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慕星河》 (一)什么跳大神的江湖骗子 塔拉玛沙漠境内,月贝河旁。 炙热的太阳直射在漫无边际的金黄色沙砾上,形成了塔拉玛特有的酷热天气。那些滚烫的沙砾在正午阳光的映照下,温度高得骇人,仿佛能直接烤熟行走在上面的生物,致使周围的空气也都跟着变得扭曲起来。 这样的高温环境恶劣且残酷,本不应该适合人类生存,但是,偏有一条宽阔又奔腾不息的长河,贯穿了整个沙漠,将其硬生生分割成了两半的同时,又给这里的人们提供了生存最基本的条件。 留在这里的人们,给这条河起名为月贝河。而这些人,多的是那些令中原人听到名字就闻风丧胆的人。 后来他们一起修建起来的城池,成了塔拉玛万顷沙漠中,唯一能够让人类生存下去的庇护所。 再后来,无数人逃到了这里,使得这里发展成了除了京都之外,最繁华昌盛的地方。 可周围没有一个国家,敢宣布这里的主权,这些人也从来没有圈地为王、自立门户的想法。 因为这里不止有人。 在这个妖魔横行的时代,塔拉玛沙漠的地下,以及月贝河的河底,潜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他们的力量,别说普通人无法企及,就连修仙人士,也都很少能够望其项背。除却中原几大门派的长老,敢与其一对一地比试,其他人若是惹了这些东西,哪怕是千军万马,怕也只会被吞噬个一干二净。 也不止这些妖魔,留在这里的人,哪怕只是几岁的小孩子,本事也不小,而有些人老是老了,可是本事却半点不见退化,就连那些妖魔见了他们,也当是畏惧三分,不敢轻举妄动,就更别提是那些普通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能生存在这里的原因。 这些常识性的东西慕长风当然是早有了解,所以他始终觉得,这一次,徒留就是在给他找麻烦。 在这种地方,怎么有人敢偷东西?而且就算是有人敢偷,也肯定没命拿出去,把他叫到这里来查什么翡翠丢失案,简直就像是笑话一样。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答应了,而且还真的来了。 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吗? 想起当初在听到徒留和他说这里有东西失窃,城主高价悬赏捉拿盗贼时候,他自己那副没见识面的样子,还说什么都要来这找一下新鲜感的时候,慕长风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但是,他慕长风贪图新鲜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相反的,这实在是太正常了,可是尽管他从来都没有来过这沙漠险地,再没有常识,他也知道,或许在这里有人敢用命偷东西,但绝对不会有人需要什么蹩脚的江湖骗子来捉妖。 还是在这月贝河旁捉妖。 慕长风贴着隐身符,坐在半空中他的剑上,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小丑的表演一样,带着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点。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好像是因为高温而出现了什么幻觉,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在月贝河旁边设下祭坛,布下所谓的驱妖的法阵? 这不是找死吗?万一这河里有哪只妖怪没有睡觉,觉得他们太吵,随便兴个风做个浪,这些人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还捉妖,现在这个时候,给妖准备午饭还差不多啊。 倒不是慕长风托大,而是这地上画的阵法,它就是中原那些江湖骗子们惯用的胡乱涂画,根本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只要稍微有点道行的修仙人士,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就更别说是常年混迹于江湖骗子们之间的慕长风了。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这假道士画得还不如慕长风画的好,要是此刻在台上的是慕长风,至少他法阵肯定是可以画得更逼真一些的,也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假的。 当然是只能画得更逼真一些,要是画个真的在这上面,那别说慕长风小命不保,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跑得了。 这也是让慕长风心存疑惑、并没有因为那个还在舞剑的跳梁小丑而放弃思考的原因。 如果光是这一个人在这里手舞足蹈,那慕长风还有可能会以为他是疯了,但是在河边整整齐齐地站着那么多人,少说得有七八十个,跟着他一起疯、一起向月贝河朝拜,那这就有那么点问题了。 虽然离着不算近,但是慕长风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的衣着,那明显就是月贝城特有的服饰,那月贝城的人都是什么人,可能随随便便一个乞丐,以前都能在中原震慑四方,要这种人来参加这种事情,难不成是有人挖了他们的脑子? 此时此刻,慕长风早就已经把之前徒留交代给他的事情忘记了,查那个什么丢了的破东西有什么意思,没准那小偷早就在他赶来的时候死了,东西也早就找到了,那他还浪费那个时间干什么,所以他倒不如来查查,究竟是因为点什么,能够把这些人聚集到这里,来配合那个江湖骗子表演。 这不比找东西有意思多了? 想到这里,慕长风吐掉了在来的路上随手在林子里摘的叶子,整个人都变得认真起来。他腾身一跃,稳稳地站到了长剑之上,而后就开始慢慢地像那群人在的地方移动。 虽然贴着隐身符,但是这东西其实更多的是骗骗那些普通人而已,除非是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不然的话,这隐身符在修仙之人面前,不过也就是张面具而已。因为对方完全可以凭借气息来捕捉到他的位置,判断他的动作以及意向,只是看不见他长什么模样而已。 那这和面具,着实是没有什么差别。 慕长风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都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有大的动作,怕引起人的注意。同时他也是想以此来确定一下,这些所谓的群众,究竟是不是真正生活在月贝城里的那些人。 他们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蹊跷了,根本就不像是本地人能做出来的。而如果他们真的不是的话,那这背后隐藏的东西,可就不止是慕长风眼前所见的这么简单了。 (二)怎么还莫名其妙地晕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在行进的过程中,慕长风一点一点地把地上的法阵记在了心上。 先入为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法阵在修仙人眼里可能是个假的驱妖阵法,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保不齐它还真就有点什么其他的用处,他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一个如此明显的疑点,万一后续真有它什么事,他看见了却没记住,那可真是要被气死了。 等到慕长风蹭到那些人的身后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些人不止是在看着表演,也不仅仅是简单的朝拜。他们口中还念念有词,手上还有很多奇怪的小动作,奈何这咆哮地河水完全掩盖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所以慕长风就只记住了他们的手势,至于他们在说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就只能听到一阵一阵地低声呢喃。 感觉就像是中原的和尚们凑在一起念经一样。 说来也是奇怪,那经文落在纸上的时候,慕长风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每次看到和尚们打坐念经,他就总觉得他们念的那些东西,和他看得都不一样,一个字都听不懂。眼前的景象就和这种情况一模一样,于是慕长风不禁暗自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在召唤什么东西出来。 这应该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了,可尽管如此,慕长风依旧觉得,支撑整个仪式的道士,就是不靠谱。 十有八九是个假的。 可他们怎么可能请一个假道士来呢? 一系列的疑问在慕长风的脑海中不断地盘旋,一不小心就让他晃了神。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发现,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看他们的样子,分明这个仪式对他们来说很重要,那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们怎么能一点都不在意呢?是他们有极大的自信,觉得没有人能够破坏他们的仪式,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问题变得越来越多,慕长风感觉此时此刻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有些不够用,正当他准备喘口气,给自己一个机会缓一缓的时候,却没想到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当慕长风从沙漠中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他就闻到了一股腥味。这味道实在是有些冲,熏得慕长风险些吐出来,根本就不想睁眼睛。 好在入了夜,气温低了很多,身下的沙子虽然是硬了一些,但至少温度让人觉得十分舒适,多少散去了一些夜晚的寒凉,于是慕长风索性就重新闭起了眼睛,想等着这股味道散下去之后,再起来回去客栈。 时间在无风的空气中仿佛静止了一样,慕长风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等到适应了这股味道之后,他反倒觉得有些享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着要不就这么失踪一个晚上,省得徒留像是查岗一样,每天都要问他一遍,一天都做了些什么。 他知道这是徒留担心他会出现危险,想要时刻和他保持联系,不过说句老实话,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而且他最会的一件事就是逃跑,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呢,不过都是徒留在瞎担心而已。 可他不会这样做,也不会和徒留说。徒留迁就了他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习惯,他只需要习惯他这一点,而且还是用以证明他在乎他的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付出得还是少了一些。 他可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这些年徒留为他做过的事情太多了,而他所需要的回报就仅仅只是这一点,他根本没资格拒绝。所以他就在这里躺了那么一会儿,算是缓了口气,然后就准备起身回客栈。 就在他爬起来,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对。 好嘛,这从中午到现在,好像除了昏迷的时候,就没有一件正常的事情发生。关键问题是,他连他怎么昏过去的都不知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就更不知情了。现在回想起来,他就只能记住那个跳大神的骗子长成什么模样,以及那法阵是什么样子,剩下的,可能他做个梦能想起来吧。 至于这个时候有什么不对,则是他隐约觉得,在他旁边的沙粒下面,好像埋着什么东西。 这气息太微弱了,在一开始那种腥味的掩盖下,慕长风着实是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哪怕就是现在感觉到了,也是极微弱的那么一丝,想要凭借这个去判断到底藏着的是什么,那实在是有些困难。慕长风站在原地,想走,又想要动手把这东西挖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几次之后,他还是忘记了徒留的交代,开始在沙堆里挖了起来。 在动手之前,慕长风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以为这里会是什么妖啊或者是法器之类的,还有可能是他身上这股腥味的来源,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沙子下面埋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个人。 活生生地、却好像是不久于人世了的男人。 慕长风被这一发现吓了一大跳,当他看着沙堆里露出来的那只手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这手的主人竟然还活着。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准则,慕长风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就好像此时此刻,对方的生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一样,只要她慢上一分,这男人就有死掉的危险。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这地方,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还讲究什么爱恨情仇的,所以慕长风想都没想,用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挖了出来,确认了一下人还没死之后,就一下把他抱了起来,连夜赶回到了城里的客栈当中。 等了一天也不见慕长风回来,一直在客栈等着的司徒留此刻已经心急如焚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安下心来睡觉。他就一直在窗边站着,不住地向外张望,然后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这慕长风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死去的师父交代。 (三)到底也没逃过去这可悲的命运 正当司徒留为此担忧的时候,慕长风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刚看到慕长风狂奔而来的身形时,司徒留还长吐了一口气,想着这人可算是活着回来了,能活着回来就好。可是等再近一些,他看清慕长风一身血污、狼狈不堪、肩上还扛着一个似乎比他还要狼狈的人之后,司徒留可就笑不出来了。他慌忙地倒了杯茶,然后走到门口想要把门打开,好方便慕长风进来,结果没想到慕长风根本没走大门,纵身一跃,就从窗口直接翻了进来。 “徒留,你这防护措施可不行啊,下次窗户也不准开。” 慕长风在稳稳落地之后,一边把人放到床上,一边教育司徒留。司徒留听到这话,又看到他这个样子,简直是又急又气,低声对他吼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就只是去调查了一下这周边的环境吗,怎么搞成了这样才回来?还有还有,这个人是谁呀?你为什么……” 司徒留的语气说着说着就发生了改变,恨不得能多长两张嘴,这样好能以最快的速度一次把想要问的问题都问完。慕长风知道这是司徒留对他太过担心,都是好意,但是他也是真的太害怕司徒留这唠唠叨叨的性格了,所以他立刻打断了司徒留的询问,装模作样地喘着粗气,压着嗓子对他说道: “我跑了这么半天还扛了个人,都快累死了,我自己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有解决呢,容我先喝口水、洗个澡、换件衣服,然后再跟你解释如何?” 经慕长风这样刻意地提点,司徒留这才抓住了此刻的重点,于是他立刻把刚才特意给他倒好的水拿了过来,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去叫了店小二,让他帮忙多烧两桶热水。 在司徒留的帮助下,两桶特殊的洗澡水很快就烧好了。慕长风还不等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草药味,于是他在门口苦笑了一声,心里想着,要不就这么逃了吧,不然没个三五天,他都别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这还真不是慕长风胆子太小,夸大其词。 从小到大,泡这种药浴,对慕长风来说简直就与做噩梦无异。虽然说司徒留在药理学方面上当世无人能及,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可以帮助他强身健体、有助于修行的,但是就这药浴,他从小到大就没研究明白过。每次他研究出来新的药浴,都要拿慕长风来做实验,而每次慕长风都祈祷一定要成功,却从来就没有梦想成真过。 倒不是说这东西一点作用不起,相反的,它的效果还是很大的,但就算效果再好,这浸泡的过程,也实在有些太难熬了。不过要就是难熬也就算了,吃点苦对慕长风来说也不算什么,就当是锻炼了,可是这泡完之后附加的后果,它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谁能接受得了自己的脸因为泡个药浴整整绿了三天、一笑起来就没完、脊柱瘫软想走只能靠爬的啊? 光是听着就已经让人很崩溃了好嘛! 可是慕长风必须得接受。 不然能咋办啊,难不成要去找那些无辜的人来给司徒留祸害吗? 那可真是造孽啊! 司徒留早就已经叫了慕长风过来,结果他在屋里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慕长风的身影,这不禁让他又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于是他立刻冲出了屋外,生怕晚那么一步,慕长风就会因为闻到这个味道跑掉。 好在他赶出来的还算及时,慕长风刚刚产生这个逃跑的想法,就被他逮了个正着,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慕长风只得跟着司徒留进到了浴室,然后乖乖听话地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跳进了那个看起来就十分恐怖的浴桶里。 任由那个店小二用同情的目光不停地偷瞄着他。 一个时辰过去之后,慕长风连滚带爬地从浴桶里逃了出来,之后他连衣服都没穿,就直奔到一块立镜前面,检查自己的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奇奇怪怪地变化。 看了老半天,慕长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这不由地开始让他怀疑,是不是他的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于是他赶忙穿好衣服,跑去司徒留的房间,想让他看看,这次是哪里出了什么毛病。 “徒留,徒留……” 慕长风一边喊着司徒留的名字,一边慌张地推开房门。正在给床榻上的人施针的司徒留 十分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就给了他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慕长风见状,立刻就放慢了自己的动作,像个贼一样,慢慢地向司徒留靠了过来,目光不由自主地就放在了那个被他背回来的人身上。 刚扒出这人的时候,他的头发散乱着,又是满脸血污,慕长风根本就没看清他长成什么模样,没想到被司徒留这么一打理,露出他本来面目的之后,竟然会是这样漂亮的一个人。虽然是有些不礼貌,但是在看清楚这张脸之后,慕长风还是忍不住向他的胸部看了看,确定真的是平的之后,他惋惜地摇了摇头。 司徒留虽然正在给人家治病,但是慕长风的这些小动作,一样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眼见着慕长风在摇头,他又毫不犹豫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对他说道: “少在那想东想西,想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有那个时间你不如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要是能想到就好了,刚泡澡的时候我都已经想了一个时辰了,可是我真的对这些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好像我整段记忆都被别人掐掉了一样,连一些零散的碎片都记不住。” 司徒留听完慕长风的话,一度觉得这是慕长风在敷衍自己。但事实上,这就是慕长风的真实感受,他根本就没想隐瞒司徒留。 因为完全没有能瞒的东西。 从中午到现在,在他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充满着一种全然不合情理的诡异,没有一件事情能让慕长风抓住一点头绪,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些事情当中是不是有所关联,又和这月贝城有什么联系。 (四)怎么徒留也牙尖嘴利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他当时一心想着救人,并没有考虑过这人的身份,现在看起来,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只是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和这些奇怪的事情有所关联。 但不管怎样,慕长风绝对不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对他放松警惕,现在这个敏感时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不止要保护好自己,还得保护好司徒留。 慕长风自己倒是无所谓了,想弄死他的人多的是,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过。可是司徒留就是一书呆子,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这种地方,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往人面前一站,那就像个毫无威胁的小宠物一样,绝对是任人宰割,要是没有他在,没准到了阎王殿上,问他这命是怎么丢的,他都不知道。 更何况,师父临死之前把司徒留托付给了他,他总不能让师父失望,这么早就放司徒留下去陪师父他老人家下棋啊。这要是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等他百年之后,他不得被这老地痞再弄死一遍啊。他还指望着老头能在那面先打点好关系,给他以后谋取点便利呢,这要是提前把他得罪了,以后他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慕长风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这些东西,究竟过了多久他也没有在意,等到一旁的司徒留抻了个懒腰,开始收拾他的针的时候,慕长风才从自己的世界当中回过神来。 而此时,远处的天已经开始泛白了。 “这是治好了?” 慕长风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四下端详着这个陌生男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昏迷着还是已经转危为安了。司徒留看着这个像傻子一样的男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慢悠悠地对他说道: “人是没问题了,肯定能活着,至于什么时候能醒,醒了以后会怎么样,我没法说。” 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慕长风差点没背过气去。司徒留看到他这样的表现,偷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睡觉的时候,如果不知道外界的事情,我说让你什么时候醒你就能什么时候醒吗?还有,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醒来之后是大打出手还是怎样,你能保证吗?那我这么说也没有问题啊。” 慕长风把司徒留的话听完,就知道他这是故意这样说惹他生气的。谁让他白天的时候确实是让司徒留白白担心了很久,人家就这样光明重大的打击报复,他也没有办法说些什么。 虽然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预知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是总归说起来,这一次也是他有些鲁莽了。所以他就只能默默忍着,然后试图把这件事情略过去,再问些别的问题。 “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行吗?我真有正事想问你,你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内伤比较严重,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偷袭才让他受的伤,不过有一件事情比较奇怪,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这种人想要要他的命,那简直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毫不费力,为什么会有人偷袭他呢?而且,他这个普通人的身体也有点太好了,受到这么重的攻击,居然没死成,被人活埋了这么久,也没死成,这实在是解释不通。” 司徒留的所有分析,慕长风听得一字不差,听完以后,他咬牙切齿地对司徒留说道: “那我不问,这事你就不告诉我了?” “请问你这是在无理取闹吗?我累了这么半天,歇一下就不行了?缓口气和你说怎么了?浪费你时间了?他一时半会又不会醒,你担心什么?再说人家都把他埋了,难不成还会专门派个人看着,看有没有人来救他啊?” “你跟谁学的这么牙尖嘴利啊!老头子没教你这个好吗!” 慕长风自认为他的口才已经很好了,可是没想到,这司徒留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能怼得他哑口无言。他从来没在这方面吃过亏,一时之间简直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恨不得把司徒留的嘴缝上,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司徒留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眼见着慕长风如此,他只是在旁边偷笑,并没有再多说一句,一直等到慕长风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去,不再想和他计较之后,他才故作镇定地对他说道: “那人的衣服都已经不能穿了,我看了,你们两个人的身材差不多,你就去市集上买两套当地人的衣服来吧,这样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因为没有衣服穿尴尬。” “这事不是应该你干的吗?” “我累了一晚上了,我还不能歇会了?你自己救的人你自己管着,我可不管。” 司徒留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径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慕长风恨恨地哼了一声,然后就转去了桌旁,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了市场,准备买三套衣服回来。 虽然说这地方最后当他,但是对外人其实还是很有戒备心理的,所以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有心人想要打听他们的信息其实十分简单,如此根本就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易容什么的,更是多此一举,反而显得他们可疑。 就这样,慕长风大摇大摆得走进了当地的成衣店,大大方方地买了三套衣服,顺便和老板聊了两句天,特意问了问,当地有什么珍惜玩意儿,他想做点贩运的声音。 坑蒙拐骗这种事,慕长风再拿手不过了,三句两句,就哄得那人说了好多东西出来。慕长风把它们一一记下,然后留了一锭银子,临走的时候还对人家千恩万谢,许诺以后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他的帮助。 这下哄的老板更加高兴了,热情地给慕长风送到了门口。就在他马上要踏出门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来一样,转头对那个老板问道: “对了,我们昨天进程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人做法事,这城里还有这行当呢?” (五)听说这里有名医 那老板一听慕长风这话,眼神顿时变得戒备起来。他状似无意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依旧保持着笑脸,对慕长风说道: “您是不是看错了,这月贝城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搞这些东西呢。” 慕长风是多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忽略这细小的变化,于是他立刻顺水推舟,回答他道: “我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那可能真是我救人心切,看错了吧。” 慕长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与难过,听起来尤为真实,这老板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像是套近乎一样地开始打探慕长风的底细。 “听老弟这语气,怕是遇见什么人命关天的难事了?” 慕长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见那人上钩,立刻装出一副已经看开了的样子,与老板“解释”道: “胞弟生来便有一种怪病,这么多年我一直求医问药,也没得出个结果来。都说他会死在明年的年初,中原的名医我都已经求遍了,这次不远万里来这里,最主要也是想看看能不能为我的胞弟寻一条活路。” 坑蒙拐骗慕长风最是在行,编故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那老板一看他这个样子还真不像是装得,就很关切地对他说道: “你要说这名医,我们这还真就有一个,不过他性格比较古怪,也不是什么人都救,你要是实在没有地方了,你也可以去找他试试看。” “是吗?那您方便告知在下这高人的地址吗?要是真能挽回胞弟一命,在下不胜感激,一定会重重感谢您的。” 一听到这种说辞,慕长风立刻摆出了一副欣喜若狂的姿态,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那老板倒也没说假话,当即就给他说了一个地址。慕长风千恩万谢地拿着地址出了店铺,又顺便买了些早餐,才回到客栈。 两个房间各自检查了一下,确定两个人都很平安地在睡觉之后,慕长风就趴在了陌生男子那屋的桌子上,打了个盹。 虽然说之前昏迷了很久,但是这人也不是铁打的,该困还是困,慕长风这样一睡就睡了很长时间,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好家伙,这可是这两天第二次这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慕长风急得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跑去了司徒留的房间,发现没人之后,就又跑去了陌生男人的房间,眼见着司徒留依旧在给那人施针,他刚才吓得差点跳出来的心,才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 “你这家伙,该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药了吧?” 慕长风因为没有穿鞋的缘故,像只猴子一样,直接就蹲在了凳子上,然后忿忿地发声质问司徒留。司徒留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手上的动作也没见有一点停歇。 “我没动手,这是这次的副作用。” “啥意思?就是单纯的睡觉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体力不够的时候会让你陷入深度睡眠吧?嗯……陷入昏迷?反正我把你弄到床上去的时候,你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长风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 这哪是睡觉恢复体力啊,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重度昏迷了好吗!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他不能及时醒过来,这后果谁负责啊?就算徒留是好心,那现在这个时候,真不是他能随便睡觉……啊不是,是随便失去意识的时候啊! 司徒留似乎是知道他的这个顾虑,眼见着他有火不敢发,依旧还是慢悠悠地对他解释道: “放心好了,就这一次,不会耽误事的。” “嗯?你说真的?” 一听到这句话,慕长风的火气就立刻降了下来,将信将疑地问了司徒留一句。司徒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反问他道: “我骗过你吗?” 要是骗的话,慕长风骗司徒留的次数可是多到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都数不清,可是从小到大,司徒留就从来没有骗过慕长风一次,无论是做对做错,司徒留从来都坦诚相告,他这样一说,反倒让慕长风觉得愧疚起来。 “好嘛好嘛,我错了还不行,你咋还为之前那件事情不高兴啊,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真没骗你,而且,在调查这件事情之前,我想先带你去看一个人。” 说到这里,慕长风突然之间就变得严肃起来。司徒留不傻,知道慕长风开玩笑和正经起来的差别,所以他示意慕长风等他一下,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针全部施完之后,也没顾得上收拾,就坐到了慕长风的旁边。 “徒留,我听说这城里有一个神医,我想带你去看看。” 慕长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鲜有的小心翼翼,甚至还带着几分试探。然而司徒留听完,眼神还是一暗,低下头,声音十分低沉地回了一句: “我不想去。” “这地方我们八百年都不会来一次,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去试试嗯?万一要是真的有用,我们没去试,不是平白错过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吗?”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们来是为了调查翡翠失窃案的,不是为了这件事情的,你昨天已经耽误了一天时间了,一会儿快点去城主那里,不要让人家以为我们收了钱不办事。” “徒留,你就多少考虑一下,我们就去看看还不行吗?再说我听说那人脾气古怪,见不见得到都不一定,我们就当是去猎奇还不行吗?” 这一次,慕长风的语气几乎变成了哀求,可是司徒留却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依旧用一种很低沉的语气回复他道: “长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也是真的不想一遍一遍经历有了希望又失望的过成了。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而且我是学医的,我对我自己的情况比你要清楚得多,如果还要重复失望的话,我宁可等死。” (六)突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司徒留第一次拒绝去看其他的郎中。但这期间的变化,其实慕长风也能感受得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小小的司徒留被宣判活不过十八岁的时候,他抱着他哭,说他不想那么早死,说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样子,可是现在,他却拒绝和任何人说起他的病,也失去了治疗的想法。 慕长风不知道司徒留心里究竟有多难受,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外人都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他可以理解司徒留的想法,因为如果换成是他,一次又一次地燃起希望都以失败告终,他也有可能撑不下去。可是,十年,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十年,这十年的时间他们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许多次生死的考验,就算司徒留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慕长风也不能放弃。 他一定要找到治疗司徒留的方法,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当年那个抱着他哭着说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人,就这样死掉。 于是慕长风就决定背着司徒留先去探探那个所谓的神医的底细,如果靠谱的话,他就算绑也得把司徒留绑去。 想到这里,慕长风就打算先回去,然后准备一下,借着去城主那里的机会,去找找那个人住的地方。结果还不等他起身,床榻上一直昏睡着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司徒留立刻奔上前去检查那人的情况,而慕长风从凳子上蹦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子,又匆匆忙忙地赶回自己的房间把鞋子穿上。 等他再度回来的时候,司徒留依旧在给那人施针,而这一次,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不再像之前仿佛死了一样。然而这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配上他这张特别好看的脸,总让人觉得分外地心疼。 于是慕长风在一旁为自己的颜控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人终于在司徒留的救治下,睁开了眼睛。 此时慕长风才发现,他的眼睛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金棕色,这让他原本就已经存在的防备心理,又深深地加深了一层。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待那人的眼睛彻底习惯了阳光,完全睁开之后,司徒留带着一种救死扶伤的人惯有的笑容,温温柔柔地问了一句。而或许是因为昏迷了太久的缘故,让这人的反应照寻常人慢了半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沙哑着嗓子,很艰难地说了一个字: “水。” 慕长风听到之后,立刻跑到桌子前面拿了一杯温水过来,司徒留接过杯子,扶起那人,小心翼翼地喂给了他,生怕他因为喝得太急呛到。 好不容易等那人缓过来之后,他斜倚在床边,看着这两个人,一脸茫然地问道: “我这是在哪……” “你在沙漠里昏迷了,我们路过,正好看到你,就把你救回来了。你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沙漠里的?” 慕长风拦下了想要说话的司徒留,抢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这男人听到慕长风的反问,突然之间露出了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用手捂住了头。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我是谁……” 这句话说完,男人开始不停地用手捶自己的头,慕长风和司徒留两人见状,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左一右地扯开了男人的手,试图让那人冷静下来。 出乎两人意料地,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人,力气却是出奇地大,他们两个人想要控制他,都没有那么轻松,无奈之下,司徒留只好将人都交给了慕长风,然后从身后抽出针灸用的长针,点在了他的穴位上,卸了他的力,让他暂时失去了活动能力。 然而这样并没有减缓他的痛苦,他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而逐渐变得扭曲。慕长风实在是见不得他这样,转过头有些焦躁地对司徒留说道: “这是咋回事,你能不能再给他扎一针,给他缓缓,我看他这样,我感觉我都疼。” “我先检查一下吧。” 此时此刻,司徒留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他认认真真地又给这人检查了一遍,确定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的眉就慢慢皱了起来。 “没有问题,但是他的疼不是装出来的。” 慕长风听到这个解释,又看到司徒留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是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他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表现,于是他便对司徒留说道: “没有外伤的话,会不会是中毒了?” “我之前有担心过这个问题,所以提前就已经给他喂了百毒散,如果百毒散没起效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听司徒留这个意思,他也偏向于这个答案。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难办了。 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就算是司徒留医术再高,没有毒药的来源,他也制不出解药来。所以想要找到解毒的方法,还是得等这个人恢复记忆才行。 可是,他想恢复记忆,怕不是得先把这毒解了才行吧。 一瞬间,他们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慕长风本来就感觉心里乱乱的,没有个头绪,看他这样的表情就更加难受了,于是他有些烦躁地对司徒留说道: “能不能先给他缓解缓解,我看不下去了。” “我试试吧。” 司徒留其实也有一样的想法,就算慕长风不说,他也会去做。于是几针下去,那人就慢慢安定了下来,接着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慕长风心道,自己本来是好心,结果没想到,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个拖油瓶回来,这人要是好人还好,要是不是,那他这不是养虎为患吗?虽然他是感觉他是普通人,司徒留也帮他证实了这一点,可是他总是觉得他不简单,至少不会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现在他要怎么做呢?是丢下他任由他自生自灭,还是,帮他把记忆找回来呢? (七)初见城主 慕长风很少这样犹豫,这就让他更加烦躁了起来。而剩下那两个人一个又陷入了昏迷,一个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昏迷的那个人的身体,生怕漏过一丝细节。 就这样,三个人一直熬到了司徒留全部检查完,再度确定没有任何疑点之后,他走到了来回踱步的慕长风的旁边,有些不甘心地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慕长风早就已经猜到了,当然他也知道,司徒留骨子里其实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在医术这方面还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倒他,现在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多多少少都是一种打击。所以尽管他很烦躁,他还是下安慰了一下司徒留,然后告诉他,自己得先去城主那里一趟,尽量控制这个人,不要让他在自己回来之前醒过来。 司徒留知道慕长风担心什么,所以他也没有多抱怨,只是对他点了点。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这好像是慕长风第一次这么有正事,不用他催,就自己要去见了城主。 他当然不知道,慕长风其实是想借机去见一下那个所谓的神医,不然他不可能这样积极。 换好了衣服,慕长风就按照司徒留给的地址寻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这是城主住的地方,除了豪华之外,还特别好找,一路走下来,慕长风觉得,就算是没有这个地址,在这城里就算瞎走,最后都能走到这里来。 因为早前司徒留就已经和城主这里沟通好了,所以当慕长风出现在这门口的时候,根本没有通报,门卫就直接带他进了大堂。 从外面看,这房子除了大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任何特点了。等慕长风进来之后,他就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迈进这大门,慕长风就感觉自己好像到了江南的园林一样,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不说,亭台楼阁修得也叫一个美轮美奂,若非亲眼所见,慕长风绝对不会相信,在这种地方,会出现如此悠然闲适又十分有格调的景色。只可惜他会的形容词也没有那么多,实在是很难找出些合适的词语去修饰这座宅院,不过要说他这心情,倒是再简单不过了。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像他这种穷人,是真的想象不到啊。 慕长风一边看一边摇头,感叹着金钱的力量,一直到那门卫将他带到了大堂那里,他还是一脸贪婪的模样。端坐在主座上的城主见他这个样子,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满地情绪,反而是十分大方地对慕长风说道: “我这园子可是耗费了我不少的心力,想要在这片沙漠中弄出这样一片景色,可真是不容易。” “如果我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而是被打晕绑来的,那我看到这样的景色,肯定会以为自己身处烟雨朦胧的江南,绝对不敢相信它会出现在塔拉玛沙漠里。” 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而且他第一次发觉,原来有些事情,在描述事实的时候,就会带着各种各样的歧义,完全可以掩饰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还不会被人怀疑。 不过这话说得其实也不太礼貌,慕长风都已经做好了城主会翻脸的准备。毕竟有的人上位久了,是容不得底下人对他有一点点冒犯的。可是令慕长风没有想到的是,他完全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很耐心地和慕长风解释道: “这也算是帮我去世的夫人圆的一个梦吧,她本是江南女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她可能会听从父母的安排,嫁人生子,一辈子做个贤妻良母。可是她倒霉,遇见我了,千里万里地跟着我到了这里来,来到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环境中生活。这些年她待我太好了,可是我连她离世前最后一个愿望都没有帮她完成,她一直想要带我们的儿子去她的家乡看看,现在她没办法再回去了,我就造一个她家乡的宅子,让她每天都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 城主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种极度深刻的寂寥,惹得一旁的慕长风都忍不住跟着觉得难过起来,不自觉地回了一句: “有您这样的夫君,我想夫人也是死而无憾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等慕长风反应过来之后,瞬间就加深了对这个城主的戒备。 果然能当上城主的人没那么简单,更何况,是这月贝城的城主。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的这句话好像特别受用,他说完,这人只是长叹了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扫空了脸上怀念以及遗憾的表情,态度十分温和地对慕长风说道: “早就听闻慕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模样。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是这月贝城的城主程夏。” “您这也太客气了,您这么出名的人物,我这种江湖小混混能见到,那才是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兄弟可比传言中的有趣多了。来来来,回去坐,我来给你说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事情并没有司徒留给他形容的那么简单,早前听到司徒留和他这样说的时候,他就觉得,只是简单的丢了一个小物件,没必要城主亲自下命令,现在他才知道,这翡翠琉璃哪是什么小物件,说句不好听的,有了它,就相当于把整个月贝城握在了手里。于是,慕长风就理解了为什么城里根本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传闻之类的,更是没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 有些身份本来就是因为某样物件的存在,才能起到那么一点作用,既然翡翠琉璃是城主的象征,那么作为月贝城的城主程夏,就应该担起保护翡翠琉璃的责任。现在翡翠琉璃不见了,他这城主明显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所以即便是程夏不告诉他让他保密,他也绝对不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毕竟他是最讨厌承担责任的人了啊,这么大的责任,他可担不起。 (八)考验 不过话说回来,听程夏把这件事情讲完,慕长风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他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在脑海中重新过了几遍这翡翠琉璃丢失的过程,然后才对程夏说道: “城主怕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 按程夏的描述,这翡翠琉璃是保存在他的密室当中的,有多重防护措施,一般人别说摸不到这密室的地点,就算是摸到了,想闯进去,安然无恙地把翡翠琉璃拿出来了,再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城主府,也是一件天大的难事。别看慕长风在来的路上表现出那个样子,实际上,他几乎把他经过的和看到的所有路线以及一路上遇到过多少个巡逻的家丁都记在了心里。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比中原的皇宫守卫还要严格,就算是慕长风不偷东西,想悄悄潜入这里,再无声无息地离开,也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翡翠琉璃还是失窃了,那无外乎就是两种情况,这院子里有他们的内应,或者偷东西的,就是这院子里的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程夏这种老狐狸不可能猜不到,可他却并没有说,这就有些蹊跷了。 慕长风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枪使,或者被人当猴儿耍,所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向程夏的眼神十分锐利。不过程夏并没有因为这样而生气,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放向了远处。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慕长风的眼睛,你说的不错,老朽确实有一件事情隐瞒了你,但这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想你先入为主而已。” “所以呢?” “老朽的儿子,在当天晚上,随着那翡翠琉璃,一并失踪了。” 慕长风没有想到,他这一句话会引出来这样一个答案,暗暗有些吃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这城主的儿子失踪了,他脑海中竟然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那个至今还在昏迷的男人的脸。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城主直接言明,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必要对我如此防范。” “小侄说笑了,老朽并不是防范于你,其他的事情,老朽也并没有做任何隐瞒。” “所以也就是说,你一早起来就发现你的翡翠琉璃不见了,然后你叫人来询问异状,发现唯一的异常就是你儿子丢了?” “不是我说,你这个东西丢的略微有些潦草得让我无从下手啊……” “不然也不会请你来了,你说对吗?” 程夏这一句话,噎得慕长风是哑口无言。他悻悻地干笑了两声,然后对程夏说道: “您说的对,那咱也别在这坐着了,去你那个密室看看吧。” “难道你不想孤身闯一闯吗?” 程夏说完,对着慕长风露出了一个意味悠长地笑容。慕长风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老家伙果然还是想试试他的本事。 这也没有什么,找人来帮这样的忙,总得确认一下这人是不是靠谱,只不过他这手段也确实狠了些,要是没本事,慕长风也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从这座江南园林中走出去了。 也就不存在什么泄密的风险了。 无奈之下,慕长风只得跟着程夏一起到了密室的所在地。 这屋子和普通的厢房没有任何差别,就是这园林中众多厢房中的其中一个,毫不起眼。如果没有人刻意指明的话,绝对不会有人能够猜到,这翡翠琉璃会藏着这个屋子的地下密室当中。 慕长风眼看着程夏转了放在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启动了这地下密室的开关,然后他想也没想,只回头看了程夏一眼,就纵身一跃,进了这密室。 最开始的机关都太过简单,什么暗箭、流沙、铁笼,在慕长风眼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闯过之后慕长风还有点诧异,觉得这东西也没有程夏说得那么厉害,简直就像是和贼开玩笑一样,总不可能就把翡翠琉璃放在这样一个密室里吧,那被偷的风险也太高了一些。 这种想法一直被保留到了下一关,直到慕长风闯进一片空地,身后的石门突然关闭的时候,他才收起了刚才的想法。 这四周和刚才狭窄的通道比起来,着实是宽敞了太多,如果慕长风的方向感没有错的话,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花园处那个人造水池的下面,合着这程夏是把半个宅子都掏空了,用来做这么个密室。 慕长风一边感叹着有钱人就是可以这么任性挥霍,一边四下打量着这周围的一切。 四周的墙面都是很厚的石层,想要强势破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入口关了,唯一的出口就剩下对面的一个暗门,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但是门旁边又好巧不巧地有一个月牙形的凹槽,似乎是在提示,这里藏了一把可以开启门上机关的钥匙。然而慕长风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藏东西的地方,因为这里除了石头就是石头。 这也有点太难为人了,好歹也得给人点什么提示啊,这什么都没有,让人怎么继续往前走啊。 想到这里,慕长风没由来地觉得一阵烦躁,忍不住直接抽出了自己随身的佩剑,毫无章法地对着墙面一阵乱砍,一直到被他不小心砍下来的石块狠狠地砸中了他的脑袋,他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中招了。 在这样密闭的空间,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的存在,竟然能够扰乱他的心智,让他失去理智,这手段未免也太过高明了一些。早前觉得这里十分诡异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慕长风无奈之下,从怀中取了一张符咒出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里肯定有什么其他东西的存在,只不过是他现在看不见而已。 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睁开另一双眼睛,去看他之前看不到的、被隐藏起来的一切。 只是正当他取出火折子,准备烧了这张符的时候,一道很空洞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九)最后一个程家人 “小家伙,把你手上那东西拿开吧,你就是点上十张八张也别想看见我,别浪费力气了。” 话音落下之后,又传来了一阵慵懒又朦胧的打呵欠的声音。慕长风一边按照这声音的指示,把符咒收了起来,一边试图判断这声源的方向。 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声音根本没有具体的来源,仿佛分散在这石屋的各个角落,慕长风的感应力不差,却依旧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不由让他觉得压力变大了起来。 而这声音的主人仿佛看笑话一样,等他把东西收好了之后,又开口说道: “我在这里守了几百年了,想闯进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到我的,不过,你倒是唯一一个能保持清醒的,这就不合我胃口了。” 似乎是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那人的声音消去了之前的懒散,变得铿锵有力起来。慕长风却是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 “合着上一个闯进来的,被你吃了呗?” “你别说,还真是,那老头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不开了非要来偷这翡翠琉璃,让我直接给他磨碎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一觉睡了几十年,又闯进来你这么个小娃娃,扰了我的一场好梦。” 慕长风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心试探,还真就试探出来了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几十年里就有我一个人进来了?” “怎么,你怀疑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话音一落,慕长风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道虚幻的人影。 和慕长风想象的一样,眼前出现的这个灵体,是名发须尽白的老者,但也正因如此,慕长风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这老头的修为深不可测,慕长风想要和他单打独斗,一招都撑不过,所以他现在已经不想着怎么去打败他了,而是想着要怎么从他手上逃脱。 并且是带着有用的信息逃脱。 那老者似乎猜到了慕长风心中所想,在他眉头皱起来的时候,再度打了个呵欠,然后慢悠悠地对慕长风说道: “放心,老爷子我对你这个小娃娃没兴趣,我知道你不是来偷这翡翠琉璃的。”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毫无顾忌地盘腿坐到了地上,像是要和慕长风唠家常一样,慕长风完全搞不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到了老人的对面。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偷它的。” “你有更关心的人和事,你的眼睛骗不了人。这么多年老朽从来都没有看错过人,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和这种人对话,慕长风是没有可能说谎的,因为没有什么谎言是可以瞒得过他的,被他发现了可能后果会更糟糕,所以他老老实实地把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那老头一开始听着还以为是慕长风编的,但是听到最后,听说是程夏故意让他自己一个人下来的,他便皱着眉打断了慕长风的话。 “程家人绝对不可能私自放任何一个陌生人进来这里,这是程家的家规,也是程家签订的契约之一。” “签订的……契约?” 慕长风一脸茫然地看着老者,心道这程家人还真有本事,竟然能和灵体签订契约,要他帮程家在这牢房一样的地方,看这么一个东西看上几百年。而那老人却没给他留一点多往下想的时间,斜了他一眼,冷声对他说道: “和你没关系的事情少问,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听到这话,慕长风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不想让人问不说不就得了,非要提这么一个事,那问问怎么就不行了? 当然,这话慕长风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要他说,那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问题,试图把老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走。 “对了,大叔,我刚忘记和你说了,你说没有人来过这里,那么为什么程夏会和我说,翡翠琉璃丢了,要我来帮他找这东西,又让我单独进来这里?” “你这小子这么笨,脑子根本就不够用,怎么在外面混到现在这么大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来问我,丢不丢人?” “啊?我……” 慕长风一时之间并没有明白老人为什么说他,还试图想要辩解,但是这话刚想要说出口,他就突然想通了这一点,脱口而出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翡翠琉璃根本就没有丢,他让我下来,其实是想要让我把翡翠琉璃带出去?” “算你小子还算有救,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止这样。” 老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明显变得严肃起来。而经他这么一提点,慕长风又稍作思考,才继续说道: “按你这么说,那可能性太多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绝对不是程夏,要么就是有人伪装成了他,要么就是这整座宅子的人都被换掉了。” “所以你得带我出去一趟,我得亲自去确认这件事情。” 老人这样说,就证明他和慕长风的想法差不了太多。但是一听说他要出去,慕长风当时就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您这方便出去么?反正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那事情就交给我呗,我可以在外面帮您调查,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你啊。再说你要是这么出去了,那谁来看着这翡翠琉璃啊,万一这东西丢了怎么办?我看这东西对程家很重要,要是丢了,程家人再以为是我拿的,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试图离老人远一点,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办,然而老人冷哼了一声,用一种近乎于威胁的语气对他说道: “程家人?你觉得现在这城里还有程家人?儿子失踪了,老子不是真的,哪个程家人能说东西是你弄没的?哼,要说程家人,估计这世上也就只剩下老头子我一个了。” (十)程家第一代家主 “你……你是程家人?” 慕长风听到老者这句话,惊讶的神色一点都不加掩饰,老头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程家祖宗祠堂里最中间那个位置就是我的,你说我是不是程家人?” “你是程昱天!” 慕长风一开始听到签订契约的时候,还以为这老者是妖魔幻化成的人形,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灵体,竟然会是程家第一代的家主,月贝城的创始人之一。 这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您……您怎么……” “怎么,你这个小兔崽子,听说我是程昱天,你就用敬称了?刚才不还叫我大叔呢吗?” 看到慕长风目瞪口呆,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的样子,程昱天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一句。而慕长风对他的话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十分震惊却也兴奋地开始围着程昱天转起了圈,一边转还一边嘟囔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慕长风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程昱天。这要是说出去,那我慕长风可就出了名了。” 眼见着慕长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程昱天差点被气过去,他瞪着眼,大袖一挥,只用了半分力气,就把慕长风掀倒在了一边。 “你这小子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都见到您了,那还要什么出息。” 慕长风嬉皮笑脸惯了,从来也没个正形,能说出这话来,也不算怎样。不过他此刻,确实也是心情激动得很难平复下来。 因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程昱天的生平,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一般的存在。 他是第一批逃到塔拉玛沙漠里的人,而在他走上逃亡的道路之前,他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 独挑中原五大门派掌门。 以一敌五。 散修挑战门派的事情,在那个时候可以算得上是家常便饭,没什么新鲜,而结果也大多是散修败北。这些人或是自毁修行,或是归于正派门下,从头开始,而年轻时候的程昱天,就是那个归于正派门下、重新修行的其中一个。 因为曾经是散修,又因为曾经挑战输掉,所以程昱天的处境并没有像同门弟子一样。而且不止是同门欺负他,连山下的百姓在知道原委之后,也不待见他。曾经做为散修时的骄傲和尊严在这里几乎被践踏得满是尘土,更重要的是,在回家探亲的期间,他发现自己的夫人,因为他的关系,在村里受尽了折磨,最后在被人侮辱的那个晚上,选择了上吊自尽。 没有人指责施暴者的罪行,他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他们说她不守妇道,妖言惑众,死有余辜。他知道那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会做出来的事情,他也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杀死他夫人的凶手。尽管他们的手上没有利刃也没有鲜血,但是他们的每一句侮辱性的语句,每一次拒绝帮助她的行为,每一个侵犯她的举动,都是将她推向深渊的元凶。 所以她死了,他们这些人,都要给她陪葬。 屠村之事一转眼就过去十年,十年的时间里,除了事情刚爆出的时候,有人嚷着要把程昱天找出来,为江湖除害,之后的日子里,这件事情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都没有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或许是因为程昱天本身也没有什么名气,或许是因为那一个村的人说起来也没有多少,也或许是因为那时的正道门派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反正程昱天就这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连同他之前所作的一切事情,被人遗忘了十年。 谁也没有想过,十年之后,这个人会再度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也没有想过,这个曾经败给正道门派的他们眼里的废物,会血洗五大门派。 原来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他隐姓埋名,寻找到了很多和他一样在正道门派当中不被善待的散修,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以他们自己各自的方式重新开始修炼。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队伍不断地壮大,等到他的修为有所大成之后,他履行了他的诺言。 带他们杀回他们曾经所在的所有门派,为他们曾经所受到的屈辱,讨回一个公道。 正道之人称呼他们为魔道。 因为他们杀了人,因为他们因为一点点口舌之争,就伤了人家的性命。 尤其是他,杀光了一村的人都没有任何悔改之心,不顾同门情谊,竟然还杀了这么多曾与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 可他们不在乎。 他们四处挑战,只要有一个门派敢反抗,他们就会不停地追杀,直到无人生还。 一时之间,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成了江湖中人口中的禁忌。 直到他夫人死去第十一年祭日那天。 他一人,应战五大门派的掌门。 世人尽道他以一己之力独挑五人,并顺利脱身,且还重伤三人,使得各大门派元气受损,调养多年,却不知道,他收到的应战书上,只有他的掌门。那五人,用卑劣的手段,设下了陷阱等着他,只为了要取他的性命。 当然,很多年后他也会嘲笑自己的天真,天真的以为那人会遵照信中所提,孤身前往,所以他才没有带任何人。如若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好在他也不算太亏,虽然险些丧命,但到底是逃了出来,同时还毁了三个老东西的根基,而且逃到塔拉玛之后,他又开辟了一片新的天地。 只是当时的他不知道的是,尽管他是落荒而逃,但那一战,让中原正道门派的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成了无数正道中人口中的魔头,成了他们眼里必须除掉的祸害,而与此同时,他也成了那些散修心中,信仰一般的存在。 至于他自己,在逃出之后,则开始了他的恐怖之旅。 世人所知道的只有他带人建立了月贝城,成了一城之主,却从来没有人知道无边的塔拉玛沙漠中,到底有他去过的多少地方,也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妖兽死在他的剑下,血液顺着沙子流进了奔腾不息的月贝河,更没有人知道,那些只有鲜血才见证过的真相。 (十一)交易达成 程昱天被慕长风转得有些发晕,于是他一把扯过了慕长风的领子,让他老老实实站在自己的面前,对他说道: “你小子少在这里跟我装疯卖傻,想活命,你就听我的话,带我出去,不然,我就像上次碾碎那个老家伙一样,把你也碾碎。” 慕长风虽然混迹江湖多年,从来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老头的威胁确实要比其他人好用得多,所以他有些为难地和程昱天解释道: “不是我不带你出去,问题是我怎么带你出去,你是灵体的状态,没有载体,你根本也走不出去这里。” “你身上不是背了剑,我可以附身在剑上。” “如果可以我早就拿出来了,不信你自己试吧。” 慕长风说罢,卸下了自己身上的剑,递到了程昱天的面前。程昱天试了几次,确实是像慕长风所说的那样,没办法附身,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这剑上原本有剑灵?” “不知道,师傅把这把剑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这把剑死了,我用着也是觉得没有那么灵活,死气沉沉的,不过到底是老头子给我的遗物,用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我就没换。” 慕长风一脸无所谓地和程昱天解释着,一边解释一边把剑收了起来。程昱天的表情却很复杂,眼睛一直盯着那把剑看,一直到慕长风重新把它系好,他才收回了目光。 “呐,现在剑用不了了,我没法带你出去了,再说了,你出去了,万一上面那个人自己下来怎么办,你就不怕他把东西偷走吗?” “你以为我就是最后一道关卡了吗?说你小子天真你还真就不聪明起来了。” “啥?那你怎么能确定东西没丢啊?你这不是耍我呢么?” 听到这话,慕长风登时就变得慌张了起来。程昱天见他这个样子,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对他说道: “性子这么燥,以后没你好果子吃。我说没被偷走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东西是我程家的,我都没急,你急什么。再说,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这东西丢没丢吗?” 程昱天这话说的没错,慕长风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怎么应对上面那个假的程夏,然后把自己和司徒留从这件事情当中彻底地摘除出去。 他不能让司徒留涉及到任何危险的事情当中,而为了保护司徒留,他也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来不肯拼命,总要留很多后手的原因。 司徒留这个傻子,一天就只知道研究那些瓶瓶罐罐的药材,没有他慕长风的保护,根本没有在这个江湖当中立足。而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他想逃离,他也不可能变成那个见死不救的人,以他的医术,只要他有救人的心,他就脱离不开江湖,而脱离不开江湖,就证明他时刻会有生命危险。 而慕长风的存在,就是帮他清除这些危险。 想到这里,慕长风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程昱天把他这一系列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然后对他说道: “你带我出去,帮我解决程家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老头子我不喜欢占人便宜,该给你的好处一分也不会少给你。” ‘“我不需要钱,我答应也不是为了别的,我只想保证我和我弟弟的安全。所以我们事先说好,如果有危险,会伤及到我弟弟,我们这笔交易随时取消。”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怎么带我出去? “你附身到这把扇子上吧,这是徒留用特殊材质做的玉骨扇,应该没有问题。” 慕长风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折扇。程昱天一看到这玉,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了一种异样的光彩。 “啧,你这扇子可别轻易拿出来,不然的话……” “徒留做的我都舍不得用,这个你放心好了。对了,要不你带我去确认一下那东西还在不在吧,不亲眼看到它,我心里没底。” “我心里有底就行,放心好了,钥匙在我这里,这石门后面还有连我都很难对付的东西,而且只要翡翠琉璃以非正常手段被拿走,这里会立刻坍塌。别跟我说什么有没有其他通道,没有,只要这密室一被改动,哪怕只是钻个小洞,我也会有感知。” 慕长风听完程昱天的解释,不得不开始佩服这密室的设计者来,而且他愈加开始好奇,这石门之后,究竟有一个怎样的存在,能让程昱天也如此忌惮。 “那你要这么有自信,咱俩这交易就算是成了。出去之后,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的事情,如果有一个外人知道了我的存在,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老头子你就这么喜欢威胁人吗?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合作关系你懂吗?” 一想到自己能出去了,慕长风就又恢复了往常插科打诨的模样。程昱天瞪了他一眼,然后冷声对他说道: “你觉得以我的实力,用得着威胁你一个小兔崽子?我们互相选择是因为互相有利用价值,你自己可要想明白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直白且丝毫不留情面,但是慕长风自己也知道,两人确实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老头子想利用他调查程家的事情,而他也需要老头子来保护他和司徒留的安全。事实上,其实这种两相所需提前表明反倒让人觉得更加轻松,毕竟有目的性的事情做起来,总要比感情用事方便得多。 眼见着慕长风无奈地撇着嘴,程昱天的表情倒是轻松了起来,他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慕长风的脑袋,然后扔了一把钥匙给他。 “对准插进去,然后向左拧三圈。知道左是哪个方向吗?别拧错了,拧错了我也帮不了你了。” 话一说完,程昱天的身形就无声地消失在了慕长风的眼前。慕长风摆弄了一下手上月牙形乳白色的钥匙,然后就按照程昱天的指示,打开了入口处的石门。 (十二)略作试探 原路返回可比来的时候容易得多,在程昱天的帮助下,慕长风就如同走在步行街一样轻松地躲过了所有的陷阱。等到他顺利走出去的时候,程夏正一脸焦急又期待地等在入口处,一见到他出来,他的角色瞬间又变回了慈父一样的表情。 “怎么样,感觉如何?” “您也不是没下去过,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根本进不去,我看您是故意耍我呢吧?” 慕长风佯装生气,一脸怒容地看着程夏,语气里全是指责。程夏听完,脸色一下就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慕长风一句: “怎么了?我怎么耍你了?” “那前面的机关好过,可之后明明需要一把钥匙,您为什么没给我?您说您不是耍我是在干什么?万一就因为缺了这把钥匙,我死在里面了,那我死得岂不是太冤了?我跟您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这话慕长风自己说完都忍不住想笑,就更别提程昱天在教他的时候,他都笑成什么样了。他一直以为程昱天就是那种特别老套又古板的人,根本不会耍什么心计手段,只会杀人,却没想到他们两个在坑蒙拐骗上,倒是都有一手。 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这面慕长风在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愤怒表情,那面程夏则是尴尬地一笑,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哎呀,老朽一时糊涂,把这事给忘了,不过老朽敢让你独自一人下去,也是知道你有这个本事,肯定不会受伤,你看,这不是好端端地出来了。” “合着您这是拿我命和您自己开玩笑呢?” “好了好了,老朽这也是想告诉你,这密室也不是一般人能闯进去的,所以老朽一直怀疑我们这里有内鬼,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把他找出来。” 慕长风心道,这老家伙怎么和他一样,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的,明明最大的内鬼就是他,还说想要确定别人是不是,这才是最大的玩笑呢好吧。 不过他这招顺水推舟做的还是挺好,如果不是因为有地下那位帮忙,没准这时候他都已经信了这谎话,帮人家找内鬼去了。 唉,果然这骗人的手段,还是得日积月累才能有大幅度的提高啊。 司徒留要是知道慕长风这个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这个话,估计他都能被慕长风气死。而慕长风这个时候可得见好就收,再闹下去,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他便对程夏说道: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您待我回去想想办法,明天再来府上。” “那就再好不过了。” 程夏听到慕长风这句话,感觉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慕长风送出了门。慕长风也不傻,他当然能看得出来程夏的反应变化,不过他也并未说破,就随着程夏的指引,出了城主府。 出来以后,慕长风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写着“城主府”这三个大字的牌匾。 说起来,这月贝城一开始就是三不管地带,这城主,其实当真和皇帝的地位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或许今天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权力这东西,果然是害人不浅啊。 原本慕长风打算出去之后就直接去找那个神医的,不过刚刚折腾了这么久,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实在是有些难以见人,所以他就只能选择先回去。 虽然知道慕长风只是去见城主,但是有了之前那件事做铺垫,司徒留还是放不下心来,所以他一直在房间里等着慕长风回来。这一见到他又是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司徒留登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了起来。 慕长风是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反应,等司徒留把一大堆问题说完之后,他就准备开始给司徒留讲今天发生的经过。然而他忘记了自己还带了一个人回来,所以还不等他开口,程昱天就先现了身形,对着司徒留说道: “你这娃娃是好心,可是这话也太多了一点,把我都吵醒了。” “诶老头你说谁呢?这话只能我说不能别人说知道不!再说了,说给我听的,我愿意听,你管得着吗?” 慕长风听到之后,也顾不得和司徒留介绍了,直接就蹦起来站在了程昱天面前,把司徒留护在了身后。程昱天却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眼见着程昱天一直没再说话,司徒留就小心翼翼地在慕长风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然后小声询问慕长风道: “他是谁啊?他怎么出来的?他藏哪了?” “哦,他是程昱天,我在密室里遇到的,是程家第一代家主。”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程昱天旁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而他身后的司徒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认真思考了半天程昱天的名字他到底在哪里听过。一直到两个人水都喝完了,他才一脸震惊地跑到了慕长风面前。 “他……他是程昱天……天哪……这月贝城是他的……” “月贝城不是我的,至少,现在不是我的,这点你得搞清楚。” “以后也不是你的,你都这样了,还想着称霸月贝城呢?” 慕长风毫不留情地抢在了司徒留开口之前,回了程昱天一句,结果还没等程昱天说话,司徒留倒是先说了一句: “你怎么和前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程昱天听到这话,十分赞赏地看了司徒留一眼,然后转头好像示威一样看着慕长风。慕长风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掐死司徒留,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你这家伙最近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了!咱俩一家的你不知道吗?” “那你倒是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是怎么遇到的,你不是去城主家了吗……” 为了避免司徒留再把刚才那些问题问上一遍,慕长风立刻没了脾气,放下这个话题,开始给司徒留讲起了刚才的经历。 (十三)别无选择 司徒留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一字不差地把整个过程听完,之后他就把头垂了下去,慕长风说完好久之后,他都一声不吭,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虽然看不到司徒留的表情,但是慕长风能够感受得到,他现在整个人都很难过。他知道,这是司徒留在自责,自责自己因为一时贪玩,把他们牵扯到了这件事情当中。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司徒留就低着头闷声说道: “对不起啊长风,我……我没想到会让咱们卷入到这么严重的事情中来,我们……我们能放弃吗?” “这程夏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假冒的,你们现在想退出,别说出城门了,就是出这个门都困难。” 慕长风本来是想安慰司徒留几句的,却没想到被程昱天抢了先,而且程昱天这话也并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他说的这些,已经在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生了。这程夏派了一队的人一直跟着他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整个客栈应该都被他们控制住了。 虽然说他们做的并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但是想要逃脱他们的视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容易的,是假装他们不存在。 这才是最让慕长风头痛的问题。 他还想借这个机会带着司徒留去看病呢,现在这么一搞,还怎么去了啊。 这不是活生生地把把柄往人手里送吗? 想到这里,慕长风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东西他本来就不是很在意,他想带司徒留走,就算是在皇宫内院,他也能把他带出去,但是现在有一个能救司徒留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让他就这么放弃,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继续留在这里帮他们把翡翠琉璃偷到手吗?可是,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这样的话,会不会连累到他啊……” 一听到程昱天这样说,司徒留就更加担心了,而如果他不提这件事情,慕长风根本就没记起来,屋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有些烦躁,直接就朝着司徒留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都这时候了,还顾什么外人啊,他醒了,要是实在记不起来自己叫什么,那就……” 慕长风话还没有说完,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来了一个想法,于是他立刻转变了态度,继续说道: “要是他真的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我们可以带他去找那个神医,如果他也没有办法,那我们也算是尽力了不是吗?到时候他想走我们就给他留点银子,要是不想走,嗯……只要不惹麻烦,跟着我们也行。” 虽然慕长风十分担心这个人的身份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是目前为止,他是唯一一个能帮助他创造机会,让司徒留和那个神医接触了。而且司徒留本来就心软,就算他知道了他的目的,为了那个人,他也不会拒绝。 慕长风态度上的巨大转变,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觉得十分吃惊,不过他说的话也不是不在理,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是很难确定真假,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个危险性的存在,那事情就很难控制了。所以按照慕长风的计划,这里面的危险性还是很高的,于是司徒留说了慕长风预想当中他会说的一句话: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分辨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也没有办法确定他到底……” “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因为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 程昱天的话仿佛对着司徒留猛地泼了一盆冷水,让他从头一直冷到了脚。他有些无助地看着慕长风,试图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不一样的答案,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慕长风的眼睛里,只有无奈的肯定。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不能走?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吗?还没有开始呢,怎么就不能走了,而且他们的势力也就是整个月贝城啊,难道中原的事情他们也要管吗?” “难道你忘了你的这个小伙伴是怎么回来的了么?他不把答应我的事情做完,你以为,你们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吗?” 本来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讲,两个人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所以程昱天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地带了一种威胁的意味。他说完,司徒留才想起了刚刚慕长风讲的那些,头就又重新低了回去。 “对不起啊长风,对不起……” 司徒留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听起来越来越沮丧,不过慕长风倒是逐渐稳定下来了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俩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怕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危险,不是每次都转危为安了吗。再说了,这次我们不是有老头在,可以帮忙的,你还不相信他吗?” “我当然相信前辈,但是……” 这但是之后的话,程昱天并没有让司徒留说出来,他冲着司徒留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说的那个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如果不是月贝河的人,留他下来也没有什么问题,要是,如果你们不想杀掉他,就趁着他昏迷的时候把他送到那个什么神医那里,趁早和他断绝任何联系。” 程昱天给出的方案是目前为止最可行的方法了,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司徒留也不敢再自己做什么决定了,所以就向慕长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慕长风当然不会拒绝,回了司徒留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就带着程昱天去了那个人的房间。 因为受到司徒留金针的压制,所以这个人还在昏迷之中,程昱天趁机上前去检查了一下,然后对着慕长风说道: “这人应该是想要来这里避难的,不是本地人,你们不必要担心了。” “那怎么能不担心,能来这里避难的,能是什么好人吗?” “人这心里没有绝对的黑与白,所以有些事也不会好坏分明,你还是多和你朋友学一学吧。” (十四)路星河 程昱天说完,深深地看了慕长风一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慕长风心一惊,仿佛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好在程昱天之后没有别的动作,而是对着司徒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司徒留有点害怕,便向慕长风投来了求助的眼神,慕长风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程昱天走之后,他才带着程昱天去了那个男人的房间。 三个人走到床边的时候,那人依旧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程昱天看了看他,又捏了捏他的胳膊和后颈,然后对着慕长风摇了摇头。 “他不是这里的人,你们无恩无怨,救了他一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慕长风知道,程昱天这样说,是想提醒他不要再多生枝节。慕长风本来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如果不是因为有司徒留,他也不可能多管他,所以他听到程昱天这样说,就立刻接话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之前说的,把他送到那医生那里看看吧,总不能一直带着他。” 确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司徒留就放下心来。但是这件事一放下,另一件事又开始让他担心起来。 “我都看不出来他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还有人能看出来,我们就算把他送到那里,也是白费力气不是吗?” “小家伙你……” “论医术当然没有人能和你比,但是毕竟制毒解毒不是你的强项是不是,你都说了,他可能是中毒,那万一那个人就正好会这个呢?咱们这不也算是变相救他一命了么,你说是吧?” 慕长风知道程昱天一开口肯定是要摆出自己是老人,懂得的道理多这幅样子来教育司徒留,而且他也知道,司徒留在这方面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受不了这种打击,所以他根本没把年龄辈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直接打断了程昱天的话,哄着司徒留,生怕他闹什么脾气。 司徒留一开始确实是不太开心,但是慕长风说的这话也没有什么毛病,他是个郎中,救死扶伤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他治不了总不能耽误别人,大不了就以后多研究研究这方面的东西。所以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然后跑到病人身前,把他身上的金针都取了下来。 程昱天看着这两个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只是这两个人没有一个人看到。 金针取下之后,很快,病人就清醒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醒过一次的原因,知道自己确实是失去了记忆,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表现得太激动。只是安安静静地望了很久的天花板,然后才对一旁的司徒留问道: “你们是在哪发现我的?我身上有什么可以提示我身份的东西吗?” “我把你从沙子底下挖出来的时候,你都快衣不蔽体了,还哪有什么东西啊。我跟你说,这有一个神医,据说很厉害,我们可以把你送到他那里,没准他能治好你的失忆症。这治病的钱我们包了,也不用你还,你就在那好好治病就行,至于病好了你想做什么都随你,我们还有我们自己的事情要做,就不多陪你了。” 好像怕床上的人会赖着他不放一样,慕长风话说得极快,语速简直和司徒留每次询问他去哪里做了什么的时候一样。不过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他急于摆脱他的想法,很平静地回答了他一句: “那就多谢了。” 这种平静实在是出乎了他们三个人的意料,这不禁让慕长风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好像有着残忍。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对着他说了一句: “不是我们不想帮你,而是我们真的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你们帮我问了其他的郎中,已经很照顾我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虽然是对方的答话里没有一点埋怨的语气,但是他空洞的语气,自己不曾抬起的眼皮,都让慕长风觉得自己丢下他实在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他发誓他真的不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而有这种感觉,因为如果单纯只是觉得他好看的话,他一定会趁机,把他留在身边的。 如果慕长风这样的想法被司徒留听见,他一定会生气然后和他大吵一架。好在司徒留不会猜到他的想法,这才让他放心大胆地看了起来。 这人确实是好看的,虽然昨天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他那张脸好像搭配什么样的表情都可以,明明苍白没有血色,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想看。慕长风几次都想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可是这人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什么也不做就能吸引住他的目光,甚至让他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去了也得有个名字,这样总是要方便一点的。我救你那天,天上的星星很亮,又是在月贝河的旁边,那你不如就暂时叫路星河吧。” 司徒留听到慕长风这句话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最讨厌麻烦的慕长风,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说这样的话,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不过他这名起的倒是挺好听的。 “多谢,这名字我记下了。” 路星河并没有任何反对的说辞,相反地,他很有礼貌的接纳了慕长风的提议,这让慕长风更加无措起来。司徒留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他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之后,才对路星河说道: “刚忘了和你做介绍,我叫司徒留,他叫慕长风。” “在下记住了。” “那个……这两天我们可能有点事情会耽误些时间,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带你去郎中那里,如果你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想自己去的话,那我们也不拦着。都看你自己的想法,我们绝对不参与。” “劳烦二位了,如果在下的身体没有问题的话,会自行离开,不会多给二位添麻烦的。” (十五)互相利用当然得多占便宜 从始至终,路星河的语气就没有变过,他很平静,只是平静得没有让人觉得安心,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怕他可能随时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怕他会突然从床上蹦下来,大开杀戒。 慕长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司徒留和程昱天都帮他做过了检查,证明他没有任何能够杀死他们的能力,而慕长风本人也对他颇有好感,可是这种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或许是因为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那副样子很难让人觉得他不是江湖中人吧,这个谜团没有解开,他很难去相信路星河真的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以司徒留单纯的心思,他是不会想到这一点的,虽然一开始他们是站到统一战线的,但是听慕长风的这个语气,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总感觉好像是害怕人家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赶人家走一样,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埋怨慕长风不顾人情。尽管是这样担心的没错,可是这话总也不能这样说,万一他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岂不是有些太伤害人了么。按道理慕长风在外人面前不应该这样的,这弄得他好像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样。 于是为了缓解现在这个气氛,也为了安慰一下躺在床上的路星河,司徒留开口道: “我本来就是郎中,救死扶伤也是我的本职,我们也并没有想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早一点找回自己的记忆,我知道一个人失去身份、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我们比你更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司徒留这句话,好像明显戳中了路星河内心的真正想法,他转过头,看了司徒留一眼,然后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本来慕长风应该佩服司徒留,竟然能有本事让路星河对他改变看法的,但是他刚刚那句话,不止触动了路星河,也触动了他。 是啊,失去了身份这种感觉,他们两个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从被师父领进悟悔斋的那一刻,不,或者说从那场大火开始的那一刻,这感觉他们两个人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他原本以为这么多年,司徒留已经放下了,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美好了。 是啊,他还是介意的,不然为什么他会在师父死后,要以“这个名字不好听”的名义,硬把自己的名字改做司徒留呢。 因为“徒留”是在表明,他活不长久,连报仇的时间都撑不到啊。他放不下仇恨,又怎么甘心顶着“徒留”这个名字,活一辈子呢? 可是,这仇要怎么报呢?慕长风暗自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查到那场大火的起因,就更别说去找那个纵火的凶手了。到现在了他们都没有一点线索,想要一个真相,当真是遥遥无期。 他还能挺得到吗? 可如果他真的想要报仇的话,那他为什么又不肯去接受医生的治疗呢? 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害怕再次失望吗? 慕长风此刻觉得司徒留的想法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以前他认识的司徒留。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为司徒留做些什么。 他希望他好,却也希望他能自由,所以这么多年他都不敢去强迫他做任何事情,任由他凭着他的喜好去做。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他都愿意代替他去承担这些责任,可是这一次,关于这件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继续放任下去。 如果那个人真的可以治好司徒留,但他却不愿意接受治疗,那他应该怎么做呢? 满脑子都是问题的慕长风终于算是暂时把心思从路星河的身上移开,他连自己怎么出的路星河的房间、又是怎么回去自己那里的都没有任何印象。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在自己的床上躺上很久了,这让他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两句。 最近这两天他是越来越心浮气躁了,事情总是考虑得不周全不说,还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老头子还在的时候就无数次地告诫他,让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然修为再高死得也一样惨,可是这几天,他好像把所有的告诫都忘在了脑后,有的时候回想起来,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命太大了,不然的话,就他这样,早就死上个十回八回的了。 这哪像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啊! 慕长风一边自责,一边准备先补上一觉,准备醒了再去城里打探打探消息,看看这程家的大公子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没想到他刚准备入睡,程昱天就又从扇子里蹦了出来,直接坐到了他的床上。慕长风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抱怨道: “大叔,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吓人啊,我刚想睡觉。” “睡什么睡?事情解决了么你就睡?” “你当咱们是要解决什么事啊?那这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么?照你这么说,那我还睡不了觉了呢?查个案还得搭我一条命是怎么的?”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活力都没有?” “活什么力啊活力,从我家赶到这里来就已经累死了,没休息好就出了事,我连个觉都不能睡了?你这雇主也太苛刻了一点吧?谁说年纪轻就不能睡觉了的,咋的,我睡个觉都犯法了?你们这月贝城什么规矩啊都是。”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气得直扯自己的头发。程昱天压根就没搭他这个茬,执意要他现在就去街上打探消息,晚点再回来补觉。慕长风觉得自己实在是招惹了一个老祖宗回来,而且还是和他师父很像的祖宗,于是他就拿出了对待他师父的那一套,直接又躺回到了床上,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对着程昱天说道: “我很累,我走不动,你要是非要我现在去,那你分二十年的修为给我,我立马起身。” (十六)偶遇乞丐 慕长风不过就是随口一说,想要找个借口让程昱天给他个机会歇上一会儿。结果没想到,他刚一说完,程昱天就“倏”的一下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他往前一推,给他自己留出了一片空处足够他坐下,之后他盘腿一坐,双掌用力推向了慕长风的后背,强迫慕长风坐直,真就直接传了一部分的修为给他。 “行了,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这回可以走了吧?” 程昱天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走了下来,仿佛折损这二十年的修为,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可是慕长风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修为是被强行灌输到他身体里的,他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使之和他本体融合,这就让他承受了很大的煎熬,全身剧烈的灼痛感几乎让他窒息,他用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把这种感觉压制下来,而他整个人,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完全失去了力气,虚弱地躺到了床上。 “老头,你根本不是想让我带你出去,你分明是想弄死我……” “我哪知道你体质这么差,这么点修为你都承受不了,还需要这么半天。” 程昱天一脸无所谓地喝着茶,管都没管慕长风一下。慕长风躺在床上听到这话,气得险些把后槽牙都咬碎。 他体质差? 他体质差? 他可是从小被司徒留的药浴泡大的,除非真的是天赋异禀,不然同龄人别说是想有他这样的修为,就是想有他这样的体质,也是难上加难的,都这样了还说他体质差,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不考虑后果都干了些啥呢? 这不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胡作非为么?万一这样把他弄死了怎么办? “老头,咱俩虽然是互相利用,但是多多少少也是合作关系吧。我求求你了,你多少考虑一下午吧,我才二十岁,我不想这么早就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年纪轻轻地这么能墨迹,谁教你的。快点起来,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说实话,慕长风其实是想就这么一觉睡过去的,他现在实在是不想看这个老头一眼。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他就这样直接睡过去的话,那老头绝对不能让他好过,所以他只好勉强起身,换了身衣服,带着老头去了市集。 因为一整天都没落得消停,所以没走多久,慕长风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于是他想也没想就进了一家酒馆,随意点了些饭菜。 这一次程昱天并没有阻止他,反倒在听完他说的这些东西之后,在他怀里小声说道: “没想到你还挺会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来过这里挺多次了。” “怎么了?我就随便点了点东西而已,能填饱肚子就行。” 慕长风根本也没想理他这茬,一边勉强应付着,一边把目光移到了窗外。 如果不是亲自从沙漠一路走到这里,慕长风很难想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还会有如此繁华的地方,而且更让人难以想像的是,这里的治安反而更好一些,大家看起来都其乐融融的样子,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住在这里的人,多半都是中原人口中的大魔头,是一群罪无可赦的人。 如果慕长风不是因为要调查翡翠琉璃丢失案,他也不会想到,在这种其乐融融之下,其实也一样是暗流涌动,这让他不禁怀疑,在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更加晦涩的秘密。 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夺权而已吗?真正的程夏去哪里了,他的儿子又是怎样失踪的,现在这个程夏又究竟是谁呢? 慕长风的脑袋里有很多问题,目光因此也逐渐暗沉下来,而就在此刻,一个乞丐打扮的人,拿着竹棍敲敲打打的,来到了慕长风的面前。 “这位小哥,赏口饭吃吧。” 乞丐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慕长风的思路,慕长风也没有转过头,就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声: “坐吧,这菜还没上桌,你想要吃什么,自己随便点。” 那乞丐似乎非常意外慕长风的表现,但他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慕长风的对面。 慕长风虽然没有转过头,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乞丐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因为虽然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可是这楼上的人也不少,他上了楼没有去别的桌,径直走到了最里面他的面前,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就是不知道他来找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很快,菜就上了桌,而就在店小二看到这乞丐的时候,立刻大声呵斥他道: “谁让你上来的,刚才不是让你赶快走了么,得罪了公子你负得了责吗?” 慕长风听到这话,从怀里掏了一小块碎银子,扔给了店小二,同时对他说道: “就当是我赏他口饭吃了,再来壶酒吧。” 也不知这乞丐究竟是何来历,竟然会让这店小二如此厌恶,哪怕慕长风开口说话了,他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有些狠厉。慕长风倒是没有说些什么,更没有提其他事情,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夹着菜。 乞丐没想到慕长风能这么沉得住气,更没有想到他几次想开口,都被慕长风用眼神拦了下去。 不是慕长风不想知道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而是慕长风知道,这楼上楼下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不能有大的动作。 谁让他这个时候知道了程夏是假的呢,就算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也得认准人不是?这人既然是以程夏的名义叫他来的,那他当然要维护“程夏”的利益。 这一顿饭吃的可谓是如履薄冰,吃完之后,慕长风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我来这做生意,人生地不熟的,正好缺个向导,这样吧,我雇你几天,工钱好商量。” 乞丐听到这话,张口就想反驳,可是慕长风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给了他一个让他闭嘴听话的眼神,然后扯了扯他的衣服,继续对他说道: “你这衣服太脏了,影响我生意,走吧,我先给你换身衣服。” (十七)又一发现 慕长风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之后就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乞丐去了之前的那家成衣店。那老板对慕长风那可叫一个印象深刻,一见他来,立刻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只不过当他看见慕长风身后那个乞丐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呦,您又来了,这次还要做衣服?” 老板的态度并没有因为看到这个乞丐就像之前那个店小二一样发生改变,不过慕长风也没有错过他刚刚表情上的那一点细微的变化。当然,他也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是很自然地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特别大方地对老板说道: “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想来做生意也得有个向导之类的,这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看他就不错,带他来做身衣服,给他打扮打扮,弄出个人样来。” “您看看,有这需要您早和我说啊,我给您找人啊,何必找这么一个乞丐,他能懂什么啊。” “哎,这您就不懂了吧,我可不能找太懂的,万一合起伙来坑我一把,那我不是吃亏了,再说了,我要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来找您了么,还要别人做什么?您可是我在这里的大靠山啊。” 这老板一听慕长风说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也顾不上这人是乞丐了,立刻就拿了尺子量起了尺寸。 那乞丐也是听话,慕长风让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也不多说一句话。等到老板量好了之后,慕长风问了一句有没有能休息的地方,老板就带着他们上了楼上的隔间。 老板一走,慕长风立刻就将门锁了起来,之后他站在窗口朝四下望了望,确定那些人没跟上来,便把窗户也关了起来。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才坐了下来,对那乞丐说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是这个城里的人,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你为什么会去城主府?你和程家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情,有必要和你一个乞丐交代吗?”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本来场面还是挺严肃的,可是慕长风一听到这话,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们这的人都这么直接吗?这么问,你说我应该回答你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程夏到底要你来做什么?哎呀,算了,你来干什么我不管,我就是想提醒你,这程夏有问题,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都提防着点他吧。” 乞丐说完这句话,就叹了口气,好像是在自嘲自己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一样。不过他这样说,反倒引起了慕长风的兴趣,于是他故意对乞丐说道: “你这么好心来提醒我,就不怕我把你卖了么?” “都已经这样了,我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不是因为程公子,我早就死了。要不是看在程公子的面子上,程夏这个祸害最近做的缺德事,我全给他抖出来。” 慕长风一开始就猜到这乞丐有东西要和他说,但是他没想到,他可能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这就让慕长风不得不开始正视起他来。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程家公子失踪的事情,想要查这件事情,还得从别的方面入手。 但是他手上的信息,也不能错过。 “我听你的意思,程家的公子,曾经救过你一命?” “那是,要是没有程公子,我连乞丐都做不成,我活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答程公子的恩情,不然谁愿意当乞丐?” “那你的程公子为什么不让你跟他回去给你谋个差事?” “因为程家的仆人都经过训练,像我们这种,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别说我不行,看你这样,你也不行,我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当然不会死乞白赖地赖着人家了。” “那你当个乞丐有什么用?还凭白受人家白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平常就负责帮忙看着四大家族的人的动向,你别看我就是个乞丐,我知道的可多了,这城里有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觉得外面那些人不待见我吧?我告诉你,那可不是不待见,而是我平常骂他们骂的多了,他们那点小把柄都在我手里握着,他们忌惮我。” 听这乞丐说完,慕长风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虽然不知道他这话里的可信度有多少,但是多少有一些信息是值得去验证的,比如他口中的那“四大家族”是怎么回事,他就得深入研究一下,没准这个假的程夏,就是他们这些人。 “既然你这么坦白,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和程夏之间,现在勉强算是做笔交易,他请我来帮他办事,但是现在我不想做了。可是你知道,想反悔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所以我还是得做些什么,给他一个交代,好全身而退。刚好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替我解决一半的麻烦,又刚好我请你吃了顿饭,给你买了身衣服,所以这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这乞丐看起来也是个挺讲道义的人,虽然慕长风说这话让他气得牙痒痒,但是他并没有拒绝,而是对慕长风说道: “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程公子交代,让我帮忙留意他们家进进出出的这些人,我都懒得理你。” “哦?他为什么要让你做这些事情?还有,你有多久没有和程公子联系了?” “昨天才见过啊,只不过我没有和他说话而已。” “你说什么?你们昨天才见过?” 听到这里,慕长风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且十分急切地问乞丐道: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眼见着慕长风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乞丐也知道事情有所不对,立刻和慕长风说道: “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啊,很正常,怎么了,是程公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有没有人知道程公子和你联系?” “没有啊,平常我们见面都很隐蔽的,这样也是为了防止被四大家族的人发现。” (十八)收了个情报员 结合程夏和这个乞丐两个人的描述,慕长风觉得,这程家公子应该对危险早有预知,所以才会交代了乞丐要他多留意平时出入府上的人,想看看是不是和四大家族里的人有关。而他自己应该也有调查,至于调查出来了什么,还有他是像程夏所说的失踪还是被程夏藏了起来,这都不得而知。 而且很难确定的是,程夏被替换掉这件事情究竟是发生在程家公子失踪前还是失踪后,更棘手的是,不管怎样,现在想要去程家找证据,或者找程家公子留下来的线索,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且不说程夏会派人收拾好程家公子平日里会接触到的东西,就是他想不经过程夏的批准就独自进到程家公子的房间,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眼前这个乞丐所掌握的四大家族的消息了。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和四大家庭脱不了干系,而且程夏这种人也不好对付,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把人替换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背后若没有家族支撑,想凭一己之力,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正当慕长风准备继续打探的时候,楼下成衣店的老板正好弄完了衣服,来叫他们出去。慕长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拿着衣服,带着这个乞丐回了客栈。 司徒留一看慕长风带了个乞丐回来,还有些纳闷,结果这乞丐倒是真不认生,上来就做了个自我介绍,根本没给慕长风插话的机会。慕长风本来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也没想多少,既然这乞丐自己说了,那他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司徒留听完之后,默默地向慕长风投去了一个哀怨的眼神,慕长风撇了撇嘴,表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是司徒留便去找了店小二来给乞丐烧了洗澡水,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乞丐收拾干净。 与此同时,慕长风先去看了看路星河,见他没有什么大问题,正在看书,便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门一关,确定外面没有其他人之后,慕长风就叫了程昱天出来,问道: “刚刚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吧,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有什么想法?” “我问你你怎么还反过来问我了呢?算了算了,我先说吧。” 慕长风原本是觉得自己对四大家族没有什么了解,想先听听程昱天的想法,结果没想到程昱天好像根本就没有说的打算,于是他有点不耐烦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之后就继续说道: “我一开始觉得这整个府上的人都是假的,但是今天听说你们家有人冒充这个小公子,我就觉得应该只有程夏一个人是假的,当然这就是一感觉,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明天还得去你家看看。” “你明天去要做的事情,是打听一下王府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有些反常,但不要和程夏提这件事情。” “我又不傻,现在我们手里只有这小乞丐一张牌,这么早就用了,不划算。” “算你聪明。” 听慕长风这么一说,程昱天也就放下心来,准备回扇子里好好睡一觉,可还没等他回去,慕长风就对他说道: “你对这四大家族有了解么?” “我了解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了,你想知道这些,还得问那个小乞丐,我看看他能讲些什么,然后再告诉你。” 慕长风心道,这老头还真是厉害,明明是自己想偷懒,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而且理由也充分得让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他只得听从了他的安排,决定一会儿先去问问这个小乞丐。 而在此之前,他可得先好好睡上一觉。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慕长风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是司徒留来问他要不要现在去见小乞丐。睡了这一个时辰,慕长风的体力缓过来了很多,再加上他本来就在等小乞丐收拾好,所以司徒留说完,慕长风片刻都没有耽误,一下就从床上翻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房门。 稍微修整了一下外表的小乞丐终于看着有了些人样,慕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给我讲讲,这四大家族怎么回事。” 早在洗澡的时候小乞丐就知道慕长风肯定会问这个,所以他一边洗一边组织语言,准备给慕长风讲这件事情,于是等到慕长风问起来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对他说道: “这四大家族是当年协助程昱天一起建造这座城市的四个人各自发展起来的,那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月贝城里的人能活下来,大部分都是靠他们几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后来这里的情况开始好转起来,四大家族就各自负责各自的产业,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过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好像合起伙来在做什么事情,现在看起来,他们这还是要谋反了。” “你先别和我说这些,这都不是主要的,你告诉我,最近这一段时间,程夏做了什么对不起四大家族的事情了么?” “我刚见面的时候不就和你说了么,最近程夏做了好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跟你说…” 看小乞丐的样子,要是程夏现在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能把程夏吃了。不过他说的这些慕长风并不想现在就知道,于是慕长风立刻就打断了他,很严肃得对他说道: “我问的不是最近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是问在此之前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地举动,就是做了什么很难让人理解的事情。” “这…你要这么说,我得仔细想想…” 小乞丐说完就陷入了一阵沉思,慕长风在一旁等着,焦急得恨不得把小乞丐的头盖骨掀起来,直接看看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好省下一部分时间来。 等了能有一会儿,慕长风就觉得自己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结果没想到他刚一起身,小乞丐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十九)程夏的异常举动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两个月前,程夏好像是聚集了四大家族的家主要商议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听说好像四大家主从程家出来的时候都特别生气的样子,何家的老太爷还把程家挂在大门上的那块牌匾给打掉了。” 小乞丐说到这里,慕长风明显感觉到怀中扇子的异常。 老头子生气是很正常的,毕竟这牌匾可是一家人的门面,自家人谁也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可是现在他这个样子绝对不能现身,所以慕长风只得拼命压制住老头子想要出来的想法,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继续听小乞丐说下去。 “虽然说这事发生在晚上,但是引起的轰动也不小,那时候大家有事没事都在讨论这些事情,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谁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在那之后,他们之间也没了联系,就和以前一样,也就没有人在意了。” “那最近呢?最近怎么回事?” “最近你可别提了,这程夏好像是疯了一样,他加强了自己的守卫不说,连城里的守卫都增加了不少,禁止任何人私自进出城区,想要进出城,必须经过各种的关卡。而且这程家公子不是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吗,以往这老爷子也没管过这事,总说顺他心意就行,结果最近就开始给他张罗起婚事来,还硬要门当户对的,那在这地方,门当户对的姑娘哪有那么多啊,就老秦家的大小姐身份年龄都合适,可是这老秦家这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受宠,那秦家老太爷恨不得把月亮都给她摘下来,怎么可能不从着大小姐的意愿,这大小姐说不嫁就不嫁,硬是把人家媒婆都轰出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当天晚上,秦家所有的铺子都被砸了,一家店都没放过。这秦家当然不乐意了,就找上门去了,可是也不知道这程夏都干了些什么,秦家老太爷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还准备要嫁女儿了,婚期就是一个月之后。” “还有啊,你前天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城外有人布阵降妖?” 慕长风没有想到,乞丐连这件事情都知道,立刻来了精神,对着他点了点头。 “你看着像是降妖阵,可是我跟你说,那都是唬人的,就那个骗子的本事还不如我呢,降什么妖降妖,他就是一靶子,真正有用的,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慕长风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小乞丐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 “怎么说呢,那就是个幌子,那些看起来像是在配合的人,才是真正在布阵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但是事情肯定不简单。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听说程家最近总是有人失踪,我怀疑就和这件事情有关。” 小乞丐说的这些事情,慕长风一时之间很难理清一个头绪出来,他突然直接觉得头很大,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想想,于是他起身嘱咐了小乞丐那里也别去,老老实实跟着司徒留之后,就自己一个人独自回到了房间里。 慕长风前脚刚把门关上,一转身,就见着程昱天怒气冲冲地坐在了椅子上。 “什么东西,我程昱天的脸都被这些小崽子们给毁了。” “行了老头子,我知道你生气,但是这事到底是不是程夏干的,咱们也不能确定,万一……” “万什么一万一,有什么万一的,老大不小的了,都五十几岁的人了,看人看不清,让人摆了一道,死了倒也罢了,要是没死,老子活撕了他。” 听到这话,慕长风就知道,程昱天和他想的差不多。这程夏应该是早就已经被调了包了,而且看起来好像还和四大家族没有关系。 可和四大家族没有关系,那又能和谁有关系呢?城外那件事情,大家都表现得讳莫如深的样子,小乞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想到这里,慕长风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打住吧,你生气,我还觉得无辜呢,本来就是你们自己家的事,现在还把我牵扯进来了,牵扯我就算了,我这身边还带着两个,都被连累了,我还烦着呢。” “你小子少在这里给我说这些没用的,这事你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查不出来我就先撕了你。” “我发现你这老头怎么蛮不讲理呢,查查查的,我现在我查啥啊,一点头绪都没有,啥啥都不知道,拿啥查,拿翡翠琉璃查啊,那你倒是把你东西给我啊。” “你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么你就敢要?” 听到这里,程昱天突然对慕长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得慕长风后脊发凉,他下意识地往后一躲,然后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 “我哪知道那是什么,跟我也没关系。” “那是契约,是我们和魔族定下的契约。” 慕长风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说道: “怪不得最近五派开始召集弟子回去了,看来,真的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程昱天原本是想借此吓一吓慕长风,让他老老实实帮忙做事的,但是没想到慕长风会有这样的反应,这让他也冷静了下来。 “不可能,有翡翠琉璃在,魔族不敢轻举妄动。” “可若是这翡翠琉璃不在了呢?” “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万一有疏忽呢?你又没亲眼看到这翡翠琉璃还在,你怎么就能保证?如果它真的没了,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你也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长风,你冷静一点。” 司徒留原本是想来问问慕长风要不要吃点什么,想给他准备点吃食,结果还不等他敲门,就在门外听到慕长风吼了这么一句,于是他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直接就推开门进来。 (二十)目前为止的问题 司徒留当然知道慕长风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因为当年慕长风和他的父母的死,就是魔族人间接造成的,这么多年以来,慕长风对魔族的仇恨就一直没有放下过,所以当他知道魔族有可能会再有动作的时候,他不可能会冷静。 但他必须要冷静。 慕长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司徒留会来,他不想当着司徒留的面和程昱天争执,就堵着气坐到了一边。程昱天心中也有气,但对司徒留还算是客气,见他说话,他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也坐到了一旁。 眼见着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司徒留走到了程昱天的身边,对着程昱天十分诚恳地说道: “我刚在门外多少也听见了一些你们的谈话,程老先生,不瞒您说,魔族的事情对我们两个都十分重要,所以我们很重视这件事情。现在事情既然有可能和他们有关系,那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而且我相信,您比我们都更加清楚魔族的破坏力,就算塔玛拉远在天边,也一样会殃及到各国的百姓。您也不希望无辜的人惨死不是吗?如果您当初真的是铁石心肠的话,怎么可能会想要报仇,又怎么可能会建立起月贝城,给那些无处可归的人一个容身之所呢?” 司徒留这一番话,让程昱天多少有些动容,他转过头看了司徒留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我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存放翡翠琉璃的地方,是监牢,而浇灌那座监牢所用的材料里,混着我的血肉,所以无论我在哪里,只要那里有任何动静,我都能够知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慕长风和司徒留心中皆是一惊。 先不说这监牢里到底关着的是什么,如果按照程昱天的说法,那么建造这监牢的过程,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一场凌迟的过程。那样的痛苦简直是生不如死,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能让程昱天为此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两人心中有着天大的疑惑,但是任谁也没有把这疑问说出口。程昱天却好像知晓他们想问又不敢问,直接就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你们以为为什么几百年来月贝城能够不受塔拉玛沙漠里那些妖魔的侵害?就靠我建的这么一个破城墙吗?那东西就算是修得再高也挡不住那些魔物,是我,是我和他们的王签订下了契约,才能保证这一方水土的安全。外界只知道翡翠琉璃是权利的象征,可实际呢,实际上那翡翠琉璃里包裹着的,是魔族王子的眼睛,是这契约的条件之一。程家所有的后人,都在努力保护着这个秘密,保护着翡翠琉璃的安全,如若不然,我怎会弄出这样一座监牢出来。” 似乎是肩上的重任压得太久了,消耗掉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和热情,所以当程昱天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虽然语气疲惫,却又仿佛带了一种解脱的快感,但说完之后,他又沉沉地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看向了程家的方向。 “这件事情,你自己一个人肯定完成不了,是四大家族的人帮的你吗?” 尽管觉得现在问这些有点不太合适,但慕长风实在是有些急迫,不想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好在程昱天十分配合,并没有因为慕长风打断了他的回忆而对他恶语相向。 “四大家族的人当然有配合,不过他们已经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了,没有人知道。” “所以这几天我们得会会这些人了,如果和他们没有关系的话,那我们要找人,可能就要到中原去找了。” 慕长风说到这里,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想起了路星河的脸。 程昱天说他不是这里的人,而现在看来,和假程夏联手的,很有可能就是中原的人,那会不会就是路星河呢?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中原真的有人想要把魔族的人放出来么?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从来到塔拉玛之后,问题就接二连三地出现,而且还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给慕长风留下一点整理头绪的时间。本来慕长风心情就很乱了,现在加上魔族,他的脑袋就更大了,虽然他嘴上说着要去这要去那的,可是去了要做什么,又想得到一个什么答案,他其实一点都不清楚。 程昱天冷静下来以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慕长风说完之后,他第一次态度很平和地对慕长风说道: “事情有些乱了,你还是自己先考虑一下要做什么吧。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带你去看翡翠琉璃的,我只能负责任的告诉你,它一直在里面,没有动过。” 这种时候再和程昱天争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慕长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程昱天点了点头。司徒留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些什么忙,又不想影响慕长风,便以晚饭为借口,先退出了房间。 等到房间终于只剩下慕长风自己一个人之后,他翻身上了床,翘着二郎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程夏应该是早就已经被调包了,比慕长风想象得还要早,至少要早在那次秘密见面之前。之后秦、何两家先后和程家闹翻,那他们两家也就排除嫌疑,剩下的两家是什么态度,他需要再去确认一下,而且秦家为什么会妥协,也是一个问题,那天他们五个人又一起谈了些什么,也都是慕长风需要知道的事情。至于程夏的儿子,他是最有可能发觉程夏被人假冒的人,只要他不见了,那程夏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怀疑了,所以他的失踪,有七成和程夏有关。 至于程夏为什么会找一个人假人来假扮他的儿子,或许,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吧,这一点,还需要后续确认。 不过不管这些问题怎么样,究竟能不能得到一个答案,对于此刻的慕长风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二十一)逃跑逃的脸都丢尽了 月贝城和慕长风一点关联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这翡翠琉璃,他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这里无论发生什么,慕长风都可以不管,哪怕就是程昱天再威胁他,他想走,想带着司徒留有,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现在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魔族,那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了,就算是程昱天不让他管了,他也一定要管。 因为他死去的所有亲人,都和魔族有关。 他必须要报仇。 自他在师父的保护下逃过那场屠戮之后,这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因为刚刚强行接受了二十年的修为,再加上折腾了一下午,慕长风想着想着,就渐渐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司徒留再度敲响了慕长风的房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慕长风回绝了他的同时,打开窗户,御剑离开了客栈,回到了他最开始出事的地方。 这里太阳落下的时间,要比中原晚上很多,而且黄昏停留的时间也要更长一点,慕长风静静地躺在残留着日光温度的沙粒上,眼神有些涣散地遥望着天际的层层云雾由粉色慢慢变成一种深邃的暗红色。 直到…… 利刃飞来之时,慕长风双掌用力,借助身下的沙粒,滑出两米,才堪堪躲过。若是他反应慢上半分,那竹叶一般细长的飞刀,就会穿透他的心脏,没入到他身下的沙海之中。 然而还不等他稳住心神,更多的飞刀精准地向他袭来,逼得他慌忙逃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上还带着程昱天栖身的扇子。 不过虽然逃跑浪费了他一部分的心神,但是,他的脑子可没有停下来思考。按照对方追击的方式和速度来看,绝对不止几个人,最少也要十人以上,而且还是提前做了埋伏。 可他竟然全然没有发觉。 看来这城里卧虎藏龙一事,还真不是外人吹嘘,要是这城里的人都这个水准,那中原还真是想都不用想这里了。 慕长风极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不过好在他脑子还算够用,危机时刻,他反倒放弃了了逃跑,抓住了一个空档,转身长剑一挥,就打掉了直奔他而来的飞刀,之后他纵身一跃,把剑接住,三两下便将那人打翻在地。 缺失一人,围剿的阵法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慕长风终于有了喘息的空档,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默念了一小段咒语,登时他的周围就开始凝结起了层层冰霜,将他保护了起来,同时也阻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空气一下凝结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慕长风先开了口: “在下初来贵地,与诸位无冤无仇,没必要这么着急取在下的性命吧。” 话音落下很久,慕长风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他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又不敢把冰层破开,就只能在这里干耗着。要不是扇子里的程昱天看不下去了,估计他能这样从天黑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 程昱天当然不是吃素的,这些人的套路,早在慕长风逃跑的时候他就已经摸清了。不过那时候他还不方便现身,就一直等着慕长风去解决。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没有等来慕长风顺利逃脱,反而等到了现在这样一个结果,他一边暗骂着慕长风不争气,给了敌人这么多喘息和围攻他的机会,一边也只能等着天完全黑下来,好方便他以器灵的身份现身。 终于,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在慕长风的眼中彻底消失了。而与此同时,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那些人,围成一个圆环,以慕长风为靶心,开始不间断地向他投来了无数的飞刀。 冰墙的承受能力很快就到达了极限,慕长风眼看着冰墙上的裂痕越来越多,也有些焦急起来。程昱天见慕长风还没有动作,气得差点没吐血,直接现身出来,照着慕长风的后脑勺就打了一巴掌。 “你这小子这么笨,到底是怎么在外面混这么久的,那程夏找你来还真是找对了,就你这点本事,被他卖了你还得帮人家数钱。” 慕长风本来还想反驳,奈何程昱天说话的时候,总是试图夺他的剑,他就只能把注意力先放在他的剑上。 “别抢了,这剑除了我,你们都用不了。” “这剑是死的,哪有认主这一说。” 程昱天一直以为慕长风说的是个笑话,然而当他把剑拿过来,几次用力都没有驱动它的时候,他才不得不相信了慕长风的话。 “真是奇了怪了,你这小子身上,怎么有这么多不寻常的地方?” 程昱天一边把剑还给慕长风,一边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慕长风心下着急,再加上程昱天的声音也确实是太小了一点,所以他也没听清程昱天说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这种时候他也没心思去顾这些了,把剑拿回来之后,他就想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在这里把这些人全部都解决掉,不带回去给司徒留他们添麻烦。 以飞刀射过来的方向来判断,外围一共有十一个人,慕长风原本想找一个实力比较差的,再拼一次,结果他发现这些人好像水平没有差别,这就让他的想法落空了。逃一次就够了,再逃一次,就算他自己面子上挂得住,人家也不可能再上当一次了。 真是难啊。 就慕长风犹豫的这段期间,冰墙已经到了碎裂的边缘,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慕长风左看右看,最终还是选择了逃跑。 烧了那张遁地的符咒时,程昱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没有了冰墙遮挡,他也实在是不好现身,就只能重新回到了扇子里,准备再和慕长风重新逃跑一次。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会经历一场追杀,而这一次还是在他明明有机会还手的情况下,他甚至一边跑一边想着,等慕长风停下来的时候,他一定要揍他一顿,好把这次丢的脸都找回来。 (二十二)化险为夷 就在程昱天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却见慕长风陡然从沙砾中钻了出来,正绕到其中一个人的身后,程昱天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慕长风便和这人厮打了起来。 而剩余那十个人,注意力都还在那堆融化的冰块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慕长风就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借用程昱天栖身的那把扇子的力量,直接将那人按在了地上。 并且为了防止他逃跑,慕长风还特意提前布置了一下,弄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小阵法出来,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诸位,他在我手里,你们还打吗?” 说实话,慕长风其实心里也没底,刚刚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他只能简单判断出在哪个方向上有人发号施令,但是在那个方向一共有三个人,而他只能选择偷袭一个,所以他就选了最先冲出来的那一个人。他当然也害怕,毕竟之前在失去同伴的时候,他们可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他选错了,那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被杀,但看现在他们都停了下来,想来是他做对了选择。 不过现在也不是放松的时候,这么多人想杀他,就算是死,他也得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的吧? “我刚来这里两天,见过的人用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也没说会杀人防火的,你们为什么想杀我?” 说这话的时候,慕长风故意把手中的长剑逼近了那人的脖颈,险些割到他的皮肉。于是一直沉默的这些人,终于有人开口做了回应。 “你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你要是想怪,还是怪你自己出现在了这里吧。” “那让我来猜猜,程夏有事想要我帮忙,事情没有完成之前,他肯定不会伤我性命,孙家和翟家一直都没有动作,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我开刀,至于秦家刚刚答应了嫁女儿,这么做有可能毁了他女儿一辈子,他也不能这么糊涂,所以,只剩何家了,你说对吧,何家的小少爷。” 慕长风故意逼近了他手上的那个人,贴在他耳边说了最后一句。他明显感觉到那人周身一颤,之后就用恶狠狠地声音对他说道: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你今天必须死在这。” “说这么多当然有用,你不想我帮程夏,我也没想帮程夏,所以我总不能冤死在这里。” “不管你想怎么样,你进了那里,你就得死。” “啧,果然啊,这样的话,那我就更不能死了。走吧,带我去见见何家的老太爷。” 何家的小少爷完全没有想到慕长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答应,于是就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在不远处站着的另一个人。 注意到这点之后,慕长风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判断失误了,只不过是歪打正着抓住了一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而已,不然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而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慕长风直接收起了剑,直视那人,以示诚意。那人盯着慕长风看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可以,但你要先换上我们的衣服。” 于是慕长风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刚才被他杀掉的那人的尸体,换上了他的衣服之后,他带着愧疚,将那人深埋在了沙砾之下。 也不知这沙漠之下,究竟埋着多少人的尸骨,他们是不是也像他一样,都是无辜惨死的人。 想到这里,慕长风的心有些隐隐作痛,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他也没什么资格在这里悲天悯人,就立刻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随着这十一个人的队伍一起回到了和府。 进到和府之后,慕长风感觉自己有些饿,于是厚着脸皮对着何家的小少爷说道: “反正你们还得和何老太爷先汇报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你看,你们先聊着,能不能先给我弄点饭吃,我这晚上饭还没吃呢,就出来散散心,就被你们一通追杀,我真挺饿的,你们总不能连饭都不让我吃吧。” 何家的小少爷从来也没有见过慕长风这样“不要脸”的人,在听完慕长风说完之后,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让他出丑的家伙。奈何现在情势所趋,他也不能动手,于是就只能让他旁边的那个人,带着慕长风去了厨房。 因为早就已经过了饭点,厨师们也都睡了,本来那人是想把厨师叫醒的,结果慕长风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了,就自己动起手来,借着材料做了一大锅的面条。等何老爷子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慕长风盛了一大碗面,非要那个送他来的人尝尝他的手艺。 饶是何老爷子也没有想到,自己进到厨房会见到这样的场面。而慕长风一见着他来,立马又盛了一碗面条,双手捧着递给了他: “来来来,老爷子,这么晚没睡肯定也饿了,你来尝尝我做的面条,真的好吃,我不骗你。” 何家小少爷被慕长风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上去就要把碗打掉。不过何老爷子先他一步将他拦在了身后,自己把面接了过来。 “程夏那个老家伙,到底叫你来做什么?” 何老爷子是一点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抛了这么一个问题过来。慕长风也不见外,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回答他道: “这我肯定是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跟他不是一路上的人,跟你没冲突,至于合作,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可能。”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怎么和我爹说话呢?” 慕长风话音刚落,何家小少爷就指着他试图对他进行说教。可慕长风从来不可能在吵架这方面吃一点亏,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 “素未谋面你们就对我痛下杀手,这也算是有礼貌?你们都这么对我了,我还以德报怨,请你爹吃面条,这已经够礼貌了。再说了,你们何家的老爷子还没说话呢,你就抢着开口,你又哪有礼貌了?这要是我,我都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你,还谈什么礼貌不礼貌的。” (二十三)那场会面涉及的秘密 就在何家小少爷准备继续和慕长风吵下去的时候,何家老爷子终于开了口,制止了他们两个。 “够了,你们两个这么吵,是想让我站着把这面条吃完么?” 何老爷子一发话,何家小少爷立刻就没了火气,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他的身后。慕长风见状,对着何家小少爷做了个鬼脸,然后请何老爷子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和他一起吃起了面条。 整个场面伴随着慕长风吃面条的声音,显得诡异又凝重,好在在此之前,负责追杀慕长风的那个首领让其他下人都推了下去,不然的话,场面可能会因此更加尴尬。 面条很快就被两个人吃了个精光,慕长风满足地往椅子上一仰,打了个饱嗝,然后对何老爷子说道: “你看,我没骗你吧,这面条我做了十年,我敢说没人比我做的更好吃了。” “嗯。” 何老爷子全程都没有什么过度的愤怒表现,哪怕到现在,他依旧表现得很沉稳,并没有因为慕长风的过分有任何冲动的表现。慕长风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让他实在有些想不通,当时他们几个人究竟在讨论什么事情,能让他这样的人,做出把人家匾额砸掉的事情。 “我这以德报怨的事做完了,老爷子,你是不是也得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了吧。” “没什么好解释的。” “人命在你们手里,就这么不值钱吗?没理由就杀人?” “你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家老小、这月贝城的百姓,命值钱。” “那你也不问问我和程夏究竟是什么关系?” “宁可错杀一千。” “啧,老爷子你也是够狠啊。” “如果你坐到我这个位置,就算你不狠,也得强迫自己变狠。” 从头至尾,何家老爷子的态度和语气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就好像在和晚辈聊天一样。可是他的气势却好像变得越来越强,到最后,压的慕长风都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他很想再往下撑一点,再多套一些话出来,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的话,他半个字都探不出来不说,还有可能把自己这点优势都搭进去。于是他半点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坦白”。 “行吧,既然老爷子您这个态度,我也不妨和您直说了,这程夏找我来确实是为了点事,这事是什么,我肯定是不能告诉你,你就是打死我,那我现在也不能说,但是我今天发现了一点其他事情,所以这事我不想干了,可是我要是不干,我肯定也没法活着走出去。我什么底细你可能没时间调查,但是我身边有多少个人,您肯定是调查清楚了,我也不瞒着,那些人都是我的把柄,我能死,但是我不能让他们陪我死。所以,我得请您帮我演一场戏,保证我活着离开这。” 何老爷子没想到慕长风会和他说这些,心中自然有很多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一样的态度和语气的好慕长风说道: “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没意义。” “可对你在乎的那些人有意义。” 慕长风一点也不含糊,只是那自信的样子,驱动让旁边的何家小公子好像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取笑他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一个毛头小子,你哪来的那么大自信?” “我当然有自信,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成为你们手里的王牌。” 慕长风全程都目光坚定地看着何老爷子,根本没分出一点注意力给何家小公子。何家小公子见状,瞬间就涌起了一种想要和他决一死战的想法,却在想要动手的那一刹那,被何老爷子拦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和这个孩子单独说。” 何家小公子没想到自己的爷爷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十分不满,但是他又不敢忤逆爷爷的意思,就只得顺从地退出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还瞪了慕长风一眼。慕长风也没让着,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气得他差点撞在门框上。 等到屋子里终于只剩下慕长风和何老爷子以后,何老爷子先慕长风一步,对慕长风说道: “我不能拿月贝城的存亡做赌注,所以你得向我证明,你做的事情,不会对月贝城不利。” 这个时候的何老爷子,态度和语气都少了几分之前的强势,只是他越是这样,慕长风反倒越是认真了起来。 “我现在没有办法证明,我只能告诉你,我关心的不止是你看到的那几个人,还有我死去的父母,我要报仇,所以我必须阻止你想要阻止的那件事情。” “你可知程夏叫我们去,究竟讨论了一些什么事情?” “无论是什么事情,他想破坏掉契约的平衡,都不可能。” 一直到慕长风提起契约的事情,何老爷子才终于有了些动容,看向慕长风的眼神也开始跟着变得更加深邃了起来。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了,那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你了。程夏那天叫我们去,确实是和契约这件事情有关。” “他想毁掉契约?” “不,他是想更改契约。” 虽然何老爷子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很好让人理解,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慕长风不敢乱猜,便等着何老爷子给他做解释。 “当年程昱天和我们四大家族的人,合力击败了魔族的首领,以他儿子的生命做为筹码与魔族签下了契约,换取了月贝城的安宁。我们四大家族和程家,世世代代都守护着这份契约,以确保月贝城的安宁,可那天,程夏把我们叫去,竟然和我们说,他想把魔族王子释放出来,和魔王交换征服中原的力量,等他征服了中原之后,把整个塔拉玛沙漠,还给魔族。”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老夫活了那么久,第一次听到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敢和魔族的人做交易,他程夏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天王老子吗?” (二十四)达成共识 慕长风听完,心道,就算是天王老子,做这件事情之前也得犹豫犹豫吧,这程夏竟然会相信给魔族人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他们就能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了? 哦不对,这时候程夏肯定已经是被掉包了,那这样的话,脑子不够用的就不是这个程夏了,而是扯着他身上的傀儡线的那个人了。 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谋反,还是只是针对月贝城呢? 慕长风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事实上,他现在也并不能确定这何老爷子是不是一个可靠的合作对象,所以就算是坦白,也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翻出来。万一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再联起手来,那他岂不是要白白牺牲。 倒不是慕长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几只都算得上是老狐狸了,在这种事情上,他这个毛头小子最好算计,也最容易被拿来当枪使,万一他一不下心成了别人的棋子,那谁来保证司徒留他们的安全? 就算他怀揣着程昱天,这老头现在这个状态也没有什么战斗力,指他保护那几个手无寸铁的家伙,那简直是一起白送。 “所以你那天才那么生气,把人家匾额给砸下来了?” “这都算轻的,程家列祖列宗都以保护月贝城为使命,我们四大家族说白了,都是他们程家的附属,他说想更改就更改,那他拿我们四大家族的人都当什么了?如果不是因为翡翠琉璃在他手里,老夫能忍他到现在?” “可是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我听说程夏以前不这样的。” “这也是我想杀了你的一个理由,自从有一个中原人来到这里之后,程夏就变了。那次我虽然没有看到那个人在场,但是我知道,肯定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而你又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你觉得上次我没有逮住那个人,这次我能放过你吗?” 何老爷子说到这里,眼神终于露出了一丝凶光。好在慕长风一直也没觉得他想放过自己,所以也并没有因为他态度的突然转变而感觉到害怕和惊恐。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对何老爷子说道: “我现在没有办法证明我自己,但是你现在必须和我保持合作关系,程夏能找到理由强迫秦家就范,也能找到理由强迫你就范,你觉得他现在还在乎你的生死吗?你死了,你指望剩下两家能有什么作为?” 这不是慕长风危言耸听,事实上,慕长风的猜测确实是何老爷子要面临的问题。虽然孙家和翟家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但是看到秦家的下场,他很难保证这两家到最后不会临阵倒戈,到那时候,指他一家确实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不止如此,按照现在程夏的作风,如果真的落得这个下场的话,那他们一家人都不可能活下去。 这是事实,是他走错一步就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照你这样说,我还必须要和你合作了?” “不,选择权一直在您手上,您爱我更懂得权衡利弊,毕竟,我就只想要我们几个活着离开这里。” 听到何老爷子说出这话,慕长风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何老爷子能这么说,就证明他已经产生了动摇,接下来无论怎样,他都会选择和他合作。 因为只有慕长风,才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不管结局是好是坏,他靠慕长风,至少都可以保住他家里人的性命。 或许是终于想通了这一点,何老爷子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做事竟然还要靠一个小辈。” 少了之前的那种气势,何老爷子此刻看起来,和普通人家的长辈没有任何差别。慕长风不自觉地就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又突然之间发觉,如果他师父还活着的话,年纪也许和何老爷子差不太多。 “这和依靠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这是合作,再不济,也应该是你在保护我。” “就像我师父一样。” 虽然慕长风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何老爷子听了去。他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有了些动容,态度也终于因此变得好了起来。 “你这小子,说来说去,自己有什么底牌是一点都没透露,倒是从我这里挖去了不少信息。” “没办法,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就算再厉害,自己一个人到你们这来,也不能太张扬不是。” “你倒是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本事了,不过程夏现在派了人来监视我,所以要见面的话,会比较麻烦。还有,我想和您打听一件事。”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现在的程夏和你听说的不一样?” 保守一点来说,这是慕长风唯一一个可以放心大胆问的问题了,所以被猜出来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于是他也就顺水推舟,点了点头,等着何老爷子的答案。 “我也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而且你应该也听说了,他之后做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不太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你就没有调查过吗?” “当然有,但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在他们家留下的眼线,包括其他三家的人,全都消失了。而我之后派去的那些人,基本上也都是有去无回,就算勉强回来了,也都不可能带出任何信息了。我也曾经找上门去过,但是他根本就不会见客,每天都躲在家里,连大门都不敢出。”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想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抓住来这里的那个中原人,” “可你现在不可能抓到他了,他可能早就已经离开了,如果他回来的话,估计那时候事情靠我们自己,肯定是解决不了了。” “所以我在考虑,催促秦家的小姐和程夏的公子,快点完婚。” (二十五)孰真孰假 何老爷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好像在和慕长风唠家常。可是站在她身边的慕长风,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刚才那句话他说错了。 秦家的小姐会嫁过去,不是因为程夏使了什么手段,而是何家,是何老爷子劝服了秦老爷子,让他牺牲了秦家小姐一生的幸福,去换取一次机会。 是啊,敌人的威逼利诱,永远也抵不过朋友口中的深明大义,所以秦家才会答应,才愿意牺牲。 不,不是愿意,是不得不牺牲。 慕长风不知道现在应该怎样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觉得愤怒,愤怒他们竟然利用一个女孩子的幸福,去完成他们的计划,可他也觉得无力,因为如果换成是他,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在没有任何其他可替换的方法之前,他没资格评论他们的做法。 “这门婚事,两家都商量好了?” “算是吧,不过程夏一直不露面,都交给了他儿子,没有他拍板,他儿子也不能自作主张。” “可如果他一直不出现怎么办?” “至少我们有机会能进程家。” 眼看着何老爷子深邃又有些可怕的眼神,再想到秦家那个为了他们要牺牲一辈子幸福的女孩子,慕长风挣扎了半天,最后咬了咬牙,对何老爷子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慕长风原本以为何老爷子听到这句话,会有很多事情要问他,他甚至做好了要和盘托出的准备,但是何老爷子只是风平浪静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把筷子端端正正地重新摆放在了碗上。 “如果你没说这句话的话,你今晚也出不去这个房门了。”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任由你把我们的消息都听去,却不付出一点代价?最起码,我得知道你是不是值这些消息吧。” “果然你们这些老家伙就是狡猾。” “今天太晚了,你的消息我也不想听了。一会儿我让书儿送你从后门出去,你自己注意一点。” “对了,再提醒你一点,孙家和翟家的人,你最好先不要去招惹,至于秦家,你可以趁着程家小少爷在的时候去。” 如果没有何老爷子的提醒,慕长风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个节点。不过他知道,何老爷子和他的想法肯定不一样,因为何老爷子并不知道程家的少爷已经出现了问题,这样算起来的话,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何老爷子,他还需要时间考虑。 何老爷子说完之后,就见了何家小少爷进来,交代了他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厨房。慕长风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等到何老爷子走了之后,他就看着何家小少爷,依旧是一句话都没说。 何家小少爷原本看慕长风就不顺眼,也不知道何老爷子和他说了些什么,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之后,他看慕长风的眼神就更不友善了。只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他也不敢发作,所以他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慕长风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爷爷说了,以后由我负责和你联系,我叫何启书。” “慕长风,请多指教。”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一定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的。” “如果我们两个有命活着,我随时奉陪。” 慕长风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似乎一点没受到威胁。可他这句话倒是让何启书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对慕长风说道: “爷爷说了要保护你,那我们就不会让你出事的,哪怕是我死,也要护住你的周全。” 何启书能说出这句话,实在是让慕长风没有想到,于是慕长风不得不佩服起了何家的家教,竟然能让何启书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 只不过慕长风不喜欢欠人家这样的人情,所以他对着何启书笑了一下,对他说道: “你的命我赔不起,所以你放心,我欠不了你家人情。” 慕长风说完,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何启书被慕长风怼得无话可说,愤恨地瞪了慕长风一眼,就率先走出了厨房。 在何启书的帮助下,慕长风顺利地回到了那些负责监视他的人的视线当中,一直到他回到客栈之后,他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城门处明明设了关卡,不准有人出城,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拦住过他们? 何家那些人,又是怎样出的城门? 想到这里,慕长风如同受了雷击一样,愣在了原地。他的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着那些人的脸,开始怀疑究竟那些是真哪些是假,又有哪些人可以信任。 而与此同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那个乞丐是假的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慕长风突然遍体生寒,他疯了一样地冲到了司徒留的房间,直接推门就冲了进去。 司徒留正在房里看书,门被推开的时候,吓得他差点把书扔掉。待看清了来人是谁以后,有些焦急地问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确定司徒留没出事,慕长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没事,我没想到会出去这么长时间,有点担心你们会出事,所以急着赶回来,没控制住自己。” “你放心好啦,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没忘,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你记住,无论出什么事情,你就只要保住你自己就行。这世上能抓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得相信我。” 交代完司徒留这些之后,慕长风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不过等他出去之后,看见路星河的房间灯还亮着,他就鬼使神差地去敲了门。 “门没锁,可以进来。” 得到了许可之后,慕长风就轻轻地推开了门。进了房间以后,他没有想到路星河正在写字,而且写得还十分好看,便忍不住夸了一句: “你这字写得可真好看,还真是字如其人啊。” “要是单论字的话,司徒先生的字可比我的好看多了。” (二十六)与路星河交谈 慕长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司徒留为司徒先生,一时之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路星河说的是他,他有点想笑,可是在路星河面前又不太好意思,只能勉强自己收敛自己的感情,以至于回答的时候语气都显得有些僵硬: “那家伙平时就这些爱好,要是再写得不好看,那他这几年不是白浪费时间了。”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绝对,很多事情都是需要靠天赋的,而人需要做的,是发现自己这样的天赋,而不是执着于一种不适合自己的,又觉得只要努力就能去改变,在发觉改变不了的时候,还要去怨天尤人。” 路星河未曾抬眼,只专注于写字,说话得时候显得十分的漫不经心,但是在这种漫不经心下,说出来的话仍然让慕长风惊叹不已。虽然他仍然对路星河持有很强的戒备心理,但是这样一点也不妨碍他对他的好奇,他越来越想知道路星河究竟在失忆之前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甚至有在想着,就算他不是好人,也要让他在这段期间回归正途的想法。 但好与坏,究竟要怎样区分呢?在此之前,他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呢? 想到这里,慕长风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路星河并没有因为慕长风的停滞而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他就只是自顾自地写着字,仿佛一个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很长时间以后,慕长风才开口说道: “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不瞒你说,我们两个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我知道。” “那……” 慕长风原本想直接问他需不需要他们尽快把他送到那个神医那里去的,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他又觉得这样好像是在赶人家走一样,有点没有礼貌,就没有说出口。不过路星河好像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一样,终于停下了笔,认真地对他说道: “你想帮我,其实是借口吧。” 慕长风断然没有想到,他的心事竟然会被路星河一下就猜中,在惊讶的同时,有那么一点想要掩饰,而路星河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对他说道: “司徒先生发病了,就在今天,你出去的时候,他很抗拒我的接近,所以我想,你想要帮我,应该是更想要司徒先生去见见那个人吧。” “你说徒留今天发病了?” 慕长风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他的师父曾经说过,司徒留发病的时间如果越缩越短,就证明他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而近一年里,他这病复发得可以说得上是越来越频繁,这一次距离上次发病的时间,不过才短短七天。 可司徒留竟然瞒着他! 他竟然和他隐瞒了他发病的这件事情。 难道他就真的甘愿就这样死去吗?他还在拼命地为他能活下去而努力着,他自己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 路星河并不知道为什么慕长风会突然转变态度,但是结合之前见到过司徒留发病的情况,他也能猜得到,司徒留的病情应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于是他很郑重地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 “你和司徒先生救了我一命,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绝对不会拒绝。” “和你没有关系,如果徒留知道我利用了你的话,他肯定会更加生气的,所以我才拖到现在也没有去那个神医那里。”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是利用,可我知道了,那就叫配合了,不是吗?” 路星河把这话说完,慕长风就不得不再一次佩服了一下他这个思维逻辑。只是就算他答应了,他们也还是要面临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他们被监视着,而且周围所有人的关系,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所处的环境,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在没有解决程家这件事情之前,他们几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就算真正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就只有慕长风一个人。 想到这里,慕长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 “真的是麻烦啊,没想到还会连累到你。” “世事难料,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醒过来,我会忘了自己是谁。” “呐,这我们得事先说好,你现在失忆了,所以我们把你当成同伴对待,如果你恢复记忆了之后,我们发现你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指望我们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你网开一面之类的。” 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这样严肃的氛围传染给路星河,慕长风便主动把话题岔开,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路星河也没有戳穿他,只不过也并没有给他留什么面子,直接反驳他道: “好坏是一件很难定义的事情,你以为的和我以为的,以及其他人以为的,可能都不是一样的。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觉得我是坏人,那么你想杀我的话,我的命就是你的。” 慕长风原本是想要缓解一下气氛的,结果没有想到这话题岔开得不对,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严肃起来,这让慕长风觉得有些尴尬,无奈之下,他只好干笑了两声,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不用这么严肃嘛,我也不是什么专门惩奸除恶的大英雄,就算你死坏人,没做什么和我们有关的事情,那就和我没关系,我要你命做什么。” “那你要怎么做,最近这几天要去那个神医那里看看吗?” “暂时应该不会去,我这里有些麻烦要处理,而且我还要观察一下徒留的情况。这两天我不在这里,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徒留了。” “哦对了,这个给你,如果徒留再出现问题,你就摇三下这个,如果你们遇到危险了,那就不停地摇,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铃铛,交到了路星河的手上。 (二十七)对质 路星河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铃铛,认真看了一下,然后准备系在自己的腰间。慕长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立刻拦下了他。 “那个……你还是放在别的地方吧,这东西最好不要让司徒留看见,不然的话……” 剩下的那半句“他肯定会生气的”,慕长风怎么也没有说出口。倒不是因为这话说出来好像有些暧昧,而是因为他不想路星河对此觉得有压力。 如果要让司徒留知道他背地里给了路星河这个,他肯定是要觉得自己在找人监视他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件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慕长风当然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需要路星河向他保证,不能让司徒留发现这件事情。 路星河仿佛看出了慕长风的为难,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似乎是为了不让慕长风觉得尴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对他说道: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告诉司徒先生的。” “这样最好了,还有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你可以直接和徒留说。” “想法我没有,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和别人称呼司徒先生的方式不一样。” 路星河的笑容很好看,有一种温润又亲和的感觉,实在是很难让人拒绝。再加上他提的这个问题也没有哪里过分,于是慕长风便给他解释起来。 “徒留是师父给起的名字,师父过世之后,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又不太想把名字都改掉,所以就加了一个字。我叫习惯徒留了,一直也没改过,不过这名字现在也就只能我叫了,换成是其他人,估计他连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这里面当然有慕长风夸张的成分,但是还真就有一次,司徒留因为名字的事情动了杀心,不过也是那人自讨苦吃,非要说“徒留”这个名字一看就是个没爸妈的人才会起的,而这正好戳中了司徒留的痛处,他逃过一劫没死成,当真是司徒留手下留情了。 也是从那次开始,慕长风也注意起了名字这件事情,生怕再有相同的事件发生。 他杀过的人,已经数不过来了,对他来说,杀人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可是他半点都不想让司徒留和任何一条人命扯上关系,以至于这么,这件事情做借口,拒绝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用他做的这些东西,弄得司徒留对自己做的那些毒药都越来越没有信心。 但慕长风心里清楚,那些毒药,其实轻而易举就可以要了人的性命。 “徒留听起来确实是让人觉得伤感了一些,这样的话,那我还是继续叫他司徒先生比较好。” “我觉得你还是早一点睡比较好,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慕长风很怕自己一说起来就没完,耽误到路星河休息,所以他匆匆找了个借口,就准备离开。路星河也没多留他,把他送出房门之后,就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慕长风什么都不想去想,就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他刚一翻身上床,程昱天就飘了出来。 “你这小子,怎么成天就想着睡觉?” “大叔,我拜托你,我再年轻也是人好吗?人是需要睡觉的,我真的很累很困啊。” 一看到程昱天出现,慕长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他一边哀嚎着一边翻了个身,让自己背对着程昱天,弄得就好像只要他看不见,程昱天就算是没出现一样。 程昱天当然不可能让他的想法实现,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暴力,只是稍微动了一点小手段,强迫慕长风转过身来看着他。 慕长风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在发现自己被控制住不能动了之后,他终于动了怒,低声对程昱天吼道: “白天发生的事情你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不用东奔西走、不用和人拼命,你不累,但是我累,又没到生死关头,我睡一会儿怎么了?再说了,这些都是你程家自己的事情,我帮你,拜托你也为我考虑一下,别这么自私行吗?” 程昱天没有想到慕长风会对这件事情反应这么大,这让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而慕长风根本就没管那些,既然不能动,干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把眼睛闭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因为头天太过疲累的缘故,慕长风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时间也稍微长了一些,一直到司徒留来敲门问他要不要吃早饭,他才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好之后,慕长风就去了司徒留的房间,他原本很想问司徒留昨天发病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他,但是刚进门他就发现小乞丐和路星河都在,他就硬生生地把这个问题又咽了回去。 四个人吃完早饭之后,慕长风也没避讳着,就当着其他两个人的面,把昨天心中的那些疑问挑了一些问他小乞丐道: “你最近有看到程家的小公子吗?” “没有,我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联系过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不是和秦家定了亲,他每天都要去秦家和秦家家主商量成亲这件事情。我听说程家家主把这件事情都交给他自己一个人去做,秦家人还很不愿意,觉得这是程家对他们的不尊重,两家还因为这件事情吵过,不过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乞丐并不知道为什么慕长风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是他并没有问,只是老老实实地和慕长风说了他知道的这些事情。慕长风自信对比了一下何家老爷子和小乞丐的说辞,发现没有什么不对之后,他又继续问小乞丐道: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程夏在城门处设了守卫,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出城门的吗?为什么我这几次都没有发现这些人的存在?而且昨天我在傍晚出城门的时候,发现大家出入都很正常,根本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你不觉得你要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二十八)小乞丐的崇拜对象 小乞丐一听到慕长风这样说,先是表现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之后,他眼神十分坚定地对慕长风说道: “我说的就是事实,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找别人求证。” “我从来也没说你说的有问题,我只是需要一个解释而已。” 别说小乞丐觉得慕长风这问题说的有些无理取闹,就连司徒留都有这样的感觉,于是他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慕长风一下,嗔怪他道: “刚吃完饭,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我当然也想好好说话,但前提是,我得知道谁和我说的是真话不是吗?如果所有人说的都是假话,那受到伤害的人可不止是我啊。” 司徒留听完慕长风这话,差点被他气死,但这种情况下他又不好多说,就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把脸转到了一旁,不再看他。 好在小乞丐最开始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他觉得尽管慕长风的做法有些极端,可是也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性,所以他并没有和慕长风做过多的计较,反而是向他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理解。 “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我到你这不是为了别的,我不想做出任何伤害到程家少爷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能保证程少爷的安全,这样我也算是还他一命了。” “可是,你凭什么认定,这个程家的少爷,值得你为他这样做呢?” 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玩味的笑意,奈何小乞丐护主心切,完全没有理解到他这句话中包含的其他意思。 “他当然值得,就冲他曾经救过我这一点,他就值得。” 小乞丐急于想要证明程家少爷人品的表现让司徒留有些动容,于是他就愈发觉得慕长风今天早上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可是慕长风完全忽略掉他的眼神,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然后对小乞丐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今天就一起去见识一下你口中的程家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会儿我要去秦家一趟,你就当是我的随从,和我一起去吧。” 慕长风原本的意思,就是要带着小乞丐去秦家帮他确定一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程家小少爷。现在这种情况,谁说的话他都不敢全新,只能靠这种旁敲侧击的方法,找其他人帮他证明。不过要是把这话明着和小乞丐说了,他不免要多废一些口舌,没准还有可能闹出什么其他的矛盾,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只能找一个借口,让小乞丐心甘情愿并且毫不怀疑地和他一起去。 果不其然,小乞丐一听到这话,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还表现出了一副一定要让慕长风长长见识的表情。 “当然没问题,到时候你就知道程家小少爷究竟是怎样的人了,说实话,我觉得程少爷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秦家小姐能够早点认识他,多了解了解他的话,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呦,你之前不是还觉得程夏这样逼人就范是不对的么,现在怎么又改变想法了?” 慕长风听到这话,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毕竟在小乞丐眼里,这程家小少爷什么都是好的,所以慕长风现在很好奇,当那个小乞丐发现这个程家少爷是假的之后,他会有怎样的举动。 哦不,与其这样说,不如说他下一步的行动,完全是看这个小乞丐会做出怎样的举动。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甚至于连这件事情当中的很真假假都分不清楚,与其费劲脑汁去想怎么解决,不如顺水推舟,主动推动事情的发展。 什么以退为进、以进为退的,现在这种情况,说是走一步算一步还差不多,他可没那么多套路。 那小乞丐当然不知道慕长风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满脑子想的还是怎么说服慕长风,让他把程家小少爷从这件事情摘除出去。他想的很简单,就只是觉得程家小少爷是个好人,他想要保护他,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小少爷真的是个好人,为什么他没有阻止程夏,为什么会纵容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话,他只要和小乞丐说一句“父命难为”,估计这小乞丐也会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他吧? 毕竟人都是感情动物,大义灭亲的人当然有,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很难做到而已。 所以如果要他为这个小乞丐多想一下的话,那这种情况下,其实他还是很希望那个程家少爷是假的。只不过如果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去想的话,他反倒是希望他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那些众多的可能性才能被他排除掉,省得他浪费很多力气在这件事情上。 慕长风把这问题抛出去之后,小乞丐立刻对着慕长风解释道: “你是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我可没说程夏这么做是对的,我说的是,程家小少爷是值得嫁的,他和秦家小姐门当户对不是,还是个心地这么好的人,那秦家小姐有什么好挑的?不过不是我说大话,我保证,虽然现在秦家小姐不能接受这种婚事,但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一定会死心塌地地做她这个程家的主母的。” “你对这程家的少爷,评价未免有点太高了吧?你不知道你越是这样说,以后就越容易发现你以为的这些事情都是假象吗?” 慕长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这一次,连路星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向他投来了一个不明意味的目光。慕长风全然不在意,就好像自己根本就看不见一样,只是把目光放在了小乞丐的身上。而小乞丐听到这话之后,再也坐不住了,“噌”地一下就站起了身,恶狠狠地看着慕长风说道: “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点分寸,你还没看到程家少爷呢,连人你都不认识,怎么能对他做出这种恶意的评价?” (二十九)徒留的心事 眼见着自己的铺垫起到了效果,慕长风心里十分满意,所以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小乞丐说道: “我不和你争,你说得对,眼见为实,一会儿我们就去见见,见过之后我们再说,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告诉你,你去可以,但是你要是捣乱,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乞丐怒气冲冲地近乎于威胁着慕长风,慕长风却半点不为之所动,反而是转过身去,十分认真地对路星河说道: “等这件事情解决,我们一定会帮你去找那个神医的,你不用担心,但是你答应我的事情,务必要记住。” “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司徒留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扯到了一起,但是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是和他有关的,所以慕长风带着小乞丐离开之后,他就立刻找到了路星河,询问刚才慕长风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路星河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实情,但也没有完全骗他,只是挑拣了一部分他能知道的事情说给他听: “昨天慕长风来找我,和我说了他的一些想法,他说如果我要是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不用考虑你们,而且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我选择跟着你们的话,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他有可能没有办法同时保护我们两个,而如果真的面临这样的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你,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那……那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路星河这样说,司徒留在内心深处还是很高兴的,以至于他并没有发觉其实路星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这些就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而他也确实中了这么一个小圈套,开始纠结慕长风这样对路星河说话太过强势,有些不礼貌,于是他纠结了半天,还是开口想要提慕长风和路星河道个歉。 “那个……你不要在意啊,长风这个人其实很热情的,他这样说不是对你有什么看法,而是因为之前他被他的一个好兄弟出卖过,所以除了我以外,他对谁都没有那么信任,这么说不是针对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没有怪他,相反地,我觉得像他这样坦诚的人已经很少了,我能遇上,也是一种幸运,当然,最幸运的还是你,他好像什么都把你放在第一位,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实在是令人羡慕。”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我和长风从小一起长大,在失去家庭、失去师父之后,就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不互相信任也不行啊。” “说实话,其实我们两个人和你差不多,没有身份也没有家人,但是你还好,因为你早晚会有想起来的一天,可是我们虽然记得,记得印象深刻,却也只能选择遗忘。” 司徒留说着说着,声音就降了下来,看向窗外的眼神,也逐渐开始变得黯淡无光。 路星河之前听到他们说过这件事情,对他们的过去多多少少其实也存在一些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询问而已。眼见着司徒留如此,他虽然不太想提起别人的伤心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如果觉得压在心里太难受的话,可以和我说说的。” 路星河这句话将司徒留缥缈的思绪一下就拉了回来。他有些尴尬地对着路星河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其实也还好,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难接受,但这几年已经缓过来很多了,前几年师父过世的时候,对我们两个人来说也是一场很大的打击,但是老实说,也正是因为师父的过世,给了我们两个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和长风都很珍惜这次机会,我们想好好活着,但前提是,我们两个人要从仇恨中解脱出来。” “背负着仇恨过日子,你们两个人一定生活得很累吧?” “累,当然很累,可相比于这些,我们两个人更想好好活着,而我,更想要长风好好活着。” 说到这里,司徒留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路星河看着,突然觉得有些难过,险些就脱口而出慕长风的交代: “你的病,就没有好的可能性了吗?你……” “从长风知道我有病开始,他就四处求医问药,这几年他拿命赚钱,除了想有更多的机会锻炼自己之外,就是赚钱给我看病。中原几乎所有有名的郎中他都带我去过了,包括那些所谓的隐姓埋名的神医,他都带我去看过了,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起到过任何作用。” “你懂那种感觉吗?我现在每天活着,就好像是在等死一样。以前我拼了命地想要去看郎中,把我自己只好,可是我一遍一遍,在希望中重复着失望,到最后,我也绝望了。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每天都在这种情况下活着。只是我不能就这样死了,在我离开之前,我一定,一定得给长风留下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我要帮他把他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做完,这样我才能安心地离开。” 路星河很难想像,在司徒留这样乐观的外表现,竟然会隐藏着这样的心事和这些想法。他很想劝说上几句,以化解他心中的痛苦和不甘,但是他几次开口,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劝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上下嘴唇一碰,说上几句,一点都不难,但是这种劝说最无意义,因为没有谁能真的体会到另一个人的真实感情,所以“感同身受”这个词本来就很夸张,在实际中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对路星河这个外人说的这些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后半段话司徒留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对路星河说道: “抱歉和你说了这么多没有用的事情,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和长风的建议一样,这件事情这么复杂,解决起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两个人死就死了,但是我们不想拖累你。” (三十)偶遇乞丐头目 也许站在某一个角度上来说,司徒留这句话漏洞很多,如果真的有人钻牛角尖,非要就这句话,挑出个一二三来,那可以争执的点,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对于路星河来说,他所关注的,就是司徒留本身,所以他并没有多想,就对司徒留说道: “你们两个人救了我一命,无论你们怎样想,在我这里,我的命始终都是属于你们的,我并不介意和你们一同承受危险,毕竟对于我来说,我也不想平白欠你们一个人情。换成是你,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的,不是吗?” 原本司徒留还想劝他两句,但是后面他说的话是在戳在重点上,让司徒留无从反驳。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路星河说道: “你这口才和长风有得一拼,我说不过你,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我们两个人要面对的危险比你想象中地更多,所以我们不想你把生命浪费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司徒留说完,起身拍了拍路星河的肩膀,然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就只剩下路星河一个人,拿着昨天晚上慕长风给他的铃铛发呆。 与此同时,因为时间尚早,慕长风并没有直接去到秦家,而是带着小乞丐大摇大摆地去了城门口那里。 果不其然,这里安设了很多关卡,每一个想出关卡的人,必须得要介绍信,自己还要交代清楚出去要做什么,如果有任何他们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就会直接禁止他出城,更有甚者,可能会直接被带去入到监狱那里。 可是慕长风来的那天,以及被带去何府的那天,他都没有看到这个。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慕长风躲在一旁,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他甚至开始觉得,这一次做的都很多余,好像就是想要暴露问题一样。他不由得开始怀疑,在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和他撒了慌,没有一个人说的是真的。 就在他为这件事情困扰的时候,不曾想小乞丐遇到了他原来那些所谓的“同伴”。 “行啊,你小子才一天没见,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自己长脸了,不帮帮你以前的兄弟们吗?你的这群兄弟,可还吃不上饭呢。” 为首的乞丐一身褴褛,脏得几乎不能再脏了。小乞丐几次都想躲开他的触碰,奈何他一点防身的本事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躲开。如果不是因为一旁的慕长风突然出手,估计此刻小乞丐应该就不知道被拖到哪里去了。 “你们几个该不会不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句话的意思吧?” 为首那人身上特别的脏,脏到连小乞丐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但是慕长风却好像并不在意这种事情,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把手继续伸向小乞丐。 “怎么,你花钱把他买下来了?” 虽然是痛,但是这并没有阻止那个人出声。他面上一直保持着十分狰狞的表情,嘴上却一刻都不肯因此停歇。 慕长风最讨厌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最不愿意听到有人这样说话,所以他毫不在意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或是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慕长风出现的太过自然,让那人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没有做反抗,等到那人想要反抗的时候,他的腕骨都几乎被慕长风生生捏碎。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另一只手的活动,所以他就在僵持之间,准备突袭慕长风,打他个措手不及。 然而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又总是残酷的,他的手刚刚做了个列阵的动作,就被慕长风反扣在了他的身后。 “老大爷,我劝你最好别动,你一只手已经废掉了,如果你不想变成残废的话,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你小子究竟是谁,敢动我,你是不想活了吗?” “我是生是死目前来说还轮不到你做决定,但是你的生死,此时此刻,还真就在我一念之间,想活命你就好好表现,不想活命,我当然也不会让你失望。”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按到了墙上,而跟他来的那些人,一见到他这个样子,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的,基本上都在第一时间逃走了。 “你个臭小子,你不用这么嚣张,带着这个扫把星,你肯定也有倒霉的一天,你别让我再逮到你,不然的话,一定要你好看。” “嗯?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有机会报复我一样,你觉得我现在手起刀落,会有人来帮你报仇吗?想帮你报仇的人,能有这个本事帮你报仇,又完全不会伤到自己吗?” 慕长风这句话也不算是危言耸听,毕竟他加上程昱天,一般人真的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乞丐头目想了半天,终于觉得慕长风这话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便愤愤地对慕长风说道: “那你想要怎么样?” “这样吧,我问你个问题,你答上来了,没骗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慕长风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所以他一松口,慕长风就提出了条件。而他也没有想到慕长风的想法竟然这么简单,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又和慕长风确认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只要我答上来了,你就放我走?” “当然,不过你得跟我保证,不会再动他半次。” 听到这个附加条件,这乞丐头目立刻就觉得条件变得复杂起来,竟然就相信了慕长风的话,但点头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气愤,好像并不能接受这个附加条件一样。不过这对慕长风来说并不重要,见他点了头,慕长风就立刻问道: “你告诉我,这些负责看门的人,是每时每刻都在检查吗?” 乞丐头目没想到慕长风会问这个问题,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一开始确实是,但这两天好像有的时候并没有人在,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们也很奇怪,但是更奇怪的是,他们不在了,也没有人选择出城了。” (三十一)初见程南羽 慕长风听完乞丐的解释,大概猜到了一些可能性,但是这些都是需要他是一个一个验证,没有什么特别肯定的答案,于是他也没有再为难这个乞丐,按照一开始的约定放开了他,示意他快些离开。 那乞丐重新获得自由之后,还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见慕长风确实没有再为难他的表现,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然而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没走多远他又转过身来,回到了慕长风的身边,有些不服气地对他说道: “看在你这么守信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扫把星,谁和他在一起谁就倒霉,你要不信,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之后,他傲慢地看了小乞丐一眼,也不顾小乞丐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用了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方式离开了小巷。奈何慕长风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说,甚至于连他说的是什么内容,他都一点没有在意,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去秦家的时候,要做些什么。 可是慕长风不在意,不代表小乞丐也不在意,等那人在小巷中彻底消失之后,小乞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慕长风,试探性地问道: “你……你会在意他说的那些吗?” “什么?谁说什么了?” 听到小乞丐的话,慕长风才终于回过神来,一点茫然地问了一句。那小乞丐见状,以为慕长风是在装傻充愣,有些生气,眼神特别凶地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对他说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这个时候慕长风才对刚才的那些事情依稀有了点印象,只是他依旧不记得那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说什么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于是他毫不在意地对小乞丐说道: “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你只需要帮我做事,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在意。” 小乞丐没有想到慕长风给出的解释会是这样,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看慕长风的样子,又找不出半点虚假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说起来,这几年利用他的人那么多,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慕长风这样坦白,他们打着感情的旗号,做尽了伤害他的事情,一步一步把他推进了深渊。当初如果有一个人有那么一点良心,和他说上那么一两句真话,他都不至于沦落如此,可是,即便知道了这些又怎样呢,毕竟没有人能回到当初,去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被动的接受,但这一次既然他有选择的权利了,他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 小乞丐心中千回百转,眼圈泛红,但慕长风却并没有给他再继续感伤的机会。他算计着程家的小少爷应该马上就要到秦家,便就直接带着小乞丐赶去了秦家。 或许是因为之前何家与秦家通了气,所以慕长风到这里之后,只说了自己的姓名,负责看门的家丁就放他进了门,并且由专人直接带他们两个去了大唐,和秦家家主还有程家少爷打了个照面。 秦家家主一看到慕长风,立刻就停下了和程家少爷的交谈,把话题一转,转到了慕长风的身上: “你说你是程家的人,要来和我谈生意,正好程家的小少爷南羽也在这,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慕长风到了大堂之后,还不等他开口介绍自己,就听到了秦家家主的问话。他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好在他脑子够快,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各种缘由。 他来的时候没有经过通报,秦家家主和程南羽正在聊天,他直接进来,肯定会引起程南羽的怀疑,秦家家主的这一做法不止是先撇清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可以趁机试探一下他的身份,这样一石二鸟的问话,实在是让慕长风佩服不已。 而就在秦家家主说这话的时候,程南羽就一直在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慕长风,慕长风感觉到了这种带有侵略性的目光,于是就毫无畏惧、十分坦然地看了回去,同时回了秦家家主的话: “您是故意挑了这个时候让我过来,好验证一下我的身份是否属实是吗?” “我是生意人,和陌生人做生意,当然得小心一点,小兄弟你也是生意人,相信你能理解我。” “当然理解,不过您好像是找错了人,前两天我去程家的时候,没见到程家的小少爷,所以我也不能确定小少爷知不知道,我就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慕长风话音一落,就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程南羽开口问他道: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慕长风。” “原来你就是慕长风,家父和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中原有名的富商,想要来月贝城和我们的人做些倒卖的生意。” “程少爷,你这样说就不太好听了,怎么能说是倒卖呢,在商人眼里,这些都是生存的基本,可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您这么一说,可是有贬低我的意思哦。” 慕长风扯出了一个有些傲慢的微笑,摆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而程南羽也毫不示弱,看向慕长风的眼神也带了一股杀气。 而眼见着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渐渐变浓,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家家主这才再度开口: “没想到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地,竟然会有这样的见解,不错不错,不过我现在正在和南羽商量小女的婚事,可得劳烦小兄弟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当然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程少爷是不是介意我在这里听着。” “当然不介意,正好你在这里,还能给我们提提意见,听说中原人的婚事和我们这里还有些区别,我也想长长见识,如果有什么更加可取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参考一下,省得我回去再和家父商量。” “这样不是很好吧?婚姻大事,还是父母做主为好。” “没关系,家父说了,这件事情全部都交由我负责,他不过问。” (三十二)秦家家主 这话乍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只要稍微一想,就能发现,这其实反倒说明,程家对这门亲事并没有那么重视。两家联姻这么重要的事情,程夏都撒手不管,这可不像是对自己儿子办事能力的肯定。 可即便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不正常,秦家也不敢说些什么,至少,现在是不再敢说什么了。 所以慕长风一直就很好奇,程夏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能够逼得何、秦两家就范。 虽然脑袋里想着这些事情,但是这一次慕长风并没有忽略他们之间的谈话,而小乞丐就一直在慕长风的身后站着,全程都没有表现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个人总算是敲定了重要宾客的名单,慕长风在一旁听着,不停地犯困,如果不是后来程南羽起身告辞,特意提了一下他的名字,他感觉自己都能直接睡过去。 “长风兄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和在下回去?” 一个时辰的时间好像让程南羽换了一个人,对慕长风的态度简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慕长风倒是不觉得怎样,抻了个懒腰,极其懒散地回答道: “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和秦家家主商量,等晚一些再去府上拜访,到时候没准要在府上蹭一顿晚饭,还请见谅。” “一顿晚饭而已,长风兄不要这么客气,要是你能常住在我们家,我们还求之不得呢。” “哈哈哈,程公子真是大方,若是得空,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说,那我现在就回府上,和父亲回禀此事,然后准备晚饭。岳父大人,小婿告辞。” 程南羽说完,几乎是转身就走,都没留给秦家家主一个正眼,所以他也就完美错过了慕长风留给他的那个深深的白眼。 “程南羽走了,秦老爷,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估摸着程南羽应该已经离开了秦府之后,慕长风才起身和秦家家主说了这么一句。秦家家主并没有回他一个字,但却是听了他的话,起身带他到了自己的书房,关上门之后,就带他进了密室。 眼见着密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慕长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也不知道在这塔拉玛沙漠里,凶狠的究竟是那些妖物,还是住在这里的那些居民。 在确定了绝对安全之后,秦家家主终于开口对慕长风说道: “昨天何老爷子都和你说什么了?” “这个不着急,我先来猜一下,如果我的预感还算准确的话,你们四大家族虽然说是听命于程家,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在你们内部,应该都是听从何老爷子安排的吧?这不止是因为何老爷子的年纪最大,是你们的长辈,还因为,他孩子的离世,和你们几个人有关,对不对?” 秦家家主没有想到慕长风一上来就会提到这件事情,原本愁眉苦脸的脸色,划过了一丝震惊,又瞬间变得狠厉起来。 “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能够让你这样的人,同意拿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 “我是心甘情愿的,程南羽既有背景,又有能力,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能配得上我女儿,让我女儿嫁给他有什么不好的?” “你在明知道我是从何老爷子那里来的情况下,和我说这些,你觉得有用吗?” 慕长风在听到秦家家主这样的解释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好笑。而秦家家主显然是因为太过气愤而忘记了这件事情,经过慕长风这样一提醒,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是么,就是为了让我难堪吗?还是来嘲笑我,当年做了错事,后果却要我的女儿来承担?” “我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老爷子是用这个手段让你答应了程夏。我只是随便试探了一下,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您总不会比何老爷子小气,和我一个小辈计较吧?”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如果你是来捣乱的,麻烦你现在就离开。” 听到慕长风说这些,秦家家主气得表情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慕长风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但这种情况下,不过分根本套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也就只能利用秦家家主爱护女儿的这份心思了。 “我当然不是来捣乱的,何老爷子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我想他也应该告诉你了,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我今天之所以会来,主要目的不在你的身上,我就是向来见识一下这个程南羽。” “你见他做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事,而且抛开这件事情不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吗?我初来乍到的,和你们这些人也不一样,我当然得多靠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还有脑子,去认识一些真相啊。” 慕长风这话说得是滴水不漏,让人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秦家家主也没有再说话,就好像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会再做错一件事情一样。慕长风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能说得再过分了,就把话题转到了今天他来的目的上。 “冒昧问一句,你们打算怎样做?真的想要借这次机会,把你的女儿嫁进去,来换取一个缓冲的机会吗?你们不是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们猜错了怎么办,那你的女儿可就要处于危险之中了。” “话说得没错,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我们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现在程夏根本就不会公开露面,所有需要他的事情,他全都交给了程南羽去做。这程南羽也确实是有本事,就算是现在要他接替这家主的位置,成为这月贝城的主人,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也许他能做的比他爹还要好。” (三十三)奇怪的逻辑 即便秦家家主不说这句话,通过刚刚程南羽的表现,慕长风也能看得出来。但是慕长风知道,这个叫做程南羽的男人,并不是真的,所以秦家家主的这个评价,也失去了一部分的意义。 不过慕长风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人其实还是有点本事的,能把程南羽学得这么像,都没有让秦家家主产生怀疑,看来他的对手,应该从程夏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才对。 只不过现在这些都只是猜测,在没有得到肯定之前,这两个人都不能放过。 而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和所有人说出来。 这是他的一张保命符,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张保命符,现在他还不能确定所有事情的真假,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程南羽,就是那个在背后操控程夏的人。 看来今天晚上,还非要去一次程家不可了。 “那你现在对这个程南羽有什么想法?你不就得他有些什么问题吗?” 这话慕长风虽然不能明着说,但是有些事情还真就不用说明,比如怀疑这种东西,有时候只要稍稍那么暧昧不明地埋下一小颗种子,不出多久,它就会变成一棵参天大树。而慕长风对这种事情最为拿手,所以他说的这句话对秦家家主的影响,可远比秦家家主自以为的要大得多。 “说起来,他确实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他爹的变化也不小,这一家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变成现在这样。” “可能他们一直在为现在这种情况做准备吧。” “好了,我在这里已经叨扰多时了,也该走了,不然等在外面负责监视我的那些程家人,该起疑心了。” 慕长风把这句话说完,起身便要离开。但是秦家家主却在他刚迈开腿的那一瞬间,将他拦了下来。 “怎么,难道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么点事情吗?” 慕长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直接投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秦家家主一见慕长风这样,变得更加急迫,硬生生又逼他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询问他道: “你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诶我发现你们这里的人真的好奇怪,总是问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问题。我说你要怎么回答你,我说会帮你,你不信,关键是我能说我不是来帮你的吗?那我还能活着走出你家吗?想也不可能啊。” 这已经是慕长风第二次听到类似的事情了,他的无奈都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才好了。而且他觉得他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可是秦家家主对他还是不依不饶。 “那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安全地走出我家了么?” “那你要我怎么做?说是出不去,说不是也出不去,合着您老今天就是想让我死在这是吧?那行,那我也不反抗了,事情你们自己做,我不管了,反正何老爷子已经答应我帮我保护我家那几个人了,我死不死的都无所谓。来吧,你尽管来,要是你觉得咱来单打独斗是你欺负小辈,你脸上无光,那你就叫你家下人了。” 撒泼耍赖这招慕长风只在市场上见过大妈用过,那时候他还觉得大妈不讲道理,他说什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和大妈们一样,对着个老大爷撒泼耍赖,就为了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于是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和大妈道了个歉,然后表示自己如果能够活着回到中原,一定要找到大妈,请她吃一顿好的。 “这不是你撒泼耍赖的地方,我警告你,这件事情牵扯着我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如果因为你出了什么乱子,伤到了他,无论你是哪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看,明明事情这么容易就能解决,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把事情复杂化呢,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影响到你女儿的幸福,但是你听我一句劝,关键时刻,只有你才是你女儿的依靠,不要依赖任何人,你才是最能保护她的人。” 说到这里,慕长风突然就认真了起来,说得话严肃又郑重。秦家家主没想到这种话会从慕长风的口中说出来,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非常赞同他的说话,于是就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已经做过一件伤害过她的事情了,我很后悔,所以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让她再受到同样的伤害。” “对嘛,这才是一个当爹的应该有的觉悟。那我走了,我得先回去一趟,晚上去程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慕长风一想到晚上的事情就觉得有些头痛,等到从秦家出来以后,他就直奔客栈而去。一回到客栈,他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了小乞丐。 “你老实告诉我,这个程南羽,有没有什么问题。” 从见到程南羽开始,这个小乞丐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也是慕长风有那种猜测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现在特别需要小乞丐去确认,这个程南羽究竟是不是真的,这样他晚上去程家的时候,心里才能多少有些底气。 “外表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变了。” “怎么个变法,你给我形容一下。” 同样的话,在秦家的时候,慕长风已经听秦家家主说过了,但是他当时说的也是模棱两可的,也没说明白,想要细节上的东西,就只能靠小乞丐了。 “虽然说少爷的修为也很高,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锋芒毕露过,以前他的身上多是一种书卷气,很温柔,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可是今天我看着这个人,却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话刚说到这里,小乞丐突然做出了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然后拽着慕长风的胳膊,急迫地对他说道: “我的天哪,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父子两工人被下了什么蛊,或者是中了什么毒了?不然的话,怎么能同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啊?喂,你不能光想着杀人啊,要是他们两个人是被人利用了,你得帮我救他们啊。” (三十四)司徒留的心理包袱 虽然小乞丐说的这件事情慕长风并没有想过,但是现在想想,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可是这种东西他又不懂,也没有办法判断,更不可能去随便试探,这就让他觉得有些为难起来。 而就在为难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立刻冲去了司徒留的房间。 “徒留、徒留,你在做什么,你快过来。” 司徒留正忙着研究他在城里新买的药材,被慕长风这么一喊,险些把手里的东西都吓得抛出去。等他缓过来之后,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手里的药材,一边埋怨慕长风道: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叫得那么着急,急着去投胎么你。” “我不急,但有人急。” “急就快点说。” “我记得七年前师父曾经带了一个异族人来家里,你还跟他学了些蛊术,你有印象吗?” “你说苗师父?” “你赶紧给我道歉。” 一提到这个人,司徒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就严肃了起来,那态度和表情,简直就和他们的师父一模一样。慕长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道: “什么啊?我问你认不认识,你让我道什么歉啊?” “那是我二师父,你对他不尊重,就要给他道歉。” “啥玩意儿他就成你二师父了啊?我咋不知道,啥时候的事啊?不是,他一共在咱们那呆了那么几天,咋就成你二师父了?” 慕长风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奇谭一样,从椅子上直接蹦了起来。司徒留却是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对他说道: “不是那么几天,是一共二十八天,反正该学会的我都学会了,我也拜师了,就是你不知道而已。你对我师父不尊重,你快点道歉。” “哎呦我……行行行,我道歉,道歉行了吧,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的师父不尊敬,这样总行了吧。” 一旁看着的路星河还有小乞丐险些因为他们的对话笑出内伤,慕长风一猜就会这样,所以他说完之后,就狠狠地瞪了小乞丐一眼,示意他把嘴闭上,就算想笑也得忍着。奈何身边有路星河撑腰,小乞丐根本就没拿慕长风的警告当回事,甚至于还示威般的更加夸张地笑了一下。 慕长风差点因为这事气背过气去,可是现在他确实有事要找司徒留帮忙,就只好忍着,准备等没人的时候再收拾他。 司徒留对这种情况却十分满意,有些傲娇地看了慕长风一眼,然后才慢悠悠地对慕长风说道: “这还差不多,你说吧,有什么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对蛊术十分有研究,你师承于他,那你是不是也懂这方面的事?” “那是当然了,师父毕生所学都交给了我,我当然会。” “那也就是说,你能分辨出来人是不是中了蛊术了?” 慕长风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兴奋得差点把司徒留抡起来转个圈,然而他似乎开心得太早了一点,当司徒留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之后,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当然能,不过我必须看见这个人。” 司徒留不知道为什么慕长风的反应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明明上一刻他还高兴得要蹦起来,下一刻却好像死了人一样,哭丧着个脸。 “你在这表演什么呢?变脸啊?” “我哪会啊……我现在啥也不会了……” 原本原本以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结果却发现这稻草一点都不牢固,要不是因为条件不可以,慕长风当场就想摊成一滩烂泥。 如果这是在中原,慕长风也就不在乎了,可是这是在月贝城,人生地不熟不说,危险还都是不可预知的,慕长风实在是不敢把司徒留带出去。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如果带着司徒留,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得了他。 而且把路星河自己放在客栈他也不放心,可是总不能拖家带口的一起去程家吧,那不相当于给人家机会,让人家给他们一网打尽呢么。 就在慕长风几近绝望的时候,一旁的路星河突然开口说道: “以司徒先生的见解,想要学会这个,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东西靠的是经验和观察,不是学多久的问题。” “也就是说,其实还是有捷径的了?如果司徒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教我吗?” 路星河话音一落,就听慕长风在一旁十分严肃地说道: “你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我没有说我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我只是无聊想学一下,也不可以吗?” 听完这两人的对话,司徒留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事情。于是他立刻对慕长风说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无论去哪都行啊,我没有那么弱,有危险我也可以保护自己的。” “我没说要去哪,你别激动。” 慕长风本来就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有些激动,心态有些不好,所以在说前半句话的时候,态度有些差,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话还没有说完,就冷静了下来,试图劝说司徒留道: “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也没有那么急于验证,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会见的人就只有我,就算我带你去了,你也见不到。我就只是想要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式能够快速地去分辨,要是有的话,就会方便很多。” 尽管以前在这种情况下,慕长风大部分时间会选择说谎话,但是这一次他说得倒是半句假话都没有,只不过就是稍微隐瞒了一些事实而已。 毕竟程南羽谁都会见。 “长风,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让我觉得跟你出来我就好像一个累赘一样?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那么容易死,你不用每次都这么保护我。” 司徒留听慕长风说完,几乎是对着慕长风吼出的这一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怨恨和孤单,深深地刺痛了慕长风的心。 难道他不想走到哪里都能有司徒留陪着他、和他一起解决问题吗? (三十五)同样的选择 如果可以有的话,他也想带着司徒留到处游山玩水,过舒服惬意的日子,远离这样时刻要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的生活,可是现在他不能啊,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只是希望他能活得更久一点,因为只有活得更久一点,他们两个才有继续相依为命的可能啊。 场面一度因为司徒留说的这番话而变得十分尴尬,刚刚还笑得十分夸张地小乞丐,此时此刻显得十分无助,他看了看慕长风,又看了看司徒留,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放到了路星河的身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现在的小乞丐看来,这屋里除了他以外的三个男人,也可以唱一台大戏了。 感受到了小乞丐的目光,路星河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做。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好像傻子一样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坐在那里的两个人,一直看了快有一盏茶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觉得站累了,有或许是因为找到了缓和气氛的方法,路星河在小乞丐的注视下终于有了动作。他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然后给慕长风倒了杯茶,递给了慕长风,然后对司徒留说道: “如果按我的说法,我觉得,司徒先生你实在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了。你并不是累赘,因为每个人的存在都他特定的价值,对于长风兄来说,你存在的价值,就是他努力的意义不是吗?你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涉足于危险之中,同时你擅长的领域给出长风兄一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也是在给他分担吗?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来帮长风兄解决困难的,你的存在就像是长风兄的智囊,也就是说,你不是累赘,懂了吗?” 慕长风听完路星河说的这番话,差点就感动得痛哭流涕。插科打诨他拿手,说好听的哄人他也可以,但是让他说这些大道理,他自己光是想想就够头疼的了,更别说是耐心地说给别人听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路星河说得特别有感染力,连他这个最讨厌听大道理的人,都能认真听完,那肯定能改变司徒留的想法,就算当时不能看到效果,之后也一定能影响到他。 于是慕长风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和路星河学学这招,这样的话,以后他就能“应付”司徒留了。 话说回来,慕长风猜得没错,路星河这些话对司徒留确实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的脸色几经变化之后,最后对慕长风说道: “你的观察力可以,但是其他方面还差了一些,如果星河想学的话,他倒是一个很好的学生。” “算了,也不是非要学这个,我有点累,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要去一趟程家,你们晚上就不用等我吃饭了。” 慕长风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等他彻底消失在三个人的视线当中的时候,路星河坐到了他之前坐的位置上,很严肃地对司徒留说道: “先生,你刚刚说我有学这个的潜质,那你现在能不能教我,如果我能赶在长风兄离开之前学些皮毛的话,没准我还可以帮上他的忙。” 司徒留刚听到这话,觉得一阵狂喜,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对着路星河摇了摇头。 “长风肯定不会同意我们两个人去的,别白费力气了。” “可如果我有办法能说服他呢?你就不想试一试吗?” 路星河在说话的时候,看向司徒留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狡黠的光亮。司徒留在一旁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没有经得住路星河的诱惑,对着路星河点了点头。 这方两个人热火朝天地开始学习鉴别蛊术的方法,那方慕长风倒是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瞬间叫了程昱天出来。 “喂,老头,你说我做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 “如果往好了说呢,你也只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但是往坏了说呢,你就是关心则乱。能干大事的人呢,不能有这么多的感情,更不能有这么多的牵挂。” “可我不想干大事,我就想多攒点钱,给徒留看病,他的病要是能治好,我们两个人以后就隐居起来,再也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了。” “这世上的人没有几个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日子的,以前我也这么想,我想证明自己,能够有保护我妻子的能力,所以我去挑战那些人的时候,根本没打算别的,就想证明自己。后来我真的成了天下第一了,我证明了没有人能够杀得了我,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最开始最想保护我的那个人,因为我死了。” “人这一辈子,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孤独度过的,你之所以不这样觉得,是因为你现在还有控制局面的能力,等到你失去了这种控制之后,你就会知道,其实没有任何人能够真真正正的了解你,更多的,都是互相妥协。” 程昱天很少有这样感性的时候,在他们认识的这几天里,他一直不停地在教育慕长风,以至于有的时候慕长风都觉得,这程昱天比他师父对他都严格,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他合作,还是在他手底下打工。可是他虽然没有程昱天这样的经历,但不知为什么,他好像特别理解他说这种话的感觉,于是他忍不住对程昱天说道: “如果有机会让你选择的话,你还会选择这条路吗?” “你这问题我想过太多遍了,以前我一直觉得,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但是后来我发现,其实无论重复多少次,我的选择都一样。你不用觉得是我怎样,我只是活得时间足够长,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问题,但普通人,对于这个问题,真正思考的时间,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冲动做出来的决定不一定都是对的,但人大多数在做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考虑。” (三十六)再见程夏 不知道究竟是累了还是怎样,在程昱天好不容易如此感性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慕长风竟然慢慢进入了梦乡。当程昱天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他鲜有地露出了一个很慈祥的笑容,然后低声呢喃了一句: “小容,对不起。” 慕长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被叫醒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像以往一样逮住那个吵醒他的人暴揍一顿,而是四下寻找程昱天,生怕在他睡觉的时候,程昱天被人发现。 程昱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控制着扇子敲了敲他的手背,示意自己藏好了,没有被人发现,于是慕长风才安静下来,细细打量着跟在司徒留身后的那个自称是程家管家的人。 “你这一天,和猪一样,怎么能睡得这么死,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眼见着慕长风清醒了,司徒留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对着慕长风抱怨了一句。不过慕长风并没有理他,当他说完之后,他就直接对那个管家说道: “我看天还没黑呢,怎么你家吃饭这么早么?我就想去蹭顿饭而已,怎么还专门派人来请了?” 慕长风这话说得让来人觉得有些尴尬,以至于一时之间那人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些什么,就只好把刚刚和司徒留说得那些话又和慕长风重复了一遍: “城主说让我带您到府上用餐,外面马车都准备好了,请慕公子抓紧时间。” 听到这句话,司徒留好像又经历了一遍之前被误认为是慕长风的尴尬。于是他立刻催促着慕长风起床,然后对他说道: “小乞丐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没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让星河陪你一起去吧。” 司徒留的前半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慕长风并没有一点怀疑,但是当他说让路星河陪他一起去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当着那个管家的面就这样拒绝他好像很尴尬的样子,而且他周围没个人陪着也确实是不太方便,所以慕长风就对着司徒留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那星河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我们两个人就走。” “当然,在你还没睡醒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就在屋里等你呢。” 慕长风听到这话,立刻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和那个管家接上了路星河,一同前往城主府。 虽然早就知道路星河会跟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设定下来的计谋,但是这种情况下,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这个蹩脚的计策戳穿,让路星河难堪,于是慕长风提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只是把之前他的怀疑和猜测,还有这几天从那几个人那里听来的故事,简单讲给了路星河听。 路星河听得十分认真,等到慕长风把事情都说完之后,他眉头紧锁,喃喃了一句道: “真是千疮百孔啊。” 路星河这形容词似乎用得并不太多,但是此时此刻,慕长风也实在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和路星河争辩些什么。而且他也没有指望路星河能给他什么答案或者是思路,所以他最后就用一种类似于经验之谈的语气对路星河说道: “这些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稍不留神就会掉进他们设计好的圈套里,所以我们两个去了,就是少说少做多吃就可以了,无论程夏问什么问题,我们都不要什么肯定的回答,这样这游戏才有意思。”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多说话的。而且司徒先生已经交给了我很多识别蛊术的方法了,如果有什么发现……” “如果有什么发现,绝对不能有任何表现也不要当场和我说,哪怕是传音也不要用,千万忍住,回来再和我说。” 路星河不知道为什么慕长风要这样小心翼翼的,不过他很清楚,小心使得万年船,慕长风交代这些也无可厚非,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城主府,慕长风轻车熟路地进了大门,带着路星河,也没用管家指引,就走到了大堂,见到了程夏。 “小侄来了,快坐快坐,我肯真是恭候多时了。” “坐当然是要坐的,不过城主,你来叫我办事,是不是应该对我坦诚一点,你这随随便便应付我的一个借口,可是让我差点出了好大的丑啊。” “如果是因为犬子的那件事情,那老夫可要先和您道个歉了,老夫确实骗了你,不过骗的不是她失踪这件事,而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人是假的。” “哦?怎么说?” “老夫也不瞒你了,想必你这几天也多少听说了一些这城里发生的事情。最近城里不太平,全靠着我来主持大局,如果这个时候老夫告诉大家,老夫儿子失踪了,那岂不是要引起更大的骚动?万一有心人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或者是如果那些和老夫的儿子失踪的事情有关系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会对老夫的儿子不利。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文武双全,是接替老夫位置的最合适人选,老夫也不敢让他出事啊。” 慕长风状似认认真真地听程夏在这里解释,但是他心里想的却是:这老头编起瞎话来还真是眼睛都不多眨一下的,如果不是因为这老头不知道在此之前他已经见过何老爷子、并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乞丐的话,那他没准都会被他这番说辞给绕进去,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 果然和这些老家伙们打交道就是麻烦,连一句话都得考虑个三四五六七八遍,不然的话,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长风在心里暗暗吐槽了这么一句,之后他才接上了程夏的话,继续问程夏道: “那你就找了这么个替身?你就不怕那些人走极端,真的伤了程南羽么?怎么,难不成这个假的还可以变成是真的不成?” 听完慕长风的这句话,一直和颜悦色的程夏,脸色终于稍微发生了一丝改变。 (三十七)程家的晚宴 “他们有求于我,自然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不然到时候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不是?” 尽管表情有那么一丝改变,但是不得不说,程夏这反应速度也确实是快,答案也是让慕长风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找到反驳的缺口。于是慕长风由衷地对着他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果然老一辈就是比我们这些年轻人沉稳,想得更加全面,看来我还是得和老前辈多学习学习啊。” 慕长风如此感叹了一句,之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程夏的身上,程夏倒是表现出了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竟还直接叫了程南羽来,以命令的口吻对程南羽说道: “这位公子是我请来帮忙寻找南羽的,在外面无论有什么事情,你都要听从他的安排。” 不知道是为什么,慕长风看着眼前这个程南羽,总觉得他和之前在秦家看到的样子不太一样,倒也不是说在长相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看着总是让他感觉这好像是两个人。于是他一边恭维了两句,一边把目光投向了路星河,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然而路星河就只是摇了摇头。 慕长风也不敢确定,这摇头的意思究竟是代表他没看出来,还是没有问题,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后程夏就叫了人传膳,而在饭桌上,他终于问起了慕长风这几天的收获。 慕长风来这里当然不只是为了吃饭,也不光是为了确定他们两个人是不是中了蛊术,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够换到更多的信息,实在不行,他甚至有想过挑动五家内乱,让他们暂时无暇顾及魔族的事情,来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虽然他是选择了同四大家族合作,但是他很清楚,他们的目的并不相同。四大家族想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揭开程夏身上隐藏着的秘密,以及阻止魔族入侵,而他呢,他是有这样伟大的理想和报复,但是他不可能像他们一样,可以接受所有人的牺牲。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人。 他也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与其问我有什么收获,倒不如您先解释一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听说你和四大家族的人之前产生了一些矛盾,万一要是问题出在他们身上,我提早知道一些,总能多做些准备。不然我就像这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进度肯定不够快啊。” “哦,你说这件事情啊。” 程夏似乎早就已经猜到慕长风会这么问,却又硬装着一副没有想到的样子,对慕长风说道: “那天我叫他们来我这里,其实是想和他们商量,把我的位置让给南羽的。” “不瞒你说,我年纪大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我得了很严重的病,这城里所有的郎中我都看过了,他们都告诉我说,我是大限将至了。生老病死是很平常的事情,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虽然没有何老爷子年纪大,但是再怎么说也是老了,生死这种事情我都已经看得很淡了,可是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你看这月贝城现在风平浪静的,但是这背后的波涛汹涌,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如果我突然死了,虽然南羽也能继续坐在我的这个位置上,但是很难保证那四家人不会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所以我就想着,趁我还有能力镇住他们几个之前,帮南羽坐稳这个位置,可是没想到,这个想法刚提出来,就被他们否定了。” “所以你们那天发生了争吵?” “是啊,吵得很严重,可是也没办法,后来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就想到……” “让你儿子娶了秦家的宝贝大小姐,结果没想到,人还没娶到呢,自己儿子先丢了。” 慕长风抢先一步,把程夏还没有说完的话都说了出来,而程夏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平复了好长时间情绪,才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啊,婚礼也一直这样拖着,而且我也不敢去见秦政可,就怕他也是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那个。” 程夏的解释听起来简直是滴水不漏,有那么一瞬间,连慕长风都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但有些东西是真是假并不能太快做定论,更重要的是,如果程夏一直是以他今天表现出来的这种性格主持大局的话,慕长风觉得他应该活不到现在。 哪怕是场面再平和,坐在最高位上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个软弱的人。程夏想要卖惨来获取慕长风的信任,那没有一点问题,可是问题是,在这项计划中,他表演得太过了。 护子心切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理解,但是程夏这样的人,选择用这种方式,未免太愚蠢了一些。慕长风可以相信这个故事,但是这故事之后他的目的,他可不会相信。 不过这种时候可不是批判他演技不好的时候,于是慕长风喝了口酒,对着程夏感慨了一句: “果然有爹的孩子和没爹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我要是能有一个你这样的爹,那我也不至于为了钱这么卖命了。可惜呀,这个老头抛下我,自己走了。” 什么样的谎话最能让人信服呢,那就是在假话中掺杂着真话。慕长风这话就是真假掺半,不过在大家都在表演的情况下,能不能起到什么意义,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让话题继续下去就可以了。 “话不能这样说,哪有当爹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我当然不恨他,不过咱们这话题是不是有点跑了?我再问您一遍,您心中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有,但如果我要是说了,不是会影响你的判断吗?你还是不要带着主观想法去调查比较好,这样的话,你看事情才能保持一个公正的态度。” 慕长风心道,你要是真不想我有偏见,那你就说没有呗,你这都这么说了,我还能真不问是怎么着? (三十八)程夏的猜测 “不会,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你们这几家的恩怨,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一调查,我也不感兴趣。我来这本来就是为了翡翠琉璃来的,别的事情我也不想多参与,找到了它,我的任务就算完事了,我拿钱走人,您就当从来也没见过我。所以,解决问题的速度能有多快就要有多快,我也赶时间赚钱。” “哈哈哈,小兄弟可真是爽快,就冲你这一点,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他今天不在这,但是你以后肯定有能用得到他的地方。” 程夏听到慕长风这样说,心情大好。不过他这样的转变并没有让慕长风在意,因为他更在意的,是他说的这个人会是谁。 “我们这里有一个旷世神医,他的医术要是称第二,那绝对不敢有人称第一。不过他这人有个毛病,当然,这你得理解,站在巅峰上的人,和咱们这种普通人肯定是不一样的,他就特别爱喝酒。” “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喜欢喝什么,被他救过的人,没有一个透露过,而且他的口味经常会发生变化,可能你这次送了这个去他爱喝,下次他就不爱喝了。说白了,爱不爱喝都得看他心情,只要他心情好了,那这人就算被阎王扣下了,他也能给救回来。” 程夏说得很兴奋,尽管慕长风也配合着流露出了一种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的表情,但事实上,他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甚至于因为震惊,他的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在这个时候,程夏提到这个人,绝对不是一种偶然,所以程夏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软肋,他这样说,只不过是委婉地提点了他,他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慕长风并不应该觉得意外,毕竟其实有很多人都知道,他就是贪图钱财,为了给人治病。他也可以把程夏说的这番话,当成是对他的讨好,但是这种可能性用在这个人的身上,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 他也不能这么就相信。 “这可真是巧了,这人吧,我还真就得见上一见,酒我备着,到时候可就全靠您引见了。” “那是自然,只要能找回老朽的儿子,这个忙我帮定了,酒我都给你直接备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您先说说您的想法吧。” 此时此刻,慕长风才算是多少冷静下来了一些。而一旁的路星河为了这件事情,也出了不少的力气。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把慕长风的手都捏碎了,才控制住他没有让他当场发作。要是慕长风没有因此冷静下来了的话,他都很怕他们两个人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慕长风究竟有没有发现,在这院子里,有太多隐藏着的机关还有杀手,就算是担心有人会闯进来,这样的排场也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更何况,今天晚上来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所以他们究竟是在防什么人呢?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为了保护那么一个东西,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在路星河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程夏开始说起了他的猜测: “孙家和翟家这两家人,向来在所有事情上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他们不会偏向哪家,而且近几年也有想要退出的想法,就更不可能做这些事情了。我一开始就怀疑是秦家,因为联姻这件事情,我心里很没有底气,再加上我确实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如果他们打击报复,其实我无话可说,毕竟是我犯的错,我应该承担这个后果。但是我说句实话,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样,在这月贝城里,能配得上秦家小姐的,南羽绝对是最合适的选择,把女儿嫁给我们家南羽,等我死后,她就能当上程家地主母,那他们秦家不是也跟着沾光吗?” “可能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吧,对你来说好处多多的事情,可能对别人来说就很痛苦。秦家家主想让女儿一辈子安安稳稳的生活,离这些事情远一些,也无可厚非。” “简直是妇人之仁!四大家族在这里立足百年,你以为靠得是什么?像他这样,他们家还能有什么前途?” 慕长风原本就是随便搭了一句话而已,却没想到,程夏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解,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表达出来,只是无谓地耸了耸肩,有些无辜地说道: “你们这种家族的爱恨情仇我不懂,你也不用和我较真这些事情。” “唉,算了,反正我就是这些想法了。怎么样,这些对你有什么帮助吗?” “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为什么你没有提到何家?” 程夏故意忽略掉这个人,在慕长风看来,不是因为何家他暂时动不了,就是想要测试一下慕长风和何家有没有什么接触。他们两个心中都有鬼,所以慕长风这个问题,他必须得问。 “何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难道何家也是因为一直保持中立吗?” “不是,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何家其实比我们程家更加有威信和影响力,何家老爷子对这月贝城忠心耿耿,我的做法也是为了月贝城的安宁,他不会反对的。” 慕长风可实在是没有想到,程夏竟然会对何家老爷子有这么高的评价,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包含着一种很罕见的崇敬。这和何家老爷提起他的时候,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慕长风先听到的是这个版本,那没准他就会对此深信不疑了。 谁让程夏的这番说词这样有感染力。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暂时就可以把目标锁定在秦家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假儿子去了这么多次秦家,就一点发现都没有吗?” “这也正是我纳闷的地方,这么久了,他们真的是没有露出一点马脚,弄得我都有那么一点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对啊错的靠猜没用,还是靠我吧。” (三十九)另一种可能 晚餐的后半程基本上都是慕长风在讲他这几年的经历,同时又穿插着程夏给他们讲的一些月贝城的民俗风情。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内容作为铺垫的话,这看起来将会是一场其乐融融的晚宴。然而在这种和平的表面之下隐藏着的,却是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血腥又令人难以置信。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这场晚宴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因为慕长风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所以他们两个人拒绝了程夏要派人送他们回去的想法,趁着夜色一同走了回去。 一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对于特别爱说的慕长风来说实在是有些煎熬。可是他对路星河实在是没有多少了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就只能这样忍着。后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忍受这种尴尬的气氛了,就主动开口说道: “对不起呀星河,我没有想到这个神医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要求,不过你相信我,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完成的话。我和徒留肯定会选择先医治你的,你放心好了。” “这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我只是失忆了而已,其他的地方又没有出现问题,当然是要选择先救司徒先生了。而且我最近想了很多,我现在觉得,那段记忆能不能找回来,对我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既然老天这样安排了,就是想让我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应该去努力享受眼前,而不是强迫自己回到过去。” 听到慕长风略带愧疚的语气,路星河对着他笑了笑,还反过来安慰了他一顿,这就让慕长风感觉更加难受了,又继续说道: “”有你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找不到自己的身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还让你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当中。如果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危险的话,那我可太自责了。” ”别说那么多对不起,你没有错,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逼我做什么决定,完全遵从我的意见,我又不会死在你的手上,那么如果我出现了什么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呢,不要总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这样生活会很累的。再说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尤其对司徒先生,你其实大可以不必这样小心谨慎,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他好,但是你不觉得对一个人好真正合适的方式,是以他喜欢的方式去对他好吗?因为你在乎他,所以你更应该去试着了解他呀,知道他想要什么,理解他的想法,这样才会为他做更多的事情都能让他开心。” 路星河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自然,但是这话听到慕长风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他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去接受路星河的这种思想,但更让他纠结的是,从某个角度上来看,他竟然觉得路星河说的没有问题。 只是赞同归赞同,如果要他去做的话,那就有些难度了。路星河也知道光这么说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打算切换掉这个话题。至于慕长风不懂的,等到以后,再出现问题的时候,他再来提醒他就好了。于是路星河就刚才慕长风在饭桌上讲的那些故事,问了一大堆的问题来,这也让慕长风第一次发现,原来路星河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并没有那么难以靠近。 不,其实路星河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十分温润、彬彬有礼,又带着一股书卷气的,可是慕长风也不知道有点什么毛病,总是觉得他这种人,就不适合和路星河成为朋友。路星河就好像白纸一样,干净得都让人舍不得碰上一下,每次慕长风和他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身上的江湖气息,会给他完成很多的困扰。偶尔和司徒留在一起的时候,慕长风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为了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他基本都不怎么让司徒留出门和,可是没想到,他关注了一个司徒留,又出现了一个路星河,而这个路星河,又偏要和他一起趟这趟浑水。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到了客栈,而一路上,他们两个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提到和程家他们有关的任何事。慕长风是因为知道他们身后有很多耳朵在偷听他们的他话,而路星河在意识到何家的异常之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栈,司徒留一下就闻出了慕长风身上的酒味,他嫌弃得不行,一直不停地催促慕长风去洗澡。慕长风一边应付着,一边扯着路星河和司徒留进了他的房间。 确定周围没有人太靠前之后,慕长风迅速关上房门,问路星河道: “你有什么发现么?他们两个人有没有什么问题?” “可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没有中了蛊术的迹象。”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真的有人可以易容得这么像吗?简直就和换脸没有什么差别了吧。” “万一真的是换脸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徒留在这个时候中午开了口,但是他说完,剩下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 他们没那么残忍,想不到这样的办法,但是他们的对手可不是这样。只是这样的话,那就更没有办法分辨了。 因为能做这种手术的郎中,少之又少,连司徒留这种都不敢,就更别提是那些庸医了。而月贝城有名的郎中就那一个,那如此想来,可能程夏故意提到这个人,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了。 于是,慕长风临时改变了想法,想明天先去那郎中那里打探一下,如果找不到什么线索,那就当是去给路星河还有司徒留两个人去提前探个路了。 这样他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就能放下来了。 (四十)司徒留的决定 临睡之前,慕长风照例又把程昱天叫了出来,询问他对晚上那件事的看法,程昱天别的没说什么,倒是各种批判了程夏一顿,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他们程家,绝对不可能同意这种人成为家主。 哪怕他是嫡子。 慕长风觉得他说了这么一堆,一点用都没有,于是就十分扫兴地睡了觉。 第二天一早,慕长风和司徒留商量好之后,就打算去见那个神医。在他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路星河,于是路星河便提出要和慕长风一起去。 “那不行,你去了,万一徒留发病了怎么办,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慕长风果断地拒绝了路星河的请求,并且好像怕他说出什么奇奇怪怪、他又偏偏拒绝不了的理由似的,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不过路星河在他刚走出一步的时候就扯住了他的胳膊,对他说道: “可你要去的地方和我还有司徒先生都有关不是吗?你为什么不能带我?” “我……可是你也答应了,要帮我照顾徒留的啊!” “所以我请了人来帮忙。” “你请人来帮忙?请的是谁啊?这里你认识谁啊,你就请人来帮忙?” 慕长风听到路星河说的这句话,第一次情绪失了控,对着路星河吼了一句。路星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于是对他解释道: “我没有把司徒先生的生命当作儿戏,对于我来说,司徒先生的命和你的命,比起我自己的,都更重要,这也是我坚持要和你一起去的原因。而且我请来帮忙的人你也认识,是何家的小少爷。” “何启书?这小子来干什么了?这时候何家的人不能出现,他不知道吗?” 饶是慕长风意志再坚定,这接二连三地听到完全超出他预判的事情,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哎呦我的天,你就一次把话说完吧,我现在都不知道要问点什么了。” “他是昨天晚上出现的,本来是来找你的,听说是因为何家老爷子想要问你昨晚上的事情,不过那时候你都睡了,而且他走错了房间,走到了我这里,我就拜托了他这件事。” “不是,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何启书呢?还有,他光明正大的进来的,怎么能不被发现呢?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啊?何启书说了,我只要告诉你,面条挺好吃的,你就知道是他了,而且他是穿着夜行衣来的,翻窗进来以后告诉我,我们被人包围了。至于你今天要做什么,不止是我清楚,司徒先生夜清楚得很,所以她让我跟着你,并且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路星河并没有因为慕长风问题太多而产生任何抱怨,而是认认真真地给慕长风做了解释。与此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通体清透的小玉瓶,递给了慕长风。 “他把这个东西给你了?” 慕长风看到这个玉瓶的时候,震惊得连瓶子都没有接,甚至还倒退了一步。路星河见到慕长风的反应,立刻猜到了这瓶子肯定不简单,就继续对他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没想过要利用这个东西帮自己恢复记忆。” “不是……他把这个东西给你,就是想帮你,他……他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慕长风感觉到了一阵绝望,他很想哭,可是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只能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路星河看着慕长风红着眼睛,又手足无措的样子,也变得有些慌张起来,他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慕长风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慕长风。 他知道慕长风为了能让司徒留活下去付出过多少努力,强迫自己做了多少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可他的努力没有换来任何一点成果不说,连他自己想救的人都选择了放弃,那种感觉有多绝望,没有一个人能够感同身受。 可是同样的,路星河也理解司徒留做的选择,在一次一次的希望和失望之中挣扎,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承受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慕长风为他付出得越多,他就越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慕长风,这样就更加打消了他想活下去的欲望。 所以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有错,没人能指责司徒留的放弃,也没有能够指责慕长风的坚持。 他们都希望对方好好地活着,哪怕是失去了自己。 可他们又不能失去对方,独自活着。 站在旁人的角度上,哪怕就仅仅是接触了这几天,路星河都十分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最后,他决定站在了慕长风这面。 如果每个人都有私心的话,那让他们两个人都好好活着,也是他的私心。 “既然已经都互相造成伤害了,那也就没有理由半途而废了,至少,我们还有这一次机会不是吗?” 慕长风没有想到路星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焦躁而痛苦的心情,立刻就得到了很多缓解。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路星河,然后对他说道: “谢谢你能体谅我,不过,选择权徒留给你了,那我也尊重他的选择。”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走吧。” 路星河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结局了,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期望那个神医能够起到些效果,而且在此之前,司徒留不再发病。 按照程夏的指示,慕长风和路星河绕了又绕,总算是找到了那个神医在的地方,不过不巧的是,听说他出去城外寻找药材了,于是两个人决定碰碰运气,问着了他经常去的地方之后,他们也跟着出了城。 在出城的时候,慕长风还特意看了一下,然后不出意外,这一次也是一样,两个人在出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只是现在慕长风已经不想去猜测这个中原因了,事情已经这么多了,再想这些已经接近于边缘的事情,他的脑袋该不够用了。 (四十一)抵达树林 据那些居民说,在月贝城西侧五公里、靠近月贝河的的地方,有一片很大的树林,那个叫做顾诚的神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那里一次。他们说是因为那里有着很多稀有的药材,但直觉告诉慕长风,好像并不是这个原因。 为了尽快赶到那里,慕长风选择了御剑。路星河见状,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慕长风都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扯着他的胳膊就把他一起带了上来。 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路星河一开始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甚至于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最后还是在慕长风的怂恿下睁开的眼睛,但是还是紧紧地扯着慕长风的袖子,生怕自己站不稳掉下去。 为了让路星河冷静下来,慕星河开始给他讲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没什么好怕的,你掉不下去的。真的,相信我。我给你讲,我师父第一次教我的时候,我还没有那个剑高呢。而且我这把剑还很重,我都抱不动。但是我师父一点情面都不讲。练不会不给饭吃,都是徒留偷偷给我留着,我才不至于顿顿都挨饿。” “你为什么一定要学这个?报仇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诶?徒留和你说这件事了?” 一听到路星河提起报仇这件事,慕长风还有些惊讶。路星河则是认真点了点头,和慕长风解释道: “之前你不在的时候,司徒先生和我讲过你们的事情,为了劝我离开。” “你这脾气,有的时候和徒留还真是挺像的,都那么倔。小时候徒留为了和我师父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愣是绝食了三天,连口水都不喝,我喂他什么都不吃,要不是后来师父心软了,认同了他,他估计就是饿死都不会服软的。” “不过说起报仇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还在坚持了。我不知道究竟是谁陷害了我们两家人,老实说,那些什么所谓的理想和抱负,我也没有多少。要说魔族想要破坏契约,那我肯定会义不容辞地去阻止他们,但是,我更想的,就是和徒留回去以前住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慕长风说着说着,那片树林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野当中。原本他还想告诉路星河让他不用担心,一切有他,但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特别地气息,这让他立刻紧张了起来。 路星河感受到了慕长风的变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过他为了不让慕星河分心,并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 “星河,一会儿你一定要跟紧我,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都不要离开我半步,除非我让你走。还有那个神医,你一定要提防一点,我总觉得他有问题。” “我知道了。” “你别怕,万事有我,如果我们两个走散了,你就用力摇铃铛,我肯定会去找你的。” 原本因为慕长风的紧张也跟着紧张起来的路星河,在听到慕长风这句话之后,一瞬间就觉得十分安心,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司徒留能够活得如此天真又肆意。 有慕长风这样的人帮他承担起了一切,他如果不活得自由,要如何才能对得起他的那份付出呢? 很快,两个人就停在了树林的外围。慕长风心里那阵不安又开始不断地翻腾了起来,弄得他心烦意乱,让他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慕长风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很敏感的,毕竟他从小就被他师父这样训练,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很清楚,能给他这种感觉的,就是妖兽,而且还是力量很强的妖兽。 所以这个顾诚,敢之身来到这种地方,他肯定有些问题。 走了一段之后,慕长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树林里也没有什么妖物横行的痕迹,但是这种感觉却并没有因此减少多少,所以慕长风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慕长风觉得应该是已经走到树林深处了,可是两个人还是没有发现顾诚的身影,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慕长风有些疑惑,于是停下了脚步,决定放弃这种无用的寻找。 “这么找太慢了,浪费时间。星河你靠边一点,我来试试别的方法。”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长剑。