:“您好,老板,我叫宋敏敏。” 浅握了一下手:“你好,我们坐院子里聊,小明给我倒两杯咖啡。” “好嘞。” 两人落座在小院的木椅上,南楠看了一眼一脸轻松,但是手握拳头很是紧张的宋敏敏:“你别紧张,就简单面试一下,听名字你不是本地人?” “南老师,我们见过的,我以前在京都上高中的时候,去过您的画展。” 胃里空空的身影有些虚弱的贴在靠背上,黑无常白无常凑近,手指敲着木桌:“所以?” “我…我高考成绩不好,没得挑,读了内蒙的大学,但是实在读不下去,所以…我想出来工作。” 小姑娘有点的胆怯:“您别不要我,我学过6年的画画,国画、油画我都可以,我高中还勤工俭学在咖啡店打过工,我我学东西很快的。” “家里人都在京都?”没有理会宋敏敏的王婆卖瓜,直接问到重点。 “是~” “那为什么不回去?这里没有大城市的繁华,我也需要一个长期工,我想你…” “不不不,我不回去,南老师,我…我爸妈离婚了,都有自己的家,家里还有个弟弟,重心都在他身上,我不想回去相亲,我很喜欢这里,我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我想跟你一样,等攒够了钱,我就在部落买个房子。” “不回去?” 杏眸敏锐的看见那瘦弱的手腕上一条明显的伤疤:“怎么弄的?” 宋敏敏将手缩回衣袖里,脚尖绊住凳子腿:“南老师,我真的不想回去,京都没什么好的,你看,这里有山有水,每个人都很善良,你也很喜欢这里吧,我求求你了。” “我不希望你只是一时兴起或者只是对当初的画有迷恋和执着。” 小明端着两杯咖啡到两人面前:“楠姐,你的美式,来~敏敏,这是拿铁。” 敏敏握住咖啡杯:“谢谢。”两眼通红。 南楠叹了一口气,自己还像一天惹哭了两个人,揉着眉头:“你,现在住哪里?” 没有人回答,小明推了一把宋敏敏,小姑娘才反应过来是问自己:“哦哦~我我…在部落的民宿租了间空房,老板看我长租,就50块钱一天。” 小明惊呆了:“50?一个月不1500啊!你来几天了啊?” 宋敏敏挫着手上的衣袖:“我…那家店租给游客都120一天的,我来了快半个月了,一直没找到工作,听人说小院招人,我就赶紧打电话过来了。” 南楠端着咖啡起身:“小明,等会儿快关门的时候,把三楼那个小隔间收拾一下吧。”转头又看向不知所措的宋敏敏:“你~你去把房间退了吧,收拾东西过来。” “啊?南老师,您是要我了嘛?” “你别哭!”南楠现在看见眼泪就头疼:“先说好,工资4000,每个季度利润的5%提成,但是楼上的房间收两百,我不包吃,你自己解决,每个月发你3800加伙食费400一起4200,没有休息,还有,试用期1个月,只发1000块钱,你行还是不行?” 放京都这个工资都不够租房子买衣服吃饭,更别说找个长期的技术工,但是部落这边需求比较少,物价也不高,只要不网购奢侈品,还是很富裕的,小明自己攒钱上学,平时没什么花销,吃喝都在家里,半年下来攒了三万多。 宋敏敏赶紧点头:“行行行,我可以的,我这就去退房子,收拾东西就过来。” 小身影跑的飞快,看的小明一愣:“楠姐,她跑的好快啊。” 可能怕自己反悔吧,南楠喝了一口咖啡:“你是下个星期考试对吧?” “是的呀,我都复习好了,最近再巩固巩固。” “准备考哪里?还是京都大学?” 小明将托盘抱在怀里,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向往:“是,我想去看看。” 南楠点头:“嗯,放假常回来。” “我要是考上了,我准备出去找找兼职,这样不用靠我阿布补贴。” “你压力也别太大,你家里几个哥哥都工作了,还是要好好学习比较重要。” “不行,阿哥他们还要攒钱娶媳妇呀,我不能拖累他们。” 其实放部落其他人家,小明这个年纪,早就出去工作或者嫁人了,但是几个哥哥对小明还是很爱护的,小明想要的,家里都会尽力满足。 “你等会儿收拾完,等宋敏敏回来了,带她去每户人家走一走,送点东西,钱我出,她不是本地人,以后可能不太方便。” 小明点头,看南楠往外走:“哎,楠姐,你去哪里啊?你不休息吗?” 背影冲着小院里挥挥手:“我出去找点吃的,你看好客人。” “哦哦~好好好。” 小明麻溜的回去招呼客人,现在还不算是旅游旺季,部落也是个冷门地方,但是因为最近的集市,好多游客赶过集会在这里逗留几天,还有一些游客是路过来看看,所以小院的客人不算少,大多都会买点纪念品回去。 宋敏敏很快带着个行李箱就回来了,跟着小明去了三楼,三楼大部分都是货架,堆满了东西和干花,边上有一个通往楼上大平台的木梯。4楼平台没有围栏纯天然的一个房顶,上面种满了花草,小明经常上去浇浇花,走到最里面就是个40平的小房间,原来是后院小屋没建好的时候南楠睡的,洗浴间、卫生间、洗衣房一样俱全,南楠觉得这个隔间不错,就没有放货架,只是用来晒一些多的鲜花还有一些坐石膏的工具在里面。 “你先整理一下,现在没有床和衣柜,我看到迟一会儿,打烊的时候,带你去木工阿叔那边看看。” 宋敏敏绕着小隔间走了一圈又一圈:“谢谢,我很喜欢,我没多少东西,不用收拾,我跟你下午帮忙吧,顺便学学东西。” “好嘞。” 两个小姑娘年纪相近,性格也都很活泼,所以很聊得来。 “哎~你为什么叫楠姐叫楠老师啊?” 宋敏敏跟在小明身旁洗刚刚收回来的咖啡杯:“哦,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去看过楠老师的画展,还听过楠老师的讲座。” “画展啊。” “嗯,楠老师的画可好了,从技术到意境都无人可及,可惜封笔了。” “封笔?不会啊,楠姐经常在家里画画啊。” 宋敏敏眼睛一亮:“真的吗?可是我已经两年还看过楠老师的画了,现在她的画都炒出天价了。” “真的呀,她后院里都是。”小明指向后院的小屋:“但是哦,我跟你说,后院你千万别擅自作主进去,楠姐不喜欢。” 敏敏很认真的点头:“好的,艺术家都很注重隐私的。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其实也还好,楠姐很好相处的,平时也不忙,你日常就是看店、收钱、做做咖啡,晚上关店以后,楠姐会去二楼工坊做活,你可以帮帮忙,还有,楠姐喜欢安静。” “哦哦,好的好的,哎~那两只狗是楠姐养的吗?” “嗯,楠姐去年养的,今年一岁多了吧,黑不常白无常,狗随人啊,它们俩安静得很,有口吃的就行,平时不会乱跑,都在后院。”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宋敏敏跟着小明学习咖啡机、点单、收银,一点点认识店里的每一部分流程,了解每天的工作和任务,遇到复杂的事情还特地去楼上拿了个小本子记下来,小明看她听的认真,便讲的很仔细,毕竟南楠对自己多加照顾,自己能在走之前把宋敏敏教好,南楠也省不少事情。 南楠是坐在马车上回来的,两只马后面拖着一个大木平板,一进门便招呼着两个阿哥进来,让小明和敏敏给两人倒水。两个阿哥手抬着木板床,一头一尾慢慢走进来:“哎,老板娘,还是搬三楼?” 这是木匠家的两个学徒,以前也来给小院装修过,所以很了解小院的构造。 “是,你们把东西拆一下,从电梯上去吧。” 小哥动作很利索,办完木板床,又提了几个麻袋上去。小明和敏敏只能将端来的水,放在院子里。 “楠姐,你这是干啥呢?” “哦,三楼隔间里没床,我去木坊买了张过来,师傅说不好弄,喊徒弟给我送来的。” 一听是给自己准备的,敏敏感谢的点头:“谢谢楠老师。” “不客气,你别总喊我老师,跟小明一样喊我楠姐,或者老板都行。” “哦哦~谢谢老板。” 小哥弄得很快,喝了口水就走了,像是赶回家吃晚饭,小院里没有这么吃的,南楠也就没有留他们。从隔壁小饭馆端来几盘大菜和小明、敏敏,坐在院子里吃。 小明先举起杯子里的果汁:“嘻嘻,楠姐敏敏姐,咱们举个杯呗。” 三杯果汁在空中浅碰一下,小明喝了一大口:“敏敏姐,你要好好照顾楠姐哦。” “嗯嗯,一定的。” 南楠没什么心思说话,从小良好的教养,让她养成了食不言的习惯。老板不说话,俩姑娘也有点拘谨,自己吃的很快,放下碗筷看着两人:“敏敏,以后留下来,我有几个事情要跟你提前说一下。” 宋敏敏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很认真的看向南楠:“好,老板您说。” “一是部落不大,平时跟邻居相处要保持客气,二后院不要去,房子更不要进去。三吃饭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吃小饭馆的,也可以自己做,吧台里的烤箱、电磁炉、微波炉你都可以用,大的冰箱和平冷是店里用的,你不能放自己的吃的,但是水池旁边有个两门小冰箱,你可以用。” “嗯嗯,好的。” “整个店的水电在一起,楼上空调电扇,你随时可以开,注意节约,我不收你水电费。” “一定一定~” 南楠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你们吃,结束记得还给饭馆的阿婶。”直径去吧台里洗碗,洗完便进了后院小屋里。 南楠平时话真的不多,想到这里,就想到那个自己舔着脸去找话题,结果还不被搭理的狗男人。 真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南楠又坐回了那副画面前,已经快要画完了,火红的花海中,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在蓝色的颜料中飘扬肆意。现在她的画,只凭感觉,只是爱好,不再追逐别人的眼光,金钱的角度,只看心,最纯真的味道。 第4章 平淡 部落正式进入6月之后,早晚温差很大,中午能到25度,晚上只有10度左右。游客也越来越少,每日南楠都带着宋敏敏在二楼做工,除了完成一些周边古镇的订单和网单,也是为了攒够七八月份旅游旺季的需求量。小明是6月5日离开部落的,那天几乎整个部落都去送了,本来是南楠开车送她去考点附近的宾馆,可是她的车还没有修好,最后是图尔请假送她。 临走时,小姑娘抱着南楠的腰不肯松手,哇哇直哭:“楠姐楠姐,我考不上怎么办呀。” 年少人突如其来的伤感,让南楠不知所措:“你,你不会考不上的。” 部落的阿婶阿奶看南楠一脸无奈的样子,都慈祥的笑了:“哈哈哈哈,小明你这么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 “是呀,快松开你楠姐。” “她呀,是害怕考不上,回来小楠又不要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围着两人笑闹,小明就是迟迟不愿意松手:“楠姐,如果,如果我真的考不好了,你,你还会让我回去上班吗?” 不像其他人那么轻松的安慰,南楠很用力的从小明怀中挣脱:“如果害怕,就不要去考了。” “我…” “自己满怀期待、家人也开心支持你的选择,那就全力以赴,不要给自己留后路,小院和我都不会要你,你必须考好。” 话中夹杂着不可置疑的肯定,让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成年人,你必须为自己做的任何决定负责。” 父母与长辈们没有开口回驳,也没有阻止南楠,南楠的为人老一辈还是很了解的,这样优秀的姑娘,她的思想也是正确的。 南楠不记得小明当时是怎么个表情上的车,但是自己记得,她很肯定的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全力以赴。 大部分的人生下来就拥有很多,有些东西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就会有人抢着争着送到她面前,可是,有的人,什么都没有,要靠自己拼尽全力,耗尽心血,因此目标决不能动摇,路途不可能平坦,只要没有后路,就必须要走下去。 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的过,小明选择的是大城市、是繁华,而南楠、宋敏敏选择的是安逸、平凡。无关惰性或者其他,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有些人在10岁或者18岁,该奋斗的年纪,扔了一颗石头,在30岁甚至40岁就会看到它,但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追求的生活也不一样,没有人一定定义的清楚完美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人活一世,有的追求轰轰烈烈、有的追求安逸度日,问心无愧便是好。 接下来几天小明的阿妈天天往小院跑,深怕万一小明真的没考好,南楠这里又不要她了。南楠也没有拒绝,每天带着敏敏在部落四处跑,这个小姑娘对待人情世故很敏感,总是适应他人的想法属于讨好型人格,这种人活的很累,所以两人达成协议,私下两人互不打扰。 “楠姐,这是什么花?” 傍晚小院没有游客,两人徒步从部落走到大路旁的草原。 南楠躺在草地上,看了一眼花瓣呈蓝色的小骨朵:“那是翠雀花。” 敏敏浅浅闻了一下:“我没见过耶,这有什么寓意吗?” “它又叫飞燕草,夏天蒙古常见,整个三月都会开着,寓意嘛~清净、自由、轻盈还有正义,你喜欢听哪个?” “我喜欢清净。” 敏敏并不如之前见过的那样属于活泼的性格,但是她觉得大部分的人以及她这个年纪,就应该热爱生活、活泼可爱,就像小明一样,像一个太阳,撒向每一个人。 “楠姐,我真的很喜欢这里,你,你以后会走吗?” “走?去哪里?” “就,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 “你那么有名为什么不回去?那么多人喜欢你。” “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画?” 敏敏很奇怪并不太理解南楠的意思:“你的画不会代表你的人和你的内心吗?” 20出头的小姑娘,就算心思在深沉,但依旧还是淳朴单纯的。 “敏敏,你画了几年?” “从初中就开始了,但是老师说我没什么天赋,当初也是为了考试加分学的。” “学的很痛苦?” “是呀~每一次想到要去上美术课,我就头疼,感觉每一次老师讲的东西,耳朵听见了、脑袋没听懂、手根本学不会。” “哈哈哈哈哈~”南楠乐的笑出声:“你这个说法很新奇。” “老板你可是我们那会儿老师的标杆,学习榜样,我们老师有一次拿着你的签名,开心的跟中了彩票一样。” 太阳渐渐落下,染红了一大片天空,像一条粉色绸带在蓝色的天空中慢慢散开。 “你当初去听课的心里有多难受?” “画不出来啊,抓耳挠腮的,那个雕像就在那里,怎么画都不对,怎么画都扣分。” “最后画出来了吗?” “中考89分吧,高考比较差,就62分,压根没有加分,楠老师,我以为,你不会想提到以前。” 在敏敏眼里,南楠就像是从京都中逃离出来的,可能她遭受过很痛苦的事情,所以一时间放弃了名利,来到这里隐姓埋名。 “我可能不太懂你临摹时的痛苦,但是可能就像别人两年前评价的,我已经有点江郎才尽了,敏敏我也会有真的画不出来的一天。” 年少成名,名画家父亲的光辉就像一顶皇冠落在她的头上,天才画家、天赋异禀,她从小听了太多,自负聪明、从不谦虚,可是日子慢慢长了,身边的人慢慢变了,她也会自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天赋,否则为什么会画不出来。 “这个很正常啊,每个人都会有瓶颈期的。”敏敏郑重的看着南楠:“你看,我都21岁了,才找到人生的方向,之前就是为了学习而学习,那学习之后呢?工作?生活?那我为了什么呢?为什么活着呢?楠老师,你走的比别人快,所以你的瓶颈期来的就慢一点,其实很多人大学没毕业就开始烦恼你所担心的事情了。” 敏敏的安慰没有get到南楠的点,部落已经将南楠治愈的很好了,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只是和一个了解自己曾经的过去的人聊一聊,这种感觉好像很不错。 两人散步在草原上,采了不少飞燕草,牧民们开始圈马回家,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好不惬意。 下个月是蒙古的大节日-“那达慕”,那达慕是蒙古语中代表“娱乐、游戏”的盛大节日,每年的7-8月份是牲畜最肥壮的季节,不少牧民在为“那达慕”的到来而做准备。到时候载歌载舞,赛马、摔跤、射箭,祈福,篝火晚会,好不热闹,而这个月份也是都市寒暑假的旅游旺季。村委、部落已经开始在各个草原规划地点,南楠的小院也在其中,她与宋敏敏商量了一下,准备到时候去集市和草原上分别摆两个摊位。 “你有驾照吗?” 两个人散漫的走在路上,敏敏摇头:“没有呀,没考。” 南楠点头:“明天去报个驾照吧,我出钱。” “哎呀,楠姐不用的,我不准备出古镇的。” “你考个驾照,以后还能到附近部落看看顺便送送货。” 提到工作,敏敏欣然接受:“好的呀,那楠老师,学驾照的钱从我工资里扣。” 浅浅微笑:“没事,这个是为了工作。” 敏敏看着南楠微微发呆,第一次见时,自己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后来到小院接触虽然已经习惯那张脸的美貌,但是还是被南楠脸上的柔和所动容。她似乎明白为什么南楠会离开京都来这里生活了,脸上没有愁容只有岁月的温柔。 “楠老师,你真的很好。” “是吗?哪里好?” “你看你性格好,长得好,又有才艺,真的特别好。” “你也很好。” “我?我就算了。” 夕阳的余晖将两个人的背影拉长,走回小院时,小院门口的灯已经自动亮起,小明环抱着瘦弱的身体,等在门口,听见动静立马起身:“楠姐,你们回来啦。” 南楠拿钥匙开门:“嗯,考得怎么样?” 小明摇头,灯光下双眸中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我不知道,等通知吧,不过我跟我额吉说过了,不管考不考得上,还是要好好上班的,楠姐,马上那达慕了,你需要人手吧。” 语气略微激动,怕南楠拒绝:“嗯,好,工资跟以前一样,你明天继续来上班。” 小姑娘俏皮的原地跳了跳:“好嘞,谢谢楠姐,不过我要提成就好,工资就不用啦,我攒的钱够用了。” “大城市花销多,工资照发,你好好干活。” “嘻嘻,楠姐你最好了。” 三人进门迎接黑无常白无常的热情,两狗流着哈喇子,一大一小围在南楠脚边。 南楠招呼两人:“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要去村委开会,你们俩看店。” “好嘞。” “好。” 两人在南楠身后应声,一高一矮进小店收拾,南楠带着两条狗进了后院,倒了两碗狗粮,又想起什么,将小明喊到后院:“浮猋没回来?” 诧异的小明一愣:“咦?怎么忽然问浮大哥?” “哦,他上次帮了我,我想当面致谢。”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问的不太好。 “没事的,浮大哥人很好的,不会在意这些的,不过我刚回来没听说他回来了。” 南楠点头,从背篓下面拿出一袋苹果:“我去一趟永谢布阿奶家看看。” “哦哦哦~好。” 不同于那天晚饭结束和浮猋慢踱的步伐,南楠跑的飞快,路上也没有到什么人,到永谢布家的时候,大门开着,阿奶坐在院子里一个人吃晚饭。 “阿奶。” 奶奶年纪大了看不太清,等南楠走进,才起身招呼:“哎呀~小楠啊,怎么来了?吃晚饭没有?” 南楠抖了抖手上的塑料袋:“没呢,给您送水果。” 一听南楠还没吃晚饭,奶奶赶紧进厨房拿碗筷盛了一碗饭,到院子里:“来来来,坐下吃,我一个人吃,菜少了点,你别嫌弃啊。” “没事没事,蹭饭嘛。”简简单单的两个青菜,南楠吃的很香。 吃完便跟着奶奶进厨房:“阿奶,我来洗,太黑了您看不清。” “老了不中用了,你来你来。”奶奶没有抢夺,退步给南楠洗:“小楠啊,你今年28了吧。” “嗯,怎么啦?” “有没有谈对象啊?我帮你看看啊。” 两个盘子两个碗洗得很快:“没有呀,阿奶有好人家?” “有啊,哎,你给阿奶说说,你想找什么样的?” 手掏出自己带来的苹果:“我嘛,看感觉,人好就行。” 过来人般的阿奶,仔细打量了一下南楠:“感觉啊,是最不靠谱的,这人好嘛,部落里都很好的,除了这个呢?” “嘻嘻,我喜欢长的好的,能下饭。” “哈哈哈,能吃好,能吃是福,那家里条件不好的呢。” 南楠将苹果洗好,削好皮递给奶奶:“条件不好没关系啊,我能挣钱。” 苹果是上好的嘎啦果,果皮坚硬但果肉软面,很甜。 “是,部落里啊,没你这么能干的好姑娘。” “谢谢阿奶,你也很能干。” 年事已高的奶奶被哄的高兴:“就你嘴甜,我爱听这些。” 一老一小在家里聊了半天,南楠搬了木梯将厨房的灯泡换了下来:“阿奶啊,家里灯光要亮一些,用久了的灯泡更费电。” “哎,本来还打算阿浮回来弄呢,谢谢你啊。” 南楠爬下梯子:“您孙子还没回来呢?” “是呀,本来说是这个星期回来的,但是又有什么任务,哎,每天不着家。” “哦~没事,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去我小院里坐坐呗。” 奶奶笑:“不耽误你做事啊。” “不耽误,我喜欢跟你聊天。” “我呀,也喜欢跟你聊天。” 月色朦胧时,南楠才从阿奶家离开,手上拎了条香肠,蹦蹦跳跳的走,感觉神清气爽。 第5章 错的相亲宴 中蒙边界具有“正北门”的美誉,向北便是极具俄罗斯风情的建筑,这些年渐渐成了旅游打卡地,每年的旅游旺季都非常的热闹。 浮猋所在的部队离标志地不算远,部队常年不许外人访问,因此周边除了农户和军车都少有人过来。天黑了,浮猋才带着大部队从其他村镇回来,最近的暴风抢救整整持续了一周,大雨淹没的村庄,脆弱的建筑物在大自然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集合!” 浮猋特有的嗓音飘荡在部队的操场上:“全体都有,立正、稍息、立正~向左转,五千米准备,跑。” 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彻整个基地,操练完队伍所有人有序的往食堂就餐。浮猋不喜欢身上的黏腻吃完饭就回宿舍洗漱,蒸汽笼罩着浴室飘荡在空气中,灯光闪烁了几下,浮猋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么漂亮、那么完美自己一点不心动是不可能的,第一面是警惕、第二面是讶然、第三面是恼怒,然后就想见第四面。 部落里的阿妹、阿奶、阿叔、阿婶都喜欢她,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家里待的一周自己听了不少她的事情。长的好,有钱、心地善良,为村落建设、带领大家做旅游事业。大的小的事情都做了,就连自己的家都发生了变化,一向拘束不懂生活的伊吉,家里都有一瓶鲜花,家里木门修好了、木椅不晃了、碗筷多了、墙上还挂着一幅伊吉和去世爷爷的画像。 油画颜色浓郁极致精致,但是不乏细节,伊吉脸上的皱纹、慈祥画的真切,不是一时敷衍之作。家里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芳香,休息在家的那几晚,伊吉还点了一柱熏香在自己屋里,说是注意睡眠,那几晚自己睡的很好。 没有刻意讨好,是从生活的繁琐处,深入部落每一个人的心,温暖了每一个人。 男人的手掌在热流中慢慢握拳,现在的自己要什么没什么,那个女人是从大都市来的,见过那么多繁盛,他什么都给不起。 水流声从室内停止,穿好衣服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略微有点恼怒的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到手机的屏幕亮起走进接起:“伊吉。” “哎~阿浮啊,你休息了了没有?” “嗯,刚洗完澡。”男人走到书桌旁,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端起杯子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伊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这话说的,奶奶没事给你打电话吗?” 瞧瞧,随着那个女人,伊吉的语气都带着一丝俏皮。 “没,伊吉您说。” “你明天休息了吧,回来吗?” “嗯,明天回来。” “好,那就好,我给你炖点牛肉,你还想吃什么吗?” “我都可以,您注意休息,别忙活了,部落的伙食很好的。”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对了,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浮猋喝了口水:“嗯,您说。” “就你队里有没有单身的小伙子啊,要长得好看的,家里条件没什么,离咱们这儿不要太远就行。” 队里大把的小伙子,都是附近部落里出来的,有的初中毕业,有的高中,也有少数是从正儿八经军校里的。 浮猋一听奶奶的意思就知道她是想给姑娘做媒:“有啊,咱们部落的姑娘吗?我放假带个回去看看。” 对面的奶奶一听明天就能带回来,立马笑出了声:“好好好,要长得好看的哈。” 奶奶一再提醒要长得好的,让浮猋吃笑:“您这什么要求啊。” “要长得好的,能下饭的,就这么说了哈,你明天带回来,我给你们铺床,中午跟人家吃个饭。” “好,明天中午一定到。” “那行,你早点睡吧。” “嗯,伊吉您也早点睡。” “哎~好。”奶奶在对面很快挂断了电话。 浮猋举着手机斟酌着明天应该带哪个小伙子回去,长得好看的?这什么要求。 随后一愣:“不会是她吧。” 想想又不太可能,她不像是会找奶奶求着相亲的人,思量半天决定带着队里心上的少尉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少尉回去,小伙子比自己小8岁,叫阿尔布古德海,家里是部落附近一户农户家,对浮猋而言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家里只有一个阿姐已经结婚了。虽说条件不算太好,但是小伙子高中毕业后就进了部队,几年前自己考到了编制,这个条件在部落里已经很好了。两人开着车回去,小伙子一听回家并且要给自己介绍对象,激动的不得了:“哥,那姑娘你见过没有?性格好不好?咱一天到晚不着家,人能接受不?” 浮猋双手握着方向盘,嘴上叼着烟,含糊不清的回答:“不知道,我伊吉没提是哪家的。” “哎呀,咱村里没几个年轻姑娘呀,咦?不会是小明吧,她不是今年高考吗?没考上?” 抬手抖了抖烟灰:“我也不清楚。” “行吧,哥,你等会儿路边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伊吉不会收你东西的。” “哎呀,我知道,我给人姑娘带点,第一次见空手不好。” 两人在路边农户家买了点干酪和水果,到家时正好快到中午了。出于心理作用浮猋没有把车停在村口,而是直接开到了村尾,这样走进部落就不会路过南楠的小院。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有一些带有懦夫的意思了,但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那个娇蛮的女人相处,挺好一姑娘就跟流氓一样。 “伊吉,我回来了。” 奶奶从厨房里探出头:“哎,回来啦,还挺快的。” 德海跟在浮猋身后打招呼:“永谢布伊吉您好。” “哎,你是德海吧!” “伊吉您记性真好。”德海话音刚落,视线停在了奶奶身后的女人身上,部落的风恰巧吹起,青色的长裙露出肤如凝脂的脖颈与手臂,含笑的脸颊上透着玲珑剔透四个字。 一见南楠,浮猋明显也一愣。 “来了呀~” 南楠将手上的盘子端到院子里放下,略过面前的浮猋,朝着德海伸出手:“你好,我叫南楠。” “你好,南楠,我叫阿尔布古德海,nan是哪个nan?” 浮猋在小伙子的声音里察觉出了欢喜,皱眉。 两人浅握,松开:“阿尔布古德海,你好,是楠木的楠。” “好名字,你叫我德海就好,听名字和口语,你不是本地人?” 南楠笑着继续去往厨房:“嗯,不是。” 一听不是本地人,德海便以为南楠不是相亲的姑娘,有些失落的去给南楠帮忙。 浮猋也好像松了一口气跟着两人进到厨房,德海看了一眼忙碌的奶奶和帮忙的浮猋,又看了一眼院子里桌上的4副碗筷,对着阿奶说:“伊吉,您说的姑娘什么时候来?要不要再拿一副碗筷?”他以为南楠凑巧来蹭饭的。 奶奶转身推了一把南楠:“咦,小楠就是啊,阿浮没跟你说嘛。” 被点到名的浮猋诧异的看着奶奶,仔细回想和奶奶昨天的电话,哪句话表明要相亲的是南楠了?自己总算明白那女人为什么一进门就忽视自己了,这是不高兴了? “哎,我这不靠谱的孙子,没事,人见到就行,小楠啊,你看看德海,长的好看吗?” 南楠凑近德海很认真的看了看:“嗯,很好看。” 厨房本来就不大,一下子挤进4个人,还有两个健硕的男人,就显得格外狭小。南楠和德海的距离很近,细到男人可以闻到南楠身上香味和阳光下脸颊处细腻的绒毛。常年呆在基地,除了军医、护士也没见过几个姑娘的德海,被南楠的动作和毫不掩饰的夸奖逗得脸上一红。 “你长得更好看。” 南楠没有乱说,德海长的跟浮猋不一样,脸上还有一些男孩子的稚气,也没有当地人黝黑的肤色,反而有点白面书生气息搭配身上的肌肉,总有一种反差,反差的可爱? 浮猋看着两人皱眉,没有说话端起剩下的两道菜,胳膊巧妙的隔开两人:“走,吃饭。” “是是是,来边吃边聊。”见两人相互满意,阿奶特别高兴。 4人落座在院子里,阿奶和南楠靠着,左边就是德海,对面是浮猋。 “德海啊,小楠是定居在部落的,镇上一家小店就是小楠开的,生意很好的。”阿奶夹着菜给德海介绍。 一听南楠准备定居,德海心里提起的石头瞬间坠下:“是吗?这么厉害?” “没有啦,就是做做手工,你喝咖啡吗?等会儿我请客,去我那里坐坐?” “哈哈,好呀。” “哎,坐坐好,你们俩多聊聊,对了,德海你是不是比小楠小啊?”阿奶看着两人笑着问:“大3岁?” “阿奶我今年24了。” “24岁?那比我小4岁哦。”南楠笑着回答,眼神瞥了一眼不说话一直在吃饭的浮猋。 “四岁好啊,女大三抱金砖,大四抱金房,德海你有福气哦。”阿奶打趣的看着两人,慈祥的笑容就没有停过,看的浮猋有点晃眼。 “是是是,拖阿奶的福。”德海的笑容和回答,好像在浮猋眼里更加碍眼。 “伊吉,吃饭。”男人难得的开口。 “有什么的,都是自家人,来德海吃牛肉,这是小楠一早去集市买的,可新鲜了。” 浮猋看着阿奶将牛肉夹给德海,微微皱眉,这副小表情看的南楠浅笑:“德海?你这次放多久假啊?” 德海嚼着菜,快速咽下去才开口:“哦~本来是两天,但是最近队里整休,好像是放4天。” “那过段时间你也参加那达慕?” “是呀,我家准备了马,到时候我准备跟浮哥一起参加赛马。” “好呀~我还没见过呢,去年太忙了,到时候去看看。” “嗯,好,一定来哦。” 两人有说有笑的,阿奶看着也满意,一顿饭在认真吃饭的好像只有浮猋。4人吃饭,留浮猋一个人收拾,德海和南楠被阿奶赶去了小院。 阿奶看着孙子默不作声的背影,心里有点奇怪:“哎~阿浮啊,你怎么都不说话?” 洗碗的动作没有停:“我说什么?” “说说德海啊,我看他们俩能成。” “呵,我看未必。” “怎么?我看小楠挺喜欢德海的呀,德海也喜欢。” 浮猋没有回答,第一次觉得奶奶的声音有点烦:“伊吉,这事儿不好办,南楠的条件太好了。” “条件好不好吗?这样德海家的压力还能小一点,小楠人这么好,不会亏待公婆的啊。”阿奶觉得两个人很合适:“你看他们俩性格也好,以后肯定处的来。” “德海经常在部队,很少能陪她的。” 奶奶觉得浮猋的理由有点牵强:“那怎么了,两个人感情好又不是靠多陪陪能来的,只要两个人心里有对方就行啊,你呀,就是想的太多,等南楠和德海定了,你也看看,早点成个家,我还想早点抱个重孙子呢。” 见浮猋默不作声的收拾,奶奶有些不高兴:“一提这事儿你就不说话,你倒是跟我说说呀,你担心什么?一直不找?” “没什么。” 德海家跟自己不一样,父母双全健康,家里也有固定放牧的经济来源,可自己呢?除了部队的工资,家里什么都没有,连存款都没有,拿什么谈结婚,可是这些话不能跟奶奶说。 浮猋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往房间走:“伊吉,我有点累,我去睡个午觉。” 孙子的背影总是藏着什么,奶奶也只能看着着急。 小院那边难得见到南楠带客人回来,敏敏很高兴的上前打招呼:“老板好,这位是?” “哦~这是德海,德海这是我店里的帮手,敏敏。” 一听德海的名字,小明蹦蹦跳跳的从店里跑出来:“德海哥,你回来啦?咦,那浮大哥也回来了?” 德海点头:“嗯,好久不见啊,小明,听说你去参加高考了?考得怎么样啊?” 小明满意的点头:“我考上京都的大学啦,虽然不是本科,但是已经很好啦!” 小明是前天接到录取通知的,兴奋的拿着邮件满部落的跑。 “好呀,以后去大城市了,多学学好好学。” 南楠听着德海的话跟部落长辈们的一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好了,你们去倒两杯咖啡,我跟德海去后院聊聊。” “好。”小明拉着敏敏离开。 德海跟着南楠从小店旁边绕去后院,一进后院就被两只狗围着,蹲下揉着两只的头:“南楠这是你养的?” “嗯,大的叫黑无常,小的叫白无常,一点出息没有,本来还指望他们看门呢。” “哈哈哈,不认生好啊,等会儿我带你们去草原上,让它们去遛马跑跑。” “好呀。” 后院有一座精致的桌椅,是部落老师傅做了一个月才钓出来的,是上好的檀木,两人坐在椅子上,小明将咖啡端到桌子上便开心的离开了。 “小楠?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你比我小,跟小明一样喊我楠姐吧。”一句话仿佛拉开了两个人距离。 “你不显大啊,永谢布伊吉不说,我还以为你跟小明一样,十九岁呢。” 红唇微抿了一口咖啡:“谢谢啊,这话我听着高兴。”思考一番后才开口:“其实,我跟阿奶说相亲,不是真的想。” 德海没有不高兴:“镇里长辈热情,你是推脱不掉才答应的吧?你条件这么好,在大城市有喜欢的人了?” 摇了摇头:“京都倒没有,但是,部落里有。” 德海很好奇:“咱们部落?” “嗯。”草原的风吹到部落,吹进后院,吹起小院里的树木,青色的落叶掉在女人发丝上:“但是好像,他不喜欢我。” 美景、美人空气中都散发着美好,德海不敢相信:“为什么?咱们这里谁这么不识相?” “永谢布浮猋。”这是自己第一次念出浮猋的全名。 “浮哥?”德海有点吃惊,转念又觉得很正常,南楠跟阿奶相熟,两个人肯定一早见过的:“你喜欢他,不奇怪,很多姑娘喜欢浮哥的。” “很多?” “是啊,咱们部落还有队里的文员、军医都喜欢咱浮哥。” 南楠喜欢德海的“咱浮哥”三个字:“你别介意,我不知道阿奶会真的让浮猋给我介绍对象,也不知道他真的会带人回来。” 德海一脸无所谓:“没事,我还小,浮猋可年纪不大了。” “阿奶好像看不出来我的意思。” “哈哈哈,可能你表示的不太明显吧,不过浮哥可不好追啊,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什么啊,你等等哦。” 德海看着南楠进屋子,好一会儿从屋子里搬出一个半人高的木框,纤细的手随着风取下木框的白布,那是一幅画。 学历不高的德海很难描述清眼前这幅画,清晰精致的颜料,画着放肆的草原、自由的天空、朵朵盛开的彼岸花在画布上染上红颜的色彩,一个男人的背影在其中绽放,严肃的黑色看不清男人的模样,但是透着向往、神秘。 这是南楠两年来第一次将自己的画给别人看,没有在意德海的愣神,青葱玉指摸着画上的男人:“其实,我只跟浮猋见过三面,之前我只是单纯的想画他,但是第三次他在暴雨里出现,我想,画的更清楚一点。” 出于相亲失败的愧疚,南楠没有保留的跟德海表露自己的心思:“我不太懂,好多人说日久生情也有人说一见钟情,都是感情,但好像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我不懂自己的感情是哪一种,但是我只想他出现在我的画上。” 一向朴实的德海也不太理解南楠所说的感情,他看不懂画但是能看懂画这幅画的人,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心意,懂得付出的人都不会太差:“楠姐,你不用担心,我看浮哥不是真的不喜欢你。” 刚刚浮猋在饭桌上异常的安静,德海不是没有注意到的,他以为浮哥只是嫌自己刮躁,但是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我帮你。” 明眸闪过一丝狡黠:“怎么帮?他都帮我相亲了。” “咱就假装真的在相亲,并且相处的不错呗,浮哥从小那么多人追,看你不追了,他肯定会着急的。” 德海的主意其实正符南楠的意思:“可是他不喜欢我,有什么办法,激他也没有用啊。”手扶额头一脸茫然的看着焦头烂额的德海。 “他怎么能不喜欢呢,你看你条件这么好,他肯定喜欢的,但是大男人嘛,可能不敢喜欢比自己条件好的女孩子。”德海吐出自己的心声,他本来对南楠是感兴趣的,但是走进小院,看到小店的生意、精致,知道自己可能高攀不上,从小跟着浮猋也大概猜到他为什么拒绝:“草原的男人都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你就吊着他,不理他,他兴许着急了,自己就来找你了。” “真的吗~那就靠你了,万一成了,我请你吃饭。” “好,这么说了哈,一定能成。” 两人的欢笑声传到敏敏和小明耳里,小眼瞪小眼,一笑而过。 德海接到浮猋的电话时,他已经到家半天了,遛着南楠的两只狗和家里的马漫不经心的接着电话:“浮哥啊,我在遛小楠的狗呢。” “小楠?”对面的男人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她比你大,你应该喊姐姐。” 好像只是普通的长辈教育,但是同为男人的德海听出了浮猋言语的意思:“哎,谈对象嘛,哪有什么大小称呼的,小楠多好听,她也不像我额格其,小楠看着还比我小呢。” 这两字飘荡在浮猋耳里,听着有点刺耳。 德海没有理会浮猋真正的意思:“浮哥?你找我什么事呀?” “哦,伊吉让我问问你们聊得怎么样。” 永谢布伊吉问的?当然不是伊吉晚饭就去小院遛弯跟南楠打听了,浮猋现在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呢。 “挺好的呀,浮哥,我跟你说,小楠做的咖啡和点心可好吃了,你吃过没有?那点心用牛乳做的,还加了干酪,撒了糖粉,酸酸甜甜,烤箱烤焦了特别香。” “没有。”点心?自己连她店里的咖啡都没有喝过,连坐都没坐进去过。 “也是,你上次回来都没呆几天,小楠好像也没提起过你,你们不熟吗?” “嗯。”是不熟,见过三面,第三面那个娇软的人就爬上了自己的大腿。 “哎呀,我还指望你能给我支招呢,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也没追过小姑娘。” “她不是把狗给你遛了?” “也是哦,你说她也是喜欢我的吧,我感觉像,她可放心了,但是我还是要去问问小明,看看她喜欢什么,我好准备准备。” 放心、喜欢…浮猋一点烦躁浮上心头:“那挺好。” 听出浮猋的心不在焉,德海坏笑的对着电话喊:“哎,浮哥,我不跟你说了,小楠给我发消息了,我去给她送狗了,拜拜啊。” 说完就急匆匆的挂断电话,手机握在骨骼分明的手掌,不着心思的慢慢用力紧握,自己好像还没有那个女人的电话。 “哎。”叹着气,坐在院子里,低头看不清表情。 这样也挺好?自己还担心回来的时候被她缠住,但是显然,她并不搭理自己甚至好像还在生气。 月色来的比平时要晚,奶奶赶在天黑透前从小院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浮猋埋着头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想起南楠认真的坦白。 “阿奶,我喜欢您孙子。” 第一次觉得面前的亲孙子有点不识好歹:“阿浮啊,在干什么呢?” 阿奶走进浮猋,摸着男人的头,坐在浮猋身旁:“你跟阿奶说说。” “伊吉,没什么,有点累了,发会儿呆。”浮猋忘了,中午跟阿奶说过,累了去午睡的话,用同样的话敷衍着。 “行吧,跟你说啊,小楠和德海挺合适的,你以后多帮两个人牵牵线。”孙子不开窍,那自己就帮帮忙。 “伊吉,你不觉得他们俩差太多吗?” 奶奶一副很满意的样子:“不会啊,你看啊论年纪,男人活不过女人,小楠比德海大些也挺好,这伦条件嘛,小楠也不在乎这些,要不你看咱部落哪个能比得上小楠有钱?总不能让丫头一个人一辈子吧。” 奶奶的话说服不了浮猋,浮猋没有回答,奶奶好似很认真的继续给浮猋分析:“再说了,小楠要求也不高,就要长得好看的,她自己喜欢就行啊,伊吉跟你说啊,这两个人过日子啊,是一辈子的事,争吵、矛盾以后少不了的,德海长的好,也许以后两个人吵架,小楠一看德海的好模样,就不吵了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门当户对啊,都是慢慢相处磨合的,行了啊,你乘会儿凉就去休息休息,我也许洗个脸。” 是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门当户对,两相看好,可是自己的条件不能像德海那样啊,看着奶奶蹒跚的步伐,一股有心无力探上男人的心头,还是算了。 第6章 三人行 接到阿尔布古德海电话的时候,浮猋正扒着木框刚做完100个引体向上,一早上天还没亮就围着部落外面跑了三圈,回来做了600个俯卧撑,又在院子里拿出积灰的沙袋撞上,打了一套拳,一整套下来身上的肌肉充血紧绷。 “浮哥,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附近修车厂的阿叔啊?”小伙子清澈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是,怎么了?家里车坏了?” “不是呀,我听小楠说,她的车上次在飓风里撞车了,阿叔说修不好了,让她去挑挑二手车。” “所以呢?”一早听到那个让自己睡不好的女人名字,浮猋皱眉。 “这不是我想着她是个外地人,又是个姑娘,可能不会挑车,想让你帮帮忙,正好跟阿叔砍砍价。” “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当然是我的意思,她喊我跟她一起去,但是我又不懂这些,喊你充充面子嘛。” “哦。” “可以的吧?浮哥你今天没啥事儿吧。” “嗯。” “那就这么说了哈,我们中午11点在家里等你哈。” 我们?家里? 浮猋挂断电话,继续向上运动来摆脱心里的烦躁。 跟阿奶简单吃了一碗面条就跟阿奶说了一声“出去帮人看车,中午准备在外面凑合一顿,让伊吉不要等自己”。便去部落后面开车去往阿尔布古家。 最原始的天然牧场,无际的草原与蔚蓝的天空连接,风吹起阵阵绿地。 牛羊自在得宜的漫步在此地,两匹白马四肢纤长、骨骼坚硬,体格匀称身上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光芒下一对男女马背上,驭马肆意奔驰。 青丝随风飘散进浮猋的视线,笑逐颜开、清澈的嗓音,修长纤细的腿靠在马肚子上,腰线随着动作上下晃动,驭绳的手臂看似纤细,但是覆满线条流畅有力的肌肉。 浮猋知道女人长得好,但是第一次觉得她那么耀眼,那么适合这里,这与动物、自然亲密交流的地方。 身上没有娇气、没有柔弱、没有胆怯,就像是一个女将军,飒爽英姿撞击着自己的视觉。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这句话很符合此情此景,只是旁边的德海让自己觉得很碍眼。 “德海。” 一声喊叫,唤回了两人,德海先下马,便想去扶南楠,岂料女人转身长腿一跨跳跃而下,动作好不利索。 “你马骑得真好。” “还好吧,刚来的时候去前面的马场学的。” “是真的好,浮哥你说是吧。”德海故意推了一下在抽烟的浮猋。 “嗯。走吧。”利索的掐掉烟,上车。 德海坐在副驾,系上安全带扭头跟南楠说话:“小楠,你可以去参加那达慕的赛马呀。” “有奖品吗?” “有啊,每年冠军都可以有一匹小马崽,都是上品良马的小崽子,浮哥十八岁那年就有一匹呢。” “在阿奶家怎么没见过?” “哦,后来卖了,还在我家呢,叫营席,可漂亮了,我阿布怕它走丢,特地每次都跟别的马分开来放。” “卖了?” “昂。”德海看了一眼脸上阴霾密布的浮猋:“浮哥家没有马场,经常不在家,伊吉不会弄,就给卖了,我说真的,你可以去试试呀,部落里没几个姑娘比你厉害的。” 南楠笑了:“我也没有马场呀,再说了,你们比赛我能得冠?” “可是你院子大呀,后面搞个马厩就成,和黑无常白无常一起养,咱们这里都喜欢马。”德海眼睛有意无意当着南楠面,看了一眼浮猋。 南楠心领神会:“好,我明天就去村委报名试试看。” “对嘛~我跟你讲外地人和本地人的赛马不在一个赛区,你就去跟村委阿叔说报个外地人的,一般那些人都是过来玩玩,比不过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到时候我跟你多请教请教养马。” “得嘞,这养马啊,我们家祖传的好技巧,浮哥也会养马,营席就被他养的特别好。” “到了。”男人打断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自己飞快下车,感觉有点窒息。 修车厂的阿叔一见部队的车就出来看,一看是浮猋立马笑意展开:“阿浮啊,怎么有空过来?车坏了?”语气很是亲切。 “没,过来帮人挑车。” 阿叔随着浮猋的手,看向后下车的南楠和德海:“哦哦哦,哎,德海也来啦,小楠来来来,我给你留了辆最好的。” 这热情的模样,显然是跟南楠相熟的,浮猋挑眉看向德海:“你说的?不熟?” 小伙子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着:“我又不知道啊。” 浮猋摇头:“她是做生意的,附近的人家她都认识,混的可能比你还好呢。” “是呀,小楠那么讨喜。” 阿叔擦擦手上的机油,带着三人走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前:“你看看,这个车皮没啥问题的,至于发动机啥的更是杠杠的,车子是之前一个摄影团队的,后来不干了,就卖给我了,小零件有点问题,但是我拆了之前阿浮部队里淘汰下来的军车零件。”而后又悄咪咪的凑到南楠耳边:“你别乱说哈,军车淘汰是不让卖卖的,我脱了关系才拿到的。”又拍拍南楠的后背:“你上去试试。” 汽笛明亮,油门给力,引擎声如洪钟,内饰被阿叔打扫的很干净,南楠很满意,小脑袋从车窗里探出:“阿叔,我喜欢这个,多少钱啊?贵不贵啊?” 南楠很相信这里的民风,丝毫不担心阿叔会坑自己,毫不避讳的表示自己的欢喜。 “好多人看上呢,我就知道你喜欢,折掉你那辆,你给我4万吧。” 德海听价格看了一眼身旁的浮猋,男人微微点头表示价格可以。 “那后背轮和汽油给我不?”小心思中透着讨价还价,但是不让人讨厌。 “给,都给,加满,再给你一桶。” 南楠爽快的下车给阿叔喜欢钱,又紧接着跟阿叔去过户,当地没有那么多过户的繁琐手续,身份证、车牌、签字就行。 “你说的帮忙?” 德海又挠头:“小楠太好了,你看阿叔都舍不得赚她钱。” 浮猋看了一眼车标:“这车买辆新的要二十多万,虽然是旧款但是看样子也没开多久,估计出过事,便宜落在阿叔手上了。” “是呀,我还以为这车阿叔怎么也要个七八万呢,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你学学人家的人情世故吧。” 没错,前阵子有人花大价钱要买这辆车,但是车场阿婶知道南楠车坏了,硬拦着阿叔,不肯让他卖,说就要留给南楠。 手续很快办完,南楠走出来就要请两人吃饭,德海不好意思的挥挥手:“没事,我们也没帮上啥忙。” “走嘛,我正好还欠你浮哥一顿饭呢。” 被点名的男人,狐疑的看向女人。 “谢谢你上次帮我。” “不客气。” 礼貌又透着距离,南楠拉着德海上新买的车:“走啊。” 浮猋开着车跟在两人车后,点燃的烟雾在车里肆意乱窜,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你说你浮哥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啊?” “有吧,你看他刚刚在路边看你骑马看半天才喊我们。”骑马这场是德海故意安排的,草原的男人活在马背上,都喜欢骑马的姑娘,就是他没想到南楠骑的真那么好,自己还担心南楠表现不好被浮哥嘲笑呢,虽说表现不好,也许浮哥还能去英雄救美呢。 “真的吗?”离得太远,其实南楠刚刚没有看太清。 “真的,我保证,他绝对看了你好久。” “行吧,你们爱吃什么?” “我都行,在部队我们也是什么都吃。” 见识过两个男人的饭量,将车开去了旅游小镇附近一处蒙古包,这里是热门的烤肉、露营胜地,南楠之前带着小明来过,份量大、味道好。 三人停好车在饭店阿妹的带领下,落坐在帐篷里,阿妹看了一眼浮猋将菜单递给他,男人转手就将菜单放到南楠面前:“你点。” 倒着三杯奶茶的德海看见浮猋的动作,偷偷笑了一下:“是是是,小楠你点,我们什么都吃。” 南楠跟阿妹点了一只烤羊腿、加了一份手抓饭,视线停留在酒水单上,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被一只褐色的手抽走:“你还要开车,不要喝酒。” “德海可以喝啊。”双颊微鼓,有些不满。 “不行,行了,就这些。”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将菜单还给小店阿妹,阿妹好奇看了一眼三个人。 “你们是本地人啊。” 德海点头:“是是是,就在前面部落。” “哦哦,那我跟老板说,咱们这里当地人加量。” “谢谢啊。”德海礼貌的致谢。 小店阿妹转身走出帐篷,棚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德海看着相互不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的南楠、浮猋,心思一动靠近南楠。 “小楠,你来过这里吗?” “嗯,跟小明来吃过一次,味道还可以。” “嘿嘿,真好,最近草原发展的可真快,变化也大,以前啊都是小餐馆,路边上卖卖白食。” 两个人的动作很近,手肘相靠。 “那你放假应该多在附近逛逛,哎,这个小镇可热闹了,比咱们部落发展的早,里面好多本地、外地人开的店。” “好啊,等会儿我们三个去逛逛啊,你都去过?” “嗯,我给镇上三处民宿送货,常常来镇上逛,哎,你喜欢吃甜的,我等会儿带你去一家店吃甜品,那家蛋挞做的可好吃了。” 喜欢吃甜的? 明明跟两人只差几岁,但是感觉自己融不进两人气氛的浮猋,有点后悔跟来了,刚刚应该找个由头回家的。 菜上的很快,三个人安静的边吃边看外面的风景,喝着奶茶的南楠好似有点被羊油腻住了,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浮猋又喊来阿妹,加了三罐牧家自己做的酸奶。 小口喝着酸奶,一点不着痕迹的小心思动了动:“能吃饱吗?” 其实两个男人吃的很快,但是不邋遢很干净,德海点头:“吃饱了吃饱了。” “那我们把车停这里,走去小镇吧,正好消消食。” “好。”德海点头。 出去洗手的浮猋回来听见,不太想跟他们一起去,被德海看出来了,小伙子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浮哥,我和小楠太尴尬了,你陪陪我哈。”这是拉着浮猋,不愿意让自己走。 年纪较小的德海对自己还是很依赖的,浮猋不好推脱,南楠起身去结账,却被告知浮猋已经结过账了,218块钱。 “不是说好我请?” “地主之谊。” “那下次我请你。” 是请你,不是请你们。 这次浮猋没有一口回绝,带着德海跟在南楠身后走。 镇上发展的很好,跟部落完全不一样,已经铺上了水泥路,四处都是商铺、饭店、民宿,医院、学校也建设的很好。因为有游客,小镇里面已经容许开车进去了,马匹反而很少见,但是又不少牧民做起了马车生意。 德海和浮猋用当地话很礼貌的回绝了马车的拉喊,一见是本地人牧民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很热情的跟三人道别。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三个人挤在小路上,身边到处是穿着民族风情衣服拍照的游客,很热闹。德海的视线停在一户卖披风围巾的商铺面前,朝着南楠招手:“哎,小楠,你来帮我看看,我想挑给我额吉。” 这里的货物都是从省城进来的,多半都是工厂流水货,款式很新颖不是当地手工的,往常南楠都不会去看,被德海喊过去倒是认真的挑选了一下。 挑了两件,去给老板结账。 “48块起那一个哈。”老板戴着小蜜蜂喊。 “60两个!”南楠学了一些蒙古语回复,听的老板一愣,笑着用蒙语回复:“好好好,难得见到你这么漂亮的阿图玛,你说多少就多少。” 老板娘讲的很快,浮猋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南楠,在人群中靠近低头:“她在夸你漂亮,说可以便宜给你。” 翻译的热气铺撒在小巧的耳廓上,蒸的小脸一热,还是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谢谢。” 两条披风被用红色塑料袋装好,递到南楠手上:“给你。” 南楠点头从人群中走到德海身边:“走吧,人好多。” “嗯嗯,我等会儿把钱从微信转给你,哎,小楠你会蒙语啊。” 手指扣了一下大拇指:“一点点,小明教我的。” “真厉害!咱们蒙语很难学的。”德海毫不吝啬的夸奖,步伐加快看向另一个摊位的木雕玩偶。 男人在身后调侃:“只学了砍价是吧?” 白皙的小脸上,又是一红:“没有,还学了阿叔阿婶阿奶阿爷的称呼呢。” “哦~那阿哥怎么说?” 南楠转身停步,凑到男人身前,动作快的两人差点撞上,只见面前的娇小身影踮起脚尖:“浮猋阿哈。” 眼神中有坚硬、认真还有一丝调笑,过往的人群涌动,拉货的小哥撞了一下南楠,南楠没有站稳,这回两人彻底靠在一起。 浮猋看了一眼大约两米处闲逛的德海,小伙子一直在部队呆着觉得什么都新奇,没看见两人的动作。炙热的温度就在南楠身后,隔着薄衫自己能感受到那手掌的大小以及硬度,只是浅浅的,温度很快向后退了一步。 “你站好,这里人多。” “嗯,好。” “小楠,你来看,这个好可爱。” 德海一边看着木雕一边喊南楠,两人走进,一只小兔子在德海手上雕刻的栩栩如生。浮猋瞥了一眼墙上的“非遗传承人”木牌,点头:“是不错。” 南楠只是浅看了一眼,视线就被店内另一排展架吸引走,展架上东西很多,南楠盯着的是一个木簪,纯天然的木纹上雕刻这一片片树叶,那是楠树叶,镂空的工艺,精致的打磨,散发着时间和功底的韵味。南楠抬脚跨进店里,仔细看了一眼标价“300”,这个价格买一支木簪有点贵了,但是这个木雕师傅的手艺,很值这个价。 南楠犹豫了一下,没有询价、购买的意思,视线转向坐在门口的木雕师傅,想让他留一个这个木簪。 木雕师傅一脸认真低着头雕琢着手上的木条,看不清雏形的模样,隐约觉得应该是勺子之类的物件:“随便看看,不还价。”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三人,德海又在店里逛了一圈,确认没什么想买的,就拉着店里的南楠和店外的浮猋离开了。四处都是游客和开发过度的商铺,南楠和浮猋兴致缺缺,德海倒是逛的尽兴,只是没一会儿就被眼花缭乱的商品弄得疲乏。 “我们去买甜点吧。”南楠开口。 “好啊好啊。” 南楠驾轻熟路的带着三人左拐右拐走进一个巷子里,这里人烟不算多,至少没有外面那般吵闹,甜品店里也坐着几个人,但是毕竟在小巷子里没有坐满。 一进店一个金色高大的身影就将南楠抱住:“哎呀,你怎么来了呀?今天也来送货吗?” 一头齐耳的金发,健硕高大不输浮猋。 “弗兰克,你松开我。”被抱的有点窒息,弗兰克松开南楠看着她身后的两个男人,想要依次拥抱,轮到浮猋时,被严厉的眼神拒绝了。 “你朋友啊?” “嗯,永谢布浮猋,阿尔布古德海,是部落里的。”转看向好奇的德海,对着他们介绍道:“这是弗兰克,法国人有点热情哈。” “你好你好。” “你好。”浮猋不太能接受这个满身香水味的男人,礼貌的避开帮南楠拿甜品盘。 “谢谢。” 南楠低头挑着甜点,德海倒是很激动的跟弗兰克聊天:“你是法国人啊,我还没见过外国人呢。” “是啊,但是我小时候就跟着父母来中国了,算是半个外国人吧。” “你中文讲的很好。” “是吗?我花了好长时间学习的呢,有些词还是有点不清楚的,但是日常交流没有问题的,就是你们蒙语我是学不会了。” “这家店你开的啊?” “嗯,开了有三年多了,一直在这里,你们这里很好,风景好,人也好,南楠就很好。” “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你跟小楠怎么认识的啊?” “她店里的货我很喜欢,有的时候订一批,她来送货,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听见弗兰克有些蹩脚的中文,南楠笑着:“最近有好好学习啊,成语都会用了。” “那是,总不能一直让你看我笑话,来来来喜欢吃什么,我给你打折。” “我都挑好了。”南楠挑了两大盘,弗兰克和一个小妹慢慢悠悠的给她打包:“一起134块钱,你给100吧。” “好,我不跟你客气哈。” “不用客气,过两天还要你给我送货呢,你上次做的甜品系列的蜡烛卖的特别好,这两天快卖完了,你下次多给我送一些。” “好。” 南楠打着招呼,三人又缓缓悠悠买了三杯果汁,往回走的时候接到了小明的电话,说有奇怪的客人在店里让她赶紧回去,于是德海转坐了浮猋的车,南楠把围巾和甜点分给了两人,让浮猋带给奶奶,自己就开快车回去了。 南楠的车要停在村头的停车场,浮猋要先送德海回家,两人开的慢慢悠悠,看着沿途的风景。 “看出来了吗?这姑娘不差钱,你跟她不合适。” 德海跟浮猋的看法不一样:“浮哥?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图个喜欢、开心吗?小楠经济条件好,有什么不好吗?” “在一起也是两个家庭的事,她父母不会同意的。” “可是小楠都定居在这里了啊,总不能因为条件太好,难道一直不找?” “那她应该回去。” 浮猋脱口而出,暴露了他潜意识的情绪,他从心底里就觉得南楠不属于这里,她应该回京都,应该享受更好的生活。 “那她为什么要来?她已经选择这里了啊。” 是啊,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没有良好的条件、没有富裕的生活,即使有钱,有的时候也没有地方让她得到享受? 所以她为什么要选择这里?自己不清楚。 第7章 变故 南天牧马水云间,月色暮霭沉沉,枯魂尽燃,二八年华心笑叹人生太苦乏。 香薰小店自三天前闭门谢客,小明不断跟敏敏打听南楠的情况,然而敏敏闭口不语,小明只能每日在小院门口干着急。从前天开始南楠没有出过后院的门半步,敏敏每日在前院准备吃食送到后院桌子上,可是从来没有人动过,黑无常白无常每日闲散的在门口晃荡,却并没有见主人出来过。 这么久小明从来都没有见过南楠真正的生气或是低落,她总是笑吟吟、温温柔柔的谈笑在人群之间。可是那天下午她见到了,喊南楠回来的那天,游客太多自己和敏敏有点忙不过来,后院口贴了告示“私人住宅,禁止入内”,所以平时游客都不会自行往后院去,但是那天有一对中年夫妻进去了,并且擅自进了南楠的小屋,拿着好多画框丢下一沓子钱和名片,要走时被拦下,中年女人气势凌烈直言要见画画的人。 南楠一进小院看到那对中年夫妻,自己的母亲:付雨然女士和自己那名不正言不顺的继父,父亲曾经的好兄弟、好朋友、好助理,让敏敏和小明送客劝退小院里的客人,两人跟每一位顾客致歉又送小礼品,花了半个小时才完全清场。 “您是特地来找我的?还是只是凑巧?”两人看见自己时眼眸中的惊讶不容忽视。 其实大约一个月之前南楠就做好了会有同行过来找自己的心理准备,隔壁小饭店的阿婶抱着自己画的一幅画,跑来问自己,这个画是不是很贵,说有两拨子游客花大价钱要买。阿婶单纯不敢卖,就让南楠把画收回去,南楠怕阿婶担心就收了回来了。其实那画上也没画什么,只是余晖下的部落、忙碌的民族夫妻带着年少的孩童在温情的忙碌,南楠当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知道部落这里少有人拍照,只是纯粹的想把这幅画当成全家幸福送人而已,但是显然招来了一些不安之心。 “你在浪费你的天分!” 女人的嗓音很尖锐,刺耳的声音让小明心惊,一个眼色,敏敏就拉着小明上去。转身到二楼的瞬间,茶杯破碎的声音传遍整个小院。 “所以是凑巧。” 南楠猜的没有错,只是凑巧。离开南楠的两年,付女士过的并不顺风顺水,挑了好几个年轻画家想要提拔,但是都被人说是东施效颦,更有人说自己走眼、不辨菽麦。丢了南楠去捧那些根本没有天赋、不尊重艺术只会模仿的人,付女士的口碑逐渐一落千丈。来这里纯粹是因为之前公司有画家拍照给自己,说这幅画很好,自己还特地找人看了,对方只用了“连城之价”来形容。后来又安排了两拨子人过来买画,却一一无果。自己到部落直奔小饭馆连行李都没有带,却得知画已经被老板娘送回去了,耐着性子打听了半天,小饭馆的老板娘才告知画的由来。 “放下我的画,我说过了!我的画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我花了多少精力培养你!不是让你随便给别人画的!你看看一个肮脏的小饭馆都能挂着你的画!你就这么贱!这么不值钱!” 黑无常白无常冲出来站在女人面前。朝着两人嚎叫表达不欢迎。 “付女士,你在看见我之前,知道是我吗?不问自取叫偷!您的教养呢?” 此时的付女士不似小明刚看到的精致,声嘶力竭活像一个泼妇:“你就跟你爸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整天天马行空!” “我们的天马行空养活了你!你的房子、车子,你现在公司,哦~还有你身边的男人,都是我和我爸给的!” “啪!”清脆的响声透着女人的愤怒:“南楠,你真是反了!” “我姓南!不姓付!有什么反不反的?” 女人身旁的男人安抚她情绪,皱眉看着南楠:“小楠你不该这么跟你妈妈说话。” “你没资格教训我。” “我有资格。”保养良好的手再次挥起,这次她没有打到。 南楠紧握住女人的手腕:“当初你放弃我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你说过分道扬镳互不相干,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不是我妈!” “我当初就不该让你生下来!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就这么回报我?” “付出了多少?” “我。” “你什么?哦~对你花钱了,这么多年没赚够?” “我不跟你说这些!你跟我回去!” “我不,绝不!” 看清男人手上的画框,南楠一把抢过,将画框丢在近处用来做装饰的干柴处,石油型金属打火机的火苗与机身随风与画布、干柴快速混合在一起,动作快的男人没有拦住,火苗就窜了上来。 “谁都可以有我的画,但是你们不行,你不行,她更不行。” 火在木料、画布等易燃物的助燃下烧的飞快,火红的火焰映着杏眸中的血丝:“付女士,你只能得到一堆灰烬。” “你就这么恨我?” 不止一次觉得母亲无法沟通,现在这种情况更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有些无力的身影下蹲在火堆旁,烟丝混着黑烟燃气:“你看得懂我的画吗?” 母亲没有说话,从前她看得懂,南楠的成名作是家庭和母爱,那副画卖出天价。 “你还认得出我画的话吗?” 这两个问题,付女士都回答不上来。 暮气沉沉微笑透着无力:“看不懂,认不出对吗?” “跟这个没有关系,我能让你更成功。”语气中满是不甘心。 火光中小明和敏敏第一次从南楠的背影中看见了悲凉和脆弱。 “我的父亲说过,吃饱穿暖就是成功。” “那你开店的钱从哪里来?还不是我给你的?” “那是我自己挣的,没有你,我也可以!” “不!不可能!你会跟那些穷酸画家一样,为一根颜料去街头画画,画到手抖、枯竭!” “你也是从街头画起的,从来没有完美的天才!天才也是要考努力、基础的!付女士,什么时候这份职业在你眼里那么不堪?什么时候你眼里只有钱?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你一直不清醒?” “我不清醒?价值千万的东西被你这样随意的放在那个脏地方!是你疯了!” “我是疯了!三年前就被你逼疯了!这里有什么不好?这里每个人都有感情!每个人都靠自己的手艺生活!你才是那个最脏的人!我现在告诉你,我一幅画都不会给你!一把灰你都不可能得到!现在立刻!滚出我的地方!” “你是得到太多,你满足了金钱的欲望才会觉得我不堪,没有我,哪来你和你父亲功成名就?你拿什么在这里生活!” “你不觉得是你得到得更多,有些不知足了吗?” “你的画!你的手都是我的!你!”惊讶中透着惊恐,看着南楠右手掌紧握中留下的鲜血。 一片破损的茶杯碎片被丢出,那眼神付女士三年前见过,无情、无感仿佛在看一个蝼蚁:“付雨然,我可以让你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滚。” 一番交锋付雨然胆怯心虚节节败退,带着身旁的男人走出小院:“我还会来的。” “不,你不会。”虚弱而有力:“三年前,我走之前去找过你,你和你旁边这位的对话是,榨干我最后的利用价值,用我的生命写述最佳的宣传故事,然后,编个徒弟继承人?付女士,我当时录音了,您想如果我发给圈内,您这位慈母、成功人士背后的真面目,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两人脸色灰青纷纷愣住:“我们不会再来,你总有一天会来求我!。” 克敌制胜、蛇打七寸南楠赢的漂亮、利索、赢得怅然若失,安抚住两条狗,举着水枪将火熄灭,从白烟黑雾中掏出一件件已经烧的不成样子的画布,瞧着二楼不敢说话的小脑袋:“最近不要开门了。” 敏敏点头:“知道了。” 那一面、那双眼敏敏太熟悉了,她以前照镜子时就见过,只是那双眼眸中的冷漠、死如死灰太过可怕,让自己和小明心惊。这位老板、楠老师,好像并不如外界传言的一样。 敏敏很听话的将小院门紧锁,特地关照小明回家不要乱说,对外只是宣称在赶一笔大订单,所以暂时关门。 德海和浮猋走的那一天也没有见到南楠,偷偷跟小明询问了半天,小明也只是说小院太忙,可是浮猋很聪明,没有德海那么好敷衍,如果真的是忙不过来,闭门很正常,但为什么小明没有参与其中? 月色照进小屋内,原本的画室被砸的稀烂,第一次自己那么痛恨自己的那双手,从4岁开始跟着父亲学画,挨过打、罚过站从来不觉得辛苦和委屈,可是这些年!这三年!她恨不得断了这双手。 是啊,到底为了什么?母亲的凉薄?从小就知道,可是忽然有一天那根紧绷的弦断了,好像身边的一切都是灰黑色的,双眸不再识辨红色的热情、橙色的阳光、粉色的温暖,蓝色的温情…有的只是冰冷刺骨的黑色。 娇小的身体就那样抱着黏腻乌黑的画布,倒在一片破碎的木框中。 我只是想要自由一点、想要温暖一点、想要接近太阳一点点啊。 有什么错?一定要盆满金箔、锦衣玉食才是对的生活? 有那么一刻,好想什么都不管消失在世间。 “敏敏姐~楠姐快开门啊。” 小明的哭喊声唤醒了南楠也吵醒了整个部落的宁静,敏敏披着外衣就赶紧下楼,打开门看着满面泪水的小明和身后的阿叔:“怎么啦?” 小明颤颤巍巍半天没有说出来话,阿叔见状着急的开口:“小楠在吗?隔壁永谢布伊吉摔了一跤,半天没有爬起来,部落的医生来看了,说是盆骨骨裂,要去镇里大医院看,我们家没有车,图尔和小明几个哥哥还没回来,能不能让小楠带伊吉去?” “这个,可是楠老师已经好几天没出来了。”敏敏有些犹豫。 “走吧,阿奶人清醒吗?”沙哑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出。 身上穿的还是前些天那件,身上满是灰尘和黑色的污垢,看的小明一愣:“人还清醒的,医生说应该没摔到脑袋。” “敏敏,锁好门,今晚我应该不回来了。” “好。”敏敏将身上的外衣披在南楠身上:“你路上小心。” “我去开车,阿奶家等我。” 小明的阿布、额吉协力将阿奶搬上车,阿奶摔的不轻只能侧躺在后座上。 “阿叔您别去了,让小明跟着吧。” “可是,我不放心啊,小明还是个孩子。” “没关系,这座位也不够坐,我带着小明没关系的。” 阿叔这才答应下来,嘱咐小明有什么事给家里打电话,南楠开的飞快,车外没有路灯只能感受到呼啸的风和月色。 小明抱着保温杯时不时回头看阿奶:“伊吉,你忍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哎~”疼痛让老人说不出别的话,细密的汗布满整张脸。 浮猋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半夜,到楼下不清楚阿奶在哪里,只能打电话给小明,没有接通,转身就看到缴费处站着的瘦弱身型。 “您好,刚送过来的永谢布伊鲁,缴费。” “手术费加住院费是五千六百一十三,你怎么付款?” 这才几天,那本来就瘦弱的的背影,已经更加骨骼分明、凸起的蝴蝶骨随着女人弯腰的动作额外明显。 “手机支付。” “嗯,住院费只是三天的,你续缴的时候,要找医生。” “好。” 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被一双炽热的手打断,温度从身旁靠近:“我来吧。” 南楠抬头,浮猋皱眉,那双眸里满是血丝、那张脸毫无生气:“你怎么了?” “没事,你带钱了?” 浮猋一愣,走得太急没有带银行卡,退步收回自己阻拦的手:“我回去还给你。” “嗯。” 从带阿奶进医院,到检查、缴费,自己有点云里雾里的,走路的步伐仿佛在飘着。 拿着缴费单到手术室,护士走出来拿着手术单看着三人:“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要签字。” “我是。”浮猋接过,在单子上签字递给护士:“我伊吉问题大吗?” 护士有点不高兴:“什么叫问题大什么叫问题不大?老年人你们要好好看着,这摔一跤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浮猋低头。 护士看了一眼他身上部队的衣服,脸色微微好转:“医生会尽力的。”说罢就进了手术室。 小明扶着南楠瘫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有些担心:“楠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 “嗯,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你随便买点吧。”南楠点头,小明疾步离开。 深夜的医院异常的安静,红色的灯光格外刺眼,浮猋坐在女人身边:“谢谢。” 第8章 白月光 手术的时间并不长,身着无菌服的医生走出手术室,三人飞快起身,浮猋先开口:“医生,我伊吉怎么样?” “哎,小浮啊,原来是你奶奶啊。”医生摘下口罩,两人见过:“还好送的及时,而且路上没有二次受伤,当时处理的也很好,盆骨轻微撞了一下没有骨裂但是小腿部有骨折,万幸没有摔到头部,年纪大了,要注意啊。” “麻烦您了。” “好了,手术没什么特殊情况,马上转去病房,你们在附近找间宾馆吧,明天才能探视。” “好,谢谢您。”浮猋低头,双拳微颤,他是怕的,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医生拍了拍浮猋的肩膀,又走回手术室,小明松了一口气:“浮大哥,你别担心了。” “嗯,太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听言,角落的南楠开口:“你带着小明回去,收拾一下阿奶要住院的东西,我在这里看着。”看出男人眼里的拒绝:“收拾完你就回来,医院这里不能离人,我在这里看着等你。” 浮猋作罢只能带着小明离开,低头看向女人的那双手:“你手上的伤,去急诊处理一下吧。” 南楠看着男人的背影摸了摸右手上已经枯竭的伤口,这几天确实没有处理过,来的路上也没有觉得疼,现在才觉得有点刺骨,稍微一动便皮开肉绽,血液涌了出来,扶着手去往急症室。 护士站的护士一见惊呼:“哎呀,你的手怎么回事?刚刚弄的吗?” “你们这里有空的vip病房吗?”南楠没有理会护士的问题。 护士被问的一愣:“有啊,但是费用很高哦。” 南楠点头,握了握包扎好的手就往刚刚给奶奶做手术的医生办公室走。 “咚咚咚。” “请进。”医生看着南楠起身:“哎,小姑娘是你啊?手怎么了?” “不小心弄的。”将来的目的直接说出:“浮猋不太方便住附近的民宿,您这边能把阿奶转去大一点的病房吗?独间,方便陪床的。” 浮猋的军人身份并不是方便出去住民宿,有标准而且容易招人口舌。 医生明了:“这费用不低哦。” 南楠点头:“没关系,麻烦您开个单子,我去缴费。” “小姑娘你是小浮的对象吧。”医生一边用电脑一边开住院单:“小浮好福气啊。” 南楠微笑、没有反驳,缴完费坐在病房内看着还没有清醒的阿奶,普通病房不容许探视和留宿,但vip病房没有这些规矩。用短信告知小明病房所在的楼层和号码后,左手握住那满是老茧、褶皱的手。 “阿奶。” 明明只认识了两年不到,可心里就是害怕,阿奶平时的关爱历历在目,天冷了怕自己不习惯送手织毛衣,中暑晕倒后阿奶悉心照顾。得知阿奶摔倒后,心里除了关心更多的是胆怯,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这来自陌生人的亲情,不能失去。 天蒙亮,男人跨进病房时南楠已经睡着了,趴在病床旁手紧握阿奶的手,静悄悄的屋内除了监护仪的声音更猛烈的是自己的心跳声。走进看到那苍白小脸上的泪痕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拿起一条毛毯盖在女人身上,转身离开。 “首长,我需要请一段时间的假期。” 浮猋的上级也是曾经自己父亲的战友很清楚家里的情况和条件:“阿浮啊,你有经济困难的话直接跟我说。” “嗯,暂时可以解决。”医院内不能抽烟,无法解决浮猋内心的浮躁。 “你看这遇到事情就知道了,你还是要早点成家啊。” “顾叔叔,您和嫂子聚少离多,家里有事也照顾不到,不吵架吗?” 浮猋难得这么称呼军部的长辈,对面的首长不由感叹畅谈一番。 两人聊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挂断电话,医院已经开始人流涌动,浮猋下楼去附近早餐铺买早点,长辈的话历历在耳。 “这世上没有什么两全的事情,我们双肩上有任务也有家庭,选择我们的身份就要全部扛起来,你婶子选择了我,也是跟随我们选择了另一边,她心甘我情愿,两个人相伴相随,这就是日子。” 不清楚南楠喜欢吃什么,6块钱买了几个包子、豆浆、鸡蛋,又去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和牛奶,20块钱,喊店员加热了一下,握在口袋里带回病房。 “你回来了?阿奶还没醒。” 浮猋从口袋里掏出三明治和牛奶递给南楠,自己握着包子坐在沙发上一边啃一边拨鸡蛋。眼眸看了一眼手上连锁便利店标志的三明治和品牌的牛奶,又看向男人手上的豆奶、包子:“我平时不吃这些的。” 拨鸡蛋的手一愣:“那你平时吃什么?” 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小馄炖、面条还有阿奶自己做的包子,里面有糯米和坚果,可好吃了。” “嗯,回去喊阿奶给你做。” “好~” 两人安逸慢慢悠悠吃完早饭,浮猋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浅眠,南楠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我去换个衣服。” 浮猋睁眼,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阿奶随时会醒,你在这里陪着吧,附近我还是很熟的。” “嗯,小心点。”浮猋坐回沙发,眯着眼睛看着南楠离开病房。 回去收拾衣物的路上细细问过南楠手上的伤和情况,小明对浮猋毫无保留。 “你楠姐怎么回事?手上的伤怎么来的?看着有好几天了。” “啊,别提了,就你们出去买车那天,楠姐她妈来了,好像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楠姐在这里,擅自到后院偷了好多画,给我和敏敏姐一沓子钱就要走,我就赶紧打电话给楠姐,楠姐一回来三个人就吵起来了!浮大哥我跟你说楠姐她妈妈可凶了,具体吵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两个人的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她妈还动手打了她,说要楠姐跟她回去。” 大致意思浮猋听的明白:“她答应了?所以关门准备走?” “哪能啊!提到这个我就生气,我没见过那样的额吉,你看我额吉多温柔啊!我和几个阿哈想要什么都可以,她的额吉可不,我听敏敏姐的意思是,纯粹只是把楠姐当个摇钱树,让楠姐回去继续给她画画赚钱!哎?浮大哥,你说楠姐画画真的能赚很多钱吗? “不清楚。” “楠姐那些画,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跟饭馆阿婶和伊吉家的都不一样,可漂亮了,就可惜全烧了。” 浮猋猛的踩下刹车:“都烧了?” “是啊,一幅没留,全烧了,楠姐可说了一把灰都不会给她额吉,我看两个人的关系好不了,她额吉就是在利用楠姐嘛,赚再多钱,楠姐也不能跟她回去,就是弄伤自己的手有点不值得。” 浮猋脚踩油门继续往部队开,双手紧握方向盘:“是她自己弄的?” “嗯,我看着可疼了,我本来想去给她处理一下,可敏敏姐不让我去,说让楠姐自己待会儿,结果这一呆就是三天。” 画家的画、手,就是等同于自身的生命。所以,其实,如果没有今天阿奶的事情,她还能活着吗? 南楠去附近商铺看了一下,早上开门的服装店少有客人,服务员看南楠身上又是血迹又是灰尘脏得很,下意识不想接待。 “我买件换洗衣服就走,我不试。” 服务员看南楠态度挺好,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事,也不再为难让她进门,进店的南楠果如自己所言,不摸不试,挑了一条牛仔裤、简单的白t、看着比较厚的春季外套,又看了一套内衣,让服务员拿自己的尺码,付完钱就走去了相熟的民宿。 民宿靠医院很近,是外地的一对年轻夫妻开的,两个人感情很好,一见南楠惊讶的打招呼:“我的天!南楠你怎么了?” 微微摇头:“给我间房啊,我没带身份证,别的地方肯定不让住。” 老板娘拉着南楠进去:“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还有点好笑,来来来,我带你去,来镇里照顾我生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客气啥!” 南楠被带进三楼的房间,民宿房间条件很好,硕大的双人床、蓬松的床品、床头柜上是南楠小院的熏香,南楠拿着衣服直接走进浴室,干湿分离的浴室内有一个很大的圆形浴缸。门外的老板娘敲了敲门:“南楠,我进来了。” “好。” 老板娘放下手上的洗漱用品:“我怕你用不惯这些沐浴露、洗发露,我把我的拿来了你直接用哈,还有那个浴缸我昨天刚消完毒,你可以直接进去泡个澡。” “好~谢谢。” “别客气啦~大家都是朋友,还有哦,你手上的伤不要沾水,我给你拿了一次性手套,你包一下。” “好的。” 随着老板娘离开的关门声,南楠对着镜子缓慢脱去衣物,现在才觉得身上黏腻的难受,全身还散发着酸味和黑土气息。 整个人没进水里,失重、疲乏的感觉涌进大脑。 “小楠啊,我的女儿,你以后要像爸爸一样,你的画将会成为一堆人的启蒙师。” “南楠,你是一个天才。” “南楠,你的画很好。” “南楠,你的画没有感情和生命。” “南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父亲、老师、母亲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压的自己喘不过来气。 “小楠啊~” 那是另外的声音,嗓音低沉并不圆润却充满了慈爱。 泡湿的额头猛地从水中探气,深呼吸,想起那双黝黑的眼睛,年过古稀却神采奕奕。身体里的疲乏瞬间消失,起身冲洗了一下,穿好衣服、神清气爽的跑去楼下找老板娘。 “哎,我大概要住3天可以吗?” 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南楠脸上受热水影响的红晕:“好呀~你难得愿意留宿,我当然开心了,现在还没到旺季,空房多着呢,对了,你来镇上干什么?出来玩吗?” 南楠摇头:“陪部落阿奶住院,你这里厨房我能用吗?” 点头应上:“可以的。” “恩,那我去附近菜市场买点菜啊。” 小姑娘的步伐透着轻快,跑去菜市场买了条鱼、一些蔬菜又去超市买了个保温饭盒,在老板娘和老板的目光下做好。举着饭盒和两人打招呼:“我走啦~这几天麻烦你们喽。” “别客气啦。” 医院里阿奶刚刚清醒喊了浮猋一声,浮猋立刻起身:“伊吉~你怎么样?” 阿奶摇头,麻醉药的劲还没有过去,浮猋快速按下窗边的呼叫铃:“伊吉,你别急,医生马上过来。” 医护人员来的很快,还是那名做手术的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进来对着阿奶各项指标检查了一下,点头对浮猋说着:“你放心,手术很成功,就是麻药还没过,腿上也打着石膏,可能不太方便。” 浮猋点头:“好,谢谢。” “不客气,你要不要找个护工照顾一下你阿奶?虽然是老人家但是毕竟是女性,你可能不太方便照顾。” 浮猋来得及开口,就被进来的南楠打断:“没关系,我先照顾看看,不行再找护工。” 医生看到小姑娘就笑:“好呀,阿浮你可是真是好福气。” 浮猋面露尴尬,医生也没有久留带着护士去寻房。屋内小身影弯腰看着床上的阿奶:“阿奶,你可吓坏我了呢,喝水吗?” 老人缓慢得点头,女人倒热水又从袋子里拿出吸管,插上凑到奶奶嘴边,阿奶喝了一大口,才开口:“小楠啊,辛苦你了。” 南楠摇头:“阿奶不用客气啦,你以前那么照顾我,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哈,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您放宽心。” “哎,好,好,好。” 手术很消耗体力,阿奶闭眸休息,南楠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拉着男人的衣袖往外走,走到门口轻轻关上门,才开口:“你饿不饿?我准备了吃的,我们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 浮猋看着衣袖上那只包扎好的手,魔怔的点头没有拒绝由着女人拽着自己到医院负一层的食堂。 中午医院的食堂人满为患,大多是休息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有的拿着饭盒打饭有的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吃饭。 南楠带着浮猋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把身上的布包打开,将饭盒放到桌子上又转身去打饭:“你坐哈,看着位置。” 浮猋跟着起身,拉住南楠的手:“我去吧,你手不方便,你坐着。” 男人的背影有种说不清的可靠,将饭盒打开扑面而来的鱼汤鲜味、搭配着绿色的蔬菜赏心悦目。 浮猋端着两个餐盘很快就回来了,两碗米饭两个窝窝和两荤两素,楞楞地看着桌子上的饭盒坐下:“你买的?” 南楠擦了擦公用筷子和勺子:“我在附近认识的民宿老板家做的,你尝尝。” 不可否认南楠的手艺很好,鱼汤雪白飘着葱花,浮猋喝了一大口感觉胃里暖和得很:“你不回去?” 南楠大口吃菜:“我不啊,医生不是说了吗?要照顾阿奶,我在附近民宿找了间房,你等会儿要是累了可以去休息一下。” 浮猋看了一眼南楠放在桌子上的钥匙:“没事,不用。” “那你总要洗漱、换衣服吧?没关系的,民宿老板我很熟的,你不用出示证件的。” “小院要营业,你还是回去吧。” 听言,双手放下碗筷,碗底敲打桌子声音有点大:“你不用这么提防我,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我知道的,我只是喜欢阿奶,跟你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非亲非故,又是送阿奶来医院,又是缴费,就连那条件极好的vip病房也是南楠付的钱。 “我回去把钱给你。” 这次南楠真的有点生气了,气势汹汹的盯着浮猋:“你就那么烦我?” “南楠,我不想欠别人的,钱也好,人情也好,我怕我…”还不起。 “你怕什么?” 浮猋没有回答,低头,没有看对面。 “我只是想陪着阿奶,你要实在不想见我,我,我可以不跟你说话。” 两人的气氛与旁边的热闹不同,人来人往都会有意无意的瞥向这对相貌姣好的男女。一直没有得到男人回答的南楠,双臂失落的坠下到膝盖上,双手紧握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阿猋?” 一声娇俏的嗓音打断两人无声的对峙,纷纷抬头看向旁边身着护士服的女人。 声音甜美、相貌清透、蓝白相间的工作服包裹着娇小玲珑的身材,胸前微鼓挂着工作牌——高苏玉。 南楠看着男人利索起身跟她说话:“小玉,你今天值班啊?” “嗯,你怎么在这里?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是伊吉摔倒住院了。” “啊~在住院部吗?哪间病房?” “楼上2405病房。” “哟,vip病房啊,你果然是我周围最孝顺的。” “碰巧朋友帮忙。” 男人的紧张和急促被南楠看在眼里,又看了一眼高苏玉,想起了小明说过的镇上医院当护士的前女友。 “那我等会儿去看看伊吉吧,虽然之前在部落闹的不愉快但是伊吉对我还是很好的,当初我年轻不懂事,你伊吉不会怪我吧。” 浮猋抓了抓手上的衣袖:“不会,她还经常念叨你呢。”只是念的不是什么好话。 “那就好,是我当初不懂事,没有理解你,对不起啊。”女人娇弱的看着浮猋,眼眶泪痕打转。 “没事,都过去了,他也在这里吗?” “我和他去年就分手了,你号码变了吗?我之前联系你都没打通。” 南楠紧盯浮猋掏手机的动作,呼吸困难。 “换了。” “那我们存个号码吧,我去跟住院部的同事打打招呼,让她们仔细一点照顾伊吉,人上年纪了很多细节都要考虑到的。” 两人交换电话的动作、亲密的距离在南楠眼里额外刺眼,起身的动作太快,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饭盒,鱼汤铺洒在桌子上。高苏玉好像才注意到浮猋对面的南楠一般:“啊~对不起啊,阿猋,这是你朋友吗?” “嗯,部落的邻居。” 保洁阿姨赶来清理,南楠撇了一眼皱眉的男人,将饭盒里没吃几口的菜倒进保洁的垃圾桶里,跟阿姨致歉:“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打翻了。” 阿姨笑着表示没关系,擦完就让南楠继续坐下吃。 吃?怎么吃? 高苏玉朝着南楠伸手:“你好呀,我叫高苏玉。” “你好。”南楠点头,没有接手。 女人略微尴尬的收回手,浮猋眉头紧锁:“我带你去看伊吉吧。” “好呀,走吧,我正好休息。” 浮猋示意南楠一起走,没有得到回应便被高苏玉挽着手臂拽走。 包扎的纱布中透出血液,南楠低头坐下,吐出一口浊气将刚买的饭盒扔进垃圾桶。 晃晃悠悠在医院的露天花园转了快2个小时,给敏敏打了打电话表示自己最近不会回去去,让她自己开店,又给小明打去了电话。 “楠姐~永谢布伊吉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南楠坐在花坛边上:“醒了,医生也来检查过了。” “哦哦,那就好,那楠姐你今天回来吗?” 微微愣神,自己留下来?留下干什么? “不回去,我准备出去转转,店里你和敏敏看着营业吧。” 对面的小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紧握:“好。” “小明,你之前说永谢布浮猋的对象,叫什么?” “啊?好像姓高吧,具体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小明八卦的心快速反应过来:“哎?你在医院看了她了?” 姓高,医院护士,应该是了。 “嗯。” “哎呀!她还在医院上班啊,我还以为她跟着那个做生意的男人去市里了呢。” “好像分手了。” “什么!她不会又缠上浮大哥了吧?” 缠上?你情我愿叫什么纠缠?自己没皮没脸的还得不到好脸,那才叫纠缠不清吧。 相言了几句,南楠挂断电话,看着医院的住院部,心里稳了稳,走进去。 打开病房门就看见阿奶床头的高苏玉,床头多了一个果篮,那双手削着苹果,削完递给了身旁的男人,浮猋没有拒绝接过,真是一双璧人。 床上的阿奶看到门口的南楠,挥手招呼:“小楠啊,你站门口干什么?来~” 南楠走进病床,阿奶紧抓住她的手:“怎么又出血了?” 浮猋看了一眼南楠的右手,眼神中蔓延出一丝复杂,坐着的高苏玉看的很清楚,透着阴霾瞬间用笑意掩盖:“哎呀,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我听阿猋说了,多亏了你及时送伊吉过来,谢谢你啊。” 谢?什么身份谢? 看了一眼浮猋,笑容中透着讽刺嘲笑:“不客气。” “小楠那是对我好,跟你有什么关系。”阿奶并不欢迎自来熟的高苏玉,拉着南楠的手,轻轻拍了拍:“小楠啊,你快回去休息吧,你看你都没怎么休息好。” 小楠弯下身蹲在奶奶身旁:“好。” 浮猋听言皱眉,看来南楠是不打算再留下来了。 高苏玉上班时间到了跟浮猋打招呼离开,浮猋去送,奶奶看着孙子的背影更加生气了:“就在医院有什么好送的。” “阿奶,你刚做了手术,别生气了。” “我是实在不喜欢那个姑娘啊,小楠,你。” 南楠知道阿奶要说什么,摇头:“阿奶,算了。” 奶奶无奈叹气:“我那孙子不争气、没福分。” “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万一她这次能照顾好浮猋和您呢?” “他们和好了?” 想起刚刚男人的表现:“快了吧。” “哎~” “阿奶你别想了,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住院三天,到时候就转回部落。” “嗯~好~辛苦你了小楠啊。” “没事,阿奶你不用怕麻烦我,我也不辛苦,我从小没什么长辈,我当您是我的亲人,为亲人付出是应该的。” 蹒跚的手摸着女人的青丝:“你是个好姑娘,答应伊吉,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吃饭!人活着,才是活着!” “嗯!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陪着阿奶聊了一会儿,医院给阿奶送来餐点,喂阿奶吃完浮猋还没有回来。看着茶几上被男人放下的苹果,不露声色的将其扔进垃圾桶:“阿奶,我开电视给你看,想看什么?” 南楠拨弄遥控器,打开病房里的电视,浮猋一进门就听到电视里狗血的剧情声音。 “你说你选她还是选我?” “你别逼我了。” “我逼你?我在你身边呆了10年啊!十年里她在哪里?” 电视里男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身旁的女人泪如雨下。 房间里奶奶和南楠看的津津有味,浮猋进来关上门,两个人都没有搭理他。 南楠先行起身:“阿奶,您休息,晚上我再来。” “哎,好,你去民宿睡个午觉哈。” 阿奶精神抖擞的招呼南楠,两人相错擦肩而过,浮猋敏锐的察觉,南楠右手担了担左臂,没有任何言语离开房间。 第9章 靠近 城镇上的夜晚很喧嚷不似古镇,街边餐馆、酒吧、商铺里人来人往,灯光处浮猋和南楠遇见的很凑巧。浮猋和高苏玉身着便装一进餐馆就看到南楠和之前见过的甜品老板弗兰克坐在角落里,是下午弗兰克听说南楠要短住镇上,很是兴奋的拉着南楠来这里,餐馆的环境如名字一样很有一丝文艺气质。 只看了一眼,南楠视线转向面前滔滔不绝的弗兰克。 “福橘的环境很好吧,我跟你说老板也很好,是你喜欢的类型哦。” “是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 弗兰克随着南楠视线也看到了进门的男人,举起手上的红酒杯朝他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小酌一口继续回答南楠:“那是,你瞧,你那天带来的朋友一看就是你喜欢的类型,怎么?人有主了?” “是啊,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跟人抢东西。” “呵,人不错,就是眼光不怎么样啊。”弗兰克打量了一下高苏玉:“一看就是个白莲花。” 被弗兰克称为白莲花的高苏玉带着浮猋在靠近南楠的座位上坐下。 “阿猋,你难得来,今天我请客哈,你可别跟我抢。” “好。” 高苏玉掏手机扫码点单:“阿猋我点了几个你之前爱吃的菜,我跟你说,这里可热门了,我好多同事都喜欢来这里约会。” “嗯,是不错。”男人有些心不在焉。 服务员给两人倒了杯水,跟两人确定了订单后,转身离开。餐厅内灯光泛橙、缓慢的音乐、鲜花的芬芳无一不透着暧昧的氛围。 “你和他分开多久了?最近见过吗?” 高苏玉似乎很难以启齿的样子,支支吾吾半天:“其实,我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很久,自从你出去以后我们就天天吵架,很多时候都单方面的是我吵,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女人的泪光在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接过浮猋手上的纸巾:“我最近都没有见过他,好像他生意做得很大,天天往镇上和市区来回跑。” “见面了还是好好聊聊吧,毕竟他当初追你那么久。” 听言高苏玉握紧水杯:“其实没有追很久。”那个他,当初总是送自己很贵重的礼物,带自己去市区住五星级酒店、吃高档餐厅,慢慢的就跟朴素的浮猋形成对比,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倾斜,但是自从自己和浮猋分手后,那个男人好像就没有当初那么热情了,自己也觉得奇怪不断跟男人闹,之后就慢慢断了联系。 餐厅上餐很快,装饰良好的意面、牛排、焗饭、沙拉在餐桌上,两人都没有点酒。南楠那一桌就显得简单了,一盘芝士加火腿,配着2瓶红酒。 弗兰克用蜜瓜卷了一片火腿递给南楠:“你别看了,等会儿我朋友来介绍给你,超级黄金单身汉,保证你感兴趣。” 南楠抿了一口火腿饮着酒,酒香混合鲜香甜蜜:“真有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追?” 弗兰克喜欢男人,谈过好几个对象,都没有结果:“他是个直的呀。” 餐厅内逐渐满座,弗兰克所说的朋友从后厨方向走来,一身黑色的厨师服靠近弗兰克:“嗨~今天怎么有空来?” 确实长得不错,剑眉浓眼棱角分明虽不是本地人,但古铜色的皮肤、健硕的身高很有北方男人的气质。弗兰克拉着他坐下:“哎呦,不比大老板忙碌,当然有空了,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前面部落香薰店的老板南楠,南方的南,楠木的楠,南楠这是福橘的老板,方树文。” 方树文卷起衣袖,手臂上的纹身让南楠移不开眼:“你好。” 南楠点头:“你好。”又仔细看了一眼那纹路。 察觉到南楠的眼神,方树文低头,将手臂伸到她面前:“认识?” 纹路清晰可以看出纹身师的功底很好,但是那刺青的内容很繁乱,黑色的线描、浓郁的色彩搭配、充斥的喧嚣。 “这是我喜欢最喜欢的一幅画,画我买不起只能纹身上了。” 南楠微笑,那是她的画,三年前的最后一幅,寓意不是很好,那会儿她沉迷黑暗、死亡,但是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好像意外的合适,增添了不少生气。 “哎,我们南楠也会画画哦。” 方树文很感兴趣:“真的?那能让我拥有一件这幅画的赝品不?我高价买。” “你的店和这幅画不匹配啊。” “哎,这装修布局都是我姐姐挑的,说现在小姑娘喜欢这种风格,娘们唧唧的。” 男人喊服务员拿了一个酒杯,自顾自的倒上:“你做熏香的?那你可能跟我姐姐聊得来,她就喜欢那些东西。” “是吗?” 弗兰克看苗头不对,立马打断:“哎哎哎,我可不是给你俩拉生意的,吃东西喝酒,不许聊生意。” “哈哈哈~好好好,来南楠,欢迎你来这里。” 酒杯清脆的声音传到浮猋耳边,两个男人对面的女人谈笑风生,低头看了一眼含泪的高苏玉:“先吃吧,我还要回去陪伊吉。” “嗯嗯。”高苏玉埋头细嚼慢咽:“阿猋,今天那个姑娘在部落很久了吗?是哪家的邻居?我怎么没见过?” “嗯,两年前来的,就住在部落里,离伊吉很近。” “我看你伊吉很喜欢她啊。” 是啊,好像她很受人欢喜。 浮猋点头:“她帮部落做了很多事,很多阿婶阿叔都喜欢她。” “她长得很好,自己开店?”见男人心不在焉的点头,嘴里的餐点也变得不是那么的美味:“那她很有钱吧,真好,真能干,不像我,这么多年也没有攒够那么多钱,连镇上的房子都买不起,这么大年纪了还跟我阿布额吉住一起。” “小玉,你不用跟她做比较,你也很好,跟你父母在一起也可以好好照顾双亲。” “有什么好的,附近的邻居都拐着弯嘲笑我年纪大了没人要。” 浮猋想了一下高苏玉的年纪,好像还比南楠小一岁。 那一桌的酒很快喝完,弗兰克拽着两人要转二场,说要带南楠体验一下镇上的酒馆。两人站在门口等方树文换衣服的功夫,浮猋携高苏玉走出,高苏玉看见南楠惊异开口:“哎,是你啊,你也来这里吃饭吗?这是你男朋友?” 南楠笑意不达眼眸,礼貌回应:“你好,这是我朋友。” “你晚上去看伊吉吗?”男人的嗓音配着身旁的女人额外刺眼。 “不去了,让阿奶好好休息。” 换好衣服的方树文走出餐厅招呼两人:“走吧,走过去就到。” 再没有任何的言语连道别都没有,南楠跟着两人离开,高苏玉看了一眼愣神的浮猋,亲咬下唇:“她果然很受欢迎啊,你看身边两个男人好像都喜欢她。” “嗯。”回应的不是很干脆。 “你说她开店那些钱都是哪里来的啊?不会是这些男人给她的吧?她长得这么好,得到一些东西肯定很容易。” 听出高苏玉语气中的讽刺,皱眉不耐:“小玉,背后说人不好。” 女人紧握衣袖:“阿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她毕竟是个外地人,万一她居心叵测,给部落带来一些坏影响多不好了?” “部落很好。”男人不想再听,转身就往医院的方向离开:“你早点回去吧,我要回去看伊吉,就不送你了。” “好,我明天上班就去看伊吉。” 两人的谈话显然是不欢而散,浮猋的离去让高苏玉心中泛起涟漪,对南楠也多了一些妒忌和不甘。 6月内蒙的夜晚不算蝉喘雷干,大风中透着凉意,南楠慢步走到民宿门口的时候觉得有些疲乏,晃了晃脑袋准备进屋,一股火热的体温靠近,一把将她拽到屋外的角落。感受到力量和身后冰冷的墙壁,反应过来的南楠张口就要喊,却被男人的手掌握住红唇,炽热的呼吸靠近耳边:“你喝了多少?” 是浮猋,感觉身前的女人不似刚刚的僵硬,双眸看向她,灯光下杏眸充满冷意,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在外面少喝点,你的伤口还没好。” “跟你有关系?有这个闲心还是去好好关心你的白月光吧。” 男人握住南楠想要转身离开的腰,盈盈一握,下巴靠在女人的肩膀上:“我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我们进去聊?” 颈脖间细腻的皮肤被男人的呼吸惊的一僵:“永谢布浮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 “松开我,我现在对你不感兴趣。” “吃醋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笑意:“我买了纱布,让我上去?我给你换一下纱布,我们好好聊聊?聊完我就走。” 南楠叹了口气妥协,扒开腰间的手:“跟我进来。” 两人放轻步伐怕吵到已经休息的旅客和老板,老板娘,掏出钥匙一进门,关上门的那一刻南楠想开灯,男人的体温飞快靠近,来不及任何反应和拒绝,燋金烁石的唇吻上残留酒香的红唇,触及瞬间男人发出低沉的声音,小手攀上魁梧的胸膛,娇小的力气在男人面前如蚁渺小。 尖锐的舌尖探进并不欢迎自己的红唇,触碰到齿关,手掌攀附上细腰,极速进入外衣伸向腰窝。 “南楠,张嘴。” 浮猋感受到刺痛的瞬间两人都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短暂分开让南楠有机会伸手打开灯,突如其来的灯光额外刺眼,抬眸看着眼前略显狼狈的男人,忍不住嘲笑:“浮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受伤的手被举起、摊开,裹着纱布的手掌接触到高温的脸颊:“我知道,南楠,我认了!我们在一起。” “我说了,我现在对你不感兴趣。” 浮猋挑眉:“先包扎?”疑问的语气可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可反抗。 南楠被强制按坐进沙发里,纱布被一点点揭开,看着眼前蹲在自己面前处理伤口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浮猋,我对三心二意的男人没有兴趣,我说了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阿奶。” 浮猋慢慢将那只手重新包扎裹好:“对不起,我为中午的事情道歉,鱼汤很好喝,你烧的菜也很好吃,但是我没有吃完,我道歉,对不起。” 想要抽离的手被男人紧紧握在手上,心口涌出一阵无奈:“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拒绝我的是你,现在跑来纠缠的也是你,浮猋我没有什么耐心陪你玩。” “我知道,所以我道歉,南楠你很优秀,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优秀,所以出于男人的自尊和对未知的抗拒,我退缩了,如果之前让你觉得难受,我道歉,对不起。”不用细看都能看出那双眼神中的诚恳:“我承认我害怕、懦弱,我不了解你,我怕只是一段露水情缘,我更害怕我和你没有结果。” “你和那个护士就能有结果?你别忘了当初她可嫌弃你穷的,你宁可选她也不选我?” “当初认人不识是我的失误,但是今天我可以解释的。南楠,她不是普通的护士这么简单,之前她交往的男人是我们前段时间的一个目标,但是被他逃走了,所以我今天只是想问问,那个男人在不在镇上,他很危险,所以我只能跟你保持距离,南楠。我错了。” 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大多时间男人总是淡淡的、少言寡语,今天难得一次性说那么多话。 “那接下来呢?你还要跟她接触吗?” 男人摇头:“不了,目标不在镇上就不属于我们的范畴,我不会再跟她多接触了,南楠,我们聊聊?”看着面前的女人娇软妥协,浮猋松了一口气:“我的工作你也知道,可能我能陪伴你的时间不多,而且我的家庭条件也不够好,我能给你的除了自己没有别的,如果你愿意,我会竭尽所能给你我的一切,南楠,比起你的条件,我承认我是有些自卑的,我也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可以吸引你、留下你。” “浮猋~你有我没有的很多东西,你有亲切的阿奶、有关爱的朋友、亲戚,这些东西是我没有的,也是我认为比金钱更珍贵的。” 两人的谈话过于低沉、煽情,让南楠不太适应,没有手上的手触摸着低在自己面前的黑发:“我喜欢你,因为你身上有生命的旺盛、有感情的炽热、有生活的希望。” 清晨的鸟鸣唤醒沉睡中的女人,睁眸望向身旁男人,呼吸交融温暖、温情,让一切变得真实。两人最近真的太累了,昨天聊完后各自洗漱便相拥而眠,成年人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现在清醒了,南楠才觉得有些后悔了,昨天应该做点什么,毕竟某人之前的举动让自己不是那么的放心,万一他又后悔了怎么办。 由于一直保持警惕的习惯,从南楠睁眼的那一刻,男人就已经醒了,但是身拥娇软过于舒服,让自己不是那么想打破,能察觉到小女人的视线有点黏腻,然后就是来自脸颊、喉结、胸膛、腹部那温软的触感,随着慢慢向下浮猋控制不住地睁开双眸,控制住那只作乱的小手轻轻掐了一下。 “伤好了?”眼神中说不出的调笑。 “没好,不行吗?昨晚你可答应我了,你是我的,我怎么样都可以。” 从被窝中捞出女人的手轻吻、舔舐,濡湿的感觉让女人一颤想要缩回去:“你干嘛!” “不是现在。”手掌抚摸了一下那睡的有些炸毛的头顶:“你伤还没有好,我不想再弄伤你,乖~不要急,你要的都会有。” 一问一答,让一惯不正劲的南楠红了脸颊只觉得身上滚烫的,立马翻身下床:“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阿奶。” 浮猋看着她有些慌忙的身影,手臂撑在床上浅笑,真的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现在这种心情,像是即将破土而出的菌子、像是小鹿不安的在心脏深处,瘙痒、难耐、但不难受。 第10章 那达慕 跟浮猋确定关系后,最开心的除了两人以外就是阿奶了,后来几天除了南楠回了一趟部落,两人就跟住在病房里一样。南楠变着花样给阿奶说笑话逗乐,浮猋就坐在那里看着她们笑成一团,阳光照耀在她们身上有着久违的温情。 自从身体可以微动后阿奶怕花钱,总是赶着浮猋和南楠给自己办理出院,浮猋跟医生再三确认过后,决定带着南楠和阿奶回部落的医院,在镇上取件的图尔特地过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为了照顾回去时要坐车的阿奶,南楠把自己的车交给他让他帮忙开回部落。办理出院时高苏玉特地跑来相送,但是看见浮猋和南楠两人紧握的双手后,咬了咬唇忍不住问浮猋:“她和你?” 见两个人要谈话南楠知趣的扶着阿奶上车,浮猋点头:“嗯,前几天吵架了。” 没有过多的解释,成年人的世界懂得都懂,那天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以及浮猋看南楠的眼神,高苏玉不傻:“是,换我,我也选她。” 扶着阿奶坐在后座的南楠看着两人短暂告别,高苏玉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不甘、狠厉让她不是很舒服,随着浮猋上车驶出医院南楠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浮猋,我觉得这事儿没完。” 明白南楠话头的意思,浮猋温情微微皱眉,不得不佩服南楠来自女人的直觉,高苏玉这个女人变得太多了。 身旁的阿奶摸着南楠的手背担心她吃醋:“小楠啊,你放心,浮猋不敢的,咱们永谢布家没有三心二意的人。” “哈哈,好~那阿奶如果以后浮猋欺负我,你记得打他。” “哎~打他,我拿棍子教训他,我跟你说阿浮小时候啊可皮了,简直就是被我打到大的,追着满部落的打。” “哈哈哈哈,浮猋原来你以前这么调皮啊。” 后视镜里看着女人笑靥如花,忽然觉得身心舒畅,春风拂面也不过如此。 回去时的时间不似来时那么难熬,浮猋请的假期已经结束今天就要直接回部队,担心阿奶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南楠前几天回来时就安排工地上的师傅,把小院里自己住的那层楼一楼改成卧室。也就是加张床的事情,但是其他的杂物比较多,敏敏有空就收拾了一下,知道南楠很在意个人隐私,所以她把东西都堆放在了二楼楼梯口,等她自己回来收拾。 将阿奶安顿好后已经到了下午,在隔壁小饭馆吃完饭后浮猋就要离开了,两人这两天刚刚确定关系,几乎二十四小时黏腻在一起,一下子可能一周都看不见了,南楠心头总有些失落。 看出小女人的情绪,男人不顾周围的邻居一把将她拥入怀,低头埋进那柔夷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闻着她发丝间的清香:“等我回来,多给我发消息,我每天固定时间都是可以拿到手机的,我会回,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相拥许久路过的阿婶看着难舍难分的两人,忍不住调笑:“呦呦呦,阿飙啊,小两口挺黏啊。” 察觉到周边人的眼神南楠不好意思的微微挣开那炽热的拥抱,双手贴在男人胸膛感受着里面猛烈的心跳:“就我给你发啊。” “呵~我说错了,我给你发,拿到手机就给你发。”举起女人的手轻吻了一下:“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小脑袋埋在他胸膛前轻微点头:“好。” 目送那辆越野车离开,南楠眼眶受不住的微红,才一分钟不到自己已经开始想他了,多想告诉他,自己可以养他,自己~只想他陪着。可是内心深处很明白,这个男人拥有自己的使命和任务,最怕孤独的自己偏偏选择了一个最没有时间陪伴的男人。 随着南楠的归来香薰小院的工作恢复日常,堆积过多的销售单让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悲伤、感怀,部落安稳的日子过得飞快。早上陪阿奶去部落医院检查,回来就带着敏敏和小明开店,晚上推着阿奶遛完弯后就在工坊楼上赶订单,好在敏敏学的很快帮着自己做了不少活,减少了自己的劳动量。 担心阿奶无聊也开始教阿奶做一些小活,常做手工活的阿奶心思细巧学的很快,做的东西也很精细。那天下午两人的拥抱不到一会儿整个部落就都知道了,众多长辈们看到南楠的眼神都变得更加温和,一众阿婶聊天的时候还总在调笑、催促他们赶紧办事。敏敏和小明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南楠不说,她们也不问每天就跟个小尾巴一样偷听俩人打电话。 青草郁郁时是整个蒙古的大日子,整个部落每家每户都开始装饰起来,游客也渐渐变多了,敏敏在小院、小明推着东西在摊位摆摊两个人忙的不亦乐乎,南楠反而显得有些多余、无所事事了。每天陪着阿奶在工坊楼上手工:“阿奶,之前家里有一匹马是吗?” “嗯,哎~从小马崽的时候阿浮就抱回来了,叫营席,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阿浮每天省吃俭用养着,好不容易养成个样子了,前些年,家里缺钱,阿浮就给卖了。” 勾起阿奶不好的回忆不是南楠的本意:“对不起啊阿奶。” 阿奶摆手:“没事,都过去了,好在,你看阿浮也熬出头了,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嗯,阿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对他。” 那达慕到来的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部落附近的一处悬崖那里有用畏兀儿蒙文铭刻的成吉思汗石碑,是附近几个部落最古老、神圣而又威严的地方。大型的活动都是有几个部落集聚在这里一起举办,这场大会准备了将近一个月光是布置就花了一个多星期。石碑空地那里成群结队的游客、农牧民汇聚于大会中间,巨型篝火一早按照吉时有几个部落长老燃起,会场周围布满彩旗随着风肆意摇摆,绿色的草原上搭起彩色蒙古包,各类牛羊肉以及熏干制品、奶酪、奶油、奶疙瘩、奶豆腐等美味的香味从一个个摊位飘出,农牧民的脸上都洋溢着淳朴、幸福的笑容,欢声笑语中让外地的游客们感受着他们的热情。 去年的那达慕因为跟部落还没有现在这么熟悉,所以南楠并没有参加但是今年不一样,大会自准备阶段开始村委就经常来找南楠商量会场的布置 ,在不违背任何习俗的情况下,村委希望南楠能够为像当初操办集市摊位一样,给大会做一些接待游客的意见,毕竟以前都是各部落自己人热闹,但这两年随着游客增多部落担心招待不周影响以后当地旅游业的发展。部落原本集市的摊位都被移到了会场附近,分给每个部落有意向的农牧民,从每户家里借用了一些帐篷等户外工具用来接待一些晚上参加活动的游客,南楠只是提了一些小建议,但是各部落的村委却将整个流程完成的规模浩大、节奏顺畅。 完全按照古老的吉时习俗载歌载舞结束后,赛马、摔跤、射箭等比赛在大会附近展开,游客和牧民提前一天去每个赛场报名,为了确保大会的人身安全避免出现一些争执、斗殴情况,部队配合当地的警察组织了保卫队,负责大会这几天的安保当然浮猋也在队伍内。按照习俗部落的男人都要身着外袍但因为需要身着军装,所以浮猋他们只是腰处佩戴上彩色腰带,军装配着黑色长靴坚硬帅气的外表,高大的身形引来不少外地姑娘侧目,好意提醒下比没有对着他们拍照但是上前搭话的小姑娘还是不少,小明推着阿奶来大会的时候正巧遇上浮猋被一群游客问路。 “浮大哥。” 小明喊着浮猋推着阿奶走到人群中,算是微微解救了一下被缠的有些不耐烦的男人。 “伊吉~”左右看了一眼四周:“南楠呢?” 阿奶皱眉举着木拐打了一下浮猋的小腿:“你呀,有半个月没回来了吧,小楠去参加赛马了,你不知道?” 男人局促的挠头:“这不是有任务嘛,电话里没跟我说啊。” “那你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今天大会人多,你再不去看看,小心小楠被人拐跑了,就不要你了。” “是啊,浮大哥,楠姐长那么漂亮,今天好多部落的单身汉都在呢,你小心哦。” 一老一小一唱一和,浮猋笑着表示自己马上过去,让小明照顾好阿奶便跟同事说了一声往赛马场赶去。 马场很大地面上每隔一米插着的旗帜圈出一大片草地,出发地骑着一匹匹健硕马匹的人们蓄势待发,目标都是前方挂在终点旗帜上的灰兔。罐鼓敲响震耳欲聋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野性,一声哨响驭马飞奔而出扬起一阵尘土,马匹的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众人中一缕身影撞进浮猋的视线,及腰黑发从中间梳成两半额前的封发带和两缕辫子奔跑、跳跃,红色长袍绣着金色花纹、腰间挂着来自部落祝福的彩带,袖口成马蹄袖刺着蒙古文在马背上闪烁光芒。 “驾~”如同飞扬的雄鹰带着傲人的生命力和压迫感,白马赛出重围在场地上四蹄腾空、雄姿勃勃,纤细的小手如驾驭小鸟一般轻盈摇摆。一阵马嘶畅响整个马场,马儿无畏的头颅高高昂起一双黝黑的眼镜炯炯有神,立踭而起的瞬间一只戴着绿松石手环的左手将胜利的旗帜拔出地面,见状众人纷纷发出掌声、欢呼声。 “永谢布浮猋~” 男人就站在终点附近,身旁零散的站着几个村委干部,一声娇俏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胜利的女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从空中落入那健硕的怀抱,小腿挂在窄腰上一双红唇贴上那思念半月的面容,刚刚说话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的薄唇,如遇春风雨露又似艳阳高照,撩的意识瞬间寸草不生。有力手臂撑住那纤细的身子,手掌按住女人的后脑,炽热、黏腻变得更加浓烈,随着两人的动作周围的欢呼声更加猛烈。 一只灰兔落在浮猋手里,南楠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你看看!我赢了!” 举着细腰将她放在地面上,摸了摸她额前的封发:“嗯~真厉害。” “呦,阿浮你来啦~”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们也驾过终点,看着两人发出阵阵调笑。 “阿浮好福气啊。” “这丫头练了快半个月了,我刚都不忍心超过她。” “哎,阿浮,上来,再跑一场啊。” 浮猋拥着身旁笑意盎然的姑娘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执行公务呢,不太方便,晚上。” “好啊,说好了哈,晚上见,我们不打扰你们了,哎,丫头去领奖了。” “我带她去,晚上见。” 浮猋左手包裹着有些凉意的小手,右手牵着刚刚那匹赛马,万物皆有灵常年没有见过浮猋的营席还记得他,十分温顺的低头在浮猋怀里蹭了一下。 “你把营席接回来了?” “昂~我带着阿奶去的,我跟你说哦,阿叔没涨价,而且可好了,还带我在小院后面建了一个大马厩,到时候营席可以跟我的小马崽在一起。走走走,我们快去领我的小马崽,名字我都想好了,叫阎罗,它要做黑无常和白无常的老大。” 浮猋曾经由于各种原因失去的很多东西,好像冥冥中都跟着眼前的南楠慢慢回来了。 小明和阿奶找到两人的时候,南楠正抱着小马崽在逛集市,浮猋跟同伴请了一会儿假,脱了外套牵着营席跟在她身后陪着她走走逛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把缰绳递给了小明:“我还要去值班,你们逛的差不多就先回去吧,我换了班就回去。” 阿奶欣慰的点头:“去吧去吧,晚上去小院吃饭哈。” “嗯~”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南楠,掐了一把手心里的手,转身离开。 大会的热闹持续到了傍晚热闹只增不减,比起草原上的热闹部落里反倒显得有些安静,浮猋跨进小院的时候店里没有客人,后面露天的木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敏敏陪着南楠在厨房忙活,阿奶坐在桌前编制着物件,角落里两犬一马崽玩的不亦乐乎,看见有人阿奶放下手上的东西招呼浮猋进去帮忙端菜。南楠、敏敏先后走出厨房:“阿奶,没事,我们做好了,咱们吃吧。” 迎着余晖浮猋、南楠相依落座:“累不累?” 南楠摇头:“不累~你呢?站了一天了。” 盛了一碗汤放在南楠面前,浮猋也摇头:“没事,习惯了。” 阿奶看着两人相处融洽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阿浮啊,你这次回来多久?” “明天就走,这段时间可能都要在市里。” “哎,小俩口聚少离多可不好。” 看着阿奶担心的模样,浮猋心里也不太好受,气氛好像一下低沉下来,南楠不在意的开口:“阿奶~没事的,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呢。” 是啊,日子还很长,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等小马崽长大了他们可以一起在草原上奔跑,耳闻清晨的鸟鸣、身照晚霞的光辉,感受风日的微风、观摩冬日的雪景。 晚饭过后两人带着营席去马场赴约,没有共骑缓缓散步在草原上,脚下湿润而又柔软:“你从小骑马吗?” “嗯~都说草原的男儿是马背上长大的,我也一样。” “那你马术一定很好,我相信等会儿你一定能赢。” “你今天表现也很好。” “哪有,嘻嘻,我今天跟他们说了,我要给你赢个小崽子回去,他们说了都会让着我的。” 浮猋很爱揉南楠的头顶,细软的发丝在手掌下手感极好:“真的很厉害。” “你们明天走了直接去市里吗?大概去多久啊?” “大概又要半个月吧。” “这么久啊,不过,我最近也要去的。” “怎么?” “小明马上要去京都报道了,就快要开学了呀,她说她没坐过飞机,她从小没有出去过,我想着就陪她去学校报道,顺便回一趟京都办点事情。” 出于对京都、对南楠离开的事实,让男人心头一紧,握了握手心的小手:“什么时候走?” “下个星期,订了下星期一的机票,我这几天把店里的订单都做好了,到时候让敏敏看店,我开车带小明去市里坐飞机。” “车停机场?” “嗯,我就送她到学校,报完道我就回来。” 