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咒,将它点燃。 瞬间,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气围绕在了慕长风的周围,但不到片刻,这些香气仿佛有形体一般,立刻凝成了一股看不见的链条,直延伸到树林深处。 “看来里面确实有东西,小心一点,我们得进去。” 其实这种情况下,路星河是想要慕长风和他一起离开的,到顾诚住的地方去等他,这样才是最安全的选择。不过他也清楚,慕长风的性格,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让他就这么离开,肯定是白白浪费口舌,于是他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和慕长风一起继续往深了走去。 越到深处,四周就越安静,只能听到他们行进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光是环境就足以让人紧张得不行了,哪怕是路星河紧紧挨着慕长风,他都觉得有十分大的压力。 又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周围没有发生一点变化,这让路星河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拽住了慕长风,对他说道: “长风,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段我们走过了?” “你是不是有错觉了?这树林的树都差不多,别想太多。” 慕长风一边安慰着路星河,一边继续往前走,根本没把路星河的话当回事,路星河见状,有些着急,直接把他拦了下来。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做个实验。” 路星河说完,就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铜钱,安安稳稳地放在了一块石头上,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接着走吧,我保证一会儿我们还能看见他。” 慕长风依旧觉得这就是路星河太紧张了,产生的错觉,可是没想到,没一会儿,他们两个真的再一次看见了那枚铜钱。 (四十二)被困 慕长风表情凝重得将那枚铜钱捡了起来,然后皱着眉,环视了四周很长时间,才问路星河道: “你刚刚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这观察力也未免有些太吓人了吧?” “我没看出来,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而已。” “哪里不对劲?” “就是……就是感觉很怪啊,我也说不出来。” 这个答案在慕长风的意料之中,他原本也没有想过,路星河能够给他什么提示,毕竟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根本也不可能知道,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只是重新把目光放回到了树林深处。 “有人在这里布了个阵,但是目的应该就只是为了阻挡人们继续往前进而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我们原路返回,应该能够走出去。” “你怎么能确定没有危险?我们又能安全退回去?” “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这句话路星河怎么听怎么都好像是在开玩笑,但是这还真的不是慕长风的敷衍。他就是觉得,这个阵法肯定困不死人,而且他甚至有那么一种感觉,这阵法是临时布下的,只是有人不想他们再继续往前走下去而已。 这就更加加深了他心中的怀疑。 那个神医有问题,他来这里,绝对不是为了采摘什么药材。 那他究竟是来做些什么呢? 这些疑问围绕着慕长风,分去了他一部分的心思,以至于路星河叫了他几次,他都没有听见,最后还是路星河扯了扯他的衣服,才把他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怎么样,你是想要继续往里走,还是退回去?” 路星河没有想到慕长风会把这个问题推给自己。 对于他而言,其实他是很想继续往下走的,但是他很清楚,今天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拜访那个神医,前面的路有没有危险他并不清楚,而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他实在是没有必要让他们两个人处于危险之中。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够继续往前走的话,也许他们两个人能有更大的收获,或许就能给司徒留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这两难的选择让路星河开始犹豫了起来。 而就在路星河犹豫的这段期间,慕长风交代了他一句,让他不要乱走,然后就开始寻找起了这个阵法的阵眼。 将两个切割面连接起来,肯定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而且他们一直在走直线,这个连接面一定就在前面。慕长风就算再观察细微,也不一定能够光靠眼睛就能看得出来,于是他沿路斜着摆了一长条石子,试图靠石子的走向,去寻找这个连接面。 这是最简单直观也最有效的方法,慕长风还为自己的机智而暗自窃喜,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路走过来,竟然完全没有看到他之前摆放的那些石子,而他走过的路,早就已经超过了之前他们重复走过的路程。 这就说明他走出来了,或者陷入到了另一个循环当中,而路星河,还在原地,没有出来。 慕长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试图沿着他铺过的石子往回走,但等他再去寻找的时候,他发现路上他做下的那些记号全部都消失了,他也试图大声呼喊路星河的名字,可是声音似乎也被困在了某个空间里面,根本就扩散不出去。他不知道此刻路星河是不是也发现他们两个人失去了联系,有没有到处乱走,再像他一样,陷入到这样的境地,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应该先把路星河找回来,还是先去找那个神医。 就在慕星河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带着一个人。 “老头,大叔,你快出来。” “没事叫我干什么?” 程昱天感受到慕长风的召唤,悠哉悠哉地回应着他,都没有显出身形。慕长风已经急得不行了,见程昱天没有动,态度立刻就发生了改变。 “这种情况教你出来当然是有事的好吗?我拜托你,我的事情解决不了,你觉得你的事能解决?” “我真是懒得说你,如果你要是我儿子,算了,你要是我儿子,我一天得被你气死八百次。” “我是真的有事要帮忙!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慕长风这种人是极少动怒的,即便是真的生气了,他也很少会表现出来,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谁知道他出来之后,那个阵法会不会发生改变,如果路星河出不来,在里面遇到什么危险的话,他该怎么办?后悔一辈子吗?老头子在这种情况下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那里说这些没有用的,他不生气真就是怪了。 “谁和你开玩笑了?早就和你说过关心则乱,你自己不听,给自己弄了这么多累赘出来,还反倒怪我了么?”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不想帮忙你就闭嘴吧。” 慕长风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不想多和程昱天多说一句,结果没想到这个时候程昱天又对他说道: “你手上有金玉合欢铃,那东西就算隔着天涯海角都能有感应,你自己想不起来用,还要怪我说你吗?” 经程昱天这样一提醒,慕长风才记起,他之前特意和路星河确认过,他是不是带着这个铃铛。于是他赶忙从怀中把铃铛掏了出来。正当他想要摇铃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他立刻低下头,对着程昱天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是金玉合欢铃,你又没看过。”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傻么?这世间兵器数不胜数,但是有名的就只有那么几个。这金玉合欢铃恰巧就是其中一件,我会知道有什么可稀奇的。只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这铃铛会被分开,怎么,当年那个老女人让人劈了,所以她的武器也被分开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损呢?真的是,要是现在那些人知道你这样,谁还会崇拜你啊。” (四十三)打赌 “笑话,你觉得我这年纪,还用在乎这些东西吗?倒是你们这群年轻人,整天光想着要怎么能像我们一样,就这样光想有什么用?没天赋也不努力,靠做梦成功啊?” 慕长风本来就是简单吐槽了一句而已,没想到又引来程昱天的一阵说教,这让他心里窝得火更大了,于是就嘟囔了一句: “我又没说要变成你那样的人,难道老头都喜欢这么说教嘛。” 也不管他这句话程昱天是不是有听到,反正慕星河是不管不顾地摇起了铃铛。 因为内在裹了一层薄玉,所以这对铃铛的声音听起来和其他金属质地的铃铛声音都不相同,它非是那种清脆干净又有些肃穆的声响,可即便它圆润悦耳,却一点都不影响它的作用。 很快,慕长风就得到了回应,可方向竟然是在他的右方。 所以说,如果路星河没有动的话,那他走的就不是直线。 刚想着要继续破解这个迷阵,慕长风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把路星河救出来。可是如果就这么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找的话,有可能会因为迷路再把自己绕进去,想再出来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像刚才那么顺利。 他不敢带路星河冒险,可他却又同时希望,那个人能够出现在他们两个人在的任意一个地方。 自从慕长风离开之后,其实路星河也紧张得不行。倒不是因为别的,他就是担心随时会有其他人出现,而他手无寸铁不说,怀中还藏着司徒留需要的酒,要是出了问题,他肯定会拖两个人的后腿。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当慕长风刚离开没一会儿的时候,路星河就感觉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简单又直白的开场白,在路星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路星河吓得周身一颤,却并没有,因为害怕而和盘托出,只是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我们只是在闲逛的时候,突然之间发现了这里,就想进来看看,可是没想到我和同伴走散了,然后还被困在了这里。 “胡说八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这个地方从来都没有人知道。” “你怎么确定他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来过就是代表没有人知道的意思吗?” “你不让我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趁我还没有生气之前,赶快离开这里,晚一步的话,我不保证你们是不是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我们原本就打算离开的,你不用多此一举。我们可比你惜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能维持的危险,越远越好。不过我得先找到我的同伴,他现在没有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够找到他,我要等他回来。” “不用等了,他肯定已经在找出去的路了。” “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的朋友吗?你说他走他就会扔下我自己一个人走?” “我亲眼看到他自己一个人在往外走,年轻人,不要太相信其他人。” 说到这里,路星河身后那个人开始笑了起来,仿佛自己发现了什么特别搞笑的故事一样,只是他的笑声听起来十分诡异,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然而路星河却因此突然之间放下心来,并且对那人说道: “是吗?如果我不是因为笃定你不会杀我,你认为我可以背对这么久和你说话吗?” 仿佛被戳中了最难以启齿的秘密一样,他突然之间就沉默了下来,紧接着,他暴跳如雷,大声对路星河吼道: “我说他不会回来了就是不会,人心是经不过考验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打个赌好了,如果他回来了,那你就答应我们一件事,怎么样?” 路星河趁热打铁,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人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应了下来,之后等他意识到其中的问题的时候,他立刻就愤恨地现了身,扯住路星河的领子,恶狠狠地对他说道: “你骗我对不对,你们就是合起伙来设计我的,果然人类都是不能信任的坏人。” “你错了,我们没有想合起伙来骗你,但我们确实是要来找你的。” 有了真实的触感之后,路星河反倒冷静了下来,他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这个人一眼之后,心中又升起了不少疑问。 虽然他的话说得十分流利,但是他的身体和表情,总显得十分僵硬,一点都不自然,甚至还跟不上节奏,就好像一直在勉强自己做这些事情一样。而且他做的动作也不是很复杂,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简单得不得了,于是路星河对他的身份就开始产生了怀疑。 这样的怀疑在路星河自己心里,都觉得有些离谱得过分,但是这种解释应该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而那人似乎没有想到路星河会这样坦白,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赌局。 在等待的过程中,路星河也有些害怕,他虽然知道慕长风不会放弃他,却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会来,万一时间久了,这个人反悔了,那他实在是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好在慕长风没有让他失望,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阵铃铛的声响。 “你看我就说吧,他来了!” 那人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真的会有联系,心里也止不住有些震惊。不过他不敢把这种感觉表现在脸上,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凶狠一点,然后依旧用一种恶狠狠地语气对路星河说道: “又没出现在你面前,你激动什么,我们打赌地内容可是他和你见面。这可不算是见面啊。” 路星河也不打算和他犟着这件事,只是对他说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不过你看他都联系我了,也没必要难为他吧,让他自己这么找,他得找到什么时候去?我看不如你就把你这个阵法给去了吧,这样他就能快点出现了不是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会上你这么简单的当?” (四十四)破阵 “万一我把阵法撤掉了,你们两个一起趁机逃跑了怎么办?” 几乎那么一个瞬间,这个人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他暴躁如雷,仿佛要把路星河生吞活剥了一样。路星河哪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发生,内心也是一骇,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也别激动,我就是提个意见而已,又没说要你完全听从我的想法。再说了,这个信心对他我还是有的,他要是没这个本事,我们两个人也不可能到这里来。” “我见过说谎的人多了,你们人类都是不值得我们信任的。” “值不值得你信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值得我信任,虽然你愿意浪费时间在这里和我一起等,那我们就等着他来吧。” 路星河说完之后,竟直接席地而坐,完全无视那个人之后的任何行为。那人也没有想到路星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镇定,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可做错的不是他,他心虚什么? 反观慕长风,他在得到了路星河的位置惊讶地发现,他在行进的过程中竟然走的并非是一条直线。因为此时此刻,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他的左侧,也就是说他一直是在向右行走的,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这让他在惊讶和气愤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佩服布下这阵法的人的能力。 不过即便确定了这个位置,怎么过去对慕长风来说也是一个难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直奔这个方向,会不会再落入同样的陷阱,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他耽误的时间可就更多了,这样下去,那边的司徒留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何启书,慕长风现在还没有搞不清楚何启书来的目的,如果他对司徒留有什么企图的话,那慕长风现在可是一点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慕长风终于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是如此莽撞的,竟带着路星河来到了这片树林。 说起来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慕长风好像就失去了平常的理智与脑子,做事情就同失了智一样的冲动,而且完全不计后果,这和他平时的行事作风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果不是在此刻他需要想这些问题的话,他甚至于都没有发现他自己有了这样的改变。 这未免有些太过于恐怖了。 奈何现在不是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找程昱天帮忙。 “大叔,你再出来一下呗。” 感受到召唤,这一次程昱天并没有拒绝。 “以后简单的问题不要找我,我这么个大人物帮你解决那些小问题,不符合我的身份。” 慕长风就知道这老头肯定要摆谱,所以他理都没理就直接奔入了主题,对程昱天说道: “我刚刚试图找这个阵法的阵眼所在,只是我没有找到不说,甚至好像还落入了另外一个陷阱,我现在要回去的话。难不成还要再找一次阵眼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万一再落入其他的圈套怎么办?” “真不是我说你,如果当年我要是像你这样的智商的话,那我也别想在这个月贝城中立足了。我真怀疑你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你就靠这点本事还想在江湖中混,那你们这群小年轻也太让我们这些老前辈们失望了吧。” “行了,我知道,你不用总是和我提这件事情,咱们能说说正事儿吗?” “十六阵八卦连环阵你没听过吗?就算没见过,也早就听过了,这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吗?再说了,你手里有金玉合欢铃这么个宝贝,你怎么就不知道用呢,等等,你不会根本不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吧?” 程昱天在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慕长风听完他的话之后,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十分坦白的承认道: “你说对了,这金玉合欢铃是我师父给我的,当时他就只告诉我了可以用这个和对方互相联系,至于其他的用法,我还真一点也不知道。而且我本来就觉得这玩意儿像女孩子用的,我一个大老爷们,用着真别扭,我都想收起来不用了。” “哎,这种好东西落在你的手里还真是暴殄天物了,等以后我再给你解释它的作用吧。你现在用这把破剑,照你自己的胳膊划一下,取点血出来,然后滴在这金玉合欢铃上。” 慕成风听到这话,立刻照着程昱天的指示开始行动,当他的血滴落在那铃铛上面的时候,几乎一瞬间,就被铃铛一滴不差地全部都吸收了进去。慕长风亲眼见证了这一情形,心中大惊,而就在这时,程昱天十分严肃的对他说道: “天阙阵,起阵。” 程昱天话音一落,慕长风就跟随着他的指示列起了阵法。 这阵法对于慕长风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最基本的阵法,一点难度都没有。所以慕长风心中有很大的疑惑,他开始怀疑程昱天是在耍他。只是结果没想到,有了这个金玉合欢铃的协作,这个阵法好像突然变化了模样,以他为中心,几条金色的丝线拔地而起,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去。之后没用了多久的时间,慕长风就感觉有东西阻碍了丝线的蔓延。 “去,找到那个阻碍它前进的东西,然后用你这把剑划破它。” 程昱天和他说这句话以后,慕长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个地方。眼见着所有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一个点上,慕长风便将剑狠狠地插进了土地上。 之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四周的树林开始按照一定的顺序开始移动起来,然后慕长风的周围就开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很快,一条通向他之前所在位置的路就出现在了慕长风的面前。 “这金玉合欢铃的作用,以后我再告诉你。我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立刻去确认,快点儿走,去找你的朋友。” (四十五)带神医回客栈 此时的慕长风还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真的以为程昱天就只是想问这金玉合欢铃的情况,所以他就并没有在意,一直等到他和路星河相遇之后他才明白,程昱天究竟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路星河坐在那里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就越来越紧张,一开始他还能坐住,后来他紧张到控制不住地在抖,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右侧传来了一阵树叶晃动的声音。 当声音传进在场两人的耳朵之后,路星河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和那个人一起望向了那个方向。 很快,慕长风就出现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当中。 “星河,你没事吧?” 慕长风离着老远就看到了路星河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他心中立刻就有了猜测。虽然看起来两个人没有什么,不过他还是很担心,速度就又加快了不少,同时还用尽了力气,对着路星河喊了一句。路星河倒是没有那么担心,看着慕长风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便就放下心来。 “我没事,你不用着急。” 说话间,慕长风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他一下把路星河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对着那个男人说道: “喂,你没对星河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那男人着实没有想到慕长风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破掉他的阵法,也没有想到他会找回来,一时之间,他竟然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事实,直到他听到了慕长风的声音,他才不得不相信,他输给了路星河。 “你们两个人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这不应该是我们问你的么?你自己偷偷摸摸地来这个地方,还设计把我们两个人困在这里,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你干嘛做这些事情?” 慕长风反客为主,一番话说完,直接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上。而路星河见状,躲在慕长风的身后偷偷笑了一下。 果然这种情况下还是要靠慕长风来撑场面,想想自己刚刚的那种状况,实在是没办法和他相比。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也不是你们家的,我怎么不能来?再说不是你们跟踪我吗?我害怕我布阵怎么了?” “谁跟踪你了?离你八百丈远,咋啦,你见过我俩?见都没见过,跟踪你什么就跟踪你?” 路星河在听完慕长风说的这段话之后,觉得自己现在完全不能帮慕长风说些什么,因为这种情况下,他可能还没有开口,就会先笑个不停了。慕长风隐约也感受到了路星河和的状态,怕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就把他又往身后藏了藏。 而对面的那个人在听完之后,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喘了半天粗气,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 最后还是慕长风忍不住了,再度开口道: “没话说了吧,你看你就是没理,再说了,我俩本来是想着怕你出危险来保护你的,结果你还把我俩当坏人了。行了行了,我也不管你是做了什么这么神神秘秘怕被人发现的了,我有事说事,我有朋友病了,需要你帮忙,能不能帮?” “规矩就是规矩,拿酒救人。” “那我回去就把你这点破事抖出去,带人来看看你到底在这里面干些什么。” “我怕你?你也不怕你活不过今天?” “我命大,肯定死在你后面,这点你放心好了。” “那你朋友呢?怎么?不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神医一脸傲娇的表情,仿佛自己终于拿住了慕长风的把柄,可以趁机扳回一局。结果没想到慕长风对他说道: “我们不过是碰巧来了这里,又碰巧听说了你而已,你还真拿自己当成神医,我们就非你不可了?你别忘了,程昱天他们都是从中原逃过来这里的,中原卧虎藏龙的多了,像你这样夜郎自大的,回中原你都活不下去,还在这自以为了不起。” 慕长风生动形象地一边说一边实际教学如何翻白眼,那人被慕长风这些话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来回踱步,最后几乎是火冒三丈地对慕长风说道: “行,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神医,你朋友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我要不给他治好了,我就跟你姓!” 一听到这句话,慕长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是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慕长风强忍住笑意,依旧还是板着脸,同时还拍了拍路星河因为太过激动而攥紧他衣袖的手,示意他危机解除。之后他就带着这个气急败坏的神医,回到了客栈。 在回去之前,其实三个人还做了不少的准备。 因为慕长风担心那些跟踪他的人还在树林外等着,所以他们三个合力把神医打扮成了受伤老者的形象,这样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带回到客栈又不会被发现了。 那神医并不知道慕长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觉得麻烦得要死,总想拒绝。最后慕长风也被他墨迹得心里有些烦了,索性就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我不想骗你,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有很多人在监视着我们。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不是带你来和我们一起受死的。我不想事后有人因为这件事情给你引来麻烦,所以我宁可麻烦一点,也得做好这些防御措施,不然我可没命陪你。” 这神医听完慕长风的解释之后,虽然依旧还是气得牙根痒痒的,却再也没有一点反抗,任由慕长风摆布。 后来路星河问过他,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反抗能力,他拒绝回答了好几次,直到后来,他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才对路星河说道: “你要说有手段那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我出手你们两个人谁都活不了,我不想杀人,更何况你们两个人也没有恶意,我也没有必要杀了你们,这样以后传出去也好听。” (四十六)司徒留有救了 司徒留一直在客栈等慕长风他们回来,没见到他们回来,他是一刻也没消停过。何启书因为受到路星河的嘱托,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就怕他会忽然晕倒之类的。 虽然何启书表现得如此,但是说实在的,何启书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本来他也不是来做这件事的,平常在家里也都是别人照顾他,现在换成他来做这件事,这简直是有辱他的身份。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还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路星河告诉他,这人是慕长风的宝贝,他出了问题,慕长风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直接的或者间接的,都不会放过。 何启书倒不是怕慕长风报复,而是他很明白,路星河形容的这种关系是什么样的。因为他大哥就是这样对他的,如果他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大哥也会和慕长风一样。 正因如此,所以尽管他们两个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他好像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理解司徒留的心境,也就选择留下,等他们回来,并没有找任何麻烦。 不过说起来,他觉得路星河的做法有些欠妥,今天幸亏来的人是他,所以才会选择保护司徒留,如果不是他呢?换成别人,知道了司徒留是慕长风的软肋,那岂不是会给慕长风带来很多的麻烦? 先到这里,何启书决定等路星河回来的时候好好盘问一下他,虽然他也很不想管慕长风的闲事,但是现在慕长风牵扯着家里那么多的事情,有人要是对他不利,那也就是变相对他不利,他可不想好好的受到什么牵连。 司徒留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因为之前听慕长风提起过何启书,知道两个人之前的过节,所以他对何启书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就是因为他没有能力伤害到慕长风,所以司徒留才没有把敌意表现出来。他虽然有些小孩子脾气,喜欢和慕长风闹脾气做对,不过在正事上他向来听从慕长风的安排,他总得给慕长风一个面子。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小半天的时间,直到慕长风他们回来,两个人都相安无事,这让慕长风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疑惑。 居然没吵架,这可真是够神奇的了。 司徒留其实离这很远就看到了他们两个人搀了一个老人。他原本还想着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看到受伤的老大爷也要搀扶一下,但是待他定睛一看,他一眼就发现了,这老头的伤是装出来的,于是他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这就让她更有些束手束脚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去帮一下忙。 直到几个人走进来,司徒留都没有换过位置,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而慕长风来到司徒留这个房间之后,就只是简单的和司徒流,还有何启书两个人打了招呼,之后他就把司徒留单独带入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一进门,慕长风就把所有上午发生的那些事情,添油加醋、又避重就轻地给司徒留都讲了一些。 司徒留胆战心惊地听完,十分后怕。 这如果暂时无法解决,如果这个人之后反悔了怎么办?那到时候他们几个岂不是都要处于危险当中?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教训沐长风办事,不考虑后果,那老头一见到他,就把目光锁在了他的身上,直到他把嘴闭上之后,这老头才立刻接话道: “小兄弟,如果我看得没错,你啊,大限降至了吧。” 此话一出,屋里剩下的那三个人全都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司徒留,他率先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冲到了这个人面前,双手握住了他的两条胳膊吧,大声对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你快说。” “这点小问题,我还需要别人来告诉么?一看就能看出来了。你用不着担心,我答应你的朋友帮你了,就肯定帮你,至于你能不能得救,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还得看你朋友有多少本事了。” 这神医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骄傲。而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听完,除了司徒留以外,剩下的两个都表现得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地想要这神医快点开方子,不要耽误时间。 这段时间,司徒留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直到那神医骄傲够了,想要给他们两个人解答的时候,他才开口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只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吗?你知道我们曾经为了治我的病,看了多少医生,做了多少努力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来这里招摇撞骗,你就不怕我们要你为你的谎言付出代价吗?” 司徒留真的很少有这样严肃而认真的时候,那感觉就好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突然变成了颇有心机的中年男子一样。连慕长风和路星河都觉得十分奇怪,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倒是那个神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着司徒留说道: “说你见识短浅,那就是见识短浅,就别争吵了,事后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得先让你这些朋友他们需要做什么,有没有笔墨,先给我拿一份。” 这神医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很快,一份长长的清单就摆在了他们的眼前。慕长风捧着这份清单,认认真真地看完之后,语气有些古怪地对他说道: “你确定,你就是要给我看这种东西?” 这神医料定了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悠哉悠哉地坐了下来,然后对他们三个人点了点头,信心十足地开始了他的解释: “你们用不着怀疑我,我说过了,方子我可以给,信或者不信,都是你们的问题,而且你们要不要做这些事情,但是你们答应我的,可是不能不做。” “答应你的,我肯定会做完,但你也得知道,谎言是需要代价的,你这样做,如果起不到任何效果,你本人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四十七)发病 司徒留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个男人写的东西真的能救自己的命,于是他粗暴地把纸抢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写的东西。一字不差地看完之后,他直接把纸甩到了地上。 “你是拿我们当傻子耍吗?我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医书,就从来没看过你这种药方。你写这些药材也就算了,那些妖物的器官算是怎么回事?你当他是什么?他不是那些猎妖师,就算是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好吗?” 司徒留极少有如此愤怒的时候,他虽然经常发脾气,但九成九都可以算作是和慕长风闹得小别扭,所以他这个样子别说给路星河和何启书吓一跳,就连慕长风都惊讶得忘记了隐藏自己的表情。 于是气氛瞬间就尴尬到了极点。 慕长风最不能忍受这样的环境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小半天,才咽了咽口水,试图劝司徒留道: “徒留,你……要不你先消消气……你先……” “我先什么?马上把这老头给你赶出去,赶……” 话未说完,司徒留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发烫,烧得他几乎不能呼吸。他用力地捂住胸口,试图把这种感觉压下去,但是坚持了不到一瞬间,他便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在场的三个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状况,全都呆在了那里,满脸的不知所措,只有那个神医在第一时间冲到了司徒留的身边,一下将他抱起,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抱到了床上。 “别在那傻站着,去把他的银针给我拿来,还有,去烧点热水,然后再去药房给我抓几味药。” 那神医一边解着司徒留的衣服,一边交代着他们要做的事情,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三个人立刻开始了行动。 很快,神医需要的东西就备全了。他拿出司徒留的银针仔细瞧了瞧,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他这针不适合他用,你晚点去我那里,把我的针拿来给他,还有,他现在状况很不好,最多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而且他会越来越虚弱,那些东西你最好赶紧备全,越早越好,这样恢复得能更快一些。” “你真的能治好他?我们问了好多郎中,他们都没有办法。” “他们没有办法很正常,毕竟他们只会给人看病。” 那神医听到慕长风的话,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可眼里却又一种很凌厉的光,而那目光中,又带了一种刻骨的仇恨。 这是慕长风再熟悉不过的目光了。 慕长风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这和他也没有关系,所以他根本也没有在意,就只是问他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个病,有古怪?” “当然古怪,不然为什么别人看不出来又治不了?”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你就得信。” “你要能治我当然信。” “他的身体里有魔族的血,而且这血是他从小就被换了的。孩童时期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些,所以他现在周身器官都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也算是他意志力坚强,但是他不能光靠意志力撑着,我们在给他换血的同时,还要修复他的器官。” 他回答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中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可慕长风依旧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完全不肯相信。 “这怎么可能,就算真的是这样,你怎么又会知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没杀人放火,没十恶不赦,我留在这个地方,是因为我想吗?我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件事情,在他之前,已经有三个人病发了。” 慕长风听到这个话,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他还想问得再深一些,奈何这个神医以要施针为由,把他们全都赶出了房间。 何启书并不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听到了那个人说的话。光是这些就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此时此刻,他还哪里顾得上他爷爷到底都交代了他一些什么,他只想尽快回家,把这个发现告诉他爷爷。 慕长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于是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要走,慕长风就把他拦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你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吗?换血,换血你听懂了吗?这肯定是人为的,算是司徒留都已经是四个了,这还是我们知道的,还有我们不知道几天死了的呢?还有不知道也找不到人治只能等死的呢?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吗?” “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幼稚?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你知不知道你涉及到的是什么?你觉得光凭这一点,就徒留这一件事情,就那个郎中的几句话,四大家族的人谁能信?这背后牵扯了多少事情你能猜到吗?你觉得就这么点证据,他们敢信吗?” “我爷爷肯定会相信我的。” 尽管何启书觉得慕长风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何老爷子在他心中的形象实在是太伟岸了,这让他始终坚信,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的爷爷肯定会站在正义的一边,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慕长风当然可以相信这一点,但是他更相信,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关于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哪怕是何启书再崇拜的何老爷子,甚至哪怕是程昱天,都绝对会站在他这边。 因为这牵扯着更多的利益和人命,有些时候,所谓的正义,并不能驾驭到人命之上。 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着多少事情,又牵扯着几方势力,现在均不得而知。作为一家之主,作为月贝城四大家族长老之首的何家荣,绝对不可能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再让自己家里人潜入到危险之中。 毕竟眼前的这些问题都还没有解决,他们每走一步都如屡薄冰,自顾不暇的同时,那些大义,他们哪有精力去完成? (四十八)试图立下协议 “我相信何老爷子会相信,但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这件事情只是在这里被我们发现了而已,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没法确定。你们月贝城的人向来不掺合中原的事,先保住你们自己吧。” 慕长风说这话也没有毛病,月贝城毕竟是独立存在的,长久以来,他们甚至于在交易上都极少同其他国家的人往来。对于何启书这样的热血少年来说,强行和他辩论,强制性地要求他去遵从慕长风的意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慕长风只能把话往大了说,尽量去满足他心中更为重要的大义。 果不其然,何启书听到这话,焦急的神色立刻就凝固在了脸上,他无力地垂下了头,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眼见着何启书终于平静了下来,慕长风便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询问他到这里来的原因。 这个时候何启书才想起来他来这里的目的,于是他立刻对慕长风说道: “爷爷让我来问你,昨天在程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那你没必要跑来一趟,这件事情,我肯定会找机会去府上找何老爷子说的。” “爷爷说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来我们家,城里的万宝钱庄是我们家的产业,你如果有事,就去换钱,急事换一千两,有消息就换五百两,然后我就会找机会去见你的。” “诶,这方法不错,关键是,我哪有钱?” 或许是因为转移了话题,气氛变得活络起来,慕长风的语气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何启书被他问得血压一下就飙升了上去,然后咬牙切齿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子银票,甩到了慕长风的面前。 “这是我家特制的银票,别拿出来给任何人看,到时候你用这个传信就行。” 慕长风看到那么一厚沓银票,还都是五百、一千的,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紧接着他好像是怕何启书反悔一样,数都没数,就赶紧把银票收了起来,一边收还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还是你们这大家大业的做事情想得周到。” 何启书一看到慕长风这副嘴脸,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爷爷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合作,但归根结底,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个程夏要大老远的从中原把这个人给叫过来。 叫他过来干嘛?他有什么本事啊? 贪财算本事吗? 这要是算本事的话,这个男人可真是登峰造极了。 “行了,现在你能说正事了吧?” “程夏说那天他把你家老爷子他们请去,是为了谈他要让位给他儿子的事,不是改契约的事情。” “胡说八道,爷爷不可能骗我的。” 何启书一听到这个答案,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慕长风倒是不以为意,只是问了何启书一句: “你对翟家和孙家有什么了解么?” “生意上的事情还算是有些了解的,因为我爹娘过世早,何家这一代就我一个男孩,所以爷爷很小就开始培养我了,这几年我们何家有很多生意都是我经手的。不过说句老实话,这两家真的是太老实了,哦不是,是太保守了,很中立,没什么主见,一心只想保自己,风险大的声音他们从来都不碰,就老老实实地做生意。” 慕长风心道,越是这样的就越是麻烦,他们看中的就是利益,这就促使了他们更加容易叛变不说,还很难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他们也更加小心,基本上都不太会让人抓住什么把柄,所以慕长风决定,先去探探这两家的口风。 “我是局外人,你们的内部斗争我没想要参与的想法,说实话,真相现在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几个能从这里安全脱身。我不是你们的伙伴,我谁也不想依靠,我怕到时候谁反咬我一口,那我可真承受不起。你也不用拿什么深明大义试图来压我,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谁有难我都要去帮一下,你懂了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呢?我也是搞不懂,就算我们是坏人,我们说的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那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好呢?只要最后我们赢了不就好了?赢了不就我们说的算了吗?你这样说,摆明了你和我们之间有间隙,那我就算再想帮你,我也帮不了啊。” 何启书这句话说出来,才让慕长风有了一种他确实是在做生意的感觉,不然的话,就他平常表现出来的那个蠢样子,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他怎么能在和别人做生意的时候不被骗。 但是慕长风却半点没有受他的影响,对他说道: “小打小闹骗骗人这种事情我常做,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让我信谁,我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家老爷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就连你,你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除掉程夏呗,还能想什么?” 对于慕长风这个解释,何启书是一点不赞同,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现在不可能让他改变想法了,不过他也不急,因为他始终相信,他爷爷总会说服慕长风的。 这个自信,他从小到大都有的。 “你说的到轻松,你们四大家族里面,各种关系渗透,乱七八糟的,哪有那么简单,也就只有你觉得简单而已。” “我说你今天能不能别总拐着弯骂我行不行?你真当我听不出来吗?” “你既然能听出来,那我第一次说完你之后,为什么还会有第二次的事情发生?” 何启书被气得不行,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好在慕长风并没有在这件事情当中纠缠,还不等何启书说话,他的角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刚我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无论真想怎样,我都必须带着我的朋友离开。所以,对或错我自己去查,你们也都别跟着参与,我有发现或者有需要的地方,都会主动和你们联系的。” (四十九)这神医是女人? 慕长风其实不必说这些东西,但或许是因为多收了何家那么多的银票,也或许是他对何启书这个人还算有些好感,他还是认真严肃地把这些话说给了他听。 何启书听完之后,站在那里,眼神不明地盯着慕长风看了很久,最后他才叹了口气,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你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要不是因为你是程夏找来的,或许我们还可以成为好朋友。” “他的事情我不好和你多透露,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如果当你的信仰倒塌了,如果真相和你相信的不一样,你会做什么选择?” “这……” 何启书在听到慕长风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下一惊,手竟也跟着有些发麻,连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根本记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而慕长风其实也不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有些事情,总得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要好。 当然,他也得做好准备。 “不会的,我的信仰,永远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何启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艰涩,却异常得坚定。慕长风虽然觉得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的让他失望,但不得不说,他突然佩服起了何老爷子,于是他拍了拍何启书的肩膀,对他说道: “回去吧,把我刚才和你说的告诉何老爷子,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也得想想。还有,我得拜托你一件事情,徒留的事,我不求你能帮我,但是他的情况,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他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我不想牵连到他。”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的。我哥哥……” “没事,他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回去吧,我还得去徒留那里看看。你注意一点,这里应该有监视着我的人,别被发现了。” “没事,负责监视司徒留房间窗户的那个人,已经被换成我们的人了,如果你要出去,可以走那条路。” 何启书说完,就同慕长风一起出了房门,从他说的那个地方翻了出去。慕长风心道,幸亏他们没住在程府,只不过,如果之后程夏要是产生了怀疑,把他们接到程府去,他该怎么拒绝呢? 在这里换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不被发现,可是在程府,想换人,那就相当于白日做梦了。 不过现在主要的问题不是这个,他得先确定,这个程夏究竟背后在和谁联系,剩下的那两家,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如果魔族人真的要卷土重来的话,那他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他和司徒留全家报仇。 尽管当年他师父无数次地和他说过,真正促使他父亲死亡的,不是魔族,但如果魔族没有入侵,他的父亲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存在而被处死。 所以无论怎样,只要魔族想要付出,他一定要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个念头刚起,那边已经稳定好司徒留情况的神医就走过来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脖颈,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椅子上,对他说道: “你杀心太重了,仇恨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失去判断能力的。” “你不懂。” 虽然脖颈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但是慕长风的态度和语气,却并没有因此发生任何改变。神医听完,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说道: “每一个人的经历和感受没有人能够完全感同身受,这种感觉我很清楚。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是你需要用理智去考虑的事情。你可以怨恨,可以报仇,但是你不能失去理智,不然的话,你想报仇,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慕长风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教育完何启书,转过身来就被这中年大叔教育了一顿。最重要的是他说得还真的有道理,他不听还不行。 “报仇这种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你要记住,你自己得稳,你们人类就总是这样,喜欢骗人,又喜欢冲动。” “这话说的,难道你不是人吗?” 或许是因为他之前的一番说辞对慕长风起了作用,所以这个时候,慕长风也跟着敏感起来。他这样的说法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在刚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说过了,所以慕长风不得不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来。 “不管我是谁,你现在都得保护我的不是吗?你保护不了我,那你的朋友,你的那些谜团,你就都解不开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和之前的憨憨傻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慕长风一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 “小女子夏春冬,以后还请慕哥哥多多关照了。” 夏春冬一边说着,一边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连声音也发生了改变。慕长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尤其是当他看见那张明显是小女生的脸的时候,他惊讶得别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眼睛都没说眨上一下,盯着人家看了好久,直到夏春冬有些无奈地敲了敲桌子,他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我挺好看的,但是你也不至于看这么长时间吧?还好你没流口水,不然你现在肯定去见阎王了。” “不是,你这也太神了吧?脸就算了,声音居然还能变成那样?而且身材也不一样了啊,你到底怎么弄得啊?” 慕长风一回过神来,立刻像司徒留一样,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夏冬春却半个字都没听,自顾自地对他说道: “谁让你来找我的?” “程夏啊,他跟我说你能看我朋友的病,不过他没让我现在来找你……” 慕长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冬春一脸嫌弃地打断。 “啧啧,我猜猜,你一定是答应了要帮他做什么,他又跟你保证,等你把这件事情做好了,就帮你备酒,带你来见我吧。” “这你都知道?怎么?之前已经有很多人了?” “没有啊,自从上次我救过他之后,我就接待过一位病人,而这个病人,和你的待遇一样。” (五十)夏冬春的目的 慕长风听她这么说完,立刻十分焦急地问道: “你救了他?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什么时候,他是怎么去的,又因为什么?” “嗯……和你朋友的情况类似,但是没有你朋友情况那么严重,所以他不是……嗯……我的意思是说他和你朋友的遭遇类似,应该不是一伙人做的,不过这种手法肯定不是一般人就会的,所以我觉得就算不是一伙人,他们之间可能也会有联系。” “这么多年我就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嘛,所以我就把他救了,然后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帮他救人,但是他在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或者是遇见了那个伤害过他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你觉得他能帮你?” 慕长风听到这话,看向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傻子一样。夏冬春知道慕长风在想些什么,于是对他说道: “治病救人对我来说就是那么顺手一做的事,我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水准,悬壶济世跟我没关系,我想救就救,不想救,我不看着他死不就得了?我也没指望他能帮我什么,毕竟他也管不了我到底救不救人。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活着就行。” 夏冬春的逻辑彻底震慑住了慕长风,饶是他这种平常那么不讲理的人,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于是他只得放弃掉这个话题,和夏冬春说起了别的。 “那他来找你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他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比如他有没有中了蛊毒之类的?” “没有啊,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当时检查的时候,一点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让他静养了一段时间,等这段时间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按理说他换血的整个过程应该都是失败的,不应该会对本人造成什么影响才对,可是看他的那个样子,反倒好像是我促使他换血成功了一样,直接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你应该是把他救活了,只是现在这个,不是当初你救的那个程夏。” 慕长风十分严肃地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夏冬春听,夏冬春听完,立刻瞪大了眼睛,对慕长风说道: “你知不知道程夏是谁?他是月贝城的城主,地位就相当于你们中原的皇帝,谁会敢做这种事情啊?” “历史上谋朝篡位的人也不少,只不过是你们这里没有过而已。而且我说的是事实,这一点,我想哟已经再三确认过了。” “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是调查这件事情的吗?” “不,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也不能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的,你只要知道,我只是想要治好徒留,带他离开这里,这样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慕长风好像看见谁都要和谁说一遍,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烦。因为从总体上来说,在这件事情当中,他们都是被意外牵连进来的人。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但是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应该忘记自己最开始时的目的和追求。他这样做也是不停地在提醒自己,不能太过主观的去看待这里面的所有事情。 夏冬春听完慕长风的话,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那和你一起出现的那个男人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叫路星河对吧,他呢?他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吗?你就不管他的死活吗?” “星河觉得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觉得是我从沙漠里把濒死的他救了回来,他很感激我,希望能帮我。但是事实上,我只是让他活了下来,却又因此掉进了另一个火坑里,跟着我他会不断地遇到危险,我不能拖累他。” 这一段话本来慕长风是打算等夏冬春把路星河的失忆治好了之后再和他说的,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夏冬春会问起这件事情。不过这是他早就已经做好的打算,而且他也旁敲侧击地和路星河说过这件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做任何隐瞒,就直接和夏冬春说了。而夏冬春听他说完,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你要是不这么说,一开始我还真的觉得,你们两个是好兄弟呢。你知道么,我当时站在手无寸铁、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他面前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害怕,哪怕么威胁他的时候,一提起你,他就好像有很大的信心和勇气,他很信任你,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你可以先问问他的意见,看看他要做什么样的选择。” 或许是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所以夏冬春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和慕长风有很大的出入。她向来喜欢自由,有自己独特的想法,而她想让别人尊重她想法的做法,就是她的尽量去尊重别人。所以尽管她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她也没有指责说慕长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就私自做下决定,而是以建议的口吻,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处境,慕长风或许真的会考虑夏冬春的说法也不一定,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月贝城里的那些事情,总是想着他们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所以他根本无暇去考虑别的。对他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只有活着,才是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根本。 夏冬春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所以她也没指望她这样说会改变什么,而且他们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之所以会留在这里,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给司徒留看病。 换血这件事情,她已经调查了快十年了,当年那几个孩子被分别送去了很多地方,她只找到了其中两个人,剩下的那两个都是自己找来的,现在算上司徒留,还剩下至少五个人。如果她不能趁他们彻底发病之前把他们都找到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无辜惨死。而且现在司徒留的情况很不稳定,如果慕长风没能把那些东西凑全的话,这人救不回来,她可能还要…… 提前结束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五十一)司徒留的请求 正当两个人聊天之际,一旁一直昏迷的司徒留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动,因为暂时身体还不太听他的使唤,可是夏冬春也不知道怎么,虽然背对着他,却还是发现了他醒来的事情,几乎在他开口要水喝之前,她就对慕长风说道: “他醒了,去把我之前让路星河煮的水拿过来给他喝。” 慕长风听到这话,立刻就出门准备去拿药,等到回来的路上他才反应过来,他正对着司徒留都没有发现他醒了,这个夏冬春是背对着他的,为什么会先他一步知道司徒留醒了? 刚才他的关注点都在夏冬春问的那些问题上,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的那些怀疑,现在想起来,这个夏冬春的身上,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路星河一直在厨房煎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他看着慕长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也很着急把药先送过去,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慕长风道: “怎么了?看你面色不太对,是司徒先生……” “没有,不是,他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那是……” “这个晚点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只需要知道,那个神医,她是女的,就行了。” 路星河听到这句话,险些左脚绊右脚,把自己弄个跟头,好在旁边有慕长风帮他挡了一下,这才避免了他摔倒在地上。 “怎么……怎么就是个女的了?” “我都怀疑这女人会变身了,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算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到时候别吓着你。” 慕长风说完,两个人就走到了房门口。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动静有点大,让屋里的人听到了,夏冬春在路星河刚准备抬手开门的时候,直接把门打开,正正好好接过了慕长风手里的药。 “你们男人怎么也这么磨蹭,再等下去,司徒留就要渴死了。” 慕长风心道,哪有活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渴死的啊,怕他渴着就先喂一口水就好了啊,难不成还非要等他俩拿药回来吗? 当然,这只是慕长风心里的想法,让他说出来,他也不敢当着夏冬春的面把实话说出来,所以他就只能把话题强行转移到了司徒留的身上。 “徒留没事吧?” “行了,渴不死,你不用自责了。” “什么玩意儿就不用自责了啊!我是问他情况怎么样,会不会出什么危险!” “长风,我没事的。” 眼见着慕长风被气得七窍生烟了,把药喝光了的司徒留强撑着坐了起来,阻止了慕长风发火。夏冬春看他能动了,就倚着床边的围栏,双手环胸,对他说道: “药你按时喝,这样可以缓解你发病的频率,不过药效不高,最多也就能延缓一个月,在这个月之前,你们两个最好是把我单子上写的东西凑齐,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话说完,她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慕长风,而且十分古怪。慕长风本来还很严肃紧张,但是一直被她这样看着,他心里就突然有了一种别的感觉。就, 她的目的究竟是在谁呢? 本来慕长风的问题就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又多了这么个家伙,真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活了。 这边慕长风考虑着这个问题,差点被难为死。那面夏冬春却已经越过了这些,嘱咐了一句,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慕长风和路星河两个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徒留,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夏冬春走了之后,还是路星河率先反应了过来,开始和司徒留交谈,司徒留点了点头,反问他们道: “你们是不是准备和这个女人合作了?” “合作谈不上,但我觉得她没有骗我们,我只希望能把你的病治好,别的我暂时没想。” 这一次慕长风倒是真的坦白,一五一十地和司徒留说了自己的打算,司徒留听到慕长风这么说,才算是放下心来。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我觉得她应该可以救我,不过……长风,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司徒留说到这里的时候,慕长风其实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除了帮他查出真相,他不不可能再有别的事情求他了。 慕长风知道,这个心结纠缠了司徒留多少年,这么多年,他九成的痛苦,都来源于他的病,现在他知道了,他的病不是他天生的,而是人为的,他肯定会想要把做这件事情的人找出来。慕长风当然理解他的思想,因为换成是他,他也会这样做,可是,站在慕长风的角度上,他不想去做这种事情。 司徒留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治他病的郎中,好不容易得到了重新开始、继续活下去的机会,万一他查出来了什么了,再让他陷入到危险的境地当中,那他真的是后悔都没有地方后悔去。 可他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他狠不下心去看司徒留委屈的样子,更狠不下心让他一直抱有遗憾。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他不帮他,他也会自己调查下去,那样的话,他也还得帮他的忙,而且这样的风险比一开始的还要大。 就在慕长风左右为难之际,一旁的路星河突然开口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我想找到做这件事情的那个人,然后让他体验一下这种感觉,让他体验一下,在绝望中等死的感觉。” 司徒留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别说声音有些恐怖,就连面相都有着恐怖起来。慕长风第一次看到司徒留这样,他感觉十分心疼,但是劝他放弃的那句话,他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仇恨哪有那么简单就放弃的,放弃了的,大部分都挨了过去,自己委屈着自己。而且如果可以放弃的话,那他也不会因为父亲的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心只想要给父亲报仇。 他自己都放不下呢,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司徒留放弃呢? 如果一定要这样,那他就努力保护好他就行了。 (五十二)程昱天失踪 在慕长风答应了司徒留的请求之后,他并没有再多呆上一段时间,嘱咐好司徒留再多休息休息之后,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慕长风觉得十分疲惫,他本想早点休息,可是程昱天又不合时宜地现出了身形。 “你就不能让我歇一会儿吗,这个时候你又出来干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人很奇怪?” 程昱天根本就不管慕长风的哀嚎,自顾自地问着自己的问题。虽然慕长风也有同感,但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就把头一撇,直接把眼睛闭上。 “奇不奇怪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负责调查程夏的事,其他的都和我无关。” “你自己在这睡吧,我出去一趟。” 慕长风一直以为程昱天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就觉得程昱天就是想要威胁他一起去,他可不想每次都被程昱天拿捏的死死的,所以他说什么都没有动。 原本慕长风就是想要争取一下自己的权利的,结果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程昱天竟然真的走了,而且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在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慕长风是又着急又生气。 以他的认知,魂体是不能单独存活的,就算是程昱天修为再深厚,离开了这把扇子,他在外面也呆不了太长的时间,而且他还不能随便找东西附身,这样一晚上下来,他保不齐会出现什么危险。 真是的,现在事情已经多得让慕长风焦头烂额了,这老头又搞这么一出,是明显不想让他消停一会儿啊。 关键是,他能去哪儿啊? 此时此刻,什么事情慕长风都得放一边了,这老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跟着也得负责任,就算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也没人知道他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于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慕长风开始回忆昨天晚上两个人的对话。 程昱天说那个女人有问题,然后就跑出去了,那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去找她了。 确定了目标之后,慕长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夏冬春住的地方。 天还早,夏冬春睡得正香,她窝在被窝里刚准备翻个身,一阵凶狠的敲门声便扰了她这一场清梦。 “谁啊,这么一大早就敲门。” 回到自己家里以后,夏冬春就又变回了男人的形象,声音自然也跟着变了回去。慕长风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想起她之前易了容之后,他才喊道: “你快点开门,我有急事找你。” 本来夏冬春被吵醒了就窝着一肚子的火,现在一听门外是慕长风的声音,火气就更大了。她几步冲到了门前,把门打开,对着慕长风就凶神恶煞地吼道: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么早来打扰我睡觉?” “我没兴趣打扰你,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事出有因,慕长风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她什么语气态度了,见她一开门,他就顺势挤进了院子,把她拉到了房间里,小声对她说道: “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找过你?” “找什么找啊,什么人啊,我回来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 眼见着慕长风的表情十分严肃,夏冬春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慕长风一见自己唯一的猜测被否定了,登时就泄了气。 完了,他没在这里,这下还怎么找啊? 慕长风的脑子在现在这个时候完全失灵,他根本就猜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上哪去找人去啊,这老头怎么年纪越大越不让人消停呢! 眼看着慕长风态度发生的极速的转变,夏冬春的睡意也消散了,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你一大早这是干嘛呢?谁走丢了?司徒留啊?” “什么司徒留啊,是……” 挂刚要说出口,慕长风就突然想起,自己答应过程昱天,要保守他的秘密,于是他立刻话锋一转,对夏冬春说道: “我怕昨天晚上有人跟踪你,万一因为你跟我们接触,被别人盯上了怎么办,昨天走得太着急了,我忘记和你说这件事了。” “就这么点事,你至于吗?真是的,吵了我睡觉,这责任你付得起吗?” 慕长风心道,负什么责任,这话都是临时编出来的,有什么责任。再说这都是给她留面子了,不然的话,他没发现程昱天,他就立刻转身走了,哪还能在这耽误这么长时间。 这都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她还说要他负责任,真是得寸进尺。 慕长风这段心里话如果被夏冬春知道了的话,那他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在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就只是想想,这才免去了杀身之祸。 不过来了都来了,慕长风索性问了一些关于司徒留的问题。听夏冬春和他解释完之后,他就又厚着脸皮对她说道: “反正你看一个也是看,看两个也是看,你要不一起把路星河的失忆症也治了吧。” 一听到路星河的名字,夏冬春脸上的表情就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她想了一下,然后才对慕长风说道: “他这个问题,我……我治不了,这种情况,就只能等着他自己恢复,好一点的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好了,运气不好的,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 “不是吧,你不是神医么?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慕长风听到这个答案,有些不敢相信,而且他看夏冬春的表情,总觉得她好像有事情瞒着他,这就让他越发怀疑起来。不过他也没有证据,没办法证明,只得诈她一下,看能不能得到点别的消息。 不过夏冬春并没有那么傻,而且她已经有了戒备的心里,所以她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摇了摇头,咬死了就把成功的关键推到了路星河自己的身上。 慕长风见状,也不想在她这里再耽误时间,随便找了个借口,他便离开了这里,继续寻找。 (五十三)又一发现 清晨的月贝城不像正午时热得滚烫,相反的,还隐隐带着些寒意,慕长风之前出来的着急,没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有些后悔,自己出门的时候没多套一件外套,不过想想他这一天都要在外面,还不知道去哪里,穿多了可能会热死,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找程昱天,所以慕长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去了哪里,而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月贝城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靠走的可能累死他也走不了多远,于是他索性把剑抽了出来,决定御剑。 这样速度一下就提升了起来,慕长风正庆幸自己没有忘记带它,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悬在这,也看不着程昱天啊!他俩也没签什么契约,也没个感应,这上哪找去? 此时此刻,慕长风几乎被气到抓狂,他恨恨地收起了长剑,再一次踩到了沙地上,开始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走。 不知不觉间,慕长风就走到了程府,他本不想进去,但马上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程昱天也算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了,他说要做一件事情,就肯定会去做。他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改变自己的目的,除非有一件事情,能特别吸引他的注意力。 比如,程家的事情。 而程家,也是到夏冬春那里必经的地方。 想到这里,慕长风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程昱天应该就是在程家了,不过到底程家发生了什么,能够吸引程昱天临时改变主意,这他就没有办法确定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去程家一趟,看看程昱天是不是被困在了这里。 说句实话,慕长风其实很怕程昱天被发现。一是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其实很虚弱,很容易被人收服作为器灵,如果被程夏那伙人发现,他很可能会有危险,更重要的事,如果他们因为他而知道了他们两个人联手的事情,那慕长风再想要自保,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可不想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给自己找那么多的麻烦,还连累着司徒留他们。 所以他还是得想个办法进到程府去打探一下,然后再做打算。 实在不行,趁早离开这里也是好的。 尽管程夏肯定不能放他们走,但是这世上能困住慕长风的人还没出生呢,所以想逃的话,他们一定能逃得出去。 想到这里,慕长风又看了看四周,最后又在心里权衡了一番,然后就敲了敲程家的大门。 很快,屋里的人就有了回应,来人一见是慕长风,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到了程夏的房间,而在此之前,慕长风也在不停地寻找,他要怎么才能既检查了程府,又不会让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慕长风有问题。 这可就是个大难题了。 慕长风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有什么方法,只不过另他没有想到的时候,他会在外面也的等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让他不禁后背有些发凉。 不会他们真的发现了程序天吧? 那他也太倒霉了一点吧。 “慕先生,您来的有些太早了,城主刚刚醒来,您先和我到客房去休息一下,等城主梳洗完毕,就会来见您了。” 就在慕长风焦急万分的时候,负责传话的小厮将慕长风带到了厢房。在厢房里早就备好了茶水点心,倒是十分细心。慕长风也没反驳,进屋就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示意他们先离开。 虽然那些下人听话地都离开了这里的,但是慕长风很清楚,他周围存在着无数双眼睛,他还搞不太清楚这些人分布的情况,于是他也没有轻举妄动,就在这里等着程夏出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程夏没来,倒是那个程南羽,敲开了慕长风的房门。 “先生久等了,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吃早饭,没有的话,您移步到大厅,我们一家正好要吃早饭。” 慕长风倒是很想拒绝,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无奈一下,他只得答应了程南羽。 话说回来,这个程南羽星河好像又发生了改变,现在的这个看起来明显有一些唯唯诺诺的样子,和前两次见到的又不太一样。于是慕长风突然觉得,或许这张脸,可能出现在很多人身上过。 没有一个人固定承担程南羽这个角色,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这是最大的一个可能了。 或许这一点,倒是可以当做他来这里的借口。 想到这里,慕长风暗自吐了一口气,之后才随着程南羽来到了用餐的地方。 程夏一见到他,立刻表现出了十分亲切的样子,慕长风虽然觉得有些假,但是也没有拒绝,还是十分配合地和他演着戏。 “小兄弟,你这来的也太早了,你看看,我这怠慢了不是。” “没关系,我也是发现了些事情,太着急了,才不管不顾地,您多见谅。” “哪里哪里,没吃饭呢吧,快坐,咱们一起吃,有什么事情咱们吃完再说。” 在程夏的盛情邀请下,慕长风坐了下来,和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聊天,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讲到今天的主题。 “小兄弟,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发现啊?” “我就是觉得有些好奇,为什么我两次见到的贵公子,有些不太一样。” “哪里有不一样?小兄弟要是有疑惑,今天南羽去秦家的时候,你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这样也好帮我拿拿主意,看看这秦家人是不是还站在我这面,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慕长风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样的一个任务,而程夏明显是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件事了,就找了个借口出去,反倒是给了他更多的机会,让他去寻找程昱天,还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毕竟等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无聊,在无聊的情况下四处逛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五十四)发现程昱天 程夏离开之后,慕长风借口要散散步,消化消化,就离开了大厅。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程府依旧还是戒备森严,一点没有松懈,慕长风一路走来,遇见了几支巡逻的队伍,排场简直比皇宫还要大,不知道的没准还会以为这里是皇帝的别院,皇帝正在此处暂歇呢。 好在慕长风也算是在这里混了个脸熟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所以也没有人拦他。而慕长风其实也怕这些人和程夏打小报告,汇报他的行踪,所以表现得十分坦然,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碰巧”去了那间密室所在的地方,又“碰巧”从那扇门前路过了一下。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慕长风并没有在这里发现程昱天的身影。这点他早就已经猜到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意外,不过他倒是发现,这屋子给他的感觉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这让他多少对这里更加留心了一下。 离开了这里之后,慕长风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多此一举,因为他完全忘记了程昱天的状态,要是被程夏发现了,他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被程夏关在什么所谓的牢笼里,想要困住灵体,除非利用特有的封印,再加上一个适合的容器,这两样缺一样,都没有办法将灵体困住。就像程昱天栖身的那把扇子,它因为本身具有灵性,所以才适合程昱天附身在上面,又因为慕长风没有下封印,所以程昱天可以来去自如,随时现身,也可以随时回去。所以如果程昱天被发现了的话,程夏想要困住他,一定要准备好这两样。 想到这里,慕长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装作散步的样子“碰巧”遇见了程夏,在看见他之后,又装作闲聊的样子“碰巧”问程夏道: “我听说城主家收藏了好多宝贝,就是您平时佩戴的这些金银首饰都不例外,您看,您是不是可以带我参观一下?” “怎么?小兄弟对这个感兴趣?” 虽然程夏并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但是他没有直接答应,语气里还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这也同样能够表现出他的怀疑了。然而慕长风表现得好像完全没有看出来一样,一门心思地都在那些宝物上。 “哎呀,城主,你也知道我贪财吗,我答应你帮忙不也是为了赚钱,但是你放心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就是想看看,涨涨见识,绝对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程夏一听这些,顿时就放松了下来,对慕长风说道: “瞧你说的,老夫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啊,走吧,正好老夫也有些时日没看见那些东西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程夏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慕长风往之前密室那里走。等到了以后,又隔了一个房子,就算是到了目的地。 慕长风没有想到,程家居然把这些收藏就这样摆在一个如此普通的房间里,而且这旁边的地下就是密室。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究竟应该是说程家的人心大,还是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好他们收藏的这些宝贝。抑或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摆在这里不过就是为了装装样子,同时把人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些上来,从而使那些更加贵重的宝贝因此而减少被偷的风险。 不过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为什么这个程夏,总是拿他当傻子糊弄。 难道是因为他自己傻,所以当别人也都傻吗? 虽然心里想着这些,但是慕长风还是表现得好像是个贪财的小傻子一样,门一开,就表现出了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话说回来,慕长风这几年其实啥鉴宝的本事也没学会,所以当他看见这一屋子的器件之后,在他眼里,这些东西的性质,和锅碗瓢盆其实差不多,他根本也看不出啥来。当然,他来这也不是为了这个,所以就算看不出来,对他来说也一点没有影响。 最主要的是,他也足够幸运,这一来,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东西。 这个倒霉的老头,还真就被禁锢在了这里。 慕长风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当然是想救他,只不过仿佛就是害怕他会被人救走一样,他被人困在了一幅画里。 这东西可不是能说拿走就拿走的,用来困住他们这种灵体真的再合适不过了,而且画和那些器皿不同,画本身就有一种灵性,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损耗。 于是慕长风就又迎来了一个难题,怎么把这老头救出去。 坑蒙拐骗偷,似乎就只有骗能行了。 慕长风认真而又贪婪地欣赏着这些宝贝,绕了一圈之后,他指着这幅画对程夏说道: “我看这屋里就挂了这一副画,咋啦,您特别喜欢它?” “不是,那是老夫一个朋友画的,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了,我摆在这里,是怕自己会忘了他。” 此时此刻,这种情况,慕长风应该觉得他说得都是编的,用来欺骗他的谎言才对,可是听他的语气和声音,慕长风怎么都找不出来一点破绽,这不禁让他怀疑起了这画真正的作者和主人。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是这东西实在是太尴尬了,再加上他这一描述,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程夏忍痛割爱,让他不费一点力气,就把这画要过来。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于是慕长风又开始盘算着要怎么能趁他不注意,再偷偷溜进来。 他也不是真想把这画偷出来,他就只想救程昱天。 真是麻烦啊,这个老头,没事自己瞎走什么呀,还得他现在还得分心做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慕长风就更加郁闷,直接表现在了脸上,恰好程夏转头,把他的这个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对他说道: “这画不值钱的,你要是喜欢这种,改明我让人画一幅送你。” (五十五)想方设法 慕长风一听这话,立刻摆了摆手,对程夏说道: “那不用了,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我也看不懂这些,给我也白瞎,可别浪费了。你要是真有送我东西的那个心,诶我看那个砚台和镇纸挺好的,要不你给我呗?” “嗯?” “诶,啊……那个……我就是问问,那不行我就不要了。” 程夏原本以为,这慕长风刚才那个眼神,是因为他发现了画里的秘密,又和那画里的人有牵连,可是没想到,慕长风竟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请求来,这一下就动摇了他自己的想法,让他有些不敢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然而慕长风并没有就此打住,他走上前去,拿起了那个镇纸,一边来回地抚摸,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徒留就喜欢这些东西,我又穷,钱都用来给他治病了,也没钱给他买这些。他现在用的那些,还是当年师父留给他的,他都舍不得扔掉换新的,还总和我说他就是念旧,就是舍不得。什么呀,其实他就是怕我赚钱辛苦,觉得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东西,不能把我辛苦赚来的钱用在这种没用的地方。哎,就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才会拼命赚钱,要给他治病啊。” 慕长风这一段话倒是真真的符合他的形象了,这一下也彻底地让程夏开始疑惑了起来,也弄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说一点都不作回应,再说慕长风相中的那个,和这屋子里的比起来,确实也不值钱,甚至连把椅子都换不了,于是他就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给慕长风。 “这兄弟情深得真是让人羡慕,我们这种出身的,这辈子是体会不到了。既然你弟弟喜欢,那你就拿去,就当是老夫额外多给你的谢礼了。” 慕长风一听到这话,立刻就笑了起来,同时走到程夏的身边,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 “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 这表情实在是太过夸张了,程夏想不注意都难,于是他立刻就确定了下来,这家伙其实就是想要骗点东西,而他刚开始的那个表情,是因为觉得那幅画不好骗没骗到手,根本不是因为他发现了那个秘密。 真是的,害得他虚惊一场,白白担心了那么长时间,还想着要怎么才能把他制住。 现在看来,完全也不用想什么方法了,只要有钱,慕长风肯定会乖乖听话的,而且招这样看来,他口中的那个徒留,也足够用来当作威胁慕长风的把柄了。 慕长风当然知道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刚刚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搞了那么个小动作出来,给人家留下了把柄,这万一要是露馅了,他们几个可真是谁也别想好了。 所以也就只能委屈一下徒留了。 至于他自己,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被看成是这种人,而且这样反倒会成为一道对他的保护。 “这样吧,你现在拿着这些也麻烦,等你和南羽回来再取吧,我先让人给你把这个包起来。” “您想得可太周到了,以后您有什么事就和我言语一声,只要我能帮您办到的,我肯定是……诶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啊,那我肯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长风说完,向着程夏作了个揖。程夏很温和地对慕长风笑了笑,就好像一个长辈看着自己喜欢的晚辈一样。 之后两个人又在这里聊了一会儿,程南羽就带人找来了,慕长风跟着程南羽就离开了这里,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程夏把他要的那些东西都包好,他回来取。 走在路上的时候,程南羽又好像最开始慕长风见到他时的样子。慕长风感觉到一种很大的压力,于是几乎最开始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和他交流,一直到慕长风觉得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才开口说道: “说起来,你们是轮流用这个身份的吧?” 程南羽听到慕长风问这个问题,斥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慕长风的问题。慕长风也不着急,就认认真真地对程南羽说道: “你其实一点都不像程家的公子,难道没有人和你这样说过吗?” “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哦,对了,你这个身份也没有人敢说。” 慕长风话音刚落,就得到了程南羽一个杀气腾腾地目光,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 “哎呀,反正知道的人肯定也不会和你说啦,这玩意要是你真的不是,还是个坏人,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慕长风,我知道你爱说话,但是一会儿如果你要多说一句没有用的,那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你们一家子怎么都这么爱威胁人呢?一会儿这个要杀人,一会儿那个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就这样,那肯定不能合作愉快啊不是。” “咱们都是合作关系,你找我来,就是来帮你忙的,你解决不了了来找我,那你看你是不得对我多少付点责任?” 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要把程南羽气得半死了,但是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停下,就继续对程南羽说道: “你看,你爹在那个屋子里备了一套文房四宝给我,你看看,你想送我点什么。” “呵,怎么着,您这算是趁火打劫么?” 程南羽一听到慕长风这样说,冷笑了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进入战斗状态一样。慕长风可是一点都没感觉,他也不管程南羽究竟怎样,就继续说道: “我觉得吧,你看我要的也不多,你就随随便便给我点什么,能让我换点银子就行,你看我也没多要不是,也没说专挑那个好的拿,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就行,也不用太好,太好的我也不好意思收。” “你还能有不好意思收的时候么?你可别逗我了,行,你要什么回头你就自己挑去吧,我不管了。” (五十六)再登秦府 慕长风一听到这话,立刻笑得和朵花一样,不过他心里想的,却和他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儿子失踪,宝物丢失,这些骗人的把戏,应该都是他身边这个程南羽搞出来的才是。程夏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是一颗自以为是的棋子罢了。 这样看起来,这个程夏实在是有些可笑了。只是,真正的程南羽和程夏,究竟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呢?他们两个又到底是死是活?眼前这个假扮程南羽的人,又究竟是什么人呢? 实在是完全没有一点头绪啊。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境况,问题接二连三的爆发,却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但是至少那个时候周围人还没有出事的,他还能把心思都用在这方面。现在可倒好,这面司徒留要治病,药方上缺的都得他去寻找,一样比一样珍贵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大限将至,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把这些东西凑全。光是这一件事情就让他焦头烂额了,那面程昱天又出了问题,他还得想方设法地把程昱天救出来。 真的是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要赶到一起,烦得让人静不下心来不说,他还得克制自己的脾气,不能有任何表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场时间当中慢慢变成了一个重要的棋子,牵动着几方势力,他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旁观者,或者说,他就是个负责解开谜团的人,而不是参与到谜团里、成为谜团的一部分。他总觉得自己给自己的定位十分明确,甚至还不停地和其他人确定这个身份,可是现在想起来,他想从这件事情脱离出去,竟然成了一件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他既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没有将一些所谓的谎言都揭穿,有了这两样保障,他才能安稳地去做其他事情。 可是如果他救了程昱天出来,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碎,那个时候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此时此刻,慕长风的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他真的要去救程昱天吗?或者他自私一点,程昱天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真的想要他去救他吗? 慕长风并不知道答案,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放弃救程昱天,对他来说其实时最好的选择,至少这样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时间去解决别的事情。可扪心自问,慕长风觉得自己办不到。 尽管这个老头脾气有点古怪,还总是欺负他,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他也是一点没亏待着过他。二十年的修为也是说给就给,都没有半点含糊,他想做什么他都没拦着,也从来没有因为他鲁莽行事而指责过他什么。在他的身上,慕长风好像发现了他师父的影子,要他就这么放弃救他,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程昱天曾经说过,他做不了大事,这一点慕长风自己也很清楚。因为他不止有一根软肋,就是心软这个毛病,就给他拖了很大的后腿。 所以他明知道现在不应该去救程昱天,但他的脑子里,还是不自觉地去构想救他出来的计划。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秦家。 秦家的人应该是已经恭候多时了,见到程南羽来,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把程南羽带进了内院,都没有事先通报。慕长风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下想着,如果再不解决问题,或者再由事情发展下去的话,可能最后还真就只剩下何老爷子自己孤军奋战了。 秦政可没有想到,这一次慕长风竟然会跟着程南羽一起出现,他也有些摸不准,又不好当面探听虚实,就只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城主说希望婚事能办的隆重一点,热闹一点,所以叫我来跟着你们一起参谋参谋。” 慕长风抢在了程南羽开口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完之后,秦政可和程南羽都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一起默默收回了视线。 “如此也好,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出嫁的时候,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接下来,他们三个就婚事上的其他事情做了些讨论,所有一切基本上都已经敲定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件事情。 宾客名单,邀请函的下发。 这邀请函也是有讲究的,这两家也算是强强联手,亲上加亲,很多生意上的往来,以后就变成了自家的事情。两人共同的利益关系者自然不会引来什么麻烦,但做生意,很难保证与人无仇无怨,这样算下来,有些人的存在就会使两家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秦政可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程南羽明显没有为此做出准备,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慕长风在一旁看着,也知道时机来了,就对程南羽说道: “你家生意上的事你不知道,那你就回去先和他们商量一下呗。”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去府上,亲自和城主商谈这件事情。” 这是他们一直想要的结果,推动婚礼的进行,就是为了能够看见程夏,并且控制住他,不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如果他们能在之前就找到一个机会的话,也不用非要等到婚礼的那一天,把秦家小姐一辈子的幸福都搭上。 程南羽明白,这种要求是很正常的,因为两家联姻,更重要的不是儿女的幸福,而是家族的发展,他们需要看到的是以后更长远的利益,所以他们要叫程夏出来,合情合理,但是他也绝对不可能让程夏就这样出现,于是他抿着唇,想了又想,才开口说道: “这事事关重大,想必家父应该早有准备了,只是他并未叮嘱我,我想应该是家父低估了我的办事能力,没有想到我们能这么快就敲定婚事的具体事项。这样吧,晚辈今天先回去,向父亲询问一下此事,明日我再带着答案来登门拜访,您看怎么样?” (五十七)回去客栈 程南羽说这话也没有什么毛病,这个时候再坚持,反倒会暴露他们的目的,于是秦政可点了点头,并以一种很温和的态度对程南羽说道: “南羽,我就以后我们两家的生意,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应该知道,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结仇,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对以后的生意卖下不好的影响。兹事体大,你们一定要想好。” 秦政可的样子,好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为了女儿的幸福,放弃了挣扎,和程家妥协了一样。这正是程南羽想要的结果,他见状,眉眼间倏而有了一丝笑意。 “您放心,这一点我们程家当然重视,肯定不会出现问题的。” “那好,你们今天就回去吧。等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了再来。” “那晚辈就先告退了。” 慕长风全程就好像是在旁边看戏的一样,一直到两个人走了,他还兀自东张西望的,就像还没从戏里走出来一样。程南羽见他这样,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怎么,你是准备直接和我回去么?” “啊?啊……这个啊,你先回去吧,我先回客栈一趟,看看徒留怎么样,然后我再去拿我的宝贝。” “你就不怕我把你想要的提前拿走吗?” “啥?我的文房四宝你为啥要拿走,不是都答应我了么?咋的,这么快说话就不算数了?那可不行,你俩都答应我了。一人一个,少一个我都不干。” 程南羽其实也是不放心,想要再试探一下的,结果发现慕长风的反应和他担心的并不一样,于是他就放下了心来。 “我程家不差你这点东西,得空你自己来取吧。” 程南羽把这句话说完,就径自回家去了,慕长风也没耽搁,直接回去了客栈,想找他们想想办法。 一路上倒是没有人再跟踪他了,不过慕长风还是走得十分谨慎,而路过钱庄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折了进去,和掌柜兑了五百两的银子,说是下午要用。 如果秦政可足够聪明的话,他通过刚才的那段对话,应该已经猜到些许了,这样的话,他和何老爷子肯定会见面,两个人必然我很多话要说,所以慕长风特意把时间定在下午,这就是给他们两家一个讨论的机会。 他们有什么样的结果,想什么样的法子,已经不是慕长风所考虑的了,自从发现自己也成了推动这个局的一颗棋子之后,慕长风想的就是怎么能尽快把自己从这件事情当中摘出去。 他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办法。 虽然说来简单,他是因为翡翠琉璃牵扯进来的,那他找到了翡翠琉璃,他就可以走了。然而现实是,他知道翡翠琉璃在哪里,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把它说出来。 它不在这里一天,我们就算是能安生过一天,如果是在这里发现的,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开干系,都有被连累的可能。而且最主要的是,看管翡翠琉璃的是连程昱天都不敢惹的家伙,如果翡翠琉璃现世了,那这个家伙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慕长风没有答案。 就在慕长风回来的路上,整好在回头遇见了夏冬春。 夏冬春本来是想着要把司徒留接到她那里去的,毕竟这样会更方便一点,她也就不用来回折腾了,可是慕长风说什么也不肯,而且司徒留也表示,她还是女孩子,住在一起的话会非常不方便,所以就只能麻烦她每天两头跑了。 夏冬春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大老爷们却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在这时候,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似乎也并不能派上什么用场。不过说句实话,其实让她来也还好,不然的话,就她那个屋子乱的程度,估计就算他们去了,也没有地方落脚。 把夏冬春接到客栈,然后安排好他给司徒留看完病之后,慕长风找她仔细聊了聊司徒留的问题。 “我看徒留现在好像还挺好的,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如果按照现在这个状况发展的话,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司徒留体制特殊,可能是因为他长期接近药物有关,使得发病的时间往后拖了很久,不过我总觉得,他这个总会有一次大爆发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估计就无力回天了。” “那还是像你之前说的,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吗?” “如果保持的好的话,那自然是的,不过如果有人不想让他好的话,那我就不知道了。” 夏冬春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慕长风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其实就是把司徒留交给夏冬春。只要把他带走,那他活下去的机会,就会多上很多。 这样想来,慕长风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拒绝了。 “行吧,我负责劝好徒留,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把夏冬春送走之后,慕长风十分严肃地朝着司徒留把他们的决定说了一遍。 “我说了,我哪也不去,我就要跟着你。” 司徒留皱着眉,一如既往地抵抗,慕长风再旁边好说歹说,他也没有同意,最后要不是旁边还有路星河拦着,慕长风甚至都有着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差点和司徒留吵起来。 商量无果以后,慕长风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下意识的想问程昱天怎么办,结果发现程昱天不在,又继而想起他是来商量怎么救程昱天的,不是来吵架的,于是他又折了回去。 司徒留见他回来,还以为他还要提这件事情,差点把他赶出去,幸亏他及时说了这件事情,才避免了自己被扫地出门。 司徒留因为见过程昱天,所以并不觉得怎样,但是路星河之前并不知道,所以慕长风就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和程昱天认识的经过,并没有说其他的。 路星河听慕长风说完,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 “他不会希望你去救他的,如果他真的是像你说的这样的人。” (五十八)争论 慕长风没有想到路星河竟然会如此坚定的和他这样说,在听他说完之后,向他投去了有些惊愕的目光。路星河倒是完全没有意外,与慕长风解释道: “他这样的人,自然是懂得以大局为重的,也明白牺牲的意义,更何况他也不会牺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在你没有把握完成这件事情之前,或者没有备用方案的时候,别轻易感情用事。” 路星河冷静得几乎有些无情,他这样的态度,连司徒留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忍不住说道: “或者我们可以趁他们不在,把阵法破了,然后直接带程昱天出来呢?也不用一定要拿到那幅画吧?” “阵法破了,破阵的人,就算隔着天涯海角,也会知道。” “可是……我们总不能看着程……嗯……程叔叔受苦吧?” “未必,我想他们现在已经知道程昱天的身份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把他囚禁在那里,程昱天的价值对他们来说可要比我们大得多,如果他们想得到翡翠琉璃,靠程昱天肯定比靠我们靠谱。” “所以你的意思是……” “在他们没有得到翡翠琉璃之前,我们还有机会,如果你们想让他少受一点苦,就要先找出来能吸引到程昱天的那件事情,这或许是一个关键。” 慕长风原本不想把他们都牵扯起来的,但是看现在这个状况,如果有路星河能在旁边帮他,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他太着急了,总是想着能一起把这些事情都完成,以至于他很难专心把一件事情搞清楚,今天路星河不把这些话说出来的话,可能这一点他永远也意识不到。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路星河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性格,他突然有些担心,如果他在失忆之前,真的伤害过很多人,那他要怎么办? 大义灭亲他做不到,可是在不想放弃朋友的同时,也不愿意和所谓的坏人同流合污,如果真的面临这样的境地,他真的能做好选择吗? 不过不管换成是谁,这种选择都是很难做的吧? 就在慕星河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喂喂,慕长风,开门,我有事找你。” 慕长风没想到,自己刚把这祖宗送走没一会儿,她又主动找上门来。他现在已经够烦的了,再加上她的话,那他真是别想有什么好了。 “姑奶奶,你又来干嘛啊,不是说好了我来做徒留的工作嘛。” 慕长风走过去开了门,一见到夏冬春就有些烦躁地想要让她离开,结果没想到夏冬春直接把他扒拉到了一边,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坐到了桌子前,像是宣布主权一样说道: “我想了想,反正都是有个人要折腾,给司徒留治病的药材我那里也没有,所以他不想去的话,那就我搬来就好啦。” “姑奶奶,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住一起挺自在的,你搬来算怎么回事啊?” 慕长风本来是想直接说她搬来那他们活动就更加不便了,以后不止要放着程夏的人,还得防着她,但是这话也不能说得这样直白,所以他就只能换了这么一个角度。奈何夏冬春一点也不买帐,反问他道: “我们又不住在一个房间,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再说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都不担心这事,你跟着瞎担心什么?” “那你不懂事,我们还能不懂事?你自己都说了,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和我们三个男的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啊。” “除了你们,谁知道我是女的了?你们不说不就得了,要是说了,那就直接乱棍打死呗。” “夏冬春你怎么油盐不进啊,说了不方便,那就是不方便啊。” 一向无理也要辩三分的慕长风这一次算是遇见了对手,他眼看着夏冬春这一副她说得算的表情,都恨不得提着她的领子把她直接扔出去。可是夏冬春是一点都不买帐,她“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慕长风的眼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司徒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研究的样本,但是他很重要,我不可能离开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冒险,所以我必须跟着他,谁也不能把我们两个分开。” 当夏冬春说这句话的时候,司徒留瞬间就变了脸色,然而慕长风专注于和夏冬春吵架,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但是他旁边的路星河却是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路星河突然觉得司徒留好可怜。 他看起来明明好像什么都有,不愁吃也不愁穿,每天也不用什么考虑赚钱养家,他只需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就可以了,可是看他的样子,他藏了满肚子的心事,他一点也不快乐。 要慕长风去理解他?他未免有些太难了,这家伙观察别人都是挺自信的,但只要是司徒留的事情,他好像就只能关注到他的病情。也或许,是他不敢去注意其他事情。 因为他害怕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这么多年,司徒留的身边,就没有一个能够懂他的人吗?路星河未免有些好奇起来。 就在夏冬春和慕长风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争吵的对象终于开了口: “我和夏姑娘你回去。” 谁也没有想到司徒留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慕长风先是一愣,然后紧接着说道: “不行,去什么去,就算要去,也得是我把那些药材都备齐了才行。” 事实上,慕长风还真就是打算让司徒留去的,不然的话,之前他也不会来劝他了。但是就听刚才她话里的意思,他就果断放弃了他的想法。 感情这姑娘也不是专心为了给司徒留治病,她就是想要个试验品,一个样本,恰好司徒留就是这么一个好选择,于是她就选择了他。 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放心把人交到她的手上,万一她再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伤害到司徒留怎么办? (五十九) 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司徒留跟着这个女人去啊,万一这女人背着他再做点什么别的事情,真把司徒留当成是试验品了,再给他做点别的实验,他要怎么办? 那时候就算是拦她也来不及了啊,这不等于间接害了司徒留么? 想到这里,慕长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说什么都不想要司徒留跟夏冬春回去。 他可不想就这么白白丢了司徒留,他都已经守着他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陪他一起长到这么大,要是真的被这个夏冬春破坏了,那他后悔都没有地方后悔去。 然而当司徒留同意了之后,慕长风再多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都是司徒留说的要跟她回去,要不是她天生对表情管理这方面有些欠缺的话,那她此时此刻,估计都得笑得天花乱坠了。 “你看,人家自己都已经答应了,你还在这挣扎什么啊!” “他答应了怎么的?我们家我做主,都听我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此时此刻,两个人吵架吵得就像小孩子一样,没个章法。眼见着俩人要有互相薅头发的戏码开始了,路星河一下横在了两个人中间 “这样吧,夏姑娘,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让司徒先生和你走,一个是你留下来照顾司徒先生,我说的对吧?”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司徒留。” 慕长风觉得此刻的夏冬春就好像那个泼妇一样,实在是烦得要命,恨不得都想给她贴张符,让她赶快闭嘴。路星河似乎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将他拦下,然后继续对慕长风继续说道: “匆忙之间我们没有办法做选择,你多少给我们一点考虑的时间对不对?我知道你很忙,你没有时间等我们,我们确定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复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路星河这话已经说得很客气了,如果不是因为惦记着他做的是和事佬的身份,他估计也要把夏冬春轰出门外了。 “那怎么,要是你们得到的看法和这两个选项不相符怎么办?我跟你说,你休想骗我。” “不会骗你的,再说了,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就算说了谎话,在这月贝城里还能有你找不到的人和地方吗?得罪了你,对我们也没好处对不对。” 路星河一番话说得很成诚恳,并且极力把想要反驳的慕长风拦到了身后夏冬春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她只好点了点头,算作同意了这笔交易。 把夏冬春送走之后,确定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之后,司徒留被慕长风吼道: “你瞎答应什么啊?哦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吗?你跟着她,你知道你会遇见危险吗?她是什么人我们都不知道,万一出事了,我找谁去啊?谁能赔我一个你啊?我现在麻烦事已经够多的了,别再给我添麻烦让我分心了……” “所以你觉得我是麻烦,让你分心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星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是好心想要帮他们争取一下时间的,却被自己人把这个机会搞砸了,此时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只恨不得把慕长风这张嘴先给缝起来。 慕长风当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几乎立刻就想要开口给司徒留解释,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不知怎么的,他一开口,这话就变了味道: “我是说,现在问题真的很多了,能一起解决就一起解决,为什么非要做一些无用的选择给自己添堵呢?” “行了长风,你先出去吧,我留下来和司徒先生说一会儿。” 眼见着慕长风有越说越离谱的架势,路星河果断地结束了这一场谈话,直接把慕长风赶了出去。等慕长风走后,他看了一眼司徒留,然后说道: “先生不可能不知道长风在想些什么吧?你应该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意思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又怎么样呢?他不是这个意思,就能改变事实了吗?事实就是我在拖累长风,从我知道自己有病开始,我就在拖累长风。” “话不能这么说……” “星河,我觉得你是可以了解我的,也是可以了解我的。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如果我不离开,我迟早会变成他们威胁长风的把柄,我真的已经拖累了拖累他太多了,我总不能一直这样,成为他的负担吧?” “你话不能这样说,谁也没说你是负担,你自己这样想的,不是太贬低自己了吗?再说了,你和慕长风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什么脾气,他的想法,你还不知道吗?他那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我当然知道他那是随口一说,也当然知道,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我好,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更懂事一点,不给他多增加一点负担,他不能狠心,那我得狠心,我总不能一直都在做别人用来要挟他的把柄。这种事情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当时长风为了救我,差点搭上了半条命,我们两个是逃出来了,但是之后,他整个调理了一个月才彻底康复。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现在程夏肯定也在想,怎么才能用我牵制住长风,这个时候,我倒不如选择这个夏冬春,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他也绝对不会选择伤害我。” “你怎么知道她现在不会伤害你?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如果以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让长风怎么办?” “那你说要怎么办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是不是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把问题最简化,我们先去寻找夏冬春的问题,有了这个把柄在,以物易物是最能成功的了。” “可是长风会同意吗?如果他不同意怎么办?而且如果她没有什么把柄,那我们岂不是在浪费时间?” “怎么可能没有人有什么把柄呢?” (六十)发现破绽 事实上,要说把柄,性别就是夏冬春最大的把柄。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活在这里,可定有她的目的,虽然路星河并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他很清楚,隐藏自己的身份一定对她十分重要。只不过,路星河本能地拒绝了这件事情,因为在他看来,利用这种事情来对付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虽然这个女孩子,强势得有些目中无人,时常让人觉得和她相处有那么一些困难。 话说回到自己房间的慕长风本来就有些烦躁,心里乱得很,什么事情都理不出来一个头绪。他下意识地想要找程昱天帮他冷静一下,结果发现程昱天又被人困住了,这就让他更加难受。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又连着喝了好几杯水,都没有让他冷静下来一点,于是他便决定出去走走。可还不等他推开房门,他就想起,自己还约了那个小傻子来见面。 今天这个程南羽的破绽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不知道那个秦政可到底能不能看出来程南羽是假的,又能不能推断出来那个程夏也是假的。要是能够顺利推断出来的话,可能事情就会因此变得简单一些,最不济,知道那个程南羽的身份,也是指日可待的。 如果不能的话,那慕长风觉得,帮不帮他们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智商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这点智商都没有,那慕长风再帮他们,就相当于拖自己后腿,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躺在床上想到这一点,慕长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不自觉得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夏冬春的身上。 他不想让夏冬春住进来,其实也和程夏有一点关系。人心这东西其实很难看透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不敢确定,这个夏冬春和程夏究竟有没有关系。夏冬春有自己的目的,再加上她之前和程夏有些交集,两个人因此会有什么利益上的往来,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他虽然嘴上说着自己谁也不帮,但事实上,在他的心里,他还是偏向于何老爷子他们的。如此,无论夏冬春怎么说,都不能消除他心里的怀疑,除非在事情结束的时候,证明她真的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他承认自己十分多疑,有时他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想这么多事情,但是隐藏在这种多疑背后的,是一种极其深刻的恐惧,在这种恐惧的促使下,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忽略这些想法,甚至于,他会想到更多的可能性,仿佛只要想到了,才会让自己变得踏实。 而这些,他不敢和任何人提起。 包括司徒留。 正当慕长风开始变得垂头丧气的时候,他的窗户突然出现了响动,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何启书来了,于是连起都没起,就继续躺在床上。 果不其然,不过一个呼吸间,何启书就打开了窗户跳了进来,动作干净利落得好像重复过了几百次一样。 “何家的小少爷,不会从小就开始干这翻窗户的勾当了吧?” “你少跟我在这贫嘴,事情严重了,爷爷让我带你回去。” 何启书在听到慕长风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气到很想抽他一巴掌,但是临行前何老爷子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严肃,以至于让他十分紧张,不敢耽误一点时间,所以就只得忍下了心里这口气。 慕长风听到何启书这样说,感觉突然松了一口气,之前的烦躁虽然没有完全消除,但是相比于刚刚,也算是好了很多。毕竟能让何老爷子这样重视,那就说明他们已经猜到了他想要他们猜到的所有事情,这也算是这几天以来,唯一一个好消息了。于是慕长风翻身下床,什么也没说,就跟着何启书偷偷来到了何府。 跟着何启书七拐八拐之后才来到了何老爷子的书房,而在书房中的,不止是何老爷子一个人,还有秦家的家主秦政可。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程夏一家人不对劲了?” 慕长风一出现,秦政可就急不可耐地问了这么一句,慕长风耸了耸肩,然后用一种无辜的语气,回答道: “我只知道他们两个有问题,但是是什么问题,我并不清楚。” “小子,你不必这样,我对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又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两个人有问题。” 和何老爷子这种人耍小聪明,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和他们这样的人交流起来有一种好处,那就是他们只对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感兴趣,并不会刨根问底,问一些别人不好回答而且和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关联的事情。所以慕长风在听到何老爷子的问题之后,露出了一个“还是你明事理”的表情,然后才说道: “直接证据我并没有,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程夏不止要我去找翡翠琉璃,还要我去找他的儿子。他说,他的儿子被绑架了,而且他怀疑,做这些事情的就是你们。当然,这个‘们’,我还不能确定,他指的是你们两个,还是你们四个。所以说,这个程南羽是假的,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这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南羽这孩子很早之前就已经参与到家族的生意当中来了,我今天说的这些事情他不可能不考虑,更不可能不知道。” 秦政可有些不耐烦地接上了慕长风的话,这让慕长风觉得有些不高兴,好像他做的事情很多余一样。不过这时候也不是乱发脾气的时候,他也就只好把这种不悦咽回到了肚子里。 “所以啊,这么大的破绽露出来了,我想程夏那面肯定会有一系列的应对方案出来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可能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想和你们保持表面上的平和了。” “你放心,在没有得到翡翠琉璃之前,那个程夏,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是有,他也就只会针对我一个人。” (六十一) 何老爷子这话明显就说了一半,但鉴于刚才他并没有追问慕长风,所以尽管慕长风很好奇,他也没有问出口,不过幕长风的直觉告诉他,何老爷子没有说出口的这件事情,肯定和翡翠疏璃有关。 不应该吧,毕竟程景天曾经和他说过,程家的那个密室其实不止是保护翡翠琉璃,还困着妖兽,像这种重要的地方,程家怎么可能会允许除他们自己家人以外的人知道呢? 何老爷子似乎看出了幕长风的疑问,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而是继续说道: “如果程夏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拉拢秦家已经没有用了,所以他下一步要做的,只可能是威胁孙家和翟家就范。” “这两家人的实力加起来也不足您何家一个,就算程夏把他们拉拢来了,也没有什么作用。” 对于何老爷子提出的这件事情,秦政可明显表现出了不屑,一点都没有把另外两个家族放在眼里,何老爷子一看到他这个态度,眉目间多了一丝怒气。 “阿政,你年纪也不小了,看问题怎么还能这么简单,你以为程家为什么迟迟不肯谈婚事?还有,当初为什么会有四大家族,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 “得,我这是不是又能免费听故事了?怎么着,你们这是还有后手啊?” 慕长风虽然很乐意看到秦政可吃疮的样子,但是这种时候可不是教育人的好时候,所以为了直免浪费时间,加之还想多得到些讯息,慕长风就多插嘴了一句,把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提的这个话题上。 他这点小伎俩当然瞒不过何老爷子,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说了也无妨,所以何老爷子并没有拒绝他,而是开始给他讲起了当年的那些事情。 虽然说程昱天是第一个想要在这里建筑城池的人,但是仅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当然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而当时继他之后又有四人逃到了这里,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今天住进这城主府的,可就不是程家了。 当然,程昱天最开始也没有想到要坐这个位置,城池刚刚建起来的那段时间,他一心以为他做的这些无非就是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家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他也不会意识到,即便是这样小的一个地方,想要活下去,也需要有一个人管理,而他代表那些人签了那份契约,这责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不是没有做过所谓的领袖,只不过他并不习惯这个身份,而且他也明白,在这种地方,一家独大是很难一直发展下去的,于是他便找来了一直跟随他的那四个人,也就是现在孙家、翟家、秦家还有何家的第一代家主。 尽管这四个人都是依靠着程昱天的力量才有了发展的趋势,但是程昱天一点也不在乎这样的事情,他虽然没有把权力分配出去,但是他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用以制衡各大家族,以防有人心生异端。而这种所谓的制衡,此时此刻,就握在何老爷子的手上。 慕长风想得确实没错,何老爷子确实掌握着那把能打开密室的钥匙,但是想要启动机关,光有钥匙并不够,还需要有程家至亲的血脉,只有两相结合,那道门才能够在不惊动妖兽的情况下被打开。 程昱天其实也算是开明,他也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都不一定,就算是他的后代,也不能保证每一个都是好人,他宁可把权力都交出去,也不愿意自己的后代把几代人辛辛苦苦的努力全部都毁掉。 正因如此,那把钥匙才会每四十年轮换一次主人。却没想到在这一年,当真就发生了程昱天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这样算下来,老爷子,你现在的处境才最是危险啊。” 慕长风在听完以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而他一说完,旁边的何启书顿时有些着急地接话道: “都已经这样了,那我们不如就撕破脸好了,就在这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那我们不是更有胜算吗?” “你确定我们这个时候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可他们,已经不知道准备了多久了,就算是现在用武力解决,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力量。” “就一个程家而已,趁着他们没联合别人,我们两家打他还不轻松吗?” “啧啧啧,要不怎么说你就是年纪小呢,怎么,你忘了当时把守城门的那些人都是谁了?你能保证,他们真的没有放外人进来吗?人家就算偷偷放进来那百十来个人,你们能意识到吗?” 慕长风挑了挑眉,像是挑衅一般地点了何启书这样一句。何启书十分不服气,可是他发现他爷爷竟然对慕长风的观点表现出来了赞同,这便让他觉得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气焰立刻低了下去。 “先礼后兵,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样想的。” 秦政可见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而慕长风听完,立刻接话道: “也未必是他真的想先礼后兵,或许他想的是,利用你们之间的关系,他可以从内部攻破你们,这样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浪费一兵一卒。说句不好听的,或许他根本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留下那些人,或许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而刨去这万分之一,剩下的,都是你们内部直接妥协的可能性。” “胡说八道,难道我们是傻子吗?他凭什么以为我们都能听他的?” 听到慕长风说这话,别说是何启书,就连秦政可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都是恶狠狠地盯着他。慕长风对比倒是不以为然,甚至于他接下来说的那些话,就好像是挑衅一样: “他是没想把你们当傻子,但是你们不是自己上了这个圈套了吗?除了何老爷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不是都妥协了吗?” (六十二)被动选择阵营 尽管在场的人都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但是,慕长风说得没错,孙家和翟家两家向来只看中自己的利益,在他们眼里,究竟是谁坐在程家家主的这个位置上,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秦家的女儿也准备嫁到程家去,如果在那之前没有解决掉程家的问题,那么为了女儿的幸福,秦政可就算再不愿意,也会站到程家那面。到最后只有何老爷子会坚持,而那个时候,他是不是要坚持,也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今天慕长风不把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他们永远都意识不到,其实他们的根基根本就没有那么稳固,就算在这里已经发展了上百年又怎么样,想要击垮他们,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这样的事实让何老爷子都有些汗颜,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这种反省只能在事情结束之后再去做,现在自责这些,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好了,我刚刚说过了。这个程夏知道钥匙在我手上,下一步的计划肯定是针对我的。现在这种局面,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所以小子,你这两天,最好还是多注意注意自己的安全吧。” 何老爷子话还没有说完,慕长风就别有深意地看了何启书一眼,然后接了这么一句。何启书一开始并没有理解慕长风的意思,还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何老爷子,直到对上他同样复杂的眼神,何启书才明白,自己的存在,就是何老爷子最大的弱点。按照这些人的行事作风,那么很有可能,他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突然发现让何启书有些难以应对,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慕长风为了避免尴尬,走到他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对他说道: “哎呀,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再说了,这不是也侧面证明,你小子对你爷爷来说很重要么,你看你爷爷多疼你,你不是应该高兴一下吗?” “可我不想因为这样,变成爷爷的累赘。” 何启书说的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只是很正常的抱怨而已,这可能是每一个面对这种情况的人都会产生的心理,然而落在刚刚和司徒留吵过架的慕长风耳里,这句话却是在他心上砸起了巨大的水花。他好像突然一下理解了司徒留的想法,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吵架,而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 几乎是那么一瞬间,慕长风就做下了决定,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奔回去,告诉司徒留他的想法,还想和他道个歉,不过眼前的这个情况,他还不能就这么离开。于是他再度开口,同何启书说道: “谁说你是累赘了?你能起到的作用大了,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你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如果接下来我们借由你展开一系列的行动的话,那你的处境,不会好到哪去,而且肯定要比我们所有人都危险,你得确保你有绝对的能力去面对这些危险。” “我何家的孩子,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不用你操心这个,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想的,我只是负责帮忙找翡翠琉璃的,再说了,我早就知道他们都是假的,而且今天也是他们自己露出的破绽,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继续演戏还是想要撕破脸都是他们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当然,你们想做什么,也和我没有关系。倒是秦家家主才更应该考虑一下,你到底是想继续往下装,还是摊了牌,和他们合作呢?” “你跟这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和他们合作,如果那人真要是程南羽我倒没准和你说的一样,认命了。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程南羽,我的女儿怎么能嫁给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呢?” “哎,你有这样的想法就行了,至于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就不方便我知道了吧?要不,我就先回去?” 慕长风着实是有些着急想要见到司徒留,然而何老爷子一听说他要走,直接横了他一眼,对他说道: “怎么你以为我们叫你来,就是想和你确认一下那个人他是真是假吗?” 慕长风一听到何老爷子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这是逃不过去了。说起来他也算是自己跳进人家早就已经给他挖好的坑里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抱怨不了什么,只得是自愿加入到了讨论当中。 等一切商量妥当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何老爷子准备让慕长风留下来吃饭,奈何慕长风坚持要回去,就只好作罢。等到慕长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客栈之后,正好赶上司徒留他们要吃饭,于是慕长风贱兮兮地坐到了司徒留的旁边,准备趁机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最好能再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 然而他刚坐下,连碗都没摆好呢,就见着夏冬春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坐到了路星河的旁边。 “你怎么在这?” 慕长风见到她,“噌”地一下就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险些把桌子都一起带翻。而夏冬春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都没有在意,很随便地对他说道: “你别想骂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有老子在这里帮你,你现在可就看不到你的这两个好兄弟了。” 虽然慕长风并不信任夏冬春,但是这种情况下,她没必要搞出这些小动作,所以在他不在的时候,肯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他立刻焦急地看向路星河,询问道: “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的时候,程家的那个少爷来了,说找你有些事情。我看他来者不善,有些担心,可是偏巧你不在房里,我们也不知道你去哪了,又害怕你不在被他发现了,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正好夏姑娘来了,我们知道他会易容,就让她装成了你的样子,假装睡觉,才算是勉强应付了过去。” (六十三)警告 路星河的解释一下就把慕长风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他皱了皱眉,有些严肃地问路星河道: “程南羽什么时候来的,有说来做什么吗?” “你回房间之后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他来的,就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也没有和我们说什么,就是要找你,好在之前小乞丐一直在门口那里溜达,看到他来,提前和我们说了,又缠住了他一会儿,这才给了我们时间准备,没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慕长风大概算了一下,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倒是正好够一个人从何家转去到程家又回到客栈的了,如此看来,这何家也没有像他们说得那么安全,他也得尽早通知何老爷子,多注意一下这件事情。 “那他就这么走了?没说叫醒我或者留下什么话?” “是想要叫醒你来着,不过被司徒先生拦下了,他说了一些关于你身份的问题,然后程南羽留了一句话就走了。” “他说你很聪明,该怎么选择应该不需要别人来左右。” 听到路星河这样说,慕长风有些轻蔑地笑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和他们继续说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任何事情,只是招呼他们赶快吃饭,别等得菜都凉了再吃。 其实坐在桌子旁边的这几个人,除了慕长风之外,都十分担心,因为他们都听得出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虽然是说的好听,但是其实根本就没有给慕长风选择的余地。另外那三个人倒还好些,尽管担心慕长风的安危,但好在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司徒留始终觉得是自己让慕长风陷入到如此危险的境地的,眼见着他越陷越深,没有办法抽身,他就变得更加自责,也更加担心。所以当其他人都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时候,他反倒是把筷子放了下来,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都说了,这件事情这么危险,我们不能趁机赶快走吗?你说翡翠琉璃没丢,那你就直接告诉他们东西没丢,你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那我们就可以拿钱走人了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去,这些事情和我们没关系啊。” 慕长风似乎早就料到司徒留会说这样的事情,听他把这些话说完,他连筷子都没有放下,甚至语气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是十分平淡的对他说道: “我第一次之所以能从程家出来,是因为那个老头和我做了交易,我要帮他查出真相,他才能放我一条生路。就算抛开这件事情不说,他留了二十年的修为给我,我可以不帮他把这件事情解决,但是我不能眼看着他出危险。我现在不能第一时间去救他,已经让我觉得十分愧疚了,如果这个时候我再放弃他,和你一起回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这是实话,哪怕程昱天没有把那二十年的修为强塞给慕长风,或许慕长风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心理包袱。可问题是他给了,虽然全程慕长风都是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这就是事实。人情对于慕长风这种人来说是最为致命的东西,尽管当时他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用行动来作为交换,但是相对于二十年的修为来说,他做的实在是太少了,也许程昱天不在乎,可是他很在乎。 他不能给任何人留下任何把柄,这也是他喜欢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多想几次的原因之一。 司徒留被慕长风的这个解释,说得是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慕长风是什么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他很固执,所以他认定了这件事情,就很难再发生改变了。也就是说除非事情解决,或者他死,否则无论怎样,他都没有办法从这件事情抽身了。 不知怎的,想到这,司徒留突然觉得十分委屈,而在委屈的同时,又开始更加地埋怨自己。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自私地想要来这里看看,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会来这里,更不会招来这么大的危险。所以要说做错,做得最错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 眼见着一旁的司徒留渐渐把头低了下去,慕长风就知道他肯定是又在埋怨自己了。 这么多年,司徒留这个毛病就没有改过,小时候每次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司徒留总是愿意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扛,尽管每次他做错事,都是为了司徒留,可是这和司徒留也没有一点关系,都是他自己愿意做的,又没说是司徒留逼他这样做的。他已经和司徒留无数次地谈过这件事情了,可是他就总是都不听,一直到现在,除了问题他还是习惯性地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想来这里看看是他们两个人都有的想法,虽然任务是他接的没错,但是慕长风可以拒绝,既然他没有,那么要说错,他们两个人都有错。而且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他有病,并不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只不过是倒霉,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公平了,他还总是要自责,埋怨自己身体不好,拖累了慕长风。 每到这个时候,慕长风就觉得自己这张嘴就不是自己的。因为他越想安慰司徒留,他就越说不出来什么,每次都要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有的时候他还特别不理解司徒留,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当成一种累赘,他从来都没有和他抱怨过任何一件事情,为他遍访名医都是他慕长风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他愿意为了他吃苦挨累,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在意这些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有何启书这件事情的发生,慕长风可能永远都不能理解司徒留的想法。但老天爷既然这么安排了,那就说明,他也不忍心看司徒留这样自责下去。而且老天爷又安排他们遇见了夏冬春,那么他就要努力,让一切都有变好的可能。 (六十四)和解 “徒留,我回来,就是要和你说一件事,我知道你总是因为你自己的病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觉得你拖累了我很多,但是对我来说真的不是。你不是我的累赘,甚至你可以算得上是,一直以来支持我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我确实不太会在你面前表达自己,我也从来不愿意说这些事情,但是你要知道的是,这些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至于为什么我说自己心甘情愿,那是因为你也是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从我们被师父接回到寻叶斋之后,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有记在心上,就是因为你每一件事情都会为我着想,所以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事情。人与人之间,所有的感情,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相互的,我们既然相依为命,那你就是我的命,对你好就是对我自己好,如果你觉得自己是累赘的话,那让你有如此想法的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也是你的累赘吗?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也就不会这么想了不是吗?” 在和慕长风相处这十来年的时间里,司徒留从来没听慕长风如此正经地对他说过什么事情,今天这是第一次,他表现出来得如此正经。有那么一瞬间,司徒留甚至感觉眼前这个慕长风是假的,是那个叫成程南羽的人找人来假扮他,用来试探他们的,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慕长风,就是那个小时候总是因为欺负他而挨揍的慕长风。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去回应,尽管听完慕长风的这番话,他心里的郁结一下就得到了缓解。 于是气氛就陷入到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结果最后竟然让夏冬春抢先开了口: “哎,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男人和我这样表白。” 此话一出,慕长风登时就有一种想要抽死她的冲动,他毫不留情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再看说话小心我把你的嘴缝上!” “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的嘴吧。” 夏冬春回他的话也是丝毫不留情面,,呛得慕长风险些就掀了桌子。好在一旁的司徒留先他一步把他按下,然后笑着对夏冬春解释道: “夏姑娘说笑了,我和长风朝夕相处十几年,从我们两个人失去双亲被师父收养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个人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对方一个亲人,这种感情你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而且,在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的话,我一定要娶她为妻。” 众人听到司徒留这番话,内心的震惊程度简直比听到慕长风刚刚表达的那些话还甚。尤其是夏冬春,一听到这个,立马就来了兴致,把慕长风扔在了一边,开始兴致勃勃地缠着司徒留让他讲和那个女孩子有关的事情。 提起自己喜欢的人,司徒留的眉宇间多了一番喜色,但刚刚心情还很好的慕长风,态度却是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司徒留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也很清楚,司徒留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同时他承认,这个女人十分优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出众,可即便有这些优点加在一起,他也不希望司徒留真的和她在一起。 这并不是因为她出身青楼,连着几年都是花魁,他慕长风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而对女人有所偏见,而他之所以反对,是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份有问题,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或许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操纵着她。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他猜测的这般,那么司徒留想要娶她,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而且没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会给司徒留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 尽管慕长风十分担心,但是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和司徒留说过。首先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他的想法,如果真的是他想多了,那他的行为肯定会影响到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这样肯定会伤害司徒留,而且更重要的是,万一他猜对了,司徒留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万一有人追究起来,伤害到司徒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他不能随时随地都跟着司徒留,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在身边的时候他当然能够照顾好他,但是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更希望他能做点什么而降低司徒留遇见危险的可能性。 所以慕长风就这样一直拖着,最开始的时候他也见不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场景,到后来习惯了以后,他就会掩藏好自己的真实想法,暗中保护他不被任何人利用。 一旁坐着的路星河原本看到司徒留一脸幸福的表情,还想要为他祝福来着,但是好巧不巧被他发现了慕长风表情上的变化,他就悄悄凑了过来,问慕长风道: “你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现在这样了?” “那个女人我不喜欢。” “不是吧,难不成你真的喜欢司徒先生,所以把所有喜欢他的人都当成情敌了?” “得了吧,你是没有看见那个女人,你要是看见了,没准也得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眼见着慕长风的表情真的是鲜有的凝重,路星河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紧接着他小声问道: “你觉得有问题你为什么不拦着?” “没什么理由,那女人没有任何把柄在我身上,我没法就这么和徒留说,说了他也不会信。” “那你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就这么就觉得人家有问题,会让人觉得你好像对人家有偏见似得。” “所以我就一直都没有说过这件事情,我就是在等,等她漏出什么马脚,这样我才好劝徒留离开她。” “可是……如果司徒先生也知道这件事情呢?如果他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怎么办……” (六十五)谈话 路星河提到这个可能性,瞬间就惊得慕长风一身冷汗。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司徒留的心思一直很重,连慕长风都觉得有问题的事情,司徒留不可能会没有任何感觉。可他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提起那个女人,眼里永远都是一片温柔。 而那种温柔里,又带着一种羞涩,还有一种绝望。 唯独没有怀疑。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慕长风一直认定司徒留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一直觉得,没有证据根本没有办法说服司徒留。可是现在,经过路星河这么一提点,他忽然发现,可能就算是他真的掌握了证据,他也没办法阻止司徒留的任何行动。 慕长风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 想到这里,慕长风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路星河见状,趁无人注意之时,夹了些菜在他的碗里,然后抿着唇,表情有些严肃地对着慕长风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冲动,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来。 慕长风读懂了路星河的意思,可是听着司徒留在一旁一直说这些,实在是影响他的食欲,于是他粗暴地吃了两口饭,就以要去程家为借口,先一步下了饭桌。 路星河不放心,生怕慕长风这样会搞出什么问题,于是在慕长风起身的时候他就开始犹豫,最后还是选择放下筷子,去和他谈谈。 果不其然,慕长风回到屋子里之后,根本就没有去程家的打算,路星河看到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气到连房门都忘记关,你也不怕让司徒先生发现。” “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情,要是没什么事,你回自己那里去吧。” 慕长风有些暴躁地过回了路星河一句,然而路星河就只是看着他,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司徒先生对你那么重要吗?我发现你每次失控,都和他有关。我第一次睁开眼睛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喜欢行侠仗义、不受世俗约束的浪荡公子,可是后来发现,每次司徒先生发生什么问题,你这种形象就会立刻崩塌。你会变得焦躁,失去判断力和控制力,简直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情。” 一听到路星河说这些,慕长风就觉得自己心里那股烦躁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保证自己用近乎于平常的语气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他并没有把这种隐瞒做到完美。 其实路星河也知道,慕长风肯定能意识到这件事情,但是意识和面对是两件事情,慕长风现在明显就没有办法去面对这件事情,更别说解决了,所以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帮慕长风去面对这件事情,而不是一直逃避。 出了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要解决问题,又害怕面对问题。慕长风在其他事情上都处理得很好,唯独在司徒留这里,栽了很大的一个跟头。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也可以现在不管你,可是长风,你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你在乎司徒先生,可是这种在乎,多少也要有一个限度不是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太在乎徒留了,因为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我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但是他觉得我给他压力了,那我现在不就改了吗?我都已经改了,怎么还是不对啊?我就是害怕他出危险啊,为什么明明能避免危险的,我却一定要让他在危险的环境中生活呢?” “可是这是他的选择啊,他想要这样的生活,他就能承担起他选择这种生活要付出的代价,你把他绑得太紧了,就算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他也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啊,你为什么要剥夺他选择的权利,一定要让他听从你的安排呢?在乎一个人是会关心他的一切问题,但也因为关心和爱,我们更应该去尊重他的选择不是吗?” “但是他的选择是错的,错了我还不能让他选择对的吗?” “可你能保证你的选择就一定是对的吗?再说了,究竟是谁规定的对错?他是个体,是人,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对或错不都应该由他自己来制定的吗?他如果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你可以帮他做选择,可是你看看他,他不小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张,有自己判断对错的一套标准,你为什么不能尊重他,而一定要让他附和你呢?” “如果这点你依旧不同意,那你想想看,要是你们两个身份互换,你能接受这样的他给你做的安排么?” 路星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慕长风。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坚定还有一种反抗,就好像他现在就是司徒留一样。 慕长风一下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从来没有人像路星河一样,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重复着做着这些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问题的本质在这里。他原来一直有疑问,他不懂,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会不停地出现问题,一件一件,接二连三地出现,有时甚至都会压得他喘不过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最根本的问题,这种根本没有解决,就算是解决再多的矛盾,也还会有更多的问题出现。 这就像一棵树如果从根部死掉了,无论怎样浇水除虫,它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一样。 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存在问题,而且最大的问题还是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不能接受他在司徒留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 (六十六)甩锅 路星河对于慕长风的表现并不意外,对于他来说,慕长风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他的心思很好猜,因为他唯一复杂的心思都用在了司徒留的身上,对于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地方。 所以路星河知道,有些事情他只需要点到为止,现在他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要靠慕长风去想清楚了。 而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慕长风并不知道路星河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想起自己还要去程家,便决定即刻出发,以免拖到很晚才能回来。 在去的路上,慕长风一直在想要找一个怎么样的借口,才能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什么好方法,最后他决定坑秦家一把。 本来就是他们把他叫过去的,这后果他们不跟着他承担,那也太不公平了。 等到了程府之后,还不等程夏说话,慕长风就先开口道: “你们怎么回事?我都已经说了我只负责调查翡翠琉璃的事情,别的事情我都不参与,为什么我会被下毒?” 程夏心中已经对慕长风已经产生了怀疑,所以当他听到慕长风要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在想着,无论说些什么,都不要相信,那些都是慕长风找来的借口,但是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慕长风一来,并没有任何解释不说,反倒是开口就指责他,这让他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在说什么,老夫怎么听不懂呢?” “在秦家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回来还没等怎么样呢,就直接晕过去了。我醒了之后我朋友告诉我说我中毒了,当时我身边就只有那个秦家家主还有程南羽,程南羽没事,就我昏了,你说出了问题我先找谁?” 慕长风眼里的愤怒真实得有些骇人,看得程夏心下一凛。他一边在脑海中搜寻能够拖延时间的借口,一边想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说谎的人究竟是谁。 因为程南羽回来的时候和他说的是,在秦政可为难他的时候,慕长风帮秦政可说了话,让他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那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程南羽就像慕长风下了毒吗?如果要这样和慕长风解释的话,情况是不是会变得更加糟糕?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可以用钱收买的外人,就这样放弃这颗棋子的话,也实在是有些太不划算了。 “小伙子,你先别着急,南羽现在不在家,在外面处理我家生意上的问题,要不你先等等?” “等什么?等他回来跟我对质?你当我傻?虽然他不是你亲儿子,但是他什么地位我看不出来?他要是胡说八道一通,非要杀了我,以绝后患,你能保得了我吗?到时候我岂不是死得很冤?” 慕长风这一连串的指责,听得程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把慕长风说的这些话听完,若不是顾及着那个人的身份,他现在都恨不得直接把程南羽叫回来,让他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小兄弟,你怕不是有了什么误会,别说这程家是我做主,就是整个月贝城,最后也是我说了算,我想保你自然能保得住你,但是前提是,你得值得我保你。” “现在这程南羽虽然是假的,但也是我的人,他也听我的,所以你们两个人相比,选择他的风险可是比选择你的风险小得多。” 程夏尽量以一种平静而自信的语气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是他之前的反应是一点也没逃脱开慕长风的眼睛。所以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对慕长风都产生不了其他的影响了,因为这问题的答案,他都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得,那我做这些就是费力不讨好呗,我不管,反正我收了你家的好处,你家还这么对我,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也不能善了。我也看出来了,这月贝城也不是你一家独大,我帮谁做事都能有好处,也不一定就帮你们家。而且我只要把翡翠琉璃丢了这事往外一宣扬,我也不愁拿不到报酬。” 慕长风这话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但是他倒没有那么太自以为是的表现,反而有些像抓紧最后一只救命稻草一样,有一点底气不足的样子。程夏当然不知道这是他故意做给他看的,他想了半天,最后对慕长风说道: “老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南羽现在不在家,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这样吧,等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我可太了解你们这种人了,一推再推,推来推去这事就让你们推没了。我不想计较了,反正也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程老爷子,你得想明白,我是你花钱请来的,我看重钱是看重钱,但是命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没命我赚那么多银子也没法花。我可以不管对错,但是,也不排除我为了保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此时此刻,慕长风其实很感谢程南羽如此冲动地来找了他,因为正是他的冲动,给了慕长风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同时又给了他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去摆明他的“立场”。 至于能不能排除自己的嫌疑,慕长风从来都没有想过。 毕竟程夏从来也没完全信任过他,他也不需要他的信任。 因为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金钱比诚信更加有吸引力。慕长风始终相信,那两个人之间的权利交易,永远没有金钱交易来得更为实在,而且他也相信,程夏也并没有完全依赖那个程南羽。 如果他真的完全相信了,那他其实也没办法成为那些人的棋子。 说完这些话,慕长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程府,端的是潇洒自在,还真有那么一点路星河说的那种感觉。 不过这形象出了程府的门,也就算是土崩瓦解了。 (六十七)突如其来的刺客 感觉自己周围没有人了之后,慕长风匆匆拐进了一个幽暗的角落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是胜券在握,但不管怎么样,他说的都是假话,还是仓促之间随便编出来的假话,所以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直到确定了没问题之后,他才能放松下来。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等待他的,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朋友,既然这么不小心,咱们就不用再继续演戏了吧?” 慕长风话音一落,一枚钢针就直奔他脑门袭来。因为距离太近、钢针的速度又太快,慕长风根本来不及抽剑,只能顺势侧身,这才堪堪躲了过去。与此同时,慕长风将怀中的扇子抽了出来,用力一开,抬手一挡,又将第二枚钢针打落到了地上。 两针未中,那人也不再隐藏,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身手不错,你该不会是程夏派来要我性命的吧?” “哦不对不对,程夏应该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所以,你应该是那个程南羽派来的对不对?” 慕长风仿佛自言自语地和这个刺客说着话,而刺客也只当他在自言自语,并没有理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只是奉命来杀掉你,至于究竟是谁派我来的,等到了地府,你去问阎王去吧。” 话音一落,那刺客又朝着慕长风射出三枚钢针。这三枚角度刁钻,几乎封了慕长风所有的退路,除非是慕长风的速度特别快,不然他想躲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慕长风一边感叹这人在暗器方面的造诣,一边“啪”地一声把玉扇打开,硬生生地遮挡住了直射向他的那枚钢针。 当然,这并没有结束,刺客这三针本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吸引慕长风的注意力,好让他有接近慕长风的机会,等到慕长风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于是他的左肩结结实实地挨了刺客一掌。 登时,一股灼热的刺痛感便从慕长风的左肩扩散开来,疼得他眼眶一红。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刺客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一掌击中之后立刻向他的脑门拍去,似乎是希望能够马上结束这场战斗。 慕长风也不是无能之辈,虽然疼痛让他失去了一部分的战斗力,但是却是让他更加集中起了注意力。眼见着危险的到来,他又将扇子一合,身形一退,以扇为剑,直劈向刺客的手腕,又算是挡下了一次杀机。 此时两人已处于近身状态,情况明显比较有利于敌人。不过几招下来,慕长风也算是摸清了对方的套路,便试图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 这刺客当然知道,拉开距离对慕长风没有任何好处,但慕长风却坚持这样做,这就不得不让他产生了怀疑,同时让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反而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自己会上当,反被慕长风将上一军。 慕长风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不过这也正符合他的心意。他借此大喘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道: “你看咱们两个人无冤无仇的,你为了点啥一定要杀我,杀了我对你的好处就那么大吗?虽然说你是干这个的,人命背了不老少,但是我也有知道的权利吧?我怎么死的,谁想要我死,我总得问个明白吧。” “我说了,这些事情等你死了,你可以去问阎王。” “那不行,万一死的人不是我呢?” 话到这里,慕长风扯了一个坏笑出来。刺客见状,心道不好,以为慕长风要有什么大动作,于是他立刻起身向前,想要和上次一样偷袭慕长风刚刚受伤的地方,把他的这条胳膊彻底废掉。 不过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情明显已经晚了,慕长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就在他靠近的那一个瞬间,慕长风把藏在袖口里的金玉合欢铃抖了出来,随后,他大喝了一声“立”,一道三米高的透明屏障便立刻将这刺客团团围住,几乎让他无法移动。 慕长风把握住这个机会,又道一声“束”,那屏障便立刻转化成了一条条绳索,将刺客牢牢捆住,让他不得动上半分。 这招其实是慕长风临时想出来的,如果不是刚才怀里的金玉合欢铃动了一下,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东西,而且这也多亏上次程昱天提醒了他,这东西还能有别的用法,于是这次他就试了一下。结果没想到,有了它的加持,连最简单缚灵术,效果都增强了好几倍,这让慕长风一下就来了兴趣,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研究研究这个宝贝。 这以前可实在是太亏待它了。 慕长风心下想着,就走到了那刺客的身边。 此时的刺客就好像是菜板上的鱼肉一样,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可以任慕长风宰割,于是慕长风毫不犹豫地撕开了他的面罩,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取他的性命。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面罩下面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张脸。 那像是被大火烧过的样子,皮肤几乎都纠结在了一起,若非五官还在,那样子更像是被火烧过的肉球。光是看着,慕长风就感觉一阵疼痛感从他的脸上开始蔓延开来,于是他立刻又把面罩给他带了上去。 刺客见到他这个反应,冷笑了一声,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怎么,这就怕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是……” “不忍心”这三个字,慕长风挣扎了半天都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像刺客这样的人,他们可能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那些带有“怜悯”感觉的词语。因为受到过不可逆转的伤害,他们的内心更加的脆弱,而想要变回正常人这种想法,会在时间的催促下变得越来越根深蒂固,甚至变得扭曲。而跟随这些发生转变的,还有他们的自尊。 作为旁观者是理解不了他们真正的心情的,他们会把所有的善良都先转化成一种感叹,殊不知,这一声感叹,在一开始就触碰到了他们的自尊心的底线。 (六十八)和解 那刺客见慕长风有些犹豫,反而以一种进攻的姿态,继续对慕长风说道: “只是什么?只是没想到你的手下败将是这样丑陋的一个人吗?” “够了,少在这里和我阴阳怪气,我一句话都没提你长相的事,你总自己提这些有意思吗?真是有够无聊的。” 慕长风这样一吼,直接唬住了这个倒霉的刺客,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去接上慕长风的这句话。 于是两个人就陷入到了一种奇怪的尴尬当中。 其实慕长风也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但是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能说话的好地方,可是要这么把他带走也实在是太容易被人发现了,于是他就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直接回去,而是要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冷静一下。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慕长风懊恼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再次蹲下身来,对着那人说道: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我就这一个问题,回答出来了你就走。” “说了让你去问阎王,别来问我。” “那你也没死,我还得等我七老八十了,儿女给我送了终了我再去问?那我还问得着了吗?” “要么放人,要么杀了我。” “这种情况下你们通常不是选择服毒自尽的吗?你要不想说,服个毒什么的,我也不拦着你,反正你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事情能跟我说,我要是养你这么一个大活人,我也浪费粮食,没那么多闲钱。” 两个人的对话没撑过几句,这刺客就已经要被慕长风气得直翻白眼了。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发生的这些并不太像正常事情发展的走向,再加上想想自己当初来的时候主人交代的那些事情,他觉得自己无论说还是不说,都活不过这个晚上。 因为他的任务就是要取慕长风的性命,只要慕长风不死,他就别想活。 可如果现在他转投向慕长风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眼见着刺客的态度发生了反转,慕长风也是一愣,他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冲动。 好家伙,万一他要是提了什么无理的要求怎么办?难不成还是要杀了他吗? 可是自己明明就是因为不想杀人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的。 真是难搞。 “你说的没错,我们身体里确实有毒药,如果你能解开这种毒,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我可以试,但是如果你想着要逃走的话,那我也可以下毒杀了你。” 可能这个刺客觉得这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情,但是对于慕长风来说,他倒还有些把握。毕竟她身边跟着两个被称作是神医的人,他们两个一起联手的话,这件事情就应该不是问题。 只是……这么简单的交易,让人多多少少觉得有些问题。 想到这里,慕长风觉得一阵头大,最后他实在是觉得脑袋疼,于是就直接撤了他的缚灵术。 算了,反正今天的事情已经弄得这么乱套了,也不差再多这么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这人也就这么点本事,在这杀不了他,回去客栈也一样杀不了。而且到了那个夏冬春那里,指不定能不能活下来呢,万一要是被她弄死了,那这就跟他慕长风没有什么关系了。 之前两个人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此时,天已经是黑得十分彻底了,虽然远处还有些叫卖的声音,但是他们走的都是小路,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慕长风也没见外,直接和他聊起天来。 “你们组织是不是也有什么编号之类的东西,我之前接触过一个杀手组织,他们的老板都是用数字给他们命名的。你们也是这样吗?你有自己的名字吗?我应该叫你什么?我……” 慕长风本来是想说,他的名字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他就不自我介绍了,但是这话还没等说出口,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司徒留附体了一样,一说起来就没完,就立刻停了下来。 当然,他也没有想过这个人能回答他什么,毕竟之前他表现得样子,可不像是愿意透露这些的人,却没想到他就停顿了那么一会儿,就开始给慕长风做起了介绍。 “我们没有编号,但从来没有人用自己的名字,我们虽然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但是因为容貌的原因,其实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我们不知道在此之前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对方的声音究竟如何,我们只知道自己叫什么,接到的任务是什么,完不成任务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难道你们的脸……” “对,在被阻止选中之后,我们会被毁去容貌,大多数人都不幸运,在这种火刑下丢了性命,有些保住了命,但是会毁了嗓子或者是其他的器官,我就还算是好的,只毁了脸,没有连累到其他地方。” “这也太残忍了吧?” 慕长风心惊肉跳地听着他说这些,他每说一个字,慕长风都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肤就好像被火焚烧着一样,泛着剧烈的疼痛。然而他就好像在讲故事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地继续说道: “听起来确实挺残忍的,但有的时候,人其实为了自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比如我。” “你要知道,其实这个组织里有很多人,都是自愿参加的。毕竟这世上十有八九都是不如意,有那么一伙人,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那么为了解脱,丢掉一张面皮算什么?” “你以为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事情很简单?你错了,那个程南羽的身份,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多,而且其实这里不止有一个程南羽,只是你们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而已。” “不,我发现过,只是并没有想要去印证,我也知道,你们这个组织根基在不在这里,而在中原。” (六十九)往事 “你知道的这些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太少了,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的水有多深,不止我不知道,或许连程南羽都不知道。我们都只是负责实践他们行动的人,至于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表面上的这些人,绝对没有一个人清楚。” “我现在根本就管不了这么多,所以我也不好奇,我只需要把我的本职工作完成,我就立刻离开这里。” 这刺客说得十分严肃,但是慕长风却并不在意,不止如此,他甚至在语气中表现出了那么一点不耐烦,好像十分抗拒听到他说这些一样。 然而慕长风说得简单,那刺客听了却摇了摇头。 “上头给你下了必杀令,我没杀了你,接下来就会有别人来杀你,除非你死了,或者下达命令的人死了,不然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停止。” 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可能,慕长风在听完这些话之后并没有太大的震惊,只是懊恼地揉着太阳穴,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自问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这倒霉事都被我遇见了?我就只是想赚钱而已,怎么总是要打打杀杀的。” “唉我说,实在不行要不我投靠你们去吧,我去投靠你们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追杀令是不是就能撤掉了?我就不用死了?” “怎么,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住我这种代价吗?” 刺客一听到慕长风这话,立刻毫不留情地向他投来了一个鄙夷的目光。慕长风看了他一眼,登时就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吧,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够难受的了,还不如让我直接被他们弄死呢。” “当你真的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没有什么。” “其实我真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应该理解你们,还是觉得你们这种人都很……我也形容不上来,不过我肯定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这是权利,我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我也不是你,我没什么资格评价。” “我遇见的所有人,在看过我这个样子,了解了我的故事之后,都骂我懦弱,于是我把他们都杀了,只有你和他们不一样……” “那你还是不要给我讲故事了,这概率太高了,我还不想死,让我多活两年吧。” 还不等刺客把话说完,慕长风就心惊胆战地打断了他。那人冷哼了一声,完全不顾他的挣扎,继续对他说道: “其实我小时候家境也还算挺好的,我爹是个小员外,虽然不是腰缠万贯,但也是丰衣足食,不愁吃喝,也有些闲钱。那时候还没有我,我爹和大娘子两个人过得也算是相敬如宾,让许多人都羡慕。” “他们两个人关系好是好,但是成亲五年,大娘子还是怀不上孩子,这让他们两个人都有些焦急。而正巧这个时候,我娘出现了。” “我娘是被骗来嫁人的,因为不愿意,没过门的时候就逃了出来。多日未进食再加上一路紧张狂奔,我娘晕倒在了我家门口,被管家发现之后,经由大娘子的允许,她就住进了家里。” “大娘子对我娘十分喜爱,两个人相差了足足十岁,却颇有种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之感。于是我娘在这里住了几日之后,大娘子就向她说起了两个人没有孩子的事情。” “我娘也不傻,知道大娘子为什么要说这些。事实上,我爹是个十分值得依靠的男人,我娘也因为常来大娘子房间聊天的缘故,和我爹有过几次接触,对我爹也不反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虽然娶二房在礼节上不用太在意,但是大娘子坚持要明媒正娶,把我娘用八抬大轿抬进家门,这让我娘十分感动。” “三个人的生活依旧其乐融融,并没有因为身份发生了改变而改变什么。后来没过多久,我妈就有了我。” “我生下来的时候,我爹知道我是个儿子,乐得好几天都没有睡着,大娘也开心地不行,每天都围着我转,好像我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 “大娘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这么多年,她和我娘一起照顾我,毫无怨言不说,对我也是百依百顺,我也还算争气,十六岁考中了进士,是我们那里年纪最小的进士了。” “大娘子希望我以后能出人头地,一直希望我再努努力,我自然也是希望自己能谋个一官半职,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有了小妹妹,家里人希望能给她说个好的婆家,我的条件毫无疑问就成了男方家的最低标准。” “照这样发展下去,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可是事与愿违,就在我夺得状元的那一年,城里的恶霸看上了我妹妹,要强行把她霸占了去。” “我不想和你重复当年的过程,我只能告诉你,当我回家的时候,我爹娘,还有大娘子和我妹妹的尸体都已经腐烂在了我家里,这城里受过我家恩情的人那么多,可竟然连一个肯为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你说如果换成是你,看到这样的场景,你会怎么样?” “你肯定也会像我一样,想要千刀万剐了那些恶人,可现实会告诉你,其实你无能为力。” “官员和恶霸狼狈为奸,他们随便给我们一家人按了罪名,还奏请圣上革去我的功名。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可我不能就这么去死,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可我知道我自己没有办法完成这件事情,所以我和那群魔鬼做了交易。” “那些人死的很惨,我在他们的互相注视下,活剥了他们全身的皮肉,而行刑的地点,就在我家祖宅,他们杀了我一家的地方。我把我一家人的灵牌都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那个罪魁祸首和我说,我一定会不得好死,呵呵,那又怎么样呢?我只要让他生不如死就可以了,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七十)原来是故人 这简短的叙述,虽然省略了所有残忍的细节,但还是听得慕长风心里十分难受。而他难受的原因不止是同情刺客的遭遇,还有他的过去。 那种无力感他也曾经有过,就在他的父亲被革职的时候,就在他家被抄家的嘶吼,就在他的母亲为证他父亲清白悬梁自尽的时候,也在那些曾经受他父亲庇佑而免于灾难的那些人集体唾弃他父亲的时候。 他也无能为力。 他知道他的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国土的安宁,也知道他的父亲一辈子都活得坦坦荡荡,从未亏欠过任何人,他是如此崇拜这个曾经被举国称为神将的父亲,可当他死在断头台上的时候,他连大声哭出来都不能。 于是他在往后的日子里,为他哭过无数次,于是他立志要将曾经那些诬陷过他父亲的人一一送去地狱。 他为此付出了无数的努力,虽然没有经历过被毁去面皮的痛苦,但他吃的那些苦,常人也不可及。当然,他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可只要一想起父母死的时候的那种场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放弃。 不过这样算起来,比起刺客,他倒也还算幸运,至少他的命运有一半还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可如果没有遇见他的话,刺客或许就会一直陷在泥沼里。 不值得。 他不值得为了杀掉那几个人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但这些话,慕长风并没有对刺客说。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客栈,因为害怕被跟踪的缘故,两个人一路走来都十分小心,但是因为这里一直都有人蹲守,所以慕长风为了避免麻烦,就带着刺客翻了窗户。 那刺客翻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脑袋,忍不住就和慕长风抱怨了一句: “大哥,你这处境不至于这么惨吧?” “你问我,我问谁,我最开始不也是和你一样拿钱办事的么?我怎么知道会搞成这个样子,好像我是那个罪魁祸首一样。” 慕长风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和他吐槽了起来。那人听完之后,不由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行,你厉害。” “我厉不厉害的和你也没啥关系,有个人厉害才真的和你有关系。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叫他过来。” 正常来说慕长风应该把他直接带到司徒留那里的,但是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的经历之后,慕长风也对他少了那么几分戒备,再加上还想和司徒留单独商量一些事情,就冒了一次险。 这个时候司徒留刚要准备就寝,还不等他把衣服脱掉,慕长风就推门走了进来。 “喂,你就不能敲一次门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里又不是你房间。” “你的就是我的,用得着分那么清吗!诶诶,你先别脱了,来来,我跟你商量一点事。” 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司徒留见慕长风态度有些严肃,好像确实有事找他的样子,便不情不愿地坐到了慕长风的旁边。 慕长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和司徒留讲了一下,重点突出了刺客的遭遇,并且选择性地将他接下来会遇到的那些事情对司徒留做出了隐瞒。司徒留本来就是个心肠特别软的人,而且他也足够了解慕长风,所以听慕长风说完之后,他就直接问了慕长风一句: “你是不是想要帮他换一张脸?”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有困难吗?” “说不困难,这过程是挺复杂的,但要说困难,这事我也能做。不过我得先去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情况,这样才能做定论。” 慕长风听到司徒留这样说,就知道这件事情靠谱,于是他立刻领着司徒留到自己的房间去。在路上他们两个人又遇到了正好来找司徒留、想要做些研究的夏冬春,她一看到这两个人明显是有事情要做,便不顾他俩的反对,直接跟了上来。 慕长风这次倒还真就没有拦他,因为毕竟夏冬春的医术和司徒留的,在他们两个人擅长的领域都是登峰造极的,必要的时候,或需要她还可以帮助司徒留。于是他就嘱咐了她两句,让她进门之后不要乱说话,就带着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了他的房间。 进门之后,慕长风为他们各自做了介绍,这个时候慕长风才知道这个刺客的名字。 “原来你就是当年消失的那个李文卓。” 一听到这个名字,慕长风和司徒留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了这句话出来。李文卓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而这个时候慕长风的态度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早知道是你,那你就不用这么多废话了,当年没找到你也算是我们两个人的一个遗憾,现在这遗憾抹平了。” 慕长风这样一说完,李文卓更摸不着头脑了,司徒留见状,立刻和李文卓解释道: “当年你突然失踪,在朝廷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过没人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大家都以为你意外逝世了,还挺惋惜的。我和长风也曾经试图找过你,不过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想来应该是那些人在你身后做了不少的手脚。” 这些事情不能再继续往下深说了,因为再往下猜,那简直是就是一道深渊,慕长风是想要救他的,不是想要继续把他往火坑里推。就算真的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被他们查出来了,他没做完的那些事情,慕长风也不想他去解决。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他已经为了报仇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没必要再付出更多无谓的牺牲了。更何况别说实力相差如何,今天他也算是留了慕长风一命,这个人情,慕长风想还。 而且这个组织,本身就和慕长风要查的事情有关,再说他们现在还危及到了慕长风的性命,他本身也脱离不掉这件事情了,那能救一个人,也算是一部分的成功吧。 (七十一)小小的反抗 李文卓在听到他们的解释之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之后司徒留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就是让慕长风先出去,然后他和夏冬春一起开始为李文卓检查。 因为之前慕长风交待过司徒留,不要告诉他要为李文卓换脸的这件事情,所以到现在李文卓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做一件完全超乎他想象的事情。 大约折腾了能有一个时辰,司徒留和夏冬春才从慕长风的房间里退了出来。而这期间慕长风一直在门口守着,见他俩一出来,就立刻上前询问李文卓的情况。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他这种毒虽然有些难解,但也不是说没有解药,只不过需要耽误些时间。” 慕长风就知道,以司徒留的手法,做这些肯定都不成问题,于是他立刻又追问道: “那他的脸呢?他的脸要怎么办?能……”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能是能,但是我们需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而且……” 到底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残忍了,所以司徒留也实在是不忍心说下去,夏冬春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见司徒留不愿说,直接就接过他的话茬,对慕长风说道: “换脸可以,但是我们需要一张新鲜的面皮厚。而且你想救他脱离开那个地方,你也不能只给他换张脸。他任务失败了肯定要留下他的尸体,不然的话,那些人都会知道他没有死,那就算他换了面皮也会被人追踪到的。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掩盖他所有的痕迹。如果被那些人发现了,我们都微笑。” “你们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得找个人代替他死。” 慕长风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夏冬春的意思,同时他也顺带明白了为什么司徒留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随便杀掉一个人的,但是有些事情还真就不允许他们心慈手软的拖下去。 原来这就是司徒刘所说的困难所在。 “换脸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但是尸体这件事情要尽快解决。” “我也知道,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上哪找尸体去?我总不可能去大街上随便拽个人来吧?” 一听到夏冬春的催促,慕长风泽有些焦急,态度也不自觉地有些暴躁。夏冬春倒是没追究,只是白了他一眼,然后对他俩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是没长脑子吗?在那唧唧歪歪、悲天悯人个什么劲儿啊?谁让你俩杀人了?” 夏冬春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给剩下的两个人弄得摸不着头脑,夏冬春也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让司徒留先回房间,然后扯着慕长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 “喂,你干什么?” 慕长风知道,这个时候那些监视他的人都还没走,肯定会发现他们的行踪。夏冬春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他一阵头大。于是他忍不住一下扯住了夏冬春,想要把她带回去。 可能是因为力气太大,弄疼了夏冬春,夏冬春扭头狠狠地瞪了慕长风一眼,然后目光陡然一变,一枚极细的银针顺着慕长风的耳边就飞了出去。 夏冬春的速度极快,慕长风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一阵冷风,都没有反应过来夏冬春究竟做了什么。而紧接着,夏冬春就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一个大男人,畏首畏尾,这也怕那也怕的,难不成因为这个你连大门都不敢走了?天天翻窗户吗?” 这一番审问,弄得慕长风是哑口无言。不过想来夏冬春也做得没错,慕长风一直让自己处在一种弱势,总是一副看起来很好拿捏的样子,现在突然做出反击,那个程夏或许也会因此多掂量掂量自己。 也算是平衡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慕长风这气也多少算是消了下来,不过之后,慕长风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夏冬春出手快准狠的程度,让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郎中,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着实是让人十分怀疑。 不过这种时候也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慕长风只好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夏冬春说道: “算了,真的是懒得跟你计较,你到底要干什么去,赶紧带我去。” “怎么,你不去看看那人伤成什么样?” 夏冬春翻了个白眼,一边带着慕长风往外走,一边试图讽刺一下慕长风。结果没想到,慕长风也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地说道: “你都出手了,他不死也是废人一个,去管他的人多的是,我跟着凑什么热闹。” 慕长风话没说完,夏冬春就感觉心脏漏了一拍,看向慕长风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和小心翼翼。不过慕长风并没有给她机会,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表情给她。 “你能不能快点走,我这几天都累的要死了,让我早点回来睡觉就不行吗?天都这么黑了。” “干这种事偷鸡摸狗的事本来就是要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你催什么催。” “你说啥?谁要干偷鸡摸狗的事啊?” 慕长风听到这话刚想要反对,就已经被夏冬春扯着出了客栈的大门,随后他立刻感受到了有人跟着他们,便住了嘴,给夏冬春打了个眼神。 夏冬春当然有感觉,所以她对着慕长风无奈地撇了撇嘴。慕长风心道反正已经都非死即伤一个了,再多几个也不是问题,便就给了夏冬青一个眼神,示意她快点解决。 得到了慕长风的批准,夏冬春做起事来也就没再约束,几枚银针在手,动作极快地全部射中了目标。 “要是李文卓这用暗器的本事和你一样,估计死的那个就是我了。” “你放心,就算这样,他也杀不了你。” “哦,所以你果然在跟踪我。”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身后尾巴那么多你都不在意,那多我一个也不算多。” “要跟你以后就光明正大的跟,只要你别缠着徒留就行。” (七十二)意外发现 “切,你就算对司徒再好有什么用?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又不会喜欢你。” “不是,你在这胡说八道啥呢,我对徒留好,跟他喜不喜欢我有啥关系,你是不是误会啥了?” 两个人的对话好像逐渐走进了一个奇怪的误区里,弄得慕长风火冒三丈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奈。 怎么这女人的思想总是这么奇奇怪怪,联想力好的简直可以去写小说了。 肯定会大卖。 “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啊,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看到慕长风这反应,夏冬春以为自己戳到了慕长风的弱点,还暗自有些窃喜,结果没想到,慕长风却是开始十分严肃地和她解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些话夏冬春早就司徒留那里听过了,她实在是不想听第二遍,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慕长风都不肯放过她,于是她这一路都在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要说那样的话。 真是的,吃点亏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打击回去呢?现在好了,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这一路慕长风几乎都在讲故事,也没太注意自己究竟去了哪里,不过因为他没来过,所以记了一下路线,倒也没说特别好奇他们的目的地。 于是等到他站在乱葬岗的时候,心里着实是吃了一惊。 “怎么这里也有这种地方?” “当然,单枪匹马闯塔拉玛沙漠的人多的是,可能活着到月贝城的,屈指可数。能来到这里的人都不容易,所以如果他们遇见了那些死在路上的人,都会尽力把他们带到这里。而且这城里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和平,每天无辜惨死的人也有的是,他们大多也都是无依无靠的人,这样死了,收尸人就会把他们的尸体送到这里来。” 这一次夏冬春没有嫌弃慕长风的无知,而是主动和慕长风做出了解释。慕长风觉得她这个反应有些奇怪,想问她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但大约是因为好久没有和人倾诉过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相干的人,夏冬春开了口便就没有停下来。 “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吧,也肯定想问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对不对?” “因为我就是从这里,从那些尸体里爬出来的,而我和李文卓的经历,性质也差不多,为了能活下去,我必须得改变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必须女扮男装,也不敢什么人都医治,还得搞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癖好,这样才能为我活下去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这……” “我也不想瞒你,司徒留的问题,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必须尽快解决那些药材的问题,不然的话,我们都可能陷入到危险之中。” 慕长风还来不及感叹这女人的经历,她就把问题引向了司徒留,慕长风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立刻追问她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现在就一直在说危险危险的,也不说怎么危险,整得不清不楚的,让人摸不着头脑都。” “这是我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想救司徒留的就行了,别的你不要多管。” 说句老实话,其实夏冬春是想告诉慕长风的。这几年她单打独斗,也觉得要坚持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碰到了这样两个人,有能力、有责任,可以帮她继续追查下去,她实在是不想再自己一个人了。但是她不傻,有些事情司徒留猜不到,不代表她也猜不到,她很清楚,慕长风现在的处境其实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他要做的事情更多,根本就没办法分出心来去考虑别的事情了。 尤其是司徒留的事情,如果他真的知道了,那他所有的心思就都会放到这件事情上,这对他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危险。 “说得好像谁愿意管一样,反正你只要不伤害徒留就行,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 “是是是,我不动你的徒留大宝贝可以了吧。别在这说这些没用的,快点,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尸体。” 其实这个时候就算是夏冬春不说,慕长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不得不承认,,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太道德,但是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了。于是慕长风也不得不强忍住尸臭的味道,加入到了翻找尸体的行列, 经过两个人的不懈努力,很快就找到了符合的尸体,夏冬春拿出来她随身携带的袋子,给尸体一套,然后就让慕长风把他背了回去。 为了能够争取时间,两个人本来是想御剑回去的,但慕长风刚升上去没多高,他就发现在不远处的沙漠里,有那么一点类似于火光的光亮。 这一下让他变得警觉了起来,他马上收起了剑,然后把尸体交给了夏冬春,让她先把尸体带回去,他自己先去那面看看。 夏冬春也没有多问,见慕长风面色不对,她只是交给了慕长风一包粉末,告诉他有需要的时候就撒出去,然后就带着尸体小心翼翼地回去了客栈。 慕长风其实一直好奇李文卓这些人驻扎在哪里,因为一批中原人突然出现在月贝城,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但是城里的人并没有对这种事情有任何印象,这就说明他们肯定在城外有据点,照这种情况看来,这里还真就是个十分合适的选择。 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据点之后,慕长风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观察的地方,掏了一张隐身符出来,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月黑风高,在那一丝火光的映照下,慕长风什么都看不太清,只能隐约看到三四个帐篷,和两个守在火堆旁的人。至于那帐篷到底有几个,每个帐篷里又住了多少人,实在是很难估计。而且他们的穿着看起来就和李文卓一样,都是黑色紧身衣,也没有办法确定他们的身份。 慕长风就这样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发现了,就准备起身回去。 (七十三)又一发现 然而就在慕长风起身之际,他左边的一样东西突然之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刻重新蹲下身,把东西从沙砾中挖了出来。等东西拿到手之后,他放在月光下一看,竟发现那是禁军的腰牌。 看到这个,慕长风的心咯噔一下。而那个程南羽的身份,他似乎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中原人参与到这件事情,是铁定的事实了,只是慕长风没有想到,这些人的身份,竟然和皇室有关。可是这几年,皇室对魔族的事情都十分的敏感,而且大家都知道,皇帝对魔族十分厌恶,厌恶到大臣们在早操期间都不敢提及有关于任何魔族的事情,生怕惹得皇帝不高兴。可现在这些禁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城里的那些人,目的又是要与魔族修改约定。如此想来,这些人定然不是皇帝派来的。那难不成,皇室里竟然有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谋反吗? 想到这里,慕长风觉得事情变得愈加的复杂起来。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发现这件事情的,竟然是他这个被认定成与魔族勾结的叛军的儿子。 这样的阴差阳错,实在是有够像开玩笑似的。不过看起来老天爷对他也不薄,至少这算是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为他父亲报仇的机会。 而且他正愁着不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谁,还在一点一点的进行调查,现在或许是那些人主动送上门来也说不定。 如此最好,这样新仇旧恨,他就可以一起报了,免得他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慕长风确定了这腰牌是什么之后,便把它好好地收了起来,之后,他也没撤掉隐身符,直接御剑就飞回到了客栈。 夏冬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尸体搬了回来,当然,她虽然知道慕长风是有事,但是一路上她累得筋疲力竭,还是忍不住一直咒骂慕长风。之后,她在司徒留的帮助之下,把身体化妆成了李文卓的模样,而且还虚构了几处伤痕,弄的好像真的像是被慕长风殴打致死一样。 等回来后的慕长风发现,这人被打得全身都是伤痕的时候,他十分无语的对夏冬春说道: “拜托,我是用剑的好吗?我没有这么暴力。你搞成这个样子真的很过分啊,你是想给我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吗?再说了,这人死了还要被我们利用,我们已经很不道德了好吗,你这样就更不道德了。” “行了吧你,有我帮忙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再说了,今天都已经死掉那么多人了,你觉得你的名声还能好到哪里去啊?” “胡说八道,你这纯属是栽赃陷害好吗?只要人长眼睛一看,调查一下,就会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暗器。而那些人又死在你的银针之下,跟我可是半个子的关系都没有。你当人都和你一样那么傻吗?不分青红皂白,就可以随便去诬陷人。” “你放心好了,谣言可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多了。真怀疑你以前究竟是怎么在江湖上混的,这点东西都不知道,还得我来教你 ,真是笨死了。” 眼见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着,司徒留只觉得一阵头大,想着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会还会没完没了地说这些没有用的,他就立刻站了出来,阻止了他们两个。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人不要吵了,现在时间紧急,我们最好趁着这个时候,先把那具尸体弄出去,布置好现场,至于换脸这件事情,我们也得尽快,毕竟面皮要一直保持新鲜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也没有冰窖,留不住太久。” 本来慕长风想着现在天色已晚,司徒留的身体又不好,想让他早些睡觉,可是他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拦着,所以慕长风只得牺牲了司徒留的睡眠。 于是,两伙人开始了分头行动,这边慕长风把尸体抱到了他们今天对决的那个小巷里,之后又去夏冬春的住所,帮他们拿了药材过来,而这面,夏冬春则和司徒留联合到了一起,共同完成这项手术。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之后,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因为担心司徒留他们随时会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所以尽管慕长风早就已经完成了他的事情,他还是守在了门外,一直到他们出来。 在此期间,他碰见了正好起床且对他们的行动一无所知的路星河。原本他不想旅路星河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但是他又觉得这种事情也实在是没有必要隐瞒,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要是因为没有告诉他,而在之后被他发现的话,没准还会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产生不好的影响,那还不如他主动坦白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而且,虽然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路星河的底细,但是他总觉得在路星河的身边,就会很安心,路星河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在他的身上他总能感到一种很舒适的、让人能够安静下来的感觉。所以有什么烦心的事的时候,他都希望和路星河说一说,这样的话,虽然可能事情不会解决,但是他也会觉得,心里舒服一些。于是他就把这两天的经历多喝路星河做了交代,最后他把他捡到的那块腰牌拿了出来。 因为失去自己的记忆,路星河对这些都不是很了解,但是他接过腰牌之后左看右看,总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长风,嗯…我对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我总觉得这个腰牌有问题,你看着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吗?” 老实说,慕长风的目光一直就被“禁军”那两个字吸引着,根本就没有看到别的。路星河这样一说,他才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个腰牌本身上,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然后他终于明白了路星河说的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 “这腰牌不是特有的腰牌,而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关天任的近卫军特有的。” (七十四)意外陡生 “关天任是谁?”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路星河还是忍不住问了慕长风一句。虽然慕长风现在脑子里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但是他还是详细地给路星河做了介绍。 “咱们国家镇守边关的将军一共有两位,一位是我的父亲慕昭,不过他早在十年之前就被定罪成与魔族勾结,意图谋反,皇帝下令诛了他的九族。至于另一位,就是这个关天任将军了”。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和我父亲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咱们国家的兵权就平均分配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一人守南,一人守北。后来因为我父亲过世,再加上那时朝中动荡,所以关天任趁机收了我爹的兵权。也就是说,他手握了我们国家所有的兵权。” “这样的话,如果他想造反,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了。可是不对啊,皇帝怎么会犯这样严重的错误呢?他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兵权都交到一个人的手上,这不相当于把江山拱手让人了吗?” “对啊,你说的没有错。但是那个时候皇帝还小,他自己一个人根本成不了事,必须要有人支持他,而那个唯一能支持他的人,就是关天任。” “所以说,他帮皇帝保住了皇位,那皇帝肯定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那这代价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而且这样得来的皇位,他也没有东西能够守得住啊。” “所以啊,这两年,皇上逐渐长大了之后,也在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 慕长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路星河原本还沉浸在震惊当中,但慕长风这一声冷哼却是把他拽回到了现实,他一下就意识到,这其中有些什么是他并不了解的,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想要一探究竟: “那皇帝不会是来找过你吧?” “当然,我在中原的名气可要比在这里大的多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杀了我爹,诛了我九族,现在竟然还想让我去帮他,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这个……可是你刚刚不也说了吗,他年纪还小,可能真的不太懂吧,而且当时的情况……” “可那又怎么样呢?年纪小,做错的事情也是他需要承担后果的呀。我当然不会帮关天任,但是,我也不可能帮他。我爹总是教育我要保卫好我脚下的这片国土,我有在努力呀,我有很听他的话,我行侠仗义,做的都是好事,我一点也没有违背他的信念。但是,我忠诚的是这个国家,所以这片国土的主人究竟是谁,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要做的就只是报仇,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伤害了我,那些伤害都对我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我可以不杀他,但是我也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道歉。所以他们两个人无论怎么斗,我都不管,当然如果最后关天任杀了他,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证明,他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路星河听完慕长风说的这句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虽然他觉得在某些观点上他不能苟同,但是,他没有经历过慕长风的那些经历,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劝慕长风改变他自己的想法。更何况,他也很难保证,自己在处于慕长风那种情况下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或许……甚至还有可能更过分。 毕竟,人可是最容易被仇恨迷住双眼,不辩是非。 只是,慕长风的做法,真的是错的吗?有些人不适合做皇帝,难道就真的不能被取代吗? 他想不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和我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当初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带着徒留过来玩玩转转,吃吃喝喝,长点见识的,可是你看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你我单凭个人力量就能够解决的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尽快赶回到中原去,至少在那里我还有朋友,还能帮帮我。” “可是这里的问题没有解决你也回不去啊,他们不会让你回去的。” “所以啊,我的意思就是尽快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一开始我还想着,给他们留下面子,做个卧底什么的,但是现在。怕是只能撕破脸了。” “我虽然不知道何老爷子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是不是会想要趁机吞并程家,但是这个时候这种事情也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所有的突破口都在程夏那里。我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情,那么想都不用想,我只能从程夏入手。单打独斗倒是简单,只是这城外驻扎的那些人可不那么好对付,如果他们真的是关天任的手下的话,那就更不好对付了。” “哎,本来是想多动动脑子不动手,现在看来,这事又得动脑子,又得动手了。” 本来气氛还是十分严肃的,但是慕长风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忍不住让路星河有些想笑,路星河看着趴在栏杆上,向远处望着的慕长风,又突然之间觉得,这个看起来时常有些犯傻的年轻人,其实心里背负的东西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所以现在想来自己失去了记忆,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至少那些前尘往事,暂时和他脱离了关系。但如果有一天他找回了记忆,那他要面临的事情是不是会更多呢? 如果他不曾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还好,可慕长风曾经说过他是在他昏迷的地方发现他的,那他就是有可能参与到事情当中,如果他们真的是站在对立面上的,要怎么办呢? 他能忽略他们之间的感情,回归到他的正常生活当中吗?可如果不回去的话,又会不会因此连累到慕长风呢? 这个问题在路星河的脑海中纠缠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夏冬春急匆匆地推开门,满手是血,几乎哭喊着的对他们说了一句: “不好了。” (七十五)现场 还不等夏冬春把话说完,慕长风就已经推开了她,冲进了屋子里。只见李文卓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司徒留却是倒在了一旁血泊当中,整个人都处于了一种昏迷的状态。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慕长风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司徒留一动不动,同时,在对夏冬春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多了一丝罕见的狠厉,仿佛夏冬春是他的仇人一般。 夏东升本来就受到了惊吓,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被慕长风这样一逼迫,就更加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了。于是她就只是指着司徒留不停地哭,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到眼前这种状况,路星河知道,只有夏冬春有能力救人,于是他立刻冲到了慕长风的面前,试图让他先冷静下来。他紧紧地钳住慕长风的肩膀,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不会伤害到夏冬春,之后他才对慕长风说道: “长风,你先冷静一点,我们这里会医术的就只有夏冬春了,现在想要救司徒先生,也就只有靠她了。救司徒先生要紧,你别逼她。” 在说话的时候,路星河明显能够感觉到慕长风整个人都在颤抖,肌肉也因为愤怒和震惊绷紧着,他想,如果没有他在这里的话,那么以慕长风现在这个状态,夏冬春怕是很难活着离开这间屋子了。等到他把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一直观察着慕长风的反应,等到感觉不到他发抖了,他才走到了夏冬春那里,让她先坐到椅子上,然后贴心地把她的额头的头发拂到了一边。 “夏冬春你听我说,我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请你现在立刻冷静下来,忘记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我们现在需要你,我们现在也就只有你了。你看着我,听我说,司徒先生只有你能救,你必须清醒一点,冷静下来,听懂了吗?” 路星河说话的时候极尽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一种压力。他定睛看着夏冬春,一直到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敢抬起头来看着他的时候,他才继续对她说道: “别管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救司徒先生要紧,李文卓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我们需要你,也需要司徒先生,所以拜托了。” 或许是路星河的眼神太有影响力,这个时候夏冬春才把路星河的话完全听了进去,她颤抖着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也不顾她手上的血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许多血痕。之后她跌跌撞撞、十分狼狈地跪到了司徒留的旁边,跪在了地上,然后从怀里把她的银针掏了出来,开始给司徒留施针。 慕长风一直在旁边看着那两个人,并没有做任何其他的动作,等到夏冬春开始有所行动之后,他才把目光集中到了李文卓的身上。 事情肯定是出现在李文卓身上的,除了他会发生异变之外,其他的事情可不会把夏冬春吓成这个样子。 可他究竟是怎么了呢? 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李文卓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面目全非了,他脸上的皮肉已经被司徒留细心地剥了下去,虽然做了止血,但还是有一些地方在隐隐渗着血迹。他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会出现问题的样子,难不成他是突然发了疯,然后被夏冬春打晕了吗? 可是,要换脸的话,难道司徒留不会给他做麻醉的吗?如果已经把他麻醉倒了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疯袭击他们俩呢? 这一点慕长风怎么想也想不通,而且他怎么也想不到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于是他索性把目光从李文卓的身上移开,开始检查屋里的这些血迹。 除了司徒留晕倒的地方有一大片血迹之外,地上并没有其他大量的血迹产生,只有几滴滴落的鲜血。李文卓的身上也没有大片的血迹,可是夏冬春的手上却红了一大片,那她究竟是接触了什么呢? 就在慕长风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夏冬春这面也完成了她的治疗过程。之后她叫来路星河一起帮忙给司徒留做了包扎,等全部弄好之后,她终于不再流泪,只是激动地扯住了慕长风的袖子,然后带着哭腔对他说道: “长风,你快救救司徒留吧,除了你,没有人能救他了。你不能让他变成怪物呀,他不能变成怪物呀。” 夏冬春说着说着,就有哭了起来,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安慰她了。 所有人都被她的说辞吓了一跳,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要安慰她。 “你在胡说什么?徒留怎么可能会变成怪物?你不要乱说,再乱说,小心我杀了你。” 慕长风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他瞪着眼睛看着夏冬春,好像她说的都是假话,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一样。而路星河看着他,真的很怕在下一刻慕长风会冲过去结果了夏冬春的性命。 好在他还足够冷静,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夏冬春好像并没有受他的影响,只不过是因为哭得太猛而有些喘不匀气,好不容易喘上了一口气,她才继续说道: “我没有胡说,你自己去看看李文卓,你把他翻过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像是赌气一样的,慕长风尽管听明白了夏冬春的话,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瞪着她,并没有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夏冬春所说的一切。路星河在旁边虽然也是震惊不已,但是他明显要比慕长风理智一些,见慕长风一直不动,他咬了咬牙,走到了床边,然后一用力,把李文卓翻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路星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半步,都不知道要如何和慕长风形容他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他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确定了眼前所见皆为现实之后,他的心里霎那间就升腾起了一种巨大的恐惧。 (七十六)过程 “长风,你还是转过来看看吧。” 路星河努力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形容出来眼前的场景,而一直到这个时候,慕长风才意识到事情或许真的有些不对劲。他猛然转过身,顺着床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便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怪不得司徒留的脸上还有手上都是血,原来是他从李文卓的背后,挖了李文卓的心脏,然后把他的心脏生吞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让慕长风的心脏一突一突地跳,疼得仿佛是他被挖去了心脏一样。他用尽了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夏冬春说道: “夏冬春,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非慕长风定力足够,夏冬春此刻可能会被他当成犯人压着问罪了。而夏冬春原本就受到了惊吓,这个时候李文卓的尸体又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就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根本说不出来什么。 本来慕长风就已经快要坚持到自己的极限了,结果夏冬春这样一哭,让他绷紧的最后一条神经也断掉了。万幸的是,他身旁还有一个路星河,就在最关键的一刻,路星河按住了慕长风的手臂,对着他说了一句: “她掌握着司徒先生的生死,你不能杀她。” 路星河这一句话如醍醐灌顶,瞬间就让慕星河冷静了下来。可夏冬春哭得实在令人心烦,怎么都停不下来,慕长风又不好发作,最后实在是忍不下了,狠狠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对夏冬春大吼了一句: “有完没完了,死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桌子应声碎成了两半,而这一下,也让夏冬春一下停止了哭嚎。她一脸委屈地看着慕长风,抽噎了几下,又抹了抹眼泪,才对慕长风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医术再高,这种东西我又不会,我也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司徒留跟我说说让我去帮他磨些药材,我就去了。当时我在那面,还背对着他们,也看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没有看到。等到我转过头来的时候,李文卓的心脏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我当时太急了,我喊不出声,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拒面对他们,然后……然后我什么都没有做,司徒留他就自己晕过去了,然后我就出来找你了……” “不可能的,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他不可能这样,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他不是怪物,不是的。” 慕成风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是夏冬春做的,然后再把这些都推到司徒留的身上。他很想相信自己想的这个版本才是事实,因为毕竟他们在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去说服自己,把夏冬春说的这些话当成是谎言。 或许,从他知道司徒留被换过血之后,他在潜意识里就已经把司徒留当成一种怪物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此时此刻,慕长风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很深刻的绝望,好像现在他做的时候事情都失去了意义一样。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昏迷着的司徒留慢慢醒了过来。他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感觉到有些许不对,于是他立刻把双手都举到了眼前,然后他惊讶的发现,他的手上满是鲜血。 一股巨大的不安迫使他他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十分惶恐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等慕长风做出解释,他就看见了床上李文卓的尸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昏倒?李文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他的语速变得特别快,快得几乎都让人反应不过来他究竟问了几个问题。但慕长风此刻却是出奇地冷静,在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他抢先对司徒留说道: “我们的行动应该是晚了,有人发现了他没有死,然后追到了我这里,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叫你打晕,然后杀了李文卓。” 只要细心一点,所有人都可以听出来慕长风语气里的颤抖,也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包含着的震惊、绝望以及小心翼翼,剩下的那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谎言说的这样天衣无缝。而之后慕长风也没有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说完之后,立刻又对路星河说道: “星河,你先带着徒留把身上的血迹什么的处理一下,我和夏冬春在这里把现场清理一下。” 此时的路星河已经从震惊中缓过了些神来,他听从了慕长风的吩咐,立刻把司徒留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到这里就只剩慕长风还有夏冬春之后,慕长风走到了夏冬春的面前,以一种前所未有严肃的语气,对夏冬春说道: “你告诉我,如果一直拖下去不治的话,司徒留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我只知道他们前期的时候会变得异常暴躁,会有想要杀人的冲动,从来也没有人发展成司徒留这样的情况。” “所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对吗?在徒留之前,还有很多人这样吧。” “具体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就见过那么两个,我曾经试图救过他们,只是……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们都死了。” “那你告诉我,你能救徒留吗?你说的那些东西,如果我把那些东西都找出来了的话,你真的能救他吗?” 慕长风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恳切和希望,一下给夏冬春增加了好多的压力。 原本夏冬春其实还是有点把握的,因为那个时候司徒留的情况还不严重,按照那个人留下的药方,或许还可以试上一试。可没成想,今天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这让她也失去了信心。 (七十七)秘密 “我……我不知道,如果在之前那种情况下,你找到了那些药材的话,我觉得我应该是可以的,因为那个药方曾经差点治好过一个,但是,司徒留的情况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搞成这样的,所以……我可能……得需要时间重新去研究一下要怎么救他。” “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再出任何问题了,就算不能完全治愈他,靠药物维持也可以,只要今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怎么样都行,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拿回来。” 慕长风的语气有点冷,映衬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低沉、阴郁。夏冬春其实也很着急,但这件事情也真的不是她能控制的,所以她十分无奈地回答慕长风道: “可这真的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我早研究这件事情这么久,他这种情况我是真的没有见过,我没有办法去控制,我也预测不了他什么时候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需要时间去重新做研究。” “嗯,那我现在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事实上,此刻的慕长风已经是焦灼不安了,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在此之前夏冬春就已经说过了,慕长风命不久矣,照现在这个状况发展下去,肯定是会越来越危险的,可是这一次,真的是谁都没有办法了。就算他再急也改变不了现状,他就只能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在别的需要解决的事情上,好给司徒留创造更多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需要知道和这段事情有关的全部事情。” 就算慕长风不提,早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夏冬春就已经想过要和他坦白了。只是她一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更没找到机会开口,现在也算是给她创造了一个机会了。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才说道: “十年前对你来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应该就是你的父亲被判定为谋反,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我的师父永远的离开了我,以及他在临死之前与我说的那个骇人听闻的秘密。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一时间还理解不了,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师父说的这些话记住,直到我开始可以独立思考问题之后,我才发现,这个秘密,与你的父亲还有司徒留都有所关联。你的父亲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他撞破了这个秘密。至于司徒留,他则是这个秘密的直接受害者。”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父亲和司徒留早就是相识了吗?” “不是,他们并不认识,你听我跟你说。” “你应该知道,我们之前同魔族订了契约,魔族人不能踏入到我们的国土半步。这个契约表面上看起来是维护我们国家的,但是,程昱天他们当时忽略了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当时签订过这个契约的就只有我们,可除了我们之外,塔拉玛沙漠还有其它国家与之相连。也就是说,其实魔族人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我们以为高枕无忧了,可事实却是,这份契约其实对魔族人并没有起到任何限制的作用,他们依旧可以自由活动,只不过是不能到我们国家来而已。” “可是,他们的野心那么大,怎么可能真的守住这条契约呢?只要不是大范围的活动,谁能够猜得到,我们中间的这些人可能不是人呢?那些可以幻化成人的魔族早就已经潜藏在了我们周围,而且他们正在实施一个更大的计划。” “他们在进行各种实验,实验如何把人魔化,变成他们的奴隶。而司徒留,就是他们第一批实验的对象。” “你师父应该就只和你说过司徒留是他捡回来的孩子吧,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最先救他出来的那个人,是你的父亲。你父亲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这些人最重要的一个据点,因为魔族的人数不多,他便单枪匹马闯了进去,那个时候他们刚刚给司徒留换完血,所有人的防备都很低,被你父亲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让他有机会带司徒留出来。”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的,但是在打斗的过程当中,你父亲落了一样东西在那里,而就是这个东西,让他们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你父亲身上。” “什么东西?只是光凭什么东西的话,应该不能认定我父亲就一定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啊,而且……” “当然,如果是普通的物件的话,它当然不可能会成为证据,但是那件东西,完全可以证明你父亲的身份了。” “难不成是腰牌什么的?那东西也可以作假的嘛。” 慕长风在这个时候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也想不通,父亲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让那些人如此肯定,他就是与魔族人勾结。夏冬春就只是在一旁定睛看着他,看了很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道: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父亲的剑穗上有什么,你当真记不得了?” 他的剑穗上有什么? 穆长风一开始还真就没有反应过来夏冬春说这句话的意思,他努力地回想小时候的场景,想了很久之后他才记起,为什么那些人会相信。 因为他父亲的剑穗上,绑着他家传的玉佩,所有人都知道,他宁可死,也绝不允许有人碰他那玉佩半分,就连慕长风想要都不行。 可他却在救司徒留的时候,弄丢了那枚玉佩。 这个谜题解开了,慕长风并没有任何解脱的感觉,甚至连想长舒一口气的感觉都没我,反而是另一个谜题,开始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旋不去,于是他定睛看着她,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你为什么会知道当时的那些事情?” 夏冬春没有想到慕长风的脑子转的这么快,竟然会考虑到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她本来想继续隐瞒下去的,但现在看来,也是到了不得不说的这个地步了。 (七十八)扯平了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师父曾经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当年他们做过的事情我师父全都知道,而在我师父临死之前,他把能够拯救他们的药方留给了我。” 虽然那段经历给了夏冬春无数的痛苦,可是那个时候师父对她的好,是她这辈子最怀念的事情,所以提及师父的时候,她的眼里始终都有一种骄傲和幸福在里面,而这种感情,明显与她所描述的那些东西不太相符。 这种异样的反差让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但是这一个晚上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慕长风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说不出来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震惊和愤怒的,应该立刻把下夏冬春列为敌人的行列。但或许是因为打击太多了,反而让他理智了起来,并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你说你的师父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他当年在这个组织里,具体负责什么?” “你就不能等我说完吗?你继续听,我会全都告诉你,不用你问。” “我师父以前是一名很有名的郎中,他悬壶济世,救了很多人。他一直在游历,没有固定的居所,却不知怎的,竟然被那个组织的人找到了。他们以我作为要挟我师父的条件,逼迫我师父帮他们做事。我一开始并不知我师父究竟是做什么的,一直到后来,我在废墟之中发现了我师父的手扎,我才发现了这些事情。那个时候我师父已经过世很久了,至于他为什么会死,我想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夏冬春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流露出了一丝苦笑,转过头去,避开了慕长风的目光。慕长风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多说什么,索性就一句话也没有说。 说起来,尽管夏冬春的师父伤害了司徒流,但是,她的师父也因为慕长风的父亲而死,如此,这笔帐也算是互相扯平了。虽然这感觉有些奇怪,但是那所谓的上一代的恩怨,确实是他们自行解决了,和他们这一代人还真就扯不上什么关系。更何况夏冬春至今为止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或许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们三家的恩怨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想想有些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曾经有过牵连的人,就算走得再远,隔得再久,也会再次遇见。 长久的沉默让慕长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夏冬春,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对夏冬春说道: “先回去换个衣服吧,把你自己整理一下,我还有事,李文卓的尸体,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慕长风的语气里充满了疲惫,而这种疲惫同样也体现在夏冬春的身上,于是夏冬春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慕长风一个人之后,他看着李文卓的尸体,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变得十分可笑,尽管他也说不出来可笑的点究竟在哪里。 就这样,慕长风对着李文卓的尸体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他就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把李文卓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回来换了身衣服之后,他就起身去了何家的钱庄,对了两千辆的银子。 因为当时店里还有人在,不方便说话,所以掌柜表示这两千两的现银他们钱庄暂时没有,想让慕长风先回客栈,稍微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派专人把这个银子给他送过去。 慕长风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也是他们在给他创造机会,能够把他安全接到,何府,还不会被人怀疑。所以他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按照原路返回了客栈。 在走之前,慕长风已经吩咐店小二把那些染了血的床铺都换掉了。店小二本来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毕竟慕成风给了他足够多的银子,所以店小二并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把他的屋子重新收拾干净。等到慕长风回来的时候,他的床早就收拾好了,于是他就直接躺到了床上,什么事情也没管,沉沉的睡了过去。 何家的速度也算快,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何启书就带着银子到了客栈。进来的时的时候,他们一共是三个人,慕长风知道这是方便把他换成其中的一个,好让他名正言顺的直接回到何府,于是,他就听从了何启书的安排,和那个下人换了衣服,光明正大的出了客栈。 其实何启书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直守在这里的、那些负责监视他的人都不见了,但是,他没来得及问。在回去的路上,何启书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一提到这件事情,慕长风就觉得有些尴尬。他暂时也不太方便透露出夏冬春的身份,于是就对何启书解释道: “我的一个朋友觉得他们实在是太烦人了,于是就把他们都解决掉了。” 何启书听到这个解释之后,根本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晃了晃脑袋,一脸震惊地看着慕长风。等到慕长风对她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确实是真的之后,在震惊之中,何启书的心里又升腾起了一种敬佩之感。 “你这朋友绝对是勇敢,这事儿就算换成是我,我也不敢干。” “你当然不敢干,你要是这么做了,你爷爷腿不得给你打断。他可能就不一样,这一亩三分地谁敢管他呀?管了他,这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能啊,据我所知,这事儿在月贝城里可没有一个人敢干的。就是他程南羽,他也不可能这么做。我说……不会就是你吧,你是不是在这儿骗我呢啊?” 何启书一边说着,一边瞪大了眼睛看向慕长风,慕长风见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对他说道: “就你小子这脑子,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七十九)智商也要争个高低 “不是,这和我有没有脑子有什么关系呢?唉,能不能不提这个事儿了?你今天叫我来到底要干嘛?” 慕长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看到何启书之后才得到了舒缓,虽然现实总是需要面对的,慕长风也知道不能一直拖下去,但是和这个傻子在一起,他总也没有办法正经起来。 “当然是有急事,不然我一下子换那么多钱做什么,对了,你家这银票是不是通用的,我回去之后还能用吗?不能你赶紧都给我换成现银我好全都带走。” “你是掉钱眼儿里了么?一天到晚钱钱钱,这沙漠你说想出去就出去?你信不信我给你埋进去。” “首先你打不过我,我打死你可就太简单了,再有,就你这个脑子,暗算都赢不了我,你还是老老实实掏钱吧。” “你到底要干啥啊!” 听到这话,何启书气得直接停了下来,回头就想给慕长风一拳,不过想想慕长风说得也不无道理,他这一拳打出去要是打不到人,他反倒会更加尴尬,就只好悻悻地把拳头又收了回来。 慕长风当然知道玩笑要适可而止,所以见到何启书这个样子,他挑了挑眉,终于正经了起来,对他说道: “这件事情要等到了你家见到何老爷子之后再说,和你说了也没用。对了,方便的话,把秦家的人也叫上吧。” 一听到慕长风提起秦家,何启书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古怪起来,慕长风一眼就发现了不对,立刻问道: “怎么回事?秦家出什么问题了吗?”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现在孙家和翟家的两位家主,应该就在秦家吧。”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现在来找秦政可是干嘛?” “你的目的我都猜不到,那两个老狐狸的目的我能猜到吗?这个消息还是刚刚秦家的下人急匆匆地跑来告诉我爷爷的,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 莫长风一听就知道,何启书这个“不小心”是得有多么的故意,但他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毕竟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更何况如果不是何启书偷听到这个消息,那他现在也不可能会知道。 只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两家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搅进了这个局当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慕长风停下了脚步,对何启书说道: “不行,我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要不你先回家,我去秦家看看。正好我还没见过这两个人,这次趁机会一会他们。” “你去秦家看什么看?你穿着我家下人的衣服你怎么去?去了你怎么再回我家来?你是也没长脑子吗?” 大约是因为好不容易抓到了慕长风的一个漏洞,何启书明显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过慕长风并没有理他,这让他就觉得有些挫败,便就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试探性地对慕长风说道: “所以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这个时候出现,那那三家得多尴尬呀?他们长着眼睛呢,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傻?” “那怎么了?我何家生意做这么大,难道还能和他秦家一点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吗?我这个时候去找他谈笔生意怎么了?再说了,孙家或者翟家要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会担心我去吗?就算我去了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吧?” 慕长风实在是想象不到何启书这种没有脑子的任性到底是谁纵容的,但现在想要把答案找出来,或者是跟他讲道理,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他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最后就只能妥协。 因为慕长风是现在这个形象,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到了秦家门外的时候,何启书还特意嘱咐他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胡乱说话。慕长风心道自己可比他有分寸多了,于是就朝着他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毫不留情地表示他没有他能闯祸。 何启书看到慕长风这样,便对着慕长风狠狠地甩了一个白眼,之后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秦家,连通报都没有通报。 对此,慕长风其实还是有些疑惑的,毕竟何启书不是秦家人,怎么可能进秦家好像是进自己家一样。不过现在深究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反正这样也方便,他什么也没说,就跟在何启书的后面混了进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万一这个傻子就是随便闯进来的,别人不敢拦呢?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男人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如此计较谁更喜欢闯祸这件事,但吵吵闹闹中,两个人还是走到了秦家专门接待客人的地方。 然后两个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三个人坐在客厅当中争得脸红脖子粗,一点形象都不顾。 “秦叔叔好,呦,孙叔叔和翟叔叔也在呀,早知道这样,我今天就不来打扰了。” 三个人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气氛是剑拔弩张,但是一见何启书来,他们立刻就住了嘴,谁都没再多说一句,甚至几个人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秦政可对着他点了点头,之后又深深地看了慕长风一眼。 “世侄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么?要是不着急,等我和你两位叔叔聊完,我再找你。”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家那个成衣店来了几批好料子,我爷爷想给几位叔叔做身衣服,派我来跟各位叔叔说一声,正好今天叔叔们都在,那我就不用挨家走了。” 何启书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而孙家和翟家的两位家主一听到他这样说,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分别对何启书说道: “世侄受累了,改日我们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用了,我爷爷说了,就是些小东西,叔叔们不用在意,等有时间,我爷爷还要请你们吃饭呢,哦对了,过一阵就是我爷爷的生辰了,我来也是想和叔叔们商量一下,今年怎么办。” (八十)一堆问题 孙家家主在听到何启书这句话之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一种不满的表情,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刚想开口,翟家家主就干咳了一声,示意他闭嘴,然后自己对何启书说道: “何老爷子的寿辰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个月以后吧,现在就计划这些,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对啊,再说了,秦家女儿的婚事就在近期,怎么说也得先以这件事情为重吧。” 翟家家主一开口,孙家家主就立刻开始帮腔。何启书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语气有些轻蔑地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怎么,你们也知道沫沫的婚事要到了么?那既然如此,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秦叔叔最重要的事,就是筹备沫沫的婚事了,你们觉得还有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分心的吗?没有了吧?所以你们这个时候找他有什么事呢?” 慕长风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何启书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等到他想要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何启书说完,孙家家主立刻就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何启书喊道: “你这小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怎么?我没叫你叔叔直呼你名讳了?还是我骂你了打你了没把你放在眼里了?” “你……” 孙家家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他开口,就被翟家家主拦了下来。 “世侄说得不错,那秦老哥,我们两个改天再来登门拜访,今日多有打扰了。” 说罢,翟家家主便就起身带着孙家家主一起离开了秦家,秦政可或许是因为气极了的缘故,连招呼都没和他俩打一个,就挥了挥手,算作示意。 全程处于茫然状态的慕长风就这样看着这两个人离开,心里在感慨怎么秦政可也这么冲动的同时,也不免开始猜测他们之间刚刚究竟在说些什么,能让秦政可气成这样,而何启书又有什么给他撑腰,让他这么有底气。 而且,慕长风很清楚的记得,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和他提过,孙家和翟家都是处于中立的,即便是在平时,也多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很少会参与到各种纷争当中。可是照今天这个场景看来,或许现实和他听到的并不相同。 也许他们并不是有意想要保持中立,而是他们的实力,让他们不得不保持中立,这样才能稳固他们的根基,不至于被剩下的那三家吞并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程家也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对他们下手了吗? 慕长风心中的疑问是一个接着一个,而且是哪个都找不到正确答案。他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何启书对秦政可说道: “秦叔,你还理他们两个做什么?他们自己都说了要退出了,那就让他们退出好了,难道四大家族没了他们两家,剩下的还会家途中落不成?” “他们两个人今天来要是就只是为了这一件事来也就算了,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这两个老东西,竟然跟我说,要和我一起,扳倒你们何家。” “你说什么?” 慕长风和何启书听到这个解释,异口同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他们两家人敢做出来的事情。 “秦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两个人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更何况,这件事情违背了当年的条约啊,难道他们不知道做这种事情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你觉得他们能不知道吗?如果他们不知道的话,就不会来找我了。如果我不同意,他们两个哪里来的实力敢做这样的事情?” 秦政可的愤怒里掺杂着许多不屑,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孙家和翟家这几年的发展并不好,家族势力确实下降了很多,这个时候两家就算联合也不一定能搞垮一个秦家,就更别提何家还有程家了。只是,他们两家人也应该清楚,秦家与何家世代交好,关系也更为亲密,得罪了任何一家,都相当于与两家人为敌,可是这两个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这里找秦政可聊这件事情,如果说他们背后没有人撑腰,那绝对不可能。 除非,他们两家家主得了失心疯,顾及不了家族的利益。 当然,这种选项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也就是说,程家在背后推动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只不过,现在搞这种事情是为了些什么呢?秦家马上就要和程家联姻了,这也算是程家握住了秦家的把柄,秦家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为什么他们不能再等等,直接对付何家呢? 又是一堆的问题蹦进了慕长风的脑袋,慕长风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懂这些人究竟想要什么了,不过不管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把城外的那些人都杀掉,那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那照这样看来,程家已经不屑于掩藏自己了。孙家和翟家两家他都动了,我估摸着他很快就得针对我们家了。” “你们家的实力在那摆着,程夏就算想动也得掂量掂量,这倒不需要多考虑。眼前最主要的问题是……诶对了,你们两个来干什么?真要找我一起商量寿辰的事?” 秦政可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何启书旁边穿着下人衣服的那个人是慕长风,于是他猛然想起这俩人还是外人,于是就立刻转移了话题。而经秦政可这么一提醒,何启书才意识到自己来这里确实是有目的的,于是她看了一眼慕长风,在得到允许之后,他才同秦政可说道: “我俩来确实有事,秦叔,你要是没什么事能来我家一趟么?这小子说有重大发现,想要一起告诉你和我爷爷。” 秦政可听到这句话不觉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慕长风,火气也跟着逐渐降了下去,然后才开口问慕长风道: “你这家伙,可信吗?” (八十一)会面 “可不可信,对您来说,不过就是走一趟,去何家遛个弯儿而已,有什么重要的吗?” 慕长风一边说一边是一个心道,这秦政可简直就是未来几十年之后的何启书,他们两个不止是这脾气挺对路的,连行事作风都像得不行。要不是有程夏横插一脚,估计这秦政可肯定是想要把女儿嫁给这何启书了。 也许是觉得慕长风说得没错,秦政可想了一下,便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就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一起来到了何家。 何老爷子早就知道慕长风会来,所以他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不过他没有想到秦政可也会跟来,这就让他的面色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既然一起来了,那就去书房吧。” 慕长风正想和老爷子说换个地方,没想到老爷子自己就提出来了,几个人也没说什么,就走到了何家院落的最中心处。 慕长风在踏进书房之前还在不停地感慨,有钱人家就是会享受,他第一次去程府的时候就觉得程家人已经很会享受了,没想到来了何家,何老爷子对这些东西要求得更加精致。要不是沙漠里能生存的植物很少,慕长风甚至都有种错觉,以为自己生活在江南的园林之中,于是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要是我也这么有钱,那我以后也要和徒留弄一间这样邪恶宅子住着,看着就舒服。” “我们何家给你那么多银子,足够你挥霍到下辈子了,再说了,难道程夏他叫你来,没给你银子吗?就你这样的人,不给你银子,你能来吗?” 慕长风刚刚感慨完,何启书就接了这么一句,慕长风听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废话,我来就是赚钱的,不给我钱我来干嘛?再说了,他也不止给我钱了,还给我东西了,你管得着吗?你钱多咬手啊?” “好了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说吧,你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慕长风说话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已经进了书房,而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何老爷子直接布下一层结界,将他们和周围隔绝了起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到了何老爷子手上的动作,慕长风根本就不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不免让他觉得十分震惊。 他知道月贝城卧虎藏龙,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的能力已经到达了这样的地步。他虽然自诩在中原地区能力已经是一等一的强了,但在这里,就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他连何老爷子一半的我功力都不如,这不禁让慕长风有些后怕。 如果自己当初选择和程夏站队的话,恐怕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我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发现了中原人驻扎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关天任将军的手下。” “关天任这个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到我们这里来?” 秦政可听到这个名字,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何老爷子立刻就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听慕长风把话说完。 慕长风虽然诧异秦政可的表现,但碍于何老爷子插手,他就没把问题问出口,而是继续说道: “我大致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二顶帐篷,如果每个帐篷按照正常人数居住的话,那就是一共来了四十八个人。关天任有一支秘密培养的杀手队伍,据传言是一共四十八人,我想,他们应该就是这整支队伍了。” “哼,就这些人还配称得上是杀手吗?他们也会对付对付你这种小毛孩吧。” 听到这里秦政可依旧是一脸不屑的表情,不过他刚一说完,何老爷子立刻就教育他道: “你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为老不尊了?你是给孩子们打的什么榜样,要他们跟你一样,目中无人、自大妄为吗?” “干爹,我这说的也没错啊。” 秦政可一脸无辜地看着何老爷子,试图还和他解释。慕长风在一旁见证了这样的场景,登时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合着这两家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呢?要是这样的话,那剩下的那两家联合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慕长风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继续说道: “我还没有说完呢,我不光是发现了这件事情,而且我还发现,这些人和摩族人有联系,而究其目的,应该就是想要谋反。” “谋不谋反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月贝城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界,他先谋反,他来我这里做什么?” 大约是被何老爷子教育多了,秦政可这一次并没有说话,但是何启书倒是不含糊,见秦政可不说话了,他倒是立刻就对慕长风说了这么一句。不过慕长风实在是懒得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继续说道: “我这里有一个人,她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想法,而且,那个魔族人签订的契约协议有很大的问题,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 “你是说所属地这件事情吧,当时就已经有人发现了,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晚了。而且当时程老爷子说过,他只能保一隅安康,他能力有限,就算这东西签对了,他也不一定能顾得过来。” 慕长风心道,这老头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确实,他又不是神,要顾及那么多人,他已经从中原脱离开来了,有了自己的城池,他确实没有必要有什么恩泽苍生的想法,再说了,那个国家也容不下他,他也没义务去保护他们。至于其他国家就更和他没有关系了,他更没义务去保护这些人。 “那我听你们的意思,这关天任曾经是你们的手下败将,难道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到这里来过了吗?” “这你都不知道吗?当年关天任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带着他的军队来过我们月贝城,想要我们臣服于什么当朝天子的脚下。真是笑话,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敢到我们这里来,他想要我们臣服就臣服吗。” (八十二)坦白 慕长风听到秦政可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追问道: “秦叔,你想一下,他是不是十年前来的,而且带的人也不是很多?”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还记得当年我们几个人还曾经嘲笑过他来着,说他带这么几个人就想赢过我们几个,简直是痴人说梦,结果没想到……” 秦政可说着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和态度立刻就发生了改变,同时也就此打住,再没有继续往下说。慕长风猜测他没有说出来的事情,应该和何启书的父亲有关,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再去无缘无故揭开别人的伤疤,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 于是慕长风趁着沉默的空档,重新调整了一下他得到的这些信息,才开口说道: “如果我想的没有错,那关天任当年不是为了月贝城而来,而是另谋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和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所关联。” 慕长风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何启书本来就云里雾里的,什么都不知道,秦政可说话的时候他都已经很想问了,结果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见到慕长风这个样子,心中的疑惑就更多了,于是就立刻催促他道: “你又知道什么了?你看你,知道了你就快说啊,你这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多让人着急啊。” 面对何启书的催促,慕长风第一次没有在意。他皱着眉直勾勾地看着何老爷子,然后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和何老爷子说道: “关天任来这里的目的,是来寻找魔族的。他那时候正在进行一个研究,需要魔族人的血液。全天下就只有这里可能会有魔族人大量出没,他只能来这里。” “胡说八道,契约在这里供着,这里哪有魔族人敢来?他们就算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该在意自己的族人吧!” “对,你说的没错,按照契约要求,他们是不可能出现在月贝河的这面,但是河的另一面呢?那契约上可没有说,在另一面魔族人也不可以出入,这一点你们应该爱我更清楚才对。