听见她把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心知她连在京都留宿一晚的打算都没有:“长途开车又坐飞机来回,会不会太累了?” 不远处约好的好友已经在马场朝他们挥手,南楠停下步伐拉住男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热气铺撒在耳边:“赶着回家,所以不会累。” 浮猋从来没有问过南楠的从前,在京都的一切自己都可以不知晓,那些不快乐的事情就让它随着时间那么过去也不是不可以,眼前她有家、在部落、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给她这么一个让她依恋、有安全的家,这种感觉温馨溢满心房。 草原男儿血气方刚、潇洒不羁骑着马驹在草原上放肆奔跑,那笑声、欢呼声是突破一切烦恼的利器,篝火中男人俊俏的脸庞、挺拔的鼻梁、勾着浅笑的双唇照进女人的眼眸。如果说南楠是春雨中刚刚萌出的春笋,那浮猋就是蓬勃大树拥有着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第11章 回京都 由于小明的报到时间是星期一的早上,所以南楠还是买了提前一天的机票,两人准备周日凌晨就出发,这样到了京都在学校附近带着小明逛逛再回来。小明在南楠交代下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行李,从小没有出过远门的孩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而且还是一个人,属实是让家人不怎么放心的。周六晚上齐木德家里欢聚一堂庆祝小明成为家里第一个大学生,为了感谢南楠还特地请了她和阿奶过去,小小的客厅里坐满了人,因为隔天一早要开车阿奶不让她喝酒,只有小明的一帮子哥哥喝成一团,最后南楠推着阿奶回去前还看见一家人哭着抱在一起。从未感受过家庭温暖的南楠被此情此景震撼,蹲下身子握着阿奶布满褶皱的手,问道:“阿奶,当初浮猋出去的时候,您也是这样的吗?” 阿奶反握住南楠:“是啊,舍不得,这心里呢是又高兴又难受,那会儿家里穷他是一个人走的,除了衣服鞋子什么都没带,连个行李箱都没有,背了个破布包也是凌晨走的,连早饭都没有吃一口。虽说是打到大的,可是到底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娃娃,特别矛盾,总担心他出去饿了、摔了、受委屈了,可是没有办法,人呐,都是个体,要成长就要出去多看看多逛逛多读书,分离、相聚、难受、开心都是必须的。” “可是阿奶为什么有的家人就感觉没有那么爱,就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呢?” 心知南楠的心结,阿奶叹着气,指了指夜间的月亮:“你看这天呐有白天就有晚上,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每个人心里在乎的东西也会慢慢变了,有些人重亲人、有些人看重爱人还有的人呢喜欢更好的生活,所以小楠,不是你不够好,也不是你的不幸运,每个人拥有的都是跟曾经一步一个脚印换来的,你以前拥有的以后可能你会慢慢放下,而以前没有的会随着你的放下缓缓来到你身边。” 阿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她每分每秒都在劳作、学习,时光岁月划过她的生命而所带来的人生道理是任何金钱都无法代替的。 静悄悄的一夜,部落里有的人相拥而眠、有的人跟远方电话了好久、有的人彻夜难眠,天刚蒙亮南楠吃了阿奶做的面条,再次交代了敏敏几句就带着小明开车离开了,一路上小明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语不发。 “寒暑假就回来了,你如果想,你毕业也可以回来。” 小明点头:“楠姐,飞机票很贵吧,我把钱给你。” “没事,以后寒暑假我给你买票等你毕业了再还给我。” 看着驾驶座上沉稳的南楠,小明心头梗塞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好~谢谢楠姐。” 一路上没什么车也没有什么红绿灯,还是开了将近4个小时才到市里的机场,刚下停车场跨出车门的身体,感受到了久违的僵硬和身旁已经一改离家的伤心,一副兴致勃勃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的小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年纪的鸿沟摆在面前南楠不得不服老了。两人一出停车场小明就眼尖的看见机场大门前站立的男人,兴高采烈的向他挥手:“浮大哥~” 浮猋点头将手上的水递给两人:“路上怎么不买水喝?”路上电话里女人撒娇抱怨渴了的声音,让久久分离的男人从单位请假跑出来。 “没看见小卖部啊。”南楠喝了一大口:“我们可以进去买啊,等会儿过安检带不了水。” 接过南楠手上的水,又拉过小明手上的行李箱:“没事,你喝,喝不完我带回去。” “干嘛?当定情信物啊。” 手指弹了一下那光洁的小脑门:“少不正经,好好走路,咦,不是说住一晚吗?你不带行李?” 比起小明的大包小包,南楠简直是两手空空,身侧就背了个小包,装了个身份证、手机就什么都没带。 “没事,我到京都要回家一趟。” 回家两个字让浮猋停下步伐,小明描述的南楠母亲形象和事后南楠的低落让浮猋记忆深刻,看出那双眼眸里的担心,南楠笑了笑:“我自己在京都有房子,不跟她住的。” 听言浮猋才放心:“有事给我电话。” “好~” 三人一路去值机、办理登记手续、托运行李,南楠也好久没有出过部落来过机场,一开始还担心不熟悉登机柜台什么的耽误时间,还好有浮猋在一路有条不紊一边教小明一边办理很快就弄完了。到安检口,浮猋浅拥了一下女人后,看向一路不怎么说话的小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我们部落最小的姑娘,恭喜你成为一个大学生了。” 看着那只手掌上的盒子,一部崭新的手机让憋了一路的小姑娘瞬间情绪崩溃,死死抱住浮猋泪流成河。 “哥~我害怕。” 这种心情浮猋懂,那是对于未来、未知的一种恐惧,而因为小地方出来的孩子没有足够的自信和知识储备,所以这种恐惧会无限放大。拍了拍小明的后背:“好了,怕什么,草原孩儿什么都不怕。” 半天哄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明,浮猋才目送两人进安检口,初来乍到的小明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个机器人一样,让放包就放包、让抬手就抬手,双眼红肿的样子让不少人侧目。南楠揉了揉眉头打断小明的呆愣:“走吧,不晚点的话还有三十分钟才登机,买点吃的喝的?” 小明跟在南楠后面买了两杯咖啡和麦当劳,担心小明有心里压力南楠没有买头等舱的位置,特地给小明买了个靠窗的未知。看着礼貌有序、妆容精致的空姐,感受慢慢移动的飞机、从地面向往高空,耳鸣和窗外的云海刺激着这个即将脱离淳朴努力成长的姑娘。 过度兴奋导致好几天没有睡好的小明,上了飞机四处打量一会儿后就闭眼睡着了,看着那稚嫩的脸庞,南楠有些不太理解。这段时间齐木德家的阿婶、阿叔、哥哥们,包括部落里其他人对待小明去京都上学这件事情的热心、担忧、开心,这些心情、笑容、眼泪让南楠心底里是不太能接受的,仔细想想好像从小没有经历过这些,上学也好、第一次办画展也好,就连第一次坐飞机出门也是母亲安排的助理陪着,所以他们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的感受呢? 两人顺利落地没有晚点,一下飞机手机刚关闭飞行模式,就收到浮猋和敏敏的短信,分别报了平安后就带着敏敏去取行李箱,看着转盘慢慢旋转面前的人也越来越多。 “楠姐,这个机场好大啊。” 南楠点头,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周围人太多了让自己不太舒服,终于找到小明的行李箱快速取下后,又带着她去了登机口转了一圈,教她下次回来应该怎么做。 “我的天,好热啊。”一出机场大门,两人就感受了一股热气,今天的京都估计有39度。 南楠打了 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下地址后,就拉着小明上车,飞机上休息好的小明精力旺盛,不断看着车外的高楼大厦发出阵阵惊叹。 “哇,那个楼好高啊,楠姐我们要直接去学校吗?” 南楠回复手机里的消息,抬眸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司机,显然初来乍到的小明收到不太友好的眼光。 “先去我那里,取个车放便带你出去。”小明点头,继续看着窗外的人流涌动。 出租车只让停在小区外面,这也是当初自己买这里房子的原因,安保严格、管理有序,门口的保安看了一眼南楠后,立刻反应过来:“哎,南小姐,好久不见啊。” 南楠带着小明微微点头,通过人脸识别进入小区,小区里都是独栋的,每一户都有自己独立的小院,每一处都有无死角监控。小明快步跟在南楠后面,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不太习惯,停在一栋白楼后,南楠还没有按密码,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身为工装围裙的阿姨看见南楠一愣:“南小姐?您回来了啊。” 虽然南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但是还是让阿姨每周过来打扫一次,毕竟这栋房子是父亲存在过得地方,她没有打算让这个地方荒废。 “陈阿姨,辛苦了。” “哎,你回来就好,这房子现在一点人气都没有。” 南楠带着小明换鞋进门:“就住一晚。”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陈阿姨从厨房端出果汁放在他们面前:“怎么就呆一晚?” “陈阿姨,我现在在那边很舒服。” 算是看着南楠长大的阿姨也是通情理的:“也行吧,这位是?” “哦~这是那边部落的妹妹,这次过来上大学,齐木德云明,小明~这是陈阿姨。” 不熟悉的环境和陌生人让一惯开朗的小姑娘有些紧张:“陈阿姨好~” 难得南楠带人回来,陈阿姨还是比较欣慰的,高兴的去给小明收拾客房。 “去冲把澡,换件短袖吧,等会儿带你出去吃饭。” 小明点头,跟着两人上楼,这个房子在小明眼里就跟电视里的豪宅一样,精致、富丽堂皇就连吊顶上的灯都是小明没有见过的。客房里的浴室被打扫的一点水垢都没有,微暖的灯光慢慢渗进小姑娘的内心深处。 简单冲洗了一下出来时,陈阿姨已经换好床单被套铺好床了,觉得像是活在梦里的小明,慢慢靠近那张大床小心翼翼的坐在上面,现在还是有点不真实和恍惚的。 “咚咚咚~小明?好了吗?” 小明打开房门看着眼前已经换好衬衫、牛仔裤的南楠:“楠姐,我好了。” “嗯,走吧。” 去地下车库前特地问了一下陈阿姨哪辆车子能开,有没有年检,还好自己找的车行还是很靠谱的,都有跟陈阿姨约好按时将车子保养和年检,随后拿了一把车钥匙,找到车子后让小明上车。 这个车库一看就不是停车场,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看着眼前十几辆车,小明惊讶发出疑问:“楠姐~这都是你的车吗?” 南楠开着导航查了一下去往小明学校的路况:“嗯,前些年买的。” 许久不在市区里开车的南楠,看着眼前的红灯不耐的皱眉心里有些烦躁,将近四十分钟才开到学校附近,小明考上的学校附近是一大片大学城,因此商场等娱乐室设很齐全。 两人大街小巷逛了一圈后,给小明的新手机办了张京都的电话卡,最后南楠有些疲惫的带着她进了商场里的一家饭店,将一张卡递到小明面前:“这家店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开的连锁店,这是他之前送我的卡,你平时要是跟朋友聚会可以来这里。” 小明有点愣神:“楠姐不用的,我有钱的,我打工的钱我额吉都给我了。” 不允拒绝将卡塞进她手里:“拿着吧,你以后跟同学相处呢,不要像以前一样,少说话多看多学,要是有什么生日、聚会逼不得已一定要请客的时候,就来这里,你自己攒的钱尽可能的攒着万一以后有急用。” 看了一眼小明低下的头,继续开口:“小明,外面不一定都是好人。” 小明跟着南楠视线往下楼下正在发传单的阿姨,上来时自己留意过,那个阿姨在招揽生意说是新店开张免费体验。 “不论是学生还是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都会收到大大小小的诱惑,人多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全套,就比如下面那个阿姨,她的工作就是利用免费两个词,招揽小姑娘前面的办公楼,进美容院,然后进去后就是一堆人的推销、洗脑,运气好的一个月生活费,运气不好的就是全部家当。” 这种事情在部落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旅游业没有发达之前大家伙晚上都是可以不锁门睡觉的。 “家里什么情况条件怎么样、有多少钱,之类的话题不要跟人多讨论,你的存款是自己努力工作出来的,要珍惜,知道吗?” 小明乖巧的点头,南楠很少跟她说那么多话:“谢谢楠姐。” “不客气,家里电话你都存好,有空多跟家里人联系,既然出来上学了,就努力学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大学不比高中轻松,不要懒散,也不要想着半工半读,把学上好了,赚钱的事情以后再说,记住了吗?” “记住了。” 精细的美食很快一份份端上桌,两人一路没有怎么吃东西,刚刚虽然吃了些闲散小吃,但是菜上齐时饥饿感立刻从胃里散发出来。 吃完饭后,两人又去学校里逛了一圈,校园里已经有学生返校了十分热闹,南楠从小明那双眼睛中看见了向往和憧憬。了解了一下明天的报道流程也认识了一下教学楼、宿舍之类的路,南楠就带着小明回去了:“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里可以吗?” “嗯~好的,谢谢楠姐你陪了我一整天。” “不客气。” 繁闹的京都,南楠运气很不好的遇上了高峰期,硬生生的开了1个小时才到家里,回家时,陈阿姨已经走了,特地给南楠留了一张纸条,表示冰箱里有水果和果汁。 第12章 温情 小明跟着南楠回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今天买了不少衣服还有防晒霜之类的护肤品,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账本将小票都夹在里面,正准备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接到了浮猋的电话,今天办完电话卡后就给家里、敏敏、浮猋发了消息告知。 “浮大哥?” “嗯,今天怎么样?还习惯吗?” 小姑娘听见门口有动静,走去了阳台:“还可以,吃了很多好吃的,楠姐还带我去买了新衣服。” “她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对面熟悉的嗓音和阳台外地下车库打开的声音相重合,一辆重机车从电动卷帘门内慢慢滑出,一抹艳红色的摩托车影划过黑夜留下响亮的余音。 小明仔细看了一眼才回答道:“楠姐刚出去了,浮大哥,你找她有事吗?等她回来我跟她说。” “没事,你早点休息吧。” 通话结束,新手机被紧握在手心,耳边男人的声音仿佛还在,如同京都的热气中久久不得蒸发。同样的情景也出现在远方的部队里,浮猋看着屏幕前最后的微信界面,小姑娘发了一堆照片给自己,有小吃、有街道、还有小明以后的校园,而自己刚刚发出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应。 是不是不该放她走? 零点的京都街上是整个城市难得的安静时光,一辆辆机车从市区飞奔而过游走上大桥,威武的士兵雕像、通明灯光让城市的星月失去光亮,夏日的风从桥上呼啸而过映在车身上。刚上桥的骑手认出了那抹红色车影,不确定的加速靠近看清车牌后按响喇叭。暗黑色的头盔在光影下闪烁、黑色夹克在速度与风中微微鼓起,听到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手腕拧紧油门,骑手们看着残影快速追上。 今天是周末,是城市骑手们难得的狂欢,郊区山道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聚集的骑手登上山顶将车辆停在一起,无人机跟随山道上行驶的机车将影像投向高高架起的荧布。红色的车影、嚣张的过弯、肆意飘扬的发丝,车上那抹熟悉俏丽的身影瞬间吸引懒散在一旁坐着的人群,看着她身后的车群众人发出欢呼。埋在黑暗中的男人走出,燃起的橙光被扔在地上狠狠碾压、踩灭,欢呼过后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回头看向他,白色的车灯照亮他,常年健身的肌肉线条被黑色短袖包裹,右臂上布满黑色纹身,线条清晰中可以看出是一张女人的脸。 山下的车群很快来到这里,男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腕的手表,嘲讽的意味从他唇角扬起。南楠停车跨下车身,摘掉头盔看向众人中那显眼的男人:“好久不见,焦屹。” “技术差了。” “谈谈?” 曾经都是一起骑车的好友,大家都很识趣的给两人留下一片安静空间。从南楠出现开始,焦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你变了。” 肩膀微耸,满不在乎的看向山下:“你也是。” “既然走了干嘛还要回来?” “回来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怎么出去一趟找到自己想要的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不是很确定,所以想回来看看再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个人。” “确定的结果呢?” “只是一段时间的相处、只是短暂的分离,我很想他。所以焦屹,我们放下曾经好不好?” “不好。” “焦屹。”口袋中露出一个信封递到男人手中:“放下吧。” 接过信封看见上面熟悉的笔记,焦屹没有过多停留,将那一片纸撕的稀烂:“南楠你是不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都已经忘记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我不会去走任何人给我安排的路,你也不例外。” 一个眼神、一次短暂的谈心结束。 “焦屹,我现在很怕死。” 这句话像是刻在焦屹脑中,怕死?他们曾经活在淤泥中、徘徊在生与死的警告线,来回挣扎嘲笑死神的无能却又在寻找生活的希望。现在她说她怕死了?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记忆被拉回从前,那是属于三个少年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有焦屹有南楠还有另一位久久不被提起的少女。曾经他们意气风发、各有志向,可是慢慢偏离航线,现在好像只留了自己还在回忆的沼泽里漫步挣扎。橙色的光再次燃烧起来,山顶上独留的身影额外悲凉、孤独。 南楠回来时天已经朦亮,她一个人去了曾经的学校、画室,走在曾经走过无数遍的道路上,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决定了某一些事情,热水浇淋在身上在密闭的空间中游荡的蒸汽让人沉迷。 永谢布浮猋,我很想你。 小明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东西后拉着行李箱下楼,南楠已经穿戴整齐在楼下等她了。 “楠姐,早啊。” “早,吃早饭,我送你去学校。” “浮大哥昨天打电话找你,你跟他回电话了吗?” “嗯,回短信了。” “那就好。” 周一的早高峰异常拥堵,两人拉着行李箱到学校的时候,一种浓烈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到处是送新生的家长、热心的学生会,少年少女们笑意盎然、家长们絮絮叨叨满是不放心。报到、缴费、办学生卡、领被子、找宿舍一套流程下来,让一夜未眠的南楠感受到了久违的疲惫。 好不容易将小明安顿下来,两人匆匆在学校食堂用完午餐就要面对别离。 “楠姐,你要和浮大哥好好的。” 南楠点头回应:“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好~” 看着那像大姐姐一样的背影慢慢离开,少女呼了一口气跨进宿舍大门。 南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又确定了一下返航的机票开车回去,陈阿姨到的时候,南楠已经坐在客厅等她。 “陈阿姨,对不起,这几年辛苦您了,以后不用来了。” “南小姐。” 环顾这个自己曾经长大的地方,好像随着自己以前的放纵随性,已经被改的面无全非了,除了这个房子以外里面的一切设施,仿佛没有一丝父亲存在过的痕迹。 “我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不用打扫了,这间房子就这样吧。” 今年、今天、这时这刻,南楠学会了放下。 离开时她打开了全屋安保系统,所有电器也被陈阿姨断电、家具被盖上白色罩子,随着陈阿姨离开南楠拖着一个行李箱打车去机场,路上看着外面人们急促的步伐,内心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浮猋我来了,我那未来的生活、最向往的生活,我来了。 早晨的浮猋一起床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昨晚没有任何回复的界面上赫然发着几条消息,第一条是一张机票的截屏,第二条:浮猋,来接我吧,接我回家。 如冬日拥抱阳光、雪地遇到烈火、沙漠长出绿洲,短暂的分离让两人在市区最豪华的酒店里难舍难分,明明初见时那么跟随天性的南楠却在真正交往后显得有些保守,确定关系后没有再对男人有任何的撩拨以及动手动脚,乖巧的模样都让浮猋以为她转性了。多日的隐忍一下子涌出心头,狂烈的发泄着自己压抑许久的心情,靠近、相拥、不分你我,唇间的铁锈味告知他们此刻有多真实。 南楠清醒时落地窗外已经出现晨光,昨天落地已经是夜里,飞机上也没有吃东西的她现在有点饿了,但是紧贴在自己身后的胸膛温暖的让她现在不是很想起来,轻轻转身看向闭眸的男人。那曾经在画布上毫无保留展现才华的手指,抚摸着那古铜色的肌肤、挺翘的鼻梁,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了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很长、很浓、很密,想起昨夜的这双眼中透出的克制,再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炽热,让一向在浮猋面前不太正经的自己羞红了脸。 扰梦的手指被抓住,男人没有睁眼健硕的双臂用力拥住怀里的女人:“饿了吗?” 毛绒的头在胸前微动:“嗯。” 声音不似以前的娇俏带着沙哑、柔弱,让本在腰部的双手一个用力,身体被翻过身,纤瘦的肩膀上传来一阵疼:“我也饿了。” 客房送餐服务敲响房门时已经是下午,浮猋穿着睡袍打开门,拦住了想要推着餐车进来的服务员。 “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好。”礼貌而不可拒绝。 从卫生间出来的南楠看见,精神抖擞在餐桌上摆放餐点的浮猋,想起刚刚照镜子时看到自己肩膀、后背、后腰的牙印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真的狗。” “狼狗?” “永谢布浮猋!” 昨夜两人连澡都没有洗就匆匆睡了,刚刚起来时自己整个人都是虚的,现在想想就后悔,这简直就不是男人!是狗!还是一只喜欢装摸做样的狗! “我的错,先吃点东西。”讨好却不真心认错的样子,有点欠打。 “滴滴滴。” 浮猋看着吃的狼吞虎咽的南楠,走到露台外才接起,部队里长官的话语让他剑眉微皱。 黑熊来了,在市里。 难得吃撑的南楠看见浮猋从露台回来,挂完电话后的他,脸色有些严肃,递着牛奶到他面前:“怎么了?是有任务要走了吗?” 摸了摸还带着水汽的发丝,将娇柔拥进身体里:“本来还想再陪你两天的。” “没事,你去忙,我等会儿自己开车回部落。” “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看着浮猋转身走到散落在门前的衣物中,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南楠挑眉:“怎么上交存款啊~” 浮猋浅笑:“是啊,全部家当都给你。”将银行卡放在昨晚还攀附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心:“前些年我家里欠了不少钱,有治病的还有我上学的,这些年慢慢的还完了之后,其实也没剩多少,南楠,我能给你的不多,但是我有的都会给你。”脖颈上的银牌被摘下,附在银行卡上:“包括我的命。” 银牌上是赫然清晰刻着永谢布浮猋五个字,背后是出生日期和一串号码,抚摸着那尚且残留体温的牌面,将两个东西紧紧握在手里,红唇抬起吻上那锁骨上的圆形疤痕:“嗯,都是我的。” 将南楠没吃完的餐点全部咽下,没有一点浪费,吃相斯文又好看,两人穿好衣服相拥坐在露台上,看着楼下的热闹享受片刻温情。 “你有这个酒店的vip?” “嗯~”坐在男人怀里的感觉太舒服,让她懒散安逸的不想起来。 “vip是不是不用身份登记?” 昨天浮猋就发现了这个细节,南楠带着他没有经过前台,包里的一张黑金色的卡片却直接就能打开顶层的套房。 “对,我有一个朋友是这家酒店的股东,这个黑卡是她之前送我的,是有一个黑卡服务,只要在他们范围内的酒店,用短信发个密码给客服再提前告知时间,就能用卡片打开卡上相同编号的房间。” 手指翻到卡面背面,上面刻着1006跟这间套房的房间号一样,看着浮猋面露思考的模样,南楠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京都很多酒店都是这样的。” “这种黑卡服务一般都有哪些人用?” 思量片刻:“一般是一些名人、明星之类的,就是不方便去前台登记身份。” “那还是有身份信息?” “嗯,肯定的。” “那如果别人的卡丢了呢?被人盗用?” 南楠摇头:“这个就说不好了,但是发卡前登记信息的很详细,而且要手机提前预约,密码也只有本人知道,所以应该不太可能被盗用吧。” 手掌附上胸前不断晃动的头顶,轻吻了一下:“帮个忙?” 南楠回头看着浮猋,眼神中透着了然:“我就知道你问这么多,不会白问。” 浮猋无奈的笑了一下:“没办法,我们不能暴露身份,没有准确信息也不能要求酒店配合我们,所以~你这张卡征用一下?” 南楠从他身上坐起往房间里走:“好的,但是你要记得跟单位报销哦~一晚不少钱呢,都是咱们以后的养老金,你可不能当冤大头。” “好好好。” 手机翻到短信的界面将内容放到浮猋面前:“这串数字就是密码。” sfjdnn1006vip “这个密码是怎么生成的?” 南楠跪在行李箱面前翻找着什么东西,背对着浮猋回答:“身份京都南楠1006号vip的缩写,地址是出生地,号码是发出的卡号。” “这么简单?” “也不简单,毕竟现在很多名人生活的地方也不是他们的出生地,出生地、出生日期在网上基本都是造假的,除非是真正身边的人否则很难弄到。” 终于,南楠从行李箱中的一堆盒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盒子,眯着眼睛靠近浮猋的小模样,像极了一只小狐狸。精美的礼盒打开一对戒指在闪耀,没有钻石点缀却光芒四射,两枚和田玉戒一枚红玉一枚墨玉,戒身雕琢着细致的花纹。 小手将墨玉拴在刚刚铁牌的链子上,缓缓走向浮猋:“两只对在一起时是一副寓意美好的画哦,保平安的,我前些年在拍卖会上偶然发现的,一群不识货的暴发户都嫌弃玉小,当时都没怎么跟我抢。” 草原最烈性的孤狼在柔夷玉指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心甘情愿的臣服,属于南楠独有的嗓音在耳边诉说驯服的咒语:“永谢布浮猋我会保你平安,我们会很幸福。”声如银铃、甘冽清纯。 刺手的发鬓扎进柔软的腰部,感受到窒息的拥抱南楠挣扎着低下头:“你不给我戴上吗?” 浮猋抬头从盒中取出红玉,戒指内侧滑过那只左手的无名指,停留、轻吻刻上,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真诚而温柔:“回去就是拿这个?” 南楠摇头:“也不光是为了这个。” “我回去就打报告,我们结婚?” “当然,定情信物你都收了,不打报告可收不了场。” 前天那一瓶矿泉水的定情信物刻在南楠心中,这次过后以后她不会再回那栋房子了,所以将很多东西都带了过来,其余那些带不走的东西就慢慢在那栋房子里与时间逝去吧,欣赏了半天手上的戒指,特地翻出了这枚对戒果然很适合。 灰姑娘的钟声终究响起了,温情结束,但是他们还有以后很多机会,他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会像部落的阿婶、阿叔一样两人相守到老,会像阿奶、阿爷一样,坐在属于自己的院子里看着自己的家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浮猋跟在南楠身后拉着那个很轻但是异常贵重的行李箱,套房的客人非富即贵为了足够的隐私,都是单独的电梯刷卡后才能使用,电梯下楼速度很快但不会令人感到不适。跨出电梯门,一对戴着口罩、墨镜包裹严实的男女,令浮猋瞳孔微缩快速拉近身旁的南楠,巧妙的避开了与那两人擦肩触碰。 南楠看出了不对劲,没有停下脚步,快步跟在浮猋身后去停车场,待两人上了车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开车可以吗?” “开玩笑,我可是老司机。” 拍了拍那俏皮的笑容:“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 “嗯~” 第13章 花青墨 随着那达慕的结束,部落附近的游客也日渐增多,每日都非常热闹。风飐小院的名气在网络上拓展开,小院成了这一地段的网红打卡地,有景、有花、有独特的香薰蜡烛,满足了游客们在视觉上的需求,可是美食就成了一个问题。很多小姑娘在部落玩不到一天后就纷纷离开了,部落朴素常见的食物可能并不能满足她们。 跟敏敏讨论了一下后,决定跟镇上的弗兰克协商两店正式开始双方相互合作,只要天气好,每隔两天弗兰克那边会安排接驳游客的三摩,给小院送一些可以保存的甜品。明天就是第一次送货的日子了,为此南楠准备在一楼吧台里新增了一台上下冷藏、冷冻的冰箱,用来专门储存一些即食性食品。因为吧台是开放式的,所以这台冰箱除了要满足功能性还要具备美观,敏敏在网上看了半天发现价格都偏贵,最后南楠小手一拍决定买个普通的回来,在上面用丙烯颜料画点东西来增强美观性。 网购的冰箱提前几天就订好了,今天早晨被快递从市区拉到小院里,摆放在预留的位置后,两人围着冰箱看了半天也没有决定出来画点什么。 “楠姐?要不,你随便画幅画在上面?”敏敏站在大门口从远处观摩这台满身透着不锈钢材质冷光的冰箱表面。 “你觉得跟这个吧台和店里的装饰搭吗?” 画幅画,南楠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个小院从墙面颜色、吊灯、地板、台面到内饰选品都是之前定下的,都偏美式复古风,暗黑系的花岗岩点缀墨绿壁柜,灰白色混着姜黄色的墙面搭配天然木纹的地面,清冷、低调中又夹着工业气息和摩登腔调。当初找室内设计方案的时候,南楠的心境确实没有什么烟火气,所以只想着符合自己审美,找个长时间看着也不会出现审美疲劳的风格就行。现在这样的装修风格就是放在京都也是非常受欢迎的,但是南楠现在心情、状态都已经不似从前了。 并没有遵守答应她母亲的话,休闲阳光极好时,南楠还是会背着画板去往草原的山坡,夜间坐在小院里一杯阿奶热好的牛奶、一幅熟悉的画布,月光夹杂在露天灯光中,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那场景让敏敏想起一个词:岁月静好。 敏敏回想了一下最近南楠的画作,有些为难:“确实,不太符合那怎么办?要不,我从你以前的画里面挑一副,画上去?” 敏敏心知,让南楠自己去模拟以前的画,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干的。 南楠回头,从吧台内的窗户看向坐在后院里抱着白无常的阿奶,低头沉思了一番,从吧台上掏出一支笔,又抬头看了一眼阿奶,心里默默决定下来:“你先把这个冰箱刷成花青色,用大号尼龙板刷横向涂,不用刷平整,保留过程的纹理。” 敏敏靠近吧台看见阿奶,知道南楠想干什么,默认点头但是手上的画笔让她愣神了一下:“你让我用你的笔?” 大部分的艺术家都有精神洁癖,笔、颜料、画板都是不外借的,敏敏以前上学时就不爱别人拿自己的笔和颜料,尤其是那些不知好歹抠自己白色颜料的,她以为南楠也是这样。 可南楠好像不是很在意:“怎么?之前不是叫老师?” “楠姐~你答应收我了吗?” 南楠蹲在一片颜料罐子里犹豫配色,没有回头的回答:“不答应,我老师有规定的收徒规矩,50岁之前是不允许我们收徒的,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些特别的技巧,至于其他的,看你的意境。” “谢谢~楠姐~” 颜料和画笔准备好,从楼上取出一块黑布将冰箱罩起来,两人决定把今天的客流接待完,到晚上再开始行动。 担心阿奶一个人在家行动不便,所以这段时间阿奶都是一直在南楠这里住着的,偶尔会回家里打扫一下卫生。习惯勤劳的阿奶也爱热闹根本闲不下来。虽然还要坐在电动轮椅上,但是每天早晨都去集市买菜,回来就择菜、喂马、喂狗,有时还替他们招待一下客人,一开始南楠并不放心阿奶自己开电动轮椅出去,毕竟部落上的石子路实在危险,跟在阿奶后面几天后,也放心下来同意让她自己去逛。 简单陪着阿奶在后院吃完早饭后,两人穿好围裙开门迎客。一早游客还是偏少的,部落里的住宿条件不算好,大部分的游客还是不愿意在这里过夜,但附近草原上的环境很吸引人,很多人开车自驾后自己搭帐篷、支天幕住宿。为此敏敏还担心过后面部落进入冬天后小院的生意会变差,已经在部落经历过冬日的南楠心知,冬日的部落一定会陷入休眠,交通不便加上环境恶劣基本不会有人过来游玩,所以她一早很有先见之明的打通了网店这条路,现在网店销售就比实际店里售卖的要多。 “你好~这个有其他的款式吗?” 敏敏跟小明不一样对于色彩、设计方面的很有天赋,南楠又不怎么爱说话,也保不齐有人跟敏敏一样是画家将她认出来,所以她和敏敏的位置互换了一下,平时都是南楠戴着口罩在吧台里收钱、做咖啡,敏敏在外面招待客人、为他们做介绍。 “您好,有的这边。”敏敏将一对情侣从中间的展示柜招呼到另一面展示墙面前:“这款蜡烛叫万景,是用蜂蜡混着棕榈蜡做的,烛身上是款式有很多,有部落的春夏秋冬各个地方的景色,你们可以挑选一下。”敏敏对这款蜡烛极其热爱,一是南楠融合在里面的油画很美,她学了很久也没有学会,二是这个价格很高。 在敏敏专业的解说下,两人除了那款蜡烛外又挑了不少东西,到南楠面前准备付钱,南楠从吧台下来拿出牛皮纸盒,包装好后把网店的宣传单跟着一起放进礼品袋里递给两人。小姑娘手挽着男人的胳膊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下礼品袋问道:“你好,这个袋子单独卖吗?我想买几个小一点,到时候跟着这些纪念品一起送给我的朋友。” 南楠微微点头又拿出三个小号的袋子:“三个够吗?” “够的,一起多少钱?” “一起一千三百六十五,袋子不收费。” 小姑娘很爽快掏出手机扫码付钱,拿着略有分量的袋子又看向吧台上的咖啡外带杯:“这些包装袋和杯子上的图案都是你们自己设计的吗?” “对,是的。” “都好好看啊,是你设计的吗?” 敏敏快步上前干扰:“不是哦,是我们老板设计的。” 两人疑惑的看着南楠对敏敏问道:“她不是老板?” 敏敏摇头:“不是哦,我们老板很少来店里。” 两人作罢转身离开店里,这是两人自上次的事情后达成的共识,南楠不露面的同时回避自己的身份,用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店里拍照、闲逛的客人不少,大多都是女孩子跟着网上推荐来的,有的看前院里没有入座的位置了,就买点东西、拍拍照带杯咖啡就离开了。一些来的比较早的就在店里堂食,在微风、紫外线在感受生活在部落的短暂时光。 游客来的断断续续但一天的营业额不少,等客人走完后敏敏关上门去吧台里收拾,南楠抱着电脑坐在后院算账,阿奶在一旁织布袋子陪着。 “阿奶,晚上不要做活,对眼睛不好。” “怎么?晚上对着电脑眼睛就能好?还是大半夜不睡觉,熬夜对眼睛好?”阿奶的语气像极了小孩子,逗得南楠从电脑屏幕前移开。 “阿奶~” “哼,就知道管我。” 将账目保存好,将工资和提成转给敏敏后,关上电脑把阿奶手上的布袋子拿走,放在桌子上,阿奶难得的稚气让她无可奈何,只能妥协:“好好好,我错了,我不看了,阿奶你也别弄了,等敏敏收拾好了,我们去屋子里打牌?” “好~答应我了啊,可别像昨天一样,就知道赶订单,身体都不要了,在三楼弄到凌晨。” “嗯,答应了,说话算数的。” 小手按在阿奶肩膀轻轻安抚着,蹒跚岁月的手附在肩膀上的手背:“小楠啊,工作忙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 “嗯,我以后注意。” “来,忙一天了,坐到阿奶前面来,我也给你按按。” “好嘞。” 老人手力不轻且很有生命的热气:“这人呐,不能绷的太紧,该放松的时候要放松,别到时候钱赚到了,身体累垮了。” “嗯~阿奶说的对。” “你呀,就知道敷衍我,哄我。” “我哪里敢啊,我也就敷衍敷衍浮猋。” “小丫头!” “啊!!!”敏敏的尖叫声从店铺里传出打断祖孙俩的温馨,矮小蹦跳的身体从前院快步跑到她们面前:“楠姐楠姐,这是工资吗?这么多吗?” 当初谈好的底薪加上最近旺季的提成,足足有九千块钱,让敏敏不断兴奋的蹦跶,甚至抱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开始亲吻起来,南楠举起手打断即将要抱住自己和阿奶的敏敏:“宋敏敏,你冷静。” “我冷静不了呀~天呐,我在京都兼职都没拿过这么多。” “这个月除了店里,网店、集市的生意都很好,确实是这么多,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是月月都这么多的。” 比如淡季,可能敏敏就只能拿个底薪,所以南楠要提前给她打好防御针。 敏敏朝着两人鞠躬、敬礼表示明白:“谢谢老板~楠姐我爱你死了。” “你是把之前的存款花完了啊~” 小姑娘略微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是呀,我这个月身上就剩三十二块钱了,要不是天天跟着阿奶和你蹭饭,我可能连饭都吃不起了。”说罢又蹲下身子,看着轮椅上的阿奶很认真的说道:“阿奶,我会给你伙食费的,我去镇上取钱就给您。” 阿奶摇头摆手:“多个人多双碗筷的事情,没事的,我虽然之前摆摊挣得不多,但是给你们买点菜和吃的还是够的。” 敏敏摇头:“不不不,一码归一码,我不能白吃呀。” “真不用,你们爱吃我看着也开心。” 阿奶怎么都愿意收敏敏的钱,好说歹说都不同意,敏敏思来想去,决定晚上打牌的时候偷偷输给阿奶。 时间好像在部落里流逝的特别慢,但是每分每秒都让人珍惜,小明的妈妈来小院陪着阿奶、南楠出去消食,敏敏抓紧时间掀开冰箱上的黑布准备改造。 颜料都是南楠上午提前准备好的,她只需要将冰箱表面涂上,又取来楼上的落地电扇,对着吹了一会儿后三个人也正巧回来了。南楠招呼着让小明妈妈陪着一起打斗地主,三人就坐在后院里点了个驱蚊香薰,将室外的灯开到最大,足够看清牌面。 敏敏蹲在冰箱面前看见颜料已经干透后,到三人面前跟南楠换了一些零钱,两人交换位置,坐在南楠刚刚的位置上,冲着阿奶笑:“阿奶,我陪你玩几局啊。” 知道南楠有事情要做,阿奶很轻松的放她离开:“来来来,不要说我们欺负你哈。” 南楠打了6局把把都输,已经输了12块钱了,敏敏来的时候,南楠正吵着说阿奶出老千呢。 看着后面其乐融融的画面,欣慰的将颜料混合在调色板上,勾线笔的笔锋划上那花青底色。 这是很美的颜色,有人说它寓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有人说它是历经两千三百年的传承,在南楠心中,它是属于时光的沉淀。 已爱平平仄仄,复爱花青入墨。——《如梦令》 牌局结束,阿奶被南楠推着进屋子里洗漱准备休息,敏敏在冰箱前停下脚步。 花青底色上只有一种颜色,茶白色的线条刻在上面干净利落却栩栩如生,从未见过如此风格的肖像画,如同感叹大自然的心情震动敏敏的心和视觉。阿奶的温柔、慈祥在画上淋漓尽致,能从每一处笔锋感受到属于作者那对于模特的尊敬、对生命的敬畏、生活的热爱,大胆的画风是抛下世俗后的自由放荡、肆意展现出才华。 南楠,南老师~你终于活过来了。 第14章 显出 “黑熊、猞猁已经出动,灰狼请求下一步指令。” 南楠部落那边的安逸氛围没有传染到市区,一身黑色工装的身体趴在酒店楼顶与黑夜交融,眼神充满警惕紧盯狙击枪的瞄准镜,手指紧扣在扳机,听见耳机里传来“行动”的指令,手臂快速背上枪支,铁锁扣住楼顶的栏杆,随着身体的下落主绳在风中颤动,跟着浮猋一同从楼顶下来的三人,快步跃进酒店后门停放的越野车。落座关上车门只是一秒油门加速,车轮在马路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车上的四人面露严峻紧盯几百米外的一辆黑色迈巴赫。 “灰狼,注意距离,新命令,目标是拿到证据。” “是。”关掉耳机上的话筒功能,跟车上的其余三人开口:“不能抓。” 副驾驶上的德海表示自己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 “缺少证据。” “……”德海咒骂了一句,眼神中充满不甘心:“六年了,这家伙生意越做越大,偷猎珍稀动物、毒品交易、洗钱哪一样他不敢干?现在都跨国军火交易了,还查什么证据,直接抓了审问不行吗?” “你也知道他什么都干,这家伙不缺钱,没有他真正参与交易的画面,你觉得直接审问能问出什么?就光是他身后那一堆律师就够你吃一壶的。”后座传来声音,那两位一个代号“雄鹰”一个代号“羚羊”,德海在队伍中是“野马”,他们比德海年长性格也相对沉稳一些。 “黑熊”这个代号是从四年前一次大爆炸闻名于世,对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就浮猋而言这个人就像是一只泥鳅一样滑腻,又似狐狸一般狡猾,无数卧底在没有近身前就死在他手上。反倒是一直跟着这个目标任务的浮猋,被他查得透彻,文质彬彬接近了高苏玉,多疑又心机叵测,这么多年浮猋抓了无数他们组织的人却从没有抓到过他的实际犯罪证据。除了性别以外没有任何信息,了解过得长相、身份、名字都是假的,之前跟着他去京都调查才发现这家伙居然还涉及洗钱,在京都配合警方又抓了不少人,可能伤及元气了他安静了很久。这一次还是配合国外察觉到他最近有军火方面行动迹象,众人才有所安排布置了这次追踪行动。 “那我们就这么跟着吗?” 坐在德海正后方的“雄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淡定一点:“只要抓到他的证据,我们立马就能抓住他。” 浮猋认同的点头:“总部那边查到猞猁的信息了吗?” 羚羊抱着手机摇头:“那个女人好像是第一次出现的,没有犯罪记录。” 浮猋的直觉一向很准确,一年前他跟黑熊隔着一辆货车交过手,一个人的身高、容貌、声音都可以用伪装改变,但是那双眼神中透出的冰冷、攻击性不会变,野性的直觉让他在接触到电梯口那一对男女的第一时间就开始部署监控。拿着南楠给的黑卡四人跟着那对男女在酒店窝了一个星期,由于两人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所以他们没有办法进房间安装窃听设备,偶然在服务生的托盘下装了个监控,那个服务员只是停留了几秒,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总部得到的情报很清楚,今夜,他们有交易,只要黑熊本人参与交易他们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迈巴赫内,那对男女相对而坐,如果说南楠是冬日的冰雪,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夏日的烈阳,似火,一双皙白的脚丫踩在坐垫上,上面涂着墨绿色的指甲油衬得每一个指甲小巧可人,紧身的红色礼服包裹凹凸有致的身材,用一支银簪挽起橙色秀发露出细嫩的脖颈,红唇微抿在酒杯口,手上抱着一个平板,画面中是车尾后面的情况,将屏幕转向对面的男人:“你看~苍蝇追上来了。”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画面放大,骷髅面具中发出笑声尖锐而沙哑:“哈哈哈,告诉小五,我们在遛狗了,交易开始吧。” 平板再次交到女人手中,双腿从坐垫上放下,脚掌踩在属于男人的黑色皮鞋鞋面:“第一次,我们不去吗?” “比起这个,我对后面车里的人更感兴趣。” 细眉不同意的皱起:“z~” 黑色皮革抬起,牛皮鞋底的纹路反压上白嫩的脚背,轻轻碾压、踩踏:“不要反驳我,我不喜欢。” 女人低下头却不敢收回有些刺痛的脚,用平板拨通电话:“五哥,可以开始交易了。” 当跟着的迈巴赫驶入高架桥时,浮猋看了一眼时间即将指向零点,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情报里交易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吗?” 羚羊点头:“对,在川芎镇的山腰。” 能到回答的浮猋脚下猛踩油门,打开通话器:“指挥部,黑熊和猞猁在遛弯。” 耳机那头快速发出回应:“追踪目标更改,抓住他们。” “是。” 看见平板上原本一直慢慢跟着的越野车忽然加速,女人不安的敲了敲身旁与驾驶位隔开的挡板:“四哥,他们加速了。” 推背感紧随而来,两辆黑车在道路上呼啸仿佛在邀风共舞,渐渐驶出市区进入公路的时候,从草原中突然出现四辆6轮货车阻断住两车之间近距离的追逐。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整个夜幕,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橙色的火光。一辆货车中传出一阵轻微震动的瞬间,星月中闪出一道道飞越的黑影,四人左耳的耳机也瞬间失去功能。 只觉得一阵刺痛,浮猋皱眉将耳机摘下,目视前方也一起停下的五辆车,迈巴赫的车子被那货车死死挡住。形体仿佛是一个骷髅架子般的男人从驾驶座位推开车门,走到后门处恭敬弯腰。 “去打个招呼。”男人冰冷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听言骷髅男跨步向浮猋他们走去。 每辆货车底盘的绿色灯光照着他走近的步伐,深灰色的衬衫,手腕处松松挽起袖口,露出突兀而清晰的骨骼纹理。那身体骨瘦如柴如同被掏空血肉的骷髅架子,面上佩戴着面具,一双阴森冰冷的眼睛在看着浮猋。四人掏出武器装备蓄势待发,只见骷髅男人站立在车灯前礼貌的鞠躬后,一把手枪从他的袖中落下,举起对准驾驶位的浮猋。 “长官?老板让我跟您打个招呼。” 瞄准器锁定,一声枪响,手枪被打落,看着地上冒着白烟的枪身,面具下那双眼睛里透着不理解、不明白但唯独没有恐惧、愤怒以及疼痛,仿佛没有痛感的男人看着手掌上斑驳的血迹:“长官,请您下车。” 德海担忧的看向浮猋:“哥,别去,咱们现在摸不清他们到底多少个人,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别去。” “野马,完成任务。”一声令下,四人打开车门,用车门挡住身体,枪身架在车门框的顶处,瞄准器直指迈巴赫的后座。 见浮猋下车,男人摸了摸右耳的耳机在仔细倾听,半响后开口道:“您好,长官,好久不见,我是陈四,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我们老板让我向您问好。”说话的语速、语调就像是人工智能。 “嘣。”一声枪响后,迈巴赫的车轮被打穿:“如果我们换个地方,我想我也会很高兴。”部队的武装直升机从远方驶来,翱翔在空中掀起紧张的气氛。 迈巴赫车内好似下达了第二个指令,最后一辆货车的车门被从里向外打开,十名身着酒店工作服的女人,双手被锁扣在身后,唇间的口塞让她们无法开口说话。哆嗦的身体慢慢走出车厢,腰围出佩戴着特殊的金属腰带,冰冷的质感从衣物纤维渗透进皮肤,恐惧、无助的泪水从美丽的眼眸中落下。 刚刚那一阵波动再次袭来,只是瞬间,原本渐渐靠近的直升机仪表盘指示灯不断闪烁随后直接熄灭,呼叫机也失去功能,飞行员只能拉直控制器,抬高机身来远离地面的车群。 “永谢布长官,您似乎有些误会了,这是我们老板送给您的见面礼,希望您可以看清自己的身份。我们并无意与您、与您身后的队伍为敌,但是如果您总是纠缠不清,那我想~您可能需要付出点代价了。” 十名女性腰间的腰带中心红光闪耀,只是一秒间生命的美丽在她们身体上逝去了,身体不在颤抖、害怕,毫无生机落在地面上与死神、公路亲吻。 “黑熊~”怒吼声从浮猋喉中发出,一双警觉的眼眸中布满怒火的血丝。 枪战一触即发,最后一辆货车没有任何预兆,直直倒车撞向浮猋他们,枪声、刹车声、撞击声响彻云霄。铁皮相撞在地面上划出阵阵火光,那光芒让车厢内流出的石油被瞬间点燃,爆炸声惊醒了附近所有的美梦。四人矫健的身体快步奔向两侧的草原,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让浮猋不得不从烈焰中探出头来。 跟一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两人之间依旧隔着货车,那个男人依旧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唯一不同的,在迈巴赫被开进货车的车厢后,男人从后座里下来了。 骷髅面具在火光中闪出光芒,白色的西装外套胸口放至着一朵艳丽的玫瑰花,双手就那样平稳、毫无波动的插在两年裤兜里,仿佛刚刚被碾压后炸成碎片的人不是他的司机。 看着浮猋眼神中透出的不甘心,面具中发出阵阵快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象征着浪漫的花朵从面具唇部擦过,滚落在地面上,花瓣随风摇曳开来。面具被黑色手套摘下,那张脸就那样赤裸裸呈现在浮猋眼中,深深刻进骨子里、埋进记忆里。 那是一张坑洼没有皮肤的脸,红色的血肉模糊不清的盖在阴森的白骨上,早已做不出任何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从那口型中,浮猋很清楚的看见了:“我等你。”三个字。 “就差一步!”德海气愤奔溃的将头顶的帽子砸在地上:“这就是个疯子!一开始就应该直接在酒店抓住他!现在好了!11条命就这么没了!那个什么陈四!是他自己人吧!就那样活生生被车撞死了!” “德海。”羚羊理智的开口,阻止德海的口不择言。 火光、爆炸勾起了羚羊的记忆,他跟着浮猋一共跟这个男人交过三次手,第一次是一栋8层建筑楼炸了,第二次是一间监狱出现爆炸和骚乱,第三次是一栋艺术博物馆,次次执行爆炸计划的人都如机器般不显退缩。前两次连男人的面都没有见到,最后一次出现仅仅是因为高苏玉,至今连浮猋自己都没有想通,他为什么要通过高苏玉来接近自己?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那个人想要的?让他不惜暴露自己来靠近。 消防车和总部来的很快,灭火的同时浮猋等人也在汇报事情的经过,如果浮猋没有猜错,那个人身上除了他们所了解的生意以外,他身上一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毕竟光是能够有针对性的干扰通讯器和仪器,就是一件相当复杂且困难的事情。 而这次的任务不仅仅只有坏消息,在准确情报的帮助下,军火交易被成功阻拦、一干人等抓了将近百名罪犯,黑熊也因为本次出现在伤及平民的现场,任务直接从二级改为一级,为抓捕可击毙。 四人汇报完蹲在马路边抽着烟,德海看着低头不语的浮猋:“浮哥,你别生气了,今天换谁可能都抓不住他的。” “没。德海,在我们走后,总部在酒店里发现了炸药,足以将酒店夷为平地的数量。” 意气风发的青年呆愣不语,双指间传来的灼烧感连同胸口让他觉得窒息。 羚羊拍了拍德海的肩膀:“那个是无恶不作的疯子,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一定!” 第15章 显出2 草原附近的断崖下,柔和的月光成了森冷,四周木林环绕将一座墓地遮挡的密不透风。 地面之下隐藏着蛆虫的大本营,这座地下宫殿建于百年之前,宏伟的石像阻挡住进出口,一条冰冷的石路通往宫殿的心脏。殿内灯光闪耀,百米雕像站立在中心位置,那是千锤百炼下造出的机器人玉像,身上铠甲上布满狼、狮子、豹、龙、蛇等动物的图案,面上同样佩戴着骷髅面具。铁靴下,百名卧跪的黑影朝着雕像做着最卑微的朝拜,几小时前还艳丽的女人满是伤痕平躺在地上,华丽的礼服已经破烂不堪,雪白的肌肤上布满鞭痕,颤抖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z~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 银白色的锦布慢条斯理的擦着鞭条上的血迹:“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知道我们的交易点?” 皮开肉绽的伤口瑟瑟发抖:“程序里是绝对隐蔽的。”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我身边有叛徒。” 女人不断摇头:“不是我,z~”不断叙述求饶的声音,让男人皱眉。 “猞猁,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鞭子落在地砖上,男人嫌弃的摘掉手套,那双手跟他的脸一样,没有皮肤。 “猞猁喜冷,似猫似狼,我养你这么久,现在你让我觉得我养了一只白眼狼,来,拉去实验室。” 手掌一挥跪地的黑影中站起三个人,将女人的手臂拖拽而起。 “不不不,z~不要,不要。”血液在挣扎下拖出一段血痕。 女人的叫喊声渐渐消失,身着白色西装的陈六走近z:“老板,陈五被抓了。”跟瘦弱不堪的陈四不一样,他身形壮硕、面容姣好,气度如天人,但皮肤上的毫无血色还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货跟东西呢?” “跟着陈五一起消失了。” “完全消失?” “是,炸的很干净,绝对没有残留。” z表示满意的点头:“把猞猁跟这次知道交易的所有人都带去测试。” 男人微愣:“是。” 明亮的室内是一群身穿无菌服的人们在有条有紊的工作,一堆透明的玻璃瓶、精密的仪器在一个个隔离房间闪着寒光,女人蜷缩在地上,双手握拳胸口细微的起伏昭告着生命的力量。 “活着,一定要活着。”心中不断默念着。 她是4年前加入这个组织的,一直担任重金属方面的研究,靠近z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组织里所有人都要做血液测试,而巧了自己血液被查出来与常人不一样,一次次的实验让她恐惧这间屋子,可是逃不掉,她逃不掉。这次是她第一次离开这座地下宫殿,看见外面已经千变万化的新世界,她没有一次机会可以走在行人的斑马线上、走进充满欢笑的商场,甚至去拥抱四年未见过的阳光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她想起了那天从电梯内走出的身影,纤细、芬香的让她无比怀念,手指魔怔般的不断摸索着地面,仿佛在抚摸那身影的背影。 光亮被黑影遮挡,费力的睁开眼、抬头,脖颈处满是针孔残留的细小血孔,看着刚刚出现的白色西装男,忍着疼痛开口:“六哥。” 陈六点头,蹲下身子将右手中的绿色液体注射进女人的心脏:“猞猁,老五死了。” “真的不是我,六哥,真的不是我。” 眼镜镜片下血红的双眼,看着那不断挣扎的躯体:“这个不重要,来,看你这次运气怎么样。”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绿色试剂通过六公分的针管进入心脏,血管、器官中无数细胞开始翻腾、灼烧,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从肌肤毛孔中显现、渗出。身躯开始出现反抗的挣扎:“杀了我吧,六哥,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们的牺牲都要有意义。”无情的开口,陈六转身离开隔离间,走到监控室内看着地上不断爬行的躯体,眼睛里只有屏幕上不断出现的数字。 监控室内有将近百个屏幕,每一个屏幕都对应着每一间隔离室,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展示着里面每一个人的惨状,年轻的、年长的生命在抗拒、疼痛产生的丑态。在陈六眼里毫无意义,好像只是一串普通的数据而已。 电脑屏幕中不断传来生命截止的声音,而研究人员的动作依旧没有任何停止,只是将截止前的数据记录下来,收集后交到陈六手上,陈六翻看后,将其扔进碎纸机。 “进去收拾了。” 戴着面具的研究员成群结队拿着白色编织袋进入一个个隔离间,显然这次实验的结果并不如意,这些试剂带来的失败品被跟着编织袋的拉链一起被掩埋。很快整个实验室的屏幕上只留下还在冰冷的地面上喘气的女人,见状陈六挑眉,看了一眼属于那间隔离间的体征数据,微微浅笑:“果然是她。”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过久,但是清晰的意识和身体的疼痛在不断地提醒自己还活着,许今曦,这三个字反复刻在她心中,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会有人给她收拾吗?不会吧,可能就跟那些编织袋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几年前就死过一次了,或许已经有人为她办过一次葬礼了吧,那这样也挺好的。 身躯上的皮肤逐渐剥落,黏腻的透明液体顺着血液滑落在地板上,她依然活着。陈六又看了一眼数据,按住跟老板的对话按钮:“老板,她还活着。” 冰冷的机械传出男人的声音:“处理一下送回去吧。” 陈六抓起身旁的白色长袍,打开隔离室的门,蹲在女人面前将她裹好,抱起,离开隔离间。 “很好。” 像是夸奖的语气缠绕在那血肉模糊的耳朵旁边,她知道这次惩罚结束了,她熬过来了。 蟑螂般坚强的生命力让她无可奈何,不清楚是血液的特殊还是意识的顽强,她撑过去了,每一次都撑过去了。 裹着白布像一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华丽的羊皮毯子上,一双无生机的双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z。 z手上摇摆着平板,品尝了一口酒杯里的红色液体:“你看,这个野狗身边又有新的女人了。” 画面中是浮猋与南楠一同走出电梯间的场景,面具下的眼眸看向包裹严实的女人:“南楠,这个名字很好听啊是不是?”换了新手套的手指,触摸着屏幕上刚收到的资料,喃喃自语:“这个女人跟上一个不一样啊,很不一样对不对?那双眼睛里,有着跟野生动物一样的警觉,一定很难驯服啊,比之前那个有意思多了。一定很有意思对吧?猞猁,这次你不会让我失望了吧。” 深深的惊恐和抗拒让猞猁闭上双眼,装出疲累的样子尽可能的不让z发现自己的情绪。 这次任务虽然抓住了很多人,但是总部同样伤亡重大,组织连夜审问后得到的结果就是一次普通的军火交易,可是浮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么疯狂的举动,好像他们原本就不在乎这场交易能不能成功一样,如果他们这次出现的目的是军火,那么为什么会这么轻松就摧毁掉所有货品?目的,那个男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任务失败,黑熊、猞猁没有抓到,主要目标人物——陈五也自杀而亡,抓回来的所有同伙除了知道这次交易外一无所知,都是一群最编外的同伙。此次任务,浮猋等人这次一无所获,总部安排人员又查询许久后,那个隐蔽组织再无行踪,连带着本次提供情报的信息员也再也联系不上了。但是只要那个组织存在一天,总部就不能放松警惕,根据浮猋做出的人物画像被张贴在草原各个地方,对方极其危险提醒居民发现后一定要远离。 浮猋、德海等人跟着总部保卫队回部队的路上,接到了第二个消息,高苏玉死了。死在一场查不出任何隐情的车祸中,美丽的身躯上还穿着一条雪白的连衣裙,就被两辆车粗暴的撞得四肢扭曲、脱离,落在马路边的窨井盖子上。双方司机都是普通的长途司机,酒后驾驶,开进了镇上的集市,失控、不小心撞死了人。看着那血腥的照片,浮猋知道这绝不是一场意外,太巧了、太巧合了,就像当初,自己刚准备出去执行任务,想让高苏玉去照顾年迈的阿奶,那个男人就伪装出现在高苏玉身边一样。这次黑熊才刚回来,高苏玉就死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不容浮猋等人的拒绝,他们被安排了三天的隔离加心理监管,虽然没有发生什么血腥、火拼场面,但是那十个条鲜活的生命,那面对碾压、死亡毫无恐惧的男人,仿佛历历在目。连着几日紧绷的精神线让德海无法入睡,深夜敲响了浮猋的宿舍门,开门就看见了眼眸下满是青色的浮猋。 浮猋转身让德海进来:“怎么了?” 德海颓然的坐在地上:“浮哥,我睡不着。那是人啊,怎么能那么没有感情。那辆货车倒车时,他没有一点闪躲啊。” 手掌按在年少的头顶上:“害怕了?” 少年点头:“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浮猋深吸了一口烟:“亡命之徒罢了,德海,忘了吧,向前看,等抓到他们,一切就都清楚了。” “能抓住吗?” 是啊,这么多年了,一次次行动,他们的实力没有一点点被削弱,反而日益增长。 浮猋望向窗外:“能,邪不压正,一定能。” “浮哥,我们~会死吗?” 浮猋摇头:“不一定,但是我们付出的一切一定都有意义。” 如果南楠在,她一定会在浮猋眼里看见她从未见过的坚定,那坚定里有对罪恶的憎恶,有对生命的敬畏和热爱。 摸着手机上停留的微信界面,因为他们还在隔离期,信号被屏蔽了无法与外面联系,所以微信上还是执行任务前的对话。一张张照片透着温馨与思念,照片里风飐小院上了新的甜品,红润的水果点缀在巴斯克蛋糕上,看着很甜、很新鲜,甜品旁那张娇羞的脸更甜。吧台里新增了一台冰箱,上面画着阿奶清晰的脸,南楠说,阿奶能杵着拐杖下地走了。部落的集市很热闹,风飐小院的生意很好,一张清晰的盈利表,南楠笑意盈盈的说明年可以把家里的房子新盖了。点点滴滴的对话,最后他告诉南楠自己要去执行任务了,南楠回了一幅画的照片给自己。那是一张全家福,有去世的阿爷、父亲、母亲,还有阿奶、自己以及站在身旁的南楠,就站在自家院子前的那棵古树下。古树的纹理、部落的余晖、家庭的温馨,让浮猋思念的情绪堵在心口,克制不住的想念来的凶猛。 德海歪头看着浮猋的手机,平稳下来的心情让他忍不住调笑道:“浮哥?想楠姐了啊。” “嗯。”没有一点掩饰,浮猋回答的诚恳。 “哎呦呦,当初不是要介绍给我的吗?结果转身那达慕就当着所有人抱一起了,生怕被抢走似的。” 当时那达慕的拥抱被部队同事口口相传,大家伙都知道了,浮长官家里有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很爱他,很爱很爱他。 “赶紧滚回去睡觉,睡不着就回去做一千个俯卧撑。整天想七想八的,执行任务就你话最多!”浮猋皱眉将德海连踢带打赶出宿舍门。 夜恢复宁静,思念却没有跟着德海的吵闹一起离开,反而每分每秒都在增长、涨大。 第16章 生日 严肃森严的部队前,一辆吉普在大门的不远处停下,引起了门口保卫兵的注意,手掌握紧身旁的枪支,警惕的看着车上的人。 一双黑色工装靴落地,皙白笔直的长腿从驾驶座上露出,紧身的黑色连衣裙包裹着娇好的上身,漂移的裙摆随风飘扬。黑发被盘在脑后露出小巧的耳朵,红唇微抿对耳机里的男人对话:“永谢布浮猋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好不好?你热情一点不行吗?我不管~你给我出来,我到门口了。” 听见熟悉的名字保卫兵好奇的盯着那个从驾驶位绕去后备箱的女人,没有放松警惕,犹豫几分钟后,上前提醒:“您好,这里不可以停车。” 挂断电话的南楠抬眸看着面前肤色黝黑神采奕奕的士兵,表达歉意:“不好意思,我在等人,请问哪里可以停车?” 见她态度很好,士兵语气和善了些:“这里附近都不能停车,请尽快开走。” 听言南楠有些为难将后备箱关好,正准备上车的时候,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从大门口出来了,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残留的汗水晶莹剔透,或许真的是距离产生美,每一次见到浮猋都能让南楠觉得硬朗、帅气。 浮猋隔老远就看见南楠的裙边,计较攀上心头,皱眉走到士兵面前敬礼,致歉:“不好意思,这是我未婚妻,这是同行证明。”将一张盖着红章的纸递给士兵。 士兵检查一番后,跟浮猋确认了一下,从保卫室喊出另一位士兵,跟浮猋说道:“永谢布长官,这位女士的车辆我们需要进行检查,车里的东西也同样需要,请您将车钥匙给我们,谢谢。” 浮猋表示理解,从南楠手中取过车钥匙,将它递给刚从保卫室出来的士兵,看着车子到大门旁边的小门门口。南楠没有多话,跟在士兵和浮猋身后,走到保卫室门口。 浮猋站到南楠右侧,低下头,下颚线上滑下滚烫的汗水砸在南楠白嫩的手背上:“身份证带了吗?” 南楠点头,从挎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浮猋,浮猋转身递给士兵,核实了身份信息后,一沓子保密协议放在南楠面前,南楠皱眉看着手上的纸张,没有做声,听着眼前不苟言笑的士兵开口讲话:“您好,身份证会暂时保留,并且请您将手机、摄像机、照相机等一切通话摄影设备暂时保留在这里,离开时会送还给您,保密基地请您谅解。” 匆匆看了一眼保密协议的内容,口袋里的手机交到保卫室后,在纸张的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士兵审核确认了一下后,又将她带进了保卫室,一架2米高的仪器衔接在门口:“您好,所有的金属刀具等也不可以带进基地,请问您确定身上没有任何金属制品吗?” 南楠点头:“没有了。” “好的,请您抬平双臂,走过这里。” 跟着士兵的指示,南楠走到那仪器上,姿势维持了有将近两分钟,电脑后的士兵探出头表示:“您好,永谢布长官,可以了。” 浮猋将南楠从仪器上拉到自己身边,对着保卫室所有人表示感谢:“谢谢,麻烦你们了。” “您客气了。” 难得乖巧的南楠就跟在浮猋身后慢慢的走,一直低着头。小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但也不敢四处乱看。 两人保持着将近半米的距离,直至走到操场上,听到那广阔的风中夹着奋发的声音,南楠才抬起头。 那是站在人们面前最强悍的墙壁,坚强、勇敢的身躯迸发出最无畏的力量,汗水打湿他们的头颅,勾描出强壮的肌肉。南楠看的出神,察觉到身后停下的脚步,浮猋皱眉回头:“走。” 被打断的视线露出不满,却依旧跟着背影继续走,可能从小太过乖张,对着警察叔叔等正义的人南楠内心总有敬畏,以前浮猋从不在身边穿着制服,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过,但是现在身处如此正义凛然的环境,再看浮猋身上的制服,身体和内心总是不自觉的听话。 两人弯弯绕绕走了有近一个多小时,其实这条路不远,平时十几分钟就能跑完,但是身后的步伐实在太慢了。跨进宿舍楼,浮猋的独间宿舍在5楼,门上没有锁,浮猋开门让南楠先进去,小女人听话的走进去,还没仔细开始打量这个男人日夜住着的地方,眼睛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盖住。 “你干嘛~” 不容任何抗拒,铁门在身后被关上的瞬间,灼热附上娇弱的后背,小巧玲珑的下巴被强制向后抬高,火热的气息靠在红唇之上,碾压、侵略不容拒绝。 没有任何言语能描述出此刻浮猋内心深处的欲望,手掌在那日思夜想的人儿身上肆意舞蹈,一个用力南楠被压趴在摆着茶杯和热水瓶的桌子上,黑暗中的触觉和听觉异常灵敏,只感受到后背的热力暂时离开了一秒,窗帘被拉上,热气再次降临。 “啊~” 眼睛上的手掌往下覆盖住红唇,耳后传来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忍着。”带着胡渣的唇覆在后颈处:“我的南楠~” “我好想你~” “南楠~”一字一语夹着专属男人的嗓音将南楠的理智烧如灰烬。 昏暗的房间内,南楠看着阳光渗透的光斑,娇羞的红了脸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眼睛,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略带狼狈的男人在轻柔的收拾这混乱的结局,笑道:“永谢布长官,你也有今天~” 自己可是记得当初那个暴雨夜,刚正不阿、怎么撩都撩不动的永谢布浮猋。 浮猋不语为南楠收拾好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那双杏眸里的戏谑:“不要惹我。” “干嘛,还不让说了?” “别闹。”坐在桌上,小腿就那么挂在浮猋的大腿上,手掌覆在上面轻轻掐了一下,将刚刚被掀起的裙摆遮住那双腿,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知道今天多少度吗?还穿裙子,阿奶不说你。” “阿奶最疼我了,她才不会说我,而且我一路开车也不冷。”红唇轻啄了一下薄唇:“我很想你~” 难得发嗲的声音中透着勾魂的撒娇与柔软,起身环抱住娇柔:“我也是。” “你当初可是说每周回去两天的,你看看两个月了,你都没有回去一天,阿奶都说你说话不算数。” 硬朗的下巴靠在刚刚吻痕处:“我的错。” “浮猋~生日快乐。” 南楠这次来不仅仅是看浮猋而已,偶然听阿奶絮絮念,听到今天是浮猋的生日,她提前准备了三天,昨天联系了浮猋,浮猋打了报告,才让她过来半天,下午就要离开部队。 手掌轻轻安抚情绪有些低落的南楠:“谢谢~乖,下周我就回去了。” “最近任务没有受伤吧?”南楠从男人怀中抬起身子,闹着要检查。 最近这里都不太平,上次发生的爆炸虽然被压下没有上新闻,但人人都知,再加上贴的到处都是拘捕令的告示,南楠很担心浮猋的安全。 从身上捉住在小手,放在唇上轻吻了一下:“我以为,从我刚刚的表现,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很健康。” 炸毛的南楠一下子把手抽回来:“永谢布长官,请你收起那副轻浮的模样。” 敲门声打断两人的温情,又给南楠收拾了一下,浮猋才打开门,保卫部的士兵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两人面前:“长官,这是刚刚后备箱的东西,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谢谢您~”南楠从浮猋背后走出,拿过他手上的东西,士兵见南楠立刻低下头:“不客气。” 眸中冷意微起:“谢谢,辛苦了。” 士兵转身离开,南楠被拽住双手:“你能不能不要对谁都笑?” “吃醋啊~”眼中全是戏谑。 南楠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殷红的颜色布满全身,娇弱、暧昧、温柔让人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贴进、蹂躏甚至摧毁,一口咬住那皙白的锁骨:“嗯。”发泄出自己的不满。 磨蹭了半天,浮猋带着南楠坐在了食堂的家属位上,平时也是有不少家属过来,所以南楠的到来并不突兀,但是由于浮猋常年独身,大家都对南楠感到好奇。 挽起的秀发盖住刚刚的痕迹,南楠乖巧的坐在位置上,看着浮猋将自己带来的6层大蛋糕分切。 浮猋切了一小块端着坐到南楠身旁:“吃吧,等会儿送你回去。” “不吹蜡烛吗?”南楠有些不高兴,太没有仪式感了。 手掌在桌下轻轻掐了一下女人的腰身:“不了,没这个习惯,吃吧。” 南楠敏锐的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自己动筷子了,其他人才去蛋糕台取蛋糕,低头靠近身旁的肩膀:“我是不是长得很凶啊。” 部队里的人什么没见过?不动、不语、不靠近是因为尊重,尊重每一个耐得住寂寞、扛得住害怕还依然选择军人的女人。 “不是,你长的很好看。” 得到肯定的回答,南楠才放下心来吃,之前无非是包饺子、大锅菜,今天首长特地跟食堂打了招呼,凉菜、热菜、面食安排的明明白白。 吃完饭,南楠就要离开了,食堂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 “谢谢嫂子,嫂子辛苦了。”德海一声招呼下,人声响彻整个食堂:“谢谢嫂子,嫂子辛苦了。” 没有欢闹、没有起身、没有其他的话语,却让南楠热泪盈眶,被牵着走到门口的身躯朝着众人微微鞠了一躬,跟着浮猋离开食堂、离开这个他挥洒汗水、血液、热情的地方。心情好像变得跟刚进来时不一样了,不紧张了也敢肆意张望了。 分离总是要到来的,从保卫室领回车和手机,南楠踮起脚尖,双臂环在浮猋肩膀上:“好好的哈,我在家里等你回去。”腰身的力量在诉说着男人的不舍:“好啦~回去吧,耽误一上午了。” 浮猋收回手,看着南楠上车:“路上开车慢一点,到家跟我发消息。” “嗯~” 汽车的尾气随着车子的离开慢慢散开,浮猋胸口的热气却只增不减,转身回操场上训练。 晚上回宿舍打开手机,看见几小时前南楠报平安的消息,胸口的窒息感再次来临。房间里好像还残留着女人身上的香味,浮猋不舍的没有开窗,想要留住那若有若无的味道。就像南楠还在自己身边一样,桌上还放着几个布袋子,打开桌上的台灯,坐在桌前缓缓拆开被包裹精致的礼盒。 一双阿奶做的鞋垫,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那熟悉的纹路,一件绣着平安符的衬衣,还有两个颜色很好看的蜡烛,不用放在鼻翼下都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是部落的芳草混着南楠身上的香味,瓶身上刻着nn爱yxbfb,那细致的手笔一看就知道出自那双细巧的手。从之前见过的全家福上拿起带着香味的卡片,秀气的字体在上面让浮猋想起了南楠那张小脸。 永谢布浮猋~生日快乐。 过去的几年辛苦了,今年阿奶很好、部落很好、家里很好,我也很好,并且以后会更好更好。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部落、家里、阿奶还有我在等着你平安归来。 爱你的南楠。 吻落在卡片上,轻吻着上面的字体也在轻吻着上面残留的气息,从未煽情的男人落下了难得泪水。 谢谢你,南楠,谢谢你翻过千山万岭来到我的身边,更谢谢你愿意爱我。 第17章 陌生来客 草原上的天气变化莫测接连几日的暴雨让部落不再热闹,游客逐渐减少让小院把生意的注意力转向网上小店,由于前期良好的宣传网上的订单不少,南楠将一些制作熏香蜡烛的工具、模具收拾到了一楼,在吧台旁边的大理石桌上理出一片工作台,方便她与敏敏一边做活、一边看店。 狂风已经停顿了一阵子,但暴雨未停,雨滴中敏敏听见脚步和开门声,带有疑问的抬头,雨幕中一对男女的身影站在门口,正向屋内张望。 “你们好~”友好的打招呼后,两人打着黑伞就到院子里,黑无常白无常在南楠身旁发出警告的低吼声。 停下手中的工作,手安抚着两只狗头,南楠这才看清两人。两人气质卓越不凡,身上的衣服也绝非普通,尤其是这长相实在优越。女人风情万种是明显的浓颜系美人,骨骼饱满、面部轮廓有着少见的异域风格。男人身形高大有线条的肌肉却不显壮硕,高鼻玉唇、三庭五眼又不失立体感。这对男女就像是上帝偏心亲自造出的艺术品,但是那衣物里明显露出的白色绷带太过显眼了,除了脸只要是露出在衣物以外的皮肤都包裹着白色纱布。 “请问这里还营业吗?”女人黄莺般的声音让南楠皱眉,她太熟悉人体骨骼了,那张脸说话时的面部表情僵硬,这绝不是那个头骨可以完成的。 随着两人的走近,黑无常、白无常低下头发出更凶狠的低吼,不让两人继续靠近店内,南楠起身:“敏敏带它们去后院。”难得给两只犬拴上了牵引绳,将绳扣交给敏敏,才看向院中的男女,礼貌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今天不营业。” 女人可惜的皱眉:“这样啊,我们特地从镇上过来的呢。” 小巧的鼻翼微微耸动,南楠在空气中闻到了腐烂的味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南楠走近:“非常抱歉,最近暴雨部落已经不对外营业了,天黑前尽快离开哦。” 女人完全忽略南楠赶人的姿态,看着院落的布置漫不经心的朝着吧台靠近,看着被拽走的两只犬笑意盈盈:“好可爱好护主的狗狗啊。”而她身旁的男人就站在伞下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这里可真好看,我们车在前面草地上翻车了,走了半天才走过呢,能特例招待我一下吗?雨停了,我们就走。” 两张同样优秀的脸庞对上,视线停留在女人双脚上的羊毛皮靴,满是泥沟可能确实如她所说,走了很久,可是那双眼睛,藏了太多东西了,有清冷、热情、好奇、欣赏还有那看不透的熟悉。 “你们进来吧。”南楠安排两人坐在吧台处空留的位置上:“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女人从包里翻出一张纸巾缓缓擦拭着淋湿的发丝:“白水就好,我们都生病了,不能喝那些带刺激的饮料。”纤细的手指拎了拎男人手腕处的白纱布:“白化病,我们不能晒紫外线。” 像是刻意的解释,南楠低眉倒了两杯矿泉水,送到两人面前:“这种风暴天,不适合出门的。” 那双手慢慢放在台面上有频率的敲打:“是吧,可是平时紫外线太强了,我们想趁着下雨天出来看看,没想到雨这么大。” “这里一直是一样。”想起刚刚女人说的车子翻车,南楠掏出手机:“车在哪里翻了?我帮你们联系救援。” 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南楠,笑意不达深处:“不用啦,我们打了救援电话了,说是雨停了,就过来,所以我们就在附近逛逛,正巧了,看见你的这家店门虚掩着。听说这家店可是整个草原的网红打卡点呢,平时人很多吗?” 手指不着痕迹的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着,抬头与她对视:“嗯,春季还可以,但是最近冬季不会开业。” 红唇发出可惜的感叹:“这样啊,是我们来的不巧了,哎~你这里的布局都好好看啊,我可以随便逛逛吗?” 礼貌的怪异,南楠点头:“可以,您随意。” 女人脱下身上的羊毛呢子外套放在高脚凳上,紧身黑色毛衣包裹在身上,瘦的可怕。她走在店里的每一个角落:“你是这个部落的人吗?” 南楠摇头:“不是。” 白色手套抚摸着每一个蜡烛:“怎么想到来这里开店呢?” 夹着玫瑰花的手停顿,警惕的看向她:“我说过这个店是我开的吗?” “呵呵呵~能猜出来啊,你的气质和这家店很配啊。” 热水的蒸汽融入玫瑰花,晒得干瘪的身体快速吸收水分,在杯中放肆伸展自己每一个细胞。镊子敲了敲杯口,低下头:“是吗?” “是啊,所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开店啊?为了爱情?” 女人的头颅忽然靠近,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吧台,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南楠实在看不懂,毫无回避的对视上:“那你们为什么选这里旅游?” “这里有风、有景~”女人绕着吧台走到南楠身旁坐下:“我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认识陌生人的感觉,跟人聊天就像是跟一个地方沟通,你呢?” 向旁边浅挪了一步:“我不喜欢。” 察觉南楠拒绝的动作和语气,女人并不在意:“我叫陈佘漓,你呢?” “陈小姐,没有跟告诉你,在外面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吗?” 手套抚摸上南楠刚刚摸过的台面上:“没有哦,我觉得坦诚的跟人沟通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呢~人与人之间不就应该多一些信任吗?” 看着那指尖暧昧的在台面留下水痕,南楠再次退步:“陈小姐,吧台是内部员工工作区,不招待外客。” “多熟悉一下就不算外客了吧~”两人间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这个女人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如此怪异的热情,南楠皱眉对上那双极度散发好意的眼眸:“陈小姐打算在这里旅游多长时间呢?” 陈佘漓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回答道:“应该蛮久的吧,我们最近都不打算离开,想看看草原的冬天、雪景。” “既然如此,我们可能成不了朋友。” 好奇的看向南楠:“为什么?” “交朋友要花时间磨合的,陈小姐有这个时间吗?” 手套再次靠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没有时间?” “楠姐~”敏敏将黑无常、白无常带进屋子交给阿奶后,就赶忙跑回来:“泡玫瑰花茶啊?”手将南楠手上的镊子和杯子移开,巧妙的隔开两个女人之间的距离。 斜眼看了一眼从刚刚到现在为止都一动不动的男人,南楠开口:“你男朋友身上都湿了,不擦一下吗?会感冒哦~” 女人微愣了一下,笑着从吧台里面走出来,从包里又拿出一包餐巾纸,缓缓擦拭着男人身上的水滴,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覆上拿过餐巾纸:“我自己来。” 那声音就像是干渴在沙漠中的人,那双眼闪着跟浮猋一样的金光:“老板观察仔细。” “谢谢夸奖。” 不似女人的慢慢擦拭,男人简单擦了一下后看着吧台冰箱上的肖像画问道:“这是你画的吗?” 南楠点头:“要帮你画一张吗?” 话音刚落,敏敏眼眸中透出惊讶和不敢置信,看着这对陌生男女的眼神更加防备。 男人浅笑,嘴角却僵硬的没有弧度:“谢谢,不用了。” 打着伞的图尔从大门口走来,看着南楠点了点头招呼:“楠姐,我来给你看一下后院屋顶。” 南楠回应:“好嘞,谢谢啊。”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图尔,又看向南楠:“你~很聪明。” 双方之间的对视有试探、有警惕、有探究,女人挽起男人的胳膊:“能开这么大店的姑娘当然聪明。”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被攀附的手掌,起身也开始逛起来,南楠发现了那不着痕迹的躲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不似女人看的精细,男人只是粗略的站在每一个货架的面前,扫视每一个作品,眼里好像没有任何欣赏和满意,忽然他在一个琉璃杯的蜡烛前停了下来。 那是南楠之前送给浮猋前做的试验品,她没有雕刻的经验,所以拿了很多琉璃杯试手,敏敏喜欢刻在琉璃杯上的花纹,就吵着让南楠留下来了,那是永谢布家的树。 手套不留余温的抚摸在杯身:“这个上面是哪里?”可能是觉得男人的问题太直白,女人上前靠近:“哎呀,这棵树长得真好看,这是哪里啊?” 南楠挑眉:“偶然看见的,就在部落边上的树林里。” 看着男人停留在杯身上的视线久久不能离开,南楠再次开口:“这种树部落附近到处都有,你们可以到处看看,运气好可能能看见的。” 女人笑着从男人手上将蜡烛拿下来:“我觉得我们今天运气已经足够好了,老板,这个多少钱?” 敏敏刚要开口却被南楠打断:“两千。” 没有任何犹豫和讨价还价,女人爽快的从包里掏出一沓子现金放在吧台上:“给,难得我男朋友很喜欢这个。” 南楠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红色纸张:“小姐,这么多现金带在身上可不安全哦。” 女人明显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出来旅游身上带点现金比较放心嘛。” 看着她手套中的蜡烛:“需要给你们包装一下吗?” 男人的手拿过蜡烛,将其放进口袋里:“不用了。” 没有礼貌的样子让敏敏皱眉,但这气氛实在诡异,让她不敢冒昧开口,南楠掐了一下她的手:“去帮一下图尔,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敏敏不放心的看了南楠一眼,却听话的转身离开,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安静相望。南楠坐在吧台内的高脚凳上,一只胳膊倚靠在台面,一只手的手指前端将面前刚泡好的花茶推到吧台对面:“你们都照顾我生意了,怎么能只给你们喝水呢,来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玫瑰花茶,尝尝?”刚刚那个女人虽然要了白水,但两个人一口没喝。 女人手掌轻轻抚摸在杯身:“老板你人真好。”话说的很好听,双唇却没有靠近杯口。 南楠耸肩:“做生意嘛以和为贵,你说对不对?”话语中藏着的警告两人听懂了,男人走到门口,撑起地上的伞对着女人说道:“走吧。” 南楠看着两人的背影开口:“不是说等雨停?” 男人没有回头:“留人可是要有诚意的,老板你可没有。” 女人拿上凳子上的外套穿好,小跑到伞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南楠:“老板,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我们会再见的,南楠。 男人心中默念,手踹在口袋里轻轻抚摸着那琉璃杯上的纹路,笑意直达眼眸深处。 两个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雨幕中,突如其来的闪电划过天空,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正在逃离的乌云。 一直悄咪咪躲在后院的图尔、敏敏,见两人离开纷纷放下手上的斧子和铁锹,敏敏拍着胸脯一脸惊魂未定:“楠姐,这两人什么人啊?” 图尔今天难得休息,刚给额吉收拾完被吹的乱七八糟的院子,准备去冲把澡的时候就接到南楠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短:来小院修一下屋顶。南楠很少给他用这种语气发短信,而且小院的装修是老师傅做的,根本不可能坏,所以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于是马不停蹄的跑过来。 那两个人的感觉太冰冷、怪异了,南楠轻轻扒拉着面前的纸币,手指敲打在台面上与陈佘漓敲出一样的震动,那频率撼动南楠的心脏,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门外早已消失的人影,狠狠压下心中的猜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跟浮猋打个电话,敏敏你把店里监控调出来。”又看向还在迷惑的图尔:“图尔,你跟村委说一声,看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人翻车了,再通知他们加强一下部落里的安保。” 图尔明了:“会是浮哥要抓的那帮子人吗?” 南楠摇头:“不一定,但是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游客。” 草原上的不太平,部落是经历过得,在曾经浮猋带着高苏玉回来时,就闹过一次劫匪偷窃,但是当时规模较小也没有闹出什么重大的损失。部落配合当地警方临时进行了压制,图尔当时就在现场,那群人犹如不要命似的反抗,最后却都一口咬死,只是流窜在各地的小偷。这次部队发出来的通缉令,让草原上各个部落的警卫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深怕像之前那样伤亡惨重的爆炸在自己的家里发生。 图尔一边联系村委一边跨步离开小院,南楠呼了一口气从一楼走到二楼的窗口,看着外面大雨漂泊按着不断跳跃的太阳穴,拨通了那个让自己有着极度安全感的号码。 “嘟嘟嘟~” 第一遍没有接通,南楠等了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果酒,没有下楼拿杯子,对着酒瓶口喝了一口,拨通第二遍。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南楠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微信里已经传来敏敏调好的监控画面,钱没有白花,监控画面相当清楚,将视频发给浮猋后,锁屏,下楼。 敏敏还是有点后怕的看着南楠:“楠姐,怎么样了?浮大哥怎么说?” 南楠摇头:“雨这么大,他应该在附近赈灾。” 听明白南楠的意思,敏敏更加紧张了:“没有打通吗?那我们怎么办?” 拍了拍敏敏的肩膀:“没事的,去锁好门,把门口的电闸拉开。” 敏敏点头,之前就听说冬季部落附近会有流窜犯,小院今年的生意人人皆知,担心树大招风,南楠很有先见之明的给小院的围栏新增了高压电型安保设施,锁上门小院就暂时是安全的,也没有小偷敢翻墙。 两人锁好门后又检查了一下,就回后院的屋子里陪阿奶做晚饭。 吃完晚饭,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阿奶看南楠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也在害怕,便开口安慰道:“小楠啊,别怕,没事的。” 南楠坐在阿奶身旁,头靠在阿奶肩膀上:“阿奶,我没有在害怕,我在想一个朋友~” 手轻轻拍在南楠双手上:“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南楠点头:“对~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明年开春了,你喊她过来,阿奶给她做好吃的。” 阿奶,她早就跟着自己来过了。 她的身体就在草原的每一片土地上,附着在绿地、随着轻风自由翱翔着,也环绕在南楠身边依恋着。 杏眸微闭,热泪从眼中落下。 第18章 乌云压城 如南楠所料,浮猋正跟着部队在草原的一处湖泊附近赈灾,接连几日的暴雨飓风,让原本碧蓝平静的湖泊湖水高涨翻涌起来。周围几十户农户受灾严重,士兵们极力抢救,雨水不断砸在他们身上,风眼消失平静下来的之后,每一个士兵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冰冷刺骨的衣物黏在身上极为不舒服。任务结束拒绝了农户们的好意,他们马不停蹄的回部队赴任,一回去食堂就招呼他们去冲把热水澡再去食堂喝姜汤。 浮猋跟众人换了衣服坐在食堂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所幸这次受灾面积比较小,只是那几个湖泊附近受影响。因为常年有部落受飓风影响崩塌,所以不少部落都做了墙体、房屋加固,这次暴风雨也停的及时,不然他们又要像之前一样在外面露宿好几个晚上。 众人喝着姜汤、吃着面前饺子好不快意,首长身后跟着十几名身着警服的男人走进食堂,瞬间所有人起身:“首长好。” 首长招呼着众人让他们坐下慢慢吃,却唯独将浮猋、德海找了出去。 两人站直腰身敬礼:“首长。” “嗯,浮猋啊,这是你们部落附近公安局的警察,你应该认识吧。” 浮猋、德海冲着为首的警察敬礼:“肖德局长好。” 众人也站直回礼,年迈的肖德局长握了握浮猋和德海的手:“好啊好啊~真好,咱们这附近就出了你们俩小伙子,好啊!” 首长在一旁开口:“快跟浮猋说说吧,我们好安排人过去了。” 肖德局长面露严肃的看向浮猋和德海:“今天疑似黑熊和猞猁出现了,就在你们部落。” 浮猋心中一颤:“我们部落?” 肖德局长点头,将手中的照片放到浮猋手上,那个照片里的布局摆设浮猋太熟悉了,照片里除了那对陌生的男女,吧台里的小身影他更熟悉,手上的力气无法控制的用力攥紧照片:“在风飐?”明明刚刚喝过姜汤的嗓子却异常沙哑、干涩。 肖德局长再次点头:“具体情况我们派人过去了解过了,报案人你们也认识,图尔,根据监控呢,这两人就出现在风飐小院,两人谎称是游客在附近的草原翻车了,才走进小院的。但是我们在方圆几百里都查过了,当天没有任何车辆翻车的痕迹,更没有人拨打救援电话。这两人啊,在小院里呆了很久好像跟小院的老板聊了很久,就走了,我们查了部落和公路的监控,他们上了一辆套牌车后就七拐八拐不见了。”话落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紧蹙眉头的浮猋:“浮猋啊,我听说这风飐的老板是你对象?” 浮猋点头:“是。” 肖德局长欣慰的点头:“那丫头我也见过,是个好姑娘,这次明显啊,人冲你来的,在部落附近下车后,两个人直接奔着小院去了,不是巧合。” 从几年前黑熊接触高苏玉,到这次高苏玉去世,浮猋就知道那个疯子的目标就在他身边,可是怎么能猜透一个疯子到底想要什么呢? 首长配合肖德局长下令,安排了浮猋、德海、羚羊等十名士兵负责在部落里蹲守,当地公安与部队其他人24小时待命在附近配合。 首长与肖德局长离开后许久浮猋依旧紧握双拳,心神久久不能回归,德海在身旁拍了拍浮猋的肩膀:“浮哥,楠姐和伊吉没事。” 这次没事,那下次呢?以后呢? 回到宿舍拿起已经充满电的手机,两条未接电话和一条小姑娘发的微信消息,消息上是一条长达六十五分钟的监控录像,从那两人出现在小院门口,踏进店铺门口的瞬间,浮猋就认出来了。 是黑熊和猞猁。 两个像是苍蝇追着腐肉一般,拼命、疯狂的缠上他,看着那个许久未见的女人,死死盯着屏幕的眼睛中,第一次恐惧、害怕翻涌上来。 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明明知道南楠没有出事,但是还是死死盯着,生怕视频里那对男女对南楠做什么。 他的女人多警惕、多勇敢,察觉到恶意的瞬间就做出判断,保护了店里的所有人,敏敏、阿奶连黑无常、白无常都被她藏在身后。竖起锋利的尖刺直指黑暗,保护身后想要保护的人,却又一举一动摸索对方的目的,聪明的保全自己拖延时间到图尔过来。 勇敢的无畏又无知的可怕,那是一群嗜血狂徒啊,疯子一样的罪犯,如果他们肆意妄为直接动手,岂能是一个图尔可以守住的? 如果、万一,这样的结局、可能,浮猋不敢想,可它会发生。那一旦发生了,会是什么样的呢?血腥的可能摆在浮猋面前。 第一次他后悔了,他应该把手机随身携带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听不到南楠的声音了,怎么办? 他,他应该远离南楠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因为他,再也看不见南楠的身影了,怎么办? 一个三十而立的男人,一个父亲、母亲离开也坚强站起来的男人,第一次被胸口的窒息与害怕压垮了心神。 部队的部署与命令来的很快,天没亮众人身着便服出现时,南楠正带着敏敏和阿奶在草原上遛弯,营席带着小马驹、黑无常、白无常在草地上肆意奔跑,这样温馨的场面,看的所有铁血男儿满腹热意。 只要家人、人们健康、快乐生活,就是他们挥洒汗水、血液的目标。 简单碰面打了一声招呼,众人跟在阿奶、南楠、敏敏身后去往小院。一早接到当地警方通知,便知道浮猋会带人回来,阿奶和南楠在小院里都安排好了床铺。征求敏敏的同意后让她暂时跟阿奶在后院一楼住,将前院三楼全部清空收拾出来后够几个大男人住,至于浮猋,南楠私心的将他的衣物和东西收拾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到小院,敏敏招呼众人在小院的院子里休息,阿奶进屋子给众人烧饭,南楠担心阿奶太累就让阿奶烧两个大菜,然后去隔壁饭馆的阿婶家订菜。 知晓部落出现犯罪份子的踪迹,每户人家都提高警惕将大门紧锁,非必要绝不出门。南楠来敲门的时候特地高喊了一声:“阿婶,我是南楠,浮猋他们回来了,我想跟您订几个菜。” 饭馆阿婶一听是南楠,热情的开门招呼阿叔开始生火做饭,火苗燃起时,南楠蹲在饭馆的院子里帮阿婶择菜。 阿婶打趣的开口:“小楠啊,阿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去,你去陪他,这菜烧好了,我给你们端过去。” 南楠低下头:“没事,阿婶,我帮你,这样还能快一点。” “呦,这是嫌我做的慢,怕你家阿浮饿肚子啊。” 阿婶调笑中的热情,并没有感染到南楠,她实在太过敏感,能看出来,浮猋这次回来带着心事,带着冷静,带着距离。 刚到小院众人就开始部署防控,从大门口开始安装摄像头和警戒线,这是敏敏第一次看见真实的枪支、各色各样的武器,敏敏给他们送完水后就跑去了后院。德海摸着两个狗头:“浮哥,每一次来楠姐这里,我都觉得心旷神怡啊。” 羚羊是队伍里学识最高的士兵,他环顾四周也认同:“浮哥好福气啊,嫂子好眼光,一看就是个会享受好好过日子的姑娘。” 说罢一阵温馨、羡慕的笑声,浮猋面上的寒霜不减,督促众人布控:“别闹。” “是。” 小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半个小时不到众人就布控好了,三楼的监控器里能俯瞰整个部落,小院里的边边角角也能看的仔仔细细。几个没跟女人相处过得大小伙子小心翼翼的走在三楼和小院里,步子都轻悄悄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吓着敏敏或者碰倒了那一屋子又香又精致的艺术品。 草原的冬风已经吹起,夜晚寒冷骤降,屋里早早开启了中央空调,听话的阿奶、敏敏、南楠晚上没有出去散步,德海和羚羊负责将黑无常、白无常、营席、小马驹带出去遛弯,其他人分成两班,早晚保持警惕。 后院小屋的楼上,两人相对站在窗口,南楠看着男人难得在自己面前抽烟的举动,皱眉打破两人一天的安静:“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深吸口、吐出烟雾,浮猋转身拿起床头南楠为他准备好的睡衣:“我去跟他们住。” “永谢布浮猋,你是考虑好了吗?” 南楠一般不喊他的全名,生气的时候、相拥的时候才会喊,但每一次都带着娇俏。这次却不一样,声音中透着凉意,刺骨的冰冷让浮猋停在门把手前,沉默片刻后开口:“嗯。” “砰~”手机的机身被用力砸在浮猋离开关上的楠木门上,亮起的屏幕上还显示着一小时前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 “南楠,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南楠虚弱的蹲下身子,周边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没有关上的窗户下面传来阿奶的质问。 “阿浮,你去哪里?跟南楠吵架了?” “伊吉,您不问可以吗?” “不行~你给我上去,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吵架了就跑算什么男人!” “伊吉,我是为她好,我们~我们不合适。” 男人的声音,第一次让南楠觉得整个人浸泡在冬日的湖水中。 那个身为母亲身份的女人好像也常说这句话:“南楠,我都是为你好。” 吹出热风的空调风口在隐隐作响,原本温暖、温馨的地方却让南楠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既然危险又没有他,那自己留在这里还有意义吗? 一夜平安无事,南楠跟阿奶、敏敏在后院,浮猋带着众人在前院忙碌。敏敏看南楠在难得的发呆,又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男人的背影:“楠姐,浮大哥可能真的是为了你的安全,毕竟他们的身份在那里,电视上不是好多那些卧底为了不祸及家人,选择背井离乡生活嘛~” 两人无声的争执和保持距离的举动,让敏敏和阿奶都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全? 南楠心中发出一阵嗤笑,手上融化的蜡液随着容器滴落进模具,摘掉手上的手套:“敏敏,我们休息一阵吧。” 敏敏认同的点头,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能再假装相安无事的继续开店,将网店的状态调成闭店,给南楠端了一杯牛奶:“楠姐,给浮大哥一段时间吧,可能只是凑巧呢,结束之后你们好好聊聊。” 阿奶从身后端了个水果放到两人面前,瞪了一眼前院的男人:“小楠,咱不理他哈。” 敏敏捂嘴偷笑:“阿奶,你怎么还反着劝啊,浮大哥不是您孙子啊。” 阿奶继续瞪着浮猋:“不是,我没这种不知好歹的孙子。” 身后的三个女人笑成一团,前院的人把刚刚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德海憋着笑晃到黑脸的浮猋旁边:“浮哥,你干什么了?马上可要众叛亲离了,快去认错。”昨晚浮猋抱着东西来跟他们住,他们只以为浮猋是担心影响问题,所以都没有多问,但是显然从今天浮猋和南楠几乎零交流,还有伊吉的阴阳怪气可以看出来两人肯定是吵架了。 浮猋推开德海:“认真一点。” “好好好,但是浮哥,大丈夫能屈能伸啊,跟自己的女人认个错,没什么的,兄弟们不会嘲笑你的。” 众人哄笑一片,浮猋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面色不是很好的女人,心中泛起一阵烦躁。 小东西,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 下午图尔给小院送货,没进门就被德海拦住,将货车上的快递用探金属仪器仔细检查后,才让他拉进去。德海和图尔也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面对正常流程的检查图尔虽有些意见,但也知道事出有因没有说什么,可待检查没有问题后还是一脚踹在德海屁股上:“你家伙,人模狗样的。” 不还手?那是绝对不可能。 敏敏来收货时,两人正一上一下打成一团倒在地上:“你俩多大了,干嘛呢,快起来。” 见到不是很熟悉的小姑娘,两人麻溜的爬起身,德海整理一下衣服,看着图尔冷哼一声:“不跟你计较了。”转身去门口继续值班。 “图尔哥,今天有快递吗?我记得楠姐最近没有订货啊。” “对,有个楠姐京都的快件。”图尔将足足有一个人高般的箱子推到敏敏面前:“来给你,重倒是不重,我还要去前面部落送货,你拉进去吧,我走了。” “好嘞,图尔哥再见,路上开慢点。” 图尔应着挥手,上车,敏敏将箱子拉到后院就进屋喊南楠:“楠姐,有一个你的快件。” 这个箱子太大了,在拖板车上比敏敏高出一个头,南楠站在箱子面前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东西,但是既然检查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随着刀片的滑落、纸箱缓缓抬起,一个被泡沫膜包裹完好的人体塑料呈现在两人面前,杏眸中瞳孔顷刻间微缩。敏敏好奇道:“楠姐,咦,这是你买的人体模型吗?”说罢就要去撕开那层泡沫膜,却被南楠厉声制止:“别动。” 这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凸显、刺耳,浮猋皱眉看过来,眼神示意下,羚羊走了过去:“怎么了?” 南楠看了一眼呆愣的敏敏,致歉:“不好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大了。”敏敏摇头表示没关系,南楠又看向身旁的羚羊,礼貌开口:“能麻烦您帮我把这个模型送到我房间吗?” 羚羊看了一眼近处前院的浮猋,在浮猋认可的点头后,拖起在他眼里轻飘飘的模型,上楼的步伐快而不乱。 随着羚羊离开房间,南楠上前落下锁并且反锁了好几道,楼下浮猋皱眉的看着南楠反常的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窗帘的避光性能极好,黑暗中,那被包裹的人体塑料闪着阴森的绿光。 一向握笔平稳的手指却在撕开泡沫膜的过程中颤颤发抖,随着人体塑料的头部被缓缓撕开,一张女人的面容展露出来。 泪水瞬间淋湿整个脸庞,手指不断抚摸着那张人体塑料的脸,那熟悉、怀念的面部轮廓清晰可见,小小的方圆脸鼻骨饱满、略微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却不显稚嫩,丹凤眼中带着极致的东方韵味。 手掌摸索在地板上,爬到墙角拿起昨晚被扔掉的手机,手上满是颤抖,眼前的雾气让她有些看不清手机屏幕,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想要拨通的电话,用力按了下去。 “你好,哪位?” 听着对面传来沉稳的男音,南楠压在心头的情绪疯狂爆发出来:“焦屹!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有病!你为什么要不断提醒我,你这个白痴!你这个疯子!” 听出南楠的哭声,电话那头的声音出现了难得的紧张:“你怎么了?阿楠~”半响没有得到回应,声音开始出现慌乱:“阿楠,你给老子说话!说话!” 南楠无助的抱着那没有温度的人体塑料,跪在地上:“你为什么要寄这个东西给我?” 焦屹一愣,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连你的地址都不知道,我能给你寄什么东西。” 男人的回答一下子让南楠清醒过来,焦屹久久得不到回答,有些暴躁:“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给我说话!哑巴了!” “我收到了一个人体模型。” “那关我什么事!” “焦屹~”双手不在颤抖,起身打开灯,仔细看着眼前的塑料:“是小曦的模型。” 相隔两地的空气几乎同时变得安静下来,京都山顶上举着手机的焦屹用力握了握,坚硬的感觉告诉他,这是现实不是梦。 “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焦屹,前天,就在前天,我好像看见她了。” “趁我没有发火,南楠!把地址给我。” 电话被挂断,清醒的南楠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焦屹,昨夜一夜没有睡,她起身时带着晕眩,头顶的灯光闪烁着真实。 第19章 焦屹到来 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阿奶见南楠还没有下楼便喊敏敏上楼去喊,敏敏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会打扰到在专心做事的南楠,但在阿奶担心南楠身体的眼神示意下还是上楼了,轻轻敲了一下木门:“楠姐?吃饭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敏敏再次敲了一下:“楠姐?你没事吧?” 听见屋内有动静,敏敏向后退了一步,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双刚刚哭红的双眼在门缝里露出:“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了。” 敏敏眉头微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你早上就没吃什么呀。” 南楠摇头:“我不饿,刚刚快递的盒子还在吗?” 敏敏点头回答道:“还在的。” “那辛苦你帮我拿上来一下。” 在浮猋的注视下,敏敏费力的将纸箱送到楼上,门依旧紧关着,敲了两下后,南楠梗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放门口吧,你们吃,今天不用管我了。” 听言敏敏不再相劝,担忧的走下楼,跟众人坐在院子里吃饭,阿奶见南楠没有下来疑问道:“怎么了?” “不清楚,楠姐说她不饿,有些累了,让我们今天不用管她。”想着刚刚的场景担心阿奶上楼,没有说出南楠好像哭过的事情,心里却默默怪罪咒骂着浮猋。 阿奶推了一下身旁一言不语的浮猋:“这不吃饭怎么行,你上去看看啊。” 咬了一口手上的馒头,浮猋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窗户,没有回答也没有起身,见状阿奶恨铁不成钢的在轮椅上一跺脚:“活该你一直单着。”转身拉敏敏进屋子的客厅:“走咱们不跟他一桌吃饭,咱去里屋吃。” 浮猋看着四周正在强忍憋笑的同事,对着对面的羚羊开口问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羚羊嚼着满口的菜,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没看清,但是应该是个人体模型。” 听言德海好奇接话:“人体模型?我只看那些服装店里用那东西,灯一关都阴森森的,楠姐买那玩意儿干什么?小院要做衣服啊?” 从昨晚无声的争吵后两人再无交流,所以浮猋也不清楚那个人体模型的作用,更不了解南楠为什么那么反常,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实在不适合上去多问。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没吃两口就进厨房。 阿奶和敏敏坐在屋里的饭桌上,看着浮猋低头一个人默默地在厨房的大锅里装饭盛菜,外院桌子上的饭菜肯定是够的,他现在的举动只能是担心南楠下午饿,在给南楠留饭菜,见状阿奶直摇头:“这是何必呢。” 阿奶的话语让背影一颤,他自己也不清楚事情怎么就会发展成这样,前几天两人还相拥亲吻诉说着彼此的契合,可现在他连上楼去关心的勇气和权利都没有了。 屋内,南楠将所有的灯再次关闭,蹲跪下身子,紧盯着眼前那闪着诡异绿光的人体模型,举着剪刀将它身上所有泡沫膜揭开后,一个与人体一比一的人体模型完全呈现在她面前。手指轻抚了那模型的线条,她太了解这个模型的本人了,颈部的线条、锁骨的形状、胸前的曲线、腰部的尺寸等等细节说明整个模型可以是完完全全还原了本人。 拿着刀片在模特表面轻轻刮了一下,闪着绿光的粉末落在南楠手心,手指在粉末上面搓了一下,鼻翼轻轻嗅了之后,确认是后期涂上的荧光颜料。将模型从头到脚看的仔细后,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信息。又想起门口的快递箱,开门的瞬间双眸与楼下的浮猋对视上,眼神交汇的时间只是短短一秒她拿起纸箱,没有开口更没有下楼,将门口的快递箱子拖进屋子里,听到她再次落锁的声音,浮猋皱眉,有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整个纸箱从表面到泡沫垫南楠都仔仔细细翻看了,但很可惜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而那个快递单上的地址在南楠眼里却诡异无比,那是京都南楠上过的大学学校地址。轻轻摸索着快递单拨打了寄出人的电话,是无人回应的空号,手机屏幕滑到底部那个许久没有拨打过的老师电话被按下。 “嘟嘟嘟~”隔了好久电话那头才接起:“您好,哪位?” 听着那久违的声音,南楠略显艰难的开口:“李老师,我是南楠。”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犹豫一会儿后:“小楠啊~你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除却浮猋单方面的分手和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体模型,自己确实过得还可以。 “那就好,小楠啊,你妈妈前段时间来找过我,你的病现在还好吗?” 听出那沧桑的声音中有关怀的意思,南楠没有隐瞒自己真实的情况:“已经好了,李老师,我现在可以画画了。” “那就好那就好~” 手指紧紧握住那个人体模特的手掌,就像是在与人体模特的本尊牵手:“李老师,我有件事情想要了解一下。” “好,你问~” 斟酌片刻后,南楠开口:“我母亲去找您时,有没有透露过我现在的地址给别人?” 对面传来疑惑的声音:“你现在的地址?你母亲说你现在在国外的疗养院养身体啊,我和其他老师还问过医院的地址,但是你母亲说是你现在需要静养,就没有告诉我们,怎么啦?” 心底里的谜团更加浓郁:“没事,我收到一个京都的快递,从学校寄来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谁,所以问一下。” “不应该啊,我们这些老师都不知道你现在的地址,快递里是什么东西?要不要我给你问问啊?” “没事~不用了,一个普通的模型而已。” 对面了然:“小楠啊,你现在不要想太多,也许是你妈妈寄给你的,怕你不收,所以才留了学校的地址,你啊就是从小思绪太多才会出现身体功能方面的问题,放宽心,好好休息啊~” 简单聊了几句叙旧后,南楠挂断了电话,确实,发件人的地址准不准确都是不影响寄出的,那么这个快件到底是从哪里寄出的呢?又是谁寄的呢? 电话屏幕再次从手心中亮起,拨打了图尔的电话,应该是在忙所以没有打通。烦躁盖过之前的愤怒,让南楠越来越清醒,再次想起前天那对莫名出现的男女,想起那张僵硬却完美无瑕的脸,还有那个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陌生的双眼中却有着熟悉的感觉,对!是依恋!那个女人看过来的眼眸中有试探、冰冷、警告还有莫名其妙的依恋,那绝对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仔细回想起那张脸、那副头骨,还有那手套敲响的频率,有一种被否定过、并且绝对不可能的想法再次出现在南楠脑海中。再度重新开灯,快步走到工作台前,手臂挥掉了台面上所有的香料、蜡烛、磨具,从旁边抬起两个支架放在台面上,将桌前的台灯开到最大,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桌前,手拿起旁边之前剩下的软陶泥。 手指被陶泥浸染、黑灰的颜色附着在细腻的肌肤上,一点点污染整双手,南楠看着手上的陶泥颜色对自己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多可笑,一直在泥塘里挣扎的自己,现在却好像被拉进去了并且甘之如饴、乐意至极,只为验证那几乎不可能的想法。 南楠坐在桌前安静的不断忙碌着,内心无比是波涛般喧嚣,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明明不现实的可能,既不想它发生却又无比希望它的存在。 日落降临时分,南楠打开房门快步走下楼,敏敏看她布满泥垢的手上拿着车钥匙,问道:“楠姐~你要出去吗?” 南楠点头回应:“我出去接个人。”说罢就要离开后院往前院大门口走去。 听到动静,一直安静的浮猋跨步站在她面前:“你去哪里?我们派人跟你去。”得到的是南楠无声拒绝,浮猋看着她执着要离开的身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现在不安全,我跟你去。” 南楠看着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向那个好像遥不可及的男人,将手从那男人手中挣脱开来:“让德海跟着我吧。”很奇怪,以前自己的力气在男人面前总是渺小不堪,但是今天、现在自己却可以很轻松的与其对抗。 浮猋一愣,退后一步:“德海,你跟着,随时保持联系。” 德海放下手上的冲锋枪,将一把手枪收进口袋:“楠姐,我跟你去。” 南楠点头,完全忽略身旁的浮猋离开小院。 看着两人的背影,浮猋蹙眉握拳,刚刚南楠手腕上的柔软好像还在手心,天那么冷,她屋里好像没开暖气一样,那双手如白雪般冰冷。 阿奶坐在轮椅上撞了一下浮猋:“现在后悔了?”看孙子不争气的低头,阿奶无奈:“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浮猋面露肯定的回答阿奶:“伊吉,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我,那她会受牵连,会~”迟疑片刻,说出不得不承认的真相:“会死的。” 这个理由阿奶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阿浮,你要习惯身边的人一步步慢慢离开自己,不能因为担心失去就不去努力,人活着就在不断得到和失去的路上,你这样懦弱怎么行?” “但是,我不能那样失去她,我不能让她跟在我身边陷进危险里。” 浮猋肯定的回答,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敏敏的感触不深但是其他人都是跟着浮猋冲锋陷阵、出生入死过得,同样背负使命随时会牺牲的他们懂浮猋现在的想法和感受,或许换成他们自己,也会跟浮猋做一样的选择。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草原的风如野马般撞在吉普车上,一路上南楠都没有开口说话,德海略带担心的从口袋掏出纸巾开口:“楠姐,你手上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擦擦?” 双眸直视前方漆黑一片的公路,没有接德海手上的纸巾:“没事,不用,谢谢。” 德海见南楠开口,呼出一口气想要打断掉这紧张又安静的气氛:“楠姐,我们这是去哪里接人啊?” “前面的古镇。”油门一点点在加速。 德海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树枝又瞄了一眼仪表盘上的车速,不安的开口:“楠姐你要不要开慢点?” 受到提醒的南楠仿佛才发现自己的车速早就已经超出了公路标准的速度,轻轻抬脚放缓速度,却没有再理会德海的搭话,眼睛里只有那仿佛没有终点的黑夜。 高大魁梧身着黑色羽绒服的身影出现在敞亮的远光车灯中,伴随着刺耳的急刹声,德海的上半身被惯性冲击向前猛烈甩动,以为是出现什么意外,几乎是下意识的掏出口袋里的枪支,身旁的南楠看了一眼近处已经停下脚步的男人,解开安全带:“你在车上等着。” 听言不放心的德海要跟下去:“楠姐~” “我说了,等着。”南楠的语气中透着德海从未听过的冰冷与笃定。 看着南楠下车,走到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面前,那男人被灯光照的眯了眯眼睛,却在南楠走到他面前的第一时间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盖在了南楠瘦弱的肩膀上。 “怎么不在镇上等我?” 德海一打开窗就听到南楠的质问,那是好似家中小妹一样的语气,娇蛮又带着质问。 焦屹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香烟,咆哮在空气中的风让他打了好几次火都没有点燃,略微烦躁的回答南楠:“你又没回我消息,我只能走过来了,你这个找了个什么地方,世外桃源吗?还是什么乡间土镇?车子只到那个破古镇也就算了,这才几点连个租车的地方都没有,到了古镇就没有一个能用的交通工具了。” 小手圈盖在焦屹手上的打火机上,看着他手中的香烟混着火苗燃起,烟雾随风飘散开:“一看到你消息,我就过来了好不好~” 焦屹嘴角叼着烟,抬眸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德海,调笑道:“阿楠,你这眼光,吃嫩草啊。” 一巴掌打在男人露出的肌肉线条上:“这是部队的人。” “部队的?你到底惹上什么事情了?”见南楠低头不语,满是老茧的手指抚上那小巧的下巴,抬高凑近看着她的双眸:“多大了,还遇到点事情就哭,长不大的小哭包。” 车灯照耀下,相互靠近的男女仿佛在亲热的拥吻,不明所以的德海瞪大双眼,掏出手机拍照的瞬间,那属于男性强者的侵略警告眼神对上他,跟狂妄匪徒枪战都没有出现过一丝胆怯的德海,却在那视线下居然忌惮的收回了对着他们的摄像头,畏怯的笑了一下将头伸出窗外:“楠姐,你朋友啊?” 南楠一把打掉下巴上轻浮的手指,转身:“走吧,到地方给你看了东西,我再跟你说。” 焦屹听话的跟着南楠,却没有踱步到后座而是停在了德海坐的副驾上,蛮横又张狂的拉开车门:“下来,你去后面。” 刚刚被抓到偷拍的德海心中带着惶恐听话的下车去后座上,焦屹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他口袋里突兀的形状,坐在副驾上系上安全带,看南楠熟练的发动车再倒车:“车不错,摩托技术不怎么样,但是这开车技术有长进啊。” 南楠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回怼:“当然不能跟你这个天天泡在车行里的技术比,就我这技术能进您老人家的眼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你开稳当些,我眯一会儿,一路上累死了。” 听见那不知脸皮的要求,南楠瞪了他一眼,却在看到那双俊容上布满的青色胡渣和疲惫的神态后,没有开口打扰,三人一路无话开在返回部落的道路上。 第20章 被揭开的过往 黑夜中行驶进漆黑一片部落的车辆在监控器内额外显眼,浮猋从监控内看着车辆驾驶进部落的停车场,一直紧张的内心总算松懈开来,让德海跟着除了想要保护以外其实是有私心的。不得不承认,他在害怕,害怕南楠出去接人只是一个借口,害怕南楠会离开部落然后再也联系不上。矛盾又奇怪,他一方面想要南楠离开自己获得真正的安全,又恐惧南楠再也不会回来的事情发生。 监控屏幕上除了德海、南楠从副驾驶上下车的男人,也让浮猋的眉头再次皱起,羚羊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形和走路的步伐凑在浮猋耳边提醒道:“浮哥,这是个练家子。” 浮猋认同羚羊的想法,但是那毕竟是南楠带来的人,是查还是不查有待商榷。 很快三人停在了小院门口,浮猋和羚羊就在门口等着他们,放松的姿态好似一早就知道他们已经进部落了。 南楠抬头看着他们,还没等她做介绍,焦屹已经将右手伸到浮猋面前:“你好,我是焦屹。”口气中透着不善与试探。 面对那张张狂肆意的脸,发觉出男人挑衅的意味,不甘示弱的握住那只右手,对方微微用力的举动让浮猋敏锐的察觉,那只手虎口、大拇指以及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有一层结实的厚茧,那是常年握各类枪械才能磨炼出来的。没有任何退缩,两个同样优秀冷峻的男人对上视线:“你好,我是永谢布浮猋。” 两人互相握住的手短暂分开,浮猋的身体却拦住了焦屹想要进门的步伐,南楠回头看向浮猋,不满的问道:“永谢布长官,这是我家,我有权利让我的朋友进去吧?” 不同于南楠的不满,焦屹面对身前的阻拦反而露出戏谑的笑容:“阿楠,没事,长官可能需要例行检查而已。”丹凤眼再次对上那双铁血气质的鹰眸:“是吗?永谢布长官?” 与浮猋正义硬朗的气息不同,焦屹身上总带着放松、儒雅与冷色调的雅痞,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抗衡让一旁的德海忍不住插嘴:“是是是,楠姐~正常流程正常流程。” 焦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到浮猋面前:“长官放轻松,我可是守法公民。”说罢手臂张开,修长的身形露在众人面前:“来查吧。” 浮猋将手中的身份证交给身后的羚羊:“看一下。”没有搜身的行为,微微低眸看着面前眼含挑衅的焦屹,草原男人的天生优势,让眼前的男人比他矮半个头,但是面对自己视线的压力,男人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紧张和怯懦。 羚羊在平板上操作一番后,回答道:“浮哥,没有问题。” 话音刚落,羚羊手中的身份证就被焦屹收回:“长官,人与人之间要有信任啊。” 南楠看着两人一巴掌拍在焦屹胸前:“你够了,收起你那轻佻不要脸的嘴脸。” 焦屹妥协认错:“玩玩嘛。”跟在南楠身后,优异的视力一进院子就看清了小院的布局和藏在黑暗角落里的狙击枪,吹了一声口哨:“呦呦呦,大阵仗啊,哎~别说,跟你的审美还挺搭。” “闭嘴。”南楠命令的语气传进浮猋耳廓中。 在门口转身看着两人的背影,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跟南楠之间有着不同常人之间的默契,并且他能看出焦屹身上如野豹一样的嗜血本性,这个男人绝不简单,很危险。 天色已晚,知道阿奶和敏敏可能已经入睡,南楠放轻脚步对跟在身后的焦屹说道:“我这里还有长辈和一个小姑娘,你跟我上楼的时候轻一点。” 焦屹点头,自觉的放轻脚步,德海在后面关上小院大门,走到浮猋身旁,掏出手机给浮猋看他刚刚偷拍到的照片:“浮哥,你这不跟上去看看?我跟你说这可不是什么善茬,你瞧,两人直接去楠姐的卧室了,那个二楼你都没怎么上去过吧?”浮猋周围仿佛被冰冻的气息,让他慢慢不自觉的闭上嘴。 警惕的双眸死死盯着那两个人的身影,相熟的举动、亲密的身体交流、无比契合的气质浑然天成,尤其是披在女人身上的宽大外套,在他眼里显得额外碍眼,如果南楠在京都已经认识了这种男人,那么她为什么来部落招惹自己? 还是她根本没有想着跟自己长久? 南楠带着焦屹很快上楼,进入房间后,楠木门被悄声关上,看见树立在房间正中间的人体模特,焦屹一改刚刚的轻浮模样,严肃的围着那个模型走了两圈,满腹老茧的手触摸在那张脸上。 好久才梗塞开口:“查到谁寄的了吗?”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沙哑。 南楠摇头:“我查了快递单了,发出地是我以前的大学,我打电话给李老师确认过了,他们那边没有寄过这个东西,也不清楚我的地址。” 焦屹抚摸了一下模型后背的刮痕:“你确定京都那边没有人知道你现在的地址?” 南楠思索片刻回答道:“我确定,而且我身边除了你没有几个人知道小曦的存在。” “那就有可能不是从京都寄出来的。”语气中带着笃定:“你说你前天见到小曦了?” 纤细的手指指向桌上两个用软陶泥做出的头骨:“我前天在小院里遇到一对好像整过容的男女,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是那个女人的头骨,这个是小曦的头骨。”将两个陶泥推向焦屹,让他看的更清楚:“你看,是一模一样的,人的头骨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上面的脸千变万化,但是头骨绝对不可能有变化。” 滚烫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两个头骨,顺着它们的纹路慢慢感受已经不存在的温度,喉结处发出嘲笑:“阿楠,你在搞我吗?你不是替她火化了吗?当初你擅作主张告诉我她死了,连一把骨灰都没有留给过我,现在你又告诉我,她还活着?” 被否定的懊恼感让南楠双拳紧握:“焦屹,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诞,但是我相信我的感觉、我的眼睛,那个女人真的可能是小曦。” 安静了好久,焦屹将口袋里的香烟再次燃起,看那燃起的橙光,南楠向焦屹伸手:“给我一根。”听言,焦屹没有拒绝和诧异,毕竟他们曾经一起吞吐云雾过,将刚刚点燃的烟给南楠,又叼一根在嘴角,点燃深吸一口后吐出烟雾:“那先跟我解释一下当初的事情,为什么我只是完成了一个封闭任务,出来你就告诉我她死了?” 那可能是三个人都不愿提起的事情,他们三人只是碰巧年少时期在酒吧相遇,焦屹是研发武器枪械保密单位的天才,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娇蛮、可爱的姑娘。 “小屹啊,我要成为最出色的警察,我要用你做的枪,抓住一个个悍匪!你要站在我身后,永远成为我最坚强的后盾。” 那傲慢不可一世的语气常常回响在焦屹梦里,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高中毕业后,他进了保密单位,而小曦进了警校。一次抓捕酒吧聚众吸毒的现场,他跟在小曦身边为警方做顾问,而小曦在里面认识了南楠。 那时的南楠天赋异禀是绘画届百年难得的天才,那次聚众吸毒她没有牵扯在内,身份是一个举报者,用自己洞察敏锐的观察力和记忆,将现场每个人画了下来,配合警方成功抓捕每个罪犯,被抓进去的黑帮小崽子们放话要给点颜色给南楠看看。南楠那无畏危险直视黑暗势力的眼神吸引着小曦,让她不顾一切规章流程保护在南楠身边,那些被抓进去的毒贩因为涉案数量过大,并没有机会放出来对南楠打击报复,可是小曦还是不放心天天跟在南楠后面。 阳光下的少女意气奋发,让南楠感受到了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属于热爱生命、尊重生命的力量,这也是浮猋吸引她的真正原因。 小曦是烈士之女家里并没有家人,从小住在表哥焦屹家里,成年后焦屹家里也放心没怎么管教过她。因此她无法无天打着保护的名义,她就天天下班、休假都去找南楠,南楠很喜欢跟她和焦屹在一起,原本不相识的三人也住在了一起。焦屹和南楠都属于话不多的人,小曦经常在中间协调,诡异的纠缠在一起却异常和谐。每一次焦屹和小曦吵架,小曦都去找南楠吐槽,焦屹很忙很忙,经常在单位里一两个月都不出来,小曦就跟在南楠身边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是时间久了,焦屹和小曦起了争执。那是最凶猛的一次吵架,因为焦屹发现了小曦好像有喜欢南楠的迹象。 “人的喜好不应该被性别所拘束啊,性别是天生的,但是感觉和喜欢是自己可以决定的。”面对焦屹的怒火,小曦毫不退缩。 “那你告诉我,我是什么?这么多年!我是什么?”焦屹在南楠的画室,将一幅幅画着小曦的画架砸的稀烂。 “焦屹!我当你是哥哥!是我追逐的目标,但是你不能干涉我的择偶选择!” 两人之间的争执南楠插不进去,她也不想融入进去,那时候她的心理已经病了,只是身边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只有敏感的小曦发现了,一直陪着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小曦是什么感情,但是她的灵感、视线总围着小曦。 事情的转变是在那场争吵的半年后,刚从单位出来的焦屹打不通小曦的电话,只能联系上南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都没有接通,最后还是南楠主动联系他的。 “喂,焦屹,我们在火葬场。” 至今,焦屹都记得那天的雨和那天夜里的黑,好像每一次亲人故去都会下雨,好像老天爷都在替火焰里的人叹息。 电话里南楠的声音好像机械般冰冷的重复:“小曦出任务出事了,现在我们在火葬场。” 焦屹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身影,因为南楠说小曦出任务前说过,她再也不想看见焦屹。南楠带走了小曦的骨灰,因为她说过,她想去看看大草原、大山谷。 这就是南楠来部落的原因,当时她已经彻底生病了,她带着小曦离开了那个嘈杂纷扰,离开让小曦失去生命的地方,两个人相融在草原的风中,肆意舞蹈。 南楠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精细的楠木盒,推到坐在桌前一脸失败颓废的焦屹面前:“能托关系验一下dna吗?” 撇了一眼那个冰冷的木盒,沙哑艰难的开口:“阿楠,骨灰测不出来dna。” 小巧的锁被打开,一颗糯白小巧的后槽牙和一缕黄发被呈现在灯光下:“我知道,这是当时我偷偷藏起来的,能测吗?” 当初小曦没有家人,亲人表格上唯一的焦屹联系不上,警方只能让身为朋友的南楠去认尸,一场撼动整个京都的爆炸让原本面容姣好、英姿飒爽的女人面无全非,只能凭着身上没有被烧烬的编号来辨认身份。胸口的疼痛让南楠觉得痛苦,那具冰冷的身体让她无法呼吸,慢慢的视线变得模糊,起初以为是泪水但是干涩的脸颊在告诉她,她失去了小曦的同时,也将失去自己的光明。 焦屹抚摸了一下木盒,好像不太敢触碰里面的东西,眼神却极为留恋:“能。”将盒子轻轻盖上问道:“你知道当初她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南楠点头:“她提过一点。”手指上燃烬的烟灰灼烧着她的皮肤:“是为了抓捕在艺术馆进行毒品交易和洗钱的组织,焦屹,是我给他们在艺术馆安排的身份,抓捕任务里的三十二名警察,都~都死了。” 从纤细的手指中取过已经烧到烟蒂的香烟,轻轻碾压在手中:“阿楠,我怪过你,怪你没有让我见到小曦的最后一面,也怪你,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失去了跟小曦在一起的资格。可是阿楠,我不恨你,小曦爱你,我尊重她,小曦信你,我也一样。那次任务失败了,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安排有问题。” 一段三个人的感情注定会有人要离开,只是焦屹没想到,出局的会是自己,但是他怪不了任何人,只能自责的同时将怒火发泄在南楠身上,明明是他的自私,一次次失约把小曦推给了南楠,明明是他的无能,错过了小曦的最后一面。 橙光再次燃起,焦屹缓缓开口:“所以这件事情跟楼下那群人有关系?” “对,那对男女是他们一直在抓捕的目标,那个女的叫陈佘漓,在他们组织里叫猞猁。” 眼眸映着南楠平静的身影,但是焦屹知道,现在的南楠很亢奋,如同掉落在悬崖上的攀岩者,死死在抓住唯一生存的绳索:“阿楠,这件事情能不能交给我?你回京都?或者换个地方旅游都可以。” “不能。”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焦屹担忧:“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小曦,那那年京都的爆炸、毒品交易、洗黑钱,跟这个组织都有逃不掉的关系,现在军方都介入了,说明这件事很危险,你知道吗?” 南楠看着焦屹,对视中有着曾经从未出现的火光,那是肯定的火苗,愿意付出一切的坚定:“如果她真的是小曦,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带她回来。” 那天天台的少女身着警服,肩膀上的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如同那神采飞扬的笑容,肆意开朗的声音仿佛就在耳前。 “阿楠,我们去国外一趟好不好?听说在那里两个女人也可以结婚。” “为什么要结婚?” “你不想跟我永远在一起吗?” “想啊。” “那我们就去嘛~我们永远在一起!” “嗯~” 简短的对话比得上世界里任何海誓山盟,也不止一次让南楠事后一个人坐在天台边上,脑海中的记忆不断冲击着她,已经失去光明的南楠凭着感觉坐在危险的边缘,感受城市顶端的风,黑暗中的她看不见楼下的车流涌动和叫喊的人们,泪随着热气蒸发,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 知道南楠不断挣扎在痛苦的记忆里,焦屹宽大的手掌盖住那双眼:“不要哭。” 一把挥开遮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滚。” “明天去把东西寄回京都,我安排人做检测。”停顿了一下后,看着木门,略有深意撇了一眼南楠:“不打算告诉那个男人吗?” 南楠皱眉摇头:“不要。” 焦屹在床边伸直四肢,放松的躺在南楠床上:“我可提醒你,这件事情光凭你我办不成,也查不出来,有你那个军方身份的男朋友会更轻松,哎呀~我是很期待小曦回来后,你们三个人的关系会怎么样,要不你劝劝小曦?让她跟我,你继续在这里潇洒,多好~” 踹了一脚焦屹,焦屹吃痛的嚎叫一声,却在下一秒被枕头盖住:“你干什么!” “让你天天不正经!” “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好不好?现在嫌弃我不正经!” 愤怒攀上南楠心头,两人打成一团:“明明是你自己要来的!” 曾经南楠差点跳楼的事情,焦屹记忆深刻,南楠很出名,在天台的身影被登上了新闻,看见那瘦弱不堪随时可能跃下的身体,焦屹心脏紧攥,他知道南楠生病了、失明了,内心却认定这是她不让自己看不见小曦最后一面的报应。南楠太清冷了,三人相处时她都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随着小曦的离开,焦屹很清楚的明白,南楠身上原本唯一存在的光亮暗淡下来了,甚至都没有什么活着的气息。如同瞎子一样的南楠被很轻松的救下天台,随着她安稳落地的身体,焦屹心口漂浮的石头也随着落下。 这个傻子! 但是不得不承认,南楠不论对小曦出于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友情?爱情?南楠都在乎小曦,很在乎!十分在乎! 绝对不能再看见南楠身上再次出现曾经的颓废,要让她发泄出来。 在焦屹故意退让的一举一动中,南楠肆意挥打着拳头,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情绪。许久,精疲力竭的身体靠在床头柜上,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焦屹,不耐烦的开口:“你给我滚出去睡!” 被子随着焦屹的动作被卷在他身上:“我不~我就不~又不是没一个房间睡过,怕什么!” 两个人的岁数加在一起都快七十岁了,却跟孩子一样争抢着那一床被子:“你别靠在上面!你身上脏死了!臭死了!” 焦屹一愣,抬起胳膊闻了一下,确实,长途飞机加长途汽车,他身上的味道是不怎么好闻:“你个小哭包懂什么?这叫男人味!”不承认的反驳,却还是起身往浴室走去:“去给我找身衣服,先说明啊,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军人和警察,别想着我跟那群人住一起!我在这里住定了。” 南楠其实也没真想赶焦屹走,焦屹的存在反而让她内心对小曦还活着的想法更加安稳,洗漱间里的焦屹再次探出头:“去,顺便给我拿点新的洗漱用品。” 俏皮的模样,让南楠后槽牙紧咬:“你出来都不收拾行李啊!” “这不是担心咱们的小哭包嘛,就没来得及收拾,去!快去!去跟那个一直站在门外的野男人拿!” 洞察力敏锐的焦屹很早就察觉到了,他们上来不久后,南楠门口就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上散发的戾气他隔着一道门都能明显感觉到。 “……”小声咒骂着,但不得不起身去给焦屹去找衣服和洗漱用品,总不能让他光着身子到处晃悠吧。 第21章 合作 南楠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浓郁的烟味朝她扑面而来,几乎是同时浮猋灵敏的耳力听到从南楠背后的房门里有水流声,第一次这么厌恶自己的明目达聪,那房里的安静让自己心烦,吵闹笑语同样让自己意乱。 被门关上的那一刻,过道上方的声控灯熄灭,一股热力攀附在南楠纤细的颈部,身体被用力撞向木门旁的墙面,后脑即将撞上的时候,南楠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疼痛,覆在后脑勺的灼热和脖子上的温度一样,属于男人专属的味道靠近,粗哑的嗓音混着炽热的气息缠上她。 “你让他在你房里洗澡?” 犹如雄狮被抢占地盘,在雌狮身上发泄不满与愤怒,极度嫉妒的火焰闪烁在鹰眸中,燃烬了浮猋所有的理智:“你让他碰你了?” 不甘退缩的杏眸满是气愤的对上浮猋的双眸,推搡着想要跟浮猋保持距离:“不是分手吗?现在关你……”红唇想要吐出伤人的话语,顷刻间被吞下,唇吻间浓厚的烟草味侵入轻柔,尝到那久违的触觉以及原本不存在的醇厚烟草香混着香甜,猛的咬上想要逃脱的巧舌,放纵的让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南楠,你不能这么对我。”像是妥协般的语气,硬朗的下巴靠在细嫩的脖颈处,一点一点轻啄着:“我错了,我错了,南楠,你别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吻一点点向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脱掉那不合身又碍眼的外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让他滚出来,让他滚。” “啧啧啧,大庭广众之下,不合适吧。”焦屹穿着不合身的浴袍打开房门,调笑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南楠和浮猋,男人眼中明显的保护与厌恶呈现在焦屹面前,了然的开口:“我说怎么门口有不该听的动静,原来是有野鸳鸯啊,哎呀~阿楠,这就不懂事了。” 南楠回神,瞪了一眼焦屹:“你给我进去!” 这句话让浮猋瞬间跖犬噬尧、醋意横生的抓紧南楠的肩膀,不让她再多看焦屹一眼。见状焦屹摆了摆头:“冷死了,你快点啊,我等你。” 见那个碍眼的头缩回去,关上房门的同时,浮猋弯腰低下身子,硬朗宽阔的肩膀撞在南楠柔软的腹部,发丝顺着头倒挂在浮猋背后:“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怕吵到阿奶休息,南楠特地压低声音,用力掐着男人的后背,并没有用。浮猋一步步将南楠带到前院的三楼,还未休息的几人和正在值班的德海、羚羊对视上,选择默默地不做声。 原本敏敏的独间里面地上铺着三张床铺,德海、羚羊在院子里值班,所以房间里空无一人。将南楠的身体扔在属于自己的床铺上,速度很快但并不疼痛,炽热再次翻涌上来,用力推着已经毫无理智的浮猋,南楠艰难的开口:“浮猋!你给我起来!” “我起来?把位置让给他吗?南楠你tm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兔崽子!” 随着意识渐渐飘散,南楠知道不能再让浮猋继续下去了,手掌几乎拍的通红:“你冷静一点,我有事情跟你说!” 浮猋从那细嫩中抬眸:“不说分手,我就起来。” 用力掐了一下那完全掐不动的腹肌:“明明是你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将柔软抱在怀里,用力按压着,感受拥有的快感,又享受着失而复得的感觉,死而复生:“你要跟我说什么?” “浮猋,那个叫猞猁的女人,我和焦屹认识。” 一句话,让浮猋彻底冷静陷入沉默,安静的听着南楠叙述着曾经属于他们三个人的故事,故事不长但内容让浮猋震撼。 下颚青色的胡渣靠在南楠手心上,轻吻着:“睡会儿,天亮了我陪你们去快递站。” 南楠拒绝的推搡着:“我要去给焦屹送衣服。” 就算明知那个男人心中另有所爱,但是强烈的占有欲绝不允许南楠和焦屹共处一室,起身翻出自己一套干净的衣服:“我跟你去。”语气不容拒绝。 自觉躺在沙发上的焦屹,看着两人进来,又关上门,浮猋没有离开的意思,让他挑眉:“怎么,玩点新鲜的?” 浮猋手上的衣服被南楠一把抢过,狠狠砸在焦屹俊俏的脸上:“快闭嘴吧你!” 笑着从脸上拿过衣服:“都说明白了?” 浮猋按着南楠的肩膀,两人一同坐下:“是,天亮了我带你们去快递站。” 焦屹握住手上的衣服:“谢了。”进洗漱间换衣服,不一会儿便出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入睡的南楠和跪在床头的浮猋,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个优秀、陌生的男人默契的放轻脚步声缓缓走下楼,坐在月光明亮寒风刺骨的院子里,烟草迷雾围绕在两人身边。 “阿楠都跟你说了?”见浮猋点头,焦屹开口:“能告诉我小曦在那个组织里是什么身份吗?”早已脱离单位的焦屹现在除了南楠那个猜想和直觉,他一无所知,只能询问面前的浮猋。 浮猋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大概在中心地位,但是那个首领是个十足的疯子,什么事都干,而且疑心很重。” 焦屹再次问道:“据你们现在了解的犯罪事实,有多少跟她有实质性的关系?” 浮猋思量片刻回答:“我们现在不清楚她在里面到底负责什么,但是这两次黑熊出现都带着她,其他的我现在不能透露给你。”看焦屹面露颓废,讽刺怼道:“现在后悔当初辞职吗?” 抬头,京都的天空从不会出现如此多的星星,闪烁的星布满整个天空与明亮的月亮争辉,这一刻,焦屹好像明白南楠为什么选这里生活了,看着眼前有点煞风景的浮猋,缓缓开口坦白:“我是真不喜欢跟部队的人打交道,直接的真让人可怕,亏阿楠受得了。” 浮猋倚靠在石桌上,修长的腿散漫随意踢着地上的石子:“这句话从你这个研发员口里说出来,让我们对手上的枪很没信任啊。” 焦屹听言挑眉:“呦,这才多一会儿,查我查的挺仔细啊。” 一口烟雾吐出:“年轻气盛的枪械专家,离开保密单位后签了保密协议自己开了家机车行,对吗?” 嘴角微微撅起:“嗯~总结的挺到位,所以?” 浮猋毫不掩饰提出自己的要求:“跟我讲讲南楠?”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身心完美交融了呢~”焦屹挑衅的眼神一闪而过:“看来她也没有多信任你啊。” “你心里清楚,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是吗?不然你会让她来告诉我猞猁的事情?” 焦屹带着警告的意思看向浮猋:“我不管她在你们眼里代号是什么,也不管她做了什么或是多少违法的事情,请你称呼她许今曦!她不是什么猞猁,她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我以为你看的明白,首先不管她现在是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人,在这一切都不确定之前,在我们眼里她就是个罪犯。”眼眸对上焦屹带着怒火的眼神:“其次,就算她是,你现在也应该冷静一点,焦屹,你心里很清楚,不管她变不变节,她都在犯罪了。” 带着怒意的右掌狠狠抓住浮猋的衣领:“你有胆子在阿楠面前说这些吗?” 看透的眼神往向领口的拳头,没有退让说出现实:“我只需要保护她就够了。” “保护?”焦屹嗤笑的松开拳头,手指指向二楼南楠的房间:“长官,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在阿楠和我的心里,小曦胜过一切。”那双眼里有怜惜和舍不得:“她会为了小曦付出一切,长官现在这件事情,在阿楠眼里已经不仅仅只是你的任务了,是私事,不管你参不参与,帮不帮忙,我们都会一往向前。” 两人的对质陷入沉默,阳光渐渐从草原的山顶渗透出来,二楼的窗户被打开,披着白色羊毛毯子的南楠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纤细的双手伸出窗外,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落在她的手心,一双坦然的笑容展现在楼下两个男人眼前。 “下雪了~” 草原的冬季正式来临,一场大雪可以掩埋很多痕迹,但雪总有融化的一天,被埋葬的真相和事实也总会有露出的时候,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南楠、焦屹你们可以接受那样的结局和现实吗? 经历过无数次任务的浮猋内心深处很明白,比南楠、焦屹都了然,不论那个女人是不是他们曾经相熟的人,或者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是警方的卧底?还是一个罪犯?那个女人都走错路,毒品运输、军火交易还有深埋在淤泥的犯罪,如果身为一个卧底那么她违背了所有执行任务的前提,在这一刻,浮猋无比希望,那个女人不是南楠认识的人,希望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狂徒,逝去的就让她过去吧,地狱的亡魂重现天日的那一刻,一定会有人在那一刻失去什么。 南楠、焦屹,有些路走了,就不能回头了。 第22章 驿站惨案 已经赫赫有名的古镇并没有旅游淡季的说法,除非是大雪封城否则人流总是不会减少的,每日都有来来往往的游客,热闹的古镇上夜晚并不平静,四处风花雪月的酒吧高声歌唱,人流涌动的饭馆门庭若市。而每座城市、每个地方再不愧不怍也会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如同阴暗潮湿的泥土里生长的蛆虫,苟延残喘、不露于人前做着最黑暗可怕的事情。 “看看有几个鸡蛋?” 橙白的灯光不断在男人头顶晃动着,一把菜刀他手上散发着寒光,蹲在鸡窝前,兴致勃勃的看着里面的母鸡。猞猁看着他皱眉:“z~不动手吗?” 两人除了换了身衣服,脸上还是那天在风飐小院的面容,露出的四肢上依旧缠着绷带,但那完美无瑕的面容上却在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听见女人的问话,他头也不回的继续蹲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着鸡窝里生气勃勃的母鸡。 “呜呜呜~”一家四口被捆绑在椅子上掩藏在黑暗中,从嘴上黑色的口塞中不断发出呼救的声音,四肢上、脖子上都戴着黑色的项圈,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被挑断四肢的经脉,象征着生命的血液流淌在泥土地上,流进那杂乱不堪的鸡窝。 许是四人发出的声音叨扰到了男人,那只沾满血液的右手按下手心的白色遥控器,电流通过项圈遍布在四人身上,毛发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黄色的液体顺着衣物从椅子腿上滴落下来混进泥土中。 “嘘~你们吵到它了。”男人微笑着舔着嘴角的红色,继续回头看着那只母鸡。 “一个~两个~三个~”犹如地狱冤魂的嗓音,阵阵数数声回荡在女人耳边,疯魔、响亮、清晰且刺耳。 “三个啊~”男人从鸡窝里拿出温热的鸡蛋,褐黄色的蛋壳在那双沾满红色的手心中显得格外显眼,阴冷的目光看向座椅上的四人,嘴唇间吐出最残酷的话语:“听说过生命交替规律吗?” 被电的麻木的躯体对着那魔鬼般的笑容,瞳孔中露出恐惧与绝望,头部发出颤抖的摇头,鸡蛋被轻轻放回母鸡坐卧的窝里:“你们是一个家庭,有新的生命降临,自然就要有生命离开。” 椅子上四人无谓的挣扎在男人眼里无比脆弱:“恭喜你们家里降临了三个新生命。”刀锋在手上闪出寒光,男人嘴角洋溢出冰冷的笑意:“那么你们选谁活着呢?” 凌晨的草原天空中传出人们勤劳的声音,大部分白日做生意的商户总在凌晨早早起来干活,习以为常的劈柴声、菜刀剁在砧板上混着勾人心魄的烹饪香,在睡梦中被吵醒的邻居恼怒的咒骂一声后翻身用厚实的被子盖住头顶,温暖、安静再次包裹在身上,让意识深深沦陷在虚幻向往的梦境中。 昨日一整天图尔被困在了另一个部落的暴雨中,一回家就看见了早早在等待他的浮猋和南楠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不解的问道:“咦?浮哥~楠姐~早啊。” 浮猋点头见他浑身湿透关心道:“那边怎么样?” 图尔摇头:“那个部落太穷了,好多房子都塌了,还好你们部队的人去的及时。” “没受伤吧?” “没事~”图尔又看向浮猋身后的南楠和焦屹,问道:“怎么了?楠姐你脸色很差啊。” 接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南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困意、疲惫现在的她身心俱疲。 浮猋掏出快递单递到图尔面前:“这个是你送去小院的快递,你还有印象吗?” 图尔看了一眼那个单号,疑惑道:“这不是那个大箱子的快递单吗?怎么啦?” “这个快递单号的发出地不对劲,能查出来真正的发货地吗?” 图尔摇头:“这个不行,现在好多人都是去快递站自己寄快递,大多都是自己用手机填的地址,很多都乱填,知道目的地没问题,一般是不会查的。” 焦屹在南楠身旁开口:“你们现在寄快递是不是要查身份证的?” 图尔虽不认识焦屹,但是焦屹身上的气质过于冷峻,他便以为焦屹也是浮猋部队的部下,便认真的回答道:“是的,这两年什么网络疯子挺多,到处给人寄什么刀片蟑螂的,所以查验身份这块流程,要求的还是很严格的。” 焦屹再次问道:“那你一般从哪里托运快递过来?” 焦屹一而再的提问,图尔不由的多疑起来:“浮哥,是那天的快递里有什么问题吗?” 浮猋点头,没有对图尔隐瞒:“是,发出地查不到,里面的东西也可能跟犯罪团伙相关。” 明白南楠很有可能因为浮猋的身份所以被犯罪分子盯上了,图尔面露严肃:“这么说那个快件可能是有问题。”在三双眼睛紧盯下,图尔仔细回忆道出:“我们一般去古镇上取件,大部分取件的时候都是有登记表格的,我那天去拉那个快递的时候没有在登记表上发现那个快递的单号,驿站老板说可能遗漏了,我看了一眼单号发现是楠姐的地址,我就拉走了。” 浮猋眉头紧蹙:“也就是说那个快递很有可能不是从京都寄出来的?而是在古镇的驿站里凭空出现的?” 图尔很肯定的点头:“有这个可能,这种事情前两年就出现过,好多农户为了省快递费就自己搞快递单,然后趁驿站和快递员不注意,偷偷混进快递车里,但是现在流程还是比较严格的,混进来的可能几乎没有啊。” 南楠查过这个快递单号,在手机小程序里,这个快递的物流信息很详细从京都大学到每个城市检查站的记录都有,可是为什么到当地的驿站就没有登记呢?是有人动了手脚?并且这个动手脚的人料定去接收快递的快递员会认识小院的地址,笃定在人情世故下快递员会把这个快递送到南楠手上。 焦屹按了一下南楠紧绷的肩膀:“放松些,我们去古镇的驿站查一下,也许有监控,看了就能又发现。”浮猋也认同的点头,从图尔手机里记下古镇驿站的地址,三人从图尔家离开回了一趟小院。 对阿奶和敏敏,南楠给焦屹的身份安排是自己的表哥,阿奶听闻是南楠的亲戚额外热情,一早就给焦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南楠昨日一天都没吃东西现在吃的狼吞虎咽一点都不在意形象,浮猋清楚,南楠饿了的同时还有想赶紧吃完去古镇的意思。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浮猋跟德海、羚羊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南楠和焦屹上车去往古镇,古镇离部落还是有点距离的,浮猋开车副驾上坐着焦屹,南楠在后排看着窗外,三人一路没有任何交流,内心的心弦紧紧绷着,这跟紧绷的弦可能在某一个时间随时断裂。 古镇驿站是附近好几个部落快递站的中枢纽,专门接收从各地来的快递然后分发给其他部落的快递员。由于长期需要有汽车来往,驿站的位置被设置在了古镇外一个大院子里,三人快到时,老远便隔着车窗看见院落前停着的警车。 三人察觉到不对盯着那十几辆警车,浮猋将车子开近,在路边停下车跟身后的南楠说道:“你先在车上,我和焦屹去看一眼。” 焦屹也表示同意,安抚住想要跟着下车的南楠:“我们先去看一眼什么情况。”两人的阻止让南楠无奈坐在后座:“注意安全。” 浮猋跟焦屹下车走近被众人围堵的院门,数十名警察带着黄色隔离线站在院子外,将院子外围观的人流挡住。一名年轻一点的警察看了一眼浮猋,伸手阻拦:“您好,这边有案件暂时不能入内。” 浮猋从外套胸口内掏出证件:“您好同志,我们在执行任务,麻烦放个行。” 警察看了一眼证件喊老警察过来,老警察从他手上拿过证件抬眸确认浮猋的长相:“您好,跟我进来吧。” 浮猋带着焦屹弯腰从黄线下进入院子,院内镇上的警察和几公里外市区的刑警队已经在部署检查,有询问目击者的还有拍摄现场情况的,身穿白色防护服的法医正在一个个角落蹲着,年长的警察将浮猋和焦屹带到刑警队长——肖德思林面前,肖德思林一眼便认出浮猋招呼老警察放心:“哎~老李,这人我认识,没事,你去忙吧。”朝着浮猋握手:“好久不见啊,浮猋,我爸前段时间还跟我提过你呢。” 肖德思林的父亲是市里的公安局局长,也是负责抓捕黑熊组织的长官之一,两人浅浅握手后松开,浮猋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皱眉:“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肖德思林没有直接回答,看了一眼焦屹将两人拉到门口,浮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他,三人站在墙角抽了一口烟,肖德思林说道:“灭门案,早上送件的快递员发现的,一进门就发现大门紧锁,敲了好久门都没有人回应,感觉不对劲就撬锁进来了,结果,进来就看见老板夫妇和大儿子都死了,哦~还有个小女儿失踪了,怎么你们部队也管命案?” 浮猋没有点头:“不是,本来过来查件事情的。” 肖德思林嘴角叼着烟蒂烟雾中微微眯着眼,手指指向那三个角落里围着的法医:“查什么事情都没有用了,那个快递员开门的时候一屋子一点人气都没有了,死状很惨,我们到的时候好几个同事都吐了,还好我没吃早饭,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现场。” 首席法医是市区调过来的女法医,靠近肖德思林的步伐紧而不慢,面色中透着冷淡:“三个死者大约死了有十二个小时,从尸体的尸斑和温度来看,是同一个时间段死亡的,每个死者的死亡时间间隔不超过1个小时,死前遭受了很残忍的虐待,大队长你最好过来一下。”肖德思林一进门看过尸体后就躲在一旁的表现,让她不是很满意语气中带着命令。 肖德思林推了一下浮猋:“兄弟,没吃早饭吧?我给你打个预防针啊,真的很惨很恶心。” 鹰眸下,焦屹已经站在院子的中间,靠近了其中一个尸体。如肖德思林的话,场面很血腥,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消磨在原本最温暖的家里。头颅被清理的很干净,分布院子不同的树下,焦屹敏锐的发现,那三双毫无生机的眼眸看向的地方,正好是他们过来的方向。 女法医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三名死者的头颅是被电锯直接砍断的。” 焦屹回头,对视上那双淡漠的眼睛:“身体呢?” 女法医看向焦屹的眼神里透着认可的意味,又转身看向好似在畏缩的肖德思林,不耐烦的开口:“肖德大队长,你确定你不进去看看嘛?” 浮猋跟在后面跨进小院的屋子里,屋子被布置的很温馨,每一处桌角都被包裹上蕾丝花边,女主人很爱惜自己的家庭。客厅里一家人吃饭的桌子上还插着鲜花,白色的花瓶搭配着鲜活的红玫瑰,早已凉透的餐点摆在桌上,四个肢体围在桌边好像在和谐的吃饭。 浮猋、焦屹几乎同时瞳孔微缩,那是四个塑料模型,右侧摆着一个完好的白色模型看身形是一个小孩子,身上还穿着一条粉丝蕾丝花裙,其他三个模型的四肢被拆掉,冰冷、带着血迹的四肢被粘黏在模特身上,模型身上都穿戴整齐且华丽,好似在参加什么晚宴。 肖德思林捂住嘴:“我说了很恶心吧,这个凶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审美癖好?” 女法医淡定的让同事将现场所有尸体带回局里,指了指饭桌上摆着的砂锅:“这个带好,不要有破损。”同事小心翼翼的点头,口罩、防护眼镜下满是惊恐的神色。 肖德思林看着那个砂锅,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女法医举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内脏,一家人的内脏,在一口锅里,都被煮熟了。” 草原上其实从未太平过,有他国间谍、流窜的逃犯、肆意妄为的捕猎等等,但是从未出现过如此惨绝人寰的人命案。 想起自己进屋时闻到的饭菜香,肖德思林这一刻感觉自己胃里忍不住的在翻涌。 “男性死者的四肢上有明显的割伤,他应该是第一个受害者,担心他反抗所以挑断了他的手脚经脉,刀口很准确、利索,凶器应该很锋利。三名死者的颈部和四肢都有明显的捆绑痕迹和电击痕迹,看皮肤表面磨损的情况,这些痕迹都是生前的。他们应该被人控制了很长时间,凶手折磨了他们很久后,才杀害了他们。那些饭菜微生物的情况也表明,凶手在肢解死者后在厨房里做了这顿饭。” 浮猋微微眯眸看向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厨房,这么变态的做法和手腕,他不是很确定这个命案跟黑熊组织有没有关联,这么多年,黑熊从来没有涉及过人命案,但是如果不是黑熊组织的话又是谁?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要来查快递驿站的时候,驿站老板一家就出事了。 门外的刑警从屋外拿着一个信封走到肖德思林身边:“队长,这个是在门口信箱里找到的。” 雪白的信封上沾着血迹却没有指纹,肖德思林带着手套的双手将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普通的a4纸,上面只有打印的一行字。 “hiw。” “什么玩意?你好,劳拉?”肖德思林吐槽的话语刚落,手掌的纸张便被焦屹拿去了:“你干什么!” 浮猋拉住肖德思林准备动手的右拳,焦屹只是看了一眼那张纸,便将其还给肖德思林退后一步致歉:“抱歉,我看一眼。” 肖德思林将a4纸交给身旁的刑警,不悦的朝着浮猋抱怨:“你这怎么训练的部下。” 浮猋带有歉意的微笑:“抱歉,抱歉哈。” 角落的女法医抬起头看向三人:“哦~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肖德思林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略带暴躁:“什么叫有个不对劲的地方!你看这里有哪个地方是对劲的!” 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扫在肖德思林身上,女法医手指上的笔尖指了指地面:“他们虽然都被肢解了,但是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大量的血液,卫生间、下水道我们也检查了,没有血迹更没有符合肢解的出血量。” 肖德思林不解:“什么意思?” 女法医挺翘的鼻梁上佩戴的眼镜随着阳光的折射发出刺眼的光芒,她看向三人缓缓开口:“意思就是有可能,凶手把这三个人的血液都抽干了才动的手,并且肢解后,将死者内脏掏空,还带走了死者的胸腔和腹部。” 浮猋环顾观察了一番屋内后,走到焦屹身旁低头:“走吧,小楠还在车上等我们。” 焦屹点头,浮猋跟肖德思林和女法医打招呼:“肖德队长,我们先走了,后续我们保持联系。” 肖德思林挥手跟两人道别,女法医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向肖德思林问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军方的。”语气中没有刚刚的玩笑,带着严肃、向往。 第23章 专案组 两人回到车内,南楠就不耐的伸头看向他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浮猋按着南楠那睡的翘起毛躁的软发:“驿站老板出事了,我们要去看看警方那边有什么消息了,监控之类应该也在他们手上。” 焦屹异常安静的转头看向南楠:“阿楠,你的英文名字是不w?” “你个文盲,那是法语。” 南楠的话同时让两个男人都陷入沉默,看着他们沉默紧张的表情,南楠问道:“怎么了?” “知道你这个名字的人很多是吗?”浮猋的语气中带着央求,就像是在祈求南楠回答是。 如他所愿,南楠开口:“是,这个是对外的,网上资料上都有。” 浮猋想要松口气可心里的石头却压着不让他放松,见状焦屹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南楠:“阿楠,你可能被盯上了,你先回京都好不好?小曦的事情我来查。” 南楠看向沉默的浮猋和异常的焦屹,快速转身下车,在路过驾驶座时被浮猋一把拉住:“南楠!” 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执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浮猋低眸不敢直视那双清澈的双眸:“驿站老板死了,分尸案,现场的信箱里有一封信。” 南楠不解:“什么信?” 焦屹也跟着下车,在南楠背后开口:“hiw。” 浮猋紧紧抓住南楠的双臂:“南楠,你听话,先离开好不好?这件事情交给我和焦屹。” “浮猋,你不懂,小曦对我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她我早就已经死了,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她,我一定要带她回来!” 坚硬的眼眸对上两个男人,浮猋缓缓开口:“就算明知道她做了什么,你也一定要吗?” “是!”纤细的手指触摸在浮猋低下的头顶上:“浮猋~如果她犯罪了,你可以抓她,我只想要个真相和一个真正的她。” 许久没有开口的焦屹,看着两人再次开口:“阿楠,里面死了三个人,虐待、杀害、分尸,尸体的四肢被装在人体模型上,那个模型跟你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微微停顿了一下:“如果真的是她呢?” 南楠毫不犹疑的转头看着焦屹:“她就算是个罪犯那她也还是小曦!” 那是飞蛾扑火般的执念,而执着的想要把地狱亡魂带回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三人没有离开古镇,给阿奶、敏敏、德海联系了一下后,三人决定在古镇的民宿暂时住下,还是之前南楠相熟的老板娘,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订了两个大床房,老板娘八卦的凑到南楠身边:“哎,是哪个啊?” 南楠眼睛看着身形偏高总带着可靠的浮猋,回答老板娘:“那个。”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浮猋:“嗯~不错啊。” 两间房间相靠在一起,焦屹进门前特地跟两人嘱咐道:“你们晚上动静小点啊,这看着隔音不怎么样啊。” 南楠瞪了一眼焦屹:“死走!” 房门从身后被关上,修长健硕的双臂将女人拥入怀中,两人坐在沙发里,低头鼻梁埋进那带着香气的秀发间:“南楠~我害怕,怕你会出什么事情。” 感受着背后炽热的颤抖,右手掌向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男人的耳廓:“浮猋,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有力的手掌在南楠腰间慢慢用力,浮猋放不下心,南楠自己自然不让她自己有事,可是黑熊呢?猞猁呢?到现在那个女人的身份都不能确认是不是她曾经相熟的人,嗜血狂徒走头陌路的开始做起抹灭人命的事情,怎么能让浮猋放心? “答应我,一直待在我身边?” 南楠缓缓点头:“好~” 两个男人各怀心思,浮猋拥着南楠浅眠,焦屹却没有办法休息,他太了解小曦了,从那些小程序伪造的物流信息和被法医摘下保存的黑色项圈,他知道,那是小曦的手笔,也是曾经自己教她的,信息技术在这个科学的时代非常重要,小曦没有枪械天赋却对网络代码信息和机械有执着,曾经黑进过洗黑钱组织的电脑窃听信息的手腕,焦屹都清清楚楚,那个黑色项圈看似普通确带着巨大的电流,那不是普通网络上的残缺品,很精细的玩具,十分符合小曦。 不锈钢水龙头流出温热的水流,焦屹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浅笑着:“跳梁小丑的布局,小曦,你这棋下的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焦屹可以相信许今曦变节,但是他绝对不相信小曦会伤害南楠,或许那个模型只是一个警告罢了。 但是小曦,你太低估阿楠了,她跟我们一样,心里藏着一种怪兽,一只随时吞没光明的巨兽。 浮猋给部队首长打了一通电话,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以及内心的猜测,当然内容中也包括对猞猁的身份,电话那头的首长表示要保护好自身和南楠,也会安排警方进行配合。三人稍微休息一下后,到了下午浮猋接到了肖德思林的电话,电话那头满是气愤的口吻传进南楠耳中。 “哎~浮猋,我听我爸说这次命案跟你们一直在追查的目标有关系啊?简直太丧心病狂了,这群人!案卷我们都整理好了,我跟你说这里的监控像素太渣了,完全太不清人脸,但是监控里确实明明白白出现过一对男女,除了那对男女以外还有五个看着身手矫健的男人,他们是夜里翻墙进的驿站,解决了驿站老板后又控制了他剩下三个家里人,然后才从大门口开锁让那对男女进院子。太猖狂了!简直猖狂至极!而且驿站里的监控他们居然没有动手脚,整个犯罪过程保留的完完整整,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浮猋抓住南楠的手,在手里搓弄着:“看来他们很熟悉镇上人们的作息和习惯,知道半夜不会有人去驿站,对了,我们要查的那个快递箱子查到了吗?” “查到了。”肖德思林翻了一下手上的记录本:“那个快件是他们五天前趁黑放到驿站里的,当时应该是快递太多了,驿站老板也没有注意,后面就被你们部落的快递员拉走了。” 浮猋点头:“好~你们现在在哪里?还在镇上吗?” “我们在镇上的派出所里,这次命案市局很关注,已经设立了专案组,你随时过来,我们配合。” “好,我们一会儿过去。”说罢浮猋挂断电话,认真的看着身旁的南楠:“南楠做好心里准备,如果那个猞猁真的是你认识的那个人,那从那个模型来看,那个组织是知道许今曦的真实身份的,不然他们不会帮着把快递箱放进驿站。” 南楠没有说话,浮猋轻按着手心里的小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冒进也不要伤害自己?相信我~” 南楠点头给出回应,牵住那只手浮猋起身给南楠穿上外套,自己也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后,两人出门敲响了隔壁焦屹的房门,房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烟雾缭绕:“怎么了?”明显刚刚睡醒的声音里带着沙哑。 见他衣衫单薄,浮猋回答:“我们去趟镇上的派出所,已经联系好了,当地警方设立的专案组会配合我们,法医可以做dna检测,一起过去?” “好,我穿个外套。”焦屹没有关门从屋里穿上衣服走出,感受着这里冬日的寒风,呼了一口气:“走吧。” 古镇的派出所就在古镇旁边,步行大约二十多分钟,三人也就没有开车,跟民宿老板打了一声招呼便步行前往,由于发生了命案,整个镇上都陷入低迷,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驿站老板全家惨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大街小巷,人人自危,游客也匆忙离开,走在原本热闹的石板路上,看着身边不在人流涌动,小贩们也都不再摆摊,两边的商户都警惕的看着每一个陌生人,南楠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察觉到南楠的低落,浮猋将那冰冷的右手揣进自己口袋:“没事,会好的,抓住了就都安全了。” 派出所门口保卫森严,门口的警察在准确核实了浮猋三人身份后才让他们进去,一进门暖气带着人们的忙碌进入三人视线,在一名警察的帮助下,他们顺利走进专案组。专案组是临时设立的,派出所里没有多余的地方,就在原本的案卷处加了几台电脑和办公桌,三人到时,肖德思林正在打电话联络巡查的民警。 电话挂断看着眼前的浮猋,异常的热情:“好小子,我爸才跟我说,你谈对象了啊。”视线顺着看向浮猋身旁的南楠:“是她吧,天才画家?手艺人?” 南楠微笑招呼:“您好,队长,我是南楠。” 肖德思林握住她的手上下摆动后松开:“哎~叫我思林就好,听说你画画很厉害?你见过犯罪嫌疑人,能帮忙画几幅画像吗?” 南楠抬头看向身旁的浮猋,在浮猋点头后,南楠才回答:“好的。” 肖德思林立马转身安排:“哎哎哎,快找个地方给咱们画家画像,有了嫌疑人的画像咱们走访好快一些。” 在肖德思林的安排下给南楠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审问房间,让她安静画犯罪嫌疑人的画像,浮猋和焦屹则跟着肖德思林去了法医室。阴冷的灯光里还开着冷气,早上见过的女法医站在三具不完整的尸体前忙碌,听见门口的动静头都没有抬一下:“我不是说了,尸检报告要到明天早上吗?” 肖德思林早已习惯女法医这样的语气,但是还是不好意思的谄笑看向浮猋,眼神中带着求救的意思,浮猋意会开口:“您好,我们想麻烦您帮我们做个dna检测。” 听见浮猋的声音,女法医才从头颅上抬起视线:“把东西给我徒弟吧。”听言,角落填写数据的男人走到浮猋面前:“您好,我是周法医的助手,我叫方向恒。” 浮猋点头示好:“方法医您好,我是永谢布浮猋。”从身侧的焦屹手上拿过楠木盒子,打开:“这个需要检测的东西,我们需要跟京都一名已经故去的警察做dna对比,可以吗?” 方向恒看了一眼楠木盒子里的头发和牙齿,点头:“牙齿是可以的,但是这个头发经过了很严重的漂染,dna已经被损坏了,是查不到的。” 浮猋表示理解:“没问题,可以,这两样东西是一个人的,那对比结果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来?” 方向恒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女法医,没有说话,就代表她认可浮猋的催促,很了解她脾性的回答道:“我们现在很忙,等忙完了就给你们做,警察在基因库里的信息都比较全,对比起来很快的,可以告诉我那个警察的身份信息吗?” 浮猋看向焦屹示意,焦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已经破损的编号:“这个是她的编号,叫许今曦。” 方向恒将楠木盒子合上与焦屹手中的编号布条一起带走放在消过毒的不锈钢平盘上,肖德思林见女法医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便示意浮猋他们跟自己出去。焦屹看着眼前的女法医和残缺的肢体:“我再看一下。” 浮猋没有阻拦他,跟着肖德思林出门,法医室的门刚刚关上,肖德思林就呼出一口气:“哎呀,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你知道吗?她刚调到市局的时候,我正好碰上一个坠楼案,我去法医室找她,她居然在割尸体的天灵盖,就一把电锯咔咔的,一个女人啊!就那细小胳膊我跟你讲,这丫的贼冷静,碰到什么事情都冷冷清清的。” 肖德思林就这样胳膊搭在浮猋肩膀上,一边走一边跟浮猋吐槽,法医室里的方向恒将他的话语听的清清楚楚,全身冒着冷汗看着自己的师傅,就怕她一时愤怒举着手上的解剖刀去把那刑警大队长的舌头给割了。 焦屹就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忙碌,三人都不说话,安静的空气中,焦屹抬脚慢慢踱步到解剖台,冰冷惨败的肢体,心里默默想着:这种场面真应该让南楠来见见。 当初南楠堕落时,画的可都是这些阴冷的东西。 看着那煞白的关节处一道道黑色烧焦的痕迹,一丝笑意闪过,被一直低头的周法医看的正着:“你笑什么?” 焦屹耸肩:“你不觉得很矛盾吗?”手指指向肢体的断裂处:“这个切口,平整、利索、干净的像是一个冷静的成年人。”又再次指向烧焦的伤口:“这里,毛糙、不知轻重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警告的眼神从镜片后传出:“长官,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低眸再次看着手上的工作:“这在我们眼里,是一具残缺的尸体,是一次可恨的犯罪,更是一个生命的流逝,在法医室,你应该要有敬畏心和对已故者的尊敬。” 薄唇扁嘴、摆手致歉:“抱歉,我没有不敬的心思。” “你还有事吗?可以出去了!”不耐烦的语气从红唇发出,焦屹作罢妥协:“对不起,我不会再说话打扰你们了,但是我还是想看看,可以吗?” 雅痞的脸庞带着花花公子轻浮的态度,两位法医没有拒绝也没有认同,继续手上忙碌的工作着,没有人再搭理焦屹。 第24章 争执 市区公安系统里是有画像师的,但是由于南楠本身是一个画家,又是少数见过犯罪嫌疑人的目击证人之一,肖德思林便不想多此一举再请别的画像师过来。被借用的审讯室里很安静,浮猋和肖德思林站在审讯室的另一面观察室里,看着那个小女人的身影独自坐在明亮的房间里手上拿着一只铅笔和刀片,手指举着刀片一点一点在削着,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铅芯落在画板的纸张上,下笔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动作流畅、利索,好似被画的模特就坐在她面前一样。肖德思林看着浮猋聚精会神的样子,忍不住调笑道:“这么喜欢啊?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浮猋视线紧盯在南楠身上:“嗯,很喜欢。” 毫不掩饰的样子让肖德思林脸上的笑意更深:“结婚的时候记得喊我啊。” 想到结婚这件事,浮猋内心有担忧和犹豫的,军人结婚的对象是需要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核的,原本南楠的身份是一个画家或是普通的商户浮猋不必担心这个。可就现在南楠和那个犯罪组织内猞猁的关系,一旦南楠不顾一切做出什么不受浮猋控制的事情,到时候不要说结婚报告审核了,可能南楠也会受牵连被监管,这种后果和场面是浮猋绝对不想看见的。看着那抹安逸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身影,浮猋握拳内心的想法逐渐确定:“局里的画像师面试有什么要求吗?” 许是没想到浮猋会提出这种问题,肖德思林略显惊讶:“一般的画像师没什么要求,只要会画画就行,但是如果是有编制的画像师是需要经过公务员考试的,你怎么这么问?” 浮猋指向南楠,看着肖德思林:“能托你的关系,把南楠的身份塞进市局的画像师档案里吗?” 听言肖德思林略显诧异:“你这不大材小用吗?我可听我们队里的小姑娘说了,你这对象一幅画能值上千万,她可是个名人啊,你让她去市局当画像师?干嘛在市局当扫地僧啊~” 浮猋的眼眸中有着坚定的火光:“思林,她如果真跟那个犯罪嫌疑人有交情,她需要一个政治身份能够保住她,哪怕只是一个画像师的身份。” 了解浮猋的意思,肖德思林掏出手机,叹气妥协:“我办办看吧,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我爸看看,现在一切都没有确定,好办!” 浮猋感谢的看着肖德思林握住他的肩膀:“谢了。” 肖德思林摆手打电话联络队里的,沟通了好一会才确定下来先让南楠成为队里的外聘画像师,这样既有身份参与进案件中,也能以目击者的身份对她进行一定的保护措施。 两幅肖像画对南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画的时候却格外认真深怕有一点细节不对,每个骨骼细节、眉眼她都画的极为细致,肖像画不光是要画出一个人的骨相、面貌,更深的境界是要话说一个人的神色、气质和眼神。 那个男人的眼神很平静,仿佛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而陈佘漓的眼神却很复杂,许是回忆干扰,南楠在画她的时候脑海中总是闪过小曦的脸。 夜幕降临,专案组拿着南楠的两幅肖像画分发给各个民警,让民警走访古镇的每家每户,看有没有他们活动的迹象,更是将他们的肖像画传给了各个部落的派出所,让他们严查外来游客。众人感叹这两幅肖像画犹如艺术品时,焦屹从法医室出来拿着陈佘漓的那幅肖像画,久久不能移开眼,看着面前的南楠,手掌按住她的头顶:“阿楠,这个人真的很像小曦。” 人的脸可以有变化,但是那双眼睛、那个眼神,焦屹不会忘。 这个灭门案还有一个受害者没有下落,肖德思林不清楚为什么嫌疑人杀了驿站老板、老板娘和大儿子,却唯独放过了那个小女儿,也不知道这个唯一的幸存者被带到哪里去了。专案组每一个人心里都希望她还活着,所以他们不敢休息不敢停下,哪怕只有一点希望,都希望早一点抓住嫌疑人,救出那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儿。 浮猋将所有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肖德思林,为了不耽误专案组工作,浮猋带着两人离开了派出所,在附近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饭馆,三人简单点了几个家常菜又招呼老板娘打包了三十多碗面条让他们给派出所送去。以为他们是市区下来的警察,饭馆老板娘对三人很是热情,给三人倒了三碗刚做好的油酥茶,招呼他们坐到里屋去吹吹暖气。 三人在里屋的木桌边围坐在一起,屋里空调吹出热风,里屋中间还有一个燃烧起的炉火,南楠端着小木凳坐在炉火边上,看着那随着燃烧火焰变成灰色的柴火,下巴埋进衣领中:“焦屹,他们会找到小曦的对吗?” 焦屹倒茶水的手一顿,看向那个缩成一团的南楠:“会的。” “如果小曦真的杀人了呢?小曦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不断出现在南楠脑海中,浮猋去找肖德思林的时候,她在专案组的白板上看见了那个驿站的照片,现场所有细节都张贴在那个冰冷的白板上,包括被害者的惨状。 南楠的问题焦屹和浮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紧握住双手的南楠再次开口:“有没有可能她是被胁迫参加的?” 浮猋走到火苗旁,蹲在南楠身后,将她拥入怀抱中,这一刻浮猋才感觉到,南楠在颤抖:“南楠~不要怕。”手掌捂住那双在无声流泪的眼睛:“我相信,只要我们遇到她,她会告诉你一切答案的。”浮猋没有用逮捕、抓住的词,而是遇到。 焦屹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热茶,淡漠的看着两人嗤笑开口:“阿楠,你知道的,如果小曦不是警察,她一定是个完美的罪犯。”他的话语让南楠一震转身看向焦屹,焦屹的双眸直直看着她,脸色中带着难得的认真和严肃:“这么多年,你不得不承认,其实我比你更了解她,她的父母家人都是警察,又都是执行任务中牺牲的。是正义夺走了她本来快乐的童年,让她从小就对着冰冷的墓碑。阿楠,人都有两面,有正义的一面就一定会有阴暗的一面,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应该清醒一点,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从前的她跟现在不一样,以前她只能选择正义,可是现在有更符合她内心的想法靠近她,你觉得她会怎么选?她敢让她的组织把自己以前的样子寄给你,你就应该知道!那个组织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么为什么没有杀掉她?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要结果和真相甚至要见她!这些我都可以同意!但是南楠!我是来给她收尸的!那三具尸体上的电击痕迹是她的手笔,她跑不掉!物流消息也是她做的,她躲不掉!还有我们不清楚的事情!阿楠!你必须要承认!现在的许今曦是个罪犯!她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警察!” “铛~”原本被坐在南楠身下的木凳子被狠狠砸在焦屹肩膀上,悲伤的杏眸染上愤怒:“你给我闭嘴!” 巨大的声响将老板娘吸引进来:“呀~这是咋啦?” 浮猋将掉落在地上的木凳拿起放好,跟老板娘道歉:“不好意思啊,老板娘,他们兄妹吵架了。” 听言老板娘表示理解:“哎~没事,你这俩同志是兄妹啊,兄妹俩长得真俊,又都是警察,父母可真有福气了。”老板娘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招呼他们坐下吃又从厨房端了两样小菜给他们,便去外屋看铺子了。 部落的雪已经落在古镇上,飘洒在整片草原,寒风呼啸在这广阔天地的每一寸每一角,就连里屋的暖意好像也随着老板娘掀帘子离开而不复存在一般。 浮猋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将南楠按坐在桌前,将碗筷给两人放好,叹着气:“这不是dna报告还没出来嘛,你俩先坐下吃。”夹了一块腊排骨放在南楠碗里,抬头见站着一动不动的焦屹,皱眉:“怎么?站这里当雕像啊。” 焦屹低眸看着南楠那张皱巴的小脸,坐在她对面自己盛了一碗饭,三人中午饭都没有吃,现在这一顿吃的不快不慢,热的饭菜进入胃里时,三人身上都感受到了舒服。 焦屹是第一个吃完的,见他还要开口,浮猋拦住了他:“焦屹,外面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焦屹只能作罢,看了两人一眼,男的俊朗女的娇柔,两人身上的气质融合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和谐,苦笑着起身:“我出去逛逛,等会儿直接回民宿了,你们吃。”跟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南楠没有抬头,微微撇了一眼焦屹离开的背影,带厚重的布帘子放下,将手中的碗筷也随之放下,见状,浮猋又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再吃点吧,现在古镇晚上不一定有夜宵。”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在汤碗边:“浮猋~谢谢你。” 浮猋举着油酥茶缓缓喝了一口:“你不用谢我~这是我的工作,南楠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也不管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我们现在相爱是事实,这段感情里也不是我一个人在付出。”从口袋里掏出早上出门时阿奶给的苹果,放在南楠手心:“其实,现在我反而很轻松,我一直担心因为我的工作性质让你陷入危险,但是现在很好,我们并肩作战?找到小曦?” 苹果上面被清洗的很干净,新鲜富有光泽,南楠轻轻抚摸着它想起了阿奶慈祥的面容,漂浮不定的心终于找到了落地点:“好~找到小曦,我就回部落去陪阿奶。” 轻轻掐了一把南楠脸颊上的嫩肉,浮猋挑眉:“怎么?不用陪我?” 小姑娘傲娇的别过身子:“哼,你天天不着家,我怎么陪你?” 两人相拥靠在一起,浮猋手掌拍按在那纤细的后背上:“以后,我好好陪你。” 浮猋现在身上的全部家当都在南楠口袋里,老板、老板娘看南楠爽快的付钱满是笑意,两人打趣浮猋:“小伙子好福气啊,老婆管钱,这个家才能好。” 浮猋牵住南楠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浮猋点头:“是,有她是我的福气。” 回民宿的路上,南楠想起焦屹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走在后面拽住了浮猋的手臂:“可能要有好几天才能有消息呢,我们去买点生活用品再回去吧。” 浮猋也同意,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执行任务几天不洗漱蹲守都可以,但是南楠不一样,牵着南楠走到镇上唯一的小商场。古镇的夜生活好像一下子被按下了暂停键,夜晚四周的商户都关门了,只有这一个小商场还营业。南楠看了一眼营业停止时间,便牵着浮猋去了三楼的男装,按照焦屹的身高大概给他买了两套衣服,百无聊赖的营业员见两人进店,卖力的宣传着店里的新款。因为不确定后面会是什么样,就没有按照焦屹在京都的穿着习惯买衬衫和西裤,也没有听营业员的买那些羊毛衫,而是买了两套卫衣和运动裤,加厚的保暖内衣和贴身内衣也拜托浮猋买了两套。浮猋和南楠从部落离开的时候,阿奶都将两人的衣服收拾好了,所以他们不缺什么穿的,只是买了焦屹的而后随便逛了一下,拎着两个大纸袋子,两人又去买了一些洗漱用品,才回民宿。 到了民宿门口,南楠轻轻拽住了浮猋,低下头小声的说道:“你去给他好不好?” 浮猋浅笑:“叫声哥哥~” 南楠仰头杏眸看着难得露出性感一面的浮猋,红唇张开:“浮猋阿哈~” 揉了揉那刚刚因戴帽子而变得毛茸茸的黑发,低下身体、弯着腰靠近那被冷风吹的有些微红的耳廓:“笨,是安达,不是阿哈。” 南楠不解,她看小明有的时候喊图尔就是喊的阿哈,见南楠不信的样子,浮猋耐心解释道:“阿哈是对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的称呼,安达才是没有血缘的哥哥称呼。” 南楠明白的微微点头,眼眸中透着一丝狡猾:“那~浮猋安达,我第一次称呼你阿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纠正我?” 手掌开锁将调皮的身影推进房里,鹰眸染上炽热:“进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焦屹送衣服,头发吹干啊!” “知道了!”随着关门声,南楠的应答声慢慢消失。 浮猋松下脸上的轻松和调笑,敲响隔壁焦屹的房门,房门被打卡,浮猋走了进去,里面烟雾缭绕地上撒满了空的啤酒罐子,给浮猋开门后,焦屹就头也不回的坐回地毯上,手上的啤酒罐子被举起,咽喉猛的喝了一口:“干嘛?怎么不去含情脉脉了?” 将手上装着衣服的纸袋放在沙发上,浮猋见焦屹一脸颓废的样子,不认可的皱眉:“南楠给你买的。” 丹凤眼看了一眼那个袋子上的logo,苦笑着喝下第二口酒:“我都多少年没穿过运动服了。” 浮猋将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罐子收进垃圾桶里:“运动服方便行动。” “挺贤惠啊,难怪阿楠会选你。”焦屹的语气里没有揶揄和挑衅的意思,双臂展开搭在沙发边上:“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如果小曦的罪证被确定,她会怎么样?” 浮猋不解的看向焦屹:“你就这么肯定是她?” 焦屹伸手喝下第三口酒:“是~其实不用等dna检测的,阿楠的直觉很准,那双眼睛只能是小曦看阿楠的眼神。” 浮猋不赞同的紧盯着焦屹,他现在有些不明白焦屹对许今曦到底是什么态度:“那也要等真实的对比结果出来才能有答案。” 浮猋身上的正气和阳光仿佛刺痛了焦屹的双眸,他单手捂住眼眸低沉的声音从下颚中传出:“我很爱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活着,但是前提是正常的活着,浮猋,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她落网的时候,你能开枪吗?” “焦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想你开枪!”肯定的眼神对上浮猋那双看疯子一样的眼眸:“我不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做了什么我通通不想知道,我太了解她了,如果抓捕她让她认错还不如杀了她。” 浮猋将散落的空瓶都收拾好,没有再理会焦屹起身开门就要离开:“焦屹,这是南楠朋友开的民宿。” 这是一句提醒,也是一句警告。 门被关上的时候,冷风吹了进来,却没有吹醒颓废的焦屹。 他爱许今曦,从小就爱,可是他的爱情不能表露在世人面前,他和许今曦有着浅薄的血缘关系,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他只能远远看着那个看似阳光开朗的小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小曦并不如表面上一样的呢?大概那个下雨天,是那场意外车祸,那时他们上初中,放学时下着大雨,焦屹从初三教室出来要去给许今曦送伞,可是等他拎着书包走到初二门口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许今曦的身影,同学说她一放学就走了。焦屹便追了出去,在校门口的拐角处看了那个身影,就在他即将喊出声的时候,他停下了,紧握着手上的另一把雨伞不敢说话。 雨滴滴落在急刹划痕的地面上,汽车主人下车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猫,咒骂的上车开车离开,那只受伤的小猫全身湿透挣扎的爬到路边,爬向垃圾桶、停在了身穿校服同样淋湿的许今曦面前,靠近了死亡和永恒。 “我帮你解脱痛苦吧。” 那双看似开朗的圆润眼睛下,焦屹至今都记得那个眼神,看蝼蚁般冰冷的眼神。 阿楠,你真的了解许今曦吗? 如果你知道许今曦并不是你认识的那样,你还会义无反顾去完成你那自认为的拯救吗? 第25章 风中摇曳的古树 翌日清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吵醒了相拥在睡梦中的两人,浮猋手指揉着太阳穴安抚住怀中不太安稳的南楠,将手臂从那白皙的颈脖处轻轻挪走,起身离开温暖的床被,拿着手机走到房间的阳台外。一夜的暴雪让部落披上雪白的大衣,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将手机放在耳边点燃起香烟:“喂,思林,有结果了吗?” 电话那头忙碌一夜未睡的肖德思林发出疲惫的声音:“嗯,周法医那边检测过了,你们带来的牙齿里的dna与基因库里许今曦的并不匹配。” 仿佛早已知晓结果会是这样,浮猋吐出烟雾:“所以,当初许今曦没有死。” 肖德思林在电话那头点头:“如果那个牙齿确实是从当初的遗体上取下的话,恐怕她真的是假死。” 浮猋再次问道:“那能排除许今曦卧底的身份吗?” “能,我爸调动了京都那边的关系,调到了卧底的真实身份,确定不是许今曦,浮猋,现在怎么办?要告诉你对象吗?” 肖德思林的提问,浮猋没有办法回答,身后传来衣物耸动的声音,转身回头,披着被子的南楠双眸中带着殷切的热意。 “我考虑一下怎么跟她说。” “这件事情还是跟她说明白吧,毕竟很危险的。” 手掌朝着南楠摆了摆,安抚住想要出来提问的南楠,再次对着手机话筒说道:“画像排查有结果吗?” 肖德思林中透着无奈:“每家每户都查问过了,没有人见过他们,前段时间游客太多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附近的监控也没有看出什么,现在我们简直陷入了死胡同。”好像想起了什么肖德思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周法医在受害者的遗体上有一个线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 肖德思林翻看着法医室提供的尸检报告回答道:“遗体上的尸斑不对劲,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看一下。” 浮猋点头,掐灭手上的烟雾:“好,谢谢了。” “客气啥,都是为了案子啊,对了你们今天过来吗?” “嗯,等会儿就过去。” “好嘞~”肖德思林那边挂断电话,浮猋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走到床边,看着窝在被子里的南楠,蹲下身体:“南楠~dna对比有结果了。” 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浮猋:“是小曦吗?” 浮猋摇头:“不是,dna检测对比跟基因库里的许今曦并不吻合。” 南楠激动的双手攀上炽热的胸膛:“所以她还活着对不对!所以那个女人真的是她。”话中语气从激动慢慢变得低迷,很矛盾,南楠内心既希望许今曦活着,却不希望陈佘漓是许今曦。 “南楠,她不是警方安插的卧底,所以你现在还要追查下去吗?”见南楠安静的犹豫,浮猋再次提醒:“她寄那个人体模型给你可能是在告诉你,她活着,也是在提醒你的安全,南楠~”薄唇靠近稚嫩的脸庞,亲吻着:“听她的话,放手吧。” 泪从眼眶中流出,打湿了浮猋肩膀处的衣衫:“她会死吗?” 浮猋紧紧抱住她:“她不希望你死。” 南楠发泄了一会儿,从浮猋怀中抬起头:“我可以帮你们的,我保证我不出现场也不跨出你们的保护范围,浮猋,我可以做什么的,对~我可以做什么的,你看我能画画,我了解人体骨骼,我还记得那个男人的头骨,我可以延续把他真实的样子画出来的,我还可以。” 双唇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捂住,看着毛躁失了分寸的南楠:“南楠,你想要什么?” 带着坚决意思的眼神看着浮猋:“我想看看她,我保证你们所有的抓捕任务我都不参加,我只想看看她。” 浮猋妥协,他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南楠绝对不可能在置身事外,就算南楠回了京都,那群狂徒的手腕也照样可以抓住她,只要那个犯罪团伙一天不被瓦解,南楠的安全就得不到真正的保障。 “好,你留下,我给你安排了专案组画像师的身份,但是你保证要寸步不离的待在我身边。” 在浮猋确认的眼神下,南楠点头,浮猋从被窝中将小女人捞出:“你穿好衣服,我去跟焦屹说一下,等会儿带你去吃早饭。” 南楠听话的跟着浮猋进卫生间洗漱,两个有着巨大身高差的身形站在镜子前,粉色的牙刷被挤上牙膏递到南楠手里,大小和长短都刚刚好符合南楠平时的习惯,不同南楠平时的细巧,浮猋很快收拾好自己,穿上外套到隔壁敲门。 宿醉了一宿的焦屹打开门看见神清气爽的浮猋,胸口堵住了:“干嘛!” 浮猋不理会他,跨步走进屋内,屋里昨晚遍地的空酒瓶和满是烟蒂的烟灰缸已经被收拾干净,想来是屋子里的烟草味道太重屋子里没有关窗,室内的温度和屋外一样,空气间隐隐还有些草原上的泥土香味。 浮猋走到电视柜边上拿起上面的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本就不耐烦的焦屹见他这模样恼怒的开口:“你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就是来喝水的啊!你房间里没有水啊?” 浮猋咽下矿泉水解释道:“昨晚饭菜有点咸,南楠半夜喝了很多水。” 焦屹皱眉:“所以呢?你是来跟我秀恩爱的?” 浮猋看向衣衫不整的焦屹,缓缓道出刚刚肖德思林的话:“焦屹,dna结果出来了,不是许今曦的。” 焦屹瞬间清醒,明明知道已经是这个结果,双手还是颤抖着:“所以,真的是她。” 浮猋再次说出另一个焦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警察档案里许今曦确确实实已经死了,警方和军方安排的卧底也失去了消息,并且~”浮猋的话没有说完,焦屹沙哑的声音便接过:“并且她不是卧底身份对吗?” 两人沉默片刻,焦屹打开电视柜上的另外一瓶矿泉水:“阿楠知道了吗?” 浮猋点头:“嗯,我刚刚跟她说过了。” 落魄的男人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她什么决定?” “我给她安排进了专案组的画像师身份。”一句话将南楠的决定表达的清清楚楚。 焦屹苦笑着坐在地上:“果然啊,你也不拦着?哦~对了,你拦不住。” 浮猋察觉焦屹的挑衅没有回怼,告知现实:“那个犯罪团伙的势力范围很大,就算南楠回京都也不安全,在我身边反而安全些。” 屋外穿好衣服的南楠看房门没有关,便推门进来,一进屋就看见坐在地上的焦屹:“你这什么姿态?” “阿楠~” 焦屹的呼喊声带着明显的示弱,南楠听言挑眉:“怎么了?你要回京都吗?” 矿泉水瓶身砸在茶几上:“回个屁!死我也要把她带回来!大不了陪葬!” 确定决定,焦屹、南楠跟在浮猋身后在早餐铺子里买了三份豆浆、包子,简单吃完后便去往专案组。到专案组时,刑警们有的在忙碌有的趴在桌子、地上补觉,肖德思林坐在沙发上,面前是散落的一堆案件调查结果。 浮猋带着两人进屋,对肖德思林提出需求:“思林,昨天的审讯室能继续调给南楠用吗?” 肖德思林不解:“能是能,但是你们要干什么?嫌疑人画像不是已经画出来了吗?” 浮猋牵住南楠的手,炫耀似的对着肖德思林开口:“她记得黑熊的头骨结构和细节,如果能通过头骨复原出黑熊原本的长相,那对我们查他的底细很有帮助。” 听言肖德思林诧异的看向南楠:“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画头骨?用头骨复原长相?这怎么可能?” 南楠的双眸盯住肖德思林:“怎么不可能,我学肖像画之前学了很久的人体骨骼,每个人的头骨结构都是独一无二的,从头骨的结构还原到面部的肌肉、血肉,再到皮肤绝对没有问题。” 肖德思林摆手:“那就试试吧。”打电话到内线,将昨日的审讯室安排给他们三人,当南楠的画像室也用作于浮猋临时的办公室。 被轻视的感觉让南楠很不舒服,浮猋感受到她的情绪微微掐了她一下,低头靠近南楠耳边:“我相信你就好。” 如孩童被认可一般,南楠露出满足的微笑,两人和谐的画面让焦屹直呼辣眼睛。民警临时将审讯室改造了一下,搬来三张办公桌,也按照南楠的要求购买了软陶泥、展架、画架等一切南楠所需要的东西,原本空旷的审讯室瞬间被塞的满满当当。浮猋坐在桌前与部队汇报情况,又与德海、羚羊保持联络,期间阿奶关心的打来电话,浮猋看了一眼认真的南楠,开口安慰阿奶,表示现在三人都很安全。只有焦屹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趴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焦屹的特殊身份专案组和部队里都知道,对于前任保密单位的机械研发员,警队和部队还是保有尊重的态度的,也没有对他参与案件进行阻碍,反而给他临时安排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枪械检查工作。 肖德思林打开审讯室门的时候,开门声很大门把柄撞上了墙壁,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浮猋起身问道:“怎么了?” 肖德思林满头大汗:“找到受害者的其他身体组织了。” 浮猋拿起外套走到门前看了一眼坐在原地的南楠,南楠从软陶泥中抬起视线:“我不去,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南楠的乖巧让浮猋认可露出欣慰的眼神,警告的看向一旁已经穿戴整齐的焦屹:“走吧。” 两人跟着刑侦队风尘仆仆的离开派出所,随着审讯室门关闭的声音,南楠眼眸中的淡定消失,看着手机屏幕上,之前肖德思林发给浮猋的照片,一丝暗光闪过杏眸,瞳孔不断盯着形成尸斑的图案,答案在她心中落下。 发现现场在离古镇很远的村庄边上,是附近看雪停出来放牧的牧民发现的,在草原上的一片树林里,牧民的牧羊犬脱离岗位飞奔进树林,牧民诧异的跟在后面,一进树林便看到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树林中最硕大的古树上,赫然挂着三个血肉模糊如布包一样的躯壳,躯壳轻飘飘的在寒风中荡漾,肖德思林到现场第一时间安排属下将肢体从树上取下,走到惊魂未定的牧民面前,掏出手机给他看南楠画的两张肖像画。 “阿叔,昨天见过这两个人吗?” 牧民盯着手机屏幕想了半天,摇头:“没见过啊,昨天雪下的太大了,我们就都在家里,没有出门。” 肖德思林再次问道:“那你仔细想想昨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听到什么声音?或者别的跟平常不一样的?” 牧民再次回忆起来,视线看向角落里趴在地上的黄毛犬,忽然想起什么回答道:“昨天夜里,草原上有枪声,就一声,我也听的不是很仔细,但是我们阿黄听的真切,冲着屋外直叫唤,当时天太黑了,我出去看,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回去了。” 肖德思林皱眉喊来其他几个刑警:“去!把附近草原都检查一遍!都给我检查仔细了!” 听言刑警们面露难色:“队长,这附近太空旷了。” 嫌疑人的残暴手法让肖德思林略显暴躁,手掌拍在说话的刑警后背:“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人手不够就去派出所调!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痕迹!” 周法医从警车内拎着箱子走下来,看见现场也理解肖德思林发怒,难得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三个躯壳被刑警从树上轻轻松下,浮猋看了一眼躯壳上的麻绳,很粗很结实应该不是随便从外面的商户手上买的,倒是像是农户们自己编制的,焦屹也蹲在周法医身边,看着那三具已经冰冷冻硬的躯壳皱眉:“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残留的部分特地放到这里来?” 法医不耐的瞥了焦屹一眼,戴上护目镜和手套对躯壳进行检查:“看一下才能知道。” 将测量温度、检查完躯壳残留的线索,过了半小时周法医让身后的刑警帮忙将其带回专案组的法医室,走到肖德思林和浮猋、焦屹身旁,看着远方面露严肃吐出最残忍的事实:“抓紧检查一下附近的村落农户家里吧。” 肖德思林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浮猋在身旁看着女法医,接话:“三具尸体跟驿站案件不是同一起对吗?” 来时,浮猋就发现了异常,驿站老板是成年男性、老板娘是成年女性,儿子也刚刚成年,可这三个躯壳怎么看都不像是成年人的长度。在众人的视线下,周法医点头,脑后的发丝盖住眼眸中的清冷:“这个三个未成年男孩儿的残缺遗体。跟驿站里失踪的躯壳不是同一个。” 她那淡漠的声音仿佛是惊蛰的巨雷响彻在每个人心中,肖德思林一拳落在警车的引擎盖上,白色的铁皮陷入凹槽:“这群疯子!” 女法医再次开口:“躯壳已经完全被冻硬暂时没有办法判断死亡时间,胸腔里的内脏跟驿站的案件一样被掏空了,表面的皮肤也被完整割下,凶手很了解人体的构造,现场也没有血迹,肖德队长,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见肖德思林还没有回神,女法医只能提醒道:“我要现将现场的麻绳和躯壳带回法医室做尸检,有什么消息我电话联系你。” 警车的轮胎在雪地里留下一串黑印,昨夜的暴雪很大,掩盖掉了很多痕迹,给警方检查增添了很大的困难。浮猋、焦屹帮着肖德思林走访村落里的每户农户,看有没有人见过黑熊和陈佘漓的同时,也在追问有没有哪家丢失了未成年男孩儿。走访一圈后,没有任何答案,浮猋跟焦屹蹲坐在犯罪现场的古树前,看着忙碌的刑警他们只能整理仅有的线索。 焦屹抽着烟,看着地面被冰冻的泥土:“他们之前杀过人吗?” 浮猋摇头:“据我们所知,这个犯罪团伙牵涉野生保护动物猎杀买卖、毒品交易、洗黑钱还有军火,但是从来没有涉及到命案过。” “大胆想象一下,什么情况下一个不缺钱的组织会忽然开始涉及命案?他们又是针对什么人在作案?” 浮猋仔细想了一下,没有头绪:“驿站那起案件可能是巧合,驿站老板也许见到了他们或者什么事情触发到了他们,但是这三个男孩儿,又是为了什么?” 焦屹看着广阔无际的草原披着看似洁白干净的白袄将熄灭的烟蒂扔进雪地:“我们理解不了一群疯子的想法,但是~我能猜到小曦在干什么。” 浮猋挑眉望向他:“说来听听。” “我一直在想,小曦那么爱阿楠,为什么不回到阿楠身边?当初她明明活着却离阿楠远远的,现在我想明白了,她在选择黑暗世界她是在完成阿楠的作品。”焦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询着什么,将手机屏幕递到浮猋手上,一幅幅黑暗阴冷的画作完美无瑕的呈现出来,大树、血腥和眼前的场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是就是画上挂着的是三个骷髅般的鬼魂,而现实中在风中摇曳的是三个活生生的生命。 “那个组织或许只是在配合或者这些死去的人真的是他们的目标,但是小曦在跟他们合作,用自己对阿楠画作的理解完成了这一个个犯罪现场。”焦屹抬头看着眼前的参天古树,寒风中它身上点缀的树叶已经消磨在土地中成为了土壤的养分,为明年古树的绿叶做努力。带着手套的手指触摸着干涸的树皮,看着浮猋缓缓开口:“这么多年,阿楠已经从泥潭沼泽里爬出来了,可小曦却掉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浮猋将香烟重新点燃起来:“我们现在要搞清楚,为什么是他们,受害者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焦屹从古树上收回眼神,看着浮猋:“都说了,不要去想一个疯子甚至是一群疯子在想什么。”金褐色的瞳孔中带着紧张:“不要一直盯着深渊,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刻你会掉下去然后被它吞噬。”冰冷的手掌拍在浮猋身上:“比起考虑他们为什么杀人,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抓他们,更要看好阿楠,永谢布浮猋,你绝对不会想要看见阿楠被小曦吸引的后果!” 第26章 未知的被害者 为什么选择那三个男孩儿?为什么是那三个男孩儿?如焦屹所说,没有理由,只是碰巧。 碰巧在路上遇到,刺骨的寒风中,z和陈佘漓的组织驾驶着车开在村落附近的公路上,远光灯下,一个小男孩儿的身影在公路中间躺着,躺在冰冷的雪地中,陈六看了一眼草丛中的黑影,挑眉从副驾上下车,意料之中,他下车的那一刻,两个举着手机的小男孩儿从公路两边的草丛中一跃而出。 两人一手一根铁棍,举着手机对准了车辆的车牌和下车的陈六,大声高喊着:“快来人啊,撞死人了!”一时间两人稚嫩的喊叫声混合在风雪中。他们不知道自己招惹什么样的人,只在望远镜中看见价格不菲的车标,迈巴赫后座上的车窗缓缓落下,一个黑色的洞口对准了其中喊的最大声的男孩儿,一声枪声,男孩儿应声倒地,沾满褐黄色泥土的额前涌出鲜红的颜色,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躺在地上的男孩睁眼看见自己的小伙伴跟自己一样躺在地上,飞溅出的血液炸裂在自己身上,眼中透着惊恐想要发出尖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车内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一挥,驾驶位上的司机明了,陈六从车前移开步伐走到公路边,引擎声混着油门加速直直朝着剩余两个男孩儿撞去,两个男孩儿拼命向公路两侧奔跑,猛烈的喘息声、加速的心跳,他们听见了小伙伴身体被碾压的声音还有那车窗内魔鬼般的笑声。 即使是刹车声传来他们也不敢停下奔跑的脚步,但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轮的车呢,另一辆黑车飞快超越他们阻拦住了他们逃跑的道路,阻绝了他们生还的可能。 车门打开,陈佘漓缓缓走下车,身上华丽的珠宝在灯光下闪烁不断,举着手机的男孩哭的无法呼吸跟身旁的小伙伴跪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 女人笑着向他们靠近:“嘘~你们吵到我老板了。” 高跟鞋的声音一点点朝着他们靠近,他们瘫软的跪倒在地上,瘦弱的身体上不断发着惧怕的颤抖,车内价格不菲的音响发出悠扬的交响乐。陈佘漓看着他们蹲下身子:“把你们那漂亮的小嘴给我闭上,不要露出软弱的一面哦~那样会影响我的兴致,也会侮辱你们刚刚大胆的灵魂。” 如同看蝼蚁般的眼神撒在两人身上,车上的信徒们下车,不容许两人有任何的反抗,让他们的肢体臣服在公路上、屈服在车轮下。 许是想起什么,陈佘漓的身影走向后备箱,看着近处的古树笑了笑对着陈六开口:“六哥,我想到个有意思的场景。” 车轮再次转动起来,陈六坐在副驾上将身上沾满红色的白色西装外套脱下,看了一眼正在闭眸休息的陈佘漓,将视线放在陈佘漓身边的z身上:“老板~”将两个手机交到z手上,z低眸结果手机却没有看里面的内容,眼睛停留在陈佘漓身上。全身裹满沾着血的纱布,那张面具搭配着这一身衣服非常合适,裙摆处放着热气腾腾的三张人皮,这幅画面让z内心沸腾,拿出一个手机摄像头对准女人,察觉到动静的陈佘漓睁眼看向z,只是对视一眼她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车辆行驶进组织的大本营,车辆刚刚开进地下,身着黑色西装的仆人便恭敬的等在门口,为首的车子停下,陈六下车为z打开车门,三人下车,司机将车开进车库中。地下灯火通明映衬着地面铺着的红色地毯,女人的高跟鞋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倒是身后拖着一箱东西的拖车发出“吱吱”的声音,如同地狱的鬼魂不断在空气中游荡喊叫。 拖车在三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之前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又住满了人,恭敬的信徒从箱子里掏出一堆血包,将它们平稳放在不锈钢平台上,又看了一眼箱子里剩余的残肢和皮肤,不知所措的看向z和陈六,z走到箱子面前,看着陈佘漓微笑着:“猞猁~这次你做的很好,这个是你的奖励。” 陈佘漓或者许今曦?重要吗? 她点着头:“谢谢老板。”从信徒手上拿过拖车的车把,在z和陈六的视线下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个隔离房间,拖车跟箱子被放在隔离室的角落,灯光照亮这个宽阔的隔离间,一个平冷冰箱的台面上摆满了各种冰冷的仪器和三台电脑,角落堆放着三个人体塑料模型。妙曼身姿走进隔离间的洗漱间,随着纤细的手指一点点移动,身上精致的珠宝、艳丽的衣裙被慢慢脱下,黑色及腰的假发和面具被摘掉,纱布被热水浸染然后一点点摘除,全身粉色的肤色下鲜红的血管在跳动,犹如一个早产的婴孩,在纯透明的隔离间里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视线下,没有遮挡、羞涩,她旁若无人的清洗自己。 陈六拿着实验数据站到z的面前:“老板~您看一下,可以对猞猁进行第六阶段的注射了,如果这次没有问题,那么药效就没有问题,可以为您进行治疗了。” 如海洋般汪洋碧蓝的双眸看着那冰冷的数字:“在这之前再给猞猁的朋友送个大礼吧。” 陈六谦卑的从他手上拿过手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女人刚刚的照片,明了的将手机锁屏退出实验室。 实验室的灯光被熄灭,z踱步离开,复古的檀木凳上落下他的身影,掩埋在黑暗中,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眸闭上,脑海中浮现出古树上的冤魂,沙哑的笑声回荡在室内的空气中。 南楠?我更喜欢你的英文w~ 多契合的灵魂,多么完美的思想w~让我送你一份大礼吧,作为我的诚意。 草原上的刑警队依旧在搜寻痕迹,查询三名被害者的身份,但大雪将痕迹掩埋的干净,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能安排当地派出所加强防范后离开草原。浮猋和焦屹回专案组的时候,南楠还在审讯室内,她面前摆着一个完好的头骨,用软陶泥复原的头骨。 焦屹好奇的围着那个头骨和正在作画的南楠:“这个头骨真的能复原那个男人原本的面容?他不是带着面具吗?” 南楠没有抬头低声回答:“所以他戴着面具的时候没有说太多话,但是短暂的开口还是让那张面具下的头骨表露无遗,人的生长、面部轮廓和肌肉都是有规律的,从进化开始,就有迹可循,只要沿着规律,就可以恢复他的本来面目。” 浮猋和焦屹都不是美术生他们听不懂,但是他们相信南楠,两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焦屹思虑了半天与浮猋对视上,察觉到两个男人无声的沟通,南楠抬头看向两人:“你们怎么了?有事要跟我说?” 浮猋叹气,他的小女人实在是太敏感了,将手机递到南楠面前:“现场跟你这幅画一模一样。” 面对南楠诧异的眼神,焦屹补充道:“他们发现的不是驿站老板的遗体组织,是三个新的被害人,阿楠,他们还在继续犯案。” 南楠看着手机屏幕上曾经的画作,手指按下机身边上的锁屏键,继续手上的绘画动作,许久过后她才开口:“我觉得,这次小曦可能是有意的,因为那三个人惹到她了。” 焦屹皱眉:“阿楠!”语气中带着不认同的意味:“那是三个未成年!鲜活的生命!” 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查到身份了吗?” 浮猋看焦屹带有愤怒的眼神接过话:“现场只有被害者身体的中间躯干,辨别不了身份。” 描绘动作没有停:“那副画代表着对生命的尊重,是对生命和安全不敬的后果和下场,如果你们想要找线索,不妨想一下这三个人都干了什么?会干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附近,这样比较好找身份。” “砰!”焦屹的右脚一脚踹在南楠面前的画板上,木制的画架砸在墙面上的瞬间散裂开来,满是怒意的丹凤眼对上那双冰冷的双眸:“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带点感情?哪怕有一点惋惜的情绪起伏?” 浮猋一把拉住想要抢夺画笔的焦屹,利用身高和体型的优势将他拽出门外:“你在干什么!” 焦屹手指着审讯室的大门,暴躁的开口:“我干什么?你看看她!她在干什么?” 浮猋将他的手臂按下:“我觉得南楠分析的没有错,那三个小孩儿不是草原村落的孩子,那么为什么出现在哪里?只要找到原因就可以识别出他们的身份和被害原因。” 浮猋的话让焦屹慢慢平静下来,可是想起刚刚南楠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他就烦躁,懊恼的蹲下身子:“你是真淡定,你听听她刚刚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描述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你想让她怎么样?”浮猋低眸看着审讯室,温柔的眼神像是再看南楠:“你当她不难受?她已经为自己的好朋友收过一次尸了,好不容易从痛苦里爬出来,现在又知道小曦没死,还从警察的身份变成了一个杀人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你想她怎么做?她不能去追问小曦也不能去查案,除了用她仅有的能力帮我们找到黑熊的真实身份,她能做什么?等着吗?” 焦屹落魄的将头埋进臂膀间:“我不是想冲她发火。” “我知道,你是在害怕,怕南楠和许今曦一样变得冷血,但是焦屹,你是她曾经的朋友,这个时候你应该相信她,帮助她,而不是一直索取甚至质问她。”浮猋走到一旁打通肖德思林的电话,告知完南楠刚刚的猜测挂断电话后,打开审讯室的门,不再理会窝在墙边的焦屹,走进去将门关上。 室内南楠已经把断裂的画架捡起,将完好的画板靠在桌边继续工作,浮猋上前手掌轻轻按压在那紧绷的肩膀肌肉上,南楠转头看向浮猋,眼神中透着孩童的无措:“他怎么样了?” 手掌轻轻拍了拍:“没事,他最近太紧张了。” 南楠握住手中的铅笔:“我不知道当初喊他过来是不是对的。” 南楠身后温暖的环抱慢慢靠近,干裂的薄唇轻吻着那乖巧的头顶:“他会想通的,南楠你没有错,小曦的选择不是你的错,焦屹的徘徊也不是你的错,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权和知情权,你没有错~” 原本僵硬的身躯变得柔软下来,转身细弱的双臂环抱住男人健硕的腰身:“浮猋~谢谢你。” 浮猋手指靠近那小巧的下颚,一个抬高的动作,南楠恐怖害怕的表情撞进他的眼眸,炽热的吻落下,用最原始的行为安抚住不安的小兽,手掌抚摸在后背上:“我不需要道谢,我只要你。” 对比室内的一片温情,屋外显得格外冰冷,路过的周法医看见蹲在墙角的焦屹,手指抬了抬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你在这里很碍事。” 焦屹抬头,看见依旧面无表情的周法医,想起她在法医室内教训自己要尊重死者的话,冰冷的外表却有着一颗炙热的心,就如果刚刚的南楠一样。这么简单的表象,跟南楠相熟多年的焦屹却看不透,男人苦笑着站起身,好像自从来了这里,一直都异常被动,可能是真的散漫太久了,脱离了舒适圈就极度不适应。 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跟在周法医后面:“被赶出来了,我能去你那里呆会儿吗?” 像是在看神经病的眼神扫在焦屹身上,唇间没有吐出拒绝:“随你。” 法医室内的冷气开的很足,上次驿站惨案的遗体已经被收起来,不锈钢平台上放着三具新的遗体,周法医戴上手套:“我听说,那个现场跟你朋友的画很相似?” 这句话显然是跟身后的焦屹说的,也不奇怪任何线索浮猋都要毫无保留的透露给肖德思林方便他们破案也减少他们走弯路,见焦屹没有回答,周法医靠近遗体再次开口:“肖德队长给我看过你说的那副画,场景想而已,意境不同,我虽然不懂艺术品但是那副画给人的感觉更多的不是死亡,而是对地狱的敬畏,对恶意的警告,但是这个现场确是十足的罪恶。”女人冷淡的语气仿佛看穿了一切:“你如果因为这个被赶出你朋友的画像室,我觉得你就是有点活该了。” 焦屹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自作自受。” 白色橡胶手套在躯壳上仔细检查着,深怕有一点遗漏,见她像是在重新检查的动作,小徒弟在后面忍不住好奇道:“师傅~这个不是之前已经做过尸检了吗?已经去做病理了啊,怎么再查一遍?” 周法医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肖德队长说,三名死者可能是在公路上碰瓷被杀害的,我再看一下三名遗体身上有没有特别的地方,把灯打过来。” 小徒弟举着明亮的灯光靠近那已经干涸的躯壳,凶手的解剖手段很熟练,躯壳表面没有一点皮肤,内脏也被摘除的很干净,随着灯光的接近,周法医摘掉手套郑重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肖德思林喊到法医室。肖德思林到法医室时,焦屹还在角落的凳子上坐着,浅浅点头打了声招呼后走到周法医身边:“报告出来了?” 周法医点头,从小徒弟手上拿过已经整理好的报告,递到他手上:“在三名受害者身上都发现了不同的骨裂,是撞击伤,其中一名身上有明显的碾压性骨裂,这三个孩子不是村落的人,看来那个画像师和你的猜测是对的,你们可以从附近公路司机那边打听一下这三名受害者的身份了。” “谢了~”肖德思林拿过报告,头也不回的离开法医室,打电话安排排查询问附近公路上的长途司机和私家车,询问了将近半日,六名身着朴素的男人被带到南楠面前,肖德思林谄媚的看了南楠一眼对着浮猋说道:“我问过了,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公路上遇到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很有组织和规律,只在晚上出来,一个负责躺地上,另外两个负责躲在草丛里,只要司机停车下车,他们就举着手机录像要求赔钱。”肖德思林退了浮猋一把:“跟你对象说说?我让那六个目击者把三个孩子的面容描述出来,让她画一下,我找到他们的真实身份,联络上家属啊。” 浮猋见南楠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可以,但是能不能让他们进审讯室南楠在观察室听他们说?” 肖德思林满口答应,又安排了另一间审讯室,南楠举着画本坐在观察室内,听着六名男人分别一个个进来表述、回答刑警的问题。 不到两个小时三幅有着稚嫩面孔的肖像画出现在肖德思林手上,肖德思林道谢立马拿着画像交到其他刑警手上,让他们去跟附近派出所报失踪的孩子做对比,顺便走访附近有没有走失却没有报案的孩子。 南楠看着手上画板上残留的印记:“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浮猋站在她身后:“可能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身上没有钱未成年也不能打工只能靠这个谋生吧。” 指腹捏紧手上的铅笔:“可是那些司机为什么不带走他们,不带他们去派出所呢?就让他们四处流浪。” 那六名司机有两名是长途司机,还有四名是附近村落的农户,每个人家中都有孩子,可是面对三个叛逆的未成年,他们都没有选择报案,而是给钱了事,有的给了几百有的给了几千,都选择了最没有温度的帮助。 “浮猋~”南楠抬头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浮猋:“如果能顺着那条公路查下去,是不是就能知道小曦被带去了哪里?” 浮猋点头认同:“嗯~部队和刑警队已经在安排查访了,有几个公路的摄像头照到了他们离开的车,一辆迈巴赫一辆宾利在公路上很好识别也很显眼的,但是最近暴雪公路上不少摄像头都损坏了,查下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宽大的手掌从南楠手上取下铅笔和画本,牵起她的手:“休息一下?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休息和吃东西,我陪你回民宿休息一会儿~” 南楠摇头:“没事~我自己出去逛逛吧,你和焦屹在这里。” 浮猋不放心:“我陪你~” 南楠穿好外套往门外走去:“没事的,那伙人不是已经离开镇上了吗?你在这里执行任务吧,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还能帮衬点。” 浮猋见南楠执意便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电量充足,又将一个黑色的追踪器和电击棒放进她右侧的口袋里:“去弗兰克的甜品店逛逛?带点吃的回来~” 小女人面露娇柔笑着点头答应,慢慢踱步离开专案组,派出所内不少人见过南楠也知道她画像师的身份,对于她身为绘画天才却屈居在此帮他们画嫌疑人和受害者画像的行为都表示出尊重,纷纷跟她打招呼表达感谢。面对他们的热情南楠也相对应着,慢慢减缓了离开的脚步,跨出派出所的大门才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原本热闹的街道被积雪掩埋着陷入冬眠,南楠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附近街道的商户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防备。凭着记忆南楠慢慢走到了弗兰克的甜品店门口,店里跟外面一样没有游客,弗兰克站在咖啡机面前惬意的磨咖啡豆,听见被打开的门发出清脆的门铃声,疑惑的抬头看见是南楠,立马露出开朗的笑容:“呦~这大下雪天的,你怎么来了?” 南楠摘掉头上羽绒服的帽子,坐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来镇上办点事情。” 弗兰克穿上围裙将咖啡机的加热功能打开:“哦~喝点什么?” 杏眸环顾了一下弗兰克面前的那一堆各种品种的咖啡豆:“我要深烘的豆子。” 听言弗兰克挑眉:“很困啊,喝这么重的味道?” 南楠懒散的趴在吧台上,双腿来回晃动:“嗯~浅烘的豆子太酸了,我不喜欢。” 磨豆机的声音想起,弗兰克笑着举着手柄一边接磨好的咖啡粉一边看着南楠:“便宜你了,这是我最近刚弄好的拼配豆,味道很浓郁,尝尝吧~” 弗兰克店内的吧台宽度做的很窄,杏眸随着发丝落下,看着弗兰克熟练的将手柄从磨豆机下拿开,压痕印在香味扑鼻的咖啡粉上,随着咖啡机的热气上升,深褐色的咖啡液随着两个凹槽顺畅的流进白瓷马克杯中,随着液体里滴落的线条停止,弗兰克举起马克杯问道:“美式还是拿铁?要奶泡吗?” “直接浓缩吧。” 弗兰克举着要打奶泡的奶缸不解的将马克杯送到南楠面前,看着那双泛着青色的眼底皱眉:“这么困?你都忙什么了?这不是最近都封城了?风飐还那么忙?” 红唇落在杯沿,滚烫、浓厚的咖啡因涌入口腔、咽喉中,舒适的叹出一口气:“也不是,最近有点烦。” 弗兰克看着那张脸一脸不赞同:“你这就是在暴殄天物知道吗?好好的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蛋,看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看着弗兰克暴跳如雷的样子,南楠想起了焦屹,眼眸低下看着杯子里的液体缓缓晃动着:“弗兰克~如果你发现你最好的朋友走错路了,怎么办?” 异域风情的弗兰克看着她低落的样子,认真的回答道:“要看是走错什么路了~当然也要她走在这条错路上开不开心,如果她是开心的,那么无论对错后果她都是要承担的,如果她不开心嘛~” 杏眸抬眸:“不开心又怎么样?” 冒着热气的咖啡渣被倒进厨余垃圾桶,弗兰克的声音从水槽间传进南楠耳廓中:“那就让她开心起来。”弗兰克清洗完手柄和咖啡渣,回头看着南楠:“人生嘛,遇不到几个好朋友,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而有的人你却甘愿为她付出一切,人从出生开始就光溜溜的来,死后就是一把火、一把灰,让自己珍惜的人快乐一点,又怎么了?” “叮咚~”烤箱上的计时器响起,弗兰克戴着隔热手套靠近烤箱,打开烤箱门,馥郁的黄油香和奶油香从烤箱内飘出,荡漾在空气中发着魅力四射的蒸汽,端着小碟子将刚出炉的巴斯克蛋糕放在上面,又从冰箱里拿出一桶香草冰淇淋,挖了一大勺撒上果糖粉,小碟子被推到南楠面前:“尝尝,热的遇到冰的,那个滋味很好吃哦~” 刚出炉的巴斯克蛋糕非常柔软,甜品勺子触及在上面的时候,融化的冰淇淋顺着滴落,流在瓷白的小盘子上。甜腻的味道慢慢替代舌根下的苦味,心情也慢慢变好了一些,点头对弗兰克表示出毫不掩饰的夸奖:“嗯~很好吃。” 弗兰克一边整理蛋糕一边品尝着:“是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话聊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拒绝了弗兰克去饭店的好意,从店里买了很多小蛋糕和咖啡,打算带给专案组的警员尝尝,跨出小店门时,外面纷飞的大雪再次飘落。 “南楠,有些曾经喜欢的味道,会随着你的改变,慢慢变化,就跟这个咖啡和甜品一样,过去的就不要留念,如果一定留念的就一定要抓住。” 弗兰克的话语随着门关闭缓缓落下,飞扬在这暴雪中,雪白的雪花砸在她头顶,粘在那睫毛根部化成水珠流下。 第27章 方树文出现 雪越下越大,渐渐将古镇石板路的纹路盖上,穿着雪地靴的步伐小心翼翼,没有融化的冰雪让石板路变得光滑,路人都打起了伞,南楠两手拎着弗兰克甜品店的纸袋子,没有打伞,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身上。甜品店离派出所不算远,但南楠走得慢,磅礴大雪中她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停下脚步,站立在路口看着那个举着黑伞的男人朝自己靠近。 两人不约而同相视停下,南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男人跨步走到南楠面前,将手中的伞向着南楠移了移。 “南小姐,好久不见,我是方树文。” 方树文?南楠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怪异的看着他,退后一步保持着安全距离,右手上的纸袋移到左手,然后将手伸进了右侧口袋按住了电击棒。 见到南楠防备的模样和眼神,男人浅笑:“我们之前见过的,在福橘,我的饭店里。” 手关节缓缓松开电击棒,手却没有移出口袋,礼貌微笑:“方老板~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今天饭店不营业?” 方树文再次靠近南楠一步,将她的身体罩在伞下:“这场雪太大了,店里生意不太好,我们准备暂时停业了。”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南楠的一切小心思,瞥了一眼南楠右侧的口袋面上依旧微笑着:“南小姐对陌生人的防备心很强啊。” 左手抓紧纸袋的拎袋绳,指甲端口陷进了手心,语气看似轻松回答:“方老板,应该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 男人跟上次见时很不一样,上次见时他身上有烟火气,现在全身被黑色长款羽绒服包裹,透着冷淡的气息让南楠不禁感到危险。 眼镜下的双眸散发着友好和善意:“我以为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不算生分。” 南楠抬眸紧紧盯着方树文的脸:“那让您见笑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那张脸很真实也很贴合,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有在意南楠观察似的扫视,方树文看向天空落下的雪花:“南小姐去哪里?我送你~” 杏眸看了一眼近处的派出所:“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很近。” 顺着南楠的视线,方树文转身看了一眼派出所的大门,微笑着:“南小姐深藏不露啊,上次是我眼拙了,居然没有看出来您是我纹在手臂上美作的主人。”从杏眸中看出警惕和惊讶,男人挑眉解释:“不奇怪,南小姐的名声现在已经在古镇传开了,那几幅肖像画画的很好看也很传神。” “谢谢夸奖。” 将伞递给南楠:“这场雪不会停的,南小姐还是把伞拿着吧。” 南楠没有接:“那你呢?” “我马上出城,用不到伞了。” 将伞的伞柄硬塞到南楠左手中,那双冰冷的黑色手套接触到皮肤时,南楠才感受到男人的力气很大,身上的味道也非常熟悉。 随着方树文靠近的动作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顺着南楠握在口袋里的方向,将那个小盒子塞进了她的口袋。 “冰雪融化之前,我们不会回来了,我送给南小姐一个礼物吧,希望你会喜欢。” 不等南楠看清那个小盒子是什么,也不容她拒绝,方树文退后一步转身离开黑色伞罩的保护,头也不回的走进漫天雪花中。南楠没有喊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方树文的到来不是巧合,他是在这条路上等着自己的。 从口袋里掏出刚刚那个小盒子,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又举到耳边听了听,将左手的蛋糕袋子放到地上,又将伞架在肩膀上才腾出手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部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是机身被清理的很干净,甚至还能隐隐约约闻到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叮~”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提醒赫然出现在屏幕上,南楠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石路上已经空无一人,面前只留下方树文刚刚离开的脚印,带着淤泥的黑色鞋印突兀的在雪白的地面上。 