更何况,你真的能保证,这里没幻化成人形的魔族人吗?而且最重要的是……” 慕长风的语气越来越严肃,但还没有等到他把话说完,何老爷子就打断了他的分析。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何老爷子的表情一直都很严肃,在听到慕长风把这些话说完之后,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事实上他很清楚契约上的漏洞,不止是他,四大家族经过几代人了,对这个契约上的漏洞研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或许是因为生活太过安逸了,没有任何事情的发生,所以没有人去在意这些事情。 以前这样倒是没有什么,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谁能想到关天任为了一个计划会筹备十年?这十年来发生那么多、那么大的变故都没有让他改变自己这个想法。 而且这个时候,何老爷子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一些慕长风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是,他不敢肯定,也不愿意承认这是现实。 因为他一旦承认了,那琉璃翡翠的作用就完全不复存在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几个家族,最开始成立的根本意义,也会因此而荡然无存。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也是月贝城的秩序和发展所不能接受的。 “我的意思是,关天任的这个研究从头到尾就没有停止过,虽然他们的一个据点被我的父亲端掉了,而我的父亲也替他背了黑锅,但是,他们肯定不止在一个地方从事这项研究,看这次派人来,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研究已经出现了他想要的成果,他要开始,为他的目标付出行动了。” 慕长风说的这些,同何老爷子所想几乎没有什么出入。何老爷子本来是想问问这其中的具体情况的,但是一想到慕长风刚刚提到了他的父亲,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他不能问。 刚才慕长风给了他一个面子,并没有追问那段对他来说不堪回首的记忆,所以他也没有想说出来。不过慕长风很清楚他想问什么,而且慕长风始终觉得,他爹和这件事情有很多的牵连,所以即便是何老爷子没有问,他也主动把这件事情和他们讲了一遍。 不过他并没有坦白司徒留的病情,当然,也没有提醒他们,如果他们不小心被徒留伤到了,他们也有可能会变成徒留那个样子。 不,再确切一点说,他们可能会变成行尸走肉,完全丧失掉自己一切的思想,成为魔族人的杀人工具。 当然,这也不是慕长风不想说,而是这些也都是他的猜测,只不过,他是从夏冬春的表情里直接猜到的,可信度几乎可以达九层,可是夏冬春也同样没有告诉他。 或许是怕他担心,也或许是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觉得自己能够救得了司徒留,但不管怎么说,在慕长风看来,需要防备夏冬春的地方还是很多。 尤其是在司徒留的事情上。 “可是你怎么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的?我们调查了那么久都没有调查清楚,你一个晚上就知道这些了?” 何启书仍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慕长风的这些话,或者说也是不敢相信,但慕长风接下来给他的解释,就让他不得不信了。 “我捡到了关天任亲兵的腰牌,在城外我还发现了他们驻扎的地方,程夏是假的,程南羽也是假的,这两件事情,我都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它们的真实性。至于关天任的目的……我也有人证可以来证明。” 慕长风差点脱口而出夏冬春的名字,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停了下来。夏冬春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万一之后他们要伤害夏冬春,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可以保护好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死。 (八十三)程昱天没死 “靠,你这家伙,你知道这么多,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何启书听慕长风说完,气得不行,恨不得把慕长风的脑子挖出来,看看他是不是还有所隐瞒。慕长风反应极快,直接躲开了何启书的手,而目光一直也没有从何老爷子的脸上移开。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收了钱自然要替人办事,所以有些事情我当然不能说。” “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呢,我说你这个混蛋,就算是编理由也要找一个能蒙混过关的吧,你难道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答应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何老爷子,在何启书喋喋不休地抱怨之下,突然之间打断了他,对着慕长风认真且有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慕长风就是在等这个,所以何老爷子刚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当慕长风想清楚这一系列的关键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他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不是他逞能的时候,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所以他想要报仇,就必须要找到帮手。中原有那么一两个人倒是能够帮他,但是如果要面临的是关天任的军队的话,那两三个人当然是不够的,而且他们也赶不过来,那在这里,他唯一能够向其寻求帮助的,就只有何家了。 虽然他不知道程家的实力究竟如何,但是看何家的状态,或许之前可能不如程家,但是现在绝不比程家差,那么如果能和何家联手,在这里或许还有可能和程家拼上一拼。 只要能在这里把程家解决,那么之后在中原的那些问题,就好办了。 何老爷子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慕长风会这样,在听慕长风说完之后,他不急不缓地对慕长风说道: “我要你保住程家,哪怕就是保住程南羽一个人,也行。” 慕长风想了千万种可能,甚至害怕他会说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都在提前安慰自己,让自己一定不要冲动。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何老爷子的条件,竟然会是这个。 不只是慕长风不信,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不相信,尤其是何启书,差点蹦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爷爷,您想什么呢?保他们干嘛呀?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月贝城,保他们那不是相当于把月贝城拱手让人吗?” “您……确定您没说错?” 何启书说完,慕长风也跟着问了一句,像是不太敢确定。然而何老爷子连解释都没有解释,就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你没有听错,我就要你,尽全力给我保护好程家。至于你说的谁是假的,谁是真的,我不管,只要程家不垮,你的仇,我何家一定会帮你报的,哪怕把我整个何家搭上,我都在所不惜。” 一旁的秦政可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在这一次何老爷子说完之后,他皱着眉,语气不明地说道: “您不必如此,当年那件事情又不怪您,再说了,何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了,程家就算再……” “小政,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小家伙,我就这一个条件,你应是不应?” 何老爷子并没有给秦政可把话说完的机会,他直接打断了他,然后把话语权直接抛给了慕长风。慕长风正在琢磨着秦家究竟还有什么人,注意力稍微有那么点分散,被何老爷子这样一了,吓了一跳,直接脱口而出道: “我应,我应。” 说完之后,慕长风就觉得有些后悔,剩下的那两个人也都面带杀气的看着他,仿佛他做错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慕长风被这样的场景搞得焦头烂额,不过他转念一想,程夏父子现在下落不明,何老爷子也知道这件事情,或许他也明白,救出程夏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事情了,所以他才需要慕长风去帮他找程南羽,好留住程家最后一点血脉。 只是,程南羽真的只是失踪了吗?一直以来,“失踪”这两个字之后就只是程夏在和他说而已,他并没有真正确定他是真的失踪,还是被藏了起来。如果他和程夏的处境是一样的,那么他或许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里,慕长风的眉也跟着皱了起来,就在何启书想要开口骂他的时候,他抢先一步,对何老爷子说道: “我答应是答应了,但是我不能保证这件事情我一定能做到,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家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如果查明他们真的遇到了危险,不在了,那我可就真的没有办法帮您了。” “嗯,那就这么定下了。” “行了慕长风,我爷爷都答应你了,你有什么其他事就别再瞒着了。” 眼看着两个人做好了约定,何启书这心里是非常不是滋味。他倒是理解爷爷会有这种想法,道理解归理解,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他还想再理论些什么,不过看他爷爷那个样子,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情,那他也就只能被动接受。 这几个人的情绪都各自缓和了之后,慕长风先是和他们说了一下他昨天晚上的发现,然后又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关天任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又把他最近的经历和一些发现都讲了出来,而且之前因为何老爷子的缘故,慕长风也觉得自己没有再隐瞒下去了,于是便开口说道: “程家的两父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程昱天没有死,如果能保的话,或许我们可以选择先救他。” 慕长风这一句话说出来,登时让三个人都大吃一惊。何启书第一反应就是他说的是假的,还想要试图教育慕长风,可是他转告一想,不管是不是真的,这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月贝城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变天了。当年那事他还小,没有任何参与感,这一次,他再也不用抱怨,也算是赶上了。 (八十四)何启书的想法 慕长风说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一个人说话。慕长风知道,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他所说的这些,所以他也没有着急。 良久,秦政可突然说了一句: “我不能再牺牲我女儿了。” 慕长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了秦政可会这样说,因为在他们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程南羽和程夏都是假的,所以在他们看来,无论怎样,秦家的女儿也算是嫁到了程家,就算出了问题,她也是程家的儿媳,未来的程家主母,这也多多少少算是个安慰。可是现在整个程家都是假的,秦家的女儿嫁过去,根本落不得一点好处,既然如此,秦政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冒险,也是情有可原的。 “计划肯定是要重新想了,云瑶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种事情,肯定是绝不能让她去做的。” 秦政可话刚一说完,何老爷子就附和了一句。慕长风没想到老爷子也会是这个想法,他还以为还得劝上半天老爷子才能同意,现在省事了,他也乐得偷些懒,去想别的事情。 “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议,秦叔,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今天孙家和翟家的人去找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了吧?” 秦政可没有想到慕长风会抓住这件事情不放,这让他觉得有些为难,环视四周半天,把何老爷子都惹得直盯着他看了,他才开口道: “你说那两个人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老生常谈,想要退出四大家族。” “阿政,你不会说谎的,和我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 秦政可明显还有话想说,但是还没等开口,何老爷子就打断了他的话。秦政可当即老脸一红,然后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还想狡辩,结果被何老爷子的一个眼神,吓得直接垂下了头。 “你们一直说他们两个老实,总是保持中立,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所以我一开始还觉得,这场闹剧是他们两个人策划出来的。可是刚刚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表现,我觉得,我应该是被你们骗的那个吧。” 慕长风也没给秦政可机会,还不等秦政可说话,他又接了这么一句,他一说完就换来了秦政可的一个白眼,然后果不其然,何老爷子立刻就来了脾气。 “阿政,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我不是……唉,您说,最近这几年,他们两家人可不就那样吗?出了什么事都只考虑自己家的那点利益,当年要不是他们临阵退缩,怎么可能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您还总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那总不能因为就你活了下来,你就得去承担这些后果吧?” 秦政可说着说着,胆子突然就大了起来,也不管何老爷子的眼神示意了,继续说道: “您平常总是不让我们提这件事情,可是您想想,那就算我们不提,这件事情它就真的能过去吗?十年前死了多少人,您能忘吗?根本就忘不了,那您为什么总是不肯面对呢?” “我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如果真要我说,他们两家做的那些事情,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要不是您坚持,他们早就被踢出四大家族了,还用得着现在在这里跟我们找什么存在感吗?” “等一下,我有点事情不太明白,你们谁能给我讲一下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两家人,十年前就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此时此刻,慕长风有些后悔,早知道有这样的疑点,他就应该早点先去看看他们,也不至于在这里听他们说的这些,把自己听得云里雾里的。 而且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这件事情和他们肯定脱不了干系,可是现在再让他去打探消息,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毕竟今天这梁子都已经结下来了,大家都知道对方站在对立面上,关系怎么可能缓和呢。 “十年前的事情和现在没有关系,已经过去十年了,没有必要追究。行了,此事须从长计议,小子,你先回去,容我先想想,之后有什么事情,我会想办法和你联系的。书儿,送客。” 秦政可一听到何老爷子说这话,立刻一脸怒容地甩袖而去。慕长风原本还想软磨硬泡一下,可是还不等他开口,何启书就拦住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慕长风无奈,只得跟着何启书离开了何家。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到了客栈,何启书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跟了上去。等进了房间,慕长风知道何启书这是有话要说,就率先开口说道: “这回你可以随意说了。”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何启书叹了口气,坐到了凳子上,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继续说道: “当年出事的时候,我还小,没有在现场,而且他们也没有人肯给我讲。我就知道,和关天任那场战斗里,我娘死了,程夏为了救我爹回来,也差点搭上性命。虽然后来我爹因为受伤太重还是去了,但是我爷爷一直觉得亏欠了他们程家的,所以这几年我爷爷对程家的事也算是格外关照了,事事都向着他们。” “哦对了,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今天秦叔会发脾气,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不过我这几年也零零散散的听到过些传言,说是当年关天任之所以会成功脱险,就是因为孙家和翟家两家人里出现了尖细,这也是导致我爹娘牺牲的原因。” “说实话,我其实真的挺想找个人恨的,毕竟我从小就没了爹妈,而且他们还是被人害死的,可是你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听来的都是传闻,当事人都不肯对我多说一句,我这恨都不知道要恨谁。就算把这种仇恨都加诸于关天任身上,我也得不到什么解脱,我就只想知道一个真相。如果真是那两家人里出了奸细,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如果不是,那我就杀关天任一个人。” (八十五)回忆 慕长风一听到何启书这样说,立刻十分紧张地看着他,对他说道: “臭小子,你别冲动,关天任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万一…” “拜托,我又不傻,就我这点能耐,想光明正大的杀关天任这种人,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个你用不着担心。” “那你…” “我这不得求你一件事么,如果到最后时刻,可以杀了关天任的话,我希望这件事情能由我完成。” 这还是何启书第一次如此严肃又认真地和慕长风说这些,慕长风定睛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倒不是因为他和关天任之间也有深仇大恨,事实上,在他心里,只要关天任死了,而且他的死和他有关,那他就满足了,至于关天任是不是要亲手杀的,对慕长风来说无所谓。他担心的是,何启书现在说是这样说的,等到了关键时刻,他就不是这样做的了。关天任是一定要杀的,可如果要因此搭上许多人的性命,那并不值得。 “这件事情等之后再说,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留给你。” 慕长风并没有把话说死,而且值得庆幸的是,何启书并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这样把何启书糊弄过去之后,慕长风终于落得清净,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屋子里的血腥味已经全部都消散了,一切都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任谁也想象不到,就在早上,这里还发生了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这不禁让慕长风多了许多感慨。 或许,今天就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了吧。 慕长风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从来没有想过,这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会和十年前的那些事情有关。他开始不停地回忆起当年发生那些事情之前他的生活,以及最初见到司徒留时的场景。 仔细想来,他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司徒留的背景。师父说那场大火是因为有人知道他没死,所以要置他于死地。于是慕长风就总问自己,如果当年他没有逃到他们家求他们收留呢?或者说,司徒留的养父养母没有好心收留他呢,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以前他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觉得答案都是否定的,可现在看来,或许那些人针对司徒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司徒留本身就藏着很多的秘密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师父,一开始也是准备到这里去寻找司徒留的才对,照这样看来,他们的师父,似乎也和这件事情有些关系。 想到这里,慕长风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泛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有所怀疑也有些害怕,心脏一顿一顿地跳着,跳得他总是隐约觉得有疼痛感传来。 所以这一次,他们真得有机会触碰到真相吗? 可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 慕长风第一次在复仇上感受到了一种疲累,他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脱离开这件事情,也脱离开那些跟随了很多年的仇恨。 慕长风很清楚,仇恨在这个时候起不了任何作用,它只会让他的头脑变得不清醒,让他冲动,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 可他不能。 也不是他自大,觉得司徒留没了他不行,因为现实其实就是这样。他有的时候也会后悔,后悔和师父一起把司徒留保护得如此天真,但一想到他的保护起了作用,还能留得住他的天真,慕长风就觉得他做的这一切都值得。 有的人就觉得,司徒留的身上背负着他的仇恨,他不应该活得如此安逸。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慕长风都觉得这是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和司徒留在一起十年,十年里,司徒留每天要做的、要学的,跟轻松可扯不上一点关系。 难道司徒留不就不知道他的肩上扛着什么吗?他的养父母待他极好,就这样莫名其妙葬身火海了,无论换成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吧?可是那时候司徒留没有留一滴眼泪,甚至于师父告诉他,他能帮他报仇,他就像都没有想对错一样,直接就跟着师父走了,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师父是不是个骗子。 没有人比他更加迫切的想要报仇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两个人才能相遇。 所以,其实父亲应该也是有意告诉自己,想要逃跑的话,就往西北方向逃跑,因为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见到他当时救下来的那个小孩子。 原来一切冥冥中其实都是自有安排的啊。 就在慕长风想这些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慕长风问了一下,知道是司徒留和路星河之后,就立刻让他们进来。 一进门,路星河就先开口道: “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啊,就是有些太累了,真的是,这两天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你看看我这眼睛,一圈都无漆麻黑的,毁容了毁容了,完了。” “哎呀,你说也真是的,怎么就总是赶在那月黑风高的时候干这些事情呢,搞得我都没有办法睡觉。以前和徒留一起出去的时候,那多多少少还能吸引一些女孩子的目光,现在这一耽误,唉,你看看,我都快人老珠黄没人要了。” “长风,你别装了,我知道有事。” 慕长风原本打算说两句就赶紧把这两个人打发走的,毕竟他可不想让那么多人都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尤其是这两个人。可是谁曾想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司徒留拆穿了他的目的。 “你有什么好掩饰的,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你所有的习惯我都知道,你只有真紧张的时候才会这样说很多很多不着边际的废话。” 这么多年慕长风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弱点,这让他不自觉地有些尴尬,想说的话一下就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不过司徒留也没有给他机会说,在他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他就再度开口说道: “你不能让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八十五)和路星河谈心 慕长风没有想到司徒留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让他们先坐下,然后才说道: “我没想让你走,你留在这我有留在这的做法,你走了,我也有走了的做法,我说过了会遵从你的意愿,就一定会做到的。” 这还真不是慕长风随便敷衍司徒留说的话,自从那次谈过话之后,慕长风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考虑这一点。而司徒留自然知道慕长风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只是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大部分都是说说而已,没有人会当真,连他自己都没有在意,可现实是慕长风竟然真的在努力实践这件事情。 要说不感动那实在是有些假了,只是现在不是说感动的时候,于是司徒留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慕长风说道: “我刚才和星河商量过了,我们两个虽然没办法帮你打架,但是,但是你肯定会有用得着我们两个的地方,所以我们想留下来帮你。” 尽管此刻慕长风非常疲惫,提不起任何兴致,但是在听到司徒留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俩有用的地方多了,这脑袋到底能不能想点有用的。现在事情快要解决了,星河,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做啊。诶,对了,夏冬春呢?这小丫头片子又跑到哪去了?她有没有告诉你你这问题到底怎么办啊?” 这事情其实早在之前他们就已经讨论过了,路星河知道,慕长风这就是要转移话题,他本来也不想来,要不是司徒留心里没底,一定要他陪着,他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一见慕长风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他就立刻顺着慕长风的话继续说道: “她说了,我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等到了我需要恢复记忆的时候,就自然能恢复了。” “诶,这个我可不同意啊,什么叫恢复的时候,明明现在就是该恢复的时候啊,作为一名郎中,怎么能让病人拖着不治病呢……” 一提到这件事,司徒留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慕长风见到他这个样子,悄悄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又偷偷地给路星河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就开始等着司徒留自己离开房间。 果不其然,司徒留忿忿地把话说完,就跑出去找夏冬春理论去了,剩下的两个人一同望向了他离开的地方,之后相视一笑,就当作刚才那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路星河走到了门口,把房门关上,然后坐到了慕长风的旁边。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司徒先生出现问题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清楚路星河的身份,但是慕长风从来不愿意对他有任何的隐瞒和欺骗。一开始慕长风还觉得自己就是贪恋路星河的美色,毕竟这世上能长成他这样美人实在是挑不出来几个,就连何启书和司徒留都觉得他好看,这就足以说明事实了,不过后来他才发现,其实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站在他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能够理解他,并且尊重他的选择,也能给出一个很好的意见。和路星河的相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做过几件事情下来,都给慕长风留下了这样的印象,甚至有时慕长风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和他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相见恨晚”吧,就算两个人最后会站在对立面上,慕长风觉得,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 路星河并不知道,此时慕长风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根本没空去思考他的问题,他还以为这么长时间没回话是因为慕长风没有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于是他就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总算是把慕长风的思绪从胡思乱想中拽了回来,而一提到这件事情,慕长风也变得严肃起来。 “嗯,他开始无意识的杀人了。” 路星河早就已经听司徒留给他形容过了早上那种恐怖的场景,现在想想,光是听着都已经心有余悸了,在现场的时候,一定是更加刺激。他怎么也没有办法接受,做这种事情的,会是司徒留。 “会…会不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相信我,如果真的有误会的话,那结果肯定会是更糟的。” “可是…” 路星河本想说些什么去为司徒留辩解,但是他看着慕长风的眼睛,就知道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了。他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就只是默默地看着地面,目光中带了一种同情和难以置信。 “好啦,没必要这样,夏冬春说了,她或许有办法能救徒留。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试一试,如果你真的想帮徒留的话,就祈祷我快点把手边的这些事情做完,然后好去凑夏冬春说的那些材料。或者…嗯…你其实也可以祈祷一下,我们能在关天任那里弄到些解药,这样就不用麻烦我们自己了。” 慕长风说这些本来是想安慰一下路星河的,因为他知道,司徒留对于路星河来说,也算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他很在意他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路星河在听到“关天任”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就开始有了变化,他低声呢喃了几遍这个名字,之后就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头,从椅子上写了下来。 “关天任…我…我好像…” 路星河的表情简直是痛苦万分,不止五官缩成了一团,连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难受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慕长风被他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几次想要把他抱起来都没能成功,手臂还被他抓出了几道血痕。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又不知道他怎样才能从这种状态下缓过神来,于是就只得狠下心,照着路星河的后颈就敲了下去,然后把陷入昏迷的路星河抱到了床上安置好,就跑出去叫夏冬春来。 (八十六)慕长风也中招了 在慕长风去找夏冬春的时候,正巧碰到夏冬春从司徒留的房间里出来。于是他并没有问夏冬春为什么会出现在司徒留的房间,而是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房间。 夏冬春被慕长风拽得有些疼了,一路上骂骂咧咧地就没停下,不过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路星河的时候,她的骂声就立刻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你把他怎么了?”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语气从夏冬春的口中说出来,其实是有很大的疑点的,但或许是关心则乱,慕长风并没有觉得她说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就只是急急忙忙地把刚才的状况和夏冬春说了一遍。而就在他说的时候,夏冬春也顺带检查了一下路星河的伤势,确定他真的只是晕了过去之后,她的态度才缓和下来。 “我看了一下,他没有什么事儿,而且你下手也不太重,一会可能他就醒了。醒了之后可能有短暂的头痛现象,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不用担心。”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吧,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很正常,在恢复记忆的时候,会经常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也许是在他失忆之前,这个关天任曾经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刺激,让他十分痛苦,他虽然记不住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了,但是身体对于痛苦的抗拒还有记忆,所以,你刺激到了他,他的身体记得这个人曾经带给他的痛苦,那他自然而然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不是,你说的这个有没有什么依据啊?要是没有的话,你可别乱说啊。” 慕长风听到夏冬春这个语气,就觉得她并不是很靠谱,忍不住质疑了一句。结果夏冬春一听到这句话,刚刚的担忧全部转变成了怒火,立刻横了他一眼,用极度凶狠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立刻换人,我的能力可用不着你在这里质疑。” “哎呀,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说说就急了呢?我又没说质疑你的能力,我说了吗?这话我是不是没说啊?” “慕长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是吧?” “谁说我没事儿找事儿了,你看这人在这儿躺着呢,这不是有事儿吗?你…你到底能不能把他这个问题治好了?” 说到这里,慕长风终于严肃了起来。但夏冬春一听到慕长风起了这个话题,眼神反倒开始变得有些躲闪起来。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这得看他自己,嗯…反正他应该恢复记忆的时候自然就会想起来了,再说了,你不觉得他现在过得也挺好的吗?他也没说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一定要回去吧?万一他以前生活的不好,这样对他来说不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吗?你为什么一定这么着急要让他想起来以前的那些事情呢?”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我们确实不知道他以前的生活环境是怎么样的,但是,一个人彻底和过去失去关联的话,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拜托,你不要代入感那么强好吗?你能遵从司徒留的想法,他想做什么就任由他做什么,那你怎么就不能遵从路星河的意见呢?” “我是不想他跟着我们冒险好吧?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我…我总不能再拖一个人下水了,他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如果不是我…” “喂,慕长风,我拜托你收起你的那种没有用的同情心好吗?” 夏冬春听到慕长风的这句话,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吐槽了他一句。当然,慕长风也不甘示弱,同样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冷血呢,多关心一下别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哪没有用了?” “适当的关心别人当然是可以的,但是你这种就属于滥好心,滥好心你懂吗?就是没有用、多余,不光你自己累,别人也会很累的,司徒留不说是因为他心疼你,不想打击你,所以不好意思跟你说,你跟我又没有关系,我干嘛不实话实说?” “要不怎么说你这么多年就没有朋友呢,看看,找到原因了吧。” “哦,你朋友多是多,那又怎么样?现在能帮你的还不只有我。” “合着这月贝城的特产应该是伶牙俐齿吧,怎么你们这儿的人都这么能说,还总是强词夺理。” “什么叫强词夺理啊?那怎么,你打人就对了?行了,懒得和你说,对了,你…” 夏冬春原本是想和慕长风说,让他以后提到关天任的时候,一定要避开路星河,省得再发生现在这种情况。结果她看着慕长风的脸,越看越觉得奇怪,忍不住凑了上去,两只手捧起他的脸,开始上下左右地端详起来。 慕长风被夏冬春突然伸过来的双手吓了一跳,尤其这暧昧的举动更是让他手足无措。他这推开怕力气掌握不好伤到夏冬春,不推又没有办法接受现状,实在无奈之下,就忍不住稍微挣扎了一下,一边挣扎一边问道: “干嘛呢你?就算我长得再帅,也不能就这么说清楚就要亲我吧。” “胡说八道,谁要亲你了,我总觉得你有点不太对劲,不行,你坐下,让我来给你看看。” 慕长风一听到夏冬春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顺从地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想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而夏冬春则是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裹,从里面抽出几根银针来,照着慕长风的几个穴位就扎了进去。 果不其然,取出来的时候,银针全部都变成了黑色。 “你果然是中毒了。” 其实在夏冬春刚刚说他不对劲的时候,慕长风就有了这样的预感,然后他左思右想,觉得唯一有可能中毒的机会,就是在程家吃饭的时候。其他的时间他基本上都就没有碰过外面的东西,也没有接触过那么多的人。 除非,下毒的那个人是程南羽。 (八十七)达成协议 “你有没有检查过路星河,你看看,路星河有没有也中招?” 慕长风在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就想立刻让夏冬春检查一下路星河的身体,一以此来作为判断的依据。然而夏冬春并没有动,直接对他摇了摇头。 “他我早就检查过了,并没有中毒,司徒留也是,我们这群人里,中毒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那这样看来,下手的就是那个程南羽了。” “为什么?明明你一点根据都没有,你怎么就不怀疑是何启书他们呢?” “造假的又不是他们,他们有什么好心虚的,一定要杀我灭口?除非他们跟我讲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编造的,不然的话,他们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就解决掉我,毕竟我暂时对他们不止没有威胁,还有很大的用处。而且不出意外,程南羽一定是他们那面的人,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跟程南羽之间,可就不光是新仇了。” 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有些狠厉起来。夏冬春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抱怨慕长风道: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到处都结仇结怨的啊,好好活着不好吗?” “呵,你错了,除了家仇国恨,在我这里,没有其他的个人恩怨可言了。” 慕长风越说,眼神变得越深遂,看得夏冬春是越来越害怕,赶忙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我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但是这种毒并不好解。倒也不是很复杂,只是如果通过我这种方法解的话,时间会拖得比较久一点,对你自身的伤害也有些大,但是如果你能拿到解药…” “行了行了,解药我是肯定拿不到了,那家伙宁可死也不会给我的。这样吧,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声张,就当做你不知道好了。至于怎么解毒,那是你的事情,我不管,不过……” “既然时间不是问题,忙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但是司徒留的事情我没有办法答应你,因为他现在的情况我也控制不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病,不过我会尽力控制的,像上次那样的状况不会再发生了。” 提到这件事情,夏冬春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愧疚的神色。慕长风最看不得女孩子这样,立刻安慰她道: “没人怪你,你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害怕是很正常的,要是你真的不害怕的话,我估计还有可能会怀疑你是男扮女装骗我呢。” “骗你个大头鬼,看你这样子,长得不好看,又没有多大本事,骗你我搞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我才不干这种蠢事。” “诶,你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好了,我和你说,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别到时候真把自己搭上去,我可不负责。” 这倒是慕长风的真心话,在他的认知里,人情可是最难还的一样东西,即便别人心甘情愿付出,对慕长风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都不欠人家人情,就怕有哪一天自己还不上,或者是没怎么办法完成别人的请求。 而且这段时间他已经够麻烦这个夏冬春的了,最重要的是,司徒留还得靠她救命,他再开口要求人家,那就直接可以算得上是一命换一命了。 看病求医可用不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只是慕长风说得正经,这夏冬春却没有正经了听,她还以为慕长风是在调侃她,她俏脸一红,扭头就走,边走边对慕长风说道: “我搭谁身上都不会便宜你这个家伙的,你就别做梦了。” 送走了夏冬春之后,慕长风把门关上躺回到了床上。他刚闭上眼睛就想起,自己忘记问夏冬春这种毒会有什么迹象,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本来他想现在就出去找夏冬春的,不过转念一想,距离和程南羽见面也隔了很久了,在此期间都没有任何问题,估计最近也不会有,应该也不用这么着急。 有了这个想法,慕长风很快就睡了过去。 颠三倒四的休息习惯让慕长风在醒了之后依然很累,不过照之之前也是好上了很多,他在屋子里转了转,试图理清一下现在的问题关键。 关天任派人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真是那个什么琉璃翡翠吗?得到了呢?他真的想把那些魔族都当放出来,帮他完成什么称霸春秋的伟业么? 这逻辑,好像有些说不太通啊。 他难道觉得自己能够和魔族的首领抗衡吗?一个普通的人类,就算是修为再高,最多也就是为人所忌惮而已,想要魔族的人臣服于他,听从他的差遣,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吧?而且想要和魔族首领平分天下,那简直是大梦三生了。所以关天任他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吗?如果他知道,还要和他们合作,那他究竟是为了些什么呢? 这几个问题慕长风怎么想都想不通,于是他决定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正巧这个时候路星河也在外面,两个人看见对方以后互相点了点头,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路星河本来就是准备去找慕长风的,结果一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实在是有些疲惫得不行,便率先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慕长风心里本来就有事,一听到了路星河这样问,还以为症状已经显现出来了,心里顿时就担心起来,不知道一会要怎么解释。结果没想到,路星河下一句话竟然是: “你还是在为司徒先生的事情烦心吗?” 一听到这句话,慕长风悬着的心一下就落了回去,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反问他道: “你怎么样?好点了吗?我问过夏冬春了,她说这种问题以后可能会经常出现,你……你没有想过要快点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没想过,既然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我为什么不把握住呢?以前的事情会忘,或许真的是因为我活得太痛苦了吧……” (八十八)阵法的秘密 路星河把这句话说完,对着慕长风轻轻笑了笑。这个时候慕长风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从路星河醒来,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真切的笑容,于是他的心里不免多了一分悸动。他盯着路星河看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需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你也知道,我们来这里有我们的目的,我的能力有限,徒留你也清楚,实话说,我不一定能够保护得了你。我不想影响你做任何决定,但是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希望你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 路星河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慕长风会和他说这个。他站在原地不知为什么有些忍不住想笑,却因为觉得这样做有些不礼貌而努力地忍着,忍了很久之后才回答他道: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放心,在找回记忆之前,我一定不会死的。” 虽然不知道路星河究竟是不是能说到做到,但是有了这么一句话,慕长风的心多少还是放下了一些。之后两个人也没再多聊,路星河就离开了慕长风的房间。 等路星河走后,慕长风就开始猜测起了关天任这一次派人来的目的。 大概率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研究成功了,来这里就是破坏掉琉璃翡翠,然后像个傻子一样被魔族人利用完之后再杀掉,小概率就是,他们还没有成功,但有些人等不了了,只能提前行动。 但是,关天任难道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吗?魔族人的强大,哪里是一般的人类可以抗衡的,这世上能够几个程昱天这样的人物能够为他所用,称为他和魔族人谈判的后盾和底气? 还是说,他本身就有问题?如果他是最先被换血而且成功了的的那一批,或许,这些问题他就不用考虑了。 只是,这可能吗?如果他成功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研究的方法从来没有成功过? 一大堆的问题在慕长风的脑海中盘旋,搅得他睡意全无,他在床上来回翻腾了半天,突然觉得,程家这么长时间没有动作有些不对,而且他突然又想起了程昱天来,忍不住就想偷偷潜进程府看看。 程府戒备之森严他早就一清二楚了,只要进去,那基本上就属于是插翅难逃了。慕长风就算再自大,也没自大到这种程度,于是他忍不住有点后悔,为什么之前他没有再仔细认真地看看。 在放弃了这个想法之后,慕长风只得老实下来,然而他也是一时都闲不住,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之后,他就溜到了大街上。 因为跟踪他的人都被夏冬春解决掉了,所以这一次慕长风觉得走得特别轻松自在。吃了点东西之后,他就直奔那个熟悉的成衣店走去。 “呦,今天终于是自己一个人来了。” 老板看到他之后,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但他说的这句话,着实是让慕长风笑不出来。 “合着您早就知道我被人跟踪着?” “初到月贝城来的人都是这个待遇,你不用担心。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应该叫例行公事吧?” “你这词这么用倒也好像没啥错,但是这还真就用不到我身上。” 慕长风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到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那老板见他如此,也凑了过来,好像凑热闹的一样,向他打听起来。 “我记得你上次来问我城外的事来着,怎么,你是为了那件事情来的?” 慕长风一看老板这表情,就觉得这次可能真能打听到点什么,于是他也来了精神,和他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两件事情有没有关联,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有关。” 事实上,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几乎都快要让慕长风把这件事情忘记了。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板竟然会提起这件事情。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对这件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了,也觉得不需要再继续查下去,但是这掌柜一提起,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就忍不住顺着老板的话说了下去。 而老板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 “我看你上两次来旁边都有人,我就没和你细说。你不是说那有祭祀什么的吗?哎呀,你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有祭祀啊。祭祀啥啊,月贝城当初为了啥建立的啊,不就是要镇住魔族,给逃来沙漠里的人一个庇护所吗?这要是再祭祀,那月贝城不就成魔族人的了么?” 在此之前,慕长风从没有站在这个角度上想过这件事情,现在突然听到老板这样提起,他立刻就暗骂自己没有脑子。不过老板也没给慕长风插话的机会,喝了口水就继续说道: “这城里呀,怕是要大乱了。好久之前我就看到有一群中原人半夜闯进了程府,之后程夏就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那个时候就怀疑,程夏应该是被人绑架了,一直到你和我说这件事情,我才发现,我想的可能是真的。” “这事我不敢说啊,你知道程夏在月贝城是什么地位吗?我要说他是假的,那我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而且啊,你别以为外面那个阵法是什么驱魔啊之类的,我跟你说,那是招魂啊,那是引灵入体啊,我看他们就是想要把程夏的魂魄引回来,怕他变成孤魂野鬼,来找他们报仇啊!” 老板这样说完,慕长风登时便如遭雷劈一般呆坐在了原处。 如果老板说的是真的,那么关于程家的这个线索就连起来了。 为什么那个祭祀会这么巧发生在他第一天到月贝城的时候,为什么程夏在明知道翡翠琉璃根本没丢的情况下,还要让他下到密室里面。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翡翠琉璃,而是程昱天。 只有程家的血脉才能够引程昱天出来,只有程昱天为了报仇而现身,他们才有可能把他控制起来。而控制住了程昱天,他们才有机会把翡翠琉璃拿到手! (八十九) 慕成风虽然不觉得自己是聪明绝顶,但肯定也是要比别人聪明上那么一点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处于捉弄别人的情况,却没想到这一次就遭到了这么严重的报复,给人家活生生的当了一次棋子,而且他还一点都没有发觉。 此时此刻,慕长风已经不知道自己生气到底是因为自己被利用了,还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别人在耍他。他在那里坐了半天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店里又来了其他的顾客,老板起身去照顾他们,他才回过神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晚了,如果他早些知道会有这些事情发生的话,可能他就不会任由程昱天离开这里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不知道程昱天此刻到底是否安全,他们又会对程昱天做些什么。 对于这件事情,慕长风现在无能为力,他就只能祈祷程昱天在琉璃翡翠上设下了别的封印,只能他来解,不然的话,他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那也就是说,是他慕长风的失误,间接害死了程昱天。 越想这些,慕长风越觉得自己气血上涌,身体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再联想到他中毒这件事情,他意识到这种感觉并不正常,于是他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成衣店,想回客栈去找夏冬春。 就在回去的路上,慕长风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转身去了他之前发现的那群人驻扎的地方。 在旁边观察了一阵之后,慕长风发现这里竟然只有一个人把守。或许是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寻找的这个地方特别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才会这样。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给了慕长风一个机会。他并没有趁机把那个人敲晕或是怎样,而是瞧准了时机,贴了张隐身符悄悄潜了进去,错开了他的巡逻,偷偷检查了一下那几个帐篷。 出乎意料的,所有的帐篷里,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外,都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别说没有武器,就连装那些药材的瓶瓶罐罐都没有。于是慕长风就不得不怀疑他们已经把武器或者那些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搬运到了程府,等待程南羽大婚之时,将所有宾客都一网打尽。 这当然是最好的一种选择,因为像程夏这样的人物,他儿子大婚,那绝对是轰动全城的事情,那个时候人们的警惕性肯定会降到最低,而城里的防御也肯定会集中到程府。再没有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大人物都聚到一起了,这也应该是他们选择联姻的最大原因。 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秦家肯定是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了,最迟明天早上,整个月贝城里的人,无论大人小孩,全部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慕长风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本来就不希望牺牲一个女孩子一辈子的幸福,去完成他们所谓的计划。现在这个结果,确实也满足了他的一部分想法,但是归根结底,它对女孩子的伤害,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无论是被男方家退婚,还是女方主动拒绝这门婚事,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被人理解成是女方的问题。尤其两家的地位如此,在此之后,这个女孩子要承受无数的流言蜚语,在这件事情之前,来秦家上门提亲的人或许能把他家的门槛踩烂,但一旦退婚,或许以后便是门可罗雀的场景。 这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毕竟程南羽的名声在外,所以无论怎样,秦家这亏,算是吃定了。 为此,慕长风不由得觉得有些惋惜,也无比感叹女孩子这些无辜的遭遇。 话说回来,在这里没有发现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真如他所猜的话,那现在的程家肯定更加戒备森严,绝对不可能潜进去了,哪怕和老爷子在程家安排眼线,现在也是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想到这里,慕长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又悄悄地潜了出来,趁着隐身符的效用没有消失之前,赶回到了城里。 进城之后,慕便决定先去孙家看看。 其实他本来早就应该先去拜访一下孙家和翟家的,因为毕竟他一直是靠别人来说才了解到的这两家的情况,并没有说真正的接触过。而且因为是听说,所以他还犯了个先入为主的错误,以至于到那天见到他们两家人之后,他才发现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虽然说他早就说过,他们这种人是最容易叛变的,但他没有想到,这样的叛变竟然会重复两次。而且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何家竟然会允许这种重复两次。 难道上一次的打击还不够大吗?他们就这么有自信,自信他们可以化险为夷,还是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够,完全不会影响这些事情的发生呢?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算得出了一个结果,对这次的行动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于是慕长风就加快了速度,就想着先去孙家探探口风,顺便如果不晚的话,就再去翟家看看。 很快,慕长风就到了目的地。 原本慕长风是想找一个角落偷偷潜进去的,但是他转念又一想,反正这几家的关系都已经这样了,偷着进去和光明正大进去几乎也没有什么差别了,于是他就省去了翻墙这个过程,直接就朝着大门用力拍了几下。 孙家家主应该是没有想过,慕长风会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前来找他,如果换成当年,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慕长风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赶出去,但是现在这种非常时刻,他只能硬着头皮把慕长风接了进来,礼貌性地问他今天来是有什么目的。 要说这目的,慕长风还真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总不能坦言就是来打探情报的吧。于是他左思右想,之后做出了一个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的动作,才对孙家家主说道: (九十)威逼成功 “要说什么目的其实我还真就不知道,我今天来只不过是因为比较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到这里我应该能找到些答案吧。” 其实慕长风选择孙家也是有他的想法的,因为那天在秦府,他就发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四大家族,不分什么排名、辈分之类的,但实际上。秦家基本上都在听何家的指挥,而孙家呢,又基本上都是听从翟家的。他们四大家族的划分比他想象中的要明显很多,只不过是这几个人不愿意对外承认罢了。 这倒不是什么很不常见的现象,毕竟这种地方都是靠实力说话的,所以,那天沐长风看到孙子和宅家两家人的表现并不意外,他感到意外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极力隐藏这件事情。 难道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吗? 如果事情真的像秦政可说的那样的话,那这对于何家来说,绝对是不共戴天之仇了。按常理,程家也应该不会放过他们两个才对,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呢? 这实在是很难让人理解。 当慕长风把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果不其然,孙家家主,脸上立刻露出了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不,他站起身,朝着慕长风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慕长风一番,然后对着他说道: “你来这里真的就只是想要打听这件事情吗?谁让你来的?他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提起这件事情的话,那我们可以交换啊,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也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很公平吧?。” “哼,你和我讲公平,你不要忘了我是商人,商人只看重利益,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孙家家主一听到这句话,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中还带着一丝不屑,慕长风却完全没有在意,同样回敬了他一个微笑,语气还十分平常,只是好似带了一丝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可是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筹码跟我谈公平呢?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或者你觉得利益比你的命还要重要。所以宁可丢掉性命,也不愿放弃你的利益是吗?” “你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在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觉得就凭你这点本事,就能杀了我吗?” 一听到慕长风的话,孙家家主,当时就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掌将慕长风拍死,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然而慕长风却好似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继续笑着对他说道: “我当然杀不了你啊,我也自认没有那个本事能动得了月贝城四大家族的长老级人物。可是我动不了,不代表我身后的人动不了,无论我代表的是谁家的利益。我都能很轻松的杀了你。” 不得不说论威胁的话,慕长风的这一招算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了。现在剩下的那两家和程家,已经很明显的站在对立面上了,但他们两家还没有暴露出自己的意向,这些倒不是什么重要的,重要的事,慕长风现在和那两家都有联系,他也没有表明自己的意向,也就是说孙家家主今天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话,那么,他也就相当于得罪了两家人。 这绝对是一种得不偿失的选择,完全不符合他的利益的追求。 想到了这一点,孙家家主更是气得不行。他双眼通红的瞪着慕长风,几乎是对他吼道: “老子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威胁,你小子怕不是活的太久了,嫌弃自己命长吗?” “我从来也没有说过我是在威胁你啊,我只是把所有的选择都罗列在了你的面前,权衡利弊这种事情不是你们最擅长的吗?我不会我就没有办法帮你做选择了呀,还得看你自己不是吗?” 结合那天的表现来看,此时此刻的孙家家主,应该已经是处于一种临界点了,慕长风也不着急,并没有再继续实行他的计划,就只是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他爆发。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没过一会儿,那孙家家主就气急败坏的,对他吼道: “你小子有种,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好啊,那你先说,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是你们两个背叛了月贝城里的人。” “啊,不用说他们觉得,这就是事实,当年告密的那个,确实是我们两个。” 慕长风在听到这个答案是一惊,他没有想到,孙家家主竟然承认的这么干脆利落。他突然觉得,相比于那个翟家家主孙,家家主似乎要更加单纯直爽,并没有像其他反派那样,心肠歹毒,心狠手辣,于是他更加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那你们两个为什么要选择背叛越悲惨呢?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我想你们两个应该是……” “没什么想不想的,我错了就是我错了,我也没有想要推卸责任,我确实对不起他何家,我对不起一直照顾我的何大哥还有嫂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给她们两个偿命。” 孙家家主的坦然中带了一种急切,但这种急切,又好像是急于奔向解脱。。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慕长风更加好奇,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那你能给我讲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真不理解你小子追着当年的事情不放,究竟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年,我反省了也认错了,还要我怎么样呢?难道真的需要我,把我这条命赔上吗?可当年那件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呀。我为了保护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就只能那么做呀,谁能想到他们几个那么不争气,几十个人围在一起,都没有抓住那个关天任,让他竟然有机会可以卷土重来,再来祸害我们月贝城。真是他妈奇了怪了,他怎么就不肯放过我们呢?非要来我们这里做什么呢?” (九十一)往事 “所以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你不要说那么多废话,直奔主题可以吗?” 虽然孙家家主说的很煽情,但是他怎么说都说不到点子上,急得慕长风特别想打断他的话,于是等到这么一个空档,他终于有机会开口了,便就立刻想要把话题转移到这件事情上来。 也许是因为刚刚已经发泄出去了一部分的情绪,所以当慕长风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孙家家主并没有很生气,就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行啊,既然你这么想听故事,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 十年前的月贝城还几乎处在一个和外界隔绝的情况。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娱乐和消遣方式,所以尽管如此,这座城市还依旧,很有活力。那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很排斥从外面逃来的人,尽管那些人可能罪恶滔天,但月贝城本身就是一个由罪恶组成的地方,所以它也能够容得下那些罪恶。 这里几乎常年都处于一种暴乱的状态。哪怕有程家坐镇,那些混乱也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善。万幸的是,那个时候,妖魔鬼怪还没有那么横行,所以圈里的人,大部分都死在了互相斗殴上。一直到程夏接手了城主了这个位置。 想要改变一个生存的大环境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在大部分的时间下,人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情,他们只可能去改变自己,然后去顺应这个环境,好让自己能够活得更加长久一点,舒适一点。 但城下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开始对月被称进行改造。这一坚持,就坚持了几十年。 最开始的四大家族确实是十分团结的,但是几百年过去了,这组织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发展了几百年,早就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去建设它,或者是改变现状,除了程夏。 说句实话,大家一开始都觉得,这一届的城主,真的是天真,又傻。但是程夏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向大家证明了一切都是可以变好的,没有人 会永远都是恶人,虽然错误不能被原谅,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发生,一切都会以这样好的一个方向发展下去,我和老翟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很不幸的是,这种灾难确实发生了,而且他几乎摧毁了月贝城将近一半的实力。 关天任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带的人并不多。那个时候我们还觉得他十分可笑,就带这么几个人,就想攻破我们月贝城,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或许我们这些人确实离中原太远了,以至于我们忽略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是在不停的发展的,也许当年,城里的这些人,单独拿出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原早就已经出现了能够代替他们的存在。 而关天任带的这个队伍,就像是我说的那种人。 在第一场战斗里,他们的表现异常凶猛,尽管我们人数众多,却并没有取得一点儿上风。战斗持续了一天,我们勉强打了一个平手。而就在战斗过程当中,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那些战士应该也都受了伤,可是在撤退的时候,他们竟然好像是毫发无损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了,这场战争,在看到他们的话,我甚至以为他们只是参加了一场普通的操练,并不是上了战场。我那时并不能 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因为我很怕,怕我自己太紧张,所以看错了。于是我就把这件事情埋在了心里,而等到第二次大战的时候,终于有很多人和我有了一样的感觉。 于是这是我们四大家族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是第一次开始猜测,关天任来我们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结果却让我白高兴一场。 我始终觉得他的行事很诡异,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夺取我们的土地。我以为大家都会跟我的想法相同,但事实上,真的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是这么想的。我试图找些证据,去证明我自己看法的正确,结果没想到,反倒是中了关天任的圈套。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老头确实十分厉害。他的那些仗并没有白打,不过几天,我们就已经狼狈到,只能硬守了。而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潜入到他们的内部,去打探一些消息。 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十分隐蔽了,至少那些和我熟识的人都没有猜到,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可是关天任不止猜到了,他还特意设下了一个陷阱给我,与此同时。他派人潜入了我的家中,将我的妻儿偷偷绑了过来。 你可能没有办法理解,当我以为拿到情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我的妻儿一身血迹被困在柱子上的场景。那一个瞬间,我几乎整个人都崩溃了。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要做些什么。我只知道,因为我的愚钝,让我的家人受到了伤害。当我看到他们依旧不停地在用鞭子抽打我的夫人还有我五岁的孩子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他们每一个在现场的人都碎尸万段,可是现实却是我被他们扣押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后来,后来当然是他们都死掉了,就在我把他们的计划说出来之后,我甚至连他们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因为我被打昏了过去,然后扔到了乱葬岗那里。 等我醒来的时候,何大哥和嫂子已经去世了,但好在他们两个的死,也拯救了整个月贝城。我无颜去见何老爷子,准备回家自行了断,算是给何家赔罪,也是为了和我的妻儿团聚,但何老爷子似乎早就已经料到我会做这样的事情,就在我想要自尽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他在知道我妻儿失踪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他也要失去他的儿子,所以他不怪我,因为我们都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九十二)我不过就是个卧底 故事慕长风是听懂了,不过他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期间到底有翟家什么事,于是就忍不住问道: “故事是很感人,但是,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可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如果和你说的一样,那这件事和翟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牵扯到翟家?” “呵,当然有翟家的事情,我是被强迫了,但是,翟家可是自愿的。” 孙家家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是不屑,连语气里也是充满了鄙夷。虽然这个答案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但是当慕长风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吃惊。 “他是自愿的?也就是说,其实罪魁祸首是他,就算是没有你告密的话,他们也一样会知道四大家族的计划。” “对啊,这些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我可清楚得很,何老爷子也知道,只不过是不愿意去拆穿罢了。翟家在这月贝城当中毕竟也有挺大一部分的势力,想要把他连根铲除,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是不是,等等等等,你都把我说糊涂了,我没明白你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慕长风实在是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前后不一致,这让他的逻辑逐渐变得混沌起来,有些理不清事情的发展。孙家家主也是个急脾气,一听慕长风没有听懂,十分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句: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笨呢?这你都想不明白吗?” “不是,我是觉得你说的东西跳跃性太大,以我的思维我可能理解不太上去,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是不是可以把你刚刚说的这些东西理顺一下,整理出来一个完整的故事再给我讲一遍?” 虽然慕长风很讨厌别人说他笨,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事实最重要,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吵架上,于是他就主动放低了身段。好在这孙家家主也是个给个台阶就下的主,一听见慕长风这么说,就没再多说别的,直接给他解释道: “何老爷子是最先发现这件事情的,但是当时还没有出事,他也没有把握,所以就没有说,但是因为我被抓走了,他们就改变了计划,可是还是被那些人知道了,这就更加确定了何老爷子的想法。事情发生之后,何老爷子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和我说了这件事情。后来我也证实了,设计让我被抓的,也是他。于是我们两个人决定,也设下一个圈套,把他家所有的势力一网打尽。” “你是说,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你和何老爷子安排的?”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隐约有了些想法,孙家家主也对他点了点头,继续对他说道: “对,事实上,这个圈套我们没想这么快收网的,没想到他背后的那些人先行动了。” “何老爷子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他的发现,我们也不想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那个时候我们的实力已经受损得很严重了,再闹内战,我们也怕给敌人创造机会。所以我们两个假意在生意上出现争端,弄出不小的矛盾,让我们两家的关系变得紧张,好给翟家接近我的机会。” “虽然那个时候并没有说我背叛了四大家族,但是因为我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所以大家都觉得我出现了问题,尽管没有明说,可这也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所以我们也就借着这样的机会,坐实了我的罪名,彻底让翟家相信了我。” “这几年我一直试图从内部瓦解翟家的势力,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些成效,本来或许再熬个几年就可以彻底把他们家搞垮了,但是前几天我才知道,那些人卷土重来了。” “真没想到,你们一盘棋竟然下了十年的时间。” “很正常,十年时间都算是短的了。不过最近这几天翟家的行动很频繁,我也不能随时和何老爷子见面,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也不知道。” “行了,我该说的能说的都说完了,该到你说了吧!” 孙家家主把这些事情说完之后,都没给慕长风思考的机会,就立刻让他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慕长风虽然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但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相信,于是就又提了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一提到这件事情,孙家家主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才对慕长风说道: “具体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是要翡翠琉璃的,至于要用他们来做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那十年前呢?十年前他们是想做什么?”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过关天任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他想回家。” 慕长风一听到这句话,登时感觉脑海中灵光一闪。 也许他的猜测出现了一点偏差,那关天任不是第一批换血的人,也不是什么受害者,他应该是当年封印的落网之鱼,或者也有可能是那些魔族派来的奸细。 “这句话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了这句话,我们就能排除掉很多错误答案了。” 慕长风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免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语气,但是孙家家主听完,立刻就泼了一盆冷水给他。 “我们要的是最精准的可能性,这样我们才能做最有效的反击,我们这里不像你们中原,没有那么多的储备力量,经不起浪费。上一次的战争已经让我们元气大损了,我们不能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了。” “但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摸索出一个大致方向了,这样形式就对我们多有利一点,这不是个好消息吗?” “这当然是好消息,但是据我所知,他们最近就要有一场大的行动,不过他们或许不想再像上次一样了,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想要拉拢秦家,在拉拢不成的情况下,也在想方设法的要秦家推出,只留下何家一家。” “呵,还真是打了一个好算盘啊。” (九十三)达成统一 孙家家主的感觉没有错,这一次把月贝城搞成这样,他们确实并没有动用多大的武力。毕竟现在月贝城的势力已经和十年前大不相同了,翟家已经完全成为了他们的人,而因为有这层关系,孙家也会听从于翟家的安排,并且更重要的是,这次他们已经设计拿下了程家的实权,也就是说,最有势力的程家也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这样的话,只要再搞定秦家,那么何家就算是彻底孤立起来了。 一开始慕长风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就只想要对付何家一家人,直到他突然想起,何家的儿子和儿媳都是死在这些人的手上的,如此想来,何家和与他们之间的仇恨,基本上算是没有办法瓦解了。所以他们和何家之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哪怕到最后何家依旧没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那何家人也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修改契约的内容。 想到这里,慕长风突然有些敬佩起何家老爷子来。 何启书虽然也接手了家族的声音,但是他的年纪摆在这里,他的能力属实是有限,能够帮老爷子分担的不多。这么多年以来,何家都在靠何老爷子一个人支撑着,它不但没有垮,反而根基越扎越深,这实在是一件让人佩服的事情。在接触了这么多人当中,慕长风从来没有见过比何老爷子更具有实力的人了,他甚至有时候想过,哪怕最后,他发现这些事情都是和老爷子搞出来的,他也愿意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扭曲,容易被骂。但是他始终觉得,这样的人是不会让他失望的,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何老爷子。而一直以来,即便没有任何证据帮何老爷子洗清嫌疑,他的心也都是向着他的。 想到这里,慕长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还是何老爷子厉害呀。” 慕长风确实只是随口感叹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多么的认真,但是孙家家主听到之后,却是特别认真的回复他道: “我现在已经不管是对是错了,我欠何老爷子两条人命,所以无论生死,无论对错,我都永远站在他这边,只要他需要我。” 孙家家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这实在是太严肃了,慕长风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就只能想方设法地改变话题。 “哎呀,你想多了,没那么严重,他们不想费一兵一卒,就夺下这月贝城,你不觉得根本没这个可能吗?” “我当然觉得不可能,但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月贝城了呢?他们想要翡翠琉璃,万一是想要把魔族放出来怎么办?” “嗯……你猜的和我们猜的差不多,所以我们都在想方设法的阻止这件事情。” “我当然知道你们在考虑,但是,秦政可这个老王八蛋,这种事情,他怎么能拿他的女儿开玩笑呢?那可是他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啊,他居然就当成一种物品去牺牲了,真是个混蛋,他是怎么当爹的呀?” 一提到这件事情,孙家家主突然吐槽了一顿秦政可。那气急败坏的语气,好像秦家的女儿是他的亲女儿一样,这不禁让慕长风在一旁听得有些尴尬。 “这个……你也不能这么说吧,反正……哎呀算了,这件事情我不想做任何评论。” 慕长风确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毕竟一开始他就已经想过了,如果换成是他站在这个位置上的话,他也可能做同样的选择,也许孙家家主现在是这样说的,但如果换成是他站在秦政可的位置上的话,也有可能做这样的选择。这世上有太多种可能性,没有发生的那种可能性,没必要去做评论。 “少跟我扯这些没有用的了,我就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打算怎么办。这件事情越快解决越好,再这么拖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意外已经发生很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当然这件事情你也没有什么可知道的必要。我觉得你们进出也不方便,这样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来随时和你通报。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你就不要随便和何家人接触了,我想那些人应该已经把何家设定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如果你被他们发现同何家有关联的话,那你这枚暗棋也就藏不住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也没敢去找老爷子,弄得我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你倒是多少给我讲讲啊,白听了我这么多故事,让你开口这么难吗?” 穆长风没有想到,这个孙家家主还在纠结这件事情,于是他无奈的笑了笑,对他说道: “哎,行吧,是我自以为是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秦家应该就是要和程家谈退婚的事情了。” “啥?退婚?那退婚对丫头的影响多大呀?这个秦政可他到底要干什么呀?怎么还出尔反尔呢?这不是开玩笑呢么?那你说当初到底要答应他干什么呢?不答应是不是就好了?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他们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呀,你想想看,这城里有多少个女人想要嫁给程南羽啊,就这么个金龟婿,那都是争着抢着要的,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情,秦家应该巴不得把女儿嫁给他们。” “如果他们知道现在的这个程南羽是假的,程夏也是假的话,那他们肯定就不会再设定这样的计划了。” “嘶……那你要这么说,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那丫头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不说,还温柔,还挺贤惠,谁娶回家都是他的福气,我看这月贝城里也就是程家那个小子能配得上她了。你再看何家的那个,你看看你看看,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不过倒是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以后何家的生意交到他手里边儿,估计就可以用蒸蒸日上这个词来形容了。” (九十四)何老爷子也冲动了一次 慕长风没有想到,这孙家家主对何启书的评价还挺高,听完之后他觉得,这话要是被何启书听到了,估计得兴奋得不行,晚上都不一定能睡得着觉。但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就试探性地问道: “那个……我想问个没啥太大用处的问题,行吗?” “都没啥用了你还问啥啊,赶紧走赶紧走,这要是让那翟家人发现了,我可不好说。” 孙家家主一听这话,就作势要赶慕长风出去,慕长风见状,一边挣扎一边小声对他说道: “那个何启书,他是不是和……是不是和……秦家的……秦家的小姐有什么?” 孙家家主一听到这个问题,动作顿时一顿,然后一撒手,就又开始骂起了秦政可。 “你看,你看,你都看出来了。书儿虽然说看起来还像个孩子一样贪玩,那过几年,谁知道什么样啊?我是觉得丫头和程家更般配,但是般配有什么用,那得丫头自己喜欢。这个老秦头,平常说什么宠女儿宠女儿的,你看这一到关键时刻,反倒把自己闺女搭进去了。谁都知道这两个小家伙那是情投意合,怎么他是瞎了吗?非要拆散人家两个?” “这……这你不能问我,我虽然也觉得这样挺可惜的……” “可惜什么可惜,那简直就是可恨,要是当时我知道这件事,他敢这么做,我腿都给他打折。” 慕长风本来就是随便搭了句话,哪曾想却不小心一下煽风点火了一把,让孙家家主的火气变得更高了。慕长风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一会儿孙家家主都有可能直接冲过去收拾秦政可一顿,于是他立刻起身告辞。 而在临走之前,他又转过身问了孙家家主一句: “还未请教您贵姓?” “啥?” “啊不是,那个……” “行了,老子孙耀,你就和书儿一起喊我孙叔就行。” “诶诶,行行行,孙叔我先走了。” 逃一样地从孙家离开之后,慕长风越走越觉得憋屈。好家伙这来了一趟有名的月贝城,自己好像一下多了好多的长辈,逮住谁都得叫声叔叔大爷的,感觉自己干点啥处处都要受到限制,都得考虑一下这辈份关系。 这可真是太为难他了。 从孙家离开之后,慕长风马不停蹄地赶回到了客栈,把自己刚刚感受到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夏冬春。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毒会被催化,会加速他的死亡,没想到他还没等说完,夏冬春就不耐烦地开口说道: “哎呀,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说你能不能不大惊小怪的?” “不是,那你倒是早一点说啊,你早一点说,我不就有个心理准备,不就不能这么大意了么?” 慕长风听到夏冬春的话,气得简直跳脚,忍不住声音就变高了一些。夏冬春一听到这话,也觉得自己十分委屈,立刻回敬道: “我都说了,平常都没有死的危险性,除非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你今天干嘛了?生气来着?谁惹你生气了?” 一提到这件事情,夏冬春的兴趣立刻被勾了起来。慕长风却是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夏冬春的房间。 这一次换成是夏冬春被慕长风气得跳脚,她在慕长风的身后骂骂咧咧了好久,弄得司徒留和路星河都出来询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饭过后,一切仿佛突然平静了下来,慕长风躺在床上悠哉悠哉地准备睡上一觉,可是还没等他把眼睛闭上,何启书的身影就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真是后悔让你找了这么一条通道,老弟,现在没有人监视我了,我求求你,别跟这表演杂耍了,下回走正门行吗?” “哎呦,你看我这不是一激动给忘了吗?” “算了算了,你这么急着来,怎么着,后来有新发现了?” 慕长风只不过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而已,结果没想到这何启书反倒是认了真,他立刻急急忙忙地回复慕长风道: “那可不,你走了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商量着要怎么和程家人提出要取消婚事这件事情。这程家怎么可能说取消婚事就取消婚事呢,尽管秦叔和我爷爷已经讨论了一下午了,可使一点什么用处都没有。” 何启书又气又恼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继续对慕长风说道: “这程家是铁了心的,想要把秦家的姑娘娶回家。” 此时此刻慕长风已经不想知道到底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何启书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这两个老头竟然合资伙来一起去了程家,还要取消婚事,这不是疯了吗?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直白呀?这程夏能答应就怪了,这不是越搞越乱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这两个人把我扔出去之后,就在书房里一顿讨论,讨论完之后就是这个结果了,等我赶到秦家的时候,这程家人差点拿扫帚把他们两个轰出来了,这哪里像什么四大家族的长辈啊,简直就快成过街老鼠了,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是,第一次感觉脸都要被他们丢光啊。” 得亏是慕长风的承受能力要强一点,不然要是换成别人,这样接二连三的听到这些消息,估计都要气得要背过气去了。当然他也没有好到哪去,此时此刻他都恨不得冲到何府上去和老头理论个明白,怎么这两个人比年轻人做事还要冲动。他虽然想这个想法已经想了很久了,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实践过。他是怕极了会惹怒程夏,让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的,结果这可倒好,他心惊胆战的担心着这些,那两个老头反倒是快快乐乐的参加了个谈判。 虽然现在还没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照这样的方向发展下去,肯定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了,所以他现在只能祈祷,这两个人能快些想出一些解决的办法。 (九十五)发现了一个玩具 慕长风好不容易把情绪稳定了下去之后,才继续对何启书说道: “他们两个研究一下午有什么成果没有,不会就只商量出这么一件事情吧?不过说实在的,我觉得这种错误实在是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了,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两岁都快要200岁了,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也太不经过大脑了吧,难道是他们还有别的想做的事情吗?” “那谁知道了,这种事情你问我,你觉得你能问出一个什么答案吗?我来也是想要问问你,想不想要当面见见我爷爷,如果想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哎呀,见是肯定要见的,但是,我连个思路都没有,他们两个又做出这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我就算见了面又能怎么样呢?该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我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客栈,多睡上那么一会儿,也算是养精蓄锐了。” 慕长风这话说的还真是没错,那两个人,还真就是心血来潮,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他们呀还真的就没有想好,或者可以说,他们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做一个简单的试探,试探一下他们的决心。 只是这种试探真的有必要吗?他们两个人做这种事情,让人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匪夷所思,难道他们是想要趁机溜进程府吗?可是溜进程府的话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呀。除了那个翡翠琉璃之外,程府最富有的地方应该就是剩下的书房了。其他地方,根本就排不上号,也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又或者是说他们想利用这件机会提前见一见这个程夏呢,想要确定一下真实性呢? 这答案大约也就只能让何老爷子他们两个来给出解释了,所以,虽然一开始很激动,但是现在的慕长风心态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不止如此,他还在一旁开始安慰起何启书道: “哎呀,咱们两个晚辈就不要想太多了,我现在算是想开了,他们两个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配合,至于其他的,哎呀,我是真的管不了了,我的身后还拖着那么一大堆的事情没有解决,精力真的是不够啊。” 慕长风这话倒真是实话,现在牵扯着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样左管右管的他确实是真的管不过来,他现在所唯一希望的就是,他们两个能快点想出解决的办法,然后他俩去实行,他可以无偿贡献出他的体力,但是要让他出谋划策,他大概现在是做不到了。 “现在整个月贝城的心思大概都在这件事情上了,你就算要花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也不一定就能成功。你就处在这个环境里,你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那是不可能。 何启书一听听到莫长风这样说,立刻就回应了他一句,似乎是在提醒,又似乎是在威胁,慕长风却全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再做出进一步的解释,就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对他说道: “哎呀,我也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他们两个人,在明天和我提起这件事情的话,我会提前告诉你们的。 这何启书大约也是看到慕长风,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所以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准备就在他刚刚要翻墙出去的时候,慕长风一把把他拉住,对他说道: “你看我刚刚才跟你说过可以走门了,你就不要再爬窗户了行吗?” “哎呀,你这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麻烦,怎么走不都是走吗?只要我能出去不就行了。” “对对对,你说的没有错,只要能走出去就行,但是现在我在这呢,麻烦你尊重我的一下意见可以吗?毕竟这个房间是我租的,我觉得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把何启书推到了门外,然后狠狠的把门一关,留何启书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之后他就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在心里默念了两遍睡觉,然后就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慕长风觉得有些不放心,就又偷偷跑去了那个营地。 像前几次一样,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善于观察的地方,偷偷埋伏了一阵,确定这里还是只有一个人把守之后,他就已经大概了解了这这些人究竟藏在了哪里。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想着要再下去看看,结果他还没有动,周围就传过来一阵奇怪的异动。 或许是因为睡得足了,慕长风的感知能力都达到了最高,所以当靠近的那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长风就已经意识到了,有人在靠近他,只是不晓得是在哪个方位而已。 这个时候,慕长风在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因为他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和任何人交手,他需要保存实力,在需要的时候,能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好,所以他一开始的反应就是想逃,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面对。 跑出一段路之后,慕长风意识到身后的这个人速度并没有因为体力消耗过多而减缓速度,反而一直保持平衡,让慕长风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抽出背后的长剑,开始御剑飞行,想要看看,背后跟着他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慕长风一直以为跟着他的是一个人,但是事实上,一直跟着他的,连活物都算不清。 那是一条做工及其精细的龙,他的灵活性根本就不是慕长风能想象得到的。他就好像是活的一样,甚至还有自己的思想,一路追下来,慕长风下的那几个圈套,他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地避了过去,以至于慕长风是抓也没抓到,也没有逃过他的追击。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说出去嗨有些丢人,但是慕长风飞着飞着,想要把这个东西占为己有的心思就开始变得越加强烈起来。 这东西拿回去给司徒留玩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九十六)反被围攻 事实上,早在第一次慕长风潜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发现了,只不过是因为他跑得太快,没有被那人抓住而已。程南羽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潜进这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他也知道之后慕长风肯定还会来这里,所以他就提前设好了圈套,就希望能趁这次机会把他抓住。 他是不敢明着动慕长风的,虽然他不知道慕长风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他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慕长风划在了敌人的行列。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证据,但是现在他很清楚,慕长风背后的人肯定就是何家了。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怎么慕长风会临阵倒戈,可是追查这些实在是没有意义。他只知道以他现在的这个实力,就算再加上翟家的力量,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就把何家扳倒,更何况何家还有秦家帮忙,如果贸然采取行动的话,那他必然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没有必要为了慕长风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损伤自己的实力,为之后的行动带来麻烦。 慕长风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所以在那些监视他的人被杀掉之后,他也没有任何担心,包括现在,他也不会害怕自己在这里会丢掉性命。 不过虽然并不会死在这里,但是慕长风也不好与它过多地在此纠缠,因为他知道这个东西一旦启动了,一定会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会追着他到这里来,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还是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个东西,好把塔带回去,给司徒留当玩具。 程南羽要是知道牧场会有这个想法,估计会被气到半死,不过司徒留可是真的很喜欢这些小东西,除了研究药材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动手做一些小玩意儿,之前师父还特意让朋友来教过他这些东西,只不过他学艺不精,做的这些没有这些东西精巧,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实际用途。 慕成风当然知道司徒留的这些兴趣爱好,要不是因为现在条件不允许,慕长风没准还会把制造它的这个人直接给司徒留带回去。 有了这个心思之后,慕长风就改变了套路,他猛地停了下来,转过身,直接面向那条机械龙。 那这些龙像是有感应一般,在慕长风停下来之后,他也停了下来。慕长风趁机像遛宠物一样,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地测试着他的反应。见它实在是灵活得好像个活物一样,他就更想给司徒留带回去了。 这种东西当然不会有自己的思想,不然的话,要是它知道慕长风是这种想法,估计可能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 而正是因为如此,也算是给慕长风减少了不少困难。 在逃跑的同时,慕长风也在思考着什么样的法阵能把这东西困住。在此之前他已经尝试过好几个了,可是都被这东西给逃了过去,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才能有用了。 慕长风正在这想着办法呢,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主动发起了进攻,只见它忽然飞上天空,然后直奔着慕长风的头顶飞了过去。慕长风一愣,下意识地催动结界去抵抗,可结界刚一起动,这小东西就立刻钻进了沙里,彻底没了踪影。 这一番动作给慕长风看得一愣一愣的,对它的兴趣也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哪怕回去司徒留想要,他都不想给了。 好家伙,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他不是没有见过傀儡,他师父有一个朋友就是专门做这种东西的。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名声都不低,可即便如此,他造的那些东西在慕长风看来也没有这个好。有了这个,慕长风就算是有了一个帮手,以后就算是逃跑的时候,慕长风都算是有了一些底气。 越想这些,慕长风就越想得到它,不过现在这东西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他也就只能等着它现身再想办法。 事实上,其实他也不太希望是自己能够找到这东西的破绽,这东西做的越是完美,就越值得拥有,要是这么轻松就让他制服了,那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慕长风就开始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等着这东西自己现身,同时又想着什么东西能够困住它。 就在此时,慕长风突然感觉到脚底有一丝异动,他立刻将长剑抽出,飞离了地面,而就在他踏上长剑的那一刻,地面上突然涌起了一股黄沙,在空中汇聚成了一条巨龙的形状。 “好家伙,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这城南鱼还真是舍得在我身上下大手笔,那这礼我可就收下了。” 慕长风嘿嘿一笑,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表情,紧接着,他将怀中的金玉合欢铃掏了出来。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可没有那个时间去挨个法阵实验,看哪个合适。再说了就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普通的阵法也起不了什么效果了。 慕长风御剑在这飞沙中不断地转换着方向,在躲避攻击的同时,一边布置着更为复杂的、专门为了束缚器灵的法阵,一边依旧试图寻找这东西的破绽。 法阵很快就布置好了,第一次慕长风并没有使用金玉合欢铃,结果不出任何预料的,对这东西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慕长风还因此被掀翻在地,险些被沙子吞没。第二次他用了金玉合欢铃,可依旧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这不禁让慕长风疑惑起来。 照理说,所有可以单独行动的傀儡,都有器灵的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连程昱天都算做是器灵的一种,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够逃脱有金玉合欢铃加持的束灵阵,可这阵法竟然对这个东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此时此刻,慕长风才开始有些着急起来。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太长时间了,有这个时间,那些人肯定已经都赶过来了,光是这么一个东西都十分难缠了,再加上那些人,那他今天就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九十七)逃避追杀 果不其然,当慕长风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应到在远处有几个人已经向他这个方向赶来了。这些人当然不可能是何老爷子派来救她的,于是慕长风开始计划着要怎么借助这些人让自己逃离开这里。 那小东西好是好,但是为了他丢掉自己的性命,那还真的是不太值。 慕长风一边在脑海中计划着,一边又在祈祷着有人能够发现他,过来帮他一把,让他好能把这东西带回去。对于他这种贪心的想法,老天爷当然是不会满足的,所以,当那些人赶到的时候,慕长风依旧还是自己一个人。 “看你这次要怎么逃。” 为首的那个人,目光狠厉地看着慕长风。虽然只是露出了一双眼睛,但是,那杀气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他原本以为这样会震慑住慕长风,但是慕长风竟然对着他吐了吐舌头,然后看着他身后那条还在不停翻腾的巨龙,对着他说道: “哎,你们这个东西真的挺好玩的,还有多余的吗?能不能给我一只玩玩?” 那人一听慕长风这样说,怒气当时就飙了上去,他二话不说就招呼了他身后的七个人一起把慕长风团团围住。 单打独斗的话,慕长风当然是不怕他们的,想要占上风,对慕长风来说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但是这几个人围起来,再加上他们身后的那条巨龙,就给了慕长风无比巨大的压力。 但是,慕长风也不是那种能受气的人,尽管他知道自己逃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也不能让人家觉得他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投降的。 他慕长风可是不可能投降的,哪怕是为了暂时保全自己的安全,那也不可能。不过慕长风也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用武力对抗,直接就选择了逃跑。 此时此刻慕长风无比地怀念程昱天,如果程昱天在这里的话,那这几个人都不是问题,只要把人解决掉,剩下的那条龙就好解决了。 漫无边界的沙漠里,慕长风就这样毫无目地地飞着,而他的身后,七个人不停轮换着对他发动进攻,试图将他拦下来,好在慕长风其他的并不擅长,但是逃跑绝对是最擅长的一件事情,所以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之间还是有一大段的距离。 但是,他们追上他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这沙漠慕长风并不熟悉,飞着飞着,他就有些失去了方向,再往回看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月贝城的身影了,甚至连月贝河翻腾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塔拉玛沙漠多么的险峻,他早就有所耳闻,而月贝城又在塔玛沙漠的深处,周围更加的危险,万一要是碰上什么魔族的生物,那他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够它能喝上一顿。 这问题不光是慕长风想到了,就是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也想到了。而且他们也和慕长风一样,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沙漠,对周围的环境也不熟悉,当他们意识到他们已经偏离了路线的时候,也停了下来。 “喂,你先停下来。” 就在慕长风想着是不是要先停下来的时候,那个最开始和慕长风说话的人再度开口,把慕长风拦了下来。 “叫我停下干什么?怎么?不杀我了?” 这个时候的慕长风也是累的不行,呼吸也跟着变得不均匀起来,他着实是想直接躺下休息一会儿,顺带着再喝点水,可是为了不在这些人面前露怯,维护住他自己的形象。 其实这些人也不比慕长风好到哪去,甚至可以说是更惨,因为这一路追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可不止跑这么简单,连续催动几个技能之后,除了领头的那个人之外,其他人的体力消耗也已经到了极限。这领头人当然知道他同伴们的现状,所以他必须想一个别的办法。 “上头没有下命令让我杀了你,你不用跑成这样。” 慕长风不傻,他当然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但是这个时候除了顺着这个台阶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所以他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你看看,那你不早说,早说我是不喜欢的人是就不跑了,咱们还能去城里喝点茶。” “你跟这件事情没关系,你没必要掺合进这件事情当中,你要是现在就退出,带着你的朋友回中原去,那我们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绝对不会动你们半分。 这话的可信度也不算为零,如果这件事情和魔族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慕长风可能真的会立刻就走,头都不回。但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魔族,慕长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的,哪怕是为了缓兵之计,他也不可能认同这个说法。 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也是这么多年,他唯一坚持的能为他父亲做的事情。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你们都跟着我呢?你觉得这场战争,你们的主人就一定会赢吗。就算赢,你觉得他的胜利难道不是用你们的性命换回来的吗?你觉得在他的眼里,你们的……不是,应该说你和你兄弟们的性命重要吗?他真的会顾虑你们的感受吗?”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我们都是跟随主人出生入死的人,他是不会放弃我们的。” “哦对,你说的没错,可能这个程南羽是在乎你们的。可是你别忘了一件事情,这个程南羽,他身后没有别人了吗?别到时候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你们还指望他保你们?” 慕长风这话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但这种不屑里,明显又带了一点心计,连隐藏都没想隐藏。 他就是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不幸的是,他挑了一个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回避的事情,让那人明知道他在挑拨,却又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情。 “你倒是真挺会说的,怪不得我的主人多次强调,不要和你多说这么多废话。” “怎么,不和我说废话,你们就觉得杀了我你们也能活了?” (九十八)获救 “只要你不挣扎,乖乖和我们回去,你和你的朋友都不会出事的,不然的话……” 还不等这小头目把话说完,慕长风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他说道: “停,打住,这种话留着回去骗骗三岁小孩子吧。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忠诚可信吗?只有死人。所以要么就是你死,要么就是我死,没得选的。”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语气还挺轻松,仿佛在闲唠家常一样。那人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既然如此,那当然一定是你死。”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长剑就直奔面门而来。说时迟那时快,慕长风长剑一挥,挡在了面前,堪堪抵挡住了此人的剑尖。就在两人暗自较劲的那一刻,剩下的六个人就从左右包抄过来,将慕长风团团围住。 “怎么,现在还要挣扎吗?” “当然,不然就这么死了,那我岂不是太冤了么?” 说罢,慕长风突然用力,将那人推离开了自己,紧接着,他便同七个人缠斗了起来。 或许濒临死亡的时候,人能想到的都是最原始的搏斗方式,慕长风完全没有用上任何术法,一招一式间却反而透漏出一种必杀的狠戾,简单利落,丝毫不留情。 虽然这些人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要小心慕长风,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慕长风的实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高,哪怕是他们七个人对付他一个,都有些吃力,稍微不小心,就容易被他逃脱。 不过好在他们人多,慕长风的体力也有限,时间一长,慕长风的漏洞就越来越明显。再加上他们的配合几乎是天衣无缝,没过多久,慕长风的身上就出现了许多伤口,鲜血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领头的那个人一看慕长风的状态就知道他熬不了多久了,于是就在他同伴的剑马上就要刺中慕长风的右肩的时候,他阻断了那个人的进攻,走到了慕长风的面前,将还沾着慕长风血的长剑抵在了他的颈上。 “我说过了,只要你肯放弃,跟我们回去,你们都能活着。” “咳咳,这话你真信啊?我跟你说,你别参与这件事,不然我被他弄死了的话,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此时的慕长风依旧还笑着,但在鲜血的衬托下,那笑容看起来十分诡异,甚至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领头人看到他这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他强压住这种预感,将剑抬了抬,直逼慕长风的喉咙。 “我给你选择了,既然你不听劝,那你就受死吧。” “想让我死,你也得看看自己能力够不够啊。” 慕长风说完这句话,那人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加严重起来,于是他向后一顿,丝毫不敢犹豫,就想要一剑割掉慕长风的脑袋。但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给足了慕长风准备的机会。只听“咣当”一声,那剑尖便刺中了慕长风不知什么时候握在手中的金玉合欢铃上。 那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领头人的剑应声而断,而慕长风的身后,顿时泛起了一轮金色的法阵。强烈的金光晃得在场除了慕长风之外的所有人都很难睁开眼睛,趁着这个空档,慕长风转身就想御剑而去。 慕长风设下的是土行缚仙术,虽然困不住那条龙,但是有了金玉合欢铃的加持,困住这个把个人绝对是不成问题。就是这些时间就足够慕长风退到安全距离之外的了,可他刚想释放御剑术,却一下从剑上跌了下来。 血液的流逝让慕长风感觉越来越冷,即使身下是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子,他依旧维持不了身体的温度。他突然觉得很困,而就在他眼睛即将闭上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了一片很清澈很清澈的蓝色。 是梦吧?一定是梦的。 因为梦里才会有那么蓝的天,他才有机会让自己放松下来,去看那么蓝的天。 就像小时候参加完训练,他的父亲牵着他的手,走在军营里的时候一样。 …… 等到慕长风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客栈里了,而在他的身边,是好多一脸焦急的人。 眼见着慕长风睁开了眼睛,司徒留第一个冲了过来。 “怎么样,长风,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还疼不疼,你怎么……” 这几乎是司徒留的常态了,只要慕长风一出现一点问题,他整个人就会变得十分慌张,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慕长风本来这个时候脑子就不太够用,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到底问了什么,再加上他感觉自己除了脑袋之外,身体上其他的部位他都感觉不到了,连动都没有办法动,就更别说拒绝司徒留了。好在这个时候路星河代替他控制住了司徒留,将司徒留从他身边扯开,这才给了他一个喘口气的机会。 “我……” 其实慕长风肚子里也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他刚一开口,就感觉嗓子有一种火烧般的刺痛,于是他就像每一个刚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的人一样,把想要问出口的问题,变成了: “水……” 虽然是简单的一个字,但是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几乎都是下意识地就想往桌子那里走。而正好夏冬春就在水壶旁边,便是她倒了水,递到了慕长风的面前。 “你这家伙命可真大,伤成这样你都没死。” 喂水的时候,夏冬春可是一点都没有什么温柔可言,让一旁看着的所有人,都替慕长风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好不容易从敌人那里捡回了一条命,却要搭在自己人的手上。好在夏冬春还算是有分寸,一碗水喂下去,到时一点也没有让慕长风呛到。 喝饱了水,嗓子的灼热感也得到了缓解,慕长风便嘶哑着对夏冬春说道: “我向来命大,这么点伤,要不了我的命。” 一听到慕长风这话,一旁何启书的心态登时就有些炸了,忍不住对慕长风吼道: “胡说八道,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这条小命就玩完了。你是不是傻啊你,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自己去?叫上我能耽误什么事啊?” 要不是看在慕长风现在伤成这样,何启书都想上去锤慕长风一拳。 “我说小家伙,你冷静一点,我这不是还活着呢么。” “是,你是还活着呢,你知道你受了多严重的伤吗?要不是他们及时把你带回来,你就算不死,这一身的修为,也散得差不多了。” “你们是咋发现我的?” 说到这里,慕长风终于有机会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何启书听到之后,没有好气地和慕长风解释道: “是小乞丐,他最近这几天一直在程家周围观察动静。就在你把那个东西引出来之后,他看到程南羽急匆匆地从程家出来。他觉得程南羽的行为有些怪异,就找人通知了我,让我跟着他留下的记号,和他一起去看看程南羽究竟要做些什么。” “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我又来不及去找你,就从家里多带了几个人出来。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追到沙漠深处,还就正好看到你差点被那个人杀掉。还好你当时设下了缚仙术,不然就算是我们跑得再快也救不了你了。” 何启书的解释十分的简短,但事实可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当他们一路跟着小乞丐的记号走到城外的时候,就失去了小乞丐的踪迹。如果不是因为那条巨龙的关系,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慕长风,在顺着巨龙搅动起的风沙飞过去之后,慕长风和那些人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何启书本来是想直接冲过去把慕长风带走的,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程南羽居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何启书和程南羽无论从那种层面来说,都是对方的敌人,所以两个人一见面,必然是少不了一阵厮杀的。原本何启书是想要和程南羽一对一的打,但是他发现那些纠缠着慕长风的人明显实力就要比自己家的这几个人要高,如果派他们几个去的话,不止救不下来慕长风,还有可能把他们几个搭进去,于是他便让这些人留在这里对付程南羽,而他自己则带了两个人冲进了慕长风临近昏迷的时刻为自己设下的结界。 好在这个时候慕长风十分虚弱,所以他设下的结界很容易就破掉,不然的话,何启书还不能这么容易就把他带回来。但是说容易也不算容易,因为即便他已经选择了可能伤亡最小的方式,那些人也全部都死在了程南羽那伙人的手里。 慕长风并不知道为了救他竟然牺牲了这么多人,听何启书说完,他勉强扫了一圈,见没有小乞丐的身影,便问司徒留道: “诶,那小乞丐呢,他在哪?难道他也受伤了?” 一听到慕长风这样问起,所有在场的男士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慕长风见到这种状况,登时就觉得有些不对,语气也明显变得焦灼起来。 “怎么回事?他人呢?也受伤了?很严重?” 在最远处站着的夏冬春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眼前发生的一切,见那些人都吞吞吐吐地不想说,她便将围在慕长风身边的人都推开,直接对着慕长风说道: “哎呀,他死了,在跟到城外的时候他就被程南羽发现了,程南羽认识他,知道小乞丐是咱们的人,他怕小乞丐叫人来帮忙,就把他杀了。” 虽然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是当事实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慕长风的还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一样,他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自己能够说点什么。 尽管和小乞丐的交情不深,这几天他也都没有和小乞丐有过任何的交流,可是小乞丐却是他来到月北城之后,第一个他觉得可以信赖的人,他把小乞丐留在身边,就是觉得自己能够保证他的安全,可是到头来,小乞丐竟然是因为他死在了这里。 这件事情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牺牲,甚至于在他面对那条巨龙的时候,他还抱着玩玩看的心态,如果他真的能认真起来去看待这件事情的话,或许这些悲剧就不会发生。 所以小乞丐的死,有一多半,是他的责任。 想到这里,慕长风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而整个房间,也陷入到了一种沉重的寂静当中。 最后还是慕长风率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要恢复的话,我这种状况,要多久?” “想要伤口完全愈合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至于你伤了的元气想要恢复,可能需要半年左右。” 司徒留给了慕长风最保守的建议,而慕长风听完,立刻摇了摇头。 “不行,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大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让人家碎了那么多条经脉,能把你从阎王爷那抢回来我们已经很够意思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夏冬春一听到慕长风这话,就气不打一出来,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司徒留拦了下来。 “你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把时间缩短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我能做出来的最大的努力了。” “我知道,可是这样不够,我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恢复。” “你能不能不要和疯子一样,这月北城没有你依旧会转,程家的事情也是我们月北城自己的事情,有我们何家在,他们不敢放肆的。” 何启书这一次也觉得慕长风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就忍不住为司徒留说了句话。但慕长风却表现得十分理智,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 “我知道,但我的目标不是程家的人,他们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是想要干什么啊?” “我要找关天任报仇。” (九十九) “你是不是疯了,别说你现在这样报不了仇,就是你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是去做炮灰。” 夏冬春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气得恨不得上去抽慕长风一巴掌,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在劝慕长风不要冲动。而慕长风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一直闭着眼睛,直到他们说完,他才说道: “没有人应该为他的成功而牺牲,他的手下不应该,我们的人更不应该。” “他的实力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你可以先把伤养好,我们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安排一下计划,尽量把计划做得周密一些,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一直没有说话的路星河在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以往他说什么,慕长风都会认真考虑,他以为只要自己开口,慕长风肯定会冷静下来,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说的话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慕长风甚至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拒绝。 “没时间了,再等下去,牺牲会更多的。”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许别人听不懂,但是对于夏冬春来说,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像慕长风猜测的一样,关天任的研究已经成功了,那么他就会有用不完的傀儡,到那时候,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惨死,而且发展到最后,一定会变成人族自相残杀的场面。 那么顺理成章的,整个人族,就相当于完全沦为了魔族复兴的工具。 这背后的危机她再清楚不过了,可她不能说。且不说大家会不会信,就是为了司徒留,她也不能说。 如果他们为了保命,要杀了司徒留怎么办? 大家小家的道理她并不是很懂,也不想懂,她只知道,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牺牲司徒留。什么深明大义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就只想保住他这个人。如果慕长风保不了,她就带他离开这里,到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去。 当然,不光是她,慕长风的想法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人唯一不同的是,慕长风绝不会走,他一定要杀了关天任。 虽然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慕长风究竟在表达什么,但是联想到小乞丐的死,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尤其是何启书,他这一下折损了那么多的亲信,要不是慕长风实在是伤得太重容不得耽误,他没准真的有可能留在那里和他们拼命。 可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场景了,仇恨确实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此时此刻,尽管何启书一样想杀了关天任,可在听慕长风说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从长计议。 “我们已经损失很多人了,难道这种时候,我们优先应该考虑的,不是怎么保存我们的实力吗?我们现在要面对的还仅仅只是一个程家而已,为了他们我们就要搭上所有的力量,那不值得。” “等等等,还等什么?你们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了?如果真的那么好解决,你们用得着想出那么一个烂招数,让一个女人牺牲她一辈子的幸福来给你们制造机会吗!” 何启书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他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愤怒瞬间又达到了最高值,如果不是路星河眼疾手快,将他看了下来,他肯定会冲到慕长风床前掐住他的脖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谁告诉你沫沫要嫁给这种人了?那是他们做的决定,你知道我们就一定要牺牲她的幸福了?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月贝城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插手。” “你觉得你能在大婚之日把她抢回来是怎样?你难道不觉得他们所有人都在希望你这样做吗?你觉得这样计划里他们就只是利用了秦家的女儿吗?你为什么永远都那么单纯,你就没想过他们利用的是你还有你对秦家女儿的感情吗?如果你不喜欢秦家的女儿,如果你不在乎她到底嫁给了谁,那么还能有谁可以在婚礼上顺理成章地制造起争端,给他们名正言顺的机会呢?” “他们利用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你这个蠢货,只有你从来也没想过。” 在场的这些人虽然都不知道何家的那些计划,但是听到慕长风说完,也都知道了一个大概。而稍作联想,他们也能猜到,慕长风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慕长风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这明显不是要感激何启书的救命之恩,甚至简直可以说,他间接地要了何启书的半条命。 这计划究竟是谁提出来的,又是谁最后做的决定,何启书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的爷爷为了保卫月贝城,最终还是选择牺牲了他。他努力劝自己不要难过,这是他作为何家接班人本来就只改做的事情,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在他的脑海里,都挥不去“利用”两个字。 他突然觉得眼睛涩涩的,又有些发烫,于是他挣脱开了路星河的禁锢,夺门而出。 “长风,你这次做得过分了。”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遇到这种事情,大家也都理解何启书的心情。司徒留本来想追出去的,但是因为慕长风有伤在身的缘故,他没办法离开,就只能替何启书骂了一句,与此同时,他又示意让路星河赶紧去追何启书,以防他遇见什么麻烦。 路星河授意,立刻追了出去,临走之前,也不忘用嗔怪的眼神看了慕长风一眼。 等路星河走后,夏冬春凑了上来,对慕长风说道: “这我可就没办法给你找借口开脱了,你自己难受还要拽着别人和你一起难受,你这家伙也有点太坏了吧。你可别说什么是为了他好之类的,为了他好可有好多种表达方式,结果你就选了最差的那种。” “用不着替我开脱,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们自己家人做出来这种事情都不觉得怎样,那我说一说又怎么了?” “啧,慕长风,你这个状态不对啊。以前也没见到你这么直言直语的啊,怎么,你是要把自己搞到众叛亲离么?” “赶快把徒留的问题解决好,这样我们就能快点离开这里了。” “怎么,这关天任不除,你还想走?再说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想去哪啊?你哪也去不了。” 夏冬春虽然知道慕长风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说这话她也是真的不爱听,所以她也故意挑着慕长风的缺陷说,一点也没给慕长风留面子。而慕长风也毫不意外的,在听到这些之后,态度就变得更差起来。 “所以我说,快点把我治好,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那你可真是想多了,能把你救回来已经浪费了我和司徒留的半条命了,我可不会再搭上另外半条命。” “没办法就去想办法,没事不要在我耳边唠叨。” “诶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 夏冬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司徒留带到了出去。她还想问司徒留干嘛要这样做,司徒留就抢先一步,对她说道: “你们都可以指责他,但是我不能,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说他。” “不是,司徒留,你脑子有点啥问题吧,这种时候你向着他做什么,你是没听到他说那些话多过分吗?” “我听到了,可我还是不能说。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对的,我也不萌这样对他。” “不是,怎么着,司徒留,你被他洗脑了啊,这种时候你还向着他?怎么,难不成你还真想给他研究出来点什么,好能让他一个礼拜就恢复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这也是我存在于他身边的一种意义。” “疯了,你们真是疯了。” 夏冬春实在是不理解他们这种扭曲的三观,她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在这里和他们两个呆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被他们气得少活好几十年。 “或许等你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 “停,打住,我可不希望我身边有个这样的人来气我,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还不等司徒留把话说完,夏冬春就立刻阻止了他说下去。 天呐,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那她可是连睡觉都要做噩梦的。 不过她打断司徒留的话也不光是因为这一点,还有一件事情,对于现在的慕长风来说,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刚才场面乱乱糟糟的,她实在是没有想起来,现在安静下来了,她便拽着司徒留回到了慕长风的房间。 刚才因为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交谈上,所以慕长风并没有感觉到有哪里不对,甚至他感觉自己脖子以下都失去了知觉。等人都走出去之后,清净下来了,他才感到周身都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感。可他躺在床上又不能动,实在是让他恨不得一下把自己撞晕,好逃避这种痛苦。 就在他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夏冬春拖着司徒留回到了他的房间,见到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夏冬春没好气地给他解释道: “他们的剑上都淬了毒,要不是你体质特殊,你早就毒发身亡了。” “你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懂了?算了,现在伤口上传来的这种感觉是一种正常现象,那是因为毒药和你的身体产生了反应,不过你放心,这种毒要不了你的命,就只是会让你觉得很痛苦而已,反正你挺挺,过一阵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了。” 这解释对于慕长风来说,基本上就属于一堆废话。慕长风也懒得理她,一边咬牙挺着,一边问她道: “你又回来干什么?”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要说的这个,你肯定感兴趣。” “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 “我有办法能让你短时间内立刻痊愈,但是这代价,怕你承受不起。” 一听夏冬春提起这个,别说是慕长风了,就司徒留都控制不住地瞪大了双眼。 “你……你什么意思?” 慕长风因为激动,险些间接性地失去语言功能。司徒留一开始也是兴奋不已,但是他转念一想,就觉得有些不对,那股兴奋劲儿就立刻缩减成了零。 “没有这么大便宜能占的,长风,你冷静一点。” “我刚才都说了,这代价他受不起,你能不能把话听完?” 夏冬春听到司徒留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紧接着她看向慕长风,又问了一遍: “你想听吗?” 事实上,走到这里,慕长风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原则性可言了。于是慕长风想都没想,就对夏冬春说道: “不止是想,还想要实践。”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等你听完你就不这样想了。好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实话跟你说,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想到这个损主意。” “那些被换过血的人,如果不会产生排斥反应,那么,他的愈合能力会变得超快,像你身上的这些伤口,基本上用不上一天就能自愈。” “这不行!” 司徒留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拒绝,他还生怕慕长风会答应,所以立刻接着说道: “就算是可行,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魔族人,能实行这个计划……” “谁说的?那些不是现成的……” “嗯,我们可以换你的血。” 司徒留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当即就变得煞白一片,紧接着,他又听夏冬春说道: “你现在这个症状,能活下来九天已经是奇迹了,但如果一旦你换了血,那你就相当于重获新生,曾经纠缠你的那些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行,绝对不行,你这不是在救他,你分明是在害他,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我可以死,但是长风绝对不可以死,你不要想了。” 司徒留说着说着就向门口走去,想要立刻离开这里,但是还没等他走出去,他就听到身后慕长风说道: “我愿意。” (一百) “慕长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司徒留被慕长风的一番话气得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可慕长风却一点不为所动,连理都没有理他,语气一句十分冷静地问夏冬春道:s “如果换了血,是不是徒留就没事了?” “对,他会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至于你嘛,如果运气好的话,你可能会接替司徒留,有九天的寿命,如果再好一点,有可能会多加几天,但是如果不好的话,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夏冬春环抱着肩膀,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给慕长风做了解释。慕长风听完,想也没想就对她点了点头。 “我同意,那尽快吧。那些人没杀掉我,还和何家起了正面冲突,估计是不会忍太久了。” “我说了,我不同意。 就在慕长风和夏冬春交谈的时候,司徒留突然对着慕长风喊了一句,而且他看向慕长风的眼神中,第一次多了一种凶狠,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样。不过这一次慕长风也没有让步,对夏冬春说道: “把他看好了,你尽快去做准备。” “慕长风,我现在宁可是死了,也不可能让你完成这项计划。 司徒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这份勇气,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瞅准了桌角,就准备撞上去,似是要和桌子同归于尽。好在夏冬春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并在同时用力地敲在了他的后脖子上,将他敲晕了过去。 “慕长风你可想好了,你现在要换的不是纯种魔族人的血,如果要是失败了,你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活下去了。” “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只要你给我机会、给我时间,能让我完成这件事情,我死而无憾。” “你们真是一群疯子。” “现在可不是指责我们的时候,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如果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也会这种技术,关天任他们是不会放过你,正道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要是没本事的话,也不可能一藏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你啊,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 “这件事情你肯定是自己没有办法完成了,别去找别人,把路星河叫回来帮你就可以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给我自己找不自在呢么。好了,等我准备好,晚上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了。” 夏冬春说完,就把司徒留连拖带拽地弄去了自己的房间。而慕长风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想问题,索性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在慕长风睡着的时候,路星河也找到了何启书。 本来何启书是不想理任何人的,他就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但是碍于面子,他也没有拒绝路星河的要求,就和路星河到了城外一处没有人的地方。 “今天长风说的那些你不要在意,他……他就是太着急了。” 一向安慰人都特别有一套的路星河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说点什么才好。任何一个人,在知道自己被最亲近的人利用之后,都不一定能够像他这样冷静的去处理。他没有发作,跑去找他的爷爷大吵大闹一番已经是足够理智了。事实上路星河也知道,何启书其实是可以接受这个安排的,如果明确和他说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而他拒绝的原因,是所有人都选择了瞒着他,拿他当傻子样。 “我没怪他,再说了,是他告诉我这件事实的,我还应该感谢他才对,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呢。” 何启书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种无奈,又有些自嘲,路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理解他的心情,然后对他说道: “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多说些什么,我觉得你也应该不用我劝你、安慰你才对,因为反正你肯定都会做这件事情。” “对啊,我是肯定会去做的,所以爷爷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我呢?他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不够吗?还是觉得……” “啊,那个,我觉得,他们考虑得更多的应该是这件事情的成功性吧。你想,如果真的提前告诉你了,这种意外的发生就会变成了一种刻意,而且很有可能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就会提前暴露这个计划,他们这样做,也是想要增大成功率吧。” “哎呀,我和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我是个商人,我很清楚,要达到自己最高的利益,很多时候是要利用一些非常手段的。我不介意自己成为爷爷的棋子,但是,这东西他明白是明白,接受不接受又是另一件事情了。我就是觉得有点难受,我不是想要发脾气。” “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今天应该来和你沟通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司徒先生。”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司徒先生和慕长风他们两个,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类似的事情啊,他们两个都想对对方好,但是却从来没有认真仔细的想过,对方需要的究竟是些什么?他们只是一味地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强加给对方,并没有想过,在承受这些的时候,对方是不是有压力。虽然和你经历的事情并不完全相同,但多少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嗯……我明白,这种不是互相理解就能够解决的事情,所以,我还真不知道要劝些什么,要是司徒先生在的话,可能你们两个会更有共同语言吧。” “咳,算了,不用劝,我自己想通了就好了,再说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过了,我爷爷他们……哦不是,应该是秦叔叔今天,应该去程府提退婚的事情了吧,这个时候……” 何启书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和路星河的心都“咯噔”一下。 刚才发生了那些事情,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慕长风和何家站在了一个战队里,那么这个时候,秦政可去程府退婚的话,难保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如果慕长风没有被抓还好,他们多少还有一些回转的余地,但是现在慕长风已经暴露了,那么他们就很难保证,程家为了胁迫秦政可,会不会对他使出什么非常手段。 在这件事情上,两家着实是大意了。 他们两个一同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于是,两人谁都没在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就直奔何家而去。 夏冬春根本没想到那面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她在这边一直等着路星河回来,但是她左等右等也等不着,而且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一个能帮她打下手的人,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也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就费尽力气地把慕长风拖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开始实行她的换血计划。 等到路星河他们两个人赶去秦府的时候,被告知勤政可还没有回来,于是他们两个人又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何府,直奔何老爷子的书房。 “爷爷,爷爷……” 何启书急得的都忘记了敲门,一边推门,一边大喊着,恰巧何老爷子正在屋里写字,被他这样一喊,手一抖,一大滴墨便晕在了宣纸上,毁了一幅好字。 “你这孩子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毛躁,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进门之前要敲门。” 这时候还哪里顾得上什么礼节问题啊,何启书根本就没搭理他这茬,直接就问道: “爷爷,秦叔叔是什么时候去了和服? “早就去了吧。” “早就去了那他怎么还没有回来?这不对吧,爷爷,他会不会出什么危险啊?” 老爷子一听到何启书说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又是一顿,细心的路星河发现了这一点,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你们早就已经做好了,他不会回来的打算了是吗?” 路星河上前一步,盯着何老爷子,语气有些冷冽地问道。何老爷子听到之后,慢慢将笔放下,对他们两个说道: “你们还小,现在还不懂得什么叫以大局为重。也许你们现在觉得,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这是你们之间的义气。但是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担的责任高于一切时,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利用,包括牺牲自己。” “你说他是自愿的,怎么可能呢?他这么胆小一个人,他怎么能去自愿做这些事情呢?” “你秦叔是胆子小,但是,这不代表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时候胆子还小。只要能够保全他的女儿,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所以我就说,你们为什么一开始一定要选择这个计划呢?你看到头来不还是这样。” 其实在听到这个结果之后,何启书急得直想哭,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开始了抱怨。 虽然何老爷子并没有明确说秦政可会怎么样,但是,何启书他们不用猜也知道,他已经选择牺牲掉自己。何启书爸妈死的早,这么多年以来,秦政可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来看待,对他比他亲爹对他还好。现在让何启书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这简直比让他接受刚才的那些事情更让他难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你秦叔应该已经被他们控制起来了,到时候,他会变成他们用来威胁我的一个筹码,你自己也要明白,该你选择的时候你要如何选择。” 似是提点又似是警告,何老爷子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何启书,却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连一旁的路星河都觉得,这样做有些让人难以接受,要是换成他是何启书,他根本就接受不了。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何启书反倒是突然冷了下来。 “所有的牺牲都要换出来最大的利益,我明白。 何启书说话的声音很低,那一个瞬间路星河觉得他好像一下就成熟了不少。可是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成熟的代价,也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想到这里,路星河不免有些心疼起何启书来。 “行了,沫沫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会让手下的人都封锁住这个消息的,沫沫那边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何老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重新拿起了笔,蘸了蘸墨,又开始写起了他的字,何启书的头从头到尾就没有抬起来过,当他意识到这场谈话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他就带着路星河,沉默地退出了何老爷子的书房。 眼见着何启书如此,路星河知道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啊,便就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一直到他马上就要走出何府了,路星河才他问道: “你现在就要去秦府啊,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了,如果你在这里的话,我也不好和沫沫多说些什么,你快回去吧。再说了,慕长风那个家伙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们就留夏冬春一个小姑娘在家,就算加上司徒留这个羸弱不堪的小孩子,肯定照顾不过来她的,你会去帮忙吧,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来秦府找我就行。” 路星河知道,就算自己留在这里,也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当何启书说完,他也没再多做停留,与他告了别,就直接回到了客栈。 而就在他回去的路上,夏道春就已经开始实现了她的计划。 事实上,这些事情夏冬春以前也没有做过。她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她师父的笔记上看来的,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实践过,页根本不敢找人实践。尽管笔记上的内容她已经烂熟于心了,可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没有那么顺手,所以一路她都异常的小心,生怕一出错会就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错误。 整个过程当中,司徒留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慕长风十分清醒。夏东春因为害怕也曾经问过慕长风,是不是需要把他也弄晕,而慕长风连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拒绝。 (一百零一)苏醒 对于慕长风的选择,夏冬春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她自己都已经紧张得不行了,根本也没有空再去替慕长风多想,便就应了慕长风的想法。 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夏冬春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了几遍太上老君保佑,然后就按照她师父笔记上的记载,开始了她的工作。 血液的迅速流失让慕长风的疼痛感瞬间加剧,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周身的能量都好像被抽走了一样。他想挣扎,可是因为伤痛的原因他半点也动弹不得,他想喊,可是因为不能引来更多的人又不能喊,除了咬紧嘴唇,紧紧闭上眼睛,其他的事情他全都不能做。 夏冬春根本不忍心去看慕长风的样子,她只得拼命的加快进程,好让慕长风少受一点折磨。而且她其实心里也很担心,因为她师父的笔记里提到的这种方法,是魔族人和普通人换血的方法,而这种方法成功的几率也小的可怜,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如此冒险。 而且,在夏冬春的心里,司徒留的存在,比慕长风重要的多,这种方法不会伤害到司徒留,所以她才会冒险一试。 很快,慕长风和司徒留身体里的血液就要流到极限了。她正在愁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同时保证两个人的血液能同时运输到对方的体内,而不会影响到另一方的存活率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这个时候,她的屋子里摆满了瓶瓶罐罐,无论是被谁看见,都不会联想到什么好事情上去。这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床上的两个人都得完蛋。 正当夏冬春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心脏都不知道要怎么跳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路星河的声音。 “夏姑娘,你在里面吗?能方便一下长风兄去哪里了么?” 一听到路星河的声音,夏冬春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而一放松,她的脾气就紧跟了上来。 “我说你是想吓死我吧,你就不能直接喊我名字吗?” 夏冬春一边说着一边跑过去开了门,然后还没等路星河反应过来,就把他一下拽进了房间,又慌慌张张地把门关上。路星河刚想问她这么紧张做什么,就看到了眼前骇人的一幕。 “你……” 路星河话还没等说完,就一下被夏冬春捂住了嘴巴。 “你别喊,我在救他们两个,快点快点,我正愁没人帮助我呢,来来来,你拿着这个。” “等会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两个就一起把它插进去,然后你……” 因为紧张,夏冬春的语速很快,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好在路星河进入状态也很快,听得也很认真,她讲了一遍,就被他全部都记了下来。夏冬春在确定了一遍他完全听懂了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行动。 等待的过程是很艰难的,再加上慕长风已经疼得晕了过去,这就让两个人更加担心。但是好在一直等到最后,夏冬春师父笔记里提到的那些异状也没有发生,这也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已经渐渐发暗了,夏冬春两人才把那些零件从慕长风他俩的身上都撤下去。 忙活了一阵之后,两个人终于安心坐下喝了口水,这个时候,路星河才开始问夏冬春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这家伙,现在才问,就不怕我刚才是要弄死他们两个吗?” 夏冬春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了路星河一句,路星河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才对她说道: “害怕,但是我看到了,长风兄对我眨了眼睛。” “就因为这个你就相信我了?” “嗯……怎么说呢,或许我是更相信长风兄吧。” 路星河的笑容看起来干净又单纯,夏冬春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最后忍不住呢喃了一句: “哎,要是之前的那个人也能这么多笑笑该多好啊。” 夏冬春的声音很轻,路星河并没有听清,他礼貌性地表示她刚刚说的是什么他没有听见,夏冬春却是对他摆了摆手,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怪不得慕长风和我说如果一定要找人帮忙的话就找你,看来你们两个还真的是心有灵犀,怎么,你们两个出生入死过?” “不对啊,我记得司徒留和我说过,你是他们来到这里才救回来的啊。” 夏冬春话刚一说完,就猛然间想起之前和司徒留闲聊的时候,他和她提起过这件事情,于是她便就更加疑惑起来,而路星河则是很大方的承认道: “嗯,我的命是长风兄救回来的,就在城外。” “救了你一命你就这样?兄弟,你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那你就没有想过其实我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无家可归,才会跟着他们两个的吗?” “啊,这……” 路星河其实就是随便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玩笑一下就吓到了夏冬春,弄得她好长时间都没有说出来。路星河见状,原本是想要和她解释一下的,结果没想到夏冬春突然对他说道: “那你要是敢把今天的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的话再配合上夏冬春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弄得路星河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立即摇了摇头,一边笑一边对她说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放心,我不会说的。” “管你是不是开玩笑,反正你的……” 夏冬春还没有说完,司徒留那里便传来了一声闷哼,两个人立刻紧张起来,围到司徒留身边。 “怎么回事?他是要醒了吗?司徒先生,司徒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路星河有些着急,忍不住摇了摇司徒留,夏冬春害怕出现异变,赶忙将他拦了下来,一边仔细观察,一边说道: “不应该,师父笔记里记载的时间要比这个长很多,这是什么回事?” 夏冬春说完,两个人便更加紧张起来,路星河立刻就把手收了回去,但好在好运还是眷顾他们的,没一会儿,司徒留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还真的是醒了。” “司徒留,你感觉怎么样?” 夏冬春说着,又是翻他的眼皮,又是号脉,又是让他伸舌头的,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见司徒留一直没有回话,她就立刻又问了一遍: “怎么样啊到底,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什么怎么样,你刚才一顿望闻问切的,也没给我机会说话啊。” “啧,看来这是没事了,得了,这人本姑娘算是救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夏冬春就忍不住觉得有些骄傲起来。她心道,司徒留果然是不一样的存在,她选择留下他,可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了。 不过司徒留关心的可不只是他自己的问题,就在夏冬春暗自窃喜的时候,他挣扎着从暂时拼凑出来的床上坐了起来。 这可把夏冬春吓了一跳,她立刻上前拦住慕长风,对他说道: “你要干什么?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能乱动。路星河你还帮他,快点让他躺回去,快点快点。” “别拦我,我要去看他怎么样了。” “他也挺正常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什么没事!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他为了我,要死了啊!” 司徒留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流了出来,他每低吼一句,声音就低上一分,到最后,竟是开始无声地哭泣。 看到这样的场景,剩下的两个人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他们都想试图安慰司徒留,但是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夏冬春更是想了又想,才有些心虚地对司徒留说道: “那…那也不一定啊,他如果运气好,能多挺两天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找齐我需要的那些东西呢,那到时候他不就有救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出的什么烂主意,慕长风活在这个世上比我有用太多了,用他的命换我的做什么!他明明再熬得久一点就可以痊愈的!都怪你!” 如果夏冬春是男人的话,那么现在司徒留绝对不会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和她说这些了。夏冬春虽然理解他的心情,但是自己被他这样说,她还是觉得有些接不了,于是她也对着司徒留喊到: “喂,司徒留,你别像疯子一样行吗?” “行啊,那你把长风完完整整地还给我!”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麻烦你搞清楚,对我有用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慕长风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根本管都不会管他。” “呵呵,救我,你说的可真好听。你会救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对你有用吗?如果我对你没用,你会救我?” “司徒留,你别蹬鼻子上脸,知道你对我有用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此时的夏冬春五官都要被司徒留气到扭曲了,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就把司徒留按到了床上。而就在两个人纠缠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慕长风的路星河突然开了口: “你们两个人别吵了,夏姑娘,你快过来看,长风兄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路星河一开口,两个人的注意力就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夏冬春立刻放开了司徒留,快步走到慕长风面前,想要摸一下慕长风的脉搏。 然而就在她想要靠近慕长风的时候,慕长风的身体突然弥漫出了一层黑雾,将他看看笼罩了起来,紧接着,在黑雾中渐渐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红光,而那些红光对应的位置上,全部都是之前慕长风的伤口。 “应该没事,看起来好像是他身体里魔族的血液开始修复他的伤口了。” 虽然夏冬春给出了答案,但是路星河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放心,还是忍不住问道: “可是这样真的没事吗?长风兄不会被同化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他现在这样还很虚弱,就算是魔化了,这城里这么多高手,你还害怕会伤害你不成?”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如果慕长风要是魔化了,我一定会要你给他陪葬的。” “司徒留,我最后警告你一遍,这件事情是他慕长风亲口同意的,是他坚持这么做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再啰嗦,你就一直睡……” 就在夏冬春吼着司徒留的时候,黑雾中的慕长风突然动了动,紧接着,还不等夏冬春说完,慕长风就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掐住了夏冬春的脖子。 “你再吼他一句,我立刻拧断你的脖子。” 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夏冬春的喉咙处传来,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死亡这么近,在几近窒息中,她完全忘记了挣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就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一切来的都太过突然,另外两个人就在一旁站着,感觉不过就眨了两眼,夏冬春就已经晕了过去。直到这个时候路星河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去拦住了慕长风。 “长风兄,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夏姑娘没伤害司徒先生,没事的,真的没事。” 路星河重复了几遍,慕长风才松开了手,路星河立刻伸手把夏冬春扶住,然后把她放到了床上。 “长风,你…你还好吧……” 司徒留一直看着慕长风,眼睛里的泪都还没有擦干净,慕长风抬手将泪痕都擦掉,然后语气温柔的和司徒留说道: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你就快死了,就是因为我,就是因为我……” 司徒留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有止不住的趋势,慕长风则是像小时候一样,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对他说道: “谁说我一定就会死了,你看,我现在的身体可比以前还要好,我们至少还有九天的九天不是吗?再说了,那夏冬春也没说我九天之后一定死,万一我找全了呢?” “怎么可能呢!别安慰我了……” “哎呀,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哭了,这还有星河在旁边看着呢,多丢人啊。” (一百零二)与小乞丐告别 听慕长风突然提到自己,路星河多少觉得有些尴尬,本来他已经觉得自己在这里非常多余了,现在他这么一提醒,他更觉得自己刚才就应该抱着夏冬春离开这里。 不过玩笑归玩笑,慕长风这一次醒来,路星河明显感觉到了他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虽然说不出来是哪里,但是这种类似于回光返照的现象着实令他担心。尤其是在夏冬春说完他的寿命之后,他就变得更加担心起来。 只是这种问题就算他不说,慕长风自己心里也应该十分清楚,所以路星河并没有再表示些什么,而是主动把空间让出来,自己去叫店小二准备些吃的。 此时的司徒留可没有慕长风的精神状态那么好,但是他还是要坚持给慕长风做了些检查,确定他是真的没有问题之后,他才对慕长风说道: “我不管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救我,事情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我也管不了了,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如果你死了,我肯定也不会活。” “胡说八道,我不会死,你当然也不能死,放心好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了,白姑娘还在等着你呢,我要是没照顾好你,她估计也不能放过我。” 司徒留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慕长风竟然会和他提起白姑娘,这让他的脸顿时就红到了耳根,不过他知道慕长风对她向来有偏见,与事就小声呢喃道: “你不是向来都不喜欢她的吗,干嘛在这个时候提起她。” “那以后不管怎么说都是亲戚关系,只要她对你好就行。” 司徒留一听这话,还以为是慕长风终于接受了,立刻就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慕长风也没再说些什么,在路星河回来之前,他就专注地坐在那里,听司徒留给他不停地讲那个女人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纯的聊过天了,或许从认识到现在,他们就没有这样如此放松的聊过。他们似乎永远都被仇恨捆绑着,没有一刻为自己活着,这样放松的时刻,对于他们来说,真的从来没有过。 哪怕是睡觉,都害怕梦里被这些事情纠缠着。 所以说起来,这也是这一趟冒险当中,很不错的收获了吧。如果可能的话,那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吧。 此时此刻,其实慕长风已经放弃医治自己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集全夏冬春所需要的那些东西,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也许九天的时间都不够他去做那些他想做的事。 希望司徒留最后能原谅他吧,对于这所有的一切,他已经尽力了。 司徒留说着说着,路星河就过来告诉他们可以吃饭了。慕长风虽然完全没有饥饿的感觉,却也还是陪着他们吃了一口。之后他本来打算要去何家的,却没想到何启书主动找上门来。 一看到慕长风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和他打招呼,何启书连着揉了好几次眼睛,他根本不相信上午还瘫痪在床、眨眼睛都费劲的慕长风,竟然奇迹般好像重生了一样。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确定了真的是慕长风之后,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的小玩意儿一样,兴奋地拽着慕长风问东问西,完全忘记了他们两个人上午发生的不愉快。 这一次慕长风非常耐心,虽然大部分的问题他回答的都是不知道,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拒绝他的问题,一直到等他把问题都问完之后,他才反问他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两家打算怎么办?” 何启书其实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只不过是因为见到慕长风痊愈了有些兴奋,一时之间忘记了而已。所以当慕长风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立刻正经了起来,和他说道: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些的。” “那天伤害你的那个人,在我带你离开之后,就消失了。我们去过你说的那个地方,那些帐篷之类的也已经处理掉了。我们有些担心,是不是他们的大部队也在附近,所以我们派人去做了搜查,只是那些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这么回事。” “程家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动静,我们安排在里面的人也一直没有和我们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而且有一点我们一直也没有弄清楚,关天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他又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何启书说完呢,慕长风他们都没有在说话,各自想了一会儿之后,慕长风才开口道: “那何老爷子是什么看法?是准备主动出击还是什么?” “这个爷爷没有和你说,因为秦叔现在不在,你又受伤了,没有人能和他商量这件事情,所以爷爷也没有和我说这些,我想爷爷可能也是没有想好吧。” “没那么多时间了,假设关天任派了部队来的话,那就对我们太不利了。所以我们得尽快,赶在他们会和之前,先解决掉一部分。” “那这样的话,我先带你去见爷爷吧,等你们见面再商量。” 原本慕长风觉得天色已晚,不好打扰,但是一听何启书这样说,他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很快,两个人就赶到了何府,结果十分出乎两个人意料的是,孙家家主竟然也在这里。 “哎呦,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还一起来了?诶,不对啊,你小子不是受重伤了么?” 孙家家主一看到慕长风一点事儿没有的样子,差点就忘了他出了事。而何老爷子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只不过事出反常,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没事了就好,过来吧,你孙叔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这一次就把计划做好了吧。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可能会更难处理。” “我知道,但是何老爷子,我这次来不光有这件事情要和你商量,我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孙家家主回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之后就又继续对何家家主说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这次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么我恳请老爷子,护送我的朋友离开这里,保护他回到他来的地方。” 慕长风一句“时间不多”,在场的所有人就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何启书惊讶地想要继续追问,但还不等他开口,就被何老爷子制止住了。 “我答应你,无论怎样,一定会保护你朋友的安全。” “那长风就先在这里谢过了。”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去,认认真真地给何老爷子磕了一个头,之后,他们几个人就开始讨论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迅速在黑暗中过去了,等到慕长风从何府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微微泛白了。他向何启书要回了小乞丐的尸体,然后一路背着他,走到了月贝河的岸边。 “哎,真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靠你捡回了半条命。” “你说你,好奇心怎么就这么重呢,算了,你这也不算是好奇心,你呀,就是对你家那个主子太忠诚了。你看吧,忠诚有什么好下场啊,你这不是把命都搭上了?唉,也不知道你那个主子他到底是死是活,你说他要是活着,他还会记得你吗?不过其实还是死了好,死了他就能去下面陪你了。” “对不起啊,带你回来,本来是想让你脱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没想到啊,最后却发生了这些事情。” “不过,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撑了十年了,我也真的挺累的了。我爹死了之后,我觉得,我好像也跟着他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背负着他的遗愿活着,为了给他报仇,这十年我忍受了太多了。不过现在好啦,我也要解脱了,如果我们能在地下见面的话,放心,我让你捅一刀,我这条命就还你了。” 慕长风笑着说完,就往小乞丐的怀里揣了一块他最爱吃的馍馍,之后,他抱起他,将他扔在了月贝河之中。 汹涌而过的河水顷刻间便吞噬掉了小乞丐的尸体,而慕长风则对着尸体消失的地方,用尽全力地喊了一声: “我忘记问你的名字啦,等以后到下面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等到慕长风回去的时候,市集已经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了。一切都还和往常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慕长风很清楚,很快,这里的人们就要遭受一次巨大的打击。 战争的代价向来都是流血牺牲,尤其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而已,可是这种简单的需求,却变成了上位者们谋权篡位的一个借口。 而更可笑的是,在某些时候,以暴制暴竟然成了最简单便捷的手段。 一路走了过去,慕长风突然想起了那个成衣店的老板,于是他特意绕了一下路,到了那家店。 那老板也算是和慕长风熟识了,一见他来,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 “呦,您又来了,昨天刚来的新布料,您看看,要不要给您留一套新衣服啊?” “来你这当然是为了做衣服,不过这次您这速递得快点,我明天可就要穿了。” “呦?您这是要去参加婚宴去啊?这明天程家和秦家两家结亲,可真是大场面啊,您是哪家的人啊,用不用我帮您准备些礼品什么的啊?” “呦,你家这个服务可真是周到啊。我还真是要参加这婚宴去,不过这礼品我倒是准备好了,你就给我做身新衣裳就行。” “哎呀你们这地方风大,吹得我一身沙子,那衣服都穿不住。等这事结束啊,我看看不行咱们两个人合作吧,再多开几家这样的店,肯定赚钱。” “哈哈哈,客官您可真是太有做生意的头脑了,但是这铺子可不好开啊,主要也没人有我这手艺。我这店里生意这么好,靠的是我这手艺,可不是这料子有多好。” “诶,说得对啊,还是得有一门手艺,您这手艺在下确实佩服。” 慕长风说着便深深地看了这老板一眼,这老板本来是在选料子的,感受到慕长风的目光,他整个人都一愣,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直冲脑门而来。 “客官,你看看,这料子你喜欢不?” 短暂的停顿之后,老板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转过身继续笑嘻嘻地和慕长风讨论料子的事,慕长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随便选了一下之后,就告诉他做好了直接送到客栈里来就行。 回去的路上,慕长风也不介意自己多了几条尾巴。他大摇大摆地就回了客栈,然后倒头就睡,理都没有理那些人。 下午的时候,成衣店的老板就送了三套衣服过来。慕长风拿给他们都试了一下,看看合不合身,然后就开始给他们讲明天的计划。 这个时候夏冬春也凑了过来,也想要听,慕长风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她,很快就把计划和他们说了一遍。 司徒留听的是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慕长风讲的是啥,而且他总是觉得慕长风说的计划很怪,有些都完全不符合逻辑,根本就不像是慕长风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他很想提出自己的观点,去给慕长风提一些意见,但是慕长风几次都阻止了他,这让他大感意外。 慕长风说完之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而司徒留觉得这些问题憋在心里实在是有些难受,就人不知和路星河抱怨了两句。 司徒留发现的这些,其实路星河也发现了,只不过他始终觉得,以慕长风的智商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计划来,而且有的计划明显就是在给对方提供方便,于是他便猜到,慕长风说这些,也许是另有原因,或者他真正想要告诉的人,并不是他们。 只是这种解释,现在不适合说出来,万一被别人听到了,那慕长风之前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一百零二) 第二天天还没亮,慕长风就叫他们起来准备。因为有心事,司徒留根本就没睡,所以看到慕长风的时候,他显得十分疲惫,慕长风见状,就以他状态不佳为由,让路星河带他先去何家休息,并且告诉他们可以和何家人一起去。于是司徒留便不疑有它,安心地和路星河一起离开了这里。 他们两个人刚走,慕长风就交代一直躲在暗处的何家人帮忙保护他们两个。这两人本来是何老爷子派来给慕长风帮忙的,也是暗中保护他的,所以为了任务,两根并不同意,慕长风好说歹说,最后拿自己的性命当作威胁,他们两个人才同意。 虽然慕长风并不太理解他们这种做法,但是不得不佩服的是,何老爷子的人果然是训练有素,对他的话简直是无条件顺从。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所以说,何老爷子如果要是想要称霸这月贝城、取代程家的位置,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甚至于在出了这件事情,在程家父子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何老爷子都米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对这个位置的觊觎,这才是更加让人钦佩的事情。 这也是慕长风为什么愿意帮他的最重要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慕长风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做停留,他可以趁此机会直接去找关天任,去解决掉他们之间积压了这么多年的仇恨。 那两个人离开之后,慕长风就去叫了夏冬春起来。 昨天晚上夏冬春起来之后,慕长风找她聊了一次。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两人对对方都心存芥蒂,但好在他们两个人的都是为了保护司徒留,也算是有了共同的目的,就没有站到敌对的阵营上。慕长风先是和她说了一些他自己感觉到的身体的一样,让她好做些记录,然后就是吧他们大致的计划和她说了一下。 程家对他的底细也算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来这里的时候是两个人,他们肯定要是赶尽杀绝的,这样如果司徒留没有出现,他们肯定是要去找他的。司徒留可以说得上是没有一点自保能力了,所以慕长风希望,如果可以的话,夏冬春可以代替司徒留和他一起去程家。 夏冬春并不愿意,谁也不傻,是个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在程家的计划里,所有参加这场婚宴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想把性命搭在这上,但是事情的重点在于,就算她不去,慕长风如果死了,她也一样得不到司徒留的帮助,搞不好司徒留还会责怪她,更有甚者,他没准会因为慕长风的离开而选择自杀。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夏冬春知道这些可能性都是可能会成为现实的,所以为了争取到自己最大的利益,她只能答应他。 不过当然不可能答应的这么简单,两个人约定,一起诶结束之后,他们要带着她一起离开月贝城。 养一个大活人对慕长风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再说了,万一夏冬春和司徒留接触的这段时间能产生什么感情,让司徒留放弃那个女人呢,那就更是好上加好,简直是帮他解决了人生第一大难题,所以当夏冬春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反对,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夏冬春一整晚都在为易容成司徒留在做准备,当慕长风来找她的时候,她刚刚把人皮面具做好。之后慕长风把之前给司徒留准备的衣服拿出来,让夏冬春换上,倒真好像司徒留一样。 慕长风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我难题之后,半开玩笑地对夏冬春说道: “别说,你还真挺像徒留的。” “这说明我技术好。” “诶,对对,你技术最好。但是技术好一点诶先保命,我这里有几张符你先拿着,要是打起来的话,你谁也别帮,直接就跑,然后你就拿着这块玉佩到何府,人家就能放你进去了。” “可是你不担心,在打起来的时候,翟家的人也会动手吗?万一他们针对何家怎么办?” “何家本身实力就不差的,再说了,他们都已经准备要鱼死网破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带着司徒留和路星河你们跑就行了,他们也会优先保护你们离开的。” “你说路星河也要和我们走?” 一听到慕长风何样说,夏冬春立刻就等大了眼睛。这样的反应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过火了,这不禁引起了慕长风的怀疑。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路星河也打算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没什么,只是有些没想到,我以为你们走了,他就要去寻找自己的记忆了呢。” 这理由夏冬春自己说着都觉得有些假,就更别提慕长风了。但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所以他也没有多问,就让这件事情这么过去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程家人就派了人来接慕长风,说是希望慕长风能和程南羽一起去接亲,同时又很委婉地表示,如果司徒留方便的话,就尽量和他们一起,说是两个熟悉的人这样还能有个照应。 慕长风对着这些人笑了笑,然后二话没说就跟着他们要走,倒是司徒留挣扎了一下,说是自己不愿意凑热闹,又不认识新郎新娘,就不去了。 这当然是慕长风教她的说辞,虽然有些多此一举,但却也是必不可少的。之后慕长风也帮着说话,表示想让司徒留留在这里,于是来人的语气和态度就变得有些不友善起来。 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慕长风便给了夏冬春一个眼神,让她松口,不用再坚持了。于是夏冬春就表现出额一副很勉强的样子,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原本时间尚早,集市应该十分冷清才对,但是最近几大家族弄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突然多了这么一件喜事,大家都想来凑个热闹,于是就早早的在这大街上徘徊者,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 (一百零四) 慕长风一路像没事人一样,和夏冬春聊了很多中原的事情,别说是夏冬春特别感兴趣了,就连和他们一起的那几个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慕长风倒是也不介意,讲得也很尽兴,感觉没一会儿,几个人就走到了程府。 以往每次来,慕长风都是客人,但是这一次,他却变成了被要挟的对象,这样的转变慕长风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在见到程南羽的时候,他忍不住调侃道: “想让我来你一句话不就行了,你手里攥着程昱天的命,我也不敢不听你的啊。” “再怎么说程昱天也是程家的人,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不管他,那我们不就失算了么?” 程南羽虽然是在笑,但是却明显有些笑里藏刀的意思,慕长风倒也没有在意,直接将这个话题引到了他的目的上。 “哦,所以这次是想把我一网打尽了呗,真没意思,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你总是打击报复我做什么呢。” “话不能这么说,你我之间是没仇没怨,但是你总是挡着我们家老大,那我们可就有仇有怨了。” “你看看,这话让你说的,那你要是不跟着你家老大,咱俩不就又没事了么?你要是怕没人养着你,我养,真的,我还挺能赚钱的,中原那面人傻钱多的有的是,养你不成问题,咱们两个一起组个小团队也行,那赚的可就更多了。” “呵呵,真美想到你这嘴碎的毛病真的是根深蒂固了,这种情况下也能这么胡说八道。” “那不然呢?难道要我现在跪下来哭着求你不要杀我放我走吗?怎么,我说了你能同意?” “不能。” “那不就得了,那我还不如趁着活着的时候多说两句,要是我没了我可就再也说不了话了。” “慕长风,你放心,主人交代了,让我把你带回到他那里去,所以你不会死。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带你回去的时候,要么我就把你的嘴缝上,要么就把你敲晕,到时候你就自己选吧。” 程南羽说完,转身就走。慕长风知道他是要去换新郎服了,所以也没有问这个,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喊到: “诶,那你既然不杀我,之前答应送我的东西还能给我吗?” “天一,带他去书房,好好招待着。” 听到慕长风的话,程南羽连头都没回,就嘱咐了负责带慕长风的人一句,之后便消失在了转弯处,而慕长风两个人就跟着这个叫天一的人去了书房。 慕长风本来就没有想着他们还会把程昱天困在这里,所以他进来之后看到那幅画不在了之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意外。而且在夏冬春看来,他这次来好现象就是为了搜罗宝物来的,看他迫不及待地找东西想要把那些看起来确实价值连城的宝贝都装起来的样子,如果是程南羽也在这里的话,鼻子可能都会被气歪。 不过说实话,刚刚她确实是挺害怕的。因为这些人都不知道,程南羽和程夏现在用的人皮面具,都是她做的,而且她也不敢让慕长风知道这些,要是被他知道了,没准都有可能把她当成奸细。可她当真就是只做了个人皮面具而已,而且还就只是因为好奇,觉得这东西很好玩就试了试,这件事情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眼看着慕长风拿了一大堆的东西还不满足,夏冬春不好意思地朝着一直看着她们两个人的天一笑了笑,然后赶忙去阻止慕长风,免得他闹出国内各大的笑话来。 真是的,虽然贴着人皮面具,她也觉得这样丢死人了。 被叫做天一的人也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拿了这么多东西,她几次想要阻止,但是一想到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地方,他也就只能这么任由他去了。 很快,程南羽那面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良时已到,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让慕长风赶紧做些准备,好随着程南羽一起去。慕长风想到司徒留一起,但是在出门的时候,一下就被天一拦了下来。 “主人交代过了,慕先生自己去就可以了,他只需要一个人,司徒先生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等他们回来。 慕长风和夏冬春两个人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之后就在气氛还没有闹僵之前,赶紧应了下来。 当慕长风被带出去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已经陆续出发了。他被带到了程南羽的马前,跟着程南羽一起出了程府。 一路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场面看起来就和普通家庭的。不过他们聊的也不是什么重要内容,就算忘记也没什么。 在快要到的时候,程南羽才第一次打断了慕长风的话。 “如果我们不是敌人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会可以称为无话不说的朋友。” “行了吧,你可别做梦了,这么久了,怎么你还能有这种想法呢?我和你说,就算我们不是敌人,我们也不可能会成为朋友。没办法,想法在那摆着呢。咱俩这性格,就只适合没事出来喝个酒聊个天,而且前提还是不能去评论对方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程南羽本来还在感慨的,结果听慕长风说完,他那些情绪就全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了。他突然觉得很扫兴,便就再也没看慕长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路。 一路上,大家都在看着这一队人,这让慕长风感觉自己就好像街市上练杂耍的人养的猴子一样。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毕竟大家都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看的,所以他就只能把头埋的更低一点,在心理上先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秦家。 慕长风最近一直都没来,但是他知道,秦政可被抓了之后,何启书有经常到这里来,所以秦家应该也不会太乱。不过在商量计划的时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何启书最后竟然会以哥哥的身份,送秦家女儿出嫁。 (一百零五)意外 早前慕长风就已经知道了,这何启书和秦家女儿的感情不一般,眼看着他喜欢的女人为了家族的利益嫁人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要不是之前已经确定好了计划,那现在还要以哥哥的身份送她出嫁,那这对何启书来说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了。 不过尽管如此,何启书也是一脸严肃,仿佛壮士赴死一般,慕长风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还是希望他这是因为之后要做的大事,而不是因为他爱的女人第一次戴上凤冠霞帔却不是为他。 虽然对慕长风来说,还是第二件事情比较重要。 在所谓的吉时到来之后,新娘披着红盖头,在家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花轿前面。秦家所有送亲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比何启书的还要难看,那架势根本就不像是送亲的,更像是送葬的。不过程家的人和纳西看热闹的人可一点都不在乎这样的事情,按照习俗走过一遍之后,程南羽变带着队伍回了程家。 接亲的队伍要全城走上一遍,这过程对慕长风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再加上周围锣鼓喧天的,他更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个被人溜的猴儿一样,于是走到快一半的时候,他忍不住抱怨道: “幸亏你们这里地方小,不然的话,估计走这一圈下来,天就黑了,我怕不是也早就累死了。” “你知道什么?我们这是为了表示对新娘的尊重,要告诉所有人,新娘是新郎郑重其事娶回家门的,以后夫妻之间一定会相敬如宾的。” 一听到慕长风的抱怨,何启书立刻瞪了他一眼,同时又给他做出了解释。慕长风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惹这个男人,所以他立刻露出一副很乖的表情,表示他不会再多嘴问这些东西了。 一路上还算是安全,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等到了程府之后,慕长风这颗心才放了下来。 其实他们曾经讨论过要在过程当中设埋伏的,只不过一路上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他们担心会伤及无辜,而且十分有可能会伤害到秦家的女儿,所以他们就放弃了这个选项。不过他们不动手,不代表程家不动手,尽管他们叫了慕长风作陪同,但是他们还是很担心这些人是不是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 好在这些人还算是有些理智,而整场婚事也进行的异常顺利,一切都正常得不像样,除了秦政可还有何启书。 如果慕长风没有判断错误的话,秦政可应该只是被了穴道,虽然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至少没有什么危险。想来这也是他们之前做好的计划,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以什么样的条件作为筹码,能保住他一条命。 何启书就不用说了,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其他男人拜堂成亲,就算是假的,他也气到不行。全程慕长风见他都是紧握拳头的,这让慕长风一直担心,他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去,和程南羽打起来。 好在何启书还有点大局意识,没有像慕长风担心的那样,所以对他们来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与此同时,何府外围被孙家和翟家的两支队伍包围。 何府内部也按照何老爷子的要求,按时完成了部署。 至于司徒留,他一到何府就被何老爷子叫了去,做了一通思想工作之后,他才同意留在何府,随时准备给他们提供支援。 虽说是让他时刻准备,但其实就是变相找了个借口把他保护起来了而已。司徒留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何老爷子自己的想法,肯定是慕长风和他说了什么,只是就算他知道事实是这样,他也无能为力了。 司徒留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水平,而且慕长风让路星河跟着他,也是为了好把他留住,让他不要一时冲动去找他。 路星河原本还担心司徒留说什么都不会答应,想要去找慕长风,所以他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司徒留反对的时候,直接把他敲晕。没想到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是司徒留还算是很听话,他也就避免了惹怒司徒留一次。 礼成之后,按照惯例,程家在花园中备了晚宴,宴请今天所有到场参加这场婚礼的宾客。慕长风原本打算想要在此之前溜出去看看他们这里究竟安排了多少人,不过因为有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尾巴,他就只好选择了放弃。 酒过三巡之后,仍然没有出现问题,这不禁让慕长风有些担心起来,他不停地朝着何老爷子做眼色,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慕长风登时就觉得有些慌张,他总觉得何老爷子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又不能去直接去看,这不禁让他开始担心起来。 之后很快,慕长风就意识到真的出了问题。 除了他和何启书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显得十分呆滞,喧闹声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这个样子,他们很像是中了毒。可是来之前他们已经说好了,所有的水酒和食物全都不要碰,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何老爷子也一直没有吃东西,连程南羽敬的酒他都没喝,怎么可能说中毒就中毒呢?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就只有他和何启书两个人没问题? 难道是在他们巡城的时候中的毒吗? 但是那个时候人都是陆续进来的,他怎么可能保证所有人都中毒,又怎么能保证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毒发呢? 就在慕长风想着这些的时候,何启书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疑惑的看向慕长风,希望得到一个答案,结果慕长风却是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所有人都昏睡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而程南羽拿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直到在场的就只剩下慕长风他们两个人是清醒的之后,他才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然后一点一点地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 “哎,这件事情再不结束,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了。” “程南羽,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何启书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一直眼巴巴地等着两方交战的时候好把这怨气都发泄出去,谁曾想还没等开打,自己的人就全弃械了。没什么比这个更加让他窝火的了,所以当他看向这个假的程南羽的时候,更是想要把他碎尸万段,恨不得砍到渣都不剩。 程南羽叫他这样,哈哈一笑,然后挑衅似的对他说道: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夺妻之恨吗?” “程南羽,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一听到这句话,何启书随手抽了个碟子出来就朝着程南羽砸去。程南羽轻松地就避开了这些,笑得更加灿烂地对何启书说道: “虽然我不是程南羽,但是这秦家的女儿可是和我拜过天地的,这大家也都看到了,给我做了见证了,你要是杀了我,那她可就成了寡妇了。” “成了寡妇老子也养他一辈子,轮不着你操心。” 何启书说罢就要冲过去,慕长风早就知道会发展成这样,直接拦下了他。 幸亏慕长风有先见之明,拦下了他,因为就在他出手的那一刻,程南羽身边突然出现了八个和那天围攻慕长风的人穿着打扮一样的人。 “你想养她也得看看你自己有没有命养啊,当然,我向来喜欢和平,能不打架就不打架,那不杀人就不杀人,所以你们两个要不要考虑和我们合作呢?” “你想怎么合作?” “啧啧,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好的这么快,慕长风,你怕不是和我们人类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吧?” “你当然不会想到了,如果不是那个成衣店的老板通风报信,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好了呢,当然我也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故意要他告诉我那个阵法的事情,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慕长风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程南羽听完之后倒是对他拍了拍手,称赞他道: “虽然这东西也不难猜,不过你猜到了,也应该有点奖励。我当时计划着就是要在那里杀掉你的,结果没想到你命这么硬,能够逃过一劫。当然,你没死也正好,这样你就可以替我下去,把翡翠琉璃取出来了,我呢,也就不用冒这个险了。” “我进不去,你很清楚。” “对啊,你上次来确实是进不去,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你有何启书了,就相当于有钥匙了,你可以选择从他身上把钥匙拿过来,这样就可以了。” “我没有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爷爷是不会给我的。” 程南羽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何启书就一口否决了他的方案。程南羽听到以后,既没有生气,也没怀疑,语气很平常地和他说道: “小伙子,现在可不是制气的时候。你喜欢的女人在我手上,你唯一的亲人也在我手上,难道你觉得你一定要用他们的命来换这一把钥匙吗?而且你能保证,你一定出得去吗?都不能哦,那你说你挣扎什么呢。” 程南羽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可惜了的表情。何启书听完这话,差点忍不住上去打他,好在慕长风一直拦着,才勉强把他拦了下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缺了我和何启书都不行,还是你只要何启书就行?” 拦下来之后,慕长风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程南羽一时没有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就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只要那把钥匙就可以了,至于你们两个,都不是必需品。”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两个就先走了,至于钥匙,他说没在他身上,那你继续找吧。这找东西你肯定很擅长的,而且你们人多,也不怕啥的,就算地方再大,你也总能找到,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了。” 虽然何启书并没有明白慕长风的意思,但是慕长风的这番话,还是第一次让程南羽变了脸色。 “今天你俩要是敢走,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也活不成。” 程南羽大声地对慕长风吼了这么一句,他原本以为慕长风也会生气,却没想到他竟然对他说道: “诶,你看看,这不就对了么,威胁人就得像这种简单明了的,像你那样说那么多,容易死人的。都这种时候了,谁会管你说话方式怎么样啊,以后你就像现在这样,我跟你说你这生意肯定会变好的。” “慕长风,你跟我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人和慕长风之间的梁子还没结局,这一下,也算是实打实地又惹了人家。如果说何启书看到程南羽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那现在程南羽看到慕长风,也是一样的感觉。 “你看,我在这教你呢,你怎么就说我胡说八道了呢。” “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你们几个,把秦家何家两家家主都给我带到密室那里去,你们两个,要跟来就快点。” 这个时候动手肯定是不划算的,而且慕长风已经去过密室了,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下面解决掉程南羽。 但是怎么把他也带到下面去,也是个要考虑的问题。 而且从开始到现在,程夏都没有出现,这让慕长风不仅有些疑惑,也十分担心,担心司徒留的安全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什么影响,所以他也尽可能地去争取时间,希望能有转机出现。 就在那个几个人把两位老人抬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慕长风对着何启书施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把个人情感先放放。何启书见状,只得狠命地握住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跟着慕长风一起来到了密室那里。 “怎么样,何启书,你想好了吗?要不要把钥匙拿出来啊?” 眼见着何启书不情不愿地跟来,程南羽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屑。何启书看到这个表情就握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都这么威胁我了,我还能不去吗?” (一百零六) 程南羽一边启动着密室,一边回应着何启书的话: “所以说,你就早点应下来不就好了吗,这样的话,我们之间还能给彼此留个面子。” “你要是真想给我们彼此留个面子,就把程昱天还给我,有他在,我们下去还能避免一些麻烦。” 眼见着密室的门被打开,慕长风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毕竟第一次下去时候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只有他自己,怎么都方便,现在多了个何启书,自然是要更加小心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上一次程昱天都没有让他去,连程昱天都有所忌惮的地方,他们去,那基本上就是去当炮灰了。 别说拿到翡翠琉璃了,就是能活着回来,几率都不高。 果然啊,他这种人命就是不好,别人都是千算万算把对手都算进去,而他呢,千算万算一点都没用上不说,还被人逼到了这种地步。 这算是什么主角光环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主角了么? 就在慕长风抱怨的时候,程南羽倒是给了他一些希望。 “程昱天当然是要给你了,毕竟开启密室除了要钥匙,还得有程家的人在,没有程昱天,我们谁也进不去。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我会跟着你们一起下去的,程昱天必须跟着我。” 这简直是慕长风最想要达到的效果了,慕长风一听到这个,差点高兴得笑出声。好在程南羽一直关注着密室,没有看他,不然的话,肯定会以为这家伙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 何启书并不知道慕长风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一听说程南羽要跟着下去,第一时间就是反对。当然,他的想法也没有错,毕竟如果拿到翡翠琉璃的话,程南羽很有可能为了会把它据为己有,在里面就把他们两个解决掉,那他们两个会死在里面的概率可就是直线上升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何启书并没有阻止成功,确切地说,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慕长风意识到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堵住了他的嘴,都没给他挣扎的机会,就拽着他一起进了密室。 密室的机关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因为慕长风来过一次了,对这些也算是了然于胸,所以在他的带领下,三个人也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慕长风第一次见到程昱天的地方。 这一层的机关本来就是程昱天自己,基本上只要有他在,一般人就肯定是有去无回了。不过现在程昱天被程南羽困这,对他们也就不再会造成威胁了。 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但是躲避机关也十分浪费体力,慕长风知道这之后肯定有一场恶战要打,所以他就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可以让程昱天出来给他们讲讲,这道门怎么开,门后面藏着的究竟又是什么,好让他们提前做个准备。 慕长风的要求并不过分,程南羽稍作思考,就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材质极佳的玉佩。 “这是月贝城特有的沙金玉。” 看慕长风一脸贪财的表情,何启书十分无语地和他做了解释。 “这种玉通体白透,内部含有金丝,越上乘的玉越透,金丝也更明显,你看他这个,这种品相的,月贝城一共也没有几块,估计是从程叔那翻出来的,据为己有了,之后一定要记得把合格讨回来。”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据为己有的东西可多了,等你能活着回去再说吧,万一死在这里面了,别说程家,你们何家的那些宝贝也都是我的。” 何启书的话一点也没背着程南羽,不过他听完也一点都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只是一边摩挲着这玉佩,一边嘲讽一般地回敬了何启书一句。何启书听完,气得差点就要动手打人,好在慕长风眼疾手快,把他拦了下来。 “这样吧,反正现在生死未卜,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出去,我这有挺多问题的,你看你能不能把答案都告诉我。” 慕长风的话说得倒也诚恳,程南羽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慕长风说道: “想问你什么你就问好了,反正,死人也不会透露秘密。”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问了,你们是怎么潜进程家的?” “你想多了,我们是光明正大进来的,而且还是程夏亲自接待的我们,因为我们手里拿着皇上的圣旨,就算这里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他多少也要给皇上几分面子。” “你看这程府管理森严,那是因为这是我做的,程家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家丁,什么军队,都是假的,你看的那些人,都是我的人。我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他甚至都没有一点防备心理,我说射门他就信什么。” “当然,他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也是好事了,只不过说到关键问题的时候,他就开始坚持起了他的那些所谓的原则,拒绝和我们合作。” “如果不是因为他拒绝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死,这月贝城到最后也还是他的,你说这些东西都没有变,我们的意见他怎么就不愿意听呢?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要他做什么啊,就是想要他把翡翠琉璃交出来而已,你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做。要不是他们家管家识时务,加入了我们,又给我们提供了瓦解四大家族的突破点,我们也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 程南羽说着说着,就露出了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而他们两个听完之后,已经大致猜到了,那个替代程夏的,就是程家的老管家,而程夏,多半现在已经死于非命了。于是慕长风试探性地问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用跟了程夏几十年的人来代替他,一般人还真的挺难发现的。”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被瞒过去了吧,如果不是程南羽这个小子发现了,我们也不用损伤那么多的兄弟了。你别说,这小子还真的是挺厉害的,天一也是带了七个人去,结果虽然把程南羽解决掉了,我们同时也损失了三个兄弟。能让我们损失这么多的人的,这么多年来,也没出现一个。” 这个程南羽的话已经从侧面证实了程那羽的死亡,何启书本来就已经受过一次打击了,现在又听到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没了,他恨不得立刻把眼前这个说话的男人碎尸万段。 “你这个家伙,我一定要杀了你,给程叔叔他们报仇!” “你冷静一点,他们自己找死,我有什么办法,活路给他们了,他们自己不选,总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吧。” “那你呢,你又是谁?你和关天任到底是什么关系?” 眼见着何启书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慕长风只得偷偷点住了他的穴道,生怕他一冲动就把自己的命搭上。 而听到慕长风的这个问题,这个假的程南羽哈哈大笑,笑够了之后才说道: “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问得特别的蠢吗?你说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主仆关系了。不过鄙人不才,说起来也可以算是官大人的得力助手之一吧。哦对了,为了让你们能死得瞑目,你们可记住了,我叫蓝霆,看完别真的把我当成这个程南羽,记错了仇家我可不负责。” “那你们来这里究竟想做些什么?” 慕长风根本就没有管他究竟是什么语气,他在乎的只是一个答案。但或许是太过着急,让他的语气在这个环境里显得十分突兀,这就让蓝霆一下警惕了起来。 “我们要做什么,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想要他们活命,你就得把翡翠琉璃给我,不然的话,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你们在研究什么,这件事情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主人一直都在找我,你放心,如果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你……慕长风,你是慕将军的儿子?” 蓝霆其实最开始有过这样的怀疑,但是慕长风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太像是他作为慕将军的儿子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他无数次的试探,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偏偏是这个时候,给了他一个如此巨大的打击。 “我们都姓慕,你说呢?慕姓有多稀少,你不会不知道吧?” “少又怎么了?少又不代表没有,你少在这里糊弄我。” “呵,照你这样说的话,也不说所有姓慕的,都知道我们两家的仇怨,不是吗?我告诉你,我身上有关天任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如果你想邀功,就别觉得你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把柄。我想活着不容易,可要是想死,你拦不住。” 直至此刻,慕长风的态度才发生了转变,他冷着脸,看向蓝霆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狠戾,仿佛蓝霆在多说一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杀掉。 蓝霆有一点并没有感觉错,那就是慕长风确实和他父亲在气质上全然不同。慕将军多年征战沙场,他的身上虽然时刻伴随着一种杀气,但却是一身正气,让人看着有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十年之前的慕长风倒是有这样的潜质,但是之后这十年的经历,彻底改变了他,他平常表现出来的,多的是一种玩世不恭,哪怕就是现在,他的身上也是有一种邪气,让人看了就想退避三分。 “慕长风,算你狠,但是你记着,你一个人保护不了这么多人,你总有疏忽的时候,咱们两个人的账肯定能算得过来。” 蓝霆恨恨地看着慕长风,眼睛里的恨意都恨不得能把慕长风杀死。慕长风根本没管他这些,继续逼问他道: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再问最后一遍。” “主人的研究成功了,他需要翡翠琉璃,解除这里对魔族的限制,他……他要把魔族收之麾下。” “真是痴人说梦,他这么多年还真是白活了。” 虽然慕长风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确定下来之后,他还是觉得十分可笑。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件事情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也真是不容易,毕竟真的很难有人一傻能傻这么多年。 “不管怎么样,主人想要得到什么,我就会努力帮他得到什么,就算是死,我也不在乎。” “呵,不愧是关天任的奴才,都是一样不分对错的执着。把程昱天还给我,之后能不能活,就各凭本事吧。” 本来慕长风就是想要寻找答案的,现在最重要的他都已经知道了,剩余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问题,知不知道就无所谓了,所以他并没有继续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而且更重要的是,主动权已被他抢回到了手上,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再多生事端了。 “不可能,程昱天可是我在这里的保命符,要么你就跟我一起走,要么大家就死在一起。” “呵,那随你,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慕长风气势上发生转变之后,夏冬春以为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一样,她定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之间觉得,他似乎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得多。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愚蠢,这让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可怕。 蓝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了又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玉佩交给了慕长风。 慕长风拿到玉佩之后,用力一握,一股很纯净的力量就流入了他的身体。之后他笑了一下,然后像以往一样,和程昱天打了个招呼。 “老头,好久不见啊。” “算你小子有良心,再不来接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嗯,这次我错了,我今天能不能活着出去就靠你了。” “这回我也没把握了,当年我们五个差点全交代这里,就你们几个小崽子,想出去,怕是做梦。” 就算程昱天不这么说,慕长风也知道此去怕是有去无回了,但是现在回去,谁都不会活。 (一百零七)封印开启 程昱天这一次其实也没想做阻拦,毕竟这些天它一直跟在蓝霆的身边,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有什么计划,他其实非常清楚。这也是蓝霆为什么不肯把程昱天交给慕长风的原因。他倒也想将玉佩存放在某个地方,但是这程府也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绝对安全,无论放到哪里,他都并不放心,以至于给他自己埋下了这么一个巨大的祸患。 而正因如此,程昱天十分清楚,想要解决掉这些人,就必须先把眼前的这个蓝霆解决掉,而在这里动手,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只是,如果想救上面的那些人,翡翠琉璃也必须要拿到手,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个,就算蓝霆是他们的首领,他们也不会在乎蓝霆一个人的死活。 这就是关天任所有部下遵循的守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阻碍任务的完成。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翡翠琉璃,那么无论死了多少人、又或者是谁死了,只要有一个人在,翡翠琉璃就要拿到手。 所以他这么多天以来,想的都是如何制服里面的那只怪物。 一旁的何启书虽然早就知道程昱天没有死了,但是,亲眼看到程昱天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是在现在这个环境下,他还是十分激动,以至于他暂时忘了他们还要做些什么,只盯着程昱天看。程昱天早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过他没时间理他,就给了慕长风一个眼神,让他解决,然后他便开始给他们讲起了里面的那些事情。 “这里面困着的,是当年魔王麾下的第一猛将——将勤。他的实力照之魔王差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时为了保护魔王的儿子,致使自己受了伤,实力受损,再加上我们五个皆有神器加持,根本就不可能将他困住。魔王之所以会和我们签订这个契约,其实原因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我们没有那么厉害,我们之所以能成功,是我们手段卑劣。如果不是因为魔王失去了自己最忠诚的伙伴,为了保护已经失去了双眼的他的儿子,我们人族肯定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可是……其实魔族也没有错误吧,他们的天性就是那样的,这不就像是动物一样,都是弱肉强食,大家都在守护自己的东西,只不过他们更凶残了一些,我们要更有理智,要说一定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话……” 听到这里,一直专注于观察程昱天的何启书突然开口。当他说完,程昱天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何家的小子?” “啊,晚辈何启书,是……是何家下一任的接班人。” “看着有点傻,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心思,何家总算是出了个好苗子。” 程昱天的脸色终于因为何启书的这一番表现开始好转了起来,不过他这话一说,何启书反倒是变得有些不太高兴。 “我爷爷和我爹都很厉害的,如果不是……”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魔族人的对错也不是现在我们需要争辩的事情,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尽量在不惊动将勤的情况下,把翡翠琉璃拿出来。” “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惊动将勤吗?” 三个人一听到程昱天提起这件事情,立刻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程昱天扫了他们一眼,然后语气严肃地说道: “有当然是有的,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的伤早就已经好了,当年我们的禁锢不知道还能不能起作用,如果禁锢管用的话,或许你们还能拼上一拼,但如果不管用,你们就各凭天命吧。” “不过我觉得,你既然是想要修改契约的话,或许将勤能够放你一一条生路也说不定。但是你可得想要,那翡翠琉璃里封印着的,可是魔族少主的眼睛,想要他把这东西给你,你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理由够不够格,骗他的话,你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程昱天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蓝霆还在暗自窃喜,觉得自己可以靠这个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等到程昱天把都说完,他这热情也就算是凉了一截。 万一这将勤要是不同意把翡翠琉璃给他,而且要求他带他出去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把那个怪物给带出去吗?主人就只是想要翡翠琉璃,如果他们两个没有谈妥,这怪物把问题怪到他的身上,那他要怎么办? 得罪了这个将勤,那肯定就是一个死啊,指望主人保他,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和他们合作一起吧翡翠琉璃弄出来呢,这样活着的几率可能还会大一点,大不了等实在撑不住了的时候再说呗。 想到这里,蓝霆对着程昱天摇了摇头。 “放心,我是不会说的,要是到时候你们反咬我一口,那就是自己得罪了将勤,我可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别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慕长风冷哼了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怼了他一句,紧接着,他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就对着程昱天说道: “我们要怎么做?” “我之所以之前很在意你的金玉合欢铃,就是因为它曾经是这五大神器之一。它的铃声有镇魂宁神的能力,配合着我们留下的阵法,应该可以暂时麻痹将勤。但是现在里面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起作用,就得靠你们的运气了。” 趁着何老爷子解说的时候,慕长风从他的怀中掏出了金玉合欢铃,何老爷子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皱了皱眉头,问他道: “金玉合欢铃有一对的,为什么你总是拿着一个?” “那个在我朋友那里,我想着这样的话,可以方便我们两个人联系。” “合欢合欢,这两个必须放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力,你这样单独一个,效果可不是减少一半这么简单。” 程昱天一说完,几个人的心就瞬间就凉了半截,蓝霆眼看着希望升起又破灭,就忍不住和慕长风抱怨道: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都这时候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还给别人用。” 一路上何启书已经忍了这个家伙很久了,不过是因为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点去说他,这好不容易让她得到了机会,她可没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于是她立刻帮慕长风说道: “你这么有先见之明吗,没有人告诉你,你就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用,什么时候能用?” “明明是一对的东西,傻子都知道要两个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蓝霆并不服气,丝毫不让地回了夏冬春一句,之后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了起来,仿佛这个时候他们两个面对的不是危险一样。慕长风听着实在是觉得心烦,于是就忍不住对他们两个人呢吼道: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行了,做好准备,尤其是你蓝霆,我顾不上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慕长风说罢,就开始按照程昱天刚刚所得方法去寻找通往下一件密室的大门,那两个人倒是没有再继续吵了,却也没帮上慕长风什么忙。好在这东西也不算难找,很快慕长风就找到了可以放进钥匙的凹槽。 找到之后,慕长风对程昱天说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漏洞这么明显,我也不是傻子,能不知道吗?” “本来也没打算瞒你,我有事情要做,你就给我负责拖延一下时间,现在你这不是找到了么,也没耽误你什么事情。” “老头,现在是生死攸关,你可别害我。” 因为回到了玉佩里,程昱天究竟是什么表情慕长风并没有看见,也没有办法去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个时候去谈论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慕长风已经安全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钥匙是在何启书身上的,所以当慕长风找到钥匙孔之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叫何启书过来,让他把钥匙拿出来。何启书立刻乖乖地把钥匙递了过去。慕长风刚要把钥匙插进去,就听见程昱天说道: “钥匙还给何家的那个小子,你,你去把钥匙插进去,开门。” “这怎么了?开个门而已,还分是谁开的么?这么麻烦?” 何启书一听程昱天点名要他来拧钥匙,心里实在是有些害怕的,他想要拒绝,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门一开究竟是有什么,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他就算是拒绝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都这么麻烦了,才是勉强控制里面那个将勤,你听不听话,自己看着办吧。” 何启书当然不可能拒绝,在晚班不情愿的情况下,他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然后按照程昱天的指示,左转了三圈,右转了两圈。 等到何启书吧这件事情做完之后,从锁孔处蔓延出了几道金色的纹路,它们逐渐向外扩散,没过一会儿,整片墙面上就爬满了这种纹路。就在两点金色汇合之际,慕长风按照程昱天的指示,将金玉合欢铃点在了那里。紧接着,一阵细微的破裂声逐渐传进了四个人的耳朵。 “我去,程老爷子,这……这不会是要塌了吧?” 何启书有些担心,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程昱天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他道: “你不可能被埋在这里面,脱落的是我门之前做过的封印。” “我的天啊,你们为了困住他究竟是做了多少事啊?” “以你小子的智商是理解不了的,小心一点,门马上就要开了。” 如果按照程昱天所想,在这一切都做完以后,他们是可以安全进入到密室里面的,但是或许是慕长风的体质实在是太特殊了,什么倒霉的事都能被他遇上,于是在烟雾中,他们就看到了有什么东西的轮廓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且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的时间,他就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三人见状,登时就分散开来,那东西一愣,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何启书的方向奔去。 何启书是这三人当中修为最低的,照程昱天的话来说,就算是被打成重伤,将勤杀他也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这句话一开始何启书还不信,知道危险彻底靠近他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大并不是一件好事。 人还未到,掌气却是从何启书的背后迅速袭来,那速度之快,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匹敌的,要不是刚刚何启书占了先机,这一掌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逃过一劫之后,何启书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而这个时候,那个巨大的身影已经到了他面前。 好在慕长风并没有放弃何启书,他很快就凑了过来,站在了何启书的面前。 “大哥,你来干啥来了,我在正面拖着他,你就从他后面绕进去拿东西啊。” “偷东西这种事情,蓝霆会去做的,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去做。” 慕长风大言不惭地回了何启书这么一句,何启书这么一听,差点就笑出声来。 “你慕长风还好意思说别人下三滥,你……”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将勤一拳就向两人袭来,将他们二人隔开。因为方向多偏向慕长风了一些,使得慕长风多少受了些影响,左侧的一排肋骨上的皮肉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照这样看来应该没有伤到筋骨,就只是皮肉伤,没有太大的影响,这让慕长风偷偷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家伙块头是挺大的,可是攻击速度是一点都没变,他没给慕长风喘口气的机会,第二拳就打了过来。慕长风上下左右一打量,发现周围也没有能躲避的地方,就只得往上一跃,跳到了将勤的面前。 何启书见状,立刻做出同样的动作,两人一起站到了将勤面前,以最快的速度,一掌打在了他的心口,一掌打在了他的腹部。 (一百零八)谈判 就算是修炼多年的人,很很难承受得住这两掌的掌力,但是慕长风二人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一掌就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更主要的是,对将勤没有任何伤害就算了,他们两个反倒是好像用力过猛一样,整个手臂都开始剧烈疼痛,很难用上力气。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刚刚一回合而已,就变成了这样,那两个人根本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好说也许就是两三个回合,再惨一点,可能下一个回合,这场战斗就结束了,而且也根本不是说什么败下阵来,几乎就是命丧黄泉了。 他们两个着实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倒霉,之前做的所欲准备工作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于是慕长风一边揉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一边对程昱天抱怨道: “你这招数一点用也没起啊,我说,你们之前就没想着要困住他吗?竟然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 “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看见伏魔阵和捆仙锁了,这家伙实力实在是太强了,这么东西竟然都没困住他。” 何启书一边和慕长风解释,一边直直地盯着将勤,生怕他有下一步的动作。而经他这么一提点,慕长风才发现这些东西,他刚想要再多和程昱天两句,又忽然发觉,将勤这么长时间不动,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费解。 将勤不动,他们也不敢动,而且就在刚刚,那个蓝霆消失在了迷雾当中,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诶,你们说,这将勤怎么不动啊?” 很快,何启书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慕长风本来也不太清楚,就对着他摇了摇头,而一旁的程昱天则对他们两个说道: “他在计算着是先杀了你们两个,还是先解决掉蓝霆。” “这玩意儿还要计算吗?我们几个加一起,也不够他塞牙缝的。” “当然,因为我们手上有威胁他的筹码,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当初选择把他关在这里的原因。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能动这翡翠琉璃,所以他必须得保证,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碰不到它。” 程昱天的解释是目前为止最符合实际情况的了,慕长风想了又想,然后对何启书说道: “他十成十是把咱们三个当成是一伙的了,估计现在蓝霆这小子正想方设法的要咱们两个当诱饵,吸引开将勤的注意力,然后他好去偷那个翡翠琉璃。” “这小子什么好事都不做,就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做得顺手。” 何启书听完慕长风的分析,忍不住骂了一句。慕长风倒是没跟着一起骂,反而对何启书说道: “你别管是不是什么偷鸡摸狗,他能干这事,咱俩也能干。反正他都以为咱们是一伙的了,那咱们就把这事坐实,让这蓝霆替咱们背锅。” “啥?你说啥呢?” 慕长风说的这一番话,何启书着实是没太听懂,可就在他询问慕长风具体做法的时候,就听到慕长风扯着脖子喊道: “蓝霆,我们拖住他,你快点把翡翠琉璃取回来。” 虽然密室的空间很大,但到底是有限的空间,还就只有一个小门,再加上慕长风的声音很大,这一嗓子吼下来,一旁的何启书都觉得有些震耳朵。但这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当将勤听道慕长风这样说之后,立刻调转了方向,直奔消失了的蓝霆而去。 这里的空间不大,但是雾气浓重,所以即便是离着很近,他们也一直不知道蓝霆的位置。可是慕长风话音刚落,将勤就直奔着某一个方向而去,想来这空间里任何一个人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而这一下,估计这蓝霆也是凶多吉少了。 “小子,这金玉合欢铃你拿着,我现在去拿那个翡翠琉璃,如果我成功了,咱俩就一起出去,如果我死了,你就立刻关门,带着老头一起出去,把封印恢复了。” 话慕长风说得很急,同时他也没给何启书拒绝的机会,就继续对他说道: “死一个死比四两个强,死在魔族第一大将手里,也总好过死在关天任手里,所以你别管我,让你走你就走。反正蓝霆肯定是活不了了,上面的事你就不用害怕了,有之前的部署,肯定没有问题,他们逃不了的。” 慕长风交代完,就把何启书往门口的方向使劲推了一下。何启书用力地攥紧了手上的金玉合欢铃,想冲过去和慕长风一起,最后却还是红着眼睛退了回去。 他理解慕长风的意思,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全都要死在这里。程夏和程南羽已经死了,他们这一辈里,就只剩下他何启书一个人能够接替他们的位置,承担起保护月贝城的责任。所以他不能死,甚至于此刻开始,他就彻底失去了主动找关天任报仇的机会。 他得活着,为了慕长风,为了何家,也为了月贝城里所有的百姓。 何启书含着泪跑到了门外,而门内,慕长风靠着程昱天的指引,一点点地向翡翠琉璃的方向靠近过去。 蓝霆逃跑的实力要比慕长风想象得高很多,当慕长风把将勤引过去之后,他就一直在逃跑,没有和将勤正面交手。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将勤,所以就利用身材的优势,一直在和将勤绕圈子,与此同时,他也在不停地观察,想接将勤的反应找到翡翠琉璃的位置。 这种逃跑的伎俩一开始确实好用,但是时间一长,蓝霆的体力就有些跟不上了。此时他虽然知道了翡翠琉璃的具体方向,但是因为体力的问题,再加上将勤也失去了耐心和他做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所以他几次突破不止没有成功,反倒还让自己受了些伤,致使他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动作一慢,他受伤的几率就变得更大了一些。不过好在他在迷雾中发现了慕长风的身影,知道他也想要拿到翡翠琉璃,于是便有样学样,将将勤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慕长风的身上。 慕长风早就猜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这蓝霆并不会抓住时机,在喊他名字的时候,靠得他很近,以至于在将勤找到慕长风之前,慕长风就先抓住了他。 “小子,你也不仔细想想,这同样的招数,我怎么可能让你用在我的身上,下辈子你可一定要记住,别做坏人,不然的话,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 慕长风说完这句话,就扣住了他的喉咙,然后在将勤的掌气袭来的时候,拿蓝霆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一掌落下,蓝霆这肉体凡胎几乎被震成肉饼,因为筋骨尽断,慕长风扔下他的时候,他毫不夸张的来说,简直就是摊成了一滩肉泥。尽管慕长风早就已经想到蓝霆会死,但是看着他是这样死的,他不禁一阵心悸,无法避免地把这种死状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因为蓝霆的死亡,两个人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而就在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慕长风悄悄把他的玉扇握在了手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扇子能挡住将勤的一次进攻,而他离翡翠琉璃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如果他能够吸引到将勤的目光,计算着来的话,只需要一掌,将勤就能够将她送到翡翠琉璃那里,质押取得翡翠琉璃,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本来也没想带翡翠琉璃上去,带上去无非就是想要要挟蓝霆放人,现在蓝霆死了,他只要能活着出去就好。 扇子握在手上之后,慕长风便开始慢慢地朝着翡翠琉璃和将勤之间移动。将勤发现了他在动,视线便跟着他开始动了起来。等到慕长风转移到了二者中间之后,他看似无意地动了动手上的扇子,于是将勤完全不出他所料的挥掌向他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慕长风将骨扇在胸前展开,并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落地之时,布下了下了一层保护结界,将他和翡翠琉璃都罩在了里面。 这是将勤没有想到的,他看向慕长风,眼里的杀气越来越浓,但是因为翡翠琉璃已经落在了慕长风的手上,他也着实不敢轻举妄动。 破这个结界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如果翡翠琉璃毁在了慕长风的手上,就算他杀了慕长风,也于事无补了。 “这翡翠琉璃你拿不出去,死了这条心吧。” 直到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将勤爱终于开了口。慕长风听到他说这句话,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对他说道: “我本来也没有想把他带出去,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杀了他,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慕长风的解释让将勤有些迷惑,于是他忍不住问道: “你们不是一伙的?”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和他是一伙的了,是你自己想太多,想要你的翡翠琉璃的一直都是他。” “那你们是什么人?” “我说了你就能放我出去?” “我不喜欢有任何人跟我讲条件。” 提到这种事情,将勤的声音再度低沉了下去,杀气也重新升腾了起来。慕长风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变化,立刻就对他说道: “停停停,我没说要和你讲条件,哎我真的是有点累了,你要不先坐下,咱们两个慢慢聊聊?你看你呗关在这里也有几百年了,也没人和你说话,多孤单啊是不是,你听我给你讲讲外面的局势,怎么样?” 因为不见天日,所以将勤并没有时间观念,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在这里又被困了多长时间,他都完全不知道,所以慕长风和他说这么说完,他多少也来了些兴趣,便就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去,认真听慕长风说了起来。 “自从你们签订了那个契约,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在这几百年里,从来没有人动过这翡翠琉璃的主意,魔族和人族,也算是和平相处了吧。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想法,但是我觉得吧,其实大家在这片土地上和平相处也挺好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各自的。当然,这也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而且这几年,确实也不太太平。” “这么说吧,那个契约其实没起什么作用,这点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有数,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挑这里的毛病。但是十年前,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开始试图打破这种平衡。” “他不知道从哪里召集了一群人,开始研究如何将人族改变成魔族。而这个研究,据说在这几天已经研究成功了,于是他派人来到这里,想要得到翡翠琉璃,用它来和魔王谈判,同时也是为了抓更多的魔族去实践它的研究。” 慕长风说得很简略,但是整个过程,比他讲的要残忍得多。而将勤也并没有什么触动,而且在他看来,如果可以兴盛魔族,那关天任的这种做法,无可厚非。慕长风当然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于是又继续说道: “你不要误会,他所谓的把人魔化,不是直接把人族变成魔族,而是将魔族的血换到人族的身上,让他们变成一种怪物。” “你的意思是,他消耗了人族的同时,也消耗了魔族?” “对,表面上他是消耗了人族,但是实际上,他在消耗我们两个种族,所以如果说得伟大一点,我不止在救我们人族,也是在救你们魔族。” “呵,伟大?你区区肉体凡胎,如何称得上伟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不用你出手,我们魔族也会教训他的。” “那你就在这里把这翡翠琉璃看好了,不能让任何人动它,不然,他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他们威胁魔王的工具。” “我可以带它回我们魔族,毁了它。” “别做梦了,你这样做是还想挑起争端吗?人族和魔族已经争斗了几百年了,难道要永远这么争下去吗?” (一百零九)逃生 “魔族力量是很强大,人族确实没有办法能和你们相比,但是你忘了几百年前里,你经历过的所有战争了吗?在这些战争里,哪里有真正的胜利呢?除了死亡,有哪些是真实的?这些战争除了在消耗我们两方将士的性命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所谓的扩张疆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一统天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用这么多流血牺牲换来的东西,真的不用还吗?” “或者你认为,将军的使命就是战争,那么你所谓的战争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一己私利,就要这么多无辜的人为此牺牲吗?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他们凭什么就要为了满足你们的欲望,被迫放弃他们应该享有的权利?” 慕长风害怕自己说得这些将勤根本就不想听,会中途打断,所以他的语速很快,就想利用最短的时间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不过将勤并没有任何举动,一直到慕长风把气喘匀,他才开口说道: “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些并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听命于魔王,无论他说什么,我都要无条件的去执行,这才是我的使命,你所谓的战争不是,维护子民也不是。” 慕长风虽然不像路星河一样那么会讲道理,但是他觉得,能让他说出这些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的位置是一样的,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思想观念差得实在是太多了。更让慕长风头痛的是,他们两个说不出来究竟谁对谁错,因为这件事情并不像“偷东西是错的”这种逻辑简单的事情,所以想要在短时间内让将勤放弃自己的想法,认同慕长风,确实也是很难完成的事情。 但慕长风已经尽力了,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听,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去做。无奈之下,他对将勤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有办法说服你,又打不过你,那我就不挣扎了。” 慕长风摆出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撤了结界,将翡翠琉璃重新放回到了石台上。之后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陷入到了一种沉寂当中。 时间仿佛在这个瞬间放慢了脚步,一直在门外等着的何启书越来越焦急,好像等待宣判的那个人是他一样。同时他也做出了决定,如果将勤真的要杀了慕长风的话,他一定要带着他月贝城所有的高手,来这里把将勤多成肉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将勤突然开口道: “我的主人在我出征之前就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保护好少主的眼睛,只要翡翠琉璃不离开这里,那我哪里都不会去。外界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和我无关,我只要守着少主的眼睛,谁想碰它一下都不行。” 慕长风说什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到现在竟然还会出现转机。他“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又和将勤确认了一遍。 “你是说,只要我不碰这个东西,你就不会杀我?” “对。” “那如果以后魔族的人要你回去呢?” “翡翠琉璃在哪,我就在哪,谁想碰它一下,除非从我的尸体手中抢过去。” 将勤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一段话已经足够表明他的立场了,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参与到人族和魔族的征战当中,他愿意守着翡翠琉璃,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孤独与黑暗里。 此时的慕长风本来应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可是他看着轻轻抚摸着翡翠琉璃的将勤,一时间竟红了眼睛,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最后他只是给将勤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以最快地速度冲出了石门,同何启书一起再度将这里封印起来。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虽然他们还是同意着急要回到上面的战场,但是他们却始终沉浸在刚才的那件事情当中,久久不能释怀。何启书几次想要开口询问慕长风,将勤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出来了,但是每次话到嘴边,他都又咽了回去。 其实根本就不用问,因为在石门关上之前,没有做任何挣扎,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翡翠琉璃身上。 他们都说那个里面藏着魔族少主的眼睛,可现在在他们两个人的眼里,那翡翠琉璃里困着的,是将勤悲凉又孤独的一生。 等到马上就要到上面的时候,慕长风停了下来,语气十分平淡的对何启书说道: “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带人把这里封起来吧。程夏和程南羽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也就只有你能来做这件事情了。还有,你上去之后,先去婚房,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对秦叔的女儿下手,虽然当时有做安排,但是还是你去了我觉得我能放心。等找到她之后,你就直接带她回何府去,程家这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何启书以听说慕长风要让他现在,立刻就着急了起来。 “不行,他们的主力都在程家,本来人手就不够,而且他们还有那个怪物,我走了你们万一应付不过来怎么办?” “你只要把你喜欢的女人保护好了就可以了,如果他们用她做筹码来威胁我们,那岂不是更麻烦?” “可是……”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可是的,再不走我这乌鸦嘴又要成真了。” 慕长风说罢,就推着还想要继续和他争论的何启书出了密室,同时,他也不忘朝何启书把他那个金玉合欢铃要回来。 他可没有那么大方,现在知道了这金玉合欢铃的地位,那就更不可能随便给人了,现在司徒留也没事了,等着出去的时候,他也得把那个从路星河手里要回来,必须再重新给它们凑成一对。 两人按照之前程昱天教的方法从密室当中跑了出来,刚一到出口,还没等出来,慕长风就意识到门外有很多人在等。他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何启书拦了下来,然后小声对何启书说道: “不太对,门外有人。” (一百一十)逃过一劫 何启书本来就紧张得不行,慕长风着牙给你一说完,他差点没停住撞到门上,还险些叫出声来。好在慕长风提前有准备,捂住了他的嘴,这才避免了惊动外面的那些人。 因为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所以两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慕长风趴在门边上听了好久都没有再听到他们谈话,这不禁让两个人都变得焦灼起来。 时间不等人,外面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想要等他们的人找到这里,实在是希望渺茫。他们两个想要出去就只能靠自己,唯一能帮上他们的人,也就是程昱天了。 “老头,要不你先去引开他们吧,我俩这实在是不抗打了。”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刚才手上的肩膀,装出了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可事实上,他其实早就已经全部都恢复了,现在有伤在身的那个人,就只有何启书而已。 而这件事情,也只有何启书不知道,而且他不光不知道,还因为觉得慕长风承受了更多的压力,所以自愿把蓝霆的尸体给拖了出来。 慕长风其实也不想这样欺负何启书,但是这种情况下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再前一天慕长风还受了重伤要死的样子,现在提醒他,他肯定又要有一大堆的问题要慕长风给他解释,慕长风现在可没有这个时间来和他说这些。 程昱天也懒得和慕长风计较他这些小心思,而且他心里也是偏向于照顾何启书的,所以能少一点危险就少一点危险,为了保护何启书,做这点小事真的不算什么。 “你们两个,躲们后面两侧,臭小子,你那个隐身符呢,先贴上两张。” 程昱天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布了个风雷阵出来,以防一会儿门开了有人闯进来。 这种阵法几乎没有什么伤害,这也是程昱天做的两手准备,毕竟万一进来的那些是自己人,这阵法他启动了,顶多也就是阻碍他们进来而已,不会误伤到他们。 慕长风一看到这个,就忍不住说道: “哎呦,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您老人家心这么细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做事考虑得这么不全面,弄得自己现在连门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出。” 程昱天说话向来噎人,慕长风已经听得太习惯了。倒是何启书是今天第一次见,忍不住有些惊讶得看着程昱天。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程昱天打开了门,之后便立刻退回到了玉佩当中。 门一开,一直守在外面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才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进来。 “天一,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要不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负责查看的人走了两步,实在是觉得这种黑漆漆的环境让人有些害怕,便就退了出来。而慕长风一听到他提的那个人的名字,就知道外面的都是蓝霆的人。 这个天一算是蓝霆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助手了,他能守在门口,说明蓝霆他们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也在侧面证明了上面的人还依旧处于那种状态,没有改变。 唉,这下冬春也不靠谱,自己这么一个喜欢研究旁门左道的,结果被旁门左道给困住了,说出去都嫌丢人。 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嘲笑她一下。 “也不知道老大在里面怎么样了,天一,反正那些人还睡着,要不我们下去看看吧,人多也算是有个帮手,有危险的话,我们在一旁也能帮帮他。” “老大说了,一定要我们在上面等他,万一那些人出现什么问题,我们也好及时解决。”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老大还是没有出来,万一老大在下面出了事情怎么办?谁带翡翠琉璃出来?我们的目的是翡翠琉璃,你们别忘了。” 因为大门开着,所以他们的话一字不差地全部被慕长风听了去。慕长风心道,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翡翠琉璃他们再也拿不到了,真不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回变成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慕长风他们已经趁着这些人分神的时候,悄悄的溜了出来。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从房间出来之后,才加速狂奔,到了婚宴的地方,他们二话不说就先去找夏冬春。 “诶,你说这姑娘能不能随身带着点什么解药什么的啊?” 眼看着夏冬春睡得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样,慕长风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形容她才好。而就在何启书以为他会到夏冬春的身上去翻的时候,就听到慕长风对他说道: “不行啊,我们还是先去找秦姑娘吧,咱们两个大老爷们,也不能趁这时候占人家便宜吧。” 慕长风说完,倒是何启书在一旁松了一口气。不过下一刻,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行,我们不知道沫沫在哪,这样去找的话,目标太大了,就算有隐身符也不保险。” “唉哟,可真是麻烦死了,这个女人真的是……一点都不长脑子,不会保护自己的吗?” “喂,你别把什么责任都往人家女孩子身上推好吗?这事明显你责任比较大。” 何启书对着慕长风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这种思想。慕长风一听,刚想要反驳,就听到夏冬春用自己本身的声音说道: “听到了吗你这个蠢货,而且要不是我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现在也醒不过来好吗!” 夏冬春突然醒过来这件事吓了这两个大男人一跳,慕长风直接扯掉了自己身上的隐身符,对她低声吼道: “你这个女人,做点正常的事情不行吗?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慕长风我告诉你,要不是刚才你没动手搜我的身,我现在一定把你碎尸万断了,你这个自大的混蛋。” “醒了你就快点去把那些睡着的人全都给我弄醒,有什么事等这些事都解决了再处理。” “你明明就是理亏!” (一百一十一)实施下一计划 夏冬春瞪着慕长风,恨不得把他的手脚都砍断,让他一辈子都瘫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现在没有他还不行,于是她就只好忍住了自己的想法,恨恨地冷哼了一声,然后对他们说道: “这些人并没有中毒,只不过是中了一种慢性的蒙汗药而已,类似于曼陀罗的药性,只不过发作时间缓慢,但是中了的人,昏睡的时间要更长一点。” “看来这些人果然是想放长线钓大鱼,那个假程夏应该也是想要一直以这个身份活下去,好代替真的程夏成为这里的主人。等到咱们两个一出来,他就联合程南羽把问题都推到我们两个人身上,这样他们就算是一举多得了。” “好处他们都占了,然后黑锅都让我们两个人背,这两个人算盘打得可真好。” 何启书听慕长风分析完,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假的程夏掐死。但是这假程夏在哪里他们还不得而知,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负责看守这里的人都清理干净。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他们的实力没有蓝霆那么强,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都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但是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想要解决掉他们,不可能光靠武力。可是想要把那些人都叫醒来帮忙,又不惊动其他人,那简直是更不可能,这样以来,一切又陷入到了一种僵局当中。 慕长风本来就不太擅长这种出谋划策的事情,让他耍耍小聪明他完全么没有问题,但是像这种事情,他设计一次,失败一次,想得那些东西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就像这一次,他们三个人研究了一个晚上,最后也变成了见招拆招,事情的发生根本就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期来。 这着实给慕长风一记重创。 想到这里,慕长风不由得觉得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这些问题。 “程家本身的那些下人们,只要在府内的也一并都睡过去了,剩下的应该有小半部分在外围巡视,至于屋里那十几个人,硬拼肯定是打不过了,但是他们会下毒,我们也会不是吗?我们可以搞一次声东击西,把他们引出来,然后也给他们下毒啊。” 周围的环境一直都很安静,三个人都沉默着在想这件事情,所以当何启书突然开口,慕长风一时半刻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何启书见他们两个人都显得十分迷茫,还以为是自己没说明白,于是就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说,他们一直都在那里等着蓝霆,而且蓝霆的尸体也在,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个来转移他们的视线。他们发现蓝霆死了的话,一定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件事情上,那我们可以趁机在蓝霆的身上布下毒药,让他们也尝尝这蒙汗药的滋味。” 何启书说完,慕长风脑海里登时就有了画面,于是他兴奋地敲了一下何启书的脑袋,对他说道: “你小子行啊,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 “问题是这蒙汗药我们上哪找去。” “这东西还能难倒我吗?” 夏冬春一边说着,一边十分骄傲地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 “呐,我自制的春知晓,类似于女孩子们喜欢的香脂,香气很淡,但是药效很强,只要他们闻到,就绝对逃不掉。你们只要把这个涂在蓝霆的尸体上,保证他们能闻到就行。” “那解药呢?你这玩意儿能用是能用,但是没有解药,那我们两个不也交代在这了吗?” 慕长风的担心倒是没有错,但是两人之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慕长风就这样质疑夏冬春,这多少又点起了夏冬春的怒火。她恨恨地看了慕长风一眼,咬牙切齿地对慕长风说道: “你当姑奶奶是傻子吗?没有解药我会给你说这个?说了八百遍了不要质疑我,你是听不懂话吗?” “那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没说,万一你忘了呢?我要是不问到时候岂不是还要埋怨我没提醒你?”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何启书看来,绝对又有要吵架的气势。何启书觉得自己跟着他们两个实在是一阵头大,于是立刻阻止他们两个道: “啊,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大家都是为了保证计划的可实施性,没有对错的,我们先讨论一下分工。” “那还用分么?夏冬春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把那些人都弄醒,我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就负责把这个什么春知晓弄到蓝霆的身上就行,然后你就找个地方藏好了。” 慕长风想都没想就把这件事情安排好了,夏冬春听完,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对他说道: “哼,这么半天你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真的是懒得和你吵,解药给我,赶快行动,何府那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这面的危机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算是解决得差不多了,但是何府那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谁都不知道,如果那面出现了问题,司徒留他们招架不住,那他们还要尽快赶去那里支援他们。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就拽着何启书走,何启书被拽得莫名其妙的,最后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慕长风,又跑回到夏冬春那里,把春知晓和解药要了过来,然后回到慕长风的身边忍不住和他抱怨道: “你就算再着急也不能什么东西都不拿就走吧。” 慕长风看着何启书手上的东西,着实尴尬了一下。老实说他当时真的满脑子都是在想要怎么快点摆脱掉夏冬春,根本就没有想别的事情,要不是何启书记得,估计夏冬春肯定要抓住这个把柄,再和他吵上一架。 说也奇怪,慕长风自认为在对付女人这方面他很有一套,那些风花雪月场所里的女人们,一个个都被他哄得很开心,可是怎么到了夏冬春这里,他们两个能搞成这样呢? (一百一十二)实施计划 慕长风想了一路也没想到这具体原因究竟是什么,不过他始终觉得,应该是和司徒留有关系的,这女人对司徒留绝对是图谋不轨,而目前为止,司徒留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与他最为亲密,所以她就只可能针对他。 那如果她和他们回去,遇见了姓白的那个女人,会变成什么样呢?该不会这两个女人为了争司徒留大打出手吧?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想到这里,慕长风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甚至开始期待他脑海中幻想出来的那些画面,甚至都有些开始走神。如果这个时候司徒留知道慕长风是在想这些的话,估计慕长风也是命不久矣,最后还有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很快,两个人就跑到了密室那里,慕长风这个时候才终于正经了起来。因为刚才和夏冬春交流的缘故,两个人把隐身符都撕了下来,于是在靠近之前,慕长风想要再重新多拿两张。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隐身符没有了。 他把怀里的那一大把符咒都拿了出来,一张一张地翻,希望能找到一张,结果这一沓子符咒都要被他翻烂了,也没有一张隐身符在里面。他急得不行,又不死心,就差把衣服全都脱了去检查还有没有多余的隐身符。 何启书在一旁看着他忙活了半天,就在他准备扯开腰带的时候,何启书一下拦住了他。 “大哥,你在这干嘛呢?” “隐身符没了,我把隐身符都浪费光了。” 慕长风焦急地拂开何启书的手,想要继续寻找。然而何启书并没有让他动,只是把手中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对她说道: “这东西……能反复利用的吧?” 慕长风每次用完都会顺手把这东西丢掉,从来没有想过要收起来,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以为何启书也会这样做。而何启书留下它其实也只是为了想要做个纪念,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够有用得上它的地方。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举动,竟然在这时候帮了慕长风一个大忙。 “当然能用!快快快,贴上它贴上它。” 慕长风小心翼翼地把符咒贴在了何启书的脑门上,确定自己看不到他了以后,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密室。 慕长风的动作很大,一下就吸引住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于是何启书顺利潜进了密室内,找到了他们藏蓝霆尸体的地方,将春知晓倒在了蓝霆的尸体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天一看到眼前的慕长风,仿佛见了鬼一样,语气中除了震惊还有意思恐慌。他几乎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蓝霆的死亡,甚至对这种想法丝毫没有产生一点怀疑。而慕长风也没有让他把话说完,直接就接下了他的话,对他说道: “对啊,我就是在密室,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出来啊,再说了,谁告诉你们这密室只有一个出口的,光守在这里有什么用,要不是我来,你们怕不是要在这里等上一辈子?” “少说废话,程南羽呢?程南羽在哪里?” “程什么南什么羽什么啊,谁不知道他是假的啊,临死之前我都问他到底叫什么了,你们还在这装什么啊。” 慕长风的态度着实是有些嚣张,要不是有天一拦着,他身后的那几个人早就已经冲上来想要把他大卸八块了。 慕长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因为只有愤怒才会让他们把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他的身上,不会觉察到何启书的动作。 “慕长风,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些什么,杀了蓝霆,我们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天一的愤怒也是不言而喻的,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杀了慕长风,虽然能给蓝霆报仇,却很有可能再也得不到翡翠琉璃的下落。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翡翠琉璃,而在此期间,无论是谁牺牲,都不能影响到最后目的的达成。他知道这样真的很残忍,毕竟人始终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器,可是如果现在就任由他们报了仇,那么以后会死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在这里的所有人。 所以对他来说,抓活的才对他最有利。 慕长风就是吃准了天一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公开地挑衅。 “你们主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杀了我。如果你们想要活着,我想,还是尊重我一点比较好。” “有什么可尊重你的,杀人偿命,你受死吧。” 话音刚落,天一身后就有人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不过屋内空间狭小,再加上人又比较多,所以他还没等和慕长风过上两招,就被人拦了下来。 “呦,我发现你们还挺有意思,你们杀人的时候,怎么不喊着杀人要偿命呢?怎么,你们的人死了就必须得给他偿命,你们杀了人,你们就什么都不用偿还了吗?” 慕长风整理了一下衣服,满是不屑地对他们说了这么一句。动手的那个人本来就一肚子火气,一听到慕长风这样说,更是控制不住,还想要动手,要不是这回三四个人一起来拦着他,估计他八成回直接死在慕长风的手上。 因为慕长风明显感觉到,就在刚才,之前那种躁怒的感觉又袭了上来,要不是那些人即使拦着,可能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对这里的所有人都下杀手。 这情况可不怎么好,等事情结束之后,他一定得去找夏冬春好好研究一下。 就在慕长风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天一再度开口道: “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蓝霆死了,你还要做什么?” “看你还算是有点理智,我是个负责任的人,蓝霆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是毕竟适合我一起下去的,所以我现在把他的尸体带上来还给你们。小子,把蓝霆的身体给他们拖出来。” 听到慕长风的信号,何启书立刻把蓝霆的尸体抱了出来,走到他们面前,放到了地上。 (一百一十三)与翟家摊派 何启书的动作不小,不过他也很小心,就是朝着天一的那个方向扔过去的,这样好能正好被天一接住。而尸体刚一到天一的手里,所有人都凑了上来。 将勤下手极狠,蓝霆现在几乎已经成了一滩烂泥,身体里的血液也早就已经流光了。天一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异常,他红着眼睛将蓝霆的尸体转交给身后的人,然后对着慕长风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你的力量,绝对不可能让蓝霆受到这么重的伤。”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就是这样的结果,无论你们是不是能接受,都已经这样了。蓝霆死了,你们要是还想要翡翠琉璃,我们不拦着,这密室你们随便下去,钥匙我也可以给你们。” 慕长风说罢,就示意何启书将钥匙拿出来。一开始两个人并没有提这件事情,所以何启书还以为慕长风这样说就只是随口一说,就站那没动。结果没想到慕长风竟然是认真的,见他没有动作,慕长风还又特意重复了一遍。 虽然心中有所不愿,但是这个时候何启书也不能和慕长风唱反调,所以他就只能从怀里将钥匙掏了出来,想要扔给慕长风。而就在这个时候,春知晓的药效终于发作,所有接触过尸体的人全部都跌倒在地,继而昏睡了过去。 慕长风看着一地怎么叫都不会醒了的敌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迈过这些人,走到了何启书的面前。 “真是的,她这药效见效也太慢了,他们再不睡,我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来拖延时间了。” “你赶紧把钥匙收起来,然后咱俩把这些人都困上,捆好了之后咱来还得赶紧去你家看看呢。” 何启书本来还因为慕长风想要他把钥匙扔出去这件事情而有些生慕长风的气,现在见事情解决了,他这股火也降了下去,就赶紧随着慕长风的行动,将这些人都牢牢绑了起来。 全部都弄好之后,两个人又费了些力气将这屋里的摆设都恢复原状,等把这一切解决之后,两个人才一起退了出去,先去看看夏冬春的成果。 因为手边的材料有限,夏冬春暂时并没有办法做出什么解药来,但是对于她来说,用药永远都没有用针方便,于是她就先可着几位重要人物,以针灸的方式,帮他们解了药性。 正巧慕长风他们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几家的家主都已经清醒了过来,慕长风原本还想夸夏冬春技术不错,就看见翟家家主坐在了何老爷子的旁边。 这着实是慕长风的疏忽,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告诉夏冬春,这翟家家主有问题,所以夏冬初自然会把他和其他几位家主一起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可是这样一来,就又给他们多添了一道麻烦。 比如现在,这个姓翟的见自己也中了迷魂散,还以为那些人翻脸不认人,想要一并将他们铲除,于是还自作聪明的想要先下手为强,将何老爷子他们摆平,来一次去威胁蓝霆他们,去换取更多的利益。 他并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多么愚蠢,因为即便是蓝霆他们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何家也已经打算在这次行动当中将翟家彻底清除,所以他们早就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所以在慕长风出现的时候,也就是翟家家主证准备动手的时候,何老爷子率先行动,先翟家家主一部,将他控制了起来。 对于这突然改变的局势,翟家家主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感受到自己受到了钳制,他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询问道: “怎么了这是,何老您是还没有清醒,分辨不出来自己人是谁吗?” 