将盒子扔进甜品袋,打开手机锁屏,没有密码,手指滑向短信图标。 “hiw~” “叮~”手机短信声再次想起,这次的内容是:“打开相册,希望你喜欢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手机那头是躺在沙发上的z,干燥乌黑的浴袍下身体表面裹满雪白干净的绷带,手掌上的平板上面是南楠洁白无瑕的脸,戴着骷髅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许今曦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现在心情很好,非常好。 低眸看着跪在茶几旁切着水果的许今曦,她的皮肤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皮肤,新长出来的肌肤粉嫩且富有光泽。将平板的屏幕对准许今曦的方向,z笑着开口:“你猜你的朋友会怎么做?” 许今曦不解的抬头,z再次开口:“曾经的挚友变成了杀人犯,你猜,她会怎么做?是举报你呢?还是替你隐瞒。” 听言,手上的刀口出神的划到左手的虎口位置,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z挑眉朝她挥了挥手,伤口的位置落在男人的薄唇上。 古镇两边的路灯闪烁了几下才彻底亮起,暖色调的灯光照亮了古镇的每条小巷,南楠的杏眸中却看不见那温情的暖意,手机屏幕被打开到相册,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都不用放大那张照片,视力优良的南楠便将那张照片看的仔细。 奢侈的皮座椅上正在休息的女人闭着双眼,穿戴在身上的宝石散发着奢靡的光芒,车内的灯光下女人修长的双腿被白色纱布紧紧包裹,就连踩着高跟鞋的脚背处都被保护的很好,那双细高跟的旁边瘫倒着三具残破的肢体以及完整的人体皮肤。 视频被点开,昏暗的草丛随着手机机主的晃动发出唏嘘波动的声音,显眼的迈巴赫停下,衣冠楚楚的方树文、睁眼倒地的陌生男孩儿到曼妙身姿的许今曦出现。视频里的声音从稚嫩的嚣张跋扈到恐惧的尖叫颤抖,变化时间并不长,视频的结尾是随着机主掉落在冰冷的公路上,足足十分钟,尖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到撞击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大雪中的南楠听的完整而真切,手指随着紧握的动作变得发白、扭曲。 “叮~”短信界面再次想起。 这次的内容让南楠与屏幕那头的z对视上了,杏眸紧紧盯着手机上漆黑的摄像头,z松开唇边许今曦的手掌,眼神玩味的看着屏幕:“你瞧,她多聪明。” 屏幕中的南楠静静的看着摄像头就像是在看着z,男人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冷漠、无情,看见了期许、盼望,唯独没有看见自己意料中的痛苦和恐惧,满是纱布的手指覆在屏幕上:“这双眼睛真可爱。”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许今曦说话。 男人迷恋意味的语气让许今曦心中一颤,看着屏幕上的南楠笑了:“是~她一直很聪明也很可爱。” 下颚被抬起,粗糙的纱布和粗暴的力气让那新长出来的皮肤变得殷红:“那让她来陪你吧,开春了你就去见见她?我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那场景一定很好看。” 不予反对的命令让许今曦低下头,平板的屏幕也随着z的起身掉落在纯白的羊毛地毯上,缓缓熄灭,平板上的最后一条短信:喜欢吗?现在你怎么做? 看似服从的眼眸中看着那熄灭的灯光,闪出狡黠的光芒。 我的阿楠绝对不会背叛我,绝对不会。 手机屏幕的删除键被按下,南楠默不作声的将那个手机关机收进外套内侧拉链的暗袋里,拎起地面的甜品袋向角落里的垃圾桶靠近,不一会儿便从小巷子走回去往派出所的路上,刚到派出所门口浮猋担忧急促的步伐靠近,温热的手掌掸掉了南楠外衣和帽子上的雪花:“我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 南楠将手上的甜品袋抬高:“我去弗兰克那边做了一下午,来尝尝他下午刚做的。” 粗粝的手掌轻掸着南楠发丝间的湿润:“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浮猋在专案组内看的清楚,南楠身上的追踪器显示,她刚刚在派出所外的街道上停留了很久。 “衣服穿太厚了,没感觉到手机震动嘛~”南楠小声抱怨着往专案组里走:“这雪太大了,感觉比前两年的都大,但是还挺好看的。” 浮猋快步追在后面从女人身后抱住她,失落又紧张的声音铺撒在南楠微湿的头顶:“下次把手机开声音?及时回我消息好不好?” 肖德思林左耳和肩膀之间夹着手机,一边走着打电话一边两手翻着手上的资料,看见两人相拥的姿势被吃了一把狗粮的翻着白眼:“你俩能换个地方吗?能不刺激我这个单身狗吗?” 浮猋松开南楠,从南楠手中拿过甜品袋:“蛋糕吃吗?” 肖德思林挂断电话,头也正了过来:“吃,都快饿死老子了。” 两人跟在肖德思林身后走进专案组,由于暴雪大部分的警员已经回来了,走访了很多农户,两个犯罪现场也已经勘察完毕,外面的雪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开车,他们现在只能等结果了。浮猋将南楠买的蛋糕刚在桌子上,热心的给他们分发,还好南楠买的数量足够,每个人都分到了。她跟在浮猋身边等男人发完,拽了拽浮猋的肩膀,浮猋侧身弯腰女人娇软的声音响起:“以后我会及时回你消息的。” 鹰眸中闪过欣慰,抬手揉了揉那乖巧的头顶,肖德思林喝着已经有些凉意的咖啡对着南楠说道:“哎~大画家,这味道不错啊,哪家的?” 坐在边上的周法医冷哼道:“就你那个抽烟酗酒的舌头,你能尝的出来这咖啡的好坏?” 自知理亏的肖德思林谄笑着:“嘿嘿嘿,是是是,周法医您说什么都对!那您尝尝怎么样?” 专案组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法医身上的外袍和外套已经脱下,露出优异的身材曲线,在一众男性荷尔蒙里显得特别赏心悦目,有些干裂起皮的唇靠近咖啡杯,喝了一口点头看着南楠,赞扬的眼神表露出她的满意:“确实不错,哪里买的?” 南楠看着她回答道:“就在前面几条小巷子里有家我朋友开的甜品店。” 难得露出笑意的周法医向南楠再次问道:“提你名字能打折不?” 一旁的肖德思林打趣道:“呦呦呦,您还缺那打折的几块钱啊。”话音刚落一本蓝色的硬皮文件夹准确无误的砸在他的脸上。 看着肖德思林龇牙咧嘴的叫喊着,周法医嫌弃的皱眉拿起桌上自己的咖啡和小甜品朝着南楠举杯致谢:“谢谢,我很喜欢。” 南楠点头回应:“不客气~” 见周法医离开的背影,南楠扫视了一下整个专案组的房间,没有看见焦屹,抬头问道:“焦屹呢?” 专案组内很吵,浮猋低头轻声回道:“他说有点累,回民宿了。” 有些疑惑的南楠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有浮猋发的三条消息,唯独没有焦屹发的,难道真的是累了? 南楠拨弄着手机,又像是想起什么将浮猋拽出专案组,夜晚的派出所除了刑警队的警员,其他人下班的下班,值班的值班,走廊里很安静,南楠面露紧张的看着浮猋,让浮猋不免担忧:“怎么了?” 南楠皱眉:“浮猋~你能不能查一下那个福橘饭馆?” 浮猋思虑了一下,问道:“福橘?” 南楠点头:“就是之前阿奶住院,你和高苏玉去吃的那家饭店。” “嗯,我记得怎么了?” 小手揣进口袋抚摸着口袋里的电击棒:“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他们的老板了,之前弗兰克跟我说过,那个老板叫方树文。我总觉得那个老板不太对劲,但是我没有什么理由和证据,你能查查吗?” 南楠的直觉和猜测一向很准,对此浮猋深信不疑,点头:“好,我让羚羊查一下。”说罢掏出手机跟部落的羚羊发了一条短信,右手将南楠的手从口袋里牵出,还好不冷很温热:“别怕。” 信任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肯定的点头:“嗯~有你在,我不怕。” 揉搓着小手,浮猋很喜欢南楠手心的手感:“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南楠摇头:“只是打了声招呼,我刚开始没有认出他,但是他好像就是在那里等我一样,看见我的眼神中一点惊讶都没有。” 浮猋点头:“嗯~那就好。” 南楠手上的手机传来震动,低头看清是焦屹发来的消息,眼眸中闪过诧异,浮猋察觉出来看着手机屏幕亮光问道:“怎么了?” 手机屏幕被南楠转到浮猋面前:“焦屹说他要回一趟京都查一件事情。” “让他注意安全。”浮猋一边交代着南楠,一边又给羚羊发了一条消息,让他确认焦屹的航班信息和离开的真实性。 不安的感觉涌上南楠心头:“他不会出事了吧?” 羚羊那边的回复很快到来,浮猋举了一下手机:“没事,他确实订了今晚凌晨的机票,在古镇上租了辆车去的机场,可能有什么急事。” 了解确切消息南楠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焦屹发了一条注意安全小心开车的短信,将手机收回口袋,再次看向好像在回复消息的浮猋:“我们回去吗?” 从手机屏幕前抬眸:“今晚可能不行,我要在专案组等消息,可能随时要出动。” 南楠挑眉:“有消息了?” 浮猋轻微摇头:“那条公路有农户见过那两辆车,部队正在追踪,现在不确定。”手指抬起女人的下颚:“你看你的黑眼圈,去审讯室里休息一下?我安排人在里面弄了一张行军床。” 小手拨掉下巴上的手指:“那你呢?”小手被浮猋握住。 “我在专案组里顶班,你先休息,等会儿我去找你?”举起小手轻吻着,感受到旖旎的温度,南楠小脸微红抽出自己的手:“好~” 被临时改成画室的审讯室内已经被收拾过了,之前被焦屹破坏的画架上帮着白色的扎带,架在桌上的画板也被放回画架的平拖上,画板的画布上画着的骷髅已经到了血肉阶段,南楠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行军床和被褥,没有听浮猋的话休息而是坐回了画架前的板凳上,拿起铅笔继续在没有完成的画作前努力。 浮猋和肖德思林在专案组里带着警员站在一张古镇的地图前,红色的油漆笔一点点在地图上画出黑熊和猞猁的行动行程,将目标停在了迈巴赫最后出现的公路上。 浮猋若有所思的开口:“那片地方已经跨出国界了。” 肖德思林点头同意:“看来他们的势力范围真的很大,不是小规模的组织,你们部队那边怎么说?” 浮猋口袋里的震动再次响起,拿出看了一眼,将手机屏幕放在肖德思林面前:“马上查封镇上的福橘饭馆。” 肖德思林定睛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内容很短暂但清晰,方树文35岁、京都人,已确定在三年前的艺术馆爆炸中死亡。 肖德思林不解:“方树文?” 浮猋收起手机回答道:“我之前见过,他是福橘饭馆的老板。” 肖德思林快速翻开古镇每家商户的信息,翻到福橘饭馆诧异的说道:“怎么可能?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在镇上活跃呢?他这两年一直在古镇啊!” “看来他们利用长途运输做了很多事情。”浮猋肯定的语气,让肖德思林后背发凉,喊起专案组内打盹的警员,全员配枪前往福橘小馆。 路灯下,肖德思林身穿防弹服举着手枪带着浮猋和警员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靠近福橘小馆,比起肖德思林的紧张,浮猋倒显得有些轻松,众人破门而入,手枪下的手电筒照进店内,小馆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所有的餐椅架在桌子上,吧台也被盖上了白布,浮猋从身后拉住准备进门的肖德思林低声道:“等一下,先让警犬进来检查一下。”这个组织这些年狂暴的爆炸手法他记忆犹新。 肖德思林喊警员牵来两只警犬,跟浮猋两人穿好防爆服,带着警犬两人一左一右将小馆内仔细搜罗了一遍,半小时后看警犬没有反应,肖德思林呼出一口气,脱下脸上的防护面罩让警员去找电闸。 电闸被推起的瞬间,小馆内一片光亮,音响中传出阵阵悠扬的音乐,浮猋面无表情的跟肖德思林说道:“看来他们走的不紧不慢。” 肖德思林打开断电后空无一物的冰箱,回答道:“是啊,收拾的干干净净。”朝着身后的警员命令道:“给我搜!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刑警们收起手上的手枪,大声喊道:“是!” 行驶在黑夜中的宾利渐渐被冬雪盖住车身,雨刮器不断在车前摇摆,后座上的方树文摘掉了手上的外套,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露出满意的微笑,他与监控器内的浮猋对视上了,屏幕内满身铁血硬汉气息的浮猋,鹰眸紧紧盯着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漆黑的枪口对准他,一声枪响,监控画面陷入黑暗。 永谢布长官~我们来日方长。 第28章 舞娘 刻耳柏洛斯已被鲜血染红双眼 冥界之门已打开 地狱空荡荡 恶鬼将在人间游荡~ 这是z最喜欢的故事片段,可惜这世上没有古希腊的神。 空荡的实验室内每个隔离间都被打扫的很干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灯光被熄灭,绿色的灯光和闪烁的电脑屏幕在幽暗的环境里叙述生命。 z躺在自己的卧室内,全身的纱布已经被拆除,身体表面没有一点皮肤,殷红的血管暴露在肉眼下,跳跃着挣扎着急切的诉说自己的生命力,手腕上插满针头,针管的另一面是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许今曦,穿着白大褂的信徒从仪器间抬头,对着z弯腰恭敬的说道:“老板,这次绝对没有问题。” 感觉全身正在被灼烧的z眸光中神采奕奕,看向已经生长出新的皮肤并且恢复原貌的许今曦:“很好。” 枕边的平板传出新消息的声音,面具下看不出神色,男人用左手拿起平板,屏幕亮起,一个短信、一张图片、一幅肖像画,阴森的笑声回荡在屋内:“好~很好~非常好~” 他在赞扬、在欣赏、在欢愉。 屏幕上的男人如谦谦公子,整张脸发着温润如玉的气息,剑眉星目、五官硬朗轮廓分明,面部比例完美符合三庭五眼、四高三低的成熟审美,鼻梁高挺,微微鹰钩鼻的鼻翼下带着目中无人的傲气,肖像画的作者带着自己的偏见,将画中人的眼眸画出了阴冷、狂傲和自私。 图片的末端出现一条短信:回礼。 如同抢夺玩具的孩童,骄傲的在挑衅! 南楠发出短信后便将那个手机再次关机收进外套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联络失踪一夜的浮猋时,手机的震动声传来,是敏敏发的短信。 “楠姐~有空吗?方便电话吗?” 南楠收回想要拨打浮猋电话的想法,先按下了敏敏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敏敏不似清晨刚刚睡醒的模样,声音里透着清醒:“楠姐?” 南楠揉了揉一夜未眠的双眸低声回答:“嗯~怎么了?” “楠姐,小明有跟你联系吗?” 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的南楠反问道:“没有,怎么了?” 那头敏敏的声音带了些焦急的情绪:“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是部落这边大雪封城机票和车票都太贵,就不回来了。”像是犹豫的停顿片刻再次开口:“但是她今天早上又给我发消息,问我借钱~楠姐,我记得她身上有好几万呢,就算京都花销再大,她也不会这么快缺钱呀,她一直是个节俭的小姑娘,你说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啊?” 南楠叹了口气有些烦躁:“我等会儿给她打个电话吧。”脑海中想起阿奶慈祥的面容开口关心道:“最近阿奶身体怎么样了?” 敏敏恢复平和的语气回答:“放心吧楠姐,阿奶最近很好,部落医院说了,阿奶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正常走路了,不用再坐轮椅或者拄拐杖了。” 一堆坏消息中总算还有一个令人欣慰的好消息:“最近我和浮猋可能暂时都不会回去,辛苦你照顾阿奶了。” 电话那头传来敏敏关切的声音以及第一次见到部落大雪的激动,南楠安静听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披着银雪,活泼的黑无常、白无常和小马驹在上面放肆奔跑,身后就是慈祥的阿奶和年少的敏敏。 敏敏那头说着说着听不到南楠的回应,轻声对着话筒喊了一句:“楠姐?”得到的回应是平稳的呼吸声,敏敏了然,放心的关掉通话按键。 楠姐~祝你有个好梦。 这一觉南楠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的她被一团团迷雾包裹着,漫无目的的走在森林间,周围都是阴森冰冷的坟墓,她想要跑,想要去寻找什么,可是怎么跑,怎么找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也出不去。 恍惚间听到屋外传来局促的脚步声和怒骂声,将她从梦魇中拉出,回到现实,看了一眼手腕间手表的指针,她不知不觉居然睡了将近有四个小时,摸了摸空唠唠的胃又扫视了一下屋内,没有浮猋回来过得痕迹。起身穿好衣服和外套,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和头发,庆幸自己没有化妆的习惯,否则这一个晚上真的要见到一张鬼脸了。磨蹭了半天决定出门去找专案组唯一的女性——周法医,借一些洗漱用品简单解决一下邋遢的自己。 跨出门的时候正好与回来的浮猋撞上,看清男人下颚已经完全冒出的胡渣和青色黝黑的黑眼圈,南楠自知自己的模样肯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便向后退了一步:“怎么了?怎么才回来?” 浮猋低眸:“你要去哪里?”他没有正面直接回答南楠的问题。 南楠侧身走到画布前,将自己努力了一天一夜的肖像画摆在浮猋面前:“我画出来了,你认识吗?” 男人快步走到画架面前,仿佛要将那副面容刻在自己脑海中一样,看了许久只觉得那副面容的眉眼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掏出手机对着肖像画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将图片发给了总部和肖德思林后,牵住南楠的手,继续刚刚的提问:“你刚刚要去哪里?” 南楠皱眉手指指向自己的红唇:“你看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一早上我连牙都没刷,所以我想去跟那个周法医借点洗漱用品。” 浮猋的手掌牵住南楠,温热柔软的体温感受到了男人奔波一夜的冰凉,男人低头将小女人拥入怀中:“她现在可能有点忙,我陪你回民宿?” 从全身都透着凉意的怀中挣扎着探出头:“怎么了?尸检不是结束了吗?”忽然想到什么,柔软的身子一僵认真的看着浮猋:“是~又出现新的案子了?” 浮猋转身开始收拾南楠的东西:“嗯~到民宿跟你说。”审讯室里南楠自己的东西不多,浮猋将散落在角落里的水杯和手机放进南楠的帆布包里,又将垃圾收了一下,便牵住南楠的手走出审讯室,屋内的专案组手忙脚乱,每个人都是刚回来的样子,瓷白的地面上满是泥沟的脚印,肖德思林看见浮猋和南楠,朝他们挥手示意却没有过来招呼。为了不打扰他们办案,两人加快步伐离开了派出所,出来时才发现街上更加冷清了,几乎没有商铺开门了,连前些天吃过的小饭馆都贴上了歇业的公告,南楠看着寂静的周围和面露严肃的浮猋,内心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多问任由他将自己牵到民宿。 到民宿时,相熟的老板和老板娘正在院子里喂小鸟准备吃中饭,一见到他俩热情的招呼:“哎~南楠~你回来啦~吃饭了吗?”见南楠摇头便让他俩坐下:“哎来吃~别客气。” 南楠瞄了一眼浮猋,看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回应道:“好嘞,我们上去洗漱一下。” “好~等你们啊。”老板娘放下手中的稻谷进厨房帮忙。 脱掉双脚的鞋,民宿房间里的地暖被打开,从足心传来的温暖慢慢散到全身,两人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南楠还是觉得自己身上不舒服,便又进去洗了个澡,热水浇淋在她身上,迷雾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梦境。 浮猋在外面换了一身衣服打开手机看有没有肖像画的消息,但总部和羚羊那边都还没有回复,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手指敲了敲洗浴间的磨砂玻璃门:“南楠?” 回神的南楠关掉水龙头的阀门,提高音量说道:“马上~”穿上置物架上的浴袍擦着头发打开淋浴间的门,蒸汽随之飘散出来,坐在沙发上的浮猋看向那踩在地砖上小脚丫,每一个脚趾都如同刚刚拨出的荔枝,白嫩又水灵,这姑娘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线上。 提着民宿里的一次性拖鞋走到南楠面前蹲下,将一次性拖鞋的塑料袋扔掉,抬起那光溜溜的脚丫,为她穿上保护,抬眸,水汽顺着黑发滴落在浮猋的眼睑处,顺着那纤柔的小腿缓缓起身,手掌将轻飘飘的身体拖起,感受到女人自然熟练的将腿攀附在自己的腰身,满足的轻笑着含住那双属于自己的红唇。 喘息间听见楼下传来老板娘催促的声音,浮猋移步将怀中的南楠抱到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吹风机,打开试了一下温度,才将出风口靠近那锦缎般的秀发。吹风机不自然的热风、脚底传来的热量让南楠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身体上的燥热来自何方。身旁的浮猋吹的很认真,指尖不断在发丝间拨弄着,呼吸声被吹风机的声音掩盖,可是那双鹰眸中透出的旖旎紧盯在身披浴袍的南楠身上。随着他刚刚的动作,胸襟前的布料已经出现松散,利用身高优势浮猋轻而易举的就能看清里面的线条,袍摆间白皙的长腿毫无防备的露出,仿佛在勾着浮猋的魂魄。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炽热的薄唇靠近南楠微红的耳廓浅浅亲吻了一下,便隐忍的移开视线和身体:“穿衣服?先吃饭。” 南楠握住那双即将拉开沙发的手:“还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手掌松开小手,安抚着盖住她的双眸:“乖~吃完饭就告诉你。” 说罢便起身离开房间,看着浮猋离开的背影,南楠思绪紧绷的从行李箱里翻找出衣物,阿奶收拾东西很细致,从内到外的衣服都收拾了好几套,从里面找出最保暖的白色羊毛衫和厚的保暖裤,又再次套上长袍羽绒外套,外套内的重力不便,手指按了按外套内侧的手机,从里面掏出,依旧是关机状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从茶几下取出民宿给游客备用的针线包,找出一根细针,灯光照射下细针上闪过寒光,一张完好小巧的电话卡落在她的手心,又将那个已经破碎不堪的手机放回外套内侧收起电话卡,她才跨出房间门。屋外的冷空气一下席卷在她身上,驱赶走了她身上的热意,呼了一口气听见楼下客厅的动静,快步往楼下走去,南楠到的时候,老板、老板娘、浮猋已经落座,浮猋左侧给自己留了空位,桌前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米饭和筷子。 老板娘一见南楠就热情的招呼她落座,在白米饭上夹上一大块红烧肉,白色遇上红褐色,颜色撞击让浮猋眸色变深,四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老板娘对最近草原发生的事情很担心,镇上也传开了南楠是专案组的画像师,所以忍不住向她打听:“南楠,现在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南楠摇头:“还在查呢。” 老板娘担忧的皱眉:“我听说昨天夜里又发生命案了?还在咱们镇上那个福橘小馆里。”听言南楠猛的抬头看向身旁的浮猋,浮猋没有回应,慢条斯理吃着饭,老板娘没有发现俩人的动作继续说着:“哎,镇上都传遍了,说是一具女尸,那个老板好像也失踪了,这是镇上第二起了吧,现在镇上只要是家做生意的都不敢开门营业了,听说这些人都杀人不眨眼什么事儿都敢干,简直目无法纪。” 民宿老板发觉出南楠的脸色不对,掐了一下身旁的妻子:“少说几句吧,你看南楠都没有休息好,人家刑警队都有纪律的,就算南楠知道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啊。” 老板娘抬眸看着南楠,眼神中带着歉意:“啊~不好意思啊,南楠~是我话多了。” 南楠摇头表示没关系:“没事~快吃吧,这个菜烧的真好吃。” “是吧~”老板娘乐呵的又夹了两筷子菜放在南楠碗里:“多吃些,你看你瘦的,多吃点哈。” 长期在部队的浮猋已经习惯就餐的速战速决,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看着老板和老板娘郑重的说道:“最近确实不太适合开店了,尤其是你们还开着民宿,你们能停业就先停业吧,政府那边会给你们拨发补贴的。” 同为男人的老板很认同浮猋的话:“嗯~今天早上乡镇府给我们这些商户开会了,也发了告示,我们也商量好了,最近就不对外营业了,忙了一年了也该好好歇歇了。” 一顿午饭结束,南楠帮着老板娘收拾洗碗,老板和浮猋站在院子里抽烟,这幅景象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些事情,应该会天天呈现在部落的小院吧。 将洗好的碗碟收进消毒柜里,南楠跟老板娘说了一声便上楼去准备再休息一下,阳光下雪已经停下,楼梯道上依旧结着冰霜,鹰眸隐忍着情绪看着那个在楼梯上小心翼翼行走的身影,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无奈跟上楼。 浮猋一打开房门,南楠并没有休息就坐在沙发上,好像料到浮猋会跟上来,柳叶眉的眉头微微皱起,恢复血气的红唇张开:“为什么不告诉我?”语气中带着中气十足的质问。 浮猋靠近沙发坐在南楠身边:“不是说了吃完饭就告诉你?” 南楠挑眉,看着有些无赖的浮猋好言道:“现在吃完了。” 其实浮猋并不想南楠知道太多事情,但是显然小女人很聪明也很敏感,有些事情就算不告诉她,她也能猜到的。 “死的是方树文的姐姐。” 深夜的小镇一片寂静与荒凉如同没有生命的气息,刑警队踏进福橘小院后确认安全,法医和痕迹检查科随之到来,现场一根毛发、一枚指纹甚至一点灰尘都没有,地面上只有刚开始浮猋、肖德思林和两只警犬进来的脚印。所有人马不停蹄的穿着鞋套、戴上手套和口罩、头罩,勘察饭店里的每一处边角,就在众人一无所获之际,靠近后门的同事打开了通往后院的门,惊呼声中所有人聚集过去。 黑暗中一束灯光照亮整个院落,院子里外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只有干净的积雪,那束灯光汇聚的地方犹如是舞台中心的聚光灯,提醒着让观众注意主角的模样。 一个身着红色舞裙的女人坐在一张华丽的沙发椅子上,头颅被固定着高高昂起,脸上是异域风情的精致妆容,红唇间还带着笑意。裸露的皮肤表面被一道道暗红色的伤口割开,胸前的衣衫被整齐剪开露出朵朵红色玫瑰,伤口好像已经被清洁的样子,血液也早已流干冻结。从脖颈处到胸口、手臂、手腕每一处伤口上都插着一朵朵冰冻的玫瑰花,寒冷的冰雪落在火红的玫瑰花瓣上,白色撞击着红色与暗红色,花瓣随风绽放飘落在地面上,女人的双腿埋在裙摆中,露出的脚踝干瘪瘦弱,金色的高跟鞋下被铺满玫瑰花。 那是南楠的画作——舞娘,也是南楠见过方树文纹在手臂上的那副画。 大雪一点点在埋葬痕迹,就连阴暗角落处肮脏的垃圾桶内的黑伞,一同埋葬、掩埋起来。 肖德思林暴虐的发怒可于事无补、毫无作用,周法医勘察完现场赶在天亮前将受害者遗体移到了法医室,将第一阶段的尸检报告阐述在刑警大队的会议上。 尸检报告被周法医毫无情绪波动的念出:“死者为女性,年龄在35岁至40岁之前,样貌和dna都符合京都身份的方淑敏,但是从她的腿部肌肉萎缩和骨骼的情况来看,她应该一直有残缺,是坐在轮椅上生活的,并且被害者生前被注射了少量的麻醉剂和大量的肌肉松弛剂,遗体表面所有的伤口都是生前伤,说明被害者是带有意识或者的时候被害的。” “砰!” 肖德思林一脚踢翻了身下的凳子,双拳紧握砸在办公桌上:“这tmd还是人嘛!!!” 周法医抬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翻开报告继续说道:“从被害者被截断的肋骨中,我们找到了一根黑发,dna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属于被害者。” 浮猋在一旁问道:“方树文?” 周法医摇头:“与被害者没有血缘关系,基因库里并没有匹配到。” 浮猋陷入思考,如果杀害方淑敏的凶手不是方树文,那就极有可能方树文确实已经在几年前的爆炸中身亡了,那么现在的方树文是谁?他又是怎么生活到方淑敏身边的?他将方淑敏圈养起来从京都带到古镇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杀害方淑敏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29章 再一次回去 浮猋的描述很长很细致,让南楠犹如深处冰窖一般,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女人膝盖上的手,大拇指轻轻抚摸着似是在安抚不安的灵魂:“福橘的营业执照、食品安全许可证所有证件,都是用方淑敏的身份证注册的,法人也是方淑敏,所以对方树文乡镇府从来没有深究过,但是我们对比过方树文以前的证照,南楠~你见过的那个男人不是真正的方树文,真正的方树文早在之前已经确认死亡了。” 那次艺术展览许今曦为了南楠的安全考虑没有让她参加,可是如今这一团团迷雾仿佛就围绕着那次艺术展,那次艺术展除了场伤亡惨重的爆炸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将这一群人捆绑在一起? “会跟小曦一样吗?” 浮猋否认:“不会,方家在京都还是有点财力的,当初尸检时方家考虑周全,做了dna检测,当时死的确实是方树文本人。” 带着佛手柑香气的小脑袋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恐慌的身心渐渐平静下来,紧紧拥抱住面前安全感的来源:“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那场艺术展?好像一切都离不开那场艺术展。” 骨骼分明的指间任由黑发缠绕,浮猋低眸:“焦屹给我发消息,让我们去一趟京都。” 答非所问却意味清晰,也许答案还在京都。 小脑袋埋在那滚烫的胸膛里,南楠不想起来,闷哼的声音传出:“你俩什么时候相互有联系方式的?而且他为什么都不给我发消息?” 听出南楠语气中的不满和抱怨,浮猋的胸膛悄声震动着:“呵呵~我估计他是不敢跟你发消息吧,毕竟他上次跟你发脾气发的莫名其妙的。” 南楠想起那天焦屹的言语和表情,轻声说着:“我又没有怪他。”环绕在男人腰间的小手伸进后腰的衣衫处,在皮肤表面轻轻掐了一下:“你还没有说呢,你什么时候有他联系方式的?” 从腰后将衣摆作乱的小手抓住:“他走之前主动问我要的,行了吧~” 南楠忽然想起敏敏的电话从浮猋怀里抬起头来:“哦~对了,敏敏早上给我打电话了,好像说是小明不太对劲。” 浮猋一愣:“小明怎么了?我没听图尔跟我说过啊。” 南楠思绪了一会儿,才回答:“好像是小明给敏敏打电话借钱。” 浮猋皱眉:“我记得图尔跟我说小明身上有存款的,在你那边半年的工钱阿婶都给她了。”停顿片刻又说道:“再说了,她如果缺钱应该打电话给图尔或者我和你啊,怎么会跟宋敏敏借呢?” 南楠点头:“可能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吧。” 浮猋掏出手机看今天的天气一边看一边问道:“那我们去一趟京都?” 南楠见他今天就要走的样子,好奇的凑到他面前问道:“那专案组那边呢?” 浮猋没有抬头开始查附近的路况:“那边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什么线索的,我们可以先去看看焦屹那边什么情况,顺便去一趟小明的学校当面问一下。” 南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打开机票订购软件问道:“买今天晚上的?” 瞥了一眼南楠的手机屏幕,浮猋确认了一下时间和路况,指了指最下面的航班信息:“买这个时间的应该可以。” 手指点下购买键:“把你身份证号码报一下。”浮猋从裤子口袋里将身份证交给南楠,便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前些天的雪下的太大了,市区机场飞往京都的航班很少,或许是天意,今天碰巧有航班,两人订完机票后,浮猋特地查了一下京都和这边的温差,两人决定将厚一点的衣服保留在了民宿里。浮猋拎着行李箱带着南楠快步下楼,跟老板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又去专案组跟肖德思林简单说了一下离开的目的,便去古镇的停车场找从部落来时开的那辆吉普车。 草原的露天停车场上,积雪已经将车辆盖住了一大半,从附近的商户家里借来一个铁锹和一把扫把,两人清理了将近大半个小时才将车子开出来。公路上有专业的团队清扫雪痕,路上开的很平稳,窗外已经几乎看不见什么绿意了,浮猋两手稳稳的放在方向盘上,踩下油门加速,反观南楠一脸倦意一上车就已经睡了。 夜幕降临之际,两人将车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值机通过安检后在机场的餐饮店里简单买了汉堡和咖啡,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机场的广播也正好响起他们那班航班要登记的提醒,浮猋对时间的把控恰到好处。南楠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后便跟在浮猋身后,拽着他那宽大的衣袖慢慢走着排队登记,机场没什么人大多都是旅游到一半失兴而归的游客,飞机起飞前南楠给焦屹发了一条短信才开启飞行模式,可直到飞机起飞到京都落地,南楠关闭飞行模式也没有收到焦屹的回信。 半夜京都的机场依旧很热闹,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在等候区嬉笑打闹,还有趁着寒假旅行的小情侣旁若无人的亲昵着。长途飞行一落地南楠就感受到身上的黏腻不适,伸手脱掉了身上的外套,看了一眼好像一点都不热的浮猋小声道:“你不热吗?” 浮猋摇头:“还好,不是很热。”从南楠手膀处拿过她刚刚脱下的外套,感觉好像比在民宿时轻了一点,非常自然的牵住南楠的手带她去转盘那里取行李箱。 南楠一手被牵着,一只手拿着手机和证件,手机震动传来是焦屹回复的消息,浮猋等在一旁看了一眼转盘回眸:“焦屹怎么说?” 南楠小脸一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说他现在还有事情,明天晚上再找我们。” 手掌轻轻掐了一下那嫩滑的脸颊:“别不高兴,他也许真的有事呢。”从转盘上轻松的拿下行李箱,看向正在打车的南楠问道:“去酒店?” 南楠摇头俏皮的看向浮猋,仰头露出的笑容中带着难得的狡黠:“去我家啊,然后把你卖掉。” 浮猋宠溺的牵住她的手:“好~那你记得价格抬高一点,不然飞机票都补不回来。” 浮猋的身高在京都的机场很突兀,两人都没有戴口罩,巨大的身高差下两人的相貌却相辅相成、天生一对,不少小姑娘掏出手机偷拍,察觉到人群中的视线,南楠一脸揶揄的说道:“永谢布长官好皮囊啊,啧~真招人。”在飞机上南楠就发现了,有两个空姐频繁的上前服务搭话,不比带着小明出行时的担忧,南楠订的是头等舱,然在金钱和容貌身形的加持下,浮猋格外引人注意。 “快走,我不能被拍照。”将南楠拉到自己面前做遮挡,瞧见小女人一脸不高兴的小模样,手掌轻轻掐了一把手心里的小手:“那可不是,不然怎么一面就吸引住咱们的天才画家?” “你~你不要脸不要皮的。”小手在男人手心中不断挣扎着:“还有你干嘛总掐我?” 为了避免麻烦,两人到自助售卖机前买了一包一次性口罩,戴上才后才开始往机场大门走去。远离部落和古镇、罪犯与命案,两个成年人在繁华吵闹的京都,像是一对青春洋溢的小情侣打骂小闹着,一步步离开充满离别、快乐、泪水、笑容的机场。 机场附近的网约车很多,他们没等一会儿司机就到约定点了,见到高大的浮猋司机没有下车帮忙拎箱子,坐在驾驶座上按了一下后备箱打开的按钮。两人上车司机跟他们确认了一下订单的手机尾号,车辆启动,驾驶出机场快速行驶在快速路上。很快便到了市区,京都的气温不比在古镇,冬日吹拂过的风中都夹杂着一丝暖意。随着车窗被打开,浮猋也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露出黑色的修身毛衣,司机小哥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浮猋露出的肌肉线条满是羡慕的开口:“兄弟,你这肌肉练的不错啊。” 浮猋礼貌微笑回应:“谢谢。”口罩的遮掩下看不出表情,但语气中透着亲切的谢意。 司机目视前方却依旧想跟两人搭话:“一看您这健身房就没少去,我看你们是本地人吧,出去旅游刚回来啊。” 浮猋看着窗外不断驶过的车辆,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嗯~是的。” 司机好像看了一眼他们的目的地再次开口:“真好啊~” 一进市区就开始出现频繁的红绿灯,汽车的红色尾灯映在南楠脸上,小手紧紧握住身旁的男人,下颚太高小脑袋凑到浮猋耳边:“我还是第一次带男人回家呢。” 薄唇间发出一阵颤笑:“干嘛?紧张?” 手指在健壮的肌肉上微微用力警告着:“你不紧张?” 浮猋妥协的点头,低头靠在女人柔软的发丝间:“嗯,我也第一次去女孩子家里,我更紧张。” 网约车停在了小区门口,门口值班的保安不耐烦的走到驾驶位前敲了敲窗户:“快开走,这里不让停车更不让外来的车随便进的啊。” 南楠从后座探出头来:“我是业主。”说罢跟浮猋下车,保安看了一眼南楠上下打量了一下,并没有认出:“我们这里没有身份信息不能进。” 南楠点头带着浮猋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没有再搭理那个态度不太友好的保安,走到门禁处通过人脸识别,跟浮猋快步走了进去。保安在门禁处喊叫着要阻拦,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回头,一点多余的视线都没有留到身后,从保安室里出来的另一位保安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同事:“哎哎哎,你干什么!” 男人挣扎着:“这女人真没礼貌!” “什么没礼貌,人家说了她是业主,她也有人脸识别,你还要干什么!这里面住的人是你能招惹的吗?赶紧给我进去!”两名保安推搡着坐回保安室里。 浮猋跟在南楠身后,小区的绿化和照明做得很好,道路维护也很到位,行李箱的滚轮在人行道上很顺滑没有丝毫的颠簸。两人停在一点灯光都没有的小别墅前,南楠打开密码锁按下密码和指纹开门进去,迎接浮猋的是一片黑暗,南楠窘迫的推了推他,让他去帮忙把电闸打开。小身形举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玄关处顶端的配电箱,浮猋微微垫脚拉开配电箱的小门,将总电闸和其他电闸推起,黑暗瞬间被驱赶,两人的视线恢复光明。 浮猋知道南楠有钱,一直都知道,但是原来只是觉得她有点小钱不愁吃喝,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是有点低估她了。 冰箱、新风机、自动室内中央空调等电机的重新启动声一同响起,南楠从鞋架上取出拖鞋,无奈的看了一眼浮猋的双脚:“我这里没有男士拖鞋,永谢布长官只能委屈你光脚吧。” 浮猋听从的脱掉双脚上的中筒靴,将行李箱从玄关处提进室内,将两人脱下的鞋子在玄关口摆好,又将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才看向面前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南楠,开口问道:“把行李放哪里?” 南楠越过客厅手指指向旋转式的复式楼梯回答道:“楼上。” 浮猋拎起脚边的行李箱再次跟着南楠跨上大理石台阶,装着两人衣物的箱子在他手下显得轻飘飘的。 “一楼是我父亲以前的书房、画室和客厅还有厨房、餐厅,二楼是影音室和客房,三楼原来是个花房后面改成了我的卧室。”南楠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浮猋介绍:“哦~三楼右边有一个小阁楼,阁楼那边有一个大平台,上面风景极好,我改了个游泳池和小花园在上面,之前跟焦屹他们还在上面还办过聚会,但是现在已经荒废掉了,估计都不怎么好看了。” 脚步停在三楼楼梯口左侧的一扇双开门前,门上有着跟楼下大门一样的密码锁,小手的大拇指印上冰冷的机械,见状浮猋眉头紧皱,看着门被打开,南楠熟稔的从门的内侧将灯打开,侧身让浮猋拎着箱子进来。 眼眸环顾四周,跟楼下所有的家电、家具一样,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盖上了白布,陪着南楠将化妆台、沙发等一张张白布掀开,露出整间房间的原貌,这间南楠曾经生活过得空间呈现在浮猋视线下。 清冷又空旷,一点带有家的温暖都没有,硕大的房间内只有床、一张沙发和梳妆台,南楠从男人身后环抱住温热,将头靠在那可靠的后背上:“其实我没想到会再回来。” 什么人会在自己家里的卧室门上安上密码锁? 有神秘秘密的人?还有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一直知道南楠的母亲强势对她不好,现在看来不仅如此。 浮猋转身将女人拥紧:“仅此一次。” 南楠微微点头,松开浮猋:“我要下楼去把天然气打开,不然我们都没有办法洗个澡。”说罢便转身下楼。 黑色棉袜踩在实木地板上,这栋房子封闭性极好,多日无人打扫地面却依旧一尘不染,床的左侧是一片大的落地窗。白色的窗帘被新风系统吹起、掀开,展露出小区冬日也依旧绿意盎然的环境,右侧有两道门,一道门通往衣帽间,一道门是洗漱间。 下楼的南楠很快便上来了,看浮猋站在窗前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欣赏风景的样子,一直独自生活的地方留下了心中所爱停留的痕迹,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感触填满了,上前牵住浮猋的双手:“你在看什么?” 男人将手背上微凉的小手包裹进自己的手心:“你一直一个人住?” 南楠靠在浮猋右侧:“嗯~这里是我爸买的第一套房子,我从小就住在这里,后来他去世后,我母亲也不太过来,这里就成了我的工作室。” “南楠~在我面前你不用有过多的担忧和坚强。”浮猋看得出来,如果这栋房子只有她自己,那么她不会在卧室前装密码锁。 被戳破的南楠一愣:“嗯~她跟我一起生活,其实一开始还好,但是后来她就开始干扰我的穿衣、饮食,成年后她就开始控制我的画风,我想画什么她要插一脚,什么画风能引流、值钱她就让我画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缠绕到所爱之人身上,会从爱惜变成占有欲渐渐的会加深成控制欲,原本美好的一切会成为枷锁,铐住两个人的心房,把两个原本道路清晰的人困在迷雾中,深陷、沉沦无法自拔,直至有一方伤横累累、疲惫不堪,血肉模糊的后果让亲情、友情、爱情都不堪入目。 浮猋看向那道门上的密码锁手柄:“这个锁就是当时装的?” “不是~其实我从小没什么叛逆期都很听话,当初我内心是很尊重她的,直到后来小曦离开我,我不想出门,可她总让我出门也总让我去画展,我就装了个锁。”那段时间,白日黑夜南楠最惧怕的除了喊叫、手机铃声还有敲门声。 手上微微用力拉过身侧的女人,盖住她的双眸遮掩住那痛苦回忆带来的恐惧:“来,小富婆~带我参观一下你的豪宅?” 纤细的手臂挂在男人因弯腰而暴露的后颈处,后脑向后移开男人的手掌:“那你想怎么参观?” 暗示的意味十足,浮猋心悦诚服坦然接受,蚕丝的沙发上、实木的梳妆台前到洗漱间的浴缸,浴缸前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广阔的高尔夫球场,让两人都想起了部落的草原。月光透着玻璃照进屋内,随着温热的池水肆意晃动、摇摆、飞溅到地面,撞击到五彩斑斓的泡沫上,最终流向阴冷潮湿的下水道。 第30章 制服癖好 一早南楠是被饿醒的,一睁眼就看见刺眼的阳光,手掌掀起被子裹在身上起身,昨晚太过荒唐了,后面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身上一点黏腻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想来是后面浮猋清理过得。环顾四周揉了揉眼睛看着房间里陌生却又熟悉的摆设,好像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处在哪儿,一手握紧胸口的被子一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床垫上还有男人的余温,房内却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洗漱间里也没有动静,带着疑问穿好散在床头柜上的睡袍,走到洗漱间的洗手台前,摸了一把自己黑色电动牙刷旁的一次性牙刷,是湿的,看来某人已经起床了。一边在电动牙刷上挤上牙膏一边歪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浴缸和淋浴间,地面光亮、所有浴巾、浴袍、浴球等都摆放的很整齐,没有一点昨日疯狂的痕迹。南楠皱眉要不是自己昨晚没有喝酒,现在估计真的会觉得是春梦一场,内心咒骂着浮猋,这个男人的精力真的太旺盛了,生物钟也可怕的要死。 刷完牙洗完脸,走到床前打开正在充电的手机,已经是满格电了,将手机从充电板上拿起,又确认了一下时间,才早上九点多,走到梳妆台前难得的开始保养一番。梳妆台前的保湿水和乳液还有面霜都是上次回来的时候买的,拆封后就用过一次还没有到一年可以正常使用,涂完面霜又拿出好久没有用过的面部按摩仪,一边按摩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许是草原上的紫外线太强或者是年纪问题?总觉得自己脸上没有原来白嫩了,两颊处有点微微泛红。一番磨蹭后,见浮猋还没有上楼,便走进衣帽间中,门旁的照明开关打开,一条宽阔的走廊两边是两个透明玻璃的衣柜,里面冬日的大衣、夏日的衣裙、限量款的包包、奢华的礼服和首饰等等数不胜数,但大多数连标签吊牌都没有拆过,她的衣服原来都是由那位母亲置办的,从里面挑了两件最低调也最符合自己眼缘的上衣和裤子,又提出一件乳白色的羊毛大衣挂在手臂上,穿上后踩着拖鞋下楼。 刚到二楼便听见了从一楼客厅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还是昨晚身着的黑色高领毛衣搭配着深色的牛仔裤,腰间一条普通的黑色腰带围住男人健硕的腰身,网上流传的一个词似乎在浮猋的腰身上很合适,公狗腰?还是一枪遮半腰?客厅、厨房、餐厅似乎已经被浮猋打扫过了,白布都被掀起,整个身体陷在沙发中在接听着什么人的电话,听到下楼的动静,浮猋回头,那双昨晚透着欲望、隐忍的眼眸中,现在满是清醒和温柔。 “嗯~她下来了,我等会儿跟她说。”说罢挂断电话,走到南楠站立的楼梯口,牵起她的手:“发什么呆?” 有着两层台阶的高度,南楠轻而易举的将双臂挂在浮猋身上,眼眸中活像一只偷腥得手的猫:“忽然觉得京都也挺好的。”柔软靠近坚硬的胸膛:“原来只要有你的地方,都是岁月静好。” 硬朗的鼻尖在南楠脸颊处蹭着,闻到了专属女人保养品的味道挑眉:“我也是,有你的地方都好。”握在女人后腰处的右手微微用力,单手女人从台阶上抱下,薄唇在微微肿起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饿了吗?” 南楠埋在浮猋怀里,双腿熟练的挂在刚刚觊觎很久的窄腰两侧:“嗯~好饿。”在男人胸口蹭了一下:“刚刚谁打的电话?” 一只手托住女人挺翘的臀部,一手理了理女人有些炸毛的秀发:“焦屹,他打你电话没打通,就给我打了。” 想起正经事情,南楠一下从浮猋身上跃下,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说什么了?” 浮猋摇头:“他说事情他还要再查一下,让我们在京都再等两天,确定了他就联系我们。” “还要两天啊~”南楠的语气中透着担忧。 “我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不会花这么长时间去查。”浮猋牵住她的手安抚着紧张的情绪:“就当是出来玩玩?反正现在部落那边大雪封城了,咱们暂时也不用回去,小富婆尽尽地主之谊?” 南楠浅笑:“永谢布长官应该对京都熟门熟路啊。”昨日京都机场走的顺风顺水都不带看指示牌,出来坐上网约车还指挥司机不要绕路。 浮猋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无奈的意味:“都是执行任务啊,从来没出来玩过呢,你现在可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跟着你我还能逛逛。” 小手往男人肩膀上拍了拍,一副天降大任的表情出现在小脸上:“永谢布长官谦虚了,那我就勉强带你去逛逛吧。” 两人短暂调皮了一番,南楠从玄关处拿了一把车钥匙,盒子一打开将近20多把钥匙让身旁的浮猋挑眉,从南楠手心处取出刚刚那把钥匙,看了一眼那个招摇显眼的车标:“换一辆。” 面对浮猋的阻拦,女人在一旁没有说话阻挠,任由浮猋从盒子里调出貌似最低调的车标钥匙。 浮猋侧眸看了南楠一眼:“这辆。” 看清车钥匙上的车标,南楠想了想那是哪辆车后,眼眸中带了些挑衅的意味,却点头同意带着浮猋从玄关处的小门走下地下车库,车库内的感应灯随着两人的到来骤然亮起,一片光亮下嚣张的奔驰越野在一众豪车中显得特别突兀,浮猋环顾整个停车场,确定整个停车场内就停了一辆属于手中车钥匙的车标,就是那辆奔驰越野,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难怪南楠刚刚那个眼神,也是并不是所有的奔驰都低调,又看了一眼刚刚小女人拿的那把车钥匙的车,她刚刚其实已经挑了外表最低调的车了。 南楠看了一眼浮猋,笑容中透着狡黠:“还是上去换一辆吧。” 大手一把拽住想要再次上楼逃跑似的身影后颈:“就这个了。”拉开副驾驶门,右手环住女人的腰身将她的身体托进副驾驶座位上,在杏眸充满惊讶的眼神下关上了车门,浮猋自己则快步走到驾驶位,不同女人费力的上去,男人一个跨步便轻松进了驾驶位,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后,调整了一下车座看着眼前偏高的视线皱眉:“当初怎么买这辆?” 没有男人是不懂车的,尤其是这种大车,这辆车是号称有越野之王的奔驰乌尼莫克。 一米七左右身高的南楠在这辆车面前,头顶都没有到车身的一半高,高底盘的车身自带尊贵不羁的王者气息,在草原上高底盘的车辆常见,但是显然这种车不适宜在城市。 察觉到浮猋口吻中带着对自己身高的藐视,南楠握紧身上的安全带,不耐的回答道:“就在车展上看到了,当时喜欢就买了。” 车内的车饰还是崭新的,车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饰品以及味道,浮猋启动车身,涡轮旋转带起缸体,引擎发出巨响,浮猋调笑着:“看来没开过几次啊。” 南楠有点泄气:“就开了一次~上来太费劲了。” 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抬起按在南楠的头顶,目视前方:“想吃什么?开个导航。”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附近,路边的饭店不太适合停车,两人便决定去附近的商场逛逛看看有什么吃的。 在南楠的指挥下车身开出地下停车场的自动门,驾驶在小区的道路上,附近的居民已经出门今天是周六小区楼下有不少正在跑步的居民,看见车身和那特别吉利的车牌号,纷纷侧目多看两眼,好在车窗很高又贴了防窥膜,人们并没有看见车内的情况。 路上车况还可以并没有出现堵车,两人跟着导航开了将近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南楠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浮猋熟练顺畅的将这辆庞然大物停进狭窄的商场停车场,眼神中不由透出羡慕和赞叹:“你开坦克是不是也这技术?” 不理会南楠的调笑,从驾驶位上一跃而下,绕到副驾驶旁,将南楠从车内抱下,轻轻亲吻了一下女人的耳廓:“飞行技术更好~” 小手掐了一下男人胳膊内侧唯一的软肉:“真不谦虚~” “对自己的老婆谦虚是不好的。” 南楠将手臂搭在浮猋手肘处从地下停车场找到了电梯,看了一眼指示牌决定去吃粤菜。还不到十一点,店里都没什么客人,但是也已经营业了,南楠手上举着菜单,有些摸不准浮猋的口味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直盯着自己的浮猋,察觉到小女人的视线,浮猋低眸:“我都可以,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南楠心满意足的露出笑容,将服务员喊到桌前,点了两碗艇仔粥、两笼虾饺、一份冰的陈皮豆沙羹、两份金莎海虾红米肠、一份明虾蟹籽烧麦,而后停顿了一下考虑到浮猋的饭量,又加了一份黑椒牛仔骨和豉油皇三丝炒面,听的身旁的服务员一愣一愣的犹豫了片刻跟南楠确认订单:“您好,这个分量有点多哦~” 面对服务员善意的提醒,南楠领情微笑:“谢谢~没关系,我男朋友饭量很大的。” 服务员听言点头从随身的点单系统下单后,再次跟南楠确认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再次问道:“两位茶水需要喝点什么呢?我们有菊花茶、玫瑰茶、碧螺春、红茶还有普洱。” 杏眸看向浮猋,浮猋接话回答:“菊花茶,谢谢。” “好的~不客气~祝两位用餐愉快。”服务员将点菜小票粘贴在桌面上,边去给他们准备茶水。 红泥小火炉被两个服务员端到桌旁,陶制茶壶、茶杯、茶罐也相应被用茶盘端上桌,贴心的服务让浮猋不是很适应,在服务员为他们沏好第一壶茶后,便让他们离开:“您好,我们自己来就可以,谢谢。” 以为两人要谈事情,服务员们便不再打扰双双离开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明黄的液体带着馥郁的菊花香味,浮猋倒了一杯茶放到南楠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南楠微微抿了一口,皱眉不太习惯这种苦涩的味道,喝了一大口水:“你怎么爱喝这种东西?” 浮猋老气横秋的模样喝着手上的茶:“你点的菜口味都很腻,这是是解腻去火的,再说了,一回来吃这些东西,我怕你胃一下子受不了,喝点菊花茶,预防水土不服。”手指将南楠面前的茶杯推了推,示意她再喝一点,南楠低眸看着那个黄澄澄的茶水,表示拒绝。 客人少,菜上的很快,两人吃的也很快,昨晚落地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又经历了一场剧烈体能消耗,两人需要补充足够的体力。 南楠和浮猋都没有用餐时说话的习惯,浮猋看着面前的南楠有一些挑食的习惯,将她面前不吃的面皮、虾皮和虾仁都夹进了自己的碗里,将她爱吃的陈皮红豆羹推得离她进了一点。 桌上的餐点很快被消灭,大多都进了浮猋的胃里,南楠一口一口喝着菊花茶,心道浮猋果然说的对,这个菊花茶很解腻去油。 浮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想起来京都第二个目的:“我们等会儿去一趟小明的学校?” 南楠点头,带着浮猋去收银台结账,两人走出粤菜馆,南楠看着浮猋额头有些出汗,心里想起今早的画面,好像她从来没有给心爱的男人买过衣服,心想着脚步便停了下来。 感觉到从手腕处传来的停顿,浮猋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南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浮猋~你们部队是不是对衣服穿着的标准有要求?”怕自己没有说清楚,南楠又加了一句:“我是指价格标准~” 猜到小女人的小心思,浮猋宠溺的笑了:“怎么小富婆~光带我吃饭不够,还想给我买衣服啊。”手掌牵住放在手臂上的小手:“我衣服够穿,而且常年在部队也穿不上私服。” 小手反握住男人的手掌,左右晃动着:“来都来了,逛逛嘛~就是满足我的视觉享受?好不好嘛~” 南楠难得露出祈求可怜的模样,让浮猋举手投降无可奈何,只能妥协的改变计划,两人坐电梯下楼到了男装区,南楠心里还惦记着浮猋部队身份,没有走进那些高奢的品牌店,想着男人的身形和自己内心深处的幻想,拽着浮猋走进了一家中端男装店,挑了好几年衬衫和西裤让浮猋去试。浮猋在试衣间,南楠则跟着营业员在店里散漫的逛着,男人推开试衣间门的那一刻,彻底激发出了女人的购物欲,小女人围着浮猋走了三四圈,极其满意的模样让浮猋忍不住露出微笑,一把揽过女人纤细的腰身:“喜欢我穿成这样?” 不得不说,浮猋就是个衣服架子,白色衬衫上绣着光亮的纹路,衣前的白玉扣遮挡住胸前的肌肉曲线,下摆处的衣衫被塞进深色竖条纹的西服裤中,皮质的腰带修饰着腰身,这是美术生眼中最完美的九头身啊~一向正义凌然的铁血气质中随着领口微微解开露出的锁骨,禁欲中又夹着一丝性感的味道,看的南楠欲罢不能。 被掐了一下后腰才回神的南楠娇羞的红了脸,微微推开身前的男人,从他滚烫的怀抱中出来,看着一脸八卦的服务员,南楠开口:“您好,这几件都要了,然后那两双皮鞋还有这件外套和试衣间里的衣服都帮我包起来吧。”忙碌的小女人又从收银台处借了剪刀,让浮猋低头直接剪掉了上面的吊牌。 一向节俭的浮猋并不赞同这样南楠这样为自己花钱,但是南楠眼神里的热意和对自己的爱意太深了,想着南楠一贯的消费水平和经济实力,便没有开口扫她的兴致。 将近十个礼品袋被放在车的后座上,南楠双眸紧紧驾驶位上的浮猋,一脸意犹未尽的小模样填满男人的心房,用力将搂过女人细嫩的脖颈,炽热的吻含住女人娇羞的声音。 两个座位上的隔间让这个吻不能尽兴,手掌覆上细腰用力将那娇弱的身体坐上健硕的双腿,薄唇靠近耳廓,热气在稚嫩的肌肤上掀起一片红痕:“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昨晚表现的不够好。” 反驳的话语被遮盖、咽下,吻随之加深,越来越深没有任何要停止的迹象。 第31章 火锅店 显眼威武的越野车在城市的马路上格外扎眼,两边车道和前后的司机都离他们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出现刮蹭的事件。小明所在的大学城是开放式的,学校门卫处只要刷身份证人脸识别都能进,但是外来的车辆是不允许开进校园的,南楠在大学城附近找了个地下停车场,两人将车停进去后戴上口罩手牵手走进校园中。 一到停车场浮猋给小明打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两人只能下车踱步进学校去宿舍找她。周末的大学内没什么学生在户外活动,大多是一些参观的游客在里面拍照,南楠还隐约记得一些当初送小明去宿舍的路,跟浮猋两人一边问人一边弯弯绕绕走到学校的小路上,两人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校园情侣。 大学城在离市区几公里处,倚山而建,就算现在是冬季教学楼附近也依旧被绿茵围绕着,校内没有共享单车,好多学生都自己购买了自行车或者是电瓶车,将宿舍楼下和教学楼附近简陋的自行车车棚停的满满当当。 离宿舍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的广场和小喷泉,环卫人在广场养了一群鸽子,微风和自行车行驶过时,百十只白鸽瞬间飞起,有规模有纪律的盘旋在空中,形成一个宏伟的场景,小情侣们手挽手漫步在小道上看着这一幕,纷纷停下脚步录像、拍照。 看见那一对对小情侣的模样,浮猋握了握南楠的手低头问道:“你上大学的时候也跟男朋友这样吗?” 男性的占有欲是很强烈的,浮猋内心既希望参与了解南楠过去的一切,又奢望身旁的小姑娘回答自己,她没有过校园恋爱。 一瞬间南楠仿佛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酸味,调笑道:“呦呦呦~永谢布长官好大的醋味啊,怎么开始翻旧账了?” 轻轻拽了一把身边的小女人,将她的身体更加靠近自己:“没~我就问问。” 死鸭子嘴硬~ 南楠看着周围洋溢着的青春气息,思绪中慢慢回想着,浮猋见她许久不回答,鹰眸中的眸色暗淡深幽下来:“真有过?” 拽住手心的小手,两人停下脚步,南楠低下头没有正视眼前的男人:“干嘛?你有意见啊~” 浮猋盯着面前仿佛不敢直视自己眼睛的小女人,在确认这个小家伙话中的真实性,无奈,他看不透戴着口罩下的表情,弯腰与女人对视上的瞬间,不怎么甘心的回答道:“不~没意见,只要你现在身边是我就好~” 南楠看见浮猋严肃的模样笑出了声:“骗你的~” 阴霾瞬间被驱散,男人抬起手心中的小手,隔着口罩和衣服轻轻咬了一口那纤细的手臂:“小骗子~” 南楠牵着男人的手继续往目的地走,一双崭新的小靴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落叶:“你呀~我是特例入学的艺术生,上大学的时候比所有学生都小,而且我母亲那会儿看我看得紧,不让我谈对象的,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一栋楼院里给我特批了一件教室,除了日常上课其余时间我都是自己待在画室里,木雕、画画就够我忙的了,哪有空谈恋爱。” 浮猋的记性很好,他可是记得当初南楠是怎么认识许今曦和焦屹的,南楠的话里显然是夹杂水分的:“没空谈恋爱,有空去酒吧?” 心意相通的两人,南楠立马反应过来浮猋话中意味,笑着回眸:“没听过大多人对学生时期艺术生的描述吗?艺术生都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为了灵感什么刺激就喜欢什么~” “那现在呢?” 杏眸看向天空:“以前内心是被自由和刺激掌控,其实每次结束那些刺激大脑的事情,心里都会陷入更深的空虚和空白,现在不一样了,浮猋~有你和阿奶,都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现在的南楠知道家和温暖是什么了,犹如一直旅行在空中的雄鹰终于落下。 两人一点一滴的聊着天,第一次觉得这么亲近却很自然的交心。 站在宿舍楼下,浮猋再次拨打了小明的电话,依旧没有打通两人都陷入无奈,等了好一会儿,南楠见到从宿舍楼里走出的两名女学生,上前询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认识齐木德云明吗?”南楠相信小明的名字一般不会出现重名,如果认识应该很容易识别。 就算是冬日两名女生也没有穿上臃肿的冬衣,一袭短裙搭配着流行的光腿神器,上半身就穿了一件卫衣,南楠在那两双眼眸中察觉到了毫不掩饰的嫌弃,这一刻,南楠确定自己的运气不错,这两个女生认识小明。 粉色卫衣的小姑娘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南楠,不友好的皱眉问道:“认识,你们找她有事吗?”另一位乳白色卫衣的小姑娘挽住开口说话的女学生,一脸防备的看着戴着口罩的南楠和她身后同样戴着口罩的浮猋:“你们不会是催债公司的吧?” 南楠一愣回头看了一眼看不出神色的浮猋,回答:“不是~我们是她家里人,来学校看看她。” 一开始说话的学生认出了南楠侧身时后腰露出的斜挎包,眼眸中的疑惑更深了,南楠背的那款包是她那位母亲抢到的限量版,属于高奢品牌市面上没有平替也不存在仿品,仿佛再次打量着南楠那一身低调的衣服,缓缓开口:“你们确定是找齐木德云明吗?”语气中不在带着藐视反而有些热情了。 南楠点头:“对啊~请问她现在在宿舍吗?” 两位学生同时摇头回答:“她现在不在宿舍,应该在外面打工。”说罢粉色卫衣的学生掏出包包里的手机,从手机界面上点开了消费者指南app,搜出来一家火锅店,将手机屏幕递到南楠面前:“呐~就这家。” 南楠看着手机屏幕心里默念重复了一下,跟两人道谢:“好的~谢谢你们啊~” 口罩掩饰下两名同学看不出南楠的表情,但是从那双微微有着弯曲弧度的杏眸中可以看出南楠是在真诚的致谢,两名女同学相视一眼,同时朝着南楠走向浮猋的背影说了一声:“不客气~”说罢便一个拽一个快步离开:“那个土包子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啊。” “是啊~你看她身上背的那个包,我之前看我小姨的杂志上写过,限量版啊,就10个,好几百万呢。” “真的假的?” “还有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是高奢牌子。” “哎~你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了吗?好好闻~” 两人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了南楠和浮猋耳廓里,浮猋看着那两个小女生匆忙离开的背影,眼眸中露出深意:“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攀比了?” “也不全是吧,还是有很多孩子喜欢正常价格的东西的,可能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所以追求的东西也不样吧。”看到原本应该纯洁的学生被浮夸的商品牵引变得面目可憎南楠也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他们刚刚说催债是什么意思?” 南楠也同样想起两名学生刚刚的话,催债公司?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决定先去找到小明再说:“我们先去找小明吧。”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那家火锅店的地址,就在大学城后面的小吃街,离得不远:“就在后面,我们走过去?” 浮猋同意点头,牵住南楠的手往她指着的方向走去。 大中午的小吃街挤满了人,好像大半个学校的学生都在这里,一个个稚嫩的面容堆积在一个个小吃摊子边上,反而那些大型的火锅店、饭店少有学生。 南楠进门前看了一眼门口穿着旗袍的迎宾员,大致撇了一下这家店的菜单,人均大致在两百多,这样的人均在大学城附近不算低,偶尔聚会还可以,但是如果是经常消费应该没有几个能学生能消耗的起。 化着精致妆容的迎宾员走到两人面前,微微弯腰微笑:“您好~请问是两位吗?” 高叉的裙摆间隐隐约约露出白皙的大腿,一走一步间都带着妖娆和妩媚,让浮猋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皱:“齐木德云明在这里上班吗?” 听见浮猋不善僵硬的语气,南楠拽了他一把,站在浮猋身前,眼眸与有些错愕的迎宾员对视上用着一口标准的京都口音再次开口问道:“不好意思啊,他不太习惯跟女孩子说话,请问,你们这边有一位叫齐木德云明的小姑娘吗?” 被浮猋唬的一愣一愣的迎宾员回过神来,不再理会不友善的浮猋,仔细看了一眼南楠亲切的回答道:“有的呢~你找她呀~我帮你喊哈。” 迎宾员从两人面前走回迎宾台,拿起对讲机喊道:“谁帮我喊一下云明啊~门口有客人找她。”说完又放下对讲机,对着南楠微笑:“两位可以在旁边等位区稍微坐一下,她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 南楠点头示意:“谢谢啊~” “不客气~”漂亮精致的面容简单表达了一下感谢后,便又去招待另外要走进门的一对情侣。 南楠拉着浮猋在等位区的角落坐下:“你干嘛?” 浮猋眉头紧蹙着:“这家店怎么能在大学城附近这样招揽客人?” 随着男人的视线望去,只要再矮一点的角度就能从那高叉的裙摆间看见最神秘的地方,南楠拽了一把浮猋,手指在那紧皱的眉头亲亲按抚了一下:“人家也是工作需要,开店的是老板,做营销决策的也是老板,也许是工作服呢,你怪不到人员工头上啊。”小手一点点搓在男人手背上:“永谢布长官,不知他人苦莫管他人事哦~” 单纯纯洁的草原上都会出现阴冷的蛆虫,更不用说这个繁华的都市了,在这看似灯光耀眼华丽的城市,角落里有多少积山成堆的垃圾站?有多少人含着金汤勺出生,就有更多的人在潮湿的世界里努力往阳光攀爬,更有大多数人光是呼吸着空气就费劲全身力量。但是能吃饭就想吃饱、吃饱了就想要吃好,吃好了就想要吃的更好,穿的更好,住的更好~这不是不堪直视的欲望,只是对美好菩提的向往罢了,但是就会有不法之徒将魔掌伸进这本是正能量的努力,让纯洁的积极努力成为他们欲望的锁链,将他们拉进深渊无法脱离。 大概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浮猋和南楠还没有在大门口看见小明,南楠看着有些不耐烦的浮猋拉着他起身,再次走到门口的迎宾处,看着那个已经不在友好的迎宾员,开口:“两位。” 迎宾员一愣,笑着将他们引进去,浮猋带有疑问的眼神看向南楠,却被她掐了一下,两人被带进去,火锅店内不似其他的饭店,每个桌子之间都像是一个个小隔间,用竹围栏将客人的隐私保护的很好,但是浮猋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 看似空旷的店内实际上落座了不少客人,他们被带到了靠后的座位上,南楠将大衣脱下递到身旁的服务员面前:“您好,麻烦帮我罩起来,我不希望等会儿我的衣服上有味道。”说罢也让浮猋脱下外衣递给服务员,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拿着衣服转身离开,从未见过南楠蛮横的一面。 南楠挑眉:“嘘~” 服务员放好衣服再次走回到桌旁,弯腰给两人送来围裙,南楠瞥了一眼那小臂处的围裙,没有接手拿过,反而拿着菜单跟服务员说道:“这个澳龙、牛舌、老虎斑、一号和牛、斑节虾都来一份吧,汤底就你们招牌的松茸锅。” 服务员一愣,南楠点的这些东西大致要三千多,而且这些菜品都是南楠手上这本菜单没有的菜品,服务员无措的看着南楠,南楠摘掉口罩:“识人不清啊,喊你们经理过来接待我。” 一身工装logo的服务员反应过来弯腰致歉:“非常抱歉,是我们的迎宾员不了解情况,辛苦您移步随我上二楼。” 南楠没有再发难于这个服务员,牵住浮猋的手两人跟着服务员到大堂角落处的电梯,电梯内干净整洁晶壁辉煌,上到服务员所说的二楼,里面的陈设与一楼完全不一眼,走廊内摆着高雅的鲜花,地面上铺着明黄色的地毯,两人被带进硕大的包间,身后的服务员为南楠拉开座椅:“请您稍等一下,我们马上为您上菜。” 说罢便轻声关上门退出了包间,浮猋环顾包间四周看着头顶的摄像头:“内有乾坤啊。” 南楠开口为浮猋解惑:“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们明档厨房监控里的海鲜箱,里面澳龙、波龙帝王蟹都有,而且等级分明,但是一楼的菜单上没有,我想这里一定还有些别的什么。” 浮猋眼眸中透出对南楠的赞扬,举起桌上的茶水壶给小聪明的女人倒了一杯水:“真聪明~” 南楠厚脸皮的点头:“多谢永谢布长官的夸奖。”脑海中想起小明的面容,再次开口:“你说小明为什么来这里打工?” 浮猋眼神瞥着头顶的摄像头:“不清楚。” 顺着男人的视线,南楠转身望向身后,黢黑的摄像头正在闪着微弱的红光,门口的脚步声和敲门声落下传进两人耳廓中,两人相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坐好,浮猋开口:“进来。” 刚刚的服务员已经不见了,一身黑色西装、头顶被发蜡梳理整齐的男士进入包厢,朝着两人弯腰鞠躬:“非常抱歉,刚刚怠慢了两位贵客。”又从小臂处拿出两本菜单递到南楠和浮猋手上:“辛苦两位再看一下我们的菜单。” 浮猋接过菜单,菜单本表面上发出的光泽和触及的手感,纯牛皮的菜单本在彰显它的不同寻常,浮猋没有打开看,转手打开递到了南楠手上,小手接过菜单本里只有两张纸,杏眸落在上面每一道菜品上,缓缓开口:“跟我在楼下点的一样,澳龙、老虎斑、牛舌、斑节虾、一级和牛,啊~鱼帮我换一下,要你们店里最新鲜的,品种你们订。”说罢便合上菜单,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菜单上递给男士:“没有密码。”就在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要接过菜单本和银行卡时,南楠手腕摆了一下,从小优异他人的高傲光芒在眼眸中闪烁着:“我要见齐木德云明。” 男士从南楠手中接过菜单本和银行卡,点头,没有对视:“好的,请您稍等。” 没有转身,慢慢倒退到包间门口,关上门的那一刻,南楠的声音再次想起:“把你们包间的摄像头给我关掉,我不喜欢。”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臂一愣,依旧没有抬头:“是~好的。” 门被从外面关上,浮猋清楚的看见摄像头的红光闪烁了一下后熄灭了,南楠再次喝了一口浮猋刚刚给自己倒得茶:“我感觉这里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 浮猋挑眉问道:“怎么?” 手指轻轻敲在杯口:“等会儿菜上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样一家店,在寸金寸土的大学城附近开着,离市中心没有多少公里,但是从装修到内饰都透着不凡,就凭两百块钱的人均加上基本没有学生消费的客流量,怎么可能存活到现在?门口艳俗的迎宾和里面模特般高挑身材的服务员,光是掩藏在二楼的高消费餐品是绝对不够的。 这就是京都,这就是小明曾经向往的大城市,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永远处处藏着淤泥。 第32章 污染花朵的淤泥 身穿工服的小明在大堂内服务顾客的时候,听见了门口迎宾员用对讲机喊自己,说是有朋友在门口等她,但是大堂经理不肯放人,说是上班时间不能离岗,以为只是宿舍里的舍友,她便没有多问也没有离开自己的区域。但是没过一会儿便听见二楼的经理喊自己上去,大堂经理谄媚的催促她赶紧上去,表示他会亲自顶替自己的岗位。小明从来没有上过二楼,只是听同事说一楼大堂是兼职工作的区域,而二楼是不一样的,专门招待一些达官显贵,连二楼的服务员平时的工作服和员工餐都是分开的,二楼负责招待的服务员要求很高,从身材体重到口语,还要求必须精通五国语言了解历史。小明跟着从未见过的服务员小哥上电梯,小哥一看就不像她是普通兼职工,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文质彬彬,身上穿的也是特定的西服工装,跟着小哥走在自己从未踏足过得二楼,踩在那柔软的地毯上站在复古华丽的包间门前,感觉有些不太现实。 经理和五名端着餐盘的服务员也站在门口,见小明上来凑近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名牌开口问道:“齐木德云明?” 小明谨慎的点头,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二楼的经理要喊她上来,经理见她没有见识一点都不大气的模样,眼神中透出鄙夷:“里面的贵客指名要见你,我告诉你,你可仔细一点,千万不要乱说话,不要惹毛里面的客人。” 小明听话的再次点头,见状,经理抬起手臂在门前敲了三声,里面传出小明熟悉的男人声音:“进来。” 包间门打开,经理露出一副善意的笑容,带着五名服务员进门,眼神示意小明也跟上,小明低着头慢慢踱步进包间,进去了也没有敢抬头看。 五名服务员将菜盘一道一道放在桌子上,从餐盘上将发着金色光芒的餐罩取下,刚刚南楠点的所有菜都在上面,手臂大小的龙虾被肢解被漂亮的摆盘在碎冰上,露出透明的虾肉在灯光下一跳一跳的,活跃残留的神经反应仿佛在证明自己的新鲜程度。南楠看了一眼上来来的餐品和热腾腾的锅底,跟经理示意可以,开口:“出去吧~留她就可以,没什么事不用进来。” 经理回神看着身后角落里依旧低头看着自己双脚的小明,微微皱眉但是训练有素的经验和规章制度让他没有反驳,带着其他服务员倒退出包厢,临走前手掌不经意的推了小明后背一把,暗声道:“去给客人夹菜啊。”面上看着南楠和浮猋保持礼貌的微笑,缓缓退出包间关上包间门。 在经理的推动下,小明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的抬头,一瞬间南楠从那双熟悉的眼眸中看出了错愕、惊讶还有掩藏起来的不甘、羞愧。见小明愣住不动的模样,南楠起身上前走到小明身旁,在浮猋右侧的空位上安抚她坐下。 浮猋看着小明身上的工装,上半身是跟门口迎宾相同颜色的旗袍,但是款式不一样,宽大的网纱袖子隐约展现着少女稚嫩的皮肤,领口开的很大露出纤细的锁骨,稍微弯身动作就能看见一条少女的曲线,下半身相对保守些是一条黑色紧身裤,可双腿的曲线分明。 浮猋眉头紧蹙看着面前一直低着头的小明,缓缓开口:“你额吉说你今年不打算回去过年?” 说到底小明也只是个20岁的小姑娘,被长辈抓包的小紧张在那双紧握衣衫的手下一览无余,见小明一直不回答浮猋脸色更黑,南楠将和牛片下锅涮了几秒放进小明和浮猋的碗里:“你们先吃吧~吃完再聊。” 骨骼分明的手背布满发怒前的青筋,将面前放着片牛肉的碗递到南楠面前:“你先吃~”然后鹰眸再次落在右侧的小明身上,小明身子陷在柔软的沙发椅内,却如坐针毡想要起身离开:“我先下去上班了。” “砰~”右手掌平稳的落在桌面上,吓得小明一颤,浮猋眼眸望着她,左手按下南楠想要打扰的小手:“齐木德云明~” 在小明记忆中这是浮猋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喊她的全名,不甘心和被谎言被戳破的羞耻心一下子让她红了眼,鼓起勇气抬头与浮猋对视上:“我就出来打个工怎么了?我就是不想回去!回去机票多贵啊,我还不如在这里打一个月工!” 鹰眸中的火光暗淡下来,浮猋缓缓开口:“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语气中不再带着怒意,却寒意不减。 见到小明眼眶中落下的泪水,南楠从桌子上拿过一张餐巾纸递过去,瞪了浮猋一眼:“有话你好好说嘛~你吓唬她干嘛?”见小明没有接,从座位上起身,从浮猋的左侧走到右侧小明的位置上,将餐巾纸塞进她的手心:“你也是~遇到什么事情你要跟家里说呀~你一个学生在这种地方上班,你浮大哥当然担心了。” 很可惜,南楠的好意,如今的小明没有领回:“用不着你假好心。” 一句话,让南楠一愣,让浮猋瞬间发火:“齐木德云明!你怎么说话呢!” “我就说了!用不着她假好心!我知道她有钱!有权!她身上随便一个包一个首饰就够我一辈子的工资的!我都知道!她当初接近我,对我好,不就是想要勾搭你吗?现在她都得逞了!你也好!钱也好!房子也好!她要什么有什么!但是我用不着她可怜!我自己能挣钱!” 第一次,南楠在小明的声音中感受到了刺耳的言语。 南楠不再做声从小明身边走开,坐回自己原本的座位上,举起长块将一片适合生吃的虾肉含进自己嘴巴里,感受紧致的虾肉在唇齿间化开,看着浮猋和齐木德云明无声的对质,没有再次干扰。 齐木德云明仿佛一下子卸了全身力气:“浮大哥~我一直都喜欢你,我从小都喜欢你,可是自从她来了,阿奶喜欢她,村里的阿婶都喜欢她,连你都喜欢她,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我现在要学历有学历,你要钱我也有,我也会挣的!”那双纯洁干净的眼眸中是南楠见过的世俗,声音中带着男人都喜爱的娇嗔:“浮大哥~” 浮猋没有理会齐木德云明流露出的真情:“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来这里上班?第二为什么你的同学说你被催债?” 话音落下,齐木德云明全身一抖,齿间紧咬下唇:“这里~这里工资多。” 一双严厉的双眸仿佛将眼前这个曾经认识的小姑娘看穿一般,带着冰冷的寒霜:“既然如此,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了,齐木德云明,我不是你的亲哥哥,我们只是一个村落的邻居,我没有权利要求你按照我的想法生活。”不顾齐木德云明眼中的疼痛,浮猋看向一直在品尝美食的南楠再次开口:“她~是一个两年待你如一日好的姐姐,她拿自己的善良平等的对待部落每一个人,在我没有回部落之前就是如此,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把你当妹妹当朋友。给你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教你手艺,给你补习功课帮你考大学,送你来京都上学忙前忙后!是!她是有钱!金钱是为她镀了一层金,那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我爱她,也同样尊敬她,她有钱没钱都一样,我永谢布浮猋不是一个靠女人活着的男人,如果当初她穷一点或许我早就跟伊吉提,把她娶回家了!” 浮猋有力的话音落在整个包间内,齐木德云明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空气瞬间凝固安静下来。 南楠从松茸汤锅中盛出一碗,递到浮猋面前:“你吃吧,我刚刚收到短信,这顿饭花了我一万多呢。真的是看人下菜碟!”坐在座椅上后背向后靠了靠,抬眸看向站起身比较激动的齐木德云明,眸色中透着清冷和藐视:“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偏见这么深~”说罢看着浮猋喝汤,无所谓的耸了一下双肩:“小明~哦~不对~以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可能我不太适合这么称呼你了,但是话我还是要说明白的,你~”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身着廉价俗气的齐木德云明:“原来你有父母关爱,兄长爱护,自身自尊自爱透着单纯和干净,这些是我都没有的,当然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我曾经最羡慕的。可惜,如果你继续走现在这条路,那恭喜你,你将一无所有。”不等齐木德云明反驳,一双杏眸中带出目中无人的傲气直接看穿了楞在原地的小姑娘:“我没有资格教育你,但就你刚刚的言论我想资本可以纠正你,我有钱~有权,你有什么?你拿什么跟我比?就凭你在这个做着违法生意的小火锅店打工?怎么大学不上了?学历不要了?在京都攒两年前回去给家里装修个房子?然后告诉所有人你过得好?” 语气平稳却字字诛心,南楠的话语中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和情绪,却有条有理将眼前被欲望迷了心窍的小姑娘堵的哑口无言,修长的右腿自然的挂在男人左腿的大腿上方,眼眸中是齐木德云明从未见过的嚣张:“我看上的男人,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如果你因为他跟我翻脸,我无话可说,但是如果你是因为我有钱才跟我翻脸,你不觉得这是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吗?没钱我哪来的钱给你发工资?让你攒钱来京都上学?”想起浮猋一早早起和匆匆逛街就来找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姑娘,南楠心中泛起一股烦躁:“我们从昨天开始就给你打过电话,今天早上也给你打了,到了你学校又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在你宿舍楼底下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在哪里,结果你们这个饭店的人让我们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我和浮猋十点多刚吃的早午饭,现在迫于无奈花了五千多就为了见你一面,齐木德云明?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做的这一切这就只是金钱的力量?” 南楠的话一直不多,今天破天荒说了很多,不为其他,就只是为了想要拉回那个曾经单纯善良的小姑娘,那个曾经为南楠中暑倒地哭喊叫人帮忙的小女孩儿,那个曾经因为南楠困在暴风雨中紧张落泪的小明。 浮猋握住南楠看似淡定实则双拳紧握的手,右手中的筷子有力的落在瓷器碗上:“还不说实话吗?” 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的泪水从齐木德云明眼眶中快速流出,她颤抖着回答:“我,我就想多挣钱些,我在校园网上认识了一个做投资的学长,他说可以带我炒股,刚开始我就给了他一两千块钱,后来不到两个星期他就翻倍的给我了,后来我又投了一万多给他,很快就回本赚利了,我就把所有存款都给他了,但是他说现在行情不好,让我等等,说再过一阵子肯定就能翻一番,我心想着肯定是真的,然后我没钱交下学期的学费,我就听舍友说现在学校有人放款的,我就去贷款了两万块,交完学费我就把剩下的钱都投进去了,可是~”此刻话已至此,南楠和浮猋已经猜到了结果,小姑娘哆哆嗦嗦说出了结果:“我把钱都给了那个学长之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我问了校园网的人问他们要了那个学长在网站上注册的身份信息,我找过去后发现他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人。” 浮猋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开口问道:“你一个学生,你拿什么抵押贷款的两万?” 鹰眸试探的视线,小姑娘的身体发出害怕的颤抖:“就登个app在上面上传了身份证和~”犹豫片刻后,认命似的闭上双眸回答:“裸照。” 此时此刻包间里的空气真切的停止凝固下来,浮猋望着包间头顶那华丽的吊灯,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没有办法发泄出来:“多久了?” 齐木德云明不明白浮猋在问什么:“什么?” 男人揉了揉不断在跳动的太阳穴:“我问你贷款多久了?” 小姑娘颤畏的回答:“两个多月~” 事已至此,浮猋无可奈何:“每个月还多少?” 齐木德云明打开手机:“我贷了十二期,每期还四千多。”像是知道浮猋要干什么,眼眸中露出倔强:“浮大哥,我可以自己挣得,我可以自己还的,我现在在这里一个月工资有六千多~呢。” 齐木德云明剩下的话语被浮猋那双眼眸中的冷淡刺的咽进咽喉中:“自己还?自己解决?寒假一个月挣六千,那后面十一个月呢?你不上学了?就在外面打工?你知不知道这种贷款是违法的?是高利贷!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人家有钱不自己赚,会带着你一个陌生人挣?盈利率那么高你就没有仔细想想!齐木德云明,你知不知道这种贷款是会进你的履历里面的!” 大一的课程很紧排的很满,并不像小时候大人说的那样,上大学了就轻松了可以散漫了,不少人从大一就开始规划以后的前途。所以像齐木德云明想象中的,一边上课一边打工还贷款还要攒学费攒生活费,这根本不现实,更不用说这种违法贷款带来的征信后果了,以后进国企、买房子、买车都会出现问题。 这已经不是单纯可以简单一带而过了,这是蠢,相当愚蠢。 南楠吃了一口上好的斑节虾,缓缓开口:“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真想包养浮猋?” 察觉到南楠语气中的调笑,浮猋环在她腰处的手轻轻掐了一下,但是他看见了,从头到尾,南楠没有动桌子上的那条鱼,眼眸中的光亮暗下。 齐木德云明的情绪像是平稳下来,略带羞涩的回答:“我想多攒一点钱。”眼眸与南楠那双杏眸对视上,那双眼睛下,齐木德云明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在南楠面前一丝不挂毫无秘密可言:“我~我舍友她们好多人都有好多名牌,我平时跟她们都没什么共同话语,所以我也想了解一下,跟她们一起去逛街,买东西。” 浮猋长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的动作引得好不容易情绪平稳的齐木德云明一惊,想要抢过浮猋手中的手机却被男人敏捷的避开,没有得逞的身体扑通一下子双膝跪在地上:“浮大哥~我求你!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贪!是我痴心妄想,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不要告诉我额吉和我阿哈们,我真的知道错了。” 面对小姑娘泪雨梨花的模样,浮猋没有露出一点怜惜,侧身看向怀中的南楠,相当自然的开口:“借个钱?” 南楠见状挑眉,看来某个男人已经适应自己的女人是个腰缠满贯的富婆了,浅笑着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这种裸贷和诈骗,不是还钱就可以了事的。” 浮猋知晓南楠讲的很对:“我在京都警方还有点人脉,托人追一下吧。” 南楠点头,手指指向桌上一口未动的鱼:“顺带给你朋友送点业绩吧,对了~记得让你朋友把我的饭钱还我~” 手掌揉了一把南楠乖张的头顶,收起眼中的温柔,淡漠的看着地上已经快哭背气过去的小姑娘,朝着她伸手:“把手机给我。” 齐木德云明不敢反抗,将手机递给浮猋,又看着浮猋将手机放到南楠手中,抿了抿红唇,浮猋看身旁的小女人操作,连一个视线都没有给齐木德云明:“起来吧,吃点饭,等会儿去把你这个工作辞了!” 齐木德云明没有再说话,当然也没有动筷子,余光悄悄瞥着眼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南楠和浮猋,心中一根刺狠狠扎下。 手机还是当初浮猋送的那部手机,没有密码,南楠也没有心思去查小姑娘的隐私,从手机屏幕上打开了那个贷款平台,看了一眼上面的本金和利息,嗤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备注小明的账号转了一笔钱,又用齐木德云明那部手机的微信收了转账。然后再贷款平台上点击了“确认提前全额还款”的按键,霸王条款的提示在屏幕中亮起,显示提前还款需要支付一部分服务费,而这笔服务费是三千块。 在那部手机上还掉了贷款,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贷款条约,特地掩盖了合同下方的照片,注销账号后,在手机所有的app里都检查了一遍,看着从头到尾一直不说话的齐木德云明,南楠将手机放到桌子上:“你确定没有其他的了?” 小姑娘抬头,在南楠的眼神中没有看见轻视以及不屑,只有试探和她不想承认的关心,默默摇头回答:“没有了。” 听言南楠放下心来,又站起身举着手机对着那条鱼拍了张照片,然后用筷子将那盘点缀好看的鱼料戳散,低眸看了一眼浮猋问道:“你还吃吗?” 浮猋摇头:“你当我是猪吗?怎么可能还吃得下!” 南楠开心的笑着:“嗯~把你喂胖一点~”手中筷子的动作没有停,将盘中的鱼肉扔进锅中大半,看那鲜红透明的鱼肉片没落进锅中,又用汤勺搅了一下,拿起桌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牵起浮猋的手:“我们走吧~” 浮猋起身,齐木德云明见状也跟着从座位上起来,浮猋侧身看了她一眼:“你考试什么时候结束?” 小姑娘老实低头回答:“周一、周二还有两场,考完就放寒假。” 浮猋点头:“下楼去辞职,等会儿给南楠写张欠条,诈骗的事情你不用再讲了,我会通知警方,这几天你老实在宿舍呆着,周二晚上跟我们回部落!” 齐木德云明自知理亏,不敢再拒绝沉默的跟着两人走出包间,包厢门一打开,就看见经理带着服务员笔直的站在门口对着南楠弯腰:“南小姐~吃好了?吃的还可以嘛?” 南楠听言挑眉,看来这个经理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南楠看向后面走出来的齐木德云明,对经理开口:“这是我男朋友的妹妹,一时兴起没告诉家里人就跑出来打工了,我能直接带走她吧?” 齐木德云明只是一楼大堂的一个普通兼职生,经理很识相立马通知一楼大堂放人,三人临走前经理还将齐木德云明的工资和私服送了出来,还表示齐木德云明身上的工服可以直接穿走,就当是一个纪念品了,小姑娘收起带着火锅店logo的袋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浮猋和南楠是一分钟都不想在那个店里多呆,带着跟在身后的齐木德云明停在了一个公共卫生间门口,浮猋转身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皱眉:“进去换一下。” 原本在店里还不觉得什么,毕竟女服务员都穿成这样,二楼的女服务员更加暴露,但是出来之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一身穿着引来很多男男女女的侧目,小姑娘低着头点了点头拎着自己的包走进去,公共卫生间里的空无一人,满是水垢的镜子里,她看清了自己现在的脸。 好不容易学会了化妆,劣质不防水的睫毛膏在脸颊两处留下两条显眼的黑线,斑驳在脸上的粉底和偏黑的肤色形成对比,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丑陋,就像是一个小丑一般在那个光鲜亮丽的南楠面前作秀。手掌接了一点洗水池旁边被稀释过的洗手液,两手搓了搓然后用力揉在脸上。 公共卫生间的隔间头顶,久久没有维护过得灯,一下一下闪烁着,配合着那痛苦不堪的哭声在无声的空间内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第33章 直视欲望的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都市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总是有邪恶的魔爪伸向干净纯洁的人们,用名为名利的欲望将他们拉进沼泽里,无法挣脱无法自拔。齐木德云明就是其中一员,初到京都感受到自身与南楠的真实差距,高楼大厦仿佛都被成功人士摆布并且踩在脚下,她深刻的明白就算自己奋斗努力一辈子也无法达到南楠那样的阶层。舍友们都是京都人或是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自幼衣食无忧,几人消费观的差距就让齐木德云明融入不进去,小到洗衣液、肥皂、零食等生活用品,大到化妆品、香水、包包,并不是主动的在与人攀比,但是内心深处总有欲望驱使着她的不甘心。想要跟舍友们、同龄人们有共同话语,想要一起去逛街、消费、吃饭,第一次聚会,她便主动带着她们去了南楠带她去过的那家餐厅,也是那一次从她们眼里看出了羡慕的眼神,大方的一顿饭消费了将近一千块钱。这是她原本准备两个月的生活费的金额,掏出南楠那张会员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和她们这些城市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是高于她们的。只可惜,灰姑娘的南瓜马车总有倒计时的时候,她融入不进去,这群孩子从生活习惯就与她天差地别,她习惯用洗衣粉和肥皂洗衣服、洗澡,可是舍友们拿出的洗衣液、沐浴露香气迷人,可是她连牌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每个人的床铺上都放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和柔软的床单被套,她却因为习惯节俭,什么都没有,用着在学校购买的蓝色格子床单被套。每个人的衣柜里都有各式各样的裙子、外套,床铺下的鞋子就有好几双,而她就几件洗的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脚下那双刷的掉色的帆布鞋,让她深刻的感受到自己与她们的差距。渐渐的便不再跟室友们一起去上课、吃饭,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每每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夜晚她都无比想念部落的风和那个高大的男人,可惜城市的风、部落的景还有男人的身边都是南楠的。憎恶感、羞耻感、不甘心涌上心头,将这个原本纯洁干净的女孩子,拉进欲望的深渊。 跟在南楠和浮猋身后回了宿舍,宿舍里只剩一个舍友,坐在床铺下的座位上在复习功课,看见齐木德云明进来,不由的愣了一下:“咦,你今天不是打工吗?” 齐木德云明将身侧的帆布包和衣服放在自己的凳子上,小声的回了一句:“嗯~辞职了。”舍友并没有多问,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本,瘦弱的身影脱鞋爬上床铺拉上了遮光帘,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五指的指甲陷进手心,控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看这就是她和舍友的关系,礼貌有距离的交流,连一点多余的关心都没有,自尊心下,她不容许自己在她们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南楠和浮猋两人漫步走在校园里,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小明的变化出于浮猋意料却在南楠意料之中,她见过太多人迷失在金钱中了,但是她没有角度和资格去对如今的齐木德云明做出评论,毕竟缺如小明所说,南楠自幼什么都有,从来没有缺过钱,虽然活的辛苦但是从不为五斗米折腰。 如今两人实在没有来时闲逛的心情了,快步走回停车场,浮猋再次将南楠托举到了副驾驶上替她关上车门后,他没有急着上车而是走到驾驶位旁,点燃了一根香烟,思前想后还是给图尔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南楠从打开的车窗外听到了图尔清澈的声音:“喂?浮哥?你们在京都怎么样了?” 两人决定要一起到京都的时候就跟部落里的阿奶和图尔、德海打了招呼,所以图尔也知道两人已经到京都了。 浮猋深吸了一口烟回答:“还可以,过两天就回去了。” 对面的图尔好似心情不错的模样:“那就好,哎~你们联系上小明那丫头了吗?这个死丫头都在京都玩疯了,天天的也不知道给额吉打电话,额吉成天在家里念叨她。” 想起小明刚刚憎恶分明的脸,浮猋握了握手中的手机:“嗯~我们刚从她学校回来,可能最近期末考试,她有点忙。” “啊~那就好~” 南楠敲了敲下落到一半的车窗,浮猋回头见南楠摇头,对着手机话筒再次开口:“我跟她说好了,过两天跟我们一起坐飞机回去,马上过年了,不回家住在学校像什么样子。” 图尔那边听见小明会回去,立马兴奋起来:“好啊~那我等会儿下班就告诉我额吉,她肯定高兴。” 一根烟燃烬,男人的身形走到垃圾桶边,将即将熄灭的烟蒂扔进垃圾桶中间的烟灰缸:“嗯~不说了,你跟我伊吉也说一下,我们过两天就回去。” “好嘞~那浮哥你忙,我挂了哈。” 对面挂断电话,浮猋将手机锁屏收进外套的口袋里,上了驾驶位,没有直接启动车子而是侧身看着身旁的南楠,南楠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疑惑道:“怎么了?” “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把小明的事情告诉图尔?” 南楠一愣,浅笑回答:“她也是个成年人了,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后果的,你告诉她家里人只是徒增长辈的烦恼罢了,齐木德家的阿叔、阿婶年纪也大了,又那么节省,要是知道他们自己好不容易供出来的大学生,不到一年在京都就变了样子,他们该有多伤心啊,不如让她自己消化。”见浮猋沉默不说话,南楠微笑着握住他的手:“好啦~你看她也是因为喜欢你才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她还小又是第一次一个人到这么大的花花世界,走错路很正常,你不是让她写了借条吗?吃了这一次亏,她肯定不会乱来了。” 浮猋的手掌一紧,将南楠拥进怀里:“你很好~真的很好~” 南楠明白,浮猋的话并不是在夸赞她,而是在表示齐木德云明在火锅店里说的话是不对的。 小手从浮猋的后面慢慢向上,反手攀附在那双肩膀上,侧头红唇轻啄了一下男人裸露在外的古铜色脖颈:“浮猋~我不怪她黑白不分,她情有可原,真心付出后果自负的道理,我明白。” 自古人心隔肚皮,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前一秒可以含情脉脉后一秒分道扬镳的人际关系无处不在,不受他人影响自身判断,这是南楠上学懂事以来学习的第一课。她也并不是一出生便性情冷淡,她也曾热情的对待过每一个身边的人,也曾因为辛苦付出过真心却得不到回报,而痛哭不止怀疑人生过。社会是个大染缸,同样校园也是一样的,阶级、家世不同待遇也不同,有攀附自然也有避让,有人性本善自然也有天生恶种。 “叮~”手机铃声从浮猋外套的口袋里传出,打破着静谧的时刻,两人分开温暖的拥抱,男人的手掌摸了一把女人的头顶,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来电的提示,侧着手机屏幕给南楠看了一眼,接起电话并点开了外放。 “焦屹~” 对面焦屹的声音里好似充满了疲惫:“嗯~你们在哪里?” “在大学城附近。” “怎么去那里了?” “部落有一个小姑娘在这里上大学,过来看看。” “我微信上发了一个定位给阿楠,你们办完事过来一下,我在这里等你们。” 说罢电话便匆匆挂断,在一旁的南楠听的清楚,从后腰的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果然焦屹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一个地址。 两人相视一眼,系好安全带开启导航,油门踩下跟着导航驾驶出停车场,下午的城市道路开始热闹起来,地址指向一个偏远的地方。 一个南楠记忆犹新且深刻的地方。 京都艺术馆,许今曦曾经差点死去的地方,华丽的艺术馆因为爆炸成了一片废墟,多年的爆炸案未破,那里去世了太多人,开放商无人敢接,渐渐成为了一个让众人刻意遗忘的地方。 第34章 被掩盖的地下室 城市的马路红绿灯很多并且有限速,周日的拥堵让这辆庞然大物不能尽情奔跑,两人开出市区到郊区的快速路上才开始加速。开到原来的艺术馆附近,破烂不堪露出钢筋的建筑物赫然屹立在一片草地上。建筑附近由于常年无人管理变得杂草丛生,这里原来是达官显贵最爱来的地方,艺术展、拍卖会让这里人流涌动,一场惊人的爆炸案让这里变成了如此这幅无人问津的模样。车辆从快速路上开下,开在前往艺术馆的小路上,道路两边一些受害者家属送来的花束已经干枯,在冬日的微风中摇曳着、诉说着痛苦。 浮猋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握住了南楠冰冷的双手,这段记忆让多少家庭破损同时也让南楠深陷其中,两人按着定位导航开进艺术馆内,焦屹的身影已经再次等候多时,看见车影在身旁停下,又见驾驶位的浮猋下车将副驾驶位的南楠从车身中抱出挑眉:“呦呦呦~怎么把这辆车开出来?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跑的动吗?” 南楠整理了一下衣物,没有好脸色给焦屹看:“你管我们!” 焦屹自知理亏,挠了挠后脑勺:“这不是关心一下你们嘛~这车刮一下可不是小钱了事的。” 不管两人如何斗嘴,浮猋面色沉稳回应:“还好,路上车都避着。” 焦屹不改不正经的模样:“那是~阿楠这辆车一般人都敢靠近,蹭一下可是要倾家荡产的。” 焦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到浮猋面前,还想要递给南楠,却被浮猋拦住了:“别给她。” 丹凤眼中带着期许和调笑的意味,眼神望向南楠的小腹:“怎么?有了?” 杏眸中露出凶狠的眼神瞪着焦屹:“你少给我胡说八道!”眼眸又环顾四周:“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焦屹燃起手中的香烟,吐出烟雾:“带你们看样东西。”没有再开玩笑,转身让浮猋和南楠跟着他走进只剩躯壳的建筑内。 艺术馆出自法国名家手笔,从设计初到建立完毕花了将近两年,就算经过那么强烈的爆炸,但大致模样没有变化。身为画家的南楠很熟悉这里,曾经她不少的画作都在这里被拍出了高价,也是让那位母亲为之自豪的地方。跟在焦屹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看着周围黢黑的墙壁和破损的雕像,眉头轻轻皱着,当年那场爆炸也让艺术馆损失惨重。 三人停在了曾经艺术馆的中心位置,焦屹蹲下身子从地面的拉环处将一块木板拉起,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出现在三人面前,焦屹从口袋里掏出三个手电筒,自己留了一个又分别给了南楠和浮猋,三人打开手电筒踏进那个满是灰尘的地下室。 焦屹走在两人身前:“我托了警局同事的关系,了解了一下当年的案件,爆炸案结束之后,警方从这个艺术馆里找到了这个地下室,搜罗一番后没有找到线索,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当年的爆炸源就在这里。” 浮猋牵着南楠的手,防止她摔跤,同时用手电照亮楼梯四周的墙壁:“艺术馆的管理人员怎么说?这间地下室原来是干什么的?” 焦屹叼着烟,模糊的回答:“从艺术馆的法人到负责人、经理人没有一个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存在,而且巧了!警方要去问当年艺术馆的设计师和建造方的时候,那个设计师正好死了,建造方也不知所踪,这么大个艺术馆居然有这么一间地下室,居然被多年隐藏的好好的,你们说奇不奇怪?” 明明当年爆炸案的爆炸源就在这里,可是这里除了有点轻微受损外,并没有出现崩坏倒塌的迹象。三人在楼梯道内走了将近有二十分钟,楼梯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从走廊墙面破损的情况来看,这面墙上当年一定挂了不少画框,可惜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挂了什么。 焦屹将已经熄灭的烟蒂随手扔在脚下,左手举着手电筒右手掌覆在一面墙壁上,眼神示意浮猋:“过来帮忙,用力推。” 两个强壮的男人用力向内推着那扇墙壁,一阵震动下,黑色的灰尘布满整个空气,在手电筒的光芒下肆意飞舞着,那刺耳的吱呀声在黑暗的空间里格外恐怖。南楠举着手电筒照亮了墙壁露出来的边封,这里原来应该是一扇电动门,浮猋见状跟焦屹再次发力,一鼓作气将那扇被掩盖的大门打开。 沉重的大门被打开,空气对流间南楠闻到了血腥味,整间地下室的中间摆放着一台台碎裂的屏幕,角落边上一片狼藉,地面一圈圈破碎的玻璃渣将中间的仪器围成一个圈。 浮猋用手电筒将整个地下室扫视了一下:“当年的报告里,并没有这间房间的说明。” 浮猋当年离开部落调到京都就是为了追击黑熊组织,可是那场爆炸案警方的报告中对于这个地下室和隐蔽的房间并没有说明。焦屹了然:“对,有人掩盖了这个地方的存在,我找了好几层关系,才从当年搜寻队的口中得知。”焦屹看着身后的南楠,郑重的说道:“那次行动和小曦的目标都写明只是抓毒贩和走私犯,警方也好、军方也罢,任目标的确是黑熊组织,但是据我这几天的调查来看,那场爆炸案并不是发生在抓捕现场,小曦他们进入艺术馆后,失联了将近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爆炸才发生,这点我想永谢布长官应该比我更清楚。” 浮猋低眸,确如焦屹所调查的那样,当年自己在艺术馆外的身份是狙击手,并不清楚艺术馆内部的具体情况,京都警方和军方同时派了人员进艺术馆参加拍卖会,而直到拍卖会结束,里面的人员并没有发出行动信号。两边的首长都觉得事情不对劲,派人进去搜索,然近六十多号人员同时失联失踪,封锁艺术馆后将里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当时场馆内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所有人员谜一般的失踪了。但在五个小时夜幕降临之际,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朵出现在艺术馆上方,伴随着震天巨响,艺术馆的一切化为须有,消防队赶来工作了整整二十四小时,才将爆炸带来的火焰浇灭,而那群六十四名卧底和场馆内的内部员工、游客面目全非的尸体,就躺在场馆内。 鞋底踩在积满灰尘的碎玻璃上,发出渗人的声响,南楠看着焦屹:“所以呢?” 焦屹将手电筒照向角落里的墙壁:“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小曦还活着?”不顾南楠眼眸中的警告,焦屹继续说着:“为什么当年小曦明明活着却不告诉你消息,就连你当年差点跳搂自杀,她都没有出现,现在可能我知道原因了。”浮猋和南楠顺着焦屹手上的动作和手电筒的光线,看清了角落里的那面墙壁,面壁表面显然之前被人清扫过,灰白发黑的面壁上有着一副暗红色的画,应该是用鲜血绘制而成。 “重生。”南楠看着那副画,发出低语,那是古埃及在木乃伊上绘画的图案,代表了重生与永生。 浮猋不解:“什么意思?” 焦屹回答:“一开始我看不明白,所以拍了照去网上搜索了一下,这幅画是一百年前从埃及出土的法老木乃伊身上的图案,代表~重生和永生。”俊朗的面容上出现严峻:“你们的调查方向可能一直错了,这个组织是靠毒品、军火、走私、洗黑钱来赚钱,但是他们赚钱的目的是为了人体实验。”眼眸黝黑的看向南楠:“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见到小曦时她全身都是纱布,有没有可能她加入组织就是为了这个人体实验?” 千百年来,长生不老、百毒不侵是王者的终极追求,多少上位者们梦寐以求,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做着最骇人听闻的事情,就为了拥有永恒的权利。 “这恰好解释了,为什么有高层在掩盖这间地下室的存在。”焦屹的声音仿佛是忽然照进深渊的阳光,一直生活在潮湿阴冷世界里的蛆虫惊悚的避让着。 浮猋双拳紧握:“你还查到什么?” 焦屹将手电筒的光从墙面上移开,扫视着周围那些仪器:“这里一定在研究什么不可告人的项目,所有的屏幕和试剂都破损了,但是主机都被人带走了,能在军方和警方同时监管下做到将现场打扫的不留痕迹,你觉得我能查到什么。” 或许在普通人乃至齐木德云明眼里,浮猋、焦屹、南楠三人是顶端的社会人群,但是他们离金字塔顶端还是太过遥远了。这间被掩藏起来的地下室,就跟总是逮捕失败的原因一样,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无从下手。 第35章 无意?故意? 三人从地下室出来时黑夜已经降临,建筑物周围被鸟啼声包围,很难想象在高楼大厦密布的京都里会有这么一个充满大自然力量的地方存在。从看见那幅壁画开始南楠便没有说话,也没有跟浮猋和焦屹表达过自己的想法,面容中除了有些没有血气看不出什么情绪。跟焦屹商量了一下,三人决定一起回南楠的房子,休整商量一下看下一步应该怎么走,郊外的风呼啸在车窗外,焦屹骑着摩托车跟在南楠和浮猋那辆越野车后面,头盔下的眼眸盯着车辆的副驾驶,担忧浮现在他的眼神中。 他不是很了解现在的南楠,从看见壁画到他告知上面的血和笔迹是小曦的,南楠都没有表现出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滴滴~”浮猋在等红绿灯的空隙,按响了喇叭,焦屹掀起头盔的面罩,双腿发力将摩托车的车身靠近越野的副驾驶位,南楠将车窗摇下:“家里没有什么吃的,晚饭在外面吃吧?” 焦屹点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饭店还不错,你们跟我走。” 从一个人选择吃什么就可以看出来一个人的性格,南楠一般会选择一些相对安静的小资餐厅,浮猋就比较直接只要填饱肚子就可以,而焦屹相较两人就比较像暴发户了,什么店装修好、服务好、价格高他就选什么。三人将车停在了市区一个5a景区的地面停车场上,焦屹摘掉了头盔见南楠戴上口罩,没有说什么带着他们两人走进面前的一栋玻璃房子里。今天是周末又临近寒假,不少游客带着孩子在附近的湖边玩耍,冬日的湖面上没有荷花绽放,但是片片绿意漂浮在湖面上,湖边布满柳树随风荡漾着。这一带的环境还不错能吸引到不少人打卡拍照,相对户外的热闹焦屹选择的这家餐厅倒是有些人烟稀少了,身着黑色西装的侍者站在门口迎宾,见到焦屹三人仿佛是一眼识别出他们是自己的客人,隔了两米远便开始弯腰服务:“三位贵宾晚上好,焦先生,请进。” 想来焦屹应该是这家店的熟客,店内的经理和侍者对他都很熟悉,侍者将他们三人安排在了楼顶的包间,整栋餐厅大部分地方都是由落地玻璃打造,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站在里面可以看清附近所有的景色,连步行街上正在嬉戏玩耍的孩童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侍者将三本菜单放置到三人面前,浮猋打开看了一眼纯英文的菜单让他挑眉,望向有些不怀好意的焦屹,嘴角微微上扬靠近南楠:“想吃什么?中午油腻的吃太多了,给你点个沙拉?” 南楠并没有打开面前的菜单,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浮猋问她,轻微点了点头:“好~” 浮猋再次开口问道:“还要吃牛肉吗?” 见南楠摇头,浮猋合上菜单将他和南楠面前的菜单都递给面前的侍者:“您好,我们餐前面包要搭配油醋汁不要黄油,前菜一份香煎仙贝配卡露伽鱼子酱和水牛乳沙拉,主菜一份炙烤鳕鱼,汤和甜品不用了。” 侍者微笑着从浮猋手中取过菜单:“好的,先生~” 在耍小心思的焦屹见浮猋并没有被自己为难到,不免有些失望,将菜单放在桌子上对着侍者开口:“我跟他一样,主菜换成西冷吧,三成熟。” 侍者在桌前微微弯腰:“好的,焦先生,请问餐点需要搭配佐餐酒吗?” 焦屹瞥了一眼南楠:“不喝酒?” 南楠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一瓶~” 焦屹再次打开菜单,翻到酒水单手指在上面上下浮动了一下开口:“来这个loess干红。”说罢合上菜单手指指向南楠:“只要一个杯子,给她一个人就行。” 侍者将三本菜单收起在右边小臂处:“好的,三位贵宾请稍等。”倒退着出了包间门。 浮猋将柠檬水的水杯推至南楠面前:“刚刚地下室灰尘大,你漱个口吧。” 本来还不觉得,现在浮猋提起,南楠才觉得自己脸上像是被什么糊住一样,保养品混着灰尘黏在脸上产生的黏腻感让她不是很舒服,从座位上起身:“我去洗手间洗个脸。” 南楠一打开包厢门便看见等在门左侧的侍者,侍者瞧见她出来,没有讶异礼貌微笑:“您好,请问女士有什么需要?” 长期生活在部落的南楠现在不是很能接受这样高档的地方和亲切的服务,蹙眉开口:“请问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侍者右手五指合并指向包间旁的拐角处:“您好,隔壁就是,卫生间现在无贵宾在使用,您小心地滑。” 南楠点着头朝着侍者指引的地方走去,这间餐厅从布局到桌椅就透着高级,连卫生间也是如此,每个隔间里都设有单独的化妆镜、洗手池,厕所被用玻璃遮挡在隔间里,仿佛一个小型简易的干湿分离洗漱间。暗黄色的灯光下光洁的镜面反射出南楠的脸,即将三十岁的脸上似乎没有岁月的痕迹,除了眼神中没有稚嫩其他好像都没有变化,就如同几年前刚与许今曦认识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变化。隔间里传出门锁扣上的声音,皙白的双手打开水龙头,将水流铺撒在脸上,冰冷的水滴从脸颊和发丝间流进脖颈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南楠觉得有些不真切。从洗手台面抽出两张餐巾纸简单擦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手机壳掀开取出贴在手机背面的手机卡,端详了一下随后将手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机身敲打在瓷砖地面上,屏幕瞬间碎裂开来,那张脸看着地上破碎的机身,面容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关掉水龙头从地上拿起手机打开了隔间的门。 身影回到包厢,餐厅的餐前面包和前菜已经上齐了,焦屹和浮猋两人心有灵犀的都没有动刀叉,见南楠进来浮猋抬头一眼便看见她手中的手机:“怎么了?” 南楠坐回座位,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上厕所不小心掉了。” 焦屹从桌上拿起那个手机,按了两下开关键,见屏幕没有亮起:“呦~摔得够彻底的。”望向南楠的眼神中好似藏这些什么:“我记得这个牌子已经没这么不经摔啊。” 浮猋一把从焦屹手中拿过收进自己的口袋:“没事,等会儿陪你再去买一个。” 南楠点头,拿起面前餐盘两边的刀叉,开始品尝浮猋已经拌好的沙拉。三人都有良好的饮食教养,用餐时从不说话,侍者一道一道将菜上齐后便没有再进来打扰,焦屹和浮猋吃的很快,将自己点的餐点吃的差不过后,两人就看着南楠慢条斯理的用红酒配沙拉,看起来食欲不错。 浮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眼眸扫视了一番:“那家火锅店下午已经被查封了,警方也从里面找到了他们宰杀野生保护动物的证据。” 焦屹并不知道他们中午的事情,听闻不由好奇:“什么情况?什么火锅店?” 浮猋一边回复着短信一边回答道:“我们中午去了一家大学后街的火锅店,他们的店里有被隐藏的菜单,上上来的一道菜是国家珍惜鱼种。” 焦屹瞪大双眼惊呼不可思议:“真假?京都哎~大学城?” 浮猋收起手机看着惊诧的焦屹:“嗯~京都里很多餐厅偷税漏税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暗路子就喜欢服务你这种人。” 焦屹心知浮猋在报复自己选了这间店,并且刚刚拿纯英文菜单想要看他笑话的小心思,不由有些理亏的笑了笑:“别这么说嘛~我这可是花了大价钱在为你们接风呢。”见浮猋没有再难为自己的意思,焦屹开始岔开话题:“上次阿楠画的画像查的怎么样了?” 浮猋举着桌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回道:“系统里没有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焦屹不信:“怎么可能?这个人不用办理身份证?护照?现在到哪里不用证件?” 望着玻璃杯杯壁缓缓流下的水痕,鹰眸中的神色渐渐暗了下来:“可惜,就是一点线索有没有。” 现在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许今曦、方树文还有那个黑熊,爆炸案、毒品案、走私案和杀人案,他们仿佛走在迷雾中毫无头绪,现在除了等待,等那群疯子自己露出马脚,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力感涌上心头,包间里的两个男人陷入沉默,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座位上南楠缓缓摇晃酒杯的声音,暗红色的红酒在质量优良的酒杯杯壁轻轻晃动着,留下一点点顺滑的痕迹,那液体的颜色像极了血。 南楠的酒量不小,换成往常她一个人可以喝掉三瓶红酒,但是因为一会儿要去买手机,浮猋没有让她多喝,见瓶身里的红酒已经过半,便喊侍者将其打包带走。浮猋和南楠先从餐厅里走了出来,焦屹去结账了出来时手上还拎了两个打包袋,袋子里一个是用木塞重新装好的半瓶红酒,还有一个是一份沙拉,将两个袋子放到浮猋手上,修长的腿跨上重机车:“走吧~去给我们败家娘们买个手机。”说罢不等南楠反驳,便戴上了安全帽。 今天的南楠安静的出奇,无论焦屹怎么逗她,她没有给予任何情绪回应,这样的反应让浮猋很是担心。 浮猋跟焦屹一样,不相信这个手机是无意间摔碎的,他们都共同认为现在的南楠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可能就在某个瞬间就爆发了。 浮猋查了一下附近的手机销售店,选了一个离南楠家最近的导航过去,停下来才发现附近不怎么好停车,南楠便提议自己去买,焦屹和浮猋都没有阻拦,将车子停在路边两人下来点燃了香烟。 焦屹看着南楠那瘦弱的背影好似一阵强风就能将她刮走一样,不安感越加浓郁:“看好她,我觉得她不太对。” 浮猋叼着烟蒂回复着手机里的消息,但是他明白焦屹话中的意思:“嗯~” 城市炫目的灯光不断闪耀着甚至盖过了头顶的星光,南楠走进手机销售店里,看了一眼大大的logo扶了扶脸上的口罩,确定戴好后才推门进去,这个点临近下班店里没有客人,只有四名营业员在店里,见南楠进门很是热情的上前询问需求:“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南楠没有耽误时间挑选,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要一部可以双卡的手机。” 营业员愣了一下:“请问价位有要求吗?” 南楠摇头:“都可以。” 营业员带着南楠走到木桌前的展示柜面前,指了指桌子上最新款的手机型号:“这个可以吗?” 南楠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介绍,点头:“就拿这个吧,要六点一英寸的屏,黑色,512内存。” 营业员拿着平板查了一下库存:“好~您稍等一下,我去取货。”说罢便小跑着往仓库去了,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新的盒子放到南楠面前:“您好,请您检查一下机身。” 南楠没有多看从盒子里掏出新的手机用里面自带的挑针将电话卡的仓口弹出,从口袋里掏出已经碎裂的手机和保存好的电话卡,装进去后按了开机键,新手机的屏幕光亮起,南楠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银行卡结账。两个男人一根烟的功夫便看见南楠从手机店里出来了,焦屹重新跨上摩托车:“走吧~我好久没去你家了,都有些不认路了。” 将南楠抱上副驾驶位后,浮猋也跟着上车踩下油门,两道车影一前一后通过小区门禁,这次保安识相的没有阻拦和多话。 第36章 画后寓意 三人回到小别墅内,焦屹熟门熟路的跑去二楼的客房洗澡了,进门前还不忘揶揄两人晚上不要有太大的动静。浮猋和南楠没有理会他上了三楼,一进门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将南楠拥住,带着灼热气息的薄唇靠近那带着小绒毛的耳廓,低沉的嗓音响起:“在想什么?” 南楠摇头:“没什么,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点消化不良。” 阳刚俊朗的面容中布满笑意:“再喝点?”拎了拎手中的红酒袋子:“半瓶够吗?” 娇软的身躯轻而易举的从刚硬的怀中脱离,抬眸与浮猋对视,像是在识别男人话中的真假:“我又不是酒鬼~” 小手被温热覆盖住:“哦~不是吗?” 两人都清楚的记得双方的第三次见面,暴雨中密闭的车厢,满身酒香的身影肆无忌惮的在陌生的男人面前绽放迷人的魅力。 双唇热烈的拥吻着,浮猋的吻永远带着不可抗拒的进攻和有些矛盾的温柔,与南楠齿间的柔腻不同,浮猋永远带着刚硬和灼热,将南楠的意识烧的干干净净。 相拥一会儿后两人难舍的分开,浮猋到阳台跟部队联系,南楠进了洗漱间,新的手机握在手心处,两张电话卡上都没有接到新的短信,将那个破碎的手机扔进了垃圾桶,开始脱下一身的灰尘和疲惫,踏进已经放满热水的浴缸内,闭上双眸、四肢放松任由热水拥护整个身体。黑暗中,脑海中浮现出那幅壁画,许今曦没有什么绘画天赋,但是那幅画却画的像模像样,纹路间全是属于南楠的气息。那是曾经南楠教她的,两人相濡以沫很是亲近,南楠喜欢安静而许今曦不同,她坐不下来更静不下来,但唯独喜欢坐在南楠身边,只是突发奇想她看上了南楠挂在画室中的一个图案,连画都算不上但她却很喜欢。 “阿楠,这个图案是什么?” 当时的南楠坐在阳光下,余光却留给了许今曦和她面前的画板,手上的画笔没有停,红唇间吐出耐心的解答:“那是古埃及的一个图案。” “你挂在这个中间位置是什么寓意吗?还是简单喜欢?” “很寻常的寓意,代表永生和重生,但是它背后的故事很动人。” “什么故事?” “传闻间有一位古埃及的统治者,一生无妻无子只为了年少时见过的一个少女,他征战四方战无不胜,手上沾满鲜血最终爬上王座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寻找当年那个少女,找到时那个少女已经嫁为人妇并且还生下了一子一女。” “后来呢?那个统治者杀了那个少女吗?” “他杀了少女夫家的全家包括两个孩子,然后将两个孩子的心脏放进了少女的腹中,将她做成了木乃伊下葬在了自己的王妃墓地,在木乃伊的全身都画满了这个符号后,自己也自杀了。”当初第一次听闻这个故事的时候,南楠充满了不理解,她不懂为什么铁血无情的统治者最终不顾自己辛苦打下的天下,选择和那个只是年少时动情的女人合葬?天下与美人是亘古难题,英雄难过美人关,一对男女之间一旦有感情纠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例子太多了,为了男人放弃自我、生活的女人太多了,但是真正会为了女人放弃权利和金钱地位的男人又有几个? 她很佩服这个古埃及的统治者,毕竟当时他正值壮年,得了天下却不迷恋权贵和美人,只为了追求心仪之人。 但是那个故事,许今曦的看法却与她不一样,许今曦认为这个统治者是已经体会过权利欲望,感受不到其他追求的刺激才会选择自杀,用迷信的方式期待与心爱的女人重生,然后共同完好的永生,美人、江山他都想拥有。 当初两人想法不一样却没有起争执,而当年那幅让两人观点不一致的图案突然再次出现,南楠感受颇深,如果许今曦想学那个古埃及的统治者,那么在她眼里,自己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是被放弃的江山?还是痴迷的贪念? 浮猋脱去外衣踏进浴室的时候,南楠还在闭目休息,鹰眸看了一眼被掩盖在白色泡沫下的曲线,眸色暗了暗却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进了淋浴间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穿着浴袍走到洗手台前刷牙,过了十几分钟才出声提醒南楠:“不要泡太久,容易没有力气。” 杏眸睁开看了一眼浮猋离开洗漱间的背影,起身头脑中一阵眩晕,她好像确实泡太久了,都有些缺氧了。 冲洗一下后穿上睡衣走出洗漱间,浮猋已经拿了两个酒杯坐在地板上了,南楠走上前,从浮猋手中拿过一个已经倒好红酒的酒杯,红唇贴进杯口浅尝了一口:“嗯~放了一会儿,更好入口了。” 浮猋拿着另外一个酒杯继续倒着:“这种酒至少要醒四十分钟,你刚刚在店里喝太急了,现在正好。” 盘腿坐在地板上,见浮猋熟练的样子不由好奇:“你很懂红酒?” 浮猋抿了一小口酒杯中的酒精,让红色的液体在唇舌间过了一下:“一点点,当年出去执行任务了解了一下。” 女人泡过澡后脸颊处、眉眼间尽显妩媚:“啧啧啧,永谢布长官好才学,精通英语还懂红酒,最重要的是您谦虚。” 宽大的手掌将酒杯平稳放置在地面上,双手攀附上南楠柔软的腰疼,女人怕痒似的小心翼翼躲着,却被抓住腰身靠在浮猋坚硬的胸膛前:“让我抱会儿~”真切的肢体靠近,这才让浮猋不安的内心稳下。 “浮猋~” “嘘~”薄唇止住南楠想要开口说话的举动,将那个柔软的身躯拥的更紧了一些,周围没有电视声、没有汽车鸣笛声也没有风声和鸟鸣声,两人只能听见从身体中心传出的心跳声,沉稳、有力而极具生命力。 小手向上缓缓抚摸着有些扎手的黑发,红唇靠在小麦色的脖颈处:“我相信你。” 相信你一定能帮自己找到小曦。 至于找到以后会怎么样?一切都还未知。 两人喝着酒微醺间相拥着坐在落地窗前,没有耀眼的路灯和车流,黑夜中的月色清晰又迷人。 “浮猋~我想阿奶了。” 男人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灌进口中,双手围住纤细的腰身:“嗯~过几天就能见面了。”滚烫的呼吸带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混着酒香,让南楠一点点沉迷,酒量一向很好的身体随着气氛一点点变得殷红、暧昧起来。 冬日的夜总是带着清冷,但屋子里总是温情四起,一扇落地玻璃将空间切割成两个部分,一半寒冷另一半却如火一般撩人炽热。 相比两人的和谐独自一人的焦屹倒显得有些落寞了,南楠二楼的客房不少,以前她母亲会在这里办一些酒会,所以有一些相熟的亲戚也会留宿,后来随着南楠日渐长大脾性越发怪异,来这里的人便渐渐减少了。只有焦屹和许今曦偶尔会跟着警局的同事过来办些小聚会热闹一下,焦屹很熟悉这里,这间客房就是南楠一直为他留着的,隔壁就是许今曦的客房,刚刚路过时他特地过去看了一眼,门锁被锁死了无法进入。这就是南楠,她总是习惯保留记性同时也习惯隐藏秘密,她总是让焦屹捉摸不透,世人总说天才总是孤独的,可能南楠就是这样吧,身边除了许今曦从来没有留下过任何人的痕迹。 焦屹心中的不安感随着夜幕降临越加浓郁,如果许今曦是自己选择那个组织,那么南楠会怎么选?是选择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的爱情和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还是一步步跟随着走进深渊?毕竟焦屹清楚的记得,南楠曾经就是生活在阴暗沼泽中的姑娘,她不阳光不热情对什么好像都兴致缺缺,和被许今曦隐藏起来的真实人格很像很像,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南楠会怎么选?焦屹他自己又会怎么做? 挣扎又矛盾! 第37章 回家 焦屹、南楠、浮猋三人在京都逗留了好几天,南楠不爱热闹一直在家里呆着,焦屹和浮猋去京都公安跑了几趟,托了好几层关系都没有拿到当年京都爆炸案的档案,最后迫于无奈给部队的首长打电话,联络了军方力量才顺利调出档案的副本。三人窝在南楠的小别墅里翻看了好几遍,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眼看着在京都继续呆下去也毫无意义,三人决定先回部落研究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毕竟现在黑熊组织好几次都是出现在部落和古镇附近,也许回去调查更容易一些。带着考试结束正式开始放寒假的小明坐上了开往机场的出租车,这次南楠没有再委屈自己,就算小明跟自己已经撕破了脸也没有亏待她,给四个人的机票都升了头等舱。 南楠和浮猋来时只带了一个小的行李箱,走时却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浮猋手上两个箱子焦屹手上也是同样,4个行李箱加上小明的明显超过了托运标准,看着南楠理所当然的加付钱焦屹忍不住开始嘲笑南楠终于有点女人样了。 女人购物狂的模样! 这样的说法自然迎来了南楠的白眼,没有过多搭理他付完钱收起手机就牵起浮猋的手往安检口走,三人一前一后有说有笑,跟在后面的齐木德云明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三人到学校接小明时,南楠和浮猋就不太搭理她,只是让她跟上他们,自然也没有跟她介绍焦屹的身份。焦屹的模样打扮比之前在部落时要好很多,本来长得就俊朗现在穿着自己合身的衣服,配上脸上总是不太正经的样子很招小姑娘喜欢,惹得齐木德云明频频看的失神,可焦屹是什么人物,那可是人精啊,从上学到步入社会都在女人海里冲浪过得男人,能不知道小姑娘的花花心思?一见到齐木德云明看浮猋的眼神,焦屹眼眸下都露出了了然的意味,甚至略带挑衅的看了一眼南楠,只是南楠没有搭理他罢了。 上了飞机南楠便开始闭眸休息,焦屹也戴上了耳机浅眠,京都到蒙古的飞行时间很长很耗费精力,比起两人的习以为常,第一次坐头等舱的齐木德云明倒显得神采奕奕,一点都没有刚考完试的疲惫,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和自拍,直到飞机要准备起飞了才收起手机。四个人的位置都是在一块区域的,小明左右前后张望了一下,见南楠和那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样子,便伸头看向后方正在看书的浮猋,察觉到视线的浮猋抬头疑问道:“怎么了?” 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再回家肯定是开心又兴奋的,但想想这个学期自己干的那些污糟事,她就又难受又害怕,她怕额吉会怪她会打她。 像是从小姑娘紧抓着座椅靠背的双手,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担忧,浮猋再次开口:“南楠不让我告诉你家里。”好似曾经那双眼眸中的淳朴已经消失殆尽只剩心机二字,浮猋皱眉将视线移回面前的书页上:“坐好吧。” 原本由于天气原因飞机起飞的时间就延后了,快到目的地时飞机喇叭里又出现因暴风雪滞留的消息,断断续续这场原本3小时的飞行活生生延长到了6个多小时,本来他们上飞机时就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现在等四人取到行李时,日出的阳光已经照进了飞机场的玻璃里。 浮猋和焦屹在一旁推着行李往地下停车场走,南楠跟在一旁一边拉伸一边走着,随着四肢张开骨骼发出的咯吱声从身体关节里传出,就算头等舱再舒服但是还是感觉整个人都窝在那里。身后的齐木德云明不见疲累容光焕发的模样和南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现在全身四肢僵硬的很不自在,想想当初她可以为了一幅画和突如其来的灵感在画室坐几天几夜,这一刻真觉得年纪到了,不服老不行了。 到了停车场就面临一个问题,谁开车?谁坐副驾?在京都坐出租车时,是小明一个人坐的副驾驶,南楠和两个大男人挤在后面,虽然很拥挤但是不会自在,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显然焦屹不愿意和小姑娘坐后座,南楠也没那么大方和心大,在明知齐木德云明对自己有意见的情况,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跑去跟她坐在一起。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最后焦屹不顾浮猋反对将南楠拉上了副驾驶位,关上门后他自己坐上了驾驶位置上,美其名曰没在大草原的公路上开过车。的确这样的安排是目前来看最好的,上了后座的小明敏锐的察觉到浮猋的肩膀都快贴在车门内壁了,眼眸暗淡下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浮猋跟阿奶和德海羚羊回了发了消息后,给焦屹开了导航:“我们先回一趟镇上的民宿,我和南楠的东西还在那里。” 焦屹点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大致方向,转动方向盘踩下油门,车辆驾驶出地下停车场。 接连几日的暴风雪将整个草原完全覆盖上银装,可视的方圆几里丝毫不见绿意,公路上除了运货的大卡车没有一辆同行的车辆,焦屹踩下油门提速享受着在城市驾驶感受不到的速度与快感。车窗外白雪皑皑,整个草原连接着山脉都被洁白覆盖诉说着属于大自然独特的艺术审美,这样的美景南楠看了两年还是会觉得震撼。 驾驶至古镇时已经是中午,镇上已经几乎没有商户开门了,只有一家大型超市还开着门,农户们来来往往的走在古镇的道路上,南楠三人的模样太过显眼让人记忆犹新,不少当地人还记得这三个人是之前在刑警队办案的,所以路过他们时纷纷露出微笑。原本本意就是拿了东西就离开,因此只有他们三人下车,齐木德云明穿的有点少嫌冷,就没有跟着他们下车。 到民宿门口时,老板和老板娘正在门口扫雪,见到三人连忙招呼他们留下吃饭,南楠表示阿奶在家里等他们便委婉拒绝了,跟浮猋上楼将东西收拾好,三人跟老板和老板娘简单道别后就出了民宿。今时今日的古镇因为暴风雪和杀人案已经彻底陷入冬眠,离开古镇前南楠特地去了一趟弗兰克的甜品店,想要买几杯咖啡和甜品,到了门口才看见“因老板旅游暂时停业”的告示,想来是店里生意不景气,又加上恶劣的天气弗兰克无聊出去玩了。 随着三人的回归,车辆再次启动开往回家的公路上,一路上四个人都很安静,一言不发的气氛让齐木德云明头皮发麻,忍不住向浮猋开口:“浮大哥,古镇怎么不热闹了?往年冬天还是很闹腾的呀,不少游客特地过来看雪景呢。” 浮猋看着窗外没有转身:“嗯,出了点事情。” 小明好奇的再次开口:“什么事情呀?”语气中好似带着可惜:“真是的,我本来还想下车逛逛呢,长这么大还没怎么来过镇上呢,去年过年的时候来过一次,这里到处都是看雪景和滑雪的游客,可热闹了,烟火也特别好看。” 小姑娘对于古镇年味的怀念并没有感染到三人,那两个血案深深的刻在了三个人脑海中,残忍、血腥、残暴的犯罪手法和无辜的受害者,让他们为这座古镇悲哀实在开心不起来。这里原本是那几名受害者最温暖的港湾,可是回不去了,今年的年味那个驿站和饭馆里将没有人为他们点燃烟火,也没有温情脉脉的灯光和热气腾腾的年夜饭。 小明话音刚落,浮猋就开口打断了她后面想要继续说话的想法:“小明,大家很累,你无聊就玩一会儿手机,顺便跟你额吉报个平安。” 听出浮猋话里的意味,齐木德云明小脸一皱:“浮大哥,怎么着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不搭理我吧。” 看来几日的考试和那天在火锅的电话,并没有点醒这个已经走错路的姑娘,焦屹握着方向盘嗤笑一声,对着身旁闭眸的南楠说道:“阿楠,听过一句话吗?” 南楠并没有睡着,睁开眼杏眸带着警告的意味望向焦屹:“好好开车。” 焦屹唇角的笑意更浓郁:“不与夏虫语冰,不与井蛙语海,不与凡夫语道~” “焦屹!”南楠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加重。 焦屹的话让小明小脸一红,有些气愤的对着驾驶位的方向回应道:“你什么意思!” 焦屹没有回头,视线依旧停留在前方,但再次开口的嗓音中却带着明显的厌恶,嘴角的笑容也敛下:“哦~翻译一下,不与傻瓜论长短。” “你!”齐木德云明双拳紧握在膝盖上,双眸紧紧瞪着焦屹坐着的位置,仿佛下一秒要将他刺穿:“你骂谁是傻瓜呢!你说谁蠢呢?我可是自考进的大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考进大学成了小明炫耀的本钱,产生了可以无时无刻高看他人一眼的错觉! 论斗嘴这块,焦屹自诩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小姑娘,你这个自考进大学,在这个车厢里可是屁都不是!”不等齐木德云明反驳,焦屹再次开口:“这里哪个学历、能力不比你高?小小年纪文化没学多少,本事也一般,但是做人却做的挺成功,直接做回了娘胎里了,懂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知道感恩两个字有多少笔画吗?小丫头,没有阿楠你坐的了飞机吗?一个女人~呵~” 齐木德云明被刺激双眸布满热意,下一秒泪水就要涌出:“不就有几个臭钱嘛!谁稀罕!” “齐木德云明!你过分了!”浮猋开口制止,冰冷的眼神扫视着身旁的身影:“道歉!” 齐木德云明不甘的咬住双唇,没有任何表示,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浮猋语气加重:“跟南楠道歉。” 原本尴尬的氛围瞬间降成冰窖,听见后座传来抽泣声南楠瞪了一旁惹事的焦屹一眼:“浮猋~算了。” 倔强不愿开口的小明此刻回嘴却快:“用不着你假好心。” “嘎吱~”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车辆停止的惯性,除了驾驶位的焦屹车内三人的上半身纷纷被甩动了一下。 南楠皱眉:“你干什么!” 焦屹面色阴霾回头:“下车!”见齐木德云明愣住了,又对浮猋说道:“让她家里人来接她!让她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下去!” 齐木德云明反应过来焦屹是让她下车:“凭什么!” 焦屹烦躁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香烟抽了一根:“永谢布,你是不是个男人!让她给我滚下去!”焦屹没有再打算理会身后的齐木德云明。 齐木德云明见浮猋掏出手机,上身扑了过去:“浮大哥!” 两人靠在一起的动作,让南楠细眉紧蹙:“开车!” 焦屹不敢置信的眼神与南楠对视上,半响后叹了一口气,妥协似的踩下油门,嘴里嘟囔着:“真窝囊,越活越回去了!” 可不就是窝囊?两人在京都认识了这么久,焦屹从没见过南楠这幅退让的模样,哪次不是高人一等权利压人?哪次不是天赋异禀让他人无话可说?甚至直接动手的情况也是出现过的,曾经的南楠从来学不会克制也不需要克制,肆意潇洒将每一个对她不敬的蝼蚁踩在脚下,如今!她在这个地方!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妥协了。 一到部落的停车场南楠第一个开门下车,没有顾虑身后的浮猋和焦屹,也没有管后背箱里的行李,脚下生风走在回小院的石路上。部落都是石板路但是清扫的很干净,没有雪痕和水迹,南楠走的很快,快到风飐小院门口时,便看见站在门口值岗的德海和羚羊。 德海看见南楠热情的打招呼:“哎~楠姐你们回来啦~” 南楠打量着他们身侧的枪支回应道:“嗯~对了,马上要过年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走?” 浮猋组建的这个保卫队已经在小院停留了太长时间了,现在黑熊组织的目标转移到了古镇上,而且长时间没有出现行动,他们的确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浪费资源,但是浮猋一直没有回来,部队也没有命令,所以他们就一直值守在这里。 德海家就在附近但是其他人就不是了,德海抓了抓后脑勺:“这个~我们要等命令呢。” 身后的浮猋和焦屹一过来就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楚,浮猋接话道:“今晚就可以撤回了,德海你直接回家,羚羊你有什么安排?” 羚羊家离这里很远很远,一般都是等着部队假期才能回去,因此每年过年机会都是在部队过,浮猋见羚羊没有回答便说道:“要不~你去我家过年?这样部落也有人值班。” 羚羊点头,德海喊出小院里的其他人由浮猋相继安排,阿奶和敏敏见南楠快步走出后院,三个年龄段不在一起的女人抱成一团,让跟在南楠身后的焦屹看的不是滋味。 明明才几天没见,阿奶却觉得南楠瘦了一大圈:“小楠~瘦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南楠吐出一口浊气,刚刚的恼意好似在见到阿奶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了:“是呀~阿奶,外面的饭没有你做的好吃。” 阿奶拥着南楠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这张小嘴哦~哄死个人,来~快来~我和敏敏一早就做了你爱吃的牛肉,还炖了个鸡汤,哎?阿浮呢?” 南楠抱着阿奶指指身后:“开会呢~不管他,我好饿。” 阿奶笑面如花任由南楠黏在她身上,带着她走进后院的屋子里:“好好好~咱们不管他,咱们先吃~”又招呼着焦屹:“小屹啊~快进屋,外头冷。” 焦屹拎着行李箱进后院的屋子里,客厅里一张大的木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这可能是焦屹这么多年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感受到家的温暖,想起南楠那个严肃的母亲,这一刻焦屹好像懂了,懂为什么南楠会执着停留在这个地方了。 浮猋带着众人一起落座,一群大男人拥进原本空旷的客厅,好似一家人在吃团圆饭一样。 这顿饭,焦屹、南楠、浮猋吃的很是痛快、满足,结束后,浮猋安排车子送同事回部队,跟南楠交代几句便带着阿奶回家。临近过年,腿脚好利索的阿奶不愿在风飐小院继续麻烦南楠和敏敏了,一听说南楠要回来了,就麻烦敏敏陪着将衣物收拾回了家。永谢布家的院子离小院不远,但是南楠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可是阿奶年纪大了在自家的院子里习惯了。 原本人多热闹的小院随着浮猋部队的人离开显得有些清冷,敏敏在小店的三楼收拾自己的小房间,焦屹则住进了原本阿奶暂住的房间,男人的东西没有多少稍微收拾一下就结束了。走出房间看向南楠的房间,上楼敲了敲房门:“睡了吗?我想喝咖啡。” 房门打开面无表情的小脸蛋从门缝里露出:“你怎么这么多事!” 焦屹挑眉:“有本事你拿怼我的气势去对那个小姑娘啊,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还忍着!不怕憋出病来!” 本就被打扰的有些恼怒的南楠瞬间火冒三丈:“你再叭叭就自己去喝速溶咖啡!” 焦屹抬手在唇边做出拉上拉链闭嘴的动作,满眼得意的跟在南楠身后去往前院。 日落的阳光撒在小院里的一石一景上,折射出与草原上不一样的风景,冬日的风拂过脸颊带来清醒的刺痛,敏敏收拾好东西听见楼下磨咖啡豆的声音,快步走下楼看见南楠站在吧台里:“楠姐~你要喝咖啡啊,我来我来!” 南楠让位给积极的敏敏,侧身在焦屹身边坐下,敏敏熟练的从磨豆机下取出咖啡粉,按压、轻扫掉余粉后将手柄放置到咖啡机上,暗褐色的液体顺着两道仓槽流进杯中:“你们喝什么?” 焦屹环顾店内接话道:“浓缩就好~” 敏敏点头,又问南楠:“楠姐你呢?美式吗?” 南楠在看风飐小院的网上平台,没有抬头:“嗯~谢谢~” 第38章 理想 冬日的部落不似南方的冬天那样阴冷,而是带着一股干燥的冰凉,每家每户都开着地暖就算是贫困人家也开始烧锅炉了,矮矮平房上空袅袅炊烟升起跟随着风吹散开来。齐木德家里没有风飐小院那么冷清,哥哥嫂嫂也都回来了,除了图尔还是个单身汉上面的哥哥们都已经成家了,帮着齐木德云明的父母在厨房里忙活,在大门口劈柴的图尔是第一个察觉到门口动静的人,听见行李箱滚轮落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图尔立马放下手中的斧头,朝着里屋喊了一句:“额吉~小明回来了。”便马不停蹄的往大门外走,果然齐木德云明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图尔往裤腿两侧擦了擦手从妹妹手上接过那个看着很新的行李箱:“回来啦~累不累?” 小明看着哥哥满头大汗的样子,从羽绒服外侧掏出一包餐巾纸:“阿哈你擦一下吧,我自己来。” 图尔跟小明年纪相近平时都是以名字相互称呼,这是图尔隔了多年第一次听见小明这么喊自己,不由笑开了花,躲开小明要来拉行李箱的手:“没事~不重。” 两人笑着走进家门,家里的额吉和阿布穿着围裙出来迎,额吉见到小明眼前一亮:“哎呀~回来啦,到底是京都风水养人哈,变好看了。” 明明只是一个学期,眼前的小姑娘却仿佛天差地别,身上穿着淡蓝色的短款羽绒服,黑色的保暖裤搭配着一双黑色雪地靴,长发被染成了亚麻色脸上还画着淡妆,活脱脱一副城里人的模样。母女两相拥了一下后,齐木德额吉立马牵住小明的手往屋子里走:“来来来,屋子外冷,咱们进去,你阿布啊提前一个星期订了新鲜的牛腱子,图尔一早就去市场买了个活鸡,准备半天了,就等你回来呢~饿了吧~洗手吃饭吧。” 小明将行李箱放回自己原来的屋子里,小屋跟学校宿舍差不多大小,屋里的东西摆放还跟她走之前一样,但是被打扫的很干净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香味,想来应该是额吉点了小院送的熏香,没有收拾将行李箱放在角落后脱了外套便出去了。 一家人围成一团坐在客厅里的圆木桌上,桌上的饭菜很丰富齐木德额吉不停给小明夹菜:“吃~多吃点。”见小明点头,又问道:“哎~浮猋和小楠呢?” 小明嘴里含着鸡腿肉,含糊的回答:“回小院了吧,阿奶好像做了不少菜。” 齐木德额吉欣慰的点头:“这浮猋啊,年纪也不小了,两个人要是明年能把事办了就好了。” 办事?办什么事?自然是结婚了,小明夹菜的手指一顿,面对家人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额吉,我跟他们回来还看见一个男的?他也住小院?” 图尔陪阿布喝着酒接话道:“哦~你说的是屹哥吧,他是楠姐的表哥,这次过来散散心的。” 齐木德额吉也笑着:“是啊~那个小伙子长得板板正正,好看的很呢,小楠不是跟她妈妈关系不好嘛,表哥过来见见浮猋也是应该的,两个人呐,毕竟要结婚还是要~” 额吉的话没有讲完,小明便忍不住打断:“结不结婚是他们俩的事,他们才认识多久啊,不一定呢。” 话音中带出的不悦让饭桌上的气氛冷却下来,哥嫂们相视一眼没有说话,齐木德额吉皱眉:“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浮大哥和小楠对你多好,怎么不盼人家点好?” 齐木德云明右手上的筷子落在桌子上,眼神中带着坚定:“本来就是嘛,他们本来就相互还不了解,南楠以前在京都做过什么,干过什么事情,谁知道!” 图尔听见小明没有再称呼南楠为楠姐而是直呼其名,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小明!” 一路上收到浮猋和焦屹的无视加上回来时焦屹怼自己时的模样,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本来就是嘛!她是有钱,你们都喜欢她!谁知道她那些钱干不干净!” “铛~”酒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是一直少言寡语的齐木德阿布,勤劳农作的父亲脸上晒得黝黑,脸上布满岁月的沧桑可是一双眼眸却炯炯有神:“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谁教你这么在背后诋毁别人的?” 家里父亲一向是很严厉的,虽然齐木德云明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但是齐木德阿布从不惯着也从不偏心:“谁教你这么跟额吉说话的?大家为了迎接你,做了一桌子菜,你现在撂筷子给谁看?不吃你就给我滚进去,没人愿意伺候你!” 面对父亲的怒意齐木德云明微微愣神后捂着脸哭着跑回自己的屋子了,响亮的关门声让父亲忍不住起身,却被身旁的图尔拉住了:“阿布~别,这回来第一天,不好。” 齐木德阿布作罢坐回座位上,看着脸上布满担忧的老婆安慰道:“算了,你没看出来这丫头变了?心变了,心气也变高了。” 母亲是最了解自己女儿的人,齐木德额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以前的齐木德云明眼里有活,什么都抢着干,这次回来那双皮鞋都不愿进厨房,一桌子的菜没有一个是她端的,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图尔,你等会儿去问问浮猋,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原本的接风宴不欢而散,一家子人吃的都很不是滋味,图尔帮着哥哥嫂嫂和额吉收拾完桌子,见齐木德云明的房门还是紧闭着,叹着气跟额吉和阿布说了一声,便去找风飐小院找浮猋。到小院时,正巧碰见南楠、焦屹和敏敏在吧台喝咖啡,敏敏面对着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图尔,伸手打招呼:“哎~图尔,你怎么过来了?” 图尔点头应着跨进小院跟南楠和焦屹打招呼:“楠姐~屹哥。” 南楠瞧见他肩膀的雪花:“喝咖啡吗?” 图尔摇头略微不好意思的微笑了一下:“不了不了,我喝不惯那个东西,浮哥不在吗?” 南楠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没有强求:“嗯~陪阿奶回去了。” 想着小妹的异样,图尔试探性的问道:“哎,楠姐,小明是不是在京都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跟你吵架了?” 握着咖啡杯的双手一顿,南楠抬眸望向有些小心翼翼的图尔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哈哈哈~那我去永谢布家找浮哥玩,你们喝哈~” 没有得到答案的图尔逃跑似的跑出小院,看的敏敏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云:“楠姐,这是怎么了?” 南楠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自问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也不是一个好管闲事说闲话的人,齐木德云明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不需要她多嘴评头论足。 反倒是一旁一直安静的焦屹,瞧见南楠有意隐瞒的样子,嗤笑的跟敏敏说道:“刚刚那小子说的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姑娘吗?” 敏敏点头:“对啊~” 焦屹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南楠警告的眼神:“我跟你说,我看人可准了,那个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别看她年纪比你们俩个都大,可是心里那叫一个海阔天空。”丹凤眼包含深意的朝着不明所以的敏敏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天生的白眼狼哦~你可得离她远一点,小心哪天~嗷~~~” 光洁的马丁靴脚面上一只黑色小皮靴打断了焦屹的话,大拇指传来的疼痛让焦屹头皮发麻,瞪着那双小皮靴的主人:“你干嘛!” 南楠手举着平板挑眉回应:“看看你的头脑是不是还清醒!怎么话这么多!” 焦屹轻哼一声端着咖啡出去看日落的晚霞,同样身为女人敏敏心里当然清楚,南楠和齐木德云明之间一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南楠放下手中的平板,眼神中带着认真:“小明之前问你借钱的时候,你借了吗?” 敏敏摇头:“没有~我爸妈要买新房子,我把我身上的钱都给出去了,身上没有多少。” 身边总算有个靠谱的,南楠略微有些欣慰:“以后自己的钱还是自己攒着吧,女孩子身上还是要有点存款的。” 知道南楠是关心自己,敏敏也认同南楠的意思:“嗯~我慢慢攒,我想以后攒够了钱,也在部落租块地,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 南楠微笑:“你想干什么?” 敏敏抬眸望向南楠的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期待:“我想开个民宿,这里风景实在太好了,环境也舒服,阿叔阿婶们人也都挺好,我想慢慢来日子久了,这里的游客肯定不会少,到时候我就搞个自己的小院子,建个民宿,然后民宿的每个房间里都放上咱们小院的熏香,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风的味道。” 少女的话语中带着美好的向往,脸上的温柔平淡在此时此刻格外的光彩照人,这样的理想是现在大多数年轻人所追求的,有一个自己的房子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并让世人接纳、感受为自己的理想欢呼鼓掌。 明明齐木德云明和宋敏敏之前没有相差几岁,可是如今两人的状态却有着霄壤之别,一个怀着对生活的期许脚踏实地用心感受身边的美好,并努力奋斗着朝前走,而另一个却深陷进世俗之中。 那个本该是温暖的齐木德家中气氛凝重,而房门内的姑娘却视而不见,黑暗的房间里只留下手机的光亮,在散发着恶意和寒冷。 第39章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1) 过年的氛围早早渲染着整个部落,附近的农户开始在集市上活跃,阿婶阿叔们开始准备年货,稚嫩的孩童们拿着难得的零花钱在小卖部前拥挤。这几天浮猋也在为阿奶跑腿,浮猋已经两年没有跟阿奶一起过年了,永谢布家里只有浮猋和阿奶,浮猋常年在外前两年都是阿奶一个人过,冷冷清清的就贴个红窗花就没了,但是今年不一样了,阿奶决定把焦屹、敏敏还有南楠一起喊来家里,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 红窗花、小红灯笼、牛腱子、牛腩、肉米粥、黄油、奶酒等等一堆东西,有为年夜饭准备的还有为祭祖准备的,堆了永谢布家的小院子满满当当。相较部落里的原住民们,风飐小院到有些安静了,焦屹爱上了骑马,每天都要带着黑无常、白无常骑着马出去溜一圈,敏敏跟在南楠后面准备来年新的熏香款式,配比、打样、拍照、p图两人忙的不亦乐乎。 过年前的第三天是部落里最热闹的时候,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部落里都会出现孩子们最爱的商人——烟花经销商会开着货车来附近的每个部落,鞭炮、烟火摆满整个货车。城市里禁止过年燃放烟花炮竹,一般也就是家家户户吃个饭就结束了过年这个传统节日,基本上没有什么年味,敏敏和附近的阿叔阿婶们早就打听好了往年经销商来部落的日子,一早敏敏就将南楠喊了起来。南楠跟着浮猋在一群孩子中间挑选,左拿一个右拿一个浮猋身后的背篓里装的满满当当怀里还抱着,烟花这种东西不只是小朋友大人也都喜欢。南楠看的新奇不论什么款式,只要是老板推荐的她都拿了一个,什么喷花类、旋转类、火箭类还有小礼花大大小小买了将近三十多个,见南楠心满意足的小模样,浮猋也没有阻拦跟在后面继续帮她拿东西。 两人收获颇丰的往回走,路上正好遇见遛完狗和马回来的焦屹,焦屹见他们双手都不空余的狼狈模样,调笑着从两人手中分担了一些:“哎~浮猋看清楚没有?这女人的本性啊,就是贪婪。” 南楠抬脚一脚踹在焦屹后腿上:“你少说我坏话。” 冬日穿的厚南楠也没有用多大力气,焦屹往前蹦跶了两下:“瞧!浮猋看见没有!跟个小鬼头一模一样!我看你适合当炮竹!一点就炸的脾气,除了浮猋谁敢要你!” 三人带着狗和马一路小打小闹走回院子里,浮猋放下手中的红色大塑料袋和身后的背篓,摸了摸南楠有些炸毛的发丝:“中午来家里吃饭?阿奶做的奶酒好了。” 杏眸眼里一亮:“好~” 焦屹将马匹迁回马厩里又喂了点草粮,一回头就瞧见两人难舍难分的模样,忍不住的调侃道:“行了~你俩现在天天见,还你侬我侬的,小心以后就腻味了,这情侣啊,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的,这样才能保持新鲜感。” 见两人都不理会他,焦屹没趣的走进店里看见敏敏在吧台里出奇的安静:“丫头!干啥呢?你心心念念的烟花来了。” 确实,敏敏念叨烟花已经念叨了好几天了,但是南楠和浮猋带着烟花回来时,她并没有表现出兴奋的模样,眼神紧盯着平板的屏幕,焦屹从她手中拿过平板:“看什么呢?偶像剧啊”。话音跟随着笑意一起消失。 将浮猋送走后,南楠也跟着走进店里,见两人都不说话的模样,好奇道:“怎么了?” 焦屹面色很不好看,将平板递到南楠面前,平板上是一个社交媒体平台的界面,上面赫然出现风飐小院的字眼,一个匿名账号发布的一条消息在短短几天里登上了热搜。 鲜红的字体格外刺眼:着名画家江郎才尽在贫困地区吸金摆烂。 博主发的九宫格里第一张是南楠的百科科普,第二张是南楠收官时工作室发的公文,第三张至第九张全是风飐小院的布局和价格表。发文字字犀利极具攻击性的表示,南楠在京都圈钱后来偏远贫穷的部落买地建房屋,搞旅游开发将原本淳朴干净的部落改的面目全非、民不聊生。评论区也划分成两个极端,一部分人认为南楠是个难得的天才,收官后在其他地方养老,顺便带领当地经济,但是绝大多数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种做法是在污染原本干净的部落和大自然的环境,并对南楠的能力产生质疑,将南楠的家庭出生扒的干干净净,认为那些炒出天价的画作就是南楠背后的枪手画的,南楠只是占了一个名头实际华而不实。更有甚者将南楠出现在艺术馆的穿着发了出来,对她身上的项链、手表、裙子评头论足,讨论着一件衣服够多少贫困家庭生活了,还有对南楠的身材说三道四,说她背后一定有不少金主靠着不光明的手段才爬上如今的地位。 钢钛的平板边缘露出南楠泛白的手指,敏敏愤怒的开口:“这些人懂什么啊!就跟风!真当网络上是法外之地啊!太过分了!” 焦屹从南楠手中将平板拿出:“举报吧。” 南楠还没有开口回答,吧台上手机的屏幕亮起,是久违的付女士,她的母亲。 南楠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好像没有想到电话会那么快被接起,久久没有声音,南楠看了一眼好奇的敏敏,走出店内到后院:“嗯,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网上的消息我看见了,公司这边我已经安排了做公关和律师,你不用担心。”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愤怒,如今的付女士很是沧桑的样子让南楠听的一愣,低头看着脚下的积雪开口:“谢谢。” 对面的付女士叹了一口气:“你还不考虑回来吗?” “妈,我现在很好,很开心。我谈了一个男朋友,他是个军人,很负责任身体健康,家庭结构也简单,他家里的阿奶跟奶奶很像,对我很好。”南楠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前段时间回了一趟京都的房子,里面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情好的话,你可以卖掉。” 当年付女士不止一次的提出想要卖掉那栋别墅,因为里面有太多南楠父亲的身影,可是南楠死活都不同意,哭着闹着要留下。 “好,知道了。”母女之间渐行渐远的距离好似再也回不去了。 电话被挂断,手机里再次传来震动很短暂的一声,是短信南楠的手指点开短信的图标,却没有看见新消息,心里了然打开另一张电话卡的短信界面,上面没有任何话语只有一条链接,带着疑问点开那条链接,上面那名匿名博主的详细身份和地址、手机型号都清清楚楚。 南楠遏制住内心的激动,给那条短信的联系人发了一条消息,可惜那个号码是一个网络号,南楠发出的短信上显示出一个红色感叹号,告知她发送失败。手机被紧握在手心靠在胸前,南楠知道是许今曦,能黑到社交媒体平台顺利调查出详情,许今曦有这样的能力,也只有她会给自己发这么一条消息。 付女士的工作室做事雷厉风行,虽然南楠已经脱离公司管控对外也退出绘画圈,但是说到底她还是付雨然的女儿,这次风口不仅仅是南楠一个人的事情也把公司拉了进来。南楠关了手机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焦屹和敏敏对视了一眼,焦屹见敏敏着急的模样,宽慰道:“没事,阿楠的妈妈还是有点本事的。” 敏敏自然是知道付雨然的公司在画界地位不小,这么多年南楠的口碑一直都很好,但是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谩骂敏敏还是有些担心的:“可是楠姐的性格~” 焦屹耸肩:“她在意的事情从来不在这些身外之物上,我去看看吧。” 敏敏点头:“你等一下~”小巧的身形快速到冰箱面前,倒了一杯纯牛奶给焦屹:“楠姐早饭吃的少,你让她喝点吧。” 焦屹欣慰的从她手中接过:“总算还有个有良心的。”转身往后院的二楼走去。 其实焦屹说的没错,南楠一直不在意这些世界的声音,恶意的也好、夸耀的也罢,她从来不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来自身边的暗箭让她防不胜防,心里总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人就是一样一朝被伤害,就会下意识的认为身边的人都带着歹意,不想迁怒宋敏敏所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我调节着让那些负能量的想法远离自己。 焦屹很自觉,敲了两下房门后就自己打开房门,一开门就发现南楠屋子里没有光线,遮光窗帘挡的死死的,小小的身体埋在沙发里,站在门口眼眸短暂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的空间,没有开灯走进去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朝着沙发的方向递了递:“要吗?” 埋在抱枕里的脑袋微微震动,见状焦屹收回递出的手,起身拉开窗帘将窗子打开,点燃了指尖的烟:“真没出息。”南楠没有反应,唇间朝着窗外吐出白雾:“你说说这是为了什么?让一个毛头丫头骑在头上。” 宋敏敏傻看不透可焦屹却很聪明,无风不起浪,南楠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在外有付女士大点,在内她自己为人处世低调圆滑,前辈、老师没有一个不夸的,后生没有一个不佩服、敬重的。就算真的是同行有敌意的引流,也不会在她退圈两年后发作,更何况知道现在南楠行踪的根本没有几个人,这个匿名博主只可能是南楠的身边人。那天开车回来齐木德云明对南楠的厌恶毫不掩饰,种种迹象有很好猜,那个恶意发帖人就是齐木德云明。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天才与平凡相差太大,众人没有办法对南楠的画做出判断,只能从那些浅薄的表面来发泄内心深处因为差距而带来的不甘心。 网络上消息流传的很快,一群乌合之众见南楠没有回应便纷纷开始恶评和申讨,骂什么的都有,敏敏恨不得从网线这头钻过去掐死这帮子无知的长舌喷子。 浮猋给南楠打电话没有打通,便给焦屹打了,焦屹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瞥了一眼好似已经睡着的南楠,关上窗户走出了南楠的房间,将轻声关好后,走下楼才将电话接起。 浮猋正在厨房帮阿奶炒菜,侧头夹住手机:“南楠呢?阿奶喊你们过来吃饭。” 焦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事情的经过跟浮猋说了,当然包括他自己的猜测,永谢布院子里的浮猋听了开头就关掉了灶台上的燃气开关,眼中的笑意消失变得幽暗。阿奶在一旁倒着南楠最爱的奶酒,见浮猋面露凝重的模样没有开口打扰,直到浮猋挂断电话才问道:“怎么了?” 浮猋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伊吉,南楠不太舒服睡了,你给她装点菜吧,等会儿我给她送过去。” 两人刚刚上午才去排队买烟火,阿奶以为南楠收了风寒没有起疑,手上放下酒壶就要去给南楠准备驱寒的药草,却看见浮猋脱掉围裙往厨房外面走:“哎~我给你熬点驱寒汤,你给她送去啊。” 浮猋没有回头:“我去一趟齐木德家,等会儿回来。” 阿奶狐疑的瞪了浮猋的背影一眼,觉得他不重视南楠,明知道南楠不舒服还跑去齐木德家。 齐木德家离永谢布家很近,浮猋长腿没迈几步就到了,一进门就看见图尔在门口抽烟,图尔满脸憔悴的起身:“浮哥,你怎么来了?” 齐木德云明在京都的事情以及对南楠的所作所为,浮猋没有告诉她的额吉和阿布,但是那天图尔来问自己的时候他告诉了图尔,一个家里总要有个人来管教走错路的孩子。这些天图尔坐立不安,每每看着笑意盈盈的妹妹就想起浮猋的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原本单纯的妹妹为什么去了一趟京都就变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齐木德云明,只能看着小妹每天花枝招展的到处给亲戚卖乖。 浮猋侧眸看着图尔:“你额吉和阿布在吗?” 图尔掐掉手上的烟蒂摇头:“不在,他们一早就去集市上置办年货了,说有打折的牛肉。” 怒意染上鹰眸:“你妹妹呢?” 图尔微微一愣,他跟在浮猋身后长大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在屋子里呢。”拉住要往里屋走的浮猋:“不是~浮哥~到底怎么了?” 听见门口动静的齐木德云明从里屋走出来,见到浮猋一副很开心的模样:“浮大哥~你来了,快来屋子里坐。” 如今的齐木德云明变化太大了,从穿衣打扮到举手投足都没有之前的模样,望向那幅娇柔做作的小脸,浮猋眼眸中满是寒意:“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一时走弯了路,现在看来我想错了。” 图尔不明所以,但浮猋在齐木德云明娇艳的脸上却看见了心虚:“浮哥你在说什么啊。” 心寒已经盖过怒意,冰冷的视线落在齐木德云明身上:“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公然侮辱他人活着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留、管制。齐木德云明你违法了!这次你做过了!” 齐木德云明微微咬了一下下唇:“浮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嘲讽的意味渗进眼眸:“读这么多书,都读废了。” 图尔在一旁看两人对峙心里干着急:“哎呀~浮哥你在说什么啊。”又朝着小妹挥手:“你又干什么事情了!你过来!你说清楚!”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我们就走正常流程了。”浮猋没有再理会图尔和齐木德云明,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往风飐小院走去。 图尔没有办法阻止浮猋只能朝着小妹发问:“你到底做什么了!” 感受到区别对待的齐木德云明单脚一跺:“什么我干什么了!我能干什么!莫名其妙!” 浮猋刚刚话里的意思图尔听的很明白,不论妹妹在京都干了什么,现在齐木德云明越界了,见她的态度图尔拿起身边的扫帚,从来没有对妹妹动过手的图尔用力朝着她砸了过去,这动静让刚进门的齐木德夫妇看的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图尔急得跳脚:“我莫名其妙!我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那里有个正经样子!” 齐木德云明快速躲过朝着自己飞来的扫把,一脸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图尔撸起袖子向她走去:“我打你怎么了!就你在京都干的那些破事!额吉和阿布不知道,我都清清楚楚,自己赔进去三万还好意思拍裸照贷款!一共六万多啊!楠姐帮你还了,浮哥替你瞒着,你还不识好歹!不要脸往浮哥身上贴,破坏人家感情!还对着楠姐阴阳怪气的!我告诉你齐木德云明!我打你都算轻的!” “砰~” 满是年货的背篓砸在齐木德云明背后的门框上,齐木德夫妇愤恨的站在门口,图尔的话他们听的真切,看着父亲的眼神两人都噤了声。 齐木德额吉将身后的背篓放在地上看着两人开口:“你阿哈说的是真的吗?” 齐木德云明惊恐的抱住自己的胳膊,没有说话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说话!”齐木德阿布脸上乌云密布:“刚刚不是挺能耐嘛!现在哑巴了你!”拿起院子里的木棍就朝着齐木德云明打去,近20年,阿布虽然严厉却从来没有动过齐木德云明一个指头,红痕很快出现在被养的细嫩的皮肤上,院子里一片哀嚎周围的邻居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赶紧进来劝阻拦着。 “哎呀~小明她阿布,有话好好说!” “是啊是啊,小明她阿布,孩子大了懂道理的,你好好说,这么打打坏了可怎么的了。” 一场闹剧持续了近二十多分钟,夫妻俩没有心思在烧饭将齐木德云明锁在了她自己的卧室里,连跟邻居解释都顾虑不上,简单打了个招呼含糊过去后,就往永谢布家走去。部落都是老房子家家户户有点什么动静,老远就能知道,附近的阿奶自然也是听的清楚,这次回来阿奶就觉得南楠和小明不对劲,两人不亲近甚至都不见面,问浮猋也没有问出什么,这下她知道原因了。 阿奶人是到了年迈的年纪,但是耳朵好使,眼里和心理更是干净透彻。 第40章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2) 网上的舆论越演越烈,各种号称是‘正义使者’的网民开始争相讨伐南楠,对一个陌生的人、未知的世界进行着恶语的批判,有多少人心戴着面具藏在显示屏后期待着少女的陨落?穿着吊带的妙龄少女在网上分享一张聚会照片都能被骂上热搜,幼师专业的老师在网上分享教小朋友跳舞的视频却被因正常的舞蹈服装被造黄谣,这个世界很美好可是偏偏有人在用最邪恶的想法剥夺视线,对美好指指点点、扒善意之人的隐私和家庭,抹黑的吐沫在猜测纯洁背后的肮脏。 人为了家庭干着最辛苦的工作,只是空闲时发表一下感想却被说成作秀,刚生育完的妈妈因无法兼顾家庭和工作,选择了年幼的孩子却被指点无能,没有钱就不配生养孩子不配做一个母亲。多少人明明只是在表达着自己的快乐、分享自己的生活,却被拉进淤泥之中,自杀、跳楼、割腕的事件不断发生,可是这些后果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那些戴着面具的人肆无忌惮的对他人的生活、行为发泄最邪恶的声音。抑郁症这个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一种极具谩骂的代表词,明明它和普通的感冒生病一样啊,可是他们不接待它,矫情、脆弱成了不好的名词。 人们拿着不同的尺去衡量每个暴露在他们视线中的每一个人,不论这个人是否真的好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要看到什么,他们想要别的女人没有人权,想要别的孩子没有童年,想要富人贫穷,想要平凡的人堕落,想要老人慷慨,想要将世间变成炼狱。从前车马很慢,每个人都用真心对待每一个人,大多年迈的爷爷奶奶都有一份可贵的友情、爱情、亲情,而现在有多少人在这个吃快餐的世界迷失了方向? 那么多血淋淋的后果没有得到应有的结局和改变,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付女士深知与网络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工作室和律师团队一鼓作气,将一封封律师函提交给每一个污蔑南楠的账号并发放公文。 各种义捐金额、税务缴纳证明以及南楠在各国的荣誉等发在工作室的首页上,还有一张两年前南楠学习香薰蜡烛时的证书,一段公文被置顶爆红:“南楠女士身为国家评级的艺术家的同时也是一名合法公民,此前无任何违法或者违背道德的行为。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请各位理性发言!现对针对南楠女士所有虚假不实以及侮辱性言论,包括编造南楠女士的情感经历、歪曲事实与公益捐献行为,栽赃陷害、蓄意破坏国家级艺术家名誉和形象,扰乱社会治安秩序,涉嫌刑事犯罪的发言者,我司已报警,本公司将追究到底。”短短几分钟内,这段极度强硬的公文被艺术圈内的同行纷纷转发。 舆论很快被压制下来,付女士的律师函不是做做样子而已,她拿着南楠两年前的病例和本次恶评所有的证据,带着律师和电视台的摄影师去了公安局报案,报完案对着摄像机的镜头表示,绝对没有调节,违法就要付出代价的立场坚决! 不到半天的时间风向瞬间转变,敏敏举着平板看的相当痛快,激动的跑去后院的屋子里,浮猋和南楠、焦屹正坐在客厅里相视无语,敏敏一把抱住南楠将平板放在桌前覆:“啊~~~~~~楠姐,你们公司真的太帅气了!太硬气了!” 平板的屏幕上付雨然保养得宜的脸面在一众律师中间很显眼语气强硬有力,焦屹挑眉:“呦~付阿姨总算干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了。” 南楠看清公司发的公告嘲讽的意味在嘴角上扬,没变!付女士一点都没有变!什么母女情深?在她眼里不存在的,论煽风点火、哄起舆论、营销引流付女士比现在任何一个娱乐公司都要擅长,她这是在干什么?她在激化矛盾,利用南楠的事情提高公司的知名度。 手段都不入流,却被冠上了‘爱女心切’的好名声。 南楠将平板的屏幕盖在桌面上,关掉了那闪烁不断的视频和记者们嘈杂的声音,敏敏见南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有些疑问道:“楠姐~你怎么了?事情这不是解决了吗?你怎么不高兴啊?” 焦屹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不屑笑道:“她啊~现在圣母心泛滥,准备原谅罪魁祸首呢~” 敏敏惊诧:“为什么?这个博主明显在恶意抹黑你,你还要原谅她?我看就交给你公司,让警察处理!让她坐牢!” 一双杏眸看着浮猋,浮猋没有意外,牵住南楠放在平板上的双手:“没事,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已经成年了,必须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样敏敏听出意思了:“咦?什么意思?你们认识那个匿名博主啊?” 焦屹起身拍了拍敏敏的头顶:“小丫头怎么这么笨呢~”说罢,不理会跳脚生气的敏敏进厨房找吃的了。 敏敏咒骂一声,不忘正事看着南楠:“楠姐~你真认识那个人啊?浮大哥也认识?谁啊?”话音随着南楠黯淡的眼神,慢慢低了下来,试探性开口:“我也认识?” 敏敏和齐木德云明两人之前的关系不错,虽然回来之后小明没有往小院来过,但是敏敏有空还是会送一些吃的给小明送过去,南楠心里虽然已经确定,但是还是不想让敏敏知道。 “我们去永谢布阿奶家吃饭吧~”南楠说完又朝着厨房喊了一嗓子:“走不走?” 焦屹放在手里的馒头拿纸巾擦了擦手,应声道:“走走走,马上走~” 四人穿好外套往永谢布家里走,敏敏和焦屹走在前面,浮猋牵着南楠的手走在两人身后,路上遇到不少阿叔阿婶跟他们热情的打招呼,四人微笑回应着,但是南楠看着那一张张早已相熟的笑容,内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四人到永谢布家里时,阿奶已经将饭菜都摆在桌子上了,南楠上前帮忙盛汤:“哎呀,阿奶,你等我们来嘛。” 阿奶笑着让位置给南楠:“端个菜端个汤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哎?阿浮说你感冒了不太舒服?快!我给你熬了点驱寒的药草,你吃完饭就喝了,这冬天啊,一定要当心,高原上发个烧感个冒可不好受。” 四人陪着阿奶在屋子里吃饭,几个人经常一起吃饭,已经很有默契了,昨天是南楠和浮猋收拾的,今天一吃完焦屹跟敏敏就自觉的进厨房收拾。阿奶在院子里编着筐子浮猋跟南楠在一旁陪着,阿奶手上的动作不停见面前的两人都不说话,便猜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主动对着浮猋说道:“刚刚你走之后,齐木德家两口子过来了。”没等浮猋和南楠说话,阿奶再次开口:“我给打发走了。”慈爱的眼神看着南楠:“小楠啊,阿奶是年纪大了,部落里的阿叔阿婶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谁对谁错大家还是分的清的,你不用压着自己的脾气,有什么话就直说,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直接打回去,阿奶给你撑腰!” 浮猋从南楠手中拿回空了的汤药碗应声道:“是啊,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是小明有错在先,部落的阿奶阿叔阿婶们是分得清是非的,他们不会怪罪你的。”浮猋还是懂南楠的,他明白南楠真正的顾虑是什么,就算齐木德云明那样恶劣的对待南楠,南楠都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唯独世俗的眼光、部落淳朴长辈的看法南楠很在意,这个地方是她以后得家园,浮猋更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她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得不可开交。 两家几步路几面墙的距离,齐木德家里现在安安静静的,南楠看着墙壁一会儿后,心里落下决断:“她在家吗?” 浮猋不太清楚的摇头但是阿奶知道:“她阿布打了她一顿,把她关进房间了。” 南楠站起身:“那阿奶~我去一趟。” 见状浮猋也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南楠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去。 院子离厨房很近,低头洗碗的敏敏自然将三个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侧身对着身旁的焦屹问道:“是小明?” 焦屹带着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敏敏:“你的脑子捐了都没人要!” 敏敏手肘撞了一下焦屹腰侧:“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焦屹浅笑着躲开:“行了,小心一会儿把碗打了。” 这下就算焦屹不正面回答,敏敏也明白了,她不理解:“可是为什么啊?小明认识楠姐有2年了吧,两个人一直相处的挺好的,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 焦屹低头拿布将洗干净的碗盘擦干:“能为什么~女人嘛,嫉妒心呗,抢男人?仇富?哪个不是理由?” 敏敏明了了,低眸继续干活,虽然她是后来的,但是她明显能感觉到小明对浮猋眼神不一般,之前以为小明只是单纯的像对哥哥一样对浮猋,现在才明白并不是这样,小明爱慕浮猋但这不是能肆意抹黑、捏造事情的理由。 南楠和浮猋到齐木德家时,家里只有图尔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烟,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散落着木棍,桌子、椅子也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一见两人图尔踩灭烟头站起身来:“浮哥,楠姐。”面对南楠,图尔内心深处满是歉意毕竟南楠对妹妹那么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小妹做出那种事情南楠都帮着瞒着还钱,可齐木德云明还对南楠有那么大的敌意,身为哥哥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南楠来过齐木德家所以一眼就能看见齐木德云明被关着的房间,房门前一把厚厚的锁链封盖住了那个不懂事的女孩,南楠冲着打招呼的图尔点了点头:“有钥匙吗?我进去跟她谈谈。” 图尔点头,快步走到门前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开门,南楠看跟随着要一起进去的浮猋,阻止道:“我一个人进去吧,你别去了。”浮猋不是很放心,南楠解释着:“没事的。” 见南楠执意如此浮猋作罢,房门打开想进门的图尔被浮猋拉住:“让南楠一个人进去吧。” 图尔同意的侧身让南楠进屋,屋内一片光亮跟屋外一样,衣物、柜子、化妆品散落一地,垃圾桶里堆满了带着风飐小院logo的熏香,南楠转身将房门关起。 齐木德云明缩在角落坐在行李箱上抱着手机,抬眸看着南楠那双眼睛满是血丝带着愤恨:“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南楠鼻翼微动,闻到了屋内的烟草味,从垃圾桶中那一堆香薰中看见了熄灭的烟蒂已经烟蒂上的红色唇印:“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蠢,现在看来你不仅仅是蠢,你还无知的可怕。” 齐木德云明麻溜的站起身:“这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你出去!” 南楠从她手中抢过还亮着屏幕的手机,瞥了一眼上面的界面,嘲讽的笑着一脚踹在想要抢回手机的齐木德云明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小姑娘弯下了腰,杏眸中寒光泛起看着眼前的齐木德云明如同在看一只蛆虫:“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和永谢布浮猋分手?还是以为这样我就会离开部落?”南楠将眼前的齐木德云明心思看的透彻:“所以我说你不知蠢还无知,我给部落投了那么多资金,带部落里每户人家走向富裕的生活,我一走部落旅游业的资金链就会断掉,没有新的租户和开发商部落就继续回到贫穷的时候,别人都恨不得巴结上我,你觉得就为了你这些捏造的事情,部落就容不下我?” “你少拿那些臭钱在我面前炫耀!” 南楠靠在面壁上一脚踢翻面前被装满的垃圾桶:“臭钱?不是我,你拿什么钱上学?不是我,你怎么去京都?齐木德云明!别蹬鼻子上脸,之前我不动你是因为我还在部落,但就你现在干的事情,等着坐牢吧!” 手机的机身被狠狠砸在墙面上,南楠的声音让齐木德云明全身冰冷,一开始发文的时候没什么人看,她就@了这种舆论博主给钱炒热度,不用花多少钱慢慢热度炒上来了,骂南楠的人也越来越多。看着那些诅咒南楠的话语她心里说不出的畅快,骂的人越多她就越开心,后来事态就变了热度越来越高,上了热搜后肆无忌惮谩骂的人更多了,那些评价看的她热血沸腾。账号的信箱里出现一封律师函的时候她还只是有些害怕,去网上查了一下律师函不算什么,很多明星都会干这种事情,就如同学校警告单一样罢了,但是刚刚她接到了传票单。 如南楠所说,齐木德云明会坐牢。 齐木德云明捂着肚子站起身来:“你少吓唬我!我和浮大哥是一起长大了,你让我坐牢!你看他还会不会跟你在一起,你看村里的阿叔阿婶还会不会让你留在部落!” 齐木德云明在那双曾经熟悉羡慕的面容上看见了蔑视,南楠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的存在对浮猋对部落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价值?你做了违法的事情,就必须付出代价,这么浅显的道理那些长辈不懂吗?”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在齐木德云明涂着粉底液的脸颊上:“你去坐牢,你们家里就会从有一个大学生女儿变成有一个坐过牢的女儿,然后被部落的人指指点点,如同一个过街老鼠,你的父母、兄长会因为你,在部落里抬不起头来,而我,是一个受害者,你们家是欠我的,我会在部落越过越好~越来越好。”像是摸到了脏东西的手指,从桌子上的餐巾盒中抽出两张纸擦了擦:“齐木德云明,想清楚之后,承担后果吧。” 房门从里面打开,南楠缓缓走出了房间,看着担忧的浮猋轻微摇了摇头,上前牵住男人温热的手掌:“走吧~陪我去草原上逛逛。” 没有在管身后传出痛苦声的房间,两人牵手十指相扣走出齐木德家中,没有骑车两人漫无目的的随意走在草原上,周围寒风肆起吹拂在两人身上,很冷但阳光明媚,紫外线照在身上带起暖意。沿途的风景太过美好美丽,让南楠心中的怨气疏散开来,握紧手中的手掌:“你会怪我吗?” 浮猋摇头,将南楠领口的围巾掩紧:“跟你没有关系。” 围巾是阿奶亲手织的,毛线用从集市上收来的羊毛一点点做出来的,每个纹理都是阿奶对南楠的爱,浮猋知道就算你自己不跟南楠在一起,老人慈祥的爱护也不会减少,鼻翼埋进雪白的围巾中,有阿奶的味道像是烧柴火的味道感觉周身暖洋洋的。 南楠想起了自己初到部落时的模样,许今曦爱山河爱江水爱大海爱世界,南楠在机场买机票的时候就想买一个有山有水有草原的地方,带着骨灰盒子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往蒙古,落地后开着车也不看导航,就像是两个人、一对姐妹在旅游一般,到处开着、看着、随意走在每一个陌生的地方。停在部落只是凑巧,那天小明在部落口跟父母哭闹要上学,齐木德夫妻无可奈何的在一旁劝着,小明却撒泼打滚死活不同意。当时周围挤满了农户有的看热闹有的在相劝,明明是很吵闹的场景,可在当时的南楠眼里却格外温暖,那是久违的人情味。 年幼的小姑娘对初来乍到的南楠很是好奇,南楠决定定居在这里后,天天在车上和镇上民宿家住着,小明就天天跟在她后面送吃的送喝的,风飐小院建起后,小明也第一时间跑来问要不要人,当时小院刚刚搞起来,附近也没有什么游客和景点,一点客流量都没有的情况南楠是根本不需要人手的,可是她还是同意了。 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也许是从南楠跟浮猋在一起后,也许是到了京都后,也可能一开始南楠就看走了眼。 第41章 年前 齐木德夫妻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走访了所有的亲戚,因为临近过年大部分亲戚家里还是有些富余的,两位中年夫妇仿佛半天时间就苍老了许多,回部落时月色已经爬上墙头,他们俩连家都没有回直接背着竹背篓走进了风飐小院。浮猋招呼他们进了后院的屋子,夫妻俩略显局促的不愿意坐下,将用布紧紧包裹的五万块钱放在了桌子上,冲着南楠弯腰一旁的浮猋拦住了想要下跪的小明额吉:“阿婶,您这是做什么。” 南楠也接过阿婶的另一条手臂,一生勤劳的母亲夏日在田里做着农活、冬日放牧,即使是生了几个娃娃都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如此艰难过。夫妻俩一生好强就算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跟亲戚开口借过一分钱,这么多年眼看着日子慢慢好起来,就要熬出头了结果就出了这种事情。 泪水从阿婶的眼眶中落下:“阿浮啊~你不要拦我,是我教女无方连累了你们,还让小楠花了那么多钱,小楠啊,你那么照顾小明,是小明对不起你,你是个好姑娘,阿婶谢谢你~这钱你收着~”干裂的皮肤握着一沓子有些折痕的现金往南楠手中塞。 浮猋见南楠为难的样子,将那些钱塞进了一旁不说话的阿叔手中:“阿叔,你们这是干什么!小明已经成年了,她自己欠的钱,她自己还,这钱你们收回去,小楠不会收的。”将阿婶扶着坐下,夫妻俩的靴子边缘满是泥垢,不晓得走了多长时间才借到这些钱,的确南楠不会收,齐木德云明是齐木德云明,她欠的债与阿叔阿婶没有关系,可是老一辈的思想并不是这样的。 阿叔坐在阿婶旁边直叹气:“自古子女债父母还,这次是小明做得不对,以后我们会看好她,这个学她本来就不应该上,看看,现在学成什么样了,眼高手低,不知回报的模样!” 南楠和浮猋相视一眼,南楠进厨房给两位奔波的夫妻倒水,有些话还是浮猋说比较合适,浮猋轻咳了一声:“阿叔啊,小明这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相信她本质不坏,但是她真的已经成年了,做错事情承担后果那是她应该懂得。”阿叔阿婶陷入沉默,似乎并不认同浮猋的话,浮猋继续开口:“你看,这次你们帮她还债,她不懂这些钱来的有都困难,说句实话,阿叔阿婶你们别生气,这丫头就是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是~咱们之前是穷,可是你们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不懂钱财来之不易,更不懂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你看这次你们帮她把钱还了,又不让她回去上学,那亲戚邻居怎么看?小明以后怎么办?你们能护她一时,不能护她一辈子吧,有些道理有些事情还是要让她自己来经历的。” 阿叔阿婶出去借钱时确实没有说出实情,只说家里困难小明要上学儿子们结婚后家里没什么存款,所以让亲戚帮衬帮衬,可是一旦小明过完寒假不回京都和学校,亲戚邻居那边问起来确实不好。见夫妻俩有松口妥协的前兆,南楠将水从桌面上推向他们接话:“阿叔阿婶,你们喝点热水吧。浮猋说的对,我不会收你们钱的,你们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小明是小明,你们是你们。” 浮猋拍了拍南楠的肩膀:“是啊,她也长大了,该学会承担责任了。” 浮猋算是部落里唯一的大学生又是军校毕业,现在部落里都知道他在部落工作还身居高位,他的话阿叔阿婶自然的听的进去的。现在时代在变化家家户户也都有网络和电视,阿叔阿婶们也经常看见那些电视剧里和新闻里,被家里惯坏的孩子大多下场都不是很好,在浮猋的不断劝说和南楠坚决的立场下,阿叔阿婶终于将钱收了起来。将操心一天的夫妻俩送出小院大门,敏敏才端着穿上外套出来,三人站在门口看着相依在一起走路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其实宋敏敏和南楠一样,在父母亲情这一块从小是有缺失的,人们从小失去或者未曾拥有过得东西,长大后就会贪婪的去索取。 浮猋摸了摸身旁南楠的衣袖,手上的触感略微单薄:“赶紧回去吧,我也回去陪陪阿奶。” 南楠点头:“嗯~你快回去吧,看着阿奶,不然她又要熬夜编东西。” 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南楠的头顶:“乖~明天带你去集市吃牛肉汤,你爱吃的那家。” 笑意浮上杏眸:“好~” 敏敏陪着南楠进了小店的一楼,里面的地暖开着前两天焦屹还在这边做了一个小的围炉,俩人将碳火点燃围着温暖坐下,敏敏还特地切了一些红薯沏了一壶花茶放在上面烤。这种吃法还是这两年从云南那边火起来的叫什么围炉煮茶,实际上就是在碳火上沏一壶茶,再放一些板栗、花生、水果、玉米之类的在旁边烤着吃,当地人都用了好几十年,偏偏城市里觉得新鲜还火了一把。 敏敏见茶壶里的蒸汽不断翻涌上来,拿起一旁的陶瓷杯倒上一杯递给南楠:“楠姐,尝尝?这是之前集市上阿叔送我的水果干,我加了些玫瑰花进去,味道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南楠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木炭不似木料烧的快,热量慢慢的升上来驱赶着冬日的寒冷,将杯口靠近鼻翼下闻了一下:“嗯,很香~”红唇靠近杯口抿了一口:“味道不错,过年的时候用红酒加点这个果干煮一煮,给你来一壶热红酒。” 敏敏爱吃提起这个眼睛一亮:“真的吗?我之前看网上别人喝过,国外过圣诞节的时候好像就会喝那个热红酒,但是好像都是用果汁或者是新鲜的橙子,果干也可以嘛?” 南楠双手握着温热的茶杯:“嗯~一般就是橙子、苹果、柠檬之类的酸甜口就行,再加一些丁香、八角、肉桂和迷迭香~” 敏敏从未尝过醉酒的滋味,自然也担心自己的酒量会在大年三十出丑,不由有些担心酒精度数:“那~容易醉吗?” 看着围炉内燃起的火苗,南楠有些舒适的伸展四肢,将双腿靠着炉火和地暖更近一些:“红酒煮过以后,酒精会挥发的,喝起来就跟果汁差不多。” 敏敏放心的点头,临近过年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明明家家户户都热闹非凡,每个人都那么开心享受着长辈的爱护,这是她们俩并没有亲近的长辈,南楠的母亲是那样、敏敏的父母也是同样的,双方的家长眼中都有比她们更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敏敏再次想起小明的事情:“楠姐,小明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以付女士的手段她很快就会查到那个匿名账号的主人,警方已经介入社交平台很快就会公布齐木德云明的身份信息,判刑?坐牢?上新闻?这些事都不会少。南楠并没有打算原谅那个对自己满是恶意的小女孩儿,但是她现在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那对父母的困难、伤心她都看在眼里,南楠看着敏敏认真的问道:“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敏敏低头思考了片刻:“我不会原谅她,但是齐木德阿叔阿婶也是实在可怜,毕竟这是一个小部落,家家户户有什么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小明以后还能躲出去可是阿叔阿婶一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南楠认同的点头,大城市有大城市的方便,有些事情很容易招来人们的关注,但是热得快冷的也快,明星新闻、八卦很快就会讲这些社会的真实掩盖过去,但是小地方不一样,很多事情会在人们的心目中掩埋起来,而每每提起就如同揭开一块胸口的伤疤,疼痛、无奈但无可奈何。 南楠想了一会儿后,没有回避敏敏直接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付女士的电话,电话那头许久后才被接起,声音很是嘈杂南楠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22点了:“付女士,这件事差不多就可以了。” 付女士明显一愣,这件事情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该发律师函的都发律师函了,该警告的都警告了,有些恶评都联系了警方,眼看着始作俑者就要揪出来了,南楠现在却说差不多就行了,不认同的淡下语气:“什么意思?” 南楠握了握手机:“那个人我认识,有点私仇已经解决了,你热度吵的差不多就行了。” “那既然是私仇那更加不能放过她啊,这次是恶意泼脏水那下次呢?南楠你以前没这么优柔寡断!” 敏敏起身蹲在南楠身边,耳朵贴在手机背面上,南楠见状也没有阻拦,付女士严厉的话语身旁的敏敏听的直摇头,鸡皮疙瘩瞬间起了起来,她对付女士的形象还是记忆犹新的,没几个人能抗住那种女强人的抗压,南楠轻声叹了一口气:“不是~她爸妈年纪大了,她要是再出点事情,我担心她父母可能没有办法接受。”这可能是南楠成年以后第一次这么有耐心的跟付女士说话、解释。 “那行吧,我联系公关部和警方还有律师那边,适量打压一下那些网民,然后再发个公告。”付女士也是难得的好脾气,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网上的恶评已经结束了,现在大多数都是夸南楠的,公司的知名度也上来了。这次公司做的决策和公关很关键也很迅捷,快速反转了公司在整个艺术届的形象,现在南楠松口付女士自然也同意,毕竟那些恶评大部分来自未成年的孩子,如果到时候因为警方追究造成什么叛逆行为就得不偿失了。 南楠点头对着电话话筒很诚恳的说了一句:“谢谢。”没等付女士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敏敏就如同一直在秉着气一般,见南楠挂断电话松了一口大气:“哎呀,你这位付女士真的太可怕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气场。” 南楠浅笑着将手机收起:“她一直是这样。” 敏敏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从炉火上的铁片上拿起烤的黢黑的红薯:“呀~真香,楠姐你吃吗?” 南楠摇头:“你吃吧,我不饿~”南楠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敏敏作罢慢慢拨着手中滚烫的红薯,随着焦黑的红薯皮落下,黄澄澄的红薯肉露出,瞬间空气中香气四溢,敏敏咬了一口直呼烫嘴:“哎?屹哥呢?” 南楠望了一眼门口回答:“不用管他,他最近迷上夜里骑马了,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 敏敏有些困难的继续品尝着手中的美味:“那我一会儿留几个红薯给他。” 南楠举起茶壶往手中的茶杯中续了一些,粉色的液体混着水果香很好看也很好闻:“行~早点睡吧,明早还要早起。”今天网店的评论如海水般翻涌进来,看来新年开春开店后生意一定会很好,她们要趁着休息的时候多备一点货。 第42章 过年 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传统的除夕夜,部落里的年味十足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贴上了寓意期望的红色对联。部落里的澡堂子也是难得的热闹,虽然家家户户都有热水器,但是老一辈还是喜欢三十前夜去澡堂子里泡个澡,寓意冲洗掉过去一年的疲惫。长辈们自制的窗花各式各样贴满家里的窗户,小辈们开心的问长辈讨要炸果子和糖果,在各家院子里欢聚一堂甚是开心。 除夕一早阿奶就喊小院里的南楠、焦屹、敏敏到家里,加上留在部落过年的羚羊,六人在永谢布家里将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布置上阿奶早早准备好的过年物品。到了傍晚村委通知全部落的人到部落的广场上,巨大的篝火由部落里最年长的老人点燃,这是“祭火”是部落特有的除夕仪式,是对火神和灶神的一种崇拜和尊敬,不论男女老少对着仪式行拜礼。这是城市里不可多见的喜庆和年味,家里的祠堂香火点燃先辈们的牌位前摆上了各种水果、白食和肉,晚饭前浮猋叩拜、敬茶先辈后一伙人才落座。 桌子上有饺子、肉米粥、羊肉、牛肉等等共十八道菜,坐在屋内已经可以听见屋外传来的鞭炮声,阿奶穿着南楠从京都带回来的新衣,坐在主位上看着两边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五个红包:“来来来,新年新气象。” 焦屹推搡着不愿收:“阿奶,我都多大了,不用~” 阿奶不肯强硬的塞进焦屹手里:“收着,在阿奶眼里啊,你们都是小孩子,来~别嫌少啊。” 焦屹退就不过只能将红包收进口袋里,南楠和敏敏倒是很爽快的收了,两人还凑在一起拍了个照,敏敏笑着跟阿奶说:“谢谢阿奶~我都好久没有收到过红包了~”自从家中的小弟出生后,她便没有收到过来自父母和亲戚的过年红包。 红包是新年的一种习俗,代表长辈对小辈们的一种期许与祝福,也表示将祝福语好运带给孩子们,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祝福慢慢变了味道。 五个已经成年的青年围绕在慈祥的阿奶身旁,吃着部落独特的白食、牛肉、奶酒,阿奶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新年的热闹,看着笑作一团的孩子们热泪盈眶。 南楠朝着阿奶举起酒杯:“阿奶~祝您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敏敏和焦屹、羚羊也跟在后面一同举起酒杯:“阿奶,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新年快乐~” 浮猋坐在阿奶身边将茶杯递到阿奶手边,右手上的酒杯与茶杯轻贴:“伊吉~新年快乐~” 阿奶忍住泪水,笑意直达眼底:“嗯~新年快乐~” 今日的永谢布家比往年都要热闹,来自不同地方的年轻人将快乐、祝福、温暖带到永谢布家里,冲散掉了常年的冷清。屋子里浮猋、焦屹、羚羊三个男人不知不觉开始较量起酒量,浮猋也是难得喝酒阿奶没有阻拦,带着南楠和敏敏开了春天做的果酒,让他们仨畅快的喝个够。南楠和敏敏也喝了一点,但是没有喝多就看着三个男人从行酒令喝到划拳,南楠这才发现浮猋的另一面,平常倒是正经的很,这一喝大了身上的社会气也就出来了和焦屹一比痞气十足。 南楠见他们仨喝的尽兴谁也没有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东西没有送给阿奶和敏敏,将两个红色锦缎包从口袋里掏出,大一点的给了阿奶小一点的则递给了敏敏:“新年快乐。”除了许今曦和焦屹她没有跟任何人一起过过年,以前每年过年都是付女士最忙的时候,除夕夜也好、初一也好,都是她要出去应酬的日子,明明过年是家庭团圆的日子,却生生变成了一种交际的场合。 阿奶有些惊讶不愿收,南楠却直接拆开红布袋子,取出一个金镯子套在阿奶手腕处,分量不小阿奶更加推诿:“哎哎哎,小楠,这可使不得。” 南楠将手镯的收口捏紧收到符合阿奶手腕的大小:“阿奶,我们那里过年小辈也要给家里长辈送祝福的,您收着,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听言敏敏也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件保暖马甲:“是啊,阿奶来~这是我的~” 两个小姑娘围在永谢布伊吉一左一右,让阿奶感受了一把拥有两个孙女的快乐,两人的热情太过浓郁阿奶拒绝不了,噘嘴的抱怨道:“还是孙女好啊~” 南楠开朗的笑着坐到阿奶身旁:“是吧~” 敏敏跟在一旁给阿奶倒饮料,三人不再去管那三个男人,自顾自的聊天吃饭。屋外的月色格外明亮,照亮着整片部落温柔的展现出属于月亮的祝福,阿奶年纪大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困倦,南楠扶着阿奶回屋子里休息后和敏敏收拾的桌子上的碗筷。浮猋和焦屹两人好像杠上了,从屋内喝到了屋外,歪七扭八的靠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羚羊已经喝趴下了睁着眼眸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南楠和敏敏看的哭笑不得,给三个酒鬼留了一盘下酒菜就将桌子上其他菜全部收拾了。 敏敏凑到水池边:“楠姐~我们一会儿去放烟花好不好?”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汉族从前有一个习俗叫守岁,除夕夜基本是不睡的,点岁火、守岁火象征把驱赶一切邪瘟病疫。期待新的一年吉祥如意、家人身体健康,每户家里除夕夜里都是不熄灯的,灯火通明、全家欢聚一同欢迎新年。 南楠点头:“好~” 屋外的烟花、炮仗声通天响,今夜可不会有什么宵禁,想到难得可以放炮和烟花,敏敏收拾的手速加快了,不一会儿就将饭桌和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南楠穿上外套想看看阿奶睡了没有,如果没睡的话就跟阿奶说一声,放轻脚步走到侧门阿奶的房门前。屋内橙黄色的灯光从屋里深处,边缝间阿奶正抱着南楠画的画像落泪,那是南楠凭阿奶口述画出的阿爷画像,两个老人勤劳勤俭了一辈子靠着双手撑起家中的一片天,却连一张合照都没有留下。阿奶从南楠手中接过那副画像的时候,布满岁月的脸颊上满是泪水,纯粹的爱情不会因为某一方的离开而消失,死亡并不是终结被遗忘才是。 老人拿着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封在画像面上的玻璃和画框:“老伴啊~咱们今年家里很热闹,阿浮回来了,他还谈了一个对象叫南楠,人很好,很好~跟阿浮感情特别好,老头子你在那边好好的,咱们条件好了,今天的白食都是你以前爱吃的,等到有重孙子女了我就去陪你,你在等等我哈,我不放心阿浮一个人~之前我摔了一跤,感觉都见到你了,你还跟以前一样,真好……” 阿奶絮叨着思念和记忆,诉说着从未吐出人前的画和想念,南楠轻声掩上房门,不让门外的吵闹打扰老人,敏敏也穿上外套走到南楠身后,放低声音:“阿奶睡了吗?” 南楠摇头:“没~走吧。” 敏敏点头,两人戴上手套越过屋外的三个酒鬼往外头走去,浮猋瞧见南楠的背影问道:“去哪儿?” 南楠回眸瞪了他一眼:“我们去放烟花。” 浮猋听言就要放下酒杯陪着一起去,却被南楠拦住了:“你们喝吧,我和敏敏去,外头黑,你们喝这么多别摔了。” 浮猋作罢:“那你们小心点~” 南楠应声跟敏敏出了院子,离开前特地关上了屋门,敏敏蹦蹦跳跳的拽着南楠的手臂:“浮大哥对你真好~” 南楠浅笑,寒风有些刺骨,下颚埋进围巾里,轻微点头应着。部落里虽然不禁烟火但是冬日干燥,前些年出了不少放炮起火的事故,因此村委特地嘱咐烟火、炮仗要到规定的广场上放,两人回了一趟风飐小院将准备好的烟花放进小推车里,拉着小推车往广场上走,路上并不孤单一群小朋友和部落的阿叔阿婶也在往那边走,路上唏嘘着跟南楠和敏敏唠家常,没一会儿就到了广场,傍晚时燃起的篝火还没有熄灭,有专门负责的村委干部在负责巡视。 四周都是举着烟花棒的小朋友在欢呼雀跃,长辈们在一旁看着也是笑成一团,敏敏带着南楠找了一块空地,问相熟的阿叔接了一个打火机,火花点燃引燃线敏敏快速跑向南楠。绚烂的烟花随着响声在天空中绽放欢声笑语被掩盖,南楠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和地面上明亮的喷花,湮灭又重复出现的火光间,她看见了那个熟悉无比的身影。 杏眸看了一眼身旁眼里被烟火震撼的敏敏,踱步往广场的黑暗处走去,那个身影跟随着一起消失在热闹的人群中。 橙黄色的火焰燃起,烟雾从黑暗中传出混进烟火的硝烟中,南楠看着眼前的许今曦没有说话,这次她没有戴着人皮面具,脸上依旧是南楠记忆中的模样,皮肤光滑犹如新生。 许今曦故意将烟雾吐在南楠脸上,邪魅的笑容在那张艳丽的面容中展现:“哑巴了?上次可还是伶牙俐齿的模样。” 南楠皱眉左右看了看,许今曦似乎看出了她在找什么:“放心,就我一个。” 南楠不认同的看着许今曦:“你胆子也太大了,今天警方和军方的人都在各个部落巡逻。” 女人无所谓的耸肩:“他们忙不过来的,我来的很隐蔽,放心~”眼眸落在南楠身上,久久不能移开戴着手套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布包:“新年快乐~” 南楠接过,隔着布包摸不出是什么东西:“伸手。” 许今曦挑眉,听话的伸出右手,一个相同的红色锦缎包放在了她的手心:“知道我会过来?” 南楠轻微摇头:“没,习惯了。” 习惯了,三个字,听的许今曦心惊,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开会对南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快速掩盖中眸中的情绪,将那个锦缎包收进口袋,吸了口指间的烟蒂:“谢谢~”两人曾经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此时此刻明明有很多话要说,明明南楠内心深处有很多疑问,可是两人就是谁也无法开口,或者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望着跟京都完全不一样的南楠,许今曦嗤笑一声:“能走吗?” 明白许今曦意有所指,南楠低下眼眸恍惚间她觉得两人之间好似隔了千里:“能回来吗?” 笑意从两人的嘴角吐出,许今曦转身往更黑的地方走去:“走了,不打扰这过年的快乐。” 没有阻拦、没有挽留,南楠已经知道结果了,手心里许今曦刚刚给的布包仿佛还带着体温,而那个熟悉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敏敏放完好几个烟花,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南楠,紧张的四处寻找了一番才在角落里看见好像正在发呆的南楠,捂着耳朵跳到她身后:“楠姐,干什么呢?”周围的炮仗声太大了,敏敏的声音不由喊的很大声。 南楠转身回眸:“没什么,太吵了。” 敏敏认同的点头:“是啊,人变多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放~” “好~”转身间再次看了一眼那个黑不见底的巷子,跟着敏敏拉着小推车回永谢布家里,院子里已经没有三个酒鬼的身影,想来三个人已经喝够了,看了一眼手机里的两条消息都是浮猋发来的,内容很好理解:焦屹喝趴了,三个人一起在浮猋房间睡了。 敏敏撇了一眼短信内容,略带嫌弃的说道:“啧啧啧,男人本性啊。” 南楠收起手机:“走吧~我们回去吧。” 小推车的滚轮再次滑在部落的石路上,南楠双手埋在外套的两侧口袋里,右手摸索着口袋里的布包面容中看不出情绪,两人回小院后就锁门各自回房间洗漱了。 南楠谨遵传统将小院内所有灯光打开,温暖的光线照亮整片小院与附近同样灯光通明的屋子混在一起。 新年快乐~ 第43章 大年初一 初一一早南楠就跟着敏敏去了永谢布家,给三个宿醉的男人熬上醒酒汤,浮猋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即使前一天喝的烂醉早上依照往常起床的时间起来刷牙洗漱,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这么多了,头晕恶心不受控制的展现在身体上。 南楠在洗漱间见到浮猋调笑着走到他身后,双臂缓缓抱住男人的腰部:“起了?” 浮猋低头漱口,感受着身后的柔软没有阻拦,继续手上的动作,含糊的回答着:“嗯~” 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宿醉熬夜后的沙哑,南楠不由忍不住嘲笑一番:“啧啧啧~永谢布长官还当自己是个年轻人啊,年纪大了就多喝茶,难受了吧何必呢。” 浮猋没好气的打了一下腹部的小手:“老当益壮懂不懂~” 南楠俏皮的反握住浮猋的手:“服老吧你~”说罢掐了一把浮猋腰部侧边的软肉:“出来喝醒酒汤~” 即将离开的纤细身影被一把拽住,后背感受到一片阴凉的瓷砖,面前的阴影压了下来,带着清凉薄荷的唇舌靠近红润,没给小姑娘一点反应的时间,探入、夺取、侵占宣告主权的同时似乎也在告诉南楠,他还正当年! 呼吸渐渐被阳刚之气占领、夺走,只能如同干涸的鱼虚弱的从对面男人唇间获得微弱的氧气,没一会儿南楠便觉得后腰发软、小腿发麻,有些站不住了。而浮猋好似一早猜到的模样,任由南楠攀附在自己身上困难的站立。 凉水漱口后的冰凉转瞬即逝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还嫌我年纪大吗?” 果然不论男女都会有担心自己年纪的一天,杏眸中是少见的媚色和俏皮:“嗯~” 两人自从回了部落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了,部落房屋的隔音不好家家户户出点什么事情,隔壁就能听的一清二楚,浮猋怕南楠被人落下口舌,而风飐小院楼下和院内就是焦屹和敏敏,因此浮猋便一直忍着不敢与心爱的姑娘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可是狼崽子一旦开荤吃过荤腥,怎么可能甘愿吃素? “我很想你~” 一晚上宿醉后的头疼将男人的理智一同灌醉了,带着力度的手掌围绕在女人盈盈一握的腰处,在上面感受着细嫩和柔软久久不想离开,手掌顺着曲线向上往那日思夜想的地方抚去,南楠不适应的轻微躲避着:“浮猋,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南楠清楚的记得永谢布家里还有两个醉鬼和阿奶,挣扎间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但眼前的男人有恃无恐,薄唇顺着红唇往下滑过下颚、脖颈,轻啄着脆弱的锁骨,似乎在邀请南楠与自己一起沉沦,感觉到男人手掌一点一点跨过警戒线,南楠忍无可忍的推搡着面前坚硬的胸膛:“浮猋!” 一向拥有强大自制力的浮猋深刻的了解到自己在南楠面前,那曾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瞬间化为虚无,如卵击石一样脆弱不堪,本来两人保持距离的时候还好,现在一旦尝到点甜头,浮猋就控制不住自己,不想放开她更舍不得放开。 “阿奶还在外面呢~” 浮猋拥紧面前的娇软,恨不得将南楠塞进自己的胸膛里,下颚靠在南楠头顶摩挲了一下,叹了一口长气:“早晚死你手上。” 南楠怕浮猋再做出什么不轨的动作,快速滑溜出洗漱间:“光天化日一下,耍流氓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小姑娘逃跑似跑的飞快,浮猋望下身下的反应,太阳穴跳的更加凶猛,光天化日? 初一阖家是需要先放鞭炮才能一起吃早饭的,鞭炮不比烟火轻巧,敏敏看着那一长溜的炮仗不敢点,浮猋点燃了一根烟,燃起的烟头靠近引燃线,噼里啪啦的一连串鞭炮声响彻整个小院,南楠从那掀起的阵阵白雾中,看见了不紧不慢往回走的浮猋。也许是新年新气象,也许是蓄意勾引,浮猋身上穿着的是他们一起在京都买的衣服,南楠很爱看他穿衬衫,尤其是当两个领口松散开来的模样,禁欲感混着放纵的意味,让人欲罢不能想要忍不住去染指。 从浮猋看向自己的眼眸中,南楠确定以及肯定,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昨夜部落的烟火声几乎响了一夜,有部落里的人放的,也有方圆之内其他农户和牧民、部落放的,从凌晨响到了朝露晨辉降临。浮猋放的时候不算早,不少家里做生意的商户早早放了,但是这样通天响的鞭炮声也没有打扰到焦屹和羚羊的好梦,浮猋放完鞭炮在阿奶的指示下,去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两人,两人一个睡在沙发上一个睡在地上,谁都没有清醒的模样,喊了两声两人也没有反应,浮猋作罢退出房间:“伊吉~不用管他们,他们还在睡呢,喊都喊不醒。” 阿奶对小辈总是很有包容性的,没有一定要遵循初一不能睡懒觉的习俗将两人喊起来,而是进厨房将两份准备好的早饭放进电饭锅保温的隔层内,阿奶、浮猋、南楠、敏敏围着饭桌做成一团。部落初一早饭的习俗与汉族一样吃饺子,早晨放完鞭炮后就可以吃早饭,吃完早饭孩子们就在亲戚的带领下走亲戚拜年。浮猋吃完早饭后就回屋子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把角落里的柴火劈一下中午好生火,初一不能扫地阿奶也就没有打扫卫生,带着敏敏和南楠将客厅里的果盘上摆满水果、糖果、炒货之类的,方便一会儿有小朋友来拜年时回礼。阿奶特地没有摆出南楠买的什么进口巧克力之类的,敏敏在一旁发现了这个细节,不明白的问道:“哎?阿奶,楠姐不是从京都带回来好多什么巧克力之类的,怎么不放啊?” 阿奶摆了摆手:“你们呐,记住了钱财不外露,什么好的都藏起来给更亲近的人。” 敏敏俏皮撒娇:“阿奶是要留给我吃嘛?” 阿奶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南楠:“关系一般的亲戚、邻居面前呢,做事不要太出挑,不是小气~而是人呐是攀比动物,人心复杂,就见不得身边人过得比自己好,大部分人不是不希望日子过好,而是希望,大家都差不多~差不多没有差距,关系就能保持住。” 南楠拿着柑橘的手一愣,回眸看向阿奶,老人智慧的双眸中有安慰和肯定,她明白阿奶现在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预防自己对齐木德云明的事情耿耿于怀。今年齐木德家的年没有过好,几个儿子儿媳都回来了,虽然齐木德夫妇和图尔可以瞒着没有告诉其他人,但是几个人还是敏锐察觉出家中气氛不对,齐木德云明被夫妇俩看管在家里,不让她出去乱跑深怕她又出去招惹南楠。 南楠靠近阿奶帮着捏了捏肩膀:“谢谢阿奶~” 这下敏敏也听懂了,她不是齐木德云明更不是当地人,可能真的对南楠的感情不一样,她的崇拜之心早已超过了恐怖的嫉妒心,南楠是她的向往是她的目标,所以现在的她还不是很理解齐木德云明,但是她觉得阿奶说的很有道理,跟家中小弟相处时就是这样,但凡她拥有一些小弟没有的东西,小弟就会不开心哭着闹着也要要,然后父母就会将她的东西给小弟,所以渐渐她学会了在父母和小弟面前掩藏起来。 永谢布伊吉是部落里的老人了,往年家中欠债时过年上门拜年的人就不少,今年更是热闹南楠他们刚刚准备好,便有阿叔阿婶带着东西和孩子来拜年了,浮猋在一旁放下手中的斧头,跟在阿奶身边应酬着:“新年好~” “新年好啊~伊吉~阿浮啊~”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挤满了人,阿奶和浮猋招呼他们坐着喝茶吃水果,有问浮猋工作待遇的,有问阿奶身体的,还有问浮猋什么时候结婚的,结婚后准备生几个娃娃的,虽然这些来拜年的邻居南楠和敏敏都相熟,但是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样满是人际关系的环境,悄咪咪拽了拽浮猋的衣袖,使了使眼色后在浮猋同意的眼神下,带着敏敏从人群中退出永谢布家的小院,敏敏呼出一口长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滑出一段浓郁的白雾:“我的天,这也太可怕了。” “哪里就可怕了?” 敏敏没好笑的翻了个白眼:“那你拽着我跑?” 南楠在敏敏身后拍了一下以示警告:“我明明是怕你无聊才拽你出来的好不好?” 两人早饭吃的有点撑,没有直接回风飐小院而是在部落里慢慢走着散步,每户人家门口都很热闹,不断有欢声笑语从门里传出,南楠带着敏敏绕开了容易碰见邻居的小路,敏敏见状没有挑破戳穿南楠的行为,跟在南楠后面一边欣赏原始部落的建筑一边感受寒风:“楠姐?你会想高楼大厦吗?” “不是很想~”这里抬眸就能看见蔚蓝的天空,大部分时间都万里无云或者直接驾驶马匹与云策马奔腾,侧身就可以看见葱葱绿地和巍峨山坡还有雄伟的悬崖峭壁与深不可测的大海,这里广阔天地何必硬要融合进那繁华的都市? 敏敏看着脚下的石路:“楠姐?以后你会和小明和好吗?” 南楠一愣,认真的看着敏敏:“我不会再对她付出,更不会向她索取什么,双方都是这样不是很好吗?敏敏~你不用受我和小明的影响,该交朋友交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显,现在的敏敏情绪不高或者是一直被过年的氛围压着才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想想她干的那些事情我就觉得膈应的慌,她这样怎么交朋友啊~” 两人漫步到部落外的公路边上,周围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四周都没有路过的行人和汽车,安安静静的只能隐约听见从部落里传出的笑闹声和远方山谷中的鸟鸣混着农户家里的马鸣,多么美好又惬意。 “敏敏,你有一个误区,一个人人都会陷进去的误区。” 敏敏不解:“什么?” 大自然的力量就在面前,显得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又可笑:“你不是她,你不知道她心中权衡利弊的标准是什么样的,所以你永远不知道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对与错我们都没有办法去评判,因为我们没有看过他人看过的风景,没有走过他人走过的路,我们没有办法设身处地真正站在他人的角度,去看待世界和对错。所以敏敏~不要对小明的选择评判对错,如果你接受你就要接受同意她的全部,如果你没有办法接受那么也不要去干扰她的选择。” “那如果明知道她做错了呢?” 南楠浅笑了一下:“又不是考试,生活上的对与错有谁来评判呢?” 敏敏陷入沉默思考着,她的确无法理解如今小明的选择是为什么,南楠再次开口:“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弊,赢家就是对,输家就是错,至于站在小明的角度上她是赢还是输,她心里清楚,你不用去为她烦恼~”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谁也没有资格站在他人的角度上去评判对与错,所以~齐木德云明这场无血的战争中,你赢了什么? 一朵朵雪花从远方慢慢飘荡开,一时间分不太清这些雪花是来自山谷的树林还是无际的天空,阵阵凶猛的冬风拂过两人的衣衫,敏敏从南楠的袖口中看见了一个玉镯,那是她从未见南楠带过的玉镯,通透晶莹的玉石身上带着一丝丝黑雾,犹如是洁白的锦缎被墨水肆意染指。 “楠姐?这是什么玉?” 南楠顺着敏敏的视线抬起手腕,望向那个玉镯半响后才开口回答:“一个朋友送的,我也不清楚~” 突如其来的风雪让原本松散随意散步的两人略显匆忙的往回赶,完全忽略掉了来自对面山头上的视线,也是~如果是浮猋在场可能立马就会有所察觉吧。 危险即将来临,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44章 求婚 年关过完,在外地工作的青年开始离开部落,离开家庭回归社会,从温暖的家人身边回到现实的工作,分离带来不舍的泪水,家家好像都有一名沉默寡言的一家之主和潸然泪下的母亲,他们辛劳了一辈子为子女建造家园,可是他们留不住孩子们。 部落的风雪还没有停止,但是团圆的鞭炮声已经截止了,背上带着关爱的行李箱在父母的眼神下坐上离开的车子,有回市区的还有坐飞机去往各地的。南楠的车被借给图尔接送离开部落的青年,一趟接着一趟让部落渐渐失去人气,敏敏这两天总是能在部落里的门口看见眼眶通红的阿婶阿奶们,在她的记忆中好像自己离家时从未见过母亲、父亲这般模样。 永谢布家阿奶也在掐算着浮猋离开的日子,早早开始准备上一堆吃食,浮猋也在院落里准备将柴火劈上一个星期的量,这样的运动量冬日也同样汗如雨下,阿奶端着一杯茶水走到浮猋身旁:“来~喝点水吧,别来着了,休息会儿。” 浮猋放下手上的斧头听话走到阿奶身边的石桌旁坐下:“阿奶我不累~” 阿奶狐疑的看着浮猋:“你~今晚去小楠那边陪陪小楠吧。” 按照日程明日浮猋就要离开部落带着羚羊回部队了,见浮猋没有回答阿奶有些着急:“你啊,小楠真的是个好姑娘,你平时那么忙天天不着家也就算了,这次难得回来了,两个人就见几面?就吃饭的时候见见,两个人啊还是应该多说话,多聊天,要交心两个人才能长久。” 浮猋咽下一大口茶水:“阿奶,我们每天散步都聊天的。” 阿奶蹙眉不赞同:“那都是有旁的人啊,哎呀~阿奶没那么封建,你俩也多应该独处独处,不然我这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孙媳妇茶啊?你俩这也谈了快小半年了,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浮猋想了很多次那样的场面,南楠穿当地婚服还是中式嫁衣或者婚纱?应该都很好看吧~摸索着胸口的戒指,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拿什么娶她。 “阿奶~我自己心里有数。” 阿奶还是不放心:“你心里有什么数?我看你没数的很,脑子里天天想着任务!” “好好好~阿奶,我劈完柴火就去找南楠行不?” 阿奶这才放过浮猋不再叨扰,浮猋无奈的摇头起身继续回到斧头前。 “咔嚓咔嚓~”木柴断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院子。 风飐小院内敏敏和南楠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焦屹说是去部落附近的车行了,说天天待着玩有些无聊,要找点事情干干。他也不会干别的就会拆东西装东西,便想着去车行找个活干干,还跟人家老板说不要工资,车行老板跟南楠相熟一听他是南楠的表哥,便开心的让他年后就来上班,底薪是没有的按单子拿提成。每天穿着个破工装服早出晚归,除了吃饭的时候出现敏敏几乎都没怎么见过他,南楠自然是不在意的,原本焦屹来这里就是为了许今曦,但是如今那个团伙消停下来,闲不住的焦屹自己找到事情干,也总比天天在小院里晃荡强。 夜幕降临之际,嫣红的晚霞铺撒在整片天空中,这是暴风离开后难得的美景,朵朵白云在晚霞的照耀下穿上新衣,敏敏看的高兴拿出相机拍照。这两天她们买了一个洗照片的打印机,还在小店的墙上搞了一个照片墙,将所有属于部落和风飐小院的记忆都留念下来。 照片这样东西是传承也是纪念,从前就算是小资人家家里都会有一本相册,里面会放满旅游、合照还有孩子从小的照片,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温情的纪念品被手机、电脑取代了,大部分人现在手机拍拍放在社交平台上,然后就不了了之了。照片是有温度的,它会随着被众人想起翻阅而加重人们内心深处的感情,那么机械呢?在繁华快节奏的都市中机械带来的影片是什么? 门口的脚步声引起南楠回眸,一身衬衫、西服裤、羊毛大衣的浮猋站在小院门口,见到南楠的那一刻唇角散发出无意的笑容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这就是浮猋每时每刻都让南楠想要靠近的男人,明明两人中午饭刚刚在一起过,南楠还是控制不住的小跑过去,撞进那温暖的怀抱中。 敏敏听见动静快速举起相机,美术生的构图下,古朴精巧的小院门口是两个优秀的情侣真情流露的相拥,很美好~ 手掌按住胸前的小脑袋,低下头来呼吸埋进馨香的发丝间:“我现在很确定,你喜欢我这么穿~” 小手绕在男人背后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男人的手掌从身后抓住作乱的小手抱住,俊朗的面容从女孩儿脖颈间离开抬起头来:“我们出去逛逛?” 南楠一愣,他们一直是饭后散步的习惯,但是这不是浮猋来这么隆重来见自己的理由吧? 见南楠回头,浮猋一把拽住手心里的小手:“就我们俩~” 敏敏站在院子中央朝着两人挥挥手:“你们去吧~我等会儿带黑无常和白无常去给焦屹哥送饭。” 南楠点头,由着浮猋牵着自己离开小院门口,两双双腿慢慢踱步在部落的石路上,南楠察觉到今日走的路线跟往常不一样,心中有疑惑却没有开口打扰。 两人的身影走过部落的小巷,余晖照射着两人的背影,相融没有距离。习惯离别的浮猋此刻内心充满了不舍,不想离开南楠身边想要永远与身边的女人携手。 “楠楠?” 两人走了很久很久,最终脚步停在部落外的草原山丘前,南楠听见喊声抬眸,她一直分不清浮猋是在喊自己的全名还是后面名字的叠音,但是很好听很迷人心窍。 “嗯~” 包裹右手的手掌带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结婚报告批下来了,我们~”浮猋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紧张:“我们结婚好不好?” 冬日的风拂过草原的积雪,吹落树枝上的枯叶,在风与景的见证下,男人单膝跪在自小长大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朴的戒指,偏黑的银色戒指上镶嵌着一枚松绿石。 “在世俗的眼光中,我可能没有那么的成功,家里条件也一般,但是我拿我的职业我的热血发誓,我会一辈子忠于你,就如同忠于我的国家。”话语微微停顿:“嫁给我~”语气中带着细微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幕场景,南楠曾在青春期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被求婚时、结婚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未来会有怎么样一个男人向自己求婚?他的誓言没有金银堆积却价值连城,尊重、忠心这是爱情原本的模样,山盟海誓不过如此。 女人认可的点头下,戒身被佩戴在左手的中指上,纤弱的身体被灼热相拥进怀中,泪水滴落在男人胸前的羊毛外套上,渐渐渗透进布料中。 浮猋心满意足的牵住南楠的小手趁着天黑前往回走,南楠这才发现这里是俩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身旁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距离和防备,如同一直警惕的孤狼审视着出现在自己地盘的侵略者,而如今,曾经的侵略者即将成为孤狼的伴侣。 没有气球、灯光、没有围观、掌声、没有华丽布置、鲜花,却在此时此刻能听到山谷间的微风、青草的香味,融化的积雪滴啦着发出祝福语,这在南楠心中比的上任何求婚仪式。 网络上天天不平凡的事情展现在人们面前,明星求婚?富豪结婚?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见抬高了婚礼的门槛,也在贬低婚礼的附加值,爱情?是两人相识相知相悦~ 南楠的房间地暖的温度开的很高,此时此刻却比不上身边的热量,衣物散落在地板上,肌肤相贴、汗水交融诉说着爱慕与不舍。今日的浮猋比往常都要强硬,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主权不停占领、侵略属于自己的领地,南楠当然乐于其中,让自己的男人沉迷堕落也是一种魅力的展现。 身后不可忽略的力量让红透了的小脸埋进柔软的枕间,尽可能的压低自己的声音,可浮猋的动作却狂傲、放纵越来越狠,肆无忌惮的放肆侵占着,炽热贴上细腻的后背滚烫的呼吸铺撒在后颈处:“你小名叫什么?” 浮猋记得在京都南楠家里,他在后院里的一个木架子上看见了‘木木’两个字,当时心中有猜测但没有确定,现在他倒是想要问问。 滴落在身上的汗水似铁水般灼热,烧的南楠意识全无,完全听不清浮猋在说什么~ “木木?” 承受不住的娇弱只能妥协的点头。 “木木~木木~木木~” 男人沉迷的嗓音勾人心魄,一声声唤声直击心灵。 那是南楠父亲取得小名,南楠的全名是南方有楠木,父亲特别喜欢木制的东西,更喜欢大树与森林,那是最无声无安静的生命,在世人的忽略中茁壮成长,他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收到大自然的眷顾,无忧无虑不受世俗污染,健康而快乐~ 第45章 习惯离别 浮猋走的那天清晨是从风飐小院离开的,看着沉睡在柔软被褥上的女人他没有打扰,在南楠额前浅浅亲吻了一下后,穿上衣物转身离开了南楠的房间,一下楼便看到了从房间里出来喝水的焦屹,焦屹穿着厚重的睡袍看着浮猋神采四溢的模样,不满的蹙眉:“我说你们昨晚那么大动静,这是要走了?” 其实焦屹是浑说的,风飐小院都是新盖的屋子,南楠当初怕万一以后叨扰到附近的邻居,特地做了最好的隔音,楼上楼下其实一点动静都传不出来,但是没有实验过南楠和浮猋也不放心,浮猋摸了摸鼻头:“嗯~起这么早?” 焦屹端着水杯围着浮猋走了一圈:“小伙子身体还行啊,没腿软啊。”