这仇在何老爷子心里记了十年,十年的时间里,他每天都会想无数次自己儿子临死前的样子。他恨不得立刻就给他的儿子报仇,杀掉翟家的家主,可是为了维系月贝城的和平,他却又无法行动,只能隐忍,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等了十年,坚持了十年,自责了十年,如今终于有机会报仇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老头子我是上了年纪,但是记性好得很,谁与我有恩,谁与我有仇,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何老,您看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事实上,当何老爷子开口的时候,这翟家家主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所以其实人做过什么亏心事之后,是真的很难安心的,而欠下的债,始终都需要有人去还。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这些事情都是没有办法被时间磨灭的。 “你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十年前的事情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为了报仇,我们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部署,就等着现在这个机会,一点点的说给你听。” “你是不是觉得很疑惑,为什么你的得力助手们一个一个接二连三的死掉?那是因为我们早就在已经计划好了,我们把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法和他们的死亡时间都设计了无数次,就是为了让你觉得这些不是意外,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去证明他们是被人谋杀的,而不是正常死亡。” “与此同时,你需要人手这件事情,我们也是提前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人选,所以你以为现在守在外面的有你翟家的多少人?你觉得你解决掉了我们,就能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继续做你的美梦去吗?” “你们这群人,真的是太卑鄙了!” 何老爷子停下来喘了口气,翟家家主就趁机以报复的心态,回敬了何老爷子一句。 其实他并不相信何老爷子所说的这些,因为想要完成这样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十年的时间变数有多大,没有人能够保证,而且时间这么久,谁能保证安插进来的人不会变心?这些条件都能符合,才能把这件事情完成,他就不信,真的会有人心甘情愿去完成这样的一盘棋。 (一百一十四)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概率虽然是小,但也不代表没有,而能够成就这件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要看何文。 何文善武没错,在这五家的同辈里,他的修为一直是最高的,而且在整个月贝城当中,修为能比他高的也是屈指可数,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等到他的年纪再大一些,他的成就或许连程昱天都无法达到。 所以这样一来,年轻一辈的人都把何文当成是偶像一样的崇拜着,尤其是同他一起生活的何家的下人们,更是对他忠心耿耿,崇敬有加。 对此,何老爷子十分欣慰,他一直觉得,自己此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何文这样一个儿子,能够替他光宗耀祖,可是没想到,到最后他的儿子竟然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何文的离世不光对何老爷子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很多人也惋惜不已。尤其是平常多受何文照顾的这些下人们,一个一个都跑到何老爷子面前表明衷心,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何老爷子,同他一起给何文报仇。 那个时候,关天任他们已经带着他们的人离开了这里,想要找他们报仇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是追到中原去,在中原他们没有任何根基,没有人能帮他们,想要报仇也是天方夜谭,所以他们就把目标放在了翟家家主的身上。 当孙长兴回来同何老爷子自首的时候,其实何老爷子已经知道了翟家家主背叛他们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责怪过孙长兴。因为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刚刚经历过,所以孙长兴的经历,他可以感同身受,于是从两个人第一次秘密见面的那一刻起,这场长达十年的复仇计划就拉开了帷幕。 何、孙两家联手,里应外合,将翟家家主身边的所有亲信全部都换成了他们自己人,而与此同时,两家人也不断地在翟家的生意上渗透自己的人进去,并且逐渐发展成不可缺少的人物。 时至今日,其实何家家主能叫到的人少之又少,他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已经被换成了何家还有孙家的人,而简单点来说,翟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很同心,却全都不会何翟家家主同心。 而翟家家主却始终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如果不是现在何老爷子同他摊了牌,可能临到死了,他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这听起来有些残忍,但是只要何老爷子一想到何文的死,他便就顾不上其他所言了。 “呵呵,没想到啊,我算计了一辈子,还以为自己老了老了,就能有好日子过了,却没想到这几会折在这里。” 听完何老爷子给他的讲的这些事情,翟家家主忍不住哀叹了一句。但是这哀叹中却总有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何老爷子意识到事有不对,想要提醒周围的人,尤其是慕长风,想要让他注意一点,却没想到何文的速度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开了他的禁锢,然后跳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于火折子的东西握在了手中,然后对他们说道: “你们别以为到了现在你们就取得了什么上风,其实在昨天晚上,关天任已经派了很多人包围住了我们月贝城,就是为了防止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只要有你们在,事情就很难往下按计划进行。但是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至少我还活着,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 “放心,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他们几个以为自己有实力,能够保证自己没有问题,就把那些人都安排在了何家,只要我握紧了手上这个东西,那他们就不会有事,但如果我拔开这个盖子,那么何府的那些人,一个人也跑不掉,紧接着,其他家族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但说来说去,也就只有他们宅子里里面的那些人会死。” 他话音一落,还不等慕长风上千去抢他手里的东西,他就毫不犹豫的拔掉了这个盖子,只听“咻”地一声,天空中就炸起了一片烟火。 虽然现在不是晚上,这火花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显,但即便如此,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天空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东西,这也很难叫人不把这东西放在眼里。 烟花炸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咯噔一下,尤其是慕长风,他当即就冲了出去,要去保护司徒留。 眼见着慕长风他们想要离开,翟家家主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微笑,何老爷子正巧看到,就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赶忙想要叫住慕长风他们,却在下一刻就听到了爆炸的声音。 “为了防止你们会逃出去,所以他们提前在这里布置好了炸弹,就是想要把你们一网打尽,这样就算得不到翡翠琉璃,这个月贝城也会不复存在,那么到时候也同样不会有能阻碍他们的人。” “姓翟的,你没完了是吧,事情都已经算是盖棺定论了,你还在这里挣扎什么,炸药炸了,就算我们死了,你也得给我们陪葬,这至于吗?” 孙长兴一听到爆炸声,气得恨不得跳起来就指着翟家家主一顿臭骂,但是现在这个环境,就算是骂了也没有用,他就只好忍了下来,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炸药再次引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慕长风究竟这个时候在哪里,他是走掉了还是被炸弹炸了,或者是被炸药隔开了,他们都不得而知,所以他们必须得先派人去解决慕长风的这个问题。 反正程家的两个主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何程家也算是就此没落了,宅子在不在都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保护好何家才行是最重要的事情。 毕竟对于月贝城来说,何家的存亡,就是他们的存亡,如果何家要是也不在了,那么这个月贝城,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在这片沙漠当中了。 (一百一十五) 慕长风着实没有想到这些人还有这些准备,万幸的是,炸药爆炸的时候,他和何启书还在院子里,所以并没有伤到他们,只不过火势太大,他们一时之间根本冲不出去。 何启书一看这个场景,狠狠地跺了跺脚,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呸,这群不要脸的玩意儿,旁门左道的法子可真多。”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怀里那一大把符咒又拿了出来翻了一遍。不过他虽然嘴上说得很平静,实际上也是慌得不行,所以他翻来翻去也不知道自己能用哪张,最后他把它们又收了进去,然后对何启书说道: “算了,趁着火势不大,直接翻出去,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这么多人,总不至于连火都灭不了。” 他说完就率先御剑飞了出去,何启书也拿出自己的扇子,紧跟着他飞出了程。府。 这还是慕长风第一次见到何启书用自己的武器,眼见着扇子在他面前由大变小,他开玩笑的说道: “你爷爷不会希望你们一家人都弃武从文吧?” “嗯,我爷爷和我爹从小就教育我,遇到事情不要总想着用武力去解决,打得赢不代表能解决问题,而且他们也不太让我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我小的时候就只是不停地在读书,如果不是因为我爹去得早,我们何家可能在我这一代,就完全从商了。” 何启书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扇子收了起来。他表现得十分平常,可是那语气和动作,都透露出一种无奈。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慕长风一直觉得何启书就像个愣头青一样,没有脑子,什么都不懂,做事还容易冲动,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原来只是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也许十年的时间对他这种本来就生活得不太平的人来说,是很容易让他改变的,可是对何启书来说,在这种半强迫的情况下,背负着仇恨前行,真的很难去改变和适应。 或许他本性并不如此,他只是,需要一个其他的环境。 只是等到这件事情之后,他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了吗?在这之后等待他的,会是更大的责任,所有人都在担心整个月贝城的命运,却没有一个人担心,他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喂,小子,如果有机会,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外面看看?” “当然有想过,我知道,在你们中原,月贝城就是罪恶之城,这里是所欲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人的庇护所。我承认,这是月贝城的现状,但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在月贝城里呆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大家都在向好的方向改变。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改变月贝城在所有人心里的看法,所以我会想要打通一条经济通道,让月贝城和外界构成一条经济链条,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月贝城会变得干净起来的。” 慕长风着实没有想到,在何启书的心里,会有这样一个想法,这不禁让他对何启书刮目相看。只不过何启书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是想要实践起来,着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毕竟想要到这月贝城来,光是一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就已经够让九成的人望而却步了,就算是他们想要做这笔生意,他们自身的条件都不一定让他们活着走完这段路。 不过慕长风觉得,何启书自己肯定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并不需要他在这个时候再和他说一遍,于是他对何启书说道: “想法不错,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到中原去看看,或许看完之后你就会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了。” “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这样的话的人,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切实际,说我妄图改变一座城市存在的意义,是白日做梦,包括爷爷,他虽然没有正面说过我什么,但是他的意思我也都清楚。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办到,只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去做。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尝试一次,就算成功不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何启书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坚定的光亮,慕长风扭头看到了他的眼神,心里不禁又了一种很大的触动。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又想起了司徒留,于是便对何启书说道: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只要你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你,但是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怎么,你居然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何启书听着慕长风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而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慕长风之前的状况,心下一惊,然后质问他道: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禁术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治好自己的?你……你该不会……” “徒留的情况你也清楚,他这个人,满脑子都是那些医书草药,报仇的想法原本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强烈,他以前一直就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现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了,我怕他会做傻事。我的路是我自己选的,和他没有关系,如果在我走了以后,他有任何想要报仇的想法,我希望你能保他一命。” 慕长风并没有回答何启书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这件事情何启书当然会答应他,只是这种托付看起来更像是遗言,这就让何启书更加担心起来。 “以后的事情可以以后说,你的问题才是现在的关键好吗?再说了,你不打算报仇了吗?” “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自己得清楚,而且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情,逞强只会不停地给所有人找麻烦而已。” “可你有能力。” “所以我在尽我最大的努力,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更加完善,把能为你们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完。” “慕长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你就不能直接说吗?” (一百一十六)危机解除 就在何启书被气得险些吐血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何府周围。慕长风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就拉着何启书躲了起来。 “这里的杀气太重了,可是又没有任何声音,不太对劲。” 不用慕长风说,何启书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按照之前那些人的说法,他们应该也派人来了这里才对,难道是他们来晚了,他们已经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一想到这里,何启书就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他并没有冲动,反而是特别冷静地对慕长风说道: “我觉得应该是之前翟家的给他们发了信号,让他们开始行动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我们来晚了,他们已经……” “别乱想,这里的部署你也不是不知道,何老爷子把两家的主力都转移到了这里,他们就算人再多,就咱们两个赶来的这个功夫,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我先去打探一下,你趁着这个时间,道周围去看看有没有炸药之类的东西,之后我们在后门集合。” 听慕长风说完,何启书悬着的心也还是放不下来。不过此时除了慕长风说的,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了,他就只能听从慕长风的安排。 何启书说的没错,翟家家主确实是给他们发了信号,而这信号也是意味着他们这面的人物失败,要这些人强攻何家,并且一定要把何家攻克下来,一次来威胁何老爷子。 蓝霆之所以会把目标定在何家,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四大家族中就只剩下了何家一家还有些能力。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孙家竟然会临阵倒戈,再加上何家提前的部署,让他们的强攻受到了一次挫败。慕长风他们两个人之所倚会感受到杀气,是因为他们强攻失败,正在酝酿第二次进攻的计划。 当慕长风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正躲在远处的树上,看着那些退居在门外的那些人清点着人数以及人员的伤亡情况。慕长风大致看了一下,尽管已经经历了一轮混战,他们剩下来的人也远比慕长风预想的要多得多。 这给了慕长风不小的压力,而这个时候,想要再找外力支援,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已方的伤亡情况他还不是很清楚,而且他们想要进去,也成了一个问题。 有人布了结界,将何府整个和外界隔绝了起来,想要进去,除非里面的人主动撤掉着屏障,或者是以外力破开。 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样至少保证了他们里面的人的安全,只要司徒留他们没事就行。 弄清了状况之后,慕长风就跑到了后门那里,与何启书汇合。 “没有埋炸药,我估计他们也是不想弄得鱼死网破最后什么也捞不到。” “我大概数了一下,这里得有将近一百人,能到这种程度,他们实力也不低,单凭我们两个是解决不了了。” “我们的人数大概是一百五十左右,要是这么看,应该有能赢的机会。” “不一定,我和他们交过手,他们的实力我清楚,而且我方伤亡还不知道,光靠这些人真不一定。” 慕长风思量着,想着要怎么才能尽快解决这些问题,以免引来更大的麻烦。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哨声。 这哨声吹得慕长风心里一惊,可何启书听到后却显得季度兴奋,拉着慕长风就让他往哨声传来的方向看。 “是他们来了,城里的那些人,他们来帮忙了,那哨声只有我们这里最有名的铁匠才能吹得出来,一定是他们来了。” 慕长风一开始还以为何启书紧张到出现了幻觉,但是当他看见一群人乌央乌央地从何启书手指的那个方向朝着他们的敌人走过去的时候,他惊讶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何启书说的没错,来的那群人确实是这城中的居民,为首的那个,也确实是个戴着铁匠围裙的壮硕男人。这让慕长风看得是目瞪口呆,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来了之后,二话没说,就直接何他们的敌人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各种技能在何家宽敞的大门前到处乱飞,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误伤得不轻。得亏何府有那么一道结界作为保护,不然的话,这大门还有围墙可能没一会儿就会被技能砸成废墟。 慕长风二人见状,也没有闲着,立刻参与到了战斗当中。 传言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这些人的实力绝对比慕长风高出几个档次,别看这些人都是很普通的人,一点都不起眼,可是他们随便一个拎出来,一般修仙的人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于是慕长风觉得,如果何启书带着这些人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那么最大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因为他们进出这里绝对不是问题。但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可能他们就会面临其他的麻烦。 比如被这些人的仇家找上门。 就在慕长风分心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一百来号人就已经全部在他们疯狂的进攻下缴械投降了。何启书拿出绳子把还活着的人全部都绑了起来,剩下的那些死相惨烈的人,他则吩咐他家的下人们全部给抬到乱葬岗去。 这个时候何家内部的危机也彻底解除,而经过路星河的解说,他们才知道,原来设下结界师因为何府的人也有一部分出现了临阵倒戈的情况。他们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这种情况,但是没想到人数这么多,路星河不希望他们腹背受敌,所以才临时布了个结界,好让他们先解决内部的这些问题。 把何府的这些事情全部都解决好之后,这一行人又以最快的速度冲去了程府,同里面的人一起将几乎已经燃成了一个大火圈的火灭掉。 之后,一部分的人留在程府帮忙清理废墟,剩下的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当中,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至此,整个月贝城的危机也算是彻底解除了。 (一)恢复重建 程家的一场大火让周围的建筑都受到了牵连,虽然程家就此没落,但是因为翡翠琉璃还藏在密室当中,所以几个人一商量,就决定先进行修复工作,然后等重修好了之后,何家便搬到这里来,接替成家,承担起守护月贝城的责任。 这一次月贝城的实力受到了重创,而他们内部的势力结构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一时半刻并不能解决,而因为何老爷子年岁已高,没有办法在承担这样的责任,于是几个人一合计,便决定让何启书接手城主的位置。 何启书以往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和程南羽一起长大,他很清楚,程南羽在各个方面都比他强上太多,以后程南羽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城主,而他就只需要在他身后给他打打下手就可以了。就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他坦然地选择了从商,甚至也不顾爷爷的反对,希望以后的何家也从这种势力当中退出来。 可是谁能想到,程南羽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而同辈人当中,再也没有一个比他更加合适承担起这责任的人。 他兜兜转转绕了那么一大圈,最终又回到了他从前最想逃避的那条道路上。 好像一场笑话,又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样。 因为有夏冬春的帮助,那些中了迷药的人,在其他人救火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过来,不过夏冬春用的不是正常的法子,所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影响,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夏冬春都在忙着观察这些人。 等到夏冬春有空的时候,她也回来查看司徒留的情况,至于慕长风,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事情结束之后她就来找过慕长风,在那个时候她给他做了个详细的检查,她原本以为慕长风撑不过几天,九天应该就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可是无论她怎么看,慕长风的身体都与常人无异,他的脉象也和之前被换了血的司徒留完全不一样。 这种情况她完全没有见过,师父的笔记上也没有提过一星半点这个事。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甚至她都不知道慕长风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有问题。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关天任一定要找到他,并且一定要他活着。 也许,这就是关天任最希望达到的状态,像慕长风这样,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力量、行动力还有反应速度也要比普通人强上很多倍,再加上如果他真的不会出生命危险,那就是再完美不过了。 可在此之前,关天任也不知道慕长风会变成这样啊,为什么他会这样想?难道是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夏冬春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是这种事情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同慕长风说这些,也许慕长风自己也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件事情,或许等他自己能接受了,他也会主动来和她说。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致的,在这件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他们两个人还得合作。 没错,月贝城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关天任还没有解决。等这件事情传到了关天任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甚至于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道关天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他们想要应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当然,关心慕长风的也不止是夏冬春一个人,司徒留虽然心里别扭着,但是对慕长风的关心是一点没少。他恨不得一天当中没事就给慕长风把脉,就想时刻都知道慕长风的情况。 虽然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慕长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看起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他也不敢说能一直不出现问题,万一要是哪天突然之间就倒下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这些时间,那他就要做更多的事情。 一直以来虽然他有想过要报仇,但是因为关天任的地位在这里,有他在,也算是国家多了一道屏障,至少他威名在外,听到他的名号,敌国人多少都会有些忌惮。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再留下关天任,就相当于给自己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虽然朝代更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中原几千年的历史上,皇族也更换了很多个,但是这并不代表所谓的争权夺势是正确的。就关天任来看,他就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既然如此,那些无辜的百姓,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而牺牲自己安稳的生活,甚至于自己的性命。 考虑到这一点,慕长风在他们忙着重建城池的时候,开始询问那些还活着的人,关于关天任所有的事情。 连着两天,他的收效甚微。 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毕竟关天任手下的人,都是训练有素,并且严格遵守规矩的人,所以慕长风整整和他们耗了两天,他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事情来,只是印证了一些他之前的想法。至于关天任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手底下还有什么人,以及他现在人在哪里,这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这些人咬死了不说,甚至有一个,慕长风都还没有说些什么,就直接选择了咬舌自尽。 由此,慕长风不得不佩服关天任的管理方法,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无奈之下,慕长风只好选择了放弃,打算自己动身去寻找关天任。 听到慕长风的这个决定,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反对。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慕长风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们谁都拿不准,所以他们希望慕长风能够多留些时日,等到把九天的危险期过去之后再走。 几天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也确实不会影响些什么,于是慕长风也就没再和他们争,老老实实地留了下来。 (二)再见将勤 在慕长风休养生息的这几天里,几乎是他这十年来最放松的时候,他每天什么都不想,除了吃就是睡,只有偶尔会出去遛个弯,剩下大部分的时间里,他就是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拒绝和所有人交流。 事实上,他也害怕,但他害怕的并不是他的死亡,而是未知。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他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心了,可问题在于,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潜在的危险,却不知道这危险何时发作,这才是最恐怖的。他很担心自己在没有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就死掉,所以在这几天里,他把能想到的东西全都用笔记了下来。 他奇怪的举动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司徒留。按司徒留的说法,慕长风这几天用的笔墨纸砚比他这十年加起来用的都多,要不是他早就知道这家伙不喜欢看书写字,没准都得以为他把自己困在房间里是想写本书出来。 慕长风是拒绝和别人交流了,但是这些人却一直都在关心着慕长风的情况,甚至于何启书还专门派了人来他门前守着,就怕慕长风会突然之间死掉。 与此同时,何启书也派人加强了月贝城的防守,并且一直在与众人讨论,是否需要迁城。 关天任这次不成,未必会选择放弃,如果下一次他再派人过来,肯定就不会像这次一样,用这种相对于和平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了。除非慕长风能够先他一步成功转移他的视线,不然的话,关天任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到了那个时候,城里的这些人就需要另谋出路了。 九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等到第十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慕长风也从睡梦中醒来。他并没有发现身上有一点异常,想来所有人担心的事情都并没有发生。 他还活着,虽然依旧还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至少,他可以开始去实践他想要去做的事情了,并且也不用担心自己死了之后,这些事情会搁浅下来。 等所有人都醒来之后,司徒留第一个出现在了慕长风的面前。他帮慕长风做了检查,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夏冬春也跟着来看了慕长风,同样也没有任何发现。在两个人都拿不准的情况下,慕长风提出了要去密室和将勤谈谈。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会有这样的要求。虽然这没有什么为难的,但是这件事的危险性很高,他们很担心慕长风这一次进去之后会出不来。 这一点慕长风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将勤事肯定不会为难他的,而且无论怎样,这一趟他都必须要去,因为他还欠将勤一个交代。 何启书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慕长风,所以趁着司徒留生气不想理慕长风的空档,他偷偷把钥匙交给了慕长风。 “这一次我就不能和你一起进去了,你快去快回,但是可千万记住要把这钥匙给我带回来。” 拿到钥匙之后,慕长风同何启书道了谢,然后就立刻动身去了密室。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这里了,对于这里的机关构造,他都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所以他毫不费力地就走到了密室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将门再度打开。 将勤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并没有一点惊讶的表现,而慕长风也好像老友相见一样,没有一点约束,刚看到将勤的位置就熟捻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将勤并没有应和他,只是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事情解决了?” “算是暂时解决了吧。” “那你没必要下来。” “我来是要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可能从今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说到这里,慕长风不知怎的,突然之间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说道: “在离开这里之前,我很想找一个人聊聊,因为压在我心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很累,可我不知道要找谁说。我身边有朋友和亲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我对着他们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是不说出来,我又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那个关天任吧,大家都以为我和他之间的仇恨就是他设计害死了我爹,并且让我一家都受到了牵连,全都无辜惨死。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但是还有一点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害死了我的哥哥慕海阔。我那时知道的事情不多,如果不是最近的这些经历,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哥哥的失踪会和他有关。” “我家出事之前,我哥哥便失踪了,我爹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有人告诉我爹,我哥哥曾经出现在那里。现在想来,我哥哥应该是他第一个换血成功的实验对象,只是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包括我爹,也只是知道他们在做些研究,可具体研究什么他也不清楚。” “皇帝下令诛我们九族,我爹不甘心,所以用尽办法把我保了出来,并且隐藏了我的身份。可是关天任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没死的这件事,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找我,并且吩咐了所有人,他要抓活的。我一直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直到我来了月贝城,直到我知晓了他这么多年的秘密。” “我不知道我哥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到底是死是活,不过我想他应该已经去陪我爹娘了,不然的话,关天任也不会如此急迫地想要找到我。所以这次回去我打算拿自己做诱饵引他现身,把我们两个人的恩怨彻底解决。” “这一杖我必须要赢的,我要为我哥哥报仇,为我们一家无辜惨死的人报仇,还要还我爹清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输。可是可笑的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我不怕死,可我现在每一天都担心自己会死,因为没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三)合作愉快? “我不敢喝任何人说这些事情,我很害怕听到他们的安慰,更害怕他们因为我去浪费时间做那些无用功。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他们都是在乎我的,但是这种在乎让我觉得是一种负担。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会让我想起我哥哥,想起他小的时候一直在代替我爹我娘很努力地学习照顾我,可最后我却连他的尸体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怕我自己没有办法回报他们所有的付出,我怕我会成为他们的遗憾。” 慕长风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有些哽咽起来。在此期间,将勤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说道: “你们人族最复杂的就是感情,因为有感情,所以所有的事情就都变得复杂起来。我不明白你们之间的这些事情,我也不会理解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没有办法说你想听的那些话。” “我只知道,所有的坚持和守护都有它自己的目的。我守在这里是因为我答应了我的主人,在此期间我就是在完成我的承诺,和其他的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照我看来,所有人都是在完成自己的目的,既然是为了自己,那么就不需要其他任何人为他付出任何的同情、愧疚以及感恩。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对别人对你的好而感觉到有负担,因为你完全可以找到自己身上存在的对方需要的东西,这些都是相互交换的,感情也是一样,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么为什么要有那些根本无用的感情?” 这是两个人见面之后,将勤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慕长风听完,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特别矛盾,完全不知道应该去说些什么来反驳他的观点。但或许他并不需要反驳,因为在长久的时间里,他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二在未来更长久的时间里,他也还会是孤单的一个。 如此想来,似乎心里的那些问题又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所以看起来愈加开朗的人,心里藏着的秘密就越多,这句话也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和你争论这些也没有用,反正你永远也体会不到。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愿意听我说完这些,虽然我知道其实你只是在等待时机来告诉我,别打这翡翠琉璃的主义,顺便还要负责保护它的安全,不然你就会把我的头拧掉。” “这是我放你走的条件,你既然想从我手上活着出去,你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将勤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你也听不出他有什么语气。他就好像周围的石壁一样,冰冷、潮湿、没有一点生气,总可以让人在靠近他的时候不寒而栗。慕长风倒是很习惯他这样的态度,一点也没有觉得害怕,甚至还很自然地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但是你也别忘了你答应我了,留在这里保护它,不能让它落到其他任何人的手里。关天任的手段狠厉,光靠我们这几个人,可能没有办法应对他,万一到最后他想要弄个鱼死网破,你可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我不是你们的希望,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我们魔族减少没有必要的伤亡。” 将勤纠正起慕长风来,竟让慕长风觉得有一种义正严辞的感觉在里面。这种感觉让慕长风觉得有些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它居然还没有一点违和的感觉。 或许站在每一个人的立场上,大家的做法都没有任何争议,只不过是聚到了一起,大家立场不同,所以才会出现所谓的对错。 可这世上有绝对的对错吗?在绝对的黑白之间,才最容易出现问题吧。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们两个人的目的差不多,既然如此,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们没有合作。” “哎呀,随便你怎么想啦。跟你说完我感觉好多了,行了,我今天就先走了,希望等我下次看到你的时候,我们人类可以和你们魔族和平相处。”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之后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牢笼。 大家知道何启书把密室的钥匙交给慕长风之后,几个人差点合伙把何启书大卸八块。严重批评教育了何启书一番之后,几个人就担忧地在密室门口等着慕长风出来,那架势就好像当时天一带人在这里围堵慕长风一样。 说到天一,何启书觉得十分无奈。 慕长风审问他们的时候还一点事都没有,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自杀的倾向。何启书当时还觉得挺奇怪的,因为按照慕长风的说法,为了保护关天任的秘密,这些人不应该这么老老实实地接受这样的询问才对,所以他一直就很担心这件事请,怕这些人自杀。可是这都过去十来天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何启书就以为他们可能没有这个打算,就放松了警惕。结果谁曾想,就在慕长风下到密室之后,他的手下就告诉他,那些人集体选择了自杀,甚至连时间都拿捏的一模一样。 虽然慕长风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但是何启书还是觉得他们这些人就这样死了十分可惜。所以等到慕长风从秘书出来之后,他甚至有那么一点觉得愧疚。 慕长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倒是没有何启书这种想法,甚至反而吐了一口气。 出了这么多事情,其实这些人早就已经失去了立足之地。他们知道太多关天任的秘密,如果放他们回去,关天任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可如果要把他们留下来,月贝城里的这些人也没有那么大度,能够接纳他们。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也很清楚,其实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逃不过被杀的命运。也许关天任让他们准备好毒药随时准备自杀是为了保住他的秘密,但是在他们看来,这种死法反倒是唯一能维护他们仅剩的那一点衷心的方式。 (四) 帮着何启书把这些人的事情处理完,慕长风变决定离开月贝城,去实行他下一步的计划。 司徒留知道他要走,自然是要跟回去的。但是慕长风并不希望司徒留和他一起回去冒这个险,所以便以他身体的缘故,希望他能留下来,在夏冬春这里疗养一段时间再说。司徒留当然不可能会同意他的这个安排,于是他就去找夏冬春,希望夏冬春能够帮他把司徒留留下来,但是没想到夏冬春这一次竟然和司徒留站到了统一战线,并且希望回去的时候能够带上她一个。 虽然慕长风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看到夏冬春和那个姓白的女人争抢司徒留的画面,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这个画面能够推迟一点,等他把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再上演。所以他又跑去找了路星河,希望路星河能够帮他劝劝这两个人。 以路星河的实力,做这件事情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让慕长风没有想到的是,路星河连试都没试就之际拒绝了他不说,还表示自己也要跟他回去。 一个司徒留就已经够慕长风喝一壶的了,现在又加上这两个,慕长风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劝这三个人放弃,最后只得把他们叫到了一起,和他们坦白自己的想法。 他们三个人似乎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当慕长风说完自己是想要把自己当作诱饵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惊讶的表情,甚至于司徒留都没有出言阻止,还好像十分同意的样子,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弄得慕长风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万般无奈之下,他表示自己可以听一听他们的想法,但还是得互相协调一下。 慕长风原本是打算逐一击破的,结果没想到这三个人给出来的答案各不相同,又显得无懈可击。一个说他的这种情况特殊,她得时刻跟着他,这样好能帮她完善她师父的笔记。一个说他回去是为了某位白姑娘,怕他消失这么长时间,会伤了人家的姑娘的心。最后一个更是直接表示,命是被他捡回来的,他去哪他就自然要跟着去哪,而且他没了记忆,又没有钱,离了他们他也活不下去。 三个理由把慕长风想要说的话都堵得死死的,无奈之下,他就只好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何启书本来也是想和他们一起去中原看看的,但是因为这面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而且大家还担心关天任不肯放弃,会再来这里,所以他就只能留在这里,算作是给他们的外援。 临行之前,几个人在在何老爷子家中吃了一顿饭。慕长风知道孙长兴和秦政可一定会在,但让他意外的是,秦政可的女儿竟然也在。 不过这个意外倒也是在情理当中,何启书和这姑娘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发生的话,那他们两个人可能早就已经成亲了,没准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好在事情解决得还算迅速,没有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要不然慕长风都得觉得他是罪人。 吃过饭后的第二天,四个人便动身回了中原。 而临走之前,慕长风去了小乞丐的坟前,带了一小瓶那里的黄沙回来,一直随身携带。也是在那个时候,慕长风征求了一下程昱天的想法,想知道他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中原。 对于程昱天来说,中原其实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他的爱人死在了这里,他又是因为在这里被人欺负,最后才会变成一代神话,虽然说没有在这里的经历也造就不了后来的他,但也正是如此,这里也是他最为抗拒的地方。回想起来,自己在沙漠中和那些魔族人浴血奋战的时候,都没有像活在这里的时候那样害怕,所以一开始,程昱天拒绝和慕长风回来。 慕长风其实本身也没有想带程昱天回来的想法,他很清楚中原对程昱天的意义是什么。虽然他很需要帮助,但是让程昱天回去,很有可能会让他想起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让他觉得不舒服,所以慕长风都没有和他提这件事情,就直接把那块玉佩交给了何启书。 何启书知道这块玉佩的含义,一开始他还觉得,其实可以让程昱天回去继续发挥他原来的作用,守护程家的密室。但是后来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密室对于程昱天来说简直就是一座牢房,更何况现在守护月贝城的责任已经由他担起来了,他没有必要还要继续把程昱天困在这里。 他为月贝城付出了这么多,现在既然后继有人了,他也应该遵从一次自己内心的选择。 于是在慕长风去到小乞丐坟前的时候,他找到了慕长风,并且把这块玉佩交还给了他。 慕长风抚摸着玉佩,心里着实也有很多话想说,程昱天或许也是如此,所以没经召唤他就出现在了慕长风的面前,并且直截了当的表示,他会和他一起回到中原去,等到他擦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再回来。 这一次慕长风没有说过任何拒绝的话,因为他知道,能让程昱天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个决定一旦做下了,就很难再发生改变,他也没必要再浪费口舌。于是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就把玉佩收了起来。 何启书在一旁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因为这样如果程昱天不答应的话,他还可以直接把他带走,而程昱天答应了,他也算是舒了一口气。不过对于慕长风来说,重点不是这个,当他把玉佩收起来的时候,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把玉扇,交给了何启书。 他知道何启书的武器是扇子之后,他就一直想做这件事情了。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一个物品,总得有更合适它的归属,这样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用。而对于它来说,它的主人,应该是何启书。 (五)回到边境 回去的路途远比来的时候还要坎坷,等他们几个人历时四天终于到了边境的驿站的时候,用灰头土脸都已经不能形容他们的惨状了,衣衫褴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很好的形容词了,如果不是因为慕长风的自愈能力变强,他们的情况可能还要更加惨烈一些。 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毕竟司徒留什么也不会,夏冬春也仅仅只会个皮毛,遇到危险的时候起不了半点作用,只有在逃跑的时候有点用途。路星河虽然凭借着之前留下的一些应对危险时候的本能多多少少起了一些作用,但是着作用也是微乎其微,唯一有用的就是他布下的结界坚不可破,能够让他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安心一些,好好补充体力。 不过,挨到了这里也并不代表得到了绝对的安全。 边境的小镇不大,但是相比较于月贝城来说,反而要更乱一些。月贝城至少有规矩,有可以说理的地方,这里唯一的道理,就是杀人的能力,以及金钱的多少。 慕长风他们一行人的打扮一看就是从月贝城回来的人,再加上他们之中还有夏冬春一个女人,这让他们更容易成为这里这些人的目标。 女人在这里本来就是个稀罕物件,再加上夏冬春本来也生得美艳,更容易被人争抢。而且不止从何时开始,这里有了传言,说是月贝城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从那里出来的人,非富即贵,所以他们几个人对于混迹在这里的所有人来说,都如同一堆宝藏。 在来的时候慕长风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这些状况,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回来的时候会弄成这番模样。他原本还想着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整,但是以现在这种情况,最多呆上一晚,他们就得离开这里。 夜场梦多,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逃脱了妖魔鬼怪,却要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找了上次住的那家客栈,热情的老板娘还对他们印象深刻,所以一见他们活着回来,她比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表现的还要热情,热情到慕长风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想把他们迷晕然后做成人肉包子吃掉。 “呦,两位客官回来了,可真是不简单呐。” 老板娘摇着蓝色的真丝手绢就往慕长风的身上靠,得亏慕长风眼疾手快,躲到了夏冬春的身后,才没有被她碰到自己。 “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们会回来,房间什么的都准备了么?” “那是当然,楼上上好的客房可都是给您留着呢,您先上去,还是原来的房间,有什么需要你就叫小六子就行。” “那就麻烦老板娘给我们几个准备几套换洗的衣服,然后烧个洗澡水吧。” 还不等慕长风开口,夏冬春就忍无可忍地开口提了需求。她的语气和态度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是很好,好像直接给老板娘当头扣了一盆冷水一样。好在老板娘没和她一般计较,只是白了她一眼,扭头又笑着对慕长风说道: “那您先上楼,洗好澡之后,我再让六子给您准备点小菜。” 夏冬春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老板娘的声音能让她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她实在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老板娘试图调戏慕长风,还不等慕长风对老板娘有所回应,她就蹬蹬蹬蹬踩着楼梯跑上了楼。 司徒留看着夏冬春的背影,还以为夏冬春是吃了醋,甚至还想要调侃慕长风几句。但是慕长风提前知晓了他的想法,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就先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来到了房间之后,慕长风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破衣烂衫全部都脱掉,然后直接就钻进了被子里。干燥而柔软的被窝让慕长风幸福得有些恍惚,仿佛差那么一点他就能在这被窝当中昏死过去。 很快,热水就烧好了,同时六子还给他们分别送去了换洗的衣裳。慕长风隔着门拒绝了热情的老板娘想要给他搓背的请求,并且在跳进浴桶之前,还设了一道结界,将自己保护了起来,生怕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闯进来。 温度极度舒适的洗澡水在慕长风跳进浴桶的那一刻,覆盖了慕长风的每一寸肌肤,那一个瞬间,慕长风觉得自己被风沙包裹住的肌肤都重新接触到了空气,而那种窒息的感觉也终于在这一刻消失。他屏住呼吸,把自己整个都浸泡在了水中,仿佛在感受着新生。 泡了大约能有一刻钟的时间,慕长风才觉得自己的疲惫缓过来了一些。这个时候他才从浴桶中爬了出来,然后又立刻钻进了被窝。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嗜睡过,那困倦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又泡了司徒留给他准备的药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昏死过去。好在现在这种情况并没有那么危险,偷懒睡过去,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慕长风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严重,尽管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也很强烈,但是他实在是不想把精力放在填饱肚子上,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睡觉,并且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多睡一会儿。 不光是慕长风自己一个人这样,司徒留和路星河也是如此。几个人当中除了夏冬春之外,都是洗了澡之后就直接睡了过去,而夏冬春不睡也不是因为她不困,而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情很不对。 有人在跟着他们,而且还跟着他们到了这家客栈。 为了弄清楚这些人究竟是谁,穿好衣服之后,夏冬春就下了楼,想要问问老板娘最近有什么人出入过客栈。 老板娘似乎把她当成了情敌,一见到她来,白眼就几乎快要翻上了天。夏冬春本来懒得和老板娘计较,只想尽快解决问题,结果老板娘一点都不合作,一听到夏冬春的问题,就直接说道: “我开的是客栈,这进进出出的都是人,你问的不是废话吗?怎么,你没带眼睛,看不见他们吗?” (六)目标是夏冬春 夏冬春在月贝城生活的时候,都快赶上被人供着了,哪里敢有人和她顶嘴。就是之后她认识了慕长风,她也从来没在言语上落过下风。更何况这一次她语气态度还真就没有问题,结果却被老板娘这样针对,这差点没把她气晕过去。 “我带眼睛了,但我不是你家的看门狗,我是顾客,我花了钱的,问你两句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不是回答你了?你问问题我回答,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 “小姑娘,在这里,你就不要操心别人了,虽然你这傲慢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厌,但是这群男人可是喜欢得紧,别一不小心被他们抓了去,那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老板娘笑着捏了捏夏冬春的下巴,哪动作显得十分轻佻,语气更显浪荡。夏冬春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脸红的同时,气急败坏地打掉了老板娘的手。 “你放心好了,他们几个人会把我保护得好好的。” 夏冬春说完,仰着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是到了房间之后,她心中的那种不安依旧没有消除,她还是觉得在她的周围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阵之后,夏冬春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就决定去把慕长风叫醒,让他去解决这个问题。 慕长风谁得正香呢,梦里他还游着泳,结果现实里夏冬春一叫他,慕长风直接就在梦里呛了水,硬生生地从梦中咳醒了过来。 还没等他清醒,他就听到了夏冬春在门外喊他的名字。这样的场景差点没把他气死,他下床随便扯了一件衣服过来给自己披上,就怒气冲冲地去给夏冬春开了门。 本来他是想一开门就指责夏冬春一顿的,谁让她这么理直气壮地扰他清梦。结果门一开,还不等他说话,夏冬春就挤了进来,神经兮兮地左看看右看看。看完之后,又立刻把门关上。 “姑奶奶,您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我没闹,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 “您是让人闹出什么阴影来了吗?我们已经离开月贝城了,已经没有蓝霆他们了,没人监视我们好吗?你别一天总是自己吓自己了,还连累我。” 慕长风听到夏冬春这样说,感觉完全就是她在无理取闹,于是他根本就不想管这件事情,一边说一边打着呵欠往床那面走,准备再睡上一觉。 夏冬春哪里肯让他这么轻松地就把这件事情躲过去,再说要担心也不能光她自己一个人担心,于是她赶忙快走两步拦下了慕长风,又把自己之前的那些感觉和他重复了一遍。 虽然此时此刻慕长风仍然困得不行,但是夏冬春的这番话他也算是听了进去,于是他开始觉得也许不是夏冬春瞎说,而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的感知力也不低,神识也未曾消除,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人在他们周围,这就不禁让他觉得疑惑起来。 难道这些人是针对夏冬春来的吗?可是夏冬春应该是最近才在月贝城表现出来的自己真实的样子,其他人都不应该知道她的身份才对,怎么可能她刚一出现在中原,就有人盯上了她呢? 脑子里想着这样的问题,慕长风就之间清醒了过来。他看了夏冬春一眼,还是装作没睡醒的样子,对她说道: “我反正是没感觉,你要害怕你就在我这屋呆着,等你觉得没事了你再走。” 听慕长风这样说,夏冬春其实是很想一拳头敲在他的脑袋上的。但是总不能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就能在慕长风的屋子里大吵大闹吧?于是她就只好暂时忍了下来,自己找了两个凳子,拼在一起暂时搭出了个小床来。 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休息好,现在身边终于有了能够信任的人,所以夏冬春入睡的速度特别快。原本她还想着不要睡得太熟,要时刻保持警惕的,可是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她就几乎睡到了失去意识。 她睡得倒是香,回到床上的慕长风可是翻来覆去了很久都没有再睡着。 虽然他没有感觉到被人盯着,但是他知道,夏冬春不是那种会随便说这种话的人,所以肯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也可能盯着她的那个人,目标就只是她而已。 真的是麻烦啊,看来这里也不能久住,还是得快点回去才对。 正当慕长风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突然灵识一动,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那个人的位置。 “老头,好像真的有点事。” “你去,我在这里看着这姑娘。” 得到老头的授意,慕长风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在了夏冬春的手边,顺便给她盖了盖被子,之后他从窗户翻了出去,绕了个圈,到了那个人的身后。 看这样子,这人并不是主角,不过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喽啰而已。慕长风也不着急,想着跟着他,或许能发现点什么秘密。 蹲了大约能有半个时辰,这人才把视线收了回来,之后他四下看了看,似乎在确定有没有人,然后立刻离开了这里。 出去的时候,他十分熟捻地和老板娘打了招呼。老板娘也显得十分热情,只是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慕长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他翻身上了房顶,悠哉悠哉地跟着这个人,一直跟到一座大院当中。 慕长风本来也想跟着进去的,但是这院子被人下了结界,他没有办法硬闯,就只能停了下来,从房顶落到了这家的大门前。 “李府。” 慕长风低声念着匾额上的题字,默默将这个位置记了下来,然后他又原路返回,准备和老板娘打探打探这李府里究竟住的是什么人,顺便猜测一下他对夏冬春有什么企图。 不过回去的时候慕长风又想,他们这初来乍到的,也没惹事,更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这人只盯着夏冬春,没准还真就是好夏冬春这一口。 (七)异变 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解决了,反正他们已经决定明天就走了,只要安然度过今天晚上,那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而言。而且这大庭广众,他们就算是想明抢也不一定能抢的过,所以这事也完全不用担心。 想到这里,慕长风的心就算是放了下来,于是他回来的时候还顺带买了些小点心,想着这些东西夏冬春这种小女生肯定会喜欢,就算是安慰一下她,让她放宽心吧。 虽然他们两个人也不太对付,但是毕竟她也是向着司徒留的,只要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那他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爱屋及乌嘛,反正比起来,这个夏冬春总是比那个姓白的强就对了。 慕长风回去的时候,故意从大门走了进去,在见到老板娘之后,随手扔给了她一个果子。老板娘在看到慕长风的时候,脸色有些怪异,似是想笑又忘记了如何去笑,最后只是尴尬地对着他挥了挥手,连媚眼都忘记了抛。 这一系列的表情全部都收在了慕长风的眼里,于是慕长风决定,晚饭的时候,应该到别的地方去尝尝那些他们没吃过的东西。 等慕长风进了房间之后,夏冬春还睡得很香。慕长风看着她沉睡着的脸,撇了撇嘴,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全无睡意了,他开始试图计划要怎么引起关天任的注意,让他把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好让他别再打月贝城的主义。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关天任的目标也不是简单的想要完成他所谓的研究。慕长风对他来说虽然是研究当中不可或缺的一样,但是也不是完成他计划最关键的东西。所以如果只是慕长风自己的话,可能并不会影响整件事情的走向,所以慕长风需要做出一些别的事情,好能彻底分散开关天任的精力。 以关天任现在的身份地位来看,能让他分心的,也只有朝廷或者是边境出现问题,才能达到慕长风想要的效果。但是遗憾的是,慕长风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从来不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虽然他也曾去过皇宫,但是那也只是为了满足他一时的好奇心,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边境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几个国家的形势都十分严峻,边境问题又历来都是粉紧张,如果慕长风想要利用这件事情来做文章的话,别的国家必定会听到风声,如果到时候他们在出兵侵犯边境的话,他的国家只会腹背受敌,更无辜的还是那些老百姓。 这种伤亡实在是太没有必要了。 想到这里,慕长风实在是有些头大,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一个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整个人也忍不住开始觉得暴躁起来。 这种暴躁的异常情况在之前已经发生过两次了,没一会儿,慕长风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对,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就算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样发脾气,他心里的那股怒火还是烧得他很想做些什么把它们发泄出来。 很快,慕长风的眼睛就已经是通红一片了,他越看熟睡着的夏冬春越不顺眼,最后直接用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想要把她掐死。 熟睡着的夏冬春突然感觉到被人掐住了脖子,几乎一瞬间就变得无法呼吸。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都不知道想要杀了她的人是谁,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程昱天突然现了身,他看见慕长风这个样子,眉头狠狠地皱了皱,然后直接朝着他的后脖颈敲了过去。 原本程昱天以为这一下能把慕长风敲醒或者是敲晕,结果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慕长风反应还挺灵敏,感受到程昱天的动作之后,他直接就扔下了夏冬春,朝着程昱天扑了过去。 程昱天是灵体状态,这种情况慕长风肯定是抓不到的,再加上他的动作变得笨拙了许多,所以几次朝着程昱天进攻了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反倒让程昱天抓住了空档,还是将他敲晕了过去。 等到慕长风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夏冬春脖子上带了一条红色的纱巾,正恶狠狠地坐在床边看着他。而此时此刻,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还一脸疑惑地问夏冬春道: “你没事搞这么长一缎子系脖子上干嘛?风沙那么大,你也不怕把自己勒死。” “被自己勒死也比被你掐死强啊,你看你给我掐的,你看你看!” 夏冬春扯开纱巾就强迫慕长风去看她脖子上殷紫的指痕,那痕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慕长风心里一惊,噌地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对夏冬春说道: “你说这是我掐的?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我正睡着觉呢,你就发了疯似的过来掐我的脖子,直接给我掐昏了,要不是有程大叔在,我就死在你手里了。” 慕长风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倾向,但是不知道已经发展到了这样严重的状态。他赶忙把程昱天叫了出来,仔细问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程昱天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所以说得特别仔细。慕长风说完,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对夏冬春说道: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几次了,我以前只知道我控制不了我的脾气,没想到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之前就想和你说来着,但是我怕你不信,现在好了,发展成这样了。” “这……这算是正常现象吧……” 夏冬春听他们两个人说完,立刻在脑海中回顾师父笔记里提到的东西。倒是确实有这方面的介绍,只是都不想慕长风这样是逐渐演化的。他们基本上是换过血之后就表现出来暴躁嗜血的症状,而且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控制不了自己。而慕长风大部分时间都能控制好自己,在这一点上就有很大的出入了。 (八)慕海阔的消息 “正常现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这“正常现象”四个字在慕长风听来着实是有些刺耳,如果这样的事情以后会经常发生的话,那么他会不会真的有可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人? 这次是夏冬春逃过一劫,那下次呢?下次又会是谁?如果正巧是司徒留或者是路星河在他身边,那他是不是会不受控制地杀了他们? 这样的想象已经要把慕长风折磨到几近崩溃了,而夏冬春之后的话,更是让慕长风听得心惊肉跳。 “没办法解决的,这就是关天任想要达到的效果,将人族魔化就是要将他变成杀人的利器,没有感情,只听从他的命令。几乎所有人都会在换血之后就失去理智,你能保持清醒这么久,已经算是最大的例外了。” “呵,那照你这么说,我也就只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了?” 慕长风听夏冬春说完,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让人看起来觉得有些害怕。夏冬春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心里觉得毛毛的,连声音也不自觉地跟着颤抖了起来。 “不……也不算事,你只差那么一点点,就算得上是完美了。” “什么意思?” “你……你认识慕海阔吗?” 当夏冬春在心里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够才想到慕长风的反应了。她也并非是要故意提起,只是她想给慕长风举个例子的话,这方面唯一成功的一例,就是慕海阔。早前她就已经起了疑心,怀疑他们之间有关系,因为慕姓实在是太少了,这么巧遇见两个,年龄还相当,她真的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不过她从来没有听过慕长风提起过他有过哥哥或者是弟弟之类的,她也就一直没说。直到她发现关天任对慕长风也有想法的时候,她才又开始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于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把这件事情问出了口。 慕长风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一个外人的口中听到慕海阔这个名字,他的脸色登时就变得煞白一片,而整个人也逐渐阴沉了下来。他牢牢地盯住夏冬春,一字一句,咬着牙问夏冬春道: “你认识慕海阔,他现在在哪?” 夏冬春被慕长风反应彻底吓到了,已然忘记了最开始问问题的那个人是她,而慕长风并没有回答。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红着眼睛,小声对慕长风说道: “我……我是认识他,他就是关天任最想要的那个成果,也是关天任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研究成功的试验品,你……你是第一个最接近慕海阔的人……” “那他在哪?他在哪啊?” 此时的慕长风又进入到了之前那种暴怒的状态,他怒吼着,又狠狠地握住夏冬春的肩膀,险些要将她的肩膀捏碎。 眼看着慕长风又要失去理智,程昱天突然现身,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手。而夏冬春因为受到惊吓,又或者是因为心中愧疚,整个人缩成一团,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显得更加可怜。 如果换作平常,慕长风肯定会立刻放手给夏冬春道歉,但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慕海阔的下落对他更为重要,他只想知道这件事情,也只在乎这件事情。 “他谁都不认得了,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救他,可是……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他……” 勉强把这句话说完,夏冬春就开始崩溃大哭,而慕长风受到了这样的刺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再次像之前一样,想要杀了夏冬春。 好在这一次程昱天在一旁及时阻止了慕长风,将他敲晕了过去,并没有让夏冬春再次受到伤害。 两人一起将昏过去了的慕长风放到了床上,之后夏冬春哭着问程昱天: “程叔,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慕长风?如果我不告诉他,他带着希望活着,会不会能减轻一点他的痛苦?” 许是因为确定了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夏冬春对慕长风的态度也终于变好了起来。而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疼不已,程昱天在一旁看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先心疼夏冬春,还是要先心疼慕长风,弄得他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这种事情没有对错,他早晚都得面对这样的现实。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我们先去找司徒留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做好心理准备,不然要是我们两个都不在的话,这小子伤到他们就不好了。” 虽然没有给出解决方案,但是程昱天说的这件事情显然要更紧迫一点,于是夏冬春擦干了眼泪,就准备去司徒留的房间,先告诉他这件事情。 夏冬春刚收拾好自己,走到门口想要开门,结果没想到门竟然从外面被推开,老板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两个人见面之后,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也不知道要和对方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老板娘反应够快,她对着夏冬春翻了个白眼,然后问她道: “你怎么会在这?” 老板娘这语气就好像这房间是她在住一样,原本经历了刚刚的那一切,夏冬春心情很不好,但是听老板娘这样一说完,她的心情立刻就发生了转变,毫不犹豫地瞪了老板娘一眼,然后双手环胸,摆出了一副有些傲慢的姿态,对老板娘说道: “这是我朋友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发哦是你,和他非亲非故的,来找他做什么?” “现在非亲非故,不代表以后非亲非故,我来怎么了?有人规定不能来吗?再说了,这整个客栈都是我的,哪个房间我不能去?” “姑娘家家的,这么说你害不害臊?再说了,我们付了钱租了你这房间,那这段时间房间就是我们的,你就算是想来,也得挑好了时候,敲个门再进来吧?” (九)被抓 夏冬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直接横在了老板娘的面前,阻止了她继续往前。老板娘见状,毫不犹豫地撞开了夏冬春,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应该不是你的房间吧,慕公子都没有说什么,你在他房间和我说这些,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吗?” “我多不多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要带回去的人是我。还有,他在睡觉,麻烦你出去。” 因为对方也是女人,夏冬春也不太好意思对对方太不客气,所以老板娘也借着机会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慕长风。而确定了慕长风真的是“睡着了”之后,她才甩了一直看着她的夏冬春一个白眼,埋怨她道: “你怎么不早点说他在睡觉,早说我是不是就不吵他了,万一吵醒了怎么办?”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他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了我已经和你说了,是你自己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万一你骗我不让我见他怎么办?” 老板娘说话的时候,全程都是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完她也走到了房门口,又对着夏冬春翻了个白眼,就摇曳着离开了房间。夏冬春觉得一阵莫名其妙,简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却又没有地方撒气。 真是的,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惹这个风流债,还要把她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夏冬春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慕长风一眼,刚才的那种愧疚感,在这一瞬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烟消云散了。 推开房门,夏冬春直奔着司徒留的房间走去,可还没等她走上两步,她就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紧接着,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晕倒在了地上,甚至连喊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夏冬春全然失去意识之后,躲在旁边房间里的两个人,才开了门,合力将夏冬春抱进了房间。 “行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李员外?” 把夏冬春扔到床上之后,老板娘拂了拂手,轻吐了一口气,而她身边的男人,望着夏冬春的身体,眼里透漏出了一种欲望的光,仿佛看到了食物的猎豹一样,根本就没想理这个老板娘,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老板娘吃瘪,看了看夏冬春,忍不住嫌弃地撇了撇嘴,然后又对男人说道: “人我给你弄来了,轻点玩,她同行的那几个人都不好对付。” “能从月贝城里出来的人都不好对付,不过,死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老板娘没想到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跳直接漏掉了一拍。她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忍。 “你……你打算杀了他们?”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出去,剩下的事情我的人会解决,不用你操心。” 男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曾从夏冬春的身上移开,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是越来越狠厉,仿佛如果老板娘现在不出去的话,就永远出不去了一样。老板娘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男人如此,也不敢再多说,就只好垂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老板娘怕他也不是没有原因,因为李家的家主,就相当于程夏的地位一样,在这个边境的小镇里,可以说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镇上没有一个人不怕他的。而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贪图美色,路过这镇子的女人,但凡有些姿色,都没能逃脱过他的摧残。 大多数被他糟蹋的女孩子们无颜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所以她们大部分都选择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有些女孩子坚强的活了下去,在这里的经历,也变成了她们一辈子的阴影。 镇上的所有人对此都是敢怒不敢言,甚至于有些人家生了女娃娃,直接举家搬迁,宁可放弃这里安定的生活。这不止是因为这姓李的本身修为就高出他们太多,更是因为他们李家的势力遍布整个小镇,几乎每一寸土地都在李家的掌控之中。除非这个人是不想活了,才会选择在这里和李家做对。 这家客栈之所以能经营这么久,又是老板娘一个女人当家,当然是全靠李家的支持,而相对应的,老板娘自然是需要付出些什么的,她想保全自己的话,当然就必须得牺牲别人。 一开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老板娘心里还怀有愧疚之情,可是时间久了之后,老板娘似乎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她开始变得麻木,当那些无助的女人们祈求她放了她们的时候,她慢慢变得无动于衷,甚至都不再觉得她们可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既然她们来了这里,成了她的挡箭牌,那说明这就是她们的命运,她只不过是顺手推舟了一下而已,她们是生是死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在乎的就是自己,还有这个用来给她赚银子的客栈。 老板娘退出去之后,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大堂,开始算账。而留在房间里的人,眼里欲望的光变得更加明显,几乎是一狞笑着走到了床前,稍稍一用力,就扯开了夏冬春的衣裳。 夏冬春的衣服是老板娘准备的,一开始她还觉得十分喜欢,因为这布料轻薄柔软,比她在月贝城穿的那些好的太多。女孩子对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原本她还想让老板娘多给她准备几套来着,但有了今天的这个经历,她大概再也不会想这件事情了。 因为这衣服是这个李员外找镇上最好的裁缝专门为她们这样女人定制的,而这种衣服最大的好处,就是稍一用力就可以被撕开。 所以李员外大手一挥,夏冬春胸前的大片肌肤就裸露在了空气当中,只剩下一件小衣挡在胸前。她皮肤本来就白,哪怕常年在沙漠中曝晒,颜色也没有改变一点,所以此时此刻,在李员外看来,她裸露出来的皮肤,简直比牛奶还要奢侈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十)对峙 但李员外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他喜欢欣赏,同样也喜欢将这些美好的东西一点一点摧毁。看着这些美丽的女人在他手上一点一点凋零,对他来说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所以他贪婪地盯着夏冬春裸露出来的肌肤,从她的脖子一路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手臂,光滑的触感几乎让他一阵阵地颤栗。 他不是没有见过没人,当年就是因为一个漂亮女人,才让他不得不离开中原腹地,到这个边陲小镇来。可即便是那个女人,也不敌夏冬春的十分之一,于是他逐渐萌生起了把夏冬春留下的念头。 这样的漂亮女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尝过她之后,他实在是很难再把那些姿色平平的女人放在眼里。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十把她留下,让他成为她的主人。 想到这里,这个李员外就忍不住一阵激动,手上的动作也大了起来。可正当他想要把夏冬春的小衣也撕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员外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老板娘不是不知道他的规矩,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不喜欢有任何人打扰,这也是他不愿意在家里做这件事情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个时候她竟然能允许别人来敲门,这说明肯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兴致一瞬间被这敲门声弄得烟消云散,李员外着实恼火。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拿被子轻手轻脚地给夏冬春盖好之后,才走到了门口,准备开门。 “谁啊?” “李员外,快开门,出事了,你家里走水了。” 一听到李员外的声音,门外的老板娘立刻焦急地和李员外解释她敲门的原因。李员外听到这个解释,立刻慌张地开门,却没想到,等在外面的,竟然是慕长风他们三个人。 根本没见到老板娘的影子。 “你这个老色棍,对女人的辨别能力这么这么低。” 就在李老板慌张地想要把门关上的时候,慕长风已经把住了门,强硬地把门推开,同时把倚着门的李员外推了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上。不过这李员外也不是吃素的,他借势立刻跑到了床边,将床上的夏冬春扯了起来,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她。” 此时的夏冬春依旧昏迷者,根本没有一点意识,被李员外这么威胁着,也是软塌塌地瘫着,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不过这对慕长风他们三个人并没有什么影响,有影响的,是她破烂的、难以遮住一袭春光的衣裳。 眼见着夏冬春受了这般屈辱,别说慕长风想要活剐了这个李员外,就是他身后的司徒留和路星河,都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李员外弄死。尤其是司徒留,他几乎是立刻上前,对着李员外大声吼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 见到司徒留的反应,这李员外就知道他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他自己本事也不赖,但是这三个人的底细他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一对三的能力,所以在他的人来之前,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他可不像那些莽夫,觉得自己有点本事就一定要用武力解决问题,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这受了委屈,在别的地方找回来就行。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利用夏冬春来保全自己有什么问题,甚至于在他看来,这才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 只要能挨到他的人到,那他一定会弄死这三个人,绝对不留一个活口。 这李员外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好,只不过他面前的这三个人也不是吃素的。比如司徒留一进门就闻到了迷晕夏冬春的那种迷药的味道,几乎想都没想就已经猜到了究竟是哪种,而恰巧他的怀里有比这药性更加猛烈的迷药,所以就在他质问这李员外的时候,他已经借机把它递给了慕长风。 慕长风并不擅长使用暗器,但是平常倒也随身携带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拿到了司徒留给他的东西之后,他就理解了司徒留的意思,双手一背,三下两下就在他师父给他定制的小银叶上涂满了这迷药。 反正大家做的都不光彩,那就不要追究谁的方法更不光彩了。 慕长风在做这些的时候,那李员外正在炫耀他刚刚所做的事情。 “你看不出来我要做什么吗?这么好看的女人,只能看不能摸,多暴殄天物啊。你看看这皮肤,又嫩又滑,简直比鱼肉还美味。你别着急,等我玩够了,肯定让你尝尝她的滋味。” “逞一时口舌之快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此时的路星河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冷声劝了李员外一句。那李员外却并没有听劝,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也不知究竟是想激怒他们加速自己的死亡,还是想拖延时间,等他的人来救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子就好这一口,再说了,到时候谁死还不一定呢。” 李员外一说完,就狠狠地在夏冬春的脸上亲了一口。那贪婪的模样看得三个人一阵恶心,尤其慕长风,万分后悔自己动手完了,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让他把恶心演绎得这么淋漓尽致。 而就在这个时候,更让慕长风一阵头大的是,不知道是谁叫来了这李员外的手下,楼梯上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真的是麻烦啊,下次做事就得快一点,你看看,拖拖拉拉地弄出来这么多麻烦。” “都知道麻烦了你还说这么多,你现在把他搞晕也没用了啊。” 慕长风和司徒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相抱怨了起来,而因为有了后援,李员外的底气开始变得足了起来,朝着他们两个吼道: “别吵了,要么你们现在就当我走,不然的话,一会儿你们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哦,行,那你走吧,把我们的人给我留下,咱们就算两清了。” (十一)对战 李员外原本想着借此吓唬慕长风他们一下,却没想到慕长风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回答他的时候漫不经心,就那么随随便便应付了一下。 那李员外这些年在这里一直霸道处事,哪里被人这样小看过,登时就来了脾气,掐着夏冬春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小子,你别太放肆,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就算你是强龙,也压不过我这地头蛇。” 听过李员外的话,慕长风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李员外有所误解的表情,然后对他说道: “压不过地头蛇确实是,但是一只小蚯蚓我还是压得过的。” 一听这话,饶是这李员外再能屈能伸也没办法再继续听下去了。琢磨着他的人应该已经到外面了,他气得大吼了一声,让他的人赶快进来把他们三个解决掉。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要喊出声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狠狠地折了一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而这个时候,夏冬春已经落在了路星河的手上。 别说是李员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袭击的,路星河的速度之快,就连慕长风都自愧不如。以慕长风的实力也做不到像他这样的效果,就算是勉强把速度提了上去,估计也不可能如此准确地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 这着实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包括路星河自己。 路星河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当时想的就只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夏冬春从李员外手中抢过来。他在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可能要和李员外产生拉扯,不过他觉得有慕长风在他身后,他并不用担心,所以他都没有太多的顾虑。可是这一切他是想得很好,但是实践出来呢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绝对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前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 慕长风之前就已经有过怀疑了,怀疑路星河与关天任有关,只不过是因为后来蓝霆他们所有人都对路星河保持着一种从未见过的陌生状态,才多多少少减轻了慕长风对这件事情的怀疑。可是现在看到这些之后,之前的那些疑惑又重新占据了慕长风的脑袋。 他现在只能期望路星河最开始就和关天任站在对立面上,不然的话,如果他恢复记忆,以他的实力,两个慕长风都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他。 一个关天任就已经够难搞的了,再多出来一个路星河,还是一个知道他们全部底细的路星河,这可就更加难办了。 不过尽管自己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慕长风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一点怀疑的表情。毕竟现在路星河是他们的人,万一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能彻底把他转变成自己人呢,这样的话,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他会变成敌人了,所以哪怕是一点点嫌隙,慕长风都不想让它存在,来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慕长风当然也不想把这种小心机用在他们几个人身上,但是现在事关重大,不是能耍小孩子脾气、任意妄为的时候,一切还是得以大局为重,该有的怀疑、该有的防范,一样都不能因为感情减少。 只是也许这个时候的路星河,他应该更加担心才对。 想到这里,慕长风的表情有些松动,于是他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了李员外的身上,然后做出了一副准备打击报复的样子,对李员外说道: “先是迷药,后是威胁,你这做事也算是做了全套了。你欺负我们家姑娘,撕了人家的衣服,占了人家的便宜,我们也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你做的其他事吧,我们总也得找回来,这样才算是公平不是,再说了,我们还想在这里休整几天,这没有你,我们也没法放心休整,所以你就委屈委屈,在我们这先睡上几天,等我们走了,我们在把你送回家,保证你一个头发丝都不会掉,你觉得怎么样?” 本来手上受了伤,这李员外就已经很生气了,只不过是因为实在是太疼了,疼得他分不出心来叫他的那些手下,所以他就一直都没有开口。等慕长风把这些话说完,他也终于缓了过来,于是他连理都没有理慕长风,大声喊他的手下进来帮他。 然而他做的这些在慕长风看来,都是无用功,因为早在推门进来之前,慕长风就已经在门外设下了陷阱,以八卦之相做了三道迷阵,只要那些人上了楼,必然会困在这阵法当中,没半个时辰,他们都别想出来。 这李员外哪知道他们早做了准备,喊了一声没人应,再喊一声依旧没人,这让他气急败坏到根本没有意识到是出现了问题。慕长风哪里肯给他机会再去反应,小银叶朝着他的肩膀就直接丢了过去。 这李员外也算是优点本事,危险来临的时候,他倒也能瞬间把注意力从其他事情身上拉回来。眼见着有暗器袭来,他十分巧妙地躲了过去,身法轻盈地让慕长风都忍不住想要给他竖一个大拇指称赞他一番。 “行啊兄弟,有点本事,就是可惜了你这本事没用在正地方。” 慕长风说罢,抬手就将一对金玉合欢铃甩了出去,铃铛一左一右攻向李员外,劲力十足。李员外见状,翻身一跃,踩着铃铛借力跳到了床上,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峨嵋刺横在了胸前,再一次挡住了慕长风的进攻。 这李员外的身法和速度都在中上层,想来能在这地方有这么高的地位,也不是全靠坑蒙拐骗加恐吓堆积出来。于是慕长风也认真了起来,他将铃铛重新收回到了手上,然后对李员外说道: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情我们也不想追究了,要么我们现在就和解,要么今天我们肯定不可能一起活着走出这里,你来选吧。” (十二)赢了 慕长风这样说其实只是为了吓一吓着李员外,他可没有着闲工夫在这里闹出这么多事端,要是真的把人杀了,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只是这李员外在刚刚被路星河偷袭过一次之后,又接了慕长风一招,他根本就没把慕长风放在心上,只有些担心路星河,所以当慕长风这样说完,他多少有了些嘲笑的意思。 “我的人在外面,这里是我的地盘,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跟我斗?想杀我,可别做梦了。” “我可给你机会和解了,是你自己不想的,到时候可别怪我。” 兴许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都靠着他身边的这些人在这小镇上横行霸道习惯了,所以在知道又了自己人在之后,这李员外根本就不考虑眼前的情况。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纷乱的脚步声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了,而从楼梯到房间门口不过几步的距离,他的人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走到。 而慕长风也并没有再多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话音一落,他再次朝着李员外甩出了金玉合欢铃。 换作平常,李员外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是从来都不带武器的,一是因为麻烦,而是觉得那些利器在这种情况下显得着实是碍眼,尤其是被那些女人看到了的话,更要哭喊着没完,让他完全享受不到什么乐趣。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他派去的那个人和他说了这里的情况,让他觉得有些不放心,他也不会带着人,更不会带着他的峨嵋刺。 只可惜,在这峨嵋刺拿出手之前,他先被路星河废了一条胳膊。 慕长风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还能随身携带峨嵋刺,程昱天突然出现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根本就没拿他那把剑。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把扇子给了何启书,自己没有用的顺手的东西的话,他也不可能用这金玉合欢铃。 这东西实在是太女性化了,用来给夏冬春防身还不错,给他用,看着就让人笑话。 当然,这一点慕长风十分清楚,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用这个金玉合欢铃的时候形象有多诡异,但是这东西可比一般的武器好用得多得多,它可是神器,要是让他把这东西给夏冬春,他可舍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他回去之后还真得弄一个小一点的东西来防身,这再怎么说也是神器,总不能像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对付这种人。 实在是太浪费了。 虽然有一条胳膊不能动,但是这一点也没有影响李员外的速度,尽管先攻击的是慕长风,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慕长风也没有占到一点上风,几招过去之后,两个人也没有能分出胜负的架势。 就在这两个人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路星河就被司徒留拽到了一边,让他跟着他一起在一旁看他们两个人打架。 路星河觉得自己不能帮忙就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因为如果他去帮忙的话,那慕长风赢了也会被人说成是胜之不武,这样会很让慕长风很没面子,他就相当于帮了个倒忙,现在还要被司徒留拽着和他一起在一旁好像看戏一样,这就让他觉得心里更加不舒服。 正是这样,路星河就特别不理解司徒留的做法,而司徒留也是猜到了路星河的想法,就把他拽了过来,然后小声对他解释道: “你要学会对他有信心,他是这天底下最能创造奇迹的人,你要相信他。” 路星河并不知道,司徒留和慕长风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司徒留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司徒留说的这些话依旧没有打消他心中所有的顾虑,但是这也确实给他增加了不少的信心。而在这种情况下,慕长风当然也不会让他失望,又过了没一会儿,他就用金玉合欢铃敲掉了那人手里握着的峨嵋刺,还险些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得亏我今天敲得不准,不然的话,你今天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实话说来,那人的本事不低,要是换做以前的慕长风,在这种情况下,打得也会很吃力。只不过在此之前程昱天给了他二十年的功力,他换血之后整个人的体质再一次得到了上升,实力着实是比以前变得更强了。如果不是他临时改变了出招的方向,那结果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平和了。 当然,其实现在看起来也不太平和。 失去了峨嵋刺的李员外跪倒在了地上,朝着慕长风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之后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神也愈加狠厉起来。 在打斗的过程当中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他的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阻隔,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赶到。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慕长风的实力要远超他许多。只是这种情况在他到了这个小镇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也曾经在那些人脚下的时候发过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被人踩在脚下。今天再一次技不如人,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但他不是个激进的人,他知道,就算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不可能打得过慕长风,所以他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努力冷静了下来,摆出了一副认输的姿态。 “李某技不如人,今天认栽了。” 慕长风发誓,自己刚刚绝对没有看错,这个李员外的眼里充满了杀意。所以他着实没有想到,不过让这人冷静了这么一下,他竟然就会认输。就这一点,慕长风就不得不佩服,无论是演戏还是真的输得心服口服,慕长风都做不到和这个人一样,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认栽”这两个字来。 或许再经历个几年,在这江湖里多混些时间,他也能让自己的脾气变得如此收放自如,但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再活多久。 可能他再也没有机会,能把自己培养成这种城府极深的人了。 (十三)和解 慕长风只是一味地看到了这李员外表现出来的城府,却忘记了,真正城府深的人,做的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是不会被人发觉的。当然,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只要知道这个男人没安好心就得了。 管他表现成什么样子。 “我都说了,今天这事情解决起来很简单,你非要弄得这么复杂。”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别搞得好像受委屈的那个人是你行吗?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求,今天这件事情你只要别说出去就成了。” 虽然司徒留现在想起来这个男人对夏冬春做的事情还是觉得很恶心,但是他也清楚,现在这个阶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其他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再来把他一锅端掉,这样也不赖。 只是这整件事情,都不能让夏冬春知道。 女孩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名节了,这要是让夏冬春知道她在昏迷的时候经历了这些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侵犯,那对她来说也是天大的事情,到时候她万一要是控制不住自己,指不定会弄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倒不是他们不想给她报仇,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没准夏冬春一闹,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那到时候别人会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 慕长风当然知道司徒留为什么会这么说,而且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司徒留把这件事情说完之后,他对着李员外点了点头,表示附和。倒是李员外并没有想到他们提出的要求这么简单,还担心这就只是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就这么简单?你们确定?” “当然确定,我都说了,我们来就是为了要人的,现在人在我们这里了,我们也不想追究别的。至于你办的错事,这就算是弥补了吧。” 慕长风接着李员外的问题给他解释了起来,但在解释的时候心中所想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夏冬春的仇打他一顿也就算是报了,可那些无辜惨死的女孩子们的仇,可还没人报呢。这个狗东西早晚都要为他做出的这一切付出代价的,让他就这么死了,都算是便宜他了。 李员外自然是不会听到慕长风心里的那些真话了,他叫两个人都说了同样的说辞,就以为他们真的是着急赶路,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他的胆子又跟着大了起来。 “今天这事多有得罪,这样吧,你们晚饭还没有吃吧?我做东,带你们去这镇上最好的酒楼去,就当是赔罪了。” 虽然并不知道这李员外葫芦里面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是这望沙楼的饭菜,慕长风和司徒留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惦记上了。如今有人主动要请他们去望沙楼吃饭,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就是这李员外往这酒菜里下毒,他们也得去尝尝。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哦对了,那作为回礼,你出去以后,告诉你的手下,遇见路口就往右转就能出去。” 慕长风毫不吝啬地把出去的方法告诉给了李员外,之后他便将大门打开,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李员外见状,深深地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然后才离开这间房间。一直到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司徒留才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哎呀真的是,回到中原来真的是每天都要担心这问题那问题的。” 司徒留整个人像一张大饼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在他的旁边,夏冬春也几乎是以同样的方式昏迷着。司徒留说完,就把目光转到了夏冬春的身上,看着她身上那件路星河的外套,似是玩笑又似是正经地问慕长风道: “你说,你还要带着这个丫头吗?她今天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可这还只是在这里,我们也都在。万一回去了之后,我们谁都不在她身边怎么办?谁也不能保证,类似的危险永远都不会再发生了吧?而且我们这一次要面对的是关天任,他们两个渊源不浅,如果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司徒留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它们每一个都十分尖锐,挑战着慕长风的神经。当然慕长风也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和路星河讨论这件事情了。 对,没错,就是路星河。事实上,在慕长风看来,可不止夏冬春不应该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包括司徒留和路星河,都不应该和他一起冒险。但是司徒留做事情从来都不过脑子,而且还一点都不理智,所以就算慕长风和他说得再清楚,把利益关系分析得再明白,他也不会听。在慕长风看来,司徒留就像是被他宠坏的孩子,没有他不行,所以他就只能找路星河商量。 虽然路星河平常出现的概率很低,也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慕长风很清楚,路星河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最沉稳的那个。他做事既有分寸又很可靠,甚至光是听他说话,都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慕长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知道,当路星河提出要和他一起回中原来的时候,他十分开心。这当然不是因为有了他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助手,而是因为有了他,他做下的那些决定,就多了很大的可行性,成功的概率就会增多,耕种奥的是,这样也会有一个人能够冷静地、理智地和他一起思考问题。虽然他也担心他的安全,担心他会在这件事情当中受到伤害,但是伤亡永远都是不可避免的,他也会用他全部的能力,去保护他不会出现问题。 至于他和路星河讨论了些什么,自然就是要他领着另外的两个人,一起远离这件事情,把报仇这件事情,全部交给他去做。等到他真的完不成的时候,那就由他们剩下的这三个,按照他已经想好的那些方案,去代替他完成这件事情。 关天任总是要死的,如果他不能完成,也要有人代替它完成。 (十四)关系缓和 路星河在听到慕长风和他说这些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司徒留那样气愤,他虽然没有当时就答应慕长风,但是其实在他的心里,他觉得慕长风会做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 司徒留总是觉得,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特定的、对于外界的意义,他这样觉得当然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每一件事都需要每一个人参与。对于这件事情来说,他虽然也是参与者之一,但属于他的那一部分已经结束了,虽然不算结束得太彻底,比如他总想知道自己亲身的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被关天任抓去,但是这种事情对整件事情的结果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倒不是说这不重要,只是想要得到这个答案的基础,是把整件事情都全部解决,既然如此,司徒留自然就需要留到最后。 而能保证他可以安然活到最后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远离这件事情。 在这一点上,路星河的想法和慕长风的一致,但是像慕长风所说,要他留下来保护司徒留,他倒是不能答应。他承认司徒留确实是需要保护的,但是他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够,他们四个人当中唯一能帮助慕长风的就是他,如果慕长风真的没有走到最后的话,就算是剩下他们三个人,也不一定能按照慕长风所想,能够真的把这件事情解决。与其这样,倒不如他留下来帮他,争取在这段时间就能彻底把这件事情解决。 更重要的是,其实在路星河的心中,一直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这件事情和他有直接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这个答案。 当路星河吧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慕长风的时候,慕长风也多少有些犹豫。但是路星河的分析也没错,而且如果让夏冬春带着司徒留藏起来的话,以夏冬春的能力,两个人应该能藏得很好,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找到,那他们也就算是减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慕长风就算是同意了路星河的想法,于是两个人又开始讨论起了要怎么才能让司徒留接受他们所做的这个决定。 夏冬春醒来之后,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在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的时候,立刻大叫着冲了出来,连门都没敲,就闯到了慕行风的房间,让慕长风给他一个解释。为了不让夏冬春起疑心,慕长风先是和以往一样,跟她绊了两句嘴,然后再以一种极不情愿的态度,给她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这过程早在夏冬春醒来之前,他们几个就已经演练了好几遍了,争取完全统一口径,不让夏冬春发现什么破绽,而在编造事实的过程当中,他们也尽可能地维护住了夏冬春看中的东西,只说是在争抢期间,扯坏了她的袖子,所以叫老板娘帮她换了衣裳。 这话从慕长风口中说出来,夏冬春还真就是将信将疑,但是后来她听到剩下的人都这么说,她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老板娘,夏冬春并没有去问,一是因为她们两个人本来就闹得十分不愉快,夏冬春实在是不想看到她那张脸,更不想听她说话,二是因为慕长风已经提前交代了老板娘,再也不要出现在夏冬春的面前。 其实慕长风早就知道,老板娘和这件事情有脱不开的关系,虽然他也理解老板娘的不容易,但是他完全没有办法认同老板娘的做法,尤其是在他知道了在夏冬春之前,还有无数的女孩子被这样伤害之后,他就彻底把老板娘划成了李员外的帮凶,如果不是因为她也是个女人,那慕长风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这老板娘多少对慕长风也算是有些好感,所以尽管她知道这样会影响她在李员外身边的地位,也知道慕长风肯定不会原谅她做的一切,她还是选择了和慕长风坦白。在慕长风警告她不要在出现在夏冬春视线当中的时候,她其实也觉得有些难过。但有些事情,难过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她很清楚自己这样配不上慕长风,他没有杀了她,已经是对她手下留情了。再想去要些别的,那也当真是她太过贪心。 她太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了,现在这个结局对她来说,也算是最好的了。 因为出了这件事情,所以他们几个商量着就尽快离开这里,赶到下一处驿站再好好休整。期间夏冬春一直嚷嚷着要报仇,要给那个敢绑架她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如果不是慕长风强制性地拒绝着她,估计没一会儿几个人就得说漏了嘴。当然,夏冬春对慕长风这样的态度十分不满意,隐隐有想要和慕长风打上一架的架势,最后还是路星河出面,将夏冬春暂时安抚了下来。 因为担心那个李员外会报复,所以慕长风打消了去外面吃的想法,让老板娘给他们送了吃的到房间里来。而且他担心夏冬春还会出现问题,就把玉佩交给了夏冬春,让程昱天暂时保护她的安全。 他倒也不想麻烦程昱天,但是这晚上就算他不休息,愿意给夏冬春守夜,他也不可能一直守在夏冬春的房里,看着她睡觉。夏冬春对这个安排倒是十分满意,回去之后一直在感谢程昱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又和他说了很多她小时候的故事,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好,就好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 程昱天的原配妻子怀的就是个女娃娃,妻子去世了之后,程昱天也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用来纪念她。可是也不知是为什么,后来他有了三个儿子,却是一个女儿都没再有过,这也就成了他的一个遗憾。虽然一开始他也不太喜欢这夏冬春的性格,但是这一个晚上听她讲了那么多的故事,听了那么多她藏在心里很多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话,他就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或许只是用了这样一种尖锐的性格,用来保护她自己而已。 (十五)来自路星河的安慰 一夜平安无事。 当第一缕阳光落在慕长风身上的时候,他便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他其实有些意外,这个李员外竟然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报复他们。但是逃过了这一劫不代表就会一直安全,只要一刻没有离开他们的范围,那么他们就一直有危险。 因为天才刚刚亮的缘故,向着那三个人应该也不会起这么早,所以慕长风也没有起来,在床上辗转了一阵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霜白雪。 慕长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认真记过她叫什么,只知道有一个白字,还以为她就姓白,直到这个时候,他猛然想到了她,他才记起,这个被司徒留在他耳边念过无数次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会想起,那是因为他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世上除了司徒留知道他叫慕长风之外,就只有她知道他叫慕长风。 所以也许慕长风被叫到那个地方去并不是一个意外,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故意要慕长风去的。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个霜白雪,就是关天任的人。或许第一次遇见司徒留和他是个意外,但之后她之所以会对司徒留“情有独钟”,可能完全是因为,这样可以更加方便地接近他,掌握他们的动向。 只可惜在月贝城,那些人没有留下慕长风,反倒把自己留在了那片黄沙当中。 不过这些也都是慕长风的猜测,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霜白雪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而且就像夏冬春所说的,可能他不喜欢霜白雪就是因为他有些吃醋,嫉妒她从司徒留的身上把关心分了出去,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慕长风并不否认会有这样的可能,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对司徒留的感情,他之所以会如此在乎司徒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失去了他的哥哥,于是在遇见司徒留的时候,他把司徒留当成了自己,而他自己,则承担了他哥哥的角色。他在努力活成他哥哥的样子,这样就好像慕海阔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一想起他的哥哥,慕长风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关天任和他父亲不和是满朝文武、包括皇帝都十分清楚的事情,但是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人都只是把这一切不和控制在了朝堂之内,从来没有在私下有过任何动作。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关天任会突然把目标放在慕海阔的身上,这也是慕长风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之一。 如果关天任没有动过慕海阔,如果他也没有借着慕海阔的名义设计了他的父亲,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当慕长风难过的时候,路星河敲开了慕长风的房门。 “我刚刚下楼问过老板娘了,这里距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大半天的路程,以我们的脚力,时间可能要更长一点,所以我想着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早走一些,这样既不用半夜赶路,也不用住在荒郊野岭了。” 虽然慕长风之前也有走过这条路,不过那时候他们两个也是一路吃吃玩玩的,根本没怎么在意过时间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担心过主导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也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现在路星河突然提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件事情,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对路星河说道: “这样啊,我都没注意,那……那我们可要快点准备了。” 路星河其实只是想要来和慕长风商量一下的,并没有指责或者是其他任何意思,他没有想到慕长风会这样在意这件事,忍不住对着慕长风笑了笑,然后和慕长风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其实你是可以交给我们做的,没有必要所有的事情都你自己一个人做。被人照顾的感觉是很好,但是我们应该互相照顾的不是吗?” 慕长风一直觉得路星河的笑有一种很强大的治愈能力,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可能有的时候就仅仅是弯了弯唇,弯了弯眉眼,都可以让人忍不住跟着愉快起来。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他一笑,慕长风就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正确,然后忍不住对着他点了点头,而等到点完头之后,他才彻底明白路星河说了什么,于是他立刻又摇了摇头。 “啊,不是,我们不用讨论这个问题吧?” “不管怎么样,话我说完了。所以我们现在要想的,就是如果在出城的时候,遇到那些人该怎么办了。” 路星河说的这个问题,其实慕长风也有想过。因为昨天李员外走的时候留给他的那个表情,明显就是不甘心,既然昨天晚上他没有动手,那就说明,今天他肯定会在路上对他们下手。 早前慕长风就已经和老板娘打听过这个李员外的背景,不过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出事,所以现在慕长风也不知道这老板娘说得究竟准不准,不过他还是和路星河重复了一遍他得到的信息。 等慕长风说完,路星河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稍微想了一下之后,才和慕长风说道: “进出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进入塔拉玛的,一条是进入中原腹地的,所以他只可能在这条路上设下埋伏。他手下人数不少,但是如果没有弄出什么机关埋伏之类的,这些人应该也好对付,就怕他设下陷阱之类的,这里的地形我们并不熟悉,很容易会出现危险。” “说的没错,而且他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做准备,很有可能我们踏出这个门,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了。” “那这件事情可就要交给你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不给你添麻烦了。” 乍听起来,这话多少是有些推卸责任的意思,但是慕长风很清楚,路星河只不过就是借着这件事情来告诉他,在所有的事情上,他们都有不同的分工,可以承担不同的责任,不是只需要靠他一个人。 (十六)临行前最大的准备 因为担心会出现些什么问题,所以慕长风同路星河一起出去帮买了一些做符咒用的材料,同时又准备了一些干粮。回来的时候,他们也都醒了,老板娘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餐,吃过之后,慕长风就钻进了房间,开始把他缺的那些符咒一次性全都补全。 忙活了一个早上,慕长风才把那些都画全。而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也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全部准备妥当以后,一行人以一种十分自然的状态离开了客栈,没有表现出任何急切或担心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心有愧疚,所以老板娘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表现得并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男人们对此可能并不敏感,但是夏冬春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于是在他们走出客栈,离开老板娘的视线之后,她好奇地问慕长风道: “你对人家老板娘做了什么?看你一走,她好像魂都要没了。” “我什么也没做,可能是她觉得我这么一个大帅哥走了,这个镇子上从此少了一条风景线,有点可惜吧。” 慕长风的回答一如既往地不着边际,夏冬春说完,忍不住就想给他一拳头。但慕长风说归说,其实在走之前,他确实有提前去找过这个老板娘。 老板娘对他的心思,就算是夏冬春不说,慕长风自己也看得出来,但是且不说他们两个人究竟合不合适,光是老板娘自己,都没有想过要真的要一直缠着慕长风。喜欢是喜欢,在一起是在一起,老板娘对这两件事情拎得很清,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帮着李员外的时候,她心里也没有多少愧疚的感觉。 她对慕长风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至少在现在为止,利益和姓名在她眼里要更重要一些。 虽然慕长风和老板娘的接触不多,但老板娘也不是什么喜欢遮遮掩掩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的想法和目的,慕长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目了然。所以即便老板娘没有承认夏冬春那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对慕长风的判断都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而现在,慕长风就要利用她这一点,去帮他完成一件事情。 “利用”这个词并不好听,但在慕长风和老板娘之间,也没有办法再添加一些美好的形容词了。对于老板娘所做的那些事情,慕长风都完全不能接受,如果没有受过老板娘的照顾,她未必有命能再站到这里听慕长风说话。 而慕长风找她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利用她给那个李员外带个话。 或者可以说,让她帮忙给这个李员外,泄漏一下他们的行踪。 这种情况下,等是等不到什么尽头的,所以早在他和路星河讨论的时候,就想着要主动出击。 顺便给那个李员外制造一种假象,让他以为,他们当真是一点别的都没想,没以为他要报复,也没以为他要怎样。 一开始老板娘当然是严词拒绝的,因为她这样做感觉就像他背叛了慕长风一样。慕长风手下留了情,那她自然是要领的,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答应慕长风的交代了。不止如此,她还试图让慕长风也死心。 “你是不知道这个李员外在到处搜罗点子要让你们出不去这镇子吗?你现在让我去给李员外告密,那不就是相当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你是傻么?你们四个人,除了你还有那是个叫路星河的能与抵抗得住他们那几个人,还有谁能帮你?” “这种时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能尽快走就尽快走吧,如果走不了的话,嗯……有你在应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板娘顿了一顿,然后眼睛透露出一种极度深邃的光,默默地注视着慕长风。慕长风当然知道她说的这些完全正确,可是他也知道事情越拖下去,越会变得复杂,再说了,还有其他事情要等着他去做呢,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用个三五七天去解决这件事情。 现在对他来说,所有最简便的方法才是最可行的方法,只有节约下来时间,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所以就在老板娘问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答话,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决定。 老板娘也不傻,自然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当老板娘重复了问一句,他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的时候,见到他点头,老板娘便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问了他一句: “为什么是我,这里有很多人可以替他传话的,你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呢?” 这件事情也不算是那么很难回答,而且,他们两个的关系说白了,在现在慕长风的心里,就只是勉强维持一种利益关系而已,所以当老板娘问出这种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的问题时,他想都没想留回答道: “虽然我很难认同你的做法,但是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独特的选择,在不同的生活环境当中会做出的选择当然不一样,虽然我很可怜那些失去了性命的女孩子,但是为了生存,你做这样的选择,我就算再不认同,也不可能让一切重新来过。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可怜,他们总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做出这些事情的你自然是可恨的,但我……我不是审判对错的人,我也不会充当这种正义的使者。只是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也没有办法感激这两次到你们这里来叨扰,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而这件事情我正好可以帮忙,我自然也要多为你考虑考虑。” “上一次李老板肯定已经对你起疑心太了,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创造个机会,让他像原来一样,继续相信你。” 这老板娘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慕长风这样做是为了保全她,当慕长风这样的解释落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出来。 (十七)危机来临 要说不遗憾那是假的,对于老板娘来说,她在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之后,始终还是觉得慕长风绝对是那个最适合与她一起度过终身的人。如果她没有那样的过去,她一定会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哪怕让她放弃现在的一切,一路追随慕长风,她也绝对不会有半点怨言,但是不光是她过去的污点影响着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对慕长风有任何想法了。 慕长风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会看到这老板娘流眼泪。他向来对女人的眼泪毫无抵抗力,一见她哭,立刻就手忙脚乱了起来,完全忘记了他之前的准备。 不过这个时候离出发已经很近了,如果他再不和老板娘交代清楚,那这件事情就没有去实践的意义了。于是他好说歹说终于让老板娘止住了眼泪,然后立刻和老板娘解释道: “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这李员外绝对不是什么大肚的人,我猜昨天那件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在想着要怎么弄死我们,但凡我给他一点机会,他都绝对不会放过,一定会想要弄死我门。” “如果我们没有急事要处理,我可以留在这里等他,但是中原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没可能一直等着他来报复,所以我决定主动一点,把他引出来,在这里就尽快把他解决掉。” 对于慕长风这种说法,老板娘表示十分赞同,因为她了解这个李员外,知道他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当年他到这里来之后,仅仅是休养了几个月,就带着那些投靠他的人回到了他来的那个地方,把曾经那些对他有过伤害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他最开始会在这个镇子里出名,就是因为他做了这件事情,在那之后基本上都没有人敢惹他,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惹了他之后,什么时候会被他悄无声息地杀掉。 对于他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来说,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有可能。所以就算今天他把慕长风放走了,那没准以后哪天,他也会带着人找到慕长风,然后去解决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也许等到那个时候,慕长风可能都已经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但他还是能够准备的十分充分地出现在慕长风面前。 所以慕长风的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想到这里,老板娘便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传个话,他本来也是要我来监视你们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做到了我才可以帮你。” “什么事情,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帮你完成。但是事成以后,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先说你的条件,之后我再来说我的。” 老板娘没想到慕长风还留有这一手,这感觉他们两个就好像在过家家一样,于是就忍不住笑了笑,笑过以后,她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可靠一点,然后才对慕长风说道: “如果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不要顾虑我,只保全你们几个就好了,你能做到吗?” 老板娘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让慕长风一愣,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她要提这些事情,不过时间并没有给他太长的考虑,因为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所以慕长风只好点了点头,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对于慕长风这样的反应,老板娘十分满意,她点了头,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细微的表情,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你还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完的话,我可就要去找李员外了。” “那我现在就再拜托你最后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呢,我很欢迎你到我们这里来,但是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恳请你能在每年清明的时候,多给那些小姑娘们烧些胭脂水粉,她们还那么小,都爱美,这东西可少不了。” 听到慕长风这样的形容,老板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慕长风原本只是想要提醒老板娘,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件事情了,并且以此为戒,却没想到他这话竟然还触碰到了老板娘的痛处。他刚想要和老板娘解释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结果老板娘却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然后特别洒脱的留给了慕长风一个背影,对他说道: “如果当年我要是遇见了你这样一个人,或许我这辈子就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了。” 老板娘这么一说完,慕长风顿时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起来,不过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他现在追出去再说写什么安慰的话也都是多余,于是他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板娘受慕长风所托,来到了李员外府上。 原本这李员外是闭门谢客的,因为他正在谋划怎么对方慕长风,他不想这些东西透露出去半分,所以便交代了无论什么人来访。所以当老板娘来的时候。这些下人们十分遵守他给的命令,根本就没让老板娘进。 但尽管如此,也架不住老板娘是个女人,三下两下就把这些男人治的服服帖帖,然后就又进去请示了李员外一遍。李员外一听是这女人来了,立刻就让下人们把她带了进来。而老板娘刚一见到李员外,就以一种很不以为意的状态,对李员外说道: “那帮人要走了,我看着他们正收拾行李呢。怎么,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这也不像你啊。” “你确定吗?他们今天就要走?” 一听到老板娘这样说,这李员外明显也有些着急起来。这老板娘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对着李员外点了点头,然后确认道: “对啊,没错,我刚刚进他们的房间去问了,她们说再过半个时辰就退房。” “呵呵,半个时辰足够了,他们不让我好受,那我今天要是能让他们几个或者离开镇子,我这李字就反过来写!” (十八)进入陷阱 从客栈出来开始,慕长风就一直在关注着周围的动向。他很清楚,他们的身后一直有人跟踪着他们,但是为了降低那些人的戒心,慕长风只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和夏冬春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路星河也发觉了这件事情,他见慕长风如此,以为他没发现,还想告诉他,可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慕长风一下就拽住了他的袖子,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同时给了他一个不要说话的表情。 见慕长风如此,路星河也就没有再多言,同时也顺着慕长风所提起的话题参与到了他们的讨论当中,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像这种边陲小镇,最热闹的地方除了酒馆和客栈,就是可以以物易物的市集,而这里的市集就分布在两条出口那里,也就说,想要出城,就必须经过其中的一个。而这里对于李员外来说,绝对是最适合做下埋伏的地方。 老板娘曾经说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李员外的管辖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在这里,可能随随便便挑出来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这个李员外的手下。慕长风他们到这里来,在李员外的眼里,简直就像是钻进了葫芦里的孙悟空一样,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慕长风也想过,这里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所以在靠近市集的时候,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闭上了嘴,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与此同时,他也将手中的金玉合欢铃握紧,以防随时有暗器出现。 如果按照慕长风的想法,其实他也没有想做这么绝。这天底下不平的事情太多了,他一个人管不过来,就算是有人找他帮忙,他也得掂量掂量,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帮。比如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真的是有人来找他帮忙的,他的报酬肯定会要得比平常更多。 当然,这种的酬劳一定会是需要从着李员外家中拿出来给他的。而之所以会这样说,那是因为,想要解决他一个人简单,但是想要把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全部解决,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就像是几乎已经被同化了的老板娘。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对一个弱者来说,受到伤害而无法解脱最后选择了妥协,是付出最小代价换取另一种状态下的解脱的最好方法。当然,一个人这样倒还好说,可是如果所有人都这样,那就算是慕长风再厉害,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现在一样,在那些女孩子被侵犯的时候,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发声,所有人都因为畏惧而选择了沉默,成为了这个李员外的帮凶,慕长风实在是不知道,就算是自己杀了这个李员外,究竟能改变什么。 等到有下一个王员外、赵员外出现,他们还有可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那这样的员外,慕长风杀得完吗? 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难道慕长风就要杀千千万万吗? 不,他根本就做不到,所以慕长风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他做这件事情,杀了这个李员外是为了这些老百姓,他想的是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女孩子们报仇。 所以他只想要杀了这个李员外,至于其他的,他真的什么也管不了,也什么都不会去管。 很快,他们几个人就进了着镇子里最热闹的地方。 因为之前慕长风有说他们几个人是提前出发的,所以在到这里之前,夏冬春就问过慕长风,能不能在这里多逛逛。慕长风正愁着自己没有什么正当理由能够在这里放慢脚步,夏冬春这一说,就相当于给他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接阔,于是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夏冬春也不傻,虽然她并没有那么了解慕长风,但是就平常慕长风的行事习惯来看,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不可能答应的那么爽快,而这一次他几乎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同意,这就意味着这其中绝对有什么问题。所以当她到了这个市集的时候,她虽然是在东瞅瞅西逛逛,真的好像在逛街一样,但是她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完全在这些商品上。 而且值得称赞的是,夏冬春的观察能力要比慕长风细致得更多,不过才走了一会儿,夏冬春就已经发现了好几个意图取他们性命的小商小贩。 当然,也不只是他们两个人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件事情上,路星河虽然没有他们那么敏感,但是因为之前已经溜出去查看过地形了,所以周围这一片的构造他十分清楚,从开始他就在计划着逃跑的路线,生怕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司徒留被困在这里。 路星河的担心完全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四个人当中,只有司徒留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可即便是这样,慕长风也没有觉得完全不妥,甚至于他还觉得着对司徒留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不希望司徒留踏入到这江湖中半步,所以的事情他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替他解决,而司徒留需要做的,就是一直保持着这种纯真,生活下去。 因为只有懂得越少,生活才越简单,而他希望司徒留永远能够这样简单,哪怕他心中藏着万千的心事,哪怕他也有想报的仇怨。 他们三个人虽然从头到位的没有交流,也不知道各自在做什么事情,但是他们都知道,剩下的人也都在做着准备。而与此同时,他们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等待着那些热按捺不住,自己暴露他们的行踪。 老实说,他们这面的实力照月贝城差了不止是一个档次,所以慕长风根本就没有一点担心。而且之前他也与这个李员外交过手,知道他大概的底细,也知道要有两个和他差不多的人一起上,对他来说才有挑战性。但是着一行人当中可不止有他一个,而李员外也不止有那么两三个手下,所以慕长风还是时刻保持着警惕,没有一点掉以轻心。 (十九)开打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都不知道对方底细的原因,所以两方表现得都很正常,没有一点冲突发生,整个市集也好像平常一样,叫卖声不绝于耳,看起来热闹非凡。夏冬春一直也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对所有新奇的事情都表现出了一种极大的兴趣,东瞧瞧西看看地,花了慕长风好多的银子。 当然,慕长风也知道夏冬春的用意,只要是她花了钱的铺子,绝对有那么一个两个是李员外的人,而且她花的越多,表示这家店的敌人越多。 虽然夏冬春这样做,确实是表现得十分明显,让慕长风能够更加直观的了解状况,但是这方法的可行性实在是太差了,要不是慕长风在何启书那里骗来了不少银子,就他们那点盘缠,根本就不够夏冬春糟蹋的。而且说句实话,夏冬春买的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实用性,基本上就是在拿他的钱打水漂。 想到这里,慕长风觉得心脏隐隐作痛,怎么也没有办法去说服自己,这一上午他竟然浪费了这么多钱。 夏冬春对此不止毫不在意,她甚至还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简直是绝顶聪明,然而就在她以为没事发生,想要认真仔细给自己挑一支好看的发簪的时候,前面突然开始吵闹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四个人皆是心下一惊。 “要……要去看看吗?” 一开始的争吵在四个人分神之际,逐渐演变成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声音听了着实让人难受不已,尤其是夏冬春,听的就好像全身爬满了蚂蚁一样,让她觉得既难受又恶心,于是她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因为没有办法确定这是没有经过安排的真实事件还是早有预谋的陷阱,所以慕长风多少有些犹豫。但是他转念一想,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就算现在这件事情不是,那么没一会儿也会出现,倒不如他们现在就主动出击。于是他对着夏冬春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们三个到了争吵发生的地点。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来看热闹的人,慕长风他们根本就进不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好在这一家人的声音都比较特别,所以慕长风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是通过这么多人的叙述,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女孩的父亲好赌。他们一家人原本以买点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为生,也挣不了多少银子,只够维持家里三口人的温饱的,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是一家人过得也很快乐。只是后来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去,这个女孩的父亲,染了赌博的恶习。 这对于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刚开始的时候,他父亲还隐藏得很好,再加上运气也不错,所以他一直都在赢,赢了不少的银子。但是十赌九输,很快,他就因为赌博欠了赌场好多钱。着赌场的主任自然就是那李员外,再加上着女孩多少有些姿色,所以这李员外就要求人家用他的女儿来抵债。 这实在是赌场的惯用伎俩,而且保不齐这也是李员外看上了他家女儿而故意给他设下的局,当然还有可能是李员外为了他们而演的一出戏,不管不管是因为什么,慕长风都得要伸手管一管才是。 这样才比较符合老套剧情的走向。 于是就在那些人强拉着人家姑娘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慕长风站了出来,抬手一个铃铛甩出去,就砸掉了那人搭在姑娘肩膀上的手,不过就是他没有太注意,从而连带着也伤了姑娘的胳膊。 李家的这个下人吃痛,“哎呦”一声就松了手,然后对慕长风大喊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多管闲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诶,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说天底下的坏人,开场白是不是都是这样一句话啊?你们是觉得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有气势还是怎样?我倒是觉得有点太傻了。” 那人被慕长风这一番话噎得有些无言以对,而等他看到慕长风用的竟然是用绸缎绑得铃铛做武器的时候,忍不住漏出了一副十分轻蔑的眼神,然后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 “挺大一个男人,竟然用这种东西当武器,怕不是在温柔乡里呆久了,也沾了女人的习气了吧。” “我花酒倒是喝了不少,京城有名的歌姬舞姬我也都认识,你要是也想认识他们一下,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 “还下次,你今天要是多管闲事,我保准你看不着明早的太阳。”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一说完,就把那小女孩往慕长风的方向一甩,直接就把她当成了武器,砸向了慕长风。慕长风下意识地就想要把她扶住,结果就在她马上要到他怀里的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慕长风躲闪不及,整个匕首从他的腹部直接划了过去。 得亏在此之前,慕长风以防万一,套上了他师父以前做给他的软甲,不然的话,就这一刀,就会让慕长风暴露自己自我修复能力特别强这件事情。 如果这件事情走漏了风声,对慕长风来说,那就是更大的麻烦。而且就算他把这些人都杀了,也不一定能够堵得上这老百姓们的嘴。没准到最后就算他杀了这个李员外,也得被这些人围起来后,把他当成妖怪处死。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地就死在这种穷乡僻壤,还是因为这样一个混蛋理由。 那可真的是太丢脸了。 一旁一直在看热闹的那帮人在一见到事情发展不对之后,能跑的立刻就跑了,而那些留下来的,就自然就是这个李员外留下来的专门对付他们几个人的了。 眼见着周围一圈几乎是一瞬间就围满了人,慕长风冷笑了一声。 “怎么,这么多人就为了我留下了,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二十)大开杀戒 早在局势开始发生改变的时候,路星河就带着司徒留和夏冬春想要脱离这个圈子,毕竟他们三个人的战斗力几乎为零,留在这里基本上就是在给慕长风添麻烦。不过李员外早就已经知道这三个人是慕长风的软肋,所以在此之前他特意交代了自己的人,一定要把他们三个控制住,所以他们三个人根本就没有地方可逃。 路星河还好说一点,想要自保逃走基本上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夏冬春和司徒留就麻烦了,这两个人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靠着慕长风他们两个保护。 在发觉他们没有跑出去之后,慕长风就已经知道,局势对他们十分不利。不过,想要逃走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一大早上画了那么多符咒,要是一个都用不上,那他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夫。 于是,慕长风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将手中的金玉合欢铃甩给了司徒留,然后对他说道: “这东西用不着什么技术,谁要打你,你就朝着他扔出去就行,记得砸准一点,砸偏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老实说,司徒留的心里素质可是超出慕长风预计许多。他接过铃铛之后,特别坚定得回复慕长风道: “放心好了,我们两个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 慕长风还没有把照顾夏冬春这事交代出去呢,司徒留就自己把这责任担了起来,着实是出乎了慕长风的预料。不过这样也要,司徒留自己就有了这样的觉悟,那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少废话,李员外说了,今天你们谁也跑不了,就别担心别人了,先顾好自己吧。” 那人说完,提剑就朝着慕长风冲了过来。慕长风看着他嘿嘿一笑,然后以极快地速度抽出了他那把长剑,直接就迎了上去。 慕长风一动,所有人都跟着动了起来。 为了保护司徒留他们两个,慕长风和路星河两个人一边打,一边改变着方位,尽量把他俩护在身后,同时把他俩围在一个角落里,以防自己腹背受敌。而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修为要比慕长风以为的高上不少,一时之间,慕长风也被这些人缠得手忙脚乱,占了下风。 反观路星河,虽然他出招没有任何套路可言,却又很难让人找出什么破绽,尽管只是靠着蛮力,一招一式看起来有些笨拙僵硬,就好像是刚刚开始习武的那些人一样,但这些人却很难近他的身,有几个甚至于还被他三两下就卸去了武器,受了很重的内伤,直接倒地不起。 司徒留一直在他们身后紧张地看着,发现有人要近他们身的时候,他就会把金玉合欢铃甩出去。兴许是因为受了慕长风的鼓励,他这“暗器”扔得极其准确,毫无虚发,几次帮着他们解除了危机。 如此缠斗了一炷香的时间,慕长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而那些人虽然伤了一部分,却总是有源源不断地新人出现。慕长风知道这是李员外想要车轮战把他们两个人累垮,而这样下去也确实不是个好办法,于是他就开始想着要怎么脱身,或者逼那个李员外出现。 在战斗开始的时候,慕长风并没有动杀心。因为他的目标始终都是那个李员外,他也只想教训那个李员外。但是很明显,以现在这种情况,他们逃不出去,这个李员外也绝对不可能会出现,是以,他也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做了这个决定,慕长风的眼神开始变得狠戾起来,他整个人气势一变,一剑将来的人震退,然后从怀中抽出一张符咒掐在手中,以极快的速度念了一串别人根本就听不懂的咒语。之后只见符咒迅速燃烧成了灰烬,然后慕长风的剑上仿佛镀了一层火光,隐隐有一种热气逼人的灼热感散发出来。 “如果你们下了地狱,记得在那里等我。” 慕长风几乎是狞笑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别说是敌人们吓了一跳,就连他身后的那三个人,也是大吃一惊。 即便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司徒留也从来没见过慕长风这个样子。那一个瞬间,他觉得慕长风十分陌生,陌生到好像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曾经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个人并不是慕长风一样。 而就在司徒留觉得受打打击了的时候,夏冬春却开始担心了起来。慕长风现在这样的状态绝对是十分危险的,如果到达了那个临界点,慕长风再度控制不住自己,那别说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就连他们几个都性命堪忧。 因为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改变,李员外那些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暂时同慕长风拉开了距离。 别说他们不怕死,他们同样也怕,尤其看见慕长风现在这样,好些人都起了临阵脱逃的心思。除却那几个对李员外忠心耿耿的心腹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一动,慕长风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 但是如果现在不上,被慕长风他们跑了,那李员外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不了解慕长风,但是李员外的手段他们可实在是太了解了,如果跟慕长风拼上一拼,或许还能有条活路,但是如果他们一旦完不成任务,那他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仿佛有人无声给他们发了一道命令一样,他们一起朝着慕长风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只要留夏冬春一个活口就行。所以这一轮的进攻对于路星河来说,多少有些让他难以应付,胆反观慕长风,几乎剑剑不落空,很快在他周围就躺了一地的尸体,剑身上的火焰也随着死的人数变多而变得更加浓烈起来,那炙热的温度,逼得人不敢多靠近半分,这让人忍不住怀疑慕长风究竟是怎样握着它的。 这样的伤亡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经超过了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了,他们知道,再继续下去,那所有人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 (二十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即便他们想,他们已经没有可以选择临阵倒戈的机会了。以慕长风现在这个状态,基本上就是见人就杀,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也不会听任何人求饶。 是的,夏冬春的担心没有错,慕长风确实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进入到了那种无意识的状态。他现在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去杀人,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根本也没办法去控制。 李员外的手下们着实没有想到,他们要面对的不单单是一个修为不弱的人,现在的慕长风,就好像是杀人武器一样,根本不讲任何人情,甚至都不会给人开口的机会。此时,那些李员外的手下已经开始纷纷逃跑,也不管他们回去是不是会被李员外剥削了,只朝着城门口跑。然而他们的速度并没有慕长风的速度快,无论是先跑还是后跑,基本上全都死在了慕长风的剑下。 慕长风的剑法极准,基本上剑剑都不落空,而且一剑就可以解决一个人,快得都让人应接不暇。没一会儿,原来李员外的那些人就全都躺在了地上,而慕长风见他们还有生气,便把目标放在了他们三个人身上。 夏冬春当然知道要怎么组织慕长风,毕竟只有她每次都在慕长风的身边。但是以他们现在这个处境来说,如果她一旦弄晕了慕长风,那么死的那些人里,肯定就是他们。 他们不能死,这是夏冬春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她也就只能顾得上这么多了。 兴许是因为之前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所以当那些全都死掉了之后,路长风在转向他们几个的时候,动作就慢了下来,夏冬春趁着这些空档,对着河路星河大喊: “快点儿,快点儿把他弄晕,不然我们谁也别想活着。” 这是路星河两个人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夏冬春是在和他说话,而就趁着这个空荡,慕长风已经杀向了他们,他手中的那把长剑,眼看着就要刺中司徒留的心脏。 夏冬春心道,这事儿就应该提前和他们说,让他们做好个心理准备,不然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司徒留此时已经吓傻在了原地,连躲都不知道躲,就眼看着慕长风朝他逼近过来,要不是夏冬春眼疾手快,在关键时刻一把把他推开,此时他大概应该就死在了穆晓峰的剑下了。 因为夏冬春用的力气比较大,所以司徒留被推倒在地上,差点绊住了路星河,而这个时候,路星河终于清醒了过来,马上按照夏冬春的指示,绕到了慕长风的身后,直接把他敲晕。 眼见着慕长风扔下了手中的长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几个人一直紧绷着的心,才一下落了地。司徒留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爬了起来冲上去抱住了慕长风,然后大声质问夏冬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冬春原本早就想告诉他们了,只是缺少了一个契机,现在机会来了,她就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他们讲了一遍。 司徒留听完,整个人似是气得直发抖,而他的眼神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愤怒。因为做这件事情的是她,所以夏冬春在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感觉到有些害怕,但万幸的是,司徒留并没有把怒火发到她的身上。 一直想要教训这个李员外的人是慕长风,现在他晕过去了,剩下的三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要做什么。而且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赶不到下一站了,所以几个人一商量,就又回了客栈。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又死了那么多人,老板娘不想知道都难。她一猜他们几个就得回来,于是早就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房间。 当她看见被人抬回来的慕长风,还以为慕长风是受了重伤,担心得不行。夏冬春虽然不喜欢这个老板娘,但是也不好意思这样欺骗人家,就随便扯了个借口,告诉她慕长风只是暂时晕了过去,很快就会醒。 因为之前也有和慕长风交流,所以现在老板娘也对夏冬春没了敌意,她解释完,她也不疑有他,然后十分担心地对夏冬春说道: “今天这件事动静闹得太大了,如果有人提前告诉给李员外的话,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你们千万玩做好准备,到时候我真的保不了你们。” 可以听得出来,这一次老板娘没有说谎。于是夏冬春停了下来,对老板娘说道: “我猜慕长风之前肯定和你已经沟通过了,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他又会不会来对你们不利,所以我们现在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点我清楚,你们也不用管我。夏姑娘,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没有和对方解释清楚,但是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放心,这个时候我会放下个人恩怨的。只是这个李员外也不好对付,你们杀了他这么多人,可能一会儿他就会找上门来,我拖不住他太久,你们还得想想办法保全自己。” 老板娘的担心不无道理,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况,李员外定是不会他们一行人的。一路上肯定会有人看见他们是拖着昏迷了的慕长风回来的,这就相当于给他了一个绝佳的报仇机会。只要稍微休整一下,他就一定会过来报仇。 想到这里,老板娘突然想到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不过事实上,她实在是非常期待,慕长风能够把李家的势利完全铲除。 不止老板娘有这个想法,这镇子上所有杯李员外压迫的人,都有这个想法。他们实在是被欺负的太久了,如果慕长风真的能够帮助他们做成这件事情的话,那他们都可以接受让慕长风来接手这个镇子,一切都听从慕长风的安排。绝无二话 (二十二) 镇里的人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四个人想得却只是要教训一下这个李员外而已。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李员外做了太多的坏事,慕长风也不会想要杀了他。 在这种地方谈律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如果这里的官府真的这么有用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女孩子遇害了。而且对付他这种人,就算把他关在牢里关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弥补他对那些人的伤害了。更何况他也不会因此作出任何悔改,留他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把慕长风安顿好之后,司徒留帮路星河检查了一下,同时夏冬春去找了老板娘,希望老板娘能够帮他们准备些药材。 慕长风倒是还好,他的恢复能力强到惊人,就在回来的路上,他身上的伤口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连一点疤都没留下,就只是衣服上沾了血迹,留下了几个口子而已。反倒是路星河,一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慕长风的身上,根本没有看到路星河的状况,连路星河自己都没有发觉。等到回来之后,夏冬春看到他一身的血迹,才发现他受了伤。 而此时的路星河脸色发白,嘴唇也完全没有一丝血色,夏冬春实在是觉得不对,就叫司徒留先放下慕长风,来看看路星河的状况。 司徒留这一检查,才发现路星河的身上有好多剑伤,它们有深有浅,大小不一,遍布在路星河的身上。不过这倒没有什么,这些伤痕中并没有什么致命伤,唯一有一处伤口,在路星河的右手臂上,几乎将他的筋脉斩断,让他这条胳膊废掉。 司徒留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把身上随身携带的独家金创药拿了出来给路星河涂上,他一边涂还一边埋怨路星河,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害他自己白白流了这么多的血。 虽然这个时候说话对于路星河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了,但是面对司徒留的嗔怪,路星河还是笑着对他说道: “这不是怕你们担心么,再说了,这些也都是小伤,我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 “你还想要什么感觉?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你和长风一样,打起架来总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你们真的觉得姓名是你们自己的,所以想要不负责任就可以不负责任了吗?” 路星河知道,这是司徒留拿他当了出气筒,借他来发泄他对慕长风的不满。不过说句实话,当他知道慕长风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时候,他倒是没有一点觉得慕长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司徒留会有这样的情绪,他也表示理解,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装傻充愣,任由司徒留发泄。 毕竟如果现在要是替慕长风说话,那司徒留不止不会听,甚至还有可能把怒气都转移到他的身上,这黑锅他着实不想替慕长风背太多,于是他便决定,谁惹的麻烦就让谁去解决。 果不其然,司徒留没说一会儿,就因为路星河一直特别严肃地看着他,一副认真接受批评的样子,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等老板娘把药送过来之后,就主动提出要给路星河去煎药,顺便给慕长风弄点补品回来。 因为伤势也不算轻,司徒留离开以后,路星河也去了别的房间,夏冬春不放心把慕长风自己一个人放在屋子里,就留了下来,准备出现危险的时候好随时把他叫醒。 可能是因为刚刚太过紧张,所以现在突然放松了下来,刚坐了一小会儿,夏冬春就有些犯困。可是因为不知道那个李员外什么时候会出现,她也不敢睡,就只能硬撑着。 然而周围实在是安静得可怕,平常这个时候客栈都是人声嘈杂到让她巴不得去住寺庙,可是现在出了这件事情,没有一个人再敢出门了。啥也不管的小伙计倒是觉得很开心,因为这样他什么活都可以不用干,还可以拿到工资,可是在不知道打了第多少个盹之后,夏冬春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程昱天默默从玉佩中现出了身形。 其实他本来是想要出面帮助慕长风他们的,甚至在头天晚上的时候,他还出来和慕长风商量,用不用他随时出现帮忙。但是慕长风以他不方便被人看到为借口,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这就很让程昱天觉得尴尬。 眼看着慕长风被打吧,程昱天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如果他出现,有了漏网之鱼,暴露了他的存在,那可更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说慕长风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程昱天也知道慕长风轻易不杀生,她他也就没有露面。只是看到现在这个场面,他不出来也真的是不行了。 夏冬春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可万一这个时候有人来了,他们都在睡觉,谁能保证能在别人来之前就把他们叫醒,避免受伤呢? 他现在能帮这些后辈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要是这些都做不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出来究竟是为了做些什么。 这样安静的时间并没有过多久,就在程昱天出现才一炷香之后,楼下就传来了老板娘焦急地呼叫声。 因为熟睡,出了程昱天之外,没有一个人听到了她的喊声。程昱天赶紧叫醒了夏冬春,让她快些去看看老板娘那里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夏冬春被突然叫醒,还有这迷糊,但接下来老板娘两句话就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不好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那个李老板抓了好多人质,都是几岁的男童,说是如果你们不为这件事情付出什么代价,那那些男孩一个都过不了。” 夏冬春平时可最讨厌被威胁了,尤其在这种时候,所以当她听全了老板娘传过来的话之后,她气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而她之所以会如此讨厌这件事情,还是因为慕长风的哥哥——慕海阔。 (二十三) 十年前的那些事情,夏冬春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慕长风,也就仅仅只是说了一部分而已,只是那部分恰巧和慕长风有关。还有很多事情一直都藏在夏冬春的脑海里,稍微一触碰,救会变成洪水猛兽,吞噬掉夏冬初所有其他的感情。 夏冬春不敢和任何人提及。 因为事态紧急,不可能再让慕长风这样睡下去了,于是夏冬春掏出了她随身携带的银针,刺了慕长风的几个穴道,催促他醒了过来。 慕长风悠悠转醒之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花了些时间才彻底清醒了过来。而他刚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夏冬春就急迫地把老板娘刚刚和她说过的话又和他重复了一遍。 慕长风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个李员外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拿孩子来威胁他,于是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直接去找这个李员外。 这个时候司徒留也因为听到了老板娘的喊声而跑了上来,想要问问慕长风要怎么做。慕长风并不知道夏冬春已经把他的事情告诉给了司徒留,于是还不等司徒留开口,他就对司徒留说道: “等我回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现在你就负责在这里照顾好他们两个,我一个人去去就回。” 司徒留一听说慕长风要自己一个人去,当时就急了,说什么也不同意。然而时间紧迫,不可能留他们三个人一直在这里争执究竟是谁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包扎好了的路星河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对慕长风说道: “你们也得考虑到,这个李员外不是什么好人,他能用人质威胁长风兄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第二次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我们三个,要么我们就一起都去,要么你们两个人就和我一起留下。” 一起都去当然是夏冬春和司徒留以为的最好选择了,但是一回想起上午的情况,他们两个又觉得自己去了实在是个拖累。而且路星河说得也没错如果他们两个好人都跟着慕长风去了,如果有人趁机来这里给路星河找麻烦怎么办?他现在行动不便,想抬个手都要费上半天的机器,根本就指望不上他还能贡献出一点战斗里来,所以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就相当于在告诉李员外,快点来抓这个人吧,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跑。 这种事情他们两个人也实在是做不出来。 于是路星河这一说完,他们两个人就选择了沉默,几个眨眼以后,两个人才好似做了什么很难得选择,不约而同地对慕长风说道,他们愿意留下来。 一听到他们两个的决定,慕长风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于是他又嘱托了他们几句,说的话都好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这一次没有人给他捣乱,他一口气把想说的东西都说完,之后他便单枪匹马地去了那个李员外。 其实慕长风心里并没有那么担心,因为他之前和这个李员外交过手,那时候他才用了七成力,那李员外都有些招架不住,这一次他如果用是十分力的话,那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胜算。 当然,这都是发生在理想状况下的,如果这个李员外真的敢这么杀人的话,那事情就没有慕长风想得这样简单了。 很快,慕长风就赶到了李员外指定的地点。 眼看着单手握着一把峨嵋刺的李员外,慕长风只觉得十分滑稽,但是再看他面前七个被绑在草垛上的小男孩,慕长风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才来向他挑衅,原来背地里,他竟然做了这样多的准备。 如果单纯的只是捆绑的话,慕长风想要救他们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慕长风担心,真的会有孩子死在这里。 这可不是他喜欢看到的状况,于是他率先开口,对着李员外说道: “我们两个人的个人恩怨,没必要牵扯这么多人进来吧?” “呵呵,你杀了我这么多个弟兄,怎么算是我们的个人恩怨了?难道我兄弟的命不是命吗?” “好家伙,怎么,你兄弟的命是命,那死在你手里的那些人就不是命了吗?他们的生命不值钱吗?” 慕长风一句话就把这个李员外说得不知所措了,但慕长风压根也没想过要这么放过他,继续对他说道: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自己怎样,觉得杀了我就是报了仇,挽回了你的面子。你究竟杀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如果那些人一口一口来啃你的肉的话,你也会死得体无完肤的。” 被慕长风这样一刺激,那李员外气得直接把峨嵋刺顶在了一个小孩子的胸前,对慕长风说道: “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立刻解决了他。” 慕长风斜了李员外一眼,用十分鄙夷的语气对李员外说道: “啧啧,果然是很难和你这种人讲道理啊。算了吧,你要是真的想弄死我的话,那我也绑住一只手,这样我们公平,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子还挺有意思,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需要什么公平吗?” 一听到慕长风说“公平”,这个李员外仿佛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对着慕长风哈哈大笑了几声。慕长风虽然十分讨厌他这个鬼样子,恨不得此刻立即冲上前去撕烂他的嘴,但是他也早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他也是想要拖延一下时间,想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把事情的危害性降到最低,于是他便主动问李员外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员外一直在等慕长风说这句话,所以他一听到,就立刻对慕长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语气中还带着一种鄙夷,以及一种诡异的自豪感。 “我的意思就是你跪下来和我道歉,然后求我杀了你。求我,杀了你,听懂了吗?” (二十四)缠斗 慕长风听到李员外的要求,只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你怕不是脑子有些什么毛病吧?你要说让我跪下来给你道歉,倒还是可以考虑考虑。” “行啊,那你跪下来道歉啊,你跪啊。” 这李员外借坡下驴的本事慕长风是着实没有想到,不过要他道歉也不可能,所以他撇了撇嘴,白了李员外一眼,然后斩钉截铁地对李员外说道: “哦,那也做不到。” 李员外被慕长风这句话气得不轻,登时就把手中的峨嵋刺又逼近了那个小男孩的心脏一分。 殷红的血液渐渐从男孩的胸口上溢了出来,好在这李员外并没有太过用力,所以出血量并没有太多。但哪怕只有这一点,都染红了慕长风的眼,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浑浊起来。 这不是什么好的现象,这一次,慕长风也有所察觉,他知道自己如果任由愤怒发展下去的话,肯定还会变成那个怪物,于是他用力地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稳定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员外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只会逞一时口舌之快,你别忘了,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如果今天你输了,死了,那他们也绝对不会好过。你觉得我会放过他们吗?尤其是那个娘们,我还没玩到,我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提到夏冬春,李员外的嘴脸就愈发变得猥琐起来,慕长风看着实在是恶心得要命,瞪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我本来还想放你一条活路的,但既然你这样说了,为了我朋友们的安全,我也不能再留你了。”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他的长剑,直奔李员外而去。 李员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因为两个人有所距离,慕长风又没有瞬间移动的能力里,于是他讥诮地笑了笑,然后在慕长风赶到之前,贯穿了男孩的心脏。 就在慕长风赶到的时候,李员外正正好好赶在这个时候把峨嵋刺从男孩的身体中抽了出来。男孩炙热的血液瞬间就喷涌而出,不过几个眨眼,周围的衣服就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湿了。那血液的颜色,红得十分刺眼,比泼在纸上的朱砂还要明显,慕长风一见,心脏整整漏掉了一拍,而心中想要杀掉李员外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起来。 但李员外叫慕长风到这里来,并不只是单纯地想要杀掉李员外这么简单,对付慕长风这种人,让他觉得无能为力,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慕长风曾经让他丢了那么大的人,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更不可能轻易地就杀了他。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办事不力,没有把那几个人活捉回来,他也不用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布下这么一个局。 但是看到慕长风的表现,这李员外倒是觉得歪打正着,只要能让慕长风觉得更加痛苦,他可以做更多的局,杀更多的人。 等到慕长风赶到的时候,李员外用峨嵋刺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态,所以尽管愤怒,但是慕长风的剑依旧没有刺到李员外的要害,被这样一挡,只是让李员外后退了几步,对他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一招失手,慕长风并没有任何迟疑,借势就与李员外缠斗了起来。这李员外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是他的灵活性并没有收到任何影响,所以他几乎每一次都避开了慕长风的攻击。 不过这并不能抵抗多久,很快,李员外就有些力不从心,好几次都是堪堪躲过了慕长风的进攻。 眼看着就要胜利了,只要再多坚持那么一会儿,李员外肯定就会死到自己的手上。但是慕长风心里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李员外突然拉来了两个人的距离,然后对着慕长风讥诮般地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容,让慕长风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明显起来,他越发想要立刻把李员外杀掉,可是这李员外改了套路,一直游走在慕长风的身边,从来不近慕长风的身不说,也没让慕长风接近过他。 这种情况让慕长风更加着急,而人越着急就越容易出现错误,于是李员外抓住了慕长风的一个漏洞,一个近身前冲,峨嵋刺就刺中了慕长风的右肋。 这李员外并不恋战,刺中之后立刻就跳到了安全区域。 毫不否认,他这样做,确实能拖住慕长风一时半刻,当然,这是在慕长风是一个正常人的情况下。但是现在慕长风这种情况,受这点伤完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追着李员外就要继续开打。 此时的李员外正在为自己的这一步计划成功而庆幸,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慕长风的异常。而且他这样做也有他自己的目的,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把他的计划进行下去。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个计划,只算是成功了一半。慕长风并没有受到影响,于是就在他想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慕长风出乎他意料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慕长风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李员外有其他的目的,但是这目的究竟是什么,慕长风还没有猜到。这个李员外也没有想到慕长风来的这样快,他还什么都没做,慕长风就来到了他面前。 有慕长风在,他想做的事情做起来就会失去他想要的那种效果,而他也已经没有体力再把值钱所做的事情再重复一遍了,所以他只能放弃了他最开始的想法,退而求其次,不再把这些事情都弄到一起去做。 因为要注意躲避慕长风的进攻,所以这个李员外没办法一次性把想要说的话说完,只能断断续续地回答慕长风道: “我想要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二十五)李员外的目的 最后一个字说完,李员外也靠近了第二个草垛,之后他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到草垛上,草垛立刻燃烧了起来。 “你看,你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他们,你就是想要杀了我,那我留他们也没用,不如让他们来一起给我陪葬吧。” 李员外的表情和声音都显得十分狰狞,看起来就好像阎王殿里的那些夜叉一样。然而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看他是什么样子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解救那个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男孩子身上。 眼见着慕长风的眼神逐渐变得焦急起来,李员外逐渐变得兴奋起来,同时又埋怨了一下自己迷药下的太多以至于现在他们都没有醒过来,不然这种场景再配上孩子的哭喊声,一定会更加刺激。 如果被慕长风知道李员外是这种想法,那么想都不用想,这个李员外的下场绝对不会好。慕长风如果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话,他都得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些孩子,也对不起这些孩子的爹娘。 但是现在确实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为就在慕长风想办法的时候,那个李员外已经点燃了第三个草垛,等到慕长风试图阻止他的时候,第四个草垛也已经燃烧了起来。 此时第二个草垛已经快要烧到那个孩子了,慕长风只觉得好像被火烧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感觉到了一种灼热感。而且很明显,他的理智又一次受到了挑战,心中那股无名业火也跟着燃烧得更加剧烈起来。 慕长风知道,自己如果进入到了那种所谓的魔化的状态,可以轻松地解决掉这个李员外,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如果走到了那个地步,那么他想都不用想,肯定会顺带把在场所有活着的人都杀掉。现在这种情况他还可以想办法挽救一下,如果自己一旦失去意识,那一切就都没有挽救的机会了。 而此时此刻,李员外已经落在了慕长风的手上。他其实也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不过他觉得慕长风肯定会着急就人,并不会对他怎么样。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眼见着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慕长风竟然把他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抡起拳头就对这他的脸砸了下去。 慕长风手劲本来就已经,再加上他经过话换血之后,整个人的体能就更上了一层楼。这一拳下去,李员外地鼻梁直接被慕长风打得粉碎,血一下就留了下来。 事实上,慕长风哪里是想打他一拳这么简单,他想的是,就这样直接把他打死才好。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第二拳他就直接把这个李员外打晕了过去,好让他不要再参与到之后的事情当中。 解决了这个李员外之后,慕长风立刻就开始想着要怎么破灭这些火焰。 这李员外也不知道在草垛上涂了什么东西,让火势变得很难控制,而且几个草垛又都连了起来,几乎烧成了一片火海。 在温度的促使下,几个孩子也逐渐醒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况,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想不出办法的慕长风已经心情够乱了,现在孩子一哭,慕长风就更加焦急,想要快点把事情解决。他思来想去,先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水系的符咒,试图凝成雨云降雨,可是这里靠近塔拉玛沙漠,也是个常年干旱的地带,那点水量根本就不够解决问题的。 好在这里无雨也无风,没有收到风的影响,火势也没有蔓延得那么迅速,所以慕长风还勉强救了两个孩子出来。 等到要救第三个的时候,火势已经大到很难靠近了,而且被绑着的孩子因为受不了火焰的熏烤,连哭喊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正当慕长风不知道如何去做的时候,事情突然之间出现了转机。 原来夏冬春一直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她一直悄悄跟在慕长风的后面。换做平常慕长风肯定会发现,但是因为这一次慕长风实在是太过着急,根本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发现。 两个人打斗的经过夏冬春都看在眼里,她一直以为这个东西就只是李员外用来吓唬慕长风的摆设,根本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残忍地把这东西点燃,于是当她看到慕长风把李员外打晕之后,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了客栈,通知客栈里的人去救火。 一开始大家谁也没有想管这些闲事,他们可太清楚这个李员外是什么样了,如果日后被李员外发现了他们做这些事情,那他们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好在老板娘一马当先,说要去救火,而且那些被掳走孩子的父母也都找了过来,想求老板娘救救他们的孩子,见老板娘打了头阵,他们也想方设法地去找了盛水的容器来。 或许是想到了人多力量大这个原理,又或许是报了一丝侥幸心理,以为人一多就不会连累到自己,于是在这之后,又有很多人加入了救火的行列,在慕长风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赶了过来,以接力的形式开始试图扑灭这场大火。 慕长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也实在是来不及感动,他掏出了一张土系符咒,在小孩子的周围筑起了一周围墙,尽量将火焰都阻隔在了外面。 在大家的努力下,这场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七个孩子除了第一个被李员外直接刺死了,其他的,都只是或多或少地受了点伤,只要回家养一养就行。 所有的家长们在抱到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是眼角含泪,庆幸着这不幸中的万幸。有的嗔怪孩子总是胡闹,有的指责自己没有尽好责任,而死去的那个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就连他的母亲,都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只是眼神空洞地不知道看向何处。 (二十六)最后的处置 慕长风原本还在庆幸,有这些人突然出现,帮他解决了这场危机,但是一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的心就突然疼了一下。 他并没有成功,因为他并没有保全所有人。 在不知不觉间,慕长风已经走到了这对母女的面前,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更低一些,然后沙哑着嗓子,试图和这位母亲道歉。 “我……对不起……我……” 还不等慕长风说完,这位母亲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做的,你不用道歉。” 虽然带着哭腔,语气生硬又冷淡,但是她表现出来的就只有冷静,并不是在责怪慕长风。然而对于慕长风来说,他更希望她能责怪他,和他又哭又闹,这样总也能把失子之痛发泄出来。 有些悲伤是需要发泄出来的,一直困在心里,只会让痛苦加倍。 于是慕长风继续对她说道: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报复我,他也不会对你儿子怎样的……” “我知道,但如果他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你不需要安慰我的,你不知道他在这个镇子上都做了些什么,如果我的孩子死了,能够换回这个镇子上的和平的话,我能接受。” 这女人如此的深明大义是慕长风万万没想到的,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甚至觉得此刻更加需要安慰的是他,是他跨不过自己心里这道坎。 但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按照她这样的说法,这镇子上的人,受到的伤害绝对不是一般的大。 究竟得是什么样的能力,才能让他在这个镇子上为所欲为,到处做恶的? 为什么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扳倒他的? 这些问题在慕长风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让他又气又恨,而就在这个时候,人们大声喊着,李员外醒了。 慕长风明显感觉到,当这句话传到这个女人的耳朵里的时候,她颤抖了很久,而她的眼神也跟着变得愤怒起来。慕长风并没有绑住那个李员外,所以他很担心这个女人会做什么傻事,便立刻对她说道: “别让孩子一直在外面躺着,抱他回家吧,你的仇,所有人的仇,我都会替你们报了。” 慕长风这一句话说完,这女人终于“哇”地一声哭出了声来,但慕长风实在是没时间再去安慰她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冲到了人群当中, 等到慕长风赶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开始对着躺在地上的李员外拳打脚踢了。虽然这个李员外清醒得很快,但是刚醒过来,他还反应不太过来,所以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些人一顿打。 慕长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也不能就这么任由这些人把这李员外打死,于是赶忙出手阻止了大家。 “别打了别打了,打死了就不好了。” 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想要置李员外于死地的,慕长风这话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去说,他们都不会听。而现在是慕长风开口了,所以这些人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停下了动作。 眼见着大伙都是一副想要杀了他的眼神,慕长风也表示了理解,钻进人群的时候不停地对人们点着头,算是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歉意。 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最里面,慕长风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而一看到地上的那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这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威胁了。 慕长风劝停了所有人的东西,然后蹲下身,对这个李员外说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一次,终于到你了。” 说完这句话,慕长风讥诮地看了李员外一眼,李员外气不过,眼睛一瞪,对慕长风说道: “别以为没了我这个镇子就算得救了,你知道的……” “我跟你说过八百遍了,我和你之间,只有个人恩怨,是你先伤害了我朋友,还想要威胁我们,我为了不想受威胁,所以才会想要杀了你的。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和这个镇子没有任何关系,你确确实实搞错了我的目的。” 这一句话说完,这李员外立刻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活路了。于是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试图挣脱开慕长风的束缚。 慕长风见状,冷笑了一声,然后对他说道: “别挣扎了,我刚刚给你下了缚灵术,如果不是我亲手解开的话,谁也解不开,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慕长风,你有本事和我一对一打上一场。” 这李员外气得疯了一样的,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希望能挣脱开来,打慕长风一拳。慕长风当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转身对着人群问了一句: “有人能帮我把他抬到他自己家里去吗?在这里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方便去做。” 慕长风话音一落,立刻有好几个人应声上前,将这个李员外扛了起来。 李员外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们摆布,没一会儿,就被人抬到了他自己的家里。 以前那些仗着李员外之势为虎作伥的人,也在刚刚被镇子里的人都绑了起来,这才是慕长风最想看到的,于是当这些人都聚集在一起之后,慕长风对着一直等在这里的人们说道: “此人坏事做尽,相信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之势我今天做这件事情,不是为了帮大家报仇,而是我本身和他就有些个人恩怨,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我要做的事情只差一件就做完了,这些人要怎么处置,全听大家的。” 众人没想到慕长风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大家互相看了看,都不太敢相信。慕长风知道一定会有人不信,于是就立刻说道: “大家不用手下留情,今天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过了今天,我可就不能保证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了。” (二十七) 报仇 “当然,我还有一个请求,你们要打要杀我不管,但是胸口这个位置,你们可得给我留下。我答应了要替那位母亲报仇,他儿子就是被峨嵋刺刺中了心脏,我也得让他是这么个死法。”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摩擦着这个李员外惯用的这把峨嵋刺。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他手里的是易碎的玉器,但是他话里的语气却是狠厉非常,仿佛下一刻,这副峨嵋刺就会刺中这个李员外的心脏。 这李员外哪里有受过着这样的待遇,就算他再能屈能伸,就算他再能算计,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再忍了。他叫嚣着、威胁着,但不知是谁带头刺了他一刀,紧接着,所有人就都不顾他的大吵大嚷,尽情地把自己这么多年忍受的委曲和侮辱,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在很长一阵的鬼哭狼嚎声过去之后,地上已经血流成河了,而李员外这些人,除了李员外之外,也全部都已经死了。大家泄了愤之后,自动自觉地给慕长风让出了一条路。 慕长风见状,提着这峨嵋刺就走了过来,但等他要下手的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了让他住手的声音。他知道,这是那位母亲的声音,于是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面前。 “我儿子的仇,请让我自己来了解吧。” 这才是慕长风最想看到的,他含着泪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地把峨嵋刺交到了她的手上。 接过了这峨嵋刺,这女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李员外的面前,这个时候的李员外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接近了昏迷的边缘,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然后一咬牙,狠狠地把这峨嵋刺刺进了他的心脏。 因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在临死前的这一刻,李员外只瞪大了眼睛,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之后,确定他完全死了之后,女人又狠狠地把峨嵋刺拔了出来,任由鲜血溅了她满身满脸,和衣服还有眼泪混合在了一起。 “我儿子的仇,今天我就算报了,儿子没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杀人偿命,这李员外是我杀的,我今天就把命赔给他。” 话音刚落,还没等慕长风反应过来,她就一下把峨嵋刺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鲜红色的血液瞬间就流了出来,覆盖了刚刚的那些血迹。 等到慕长风意识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完了,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让她好好学习的那些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或许这是对她来说最好的解脱了,可是…… 算了,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吗?勉强活下去,她也只能一直生活在失去儿子的痛苦里,倒不如一了百了,什么苦都不用再受了。 这一场单方面的讨伐,在此刻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众人合力把死了的这帮人都抬出了城,随便就丢出了城外。而慕长风也趁机回到了客栈,想要收拾一下,然后第二天再上路。 因为早就已经让夏冬春回来继续照顾路星河他们了,所以慕长风回来以后,就直奔了路星河的房间走了过去。 其实慕长风除了是想要来看看路星河的身体状况之外,也是有自己的私人原因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李员外该死,但是就这种死法,慕长风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还是错。他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根本就没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所以这个时候他需要有一个人来帮他分析这里面的情况。对或错他都希望有一个人能说出来,这样好让她心里面有些底气。 而他心里第一人选,就是路星河。 一进门,慕长风就想去问路星河的状态怎么样?然而路星河似乎是早就知道他有问题,要来问他,所以他早就已经在床上坐好等着了。一见到慕长风回来,就笑着对慕长风说道。 “恭喜你啊,大仇得报。”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慕长风看的笑容都是棉里藏针的那种,所以当路星河如此真诚得对他表示了一个微笑的时候,慕长风还有些不太相信,以为他是在挖苦他,所以就并没有作答。 路星河一见到慕长风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有些想笑,但他要是一笑就会扯动身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巨大的疼痛,所以他就只能忍着忍着,一直到把这种笑意全部都忍下去了之后,他才对慕长风说道: “不要对任何事情产生迷茫,你要知道每一种选择都有它不同的应对方法。你不要觉得选择真的有那么多对错可言,至于你今天做的这些选择,如果站在我个人的角度去想对错的话,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觉得你做得很好,没错。” “我知道你很在意家国律法,觉得自己这样做有违你父亲对你的教导,但是你告诉我,你在这里看到任何和律法相关的东西了吗?我没有,他们是脱离在这个法治之外的,所以你要想的是如何把你们国家的律法应用在这里,而不是去想那些,其他别的事情。先破而后立,所有有影响的人和事你都解决了,你就只需要考虑,如何才能把这个镇子收编在内了。” 即便是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司徒留,也从来没有像路星河一样,如此准确地道破他心中所想,知道他究竟在忧虑什么。所以当路星河在表达完自己的意见以后,慕长风震惊得无以复加,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开口对路星河说道: “为什么你总是能猜中我心里的想法?真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了解我,想我所想,忧我所忧,你真的是第一个。” “你呀,其实很好了解的,只不过是司徒先生心思单纯,不会往这方面想而已,如果他多想想的话,肯定会比我更了解你的。” (二十八)百姓的请求 和路星河聊完之后,慕长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但是虽然他自愈能力强,却并不代表他有用不完的体力,这些事情处理完,他也觉得十分疲惫,于是就没有再多叨扰路星河,先去和司徒留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睡醒了一觉之后,慕长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而这个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慕长风就翻身下床,想和他们一起出去吃些东西。 反正来都来了,现在又走不了,好不容易把事情都解决了,总得犒劳一下自己。 因为两次都是匆匆忙忙地来去,也不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所以慕长风想着先去和老板娘打听一下,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了,再去和他们商量。他一路连蹦带跳地去了前厅,刚想叫老板娘出来,就看到了一帮人围坐在客栈里,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在见到这样的场面之后,慕长风这一句“老板娘”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扰乱了什么聚会之类的,悄悄地就准备退出去,结果没想到他在人群当中又看到了自己家的那几个,这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难道他在睡觉的时候错过什么大事了吗?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而在人群当中的夏冬春和司徒留,绝望地摇了摇头。 “您醒啦,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慕长风正在想他们两个人为什么摇头,并没有太注意和他说话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又到底问了几个问题,他只是敷衍地摇了摇头,然后向司徒留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那人也没在意慕长风并只是在敷衍他这件事情,他很有礼貌,也很有耐心地又说了几句感谢慕长风的话,之后才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实不相瞒,这个李员外这几年一直在我们这里为非作歹,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本身也没有什么能人异士能帮我们铲除这个祸害,来往的人也有曾经想要做这些事情的,最后也都死在了他的手上。镇子里很多人屈于他的淫威,全都投入了他的麾下,让我们这些老百姓的生活更加苦不堪言。” “现在好了,您帮着我们铲除了这么大的一个祸害,以后我们就不会再受苦了。只是您这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推举您为我们镇的镇长,以后我们镇子上的人,就全都听您指挥了。” 慕长风早在这人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他最害怕的一件事情了,尤其是在他看到所有人都向他投来一种期盼的目光的时候,他更是从心底里蔓延出来一种恐惧,使他想要立刻逃离开这样的环境。 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责任的人,所以如果他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他一开始就不会让这责任加诸到他的身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是个有担当的人,反而是因为他的责任心太强。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力求最到极致的完美,不允许有一点瑕疵,而且方方面面都要呗顾及到,绝对不能有任何呗遗漏的地方。而因为对自己有了这样的要求,慕长风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要竭尽全力,会让他付出得更多。 年少的时候慕长风会每件事情都想要插手,按照他的观点和理念去做,但这几年经历得失败多了,他才发觉,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到尽善尽美。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的身上还背负着仇恨,他不能为所有的事情都负责任。 这不是所谓的逃避,而是很多事情确实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他也并不需要什么情分,能够保全司徒留和他自己,那他就算是活得很成功了。 所以,尽管他知道这个镇子确实需要一个人来领导,树立起一个社会应该有的规章,发展成一个全新的环境,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和必要去做这件事情。 他不过就是路过而顺手解决了这个李员外而已,而且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夏冬春,他也不会去做这件事情。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夸得有多么的伟大。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他可以留下来一天两天来帮忙,但是要他一直留在这里,那根本就不可能。 无论这些人有多么热情,又有多么热切的希望。 于是,慕长风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那个,多谢大家抬爱,但是这事我真是答应不了。我来这里也是路过,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是从月贝城里出来的,我还有属于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我……” “我们知道,我么知道,这些事情您的同伴都已经和我们说过了。反正这李员外已经死了,我们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了,所以我们可以等您。等您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完再回来就行。” 还不等慕长风把话说完,刚才那个人开口打断了他。慕长风心道,这帮人的决心还真挺吓人的,可真是把他的后路都堵死了,生怕他不回来,现在就一定要他答应啊。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做任何退让。 “实话和你们说,我这次回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我是去报仇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这仇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报,我不可能现在就随随便便答应你们。” 慕长风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随口编出来的谎言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并且还十分有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让人们更加觉得他就是在想方设法的推脱,所以还不如直接说出实话,然后从头到尾都坚持着这一个选择,好彰显出自己拒绝的决心。 (二十九)推选新镇长 其实这些事情在之前慕长风难过没有醒的时候,司徒留就已经和他们解释过了,但是他们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所以坚持要等慕长风醒来,亲自和他们解释。 好在这个时候慕长风选择了说真话,没有说谎,不然的话,两边的答案不一样,惹出来的麻烦就更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说真的要选一个人来当这个镇长的话,慕长风觉得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挺不错的,别说他长得眉清目秀、一身正气的样子,就光是凭着大家推选他出来和慕长风说这件事情,就证明他在大家的心中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他们这地方的情况和月贝城的又不一样,而这种时候当然是挑这种人来当镇长了,所以慕长风对着他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然后对他说道: “我肯定是留不下来的,而且我觉得你比我应该更适合这个位置。再说了,我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加起来在这里呆了也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你们镇上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叫我当镇长,这不是耽误你们的时间吗?再说了,他们能让你来和我说这件事,那我觉得其实他们应该更希望你来坐这个位置。以前有那个恶棍,这个想法实现不了,现在那个恶棍死了,这想法就应该能实现了吧。” 慕长风一点也没藏着掖着,想说什么就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一直负责和他沟通的这个人一听,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我没有那个本事的,没有办法和你比,就不要说这种玩笑话了。” “是不是玩笑话,你们这些当地的居民都清楚。我来问问,这里有人不同意由他来做镇长的吗?” 慕长风这句话一问完,全店里的人,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慕长风知道,他们这样的表情并不是觉得这个人不合适,正是因为太合适了,所以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去选。 他和慕长风两个人所擅长的领域是完全不同的,而在百姓心中,也确实要更偏向他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向慕长风,就算是再厉害,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只是今天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慕长风来做这个镇长的,这样临时改变主意,实在是有些尴尬。 慕长风当然也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他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大家都是希望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而最了解你们的,肯定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不过是个外人,做不做这个镇长真的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你们能保证把我一辈子留在这里吗?就算是把我绑起来,你们觉得我就一定挣脱不了嘛?” 虽然有一点威胁的意味在里面,但是慕长风说得也全都是事实,以慕长风的实力,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困得住他。皇宫大院他都闯过,来去一趟神不知鬼不觉,那就这一个小小的镇子,怎么可能把他困住? 当然,这样的光荣事迹那些人是全都不知道的,如果他们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场景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慕长风这个提议其实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坏处,而且如果真的按慕长风刚刚所说的,有自己的仇还没报,那么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也只可能是这个男人来代替他处理问题。而且慕长风也说了,自己不一定能不能回来,那这位置究竟是他坐还是慕长风来坐,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差别。 这些人也不傻,稍微想了想就理清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于是很快就有人喊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意思是自己偷了他一票。慕长风也没有阻止,反而是顺着这一声呐喊,询问大家是否同意投票来决定究竟是谁来承担这个镇长的责任。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了如此的状况。只有慕长风他们几个赶到万分庆幸,这件事情还可以出现转机。 老板娘提供了笔墨,弄了一次投票。慕长风趁机表示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以后镇子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专业昂解决。 原本慕长风就只是随便提了一个意见而已,哪知道说完之后就得到了身后好多人的吃捧,慕长风多少决定有些尴尬,隐约记下了这些人的样子,想着自己走之前,一定要提醒这个男人,以后千万别信这些人的话。 因为这种人永远提不出什么可靠的意见,就只会吹捧。这种话听多了,人很容易就会失去方向。 很快,这场投票就结束了,果不其然,选择这个男人的,几乎占了九成,而看到这个结果,慕长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到这里,这个镇子上的事情就算是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了。这样的话,慕长风也就可以放心地继续赶路了。 在慕长风的计划里,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路上耽误这么长时间,他很担心,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出现状况。虽然说虱子多了不痒,但是这可不是使用在所有的情况之下的,谁也不知道关天任究竟想做些什么,有不知道他究竟为此做了些什么准备,而慕长风就算是半路出家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想要把局面扳回来的话,就只能抢在时间的前面,阻断所有的可能性。 因为镇子里选了新的镇长,所以镇上要举办个宴会,大大小小的都要来参加。这新上任的镇长极力邀请他们几个都去参加,慕长风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在这里多留一天,但是参不参加这宴会还说不准。 第二天一早,慕长风就赶去了新镇长的家中,把他这几天看到的,这个镇子的问题都和他说了一遍。两个人就这些问题聊了整整一天,如果不是因为晚上还有宴会,估计他们两个人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镇长临走的时候还在邀请慕长风和他同去,但是慕长风依旧还是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三十)回家 从镇长家离开之后,慕长风就回了客栈。原本这个时间应该是很热闹的一楼大厅,此刻冷清得一个人都没有,别说六子不见了,就连老板娘都不知去向。 慕长风见状,有些傻眼,他着实是有些饿了,可是这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就算他有钱,他想吃什么也没个人能给他做。 倒不是他自己不会做饭,只是这里也不是他的地方,他哪里都不熟悉,就算有地方给他做,他也不一定能弄得明白。而且他一路回来也没看到开着的铺子,所以今天这晚饭,估计他是吃不上了。 早知道他还不如跟着那个新镇长去吃点东西再回来了呢。 说句实话,慕长风之所以不想参加这种宴会,就是因为他很难接受那种众人瞩目的感觉。他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尽管在某些方面他必须成为这样的人,但是他在更多的时候,都很害怕被人关注。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师父教导,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始终都没有办法超过他的父亲和他的哥哥,所以他觉得很自卑。 确定了自己是彻底没有晚饭了之后,慕长风从柜台里搬了壶酒出来,又留了一粒碎银子在柜台上,就准备回房间自斟自酌。 就在他上楼的时候,老板娘突然打开了大门走了进来,见到慕长风,就立刻喊住了他: “喂,没吃饭呢吧,过来吃东西。” 慕长风确定这个一楼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楼上也没有人下来,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老板娘是在和他说话。再加上她手里鸡腿和肘子的香味,对于饿得快要晕过去了的慕长风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所以慕长风毫不犹豫地转身下楼,走到了老板娘的面前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啃着鸡腿的慕长风几乎是热泪盈眶,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老板娘看他的样子有些想笑,便也就没有忍着,笑着对慕长风说道: “全镇子的人都去吃这顿饭了,我看镇长的身边没有你,就知道你肯定没饭吃,所以就提前带回来给你了。” “原来老板娘你不止人长得漂亮,还这么细心。” “少在这里油嘴滑舌了,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老板娘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趴在了桌子上,将目光移到了别去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一开始倒是没有什么,但是慕长风三口两口将这些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之后,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是想走不敢走,不走又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做些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慕长风吃完了东西,老板娘终于移回了视线,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边收拾桌子一遍对慕长风说道: “明天不是要出发了吗,快点回去收拾行李,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给你准备好早饭,中午需要的东西我也给你准备好,你就不用麻烦去做这些事情了。” 老板娘不急不缓地把这些话说完,就好像是在嘱托即将出行的夫君一样。慕长风听完,心里突然之间泛起了一种很心疼她的感觉,忍不住对她说道: “这里的问题都解决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你……你一个女孩子,快些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好人家,哈哈哈哈,你问问看,这个镇子上有哪个人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想要娶我呢?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说是人老珠黄的老年人还差不多,哪里还是什么女孩子了。” 这番话虽然是自嘲,但是听着总让人觉得心里十分难受。慕长风在心里并没有办法去原谅她从前做的那些事情,所以在此时此刻,他觉得心里十分纠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能够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要去安慰她。 不过还不等慕长风开口,老板娘就又爽朗地笑了笑,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好了,快点回去吧,人这一辈子,怎么过都是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过法,嫁人了也有嫁人的过法,没人能干预得了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去专心做你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好了。” “而且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人过得轻松自在,你想管,管不回来的。” 慕长风听到这些话,心里一紧,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来。他眼看着老板娘拿着垃圾走出了门,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老板娘按时叫了他们起床,又帮他们准备好了中午的吃食,灌满了水壶,还贴心的给夏冬春多准备了两身衣服。慕长风觉得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执意给老板娘留了一大锭银子。老板娘见推脱不过,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仿佛那是什么无价之宝一样。 因为在这个镇子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抓紧一切时间赶路。而且幸运的是,再没有任何的麻烦事情发生,所以他们反倒是比预定时间早了一天回来。 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慕长风他们家里几乎是落满了灰尘,几个人一到家,都险些被这些灰尘呛住,而就在他们打算要收拾东西的时候,慕长风脸色十分严肃的要他们停下来。 慕长风这个样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东西,路星河顺着慕长风的眼神望了过去,也一下就发现了这其中的原因。 “家里有人来过了。”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慕长风都说得十分坚定。司徒留打眼一看,感觉什么东西都没丢不说,家里的摆设也没有变化,这就让他不禁质疑了慕长风一下。不过慕长风一直在观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路星河耐心地和他解释道: “你看那个花瓶那里,在它旁边的灰尘上明显有一个痕迹,这就说明这个花瓶在短时间内被移动过,所以才造成了这种不均匀的灰尘。” (三十一)有人来过 路星河一解释完,那两个人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而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把整个大厅都检查过了,于是又对司徒留说道: “这么多年都没人找到这里,这次突然来了,肯定不是什么偶尔路过的小偷,我估计,他们是在找我爹的东西。” 当慕成风提到不是普通小偷闯入到家里的时候,其实司徒留就已经猜到慕长风究竟想说些什么了。 慕成风家里的事情,司徒留其实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慕长风都没有和他详细地讲过这些事情。司徒留所知道的这些,大部分都是他师父在喝多了的时候一点一点讲给他的,而慕长风有的时候忽然兴起,也会给他讲一些这类的事情。但尽管两个人讲述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他们都曾和他提起过一样东西——虎符,这就证明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虎符应该是在慕长风身上的,因为在他父亲的尸体上以及他的家里,都没有发现这个东西。事实上,它确实是慕长风的父亲在临死之前交给慕长风所保管的,但慕长风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把它交给了司徒留保管。 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重要,这么多年以来,关天任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把它找出来。因为只有两半虎符合在一起,关天任才能调动所有的兵马,不然的话,就算是皇帝已经把三分之二的兵权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也没有办法完全调动他们。而至于这个虎符为什么会在慕长风的手上,就是因为当年他父亲就已经猜到了关天任会想方设法地把这东西要走,所以为了避免它落到关天任的手上,他就把它交给了慕长风,要他妥善保管,说什么也不能被关天任的人得到。 好在每次出门的时候,慕长风都会提醒司徒留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千万不要留在家里,否则的话,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司徒留听到慕长风把这句话说完,确定和他想的是一样之后,他就想要和他确认一下,虎符在他这里很安全。没想到还没有等到他开口,慕长风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让他赶紧把嘴闭上,不要把这句话说出来。 这倒也不能怪慕长风多疑,毕竟看灰尘的样子,这些人应该是才来过没多久的。推算起来应该也就是月贝城出事的那几天,所以说很有可能是那些人的队伍中有漏网之鱼回到了中原,然后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关天任,如此关天任才会派人来他们的家里来找寻这个东西。 然而他们来了之后,并没有找到这个东西,所以很难保证他们是不是会派人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几个主动暴露了这件事情的话,这就相当于给敌人树立了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吸引着他们过来。 可是司徒留的表情和动作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不说些什么出来的话,反而会显得更加尴尬,于是,他眼睛一转,对慕长风说道: “那是自然的,像我们这两个穷鬼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家里就是这些东西,都快家徒四壁了,如果小偷不嫌弃的话,来这里应该也不算是浪费他们的时间吧。” 原本话题还很严肃,但是等到司徒流留这样一说完,连慕长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夏冬春也在那里跟着附和道: “这话你说的还真对,看看你们家寒酸的都不成样子了,连我那个狗窝都不如。” “诶你说啥呢?我这好歹是给人住的,也不是给猪住的。还有啊,我爹留给我的东西都宝贝着呢,有市无价你懂吗?切,懒得跟你斗嘴,快点把房间打扫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样把话题扯了出去,然后四个人一起动手把房子收拾了一遍,这才让屋子干净了起来。 因为在这里只有他们的师父和他们两个人一起住,偶尔还会有师父的朋友过来,所以就只有四个房间。而他们师父的房间,早就已经上了锁。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基本不会打开,所以,就只能勉强路星河和慕长风住了一个房间,而那间客房,就留给了夏冬春。 因为刚刚回家,家里什么食材都没有,所以他们几个人只能去附近的酒楼吃了一顿,顺便又买了一些粮食还有蔬菜水果这类的,省得耽误明天的时间。 这房间里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不过,热闹归热闹,在回来的时候慕风就已经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们了,等到回来这里的时候,这种情况依然没有改变。不过好在,这就只有一个人,所以慕长风决定等到晚上的时候把他抓过来问问。 因为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所有人都觉得十分疲惫,等到吃完晚饭之后,慕长风本来还打算和大家一起聊聊的,但是见到他们眼神中都透露出了一种疲态,他就没有再继续坚持。而等他们都熄灯睡下之后,慕长风才隐了身,想要去外面一探究竟。 然而慕长风来晚了一步,那人似乎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所以早在慕长风总要来抓他之前,他就已经选择了离开。 不过或许是因为走得太过匆忙,所以慕长风在他呆过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和月贝城里的那些人不一样的腰牌。 那腰牌上坠了一个很漂亮的流苏,像是一个女人才会用的东西。 难不成这天来监视他们的,十个女人?这样的话,莫不是那个霜白雪,真的就是关天任派来的奸细? 慕长风本来就觉得这个霜白雪有些可疑,现在就更加怀疑了。可是他也知道司徒留是真的对他上了心,于是他就更加期望夏冬春他们两个能早点擦出火花,以最快的速度代替掉霜白雪在司徒留心里的位置,这样到时候真相大白的时候,司徒留就不会觉得有那么难受了。 (三十二)偷溜被发现 慕长风来回检查了一遍,便默默地把玉佩收了起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来的时候,他以为路星河已经睡了,所以动作还特别小心,生怕吵到了路星河休息,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刚一进门,黑暗中就传来了路星河的声音。 “这么晚你干嘛去了?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即便是这个声音他十分熟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到,慕长风还是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下意识的说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是我吵到你了吗?” “原本是打算睡了的,但是我看你出去了,怕你出什么事情,所以就在等着你回来。” 虽然觉得路星河这样做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他一说完,慕长风还是觉得心里一暖,然后安慰他道: “没事,我只是发现有人在跟着我们,不过等我追出去的时候,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答案并没有让路星河放松下来,相反地,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我们今天刚到,就被人跟踪了,我想这个人应该是在我们回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等了。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看来应该是有人在和他们时刻汇报我们的动向。”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这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只是之前我们没有发现。问题不在这个,我在想,关天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是谁,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这确实是慕长风最担心的问题,他想做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关天任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样他才能够利用这一点把他引出来,如果他还不知道,那他就要先弄出点动静来。 “长风兄,你真的打算拿自己当做诱饵吗?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先把自己保护好才对,至少……” 路星河其实早就已经想和慕长风说这个问题了,只是之前一路麻烦不断,根本也没有机会说,再加上一日赶路,整个人累到不行,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了,他还是想劝慕长风改变一下他的这个想法。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以身犯险真的不值当。 然而慕长风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他会和他说这些事情,还不等他说完,慕长风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还有别的方法,但是相信我,我这样做,绝对是最简单有效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时日不多了,反正怎么死都是死,如果能利用这一点尽快报了仇,我想剩下的日子我还能活得更开心一点,也有多一点的时间和你们在一起不是吗?” 慕长风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松,但是这话在路星河听来,却怎么都觉得十分心酸。他不知道自己能再说些什么去劝慕长风,而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慕长风根本也不需要可怜和安慰,这样反而会增加他的烦恼。于是他想了又想,最后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想明白,你说这个关天任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别说你了,我也没想明白。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谋权篡位的,但是仔细想想,他现在手中已经掌握了三分之二的兵权了,想要做这件事情,他早很多年就有十分的把握可以成功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用功呢?之后又说他想回家,难道他也是魔族人吗?这也不抬可能啊,如果他要是魔族人的话,我爹早就能发现了,可是他们两个共事了这么久,我爹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情。除了这两件事,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慕长风其实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搞不清对方的目的,就相当于在接下来所有的行动中,都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喜欢处在一个主导的地位上,这样才能保证不会有任何的的意外情况发生。 当路星河吧问题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知道他说了一个非常不和时宜的话题,几乎就算是把天聊死了,于是等慕长风说完,他就立刻想要结束今天晚上的对话。 “我想肯定是有什么细节,或者其他的原因我们还不清楚,你也别着急了,有些事情太过着急,只会让你失去判断力的。” 慕长风知道路星河这是故意想要把话题移开的,他也知道再多一晚他也不一定能够想明白这些问题,于是就顺着路星河的话说了下去。 “你说得对,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准备带你们去见见一个人。” “怎么?这么快就要去见那位白姑娘了吗?” “啧,你说我应该是夸你记性好呢,还是应该指责你记性不好?” 慕长风突然这样一说,把路星河弄得有些茫然无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问题出现在了哪里。而黑暗中,慕长风虽然看不到路星河的表情,但是他也能知道,这个时候路星河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这些的时候突然想笑,就好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成功了一样,便就笑着和路星河说道: “说你记性好呢,是因为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这样一个女人,说你记性不好呢,是因为你和我一样,记错了人家的名字,她不姓白,那些人都叫她霜白雪。” 听完慕长风的解释之后,路星河立刻就为自己辩解道: “这姑娘的名字一直都是你告诉我的,我只记得了你说的话,所以这只能说明你说错了人家的名字,不能说是我记性不好。” “是是是,我是一直都叫错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字,但是你可别忘了,当时徒留可是和你们讲了好久人家的事情,不可能一次人家的名字都没提吧。你自己没注意听,就不能怪我了哦。” 经慕长风这样一提醒,路星河才记起,那天晚上,司徒留确实和他还有夏冬春讲了好多这个女孩子的事情,而他也是确确实实忽略了司徒留说的那个名字。 (三十三)逛街 这样的发现让路星河一下就红了脸,好在现在天黑了,又没有点蜡,帮他隐藏了过去,不然的话,被慕长风发现了,那他可能会更尴尬。 两个人凑在一起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把这些不开心的话题都避了过去,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人毫无意外的各自顶上了两个黑眼圈。 其他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没有睡好。司徒留十分贴心地私下询问了一下路星河需不需要换房间,吓得路星河赶忙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不用担心。 早饭的时候,他们几个人都十分严肃,都没怎么说过话,一直到饭都已经吃完了,准备收拾碗筷了,夏冬春才对他们说道: “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怎么着,在这一直等着那个什么叫关天任的主动现身?” “嗯……那倒也不是,我们今天要先去确定一件事情,之后才能确定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慕长风一边主动收拾桌子,一边回答着夏冬春的问题,而他这样一说,夏冬春立刻就来了兴致,询问慕长风究竟要做什么。 慕长风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和霜白雪有关,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不止会和他争论,而且肯定会转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司徒留。 这事要是让司徒留知道了,即便是他不会阻止他去做这件事情,也一定会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感情有的时候是一种精神寄托,但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巨大的阻碍。比如现在,如果司徒留没有对这个霜白雪动心,慕长风也不会因为司徒留的事情而担忧的话,那这件事情办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夏冬青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慕长风这样一拒绝她,她立刻就耍起了脾气。然而慕长风可不吃她这一套,任由她怎么作,他都选择了闭嘴,只在收拾完饭桌之后,和他们商量了一下要不要带他们好好去城里转转,再多准备一些生活用品。 毕竟他们一直都是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女孩子需要的,他们一样都没有。夏冬春虽然在和慕长风闹着别扭,但是她也想自己生活得方便一点,于是她就别别扭扭地和他们一起去了城里。 一路上,夏冬春都没有说过话,基本上都是司徒留和路星河两个人在缓解尴尬而不停地聊着,尽管这样让他们两个人更加尴尬,那他们也觉得比看着慕长风和夏冬春两张冷脸要好。 没一会儿,四个人就走到了城里,却没想到正赶上城里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活动,所有出城入城的人都需要登记。 这对慕长风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太友好,但是他们已经走到这了,而且之后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慕长风只得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隐身符,让他们随着人群混进去。 夏冬春一边把隐身符贴到了身上。一边对慕长风抱怨道: “为啥我们要这么进?也不是见不得人的。” “你们都见得了人,但我不能,如果他们发现你们和我在一起,那你们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吗?像你这种学艺不精的,要是被人抓了去,然后被人利用来要挟我,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慕长风这话乍听起来确实是挺别扭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说的都是事实。虽然夏冬春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跟踪了,但是光她自己在分析的时候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慕长风来说就是一种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所以就算是为了保护慕长风的安全,她也得保护好自己。 这让她觉得有点不开心。 跟着人群好不容易混进了城以后,慕长风又带着他们往里走了一走,才把这个隐身符撕了下去。 这隐身符虽然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慕长风还是非常喜欢的。它真的是可以帮慕长风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上慕长风也没有和他们提究竟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的,其他人也没有问,他本来以为夏冬春会问为什么的,连说辞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这样的市集的实力,刚在刚刚这短短的一柱香的时间里,它就完完全全地吸引住了夏冬春的眼睛,好几家店铺走下来,夏冬春就又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 一直负责提包的慕长风,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低声对还想要买东西的夏冬春说道: “大姐,这是第二次了,你能不能悠着点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到底需要些什么啊,真的麻烦死了。出来又不是只为了买东西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说这话的不妥,最后那句话,慕长风用了特别低的声音,不靠近他的人根本就听不到,所以夏冬春理所应当的忽略了他这句话,依旧还是开开心心地看一样买一样。 买了一大堆东西以后,夏冬春终于罢了手,几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地进了酒楼,想要犒赏一下自己。 这家店慕长风也常来,自然知道什么东西好吃,老板也是对慕长风十分照顾的人,见慕长风领了朋友过来,还免费送了几样小菜。 饭桌上,夏冬春不停地追问慕长风,他想做的事情做了没有,确没确定他想确定的事情。这一次慕长风没有和她对着干,而是认认真真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别着急,还没到时候。”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啊?我都逛累了。” 夏冬春一听到慕长风这样说,表情立刻就垮了下来。他们三个人一听夏冬春说这话,差点没集体晕过去。 “大姐,我没有要求你逛街啊,明明累到不行的是我们好吧?” “喂,慕长风,你这话说的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我这也是用自己的方式来支持你的主意呢好吧,怎么我就不能累了?” 夏冬春一听慕长风这样说,登时眼睛一瞪,就要和慕长风辩论,好在这个时候店小二上了菜,才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 (三十四)配合 大概是因为逛了太久,几个人的体力都跟不上了,所以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像饿狼抢食一样,根本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只想着尽快把自己喂饱。 大约是因为他们吃饭的方式显得和其他客人格格不入,来往的客人都忍不住朝他们这桌瞧上一眼,最后连老板都过来这里八卦了一下。 “你们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吗,吃得这么快,要不要我再给你们加点菜啊?” 老板来的时候刚巧赶上慕长风吃完,他听到这句话,立刻放下了筷子,脸一垮,对老板抱怨道: “老板你不知道,陪女人逛街是真的累,比我……” “喂,慕长风,你胡说什么啊。” 夏冬春原本没有吃完,但是听慕长风说这些,立刻也放下了筷子,打断了慕长风。眼见着两个人又有要打起来的架势,剩下的两个人立刻拦住了他们两个。 “好啦,你们两个,怎么凑在一起总是吵啊,连吃顿饭都不让我们消停一会儿。” “这事不怪我好吧,司徒留,你不能因为你和慕长风认识的时间长就总是偏袒他吧。” “喂,我警告你啊,你别趁机说徒留的不是,要不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放过你啊。”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够了,别说了,这饭菜还没吃完呢,太浪费了。” 这应该是他们几个人最近这段期间吃的最丰盛的一次了,路星河看着这些饭菜都因为他们吵架而要被浪费掉了,实在是觉得可惜。慕长风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向来秉承着“攒钱不是靠省钱”这个原则,所以在听路星河说完之后,他立刻接话道: “这不是让你们这些没来过这里的尝尝这家厨师的手艺吗,要不我也不会点这么多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有钱,一顿饭又吃不穷我。” “那我们可以分开点嘛,又不是只会来这一次。别以为花了钱就可以浪费粮食了啊,不管怎么样,浪费就是不对,和你有没有钱没关系。” “我的天,行,我闭嘴,我不说话吃饭行了吧。” 慕长风没想到路星河也要凑热闹跟着来教育他一顿,有些窝火,直接低下了头,拿起筷子硬吃。夏冬春看到慕长风吃瘪,立刻幸灾乐祸起来,刚想要嘲笑他一下,没想到路星河又继续说道: “还有你啊,平常吵吵闹闹就算了,吃饭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吃饭,不要吵架嘛。女孩子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才能保持漂亮的样子啊。” “路星河,我真的是第一次发现,你好喜欢说教啊,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容易被人认为很唠叨很烦啊?” “如果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呢,会活得很不开心的。如果你觉得不开心的话呢,我的话你完全可以不听啊。” “诶你真是……” 夏冬春被路星河这一句话噎得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而一旁刚被说教完的慕长风见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就偷偷笑了出来。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再说话了,万一要是自己再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被路星河教育,那可就是自讨苦吃了。 夏冬春闭嘴之后,司徒留感觉整个饭馆都安静了下来。他不由得揉了揉脑袋,也把筷子拿了起来,继续吃他碗里剩下的米饭。 没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就被吃了个一干二净。慕长风去结账的时候,老板特意问了一下这夏冬春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慕长风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对老板解释道: “就是个疯婆娘,要不是看她是个孤儿,可怜她,我才不会收留她呢。” 慕长风这一番话,看似好像交代清楚了夏冬春的事情,但事实上,他其实什么都没有说。当然,老板也不会在意这答案究竟是什么,所以当慕长风说完之后,他立刻朝着慕长风投来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您可真是受累了。” “放心,她打不过我,再和我吵,我就随便找个人让她嫁了,别来烦我。” “慕长风,你不要以为离我这么远说我坏话我就听不见!我告诉你,背后嚼人舌根,是要变长舌妇的!” 不远处,夏冬春仿佛感应到了慕长风说的话一样,对着慕长风的方向就大吼了一句。慕长风也不甘示弱,大声回复她道: “你放心好了,我是男的,再怎么变也变不成女的!” 就这样吵吵嚷嚷的,几个人出了饭馆。因为已经逛得差多了,慕长风就提出要先回去,晚上再带他们来这里看夜景。剩下的两位男士巴不得现在快些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所以立刻就同意了慕长风的提议,而夏冬春也觉得有些累了,但是她还是很想知道慕长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回去的时候,她磨叽了慕长风一路,就希望他能提前说出他的想法。 慕长风当然不会说,就这样,他们整整争论了一路,一直到回到了他们的房子,慕长风直接把房门一关,就把夏冬春隔在了门外。 确定了周围没有任何人之后,沉默了一路的路星河对慕长风说道: “今天怎么回事?你做的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 “没办反,不招摇地话,我也确定不了我们周围到底是谁在跟着我们啊。而且我今天特意把那块令牌带在了身上,然后它果然丢了。” 说到这里,慕长风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路星河看了他一眼,像是嗔怪一样,对着慕长风说道: “你这不就是在钓鱼吗,直接和我说结果就好了。” “结果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要抓紧时间写两封信,赶在晚上之前把它们送出去。” “怎么,要叫帮手了么?” “你别以为我真傻,关天任身边有多少人呢,不叫人,你还真以为咱们四个就能扭转现在这个局面吗?别闹了,我现在就是把我认识的那些人都叫过来,我都觉得一点把握都没有。” (三十五)找到借口 路星河没有想到,慕长风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认真地看了慕长风一眼,然后才说道: “我还以为你觉得光靠咱们就行呢。” “这样子该装的时候就得装一下,徒留他们虽然想要找关天任报仇,但是我知道,他们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信心,我要是再表现得一点信心都没有,那还报什么仇啊?拿什么报仇啊!” “唉,我真是不知道要说你一点什么好。” 听完慕长风的话,路星河深深地看着慕长风,忽然之间觉得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地了解过慕长风一样。 在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慕长风总是能给他很多不一样的体验,他总结不出来,慕长风这个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性格,行事作风又是什么样。他总是在不停得刷新他对他的认知,每一次出现问题,他都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次一样。 所以真正的慕长风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想着,路星河就慢慢睡了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醒啦?刚刚徒留来过,本来想问问你饿不饿的,不过看你在睡着,所以就没叫醒你。” “嗯……司徒先生饿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吧。” 路星河听到慕长风这样说,立刻就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准备出门。不过慕长风却在这个时候把他拦了下来,有些严肃地对他说道: “一会儿就要去见那个霜白雪了,如果我到时候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你记得在一旁提醒我一点。” 路星河知道,这个霜白雪对于慕长风和司徒留的意义,他也知道,现在慕长风十分怀疑这个霜白雪,所以他很理解慕长风的心情,就对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达成共识之后,慕长风才带着路星河去找司徒留,路过客厅的时候,他们发现夏冬春在客厅里,于是就让她在这里等一下,把司徒留叫出来之后,就去吃晚饭。 只不过夏冬春坐在这里想的可不是什么吃饭的问题,在慕长风准备去找司徒留的时候,夏冬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叫住了他。 “喂,慕长风,晚上……我是说吃晚饭之后,我们……我们能去看看那个霜白雪吗?” 慕长风正愁着不知道要怎么和司徒留提起这件事呢,没想到这个时候夏冬春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他在心里乐得不行,但是表面上,他一点表现都不敢有。 要是让夏冬春知道了他利用了她,那肯定又是一场恶战。 “行,不过你这样子,去那种地方好像有点不太方便。” “诶?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里是妓院啊,那个霜白雪卖艺不卖身,那是人家有本事,能保护好自己,可不是代表那地方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所以你要是想去,还是得稍微改造一下。”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看得夏冬春心里直发毛。不过慕长风没给她反悔的机会,说完之后,也没等她答应,就拽着她去了司徒留的房间。 “徒留,徒留,你身形和这丫头差不多,来来来,你给她找一身你没穿过的衣服给她,咱们今天晚上就满足一下她的愿望。” 还没等把门敲开,慕长风就已经在门外把他想说的说完了,等司徒留把门打开的时候,就见他一脸疑惑的表情,问慕长风道: “衣服我倒是有,但是你要干嘛?” “寻花问柳的地方女孩子怎么能去呢,不过她易容的技术这么好,把自己化妆成男人根本不成问题,那我们四个男人去就没问题了。” 慕长风一脸兴奋地看着司徒留,就等着他去找衣服了,而夏冬春一听到慕长风的这个提议,觉得十分有趣,也跟着附和起来。 司徒留倒是也想去见这个霜白雪的,而且在此之前他都已经计划好了,可是他着实没有想到,这几个人也要跟着一起去,这就让他觉得十分尴尬,于是他尝试着拒绝道: “那个……一定要今天去吗?咱们过两天再一起去不行吗?就等我先去打个招呼,给人家一点提前准备的时间,你们觉得怎么样?” 慕长风心道,她怎么可能还需要准备时间,估计早在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收到了讯息,让她做好准备等他们去找她了、不过这话他肯定是不会和司徒留说的,所以他直接给夏冬春使了个颜色,让她来劝说司徒留。 夏冬春立刻授意,笑眯眯地对司徒留说道: “我们又不吃人,再说了,霜姑娘在那种地方什么场面没见过?和那些觊觎霜姑娘美貌的臭男人们来说,你不觉得她应该更想见到我们吗?再说了,没准我们去了,正好可以把她从那些臭男人们的手里抢回来呢,这不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 “诶呀,但是什么啊,难不成以后见她都还得预约不成,这怎么能区别开你和其他那些人呢?我们也不吃人,这也是给你创造个机会,有什么的,快点去找衣服给她换上,换好了我们好出发。” 慕长风知道,这问题要是说起来肯定没个头,所以他也没再用商量的语气和司徒留提这件事,反而是特别坚定地替他做下了决定,推着他必须去做这件事情。 司徒留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争取别的机会了,于是他就只能顺从了慕长风的提议,给夏冬春找了一套新的衣服,让她换上。 扮男人这种事情对夏冬春来说再轻松不过了,而且她连面皮都是现成的,所以没一会儿,她再出现的时候,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他们几个谁也没有见过的男人。 慕长风见到夏冬春这个样子,要说不吃惊那肯定是假的,他绕着夏冬春转了几圈,然后对她说道: “啧,夏冬春,你这不会是按照自己喜欢的人的脸弄得吧,这眉清目秀的样子,可不是你原来那个老大爷能比的啊。” (三十六)夏冬春的猜测 这已经算是慕长风这么久以来对夏冬春说得最好听的一句话了,夏冬春听着,心里也觉得舒服起来,回答他的语气也跟着变得轻松起来。 “拜托,难道去那种地方我还要打扮成一个老头子吗?那也太扫兴了吧。再说了,你以为就男人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吗?你错了,我们女人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不论男女,长得好看的都能吸引我们,知道了吗?” “你一个女人,吸引这帮女人的注意有什么用?真是不可理喻。再说了,就你这样子,你有哪点能比得上我们三个啊。” 听夏冬春解释完,慕长风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回怼了她两句。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三个人的长相,当真像慕长风所说,全都算是佼佼者了,和他们三个人比起来,夏冬春确实是逊色了不少,再加上她身形本来就瘦小,看起来就好像是他们三个的小弟弟一样。 虽然和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夏冬春也已经习惯了他们的长相,但是夏冬春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所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敬慕长风,就只能撇了撇嘴,然后转过身对司徒留说道: “比不上你们三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给你们丢人就行了,而且,这样你司徒留就不用担心我把你心爱的小姑娘抢走啦。” “哎呀,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只要凑在一起就吵个没完,既然要去那我们就快点去吧。” 被夏冬春这样一说,司徒留登时就红了脸,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只能尽快把他们打发走,好结束这样的话题。 慕长风一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立刻闭上了嘴,兴高采烈地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出去。夏冬春根本就不知道慕长风利用了她,不过即便不利用,她也想去和那个女人见上一面。 在这一点上,她和慕长风持同一种看法,她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是带着目的来接近司徒留的。慕长风是男人,他的心没有那么细,细节上可能会忽略很多东西,但她不一样,她是女孩子,光是听司徒留讲的那些东西,她就可以断定,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想要拉进她和司徒留之间的关系。 司徒留这样的人,对外貌根本就没有那么在意,能够吸引他的那个人,一定在灵魂上与他十分契合。在司徒留的描述里,这个霜白雪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他一样,几乎所有的喜好都与他相同,偶尔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也都是司徒留会喜欢的模样。 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巧合到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去想,这究竟是不是一种故意安排的桥段。 但如果这是真的,光是霜白雪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因为她没有办法提前接近司徒留,去了解他的习惯和他的喜好,所以说,在他们身边一定还有一个男人,在随时给这个霜白雪提供和司徒留有关的任何信息。 可是,这些人做这些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猜不到他们的目的,就算是知道了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啊。 难道在司徒留的身上,还藏有什么秘密吗? 这个问题已经在夏冬春心里盘桓了很久了,她真的很想能尽快知道这个答案,而且她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存在了。 这种花红柳绿的烟花之地,夏冬春从来都没有来过。一开始她还觉得这里都是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有慕长风形容的那么可怕,但是等到她自己真的到了这花柳巷之后,她才意识到,慕长风说的没错。 对于男人们来说,这里绝对是一个放纵情欲的好地方,姑娘们一个比一个风姿妖冶,光看穿着就能让人浮想联翩了。可是那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着实是吓得她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放哪。慕长风因为她这样,嘲笑了她一整路,但这个时候夏冬春已经顾不上还嘴了,只得任由慕长风这样取笑着,心道这些仇等回去之后一定要一起报了,坚决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霜白雪所在的那家青楼在这巷子的最里面,等到了的时候,夏冬春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庇护所,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了。结果没想到,这里更是美女如云,姑娘们穿得更是暴露,而且客人们也更加放肆一些,弄得夏冬春的脸更加红得不行,甚至萌生起了回去的想法。 好不容易抓到夏冬春这么糗的样子,慕长风当然不可能放过她,所以一进门,慕长风就把夏冬春从路星河的身后抓了出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把头抬起来。 “怎么样,见识到了吧,看看,这里就是男人们心里所想的人间仙境了。”“什么人间仙境,我看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是好色,给自己不要脸找借口而已。” 夏冬春一边挣扎着,一边指责慕长风。然而她的力气怎么可能和慕长风比,所以她不止没有逃掉,反而被慕长风禁锢得更加挣脱不掉。 “管你怎么时候,今天就带你见识一下,老实说,有些方面,你可不如她们哦。” 慕长风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恶的笑容,夏冬春则是被气得直接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慕长风的手上。 “喂喂,你干什么,有毛病啊!快点松口,快点。” 被夏冬春这样突袭,慕长风立刻放松了对夏冬春的禁锢,然而夏冬春气得不行,尽管她能逃开了,她还是没有松口,直到她咬够了,差点给慕长风的手咬到流血,她才得意洋洋地松开了口,又站到了路星河的身后。 “你放心好了,勾引男人的本事我是没有,但是让我把这里所有人的都放到,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少看不上我了,就你这样的,还配不上我呢,你也就和这些女人们玩玩吧。” 因为担心自己说得太大声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夏冬春说得很小声,不过这些话慕长风还是一字不差地全听了去,恨得他简直想要立刻掐死这个小丫头。 (三十七)初见霜白雪 就在这两个人拌嘴的时候,这家青楼的老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十分热情的朝着慕长风和司徒留两个人打招呼道: “呦,两位公子最近真是少见啊,忙什么去了,怎么才想着到我们这里来玩啊?” 其实别说是夏冬春了,就连司徒留这种为了霜白雪经常来这里的人,不管来了多少次,都很难接受这样的热情,所以他只是勉强地对着这老鸨笑了笑,回答的任务还是交给了慕长风: “哎哟,雪姨,真是好久不见,您可又变好看了呀,我和我兄弟这一段时间出去赚钱去了,你看,这不是刚赚了好多钱,就来捧您的场了吗?” “看看,这小兄弟多会说话,整个场子加起来,也找不出来第二个比你更会说的了。怎么,这次来也是找霜姑娘的吧?” 听到老鸨提了一下这个霜白雪的名字,慕长风挑了挑眉毛,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老鸨立刻心领神会,收起了慕长风递过来的一块银子,然后眉开眼笑地和慕长风解释道: “今天她这边有几位客人,嗯……您要不就先等一会,我叫几个姑娘来先陪您喝点儿酒,一会儿等她这边结束了,我再让她过来找你。” “行,那可就麻烦您了,我这两个兄弟都是第一次来,害羞着呢,您这下手可轻着点儿,别给别给这两位吓着了。” “哈哈,行,这你就放心吧。” 这个被慕长风唤做事雪姨的女人,朝着慕长风暧昧地笑了笑,然后就随手叫了一位姑娘过来,带他们到了慕长风他们两个经常坐的地方,落座之后,就陆续有人给他们送来瓜果、小菜还有酒水,于是四个人就坐在这里,开始等着霜白雪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这个雪姨就叫了四个姑娘过来。原本夏冬春已经可以接受这样的环境了,吃点儿小点心,然后再欣赏欣赏台上的舞蹈,多少也觉得十分惬意。但是这姑娘们一来,她就立刻被打回了原形。一门心思地想往路星河那里去躲。 别说是夏冬春了,路星河都觉得自己现在是自身难保了,根本就顾不上她。面对一直不停往他身上贴的这些个女人,他都恨不得告诉他们,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了。 慕长风也知道这玩笑不能开得太大,所以看了一阵他们两个的笑话之后,他就对着这帮姑娘们挥了挥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四块银子,递给了他们,意思她:们是不要再拍别的人到这里来了,他们几个就这样,等着那个双白鞋也挺好的,姑娘们拿了银子之后都兴高采烈的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行,她们还不忘记朝着他们抛了几个媚眼,弄得夏冬吹一身鸡皮疙瘩。等到她们彻底都走远了之后,夏冬春立刻对慕长风说道: “我的天哪,难道你们男人都喜欢这种女人吗?还主动投怀送抱的,看着都吓人了,感觉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要不我怎么说你今天打扮的实在是太过惹眼了,你瞧瞧你,要是像平常一样打扮成个老头子的话,今天肯定就不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慕长风也没有停止和她吵嘴。而听他说完,夏冬春恨得差点一杯酒就泼到他的身上,之后就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其实慕长风说的也没错,和台上的这些姑娘们比起来,夏冬春确实是没有办法比的。琴棋书画她几乎是样样不会,从小到大她都一门心思的研究那些医书,根本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东西。所以别说是在这方面比不上人家,就是在保养方面,她看着也比这些同龄人显得老了很多。 没有几个女孩子是真的不爱美的,哪怕就像是夏冬春,她也没办法接受在别人眼里她又老又丑,没有这些个年轻女孩子们好看。所以她一边看着这些,一边就开始研究,回去之后要怎么开始改变一下自己的情况。 几个人在这里等了能有一刻钟的时间,还没有见到这个霜白雪,夏冬春就有些急了,想叫这个老鸨来问问怎么回事。慕长风怕她不会说话,惹着了人家,就赶忙将她拦了下来,表示等她忙完了之后,肯定会来见他们。 慕长风这样说了,夏冬春就只能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又等了一会儿之后,这个备受期待的霜白雪,才抱着一把古琴匆匆赶来。 “各位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虽然说的是“各位”这个词,但是霜白雪的眼神,一直落在了司徒留的身上,而且那眼神看起来十分温柔,又带了几分委屈,就好像在埋怨司徒留,为什么才来这里找她一样。 光是这一点,夏冬春就自愧不如了,这眼神就是给她十年,她也学不上来。而且更重要的是,虽然在这烟花之地,周围的女孩子都穿着的十分暴露,但是她这一袭白衣却是十分周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不会让人占到半点便宜。而且她打扮得也很简单,头上只戴了一支缀了粉玉的单钗,让自己看起来就好像是那些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来这里体验生活了一样。 就光凭现在这个模样,就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了,再加上她的眼神,这司徒留肯定挨不过去。 这女人一看就是来想要把司徒留拉下水的,得亏是慕长风不喜欢这个类型的,不然的话,照这个趋势,他们两个人没准都得因为争抢这个女人而打起来。 果不其然,被霜白雪这样一看,司徒留登时就红了脸,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而慕长风可不管那些,直接对这霜白雪说道: “你这偏心偏得有些太严重了,我现在要是不说,你是不是都没注意到,这桌子旁边还坐着的两个新人啊。” “哪里,我这不是在等着你给我介绍,不然我贸贸然打了招呼,说错话了该怎么办,你说对吧,慕公子。” (三十八)矛盾 霜白雪的笑看起来带着一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优雅,这一下就打翻了夏冬春之前对她的猜测。 她能在这里保持这样的状态,长相固然是重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像是这里的人。她的身上带着一种很难得的优雅,博学和睿智,同时,她又有着一种雍容的自信,这种气质,很难会让人想到“亵渎”两个字,哪怕在这种极度轻视女性的地方,她依旧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所以她能吸引到司徒留的目光,实在是太过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她为什么不能吸引到慕长风,那当然也是因为她的特别。 别说什么大家闺秀落难于此的借口,这种借口听起来就很假,而且就算是配上这样的谎言,她的戏做的也不够逼真。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地方可以保持她这样的姿态,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她真的没有任何目的,慕长风绝对不可能相信。 事实上,估计也就只有司徒留这种人能相信她就是家道中落、身不由己了吧。 而正是因为如此,慕长风很担心司徒留会禁不住霜白雪的手段,被她知道那些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于是早在来的路上,慕长风就和司徒留约定好了,无论霜白雪问些什么,都要由慕长风来回答。所以当霜白雪准备反客为主的时候,慕长风简单为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在外面办完事了,就跟着我们回来住上一段时间。呐,这位姑娘就是这整条街上的花魁,名叫霜白雪。” “妾身霜白雪,感谢各位捧场。” 慕长风说完之后,霜白雪起身朝着他们象征性地福了福身。而路星河害怕夏冬春多话,说漏了嘴,于是便先她一步对霜白雪说道: “早就听闻霜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风尘女子,即便是卖艺不卖身,身份也是要低人一等的,这一点,小女子有自知之明。” 说是有自知之明,但是霜白雪这话说得是不卑不亢,好像刚才说的那个低人一等的风尘女子不是她一样。夏冬春虽然很羡慕她有这样的气度,但是嫉妒总是要大于这种羡慕的,更何况有些事情她早就已经先入为主了,所以当她听完这样的对话之后,她就立刻接话道: “路兄说得还真是不错,人都说这人如其名,霜姑娘还真是像这白雪一样片尘不染啊。” “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片尘不染呢,我到底是不如姑娘这般干净的,男欢女爱的事情姑娘还不了解,我虽也未经历,却也了解了一些,光是这点,就没办法和姑娘比较了。” 夏冬春到底是脸皮太薄,提及这样的事情,立刻就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把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试图忽略这样的尴尬。然而她忘记了,她此刻身着男装,连声音也变了,可这个霜白雪,却一下就戳穿了她的身份。 不过在场的三位男士都注意到了她这个称呼的问题,脸色全都一变。而霜白雪早就已经料到了他们会有这样的表现,大大方方地和他们解释道: “身材娇小的男孩子我不是没见过,但是她的手,未免也太纤细柔嫩了一些,身型也更加妖娆一些。如果连这些我都看不出来的话,那这几年,我就算是白在这里生活了。” 霜白雪的解释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而且她这样一说,对于司徒留来说,还多多少少给她增加了一些好感,可谓是一箭双雕。但是这一次,路星河和慕长风两个人都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就好像是利用结果去推导过程一样,所以对她的怀疑,反而又深了一层。 但这场博弈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没过一会儿,那个老鸨就走了过来,告诉他们霜白雪一会儿要表演古琴,会失陪片刻。 慕长风原本已经做好了在这里留宿的想法,不过现在这样,他觉得留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很有可能会出现危险,于是他便准备趁她上台表演的时候离开。 这个时候夏冬春总算是正常过来了,而正常之后,她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她立刻屏除了自己刚刚那些想法,十分紧张地对慕长风他们说道: “这样她都能认出来我是女人?不是吧,我之前在月贝城生活了那么久,都没有人知道我是女的,她就这么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不可能。” “你也觉得不可能了?我们也觉得不可能。” 慕长风硬扯出来了一个微笑,但是眼神里都是特别狠厉的光。 每一次夏冬春都不是简单的易容,她是在很努力地去扮演另外一个人。他们三个男人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来,这个霜白雪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看出来?说自己是阅人无数,那难道他们的阅历都不够吗? 她这未免有些不太可能吧。 想到这里,夏冬春也终于冷静了一下。她看了司徒留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喂,不会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是她聪明,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吧?拜托你,清醒一点吧,她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了,这根本就是聪明过头了。” 其实就是夏冬春不说,这一次司徒留也感觉出来了问题,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又有一个什么样的立场。因为在他的内心当中,虽然已经开始有些怀疑霜白雪了,但是他还是想要站在她这一面,根本就说不出来原因到底是什么。