昨晚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敏敏说浮猋在南楠房间,同为男人自然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实际上这是南楠的房子,就算楼上夜夜笙歌,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没想到浮猋是条汉子,这么多天愣是等到今天才过来留宿。 跟焦屹相处这么多天,浮猋对他的不正经已经习以为常:“照顾好她。” 焦屹一愣面容收起调笑望着楼上点头:“直接走?” 浮猋点头,他见不得离别更不想看见小姑娘落泪的模样:“嗯,跟羚羊回部队报到~” “什么时候回来?” “正常假期的话,周末就回来。” 焦屹倚靠在门框上:“能有正常假期吗?”他太了解浮猋这个行业了,一年能回一次家就算好的了,动不动就有任务。 浮猋无奈叹息:“尽量吧~” 焦屹耸肩端着水杯回房间:“一路平安。” 平安两个字已经是最好的祝福了,浮猋踱步离开后院回眸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昨夜被关闭一宿的窗户已经被打开,风吹起窗户里的白色窗帘,穿着睡衣的南楠清晰可见,露出的锁骨上满是昨晚暧昧的痕迹,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话语,杏眸中映出男人离开的背影。 浮猋回了一趟家,家中阿奶已经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饭和羚羊坐在饭桌上等着,浮猋落座简单吃完了早饭,便带着羚羊坐上了回部落的车,路上农户已经开始出行放牧,草原上的雪花肆意飘扬着,这就是部落的冬日,白雪会掩埋到春季。 浮猋的离开好似对部落没有产生什么变化,就如同那些青年离开家庭一样,人们依旧做着日常的事情,用忙碌来掩盖思念的情绪。南楠和敏敏打开了风飐网店开始营业,网店陆陆续续迎来订单,南楠负责做订单敏敏负责打包,中午、晚餐都在永谢布家里陪着阿奶聊天、吃饭,日落前再喊图尔将快递箱发出去。焦屹也是同样每日泡在车行里,附近不少农户的拖拉机、汽车都需要保养用来准备春日的农活,每日他们忙的不亦乐乎,好似就将一些事情慢慢遗忘了,但是黑暗总会降临,有些事情总会慢慢浮现出来。齐木德云明也在家人的看管下离开,这次没有南楠的过问和相送,是图尔开车送去市区的机场,敏敏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知晓齐木德云明做出那些伤害南楠的事情后,敏敏便不再跟她多有交集了,小姑娘像是瘦了很多,但是面容上还是对京都开学很向往的。兄妹俩一路无话,只是在小明下车前,图尔开口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小姑娘身上还穿着回来时的衣服,很时尚很像个城市人,双手抓了抓身后的背包没有回答,轻微点点头便下车了,拉着自己回家后就没有打开过的行李箱进了机场。图尔看着妹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劝齐木德云明,母亲每夜都叹息落泪,夫妻俩既不想让小明继续回京都上学,担心她又学坏了,但是又拿执意的小明没有办法,在孩子面前大多数父母总是妥协的。 如焦屹所言浮猋很少回来,两个月就回来了两次,但是浮猋每日晚上都会跟南楠打电话,不见面的两人总是有很多话要说。什么部落阿婶家的小狗崽生啦,阿奶做了什么好吃的,焦屹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相较南楠在部落的精彩,浮猋那边总是显得有些枯燥的,他总是安静的听着然后反复想象自己生活在南楠身边的情景。 冰雪融化之际,部落迎来了一些新的客人,有来旅游的还有看到部落发展前景来想要搞开发的,原本这些旅游项目都是由村委直接决定,但是村委的干部们还是很信任南楠的。毕竟南楠这两年也为部落做了很多贡献,什么集市、修路她投了很多钱,因此每次村委干部们都要拉上这些开发商来小院坐着商谈,南楠有时坐在一旁听着,有时在吧台里多懒,那社恐又不得不应付的小模样看的敏敏哭笑不得。 这天再次接到村委的电话,南楠应付着应着让敏敏在准备好茶水,不一会儿村委负责旅游项目的小刘便带着两个人进门了,敏敏看了一眼躲上楼的南楠,收起嘴角的嘲笑意味,端着茶水到三人面前:“你们坐~这是我们店里新做的水果花茶,都是当地农户家里收的,你们尝尝。” 小刘带着两个人在部落里绕了一圈,早已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水,对着敏敏问起南楠:“哎?你家南老板呢?” 敏敏双臂抱着托盘回答道:“楠姐在楼上忙,最近网上订单有点多,你们聊,等会儿她就下来了。” 小刘点头:“那谢谢你啊~敏敏~” 敏敏笑着回应:“刘姐没事你们聊,我也去忙了。” 小刘是市里外派过来的干部,但是人很热心部落里要是哪家有点什么事情,她都会过去帮忙,比敏敏大5岁,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部落里不少阿婶都想给她介绍对象呢,但是知道小刘在这里呆不久就没有太热情。 一头短发很干净利落,为人也开朗、热情,一口白牙笑起来十分亲切,招呼着敏敏不用管自己后便开始跟两人介绍起风飐小院:“这个啊,是老板两年前在这里开的,地呢是买的别人家的老宅子自己改建的,这老板是准备在这里定居,但是啊,现在部落里呢土地有限,已经不买卖了,咱们可以起租赁合同,您看这里风景、人情都很不错的,刚刚一路过来好几家都是没有人居住的老宅,你们要是看上哪家了就跟我说,我去帮你们谈价格。” 两人不是本地人,之前小刘跟南楠提过,好像是在镇上搞旅游开发的。一听不能买卖了,两人面容透着可惜的意味,毕竟这个部落还是太过偏远了,如果起租赁合同装修一笔费用、租金一笔费用,往后生意好起来租金肯定是水涨船高,两人便不是很乐意了。 三人简单聊了一下后,两人便离开了,小刘也没有多加阻拦和推销,敏敏见三人没有谈妥,到了一杯咖啡跑到小刘面前:“刘姐~又没谈拢啊?这个月都第几波子人了。” 刘干部喝了一口敏敏端来的冰咖啡:“没办法啊,都想着现在部落没发展买地便宜,投资便宜,想占便宜,你看果然村委里的决定是对的,家家户户都卖房子那这部落不就全是外地人了?而且这个什么晚上宵禁、环保协议他们都不想签,就现在部落这个地皮价格,在镇上、市区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当初风飐小院这块地皮还是个废旧的宅子,旧主人家里落魄后相继遇难,部落里的人都嫌这里晦气,南楠过来打听了一番后就跟村委买了这块地。别的房子光拆除就要好几个星期,这个倒是省心,挖土机一推那些破败的木头、石头,整个房子全塌了那场面都看呆了来准备拆除的工人。 敏敏看刘干部气愤的模样,安慰道:“哎呀~别生气了,那说明这些人就不是花心思来为部落搞旅游建设的呀~” 刘干部认同的点头:“嗯~是,这样直接筛选掉一部人,也挺好~”将手中的咖啡一口干掉后,利索的起身朝着小店二楼喊了一句:“南楠~我走了哈。” 南楠在楼上站起身让楼下的刘干部可以看清自己:“嗯~路上慢点。” “好嘞~” 比起差不多岁数的南楠,这个刘干部好像浑身都是力量,忙活一天还能蹦跳着离开小院,想到这里敏敏偷笑着上楼:“楠姐,我觉得你可能太缺乏运动了。” 埋头看着平板的南楠似乎没有在认真听敏敏的话:“嗯?” 敏敏上前凑到桌前:“你在看什么?”平板上是一张房屋设计图,敏敏看不太懂:“小院要搞装修吗?” 南楠摇头:“不是小院。” 敏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不是要帮阿奶装修房子吧?” 敏敏的语气中带着浓烈的不可置信和不赞同,让南楠抬头回眸:“嗯~怎么了?不行吗?” 敏敏蹙眉摇头:“当然不行,楠姐,你和浮猋谈恋爱归谈恋爱,可是你不能因为跟他谈恋爱了,就包揽他家所有的事情啊,再说了,他是个男人啊,这种事情很伤他自尊心的。” 比起敏敏,南楠好像根本不通人情世故:“可是,以后我们结婚住一起,我的不就是他的?他的不就是我的吗?这有什么伤自尊心的?” 敏敏一副老成的模样拍拍南楠的肩膀:“听过一句话吗?” 南楠轻微摇头:“什么?” “女孩子不要倒贴更不要远嫁,下嫁没有好结果~” 南楠有些不以为然:“那也是要看人品的好吗?你说的是那种不靠谱的下嫁,可你看浮猋是吗?” 敏敏思虑一番,确实永谢布浮猋人很好、长得好、身材也好,可以说是除了没钱没有其他什么缺点。 南楠再次开口:“再说了,我又不是花自己的钱,他的银行卡也在我这里呢,而且阿奶说了这次装修的钱她来出。” 敏敏作罢点头,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有些恋爱脑的南楠,也许是她那些社交平台刷的太多了,看到了很多下嫁、远嫁女人的后果都有些恐婚了。 南楠跟相熟的设计师讨论了很久对永谢布家的改造,设计师是之前在京都认识的,南楠刚到部落时请她过来看过风飐小院。这次因为考虑到这个家里有阿奶太多的回忆,她并不打算将永谢布家推翻重建所以只是将量房数据和照片拍给了设计师,让她帮忙做个简单的改造和建议,巩固建筑本身是一定要要的,部落这边的天气实在太恶劣了,老房子根本经不起几番折腾。将最终定下来的方案和预算保存下来,准备晚上去找阿奶商量商量,这件事情也并不是她擅作主张,还是阿奶前段时间说起的。浮猋送给她的戒指是从阿爷的母亲那一辈传下来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很有纪念意义,阿奶一看到南楠手指的戒指就满意的点头,但是她还是有些顾虑的,比如婚房、比如办酒~浮猋太忙了,是没什么空回来了,但是阿奶不想委屈南楠,特地从卧室里拿出存折放到南楠手中。 “小楠啊~不要委屈自己,咱们家虽然条件不好,但是该给你的阿奶一定会给你的。” 南楠没有翻开那个存折本,将小本本放回阿奶手中:“阿奶,浮猋把银行卡都给我了,这钱您还是收着。” 两个人相互推诿了许久,阿奶执拗不过南楠,最终只能作罢但是提了一点要求,要盖新房而且这钱必须是阿奶出,南楠笑着应着,部落这边房子改建的价格不是很贵。 南楠摸着平板想着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告诉浮猋比较合适,敏敏那头一边翻着手机一边说道:“哎~楠姐,之前小明的匿名账号被扒出来了。” 从敏敏手中接过手机简单扫视一下后,便还给了敏敏:“嗯,让她自己解决吧。”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敏敏慢慢翻着平台上的消息,发起网暴的人最终也会自食其果,小明不比南楠有公司解释也并不清白,在强大的网友力量下齐木德云明的家庭住址、学校、照片被扒的干干净净,不停的谩骂话语骚扰着她的账号私信,看的敏敏心里一片烦躁直接干脆删掉了那个社交平台。 南楠还是思考新房的细节,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今晚有空的话,来这里。” 地址显示是部落至古镇路上的一家小清吧,南楠对这里完全没有印象只是大约知道地方,手机再次传来震动。 “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许今曦至今都没有找过焦屹,明明他们曾经青梅竹马,明明小曦知道焦屹就在这里,可是她就是没有在焦屹面前露过面。 第46章 答案 南楠跟敏敏在阿奶家里吃过晚饭,帮着收拾完厨房和客厅后,没有陪着两人去草原上散步,而是找了个借口开车出了部落:“我去一趟镇上,之前那个给我们供货的甜品店老板回来了,我去一趟。” 敏敏知晓之前古镇发生的血案,不是很放心想让南楠喊焦屹一起陪着去,但是南楠却拒绝了,表明一会儿就会回来,敏敏和阿奶也没有拦着,让她有事打电话。 南楠的车开出部落的时候,天空中还是明亮的,晚霞正在悄悄接近,定位地址离部落不算远,是开在一家公路边上的小清吧,应该是一个违建的小建筑改成了一个小酒吧的模样,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在招揽驾驶过公路的车辆,显然这个酒吧的老板并不明智,没有人会开长途停下来喝酒的。 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临时设立的停车场,南楠穿上外套下车与小男孩对视了一眼,小男孩主动上前询问:“您好,喝东西吗?” 南楠点头,小男孩儿开心极了的模样带着南楠走进那家相貌平平的小清吧,木门随着门口的门铃打开,南楠环顾店内的陈设,看似普通且空无一人。复古的爵士乐搭配店内幽暗的灯光,楠木的桌子上摆着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小男孩将南楠带进屋子里后便出去继续揽客了。平跟长靴踩在地板上往灯光最亮的吧台走去,店里像是没有客人也没有服务人员,低大d调的音乐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身影坐上吧台面前的高脚凳,双腿随意交叉搭在栏杆上。 “哒哒哒~”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从吧台里响起,深红色的礼服裙跟随着主人的行动韵律跳跃着,橙黄色的发丝在暗色系的店内突兀而显眼。 店内的音响似乎卡顿住了,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后,南楠听见了音响内传来一部电影的声音。 “喝之前,你们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骗我,但不要骗自己,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是哪一天?” “放不下,因为你不甘心,失去所爱虽然伤心,但失去不爱你的人,又有什么可惜呢?” 紧接着便又是一阵刺耳的忙音:“现在,你们的答案是什么?” 南楠记得,那是那个神秘男人的声音,南楠挑眉望着眼前戴着面具的许今曦,两人相望却谁都没有先开口,许今曦的手长得很好看,曾经焦屹夸耀过那双手,如果不握枪也许可以去弹琴,洁白细腻而又修长,但南楠却不以为然,在她眼里世界上最好看的手,无非是两种,一种是握枪的,一种是拿手术刀的,现在也许~眼前的许今曦都占了。 红色猫型面具将许今曦的上半张脸庞完全遮挡住,南楠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从那双眼神中,她清楚的看见许今曦在害怕,但矛盾的是那双眼中还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那双手一手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香槟杯,一手往杯身上倒满糖浆,沾着红色玫瑰糖浆的杯身一半陷进白砂糖中,干裂的玫瑰花瓣在她的手心中被捏碎,铺撒在另一半的香槟杯上,被玫瑰糖浆黏住且无法挣扎。许今曦的动作仿佛被训练了无数次,她甚至不用看每种预调酒和糖浆瓶身上的名字,将干红、桃趣、百香果糖浆、柠檬汁、老冰放进摇酒壶中,shake几下后,玫红色的酒体从摇酒壶的壶口倒入杯中,一杯美艳无比的鸡尾酒被推到南楠面前。整个过程南楠的双眸中带着平静和欣赏,丝毫没有被眼前的场景威胁到,南楠的手指接过香槟杯的杯柄,轻微摇晃了一下鼻翼凑近闻了闻,却没有喝而是失望的低眸:“早说你要请我喝酒啊,我开车来的。” 一口没动将鸡尾酒又推回到许今曦面前:“技术不错,很好看。” 这是两人曾经在酒吧第一次遇见时许今曦点给南楠的酒,用红酒作为基酒因此度数不是很高,但名字很好听叫“独属玫瑰”。世上好看的品种千万,但许今曦却独爱玫瑰,而世上玫瑰那么多,真正让人想要摘取的也只有那一朵。 那双做出完美作品的手,从南楠手中接过香槟杯,两双细腻的手指擦碰而过,在南楠的视线下,香槟杯中的酒液顺着红唇一饮而尽。浓厚的粉色液体顺着杯壁慢慢滑落,粘黏在杯壁上的一片干玫瑰滴撒在南楠半透明的无名指指盖上。许今曦视线往下看见了那只手上的戒指,苦笑着哽咽了一下喉咙口的酒精:“就~确定是他了?” 南楠低眸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嗯~” 得到准备答案的许今曦缓缓背过身去,翘臀靠在调酒台边缘让南楠一时间看不清她的表情:“呵,挺好的。” 两人之间陷入安静,许久后许今曦再次开口:“所以,你为什么不离开?” 南楠紧盯着那个纤细妖娆的背影,问出一直想要问出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有等我吗?”好似一下子发觉自己没有控制好语气:“不~在你的世界里,我已经去世了。” “在我的世界里,你一直都在,所以,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回来?” 高跟鞋的脚跟一颠一颠的敲打在木地板上,许今曦的声音混着音乐慢慢进入南楠双耳中:“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没有等南楠回应,许今曦自顾自的慢慢开口:“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生于军人世家,父亲母亲都身处高位,但是忽然有一天一场莫名其妙的爆炸火灾,让他们一整个家族都丧命了,只留下小男孩一个人,他被领养、被教育成长,直到进入原本父母为他安排的路后,他才发现原来、可能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眼眸看了一眼店内角落中的摄像头:“我们的教育、我们的成长有时都是被篡改过的,高位的掌握者只会告诉我们,他们想要让我们知道的事情,从不会告诉我们事实是什么,南楠,我的父亲、我的母亲都为他们牺牲了,我也一样,现在,我有机会能够撕开那些高位者的面具,为什么我要放弃呢?小楠~我跟你不一样,我每一天都在想那些血淋淋的事情,享受着、痛苦着但又快乐着,这是我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体会过得。” 高跟鞋的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出声响,许今曦转身对上南楠的双眸:“这就是我不回来的原因。”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南楠太熟悉了,疯魔而又痴狂:“那你想做什么?” 南楠问的是,你想做什么,而不是你们想做什么。 许今曦一愣:“什么意思?” 南楠换了一个问法:“你想要什么?” 杏眸中太过冷静和平淡,眸中波澜不惊,让许今曦忍不住怀疑,南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的许今曦是一个杀人犯,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而不在是那个满是正义感的警察。 “我想让世界知道真相。”音响里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 南楠蹙眉抬眸,看着头顶发出声音的地方:“我想听见她的回答。”语气中充满不耐。 “呵呵呵~”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许今曦握了握双手:“答案你已经知道了。” 南楠双腿交叉抬高,手腕放在下颚处,眼眸中带着挑衅:“那~今晚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请我喝杯酒?” 现在的场面像极了几年前两人初次见面的样子,现在的南楠身上带着当年的影子,放荡不羁、唯吾独尊的王者气息,一时间许今曦在那双眼神的压制下无法回应。 “酒我喝不了,所以连杯水都不给我了?” 许今曦面具下细眉紧皱看着面前的调酒台,从冰箱里翻出一瓶苏打水放在南楠面前,却被南楠推了回来:“给我打开。”命令的语气与音响后面的男人如出一辙。 金属瓶盖被打开,冒着气泡的液体被倒入玻璃杯中,南楠这才端起杯子双唇靠近抿了一口:“我要的答案可不仅仅如此。” 许今曦望向南楠的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你还想知道什么?” 南楠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杯口,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们为什么总围着这个部落?为什么盯上了永谢布浮猋?”眼神直直盯着许今曦背后的针孔摄像头:“以及~在你们的目标里,我的角色是什么?” 调笑的语调带着试探,在安静的空间中音乐戛然而止,两个女人的呼吸声一个急促一个平稳,许今曦握着手中的瓶盖,再次转过身去不跟南楠对视上:“你该走了。” 听出许今曦声音中满含赶人的意思,南楠嘲讽的笑了从高脚凳上站起身:“小曦~做坏人就要坏的彻底啊~” 木门上的门铃再次响起,南楠走出了清吧门口的小男孩儿已经不在了,一望无际的公路上清吧的霓虹灯闪烁了几下熄灭了,南楠收起面容中的笑意坐上驾驶位,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清吧,踩下油门黑色的车身快速驾驶离开。 第47章 即将吞噬 深夜已经来临孤独的明月在天幕上展示自己的美,同样的景色在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不同的意味,橙色的火焰在指尖缓缓燃起又在瞬间熄灭,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飘荡,南楠靠在车身上任由自己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周围一片空旷没有车辆也没有人,耳边只能听见草地中的虫鸣和渐渐靠近自己的脚步声。 焦屹的到来似乎没有引起南楠的意外,她唇间叼着烟蒂望着那高大的身形眯着眼挑眉:“来了?” 眼前的南楠与在部落和在风飐小院时完全不一样,清冷中带着寂寞的孤傲这样的变化,让焦屹心中的不安攀升上来:“你去哪里了?” 没有回答、没有声音,这一刻,焦屹得到了答案:“你见她了是不是?” 南楠此时的沉默如同在焦屹心头一记重拳:“她愿意见你,却到现在连一面都不愿意见我?” 南楠嗤笑一声:“怎么心里不平衡?她为什么不愿意见你?你不是心里清楚吗?” 似乎比起许今曦和南楠,看似玩世不恭的焦屹实际上更为正直也更加偏向正义的那一方,焦屹握着手中的手电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南楠!她现在是被抓捕的嫌疑犯!” 烟蒂在唇齿间咬下痕迹,南楠轻微点头:“嗯~可她还是小曦。” 那轻视、不在乎的语气惹到了焦屹:“那你既然有线索就应该告诉浮猋!告诉……” 话语因南楠的视线阻断:“告诉警方?然后呢?小曦被抓了之后呢?” 会被抓、会坐牢甚至可能会死!真正的死亡!以罪犯的身份死亡! 这样的现实连焦屹都不敢直视说出,手电筒的灯光随着焦屹的动作砸在车身上,闪烁几下后熄灭:“南楠!” 烟草的味道在拉扯南楠身上原本的香味,两人无声对抗着,而比起南楠轻飘飘的姿态,焦屹在害怕:“想想你现在的生活,想想永谢布浮猋~”多可笑,他现在只能用旁人去将走在深渊边缘的南楠拉回:“你以后会跟你爱的男人结婚,也许会生一个孩子,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会在爱的家庭里出生、长大,南楠!” 烟蒂掉落在地上被碾压、熄灭,南楠抬眸看着焦屹,好似从未认识过一般,眼神中带着陌生和疑问:“焦屹~你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那双眸中满是对万物的藐视:“是为了抓小曦?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部落的夜晚很黑很安静,南楠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带着火焰的利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口子并刺进焦屹心中。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小曦都不喜欢你的原因,在你眼里只有对错,没有感情!” 一句话将焦屹彻底惹毛,手掌掐着她那细弱的胳膊:“我没有感情?我没有感情会陪着你在这个鬼地方受罪!南楠做人要有良心!” “那你就该相信小曦!”笃定的语气扎进焦屹心口:“你应该相信她,她不会伤害我,她做了那么多你认为错的事情,她也不会伤害我!从知道她还活着开始到现在,焦屹你在想什么?你质疑她的选择!你厌恶惊恐她的所作所为!唯独~没有庆幸她还活着!你不断的否定她!想要抓住她!想要知道她为什么当初没有回来,为什么?因为在你内心里,许今曦就应该是一个正义的警察!而不是一个为家族蒙羞的罪犯!” 一字一句像是一双带有强大力量的手,将焦屹内心那层遮羞布掀扯开来,抓住南楠胳膊的手掌渐渐失了力道:“我……”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曦只不过找到了自己的追求,我为什么要用她对我的感情来束缚她,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后果她自己可以承担!只要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不就好了吗?” 杏眸中带着讽刺的意味太强烈,让焦屹不能直视,南楠绕过焦屹身边往部落走去。 “可是她杀人了啊~”低迷的嗓音在寻找最后的借口。 “那就法律制裁她,但不是通过我的手。” 越野车的后视镜将两人的对话完整录下,清吧内的三人听着两人的对话,许今曦听着焦屹的声音发出阵阵阴森的笑声:“没变啊。” 就跟从前教导她要善良、奉献、勇敢的语气一样,自以为是的站在正义的那一方,批判他人的所作所为。 z极爱正式的西装和华丽的舞裙,腕间的袖口散发着精致的光辉,手中的酒杯在指尖摇晃,暗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顺畅的留下痕迹,现在的z已经恢复了肌肤原本的模样,血肉已经长出身上也没了那些白色纱布。脸庞上的面容与南楠当初在专案组画出的画像一模一样,俊朗的面容没有岁月的痕迹,带着稚嫩的人畜无害。已经恢复自己身份的陈六,不似在古镇小馆方树文的硬朗气质,谦卑的放低姿态站在z身旁,手臂间端着一瓶刚刚开封的红酒,是给南楠倒得那一瓶。 “做好准备了吗?” 许今曦收起脸上的笑容,面露肯定的回答:“嗯!” 浓稠的酒精进入唇齿间,舌尖品尝到时间的美味,享受的闭上双眸:“我想再见她一面~” 许今曦和陈六都表现出不赞同,但陈六却没有开口,许今曦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z:“可是,这不在我们计划范围内。” 正在享受酒精的z睁开双眸,绽放出来的寒光令许今曦身体一颤单膝跪地:“对不起~” 不带一丝感情的笑容在唇角扬起,流露出来:“乖~” 陈六与许今曦相视退出房间,一出门陈六就将房间门关上了,蹙眉低眸看着眼前的许今曦:“老板知道你新年去见过她。”见女人一愣,陈六再次开口:“你应该知道,老板对你那位朋友很感兴趣,所以,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扫兴~” 部落的春天似乎只在一夜之间到来,冬日的雪已经融化干净,草原的葱葱绿草上带着圆润的水滴。旅客渐渐多了起来,风飐小院每日都有新的游客来打卡,不少都是听着南楠的名声特地跑过来了的,就为了见南楠一面,这样的热情是敏敏和南楠都没有想到的,大多都还是在上学的学生,南楠也不好拒绝随意应付着,但敏敏心下却计较起来:“楠姐?要不咱们再招个人吧?你就别露面了~” 见南楠不明了的模样,敏敏再次解释道:“你看~这一天天的都不是来买东西的,都是来跟你合照的,都把你当成部落的旅游景点了,想想之前见你一面多难啊,这些人真的是!” 敏敏抱怨的小模样让南楠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哎呀~没事~” 敏敏却格外认真:“我跟你说真的呢,今天拍照明天问你要签名,这可不行~楠姐你可是个画家又不是明星,就这么定了,楠姐!你听我的,我去看看附近阿婶家有没有合适的人,你以后就不要出来招呼客人了。” 见敏敏执意如此,南楠心里也同意,毕竟招呼客人本就不是她擅长的事情,当初开这家店也只是因为自己单纯喜欢熏香,没想到现在热门起来,咖啡、甜点、熏香、干花什么都做了起来,人流量多部落的村委也开心,但是自己实在应付不过来。 敏敏的动作倒是快,旁晚去阿奶家里吃饭的功夫就把新人定下来了,阿奶牵的线敏敏问过南楠后,去跟小姑娘谈的工资待遇,小姑娘是部落一家饭馆家的小女儿叫玛喇勒燕,之前一直在镇上的高中读书,去年高考没考好一直辍学在家。与齐木德云明不同,她是家里的独生女,饭馆的阿叔阿婶一直娇养着既舍不得她在饭馆帮忙又不放心她外出打工,这才一直耽误在家里。小姑娘身形高挑才十九岁就比敏敏高出半个头来,性格活泼喜欢骑马射箭,听她额吉说她经常往山上跑,皮肤晒得黝黑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煞白。之前与南楠虽没有什么来往,但是南楠的名声一向很好,一家子人一听是风飐小院招人,一早就将玛喇勒燕送过来了,还附带了两只老母鸡和一盏新鲜牛乳,弄得南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说是阿奶介绍的让送去阿奶家,夫妻俩一听直赞南楠懂事,给小辈送礼他们也是第一次,要是南楠不收他们脸上过意不去,可是如果被村里其他人知道免不了要说三道四的,这送给永谢布阿奶就正好,夫妻俩又交代了几句小姑娘后,便带着东西往永谢布家走去了。 小姑娘之前没见过南楠,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人,有些胆怯害怕起来:“老板好~” 南楠点头微笑表达善意:“你好~” 玛喇勒燕又看了一眼敏敏:“姐姐好~” 第一次见到比自己高的小姑娘这么乖巧的叫自己姐姐,让敏敏瞬间笑开了花:“哈哈哈哈~你好你好~别这么拘束,咱们楠姐人很好的~” 玛喇勒燕搓着袖口,她额吉和阿布今天特地让她穿上了新年做好的新衣,部落独特的服饰艳丽的颜色给风飐小院带来了新的色彩:“嗯~” “楠姐~马上来客人了,你上去吧,我带她~”见南楠点头上楼,敏敏仿佛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带着玛喇勒燕在风飐小院四处介绍着。 “这是咱们前院,专门招待客人的,这种楼呢是咱们售卖东西的地方,咱们这里啊有咖啡、茶饮还有甜点,但是主要还是卖香薰,二楼是工坊,三楼是仓库和我的房间,这后院呢是楠姐的私人地方,楠姐养了两只狗,两匹马~哎你怕狗吗?” 一听有马,小姑娘眼前一亮,见敏敏问自己,她轻微摇了摇头:“不怕的。” “那就好,我跟你说哦,后院的屋子呢是楠姐自己住的地方,咱们这里还有楠姐的表哥也住这里,不过他去上班了,晚上才回来,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哈。” 敏敏介绍完小院里的布局又将玛喇勒燕拉进吧台,教她怎么点单、下单以及冰箱之类的设备有哪些注意事项,详细却不呱噪,在二楼的南楠将她的话听得清楚,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教齐木德云明和敏敏的场景,曾经自己好像也是这样。 这段时间敏敏常常跟南楠相处在一起,两人一起去阿奶家吃饭、散步、画画、做工,敏敏也耳濡目染因南楠一点点变化着,不到半年的时间焦屹都说敏敏和南楠越来越像了,只是敏敏更活泼一些。 焦屹~ 那晚过后,他俩就在没有说过一句话,吃饭都是敏敏送去车行,焦屹回来也都是南楠进自己房间之后,对此南楠内心还是愧疚的,毕竟焦屹也是无辜的,他只是认定自己从小被灌输的价值观罢了,他有什么错呢? 可是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就如同许今曦问南楠一样,为什么不离开呢? 执念如此罢了。 南楠为浮猋、为阿奶也为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更为了那不可言说的黑暗面,那么焦屹是为什么呢?事已至此他还坚信可以凭一己之力将许今曦拉回来吗? 第48章 火光中的婚纱 变化来的猝不及防,浮猋带人跨进风飐小院的时候,南楠正在二楼看着永谢布家的改造设计图,午间的小院旅客很多,他们这样全副武装的模样引人侧目,敏敏在吧台外面给客人介绍香薰,见到浮猋的出现快步走出小店:“哎?浮大哥?你怎么回来了?没告诉楠姐吗?” 玛喇勒燕见过这个大哥哥一样存在的男人,额吉和阿布跟她说过,现在南楠正在跟永谢布浮猋谈对象,小时候记忆里的大哥哥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比不上,心下却觉得这个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男人一点也配不上她温柔的老板。 浮猋低眸:“你楠姐呢?” 浮猋严肃的模样让敏敏正视起他身上的军装和身后的士兵:“在楼上。” 浮猋让其他人退出小院,自己踩着军靴跨步上楼 楼下的动静并没有吵醒趴在桌子上浅眠的南楠,这两天她一直没有休息好,是梦魇、是回忆,冲击那被掩埋的另一层记忆,那被深埋在深处的痛,窗外的阳光照射在握着水杯颤抖的手指上。 许今曦 今曦 梦魇中自己和焦屹相交的喊声刺骨冰凉,那是她生命中失去的第二个最重要的人。 南楠听过一句玄语,当你梦见一个人的时候说明你快要忘记她了,而她即将彻底失去在你的世界里。 胸口的疼痛让自己连喘气都变得困难,蹒跚踱步到窗口打开窗,风吹进屋子里,听着楼下客人的嘈杂来缓和心中的恐惧。听着踩踏在楼梯上那熟悉的脚步声,浮猋一打开二楼的大门就迎接住柔软,思念让两人久久不能分离,手掌、手臂用力就像是想将怀中的人儿,挤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感受到身上的力量,被动的被托起,二楼工坊里黑暗的角落透出最野性、原始的感情,耳边久违的声音响起:“木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南楠一愣神,后脑往后靠在墙上,看着男人眼中的眼神,有温情有热火还有理性的淡漠:“怎么了?” “关于许今曦~”一字一句很慢、很清晰:“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面对无法思考回答的南楠,男人说的更清楚了一些:“我接到命令,对你进行审问和看管,木木?回答我!” 南楠清楚审问和看管意味着什么,双拳紧握推搡着想要跟面前的人保持距离,却被男人的力气拦住,眼眸中的意味不可抗拒且充满爱意。 “不要怕,你说。”南楠的沉默不语让浮猋焦急,双手用力拦住女人纤细的腰身:“木木~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你要告诉我~你知道一旦跨进部队的审讯室意味着什么吗?你告诉我!我…”鹰眸低眸看着倔强的姑娘,额头相贴上去:“我会保护你~怎样都可以,南楠~我求你~” 面对狂徒罪犯都没有低下头的铁血男儿此刻却因为娇软服软了,眼前的浮猋让南楠双眸动容却只是一秒:“没有~” 两个字 浮猋将南楠拽进怀中唇齿紧紧咬在那细嫩的脖颈处,疼痛而滚烫,但怀里的身体却没有一丝反抗。 许久,浮猋松开南楠:“下去吧。” 这次,他没有牵住南楠的手。 望着那个硬朗的背影,南楠咽下喉咙口想要说出的话,穿上门旁挂着的外套跟随下楼。敏敏看着南楠和脸色不好的浮猋,问道:“楠姐怎么了?” 南楠拉紧领口的衣服摇头微笑:“没事~我跟浮猋出去一趟,这两天你看店可以吗?” 浮猋一伙人的动静太大了,让敏敏不是很放心:“你们要离开好几天吗?” “嗯~”微凉的右手在敏敏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她放心:“过几天就回来。” 跟随着浮猋来的士兵至少有一个连的人,六辆军车直接开进部落停在风飐小院门口,那不苟言笑的严肃形象惹人侧目。德海和羚羊也在队伍之内见到南楠时却没了上次的亲和,南楠看见了几个上次跟浮猋一起住在小院的士兵,没有多问跟着浮猋坐上了其中一辆车的后座上,他们这辆车的人倒是不多,驾驶位一个、副驾驶一个,四人位的后座上只有她和浮猋。 车辆随着驾驶的动静微微晃动两下后随之驶在部落的石路上,慢慢驾驶出那个让南楠温暖留恋的地方。车内的气氛实在安静而又讶异,南楠掏出手机的动作引来身旁的浮猋侧目,南楠解释道:“我跟焦屹说一声。” 手机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拿走,收进军装外套:“不用,他知道。” 一句话,可能代表一切。 嘲讽的笑意染上唇角,南楠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闭上了双眸不再动作,可浮猋看向南楠的眼神却满是复杂。 是不信任?还是别的什么? 明明两个人亲密无间,甚至已经相许一生,可为什么她要隐瞒自己? 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不值得她相信? 口袋里的震动传来,浮猋掏出刚刚从南楠手中拿走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阿奶的电话,鹰眸望了南楠一眼接起电话按下免提:“伊吉~” 老人慈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阿浮啊,你回来啦?怎么也不回家?” “伊吉,我跟南楠出去一趟,过两天回来。” “好嘞~注意安全啊。” 阿奶认定浮猋带南楠出去玩了,没有多疑交代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浮猋再次将电话收起,手掌却靠近身边微凉的气息,炽热将凉意包裹住,握住那双小手,胸口的不安和浊气才慢慢飘散开。 部落离部队还是有很长的距离的,不比去市区和古镇上近,六辆车行驶在公路上平稳且畅通无阻。路过的车辆看清车牌纷纷避让,南楠和浮猋坐着的车行驶在车队中间,看不清前方的动静,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整个车队瞬间停止前行的动作,浮猋按下耳边的对讲机:“怎么回事?” “砰~”巨大的火光从前方第一辆车传来,轮胎、车皮散裂开来,砸在其他的车辆身上,地面发出阵阵猛烈的震动,浮猋握紧南楠的手将那柔软的发丝罩进胸口。 随着第二辆车的爆炸声响起,浮猋揽住南楠的腰身快速从车内翻越而出,身后的士兵同样如此,众人从车辆周围灵活跑开,用公路边的围栏做掩护,腰间的手枪被拔出,被浮猋蒙上双眼的南楠敏锐的听见了枪支上膛的声音。 小手攀上双眸前的手缓缓移开,浮猋离开南楠身边松开对小姑娘的控制,训练有素的士兵面露严峻排成一排站在南楠身前。火光间除了四散的车辆残缺,还有被炸开的肢体,血肉模糊且黢黑,飘散在空气中的军装碎片被火焰一点点点燃。 他们的面前没有千军万马更没有重击炮,许今曦就那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公路上,周围传出阵阵车辆刹车的声音,浮猋警惕的望向前方和周围的草原,不确定是不是只有许今曦一个人。 今天的许今曦格外的美,没有浓妆艳抹却明艳不减,一头艳丽的秀发用一根楠木簪子盘在脑后,一席白纱披在身后随风飘荡,襄满碎钻的洁白婚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此时此刻,她美得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南楠想起了曾经许今曦抱着婚纱杂志跑来问自己:“阿楠~你说我们俩都穿上婚纱的话,谁更好看?” 白色手套中是一个黑色的遥控器,那双眼盯着南楠有留念有决绝却只是一眼,视线停留在南楠身前的浮猋身上,凉薄的笑意从唇间展现开来:“我有东西丢在长官这里了,能把她还给我吗?” 鹰眸微缩枪口对准眼前的女人:“许今曦,投降!” 笑意越来越浓,手指用力按下手中的遥控器,炸裂声从地面传开,车辆被掀起狠狠砸在地面上四分五裂开来。 “永谢布长官~我拿我自己跟你换~把她给我,我跟你走。” 娇艳的身体向右侧移了移,她身后是一辆停着的迈巴赫,鹰眸扫视车内,车内空无一人! 许今曦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妄想!” “啧啧啧~阿楠~你选的男人,不是很聪明啊。”那双手中的遥控器左右晃动了一下:“永谢布长官,你要不要看看脚底下?” 刚刚下车他们就发现了,这整条公路四周都铺上了水管似的线路。 “阿楠上车,我就束手就擒跟你们走,否则~咱们同归于尽!” “绝无可能!” 双方对峙着,汗水从德海额头滴落,这是那个组织第一次靠他们那么近,浮猋低头看向身旁的羚羊:“有把握吗?” 羚羊是他们出了名的狙击手,浮猋相信他的判断,羚羊摇头:“不行,就算可以打到她的手,但是那个遥控器随时可能掉落在地面上,万一不小心撞到了就不好了。” 好似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许今曦调笑着再次摇了摇手中的遥控器:“长官~考虑清楚啊~” 浮猋冷哼一声:“我说了,我不可能把南楠交给你!” 随着按钮再次按下,爆炸的火苗离他们只有一尺之远了。 黝黑的枪口对准他们的方向:“我不是开玩笑,长官可不能拿心爱女人的命开玩笑哦~” 凭他们的能力想要跑出爆炸的范围圈完全不是问题,可是南楠呢?浮猋不能拿南楠的生命赌博。 男人握住南楠的手:“不要走进公路,不要上车。” 南楠懂了。 众人紧绷的心神下,南楠跨出他们的保护,从草原上一点一点向许今曦走去。 此刻许今曦了然望向南楠的眼神,好似再说:你看,你挑的男人不过如此。 一步两步直到两人错身而过,鹰眸死死盯住眼前的两人,深怕许今曦会对南楠做什么,南楠站在那辆豪华的副驾驶车门旁,转身看向许今曦的背影和面对着自己的浮猋,浮猋蹙眉实在不懂许今曦在搞什么:“好了!放下引爆器!” 女人握着随时可能带来爆炸的遥控器高举头顶:“上车。” 南楠一愣不等浮猋阻止快速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车门自动上锁,油门快速驾驶倒车、旋转驾驶出去,浮猋瞳孔紧锁胸腔仿佛有一双手抓住他的心脏。 “许今曦!” “砰~”白纱裙间的手枪打在浮猋脚下:“永谢布长官,请你不要轻举妄用哦~那辆车上也有炸弹。” 高跟鞋平稳踩踏在一片硝烟的公路上,许今曦一步步朝着浮猋等人走去。 阿楠,不要怪我~ 红唇间的笑容如夏日的玫瑰又似菩提下的昙花,双眸闭上的瞬间手中的遥控器再次按下,一时间火光四溅天崩地裂,整条公路上发出剧烈的炸裂声。 浮猋不顾身旁的伙伴组织迅速扑向许今曦,滚烫的火苗就在身边、震耳欲聋的爆炸就在耳边,一双手将许今曦赴死解脱的身体拽出爆炸圈。 黑色的烟雾染指郁郁葱葱的草地,部落的风吹拂不散火焰,那辆迈巴赫的车影已经彻底消失,连带着浮猋的意识一起灰飞烟灭。 第4章 闹剧 部落不大也不小,齐木德云明的事情闹得很大,不到中午的时间整个部落都知晓了,齐木德额吉哭着跟着民警去往派出所,听民警跟她一点点解释案发的过程,年到中年的齐木德额吉一阵晕眩差点晕倒过去。民警一开始以为只是简单的偷盗案,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齐木德云明身上背着将近三十万的贷款,被抓进来不到三个小时齐木德云明就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症状,全身发冷汗四肢出现痉挛颤抖着,看守的民警不放心立即喊部落小诊所的医生过来检查。 医生到的时候齐木德云明瘦弱的身体完全趴在桌子上,微微睁开的瞳孔呈针尖状,手电筒下对光的照射反应迟钝目光呆滞。修长的指甲上是新做的新年美甲,艳红色的指甲油上满是血痕,不顾众人阻拦一点点的在扣自己的大腿和手臂内侧,见状医生又用力掰开她的双唇,一双本该洁白的牙齿发黄发黑,医生蹙眉下了决断:“这小姑娘有毒瘾啊,这才抓进来多长时间?毒瘾就犯了?看来瘾不小。” 派出所不少都是到了中年的年纪了,可是从没有见过吸毒者,这样偏远的部落平时有什么纠纷、打架斗殴事件就已经是不得了了,这下子出了一个吸毒的偷窃案还是自己部落长大的女娃,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通知家属和上级。 齐木德阿布昨晚被大雪困在了草原上,今天中午一回家就听说老婆和女儿都在派出所,放下手上的锄头马不停蹄的去往派出所,负责接待的民警还是个从镇上调过来的小姑娘,见到男人身上满是泥垢一双手上都是冻疮,一时间酸涩涌上心头耐心跟他解释了一遍发生的事情。 两口子一辈子本本分分,从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听见一把手养大的女儿欠债、偷窃还吸毒,无法接受的崩溃了抱着一团坐在民警的办公室里痛哭。 图尔也是在邻居怪异的眼神中踏进了派出所,父母已经没有办法开口解释,民警只能第三次重复说出刚刚的话:“你妹妹今天凌晨在风飐小院偷窃被抓了,金额大概有十几万,我们技术员通过你妹妹的身份证查到了她身上有近三十几万的网络非法贷款,还有更重要的是!你妹妹吸毒!她有很重的毒瘾。” 触目惊心的现实让图尔双腿发虚,但是父母已经年纪大了,他必须要撑起来:“那~阿叔,她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 民警叹气:“我们也是没见过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把自己搞成这样的,现在她涉案金额和吸毒情况已经成了犯罪事实,已经安排送尿检了,如果她没有藏大量毒品的话,应该是要判六七年左右。但是她那些贷款虽然都是非法贷款,但是金额较大我们已经在安排处理了,目前至少本金十二万要还上。” 几个兄长将继结婚生子,齐木德云明每个月还要一千块的生活费加上学费,齐木德家的家底早已掏空,根本没有办法给出这么多钱。 “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暂时见不到她了,现在正在审问毒品来源。”民警无奈摇头,端着茶杯送三人出了派出所。 三人恍惚的离开派出所,连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了,坐在家里的客厅里发呆。 一个好好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夫妻俩内心既无奈又难受,找不到别的原因只能责怪到京都这个大城市身上,内心更隐隐的怪上南楠,如果当初不是南楠给机会给小明,可能这个丫头早就结婚生子了。 对!结婚! 夫妻俩对视一眼,齐木德额吉看着眼前的儿子开口:“图尔,你去找浮猋说说吧。” 双臂抱着头缩在角落里的图尔一愣,不明所以得看着额吉:“额吉,我去找浮大哥说什么?” 齐木德额吉搓了搓衣袖:“你看,小明她偷的是风飐小院,要是浮猋不计较,那这事儿是不是就能过去了?都是一个部落了,以后如果能成了一家人,那不就是自己家的东西?” 看,这就是法盲, 这就是不平等带来的恶意。 “什么叫成了一家人?” “这浮猋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吧,那个南楠姑娘人再好,也失踪这么长时间了,永谢布家总要留后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他现在有那么多钱,咱们家也不要彩礼啥的,让他帮小明把债还了就行,小明也是个大学生,十几万娶一个大学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浮猋他不亏!” 南楠到底留了多少钱给浮猋,部落里的人都不清楚,但是齐木德两口子看这两年浮猋又是开驿站当老板又是重新修建屋子的肯定不少,他们并不知道浮猋没有动用南楠留下的一分钱。 “砰!”图尔起身一脚踢翻了屁股下的凳子,木凳狠狠砸在石砖墙上,瞬间四分五裂:“额吉!你在说什么呢!浮大哥怎么可能娶小明?额吉你面对现实好不好?小明她吸毒!她偷窃!她已经废了!你怎么能让浮大哥娶她!” “怎么不能娶!怎么不能娶!他不娶你说怎么办!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去给你妹妹还债!” 图尔不再跟迷了心窍的父母沟通,也不顾父母在身后呼喊,一股脑跑出了屋外往永谢布家跑去,周围的邻居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进了永谢布家的大门。 一进门阿奶正在院子里摘菜浮猋正在砍柴,图尔扑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看的阿奶一惊:“图尔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浮猋倒是相对淡定些,走到阿奶身前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怎么?让我娶你妹妹?” 部队出身的浮猋耳力极好,就算在劈着柴陪阿奶聊着天,也能将隔壁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图尔低头羞愧的摇头:“不是,你借我些钱就好,就十二万,我来还,浮哥,我额吉和阿布年纪大了,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小明自己做错了她应该承担后果的。” 齐木德夫妻俩也相互搀扶着跨进永谢布家,见状周围邻居都悄声围了过来看热闹,夫妻俩见图尔跪在地上也跪了下来。 “浮猋啊,你就看在街坊领居这么多年的份上,帮帮我们,高抬贵手?去派出所销案好不好?小明她还小啊,她今年大三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工作了,她会找到一个好的工作的,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她不能去坐牢啊。” 浮猋撇了三人一眼,在阿奶身侧弯腰轻声道:“伊吉~外面冷,我推您进屋。”这架势完全不打算理会三人。 齐木德额吉有些着急了跪着匍匐想要抓住浮猋要离开的裤腿,而然并没有得逞只能转移目标拉住阿奶的轮椅:“阿浮啊,我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阿婶啊,阿婶都这么求你了,你就不能帮帮我们,松松口吗?” 浮猋嗤笑着推着轮子躲开那双手:“帮你们?怎么帮?她偷东西被抓的现场可是有两个警察在的。” 见有缝隙和洽谈的余地,齐木德额吉急切的开口说道:“只要你去派出所说你要娶小明,你要销案,这样只要你和小明结婚了,她就不算偷东西啊,她只是拿了自己家的东西而已啊。” 本来想要过来帮忙相劝的邻居见状,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倒在地哭泣的齐木德额吉,眼神中不再带着可怜。 有看不过眼的阿叔在门口外面喊道:“哎~齐木德家的,你们这个做法就不对了啊,咱们阿浮怎么可能娶一个小偷呢?!阿浮没有告你们家小明就不错了,你们这不是网上说的那个什么,什么道德什么来着?” “道德绑架,对啊,你们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啊。” 周围邻居议论纷纷,齐木德夫妻俩却没有心神去理会反驳,一门心思扑在眼前的浮猋和永谢布伊吉身上:“伊吉~你是看的小明长大的啊,你真的忍心她去坐牢吗?” 阿奶年事已高已经站不起身却并不糊涂:“小明的额吉、阿布,我不怕得罪你们,小明她犯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永谢布家的孙媳妇我只认一个人就是南楠。” 见祖孙俩都不松口,齐木德额吉放声大喊指责:“就是那个南楠啊,她就是个害人精!要不是她引诱咱们小明去京都,去考什么大学!小明她也不会学坏啊~都是她!咱们家小明一起是多么单纯的一个小孩儿啊,就是活生生被她给教坏了啊!” 瞧,恶意面前,善意都是原罪。 浮猋嘲讽的笑出了声:“阿婶,别泼脏水,说出来的话不像随口乱吃的东西,要负责任的,恶意诽谤罪你家小明两年前就干过。”眼眸中的冷意让三人站不起身:“我们家南楠花钱给你家齐木德云明还清了两年前的网贷是她错了?还是她辅导齐木德云明上大学错了?上学是一种出路,是可以让她长眼界懂知识通往世界的出路,并不是犯错的借口,学好难学坏确是分分钟的事情,南楠是教她贷款了呢?还是教她去买奢侈品了?你们现在知道她身上的衣服和包包要多少钱吗?这些都是南楠教她的?或者~南楠教她吸毒了?” 这两个字犹如一个巨大的鞭炮,在群众面前瞬间炸裂开来,他们只知道小明因为偷窃被抓进去,却并不知道贷款和吸毒的事情。 夫妻俩炸毛般站起身来:“你不要乱说!我们家小明才没有吸毒!”声音大,并不代表真的有底气。 “阿婶,阿叔,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一个退伍军人,吸没吸毒,我能看不出来吗?”浮猋扫视着院内和院外,如同在看一场闹剧一般,手掌安抚住有些怒意的阿奶,一宿没睡有些倦意,没有心思在与他们夫妻俩人周旋:“行了,走吧,与其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不如想想哪家戒毒所比较好。” 浮猋配合警方抓过那么多毒枭,凌晨时虽然齐木德云明毒瘾没有犯,但是那一把鼻涕一把泪,骨瘦如柴的身体,黑眼圈和发黄如蛆的眼白骗不了人。 浮猋推着阿奶进了屋子关上大门,齐木德夫妻俩愤怒的转身离开,也没有顾得上还跪在地上的图尔,屋外的邻居见看不到什么热闹,便纷纷议论着散开了。 “阿浮~扶我上床吧。”阿奶坐在轮椅上虚弱的开口。 浮猋低眸将阿奶的身躯从轮椅上抱起放在床上,手掌细细为阿奶整理散落的发丝:“对不起,伊吉~惹您生气了。” 阿奶似乎很是疲倦闭着双眸浅浅笑着:“这有什么的,你伊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阿浮啊,我走后,你也离开部落吧。” 男人的身躯一怔:“伊吉~” 阿奶叹着气:“我这辈子过得很好,年纪大了终究会有走的一天的,所以你也不用伤心太久,我啊,这辈子虽说是辛苦一些,但是没什么遗憾的,阿浮~你去找找小楠吧,她一个人应该很孤单的,你去陪陪她。” 可是伊吉,我把南楠弄丢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人这一辈子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但是能爱一个人,只爱一个人,为他付出为他守护,这就够了,我这一辈子只爱你爷爷一个人,我嫁给他很幸福,他走后,我为他守住永谢布家,我也很幸福,阿浮,幸福不难,人呐,知足就是福~” 阿奶的面容很慈爱、很安详如同进入梦乡一般,人在离开之前都是有感觉的,她原本想在离开之前给浮猋做最后一顿中饭,可惜,太累了,她想要睡一会儿~ 第1章 消失 你真的了解你周围每一个人吗? 你真的懂你身边的人吗? 家人、朋友上升到血缘、闺蜜、爱情,你真的明白他们吗? 再亲密的关系也总会有秘密,而这个秘密可大可小~ 接到部队通知的永谢布阿奶一时间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只是半天不到的时间,善良的阿奶失去了可爱的孙媳妇,而那世上唯一的亲人却为了救一个罪犯昏迷不醒。 此次许今曦背后组织的行为无疑在挑衅部队和警方,几乎是全军出动,所有人员部署在部落、古镇、村落的每一个地方,进行地毯式搜寻几日却毫无线索。 原本年迈的阿奶更显虚弱每日守在浮猋的病床前,赤裸的上身布满白色纱布,那纱布下一片血肉模糊,敏敏担心阿奶的身体也想随时了解到南楠的下落,因此将风飐小院临时关闭每天陪在阿奶身边。焦屹站在病房中的阴影处,敏敏看不清他的表情,从接到消息开始他便没有休息过,青色的胡渣布满鬓角乌黑的眼圈仿佛下一刻要昏迷过去,他终于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见到羚羊身穿制服出现,三人都没有表现出诧异,硬挺的身形站在焦屹面前:“已经沟通好了,只有半个小时。” 焦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想要发给羚羊,却在打开后才发现烟盒早已空了,讪讪将烟盒扔进茶几旁边的垃圾桶,跟在羚羊后面走出病房,洁白的房间里甚至听不见一丝明显的呼吸声,只有那滴滴滴代表生命还存在的仪器声。 部队的审讯室不比刑警队的,它更加幽暗、阴冷,守卫也更加森严就好似监狱,许今曦被关进来整整五日,负责审问的军官不眠不休想要从许今曦口中获得一丝情报,可是什么方法都试了却独独不见她开口。雪白的婚纱破烂不堪,裙摆、腰间都沾染上了淤泥,后颈、手臂、小腿处都绑着纱布,伤口被处理的很好没有渗出一滴血液,这些伤口都不是在爆炸中造成的。当羚羊小队将两人从爆炸圈中救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点损伤的许今曦手腕上靠着手铐,手铐的另一边是伤痕累累的永谢布浮猋。在过部队门口的金属仪器时,众人通过扫描仪发现了许今曦身上的不妥,她全身从脖颈到脚腕身上有七处地方带着不明金属,全部都埋在肌肤下面,没有一点麻醉过程,法医在部队大门口硬生生将那些精密仪器从皮肤下挖了出来。经过专家探测才发现这些东西,有的是炸弹、有的是定位器、通讯仪还有一个带着密码的迷你储存卡,储存卡带六层密保众人一时间拿它没有办法。 从探测、取出到销毁,许今曦没有一丝表情和声音,就如同一个机器人,坐在审讯室的座椅上闭眸浅眠。审讯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也许是呆在黑暗中太长时间,许今曦的听觉变得十分敏锐,一群军靴的脚步声夹杂着一双不和谐的皮鞋声,见到焦屹她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相较憔悴的焦屹眼前的许今曦面色红润并不像是一个被关押的罪犯,焦屹站在她面前熟悉却又陌生。 “阿楠在哪里?” “你知道她多信任你吗?” “小曦!你说话!” 血肉之躯的手关节撞在铁栏上,发出以卵击石般可笑的声响,焦屹终于从一直面无表情的许今曦脸上看见了一丝动容,只是那笑容却极具讽刺意味:“呵呵呵呵呵~焦屹你真虚伪~” 干瘦的手腕锁着手铐,双腿的脚腕处也是同样如此,铁链叮当敲打在座椅的栏杆上:“不是你把阿楠的行踪透露出去的吗?我没有伤害她,我只是引诱她做了一场赌博,她很单纯~她相信你,相信我~同样也相信永谢布浮猋~” 望着焦屹那双充血的双眸,红唇吐出得意的笑声:“可惜,她赌输了,我赢了~你和那个军官,都不值得她的信任。” “难道你就值得她信任吗?” 带着泥土的手朝着头顶的摄像头晃了晃:“焦屹~你猜这里还能困住我多长时间?” 焦屹用力抓住面前的栏杆,现在的许今曦已经不是曾经他认识的那个姑娘了,可能他从未真正认清过:“你什么意思!” “你当年在那个保密单位到底在研究什么项目?啊~你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食指靠在红唇上:“但是~我知道哦~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把真相说出来,会有多少人丧命?失业呢?” 男人周身散发着颤抖:“你~” “焦屹哥哥~不要生气嘛~”女人话语中充满了稚气的娇俏,就像是年少时跟在少年身后的小丫头一般。 “我们也只是想把真相让所有人都知道罢了,但是……”媚色的眼眸完全忽略眼前快要爆发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那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你们可以承受后果吗?那张储存卡里有你们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哦,想知道密码吗?求我或者~杀了我~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许今曦!” 微翘的唇齿缓缓开合着,无声却看的焦屹瞬间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慵懒的瘫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疲惫的模样声音却很清醒:“黑与白,罪犯与正义,疯子和天才,一念之差,谁去评判?”那双眼眸中充满嘲讽:“你吗?还是你们呢?都不是~权高者即是正义者。” “叩叩叩”焦屹身后的门被敲响,羚羊从门前走进审讯室,监控室那头他们将两人的对话听的很清楚:“时间到了,她不会说的。” 大门随着两人离开慢慢关掩上,里面传出许今曦几乎疯魔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焦屹紧握双拳靠在墙壁上,胸口的疼痛和无力感压垮了他的肩膀,那无声的口语是:新生计划。 他在离开保密单位最后的一项项目,研究结果最后他一无所知,那是那个计划最终的目的是:改变人体基因。 怎么改变?最终的得益者是谁?他不知道,但是显然许今曦和她身后的那个组织是清楚的。 焦屹的身份不能在部队长待,为了得到最新消息只能将车停在离部队基地很远的地方住在车里,现在没有浮猋便没有人告诉他最真实的消息。 春日的草原风都是温柔的,四周被大自然包围但焦屹却感受不到,他双眸紧盯着那个基地那个关押许今曦的地方。 “那就让法律制裁她,但不是通过我的手。” 这是南楠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南楠会如此信任许今曦,也不清楚现在的南楠对这样的后果会不会有后悔。 关押的军车开出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透过打开的车窗焦屹看见了羚羊等人,足足有二十几辆车辆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冒着危险他走上前拦住了那准备驾驶离开的头车。 羚羊不赞同的蹙眉下车:“你干什么?” 焦屹往向他身后的车队:“你们要去哪里?” 羚羊咬唇思虑一会儿后才回答到:“现在已经有证据显示她跟古镇和那三个男孩儿的命案有关联,上面安排即刻关押。” “可是南楠还没有找到!” “她不会说的!”羚羊握住腰间的手枪:“让开,我们这是执行任务!” 焦屹颓败的侧身让位,车轮扬起一片尘土,如同大海中的微生物在微量的灯光下肆意飞舞。 执行任务?是谁的命令? 为什么这么急着将许今曦调走? 为什么不先找到南楠? 焦屹内心有一大堆问题,但是明明这些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有人不想让许今曦开口。 后悔涌上心头,一向是天之骄子的焦屹第一次感觉自己做错了,他不应该把南楠私下接触许今曦的消息告诉浮猋的。 浮猋在病床上昏迷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早已物是人非,草原上每个地方都加强防守,随地可见的士兵军官在巡逻,但是唯独没有人去寻找南楠的踪迹。阿奶每日以泪洗面住在病房里,敏敏好似不敢相信南楠失踪的事实,认定她有一天会自己回来,她带着玛喇勒燕将小院又开了起来,店里账号的密码敏敏一直都是知道的,简单运转风飐小院不是问题。 浮猋一睁开眼就看见阿奶和一群医生围着自己,开口想要说话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嗓子眼干裂灼热,鹰眸与医生对视上,医生解释道:“没事,你昏迷了太长时间了,一时间说不出话很正常。” 浮猋的体格非比常人,爆炸那样大的冲击力,并没有造成他内脏损伤,但是身上皮肤都被灼烧,头部也因为撞击产生了一点损伤,他想要用力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好像抬不起来。 医生叹气:“你后脑的神经线收到了刺激,现在有很多后遗症我们还不太确定,你别急再看看。” 南楠?我的南楠? 环顾四周只有一群医生和阿奶还有站在近处的焦屹唯独没有那个思绪中的身影,泪从眼眶中流出,呜咽的嘶吼声在喉结出发出,如同失去伴侣的雄狮。 阿奶心疼的抱住孙子的头,慈爱的泪水流在年迈的面容上:“会找到的,会找到的~” 会吗? 第二天,得到浮猋清醒的消息,德海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浮猋从他身上的穿着发觉了不对劲,焦屹陪着阿奶去医院食堂打饭了,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现在的他经过一天的适应,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为什么不穿军服?” 小伙子红着眼眶:“上面说让我们基地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在这样黑暗挑衅后,接到的指令居然不是打压扫除,而是休息?! “南楠找到了吗?”这个是浮猋唯一想知道的。 德海无助的摇头:“没有。” 洁白床单被紧握:“为什么?许今曦没有开口吗?我去见她!” 从昨天开始焦屹就一直不说话,即使是浮猋主动询问焦屹也回避着。 “许今曦被上头带走了,说是找到了她杀人的罪证要定罪。” “她身上牵扯军火和命案怎么能直接定罪?南楠还没有下落!她怎么能直接定罪?” “我们审问了六天,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对炸药制作和人命案供认不讳啊,浮哥~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上次焦屹跟她见完面许今曦就被带走了!” 焦屹~ 一切仿佛一团迷雾即将散开。 焦屹跟阿奶走进病房时,看到了浮猋不友好的视线跟身旁的阿奶说道:“阿奶,我跟浮猋聊聊。” 阿奶狐疑的看了一眼孙子和焦屹,没有多问走了出去:“那行,你们好好吃饭,我去楼下散散步。” 病房的门随着阿奶离开被关上,浮猋紧盯着焦屹:“你跟她见过。” 肯定句的语气中带着危险,焦屹能感受到如果此刻他再不说些什么,可能下一秒浮猋手边的水果刀会刺向他。 “嗯,但是她没有说出阿楠的下落。” 浮猋那双眼仿佛要将眼前的焦屹看透一般:“那她说了什么?” 焦屹的沉默让浮猋渐渐失去了耐心,如焦屹所料一把锋利崭新的水果刀与他肩膀上的衣袖擦肩而过,狠狠扎进木门上晃动着刀身。 “说话!” 焦屹看着德海:“你能出去一趟吗?” 德海点头,走出病房的同时,将门上的水果刀拔了下来,贴心的给两人关上房门。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知道许今曦当初为什么没有回来了。” 俊朗的面容仿佛被冰霜冻住:“我不在乎她!我只想知道南楠在哪里!” “浮猋~她回不来了!你们只知道那个组织是军火、毒品、洗黑钱!但你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他们搞医疗研究!人体器官和生命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数据~”一个男人颓废的下蹲仿佛失去了一切力量:“我之前待的保密单位虽然是政府支持的,但是背后也是有民营企业家,最后一个研究是一种电流机械,加上药物可以改变人体基因,他们用的实验体是那些牺牲的烈士,我也是进去之后偶然才发现,许今曦的父母也在实验体的名单上。” 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组织,南楠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两人心知肚明。 可是为什么?许今曦那么爱南楠! 南楠不信许今曦会伤害她,现在浮猋也不信! 他也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人们为执念而活,因为执念,南边的楠木来到了草原的风身边,与其相知、相熟、相拥、相爱,混为一体。 因为执念,风将一直追随树枝,让枯树逢春,让树根生根~ 我们每日都在猜想、恐慌,时常感受着脚不着地的不安,因为我们不了解人心更不了解生活,有人缩在自己的盔甲里随着人的脚步随波逐流,便有人心中有火焰,执着的去寻找、去爱。 第2章 流逝 时间并不会为了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情而停止流逝,那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秘组织自带走南楠后彻底消失,整整两年毫无踪迹可寻。 许今曦被判了死刑,那个月新闻上全是她的名字,艺术馆爆炸、古镇驿站灭门案、公路割皮案通通冠在她的头上,她也供认不讳没有提出反驳和上诉,好像一切就像计划好一样,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活下来。焦屹回了一趟京都后又回了部落,继续住在风飐小院后院的一楼,他将所有行李都收拾了过来,家里父母长辈的询问让他透不过气来,电话号码也换了每日待在部落里的修车行里,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就不见人影。宋敏敏带着玛喇勒燕扛起了小院的生意,每日按照南楠以前的做工和流程,完成店内的订单维护风飐小院的生意,南楠把她教的很好,做香薰的手艺日渐熟练,因此来小院的游客并没有因为南楠不在而减少。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好像并没有因为南楠的离开而改变什么,众人对南楠这个名字也绝口不提。部落、公路到处都是警察,游客也并不觉得奇怪,都以为是防止游客太多出现打架斗殴现象。 “浮猋~浮猋~这里好冷~浮猋我好想你~浮猋~”梦里,南楠缩在角落一双杏眸有泪有恐慌,她在哭、在害怕。 一袭白裙蹲坐在那里,光洁的双臂在抱紧自己发出颤抖,小女人眨巴着大眼睛空洞的看着他,一对血泪从眼眶中流出,那张脸瞬间又变成许今曦。 “永谢布长官,来陪我们啊。” 几乎是惊醒,浮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沁出冷汗,太阳穴不断跳动着,心脏的浮动在胸口好似下一秒要炸裂开来一样。烦躁的脱下上身的睡衣,打着赤膊下床走到烧水壶旁,水流混着杯口咽下,冰凉的水慢慢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放下杯子走到窗口,缓缓打开窗户,外面已经是深夜凌晨,狂风肆无忌惮的扑打在院子里的古树上,月色下他的背影与那棵古树一样,清冷而孤寂。 打开桌边的音响,听着耳边流淌的音乐,望着窗外的景色吐出烟圈,大脑慢慢放松放空,那是南楠最常听的大提琴d调,厚重浑浊的铉音从喇叭里喧嚣而出,混着草原上的风声是多么的和谐。 掐灭烟头,打开床头的台灯,准备穿上衣服,现在的永谢布家中已经装修好了,浮猋在南楠的房间找到了那张设计图,按照南楠之前的想法将永谢布家改造了一下,现在他住着的地方就是曾经南楠为他们两个打造的卧室。明亮的灯光照亮整间卧室,有男人不需要的化妆柜、有大大的衣柜还有白色羊毛地毯像极了风飐小院后院的二楼,只是里面的双人床和所有的柜子都是浮猋用楠木亲手打造的。 两年前的灼烧太过严重,他全身布满痕迹,暗淡无光的皮肤表面满是不规则的烧伤疤痕,这样的伤痕顺着胸膛蔓延在脖颈和两鬓处,看着触目惊心却因为他的身份并不吓人。两年前他的光荣举动换来了荣誉和认可,也在众人不理解的眼神下他退伍了,跟着阿奶回部落的时候,街里街坊都来看他,那场景就像是在欢迎英雄回归,只有他内心毫无波澜。 扣好衬衫的最后一个扣子穿上南楠曾经给他买的羊毛大衣,走进洗漱间简单洗漱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这两年他没有再留平头,他记得南楠喜欢那种大背头的模样,他还特地留了还有一点点络腮胡也是她喜欢的模样,拿梳子的右手还是有些轻微的颤抖,医生已经确定他伤到了右手神经,治不好了不过还好他是个左撇子。 走出门下楼看了一眼阿奶的房间,里面灯光熄着应该还在梦乡中,不知道阿奶会不会梦见南楠,在阿奶梦里南楠会是什么样呢?活泼?可爱? 只要不哭~都好。 敏敏已经习惯了浮猋夜间翻墙进来的举动,第一次他进来的时候惹得黑无常白无常一顿乱叫,吓得敏敏拿着锤子下楼,结果就看见喝的醉醺醺躺在后院哭泣的模样。曾经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好似一夜之间被打垮一样,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焦屹就在一楼他不敢出去,只能安静听着浮猋放肆宣泄压抑已久的情绪。 那是浮猋回部落后一月的事情了,那一个月他不敢踏进风飐小院的门,连路过都不没有勇气,直到那一天的白日,他接到了来自南楠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清冷的声音与南楠如出一辙,谁说南楠不像付雨然? “南楠之前跟她的律师沟通过,立了财产遗嘱,永谢布浮猋她把财产都留给你和你奶奶了。” 冷冰冰的语气仿佛失踪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手续我已经办妥了,她的银行卡都在你那边,你有权处理。” “伯母~她只是失踪而已。” 那边似乎哽咽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忙音然后通话结束,浮猋笑着落泪摸索着手中的手机,想起那天自己冷漠的拿走南楠的手机,而那个手机最终的下场是在爆炸中四分五裂,一个内存数据都没能恢复。 如果当时他没有拿走南楠的手机,是不是就有可能还能联系上? 两个人的回忆太少太少,就连醉酒都没有办法记起拼凑太多,没有照片没有视频,只留下两个人微信的聊天记录,那个小女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晚是焦屹将喝成烂泥的浮猋背上了南楠的房间,很奇怪明明是军人出身,明明天天锻炼,现在的浮猋却骨瘦如柴,轻飘飘的体重在焦屹背后没有一点重量的感觉。 焦屹蹙眉跟敏敏一起将浮猋放在南楠的床上,这个房间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进来过了,灰尘、蜘蛛网肆无忌惮的密布着,敏敏和焦屹不敢进来,浮猋更是如此,看着昏迷不醒的浮猋和残留南楠香味的房间,敏敏含泪快速跑了出去。 从那一夜起,浮猋每夜的凌晨都会翻墙进来,就好像一个佣工一样,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个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南楠的物品很多很多,衣柜里好多都是没有拆标签的衣服,小女人也会有冲动性消费,一个画板一个座椅是浮猋经常坐着的地方,那个书桌上还放着南楠之前看的一本书,书架上的书很多品种也很多,有哲学类的教育类的英文的法文的当然还有少女漫画,每次过来浮猋都会一一留恋那些物品直到天空慢慢亮起来。 拉开书桌前的抽屉,那封信就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信的内容很短暂。 浮猋,我爱你,很爱很爱。 也许,我可能天生孤僻不懂什么是爱,但是我想如果看见一个人就很快乐且安稳的话,那应该就是爱吧。 我相信我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我们会生两个孩子,我们会在余晖下一家人在一起散步,这种结局想想就很美好。 浮猋,如果~如果我有一天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千万不要可惜好不好,因为你已经给了我很幸福很幸福的记忆。 我爱你。 这样一封信,浮猋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写的,但是写这些话的时候,南楠应该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将人心看得透彻,她知道并且肯定焦屹会去告发她,所以一早准备好了告别。 一双皮鞋有力的踩在地板上,打开二楼的窗户让风吹进来,手掌拿着布轻轻擦拭着桌面,这样的动作每天都在重复,他会打扮成南楠最喜欢的模样,来为她收拾房间就像是南楠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在他身边一样。双手触摸过每一个房间里的物品后,天会慢慢亮起,他就回去换一身衣服,跟阿奶吃一个南楠最爱的牛肉包,然后去驿站上班,他拿着不菲的退伍费将部落的驿站买了下来,他会在每辆经过的快递车上贴上“木木”两个字,让南楠的名字走遍大街小巷走过每一个城市,让南楠可以有机会看见,让南楠知道,他很想很想她。 南楠失踪的第二个月警方和基地已经判定死亡,浮猋伤痕累累的从医院跑出来吵闹也好、争执也罢,最后一张退伍申请递交上去并且很快得到了同意。 在其他人眼里浮猋或许中了大奖,风飐小院记在永谢布浮猋名下,无数财产同样如此,永谢布家一下子成为了部落里最富有的那一个,没有人知道南楠到底留了多少钱给浮猋,也没有人敢去询问,因为浮猋身上的冰冷太过扎人了,对每个人都沉默寡言连原来的客气都没有了。不少阿叔阿婶见浮猋一直单着想要给他介绍对象,却被阿奶杵着拐杖打出院落。 “我们阿浮不是单着!他有对象!” 天降横财,惹人红眼,部落里流言蜚语不断,渐渐便与永谢布家不再多有交际。 善意?可能有一个基本条件。 那就是大家要在同一个基准线上。 冬日再次降临在部落,刺骨的寒风带来雪花,浮猋起身站在窗边,看着那一点点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白雪,失了神迷了心窍。 “木木~又要过年了。今年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要不~我带你去看看海好不好?” 第3章 不容染指的房间 冬日的草原驿站不再忙碌,随着游客的减少、快递车也渐渐变少了,图尔从原来的驿站辞职来了浮猋这里,没有招揽几个人都是部落的小兄弟。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暴风雪,浮猋就让他们几个先回去了,图尔要去古镇长途汽车站接从京都回来过年的齐木德云明,浮猋让他开了驿站的车去,自己留在这里等着最后一班快递车。空旷的仓库燃起炉火,火苗从木炭中炸裂开来,室内只开了一盏灯,高大但不再壮硕的身体靠在大门前看着大雪纷飞。 木木~部落下雪了,你那边呢?冷不冷? 他记得南楠很怕冷还很爱穿裙子,每到冬天都将室内的地暖和空调开的特别高,坐在画架前一坐就可以待一整天,有一次,他悄悄靠近那娇弱的曲线,手掌轻轻抚摸着那窄肩然后是漂亮的锁骨,他爱极了南楠身上的味道,尤其是发丝间和耳后,那小巧的耳垂是最敏感的地方,稍微一点他人的气息,柔软的身体都会颤抖好久。 老人总说耳垂越小,福气越小~ 所以~是不是真的呢? 自己的耳垂大小还可以,可不可以把这个福气匀一点给她呢? 靠在门前将烟蒂按进烟灰缸了,掏出手机拨通了阿奶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阿浮啊,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 雪花飘进门内落在浮猋的外衣上,很快便融化了:“嗯,伊吉雪下的太大了,我还在等最后一班快递车,今晚不回去了。” 对面的阿奶应该在吃晚饭,唇齿间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行,那你注意安全啊,这下雪天路滑。” “嗯~好,您关好门窗,记得吃药。” “哎~好。” 这两年阿奶的身体越来越差,也许是真的到了年纪,浮猋也带她去镇上和市区的大医院看过,医生都说是年纪大了,多数器官出现了退化和衰竭,阿奶不愿意住院检查非要回来,浮猋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每个月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每日遵医嘱吃一些药。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到年纪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的,你说,谁不会老?谁不会死?这医院烧钱,人也受罪,年纪大了多半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我不去。” 是啊,谁不会老?谁不会死? 可是~伊吉,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短短两年将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生生压垮了,摔进淤泥中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南楠的离开好似抽走了浮猋的生命力。 黑夜中的雪越下越大,渐渐看不清月亮了,快递车来的很迟到浮猋所在的驿站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听见门外有车子按喇叭的声音,浮猋从沙发上起身从仓库里面拉开了卷帘门。从快递车上下车的是一个老师傅,一见到浮猋便递了一根烟过去,浮猋刚刚浅眠了一会儿现在冷风一吹很是清醒,帮着老师傅将快递车上将近三十多件快递卸了下来,登记完给老师傅倒了一杯热水,两人围着还燃着的炉火坐在矮凳上。 “阿叔,那个有人问起车上的两个字吗?” 浮猋给每个快递员都发过一条香烟,让他们在每辆货车、面包车上都用喷漆写上木木两个字,并且每个跑长途的司机钱包里都放着一张南楠的照片,浮猋想着万一有人问起,或者~有人见过南楠,哪怕只是一个不确定性的可能也可以。 老师傅喝着茶无奈的摇头:“没有啊,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问,都以为是什么快递车的名字。”老阿叔也是部落里的长辈,他很清楚浮猋和南楠的事情,他也是中年丧妻至今未娶,靠着跑长途来养活儿子,所以他很懂浮猋此刻的心情。 对这样的回答,浮猋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失望,两人简单叙旧了一会儿,老师傅看雪差不多停了,天空也出现一点点光芒,便起身要回部落休息一会儿。浮猋最后确认了一下所有的快递单后便出了仓库门,他开着的还是南楠的车,里面摆着南楠最爱的车载香薰,小女人的喜好不一般,车内没有多余的车饰硬朗、干净的很,坐上驾驶位踩下油门,车辆往部落缓慢开去。 路上的积雪很厚,浮猋不敢开的太快,将车停在南楠经常停的停车场后,慢慢踱步往风飐小院走去,现在的时间跟他每次去的时间差不多。冬日的寒冷让人们都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黑色的鞋底踩在厚重的白雪上,留下一点点痕迹,此刻的部落很安静,仿佛空无一人一般。 脚步停在风飐小院门口,正准备再次翻墙而过时,发现大门开着,浮猋没有多想推门进去,他以为是焦屹或者敏敏,担心下雪天他翻墙进来不安全,心里想着清晨要告诉两人还是锁门比较好,自己的身手没有问题。 踱步略过前院直直往后院的小屋走去,一楼的灯光在雪中闪烁着,雪好像又慢慢下大了,焦屹一向有开灯睡觉的习惯,浮猋看了一眼灯光不确定焦屹是不是醒了,但还是放轻脚步声往二楼走去。 他来的次数太多了,两年来风雨无阻,因此每个细节都刻在他的心中,所以一上楼就察觉到了不属于南楠的香味,是一种劣质的香水味,敏敏那丫头整日沉迷在熏香配料里不是她的,更不是焦屹身上常见的高档古龙水,心下一沉握住腰侧的匕首悄声往南楠的房间走进。 今年部落发展好了,很多流走逃窜的偷窃犯在活跃,前几天的小卖部刚刚遭到入室偷窃过,但是什么样的小偷会喷香水?还熟门熟路的只进这间房间? 房间内没有开灯浮猋的身影刚刚走到门口,就和出来的女人迎面撞上,一时间鹰眸间寒光炸起,在黑暗中手掌准确无误抓住那双手,压上墙面的瞬间身体没有靠近,刀锋靠在那露出的后颈处。 “我不管你拿了什么,交出来!” “呀~疼疼疼!”浮猋狠厉的擒拿术让女人不受控制的大喊,惊醒了一楼的焦屹,焦屹快步出了房间打开客厅的灯。 灯光闪烁的瞬间,浮猋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是齐木德云明。 手上的动作没有减轻,瞳孔畏缩:“你拿了什么!” 面对着墙面的齐木德云明看不清身后男人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手腕处的疼痛和后颈处那冰冷的刀锋。 或是疼痛亦或者是被吓到了,齐木德云明大喊挣扎着:“我什么都没拿!浮大哥你弄疼我了,你快放开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拿!” 控制住女人的手掌松开,身体像是回避什么脏东西一样移开,看着楼下同样面色严峻的焦屹:“报警!” 齐木德云明惊慌的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拿,真的!我只是想上来看看!我真的什么都没拿!” 信吗?浮猋不信。 焦屹在楼下掏出手机拨通了部落派出所的电话,临近过年容易出事派出所每日都有值班的警察,离得也近来的很快,敏敏也被吵醒下楼,跟着警察一起来到后院,就看到焦屹和浮猋站在门口抽烟,齐木德云明被用麻绳绑在客厅的座椅上,动弹不得哭成泪人一般的模样。 敏敏惊呼:“这是怎么了?” 来了两个民警也是认识齐木德云明的,村里难得的大学生大半夜的被困在别人家的客厅里哭,这样的场面在部落相当稀奇,两位民警对视一眼,跟报警的焦屹问道:“怎么了?” 焦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发了一根香烟给男民警:“这个人半夜潜入我们院子里,浮猋怀疑她偷东西了,我们都是男的不方便搜她身,你们帮个忙?” 敏敏怪异的看着眼前不断挣扎的齐木德云明:“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没有权利搜我的身!” 一直站在门外的浮猋吐着烟圈说道:“那就以私闯民宅关进去吧。”那神色已经不是齐木德云明熟悉的浮大哥了,全身四周透着刺骨的冷意。 齐木德云明不敢置信的拼命摇头:“浮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图尔哥和我额吉阿布不会放过你的!” 来的女民警相对温柔一些蹲在齐木德云明面前给她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小姑娘啊,你有话好好说,大半夜的你为什么来别人家里?”捆绑的非常专业只要绳结一松就能解开,但是被绑的人却怎么样都挣脱不开束缚,可见浮猋是真的动怒了。 齐木德云明穿的不厚,被女民警扶起身的瞬间,一个布包从她腹部掉了出来,不等齐木德云明反应,一双骨骼分明的手就将那个布包捡了起来。 布包的拉链在浮猋手中慢慢拉开,一沓子三万元现金、三个金镯子、一条金项链还有一个刻着肖像的玉佩,南楠也是有庸俗的时候,朋友亲戚过生日她喜欢送金子,自己不戴但是也喜欢买来攒着。 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一时间客厅里所有人看着齐木德云明的眼神都变了,她也不再吵闹哭诉自己是无辜的。 客厅内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浮猋绕到入户门南楠习惯在门口放一些酒精湿巾,拿着湿巾走到那些东西面前,抽出湿巾一点点擦拭着桌子上的东西,余光落在不知所措的齐木德云明和两位民警身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这些东西价值十几万,她也早就成年了,你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男民警有些无奈,这种事情部落从未发生过,毕竟就是街坊领居的,这抓进去后不免要有一阵风波,可看浮猋的意思显然没有一点商谈的余地。 眼看着女民警的手铐就要铐在自己手上,齐木德云明有些着急了:“浮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能有案底啊,浮大哥!你想想我跟你从小长大,我哥哥又跟你是朋友的份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浮猋温柔的擦拭着手上的东西,没有一丝松动,惊慌之中齐木德云明一把跪在地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而且你看我也没有拿走,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你弄脏了她的东西~” 齐木德云明崩溃大哭,去年过年她因为之前跟家里的矛盾就没有回来,这两年电话打的也少。回来的路上听图尔说起南楠的事情,心里有一些快意但是很快就起了不歹之心。盘算着浮猋晚上可能被困在驿站,小院没什么人晚上便偷偷溜了进来,部落一向风气也很好,风飐小院的门锁只是简单从里面搭着,大致格局都没有什么变化,她很轻松就进来了,心里都计划好了,就算是被敏敏或者焦屹看见了,她也能说是半夜想南楠了,过来看看她的东西祭奠一下。这两年她在京都的日子并不好过,家里没什么补贴、零花钱给她,几个哥嫂只帮她交学费,她靠着那些奶茶店的兼职过活,室友们又都瞧不起她没什么朋友,她迷上了网上游戏和赌博,一开始就赢了不少钱大吃大喝了一段时间还买了个名牌包包。可是后面越输越多欠了不少网络贷款,本想着赢了钱就能还上,但是利滚利越来越多渐渐到了自己完全尝还不起的数字,她没有办法只能想着过年回来跟南楠卖卖惨认个错,也许南楠就会心软帮她把债还了,但是没想到南楠失踪了或者已经死了,她没有办法才会冒险干这种事情,南楠东西那么多就算少个一两件也没有人知道,而且知道了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没想到过程那么顺利结果到最后却被浮猋撞得正着。 想到那些天文数字般的欠款,南楠看自己如蝼蚁般的眼神,南楠和浮猋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还有那些室友们鄙夷的眼神,那双哭红了的双眼变得狰狞:“什么弄不弄脏的!一个死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客厅,这是敏敏长这么大第一次动手打人,手掌不停颤抖着:“你混蛋!” 焦屹拉过激动的敏敏,这样的吵闹好似没有打扰到认真擦干净东西的浮猋,他全身的寒霜太过浓郁,让人不敢靠近。 现在的浮猋很后悔,后悔刚刚那把匕首,没有刺下去,如果是黑灯瞎火的,他割开一个小偷的双唇,应该也不会造成损失吧。 眸色幽暗,手中的现金也被擦干净,他将桌子上的东西包裹在手心:“辛苦两位警官直接处理吧。” 事已至此,男民警不再多加劝告,给齐木德云明拷上手铐不顾她的吵闹将她押了出去,警车的声音响起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亮了起来,浮猋也不理会焦屹和敏敏,慢慢踱步进了二楼的房间,房间门被关上敏敏才敢喘气,有些担忧的问道:“他没事吧。” 焦屹盯着那个被关上的房门,他也不确定现在浮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应该没事,回去休息吧。” 敏敏点头离开后院的屋子回了自己的屋子,时钟已经到了早晨五点,经过这番吵闹她也睡不着了,只能穿好衣服坐在了二楼的工坊。 “她已经死了。” 齐木德云明的声音和话语如同魔咒一般回荡在敏敏脑海中,看着电子秤的双眸渐渐变得模糊不堪,滚烫的泪水砸了下来,身体不受控制的不断颤抖着。 相较敏敏,焦屹就相对平淡些,他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二楼,拿着南楠房间专用的清洁湿巾,走上了二楼,敲响了那个紧闭的房门,楠木门从里面打开,将湿巾递了过去,浮猋点头致谢后,再次将房门关闭。 齐木德云明并没有将南楠的房间翻得一团乱,只是开了几个抽屉,浮猋却将整间房间都打扫、擦拭了一遍,床单、被套、枕套都换了一遍,地上的扫地机器人工作了三次,浮猋将被齐木德云明拿过的东西放回原位,点燃起南楠最爱的熏香,看着房间恢复原貌,胸口舒展开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泪从平躺着的眼角滑落,泪痕蔓延到耳后、后脑,渗进被单中。 第5章 葬礼 大雪彻底覆盖整个部落和草原时,正是永谢布家中七炷香燃烬之际,阿奶的离世并不突然,早早在一月之前医生就下了通知给浮猋,阿奶执意不住院不愿在医院那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又陌生的地方离开,无措、无可奈何,人类撼动不了生死的无奈席卷浮猋。敏敏和焦屹一手撑起阿奶的丧礼,一套蓝色锦绣上衣、一条绣着金丝的白长裙,是从部落里的绣娘手中一针一线而成,浮猋一身黑色丧服身披孝服走到客厅中间的棺柩前,阿奶的遗容被整理的很安静,面容安详就仿佛是入睡一般,轻轻的替阿奶摘下饰品换上新衣,南楠前年过年送的金手镯沉甸甸的落在浮猋身后的敏敏托盘上,小姑娘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蓝天白云穿上身,喇嘛诵经的声音响起,棺柩慢慢掩盖上,永谢布家人丁稀少只有浮猋一人,无长子抬棺焦屹跟在浮猋身后,将棺柩从永谢布客厅的窗户抬出,殡丧车已经停在门外。阿奶在部落活了一辈子为人和善,周围围了不少人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前来行送别礼,这里不少人都是被阿奶看着长大的,面目中有悲伤有惋惜还有一些不理解,这次整个丧礼浮猋、焦屹、敏敏一手操办没有打扰任何人,这也引起了一些长老的不满,毕竟部落只是个小地方,阿奶离世按道理是需要部落所有晚辈送别的。 羚羊、德海等曾经浮猋在部队的兄弟跟随着棺柩一起,将阿奶送上了灵车,灵车发动驾驶出部落,众人开车跟随在后面。火葬场离部落有一段距离,一路上没有拥堵很顺畅,按常理来说临近过年,几乎没有什么人家愿意再接这种生意,但是焦屹和敏敏出手很大方,比往常的丧事高出一倍的价格,让阿奶很体面的离开。 到达火葬场阿奶的棺柩被移到灵堂,按照习俗亲友需要围绕棺柩行走大约三圈,三圈后阿奶的棺柩才被推进去火化,火焰在炉内燃起,如一条巨龙将慈爱的阿奶吞噬,又似一条小蛇围绕在阿奶身边在邀请阿奶共舞。人们常说人一旦离世,灵魂会漂浮起来然后仰望整个天空、俯瞰整个大地,然后回顾自己的一生变成一颗星星,照亮子孙后代前途的路。 整个仪式很快结束,一个小小的骨灰盒落在浮猋手中,浮猋捧着盒子和阿奶的照片,带着焦屹和敏敏前往永谢布家的坟地。每年清明阿奶都会过来除草,这块土地沉睡着她的老公、她的儿子儿媳,现在她也要在这里长眠。 骨灰盒加封落尽泥土之中,工人动作很是利索与熟练,浮猋看着石碑上的名字,永谢布阿乐古之妻——孛儿吉德飞燕,这是敏敏第一次知道阿奶的全名,原来阿奶的名字这么好听,飞燕,草原上随地可见肆意生长的小花,坚韧不屈在一片绿地中绽放的蓝色。 古人的风俗,一个女人嫁了人就要冠上他人的姓氏,是父母的女儿也是他人的妻子、儿媳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母亲,这么多角色和身份唯独不是她自己,她被喊了永谢布那口子、浮猋阿奶一辈子,这一刻终于她成为了自己,重新拥有自己的姓名。 不公吗?那又怎么样?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浮猋拿着布一点点将几个石碑擦拭干净,焦屹在除草、敏敏在扫地,羚羊和德海站在远处看着,心中百感交集,永谢布浮猋成了一头真正的孤狼。 没有宴请、没有办酒席,浮猋独自抱着楠木做的灵牌走进家中的祠堂,将阿奶的牌位放在爷爷的牌位边上,看着父母的牌位叹气恭敬的点燃香火,双膝跪在布垫上看着这一个个冷冰冰的牌位,周围很安静、安静的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腰一点点弯了下来,额头顶在地面上,一滴滴热泪滴落在地上。 风飐小院今年的新年没有一点红色的布置,其实按照阿奶的年纪习俗是可以贴红色春联和窗花的,可是敏敏和焦屹都没有这份心思,连前年最爱的烟花都没有购买。今天是大年三十,三人坐在永谢布家的客厅里,敏敏从冰箱里拿出阿奶前些日子包的饺子。热水的蒸汽在灶台上缓缓升起,一层厚厚的雾气弥漫在厨房的窗户上,熏红了小姑娘的眼眶,咽下喉咙口的咸味将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下进锅中,看着它们下沉又漂浮,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浮猋和焦屹在祠堂的牌位前供奉上新鲜的水果和肉,一袭白酒敬上叩谢先辈们的庇佑,带着香火的味道跨出祠堂的门,外面的院落已经是冰天雪地的模样,两人从地窖里拿出阿奶之前酿的果子酒,回客厅时热气腾腾的水饺和几个简单的肉食下酒菜已经摆放在桌子上,敏敏端着三个碗走出厨房,眼圈通红的模样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焦屹上前结果她手中的碗,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辛苦了。” 敏敏轻微摇头,三人落座在客厅的桌子上,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空气中咀嚼声和咽喉下咽的声音清晰、明了。 周边的鞭炮声再次响起,漫天的烟花在黑夜中比灯火还要耀眼,今年永谢布家和齐木德家的年过得都很安静,齐木德家的亲戚都知道齐木德云明的事情纷纷避让,图尔问浮猋借了一笔钱在村委的见证下签了借条。齐木德云明也认罪但是对吸毒的事情却矢口否认,认定她自己只是在吸一种现在很流行的电子烟,图尔也从她行李箱中掏出一个类似打火机大小的金属物件,交给警察后民警从里面的液体检测出确实是毒品。这个案子牵扯数多已经不简简单单是一个小姑娘吸毒这么简单了,部落派出所上报给了上级,上级开始对这个电子烟的源头以及售卖点开始检查,这款电子烟口味很多,款式模样也新颖,一开始让人上头沉迷甚至亢奋,而后就会开始食欲不振、精神萎靡,从而产生巨大的依赖性。很多都市青少年看它模样好看,比抽烟好闻还酷炫,纷纷着迷购买,黑暗的魔爪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进入生活之中,然后慢慢腐蚀参天大树直到树根溃烂。 年三十一过就是初一、初二,街坊邻居亲戚走访送礼,永谢布家已经没什么亲戚旁支,因此浮猋早早就将驿站开了,其他几个员工弟兄还没有回来,只有图尔过来帮浮猋,图尔不敢多说话,虽说阿奶是自然离世但是毕竟是在他们上门当晚后就去世了,再加上自己父母那些可耻的想法,图尔越加自卑起来。 图尔毕竟还没有结婚,就背上这样一个巨额债务,还有这么一个偷窃犯的妹妹,父母都很担心他以后不好谈婚论嫁,但图尔好似已经看开了一样,齐木德云明被年前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父母几近奔溃哥嫂也觉得丢人不敢回来,反倒是图尔平淡的接受了这个结局。 比起妹妹和父母,图尔现在更担心浮猋,自从阿奶离世后,浮猋日益消沉虽说吃喝正常,但是身上总是少点什么,仿佛一点生气、人味都没有了。 过年期间大多物流还没有恢复,只有一些跑国际长途的司机往部落这边来,浮猋昨日就接到电话说是有几件快递要送过来,一般部落这边是不会接到什么国际货物的,但是现在部落发达起来不少年轻人会用网购买一些东西,浮猋也没有多想一早就过来将仓库门打开跟图尔两人将仓库收拾一下,检查配送表上的物品和地址,长途车到下午的时候才开过来。 来的是一个经常跑边境和国外的小哥,人长得很黑但是为人豪爽跟图尔年纪差不多,为人处事却十分圆滑,一下车就给两人递烟:“嗨~浮哥!” 浮猋点头,准备绕去车厢后面帮着卸货却被小哥一把拉住,衣袖上还别着一块黑布,小哥晃神了一下,松开手掌:“抱歉啊,节哀~” “没事~” 小哥却有些激动:“哎~你等等,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浮猋挑眉:“什么?”心中有一种猜想,但他不敢靠近那个猜想。 小哥掏出钱包中的照片,那是南楠在网络平台上的证件照,浮猋很熟悉触摸了很多次,小哥高举着照片:“她是叫木木对吗?” 两年了图尔第一次从浮猋面上见到生动的表情,有些惊讶有些震惊还有一丝小心:“你见过?” 小哥摇头解释:“那倒没有,不过我这趟跑的时候,路过y国的贫民窟,也是凑巧大陆封路了,没看地图才跑过去的,说来也巧差点被打劫了,那个鬼地方简直无法无天,导航在那边都不管用,也不知道开到哪里就跑出来一群举着抢的小孩儿,然后有一个小孩儿从我钱包里把这张照片翻出来了,领头的一个小鬼看了一眼照片后,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居然就放我走了!”小哥面上一脸惊恐的模样:“你们是不知道,那一个个的小鬼头各个大概也就十几岁的模样,但是人人手上都有一把枪,最差的也有一把刀,我还以为我肯定要死在哪里了,结果他们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抢,就拿走了一些吃的就互送我出去了。” 浮猋没有再管小哥货车里的货,双手颤抖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口袋里的烟盒、打火机、钥匙掉了一地他也没有管:“在哪里?” 小哥也是第一次见到浮猋这么不淡定的模样,知道事情不简单也没有含糊,将那个贫民窟的大概地方在地图上指了出来:“大概就在这里吧,我也不确定,他们在小路上先截得车,然后就把我眼睛蒙上了,开到了大路上才动的手。” 图尔蹲下身将浮猋掉落出来的东西收拾好,见两人顾不上自己,便主动打开车厢将发到他们驿站的货品从里面拉出来。 小哥跟浮猋将整个过程都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就开车离开了,图尔从这一堆货品中看到了齐木德云明的名字,皱眉从打开看到他的举动,浮猋收起手机上前:“怎么了?” “小明怎么会有国际快递?” 带着logo的胶带被拆开,从里面掉出来两人包装完好的电子烟,盒子精美可爱,浮猋蹙眉拍了两张照片,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鹰眸的视线停在快递盒上的快递单上,发出地与刚刚小哥说的地址距离不远,心中的猜测更加肯定,胸膛中的心脏在狂跳,血液在欢呼雀跃的沸腾。 伊吉~我听你的,我去带南楠回家。 浮猋下午就去找了焦屹,将过程和自己的猜想告知后,两人决定不报警不上报,前往那个不知名的地方看看,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不能放过。两人的动作很快,焦屹独身一人没什么要交代的,跟车行的老板说了一声后,就回风飐小院收拾行李。 浮猋将驿站的账号和管理权交给了图尔,回永谢布家中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上背包后锁门离开,将一串钥匙交到敏敏手中,经过上次齐木德云明偷窃的教训,浮猋将风飐小院后院屋子和南楠的房间都加固了新锁,钥匙都在他和焦屹手中,现在全部交给南楠最放心的敏敏。 敏敏穿着围裙在吧台里,看看两人要远行的装扮和手中的钥匙,疑惑的问道:“你们要去哪里?一起去吗?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并没有打算告诉敏敏他们心中的猜想以及去向,只是简单嘱咐让小姑娘好好。 在敏敏迷茫的视线中,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风飐小院的门口,这座院落很美注满南楠的心血和对生活的向往,两只狗和两匹马、一个小店、几个朋友,这是南楠对美好生活的诠释,现在她的男人和好友即将踏上带她回家的路,阿奶请在天堂好好庇佑他们吧。 第6章 贫民窟1 鲜花盛开并不是幸运而是注定的使命, 未见过阳光才不会迷失在黑暗中, 绽放的花朵并不使人愉悦, 从未展现过肆无忌惮的美, 才让人心安。 脸上有灰尘与泥垢,一双手却格外白净,南楠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裙被一群满身伤痕的青少年包围,手上拿着碘酒和棉花给他们脸上、手上的伤口消毒,白色的纱布包裹住少年们稚嫩的皮肤。 这是她到这里的第二年,没有意外,那个男人给了她选择。 那辆迈巴赫带走了她,也仿佛将炽热的心从她的胸腔剥离出来,身后是震天巨响和火光四溅,她无助的踩着驾驶位上的刹车,可是并没有任何作用,车里的刹车线早已被剪断,方向盘也没有任何用处就是一个装饰品。车窗外的风景快速飞跃而过,看着显示板上的时钟一点点流逝,南楠放弃了挣扎任由这辆车将她带去不知名的地方。 车辆脱离公路的轨道驾驶在凹凸不平的草原上,颠簸的南楠四肢酸痛爬到后座看到了一包东西,许今曦准备的东西很齐全有面包、水、巧克力还有一个便携式的厕所和小型按摩仪,看来她预料到了南楠现在的情况,早早将吃食和东西准备好了。南楠看着手上贴心的物品,心沉了下来,看来自己要被困在这辆车上好几天了。黑夜白日一晃一晃的过,南楠从惊讶、无助、无措、妥协慢慢变得有些佩服,这辆车到底有多少油和电? 似乎在回应南楠的想法,车上的显示屏闪烁几下后熄灭了,车速也慢慢降了下来,南楠趴在窗子上,原本干净豪华的车辆经过几日的奔波后,泥土灰尘糊满车身,车窗的玻璃也被遮掩的看不清外头的情况,杏眸隐约从窗外看到了枪支、火苗、破烂不堪的建筑物还有一些不同于亚洲人的肤色。车辆好像一时间不受控制,引擎停止运转,但是此刻正巧在下坡路上,车辆受惯性飞速向前撞去,见状,南楠快速坐在后座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双手紧紧抓住车顶的把手。 “砰!” 车头与水泥墙面猛烈撞击着,原本疼痛的四肢瞬间感觉像是要断裂开来一样,烟雾从车前盖中冒出,玻璃应该是防弹玻璃没有出现碎裂的情况,南楠手腕按着疼痛的太阳穴。 “吧嗒”一声,车锁被打开。 南楠扶着头小心翼翼的拉开车门,这是这么多天她第一次脚踏地面,一时间双腿无力感来袭,感觉视线一片天旋地转,恶心感浮了上来,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干呕。 周围一群人围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和眼熟的车子,好奇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南楠浅浅抬眸看了一双小巧的脚丫子和双腿,没有穿鞋踩在石子路的地面上,锋利的石子让本该白嫩的小脚丫血肉模糊。 “姐姐你没事吧?”一个小姑娘沙哑的声音,提醒着南楠此刻的状况。 语言不通,南楠听不清小女孩儿说了什么,但是从她语气来看,南楠觉得这个小孩应该是在关心自己。 没等她回应,小女孩儿就被一个身形瘦弱但是高一个头的小男孩儿拽住拉到了身后,一脸防备的看着此刻虚弱的南楠:“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还是南楠听不懂的语言,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知。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南楠在他们的手上看见了枪和刀,可是她现在太虚弱了,本能告诉她危险可是她却没有力气躲开。 “散开,让她呼吸一点新鲜空气。”陈六的出现和话语让群众放松了警惕。 南楠看着眼前曾经以方树文的身份出现过的男人,他们曾经在一起讨论过饭馆的装修,手臂的纹身和南楠的画作,他们曾经一起喝酒一起大笑,而此时他却跟这群陌生人一样说着南楠听不懂的语言。紧绷的神经弦崩断,意识逐渐模糊直至虚弱的身体倒在泥垢之中,然后彻底消失了光明的视线。 那个被警方、军方追逐多年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皮靴靠近南楠瘫倒在地面的手和身体,一阵轻笑后,弯腰将那具轻飘飘的身体拥入怀中。 四肢无意识的在空中晃动,那白皙的肤色和无血色的双唇,让男人想起了刚刚那副景象。 就像一只遗落魔窟的小猫,受到恶犬的窥探和警告,竖起毛发和尖锐的爪牙,脆弱又渺小的防备着,却在看到陈六的时候自以为的安全了。 南楠~你真是可爱又可笑。 南楠是在一片冰凉寒冷中醒来,到这里时虽然意识不清醒,但是下车时明显到了炽热的气温和风,与此刻的温度简直是天差地别,费劲的起身手背上的吊针还在输液。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在昏迷时被人换了下来,一套白色的长裙柔软的布料和精巧的刺绣足以说明它价格不菲,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床榻,房间很大也很空旷,除了这个床和几个沙发也没有其他家居,像极了自己在京都的房间。 脑海中回想起刚刚来时的场面,大多都是小孩儿和青少年,人人都带着危险的武器,应该是一个异国的贫民区,不似中国那样太平和安宁,这里的人自顾不暇,但是此刻她又身处何处呢? 房门从外打开,一双杏眸紧盯着门口,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简洁的穿着,双手却带着鲜红的血液,手中的红酒杯不断摇晃着,是那个带走许今曦的男人,是那个南楠画过的男人。 此时的他已经不像第一次出现在风飐小院时那样消瘦,白色布料遮盖着他身上的皮肤却又在他的肌肉中被拉扯,再见到这张脸时的感受就如同南楠刚开始把他画出来的时候一样,赞叹、惊讶着女娲天神造人的审美。 修长的双腿在面对着床的沙发坐下,薄唇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见过~” 南楠眼眸中的防备让他嗤笑:“别怕,你可是猞猁带给我的礼物~”男人的眼神嚣张的扫视着南楠的全部:“我叫茂巴思羡江,也是赵羡江,你可以跟猞猁一样称呼我为z~” 二十六个拼音字母的最后一个字母~代表终点也代表循环的起点。 “我原以为猞猁不会让我见你呢,没想到她背着我给我这么大一个礼物~啧啧啧,真让我觉得有些可惜了。” 南楠知道男人口中的猞猁就是许今曦:“可惜什么?” 黝黑的眸色落在杏眸之中:“可惜她那么早死。” 一句话让南楠一震颤抖,自己应该猜到的穿着婚纱来见自己的许今曦就是为了赴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丝毫不避讳的让焦屹发觉,就为了可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可是为什么呢? 察觉到南楠的不解,男人按下身旁的遥控器,白色的投影布被放下,上面正在播报着关于许今曦的新闻。 罪魁祸首、认罪、死刑~ 一个个南楠认识的字眼却让她无比心寒:“为什么?你明明可以保护她的!” 男人事不关己的耸肩:“这可不是我的安排,是她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玻璃杯的液体一点点被饮如咽喉,漫不经心的开口解释:“她身体里有一个被很早就埋进去的芯片,你猜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呢?砰!只要炸开,那些人就会从她身体里发现那个小小的东西,破解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是只要不落到他们上面人手里,那么真相就会被所有人知道,小楠楠,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想让所有人知道那些人干了些什么~这是她几年前自己就铺好的路哦~是她自己的选择。” 冰凉的双手攥紧身下的床单:“那你见我干什么?” 酒杯一点点敲在男人的西装裤上:“啊~这个问题就相对简单一点了~我对你很感兴趣,你就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值得收藏观摩一下。”天神创造的面容惋惜着:“可惜,我本来只是想玩玩的,哪知道你的那位好朋友担心你被抓紧监狱,所以直接把你丢给我了,你说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 话语好似在诉说着烦恼,可是那语气更像是在看笑话。 “行了,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带你看看我们平民的世界。” 平民的世界? 什么时候平民开始开上迈巴赫了? 门被关上,这个房间更像是一个封闭的盒子,没有窗户更看不清外面,四周都是白花花的墙面,没有时钟和任何电子设备,南楠不清楚现在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闭上双眸浅眠思绪整理着现有的线索,许今曦已经死了那么她没有必要在和这个组织和那个男人多说什么,怎么走、怎么离开成了她现在最大的问题。 过来送饭照顾她的是一个哑女,按着主人的癖好穿的光鲜亮丽,一身华丽的衣裙陪着高跟鞋,但是张口的舌根处却空无一物,其实男人高估她了,即使这个哑女会开口说话,自己也语言不通啊。 小曦,你到底为什么送我来这里? 真如那个男人所言,是为了保护她不被抓进部队的审讯室吗? 可是浮猋在那里,小曦也清楚她们的关系,除非小曦认为浮猋护不住她,一旦她踏进审讯室的门,一切就不是浮猋可以控制的了。 浮猋~ 永谢布浮猋~ 室内的空调温度开的极低,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凝固一般,瘦弱的身体缩卷在被窝之中,双眸紧闭好似再次陷进昏迷。 第7章 贫民窟2 彼岸花吞噬腐肉 在一片废墟中绚烂绽放出艳丽的红色 在拘泥和腐烂中生长 带着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艳丽 嚣张跋扈的存在世界之上 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 艺术生又是文科生的南楠觉得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有点匮乏了,眼前的场景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她的震撼了,她生于和平年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从未想过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还会有如此残忍、血腥的地方。 如果部落曾经的描述词是落后、贫穷,那么此时此刻南楠脚踏的地方堪比地狱。 赵羡江和陈六似乎并不担心南楠会逃跑,带着恢复体力的南楠走出那个房间,南楠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待着的地方原来建在地面之下,他们没有带自己参观那个地下室的宏伟华丽,而是放任她走在大街上。这里四处破烂不堪,像是被炮火轰击过一般千疮百孔,闪烁的灯光、四处叫卖的小贩,每个街角都能看见躺在那里苟且生活的人。每个人的肤色都不一样,南楠在这其中有着扎眼的白嫩,歹意的目光旁若无人的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这里的气温很高,明明出来没一会儿南楠的额头已经出现了大颗汗珠,陈六一身利索干爽的短裤短袖,肌肉线条和纹身暴露出来,而那个男人依旧是衣着整齐,好似感受不到这蒸笼一样的温度,全身包裹严实走在两人前方。 这里的人都认识赵羡江和陈六,眼神中有敬畏和恐惧,三人的脚步停在一个破烂的快要倒塌的小房子面前,这是南楠唯一看见的中文:知识改变命运,看来他们带她来了一所学校。 一群小孩儿光着脚在奔跑、欢笑,与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陈六回眸见南楠盯着那群孩子没有跟上他们的脚步,微笑道:“喜欢小孩儿?” 比起赵羡江明目张胆的挑衅和调笑,陈六温文尔雅的像一个绅士,见南楠不说话,陈六丝毫不介意甚至想要牵住南楠的手,被南楠躲开也不生气:“老板一直再想怎么处理你的存在,杀了可惜,就那样放着又不合适,你也看到了,现在放你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不是大学毕业吗?过来教教小朋友读书?应该不是问题吧?” 杀了可惜? 陈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温温和和就像是在说中午吃了什么。 两人将南楠带进这个学校,里面只有一间有黑板的教室,黑板上涂涂画画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南楠认识的中文。 那天见过护住小妹的小伙子举着枪站在教室门口,见到陈六和赵羡江一脸开心的露出大白牙:“老板~六哥~” 南楠听不懂,拽住陈六的衣袖:“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我都听不懂他们说话,我怎么在这里教他们读书?” 赵羡江低眸看着陈六黑色短袖上那抹扎眼的白皙,蹙眉:“教书或者回去当实验体,你挑一个,我这里不养闲人。” 