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司徒留只能选择装傻充愣,因为他无论说些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三个会有无数的理由去反驳他。与其这样的话,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这样反倒能让自己的思路更加清晰一点,不至于像傻子一样,让霜白雪觉得他没有主见,什么都要听他这几个朋友的,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都不肯信任她。 (三十九)像是入了魔的司徒留 说实在的,其实像现在这样去怀疑霜白雪有什么问题,在司徒留的心里也是一见很让他觉得对不起霜白雪的事情。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海誓山盟,又或是怎样,但是,司徒留始终觉得,自己既然说了喜欢她,就要无条件的去相信她。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内心竟然因为外界环境的影响而产生了些许的动摇,这就好像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承诺一样,让他觉得自己的压力很大。 这个时候如果被慕长风知道了司徒留的想法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说他矫情,并且会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道理来证明他做的并没有错。可是,或许是因为感情是一件非常不讲理的事情,尽管司徒留觉得慕长风说的是对的,可是他还是想要去选择相信霜白雪。 这也是司徒留觉得感情的基础所在,因为如果两个人不能完全信的话,那么在他们之间,就总会有一道裂缝,即便是最开始的时候这个裂缝小得可怜,完全看不见,但是事情反复累积的多了,这个裂缝就会变得越来越大,大到完全没有办法弥补,变成两个人之间一道深深的沟壑。 所以,当下冬春说完,司徒留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慕长风似乎已经猜到了司徒留的想法,所以他阻止了夏冬春再用这样质疑以及强势的语气再和司徒留说话,而是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 司徒留当然知道现在走是最好的一种选择,因为如果按照夏冬春这个脾气的话,没准霜白雪过来再多说两句,那他们都可能打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霜白雪单方面挨打。所以为了保证霜白雪的安全,慕长风的选择并没有错,只是他觉得没有跟霜白雪打一声招呼就走,这对霜白雪来说是一种不礼貌的表现,所以他的心里很没有底,生怕自己在下次去的时候,霜白雪会跟他提到这件事情,顺便再多埋怨他几句,然后再问题我,。 问他们为什么不辞而别。 虽然说这里有墓长风可以编出来百十来个不重样的,但遗憾的是,司徒留不想自己有一句话是欺骗霜白雪的,他希望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坦诚,就算是霜白雪骗他,他也不想这样的错误出现在自己身上,所以慕长风的那些借口他都不会去用。 可是如果要说真话的话,他也不可能不考虑他身边所有的人,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点关于儿女情长的事情,去拖累他的朋友们,尤其是他们几个。 回去的路上,慕长风特别小心。虽说那种地方都是胭脂香气特别重的地方,而且像熏香什么的用得也非常足,但是慕长风的鼻子也还算是好用,可以分辨出来这些香气都是哪一种香。而利用这一点,他发现,那一天跟踪他们、并且落了那个令牌的人就混在这些人的里面。只是遗憾的是他只能分清楚这些味道,却找不出这些味道的来源,不然的话,此时此刻,那个人应该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路星河和他自己两个人,所以慕长风并没有当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而且一路上他也没有发现之前的那个人有跟踪他们的迹象,于是一直等到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慕长风才把这一发现告诉给了路星河。 路星河听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和霜白雪有关。慕长风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因为拿不出什么证据,而现在虽然没有其他的证据,可是,仅凭这一点的话,也可以将目标指向霜白雪了。而且就算不能确定是和霜白雪有关,也可以确定,这个人和这家妓院,肯定脱不了联系。 这方他们两个人在讨论,跟踪他们的这个人,而那一方,夏冬春敲开了司徒留的房门。 因为才刚刚进屋没有多久,司徒留还没有上床睡觉的打算,所以场面并没有显得那么尴尬。而夏冬春也开门见山,一进屋就开始质问司徒留道: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觉得这个霜白雪不对劲,慕长风也觉得她不对劲,你到现在还坚持你自己的看法吗?” 司徒留没有想到,夏冬春竟然能如此直白的询问他这个问题。不过说实话,这个问题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一个答案,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试图敷衍她道: “信与不信其实也没什么的吧,她平常也没有影响到我们呀,而且我们见面的时候也不多,有什么事情我也都不会和她说,所以,我觉得她究竟是谁对我们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 听到司徒留这样说,夏冬春立刻做出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对着司徒留摇了摇头,语气特别哀怨的对他说道: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都已经这种情况了,我们竟然没有被你坚定地选择。你现在这样,如果这个霜白雪真的出了问题的话,你让我们如何去相信你?你对她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你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伤害我们?难道,她在伤害你之前还要特意告诉你一声,安慰一下你,她要开始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情了吗?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在她面前就这么天真啊!她到底有哪里值得你这样对待她的?她是给你下什么蛊了吗?你要不要给你自己看看病什么的?” “哎呀,好啦,你就不要想太多了,还有啊,你多多少少给我一个面子,对她别做些太过分的事情。” 夏冬春听到这话,气得都差点背过气去,她真的很想把这个家伙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加了些什么东西进去,为什么他的想法总是那么不符合常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硬要去相信这个理由的真实性。 难道感情可以让人这样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吗?那这感情未免也有些太吓人了,她还是不要在对这种东西抱有什么期待了。 (四十)失败的早餐 眼见着自己劝说司徒留无果,夏冬春也就只能放弃,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恨不得咬上司徒留一口,最后还是也就只是瞪了他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的会面也不算是没有什么结果,至少他们知道之前那个跟踪他们的女人,也出现在了那家青楼,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霜白雪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们两个人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肯定也不是因为巧合。 只不过,慕长风还有事情没有来得及做。 他还没有告诉那个霜白雪,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慕长风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人,虽然两个人在修为上可能不相上下,但是,整体实力,一百个慕长风也比不上一个关天任。所以如果贸然前去找关天任的话,九成九是去送死,留在这里等关天任找来,他们或许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而如何吸引关天任来,自然就需要他这个诱饵来牺牲一些了。 第二天一早,慕长风早早起了床,给大家做了早饭。只不过因为昨天晚上都喝了酒的缘故,所以大家起来的都很晚,他的早饭等到快要凉了,大家才坐到了桌子旁边。 一开始他们三个看到慕长风亲自下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不过等到他们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之后,就都明白为什么慕长风不经常下厨了。 “喂,你要有什么事情求我们,你可以直接说,不用搞这种手段。” 夏冬春着实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早饭的,她哭丧着脸看着慕长风,直想把他的头拧下来。而这个时候慕长风才意识到出现了问题,赶忙自己拿了筷子尝一尝,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桌子上的菜全都倒了出去。 “靠,我看你们平常做饭都挺简单的啊,不就是这放一点、那放一点的,我也是这么干的啊,怎么能这么难吃呢?” “所以我说,你有什么要求我们的,你就直说,你这样我们这胃受不了。” “一天天什么求求求的,我有什么可求你们的,我就是想着你们昨天晚上喝了酒,今天肯定都起不来,所以才好心给你们做饭吃的。” 这一点慕长风还真没有说谎,因为昨天晚上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被他有意无意地灌了不少酒,就为了让他们演得更加逼真一点,不引起那两个女人的怀疑。这倒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这酒出了名的后劲儿大,当时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睡着之后再醒来,那效果可不是一般的明显了。慕长风当然不可能坦白,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而灌多了酒,他也于心不忍,所以他就想着给他们做个早饭,弥补一下他们。结果没想到弄巧成拙,让他们以为他有什么目的。 不过,如果赔礼道歉也算是目的的话,那他们好像也没有猜错。 于是慕长风开始变得心虚起来。 “所以你该不会是打算今天还要带着我们去逛街吧?” 大抵是昨天真的走了太多的路,给夏冬春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现在慕长风一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她就能立刻联想到这件事情。而慕长风一听到这件事情也是一肚子的气,忍不住回了一句: “逛什么街逛街,再逛腿都要折了。算了,徒留,菜还有,要不你再做点吧,我也饿了,等吃完饭咱们再说。” 司徒留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他要是自己提的话,很怕会驳了慕长风的面子,所以他就一直忍着没说。现在好不容易慕长风开口了,他就立刻冲到了后厨,而等他看到后厨的场景之后,他真的恨不得一刀把慕长风砍死。 “你是要把后厨拆了重建吗?我警告你,再进后厨一步,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司徒留愤怒的尖叫声差点震聋了他们三个,而罪魁祸首慕长风就只是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旁边的那两个人,一副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表情。夏冬春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设么,或许是觉得忍无可忍了,就起身到了后厨给司徒留帮忙,就留下慕长风和路星河两个人,在这里等着吃饭。 气氛一下子就陷入到了尴尬当中,慕长风实在是不知道要起个什么样的话题,就只能装傻充愣,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在路星河也没有计较,而是主动和他开始聊了起来。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不好,之前一直听你说,在野外你也不会饿死,我还以为你是会做些东西,现在看来,你也就是能抓个野鸡野兔什么的吧。” “那……那怎么了,就算会做,不会抓岂不是也会饿死,再说了,那种东西,烤一烤,熟了能吃不就行了嘛。” “这样说好像也对,哈哈,算了,你今天有什么打算,总不会是一直在家吧?”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啊,赶了这么久的路,多累啊,一直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回家了,就休息一天呗,一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到路星河转移了话题,慕长风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他把手上的筷子放了下来,很认真地回答了路星河的问题,路星河听完,轻轻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戳穿了慕长风: “是你想要准备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好吧,人也没有来,所以你只能休息吧。” “喂,星河,你这样真的很无趣,干嘛非要戳穿我啊,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呗,这要是让他们两个人知道,我得多没面子。还好那个小丫头没听见,不然的话,又得被她抓住个嘲笑我的把柄。” “所以,你就快点想个好点的借口堵住她的嘴吧,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话说回来,她一个小姑娘,这么牙尖嘴利又这么霸道,真不知道以后有谁会想要娶她。” “这你有什么好操心的,她早晚会遇见一个能够让她放下这层防备的人的,就怕到时候你不同意。” (四十一)去见九爹 路星河这话说得是漫不经心,可是慕长风却听得认真,立刻就反驳他道: “怎么可能,谁愿意娶她,可快点把她娶走,我可不想在家里供这么一个祖宗,又得伺候她,还有听她骂我。” 眼看着慕长风这一副又着急又很生气的样子,路星河突然觉得,慕长风的少年心性根本就没有褪去多少。于是他也玩心大起,对着慕长风说道: “呐,咱们来打个赌好了,如果我说的成了真,你就好好学做饭,以后做饭给我吃。” “一言为定,要是你输了,以后就你做饭给我吃。” 两个人就这样完成了一个关于夏冬春的赌约,而就在这个时候,主角端着一盘炒好的青菜从后厨走了出来,眼见着这两个人表情十分古怪,就忍不住问道: “喂,你们两个又在想什么鬼东西呢?” “哈,要你管,好好和徒留做饭得了。” “惯得毛病,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也不用受这个累。” “好啦,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总是一见面就吵架啊,都不觉得累的吗?”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啦,你不觉得烦吗?” 原本是好心想要劝他们两个一下的路星河,被夏冬春这样一说,登时就埋怨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而慕长风看到路星河吃瘪的模样,也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虽然一直在吵嘴,但是很久之后慕长风再回忆起这段时间的时候,他发觉这竟然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于是他开始逐渐明白为什么人在上了年纪之后都开始喜欢回忆,因为只有当一切都有了比较的时候,人某些缺失的情感才会被满足,才会发现很多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在司徒留和夏冬春的共同努力下,四个人总算是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早饭。而因为醉酒的缘故,除了慕长风之外,其他三个人都觉得不太舒服,十分疲惫,于是慕长风就借机提议先休息一天,给大家多一天的时间去缓解疲劳。 如此,慕长风的想法也算是达成了,于是趁着大家各做各的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本来他是想带路星河一起出去的,不过路星河和另外两个人一样,也喝了不少酒,看着也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所以慕长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他,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城里一家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铁匠铺。 虽然说这铁匠铺摆得都是些日常工具,但是,这铁匠师父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慕长风师父手中的那把剑,就是出自此人之手,而且这兵器谱上排名前三的武器,甚至还有一把神器,都是他制作出来的。他的名气,即便是销声匿迹十几年,在江湖中依旧是居高不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找他制作兵器的人,只增不少,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摸到过他的行踪,甚至于,都没有人记得他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 至于慕长风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那当然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师父。 一进门,慕长风便把腰上的长剑解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熟稔地和铁匠打了个招呼: “九爹,好久不见了。” “你这混小子,啥都敢叫。”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责备,但事实上,这个被慕长风称为“九爹”的男人,看起来确实十分开心。慕长风也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先是嘘寒问暖了一阵,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出来。 “呐,这次出去,我可真是九死一生了,不过成果还是好的,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包裹拆开,这铁匠一开始还没有在意,以为慕长风就是卖个关子而已,但是等他看清楚实物的时候,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好家伙,这可是好东西啊,怎么,你去月贝城了?” 铁匠拿起这东西一边仔细观察着,一边询问着慕长风。慕长风看着他高兴,也觉得十分开心,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去了啊,不然这东西我怎么能拿得到。呐,你今年的寿辰,礼物我可是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就别和我要了。我跟你说,这可是我用命换回来的,你要是不珍惜着点用,你不心疼,我都得心疼死。” “行了,你这小兔崽子,别在我这里跟我装可怜了,这东西就算是做出来了,不是也给你用,你管浪不浪费呢。” “嘿,等得就是您这句话,您看看,这么大的适合做什么?” 一提起这件事情,铁匠的表情就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仔细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这东西好是好,但是就是太少了,这么一点,估计也就能做把匕首吧。” “啊?这料子这么多就一把啊?我这可是好不容易和朋友托关系要来的,您可不能这么给我浪费啊。” 慕长风一听到这个结果,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这东西可是月贝城特有的金沙铁,质地坚硬无比,是制作武器的绝佳材料。慕长风早就惦记上了这种材料,他在城里闲逛的时候也打听过,但是大家都是听过却没见过。问过几家之后,慕长风原本都想要放弃了,却没想到临走的时候,何启书竟然给了他一块。 有便宜必须占,这是慕长风的行为准则,但是这一次,这便宜实在是不是一般的大,他都觉得有些承受不起了,便婉言拒绝了这份礼物,只是他没有想到,临走之前,何启书竟然偷偷把这东西藏进了他的行李,直到他走出了很久,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包裹变沉了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东西,而彼时,想要把东西还给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慕长风就只能收下,想着做些什么,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给何启书送回去。 所以一回来,他就找了个机会来找了铁匠,想让他帮他想想能把这个东西做成什么。 (四十二)坦白 慕长风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了解,所以他看着这料子,还以为至少能做出来两把匕首,这样回去给何启书一把,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结果没想到九爹就只能做出一把来,这就让他纠结得有些不太开心。 这好东西,自己留不下来,他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可是这一留下来,他又感觉自己欠了何启书好大一个人情,他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九爹看出了慕长风的纠结,想了一想,然后对他说道: “两把短匕首也不是不可以做,但是你得想清楚,这样的话,这匕首就只能用来防身了,其他时候,最多也就做个装饰。” 这话刚听着前半句的时候,慕长风还觉得找到了希望,但是听他全部说完,慕长风刚燃起来的希望就又破灭了。 “做装饰品不是太浪费这料子了么,得物尽其用啊。” “哼,你小子还能有这个觉悟呢?这样吧,你那叶子用这么久了也该换了,我给你做一套这个吧。” 这对慕长风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只不过有了刚刚的经历,让慕长风很怕这次也是九爹在和他开玩笑,于是他带着怀疑的眼光,有些不太敢相信地问道: “这次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能做成吗?” “能,只不过不能做那么多,十二支应该是可以的,再节省一点的话,十五支也有可能。” 这一次九爹回答得十分认真,而且在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反复摩挲着这块金沙铁。慕长风见状,就知道这事靠谱,于是他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果然,我就知道九爹在这方面的造诣是无人能敌,我没白把它带回来,值啦值啦。” “你这次来肯定也不止是为了这件事情吧,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一次都说完。” “嘿嘿,还是九爹了解我,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忙,免费的那种,行吗?” 慕长风一听到这话,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光。九爹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而且还有可能会被讹上一次,所以他立刻放下了手上的金沙铁,又重新拿回了他的锤子,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你先说,说完了之后我再看看。” “九爹,你这有没有什么比较趁手的兵器,我有一个朋友,现在没有什么用的,我想着别人做的肯定没有你做的好用,所以来你这看看。” “你什么朋友?” “哎呀,能让我当成朋友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啦,你就相信我一次嘛。” 慕长风早就已经想到了九爹会这样问,不过关于路星河的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九爹这个人生性多疑,如果被他知道路星河其实是来历不明的,那九爹肯定不会答应。 当然,这也不能怪九爹,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们之间出了内奸,他还有慕长风的师父也不会沦落至此,所以他对人有防备,谁也不信任,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这样的话,就给慕长风增加了一些难度。 “当年我们也以为没有问题,那些都是我们信得过的人,可不还是出了事情。你师父把你们两个托付给了我,如果我做的东西会成为伤害你们的武器,那我肯定不会给你。” “话不能这么说,九爹,你就算是不相信别人,你也得相信我吧,这种自保的能力我也还是有的,肯定不会出现问题的。” “你就只会耍耍小聪明。” “九爹啊,他真的可以信任的啊,他……他救过我的……” “是吗?说话底气这么不足,以后想找理由骗我,提前在家就想好,别在我这里现编。” 九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毋庸置疑,慕长风无奈之下只得低下了头,垂头丧气地和九爹说了事实。 “他失忆了,我现在这里实在是缺人,他肯帮我,我也想保护他的安全。” “什么意思,你缺人?缺什么人?” 九爹一听到这件事情,心里登时就升腾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放下了手上的锤子,坐到了慕长风的面前,眼神狠厉地看着慕长风。慕长风最害怕被九爹这样看着,因为这样总有一种让他无处遁形的感觉,一点谎话也编不出来,所以他躲开了他的目光,然后对着他说道: “就是缺人啊,我……我想弄一个团队,劫富济贫,对对,劫富济贫。” “我刚才说了,理由别现编。” “哎呀,行了行了,我坦白,我坦白还不行嘛。” “我在月贝城出事了,而且,这事和关天任有关。” 一听到关天任这个名字,九爹的眼神立刻变得十分骇人。慕长风早就已经知道了九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顾不上别的了,一股脑地把之前的经历都说了出来,包括密室里他遇见将勤的事情他也全都交代了,唯独隐去了他和司徒留换了血这件事情。 慕长风很清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九爹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儿子,所以在这样叫他的时候,他从来不是开玩笑,但也是因为这样,有些话他就不能再去和九爹坦言了。好在在关天任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人一直持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九爹为了他的安全,从来也不肯让他正面面对关天任而已。 而一说到安全,就慕长风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有什么安全可言了,如果被九爹知道了他随时会死,而且还是关天任间接造成的,慕长风很怕这家伙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别看这个老家伙平时表现得又冷静又冷酷的,实际上,他骨子里比慕长风还要冲动,这么多年,就只有关天任这一个人的仇他没有当场就报了,一直隐忍了这么多年,其他的,根本就不能有人惹到他,不然那个人肯定当场就要付出些代价。这种事情慕长风实在是看得太多了,要不是有的时候慕长风还帮忙拦着的话,惹到他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四十三)九爹加盟 听慕长风把这些事情讲完之后,九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慕长风最害怕这样的沉默了,所以没一会儿,他就十分心虚地试探性地问道: “九爹,你说句话啊,我……” “臭小子,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慕长风想了很多种可能性,而且也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九爹竟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所以这样说起来,九爹这个态度,难道是他默许了这件事情吗? 这实在是太出乎慕长风的意料了,以至于他一时之间还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连点头都点得好像十分心虚的样子。九爹一看到他这个样子,眼神又变得凶了起来,直接对他吼道: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拿什么和那个关天任抗衡啊?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当然知道,他是我的仇人,我不杀了他,我对不起那些因为他无辜冤死的人。” 一提到这件事情,慕长风也终于开始认真了起来,很严肃地回答了九爹的问题。然而九爹听到他这个答案,十分失望地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说道: “不对,你这样想,会影响很多东西的。如果你决定要报仇了,你首先要考虑的,是他的身份,不是你的仇恨。” “仇恨是会蒙蔽你的双眼的,它会让你忽略很多事情,如果你要面对的是普通人还好,但是你要面对的是关天任,但凡有一点疏忽,这件事情都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我知道,如果我要是不知道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担心了。虽然报仇这两个字说得简单,但是,这关天任如果没有点本事,我一家也不会惨死了。而且他现在手里不止有兵权,还培养了一批死士,我们一共就四个人,怎么可能能和他抗衡呢。” 虽然语气还是和刚才一样认真,但是说到这里,慕长风自己也觉得有些漏气。不过九爹听到这里,还算是找到了一些安慰,拍了拍慕长风的肩膀,对他说道: “如果他有那么好对付的话,当年我们也不会被弄成这样了。现在他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你们想赢,基本上是无望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他害了那么多人,难道要继续任由他这样下去吗?我不可能放弃的,就算是把我这条命也搭上,我也不能就这么什么都没做过就放弃。我爹不会愿意看到我这样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的。” “你跟你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或许如果当年你爹没有那么执着的话,也不会出那些事情了。” 说到这里,九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慕长风还以为这次九爹能告诉他之前究竟发生些什么了,便立刻追问道: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哥哥……事情是从我哥哥那里开始的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都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告诉我吗?” “我……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该告诉你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确定,即便是处于现在这种劣势,你也不会放弃?” 没有听到想要的东西,慕长风觉得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对九爹说道: “当然,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回来的,不止是我,我们四个人都希望把这件事情进行下去。” “那就好,那从现在开始,我会联系你爹以前的那些部下,尽量多找一些人帮你。” “你肯帮我了?” 这么多年以来,只要慕长风提到要报仇这件事情,九爹就会极力反对,而且每次都会告诉他,他的不够,现在要去找关天任报仇,就只是去白白送死。现在却突然答应了,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不算是答应你,只是有些事情总是需要解决的,如果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或许我们可以试上一试。当年我们会放弃也不是因为我们都不想去做这件事情,而是那个时候我们的实力连现在的你们都不如。我一直都在和你说人得量力而行,既然现在是你们最好的时候,那我们当然会选择配合你。”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九爹,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不是不让我失望,是不让那些死去的人失望。长风,你记住,所有死去的人,更多不是想要你为他们报仇,而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嗯……我知道……” 慕长风如何不知道呢,可是现在的他,连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九爹知道他的事情,他不想看到九爹失望的眼神。 “行了,你回去吧,等兵器做好了之后,我会去找你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到处乱跑了,在家里休整几天。” “那九爹你也要照顾你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要去找我,我最近哪里也不会去的。而且我们现在怀疑,关天任应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现在有人在跟踪我,不过好在我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对了,跟踪我的是个女人,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在你附近经常逗留的女孩子,有不对劲的时候一定要直接就到我那里去。” “嗯,走吧。” 慕长风听到九爹这句话,也没有再过多地说些什么。在回去的路上,他特意给那几个人带了些好吃的回去,生怕夏冬春还揪着早上的那件事情不放。 大抵是因为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所以在吃过零食之后,夏冬春果然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倒是司徒留问了一句他去做了什么,于是慕长风就趁机和他们提了一下,千万不要当着他九爹的面提到他身体的问题。 这一点他们也理解,而且这件事情司徒留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没事的时候他就和夏冬春两个人在一起研究这个问题,希望能够利用他们现有的这些东西,找到什么办法,帮慕长风改变现场,就算没办法延长他的寿命。也要尽量控制,不会让他总是失去理智。。 (四十四)匕首做成 因为路星河和夏冬春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个九爹是谁,所以慕长风特意给这两个人提前介绍了一下。 “九爹本命陈九,据说是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九,大家就都这么叫他。小时候他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他就经常去市集乞讨,我祖父有一次去打仗的路上遇见了他,还差点把他撞倒,为了不耽误行程,就把他带在了身边,让我爹帮忙照顾他。两个人就这样成了兄弟,一起出生入死,打了很多仗。后来我爹出事了之后,是他把我带出来交给我师父的,之后他也就隐姓埋名做起了铁匠。” 慕长风的介绍很简单,隐去了中间好多事情,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而且九爹对这些事情看得很重,没有经过九爹的允许,他也不会随便说那么多关于九爹的事情。两个人听完,同时做了一个“了解了”的表情,然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说了好好休息,就要利用好这段时间,所以夏冬春和司徒留一起,开始一门心思地研究起了慕长风的情况。 于是慕长风就陷入到了他人生当中最为痛苦的一段时间。 夏冬春坚持认为用针灸可以抑制,而司徒留则认为做药浴更能起效果,两个人经常争得不相上下,手上的医书都不知道撕了多少本。而最惨的还是慕长风,被当成了实验用的小白鼠,又要接受针灸,又要按时做药浴。 每一天,慕长风都被折腾得鬼哭狼嚎,有的时候路星河实在听不下去了,也会进来劝劝他们两个人,放过慕长风。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还是夏冬春这样的对手,所以没说两句话他就会被赶出去,继续在外面听慕长风的惨叫。 就这样,日子过去了五天,第六天将近黄昏的时候,陈九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慕长风看到陈九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冲到了他的面前,狠狠地抱住了他,就差痛哭流涕了。陈九不明所以,推开也不是,抱住更不可能,就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司徒留。 因为慕长风早就嘱咐过了,千万不要把他的情况告诉给陈九,所以一时之间,司徒留也不知道要编什么样的谎话,就显得有些慌乱。最后还是一旁的路星河开口,给陈九解释道: “长风兄在月贝城的时候受了点伤,最近他们两个人在帮忙治疗,过程有点痛苦,长风兄能挺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谎话,所以路星河说起来的时候还算是比较正常,没有让陈九起疑。只不过陈九本身对路星河的身份就很怀疑,在场的就两个人他不认识,所以他不用介绍也知道了路星河是谁,就忍不住上下多打量了他一下。 路星河能感受到陈九的目光,不过他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也不会害怕陈九这样的打量,所以他就大大方方地让他看着,丝毫没有躲闪。 陈九是个喜欢简单的人,他为人虽然有些冷漠、狠厉,但是却也十分坦荡,又很讲义气,所以当他感受到路星河的视线之后,他多少改变了一些对路星河的看法,便就收回了视线。 “司徒,长风毕竟是个正常人,你轻点折腾,这几年他没死,也算是他命大了。” “啊……我……我知道了。” 眼见着路星河帮自己解了围,司徒留偷偷松了口气,然后赶忙点头。之后陈九把慕长风从自己的身上扒下来,然后对他说道: “我来的时候确实有人跟着我,不过我把她甩掉了,不知道她一会儿会不会到你这来,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 “我得到了回信,大家都在赶来的路上,估计这几天就会到这里了。然后你要的东西我也都给你做好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还要等。” 慕长风兴高采烈地接过了陈九手里的布包,放在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一把短匕首,一套十五支的雕花银针,就这样摆在了慕长风眼前。他欣喜地拿起了匕首,从刀鞘中把它抽了出来。 整个刀身泛着一种冷金色的光,做工十分精细,刀刃也十分锋利。慕长风忍不住拿了起来比划了两下,感觉十分顺手,立刻就兴奋地陈九说道: “果然还是九爹的手艺好,换成别人,这块料子肯定不会做得这样好。” “夸我的话你就留着吧,听够了。” “那也得夸啊……” “九叔叔今天留在这里吃饭吧,正好我们也都还没吃呢。” 司徒留也看得出来慕长风是十分喜欢的,只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慕长风肯定是越说越不着边际,于是他赶忙把话题抢了回来,想要留陈九在这里吃饭。不过陈九并没有答应,眼神跟着也变得严肃起来。 “饭我就不吃了,我怕她跟丢了我之后,也会找到这里来,万一被她发现了也不好,我现在不太方便搅到这件事情当中,我得赶紧回去。” 陈九这样说了,慕长风也没有办法再留他,便就让他快些回去了。而等陈九走后,他从怀里把他之前的那套暗器拿了出来,交给了夏冬春。 “你修为太低了,不太适合别的,反正你也会制毒,你就搞点什么毒药涂在这个上面,然后放在身边用来防身吧。” 夏冬春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会想到自己,心里忍不住有一丝感动。不过她从来也没有用过这些东西,感觉拿着也是浪费,便就拒绝了慕长风。 “我也不会,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不过看你有这份心,我可以帮你在这上面淬些毒药。” “哎呀,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还不知道你不会?不会就练呗,多练练你就会了,之后我们都不一定能时刻保护到你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我们不在的话,你没点东西防身怎么行。放心,我最近会教你的,你只要认真学就行了。” (四十五)有所发展 其实慕长风也不太擅长暗器这东西,但这种时候,除了他,也没有人能临时抓来用了。不过话说回来,慕长风也没想着夏冬春会要他教,所以这话说出来之后,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夏冬春竟然对着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我会好好学的。” 这一幕别说慕长风看着吃惊了,就是剩下的那两个人,也是没有想到,都定睛看着她,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夏冬春被他们三个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她便立刻说道: “喂,你们三个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吗?” “啊,能能能,那明天我就教你。” “诶,这样吧,我在想那个跟踪我们的女人,如果真的像九爹说的,会找来这里的话,那我们不如直接去找她啊。” 慕长风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司徒留听完,便问他道: “去找她做什么?” “给她制造一些假象呗。” “这样看起来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她来吧。” 路星河想了一下,提出了异议,其余的两个人也都很赞同路星河的想法,一起点了点头。慕长风见到自己的提议被三个人反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不是吧你们,要不要意见这么统一啊,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出去透透气而已,不用一起这么反对吧?” “那你就直接说好了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星河说的对,就算是想出去透透气,也得先等那个人来再说。” 司徒留接下了慕长风的话,十分认真地看着慕长风。他觉得自己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没想到,慕长风竟然会看着他坏笑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道: “如果是晚上的话,那我们想出去,就只能去吃花酒了哦。” 一提到这件事情,司徒留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正好和夏冬春凑成了一对,慕长风看着就更加想笑,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们两个大红脸好像更配哦。” 慕长风说完,两个还在害羞的人立刻就换了表情,抡起了拳头就朝着慕长风砸了下去。 吃过晚饭之后,几个人就又来到了霜白雪所在的地方。因为今天来得还算早,场上的表演还没有开始,再加上霜白雪依旧有客人,所以几个人又坐在上次的位置上,边喝酒边等。 因为上次已经被霜白雪拆穿了自己的女性身份,所以这一次夏冬春并没有再扮男装。这样虽然是方便了,但是刚一进门,却差点被老鸨拦在门口。 青楼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适合女孩子来的,而且夏冬春还这么年轻,就更不合适了。好在慕长风哄人的手段早就已经练出来了,缠着老鸨说了好些好话,才算是让夏冬春进来。 因为实在是无聊几个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引导了那个跟踪他们的人身上。 毕竟现在还没有确定这个人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和这个霜白雪有关系,所以,慕长风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怕司徒留受不了这个打击。于是在夏冬春和司徒留两个人凑在一起乱猜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路星河知道慕长风的想法,也就跟着他一起保持了缄默,所以全程基本上就司徒留他们两个人猜得兴高采烈。 一直到两个人把想说的都说完了,他们才意识到最能说的那两个人并没有开口。这有点让司徒留大受打击,忍不住问道: “喂,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慕长风很想说他全都说错了,但是这话肯定是说不出口的,所以他就只是摇了摇头,应和他道: “我也不知道,毕竟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证据,可能等我们下次见到她,就能找到……”本来慕长风是想说等到抓到她就能找到答案了,结果没想到还没等说完,他就闻到了之前那股很特别的香气,剩下的那半句话就都被他咽了回去。 路星河见状,猜到慕长风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就接过了慕长风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收集好了证据也没有什么用吧,这种人,还是直接把她抓住比较好。” “不行,我刚都说了,这人肯定是那个关天任派来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关天任的手段,她要是被我们抓到,那肯定是服毒自尽啊。” 路星河就这样,参与到了讨论当中。而慕长风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座位,装作是寻花问柳的样子,寻找着这香味的来源找了过去。 在大厅里转了很久,慕长风都没有找到这个香味的主人。但是他又十分肯定自己的鼻子没有任何问题,这就让慕长风变得十分沮丧,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大大方方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自己的那三个朋友有说有笑地聊着。 眼见着这样的场景,慕长风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而夏冬春笑着笑着就看到了慕长风,立刻叫了他过来。 “喂喂,你快过来。” “干嘛,你们竟然趁我不在,和别人聊得这么开心?” 人未到,声先到,所以当慕长风说完,那个女人就朝着慕长风的方向看了过来。 不算是可以令人一眼就能记住的脸,但是慕长风看到她,却是刹那间就想起了两个人曾经见面的场景。 这个人,他确实见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在他们还在月贝城的时候,慕长风就已经见过她了,那个时候她还是程家的一个下人,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这也就是说,早在他们出发之前,她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而她也不是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才开始跟踪他们,是从一开始就在观察着他们的行动,一直到现在。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的存在。 (四十六)做戏 这个发现让慕长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脸上的表情几乎也是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路星河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试图帮他打个圆场,但慕长风的反应要比他更快,在他开口之前就顺势说了下去: “我说你们眼光都挺高啊,这么好看的女人,你们是怎么骗过来的?” “什么叫骗啊,别觉得我们女人都是傻子好吗?随便骗一骗就上钩。” 夏冬春一听这话,原本十分高兴的脸就垮了下来,对着慕长风翻了个白眼,又回了他一句。对于这种情况,慕长风早就见怪不怪,他心道:在座的所有女人里,估计也就之后这个她这个女人最笨了,还真就能随便骗一骗就骗到手,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不知不觉地为他做这么多事情还不自知。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他又叫了店小二拿了张椅子,然后才对他们说道: “是是是,你们女人都很聪明,是我不会说话了好吧?” “呦呵,主动和我认错,这可不像你平常的做事风格,怎么,在别的女孩子面前,这么会演戏吗?” “妹妹这么和男孩子说话,可不会有男孩子会喜欢哦。” 慕长风经常会被夏冬春说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而这一次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会帮自己说话。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所以也不敢随便往下接话,而这一次,夏冬春反倒也是帮了他一次。 “哇,要我去讨好他们这群男人,简直是做梦。” “呐,你看看,刚刚教你的那些,你一眨眼就全都抛到脑后了。” “什么呀,我都记得呢,不过姐姐你说得真的是好好笑啊,真的有男人会这样吗?” …… 接下来,两个女人凑到一起毫无顾忌地聊起了天,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这三个男人当回事。再加上她们聊的都是那些女孩子的话题,他们三个人听着又觉得很别扭,于是就自动自觉地凑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把她们两个人孤立了起来。 聊天聊到了很晚,这个霜白雪都没有出来,再加上他们几个人都喝得有点多了,所以慕长风便赶着他们回去。夏冬春和这个女人聊得还很开心,根本就没有想离开的意思,慕长风本来就不能接受这个女人,看着夏冬春和她如此交好,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便有些强势地握住了夏冬春的手腕,想要拽她离开。 “喂,慕长风,疼啊,疼,快点松手啊。” 夏冬出被慕长风扯得鬼哭狼嚎,引来其他的客人频频侧目,那个女人看到这样的场景,直接两只手握住了慕长风的胳膊,好言相劝道: “对女孩子不要这么粗鲁,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谢谢你的好意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很清楚,她都已经喝成这样了,再留在这里会有什么危险你想象不到吗?” “慕长风,你不可以对姐姐生气的!不可以!” “夏冬春,你他妈喝多了,看对了人再说,我是要带你回家!回家听懂了吗?” “哦,回家,我没有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夏冬春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得任性又放肆。慕长风原本看到女孩子梨花带雨的哭是很容易心软的,可是现在看着夏冬春这样,就只想把她敲晕,然后把她扛回家。 就在慕长风烦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女人再度开口道: “小春,乖,别哭了,听姐姐的话,和长风一起回家。” 这“长风”两个字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慕长风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全身都难受得不行,忍不住直接警告她道: “喂,长风不是你能叫的,别随便这么叫我。” “抱歉,我只是想要安慰一下小春而已。” 对着慕长风这样凶的对待自己,女人并没有计较,反而态度依旧很好地和慕长风做了解释。这样在外人看起来好像是慕长风欺负了她一样,而夏冬春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又开始试图和慕长风吵架。 慕长风还没应付过来这个女人呢,那面夏冬春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再加上他刚刚也喝了不少的酒,所以他当机立断,直接做了他最想做的那些事情。 将夏冬春敲晕之后,慕长风把夏冬春扛在了肩上,之后他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女人,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道: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来靠近夏冬春的,但是我警告你,不准打这个女人的主意。她虽然嚷嚷着自己没家,但是你搞清楚,我们三个人都拿她将家人,谁打她主意,我都不会放过的。” “她不属于这种地方,你听懂了吗?” 原本这女人还一脸不卑不亢地表情,但是一听到慕长风这么说,却是突然一下笑了出来。 “公子怕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我也理解你的担心,毕竟小春一个女孩子,她面临的危险肯定要比你们男人多,但是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伤害她的。” “我们素不相识,今天一来你就对夏冬春这么热情,想让我不多想,你觉得换成是你,可能吗?” 慕长风学着夏冬春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只不过他弄得很夸张,所以看起来很像是故意的,有些搞笑。这女人见到慕长风这个样子,没忍住就笑了笑了,然后才和慕长风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是我丢了的妹妹,所以才多聊了两句而已。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有空你可以再来,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和我妹妹的事情。哦对了,我的名字叫秋寒,一直在这家青楼,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和老鸨去确认。” “你敢说那我就得信吗?女人最会骗人了。算了,她沉得要死,我扛不动,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反正我说的话,你给我记住,不然的话,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的。” (四十七)猜测 慕长风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扛着夏冬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而这个秋寒就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当中。 确定那个秋寒没有跟上来之后,慕长风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催促着那两个人赶紧回家。这两个人虽然是喝多了,不过还是能感受到慕长风语气中的严肃,所以也就加快了脚步。 回去之后,慕长风并没有直接和他们说些什么,只是赶他们回去睡觉。不过期间夏冬春可能是被颠得胃十分不舒服,吐了一次,三个人便为了要不要给夏冬春换衣服而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因为男女有别,就直接把她扔在了床上。 处理好夏冬春之后,慕长风就回了房间。路星河还没睡,本来想问问他今天怎么回事的,结果他话刚问出口,慕长风就拒绝了他,告诉他明天会和大家一起说这件事情。 这还是慕长风第一次拒绝和他聊天,路星河觉得十分奇怪,但是慕长风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办法再追问,于是也就独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慕长风早起去买了早饭回来,四个人吃完之后,夏冬春捂着宿醉疼得不行的脑袋,然后对他们说道: “你们几个还算是个人,没趁我喝醉的时候占我便宜,不过,为什么我脖子这么疼啊,我睡姿也没问题啊。” “你昨天晚上和疯子一样,喝多了,不回家,我嫌烦,所以就直接敲晕了把你扛回来了。” 慕长风十分无所谓地和夏冬春解释了一下,然后还不等夏冬春做出任何反应,就脸色一凛,开始说道: “问题不在这,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能别问废话吗?青楼见的,当然是……” 夏冬春没说完,慕长风一抬手就打断了她,然后他继续说道: “不是,她不是那里的人,而且我现在觉得,那一正家青楼都有问题。” “你说什么?” 三个人听慕长风说完,异口同声地问了这么一句,全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慕长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贫嘴,直奔主题道: “这个女人,在月贝城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了,现在在这里又看见了她,所以我怀疑她从一开始就在跟踪我们,而不是在等我们回来。” “还有,昨天我们等了一晚上霜白雪,可是却并没有看到她,倒是这个叫秋寒的女人一直在陪着我们,她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青楼里的人,都值得怀疑。而且她和坚定的和我说,可以和老鸨去确认她的身份,这也就说明,这个老鸨也有问题。” “不是吧,在月贝城就见过,那岂不是我们一直被她监视着?” 夏冬春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次重点,一脸惊恐地说了这么一句,慕长风也十分配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所以我现在觉得,其实我们早就已经被人监视着了,去月贝城那件事情,整个都是被人设计的。”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的?那……那岂不是……” “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一直处在被动的阶段,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想到月贝城他们会全军覆没,所以说,我们也算是扳回来一局。” 为了不让他们几个人太过担心,所以慕长风故意用了一种相对来说轻松一点的语气。但是三个人都明白慕长风说的事情的严重性,根本也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现在这情况,不就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呢么!” 夏冬春有些难以接受,愤恨地说了这么一句。路星河倒是比她冷静一些,还试图安慰她道: “我觉得长风兄说得对,月贝城那件事情,他们应该是没有想到长风兄会把他们的人一网打尽。而且如果按这种情况去猜测的话,我想他们叫长风兄去那个陷阱,应该是想着要确定一下长风兄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如果是,就把他带走,如果不是,就直接把他杀掉。” “和我想的一样,看来他们也没少下功夫。” “那现在呢,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你现在的身体变成这样了,我们……” 一提到月贝城的经历,司徒留就忍不住会想起慕长风的身体状况。慕长风则是对他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相信我,只要你们两个不在我身上一直做实验,我真的还能活挺久的,要照你们两个前几天那么折腾,我估计我也快玩完了。” 原本气氛还很严肃,但是慕长风这样一说完,路星河再怎样都没忍住笑出声来。于是剩下的那两个人一下就红了脸,夏冬春还试图为自己辩解: “那……那我们两个不也是想救你吗?” “废话,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对我好,不然的话,你觉得你们两个能活到现在吗?” 这一次慕长风大的白眼翻得很成功,而路星河在一旁则是笑得更加开心了。于是这一场本来十分严肃的对话,到最后就这样以一个玩笑收了场。 虽然没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但是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了。当然,这也是说得好听,说得不好听的话,那就是现在他们真的就只能任人宰割,如果这个时候关天任再派人来的话,那可能他们几个人一个都活不了。 所以现在这个关天任究竟在做些什么呢?为什么到现在他都这么平静?明明现在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难道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吗?那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慕长风的脑袋里充斥了一大堆的问题,也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而且他其实很在意,昨天晚上霜白雪究竟实在做些什么,他始终觉得,那个秋寒应该就是在拖着他们,帮那个霜白雪做掩护。 (四十八)互相提问 慕长风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会让他觉得十分挫败,但是现在他一点都找不到任何突破口,虽然他说得好听,以不变应万变,但是真要他接受这种情况,实在也是为难他了。 路星河从大厅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慕长风的不对劲,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和慕长风说,回来的时候他也没跟着慕长风回房间,而是先去找了司徒留。 他都能听出慕长风话里话外的意思,司徒留不可能听不出来,所以,这个霜白雪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如果不先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很有可能会留下祸根。 他需要司徒留一个态度,不,或许应该说,他们都需要司徒留一个态度。 慕长风想的是好,希望夏冬春能够在一路上和司徒留培养出来一些感情,可是这夏冬春自己也不争气,就她那个样子,真的很难有男孩子会喜欢,有的时候慕长风甚至觉得,要是夏冬春真的和司徒留在一起了,那真是委屈了司徒留,估计两个人在家里的角色都得颠倒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这也就是慕长风自己的小算盘,这话他谁也不敢说,说了保不齐要被折磨一番。 而且这种折磨,可不是打一顿这样简单,要是那两个人发起狠来,什么针灸药浴的来上一番,就算他自愈能力再强,都有可能会被他们两个人折腾死。 不过路星河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因为他没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他想要说的事情,也没有慕长风想的那样不着边际。 司徒留似乎早就已经料到路星河会来找自己,所以当路星河敲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好了两杯茶。路星河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对司徒留说道: “你觉得,长风兄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证据证明,也没有任何不好的事情表明牵扯到了她们两个人,我没什么话说。” 司徒留虽然说道十分理智,但是却显得多少有一些没有底气。路星河却并没有因此打住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 “如果真的有证据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做不出来选择。我知道,如果发现这些事情都和她们有关系,我必须做出选择,可是我还是希望,她能……能改邪归正吧。” 这个时候,司徒留才表现出了慌张和无措,他坐在座位上,连手都不知道要怎样放。路星河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理解他这样的心里,只是理解归理解,他现在必须得让司徒留做出一个选择。 如果现在司徒留不够坚定,一直左右摇摆的话,在之后肯定会出现更多的问题,他不能允许慕长风身边出现这样的潜在危险。 “你是这样想的,那你知不知道,她可能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她希望你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你要怎么办?还有,你爱她,那么她是不是也一样爱你?你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对等吗?” “不是我要怀疑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而是我要保证我们几个人的安全,长风不敢和你说这些,因为他怕会影响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这些话总是有人非要说的,所以,也就只能由我来说,如果你要怪,那就怪我好了。”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这是我早晚都要面对的问题,不然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等你了。” 别说是路星河了,司徒留自己也知道,他这样做会给慕长风带来些什么。所以其实他也很着急,但他着急的是,他要怎么才能劝说霜白雪和他们站在一起。 可问题的关键是,就算是他劝说成功了,慕长风真的能相信她吗?把她带到他们这个团队里来,她真的能被所有人都接受吗?如果不能,如果出现了问题,他要怎么去做呢? 而且他更清楚的是,如果从利益上去考虑,在现在放弃霜白雪,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私心,要他因为这些就放弃这个女人,他也不甘心。但是路星河的那句话,确实也给他造成了一个不小的打击。 霜白雪也一样的爱他吗? 就这一点,他不知道,甚至于他们两个人到现在,谁都没有言明,他们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话,那现在他在这里想这些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吗? 两个人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当中,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司徒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路星河,对他说道: “我想,我今天应该去见霜白雪一次,如果……我说如果,她坚持她的立场的话,我放弃。” “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你,感情的事,我也没有什么经历。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其实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选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没人会怪你,我们都希望你能找到幸福。如果你选择了她,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你们都会为了好,那星河我想问你,如果换成是你,如果你找回了你的记忆,你发现……你发现自己是关天任的人,你会怎么办?” 路星河没有想到司徒留竟然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也不算是出乎他的意料,因为这也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也是他不想面对的、不知道要怎样和慕长风去说的事情。 “这问题我想过,当然,我也很清楚,如果我是关天任的人,肯定有原因,我也很担心这个原因是我不能拒绝的,所以,如果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会想尽办法离开,我不想成为你们的威胁。要是走不掉的话,我想,把命还给长风兄和你,也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路星河说得云淡风轻,好像死亡在他眼里,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司徒留甚至觉得,他这样的选择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解脱。 (四十九)猜错了 “星河,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不需要你这样。我们也同样尊重你的选择,但绝对不是希望你死掉。” 司徒留说的这番话,确实是他们早就在救下路星河的时候就说过,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也都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样的看法。不过要说一点没改也不是,毕竟时间久了,他们也有感情,所以如果抛开所有的不谈,司徒留私心也是希望路星河留在他们身边的。 于是他们两个忽然发觉,其实他们的境况有那么一丝相似,便就看着对方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其实和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期间,我很开心。我说过,失忆对我来说也许是件好事,或许,我也应该重新活一次了。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负担,毕竟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也算是,赚到了。” 路星河笑得很坦然,又带了几分豁达,不知道为什么,当司徒留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羡慕。 “星河,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如果换成是我,面对这种情况,我真的做不 到像你这么豁达。你和长风真的很像,只是我感觉我永远都捉摸不透你们两个。你看平常长风和我嘻嘻哈哈的,很照顾我,可是你仔细想想,其实我们大家都不了解他,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甚至于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平常和我相处的时候,究竟是不是他自己。听起来好像他很可怕的样子,好像很有心计,但是其实我知道,他平常说计划啊什么的,根本就是骗人的,他挺傻的,根本就算计不过人家,那些小聪明,其实都是自己骗自己的,我也懒得揭穿他。” “我很担心他,比起他的身体,我更担心他的心。他太孤独了,没有人走进他的心里。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多说一些,所以我也有私心,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样或许他还能活得轻松一点。” 司徒留从来没有人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情,而路星河也从来没有想过,司徒留竟然会想这么多的东西。并且他也没想到,司徒留会有这样的看法,这让他突然之间觉得身上多了一重压力。 司徒留说完之后,见路星河没有反应,才意识到他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些重了,于是又立刻补充道: “你看,我也不会说话,长风还总嫌弃我唠叨,你不要在意。” “没事,不过今天晚上你真的要去的话,一定要记得告诉长风,有备无患,还是注意一些好。” 路星河交代好了之后,就离开了司徒留的房间,回到了慕长风那里。两个人很默契地谁都没有说些什么,都是各做各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 中午午饭的时候,司徒留和慕长风说了他自己的想法,慕长风听了,只是点了点头,其余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所以司徒留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看着慕长风,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同意,而不是因为生了气所以才同意的。路星河看到他这个样子,怕他多想,立刻对他解释道: “我们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 “哪有那多如果,你快去快回。” 慕长风语气有些冷地打断了路星河,对着司徒留说了这么一句。这两人都被他这态度吓了一跳,接下来都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再被慕长风怼上两句。 吃过饭之后,慕长风也没收拾碗筷,就直接回了房间,路星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回去之后,立刻问道: “你怎么了?是不想司徒先生自己去吗?” “确实是,但是不是因为这个,你们两个有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做决定呢?” 慕长风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很受伤的样子,路星河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一看他这个眼神,立刻就有些心虚起来。 “那个……这也不是我们两个人做的决定啊,你说完,司徒先生就打算去了的,说起来,也是你给他的提醒吧,你不说,他也不能想去。” “所以,我这么说没问题的吧?我想了很久,特别怕我说完之后,徒留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虽然不是担心他会背叛我,其实我也不是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就是那个咋说呢,我就是怕他被骗。被骗你懂吗?你说万一这个霜白雪就是利用他怎么办?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那那个傻子都受多大的伤啊。” “所以……你就只是担心这个?” “废话,不然我还能担心什么啊,就那么一个小姑娘,那么细的脖子,就是再想算计我,我找个机会一下就能把她的脖子掐断,这有什么可怕的。” 慕长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十分惬意地躺在了床上,一边看着天花板,一边对着路星河解释。路星河听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表情十分纠结地对慕长风说道: “那你倒是早说啊,你让司徒先生自己猜,那他能猜到什么好事。” “诶,那是他自己心虚好吧。再说了,这事哪有那么复杂啊,他喜欢做什么我都不管,他开心就行,但是说实话,我就是怕他被骗,他太傻了,什么人都信。不过说来也是,但凡他聪明一点,也不会被这个霜白雪选中了。诶你说,霜白雪到底有哪里好的,就这么吸引徒留啊。我没感觉她有什么特别的啊,怎么徒留就能那么喜欢他呢?因为长得好看吗?”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也许等你有喜欢的人了的时候,就能理解了吧。” “那我估计我是没有机会了,我啊,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就算是以后遇见了喜欢的人,我估计我也体会不到什么了,毕竟我不能耽误人家不是。” (五十)计中计 慕长风翘着二郎腿,说起话来,倒好像是那个浪荡公子一样,一点不像是在表达自己活不长了的样子,但即便如此,路星河听了这话,心里也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舒服。 “他们两个做的那些实验,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哈,怎么没用,折磨死我了好吧。” “说正经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慕长风依旧没个正经,路星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慕长风吃瘪,腾地一下坐起身,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早就说过没有用啦,就他们两个还要不停地试。我跟你熟,真的就是我太惯着他们了,才把自己害成这样。你说我都时日不多了,他们就不能对我好点吗?好酒好菜的伺候我两天,这我人生也无憾了不是?” “慕长风,你再说这种话我要生气了!” 路星河听到这话,“啪”地一声狠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应声而起,怒视着慕长风。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对着慕长风生气,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怕,吓得慕长风心跳都漏了一拍。 “哎,你看你,干嘛生气啊,我这不就是……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消消气,坐,快坐下。” “不要拿生死这种事情随便开玩笑,你这样不止是不尊重你自己,更是不尊重我们的努力。大家都在拼命想救你,你自己却这样对待生命,那你把我们放在什么位置上了?” 路星河这样说完,慕长风也变得起来严肃起来。他认真地看着路星河的脸,对他说道: “如果为了你们,这条命,我随时可以放弃。” “我们也是一样,但是大家在一起,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牺牲,你懂吗?我们要做的,是一起让我们相聚得更久一点,是一起努力活着,不是随时想着去结束生命!” 路星河这样的说法,慕长风以前从未听说过,他从小听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牺牲”,为了社稷,为了百姓,为了出生入死的兄弟,要随时准备牺牲。所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可以随时放弃自己的生命,只要自己的死能够为其他人换来更大的利益。 可是今天,居然有人跟他说,要他们一起活下去,活下去才能保证更大的利益。 这对他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路星河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实在是有些太过激动了,怒火一瞬间就消了大半。而且站在这里他也觉得十分尴尬,于是他就静静地坐了下来,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以前,包括刚刚,都和你一样,觉得如果为了你们,我可以牺牲自己。可是和司徒先生聊过之后,我发现,其实这种想法很偏激。也许有很多种情况是我们不能控制的,但是,既然大家都可以选择为了对方牺牲,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努力避免这种牺牲呢?难道一起好好过下去,不是更好吗?” “好是好,谁不愿意好好活着,可是有的时候选择题真的很难做。没有那么多完美的选项的,不是你想要的都有。” 慕长风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头抵在膝盖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路星河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也就这样安静地和他一起坐着,没在说话。 很长时间以后,慕长风才重新打起精神,对他说道: “今天晚上我们跟在徒留的后面,他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是以前只有霜白雪还好,现在那个秋寒出现了,危险就更多了,保不齐他们会对徒留做出些什么来。” “哦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下来,从怀中掏出他那把匕首,递给了路星河。 “这个你拿着防身,我能感觉得到,你修为不低,但是在中原,你没有个武器防身也挺危险的。我上次本来想带你去直接挑一样你用着顺手的,不过看你不舒服就没带你去,等哪天有空我再带你去一次。” 路星河着实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会把这把匕首给他用,他当然非常开心,但是因为他并不怎么会用这些东西,而且他根本控制控制不好他自己在这方面的发挥,所以他觉得这匕首对他来说,起不到什么用武的地方,就想像夏冬春一样拒绝他。 “这匕首是挺好的,可是我不会用,给我的话,有些暴殄天物了吧。” “胡说些什么呢你,你虽然是失忆了,但是本能还在,不然的话,几次危险情况下你也不可能救得下来我。你现在觉得不会用,可能需要它的时候你就会了。拿着吧,别让我说那么多废话,说得口干了我还得多喝水。” 这不是慕长风为了让他把匕首留下而说的借口,事实上,在慕长风看来,这个路星河的修为,比他高很多,如果不是他失了忆,两个人要是过招的话,慕长风能赢的概率才三成左右,如果四舍五入,那就是必输无疑。 这样的发现在慕长风看来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能力越大,除了责任会跟着变大,是非也会变多。照这种情况看起来,路星河就算不是关天任的手下,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但如果不是,那就说明,这件事情还有第三方在插手。 那么,这个霜白雪,有没有可能是第三方的人呢? 当然,这只是慕长风的猜测,到目前为止,这个猜测全凭慕长风的感觉,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所以,今天晚上慕长风也是打算借此来验证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这两次故意带着他们到霜白雪那里去,就是为了逼迫司徒留思考,同时也是想要借路星河的手,让他明白这个霜白雪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他的。当他听说司徒留想要单独去见霜白雪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但是光是这件事情成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能借此探测出这个霜白雪的真实身份,知道她和秋寒的目的,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五十一)遇袭 下午的时候,天空就开始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眼见着天色渐晚,这雨反倒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慕长风便以为司徒留今天不会再出门了。可是没想到,司徒留竟然一点也没耽误,打着伞便出了门。 慕长风虽然不喜欢雨天,但是司徒留出了门,他也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他交代了夏冬春,躲到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密室当中,然后,他和路星河两个人便也打着伞出了门。 下雨天路上的行人本来就不多,所以慕长风两个人离着司徒留的距离有些远。不过好在慕长风时常跟踪别人,所以也并没有跟丢。 很快,三个人便进入到了平常十分热闹的市集。 行人虽少,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两边的商铺也并不是所有的都关了门。零星的灯火在小雨中显得有些虚幻,整体的氛围感觉比平日里诡异了许多。 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像是有人拨了一遍琴弦,试图扰乱着人的心绪。慕长风和路星河两个人在伞下,在月光的映照下,拖着两条长长的影子,行走在街道上。 路星河总觉得有些不安,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忍不住悄悄牵住了慕长风的衣袍。慕长风感受到了路星河的动作,将他的手牵了起来,然后搭在了自己撑着伞的那条手臂上。 “别担心,有我在。” 慕长风的声音很轻,在雨声中,有些飘忽不定,让人听不真切。然后路星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一下就放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刻,路星河突然感觉自己的左面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冷风,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削去了一缕。 “长风!” 话音一落,路星河便被慕长风甩到了一边的摊位那里,与此同时,另一枚暗器“当”的一声应声落地。 “找地方藏起来,别露面。” 慕长风急匆匆地说完,就朝着飞镖投掷过来的方向追了过去,但他晚了一步,等他感到的时候,那人早就已经消失了。不过人走了,杀意还在,这也就是说,这个人还在他的周围。 伞被慕长风扔在了刚刚的地方,雨滴便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很快,他的衣服就被雨淋透了,而他却纹丝未动,一直保持着直立的姿势。 时间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但慕长风却也并非只是站在那里,他静悄悄地利用雨水隔空画了一张符咒出来,就在第三只暗器朝他射过来的那一刻,他猛地后退了半步,抬起手,两指一并,便钳住了这支飞镖,同时,右手一挥,一张由雨水编织成的网便朝着飞镖射过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一下扑空,迎来的是便是一支接一支的飞镖。慕长风一边躲一边随着飞镖的轨迹移动着,而没移动一次,他便感觉飞镖追来的速度快上一分。可就在他感觉自己靠近了那个人的那一刻,飞镖却停了下来,他再一次失去了那个人的踪迹。然而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位置已经离路星河很近了,于是他立刻意识到,路星河可能会有危险,那个人应该是发现了路星河的踪迹。 然而周围并没有打斗声的出现,也没有路星河露出的一点痕迹,也就是说,至少现在路星河是安全的。 只要是安全的就好,这样的话,他就还有时间。而此刻,也该是他刚刚做好的网,收网的时候了。 慕长风心念一动,所有雨滴的方向,瞬间发生了改变。一直躲在黑暗里的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吃了一惊,而就在她分神的一刹那,一条由雨水编制成的链条,直逼她而来。 紧跟其后的,便是手持长剑的慕长风。 在近战的情况下,这人自知根本就不是慕长风的对手,所以她不得已现出了身形,试图和慕长风拉开距离。然而这就是慕长风的目的,那人身形一现,所有的雨滴似乎都开始跟着她的走向聚集成网,很快就把她围在了中间,让她无处遁形。 慕长风提剑而来,站到这个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女子面前,将长剑直指她的面门,然后将她的黑色面纱挑了下来。 “不知道他们派你来,究竟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 说完这句话,慕长风心头一颤,立刻意识,她们给他来了一次调虎离山。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然后看着这个一脸得意的女人,咬牙切齿地对她说道: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想不到你也没那么聪明,这么简单就中了计,我们还以为得花多少力气才能把你拖住呢,结果竟然这么轻松。”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究竟要对徒留怎么样?” “这啊,你就得自己去问那个人了,不过现在,可能是晚……” “晚了”这个词还没有说完,慕长风的手就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脖颈。他的手上青筋凸起,足见使了多大的力气,几乎就是一瞬间,女人窒息得几乎直接就晕过去。 “你们到底要对徒留怎么样?” 慕长风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贴着那个女人的耳朵问道,然而愤怒让他忘记了,女人连咳嗽都很难咳嗽出来,就更别提说话了,所以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只有一阵轻微的呜咽声。还好路星河及时赶到,提醒了他,让他别握得那么用力,只不过慕长风刚一松手,那女人就把毒药吞了进去。 鲜血从她的口鼻中流了出来,落到了慕长风的手上,又被雨水冲刷掉。慕长风气得在房顶就直接把她的尸体扔了下去,然后他找到了路星河,二话没说直接带他御剑直奔到霜白雪那里。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慕长风已经知道前面肯定会有很大的危险了,他一点都不想带路星河闯入到危险当中,但是,如果现在让路星河回去,他很难保证是不是有人会在后面截住他们,现在司徒留的情况不明,如果这个时候路星河再出问题,那他可就真算是陷入绝境了。 (五十二)坏人不能话多 “星河,你听我说,现在徒留那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明显就是派来拖延我们的,之后还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也说不定,你一定要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离开我身边,必须在我能抓住的范围内,你懂吗?” 慕长风一边御剑,一边嘱咐着路星河。路星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很怕自己会耽误到慕长风,便对他说道: “可是我跟在你身边的话,不会耽误你吗?或者……对了,或者我去找九叔也行啊,他不是就在这里吗?” “现在来不及了,我们也不知道这周围还有没有他们的人,万一路上你再遇见了,不止你会有危险,而且还有可能会连累九爹。” 路星河给的法子倒是好的,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慕长风倒是不怕受伤,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困住慕长风实在是困难,所以只要路星河不出现问题,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而路星河觉得慕长风说得也没错,便也就没有在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跟在慕长风的身后。 很快,两个人就赶到了霜白雪所在的地方。 虽然下雨,但是青楼这种地方,还是歌舞升平,不见得受到了半点影响。慕长风这一次也没有打算从正门就去,而是绕到了楼后,望了望霜白雪房间的窗户。 烛火摇曳,人影跟着在窗户上晃动,像是被人操控的皮影。慕长风带着路星河停留在窗外,在窗边破了个小洞,观察起里面的场景。 屋内,霜白雪正与当地一个富豪把酒言欢,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慕长风寻不见司徒留的影子,便想到了秋寒。只不过他并不知道秋寒这个人的房间在那里,所以两个人潜到了隔壁熄了烛火的房间,顺了两套衣服出来,之后光明正大的走进了青楼。 老鸨见是他们两个人前来,立刻媚笑着迎了上来。 “呦,慕公子,您来了,怎么,今天也是来找霜姑娘的?” “那当然,我慕长风要找,肯定就是要找最好的。” 慕长风摆出了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嚣张。而老鸨却完全不介意,依旧笑着对他说道: “那可真是不凑巧了,王员外啊给了我一锭金子,今晚啊,霜姑娘可是要陪他了。” “好家伙,这王员外出手也太阔绰了。” “那可不,这王员外看上我们家霜姑娘了,直念叨着要娶进门呢。” 说起这个,这老鸨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这是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慕长风再心里暗骂了一句,表面上则装出了一副十分可惜的表情。 “你看我们哥们两个下着雨就来了,总也不能这么扫兴吧,要是这样,那我们俩以后可不能来了。” “瞧您这话说的,那怎么能呢。来人,给慕公子准备两壶好久,把露珠和月月叫来伺候两位公子。” 老鸨表现得十分热情,但是慕长风一听这两个人的名字,立刻就把她拦了下来。 “哎呀,别了别了,这两位姑娘我们可无福消受。对了,上次有个姑娘和我那小妹妹聊得挺好的,我记得叫……叫什么来着?” 慕长风装作不记得的样子,歪过头询问起路星河来,路星河知道这是他在演戏,也配合着,嗔怪他道: “人家叫秋霜,冬春和你说了那么多遍你都没记住,你说那天你得喝了多少酒啊,” “诶,你还好意思说我呢,那天要不是我,你们谁也别想回家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表演得十分自然,而老鸨一听他们两个提了这个名字,又是一脸惋惜地说道: “哎呀,两位今天怎么这么会挑人呢,秋霜姑娘今晚也被人包了。” “不是吧,这么巧呢么,诶对了,你们这有这么好看的姑娘,以前你怎么不介绍给我们呢?” 慕长风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霸道的指责,就像是那些平常来砸场子的人一样。这样的人老鸨见多了,语气也跟着变得更软了一些,像是哄着他一样地说道: “那秋霜啊,以前也不这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突然转了性,好多客人来都要点她的牌子,可给我赚了不少银子。我看呐,这丫头可有霜白雪当年那股劲头,了不得,您喜欢,可要抓紧机会啊。” 老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光,比了一个手势,慕长风立刻心领神会,塞了一块银子到老鸨的手上,然后对她说道: “那我可就先预定了,您这定钱,先拿好了。” 那银子的分量可不轻,老鸨一掂量,顿时是眉开眼笑,立刻对慕长风说道: “好说好说,那今天两位要怎么样,点哪位姑娘啊?” “这俩人都忙着呢,我们两个人也不好打扰,算了,我俩喝点酒就走了。诶,这酒您可得给我们两个人备点好的,不然我们哥俩今天晚上可白来了。” 慕长风说着,就带着路星河往里走,找到了他们平常的座位坐下。等酒来之后,慕长风拿酒杯敲了两下桌子,示意路星河把隐身符贴上。 路星河得到授意,两个人的身影便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座位上。 见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便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开始搜寻这个秋寒的房间。 很快,两个人就看到了一个房门上刻着秋寒名字的牌子,果不其然,这屋里的烛火熄着,慕长风稍微一探,便知道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星河,你还记得那个老鸨提没提过今天有谁来找秋寒了吗?” “我记得她只说了,霜白雪的客人是王员外,但是并没有说秋寒的客人是谁。” “所以你说,为什么这个女人要特意和我提一下霜白雪的那个客人,却并没有说这个秋寒的客人呢?” “你是说,这个老鸨是在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这个秋寒身上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呵呵,要不是没有她这么多嘴,还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着俩人有关系呢。” (五十三)大家都在演戏 几个人合力演了这么一出戏码来,想要把霜白雪从这件事情当中摘除出去,只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鸨这一番话,反倒是暴露出了她们的问题。但现在这问题也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这个秋寒到底把司徒留带到了哪里去。 “我们刚刚耽误了那么久,按理说司徒先生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所以她们肯定带他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往回走,看看他是在哪里出的事。” 慕长风说完,就带着路星河离开了这里。两个人顺着必经之路一路找了过去,就在这条街的拐角处,慕长风发现了司徒留的雨伞。 “这帮人也是够不小心的了,这么大个雨伞都不知道收拾起来。” 慕长风这话虽然是在调侃,但是路星河看见,他握着雨伞的时候特别用力,手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慕长风在担心司徒留的安全,便试图安慰他道: “你也别担心,我想,她们带走司徒先生,应该就是为了威胁你,所以她们应该不会伤害到司徒先生的。” “这我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的好烦啊。”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给路星河撑起了伞,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夜色的深处。之后,他又带着路星河去了那家青楼,然后毫不客气地破窗而入,闯进了霜白雪的房间。 “喂,你们……” 王员外正和霜白雪聊得起兴,结果没想到屋里突然就这么闯进了两个人,吓了他一大跳,他站起身来,刚想要指责他们两个,就被慕长风一掌敲晕。 “敲晕了你的财路,你可千万别生气,不过他在这实在是太碍事了,你也不想有些话被外人听见是吧?” 慕长风先发制人,对着霜白雪说道。霜白雪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慕长风这么说完,她却反倒冷静下来。 “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你们,这么做事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演戏,但是我不喜欢配合你,今天我来也不是为了要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喜不喜欢徒留是你的事情,我管不了,我也不可能硬让你喜欢她。所以,你利用他的感情或者怎么样,我都不管。但是你得明白一件事情,伤他的心我管不了,伤他的人,这事我得管。徒留不想伤害你,我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不过你和我一样,身边都有其他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我,我自然也会以什么样的手段去对待你。所以,你最好叫你身边的那些人小心一点,不然的话,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 慕长风长篇大论的说完,都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司徒留每次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到他这里,稍微说那么一点话,他都累得不行。不过霜白雪肯定不会知道他心里想法这么多,她听完,无所谓地拿了酒杯喝了口酒,然后看都没看慕长风一眼,就对他说道: “呦,平常可没见到你说过这么多话,怎么,人丢了,你手里什么都没有,反倒先威胁起我来了?你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和自信啊?” “所以你这就算是变相承认喽?” “嗯?承认什么?我说什么了就承认了?” 霜白雪一脸无辜地看着 “果然,说你会演戏你是真的要从头演到尾了。那随便你好了,反正这话我带到了,你自己想去好了。哦,顺便告诉你,我从明天开始就一直在家呆着,你要是想找我,直接派人来就行。放心,你们抓徒留不就是担心我不配合吗?我肯定配合,一定配合,要什么给什么,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慕长风态度转变之快,让霜白雪有些措手不及,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慕长风,不知道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去应对他。 慕长风根本也没有管她什么反应,说完之后,他就看了路星河一眼,然后对着路星河说道: “行了,话带到了,咱们两个可以走了。” 说罢,慕长风就扯着路星河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霜白雪的房间,背影看起来十分潇洒。 路星河一开始也以为慕长风疯了才会说出这些话来,但是等慕长风握住他的手,他感觉到慕长风的颤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慕长风只是在赌。 等到两个人走出去,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们之后,慕长风整个人突然瘫软下来。如果他身边没有路星河扶着的话,他可能会直接跌坐在地上。 “长风,你没事吧?” 慕长风这样整个人突然压下来,差点把路星河压垮。好在路星河及时撑了起来,才没让他们两个人一起趴在地上。 “我没事,我就是刚才太紧张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路星河见状,便一点一点扶他到一旁的商铺旁边坐了下来,想让他喘口气。慕长风坐下之后,突然感觉到了雨水的刺骨,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这雨这么凉,你又淋了这么久,回去万一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些。长风,你真的是让人看不透。” “那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我就算再唉声叹气,和你抱怨,也没有用了。” “这样才对,刚都说了,霜白雪不会伤害司徒先生的,有这一点做保障不就好了吗。” “说是这样说啊,但是你别忘了,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也就是说,他们知道了徒留曾被换过血,如果被他们发现,徒留现在好了,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慕长风叹了口气,终于换成了一副担心的语气。路星河着实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当慕长风说出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之前做的那些计划,真是一个都没用上,怪不得徒留总说我。” (五十四)争吵 慕长风坐在地上,两条胳膊撑着地,两条长腿向前一伸,把自己整个舒展开来,然后仰起头,闭上眼睛。 他确实没有慕海阔的本事,从小开始,慕海阔就是全家人的骄傲,他就一直生活在慕海阔的阴影里。可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不公正的对待。尽管他没有那么聪明,可是全家人都很宠爱她,哥哥有什么,他就有什么。哥哥对他也尤其宠爱,只要他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哥哥也会给他摘下来。十年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身上会背负着这些东西,甚至在最近几年,他都没有想过,越接近目的,他身上背负的仇恨就越多。 他以为报仇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等到自己实力足够,杀了关天任,这一切就结束了。可是等到一切被迫开始之后,他才发现,没有一件事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真的没有,所以他很累,可是他很累却也不能放弃。 “该怎么办啊,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就算他们都来帮我了,我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你看我没有什么能力,却还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真的想想就觉得我好没用啊。这不就是不想接受现实又没有能力改变现实的真实写照吗,星河,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是第一次慕长风在路星河面前流露出如此软弱的样子,这和他毅然决然要和司徒留换血的时候,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路星河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但是又不自觉得有些迷茫起来。 慕长风不知道怎么办,他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些,都是按照慕长风的安排,如果没有了慕长风,他根本就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在雨中坐着,任由雨水肆意瓢泼地下着,他们也不觉得冷,也不觉得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穿着有多难受,一直到雨势见小,他们才起身回了家。 夏冬春在密室里等了一个晚上,果不其然,真的有人来了家里。如果不是慕长风提前让她藏了起来,有可能她也会被抓走。她眼见着那些人在房间里左翻右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等到没了动静之后,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埋伏,也一直没有敢出来,生怕自己出去之后白白被人家抓住。 就这样等着等着,她就开始犯困,就在她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慕长风打开了密室的门。 夏冬春一出来,就想要和他们说说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可是她刚想要开口,就注意到两个人弄得十分狼狈不说,连衣服都变了,于是就立刻问道: “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伞呢?衣服呢?” “别提里,都搞丢了,这衣服一看就没有我们的值钱,真是亏大了。” 慕长风故作轻松地和夏冬春解释着,一边说还一边给自己倒了水。而夏冬春当然不会在意他的这番鬼话,一把夺过他的水杯,继续问道: “那司徒留呢?他怎么还没回来?你们两个人不是跟着他去的吗?难道……难道……” 夏冬春一想到这个答案,整颗心都扭在了一起,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心里实在是难受得不行,连表情都忍不住扭曲了起来。慕长风本来也不好受,被抢了杯子,他一下就火了,但是一看到夏冬春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发作,就只能忍了下来,然后对夏冬春说道: “出事了,徒留……被她们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被她们抓了?你们两个人不是跟着他的吗?怎么两个人一起跟着还能出事啊,你们两个到底干什么了?” 一听说司徒留被抓了,夏冬春整个人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炸了毛,她用力地抓着慕长风的衣襟,大声地质问着他,语气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伤心。而慕长风本来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结果夏冬春这样一晃,他的眼神再一次发生了改变,很像是因为愤怒要失去控制的样子。 一旁的路星河见状,心下一惊,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直接扯开了夏冬春,硬把水杯塞到了慕长风的手里,试图安慰他的情绪。 冰凉的茶水入喉,慕长风的状态逐渐稳定了下来。而夏冬春却并没有冷静下来,她依旧愤怒的看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慕长风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给我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了又能怎么样?解释清楚了,就能把徒留救回来了吗?” “好了长风,你少说两句。” 慕长风也发脾气了脾气,非但没有解释,还把火气都撒到了夏冬春的身上。路星河担心再这样下去还会出现问题,就立刻喝止住了慕长风,然后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和夏冬春讲了一遍。 “所以你们两个明知道会有危险,为什么要让他自己一个人去?” “那你当初不也是没反对吗?” “慕长风,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我同意是因为我不知道会有危险,我以为他就只是要去和她把话说清楚,而且你们两个人也说了会保护他的,我相信你们两个,才同意的,结果呢?你告诉我结果是什么?” 夏冬春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吼着慕长风,眼泪顺着脸颊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司徒留看见他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也知道到底是该安慰她,还是应该先承认这所谓的错误,而就在他迟疑的时候,慕长风直接就对夏冬春说道: “我就一个人,我顾不过来那么多事情,你们几个人都需要我照顾,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想要去保护你们了,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那么完美,行了吗?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要是觉得失望的话,那你立刻就走,我绝对不拦着!” (五十五)冷静 路星河着实没有想到慕长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当慕长风把这句话说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房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夏冬春红着眼睛看着慕长风,对他说道: “慕长风,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我没说,你要是自己这么理解的,那你想走就走,我不拦着。” 慕长风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毫无所谓地走到了椅子面前坐下,夏冬春一听,立刻就想要离开这里离。路星河见状,赶忙拦住了夏冬春,有些愤怒又有些急迫地说道: “长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冬春,你先回房间,等过一会儿我去找你。” “星河,你拦她做什么,她想走你就让她走。一天到晚不够给我添麻烦的了,留她在这里也是给我添堵。” “慕长风,这可是你说的,走就走,又不是离开你我活不下去了。” 夏冬春说完,立刻就挣脱开了路星河的手,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路星河也有些急了,顾不上什么礼数,对着夏冬春的背影喊道: “冬春,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要是出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你也会有危险的。” “那又怎么样,我会告诉他们我和你们没有关系,不会牵连你们的!” 连头都没有回,夏冬春就这么一直往外走,而慕长风一点也没有拦着的意思。路星河实在是看不起去了,快走了几步,赶上了夏冬春,拽着她就把她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长风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很自责了,你就多体谅他一点吧。” “就他那个样子,你让我怎么体谅?你看看他,出了问题,他这是什么态度?再说这本来就是他的问题,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司徒留去,难道不是吗?” 一听到路星河为慕长风做辩护,夏冬春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他也赶出去。路星河虽然也是一肚子的火,觉得这一次夏冬春着实是有些无理取闹了,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对夏冬春说道: “危险的事情总是有人要做的,难道所有的事情都要长风一个人做吗?你要知道,想要报仇的不止是长风一个人,既然都想要报仇,为什么这种危险的事情别人做不行?就因为长风的能力比较大吗?这样做对长风公平吗?” “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们既然没有办法帮他分担那么多事情,就……尽量多体谅他一些吧。” 路星河说到这里,已经冷静了下来。一开始夏冬春生着气还不想听他说,可是等他说完,夏冬出也冷静了下来,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路星河见状,也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于是就和夏冬春交代了一句让她先好好休息,然后自己就退了出去。 在此期间,慕长风就一直在大厅里坐着。见路星河回来,他头也没抬,只是问道: “安慰好了?” “你啊,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想让她走,也不能就这么让她走啊,这样不是更危险。” “那不然呢?总不可能我们再把她送回去吧,而且她会易容,她不是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跟着我们反而才危险,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她离开。”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形象搞得这么坏吧,你让她怎么想你?还有,我们还需要她,不能让她走。” 这是慕长风第一次发觉,路星河用这种目的性极强的语句和他讲话。可是这种时候他已经不会觉得惊讶了,这是对他说道: “她也不是必须的,那本笔记徒留已经全部都记下来了,就算是没有她,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长风,报仇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和关天任有牵连,你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大家都可以帮你做事,大家也都有存在的价值,为了报仇,互相利用,这真的没有什么。” “可是我这次确实是利用了徒留,结果呢,你看结果是什么?他被人绑架了,当成了是威胁我的筹码!我还怎么敢做别的了?” “好啦,星河,我好累,你快洗洗澡睡一觉吧,别再生病了。” 慕长风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倒在了床上,他很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他闭上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很久,慕长风才浅浅地睡了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饭,等着慕长风去吃。 经历了刚才的那些事情,慕长风在见到夏冬春的时候觉得有些尴尬,所以他一句话都没说,低着头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闷声不响地吃饭。 倒是夏冬春比他大方得多,一直和路星河在说话,一点忌讳都没有。等到吃完之后,她熟练地把碗放到了慕长风的面前,对他说道: “我吃完了,碗放在这了。” “懒得要命,碗都不刷,以后知不知道有谁会要你。” “放心啊,肯定轮不到你。对了,到现在也没有人来送信,那帮人留着司徒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我怕他们知道了他被换过血,想要留他下来做研究。不过现在真的不知道她们把徒留弄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有办法。” “那……那我们今天晚上再去见一次霜白雪?那个秋寒觉得我很好骗,我觉得,我应该能骗她透露出点什么信息吧?” 这是夏冬春想了一下午才想到的、觉得最合适的方法了,不过慕长风听完,直接就拒绝了她。 “你这个方法不行,那个秋寒就是觉得你好骗所以才想和你套近乎的,就算你从她嘴里打听出了什么,也有可能是她想和你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别到时候再被下个套,那就更惨了。” “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在这里等着吧?” (五十六)遇见秋寒 这一次夏冬春并没有揪住慕长风说她笨这件事情纠缠不休,而是很认真地在问,这让路星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慕长风也没有想要和她吵架的意思,语气很正常地对她说道: “我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做,我去找九爹问问,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弄个人过来,帮我们监视一下这个秋寒。万一她要是接触了这些人,没准可以让我们找出些线索。” “还有啊,你最近就不要去找秋寒了,我怕会打草惊蛇。她现在很清楚自己暴露了,再演戏都没有必要了,所以我们最好就别去了,省得再惹出什么麻烦啦。” 慕长风能在夏冬春面前表现出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难得。夏冬春也是配合,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你最近就快点教我用这暗器什么的,不然到时候给你添麻烦,我可不负责。” “行了,如果九爹能把那个人找来的话,就轮不到我了。我先去找九爹,今天你刷碗。” 慕长风说着就站起了身,然后把碗都堆在了夏冬春的面前,一溜烟儿地就跑了出去。夏冬春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等到他都跑远了,她才对着他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这个家伙,你有本事就别回来,不然我肯定把剩菜扣你一脸!” 夏冬春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的时候,慕长风已经听得不是那么真切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九爹的铁匠铺,却发现铺子大门紧闭,再问周围的人,说是一整天都没见有人来过。 慕长风的心里腾地一下就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些人知道了他们直接的联系,对陈九下了手。这种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着周围没人,就直接想要爬墙进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顺利,他发现,有人在这里设了结界,隔断了里面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这样的发现让慕长风更加担心,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这东西想破开对其他人来说不容易,但是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就是陈九究竟是为了什么,布了这层结界,所以他也不敢这样轻易破开。 这个时候,无论慕长风在这里做什么事情,里面都是不知道的,不过慕长风突然想起了他怀里的金玉合欢铃,于是他赶快拿了出来,然后隔空画了个法阵出来,催动了金玉合欢铃。 这合欢铃并不是普通的铃铛,所以它平常并不会响,而利用这种阵法催动,则可以使它产生一种极其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这种声音极具穿透力,方圆十里都能清楚的听清,而且没有什么能阻拦到它,所以铃声一响,陈九就意识到慕长风在外面,于是就立刻破了结界,让他进来。 “九爹,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不开门还弄了这么个结界出来?” 一进门,慕长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询问起陈九,陈九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出了点问题,这里被发现了,最近已经来了两伙人了。” 慕长风听到九爹这句话,忍不住一愣,立刻问道: “两伙人?九爹你还有别的仇人吗?” “没有,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来的那些人都是为了你们,只不过,他们不是一伙人而已,你们被两伙人盯上了。” “你说什么?我们被两伙人盯上了?” 听到陈九这个答案,慕长风惊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难道说关天任和霜白雪是两股势力?他们不是一伙儿的?那霜白雪来找司徒留是为了什么呢? 一大堆的问题突然袭来,让慕长风的脑子完全失去了作用,变得一片空白。陈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没有办法和慕长风一起分析,就只能把他知道的这些都告诉给了慕长风。 “当天晚上就来了两个女人,在我这盯了很长时间。之后又来了一个女人,见到之前的那两个,就立刻躲了起来,好像怕被发现似的。第二天的时候,我铺子周围又出现了那两个女人,最后出现的那个还进了我的铺子,问我是不是能帮她打一支发钗。” “发钗?什么样的发钗?” “呐,就是这个。” 陈九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张画了画的纸递给了慕长风。慕长风接过来看了一眼,眼神立刻一变,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发钗我见过。” 慕长风没有说谎,这发钗他是真的见过,而且就在夏冬春的身上。 那是夏冬春最宝贝的一样东西,谁碰一下都不行。 “你怎么会见过这个东西?你又没有女人。” “喂,九爹,你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好吧。我见过是因为这个是夏冬春的发钗,是她的宝贝。”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是慕长风听到陈九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抱怨了一句。陈九听到这样的解释,又继续说道: “你要是这样说,我记得那个女人来的时候,特别激动,还和我说,这个发钗对她特别重要,这是她小的时候给她妹妹买的,说是要留给她妹妹出嫁的时候戴的,可是就在拿到发钗的那天,她妹妹就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她最近又发现了她妹妹,她想靠这个把她找回来。” 陈九这样说完,慕长风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秋寒的时候,她就告诉过他,夏冬春很像是她的妹妹。当时慕长风还觉得这不过是她用来搪塞的一个借口,却不曾想,这件事情好像是真的。 只是,夏冬春从来都没有和他们提过她家里人的事情,而且慕长风现在还没办法确定,这个秋寒到底是不是和霜白雪是一伙的,他也不敢贸然和夏冬春提起这件事情。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不适合节外生枝,如果被夏冬春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她那个性子,难免会引出什么其他的麻烦。 可是,真的能瞒得住吗? “那你是怎么想的,要先告诉这个夏……夏什么来着的?” 见慕长风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陈九率先打破了沉默。然而慕长风并没有想清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得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说道: “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而且我觉得,这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简单,我很怕给她带来了希望,最后又让她失望,而且不止是失望,还有可能是为难。” 陈九看着这样的慕长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慕长风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他想事情想出了神,就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结果陈九一下打开了他的手,然后有些失望地对他说道: “长风,我发现你现在做事怎么开始犹犹豫豫的了,这不像你。你以前做事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东西。” “啊?有吗?” 慕长风不知道为什么陈九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陈九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更加不太好的说道: “你重情重义没有错,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现在这种情况,你不能光是注重这种情义。感情会让人失去判断力的,这种例子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你自己要想明白。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如果有必要,任何人都可以牺牲,这样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你给我记住这句话。”“我……” 慕长风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要怎么反驳陈九,甚至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反驳。 这句话已经不是慕长风第一次听了,他爹,他师父,还有九爹,他们三个人每个人都和他说过同样的话。他知道这些都是经验之谈,想要成功,有的时候就需要残忍一点,但是,真的要他去做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或许这就是他容易失败的原因吧。 他舍不得牺牲,任何人都不能牺牲。 陈九一看到慕长风这样,就知道他很难去做。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情现在逼着他去认是没有用的,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慕家的人向来都恪守大义,所以他只是拍了拍慕长风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慕长风才冷静下来,于是他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主题上来。 “九爹,你到底叫了些什么人来,那个……林叔有来吗?” “嗯?找你林叔有事?” 陈九没想到慕长风会主动提到林茂,还以为他找林茂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没想到慕长风竟然回答他道: “林叔暗器不是用得很好嘛,我想着林叔要是方便,就教教夏冬春。” “你不知道你林叔不收女徒弟的吗?你这样和他说,不是找骂?” “哎呀,也不是让他把看家的本事都教出来,林叔在暗器方面都已经登峰造极了,随便教她点皮毛,能让她防身,不给我添麻烦就行。” “在我这夸你林叔没有用,我不会帮你说好话的。” 陈九一下就听出了慕长风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慕长风的脑袋。慕长风假意揉了揉,然后对陈九说道: “这种事情就不劳你费心啦,我知道林叔来了就行。对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你呀,先想好司徒留怎么办吧,其他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陈九说完,就继续做他的发钗去了,慕长风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发呆,然后他好像什么似的,站起身,和陈九告了别,就去了青楼,打算去见见那个霜白雪。 此时已是深夜,因为昨天下过雨的缘故,温度降低了不少,慕长风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冷了,忍不住就打算明天的时候,给他们添几件新衣服。而这样一想,慕长风就不自觉地想到了月贝城那个掌柜。 其实一开始慕长风真的没有觉得他有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他故意让夏冬春穿了司徒留的衣服,他也不会发现,所以他现在完全不敢相信任何人,甚至也不敢去找任何人做事,就怕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当然,这种担心没错,只是想多了,就会让他畏首畏尾,影响很多事情。慕长风突然觉得十分纠结,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长风又感觉自己身后有人在跟踪他。这一次,他并没有再装作无事,反而是停了下来,从怀中拿了一枚腰牌出来。 “想要找这个就直接过来拿,别搞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你打不过我的,也还没有人能从我手里偷走东西。” 慕长风话音一落,便感觉到有人落在了他的身后,他想都没想,就继续说道: “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搞清楚一件事情,东西我还给你了,就代表你欠我一个人情。” “早就听说慕长风鬼主意最多,也最爱占人家便宜,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没说错。” “不是吧,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那我未免有点太冤了吧。”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于是,秋寒的脸毫无意外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觉得你自己冤,但我现在觉得这评价再真实不过了。哦对了,要是想让我告诉你司徒留在哪的话,那你就别想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我看你也挺聪明的,我还没说话,你就知道我想问什么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怕不是混不下去了,所以才不知道的吧。” “矛盾确实是有的,不过这件事还轮不着你费心。” “我又管不着你们的事,我才不费心,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想知道你和夏冬春究竟是什么关系。” 慕长风说完,也没管她到底跟没跟上,就自顾自地又往铁匠铺走去。秋寒想了一下,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别去那,有人看着,我们去别的地方。” (五十七)挑衅 慕长风等的就是这句话,秋寒一说完,他就立刻嬉皮笑脸地跟了上去,然后问了一句: “好啊,那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怎么样。” “油嘴滑舌对我来说没有用,你就跟我走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很久,来到了一家十分僻静的小酒馆里,秋寒十分熟稔地和这里的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招呼慕长风坐了下来。 慕长风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对这里也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是因为这家小店实在是太过寒酸,多是些卖苦力的人闲暇时来这里喝点小酒放松一下。慕长风打死也不会相信,秋寒这种女人会和这里的人这样熟悉,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你常来这里吃饭?这也不像是你们这种女人能来的地方啊。” “这是我养父母开的小店,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秋寒语气很平常,并没有因为慕长风这种奇怪的语气而觉得生气或是怎样。而慕长风着实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答案,十分惊讶地看着秋寒,小声问道: “你……那你为什么会到那种地方去?又怎么会变成关天任的人?”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不是关天任的手下,我只听从霜白雪的安排,至于霜白雪听命于谁,与我无关。” “都现在这样了,咱们也不用打什么官腔了吧。” “霜白雪的上面还有别人,她不直接听命于关天任,但她上面还有谁,我不知道。至于我,我一直是埋在你们身边的一枚暗棋,如果不是因为我觉得夏冬春太像我妹妹,一时乱了方寸,你到现在也不会发现我的存在。” 秋寒一边斟酒,一边和慕长风做了些无关痛痒的解释。虽然她说了很多,但是其实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说,慕长风听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秋寒说道: “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得了,你也不知道徒留在哪,那我就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当做目标,引我们去月贝城?” “你是慕将军的儿子,虽然瞒了很久,但是也不是瞒得那么周全,再加上司徒留被换过血,很容易暴露身份的,所以一年以前,我们就已经能肯定你们是什么人了。至于为什么一直没动手,当然是没到动手的时机。” “所以我猜的没错喽,那个关天任果然是研究成功了,所以才要把我们带到月贝城去。” “本来我们是打算在那里成功之后,就利用你打开魔族的大门的,结果没想到,我们的人在那里全都死了。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 “我没本事,是你们的人太自信了,觉得月贝城的那些人好欺负。对了,我在月贝城看过你,所以就是你在一直通风报信,那你为什么不救那些人呢?” 这是慕长风一直以来都很疑惑的一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对秋寒的立场产生怀疑,也才会跟着她到这里来。 果不其然,当慕长风问到这里的时候,秋寒终于抬起了头,正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一笑,对他说道: “我为什么要救?当时那种情况,谁都救不了他们,我站出去,不就是出去送死么?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平白浪费掉自己的性命?”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徒留在那里?这件事情不是你们负责的吗?怎么你会不知道?” “我刚才就和你说过了,我因为看到夏冬春,太过着急,和你们见了面,所以这件事情我不能参与进去了,而且,我的身份摆在这里,不被那些人尊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她们也不一定会告诉我的。” “那你为什么会加入到他们,你不是有养父母吗?那为什么还……” “你问题太多了,这件事情不是你必须知道的,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一直以来,秋寒的语气都还算是十分客气,但是慕长风一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态度立刻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慕长风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今天晚上他问的问题已经够多的了,也不算吃亏,所以慕长风便就开始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她聊了起来,再也没有问过和这些事情有关的任何事情。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慕长风留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秋寒看到了,将银子交还给了慕长风,然后对他说道: “他们需要的是尊重,不是救济。” “错了,这不光是酒菜的钱,我今天从你这里得到了这么多消息,我总也得补偿点你什么吧。” “不需要,如果你真的觉得想要补偿我什么的话,就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给小春。” 慕长风听完这句话觉得十分疑惑,如果换成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相认才对,可是秋寒这么拼命地想要去验证,却又不想和夏冬春相认,这实在是很难让人理解。 “为什么?你不是找了你妹妹很多年,万一小春真的是你妹妹的话,你难道不打算和她相认吗?” “你觉得你聪明,那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小春是不是我的妹妹,我都希望你能保护好她。我比她要好上一些,至少我有养父母,就算加入关天任的阵营,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她就只是自己一个人,挨过了那么久,她需要一个人去保护她,弥补她这些年受到的伤害。” “喂,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啊,她是你妹妹,保护她不是你的事吗?为什么要推给我?你是不知道她每天把我气成什么样吗?我跟她多在一起两年,我肯定会被她气死的,绝对绝对少活好几年。” 一听到这个,慕长风登时就暴躁了起来,整个五官都气到扭曲起来。秋寒看了他一眼,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她能遇到你,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我发现你们两姐妹怎么都有点不讲理呢?算了算了,跟你们女人也说不出什么道理。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这这样,打算怎么办?你能瞒一辈子的话,就继续和我们作对,要是瞒不住,你不怕夏冬春知道了,会恨你吗?” 慕长风被气得不轻,但是一想到对方是女人,实在是不好发作,只好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这问题刚刚你已经问过一遍了好吗?首先,我们还不能确定我和小春的关系,第二,我们立场不同,如果大家都知道了,我们两个人都不好做。再说了,她……她可能已经忘了我了,所以有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对她来说其实没有多大的影响。” 只有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秋寒才表现出了一种似惆怅又似难过的情绪。慕长风知道这种情况在他们几个人周围真的很平常,大家都做了不同的选择,所以他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就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秋寒又嘱托了他一句,就当今天晚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慕长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表示自己肯定会保密。 出了门之后,原本慕长风就打算这样回去的,但是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放不下,就跟着秋寒到了青楼。不过他并没有进去,毕竟他们两个身份特殊,要是这么一前一后地进去,被人看见了很难不被人怀疑,所以慕长风在外面绕了很久才进去,而进去的时候,他又表现得十分慌张,逢人便问老鸨在哪里。终于,在一桌人那里,慕长风找到了老鸨,便立刻抓住她的肩膀,有些粗暴地问她: “司徒留在哪,他昨天说来你们这,结果一整天都没回去,你们把他藏哪了?” 老鸨被他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表现出了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对他说道: “慕公子,你在说些什么,昨天司徒公子根本也没有来过啊,你不能这样冤枉人啊。” “胡说,他都和我说要来了!他肯定来了的!” 慕长风摆出了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仿佛就好像故意来找麻烦的一样。那老鸨很快就失去了耐心,挣脱开了慕长风的禁锢,语气态度也变得不好起来。 “您这不是在这里胡闹呢么,慕公子,您要是再这样不讲理的话,那我们可要对您不客气了。” 老鸨说着,就示意守在一旁的打手们赶快上来。这样的人自然不是慕长风的对手,他们还没等靠近呢,慕长风三两下就打得他们完全失去了还手能力。 这一下,整个青楼都被慕长风搅乱了,有几个自诩正义人世的人站出来说要保护老鸨的,而更多的人则是四下逃窜,很快大厅里就空了下来。 这就是慕长风想到达到的效果了,眼见如此,他挑衅般地笑了笑,然后对那些人说道: “放心,你们这几个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不然的话,我怕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觉得我们一起上,你还能打得赢?” 几个人当中年纪明显比较大的那个,轻蔑地看了慕长风一眼,完全不把慕长风当回事。在他看来,慕长风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只是会些三脚猫功夫,完全不值一提。而慕长风一点也没想给他面子,直接就对他说道: “你要是觉得你能打得过我,现在就一起上,最好把我打死,不然的话,你们谁也活不过明天。” “小子,不知道是谁活不过明天。” 此人说完,就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直奔慕长风而来。慕长风连躲没躲,直接将剑鞘一横,稍一用力,就将直冲而来的人震得倒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慕长风虽为散修,并不属于任何门派,但是只要他肯努力,有朝一日达到程昱天那个高度,绝对不成问题。当然,尽管如此,慕长风一开始还是挺介意这件事情的,毕竟散修有很大的风险容易走火入魔,而且还很容易被人瞧不起,但是鉴于他父亲是朝廷中人,而且再加上他师父的身份也很尴尬,所以小的时候慕长风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些门派。后来等到他根基都已经打好了,他倒是也认识了一些门派里的朋友,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没有办法转投其他门派门下了,所以也就只能无奈放弃。 不过尽管如此,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修为要比其他人低,而且在月贝城的时候,程昱天还传给了他二十年的修为,这样一比,即便是天赋再高,在同样的年纪里,慕长风也是高人一等的,所以对面的这些人,如果是关天任派来的,慕长风还有可能犹豫一下,但他们都是散修,那慕长风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 而那人也并没有知难而退,甚至于他并不觉得慕长风在实力上有多强,不过就是一时运气好而已,倒是他旁边的人有看出来了慕长风的实力的,有些想要退缩,但是也都被他吓得留在了这里。慕长风冷冷一笑,然后对他们说道: “我真的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本来今天我也没打算这样,但是既然你们一定要多管闲事,那就不能怪我了。” 慕长风说完,就主动提剑冲了上去。 对付他们,慕长风甚至都没有用过任何术法,他的速度极快,在第一个人都没有看清的情况下,慕长风的剑柄已经敲到了他的手上,直接让他的剑脱了手。紧接着,慕长风手肘一抬,直接敲到了这人的后颈,就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之后的几个人也都是没抗得过慕长风两招以上的,没一会儿,这些人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这种情况,慕长风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所以他下手十分有分寸,并没有伤到那些人,只不过就是场面看起来也有凶残而已。而就在这个时候,霜白雪出现在了楼梯上。 (五十八)失控 “慕长风,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虽然是斥责,但是霜白雪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像以往那样温柔动听,更像是在问他来做什么。而慕长风见主角出现,也没再想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步一步走到了霜白雪的面前。 “怎么,你终于肯出来了?我问你,司徒留究竟在哪里?” 慕长风也不客气,直奔主题,并且恶狠狠地看着霜白雪。霜白雪看着他这个样子,轻轻一笑,然后挑衅般地说道: “妈妈说了他没到这里来,难道刚才你没听到吗?” “我刚刚没说到你这里来了,我在和你要人,你听不懂吗?” “怎么,你来我这里是要跟我做文字游戏的吗?” “我说,你听不懂,我在和你要人吗?” 无论霜白雪说什么,慕长风说的永远都是这个内容,一开始霜白雪还有些耐心,但是几次之后,她终于被慕长风激怒了,语气态度都跟着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你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我不知道他在哪。” “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你不知道,之前你一次都没说过,你要是早说了,我也不用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霜白雪从来没有和慕长风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听到他这种无赖式的回答,气得握紧了拳头。但是毕竟这场见面还没有结束,她也不能太过于暴露自己的情绪,给慕长风抓到什么把柄,于是她只能暗自咬了咬牙,强制自己把这股怒火压制下去,尽量平静地回慕长风道: “你刚刚的意思,是司徒留一直都没有回家是吗?” “拜托,都已经这时候了,你就不要演戏了行吗?你觉得现在装出关心,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吗?你觉得这种招数对我有用?” “好啊,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司徒留确实在我手里,不过我要他,并不是用来威胁你哦。等我用完了,自然就还给你了,这你不用担心。” 仿佛一提到这件事情,霜白雪就觉得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一样,语气又变了回来。不过慕长风被她这一番话弄得有些糊涂,没明白她葫芦里卖的都是些什么药,便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你们开始研究大活人了?我以为你们这种人,都是在研究怎么把人弄死呢,这还想着把活人用完之后再还给我,真让人意外。” “慕长风,你不用套我的话,你能从月贝城回来,我就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了。还有,我说还给你,没说是还给你活着的,还是死了的,或者是半死不活的,这一点,就看司徒留自己有多硬的命了。” 霜白雪说完这句话,慕长风的心“咯噔”一下,立刻急切地对霜白雪说道: “你们要是敢伤害司徒留,我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命!” “哎呦,怎么一提这件事情你就这么激动,你这不是在主动往我手里递你自己的把柄么。” 一看到慕长风这样,霜白雪也忍不住趾高气昂了一些,她说完便故作优雅地走下楼梯,来到了慕长风的面前,然后认认真真地看着慕长风,继续对他说道: “你看,我们这种人,是不适合有感情的,感情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拖累,这么简单的道理,还得我来教你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划着慕长风的胸口。此刻的慕长风恨不得一下就掐断她那嫩白纤细的脖颈,可是一想到司徒留还在她的手上,他就只能忍下这种冲动。 “所以,司徒留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觉得你也喜欢他,还以为你会为了感情放弃你所做的错事。” “哈哈哈哈,这你还真的说对了。你知道吗,当他看见我的时候,他还想要劝我,他还说他喜欢我,他希望我能跟他一起离开这里。天哪,你听听,这得是多傻的人才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啊,他这么傻,我都舍不得让他做那些事情了。” 霜白雪常年在这种地方生活,就算是没有委身于任何人,但调戏男人的本事也是学了不少的。好在慕长风虽然平时表现得十分浪荡,但在这种时候并没有被影响,于是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想法,狠狠地握住了霜白雪的手腕,瞪着霜白雪,对她说道: “我刚才说过了,你敢伤害司徒留,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不管你是谁,都一样会死。” “那可不一定,你也得小心自己哦。毕竟,你的用途可比司徒留要大得多哦。到时候万一要是出事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最后再奉劝你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天天想着保护这个保护那个的,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那可就不值得了。” 尽管被慕长风禁锢着,可是这霜白雪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仿佛笃定慕长风不会伤害她一样,说得暧昧又有些嚣张,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诱惑力。然而慕长风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看着霜白雪,一字一句得对她说道: “我说到做到,司徒留受到的伤害,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那也得等到你能找到司徒留再说吧,哦对了,我跟你说哦,你今天伤害我的这些,我一定会告诉司徒留,然后报复在他的身上的。没办法啊,这柿子就是得挑软的捏,我不敢动你,还不敢动司徒留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着瞧,你可千万把司徒留给我藏好了,不然的话,被我发现,你们所有碰过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那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哦,你跟着我没用的,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参与,所以,我也不知道司徒留被带到哪里去了,你要是真的厉害,那你就凭着你自己的能力去找吧,我在这里,先祝你成功。哦对了,还有,你不要以为拿我威胁他们会有什么用,没用的,他们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无论是谁死了,对他们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除非,死的那个人,是万人之上的那个。” 霜白雪说完,就对着慕长风笑了笑,然后泰然自若地把慕长风的手从她的脖颈上拿开。之后,她一步一摇曳地上了楼,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慕长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然后转过身,找到躲在角落里的老鸨,将她拎了起来,对她说道: “我来这里是给你面子,但是你别忘了,这件事情和你脱不了干系,霜白雪我不敢动,但是你觉得你对她们来说有价值吗?” 那老鸨完全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把矛头转向她,刚才她已经见识过慕长风的厉害了,此时慕长风突然这样对她,吓得她连怎么哭都忘记了,就更别说是说话了。而慕长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而是继续对她说道: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司徒留到底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他们在城外有一个……有一个……” 还没等这个人说完,一枚暗器就直奔这女人的而来,慕长风早有准备,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把右手留了出来,而此时,他正好用右手扔出了金玉合欢铃,将那枚暗器敲到了地上。紧接着,他二话不说就扔下了老鸨,追了出去。 慕长风的速度极快,而那人并没有想到慕长风会有这么快的反应,还在想着要射出第二枚暗器,就这样,给了慕长风一个机会,朝着她的方向就追了出去。很快,慕长风就追到了那个女人的附近,这时女人才反应过来,立刻将手上的暗器朝着慕长风的方向掷了出去,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动作,直接就暴露了她的位置,让慕长风一下就发现了她。 她的修为不够,速度比慕长风慢了几倍。所以当她扔完暗器想跑的时候,慕长风已经追到了她的身后,一剑就贯穿了她的右肩。 剧烈的疼痛瞬间侵入了她的四肢百骸,但她并没有坑一声。慕长风也完全没有想过要放过她,直接把剑又抽了出来,对她说道: “司徒留在哪?” 如同巨石入海,慕长风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并且她还想着要跑。慕长风见状,也懒得和她废话,追了上去又是一剑,贯穿了她的另一个肩膀,继续对她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司徒留在哪?” 慕长风本来就已经极度暴躁了,见到这样的状况,基本上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可是这个女人却依旧保持沉默,几乎逼到慕长风无法控制自己,他虐待般地抓起那个女人的,将她的两条胳膊用力别在了后面,终于,这个女人无法控制地闷哼了一声。 “能说话就快点告诉我,司徒留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保证你杀了我,永远都不会找到司徒留。” “呵,你觉得你都已经这样了,她们还会保你吗?不过一个废物而已,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废物也可以从你手里夺来对你来说重要的人。” “还嘴硬。” 慕长风说着,直接断了这女人的右臂。剧烈的疼痛终于换来了一声女人的哀嚎,慕长风听到之后,又是一用力,继续对他说道: “快点说,司徒留在哪里?” “反正回去也是死,你直接杀了我吧。” “想死,你觉得是那么容易的吗?你们对司徒留下手的时候,有没有给他机会让他解脱啊?” 慕长风这样一说完,那女人像心虚一样地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而慕长风见到她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司徒留一定是受了很多的苦。一瞬间,慕长风感觉自己心如刀绞,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撕成两半。 “司徒留在哪?” “在……在城外的道观里,那里……那里都是我们的人,你……” 还没等这女人说完,慕长风就一剑贯穿了她的心脏。她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慕长风会杀了她一样。而慕长风管都没有管她,带着一身血就回到了家里。 自从慕长风走了以后,路星河就觉得心中十分不安,于是就一直等在门口。当慕长风在黑暗中出现的时候,他还很庆幸,人完整地回来了,可等慕长风走近了之后,他看到他一身血迹,立刻就冲了过来,到处看了一遍,一边检查一边担心地问道: “怎么回事啊,怎么搞成这样,出了什么事啊?” “不是我的血,不用担心,我知道徒留在哪了,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慕长风整个人都感觉有些愣愣地,仿佛失了智一样。路星河见状,强硬地把慕长风带回了房间,让他快些把衣服换了再说。 路星河以为给够慕长风时间,他就能缓得回来,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发展,慕长风换了衣服就打算出去。路星河见状,立刻把他拦了下来,十分紧张地问他道: “喂,你要干什么啊?” “我知道徒留在哪了,我要去找他,如果去晚了,她们可能就走了,我必须现在就去。” “你是要去送死吗?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双拳难敌四手,你真觉得你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司徒先生救回来?” “那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如果不是因为我,徒留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了。我去问过霜白雪了,他们又在那徒留在做实验啊!你知道那种过程会有多痛苦吗?” 慕长风说着说着,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路星河从来没见过慕长风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能把慕长风留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夏冬春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你闹够了吗?你以为你现在去能救得出来司徒留?把你自己搭进去,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都是你带回来的,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没了,你要我们一个一个跟你去送死吗?还是你这么有自信,觉得他们能放过我们?” (五十九)慕长风再度中毒 “晚上临走的时候,你明明说了要去找九叔的,你为什么要去找霜白雪?现在这种时候,你觉得是你一时冲动就可以任意妄为的时候吗?就算你是为了想要尽快找到司徒留,那你就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吗?慕长风,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这样做,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吗?” 夏冬春几乎是怒吼着说完了这些话,如果不是路星河拦着,此时此刻,她都可能一巴掌拍在慕长风的脸上,想要把慕长风拍醒。 这一次真不是她不担心司徒留,她也着急,也担心,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希望慕长风能够认真仔细一点,不要打草惊蛇,别逼急了那些人,让他们作出一些对司徒留不利的事情。可是慕长风竟然背着他们作出了这些事情,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对他发脾气。 其实慕长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里,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同秋寒一起出来之后,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段时间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 难道是他出了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他现在开始慢慢回想不起来都发生了什么了? 这两人都不知道慕长风在想些什么,路星河只顾着拦着夏冬春,而夏冬春又只是一味地想要继续骂慕长风一顿。后来路星河实在是觉得自己控制不了夏冬春了,便大声对慕长风说道: “你快去把衣服换了,然后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你醒来再说。” 路星河这一声叫醒了慕长风,他还是有些发愣,但是至少从自己的想法中脱离了出来。于是他叫住了夏冬春,一板一眼地问道: “你说,我会不会变成那种没有意识却会听从别人命令的死尸?” 慕长风这一句话让那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夏冬春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点,于是她立刻拨开了路星河,冲到了慕长风的面前,十分着急地对他说道: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问,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慕长风的思维本来就已经很缓慢了,被夏冬春这么一追问,更是反应不过来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十分不正常,所以他索性避开了夏冬春的问题,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道: “从昨晚出门之后,我就做了很多不对劲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对这些事情的记忆都很模糊,我说不清我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而且,你刚刚说的话,我……我也……反应……反应不过……” 话还没等说完,慕长风就闭上了眼睛,一头栽到在了地上。事情发展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夏冬春根本就没扶住,等到慕长风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两个人才手忙脚乱地把他扶到了路星河的背上,背到了他自己的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太突然了。” 路星河对医术一窍不通,只能看着干着急。好在这个时候夏冬春已经恢复了理智,面对路星河的询问,她十分冷静地回答道: “如果不出意外,慕长风应该是中毒了。看来这件事情不怪他,有人用了药,影响了他的行为和思想。” “那怎么办,严重吗?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这才是路星河最担心的问题,因为刚才夏冬春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强烈了,这很难让他不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夏冬春虽然忙着在给慕长风把脉,但是面对路星河的提问,她还是很有耐心的答道: “如果慕长风没有中毒的话,他这种情况,其实在之后也是会发生的。他的结局可能会有两种,一种就是先发疯然后自杀,第二种就是逐渐失去自己的思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行尸走肉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他真的会有可能……” “是的,如果最后变成那样的话,我们……我们必须要杀了他,而且,必须把头砍掉,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彻底死亡,不会再伤害到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为什么你会只说了他会死?” 听到这样的解释,路星河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说生气又不是生气,说难过也不是单纯的难过,却很想做些什么把这股气发泄出去,于是他的态度和语气都变得糟糕起来。 好在夏冬春虽然也着急,但是因为知道慕长风中了毒,激动的心情一下就得到了平复,所以还算是冷静,也理解路星河的心情,便也没有生气,还安慰路星河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按慕长风这样的状况来说,他发病的时间应该会在很久之后。我们只要尽量不像之前一样总是让他失去理智,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没准在此之前我们可以解决掉那个关天任,这样的话,我们也有可能找到解决他这个问题的方法。” 夏冬春的这番安慰也算是中肯,好在路星河还能听得进去她说话,所以他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了下来。两个人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弄明白慕长风中的是什么样的毒,紧接着,夏冬春便吩咐路星河去镇上买那些必须的草药来。 虽然司徒留这里有很多草药,但是有几味不常用的,司徒留也没多准备,用没了就一直空着没补,所以现在就只能麻烦路星河出去买了。路星河倒是没有一点怨言,听到夏冬春的吩咐就立刻离开了这里,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镇子上的药铺。 奇怪的是,镇上所有的药铺都没有夏冬春说的那几味药材,这让路星河立刻起了疑心。之后他又问了几种,确定真的只是那张药方上提到的没有之后,他便就立刻明白了原有。只不过现在就慕长风要紧,他也没空去追查到底是谁派人做的这件事情,于是他就立刻回了家,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夏冬春。 夏冬春可是行家,一听说这几种药材没有,就立刻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操纵的。好在这些药材也不算太不常见,他们身后的山里应该会有,所以夏冬春立刻决定进山采药。 路星河担心夏冬春一个女孩子自己进山危险,想要同行,但是慕长风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是离不开人。夏冬春自然看得出他的为难,一边寻找司徒留平常上山采药用的器具,一边安慰路星河道: “我没关系,以前在月贝城的时候我也经常自己一个人去采药,那儿不是比这里更危险么,放心好了。” “可是那里没有人针对你,现在情况……” “哎呀,行了,你忘了慕长风还给我留了一套暗器呢,我有它防身,没问题的。” 夏冬春说着,像害怕路星河会拦她一样,逃似的离开了这里。路星河见状,也只能默默祈祷她不会遇到危险,然后就去了慕长风的房间。 正当夏冬春准备要走的时候,门口迎面走来了陈九,在他身后还跟着四个人。夏冬春着急,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想走,陈九见状,感觉有些不对,就把她拦了下来,想问她发生了什么。 夏冬春为了节省时间,也知道不说个大概,她是绝对出不了这个门的,所以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对陈九解释道: “慕长风出事了,可是家里缺几味药,我得去山上找找去。具体的您进去,路星河会告诉你的。” 陈九听完,立刻对身后的林茂说道: “你跟着点这姑娘,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立刻把她带回来。” 林茂授命,立刻随着夏冬春离开这里。之后陈九带着剩下的三个人一起到了慕长风的房间。 路星河正准备把慕长风的衣服换掉,根本没想过陈九会来。几个人推门进来的时候给路星河吓了一跳,差点一个箭步冲出去和他们打起来。 好在陈九反应够快,当即喊了一声路星河的名字,才把路星河稳定了下来。之后路星河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分别给几个人倒了水,一一敬上。 “九叔,您怎么来了?” “先别说这个,长风怎么回事?” 陈九看着躺在床上的慕长风,衣服上都是血迹,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路星河一看就知道陈九误会了,立刻给陈九解释道: “九叔,您误会了,那个……长风没受伤,那衣服上的血不是他的,他……他是中毒了。” 路星河把今天早上慕长风和他们说的那些,给陈九重复了一遍。陈九听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了。你先给他换身衣服,之后我给你介绍一下你这些叔叔。” 路星河听完,立刻按照陈九的吩咐,给慕长风换了衣服,之后他就立刻到了陈九那里。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振,这位是姚文,这位是观山,他们三个都是慕将军的心腹,也是从小看着长风长大的。还有一位是林茂,我让他跟着那小姑娘上山了。” “各位叔叔们好,我叫路星河,长风兄偶然间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因为受伤失去了记忆,所以从醒来开始,一直跟着长风兄。” 路星河长得一表人才,再加上谦逊有礼,所以几个人对他的印象十分不错,尽管对他的身份存疑,但是他们也并没有表现出来,也算是给足了陈九和慕长风的面子。只不过这姚文的性子和慕长风差不多,一刻也消停不下来,见路星河介绍完了自己,他就立刻跑去了慕长风的床前。 “嘿,你别说几年没见,这小家伙是长得越来越像慕将军了,比他哥也好看了不少。” “你这家伙管好你的嘴,长风醒了你可别乱说。” 观山像是管孩子一样的,走到姚文那里,把他从慕长风的床边给拽了回来。估计他们平常应该就是这个相处模式,只是这姚文爱面子,感觉这样自己会在孩子面前失了身份,就一直在给观山使眼色,示意他给他留点面子。 然而观山才不管这些,硬是把他拽到了原来的位置。于是姚文立刻泄了气,像是做了坏事被家长发现揍了一顿的小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了这里。 看到这里,路星河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了下来,他对着他们笑了笑,然后对陈九说道: “你们一定对长风兄很好。” “那当然了,他可是独苗,我们几个就他这一个孩子,要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我们肯定不能把他扔在这。” 姚文仿佛害怕他不说话就没有机会说话了一样,每一句话都像是抢着说的,一旁的观山无奈地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才好,就只是瞪了他一眼。剩下的两个人也挺无奈的,还是李振对路星河解释道: “你别介意,他平常就这样,比较爱说话,不让他说话,就好像能要了他的命一样。” “啊,没事的,没事的,长风兄也很能说,我觉得挺好的,这样平常生活的时候会觉得热闹一点。” “哎,你看,这孩子多懂事,诶,我喜欢我喜欢,长风可真有眼光啊,救了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还会说话,可以啊,醒了得表扬表扬他,这回可没闯祸,诶我说……” 眼见着这姚文越说越跑题,观山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捂住了他的嘴。趁着两个人打闹的时候,李振走到了慕长风的前面,疼惜地摸了摸慕长风的头,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司徒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司徒怎么没在这?” 路星河一听到这个问题,立刻把疑惑的目光投到了陈九的身上。陈九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太过着急,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于是他立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他们刚来,我着急带他们来这里,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这个事呢,怪我了,怪我了,星河,你快点和他们说说。” (六十)解读 陈九这样一说完,除了路星河觉得有些尴尬之外,其他三个人都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他们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毕竟现在慕长风已经中了毒躺在这里了,司徒留再出点什么问题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而路星河授意,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和他们简单地说了一遍,之后这个姚文挽起袖子就想要去找那个霜白雪。 好在观山及时把他拦了下来,这才没有让他出去这个门。而姚文实在是觉得好像自己被欺负了一样,心中有口恶气,忍不住对着观山说道: “你拦着我干什么,好家伙,这都已经把咱们欺负到这地步了,咱还得忍着是怎么的。” “又不是要你自己忍,我们都跟着在这里忍着。长风现在这个样子不说,那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清楚吗?连对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贸然想去报仇,你是觉得长风的麻烦不够多,再把自己搭进去吗?” 观山不会讲什么道理,所以把姚文控制住了之后,是李振开的口。姚文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李振,只得忿忿作罢,脸色极其难看地坐到了桌子旁边,把杯子中的茶一口喝光,然后用力地把杯子砸到了桌子上。 这种情况,路星河这个晚辈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话。不过眼见着气氛僵硬下去了,路星河再在这里呆下去,可能会觉得更尴尬,于是便尝试着对他们说道: “那个……我听长风兄说,司徒先生好像是说被带到了城外的一个道观里,他本来是想要去那个道观看看的,但是还没等他去呢,就出了这种情况。” “哎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老九,让我去那个道观探探情况去吧,不然等长风醒了再去,怕不是会耽误很多事情。” 这一次姚文倒是提了一个合适的提议,但是陈九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对着观山说道: “你们两个一起去,观山,你看着点他,就是去看看,别打草惊蛇。我警告你,不准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不然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姚文一听陈九这样说,脸色立刻就变了回来,观山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把陈九的话全部听进去,于是跟在他后面出去的时候一直摇头。 看着他们两个人出去的背影,路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陈九以为路星河担心他们会做错什么事情,便安慰他道: “别担心,这几年姚文一直跟着观山,他们两个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啊,不是,我不是在担心这件事情。我只是觉得,本来就只是我们几个人的事情,现在连累到了你们。如果长风没有找你们帮忙的话,你们肯定会有很安稳的生活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以为我们几个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帮长风的忙吗?你不要想这些没有用的事情,这些事情本来就和我们有关系,只不过是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没有在当时把这件事情做完而已。” 听到陈九的解释,路星河立刻意识到,当年的那些事情可能牵扯到的不止是慕长风一家。他愈发开始好奇起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方便问这些事情,所以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除却中途李振出去在房子周围布下了结界,其他的时间里,这三个人就一直守在慕长风的窗前,没再做其他事情。相比较他们三个人而言,另外两组人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夏冬春以为采摘草药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山看起来很矮,可是却异常的陡峭,如果没有林茂跟在她身后,她好几次都险些从山上掉下去。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一味草药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急得她差点在这山里迷了路。 林茂平常自己一个人惯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其他人相处,而且夏冬春还是个小女孩,对他来说,他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见她着急,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只知道在她身后跟着。要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现在这个场面,估计有很多人看了会以为林茂在跟踪夏冬春。 就在夏冬春在同一个地方绕了三次之后,林茂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为了避免两个人在这里浪费时间,林茂只得站出来,二话不说,有些强硬地把夏冬春带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夏冬春原本被他这粗暴的动作弄得有些生气,可是她刚想要发作,就看到她一直都在找的那种药材,于是她立刻就忘记了刚刚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兴高采烈地把草药扔进了药篓里,然后十分开心地对着林茂说了一句“谢谢”。 林茂哪里有过这样的待遇,脸瞬间就有些红了。不过夏冬春并没有发现这样的异常,说完之后就去找下山的路去了。 再说姚文他们两个人,因为之前也来过几次,所以两个人对这里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也知道那个道观在那里,没一会儿两个人就赶到了道观。 可能是因为时间也不早了,所以道观里比较冷清,没有什么人,于是两个人拿着慕长风之前给他们的隐身符,贴上之后就潜进了道观。 绕了一圈之后,两个人发觉这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和普通的道观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因为慕长风这样说了,所以两个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便就开始一间一间地搜寻起来。 这道观看起来不大,但是房间也不算少,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看来看去,看了好长时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这不由得让他们两个有些灰心。 “喂,你说是不是我们来晚了,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所以把司徒给带走了吧?” 对于姚文这个猜测,观山也有些赞同,于是他们两个人决定立刻离开这里,先去那个青楼去看看,想着在那个地方再找找线索。 正当两个人准备往外走的时候,道观里突然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一进来的时候,观山就觉得有些不对。这种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给他的,于是观山立刻就拽着姚文藏了起来。 姚文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危险,所以观山这样吓了他一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疯了吧你,不是说没事,那你现在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看那个人,他有点奇怪。” 观山用眼神示意了姚文一下,姚文顺着观山的眼神看过去,立刻就发现了那个年轻人。只是他还是没有感觉到这男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有些怀疑地问观山道: “我看他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啊,哪里有什么不对,你说说,我没看出来。” “他的修为不低,他这个年纪看起来就和长风差不多,不可能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观山皱着眉和姚文做着解释,可是姚文看着那人的样子,总觉得观山有点小题大做了,便对他说道: “怎么可能,那不就是个小孩子,长风的修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小孩子就更不可能了,你呀,肯定是老了,眼花了。” “不对,肯定有问题,跟着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观山说着,就拽着姚文跟了过去。这男人之前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和几个道士熟稔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走到了之前他们去过的一个房间。姚文他们本来也打算跟进去的,但是没想到他刚进去,这个房间就多了一层结界。 “看来他们并没有转移司徒,而是把他关在这里了。” 姚文见状,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观山认认真真地记住了这个房间的位置,然后对姚文说道: “他们应该是对这里的防御措施有很大的信心,所以一点都没有防备。不过这样的话,想把司徒救出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也不能不救啊,那孩子从小就内向,性子还倔,被他们抓住,肯定会吃很多苦。唉,这孩子啊,你说怎么这么倒霉啊。” 说到这里,姚文的表情语气都变得有些低沉下来。观山的表情也很不好,但是他还是很冷静地带走了姚文,并没有给他冲动的机会。 等到他们两个回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从山上下来的夏冬春两个人。姚文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火,心情十分不好,但是看着眼前这两个因为爬上爬下而弄得灰头土脸的人,还是觉得有些想笑,忍了几次之后,还是笑出了声。 夏冬春哪里肯被这样嘲笑,哪怕他是慕长风的长辈,夏冬春也想要一拳头抡过去。不过林茂先了她一步,在姚文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对着他挥了挥拳头。 于是姚文立刻噤了声。 见到姚文这个样子,便换成了夏冬春笑得不能自己了。好在一旁的观山还算是正常,为了不耽误时间,就给林茂使了个颜色,然后两个人便一人一个,把剩下的两个人带回了房间。 见他们回来了,路星河立刻就赢了上去,先是和林茂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问夏冬春道: “怎么样,草药都找到了吗?” “那是当然,我亲自出马怎么会出现问题,好了,我现在要去煎药,正好缺个人手,你来帮我。” 夏冬春对着路星河说完,然后又朝着屋里的陈九说道: “九叔,我要去煎药啦,这家伙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要立刻叫我啊。” 陈九“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于是几个人便按照分工,开始行动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夏冬春的药终于熬好了,她把熬好的汤药交给路星河,然后又交代了路星河一番,就烧洗澡水准备洗澡去了。 路星河端着汤药小心翼翼地到了慕长风的床边,想要给慕长风喂进去,但是因为他一直昏迷着,根本没有意识,没有办法喝药,总是撒出来,喂了好半天愣是一点都没有喂进去。 几个大男人哪里能有那么细的心思,想着怎么喂慕长风,眼见如此,姚文直接把慕长风的头抬了起来,然后掐住他的嘴,把药硬倒了进去。 整个过程简单粗暴,看得路星河有些心疼,但是好在这药是都喝掉了,所以路星河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在之后帮着慕长风把这些洒出来的药汁都擦干净。 喝过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慕长风都没有任何反应,还是一样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没有任何感觉,这不禁让他们几个人有些担心,又赶上夏冬春在洗澡,谁都不好意思去问她怎么回事,于是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好不容易等夏冬春洗完,路星河立刻就把她带到了慕长风的床前。夏冬春还以为慕长风又出了什么毛病,还紧张了一番,结果她号了号脉,发现慕长风的毒早就已经解了,现在只不过是睡着了,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路星河说道: “你这关心未免有点太过头了吧大哥,他毒早就解了,不醒是因为他就是睡着了而已,睡个觉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听说慕长风就是在睡觉,几个人还有点不信,但是看夏冬春的表情,也不像是逗他们开心,于是就只得选择相信了她。果不其然,到晚饭时间,几个人准备吃饭了,慕长风还真的就醒了。 慕长风哪里知道自己中了毒,还以为就是太困了睡着了,所以他根本也没想到自己房间里会有这么多人。他懒懒地抻了个懒腰,顺带还打了个哈欠,之后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才把目光投到了床前。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他睡觉期间,屋子里多了这么多的人,而且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情形吓得慕长风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一把扯了被子围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大声地质问他们道: “喂,你们趁我睡觉的时候干什么了?为什么都在我这?” (六十一)猜测 对于慕长风的这个反应,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无语,夏冬春翻了个白眼,对他说道: “你脑子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和你一样脑子有问题,要围在一起看你睡觉?” “不然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路星河知道,要是让夏冬春和慕长风解释的话,肯定会先吵上一架,为了避免浪费大家的时间,所以他立刻抢下了话语权,对慕长风说道: “你中毒了,刚刚才吃了药,我们留在这里是怕你出现什么问题。” “我中毒了?” 这个话题一下就吸引了慕长风的注意力,让他一下就联想到了和秋寒一起吃饭的场景。 自从见到秋寒开始,他才和人有了接触,而且也是从那家小酒楼里出来之后,慕长风才会有那种不符合常理的想法,如此看来,如果会中毒的话,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中的毒,那么下毒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那天晚上她和他说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吗?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特意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来? 那那支发钗要怎么解释呢?他看过图纸,那纸上画的细节和夏冬春给他看的那支簪子几乎是一模一样,没有近距离看过那发钗,肯定是画不出来的。只是夏冬春自己也说了,这钗她只给她师父还有他们两个人看过,她没有机会看到又怎么可能画得出来? 所以,难道这是个……用来圆谎的陷阱吗? 因为害怕被别人知道他们两个人有过接触,所以特意下了夏冬春可以解开的毒,用以证明,她没有背叛组织? 可以用作解释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慕长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判断,所以当他们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时候,他就以忘记了为借口,坚决没有再说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不过慕长风也很担心,虽然秋寒说过,无论夏冬春是不是她的妹妹,她都不会声张这件事情。但是如果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如果那些人利用这件事情对夏冬春不利,他又要怎么做? 时刻保护夏冬春这种事情,以他现在这个实力根本就做不到,而且司徒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变成对方来要挟他们的人质了,怎么把他救出来慕长风还没有想到,万一夏冬春再出了事,他可真是要焦头烂额了。 在场的人其实都能看出来慕长风是不愿意说了,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逼他都没有用,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正好这个时候也到了晚饭时间,所以夏冬春下厨做了几个菜,几个人就在家里简单吃了一些。 之后,闲聊的时候,慕长风把他们在月贝城的经历说了一遍,同时也说了一下他们的发现。 陈九在信中没有和那些人说得那样详细,不过其实包括他在内,也并不知道那些事情的细节。等到慕长风说完之后,李振狠狠地照着他的肩膀捶了一拳,然后又恨又心疼地表示,以后不准自己一个人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这一拳下手可不轻,着实让慕长风疼了好久,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然后才对李振说道: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啊,回来之后才发现就是被骗去的。哎,说起来这事还是怪徒留,你说怎么就着了那个女人的道了呢。” “感情这种事情没人能说得清楚的,行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陈九阻止了慕长风继续抱怨下去,直接把话题带入了主题。慕长风在这个时候其实很怕提及这个问题,但是他也知道,他逃脱不开,于是就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他们说道: “实话,我真没想好,现在关天任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而且徒留还失踪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徒留找回来,一切等把他找到再说。” “你说的那个道观我和你文叔今天已经去过了,原本是没有什么发现的,但是我俩临走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男人的修为和你不相上下,我靠近他都能感受到不小的压力,他进了一间屋子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除了这间屋子之外,所有的屋子我和你文叔都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他来了之后,我们现在也不敢确定其他房间是不是也有什么密室了。” 这些话其实观山已经和那些人说过一遍了,但是因为当时慕长风没醒,没听到,便就又重复了一遍。 慕长风听完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山叔,你确定那是个男人吗?” 观山不知道为什么慕长风这样问,迷茫地点了点头。 “确定吧,那家道观不会让女人进的,而且我看了他和好多道士都打了招呼,应该就是男的。” “可是按理来说,霜白雪这些人应该都是女人才对,怎么会有男人呢?难道是……” “你怎么能确定她们都是女人的?再说了,这种组织,女人才应该是少数的吧?” 夏冬春一听慕长风这样说,登时就有些不乐意了,忍不住质疑了慕长风一下。慕长风学她的样子,也对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对她说道: “我知道就是知道,之前我捡到过她们这个队的腰牌,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这一队都是女人,所以我才会怀疑。” “这样的话……我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就是看到他的身形比较弱小,再加上道观不让女人进出,才觉得他年纪比较像的,所以……这么说起来,很有可能她是个女的啊。” 观山稍作思考,给出了慕长风这么一个答案,陈九在一旁听完,对慕长风说道: “现在讨论她是不是女人没有什么意义吧,是男是女有什么影响吗?” “当然有,只要没有男人来,就说明只是她们这一队的人,暂时还没有帮手,而且很有可能,她们在私自做事,关天任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这也不算是慕长风瞎猜,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慕长风对关天任来说才是真的重要,如果真的得到关天任的授意,那么他们的目标必然是慕长风。可是从头至尾,他们对慕长风没有表现出一点兴趣,这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而且根据他们所说的,现在慕长风开始觉得,或许那个霜白雪并不是想要伤害司徒留,也没有想过要利用司徒留来威胁慕长风。 但是这一点,慕长风现在没有办法验证,而且他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就夏冬春这个样子,要是听他说出这样的猜测,肯定是要大吵一架的,没准还会弄巧成拙。 这倒也不怪夏冬春,谁让慕长风从一开始就给她灌注了一个错误的想法,要是最开始他不那么武断,可能现在还好做一些。 想到这里,慕长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他人见状,还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司徒留的事情,就开始纷纷安慰起他来,慕长风应付了半天,才算是“安慰”好了他们,之后他以想要休息为由,把这些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了路星河在屋子里。 这一次路星河也没有看懂他的心思,还以为他真的只是想要睡觉,便没有和他说话,自动自觉地爬上了自己的床,也准备睡觉。结果倒是慕长风拦下了他,对他说道: “喂,星河,你说我们是不是把这个霜白雪想得太差劲了?” 在路星河的印象中,慕长风绝对是那个最不喜欢霜白雪的人,从他们还没有见面开始,他就已经对这个霜白雪有意见了,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观点,实在是让路星河有些意外,忍不住问慕长风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一直都这么觉得的吗?” “我以前真是这么觉得的,总觉得这个霜白雪出现得实在是有些动机不纯,只是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好像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你说会不会徒留真的影响了霜白雪,让她变了呢?” “这个……感情的事情说不准的,谁都有可能为了喜欢的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当然,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不是挺好的吗?” 路星河并没有告诉慕长风,在此之前他已经和司徒留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不过慕长风也没没有说出什么依据,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判断,所以话也说得模棱两可。而且他也知道,慕长风是那种很难藏住秘密的人,所以他都不用问,就知道慕长风肯定会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果不其然,他一说完,慕长风就对他说道: “我刚才没好意思说,实话,我现在觉得,这个霜白雪很有问题,但是不是因为她是关天任的人,当然,她确实也是关天任的人,我是说,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应该不是关天任授意的,我猜,她背着关天任,想要就司徒留。” “你说什么?” 慕长风的这个猜测,着实是让路星河吃了一惊,路星河十分惊讶地看着慕长风,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慕长风能够说出来的话。 “说实话,我也不太相信,但是……怎么说呢,我真的是这么感觉的,至于我为什么中毒,我想应该是秋寒想要掩盖我们两个见过面这件事情吧。” “喂,你这么说,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万一……这些都是说她们故意给你制造出来的假象怎么办?” “啊……要是你这么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长风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在他心里,他其实还是很坚持自己的想法。只不过现在他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不了什么,所以他决定明天先去那个道观看看。 第二天一早,慕长风就去找了观山,想要他再带自己去一次那个道观。观山二话没说就带着他去了那里,路上还和慕长风先描述了一下这道观的情况。 两个人到了这里之后,慕长风连隐身符都没用,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观山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可到底反应慢了些,没拉住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一起进去了。 这道观的管理倒是没有那么严格,没有看门的不说,有陌生人进来都没有人管,慕长风他们两个在这来回逛了逛,都没见到有几个道士,见到的那些,就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这不禁让慕长风感觉有些疑惑。 “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他们都看不见人的吗?” “这个……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所以就没管吧。” 对于慕长风的问题,观山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但是那天他确实是看到了这些人拦着女人进来了,所以他也就只能联想到这一个答案。 不过尽管如此,慕长风也不敢如此大胆,所以两个人逛了一圈之后,还是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准备贴张隐身符再进去那个房间。然而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两个人徘徊的时候,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道士,突然拦住了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哎呀,终于有人肯搭理我们两个啦,我们两个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能抓鬼么?” 慕长风态度变化之快,连观山都没有反应过来。而那个老道士听到之后,立刻不耐烦地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对他说道: “我们不会捉鬼,你找错地方了,快走快走。” “诶,你们这不是道观吗!怎么可能不会捉鬼呢?是只有你们这不会啊,还是都不会啊,那我要捉鬼的话,我要找谁啊?” “你愿意找谁就找谁,反正我们这不会捉鬼,别跟我这胡搅蛮缠,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了啊。” 这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把慕长风他们两个往外赶。慕长风也有些生气了,开始反抗起来: “你们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啊,我们来这求你们帮忙,帮不上就算了,这什么态度啊,你们这什么破道观啊。” (六十二)道观的又一发现 慕长风虽然在和这老道争论,但事实上,他不着痕迹地在往道观外走,看起来就好像是他被赶了出去一样。观山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慕长风会这个样子,等他们出来之后,他不解地问慕长风道: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这个?” “他们不是真的道士,这一整个道观都是假的,所有人都是伪装的。” “这你都知道了?” 慕长风说得十分严肃,也把观山说得一脸惊愕,忍不住问了一句。慕长风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反应而受到什么影响,继续对他说道: “那些人是真的没有发现我们,说白了,除了把我们赶出来的那个人,其他的都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你就算上去打他们一顿,他们也不会有反应。我猜,他们被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出来的样子而已。” “那你和那个人吵什么啊?” “得引那些人过来,我想确定一下,他们究竟是不是只有这一队的人。” “你这小家伙,这几年真是长大不少啊,心思缜密了好多,出息了。” 听完慕长风的解释,观山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赞许的光。然而慕长风听到这样的夸奖,反倒露出了一丝苦笑,对观山说道: “要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我也不想变成这样。我现在只想带着徒留和星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 “谁不想啊,可是总得有人牺牲的。” “我没有推卸责任,我就是突然觉得,其实这世道换了谁都一样,这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断绝的,永远都会有罪恶,所以永远都需要有人牺牲。既然这样的话,我们……” “别说傻话,你所谓的顺从,会引来更多战争的,而战争就意味着死亡。这种事情,我们几个都受够了。” 观山摇着头,眼睛里那种赞赏的光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深邃的痛苦。 慕长风知道,他们这几个人在这十年里,日子更不好过,压在他们心里的心事比他想象中的更多,所以慕长风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对观山说道: “我感觉他们应该就是关天任的试验品,他们失败了,但是没有完全失败,就被关天任关在了这里。” “离你们这么近你们都没发现过?” “谁会没事管这些东西啊,而且,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最近才送到这里来的,为的应该是帮助霜白雪对付我们。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夏冬春说过,这些人力气很大,而且没有痛感,也不会死,除非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对付这样的人,如果我们人少的话,打起架来,会把我们的精力都消耗掉的。” 观山在这个时候突然佩服起了慕长风的脑子,他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然后开玩笑似地说道: “你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多事情?还是年轻好啊,年纪够用。” “没办法啊,这不是被逼的,要不是我时间不够……” 慕长风还没有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停了下来。好在观山并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还以为慕长风只是报仇心切,也根本没在意。 “没有人逼你,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我们几个也不介意再继续多等一阵。” “早点结束,吃的苦也就跟着少了。好了,山叔,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咱俩找个机会跟着别人再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慕长风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紧接着,他将神识展开,然后用符咒幻化了一只蝴蝶出来,让它代替他们进去里面查看里面的情形。 一切果然如慕长风所说,那些人就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而那个老道,看起来就好像是专门负责查看他们情况的人,赶走慕长风之后,就在观察他们每一个人的变化。他的修为不敢,所以并没有发现慕长风做的这些,也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表现,于是慕长风顺理成章地从头看到了尾。 等他做完这些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慕长风想着,这个时候肯定是会有人给司徒留送饭吃的,便带着观山又潜了进去。 因为怕有别人出现,所以这两个人走得小心翼翼,并且在走到附近的时候便直接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昨天观山看见的那个人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确实如观山所说,这人一来,便带来了一股巨大的压力。慕长风虽然早有准备,却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这不禁让慕长风有些担心。 这一个人倒是好对付,但如果关天任的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他们要怎么对付? 别说是这些人了,光是那些失败了的试验品,他们对付起来就很麻烦了。再加上这些人,他们几个想要报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还是需要朝廷的力量啊,可是……那个人真的能答应他的请求吗?他又该怎么去说服他呢? 想到这些,慕长风的心思就有些飘远了。观山见了他几次,他都没有反应,最后观山像小时候一样使劲拧了一下他的耳朵,才把他从自己的世界当中叫了出来。 疼痛让慕长风下意识地就想要叫出声来,好在观山立刻堵住了他的嘴,才没暴露他们两个人的行踪。之后,两个人走到了门口,在窗户上戳破了一个洞,开始观察起里面人的动作。 不出意料的,那房间里面藏着密室,只不过打开密室的钥匙在那个人的手上,用完之后就让他放进了怀中,他们估计一时半会是没有机会拿到了。 之后密室的门被关上了,他们两个人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于是他们就退了出来,一起回到了铁匠铺中。 自从这个地方暴露之后,铁匠铺就没有再开过了,而且为了安全着想,陈九并没有把结界撤下来。好在他们都知道进出的方法,也不算是麻烦,不然的话,慕长风都想着让他们到自己那里去打地铺了。 两个人刚一回来,慕长风就发现林茂和李振不见了,就只有陈九一个人。慕长风还以为他们背着他做了什么事情,结果没想到陈九告诉他,那两个人一个被派去教夏冬春暗器,一个被派去教路星河剑术。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慕长风他们两个人会回这里来,陈九也就跟着去那里了。 慕长风听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让他们几个搬到慕长风那里去住,想着这样怎么都方便一些。 于是三个人便去镇子上买了需要的被子,回去之后,李振他们去后面砍了些竹子,简单凑了几张床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关天任这个人存在,这一个下午的时光,对于他们几个人来说,实在是惬意又美好。连夏冬春意外地没和任何人顶嘴,而且还就数她笑得最为开心。这几乎是慕长风第一次见到夏冬春如此高兴,有的时候听着她的笑,还真就觉得,如果司徒留真的和她在一起了也挺好。 虽然她脾气不好,总是大吵大闹,还有些蛮不讲理,但是相比较于那个霜白雪而言,慕长风还是比较喜欢夏冬春这种简单直爽的性格。而且他始终觉得,司徒留的心思没有那么复杂,要是他和这个霜白雪在一起了,那以后肯定是要被算计的。 那这亏可就吃大了。 等忙好了一切之后,天都已经黑了,李振帮着他们做好了晚饭。慕长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李振做的饭菜了,一见李振亲自下厨,立刻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想要给他搭把手,以此来换取多给他做两个他爱吃的菜的资格。 能让慕长风这样,实在是让路星河和夏冬春惊讶。原本夏冬春还想嘲笑慕长风来着,结果没想到李振做的菜实在是好吃到让她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只顾着夸李振的手艺。 酒足饭饱之后,慕长风还主动承担起了刷碗的任务,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几个人才凑在一起,开始讨论起了慕长风两个人上午的发现。 “唉,说来说去,其实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发现啊。” 姚文听他们说完之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陈九听到立刻就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姚文看到之后,有些不服气地对着陈九吐了吐舌头,慕长风则是对陈九说道: “文叔说得也没错,有很多东西都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不过到底是有备无患,我想,我得去一趟京城了。” 陈九一听到慕长风这样说,当即就要开骂,好在观山阻止地及时,才没有让他把话说出来。之后观山便代替陈九对慕长风说道: “不行,你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你去京城,万一被关天任的人发现了怎么办?你别忘了,到了京城,关天任想你死,完全都不用自己动手的。” “我知道,不过这也不一定,我……我认识一个人,应该能保护我的。” 原本他们还没有多想些什么,但是慕长风这么犹犹豫豫地一说完,所有人都对他说的话产生了很大的好奇,一起看向了慕长风。慕长风本来就有些心虚,被他们这样一看,也就没有坚持,直接就选择了和他们坦白。 “我之前在做任务的时候,认识了……认识了皇帝,我帮他解决了一个案子,然后,他给了我一块令牌,这牌子比虎符好用,不用什么合二为一,就能调动……调动皇帝的禁卫军。” 慕长风说的这些话,仿佛扔了一颗火药弹在他们中间一样,让他们当场愣住,没有一个人相信的。不过只有李振一个人最老实,立刻询问慕长风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皇帝给你了?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啊,因为当时我都已经打算杀了他了,这样我爹的仇也就算是报了一半了。不过我当时忍住了,没办法,谁让我爹当年总是教育我要保家卫国呢,我觉得杀了他肯定天下大乱,我就放弃了。好在我放弃了,这小伙子还挺够意思,说是当年错杀了我爹,觉得很对不起他,为了补偿我,就把这东西给我了。” “你小子不会是在这编故事骗我呢吧?” 即便慕长风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陈九依然觉得慕长风实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然而对于陈九的质疑,慕长风并未在意,只是继续说道: “我之前给一个朋友寄了书信,这两天他就应该到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不过我让他来还真就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哎……” 尽管慕长风已经这样说了,但是他们这些人还是不太相信,好在他们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再做追究,慕长风也免去了把细节都讲清楚的麻烦。 毕竟他们现在更加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如果慕长风找不到帮手的话,那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他们不止要面对关天任和他手下的军队,还有这群不人不妖的东西。就算他们再厉害,也应付不过来这么多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找不到帮手了,这几年关天任在位,以前慕将军的心腹都被替换了下来,唯一剩下的几个人,现在也都聚集到这里了,就算以前他们再有本事,现在想调动兵马,简直是白日做梦。 所以仔细想一想,其实现在他们的处境,照之几年前,反倒是更加糟糕了一点,根本没有他们一开始来的时候想得那么乐观。 “你们有没有想过,只杀掉关天任一个人呢?” 就在大家陷入思考的时候,姚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刚一说完,慕长风就立刻对他说道: “我们现在明显就是被关天任牵着鼻子走,想要脱离开他计划的这些事情,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不过我能破他的局一次,就能破第二次,倒也不用那么担心。” (六十三)秋寒到访 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让他们这些人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年的慕将军,陈九的执念最深,甚至于轻声念出了慕将军的名字,这一下就让气氛陷入到了一种有些悲痛的沉寂当中。 路星河和夏冬春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也很清楚,现在并不适合他们插话,所以就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与此同时,路星河心中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只是他总觉得陈九他们几个牵扯的东西太复杂,他想说的这些不适合自己表达,便就暗自打算等稍晚一些的时候,再找慕长风单独说这些。 就在他们想起这些的时候,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秋寒竟然找到了这里来。 因为设了结界的关系,所以秋寒进不来,但是他们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所以慕长风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只有她自己之后,才将结界撤掉。 秋寒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她倒是猜到了陈九会在,因为她刚刚去铁匠铺发现那里没有人,结果一来这里发现了这么多人,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应该是进还是退。 慕长风看出了夏冬春的犹豫,便回头对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他先带她离开,之后他便带着秋寒去了司徒留的房间。 一进门,慕长风就质问秋寒道: “是你下的毒吧,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应该是我问你吧,为什么你和其他中毒的人反应不一样?” 慕长风说完,原本是期待着秋寒能给他一个解释的,但是没想到秋寒竟然掐着腰,用一副指责的语气,又反问了他一句,险些把他气晕过去。 “喂,你们两姐妹还真是像啊,连不讲理的样子都这么像!咱们两个的问题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吗?分明就是两个问题好吧!” “那麻烦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装的,果然都是装的,你就和那个夏冬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一样的不讲理。我才不会回答,除非你先回答我。” “你问的都是废话好吗!这你都想不到吗?那算不上是什么毒药,不过就是打个幌子而已,万一被我们的人发现了,我也好找借口把和你的关系撇干净。再说了,我要是真的想下毒的话,能下这种这么好解的毒吗?解药漫山遍野都是。” 秋寒说的这些,慕长风也早就想到了,他不过就是想确定一下而已,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当答案和自己心中所想重合之后,慕长风才在心里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对秋寒说道: “我从小被徒留祸害大的,体质和常人不一样,你那个毒药在我身上起不同的效果很正常。” 其实在慕长风的心里,他还是觉得其实是因为换血了的缘故,才会引起这样的效果,但是这个事实他暂时还不想告诉秋寒,所以便拿这个当了借口。 秋寒听完虽然将信将疑的,但也没有多问,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她又继续质问慕长风道: “你见到霜白雪之后,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说什么啊,我当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了,能说什么,你就别瞎操心了。行了,你别总问这些没有用的了,回答我,霜白雪抓了徒留这件事,是不是她自己私自做的?” 秋寒根本没有想到慕长风会问这个问题,脸色不自觉地一变。慕长风见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没用她回答,就继续问道: “她是不是想救徒留?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道观里那个男人又是谁?” 面对慕长风一系列的问题,秋寒沉默了很长时间。倒不是她不知道答案,而是她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会想到这些问题。她真的不过就是顺嘴提了一句道观的事情,可是就好么一句话,慕长风就联想到了整件事情的关键,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忍不住问道: “这些都是你猜的吧。”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行吧,既然你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告诉你。你说的没错,霜白雪确实是想救司徒留,因为她知道,司徒留曾经被换过血,她也知道,现在关天任的目标只有你,所以她背着我们想要救司徒留。不过这种事情她肯定自己一个人完不成,她一定会找人帮忙,而她找的那个人,泄露了她的秘密。她为了不被人发现,做了很多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快是相当于背叛关天任了,只不过是她没有被人揭发而已。” “那既然这样的话,就说明你们这些人,其实早就有反了的心了,只是不敢对吧。你们被控制了?身体有毒药?还是怎么样?” 这些话其实慕长风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的想象力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了,可是没想到秋寒的答案,竟然和他想得差不多。 “我说,你这个脑袋还真的是没有白长,能猜的都被你猜中了。” “我们这一队都是女人,所以你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在青楼里了。除了我和霜白雪之外,队里其他的人,不过都是男人的玩物而已,她们想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确实是因为身体里有毒药,所以不敢离开而已。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勇气,所以派别就很明显了。至于我,我哪方面也没有参与。” “可是你们这样,关天任不可能不知道吧?都没有人来管你们吗?” 对于秋寒所说的这些,慕长风也没有全信,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一直认为像秋寒这种人是最会骗人的。不过这一点慕长风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装出了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甚至还提出了疑问,试图让秋寒相信,他已经偏心向了她。 秋寒似乎也并没有起什么疑心,慕长风问了,她便回答道: “这种事情关天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你觉得身处高位上的人,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就比如说,你觉得皇帝会管百姓之间争抢农田的事情吗?不,不会,这种事情都是要靠我们自己解决的,而关天任对他的人向来都十分有信心,能被他选为队长的人,绝对是值得十分信任的人,所以他坚信,这种小事,队长都能处理好。” “可是这一次,你们的队长,动了感情,处理不好了。” “所以说啊,像我们这种人,就不应该有感情,感情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拖累,包括对于你来说也是。” 说到这里,秋寒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慕长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秋寒变脸的速度这么快,就听到她继续说道: “我可以在暗处保护小春,但是和小春在一起时间最长的还是你们,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冷静,不要被感情所困扰,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伤害到小春。” 慕长风听完秋寒的解释,立刻就有些不高兴,忍不住哼了一声,然后吐槽道: “合着你现在就是认定了这丫头是你妹妹了是吗?” “不管她是不是,她的身上有着我妹妹的发钗,我就要保护好她。” 说道这里的时候,秋寒的语气一直都很严肃,完全不像是慕长风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慕长风却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对着她说道: “你保护她是你的事,我保护她是我的事,咱俩不冲突,你也不用教育我。” “我没有教育你,我是在警告你。” “呵,警告我?你怕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吧?我告诉你,就算是霜白雪想要救徒留,那也改变不了我们是敌人的事实,再说了,徒留的问题我们可以自己解决,用不着别人帮忙。你告诉我,那个道观的房间,我要怎么才能进去?” “哈哈,你是忘了刚才我说过了么,这件事情我不参与,我没有参与,自然不知道怎么进那座密室,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参与了,所以我帮不了你。再说了,你也说我们是敌人关系了,我也没有义务管你,你好自为之吧。” 一提到这件事情,秋寒立刻就变回了和夏冬春一样的嚣张样子,说的话气得慕长风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拧掉。而说完之后,她便扬长而去,根本没给慕长风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慕长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气得牙根直痒痒,怒气冲冲地就回去了大堂。 那些人都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尤其是夏冬春,一看见他走过来,就立刻迎了上去,开始叽叽喳喳地询问他们两个人都聊了些什么。慕长风本来就气得不行,夏冬春这样一缠着他,他就更有些烦了,于是就忍不住说道: “我说你是不是和徒留在一起时间太久了,怎么越来也像他一样婆婆妈妈的啊。” 夏冬春一直很忌讳别人这样说她,因为她总感觉这样被人说就好像她在多管闲事一样。所以慕长风话音一落,夏冬春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胸口上,然后也怒气冲冲地说道: “再胡说八道,姐姐把你的嘴撕烂了你信不信。” “啊真的是,女人真的是最蛮不讲理的一种了,真的是,天底下怎么会有女人呢。” “慕长风,我看你就真的欠揍了,你不觉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把你娘也带上了吗?” “夏冬春你……” “行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不一见面就吵,像什么样子。” 这回还不等路星河开口,陈九就皱着眉阻止了他们两个。两人一见是陈九说了话,也不敢再啃声了,便就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落座之后,陈九便让慕长风把刚才他和秋寒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慕长风只把有关于夏冬春的内容隐藏了起来,其他的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李振率先说道: “这样看起来,这些人应该就是不足为惧了,我们现在的目标,就应该放在寻找关天任身上了吧?” “这样吧,九爹,你们就负责找关天任的位置,这面的事情,由我来解决。不管这个霜白雪究竟想怎么样,徒留留在他们那里始终是个问题,我不放心。”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们几个的问题好说,你怎么办?看你们说的那个样子,这个霜白雪可不会轻易就把司徒还给你。” 陈九的语气里有一些担心,倒不是担心司徒留有危险,就是担心这女人为了感情一疯起来,可不会管任何事情,万一慕长风要是因为这个吃了亏,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慕长风当然不敢告诉陈九,现在一般的东西还真就伤不了他,他是一点都不怕。而且他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情,只得先想法子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再从长计议。 “没关系,刚来的那个秋寒说了,会帮着我们的,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本来他们就不是很团结,想要找破绽其实挺好找的。” “反正你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们就不管了。”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几个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到了房间。路星河因为有事要和慕长风说,所以就趁着他们都往回走的时候,叫住了慕长风。 两个人趁着月色走到了院子里,一起坐到了摇椅上,然后路星河就开口道: “你现在还反对霜白雪和司徒先生在一起吗?” “当然反对,别的不说,就霜白雪这次的做法,我就不能接受。你就说她弄这么一出,那到底是想好啊还是不想好啊,要是想好,直接带着她们的人投诚不就得了么?要是不想好,她救徒留有什么用?难不成是觉得徒留能被她救了之后就跟她在一起了?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真的是,她也太小看徒留了吧。哎,得亏夏冬春不在这,要我说啊,女人就是麻烦,婆婆妈妈的,做事情也总是藏着掖着的,到处都是秘密,一点也不光明磊落,烦都烦死了。” (六十四)立场争执 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耐烦,路星河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渐渐皱起了眉,继续问道: “那如果司徒先生坚持呢?你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听他的呗。但是前提是,这个女人别想破坏我们的计划,她们的人是内斗还是怎么样的我不管,她不能阻止我。但凡她想要做些什么,除非是徒留能够改变她的想法,不然,我不会放过她的。” “哪怕这样做会伤害司徒先生?” “如果牺牲有意义,那我不介意牺牲。” 此时的慕长风,眼神异常坚定,而这种坚定中,又带着一种鲜有的凶狠。这是第一次慕长风对着路星河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并且,让他流露出这种眼神的,是司徒留。 着实让人觉得有些难以言喻。 此时的路星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自从和司徒留谈完之后,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他就特别想知道慕长风的态度如何。一直到最后他才发现,其实这个时候,与其说他担心的是司徒留和慕长风之间的关系,不如说他其实是在担心他自己和慕长风的关系。 他是害怕的,对他来说,他不止没有过去,连未来也没有。因为他连自己的立场都不能确定,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关天任的人,那一切要怎么做呢?他和司徒留说过,他可以去死,可以为了保全慕长风而死,但是他很害怕,到那个时候,他做不出来那样的选择。 因为他没有办法接受慕长风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任何一种反应。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对于慕长风来说,其实即便是路星河不问,这个决定他也已经早就做好了。他很清楚,对于司徒留来说,这个霜白雪的分量是很重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个,他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只是这一次不是他以往执行的那些任务,简简单单,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现在他们要对付的这个人,不单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身份这么简单,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再继续任由他发展下去,这个国家,几乎就是他一手遮天,皇帝就会变成由他操纵的傀儡,而这一过程,受伤害的,永远都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可是说到底,他们都是普通人,和那些可能会因为战争而受到伤害的,都是一样的人。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阻止,阻止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哪怕会伤害司徒留。 他也别无选择。 两个人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当中,暗淡无月的夜空成了这沉默的背景。夜晚的风吹过院中的竹叶,又吹到他们两个人身上,带来了阵阵清香,却并没有能够打破这种沉默。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路星河先离开了这里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慕长风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才轻手轻脚地回去自己的房间。 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慕长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司徒留的事情不用太担心了,毕竟他不会有什么危险。路星河和夏冬春两个人和林茂他们两个学习去了,而剩下的陈九他们也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就只有他自己,守着这个空院子,脑子里乱乱糟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昨天说的简单,要和霜白雪要人,可是落在实际上,他其实一点眉目都没有。他手上也没有什么霜白雪的把柄,想跟她换人也换不出来。要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就霜白雪那个样子,他俩也聊不到一起去。要说偷偷进去那就更不可能了,他连钥匙都没有,怎么进去? 想到这里,慕长风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是有些艰难,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钥匙这东西,难道不是现成的吗?那个年轻人虽然他不知道是谁,但是肯定和霜白雪有些关系,那秋寒肯定知道啊。只要知道这个年轻人在那,那钥匙不就算是到手了吗? 想到这里,慕长风登时就来了精神,跑回自己的屋子换了一身衣服,确定了怀里的那些符咒都在,便就以最快的速度先去了之前秋寒带他去的那家酒家。 那里是慕长风能够找到秋寒最方便快捷的地方了,而且在那里他们也不用担心被谁看见,更重要的是慕长风也不用费心自己去找秋寒,求他们帮忙,肯定比他自己找更加方便。 当秋寒听到有人告诉她慕长风正在她家的小酒馆等着她的时候,心中万分后悔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将他带到了那里,但是没办法,现在已经这样了,她也就只能悄悄去见了慕长风。 两人相见之后,秋寒也没说话,就冷着一张脸把他带到了她养父母的住处。慕长风也不客气,看她把门一关,就立刻开门见山地对他们说道: “你有没有办法,能帮我拿到那个密室的钥匙?” “慕长风,我看你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你知道你究竟要我做的是什么事吗?” 秋寒一听到慕长风说这个,气得脸都要绿了。慕长风却是半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秋寒,然后对她说道: “当然知道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请你帮忙给我拿钥匙啊。” “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来和我说这个的,我凭什么要帮你拿这个钥匙。你都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你来跟我说这个?” “我当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不就直接去找他了吗?真的是,你怎么会问这种没有用的问题?” 装傻充愣慕长风向来拿手,这一句话说出来,饶是秋寒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她气得直想笑,然后狠狠地瞪了慕长风一眼,对他说道: “行,勉强算你说的对,那你说,我凭什么帮你偷这个钥匙?你要知道,你让我做这个,可就是相当于让我背叛关天任了,后果多严重不用我说了吧?” 秋寒说的也不算是危言耸听,严格意义上来说,秋寒做了这些,就算是彻底投靠了慕长风了。关天任对付叛徒有什么手段他们都很清楚,一旦被发现,秋寒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慕长风对此好像全然不在意,依旧吊儿郎当地对秋寒说道: “你妹妹喜欢司徒留,你也不想你妹妹这么快就失恋吧。” “你说什么?” 慕长风说得云淡风轻,全然不介意秋寒瞪大了的双眼。而秋寒则是一把握住了慕长风的肩膀,情绪十分激动地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小春真的喜欢司徒留?” “你跟了我们那么长时间,你看不出来吗?” 这话一出,秋寒就开始不自觉地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她越想越觉得慕长风是真的,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自己与慕长风的距离。 “这丫头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偏偏喜欢他啊……” 原本慕长风是想要借这个借口让秋寒帮自己一把的,但是,秋寒知道的事情远比他知道的多,所以他这样说,一下就把秋寒的心思拉到了别的地方。 别人不清楚霜白雪和司徒留的感情,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从两个人初次见面开始,霜白雪就已经看上了司徒留,在以后的日子里,为了保护司徒留,霜白雪做了许多不应该她做的事情,要不是有秋寒在一旁帮她做掩护,霜白雪根本就不用想着能活到现在,更别想着保留着她现在这个位置了。 这一次更是如此,霜白雪甚至已经打定了要带着司徒留私奔的想法,如果不是秋寒拦着,此时此刻,霜白雪可能早就已经带着司徒留跑了。可是霜白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秋寒可没有。她很清楚,关天任的眼线遍布天下,霜白雪他们两个根本就无处可逃。尽管两个人关系不太好,一直处于对立面上,但是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秋寒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霜白雪因为一个男的送死,所以她们两个为了这件事情吵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劝得霜白雪把司徒留囚禁在那个道观里。她一开始会告诉慕长风这件事情,无非是看在夏冬春的面子上,想要慕长风知道,司徒留在那里不会出现危险,让他不要白费心机。可是谁能想到,慕长风说什么都要把司徒留弄出来,而且还带给了她这么一个消息。 她要怎么做呢? 难道要帮着她妹妹把司徒留抢回来吗?那霜白雪要怎么办?她这几年吃了这么多苦,现在终于有一个值得她倾心的人了,难道她要为了妹妹去破坏她的感情吗? 慕长风哪里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还以为秋寒这样为难,是担心她这样做了以后,会遭到关天任的报复,所以他立刻就对秋寒保证道: “哎呀,我也没要你做什么,你就把那个人在哪告诉我就行,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能做。” “慕长风,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感情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的,我知道霜白雪和司徒留他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你也知道,他现在在那里很安全,霜白雪是不会伤害他的,所以你就别想着救他了。” 秋寒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和慕长风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慕长风一开始还以为秋寒就是故意想要为难他一下,结果一听这个语气,才发现有些不对,他便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司徒留做什么选择我不管,但是我必须得亲眼看到他,亲耳听到他说,他愿意留在那里,不然的话,在我看来,你们就是将他囚禁起来,有别的目的,那我绝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慕长风,我请你注意一下现在的局势行吗?现在司徒留留在那里有什么不好的?霜白雪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在这种情况下,自由有安全重要吗?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在哪里不一样?你不是就想要他安全地活着吗?霜白雪能保证这一点的。” “保证?她拿什么保证?你告诉我,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如果有一天关天任下了命令,要她杀了我们,你告诉我你们要怎么办?到时候你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想保司徒留的命?到底是谁看不清局势?” 说到这里,慕长风冷声笑了一笑,然后继续说道: “我可以坦言告诉你,十个你们加在一起,都打不过我一个人,更何况我还不止是自己,要你们全军覆没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你们能保得住谁?用司徒留的命来保你们自己的命吗?你觉得我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一番话说得秋寒哑口无言,一种无力感突然之间袭上了她的心头。她低着头,慕长风看不清她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带着哭腔对慕长风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选择这条路呢,所以我们现在本来就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我不会帮你的,如果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那个人,再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等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到这里,秋寒猛地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慕长风。慕长风见到她这样,又气又无奈,便对着她吼道: “至于吗?关天任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都要跟着他?这世上有什么毒是司徒留和你妹妹解不了的?你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坏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对,他是坏人,可是他在我饿到要死的时候给了我一块能救命的馒头,他给了我养父母生活下去的资本,我知道他做的事情都不对,但那又怎么样?他救了我的命,我自然是要追随他的,就算是死,我也得是为他而死。我已经因为小春的缘故对你们网开一面了,你们就不要得寸进尺了。这件事我不可能帮你,你走吧。” (六十五)请君入瓮 秋寒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慕长风一个人在房间里冷静了很久之后,才跟着离开。 慕长风没有想到,秋寒和关天任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他原本想着,利用这次机会可以把秋寒拉拢到这里来,也算是帮了夏冬春一个忙,可是谁曾想,除却血缘的关系之外,在秋寒身上还有这样的羁绊。怪不得她一直不肯去确认她和夏冬春之间的关系,如果真的确认了,那她们两个人,当真是谁也不能好过。 因为以她们两个人的性格,注定要站在对立面上。 慕长风了解夏冬春,她这个人不可能会为其他任何与她无关的人心软,但是如果是自己在乎的人,那么要她死,她都不会有任何犹豫。而秋寒也知道夏冬春这一点,所以为了保护夏冬春,她断然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如此一来,秋寒就相当于彻底牺牲了自己。 这是慕长风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算他说得再坚定,他仍然不希望有任何牺牲,无论是牺牲性命,还是牺牲感情,他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于他都有些后悔,后悔在今天竟然利用这件事情,想要得到秋寒的帮助。 这对她来说该是多大的一个打击啊,这不想当与是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上一层盐吗? 慕长风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想着这个问题,而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走到了那座道观的门口。 或许他可以再进去看看呢? 正想着,慕长风就看到之前那个把他们轰出来的道士出了道观。慕长风正愁着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一见着他,就立刻跟了上去。 他跟那个年轻人肯定是认识的,没准跟着他就能看到那个年轻人。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镇上来回穿梭,这道士也不避讳,在城里一顿大吃大喝,看得慕长风直流口水,之后又去了青楼,不知道和老鸨说了些什么,就又回到了道观。 这一路下来是半点发现也没有,慕长风十分丧气,不过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慕长风发现,那个年轻人竟然一直在道观等他。 第一次慕长风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觉得这个道士应该就只是一个看家护院的而已,可是这一次慕长风却发现,两个人在相处的时候,竟然看起来好像是朋友一样,根本没有那种主人与下属之间应该有的感觉。这不禁让慕长风对这个人也产生了好奇,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也不怪慕长风会好奇,因为霜白雪这一队可都是女人,可是霜白雪竟然会把司徒留关在这里,交由一个男人看管,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而且慕长风也不是霜白雪,他对所有留在司徒留身边的人都存有几分质疑,不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他就更不能把司徒留留在这里了。 万一这男人耍什么心眼,背着霜白雪和关天任直接联系,那他们谁也跑不掉。 虽然慕长风在心里想着这些,但是这一点也没耽误他的目光,眼见着他们那两个人一起进了那个藏有密室的房间,慕长风也偷偷跟了进去,还在老地方,透过之前的空洞,观察着两个人。 这似乎就是那个年轻人的房间,因为他对着屋里的一切摆设看起来都十分熟悉。只是慕长风却并没有太关注这些,他一直把目光放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总觉得这个人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因为被设下结界的缘故,所以里面的人说什么,慕长风其实都听不见,所以慕长风索性就一直在脑袋里回想着他见过的那些面孔,终于,他想起了一个人。 礼部尚书崔哲。 这家伙不在朝廷里呆着,跑到这里干什么? 话说这崔哲和慕长风还真有些关系,要不是因为崔哲,慕长风也不会和皇帝认识。在此之前曾有人花钱雇慕长风给崔哲些教训,慕长风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崔哲竟然在皇宫里呆了三天,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慕长风最讨厌等人了,连着等了三天足足是消耗掉了他所有的耐心,所以慕长风想了再想,就偷偷潜进了皇宫。 这皇宫大是大,慕长风走丢了好几次,不过这些守卫在慕长风看起来,实在是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就算迷了路,这些人都没能抓到他,但是这也让他误打误撞地闯进了皇帝的寝宫。 而且更巧的是,那个时候还有一伙人潜进了皇宫,想要杀了这个皇帝。 虽然他们表现得已经十分明显了,但是因为当时皇帝没有穿蟒袍,慕长风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所以根本没以为他是皇帝,见着一帮人欺负这么一个人,慕长风当时就起来侠义之心,把那些人收拾了一个遍,直到把那群人都绑起来之后,他才知道被自己救了的那个人,竟然是这一国之君。 当时慕长风便十分后悔,毕竟他一家的悲剧,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所以慕长风当时就像杀了这个男人。可是就在慕长风密谋着想要杀了皇帝的时候,这皇帝竟放下架子,对他连连感谢,并且一直夸着他修为高,人又善良,这就让慕长风有些犹豫起来。 其实说实话,慕长风虽然小时候对这个皇帝的怨念很大,但是越长大他就越明白,有些时候身处高位的人,更有他们的身不由己。而且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关天任。 因为关天任的存在,既威胁着慕长风的生命,也威胁着皇帝的皇位。 所以那个时候慕长风就放弃了自己想要找这个人报仇的想法,还想着要和他联手,一起除掉这个关天任。 不过那个时候慕长风也不傻,没说就因为皇帝夸了他两句,就把他的真实身份和想法说出来。而皇帝答应要满足他一个愿望的时候,他也没有急着要,就这么一直留到了现在。 至于崔哲,慕长风早就把他忘了,要不是后来皇帝找人来处理这些人的时候,崔哲也跟着过来了,慕长风可能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一面之缘,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所以这个崔哲也是关天任的人了,只不过,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呢?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了慕长风的脑海当中,弄得他有些心绪不宁。而在这段期间之内,他们两个人也聊完了,趁着慕长风发楞的空档,这个道士就开门离开了这里。 本来慕长风是贴着隐身符的,照理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被发现的可能,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崔哲把那个道士送出门之后,竟然对着慕长风的方向说了一句: “进来坐吧,站那么久不累吗?” 这一句话瞬间就让慕长风清醒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隐身符摘了下来,笑嘻嘻地跟着崔哲走进了房间。 “哎呀,你眼神真好啊,这都能被你发现。” 慕长风大大咧咧地坐倒了桌子前,一点都不客气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崔哲坐在床前,目光暧昧不明地看了慕长风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对他说道: “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被发现啊。” “请问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你又杀不了我,打不过你的话,那我就跑呗。” “哈哈,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回答我问题的。怎么,你就只会逃跑吗?” “诶,不要把逃跑说的这么简单,你要知道,有的时候想赢不容易,想输也没有那么容易。” 原本崔哲是想借机打压一下慕长风的气焰的,可是没想到慕长风竟然如此简单地就扳回了一局,这让崔哲有些不太开心。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和慕长风抬杠,所以就只能忍了回去,再一次自动忽略了他的话,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关将军所有的手下都时刻做好了抓你回去的准备了吗?就这样你还敢到处乱晃?”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就过来抓啊,这样还省得我去找他了呢。”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霜白雪的话,你早就被抓回去了。” “所以,你是关天任派来收拾这个霜白雪的?那可太好了,你快点把这个女人带走,我真的,看了就不喜欢她。”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了一种十分难嫌弃的表情,因为心里确实是十分不喜欢的,所以他的表情也特别真实。崔哲见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朝着慕长风走过来,对他说道: “关将军对她最近的表现特别不满意,但是毕竟他也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就算她现在带你回去了,关将军也顾不上你,所以就又给了她一点时间。不过犯了错误,总得要受点惩罚才是……” “所以那你就是被关天任派过来帮她抓我的呗,你直说不就完了么,行了,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慕长风说着就要往门外走,但是在此之前,崔哲已经设下了结界,把整个屋子都围了起来,所以现在即便是慕长风想要走,一时半刻也走不出去。 但是在此之前,慕长风完全没有发觉这件事情,所以当他被结界挡回去的时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从贴了隐身符被发现的时候,慕长风就已经知道崔哲的修为比他高上很多了,现在又发现了这个,这就说明已经不是高上一星半点了。如果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神器加持,那慕长风今天想逃,怕是逃不掉了。 在面对将勤的时候,慕长风都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样害怕,因为就算两个人实力差距很大,但是他知道将勤的弱点在那里,也知道要怎么能够不动用武力就制服他。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他根本就不了解他的实力,不止如此,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想要杀了他的话,那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不能露怯,所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很自然地对崔哲说道: “呦,怎么着,这是给我来了个请君入瓮啊。” “没办法啊,谁让他们都说你不好对付,那既然明着打不过,我也只能有点小手段了。” 崔哲在原地十分优雅地笑着,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可是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判官笔,转着转着,阵法就悄然而成,直逼慕长风而来。 慕长风心下一惊,但是反应却也十分迅速,因为并没有时间拿剑出来,所以他只能甩了甩衣袖,祭出了他的金玉合欢铃,勉强把这阵法挡了下来。 这不过是崔哲想要试探一下慕长风玩的小把戏而已,所以阵法被破坏掉之后,他一点都不意外。倒是慕长风心里的震惊程度简直是节节攀升,因为光是这一个看起来很小的阵法,已经不得不让他用尽七成的功力去抵抗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照这样下去,不出三招,他就得命丧当场。 但是好在这个时候慕长风的脑袋还算是清醒,他突然想起刚刚这个崔哲和他说过,关天任所有的手下都在找他,而且他和崔哲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应该不会违背关天任的命令杀了自己。他要是死了,那对这个崔哲来说,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就算是他说是霜白雪杀了他,关天任也会觉得他能力不够,绝对不会再对他委以重用。 只要能让慕长风活着,那他就绝对有机会逃出去。如果说他自己的能力不够,破不开这个结界,那么这个始作俑者的能力,绝对够做这件事情。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阵眼,利用崔哲对自己的攻击,把这个结界破开,只要结界破开了,他就绝对能够逃出这里。 (六十五)营救成功 这想法看起来好像十分简单就可以实现,但是实际行动起来,可没有脑海里想的那么简单。 和慕长风想的不同的是,这崔哲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性命放在眼里,几乎是招招下了狠手,就好像只想要了慕长风的性命,其他的全然不顾。 这是慕长风万万没想到的,他还仗着有关天任的命令,崔哲不可能会杀了他,还想着要逃,可是现在看来,别说逃跑了,保命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难事。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了,说什么破阵不破阵的,能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几招过后,慕长风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根本就没有了招架的余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崔哲的笔再次挥动了起来,并且这一次,他的笔尖上,还沾了慕长风的血液,法阵一落,慕长风便觉得万蚁蚀骨一般,全身疼痛难忍。而这样的疼痛,迫使他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直落冷汗。 “你……你居然学了这个……” 此时慕长风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怎么求生这件事情上了,因为就在刚刚他发现,这个崔哲对他用的,是禁术。 “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受?哎呀,难受就对了,不然这缚骨术怎么可能会成禁术呢,你说是吧?” 崔哲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带了一丝炫耀。紧接着,他蹲在了慕长风大的身前,撩了慕长风的一丝头发,放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对慕长风说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场景,我已经期待很久了。慕家的小公子,你当年是多威风啊。仗着有你父亲和你哥哥保护你,就可以随意做事,不顾后果。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遭到报复啊?” “我没有……我……没有……” 慕长风完全不知道这个崔哲说的到底是什么,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从小生活就生活在他哥哥的阴影里,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尽管没了哥哥,他依旧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像崔哲所说的那样呢。 然而崔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一口咬定了慕长风曾看不起过他,听到慕长风这样说,他抚弄着慕长风头发的手便用了很大的力,险些把这一缕头发扯掉。 “怎么,难道是你年纪太小记不住事情了吗?可是当时我的年纪不小了,这事情,我记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这十几年来,尽管我已经坐到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了,可是当年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还依旧是能一字不差地念出来。你知道吗,那些话,让我无休无止地做着噩梦,我不敢偷懒,不敢放弃,这么多年,我就不停地在逼自己变好,在逼自己努力,就为了能有这么一天。” “你真的……真的疯了……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让自己变好都是你自己应该做的,你生下来,就是为了好好生活的,你做不做得到,和我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慕长风,我告诉你,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如果那天我们没有见面,我就不会这么痛苦的过这么多年。” 崔哲一用力,将慕长风整个人都扯了过来,然后贴在慕长风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虽然疼痛几乎已经快要剥夺了慕长风思考的能力,但是听到崔哲说这些,慕长风还是强迫自己对他露出了一个冷笑,然后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要是按你这么说,那你能有今天的成绩,也应该感谢我。因为要不是我当年对了说了什么,你也不会这么努力,爬到你现在这个位置上。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恩将仇报,我可是督促你成功的恩人,你今天竟然这样对我。” 这一句话刺激得蹙着几乎是暴跳如雷,他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便就发起狠来,用力地提着慕长风的脑袋往地上撞。 很快,慕长风的血便流了一地,但是崔哲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的想法,仿佛要一直把慕长风撞死他才算是出了一口。不过好在也因为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慕长风身上的那些伤口在不停地愈合,这样的撞击根本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致命的伤害。 只是苦了慕长风,因为他还没有达到关天任想要的那种最完美的效果,所以他还是会感觉到疼痛。这样的撞击虽然不会致死,但痛苦的感觉可是没有因为伤口愈合速度变快而减少半分。所以几下下来,慕长风就觉得头疼得几乎要炸了,可事到如今,就算他求崔哲,这家伙也不一定能够冷静得下来,索性慕长风便破罐子破摔,用尽了全力大声对崔哲喊道: “你这么懦夫,你当年报不了仇,现在也报不了。你这种人,永远都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靠着别人对你的批评过日子。你根本就没有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彬彬有礼,那么高尚雅致,你所有一切的外表都是骗人的,你居然还想着骗你自己。承认吧,你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家伙,你这一辈子,就算是到头了。” 这几句话在崔哲看来,简直和当年没有任何差别。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慕长风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他狠狠地把慕长风砸到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这样的疼痛让慕长风险些将牙齿咬碎,但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这样,他需要靠他更近一些,再近一些,于是,他趁着崔哲打累了想要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猛地对他进行了反攻,直接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崔哲没有想到到这种时候了,慕长风还这么有力气,这一下就挑战到了他脆弱的神经,于是他没再动用任何法力,而是直接和他扭打在了一起,以最原始的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两个人就这样撕扯了很长时间,最终当然还是慕长风败下阵来,蜷缩在了一旁。只不过这个崔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外套几乎要被慕长风撕烂了不说,头发也被慕长风扯得十分狼狈,整个人看起来只是比乞丐干净了一些。 以现在这个样子,崔哲定然是不可能出去的,于是他站起身,狠狠地踹了慕长风一脚,眼见着慕长风喷出一口血来,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房间。 崔哲一走,慕长风终于有机会开始研究起自己身上的阵法来。但是这阵法他也只是听说过,从来也没有人用过,所以等到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之后,他才强忍住身体里的疼痛,将那块藏着程昱天的玉佩拿来出来。 其实不是程昱天不帮慕长风,而是在此之前,程昱天担心这玉佩会丢,就主动要求将他自己直接封印在里面,以此来避免他会被人利用的风险。当时慕长风就觉得他这个举动多次一举,而此时此刻,他依旧是这样觉得,因为如果要是没有将程昱天封印住的话,那他现在就不会被人欺负得这么惨了。 程昱天正睡着觉呢,被慕长风这样叫出来,本来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他还没等开口,就看到慕长风衣冠不整地蜷缩在地上疼得不止冒冷汗还一直发抖,他那些指责的话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也没用慕长风给他形容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接就蹲下身查看慕长风身上的伤情,确定是中了缚骨术之后,他直接从慕长风的怀里掏出了金玉合欢铃,端坐在慕长风旁边,以慕长风的鲜血画下了一道法阵,利用金玉合欢铃直接印在了慕长风的身上。 刹那间,一阵血金色的光滑凭空出现,又尽数没入慕长风的体内,紧接着,慕长风哇地喷了一口黑色的血液出来,之后便晕了过去。 眼见慕长风如此,程昱天不由得有些心疼。见着这屋子正好是间客房,程昱天便把慕长风扶到了床上,又传了二十年的修为给他,帮助他调理身体。 一切做完之后,程昱天给慕长风盖上了被子,然后小声嘟囔道: “你这臭小子可欠了我四十年的修为了,你要是不能多活四十年,那都是浪费我的精力。” “喂,老头,之前那二十年我可还完了,你别坐地起价啊。” 程昱天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还是清醒的,这一下把他弄得好像是做错事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样,一下就红了脸。好在慕长风没睁眼睛,所以没有看见,不然的话,这一定会成为之后他用来取笑程昱天的一个段子。 “行啊,能说话就证明你没事。” “你别岔开话题,说正事呢,那二十年可不是我欠你的啊,你记住了,别以后再和我要。” “哎你这个小兔崽子,没完了是吧,别以为你现在这样我就不敢打你。” 程昱天作势就摆出了一个准备抽慕长风的手势,不过慕长风直都没有睁开眼睛,他自讨了个没趣,也就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大抵是休息够了,慕长风一下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程昱天正坐在那发呆呢,被慕长风这突然一下吓了一跳,险些从床边掉下去。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哎呀,这不是刚休息好,想活动活动筋骨嘛。” “你到底要干什么,直接说。” “哎呀,不能浪费太长时间,我用了半条命才把这钥匙抢过来,怎么也得趁机把徒留带回去才行。”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把钥匙拿到了眼前晃了晃,好像是在确认这钥匙的真实性一样。程昱天根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他拿着个破钥匙在那来回摆弄,忍不住说道: “这什么玩意儿,还用得着你用半条命去换。”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受这么多的伤啊,这可是救徒留最有用的东西了,要不是为了他,我刚才也不至于挨那么多打啊。” “和着你刚才和别人打架,就是为了偷这把钥匙?” “不然呢?我要不是没有办法了,能用这么蠢的方式?” 面对程昱天的质问,慕长风把腰杆一挺,弄得自己好像特别有道理一样。不过时间紧急,慕长风也没工夫和程昱天在这里争个对错,还没等程昱天发表什么意见,就继续对程昱天说道: “我怕这人发现钥匙没了会回来,所以我得尽快把徒留弄出来,老头,你给我看着点,还有,顺便想想这结界怎么破。” 慕长风交代完之后,也没让程昱天有开口询问的机会,就直接按照之前他看来的方式,用钥匙打开了密室的门,一头就扎进了一片黑暗当中。而他既然这么说了,程昱天也没闲着,在外面开始寻找起这结界的阵眼来。 这密室可远没有月贝城的那个复杂,不过是下了几节台阶,慕长风就走到了关着徒留的房间里。 在此之前,慕长风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和司徒留见面的方式,结果没想到他现在进来了,看着的竟然是被手铐脚镣禁锢在床榻上的,一直在昏迷着的司徒留。 看着样子,除了被限制了自由之外,司徒留应该没有受到什么折磨,这就让慕长风放下心来。不过这手铐脚镣都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可慕长风并没有,于是便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用剑一下下的劈开。 别看这把剑没有剑灵,没有那么有灵气,只能变大变小,起不了什么其他的作用,但是它的硬度和锋利程度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千年寒冰,它也能一剑破开。所以尽管这手铐脚镣的材质看起来十分特殊,慕长风用尽了全力,多砍了几下,也将它们全都砍断了,只不过是因为怕伤了司徒留,所以他砍得是另一侧,这链子便留在了司徒留的身上。 (六十七)解救成功 因为赶时间,慕长风也没想着追究司徒留究竟是怎么回事,砍了锁链就冲出了密室。而密室外面,程昱天也找到了阵眼所在,在慕长风出来的那一刻,就立刻将法阵破开,紧接着就又回到了玉佩之中。 大抵是因为怼自己太过自信,所以崔哲在走了之后,并没有留下什么人来看着慕长风,这也就让慕长风钻了个空档,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自己家中。 慕长风回来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准备午饭,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厅里,一见到慕长风如此狼狈地回来,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夏冬春第一个把司徒留从慕长风的背上接了下来,当即就想要帮司徒留把脉。路星河倒是把她拦了下来,示意她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把人放到床上安置好了之后再说。 于是这些人便分成了两伙,一伙人追着询问慕长风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伙人跟着夏冬春去照顾司徒留,看看能帮她做些什么。 虽然之前程昱天已经帮慕长风稍稍整理了一下,但是衣服到底都已经被撕坏了,而且还满是血迹,再加上头发也像疯子一样,所以慕长风决定让那些叽叽喳喳地人现在外面等上一会儿,自己先洗个澡,整理好自己再说。 当然,为了避免那个崔哲发现司徒留不见了会来找麻烦,慕长风再关上房门之前,特意嘱托了陈九一句,千万要小心留意,别到时候有人来搞偷袭,他们应对不过来。 陈九一听这话,注意力就立刻离开了慕长风,这也算是给慕长风争取了一些休息的时间,而且值得庆幸的是,在慕长风洗完澡出来之后,什么不对劲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眼见着慕长风都收拾好了,陈九他们就立刻围了过来,慕长风也没瞒着,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他们讲了一遍,然后又特别强调了一下崔哲的身份。 这几个人虽然已经不在朝廷当中了,但是对朝廷的事情却还是了如指掌,所以慕长风提起崔哲这个名字,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在他们所掌握的资料当中,这个崔哲可一直是勤勤恳恳的样子,能一步一步坐到这个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对他来说也是不容易。他们一直觉得这个人十分正派,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是关天任的人。 这样想起来,实在是有些讽刺,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想是崔哲这样的人,暗地里也是关天任的人的话,那他们掌握的这些资料,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听他们这样说完,慕长风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人心啊,实在是太可怕了,居然还可以有人把善良和勤恳表演得这样淋漓尽致,真是让人想象不到。 慕长风把事情讲完之后,陈九和他们商量了一下,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如果现在能够确认这个崔哲是坏人的话,那么,我们要做的就不止是对付关天任一个人了,而且,我们现在也不能动关天任,至少,在我们把朝中这些人清理完之前,关天任都不能死。” “这两件事情也不冲突啊,为什么不能一起去做?” 慕长风本来就因为觉得自己寿命将至,所以特别着急,想要尽快把关天任解决掉,结果陈九这样一说,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又要往后推,而且会推多久还不知道。这样的话,事情就会完全脱离开他的掌控,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能够保证自己可以活到那个时候。 万一要是在此之前他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慕长风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有些着急。一旁的李振虽然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是也没有往别的方向想,而其他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也就没有人把关注点放在这个上面。 而听到慕长风的文化,陈九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慕长风的反应,语气也不太好地对慕长风解释道: “家仇国恨当然是前者为重,有关天任在,我们总会一个一个把那些背叛皇帝的人都找出来,但是如果关天任死了,我们的线索就算是全断了。谁知道像是崔哲这样的人在朝廷当中还有多少个?这事一出,朝中的那些官员,就一个都不能信了。” “我们要为慕将军报仇没错,但是尽管我们是慕将军的手下,我们和慕将军也一样,都是守卫这个国家的将士,我们不能只顾家仇,不顾国恨,你懂吗?” 陈九说完,观山又在一旁补充了一句。慕长风听着他们说的话,只觉得心中升起了一种十分无力的感觉。 是的,他们说的没错,而且不止是他们这样说,他的父亲从小也是这样教育他的,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哥哥死了,他的父亲却并没有因此直接杀了关天任,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江山社稷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他也想遵从父亲的想法,配合他们去做这件事情,如果换做从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支持他们的决定,可是现在,他真的时日无多了,他只想报仇,只想杀了关天任,他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其他事情上。 这一次,陈九看出了他的拒绝。只不过他还以为慕长风就是耍小孩子脾气,便有些生气地对慕长风说道: “你是慕将军的儿子,难道将军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吗?如果慕将军还活着的话,你觉得他会让你自私地选择先报仇吗?” “这不是自私,不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难道不知道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教育我的吗?我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没办法做选择!我只想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完,我只想要关天任的命,我只想要他的命!” “放肆!慕长风,我看你是疯了,立刻去后院的竹林给我呆着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给我回来。要是想不明白,你就别回来了。” 一旁的观山和李振听到陈九说这话,当即就一左一右地捂住了陈九的嘴。这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可是这一次陈九是真的动了怒,所以十分用力地拨开了他们两个人的手,然后瞪了慕长风一眼,便拂袖而去。 两人一看这样,都想着去安慰一下慕长风。但是慕长风也没有理他们两个,低着头就按照陈九的吩咐,去了竹林里以往师父让他思过的地方。 这面争吵了起来,司徒留那里也是弄得鸡飞狗跳,尤其是有姚文在,整个被搞得一团糟。夏冬春气得都差点想要一刀捅死姚文,要不是有林茂在,他们两个肯定得有一个出不去这个屋子。 不过好在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司徒留的症结还是找到了,毒确实有些难解,但是也难不倒夏冬春。而且这毒是霜白雪下的,肯定也不是会伤害司徒留的,所以夏冬春的心也就跟着放了下来。 只是这毒能解,可是这铁链却不好弄,这开锁的技术他们几个人谁都不会,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好在这铁链也不是紧贴着皮肤的,并没有把司徒留的手脚腕弄坏,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这面司徒留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路星河就去找慕长风,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让他别太着急。结果他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慕长风的身影,便就去找观山问了慕长风的行踪。 观山把事情的经过和路星河讲了一遍,之后又提醒了路星河,让他好好劝劝慕长风。路星河听完就知道慕长风究竟是为了什么和陈九作对的,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把原因告诉观山,就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劝好慕长风。 按照观山的指引,路星河到了慕长风思过的地方。他离着很远就看到了端坐着的慕长风的背影,再想起慕长风经历的这些事情,忍不住觉得有些心酸。 “星河,你来了,是徒留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虽然没有看到路星河的脸,但是慕长风依旧知道来的这个人是谁。而路星河听到慕长风的话,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慕长风面前,坐到了他的对面,故作轻松地说道: “勉强算是好了吧,小春说不会有生命危险,等解药她熬好了,司徒先生就能醒了。” “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 “人家的用处大着呢,就是你总是看不上人家而已。” “她那个性子,就算是再有用处,谁也不敢娶她。” “行啦,你又不是她爹,管得也有些太宽了吧。” “再怎么说她也曾经帮过我,她现在无依无靠的,只有我们几个朋友,我怎么不得在我死之前给她寻一个好婆家嫁了,这样总算也是报了她救了徒留一命的恩。” “那是司徒先生欠下的命,不是你欠的。” “哎呀,那徒留欠的不久相当于是我欠的吗,一样的,一样的。” 说到这里,慕长风才露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神情,语气态度也变了回来。路星河感受到他这样的变化,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直奔主题,对慕长风说道: “你该猜到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了解我的,也不会强迫我。” “说是这样说没错,只不过我还想和你说,其实遗憾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的,你如果真的……” 说到这里,路星河也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紧接着,他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眼神坚定地看着慕长风,然后以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对慕长风说道: “你如果真的死了的话,我愿意以你的身份继续活下,帮你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自己可以。” 路星河话音一落,慕长风就斩钉截铁地回答了路星河。路星河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答案,也没着急,只是坚定又缓慢地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你忘了吗,其实你能活到现在,都已经算是久了。如果这件事情本来你就没有办法完成,那你在现在为什么一定要执着要完成这件事情?再说了,你想做的事情,和他们想做的事情,最终的目的不是都相同的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用你剩下的时间,去帮九叔他们?” 路星河这一番话说完,慕长风突然觉得无从反驳,可是不管怎么样,他在心里上都不能赞同这个说法,连带着对路星河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差了起来。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算了,我也不是想要逼你,有些事情你也不必要钻牛角尖,换一个角度想,可能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好了,我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我等你回来再带我去喝花酒。” 路星河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也没等慕长风回答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就离开了这里,留下慕长风一个人。 等路星河回去的时候,司徒留那面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好了,夏冬春告诉他,等到第二天早上司徒留就能醒了。 这多少让路星河放下了心来,之后他便又去了陈九那里,希望陈九能够多给慕长风一些时间。 陈九听完路星河的复述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他看向路星河,眼神十分复杂,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路星河见到陈九这样的表现,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九叔,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果你希望我劝长风兄的话,我也可以。” “不,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他做的,我也不希望他就这么退出。我只是……” 陈九说了一半,就又停了下来。这样搅得路星河实在是不安,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忍不住追问道: “那您是有什么要对长风兄说的,需要我帮您表达吗?”“没有,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您说。” “你告诉我,长风……长风他是不是活不久了?” (六十八)一部分的真相 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一听到陈九这样问,路星河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陈九,几次想要开口继续欺骗陈九,但是最后,他还是闭上了嘴,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瞬间,陈九便红了眼眶,他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路星河,一字一句十分沉重地说道: “我就说他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因为这种事情和我吵的,他是慕将军的儿子,他的心里有大义,有国家,他不会全然不顾这些只想报仇的。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九的表情十分复杂,看起来有几许欣慰,但更多的又是震惊、怀疑以及悲痛,就好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一样。路星河看着他这个样子,看着他已经泛白的头发,还有眼角的那些皱纹,觉得一阵心酸,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那些想要告诉他真相的想法,又都全部熄灭了下去。 或许他们还有机会不是吗?夏冬春也说了,这些都是不一定的,既然结果不一定,那也就是说,慕长风也有活下去的可能的。既然如此,也许……也许他告诉陈九他不会死,也不算欺骗吧…… 这是第一次,路星河在与人对话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感觉。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陈九的眼睛,那感觉就好像,他在欺骗陈九的同时,也在欺骗自己。 “您想多了,长风……长风只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司徒先生和小春一时没有办法解掉而已。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们可以静下心来去研究这件事情了,毒就能解了。” 这一次,陈九并没有因为路星河的表现再起疑心,而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解释,不过路星河的解释也不算全面,便跟着问道: “那为什么长风会这么着急想要报仇?” “因为……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你老实告诉我。” 原本路星河是想能多瞒一些就多瞒一些的,但是他一想到,慕长风随时都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去自己的意识,更容易伤到大家,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在这件事情上做了坦白,这样也能让大家多多注意,万一要是慕长风失去了理智,好及时把他敲晕,避免造成一些不需要的损伤。 “这毒不会危及长风兄的性命,但是会影响他的神志,他不能动怒,如果不能及时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话,他会失去理智,变得……变得只想杀人,而且根本就认不出谁是谁。” “你说什么?” 陈九听完路星河这么说,心下已经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所有的疑惑都不见了,剩下的就只有对慕长风的关心,于是他十分急切地问道: “这种情况以前已经发生过了?那……那万一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要怎么办?有什么处理方法吗?” “目前我们还没有想到,所以……所以每次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我们都是直接敲晕他……” 说到这里,路星河多少有些底气不足。陈九听完,立刻有些不满地指责他道: “那怎么能行呢,这总敲脑袋,人不敲傻了吗?不行不行,你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对了对了,让司徒研制点什么要给长风吃上啊,病发的时候,给长风吃上一颗,实在不行,给他迷晕了也行啊。” 陈九说的这个方法,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但是现在听起来,好像确实比之前他们用的那些方法好上了太多。最重要的是,慕长风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被司徒留折腾久了,那些药对他的身体完全起不了什么不好的影响,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慕长风的身体了。 这一下路星河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于是他立刻告别了陈九,跑到了夏冬春那里,把陈九提的这个意见告诉给了夏冬春。 夏冬春听完之后,立刻懊悔地拍了拍脑门,然后对路星河抱怨,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想到。路星河见她这个样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她道: “我们大家不是都没有想到嘛,再说还有的是时间,没关系的。而且你看,长风最近已经很久都没有失去理智了,上次也是因为中毒才会造成那样的后果,所以我想,也许长风的身体,有好转了也说不定。” “唔……其实……其实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听到路星河的话,夏冬春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路星河登时就觉察出来了她的不对,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抓住她的肩膀,十分焦急地问道: “小春,你刚刚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不是长风兄其实不会死?他的问题可以解决?” 因为太过激动,所以路星河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弄疼了夏冬春。夏冬春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挣扎一边对路星河说道: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他之所以会成为关天任的目标,就是因为慕海阔在被换过血之后,出现了很不一样的表现。他虽然失去了一部分的意识,但是他还是多少有些记忆的,他有些时候会做出自己的选择,也不是完全听从于关天任的命令的。慕长风现在这样,很有可能会比慕海阔更特殊,所以……他真的有可能不会死……更何况他自我愈合能力那么强,一般刀剑毒伤根本就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这种愈合能力,肯定乎影响到他的五脏六腑,这样的话,那些用以控制人的毒药,就应该不会对他的性命造成什么影响了。” 听到这里,路星河已经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了,夏冬春看到他眼睛里的光亮,虽然不太忍心打破他的希冀,但是还是对他说道: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我拿不出什么来证明,所以很有可能,我的推测是错的。” “但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啊,只要有这样的可能性存在,我们就不应该放弃不是吗?小春,遇见你真的是太好了,你为什么总是能在我们遇见困难的时候给我们找到希望呢!” 如果夏冬春是男人的话,此时此刻,路星河都恨不得把她抱起来转上一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而夏冬春从来没有见过路星河如此,简直和平常判若两人,这让她莫名觉得有些恐怖,忍不住借口司徒留的药她得去看看,就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离这个路星河远一点。 当夏冬春提出要走的时候,路星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过于夸张了,这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有事没有交代完,便将夏冬春拦了下来,然后和她复述了一下刚才他和陈九之间的对话。他生怕夏冬春说错话,几乎是千叮咛万嘱咐。好在夏冬春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记得他说的这些,在陈九他们问起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半分纰漏。 一切问题处理好之后,路星河整个人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而这么一放松,他突然觉得特别累,便没有和夏冬春再一起去厨房煎药,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一会儿。 这面陈九在听完路星河的讲述之后,心里始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他有些难受,有些焦灼,最后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了竹林,去见了慕长风。 慕长风本来闲来无事,心里又无法平静,便想着练练之前他师父教给他的心法。而因为太过专注的缘故,他并没有注意到陈九的到来。而陈九叫了慕长风一声,发现他没有应,就意识到他应该是正在修炼,所以就一直坐在地上,等着他修炼完。 日落西山,血色的光落在翠绿的竹叶上,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散落在地上,仿佛洒了一地的碎钻一样。慕长风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并没有看到正坐在他前面的陈九,反而是看到了远处疾奔而来的一道黑影。 与此同时,陈九也发现了这危险的存在,他先一步站起了身,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不要恋战,有危险就撤退。” “放心好了,我别的不行,逃跑最是在行了,倒是您,别到时候觉得逃跑没面子,不跟着我一起。” 慕长风也应声站了起来,信心满满地看着远处而来的拿到黑影。却没想到陈九竟然对这他冷哼了一声,然后才对他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打不过就跑这条是我教你的。”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论逃跑,我可跑不过你。” “臭小子,我是让你来反省来了,怎么着,就反省出来这些?” “反省这件事情,还是等着解决掉这个人之后再说吧。”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能够感觉到来的那个人是谁了。这人他们两个人都认识,正是才刚胖揍了一顿慕长风的崔哲。 为了避免暴露陈九他们的身份,慕长风对陈九说道: “把你那面具戴上,这人是崔哲。” 陈九一听到崔哲的名字,立刻就从怀中把他们几个特制的面具拿了出来,甚至于他连最常用的双剑都收了起来,从袖中甩了一柄做工极其精致的手刀出来。 虽然陈九他们在别人眼里早就已经解甲归田了,但是在他们离开之前,也曾和这个崔哲有过几次照面,也曾合作过,所以崔哲记得他的容貌。他们这些人并不想明着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不然的话,之后有很多工作都很难进行,所以为了避免出现疏漏,陈九特意做了几张面具出来,用以遮住他们的面容,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刚做出来不久就起到了作用。 戴好面具之后,那人影也差不多出现在了他们前面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一同冲了过去。 因为秋寒的刻意隐瞒,崔哲并不知道这里还有别人的存在,他原本以为这里只有慕长风自己一个人,就算是有帮手,也不过就是那个昏迷的司徒留和那个手无寸铁的夏冬春而已。三个慕长风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那三个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足为惧,所以他在发现司徒留不见了之后,就单枪匹马地追了过来,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的危险。 直到他靠近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在慕长风旁边竟然还有帮手,而且这个帮手的修为,可比慕长风高上很多,他们两个人凑到一起,他自己一个人想要赢,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崔哲立刻就改变了主意,他不想冒险,而且他来的目的也只是想要把慕长风抓回去,所以他没有必要和他们两个人正面起冲突,只要找准机会把慕长风弄到手里就行。 当然,这其实也不是他的本意。如果真的按照他自己的想法的话,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慕长风,根本就不会给他任何活路。但是关天任一定要慕长风活着,他也不可能违背关天任的意愿,除非他是不想活了,所以他也就只能想方设法地把慕长风带走。而且原本他也不想要等这么久,也不想要这么麻烦做什么计划,他甚至最开始想到的是在路上就直接把慕长风劫走,可是这两个人总是不停地在破坏他的好事,如果不是关天任告诉他,她们两个是值得信任的,他都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慕长风在关天任这里安插的眼线,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断链子,总是要他去处理她们两个人弄出来的烂摊子。 就像这次,他一直觉得费尽力气把司徒留带回来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虽然像他们说的,确实是暂时留住了慕长风,可最后还不是被慕长风逃走了,现在还得他出力再把他抓回来。既然如此,那一开始为什么非要带这个司徒留回来呢? (六十九)分享秘密 虽然在心里不停地抱怨着,但是崔哲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过现在这样的境况,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如果真的想要带走慕长风的话,可能自己也得付出一些代价。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划算。 不过慕长风他们两个可没有给这个崔哲多犹豫的机会,尽管崔哲已经有了想要放弃的心思,他们两个却还是主动迎了上去。 这个时候崔哲已经能够感受到陈九的修为要比他高上许多了,就算是他上面的那个人,估计也就只能勉强和他打上一个平手。崔哲就更不用说了,跟他交手,崔哲根本就过不了两招,就像是慕长风接不了崔哲两招一样。 此时此刻,崔哲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太过鲁莽,竟然因为愤怒就直接来找慕长风。但是已经这样了,他也就只能立刻调转方向,想要把他们引到他刚刚布好的陷阱那里,给自己争取一个逃跑的机会。 如果他没有立刻就掉头的话,其实他这个计策真的有成功的可能,但是他反应的太快了,就好像是故意想要引走他们的样子,这就让陈九起了疑心。 对于崔哲这种人来说,好像不至于因为害怕就立刻逃走,所以他逃得这样迅速,难保前面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 于是,陈九拦住了慕长风,并没有让他继续再追过去。 慕长风正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抓到这个人要怎么狠狠揍一顿呢,结果没想到还没等他计划完呢,陈九就让他别追了。 这慕长风可不能安心,毕竟刚刚挨揍挨得那么惨,要不是他自我愈合能力特别强,那他三个月都别想下床。这么大的过节,说不让他追究他就不追究了,那他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在陈九并没有任由慕长风去做傻事,尽管慕长风挣扎了几次,最后还是被他拉了下来。 在回去的路上,陈九给慕长风解释了原因,虽然慕长风觉得这是陈九过于敏感,但是也不能全盘否定他的说法。而眼看着这两个人一起回来,一家子的人也都跟着放下了心来,就算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经历,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担心。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矛盾对这些人来说更为重要,因为要是他们两个人的矛盾不解决,那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至于这两个当事人,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再提这些事情。 不过崔哲的事情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拖着,再加上司徒留已经被救回来了,那些人手里也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把柄了,他们便决定趁此机会把这里的这些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因为还要利用崔哲去发掘朝廷里的其他人,所以他们便想着怎么能不着痕迹地给崔哲留一条活路。再加上霜白雪对司徒留十分重要,慕长风想把她留给司徒留自己解决,所以还得想着怎么给她活捉过来。 就在他们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慕长风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秋寒怎么办? 他没办法这样直接地把她的名字说出来,和他们说要留这个女人一命。因为他编不出什么能够让人信服的谎言,又把所有人从这件事情中都摘出去,而且或许秋寒,也不会愿意慕长风在这件事情上对她有任何区别对待。她希望他真的把她当成是敌人,而不是和夏冬春有关系的人,这样以后如果再见面,他们两个人在对立面上,就不会受到感情的影响。可是别说是以后了,就是现在他也是真的狠不下这个心,而且如果将来再有个什么亲戚出现,让夏冬春知道了秋寒是她姐姐这件事情,又知道慕长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没有告诉她,那她也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一瞬间,慕长风觉得自己好像陷入到了一种两难的境地,而且他真的不是一个能够藏住秘密的人,心里装着那些仇恨已经让他十分难过了,再装着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能够瞒得住。 就因为这样,慕长风在整个讨论的过程中,显得焦急却又心不在焉。所有人都发现了这样的状况,甚至于因此明目张胆地用眼神互相示意,慕长风都没有发现不对。于是陈九表示这件事情明天再说,但是要从今天开始,每晚都要有人守夜。 观山和姚文主动申请了第一天守夜之后,大家就都各自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陈九留下了路星河,让他多多留意一下慕长风,试探一下他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心不在焉,嘱咐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两个人才各自回房。 路星河一回到房间,就看到慕长风在那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的,而夏冬春因为在研究控制慕长风的药方,并没有在房间,于是他便关上了房门,几乎是半强迫地让慕长风老老实实地坐在他的面前。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怎么还心不在焉的,你也不怕九叔又让你去思过。” 面对路星河的指责,慕长风根本就没在意,他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急迫又严肃地对路星河说道: “星河,我的事情,你是不是都会替我保密?” 如果没有之前陈九的那件事情,路星河会斩钉截铁地点头,但是这件事情发生了,路星河怎么听这话怎么都觉得心虚,连带着眼神都开始有些躲闪,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都已经这时候了,慕长风哪里还会注意到那么多,一见到路星河点头,就立刻继续说道: “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别人。” “那个秋寒你还记得吧?你知道吗,她有可能是夏冬春的姐姐。” 还不等路星河跟慕长风保证,慕长风就已经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而这个消息对路星河来说,影响程度也不小,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满脑子都是他已经泄密了这件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呐,我和你说了的话,你可得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夏冬春,听到没?她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过她有姐姐这件事情,可能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姐姐,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说。” 嘱咐完路星河之后,慕长风就把这几次他和秋寒见面时说的那些事情都转述给了路星河。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像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大石头一下就卸下去了一样,特别轻松,还狠狠地吐了一口气。而路星河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便开始想着,要怎么帮着慕长风解决这件事情。 崔哲是不用他们考虑了,陈九他们就会解决他的事情。剩下的光是一个和司徒留有关的霜白雪就已经让他们够头疼的了,现在又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秋寒,更是让他们头大。 这件事要是假的也就算了,但如果是真的,以慕长风的性格,他是绝对没有办法狠下心来,为了报仇而伤害到夏冬春的姐姐的。如果秋寒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别人想要杀她,他绝对不会拦着,可要是让他杀,他肯定不会下这个狠手。但是,如果不解决掉这个秋寒的话,就相当于在他们身上埋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万一哪天被关天任发现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可能就全白费了。 想到这里,路星河对慕长风说道: “这一两天里,九叔他们应该不会采取什么行动。按照小春的说法,司徒先生明天就会醒了,等他醒了之后,我们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两个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要尽快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 “哎呀,那除了滴血认亲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秋寒的血好弄,夏冬春那血我怎么要啊?要是没闹得这么僵,我还能带她去那个青楼,随便找个借口弄点她的血出来,现在这样了,根本就不可能带她去了。” 路星河想的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想过了,而且他找路星河说这件事情,而不是找司徒留,就是因为他担心司徒留会控制不住自己和夏冬春泄漏出去这件事情,所以他就一口否定了路星河的想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路星河反而从他的这段话当中得到了启发,眼睛一亮,对他说道: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小春不能去,但是秋寒可以来啊。想要小春的血很简单的,绝对难不倒你,那我们就可以在这里让她们两个滴血认亲了。” 听路星河说完,慕长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十分懊悔地说道: “我的天,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让她来这个事呢。怪我了怪我了,我现在就找她去,等到晚上夏冬春睡了,我们就这么干。” 说行动就行动,两个人计划好了谁要做些什么之后,慕长风就跑去了那个小酒馆。 因为之前两个人已经坦白了立场,所以一想到要和秋寒见面,慕长风还觉得有些尴尬。不过此时他也别无选择了,就又走进了那家小酒馆。 毕竟已经来过两次了,慕长风对这里也算熟悉。但是这一次他来的时候,明显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于是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秋寒的养父母,而是以客人的身份坐了下来。 落座以后,立刻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询问了他一下要吃点什么,慕长风装作惊讶的样子,对他说道: “哎呀,老两口自己做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找了个伙计啊,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啊没有没有,公子多虑了,爷爷奶奶就是看我可怜,没地方去,所以才让我在这里帮忙的,您看您需要点什么,我去给您准备着。” 这小厮回答的干净利落,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压抑,慕长风没准就信了。但是现在他已经进来了,也没办法就这么出去,所以他就只能随便点了东西。 趁着等菜的时候,慕长风观察了一下四周。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非常热闹的小酒馆,此时此刻,就只有三桌十二个人而已,而且这些人桌子上的菜早就已经凉了,却基本没有动过,每个人的杯子里看起来都有酒,可是却闻不到一丁点的酒香。 合着他们这个陷阱应该早就已经布好了,就等着慕长风来呢。 只是慕长风会和秋寒在这里见面这件事情就只有当事人和两位老人家清楚,现在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抛开慕长风不说,秋寒在这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想着想着,慕长风露出了一个苦笑,而这个时候,他点的菜也到了。这些菜他都不用尝就知道,里面肯定是下足了蒙汗药的。 乖乖受擒这种事情,慕长风不可能每次都做,所以他挑剔地用筷子扒拉了一下每道菜,然后就把这个小厮叫了过来。 “你们今天这菜是怎么做的啊,看着不好看也就算了,味也不对,是不是老大爷做的啊?不是他做的我就不吃了,钱给你,我走了。” 慕长风一点说着,一边从怀中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扔到了桌子上,做势要走。小厮见状,立刻陪着笑脸扯住了慕长风的衣袖,苦苦挽留道: “不瞒您说,爷爷真是病了,您看我刚给他看这铺子一天,您多少尝尝我的手艺,行吗?” “我来就是想要吃老大爷做的,不是他做的,那我吃什么,行了,也别说我不给你面子,这菜钱我可是付了的,够给你面子了吧。” 慕长风把话说完,就想要把袖子从小厮的手中扯回来,却没想到他用了一下力,竟然没有扯动。 “诶,你看看,你这是不是有点不讲理了,我花了钱,我不想吃就不吃,你拽我的袖子干嘛?” “都到了这了,由不得你不想吃。” (七十)挑拨离间 一看慕长风要走,那人登时就变了脸色,一脸狞笑得反扣住了慕长风的手腕。 如果把眼前这个人换成是崔哲的话,那慕长风可能还会害怕,但是这人不过就是个小喽啰,就算是一屋子十三个人一起上,慕长风也不会有半点在意。 “这话要是你的主子说到的,那我肯定给他个面子,坐下吃两口,可惜说这话的是你,那就不能怪我不给面子了。” 慕长风笑着说完,右手顺势一用力,竟然由被动转为主动,直接震开了小厮的手,震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小厮对慕长风的了解,都是从崔哲口中得来的,崔哲对付慕长风是十分简单的,所以崔哲在形容慕长风的时候,肯定也是按照他的感受去形容的,可是他和这些人的修为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这些人听了他的话,定然是没办法正常估计慕长风的实力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要怪也是怪这崔哲因为愤怒而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并没有做好周密的计划就贸然行动。 不过如果换成慕长风这个角度的话,他可是得十分感谢崔哲这样,不然的话,如果崔哲派来的人都和他的修为差不多的话,今天他可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小厮被震退了几步之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给了周围那几个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一起围攻慕长风。不过慕长风也不是好惹的,尤其他们已经给了慕长风一个喘息的机会,早在他们动手之前,慕长风就已经想好了逃脱的计划。 这种时候根本就没有必要和他们对着干,离开这里才算是慕长风最好的选择,再加上他也不想伤人性命,所以在交手的时候,慕长风也没有下重手,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确认他们失去战斗力了之后就立刻停手。 对他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是来找秋寒的。虽然不知道这次秋寒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改变慕长风的想法,他今天必须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马上去青楼找秋海。 三两下把这些人全都解决完之后,慕长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青楼。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青楼永远都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只不过当慕长风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那老鸨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我说这位老大姐,你说话多多少少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语气吧,你这样和我说话,不怕我把你家的店再砸一次吗?” “上次那些事情我还没找你赔钱呢,你居然还敢来,还敢说我语气不对?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店里杀了人,是我帮你摆平的,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我,你就要去坐牢了,你不赔我的钱就算了,现在还要威胁我,再砸我的店,难道我要对你有什么好的语气吗?” “呦,那我还得谢谢老姐姐救了我一命呗。行,这恩我记下了,咱们就先不提了,呐,我再多嘴问一句,霜白雪在哪里?” 慕成风虽然一开始说得十分礼貌,但是一提到霜白雪的事情,他就一改常态,直接卡住了那老鸨的脖子,掐得她连喘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根本就没办法开口说话。她不停地挣扎,在慕长风的手上划出了许多血痕,但是慕长风都没有放开她。 莫长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等到她几近昏厥,慢慢不再挣扎了,他才放手松开,把她扔到了地上,然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问道: “我再问你一遍,霜白雪在哪里,你说还是不说?” 老鸨没想到自己能死里逃生,在重获自由之后,只顾着猛烈的喘着气,根本顾不上回答慕长风的问题,慕长风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心慈手软,反而是一脚踩在了老鸨的胸前,又对她说道: “我这个人,对女人从不下狠手的,只要你告诉霜白雪在哪里,我就立刻放过你。不然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她在房间里,不过……她……有客人,我警告你,那人的身份,你惹不起。”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惹的人,今天我就先饶你一命,至于你帮我的那些事,放心,恩我记下了,肯定会饶你一命的。” 慕长风说完之后就蹬蹬蹬地上了楼,不过,他并没有先去霜白雪的房间,而是先去找了秋寒。结果秋寒的房间并没有点灯,而且听起来并没有人,这让慕长风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或许事情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秋寒也许已经出现了危险。 想到这里,慕长风心里就开始变得有些乱了起来。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所以一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他就立刻去了霜白雪的房间。 而完全不出意外,霜白雪房间里的人,就是崔哲。 仇人见面,自然应当是分外眼红的,不过慕长风倒是一点什么其他的反应都没有,反而是笑嘻嘻地对霜白雪说道: “我说崔哲,你手底下的这帮人也不行啊,那么多人打我一个都没打过。你呀,快点找人去帮他们处理后事吧。” “慕长风,你居然还有胆来到这里,你是不知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吗?” 崔哲着实没有想到慕长风会出现在这里,眼见着他这样嚣张,崔哲当时就气得火冒三丈,几乎是对慕长风吼了这么一句。然而慕长风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十分轻松地对他说道: “对啊,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所以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敢动我,我就立刻自杀,然后就会有人告诉关天任,是你杀了我。你知道关天任是什么人,只要有人和他说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放过你的,无论你做过还是没做过。” 以崔哲对关天任的了解,慕长风说的这些话,确实是一点没错,关天任天性多疑,几乎没人能骗得了他,而且他心狠手辣的程度,真的不是别人能比的。所以他的手下都十分忠心,确切的说,根本也没人敢对他有二心。所以,如果有这样的流言传了出来,崔哲肯定是没办法活着了。于是为了保命,崔哲便咬牙切齿地对慕长风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情要做,把司徒留手链脚铐的钥匙拿出来。” “你把司徒留带走了?” 原本霜白雪并没有加入到他们的对话当中,只是在一旁充当着一个看戏的角色。而且她甚至还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想着这一次她也算是抓住了他的一个把柄。但是一听到司徒留的事情,她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有些愤怒地质问了一下慕长风,眼看着慕长风点了头,她又把头转向了崔哲,质问他道: “你把司徒留放走的?” 还不等崔哲回答,慕长风就一下把话头接了过来,回答霜白雪道: “哦,不是他放的,但是也和他放的差不多了。毕竟也是他监管不严嘛,所以我才有机会,当然我也得感谢他监管不严,不然这件事情我也办不成啊,你说是不是?” 一看到两个人翻脸,慕长风立刻抓紧这个机会,在两人之间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顿。霜白雪听完之后,一把抓住了崔哲的肩膀,质问他道: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告诉我,你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啊,你这个女人,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崔哲被霜白雪的反应弄得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霜白雪这样一说,就相当于给他找了一个发泄口一样,险些和霜白雪吵起来。 霜白雪却全然不在意崔哲的愤怒,她恶狠狠地看了崔哲一眼,然后对崔哲说道: “我要你来帮我,就是为了要你帮我照顾司徒留的,结果你却把他放走了,那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就此结束。你要么现在就把司徒留给我带回来,要么你就立刻离开这里。” “霜白雪,你别忘了,我们两个人都是关将军的手下,怎么,难不成你现在是要叛男关将军吗?” “别拿关天任来吓唬我,你以为我会怕他吗?大不了就是死吗,那我也可以拉你做我的陪葬!要死大家一起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霜白雪两袖一甩,转过身去,不再看崔哲一眼,崔哲也心有不甘,见到这样的场景,他立刻对霜白雪说道: “霜白雪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呐,大兄弟,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可没有永恒的敌人,更没有永恒的朋友,你呀你呀,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还是先考虑自己吧。” 慕长风好管闲事这个毛病,此时此刻又表现了出来。结果这两人听完,不止是崔哲回过头来瞪着他,连霜白雪也瞪着他。 “慕长风,你自己管好自己就得了,别来多管闲事,现在我们没空管你,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否则的话,你就别想再出这间房间了。” “诶,那你倒是把钥匙给我啊,我就是来要钥匙的,你给了我立刻就走。” “给你,赶紧给我走。” 崔哲一边说着,一边把钥匙扔给了慕长风。慕长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拿起钥匙就直接离开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慕长风还觉得十分神奇。他着实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简单就把钥匙要了过来。不过说起来也觉得奇怪,他并不认识这个崔哲,但是之前听九爹他们说起他的时候,都是夸奖,可是现在看来,他和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当真是没有半点相似。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把真实的自己掩盖得如此完美吗?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就为了找他来报个仇吗? 可是那得是多严重的一句话啊?竟然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想着想着,慕长风就回到了家里。他拿钥匙把锁打开之后,才去找了路星河。 路星河一切都准备完了,就等着慕长风回来。一见到慕长风的身影,他也有些激动,但是再一看,发现慕长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不禁让路星河有些担心是不是秋寒出了什么意外。 “怎么回事,秋寒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慕长风一来,路星河就立刻追问。慕长风则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说道: “我没找到她,她家出事了,青楼也没找到。” 紧接着,慕长风便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和路星河重复了一遍。路星河听完,也和慕长风的看法一样,觉得应该是崔哲已经怀疑了秋寒,索性便用秋寒做引,想要借此抓住慕长风。 这样一来,秋寒的处境就很危险了,而且最有可能的是,崔哲会利用秋寒,来威胁慕长风。 “喂,路星河,你说怎么女人都这么麻烦啊,你看看,每次都因为女人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诶,长风兄,话不能这样说。如果小春是你的妹妹,你还会这么对她吗?再说了,她们也是无辜的,尤其是秋寒,她一直都被当成工具,处境还不如小春,难道她不可怜吗?” “有什么可怜的?那不都是自己选的吗?为什么要怪别人?” “长风,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的,你不能把错误都归结到秋寒的身上,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关天任,不是秋寒,也不是小春。” 这一次路星河的态度变得十分严肃,甚至有那么一丝怒气,慕长风虽然也有一肚子的气,但是他一感觉到路星河的态度不对,就立刻向他认错。 “哎呀哎呀,好啦,你生什么气嘛,我这不就只是发发牢骚嘛,又没说不管这个人。呐,我答应你了啊,我肯定会把她带回来的,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她要是想杀我,那你也别怪我。” (七十一)八楼来了 虽然知道慕长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没有那么多的真心,但是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路星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就显得他不对了。所以他也就只能摇了摇头,然后问慕长风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你知道秋寒在哪吗?又怎么救她?” “听实话吗?” “当然。” “我没想好。” 这一次慕长风十分坦白,一点遮掩都没有。路星河听完之后,第一反应其实是想说慕长风的,但是他一想,事出突然,慕长风也不是神,什么都能想到,自己实在是有些难为慕长风了,便就把那些话又都咽了回去,想了一下,才对慕长风说道: “好了,现在也很晚了,我们先回去睡吧,这件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听了路星河的话,虽然慕长风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也一样又都咽了回去,跟着路星河一起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观山和姚文回去睡了觉,李振和林茂他们两个继续教路星河他们两个人,而司徒留也醒了过来,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慕长风本来是想问问司徒留都发生了什么的,但是他转念一想,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问,就给司徒留讲了一下他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好不容易给司徒留讲完,慕长风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想要去给自己倒杯水喝,结果没想到,慕长风刚起身,司徒留就立刻把他拦了下来。 “长风,我有事跟你说。” “啊不着急,我先喝口水。” “秋寒,秋寒是小春的妹妹!” 慕长风特意把这件事情隐去,就是不想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结果没想到,司徒留居然主动提出了这件事情,而且语气和态度都特别的肯定,这不免让慕长风吃了一惊。 “徒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真的亲耳听到了,是霜白雪说的。” 司徒留担心慕长风不相信他说的话,所以说得很急,而慕长风听完之后,更是大吃一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次性给我说完啊,别断断续续的,可急死我了。” “我那天去找霜白雪,结果路上就被人给打晕了,被带到了那个密室,之后他们每天都会按时给我喂药,就是为了让我能一直昏迷。但是他们可能没有掌握好那个药的用量,所以我有一次并没有睡着。然后我就听到了霜白雪不知道和谁说了这件事情。她特别肯定,因为当年她们姐妹两个人,就是霜白雪的师父送走的,一个给了那对老夫妇,一个去学了医!” 在此之前,慕长风还在想方设法的想要证明这件事情,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直接得到了答案。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司徒留见慕长风不说话也不动,就更加着急了,他看了慕长风半天,希望他能说话,最后还扯了扯慕长风的袖子,试图引起慕长风的注意力。 “长风,你想想办法,把秋寒带回来吧,毕竟她是小春的姐姐,就算她是我们的敌人,为了小春,我们也不能伤害她。” “我也想啊,这两天我和星河除了在忙着让你醒过来,就是在忙这件事。只是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不能确认秋寒的身份,所以就想着要证明。现在是证明完了,可是秋寒也不见了。” 慕长风虽然心里翻江倒海的,但是还是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缓一点。司徒留听完以后,心下一惊,立刻问慕长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慕长风便把崔哲利用秋寒做饵这件事情给司徒留又讲了一遍。 慕长风讲完了之后,司徒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为什么报仇这么复杂?会牵扯到这么多事情,这么多人?” “可能那个关天任也根本没有想到,想要抓我们这么复杂吧。如果我们乖乖束手就擒,没做那么多挣扎的话,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是不是有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 “你要知道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所以,徒留我们管不了别人,只能管好自己。” “你说这话,会让人觉得好像是我在和司徒先生说话一样。” 正当慕长风试图安慰司徒留的时候,路星河突然走了进来。两个人均是被吓了一跳,在确定是路星河之后,才稳下了心神。而经过这件小插曲,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得到了缓解,谈话的内容也又重新回到了秋寒的身上。 “救当然是要救的,但是我们现在不知道秋寒在哪里,这才是问题所在。而且老实说,我的修为真的比不过崔哲,一样的手段不一定每一次都好用,我已经用自己逼过他们一次了,为了给你要钥匙,同样的方法,我用不了第二次了。” 虽然慕长风不愿意当众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但是这种事情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了,索性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慕长风说完之后,司徒留立刻对他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去求九叔他们帮忙?” “我觉得九叔不会帮的,毕竟……毕竟秋寒到现在还算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也不是心狠,只是他们更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影响自己的行动。” 路星河说的是事实,这其实是慕长风和司徒留两个人都很清楚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慕长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给陈九他们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说了也是白说,不止得不到任何帮助,还有可能会惹来一阵臭骂。 “那我们要怎么办?怎么办啊?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吧,这个人可是小春的姐姐啊!” 司徒留急得不行,甚至于说到这里,他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红。路星河不知道为什么司徒留会如此在意这件事情,但是慕长风却是十分清楚。因为司徒留从小就没有亲人,他一直期待着,期待着能和他的家人们团聚,可是最后等到的,是师父带给他的最坏的消息。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那件事情当中走出来,所以他特别没有办法接受类似的事情。每次一听到家人分离的这种事情,司徒留的反应都特别强烈,这一次换成是夏冬春经历了这些事情,他就更不能接受了。 司徒留这样一说,慕长风立刻安慰他道: “你别担心,总会想到办法的,先等等吧,我先去找找他们把秋寒弄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一两天我有两个朋友会来,有他们帮我们,应该会事倍功半的。” 慕长风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夏冬春的声音: “慕长风,慕长风啊,有人找你,你快点出来。” “难不成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听到有人找,慕长风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那两个人的面孔。于是他立刻冲了出去,果不其然,一下就看到了他想的那两个人。 “八楼,莫停,你们两个可终于来了!” 慕长风一边喊着一边迎了过去,而夏冬春一听这两个名字,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名字,真是难以理解。” 两个人因为见到慕长风十分高兴,所以也没管夏冬春说的这句。等到互相寒暄完之后,八楼才故意大声说道: “哎呀,名字奇怪有什么,总比人奇怪好吧?” 除了夏冬春之外,没有人知道八楼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句,都觉得十分奇怪,但是不理他又不太好,就只能莫名其妙地附和着,也没追问原因。 夏冬春自然是能说,可是她一开口,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八楼说那句话的原因,所以这一次她也就只能当是吃了一个哑巴亏,愤愤不平地瞪了这个八楼一眼,心里暗自骂着他,就是个小气鬼。 八楼和莫停他们两个人只认识慕长风一个人,因为他们两个人是慕长风在接任务的时候偶然直接认识的,并没有和司徒留接触过。所以一进了屋,慕长风便忙着给他们互相做介绍。 “呐,来来来,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位,八楼大人,是当朝的工部尚书,莫停是他的贴身随从。这个是和我从小一起长的司徒留,那位是我的好朋友路星河,这个话特别多的女人,叫夏冬春,勉强算是一个神医吧。” 说到这里,慕长风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夏冬春虽然对这些称呼头衔之类的从来都不在乎,但是慕长风这个态度,就让她十分接受不了,便就直接瞪了回去,一点也没给慕长风留面子。 要是按照之前两个人相处的方式,那现在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吵得不亦乐乎了。可是这种情况下,慕长风实在是不愿意跟她多说半个字,就只是回蹬了她一眼,然后就拉着那两个人坐了下来,也没理夏冬春,就直接将把他们身边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一股脑地全告诉给了他们。 就在慕长风说这些的时候,司徒留特别配合地把夏冬春带了出去。而确定了夏冬春不会回来之后,慕长风也没有了约束,直接把秋寒那件事情告诉了他们,并且特意跟他们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这个丫头的姐姐的问题,其他的事情我们都可以从长计议,而且有九爹他们能够帮忙,给他们帮忙,其他的事情,我也不能太过操心。 “如果要我说的话,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如一起,联手把他们这一个组织的人全部铲除,一网打尽。” “可是我刚刚也和你说过了,这个霜白雪和徒留之间的关系不太一般,如果不是顾及这件事情的话,她早就死了,我何必留她在今天。” “你想多了,我说的这件事情和你想我做的这件事情并不冲突,我也没说把他们全部都杀掉,想留一个人的话,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再说了,我们完全可以设下一个陷阱,让那个崔哲主动把人交给我们。这样的话,就相当于他们的组织放弃了这个霜白雪,那如果这个霜白雪是真心喜欢徒留的话,我们这样做,不就是给他们两个人创造了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吗?” “我说八楼,你真的,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可是快和我有一拼了。” 说到这里,慕长风其实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便忍不住苦中作乐,调侃了一句。八楼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是兴趣盎然地说道: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这个崔哲,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总摆出那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给谁看。他都装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揭穿了他的真面目了吧。” “合着你这是来公报私仇来了?” “说什么呢?奇奇怪怪的,呐,我可是来帮你忙的,你不要乱说哦。” “真的是,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老奸巨猾,要了命了。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知道你这样,我觉得八成他也被你骗了才是,不然就你这样,怎么可能会成为工部尚书呢!” “哈,他当然是被我骗啦,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才做到工部尚书嘛。你也知道,这官位升的太快很容易让人嫉妒。万一我表现得太好,被别人嫉妒了怎么办?你们两个也救不了我。”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仿佛这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可奇怪的是,这样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尴尬,反而好像还挺享受他们两个人拌嘴的这个过程。 或许这就是八楼的魅力所在,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气氛永远都会十分欢乐。这也是慕长风为什么会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像慕长风这样的人,其实是很需要排解和安慰的,有的时候司徒留不能理解他,那这种时候,就需要另一个人来做这件事情了。 而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八楼出现了,顺带着的,还有他那个木讷的随从莫停,也一起出现。 (七十二) 几个人东拉西扯地又不知道聊了一些什么,很快,就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慕长风带着这两个人去了大堂和陈九他们见了面,陈九几个人一见到付八楼,都没用慕长风介绍,就立刻向他行了礼。 付八楼还年轻,并不知道陈九他们那一代的事情,只是大致知道慕将军那件事情,所以当陈九他们行礼的时候,给他吓了一跳,还埋怨慕长风怎么提前就泄漏了他的身份。 慕长风十分无奈,心道还真就不是他告诉他们的,这几个人认识他付八楼的时间可比他认识的时间早,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之后相识,这时候没准还得靠陈九他们来给他介绍呢。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慕长风也就没有多提这些事情,“嗯嗯啊啊”地应了过去。之后他只是简单的介绍了陈九他们几个,同时隐瞒了他们的身份。 这也不是慕长风故意的,只是陈九之前交代过他,不要把这些事情随便告诉给任何人,所以他也就没说。 付八楼也没起疑,或许也是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件事情。之后几个人一起吃了午饭,又都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因为有司徒留在,所以慕长风也不敢当面和他说太多霜白雪的事情,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就把付八楼叫了出去。 “喂,那个霜白雪和你朋友是什么关系啊?刚你说那个霜白雪的时候,你朋友脸都白了。” 还不等慕长风开口,付八楼倒是先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慕长风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头大,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你都看到了还顺着我说,还什么名正言顺,发生了那些事,这俩人以后什么样还不一定呢。” “得了吧,你朋友那眼神你没看出来吗?明显就是放不下,现在就是立场不同,万一那个霜白雪改邪归正了,你朋友肯定比谁都高兴。” “可问题在于,这姑娘肯不肯改邪归正。我可见过她,看她那个样子,关天任的话她都不肯听。喂,关天任都压不住她,我们还指望什么啊?再说了,本来我也看不上她,徒留要是真娶了她,什么时候会被她害死都不知道。” 虽然付八楼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一听到慕长风这样说,他第一反应,其实是慕长风对人家有偏见。因为他了解慕长风,知道他是个喜欢随自己性子做事的人,可他这个性子,真的缺少一些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他会有这样的怀疑,一点都不奇怪。不过他确实也没有接触过这个女人,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样,所以他眼珠一转,对慕长风说道: “以后再说以后的,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不都得是把这个妞儿给弄回来吗,哎呀,就这么点事,交给我了,晚上我就带着莫停去把人给你带回来。” “啥啊,你就把人给我带回来,带不带回来的,你把人放哪啊?这都快没地方住了,还带回来。” “谁说都给你带回来了,崔哲革职交给官府不就得了,但是霜白雪你得想着给人家找地方住。” 慕长风虽然知道付八楼的修为很高,也许连陈九都不能和他相比,但是毕竟崔哲他们在这里有很多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里可是霜白雪的地盘,就算付八楼的修为再高,对付这些人,也不一定能赢。于是他忍不住劝了付八楼两句,要他不要太冲动,到时候再把自己搭进去,他们可没办法再把他弄出来。 一个秋寒就已经够他们费脑筋的了,他找他来是为了帮自己的,可不是为了来给自己添麻烦的。 然而对于慕长风的叮嘱,付八楼可能连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就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了下来,等到天一黑,他就失去了踪迹。 带着他的随从,莫停。 慕长风来回找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于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就是去给他找麻烦去了。 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去冒险,所以他连晚饭都没吃就追了出去。毕竟他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生怕自己稍微耽误了这么一会儿,他们两个人就有可能遇上危险。 事实上,这一次慕长风着实是有些多虑了。因为这两个人,根本也没有想要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想法。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只是打算用相同的方法把这个霜白雪绑回去,用来威胁崔哲而已。 不过因为他们这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连那家青楼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好在这个莫停还算是起了些作用,至少记住了“最大的”“最里面的”这两个形容词,两个人便就这么一路找了过去。 一踏进这家青楼,两个人立刻就吸引住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那老鸨也是聪明人,见这两人的穿着打扮明显要比周围其他人好上许多,就立刻笑脸迎了上来。 “呦,两位客官,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您可算是找对了地方,我们这的姑娘啊那是一个比一个的有魅力,您想要什么样的,我们这都有。” “我都看了,你们这的姑娘啊,美则美已,就是少了那么一点灵魂。” 付八楼常年混迹官场,身上那股书生气早就已经被磨没了,反而是多了几分装腔作势的感觉,对外的时候,就和那些贪钱图利的官员们一个样。那老鸨眼神多好,一看就知道有钱可赚,立刻就对他们两个说道: “两位公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那这些庸脂俗粉肯定你们是看不上,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让我们家的头牌下来招待你们两位。” 老鸨说完就转身吩咐了两个小姑娘先来照顾他们两个,之后她就转身上了楼。 付八楼以为她上楼去请霜白雪了,就跟着那两个小姑娘去了酒桌旁。等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这老鸨才领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姑娘下来。 “两位,月红姑娘呢,是我们这里的招牌,正好她今天有空,就让她陪您二位怎样?” 一听这名字,付八楼就知道肯定不是他要找的,于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叫月红的姑娘,以一种十分挑剔的语气说道: “老鸨,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钱,所以才能这种货色来搪塞我啊?我跟你说,我可是从京城来的,好姑娘我可看多了,这要是你们的招牌啊,那我可就走了。” 付八楼说完,就从怀里摸了一大锭银子出来,直接砸到了桌子上。那老鸨一看见银子,两只眼睛都直放光,立刻就将银子拿在了手上,确认了一下银子的真实性之后,马上笑得连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您看看,我就说两位不一般,眼光肯定是高上很多的,您要是不介意,就跟着我来,我们家头牌啊,在二楼等着二位呢,果然您二位没让我家的小娘子失望啊。” “呦,合着想见这位姑娘还得经过考验呢?有趣有趣,老鸨,请吧。” 付八楼这一下可算是把这个浪荡公子的样子演了个入木三分,让老鸨对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付八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便就的得意洋洋地跟着她上了楼。 一到了楼上霜白雪的房间前,老鸨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询问是否可以进去。她的这些表现全都落在了付八楼的眼里,之后,在得到了允许之后,她就把门帮他们两个人推开,自己却并没有进到房间半步。 这种表现,足以表现她们两个人的地位了。而直到这个时候,付八楼才终于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点好奇。 “公子您果然没让小女子失望。” 付八楼刚一踏进房门,还没问看到霜白雪,就先听到了她的声音。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女人的声音完全没有妓女那种千娇百媚的感觉,就仿佛一汪清泉一样,甜美又清脆,听着竟然觉得十分的沁人心脾。 光是这声音,付八楼就理解了为什么她会是头牌。而且光靠这声音,其实就可以维持她在这个青楼的地位了,要是人再长得好看一点,那基本上就可以被老鸨们当作花瓶来养了。结果现在她不只是这两样东西都占了,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高明,所以能够让司徒留死心塌地,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夸奖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其实是非常不方便的,因为越聪明的女人越难骗,所以没准今天晚上他们想光靠骗,是骗不走这个人了。 但是戏总是要演全套的,就算是要使用武力,也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带走。他们也不想引起那么大的轰动,要是把崔哲引过来的话,那事情就更不好解决了。 “光是听声音也知道姑娘并没有让我们失望,哎呀,果然不愧是头牌啊,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付八楼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霜白雪的旁边,然后毫不客气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霜白雪见状,又为付八楼斟了一杯,然后对他说道: “公子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哦?怎么说?” “从你进门开始,你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着急,显露自己的文采,又或是矫揉造作的夸赞我的声音和容貌,这就说明,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霜白雪笑着给出付八楼做了解释,付八楼听完,忍不住哈哈一笑,然后似是挑逗般地说道: “那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情况吗?或许我来是因为有一个人特别想见你,自己却又不能来,所以让我代替他来见你一面呢?” “所以我才说公子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的话,你们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可以直接和我说了,不用绕弯子。” 霜白雪笑着拿起了酒杯,然后在面前晃了晃便一饮而尽。付八楼眼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之后他立刻放声大笑,对她说道: “怪不得有人会对你这样喜欢,要是换成是我的话,恐怕也要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了。” “所以公子来这里究竟是为了谁,又为了些什么呢?” “哎呀,我们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吗?如果说了的话,那我们两个人岂不是没有机会聊其他的事情了,这大好的时光岂不是白白都浪费掉了。” “公子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想要和我一起赏月,所以,我们就不要浪费这个时间了。” 说到这里,霜白雪虽然还是在笑的,但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付八楼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然后嘴角含笑对她说道: “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我的身份,我当然是为了司徒留来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一听到“司徒留”三个字,霜白雪的眼神里一闪而过一丝慌乱,但是她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对付八楼说道: “照公子这样说,司徒留的毒应该是解了。哎,这天底下的能人异士就是多,这种毒也能有人解得开。”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厉害。” “你这说话的语气,和那个讨厌的慕长风实在是很像啊。” 眼见着付八楼的语气变得有些嫌弃,霜白雪不怒反笑,紧接着说了这么一句。付八楼倒是没生气,反而对她说道: “那是当然了,我们两个人是好朋友啊,像很正常的,这不就是所谓的志趣相投吗?” “能有个志趣相投的人真不容易,可是也要担心对方是不是会背叛你。” 霜白说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这话你就说早了,就算是志趣相投,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去互相维护的,如果有一个人变了的话,那另一个人会变一点儿都不意外,你也得想想,你自己究竟有没有发生变化才对,不要一味的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卸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样对人家也不公平,你说是吗?” (七十三)交易 “还有啊,有的人也得想想,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想要靠近别人的,怎么可能会换来真情呢?就算是换来了,她也得想想自己配不配得上才对。可别说不在乎啊,在乎的话,可得想明白,立场什么的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啊。” 付八楼倒是想给自己减些麻烦,要是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总比动手来得方便得多。当然他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就全看这个霜白雪是做如何的反应了。 霜白雪如此聪明,自然知道付八楼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她也知道,司徒留被就走了,就相当于完全暴露了她的身份,她也不用再做隐瞒了,所以她挑了挑眉,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我的立场我很清楚,我只为了我自己,没有人能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姑娘真是有个性,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人不妨做个交易怎么样?” “跟我谈交易?公子,你有什么资本吗?” 霜白雪虽然并未言明,但是她的表情却是表现得十分明显了。付八楼看着她的样子,也没有生气她看不起他,反而是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他的官印。 “资本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如果这个不行的话,司徒留不是也挺好用的吗?” 霜白雪并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工部尚书。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连霜白雪都看走了眼,以为他是和慕长风一样的人。 “看来公子真的是深藏不露,你想要我们怎么合作?” “秋寒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了,所以我想要秋寒,司徒留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也知道了,所以他想要你。” “哈,公子怕不是太贪心了吧,而且就算我让秋寒和你回去,你觉得她能顺从我的意思吗?” “她当然不会同意了,所以啊,我们两个得合作一下嘛。” 这个时候的付八楼已经完全不再遮掩自己眼里那种兴奋的光了,那感觉就好像是小孩子要做恶作剧之前的眼神一样。霜白雪看着他,不知怎么也突然对他这个提议感兴趣起来,于是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两个人商量了很久,等到回去的时候,莫停还是觉得他八楼这个提议有些危险,忍不住就提醒了付八楼一下。付八楼很少能听到莫停这样与他说话,笑嘻嘻地反过来安慰他道: “你担心什么,反正有危险的又不是我们。再说了,那个崔哲连你都打不过,这群人,就别想着能伤到我了。” “可是他们毕竟人多……” “啊,莫停啊,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怎么了?有事?” “嗯,没有,我都听你的安排。” 或许是因为被付八楼这样说了一句,莫停就又变回了之前一样的面无表情。付八楼见状,摇了摇头,就这么回了慕长风那里。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商讨着要谁来守夜。没想到付八楼竟然主动请缨,说由他和莫停来守。 慕长风他们十分意外,因为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把这两个人算进来,所以慕长风还想阻止他们两个来着。结果付八楼十分坚持,一定要他们两个来做这件事情。几个人见怎么说都不成,互相看了一眼,也就同意了这件事情。 不过慕长风总觉得十分奇怪,要知道这个付八楼可绝对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如此积极的时候,这就不免让慕长风起了疑。于是等吃过晚饭,大家都准备上床休息了之后,他又偷偷地跑了出来,想要问问付八楼究竟要做些什么,之前去青楼又做了些什么。 然而还不等慕长风开口,付八楼仿佛早就知道慕长风会来的样子,朝着向他走来的慕长风笑着打了招呼: “你来啦,还来得挺早,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得多。” “喂,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啊?” 慕长风皱着眉,一边走一边询问着付八楼。付八楼则是一直在笑,等到慕长风坐到了他的旁边,他才说道: “不是说了要把人给你带过来,等着吧,一会儿你想要的人,自己就主动送上门了。” “你说什么?” “怎么了?你没听清?” “我的天,那这还睡什么啊!赶紧叫大家起来啊,这人都打上门来了,还睡,睡什么睡。” 慕长风“噌”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结果还没等站稳呢,就被莫停按了回去。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个人要干什么,表情极其复杂地来回看着这两个人,付八楼却是“嘿嘿”笑了笑,然后安慰慕长风道: “哎呀,有我在呢,你担心什么,就等着看戏好了。” 尽管付八楼说得十分有自信,但是慕长风心里还是十分担心。只是莫停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他根本就不能有任何动作,于是就只能坐在付八楼的身边干着急。 这一晚的月色很美,清亮的月光可以让慕长风看到很远。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话,那这样的景色实在是太适合他们几个人把酒言欢了。话说回来,如果可以的话,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一定要和这几个人喝上个三天三夜,这样才算对得起最近承受的这些压力。 付八楼也知道,慕长风一直没有放松下来,于是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心急,先和他提了这事。所以为了稳定慕长风的心神,他主动找了话题来聊,而这话题,当然除了美酒就是美人。 “喂,要不你给我讲讲这个霜白雪和司徒留是怎么回事吧。不是我说,虽然我只和这个霜白雪接触了一会儿,但是我感觉,她真的不是会喜欢你朋友这种类型的人,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朋友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要是不是的话,那就没啥用了啊。不过我跟你说啊,这霜白雪看起来还真的挺喜欢你这个朋友的,可真是让人想象不到。哎,我有机会真的得好好和你这个司徒留聊聊,看看他究竟有什么魅力。” (七十四)他们的故事 对于付八楼说的这一大返话,慕长风是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没记住。他的大脑就好像是停止了工作一样,只记住那么几个词,然后就靠着自己的想法和记忆,回答了付八楼的问题。 “我一直觉得能遇到霜白雪其实是个意外,但是现在想想,也许一开始,她就是关天任特意安排在徒留身边、用来探听他一举一动的人。虽然我不知道徒留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不过这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说起来,罪魁祸首是我。” “如果不是我总是到这种地方来喝酒,如果我没有非要带着徒留一起来,那么他们就不会见面了。” “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正好是赶上他们青楼的花魁大赛,我想着带徒留去凑个热闹,让他开开眼界,就不顾徒留的反对,连拉带拽地把他带去了。” “那天是真的热闹,我去那家青楼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里面有那么多人。我拉着徒留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就等着看那些姑娘们表演。要说这些青楼的姑娘们,其实也很厉害的,别看平常打扮得妖艳了一些,但是琴棋书画她们倒是更加拿手一点,不比那些千金小姐们差。我看得是津津有味,没想到徒留也是一样,甚至还时不时地会和我说说这些姑娘们的优点。” “徒留这个人就是单纯,你知道,他第一眼能看到的,永远都是别人的优点。其实我挺疑惑的,因为他小时候有那么不好的经历,应该很难对任何人建立起信任来才对,可是他好像正好反了过来,他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抱有一种美好的幻想,也会第一时间先去发现别人的优点。可是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可怜,他就好像一只可怜又无辜的小白兔一样,以为只要自己能靠分的都是好的,这个世界就不会伤害他了一样。” “听起来是不是感觉他又傻又天真?是吧,我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他这样真的很让人生气,但是后来,我却越发觉得他很可怜,想用尽全力去保护他。” “所以我就很怀疑,这个霜白雪,怎么能喜欢徒留这样的人呢?你知道我们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冷漠,骄傲,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这当然因为她有足够的能力,除了样貌艳压群芳之外,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全都难不倒她。如果不是在青楼,你就算说她是王公贵胄的女儿,也绝对会有人相信。所以她毫不意外地占据了徒留全部的视线。” “老实说,她好看是好看,但是我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我喜欢的人应该是柔柔弱弱的,需要我去保护的,她这样的女人,我可驾驭不了,所以我当时根本也没想过去认识这个女人。却没想到,我们没去招惹她,她竟然来招惹了我们。” “就在她成为花魁的那个晚上,按规律,她应该去招待那个为她花银子花得最多的恩客,可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反倒是将我和徒留叫去了她的房间。我当时还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事情。只不过还没等我开口,她便给了我们解释,而这个解释,自然是和徒留有关。” “你知道我当时听到她夸耀徒留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她有目的。或许她觉得她做的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徒留听完的,真的十分开心,和她攀谈了很久。但是,这一切在我看来,都实在是太反常了。而这种反常,就和刻意安排的一样。我当然是有所戒备的,可是这个徒留也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了,和人家聊得那么开心。我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都觉得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么多话,端得是让我好生羡慕。” “那天晚上之后,这个徒留没事就要去青楼,还要带着我。但是我经常要出门去赚钱,所以时间也没有那么多,所以每次我出门的时候,他都显得特别着急,巴不得我早上走晚上就回来。” “还好,徒留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太过冲动,在没有我的时候也单独去找这个霜白雪,这还算是让我感到欣慰的地方。但是如果他能不去的话,我可能会觉得更加欣慰。” “话说回来,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都很平淡,从来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好像时间越长,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越深厚,甚至于霜白雪好像为徒留改变了很多,有的时候我看见她依偎在徒留的怀里,像一只软糯的猫咪一样,我都觉得这个女人和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我不信。我也怀疑,怎么霜白雪能够对徒留这么好,我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事情,才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可是我三番几次地探听,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当然也有劝过徒留,只是这个家伙根本也不听我说话,别的不说,我连说一句她不对,徒留都恨不得来咬上我一口,让我闭嘴。” “徒留就好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这让我十分头疼。但是我还是没有没有听他的话,依旧继续对这个女人保持敌意。我可不想我的好兄弟就这么被这个女人毁了,毕竟我可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而这个霜白雪也知道我的想法,却是从来都没有和我做过对,吵架是吵架了,不过也都只是很平常的事情,一件大事都没有。” “可能是时间久了的缘故,所以这个女人在单独看见我的时候,也没有那么不可一世了,但是也就是在这种我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好的时候,徒留突然接了月贝城的那件事情。而让我觉得更加意料之外的是,告诉他这件事的,是霜白雪,而他竟然对此一点怀疑都没有,还兴高采烈地想要和我一起去。” (七十五)应约而来 “所以你看,奇怪吧,他们两个人明明都没有什么经历,喜不喜欢都表现得没我在那么强烈,可是就好像什么都不能把他们分开一样,而且还总是给人一种,就算是分开了,两个人的心也会在一起的感觉。” 说到这里,慕长风摊了摊手,属实觉得无奈。付八楼也没接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天空,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两个人的气氛陷入到一种奇怪的沉默当中后不久,慕长风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气。他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也一瞬间变得十分凌厉。 “他们来了。” “别紧张,我们能应付得过来。” 付八楼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他显然要冷静许多,还拍了拍慕长风的肩,安慰了他一下。慕长风不明白为什么付八楼这样有自信,但是却知道自己再多说些什么都没有用,所以也就没有说话。 就在感觉危险越靠越近的时候,付八楼竟然带着慕长风跨过围墙,直接越到了门外。站稳之后,慕长风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付八楼,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而付八楼只是笑着看着前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他那把扇子。 慕长风知道现在问付八楼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就更别提问莫停了,所以他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看着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崔哲就和霜白雪一起出现在这里,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守着被五花大绑的秋寒。 “老朋友,好久不见啊。” 还不等他们一行人站稳,付八楼就笑着迎了上去,那感觉就真的好像是见到了许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样,语气十分亲昵。崔哲明显没想到付八楼会出现在这里,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他道: “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真巧啊,我本来是回京路过这里,没想到这的县令跟我说你也来了,我就想着来看看你,结果没想到,竟然在我朋友这里遇见你了。” “话说回来,你果然是在说谎啊,我还真的以为你是生病在家修养呢,没想到你竟然在这。” 这一番话说得就好像是好友之间闲话家常一样,但是听在崔哲的耳朵里,就全部变了味道。他说的每一句,对崔哲来说,都像是赤裸裸的威胁,全部都戳在了他的弱点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 崔哲咬牙切齿地看着付八楼,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要把他吃了一样。看着这样的崔哲,付八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语气里也忍不住带了几分调侃: “那我得看看你们今天来是想做什么了。” “我只想要带慕长风走。” “那行,你用什么换?我现在在这了,你就别想着能把慕长风从我手里带走了吧?” 付八楼说得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的,那模样别说崔哲看着生气,连一旁的霜白雪都有些忍不住了,直接插话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我是什么人?那你可要好好问问你身边我的这位同僚了。” “霜白雪,你别跟这凑热闹,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好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插手。” 仿佛霜白雪说话是在给他丢脸一样,又好像是霜白雪开口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机会,所以崔哲在霜白雪说完之后,火气很大地吼了她这么一句。霜白雪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脸色登时一变,拂袖转向了一边,不再理会这两个人。 “你想要怎么换?” “我没想换,慕长风你带不走,你今天也别想走了。” 说罢,付八楼率先冲了过去,左手一拂,右手的扇子就变成了一柄长剑。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连慕长风都看得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跟上他的步伐。 等付八楼到了崔哲的面前,崔哲才反应过来,立刻抬手将剑鞘放在了自己面前,试图抵挡住付八楼的进攻。 这一下确实是将剑尖挡了下来,但是崔哲的修为到底比不过付八楼,加之付八楼这一剑刺过来用了八成的功力,直接将剑鞘震碎了不说,还震得崔哲连连倒退好几步。 “我听我朋友说,他当初可没少挨打,今儿晚上,咱就把这仇一并报了吧。” 付八楼一直在笑,且笑得十分自信。崔哲自知自己的修为比不过他,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喊来了霜白雪以及他身后的那些人帮忙。 莫停和慕长风见状,都没用付八楼言语,一左一右立刻挡在了付八楼的面前。 “呵呵,就你们三个人,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敢挑衅我?付八楼,朝堂之上你就处处压我一头,现在你还想压着我吗?” 虽然不知道付八楼和霜白雪说了什么,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崔哲带了这些人来,应该是以为慕长风他们有埋伏。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所顾忌,但是一看到他们就只有三个人的时候,便就以为是付八楼不自量力在捣鬼,这就让他放下心来。 “没有实力就是没有实力,能爬到这个位置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别总想着要再往上爬了,多累啊,是不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以为自己光是在某些方面努力就可以了。” “付八楼,你别太过分!” 崔哲最介意的就是别人和他提及这件事情,因为这是他最不想承认的事实。从他费尽心机成为礼部尚书之后,他就明显感觉自己到达了一个瓶颈期。不,不是瓶颈,连他自己都感觉,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了,无论是在修为还是在官职上,他所能达到的,似乎就是现在这样的成就了。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远比他现在得到的更多,他一直在向更高的目标所努力着,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有再得到哪怕一丁点的进步。 现实已经让他很难接受了,所以他更加难以接受的是,这样的现实,成为别人嘲笑他的把柄。 (七十六)对战 对于崔哲来说,他的面子是最为重要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一直以来,他都在不停地付出努力,一刻都不敢停歇,生怕自己有一点点不对的地方被别人发现,然后惹来非议。 这一点本来无可厚非,毕竟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在意过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可是想崔哲这样,为了他自以为完美的形象,完全隐匿自己原本的性格,活在一个被设计好的躯壳里,就是一件很严重的问题了。如果他没有这么极端,或许他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遗憾的是他不肯承认自己的不足,始终对自己的能力有着一种错误的认知,才会完成现在这个局面。 一开始在刚接触崔哲的时候,付八楼只是觉得他可怜,还想着开导开导他。后来发现他早就已经深陷于此之后,他就放弃了自己最开始的想法。 或许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开导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他自己都不想往好的方向发展,那无论付八楼做些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反倒会让他心生嫌隙。 而且矛盾多了,付八楼也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帮崔哲重新找回自己了,相反的,他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无可救药,甚至觉得多和他说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或许正是如此,才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哪怕再早几年发生这样的事情,付八楼都不至于完全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慕长风当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些纠缠,甚至于他到现在都没记起来,自己当初对着这个崔哲到底说了些什么,能让他记那么久,还让他把自己当成了敌人。所以当他看到崔哲逐渐狰狞的表情的时候,直接接话道: “是有些人要有自知之明才对,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打就直接动手啊。” 慕长风说完就冲了上去,就在崔哲想要动手应付他的时候,霜白雪一下挡在了他的面前。 “慕长风,我们两个人的账可还没算呢,今天你想动他,怎么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慕长风最不愿意的就是面对霜白雪了,却没想她竟然主动迎了上来,一定要选他作对手。 “怎么,你这是想公报私仇吗?” 虽然心中十分不情愿,但是慕长风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学着付八楼的样子,试图激怒霜白雪,这样的话,就算不能把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也可以把这个霜白雪留下来。 这里本来就是霜白雪的地盘,所谓擒贼先擒王,把霜白雪带走了,那剩下的这些虾兵蟹将没有霜白雪领导,就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完全没有用处不说,没准还可以把她们收编进来,为他们所用。要是这样说起来,对他们来说也是赚的。 毕竟他们现在人手太少了,要是能把关天任手底下的这几员大将全部都扣留下来,那他们才算是有了一些打赢的机会。 这样一主一副都固定好了位置,剩下的自然就是莫停一个人对付其他的那些,这对莫停来说,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在意。就在那边两队人正在鏖战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所有的人都处理完了,而且可以保证他们没有一个人会从地上爬起来,去阻止那两对的事情。 因为之前慕长风对霜白雪也有些了解,所以在没开打之前,慕长风就已经判断好了自己需要多大的力量就可以制服这个霜白雪,于是等到真的打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多么的用力。只是更让他没有到的事,这个时候霜白雪完美地接下了他所有的进攻,却又是不停地在让步,就好像故意要把慕长风的警惕性降到最低,然后再来给他最后一次致命一击一样。 其实这一次还真就是慕长风想多了,霜白雪这样做,无非是已经和付八楼达成了交易,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慕长风说什么也不会想到,霜白雪这样做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要投降,所以他一点都没有顾忌,而且还真的是越大越上瘾,好像要借此机会,拔之前受得那些委屈都报复回来一样。 莫停解决完这些人之后,就把目光放到了秋寒身上。 崔哲自然是不愿意跟他走的,但是当莫停告诉她,她已经被人放弃了,被带到这里来,就是作为一个诱饵而已的时候,她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都颓唐下来,看起来了无生气,莫停也没再多说,就只是让她跟着他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付八楼一直在等着莫停把秋寒带走,这才是他今晚最大的目的。眼见着他们两个离开了这里以后,他先是给了霜白雪一个眼神,然后一边和崔哲缠斗,一边对他说道: “崔哲,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可以选择,你是想要投降,还是想要逃跑,还是想要,死在我的手上?” 此时的崔哲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失,但或许因为霜白雪还在,所以他感觉自己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所以他便对付八楼说道: “这三种我都不会选,因为只要我活着,今天的仇我就一定会报回来,无论怎么样,你今天都没赢过我。” “崔哲,我看你真的是疯了。老实说我今天真的想留你一命的,现在看来,实在是没有必要了,真希望下辈子你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让你家里人好好教育教育你!” 付八楼说完,手下的招式瞬间就变得凌厉了起来。崔哲本来就已经有些心虚了,再加上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接不下来付八楼的这些致命的招式。而付八楼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真真是招招都下了狠手,就只是为了取崔哲的性命。 就在崔哲奋力反抗的时候,霜白雪找准时机,出招的时候故意弄出了半点偏差,便就给了慕长风机会,让他一掌拍在了她的身上, (七十七)崔哲败走 慕长风手上的力道怎么说也用上了七八分,这一掌打下去,如果换成是普通人,直接就命丧当场了。就算是霜白雪这样的人,结结实实打在身上,虽然不至于重伤不治,但是也够她在床上躺上几个月的了。 这样的结果崔哲是没有想到的,他原本以为,以霜白雪的实力,对战慕长风绝对没有问题,所以他还想着,如果自己没办法逃脱的话,就让霜白雪来做自己的挡箭牌,结果没想到,这个霜白雪竟然先他一步被慕长风打成了重伤。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霜白雪的尖叫声,分散了崔哲的注意力,以至于付八楼的剑,不偏不倚,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膀,几乎立刻就废了他整条右臂。 “怎么样,崔哲,你还想继续挣扎下去吗?这样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哦。” 付八楼将剑抽了出来,十分优雅得用手绢一边擦着剑上的血迹,一边问着崔哲。而剑伤造成的疼痛让崔哲更加想要离开这里,他便捂着伤口,回复付八楼道: “你不要以为这样你就赢了,付八楼,别忘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份。” “我想,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看在我们两个人同朝为官的情面上,我给你个逃跑的机会啊,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跑不了被我抓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付八楼这样说,其实也是变相饶了这个崔哲一命了,连慕长风都能听出来,崔哲也肯定能听出来。不过这个崔哲根本就没有一点感激的心思,甚至觉得付八楼这是在侮辱他,在离开的时候看付八楼的那个眼神,让慕长风都觉得付八楼留崔哲一命都是多余的。 但慕长风也知道,付八楼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目的,因为一开始两个人都已经商量好了,要把这个崔哲交给官府处置的。现在想来,或许付八楼和陈九他们想得一样,也想要接着崔哲的手,清除朝廷里的那些与关天任有关的官员。 其实慕长风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他们这么做了,把那些人都摘除出去,那朝中必然会有很多职位会空缺出来,那些储备的官员们或许根本就不够用来填补这些空缺,那到时候少了这些人,真的不会对朝中之事产生任何影响吗?他们有想过这些事情要怎么解决吗? 这不是慕长风想得太多,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不过其实陈九他们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最开始才会和慕长风说,他们要从长计议。大批量地更换官员肯定会对朝廷上下产生很大的影响,更何况,他们不止有家贼,周边那几个国家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一旦被他们发现,朝中动荡如此,那么很难保证他们是不是会趁机出兵来讨伐他们。 内忧外患如果一同出现,那这老祖宗的基业,八成就是要不保了。 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一件事。 而这一面,早在崔哲来的时候,陈九他们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只不过因为莫停很早之前就已经设下了结界,把他们留在了里面,陈九就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而是和所有人一起在院子里一起等着。 因为夏冬春与秋寒相识,所以莫停抱着秋寒进来的时候,夏冬春下意识地就以为秋寒受了什么伤。等到她看清秋寒身上的绳子的时候,才意识到秋寒可能是被绑架了,变成了用来要挟他们的筹码。 心思单一的夏冬春到这个时候还是没能想到,为什么他们会用秋寒来威胁慕长风。而秋寒因为被莫停点了穴道,没有办法说话,就只能看着夏冬春流泪。 夏冬春看着这样的秋寒,还以为是她之前受到了很多的伤害,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所以比较激动。她从来没有想过,秋寒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喊她一句妹妹了。 这是秋寒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甚至于在今天晚上之前,她想的一直都是为了关天任而放弃夏冬春。她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做了这个决定,她哭了一整个晚上,才在心里让自己和这个妹妹说了告别。但是不过就只是过客一个白天而已,他们的立场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转变。 可是说实话,虽然她现在可以和夏冬春相认了,而且也不用担心自己说出来会影响到夏冬春,但是,她没有想过背叛关天任,却被关天任的人出卖,这实在是让她觉得很难接受。 这并不是关天任的问题,甚至于她应该早就明白,这就是她们这类人的命运,活在这样的组织里面,本来就应该随时准备牺牲,她能接受其他所有的牺牲,哪怕牺牲自己的贞洁,可是独独这一点,她没有办法接受。她被当成了一枚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被这样一个人,当成了他最后的保命符。如果这个是关天任,那么她毫无怨言,可是这个人,不是关天任,甚至于,都不是关天任特别在乎的人。 她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并且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她失去了前半生所有生存的意义和坚持。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难过还是怎样,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控制住自己,向其他人透露了她有妹妹这件事情。 就在夏冬春照顾着秋寒的时候,付八楼抱着霜白雪回到了院子里。 为什么是付八楼抱着她,自然是因为有些人又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死活也不愿意碰这个女人半分,甚至还觉得,那一掌打在了她的身上,都让他觉得难受,就好像她最好是能被他直接隔空打死,不然怎么样都让他无法接受一样。 付八楼实在是受不了慕长风这样矫情,所以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把人抱了进来,好让司徒留能够尽快帮她医治,不至于耽误太久。 (七十八) 司徒留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付八楼怀里的竟然是霜白雪,以至于付八楼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路星河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推了他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付八楼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一直抱着霜白雪,且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这么个大活人一直抱着,也是一件让人觉得很累的事情。付八楼才不想把自己的力气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所以就在司徒留愣神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把霜白雪放到了床上。 清醒过来的司徒留已经顾不得去询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立刻去拿药箱给霜白雪治疗。慕长风几次想要和他坦白,想说这事是他干的,别因为付八楼把她抱进来,就当成是付八楼做的这件事,但是每次他想要开口,司徒留就把他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说话,耽误他做事。 慕长风了解司徒留,所以被这么看了一眼之后,他就默默地把话都咽了回去。而这个时候,付八楼已经叫了其他人去了大堂,准备把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和大家交代一下。 等到慕长风去了之后,其他人早就已经坐好了,而等慕长风到了之后,付八楼才开口道: “首先我想请大家帮忙保守一个秘密,关于霜白雪和秋寒的。” 听到付八楼第一句话就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就集中了起来。付八楼认认真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和他们解释道: “今天晚上这一切,都是我和霜白雪设下的圈套。我原本打算随便安个罪名弄死这个崔哲的,但是我觉得你们也许会想要留着他去做一些别的事情,所以我就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和霜白雪达成了交易,我帮她和秋寒脱离来关天任的组织,她帮我把崔哲印出来,所以,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谁和你们说些什么,你们都不要随意相信,并且,如果秋寒以后提及这些事情,我希望大家可以坚定地告诉她,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的策划,我们没有逼迫她的组织里的任何人放弃她,而是她就是被人当成了一颗可以随意被丢弃的棋子。” 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付八楼会如此偏向秋寒,所以看向付八楼的眼神中,多是疑惑。付八楼自然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他很耐心地和大家解释道: “我知道大家都很疑惑,但是这件事有关于秋寒的隐私,我没权利越过她,把事实告诉大家。但是我保证,她不会对大家造成任何危害,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 付八楼都这样说了,大家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而且这个问题也应该告一段落了,所以陈九紧接着开了口,把话题转移到了他更加在意的事情上。 “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崔哲……” 还不等陈九把话说完,付八楼就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是你们准备把这个崔哲当作诱饵,把关天任的同党们都找出来。我明白你们想要做的是什么,但是你们都不在官场,想做这件事情肯定也不方便,所以,我准备这两天先回京复命,然后再帮你们做这件事情。你们不方便做的,我的身份做起来是十分简单,你们到时候就只需要配合我就好了,其他的就不用太担心了,回到京城,我都能解决。” 付八楼的人脉极广,但是此时此刻,他也会很担心,这些他熟识的人当中,是不是有很多都是关天任的亲信。 在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他也觉得十分心惊。他虽然早就知道关天任埋了很多线在朝堂之上,但是现在看起来,这样的暗线,远比他想象中得要多得多。他很难想象,如果今天他没有发现,再这样发展一段时间,是不是整个朝廷中的官员,都变成是关天任的手下。 那未免有些太过于可怕了。 “工部尚书肯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陈九没有想到,付八楼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瞬间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欣慰的感觉,就好像是感慨慕长风终于长大了,懂得结交这样的朋友,让人特别欣慰的感觉。不过话说回来,付八楼如果把这些事情都做了的话,那他们几个还真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我能做的也不多,之后也有可能有需要各位帮忙的地方,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我们或许可以一同前往京城。” 这是付八楼临时冒出来的想法,而终其原因,也是他才刚刚想到,也许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信任。虽然莫停可以独当一面,帮他很多,但他终归是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当成是十个人来用,所以他便试探性地提了这么一个意见。 陈九原本打算是想让他们先去挨个打探一下关天任的消息的,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知道关天任研究这些东西的地方到底在哪。在这个地方存在的东西才是最具有杀伤力的,也是最具有威胁性的。如果它们不被销毁,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关天任出现。 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而且可笑的是,资产越多的人,就越贪婪,而越贪婪就越容易造成更大的危害。所以付八楼一直以来想的都不是这个关天任要怎么解决,而是这些他研究出来的成果,究竟要怎么全部销毁,以防流漏出去,造成更大的影响。 这一点,陈九他们也是没有想到的,而好在付八楼十分在意,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留下更多的隐患。 只不过回京城这件事,是付八楼这样临时说出来的,至于他们几个人究竟要不要和付八楼回去,他们也还没有就此决定。当然,付八楼也不是现在就要走,所以他们几个决定,等眼前这些事情处理完,自然会给付八楼一个决定。 (七十九) 就在慕长风他们讨论回京的事情的时候,司徒留和夏冬春两个人各自忙活着霜白雪和秋寒的伤情。 秋寒的情况要更简单一些,因为崔哲在她身上并没有下多大的重手,虽然是折磨了她一下,但那些也就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休养几日就好了。相比较于这些皮外伤,比较难处理的就是关天任给他们服的这个毒药了。夏冬春仔细检查过秋寒的身体,但是,或许是因为没有病发的缘故,她反复检查了几遍,都找不出来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样,夏冬春原本放下的心又跟着悬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见识过这种毒药的发作,在从月贝城回来的路上,他们遇见的那些危险当中,不止有魔族的怪物,还有关天任的人和。慕长风原本是想要留他们几个人打探一下情况的,但是他们都服毒自尽了,而且死状比月贝城那些人更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秋寒她们毒发的时候,应该也会是那个样子。 虽然说夏冬春跟秋寒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麽交集,见过的面同样屈指可数,可是也不知道为什麽,她就是很担心这个人。一想到她也可能会因为这样的方式离开,结束自己的生命,夏冬春就会觉得特别心疼,也特别着急帮她解毒。 只是别说夏冬春找不出来这毒药的配方,就连秋寒自己也不知道,关天任给她吃了什麽东西。秋寒只知道他们每个月都需要关天任的解药,而解药也是关天任找专人派发到霜白雪的手里了,然後再由霜白雪分发给她们。 好在这才刚月初,她们也刚刚拿到解药,那麽等到可能毒发的时候,也就是下个月分发解药的时候,这样他们就有将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研究出他们所中的毒究竟是什么,又要怎么解毒。 夏冬春处理好秋寒的事情之后,本来想和她多聊聊的,奈何秋寒一反常态,一直不停地在说她很累,想要休息,而夏冬春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又都说没事,就好像是不愿意和夏冬春说话一样。夏冬春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也没有追问,就只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离开了这个房间,去了司徒留那里,打算看看司徒留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相比于秋寒的皮外伤,霜白雪则是严重很多。 毕竟付八楼为了效果逼真,消除崔哲的疑心,所以并没有提前就告诉慕长风实情,也就是说,那一掌是慕长风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身上的。如果不是霜白雪修为不低的话,那这一下,她的心脉基本上就算是全被震碎了。当然,即便现在是没有被震碎,也不代表她的情况会比较好。等到霜白雪被送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陷入到了深度的昏迷当中,如果不是在此之前付八楼帮她护住了心脉的话,这么一拖,就算是她这命保住了,她的修为也保不住,而且恢复了之后,她的身体素质估计还有可能比普通人要更惨一点。 很难会有人能接受这种心理上的落差的,所以,司徒留在绞尽脑汁想要保住霜白雪性命的同时,也在努力地想要保住她这一身的修为。所以整个过程当中,司徒留自己一个人弄得手忙脚乱,再加上他十分着急,根本就镇定不下来,几次都险些用银针扎错霜白雪的穴道。 好在这个时候,夏冬春赶过来帮忙,帮他解决了不少难题,而经过他们两个人的轮番处理,霜白雪的情况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而这个时候,慕长风他们那边早就已经完事儿了,其他人也都去睡觉了,只有慕长风一直留在司徒留的门外,想等着看看霜白雪究竟是什么情况。 直到刚才,付八楼才和他说了他和霜白雪之间的交易。也是这个时候,慕长风才知道,原来霜白雪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演戏来配合付八楼。他当然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下那么重的手,但是后悔归后悔,他还是试图把责任推到付八楼的身上,毕竟也是付八楼没有提前告诉他。天知道他本来就很接受不了霜白雪了,那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下狠手呢?只用了七成功力都算是给了司徒留面子了,如果不顾念司徒留的话,那这一掌下去,霜白雪十有八九就会命丧当场了。 不过要说后悔的话,其实慕长风还真有点后悔的,因为如果当时他要是再用力一点的话,那他现在也就不至于这么紧张了,而且霜白雪的麻烦就会到此为止了。 夏冬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慕长风守在门口。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是看着慕长风这样有些可怜,所以就随口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不进去。慕长风也是想着反正这事以后也得坦白,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直接把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夏冬春。 夏冬春一听说霜白雪是慕长风打伤的,立刻就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她就对着慕长风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语气不明地对慕长风说道: “大哥,你是真敢下手,司徒留现在已经要疯了,这要是让他知道是你做的,没准都得和你割袍断义。” “你看他敢不敢,他要是敢的话,那我俩这么多年都白过了。我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还比不过一个女人吗?” 慕长风虽然嘴上说得十分坚定,但是其实背地里心虚得不行。夏冬春也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懒得戳穿他,给了他一个让他好自为之的眼神,就去给司徒留找药材去了。 夏冬春离开之后,慕长风在门外又徘徊了好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司徒留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进来的那个人是慕长风。虽然他有很多问题要问,是这个时候他实在是不能分心,就任由慕长风在他身后来回转来转去的,连一句话都没有和慕长风说。 (八十) 慕长风看着司徒留的背影,其实有几次都想要开口和司徒留打个招呼,问问他霜白雪的情况怎么样。但是看司徒留一刻也没停地在那忙着,他又不好意思打断他,让他分心,所以就只能忍着。 这样的等待最是让人焦灼,好在夏冬春并没有让他等太久。等她端药进来,司徒留便把霜白雪交给了她照顾,而他自己就坐到了慕长风旁边的座位上,然后率先开口道: “你没事吧?” “我?啊……我没事。” 慕长风一开始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司徒留会先询问他的状况,而他一直都在准备要怎么和司徒留解释这件事情,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想回答他刚刚组织好的那些,结果没想到司徒留问的是这个,这让他的那些话一下都卡在了喉咙里,又让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雪儿的伤是你造成的。” 司徒留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平淡且坚定,用得根本就不是疑问的语句。这让慕长风更加心虚起来,又想要和司徒留解释。 “你……你看出来了?我……” “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这点事情还能难得住我吗?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要指责你,你们立场不一样,发生这些事情也很正常,我都理解,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慕长风想了无数种司徒留会责骂他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平静、理智地和他说这件事情。慕长风还有些不敢相信,依旧还是和他解释道: “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她会选择和八楼合作,我……我也是着急,怕她会去帮崔哲,就想着要帮八楼把他控制住,所以才不小心下了这么重的手。” “虽然她的伤很严重,但是我也清楚,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我想,这招应该是她故意让你的,你下手不可能这么偏,她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防备。” “确实是她故意的,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合作的事……” “那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你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我的话,你可能下手会更重一点?” “这你都知道?” 司徒留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了慕长风的意料,他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司徒留就把这些事情猜到了这种程度,甚至都没有给他留一个撒谎的机会。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能这么冷静,一点埋怨的语气都没有,这反倒让慕长风更加心虚起来。反倒是司徒留表现得十分大方,说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点反客为主的感觉。 “我又不是傻子,能看得出来。你别一天总担心这些没有用的,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总想着我会不会生气干吗?我又不是那种总是喜欢生气的人,我气量有那么小吗?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司徒留这一连串的问题,险些让慕长风感动得哭出来。司徒留嫌弃地看了慕长风一眼,又继续对他说道: “我跟你说,你别总是觉得我感情用事,跟在你们身边,我真的有在努力学的,别小看我。这种事情我能拎得清。还有,我也不会怪付八楼的,毕竟你们这样做,也是在帮雪儿和那个关天任撇清关系,雪儿也会感谢你的。” 听到司徒留这样说,慕长风登时就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不把我这一掌还给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指望她能有一点感激我。” “那你们有想好秋寒的事了吗?” 司徒留还没等说完,就立刻意识到夏冬春还在房间,于是他立刻改口,继续说道: “秋寒和我们无亲无故的,现在估计也被当成是叛徒了,她要怎么办?是要和我们一起吗?还是这样?” 慕长风见司徒留自己把这话圆了回去,立刻悄悄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皱着眉,正儿八经地和司徒留说道: “我还没有问,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们可以一直照顾她。如果她要是不同意,那就给她留些盘缠。等她彻底把伤养好了,毒解了,她想去哪里都行。” 虽然司徒留的问题问的不是他想问的,但是慕长风给出来的答案却是他想听到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慕长风更希望秋寒能够留下来,和霜白雪相认,只是这也只是他的想法,所以等到明天早上方便的时候,他也想去和秋寒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对于秋寒来说,事实上,她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即便是他们现在已经和关天任断绝了关系,并且关天任已经把她们当成是背叛者处理了,但是这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处境。如果被关天任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关天任还是有可能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包括霜白雪也是一样。只是现在,即便他们不选择跟着他们,那他们本是处于一种危险当中。 霜白雪没有选择,因为崔哲已经知道霜白雪和司徒留之间的关系了,如果关天任问起,那么他肯定会照实回答。就算关天任不问,按照崔哲的行事作风,他也会把司徒留当成是威胁霜白雪的一个筹码。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固定的、本来就容易造成危险的,根本没有办法逃避得了。但是现在秋寒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只不过无论秋寒是走是留,她的安危都会是关天任用来威胁慕长风他们的一个办法,唯一的区别就是,如果相认了,夏冬春就成了秋寒的软肋,让她没有办法完全相信自己能够保护得了夏冬春。 这才是矛盾所在。 而且慕长风也不会自己给秋寒做决定,尽管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他还是会尊重秋寒的决定,如果秋寒准备就这样离开的话,他不会有任何阻拦,唯一可能就是希望她能在熬到有解药了的时候再走。不过如果说他希望的,那可能是看到夏冬春和秋寒两个人能够姐妹相认,有一个相对于团圆的结局。 因为对他来说,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和他哥团聚,可是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了。 (八十一) 两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冬春就已经给霜白雪喂完药了,眼见了她的衣服上溅了血迹,她便招呼着这两个大男人抓紧时间出去,她好给霜白雪换衣服。 司徒留知道霜白雪已经没有危险了,就放下心来,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夏冬春,而他则和慕长风一起退了出去,去别的地方先歇上一会儿。 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差点没给他累死,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太过于集中,等到一放松下来之后,他整个人感觉身心俱疲。反正慕长风已经把想说的都说了,他也知道司徒留很累,所以就让他自己先去休息,而他则去了秋寒那里,想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这也不能怪慕长风这样着急,因为他也已经确定好了,自己是一定要和付八楼回去京城的。付八楼很急,应该这两天就会出发,而一旦他们离开了这里,那么就意味着这里会空下来,如果秋寒选择留下来的话,慕长风还要为她们单独做些安排,这些也都得赶在他们离开之前去做,所以他必须得抓紧时间。 好在这个时候秋寒因为夏冬春的事情并没睡,当知道慕长风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像之前对待夏冬春一样找借口推脱,而是直接把慕长风请了进来。 慕长风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了一下秋寒的情况,紧接着,他又先问了一下,小酒馆那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据秋寒所说,是这个崔哲早就已经觉得她不对劲了,在他们两个第一次在小酒馆见面的时候,崔哲就已经在派人监视她了。她一点都没有发觉这件事情,所以在来他们这里的时候,也没有注意,等她回去,崔哲就把她关了起来,质问她和慕长风的关系。 她很怕这件事情会牵扯到夏冬春,所以一直坚持不承认和慕长风他们有任何关联,并且不停地强调,她去找慕长风只是希望慕长风不要去青楼找姑娘们的麻烦。但是崔哲并不相信,所以一直管着她不说,还派人把她的养父母也绑了过来,在小酒馆给慕长风设下了圈套,而慕长风又恰好上了勾。 说到这里,秋寒的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而这个时候慕长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立刻追问秋寒道: “你的养父母是不是还在崔哲手里?” 听到慕长风说这话,秋寒突然一下就哭出了声。虽然她没有正面回到慕长风这个问题,但是看她的反应,慕长风也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于是慕长风刚刚放下的心就又悬了起来,立刻追问秋寒,这个崔哲把他们关在了哪里。 秋寒已经能够猜到她养父母的情况了,也知道如果把位置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会想着去把他们救出来。如果崔哲不死心,那么他一定会在那里设下圈套,等着慕长风他们去自投罗网。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真的没有必要再做那么多的牺牲,而且她也知道,她的养父母更加希望的,是她能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他们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于是无论慕长风如何追问,秋寒就只是哭着摇头,半个字都没有说。 慕长风其实很明白霜白雪的心理,因为在此之前,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候程昱天出了事,所有人都要慕长风不要去救他,就算是之后救程昱天出来之后,程昱天也是这样和他说的,那他也一样后悔。所以这一次无论怎样,他都要去。 更何况,两位老人和他非亲非故,这样无谓的牺牲,他不需要。 不过不管他怎么问,秋寒都不说话。最后实在是把慕长风逼急了,就对秋寒说道: “如果你现在不告诉我,我就会立刻把你的事情告诉夏冬春。你了解她的脾气,就算你不承认,就算她再不相信,她也有无数种方法来证明你们两个人的关系。” 这话并不是慕长风夸张,秋寒也知道。这一下秋寒哭得更加厉害了,但好在她一边哭,一边把位置告诉给了慕长风,并且央求他,如果有什么危险,就立刻回来,千万不要为了他们两个人连累到他自己。 慕长风在知道位置之后,轻蔑地笑了笑。紧接着,他转身就去了付八楼的房间,把付八楼和莫停两个人都叫上,一起去了之前那家道观。 人都已经放在那里了,那想也不用想,这个崔哲肯定是设好埋伏,等着慕长风自投罗网了。慕长风也不傻,肯定不可能自己去,而正好这两个人也没事,当然是要带着他们一起去了。 在去的路上,慕长风就把那个道观的情况给他们两个人讲了一下,同时也把他来这里的原因也讲了,并且一再嘱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保住自己是最重要的。 这种事情当然是不能隐瞒的,毕竟很有可能会有危险,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慕长风可是要后悔死了。不过付八楼听完之后,一点都没把慕长风的嘱托放在心上,而且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知道这一去一定会成功回来一样。 虽然慕长风知道付八楼实力不差,而且莫停也不是等闲之辈,但是说到底他们也不过就三个人而已。道观里的那些人可和普通人不一样,尽管他们也有些有肉,但是完全没有痛感,战斗力可比刚刚那些人强上许多,真要是被他们缠上,那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到这里,慕长风就有些头痛,然后在脑海中不停地想着,要怎么才能避免和那些人交手。 很快,三个人就赶到了那家道观的门口。 夜色已深,再加上道观是在郊外,周围根本没有什么人气,连盏烛火都没有,看起来便是更加的阴森恐怖。好在司徒留没有跟着过来,不然的话,看到现在这种情况,都有可能会被吓晕过去。他们三个人摸黑走到了大门处之后,付八楼抬手就要推门往里进,好在慕长风眼疾手快,在他推门之前就把他拦了下来。 (八十二) “合着我这一路都白说了是吧,大哥,你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万一崔哲那个家伙在这里设了埋伏怎么办,你这进去不就白给了么?” 慕长风急得语速飙升,都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付八楼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对他说道: “那不这么进去怎么办?钻洞吗?那这周围也没有洞啊。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玩什么花样我们都配合他不就好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和你说了,我是不怕那个崔哲了,但是这里面的东西我们总得注意一点吧?拿着拿着拿着,把这个隐身符贴上,然后再进去。” “你呀你,总是弄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一点也不正正经经的修炼。” 付八楼一边接过慕长风的隐身符,一边念叨着慕长风。慕长风一点也不在意,还试图为自己狡辩道: “我是散修,你是不是对散修有什么错误的理解?用不用我再和你解释一遍?” 对于付八楼说的这些话,慕长风早就已经习惯了,虽然说做了散修是慕长风一辈子的一个遗憾,但是这么多年其实他也已经习惯了,而且相比较起来,他还是喜欢自由多一些,最重要的是,他师父对他和亲生儿子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他倒是也挺享受这样的状态。 “散步散修的,快点走,别耽误时间,一会儿要是出了什么危险,你就只管跑你自己的,我们两个你不用管。” 付八楼说完,根本没等到慕长风答话,就直接推开了门。 月色暗淡,整个道观像是蒙了一层黑色的纱布一样,只是隐隐有着一些光亮,让人什么都看不真切。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也能发现,整个庭院空无一人,好像是那些人全部都去睡觉了一样。 “我的天,原来那些人也需要睡觉啊,我还以为他们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不止是这件事情想多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里没有人,不,确切地说是一个生物都没有,没有人,没有魔,也没有半人半魔的妖怪。” 这个时候的付八楼终于变得严肃起来,慕长风自然能感觉得到他的变化,于是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但是紧张归紧张,问题也总得解决,付八楼说这里没有人,这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有三四十个那样的人,想把这些人全部都转移走,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崔哲应该没有那个时间做这些事情才对,那那些人怎么能消失的?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情?” “这问题我没办法给你解决,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去那家青楼看看。” 付八楼说完,就带着莫停先去了左边,慕长风觉得他说的也是一个办法,就独自向着右边去了。 因为右边正好是密室所在的那面,所以慕长风还特意去了那密室里去看了看,不出意外的,那里什么都没有,并且剩下所有的房间,也都没有任何有人出现的迹象。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三个人又回到分开的地方。确定了没有任何发现之后,便又一同去了那家青楼。 虽然青楼的主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但是这里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依旧是歌舞升平的模样,恩客们也是络绎不绝,和往常一样。他们三个人装作无事一样,直接就想往里面进,但是这老鸨一看见慕长风,立刻就把他拦了下来,双手叉腰,瞪着眼睛对慕长风吼道: “你怎么还敢来呢?上次不是警告过你了吗?” “怎么?你们这还能区别客人呢?我来这里也不是不花银子的,再说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拦他,我看你这家店是不想开了吧?” 直到此刻,慕长风还是不太确定这个女人在他们这个组织里面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因为一直到现在,慕长风都觉得,她似乎从来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过。可是她很明显地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并且也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能表现得如此镇定,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呢? 这样的疑问一直在慕长风脑海中盘桓,始终都没有得到一个答案。而那老鸨也没有想过要给慕长风解答这个疑问,在慕长风说完之后,就立刻对他说道: “别一天在我这里找麻烦,我告诉你,你想要找的那些人都和我没有关系,你别影响我生意,不然的话,我管你是多大的官,都得赔我银子,十倍赔我银子!” 贪钱这个爱好,慕长风自认为没有人能够和他相比了,可谁曾想,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比他还贪。他实在是觉得有些可笑,刚想要回答她,却没想到被付八楼抢先一步。 “那我们就做个交易,我们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们,那对老夫妇在哪里。” “我不知道,再说了,就算我知道,我也没必要要告诉你吧?”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那两位老人是什么身份。不管怎么说,秋寒和霜白雪也都是你们这里的人,给你赚了不少的银子了,你就算对她们没有什么感情,对银子也得有感情吗?” 听完付八楼的话,那老鸨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花枝烂颤,不仅如此,她的笑声中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鄙夷的味道,似是在嘲笑他们几个竟然天真到会和她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呦,三位公子,你们来青楼跟我讲感情,不觉得是在开玩笑吗?我们这里课都是卖笑、卖身子的娼妓,只要给钱,你让他们做什么都行,可就是有一点,那就是绝对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老妈妈,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了,如果你刚刚要是说了,还有可能赚上那么一大笔银子,但是现在,银子是肯定不会有了,至于命能不能保得住,就得看你自己造化了。” (八十三)禁术 付八楼是一点也没有给这个女人面子,说完就给了莫停一个眼神。莫停心领神会,不过一个眨眼之间,右手就握住了女人的脖子。 一直以来,慕长风都以为这女人不过是霜白雪的一个手下而已,没什么实力,再加上上次慕长风也算是和她交过手,根本没有感觉到她有任何修为,所以在这种时候,慕长风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当然,在和这女人交谈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付八楼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放心大胆地让莫停去做这件事情,可是没想到,就在莫停掐住她脖子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先是莫停觉得右手有火一般的灼热感,紧接着,当他想要把手拿下来的时候,又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融化又贴合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一样,根本就拿不掉。付八楼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件事情,立刻就冲了上去,想要帮他。而慕长风则是拦住了他,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从他的怀中掏出了一张符咒,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竟在刹那间召唤了一条水龙出来。 付八楼一直以为慕长风的那些符咒都是些旁门左道、不中用的小东西,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可是这时候慕长风没有那个时间和付八楼显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就在他催动符咒的那一刻,那个女人已经化身成了一条火蛇,缠绕在了莫停的身上。虽然没有明火,但是她周围的温度不停地升高,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不过一会儿,莫停就会被活活烧死。 “如果你们现在就走,他还有一条活路,不然的话,你们就只能捧着他的骨灰走了。” 女人说话之间,又紧了紧她的身子。莫停被她缠得身子几近扭曲,再稍微用些力气,他身上的骨头就会先被她压碎。尽管这个时候莫停已经尽力让自己保持真定了,但是那种疼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下来的,他疼得几乎把自己的嘴唇咬破,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只是强忍着,用最后一点力气,在他的身体里努力设下最后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 莫停的表情全部落在了慕长风和付八楼两个人的眼里,他俩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比他还要着急,慕长风更是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对那女人吼道: “赶快放了他,不然的话,你这火灭了可就再也点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能灭我这地狱冥火的人,还没有出生呢。或者,你们两个人可以去地狱试一试!” 女人说完,朝着慕长风他们两个人挑衅一般地吐了吐信子。慕长风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了,指示着水龙直接对着那女人冲了过去。 一红一蓝,一热一冷,一蛇一龙,就这样缠斗在了一起。尽管那蛇的尾巴还缠着莫停,可是她的战斗力却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水龙却是明显占了下风,处处被火蛇压制着,根本就没有施展实力的空间。 慕长风在旁边看得急切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上场。可是那两个人已经打到了水深火热的阶段,外人根本就插不上手,慕长风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完全帮不上忙。 又过了一会儿,慕长风的水龙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而慕长风也因为水龙受伤而受了内伤,嘴角缓缓流出了鲜血。付八楼本来就不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莫停受苦,这样一来,他就更着急了,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后在无奈之下,他拍了拍慕长风,对他说道: “快点,你那个什么符咒呢,给我一张,快点给我一张,教我念咒。” “这玩意是说能学会就学会的吗?别闹了,会被反噬的。” 慕长风一听到付八楼说的这话,立刻就把他的手打到了一边,气急败坏地教育了他一顿。可是付八楼看着莫停这样,哪里还管得了那些,见慕长风拒绝,他立刻开始自己去慕长风的怀里去抢。 “反噬那我就和莫停一起死好了,没了莫停我也活不了,快点给我。” 虽然慕长风并不知道付八楼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他也知道,再不给他,自己估计都难逃一死了,于是他赶快掏了一张符咒递给了付八楼,然后又教他念了一遍咒语。 付八楼也没弄过这些东西,那咒语念了好几遍,都念不顺畅。眼见着慕长风的那条水龙就要破了,可是付八楼还是没有能弄明白这东西到底要怎么弄,于是慕长风也不得不放弃了付八楼这个希望,从怀中又抽了一张符咒出来。 “八楼,我跟你说,这符咒我一般不用,一会儿你可千万别害怕,等我把那个女人解决了之后,你记得,千万记得,把这张符咒贴到我的身上,不然咱们三个可都要完了。” 慕长风说完,就开始念起了另一段咒语。付八楼虽然发现有些不对了,但是这时候慕长风的咒语已经要念完了,他也不可能打断他,所以就只能紧紧握住那张符咒,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战场。 就在慕长风念完的那一刹那,那条水龙就彻底崩坏,落在了地上,只剩了一滩水渍。而与此同时,慕长风整个人幻化成了一只雄狮,直奔那条蛇冲了过去。 当付八楼看到这只狮子的时候,惊愕得险些将手中的符咒撕掉。 确切的说,这不是雄狮,而是有着狮首的魔物。这也就是说,慕长风用的,是禁术。 这绝对不可能是慕长风的老师教他的,如此,慕长风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呢? 虽然付八楼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但是这件事情兹事体大,禁术这东西之所以为禁术,自然是有它不能存在的道理,而且禁术现世,对现在这个情况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所以等慕长风解决完这个女人之后,他一定要让慕长风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 而且,绝对不能再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禁术的存在。 (八十四)也许是全套 先不说付八楼这边究竟是怎么想的,等慕长风整个人变成了那只妖兽之后,他几乎就失去了他自己的意识,直奔着那个女人幻化的那条火蛇冲了过去。那女人也没有想到慕长风还有这么一手,在看到慕长风变身的那一刻,她也愣了一下,同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而就是这个动作,让莫停抓住了机会,他凭空幻化出来了一把尖刀,直接戳在了那条蛇的七寸上。火蛇失控,立刻将莫停甩了出去。而莫停因为这一摔,再加上之前受过的伤,落地的时候就直接晕了过去。而因为没有了莫停的缘故,火蛇反而是变得更加灵巧起来,在慕长风冲过来的那一霎那,她便甩着尾巴,想要把慕长风缠起来。但是慕长风也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灵活,就在尾巴伸过来的那一刻,慕长风直接起身一跃,从她的头顶上跃了过去,然后趁其不备,立刻掉头,直接就咬在了她的七寸上。 这个地方刚刚已经被莫停捅了一刀,伤口还在流血,现在又被慕长风咬上,疼得她几近痉挛,全身都变得扭曲起来,不停地甩着自己的尾巴。慕长风被甩得七荤八素的,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松口,好在她的身躯足够庞大,慕长风一口没有办法将她咬断,也算是救了她一命。“你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用这种禁术,你要是控制不好的话会被反噬的。你和我不一样,我们不一样啊。” 想要慕长风松口,光靠这样甩可能是不能实现了,那女人为了摆脱慕长风,就算承受着剧烈的疼痛,她还是对着慕长风吼出了这么一句。但是此刻的慕长风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东西了,她所说的这些对于慕长风来说就好像野兽的嚎叫一般,完全不具有任何意义,反倒是提醒了慕长风她还有力气在这里乱叫。所以慕长风就松开了口,直接朝着她的脑袋跃了过来,一掌将她的头摁在了地上。剧烈的撞击几乎让那条火蛇,一度陷入昏迷,同时也变回了原型。但是慕长风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根本也没在意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提着她的头就不停地往地上撞。 这肉体凡胎,怎么可能经得住慕长风这样折腾,没几下就头破血流。等到血流了一地之后,那面的付八楼才反应过来,立刻冲过来想要把符咒贴到慕长风的身上。 然而这个时候,慕长风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见付八楼冲过来,还以为付八楼也是他的猎物,直接甩下了手上的这个女人,直奔付八楼而来。 饶是付八楼平常再淡定,这个时候也淡定不起来了,慕长风的速度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达到的,不过就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飞奔到了付八楼的面前,抬起前爪就朝着付八楼拍了过来。 付八楼刚刚可是见识过了他这爪子的厉害,那火蛇被他拍了一下就直接晕过去了,换成是他,估计脑袋都要开花。所以付八楼见状,根本就没想着正面应对着他,直接就跟他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本来付八楼是想靠着身材的优势,找个机会把符咒贴到慕长风身上的,但是慕长风这个状态,灵活性比他还强,他光是躲闪都来不及,根本就顾不上别的。于是他只能暂时拉开他和慕长风的距离,准备再想想别的方式。 就在两个人来回斡旋的时候,那面被摔晕了的莫停终于醒了过来。付八楼一见到莫停站了起来,立刻就觉得自己的救星来了,朝着他一边招手一边喊道: “莫停,你给我拖住他。” 虽然这个时候的莫停还有些发晕,但是一见到慕长风已经朝着付八楼过去了,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慕长风的身后,然后飞身一跃,用剑柄敲在了他的后颈上。 如果慕长风不是这种状态的话,那慕长风肯定会当场就晕过去,但是现在他这个状态,莫停这一下就好像在给他挠痒痒一样,根本一点都没有伤害到他。不过他也算是成功地吸引了慕长风注意力,慕长风立刻就放过了付八楼,转头向莫停追了过去。 这一下正好给付八楼争取到了一个机会,就在慕长风追着莫停跑过去的时候,付八楼跟在慕长风的身后,找准机会,按照慕长风的吩咐,直接把这符咒贴到了慕长风的身上。 在符咒贴到身上的那一瞬间,慕长风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从半空中跌了下去。之后他又变回来之前的模样,只不过整个人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确定慕长风没有危险了之后,付八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完全不顾形象地坐到了地上来。 莫停也知道付八楼累了,便就任由他坐到了那里,他自己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 别说,这女人的身体素质真的不一般,头被慕长风这样砸了一通,都没有让她丧命,只是她流血流得实在是太多了,再这样任由她躺下去的话,估计就没有什么活路了,于是付八楼就让莫停赶紧带着她回去给司徒留医治,他自己则留在了这里等着慕长风醒来。 莫停走了之后,付八楼把慕长风扶到了一张还算是完整的桌子上,然后他自己则开始四下寻找,是不是有崔哲或者是秋寒养父母的踪迹。 因为刚刚的战斗,现在整个青楼里就只剩下了这一地的残骸,半个人都不剩了。等到付八楼把这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慕长风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老鸨究竟是怎样的修为,如果这个老鸨真的有这么强的实力的话,在来之前,慕长风一定会和他说明,可是慕长风都没有和他提过类似的事情,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崔哲留下来,专门为了拦住他们的? (八十五)释放压力 直到这个时候,付八楼才意识到,他们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再想要追崔哲,基本上就完全没有可能了。不过他也不可能逃去别的地方,不管多久,他肯定要回到京城去,如果他本人不回去,朝中因为缺了他,也肯定会引起一阵骚乱,这样的话,他们想要找的人,也可以顺势找到。 关天任是不会提前想到这个结果的,毕竟是崔哲没有按照他的交代,搞出了这些事情,所以朝廷当中的那些事,他也不可能提前做什么准备,反倒是他付八楼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可能会有这种结果。 毕竟他可是奔着杀了崔哲这家伙的心来的。 等到付八楼全部检查完下楼之后,慕长风也醒了,只不过因为刚才消耗了他太多体力,所以他现在十分虚弱,就一直躺在那里,等着付八楼回来。付八楼见他醒了,先是问了问他的状况,确定他没事之后,才把搜查的结果和他说了一遍。 没用付八楼提醒,慕长风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耍了。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他便也没说什么,就在付八楼的搀扶下回了家。 本来付八楼是想趁着没人的时候,问问慕长风禁术的事情的,但是看慕长风那个样子,着实也不是能好好说这件事情的样子,所以他就并没有开口。 等到他们到家的时候,慕长风基本上就已经完全恢复了,付八楼也意识到了他的情况,心下也起了疑。 因为莫停先走了一步,所以这个时候,司徒留和夏冬春两个人已经开始在给那个女人治疗了。陈九他们见着两人回来,全都围了上来,询问他们的情况,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隐瞒了慕长风使用禁术的事情,只是简单地和他们学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就以要休息为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路星河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因为害怕吵醒慕长风,也没有掌灯,就摸黑上了床。不过慕长风一直都没有睡着,听到了关门声之后,他才对路星河说道: “你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吗?” 即便是再熟悉的声音,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听起来也十分惊悚。路星河吓得险些被绊倒在床边,他手忙脚乱地坐到了床上,然后声音有些颤抖地嗔怪慕长风道: “你是想吓死我吗?” “也没有人规定没掌灯就一定是睡了吧?” “对对对,那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你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累。” “也就只有你能看得出来吧……” 慕长风说道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而这个时候路星河也冷静下来了,一边收拾着准备上床睡觉,一边对慕长风说道: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只是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嗯,大家都在努力,可是我没能把崔哲那个家伙给带回来,也没有把秋寒的养父母带回来。” 路星河早就已经猜到了,慕长风肯定是在责怪自己,所以才没有睡,所以当他听到慕长风这样说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感觉到有任何意外。 “没有人责怪你啊,你尽力了,我们大家都知道。” “星河,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有能力报仇了,在这件事情之前,我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输过。我以为以我现在这样的实力,可以和关天任一较高下了,甚至于我在月贝城的时候,还是这样觉得,可是等回来这里,等真正要实行报仇这个计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真的不行。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多少次遇见这样的危险了,可如果真的要报仇的话,这样的危险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我好像要应付不过来了。我真的……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慕长风第一次在路星河面前表现出如此脆弱的样子,在此之前,无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慕长风都从来没有质疑过他自己。所以当路星河听到慕长风这样说完之后,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立刻对他说道: “不是的,你已经很厉害了!你不能质疑自己啊。” “不是我质疑,这是事实,星河,我连崔哲都打不过,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被崔哲打得有多惨,如果我的自我愈合能力没有那么强的话,我会死的,我当时一定会死的!” “可是你现在不是还在这里吗?长风,你要知道,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但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大家配合的,缺少配合,就算一个人再有本事都完不成。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团队,大家在这个团队里各司其职,要说没用的话,最没用的那个人,其实是我才对吧,毕竟我真的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啊。” 说到这里,路星河的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因为黑暗的缘故,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在他眼前,从他醒来之后的所有经历却一幕一幕不停的回放着,就好像在提示他,他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并不是为了安慰慕长风而故意贬低的自己。 可是他不能因为这样就消沉下去,毕竟是他在安慰慕长风,而不是在和慕长风发牢骚。更何况,他已经觉得自己是慕长风的累赘了,如果再有这样的表现的话,那就算慕长风不嫌弃他,他也会嫌弃自己的。 当然,慕长风也没有想到路星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慕长风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了路星河,那么可能连个抱怨的人都没有了。 这种话他真的不敢随便说,他虽然认识了很多人,但是算来算去,能和他谈起心事的话,也就是司徒留一个人而已,可是对于司徒留,他更多的是一种保护欲,他希望把他保护得好好的,一点血腥、一点仇恨都不让他碰,又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些话来破坏他在他心中的形象呢…… (八十六) 想到这里,慕长风有些急切地对路星河说道: “你才是在胡说八道,谁说你没有用的,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现在说的这些,还有谁能听我说啊?” “所以说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作用,我可以留下来陪你聊心事,那你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呢?” 路星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但是慕长风或许是太过于着急了,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就只顾着刚才的那个话题继续说道: “可是我没有实力是真的,每次都会遇到危险也是真的,如果不是我说要报仇的话,如果我听了九爹的话,那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长风,你听我说,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因为最近事情发生得太多了,没有给你留一点喘息的时间。如果事情发生得没有这么赶的话,你也不会有这种感觉的,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暂时把这些事情都放在一边,而不是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如果你睡不着的话,现在去找司徒先生,让他给你熬一晚安神汤,不行的话,要点蒙汗药,直接把你弄晕过去也行。” 本来气氛还是十分严肃的,可是慕长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路星河竟然还会给他讲冷笑话,而且还是在他自己也很低落的情况下。不知怎么的,慕长风一下就笑了出来,紧接着,他好像不能控制自己一样,笑了很久之后才停下来。 路星河被慕长风的笑声所吸引,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虽然屋里很黑,他看不见慕长风的容貌,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等到慕长风笑够了之后,他才对着慕长风说道: “现在好了吧,可以睡觉了吗?” “星河,真的,以后如果没有你了,我感觉我都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这种情话你还是留着和青楼里的那些姑娘们说去吧,我可要睡觉了,这两天就要走了,我还得收拾东西呢。司徒先生那里的东西很多,这一路还得照顾病号,有的是忙的。” 路星河一边说着,一边把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而慕长风听到路星河这样说,心里一惊,立刻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 “诶,没人告诉你吗?我们都要去京城的,在你们出去的时候,我们已经收拾好一部分了。” “谁同意你们都去的?” 慕长风气得登时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冲到了路星河的床边。路星河却是一点都没有把他的怒火放在眼里,翻了个身,背对着慕长风说道: “关天任在暗,我们在明,再加上崔哲逃走了,关天任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究竟有多少人在一起,如果我们留在这里的话,被关天任发现了,肯定会派人来的。我们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跟着你们反而比留在这里更加安全。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结论也是我们全部认可的,所以你反对也没有用。” 路星河这一番话算是把慕长风所有想说的都堵住了,一时之间,慕长风瞪大了眼睛站在路星河的床边,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路星河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所以慕长风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因为疲累,慕长风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等到第二天慕长风醒来的时候,大家早饭都已经吃过了。好在路星河提前给慕长风留了出来,不然的话,估计慕长风肯定是要耍上一通的。 吃过早饭之后,慕长风就坐在院子里看他们忙活着。 司徒留一直在给那几个病号煎药,付八楼不知道在给什么人写信,莫停就在旁边伺候着,陈九他们一帮人则就围着路星河还有夏冬春他们两个人转,挨个传授他们两个人作战时候的经验。 如果没有接下来要没面对的那些事情,慕长风觉得现在这种感觉,实在是惬意得不行。不过还没等他惬意一会儿,秋寒就坐到了他的身边。 因为没有救出秋寒养父母的关系,所以其实慕长风并不想见秋寒,也害怕秋寒追问他关于他们的情况。秋寒相对来说则是要平静很多,就好像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一样。 “慕公子,你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我的情况和你们不太一样,所以一般的攻击伤不到我的。” “那就好,如果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你的话,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崔哲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追他也不全是为了你的事情,所以你不用自责。倒是应该我说对不起才对,我没有把你的养父母接回来。” 说到这里,慕长风把头扭到了一边,明显表现出了一种不愿面对的样子。秋寒也没有任何责问的语气,对他说道: “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不用自责,从我被关天任就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我想,他们也一样。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他们其实也是被关天任救过的,有朝一日把命还给他,也是两位老人家的想法。只是,是我不甘心而已。”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吗?也不打算和夏冬春说吗?” “我怕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我打算慢慢来,一点一点让她接受这件事情。她对小时候的事情都没有印象了,或许,我可以想办法先让她把小时候的事情记起来,这样的话,她可能会想起来她还有我这个姐姐。” 把这句话说完之后,秋寒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小女孩一样,笑着看着远方的天空,两只小脚晃啊晃的,看起来好不天真。慕长风看着她,突然之间觉得命运对这个女孩子真的很不公平。 她明明可以活得很快乐,却被迫接受这些伤害,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啊,为什么老天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呢? (八十七)怀疑 秋寒说完之后,两个人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当中,他们一起看着院子中热热闹闹的一切,仿佛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一直到夏冬春觉得学得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凑到他们两个面前想要问问他们两个在聊什么的时候,两个人才重新融入到了眼前的这个环境当中。说起来夏冬春对于秋寒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依赖,在没有遇见秋寒之前,慕长风几乎从来就没有见过夏冬春有撒娇的时候,但是在秋寒面前,她总是保持着一副天真又活泼的模样,和她平常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夏冬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觉得在秋寒身边十分有安全感,感觉很踏实。而这种安全感并不是所谓的修为高低所带给她的,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感觉一样,只要在秋寒身边,她就会觉得十分放松,可以什么事情都不顾,哪怕自己做错了事情,也感觉好像有了靠山一样,完全不会觉得害怕。虽然夏冬春觉得这种感觉来的十分奇怪,但是她也没有过多地去追究这件事情,反而觉得十分奇妙,并且因为她觉得两个人的名字十分相近,所以还想要和秋寒结为异姓姐妹。这样的结果是秋寒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而且秋寒也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再加上当时她当时还很犹豫要不要告诉夏冬春这件事情,所以半推半就地她就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而这件事情之后,夏冬春对她的依赖就越发得明显起来,两个人好得和一个人一样。也正是如此,反而让秋寒更加坚定了想要和夏冬春坦白的这个想法。毕竟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再这样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把事实告诉他,至少她们可以多享受一些姐妹两个人的时光,等到之后要报仇的时候,她也能离开得坦然一些。 其实秋寒自己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养父母被抓走,只可能会被当成是最后用来威胁他们的筹码。她没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所以狠心的那个人,只可能是她。 如果他们真的要死的话,那么死在她的手上,总比死在关天任的手上强。而她也会和他们一起,杀了关天任,为她的养父母们陪葬。 慕长风隐约也猜到了秋寒的想法,只是他不敢确认,而且在他的心里,他更希望的是,等到了京城之后,他可以找个机会把秋寒的养父母救出来,这样也算是还了秋寒几次帮他们的人情了吧。 下午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开始为了离开这里做准备了,所以显得更忙一些,也没有什么时间闲聊之类的。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慕长风还是有些不死心,还想着和付八楼去那家青楼再看看。 虽然付八楼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毕竟晚上实在是闲来无事,觉得出去溜达一下也好,省得自己吃得太多会长胖,于是就跟着慕长风去了。 一路上,付八楼反常地问了慕长风很多问题,而且还全都是关于路星河的。慕长风虽然觉得这些问题都问得十分多余,但是也都一一作了解答,等到全都答完之后,才反问了他一句: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么多关于星河的问题?” 付八楼早就想到慕长风会这么问,于是他十分严肃地继续问道: “难道你真的不觉得这个路星河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一点也不觉得他有问题。他只是失忆了而已。” 对于付八楼的这个问题,慕长风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付八楼却因此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对着莫停说道: “你把你发现的直接说给他听吧。” 莫停授意,一边走一边面无表情地对慕长风说道: “在今天上午他们学习的时候我从旁边路过,观察了一下他们,然后我发现,路星河并不是不会,他对兵器的熟练度甚至超过于我,而且据我猜测,他的修为比我要高上许多,并不像是我们看到的这样。我认为,他应该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并不是真的失忆。或者可以说,他之前确实失忆了,但是在此之前,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 “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危险性吗?” 说到这里,慕长风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付八楼知道这是慕长风不愿意听到有人说路星河不好,但是这件事情确实也十分重要,不是说一句信任就可以完全放任的事情。所以他还是坚持对慕长风说道: “他确实是来路不明,谁也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也没有人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人也不可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多少要有些防备,不能随便相信任何人。” 其实在这个时候,慕长风心里一闪而过了很多画面,事实上,慕长风应该是第一个发现路星河修为不低的人了。不过他始终坚信,路星河确实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毕竟他爆发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的出其不意,演也演不出来那种效果。 只是,他也确实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为路星河说话。 “这件事情我有分寸,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一下,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而且路星河救过我的命,如果他想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付八楼着实没有想到,慕长风会如此坚定得为路星河说话。只是尽管如此,路星河给他的那种感觉还是不是很好,他总是觉得路星河这个人危险性很高,虽然他并没有任何不好的表现,甚至可以说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都十分完美,可是光是这一件事情,就让他没有办法像慕长风一样完全信任这个男人。再加上慕长风现在这个状态,他也就只能期望慕长风的坚持是对的了。 (八十八)好自为之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走到了那家青楼。 这一次它终于不再是歌舞升平的模样。在周围其他店的映衬下,它紧闭的大门和幽暗的庭院显得更加的凄凉。如此看来,这里面所有人应该都已经在崔哲的命令下撤退了,也或者是全部都被处理掉了也不一定。 就像在月北城那时候一样。 想到这里,慕长风突然遍体生凉,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幢空楼,眼里不时地浮现出月贝城里的那些经历,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付八楼说道: “在月贝城的时候,那些任务失败的人全都服毒自尽了,你说这里面的人,现在究竟是死是活呢?” “如果要我说,这些事情都和我没关系。这天底下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一个人根本就管不过来,他们都是关天任的人,所以他们的生死,我不想管。” 付八楼向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当慕长风把这件事情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能猜到付八楼的回答了,只是尽管如此,他听了这些之后还是觉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算了,我想我们也查不出什么了,回去吧,万一那个女人醒了,或许我们还能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慕长风失望地转了身,步伐沉重地往回走。付八楼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原本也不是很在意,所以并没有慕长风这样的感觉。只是这一次他总是觉得慕长风变了很多,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人好像完全都不一样了,于是他走着走着,就忍不住问道: “说了一路的路星河,现在来说说你吧。长风,月贝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觉得你从月贝城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好像不一样了?” “人本来就是会变的,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会变不是很正常的吗?” “以前你不会这样回答我的,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八楼,有些事情你是永远也不会懂的。而我经历的这些就算你同样经历一遍,也不会和我有同样的感受。无论你觉得我发生了什么变化,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尽快解决关天任的事情。这才是我们这次见面的目的,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既然如此,那有些事情,我们就过后再谈。” “不会有以后了啊……” 慕长风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又恰巧一阵风吹过了他们两人,使得付八楼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也不知怎么回事,付八楼直觉慕长风这句话很有问题,他特别想要知道慕长风究竟说了什么,但是联想到他之前的表现,和他现在这个状态,付八楼也知道,无论自己怎样问,慕长风也不会说实话,所以他索性就闭上了嘴,没有再问慕长风。 说来也巧,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老鸨,在他们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也清醒了过来。不过之前经过夏冬春细心的检查,发现了她的人皮面具,所以等到这两个人回来时见到的,就已经是褪去了面具的真实面孔了。 这女人比慕长风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只不过秋寒和霜白雪都没有见过。而且之前慕长风也已经向秋寒求证过了,那个老鸨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崔哲带来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慕长风的直系下属,负责掌管霜白雪这些人。 因为受到重创,而且司徒留害怕她还会兴风作浪,所以就只是勉强维持了她的性命而已,并没有刻意治疗她受得那些伤,以至于现在她整个人就只能瘫在床上说话、喘息以及眨眼睛,其他的事情她一概都不能做。 不过老实说,慕长风根本就没觉得自己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所以当他们叫慕长风过去的时候,如果不是付八楼坚持,他甚至都想着不过去了,直接回去睡觉。而且说实话,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要问些什么,问关天任的下落,这女人是绝对不可能说的,问崔哲有什么同伙,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分别负责不同的小队,以关天任的性格,不可能让他们互相之间有所了解,所以也问不出来什么,至于问崔哲去了哪里,或者是崔哲把秋寒的养父母带到了哪里,那就更不可能得到答案了,且不说崔哲会不会告诉她,只要是开了口,就是背叛了崔哲,那就相当于背叛了关天任,这是关天任的手下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慕长风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一下关天任的。毕竟他的手下还是真的是各个衷心,这一点,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做不到。 天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天子的这个位置,恨不得取而代之,就算没有关天任,想要谋权篡位的也不少,只不过是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果不其然,当慕长风进到房间之后,这个女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陈九他们已经问了不少问题了,可是都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慕长风实在是不想和她浪费时间,连问也没有陈九他们,就径直走到了那女人面前,直接对她说道: “半人半魔的怪物,不过就是关天任失败了的产物而已。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特殊体质,你也不一定能爬到这个位置。而且你这样的人,对于关天任来说,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十个百个,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自信觉得自己对关天任很重要。你要死要活我都不管,我也和你没有什么话好说,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吃的东西都不带走,想死想活,都看你自己。” 慕长风说完这些之后转身就走,没有多做一刻停留。谁也不知道慕长风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敢拦他,全都把疑惑的目光放在了付八楼的身上,最后还是床上那个女人开了口,叫慕长风停了下来。 “任务失败了自然要死,但是临死之前我还是想劝你,关大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你好自为之吧。” (八十九)表白 这句话就好像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在了慕长风的心里,然而尽管如此,慕长风也依旧没有回头,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在他迈出门槛的那一个瞬间,女人不知怎的竟突然毒发,眨眼间就失去了呼吸。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这样的情况他们着实没有想到,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最后还是路星河追了出来,想问问慕长风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等到追上了慕长风之后,路星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就只是并肩和他一起走回了房间。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路星河能够感受得到,慕长风整个人都非常低落,这种情况最近在慕长风身上反复出现,之前两个人就已经因为这种事情聊过一次了,现在看来,那次聊天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对此,路星河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而且,他自己也有很多的烦心事,在这个时候,他也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开导慕长风。 路星河能够感觉得到付八楼对他的敌意,尽管付八楼一向隐藏的很深,但即便如此,也没有能够瞒得过路星河的眼睛。对此,路星河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的身份确实特殊,慕长风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他,那是慕长风的性格使然,换成是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会像慕长风这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付八楼的身份和地位还有实力都摆在那里,从他一到这里,他便成了这里的主导,他有资格也有立场去做这样的怀疑。但是理解归理解,付八楼对他的态度,还是让他觉得多少有一些委屈。 更要命的是,这种委屈,他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 因为现在在这里,他就是个外人,而且还是个很让人拿捏不住的外人。 这一点,路星河自己都平衡不了,他也没有办法解决,甚至于其实他自己也害怕,自己是关天任那面的人。 虽然这个问题已经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千万次了,而且在此之前,慕长风还有司徒留也和他说过很多次,但是越靠近那个人,就相当于越靠近真相,就让他越加害怕起来。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么,是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慕长风的敌人,还是他必须要面对和慕长风的死别。 回到房间的慕长风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就像是之前在月贝城时那样。路星河便也跟着收拾起来,只不过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除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慕长风送他的那把匕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慕长风虽然没有什么表现,但是路星河所做的这些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不知怎的,他突然觉路星河十分可怜。尽管付八楼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他始终还是相信路星河不会欺骗他。于是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正看着自己的行李发呆的路星河说道: “你这衣服太少了,马上就要入冬了,等回来的时候,应该带你去添置两天冬天穿的衣服。” 听到慕长风说这话,路星河心里一动,他刚想要说到时候再说,慕长风就抢先一步继续说道: “哎呀,不行,咱们镇子上的手艺不行,要不直接就在京城给你做两件带回来得了。” “不用了吧,衣服有一件对付着穿就好了。” “那不行,这事不能对付,再说了,就多两件衣服而已,背回来也累不到哪里去。哦对了,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话,其实我们也不用急着回来,一起游山玩水也挺好的,我记得北方下雪的时候特别好看,有机会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慕长风说得十分认真,就好想他们这次出行就只是简单的执行一个小任务一样,路星河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最后他想了又想,还是只是说了一句: “那就等着一起去看雪吧。” 听到这句话,慕长风一怔,不知怎的,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便急急忙忙地低下了头,生怕被路星河发现。 就在这两个人谈论这些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去为明天的出行做准备。司徒留处理完尸体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霜白雪的房间,想要问问她到底打算怎么办。 秋寒给司徒留开完门之后,就离开了房间。司徒留礼貌地走到了霜白雪的床边坐下,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对她说道: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大约要休息一个月左右,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到别的你熟悉的地方去?” “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一向都是以一副难以靠近示人的霜白雪,此时却像一只小猫一样缩在被子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司徒留。司徒留被她这样看着,心里好像化开了一池春水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当然不能了,你现在这样,行动不方便,到京城去的话,会很危险的。” “难道你不是因为觉得我这样是拖累,所以不带我的吗?” “你这小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现在对我来说,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我报了仇,但是回来发现没有你了,那我活着不是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吗?” 司徒留笑着弹了一下霜白雪的脑门,霜白雪吃痛,皱了皱眉,然后继续用一种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司徒留,对他说道: “可是你真的不介意吗?我以前杀过很多人,我有很多仇家,就算以后退出江湖了,也一样会有人来找我报仇的,你真的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杀人自然是不可以原谅的,你的过去我确实不能接受,可是你既然现在活着,就证明上天想要给你改过的机会,我既然说了要陪着那你,那就会一直陪着你,如果真的要你为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什么代价的话,我愿意为你承担。” “那如果我的报应,是失去你呢?” “那你就负责在以后保护好我吧。” (九十)争执不下 别说是霜白雪听了这话红了脸,就算是说这话的司徒留,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 即便两个人关系再近的时候,司徒留也没有和霜白雪这样说过话。他自认为平常还算是腼腆,情话之类的多也是听慕长风对其他女人说说,自己绝对说不出口,可是今天这话说起来却十分自然,等到说完之后看到霜白雪的反应,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慕长风说的也没有错,因为霜白雪的存在,确实改变了他不少,不过都不是慕长风担心的那些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霜白雪听过的情话远比这句来的还要猛烈,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听得多了,谁再多说一句她都觉得恶心,但是此时此刻她倒是想多听几句,或者再贪心一点,听一辈子她也非常愿意。于是她忍不住把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然后对着司徒留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脸凑过来。 司徒留单纯的以为霜白雪也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想悄悄地说,所以他就直接把耳朵凑了过去。霜白雪本来是想亲他一下的,结果看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便恶作剧般地咬了一下司徒留的耳朵。这一下原本没紧张也没太害羞的司徒留彻底红了脸,“噌”地一下从床边上站了起来,在周围来回踱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霜白雪看着司徒留这样,险些笑出声来,她蒙上被子偷偷地笑了好久,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本正经地对司徒留说道: “既然你不嫌弃我,那我倒真有一个地方可去,离京城不远,你带着我赶路,等快到了的时候,我自己去就行。” 司徒留在心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打破这种暧昧的气氛,可是就这样一直下去的话,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当霜白雪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都感觉她简直是救了自己一命,但是听她说完,他的眉头就立刻皱了起来,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道: “那怎么行,万一路上出什么危险了怎么办?” “放心,他们来不及的,这周围的情况我熟悉,你们想要回京城,最近的一条路要经过4座城池,就算崔哲不要命昨天就出发了,关天任再想派人来埋伏,最快也只能赶上你们在第三座城池的时候,也就是说,徽城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是我不到徽城就会和你们分开走了。你们只需要担心怎么应对徽城的埋伏就可以了,完全不用担心我。” 霜白雪说完之后,司徒留还在旁边跟着她一起算了算,而且他们确实已经在中午的时候就确定了是要走霜白雪说的那条路线了,那么霜白雪说的这些就很有参考性了。 不过这事不是小事,司徒留也不能这么直接做决定,于是他看着天色还不算太晚,就去找了慕长风商量。 司徒留敲门的时候,正赶上慕长风刚把缺的那些符咒画完,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听到敲门声,就顺道给他开了门。一进门,司徒留就把霜白雪和他说的那些和慕长风说了一遍,也告诉了慕长风霜白雪的决定。 其实不用司徒留说,慕长风他们也猜到了这个可能,现在霜白雪也这样说了,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是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有八成的几率了。这样的话,他们可能就需要分开行动了,所以护送霜白雪应该是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慕长风就直接应了下来,只不过他更加希望司徒留能够和霜白雪呆在一起,这样更能保证他的安全。 司徒留当然不会同意,当慕长风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他立刻就十分严肃的摇头,表示坚决不同意。 “你别和我说这些,你要报仇我也要报仇,你别想把我支开。” “可是霜白雪确实也需要人照顾不是吗?把她交到别人的手上,你能放心吗?再说了,要是她恢复得比较好的话,你们两个也可以赶上我们的不是吗?你担心什么。” “你别跟我说这些,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想把我支开,我真的不用你这么保护,你别总是把我当做小孩子行吗?” “诶,你别急啊,我没这么说,你看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呢么,我也没说一定让你去。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不是更方便吗?得得得,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再说。” 慕长风知道这是司徒留最不喜欢听的,但是他也确实不想司徒留跟着他们,所以总想着找个结果把司徒留劝走,他原本想着用霜白雪做借口能让司徒留改变心意,结果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坚定,这就让他觉得头疼起来,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想着之后在路上还有机会,总部至于急于一时。而且在路上他还有机会和霜白雪商量一下,要是霜白雪能帮他,估计把司徒留留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把司徒留哄去睡觉了之后,路星河就在一旁笑了起来。慕长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有什么好笑的,你看你,笑得眼睛都没了。” “你呀你,别总拿人家当小孩子了,司徒先生比你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你知道什么,刀剑无眼,徒留啥也不会,出了啥事不都是白给吗?你们再怎么说都有个自保能力,他怎么办?万一他出点什么事,你说我怎么办?” “哎,真是的,只要一提到司徒先生的事情,你整个脑子就成了浆糊了,算了,实在是跟你讲不清楚,反正你就不要担心就得了,我支持司徒先生跟着我们。”路星河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背对着慕长风,假装睡觉了,慕长风被他气得也转过了身去,小声嘟囔了一会儿,大意就是抱怨他们两个人合伙欺负他,然后没过一会儿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慕长风终于赢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早早起出了床,背好了行囊,一起出发去了京城。 因为几个女眷不方便骑马,又不会术法,所以慕长风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弄了辆马车来,剩下的男人兵分两路,一路先走一步,去前面打点,一路护着这辆马车,跟在后面。 一切都和霜白雪说的一样,在经过前面两个城池的时候,都很顺利,包括在周围的小城镇里,也很安全。所以一路上大家唯一比较发愁的一件事情就是霜白雪的事,最后经过几个人好说歹说,司徒留才同意和霜白雪一起去她说的那个地方修养。而为了安全起见,观山和姚文两个人负责送他们两个人,之后再到京城和他们集合。 在马上要赶到徽城的时候,几个人特意在前一站多休息了小半天,而在这小半天里,几个人拿着之前得到的徽城的地图,研究了很长时间,之后选中了城中心最大的那家客栈。与此同时,他们也设定好了逃跑计划,以及各种后续会涉及到的事情。 徽城的情况实在是无法预测,这样的话,倒不如选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好方便逃走。 对于这一点,夏冬春一开始并不理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直在制定逃跑的计划,而不是应对的计划。路星河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说这样只是在保存实力,如果出现应对不了的问题,他们就能够保存最大的实力。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他们会一起交代在这里。 对于夏冬春来说,她向来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当然,在自身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她这样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自从经历了崔哲的事情之后,慕长风就变得越发小心起来,生怕自己再遇到比崔哲实力还强的人,他应对不来。 万幸的是,陈九早前便发现了慕长风身上存在的问题,在第一次遇见崔哲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慕长风内在的功力和他的修为匹配不上。这两者相差的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可是因为之前一直有事情发生,他也没有时间和慕长风仔细说这些事情,所以他就趁着晚上和慕长风一起守夜的时候,几次和他讨论了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长风并没有把程昱天的事情说出来,反倒是把责任都推到了将勤的身上,说是将勤给了他四十年的功力,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得到整合。 对此陈九一点怀疑都没有,并且,为了帮助慕长风,每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守夜的时候,陈九就帮助慕长风一点一点整合那些外输给他的修为。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慕长风的悟性很高,所以就在这段时间内,他的修为几乎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连慕长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多多少少给了慕长风一点自信,让他的烦恼变少了有些。而路星河和夏冬春他们两个也进步了不少,更值得高兴的是,虽然路星河并没有彻底恢复记忆,但是他想起了很多他以前学过的招式,不仅是匕首用得顺手了,在场所有人的武器,他几乎都能用得上。而这个时候大家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或许等路星河的记忆完全恢复了之后,他的修为,连付八楼都没有办法和他相比。 只不过,这倒是更让付八楼对他产生了更大的怀疑。 他们都不傻,自然都能理解付八楼的想法,当然,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付八楼这样想,就只能当做是自己并不知情。 眼看着司徒留他们离开了之后,剩下的人依旧按照原来的行进方式向徽城进发。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徽城是附近最为热闹的一座城池了,但是当他们进城的时候,还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小小地吃了一惊。尤其是两个女孩子,直接放弃了坐马车,一路开开心心一边逛一边买的到了客栈。 当然,买的那些东西,都是慕长风付钱。 慕长风当然也有抗议,但是夏冬春是什么人,几句话就给慕长风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憋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动手,只能咬牙跺脚,在心里撕了这个女人千万次。 等到了客栈的时候,慕长风看着自己的钱袋子,忍不住一阵头痛,紧接着,他不禁庆幸,自己还好现在还没有成亲,不然的话,这些家底怕是早晚都要被败个干净。 因为连着赶路赶了好几天,几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的,所以到了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了个澡。洗漱完了之后,几个人凑到了大堂了点了一桌子的饭菜,好好的大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了之后,慕长风害怕这两个女人还要出去买东西,连饭钱都不想付。夏冬春看到他捂紧钱包的那个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嘲讽般地说道: “救了你那么多次,花你点钱还这么小气,怎么,你那么命还能拿钱买来吗?” “你别说,钱真能买命,不然我这钱是怎么赚来的?” 慕长风流露出了一种鄙视她没见过世面的眼神,语气里也满是嘲讽。夏冬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这一句话,再加上他这副模样,气得她把脸一扭,小声嘟囔着骂了慕长风一通。 这可是慕长风第一次在吵架这方面赢过了夏冬春,眼看着夏冬春这个反应,慕长风一开始还不太敢相信,后来确定他是真的赢了之后,立刻开开心心地结了账,然后还到夏冬春面前显摆了一番,气得夏冬春抄起桌子上的盘子就想扔到慕长风的身上。 好在有秋寒在一旁拦着,这一场惨剧才没有发生。夏冬春因为心里有气无处发泄,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躁动,就想拉着秋寒去逛街。 刚刚有那么多人在,秋寒才敢和夏冬春那么肆无忌惮,现在要是单独他们两个人出去,保不齐会出现什么危险,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秋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夏冬春。 (2)女人可真难哄 眼见着秋寒也拒绝了自己,夏冬春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秋寒也给她讲了这其中的道理,她根本无从反驳,就只能怒气冲冲地自己回了房间。 慕长风看着夏冬春的背影,乐得和小孩子一样。所有人看着他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付八楼掐了掐自己的鼻梁,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对慕长风说道: “你不至于吧,和一个小姑娘叫什么劲。” “你不知道,这丫头片子真的能气死你。我已经被欺负了一路了好吗!好不容易让我扳回来一局,我能不高兴吗!” 慕长风说这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路星河见状,实在是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虽然这声音很轻,但是还是比较尴尬的,路星河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停了下来,然后一本正经地给付八楼解释道: “他们两个相处就这样,不用担心的,小春也有分寸,没事。” “长风兄有你这个朋友,怕不是要被惯坏了。” 这话平常听起来十分正常,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慕长风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于是立刻对付八楼说道: “咋啦,你羡慕了,我跟你说你羡慕不来的。你看你酸的这个样子,我都没说你有莫停呢,你倒是先酸上我了。诶,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难不成是莫停对你不好了?” 慕长风说完,有些暧昧的看向了莫停,莫停没想到话题一下就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刻就瞪了慕长风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转身上了楼。 看到莫停这个反应,慕长风把头转向了路星河,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还顺带眨了眨眼睛。此时的路星河终于感受到了无奈,苦笑着低下了头,算是给了慕长风一个回应。 莫停一走,几位长辈也跟着离开了饭桌,毕竟吵嘴的都是小辈,他们三个坐在饭桌上也没什么可参与的,还不如回去多休息一会儿,等到晚上的时候守夜也不用担心没有精神。慕长风见状,立刻给付八楼使了个眼色,然后小声对他说道: “怎么样,现在没人了,要不要出去转转?”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把莫停留下来,现在还要麻烦我再去楼上找他。” 付八楼一边说着一边起身,顺便还斜了慕长风一眼。等到付八楼离开之后,慕长风的脸色立刻发生了转变,十分严肃地对路星河说道: “八楼平常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在意,放心,我相信你的。” 路星河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一热,于是他对着慕长风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说道: “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付兄,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很清楚,放心,我不会生气的。” “那就好,你别看八楼平常那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实际上细心着呢,不过我跟你说,他这个气质不如我的,我就是打不过他,要是能打得过,我比他还风流。” “这……你确定你说的这些话,有什么联系吗?” 路星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慕长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理解,而就在这时候,付八楼也叫了莫停下来,四个人便一同去了客栈外,打算在外面逛逛,观察一下局势。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几个人也没有觉察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人跟踪他们。可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生怕一放松就会出现问题。 毕竟时间这方面很有可能出现偏差,现在没有问题,不代表之后不会出现问题。 就在他们几个出门的时候,秋寒在屋子里就开始劝起了夏冬春。 其实秋寒也知道,慕长风和夏冬春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两个人吵架吵得很有意思,不过现在确实也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所以她才充当起了慕长风的说客,希望这次劝好夏冬春之后,两个人多少能够平静上一段时间。不然总这么吵下去,到有正事需要商量的时候,也是个麻烦。 夏冬春在气头上的时候,那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还不等秋寒说完,她就直接打断了她,十分不服气地对秋寒说道: “秋寒姐,你不知道,我在月贝城的时候,可是说一不二的,来我这的人哪个不是来求我的,谁敢跟我耍横都不行。那时候我是什么身份地位,就他慕长风想来我这看病,我说不治,就会有人帮我把慕长风清出去。可是现在你看看,慕长风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说的那些话也太气人了吧!这就是不在月贝城了,要是还在,我一定要给他好看!都不用我动手你知道吗!都不用我动手就有人能帮我收拾他了。这个家伙就是欠打,好好打他一顿就好了。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或许是因为太生气了,夏冬春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逻辑性可言。再加上秋寒确实也没有见识过夏冬出以往风光的模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信,所以秋寒就只当这是夏冬春在发脾气,根本也没想着那些关于夏冬春的描述,其实都是真的。 当然,夏冬春会有这样的心理落差是很正常的,毕竟在月北城的时候,她可以说得上是众星捧月似的存在,现在被慕长风这样欺负,她肯定是很难接受。所以尽管秋寒用了浑身解数想要逗夏冬春开心,一整个下午她还是闷闷不乐,几次都想冲出去找慕长风,恨不得咬他两口。于是无奈之下,秋寒终于用了她最不想用的方式。 “来的路上我看到有人在卖龙须糖,你要是答应我最近不再和慕长风吵架了,那我们两个人现在就去买龙须糖吃。” 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一听到“龙须糖”这三个人,夏冬春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笑眯眯地秋寒说道: “那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哦。” (3)就当是找回了姐姐 因为秋寒在话语中做了铺垫,所以夏冬春并没有觉得她说的这句话有什么刻意的目的,她甚至单纯地以为秋寒就只是路过了看到了而已。但是,事实上,秋寒非常清楚,龙须糖是夏冬春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只是因为那时候他们家里穷,父母不能经常买给她吃,所以以往她们两姐妹只要看到街上有卖龙须糖的,夏冬春都要在那个摊子旁边站上很久,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 就是在那个时候,秋寒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赚很多的钱,给夏冬春买龙须糖吃,吃到她不想吃了为止。 没想到,这个想法,在现在竟然成了真,可是这个时候,她们两个却不再是以姐妹的身份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秋寒在心里忍不住阵阵叹息。而因为自知外面危险,所以秋寒并没有让夏冬春与他同行,就准备自己一个人去买回来给她吃,这样也能快去快回,减少危险的可能性。但是夏冬春也同样知道危险,所以就在秋寒要出门的时候,她立刻把秋寒喊了下来,然后对秋寒说道: “秋寒姐姐,你不知道,我以前特别爱吃龙须糖,但是我师父总是在不停的做研究,根本也没有时间管我,所以每次他都是把钱扔给我,让我自己去买去。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的那个地方哪里有卖的,我自己又不敢走太远的路,怕找不回来,所以我就只能把钱攒着,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就一定要买多多的龙须糖来吃。你能去给我买,我已经很开心了,现在情况特殊,你也不要出去了,这样吧,等到危险解决了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再买给我吃,那我现在就不生气了。” 秋寒着实没有想到平常任性又刁钻的夏冬春竟然能说出这句话来,而且还笑得这样清纯可爱,所以她看向夏冬春的眼神中多了几丝不确定,又有了几丝欣慰。而夏冬春并清楚她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很奇怪,以为她不信任她,就又继续和秋寒解释道: “哎呀,我和慕长风总是吵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我……我……我生过气这事就过去了呀,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我又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就他自己以为我是而已。” 夏冬春说着说着就嘟起了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秋寒见状,笑着对她说道: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既然如此,那走的时候我就多给你买一点,让你一路上吃个够。” 秋寒说罢,宠溺地刮了刮夏冬春的鼻子。这个动作让夏冬春瞬间就愣了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对秋寒说道: “以前我姐姐也总是喜欢刮我的鼻子,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秋寒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夏冬春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她整个人立刻就僵在了原地。而夏冬春并没有意识到秋寒的反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继续对夏冬春说道: “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我还有一个姐姐,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想提,我其实特别想她,每天每天都在想她。可是我害怕,我只要一提起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这几年她是不是受了很多的苦,她是不是还活着。我甚至害怕听到她的消息,我怕她这几年生活得不好,吃了很多的苦,我也怕知道,她在离开我的时候就……就死了……每次想到这些我都……我都会崩溃,所以我从来不提这件事。” “可是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跟我的姐姐特别像,虽然我忘记了姐姐的模样,可我总是觉得,姐姐就应该长得像你一样。你也像她那样照顾我,你还做了很多以前她对我做过的事情,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好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我真的好想她,我要是能知道她在哪里就好了,如果我知道她在哪里,我一定会去找她,可是我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分开的时候我真的太小了,我什么也记不住。你知道我有多恨那个把我们偷偷带走的那个人吗?尽管有人已经把他杀了,还是当真我面杀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姐姐已经被他送走了,我们两姐妹再也没有办法见面了,他死了又能怎么样,他死了我的姐姐也不会回来找我了……” 夏冬春说完,整个人就伏在秋寒的肩膀上崩溃大哭。秋寒紧紧地抱着她,几次冲动想要把事实说出来,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她就不知道为什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了,想要把事情都告诉她了,为什么现在明明有机会了,明明机会还这么合适,她又说不出来了? 就这样,夏冬春哭了很长时间,秋寒就一直抱着她,一直到她哭够了,她才十分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然后擦了擦眼泪,又抹了抹秋寒的衣服,憋着嘴带着哭腔对秋寒说道: “对不起啊秋寒姐姐,我没控制住自己,把你衣服弄脏了。” “啊没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身份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你的姐姐。” 秋寒看着夏冬春,犹豫了很久才小声把这句话说出来。而秋寒一说这话,夏冬春立刻挽住了她的胳膊,有些急切地对秋寒说道: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让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嫌弃你的身份,不然我不会和你说这些事情的,这些我都没有和慕长风他们说过,我……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把我当妹妹,那我是不是以后就可以直接叫你姐姐了?” 说到这里,夏冬春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秋寒看着这个和平常的表现完全不一样的夏冬春,突然觉得十分心疼。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夏冬春说道: “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都是你的姐姐。” (4)牢狱生活要开始了 在外面闲逛的四个人当然不会想到,客栈里竟然还会发生这样一幕。而他们四个逛了很久,也没有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便就回到了客栈,各自休息去了。 与霜白雪预想的不同的是,这里十分平静,一个晚上过去了,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而因为急着赶路,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停留,所以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就准备出发赶往下一座城池。 然而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街上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因为着急赶路,虽然夏冬春很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还是忍了下来。可是没想到,没过了一会儿,竟然有一小支禁卫军冲进了客栈,来到了他们这一大桌前面。 为首的人也没做任何身份上的介绍,径直对慕长风说道: “在下奉命捉拿朝廷钦犯,所有与此人有关的一干人等,全部押进牢房候审。” 此人说着,就朝着身后他身后的那些人做了个上前抓人的手势。莫停登时就想要拔剑与之对抗,却被付八楼拦了下来。 “阁下是什么人?又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身份不方便透露。” “哦,奉命,那是奉谁的命?是有手谕,还是有口谕?还是……” “哪那么多废话,弟兄们,给我上。” 还不等付八楼把话说完,那人便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付八楼,然后大吼一句。所有人都进入了备战的状态,抱着对方只要动手就开打的想法,结果没想到付八楼竟然站起身,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站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你想抓人到大牢,总也是要见当地的父母官,既然如此那我们直接去了便是。要是不行,那你们这样,可就算是出师无名了,这么多人都帮我们做着见证,到时候要是有人报官,怕是你们要小命不保了。” 付八楼像是和他们聊天一样,很自然地把这些话说完,为首这人向来也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被付八楼这样一说,立刻有些犹豫起来。但是不过也就犹豫了一会儿,他便立刻说道: “说那么多废话,识相的就老老实实和我们一起走。” 说话间,他身后的那些人终于朝着慕长风他们冲了过来。付八楼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既然如此,那只能委屈长风兄和他们走一趟了。莫停,走,我们两个人去衙门,找温大人叙叙旧。” 慕长风他们本来是想反抗,但是听付八楼这样一说,又都停了下来。只是那领头人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对手下大声喊道: “不论是谁,全都给我拿下,一个也不能放走。” 付八楼本来不想动手的,毕竟这里人实在是太多,很有可能会伤及无辜。可是他给了这些人这么多次机会,他们却一点都没有珍惜,这让付八楼也生了气,他直接从怀中将他的官印拿了出来,提到了那人的眼前,语气十分狠厉地对他说道: “瞪大了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你今天敢动我,那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这还是付八楼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如此生气,而那人见到这官印,知道动了付八楼,自己的顶头上司也保不住自己,终于不再坚持,表示付八楼可以不用跟着,但是其他人必须要先押进大牢。 对于这个结果,付八楼并不满意,但是一旁的陈九先他一步答应了下来,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影响。 既然是陈九说了,其他人也就没有再反对什么。那些士兵压着慕长风他们就去往了大牢,付八楼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去了衙门。 说起来,这里的父母官温煦和付八楼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当年皇上封他为官的时候。两人在朝堂之上见过,之后的宴会上,也一起吃过几次饭,后来他到这里做官之后,两个人算是断了联系。不过付八楼当时就很欣赏这个温煦,也曾有意拉拢过他,只是没想到他没有拉拢到,倒是让这个关天任给弄到手了。 说起来,就这方便,付八楼还真是有些自愧不如。要是他有关天任这个本事,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做事,那他现在也不至于还要来这里帮慕长风他们解围了。 因为昨天已经路过一次衙门了,所以付八楼自然知道在哪里,也没有用那些人领路。等到了衙门门口的时候,付八楼犹豫了一下,竟然敲起了鸣冤鼓。 鸣冤鼓一响,很快就围观了很多百姓,并且衙门里很快便有人出来询问情况,然后带他到了公堂之上。 温煦早就知道自己会遇见付八楼,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看着他在堂下悠然自得的摇着扇子,温煦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付兄,你今天这玩笑,未免开得有点太大了吧。你有事情直接来衙门找我就行,何必击这鸣冤鼓呢?” “温兄,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奈何你那手下说什么都不肯听我的话,硬要从我手里抢人,还给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这人被抢走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话虽这样说,可是付八楼的脸色可不像是什么受了委屈的样子,而他说的话温煦心知肚明,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顺着付八楼的意思,继续和他演戏。 “我的手下抢人?付兄,你没弄错吧?我刚从府上到衙门不久,都没和师爷说上两句话就被你叫出来了,哪有功夫下什么命令,让我的手下去抓人啊。” “哦?是吗?嗯我想想……也对啊,那人虽然说是奉命行事,倒也没说是奉谁的命,看来我得去找他问问看,那就等我把人带来之后,再来和温兄说这件事情吧。” 付八楼这句话说完,温煦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不过他知道付八楼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这样说,怕不是又想出来了什么新的点子想要搞出些事情来。 (5)牢中见面 付八楼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温煦见状,偷偷地舒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把这个瘟神送走了,还想着能趁此机会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解决他。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付八楼连门槛都没跨过去,就又转回身对他说道: “不对呀,我想了一下,既然我的同伴们都去大牢里呆着了,那我自己一个人住客栈,还挺浪费钱的,不如我就先住在衙门里吧。反正我大小也是个官,住衙门里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而且这样还省钱,你说怎么样,温兄?” 温煦着实没有想到付八楼又提出这么个条件,当他听完付八楼说的这些之后,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满脑子都是想要把他轰出去的想法。 这家伙光是在这里和他说了这么几句话,温煦就已经觉得他十分难搞了,如果要是成天面对他,那这日子可真就是没法过了。 于是此时此刻,温煦终于有些后悔自己答应那个人的要求了,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在那个人的手上,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付八楼的要求。 而他刚一点头,付八楼就继续说道: “莫停,你一会儿去客栈帮我把行李什么的都取回来,我就不跟着过去了,反正都已经好了。” “还有,温兄,趁着莫停去取东西,我们两个人不如先去看看我那些朋友怎么样了。毕竟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也不希望我的朋友受到什么虐待不是,你怎么把他们抓起来的,等事情查明了与他们没有关系,你还得怎么把他们给我放出来,这样才公平,你说是吧?” 虽然温煦因为同朝为官的关系,并不希望付八楼插手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付八楼主动说了这么多,他如果不答应,反而在侧面证明了他有问题,更会让付八楼起疑,从而引来更多的麻烦,所以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付八楼的请求。 付八楼见温煦答应得还算爽快,便将莫停叫到了一边,嘱咐了他一些事情,然后就让他先回了客栈,把东西带过来。再加上因为几个人的东西比较多,所以,付八楼还让温煦给莫停调派了几个人手跟他一起去,怕莫停自己一个人拿不来。而且在走之前,他还特意嘱咐了莫停,让他千万记得给夏冬春带几包龙须糖,别让夏冬春一直缠着吃不着,顺便再多买些好吃的给他们几个人送过去,别让他们受到什么委屈。 对此温煦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阻拦,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人听从付八楼的安排。毕竟付八楼在官职上要比他高上很多,而且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就算是在他的府衙,付八楼说什么他也都得听着。再说付八楼这要求也并不过分,他如果出手阻止的话,反而会觉得很奇怪,就好像是明显在和付八楼作对一样,这对他来说也只是百害而无一利。 等到一切交代完成之后,眼看着莫停领着那些人离开了公堂,付八楼便跟着温旭去了大牢。 而临走之前,他又特意提醒了一下温煦,外面的百姓那么多,可别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一句话让温煦觉得自己好像受了一闷棍一样,头脑刹那间就觉得混沌起来。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简单的吩咐了师爷两句,就和付八楼一起去了大牢。 所有人都被困在一间牢房里,好在牢房很大,看起来并不算太紧。这种情况相比起来还算是比较不错的,虽然是一见牢房,活动地方比较小,但是大家都在一起,互相之间有个照应,总比分开了见不着面要强。 慕长风见付八楼来了,立刻起身,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付八楼却是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自己偏头对温煦说道: “看来你的手下还可以啊,并没有对我的人动手,这样我就放心了。诶,我说慕兄,你放心吧,我会时不时过来看你们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温兄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这种感觉明显就是威胁,温煦也不是听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办法和付八楼发脾气,所以就只能点了点头,然后对负责看管牢房的那些人说道: “你们几个人对这几位都客气一点,事情现在还没有查明,如果证明他们是无辜的话,你们要是敢动他们一下,可没有人会放过你们。” 眼前的这一切,慕长风都看在眼里,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咬了咬唇,想了一下,然后对那两个人说道: “温大人,我看你得多嘱咐他们几遍才行,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好像都不那么听话的样子,这是让我们受了什么委屈,八楼,那咱俩这感情可就到头了,你以后可就别想着要上我这来蹭酒喝了。” 这种提醒对于付八楼来说,已经十分明显了。他心领神会地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对温煦说道: “温兄,你别见怪,我这朋友脾气不太好,你还是多嘱咐几遍吧。不然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伤了你的人,你也不能怪我朋友不是?到时候你们也得找找自身的问题。而且他下手可不轻啊,别到时候伤了你们的人,还要过来找我,这责任我可不负。” “付兄真是说笑了,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你放心吧,不会有人会伤害你朋友的。怎么样,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咱们就先走吧。”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尴尬了,根本没有人愿意多在这里多待上一会儿,所以温煦便催促着付八楼赶快和他一起离开。而他们几个想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付八楼也没有拒绝,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牢房。 原本温煦是希望他们出来之后,就直接把付八楼送到他住的地方去,然后自己去办公的,结果还不等他开口,付八楼就问他道: “你吃早饭了吗?” (6)摊牌 温煦没有想到付八楼会这么问,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付八楼见状,立刻笑着说道: “那正好,你看这折腾了一早上,我这早饭也没吃好,要不咱俩先好好吃一顿,然后再说正事怎么样?你看咱们两个人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先叙叙旧呗。” “啊,行,那我就先让人给准备着。” “哎呀,衙门里也没有什么事,你就别让这帮人跟着你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又不能吃了你,在自己家衙门还这么多人跟着,多麻烦呀。” 温煦正愁着没有办法把这帮人支走,付八楼这样一说,反倒是给他找了个借口,于是他立刻借势对他们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本官要和付大人叙叙旧,不会有事的。” 听到温煦这样说,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付八楼好奇地看了温煦一眼,然后又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了那几个人。而温煦见状,生怕被付八楼发现些什么,立刻大声对他们几个人吼道: “说了没有危险,你们就不要再跟着了,惹怒了付大人,我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温煦这么一说,那几个人才肯退下,而这个时候,付八楼心中的猜测也跟着印证了七八分。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温煦一起去了大堂。 到了大堂之后,早就有人把早饭摆在了桌子上,付八楼也一点儿都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和温煦唠着家常,半点也没提其他的事情。 不过付八楼这么淡定,不代表温煦也可以像他一样。从见面到现在,漏洞实在是太多了,他全程都十分紧张,生怕付八楼突然提出什么疑问他解答不上来。好在付八楼并没有刻意为难他,一整顿饭就真的只是叙旧,到最后吃完了,和刚才那些事情有关的半个字他都没有提。 吃完饭之后,付八楼和他一起到了他平常办公的地方。门一关,付八楼就当着温旭的面直接布了一层结界,把他们和外界完全封闭起来。 “温兄,说说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温煦会投降的这件事情,付八楼一直持有怀疑的态度。经过刚刚慕长风那样一提点,再加上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付八楼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于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拐弯抹角地试探着什么,直接就把问题摆在了明面上。 温煦哪里知道,这个工部尚书竟然是个修行之人。他还在疑惑,为什么他会和慕长风他们掺合到一起,现在看来,好像这个中原因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只不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在那个人的手上,就算他有心和付八楼坦白,为了保护这两个人的性命,他也不能说,而且,那人也没说一定要付八楼这个人,所以,只要把付八楼支开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温煦把事情想得很简单,但是他没有意识到,他面对的这些人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而囚禁了他妻子和孩子的那些人,也并没有觉得他们的性命有多么的重要。 付八楼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见温煦不说话,便接着对他说道: “负责看管牢狱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你的人,他们一点也没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我猜你应该是被谁威胁了吧,对方的手里有你很在乎的筹码,你不得不听从他们的话。” 付八楼简直是一语中的,但是温煦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可能承认,所以他尴尬的对着付八楼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都是我衙门里的人,怎么可能不听我的。再说了,我在此之前确实得到了命令,说是有一伙朝廷钦犯逃窜到我们这里来了,还有画像,说好像是他们偷了宫里的东西,让我把他们秘密押解回京。我不过是按照这密令的指示做的而已,而且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是你的朋友,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朝廷当时给我发的密函。” 温煦说着就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付八楼。那信封还挺厚,只是上面只写了“温煦亲启”四个字。付八楼将信将疑地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慕长风他们几个人的画像。以及刚刚问询所说的那些内容。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正常,除却有一点,付八楼并没有看见落款,也没有看见任何类似于印章之类的东西。 写信的人想来也是怕这信落在别人手里,毕竟这种证据最好还是不要留下来比较好。他虽然谨慎,但是绝对不会想到温煦会主动把信拿出来给别人看。而正是如此,反而给付八楼留下了一个漏洞可寻,于是付八楼对温煦说道: “这信上连个印都没有,你怎么能保证它的真假?如果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可是知道后果的,今天要是没有我帮你把他们甩了,估计到时候,你肯定是要替他们背锅的。” “付兄实在是想多了,虽然你拿他们当朋友,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他们不过一介村野匹夫而已。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呢?你说对吧?就算我杀错了人,也没有人会来找我的麻烦的。” 听到温煦听这些,付八楼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他看着温煦的脸,语气中是极力克制的怒火。 “这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送信的人告诉我的。” “送信的人又是谁?” “既然是朝廷密令,付兄并没有收到同样的东西,那么就证明,这件事情不需要你过问,我现在不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是没有问题,但是你告诉我,他们是真的想把他杀了吗?你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吧?” “你放心,除非危难时刻,否则我是不会动他的,但如果出现了问题,他也是我的筹码,难道不是吗?” (7)目的 这句话说完,温煦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付八楼给他设定了圈套里,但此时想要把这些话收回去已经晚了。于是他看了付八楼一眼,自嘲地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败给你了,付兄,看来这几年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超过你。” “你为什么要超过我?我有什么值得你需要超过的?我又不是什么标杆。” 付八楼听完温煦的话,十分不理解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温煦却是一直在笑,完全没有在意付八楼的反应,回答他道: “你当然不觉得你是什么标杆,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朝廷当中可不止有我一个人,想要证明自己比你强。难道你真的以为,皇帝从来不升你的职,是因为你不愿意做大官吗?你错了,皇帝只是想要留住你,只要留住你,就会有无数人为他的江山社稷拼命。” 温煦这样的解释,在付八楼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而温煦也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继续对他说道: “这没有什么很难理解的,因为想要超过你,他们自然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来证明自己,而证明自己需要做的那些事情,自然是稳固皇帝的江山社稷。你以为皇帝远居京城就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吗?你错了,这些事情皇帝都一清二楚,只是没有必要和你挑明而已。当然,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表明,毕竟说了,我们都会变得很难堪。他也会失去很多东西。” 温煦已经说得足够直白了,而且仔细想想,他说得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件事情对于付八楼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因为没有人愿意自己被当成是一种工具。 哪怕利用他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人。 话已至此,温煦也知道两个人关于这件事情的谈话到了头,不止如此,两人的关系,也就此到了头。于是他话锋一转,对付八楼说道: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难对付,好了,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所以你这是决定,和我作对了?” 付八楼看向温煦,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忍不住继续说道: “温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我记得以前几年前你刚刚上任的时候,你……”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以前的事情还提什么呢。付八楼,在这朝堂之上,选对阵营很重要的,这才是生存之道。” “胡说八道,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 “如果你坚持觉得我只是被胁迫的话,那我承认,他们抓了我的夫人和孩子。但是他们说了,只要我抓了人,把这些人交给他们,他们就可以活着。” 温煦说得十分简单,而在这种简单中,又藏了几分单纯。付八楼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温煦会如此信任这些人,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他照他们的吩咐去做了,他的夫人和孩子就可以安全。 不,不可能的,按照付八楼对他们的印象,如果事情办成了,不止他的夫人和孩子会没命,他也会死。 “温兄,你就真的这么信任他们吗?” “不然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我不认,又能怎么样呢?和他们作对,早晚都是死不是吗?” 一直到说到这里,温煦才终于流露出了他的真情实感。而这种感觉在付八楼看来,才是他应该有的反应。只是,这样的情感转变得实在是有些突然,付八楼反倒对这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那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就不怕我揭发你吗?” “你没有任何证据,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你。我只所以告诉你,只是念在你我毕竟同僚一场,让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不用了,这一路我们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会是你在做这件事情而已。你放心好了,你成功不了的。如果你现在改变阵营,我们还可以考虑把你的夫人和孩子救出来,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后果只能你自己负责了。” “付兄,你以为的才是太简单了,如果我可以选的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好了,你我同僚一场,我能帮你做的,都做了。不过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多,我自然是不可能让你离开这里,你就委屈一下,暂时呆在衙门吧。至于你的随从,一会儿就会过来陪你了。” 温煦说完,转身就走,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在他离开之后就立刻把房门锁上,将付八楼困在了这里。 出了房门走出很远之后,温煦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险些跌坐在地上。他旁边的师爷赶忙扶住了他,将他搀扶到了石椅上。 “你们要求的我都做到了,现在你们可以把我的夫人和孩子都放了吧。” “大人,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必须保证能把他们安全带走,等到他们走的时候,夫人和公子肯定可以平安回来。” 那师爷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愧疚,不过却十分坚持。温煦听到之后,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痛苦的神色。 “阿峰,你是所有人当中我最信任的那个,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我的那个人会是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我……” 阿峰几次想要开口,但是看着温煦的神情,那些真相就哽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此之前他真的没有想到,这次的任务竟然会有那么困难,如果他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开始他就不会答应那个人。 温煦一直在等着阿峰开口,他甚至是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这些解释,于是,他终于低下了头。 “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保证我夫人和孩子的安全,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8)与莫停碰面 阿峰心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在这种时候,他没有办法和温煦说实话,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对温煦说道: “大人还是先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吧,我总觉得这个付八楼没那么好对付。” 温煦听他说完,苦涩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他要是好对付,刚刚我也不至于那个样子了。算了,你还是多派两个人看着他吧,还有,他的那个随从,你们的人一定要把他抓住。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快些叫人来把他们带走,省得夜长梦多。” 交代完阿峰这件事情之后,温煦就示意他先下去,自己还有其他公文要处理。阿峰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按照温煦的吩咐,先带人去找了莫停。 莫停取了行李之后,总感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收拾好行李之后,他又到街上,按照付八楼的安排,给他们买了些吃的,就在街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师爷又带了一帮人在找他们。 这可不像是什么正常的情况,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先是给身后这帮人施了一个定身咒,然后立刻隐了身,逃离开了这些人的视线。 得亏临走之前,慕长风留了这些东西给他,还教了他用法,这才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而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付八楼那面也出了问题,唯一自由的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临走的时候付八楼就交代过他,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好情况,轻易不要暴露自己。那时他还觉得温煦应该会给付八楼面子,至少不会为难付八楼,结果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向着最坏的那个方向发展的。 因为没有找到莫停的缘故,所以阿峰调派了更多的人手,尤其看住了城门,怕莫停会偷偷跑出去搬救兵。不过莫停并没有出城的打算,他们不止扑了一个空,还变相给他创造了条件,让他偷偷潜入到了大牢当中。 慕长风他们一行人正坐在大牢里,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去做。 其实这普通的牢狱根本就困不住他们,而他们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不希望就这么出去之后,引来更多的麻烦。 原本慕长风还想着靠付八楼把他们带出去,不过等到他看到莫停的时候,就知道付八楼那面也不用指望了。于是他不禁撇了撇嘴,然后对莫停抱怨道: “八楼这也不行啊,刚才看他那样子,还以为他能解决呢。”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是,主人让我回去取行李,我刚拿到行李,买了龙须糖,就看到那个师爷带着人过来抓我了。” 莫停把他们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和慕长风大致说了一下,慕长风便立刻意识到这个师爷有问题。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是师爷去做的,而且我刚才看到,大牢里的这些狱卒好像也不太像是这个温大人的手下。我猜测应该是关天任派人来接手了这里来,但是又不好做得太刻意,就借了这个人的手。” “那怎么办?主人会有危险吗?” 说到这里,莫停的脸色终于起了一丝变化,慕长风抓住了这一细微表现,调侃他道: “哦~原来你也会变脸啊。我还以为你面无表情是种病呢,还好没让徒留帮你治。”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面对慕长风这番故意的说辞,莫停并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表现,只是脸色瞬间就变回了之前的模样。慕长风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先是道了个歉,然后对莫停说道: “我觉得八楼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他,只不过现在麻烦的是这个县令,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他要是和八楼有什么私仇,那可就不好说了。要不莫停,你跟我走一趟,咱俩去看看这衙门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莫停听到慕长风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你和我?你现在在牢里,怎么和我去?再说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万一他们过来巡视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怎么办?” “我说,这可是你第一次一次性和我说了这么多话,放心吧,这么简单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 慕长风说罢,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符咒,然后翻了一下,从中挑了一张出来,一边挑还一边念叨着: “幸亏他们当时没搜身,不然的话,我的这些宝贝可都得被他们收走,那可就麻烦了。” 说完之后,他将符咒掐在手中,紧接着又低声念了一段法咒。符纸随着法咒冒出了一股青气,紧接着,在这股青气中,一个与慕长风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还是慕长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这个符咒的效果,等到人形固定,他便立刻站到了假人的旁边,笑嘻嘻地对他们说道: “怎么样,你们看像不像?” 这岂止是像,简直是就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而且他的小动作大都和慕长风的一模一样,这不禁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你这散修还真是和别人修的不一样,怎么总是能弄出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夏冬春最为好奇,一边围着着两个人转,一边真心夸着慕长风。对此慕长风十分受用,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对陈九交代道: “九爹,这人虽然是像我,但是并不能正常说话,所以我走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假扮成我睡觉的样子,千万别被别人发现了破绽,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这个给你,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摇三下铃铛,我感受到了会立刻赶回来的。” 交代完之后,慕长风转身就准备和莫停一起去探探这个府衙。不过他刚跨过牢门,就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过身去,走到了夏冬春面前,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道: “我跟你说,如果一会儿有人进来,无论说什么你都当没有听见,尤其不准和人吵架,听见了吗!” (9)与付八楼碰面 虽然这个警告听起来让人十分恼火,但是毕竟是非常时期,所以夏冬春就只是瞪了慕长风一眼,并没有说其他的,算是对他做了回应。而说完这句话之后,慕长风才放下了心,和莫停一起走了出去。 因为两个人贴了隐身符,周围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只不过周围的情况还不确定,两个人都不敢保证周围是不是有其他更厉害的人会发现他们,所以也不敢太过张扬。 就这样,他们两个先潜入了衙门,想要先确定一下付八楼的情况,想着如果他要是不安全,就先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再说别的。 虽然付八楼知道慕长风一向鬼点子最多,总会做出一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但是当他和莫停从房顶上跳下来,摘掉隐身符的时候,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吃了一惊。 “你们两个胆子是真大啊,也不怕被人发现。” 付八楼一边喝着茶水给自己压惊,一边语气不明地对慕长风说了这么一句,慕长风也没有在意他这句话,确定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也跟着坐下来,回应他道: “这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我有隐身符他没有看不见。再说了,我们两个也是怕被人发现,才走的房顶,不然的话,我俩不就走大门了吗?” “我看啊,你还是庆幸一下自己修为提升了,没有人发现你。” “诶,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不跟你贫了,我认了。怎么样?在这里还好吧?确定没有问题吗?” 付八楼见着慕长风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而他问了这么多问题,实际上总结起来就是一个,于是付八楼就着这个问题对慕长风说道: “我肯定是没有问题,温煦也算是顾念着我们两个人的情面,再加上我的身份,他一时之间还不会动我。再说了,我也不是关天任的目的,他下命令肯定不会带着我,我根本也不用担心自己。不过你们的处境可就不太一样了,我听温煦的意思,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带你们走了,最晚明天早上,最早就是今天晚上。而且刚刚我发现,这个温煦应该是受人要挟的,只不过我看他那个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我想,要挟他的那个人应该是平常与他熟悉的人,他们两个人多少对对方还有些信任。” 付八楼把他这一段时间内的发现全部告诉给了对面的两个人,而当莫停听完他的叙述之后,立刻接话道: “如果按照你这样的说法,那么我想我应该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莫停这样一说,两个人瞬间就把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这样的关注让莫停感觉有些许尴尬,干咳了一声之后才对他们继续说道: “今天负责来带人抓我的是那个师爷,但是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师爷并不会做这些事情。所以我就觉得,如果真的有人威胁了温大人的话,那就应该是和这个师爷有关。就算不是他,他也肯定知道是谁。” “行啊,那照你这样说,咱们两个人接下来就可以把目标放在这个师爷身上了。” 慕长风听完莫停的分析之后,立刻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然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随意地对付八楼说道: “估计你这也不能有什么事儿,那我们两个就先不管你了。我把我画的这些符咒都给你,你看着点用,然后你把莫停借给我用用,等我俩办完事儿,我再把他还给你。” “停,你要这么说,我还不借了呢,你把我们家莫停当什么了?” 一听慕长风这样说,莫停本人还没发表什么言论,付八楼就先开了口,而且他一边说,还一边把莫停往自己身边扯。慕长风见状,有些不耐烦地把莫停又拉了回来,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你看你那样儿,我的意思是,我把我这些保命的宝贝都留给你了,你就先把你这个宝贝借给我用用,这样行了吧。” 虽然这话听起来还是很别扭,但是这样的解释总比刚才那个说法强,于是付八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扯着莫停袖子的手,对着慕长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两个人赶紧离开他这里,别留在这里让他觉得心烦。 顺便在走之前,帮他把房盖补好。 两个人一边补着房盖,一边商量着要去哪里找这个师爷。因为之前莫停看到师爷在城门那里守着,想要抓他,于是两个人就决定先去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城门口,但是可能是两个人的运气不太好,所以他们就只看到了一群衙门里的捕快在挨个检查进出城门的人,并没有看到这个师爷。可惜他们两个人身份特殊,又不可能开口去问,就只能悄悄地躲在那些士兵的身后,试图从他们的对话当中获取跟这个师爷有关的一点消息。 听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两个人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听到,而时间也经不得他们两个如此浪费,所以虽然慕长风有些烦躁,还是耐着性子和莫停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回衙门看看,要是再没有,就再找人去打听打听他住在那里,晚上去他家里堵他。 本来他们两个也就是打着试试看的想法,结果没想到还真就在衙门里发现了这个师爷的身影,而且还是在温煦的房间。 因为两个人谈话的声音比较小,在门外偷听的这两个人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慕长风有些着急,想要再凑近一些,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莫停担心会出现危险,所以就把慕长风拦了下来。 慕长风虽然觉得莫停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太过谨慎了,但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莫停的对手,所以当莫停反对的时候,他也不敢有什么挣扎,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莫停的话,就这样在外面等着这个师爷出来。 (10)师爷的任务 没过一会儿,屋里两个人的交谈就结束了,只不过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的交谈并不愉快,这个师爷在出来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像温煦给他提了很过分的要求一样。 慕长风看着他这个表情,就觉得他们两个人商量的肯定是和要挟温煦的事情有关。于是他便和莫停一起跟在了这个师爷的身后,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找个机会把温煦的夫人和孩子先救出来。 两个人跟着那个师爷绕了很远的路,绕得他们两个人差点把他跟丢,才终于到了他的目的地。 等到了那个地方之后,慕长风还特意看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其实这个房子离那个衙门根本就没有多远,于是他就忍不住和莫停抱怨道: “这人也实在是太小心了吧,不过也就一盏茶的路程,他绕了咱俩这么久,害我多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虽然绕了很久,莫停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并没有像慕长风一样表现出来,还安慰慕长风道: “估计是他害怕有人跟踪他,想着这样就可以把跟踪他的人甩掉吧。” “但是看着他的修为没那么高,应该意识不到我们两个人。” “一切都是未知数,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莫停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慕长风虽然觉得莫停有些小题大做,但是他也和莫停一样时刻保持着警惕。两个人就这样跟着这个师爷一起进了庭院,然后他们两个就惊讶的发现,这院子里面竟然被改装成了像是大牢一样的地方。 看来在这里,可不是只有一桩秘密而已。 牢房里禁锢着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小女孩,只有一小部分是男孩子,而且这些男孩子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模样却十分清秀,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是女孩子。慕长风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但是看了周围的这些之后,他在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十有八九,这些女孩子,就是他们赚钱的工具。只不过,这件事情当中,是不是有那个温煦的参与,就说不定了。 进来之后,师爷并没有在任何一座牢房前停留,甚至于连看都没有看,就径直朝着最里面的方向走了过去。 和所有牢房不同的是,在那个楼房里,有一个女人和小孩子,想来她们应该就是温煦的夫人和孩子了。 慕长风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这些孩子都救出去,一边凑到了师爷的身边。 女人见师爷走过来,立刻就扑倒在了门边上,双手紧握住栏杆,苦苦哀求他道: “阿峰,你放过我们吧,看在老爷平常对你那么好的份上,我求你了,千万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你想做什么我和老爷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放了我的孩子就行了。” 如此场景,连慕长风看了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这个叫阿峰的师爷或许也是不忍心,把头转向了一边,对女人说道: “夫人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等到这件事情一结束,我肯定会把你们放出去,我也不会伤害老爷的,你不用担心。” 一听到阿峰这样说,那女人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把旁边的那个小孩子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急切而又地对阿峰说道: “那……那你可以先把宝儿带出去,你留我在这里就好了。老爷很爱我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我知道,我知道大人很爱你,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能做主的。” 阿峰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为难起来,似乎并不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于是他的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继续对着这个女人说道: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带些东西回去,给大人证明你们两个人还活着,你想想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你在这里是安全的吧。” 女人听到这里,也知道这次想要把孩子送出去是无望了,于是她整个人都丧失了生气,跌坐在了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阿峰。 “你把这个给他吧,他看到了,就会知道我没事了。” 阿峰接过玉佩,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怀里。然后他抬起头,带着一副愧疚的表情,对女人说道: “对不起,这次实在是事出有因,但是我答应了大人,一定会让你们安全回家的,你不要担心,就……就当在这里休养了。” “老爷既然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只不过,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阿峰没有想到女人这样说,他立刻抬起头,表情严肃地对她说道: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 “答应我,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保护好宝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宝儿的干爹,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别说阿峰听了之后吃了一惊,就连在一旁偷听的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女人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慕长风突然觉得,其实这个女人比那个温煦清醒,不过仔细想想,这些人里,或许只有温煦一个人觉得等事情结束之后,他们还可以一家团圆。 只是,那些人谁会在意他们一家人是否能够团圆呢? 更可笑的是,如果没有慕长风一行人的存在,他们也不会遭受这些,可是现在想让他们一家团圆的,竟然是他们这些被他囚禁起来的“犯人”。 难道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吗? 看到这里,慕长风拽着莫停就想走,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不过莫停觉得如果想要救这些人,还是要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所以他硬是把慕长风留了下来,四下观察了一下情况,等到这个师爷走了之后,再跟了上去。 原本慕长风他们两个人以为,阿峰拿了玉佩之后应该会直接回到衙门复命,所以他们两个都打算先回去那里等他,结果没想到,这阿峰竟然又开始兜起了圈子。 (11)抓住了师爷的把柄 原本慕长风都已经打算和莫停先回去了,但是一见阿峰如此,慕长风本能地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就改变了想法,一直跟在阿峰身后。 这一次阿峰更加小心,绕路绕得慕长风晕头转向,不过相对于上次来说,这一次他们走得要远上一些。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慕长风发现这里几乎就已经快要走出城外了。 “不知道这个阿峰要去找什么人。” 因为走得实在是无聊,慕长风忍不住小声和莫停聊了起来。而莫停则是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根本就没想理他。 没有得到莫停的回应,慕长风多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说道: “反正也没有意思,咱俩赌一把,看看他去见谁。” 这句话多少还算是换回了一点回应,莫停听完之后,好歹是看了他一眼。慕长风知道这样就是有戏,立刻就和莫停说了条件。 “这么小心翼翼,我猜他应该是见他的上级。” “不一定,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是去见他的家里人。” “那一会儿谁猜错了,请对方喝花酒,怎么样?” “喝酒可以,花酒算了。” “诶,莫停,你这样很没有意思诶。男人不喝花酒,得少了多少的人生乐趣啊。” “只有你的人生乐趣在这里,不要一概而论。” 莫停说完之后就拉开了和慕长风的距离,算是主动结束了这场对话。慕长风自讨了一个没趣,但是一想到自己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同伴,就又厚着脸皮凑了过去。 “哎呀,我就是那么一说,谁输了谁请喝酒行了吧,反正就有酒就行,这回可以了吧。” “嗯。” 虽然莫停就只是回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嗯”字,但是这样的反应已经足够慕长风开心的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阿峰已经从院子里把大门锁上了,所以没有办法,两个人就只能想着从墙上翻过去。 只不过慕长风的手刚搭上墙面,就感受到了一股结界的力量,这让他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结界没办法破啊,啊真的是,我看啊,里面八成就是他的那个上级了,不然的话为什么搞得这么隐蔽啊。” “不一定,也许是因为他看到了温煦的下场,所以他害怕了。” 莫停和慕长风一样,单手覆在结界之上,一边感受着这结界的力量,一边对慕长风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慕长风觉得这样解释好像也没有错,于是就只能等着他从里面出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阿峰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补好了结界,关上大门,离开了这里。 而趁着阿峰修补结界的时候,慕长风两个人已经先他一步,翻进了庭院。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知道自己猜错了,只不过还没有确定屋里的人是谁,所以他还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和莫停一起潜进了屋子。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屋子里的,是一个卧床不起的老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小男孩。两个人穿得很破旧,但是十分干净,而这个屋子看起来,也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让慕长风有些吃惊,他看了看莫停,又看了看那两个人,张大了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莫停也没有说什么,看完之后,他也皱了皱眉,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说完莫停就先走了,慕长风在原地看了又看,最后也只能跟着莫停离开,顺便把破开的结界补好。 在回衙门的路上,慕长风忍不住问道: “你说,我们在宅子里看到的那两个人是谁呢?我看那孩子的样子,和这个阿峰长得也不太像啊。” “想知道答案就去问相关的人,他们有把柄,这次我们也有把柄了。” 莫停会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慕长风没有想到的,他看了莫停一眼,仿佛在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一样,然后才对他说道: “你这……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啊……” “这话是你慕长风会说出来的吗?” 这一次,莫停终于正视了慕长风的眼睛。然而他说这话慕长风实在是不太爱听,立刻不服气地反驳了回去: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虽然说我坑蒙拐骗的事也是没少做,但是……但是……但是我挺道德的好吧,我对付的那些都是坏人,坏人你懂吗?” “那难道我们现在对付的不是坏人吗?” “可是……可是那孩子还小,老人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这……” “温煦的孩子也还小,你没有看到吗?” 莫停一句话怼得慕长风无言以对,他砸了咂嘴,最后一拱手,对莫停说道: “在下甘拜下风,不愧是付八楼身边的人,当真是够狠。” “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五十步笑百步没有什么必要。” 两人说着说着,就回到了衙门,而这个时候正巧阿峰也出现在了衙门门口,于是慕长风立刻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犯了一个大错误。 “啊真的是,咱俩刚才怎么光顾着屋里的那两个人了,把这家伙忘了。万一他刚才去找了他的上级怎么办?那咱俩岂不是就直接错过了?” “等你反应过来早就晚了,只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他不会再去了,所以并没有提这件事而已。” 虽然莫停的语气里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他看向慕长风的眼神,却满是不屑。慕长风虽然对此表示不服,但是这一次确实是他疏忽,所以就算他想说,也说不出来什么,就只能任由莫停这样看着他。 回去衙门之后,两个人原本想着要先去付八楼那里,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他,结果刚走到付八楼被囚禁的那个房间,他们就发现,门口的衙差不见了。两个人意识到不对,推开门一看,便发现付八楼果然不在。 (12)消失不见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情况,两个人立刻在此去寻找阿峰和温煦,然而温煦并不在这里,而刚回来的师爷也在他们两个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在空空如也的衙门里转了两圈,都没有见到一个人,这让他们都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并且十分有默契地一起选择了去牢房。 好在牢房里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几个人都好好的在那里呆着,就只是夏冬春觉得伙食实在是不好吃,在慕长风回来之后,对他抱怨了几句,顺便还埋怨了他一下,为什么不带点好吃的回来。 慕长风正愁着人丢了找不到了,心情实在是差得不行,夏冬春这样一说,正好给了他一个发泄点,于是他就对着她说道: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人都丢了,还惦记着吃。” “那不是你一开始信誓旦旦地说付八楼不会有问题的吗?现在人丢了又开始紧张了,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夏冬春是一点面子也不愿意给慕长风留,直接戳中了慕长风的短处。慕长风一听,心情顿时更差了,忍不住就想要和夏冬春吵上一架。 好在周围的人都知道了他的这个脾气,眼见着情况不对,就立刻把这两个人拦了下来,陈九顺势和慕长风说道: “我感觉这里的气氛很不对,你看那些狱卒,是不是和你们在那个道观里看到的那些人有些像?我之前叫过他们几次,他们都没有什么回应,就好像根本就听不见一样。” 陈九不说,慕长风还没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而为了验证陈九的说法,慕长风还特意跑去了门口试验了一下。 果不其然,这些人看起来虽然比那些人还要灵活一点,但是和正常人相比,确实是呆滞了不少,而且他们确实对事物都没有什么反应,和道观里的那些人一样。 “你说我是不是还得夸一下这个关天任,这些都是实验的失败品,却没有被杀。”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他们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不杀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你看他们要是一动不能动了,他们还能活?” 一样还是夏冬春搭话,一样还是有种火药味。不过这一次慕长风实在是懒得搭理夏冬春,而是继续说道: “反正你们没事就行,记得咱们之间说好的啊,我们两个就先走了,还得去找他们去。” “别和他们硬碰硬,毕竟咱们现在人少,硬碰硬对咱们没好处。” 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路星河扯住了慕长风,和他交代了这么一句。慕长风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就和莫停一起离开了牢房。 因为现在衙门空了,所以慕长风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最后还是莫停决定,再去那个牢房看看。 反正也是无处可去,慕长风便应了下来,两个人赶到之后,发现那里也已经空了,这不禁让他们两个更加担心起来。 而与此同时,他们两个人产生了一个疑问。 “是又有人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了吗?” 慕长风先开了口,而莫停在听完之后,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感觉的,但是不找到人,我们再怎么猜都没有用。” “可关键问题是上哪找啊,这破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那些人的脸我也都没记住,要是换了衣服根本就找不到啊!” “找他们可能是找不到,但是那些孩子,可不是那么好藏的,我们先试着找找看吧,那么多孩子一起带走了,肯定会找一个特别的地方把他们安置起来。” “我……我觉得……” 一听到莫停这样说,慕长风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地方,但是他觉得就算是他把这个猜想说出来了,莫停也不会信,没准还会落得他一阵埋怨,所以就犹犹豫豫地并没有说。这个时候就算是一点线索都不能忽视,所以莫停见慕长风如此,立刻催促着他,让他有话就快些说,不要藏着掖着,慕长风想了又想,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对莫停说道: “你发现了吗,牢房里面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就那么三两个男孩子,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稍微打扮一下,女装也会很好看,所以……所以我怀疑,他们做了人口贩子的买卖,专门拐带这些小女孩,卖……卖个青楼。” 莫停其实有这样想过,但是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温煦这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因为付八楼也不在了,他一直觉得温煦想要做这些事情绝对不可能让付八楼知道,所以他就主动排除了这个答案。但是慕长风这样一说完,他实在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大了,于是他停顿了一会儿,对慕长风说道: “昨天逛街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这里有几家青楼,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青楼也开门了,我们两个就去那里看看吧。” 慕长风原本还在想要怎么才能把莫停劝到那里去,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要求了,这多少让慕长风有些吃惊。不过好在两个人的目的一致,没有出现分歧,这也让慕长风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昨天已经来过这些地方了,所以这次去的时候,两个人走得十分顺畅,一点弯路也没绕。而慕长风作为一个常年浪迹于这种地方的公子哥,和这里的人套近乎的手段可是多的是,所以连着走了两家,两个人都受到了几号的待遇。 不过莫停心里惦记着自己主子,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所以每次他都是催促着慕长风,让他不要那么多废话,尽快切入到主题。而慕长风心里也揣着这件事,急得他连美人都顾不上看上一眼,想方设法地想要从这些姑娘们口中套话。 然而在这种地方,想要套话实在是困难不说,还极易出现危险,再加上他们两个人要问的问题这么敏感,更容易引起事端,所以就算慕长风想快,也浪费了不少时间。 (13)计上心来 不过虽然是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多少都有些收获,听这些姑娘们的意思,如果客人们如果有特殊的需要,这里有一家特别的青楼,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不过这家的要求比较多,第一次去的话,必须有客人引荐,不然的话,连门都找不到。 这种要求慕长风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是达不到了,毕竟他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之间根本就找不到这样的人。而就在他们两个人发愁的时候,负责接待他们的姑娘突然伸了手摆在了慕长风眼前,对他说道: “两位公子如果想去的话,奴家倒是有一个方法。” 慕长风当然知道女孩子是什么意思,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出来。女孩子确定了一下真假之后,眉开眼笑地指着不远处刚进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你们看到那个人了吗?他就是那的常客,如果你们两个人能跟他搞好关系,没准能进去。” 顺着姑娘的手势,两个人看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一左一右地搂着两个姑娘,笑得十分开心。如此场景,别说莫停有些嫌弃地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一眼,连慕长风都不想看。奈何现在他是他们两个人想混进去那家青楼最合适利用的工具,所以就算不想看,慕长风也还是硬着头皮,带着莫停去找了那个人。 莫停是一点都不愿意和他接触,但是为了打探他主人的消息,他还是跟着去了,只不过全程他的表情都不太好,慕长风怕他破坏他的计划,就只能把他尽量藏在身后,自己一个人,佯装喝醉,撞倒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慕长风这一撞,那人杯中的酒洒了他一身不说,还连累了旁边的姑娘。男人倒是可以不在意,可是旁边的姑娘受不了这委屈,自然还是需要男人帮他出头,所以男人先是安抚了一下女人,然后拦住了慕长风,大声对他说道: “诶,干什么这是,撞到人了没看见吗?” 莫停本来没想说话,奈何慕长风倒在他身上,一直在胡乱说话,当真像喝醉了一样,根本就不接那男人的茬,于是他就只能代替慕长风,和那人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我没拉住。” “你以为道个歉就可以了?这酒,这衣服,这姑娘,不是花钱买的?” 一听这男人这样说,莫停伸手就要拿钱给人家。慕长风心道,这钱要是给出去,这就算是结束了,于是他赶紧拦了下来,对那人说道: “诶,干什么呀这是,欺负我朋友钱多是不是?我跟你说,我这位朋友虽然钱多,但是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你警告你,你别打他的钱的主意啊。” 也不知道慕长风是经常喝多有经验了还是怎样,他装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那些市井流氓,有那么一瞬间,连莫停都觉得慕长风现在的样子有些讨厌。 不过虽然莫停没有办法接受,但是不得不说,慕长风这招还真起了不少的效果,那男人一听说莫停有钱,眼神立刻就发生了改变。 “我可没欺负你朋友,大家都看到了,这酒可是你泼在我身上的,我让你赔点钱怎么了?” “哎呦,我就是撒点酒吗,老鸨呢,来来来,给我来两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我请客。” 慕长风说罢,顺势就坐到了男人的旁边,还十分挑剔地跟人家重新要了个酒杯,一边倒酒一边拉着那人要他陪着一起喝酒。 “来来来,别站着,一起喝。” 男人这个时候并没有多少酒,还十分清醒,被慕长风这样一拽,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看着他花钱这么大方,也就跟着坐了下来,陪着慕长风喝了一杯。 “舒服舒服,嗨,终于有人能和我喝酒了。你看看我这个朋友,一点酒也不会喝,跟他来这种地方,可真是受罪。” “两位看着眼生,不是本地人吧。” “那你看看,要是本地人还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吗?找了好几家都没找到喜欢的地方玩,只能在这凑合凑合。这要是在家里,还能不知道哪有玩的?在这有钱都花不出去,真不知道为啥要来这。” 慕长风一边喝着一边抱怨着,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那男人也不知道他是假装的,还以为自己撞了什么大运,试探性地问道: “两位来这,是来玩来了?” “玩什么啊,我哥说这里有钱赚,带我来这赚钱来了。可是这算啥啊,连玩的地方都没有家里好,还赚什么钱。哥,要我说,咱就走吧,回家守着咱家的那十几家店不行吗?你说你非要和爹堵什么气啊。” 慕长风说着说着,就把头偏向了莫停,偷偷给了他一个颜色,示意他赶紧接话,他要没话说了。莫停心中纵有一百个不愿意,又实在是不能拒绝,就只好勉强着说道: “除非我赚了钱,不然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看,你看,我哥就总是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听话。大哥,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快点和我回家吧。” “这……” 听到慕长风的话,男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了莫停一眼,然后讨好似地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想做些什么生意啊?在下在这里多少也还算是有些朋友,要是有什么难处的话,在下或许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也说不定。” “诶,哥,这是遇见好人了。快,你快和他说说。” “这……” 这话题是慕长风挑起来的,莫停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哪里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不过一路上他发现这里卖布匹的特别多,于是就对男人说道: “我看这里卖布匹的很多,做工也很好,正好我家那里卖这种的很少,我想着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不过暂时就是这么一个想法。” “公子真是好眼光,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这布匹了,好多地方的商家都从我们这里运货过去卖呢。” (14)别有洞天 “怎么着,听您话的意思,您这方面有门路?” 那男人不过只是说了两句,只是慕长风实在是有些着急了,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就马上把话题引到了这个上来。男人跟着慕长风喝了两杯酒,多少也有些醉意,一听慕长风这样说,立刻拍了拍胸脯,对他说道: “鄙人不才,这城里最大的布厂就是在下的,不瞒您说,这姑娘们身上穿的鞋鞋,都是出自在下的布厂。” “那这能行吗?青楼里的姑娘穿你家的东西,那不是……” “我们青楼的姑娘怎么了?您出去问问,这成里的姑娘哪个不是照着我们青楼里的姑娘打扮的?只要我们买了哪匹布,哪匹布肯定就是畅销货。” 慕长风还没等说完,那姑娘立刻就十分不服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慕长风见状,立刻陪笑道: “哎呦,那是在下的问题了,得罪了得罪了,我自罚一杯。” 慕长风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这个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他知道再这样喝下去肯定完蛋,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对男人说道: “哎,不行,我这……我真是有点喝多了,不行不行,兄弟,要不咱们改天再喝,我这,我兄弟俩还有点事。” “这样啊,两位是有什么困难吗?说出来没准我可以帮两位解决呢?” 大抵是真的把他们两个当成了人傻钱多的主,怕他们这一走,自己的生意就没了,于是男人显得特别热情。这一下慕长风反倒是扭捏了,看了看旁边的姑娘们,然后小声对男人说道: “不瞒老哥,这还真有点说不出口。我哥这个人吧,他这个喜好有点奇怪,这里不和他的胃口。要不你看他,这一晚上一口酒都没喝。你说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上哪给他找人去。这不没找着,跟我在这发脾气呢么。” 莫停并不知道慕长风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因为男人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立刻给他投来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我说怎么他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呢,合着是因为这个。就这点小事,不成问题,我给你们解决。” “怎么,老哥你有办法?” 慕长风一听,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他这个表情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好像有特殊爱好的那个人是他一样。于是男人顺理成章地对此产生了误会,一脸暧昧地看了看慕长风,然后对他说道: “我理解我理解,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吧。看两位这么着急,那咱们现在就走?” “那可真是太好了!” 慕长风兴奋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而一听到不用再在这里呆着了,莫停也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跟着变得自然起来。男人一看,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个人便高高兴兴地一起离开了这里。 很快,三个人来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宅院旁边。 “两位,咱们这就到了。” 这宅院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平常了,但也正因为如此,慕长风和莫停两个人立刻打起了精神,开始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老哥,你不是骗我们吧,这不就是普通人家住的院子吗?” “普通,两位怕不是对普通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在我们这,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住得起的房子啊。” 看着慕长风那一脸不屑的模样,再听到慕长风的话,男人更加确定了他心中所想,就觉得这两个人是哪家暴发户的傻儿子,肯定有油水可捞,于是就又继续说道: “两位多少也得理解一下,毕竟你们喜欢的东西太特殊了,总不能摆在明面上不是。” “啧,我就一直不理解,这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我有钱的是钱,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敢管我。” 慕长风说罢,就像推开门进去。男人看着他这莽撞地动作,笑了笑,然后对慕长风解释道: “你这么敲门肯定是敲不开了,看我的。”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铜环,十分有节奏地敲了几下,而等他敲完,门顿时打开。 “两位可得记住,以后想来这里啊,就得这么敲门。” 三个人进到院子内,男人好心提醒了一句。慕长风先是表现出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后嗯嗯啊啊地应着,同时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不过走出了几步的距离,,一个打扮十分妖艳的老女人就出现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呦,爷您今天带朋友来了啊。” “可不是,这两位可是我的好朋友,您可得给我招待好了。” “诶,我说姐姐,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啊。