南楠气馁的松开手,在两人的视线下路过警惕的小青年走进教室里,教室里的桌椅倒是很新,像是刚刚购买回来的,大约三十几个年纪层次不齐的小朋友坐在里面,见到南楠纷纷露出好奇天真的眼神,南楠在一群孩子里看见了那天跟自己示好的小姑娘。 没有讲台就一个大的木桌,桌子上放着基本小学的教材,这个南楠还是认得清的,杏眸和门外带着嘲讽意味的男人对视上,认命似的翻开面前的书本:“你们好,我叫南楠。” 简单的招呼语他们还是听的懂得,跟着南楠好听的声音重复道:“nannan~” 保养得宜的双手举起面前的语文课本:“来我们把书翻到第一页。” 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悦耳动听,孩童蹩脚的跟随着一句句磕巴的念着,此时的南楠一袭白裙在淤泥中,美艳动人,这是赵羡江唯一想到的词。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先进的通讯机器,连信号和电线都没有,唯一可以远距离交流的是一台台对讲机,所有可以跟外界联络的仪器都在那个地下室里。两个男人完全不担心南楠会逃走,甚至都不考虑她这么一个姑娘在狼窝里的下场,直接将她丢在了那个学校里,好在陈六还有一点仅有的良知,给南楠在学校的防空洞里安排了一间房间。 陈六将南楠带进地下的防空洞里,里面的房间很多两人的脚步停在了最里面的房门前,这道门也是所有房间里看上去最牢固的,一道门六把锁可见这里的不安稳,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给了南楠一把刀、一把枪、一个对讲机当然还有那一套房间的钥匙:“这里很乱,有事记得用对讲机喊我们,晚上不要出去,学校这里很安全,外面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我们的人,所以你不要乱跑,听见了吗?”手掌似乎想要轻抚那细软的发丝却被躲开了,赵羡江似乎有别的事情早早离开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陈六望着南楠那有些抗拒的脸蛋,手指在门外的墙面上划了一下后,不顾南楠的躲避将手指按在那姣好的面容上:“把你的脸遮好,太显眼了!” 离开前给了最后的忠告:“不要想着走,一旦离开了,我们护不了你!” 铁门重重的关上,南楠扣上那六个门锁,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更像是一间小型的公寓,入户门的鞋柜里有好几双属于自己码数的鞋子,都还是南楠认识的牌子。有些诧异的换上白色的毛绒拖鞋,踩着柔软进入这个以后可能要呆着的地方,进门后就是一个小型的开放式厨房,房间被仔细打扫过,冰箱、空调、床品、沙发一应俱全还有满墙的书,南楠扫视了一眼书名各个国家各个范围的都有。冰箱里还被塞满了食物,食物和财富在这里十分珍惜,枪支弹药反而成了触手可及的东西。 床边衣柜满是白色的衣裙和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样,这样的统一固执又病态的审美只能是出自赵羡江的手笔。没有护肤品却有一台熏香机,没有抱枕和电视却有一个画架和一堆价格不菲的颜料,想到陈六对自己画作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夸赞,这应该是出自他的安排。空调的凉风呼呼的吹着,带走南楠身上的燥热却带不走她内心的烦躁。走进小隔间的卫生间,打扫的很干净一点水渍灰尘都没有,洗漱用品整齐摆放在上面,打开水龙头清澈、冰冷的水快速喷涌而出,南楠双手接过对着镜子擦拭着脸上的灰尘。 这里的东西不是一天就可以准备好的,看来他们真的想了很久才决定把她安排在这里,可是把她安排在这里然后呢?就如同一个金丝雀养在一个牢笼中吗?这个牢笼里的环境还是最劣质的。 想到陈六最后的那句话,所以,许今曦认为她待在部落,永谢布浮猋护不住她,但是现在陈六他们又认为,她出去了,他们护不住她。 到底是什么让这群刀口舔血的疯子恐惧? 南楠能感觉到这里已经不是那个安全的国度了,被关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那么久,她也根本不需要倒时差,看着房间里的时钟指向19点,踱步到那个小型厨房里,打开冰箱门里面都是一些可以保存很久的食材,还有一些水果、橙汁和牛奶,她拿了一根火腿肠和一小包青菜,决定煮个泡面来解决一下晚饭。关上冰箱门的时候才看见冰箱上还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体娟秀中又带着狂放:省着吃,一个月给你送一次,不要想着分给外面那群小鬼! 在饿狼群中放一小块肉?这人当南楠是傻子? 赵羡江的想法很简单,他担心南楠因为怜悯之心给那群野狼送吃的,从而招来一些不怀好意,孩子是天真纯良的,但是有一些人天生恶种。 南楠翻了一下白眼,在小锅中倒入干净的水,放在电磁炉上等待着水开,电磁炉启动带着锅底发出小声的震动。这大概是南楠离开京都后,第一次吃泡面吧,以前就不常吃,家里有保姆看着照顾着,除了在画室的时候吃一些,基本就没怎么吃过,离开京都后更是如此,阿奶和部落的阿婶将自己照顾的很好,部落的饭店也很好吃,炖的牛腩肉软烂香气四溢,阿奶~浮猋~ 吃完饭收拾完后,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子泡面的味道,让南楠心里下定决心下次一定干嚼着吃,想想晚上要在这种味道里睡觉,她就浑身难受太憋屈了。既来之则安之是南楠的习惯,但是让她直接束手就擒就不是她的本性了,现在一切都还不明朗,她所知道的信息也很少,所以她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道是防空洞的隔音太好还是南楠这间房间的隔音好,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什么都没有听到,想起刚刚跟赵羡江和陈六打招呼的小少年,他应该是教室里那个小姑娘的哥哥,既然他负责看管这个学校,那他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南楠决定先从那个小姑娘下手打探,现在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她的语言不通了。 第8章 贫民窟3 南楠的学习能力很强并且整天待在这个被人看管的学校里除了白天上课几乎无所事事,这里没有日历没有手机,一过来就昏迷了几日她现在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几日,只能在白纸上画出在这边的天数来做标记。 到这里的第七天南楠学会了简单跟那些小朋友交流,小孩是世界上最简单的生物,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只不过有的会隐忍而有的会发泄出来,这边的孩子们就属于后者,而他们发泄的途径是打架。每日在学校扩出来的空地上为了食物打架,为了玩具打架、之后为了书本、成绩,甚至是南楠的一句夸奖,南楠也学会了一碗水端平,无论学的快的或者是学的慢的态度都一视同仁。 第八十天她完全学会了当地人的语言,跟小朋友们交流完全不是问题,而赵羡江也好、陈六也罢并没有出现过,好似将南楠遗忘在了这里。除了一些简单的小学一年级知识,南楠还扩充了课程内容,比如人体骨骼结构因为她发现这群小朋友经常受伤,让他们了解人体的基本常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再比如她最擅长的画画,那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才7岁,但是已经能够展现出绝对的天分,画家一开始最难的就是对颜色和空间的把控,小姑娘虽然没有学过绘画,但是她有着天生的色彩感觉和想象力。 因此当赵羡江和陈六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学校有了很大的变化,墙面上到处是用木炭画着的画,每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在上面,熟练的笔锋和精巧的画风一看就是出自南楠的手笔。空地上被画出一个个方框用来上体育课,教室还是只有一间黑板上却出现了一张课程表,绘画课、音乐课、语文课、数学课、英语课什么都有相当丰富。 他们来的时候孩子和南楠都不在教室里,听着笑声两人走到教室后院的一片空地上,这里杂草横生无人管教就如同这个地方一样。南楠正在带孩子们在教室后面研究植物的生长过程,正在讲到泥土养分、种子和阳光的关系的时候,跟着一群孩子蹲在地上的模样格外可爱。 陈六见赵羡江不做声的背影,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开口打断了如此和谐的画面:“南楠。” 蹲在地上的身影一愣,没有回头对着孩子们微笑道:“好了下课吧~今天不要打架哦~”一口当地话带着标准的京都口音。 “好~南老师再见~”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喊着。 这群孩子有男有女最小的只有5岁,年纪大一些的也才十岁,父母都不怎么管教他们,这么长时间也从未见过大人来看望,他们白天在教室上课,晚上就挤在防空洞的空房间里,早中午晚饭都是学校门口的苍蝇小馆送餐,虽说吃喝不愁但是确实接触外界知识的机会几乎为零,活的就像是一群孤儿。 南楠招呼下孩子们纷纷欢笑着跑开,陈六手中拉着一个推车,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赵羡江站在他的前面:“走吧,孩子王。” 没有理会男人口气中的调笑,南楠跟在他们后面慢慢朝着防空洞走,路上正好遇到了学校的防卫换班,负责防卫的大多数都是十二至十六岁左右的青少年,有男有女每个人身上都有枪或者刀,那个小丫头的哥哥也在其中。侧身从他们面前走过时,青少年们纷纷对着赵羡江和陈六恭敬的鞠了一躬,两个男人没有理会他们目不暇视的走着,南楠对那群青少年点头示好得到的回应依旧是漠视。 他们并不能接受南楠。 南楠掏出钥匙将门前的六把锁打开才拉开了那厚重的铁门,进屋开灯看着门口的两个男人:“进来吗?” 赵羡江挑眉:“欢迎吗?” 南楠翻着白眼走到门口换了拖鞋:“那请问我的衣食父母,我现在有选择权吗?” 识相的嚣张。 赵羡江让陈六在门口看着,自己带着那个拖车和箱子进入房间,在门口脱掉了双脚上的皮鞋,这里的东西都是他一手准备的,所以他很清楚这个房间不会出现属于自己的男士拖鞋,弯腰脱掉了双腿上的皮鞋,锃光瓦亮的牛皮表面沾染了不属于高贵的泥垢与灰尘。将箱子搬进屋看着有点重量的纸箱此刻在他手上却显得轻飘飘的,纸箱被放置在厨房的料理台上,看着南楠自顾自的进洗漱间洗脸,他没有离开站在开放式的厨房内环顾整个屋子。小屋里的东西都是陈六和他准备的,但是时隔八十多天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计划是一个月送一次补粮,但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赵羡江没有提陈六也不敢问,而南楠当然也没有通过对讲机来讨要,看来她在这里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书架上的书都有被翻阅过得痕迹,都说艺术家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绘画,南楠也是如此整个小房间里堆满了画作,都是同一个男人的模样有肖像画、有背影还有赤裸的身体线条,一个女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思念属于她的爱人。 从洗漱间跨出南楠拿着毛巾擦了擦带着水珠的脸,姣好的脸庞上已经不似刚刚那般狼狈,她按照陈六之前的提议每日用灰尘盖在脸上,身上赤裸的肌肤也用脏布掩盖住,赵羡江一如之前对南楠的评价,这个女人很聪明很机灵。 见赵羡江站在那里不说话,南楠疑惑:“怎么?” 男人自觉的从台面上倒了一杯水:“聊聊?” 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危险,南楠放松不了警惕:“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聊的。” 宽厚的肩膀微微耸动:“别这样~聊聊啊,你似乎还不太了解我呢,你之前的肖像画,把我画的不是很好,来~再画一幅~” 画出那幅肖像画时的感受,南楠还记得,当时她和浮猋、焦屹在派出所临时的重案组内,如同在森林中迷路走的每一个路口都带着鲜血淋漓的痕迹,因此带有偏见的将男人画的阴冷、自大且狂傲。 一步一步,女人缓缓走进男人,将他手掌中的水杯拿走,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让门外的陈六看的皱眉,水杯中的水靠近红唇被一饮而尽:“我没有兴趣了解你。” 杯底重重落在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这样的答案显然并不是赵羡江想要的,手掌触及那纤细的脖颈:“啧啧啧~这不是我想要的回答。” 冰凉的触感眼前的男人仿佛没有体温:“要杀了我吗?” 目光所及的杏眸满是挑衅和不屑,手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用力甩动,那脆弱的后脑狠狠砸在冰箱门上,呼吸附着在那细嫩的皮肤上,钻进毛孔中:“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了你!你知道你的身份!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有多麻烦吗?南楠我劝你赶紧认知到这一点!你这自以为是的模样令我作呕!” 手掌一点点被缩紧用力,南楠感受到疼痛的同时还有窒息感,门外的陈六看着那张小脸从白嫩渐渐变得通红,双手握拳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去。与冰凉的肌肤不同的是赵羡江的呼吸,炽热铺撒在脸颊上,如同看待一个猎物一般紧盯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女人:“你不该惹我,我这个人很怕麻烦,而你就是猞猁丢给我的一个麻烦而已!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丢出去给外面那群人享用!” 晕眩之际赵羡江松开了手,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倒在地上不断干咳的南楠,转身走出门外撇了一眼门前默不作声的陈六:“走!” 陈六点头:“是,老板。” 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防空洞里,传进南楠耳廓中心也一点点沉下,赵羡江的态度如她所料,但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无能才真正让她难受。没有力量更没有一点搏斗经验和技巧,就连基本的自卫都做不到,在现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她反抗和逃跑的可能几乎为零。 看来不光要学会语言还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心中下定决心,忍住咽喉处的恶心慢慢爬起来,呼吸在肺部一点点恢复,双手却在颤抖,她静不下来,这样的自己让她觉得厌烦,小手一挥打翻了面前的纸箱,纸箱子没有封口里面的东西顺着地面滚落出来,大多都是一些可以保存的食物和新鲜的水果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一些保养品,想起刚刚赵羡江对自己的态度,这些东西应该不是他准备的,应该是那个对着赵羡江唯命是从的陈六。 她现在还没有摸透两人并不打算轻举妄动,刚刚只是想试一试赵羡江的态度,测试结果可以看出来,这个男人也有他惧怕的东西,许今曦在走之前应该是做了什么,让赵羡江现在不得不保护自己。 想要学会一项技能最先开始的就是学会观察,每日那些青少年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起来操练,南楠每次就裹着一个小毯子缩在防空洞门口蹲着看,然后在屋子里模拟练习,她的体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每次没练几下就气喘吁吁的,可是她不敢出去跑步锻炼,只能在房间里蹦蹦跳跳用一些简单的锻炼来加强自己的体能。 这些青少年自小在这鱼龙混杂的世界中摸爬滚打,在第一天就发现了躲在角落偷看的南楠,可是看她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便没有阻碍她。少年们对南楠还是很好奇的,这所学校是赵羡江给未成年孩子们的一种保护,他们一旦流浪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饿死或者被打死,这里并不太平枪战、暴乱每日都在上演,只有这个地方收到保护和庇佑,因此他们对待赵羡江如同对待长辈、上帝一样尊重。南楠是赵羡江带回来的第一个成年人,用来教那个稚嫩的孩子知识,可是南楠长得太好了,即便是少年也会觊觎的时候,但因为赵羡江的身份,他们通常只是远远看着,南楠在他们眼里虽然是一个成年女人,但无能的像是一个幼兽。 比起少年们的无视和防备,南楠半夜趴在防空洞门口的举动让那个七岁的小女孩儿十分开心,小姑娘没有名字没有父母只有哥哥,哥哥给她去了一个名字叫希希,寓意希望。希希说过他们是被赵羡江捡回来的,这个国家很贫穷很落后,他们因为平民与政府的暴乱而迷失方向,在乱葬岗里找吃的和钱财时被赵羡江和陈六发现,来这个学校的时候希希才三岁。 希希很喜欢哥哥也很喜欢南楠,总觉得南楠身上香香的而且很温柔还有一种妈妈的感觉,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但是哥哥说过他们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很好的女人,大概就像南楠一样吧。 南楠每天下课就回防空洞的房间里,希希看着那个厚重的门想着哥哥交代过得,不能去打扰南老师,便只能在白天围绕在她身边。现在好了,每天晚上南楠都会偷跑出来,希希自然也就跟在她身边,陪着南楠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 这里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南楠将希希抱在胸前将毯子紧紧包裹住两人,小女孩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但是身上没有什么异味,凑近仔细闻还带着一股子奶香味,可见她的哥哥把她照顾的很好。 小女孩儿在口袋摸索了半天,一颗冰糖在她手心中出现:“南老师,你吃。” 七岁应该是寻常孩子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了吧,可是希希开口说话还有点磕巴。 “希希吃。” 带有一些灰尘的小手将冰糖小心翼翼放回在口袋里:“那我留给哥哥吃。”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看着面前还在操练的少年们,若不是亲眼所见又身处在此,南楠很难想象在这样科技与金融如此发达的世界上还会有这么一个残酷的地方,只能靠着暴力抢夺来勉强维持生活的地方。 这里的孩子见过高楼大厦倒塌的模样,也见过枪火炮弹下披上红布的森林,他们熟练使用枪支弹药却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温暖,他们吃过血肉却不知糖分的美味。 第9章 贫民窟暴乱1 南楠真正融入进这个地方,还是在大约两百天的时候,自从上次惹怒赵羡江后,那两个男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中间安排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来给自己送过一次物资,还问了问南楠有什么需要。南楠没有提任何要求让对方转达,她知道以赵羡江的财力自己要什么都可以,但是身处如此贫困的地方,一颗冰糖都是奢侈品,如何能心安理得去享受不劳而获的东西呢? 乌云压城 雷声轰动 酝酿许久 就是为了一场倾盆大雨 如同此时的贫民窟,两百天的太平已经够久了,一辆辆破车不断撞击在学校的栏杆处,没有多费力铁锈栏杆轰然倒塌,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枪声混进外界的混乱中,这是第一次,南楠那厚重的铁门被敲响。 “南老师南老师,救命救命。” 六个孩子的哭喊声就在门外,南楠看了一眼门外的情景,只有零散几个孩子,双手和膝盖上血肉模糊,南楠快速打开门锁,将他们带进屋子里:“怎么了?” 孩子们脸上布满泪水和恐慌:“外面外面有大人打进来了,大人们没打过,他们进来了。” 孩子们的描述并不清晰,但是南楠大概懂了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有其他地方的人来这边抢夺资源,外面的人没有看守住,现在有狂徒搞不清楚情况进了学校里面,将这个六个孩子塞进衣柜里,南楠擦了一把他们脸庞上的泪水:“其他人呢?希希呢?” 他们晃着头:“哥哥姐姐们都在外面,他们跑散了,大哥哥让我们来找你。” 南楠按了按他们的肩膀:“记住,没听到我的声音,你们不要出来,千万不要!记住了吗?” 孩子们都慌了神,不明所以得点头,看着南楠将衣柜门关上,哽咽住了哭泣的声音。 南楠听着门外的枪声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打开了陈六给她的对讲机,万幸还有电。 将门锁从外面锁好,从旁边拖来几个破烂柜子和树枝掩盖住,屏住呼吸往脸上涂满灰尘和泥垢,紧握住手中的手枪往防空洞的洞口走去,趴下那狭窄的楼梯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探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的情况。 一片狼藉,有成年男人笑闹的声音还有孩子们痛哭的声音,已经被淹没的不甘。 那是南楠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低头,面对敌人这样几百号人的侵略他们寡不敌众,被狠狠踩在鞋底与泥垢之中,希希哭的撕心裂肺被一个成年男人抱住。 “呦,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学校?” “啧啧啧,可惜还是个奶娃娃。” “别急啊,要不带回去养两年,两年就可以了。” 污言秽语让少年挣扎起身却很快被控制住。 “哎呦!这小孩儿火气够大啊!这是你小媳妇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众人哄笑声中一声枪声落下,准准落在抱住希希的那个男人手臂上,男人吃痛松手希希掉在泥垢之中,被周围的小孩儿快速抓回包围住。 他们比希希和那几个孩子都要大,好似见怪不怪的模样没有泪水更没有面对死亡的惊恐。 “靠!”为首的男人发出一阵咒骂,快速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开枪的来源,但是现在是黑夜周围太黑了,手电筒照了一圈根本看不清是从哪里开的枪。 南楠此刻,心中对许今曦和焦屹无比感激,她没有编制更没有持枪证,平时根本摸不到枪,是他们带她去射击场训练的,为的只是让她远离画室多运动运动。这是她第一次开枪打在人身上,明明她应该感受不到质感,可还是觉得跟靶子不一样,仿佛那颗射进男人身体里的子弹就是她自己一般。 男人找不到源头,只能发泄在跪躺在地上的少年身上:“说!你们是不是还有伙伴!说!” 枪口对准少年的太阳穴,朝着学校内部大声喊着:“出来给我出来!”暴躁的声音混着希希的尖叫,安静的黑暗让他更加烦躁,南楠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刚刚抓住希希的男人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快步想要向希希和孩子们再次走去。 “砰!” 再次一声枪响,直射男人的眉心。 许今曦说过:“阿楠,解决一个人最快的方法不是心脏,是眉心。” 小曦,我学会了。 黑暗中南楠的那一双杏眸带着热血沸腾的激动,就如同许今曦第一次看见南楠开枪打靶一样,视力极佳、手腕稳而有力、百发百中,一把手枪瞄准度堪比步枪和狙击枪。 “艹!!!什么人!!!给我滚出来!”黝黑的枪口用力敲在少年的脑袋上,却再一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此刻众人已经明白,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只在乎孩子。 为首的男人明了将枪口对准孩子们:“我数到三给我出来!” “砰!” 第三声枪响,倒地的是他!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叫嚣着,此刻却轰然当地,一个嫣红的窟窿犹如黑暗中炸开的烟花,少年见领头人已倒下,愤然趴下,一把锋利的刀割在离孩子们最近的男人脚腕处,其他青少年见状也纷纷开始反抗,众人还没有从变化中反应过来,便被忽然起来的青少年们打的措手不及。 跟成年人比力量他们比不过,但是轻巧灵敏度足够,只要孩子们安全他们可以付出一切。 希希的哥哥从一个男人腰间抢下一把手枪快速开枪,对着身后的孩子们大声喊道:“快走!” 一群小朋友们快速下蹲逃跑出乱战之中,抢掠者的人数过多青少年们根本照看不过来,很快便有成年男子快步朝着逃跑的孩子们伸出魔爪。 “砰!” 这是第四声枪响声,一如前面三枪一样的有准头,竖立倒下的躯体狠狠砸在地面上仿佛在诉说着男人的力量,犹豫孩子们渐渐靠近防空洞很快便察觉到是谁在保护他们,不由加快步伐飞快向防空洞跑去。南楠见到跑过来的孩子们,心里默默数着弹夹中的子弹数量,不多了,不多了,只剩8颗了,她可能没有办法护住外面那群人生才刚刚起步的青少年们了,双手紧握住手中已经变的滚烫的枪支,心不断颤抖跳动着,但手腕却异常平稳。 “你们已侵犯我方领土,请放下武器,尽快投降!” “你们已侵犯我放领土,请放下武器,尽快投降!” 一句句重复的话语回荡在学校上空,那是南楠第一次听见武装直升机的声音,它飞的很低周围建筑不少玻璃都被震碎了,直升机的枪口直指那群狂徒,很快一群训练有素的壮硕成年男人们举着步枪一步步靠近,看清直升机上的赵羡江和队伍中的陈六,南楠心中松下一口气来。 将孩子们拽到自己身后,下蹲在他们面前仔细检查了那充满泥垢下的伤口,除了希希其他孩子都没有哭,他们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暴动。 还好,大多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再顾得上外面的情况,南楠相信赵羡江和陈六应该会完美解决。将孩子们全部带进自己的那间小屋,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进过有这么多书的地方,举止动作都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小脚丫子挤在入户门的门口不愿意进去。 “来吧~都进来,喝点水,我带你们一个个洗个澡处理一下伤口。” 已经有点吓懵了的孩子们没有多少反应,南楠将衣柜里的六个孩子也放出来,想要安排他们坐在床上和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一个个却早已在地板上盘腿坐了下来,规矩懂事的让人心疼。 牵着希希的手先将她带了进去,她年纪最小身上的伤痕却最多,红肿的脸颊都有些看不清眼睛的形状了,唇角也都是鲜血四肢上满是被石子路上的石头划过的痕迹。 想想刚刚那样的场面,这群人真的是一群畜生都不如的家伙,他们就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孩子吗? 怎么忍心对一个稚嫩的孩子下手这么重。 见南楠一言不语的放热水,为自己处理伤口,希希抬手摸了摸南楠的嘴角:“南老师,没事的,我不疼,哥哥疼。” 小姑娘眼里只有那个护着自己的兄长,南楠想如果刚刚不是希希被那群人控制住了,那个青少年应该不会倒下也不会服软吧。 肌肤上的泥垢顺着水流慢慢滑落,顺着沟渠慢慢流进下水道里,担心他们皮肤稚嫩伤口出现感染,所以并没有洗很长时间,每一个都是简单处理干净后,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就接着洗下一个。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南楠才忙完,满头汗水的缓慢起身,长时间的下蹲和在热蒸汽里,让她大脑一阵晕眩险些站不住,好在身旁的小男孩儿扶住了她,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没有名字,是南楠在上一个月课后给他们一一取了名字,有不同的意义让他们自己挑选。 孩子本该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取名本该是寓意孩子一生的美好和祝福。 第10章 贫民窟暴乱2 赵羡江敲响那道房门时,南楠已经将所有孩子安抚住了,一一围在南楠身边睡着,沉稳的呼吸声让空气变得沉静下来,连忐忑不安的心都变得踏实。听见敲门声,南楠小心的慢慢从希希的脖颈间将手臂抽出来,身边的孩子太多了,下床有点费力,在不打扰到他们好梦的前提下,南楠的双腿缓缓下地,走到屋门前透过猫眼看了一眼,确认是赵羡江才解开六道门锁,打开门见到只有赵羡江一个人,走出门外将屋门掩盖住,不让外面的噪音打扰到里面的美梦。 “解决完了?” 赵羡江仿佛刚从血海之中捞出来的一样,白色的衬衫上染满血液,如同一朵朵鲜艳的花朵在白云中绽放。 似乎很是疲惫的模样,男人点燃了一根香烟,靠着墙吐出一口烟雾,放松着僵硬的身体,低眸看着安静的南楠:“吓到了吗?” 南楠摇头:“不会。” 男人挑眉吐出夸赞的语气:“我收回之前对你是个累赘的说法,枪法很不错。”刚刚他都透过监控看见了,总共四枪一枪一个非常精准,这是连训练有素的士兵都不一定有的瞄准度,看来,眼前的女人不单单只是一个艺术家这么简单,还是个冷血的生物,只要为了能够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或者事情,可以不顾一切,和许今曦真的很像很像,只是可以做到的程度比许今曦更强,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在第一次开枪时会选择直接爆头这种残忍的做法,很多人练了一辈子枪但在面对人的身体时还是会犹豫和顾忌甚至是颤抖,可是刚刚南楠开枪的手法没有一点点停顿。 南楠看见赵羡江手腕上的一条红痕,心里却浮上一个猜测,明明那天从赵羡江和陈六的地下堡垒走过来只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可是暴乱的动静那么大,大街小巷到处都在杀人放火,为什么他们身为这个地方的守护者却没有察觉到丝毫动静,如果不是他们没看见那就是他们恶心为之:“这就是你说的安全?” 望着那一双杏眸中的淡漠,赵羡江心慢慢下沉,这次没有他没有动怒:“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我想要创造出来属于一个孩子们真正安全的世界,你以为~贫穷或者是战争是危险的吗?不~其实真正的危险都是藏在暗处的,就像一条毒蛇一样,这里虽然穷、虽然有炮火,但是~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利益熏心更没有攀比,每个人都是因为想要活下去而战斗、努力,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吗?” “包括伤及性命?”南楠此刻已经确定那个猜测!这场暴乱虽不是赵羡江的指示,确是如他所料一样,他豢养着孩子们成为这个贫民窟的保护伞,为的就是有一天激发外面成年人的嫉妒心,从而出现抢夺、杀戮!这个男人犹如在玩一个游戏一样,他不需要失败者更不需要一个无能者,他在随意决定他人的生命玩弄人心!南楠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这里面都还是孩子,他们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以后甚至可能没有前途!” “什么是前途?你告诉我!什么是前途?挣大把的钱?住豪宅?吃山珍美味?不~这些不是前途!有心中理想,完成心中梦想,这才是真正的前途!这个世界从未太平过,他们生于乱世!就该面对现实!我在教他们怎么活下去!”染着炽热温度的烟蒂掉落在地面之上,冰冷的双眸中不带一丝情绪与南楠的怒火对视上:“公平的游戏规则应该由上位者决定,我就是这个上位者,南楠你最好看清现实一点,这里!是属于我的帝国!这是!我创造的游戏规则!以后也会成为整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防空洞中没有明亮的灯光只有昏暗和隐约从外面照进来的月光,南楠双拳紧握,赵羡江看不见,南楠全身颤抖,赵羡江依旧看不见。 “所以~许今曦也是这个想法吗?” 这个名字南楠从未在赵羡江面前提过,很奇怪,赵羡江犹豫了,片刻安静后才给出回答:“你真的了解你的朋友吗?你懂她心中的痛苦吗?她本该生活在父母的关爱中,可是就是为了那些可笑的任务,她失去了双亲、家人,寄人篱下戴上面具生活在阳光中,却从未真正的笑过。”手指轻轻卷起南楠落在胸前的发丝,没有温度的青丝随着男人的动作缠绕在那沾着干枯血液的手指上:“南楠,我也一样,陈六也是~这里的人都是如此并且在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所以~这是我们共同的理想,我要把阳光下的黑暗彻底暴露出来,我要让这个世界变成现在这样!人天生就是抢夺者,抢掠大自然、地盘、女人~这些都是天性,不该被那些污糟的权利者所污染,什么人体实验、什么阴谋诡计~这些都比你在这里看到的东西还要肮脏!上位者和决裁者是要有一个就可以!那既然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上位者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是我呢?”黑暗中,男人广阔的双臂张开:“看看这个天地!多暴力、多血腥!可是!又多么的单纯!所有的人都能活的明白、死的干脆,不好吗?” “不好!你的这些计划里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如果人类把这些感情全部抛弃掉,那还算人吗?和野生动物有什么区别?我们每个人有优点同样会有缺点!这才是人!而不是你说的那种野兽!” 手指用力,青丝拽动头皮,男人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传进南楠鼻翼之间,刺鼻的铁锈味让空腹的南楠作呕,嘲笑般的语气如鬼魅般传进南楠耳廓中,回荡在防空洞中:“这些情感,难道曾经不让你觉得痛苦吗?既然痛苦为什么不抛弃呢?抛弃掉就不会痛苦了啊。南楠你阻止不了我~更阻止不了这个世界的变化,我等着你在我抢夺高位后,为我鼓掌!” 陈六站在防空洞口开口:“老板~” 赵羡江没有和南楠有过多的亲近,陈六的声音让他们保持距离,南楠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冰冷的墙面,看着远去的赵羡江皱起眉头,赵羡江停在陈六面前侧眸看了他一眼后,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学校,陈六倒是很有深意的看着南楠:“医疗用品很快就会送过来。” 南楠点头回应:“外面的~孩子们还好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外面那群青少年们,但是以自己的年纪,称呼为“孩子们”应该没错吧。 陈六身上男性荷尔蒙的意味非常浓郁,远远的看着就男人味十足,嘴角似有似无的微微扬起:“你多大?他们多大?还是孩子?” “不然叫什么?” 笑声响起,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欢笑:“老板说的没错,你应该要面对现实,以及对他们防备一点,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那群小朋友留宿在你的房间。” “他们今晚很害怕。” 这样的说法,陈六并不认同:“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他们不应该害怕,因为有你的存在,有你的温柔,勾出了他们的脆弱,他们才会害怕,南楠~那些情感都是弱点啊。” 杏眸直直对上站在背光处的身影:“那你的?你对我的特殊照顾只是单纯的欣赏?这难道不是你暴露出来的弱点?” 陈六的沉默让南楠笑了:“你看,人哪能控制情感呢?” “冥顽不灵~伶牙俐齿~”咬牙切齿的声音落下,陈六转身离开。 南楠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屋子里的孩子们还在沉睡之中,一个个白净的小脸蛋十分安逸,刚刚自己躺着的地方已经被占领,想起刚刚赵羡江的话语,很有诱惑力和力量,直击人类内心深处的欲望,可是~我们受到的教育不就是要让我们克制住这种欲望,与人为善从事行善吗? 如果肆意妄为由着心性和喜好做事,那么就完全公平吗? 一夜不太平,此时的南楠已经是睡不着了,担心打扰到孩子们的美梦,披上一件外套向屋外走去,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地图上的哪个位置,但是这里早晚温差极大,白天很热地面都是滚烫的,但是夜晚却异常凉爽吹过的风都觉得温柔、舒服。 外面已经被打扫过了,地上都是湿湿的被水冲洗过得模样,校门的栏杆也被重新焊了起来,竖立在月色之中将校园和外面隔绝开来。 一群南楠没有见过的成年男人们将一个个白色的医药箱递给青少年们便转身离开了,青少年们真的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熟练的相互伙伴们处理伤口。月色明亮照亮了他们手上包的乱七八糟的纱布,南楠走上前从希希哥哥手上拿过碘酒和棉签还有纱布,裙摆散落在地面上,清香的味道传进青少年们的呼吸间。少年的皮肤上满上伤疤,一颗子弹在大腿肌肉的内侧,而这些一无所知的青少年居然打算只是简单包扎消毒了事。 第11章 索尔图 浮猋和焦屹离开部落时并没有开南楠的车,而是开走了一辆驿站的货车用来做交通工具,如果那个地方真如长途司机所描述的那样,那么伪装成长途快递车是最安全的方法,南楠那辆车虽然不是什么贵的车但是目标太过明显。 按照那个司机记录的路线,两人交换着开了五天左右开出了边际后,一片荒芜人烟稀少,两人的干粮准备的很齐全并不需要购买东西,也便没有再国界附近停车。具体的位置那个司机并不记得,浮猋和焦屹只能朝着那个大致方向开。 焦屹在后座收拾着睡袋,几日几夜的赶路让他们面色憔悴,但是浮猋那双眼睛中却神采奕奕,果然人有了目标再辛苦都不会有察觉。 “你说,我们能找到吗?” 浮猋双手扶着方向盘双眸目视前方的空旷,车速开的飞快:“一定。” 伊吉~你在上面保佑我,我一定能带南楠回家。 等到了第十天终于在异国他乡看见了一个类似小卖部一样的地方,附近应该是有村落,年幼的孩童在小路和公路边上肆意玩闹奔跑。两人将车开进了村落的村口,将车停在路边锁好后,决定下车看看附近的情况。 两人这十天没日没夜的相互交换着开,衣服都没有换过一身污糟的模样,也掩盖不住两人身上强烈浓郁的优秀男性气息,让村口的妇人纷纷侧目。 听周围妇人的窃窃私语,焦屹看了一眼浮猋小声开口:“这应该是y国的一个小村落,带着口音的y语,我不太听得懂。” 浮猋认同点头,他从军这么多年去过那么多陌生的地方,学习了很多种语言,所以简单交流应该不是问题。 两人走进那个小卖部,这里天气炎热下车没一会儿,两人身上早已湿透,浮猋环顾那个开放式的小卖部,门口用纸箱子写着各种语言的招牌“超市”,看来这里应该来过不少其他国家的人,也是各个长途司机的聚集地。 小卖部占地不大但东西很齐全,什么洗漱用品、方便面、零食什么都有,就连各个尺码的短袖、内衣都有,店里并没有人但是从里屋传出来电磁炉的声音,现在是中午,老板应该在里面烧中饭,浮猋敲了敲门口柜台的玻璃,用y语开口道:“有人吗?” 一个黝黑肤色身材壮硕的外国男人从小卖部里面探出头来,见到浮猋和焦屹的模样蹙眉:“买东西吗?”不太流利的中文。 见男人会中文浮猋点头用中文回复道:“是,跑车时间太长了,想要囤点货。” 男人叼着烟指指货架上的东西和标价:“进来自己拿吧,我们这里没有支付宝什么手机支付,给现金,人民币或者y币、美元都可以。” 浮猋从男人打开的栏杆后面走进小卖部,焦屹紧随其后,两人全身透着阳刚力量。这里应该很不太平,男人的警觉性很高,浮猋察觉到从他们出现开始,那个老板的右手一直在腰后,这里持枪或者刀之类的管制工具都是合法的。 焦屹就进来后,抬手就要去拿货架上方的牙刷牙膏,冰冷的机械声是枪支保险扣解开的声音,黝黑的枪口直指两人,刚刚还让两人随意的老板面露严峻,冷眼看着焦屹手臂上的纹身:“你们不是长途司机!” 枪口之下焦屹和浮猋不敢乱动,焦屹高举双手看着那个男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手臂处:“你见过这个女人是不是?” 这是焦屹和浮猋失误了,焦屹臂膀上一直有着许今曦的肖像画纹身,下车后实在是太热了,焦屹脱掉了外套,一件无袖黑色上衣将臂膀上的图案一览无余,他们应该猜到的,如果南楠真的在这片土地,那么周围的人应该也都认识或者见过许今曦才对。 枪支举起的动作并没有因浮猋和焦屹投降的动作放松,男人紧盯着两人的动作:“我不管你们俩是来干什么的,出去!” 浮猋离男人的距离很近,趁男人说话的功夫高举的手臂一个用力快速靠近那个握着枪的手腕,只是瞬间拿捏住男人手腕间最脆弱的地方,那是人类手臂上的麻经,轻微使力,男人手上的枪支掉落在浮猋右手之上。 局势瞬间转变,男人疼痛之下咒骂出一句两人都听不懂的脏话,浮猋受过伤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壮硕有力量,但是两年之内他学会了使用巧劲,轻松就能控制住危险的男人。 见浮猋控制住男人,焦屹走上前面上展现出无害的笑容:“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聊两句?”从背包里掏出一沓子崭新的现金放在男人面前:“别跟钱过不去对不对?” 见男人不说话,浮猋用枪口戳了戳他的太阳穴:“还是你要受点罪?” 男人正视起眼前的浮猋看清他手臂上被火燎过的伤疤:“你们不是一伙的?” 浮猋皱眉:“什么意思?” 男人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和那个女人不是一伙的吧?” 焦屹笑意不减:“不是~” 看来他们运气不错,找对人了。 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靠着墙面滑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没有移开的开口,淡然的点燃一根香烟:“那就好~” 浮猋握着枪没有移开:“把话说明白。” “没办法,这里的人都怕他们啊,我以为你们是一伙的呢。” 焦屹不客气的从男人手上拿过一根烟和打火机,开这么久的车他们烟草的余粮早就没有了:“所以你真的见过这个女人?在哪里?” “你们是仇家?还是什么的?不管是什么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他们不是好招惹的,更何况你们现在还在他们的地盘上。” 浮猋收起手上的枪,将弹夹卸下丢到男人的怀中:“所以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没了威胁,男人彻底放松下来:“不是~索尔图离这里还有段距离,这四周也就我这一家超市,所以他们那边的人有时会让我们过去送货,他们出手很阔绰,除了会给那个货钱还会给额外的路费和辛苦费。” 焦屹目的很明确:“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人?” 男人的眼眸盯着焦屹臂膀上的纹身,眼神中依稀还带着恐惧:“大概三四年前吧,具体我不记得了,那个女人是个疯的!那次也是凑巧了,我和我父亲开车过去给他们送货,到索尔图那个路口的时候,没有等到来接的人,我们就放大胆子走了进去,那个地方真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到处都在打架抢劫,就像是一个斗兽场!我在角落里看见了那个高楼上的女人。”拿着烟蒂的手指指了指焦屹的纹身:“就是那个女人,里面的人好像是分成两个阵营,只要有一方有一点优势,她就开枪杀掉一些有优势的人,她身后还有一个显示屏,记录双方存货的数量,知道数字变成一百比一百,战斗才停下来,你们听过那种刺骨渗人的笑声吗?那个女人真的就是!看着柔弱,真的折磨人的手段太可怕了~” 许今曦去世的事实已经让焦屹接受了她是个恶种的现实,但是~此刻听陌生人对她的描述,还是震撼着焦屹的内心,他不知道许今曦消失的那段时间,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妹妹居然会变成这样~ 浮猋冷眼听着:“索尔图在哪里?” “离这里大概还有五六天的路程吧,那边没有人管的,什么枪支大炮坦克那边什么都有,这个国家又那么乱,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发生暴动,无法之地,是我们对索尔图的形容词,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想要往那边去当然除了罪犯。” 焦屹看向小卖部里面,他记得刚刚男人说过,他还有一个父亲:“你父亲呢?” 男人双手捂着头:“上次就死在那里了,他们说只能留一个回去,要对误闯禁地付出代价。呵~那个女人还让我们自己选。”痛苦的回忆就在眼前:“一把枪,我父亲自尽了,所以~两个大兄弟,不要怪我刚刚那么大的反应,我是真的怕,那里~那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嚣张的仇人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他还要给仇人送货送粮食,这样被威胁这样被胁迫,是一件多么可怕又憋屈的事情,男人也是无可奈何,他必须要活下去,所以当看见焦屹手臂上的纹身,条件反射的进行反抗:“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们从来没有出来过,每次都是用无线电来通知我送货,我刚刚看见你们就以为是他们那伙人跑出来了,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孩子和老人、妇女,我不能让我们这个村落和家园跟我家一样被摧毁。” 男人毫无保留的话语和情感让浮猋和焦屹动容,他们很难相信南楠可以在那种地方存活下来,但是如果那个司机说的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索尔图有人见过南楠,并且在保护南楠,所以南楠一定还活着。 浮猋也蹲坐在地上:“你一般多久给索尔图送一次货?” “大概两个月送一次吧,他们需求的东西蛮多的,每次都是开大货车到路口,然后他们会有人过来接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浮猋从口袋里掏出地图,将地图翻到背面的地方又从柜台上面拿出一只笔递给男人:“能帮我们画出来吗?” 听出浮猋的目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看向浮猋和焦屹:“你们要去那里?不不不~那里太危险了,你们就两个人!他们路口一般都有人看守的,你们不可能能活着进去!” 浮猋从背包中拿出南楠的画像:“你最近有见过这个女人吗?” 男人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我这几年送货都很规矩,不管他们有没有出来接应,我都只送到路口然后在那里等着。” 焦屹抓住了男人话语中的重点:“你的意思是有的时候会没有人过来接应?” 男人点头:“是,好像他们会定期进行那样的杀戮活动,所以一旦像那样的活动开始了,就没有人过来接应。” 浮猋将手中的纸笔再次递了递:“把去的路线画出来,然后包括哪几次没有人接应的日期也写一样。” 男人见浮猋执意如此也没有含糊将路线和日期都写在地图的背面,男人图写的功夫,浮猋和焦屹在柜架上挑选了需要购买的东西,两人走出小卖部,外头已经是烈阳高照。 焦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开口:“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浮猋看了一眼小卖部里面认真绘画的男人,点头:“嗯,不像假的。” 焦屹挠了挠后脑:“如果真的如他所描述的那样,那个地方可不是好闯的。” 浮猋沉默心中盘算了一下后,走进小卖部:“你们这里应该有黑市吧?” 男人抬头:“有,你们要买什么?我可以给你们做介绍。” 浮猋冷道:“枪~” 这可能是他从军那么多年,第一次干出这么叛经离道的事情,他可以不计任何代价只要能带回南楠就好。 男人一愣:“你们确定要去?” 焦屹送背包中又掏出六沓子现金,数量大概有六万,他们出发前去atm机取了不少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介绍费,你带我们去黑市买枪,对了他们下次需要送货是什么时候?” 男人收下那些钱,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说话间将画好的地图递到浮猋手上。 浮猋看着那个清晰的标注和时间,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宾馆可以临时落脚的地方吗?” 男人指了指屋后:“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这里可以住宿的,很多长途司机会在这附近留宿,镇上的宾馆大概一天要三十块钱人民币,你们住我这里吧,我不收你们钱。”已经看出浮猋和焦屹不是那群人中的一员,甚至还有仇怨的模样,男人彻底放松防备甚至开始热情起来。 焦屹和浮猋两人也没有客气,跟着男人走进小卖部里面,里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面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说是厨房可能不太确切,就一个电磁炉几个锅碗,单身汉的生活过得很粗糙。四周都堆满了货品和纸箱子,后院都是平方,男人将两人带到一个空屋子的门口,指着里面说道:“这间是空的,你俩住一间没问题吧?”见两人点头同意,男人又指了指院子后面像是后来才搭建的小屋说道:“那边是厕所和浴室,你们要洗衣服的话,我这里没有洗衣机但是院子里可以挂晒,一般手搓搓,几个小时就能干。” 小卖部门口传来邻居的声音,男人应声跑出去让两人随意,焦屹和浮猋走进那个空房间,里面就一个床榻加两张凳子和一张桌子,其余什么家电之类的都没有。 浮猋拿着刚刚买的洗漱用品坐在摇摇晃晃不太稳的椅子上,看着一脸嫌弃的焦屹:“凑合一下吧。” “不然能怎么办?不过,你真要硬闯那个地方,你刚刚可听见了,那边什么枪支弹药都有,我怕我们还没见到阿楠就被乱抢打死了。” 浮猋低眸:“那个长途司机说过,抢他车后面又放他走的是一群孩子,所以那个地方应该有人在保护南楠,只是身份不高,孩子应该不在那群狂徒的掠杀范围内。”就如同野草一般,让孩童们肆意生长,然后在一起收割,很像z的手法。 焦屹躺在床上伸展着身体:“所以你怎么计划的?” “我们可以利用送货时间和他们暴动的时间点,趁乱混进去,只要不暴露自己,找到有孩子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南楠。” 这样的计划应该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了,焦屹很认同浮猋的想法,连续这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焦屹占床就能睡,一点都没有在京都那副精致的模样,给口吃的就能吃,也不用洗漱身上的黏腻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睡一觉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养分。 第12章 发夹 焦屹和浮猋两人整日在小卖部的后屋内计划着过几日的潜入计划,跟着那个小卖部的老板游走在黑市好几日后,两人几乎花光了从出门时带出来所有现金,买了弹药、手枪、狙击枪、冲锋枪连炸弹都买了不少,那个架势看的小卖部老板发愣,以为他们有直接去炮轰索尔图的打算。两人以防万一连防弹衣都买了三件,其中有一件是为了南楠准备的,这段时间听小卖部老板说了不少关于索尔图的事情。 那个地方是个禁地,只收留不法之徒,他们从未在里面见过孩子,只见过嗜血狂徒,可是浮猋坚信那个长途司机的话,相信南楠一定在那个地方。 这个村落里都是y国人,这里很落后也很贫穷,不少妇女和孩子都被留在这里,男人外出打工赚钱补贴家用,所以当焦屹和浮猋连着在这个地方逗留好几日后,有很多当地人来小卖部跟男人打探两人的事情,男人敷衍着说是他们车坏了,准备在这里多待几日。淳朴的村民们很是热情每日都会送一些小菜到小卖部给两人,这里不是不欢迎外地人的到来,只是没有外地人愿意来这种危险又贫困的地方。 焦屹曾听过一句话,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发展落后的地方,风景越是无与伦比。这里便是如此,山峰巍峨、迷雾弥漫、丛林树木肆意生长,各种动物在这里与人类共存,大自然的力量在这里展现出的美是任何金钱都无法衡量的。 再过四日便是两人计划出发的日子,所有东西已经准备齐全,浮猋和焦屹每日都在复盘计划的完整性,将每个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都想到了。夜晚蝉鸣与鸟啼相交,月亮孤独的在高空黑幕之中,两人坐在小卖部的院子里,一张破烂的木桌上摆满了当地特色的餐点,这里的人喜欢吃辣和面食也爱吃一些油炸食品,但几乎没有什么肉食都是一些鱼类。小卖部虽小但是确是二十四小时营业,老板招呼两人喝酒吃东西,中国的白酒到哪里都是稀罕的东西,老板还调笑着说:“这玩意,上头!越喝越来劲!” 有缺口的白瓷碗装满琼浆,三人浅浅碰杯,老板一干二净很是爽快:“哎~很久没人陪我吃过饭、喝过酒了,两个兄弟~谢谢啊。” 浮猋和焦屹酒量都还不错,但是身处异地就算已经相交这么多天,两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浅啄了几口,并没有打算喝多。 当地人的口味都偏重,每道菜都是咸,焦屹吃不惯但也配合着尝了几口:“这么些年一直一个人?怎么没想着找个伴?” 老板夹了一筷子炸的酥烂的鱼肉配着酒塞进嘴里:“呵~这种地方找了干嘛?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焦屹与浮猋对视一眼,浮猋开口:“为什么不离开呢?” 老板摇头无奈叹息:“我走了,他们那群人还会找其他人送货,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何必呢~而且我在这里待习惯了,挺好的,你看我算得上是这附近最有钱的人家了,而且女人嘛~想找村里就有能解决的,何必多一个责任和负担呢,对吧~”一口酒下肚:“也不是不想找,就是找不到啊,在我们这种乱世,想要找个合适的过一辈子,太难了~就算逃出去了,我们又能干什么呢?就我这家底,在这里还能过得顺风顺水,出去给那些有钱人打牙祭都不够。” 酒后吐真话,不是因为酒精上头,而是有些话只有喝了酒,放肆了,才好意思说出来。 三个男人沉默了,慢慢喝着碗中的酒,这个世道有太多意难平,比如焦屹,天之骄子,明明在京都活的好好的却因为一些事情,脱离了原来的世界,从小锦衣玉食却在这里风餐露宿,一生之中,只有一个挚友和一个爱人,而挚友失踪,爱人求而不得,去世在法律的审判之中。再比如浮猋,一生惨淡,自幼无父亲教育、无母亲关爱,只有一个慈爱的阿奶,好不容易遇到今生挚爱,却被圈进黑暗的旋涡之中,恍惚之间失去了所有。 阿奶曾说过,人只有两只手,不能贪心一辈子只能拥有两样东西。 这是他们什么都没做也从未奢求过什么,却落了一个一场空的下场。 夜晚是情绪的高峰,浮猋不敢陷得太深,他必须相信心中南楠还活着的信念。两人简单吃了一点后,便将已经喝大了的老板扶到小卖部里的床铺上,见他已经喝的不省人事,帮忙将小卖部门口的卷帘门拉了下来,正准备彻底关上之时,却被一根铁棍子阻拦住了。 满是铁锈的铁棍蹭在铁门底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正准备回屋的焦屹听到声音,望向浮猋张口无声问道:“怎么了?” 浮猋食指靠在唇角又指了指焦屹露在外面的纹身示意他进去,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这段时间焦屹外出都是将手臂上的纹身用外衣遮盖住的,但是今晚由于不算出门便没有穿外套。 焦屹明了放轻脚步,退到院子的黑暗之处,手掌间已经将腰后的手枪掏出。 浮猋淡定的将卷帘门再次拉起,外头站的是三个青少年,身上衣衫褴褛皮肤表面却很干净,一双脚上的鞋子已经磨破了,鹰眸简单扫视过他们后,发现他们之中只有为首的那个男孩子腰后带了类似手枪的形状,三人手中各持有一根锋利的铁棍。 浮猋用当地语言开口:“要关门了。” 三个青少年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单子上面画着一个类似发夹的东西,领头的男孩走上前:“有这个吗?” 浮猋狐疑的瞥了他们一眼,绕到小卖部的柜台后面翻了一下,从一个抽屉里掏出一袋子小女孩的发夹,摆在他们面前。三个少年眼前一亮在里面挑拣了一番,用着浮猋听不太懂的语言讨论着,最终决定了其中一个蓝色的小夹子,嚣张的男孩儿们此时却显得有些局促:“这个多少钱?” 浮猋看了一眼那个麻袋上的标价开口:“人民币一块五。” 听到价格三个青少年好像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堆各式各样的钱,从里面掏出几个硬币,不太确定的样子:“是这个吗?” 低眸看着那个乌黑的手掌上的几个金灿灿的五毛,点头回应:“是~三个可以买一个夹子。” 听言,少年又挑选了一个粉色的小夹子,将六个五毛硬币放在柜台之上,又抽了台面上的两张餐巾纸,将两个夹子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放进了口袋里,过程之中,三个青少年都兴致勃勃的模样,没有跟浮猋对视,临走前还礼貌的致谢了一句。 见到他们离开,浮猋快速将卷帘门拉上,焦屹收起防备走出:“什么啊,三个小鬼头啊,吓死我了。” 浮猋轻笑了一下:“可能是买回去哄什么小姑娘开心吧。” 确实是哄人,但是却不是什么小姑娘。 三个青少年在黑暗之中摸索上后山,长期营养不良的他们身体轻盈,随意攀附在一个个粗壮的树枝之上。到空旷的平地之时天空已经泛起一片明亮,三人骑上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走,露水染湿了他们的发丝,他们也不管不顾的赶路。引擎声音停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他们放轻脚步从一堆长得比人还高的杂草中穿梭过去,又走了好一段野路才靠近学校的后门。 三个少年灵活的翻墙而过,守卫的其他少年看见他们三个的身影,兴奋的靠近过去:“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再看不见你,我们都要瞒不住了。” “是啊是啊,你是不知道希希那丫头鬼精鬼精的不好忽悠了,我骗了好久才让她不去南楠那边告状。” “就是那丫头还吓唬我们,说是晚上要体罚。”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之中,少年公鸭嗓的声音格外明显:“你们安静一点,等会儿就被听见了!” “听见什么?” 清脆的女声让一群少年四散走开,三个少年僵硬的转身,南楠依旧是一袭白裙手腕间牵着正在做鬼脸的希希。这六百多天过得很快,这里也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南楠估算过每次暴乱的时间,给少年们做分析让他们学会正确的防守。他们学会了焊铁,加固了学校四周的墙壁和铁栏杆,他们没有过多的武器,但会偷会抢,还学习了正确使用植物的毒液,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武器。等等~南楠不光给年幼的孩子们上课,还配合青少年们成功避过每一次残酷的游戏规则。 这无疑让赵羡江发怒,因此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看过南楠了,也没有再给南楠送任何生活补给,当然除了卫生巾一类的女性必须物品。 希希也渐渐张开,小脸被南楠养的白白嫩嫩,正是爱说话的年纪,每日仗着哥哥——晴明和南楠的宠爱在学校里狐假虎威,成了这片领地的小霸王。 为首的少年也正是希希的哥哥——晴明,他本来不叫这个名字,父母给他取了名字叫狗娃,说是贱名活的长,可是在南楠给所有孩子取名字的时候,他心动了,想要南楠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想要这个名字从那张好看的红唇间吐出。 晴明不敢看南楠的脸色,一直低着头,身旁两个少年也相应低下头,南楠拽了一把俏皮捣蛋的希希:“希希,你去把给哥哥们留的饭拿来。” 希希一向很听南楠的话,饶是想要留下来看热闹也没有拒绝南楠的话,一蹦一跳的往大门口走去。 南楠上前一双白皙的脚裸进入少年们的视线中,南楠叹了一口气:“你们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还出去?出去这么多天?被发现怎么办?万一那个日子提前了怎么办?” 自从晴明察觉到赵羡江和赵六不再来学校给南楠特殊照顾后,他一直会带着几个少年抹黑出去,小偷小摸什么都干,经常会去抢一些路过的长途运输车,然后将东西带回来分给南楠和其他人,可像这个一连出去将近一周的情况,却从来没有发生过。第一天南楠不觉得什么,以为晴明跟往常一样带着少年们出去找吃的了,可是后来发现不对劲了,以往晴明出去都会带走一大半少年,但是这次只带走了两个人,而且好几晚都没有回来。让希希去问那群防卫的少年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这群少年的义气心比南楠想象的还要重,因此只能每日等在他们经常出去的墙角。 察觉到南楠的怒意,晴明一怔,双手摸索着在衣服上擦了擦,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雪白餐巾纸包裹完好的发夹,不顾南楠惊讶的目光,取着那个蓝色的发夹缓缓靠近那一席青丝。 “南楠,生日快乐。” 触碰只是一秒,少年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南楠面前,杏眸回神望着那个背影,久久不能忘怀刚刚的震惊。 第13章 接近 ‘清除计划’这一天整个学校跟平常不太一样,孩子们都被南楠藏在了防空洞的房间里,南楠为他们布置了一整天的作业量,让孩子们待在屋子里也不算无聊,吃喝都提前一天准备齐全了。一早外面的青少年都被陈六召唤走了,回来的时候每个人的后颈处都带着一个项圈,面色凝重的站在南楠面前,同一款项圈却有两种颜色。 晴明看着南楠不理解的模样做解释:“今年~我们成年了,是十八岁了,所以~这次清除计划我们不再是躲避点的孩子了,陈六说,让我们也参与进来。” 两个颜色的项圈代表两个阵营,上面仪器可以探测出佩戴者的生命体征,每次‘清除计划’结束,两个阵营都要以双方互相厮杀成100:100才能终结。贫民窟的上方有一个硕大的显示屏,现在上面的数字是156:163,这群青少年的数量是七十二个,也就意味着他们注定要自相残杀。 细嫩的双手攀附在少年的脖颈处,晴明抓住那双手对视上那双杏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布满红色的血丝:“算了,早晚有这一天的。” 明明才十八岁,正是青春开始阳光开朗的年纪,京都大多少年的这个时候梦才刚刚开始,刚刚踏上美好的路途,可是这里的少年们已经要面对残酷的现实、竞争与血液。 “我去找陈六和赵羡江!” 第一次,晴明勇敢的抱住南楠纤细的腰身,带着青涩胡渣的下巴靠在南楠的后肩处,贪婪的嗅着那清香的体香:“别去找他们,我不想~你为了我~们,做出什么交换。” “不不不~晴明~你们不该这个样子,你们不该参与进来,你们都还是小孩子,不该过这种生活!” 晴明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体,强而有力的控制住南楠的挣扎:“我们不是孩子!南楠你看清楚一点!这里是索尔图!这里是罪犯天堂!能安稳平安活到十八岁已经是一种奢望了!我们能赢!我一定能活下来!”属于少年的泪水滑落在那锁骨处,炽热的温度烫的南楠一怔:“不要去求他们,不要跟他们说话!不要跟他们交换任何东西!你不可以~我不允许!” “照顾好希希和你自己~” 烈日当空,晴明掏出所有武器带着所有青少年离开学校的保护,今日的学校门口被重重包围,游戏正式开始,校园成为了唯一的禁地,也是唯独的保护伞。 重金属的音乐畅响在整个索尔图的高空之中,每个街道都有喇叭在告知众人‘游戏开始’! 枪声混着音乐的声音,和谐而又突兀,一阵接着一阵,南楠趴在学校门口的阴影处高举着一把狙击枪,她现在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正找不到晴明等人的踪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对孩子们进行保护。 现在还不是真正危险的开始,夜晚才是,在夜色和血腥的氛围下,人类的欲望会到达癫狂的程度,做出再疯狂的事情都不受大脑的控制,看着显示屏上红色和绿色的数字慢慢减少,南楠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两年来从未有过的紧张感。 不得不佩服赵羡江这个男人,他真的将人性的黑暗面摸索的很透彻,并且完全懂得如何利用这些黑暗面。 一面是存活一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友谊,无论少年如何选择,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个一定是生存者中的翘楚! 夜幕降临之际,浮猋和焦屹也跟在小卖部老板的车后面来到了索尔图的外围,如小卖部老板所说,这里一片安静与荒芜,隐约能听到山谷中传出的枪声和音乐声,小卖部老板坐在驾驶位上敲了敲后箱,低声道:“到了,你们可以下来了。” 浮猋和焦屹在货车内全副武装,将防弹服穿上佩戴上所有在黑市购买的武器,从货车尾部一跃而下,走到驾驶位旁焦屹悄声道谢:“谢了。” 小卖部老板见两人的背影客气道:“没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对里面也不了解,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但愿,我们还能再见面。” 再见,已经是最好的祝福。 浮猋和焦屹领情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从那堆长得比人还高的杂草中慢慢摸索进去,这里一条宽阔的道路都没有,只有一些野草像是被人经常踩踏过得样子,形成了一条小小的野道,以防万一,两人特地没有走那条小路,而是在杂草中穿梭。 很快,耳边的音乐和枪声越来越接近,俩人知道离他们的目的地不远了,双双保持警惕起来。 前方灯光与火光明亮,两人一身黑衣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兴许是一天的枪战让子弹耗尽了,渐渐枪声慢慢变少了,暴力又血腥的场面太过刺眼,到处都有拿刀砍人的。 整个索尔图小镇的全貌展露在两人面前,破烂的房屋、收拾干净的小摊,挂着各色各样旗帜的铺子,旗帜的样式很多但是颜色只有两种,浮猋大致能猜到这是代表两个阵营。一群平房之中竖立着唯一一栋高楼,高楼上挂着一个亮眼的显示屏,现在上面的数字是121:103,现在绿方人数过多,浮猋和近处的焦屹对视一眼,决定旁观这场乱斗,他们的目的是不引人注目的将南楠找到并带出去。 “那个司机说过,有一群孩子认识南楠的画像,这里哪里能找到孩子?” 焦屹思考一刻后:“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学校?学校里孩子最多。” 这种地方能有学校的存在?两人都不是很相信,但是现在也只能朝着这个方向去寻找。 随着脚步渐渐靠近索尔图小镇的中心,周围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和沙哑的哭喊声到处都有,每每有女人的声音焦屹和浮猋都会摸过去看一眼,确定不是南楠后才会离开。 这里,女人不是目标,而是附属品。 浮猋发现在黑暗之中,每个人的后颈处都会散发着不同颜色的亮光,有红色还有绿色,双方都在厮杀着,跟显示屏对应上,应该就是正营的区分。 真是恶劣的兴趣爱好。 两人从小镇的入口走到接近山壁的位置花了将近整整三个小时,显示屏上的数字也从121:103变成了112:102,杀戮的节奏变得慢了下来,也就意味着有人隐藏了起来。他们不清楚这场游戏的时间到底是多久,但是小卖部老板说过,当初许今曦会动手杀掉那些多余的人,让双方保持平衡,现在的数字显然并没有达到平衡。 终于,两人的耳边听到了瀑布的声音,一个硕大的水流从后山的山顶奔涌而下,焦屹举着望远镜扫视一圈后,拍了拍浮猋的肩膀:“你看,那个地方,那边好像不太一样。” 从焦屹手中接过望远镜,从两个玻璃洞口,浮猋看清了焦屹所指的地方,的确那片空地与这里的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只有两间简单的平房,但是房屋保留的还很完好,墙壁上到处都是可爱的肖像画,画着一张张灿烂笑容的小脸,周围被铁栏杆和墙壁包围,栏杆前面站着一个个穿着整齐的成年人。 看见那一幅幅画的时候,浮猋举着望远镜的双手都在颤抖:“是她画的。” 焦屹也同意,在这里有这个闲心和绘画技巧的人除了南楠不会有其他人了:“可是怎么进去?你看那边到处都是人在把手。” 浮猋举着望远镜围着那个空地环顾一圈后,看清周围的地理位置:“我们从后山翻过去?只要进去了,就能慢慢找。” 这无疑是现下最好的方式了,浮猋将望远镜交还给焦屹,两人保持警惕慢慢靠近那片空地所在的山峰。 “砰!”一阵枪声,打在两人的脚边,浮猋抬眸看着不远处草堆繁茂的地方。 一个少年身上占满了铁锈般的血液,一双眼睛如同野狼一般带着警告:“你们不该过来。” 浮猋从黑暗中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是那天在小卖部购买发夹的青少年:“我们来找人。”面对枪口,浮猋诚实诉说出此次的目的,这个少年和那个司机描述的年纪相仿,又如此徘徊在那个空地附近,浮猋相信,他一定认识南楠。 “她不能跟你走。” 听言,浮猋断定眼前的青少年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晴明去过南楠的房间,只有一次,那次自己身受重伤,被希希拉去了南楠的房间里处理伤口,腹部血肉模糊的伤口在那温馨的房间里感受不到疼痛了,他将里面每一处细节都铭记在心,在心里猜着南楠日常在这个房间里的行为和喜好,自然也将那一幅幅浮猋的画像看的清楚。 那个画像上的男人,硬朗、英气正义凌然,南楠的画笔充满了偏爱,将男人眼中的情绪画的温柔到了极致,希希听南楠说过,那是她的一生挚爱! 在小卖部的时候,晴明就认出了浮猋,但是出于对不想让南楠离开的私心,他没有跟浮猋多交流,回来以后更没有对南楠说过自己见到了她画像上的男人。他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以他的能力他可以一直保护南楠,直到南楠变老,他和希希,他们都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以身犯险找过来。 第14章 黎明来了 “她不可能跟你们走!” 同样的话语在黑暗中重复着,如同在觊觎金银珠宝的恶龙,面对冒险潜入魔窟的探险者发出警告。 见话说的明白,焦屹相较浮猋比较轻松:“你认识我们?” 浮猋开口接话:“那天在小卖部买发夹的就是他。” 晴明一双眼紧紧盯着近处的浮猋:“是我~” 浮猋听着这充满敌意的嗓音回应道:“你那天在小卖部就认识我对吗?” “是~我在她的房间见过你的肖像画,我知道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带走她,但是绝对不可能,被发现的话她会死的!” 难怪,难怪那天浮猋觉得少年们看他的眼神中透着古怪,原来他离南楠已经那么近了,却被一群自以为是的少年掩盖了起来,浮猋猜测的没有错,这个索尔图有人在保护南楠,同时也在占有南楠的存在。 “所以之前放过那个长途司机的也是你们?” 晴明再次说道:“对!她要什么我们都会给她,我们会把她保护的很好,不会再让她直视危险,所以!我不可能让她跟你走!” 他们已经跟在南楠身边学了那么多,流利的一口中文和y语早已不是问题,当他在长途司机的钱包里看见南楠的照片时,就多嘴问了一句那个司机,是不是与他心中的白月光相识。那个司机说过他们只是一面之缘,见南楠长得好看所以才把照片留存下来,出于私心,他放走了那个长途司机也没有将那件事情告知南楠,为的就是独占心中的那份美好,那个属于美好代名词的女人。 而浮猋不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而是势必要将南楠带走的孤狼,这片领土抢夺并占有了他唯一的爱人,他绝不可能退缩。 一把手枪精准瞄准在晴明的藏身之处,突然之间从丛林中跳跃出十几名不同身形的青少年,将浮猋和焦屹两人团团围住,浮猋看清了他们后颈处散发的金属光芒,有红色同样也有绿色。少年不顾危险踏出藏身的草堆,一双破旧的球鞋一把磨损严重的手枪:“我说了!你们不可能带走她,离开这里,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否则,我会告诉赵羡江和陈六。” 赵羡江、陈六 这两个名字在浮猋大脑中的记忆无疑是空白的,但是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黑熊的本名,看来这里真的是他们的聚集地。 焦屹看清晴明的脸和双眸,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和浮猋看南楠的眼神太像了,思绪片刻跨出浮猋的身后,直视众人的包围:“你能给她什么?一个一块五毛钱的发夹?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这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晴明带着少年们出去抢劫,就是为了能够给南楠和希希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可是~他内心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让南楠活成以前的模样。女人身上皮肤细嫩,一双青葱般的手洗个衣服都会变得通红,他可以想象到南楠之前过着怎么样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南楠已经是他生活中最后一丝光明了,想到希希的笑容他们不可能放南楠离开。 枪械、刀具、铁棍的声音缠绕在浮猋和焦屹两人身边,两人清楚此时此刻不战斗,不打服这群无人管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少年,是绝对不可能见到南楠的。 两人臂膀上的肌肉线条高高耸起,做好了充分备战的准备,收起手枪和武器赤手空拳,将双拳高高举起。 晴明看清两人的架势与其他人对视一眼:“一起上!” 一声令下,少年们蜂拥而上,浮猋心知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他不能再被这群孩子阻拦,天就要亮了,到时候带走南楠成了更加困难的事情,错过了今天这个绝佳的机会,南楠随时可能会被他们转移。 一拳一刀,这群少年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全靠直觉和经验在应对浮猋和焦屹,他们的动作放在常人中可能是佼佼者,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是两个训练有素的成年男人。 浮猋并没有想要夺取他们的生命,只是按住他们身体的关键穴位,从而让这群饿狼一般的青少年失去反抗的能力。这场乱斗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不过五分钟他们已经全部失去了意识,晴明并没有参与进来,手中高举着一个对讲机:“我再最后说一次!离开这里!” 此刻晴明是后悔的,他之前不该放过那个有南楠照片的长途司机,也许~这两个危险的男人就不会找过来! 浮猋危险的眯着鹰眸:“你告诉我!你能给她什么!你知道她是个艺术家吗?你知道她一支画笔要多少钱吗?你只知道她的好,就妄图沾染她!幼稚!你能在这里保护她多久!你告诉我!在这里有多危险我比你清楚!她在这里一天!就随时可能失去生命!” 这是浮猋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发怒,怒火燎烧着他的意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马上就能见到南楠!可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在阻拦他们! 一段话语直击晴明的内心,青少年不屈不挠的反驳:“可是你还是让她流落在这里不是吗?” “对!那是意外,我保证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半步!” “保证有用吗?你不知道那群人有多危险多可怕!你带走她之后还是会被抓住的,到时候她就死了!” 听出晴明口吻中有松动的意思,焦屹上前拍了拍浮猋的肩膀:“可是,你也看见了,你们连我们两个都打不过,你怎么保护她呢?你看天就快亮了,你们的游戏时间也就快到了,你让我们见她一面可以吗?你应该尊重她的决定不是吗?” 焦屹手中是已经被拆解下来的项圈,这样精巧的设计,焦屹费了不少功夫,可以断定这些恶趣味的东西是出自许今曦的手笔,从背包中掏出一个银针一样的东西,在项圈后面的仪器微微用力后,仪器失去光亮,大荧幕上的数字也出现了跳动。 见状,晴明看向两人的眼神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浮猋阅人无数察觉到了这个情绪:“我们能帮你们,他可以帮你把所有伙伴的项圈做调整,这样你们就不用自相残杀。” 少年握住对讲机的手慢慢下滑,这个理由足以说服他,换成往常显示屏上的比分早就是100:100了,游戏也早就结束了,但是他下不去手,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下不去手,小伙伴们也同样如此所以他们聚集在学校附近,为的就是多解决掉一些外面的人。 焦屹蹲在一个个失去意识的青少年面前,甚至不用解下他们的项圈,一根银针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后颈处的仪器破坏。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下降,最终当数字掉到100:100时,整个索尔图小镇的音乐停止了,周围一片寂静,安静的只能听见人们呼吸的声音,这样的暴乱结束后,连蝉鸣都不敢从树林中发出。 焦屹收起手指间的银针:“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接下来你们只要掩藏起来,就不会被发现~”见少年不做声,焦屹微笑着表达善意:“你看~我们诚意这么足的份上,能不能作为交换让我们见见南楠?只要见一面就好,当然如果她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也绝不强留可以吗?” 晴明犹豫片刻,他现在眼前的路只有两条,第一条举着对讲机告知赵羡江,这里此刻发生的事情,那么这两个男人可能会逃跑可能会被杀掉,但是南楠的处境他无法想象,而这群倒地的小伙伴极有可能会丧命。第二条带他们去见南楠,如果~可能万一南楠愿意留下来呢?如果南楠愿意留下来,那么这两个男人就会离开,或许也会留下来保护他们和希希。 比起阴晴不定的赵羡江和陈六,晴明显然更相信南楠认识的浮猋和焦屹。 心中已经做出判断和决定,耽误许久天空已经亮了起来,晴明收起手中的对讲机,对着两人说道:“你们躲到那边的后山里去,就是瀑布边上那边,他们每次游戏结束之后都会来街上和学校里面进行清扫,所以你们在那里等一等,今天晚上我会过去接应你们。”让陌生人相信自己的话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晴明从小生活在这片不能信任的地方,自然能看出来浮猋眼神中的警惕:“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浮猋望着近在咫尺的学校开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我们可以现在混进去。” “因为他们等一会儿可能会去里面看南楠,几乎每次都是这样,里面还有很多孩子,我不能冒险,所以现在不能带你们进去,每次结束都会有人出来清理和发放生活物资,晚上还有可能会有篝火狂欢,那个时候整个镇上都会放松警惕,我保证,只要到了晚上我就让你们见面。”担心两人还是不相信自己,便指着地上那群小伙伴们说道:“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把他们一起带走。” 从探索者变成保护者的身份,浮猋和焦屹坦然接受,在这个陌生且处处隐藏危险的地方,除了相信南楠所认识的少年,他们别无选择。 三人找了一辆拖车在黑暗中将地上的少年们背上带走,空地学校附近的成年人群并没有因为游戏结束而离开,他们整装待发,毕竟每次游戏结束后,嗜血杀戮染红双眼的暴徒还是会再次暴乱。 趴在学校中的南楠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回到最初的状态,深吸了一口气,这代表晴明和那群少年自相残杀结束了,这场残酷的游戏结束后,人性中对群族的信任将荡然无存。 天蒙亮的时候,南楠没有等到晴明等人回来也再也没有听到枪声和尖叫声,她起身收起枪支往防空洞里走去。打开房门,孩子们四仰八叉睡在房间的各个地方,一夜好梦并没有被外界所打扰,希希听见门口的动静小手揉着眼睛从沙发上起来:“老师~结束了吗?” 南楠上前为小姑娘理顺发丝:“嗯~结束了。” “那~哥哥呢?” 南楠的沉默让小姑娘双眸中的一汪泪水就要落下,她知道哥哥为了保护她做了很多牺牲,比如从小在一群孩子中为她抢夺食物,比如为了她在人群中下跪认输,她的哥哥一直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她也想要保护那总是受伤的兄长,可是她太小了,她没有能力~ 南楠一把抱住无助落泪的小姑娘:“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咱们再等等好不好?希希的哥哥那么厉害,肯定能活下来!” 希希张嘴嚎嚎大哭,晴明对她来说太过重要了,她不敢想外面那群横倒在地上的尸体中是不是有晴明的身体。 阳光撒进整个索尔图小镇,到处都是被火焰烧燎过得痕迹,尸横遍野不过如此,身穿制服的人群拉着拖车和水枪在清理尸体和被血液染红的街道,熟练的动作仿佛日日都是如此,清理流程已经铭记在心,让他们形成了肌肉记忆,这场乱斗中的胜者在占领的房屋中呼呼大睡,有的还在醉酒狂欢。 第15章 坦诚 很快中午时分,身穿制服的人已经将街道清理干净,并且一箱箱的物资放在家家户户的门口,有人已经清醒出门拆箱收拾,还有的人依旧还沉醉在暴力后的疲惫中。 晴明和一群青少年是跟着赵羡江和陈六回来的,南楠正在带孩子们吃饭,看见晴明背后只剩九名少年,眸色中的光亮暗淡下来,希希看见哥哥很开心,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讨要拥抱。 十一个纸箱在陈六的指示下被随从放在学校的空地上,赵羡江看着身旁沉默的晴明和活泼的希希,一把将小姑娘抱起,这样的举动让南楠和晴明瞬间毛孔炸起,但是他们不敢乱动。 赵羡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希希,小姑娘对他还是很陌生的,与南楠对视了一眼,见南楠默认的眼神,开朗的笑了从那个冰冷的手中接过棒棒糖:“谢谢老板~” 老板,是这里所有人对赵羡江的称呼。 见到南楠防备的表情,赵羡江并不奇怪反而笑了:“嗯~不错,这么多成年人,你教出来的孩子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么多~”眼神瞥了一眼身上血液已经干透的晴明:“怎么样?成年了,可以选屋子了,想好要哪间了吗?这次我可以破例为你们做主,多少间都可以~” 胜者可以获得学校外面的住宅,即使外面看着破烂不堪但是里面的设施还是很齐全的,但是资源有限整个索尔图小镇也只有六十多间住宅,所以要么抢夺要么和人共处一室。 晴明看了南楠和希希一眼,与身后的同伴们简单交流了几句,回答道:“我们要防空洞就好。” 这样的答案似乎出乎赵羡江的意料:“想好了?如果在防空洞里,下次游戏开始的时候,你们可都要被赶出去,没有任何藏身之地和有效保护哦,只能在外面游荡。” 晴明笃定的看着赵羡江:“嗯~谢谢老板提醒~我们还是住在这里吧~” 赵羡江见晴明执意如此,放下怀中的小姑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还是太年轻啊,这人呐不能有软肋哦~”似有似无的看着南楠,浅笑着:“既然这样,保护学校的工作继续交给你们吧,不过跟往年不一样了,这次会给你们物资做为辛苦费。” 晴明点头弯腰:“谢谢老板~”一举一动极为谦卑。 陈六见周围孩子们一动不动的紧张模样,手掌一挥:“行了,你们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吧~”眼眸盯着南楠开口道:“南楠你过来~” 三人没有进防空洞而是散步在学校里的空地上,就像是吃过午饭后出来散步的家人,只可惜南楠并没有那份轻松的感觉。 赵羡江见陈六紧跟着,蹙眉:“你出去等。” 陈六不着痕迹的犹豫了一下:“是~”转身离开两人。 整个学校孩子们挤在教室里吃饭,少年们回防空洞里收拾东西,校门口的守卫都撤走了,只有陈六和几个随从,这样放松警惕的模样只要有心人一枪,就可以解决掉这个玩弄人心的狂徒。 “我们可能要走了,你跟我们走吗?” 这好像是赵羡江两年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讲话,南楠疑惑道:“走?你们去哪里?” 赵羡江看着山林间的瀑布,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去京都,其实早就该走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的存在,南楠~你可以别对我这么警惕,如果没有在部落那些事情,你、我、许今曦可能是朋友。” 玩弄人心的人希望跟人成为朋友?还是不希望自己有软肋的人,在奢望有朋友的存在。 “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我们会带走很多人也会留一些可靠的人专门负责学校的日常支出,每隔两个月会有人送物资到这里的镇口,你们可以一直衣食无忧下去。到时候这里会很太平,并且也有可能一直太平下去,南楠,你可以离开,但是对外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所以你不能回那个部落,你明白吗?你不能再将自己暴露在世人眼中,更不能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答应我?就当我们安稳庇护你两年的回报。” 南楠不安的喊出男人的名字:“赵羡江~” 这样温软却有力量的声音,让男人失神:“陈六很喜欢你,这里的孩子也很喜欢你,其实我能看出来,你在这里很开心,这里的生活虽然没有你从前的优渥但是至少安稳不是吗?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在躲避什么不是吗?我们也有害怕的时候,南楠,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要肮脏,我们在血水中浸泡苟延残喘,就为了将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者拉下来,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做到就可以,许今曦因为你白白牺牲了,身上的价值和秘密没有暴露在世人眼中,所以,南楠这次,我们不会再回来了,对你和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我只想你答应我,在一切解决之前,不要出面。” 这样坦然的话,让南楠动容:“那什么时候我能回去?” 天空中的老鹰肆意翱翔,丛林中的鸟啼在欢笑,耳廓边都是大自然的声音,天空那么湛蓝,云朵那么白洁。 “等到~你在新闻上看见某个重要上位者倒台或者等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开始混乱,南楠~后会无期。” 男人深深的看了南楠一眼,似乎那一眼像是要将她刻在心中,踏出一步却又隐忍似的转身离开南楠身边,往学校外面的世界走去。 跟往常很多次一样,赵羡江从不回头,只是这一次,他的背影却不一样了,像是带着赴死的轻松和愉悦。 “老师~”希希的叫喊声从教室里传出,让失神的南楠回头,一张张小脸笑容灿烂的看着南楠,他们围在那十一个纸箱子边上,里面有很多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 有新鲜的水果、有可乐饮料还有一些种子和生活用品,干净而崭新~ 晴明让小孩子们排好队伍,每个人只能拿取一样,剩下的东西准备全部给南楠保管。他以前见过很多大人拿取这个物资,大多数人都是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所以很快两个月的物资就被挥霍光了。学校里虽然有专门被孩子准备的食堂,但是他不想那么快将物资分完,毕竟不知道哪一天又会过上饿肚子的生活。 分完东西,晴明带着少年们穿着干净的新衣站在南楠面前:“我们帮你把东西搬去防空洞的房间吧~” 南楠点头,跟在少年们身后走回防空洞内,这里的太阳太过毒辣,多在空地上站一会儿都会出现晕眩,防空洞冬暖夏凉很是舒服也能够保存大量的食物。晴明没有让其他人进入南楠的房间,让他们将纸箱子搬到房间门口后便让他们离开了,晴明跟着南楠开锁进房间,将纸箱子一个个搬到入户门的门口。 察觉到少年的眼神一直跟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南楠开口问道:“晴明?怎么了?” 饶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少年,此刻在南楠面前还是有些紧张和局促,但是想起浮猋和焦屹的事情,还是没有含糊的说出昨晚的事实:“我昨晚见到了两个人。” 南楠不以为然收拾纸箱里的东西:“什么人?” “你画像上的人。” “咚咚咚~”一个鲜红的苹果从南楠手中滑落,嗓子一阵梗塞,一时间居然无法开口说话,不敢置信的杏眸与晴明对视上,想要从少年眼眸中确定刚刚的话。 见到南楠如此激动的模样,晴明低眸看着脚尖,微微轻挪着步伐,南楠的房间里打扫的一尘不染,跟自己双脚上的泥垢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们来找你的,之前我们放走了一个带着你照片的长途司机,他们应该认识,所以追着线索来了索尔图,身上还带了很多枪和武器。” 南楠好不容易才找到张口说话的感觉:“他们人呢?昨晚受伤了吗?” 直到南楠是真的在乎那个男人,晴明双拳紧紧攥着,这一刻,他不是很想告诉南楠那两个人的下落:“没有,我安排他们在后山的瀑布那边等着,晚上就过去接他们下山,跟你~见面。” 瀑布? 想到刚刚自己站立的空地,抬头就能看见的水流,南楠心中安稳平静却又在欢呼雀跃! 原来他们已经离得那么近了吗? “晴明真的长大了~”南楠直到少年掩盖住浮猋的踪迹是为了她:“知道保护我了~” “我~我可以一直保护你~我已经成年了~”倔强的头颅躲开南楠伸过来的手:“你会走吗?” 知道少年的不舍,南楠安慰道:“那是我的家人,晴明难道不想跟希希一直在一起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你会走吗?”少年执着这个问题。 南楠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年来每时每刻都想要离开这里,可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却因为赵羡江刚刚的话在犹豫。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如赵羡江所说,有他都惧怕的势力那么她能跟着浮猋离开吗? 离开之后警方会来牵扯出两年前的事情吗? 许今曦曾经没有暴露出来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见到南楠斟酌的表情,晴明好似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依旧在半空中悬着,说出了他一直不愿意说出的话:“如果~如果你决定要走,我~我们可以帮你们离开,但是,南楠你可以带走希希吗?” 晴明从不叫南楠老师,一直直呼其名。 “我相信你一定能照顾好希希对不对?” 晴明的存在于南楠而言,说是救命恩人也不算夸张,一次一次,暴乱之中,少年都挡在南楠的身前。 第16章 昙花 南楠欢呼雀跃的心跳持续到夜晚,白天给小孩儿们上课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知道浮猋离自己那么近,她整个人都是兴奋的,又期待见面又害怕浮猋被发现。 晴明、南楠将所有孩子分别安置进防空洞的房间里休息,防空洞很大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床铺,只有在那个特殊的日子南楠才会强硬的将他们带进自己的房间,平时孩子们也从不打扰南楠,所以南楠的房间是一个见面的好地方。 “你锁好门,等我。”晴明站在房间门口跟南楠交代了一句后便转身离开,昏暗的防空洞内少年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从下午的谈话来看,南楠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少年对自己的依赖和爱慕之心?如果自己再小个十几岁,可能也会对这样的青少年动心吧,少年的心境就如同腐肉之中盛开绽放的昙花,纯洁、高洁又珍惜,四季的等待就为了那一刻的美。或许是没有家人、长辈对南楠产生的依赖,也许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少年和他的妹妹,少年可以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付出生命和一切。 灵活的身体在黑夜中快速奔跑,翻越过学校后面的围墙,往瀑布处的半山腰跑去,他们经常在这里出入,纵使到处野草横生、树木包围,晴明也能找到方向速度极快的穿梭到目的地。 其实他知道,只要南楠见到那个男人,那么他将永远失去那个温柔的女人,可是他~无能为力。 只要按下对讲机,只要跟赵羡江和陈六说一句那两个男人的存在,他就有可能将南楠永远留在身边,可是他做不出任何有可能会伤害南楠的事情。 不着痕迹的泪水随着少年奔跑跳跃的身影,从眼眶中慢慢滑落,滴进黑夜中~埋进落叶与泥土之中~ 晴明到达平时小伙伴聚集的小山洞时,焦屹和浮猋正站在洞口防守,听到树丛中的动静立马掏出枪,见到晴明又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放松警惕收起枪支。 一整个白日,浮猋和焦屹已经弄明白了这个索尔图小镇的一切,原来这里只是一个战乱中的小镇,不断的叛乱、贫穷和枪战让这里的原住民迁移了出去。是那个男人带着人过来改造了这里,将枪支分发给那些逃犯们,让他们保卫守护这片地方,他们从几年前的京都爆炸案后大本营一直在这里,只是偶尔会出去一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这群少年的来历也很简单都是从附近村落和领土中流落出来的,连父母死在那一边的乱枪之中都不知道,整日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被那个男人和那个组织一个个带回来,在这里靠着双拳争抢食物和生存下去的机会。 孩子并不在他们目标范围内,但是今年这群少年已经是成年人了,参与进了那个组织设定的游戏规则之中。 而游戏的最终目的就一句词:溢满则亏; 那个男人坚信,索尔图小镇和世界应该控制生存的人数,只要有新生那么就必须要有人逝去,这是对大自然和有限资源的尊重。 新生本该是阖家欢庆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将它变成了一件利益交换的事情。 浮猋和焦屹同时想起了两年前那个热门古镇的驿站,说是灭门案其实不太正确,那家人的女儿至今没有找到,这群青少年中也并没有她的身影,而那家人的院落里,在那极具美感和血腥的现场,有三只雏鸟,新的三个生命和逝去的驿站老板、老板娘、大儿子,浮猋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现场当时没有小女儿的尸体。 晴明的到来让山洞里的少年们纷纷跑出,围着晴明叽叽喳喳的问着。 “结束了吗?” “没有被发现吧?”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要走吗?还是留下来?” 晴明虽与他们差不多年纪,但是性格沉稳早就是这群少年中的领导者,因此晴明说什么他们都会做。 晴明摇头:“你们先在这里躲一段时间,没有吃的就出去找,先不要让小镇的人发现你们,我们过段时间再说。” 离开,他们这群少年并不想离开这里,离开了他们什么都不会,出去只能被饿死或者死在外面的混战之中,这个国家并不安全。 “那行,我们听你的。” “对~我们听晴明的。” “啊~我还想见见老师呢~” “是吧是吧,老师做的面条我还没吃上呢,那天我就不该出去玩。” 少年们七嘴八舌有的没的讨论着,晴明走到两个男人面前对着浮猋说道:“单独聊聊?” 浮猋看了焦屹一眼,安抚住想要跟着一起的焦屹:“我去跟他聊聊~” 焦屹点头,一个毛头小子而已,焦屹相信浮猋可以解决,但是他心中也是在斟酌的,他~又想要见到南楠,却又不敢见南楠。毕竟当初如果不是他告发南楠与许今曦见面和私底下接触的事情,也许南楠这两年还会在部落开着小店喝着咖啡,也许南楠已经结婚生子,也许~许今曦还会活着,只是以一个罪犯的身份活着,但是至少活着! 两个身形有明显差距的身影缓缓离开那个吵闹的洞口,浮猋看着眼前一直低着头的晴明,开口问道:“你要跟我聊什么?” “你会照顾好她的对吗?”抬头间,一双稚嫩的眼睛熠熠生辉,散发着光芒:“你一定会照顾好,保护好她的对吗?” 曾几何时,浮猋看南楠的眼神中也是这样的灿烂光辉,男人肯定的点头:“对~我一定会保护她、照顾她~” 晴明昂起头颅死死盯着浮猋,好似在确认他话语中的真假:“好,我带你去见她,但是跟之前说好的一样,你不能强制性带走她,是走是留,她自己决定!”就算明知道南楠的答案,少年还是想试一下,不敢往离开两个字上想。 晴明转头见焦屹正在给少年们分包里的吃的,开口跟浮猋提出要求:“只能你一个人!” 浮猋点头,走回刚刚的洞口,见浮猋面色凝重,焦屹站起身子:“怎么了?那小鬼出尔反尔了?” “没,我马上跟他去,你在这里等我?” 焦屹狐疑的看着浮猋身后的晴明:“为什么?” 晴明解释:“你们俩的目标太明显了,万一被人察觉到不好,我只带他一个人去。” 少年的话不无道理,焦屹妥协:“好吧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啊。”从包里翻出一个信号弹:“有什么意外你通知我~” 浮猋从焦屹手中收起那个信号弹,并且带走了背包里的两把手枪和一堆弹夹:“嗯~你们等会儿晚上不要生火。” 廖无人烟的山腰如果出现袅袅炊烟,那么很容易被人发现踪迹,这个道理焦屹明白少年们更明白。 论身手晴明自然是比不过浮猋的,但是少年的身躯比男人要矮小也更灵活,当然对地理位置更是熟稔,因此晴明跑的比浮猋要快很多,甚至有两次停下来等浮猋:“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树枝和草丛会留痕迹的。” 听出晴明口吻中的嫌弃,浮猋蹙眉,晴明走的路线不是在树枝上就是在杂草之中,猴子一样的背影他能跟上已经实属不易了,心中咒骂一声但手脚的动作没有停继续跟在晴明背后。 很快他们停在一颗硕大的歪脖子树上,那壮硕的树枝比浮猋的腰还要粗壮,足以承受住两个人的体重。晴明的警惕性非常高,他带着浮猋将身影隐藏在树叶之中,环顾四周的情况,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整个学校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外人后,晴明低声说道:“不要踩在墙面上,会留下脚印~直接跳下去。” 浮猋看清高度和晴明指着的一块被房屋挡住的空地,点头身体跟着晴明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尘土之上,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动静这让晴明对浮猋的身手更加佩服了几分,但是傲娇的没有夸出口:“跟我过来吧。” 没有走平时去防空洞的路线,而是摸着教室后墙缓缓往那边去,黑暗中浮猋看清了那个房屋里的一切,有小学四年级的书、有手写的课程表、一张张小桌子和椅子摆放的整整齐齐,墙面上都是小朋友的画。浮猋听那群山洞里的青少年说过,这个里面还有其他的孩子,两年间死了无数个孩子,从三十多名到现在只剩十几名了,大多都死在那个游戏的乱枪之中,南楠和晴明想尽一切办法去保护那群孩童,可是力量终究抵不过杀红眼的成年男子。 沾着湿软泥土的马丁靴鞋子踏入防空洞内,踩在南楠两年来每日走过的地面上,这里~充满了南楠生活过的迹象,墙壁的灰尘会绘成画,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脚印,这一刻,浮猋觉得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属于南楠的气息。 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晴明将浮猋带到防空洞的最里面,南楠的房间就在那里,厚重的铁门封闭圈养着一只金丝雀,浮猋看出这个门与防空洞内其他门不一样,知道~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就在里面。 “你敲门吧~我先去看看我妹妹。” 没有等到浮猋敲响那道厚重的门,晴明转身离开走进旁边的木门内,木门嘎吱关起的瞬间,少年仿佛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从未弯曲过得后背扭曲着,黝黑的双臂抱住膝盖,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涌出。 黑夜之中,房间里一片昏暗,能听到小孩儿们呼吸的声音很安详,可是今夜却感染不了失魂落魄的晴明,此刻的少年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但他不敢放声大哭,从小的时候,从一个人带着襁褓中的妹妹摸爬滚打生存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坚强~从未哭过,就算是枪口指着太阳穴,就算腿被小贩打骨折,也从未流过一滴泪。 希希一向浅眠,听见哥哥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瘦弱的身体从毯子中爬出来,揉着眼睛看着哥哥一动不动的蹲坐在房门门口,疑惑的上前:“哥哥~你怎么了?” 见晴明没有回答,小手攀附上那冰凉的后颈:“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感受到妹妹温热的体温,晴明心中一颤,南楠的体温也是如此,双手犹如孩童般细嫩温软,触碰伤口的时候就像是给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打了麻醉针。 “希希~” 小姑娘从哥哥沙哑的声音中听见了从未听过的哭声,用力抱住那个从小到大一直保护自己的英雄:“哥哥~不哭~哥哥不伤心~哥哥只是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哦~” 希希见过外面那些哥哥们和小伙伴们倒地痛苦大哭的模样,南楠就是这样用力抱着他们说:“不哭不哭~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那个大哥哥们和小伙伴们睡一觉后,希希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但是希希知道,哭了~睡一觉就好~睡一觉就不会再哭、再伤心了。 第17章 见面1 浮猋曾幻想过无数次与南楠一起生活的模样,当年南楠在那达慕赢得的那匹小马驹已经长大,他们一起在草原上骑马肆意奔跑,一起遛黑无常、白无常,他又会在春日的阳光之下看见那个笑容灿烂、光彩夺目的女人。他们会手牵手漫步在朝阳与余晖之间,他们可以在部落的石路上慢慢踱步,或许也会去往世界各个角落旅游,在陌生的城市谱写属于他们的生活和爱情。 也许他们会有一个孩子,阿奶~也会活着帮忙照顾,过着含饴弄孙的安逸生活。 两年以来南楠的身影、面容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和脑海中,那么清晰、那么接近,可是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靠近、触碰,因为一触碰梦就会碎。 浮猋现在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又在做梦,梦中的南楠跟之前不太一样,不是那么的精致还有些许狼狈,一身不是很合身的白色衣裙沾满了灰尘与泥垢,身上的皮肤也比之前要偏黑了一点,但是裸露出来的小臂上还带练出了肌肉线条,比之前好像更健康了一点。 南楠打开房门让浮猋进来后,见浮猋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自己,那双鹰眸中带着从未见过的朦胧,她缓缓握住男人的那双手,比两年前更加粗糙了。 “永谢布浮猋~” 一声梦中无数次回响过得清脆的女声,仿佛唤醒了男人,双手一个用力,将身前的女人拥入怀中,双臂用力的模样仿佛此时此刻要将南楠挤进胸膛之中。 刺肤的胡渣埋进女人细嫩的脖颈之中,感受着女人湿润的青丝与清香的体香,这一刻浮猋感受到了安稳与满足。 两人本该有很多话要说,此刻却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说出口,只有用相拥来表达所有的情感。 过了许久,南楠腹部一阵声响打破了这安宁的时光,浮猋松开南楠,手却还将那双小手攥在手心,低头看着那平坦的腹部:“饿了?” 南楠窘迫的点头:“嗯~” 浮猋抬眸环顾整个房间,这里与外界截然不同,有灯光、厨房、冰箱、床榻一切的设施那么齐全又那么先进,看来那个组织没有亏待南楠的意思。 拉住小女人的双手踱步往开放式的厨房走去,打开冰箱和储物柜看了一眼:“想吃什么?面条?”见南楠点头:“好~我给你做。” 多少次南楠的生日,浮猋和阿奶都会做一碗长寿面给南楠,部落落后,浮猋便开车去古镇上定做生日蛋糕,想到这里,浮猋才发现自己曾经为南楠做的事情太少太少了。 捏了捏手心中的小手:“去饭桌那边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南楠听话的转身离开那狭小的厨房,原本这个房间只会有自己和孩子们在,平时也没觉得厨房太小,现在浮猋站在这里居然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存在。 橙光色的灯光照映在两人身上,女人面对着开放式的厨房坐在饭桌前,双手支撑着下颚,眼神中充满爱恋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比起南楠,浮猋的变化更大,古铜色的肌肤上清晰可见的烧伤疤痕,通过刚刚的拥抱可以明显感受到男人消瘦了很多,全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虽然还健硕但看着却有些单薄。 电磁炉与锅底碰撞发出‘嗡嗡’的响声,房间里一片安静,水流煮开的声音和鸡蛋敲打的声音无比和谐,很快密闭的房间中便充满了食物的芳香。 浮猋打开消毒柜拿出两个小碗和两双筷子,一手拿着一手端锅走到南楠对面的位置,将一大锅面食和碗筷放在南楠面前,雪白的面条上点缀着橙黄色的鸡蛋花和青葱的青菜。 “尝尝咸淡~”浮猋在南楠对面坐下,先盛出一碗放在南楠面前。 南楠看着碗中仅有的鸡蛋和青菜,低头拿起手边的筷子,柔软而滚烫的面条被筷子夹起,红唇吐出气息吹了吹后放入唇齿之间。 熟悉的味道传遍整个味蕾:“嗯~很好吃。” 这是阿奶教浮猋的做法,只是简单的面条却因为步骤不一样,此刻显得格外美味。 见南楠开始吃了,浮猋才动筷子,他和焦屹奔波数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在山上呆了整整一天,靠着冰冷的干粮度过。 “阿奶~还好吗?” 浮猋吃面的动作一顿,梗塞的开口:“先吃~” 他记得南楠的吃饭礼仪,食不言寝不语。 可这在南楠眼中却是浮猋在避而不答,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最坏的结论,悲伤的情绪染上来,连手中刚刚觉得美味的面条都觉得有些食不知味了。 两人安静的吃着,没有人在开口说话,浮猋煮的量不大,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浮猋自觉的将锅碗筷从饭桌上端走,进厨房里开始收拾,本来东西就不多,浮猋收拾的很快,不到五分钟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南楠还坐在饭桌上低眸不语,知道她心中有很多事情想要问,自己也是一样的,现在的确不是温情脉脉的时候,浮猋坐回刚刚的位置上,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女人,内心现在不是很确定她会不会跟自己走。 毕竟当初那样的结果虽然不是浮猋一手造成的,但也是他经手间接性导致的,如果当初他信任南楠一些,多给一点南楠解释的机会,有可能~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许今曦两年前被判了死刑。” 这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开头,但是确实是一个可以从头说起的开端。 南楠双手一怔,点头:“我知道,赵羡江跟我说过了。” “赵羡江?” 瞧瞧两年了,世界上根本不知道那个罪犯组织的领导人叫什么。 “就是你们口中的黑熊,我被小曦的车带走后,那辆车每日每夜的开,后面就撞在了这里入口的附近,是这群孩子和赵羡江救了我,这里除了你所看到的地面上的建筑物以外,还有一个地下室一样的地方,那里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这个名字,其实浮猋是听过的,那是一个烈士的名字:“他说他叫赵羡江?” “嗯~过来的第一天他告诉我的,但是他还有一个蒙古姓氏,我不太记得了~” “茂巴思?” 杏眸对上浮猋:“你怎么知道?” 浮猋蹙眉:“这个茂巴思羡江,当初跟我一起参加过训练,但是当初都是野外训练,身上和脸上都带着掩饰,所有我也没有真切见过他,当时他跟我一个阵营,我们还简短聊过一些,他是个好军人,可是他之后去做卧底牺牲了啊。” 地狱的亡魂再次归来,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那~他现在确实活着。”跟许今曦一样。 鹰眸落在思虑的南楠身上:“焦屹也来了,你~跟我们走吗?” 走?离开?这是南楠一直在想的事情,从前求而不得,可笑的是今天浮猋是第二个问自己要不要离开的人。 赵羡江也好,浮猋也罢,这两个人似乎都学会了尊重两个字,都在问南楠的想法。 这样的做法说不上好与不好,被尊重是人人都想要获得的吧,可是这无疑是将问题直接丢给了南楠,一时间,南楠也不知道她该不该走。赵羡江的警告就在脑海中,孩子们的笑容也历历在目,如果她真的跟着浮猋离开了,外界那些记者、警方、军方会放过自己吗?如果她真的走了,那么这些孩子怎么办?两年的感情不是说丢就丢的。 见南楠沉默不语,浮猋再次开口:“不走~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在这里陪你的。” “那阿奶呢?” 这是南楠第二次提出关于阿奶的疑问,浮猋不能再逃避了:“伊吉~今年去世了。” 长辈慈爱的眼神和关爱的语气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南楠经历过父亲离世与世间的人情淡漠本该丧失感性这一词,这是在这里她看了太多的血腥与别离、死亡与残酷,她对生命的敬畏心早已达到顶峰。 泪水从眼眶中落下,她哭不出声:“阿奶走的安详吗?” 浮猋知道伊吉在南楠心目中的分量,当初如果不是伊吉,很有可能南楠根本不会选择自己,她从小缺少长辈的爱护,伊吉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亲情的长辈。 “嗯~伊吉年纪大了,走的没有多少痛苦,她说过,我们可以不用回部落,每年回去看她一次就可以了,所以木木~你可以选择留在这边,当然也可以选择去其他地方,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赵羡江说过,等他做完所有的事情我才可以走。”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南楠擦干泪水看着浮猋:“他今天中午过来跟我说,他们最近会离开这里,然后去京都,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当初我过来的事情本来就是小曦安排的,在他眼里我好像可有可无,所以他一直没有杀我。但是他也不放我走,说是不能让警方和军方知道我还活着,他们说只要事情结束,我是走是留都可以~” 浮猋握住有些急切的南楠:“好~我们按照他的意思,我们先留下来好不好?等他们走了以后,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孩子们~至于焦屹,让他自己考虑。” 浮猋的话语与两年前他还在部队的模样完全两样,如果是当初的浮猋,他肯定会将事情查询到底然后上报部队,再将那个犯罪组织一网打尽,可是~现在他却说,可以听赵羡江的意思,留在这个贫民窟留在这个远离尘世的索尔图小镇上。 “在哪里都可以是我们的家,只要我们在一起~木木~什么枪战、什么任务我都可以放弃,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只要能看见你~” 什么组织、什么任务、什么命令对一个平民百姓来说都是狗屁,能守家守得住自己心爱的人,这才是一个男人一生的追求。 曾经浮猋一身本事全然奉献,给了伊吉平稳的经济条件却没有时间承欢膝下,给了南楠承诺却没有相守相护,他前半生几乎愧对了两个女人,如今他愿意付出所有的时间来弥补~ 第18章 见面2 “浮猋~” 南楠上前将座位上的浮猋拥入怀中,她觉得眼前的男人生病了,跟四年前的自己一样,迷失在了失去的沼泽中,害怕失去、恐惧生命的情绪让他变成了使徒。 