只要这东西能让我满意,你绝对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这话一说出口,老鸨登时就笑得像朵话一样,主动攀住了慕长风的胳膊,对慕长风说道: “来我们这的,就没有一个不满意的,您说吧,无论男女,无论年纪大小,我们都有。哦对了,今天我们新到了几个,还没人碰过,您要是想要……” “钱不是问题,我就要新来的这小子了。” 慕长风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扔到了老鸨的手上。那金子的颜色实对于老鸨来说,实在是太过晃眼了,于是她亲自把慕长风他们几个领到了最好的一间上房内。 “您稍等片刻,一会儿您要的,就会到了。” “一个可不行,我这三个人呢,你得多带来几个让我们挑挑吧。” 慕长风十分讲义气地说了这么一句,男人听完,立刻十分开心地说道: “那我可要提前谢谢老弟的款待了。” “谢什么,以后这生意上的事,还得靠您帮衬呢。姐姐,先给我们弄点酒来呗,我们这还没喝尽兴呢。” 老鸨一听,立刻一拍脑门,直骂自己疏忽,紧接着便亲自找给他们拿酒。等她离开之后,慕长风看了莫停一眼,示意他做好准备,没准这婆娘还会留什么后手。 (15)摊牌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把与慕长风同行的那个男人带去了别的房间,而紧接着,有人送来了酒菜,示意两位先用着,人一会儿就带到。 慕长风他们两个担心酒菜会有问题,所以并没有动,等着等着,果然就等到了老板娘带人过来。 “两位公子想找事,怕不是找错了地方。” 慕长风环视了一下,觉得对付这些人,他们两个算是绰绰有余的,于是他反倒是不再周旋,直接对女人说道: “我们只是想找人,不是想找事,只要人找到了,我们立刻就走,肯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你不用担心。” “怕就怕的是,你们要找的这个人,会影响我的生意,来人,把他们两个人给我拿下。” 老鸨话音一落,她身后的那些人便拿着武器冲了上来。 虽然三脚猫的功夫也是功夫,但是和慕长风他们比起来,那实在是天差地别。莫停甚至都不屑于出手,光是慕长风自己,不过片刻就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这老鸨的脸色却是始终未变,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这让慕长风的心里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而后,果不其然,他身后的莫停,径直摔倒在了地上。 直到看到这样的场景,老鸨的脸色才变得不好起来,她仔细盯着看了慕长风好几眼,不可思议地问道: “为什么你没事?” 听到这个问题,慕长风心道,他可是从小被司徒留那些草药泡大的,再说他还换了血,别说蒙汗药他不怕,就是给他喝鹤顶红也喝不死他。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他肯定不会告诉给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他也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把问题抛还给她。 “你问我,我问谁,我都不知道你下了什么药,怎么下的,我上哪去给你解释?” 慕长风说完,老鸨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再加上现在的状况她实在是没有预想得到,而且她本身也没有什么本事,于是她不由得就有些害怕起来。 慕长风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自己遇见了这么一群人,还是应该抱怨一下这帮人把他看得这么没有本事。 “行了,都这样了,你要是还有别人,你就赶紧找别的帮手,没有别人,咱们就老实交代吧。” 慕长风知道,这些人早就已经确定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了,把他们两个弄进来,大概是想要一网打尽。只不过慕长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轻敌,竟然就派这么几个人来。 或者,他们这样做难道是还有后手? 一瞬间,慕长风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种的可能性。而那老鸨想了又想,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没有别的帮手,再说,我这说白了也是家青楼,你想找的人,我们这里肯定没有,你也就别白费力气了。” “要是真的没有,你也不至于带人来抓我们吧。行了,就算我想要的人带不走,那些孩子,你一个也别想碰。” “我说公子,你这话说得未免有些不太讲理了吧?那些孩子都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用来给我赚钱的,你让我别碰,那我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 一说到这个,老鸨登时就有了底气。慕长风也并不知道她这个底气到底是哪里来的,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然后又好气又好笑地对她说道: “怎么?你是觉得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我的话,你能活着走出去?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这么大的人,分不清吗?” “我现在身边是没人,但是你也没法带我走不是,你朋友现在这样,再加上一个我,你觉得你能走到哪去?” 老鸨一脸自信地看着慕长风,甚至还冷哼了一声。然而还没等慕长风说话,一直躺在地上的莫停突然开口说道: “当然要去有付大人的地方。” 别说老鸨没有想到这样的场景,就是慕长风都没有想到,这个莫停竟然也没有事。等莫停说完,他气急败坏地接话道: “喂,你没事你装什么有事啊?吓死人了好吗?” “你还有害怕的时候吗?” 莫停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老鸨看着他们两个,突然之间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一直以为朝堂之上是禁止有修行之人当官的,没想到,这数量还不少,你们这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啊,到头来大家都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你不说,那你肯定会死,但是即便皇帝知道我们的秘密,我们也不会死,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莫停说完,冷冷地看了老鸨一眼,然后这个女人就发现,自己身上除了眼睛和嘴巴之外,竟然再没有能活动的地方。 “你们就算是为难我也没有用,你们想要的人不在我手里,而且如果不要是把那些小孩子给了你们,你们更危险。” “威胁我呢?你觉得我们会怕你这种威胁吗?” 慕长风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递到了老鸨面前。 “这酒里有什么你自己清楚,不想受罪,那你就快点交代。看到了吗?这种威胁才最有用。” 慕长风捏住了老鸨的下巴,将酒杯贴在她的唇上,只消用力,酒杯里的酒就会灌到她的嘴里。而直到这个时候,老鸨才终于紧张起来,似是解释又似是警告般地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我背后的可是朝廷命官,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县令,敢做这种贩卖人口的买卖吗?他身后当然有高人指点,我们也都是为他办事的人。他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我要是出了事,他第一个就会联想到你们。实话告诉你,以你们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他抗衡,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 “别什么脏水都往人家温煦的身上泼,如果他真的是你们的人,他夫人和孩子就不会有事了。你要是不想把那些孩子交出来也行,温煦的夫人和孩子在哪?” (16)误打误撞 慕长风手上的力道随着他的话不断加重,眼看着酒就要洒在自己的嘴里,老鸨才尖叫着说道: “他们确实来过,但是没在我这里,早就走了。” “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你们来之前,师爷确实带人来过,里面也有一对母女,不过师爷只是把孩子交给了我,那对母女被带走了。” 听完解释,慕长风放下了手,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莫停。 “难道是他们知道那里被我们发现了?” 慕长风小声地询问着,对此,莫停皱了皱眉,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应该不是,他们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还能有什么事啊?都现在这样了,他们还有心思管别的事情呢?” “或许突然出了什么意外也说不定,当时温煦和那个阿峰在谈话的时候,状态都不太对,或许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发生了其他事情。而且,他们没必要带走付大人,但是付大人现在也跟着失踪了。” “你的意思不会是,他们出现了分歧,然后现在,温煦也出事了吧?” 慕长风瞪大了眼睛看着莫停,不过虽然他是疑问句,可是当莫停说出来的那一刻,慕长风也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之后,就见莫停皱着眉,对老鸨说道: “阿峰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 “他来得挺匆忙的,虽然他不喜欢这里,但是每次也多少会关心一下这里的孩子,可是这次他谁也没见,把人送来就走了。” 老鸨的叙述让两个人更加觉得他们的猜测正确,他们也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慕长风询问了一下老鸨是否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一时之间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还能再去哪里寻找。 他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了,好在金玉合欢铃一直都没有响,不然的话,他们两个出来真的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起。 离开了这里之后,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了许久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尽管如此,慕长风还是不太放心,把隐身符又重新贴到了身上。 虽然身份已经暴露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出入。而一时之间两个人因为不知道去哪里,就只能在路上闲逛,结果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阿峰的家门口。 这种默契实在是少见,再加上这里的结界明显比之前来的时候更具有攻击性,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联想到,或许温煦和付八楼都在这里。 如此看来,下午果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而这个阿峰,应该是想着要保护这两个人才对。 难不成是阿峰临阵倒戈,决定帮助慕长风他们了吗?因为身上贴着隐身符,如果出现问题肯定可以及时逃走,所以他们两个人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同发力,破开了这个结界。 这种结界在外人看来是很难破解的,不过对于慕长风他们两个人来说,简直是一点困难都没有。而破开结界之后,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院子,还没等阿峰做出什么反应,他们就已经找到了付八楼等人。 这里面除了付八楼之外,没有人知道是他们两个人做了些事情,当然,付八楼也没有提。等到阿峰重新布好结界回来,付八楼还故意问他是怎么回事。 阿峰显得十分慌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他们说道: “有人破了我的结界,估计是那些人找到我们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算上你,我们这里有七个人,四个是妇孺,剩下的一个还什么也不会,你想逃能逃到哪里去?你不会不知道那些人的实力吧?”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能逃一个是一个,温大人,一会儿你带着夫人和孩子先走,如果……如果我没有追上来,我的儿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阿峰,要走我们一起走。从一开始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了,我之所以没说,也是怕你难做。我们一家一开始就被定为了牺牲品,我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所以倒不如和你在一起。” 温煦这话说完,一直在旁边偷听的两个人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于慕长风现在都觉得这个温煦好像是一个谜一样,因为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连性格都换了不知道几种了,根本就让人捉摸不透。 难道做官的都是需要有好几种面孔的吗? 这方慕长风正思考着这些问题,那方就听到阿峰和温煦像是告别一般地说道: “从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以后没有安生日子能过了。如果把不是因为遇见你,我连这几年的安稳日子都过不了。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让你搅进这件事情中来,害你们一家经受了这些事情。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肯定会护你们一家周全的。” “和你没有关系,当初是我主动选择救你的,在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为我做的事情承担责任。如果我真的怕事的话,那天我可以视而不见的。我相信,所以我知道,带走我夫人和孩子的人是你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你肯定不会做任何伤害她们的事情,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你不需要做,我是坏人,但你不是,在你来这里之后,有多少百姓称赞你?他们需要你这样的父母官,他们需要有人带他们走出苦难。你能,所以我必须得保护好你。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请求,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阿峰说得很着急,最后还是他把孩子抱到了温煦的面前。这个时候慕长风和莫停他们两个人才发现,这个孩子看起来似乎有些问题,和其他小孩子有些不一样。而阿峰接下来的话,正好印证了他们两个人的猜想。 (17)现身 “你也知道,这孩子他天生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需要人照顾,我也不想让他成为你们一家的拖累,我……” 阿峰说着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想要往下掉。温煦见状,立刻打断了他,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做这些都是为了你的孩子和母亲,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些事情肯定有办法解决的,你的孩子不能没有你。” “不,你不知道,如果我放了你们走,就意味着背叛了主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背叛他,我的下场会是什么样,你也想象不到。我不能拖累你们,所以你们赶快走吧。” “哎呀,行了,别煽情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准我们能帮你呢。” 其实慕长风在旁边也有些看不过了,要不是他贴着隐身符不好说话,也不会轮到付八楼把这句话说出来。阿峰和这个付八楼一点交情也没有,所以当付八楼这样说完之后,他立刻就变了脸,想要让付八楼闭嘴。好在温煦还在旁边,眼疾手快地将他拦了下来,并没有等到付八楼自己出手,也算是变相救了这个阿峰一命,只不过他接下来说过的话,让付八楼觉得还不如让阿峰和他打上一架。 “付兄,你现在也自身难保了。更何况,这件事情,也是因你而起,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因为我什么?我不应该来?温兄,你这个逻辑是不是有点问题啊?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去怪他那个什么主人,一定要和我们作对?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他做的,我们要找他算账,你还怪上我们了。” 付八楼实在是没有想到,温煦竟然会有这样的思想。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看错了人,气得直翻白眼。 慕长风看到付八楼这个样子实在是想笑,之后他便听到温煦对付八楼说道: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能够一直坚持。你有能力,有后盾,你可以想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们不能,你懂吗?我们不能!你以为什么是官场?你觉得什么人能在这个官场上一直保持清明?不可能!” 别说是付八楼没有见过温煦这样,就是一直在他身边的阿峰和他的夫人,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直在一旁的他的夫人赶忙把他拦了下来。 而付八楼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来了脾气,对他夫人说道: “你把他放开,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他夫人并没有听他的话,而他根本也没有在意,继续对温煦说道: “对,你觉得你没有本事,没办法和这些人抗衡,然后呢,然后你就与他们为伍了?他们错那你也跟着错,你还认为自己是对的?我承认,这个官场就是这样,你适应不了,可以离开这里,但如果你选择和他们一起,那你也得为自己做出的这些事情付出代价。” “付八楼,你现在在我们手上,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 “这么说吧,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在谁的手上。” 都这个时候了,慕长风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直接撕掉了隐身符,显出了身形。阿峰见状,立刻拦在了温煦的面前,对慕长风说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呀,行了,你们两个这主仆情深的戏码我真的看够了,说实话,我觉得救你们两个人也是白救,但是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两个现在已经算是被背叛了关天任了,和敌人也差不多,那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有救的可能性。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诶,事先说明,时间有限,长话短说啊。”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没事人一样地坐到了椅子上,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一开始他们看见他的时候,还一脸惊愕,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但是等到这个时候,几个人也意识到了这确实是他本人,所以也就不再惊讶,继而就冷静了下来,紧接着,温煦看了阿峰一眼,然后犹豫了一下,才对他说道: “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说吧。” 阿峰依旧对慕长风抱有敌意,所以尽管温煦这样说了,他还是不想坦白。他紧皱着眉看着温煦,希望他能收回这句话,但是温煦只是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再坚持了。 眼见如此,阿峰紧紧地握了握拳头,然后十分不情愿地对他们讲起了几天前的事情。 “我几天前收到了上头的命令,说是这几天里,你们会路过这里。上头要我拦下你们,把你们送到指定的地方去。因为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于是他们就要我把温……温大人拖下水。” “他们也派了些人来,抓了温大人的夫人和孩子,用来威胁他,还……还要我帮他们……” 接下来的话,阿峰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慕长风冷哼了一声,觉得他这种愧疚实在是没有必要,甚至有些虚伪,便就接着他的话说道: “那些都是孩子,他们还那么小,你是怎么忍心把他们送到那些地方去的?还有,温煦,你是当地的父母官,你怎么能容忍在你的地界上有这些事情的存在?你知道这些事情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残忍吗?” “残忍?你觉得谁残忍?难道那些为了钱就把他们卖了的父母就不残忍吗?大家都残忍,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的父母呢?” “我的天,你们主仆二人的逻辑真的是……我有说过他们的父母完全无辜吗?还有,你觉得你说了这句话,就能把责任都推到他们的父母身上了?行,打住,我不想跟你继续说这件事情,继续说你刚才说的那些,那些人在哪?他们去哪了?” 慕长风觉得自己要是再跟他辩论这些事情,自己都能被气死。并且从刚刚的对话当中,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18)找到方法 想和不讲理的人去讲道理,真的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他们两个人想的东西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完全没有办法沟通。而且不讲道理的人似乎永远都有一种特殊的本领,那就是仅用一句话就能让人瞬间崩溃。 比如现在的阿峰。而紧接着,慕长风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无理取闹的人都会取胜,就比如每次司徒留都会在跟他吵架的时候选择拂袖而去,连理都不想里慕长风。 这都是一个道理。慕成风问完之后,那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和慕长风合作,最后,他还是在温煦的眼神示意下,他才吞吞吐吐地对慕长风说道:“他们一直驻扎在城外,既是为了防止你们逃跑,也是为了方便接应。我们原本定下的计划是,在明天早上的时候把你们送到他们的手上,然后……”说到这里,阿峰明显就说不下去了,不过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慕长风已经可以猜到,那些人在向他们保证的时候,说得肯定是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所有的人都会重新获得自由。 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遵守这种承诺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不用猜,他们最后的结果,除了被解决掉,再没有其他的可能性。或许一开始阿峰还抱有一丝幻想,但是此时此刻,阿峰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希望,赶紧把温煦他们送出去,就算牺牲掉他自己也无所谓,只要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想到这里,慕长风突然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你可是会死的,你就不怕吗?” “怕,没人不怕死的,难道你不怕吗?”“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欠温大人一条命,该是我还的时候了……” “你别说了。” 还不等阿峰继续往下说,就被一旁的温煦拦了下来。这个时候的温煦态度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仍然有气,那样子就好像如果阿峰要继续说下去,他就要和他割袍断义一样。可是阿峰并没有听他的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欠温大人一条命,我做错了事情,我应该自己一个人来承担,而不是要拖着温大人一起。他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再连累他,我做不到。” 虽然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当事人之外都并不太清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办法理解这其中的感情。尤其是莫停的反应最为明显,尽管他并没有任何表情上的松动,但是慕长风和付八楼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不正常。 付八楼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的,所以他立刻走到了莫停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而慕长风来回看了看,有仔细想了一下,然后对阿峰说道: “你知不知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还有,你周围有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散修之类的朋友?” “别挣扎了,你们打不过他们的。你们人太少了,他们大概有一个营的军队,而且那些人都很奇怪……” 说到这里,阿峰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个十分不解的表情,慕长风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现在也没空给他们解释,于是他又继续问道: “那他们有和你们说过要不把我们带去哪里吗?” “没说……” “怎么,难不成人家要带你去京城,你还想让他们捎你一段?” 付八楼一听到慕长风这样问,就已经猜到了慕长风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虽然他们的行事风格很像,但是说实话,他可没有慕长风这么敢冒险,比如慕长风想做的这些事情,他一开始就不会考虑。 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这种事情慕长风做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反而是有些兴奋地对付八楼说道: “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而且你想啊,万一他们直接把我们送到了关天任那里,那岂不是省了好多力气?” “你还真是喜欢白日做梦啊,怎么可能呢,而且你也不想想,如果真的直接到了关天任那里,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你们还想有活路吗?” “你看看你,怎么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了想呢?要是真是这样,我们有一路的时间可以想解决方法的不是吗?” “你相信我,就算是路星河在这里,他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你就别想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从这里安全离开吧。” 一提起路星河,慕长风的情绪立刻就低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重新坐了回来。紧接着,付八楼代替了慕长风,问阿峰道: “你想带温兄出去,有什么想法吗?你想好要怎么出去了吗?” “城里还有一条小路可以出城,这是我们几个人很早之前准备好的,我们可以从那里离开。不过现在城里的眼线太多了,尤其晚上更容易被发现……” 阿峰说得没错,夜深之后,反倒是更容易暴露目标的时候,他们的人太多了,想要逃出去非常容易被发现,可是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等着第二天这些人来压他们走,这就让事情陷入到了一种僵局当中。 “要不……我们把人都做成假的怎么样?这样先让阿峰带着他们把人引开,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再从那条小路出去呗。” 慕长风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付八楼的肯定。 “这想法还多少靠点谱,不过,你那个假人做得可不太像,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更麻烦?” “付兄,我发现你最近变笨了啊,真人假人你觉得是靠什么分辨的?他们又不认识我们,只能看最基本的啊。我们给假人都灌上迷药,让他们一直睡着,谁能分辨出来他们是真是假啊?撑死他们也就是检查一下是生是死,那肯定分辨不出来,放心吧。” (19)开始准备 虽然慕长风说得这个办法漏洞百出,但是此时此刻,除了他说的这个方法,他们似乎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了。于是,付八楼把目光转移到了温煦的身上。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选择权在你的手上,你自己想吧,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不过我们需要做些准备,所以,给你剩的时间也不多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我希望能听到答案。”这些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一个结果。温煦和阿峰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温煦便对付八楼说道: “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 “我没办法完全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是我知道的是,跟着我们总比跟着那些人要安全得多。”付八楼知道,他们最中心的想法就是要保证这几个人的安全,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生之后所有的事情。他原本脱口就想说一个“可以”,但是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和温煦说了实话。 当付八楼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慕长风特别想笑,想来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付八楼的口中听过这样没有自信的言语。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还是付八楼说得没错,等到事情结束,他们最终的命运很有可能就是被灭口,但如果要是帮着他们的话,那没准还有一半的机会能够活下去。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得先消失一阵子。至于要藏到哪里,得是他们自己去做选择。 而听到付八楼这样的解释之后,温煦咬了咬唇,十分正式地对着付八楼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可以,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希望你能先救我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一定要牺牲的话,你可以先考虑牺牲我,只要能保全他们几个人。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不止是付八楼,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阿峰拉住他的手想和他说些什么,但是被他拦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他的夫人,早就已经泣不成声。付八楼眼神捉摸不定地看着他,良久,才对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之后,几个人便一起悄悄地赶回到了大牢之中。为了安全起见,付八楼把莫停留在了这里,负责照顾着几个老弱妇孺,并且我们约定好,当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就立刻回到这里来和他集合,如果出现任何意外,我们没有及时赶来,莫停边就要带着他们几个先回去京城,去找付八楼之前安排好的那些人帮忙。 返回到了大牢之后,付八楼负责和他们讲了整个计划,而与此同时,慕长风以最快的速度帮助他们塑造他们的代替品。 在此期间,慕长风也和阿峰打探了很多关于这次行动的事情。听阿峰的描述,这些人的实力要在崔哲之上,再加上他们也算得上是人多势众,如果要是当面对战的话,他们十有八九会输得很惨。所以慕长风告诫了所有人,要他们千万不要逞能,尽量一起行动,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就要逃跑,千万不要耽误。 忙活了能有将近一个时辰,在天快要亮了的时候,他们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完成,而为了效果更佳逼真,慕长风还真让阿峰找来了迷药,给这些人灌了下去。 这些符咒的效果大概可以撑十二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他们这一整天都要抄近路不停地赶路,并且不能休息,尽量错开那些人的步伐,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机会,先一步到达京城。 到了京城,虽然不是完全安全,但是那里也相当于到了付八楼的地盘,敌人虽然会变得更多,但是,至少那里付八楼会更加熟悉一些。而且,想要扳倒关天任的也不止是付八楼一个,他还联络了很多帮手,都留在京城等候他的差遣。慕长风在给付八楼送信的时候,同时也给其他他曾经认识的散修送了信,就约在京城集合,想来这个时候,他们也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就算敌人再多,他们的情况反而会更安全一点,更何况,天子脚下,就算是关天任,在没有确定会造反的情况下,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那些不法的事情。由于时间紧迫,几个人也没有时间再去休息了,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从温煦提供的密道中,小心翼翼地逃出了牢房,直奔莫停所在的地方。 慕长风去过的牢房,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是他从来没有去过一个,会把越狱的人挖的地道完整保留下来的牢房。等到了外面的安全地方之后,慕长风忍不住对温煦说道:“我说哥们,你们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你们做了什么坏事,担心有一天会被发现,关到这里,所以为了方便越狱,才没把这地方封死吗?”“因为修补牢房需要钱财,本地的商户不愿意募捐,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才一直没修,不过我当时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的作用和你说的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慕长风听到这样的解释,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而这话题到这里肯定是继续不下去了,为了避免尴尬,付八楼便借机询问了一下温煦的打算,想问问接下来他们要去哪里。 温煦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说实话,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现在让他突然离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而且对方一旦发现那些人是假的,他们欺骗了他,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无论他们去哪,都有被杀的可能。所以一时之间,温煦也没有办法下这个决定,只不过他私心想着,最好是能和付八楼他们在一起。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说,则是他带着夫人和孩子,再加上自己又没有修为,更没有什么本事,要是跟着他们,很有可能会变成他们的累赘。 (20)到达京城 人都是自私的,在这种情况下,拖累越多就越危险,这个道理,他温煦多少还是懂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开口,就生怕自己说了,会被付八楼拒绝,就只是回答了他一句还没有想好。 这可不是付八楼想要的结果,他已经答应了温煦,就希望自己能够保证温煦一家的安全,如果温煦没有想好要去哪里,那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经历更多的危险,很有可能会伤及性命,于是他对温煦说道: “如果你暂时还没有想好的话,那不如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这样我们一路还可以有个照应,我也能帮你照顾你的家人。要是让你们自己走的话,我不放心,万一要是他们追上来的话……” “我以为我已经让你失望了,你就不会再管我们了。” 还没等付八楼把话说完,温煦就打断了他的话。付八楼一愣,他没想到温煦会这样说,甚至于就在刚刚,其实他完全没有想起之前温煦究竟做过些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想过温煦说的那些。他突然有些语塞,想了半天,才对温煦说道: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你中了状元第一次上朝受封的时候。我那时便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很有朝气,也很有抱负,所以我一直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我们两个人能够成为朋友。接下来的几次碰面,我愈发觉得我说的没错,可是我没想到,你来这里这几年,竟然会让你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我当然有恨过你不争气,尤其在你说了那些话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些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但是后来我想了一下,其实这些也不能怪你。” “其实官场就是这样的,众人皆醉我独醒,到头来受苦的只可能是自己,你混迹在这样的圈子里,清白就是一种罪过,所以如果换成是别人,想要他帮忙做事,可能用钱用其他的什么东西就可以轻松地解决,但是是你的话,就只可能用这样一种强迫的手段。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你真正想要表达的,所以我从来也没有说什么。但是,错误始终是要被更正的,它不可能因为时间久了就变成正确的,我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和我一样坚持的人,但是只要有一个人在,对错就永远会被分开,错的就永远不会变成对的。” 这种官场上的话,对慕长风来说,一点也不想听,所以当付八楼一开口,慕长风就自动自觉地靠到了一边,把想要留温煦的话又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然而温煦听得却十分认真,那颤抖着的双手,紧握成拳,彰显着他此时的心情。 付八楼并没有等来回复,但是他知道,他认识的那个温煦,肯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他也没有着急,反正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他还有的是时间等他。 等到所有人都赶回到了莫停那里之后,温煦和阿峰两个人交代了家里人两句,就回到了衙门,保持着以往正常的状态。果不其然,第2天一早,之前负责与阿峰接应的那个人就出现在了衙门。温煦和阿峰按照昨天晚上商量的说辞和那个人解释了一下,那人竟一点都没有怀疑,甚至还夸奖了一下阿峰,说他做事十分谨慎。这样的结果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而得到了夸奖之后,阿峰甚至还主动帮着他们把这些人全部都运了上去。 正如慕长风他们所预料到的一样,这些人果然就只是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脉搏与气息,确定了这些人真的只是睡着了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驾车离开了这里。 把他们送出城门之后,温煦简单交代了一下,表示自己要外出几日,衙门的大小事宜暂时交由其他人处理,过几天会有人来代替他的工作。之后,他便和阿峰一起,赶回到了阿峰的房子。 一切准备就绪,虽然温煦他们也没有明说,但是做出来的决定已经能够证明一切了。温煦很满意现在这样的结果,不过他也没有再和温煦说些什么,就好像刚刚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因为温煦和阿峰的家里人都不太方便骑马,所以阿峰提前准备好了马车,在城外等着他们。众人在阿峰的带领下,从小路出了城,然后一路奔向了京城。 虽然这条路要更快一些,但是相比较于大路来说更难走,再加上有马车的存在,就更加艰难了。所以为了能够节约时间,他们连休息的时间都缩短了,就这样,总算是抢在了那些人的前面。 付八楼在出发的时候,就找了人给京城里等着他们消息的人送了信。收信人在看完信后,就派人等在了城门外,他们一来,就帮着他们改头换面。 在付八楼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京城已经发布了他们的通缉令,所以以现在他们自己原本的容貌,只要他们一出现在京城里,就会立刻引来官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是现在也并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而且易容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比贴什么隐身符来得靠谱得多,所以这些人都十分配合。 为了能够显得更加真实一点,连付八楼都没有逃过,他们一行人装扮成了一对商人,成功逃过了城门处检查的官兵,进到了城里。 以付八楼现在这样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回自己的府邸的,再加上他们的人这么多,住客栈什么的也不方便,所以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合计好了,在京城买一幢宅子。 当然,为了谁花钱这个事,付八楼和慕长风两个人可是吵了一路,谁也不肯让步。 毕竟两个都是穷鬼,而且还都是视财如命的那种,让他们掏钱在京城买个大宅子,就用这么一次,那谁都不愿意。 最后在争执不休的情况下,两个人做了个折中,一人出一半的钱,房子的使用权也归两人共同所有。 (21)付八楼的任务 因为房子是新置办的,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所以为了方便起见,慕长风请陈九他们几个先去置办了些家居,剩下的人则留在宅子里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这段期间内,付八楼叫来了他安排在京城里的探子,简单了解了一下他离开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而据探子所报,在他离开之后,并没有任何一支队伍到达京城,甚至连大型的商队也没有,而且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那人说完之后,慕长风紧接着就打听了一下关天任的动向,被告知还是没有找到关天任的下落之后,付八楼决定先回皇宫复命。这个时候慕长风才意识到,付八楼来的时候是带着皇命来的,这就让他十分好奇他的目的,忍不住在付八楼走之前问了他一句:“你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付八楼一直也没有想要瞒着慕长风,因为对于他来说,慕长风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他们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相同的,所以他早就已经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慕长风,只不过是一直没有时间而已。这一次慕长风主动提起,他一点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对慕长风说道:“在我收到你的来信的时候,关天任就已经失踪了,我们也曾经派人去寻找过他,但是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他家里人称他生病,回了老家养病,但是皇上派去他老家打探消息的人,却是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候皇上就已经开始觉得关天任是想要谋反了,所以,他希望我能尽快找出关天任的下落。我当时也无从下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调查。结果没想到正好赶上你随时来向我求助,我当时就想着或许我们两个人查的是同一件事情,我觉得我们两个联手,肯定能查出来关天任的下落,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谁也没有找到。”虽然听起来自己像是被利用了,但是这个时候慕长风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皱着眉,十分严肃的看着付八楼,然后对他说道:“皇上就这么放他走了?难道在此之前他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吗?”“并没有,毕竟其实我们已经在很努力的架空他的权力了,现在在朝廷当中他基本上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只不过他手下的党羽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他手中还有兵权,所以基本上还是他为主导,我们也不敢太针对他。”“然后呢?他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失踪的吧?总得有点征兆什么的啊!你们平常都没人监视他的动态的吗?”“当然有,我当时就找过他们问话了,我确定,他在失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距离关天任失踪已经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嗯……不,确切的说是当我们发现他失踪了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月了,至于在我们发现之前他究竟离开了多久,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据说好像是在一个半月之前,因为有人说看他的最后一次是在那个时候,在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关天任在研究东西,照你们这么说的话,我觉得应该就是在一个半月之前他的研究成功了。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是到那个地方去亲自验证的,只是,那个据点究竟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让慕长风陷入了沉思,他怎么想不到答案,因为可选择性实在是太多了,而付八楼在听完这个问题之后,立刻就对慕长风说道:“我们最开始有想过是在月贝城的,因为那个地方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界,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但是我没想到你也去了,并且也没有找到他,这就直接否定掉了我的答案。其他地方的话,我们也不太清楚了。不过,之前关天任曾经被调去过北疆任职,时间还不短,或许在那里有他的据点也说不定。我们之前有派人去那里找过,只不过那些人到现在也没有给我们回过什么信息来。算起来的话,他们最近这两天就应该回来了,如果事情进展得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再等等,如果他们没有回来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断定,关天任就是在北疆那里了。”“不一定,这样的话我们断定他研究的据点在北疆有七成的把握,至于他自己究竟在哪里,我们没办法确定。因为他在研究的时候,肯定也已经做好了谋反的计划,可能在他知道研究成功之后,他的计划就启动了。”付八楼说完,慕长风就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对此付八楼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当然,也并没有完全赞同。“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我比较担心的是,关天任想要谋权篡位的话,那么,他肯定会组成一支部队,而且,这支部队肯定就快要到达京城了。”说到这里,付八楼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和慕长风的个人原因不同的是,付八楼和关天任之间可以算得上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两个的交集也很少,尽管同朝为官,但是因为所属的分工不同,两个人基本上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所以,付八楼心中所想的,都是家国恩怨,他担心的是关天任是不是真的会谋反,是不是会触碰到这个王朝的生死存亡。付八楼对于谁做皇帝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他根本不会插手皇族的内斗,也不会站任何一方。这是因为他忠诚的是整个皇族,整个国家,他只需要保住这个国家就可以。至于这个皇族之中究竟是谁做皇上,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不是外姓之人,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有外姓人觊觎这个皇位,那么付八楼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即便是搭上无数的性命,他也不会让那人的想法成真。 (22)和路星河聊聊心事 “这不是小事,皇上就没有想过应对的方法吗?你们不会从来没有想过关天任会谋反吧?” 慕长风此时此刻脑海中简直是一团浆糊,根本没有任何头绪,而事实上,没有头绪也是因为,他想到了关天任的实力,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发现真的一点可比性都没有,如果光凭他们几个就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除非他能把五大门派都召集过来,不然的话,就算是皇帝有军队,都不一定能够和关天任的军队相抗衡。 毕竟那些人,可是经过关天任改造的,实力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的。 付八楼似乎早就知道慕长风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当慕长风说完之后,他直接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对慕长风说道: “当然有想过,但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如果你父亲在世,或许还有人能够和他抗衡一下,但是现在,朝廷当中实在是没有一个人能拿得出手。” “不是吧,难道他的修为已经这么高了吗?” 慕长风目瞪口呆地看了付八楼,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答案,而对于他这个怀疑的眼神,付八楼似是也早就预料到了,有些惭愧地对慕长风说道: “你应该明白,你父亲的实力有多强,在修为这方面别说是我,就连莫停都很难望其项背,可以说如果对战关天任,我和莫停两个人联手都打不过他,而行兵打仗,更是没有一个人比他有经验。我下的这个定论毫不夸张,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想想,这个男人和你父亲势均力敌,你就会信了。而且周边国家因为有他的存在,都不敢侵犯我国的领土,如果他出事了,周边对我们虎视眈眈的那些人,肯定也会伺机而动,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动乱。所以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不敢动他的原因了吧?” “那照你这样说,我这辈子仇都报不了了。我就是修炼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达到他那样的效果,没准等我能报仇了,他早就老死病死了。” 听到付八楼的话,慕长风懊恼地直扯自己的头发,感觉自己简直是就是出师不利。付八楼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于是借口自己要先回皇宫一趟,就把慕长风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付八楼走后,慕长风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坐不住了,他出去想着要陈九他们几个一下,但是因为心里有事,他几乎是一件事情都没有做成,还被陈九他们嫌弃地不行,于是他便暴躁地又回了屋子。 不光是路星河觉察出了他的不对,连秋寒都觉得慕长风有什么问题,于是两个人私下一合计,便想着让路星河去打听一下慕长风究竟在想些什么。 老实说,自从付八楼来了之后,整件事情似乎都被他牵引着,他代替了慕长风,成了事情的主导者,而慕长风大部分时间也和他在一起,以至于路星河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聊过了。 说起来,其实路星河心里也不太平衡,最近发生了这些事情,总事让路星河觉得自己的能力和他们相差得太多,总是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会拖他们的后腿。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可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即便他的心情再糟糕,他都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而且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听起来就十分幼稚矫情,即便是有机会,他也说不出口。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种情绪不能积压,积压得久了,肯定会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他也要想办法排解,而眼下,机会就来了。 或许是因为慕长风救过他的缘故,他对慕长风有着一种很特别的感情。只要在慕长风的身边,他就会觉得十分安心,哪怕环境再危险,他都没有害怕过。而且,无论他有多不开心,和慕长风说说话就可以让他的表情瞬间变好,就好像慕长风有什么魔力一样。 于是,他找到了慕长风,像往常一样,对他说道: “怎么了,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咱们这才刚到京城而已,这么快就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唉,不是,就是有点心烦,我没事,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慕长风知道自己的脾气,这种情况下,他真的别人容易暴躁,他很怕自己把脾气发在路星河的身上,所以只好拒绝路星河的问询。 路星河当然知道慕长风的性格,也明白,慕长风这是不想牵连到他,所以他直接忽视掉慕长风的话,坐到了慕长风的身边,对他说道: “没找到关天任的踪迹,失望了?” “别说失望了,就算现在找到他了,我们又能怎么样?对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要是真像八楼说的那样,我们几个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他的话,那还扯什么啊?还报什么仇?这不是主动把自己的脑袋给关天任送过去吗?” “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你换个角度想想,想要颠覆一个王朝,光靠一个人可能吗?或者,光靠几个人可能吗?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关天任现在撑起来的就是半个国家,光靠我们几个,当然是不可能的。” 路星河这样一说完,慕长风登时就觉得好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心情顿时就变得好了起来,只不过事情还没有被解决,办法还是没有想到,他便忍不住对路星河说道: “说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现在去哪找军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关天任的手段……” “是啊,我知道关天任的手段,但是我们还有小春不是吗?既然我们现在稳定下来了,小春就有时间也有条件去研究‘解药’了不是吗?这些年她一直在研究这些东西,只不过没有那么专心,而已,现在有机会了,我们为什么不让她试一试呢?如果成功了,那关天任对我们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威胁了不是吗?” (23)与夏冬春的交谈 路星河说完,慕长风整个人一愣,他怔怔地看着路星河,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路星河见状,对他笑了笑,然后又开口道: “这件事情我们在大牢里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而且为了不让那些人起疑,付先生之前找我们商量过了,要开一医馆,进城时的那些商品,都是药材,这也是为了方便小春之后的研究。” “合着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是吧?那付八楼刚才跟我在这担心个什么劲儿呢,装,我让他装,你看他回来我不收拾他的。” 路星河这么一解释,慕长风登时就解开了许多疑惑,于是他更加气急败坏,恨不得咬上付八楼一口。 “大概他可能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说吧,而且他要处理的事情更多,要顾及的事情也更多……” “诶,打住,你就这个毛病真气人,总喜欢帮人家找借口。” “是是是,帮别人找借口的时候就气人,给你找借口的时候就不气人了是吧。” 或许这正是慕长风让他产生兴趣的原因,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他这个年纪,还能保留住这份天真。 而慕长风也没有让他失望,听他说完,就立刻对他说道: “那是当然了,我就是道理,你帮我,就相当于帮道理,帮道理那肯定就是对的啊。” “哎,这才是你最大的毛病,” 路星河一点都没有给慕长风面子,特别刻意地摇了摇头。慕长风见状,登时就又闹起了别扭,两个人打打闹闹的,终于让对方都安下心来。 不过,两个人也不光是打闹,等到他们忙得差不多了,慕长风就带着路星河去找了夏冬春。 “解药”对于他们来说,就相当于决胜的关键,如果他们把最后的底牌压在这里,那必须对这件事情引起重视。夏冬春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所以当慕长风找到她的时候,她第一次表现得十分认真,并且收敛起了她的骄傲,十分实事求是地对慕长风说道: “我坦白和你说,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虽然我之前一直在研究这些事情没有错,但是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效,而且我们现在没有关天任最终研究成功的那些样品,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算是得到了,我们也没有那么试验的对象,我也承担不起试验失败的后果,对我来说,每一个病人的生命都是同等重要的,我做不出来为了许多条性命就要牺牲一个人性命这种事情。并且我也和他们说过了,不要在我身上放太多的赌注,毕竟关天任研究成功了,是许许多多的人用了十几年的努力才达到的,靠我一个人,几天的时间,怕是很难成功,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至于结果怎样,我没有办法都和你们保证。所以你们必须还要想其他的办法,以防万一。” 这样的答案慕长风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但是听夏冬春亲自说出来,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但是她说得也十分中肯,所以当她说完之后,慕长风想了又想,才对夏冬春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尽力就好,至于试验品,你……你可以现在我的身上做试验。” 夏冬春完全没有想到慕长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别说是她,就连路星河听到这话,都大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好半天之后,夏冬春才对慕长风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而且你身上的情况太特殊了,你……” 她的语气十分坚决,又有些急迫,然而慕长风却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反驳她道: “早死晚死我不是都得死,我能活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了,你就不会努努力,一起就研究好,那万一要是研究好了,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他们两个人都很明白,这件事情对于慕长风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他最难正视的一道伤疤了,现在他为了给夏冬春信心,自己将这道伤疤揭开,这样的痛苦,并不是所有人够能够忍受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做的。 但是夏冬春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于是她对慕长风大声吼道: “是,没错,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但是你不能随便拿生死这种事情开玩笑,我是个郎中,是治病救人的,是和阎王爷抢人的,不是给阎王爷主动送人的,我不管,就算是都死了,我也不可能用你做试验品,别做梦了!” 夏冬春说完就跑了出去,而临走之前,路星河明显看到她的眼睛里含了泪光,可是这个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先安慰谁,犹豫了一下,才在慕长风的示意下追了出去。 不过等到他追出去的时候,夏冬春已经失去了踪迹,路星河想着,这个时候夏冬春应该是去找秋寒了,于是也就停下了脚步,又回到了慕长风那里。 慕长风低着头坐着,满脑子都是夏冬春刚刚说的那些话,心里也觉得十分别扭,路星河回来,他也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又低下了头。 路星河见状,叹了口气,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长风,我们都在很努力的避免伤亡,你不知道,小春为了能够不成为大家的拖累,有多努力地在修炼自己的修为。我们都知道你是想要安慰她,想要给她信心,是一片好意,但是她更希望的是,你能够正视她的实力,真的把她当成是能够出力的一份子,而不是需要照顾的人。” 听到路星河这样说,慕长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对他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做的不对,可是星河,我真的好累。这么多事情已经让我很疲惫了,我已经尽力去维护所有人的情绪了,可是我做不到那么好,我的精力有限,我……我顾不过来那么多事情……” (24)皇宫出事了 路星河好不容易帮慕长风调整好的情绪再一次低落了下来,而这一次,路星河也变得无能为力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一个人都进入到了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所有人的神经都变得很脆弱、很敏感,经不起一点打击。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会维持多久,或许真的要等到事情都结束了之后,才能够得到缓解。 好在事情没有达到最坏的程度,至少,没有一个人放弃,没有一个人退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丧气的话,大家都在努力,希望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而就在这个时候,去了皇宫的付八楼却出现在了这里。 算起来,从他离开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而已,这样的时间对于要往返自己的家还有皇宫的话,根本就不够用,所以当慕长风看到他的时候,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直接站起了身,十分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错,长风,你得和我走一趟,我们得去趟皇宫。” 付八楼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慕长风甚至还看到,他的手紧握成拳,还微微有些颤抖,足见他有多么的用力。眼见如此,慕长风便意识到事有不对,更加急迫地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先和我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皇……皇上失踪了?” 路星河原本是想倒杯茶给付八楼,让他喘口气歇一歇的,但是当他听到这句话,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杯子,砸到了地面上,碎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这样的?皇宫的戒卫那么森严,皇上怎么可能会失踪这么久却并没有被发现呢?” 慕长风没有控制住自己,用了钳住了付八楼的肩膀,质问着他。付八楼的情绪也很激动,却并没有反抗,而是直接对慕长风说道: “因为现在这个皇上是假的,有人假扮了皇上,混淆了大家的视线。” “你确定?”“当然确定,我和皇上之间有约定,在每次谈论密事之时,都要……都要对上一首诗,可是今天他没说出来,他也不知道我做什么去了。这个人,一定是假的。” 付八楼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事实便肯定是如此了。慕长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去消化这件事情,可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付八楼就让他掏出隐身符,让他尽快和他一起去皇宫。 慕长风麻木地掏出隐身符,直接就想贴在两个人的身上,还是一旁的路星河先反应了过来,让他先把身上这身装备先撤下来。 经过路星河这样一提醒,慕长风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工作,他急急忙忙地把所有假扮的东西都扯了下来,换了一身衣服,顺带带着路星河一起,跟着付八楼进了皇宫。 几年前做任务的时候,慕长风曾经来过这里,所以对这里也算是熟悉,几个人趁着侍卫换班的时候,偷偷潜进了皇宫,然后直奔皇帝的寝宫而去。 这个时候皇帝并不在寝宫,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影响他们,于是几个人开始分头寻找各种作假的迹象,结果找了又找,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笔迹都一模一样,如果说这个人真的是有人假扮的话,那么就相当于这个皇帝从头到尾、从人到整个生活,都被人重置了一番。 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就能够完成的工作,而在皇宫当中,能做这件事情却不被发现的,基本上没有任何人选。 因为就算能够躲过所有人的眼睛,也瞒不过那些妃嫔。 除非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 “除了关天任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我估计这寝宫啊,除了房子结构没变,其他的都被换过了,这做法未免也有些太绝了吧?” 慕长风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气得把枕头摔在了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路星河也翻累了,坐到了椅子上,只不过相比较于慕长风来说,他多少还算是有点收获。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关天任谋权篡位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的话,那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研究那些东西,更没有必要耽误这么长时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多此一举,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太过着急,所以付八楼和慕长风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如今经路星河这样一提醒,他们两个人顿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立刻就陷入了沉思当中。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慕长风突然开口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皇帝自己躲起来了?有没有可能是在你离开之后,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皇上觉得害怕了,所以他先躲了起来?” “不可能,如果京城有什么问题的话,我的人肯定会告诉我的。” 慕长风话音刚落,付八楼就直截了当地否定了他的这个答案。然而慕长风对他的反驳不以为意,而是眼神十分冷淡地看着付八楼,继续对他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你的人都没有问题?” “那些都是和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就像莫停一样,他们不可能背叛我的。” “你真的可确定吗?” 慕长风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质问着付八楼,一开始付八楼还想争辩,可是后来也沉默了下去。 他不敢确定。 人总是会变得,那几年他们或许会为对方付出生命,只是回来京城这几年,他明显感觉到了他们几个人的变化,这些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想忽略都不行,但是尽管如此,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会背叛他。可是现在慕长风把这件事情摆在了他的眼前,他实在是有些矛盾,既不敢相信,也不敢承认。 如果真的有人背叛了他,出卖了他,那他要怎么做呢? 亲手杀了那个人吗? 他能做得到吗? (25)分头行动 付八楼从来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会让他自己陷入到如此的境地,但是他也明白,慕长风会这样想,是很正常的思维,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会这样去想。所以这件事情他没有办法逃避,必须解决。而如果想要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去问他们的这些人,就是最快的突破口。 当然,这种关键时刻,慕长风也不想把付八楼逼得这样紧,因为他也知道,让付八楼去怀疑那些人,就相当于让他去怀疑路星河一样,都是很难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也没和付八楼继续讨论这个事情,而是话锋一转,对于路星河说道:“八楼去他那里打探消息,那皇宫这面,就得是咱们两个人负责了,我看啊我们两个人得先去偷两件太监的衣服,办成太监之后,在去打听打听这些消息。” 听到慕长风的吩咐,路星河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准备离开这里,而在离开之前,他又看了一眼付八楼,然后又转回头看慕长风,意思是在问他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就离开。慕长风见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然后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付八楼一个人。两个人走远之后,路星河有些担心,问慕长风道:“把他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可以吗?不会出什么危险吗?这里毕竟是皇宫,不是咱们自己家。”“没事,八楼就是这个样子,他能做到这个程度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再继续留在那里的话,那就是在赤裸裸地践踏他的自尊心,他会受不了的。倒不如把这件事情交给他自己解决,八楼比咱们想象中的更有自制力,更有分寸,我们不用担心。”虽然慕长风这样说,但是他的语气很明显的能听的出来,他也很担心付八楼。但是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人确实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他们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打住了这个话题,按照慕长风的记忆,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太监们的同一住所。因为还贴着隐身符,所以他们两个人的行动还算是比较方便,只是他们现在很难保证皇宫里是不是会有有修为的人潜进来,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好不容易潜入进去之后,两个人随便偷了两件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换上,然后就先偷偷潜进了皇后的寝宫。这宫里的妃嫔,慕长风最熟悉的也就是皇后了。而这种熟悉也是因为之前偷偷溜进来的关系,被皇上发现了,就这么见过一次。至于其他的妃子,慕长风别说没见过,就连名字都没听过,去了肯定是露馅。虽然穿着太监服,但毕竟是生面孔,两个人也不敢走的太明目张胆。小心翼翼地潜进去之后,挑了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将他拦了下来。“哎,小哥小哥,我们两个是新来的,这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这是哪儿啊?”“哎呀,你们两个也是新来的呀,别说了,我也是,这里也是皇后的寝宫,我刚问完的。”那小太监被慕长风这样一拦,吓了一大跳,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到了一样,听了慕长风的解释,知道他们两个不是来抓他的人之后,他顿时就放松下来。 慕长风一听他这样说完,立刻就觉得有戏,开始跟他套起了近乎:“哎哟,那可真是巧了巧了,那小哥你是谁带过来的呀?在哪个宫任职啊?”“诶?我当然是李总管带来了,咱们不都是要通过他们,怎么难道你们两个不是吗?”听到慕长风这样问,那小太监顿时就警惕了起来,怀疑地看着慕长风。慕长风意识到自己太着急说了,一时之间说漏了嘴,问错了问题,立刻就解释道: “你看,这不是闹出误会来了吗?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们哥俩,那是崔大人带进来的,也没听过别的,你看这托关系进来的,那对皇宫里这些事吧也不太了解,要是有得罪的地方,您得见谅。” 慕长风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小锭银子出来,塞在了那个小太监的手里。小太监收了银子,但是眼里的疑惑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崔大人,是崔哲大人吗?” “对啊对啊,您知道?我们俩啊是崔大人的老乡,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就过来投奔他了……” “行了,你们两个别编了,我也是崔大人的人。” 这个答案慕长风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以为他们暴露了,结果没想到这个小太监好像根本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没等慕长风他们说什么,就继续对他们说道:“最近崔大人安排的人太多了,我也没都记住。你们两个是去哪个宫的?我给你们两个人先送回去吧。” “那可正好了,我们两个人是被临时叫来了,什么也不知道,您给我们讲讲这宫里的事,别到时候再出什么乱子,给崔大人惹麻烦。” “怎么?现在是这么缺人了么?我们当时能进来都是各凭本事的,你们两个有什么本事啊?” 虽然没说怀疑,但是这小太监也没有说笨到直接就和慕长风他们两个人和盘托出,还是不停地试探着两个人的身份。慕长风也知道这小哥的想法,顺着他的话就开始胡编乱造了起来。 “唉,说了你别不信,崔大人怀疑这皇宫里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人,怕你们应付不过来,所以就派我们两个人进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什么?保护我们的安全?这是不是出事了?那……” 小太监一听这话立刻就开始紧张起来,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慕长风立刻抓住这一点,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新来的有一个人死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两个人才匆匆赶过来调查的。你一点都没有听说吗?” “怎么可能呢?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说这件事情没危险的吗?” (26)再见皇后 慕长风听到这句话,立刻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问道: “怎么?你来的时候没人和你说过这件事吗?” “没有啊,我们来的时候,就说让我们帮忙看着皇上的行动,尽量阻止有人接近皇帝就行了,谁也没说这会有危险啊?那要是这样,我可不能干了。” 小太监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还准备往外走,慕长风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让他离开,立刻拦下了他,恐吓他道: “别啊,你现在就走,是想让我们两个杀了你吗?这秘密被你知道了,你要是泄露出去,那我们哥俩还能活了吗?你觉得我们哥俩能让你活着?那你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慕长风说完,一把搂住了小太监的脖子,将他圈了起来,控制住了他的活动。小太监那里遭遇过这种待遇,当时就吓到腿软,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起来。 “别,别……大家都是为崔大人办事的,不至于不至于,您二位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我肯定知无不答。” “那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强迫你的哦。你先告诉我,最近皇宫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的也不多啊,您看您说有人死了,我都不知道。再说,最近真的连太监们都没有什么聊的东西,除了闹鬼那件事。” “我刚来我怎么知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那咱也不能在这说吧?要不您看,咱们换个地儿,我给您讲讲这事。” 慕长风觉得这小子说得也对,总不能在皇后的寝宫这里,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这些事情。于是他想了一下,带着这小太监去了御花园。 三个人到了这里之后,四下观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那小太监便和慕长风讲了之前发生的闹鬼事件。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月之前,有一个宫女在皇帝的寝宫,看到了之前已经死去了的一个小宫女,她吓得不行,到处和人家说这件事情,可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所以大家只当她发了疯,不久之后,这宫女就被送出宫了,下落不明了。 两个人听到小太监这样说,对视了一眼,都认为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已经遇害了,而她看见的那个,也不是鬼,而是关天任的实验品。 可是这件事情可以说得上是和皇上失踪完全没有什么联系,他们对这些事情也不感兴趣,所以这事情说了也没有用,这不禁让慕长风觉得有些失落。 “就发生这些事情?那叫我们来干什么呢,真奇了怪了。” “真的,就这件事情不对,其他真就没有了。太监们私下里聊得也很多了,但是最近都没有什么好说的。” “诶,不是,还有一件事,我听说皇上和皇后好像闹了什么别扭,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有去过皇后的寝宫了。我听他们说,皇上和皇后的感情特别好,以前从来都没有吵过架,这次居然闹到这种程度,肯定是因为很严重的事情吧。” 听小太监说完,慕长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刚从皇后的寝宫出来,现在又要回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在那里直接找一个地方说这些事情算了。 一阵腹诽之后,慕长风终于打算放过这个小太监。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是哪的?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以后要是有事,我再去找你。” “小的叫小英子,就在淑妃宫里当差,您有事直接去淑妃宫里找我就行。” “行了,那你走吧。” 听到慕长风这样说,那小太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溜烟地跑了,简直比那兔子还快。路星河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嗔怪道: “你看看,你都把人家吓成这样了。” “帮崔哲办事的,你觉得能有什么好人吗?光是吓他一下就不错了,我也是看你面子,要是你不在,他也别想活了。” 慕长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甚至于还有一点抱怨。路星河登时就觉得十分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便跟着慕长风又准备回皇后的寝宫。 在慕长风的印象里,皇后是个很贤淑的人,她有母仪天下的那种气质,能够镇得住后宫里所有的妃嫔,但是她却从来不会参与到后宫的那些争斗当中,只是一心想着要帮皇上分担,连皇上都觉得自己有这样一个贤内助十分庆幸,所以他对皇后也格外照顾,两个人看起来简直就是神仙眷侣,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羡慕。 所以这一次,皇上和皇后吵架,闹成这样,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笑话。不过碍于皇后的地位在那里摆着,就算是她们想要借此扳倒皇后,也不敢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去做。 当然,以皇后的这种性格,自然是不屑于和这些女人们争抢这些的。她所在乎的永远都是皇上的态度,只是自那件事情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不禁让皇后伤了心。 慕长风本来是打算用隐身符的,毕竟这样更安全一点,但是路星河却拦下了他,表示他这样做,实在是对皇后有些不尊敬,于是慕长风就只能继续穿着这身小太监的衣服。 不过这衣服也多少起了些作用,一路走下来,也没有拦他,甚至于到了门外,都没有人管过他们,两个人便敲了敲房门,说自己是皇上派来给皇后娘娘送礼物的。 这理由对于皇后来说实在是太有用了,所以没一会儿,就有宫女过来给开了门。正侧卧在榻上的皇后一见他们进来,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但是一看到他们两个人空着手,又觉得慕长风好像在哪里见过,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皇上要送本宫什么?你们两个人呈上来吧。” “回娘娘,皇上交代了,您先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来给奴才,奴才才能把礼物交给您。” 一听说镯子,皇后一下直起了身,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慕长风,良久,终于认出了他究竟是谁。 (27)皇后奇怪的确认理由 “你……你是慕长风?” 皇后不太敢确定,在说起慕长风名字的时候,还多多少少有些犹豫。慕长风其实也没有想到皇后还能记得他的名字,当听到她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偏过头来看了路星河一眼,才对皇后说道: “没想到皇后还能记住我的名字。” “那段时间皇上总是提到你,想不住也难,怎么,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或许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皇后根本就没有质问慕长风是怎么潜入进来的,反而是屏退了左右,询问慕长风的来意。路星河见状,立刻便觉得慕长风在来的路上和他形容皇后的时候,那些形容词一点都不夸张。而慕长风同时对他挑了挑眉,就好像在和他显摆,自己看人很准一样。 对此路星河表示十分无奈,苦笑了一下。而慕长风并没有时间能看到他的这个表情,皇后问完,他就立刻回皇后道: “确实是有事,但是皇后不疑惑我为什么不去找皇上,而是来找您吗?” 慕长风说得有些刻意,但这件事情直戳皇后心窝,让她瞬间就失去了理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不过是慕长风想要抢占话语主动权的一个小心机而已。 不过她到底是皇后,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当然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也就是那么瞬间,眨眼之后,她就变得和之前一样冷静,重新躺回到了榻上,对慕长风说道: “本宫哪里知道你来之前去过哪里,但是你来了,那必然有你的目的,和本宫也不用绕什么圈子,直接说吧。” “皇后果然是皇后,既然如此,那皇后可要先保证不会治我一个欺君之罪。” “本宫恕你无罪,说吧。” “皇后就不觉得,皇上最近这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吗?” “是你把皇上囚禁起来了?” 饶是皇后再镇定,一听到慕长风这样问,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而他的回答让慕长风也知道了她早就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也就是说,付八楼并没有说谎,皇帝确实是被调包了。而且他们为了避免被皇后揭穿,还故意找事情避免了和皇后接触,这样就算是皇后有所察觉,她自己一个人在后宫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毕竟她可是所有妃子的眼中钉,被她们抓住了这个把柄,那她必死无疑。而他们笃定,她不敢死。 为了皇上,为了他的江山,就算受尽委屈,她也绝对不可能撒手不管。 两个人意识到这件事情,都不觉有些心疼皇后。于是路星河戳了慕长风一下,示意他别再卖关子了,快点说。慕长风授意,面色也严肃了起来,十分认真地和皇后说道: “不是我们,我刚刚从月贝城回来,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所以就来找您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发现的?你进不来皇宫,应该是宫里有人告诉你的吧?” 皇后红着眼睛,仍然有些不太放心,试图确认慕长风的目的。慕长风当然知道其中的愿意,但是他暂时并不想暴露付八楼,便对着皇后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是怎么发现皇上被调包的,您能和我们说说吗?”“本宫……本宫和皇上吵了一架,皇上坚持自己的意见,所以……” “就因为这个?没有别的了吗?” 听到皇后的解释,两个人都不觉吃了一惊,有些怀疑皇后是不是在说谎。皇后见他们不信,立刻有些着急地说道: “本宫与皇上认识了二十五年,相知相守了二十四年,在这二十四年里,本宫和皇上从来没有吵过架,因为什么?因为吵不起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我说,皇上就会仔细听,认真考虑,从来不会和本宫发脾气。可是那一次,明明是一件小事,可是他却和我大吵大闹,根本不肯冷静下来听我说。”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我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皇上为了保护我,故意和我拉开距离。但是最近皇上总是会去令妃的,几乎是夜夜留宿,本宫便觉得,这人,应该不是本宫认识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后也终于稳定了心神,严肃了起来。但是慕长风还是觉得这可能就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表现,始终觉得她是在敷衍他,便对皇后说道: “这……这也没什么吧,可能皇上就突然喜欢上了令妃呢?” “不会,令妃的问题本宫和皇上早就已经讨论过了。令妃的父亲是关天任的心腹,令妃进宫的目的,就是想要替代掉我的位置,一统六宫。她就相当于关天任插在后宫的一枚棋子,皇上绝对不可能和她亲近。而且你们并不知道,皇上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从来不连续在某个妃嫔那里留宿,包括我。可是这个人,做了皇上从前都不会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本宫知道。” “真是没想到,我们找了那么多证据都没有找到能证明皇帝失踪了的东西,结果皇后这么简单就发现了。” 听到皇后说完,慕长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皇后却是一点没在意他说的这句话,反而问他们道: “你们两个今天来是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本宫,就是没事来串个门儿。” “当然不是,实不相瞒,我们本来是想来找皇上商讨对付关天任的事情的,结果没想到这结果没汇报成不说,还发现了这么一件事情。” “关天任?你们……你们和关天任有什么关系?” 皇后的表情再度转换成了一种疑惑,但是明显放松了下来。慕长风也没有想隐瞒,毕竟皇后经常给皇上出谋划策,就算自己不和皇后说,皇上在之后也会告诉她,索性他便自己先说了,省得惹出什么麻烦。 “不知道皇后是不是记得当年被判谋反的慕将军?在下正是慕将军的儿子。” (28)新线索 皇后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当她第一次见到慕长风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毕竟慕姓实在是太少了,两人眉宇间还有几分相似。可是因为皇上没说,再加上慕长风也没有再皇宫多做停留,更没有什么威胁到皇上安全的表现,她也就把这种怀疑埋进了心里。 没想到多年以后,竟然还真就验证了她的怀疑。 而这个时候,皇后从心底升腾起了一种恐惧,重新从榻上坐起,一脸防备地看向慕长风,对他说道: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要报仇吗?” 说起来,其实慕长风这样做,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故意的。陷害他一家的凶手虽然是关天任,但是如果没有皇上皇后的允许,他也不可能这样做。尽管皇上和皇后也是身不由己,慕长风也表示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要说对他俩一点怨恨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一吓,也算是平了慕长风心中的一股怨气。 “当然是要报仇的,不过你放心,你和皇上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关天任。” “那你……” “你就不能等我说完吗,我知道你问的是我干嘛来了,那我要和关天任作对,我自己一个人也不行,我这不就来搬救兵了么?结果没有想到,竟然发现了这件事情。行了,这事咱们就先不说了,把皇上找回来要紧。您能不能回忆一下,出这事之前,有什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想过了,任何事情都没有,不过我发现皇上不对之前,皇上曾召见付八楼进宫密谈,之后付八楼也不见了。” 放下心来的皇后态度也多少发生了一些改变,开始认真地和慕长风分析。慕长风听到这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您怀疑这件事情和付八楼有关?” “不会的,如果这件事情是八楼做的话,不会瞒着我的。我现在很担心八楼,他会不会也出现什么危险。” 慕长风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对付八楼如此信任。不过这样正好,省了好多麻烦,也算是靠着人情节约了时间。 “皇后放心,八楼和我在一起,没事。不过我还想问一下,您知道关天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一个半月之前,本宫的人在城郊见过他一次,那时候正是他和几个平常关系比较的官员举办了一个赏诗会,之后他就称病在家,几天之后皇上不放心,派了御医去,御医回来之后称他身体欠佳,需要多休养,再之后我们派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便发觉他确实是失踪了,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寻到他的踪迹。” “那您就没有想过要找皇上吗?” “怎么没有,可是皇上下令,如果本宫不肯认错,就不准踏出这寝宫半步,包括本宫宫里的人,也出不得。” “那您就忍着?” “不然呢?他如果这样困不住本宫,还会找其他的理由,他不想本宫出去,那本宫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何必挣扎。” 皇后理直气壮地回答额慕长风问题,慕长风听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而皇后好像十分喜欢看他语塞的样子,眼见如此,整个人都变得傲娇起来。 “本宫当然不是这种可以任人宰割的人,本宫虽然被软禁了,但是本宫的宠物可不会。本宫养了一只衷心的狗,每日都可以帮本宫向外送信。” “然后呢?我说皇后,您能一次把话说完吗?本来就挺急的,您这么说我都要急死了好吗!我求求您了,你一次说完吧。”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本宫被软禁的第二天,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在半个月之前,北疆有敌军来犯,但是从北疆传来的消息被拦了下来,并没有送到皇上那里。” 听到“北疆”两个字,慕长风和路星河立刻意识到,这消息中所谓的敌军,很有可能并不是敌国的军队,而是关天任的军队。也许关天任确实是把北疆当做了他的根据地,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而且,北疆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如果关天任想要带着北疆的部队来进攻京城的话,那么一定会引起很大的骚乱,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而现在没有一点消息,这就说明他还在北疆没有动,那么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现在的他们看来,关天任做得这些事情,虽然都很像是要谋权篡位,可是连贯起来,又觉得十分不合理,难道他想要做的,并不是推到这个王朝吗?还有,他说的想要回家,究竟是想要回哪个家呢? 一大堆的问题,缠绕在慕长风的脑海中,让慕长风觉得很乱。路星河也知道慕长风现在肯定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去思考,于是便代替慕长风问了皇后一句: “请问皇后娘娘,宫外的来信,一般要送到哪里去?” “你去兵部看看吧,到那里再问问。” 得到答案,路星河便带着慕长风准备离开,先去兵部搜查一下。慕长风本来是想直接就走的,但是想了又想,还是折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三张符咒交给了皇后。 “如果出现了什么危险,第一时间就把这张红色的烧掉,我会立刻赶过来帮您的。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您就烧这张蓝色的。这张黑色的,是你的保命符,如果我没有及时赶来,把它烧掉,可以暂时护你安全。” 交代完之后,慕长风又让皇后重复了一遍,确定她没有认错之后,他才和路星河一起离开。 在去兵部的路上,路星河忍不住对慕长风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细心,知道保护皇后的安全。” 慕长风听完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他解释道: “没办法,我还得靠皇上帮我,现在把皇后照顾好了,万一皇上要是不答应,皇后没准还能因为这事帮我说说好话。” (29)调查内奸 路星河实在是没有想到慕长风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他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兵部慕长风并不熟悉,所以慕长风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找付八楼帮忙。 付八楼在离开皇宫之后,立刻就回了家,同时传书莫停,让他把他的那些人都聚集起来。 这个举动让莫停觉得十分奇怪,但是他向来对付八楼言听计从,所以他问也没问,就去做了这件事情。 很快,包括莫停在内的八个人,就站在了付八楼的书房里。 付八楼背对着他们,站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几个人也跟着他站着,连动都没有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这样的场景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在此之前的最后一次,是他们发誓要一辈子跟着付八楼的时候。那时付八楼也是让他们这样站着,让他们考虑清楚。而这一次,却是付八楼想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人背叛了他。 “你们记不记得,当年你们答应追随我的时候,说过什么?” “誓死护卫王朝,永不背叛。” “那你们,真的有做到吗?” 付八楼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而背对着这些人的表情,则是眉头紧锁,无处不透漏出一种不甘、痛苦与愤恨。只是这些感情,一半是针对这些兄弟,一半是针对自己。 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事情呢?他对这个王朝如此衷心,他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为什么要他去承受这种抉择呢? 而在付八楼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八个人依旧是一动没动,也没有眼神之间的交换,集体回答付八楼道: “有。” 如此坚定有力的回答,就好像当年他们发誓的时候一样,付八楼听着一阵心痛,转过头,盯着他们,又问了一遍: “你们,真的有做到吗?” “有!” “那为什么皇宫出了事,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付八楼这一句话说完,七个人面面相觑,唯独一个人,先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之后才装作不敢相信的样子,四下看着周围的这些人。 他的这些表现,付八楼全部都看在了眼里,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的脑子也很乱,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接下来应该去做些什么。 质问他,还是杀了他,还是怎样呢,他完全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可是却又不能不想。 因为如果他一时心软,会害了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这责任他真的承担不起。 “叶行,你为什么要骗我?” 付八楼忍着忍着,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以一种极度痛苦的姿态,说出了这句话。而当他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叶行。 叶行跟了付八楼十几年,当然知道付八楼有多聪明,他早就知道会被发现,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让他没时间准备自己的后路。但是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应该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所以这个时候,付八楼应该就只是诈他一下,所以他装出了一副十分无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付八楼说道: “八楼,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能瞒下去吗?我待你不好吗?皇上做的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待我当然好,皇上也很好,你提这些做什么?我怎么了到底?八楼,你怎么出去了一趟,人都变了?” 叶行表现得十分无辜,而他周围的这些人,此刻也陷入了一阵迷茫之中,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付八楼想要做些什么,最后竟然一起把视线转移到了莫停的身上。 毕竟一直跟在付八楼身边的人是莫停,发生了什么莫停都应该知道才是。 可是这一次他们都猜错了,莫停也不知道发生了。他也很疑惑,为什么付八楼突然变成了这样,所以当他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连叶行也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十分无奈。再加上他也想尽快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干咳了一声,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明白吧。” “别问我,你们直接问叶行,这件事情如果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那我也帮不了他了。” 这不是付八楼夸大其词,而这样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而所有人都了解付八楼,所以当付八楼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们就知道,他说的,铁定就是事实了。 叶行真的做错了事情,而这件事情的影响,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于是整个环境再度沉寂了下来。 而这一次,气氛变得更加冷冽,甚至有些拔剑弩张。 虽然兄弟义气十分重要,但是自古忠义很难两全,在这种情况下,以他们的原则,必须要遵从大义。 眼见如此,叶行知道这一次肯定是瞒不过去了。于是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对付八楼说道: “八楼,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过更好的生活,我……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情,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妞妞生活得更好一点……” “你如果觉得现在的薪水不够你和妞妞好好生活,你可以和我说,妞妞不止是你的女人,她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干女儿,我们都很疼她的,我们都想给她更好的生活,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你为什么要替关天任做这些事情!” 关天任这个名字一从付八楼的口中说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成了极度的惊讶,而那些原本想要安慰叶行或者是想要帮叶行求情的话,被他们全都咽了回去。 和关天任有关的所有事情,都不能被原谅。 尤其不能被他们这些人原谅。 因为如果要是原谅了,那就意味着,他们选择背叛了曾经那些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 那他们活下来,也就没有意义了。 (30)解决问题 一种极度的愤怒从心底里涌了出来,连莫停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叶行说道: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我真的没有做那些过分的事情,我只是,只是隐瞒了些事情,我没有参与到他们的那些事情当中,我真的没有做。” 叶行一边哭一边试图给自己做着解释,希望可以救自己一命。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付八楼已经不可能再给他机会了,于是付八楼几乎是咬着牙,蹲下身,看着叶行,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没有做,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影响了多少事情?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做,会害了我们所有人,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下场,如果你没有了,妞妞怎么办?她怎么办?那你想要这么一个小女孩从小就是去父亲吗?你忍心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他们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我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就收了这些钱。” “钱钱钱!为什么你会因为这种东西就听他们的话?你知不知道他们其实根本一点都不害怕这件事情暴露,因为不会有人相信的,你就算说了,别人也会当你是在发疯。给你钱,给你钱是因为他们不想留下证据,让我怀疑到他们,所以才会这样!一旦这件事情结束了,你肯定就会死的,你懂吗?你懂吗?你为什么做事情不肯过过脑子啊,我救不了你了,我救不了了!” 付八楼一开始还能正常和叶行说话,但是说到最后,他几乎变成了怒吼,不禁声音颤抖不止,眼眶也微微发红。这是他极度克制自己的表现,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此刻叶行可能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莫停看得出来付八楼的隐忍,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再加上他也看到了其他人眼里的震惊和疑惑,也知道大家都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于是他趁着付八楼还能控制住自己,便问付八楼道: “八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说清楚?” “我说了,问他。” 付八楼拂袖而起,转过身去,再也没有看叶行一眼。而他从来也没有和别人这样说过话,所以这些人也不敢再问下去,都把目光放在了叶行的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叶行抬起了头,含着泪,坦白道: “他们把皇上调包了,就在八楼离开京城的那天。我看到了他们调换了整个皇上寝宫的仆人,但是……” “叶行啊叶行,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说,你就相当于共犯啊!” 平常和叶行最好的苏西在听到叶行这句话之后,气得他直接一拳就挥在了叶行的脸上。叶行并没有反抗,连嘴角的血迹也没有擦,爬起来就对他说道: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我真的没想这么多……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没有用了,你告诉我们,皇上现在在哪里?” “你觉得他要是看到了的话,那些人还会给他活路吗?就是因为没看到,所以他们才不想引起更多的麻烦,给了他钱,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莫停刚问完这句话,付八楼就接了一句。莫停很怕再出什么问题,自己向前踏了一步,拦在了叶行和付八楼中间,然后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叶行的身上,示意他自己回答问题。 叶行见状,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然后对莫停说道; “我没有发现,我那天到皇宫的时候,正好赶上太监主管在给那些心来的人训话,那些人看起来都是有些修为的人,虽然都不是太高,只是很普通的水平。但是在皇宫中是肯定不会允许有这些人出现的,尤其是在皇上的寝宫,我意识到事有蹊跷,就想着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我一不小心被发现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是他们调包了皇上?” “这还不明显吗?他都说了,皇上不可能会允许有修为的人进他的寝宫的,可是现在全都换成了这种人,这根本不可能。” “我也已经确定了,皇上确实是被调换了。” “叶行,你怎么能意识不到这件事情会有多大的影响呢?” …… 听叶行说完,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愤怒。叶行一字不落地听着,没有做任何辩驳,也没有抬起头,一直到莫停拦住他们不要说了,他才抬起头,对着大家笑了笑,颤抖着说道: “我知道,从我收了那笔钱之后,我就已经知道了,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我以为我能死在那些人手里,这样的话,我就能维护住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了,可是……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我有报应,是应该的……八楼,你杀了我吧,然后……然后好好帮我照顾妞妞。” 叶行红着眼睛,看着付八楼,露出了一种解脱的表情。付八楼却是连头都没有转,就背对着他,吩咐莫停道: “你这个为了钱背信弃义的家伙,不配脏了我的手,莫停,带他下去,念在我们这几年一起出生入死,给他个体面。” 所有人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这话从付八楼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把他们所有人都推向了深渊一样。所有人都看着付八楼,希望他能改变自己的决定,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付八楼容不得背叛,朝廷更容不得背叛。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后还是付八楼转过身,对着莫停大声吼道: “还不走?你要让我容忍他到什么时候?” 眼见如此,莫停也知道多说无益,于是他将叶行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示意其他人和他一起离开。 (31)兵部有发现 付八楼把这件事情交给莫停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之后的事情。等到莫停回来之后,付八楼和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又易了容,潜入到了慕长风的家中,想要和慕长风解释这件事情。 而他前脚刚走,慕长风就和路星河两个人就到了他家里,一听莫停说他去了他们那里,他俩又唉声叹气地折了回去。付八楼家里等了好长时间,才把慕长风他俩等回来。三个人一见面,付八楼就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付八楼,不过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没有心思去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付八楼了,也不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背叛了付八楼,所以他急促地打断了付八楼的话:?“我们查到了些线索,推测关天任应该是去了北疆,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兵部去确认这件事情。但是我们两个人对兵部都不了解,就只能靠你带我们两个去了。” 一听慕长风提到兵部,付八楼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牵扯到兵部了?那还真是不太方便。兵部尚书是关天任的手下,而且这两个人关系匪浅。要是经过了兵部的话,那这件事情我确实有可能不会知道,那的消息我很难能打听到的。”“你也不方便去,那怎么办?晚上再去看?”“这件事情晚点再说吧,我先叫莫停他们几个人去看看情况,晚点再说要不要去。你先听我说,我的手下之前跟我说,他看到了皇上失踪的部分过程。虽然不知道皇帝被带去了哪里,但是他说他看见了有谁参与,我也问到了名字。” 慕长风一听到这件事就立刻来了精神,马上追问慕长风道:“你这效率挺快呀,来来来,怎么回事,快说快说。”“我刚问到这件事情就立刻赶过来了,具体怎么回事现在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我们现在没有事情的话,或许可以再去皇宫看一看。”“啊?又去皇宫啊?”虽然说事情迫在眉睫,但是这么来回一折腾,慕长风实在是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所以当他听到付八楼说要再去皇宫一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差点瘫在地上。只是眼看着付八楼这么积极,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反驳,于是就变得犹豫起来。其实别说是慕长风不愿意动,路星河也觉得有些疲惫。付八楼见状,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对他说道: “算了,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我们就先休息一下吧,等到我的人送回来消息,然后再说。” “唉,对,麻烦总得一件一件解决嘛,我们先把关天任这件事情处理明白了之后,再看皇上的问题吧。” 虽然付八楼想要反驳,表明一下皇上的事情也很重要,不过这种情况下,跟他争论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也就没再说话,去找人先打探消息去了。 慕长风说完之后也兴高采烈地带着路星河回去休息了,等到他们吃完晚饭,天色完全黑了之后,这三个人才重新聚到了一起。 付八楼的人去打探了一下,确认了兵部没有任何异常。慕长风听完之后,原本是想要问问付八楼这个人能不能信任,但是一想到付八楼刚刚才经历了那些事情,他这句话就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了,就只能选择相信他。 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几个人离开了家,一边走一边研究着要怎样去做。 因为兵部和吏部平常都是在一起办公的,所以付八楼对那里的情况还比较熟悉,也知道什么时间值班的那些人轮班,并且以他的身份想要进兵部,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进去,而且根本就不会有人敢拦他,所以他也根本不需要用其他的装扮。 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不想也不能太早地暴露自己,也不想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他还是决定,用隐身符和慕长风他们一起偷偷溜进去进去。他们到了尚书省之后,慕成风原本打算直接进到兵部去的,但是,付八楼担心那里会有埋伏,所以便和慕长风商量着,先去了吏部,叫了自己的人来,先去兵部那里打探一下,看看晚上是什么情况。今晚刚好是轮到叶行值班,因为出了这些事情,所以叶行的工作就暂时交给了其他人来做,付八楼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一阵难过,所以在他等消息的这个过程当中,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低落。 慕长风意识到付八楼有些不对,于是趁着没事的时候,便开始询问起了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情。虽然付八楼不想提起,但是这件事情本来也应该给慕长风一个交代,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就把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情给慕长风转述了一遍。 唯独没有提叶行的结果。听完之后,慕长风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慨:“哎,你看,我说吧,这人呢就得有钱,只要兜里有钱了,才有底气,才不会被金钱所诱惑。所以你现在理解我为什么那么看重钱了吧?你说我不看重能行吗?万一我要是没有钱,还遇到了这种情况,我会怎么做?估计我也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啊。再说了,你看看,我这身边好几个人得靠我养呢,我不挣钱能行吗?”“我知道,她做这种选择,情有可原,我……对……情有可原……” 付八楼听到慕长风的这句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苦涩地笑了笑,觉得心里很空,又觉得有些难受,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受些什么。 眼见着付八楼不再看自己,而是低下了头,看向了别处,慕长风就觉得有些尴尬起来。好在这个时候。去打探消息的景深回来了,于是几个人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被三个人这样围了起来,原本就有些慌张的景深变得更加不自在。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灌了一口,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对慕长风他们说道:“兵部有问题。” (32)魔族现世 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答案,但是当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三个人的心情顿时就冷了几分。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冷静一下,再把话说清楚。” 付八楼担心景深太紧张会忘事,所以他便把景深按在了椅子上,又递给了他一杯水。景深喝了这杯水之后,整个人确实冷静了不少,才对三个人说道: “正常六部都会有三个人负责守夜,我去了之后,先是发现他们的大厅的烛火灭了,按规矩这烛火是长明的,不能灭,灭了就意味着出事了。我以为是真的出事了,所以就想回来搬救兵,我怕我自己一个人摆不平,但是我刚要走,就发现里面好像有很奇怪的东西的影子在动。” “我担心我一走会失去线索,所以我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然后……然后我发现,那是魔族的人。” “魔族的人,潜进京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三个人都大吃一惊。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一旦出错,后果根本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所以三个人都极其认真地看着景深,反复向他确认道: “景深,这不是一件小事,你……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我确定,那东西肯定是魔族。不过……我看到它之后太紧张了,我……” 景深的语气里有一丝后怕,又有些自责。付八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对他说道: “没事,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三个人去看看。” 付八楼有些着急,安慰完景深之后,他转身就想走。然而这一次反而是慕长风要更冷静,他一把拉住了付八楼,阻止了他。 “不行,现在不能去,如果真的有魔族的话,我们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发现。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那只魔族的东西究竟有多厉害,贸然进去,很有可能会引起骚乱,如果被城里的百姓知道了,影响更不好。” 这是慕长风危言耸听,付八楼也知道如此,所以当慕长风说完,他也没有冲动,而是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现在怎么办?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证不证据的现在不重要了,今晚我们先去打探一下,看看那个魔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有数了之后,明天我们再带人过来,就当是正式和那个关老头主动宣战了。” 这应该算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另外两个人想都没想就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之后,三个人就贴了隐身符,小心翼翼地潜进了兵部的大门。 这里安静得异常,几乎没有一丝声响。这样反而让几个人心里更加没底,互相看了看了一眼, 然后想着要先去找哪里。 这个时候不可能分开行动,这是他们之前在月贝城就已经得到的结论。所以几个人研究了一下,决定先从档案那里入手。 毕竟他们也是要在那里找线索,如果没有发现那个魔族的妖兽,能找到线索也好。 确定了方向,付八楼便带着他们两个人去了专门收集信件那里。然而就在路上的时候,慕长风他们居然发现了那只妖兽。 普通妖兽的感知能力比修行的人类要敏感得多,而他们面前的这个,可不是普通的妖兽,所以感知力要更为敏感,他们三个人的修为还没有高到那种程度,就算贴了隐身符,也很难保证自己完全不被发现,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三个连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穿喘一下,生怕自己被发现。 不过不动不代表没有发现,他们在原地保持不动的时候,发现这只妖兽好像是专门负责看管这里的,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不过尽管如此,三个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摸清了它的行动规律之后,他们才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 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吏部之后,还不等坐下喘口气,景深就开始询问他们的收获。付八楼就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那只妖兽他们也看到了,紧接着,便重新问他道: “你们之前没有发现有一点不对劲吗?那妖兽想要进到尚书府,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们没有一个人发觉?” “没有,真的没有,在这尚书府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你知道的,平常我们六部的人也会时常交流,虽然兵部和我们不太熟,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五部都不知道,但是没有一点风声,而且六部也没有任何的人事调动,没有人失踪,没有新人,还是原来的那些人。” “我的天,这都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他们瞬移都能移动妖兽了?可是就算能移动,他们是怎么做到让妖兽听从自己的命令的?难道关天任不止是在研究怎么把人变成妖兽,还在研究怎么把妖兽变成人吗?这怎么可能?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啊!疯了吗?” 慕长风此刻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他焦躁地不停在屋里来回踱步,同时还扯着自己的头发。付八楼本来就已经很难平静了,听到慕长风说完,又看到他这个样子,简直是更加心烦,便对慕长风说道: “行了,你别转了,再转我人都要被你转没了。现在咱们想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件事情的没有一点意义,人家都已经做成了,我们就只用研究怎么去应对他们就行了。” “对付这个妖兽肯定是简单的,在塔拉玛沙漠里我杀的妖兽比这强大多了。所以问题根本就不在这,问题在于,是不是仅仅是在这里有妖兽。万一在别的地方也有妖兽要怎么办?如果皇宫里要是也有怎么办?天回到他们这群疯子到底要做些什么。” “那我们要怎么办?就当没发现,继续让他们保持这个状态?” “不然呢?难道你能确保现在解决掉它们,不会引来百姓的恐慌吗?” (33)程昱天的秘密 慕长风和付八楼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争执不下,再加上这件事情确实比较严重。所以路星河拦下了他们两个,阻止了他们的争吵,然后建议把所有人都叫进来,大家一起商量这件事情。事到如今,也就只能是这样了,毕竟三个人根本也得不出来什么结论。但是因为今天实在是太晚了,于是三个人便决定明天一早就和大家说这件事。因为有了自己的宅子,所以他们就不用几个人挤在一起了,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慕长风的房间之后,慕长风想了又想,然后从怀中掏出了玉佩,把程昱天叫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唯一见过魔族首领的人就只有程昱天,也是他和魔族首领一起签订的契约。虽然不知道现在魔族的实力如何,但是如果程昱天能给出意见的话,对他们肯定也会有些帮助。因为被封印住了,所以程昱天不能像以前一样时刻关注着慕长风的生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慕长风会把他叫出来,就意味着肯定有大事发生了。于是还不等慕长风开口,程昱天就主动开始询问慕长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长风忧心忡忡地看了程昱天一眼,然后低下头,对程昱天说道:“妖兽现世了。”不过简单的五个字,却仿佛晴天霹雳一样,让程昱天愣在了一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慕长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在期待慕长风是在和他开玩笑。慕长风看都没看,就知道程昱天现在在想什么,于是他摇了摇头,继续对程昱天说道: “我亲眼看到了,确定不是幻觉。” “不可能!有契约在,妖兽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程昱天坚定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怒火,慕长风也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不过他的心情本来就十分糟糕了,被程昱天这样一刺激,也变得十分急躁,语气和态度都变差了起来。 “是真的,是真的,我们三个人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刚才还气愤不已地程昱天,一听到慕长风的这句话,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狠狠地盯着慕长风,然后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 “如果确认了,那月贝城也出事了。” “这事和月贝城有什么关系?” 程昱天说得慕长风一愣,不自觉地就问出了这句话,仿佛忘记了刚刚发生过什么。程昱天继续盯着他,十分认真地对慕长风解释道: “你没有仔细研究过那个契约,你只知道它的漏洞是在妖兽的活动区域上,那你反过来想想,如果妖兽出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契约无效了。月贝城里的人负责保护契约,契约失效,也就意味着……” “月贝城失守了……” 没用程昱天说完,慕长风就已经知道了程昱天的答案,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全部力气好像都被抽尽了一样,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完全提不起来一点力气。 月贝城失不失守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但是月贝城失守就意味着,何启书一家也出事了。 这是何启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了,可是作为他的朋友,他人在京城,一点忙都帮不上。甚至于就算现在赶去,也无济于事。 所以为什么当初他不坚持一下,带着何启书来这里呢? 慕长风满脑子都是何启书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想其他的,也分不出来心和程昱天再讨论些什么,所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而程昱天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一直到程昱天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知道应该还有一个人活着,但是那件事情之后他就离开了月贝城,不知道去哪里了。如果之后你们真的要应对妖兽的话,或许可以先去找他。” “还有一个人?当年不是你和四大家族……” “对,他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他没死,只是因为家族内乱,离开了这里。” “那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因为……因为他给我的灵符还在。” “你把他变成侍灵了?” 这一系列的对话让慕长风继而连三地处于震惊当中,他整个人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无措地想要握住程昱天,让他赶快把事情讲清楚,然而因为程昱天是灵体的缘故,他并没有抓住不说,还险些让自己跌倒。 程昱天原本不想提这件事情,但是他也知道慕长风很聪明,肯定能猜得到,所以他只不过是犹豫了一下,就对慕长风说道: “他是为了救我,当时我被魔族首领伤得很重,就快要死了,他们四个人几乎把修为耗尽了,都没有把我救回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所以秦枫就牺牲了他自己,做了我的侍灵。之后就是因为他是侍灵的缘故,他家族里的那些人反对他继续再担任族长,我劝了他几次,想让他留下来,但是他们家族里的那些人实在是太不讲道理,再加上除了何家以外,另外两家站到了秦家那边,所以就算是我和何家联手,也没有占到上风。” “我的天,他们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利用完人家,就把人家赶尽杀绝,然后自己占尽利益,凭什么啊?这还有天理吗?” 慕长风最没有办法面对这些事情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过河拆桥,所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几乎是暴跳如雷地和程昱天吼着,程昱天没有想到慕长风会这样激动,愣了一下才对慕长风说道: “没有天理,所以那些人都死了,他还活着。那些人最想要长生,但是唯一一个能长生的人,只有他。” 对于这种结果,慕长风只觉得十分无奈且无力,他想了半天,最后才对程昱天说了一句: “果然一牵扯这种权势问题就没有什么人性可言了。可是,他也没说他想要长生吧,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啊……” (34)争论 “是啊,这也不是他想要的。有的人总觉得长生是一件好事,但是真的经历过了就会知道,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只可惜,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相信我说的这些话。” 说到这里,程昱天觉得自己好像是把话题带偏了,于是他立刻干咳了一下,把话题引了回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妖兽的事情你们要怎么处理?月贝城那里……” 程昱天并没有把话说完,事实上,他也明白,这件事情慕长风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更何况以他的角度来想,肯定要全慕长风放弃月贝城的,但是如果要慕长风放弃月贝城,那么就意味着要他放弃何启书,程昱天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慕长风对何启书的感情程昱天十分清楚,让他去和慕长风说这些事情,他其实也说不出口。 只是让程昱天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慕长风居然主动对他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月贝城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了……如果,如果真的出了事,大不了我多给何启书烧些纸钱,他这家伙最爱钱了,哦不对,他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喜欢钱,家里有多少钱他都不知道,他就是抠门,有多少钱都抠,我给他多烧点钱,没准他就能多分出来点给那些小鬼,让他在下面活得开心点。” 慕长风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只是看起来极度难看,程昱天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十分难受,但是连慕长风都这样主动说了,他也不可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情况当中,于是便对慕长风说道: “跟我说说你的打算,事情出了这么久,你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吧?” “你说对了,我还真的就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我把你叫出来是让你给我意见的,是让你帮我的,可是你啊,有用的事情没说多少就算了,还又给我带来了个更不好的消息,我哪有那么多脑子用啊?” “那你还想我说多少啊?我实话告诉你,现在五大门派的掌门实力远远不及当年的我们五个,这么长的时间,魔族首领也不可能一点进步都没有,所以你想要对付魔族首领,就必须要找到秦枫。” “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不知道他在那,你也不知道,就让我们这么找,我们上哪找去?而且你要搞清楚顺序,对付魔族首领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最后一步了,之前的事情都没有想好怎么解决呢,万一撑不到最后怎么办?还不如说点有用的,想想眼前这只妖兽要怎么解决吧。” 慕长风有些不服气,虽然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服气,但是他就是这种感觉。程昱天就当他是在耍脾气,白了慕长风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你如果不想引起什么骚乱,那这件事情就先这样,不要去管它。” “妖兽啊老头,说不管就不管啊?” “这妖兽要是当时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那你现在也不会在我这说这些事情了。应该是那个什么关天任弄的吧,怎么,他现在都能控制妖兽了吗?” 程昱天这么一猜,基本上猜得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慕长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居然这么聪明,忍不住对他说道: “老头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你都能猜到?” “这东西还用猜吗?你当我这么多年白活的?” “啊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就不管它了,那东西看着就是用来看家护院的,也没有什么威胁,我就想着不管了。但是八楼和我说,他担心在京城里还有可能会有其他的妖兽,这只不会威胁人,不代表别的不会,所以他想着要解决这些妖兽。” “嗯……付八楼这样想也没有错,那这事就留着你们明天讨论吧,我也没办法给你更多的意见了。还有,你不用再封印我了,这样万一你们要是真的遇到其他妖兽了,我还能帮上忙。” 程昱天说完之后,就回到了玉佩当中,回去之后,他还有些不甘心,对慕长风说道: “你是不是应该再弄一把像样的兵器了?这玉佩都没有那个扇子呆着舒服。”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一天到晚的不是惊吓就是惊吓,我光惊吓都来不及了,还弄兵器,睡觉吧老头。” 说完之后,慕长风就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慕长风便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堂上,把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和他们讲了一遍,陈九他们根本不敢相信慕长风说的这种情况,和他反复确认了很多次,最后才不得不承认。紧接着,陈九便说道:“不行,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我们现在不能确定有多少妖兽入侵,这件事必须要和皇上说,如果真的发展到了这个程度,那么我们就需要借皇帝的手,去联合五大门派,来解决这件事情了。 “皇……” 慕长风刚想要告诉陈九,皇上失踪了,但是付八楼先他一步,抢过他的话语权,对陈九说道: “求助五大门派这件事情可以稍后再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它们没有什么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妖兽要怎么处理。我和长风的意见不太统一,长风觉得先不要去管他,我觉得应该先把这些妖兽解决掉。” 慕长风并不明白为什么付八楼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皇上失踪了这件事情,这之前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商量过,他也不敢多说,就只能顺着付八楼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确定一下一共有多少个妖兽,看看它们到底是起着什么样的作用,按照我昨天看到的那些东西,我觉得,关天任它们应该是已经掌握了如何控制妖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有可能,那只妖兽的存在就是起到一个保护的作用,要是没有接到什么命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35)焦躁的夏冬春 听慕长风说完,陈九他们也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他们同样也是分为两派,争执不下,吵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得出个结论出来。 吵到最后,夏冬春实在是被吵得头疼,于是忍不住跳出来,阻止了他们几个。 “行了,我看你们再吵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不就是担心那些妖兽会威胁京城的安全吗?那你们就先找人去找找那些妖兽,然后派人看着他们不就得了。出了问题就解决掉,没出问题不是更好?不明白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吵的?因为没人能看着?找不着帮手?” “你说得简单,你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局势是什么样!” 慕长风还沉浸在争论当中,情绪和状态都很急躁,所以当夏冬春说完之后,他很大声地夏冬春吼了这么一句。夏冬春被吼得莫名其妙,刚想要骂回去,就听到付八楼说道: “局势你真的不知道,皇上被人调包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慕长风没有想到付八楼竟然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还以为付八楼希望他能保密,所以这件事他都没有和程昱天说,结果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自己说了出来。 当付八楼说完之后,瞬间整个场面都冷静了下来。之后,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皇上失踪的事情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有没有弄清楚是谁做的?皇上现在在哪?” …… 一大堆的问题问得慕长风和付八楼一阵头大,两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路星河见状,把那些人拦了下来,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些事情的东西全部都和他们说了一个遍,这才算是应付了他们的问题。 听完路星河的解释,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陈九率先开口道: “我们现在人手不够,顾不过来这些事情,皇上的事情要紧,妖兽的事情就先不要管了。” “可是皇上的命是命,那难道百姓的命不是命吗?” 听到陈九这样说,夏冬春再一次反驳。慕长风本来想要和夏冬春解释,但是没先到,还是付八楼先开了口: “百姓的命也是命,大家都在尽力的维护京城的安全,但是你要知道的是,如果皇上一个人没了命,那没命的百姓会更多。” 一句话,说地夏冬春哑口无言,在这种情况下,大义和小义本来就难两全,去争论究竟谁最重要,根本就不会有更好的答案。 连对错都不会有。 “算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付大人,长风,你们两个人负责去调查皇上的事情,妖兽这面,先交给我们,我们去城里打探打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至于兵部的那只,还得麻烦付大人了。” 沉默了片刻,陈九率先打破了寂静的氛围,说了一下他的看法,其他人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了,于是就遵从了他的安排,各自行事。 一切都在紧张的进行着,每个人不是早出晚归,就是昼伏夜出,又或者是接连几天不回来,都不知道究竟是失了踪还是出了事又或者是怎样,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的时间,连凑在一起吃顿饭,都好像成了一件天大的难事。 抛开那些男人不谈,两个女孩的生活则要相对平稳很多。 秋寒跟着夏冬春这些天,学了很多关于药理方面的知识,她很聪明,很多东西夏冬春只是随口一说,她也能记得十分清楚。而且或许是因为刚刚接触这方面的东西,她有很多看法都和夏冬春不一样,给了夏冬春很多很好的提议,虽然现在少了司徒留,但是有了秋寒的帮忙,再加上付八楼准备的药材样式很多,所以夏冬春做起事情来也还算是得心应手。 不过唯一麻烦的,就是她这个医馆的营业问题。 家里那几个人都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除了秋寒之外,没有一个人帮她。她们两个小姑娘,为了这件事情忙前忙后,粗活重活几乎都是自己来做,得亏秋寒还有些修为,力气和体力方面比一般的男人都要强上一些,不然的话,只有他们两个,真不知道这个医馆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开业。 如果不是为了掩盖他们的行踪,其实有没有这个东西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等医馆开始正常营业之后,夏冬春好像又回到了以往在月贝城的生活,上午她会在大堂坐诊,偶尔还会被请去病人家中,下午的时候她又和秋寒一起研究解药。在所有人都为了那些事情忙前忙后,紧张兮兮的时候,唯独他们两个女孩子,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夏冬春偶尔会在这种平淡当中迷失自己,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当她看到慕长风他们的时候,她又会回到现实当中,然后又觉得慌张不已。 她当然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也有用处,每个人分工不同,做的工作也没有重不重要一说,但是想着他们出生入死,自己却在这里好像过回了平常的日子,她就心有不安。 夏冬春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因为她从来不介意,自己的情绪是不是会影响到别人。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在和他们相处的过程当中,夏冬春发生了很多的转变,她开始变得会关注别人的感受,开始试着在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她变得有礼貌了很多,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负担就越来越重。她开始变得不能专心,总是显得十分慌张,做什么事情都很着急,而因为着急,她的错误开始愈加频繁,有一次给病人开药方,如果不是秋寒发现,她都很有可能会毒死那个病人。 秋寒一直跟在夏冬春的身边,对于夏冬春的改变,她一清二楚,她很开心夏冬春开始变得懂事,但是也很担心夏冬春现在这个状态,很怕她会因为这种状态引起其他的问题。 (36)初见秦枫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麻烦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关注些别的。秋寒很怕,如果夏冬春出了问题,自己解决不了,从而会影响其他人的行动。 大家的弦都绷得很紧,如果一个人出了问题,很有可能会引起一连串的问题。 所以秋寒想了又想,还是找了个机会,想要和夏冬春好好说说这件事情,希望能够改变她的心态。 而就像夏冬春所想,在这段期间之内,慕长风他们确实都很忙。 这个“皇上”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所以基本上朝事都交给了丞相处理,而丞相是关天任的人,以至于他们官官相护,出了很多问题。付八楼为了平衡这种关系,每天在这些人、这些事当中斡旋,根本也顾不上别的,就是漫无目的的让他的手下出去寻人。 慕长风为了这件事情也是四下奔波,之后他又去找了皇后一次,希望能从皇后那里得到些线索,但是皇后手下的人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返还回来,他也失去了寻找皇上的线索。 这件事情完全陷入到了一场僵局之中,慕长风无奈之下,放弃了寻找,转而让人开始打探月贝城的事情,而他自己则去找了程昱天口中的秦枫。 普通的侍灵在脱离开宿主之后,是很难长时间存活的。秦枫能活到现在,肯定有慕长风不知道的方法。虽然慕长风十分好奇,但是因为成为侍灵的过程十分痛苦,而且必须要活人才能制作成侍灵,所以慕长风并没有发展侍神的打算,也就没有把好奇问出口。 只是,让慕长风没有想到的是,秦枫竟然长期就居住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 毕竟京城距离月贝城的距离可不仅仅是一天两天的路程,他作为侍灵,离开主人之后,到了这里,一路上会经历什么,真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因为想要尽快找到秦枫,所以两个人路上也没有聊什么,一直到快要接近目的地了,慕长风才主动和程昱天打探起了关于秦枫的事情。 “你们两个人的感应能力也太强了吧?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们还能知道彼此在什么方位?” 因为程昱天自身禁锢在了那个牢笼里,所以根本也没有机会和秦枫交流,所以当程昱天说出了秦枫具体所在的地方的时候,慕长风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所以就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他原本以为程昱天会借机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结果没有想到,这一次反倒是他有些自作多情了。 “你是傻子吗?这么远怎么可能感应得到?他知道我没死,所以每次换了地方,就会送书信到程家去。”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心灵感应之类的东西呢。我还想着问问,结果没想到没有。” “我看你这样还挺失望?” 程昱天看慕长风这样,恨不得现出身形甩他一个巴掌。慕长风倒是撇了撇嘴,表现得更加失望。 “对呗,这样不就证明我偷不了师了么。” “你小子还想偷师?我多半的术法都是禁术,你就算敢学,我怕你到时候也不敢用。” 程昱天冷哼了一声,说完之后就再也不打算说话了,慕长风也算是识趣,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以易了容的样子混进了秦山县。 慕长风倒是不想易容,但是那些人发现傀儡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早,他们到了京城刚落下脚,那些人还没有到,城里就已经有了通缉他们的告示。而京城一出,紧接着全国各地就都跟着贴出了告示,所以没办法,只要出门,慕长风就必须找一身行头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虽然知道秦枫的具体位置,但是这里两个人也是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哪是哪,就只能逢人便问,又不敢问得太过明显。 就这样沿路打听来打听去,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具体位置,到了之后,慕长风竟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敲了敲门。 慕长风用力敲了几下,都没有人应,他还以为屋里没人,于是他便和程昱天商量,先找家客栈住下来,晚一会儿再来。 就在两个人商量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有些沧桑的女人的声音传进了慕长风的耳朵: “刚才时候你在敲门吗?” 慕长风听到声音,立刻转过了头,连忙又走了回去。 “是,是我敲的门,请问秦枫是住在这里吗?” “不是,我家老爷不姓秦。” 女人说完便准备关门,但是慕长风并不相信他的话,而是有些急迫地拦住了大门,对她说道: “我……我是程家,程家人派我来的。” 慕长风此话一出,那女人关门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之后,慕长风便听到屋内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于妈,让他们进来吧。” 或许是因为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想到了自己马上就要见到百年不见的故人,慕长风明显感觉到怀中的玉佩有些异动。他拍了拍胸口,示意程昱天冷静,然后便就跟着这个于妈来到了院内。 “你们先在大厅里等一下,老爷一会儿就出来了。” 女人说完之后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慕长风也不客气,坐在了椅子上,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然而还不等他观察完,他就立刻感觉到,有人在他们周围设置了结界,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结界。慕长风登时一愣,吃惊地对程昱天说道: “喂,老头,你也没告诉我你朋友这么强啊。” “是你自己太天真,这种事情用脑子想一下就知道了,还用我主动告诉你?我的人能差到哪去?”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看见你的一天,程兄,别来无恙啊。” 秦枫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入了慕长风的耳朵。而一听到他的声音,程昱天在第一时间就显露了身形。 “别别来无恙了,咱来还是不见面的好。” (37)两个老头绊嘴 程昱天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没有老朋友见面的惊喜,反倒是像小孩子赌气一样,有些埋怨的感觉。而他话音一落,秦枫便出现在了大堂的门口。 “早晚都是要见面的,我以为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话不能这么说,比起和你见面,我还是更喜欢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行了你,说正事吧,怎么,月贝城真出事了?” 秦枫的语气很平淡,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一直在等着他来一样。然而程昱天可没有他这样冷静,十分暴躁地和秦枫讲了从月贝城以来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其实慕长风是想他来给秦枫讲的,毕竟程昱天知道的那些都是他告诉他的,可是程昱天一点没有给他机会不说,甚至从头到尾都好像没有打算把他介绍给秦枫一样。 这让慕长风堵了一肚子,所以在程昱天说话的时候,慕长风一直在旁边翻白眼,险些把眼珠都翻出来。 等程昱天把事情讲完,秦枫悠哉悠哉地咂了一口茶,然后才对程昱天说道: “说完了?说完了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吧,你要是再不介绍,我怕他的眼睛就要保不住了。” 程昱天的情绪还有稳定下来,听到秦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气氛又疑惑地瞪了慕长风一眼,直到慕长风对着他冷哼了一声,表达了一下他自己的不满,程昱天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立刻大袖一挥,对秦枫说道: “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没什么名气,你就记着他叫慕长风就行了。” “哎你这老头,谁是无名小卒啊,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慕长风的名号也是很响亮的好吧?” 慕长风一听这话,急得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程昱天却是和他一样,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重重地“嗤”了一声。不过还没等他说话,秦枫便插嘴道: “你啊,和一个小孩子也较劲,真是搞不明白。慕长风是吧,我叫秦枫,以后你叫我秦叔就行,别叫别的,我听不惯。” “诶,你还说我,你看你不也还是这个烂脾气。他说这话,你让秦政可那孩子怎么办,叫他秦叔也叫你秦叔?” 眼见着两个老头有吵嘴的征兆,慕长风当时就回过神来,立刻拦在了他们两个中间,阻止他们道: “啊,行了,你们两个人别争了,我们是来谈正事的,两位老人家我们能先聊正事吗?” “有什么正事,正是不是都说完了吗?月贝城是的事情我们两个人解决,其他的事情,我们两个人也管不了。” 一听慕长风这样说,秦枫立刻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再次变回了刚才那个悠哉悠哉的表情,和慕长风说了这么一句。慕长风对他的话,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完全摸不到头脑,一脸问号地问秦枫道: “啊,秦叔,你是不是不知道老头现在已经是灵体了,他不能……” “他不能离开宿体是吧?我是他的侍灵,我能像现在一样生活,你觉得我会没有办法让他脱离开宿体吗?” 秦枫的话让慕长风目瞪口呆,他盯着秦枫看了好久,都不敢相信秦枫说的是真的。 从古至今,有过这样想法的灵体不在少数,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失败的例子多得数不清,无数灵体为了这个想法最后只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慕长风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今天秦枫这样说,就好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完全不费力气。 这实在是太难让人相信了。 “秦叔,真的,你别闹了,我们一共也没有两个帮手,你这要是一下把你们两个人都整垮了,那我们就更没有胜算了。” “小慕啊,这个世界上你以为不可能的事情有很多,但是不是所有在你这里不可能的事情,在别人那里都不可能。有些时候,你要对你身边的人多一点信心。” “信心个屁,你这老家伙怎么现在越说越不靠谱了呢。” 程昱天抢在慕长风之前,也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他这种说法的不信任。对此,秦枫一点都没有在意,还是以同样的态度,对程昱天说道: “你干得不靠谱的事情比我还多,怎么,难道和那个大魔王签契约的那个人不是你?你还好意思说我?” “打住,你们两位老人家,加起来都几百岁了,怎么总是说不上两句话就吵呢。” 慕长风一边阻止着这两个老顽童,一边在心里暗骂。好不容易将两个人安抚好之后,慕长风开始十分认真地对秦枫说道; “秦叔,如果你真的能帮老头摆脱宿主的限制的话,那月贝城那里的事情,还想交给二位去处理。” “孺子可教,那你就把这个老头给我留在这里吧。你们两个人平常怎么联系?离开之前你们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这样等我们到了月贝城,也好能随时和你们联系,看看要怎么做。” 秦枫说完之后,就开始自顾自地品上了茶,半点都没有再管剩下的那两个人。慕长风看了他一眼,心里百般滋味,最后又把目光移回到了程昱天的身上,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面比手掌小上很多的银镜,交给了程昱天。 “呐,幸好我随身携带,这个给你,如果你想要和我联系,念念咒语就好了,我教你。” 慕长风给程昱天介绍完之后,程昱天一边把玩着这东西,一边对慕长风说道: “你小子是真行啊,什么宝贝都能有,我记得这雪花银镜现世一共只有两对吧,你小子居然能有一对。我以为它们在五大门派的人手里呢,没想到在你手里。” “唉,我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就好了,这东西当然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了,现在就只剩我手里这对了,另一对……小时候我和徒留藏东西玩,让我给藏起来了,结果徒留没找到,我……我还给忘了。” (38)请秦枫帮忙 慕长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显得十分没有底气,但是还是气得程昱天差点吐血。要知道这东西在程昱天那个时代就已近很有名了,好多人都在寻找它们的下落,要是被他们知道慕长风手里本来有两副,还被他弄丢了一副,肯定会比程昱天更气。 然而一直在旁听的秦枫在听完这个解释之后,却是毫不遮掩地哈哈笑了起来。而他这一笑,弄得慕长风更觉得尴尬,立刻转移这个话题道: “哎呀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人管这些干嘛啊,现在有得用不就行了吗,你们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啊,是不是?” “对,这句话说得非常对。哎,我看今天也不早了,小家伙,你今晚就在这里住吧,等明天早上你再回去,我们两个人明天早上也要准备去月贝城了。” 慕长风来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秦枫会住在这样的宅子里,还以为他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所以慕长风已经打算好要去住客栈了。结果没想到现在秦枫竟然主动邀请他住到家里,也算是让他剩了一大笔住宿费,这可让他高兴了半天。 原本秦枫都已经打算起身走了,但是一看到慕长风笑成这个样子,忍不住一阵好奇,就停了下来,问了慕长风一句: “怎么?难道你是在高兴终于没有老头管你了吗?” “哇,不是吧,秦叔,我刚这么高兴了一会儿,你就泼我这么大一盆冷水。” 听到秦枫这样说,慕长风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这表情转化如此之快,搞得秦枫一下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程昱天在旁边说了一句: “你就别替我自作多情了行吗?他高兴,那是因为他不用去住客栈,省钱了。” 程昱天说完,就白了秦枫一眼,回到了玉佩上。秦枫看了慕长风很长一段时间,才仿佛从程昱天的话中醒悟过来,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个小家伙可真有意思,怪不得那个老家伙这么喜欢你。行了,老头子我累了,你要是饿了就和于妈说,让她给你做点吃的。我这种人不用吃饭,你就不用管我了。” 秦枫说罢,又叫来了于妈带慕长风去客房,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慕长风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这个地方虽然离京城很近,但是除了贴了他们的通缉令之外,平静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终于给了慕长风一种毫无压力的感觉。于是慕长风躺在床上之后,就特别想睡觉,而这一睡,就睡到了黄昏,日头马上就要落尽。 醒来之后见到如此场景,连慕长风都觉得吓了一跳,他赶忙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去找秦枫,想要和他商量另外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对于慕长风来说,月贝城的百姓怎么样了,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就只有那几个人而已,所以,他希望在他们这次回去的时候,能够多给他带一些关于何启书的消息。 尽管照这种程度看起来,何启书应该是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了,但是,慕长风还是不死心。除非是真的见到了何启书的尸体,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就在慕长风急急忙忙地冲出来想要去找秦枫的时候,他发现秦枫正在院子里喝茶。而一见到慕长风,还不能他开口,秦枫就慢悠悠地叫住了他:“小家伙,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过来陪我聊聊天啊。”见到秦枫主动邀请,慕长风也毫不客气地直接坐下来,并且也没有犹豫,一坐下就直接对秦枫说道:“秦叔,其实这次你们回去月贝城,我还有一件事情希望能请您帮忙。”“哦?什么事,你说。” 秦枫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却是并没有看慕长风,依旧还是喝着茶,好像就只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聊天一样。慕长风也没有在意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继续说道:“我……我在何家有一个好朋友叫何启书,现在应该是暂时接替了程家长子的位置,成了月贝城的城主,月贝城如果真的失守了的话,那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帮我找找他的下落,不管是生是死,你见到他,都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慕长风说得小心翼翼,就好像生怕被秦枫责骂他或者是拒绝他。然而秦枫却是只字未提这件事情,反而是和他说道:“原来是这件事情,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已经有了什么计划,要和我讨论呢。”秦枫笑了一下,语气也有些不明不白。慕长风听到之后,却是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秦枫说道:“秦叔,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能会出现这些问题,还是老头告诉我的,如果他不告诉我的话,我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就想到,因为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过。”“小慕啊,你们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皇上那边,你没想到很正常的,你没有必要为这件事情自责。”“不是的,不只是这一件事情,您不知道,现在很多事情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面对这些事情,我现在每天都觉得压力好大又很累,可是我又不敢和别人说。”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懊恼地抓着头发,不知所措的样子。秦枫看到他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他说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呀,你担心什么?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些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你只是碰巧遇见了这些事情而已,它碰巧需要让你解决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碰巧遇见和碰巧需要不代表必须得你一个人完成,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可是……” “可是什么啊可是,你身边有那么多人,大家一起努力就好了,你别给自己那么多的压力,没关系的。” (39)分道扬镳 慕长风没有想到,在他看来那么重要的事情,对于秦枫来说,却好像完全不重要一样。虽然他并不能要求每个人都重视这件事情,但是像秦枫这样轻飘的态度,他并不是能完全接受。虽然他并没有就此说些什么,不过秦枫似乎猜到了慕长风会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在慕长风沉默的时候,对慕长风说道: “你就是心事太重了,这样会影响你的判断力的。不过说到底,还是你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怎么,程昱天跟你这么长时间,没教你什么?” 秦枫的话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尽管在此之前,慕长风的能力确实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不少的提升,但是和崔哲交手的那一次,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很缺乏信心。而且或许是因为缺什么就越害怕提起什么,所以当秦枫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慕长风立刻反驳道: “不是,老头已经教给我很多东西了。就算我能力不够,我还有很多朋友。” “你啊,你看看你自己的态度,前后都不一致。算了,我也不是为了批评你。我们也算是同伙了,这样吧,程昱天都教你了,我也教你点,就当是我们的见面礼好了。” “什么同伙啊,我们……” 慕长风听到这话之后,觉得秦枫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秦枫拉住了手腕,紧接着,慕长风就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慕长风醒了之后,完全忘记了头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有见过秦枫,还以为自己从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于是他立刻翻身下床,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大厅,想要去找秦枫和程昱天。 这两位老人此刻正在大厅里聊天喝茶,过得好不自在,慕长风见状,愣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秦枫说道: “怎么,睡醒了?睡醒了那就快点去吃饭,吃完饭你就回去吧。” “不是,我……”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婆婆妈妈的呢,快点去,别耽误那么多时间,吃完了我们就一起走。” 慕长风根本连句话都没说上,就被秦枫赶了下去。慕长风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半天,又把那些话都咽了回去,然后老老实实地去吃了饭。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然后他十分震惊地跑到了程昱天的面前,双手用力地握了握程昱天的肩膀,对他说道: “你……你变回人了?你真的变回人了?” 听到慕长风这样问,一旁的秦枫又接话道; “我昨天都已经说过了,我能解决就是能解决,是你自己不信的。” “我的天,秦叔你也太厉害了吧?”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捏着程昱天,想要确定这个事实,程昱天实在是觉得慕长风很烦,就直接推开了他,然后十分嫌弃地对他说道: “你捏够了没有啊?再捏小心我把你天灵盖掀开你信不信?” 程昱天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了想要拧慕长风脑袋的动作,慕长风立刻就跳出了八百米远的距离,然后对程昱天说道: “行,你这算是又复活了呗,我总算是解放了。那我们就这么分道扬镳了?” “当然,不过临走之前,我还要跟你交代点事情。” “啊?还有什么事?” 慕长风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枫,完全猜不到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秦枫倒是没有看他,而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对慕长风说道: “何启书的事情呢,我会尽量帮你的,不过,做事都是讲报酬的,你想要何启书的消息,那么,月贝城的事情你就要完全交给我处理,你不要插手,不要管我究竟要做些什么。” “这……” 其实慕长风并不是反对秦枫的提议,而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和秦枫提过这件事情。而秦枫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漏洞,干咳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行了,那就这样定了,不用我送你了吧,你自己回去要小心一点,有什么消息我们随时联系。” 秦枫说罢,就把慕长风的包袱扔给可他,慕长风拿着自己的包袱不知所措,但是看到那两位老人家都做出了一个欢送的表情,他便十分无奈地和他们两个人告了别。 等慕长风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些一直在外面忙着的人也都回到了家里,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团圆圆地吃了个晚饭,而晚饭之后,大家开始各自回报起了他们的调查结果。 经过陈九他们几个多天的排查,除了六部的那个妖兽之外,城中没有其他的妖兽,不过这并没有解除掉京城的危机,因为他们发现,虽然没有妖兽,但是确实有很多关天任的实验品。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实验品反而比妖兽更加难以解决。因为这些实验品比妖兽更难被发现,陈九他们发现的这些,很有可能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而且,发现了这些,就证明,关天任也要在京城有所行动了,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适当的做出改变了。 在确定新的目的之前,慕长风说了一些他去找秦枫的事情,当然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只是把重要的事情捡出来。 这些人和慕长风一样,也没有想到月贝城可能会出问题,但是因为没有找到更多妖兽的缘故,所以他们觉得,月贝城的情况应该没有那么危险。慕长风听他们说完,悬着的心也多少放下来了一些,不过这事情一天没有确认,他一天也没办法完全放心。 至于皇上的那件事情,付八楼的手下几乎已经把整个京城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皇上的下落,甚至于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找到,皇后那面的线索也算是彻底断了,无奈之下,慕长风决定再回去皇宫,想要再去探听一下情况。 不过就在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前,路星河突然拦住了他。 (40)路星河的发现 路星河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让路星河觉得有些尴尬,忍不住干咳了一声,然后咽了咽口水,对慕长风说道: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们说,为什么只有兵部有妖兽在,是不是因为,他们把人困在兵部了?” 路星河这一句话,惊醒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直以来,他们的目光都被妖兽吸引着,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异常,就像他们也没有想到月贝城里会发生的这件事情一样。之后,慕长风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然后抱怨道: “我的天,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早就没有想到呢。这兵部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关天任怎么会放一只妖兽在这里?就算皇上不在,兵部也肯定有问题。” 慕长风嘴上这样说,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副秦枫教育他的场景,而秦枫在这场景里和他说的话,是“你就是心事太重了,这样会影响你的判断力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形容现在的这个场面,这不由得让慕长风觉得,也许昨天晚上在秦枫那里,好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 难道,秦枫抹去了他的记忆吗?那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慕长风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这些事情,最后他也开始怀疑起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而付八楼就在他回想这些的时候,对其他人说道: “我们确实忽略了这件事情,不过好在我的人时常有回报,兵部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我想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应该都还在兵部内,我们可以准备一下,明天晚上我们多带几个人去兵部。” 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了,于是几个人都点了点头,之后便各自回去休息去了。 慕长风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再加上他似乎昨天睡得太多了,尽管赶了一天的路,但是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于是便想着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慕长风便立刻起身,设了结界,行动了起来。然而他刚一运气,立刻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 他的修为又提升了,而且还和自身融合得很好,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昨天晚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秦枫好像比程昱天还要厉害。而且他会的东西实在是匪夷所思,他自己本身也是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存在。 还好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敌人,不然可真的是难搞了。 想到这里,慕长风一阵庆幸。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失去了想要修炼的兴趣,就跑去了外面,想着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此时已经很晚了,慕长风没想过外面会有人,结果他刚一进院子,就发现付八楼竟然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 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于是慕长风一边走过去,一边状似调侃地对付八楼说道: “莫停不是从不离身的么,怎么今天就剩你自己了?”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付八楼并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又喝了口酒。慕长风走到了付八楼旁边,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下之后喝完了酒,才对付八楼说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当时是心里有事才睡不着,不然这么晚了谁不睡。” “你有什么好自责的,又不是所有事都要你去做。” “我的天,不用吧你,我想什么不用我说你就知道?” “你的事情还用想吗?再说了,该自责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付八楼说到这里,很罕见地叹了一口气。慕长风见状,差点一口酒就喷了出来。 “大哥,你自责个什么劲儿,这错误还有抢着背的吗?” “六部是我的地盘,结果就是在这出现了问题,我没发现不说,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不是我的责任是什么?” 这是付八楼第一次在慕长风面前露出这种样子,慕长风觉得十分不适应,虽然他也很想安慰一下付八楼,但是这话对着付八楼他还真是说不出口,于是他对着付八楼摆了摆手: “得了,打住,我可是出来散心的,你怎么心事比我还重。要是咱俩都这样,日子没法过了。” “可是你说,如果因为我们的差错,让皇上受到了什么伤害,这责任,我们怎么付得起?” “你就不能往好了想吗?刚才不是都说了吗,兵部没有异动,就证明里面他们看着的东西都没变,也就是说,如果里面有皇上的话,那他应该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要担心的就是,怎么把这里面的东西给弄出来,记住了吗?就不是你想的那些,你就别担心了。” “可以不担心这个,那其他的呢?妖兽怎么处理?关天任到底在哪?北疆变成什么样了?会不会有人趁机谋反……长风,我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烦过。” 付八楼现在这个状态,简直和这几天的慕长风十分相像。慕长风实在是太了解这样的感受了,但是现在也不可能跟他一起抱团抱怨这些事情,就只能先放下自己的事情,安慰付八楼道: “那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你看我,一开始我就想给我爹给我全家报仇,结果呢,现在搞成了这个样子。我跟你说实话,我一点都没有什么保家卫国的心,可能你们给我灌输这些思想的时候,我有些动容,但是本质上,我就是想报我自己的仇。我也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些事情,那现在知道了,我也不能因为问题太多就放弃吧?放弃了我自己的仇也报不了,那我能同意吗?所以啊,你就放平心态,无论怎么样,至少咱们还有对方不是吗?不过我得先给你说好,最后的最后,如果真的没成功,你得先保护好自己。” (41)投毒 慕长风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十分认真,和他平常的样子完全不符。付八楼听到之后,回过头来也看着他,然后对他说道: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为国家付出生命,你不用管这件事情,我自己有分寸,就算真的是死,我也会选择在最合适的时机死。” “这种话你别说的太早,什么时候死还能是你自己选的?你别和我说那种没用的,我就是要告诉你,别搞什么死局,把自己算计进去,要是被我发现,我肯定不会管你的。” “行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快点喝完,喝完好回去睡觉。” 付八楼一边说着,一边给慕长风倒了酒,两个人把酒喝完之后,便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的时候,几个人破天荒的谁都没有出去,像以往在慕长风家里一样,吃过早饭之后就凑在一起聊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付八楼正常去上了早朝,并没有回来之外,就只有夏冬春和秋寒两个人去了医馆,没在这里。出于好奇,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慕长风就带着路星河去了夏冬春开了医馆,想要看看她平常是什么样子的。 同时,他也在想,如果她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的话,那么,或许就应该把她们留在这里,过这种安稳的生活。当他们两个人出现在医馆的时候,夏冬春正在给一位老人把脉。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医馆里看病的病人很多,而且症状都很类似,却又各自都有不同的地方。原本夏冬春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人数一多,夏冬春就开始疑惑起来,她原本想着等回去的时候再和慕长风说这件事情,结果没想到慕长风就自己来了,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写了药方,然后交代老伯去抓药,然后,便把慕长风叫到了一边。这还是慕长风第一次如此正经地看着夏冬作为一个正常的郎中给患者看病,他看着夏冬出的样子,也是第一次觉得她这郎中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本来他是想夸一下夏冬春的,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容易,可是没想到,他笑嘻嘻地刚准备开口,夏冬春便十分严肃的对慕长风说道:“我总感觉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看挺正常的啊,怎么又出问题了啊?”慕长风被夏冬春说得一阵头大,愁眉苦脸地表示着他的疑惑。夏冬春可没工夫和他开玩笑,皱着眉,稍微想了一下,像是在想怎么才能让慕长风听得明白,之后才对慕长风说道:“你别说我是敏感,从早上开门到现在,我一共接待了十五位病人,他们的症状都很像染了风寒,但是风寒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却又都不一样。”“不是,染了风寒怎么了?沾染风寒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在这大惊小怪些什么啊?”“哎呀,不是,不是这样的。伤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么多的人同时一起过来看这种病,怎么说都有点不正常吧?以往的时候,我三四天都接不到这样一个病人,现在一天之内来了十五个,其他毛病的一个都没有,你说正常吗?”一听慕长风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夏冬春顿时就有些急了,语气和态度都有些责骂在里面。慕长风被她说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忽略夏冬春的语气,于是便尝试着对她说道: “那你是怀疑他们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投毒,就是可能出现了瘟疫。投毒的事情倒是好解决,但如果是瘟疫……”虽然夏冬说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慕长风也已经猜到了她话中的意思,一瞬间慕长风就变得警觉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夏冬春是在危言耸听。“今天来的那些人有你认识的吗?如果有的话,你能不能把他的住址什么的告诉我,这样的话,我先去打探一下。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我得去查查。”“有,就刚刚那个老伯,他是我们对面糕点铺的老板,秋寒姐姐经常去那儿买东西的,要不一会儿你去喊秋寒姐姐陪你一起去吧。”“行,那一会我就带她去。嗯……”慕长风说完这些之后,犹豫了一下,明显有话要说。结果夏冬春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文,便主动对慕长风说道: “你想说什么就快些说啊,在这犹豫什么呢?” 被夏冬春这样一催,慕长风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夏冬春说道:“我们今天晚上要去做什么你也知道了,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你也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了,你就只需要负责把这件事情查明白就可以了。之后你就好好经营这家医馆就行,别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慕长风,你在这胡说些什么呢?不过就是去打探一下情况嘛,怎么可能出现什么问题。”虽然夏冬春心里其实也是十分担心的,但是,她实在是听不得慕长风说这样的话,忍不住就捶了他一拳。她这一拳对慕长风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慕长风也没像以前一样和她继续绊嘴,只是很勉强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就去外面找了秋寒。秋寒正在给病人抓药,也没有想到慕长风会来找她。等到慕长风把情况和她说了一遍之后,她立刻迅速把剩下的东西全部都弄好了,然后,就和慕长风还有路星河三个人一起去了对面的糕点铺子。因为秋寒总来的缘故,所以老板对她有很大的印象,只是他刚从医馆出来,这一次还以为是他病的问题,就没有像以前一样询问她想吃什么,而是有些着急地问她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还是猜测,并没有得到什么结论,所以秋寒立刻和他“解释”道: “哦没事没事,你别担心,刚才小春有些着急了,忘记问你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是喝过什么东西,怕你再碰,所以让我来提醒一下,顺便再买点马蹄酥回去。” “这样啊,吓我一跳,我想想啊……” 听到秋寒的话,老伯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之后他便认真地看时回想起来。 “最近啊,最近我一直都在家吃饭的,没有吃过什么别的啊,也没有喝什么啊,都很正常的。” 听到老伯的回答,秋寒和慕长风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秋寒又继续说道: “那老伯,你认不认识在你之前看病的那个大娘是谁啊?” “哦,你说那个卖菜的孙大娘啊,她在另一条街上,你顺着这条街再往下走走就到了。” 得到老伯的回应之后,秋寒又嘱咐了老伯两句,便准备和他们一起去那个孙大娘那里问问。不过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老伯突然叫住了他们,对他们说道: “我想起来了,前两天城隍庙那里有人布施,我家婆娘去讨了两个福包,我们两个人吃了。” “我知道了老伯,你要是再记起来什么事,就直接去医馆找我们就行了。” 说完之后,他们三个就离开了这里,在路上的时候,秋寒对慕长风说道: “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那个福包,不过为什么两个人都吃了,他夫人没问题呢?” “有可疑,等我们先去问问再说。” 等到了孙大娘那里之后,秋寒像之前一样问了同样的问题,而她得到的答案也是如此。接下来他们又打听了几位病人,都是一样的情况, “你们说,我们是先去那个城隍庙看看,还是先去那个富豪家里看看?” 得到了几个相同的答案之后,慕长风停了下来,询问着旁边的那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语地路星河在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 “现在去城隍庙估计也没有什么线索了,不过很有能找到那些食物的残渣,我们可能得认真一点,至于那个富豪家,暂时先不要去了吧,我怕会有什么我们应付不了的事情发生。毕竟我们晚上还有别的事情,现在不能有事发生。” 路星河说得有道理,慕长风听完,立刻就按下了心里的冲动,对着路星河点了点头。 之后,三个人统一了意见,然后就一起去了城隍庙。 好在时间耽误的并不是太久,所以慕长风他们去了之后,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他们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了起来,就赶紧回到了医馆。 夏冬春拿到这个东西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之后便对他们三个人说道: “要是真是投毒就好了,那这事情就又办法解决。姐,如果明天再有类似的病人出现,你一定要帮我记好了。” 说完之后,夏冬春就急急忙忙地拿着东西进了自己的小房间。秋寒本来还想提醒她一下要吃饭的,看着她着急的背影,也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准备一会儿直接端点东西给她送过去。 慕长风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便就回去了家里,把刚刚的那些发现说给了别人。 这也不是一件小事情,但是说起来这事和他们要做的事情完全没有一点关系,所以陈九建议,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付八楼,让他们官府的人来调查这件事情,这也不算是他们不负责任了。 陈九的说法在所有人看来都行得通,于是,慕长风他们就开始坐在这里等着付八楼回来,顺便想着等他回来之后,仔细讨论一下晚上的时候要怎么做。 吃过午饭之后,慕长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了一下午,一直等到晚饭的时候,付八楼才带着莫停回来。 “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晚了啊。” 慕长风其实只是随便说了一句而已,结果没想到,付八楼一听到他这样说,立刻和他抱怨了起来。 “别提了,今天上朝的时候,我差点和丞相吵起来。这个老头子,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要是按他现在这样做,整个朝廷就快让他玩垮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王朝的根基要是断了,他们抢过来王位有什么用啊,就算做了皇帝,两天半也玩完了。” “所以啊,等皇上回来,你得趁机敲他一笔,要是不升你的职,你就别管他了。” 听到付八楼这样说,慕长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觉得付八楼有一种很真实的感觉。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慕长风觉得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虽然他一直觉得和付八楼在一起相处十分舒服,就算是吵嘴也别有一番滋味,但是其实他们之间总是有一种不太真切地距离感。慕长风想过,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在实力上有很大的差距,再加上付八楼一直自信且骄傲,但是现在想起来,或许是因为付八楼一直都是这样自信的样子,好像没有他解决不了问题,弄得他好像厉害得不像是人类一样,于是当他失败的时候,他就好像一下从神坛上掉下来了一样。 而一想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慕长风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理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因为这就感觉自己好像是什么期待着付八楼出现什么问题一样,显得自己一点都不大度,甚至还像是极度付八楼一样。 可是现实当然不是这样,他现在巴不得付八楼一直像神一样的存在着,这样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就不用靠他们了,光靠付八楼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了。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慕长风的脸色变了又变,付八楼一直在旁边看着,一直到慕长风的脸色终于不再变化,他才对慕长风说道: “喂,你到底在这想什么呢?也不回话,害我跟傻子一样,跟你在这里站着。” “啊?我……我没想什么啊,就是想问你为什么晚回家而已,行了,准备晚上吃饭吧,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饿死了。中午就没吃饱,一直等你,结果你还这么晚回来。” (42)突发兵部 大家一起吃完晚饭之后,就开始讨论起了去兵部的计划。付八楼已经把六部值班的安排提前查好了,连守卫的名字和习惯都记了下来,这就十分方便他们在潜进去的时候不会被发现。而因为要对付的是妖兽,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虽然肯定是会取胜的,但是一定会引起来很大的骚乱,所以他们没有打算正面与它为敌,而是决定尽量避免与它碰面。好在上次他们已经和这个妖兽接触过了,知道了它的活动规律,所以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做到。等到确定好这些之后,他们又决定要观山和姚文两个人在外面负责接应,剩下的那些人偷偷溜进去。虽然付八楼也算是六部当中的人,但是并不因为关系不太好的缘故,所以他也不是很熟悉兵部里面的构造,上次虽然注意过,但是想要排查哪个屋子有问题,也是一件难事,再加上还有妖兽,如果不巧遇见了的话,自己一个人很难对付,他们怕分散开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危险,所以便约定好,无论发生什么,几个人一定不要分开行动。最后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好安排的了,不过,为了防止他们在这里发现皇帝的踪影但是没有办法带出来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慕长风提前准备了好多张的隐身符,而且还分发给了所有人。 讨论完之后,因为时间尚早,所以慕长风就让大家先回房间休息。而正当他想回去的时候,付八楼拦下了他,然后十分严肃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什么禁术,什么秘法的,我也不想管那么多,毕竟这些都是你的私事。不过我希望,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要是发现了皇上,你一定要带着皇上先走。”“不是,我说八楼,难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想让我带皇上先走你就直接说啊,你非得提那些事儿干什么?” 慕长风听到他说这些话之后,做出了一个十分不理解的表情,还顺带吐槽了付八楼一句。付八楼则是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什么威胁啊,我这是在提醒你,你现在身体本来就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些禁术什么的,你最好还是能不用就不要用,万一引起其他的什么变化,我们控制不了的,那你身边的这几个人就很危险了,我是不想他们因为你受到什么伤害好吧?”付八楼这话也不算是危言耸听,因为慕长风现在这个情况,真的说不准会发生些什么,再说之前慕长风也失去过几次理智,每次都险些伤害到其他人,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那要是人没救出来再搭进去几个,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且在付八楼的心中,他其实最希望的是夏冬春能够先把慕成风的这个问题解决掉,至于能不能研制出来解药,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因为他总是觉得,他一定会赶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就把关天任解决掉,而如果把关天任解决掉了的话,其他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也就不需要解药。 一开始慕长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但是当付八楼说完之后,他也回过神来,只不过为了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多遍了,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所以就只能十分无奈地回付八楼道:“哎呀,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吧,那你说万一出现了什么危险,我……我不用这些,我能怎么办啊?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就直接就跑吧。”“那你就直接跑啊,你不记得你最擅长的是什么吗?你最擅长的不就是逃跑吗?”“怎么,我会逃跑,你们都会逃跑吗?我一个人跑了把你们丢在那里,这样好吗?我怕你们回来捶死我。” 慕长风翻了个白眼,根本就不想理会付八楼的这些话,付八楼也知道这天聊到这里算是到头了,于是便对慕长风说道:“行了,你别跟我在这贫嘴了,回去准备吧。”付八楼说着就把慕长风往屋子里面推,慕长风也没有拒绝,就顺势回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也到了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几个人穿好夜行衣,贴上隐身符,悄悄地潜入到了六部之内。 因为已经掌握了守夜的人的动向,所以他们几个很顺利地就潜进了兵部。原本他们觉得进去这件事情很简单,但是刚进了兵部的大门,慕长风他们就意识到出了问题。 他们落入陷阱了。 因为就在兵部的那个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慕长风他们明显感觉到了有一层结界凭空出现,将整个兵部都笼罩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瞬间就让这些人乱了心神,然而还没等他们冷静下来,那只妖兽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直奔着慕长风而来。 妖兽和人不一样,它的感应能力比和它同等级的人类相比要强上数十倍,所以即便他们这几个人贴了隐身符,它也能清楚地分辨出他们有几个人,又都分布在哪里。 几个人都知道这个时候隐身符已经没有用了,所以互相看了看,想要确定是不是真的要先解决掉这个妖兽。而当他们看到对方眼中都是撤退的信号的时候,便不约而同地直奔那个离他们最近的房间里去。 同时,最晚进去的慕长风也同样地设了结界。 但是相对于外面那层结界,慕长风的这个要脆弱得多。而且这个妖兽似乎已经收到了要杀了他们的命令,所以开始不停地向这个结界进攻,以至于没一会儿,这结界就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好在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几个人已经一致决定,把这个东西先解决掉。 反正那些人已经把结界给他们布好了,而且看起来他们也是为了怕妖兽处理掉他们会引来什么麻烦,所以结界设得很牢固,这反倒相当于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43)轻松解决妖兽 意见得到了统一之后,几个人就开始商量对策。 因为慕长风在塔拉玛沙漠里有过很多诛杀妖兽的经验,所以这一次依旧由他负责。不过说起来,慕长风担心这种妖兽会有什么变异,也会担心妖兽的能力会有许多提升,在做计划的时候,他也十分小心。 不过相比那时候来说,他们现在的实力也有很大的提升,对付这个妖兽,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说实话,虽然不会影响到外界,但是要是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的,也会给付八楼弄出不少麻烦,所以慕长风也是小心翼翼的,先是让付八楼和莫停两个人在地上布了一个束灵阵,之后,又和陈九一起在四方设了一个引灵阵,紧接着,便吩咐路星河破了他的结界,引那只妖兽进来。 之前在塔拉玛的时候,慕长风就只能自己做个束灵阵,现在有了这几个帮手,慕长风做起这些事情来得心应手,而且底气也足了起来。只不过这妖兽也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或许是因为受到了人类的驯养,它似乎变得更加聪明了,所以当结界破开的时候,它并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一样,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保持原地不动,这对慕长风他们可不太有利,于是慕长风就主动冲到了它前面,想要引它过来。 那妖兽一眼就看出了慕长风的意图,竟然不停地后退,试图想要把慕长风引过去。付八楼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便一起围了过去。 因为最终的目的是想要把妖兽引到阵法当中,毕竟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所以他们并没有用尽全力,一直处于拉扯的阶段。 好在这次也是人多力量大,几个人合力,总算是把那妖兽赶到了阵法之中,之后慕长风几个人心有灵犀的一起念了咒语,催动了阵法,便将妖兽控制在了法阵之内。 当然,这阵法只能暂时困住它,并不能解决实质上的问题。所以当妖兽失去行动力之后,莫停抓住机会,一剑就刺中了妖兽的心脏。 确定了眼前的庞然大物此刻变成了尸体,大家一起松了一口气。之后陈九看了那妖兽的尸体一眼,自言自语道: “这妖兽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 “喂,九爹,你不能这么想,你要知道这一次我们布的阵法可是大家一起努力弄出来的,你也清楚我们都是些什么实力了,凑在一起那肯定厉害。这要是万一就你自己一个人遇见这东西,你觉得你有能力,自己应付他们吗?” 慕长风说的话就好像在教育陈九一样,陈九听完,毫不犹豫地就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育我了,我还不知道会有危险吗?我这不就是……” “啊,行行行,你说的对,我那不是看你说的这么简单,怕你轻敌吗?你说万一要是,哎呀……算了算了,我不想往坏了想。” 慕禅峰说着说着就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走到了那妖兽的身前踢了它一下,自言自语道: “你说你们这些魔族的啊,在自己的地盘活动不好吗?又不是没让你们完全在这天底下消失,那么大个塔拉玛沙漠,还不够你们活动的吗?非要到我们这里来凑什么热闹呢?” “所以说,不只是人贪心,妖兽也一样贪心。哎呀,行了,最大的危险已经解除了,我们来找找看,看看这个兵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吧。“ 路星河听到慕长风的呢喃,立刻走了过来,拍了拍慕长风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慕长风听了之后,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就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寻找。 找了一圈下来,都没有任何发现,这让慕长风觉得有些受挫。 “喂,你们说会不会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是我们小题大做了?” “本来这也就是一个猜测而已,没有就没有,又不能影响什么。” 路星河以为慕长风因为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丧失了信心,于是就想着安慰他一下。陈九也是一样以为的,便也就跟着附和了一下。结果没有想到,慕长风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 “不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肯定有问题,就是我们没有找到。可是这里能找的都找了,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什么直觉啊,人家都说女人的直觉才最准,你一个大男人,信什么直觉。” 付八楼虽然和慕长风有一样的想法,但是听他这样一说,顿时就有些嫌弃他。慕长风听完,斜了他一眼,然后反驳他道: “直觉又不是只有女人才有,我这直觉偶尔准一次怎么了。再说,难道你不觉得这里有问题吗?当时觉得有问题的可不止有我一个人啊。” “所以啊,我们肯定有什么地方遗漏了,没有找到,要不我们再找一遍?” “再找一遍也是一样的结果,我觉得,可能是我们的思路有些问题。” 说到这里,付八楼开始考虑起来究竟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忽略掉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慕长风贴在妖兽身上的化身符也起了作用,使得妖兽逐渐化为了一滩黑水。 慕长风本来是在认真地思考着问题的,但是当他看到这妖兽的变化之后,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之后他越来越觉得奇怪,直接蹲到了地上,开始认真观察起来。 所有人都被慕长风的这个动作吸引住了,他们也跟着蹲下身,把目光聚集在了这个妖兽的身上。 按理说,就算是血液滴落在地上,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会渗到泥土下面去。但是当这妖兽完全化为黑水之后,一点都没有渗到地面里,看起来就好像是被盛进了什么容器里一样。慕长风观察了半天,而后忽然之间站起了什么,对着那滩黑水喊道: “我想到了。” (44) 慕长风这样大叫一声,吓了大家一跳,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而慕长风却并没有抬头,只是一直看着地面上的那滩黑水,然后继续对大家说道: “我们找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但是没有找地下啊,你说我们如果把这一片地都翻开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啊?万一这密室什么的在地下呢?”听到慕长风的话,陈九在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对他说道:“你这是什么想法啊,这不就是投机取巧吗?没找到入口,直接从外面搞破坏啊你。”“搞破坏又怎么了?至少我们现在不是发现疑点了么,你们看啊,这黑水都不渗下去,那这下面肯定有古怪呀,这我们不挖开看看,怎么能知道下面有什么呢?”虽然也不想给付八楼他们添麻烦,但是慕长风现在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他只想赶快把那些东西都找出来,然后好离开这里,于是他又立刻把目光转向了付八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说,你们这里要是重新装修的话,不是你们自己花钱的对吧?”“你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行了行了,皇上花钱,既然你觉得这下面有问题,那你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不挖它咱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去做。”得到了付八楼的许可,慕长风立刻就变得跃跃欲试。陈九看着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办法,一见慕长风真有这个打算,他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他一点都不常用的东西出来,然后扔给了慕长风。“呐,翻地,这个东西最适合你了,给你给你。”慕长风被吓了一跳,几乎就是下意识地接了东西过来,等他看清之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九: “不是,我说九爹,你为什么出来的时候还随身带个铲子啊?咱们是出来干嘛的啊,你居然带个铲子。”“我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是你没有发现。行了,没事别说那么多,你说要翻地的,那你翻吧。” “不是吧?”原本慕长风还态度不明的,但是当他听完这句话之后,整张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他拿着铲子看着周围的一帮人,想要寻求帮助,结果没有想到其他人都是双手环肩,笑嘻嘻地看着他,根本没有想要打算过来帮忙的意思。慕长风一看这个架势,忍不住大声哭嚎道:“喂,你们能不能不这么对我呀?你们倒是帮帮忙啊,这么大的地方我自己要铲得铲到什么时候去啊?”“就是因为怕你自己弄不了,所以给你拿了把铲子来给你用啊,开始吧,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你不用担心,弄出什么动静我们帮你扛着。”付八楼也在一旁帮腔,而他说完之后,就更没有人有想动的想法了。慕长风见状,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开始一铲一铲子地挖起了土。好在上天垂怜,慕长风没挖几下,就感觉到了不对。之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触碰到了哪里,地面上突然之间出现了一圈巨大的金色纹路。“喂喂,你们快看啊,是守护法阵,看见没?我猜对了吧!” 当慕长风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兴奋得大叫,但是其他几个人见状,除了路星河之外,表情全都严肃了起来。 “长风,你过来,这法阵不对劲。” 付八楼说着就想要把慕长风拉回来,但是还没等他靠近,从法阵四周涌起了一股巨大的风浪,把他们和慕长风生生隔开。 这一下给慕长风吓了一跳,铲子直接就扔到了地上,之后还没等他适应这股风浪的时候,他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从这法阵中间被传送了过来。 “不是啊,这是个传送阵,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 事实上,其实只有慕长风一个人才发现这是个传送阵,其他人早就已经发现了,本来大家都是想提醒他的,然而这阵法启动得太快了,根本就没给他们机会,也就只能等着他自己发现了。 “长风,这阵法把我们隔住了,我们进不去,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的天,不是这么倒霉吧。你看我就说让你们来帮我吧,你们一个人都不来,我跟你们说,我要是折在这里了,你们可要多给我烧点纸钱,没钱比要我命还难受。” “我说长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陈九一听这话,气得他恨不得想要呼慕长风一巴掌,奈何他现在也打不到他,就只能吼了他一句。而他说完,路星河就继续说道: “你别担心,我们肯定会救你出来的,你别在里面瞎胡闹。” “什么啊,我哪有瞎胡闹,你们快点想办法,我……” 慕长风的话还剩一半,没等说完,就又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去。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个本来已经化成了黑水的妖兽,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最后就断断续续地蹦出来一句话: “妖兽……妖兽好像……好像复活了……” “什么?什么复活了?” 虽然说几个人都没有听清慕长风说些什么,但是稍微一想,就能猜着个大概。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刚才能轻松解决那个妖兽是因为他们几个人合力,现在只有慕长风自己,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闯进去,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危险,那慕长风怕不是九死一生。 这时候他们几个都慌了神,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而里面的慕长风,却是一点都不敢慌神,生怕自己一分心,就被这个妖兽吞进肚子。 而且这也有些太奇怪了,明明这是个传送阵,而且那只妖兽也已经化成黑水了,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复活呢? 那如果不是复活,难道是还有另外一个和这妖兽一模一样的妖兽被传送过来了? 可是妖兽和人也一样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真的很难找到这种一模一样的了。 那难道是慕长风看错了吗? 眼前的这个妖兽不是刚才那只? 慕长风的心里闪过了很多的疑问,而伴随着这些疑问,他跑来跑去,生怕自己慢上一分,就被这个妖兽一掌拍死。 这些问题现在想出答案来也保证不了他的生命安全,于是慕长风索性把这些问题全都抛在了脑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对付这个妖兽身上。 天知道外面的那几个人什么时候能进来,在此之前,他可得尽量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死在这里。 好在对付妖兽慕长风经验十足,虽然现在没有人能帮他,但是阵法慕长风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唯一不方便的一点就是没人能负责帮忙引开妖兽,让慕长风能专心弄这个阵法,所以慕长风只能一边使出浑身解数逃脱妖兽的追赶,一边尽快把法阵不完。 就这样经过了几个回合,慕长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妖兽虽然和上一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它们的能力却并不相同,很明显,这个要比上一个更加厉害,不过就这几个回合而已,竟然险些耗光了慕长风所有的体力。 而这个时候,慕长风的身体也出现了变化。 一开始慕长风以为他只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魔化,但是就在刚刚,他意识到,他又接近了魔化的边缘。于是他开始明白,只要当他处于一种极端的状态,那么他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而所谓的极端,就是他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的时候。 无论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失控。 这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收获了,而且以他现在这个状态,想要从这个妖兽手上逃脱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慕长风便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身体,第一次主动接受了自己的这种魔化。 一瞬间,慕长风的瞳孔便扩大了一圈,颜色也变得漆黑一片,紧接着,原本处于逃跑状态下的他,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跃而起,跳到了妖兽的后颈处,狠狠一掌劈了下去。 那妖兽当即发出了一声惨叫,并且开始疯狂地摇摆起来,希望能把慕长风甩下来。慕长风一开始确实因为没有准备而跌倒,但是他顺势抓住了妖兽身上的鳞片,翻身而起,然后跳到了地面上。 这个时候的慕长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他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去完成这个法阵,也没有想过去完成这个法阵,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杀了这个妖兽,所以当妖兽意识到他掉下来之后,他立刻主动迎了上去。 那把原本只是被慕长风当做飞行用具的长剑此刻被他握在了手里,竟多了几分杀气,他随手挽了个剑花,接着便使出了一套从来没有人用过的剑式。这剑式看起来毫无章法,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每一招都克制着这妖兽的行动,好像是专门用来对付它的一样。 一整套剑法耍下来,慕长风竟隐约占了优势。而那妖兽并不像塔拉玛沙漠里的那些有很强的属于自己的意识,所以当慕长风取得优势之后,他的行动逐渐变缓,似乎是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如果慕长风没有失去意识的话,这个时候他一定是要赶紧想办法跑掉的,但是此刻的慕长风却是半点想逃的想法都没有,而是提剑在此冲了上去,似乎打算和这个妖兽不死不休地打上一顿。 因为那把剑是死剑,没有任何灵气,所以没有办法配合慕长风使用术法,所以这个时候,它就起到了和普通宝剑一样的作用,只是用来配合慕长风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可就只是这简单的动作,因为慕长风本身的问题,也变得极具威力,那妖兽不过挨了几下,便哀嚎不止,变得愈加狠厉起来。 就在慕长风在里面拼命的时候,外面的这群人也没闲着,当他们意识到光靠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解除这个法阵带来的影响的时候,他们想到可以利用里面妖兽的力量从里面破除法阵。 可是他们尝试着很多次和慕长风联系,但是都联系不上,于是路星河第一个反应过来,可能是慕长风又进入到了之前的那种状态。 “不用喊了,被那只妖兽困在里面,长风的状态肯定是好不了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不然我怕长风没被那只妖兽弄死,先被自己弄死了。” 听过路星河的话,几个人顿时就明白了现状,变得更加焦急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忽然涌起了一阵云烟,紧接着,云烟散去之后,慕长风提剑走了出来。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看到慕长风的时候,几个人还是挺高兴的,可是,当他们看到了旁边躺着的那个妖兽的尸体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事有不对。 “不对,这不是长风。” 路星河虽然提醒了大家,但是依旧没有来得及,他话还没有说完,慕长风就已经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万幸的是,这种情况在场的几个人都已经经历过了,所以也知道,只要让慕长风晕过去,就可以解除这场危机,于是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下就有了打算,之后,付八楼大声对陈九喊了一句: “陈叔叔,弄晕他。” “好的,你们帮我缠住他。” 此时的慕长风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付八楼他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能分得清说话的人是谁,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把目标放在了付八楼身上,提剑直奔他而来。 而就在慕长风飞奔而来的时候,已经绕到了他身后的陈九还有路星河找准时机,一左一右靠近慕长风,然后立刻就冲了上去。 虽然在实力上两个人不如慕长风,但是在人数上,他们还是取胜的,再加上他们的目的只是弄晕慕长风,所以控制住慕长风之后,付八楼便毫不犹豫地一掌劈到了慕长风的后脖颈上。 (45) 这招他们已经用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所以这一次几个人都没有多想,总以为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偏偏出现了意外。 慕长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力气突然变得大得出奇,感觉到路星河两个人是想控制住他之后,他双臂狠狠一甩,竟直接把这两个人甩飞了出去。付八楼见状,立刻就想停下来,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就算停下来也没有用,于是他只好转攻为守,却依旧没有抵挡住慕长风劈过来的剑气,被撞飞了出去,。 这一下课伤得不轻,付八楼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其他两人也伤得不轻,陈九一手扶着受伤的肩膀,对着他们两个人说道:“不对啊,长风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仅是陈九有这样的想法,剩下的两个人也是这样想的。而慕长风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机会,环视一圈之后,决定先杀掉修为最低的路星河。 路星河见状,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逃跑,而就在逃跑过程当中,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慌忙地对那两个人喊道:“喂,你们两个看看,那个妖兽是不是也很不对劲?”听到路星河这样说,在身后追赶慕长风的两个人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妖兽的尸体上,然后他们两个人就惊讶地发现。这只妖兽的体型小了很多,好像里面的东西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皮囊,而且因为没有能够支撑它的东西了,整个都瘪了下去。这一下,几个人都朝着一个不好的方向做出了猜测。“你们说,不会是慕长风把这个妖兽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吧?不然,不然那个妖兽怎么会……”路星河一边躲着慕长风的进攻,一边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付八楼在赶过来救他的时候,同时回答他道:“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它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太不正常了。而且我从来么有听说过有人能吸收妖兽这种传闻,长风……” “吸食妖兽,这也太……” 虽然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付八楼把这话摆在明面上的时候,陈九还是很难相信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然而路星河实在是不想听他这个感慨,大声对他们两个人喊道:“你们两个别乱猜了,我估计现在问长风这件事情他自己也不能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想办法先把它弄回来吧,不然我们的事情没办法解决了,这一晚上也不能全都耗在这里吧。还有啊,你们两个快点啊,我撑不住了,救救我啊。”路星河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们两个还有正事要做。于是,几个人变换了一下思路,以攻为,试图再找机会,把慕长风控制住。 然而这一次慕长风已经有了警觉,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触碰到他的机会,而且他一点都没有留情面,招招都下死手,路星河躲闪不及,被他一剑贯穿了手臂。鲜红的血液当着慕长风的面流出的那一刻,更加刺激了慕长风,他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朝着路星河就扑了过来,把剑一扔,直接把路星河按在身下,就想要把那些血液都吸干净。 路星河被吓了一跳,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再加上那两个人也没来及时支援,他险些被慕长风吸干了血液。好在那两个人赶过来的速度也没有那么慢,而且因为这件事情吸引住了慕长风注意力,反倒是给了他们两个人机会,于是两个人便合力把慕长风敲晕了过去。 这一下慕长风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然而路星河失血过多,也跟着慕长风一起晕了过去。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人拖着一个,给扔到了门外,交给了那两个人照顾。 而这个时候,被付八楼派出去的莫停也干了回来,十分焦急地对他们说道: “兵部尚书来了,再不撤我们就要暴露了。” “不是吧,这么快,我们还什么都没有查到呢。” 一听到莫停这样说,关山立刻抱怨了一句。然而付八楼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些一样,低声说道: “从那个妖兽主动攻击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会这样了,不过这也不算是太糟糕,你们想,这里暴露了,妖兽也被我们杀了,他们应该会把这里的东西转移走了,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等他们想转移的时候,再截下来。” 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尽管知道这里有问题,也不可能再潜进来一次了。再加上他们现在还少了两个人,要是再不走,被兵部那些人发现的话,那真是谁也别想好了。 于是无奈之下,几个人拖着这两个陷入昏迷的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六部,同时为了避免和兵部尚书见面,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回家。 留在家里的两个女人时刻担心着这些人的安全,好不容易把他们一行人盼回来了,却发现多了两个伤员,于是也顾不得问究竟发生什么了,便立刻准备给这两个人治疗。 慕长风的问题在夏冬春看来就只是简单的昏迷,一点都不严重,所以她们两个人就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路星河的身上。 慕长风确实是没有手下留情,那一剑在外人看来是刺穿了路星河的胳膊,但是夏冬春检查下来才发现,他几乎把路星河的胳膊砍断,再加上之后慕长风对伤口又啃又咬,路上又耽误了好久,一旁的秋寒看着都觉得这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但是夏冬春可不想直接把路星河的胳膊截断,她这个人最不能接受肢体残缺的人了,所以她说什么也不想让路星河失掉这条胳膊,于是她想了又想,就跑到了付八楼那里,打算找他帮忙。 或许是因为夏冬春动作太大的缘故,隔着很远,付八楼就发现了她的意图,于是还没等夏冬春敲门,他自己就主动把房门打开。 两个人的时间好像拿捏地特别准确,一个抬手,一个开门,结果夏冬春险些一拳头砸在付八楼的胸口。好在付八楼躲得快,她也收得及时,才没有导致这一系列惨剧的发生。 “怎么,你这么晚过来,是要告诉我那两个人都没事了?” 付八楼并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语气和态度还都很轻松,然而夏冬春可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她抓着付八楼就往自己房间跑,一边跑还一边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搞得啊,路星河的胳膊都要废掉了,我修为不够,姐姐也不够,现在就只能靠你了。” “什么意思?不就是中了一剑吗?怎么搞得这么严重?” 夏冬春形容完,付八楼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夏冬春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口舌,就只顾着往前跑,一直跑到她自己的房间里,把他拉到路星河的面前。 “慕长风那家伙和正常人不一样,你看他咬过的伤口,周边都腐烂了,而且腐烂得越来越严重,解药的事我还没有研究出来,现在就只能靠你了。” 顺着夏冬春的手,付八楼终于看清了路星河的伤口。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连付八楼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与此同时他突然想到之前慕长风经历,忍不住对夏冬春说道: “那按照这种说法,如果被换了血,那他主动攻击了别人,是不是被攻击的人也会像星河一样?” “我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慕长风完全是个意外。不过我感觉慕长风的状态比以前更差了,虽然我什么也检查不出来,但是……” “他身体状况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确实状态越来越差了。” 这个时候也不是讲故事的时候,所以付八楼并没有把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讲给夏冬春听,只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之后便对她说道: “别说这个了,你要我怎么做?先把星河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付八楼说完,夏冬春立刻就回过了神,然后把要做的事情一一交代给付八楼。付八楼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种情况下,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便按照夏冬春的说法去做。 等到结束之后,几乎已经到了第二天天亮了。两个人辛苦了一个晚上,确认了路星河没事,夏冬春便把后续的事情交给了秋寒,自己睡觉去了。而付八楼则是回家换了一身衣服,直接参加早朝去了。 昨天晚上兵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就算这个兵部尚书不说,也会有人想打小报告。只不过现在这皇上明显向着兵部,今天早上要是他偷懒不上朝,肯定会错过一场好戏不说,没准还有可能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兵部头天晚上刚被毁,第二天吏部尚书就称病不上朝,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就算是别人不想多想,都忍不住多想。 果不其然,早朝一开始,皇上就主动询问了兵部尚书这件事情,兵部尚书一听,立刻就跪了下去,和皇上解释道: “回禀皇上,昨天臣受到密报,说是有人潜入到了兵部。我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刻赶去六部了,可是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外人的迹象,但是我发现兵部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六部的人都在哪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只有兵部一家知道吧?怎么回事?都站出来,给朕讲讲。” 皇上此话一出,六部所有人便一同跪了下来,齐齐说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刚刚两个人说了这些事情,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兵部出了问题。 “哎呀,这就奇怪了,怎么就兵部一家知道呢?” “所以啊,可能是有人早就知道兵部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特意去看了吧?像我们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肯定是想着睡好觉,第二天来上朝啊。” 付八楼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漫不经心,但是矛头一下就对准了兵部。兵部尚书也不露怯,直接对付八楼说道: “难道到现在付尚书还不知道吗?六部昨天负责守夜的人全部都死了,只有我的部下和那你的部下活了下来,拼着命地去叫我来解决这件事情。怎么,你的部下回去没告诉你吗?” “呦,那我还是真是不知道了,我家的人啊,根本一点消息都没有传给我,这我回去可就得问问了。” “怎么,付尚书是没有问啊,还是早就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才事先把自己的人都安排走了,怕自己人受到牵连啊?” “哎呦,这话让你说的,你说这六部这么大,我要是真想找事情,也不能可着你们兵部祸害吧?谁不知道平常咱们两家最不和了,我就算做坏事要嫁祸给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给自己搞得这么像嫌疑人吧?” 眼见着付八楼这个样子,兵部尚书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付八楼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停下来,继续对他说道: “说起来,就你们兵部出现了问题,你说,会不会是你手下的人,故意搞了这么多事情出来,然后故意嫁祸给别人啊?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你们是受害者,但其实就是加害者,啧,这种桥段好多案子里可都出现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哦。” “付八楼,你别倒打一耙!” 兵部尚书被付八楼这一番话气得连礼数都忘记了,对着他就吼了一句,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情况之下,付八楼见状,挑了挑眉,然后也没再说话,就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装作十分无辜的样子。 这个时候兵部尚书才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立刻重新跪了下来,对皇上说道: “臣有失礼数,请皇上责罚。” “算了,朕也知道爱卿受了委屈,这件事情朕不管了,你们自己去查吧,解决了再来告诉朕。” (46) 付八楼早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波折而已。所以等到皇上把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主动提出,想要协助兵部一同调查此事。 皇上当然不知道付八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下意识地就想要和下面的某个人求助,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答应付八楼的这个要求。付八楼不动声色地把皇上的这个表现记在了自己的心里,同时也记下了皇上看的那个人。 当然,皇上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紧接着,他干咳了一声,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然后才对付八楼说道: “都是六部的人,这事你们就自己内部解决吧,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再汇报吧。要是没事了,今天这早朝便散了吧。” 皇上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大殿,众人也随之散去,倒是六部的几个人心有灵犀地全都走在了最后,很快,周围就只剩下了他们六个人。 付八楼不知道崔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看这个情形,他应该是早就已经到了京城了,而且皇上刚刚看的那个人也是他,估计他是得到了关天任的授意藏起来的,如果不是兵部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出现。而且付八楼现在还怀疑,兵部的法阵应该也是他布置的, 只是当初他受得伤可不轻,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痊愈已经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了,现在看来,他不止痊愈了不说,修为还有可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个法阵,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连付八楼都没有办法保证他做这个一定能成功。但如果不是崔哲弄得,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庆幸的,因为这就说明,京城里一定还隐藏着一个比他们都要强的人,他们并不知道。 这对他们来说是种都是一个隐患。 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除了礼部和兵部之外,其他三个人是完全不愿意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他们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状态,从来不参与到他们的斗争当中,今天会留下来,完全只是因为皇上那句“都是六部的人”。要不是皇上这么说了,他们会立刻就走,根本就不愿意在这多停留一刻。 付八楼也没指望这几个人能对他有什么作用,再加上他也不想和那两个人多说什么,于是他便主动开口说道: “皇上说了,这是咱们六部自己的事,有什么事咱们回六部再说。我说卢大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和我们说,要是没啥事,那我们这就先回去了。” 兵部尚书没有想到,刚才还极力想要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付八楼,此时此刻会提出这样的提议,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付八楼的想法,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只得把目光转移到了崔哲的身上。 崔哲也不明白付八楼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昨晚赶到六部,看到了被卢江收起来的妖兽的尸体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十分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还把妖兽弄成了那个样子,这件事情,他必须要立刻查明,然后好和关天任汇报。 他们的行动已经开始了,为了避免出现问题,他们要提前杜绝所有意外情况的发生。 所以当付八楼说想要先走的时候,崔哲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派人跟着他,看看他平常都去哪里,要跟着什么人。于是他便代替了卢江,对剩下的人说道: “本来也是兵部的事情,卢大人,那我们几个就一起走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就直接说,不用客气。” “本官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的,几位大人辛苦了,那咱们就走吧。” 卢江说完之后,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付八楼一马当先地离开了这里,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离开皇宫的付八楼知道,崔哲肯定是要派人跟着自己的,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他故意在家磨蹭了一会儿,才易了容出门。 而就在付八楼应付这些人的同时,慕长风这面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清醒过来的慕长风发现自己缺失了记忆,便就知道自己进入到了那种状态,于是他立刻就冲出房门,跑到路星河那里想要问清楚情况。结果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路星河躺在那里,昏迷不醒,胳膊上还缠了厚厚的绷带。 因为夏冬春去睡觉了,路星河的身边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秋寒,所以当慕长风上来询问的时候,秋寒什么问题都回答不出来,除了知道路星河的伤很重,胳膊差点没了之外,根本解答不了慕长风的问题,于是慕长风急急忙忙地又去找了陈九。 陈九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和慕长风讲了一遍,慕长风听完,根本不敢相信,他怔怔地看着陈九,希望陈九告诉他,那都是幻觉,但是陈九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反而是十分肯定地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还反过来问他,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长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只要去想这件事情,慕长风就会觉得头特别疼,不过他确实感觉到了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能力在翻涌,这股能量和他本身的能量根本就融合不到一起去,甚至隐隐有让他觉得自己要被这种能量吞噬的感觉。 这个时候慕长风就意识到,陈九说的似乎是真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能够吸收妖兽的能量,这让他自己也觉得害怕起来。 陈九当时都吓得不行,所以他很理解慕长风的心理。眼见着慕长风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迷茫起来,陈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示意他先坐下。 “你别害怕,只要能控制住自己,不进入那种状态,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可是你看,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星河的伤一看就很重,肯定是我造成的,那这次是这样,下次呢?下次换成是谁?你还是八楼还是观山叔叔他们?难道要你们都死在我手上才算结束吗?” 慕长风的语气中满是自责,他懊恼地看着自己,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胳膊看下来赔给路星河一样。陈九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十分心疼,对慕长风说道: “长风啊,你在说什么啊,这也不能怪你啊。再说了,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你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关天任,你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是关天任,不是你,和你没关系的,你根本没有必要自责。” “可是伤害星河的那个人,就是我,九爹,你不用安慰我的。” “行,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劝你。那怎么样,你告诉我,你因为这件事情自暴自弃了?啥也不管了?长风,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现在自责一点用都没有,你自责也改变不了现实,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陈九十分生气,扭过头不想去看慕长风。慕长风被骂了一顿,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就默默离开了陈九的房间,又回到了路星河那里。 秋寒见慕长风回来了,想着自己还要给路星河煎药,便毫不客气地把照顾路星河这件事情交给了慕长风。 慕长风也没有拒绝,老老实实地坐到了路星河的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然后开始想着,是不是要让路星河离开这里。 他一开始就不想要路星河加入进来,如果不是旁边的人一直劝他,他或许会直接把路星河丢下。现在这种情况,他就更不想路星河跟着他受罪了,万一要是自己有一天没有控制住自己,真的伤害到了路星河,那怎么办呢? 陈九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确实是关天任造成的,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那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这种想法在慕长风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着,而就在这个时候,秋寒端着药走了进来。 “呐,正好你在这,你来喂吧,我不方便。” 慕长风虽然一手接过了药碗,但是还是忍不住对秋寒说道: “你有啥不方便的啊你,喂药你嫌累啊?” “男女有别你懂不懂,行了,别说没用的了,交给你了啊。” 秋寒说完就离开了这里,而她前脚一走,付八楼就跟了进来。 因为是易了容的状态,秋寒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走出去又折了回来看了一眼,付八楼见状,笑了笑,然后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和她重新打了个招呼。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不好意思啊,你们这脸啊,变得太快了,我没记住。” “所以你要记得多看我几次,多看我几次你就记住了。” 饶是在风月场所呆过许久的秋寒,听到付八楼说这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不知道如何是好。慕长风就知道他说这话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效果,于是没好气地对着付八楼吼道: “喂,你别没事找事了行吗?快点给我过来。” 听到慕长风这样说,付八楼抱歉地对着秋寒笑了笑,然后就走到了慕长风的身边。而秋寒被慕长风解了围,立刻就离开了房间。 “你醒得还挺早的,我以为昨天下手那么重,你得昏迷好久呢。” 付八楼刚一坐下,就调侃了慕长风一句。慕长风可没空和付八楼扯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根本没理他这句话,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身体也出现问题了,刚才我没和九爹说,我怕他担心。” “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妖兽……” 听慕长风这样一说,付八楼就联想到了这件事情,然而还不等他把自己的猜测说完,慕长风就打断了他: “对,我确实是吸收了那只妖兽,但是我的身体承受不了他的能量,现在我感觉那种能量在我身体里乱窜,我很怕会出现问题。” “一会儿等夏冬春醒了,我们去问问夏冬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两股能量融合在一起吧。” “她怎么可能知道呢,问她……” 原本慕长风还十分迷茫,但是一提到这件事情,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于是他立刻改口,对付八楼说道: “你快点,帮我把这药给星河喂进去,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地就冲了出去,直奔自己的房间,一回到床上,他就立刻把镜子拿了出来,试图和秦枫他们联系。 这俩人倒是好像很闲的样子,慕长风一呼叫,两个人的脸就立刻浮现在了镜子里。 “呦,你小子今天这么清闲吗?大早上就要找我们两个老头聊天。” 秦枫一见面就开始调侃起了慕长风,换成以前慕长风肯定是要和他们争上一阵的,但是今天他实在是着急,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对秦枫说道: “秦叔,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能吸收到妖兽的能量?” “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这么快就和妖兽接触了?” 慕长风说完,秦枫一愣,但是他的语气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样。而慕长风听到他这样说,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于是他便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秦枫讲了一遍,一点都没有隐瞒。 秦枫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忘了你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了,正常来说,你应该是不会把能量吸收到自己的身体内部的,你的身体应该是作为一个过渡的容器。” “所以真的是你造成的?” “喂,我这可是为你好啊,你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慕长风的语气里多少有些责怪,秦枫一听,立刻就摆了自己长辈的架子出来。紧接着,秦枫又对慕长风说道: “妖兽的能量我吸收过,你放心好了,不会出现问题的。” (47) 慕长风一听这话就急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枫,十分委屈地对低声吼道: “秦叔,咱们两个人不一样啊,你体质和正常人不一样,我体质和你又不一样,那效果能一样吗?完了完了,我这次岂不是死定了?” 原本以为自己有了救,结果没想到秦枫是这样想的,慕长风登时就感觉自己的天好像塌了一样。然而秦枫一点担心都没有的样子,见到慕长风如此,还露出了一种十分失望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对慕长风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想什么呢?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担心什么?我活了几百年了,经验比你多得多,你不相信我,你相信你自己?用脑子想也应该相信我啊。” “我信你个鬼啊,秦叔,我跟你也没仇,你干嘛要这样坑害我啊。”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已经完全陷入到了即将死亡的恐惧当中,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根本什么都不听不进去。秦枫实在是被他闹得有些烦了,然后对他说道: “我告诉你,咱们两个见面之前,你肯定死不了,要是你害怕,就别再接触妖兽,就记住这一点就行了,记住了吗?” “记什么记啊还,我都要死了,记这些有什么用啊。” “慕长风,你小子是不是疯了,怕什么死?你以前怕过死吗?你那点自信都哪去了?跟我在这哭什么哭。” 在听到慕长风几乎算得上是无理取闹的哭嚎之后,秦枫也动了怒,忍不住吼了慕长风一句,终于让他停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对慕长风说道: “死不死的能怎么样?你觉得我和你程叔能让你死?你就老老实实地听话,肯定死不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这小兔崽子,害我白白浪费这么多口舌,老程,走了,我不想和他说话。” 说罢,秦枫就主动切断了联系,根本就没再管慕长风。慕长风想了又想,还是把镜子收了起来,然后决定自己先试试看,能不能把这能量融合到一起去。 事实上,慕长风的身体其实已经有很多种不属于他的能量了。一开始所有的都在他的身体里互相碰撞着,后来程昱天帮他整合了一次,秦枫又帮他整合了一次,他才能将这些能量全部都据为己用,没有造成其他的影响。其实这一次妖兽的能量对于他来说,是个好事,因为他现在有一半相当于妖兽的血液,想要把这些能量融合进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秦枫也没有骗他,只要他等他回去,就能帮慕长风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他自己心里担心,有些害怕,不敢相信也不敢去尝试而已。 当然,想把这件事情变简单确实是需要秦枫的帮助的,但是这也不是说慕长风自己不行,就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只是慕长风现在着急,所以尝试了半个时辰发现没有一点作用之后,慕长风就选择了放弃,想着还是等到和秦枫见面再说。 弄完这个以后,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路星河的房间,想要去看看他的情况。而这个时候刚好夏冬春也醒了,在给路星河检查,他便顺路问了一下关于路星河的情况。 夏冬春一点也没瞒着,把真实情况和慕长风说了一遍,慕长风听完之后,更加坚定了让她留在这里的想法。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路星河出现任何意外他都很难接受,这意外要是因为他,那他也活不下去了。 这种情况夏冬春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所以她很清楚慕长风再想些什么,于是她给路星河检查完,确定没有出现其他问题之后,她把慕长风叫到了一边。 “喂,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啥玩意儿,你说啥呢,我啥时候觉得你特别没用了?你特能惹麻烦,你自己不知道吗?” “慕长风,我和你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在这开玩笑!” 夏冬春好不容易和慕长风谈一次正经事,结果慕长风却不当回事,差点给她气到爆炸。但是这事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夏冬春也实在是不想跟他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只得把这件事情忍下来,只吼了他一句,然后就继续对他说道: “这件事情我听说了,你用不着自责,你要是觉得你自己做错了,那归根结底,错我也有份。如果当时我不坚持帮你换血的话,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你要是总觉得是你的问题,那么麻烦你也带上我。”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怪谁了,我谁也没怪,我……那妖兽也不是咱们引来的,和咱们也没有关系,要怪也是怪妖兽啊。” “诶,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要记住了,你现在这么安慰我的,你要我信,那你自己也得信。还有啊,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的,一天搞得那出,比我们女人都多愁善感,又不是指望你在这些故事,想那些没有用的事情干嘛?倒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夏冬春说完之后,扭头就走,根本没管慕长风有什么反应。慕长风被夏冬春说得晕头转向,等她走了之后,还在远处想了半天,最后才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回到了路星河的房间。 喂过了药,路星河还没有醒,夏冬春说这是因为睡眠可以让他的伤口愈合得更快。慕长风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歪理,但是夏冬春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必要去跟她讨论这理论的真实性。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路星河的脸,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想要想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而就在这段时间内,付八楼已经回去了六部,想要看看兵部打算怎么说这件事情。 他们怎么可能如实向上禀报呢,所以啊,付八楼得回去给他们添些麻烦,把这件事情一直闹下去,让他们没有办法收场,这样的话,才有可能有更多的机会,让他名正言顺地进出兵部,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事实正如付八楼所想,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任何调查,回去之后,卢江就已经叫人开始整修被损坏的那些东西了。付八楼当然不可能就这样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带着莫停来了兵部之后,就对着卢江说道: “咦,这么快就开始修了?怎么?难道不调查一下吗?皇上还在等着调查的结果呢吗?你这么快修好了,那疑犯的线索岂不是全断了?还调查什么啊。” “我们检查过了,这里没有疑犯留下的线索。” 卢江一见是付八楼,心里就已经有很大的不愿意了,再听到他说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在说话的时候,一点好脾气都没有。付八楼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立刻就对卢江说到道: “哎呀,怎么可能呢,你的人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来来来,你们先别弄了,我带人来检查一下。” “哦对了对了,卢大人,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咱们都是六部的人,皇上都说了,要互相帮助的嘛,你没有找到,没准我就找到了呢,你说是不是?” 像是担心卢江会有什么误会似的,付八楼赶忙讨好一般地解释了一番。卢江被气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甩袖子,瞪了他一眼,就准备回去。 正巧这个时候崔哲也赶到了这里,他看着卢江被付八楼噎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走上前来,把他拦在了身后,同时屏退了周围所有人,对付八楼说道: “付八楼,你别得寸进尺,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心知肚明。” “别啊,我们可不是心知肚明,至少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些什么,我们可不知道。不然的话,也不会有昨天晚上那些事情发生了不是吗?” 面对崔哲,付八楼的好脾气也用光了,终于摆出了一副进攻的姿态。崔哲也不客气,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付八楼的面前,低声却底气十足地对付八楼说道: “就算让你知道了,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就靠你们那几个垃圾,你觉得能改变什么?我告诉你,把慕长风看好了,他就是我们的目标。” “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好好查,查到了,也要有本事把他带走,别让我们这些垃圾坏了你们的事,不然你可就不止是脸疼了,没准儿,命都没了。” “你放心,到时候谁没有命,还不一定呢。” “是吗?希望你一直这么有自信。不过这样的话,你们也不怕查的是吗,那就请各位离开这里吧,我要开始调查了。” 付八楼说完之后,便做了一个让他快些离开的手势,连表情都十分不屑。崔哲心里有火,但是又发不出来,气得他转身就走,连卢江都没顾得上。 付八楼见状,心里实在是高兴,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他还特意转过头和莫停笑了笑,像是在和莫停炫耀一样。 莫停完全没有想要理他的兴致,其他人走了,他就开始拿起地上的铲子,清了一下地上的碎石,想要看看这下面是不是真的有东西。 付八楼也没闲着,和莫停一起开始翻找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今天这里看起来比昨天晚上乱了很多,其实付八楼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但是还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仍然没有找到类似于密室的入口之类的东西,但是付八楼在一片废墟之中,找到了一条宫绦。 这条宫绦的质地要比普通的好上很多,再加上付八楼之前在皇上看到过,于是他便十分确定,皇上确实曾经被他们关在了这里,但是现在在那里,就不确定了。 想到这里,付八楼刚才那股傲娇劲儿就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愁眉苦脸。 “哎,为什么我们总是晚一步呢。” “我们本来就一直在追着他们去调查他们做的事情,不可能先他们一步,这很很正常,毕竟做坏事的不是我们。” 莫停跟着停了下来,说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付八楼,还是在安慰自己。然而付八楼听完之后,也没有因此平复下来,反而是更加发起愁来。 “那不行,我们不可能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不然的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得阻止他们。” “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再说这一次,我们不是已经快了一步了么,只不过是出现了意外而已。” “话是说这么说没错,但是也不能总有什么意外发生。” 付八楼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就带着莫停回了自己家。之后确定了身后跟踪他们的人还在,甚至房子周围都多了很多监视他们的人之后,他就不得不用了慕长风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隐身符。 到了慕长风那里之后,付八楼把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告诉给了慕长风,慕长风也觉得很不甘心,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床围上。 这一下慕长风没感觉到痛,但是却把床上还昏迷着的路星河撞醒了。而醒来之后,路星河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把慕长风吓了一跳,立刻对路星河说道: “喂,你没事吧?怎么了?那里难受啊?” “水……先给我倒杯水。” 路星河刚刚说完,付八楼就已经把水递到了他的面前。慕长风把他扶起来然后递给了他,他喝完之后,就对慕长风说道: “你这家伙,下手是真狠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会咬人呢?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慕长风听到这话,立刻就低下了头,整个人变得十分低落起来。路星河也没管他,又继续说道: “我看你这本事,挺有用的,这要是换成别人关天任的那些人,我看你光是咬他们一口,他们都受不了,都不用我们帮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这些人都解决。” (48) 听到路星河说完,慕长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小声嘟囔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我咬什么人啊就咬人。” “不然呢,你这能耐可是关天任给你的,没他你还没有这本事你,你不回报过去,那你不是恩将仇报吗?” 原本气氛很低沉,但是付八楼听到路星河说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没控制住小声笑了出来。路星河费尽力气坐了起来,看见他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之后两个人一起看向慕长风。 慕长风被这两个人看得莫名其妙,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问道: “你们两个人在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胳膊都要没了,你还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不应该笑吗?” “而且,我突然觉得,现在我们对关天任的那些人虽然不了解,但是我们可以研究你啊,关天任一直想要你,说明你身上有那些人应该有却没有的特质。” “我的天,合着这一晚上过去,我还成实验品了不成?” 路星河还有付八楼你一言我一语的,差点没把慕长风气个半死,尤其听完付八楼的话,他“噌”地一下跳了起来,恨不得再咬他们两口。付八楼这个时候也终于敛起了玩笑的心态,对慕长风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认真地的,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关天任的那些人就有可能是什么状态,我们不了解他们,但是我们可以了解你,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就可以有更多的准备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怎么,你们平常都是自己这么安慰自己的吗?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有可能会变成你们最大的威胁啊?” 尽管已经这么说了,但是光靠这一点,慕长风心里最大的那个疙瘩,根本就解不开,忍不住对着他们两个人吼了一句。那两个人听完之后一愣,好像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样,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路星河才对慕长风说道: “你也知道,这场战争九死一生。既然九成是死,我觉得,还是死在你手里,我比较能安心,毕竟我的命是你救下来的。” 路星河很少十分严肃地对慕长风这样说话,包括现在,即使话题这么严肃,他的语气也很平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就好像随便聊天的时候一样。付八楼也一样,等路星河说完,继续说道: “其实说起来,我真的挺矛盾的。我想过要杀了你的,因为你控制不了,但是你的能力我们都比不了,如果你死了,我们这面会少了很大一部分力量,要是对付关天任的话,就更不可能了。我不介意你究竟变成什么样的人,可能有一天我们真的会变成敌人,但是只要你不投靠关天任,那我们就永远都是战友,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付八楼一向理智,很少会有感情用事的时候,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说的话依旧保持理智,并没有因为在如此需要煽情的时候,说出敷衍或者是其他的话,而是很冷静地和慕长风说了这些。 慕长风认认真真地听完付八楼的每一个字,之后,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对付八楼说道: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说的这些,那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对你们造成威胁的时候,不要因为我还有用,就任由我伤害同伴。” “不,这件事情你不能和我说,你知道我做不到。我只会考虑最后的利益,中途会牺牲多少人,我都能接受。” 付八楼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慕长风,根本没给慕长风任何商量的余地。慕长风虽然想到付八楼很有可能拒绝,却没有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再说些什么。路星河眼看着气氛又重新冷淡了下去,叹了口气,然后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好了,现在不是没事了么。没事就不要说这些事情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等事情发生的时候再说吧,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不是吗?现在想东想西的,万一小春没过多久就研究出来能够解决问的药了呢,那我们现在担心这些都没有用了不是吗?所以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我们还是想想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吧。” “算了,你还是先休息吧,我想我们都需要静一静,去理解一下对方的想法。” 路星河本来想要调节一下气氛的,但是付八楼一句话就让他刚刚说的那些失去了作用。而当他说完,就立刻起身离开了房间,紧接着,慕长风也想着要离开这里。只不过当他走的时候,路星河叫住了他。 “喂,长风,你能不能留一下?” “怎么了?有事吗?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夏冬春过来?” “没事,我只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你过来坐吧。” 慕长风虽然心里很乱,很想现在就离开这里,但是见着路星河这样说,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只能走到床边重新坐了下来。 路星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坐得舒服一点,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其实当时我真的挺害怕的,虽然我平常总说,死在你手里我认了,但是真到这一刻的时候,我不骗你,我真的很怕。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这种感觉,我现在觉得很矛盾。我虽然不怕你,但是,我会开始时刻担心你的状态了。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我很想说些什么安慰你,我刚刚真的已经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可是我知道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不是很认同付兄的话,我不能像他一样完全不计牺牲。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但是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长风,你不能……” “好了星河,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路星河这一番话说的慕长风心里更乱了,见他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想要趁机赶紧离开这里。结果没想到路星河一下扯住了他的衣角,十分急切地对他说道: “不是,你不知道,我以前是觉得生死不重要,觉得死了无所谓,但是现在不是,我希望我们都活着,你懂吗?我希望我们能活着,好好活着,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我宁可放弃,宁可放弃你懂吗?” “不可能,我放弃不了,就算我可以放弃我的仇恨,我自己的仇恨,我也放弃不了那些无辜冤死在关天任手上那些人的仇恨,压在我身上的仇恨太多了,我越走下去,这种仇恨就越多,我根本就不能抽身。” 慕长风一阵怒吼之后,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下来,整个房间的气压急剧下降,仿佛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暴风雨一般。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慕长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等伤好了,你就走吧,别再继续跟着我了。” 扔下这句话,慕长风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再也没有看路星河一眼。路星河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也就只是眼看着他离开。 夏冬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过路星河,确定他没事之后,她就去了医馆。中午的时候,她实在是不放心这几个男人能不能照顾好路星河,于是就自己跑了回来,亲自去看了一下路星河的状况。 这时候慕长风刚走没有多久,路星河还在想他们之前的对话,并没有意识到夏冬春进来,等到夏冬春都已经站到他面前了,他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然后十分抱歉地和夏冬春打了个招呼。 夏冬春一看这样就知道他有心事,于是也没有追究,第一次以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没事吧?你担心你的胳膊吗?没事的,我都已经弄好了,养好了之后,虽然会留疤,但是不会影响正常使用的。” 听到夏冬春这样说,路星河对着她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对她说道: “小春,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有多少把握,能研制出来解药?” 夏冬春没有想到一回来就要面对这个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而且还是路星河问她的,她看了路星河半天,最后才十分心虚地低下了头,然后用特别小的声音,对路星河说道: “我……我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你告诉我,是你对自己不自信,还是现实就是这样……” “都……都有……” “你确定吗?小春,我很需要这个答案。” “我……” 眼见着路星河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炽烈,夏冬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阵心虚,她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便想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来。 “你问这个是为什么啊?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或许我只是想要一个留下来的借口吧。” “你说什么?” “长风……他让我走了……” 路星河说这句话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语气。夏冬春听完,惊讶地站起身,问路星河道: “为什么?因为他怕伤害到你吗?可是我不是把你救回来了吗?” “他怕之后会有一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想有事情要做,或许……” “那要是按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一个都留不下?那他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情啊,他自己去做,扔下我们在这里,一个人走不就好了吗?说这些没有用的干嘛?” 夏冬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毫无意外地生起气来,对着路星河一顿大叫。路星河猜到了夏冬春一定会这样,立刻对她解释道: “小春,你不要这么说,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他也是不想我们以身犯险。” “废话,谁不知道这件事情危险,我跟着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危险了,现在说这些,之前为什么不说,都到这时候了才说,有什么用?一个大男人,成天到晚的矫情,闹个什么劲儿的别扭呢,我找他去。” “喂……小春……小春……” 夏冬春说完之后,就冲了出去,路星河下床实在是来不及,根本没赶得上夏冬春,等到他跑到门口的时候,夏冬春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夏冬春也没犹豫,说去找慕长风,就真的冲到了慕长风的房间。 慕长风正在屋里坐着,夏冬春推门,吓他一跳,下意识地就对她吼了一句: “你怎么回事啊你,进别人房间你都不会敲门吗?” “敲什么门敲门,我敲碎你头盖骨你信不信。” 夏冬春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慕长风挥了挥拳头。慕长风好像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一样,对着夏冬春挑衅似的说道: “夏冬春,你没事你发什么疯?给人治病把自己治出什么毛病了?” “我看你你才是有什么毛病!你发什么神经,和路星河说那些?” “我说什么了?我为了他的安全,让他走,有什么问题吗?” “一开始就知道危险了,你不还是让他来了,现在跟他说这个,你不觉得你自己有点什么毛病吗?慕长风我告诉你,你别一天天跟我这闹什么别扭,你一个大男人,一天扭扭捏捏的什么毛病?矫情什么啊矫情,再矫情抽死你信不信?” 夏冬春张牙舞爪地对着慕长风吼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慕长风瞪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好长时间,才又重新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的心很乱,现在无论是谁说什么,他的心都没有办法能平稳下来,可是要他什么都不想,他又做不到,他就只能在床上这么来回翻滚,一会滚到了晚上。 然而无论怎样拖下去,事情都还要解决,所以等到第二天早上付八楼下了早朝之后,慕长风早早地就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了。 (49) 早朝上有崔哲和卢江两个人,再加上他们又搅和了一帮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弄得好像是菜市场一样,乱七八糟的。付八楼跟着听了一个早上,听得头都大了,好在是早上莫停强迫他吃了饭,不然的话,他都怕自己晕倒在大殿上。 被这些人气的。 回去之后,他先是和莫停抱怨了一番,然后才让莫停帮他易容,去了慕长风那里,想和他商量一下,接下去要怎么做。 对那个崔哲,付八楼实在是没有办法能让自己冷静地对待他,他只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其他的,他全部都不想做。 等到付八楼到了慕长风那里的时候,慕长风已经等了他很长时间了。一见他来,慕长风立刻十分焦急地迎了上去。 “喂,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啊,平常也没见你这么磨蹭啊。” “那些人有多胡搅蛮缠你也知道,昨天出了那么的大的事情,今天肯定要多说很久。” “又说什么了?那些家伙先是反咬一口,现在又来胡说八道,好家伙,这都让他们占全了,还让我们怎么说啊。” “人家压根也没想着让我们说,不是,你这么早来我这是干吗?有事吗?” 付八楼实在是想多和慕长风发发牢骚,但是说句实话,他们一早上真的没有说过一点有用的东西,就算他想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付八楼只能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慕长风也知道那几个人的行事作风,所以他也就没再管早上的事情,顺着付八楼说的话回答道: “当然是要和你商量一下皇上那件事情怎么办啊。” “诶?我昨天没有和你说过吗?他们把皇上转移走了。我昨天在废墟里看到了皇上的一条宫绦。” 这个时候付八楼才想到,昨天因为那些事情自己早早就回去了自己家,忘记和慕长风说这件事情。而且回家之后,他因为别的事情直接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现在想起来,只觉得一阵心虚。 而慕长风听到这句话之后,登时就瞪大了双眼,质问付八楼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还发现什么了?就发现这一个吗?” “昨天我和莫停两个人在那里翻了半天,就只翻到了这个,不过我没发现其他法阵之类的了,也没有找到什么密室了。” “奇了怪了,那难道那天发现那个法阵,其实是他们故意引我们去的?” 听到付八楼这样说,慕长风也开始觉得奇怪起来。付八楼也不明白,但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而是对慕长风说道: “我觉得有可能,只是他们应该是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混乱吧,就像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一样。但是有一点,他们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虽然还没有找到你,但是我觉得,以他们的力量,想要找到你应该就是早晚的事情。” “这点我早就已经想到了,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其实就是拖延时间,但是他们其实也是在拖延我们的时间,我觉得他们把皇上藏起来,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怕我们太早找到关天任。” “呦,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想法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这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行不通,我现在这个样子,九爹加上你再加上星河都有可能控制不住我,如果要是分开的话,你觉得如果再出现同样的问题该怎么办?就算要分头行动,我们也只可能是先派两个人去北疆看看情况,但是这也得等徒留他们回来,不然我们的人手不够。” “合着你全都已经想好了,那你来这等我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要和你商量一下解决皇上那件事情了,你现在跟我说,他们把皇上弄走了,那我们也得知道皇上去哪了才行啊。” 慕长风没想到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付八楼还要问他这个问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付八楼这次倒是真无从反驳,只得忍了下来,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派人去调查过了,他们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所以我在想,或许是他们当中的某个人,把皇上假扮成了家丁之类的,留在自己家里了。” “我的天,这么扯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像我这种人都想不出来。” “这不是很正常的一种猜测吗?长风,我看你是心里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影响了你的想法。” 昨天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吵得架,付八楼其实很担心再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会让慕长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其实在付八楼看来,慕长风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在他自己,如果他不能平稳住自己的想法,那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解决。 虽然说现在看起来是大家一起在做事情,但事实上,其实在大家的心里,都觉得自己是在服从慕长风的安排,他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核心,如果他要是出了问题,他们几个人根本就凑不到一起去。所以对付八楼来说,保护好慕长风,就是在凝聚他们这一伙人所有的力量,而只有把他们凝聚到一起,事情成功的概率才有可能提升。 于是他现在就不得不去面对这件事情。 而慕长风也知道自己确实出了些问题,于是对付八楼说道: “我倒是也想不想那么多事情,可是你告诉我,现在这些,有多少是我可以不去想的。很累啊,真的很累啊,我现在只要躺下来,心里就会不断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冒出来,我就算想好好睡一觉,都很难,怎么冷静下来去考虑这么多事情啊。” “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压力,以前我就只用考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现在我要考虑这么多人的事情,真的很难好吧。” 慕长风说到这里,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付八楼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试图让气氛变轻松一些: “你别再抓了,你头发本来也不多,再抓都要掉光了。” “掉光了我就当和尚去好了,当和尚多清净,也不用想这些事情。” 慕长风说到这里,自己也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 “算了,我又喝酒又吃肉的,和尚也不能要我。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做吧。” 眼见着慕长风的情绪终于变得正常起来,付八楼也跟着正经了起来,开始任何和慕长风分析: “我觉得皇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毕竟皇上是他们用来威胁我们的一个筹码,死了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的。而且我觉得,我刚才的猜测应该没有错,这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的方法了,把人藏在人群里,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人还有机会去把他找出来,这实在是太像崔哲这种投机取巧的人的行事风格了。” “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可以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一下,先去把大家叫出来,商量一下先让谁去北疆一趟吧。” 