浮猋贪恋拥抱的温暖顺从的将头颅埋进南楠柔软的腹部:“这里很好不是吗?虽然落后一点但是与世隔绝,他们走了以后,我们可以重新改造这里的一切,将罪犯赶出去,我们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们可以一起教那些孩子们知识,还能在各个国家游玩,木木~” 这样脆弱的男人让南楠再次落泪,是啊~他们一生在追求什么?不就是安稳过日子? 赵羡江的计划已经让许今曦牺牲了,浮猋和焦屹如今也没有政府的身份在身上,他们不需要再掺和进那些事情里。 赵羡江的目标很明确,他想让被光明掩盖的黑暗暴露出来,他想让世人知晓一切的真相,他想要把那个掩盖者拉进地狱,这些~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南楠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留下来~” 在浮猋眼中,这样的决定无疑是最好的,南楠的身份对外已经是一个死人,虽然没有举办葬礼但是一旦她现身,难免会被部队的人抓去审问,到时候再想要见到南楠一面可谓是难上加难,不如就这样,他们掩藏身份生活,只要能在一起,怎么都好~ 敲门声响起,浮猋警惕的看着门口,南楠捏了一下浮猋的手,示意他安静,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清是陈六。 指了指卫生间的地方,浮猋见状快速转身进入卫生间,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东西,手中的枪支紧握做好了随时杀出去的准备。 南楠擦干眼眶中的泪痕,吐出一口浊气,将六把门锁打开才拉开厚重的门,陈六略过南楠身后看了一眼室内,鼻翼间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出来一下~” 外面没有任何保护,南楠本能的拒绝:“太晚了,有什么在这里说?” 陈六眼中的阴霾加重:“我是背着老板出来找你的,当然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他,你的小鬼头带人进来了,所以,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我告诉他,要么你跟我出来。” 带什么人进来了,陈六一清二楚,南楠转身看着房间里卫生间的地方,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南楠出来的瞬间晴明也从隔壁走了出来,少年直视危险的视线让陈六不满:“还真是一只白眼狼,忘记是谁带你进来的了?是谁救了你妹妹和你?居然吃里扒外带一个外人进索尔图。” “如果你所谓的救是指将我们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给一口吃的然后成为你们手下的玩物,游乐的道具,拿我当一个白眼狼又如何~” 陈六握住手中的手枪,枪口直指挡在南楠身前的晴明:“让开!” “我不~”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便是此刻的晴明,比起让南楠身处陷阱,他可以不畏生死。 陈六抬起枪一脚踹在晴明右腿的伤口处,本就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少年单膝跪倒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哥哥~”希希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晴明护在他身前。 见陈六没有开枪的意思,南楠从晴明身后开口:“够了,你别动他!我跟你出去。” 晴明拉住南楠的手:“不行!” 此刻开枪会引起外围的注意,赵羡江也会知道,陈六没有要开枪的意思,但是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实在让他有些恼怒。 晴明死死拽着南楠不愿意放手:“让里面那个男人跟你一起去。”刚刚陈六的意思他听的很明白,一定是学校里有人看见他将那个南楠相识的男人带进来了,吃里扒外这个词应该形容在那个告密者身上。 南楠看向陈六,陈六也妥协收起枪:“可以。” 南楠解开门外的锁,浮猋高大的身影立马包容住南楠看着眼前的男人,浮猋认出来了,就是他在古镇上自称是方树文,掩藏在古镇上生活、开店,更是他杀了真正方树文的姐姐。 陈六是独自一人前往防空洞,身后并没有人跟着,但是只要他们一有动静,赵羡江和他那些组织里的人一定会倾巢而出。 “走~”浮猋知道陈六并没有要揭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跟南楠聊聊,至于聊什么,不得而知。 浮猋握住南楠的手走在她的前面,看着陈六的背影说道:“当初你为什么杀了方树文的姐姐?” 行走的背影没有停止的迹象:“哦~你说那个女人啊,她啊,自以为是以为我是她的真爱,帮我掩藏身份在古镇周边活动,她本来早就应该死了,是我在河边救了她,所以让她那么美丽的死去,是她自己的选择和荣幸,不然~在你们的审问下死在审讯室那才叫悲哀。” 三人的身影停留在学校教室和后山之间的空地上,黑夜之中南楠和浮猋看不清陈六的表情,南楠也不明白为什么陈六会单独来见自己。 陈六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蹙眉:“我要跟她单独聊聊,你到那边去看着。” 浮猋不愿让南楠独自面对这个杀人犯:“在那边我也是可以听见你们的谈话,所以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说。” 陈六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丢给浮猋:“我说了,你过去。两年了,我们都没有动她,现在更不会对她做什么!” 南楠回眸捏了捏浮猋的手:“没事~你先过去,有什么动静你再过来。” 浮猋将那包烟丢还给陈六,转身走到离两人只有三米远的地方,靠着墙角站立在那里,一双鹰眸警惕的看着陈六的一举一动。 “有什么话你说~” 陈六指了指南楠身后的浮猋,嗤笑一声:“两年了,还确定是他?” 南楠没有回答,轻微点头。 “人的感情呐,真是一个可笑的东西,你看看你那么成功的一个艺术家,为了情感这个东西,放弃了一生的荣华富贵跑到之前部落的那个小地方,后面又为了浮猋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下,最后因为许今曦,沦落至此~南楠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老板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当你选择跟浮猋在一起并且接近许今曦的时候 ,你就已经失去了生活在阳光之下的可能性~” 当然,陈六的后话还没有说,南楠想要以从前的身份活着,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他们完成他们的计划就可以。 第19章 拒绝陈六 这两年来,南楠跟陈六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每次都是送物资或者是赵羡江突发奇想来找南楠聊天的时候,两人才会见面但见到面了也从未单独聊过什么,而赵羡江似乎也知道陈六对南楠的特殊照顾和恻隐之心,几次后就避着陈六跟南楠聊天。 但是陈六的恻隐之心来自哪里?南楠不从得知,她自认为自己长得还可以,放在人群中是显眼的,却没有那么惊艳,尤其是她现在经常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她不认为阅人无数的陈六会跟那群没有见过世面的青少年一样对自己有爱慕之心,但是从陈六的话语中她可以知道,眼前这个曾经以方树文化名的男人将她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可她自己却对陈六一无所知。 “你跟老板聊过那么多次,有聊到过关于我的事情吗?” 每次赵羡江过来找南楠,陈六都是知道的,但是此次都被命令走了,赵羡江跟南楠说过什么他并不清楚。 其实赵羡江都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的时候甚至不说话,只是跟南楠一起站在这个土地之上发呆。 南楠摇头:“没有~” 陈六轻笑一声:“你知道老板的真名,那你知道我的吗?”似乎已经不在乎南楠是否会真的回答他,陈六继续开口:“我跟里面那群青少年一样~是被老板捡回来的,但是跟他们不同的是,我救过老板~当时他还是一名军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他的领导人下了几乎是去死的命令,是我在爆炸中救了他~我们贩毒、我们倒卖军火、人口,就是为了攒钱研究改变人体基因,他对外的身份也是一个死人,从那场爆炸以后他被炸的面无全非,靠着流食度日!” 那双眼眸中夹杂着的是曾经的痛苦:“我跟着他在那些肮脏领导人的手底下苟延残喘,他们在京都艺术馆的地面之下建立了那个实验室,把老板和那群实验体一样关在一起,就是为了研究出什么长生不老的药物,南楠~” 真相被轻而易举通过语言简单表露出来,陈六抬起手臂脱下身上的外套,那幅曾经南楠和弗兰克讨论过的纹身显露在索尔图的空气中:“南楠~其实我们之前在京都艺术馆里见过面的,记者们的闪光灯下你站在这幅画的前面,穿着华丽光鲜的礼服,精致的妆容,清冷的气质,仿佛是我活在淤泥中的一道光~我不敢靠近你,只能偷偷的接近你,给你递过酒杯、给你送过纸巾,我还偷偷去过你住的小区给你送过快递,可是你并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陈六颓败的将手臂放下,无力的笑着:“你是个过目不忘的艺术家,我们见过那么多次,可在古镇的小馆时,你却没有认出我来~南楠你说~情感是不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东西,明明你应该记得,却因为我们没有过交际,而根本不记得我的长相~”手指指向浮猋:“而他呢?你跟他在一起不过几个月?他的容貌、身形却在你的画里、脑海里,两年来挥之不去!” 陈六高昂的侃侃而谈让浮猋紧紧握着腰后的枪支,深怕因为南楠说了一些什么而造成现在本就情绪不稳定的陈六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听着陈六诉说属于他自己的故事和情意,南楠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曾经她去心理咨询所接受治疗的时候,心理专家就跟她的母亲说过一句话,南楠有情感感知障碍,所以她对外界的一些浅薄的感情感知不到。从前她将自己封闭在画中的世界,上学开始她就和其他同学不一样,比起青少年期间其他同学的情窦初开或者是易暴易怒,让总是平淡冷静的。直到许今曦、焦屹的出现,再到后来永谢布阿奶和浮猋,现在的南楠并不觉得自己是这样,她会哭、会笑,看见浮猋会感受到欢喜和难过,看见孩子们会感觉到欣慰和开心。 许今曦曾经见过南楠拒绝别人的表白,她是这样描述的额:冷血而残忍,当年的南楠在学校中是风云人物,从不出入学校食堂和其他教室,整日在导师给她单独安排的画室中。偶然许今曦来学校找南楠,突发奇想的想去学校的食堂吃一顿,两人才踏进南楠从未去过的学校食堂,南楠已经是研究生的身份了,本该早就离开学校的温室,再加上平时不怎么出入学校,很多学弟们不认识她只觉得南楠长得好看想要接近,当然也是会有人见过南楠在学校海报上的宣传照。 “您好,请问你是南楠学姐吗?我是大三的,我可喜欢你了,你每次画展我都去参加,真的特别好看~我马上就要出去实习了,你可以给我一下联系方式吗?我真的从上高中开始就特别喜欢你的画。” 面对一番慷慨激昂的表达,南楠只回了一句话:“不能,你不是我喜欢的长相。”然后拉着偷笑的许今曦就离开了人满为患的食堂。 “阿楠啊~我们阿楠长这么好看~有很多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呀~但是哦~拒绝人要有礼貌,面对别人好不容易有勇气诉说出来的感情,要表达真切的感谢,然后再拒绝~明白吗?” 许今曦温柔的语音突然响起在南楠的脑海之中,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陈六,那一眼似乎看见了曾经在食堂里,红着脸胆怯的少年。 是啊~人呐,无论活到什么年纪,总会因为某一些事情变成稚嫩的模样,所以大多数人都生活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对陌生的事情保持警惕,更有甚者从不踏入自己不熟悉的圈子。 陈六应该也是这样吧,纵使杀过人但对少年懵懂时对南楠的爱慕还是有执着的,这种执着带出了他青少年时最纯真的一幕。 南楠低头对着激动的陈六微微弯腰:“谢谢你曾经对我的认可,也很抱歉当初没有认出你~” 真挚摆在陈六面前,让他一愣:“然后呢?”他很了解南楠,南楠面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总是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无情。比如当初他见到南楠开枪打死那些暴徒的时候,当时孩子们对南楠来说是要紧的,所以她只保护孩子们,而那些被暴徒踩在脚下的青少年们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所以可以随时舍弃。 南楠并没有拒绝他人告白或者吐出心声的经验,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手心微微露出了一点汗水:“我真的很喜欢永谢布浮猋~所以对不起~” 其实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陈六今日还是想要说出口,毕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南楠了:“你不用道歉的,我只是过来确认一下而已,多说日久生情,当初你选择他,现在你跟老板或者是我也待在一起两年了,我以为在你心中可能会有一点点波动,但是现在看来并不会,你真的~是一个既无情又专情的人。” 两人之间实在是太陌生了,面对这样的夸奖?南楠一时间没有办法适应:“谢谢。” 此时的陈六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轻松的看着山顶上滑落下来的水流:“你们决定离开了吗?” 第20章 告密者1 南楠不确定该不该跟陈六说实话,即使知道眼前的男人心悦自己但是这种情感并不能沦为道德绑架,杏眸看着墙角的浮猋。 浮猋见南楠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知道她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轻微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的南楠收回看向浮猋的视线:“我们不走~” 这样的回答让陈六肉眼可见的不信:“为什么?” 南楠狐疑的看着陈六:“你们不是都说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出去吗?我听劝啊~出去了之后万一被你们的对家发现怎么办?” 南楠知道赵羡江也好,陈六也罢,他们都在害怕什么,虽然他们至今深不可测,身上背了无数条人命,黑暗的势力无比巨大,不是一个小小的自己和失去军人身份的浮猋可以撼动的,死刑还是逃跑都是法律该执行的事情与她无关。 “你果然很聪明~”停留在南楠身上的视线有迷恋和不舍:“放心~我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后天就会离开这里,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我尽力帮你争取。” “你们确定不会回来吗?” 陈六听不出南楠这句话的语气,一时间私心的想要认为南楠想他们活着回来,但是他知道,南楠并不想再看见他们:“我们不会回来了,这次~真的不可能回来了,南楠我们死过很多次,这次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不可能再回头。”远方山林间的鸟儿在肆意鸣叫,听不出是什么品种的鸟但是每当月色当空总能听到它的声音。 “如果你有一天听到新闻里说抓捕了很多政治要犯,你就可以出去了,活在阳光之下~当然如果你听说的是黑熊组织被抓,全员判处死刑,那么~南楠,你可能要一辈子跟我们一样活在地下了。” 这样视死如归,只为了完成心中认定的使命,南楠无法劝说他们更没有资格去,赵羡江曾经军人的身份南楠早已猜到,浮猋今日也已经肯定她的猜测。是什么让一个曾经正义凛然的军人,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玩弄人心的狂徒?是什么让两个优异的男人宁可赴死也不愿苟活于世? 浮猋站在墙角开口:“你们会带走多少索尔图的人?” 似乎有被打扰到的陈六微微皱眉:“本来只是我们组织里的人,但是为了南楠,我会跟老板提一提关于外面那些罪犯的去留。” 南楠既然要留在这里,光靠那些孩子和青少年是不够的,失去了他们组织的保护,这个学校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杀戮场,这样的隐患绝不能留。 想到隐患二字,陈六看着防空洞门口缩着的小身影:“南楠,我记得许今曦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太过相信别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以诚相待他人就会有好的结果的,不是吗?” 南楠疑惑的听着:“什么意思?” “你很聪明但是太过聪明,不太会保护自己啊,有的小朋友~天生就是恶种,只会为了利益生存,比如你身后那个孩子,你以为我怎么知道晴明带了浮猋进来的?” 南楠一怔回头看向防空洞的入口,晴明和希希站在那里身后是十几个孩子,面对他们的是一个跪在地上的小身影。 希希因为有哥哥的庇佑成了这群孩子们中的小公主,刚刚晴明上山了,南楠在房间里,只有希希知道这群孩子的动向。晴明一发问,希希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刚刚出去过。 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男孩,南楠给他起名字叫:逸兴,取自李白的诗句: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南楠很喜欢这首诗,诗句中表达了对黑暗社会的强烈不满和对光明的极致追求。逸:寓意安闲快乐,兴:旺盛、兴旺,南楠希望这里的孩子能有旺盛的生命力并且一辈子快乐的活着。逸兴比希希大两岁,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南楠只觉得他很乖巧,每次布置作业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完成,吃饭的时候也是如此,从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去争抢、玩闹。 陈六和南楠、浮猋走近防空洞,看着眼前的对质,三个成年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希希清脆稚嫩的声音带着南楠身上的气质:“刚刚你出去过!” 逸兴被迫跪在地上,腹部和双膝上的泥垢说明他刚刚是被一脚踹出来的,跪着是因为他起不来。 一双眼眸中依旧是平静的,面对眼前伙伴的质疑和三个成年人不赞同的视线,他没有胆怯没有恐惧,一丝害怕都没有。 南楠走上前:“晴明,希希~”青少年们和孩子们因为南楠的到来停止了叽叽喳喳的质疑,南楠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全身是伤口的逸兴,有被栏杆划破的痕迹,明显~这个孩子刚刚是翻墙出去的,但是为什么呢?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呸~”男孩儿的眼眸中看着南楠充满了厌恶:“你少装什么好人了!你跟外面那些女人一样!恶心!”看着陈六的眼神中带着恼怒:“你也是被迷了心!老板对你多好!你呢?我就应该直接去找他!而不是直接告诉你!” 陈六对这个孩子还是有些印象的,他是这群孤儿中唯一一个曾经有亲人的,但是他们见到他的时候,他被父亲和情人绑在院子里,用一条铁链锁着圈养在院落中,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如同一只幼犬一样被主人苛待。 希希在人群中发难:“这不是你告密!背叛老师的理由!老师对你那么好!对我们那么好!你不应该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逸兴气愤的反驳:“你凭什么说她对我们好!对我们好是她应该做的!她就是被他们抓来养我们的!现在她要跑!我当然要举报!我这才是对的,是你们!你们错了!你们不应该站在她的那一边!” “砰!” 一声枪响,男孩儿睁大双眸倒落进尘土之中,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一个象征生命陨落的空洞,暗红色的血液从那后脑中慢慢涌出,很快渗进地面的泥土之中成为大自然的养分。 第21章 告密者2 孩子们早已习惯枪声和死亡,没有尖叫、没有害怕,在他们眼里逸兴的死亡是罪有应得。 周围一片安静,南楠对于孩子们的反应感到心惊,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群洁白的花朵变得跟赵羡江一样了?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对错!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更没有对伙伴的依恋。 赵羡江握着枪从学校门口踱步走近,白色手套中的手枪枪身还在冒着硝烟的味道,他一身白色的西装精致华丽的装饰仿佛下一刻就要出现在一场宴席之上,皮鞋的声音踩在地皮之上,一阵一阵慢慢靠近人群。 浮猋一把拉过南楠,将还在发呆的小女人拽到身后,握住腰后的手枪充满防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从陈六颤畏退缩的反应和男人渐渐靠近的那张脸,浮猋知道这个就是他追了将近六年的犯罪组织领袖,是黑熊、是z、是赵羡江、更是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茂巴思羡江! 赵羡江直接略过站在孩子们身前的三人,走到晴明和孩子们面前,看着希希开口:“伸手。” 晴明拉住希希,希希却朝着赵羡江走上一步,不明所以的伸出右手,在南楠和浮猋的视线下,赵羡江将手中的手枪放在了晴明手中,那把刚刚杀了逸兴的枪,希希从冰冷的机械上感受到了炽热。 赵羡江抬头看着青少年和孩子们指了指地上的躯体:“希希说的没有错!背叛你们老师的就是错的!记住犯错就要付出代价!出言不逊也是同样如此!” 南楠对赵羡江的话语完全不认同:“赵羡江你在干什么!” “我在帮你教他们规矩!” “他们不需要你这些规矩!” “需要!”赵羡江转身看着南楠和她身边的浮猋,瞥了一眼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陈六:“一晚上让我抓两个背叛者?” 陈六低头:“我会去领罚。” “领罚就不用了,马上就要离开了,你带着他们进去休息吧。” 陈六听出赵羡江要跟浮猋和南楠单独聊聊的意思,心中泛起想要反抗的心思却很快在赵羡江冷漠的眼神中退下。 “去她房间吧。” 赵羡江的性子实在捉摸不透,浮猋握住南楠的手跟在他身后进入防空洞中,陈六已经在看着孩子们和青少年们回房间,众人擦肩而过陈六依旧低着头。 赵羡江领先站在门口侧身让南楠开门,南楠上前解开那两年来每日要锁两次的六道门锁,熟练快速的动作与刚开始完全不一样,赵羡江微微笑了笑对着浮猋说道:“你瞧,什么事情养成习惯了以后做的都会快一些。” 比如开锁,比如杀人。 三人站立在房间之中,一时间这间屋子显得格外的狭小。 比起浮猋和南楠的紧张,赵羡江则显得很轻松,可以说是相当轻松,双腿跨坐在刚刚他们吃饭的饭桌前的椅子上,朝着浮猋掀了掀上半身的外套:“别这么紧张,我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坐~” 按照赵羡江的示意,浮猋握着南楠的右手坐在赵羡江对面的位置上。 “我、陈六、许今曦乃至我们组织每个人身上都有监听器和炸弹~所以他有事情瞒不过我的,整个索尔图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当然包括你们藏在山上的人。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不离开,也就不会成为我游戏中的一环,现在只要你们老实待着,我就能按照猞猁的遗愿不动你~”在南楠的记忆中,赵羡江一直执着于红酒,南楠这里没有当然她也不准备给赵羡江准备上。 赵羡江看着沉默的两人,再次轻笑出声:“怎么不道谢呢?南楠~我让你成为这里的土皇帝这难道不是一个可以让你道谢的理由吗?” “你为什么要对希希说那样的话?” 这是南楠现在想要明确知道的,从孩子们看见暴徒会哭会喊,到现在看见伙伴离世不闻不问,南楠很想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羡江给他们灌输了这些思想。 “这个~可不能怪到我的头上,猞猁在知道要开始执行死亡使命的时候就告诉过这些孩子,不然你以为在你来之前是谁在教育这群小鬼头?是非对错,价值观这些可笑的东西有什么重要的,让他们知道这辈子该守护谁、该尊敬谁,这才是最重要的。” 驯兽师的原理,一根鞭子一块肉,让凶猛的野兽也学会驯服和听话。 白色手套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我答应过猞猁不动你,我也确实遵守了,陈六喜欢你,我也不阻拦,但是这都不是阻拦我完成我的使命的理由,你俩~这样不好吗?与世隔绝~用你的财富改变这里~让这里充满纯洁、干净和欢笑~”眼眸盯着浮猋:“我们之前见过~你这个人吧~很专一,只执着一件事情,你现在已经脱离了军人的身份,好好过日子吧,我答应你们~我走之前会清理好这个索尔图小镇的肮脏,给一片净土给你们,信号和电力我也会恢复~你们就像是在玩一个建立庄园的小游戏~不好吗?所以~该不该跟我道谢呢?” 赵羡江似乎很执着于听见南楠和浮猋跟他致谢,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而浮猋在话语末端加了一句:“茂巴思羡江~” 男人满足的点头,起身:“至少我帮你护住了你的女人,还保护了两年,她现在起码毫发无损~所以别把我当成一个坏人,只要你们不做我的绊脚石,你们踏实待着,我不会动你们~”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房门被重重的关上,房间里的空气中还残留着茂巴思羡江身上那股腐烂的味道。 “他~真的会帮我们吗?” 浮猋低眸玩弄着手心中的小手:“他是茂巴思羡江的话,会的~” 眼前的男人跟从前真的不一样了,不再黑白分明,不再执着罪犯~永谢布浮猋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南楠~ “你真的愿意放弃当初的职责吗?” “木木~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所以~我不是放弃职责,而是重新选择我的信念和职责~部落那边没有回去的必要~阿奶我会接过来,以后我们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家~ 这个词,无比的沉重却也是无比的美好~ “好好睡一觉,我去找一下焦屹~” 第22章 留下1 得到确切的答案浮猋决定上山跟焦屹说一声,焦屹是走是留看他自己的想法,夜已经很深了,浮猋拿着南楠给的钥匙从外面将门锁上后,听见隔壁的声音微微侧耳听了听,里面是小女孩儿的声音和晴明的声音。 “哥哥也觉得希希错了吗?可是我觉得老板说的没有错,任何人只要背叛老师都需要付出代价!” “可是逸兴死了!” “那是因为他背叛了老师!” “你到现在为止,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死在你眼前,你都不觉得那个男人!那个赵羡江说的是错的吗?” “我不觉得~哥哥,老板是为了老师好啊。杀掉逸兴那个叛徒有绝后患!谁知道他以后会对老师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呢?” “怎么样处理他应该由南楠来决定!” “可是老师肯定会宽宥他!他这种人不该被宽恕!” 两人的对话是用当地人带口音的y语,浮猋听不太明白他们具体是在讨论什么,只能听出两人在起争执,看似弱小的希希口吻中充满了上位者命令的语气。 跟赵羡江很像~ 放轻脚步声缓缓离开防空洞,浮猋的记性很好他清楚的记得晴明带他来时的路线,按着之前的方式往山上的瀑布走去,因为不是很熟悉所以还是慢了一些。 到达焦屹和那些少年的藏身之处时,他们已经睡着了,焦屹站在洞口警戒防备着,看见浮猋的身影紧张的面容上露出一些轻松的表情:“怎么样?见到阿楠了吗?” 浮猋点头:“见过了。” “那就好~她~还好吗?”对于南楠,焦屹还是充满愧疚的,他一直觉得两年前是因为自己,才造成了南楠伸出险境沦落至此。 “挺好的,焦屹~我有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 这里的夜晚很安静与部落很相似,浮猋想如果一生与南楠生活在这里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我和南楠决定留在这里了,我和黑熊碰面了,他们过两天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他会带走解决很多罪犯,这里~会成为一片净地~焦屹~你知道的,南楠的身份暂时不能在外界路面,她喜欢这里喜欢大自然喜欢山林喜欢孩子~我觉得这里很不错~” 焦屹曾经想过如果可以,他想要带着南楠和许今曦去往一个无人打扰认识的地方,以他们三个人的能力和存款,生活下来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许今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南楠更是没有~ 如今的南楠和浮猋的选择,焦屹是认同的:“好~我也留下,但是部落那边还有南楠不少东西,虽然都是身外之物,但是在这种地方,有总比没有强,而且我们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可能还是要回去一趟~”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等那个组织和那些罪犯离开,我们我回一趟部落,用驿站的大货车把东西收拾过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决定了,我也留下!” 看见浮猋惊讶的眼神,焦屹苦笑一声:“我可没有精力再去一个地方认识一堆交心的朋友了,这里挺好,以后我们就在这里,我可以教这些孩子们机械,你教他们防身术,南楠可以教他们读书、画画,多好!安安静静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污糟事情。”焦屹已经看开了,跟浮猋一样不再执着于从前的正义和使命,与浮猋相处了这么久,两个男人早已交心。 男人无非是保家卫国、回报社会。 一生只为一人一国,忠贞不渝!坚守一生! 赵羡江和陈六对于生活在索尔图中罪犯的解决方式粗暴、简单,具体怎么实施的并没有告知学校中的南楠和孩子们,更没有让藏在瀑布山洞间的浮猋、焦屹和青少年们知晓。 南楠只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接到陈六的临时通知,他让南楠下午停止上课,将所有孩子和青少年包括山上的人藏在南楠的房间里,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出来。 南楠相信陈六的话,将陈六的意思简单跟孩子们和青少年们说了一声,让晴明上山通知浮猋他们,便安排孩子们收拾东西将他们带进房间之中,给他们布置了一些作业,一个个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呆着。 不过半个小时,晴明敲响了南楠那间厚重的门,将浮猋和焦屹还有二十多个青少年带了进来,孩子们看见青少年们的出现显得特别兴奋,两天没见着他们,孩子们都以为这些大哥哥同样牺牲在了那场游戏之中。 焦屹是最后一个进房间的,南楠没有跟他打招呼,直接越过他将房间门上的锁从里面扣上,回头跟焦屹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焦屹摊开手臂:“能不能~抱一下?”眼神中充满了害怕,害怕被南楠拒绝~ 南楠大方的拥抱住焦屹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之上,清晰的听着焦屹身体中心跳如雷的声响:“焦屹~我还活着,当年的事情不怪你,所以你不用自责,即便当初没有你告诉浮猋,军方和警方都是还会知道的,这一环在小曦的计划之中,所以~我真的不怪你。” 南楠昨日听浮猋说起过焦屹的状况,知道焦屹一直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焦屹并不清楚当年的情况,只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想要阻止南楠想要靠近许今曦。其实南楠从赵羡江的口中知道,在小曦的计划之中,当初即使没有焦屹的告发,南楠接近许今曦的事情也会被许今曦用其他方式告知军方和警方,小曦当年一心赴死,而南楠的出现纯粹是一个意外。 本来小曦是可以直接出现在警方和军方面前的,巨大的爆炸可以让她的遗体保留在当地的军方和警方,那么到时候就会有5天的时间从她的身体中找到一些秘密,可是~这个时候,南楠出现了,军方和警方也知道了许今曦和南楠之间的关联,这个时候,小曦不得不保护南楠,做出一些选择和取舍,只可惜她没有想到,浮猋会舍命保她,更没有想到最后她会被困在军方5天,最终死在京都的审判之中。 这样的计划,当初赵羡江就觉得妇人之仁,可是他尊重伙伴的意愿,让许今曦去执行了,结果就是这样,他们又耽误了两年,花了两年的时间重新部署新的计划。 第23章 留下2 晴明上前打断了相拥的两人:“你们等一会儿再叙旧行不行?至少等我们都不在了,再说~” 防空洞内的灯光忽然闪烁几下后,全部熄灭掉了,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整个房间内只有紧急应急灯亮着,这说明是整个电力系统被切断了。 焦屹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晴明皱眉,松开怀中的南楠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南楠摇头:“我也不清楚,陈六只是让我们躲在里面。” 青少年晴明的面容中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和阴霾:“以我对陈六和赵羡江的了解,他们应该会杀了外面那群罪犯。” 晴明知道赵羡江和南楠的对话,既然南楠不打算离开,赵羡江出于对她的照顾,会将索尔图小镇清洗干净,留一片净土给南楠和他们,至于后面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浮猋握了握双拳对焦屹说道:“让他们去里面待着,我们俩守在门口,万一有人破门而入,我们做好准备。” 焦屹点头,安排南楠带着孩子们进卫生间躲避,他和浮猋还有那群青少年们每人手中握着一把枪,看着门口随时保持战斗的状态。 如晴明的猜测,赵羡江原本的计划中就没有保护索尔图镇内那群罪犯的一环,吸引那么多人过来且一直守在这里,只是用这里的乱战来庇护他们自己的身份和计划,并且恶趣味的让那些罪犯自以为的找到了安全之所,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们原本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但是因为南楠,他们下了死手。 枪支、炮火的声音不断响起,煤气和火药的味道传遍整个索尔图小镇,防空洞内的南楠一行人对地面上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能感觉到天花板的不断颤动。 赵羡江和陈六一身华丽的衣物与组织里的人们一起在扼杀罪犯的生命,一声又一声的枪响,爆炸声和子弹穿过肉体的声音是赵羡江最喜欢的,仿佛是在欣赏一场美妙的音乐会。 这里的罪犯每个人的后颈处都佩戴着如同狗一样的项圈,而这个项圈除了他们所知道的可以探测人的生命体征以外,还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功能,那就是有定位系统,一个平板终端控制器就可以看到每个人的藏身之所。 料到这些罪犯会选择躲进学校里,赵羡江和陈六带着人就在学校门口阴影处守着,如同守株待兔、猫和老鼠的追逐与猎杀,所以陈六在这场杀戮开始之前就安排南楠将所有想要保护的人藏进了防空洞。对于罪犯们来说一场突如其来的肆虐,毫无征兆的降临在了他们身上,就如同他们生前肆无忌惮的夺取他们的生命一样,赵羡江和陈六的手段比他们更残酷更像是一个疯子! 当赵羡江平板上显示所有在防空洞以外的红色、绿色小点全部消失的时候,血液和硝烟弥漫在整个索尔图小镇之上,灰黑色的墙壁上满是枪孔和烈火焚烧过得痕迹,地面之上瘫倒着毫无生命力的躯体与黏腻的红色液体。 赵羡江深吸了一口气在空气中闻到了铁血味、火药味,还有那对他来说最干净的味道:“走吧。” 陈六看了一眼身后学校防空洞的方向:“就这么走吗?” 赵羡江低眸:“怎么还要打个招呼吗?”见陈六不说话,浅浅笑了笑:“阿六~你知道的,她不喜欢残暴的事情,更不喜欢血腥的现场,让他们清理干净,然后恢复电力和通讯系统吧,她会知道我们离开了的。” 陈六的双眸中带着不甘心:“可是。” “没有可是。”赵羡江蹙眉打断陈六的话语:“我知道,你很欣赏她,甚至是很喜欢她,可是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性,阿六,猞猁和其他人都已经死了,我们要让他们死的有意义。” “我知道了。”陈六按下对讲机的通话按键:“清洗现场,准备离开。” 没有听耳机对面的回复,陈六知道组织里的人不会回复也不需要回复,他们会将命令执行的很完美并且不带一丝感情和犹豫。 曾经的他也是如此,对赵羡江的话唯命是从,因为他们都有共同的理想和使命,他们为了完成这个目标甚至可以不顾一切,放弃一切包括他们的生命。 可是如今的他在犹豫也在斟酌,赵羡江并不如南楠和浮猋所了解的那般,真的冷血至极!残酷至极!跟随在老板身边这么长时间,其实陈六很了解赵羡江,以前的赵羡江也有一腔热血,可是慢慢的因为世界在改变,因为世道的不公,慢慢冷了下来。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强迫过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做不愿意的事情,即使是许今曦,当初许今曦对南楠所有的安排和计划都不是赵羡江所认同的,但是赵羡江还是同意让许今曦去执行去尝试了。 陈六知道,如果自己强制性想要留在索尔图,赵羡江绝对不会拦着他,但是~会失望、会遗憾,甚至有可能会因为没有自己的辅助,没有办法达到最终的目标。 这不是陈六所想看到的,爱情、陪伴这两个词,南楠一个人拥有就可以了,许今曦不祈求,陈六不奢望,赵羡江不需要。 这次清理计划出动了整个组织全部的人,比索尔图小镇里的罪犯人数还要多,要不是亲眼所见,那些罪犯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赵羡江能在那个无人敢踏进过的地下室中藏了将近五百号人,且这五百人各个训练有素,跟机器人一样无情的夺走他们的生命和执行赵羡江的命令。 天幕蒙亮之际,一辆辆大卡车和大货车停在了索尔图小镇的入口处,陈六望向身后还带着亮光的小镇,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四年,他和南楠在这里相处了两年,屈指可数的见面次数,但南楠淡漠的面容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赵羡江坐在四座的小轿车内,这个车队中没有一辆是豪车,但只有他这一辆小轿车,他将手中的平板交到驾驶位的陈六手中:“告别吧。” 明亮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三个按键,一个是控制索尔图小镇的电力系统,一个是通讯信号,还有一个是防空洞内的音响话筒。 陈六颤抖的手指一一从三个按键中按下,最后按住最后一个按键没有松开手指的动作,却半天没有开口。 防空洞房间里一片昏暗后,头顶的灯光恍惚间闪烁着,南楠抱着希希坐在卫生间的浴缸内,昏昏欲睡却不敢睡觉,外头的浮猋、焦屹和晴明还有那群青少年们同样如此,握着手中的武器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 忽然,房间内和整个防空洞内恢复一片明亮,长时间没有使用过得音响发出一阵阵震动。 “鸣~~”一阵刺耳的杂音从里面传出,南楠和晴明听的很清楚,那是陈六和赵羡江的呼吸声。 许久过后,才从里面传出一阵男人低沉的声音:“如你所愿。” 四个字结束后,音响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功能性,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寂静,晴明的双手早已发麻,不太确定的看着眼前靠谱一点的浮猋问道:“是~结束了吗?” 浮猋微微摇头,南楠急切的从卫生间跑了出来看着浮猋问了和晴明同样的问题:“他们是结束离开了吗?” 陈六没有告诉南楠结束后会是怎样,更没有说过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离开,会不会有告别?会不会跟那样一样还是会再次谈话? 浮猋上前安抚着南楠双颤的肩膀:“我和焦屹摸出去看一眼。” 南楠不放心的抓住他的双手:“不不不~要不再等等?” 晴明在一旁开口:“我去吧,我对这里比较熟悉,而且我身形小,不容易被发现。” 浮猋抓住晴明想要离开的后领,体重还未达到成年人标准的晴明在他手中似乎轻飘飘的,将少年丢到南楠身边:“开门,没事,我信他们。” 南楠不担心但还是拿出钥匙给浮猋和焦屹打开了房门,两人握着手枪警戒着慢慢跨出房门,外头一片明亮的灯光仿佛是白昼。 浮猋冲着门缝中的南楠点了点头示意她将门关上,南楠小声低喃道:“小心一点。” 浮猋和焦屹对视一眼,两人放轻脚步,弯着身体慢慢往防空洞外面走去,很奇怪,外面与防空洞内的情况一样,似乎将所有门户的灯光全部打开了,一片明亮的灯光让天色间的晨光都掩盖了过去,就如同白日里一般。 但没有人的声音,更没有枪支弹药炮火声,寂静的连山林中的蝉鸣和鸟鸣都没有,浮猋和焦屹这一刻感受到了真正的与世隔绝。 仿佛身处一个隔离圈一般,周围安静的可怕。 一步两步,两人从充满警惕到不可思议,索尔图小镇除了他们和藏在防空洞内的孩子和少年们空无一人,好似一下子全部人间蒸发了一般。四周的石路和房屋墙壁沾满水汽,像是刚刚被清洗过,两人视察完整个小镇确认没有人后便往回走,刚刚走到瀑布间的小池塘边上时,便被嫣红色的池塘惊呆了。 这是要杀多少人才能染红一整片有活水的池塘。 焦屹捂住双唇似乎有一点犯恶心:“我最近都不想吃鱼了。”他昨日跟那群野人一样的少年们刚刚吃了一顿烤鱼,就是青少年们在瀑布边上抓的。 “又不是今天吃的。” “那看着也难受好嘛!我看最近都别吃鱼了比较好!” 此时他们已经很确定,赵羡江清理那群罪犯的手段真的如晴明所料,残忍血腥不留一丝情面。 两人快步回到学校的防空洞内敲响了那道厚重的门,同时也是锁住南楠两年的门。 看着南楠和晴明还有那群孩子们、青少年们期待的眼神,浮猋郑重的开口说道:“嗯~他们走了,镇上没有一个罪犯。” “真的?” 焦屹叹息:“真的,我们把整个索尔图都走了一遍,一个人都没有,外面镇口都是车轮的印子,人数不少。”他们两人都选择没有告知南楠那片湖水的事情。 南楠带着孩子们和青少年们快步往防空洞外奔跑而去,晨光已经照亮整片大地与树林,与小镇上的机械灯光争抢着人们的目光。 南楠没有踏出过学校的大门,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索尔图小镇的全貌是这么的朴素,一间间小平房一条条小石子路,没有罪犯没有硝烟没有毒贩更没有毒品,没有交易没有欲望没有权利更没有名利和游戏规则。 原本竖立在屏幕上的数字已经全部消失只有一片象征空白的雪花,南楠感受到了压力从内心深处释放的感觉,孩子们在青少年们和希希的示意下,放肆的在小镇的道路上欢笑奔跑,看着那一张张天真满足的笑容,听着那一阵阵愉快的笑声,南楠回眸,浮猋的身影就站在学校门口~就在阳光沐浴之下~ 浅浅的笑容充满了温暖,南楠朝着那个暖意用尽全部力气奔跑过去,一头撞进浮猋的怀中。 以后这里将会是他们的家,只属于他们的家。 一个安稳的家。 一个没有阴谋诡计的家。 一个只有欢声笑语的家。 浮猋和焦屹花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才将藏在小镇下的一间地下室找到,里面冰冷的墙壁就像是一副铁打的棺材,一间间隔间里空无一物。 焦屹环顾四周下了判断:“你不觉得这里很像京都艺术馆的那间地下室吗?” 浮猋点头认可:“嗯~简直一模一样,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焦屹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都跟我们无关了。” 是啊~无论怎么样都与他们无关了。 南楠和晴明规划了现有的孩子和青少年,安排他们一对一相互照顾,然后全部搬离了学校的防空洞,一个青少年加一个小朋友各自选择小镇上的平房住,现在每间房子的门口都写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南楠负责管孩子们,晴明负责管理青少年们,白日每天两小时不论大小跟着南楠学习农物种植和知识,然后在浮猋和焦屹的带领下学会防身术和耕地。 虽然平房里的食物和存货还够他们生活一阵子,但是南楠还是希望他们可以学会靠双手去生活。浮猋和焦屹计划着过两天浮猋回一趟部落,顺便去之前的小卖部联系一下那个老板,看看能不能继续维持送货。只是他们现在的需求量比以前要少很多,不确定那个小卖部老板愿不愿意送,但是索尔图实在是太偏远了,根本没有什么对外的货车会过来。 焦屹则留下来保护南楠和孩子们,毕竟索尔图曾经收留罪犯的名声在外,不免还是有一些不法之徒会过来,浮猋必须要确保他们的安全,但是又不得不离开,毕竟现在南楠所有的财产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处理。 现在所有人都是满怀向往和期待~ 这很好~ 不是吗? 第24章 浮猋回部落1 索尔图小镇上已经恢复了平常小镇的宁静,焦屹和浮猋组织晴明他们几十个青少年,组建了一支防卫队专门在小镇的入口负责安保工作,二十四小时全方位守护。赵羡江他们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得痕迹,除了那间地下室,南楠将地下室的房间也分配出来,防止以后出现意外情况,方便孩子们可以躲藏。 浮猋在小镇入口用铁牌子建立了一个警告牌,上面用各种语言写着的内容是:擅入者后果自负,他们现在没有办法分辨哪些人是罪犯,哪些人是流浪的平民,现在孩子们还小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因此浮猋他们选择暂时封闭整个小镇。 如果有出现看见警示牌依旧选择闯进来,焦屹和浮猋对青少年们的指示是:可伤可杀。 待将小镇上一切防护措施和人员安排妥当后,浮猋就准备出发回一趟部落,临走前联系了之前驿站的一名国际长途司机准备搭一趟顺风车,双方确认了在索尔图小镇前方很远的公路处汇合。 “注意安全~”南楠在镇口送浮猋离开,两人浅浅相拥,浮猋摸了摸南楠的头发:“等我回来,保持联系?” 索尔图小镇上虽然已经恢复了信号,但是可以联络的通讯方式只有浮猋和焦屹带来的两部手机,浮猋临走前从焦屹手中拿给了南楠。 南楠握着手中原本属于焦屹的手机点头:“好~” 这次浮猋没有带什么东西,枪支之类的武器不能带进境内,背了一个小包里面装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便离开了索尔图小镇的镇口。 看着那个背影,南楠充满了不舍,这段时间他们并没有什么时间去许久,每日忙的头脚倒悬。南楠和浮猋在小镇离地下室最近的地方挑了一间平房,右边住着焦屹左边就是希希和晴明的小房子。即使两人住在一起,白日也天天相见但是只有晚上两人才有独处的空间,可是两人之间仿佛相隔着什么,虽然亲密、虽然每晚相拥而眠,可就是好像少点什么,没了以往的激情,浮猋对南楠的一举一动都极其小心翼翼。 焦屹从镇口的保卫岗走出跟浮猋面对面打了一声招呼,便朝着南楠走去,见到她失神的模样开口调笑:“怎么了?舍不得啊?当初要不是你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他,也许今天回部落收拾东西的人就是我了,现在后悔不?” 知道焦屹是在用开玩笑的方式缓解自己的情绪,南楠心领微微笑了笑:“焦屹~谢谢。” 焦屹不明白反问:“谢什么?” “谢谢你当初留在部落留在浮猋身边~” 浮猋身上的伤疤从不表露在南楠面前,洗澡的时候都会将南楠遣走,黑夜之间总是将灯关上才上床拥抱住南楠。 那脖颈处掩藏不了的疤痕和短袖下露出的手臂上的烧伤,南楠知道当年浮猋一定伤的非常严重,如果不是阿奶如果不是焦屹在一旁相劝,南楠很难想象一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一下子失去信仰和挚爱会变成什么模样。 煽情两个字焦屹不太适应,朝着南楠摆了摆手,步伐走回警卫岗,晴明正握着枪拿着望远镜看着小镇的入口,浮猋高大的背影就在望远镜的镜面之内。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晴明已经看开了,浮猋对南楠的爱护他日日瞧着,心中曾想过,如果换成是他,自己能不能做到跟浮猋一样的程度,答案是不能,毕竟他还有一个妹妹。 一个已经被赵羡江教坏了的妹妹。 希希看似单纯年幼,可是一点都不像晴明。 她跟赵羡江一样,熟知人心且了解如何运用人性的弱点,示弱是一个猎手最强的武器,希希便是如此。 青少年们、孩子们没有一个不听她的,而希希只听南楠的,或者说暂时听南楠的,只要是对南楠和索尔图小镇好的事情,希希都会去做,可晴明知道,如果有一天南楠选择离开或者是其他人选择对南楠做出不好的行为,希希会跟之前对待逸兴一样,让所有人审判她心目中的背叛者。 希希与赵羡江只是信仰不同罢了。 浮猋在山林间的野道走了将近半日的时间,离他和那个长途司机的约定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他看了一眼手腕间的手表加快了步伐,走到公路上的时候,一辆长途货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成年大叔站在货车旁抽烟,看见浮猋的时候挥了挥手:“阿浮这边~” 浮猋拉了拉身后背包的背带,从包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那个司机:“阿叔~麻烦你了。” 阿叔不客气的从浮猋手中接过那包烟:“没事~上来吧,是要在前面的小镇停一下是吗?” 浮猋点头,跟着阿叔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对~” 阿叔将车钥匙插上启动车辆:“我说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我可听说这里特别不太平,天天都在死人啊。” 长途司机的车内总是弥漫着烟味和浓郁的霉味,浮猋拉开车窗让山林间的空气飘进来:“嗯~过来找人的。” 浮猋在找一个叫木木的艺术家的事情是所有驿站送货司机都知道的,阿叔自然也是清楚的:“找到了吗?” “没有~所以打算回去了。”南楠的身份不能被外界知道,一个人都不可以~ 阿叔有些可惜的叹息,但看浮猋的状态还好,毕竟已经两年了,阿叔觉得浮猋应该看开了:“哎~没找到就算了,阿浮啊~世界上好女人还是很多的,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浮猋浅浅笑了笑:“没办法,我伊吉只认她一个孙媳妇~” 见浮猋执着,阿叔也不在相劝,开始跟他聊一些家常:“我听说你们那个部落最近旅游业发展的越来越好了,连古镇都比不上你们部落,天天都是游客在那边,天气越来越好了,马上就是你们部落最重要的那达慕了,你回去是准备参加吗?” 阿叔一提醒,浮猋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接近那达慕的日子了,部落里每一处地方都有南楠存在过得痕迹,每年的那达慕那些南楠做的小摊子都堆满了人,风飐小院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成了一个网红打卡的标志点,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但是其实早已物是人非。 永谢布家不再有伊吉忙碌的身影而等待浮猋归家的背影,风飐小院也不再有南楠忙碌做香薰和绘画的身影,部落依旧人来人往,每家每户的灯光没玩还是照样亮起,但是永谢布家和风飐小院后院的小屋都不再有人烟味道。 长途货车的车体较大,四周公路上的汽车都纷纷避让着,两人交换着开了三天,才到之前焦屹和浮猋待过的小卖部。 浮猋跟阿叔交代了一句后,便独自下车去了小卖部,村口还是有一群阿婶和孩子围着,看见浮猋纷纷认了出来,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浮猋应着往小卖部走。 小卖部的老板还在后院的屋子里忙碌晚饭,单身汉的晚饭一定要有酒和咸口的下酒菜,听见柜台玻璃清脆的敲打声,小卖部老板擦着手走出来,看见浮猋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居然活着从那个索尔图里出来?” 浮猋释怀的笑着:“老板~还在做卤菜?” 小卖部老板不好意思的露出一口白牙:“没办法,我就会烧这一个菜,哎?跟你一起去的小兄弟呢?” 浮猋回应道:“他在车上等着呢,这次我有点事情要麻烦你。” 小卖部老板也是个爽快人,毕竟上次他没帮上什么忙,还收了焦屹和浮猋那么一大笔钱:“你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浮猋将身上仅有的现金和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柜台之上,小卖部老板不解的看着浮猋:“兄弟~你这是?” 浮猋将电话号码推到老板面前:“以后我们用这个电话号码保持联络,每隔一个月我会告诉你我们需要的物资,你负责帮我们准备齐全,然后送到索尔图的镇口。” 一听还是送货的事情,而且还是送到索尔图的镇口,老板警惕的看着浮猋:“你们不会也加入进那个罪犯窝了吧?” 浮猋摇头:“不是~现在里面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我们准备长期留在那里了,但是那边实在太偏远了,可能以后还是要靠你送货。” 老板不是很相信浮猋的话,但是浮猋和焦屹给人的印象还是很可靠的,反正干的都是跟之前一样的活,他也就点头同意了。 事情办完,拒绝了小卖部老板热情的留饭意思,浮猋再次上了阿叔的长途货车副驾驶,两人再次踏上去往部落的漫漫长途。 第25章 浮猋回部落2 浮猋回部落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货车在公路上开了将近半个月,过了收费站和检查岗浮猋看见了跟自己从前一样身穿军装的军人,货车上的东西很多很杂,检查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才通过检查站。 阿叔知道浮猋以前是军人的职务,可是现如今他跟自己一样,被全身检查后才能踏进境内,见浮猋沉默不语,阿叔有些担心的问道:“阿浮啊,没事吧?” 浮猋点燃香烟:“没事~习惯了。” 两年他已经习惯自己不是军人,不再是报效国家的身份,出门在外用的是身份证,也不再担心自己的作风问题,开起了驿站做生意。 只是今天通过扫描仪和被检查四肢衣物的时候,浮猋还是有些感慨的,他曾经的伙伴们、战友们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是跟以前一样在训练?还是在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 从小长大的草原就在眼前,阿叔将车停靠在部落附近的公路上,里面的路太窄了不方便货车倒车出来:“阿浮,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浮猋点头:“谢谢阿叔~” “客气了~” 浮猋拉开车门跳出副驾驶的位置,货车离开的身影掀起一片尘土,夜色已经降临,浮猋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部落里灯火辉煌一片明亮。 南楠离开之前的部落还没有这么兴旺,而且晚上还有禁止扰民的条例,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九点多部落里家家户户的门口还是门庭若市,挤满了游客在观光和买东西。 只有风飐小院遵守了夜间宵禁的规则,晚上九点准时闭门谢客,浮猋避过隔壁饭馆的老板和老板娘,从小院的后墙翻了进去,脚印落在小院的石子路上的声响,吵醒了正在浅眠的黑无常和白无常,两只犬竖起耳朵在吃晚饭的敏敏身旁兴奋的摇尾巴。 敏敏放下碗筷从两只犬看着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了浮猋:“浮大哥~” 浮猋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敏敏朝着浮猋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焦屹:“屹哥呢?你们找到楠姐了吗?” 浮猋临走前问过南楠,这次回部落该不该告诉敏敏她的下落,敏敏与齐木德云明不同,敏敏是真的为了南楠好,一心珍爱自己的偶像,她见过大城市的淤泥比起齐木德云明更珍惜部落单纯的美好。齐木德云明是过年时进的监狱,直接判刑,齐木德家的长辈和周围的邻居无一不替小姑娘感到惋惜,明明已经熬出了头,即将有大好前途,偏偏因为一时贪念葬送了自己的一生。齐木德云明的额吉一病不起,整日在病榻中悔恨自己没有将女儿教好,云明的几个哥哥嫂嫂们也不太回来了,家中只有图尔一个人照顾父母。 敏敏跟图尔去监狱看过齐木德云明整个人因为戒毒瘦了一大圈,跟骷髅架子似的身上皮包骨的模样满是憔悴,看见图尔和敏敏就哭,图尔说每次过来看她,她只会哭,就只是哭,一句话不说的哭。 浮猋摸了摸黑无常和白无常的头顶:“敏敏,南楠她回不来了。”浮猋没有告诉南楠的下落与生死,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可还是让敏敏误解了。 回不来了。 这样的结局敏敏准备了两年,现在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接手了风飐小院的一切,按照南楠留给她的笔记,成功将风飐小院的生意整理的井井有条,每天忙碌在制作香薰和策划宣传的事情上,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等到南楠回来,然后她还会温柔的夸奖自己做的很好,可是~浮猋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滚烫的泪水充盈整个眼眶:“怎么会~你们~没有找到她吗?” 究竟找没找到?就是活不活着? 浮猋机械的重复那句话:“她不会回来了。” “是死了吗?” “敏敏,我只能告诉你,她不会回来了。”浮猋望着敏敏伤心的模样,想要告诉她真实情况,可是对敏敏来说现在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以防万一,如果有心人发现敏敏不再伤心,或许会有人过来通过别的方式打听。 他现在不能破坏赵羡江他们的计划,眸色深沉的躲开敏敏直视自己的双眼:“我和焦屹决定留在南楠之前待过的地方,在y国一个贫民窟,那里还有南楠以前相处过得一些孩子,地方也很贫困,这次~我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我~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敏敏,她把这里留给了你,你会替她守护好这个地方的对吗?” 话中拒绝的意思敏敏听出来了,南楠就像是一个帮她人造梦的使者,当初齐木德云明想要考大学、想要去大城市,南楠给她工资、给她辅导功课,一点一点帮她完成梦想。而敏敏一直想要在部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店、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没有父母更没有弟弟,只为自己而活,南楠就将风飐小院留给了她。好像两年前南楠就将一切准备的很齐全,资金存款给了浮猋,风飐小院和流动资金给了敏敏,一切似乎确定了南楠不再回来。 “我吃完了,浮大哥你吃过晚餐了吗?我去隔壁给你端点菜?”敏敏背过身子,收拾餐桌的同时也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不用了,我等会儿自己煮点面就好。”看着敏敏有些手忙脚乱的动作:“敏敏,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离开的事情也是一样的,就当我没有回来过,可以吗?” 敏敏点头:“那~你们不是要收拾东西走吗?这个动静肯定不小的,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我已经联系好了靠谱的货车,明天夜里等部落里都没有人了就会出发。” 敏敏攥紧双手:“货车?” “我会将南楠所有的东西都带走~敏敏你好好照顾自己,任何人问起来或者过来打听南楠和我的事情都不可以说,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警方或者军方的人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有人查问起来南楠留下了什么,你就说看着伤心都处理掉了。” 话已至此,敏敏是个聪明人,她应该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点了点头,当初那么狠的爆炸和那么血腥残忍的命案,都是跟带走南楠的组织相关,一向话少的浮猋虽然没有说出实情,但是却字字句句交代的这么详细,肯定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你去休息吧~我去后院打包东西~” “好~” 夜色已深,部落的风比索尔图要清冷,吹在皮肤表面上让人觉得有些寒意,敏敏站在楼上自己的房间内,看着窗外的夜景身边放着的是一张南楠的肖像画,是敏敏画的,泪水一点点滴落在相框上,黑无常和白无常感受到敏敏低落的情绪,呜咽着朝着敏敏的大腿和小腿蹭了蹭,似乎是在安慰她。 “你们还记得你们的主人吗?” “你们不能忘记她哦,她不是不要你们,只是她回不来了,你们要记得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很温柔、她很善良,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黑无常白无常~你们记得哦~” 第26章 清理痕迹 浮猋回来的当晚就开始打包收拾东西,焦屹的房间在一楼,大男人住的房间没什么太多的身外之物,无非就是一些衣服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机械摆件,浮猋一股脑给塞进了两个箱子里完事。 趁着凌晨部落的街道上没有人,众人都沉睡在梦乡之中,浮猋回了一趟永谢布家,他跟焦屹差不多,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简单一个箱子就可以搞定,但是他依然花了很长时间待在家中,跪在家中的祠堂之中。 “永谢布家的祖辈们在上,请恕小辈无法为你们点燃香火~”双膝跪在软垫之上,面对着一个个红木牌位,上面有他所有的亲人,他的母亲、父亲和爷爷还有阿奶~ “伊吉~我找到南楠了,她很好,我们也都很好~以后会更好~谢谢伊吉保佑我终于找到了~”沙哑的嗓音间带着哽咽和沧桑。 “伊吉~我以后可能不能回来了,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但是我们以后每年会在其他地方供奉你们,还麻烦你们继续~保护南楠。” 前半生不信佛不信命,只坚信自己的信念和使命,如今永谢布浮猋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他开始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更没有什么庇护。 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当自己无可奈何的时候,只能去相信~ 因为没有能力,没有办法。 三个人的家当最麻烦的就是南楠的东西,其实这些身外之物浮猋可以不用收拾,但他想让南楠在索尔图小镇真正找到家的感觉,这个风飐小院的后院曾经是她的保护壳,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当初精心挑选的,浮猋不想留在这边被灰尘沾染、掩盖。 衣柜里的衣服都已经装进行李箱中,桌上的护肤品和香水早就已经过期了,扔掉之前浮猋都拍了照片决定给南楠准备新的。画架、画笔、颜料是整个房间里最多的东西,打包出来整整六箱,收拾到一大半时窗外已经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阳光渐渐照耀部落草原的山峰,清晨的露水打湿部落的石路,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花朵上染着晨光散发光芒。这一切~浮猋都熟知,他即将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为了掩藏踪迹他没有资格再去欣赏着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手下的动作没有停止,过了一会儿天彻底亮起来的时候,一楼的大门口被轻轻敲打了几下,浮猋听出了是敏敏的声音,快步从二楼下去打开了大门,敏敏端了一个木托盘上面摆了一些餐点,冒着热气的山芋、一碗清粥还有两个鸡蛋:“浮大哥,你吃点早餐吧。” 一双眼眸下乌黑一片,看来敏敏跟浮猋一样都是一夜未眠:“你要不要休息一天?”浮猋知道让她从深信南楠会回来到接受离别的事实,是一件非常困难且痛苦的事情。 “没事~突然关门别人会问的,最近部落游客很多,一会儿你就在二楼吧,把一楼这个门锁好,可能要下午人都往草原上去了,你才能出来了。” 浮猋点头从敏敏手中接过那个木托盘:“谢谢~对了等会儿方便把车钥匙给我一下吗?” 敏敏轻微笑了笑:“好的~不客气~” 除了长相,敏敏身上的气质越来越像曾经的南楠了,身上没有一点人气,清冷的可怕。 看着敏敏转身离开的身影,浮猋关上大门从里面将门锁上,然后端着托盘上的餐点回了二楼,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浮猋简单解决掉敏敏送过来的早饭后。将南楠房间里最贵重的东西收拾好拿布包包起来,揣进自己背包的最里层,那是曾经差点被齐木德云明偷走的东西,虽然那次只是一小部分。南楠就跟个囤货的小仓鼠一样,囤了一大堆金银珠宝,其中什么金瓜子、金镯子、金砖是最多的,也不知道这个看似两袖清风不染尘世的小女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囤金子,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将所有东西收拾完搬到了一楼的入户门口,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十点多,后院外头已经人满为患,游客叽叽喳喳的在前院里,有的喝咖啡、吃甜点,有的在观光挑选合适的香薰。浮猋没有打开大门出去,而是上了二楼决定给南楠打一个打电话。 “浮猋~” 听着南楠的声音,浮猋靠坐在曾经南楠睡过的床上,感受着内心的平静与安稳:“你吃过晚饭了吗?”双方有一点点时差,前几天浮猋在路上给南楠打电话的时候就发现了,部落这边的上午是索尔图那边的傍晚。 “嗯~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了,刚刚敏敏送了鸡蛋和山芋过来。” “呵呵~这个季节的山芋很甜的。” “你喜欢的话我带一些回去。” “好的呀~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昨日浮猋给南楠发过消息,南楠知道浮猋要连夜收拾东西,然后还要趁黑夜他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开部落,南楠很担心浮猋的身体,毕竟他受过那么重的伤,而且接连十几天的长途开车,南楠怕浮猋吃不消。 “没事~不累,听你说会儿话。今天小崽子们都听话吗?” “别提了,焦屹非要教他们包饺子,他自己又不会包,我也不会,结果晚上全吃了一顿蔬菜面疙瘩汤。” 电话那头南楠絮絮叨叨的诉说着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浮猋慢慢仔仔细细听着,身体靠在床上仿佛南楠就在身边。 “木木~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好~” 浮猋浅浅睡了一觉,闹钟响起时已经是下午了,浮猋望了望楼下人流慢慢变少了,敏敏说过下午阳光好,游客们基本上都会去草原上呆着。 浮猋起身进了南楠房间的卫生间,冲了一把澡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从一楼的窗户翻了出去。 部落这边虽然不是很炎热,但是紫外线强很多游客怕晒黑都会穿戴上帽子和口罩,因此浮猋这一身装扮走在游客之中也不算太过于显眼,到了部落入口的停车场,浮猋从口袋里翻出了一把车钥匙,那是原来南楠的车。 敏敏两年前就拿到了驾照,平时敏敏需要去一些其他古镇送货,所以之前这辆车一直都是浮猋和敏敏换着开。上车后浮猋没有停留担心被附近的阿叔阿婶认出来,直接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往古镇的方向开过去。部落这边虽然已经发达起来了,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大型商场或者购物的地方,想要买一些什么护肤品之类的只能去古镇上买一些东西或者是网购。 车子开到古镇后直奔最大的那个购物商场,浮猋拿着南楠列给他的清单,从商场的一楼开始逛起。浮猋的身高很高虽然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出长相,但是这样高大的身形引来了不少小姑娘侧目。 按照南楠的清单,浮猋买了二十多台电视、手机还有一些生活电器,然后将地址都留了那个小卖部,因为是跨国订单而且浮猋要的数量很多,电器卖场的经理特地过来问候了一下用途,浮猋只是简单表示开店所用,经理也没有多想,按照浮猋的需求量给他打了一个折扣,表示两天内会送到。 逛街是浮猋觉得世界最难得一件事情,太耗费精力了,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可以逛一天的,各式各样的商品看的人眼花缭乱。 浮猋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买完东西后就去古镇的银行去了一点现金,因为不想引起注意所以这次取的现金不多,毕竟以后可能还是要用到y国的钱币。 等回到部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浮猋将车停回了停车场,踱步进部落,他很了解部落的每一条小道,完美避开了所有本地人有可能会经过的地方。风飐小院前院坐着一堆客人在喝茶聊天,浮猋听见人们说话的声音,跟之前一样选择了翻墙进去。 进屋后,给南楠发了一条消息:“购物狂回来了,今晚出发。” 那头并没有回应,应该是没有起床,离浮猋约的货车到达时间只剩六个小时了,浮猋没有再出去也没有回永谢布家,而是独自坐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里,这个小楼除了家具和电器已经没有焦屹和南楠生活过的痕迹了,浮猋的动作干脆利索打扫的很干净。 南楠~等我~ 第27章 彻底离开 浮猋来到部落的时候,部落里的街坊邻居无人知晓,同样离开时也只有敏敏一人相送。 凌晨两点的部落陷入宁静,小清吧也都已经关门了,游客都在旅店和草原上的帐篷中,忙碌一天的部落村民已经全部歇下,梦中隐约听到了大卡车开进部落的声音,但是没有人有精力从梦乡中脱离出来看看。 开车的是之前见过的长途司机阿叔,浮猋付了三倍的钱让阿叔陪自己跑一趟,阿叔不是部落的人嘴巴也相对严实,浮猋不担心对方会出去乱说。 敏敏帮着浮猋用小推车将浮猋收拾好的一堆纸箱子从后院的门口推到大门口,浮猋也拉着另外一辆车跟在后面,看见阿叔从车上下来递了一包好一点的香烟送过去:“阿叔~又麻烦您了。” 阿叔不太好意思的接过烟,毕竟他已经收了浮猋很多钱了:“阿浮啊,不用客气了,你这也是照顾我的生意啊~还是去上次那个小卖部是吗?” 浮猋点头:“嗯~给他们送点货。”即使信任阿叔,浮猋还是没有将真实目的告知对方。 “行~”阿叔看着敏敏手上牵着的两匹马:“哎?这就是你要带走的马啊?” 其实要收拾的这些东西一个面包车就可以搞定,浮猋之所以安排了大型的货车,就是为了将两匹马带走。黑无常和白无常已经跟了敏敏两年多,南楠说过如果可以,就把两只犬留给敏敏,敏敏也同意浮猋的意思。两只犬被南楠教的很好,特别乖巧从不乱咬家具看见客人也从不凶,毛茸茸的憨厚模样敏敏和游客们都很喜欢它们。 浮猋从敏敏手中拉过缰绳:“嗯,那边想要买两匹马,方便在镇子里拉货。” “也对,那边啊除了公路其他的路车不好开,用马拉货确实方便一些。” 阿叔绕到货车后面,将两道车门打开,知道浮猋要拉活禽走,特地跟其他人借了两个大铁框箱子,浮猋将马匹拽进铁栏杆内后,帮着阿叔将所有纸箱子和行李箱搬进货仓之内。 敏敏看着那货仓关闭上锁,忍不住开口:“浮大哥~” 浮猋回眸此刻的敏敏已经泪流满面,转身跟阿叔打了一声招呼:“阿叔~您先上去,我跟妹妹说两句。” 阿叔明了似的笑了笑:“好~不急哈。” 浮猋站立在敏敏身前,高大的身影低眸看着低着头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你好好的,南楠希望你好好的。” “你和屹哥还会回来吗?” 浮猋摇头:“这个不确定。” 敏敏终于问了一整天都想要问出口的问题:“一定要走吗?” 浮猋看着身后的风飐小院,这都是南楠的心血,它竖立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土地之上,周边建筑物都是老建筑了,陈旧的墙壁和泥垢和风飐小院对比在一起,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就如同现在的他和这个部落:“敏敏,我们不想留在这里。” 这里的回忆太多了,有温情有暖意有亲情有爱情还有友情,可人情冷漠更为深刻,齐木德家的事情追究对他们是有影响的。一开始大家还在申讨齐木德云明的所作所为,可是直到齐木德云明的额吉病了,齐木德云明进了监狱,浮猋身上还有那么多产业和南楠留下来的存款,让部落的人眼红,渐渐地风口就变了,背地里说浮猋什么的都有,正面一套背面一套。 连带着对风飐小院和敏敏都有歧视,所以浮猋的这个回答,敏敏能够理解:“好~有空回来看看吧。” 货车启动驾驶在部落的道路中,这两年部落里的道路重新修整了,为的就是方便接驳车和长途客车进入,所以货车出入没有问题。 浮猋看着熟悉的房屋和道路一点点淡出自己的视线,似乎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南楠发了一条短信:“已经出发。” 对面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浮猋轻笑着接起:“起了?” “嗯~就说你应该要出发了。” “一直在等?” 对面的南楠应该还在床上,声音中带着柔软和沙哑:“嗯~路上要开半个月吧。” 浮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嗯~到的时候那边应该很热了。” “嗯~希希说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索尔图最热的时候。” 浮猋知道南楠怕热,有一点炎热就不愿意出门,索尔图和部落不一样,夏天的气温可能高达40c。 “今天准备做什么?” 南楠伸了一个懒腰:“焦屹说想要把山上的瀑布引下来,最近在搞爆破和挖渠。” 焦屹其实比南楠和浮猋更适合村野生活,他擅长用机械和工具来改变生活质量,索尔图偏远电力、通讯信号不稳定,他就带着青少年们去公路上接线,一来一回就是两个星期。 索尔图被两座大山包围是一个小的盆地,不缺野味但是打猎困难,焦屹改造了枪支更加方便少年们使用,还做了弓弩用来打猎,防空洞内被改造成了一个冰窖,专门用来储存食物。 焦屹闲不下来整日带着青少年们和孩子们在山林里肆意,训练身体灵活度的同时积攒夏日的储备粮,南楠则在空地上带着孩子们耕地准备种植一些蔬菜和粮食,每日留四个小时教他们读书认字,每日过得都很充实丰富。 瀑布的水引流下来,索尔图小镇上可以没有那么炎热,浮猋知道焦屹的想法,心中对这个来自大都市的男人掀起一阵佩服:“这样过阵子的夏天就没这么热了,他考虑的对~” 提起这个南楠好似气不打一处来的恼恨:“可是他用的炸药根本没有测试过啊,那天爆炸完后砸下来的石头把学校附近的一个房子砸到了,他跟我说什么他多试几次就好了!他是研究武器的但是他又没有接触过火药!” “呵呵呵呵~”南楠语气中难得的活泼让浮猋心中畅快:“好了~你别跟着去凑热闹就是了~” “哎~他来敲门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路上小心哈~不着急~注意休息。” “嗯~好。” 一阵忙音后,浮猋不舍的将手机收进自己的口袋,驾驶位上的阿叔看了一眼浮猋脸上没来得及收起的温柔打趣道:“新对象啊?” “不是~” “那就是暧昧对象?你们年轻人呐,我懂~就还没确定关系的你侬我侬嘛~挺好挺好~还是年轻啊。不过还是要早点确定下来,现在这个社会哦~狼多肉少,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别老钓着人家,小心被别人给抢走了。” 年轻?他年轻吗?好像他这个年纪已经到中年的岁数了吧,一般人早已成家立业有了儿子或者女儿,可他和南楠呢? 现如今南楠的身份注册结婚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浮猋现在也不奢求这个,只要他们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第28章 到达y国 上路的第7天浮猋接到了来自异国的一个电话号码,接起后听声音是之前小卖部的老板,老板那头有些疑惑:“哎~兄弟你订了多少家电啊?” 看来是浮猋在古镇上购物商场买的家电已经送到了小卖部,比浮猋预料的时间要晚了好几天,看来这路上并不太平。 “你帮我收一下吧。” “好~还有你之前跟我订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哦~对了,还来了一堆网购的东西,我看了一眼都是你的名字,我都给你收起来了。” 网购? 浮猋手机上没有下载过什么网购软件,更没有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看来都是南楠或者焦屹买的了。 “好~麻烦你了。” “客气~” 电话挂断,浮猋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公路和周围的平原,这一路虽然是他和阿叔换着开,但是比之前过来时要耗费时间。光是路上的检查就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还有两匹马在车上,长途运输让它们出现了一些晕车的不良反应,开一天后总要停下来讲两匹马驹放出来适应几个小时,再重新上车出发。 浮猋看了一眼地图现在已经出了国界,离小卖部的位置大概还要有十天左右的车程。 “阿浮~吃点东西。” 阿叔从副驾驶的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浮猋空余的右手上,明明已经放的很平稳了但是苹果还是颤畏的落在了浮猋大腿之上。 阿叔一愣:“阿浮~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停一下还是我来开吧。” 浮猋握了握有些发麻的右手,近两个多月他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现在长期开车和坐卧着睡觉,右手上曾经的旧伤在隐隐作痛,现在已经开始发麻无力了。 右手拿起那个苹果,在外衣上擦了擦:“没事,阿叔,我这是老毛病了。” 阿叔瞥了一眼浮猋身上的外套才发现,好像自从认识浮猋以来他一直都穿着长袖,不论多热不论是不是汗流浃背就是穿着外套,即使在这个炎热的天气也是如此。 优秀的面容轮廓上已经沾满了汗水,可是浮猋也没有脱掉身上的外衣,全身包裹严实只有脖颈处的伤疤裸露在外。阿叔联想到曾经浮猋的特殊身份,猜测他之前可能受过什么伤,才会造成右手的旧伤和不敢脱下外衣。 “阿浮啊,男人有点伤疤在身上,这是好事情啊,在大部分女人眼中这是男子汉有男人味的象征,所以你不用藏着掖着,我儿子动不动出去打架,搞一身伤回来他还觉得荣幸呢。”看浮猋沉默不为所动的模样,阿叔再次开口:“尤其你曾经还是军人,你别怪阿叔多嘴啊,你真的不用藏着,这么热你不是受罪啊,你那个暧昧对象看到了也会心疼的。” 心疼?还是害怕? 浮猋想南楠看见了肯定是心疼吧,当初阿奶看见自己的伤势后总是背着自己默默哭泣。 “行了~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靠边停一下吧,你活动一下筋骨,这旧伤啊,最忌讳劳累和总是不活动。” 在阿叔不断的劝阻下,行驶在公路上的货车找了一片荒芜的空地停了下来,躲不过阿叔的唠叨浮猋在空地上脱下了外衣,里面是一件军绿色的短袖,疤痕暴露在了阳光和空气之下。 触目惊心 年事已高的阿叔只想到这四个词,弯曲的疤痕遍布浮猋的双臂,粉色、哑黑色的斑驳,阿叔难以想象是多严重的伤才会造成这样的疤痕,这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孩子啊,他的父母看见了该有多心疼。 “你这~”阿叔这一刻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浮猋已经早已习惯他人这样怜悯、好奇的目光,当初他刚回部落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就是这样,小辈的孩子们看见他的疤痕都会吓得大哭,所以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穿着外套,阿奶气的要拿个扫把去打那个哭泣的孩子,被浮猋拦下来后阿奶就抱着浮猋哭:“我孙子这是为国家受得伤,你哭什么!” 这句沧桑的声音经常进入浮猋的梦中,是啊~为国,为了任务,可是这依旧没有办法改变周围人的态度,他们可怜浮猋、议论浮猋甚至带着小孩子躲开浮猋。 “爆炸伤的。” 简短的四个字跟阿叔解释了一下伤疤的来源,阿叔叹息的点头:“那很不容易了~辛苦了。” 是啊,他那么不容易,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可是他得到了什么,爱人离开自己两年,阿奶抑郁而终,自己拼命就下来的许今曦,被判处死刑。 他得到了什么,浮猋只看到了失去两个字。 浮猋伸展了一下四肢,右手上的麻痹感渐渐消失了,跟阿叔吃了一点面包和水果后,接着上车开往那个有南楠的方向,那个浮猋向往的方向。 路上大多都是一些跑国际长途的司机,停下来过夜的时候大家都尽可能的聚在一起,离开国界越远越靠近y国就越不太平,听说现在到处都有罪犯流窜还有很多叛军在厮杀抢掠,听的浮猋不由想要加快回到索尔图。 靠近小卖部所在的小镇时,阿叔和浮猋已经不敢再停留在路边上过夜了,他们相互交换着开,还好暴乱并没有延续到公路和小镇上。他们将车停在小卖部门口的时候,村口曾经聚在一起聊天摘菜的妇女孩子们已经不在了,浮猋穿上外套跳下副驾驶位小卖部的门被里面锁上了,敲门也没有人回应。浮猋拨通了小卖部老板的电话后,电话没有被接起,残破的卷帘门却从里面被拉了起来,小卖部老板看着浮猋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是你啊。” 浮猋疑惑道:“怎么了?” “还不是那些叛军搞得,以前是什么绿色审判队,现在搞什么黑十字军,搞得附近人心惶惶的。” 浮猋看了一眼小卖部里被抢掠过得痕迹,柜台的玻璃都已经被打碎了,看来他现在的生意很不好做,最近又这么不太平可能之前考虑让小卖部长期送货的打算要搁置了。 “你考不考虑跟我去索尔图?” “去那里?那里能安全到哪里去!还不是罪犯到处跑的地方。” “我跟你说了现在那边不一样了~” 小卖部老板狐疑的看着浮猋,在确认他是认真的后,才开口:“我这次跟你去送货的时候看看再决定吧。”虽然他是一个单身汉,但是是一个想要活命的人,小心谨慎才能在这个乱世的国家活下来。 三个大人很快就将货车里的东西从货仓中搬了出来,浮猋没有让阿叔停留,用手机将钱款转给阿叔后,阿叔就马不停蹄的往回开了。 浮猋和小卖部老板也没有在小镇上休息,将东西和之前浮猋订的东西都放上了小卖部经常送货用的面包车,宽大的车厢里被塞的满满当当。 小卖部老板看着这一车厢价格不菲的电器开口:“这我可是藏的好好的,好不容易才没有被发现,咱们连夜开快车过去,争取一天到索尔图,但愿路上不要碰到那些人。哎~你这两匹马怎么办?” 浮猋双腿一跃跨上阎罗的背上,右手拉住营席的缰绳左手拽住阎罗的缰绳,阎罗现在长得壮硕已经比年迈的营席还要高大,正是有活力肆意奔跑的年纪。 “我骑马跟在你后面。” 小卖部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递给浮猋:“给~以防万一。” 浮猋将枪支别在后腰:“谢了~” 小卖部老板将店里贵重的东西都带在身上,顺便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就把门锁好上车了,他见识过浮猋的身手,觉得跟在浮猋身边总比他一个人在店里待着要好。 车轮启动配着马蹄声响彻在公路边上的小路上,他们不敢再在公路上开,只能按照小卖部老板熟悉的小路往索尔图小镇,小路隐蔽不是本地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虽然颠簸坎坷但是至少是安全的。 索尔图小镇里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的南楠,看了一眼刚刚手机里传来的短信。 “一日便归。” 南楠拿起对讲机快速告知正在镇口防守的焦屹:“浮猋还有一日就回来。” 这无疑是给焦头烂额的焦屹喂下了一颗定心丸,连着几日焦屹带着晴明和那些青少年们白日黑夜的换班,二十四小时守在镇口,镇口的腐尸撒发着阵阵恶臭,他们也不敢懈怠。 焦屹预料到了会有暴徒来索尔图,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多到有时都需要南楠在高处瞄准攻击。 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暴徒们来犯,没有攻击他们身体的重要位置,只是打在四肢上想要吓唬吓唬,可是后来这些罪犯伤得越重就会亢奋,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通过一击爆头来解决。 乌黑腥臭的血液铺撒整个镇口,蝇虫在丛林之间到处乱飞,南楠担心这样下去守在镇口的青少年们会生病,于是每日让孩子们带一些消毒剂和烧开的水过去给青少年们,让他们可以清理镇口的墙壁和大门。 第29章 抵达索尔图 浮猋和小卖部老板抵达索尔图小镇附近的时候,明显发觉了镇口的变化,已经是深夜的镇口丛林密布,原本安静的森林中有火光和血腥味。 小卖部老板颤抖着停下车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听着周围的动作随时准备开枪。浮猋看了一眼周围倒地已经腐烂的尸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激光笔,对着丛林深处镇口的方向,按下几下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和回应,左手握着手枪右手驾驭着马驹的缰绳。 “驾~” 两匹马驹随着浮猋的动作和指令朝着黑不见底的丛林间走去,小卖部老板不解的在车上看着浮猋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加不敢去喊浮猋,只能看着浮猋独自一人朝着那个镇口的方向走去。 忽然,隐约中两人听到了“嘎吱”一声的开门声,浮猋一愣,无数个小身影和一个日思夜想的娇柔气息朝着自己跑来。 “浮猋~” 那清脆的银铃声,浮猋知道是南楠。 高大的身体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双脚一落地便被一股馨香紧紧拥抱住,宽大的手掌托举住那纤细柔软,额头抵住那白洁的额顶:“怎么出来了~” 焦屹就在那群孩子和南楠身后,微微朝着小卖部老板的方向点了一个头,示意招呼,无奈的跟浮猋开口:“她都等你两天了,带着小鬼们天天在镇口等你,拦都拦不住~我看下次你别提前告诉她你要回来了,免得她作~” 南楠从浮猋的怀中探起头来,浮猋高举的动作正好能让她与焦屹的身高平视,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满是娇俏的怒意:“明明是你让我过来帮忙的好不好!” 浮猋左手托住南楠的翘臀,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双腿跨在自己的腰间,右手揉了揉那手感极好的发丝:“进去再说~” 焦屹和南楠认同的点头,可是浮猋却没有将怀中姑娘放下来的意思,托抱着南楠就直接进了镇口与晴明所带领的青少年队伍擦肩而过。 “把马带进来。” 晴明看见两人相拥在一起的举动不满的皱眉,却也没有忽略浮猋的话:“知道了。” 希希带着孩子们嬉笑着跟在南楠和浮猋的后面,焦屹点了一根香烟送到小卖部老板的手上:“谢了兄弟~” 刚刚跑出来的孩子们小卖部老板看的真切,忍不住疑惑道:“这地方怎么还会有孩子?” 看来浮猋并没有将现在索尔图小镇的情况告知小卖部老板,但是既然看见了,焦屹也没有再隐瞒:“那些罪犯都离开了,现在我和浮猋带着孩子们和一些青少年生活在这里。” 焦屹的话和现在眼前看到的场景,小卖部老板这才相信浮猋之前的话语并非是框自己的:“这~车上的东西送到哪里去?” 焦屹走到副驾驶位置上,拉开车门上车:“往里面开。” 刚刚由于太过紧张,小卖部老板都没有敢打开车灯,这下车灯打开才发现焦屹所指的丛林之中有一条弯曲的小路,虽然坑洼弯曲但是不妨碍一辆货车的进入。 只是越过一片小丛林,便看见了一个将近六米高的围墙和大门,晴明和青少年们正在围着两匹马驹跃跃欲试,焦屹嗤笑一声两指之间轻轻一弹,将快要燃烬的烟蒂丢出窗外:“小鬼!开门!” 晴明指挥着十个青少年一左一右,用力推着那厚重的门壁,长时间没有开启过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卖部老板见门已经打开到可以让车身完全进出的大小,轻踩着油门将车子开了进去,里面灯火通明完全不需要再用车灯照亮。 四周都是一片空地的广场,广场的空地上都帐篷和一些堆积的机械,小卖部老板看不懂浅浅扫了几眼后,视线停留在了那一个个打扫干净的平房上:“这~” 焦屹指挥青少年们将大门锁好,开门和关门同样费劲,而后让晴明安排他们将货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双手耷拉在小卖部老板肩膀之上:“不错吧~” 小卖部老板仿佛身处在了一片世外桃源,乱世之中这里的房屋如此的干净,土地肥沃种满了绿油油的农作物,四周依山而建有活动的水流和动物。 此时小卖部老板有心动了,对浮猋之前的提议心动了。 但他不确定这里的人是否会欢迎自己的到来,小心翼翼的跟焦屹试探道:“你们这是不是不让外人进来?” 焦屹一眼便看出小卖部老板的想法,看着眼前黝黑皮肤的男人不正经的轻笑着:“你算是外人吗?不算吧~”焦屹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知道小卖部老板身上有不少资源和钱,但是贪生怕死,如果小卖部老板愿意留下,那么以后索尔图小镇里面想要什么,小卖部老板都有办法弄到。 “嘿嘿嘿~”小算盘被焦屹戳穿,小卖部老板憨厚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随后又朝着焦屹的方向伸了伸手:“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阿满。” 两个男人击掌而过,抽着烟看着忙碌的青少年们,焦屹吐出烟圈:“没有姓氏?” 开了两天的车阿满有些疲惫:“没有,我父亲都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这里啊,真的很乱,有你们这片地方,真的不容易。” 焦屹拍了拍阿满的肩膀开口:“会好的,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一个国家一个地域的变化,岂会是一句慢慢变好可以轻而易举描述的。 阿满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三十年,他的父亲在这里呆了五十年,从未见过这个地方有好转的时候。每次当生活刚要有一点点变化的时候,不是发生什么暴乱就是叛军,要么就是国家政府的压制。 民不聊生 苟延残喘 阿满从小的时候就被教导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开枪杀人,这里知识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如何活下来。 而这曾经让他失去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的地方,如今,却成为了一片净土。 第30章 阿满留下 浮猋一路将南楠抱进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屋,门关上的瞬间孩子们的嬉笑声也变得细微,昏暗的环境中只有一盏温暖的黄色台灯照亮着两人的身影。 “浮猋~” 一声浅浅而温柔的低喃被炽热的气息覆盖,男人吻上了那日思夜想的红唇,舌尖直直探进了那软糯湿润的唇齿之间,坚硬对上柔软,浮猋尝到了类似糖果的味道,不容南楠任何的拒绝,肆意侵略占领。 许久,滚烫的呼吸才转到南楠的脖颈之间:“我很想你~”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男人原本的平头已经留长了,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发质,感受到了浮猋真实的存在。 南楠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两人温存了好久,浮猋才松开怀中的南楠,将她放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那杏眸下的青色,额头抵上:“一直在等我?” 沙哑的声音让南楠红了双颊:“嗯~” 屋外传来焦屹调笑的喊声:“浮猋!差不多就得了,赶紧出来~夜还长着呢。” 浮猋轻笑着按住南楠暴躁的肩膀:“你休息一下,我出去收拾一下东西,就回来陪你~” 薄唇靠着南楠发烫的双颊轻轻啄了一下:“给我煮碗面?” 南楠小声应着:“好~”收回一直拽着浮猋衣角的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门关上的时候,才敢大声喘息。 南楠和浮猋的房子是在小镇的中心位置,整个索尔图小镇不大不小,镇口喊一声瀑布间都有回音,浮猋没有走几步就到了已经卸完货的货车附近。 瞥了一眼眼中满是玩味的焦屹,从他手中拿过一只马克笔,焦屹见状忍不住开口:“啧啧啧,这时间有点短啊。” 青少年和孩子们听不明白,但是阿满确是个成年男人,听出了焦屹口吻中打趣的意思,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 浮猋没有理会的意思,让晴明和青少年们排好队伍将一台台包装好的电视发到他们手上:“明天焦屹和我会过去给你们一家一家装好,你们今天先领回去,注意轻拿轻放~” 青少年们不懂电视是什么,但是却知道手中的东西是脆弱且贵重的。 一台台电视发完,广场上的东西瞬间少了一大半,焦屹从那堆东西里找出了自己的行李箱,跟浮猋道了一声谢,便带着东西回了自己的房子。 夜确实还很长,他们收拾完东西还是要回去值守的。 浮猋看小卖部老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知道他已经决定好了:“留下?” 阿满点了点头:“嗯~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浮猋认同点头:“那走吧~我们这里还有很多间空房子,我带你找一个。” “你们准备一直待在这里吗?” 背着南楠行李的浮猋一愣:“嗯,一直。” “不回去了?” “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回去。” 有南楠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要去的地方。 将阿满招呼在了镇口的一间平房中,里面长期没有人住已经沾满了灰尘,但是单身汉从不会介意生活条件的好坏。打开屋内的灯光环顾了一下房内的设施,一室一厅一卫一厨,跟外头那些小公寓差不多,里面桌椅、电磁炉、油烟机、冰箱什么的一应俱全。 浮猋每次见到这些跟粘贴复制一样的房子,心中都忍不住好奇,赵羡江和陈六到底是在什么心境之下给罪犯打造了这样一片天地? 是纯粹的在玩游戏? 还是恶趣味的讽刺罪犯之地与帝都白领生活条件一样? “这里可比我那个地方强多了。”阿满忍不住的叹气,也不介怀沙发上的蜘蛛网和灰尘,一屁股坐了上去:“还是那句,以后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浮猋站在门口看着阿满自在的模样,认真的回答道:“嗯,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谈。” 阿满点头,浮猋带着给南楠的东西离开了门口,这里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是不需要锁门也能安然入睡的地方,没有小偷、没有枪声、没有抢劫……户门打开,就是广阔天地和蝉鸣鸟啼。 浮猋回来的时候,南楠正在洗刚刚煮面的锅,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在客厅的桌子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南楠抬眸:“回来啦~” 这样的场景,浮猋曾经在睡梦中梦到过无数次,即使之前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现在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厚重的行李箱和纸箱还有背包落在客厅的地面上,浮猋靠近双手还沾着泡沫的南楠,从身后抱住了她,只有拥抱和肌肤相贴,他才觉得真实与真切。 才觉得踏实。 “真想跟你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 涮锅的手一顿:“以后我们可不就是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吗?这里这么平淡你会觉得腻味吗?” 浮猋早已年过三十,都说男人三十而立,立家立业,浮猋曾经看过世界的繁华,见过人性的血腥与扭曲,有过拥有更尝过失去的滋味,现在于他而言,平淡才是美好的。 轰轰烈烈过,才知道平淡、平凡是多么的可贵。 “不会~只要有你,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手掌从南楠手中接过黄色的刷碗布,将水池中没有洗完的砧板和刀继续洗干净,南楠侧身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浮猋真的变了很多,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明明只有三年,却恍如隔世。 察觉到女人冰凉的指尖停留在了自己脖颈处的疤痕之上,浮猋一愣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低眸间南楠看不清浮猋的神情。 很快收拾完厨房的台面,浮猋牵住了南楠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去洗漱?东西明天再收拾~” “一起?” 这样的邀请,两年前在京都发生过,当时浮猋如同一团凶猛的火焰,将魅惑而不自知的南楠烧成了灰烬。 “呵~乖,我先吃饭,你去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重逢以来,南楠总觉得浮猋对自己的爱意不减,但是亲昵却少了很多很多~ 杏眸中透着不理解,但看浮猋坐在桌椅上狼吞虎咽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衣柜前拿了睡衣和浴巾进了卫生间。 听见卫生间关门的声音,浮猋才从面碗中抬起头,鹰眸下有胆怯和退缩还有恐惧,那都是~曾经自信的男人没有的。 手摸了摸自己裸露在外的疤痕,无论触摸多少次,浮猋总觉得是那样的不堪。 第31章 疑惑 南楠心中有疑惑在淋浴间待的时间比平常也长了一些,热水的蒸汽随着门打开的动作,瞬间从淋浴间内奔涌而出。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没有了浮猋的身影,开放式厨房的台面上已经被清理干净,刚刚的面碗也被刷洗干净放在上面。 杏眸看了一眼室内没有发现男人的身影,鼻翼间闻到了烟草的味道,走出门外看见了正靠在墙角抽烟的浮猋。 浮猋在自己面前很少抽烟,一般都是去屋外或者是白日的广场上跟焦屹一起,夜间与南楠在一起时从未沾过烟酒。 “我好了。” 听见南楠的声音,浮猋快速将指尖的烟蒂掐灭,回眸女人细嫩的肌肤上还沾着水珠和热气蒸过的嫣红,两条细细的白色吊带散落在锁骨两侧,勾勒出圆润与线条。 满满的馨香诱惑力,南楠却看着浮猋直接越过自己:“嗯~我去洗个澡,你先睡。” 若不是刚刚照过镜子,南楠都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老到那种七老八十没有任何魅力了。 时间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过浓郁的痕迹,虽然两年来过得贫困,索尔图小镇上的紫外线也很强烈,但是她不经常出门,没有晒黑的迹象,雀斑、皱纹也没有在脸上特别突兀。经常健身锻炼,肌肤也依然紧致有光泽,但浮猋就是不碰她,有亲吻有激烈的相拥和触摸,曾经那么重欲的男人永远停留在最后一步。 如果不爱 浮猋不会费尽心思去寻找 如果不爱 浮猋不会日夜这么体贴与关心 南楠确信自己的魅力和容貌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那么为什么浮猋就是停留呢? 南楠在床上听着卫生间里的水流声,思来想去都得不到答案。 本来准备待浮猋出来以后问一问,可是听着那卫生间有规则的水滴落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双眸也陷入了黑暗。 浮猋擦干头发出来身上依旧穿戴整齐,长袖长裤的睡衣是从部落里带出来,打开卧室的房门,双人床上传出了规律的呼吸声,很浅但是却是真实存在的。 单膝压上柔软的床垫,掀开那柔软的被子,手触摸上了南楠柔软的发丝,确定已经干透了,才将女人拥入怀中。 一夜无梦 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好的南楠睡得格外的沉,清晨的公鸡鸣啼和青少年们操练的声音都没有吵醒睡梦中的她,还是希希拍打房门的声音唤醒了南楠,眯着眼手伸向床的另一侧,已经没有男人的温度了。 南楠蹙眉,心中一阵烦躁,看着闹钟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早就已经过了平时给孩子们上课的时间。 南楠麻溜的从床上爬起来,冲着屋外喊道:“马上来。” 希希听到回应,带着其他的孩子们往教室里走。 南楠简单洗漱了一下,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一件白色短袖和深色牛仔裤穿上,她的身材没有太多变化,甚至比之前更加健康了,两年前的衣服都能正常穿上。 太长时间没有穿过裤子,南楠有些不是很适应,赵羡江和陈六那偏执的审美,永远只给南楠准备了白色的长裙。 小跑到教室的路上,南楠不禁在想是不是该买一辆电瓶车了,平时早起慢慢走到学校不觉得远,就当是散步运动了,但今天赶时间这条路跑起来也不是那么近。 教室里的孩子们早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南楠不在希希在维持秩序,孩子王的希希在这群孩子中威信仅次于南楠。 “抱歉啊,老师睡过头了。” 孩子们笑闹着说没关系,并且表示希希已经带他们完成了早读。 南楠欣慰的翻开面前的书本,开始今天上午的课程。 快到中午的时候,孩子们跟在南楠后面到学校的大厨房里做饭,整个小镇所有人的中午饭都要靠他们自己完成。 南楠从纸箱子里掏出三个新的大电饭煲,希希取了一大堆米饭去瀑布那边清洗,其他的孩子们有的去摘菜了,有的在帮南楠切菜洗菜。 阿满一早跟着浮猋把整个索尔图逛了一遍,浮猋白日需要带着白班的青少年跟焦屹换班在镇口值守。阿满上午便独自在小镇上闲逛,听见学校那边的读书声停止,阿满就慢慢踱步了过来,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这个大厨房是之前负责给学校供饭的饭馆留下来的,之前的饭馆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都是哑巴,虽然不是罪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羡江将他们一并处理走了。 南楠和焦屹将原先的饭馆改造了一下,成了现在这个类似大食堂一样的厨房。 索尔图小镇没有天然气和煤气,一切都要靠电力来运转,饭馆里接了四台电磁炉和一台冰箱,现在多了几台电饭煲,今天终于可以吃上米饭。 前几年他们一直吃面食,方便又快捷,偶尔想要吃一些跟米饭相关的食物只能靠电磁炉蒸饭或者煮粥。 阿满一进门,几个孩子便紧张的看着这个对他们来说高大又陌生的男人,南楠笑着跟阿满打招呼:“你好啊~” 浮猋跟南楠提过这个小卖部老板,为人很好,并且打算留在索尔图。 多一个成年的劳动力,于索尔图小镇来说总是好的。 阿满没怎么跟年轻女人说过话,蹩脚的开口:“你好。” 一室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满上前靠近灶台:“你们在准备午饭吗?” 料理台就是一个不锈钢平台,上面摆满了将近二十几个饭盒。 南楠手上炒菜的动作没有停,回答道:“嗯,要给镇口的人送饭,还有正在补觉的,一会儿他们都会来这边吃饭。” 阿满点头,今早浮猋跟他解释的很清楚,现在索尔图小镇上有青少年和他们两个成年人,他们分成白班和晚班相互交替在镇口值守。南楠带着孩子们负责小镇人们的饮食,早餐和晚餐他们各自解决。 所以一进镇口的空地上才会有那么多帐篷和武器,他们相互轮流守护自己的家园,没有人有一丝抱怨,只要面对大型的进攻,镇守的青少年就会拉响警报,所有青少年就会倾巢而出一致对外。 家园对他们来说,十分可贵。 第32章 原因 阿满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大锅菜他很擅长,帮着南楠炒菜、盛饭,两菜一汤很快就完成了。希希和孩子们负责将准备给镇口的人的饭盒装好,将所有的菜分成了几个大铁盆后,南楠按下了学校里的下课铃。 铃声传遍整个索尔图,现在这个意味着下课的铃声已然变成了开饭的声音。 镇上的平房里走出睡眼惺忪的青少年,焦屹也在其中,屋外刺眼的阳光照的他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才缓慢走进学校。 食堂里一共放了两个长桌,一个给青少年们,一个留给送饭的孩子们,南楠和焦屹、阿满坐在另一张小桌子上。 南楠用新的餐盘打好饭菜,递到焦屹手上:“昨晚还好吗?” 焦屹喝了一口汤:“还行,没什么人过来,毕竟镇口那么多尸体,应该能太平一阵子。”尝到味道后对着阿满说道:“今天的汤你煮的?” 阿满满口的菜点头,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焦屹咂了咂嘴:“太咸了,阿楠不让孩子们吃太多盐,这一吃就是你做的。” 阿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为啥不让吃太多盐?”他待的小镇人们大多口味重,一口菜能吃好几口饭。 南楠小口吃着菜:“他们还在发育,吃太咸了对他们身体不好,你也是~以后少吃点咸的。” 阿满不懂,自幼没有母亲去教他这些,乱世里的孩子,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会去思考健不健康这种奢侈的事情。 “好,听你的。”能看出来眼前的女人和浮猋、焦屹一样,都是见过世面从大都市里出来的人,阿满知道听他们的总是没有错的。 青少年们吃的很快,在孩子们送完饭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去将餐盘洗干净了。 孩子们有秩序的在长桌上坐下,食不言寝不语,没有一个孩子开口说话,也不挑食,很珍惜的吃掉餐盘中的每一粒米饭。 南楠和孩子们负责做饭,但是收拾卫生的事情由青少年们完成。 焦屹洗完自己的餐盘就准备回去继续补觉,南楠跟在他身后喊住了他:“那个~” 焦屹停下脚步回头,南楠朝他使了使眼色,两人走到学校附近没有人的角落里,焦屹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怎么了?”眼前的南楠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要说,见南楠沉默半天,焦屹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再次问道:“怎么了?有话就说啊。” “那个~”南楠思量片刻,实在不知道那件事情该找谁去说,只能找到最相识的焦屹:“当初浮猋受伤了之后,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啊?” “后遗症?”焦屹蹙眉,浮猋的体魄在部队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即使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醒来后也恢复的很快:“你说他右手?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嘛~除了下雨天会疼,使不上太大的力气,也没什么后遗症啊。”思来想去,焦屹除了想到浮猋的右手是南楠口中的后遗症,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南楠跺了跺脚有些恼怒,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这毛躁的小表情惹得焦屹一阵轻笑:“到底怎么了?” 南楠低着头,一副赴死的表情,认命似的看着脚尖开口:“就是~就是那方面是不是……” 南楠的声音太小,焦屹没有听太清楚:“什么那方面?什么玩意~阿楠,你声音大一点啊。” “就是那方面嘛!” 这回焦屹听的很清楚,南楠抬起头来露出的羞红,他看的也很真切,一个愣神,反应了半天之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你们~你~” 南楠气恼的一脚踹在焦屹的小腿上,高大的焦屹吃痛,弯腰抱住小腿的同时,笑声还是止不住:“你怎么会怀疑他那方面的后遗症啊~” “你!” 焦屹笑了半天直不起身来,眼前的南楠气愤的转身就要离开,被焦屹一把拽住:“等等~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被拉回来的南楠不敢抬眸,一直盯着地面。 “你们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做?”焦屹想了半天,想到了这个最委婉的问法,可是在南楠眼里还是相当露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焦屹叹了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啊,我又不是女人,我也没法勾搭他啊,我怎么知道他这方面正不正常~有没有你所说的后遗症。” “那之前医生有说过吗?” 焦屹想了一会儿回答:“没有吧~当初他除了身上的烧伤和右手比较严重以外,也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啊,会不会是什么应激后障碍之类的?”见南楠不说话,焦屹靠近南楠,低头小声说道:“哎~你俩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能~额~能有反应吗?” 每次两人相拥的时候,南楠是能感受到浮猋身体的炽热和坚硬的,如焦屹所说,浮猋是有反应的,可是他克制住了,两年的思念锻炼出了男人强大的克制力。 见南楠再次点头,焦屹知道南楠脸皮薄,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可能~你要干点什么。” 南楠抬头,不解的看着一脸正色的焦屹:“什么?” “他身上有大面积的烧伤你知道吗?” “知道啊。”南楠知道浮猋从那场爆炸中救出了许今曦,可是过程中,身上的衣物沾染上了炸裂中流出的汽油,身上肌肤被大面积灼烧了。 “他一直穿着长袖,你发现了吗?” 南楠彻底愣住了~ 从重新相遇开始到现在,浮猋从未在她面前脱下过长袖或者是外衣,夜间也是如此。 南楠几次想要看看浮猋的疤痕,可是都被浮猋有意无意的躲过去了。 夜晚南楠想要偷偷的看看,可是浮猋的睡眠很浅,警惕性也很高,南楠一动,小手就被浮猋控制住了。 “哎~阿楠,男人也会有自尊心的,阿奶刚接他回部落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在意身上的疤痕,可是有一次吓哭了邻居家的一个孩子,他什么都没有说,回去就穿上了一件外套,可是那小孩儿见到他还是会哭,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穿短袖也不露出伤疤了,阿楠~要不你试试勾引一下?男人嘛~不就那样,时候到了~一上头,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南楠见过的男人寥寥无几,跟青少年们接触的最多。 他们这个年纪人人都向往着抽烟、喝酒,有一点大人的模样。也想要身上多几条引以为傲的伤疤,有点男子汉气概。 南楠想过很多造成浮猋这样的原因,比如自己魅力不够了,比如浮猋不爱她了,或者~浮猋身体在那方面有点问题,却没有想到‘自卑’两个字。 第33章 黑色吊带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