慕长风说着,就和付八楼一起离开了房间,一起去了大堂,准备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堂商量,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刚走到那里,就看到司徒留他们几个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按照之前通信的内容,司徒留他们还有几天才能来,所以慕长风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根本不敢相信,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说,还直接就怀疑他们是别人假扮的。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装成徒留的样子骗我。”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改变了自己的姿态,仿佛只要他们一动,慕长风就会随时进攻一样。司徒留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想笑,然后很大声地对慕长风说道: “怎么,几天不唠叨你,你就想上天了吗?还是你忘了药浴是什么味道了,想再试一次?” “啊,我才不,八楼,八楼你快帮我把这家伙拦住。” 话还没等说完,慕长风就想着往屋子里跑,然而付八楼眼疾手快,在他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就把他拦了下来,根本没给他逃跑的机会。 “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需要泡泡药浴了,顺便可以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下。” 付八楼像拎小鸡一样地把慕长风拎到了司徒留的面前,完全忽视掉慕长风的挣扎。慕长风见状,哭丧着脸抱怨道: “喂,你们不用这样吧?徒留,你还是带着霜白雪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行吗?” “当然不行,这么大的宅子,你花钱买的,就相当于我的,我怎么可能走呢是吧。” 司徒留理直气壮地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装饰,脸上流露出一种十分满意的表情,慕长风看着更绝望了,忍不住对着付八楼哀嚎道: “不是,你这来了就明目张胆地抢钱,我和谁说理去?我跟你说八楼,以后我要是破产了,你一定要在此之前杀了我,我没钱了可比死了还要难受,千万不要让我体验这种痛苦。” “行了你,少贫了。司徒先生,我先带你们进去房间看看吧。” 付八楼说完,便带着司徒留他们参观了整座宅子,顺便通知了其他人到大堂里去找慕长风。 没过一会儿,所有人就都聚集到了大堂。慕长风简单地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和他们讲了一下,然后就希望大家能够想一下,究竟要派谁去北疆。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北疆不止是可能会有关天任在那里,而且那里环境也十分恶劣,路途也很遥远,这一路走过去,可能会吃很多苦。 观山和姚文两个人毛遂自荐,理由也很简单,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斥候,这件事情交给他们来做是最合适的。大家也都没有多说什么,于是两个人便收拾了一下,选择即刻出发。 紧接着,慕长风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和司徒留他们说了一下,同时也提到了皇帝失踪这件事情。霜白雪听完之后,想了一下,然后突然开口问慕长风道: “你们有没有皇上用过的东西?” “嗯?皇上的寝宫里应该是没有了,不过我觉得皇后那里应该有,怎么,你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不止是付八楼,慕长风他们也都十分惊讶,不知道霜白雪为什么会这么说。霜白雪一下被这么多人看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声音有些低地对他们解释道: “如果你们有这些东西的话,我大概可以追踪到皇上的位置,不过前提是皇上并没有被结界隔开,不然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样的话,那我立刻就去皇后那里。” 付八楼一听说霜白雪这样说,立刻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慕长风十分无奈,对付八楼说道: “你这么去,皇后能给你就怪了,还是我去吧,正好我还有点其他事情想要和皇后说。” 两个人说着就要去皇宫里,而司徒留听说路星河受了伤,就和夏冬春一起去看路星河了,秋寒则拉着霜白雪问东问西的,好像要把攒了很久的话一次和霜白雪都说出来。 因为进出皇宫不方便,所以慕长风他们两个人还是用了隐身符。而且白天比晚上更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慕长风他们也更加小心。尤其是担心这个时候会遇见崔哲,那就相当于直接把慕长风拱手让人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皇后的寝宫,结果却发现皇后不在,这让他们两个人有些泄气。不过因为他们两个人没有别的事情,为了不错过皇后,所以两个人决定就在这里等上一会儿,等皇后回来再说。 因为贴着隐身符,也没有人能看到他们,所以两个人十分放肆,直接潜进大堂里去坐着,一点顾忌都没有。本来他们还以为皇后很快就能回来的,却没有想到,他们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皇后,反倒是等到了另外一个人。 (50) 眼见着崔哲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大堂里坐下,甚至还有宫女给崔哲上了茶,这让慕长风他们两个人都大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样的情况,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后和崔哲之间有问题,不然的话,崔哲怎么可能来这里像和来自己家一样。 他们一直那么信任皇后,不会到现在要告诉他们说皇后有问题吧? 不过仔细想想,皇后在他们这次行动当中,确实起到了很大的催动作用。如果没有皇后的话,他们也不会去六部,如果不去六部,就没有今天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可是怎么可能呢?皇后和皇上的感情那么好,怎么……怎么可能会背叛皇上呢? 还是那些人用皇上的性命去威胁她做的这些事情? 这个时候,慕长风他们两个人也不敢瞎猜,毕竟现在情况特殊,有些话还是要当面问清楚才好。 因为有崔哲在这里,所以两个人也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被发现。而又等了一会儿,皇后才从外面回来。 一见到崔哲,皇后立刻没有了以往的端庄与威严,对他大声吼道: “崔哲,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私闯内宫。” “皇后娘娘如果不想我来的话,完全可以现在把我赶出去啊,但是我要是出去了,以后您可是怕见不到皇上了。” 听到这话,两个人立刻明白,皇后确实是受到了崔哲的威胁,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两个人实在是不适合暴露,所以就只能在角落里继续听着。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把皇上还给我?” “皇后放心,皇上说了,怕您担心他的安全,所以特意要我给您送了一封信过来。只要皇后您想看,我现在就拿给您,但前提是……” 崔哲话还没有说完,皇后就用一种厌烦却又十分急迫的声音打断了他 “只要你不伤害皇上,我什么都答应你。” “皇后娘娘不用这么着急,只要你答应我就好,行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送这个信,信送到了,我就走了,至于之后要做什么,我会提前来告诉娘娘您的,您就放心好了。” 崔哲说罢,就带着一种很诡异的笑容,离开了这里,而确定了他彻底离开之后,皇后立刻拆开了信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泣不成声。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再藏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便现出了身形,来到了皇后的面前。 之前皇后已经屏退了下人,所以当她听到了脚步声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进来了,连头都没抬,就带着哭腔大声喊了一句: “滚出去,本宫刚才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 “当然听到了,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慕长风说完之后,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一边说着还一边坐到了刚刚崔哲坐的位置的对面。皇后没有想到会是他们两个,立刻把眼泪擦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慕长风说道: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本宫没有什么好告诉你们的,你们走吧。” “皇后的逐客令下得够快的,可惜,我们两个现在还真不能走。” “慕长风,本宫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或许是因为本来心情就很糟糕,又或许是因为她不想让慕长风他们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所以皇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甚至连敷衍好像都懒得敷衍。慕长风却是一点都没有在意,敲了敲桌子,然后对皇后说道: “皇上的问题我们会帮你解决的,不过现在光凭我们几个好像是不太行,所以我们需要皇后您的帮助。” “你什么意思?” 一听到皇上,皇后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她对着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慕长风也没有介意这样,反而是提醒了她一句: “皇后娘娘,你还是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吧,不然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了的话,还得以为我们两个欺负你了呢,这罪我们两个人可担不起。” 听到慕长风的提醒,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有多么失礼。于是她先进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然后才重新走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慕长风见状,也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态度,认真起来,询问道: “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行了,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你能和我们说实话了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发现皇上不见了之后,第一天就开始派人四处打探了,但是没有什么效果,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异常的事情发生。我很担心,就一直不停地派人出去,结果没想到这个时候崔哲竟然主动来找到我。” “他很明确地告诉我,皇上确实是在他们手上,现在的这个是假的,我当时震惊又害怕,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我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皇上失踪了这件事情,没有一个人察觉。” “我不知道究竟是他们把所有人的人都换成了假的,还是所有人都知道,却不愿意相信,又或者是这些人本来就都是他们的人,全部都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当中。原本跟我说就算我透露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时候我还觉得他只是在炸我,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说的是真的。我也没有办法,为了不让他们伤害皇上,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不过他也没有让我做别的,只是告诉我说让我把你们骗到兵部去,然后让我想办法得到你的孝心,摸清你到底住在哪里。至于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们都没有和我说过。” 皇后强迫自己十分冷静地把这些事情说完,没有让自己的眼泪再掉下来。而慕长风两个人则在一边认认真真地听着,听完之后,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决定先回去。 如果这件事情皇后一开始坦白,两个人或许不会产生多大的怀疑,但是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人也不能完全保证皇后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也不能就这样直接做什么决定。 皇后一听说他们要走,立刻慌了神,赶忙拦下了他们。 “你们两个人就这么走了?还没说要怎么办呢,我…接下去我要怎么做啊?” “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我可以和您保证,皇上一定不会有危险的。如果我们有什么安排需要您的话,一定会提前和您说的,到时候还请您不要拒绝。” 慕长风说完之后,罕见地和皇后行了一个礼,然后没等皇后再说些什么,就带着付八楼离开了这里。 回去之后,付八楼一时兴起,对慕长风说道:“你要不要和我去六部看看?” “看啥,看到崔哲都不够我生气的了,我可不去。再说你上次都检查过了,还有什么可检查的,我们还是赶快回去……” 一说到这里,慕长风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立刻对付八楼说道: “我的天,咱俩来是干嘛来了,什么也没给霜白雪带回去啊,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打了自己脑门一下。付八楼看着他就想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慕长风。 “这东西皇上常用,应该能用得上吧。” 慕长风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仔细看了看,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不是,你怎么知道一定小水壶一定是皇上用的,别人没用过啊?还有,你啥时候弄来的这个,我怎么都不知道。” “别的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两个能交差就行,怎么样,你现在想去看看了吗?” “关键是去了也没用,没什么可查的了。算了,还不如早点回去,让霜白雪早点把皇上找出来。” 慕长风不知道付八楼为什么坚持,但是说实话,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见崔哲了。虽然他现在的修为比崔哲高上许多,根本不再怕他了,但是对他的厌烦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跟其他的事情也没关系,所以慕长风还是一直拒绝着付八楼。 付八楼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就只是想再去碰碰运气而已,也没想着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付八楼拒绝了,他也就没再坚持,就跟着慕长风回家去了。 把东西交给了霜白雪,慕长风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给了其他人。之后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如果皇上被他们找到了的话,先不要声张,而是以牙还牙,再弄一个假的给他换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而且还得找人看着点皇后,看她究竟是真的着急皇上,还是她已经成了对方的人。 虽然女孩子们一致觉得这样怀疑皇后对她很不公平,但是,没有办法,这种时候同情可起不了一点作用。于是秋寒提议自己扮成宫女,去皇后的寝宫。 这提议当然不可能被通过,别说是夏冬春和霜白雪不同意,就连几个男人都是极力反对。 虽然这个方法最直接,但是皇后这样细心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宫中突然多了一个人。而且他们并没有名正言顺的机会把秋寒送进去,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那秋寒一点生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都在努力保护同伴不死,怎么可能让秋寒主动去送死。 拒绝了秋寒之后,他们也再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付八楼虽然在皇宫中也有些人脉,但是根本作用不到皇后那里,也是白扯,所以几个人暂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在等着霜白雪的结果,然而霜白雪进去房间很长时间都没有声音,最后慕长风实在是等得有些急了,便叫司徒留先进房间去看看,至少跟他们说说进度也行,要不在这里干等着,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司徒留自己也等得有些烦了,便听从慕长风的说法,进了房间,紧接着没一会儿,他们几个人被叫进了屋子里去。 眼见着屋子里的人都齐了,霜白雪才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以一种十分疲惫的姿态对他们解释道: “正常来说,追踪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我有对方用过的东西就行。我可以保证这个上面残存的只有一个人的能量,但是我在三个地方都发现了他的踪迹。人不可能一分为三的,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我已经推测过三遍了,都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们一个答案。” “哎,真是麻烦啊,要不我们换一个别的东西再试试?还是我们分头去这三个地方找找看?不行,你先说说这三个地方在哪吧。” “我刚看了地图,城郊的郑员外家,城中的六部兵部,还有崔哲的宅子。” “这跟这城郊的郑员外有什么关系?你们认识郑员外吗?干什么的?” 慕长风觉得这后两个地方还算是比较靠谱的,但是这第一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不过正是因为奇怪,所以慕长风反倒觉得这个最有问题,于是就开始询问起关于这个人的信息。然而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人的具体事情,付八楼也就只是知道他家是卖粮食起得家,在城中有很多店铺,城郊有粮仓,所以才把宅子选在了城郊。 虽然信息不明,但是慕长风听了这些描述,就觉得有问题了,于是他看了这些人一眼,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询问他们是不是要先去这个地方看看。 奔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没有一个人反对他的这个选择,但是他们的准备还不够,也不能就这样一帮人冒冒失失地闯到人家的宅院里去,所以陈九便建议他先带着林茂他们两个人去城郊的宅子里打探一下,然后剩下的人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打探到关于这个郑员外的其他信息,能对这件事情有所帮助。 (51) 付八楼负责去六部调查这个人的信息,而慕长风则把路星河交给了司徒留,自己带着夏冬春和秋寒两个人去大街上打探消息。 因为夏冬春和秋寒两个人在这里还算是有名,所以无论两个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和她们打招呼。慕长风见状,突然之间特别后悔带她们两个人出来。 她们两个这么有名,就是随便打听点什么,不用动,就能传出二里地去。只要她们问一点关于这郑员外的事情,岂不是立刻就能传到人家的耳朵里去? 想到这里,慕长风觉得自己一阵头大,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她们两个人出来,然后忍不住抱怨道: “真是的,早知道这样,就不带你们两个人出来了,真是麻烦。” “怎么了?” 夏冬春不明所以,忍不住歪着头看了慕长风一眼,这让慕长风觉得她就好像个傻子一样。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心思都用在哪些药材身上?多想想别的事情不行吗?就像现在,你咋就想不到是因为啥呢?” 慕长风的语气倒也没有太过分,就像平常和夏冬春说话的时候一样,但是夏冬春就是觉得他是在侮辱她,于是忍不住对慕长风低声吼了一句: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让这些大爷大妈撕了你?” “那我拜托你能不能想一想,你这么有号召力,我怎么让你帮我问问题?还以为你们两个能给我帮帮忙呢,结果是帮了倒忙了。” 秋寒着实没有想到,这一次慕长风竟然会如此平静地和夏冬春解释这件事情,按照慕长风的一贯性格,他这时候应该气得跳脚才对,而这一次如此反常,秋寒便忍不住多看了慕长风两眼。而夏冬春一点也没觉得慕长风有什么不对,倒是觉得他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慕长风吐了吐舌头,然后说道: “那我们两个不能跟着你了,你说怎么办嘛,” “你说能怎么办,那就你们两个人先回去呗,我自己一个人到处转转。” “那不行,万一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我们两个人是负责你安全的。” “负责我什么安全啊拜托,你们两个人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就行了,我跑得快,出不了危险,你就别担心了行吗?赶紧回去,快点回去。”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两个姑娘往回赶,夏冬春说什么都不想走,奈何自己也打不过慕长风,挣扎了几下之后就只能听话地和秋寒一起离开了慕长风。 只剩下慕长风自己之后,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目标,就只能在一旁胡乱地逛着。 正巧这个时候,慕长风路过了一间茶叶铺子,想着路星河很喜欢喝茶,便决定进去逛一逛,看看能不能给路星河买点他喜欢的茶叶回去。 其实关于路星河的事情,他也想了很久。虽然这个问题在来之前他已经想过无数次了,他也很坚定的选择过,但是现在真的出了事情,他就没有办法坚定了。 他越来越怕死了,无论是自己,还是身边的人,无论是谁的死亡,都会让他觉得恐惧。 他知道,和他们这样说的话,他们肯定会跟他讲那些大道理,可是他真的不缺那些大道理,他都懂,他都知道,他也不是没有劝过人。也许等时间再过一些他的想法会发生一些改变,但是现在,他真的做不到。 慕长风心思繁重地进了这卖茶叶的铺子,本来想着选一些路星河常喝的茶叶回去,但是他刚一进去,就听到有人说道: “诶,你们知道吗?那个郑员外好像是出事了。” 一听说是郑员外,周围的那些人都好奇地凑了过来,慕长风并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他想了解的那个人,也跟着凑了上去,想要听听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人家说,他家的粮店,进了一大批货,都是陈的,亏损了一大笔钱不说,还被人告到衙门去了,说是弄虚作假,以前在他家买东西的那些人都纷纷找他来要赔偿呢。” “呦,这可真是倒了霉了,这怎么还有人跟着凑这热闹的。” “墙倒众人推喽,再说了,这郑员外家一家独大,谁看着不眼馋啊,出了这事,可不是谁都想分一杯羹来。” “怕不是被人陷害的吧,我听说,这郑员外可是上头有人罩着的,听说那人来头还不小,怎么有人敢动他呢?” “那谁知道了,朝廷里的事,人家能和你说吗?你可别做梦了。还是想想今天喝什么茶吧。” 眼见着几个人把这个话题讨论完了,慕长风先让老板把最好的茶叶泡出来,然后贱兮兮地凑了上去,对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的人说道: “这位老哥,来来来,小弟刚让掌柜的冲的好茶,你们来尝尝。” 这些人被突然冒出来的慕长风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什么坏人,纷纷让到了一边,慕长风也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突兀,便立刻和他们解释道: “呦呦呦,看看,小弟唐突了,忘了做自我介绍。小弟是刚来京城的药材贩子,来之前就听说咱们这个有个郑员外,本来想去拜访的,结果听你们刚才这么一说,我就不知道要不要去了,劳您驾,您看您能不能给小弟介绍介绍,指点一下,我这初来乍到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 慕长风的样子十分诚恳,再加上他说话的时候,从怀里摸了一块不小的银子偷摸塞给了那个人,所以那男人只不过就犹豫了一下,便对慕长风说道: “看你样子年纪也不大,经商也没什么经验吧,你老哥今天就给你讲讲这京城里的规矩。” 一听他这样说,慕长风立刻摆出了一副十分谦虚的姿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等着他说话。这人兴许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尊经过,于是便清了清嗓子,继续对慕长风说道: “你挺好了啊,这京城里啊,可不是你们那些小地方能比的,规矩多了去了。是不是还没给张大老爷上过供啊?张大老爷是咱们经商这一界的龙头老大了,你要是不给他上供,想自己做点买卖,那你可是想都别想,要是被他发现了,那不出半天,你肯定是要家破人亡的。” 在外人听来,可能这个人形容的有些夸张,但是慕长风十分清楚,他说的已经很给张聪面子了,事实上,这个张聪张大老爷比他说的还要可恨,这次如果不是慕长风有事在身,他可能第一个就想要弄死这个张聪。 这俩人之间的梁子,早在张聪没有来京城之前就已经有了,那时候张聪还是个小偷,成天就搞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被慕长风抓住可不止是一次两次,最后一次促使他逃离京城的,是他在偷盗过程当中,残杀了那个钱袋的主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妪。 他是当着慕长风的面逃跑的,如果不是当时慕长风觉得那个老妪可能还有救,慕长风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但是等慕长风赶回去的时候,老妪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闭上了眼睛,这样慕长风觉得心里十分难受。从那时起他就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张聪杀了给老妪偿命,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已。所以见到这个人这么害怕张聪,他实在是觉得心里有气,奈何张聪在这里的影响力可比他大得多,他就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但是忍归忍,他还是不想多听一句,就对那人说道: “这张大老爷的名号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早都已经上完供啦,您接着说,再给我介绍介绍别的。” “呦,你小子可以啊,再接着也没有谁了,你在京城做买卖,这大小官员你也都得打点好了,要不逢年过节的上你那里闹上一闹,也够你受的。” “呦,我以为只有我们那里天高皇帝远的这样呢,没想到在京城也一样啊。” “这种事情到哪不一样啊,这就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那些个大官小官的,不也是官官相护吗?没啥不一样的。” 那人摆出一副嫌弃慕长风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给慕长风解释了一遍,然后又继续说道: “你要是做药材买卖的,你还真得去见见这个郑员外,京城里最大的药材铺子可就是他家的,谁家想开个小医馆啊,都得和他先打个招呼。” 慕长风没想到还有这样一说,心下登时一颤,眼神也因此变得冷峻起来。周围的人都明显感觉到他的这个变化,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你……你真是做药材买卖的?” 一听到这话,慕长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赶忙解释道: “那可不是吗,这也没有人告诉我啊,我那个小医馆可开业有一阵了,都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情,这我不是得罪人了吗?” 等慕长风解释完,那人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惋惜地对慕长风说道: “唉,我看啊,你也不用担心了,这郑员外这两天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乱着呢,估计也顾不上你了,你呀,就偷着乐去吧,算你小子命大,那些人算计郑员外,反倒是把你救了。” “那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不行,老哥,您先跟我说说,这郑员外喜欢什么,我明天就去他家看看去。” “随便买点就行啦,我估计啊,他家这是要完了,我看你也别浪费钱去了。” “那可不行,我这都是小本买卖,不能有失啊。今天就先谢谢几位老哥了,改日小弟一定来请各位吃饭。” 慕长风说完,对着他们拱了拱手,然后拿着之前给路星河买的茶叶,又让老板多称了一些,就离开了这里。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付八楼他们也回来了,几个人交流了一下信息,基本上整理出来了事情的一部分。 原来张聪最开始是郑员外的手下,几个月之后,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去,这让他怀恨在心,后来张聪发展起来之后,就一直在和郑员外对着干,两个人的恩怨越积越深,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再加上张聪不择手段,所以在这场明争暗斗之中,郑员外处了下风。 而最近又给这个张聪找到了一个机会,联合着其他忍,给郑员外摆了一道,导致郑员外赔了不少,险些把所有家底都赔进去,现在他们全家人都在想方设法地怎么弥补上这一次的亏空,家里弄得一团乱。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很平常,一点其他的事情都没有,那么他怎么可能和皇上扯上什么关系呢?还有啊,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扰乱他们的视线的话,为什么会选择郑员外呢?是想要彻底搞垮他们家吗? 这目的性也太不明确了吧。 一连串的问题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而且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纠缠着慕长风。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醒过他,开医馆要经历这些事情,听那老哥的意思,这件事情应该也就是出了几天而已,那他们的医馆已经开了很久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到他们这里提醒过他? 难道是付八楼已经做过这件事了,只不过是一时之间忘记了没有和他说? 可是张聪的事情他都说了,为什么单单瞒着郑员外的事情?还是说,连付八楼也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这也不可能吧?付八楼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了,他的手下对京城那么了解,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想到这里,慕长风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他当然相信付八楼不会欺骗他,可是他想不到究竟有哪里会出现这种问题。于是等到他和大家商量完,明天先去郑员外那里看看的之后,慕长风把付八楼单独叫到了一旁。 “八楼,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你也发现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这药材铺子要开张,要去拜会这个郑员外。不然那天他们去拜会张聪的时候,就一起去了。” (52) 这确实是很难理解的一件事情,付八楼一直觉得自己对京城这些事情都已经掌握得很全面了,不可能会有什么忽略的事情,而且就算这局是故意的,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一家医馆,怎么可能会提前准备得这么周到? 这个问题,付八楼怎么都想不明白。 而付八楼想不明白,慕长风就更想不明白了,在他心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提前暴露了,而这一局,在他们回到京城之前,就已经开始布了。 满脑子的想法让慕长风觉得十分难受,但是现在让他去查这些事情,他觉得也没有什么用。于是他抓了抓头发,对付八楼说道: “算了,既然他们都在把我们往这个郑员外哪里引,那我们就去好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也不可能会杀了我,就跟着去看看呗。” “我看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当真以为他们不敢杀你,就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付八楼知道慕长风行事一向都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一次,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诫他一句,希望他能小心行事。然而慕长风根本就听不进去,对付八楼说道: “现在我都控制不了我自己,要是他们能帮我控制住自己,这不也挺好的吗?至少不会伤害你们了,不过夏冬春也说了,我现在体质特殊,他们就算想要改变我,也不一定能够成功,所以,你说我害怕什么,对吧。” 说话间,慕长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之后,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十分紧张地对付八楼说道: “你就别担心了,明天就准备好和我一起去这郑员外家看一看吧,哦对了,这礼得你买,我不管,这事是你没办明白,我可不管,别想让我花钱。” 付八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险些一巴掌照着慕长风的厚脸皮扇过去,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不然慕长风不可能肢体健全的离开他的屋子。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第二天等付八楼下了早朝,慕长风就和他一起去了郑员外郊外的宅子。 不管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是真的遇见了麻烦,反正当慕长风他们两个人到了这宅子的时候,当真看到的是一副人仰马翻的景象。慕长风见状,都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有些茫然地看了付八楼一眼,跟着下人去见了这个郑员外。 一进屋,两个人就看到这个郑员外在训斥下人。 “你们怎么回事,我交代的不够清楚吗?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明白,要什么工钱要工钱。” 话音一落,清脆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一旁的慕长风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立刻拦了下去。 “员外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吧?” “诶,你们两个人是谁?我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们两个外人插手,你们走吧,我今天没有时间会客。” 郑员外正在气头上,看了慕长风一眼,就下了逐客令,同时立刻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还想继续打下去。这种情况慕长风也不可能看着不管,于是他再次把郑员外的手控制住,对着他继续说道: “郑员外,我们两个人既然已经来了,还给您带着礼物,您不好这么就赶我们走吧?” 慕长风的力量一点一点大了起来,那个郑员外根本就招架不住,就只能对着屈服于慕长风,忍着疼痛对那些下人说道: “你们几个下去给这两位上茶。” 眼见着自己逃脱了危险,那几个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慕长风,然后就立刻离开了屋子。慕长风也因此收了手,自顾自地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对着郑员外说道: “员外啊,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您可千万不要介意,小的还想在这里混口饭吃,这以后还要靠员外您多照顾。” 听到“关照”这个词,郑员外冷笑了一声,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哼,关照,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别指望我能关照你了。” “员外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和小弟说说,万一小弟能帮上什么忙呢?这也算是小弟送您的见面礼了。” “帮什么帮?你能拿出一百两黄金去赔给人家吗?” “一百两黄金?” 别说慕长风听到这个词差点惊到了下巴,就连付八楼都觉得十分震惊,忍不住惊呼了一句。 据他们两个人听到的故事版本,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需要用一百两黄金这么多。所以他家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需要这么多的钱去摆平这件事情? 郑员外一看到这两个人的表情,他的表情就更加难以言喻了,又冷哼了一声,然后对他们两个说道: “那批粮食有问题,吃死了很多人,他们现在要赔偿,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你是卖家,你怎么能没有检查就把这批东西卖出去?再说了,吃死人本来你们就要负责的,人家和你要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做错了事情当然是要负责的。” 慕长风虽然听不得这人说的“狮子大开口”,但是事实是问题确实出现在这里,所以慕长风忍不住说了两句。郑员外说到这里更是气急败坏,大声吼道: “我知道我是需要负责的,我可以花钱,但是二十条认命,要我一百两黄金,这还不是敲诈吗?肯定是背后有人整我啊,而且,那批货我没看到,不是经过我手卖出去的,如果经过我了,我肯定知道有问题,怎么可能让他们卖出去呢?” “你的意思是,你家里有内鬼,联合着外人一起设计你?” “不然呢?不然这货怎么可能会不经过我就卖了?别让我知道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情,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了。” 看着郑员外这个样子,慕长风实在是觉得他不是装出来的。但是慕长风还是没想到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他引来这里,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事情都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们就只是想要拖着他,跟他绕几个弯儿,然后再弄出些别的事情来吗? 想到这里,慕长风也觉得一阵头大,然后把目光转向了付八楼。付八楼看了他一眼,对着郑员外说道: “员外,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有什么问题就快点说,说完了就赶紧走。” 兴许是觉得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本事去解决这个时候,却还在要这里打肿脸充胖子,所以郑员外的语气十分不好。付八楼也没在意他这样的态度,但是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张了张口,却并没有把问题问出口,而是对郑员外说道: “算了,不问也罢,我们两个人就先走了,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就去城中新开的那家医馆找我们就行。” 在场剩下的两个人听到付八楼这话全都一愣,但是付八楼并没有给郑员外开口的机会,而是拉着慕长风,不顾他的挣扎,一路离开了这个郑员外的家。 两个人一路来了医馆,等到了之后,付八楼立刻叫夏冬春把大门关上,之后他把其他人都叫到内堂,十分严肃地对夏冬春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特别小心,长风,你有没有什么能够保命的东西,给小春她们两个人留下来。” “不是,你真的能确定吗?” 慕长风一边在怀里翻着有用的符咒,一边问着付八楼。他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的语气还显得十分轻松。付八楼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而是更加严肃地对慕长风说道: “我确定,我们中间出了问题,那些人里,有人叛变了,长风,你不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吗?” “不可能,就算是有人叛变了,也不可能是我们这里面的人。如果这件事情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话,那无论怎么算,时间都对不上。这件事情要是想要提前谋划的话,一定需要很久,而且我的人也不可能影响到你的情报,如果真的有人是内奸的话,那就是你的人和我的人一起,可你觉得可能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以前还以为,我的那些人永远不回背叛我呢,可不会还是一样……” 这件事情对付八楼的打击有多大,慕长风十分清楚,所以当付八楼拿这个当做例子的时候,慕长风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尽管他还是不相信,但还是忍不住被付八楼带得开始有些怀疑起来,便顺着付八楼的话说下去: “那按照这种说法,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都是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了,那我们做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但是说实话,我还是不信,毕竟之前他们不是也在试探吗?” “但试探也有可能是为了打消我们的怀疑,总之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事情的复杂程度,在现在的慕长风看来,已经快要到了失控的地步了。慕长风最讨厌这种感觉了,所有的事情都给他一种不确定、难以相信的感觉,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暴躁,又有些颓废。 “如果我们的一切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那做这些岂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秋寒在一旁听了半天,总算是比夏冬春先一步进入到了状态,也跟着担心起来。付八楼最燃皱着眉,但是摇了摇头,对他说道: “也不算是,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总比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好。” “可是如果这样算的话,那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发现这件事情了,有什么用啊。哎呀,真的好烦啊,让我清净一下吧,哪怕就半个时辰也行啊。” 慕长风听到付八楼的话,整个人哀嚎着摊在了椅子上。夏冬春一见到他这个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扔给了他。 “想清静啊,你把它都吃了,我保证你能清静好几天。” 慕长风想都不用想,这家伙扔过来的肯定是她那瓶威力巨强大的迷药,于是慕长风想都没想就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对她说道: “一天到晚没个正事,东西我收了,你就别想往回要了。” “本来也是给你的,跟你换的,要是你给这东西能保我一命吧,我觉得我这东西也能帮上你点什么。本姑娘可是恩怨分明的人,不会白要你东西的,混蛋。” 夏冬春说完之后,就催着他们离开,结果刚一到门口就,就看着崔哲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付八楼和慕长风这两个人对崔哲这个人实在是提不起来任何好感不说,看到他都忍不住想要打他一顿。而且现在两个人也觉得崔哲应该是早就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所以一点都没有跟他客气。 “没看见我们医馆关门了吗?谁让你进来的?眼睛瞎吗?” “怎么,你们医馆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崔哲似乎早就料到了会被这样对待,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着回了慕长风一句。慕长风看着他这副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秋寒担心会惹出什么麻烦,便拦下了他,还算是热情地对崔哲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家老爸脾气有点不好,今天也是我们临时有事,不能营业了,您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到对面那条街的医馆里去,孙郎中的医术也很高明的。” “可是我更喜欢女人啊,不能破例一次吗?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啊,一定要现在就走吗?” 崔哲摆出了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仿佛在和秋寒求欢一般,夏冬春看了一阵恶心,直接每秋寒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毫不客气地对崔哲说道: “有病一定得女人看是吧,行,来,你坐这,我今儿要是查不出来你有什么毛病,我直接让你在这就变成女人。” 夏冬春的表现,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尤其是崔哲,一瞬间就红了脸,慕长风和付八楼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差点没忍住就笑出了声,最后忍到险些互相掐住对方,才能保证让对方保持严肃。 (53) 原本慕长风他们以为这个崔哲还能再多坚持一会儿呢,毕竟他这种人会来这里,肯定不可能只是单纯地过来看看而已,结果没想到,这个崔哲就想了那么一小会儿,竟然就直接对夏冬春说道:“看来几位是真的有事,那在下这次就不多打扰了,等以后,一定会再来看望姑娘的。”“哎,咱们可把话说清楚啊,要是有病,你随时可以来,要是相亲,那你可就不要再来了,再来的话我怕你容易被打出去。哦对了,你要是真有什么病,过来了,我也不会给你看的,你放一百个心。”饶是付八楼也不敢和崔哲这样说话,没想到这个夏冬春却是一点都不给他留什么情面。眼见着崔哲被夏冬春这样说得落荒而逃之后,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尤其是慕长风笑得更加张扬,害得夏冬春都感觉他要是一直这样笑,没准能给自己笑晕过去。于是为了避免出现人命,夏冬春便十分暴躁地阻止他道:“你别没完了啊,就这么点儿事儿有什么可笑的,你看看你们几个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真的是,一点都没见过大场面。”“是是是,你说得对,我们几个甘拜下风。我现在感觉我真是福大命大,没被你这么摧残过,要不然我估计我早就没了。哦,感谢老天爷,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大喊大叫了。好家伙,这今天要是换成是我,我可做不到崔哲这样,还能好像啥都没发生似的走出去,我真没他脸皮厚。”慕长风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一边笑着还一边摆手,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害怕夏冬春还是只是调侃。夏冬春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想要上去揍他一顿,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也就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东西,只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所有人说道: “行了,我看医馆今天也是开不成了,那就一起回家吧。走快点,回去可能还能蹭顿现成的饭菜,省得还得自己做。” 夏冬春这样一说,几个人还真的就觉得有些饿了,于是谁也没有反对,她说完就跟着她一起回了家。 一路上,夏冬春都在教育秋寒让她不要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的,就算现在自己是这样的身份,也一定要拿出自己的气势来,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不然有那些胡搅蛮缠的病人,很有可能会因为她脾气好,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秋寒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在青楼呆了那么多年,应对过那么多人,现在居然还要让一个小丫头来教她怎么开门待客,她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只是因为想起之前的那些经历,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十分别扭。连跑带颠地回了家之后,果然赶上了午饭的时间。 有了司徒留,大家的伙食终于得到了改善,于是吃饭的时候,变成了大家最放松的时候,几个人舒舒服服地吃过饭之后,慕长风把陈九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同时在场的,当然还有付八楼,以及刚刚回来不久的司徒留。在叙述今天的发现的时候,慕长风的语气十分平静,并且在他说出付八楼的猜测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来愤怒或者什么其他的态度。倒是负责听的那两个,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究竟是震惊还是害怕。“你们……你们能确定吗?这一次都是推测,还拿不出证据是吧?” 陈九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硬挤出来这么一句话,慕长风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对着他点了点头。 “对,我们现在确实没有证据,但是按照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的推算,我们都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不过我们并不否定会有其他可能性的存在,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想出来。” “我……我不敢相信……” 听到慕长风解释完,陈九用力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他当然不敢相信,别说是他,付八楼在最开始出那件事情的时候也不敢相信,因为付八楼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兄弟,他怎么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现在陈九也是这样,他手下的那四个人,跟了他将近二十年,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互相都救过对方的性命,也把对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要重要,他真的很难想象,在这些人当中会出现背叛者。 可他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反驳,哪怕慕长风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没有任何证据的支撑。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司徒留突然之间开了口:“那个……我觉得可能不止是有你们说的这种可能性。我承认这样推测起来确实可能性非常高,但是也不一定。你们不要忘了,当时秋寒的身份就是负责在一旁监视我们的。我们找出了秋寒和霜白雪,把她们拉到了我们的阵营,但是我们不能保证,是不是还有类似于秋寒这样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身边。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可能吧,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或许是因为跟慕长风的时间太长了的缘故,所以司徒留在一开始的时候,想的方向都和他们不太一样,而正是因为这一点,恰恰是慕长风他们没有想到的,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新的方向,所以当他提出来的时候,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两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脸色都变得好了起来。只是司徒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十分担心的,因为他对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多少信心,他很担心自己这样说会给他们两个人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把他们的思路从一个正确的方向引导到一个错误的方向。要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十分自责。所以在他开口之前,他犹豫了很长时间,如果不是因为他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身边的人出现了内奸的话,这些话他宁可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也不会说,就算是之后发现了事情跟他想得一样,并且因为自己没有说而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他也不会有任何自责。反倒是如果他说错了,引导偏了他们的正确思路的话,那他可能会特别自责。所以犹豫半天,他又加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觉得,不过我觉得虽然有这种可能性,但是也不是很大。毕竟,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过有这样的人的存在,以你们的这种实力没发现的话……”本来司徒留是想说以他们的实力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有这种人的存在,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慕长风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反倒是他开始安慰起司徒留来:“话不能这么说,你说的这个也算是一个思路。而且关天任的身边都是高手,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的话,不被我们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这也算是提醒我了,多点防范意识。而且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也得考虑一下这件事情,万一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的话,就算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那他也有可能会做其他的事情,不防着我也不能安心。这到时候再给我们整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的,我可接受不了。”虽然慕长风说得很有道理,他们确实存在这样的危险,但是在司徒留看来,慕长风分明就是想给自己的开心找一个借口。不过这样也好,多考虑一些对他们的安全也有好处,而且这样至少也能够缓解一些慕长风的压力,所以司徒留就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这个说法。当然慕长风自己也并没有完全否定他和付八楼之前的想法,只是重心一下就倾倒在了司徒留提的那个可能性上。所以当他和司徒留解释完之后,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分开行动。由陈九和司徒留这两个经常留在家里的人,负责调查家里的这些人,而他们两个则是负责外界,看看是不是有关天任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类似于秋寒和霜白水之类的人。其实当司徒留把这个可能性提出来的时候,慕长风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霜白雪,只不过是碍于司徒留在这儿,所以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对于霜白雪的怀疑,慕长风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尽管霜白雪已经表现出了她对司徒留的感情,但是慕长风并不知道,这份感情够不够她背叛关天任。不过按理来说,其实他更应该怀疑的是秋寒,因为在此之前,秋寒比霜白雪还要忠诚,但是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对霜白雪本来就有偏见,还是觉得亲情比爱情更加重要,所以对于秋寒,他根本一点都没有把她列为怀疑对象。 这对其他人来说并不公平,慕长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尽管他不觉得秋寒有什么问题,也还是和对待其他人的方式一样。 不过他能做到这种,但是他很担心,司徒留会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把霜白雪排除在外,包括他也很担心,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夏冬春的话,会不会对秋寒那边有什么影响。于是在临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这两个人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至于他们要怎么做,他一点都不会管,但有一点需要保证的是,一定要在做事之前都和他们两个说上一声,千万不能擅自行动。并且在出了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能想着那些人可能会顾念旧情之类的而手下留情。因为如果他们顾念旧情的话,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慕长风就让他们先出去了。眼见着司徒留走了之后,他又偷偷地跟着陈九去了他的房间,然后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他连门都没敲,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 陈九刚进门喝了一口水,连床边都没摸到呢,就看着慕长风像做贼一样偷偷溜了进来,还特别小心翼翼地样子。他没好气地走到慕长风身后,趁着他关门的时候,拎着他衣服的领子,就把他拽到了桌子前面,然后把他按到了凳子上。 “你在这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怎么,大白天的,我人还在呢,你就准备当贼了吗?” 小的时候慕长风犯了错,他师父就是这样一路把他从外面拽回到家里的,所以慕长风对这个动作实在是有很大的阴影。于是他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直到他坐稳,陈九的手离开了他之后,他才十分委屈地低声说道: “九爹,你以后能不能不这么扯我领子,我都是大人了,我……” “诶,大人怎么了,大人犯错了更得付出代价不知道吗?” “说是这么说,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 慕长风话说到一半就沉默了下去,不过就算他不说,陈九也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关于慕长风师父的那件事情,不光是慕长风不想回忆,他也不想回忆,所以他抢先一步,趁着慕长风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的时候,对慕长风说道: “不该现在想的事情,就给我控制好情绪,说吧,你这偷偷摸摸地来干啥来了?有什么话刚才不能说,非要跟做贼似的来我这单独说。” 被陈九这么教育了一顿,慕长风才算是冷静了下来,于是他吸了吸鼻子,对陈九说道: “当然是有事情,九爹,我得拜托你一件事情。” “怎么?让我帮忙看着司徒留的那个小情人?” 慕长风没有想到,陈九竟然会想到他想到的这些事情,于是他也没藏着掖着的,直接就对陈九说道: “虽然我相信徒留,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相信霜白雪,包括秋寒也一样,她们两个之前都是关天任的手下,我很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这件事情关系着我们所有人,不容疏忽。” (54) 陈九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算是慕长风不和他说,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所以他拍了拍慕长风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十分严肃对慕长风说道: “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我也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嗯?怎么了?” 慕长风没有想到陈九竟然还会有话要说,忍不住疑惑地看着他,陈九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道: “我担心的是,如果真的身边出现了奸细,是我的人,到时候我要是下不去手,你一定要代替我把这件事情做了。” 听到陈九这样说,慕长风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涩地说道: “你说这件事情啊,我还想拜托你呢,我也怕自己到时候会心软。” “这种时候还是希望司徒留说的那个可能性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那四个人里会有这种人的存在。你说你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对那几个人下手啊,光是想想,我这心里就觉得堵得慌。怎么能呢,我都想象不到他们会有什么理由去做这些事情。” 从提出这个可能性开始,陈九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们都和关天任水火不容,再加上慕将军死了,他们和关天任之间的仇恨就更深了,关天任不死,这种仇恨怎么可能会被时间抹平呢? “哎呀九爹,别想了,这种事情,想不明白的。我之前已经和付八楼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了,到现在他都没从这种背叛中走出来,现在要他再接受一次,那对他来说岂不是更大的打击。这样想想,咱们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也不一定不是,毕竟徒留说的那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我们就听天命吧,别的也没有办法了。” 说到这里,慕长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陈九的房间。之后他又去看了看路星河,确定他恢复得很快,胳膊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想着回到自己那里去休息休息。结果没想到慕长风刚站起来要走,就被路星河留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我不能走。” “你自己做的决定,我没有办法管你,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的安全我现在没有办法保证了,我和你说实话,我让你走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不希望你到最后死在我的手上,我不想给自己增添负担。” 虽然慕长风不想这样说,但是当他看到路星河这样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心软,不想让他离开这里。但是他也知道,路星河要是留在这里,会遇到很多的危险,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件事情。所以说他现在也很矛盾,这也是为什么慕长风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路星河的原因。 然而路星河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了一样,尽管慕长风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他也一点都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我明白,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但是你也知道,我无处可去,我没有过去,如果不跟着你们,我连未来也没有了。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的安全,可是,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在帮别人做决定的时候,得知道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怕死,但是也不怕死,我从醒来开始,所有的记忆就是你们,如果离开这里,我就找不到我的存在的意义了,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还是,你只是觉得我很没有用?留在这里只是你的负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会听你的话,离开这里的。” 听完路星河这句话,慕长风真的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是”,可是就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字,在他的嘴边转了几转,最后还是被他咽了回去。他低下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懊恼又自责地说道: “我没有说你是我的负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星河,我现在的心真的很乱,我没办法和你说,我也说不出来,你们不要逼我了行吗?” “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在逼自己。长风,你给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很多东西都是你自己加给你自己的,你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你冷静一下,试着不要想太多,只把注意力放在一件事情上。我知道你想尽快解决问题,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只能一件一件事情来解决。或者你如果真的放不下,那你就回去房间里,把所有你需要解决的事情都写在一起,然后再一件一件事情来看。无论怎样,都比你现在只用脑子乱想好。” 眼见着慕长风如此,路星河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于是便立刻把他这两天想到的能够帮助慕长风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再为慕长风做些什么了,有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他就好像是慕长风的一个负担一样。他没有身份,不能像付八楼一样给他各种各样的支援,他也没有什么修为,最多也就是比夏冬春好上一些,却连秋寒都比不上,和夏冬春还有司徒留就更不能比了,他连这俩人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所以他真的找不出来他留在这里有什么作用。 可他真的不想走。 即便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作用,他也不想和这些人分开。他没有那么无私,他也考虑他自己,如果真的离开这里了,他真的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义。 或许从慕长风把他救起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绑在了慕长风的身上,让自己成了慕长风的一个附属品,而现在,他也已经不想再去找回自己了。 虽然慕长风现在的状态很差,但是万幸的是,路星河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在了心里,于是他抬起头拦了路星河一眼,然后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对着路星河说道: “那我先回去,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再来和你说别的事情。” 慕长风说完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而等他到了房间里之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路星河说的,把他们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以及眼下的和未来的所有他们需要解决的事情,全部都写在了一张纸上。 这招似乎特别管用,慕长风把这些事情写完之后,好像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紧接着,他又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些事情排了序,甚至于在看着那些小事的时候,他的脑袋里一下就想到了解决方法,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一团糟地出现在自己的脑袋里,一点思路都没有。 紧接着,他就发现,其实路星河对于他来说,可能比自己对于路星河还要重要。从发现路星河开始,他就好像一剂最好用的安定药一样,只要有他在,他就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事情,不会让其他的影响自己。 或许,真的应该像路星河所说的那样,尊重他的选择。等到真的可能会有危险的时候,再把他送走,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慕长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拿着写了这些东西的纸,跑去找了付八楼。 付八楼正在和莫停他们两个商量什么事情,而慕长风忘记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给这俩人吓了一跳,差点没直接和慕长风动起手来。 慕长风眼看着这两个人对着他摆出了进攻的姿态,一边关门,一边对着他们两个人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人也太小心了吧,这是我家,是咱们的大本营好吗?那帮人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潜进来,对你们两个人构成什么威胁的。请你们两个人把我多多少少放在眼里一点吧,行吗?” “那你下次能敲一下门吗请问?这样的话,我还能多少对你客气一点,不然你让我拿什么和你客气?” 付八楼瞪了慕长风一眼,然后对着莫停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下去。不过慕长风把他拦了下来,然后走到桌子旁边,把他刚才些的那些东西铺在了上面。 “莫停你就别走了,来来来,你们两个人一起看看,我把问题都写在一起了,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 付八楼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慕长风竟然搞出来这么一堆东西。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地拿起来,逐条看了过去。 不得不说,看完之后,付八楼多多少少有些佩服起慕长风来。 他总结得十分详细,连很细小地问题他都没有放过。而且调理十分清晰,看起来一目了然,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付八楼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了尾,然后把这些纸张重新放到了桌子上,对着慕长风说道: “行啊你,没看出来,你竟然还能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是星河觉得我太累了,所以帮我想出来的应对方法。” 说到这里,慕长风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付八楼斜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你啊,实在是太小看路星河了,他的本事比你想象得大多了,只是没有能让他发挥的地方。相信我,如果他能在朝廷上谋个一官半职,我能省下不小的力气。而且假以时日,我想他一定会变成关天任的一个劲敌。” 慕长风从来没有想过付八楼会对路星河有这样高的评价,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付八楼,似乎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一样。付八楼也感觉到了慕长风的异样,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喂,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啊……那个……” “怎么?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看不起路星河吧?” “没有,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下被戳中了心中所想,慕长风有些尴尬地对着付八楼一阵假笑。付八楼见状,哼了一声,然后解释道: “我是朝廷命官,又不是五大门派里的人,我看人怎么可能像那些人一样,只看人家修为高低的。你这么想,怕不是太贬低我了。而且,我觉得你最好搞明白一件事情,留下路星河,他能创造出来的价值,比你想象得要多的多。这可是你的有力助手,别没事就赶人家走。” 路星河之前有几次都和慕长风表示,自己和付八楼完全没有办法相比,他一直担心付八楼看不起自己,所有总是想要表现得很好。慕长风已经劝过他很多次了,要他不用担心,可是却一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这次慕长风听到了付八楼说这些,终于觉得自己能让路星河放心了,于是他半是调侃半是吐槽地对着付八楼说道: “好家伙,你们两个人还真是互相欣赏得紧啊,那还要我干什么啊,我看我在这里,那简直就是耽误你们两个人沟通感情啊。” “你这个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一听慕长风这样说,付八楼抬手就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过去,拍完之后,他又偷偷地看了莫停一眼,生怕莫停会因为慕长风的这些话而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慕长风自然不会知道付八楼为什么不高兴,他揉了揉自己的头,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诶,你这怎么还开始动不动就打人了呢,这可不对啊。我说八楼,你这最近变化也太大了一点吧,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不是这样的啊。” “行了你,少跟我在这贫,说吧,你来找我到底要干什么?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我又没乱,你和我说这个岂不是浪费时间。” 付八楼一甩袖子,就坐到了慕长风的旁边,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十分安静地喝了一口茶。而慕长风见话题被扯到了主题上,也正经了起来,然后对着付八楼解释道: “我就是来和你商量,接下去要怎么做的。” (55) 付八楼听了这话,看了慕长风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你这不都已经都写好了么,那就按你这么想的办呗,不然能怎么样?” “你是不是专门来和我抬杠的,我要是不和你商量,你到时候岂不是又要说我?” “行了吧,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情少了?就是懒得戳破你。你就说现在需要我们做的是哪些吧。” 听到付八楼这样说,慕长风嘿嘿一笑,不过他刚想要开口,就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紧接着,他叹了一口气,对付八楼说道: “我这点小心思都能被你看出来,那怎么我们被人盯了一路,我却没有发现呢?难道真的有人有这么大的实力,把所有的细节都隐藏得滴水不漏吗?” “这就是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和你说这种可能性的原因,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能这么长时间都不被我们发现,而且我还有一点没有明白,如果说我们身边真的有内奸的话,之前我们做假人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呢?这一点不是太奇怪了吗?”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两点都不可能了?” “不知道,只不过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们只能去找答案,坐这空想想不出来的。” 这件事情付八楼其实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了,发现的疑点也不止这一个,只是他没有和慕长风说出来而已。他知道现在慕长风的状态很差,多和他说这些东西只是徒增他的烦恼而已,所以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给慕长风打打气,让他能把自己的心态摆正。 对此,慕长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对付八楼说道: “哎呀,你说的对,果然我就是劳碌命啊,想歇一会儿都不行,呐,我现在把这些事情都给你讲一遍,讲完再说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慕长风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把他想出来的十二件事情都给付八楼讲了一遍,包括每件事情有什么关联,他又交给了谁负责,进度怎样,都和付八楼讲了一遍。一开始付八楼看纸上的字的时候,还真的没有觉得怎么样,但是慕长风这样一说,他就觉得自己脑子乱得不行,他终于理解了慕长风为什么总是会觉得心烦了,要是换成是他,他可能会比慕长风更觉得烦。 饶是他这个吏部尚书都觉得烦,慕长风向来喜欢行事简单,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不烦死慕长风就怪了。 说完之后,慕长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很认真地看着付八楼,对他说道: “这些事情现在我就只告诉了你们两个,千万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尤其是秦枫和程昱天的事情,他们两个人的身份特殊,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付八楼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就算慕长风不提醒,他也会把这件事情永远都放在自己一个人的肚子里,只不过听到慕长风说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你说你怎么总是能遇到这种传奇人物呢?” “那还用说,这就证明我以后也会成为一个传奇呗。” 慕长风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这种自信,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在描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语气态度都很平常。付八楼实在是没有慕长风这种脸皮,光是听他说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他白了慕长风一眼,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劲儿,真的是不知道和谁学的。” “人总得有志向,志向你懂不懂?这东西它可以不能完成,但是不能没有。” “我说不过你,行了,你就告诉我下一步我们两个人要怎么办吧,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也都没落实到实际上。” 付八楼可实在是不想听慕长风说这些东西,于是他直接把话题打断。慕长风听他这样说,感觉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话一样,有些生气地对他说道: “和着我说了那么半天,你都没有抓到重点啊。先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查出来这个郑员外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啊。喂,办法什么的你就想吧,我脑袋不够用了。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想好了你就告诉我,不然就别来见我了。” 说完之后,慕长风起身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付八楼的房间,付八楼十分无语得看着慕长风的背影,一直到他走出了门,他才把目光转回到了莫停的身上,然后对他说道: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了?他是不是跟我装大爷呢?”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没有什么问题。” 莫停面无表情地看着付八楼,然后回了他这么一句。听他说完,付八楼觉得自己更难受了,于是他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一点也没想过要去考虑慕长风说的那些事情。 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吃过饭之后,付八楼想着先回家,但是还没等他离开,就被司徒留拦了下来。 付八楼十分意外,他不知道为什么司徒留把他拦下来是什么意思。司徒留也知道他这样做有些唐突,于是便赶在付八楼开口问之前就说了他的目的: “不是我找你的,是……是星河希望你能去见他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 当司徒留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付八楼觉得这还算是正常一点。而且他其实也想有机会去看看路星河的,所以他点了点头,然后顺便带了晚饭去给路星河。 路星河没想到付八楼竟然还会带晚饭给他,十分惊讶又不好意思。付八楼也没多说什么,一边喂着路星河,一边问他道: “今天怎么突然找我来了?” “也不算是突然吧,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要找你聊聊了,只不过是我的身体一直这样,也不太方便,所以就拖到了这个时候。”“没关系,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长风兄最近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我担心他会出现什么问题,我又不能在他身边一直守着他,所以,还是希望你能多帮帮忙。”路星河这番话其实已经酝酿很久了,所以他在见到付八楼的时候也没有犹豫,就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付八楼也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他会说这些话了一样,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的,你们大家都好在意慕长风,这听起来真让人嫉妒。”“啊……这样啊……那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啊,更何况,我的命运是长风救的,所以多关心他也是正常的呀,而且你的身边不也有莫停吗?还有你的那些朋友,都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肯定也会很关心你的。再说我们也都是你的朋友,要是你遇见问题了的话,我和长风也都会这样关心你的。”付八楼这话其实就只是一句简单的调侃而已,但是路星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在解释的时候,都磕磕绊绊的。付八楼见状,依旧对着他笑,然后对他说道: “你不要在意,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反倒是你,与其指望我能照顾慕长风,你倒不如快点想办法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我当然也想快点好起来啊,但是他们没告诉你,慕长风不只是伤到了我的胳膊,还伤到了我全身的经脉,就算我的胳膊好起来了,我全身的经脉想要好起来,也没有那么简单。”一开始付八楼就有些怀疑,为什么路星河明明伤的就只是胳膊而已,但是却一直卧床不起,连饭都吃不了,还需要人喂。当他听到这样的解释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脸色也紧跟着立马变了一个样,十分震惊地对他说到:“不对啊,当天晚上夏冬春明明和我说的是没有问题了,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的?”“因为当天晚上夏冬春太着急了,她一直把关注点放在我的胳膊上,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等到她注意到的时候。她也不敢说,怕会影响到其他人,就只告诉了我。之后司徒先生回来,她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下去了,就只能坦白地告诉了司徒先生。司徒先生也替我检查过了,事情确实和夏冬春说的一样。不过我也请司徒先生帮忙,一定要瞒着长风,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可是……可是这样……”听过路星河的解释,一时之间,付八楼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他张了几次嘴,都没有把话说出来,因为他内心也十分纠结,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慕长风。 路星河也知道付八楼在听到这些事情之后会有什么想法,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见他不说话,便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你不用纠结的,这件事情其实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你也知道长风现在有多大的压力,如果他要是知道我被他伤得这么重的话,他肯定不会原谅他自己的。他现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也知道,所以到时候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我们也不敢保证。更何况如果你要是说了的话,那长风肯定会让我走的,他不会再犹豫了,也不会再心软了。” 对于路星河来说,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究竟能不能康复,而是担心慕长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坚持要他走,所以当他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也变得有些低落起来。付八楼见状,也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但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便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这……这我知道,其实说句实话,我也不希望你跟着我们……”“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究竟在担心什么。我也不希望自己会成为你们的拖累,但是,说句实话,如果真的让我离开你们的话,我完全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我没有什么重新开始的可能了,我甚至连过去都没有,还怎么能拥有未来呢?”“或许你可以……你可以让司徒留他们帮你找回记忆啊,这应该没有什么难的吧?”“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在之前,司徒先生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但是都已经失败了。所以算了吧,你觉得在这个时候,我能让他们放下他们自己的工作,来关注我这种个人问题吗?就算他们肯帮忙,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帮我呀,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的问题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这不就相当于在给你们添麻烦吗?”说到这里,陆星河苦笑了一下,然后目光真挚地看着付八楼,没等付八楼答话,就继续对他说道:“其实我更担心的问题是你们会把我当成一种负累,这个坎儿我自己也迈不过去,但是我真的不想走,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帮我劝劝长风,如果可以的话……”“好了,你不用说,我肯定会帮你的,因为以你现在这种情况,身边没有人照顾你的话,肯定会出现更多的问题,就算是长风坚持让你走,我也不可能同意。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话,要怎么瞒得了慕长风?一天两天可以,可是你这种情况,最快也要得养伤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这么长时间,你告诉我,你怎么能瞒过他呀?他早晚都会知道的,我担心到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这种打击。”“我知道啊,现在其实就有些瞒不下去了,毕竟我伤得是左手,也不是右手,根本也不用别人喂饭啊。所以为了避免长风起疑,我一直就请司徒先生坚持帮我送饭,不要让长风知道是有人在喂我吃饭。我现在也在愁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怎么办,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情去影响到他。” (56) 别说路星河为这件事情头痛,就连付八楼听完,也是一阵头痛。两个人面对面看了很久,最后就只剩下一声叹息。 “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快些结束吧。” 临走的时候,路星河对着付八楼的背影无奈地说了这么一句。付八楼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些什么,径直离开了这里。 回去之后,他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莫停回到了自己家里。 一路上付八楼都沉默不言,莫停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是也并没有问,因为他很清楚,以付八楼一向的习惯,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只需要等着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等到了他们回到自己家里之后,付八楼自己主动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莫停,说完之后,便询问莫停究竟要怎么做。 莫停想了半天,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实话实话,现在还可以给慕长风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样对慕长风还勉强算是公平,如果等到以后再说,慕长风就别无选择了。” 莫停一直保持中立,所以付八楼最喜欢听他给意见。而听他说完,付八楼也意识到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情绪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来,也不再说话。莫停见状,破天荒地对付八楼说道: “你最近状态很有问题,受慕长风影响太大了。”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我们应该放松一下,离开这里,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 付八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声音柔和,却十分坚定地说了这么一句。坐在一旁的莫停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第一次变了脸色, “你确定?” “嗯,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了,这里,就不需要我了。这人啊,总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应该做些什么,该离开的时候,就得赶快离开。怎么,难道你不同意我离开这里吗?” 莫停当然不可能会反对,相反的,这正是希望付八楼做的。他很早之前就觉得,付八楼勉强自己去承担的东西太多了,这些都根本没有必要,只不过是付八楼的想法根深蒂固,他改变不了,就只能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现在他的想法终于发生了改变,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是去是留都是你的事情,你怎样选,我就跟着你怎样选。” “你可以选你自己的,没必要……” “这件事情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说过了,好了,没什么事情你就先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朝。” 每次只要提起这件事情,莫停就会话便得多起来。付八楼也不想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莫停这样说了,他就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按照莫停说的,睡觉去了。 付八楼走了之后,司徒留便到了路星河的房间。路星河看他进来,笑了笑,然后率先开口道: “果然大家都觉得很麻烦,你说,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能现在就离开?” “你真的想听实话吗?” 司徒留难得表现出一份十分严肃的模样,看到路星河点了头之后,他就对继续对路星河说道: “我和付八楼的想法一样。” “你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路星河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司徒留的态度却没有任何改变,十分坚定地说道: “必须留你下来,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你离开反而会让你遇到危险,只有跟在我们身边,你才能安全。” “那你是想长风永远都对我心怀愧疚吗?这件事情,我们瞒不下去的,你说,我能瞒多久?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有多久能够复原吗?” 路星河苦笑着,心中也不知道到底是期望司徒留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司徒留将他放倒在了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对他说道: “你放心好了,很快,不会很久的,夏冬春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做,交给我来就好了。” “看来我又要麻烦你了。” “你知道我和长风的想法不一样,你了解我,帮过我,我也会帮你的。” 路星河看着司徒留,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红,然后对他说道: “如果长风也能和你一样想就好了。” “你要对你自己有自信,而且我们心里都清楚,你对于长风有多重要,别太看低你自己了。好了,快些睡吧,我先走了。” 司徒留说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路星河一个人,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付八楼下了早朝就来到慕长风这里。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以真实面容去了郑员外的家里。 这郑员外的家里还是和前两天一样,好像一直是人仰马翻的模样,不过说起来,这家里好像比之前少了很多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为了筹钱全都变卖了。 一开始仆人依旧不让进,但是这一次付八楼以自己的身份来调查,所以便直接就表明了身份。仆人一见是官员,立刻就回到了屋子里去禀告,紧接着郑员外就立刻风风火火地跟着一路小跑,赶出来见他们。 其实这件事情根本就和吏部一点关系的都没有,吏部的人根本也管不着,因为担心这个郑员外有可能是在做戏,所以他们两个编了个理由,就说是慕长风的亲戚中了毒,要来讨个说法,以此顺便来测试一下这个郑员外的真假。 郑员外一出来,就想要给付八楼跪下。付八楼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好在没用他嘱咐,一旁的莫停就赶快把这个人拦了下来。 付八楼可受不了这个大礼,再说了,万一再搞个偷袭什么的,他可反应不过来。 这事还是交给莫停来吧。 而被莫停拦下来之后,郑员外抚了抚袖子,然后对着付八楼说道: “不止尚书大人来此,怠慢大人了,您快里面请。”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付八楼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他进了宅子。 到了大堂之后,郑员外把主座让给了付八楼。他们刚一坐下,下人们就端上来了茶水,很明显是郑员外早就吩咐好了这件事情。 “郑员外能有这么大的产业,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意外啊。” 付八楼尝了一口热茶,发现和进贡给皇上的贡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郑员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试图解释道: “这……这不是怕怠慢了大人吗?我们从商的,还得靠大人们的支持呢。” “郑员外的买卖都是我们的日常需要,我要是不捧场,那岂不是活不下去了?” “大人您说笑了,说笑了,您……您今天是……” 被付八楼这样一说,这郑员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想着赶紧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付八楼也没有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然后对就顺着郑员外的话说道: “哦,你看,我这喝上这么好的茶,都差点把正事忘了,呐,我的这位朋友,他有一个亲戚,吃了你们家卖的大米,死了,他想来问问,你究竟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又要赔多少钱?” “嗯?您是不是不满意我们的做法啊?” 郑员外一听到付八楼这样说,眼里瞬间划过了一丝疑惑,下意识地就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不等说出口,就立刻改了过来,反问了一句。这一下反倒是把这两个人问住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慕长风立刻说道: “我听说那些人整了一个什么组织,专门跟你要账的,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就直接来找你了。” 好在慕长风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多多少少还做了一些功课,没有被问倒。不过当时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候,所以就没有深问,以至于他也就只能这么勉强应付一下。 可能是因为像慕长风这样的人比较多,所以郑员外在听了慕长风解释之后,就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对慕长风说道: “那我也不瞒您了,这么说吧,我们还没有达成共识,他们要的价钱太高了,我就算是把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也凑不到那么多钱。您有这层关系,我也不可能多赔您多少的。” 郑员外这话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像是耍无赖的样子,慕长风听完,假装出有些不高兴,皱着眉,用质问地语气对郑员外说道: “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这群死者家属在讹诈你一样。” “哼,我看也快了,一张口就要一百两黄金,真当自己家的那些人是什么达官显贵、朝廷命官?” “呦,这话我可不太爱听了。人命可不分贵贱,吃了你的东西死了人,那你就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这没错吧?” 付八楼在这个时候插了句话,提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郑员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 “赔钱肯定要赔啊,那毕竟是我做凑了事情,当然要负责任,但是你们说,这一百两黄金,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这话他们几个之前已经听过一次了,一点都不想再多听一次。付八楼咳了一声,借机对他说道: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和我说说这里面的事情,没准我可以帮你呢。” 按常理来说,付八楼的官职也不低,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要帮忙的,这郑员外觉得不公平,应该欣然答应才对,但是郑员外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啊,不用麻烦您了,哎,咱们非亲非故的,我也不能拖累大人您下水啊。这事啊,比您想象中复杂多了,您呀,还是别插手了。” “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最喜欢找麻烦了,郑员外你不妨说说。” 眼见着付八楼眼里的光明显就是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于是这个郑员外就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这……”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不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担心会给您造成什么麻烦,这毕竟……” “怕什么,我这个当官的,还能怕案子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不成,难道郑员外担心我不是一个好官,不愿意理百姓的问题?”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您别误会了。哎呀,我就和您说实话吧,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怕您不信,唉……” 说到这里,郑员外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之前慕长风他们看到过的表情,慕长风一看有戏,便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他说。 “我跟您说实话吧,这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家大夫人的一个亲戚在我家帮工,我寻思着这人是夫人的家人,就让他做了账房,平常负责记账。谁知道这次竟然竟他手进了一批有毒的粮食,在我根本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卖出去了,现在死了人,这账房也不知道去哪了,责任就全被我担了下来。我寻思着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惊动官府了,我这命肯定是保不住了,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搞了一个什么组织,也不报案,就只想要钱。我寻思着这要是报了官,我肯定是没命了,所以……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谁想到他们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黄金,我也不能说,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这解释听起来似乎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就这一古怪来看,的确是有人想要故意想要搞垮他,于是付八楼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你考没考虑过找这些人问问。” “问了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已经要被这些人逼疯了,哪还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啊?你们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天天到我家里和店里去闹,我现在想去当铺当东西,人家都不给我当了,我那些个朋友,平常都说的好好地,现在一个个全都闭门不见的,我上哪里去弄这么的钱啊?” (57) 眼见着郑员外如此,慕长风给了付八楼一个眼神,付八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对郑员外说道: “既然你现在已经筹不到钱了,那你为什么不想个别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情呢?你现在告诉我了,没准我能帮你找到谁在背后阴你,那到时候你就有可能不用做这些事情了,那你现在愁什么呢?你说是吧?” “大人,这真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是商人,也不是我自夸,我生意能做到这么大,肯定是有我自己的本事。但是生意这东西也不能一家独大,就算我帮持了别人,也不代表人家就领我的情。你要说谁眼红我,我保证那做生意做的没有我好的,担心我抢了他家生意的,那都眼红我,但是你要说谁是我的仇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我现在也不能在这干着急了不是?再说了,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可真是谁都不敢得罪,这我要是到处都树立敌人,我这生意也做不下去啊。” 这郑员外字字句句说得都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慕长风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慕长风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浪费这么多时间,就没有经过付八楼,直接对郑员外说道: “您老人家也不用在这跟我们两个人斡旋,没有用,我今天上门来也不是为了要银子的,就是想讨个说法,您要是觉得您是被人陷害了,那您就跟我直说,您要是不说,那这笔账我肯定是要算在您的头上的。我这人没别的底线,就一个,一命换一命,吃了您的东西,我家里人死了,您要不说,那您就想着给他陪葬吧。” 慕长风本身的长相并不凶狠,再加上年纪不大,所以很难给人一种成熟稳重或者是有威严的那种感觉,但尽管如此,此刻他身上却是杀气逼人,吓得郑员外险些把手中的盖碗摔到了地上,连忙对慕长风说道: “少侠,少侠你听我说,真不是我故意隐瞒,我跟您说实话吧,这京城啊,看我眼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上外头打听打听,就算那些人跟别人说尽了我的好话,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都不一定,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和你说。您要是真想调查这件事情,我……实在不行,您就去找我家夫人的那个亲戚吧,这小子,出了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您要是能找到他,我也想问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见着这个郑员外急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慕长风也知道这样逼问不出来什么了,于是他话锋一转,再次问道: “那你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朝廷的官员?除了付大人之外的,有没有什么其他人来找过你?” “您瞧您这话问的,那怎么可能没有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那些人不想报官,那官府也会知道的啊,之前刑部已经派人来调查过了,他们当时是要把我抓走的,不过最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又把我放了,然后那些人就来找我协商,说是要我付这一百两黄金了。” 慕长风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信息,没想到绕了这么大半天才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他说完之后,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付八楼便对这个郑员外说道: “您有没有您夫人这个亲戚的画像之类的,或者是你们谁认识,我派人来和他一起给我画一张也行。” “这您就不用麻烦了,画像我们有,一会儿我派人给您送到府上。还有,这人老家在通远县,离这里可有很久的路程呢,不过他已经走了很久了,现在想要追的话,怕是也追不上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告诉你,这人我要是找到了,就算是你命好,找不到,你也给不了我什么答案,那你就洗好了脑袋,等着被我砍吧。” 慕长风狠狠地对着郑员外说了这么一句,那模样就好像是来讨债的债主一样,吓得郑员外腿一软,差点从凳子上折下来给他跪下。说完之后,他便起什么和付八楼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 离开了这里之后,他们几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之后,慕长风设了一个结界,把他们三个人圈在了结界当中。之后,他刚想要开口说刑部的这件事情,却没有想到,莫停竟然赶在了他的前面,问他们两个人道: “你们两个刚才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好像我们在被谁监视着?” 因为之前有这样的猜测,所以他们对这件事情都十分敏感,也特别在意,当然有注意观察过。但是说实话,全程他们都没有一点这种感觉,便就对着莫停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觉得可能是莫停出现了幻觉,因为他们三个人当中,莫停的修为是最高的,就算是付八楼想要和他过招,莫停在十招之内就能轻松赢过他,所以他很有可能会感应到慕长风他们感应不到的东西。两个人这样想着,忍不住就紧张了起来,慕长风也暂时把刑部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心急地询问莫停道: “怎么?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这种感觉以前没有过吗?” “一闪而过,我也不太确定,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你们上次说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多注意了一点。” “看起来还真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 付八楼知道,莫停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就意味确实是出现了问题,这让他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能让慕长风和付八楼感觉不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个人的修为并没有特别高,但是能瞒得过莫停,只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点痕迹,这就说明那人的修为对于付八楼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完全没有办法应付的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一定,也许是有人故意的,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定这件事情的性质,我总觉得那里不对。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刑部看看吧,那个亲戚,我担心是他们设下的陷阱,我担心要是贸然去找他的话,可能我们会损兵折将,那就得不偿失了。” 慕长风这个时候也冷静了下来,联想到在这里发现了皇上的痕迹,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觉得十分紧张,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他们现在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如履薄冰,不能允许出现一点失误,也不能有一点冒失。他们要面临的对手越来越强大了,现在如果出现了损失,那就意味着他们离失败就更近了一步。 没有人想要失败,也不能接受失败。 “我觉得现在光靠我们,应该是应付不了这个人了,八楼,你有没有想过,你留在这里解决皇上的问题,然后我们几个人先去北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关天任就是在拖着我们了,我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是要在这里把我们一网打尽,就是希望在月贝城把我们都解决掉。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兵分两路,把关天任的注意力分散开,这样也许我们还能取得些成果,不然的话,我怕我们就会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那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这个想法也是慕长风刚刚有的,但是他有这个想法的原因,并不是他说的那样。相反的,他现在开始觉得,京城相当于其他地方来说,最是安全,留在这里,才能避免一切灾难。所以他希望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其他人都留在这,就他自己去北疆或者是月贝城,单独去见关天任。 他的身上有关天任需要的东西,所以关天任不会对他下杀手,那么他还有机会能够偷袭到他。但是如果是他们一起去的话,那就很有可能会牺牲掉其他人。 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出事情,能保下一个是一个,而且如果付八楼同意留在这里的话,那他就可以劝说路星河也跟着留下来,就不用他一定坚持着要和他们走了。 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可问题是,他怕付八楼不会答应。 果不其然,付八楼在听到慕长风这样说之后,也没有明白的拒绝他,只是和他说道: “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回家再说,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去刑部看看。” 慕长风已经想到付八楼会这样说了,再说现在在这里说这些也确实不太合适,所以他便对付八楼说道: “那怎么去?现在这样去的话,我估计到了我就被扣下了。我可是朝廷命犯,赏银无数的那种。” “易了容的话他们也知道是你,毕竟你刚从人家家里出来。这样吧,你还是贴个隐身符,跟着我混进去吧。” “我就算贴了隐身符,我估计那个人也一样能知道我在,这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拜托你用点脑子想一想行吧,这种情况下他会揭穿你吗?咱们都已经被人家看够了,还差这么一时半刻地了?行了,快点贴上,然后快点走。” 付八楼催促着慕长风赶快按照他的想法去做,等慕长风准备好之后,他破掉结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六部。 一路上慕长风问了很多关于刑部的事情,付八楼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一遍,也算是给慕长风做足了功课。 但是说实话,其实付八楼也没有想到刑部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因为刑部一向都还算是比较中立的,态度什么的比较暧昧,却也从来没有说这样明目张胆的帮着哪一派,基本上都是那种什么都不参与的状态。这一次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改变,属实是有些不太寻常,这当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按照这件事的正常走向,他们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 因为按照常理,这件事情连本地的官府都没有经手,没有上报,根本就用不到刑部去审阅这个案子。 付八楼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给慕长风,因为他知道,慕长风肯定也会想到这个,根本也不用他多说。 等到三个人赶到六部的时候,负责守卫的人看到付八楼回来,还有些吃惊,和他打过招呼之后还问了一句,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付八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是慕长风对这个来了兴趣,进门之后,趁着周围没人,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喂,你是不是平常都不好好工作的?这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吧,怎么门卫看到你像见了鬼似的?” “慕长风,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听到慕长风这样说,付八楼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轻飘飘地就回了这么一句,然而慕长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话里有什么不对,又继续说道: “我的天,我以为我已经够能偷懒的了,没想到有人比我还能偷懒。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你这不好好工作的人,竟然还能被重用,唉,我感觉你手底下的那些官员都好冤啊。” “慕长风,你没完了是不是,再说这些没有用,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了扔到刑部那里,让你去多吃几天牢饭你信不信。” 眼见着慕长风越说越没边,付八楼气得差点咬自己的舌头。而慕长风也知道调侃的度在哪里,听付八楼这样说完,他就立刻乖乖闭上了嘴。 一旁的莫停看着他们这两个人,总觉得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 以前这两个人总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对对方都十分客气,尤其是慕长风,感觉特别礼貌,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可是一点都不对付,能掐就掐,能吵就吵,谁都不愿意让对方半步。 所以这样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了呢?至少能够在对方的面前,都不在掩饰自己了。 (58) 莫停倒是很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因为他很清楚,付八楼实在是太孤独了,能有慕长风这样一个朋友,对付八楼来说,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解脱。 至少在慕长风面前,他能够放松自己,不至于让自己因为国事一直紧绷着,比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还要紧张。 最重要的是,他劝的时候,付八楼根本不听。 莫停就这样想着,他们几个就走到了刑部的门口。这个时候付八楼突然停了一下,然后问莫停道: “你记不记得这两天下朝之后,这个刑部尚书,都做了些什么?” 莫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付八楼会问他这个问题,稍微回想了一下,才回答他道: “刑部尚书好像一直都和工部尚书在一起,不过不知道他们一起去做了什么。” “这两个家伙平常也没见得走这么近啊,怎么还突然之间,关系好起来?” 听到这个答案,付八楼开始犹豫了起来,他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问题,于是对一旁的付八楼说道: “我们先去工部看看吧。” “你这人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呢,行吧,你说想去哪就去哪,只要今天能把事情查明白,你就是现在要去皇宫,咱也得跟着去皇宫。” 虽然慕长风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他并没拒绝,弄得付八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不过他都已经这样说了,付八楼就当他是心甘情愿的,于是就调转了方向,朝着工部走了过去。 到了兵部的门口,他让负责看门的人帮他通报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下人把他们两个人带去了大堂。 “付兄可真是稀客啊,平常能在六部看见您,那可真是奇迹了。” 工部尚书一见到付八楼,立刻态度不明地打了个招呼。付八楼倒是完全不介意他的阴阳怪气,拿出一贯的语气态度,回复他道: “没办法,谁让小弟我平常太忙呢,不然的话,我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时间和大家伙多沟通沟通了。” “是是是,您忙,那不知道您这个大忙人,今天百忙之中到我这里来,是因为什么啊?” “我还真是想跟您打听个事,前几天郑员外那个事你听说了吗?我这有个朋友,吃他家的粮食,吃死了,上我这里来找我来了,让我帮忙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也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啥啊,就寻思过来找你问问。我听说那些人没报官,一问,说是没报,让人家赔一百两黄金。我这朋友不要钱,就想要命,这不就来找我了,说让我报官,要是不报官的话,他就要血债血偿,找那个郑员外拼命。” 这工部尚书听到付八楼提起郑员外名字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听完付八楼的话,那脸色更是难看。付八楼一看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也没逼问,就那么看着工部尚书,等着他给他一个答案。 被付八楼这样盯着,就是心里没鬼的人也挺不下去,更别说是心里有鬼的了,于是他咽了咽口水,尝试性地问付八楼道: “付兄可是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了?” “对啊,我刚从郑员外那里回来,这人也没给我什么线索,我寻思这么大的事,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啊,我就想着先来问问你。本来我是想要先去问问刑部的,但是我一想,这事实在是不太方便,我就来你这了。怎么样,你知道这件事吗?” 付八楼眼见着这工部尚书额头上的汗隐约往下落了下来,他也不着急,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付八楼就听到了他预想中的答案。 “付兄,咱俩平日里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我今天在这里劝你一次,千万别和这件事情惹上什么关系,对你没好处的,不行你就和你这个朋友商量商量,为了这件事情再把自己的命搭上,真的不合算的。” “怎么,您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具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这也是听说。你要是真不听劝,就想知道怎么回事,那你可以去问刑部尚书,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但是我真的劝你别管,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工部尚书这一番话也算是言辞恳切了,看起来并不像是装的,付八楼见他如此,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问题,于是便又应付了两句,并且希望对方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出了门之后,慕长风见周围没人,便对付八楼说道: “你说这两个人没管,是不是因为不敢管?” “我觉得也是,这个郑员外肯定是没和我们说实话,他肯定是和我们隐藏了很多事情。” “所以你说他为什么要隐瞒我们呢?那两个人听郑员外说了之后,也算是知难而退了,换到我们两个人这,反倒是问题越来越多,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要是这个郑员外是在演戏,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不过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什么时候我们能反将他们一军呢?” 付八楼说到这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慕长风刚想要接话,就听到一旁的莫停说道: “有人跟上来了,你们两个人注意一点。” 一听说“你们两个”,付八楼一下就猜到了莫停的用意,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对莫停说道: “我说莫停啊,我今天就不回吏部了,你去,给我把刚才我交代给你的东西去取过来,然后就先回家去等我吧。” 莫停领命,掉头就往吏部的方向走,付八楼则是继续一直向着刑部走了过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慕长风当然知道付八楼这是胡说八道,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的默契竟然达到了如此境地,这忍不住让他觉得有些羡慕起来,心下想着,以后应该多培养培养路星河还有司徒留,到时候也让付八楼羡慕一下。 不过玩笑归玩笑,其实慕长风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疑惑的。 那个人藏了一路都没有被发现,为什么他们一提起有这种可能性的时候,就开始突然出现了呢? 就好像在配合着他们一样。 想到这里,慕长风想到了一种极度可怕的可能性,他赶忙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这种想法赶出去,然后闭上嘴,跟着付八楼一起来到了刑部。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个人的修为肯定是要更高一些的,所以慕长风就算是贴了隐身符也没有用,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在下人带着他们进去刑部的时候,他直接设了一个结界,算是直接和那个隐藏起来的人宣战了。 付八楼一下就感觉到了慕长风的动作,但是他没有想到慕长风会这样做,他本来想要问问慕长风究竟要做些什么,结果慕长风自己就和他说道: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倒不如做得绝一点。再说了,咱们说什么其实他都能猜到,但是我就是想恶心一下他,让他成天监视着咱们,这回他监视不着了,你看他急不急。” 听完慕长风的解释,付八楼是哭笑不得,尽管他觉得慕长风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幼稚,但是,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可能再去阻止了,就只能跟着慕长风这样走了。 刑部尚书的态度冥想要比工部尚书的态度好上很多了,但是一听说付八楼的来意,脸色也顿时也黑了下来。 “这件事情,你自己调查过了?” “对啊,但是我什么也没查到,我去找了这个郑员外,但是他什么也没和我说啊,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的你。” “什么线索都没有?你的意思是,他什么都没和你说?” 刑部尚书还算是抓住了重点,一下就意识到了问题。而付八楼也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一个答案。于是刑部尚书的脸色就更黑了,他十分用力地盯着付八楼,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对他说道: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就不要瞎搀和了。” “那怎么可能呢?我这朋友都找上门来了,我不给他调查,那他也不能放过我啊。总不能别人犯了错误,让我拿命去顶吧?那我是得有多冤啊!” 听到这个解释,这刑部尚书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和他解释道: “付兄,咱俩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害你,既然你问到我这了,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的事情太多了,那些人你根本就应付不了。以往你怎么疯怎么闹我们都不管,但是这件事情,我真不希望你参与。本来这件事情就与你无关,你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实在不行啊,你就随便找个罪名,把你那朋友抓起来。这个时候了,朋友哪里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付八楼着实没有想到,这刑部尚书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就改变了他对他以前的认知。他有些震惊地看着刑部尚书,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再从他嘴里套话。 慕长风当然也是受了不少的打击,但是他比付八楼强一点,至少还能动脑,于是在付八楼不说话的时候,他赶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小声对付八楼说道: “问他是不是和皇上有关,问,快问啊。” “啊……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是不是这件事情和皇上有关?” 虽然付八楼不知道为什么慕长风会提起皇上,但是从刑部尚书的反应来看,慕长风竟然猜对了。而付八楼在这种震惊当中,竟然一下找回了自己的思路,又继续说道: “能让你和工部尚书都觉得不敢惹的,要么就是皇上,要么就是这关天任,关天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里了,这事又是刚出不久,那就只可能是皇上了。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老实说,他们不知道皇上和关天任是怎么回事,这付八楼可知道。所以其实无论是他们两个人当中的谁,到最后都可以归结到关天任的身上。只不过这个答案他们早就已经想到了,所以就算是问出来,也没有什么用,他想要知道的是更多的事情。 “这话我肯定是不能和你说,不管怎么样,你就别管这件事情就行了。” “这样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报案,我报案总行了吧,你难道不受理吗?” “付兄,你何必在这件事情上胡搅蛮缠呢,这件事情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同朝为官,我肯定不会害你的,你就别再胡闹,别再为难我了。” “咦?这怎么能算是我胡闹呢?我这也是为了查案子不是吗?再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就应该是你们刑部负责的,你要是现在不和我说实话,咱们闹上去了,谁都不好看不是吗?而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当真因为这句话就只是个摆设吗?” 付八楼说到这里,再也没有了刚才那副神情,取而代之的,他开始变得极其严肃,就好像眼前的这个刑部尚书是主使一样。刑部尚书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付八楼的逼问,最后十分暴躁地对慕长风做出了妥协。 “我劝你你不听,那我就不管了。我实话和你说,那个负责进大米的那个人你们也不用找了,他早就已经死了,你以为他真是那个什么郑员外的亲戚?才不是,他是皇后手下的人。那个郑员外,更不是什么简单的商人,他跟皇后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我告诉你,整件事情都是皇后自导自演出来的,你知道死的那些都是什么人?那都是崔哲在京城里安插的眼线,是皇后用了一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查出来的。皇后已经计划了很长时间了,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59)刑部尚书是自己人? 在场的三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主使竟然是皇后。不过这样看来,似乎很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崔哲几天不在,又解释了为什么他们都不敢说的原因,也解释了这个郑员外为什么会受到牵连。 或许正是崔哲想要借着付八楼他们的手,向皇后报复。 只不过,为什么刑部的人知道死的那些人都是崔哲的人呢? 想到这里,付八楼立刻问道: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要知道,你这可是相当于在说皇后犯了罪啊,如果调查出来不是这样的,你可是要被砍头的。” “你觉得我会害怕砍头吗?从我开始为皇后卖命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刑部尚书明显变得有些紧张,他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那力道仿佛可以将整个茶杯捏碎。慕长风看着他这个样子,皱起了眉,然后在心里开始捋顺整件事情的经过,至于付八楼,则是负责继续从他的口中套话。 “呦,你这变脸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刚才不还是一副不想让我插手的样子吗?这怎么现在一下就坦白了,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尴尬啊。”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但是我知道你和关天任的关系怎样,还有,皇后现在也是孤立无援,如果你能帮到他,我不介意把我知道的这些事情都告诉你。” 和之前相比,这个刑部尚书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让付八楼都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不过这种收获也挺好的,毕竟这样也算是变相知道了自己少了一个敌人。 只不过这中间还有什么事情,他们还需要时间去调查清楚,而且他们也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保住皇后。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对皇后的影响就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被崔哲抓住了什么把柄,那么就算是真的皇上回来了,他也不定有能力保住皇后。 毕竟这二十几条人命,都是因为她死的,就算这些人在她眼里是坏人,但是在别人眼中,可不是。 付八楼在心里想了一下,然后随手就设下了一个结界,想着和刑部尚书仔细讨论一下这件事情。结果他忘记了,刑部尚书并不知道他有这本事,眼见着刑部尚书瞪大了眼睛,他尴尬地笑了笑,对他说道: “这个是秘密,虽然知道的人也不少,但是,你会替我保密的是吧?” 听到付八楼这句话,刑部尚书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仿佛神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对付八楼说道: “你放心,只要皇后没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很好,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那些事情都告诉我了。老实说,皇后也没有和我说太多,但是我知道她在宫外有眼线,我猜她所谓的眼线,就是你吧?”“对,你说的没错,那个人确实是我。当然,也不光是我,出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带着去了郑员外家里,也算是把他也拉进来了吧。” “算了,我一点一点和你说,你不要打断我。”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多月之前,皇后就来找过我,说她觉得皇上有些问题,当时我并不太相信,但是毕竟和皇上最为亲近的就是皇后了,再加上之后皇后被皇上囚禁,我就觉得皇后说的应该是对的。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皇后再朝堂之上都不用跪拜的,皇上肯定不会忍心囚禁皇后。随后我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按照皇后的指示,我去调查了一下崔哲,然后发现他们果然和这件事情有关联,然后我又开始在城里搜寻皇上的踪迹,最后发现是在兵部。不过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回来了,我怕会暴露自己,就没有再继续调查,只是和郑员外他们一起设计了这件事情。本来我还想着把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就想办法把皇上从兵部救出来,但是我并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了一只妖兽。这是我一直十分费解的地方,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弄进来的。但是我也没有想到,这东西没出现多久就被你们弄没了,当时我看到现场的时候,还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今天看到你这样,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了。合着你们是一点都没把律令放在眼里啊,杀头的罪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刑部尚书说到这里的时候,斜了一眼付八楼,眼神含糊不明的。付八楼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阵心虚,连带着解释起来的时候都有些断断续续地。 “额……这个……我能说我是皇上特批的吗?我这个……我这个不太算吧?” “算了,这和我也没有关系,我能说的都说完,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皇后最近也没有和我联系,可能她现在也不太方便吧。如果你们有机会见到皇后的话,可以去问问她。我现在已经被崔哲他们盯上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开始明里暗里地针对我了,我也没办法帮你太多。” 刑部尚书说到这里,把手上的茶杯放了下来。付八楼知道这是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在等着他的回应,于是他咳嗽了一下,然后挑着把能告诉给刑部尚书的东西和他说了一遍,并且特意嘱咐了他一句,最近不要做任何事情,尤其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能伤害到自己。 刑部尚书听完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之后他看一眼慕长风,十分严肃地对他说道: “我今天已经把所有应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告诉你了,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你们也不用顾虑我,只要你们能把皇上安全的护送回宫,保证皇后的安全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告诉我,无论有多危险,有多难做,我都不会拒绝的。” 无标题章 付八楼其实并不想有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们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能有一个人帮忙也是好事,所以他郑重得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因为这里距离吏部很近,付八楼有很多话要和慕长风说,于是便先带着慕长风去了他自己的房间,三个人一进门,慕长风就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隐身符摘掉,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我总觉得皇后和这个刑部尚书会有危险。” “不止,我觉得工部也有可能,这两个人不过是普通人,根本拿那些人没有办法,但是我们也不能主动去帮他们,不然的话,就相当于咱们自己先暴露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事吧?” 我一会儿让我的人去找他们办点事情,先让他们从这里出去,然后找个隐秘的地方,给他们换装,让他们先去你那里避避吧。然后我也分几个人到你那里去,这样目标一多,那些人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们。” 这是目前为止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了,而说完了这件事情,两个人立刻把关注度放到了皇后这件事情上。 这才是付八楼想要说的重点。 “皇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进宫一次?” “不行,如果我们周围真的有人监视我们的话,那他肯定知道我们刚才都见过了什么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对皇后做什么,如果我们现在去找皇后的话,就相当于直接暴露了皇后,给了他们一个制约皇后的资本。万一他们先我们一步下手,那就得不偿失了,我觉得还是先找人把皇后保护起来吧,就像保护他们这些人一样。” 慕长风想了一下,总觉得心里没底,所以拒绝了付八楼的想法。付八楼听完他的建议,也摇了摇头。“说是这么说,但是现在皇宫可不好进,而且现在皇宫里都是他们的人,我在皇宫内没有什么人,你要是想保护皇后的话,我觉得在里面谁都靠不住,还是得咱们几个亲自来。而且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咱们总不能把皇后也偷出来吧,也来个偷梁换柱?但问题的关键是咱们身边也没有人能顶替她啊。”“诶……等一下,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还真就没有什么问题。这个想法可以尝试一下啊。”付八楼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却没有想到他的这个说法竟然让慕长风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但是付八楼并没有跟得上慕长风的想法,一时之间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忍不住问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想法,现在皇宫看的这么紧,你想要偷梁换柱的话,怎么把人带出来呢?再说了咱们也没有人能去顶替皇后啊,就皇后的气质,你觉得咱们身边的人,有谁能够代替吗?谁也没有她那个气质,而且这件事情很危险,身边的这几个人,你舍得让谁去?”付八楼这话说的倒真没错,皇后的气质还真的不是谁能随便学得来的。关天任能够找到这么一个人来代替皇上,说明他早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而且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让这个人去适应皇上的生活了。和关天任这个相比,他们现在这临时找一个人去替代皇后,那肯定是要穿帮的。付八楼会有这样的顾虑倒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这很正常,但是也不代表完全没有解决方法。而且慕长风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在他这里,这个问题完全就不是问题,于是他嘿嘿一笑,对付八楼说道: “你难道忘了吗?现在皇后已经被关禁闭了呀,整个皇后的寝宫就相当于冷宫了,你觉得会有人发现皇后是个假的吗?谁会去关注一个住在冷宫里的妃子啊,现在不是连请安都不用了吗?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付八楼几乎一瞬间就理解了慕长风这话中的含义,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慕长风,然后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合着你是觉得他给咱们做了嫁衣是吗?我们还得表扬一下他呗。“”“不是,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懂了吗?”“得了吧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哪儿啊,哪来的这么多道理。行了,既然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可是你要找谁呢?皇后可不是谁都能当好的啊。”“最了解皇后的当然就是她身边的丫鬟了,皇后不好找,那丫鬟还不好找吗?我们可以让皇后身边的翠柳代替皇后,然后我再找一个人去代替翠柳就好了呀。”“不行,你这样不可以的,皇后倒是不怎么见人,但是翠柳经常见啊,所有的大事小情都是要通过翠柳的,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会被人发现的,你倒不如随便找个人当皇后,然后假装生病卧床,不见别人,然后,其他的事情都交给翠柳来做。只不过你能保证翠柳没有问题吗?如果她要是出现问题了的话,那我们这个就进行不下去了。”听完慕长风的想法,付八楼提出了他自己的意见,同时又提出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慕长风考虑了一下,然后对付八楼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如果连翠柳都不能够信任的话,那皇后身边也就不会有什么人能值得信任了,而且我觉得这个翠柳没有问题,如果要是有问题的话,这两个尚书也不会被留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了。”付八楼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慕长风的这个想法,紧接着。两个人在付八楼这里挑了一个看起来身材和皇后比较像的侍女,带着她一起去了皇宫。皇后没有想到他们这几个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她还以为是有了皇上的消息,十分紧张地就迎了出来。 (61)拉皇后入股 因为为了带出皇后,所有侍女并没有贴隐身符,就只有慕长风一个人隐了身。并且他们来的明目张胆,完全没有避讳别人的意思,所以当皇后看到他们这一行人的时候,十分意外,完全猜不到他们的来意,跟着变得十分担心,一进屋就忍不住对付八楼说道: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来了,不怕被人发现吗?”“皇后说笑了,在下来找皇后当然是有正事,有正事的话,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付八楼一边说着,一边端端正正地给皇后行了一个礼,之后抬起头看着皇后的时候,眉眼间还带着一种很明媚的笑意。 他这个样子,别说皇后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连一旁的莫停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唯独慕长风见到之后,立刻就知道这小子没什么好心思。 莫停倒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他很单纯的以为,他们来是要做正经事的,实在是想不到这还能被付八楼玩出什么花样来。而对付八楼来说,让皇后紧张一下,也算是他的目的之一。于是他当着莫停的面,就对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您背着我们做了不少的事情啊。您这么做,我们实在是很难合作了。” “嗯?本宫做了什么了?你在说什么,本宫根本听不懂。” 老实说,皇后一开始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被发现了。当然这也不能怪她,毕竟这两件事情一点关联都没有,她也没有想到,崔哲会利用这件事情把她当成了挡箭牌。 付八楼猜到了皇后可能在后宫中消息并不灵通,还不知道这些事情,眼见着自己的恶作剧还没有开始就必须宣告结束了,这让他有些丧气,轻声哼了一声,然后才继续说道: “如果那些人没有说谎的话,郑员外做的那些事情,应该都是皇后娘娘您指使的吧?您不妨告诉我,您究竟想做什么,这样的话,也不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了。您知不知道,因为您没提前和我们说这件事情,我们差点把怀疑对象改成是您呢。” “你……你都知道了?我真的有影响了你们吗?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帮皇上……” 一听到付八楼这样说,皇后整个人都变得慌乱了起来,连称呼都顾不上了。付八楼则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么有受到一点影响,继续对皇后说道: “下官当然知道皇后您是好心,所以这才主动来找您,想着把这件事情后续带来的麻烦解决一下。” “你别和我绕圈子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先和我说啊。” 因为紧张再加上着急,皇后的态度变了又变,付八楼见状,终于决定进入正题。 “之前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我和慕长风觉得,您可能是和崔哲站在一个战队的,我们多少还对您有些怀疑,之后我们查到了皇上可能在的位置,结果发现其中有一处是郑员外的宅子,而偏偏这个时候,我们又知道了郑员外和您的关系。” “我……我做这些是为了报复那个崔哲的,我和崔哲没有任何关系,我发誓我没有对皇上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听到这里,皇后立刻为自己辩解起来。付八楼见她如此,嘿嘿一笑,然后安慰她道: “哎呀,皇后娘娘,您看我之前就已经和您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和你没有关系了,您看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 “我知道您着急,但是着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今天来也是解决问题来了,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多带这么一个小丫头来啊。” 付八楼说着就朝着那个女孩子使了个颜色,女孩子立刻对着皇后娘娘行了个礼。皇后娘娘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三个人,问付八楼道: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还有,这件事情是被崔哲发现了吗?” “你觉得能被我们发现,可能不对他发现吗?他发现得可比我们早太多了,只是你一直没发现而已。不过现在这件事情我们也知道了,你对他们的利用价值也就耗尽了,所以我们觉得您会有危险,便决定暂时先把您送出宫去。” “你们是疯了吗?把我送出宫?你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吗?我要是出了皇宫,这整个后宫就乱了,就没有人能镇得住他们了。” 对于自己身上的责任,皇后还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当她听到付八楼的意见之后,她下意识地就选择了拒绝。付八楼自知没有劝说皇后听话的能力,于是他干咳了一声,示意这个时候该慕长风上场了。 慕长风没有想到付八楼会把这件事情推给他,还用眼神质疑了他一下。付八楼则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个时候慕长风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了,奈何付八楼根本就是一副撒手不想管的样子,气得慕长风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贴着的隐身符,然后对着付八楼说道: “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把最难的事情都交给我呢?有你这样的吗?” “喂,皇后娘娘还在这里呢,你这样大吼大叫的,未免失了礼数吧。” 付八楼一点都没管慕长风的态度,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这种场面之下,慕长风也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后十分敷衍地对着皇后娘娘行了个礼,就对她说道: “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想到了,所以我们特意带了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代替您,这样宫里我们也算是有了眼线,我们也可以随时联系,不耽误您做什么决定。” 皇后娘娘根本没反应过来慕长风突然出现,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没见人用过什么隐身符,所以慕长风吓了她一跳,直到他把话说完,她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想要做什么,于是她立刻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对慕长风说道: “你们能确保这个方法万无一失吗?如果被发现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只要我们控制好时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漏洞,这期间牵扯的东西很多,我一时半刻没有办法全告诉您,不过您放心,我觉得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皇上的踪迹了。所以您就先委屈一下,跟着我们走吧。” “那也只是你觉得,如果出现什么问题,后果我们谁都担不住,本宫身为一国之母,不可能跟着你们一起胡闹。在没有找到皇上之前,本宫不可能离开这里半步。” 皇后的态度十分坚决,仿佛慕长风再多说一句,她就要找人把他们带走了。然而慕长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而是继续说道: “我也不怕和您说句实话,您不觉得您现在这样做就是在胡闹吗?你所谓的坚持,就是不停地在给我们添麻烦。我们要面对的事情更多,为了能够抢先他们一步,我们已经付出很多了,不可能就为了你一个人扰乱我们所有人的计划。你确实贵为一国之母,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跟我走。我们还想和你合作,不想把关系弄得那么糟糕,你有什么事情就快一点和她们交代,不然的话,我也不介意用电非常手段,你放心,等事情结束之后,我肯定以死谢罪。” 慕长风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再加上旁边还有付八楼,皇后也知道自己坚持下去没有意义。她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稍作思考,才对他们说道: “你们要我配合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我希望知道整件事情全部的经过。” 原本两个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结果没想到皇后说的是这个。当皇后说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担心皇后会反悔,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后面肯定还需要皇后的帮助,等到时候再说肯定会更麻烦,倒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 眼见着他们两个人答应得这样迅速,皇后也没再说什么。于是莫停就开始帮皇后和这小侍女易容,与此同时,皇后叫来了翠柳,三个人开始研究起了转换身份之后要注意的事情。 忙活了一整天,等到了要天黑的时候,付八楼才带着已经化妆成侍女鸳鸯的皇后出了皇宫。 反正已经暴露了,所以他们也变得明目张胆起来,走在路上的时候,都没有一点掩饰。路上,慕长风也没忌讳,直接就和付八楼聊了起来。 “你说他们早就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为什么没人动我们?关天任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现在就需要我了,我就在这,他们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慕长风很久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当然,不光是他,付八楼也有着同样的疑惑,而且他想不明白的事情更多。 “不光是这点很奇怪,我就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拖住我们。他们的实验明明已经成功了,而且他们已经整整谋划了十年的时间,要谋反的话,随表挑一天都行,为什么还要拖着呢?你说着中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够吸引住关天任的注意力,让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放置在一边呢?” 因为一直在忙着交接的事情,所以皇后并没有机会听到事情的完整版,不过关天任的事情他零零碎碎的也知道一些,听他们两个人说完之后,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你们不是说过,关天任现在已经能够任意调动妖兽了吗?那你说是不是有可能,这段时间,关天任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驯养其他妖兽身上?” “我觉得没有可能,他改造之后的人比妖兽的能力还强,而且我身上有更值得他参考的东西,他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我才是。” 慕长风想也没有像,就否决了皇后的答案,但是皇后不死心,又继续说道: “那万一要是关天任找到了你的替代品呢?那他不就不用着急了,而且有了替代品,他怎么还会管你们这几个小虾米,你们几个加在一起,在朝廷里都掀不起什么风浪呢,还能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吗?我看他是根本就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皇后这一番话说完,一行三人都吃了一惊。 这个答案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直以来,他们都理所应当的把慕长风被关天任当做猎物这件事情摆在了首位,所以还利用这件事情做了很多对他们有利的事情。这些都是他们经历过的,也是可以肯定的,现在突然冒出来这样一种说法,慕长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驳了一句。 “我不信,他要是真不在乎,那拖着我们做什么啊?” “呐,要是按照我的这个思路,他真的找到了替代品的话,自然是需要重新研究的。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耽误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他们不拖着你们的话,等你们找到了他,岂不是会破坏他的好事。而且我觉得他比我还要了解你们,你们会做什么他应该早就已经想到了,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想要把你们先困在精神,给他自己多留一些时间。” 皇后的答案合情合理,在慕长风的眼里,几乎就已经找不到任何破绽了。这给了他一个不小地打击,他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松开紧紧咬住的嘴唇,然后和付八楼说道: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你说去北疆的那两个人,是不是有危险了?” 付八楼猜了很多种慕长风会和他说什么的可能性,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开口最先问的竟然是这个。如果观山和姚文两个人听到了,肯定会觉得十分感动,但是付八楼知道,这是慕长风妥协之后的第一反应。 也就是说,他已经默认了这家事情的可能性,已经在开始想办法解决了。 (62) 当然,付八楼其实也认定了这个答案,所以当慕长风问他的时候,他还尝试着安慰慕长风道: “他们最开始去那里的目的就是打探和关天任有关的事情,他们做事是有分寸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些事情。”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意外我们可掌握不了。我们还是想办法让他们两个人先回来吧,或者我们可以快点解决这些事情,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和他们汇合。” 慕长风说着说着,脚下的步伐都加快了不少,一旁的皇后根本不适应这样的节奏,渐渐就有些跟不上了,要不是有付八楼扶着,她都险些摔倒。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对慕长风抱怨道: “喂,你就不能慢一点吗?就算你现在走得再快也没用不是吗?又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抱歉,我太着急了。八楼,我们得先回去你那里一趟,我觉得现在还是把皇后安置在你那里比较好。” 兴许是因为太着急了的缘故,慕长风态度都变得好了起来。两个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慕长风,尤其是付八楼,看了慕长风好半天,才对他说道: “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毕竟是你的人,放在我那里反倒会引起怀疑,不如你带回去。再说了,你家里的高手也不少的,保护皇后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两天就先委屈一下皇后娘娘了,我们会尽快把皇上找回来的,到时候你们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还不等付八楼把话说完,慕长风就已经打断了他。紧接着,慕长风又把话题转到了皇后身上。 好在皇后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也很清楚,自己搬出了皇宫,就意味着她要和之前的生活暂时告别了。虽然她已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她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更关键的是,她比较担心,自己什么都不会,反而会给别人添麻烦。于是她一改之前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地对付八楼说道: “这样的话,你方便吗?” “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呢,当然方便,该担心的是我们,您别嫌弃我们这里太过简陋就好。” 老实说,其实付八楼心里是有顾虑的。他并不希望皇后留在他这里,因为他那里有太多的秘密,虽然说起来都是有助于皇上的,但是他总是觉得要是被皇后发现了,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影响。不过慕长风都已经这样说了,而且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他也不可能拒绝,就只能接受这个决定。 眼见着这件事情达成一致之后,慕长风也没再说些什么。之后他们便兵分两路,慕长风回家,付八楼带着皇后去了他家。等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付八楼带着刚回来的莫停,一起去了慕长风那里。 回来之后,慕长风就立刻拿着他从皇后那里拿来的东西,跑到了霜白雪的房间,让她再帮忙寻找一下皇上的踪迹。之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直窝在被窝里,没见过任何人。直到他感应到付八楼的气息出现在了附近,他才打起了精神,拉着陈九一起去了司徒留的房间,等着付八楼来。 付八楼两个人进到房间,刚把房门关上,都还没有坐下,慕长风就开口问道: “莫停,怎么样,你有没有查出来什么?” “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我什么也没有查到,但是也证明了,那个人的修为很高,可能还在我之上。但是我觉得很奇怪,之前我们从来没有发现过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是自从夏冬春说了这个可能之后,这个人就出现了,这未免也有些太巧了吧?” 能让莫停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来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只不过这个问题他们早就已经想过了,就是并没有像莫停一样把这件事情和夏冬春扯上什么关系。慕长风也不确定莫停这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便直截了当地问莫停道:“所以你觉得夏冬春有嫌疑是吗?”“不,我觉得夏冬春没有问题,我这样说是觉得,很有可能是我们之间的谈话被别人泄露了出去,故意想要把我们的目光吸引到这个跟踪我们的人的身上,好洗清自己的嫌疑,让我们不再过多地关注他这个内奸的身份。”莫停的猜想算是现在最符合逻辑的一种猜想了,而且这个时候,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可能性提出来。于是他们便一起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天的情况,只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会告密的那个人是谁。毕竟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在这种教学下,他们也不想随便瞎猜。当然,他们这样也不算是完全的一无所获,至少他们现在掌握了一个行动的方向,不用再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冲撞,找不到重点了。 只是就在他们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夏冬春竟然敲开了他的房门:“哎呦,我找了你们好久了,原来全都在这里,早知道我直接来就好了。” “怎么了?” 作为屋子的主人,司徒留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夏冬春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光之后,她才继续说道: “那个,霜白雪刚才跟我说,你交代的事情有结果了,但是她没有找到你的人,所以就拜托我到处找找,然后要是你们方便的话,就先到她的房里去。”一听夏冬春提到霜白雪的名字,几个人就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这可是件大事儿,夏冬说刚一说完,他们就立刻拉着她一起去了霜白雪的房间。 霜白雪本就只想请慕长风一个人来的,因为她也知道这件事情额严重性,结果没想到这一下几乎人全来了,这就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请他们坐下之后,她看了慕长风一眼,似乎是在询问他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而感受到了霜白雪的目光,慕长风看向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这样的指示之后,霜白雪便进入了正题。“皇上的宫绦用不了,我查过了,没有什么反应,换成是你们新拿给我的这个之后,我发现,花的踪迹,还是在那几个地方,没有发生改变。”虽然这听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坏消息,那就都是好消息,至少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郑员外的身份,知道了他与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关联,那么现在为止,可能藏有皇上的地方,还有崔哲的宅子。不过尽管现在有两个选择,但是慕长风他们几个人都觉得,霜白雪之所以能够在兵部那里感受到皇上的气息,应该是因为皇上之前在那里停留过,留下了什么东西在那里。那么这也就是说,最有可能在的,就应该是这个崔哲的宅子了。 可是崔哲的宅子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进出的,这可算得上是崔哲的大本营了,简直是比皇宫还难进。他们根本没有像进出皇宫时那样的自由的,这就相当于,如果他们要进去的话,那就又完全的准备,一次就把皇上带回来。这可不是什么,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事情,一旦出现一丁点的意外,他们几个都有可能会命丧此处。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慕长风是这么想的,但是这话她绝对不能对付八楼这样说,要知道皇上对付八楼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要是让付八楼知道慕长风想得这样随便,估计当场就能被慕长风气死。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总不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崔哲的宅子进不了,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陈九也有些急了,忍不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然而他问的这些,慕长风一点都没有想好,不止慕长风,其他人也都没有想好,所以他一问完,整个屋子就变得沉寂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过这一群人总也不能在人家小女生的房间里一直赖着不走,于是眼见着大家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建议,慕长风便让大家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有什么问题,等到明天早上吃完早饭再说,也不差这半天的时间,别影响人家姑娘睡觉。 把这些人都赶回房间之后,慕长风自己却是留了下来。霜白雪早就猜到慕长风有话要和她单独说,所以她也没有下逐客令,就只是在他们都走了之后,主动设了一个结界,把他们两个人隔离了起来。慕长风见状,也没有多做什么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说说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这件事情我知道的太少了,这你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按照我现在知道的这些来给你们建议的话,那我一点也说不出来。” 当然,霜白雪也不算是推脱,因为慕长风他们做的事情确实有很多都是背着霜白雪的,她不知道也很正常。皇上这件事情霜白雪都是被慕长风他们莫名其妙拉进来的,根本也不知道事情的本来面目,所以慕长风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慕长风自己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他总是觉得,霜白雪这样聪明,就算有事情瞒着她,她也总能在这些片段之中得到一些他们得不到的信息,所以他并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真的一点什么想法都没有吗?” “你不信任我,我当然也不信任你,就算我真的有什么想法,没到必要的时刻,以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也不会告诉你。” 霜白雪的回答让慕长风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但是又没有办法发作的,就只能紧咬住牙关,希望自己不要一冲动就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什么想法这样藏着掖着的,没有必要吧。” “行啊,确实没有必要,那你也没有必要怀疑我。我今天叫你来,更多的是想要告诉你,无论我以前是个怎样的角色,我现在的身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司徒留未过门的夫人,我所有的利益都是和司徒留绑定的,我们两个现在已经算是一家人了。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我的问题。” 霜白雪一点也不傻,她早就看出来了,付八楼和慕长风他们几个人对她还有很大的成见,只不过是她觉得还没有到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机,就一直没有提这件事情。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她便把心里早就已经准备了好久的话,都搬了出来,像一次性地和慕长风说个明白。 慕长风也知道这个问题是避免不了了,于是他也坦白的对霜白雪说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现在不相信这里的所有人,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在一时之间和你讲清楚,你只要知道,我并不是针对你就可以了,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你也只是想好好和司徒流在一起,不是吗?” “所以按照你这种说法的话,现在的事情可比我们想象中的都要严重了,对吗?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内部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吧?” 霜白雪一针见血的把他们目前为止面对的最主要的问题给点了出来。穆长风听完之后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最后便只能点了点头。对霜白雪说道: “你猜的没错,我们确实是这样怀疑的,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多问什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帮忙,至于我的清白,那就请你们自己慢慢调查吧,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都不会信,我也就不浪费口舌了,你要是没什么,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63)两个老头的猜测 霜白雪的逐客令已经下得这么明显了,慕长风再留在这里不走,明显就有些不知好歹的嫌疑。所以尽管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说,最后也还是咽了回去,决定先去找司徒留谈一谈。 只不过,如果按照霜白雪所说的,她真的没有嫌疑的话,那剩下的其他人,慕长风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再去怀疑谁了。 想着这些,慕长风觉得自己心里特别烦躁,等到他到了司徒留那里的时候,连门都忘记敲,还以为自己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司徒留正在写药方,想着要换个法子给路星河治病,他也没想到慕长风会突然闯进来,门一响,吓得他一下扔掉了笔,弄得墨迹到处都是,整张药方都白写了。 眼见着自己马上就要写完的药方毁于一旦,司徒留气得都恨不得把墨汁都泼在慕长风的身上,但是慕长风却没有给他任何发作的机会,一边关门就一边问他道; “徒留,星河的伤怎样了?还有多久能好?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 司徒留实在是没想到,他担心的问题来得这么快。他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慕长风,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道: “我……你要听实话吗?” 慕长风一听司徒留这样说,心底立刻升腾起了一种不详地预感,他“噌”地一下从凳子上坐起来,身体前倾,试图拉进两个人的距离,然后十分严肃地问司徒留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也……也不算瞒着,这两天你太忙了,我们没时间和你说而已……” “那就快点说,怎么回事,究竟怎么了?” “星河的伤,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他可能近期都没有办法行动,只能卧床休养了。” 司徒留之前已经和路星河商量好了,如果慕长风问起的话,要实话实说。可是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司徒留怎么都没有办法把事实说出口,想了半天,才给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很担心慕长风继续追问下去,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在慕长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思路就直接被打乱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司徒留根本没有把事情说明白,只是十分着急地问司徒留道: “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你们要是早就说了的话,那我就不会着急让他离开这里了!我之前和他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这……这……你这不是弄得我好像是不要他了一样吗!” 司徒留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慕长风,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是让他走还是不想让他走啊?” “你能别问这么没有脑子的问题吗?我当然是不想让他走了,可是我也不想让他跟着我们冒这么大的险啊。我把他救起来,可不是想要他给我卖命的,这你还不懂吗?” “慕长风,我发现你这人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了呢!你是关心他,但是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吗?都跟你说过八百遍了,你要学着尊重别人的想法啊。” 本来司徒留还有些心虚,但是一见慕长风没说到他最担心的事情上,他登时就变得底气十足起来。反倒是这个时候的慕长风有些心虚,面对司徒留的指责,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那不是为了他的性命着想吗?人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难道不是吗?” “你得了吧,你是这么想的吗?你自己都不是这么想的,你为什么要要求别人做到?我们这些人里,就你总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吧?” 这一点其实司徒留早就想说慕长风了,从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来看,慕长风跟本就没把自己的性命当做一回事,他总是仗着自己是关天任的目标任性妄为,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甚至于总想着要一命换一命,这难道就是对的了? 就是只没有人说他而已。 慕长风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理亏,听完司徒留的话之后,他就低着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开始询问起路星河的事情。 司徒留还是没有和他和盘托出,只是告诉他还需要一些时间调理,但是时间也不会很久,可能在他们从京城出发之前,就可以把这件事情解决。 不过司徒留倒不是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他一直在做这样的尝试,就像他的药方不停地在换一样,他一直抱有这样的期望,能够赶在他们离开之前,让路星河状态变好起来,就算是不能像以前一样,至少也要先让他能站起来,能够自己吃饭,不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大家的负累。 而或许是因为出自对路星河的在意,慕长风再这个时候反倒是乱了阵脚,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问些什么,司徒留怎样说他就怎样听着,等司徒留说完之后,他就仅仅只是嘱托了一句多多照顾路星河,就离开了司徒留的房间,连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的都忘记了。 一整夜里,慕长风都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像事情一牵扯到路星河,在他这里就变得不一样起来,连自己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老实说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更多的缺点,可是如果让他把这个缺点完全杜绝,他又会觉得十分难受,就好像要活生生地从他身上把自己的血液全部都抽干一样。 不,这种感觉他已经经历过了,没有那么要命,但是要是让路星河离开自己,他觉得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带着这样的想法,慕长风一觉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清醒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想,这不禁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不过说起来,那个跟踪他们的人,现在能不能够找到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了,慕长风现在一门心思想知道的,就是皇上是不是真的在崔哲的府邸,如果真的是的话,他们又怎么能潜进去。 相比较于皇宫来说,崔府才是更难进的地方。别看两个地方在大小和守卫人数上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崔哲手底下的人,可都不是普通人,想想连霜白雪都要听从崔哲的安排,就可以知道,负责守卫崔府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别说隐身符到那里不用,没准他们早就已经在里面设下了圈套,就等着他们几个人来呢。 想到这里,慕长风就觉得一阵头大。但是这件事情不解决也不行,于是他就准备去找陈九商量商量这件事情,看看能不能通过别的渠道,去探听一下崔府的现状。 就在慕长风刚要走的时候,他怀中的银镜突然有了反应。这一下就让他停下了脚步,立刻回到了桌子旁,把银镜拿了出来。于是,两位老人家的面孔就立刻出现在半空中。 “怎么这个时候联系我,出什么事了?” “有结果了当然要和你说一声了,怎么,你不想听?” 有了秦枫在,程昱天这个老大爷就再也没开过口。而且慕长风每次都是被噎得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对,要被这样对待。 更重要的是,即便心里满是委屈,在两位老人面前,他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一点不高兴的样子来。 “没有,当然想听,您说吧,我都听着呢。” 慕长风这样说完,秦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只不过他刚准备开口,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了慕长风一句: “你周围没有人吧?” 听秦枫这样一说,慕长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可能是秦枫感应到了那个负责监视他们的人的存在。他登时就变得十分紧张,也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书桌前,把他们之前的发现写在了纸上,拿给秦枫他们两个人看,并且询问秦枫,刚刚是不是感应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秦枫看完之后,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慕长风先设下结界,等到慕长风按要求做完之后,他才对慕长风说道: “离得太远,我的感应也没有那么清晰,但是我觉得我没有感应错,肯定是有陌生人存在的。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 “算了,你只要帮我确定了就行。这件事情我们自己能解决,你先说说你那面的发现吧。” “我们两个昨天晚上赶到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里并没有像我们之前想象得一样。所以我们的想法是,你们所见到的那个妖兽,并不是真正的妖兽,很有可能是关天任他们改造出来的。” “这不可能吧?关天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本事!” 慕长风的惊讶脱口而出,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不光是他,其实这两个老头也不敢确定,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势发展来看,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件事情,除非是有人背着何启书进了密室,偷了那份协议。 可是只要仔细想一想就可以知道,这个可能也几乎是一种不可能,因为没有人能够通过将勤那一关,而且在慕长风临走之前,已经和将勤有了约定,将勤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拿走契约,更不可能有人能够不惊动将勤,就直接把契约拿走。 所以他们两个人想着和慕长风说完这件事情,就立刻去密室看看,如果真的契约还在那里的话,就证明了那妖兽的来历,如此,那关天任对他们来说,威胁性几乎就是翻了无数倍。 “现在还不确定,我和你程大爷要先去密室看看,等有了消息,我门再联系你。” “那你们两个小心一点,那个……去之前你们能不能帮我给何启书带个话?” 尽管慕长风十分着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现在就立刻动身去月贝城,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这些事情都交给这两个人,自己则继续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眼前这些事情上。只不过他还是很担心何启书,就算是不管其他事情,他也不能不管何启书的安全。 程昱天也知道他和何启书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一次他抢在秦枫之前开口,对慕长风说道: “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我肯定不会让那孩子受伤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您千万要帮我告诉他,让他不要那么冲动,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定要先顾及他家里人,别逞强。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二位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先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不想等我到了月贝城之后,还得帮您二位收尸。” “你放心,我们两个要是没了,那就是个灰飞烟灭,没有尸能让你收。你就顾好自己吧,别到时候我们两个老头子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行了,不说了,浪费时间,走了。” 秦枫一句话就把之前所有悲情的氛围搅和得一干二净,甚至于他都没给慕长风一个反应的机会,就切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慕长风拿着镜子发了好久的呆,一直到付八楼下了早朝来他这里找他,他才回过神来。 兹事体大,慕长风不可能把这件事情瞒下来,于是他特意叫了所有人到路星河的房间,把他们刚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敢相信关天任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水平,包括慕长风。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只能提前做好准备,这面的事情要加快速度了,我想着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潜进去的话,我们就找个机会,硬闯进去吧。不能再继续这样浪费时间了,再拖下去,对我们还有月贝城那里的人,都没有好处。” (64) 尽管他们都很清楚,硬闯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发表反对的意见。因为他们十分清楚,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想要靠别的方法进去,就只是在无限地浪费自己的时间而已。 只不过正因如此,他们更需要做好计划,在这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们全部都要考虑到。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很难有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计划发展的可能,所以他们还要考虑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也要事先交代好自己的后事。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他们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他们必须得保证,整个团队缺少了他们,也不会受到什么大的影响。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并没有避讳任何人。一直到晚饭时间,他们才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确定了下来,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实施。而就在最后,在大家准备各自回房的时候,慕长风对他们说道: “不要抱有必死的决心,无论什么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不要想牺牲,要想着活下来。” 谁都没有料到,慕长风会这样鼓舞士气,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慕长风却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就率先离开了路星河的房间。 慕长风一走,除了几个人询问了一下路星河的状况,其他人也都陆续离开了房间。秋寒和夏冬春去做了晚饭,等到吃完晚饭之后,慕长风又叫了付八楼他们来了路星河的房间。 这一次,排除了那几个女孩子,还有林茂他们两个人。 因为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当这些人一起出现在路星河的房间里的时候,路星河觉得十分奇怪,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又不太好意思询问。慕长风也并没有想着解释,因为他知道,只要路星河一直在旁边听着,他就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去做。 至于怀疑路星河这件事情,慕长风不会去做,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会对他和盘托出。 有些事情知道了太多也是一种危险,不说,反而对路星河是一种保护。 当着这些人的面,慕长风把刚刚做的那些决定稍微调整了一些,为的就是确定究竟内奸是不是在那些人里面,而再之后,他和付八楼两个人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又重新做了一些调整。 一开始慕长风还想着,如果真的发现了那个人,只要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影响,他都可以原谅这个人,但是现在的情况如此危机,再任由这些人这样下去,他很担心会牵连月贝城的那些百姓。 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让这些人处于危险的境地,那这就违背了他最开始做这件事情的目的。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这几天崔哲上早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付八楼偶尔还会调侃他一下,并且试图挑拨着他和卢江的关系,这就搅得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原本这个时候,这个假的“皇上”是不可能让崔哲离开京城的,关天任不在这里了,所有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了崔哲处理,也就是说,京城里所有听命于关天任的人,都要听从崔哲的安排,要是崔哲走了,这京城非得乱了套不可,可是谁能想到,崔哲的老家来了信,说是崔哲家里出了变故,希望他能回去老家,把这件事情处理一下。 当付八楼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慕长风的安排,原本和慕长风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想夸他一下,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借口可以把崔哲支开,结果没想到他还没等夸呢,慕长风就先以同样的理由夸了他一遍。 这弄得付八楼有些尴尬,于是两个人才发现,原来这件事情和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他家真的出现了问题。 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付八楼从来没有听过和崔哲老家有关的任何事情,这不禁让两个人开始好奇起来,同时也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万一这是崔哲为了引诱他们而设下的陷阱呢?因为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故意设了个局引他们上钩,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不止是他们两个人这样想,其他人听了这件事情之后,也都是这样想的,于是他们决定先按兵不动,派几个人去崔哲家里打探一下,确定他是真的不在之后,再另行打算。 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在林茂他们两个人的头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慕长风还是交了付八楼的人,让他们在监视崔哲府邸的时候,同时监视这两个人。 能让慕长风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挺难的,毕竟林茂这些人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们几个就好像是他的亲叔叔一样。但是这种情况下,他是真的不能再心软了,再心软,他要付出的代价,他根本就承担不起。 与此同时,作为崔哲平常最为信任的人,卢江的府邸也被付八楼他们严密监控着,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慕长风他们就能立刻知情。 他们一行人等了整整三天,才确定了崔哲确实不在京城,而之后,他们几个立刻开始部署,为了第二天强行突破崔哲家里做准备。 当天晚上,慕长风和付八楼一起回了他那里,见到了皇后,他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给了皇后听,并且告诉她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他们来处理,但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她的帮忙。皇后跟随在皇上身边多年,思想和见解都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所以当慕长风说完之后,她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分郑重地表示只要能够救出皇上,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有了皇后这句话,慕长风就放下心来,于是他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他的家,就呆在自己的房间中,安静地等待着第二天晚上的到来。时间在等待当中仿佛静止了一般,一整天慕长风的心都没有静下来,从醒来开始他就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等付八楼下了早朝,来到他这里的时候,他觉得好像平常一天都已经过完了一样。 对于外界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尽管崔哲不在朝上,但是似乎根本就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在重复昨天发生的一样,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今天晚上他们要做一些什么事情,除了在场的这些人。紧张是肯定的,而在这种紧张当中,每个人都补课避免地变得有些暴躁。在出发之前他们有过几次讨论,每次讨论都几乎是不欢而散,可是归根结底,就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在其他情况下,根本就引起不了这种规模的争吵。 好在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计划的实施,也没有人试图在这种情况下,再提出什么新的建议和想法。只不过在人员的安排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改动。 因为林茂他们两个人怀疑崔哲的府邸有很多高手的存在,所以慕长风改变了之前的安排,要求司徒留和夏冬春两个人留在这里照顾路星河,同时又留下了秋寒,在这里做接应。虽然慕长风嘴上说着是不想他们几个人去毛冒险,而且他们做这件事情需要外援,但是事实上,这是因为慕长风还是十分担心,这是崔哲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 尽管他那边已经确定了崔哲并不在他的府邸,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觉得自己在不在这里都不会影响这样的结果。 而且如果换成是慕长风的话,这个时候最适合做的,就是在他们强攻他府邸的时候,给他们来一招釜底抽薪,反过来到他们的大本营里,和他们做同样的事情。崔哲那里人多势众,慕长风他们不好应付,可是慕长风这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崔哲想要活捉他们的话,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更重要的是,这几个人他们还真的不能带在身边,所以下午的时候,慕长风就和付八楼商量了一下,把皇后接到了他们这里,然后他这面留下秋寒,付八楼再带来两个人,负责保护这几个人的安全。 虽然这样的阵容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是撑上一阵总也还是可以的,只要能够争取到一丝机会,慕长风就不会让他们出现任何意外。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等天逐渐黑下来之后,根据林茂他们两个人的提示,慕长风便带着他们这一队的人马悄悄潜进了崔哲的府上。因为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观察了三天,所以崔哲府上所有人员的动向他们都十分清楚。侍卫几点换班,宅子里的人几时就寝,以及看守的人都在哪里,他们一个都没有落下,这就给慕长风他们提供了很多的便利。 正如他们两个所猜测的那样,到了这里之后,慕长风就感应到了几股巨大的力量在保护这这个宅子。而且在这宅子外面,有一层很强大的结界在保护着宅子的安全,他们想要悄悄潜进去,那基本上是属于不可能了。好在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强攻的打算,根本也没想搞什么偷偷摸摸的手段,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结界十分强大,就算是莫停想破开它,也要耗费很大的精力。 当然,慕长风担心的并不是这些。他更加担心的是,之前秦枫和他说过的,关天任可能已经能够制造出和妖兽一样的怪物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在崔哲的宅子里也有能够输送妖兽的传送阵,要是真的遇见了这种情况,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上一次能够能工击败妖兽,是因为他的缘故,但是结果是路星河因此受到了那么重的伤,这一次的情况更加特殊,他的身边不止是有他的这些朋友,之后还可能会有皇上,如果一不小心上了皇上,那这责任,谁都负不起。 想到这里,慕长风就觉得一阵头大。而正巧此时,赶上莫停破开了结界,他也没有办法想太多,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冲了进去。 因为结界被破开需要时间,所以当里面的人感应到了危险之后,就已经摆好了阵势,在等着他们冲进来了。然而令慕长风和付八楼没有想到的是,为首的这个人,竟然会是卢江。 “真没想到,崔哲的这条狗这么听话,一发现主人家有危险,就立刻屁颠屁颠的跟过来了。” 付八楼说话一点余地都不留,卢江原本得意洋洋的脸上,登时就因此布满了乌云。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付八楼,对他说道: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而你,最多也就是自不量力。崔大人早就知道你们会来,我也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崔大人真是教狗有方,以后有时间,我还真得和他多讨教讨教。” “你也就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今天晚上,无论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你们活着出去的。不过就是这么十来个人,还想要和崔大人抗衡,真的是疯了。” “我疯不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今天肯定会达到我的目的,不止如此,我肯定我也会让你再也没办法开口,你要是不信,你就先来试试。” 这一次慕长风抢在了付八楼之前开口,说完之后,还故意做了个鬼脸,气得卢江直跳脚。而或许两方都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所以眼见着自己是说不过他们两个了,卢江朝着他身后的那些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些人确实是训练有素,至少在听从命令这方面,确实是整齐划一了。 (65) 卢江刚一下命令,二三十人就朝着慕长风他们冲了过来。 让慕长风他们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士兵,对于他们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一点阻碍的作用。而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手中的长剑一个没拿稳,险些落到了地上。他面前的那几个士兵抓住机会,几乎每一剑都朝着他的要害刺了过来,要不是他身边的莫停撞了他一下,让他避开了 这些进攻,慕长风这条命或许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莫停这一撞也把慕长风撞得不轻,直接就跌倒在了地上。莫停意识到了他的不对,立刻设了个结界将慕长风圈了进去,紧接着就开始寻找卢江的身影。可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这卢江竟然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这明显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局,慕长风他们早也想到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想到,慕长风会中毒,甚至于他在那里中的毒,大家都不知道。 那些人都好处理,把他们解决完之后,大家立刻围到了慕长风旁边,想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而这个时候的慕长风已经全身无力,别说没有办法说话,他连注意力都么有办法集中。付八楼见状,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莫停说道: “骑虎难下,莫停,慕长风就交给你了,其他人,和我一起进去找他们。” 付八楼下了命令之后,就立刻头也不回地向院子深处走去。其他人也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跟上了他。莫停留在原地看了看慕长风,决定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他这样留在这里只会是麻烦。 莫停想着,就打算撤掉他的结界,可是没想到还没用他动手,慕长风竟然自己破开了结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莫停被他这样下了一跳,还以为他中了什么邪,立刻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慕长风十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解释道: “我自我愈合能力挺强的,刚才着实就是个意外,那药下得量轻,普通人中了计也就只是多睡几个时辰而已,对我而言,能制约我一盏茶的时间都算是时间长了。” 听到慕长风说这些,莫停皱了皱眉,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下毒的人手下留情了?” “没错,再加上卢江这件事情,就更证明那两个人有问题了。” 说到这里,慕长风停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继续说道: “他们进去了?那咱们两个也别再这愣着了。走……” 慕长风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前面有一阵阴风习习的感觉。两个人一愣,心底都市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一切和慕长风想象得差不多,就在他们以为对手只有那些人的时候,一只妖兽被传送了过来。 这妖兽的体型并不算太强大,和他们在塔拉玛沙漠里遇见的那些相比,好像缩小了一圈,而且看起来他的威力也没有那么大,所以慕长风觉得以付八楼他们的实力,就算是没有之前他们在塔拉玛的经历,应付它,他也不用有什么担心。 这个时候卢江还是没有被他们找到,所以后来的两个人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于是慕长风便让莫停先撑住,自己弄了一张隐身符去找这个卢江。 老实说,慕长风这个时候有一个直觉,那就是卢江一定和皇上在一起,而在他们身边,可能有更多守护他们的人,最厉害的人也都在这里,所以他的隐身符肯定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利用它一直撑到最后,贴上他的原因不过是不希望自己人发现他的踪迹,顺便瞒过那只妖兽的眼睛。 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慕长风顺着角落溜进了后院——霜白雪确定的隐藏皇上的大致地点。 这是霜白雪能做到的最精确的程度了,所以想要知道皇上具体在哪里,就只能靠着慕长风自己去找了。 眼见着周围都是空房子,慕长风觉得一阵头大。这种情况他都已经经历了好多次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新到一个地方,他都要像个土拨鼠一样,钻上钻下地找人。 不过这个时候抱怨肯定是没有用了,慕长风只能像以前一样,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去寻找。好在这一次这个所谓的密室并没有像兵部那个藏的那么隐秘,在找到第三间的时候,慕长风便发现了蛛丝马迹。 博古架的灰尘错落不均,很明显,有人经常移动这上面的东西,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给慕长风留下了一个很好的线索。 慕长风研究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了怎么进去,之后,慕长风深吸了一口气,刚做好准备要打开,就看见林茂一身是血地冲了进来。 因为之前慕长风已经给他们做好了记号,怕他们来了之后还要再找一遍,浪费时间,所以当林茂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其实第一反应是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他原本想着要拦下林茂,等大家一起来的,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才刚过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算他们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找到这里,而且就算要来,打头阵的也永远不可能是林茂。 而现在林茂出现在这里了,要么就是他趁人不注意溜过来的,要么就是外面出现了意外。 想到这里,慕长风心里“咯噔”一下。但是眼见着这林茂有要进密室的动作,慕长风便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准备跟着他一起进去。 跨过大门之后,慕长风发现,这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原本他以为这墙后面就是一个大房间,但是没想到,崔哲竟然在里面竟然设计了回廊。慕长风跟着这个林茂绕了很长一段路,路过了好多个房间,才在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下。就在林茂开门的时候,慕长风心想,如果要是没有这个林茂带路,他都能在里面迷路,想找到这个房间,那可能得找到天黑。因为在来的过程中,慕长风明显感觉到自己向下走了很深,所以,在房间的门没开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房间很有可能特别大。等到林茂把门打开之后,慕长风先往里看了一眼,确定了自己猜的并没有错。 果然房间是大的出奇,至于到底有多大,在这里面藏着两只妖兽,竟然还余下很多的空间。 这不禁让慕长风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当然,更让慕长风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最没有可能会出现妖兽的城市里,妖兽出现的频率反而是最高的,于是慕长风不得不开始怀疑起秦枫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真的很有可能,关天任已经研究出了如果制造妖兽,并且已经付出了实践。 除了妖兽之外,在场的这几个人也不好对付。卢江身后的那五个人,修为一个比一个高,以慕长风现在这样的实力,跟他们其中一个对招,都根本过不上十招。再加上这两只妖兽,就算是外面那些人毫发无损的都来了,估计再勉强也打不上一个平手。好在也不算是都是不幸的发现,至少现在慕长风确定了,皇上就在这里,只不过比较可怜的是,他被绑在了一个铜柱上,低着头,似乎是昏了过去。而负责把他固定在那里的铁链看起来极其厚重,估计没有钥匙的话,就算是神兵利刃,也很难将它劈开。看到眼前的场景,慕长风忍不住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还没等他说话,卢江旁边的一个男人就率先开了口,朝着慕长风所在的方向说道:“兄弟,来都来了,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的了吧。”慕长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尽管如此,被这样一叫,他还是觉得有些紧张。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所在的方向,慕长风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了,于是他只能故作轻松地嘿嘿笑了一下,算是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才慢慢地撕掉了隐身符,出现在了大家面前。林茂着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慕长风,他以为慕长风中了他的迷药,应该已经被莫停送回家去了。所以当慕长风的身形出现在那里的时候,他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哎呦,林叔,您可别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呀,现在这情况,我可受不起您这大礼啊。”慕长风的语气就像是平常和他说笑一样,完全听不出来有任何异样,但是林茂还是不敢抬起头,就一直是低着头跪在那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卢江见状,对着林茂冷笑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慕长风,冷声说道:“这老家伙到底是对你手下留情了,哎,不过也罢,你今天肯定是要死在这里的,就算没有被他毒死,也会被他们几个碎尸万段,没有什么差别。”“哦,碎尸万段呀,看来关天任是真的不需要我了,哎呀,让我猜猜,是不是关天任已经研究出了怎么制作妖兽啊,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嘛,有了妖兽他当然就不需要我了,你说我说的对吧?”这件事情在关天任的团队里也算是一种极大的机密了,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卢江会知道也是崔哲在走之前告诉他的,不然就算是他这个级别的,也都不清楚。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从慕长风的口中说出来。 不过卢江也没有那么蠢,当慕长风说完之后,他虽然吃惊,但多少还是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的,所以他并没有按照慕长风的想法,说出他想听的话来,反而是对慕长风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哎呀,你要是这么说也没有什么毛病,不过你确定,就这么几个人就能要我的性命吗?我觉得我的命还没有什么廉价吧?”“不然呢?你觉得你很金贵吗?皇上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你拿什么和皇上比呀?” “哟哟哟,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可是兵部尚书能说出来的吗?你也不怕皇上醒了之后,因为你这句话,就诛了你的九族。” “你觉得你死了之后,皇上还有什么活路吗?我想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情,皇上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威胁你的,只要把你杀了,皇上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卢江听到慕长风说这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那种狂妄的气势,比崔哲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慕长风已经从他的话中隐约猜到了他们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便继续顺着他说道: “也对啊,皇上对你们来说只不过就是个傀儡,换成是谁都一样,但是前提不是你们一定会取得胜利吗?你真的有这个自信你们一定能赢吗?” “慕长风,你不用想要套的话,我和你无话可说,我今天最大的目的就是杀了你,所以,你现在落单了,就别妄想着能有人来救你了。” “谁说没人的,我旁边不是还跪着一个了吗?怎么,他在你眼里不算是个人吗?” 说到这里,慕长风把目光移到了林茂的身上,笑嘻嘻的看着他。然而林茂并没有抬头,就只是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跪着,也没有说话。于是气氛一下就冷不下来,卢江见状,笑声变得更加狂妄起来。 “慕成风,你是不是傻了?你居然想指着这个废物救你,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了自己,谁都可以出卖吗?” “这我当然知道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不是你们一贯行事作风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你确定他可以背叛我就不会背叛你们吗?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相信我,他一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们的,毕竟人都看重利益,谁能给他更大的利益,他肯定就会帮谁,你说对吗林叔?” (66) 慕长风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自己就是个旁观者,被出卖的人不是他一样。一旁的卢江却觉得他说的这些就只是在拖延时间,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当然,能让他有这样自信的原因,也是他身后的这个五个人,还有那两只妖兽。 他自己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身后的这五个人,可是崔哲的得力助手,他亲眼见识过他们的本领,也从小就知道妖兽有怎样的威力,有样的后盾,他当然不会有任何畏惧。 更何况,他一开始就打心底里看不起林茂,而且当崔哲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他之后,他就做好了打算,在这种时候趁机把林茂杀掉。 这是杀了他的最好机会,因为如果被崔哲知道他有这个想法的话,一定会先杀掉他的。 毕竟,林茂牵扯的人,身份和地位都比崔哲重要,有这样一个人保护着林茂,无论林茂做些什么,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不说,就是有人想动他一根毫毛,也是把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也是在这一点上,卢江觉得慕长风他们也就不过如此。因为早在监牢里的时候,他们其实就是已经可以发现了,尽管那些人对待他们都十分粗暴,但是对待林茂的时候,都是礼貌有加。如果换成是他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些细节,可是这些人却全然没把这些事当成一个重点来看。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合理聪明厉害,真的是大言不惭。 想到这里,卢江忍不住嘲讽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呢?你觉得我们会担心他的背叛吗?哦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关大人的手下没有一个人会背叛他?” “我和你说,不是没有,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实施行动的时候,就会被碎尸万段。关大人对待手下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残忍,所以,除非这个人是真的不想要命了,不然的话,就一定会选择衷心,因为只有衷心才会让他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哦,这样啊,那照你这么说,关天任肯定不会相信这种策反来的人啊,为什么他会选择用这种人?来啊,让我想想,肯定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是你们的人吧?从开始到现在,从我父亲到我,这十几年,哦不,或者是二十几年,他都是关天任的走狗,从来都没有变过,所以,所以关天任才会信任他。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林叔?” 慕长风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还有什么样的语气去对待林茂了。他只知道,在他说这些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心上。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哥哥会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关天任的手上,也明白了为什么他父亲会独自一个人闯进关天任的老巢,他们慕家会被诛九族,其中一个巨大的推手,就是眼前这个林茂。 可是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还竟然把这个人,当成是自己亲叔叔一样的存在,完全没有怀疑过他。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这十年以来的所有过失了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妖兽粗重的喘息声。 而最终,还是林茂打破了这一番沉默,他抬起头,双目空洞地看着慕长风,以一种十分苍老而又低沉的语气对他说道:“长风,是林叔对不起你,要杀要剐,你只管动手,我不会反抗的,也不会让任何人阻止的。”林茂把话说完之后,还不等慕长风开口,就听见卢江在一旁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紧接着,就听他说道:“你们两个人不用在我这里上演这种苦情戏的戏码,没有用的,放心,到时候你们两个人的下场都是死,不用在这个时候争这争那的,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用争。”“卢江,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像条狗一样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说这话的时候,林茂连看都没有看卢江一眼,那架势就是根本没有把卢江放在自己的眼里。卢江被他这样的态度气的不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刚刚说得那些已经十分过分了,他身后的那五个人都知道林茂的真实身份,自己要是要再多说些什么,难保日后不会有人多嘴。万一要是引起别人怀疑,让人家猜到林茂是因为他死的,那他也就别想活了,所以当林茂说完之后,他也不太敢继续放肆下去了,只得把这口气忍了下来,并没有再说些什么。眼见着卢江闭上了嘴,林茂冷哼了一声,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扑了扑身上的灰尘,重新把目光放在说了慕长风的身上。此时的林茂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杀伐又果敢,看起来竟然和慕长风印象中的关天任差不了多少。慕长风就这样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一样。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茂再度开口对慕长风说道:“你说的没错,很早之前,我就已经作为关天任的一枚棋子被安排在慕将军手下了。你哥哥是我先发现然后送到关天任手上的,你父亲也是听了我的话,才会独自一人到那个地方去的,当然,剑穗也是我特意留在那里的。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是我制作出来的,是我让你们一家陷入了绝境,是我破坏了你原本幸福又美好的家庭。这笔债早在十年之前的那场大火中我就应该要还了,可我竟然苟延残喘到了现在。我既然不能死在慕将军的手上,那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呵呵,你说的可是真的轻松,你是死而无憾了,那我父亲呢?那我哥哥呢?那我一家其他无辜枉死的十几口人呢?他们都能死而无憾了吗?你做尽了坏事,没有付出过任何代价,就想这么死掉,你觉得可能吗?公平吗?你觉得会有人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你想一时获得解脱,那我呢?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杀了你报了仇,我慕家所有的人就能活过来了吗?” “不,当然不能,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不会死在我的手上,我巴不得你日日夜夜的受苦,永远痛苦的活着,也不要你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死在我的手上,以为自己偿还了所有的债。你连给他们陪葬的资格都没有,别妄想了。”慕长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把头转向了卢江,气势汹汹的对他说道:“他跟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管,我今天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我有我自己的安排,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把皇上带走。除了他之外,无论是谁阻止我,我都不会让他活下去。” “哎哟,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说出这些话来呢?你怕不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几斤几两吧?难道你觉得你有本事一个人对付两只妖兽?连我们六个人你都打不过,你还想对付这两只妖兽,简直是痴人说梦吧。” 这个时候卢江觉得慕长风应该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才会说出这些负气的话来。老实说他根本就没有把慕长风放在眼里,因为他早就已经听崔哲说过了,慕长风的实力远在他之下,根本就不用担心。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变化的几率反而更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有自己的底牌,慕长风也有,并且慕长风只会逼着他们把自己的底牌一张一张亮出来,却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知道,他自己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这个道理其实崔哲和卢江都应该懂的,因为一路上慕长风都在见招拆招,他们基本上没有能够重创到慕长风的事情,可是他们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不停的挑战他的底线。并且在这一次,算是彻底踩中了慕长风最不能被人侵犯的那条底线。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的变化了,但是,他做好了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准备,所以他就再也没有控制这种改变的想法,任由这种变化在体内发展了下去。 他刚刚并不是故意那样说的,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他的目的确实很简单,只是为了把皇上带出去。 这就是他和付八楼最终设定下来的计划,他们谁都可以在这里牺牲,但唯一不能牺牲的就是慕长风。他的存在,就是要以他异变之后的这种状态,应对这种情况。他们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既然已经选择了破釜沉舟,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把皇上救出来。慕长风就只需要做这一件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们来解决。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慕长风拖住时间,分散了这些人的注意力,给他创造更多的机会。 这算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了,但眼前的场景其实还是比慕长风他们想的要好得多。因为在他们的预想当中,会遇见更多的人,会遇见更多的高手,但事实上眼前的这些看起来实力明显单薄了不少。而且更让他们占有优势的是。外边的那群人解决了所有的麻烦,跟着慕长风的记号,在慕长风还未完全转变的时候找到了这里。 就在牧场风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们几乎是兵荒马乱地出现在了门口。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身边缺了人,甚至于当陈久看到林茂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他们抓走了林茂,以此来威胁慕长风。只不过他刚想开口,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自己就意识到了,这个林茂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叛徒。 这样的事实对他来说,打击并不是一般的大。他现在心里感觉到的痛苦,比慕长风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怔怔地看着站在卢江身旁的林茂,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最后他两眼一红,眼圈里的眼泪都差点掉了出来。 他还好些,毕竟到最后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旁的另一个人,却是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眼前的这个现实,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林茂,然后大声地对他吼道: “你为什么要站在那里?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你站在那里?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告诉我,我们肯定会救你出来的。” 这句话在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无力,甚至于好像一个笑话。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林茂就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境界,事实上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希望能够让卢江结束他的生命。他没想过这件事情以后他还能活着见到他们,因为这样至少能够给大家留个念想,不用让事情变得这样难堪。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是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了,于是他用力握了握拳头,狠下心,向前一步,走到了两队人的中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对他说道: “为什么我不能站在这里?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别人,也是时候该做一次自己了吧。?” “这么多年?你告诉我究竟是有多久,你究竟是骗了我们多久?” 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了十几年的人撕心裂肺的怒吼,还有那双泛红的眼睛,林茂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尽管如此,面上他没有表现出任何难受的样子,反而是带着一种轻蔑的笑意,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十分坚定的对他说道: “从你遇见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演戏,你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自己信以为真而已,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太傻太天真了,懂了吗?” (67)月下尘 听到这句话,李振直冲到了林茂的面前,狠狠地钳住他的两条胳膊,带着一种绝望的目光看着他,十分急迫地对他说道: “林茂,林茂你告诉我,你快说,你说你这样做都是被他们逼的,都是由苦衷的,不是你自己想要这样做的,你说啊,你快点说啊。” “李振你是不是疯了?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傻是你自己的事情,难道还要我为你负责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说出这种话来,你不觉得自己好笑吗?” 林茂并没有挣脱开李振的禁锢,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冷漠且狠厉,比挣脱开更加让人觉得心寒。李振听了之后,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僵硬地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一步一步倒退着,拉开了他与林茂的距离。 卢江觉得时间耽误得太久了,他实在是不想任由这种戏码继续上演,于是他干咳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对林茂说道: “既然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那就快点动手,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们几个也别愣着了,赶紧把这的事情解决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听到卢江的话,那几个人立刻就做了进攻的准备,结果还没等他们动手,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口就露出了一个脑袋,气喘吁吁地对慕长风说道: “我说长风,你这暗号实在是太费眼睛了,要不是我眼神好一点,累死我也找不到这里啊。” 这人的声音一出现,立刻吸引住了所有的人目光。慕长风还在想,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结果一听到这个的声音,他都险些笑出声来,强忍住这笑意之后,他调侃道: “你这家伙,居然用跑的。” “没办法,贫道后来实在是看不清你这暗号了,就只能下来跑了。哎呀,我都迟到了这么久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迟到嘛。” 这个自称“贫道”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的走到了慕长风的面前,慕长风捶了他一下子,好像一下就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也同样是笑着回答他道: “知道你忙,你能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你给我来信的时候,师父刚把掌门的位置交给我。我原来以为接了掌门印就行了,结果没想到剩下那四大门派的掌门都来了,光是应付那些礼节就耽误了好长时间,我这应付完,就赶紧赶过来了,怎么样?我错过什么了吗?你没受伤吧?” “这不是用来给你们怀旧用的,要怀旧的话,去地府里和阎王爷说出吧。” 卢江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概念,他只是觉得,来的这个人不过就是个年纪轻轻的臭小子,根本没有什么威胁性,只是在拖延时间,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就对着他吼了一句。结果这个年轻人一听到他这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挥了挥袖子,就把他掀翻在地。 “啊真的是,一点礼貌都没有,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不知道吗?哎呀,哎呀我的妈呀,长风,长风,这个,这个就是妖兽吗?” 或许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使妖兽感应到了危险,两只妖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开始乱动了起来。这一下引起了年轻人的注意,他转过头,看到那两只妖兽,脸色一变,立刻拉着慕长风十分兴奋地询问起来。慕长风刚想要给他解释,从地上爬起来的卢江就气急败坏地对他身后的那些人吼道: “你们在那看什么呢?养着你们是白吃饭的吗?快点给我动手啊!” 这五个人的修为虽然很高,但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五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们十分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五个人都没有动。 他们都不想拿自己的命冒险。 卢江此时已经气到了极点,眼见着他们不动,恨不得去踹他们两脚。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做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于是他调转了目标,对着那两只妖兽吹了声口哨。 接受到指令的妖兽立刻就朝着慕长风他们冲了过来。其他人刚刚在外面解决了一只,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现在看到两只一起攻了过来,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过这个年轻人摘下拂尘握在手里,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把其他人都拦在了身后,然后十分自信地说了一句: “他们两个交给贫道就可以了,其他人就交给你们了。我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东西呢,这趟真是不虚此行啊。长风,结束之后我一定要找你好好喝一杯。” 话音一落,慕长风连拦下他的时间都没有,就见他甩了拂尘就直接冲了出去,让他们这些人看得都是目瞪口呆。一旁的付八楼多多少少猜到了他的身份,眼见着他冲出去了之后,付八楼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对他说道: “他不会就是守月派的信任掌门月下尘吧?” 听到这个问题,慕长风转过头来,十分正经地对着付八楼点了点头。于是付八楼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小子会这么多禁术,合着他背后还有个高人指点。 有这家伙在,着实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其他人并没有猜到月下尘的身份,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觉得这个年轻人仿佛是疯了一样,全都向慕长风投来了询问的目光,想着要不要去帮他。慕长风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转回到了林茂身上。 “我说过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各位兄弟,除了林茂之外,剩下的那六个,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用不着手下留情。” 慕长风话音一落,首当其冲,提着长剑就直奔卢江而去。其余的人也跟紧了他的动作,各自应战,很快,这巨大的空间也因为战斗而变得拥挤起来。 (68)相识 尽管月下尘好像个小孩子一样,对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充满着欣喜,但是他的实力却不容小觑。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五大门派中别说是同辈的没有他的对手,就连老一辈的,也很难有人能够和他打成平手。如果拿他和当年的程昱天相比,他的成就还要更高一筹。所以对付这两只妖兽,他一个人简直是绰绰有余,这样程度的妖兽即使让他对付五只,也绝对不在话下。 这就是他能够在这个年纪就成为守月派新任掌门的原因。 至于慕长风这么一个散修为什么会认识守月派的掌门,这就要从五年之前开始说起了。 那个时候慕长风才刚刚开始独自一个人执行任务,他向来贪玩,即便到现在都没有收敛,就更别提小的时候了。所以不想训练的时候,他时常会趁着做任务的机会偷偷跑到外面逛上很久,等玩够了再回去复命。有一次慕长风实在是玩的有些过火了,自己都知道现在回去师父肯定会怀疑他,少不了又要被责罚,所以,在临回去的路上,慕长风决定去某个贪官的家里顺点什么东西出来,拿回去给师父复命,希望能够让自己避免挨罚。 结果没有想到,他和月下尘竟然选择了一家,两个人在半夜的时候蒙着面撞到了一起。 本来遇见同行,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大打出手,然后赢的一方把赃物据为己有的,但是这两个人的目的都不纯,反而十分平和地开始讲起了条件,就好像俩人已经合伙把这家都搬空了销赃一样。谈完之后,他们一人选了一样还算是比较贵重的东西,然后就各自离开了这个贪官的家,准备打道回府。 在客栈美美地睡了一觉的慕长风,在第二天一早就准备赶回去和师父复明,但谁承想,就在他们两个想要离开的时候,街道上就传来了贪官的死讯,并且根据那些路人的描述,他们两个人完全可以确定,这个贪官是被人杀死的,也就是说,要么是对方所为,要么是那天晚上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要么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行踪暴露,有人借机行凶,想要把这件事情嫁祸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两个人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们两个对自己的身手完全由信心,都认为在整个过程当中他们都并没有暴露过自己。于是两个人便都动了调查的心思,都想知道这个凶手是谁,所以,当天晚上,两个人又在相同的地方碰到了对方。 这一次见面可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和谐了,虽然没有打起来,但是一开始两个人的态度都不太友好,不过好在两个人还算是理智,互相交换了一下各自从路人那里得来的信息,就确定这件事情并不是对方所为。 于是两个人也算是化敌为友,索性便联动合起来一起寻找凶手。 不到一天的时间,两个人就找到了凶手所在,并且直接把凶手绑了起来,送到了官府,同时又全都把自己偷盗的罪责都推到了这个凶手身上。尽管凶手不承认自己偷了东西,只承认自己杀了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所谓的辩解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 就这样,两个人成了朋友。 因为那是月下尘第一次自己下山,在此之前,他一直生活在山上,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慕长风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向导,给他讲了好多关于山下的故事,如果不是月下尘的同门师兄弟下来找他,两个人没准就走到哪里去了。 临走的时候两人互报了身份,从那之后,慕长风只要一出什么任务,去到了一个他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他就会给月下尘寄去书信,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他听。 关于山下的生活,很多东西月下尘都是通过慕长风的书信知道的,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月下尘更加向往自己能够时常下山去看看,过一过山下人的生活。但是因为门派戒律森严,上次他偷跑出去就已经被罚面壁一个月,如果他要是再偷跑出去的话,那面壁的时间更长。所以为了相对的自由,他只能选择了妥协,然后一门心思的想着,等到自己做了掌门之后,一定要把这条规矩改掉。 如今他终于变成了掌门,又恰巧,慕长风在这个时候找他有事,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冲下了山,过来帮慕长风的忙。 本来其实山上的那些长老还是想要阻止他的,因为毕竟他刚刚接任掌门之位,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交代清楚,此时实在是不宜让他远走。但是,妖兽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很有可能会牵动五大门派的发展,所以几个长老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任由他先去处理妖兽的事情。同时,因为不放心他自己一个色吗,所以他们还暗中联系了其他掌门,要求他们分别派几个人跟着他,如果有需要的话,很有可能五大门派的人,也要出手了。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在信中提到妖兽这件事情也是慕长风故意的,一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提一些特别的原因,那些长老肯定不会放月下尘下山,二是他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妖兽的话是十分困难的,但是五大门派有一项原则之一,就是无论何时,无论各自有多大的矛盾,只要有妖兽出现,就要一致团结对付妖兽。慕长风想着只要月下尘能够来帮忙,验证了妖兽的存在,那么五大门派肯定会出手相助,这样的话一定会免去他们现在很大的压力。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月下尘竟然耽误了这么久才来,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了,因为有他在,他们有很多事情都无需畏。比如他一个人就能应付这些妖兽,再比如他在符咒以及其他事情上的精通程度远远都要高于慕长风,慕长风也就不用有这么大的压力了。 (69)巨大发现 不过老实说,月下尘来的也挺是时候的,因为毕竟他们之前没有在这里遇见过这么多的妖兽,他们还能应付得过来。现在妖兽开始变多了,他来了,正好能够缓解一下他们的压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基本上已经能够确认,关天任确实是可以改造妖兽了,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借用五大门派的力量,去与关天任抗衡了。 这对于慕长风他们来说,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虽然在人数上他们可能比不上关天任,但是分散下来,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关天任军队里的那些人能比的。如果五大门派真的可以加入进来的话,那他们和关天任就终于可以说得上是势均力敌了。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可不适合想这些,虽然月下尘帮他们分担了不少的危险,但是眼前的这几个人也着实是不太好对付。那五个人的能力比莫停还要高上很多,再加上林茂现在是他们的人了,眼看着也没有顾念往日的情分手下留情,所以他们不仅在修为上有着一定的差距,在人数上也站着劣势。 更加让他们觉得难以对付的是,他们五个人的默契度极高,好像在此之前已经完全摸清了慕长风他们几个人的套路,各自负责一个对象,一招一式虽然不够致命,却是在限制他们的发挥,就好像要把他们所有的力气都耗尽,然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一样。 敌人此刻显得十分轻松,好像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慕长风他们几个却是步步为营,明显感觉到敌人的目的之后,却找不到任何能够突破他们的地方。 这可急坏了他们几个。 在对战情况下,被敌人知道了自己的习惯,是很容易被找到他们的弱点的。而他们的身后还有关天任,如果他们知道了,就意味着关天任也知道了,那么在接下来所有的对战当中,他们的弱点都有可能会被敌人利用,他们就会永远都处于下风。 但是话是这样说,现在一时之间让她们找出应对的方法,他们也有些不知所措,而且敌人的进攻越来越强势。如果他们不尽快找到应对方法的话,那么就算是。月下蝉把右手解决完来帮他们,实在来不及了。月下尘那边进行的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轻松,虽然他的实力足够对付这两只妖兽,但是毕竟他之前没有任何对付妖兽的经验,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一开始就被妖兽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都没有还手的余地。几个回合之后,他才寻找到妖兽的弱点,只不过让他一个人对付两只,多多少少让他觉得有些麻烦,所以他想着做一个法阵,将这两只妖兽困到一起,然后一并解决。这种事情对于慕长风来说还是挺难的,但是在月下尘眼里,那就是小菜一碟。对只不过因为下面那些人的干扰,他也不太好找一个能够让自己觉得轻松舒服的位置。于是他绕着妖兽跑了几圈,把两只妖兽耍得团团转,跟着他一起浮到了半空中之后,他才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符咒慕长风那点在别人眼中看来都是旁门左道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和月下尘学的。所以在符咒这方面,他所制作的符咒,比慕长风做的那些要好用很多。就比如说慕长风最常用的隐身符,慕长风做的,就会被比他修为高的人识破,但是他做出来的,基本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哪怕是对方修为更高,只要他用了隐身符,他不想让人发现,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发觉到。至于其他的,比如有的时候慕长风需要叠加几个法阵制作出来的效果,他仅仅只靠一张符咒就可以完成。不过这件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和慕长风说过。每一次慕长风询问他这符咒能够达成的效果,他都是按照慕长风能够达成额效果说的,根本就没说过他自己的真实体验。这倒不是他对慕长风有所保留,毕竟要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不说,只不过是他觉得,如果他按实话说了,肯定会伤害到慕长风自尊。 虽然莫长风有很高的天分,但是他到底是半路出家,在月下尘所有教过的徒弟里面,慕长风的领悟能力算是最差的那个了。尽管慕长风在别的方面都很有长处,经常会被别人嫉妒,但是就符咒这一方面,他是真的不如其他人。当然,也不止符咒这一点是月下尘教给慕长风的。慕长风之前学过的好多禁术,都是师从于月下尘。这是因为。所有和禁术有关的书籍,都是守月派私藏的孤本,全都藏在守月派的藏经阁当中。小的时候只要一睡不着觉,月下尘就会半夜偷偷跑去藏经阁看书。这么一来二去的,藏经阁里的书就没有一本他没看过的了。 只不过月下尘并没有刻意想要教慕长风这些东西,他会教他也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有一次慕长风来信告诉他说,他在某个地方遇到了危险,险些没有回来,他也不可能瞒着慕长风教了他这些,还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他不要随便乱用,只为了能让他保命。战局拉开之后。月下尘悬空而立,眼见着他对面两只面色狰狞、对他虎视眈眈的妖兽,“嘿嘿”一笑,便催动了手上的符咒。 妖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见到两片巨大的乌云,突然凝聚在了上空,而伴随着乌云而来的,是雷电交加,就好像是月下尘把暴风雨移到了头顶上一样。受这变化的影响,两只妖兽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而地上的那几个人也暂停了战斗,想要看看月下尘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此时的月下尘还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即将变成他人眼中的一场表演。他将符咒扔到了半空之中,然后用力地甩了一下拂尘,击破了那一张符咒,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之后,就在符咒炸裂的那一刻,所有的雷电都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直奔两只妖兽而去,形成了许多股巨大的锁链,之后又凝聚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妖兽控制在了这一大片的网中。被雷电击中的地方,妖兽的皮肤开始发焦,渐渐就产生了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了空气当中,地下的那几个人闻了一下,差点没被熏吐,之后纷纷放下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退到了一边。试图远离他们三个。或许是因为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妖兽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剧烈,然而他们越挣扎,那雷电形成的锁链绑着他们的程度就越深。很快,肉眼可见之处,就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而那些妖兽却始终没有能够逃脱。 当然,月下尘并没有认为这样的结果而感觉到有任何满足,他现在已经对这妖兽失去了好奇,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弄死他们,所以他又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符咒。 这符咒看起来和慕长风平时画的那些都么有什么区别,但是只不过这一次,月下尘就只是将这符咒往空中一甩,然后默默念起了咒语。刹那间,在刚刚那层网的外围,形成了4条光柱,将那两只妖兽围了起来。他们每收缩一分,那妖兽看起来就痛苦一分。可是因为有锁链将他们缠着,所以他们并没有挣脱的机会,只能不停的来回抖动自己的身体。 但是这样的动作是没有办法缓解任何事情的,那四道光柱越靠越近,他们的神情也越来越痛苦,终于当光柱接触到他们的皮肤之后。他们开始逐渐石化了起来。慕长风早就料到了他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帮他们解决妖兽,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本事竟然这样大。他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全程根本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如果不是因为卢江发现了这件事情气得跳脚,把怒火全都发到了那五个人的身上,那可能,这场战斗就会以月下尘消灭这两只凶兽,作为终点。“你们几个废物还站在这里看什么?等着人家把你们一网打尽呢吗?赶紧把这些人给我拿下,我不想惹那么多麻烦,难道你们想象那两只妖兽一样,也得到那样的结果吗?”在场的人里当然没有一个希望自己会变成一座石雕,所以,他们立刻缓过神来,像刚才一样继续对慕长风他们做起了进攻。慕长风一边和他们打着,一边试图想要求得月下尘的帮助,然而,月下尘在这里面又发现了一些事情,根本就顾不上慕长风的求救。事实上,他这个发现还真是不小,因为当光柱靠近妖兽之后,这个妖兽的身体就明显发生了变化,之后光柱的范围越缩越小,这个变化就越来越明显,月下尘几乎可以从这妖兽的形体之内,看见了蜷缩在里面的人。所以说,慕成风他们想的确实没有错,这关天任的确是研究出了如何把人变成妖兽的方法。月下尘看到这里,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惨绝人寰,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剥夺了人家活下去的权利,把人家生生做成一只怪物,就算是有人真的愿意做这件事情,作为五大门派的掌门之一,他也不应该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对。 眼见着妖兽体内的人形已经逐渐成型,月下尘便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下得去手了,他马上停止了光柱的移动,又设了一个传送阵,将那两座石雕安放在了密室的角落当中。其他正在战斗的人被这一变化吓了一跳,还以为月下尘又有了什么其他的动作,而月下尘也并没有和他们解释,只是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了卢江的面前,趁着卢江分心和慕长风战斗的时候,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 “别打了,你们快停手,谁再敢多动一下,我就掐死这个男人。” 事实上,卢江对于这几个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慑力,他们会听从卢江的话做这些事情,无非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要去完成这个任务,和卢江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卢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而已。所以当月下尘以这种条件要挟他们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有停手的打算。而月下尘也知道,这个卢江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他们的牺牲品,他们也不会在乎,所以他立刻转换了目标,将卢江往地下一扔,就转头对付起林茂来。 林茂也不算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毕竟他的修为摆在那里,而且,他一直是隐藏着自己的修为,直到今天才显现出全部的实力。只不过,对于月下尘来说,他实在还是有些太嫩了,所以当他和莫停在战斗的时候突然加入了月下尘,也打得他措手不及,一个失误便让他被月下尘沉钳制住了。 “那个卢江你们不在乎,这个人你们总在乎了吧,赶快停下,不然的话,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林茂的地位要比卢江的地位高上太多了,所以当他们几个意识到林茂真的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时候,立刻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立刻把目标转移到了月下尘的身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尽管被月下尘控制着失去了自由,但好在林茂还是可以说话的,于是就问了这么一句。月下沉听到他这么说,心中的气,不知道怎么就更加大了,一下就用力掐住了林茂喉咙,然后以一种质问的语气问他道: “你告诉我,这个妖兽是不是人变的?” 慕长风没有想到,月下尘竟然问出了他们一直想问的这个问题。听到这句话之后,他们几个人立刻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林茂的身上,期待着林茂能给出他们一个答案。林茂也知道现在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下去了,于是便点了点头也没有回话,就当做是做了回应。 (70)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他们终于确定了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骇。尤其月下尘的表现更为明显,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他紧紧地握着林茂的脖子,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凝聚在了这一只手上,只再稍微用一点力,就可以捏断了林茂的脖子。 “你们难道不知道为什么要限制妖兽的活动吗?你们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不怕遭天谴吗?” 慕长风从来没有见过月下尘如此生气的模样,他本来想把他叫回来的,但是一想到他握着的是林茂的脖子,那些话他就说不出来了。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林茂终于开口回答道: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对或错,我以为,应该站到对方的角度才能来评判,你不能以为关天任做的事情伤害了你们的利益,就觉得他做的是错的,他有他想做的事情,他在追求他自己的追求,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不否认你说的这些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不要用你以为的这些来偷换概念,我不想和你做这种无谓的辩论,你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月下尘一边说着,一边敲晕了林茂,紧接着,他也没需要其他人动手,不过几招就把剩下的那五个人全部制服,然后把他们全都交给了慕长风。 牵扯到皇上了,这件事情自然是要交给付八楼来处理的,早在之前,付八楼就已经叫来了衙役,让他们在门外候着。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正好派上了用场,而趁着衙役们把这些人带走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把皇上带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本来他们是想把皇上直接送回皇宫的,但是皇上怎么都不醒,他们只能就先把皇上带回去。不过这样也好,这的人都被他们拿下了,也不会有人给宫里那些人通风报信,到时候在朝堂上来一个真假皇帝,做个对比,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也能让关天任他们那一帮人有所忌讳。 这件事情之后还有一系列后续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付八楼就没跟着他们回去。等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慕长风就把皇上交给了司徒留,把林茂交给了陈九,自己则领着月下尘去了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房间。 他知道这个时候月下尘一定有很多事情要问,毕竟这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联系,月下尘对这件事情的认知还停留在最开始的那些事情上,所以慕长风便趁着这些机会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和他讲了一遍。月下尘十分认真地听他说着,等他说完,他便立刻问慕长风道: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要去找关天任了吗?你们知道关天任现在在哪里吗?” “这里的事情还不算是完全解决了,等到我们把皇上安排好,我们才会出发去找关天任。我们已经派人到北疆去了,月贝城那里也有我们的人,现在两方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安全,没有发现关天任的踪迹,我觉得,关天任应该还有一个据点,只是不知道会是在哪里。” “既然你们暂时不打算去找关天任,那我想先回去守月派。” 慕长风一解释完,月下尘就毫不犹豫地说了这么一句,慕长风一愣,下意识地就问他道: “怎么了?是你那面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吗?” “不是,那面的事情什么时候处理都没关系,我是想着,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妖兽,有必要和其余门派的掌门商量一下,我不能独自一个人把这件事情担住。” “怎么?你没这个自信处理这些问题?” “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只不过是我现在身份特殊,我的身后是整个守月派,我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再说牵扯到了妖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其他四大门派之情,无论他们是管还是不管,事情总得让他们知道。” 月下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慕长风说什么都没有想到。在慕长风的印象中,月下尘似乎永远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顽童,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小顽童的成长,可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于是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道: “行啊你,几年没见,你小子都变得这么有担当了。” “你以为我愿意担这个责任吗?我也还没玩够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很向往山下的生活,总以为自己当了掌门了,就能自由出入了,结果没想到,当了掌门,我反而更不能自由出行了,我倒是可以对自己不负责,总不能对我那些师兄师姐也不负责吧?我年纪最小,他们都很照顾我,我要是因为自己一时贪玩,让他们受到了威胁,那我死的心都有了,还玩什么啊。” 说到这里,月下尘长叹了一口气。慕长风看着他,突然感觉好像看见了之前的自己,便下意识地问道: “那你……你就没有想过要改变这样的生活吗?” “以前当然想,天天想,每天晚上藏在藏经阁里看书的时候,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以后一定要有时间就出来玩。但是现在,我也很久没有想过了。真的挺奇怪的,你说我接到你的信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不是我终于有机会要出去玩了,而是想着我接受了你的邀请,要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人总是在变的,你长大了,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别后悔就行,至于遗憾什么的……” “至于遗憾什么的,只要不想就可以了。没什么可遗憾的,反正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月下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十分轻松,并没有一点可惜的感觉。慕长风心中那股不自然的感觉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消散了不是,于是他轻轻捶了一下月下尘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就留下月下尘,自己去了司徒留那里。 皇上的安慰在现在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慕长风也很着急知道皇上的近况,所以当他到了司徒留房间的时候,他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了进去。 司徒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推门就进的人肯定是慕长风。于是还不等慕长风说话,他就对慕长风说道: “崔哲果然是做了两手准备,他给皇上喂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皇上昏迷不醒,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我就知道这个挨千刀的不可能就这么放心的走,皇上不醒,我们也没有办法把两个人调换回来啊,卑鄙下流这个词都不够用来形容他了。” 慕长风听完司徒留的话之后,走到了皇上的床边,恨恨地说了这么一句。司徒留心情也不是很好,也跟着附和道: “我觉得他也是不太看得起我,放心吧,我肯定会解决这件事情的。” “那我就交给你了,对了,星河的情况怎么样了?” 司徒留原本就是想和慕长风说这件事情的,因为这两天他们有了很多发现,所以当慕长风提起这件事情,他立刻对慕长风说道: “我正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星河恢复得很好,而且他说他好像是回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如果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他能自由行动了的话,他可能就会想要去找属于自己的记忆去了。” 这是慕长风一直期望的结果,可是这一切终于要成真了的时候,他又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司徒留十分明白慕长风此刻的感受,因为当路星河和他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内心和慕长风一样矛盾。 能够恢复自己的记忆,对路星河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们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要他们就这样面对分离,肯定很难接受,更何况路星河这一走,那么以后他们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慕长风匆匆离开了皇上这里,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敲开了路星河的房门。 路星河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慕长风会出现在他这里,他以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慕长风应该很忙,不会想到他才对,所以当他看到慕长风的时候,他的惊讶丝毫没有掩饰。慕长风见状,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怎么了,现在来不方便吗?”“没有,你今天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我听徒留说,你身体有好转了,所以我想着来看看你。” 慕长风想了一下,还是把那件事情隐藏了下来,并没有提起。路星河也知道他肯定不止是听司徒留说了这些,只是不想提起,便也就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嗯,司徒先生的药浴对我起了很大的作用,我现在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过不了几天就应该能下床走动了吧。” “那就好,你也知道,徒留那个药浴每次都恨不得折腾死我,我还真挺害怕在你身上也起到什么不好的作用的,有作用就好。那……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慕长风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最想问的那个问题问出口,而路星河望着慕长风的背影,一直到他完全消失之后,才十分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地受了些伤,所以夏冬春和秋寒两个人也比较忙。慕长风心里有事,也就没去凑热闹,就直接回去了自己的房间,想着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北疆的那两个人,还有月贝城的那两个人。 话说回来,那两个老头上次说了要去密室看看,可是到现在却没有一点反应,这不禁让慕长风有些担心。相比较于那些发现,他更担心的还是这两个人的安全。要是这两个人出了什么危险,他怕是要自责一辈子了。 熟练地拿出银镜,慕长风就等着这两个人的回应。结果他尝试了几遍,对面都没有一点动静,这让他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心下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为了让自己不再多想,慕长风开始拿起笔写起了书信,想着明天的时候交给付八楼,让他找人传递给观山他们两个。然而他每写一两个字就会觉得十分烦躁,又忍不住联系那两个人,一直到这一篇书信都写完了,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联系过他们几次了。 好在最后的时候,这两个老头总算是和他取得了联系。当镜子里终于出现了这两个老头的脸的时候,慕长风二话没说就开始质问起这两个人究竟去做了什么。 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十分疲累,等慕长风把问题一溜烟地问完之后,程昱天才开口说道: “有人在塔拉玛里面发现了军队行进的痕迹,我们猜测关天任可能已经带着他的部队驻扎在这里了,我们两个人已经不眠不休地排查了两天了,都没有找到这些人,明天还要继续去找。” 慕长风一听程昱天说完,登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 “说什么说,捕风捉影的东西,一点证据都没有,如果要是错了呢?行了,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们两个人能处理,对了,何家那个小子好像有话要和你说,等明天我们碰面的时候,我再叫你吧。没什么事你就快点睡觉吧,我们两个老家伙折腾一天,身子骨受不了了。” 秦枫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一点都不想听慕长风多说一句,慕长风见状,赶忙拦下他们,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和他们讲了一遍,包括月下尘有可能会带五大门派的人来帮助他们。 这一点,他必须要提前和程昱天他们两个人说清楚。因为程昱天虽然被散修当成神一般的存在,但是在名门正派当中,他可算得上是臭名昭着了。这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遇见了,真不知道会不会先打上一架。 (71) 果不其然,当慕长风把这件事情说完的时候,程昱天登时就来了脾气,大吵大嚷地和慕长风说,如果五大门派的人来了,他肯定立刻就消失,就算是月贝城被人拆了他都不管,大不了他再重建一个。 慕长风很清楚,他说的这些有一半都是气话,但是如果不提前做好工作,他到时候肯定找不着程昱天的人影。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真不是那么好做的,毕竟程昱天和五大门派的渊源太深了,就算他劝好了程昱天,五大门派那面也不好解决,到时候两面对不上,那矛盾只会变得越来越大,没准这些人因为发现程昱天没死,还会设计弄死他,以衬托他们的威望。 想到这里,慕长风感觉到一阵头大,再加上程昱天一直在和他吵着这件事情,有 那么一瞬间,慕长风想立刻就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一旁的秦枫看出了慕长风的心里,于是还没等程昱天发泄完,他就把程昱天拉到了一边,然后不顾程昱天的挣扎,对慕长风说道: “今天就先这样吧,以后有时间联系啊,你小子把该办的事都办好了,别到时候再惹你家老头生气。” 秦枫说完之后,就断开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之后,慕长风坐在床上想了好半天。 他能保证,月下尘肯定不会对程昱天有任何偏见,因为早在之前两个人就说过程昱天这件事,月下尘的态度就已经十分明确了。但是那个时候他的身份和地位可和现在不一样,守月派为五大门派之首,他现在成了守月派的掌门人,若说一点都不在乎门派众人的想法,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其他四大门派对月贝城里那些人的看法,想要指望月下尘一个人去改变所有人,好像也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两家人本来就是水火不相容的,现在看来,想要让他们同仇敌忾,或许可能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而且现在慕长风更加担心的是,按照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是要去月贝城做事情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对付关天任之前,先设下什么圈套,把月北城的那些人一网打尽。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能够名正言顺地一举进军月贝城的机会了,如果错过这一次,他们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让他们等到一个理由,剿灭这月贝城里的祸害。当然,慕成风承认,月贝城里确实是有那些害群之马存在的。最开始程昱天建立月贝城的时候,收留的就都是那些在中原无法立足的人,而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这个规矩一直保留到了现在,所以即便是到了今天,还是有很多这样的人到月贝城里去。所以五大门派想要剿灭月贝城,无可厚非。但是,慕长风可以保证的是,只要何启书发话,那么月贝城里的人——无论曾经在中原有多么的嚣张、不可一世,又或者是犯了多大的罪,他们都一定会听从何启书的命令,绝对不会有二心,哪怕他们之间有个人仇恨,也绝对不会让他因此受到任何影响,只要事情没有结束,他们就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 这样一对比,慕长风也说不好,在这件事情上到底他们谁对谁错,或许都错了,又或许谁都没错,只不过是个人的行事作风不一样而已,可要是让慕长风来选,他肯定会选择何启书他们。 抛开这件事情不谈,慕长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怎样去做,或许他可以尝试着和五大门派的那些人商量,让他们先放下个人的恩怨,一起去对抗关天任,但是,他没有办法保证,五大门派的人可以听他的这些劝告。 毕竟他们自立了门户,完全不受朝廷的影响,想的就是他们以为的天下苍生。这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慕长风上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醒来发现已经是这个时间了的时候,吓了他一跳,他还以为是司徒留做了什么手脚,让他昏过去了,不然他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睡这么久。等他收拾好自己之后,他先去看了皇上的情况,发现皇上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之后,他便决定去找付八楼。按照以往的时间来推算的话,他醒来的时候,付八楼就应该已经从皇宫中离开了,所以慕长风就直接去了付八楼的府上,想着把皇后也一起接过来。结果没想到他在那里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到付八楼的人影,连莫停也没了踪迹,这不禁让他开始有些担心起来。皇后知道慕长风来了之后就一直和慕长风在一起等着,与此同时,她也不断地和慕长风打听皇上的情况,慕长风并没有心情和她说这些,但是这些他本来也应该如实告知皇后的,所以为了打发时间,他就把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和皇后讲了一遍。皇后知道皇上还在昏迷的时候,她就变得焦急起来,想立刻就去慕长风那里,慕长风先是说等付八楼回来一起去,可是,两个人左等右等也不见付八楼回来,最后皇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对慕长风说道:“八楼现在肯定是因为卢江的事情耽误了,要不你先带我去见皇上吧,等八楼回来之后,他一定会来找你的,你在这里等不也是浪费时间吗?”本来慕长风是有些话想单独对付八楼说的,但是他对这里本来就不是很熟悉,再加上他等得也十分焦急,而且他也实在是不想听皇后在他耳边唠叨,于是,当皇后说完之后,他只犹豫了一下,便将皇后带了回去。 做完付八楼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皇后,皇上的状态并不是太好,救他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昏迷着,不过她并不用担心,因为慕长风那里有一个神医,肯定能治好皇上,再加上慕长风刚才也没提这件事情,所以皇后想当然的以为等她到了慕长风的府上,就能够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皇上。结果没想到,是她自己把事情都想得太好了,等到她亲眼看到皇上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时候,她十分难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皇上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想到这里,皇后的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司徒留和慕长风这两个大男人,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于是两个人你推我搡的,让对方快点给皇后递张手帕,生怕皇后把他们两个人的头哭大。 这种事情司徒留肯定赢不过慕长风,所以最后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张手绢举到了皇后的面前,然后对她说道:“皇后娘娘你放心,皇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健康的皇上。”“不是还给我,是还给这个天下,你不知道皇上一个人承受了多少,他必须要活着,这个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当这个皇上了,他如果死了,没有人能够代替他的,整个王朝会垮掉的。”老实说,虽然这个气氛很令人悲伤,但是司徒留还是觉得皇后说的这句话多多少少有些夸张。毕竟皇上的能力就算再强,也不是无人能比的。不过当他想到,皇上要处理的事情不只是国事,还有家事的时候,他就立刻明白了,皇后担心的事情是什么。历来发生这种政变的时候,对一个国家造成的影响,都不容小觑,所以维护一个英明的皇上,就相当于保卫了这一个国家。司徒留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就更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大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此时他也顾不上和皇后说话了,又立刻开始研究起医治皇上的药来。其实想要让皇上苏醒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最直接的就是等到崔哲回来的时候,把他抓住,那他们肯定就能够逼着崔哲去解决这件事情。但是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崔哲不可能会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如果他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回来了,直接去找了关天任的话,那么皇上什么时候会醒来就不一定了。如果是换成普通人的话,他睡上多久都没有多严重的影响,但是他不是普通人,他多睡上一天,朝廷就有垮掉的危险。所以他们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尽快去把皇帝叫醒。眼见着司徒留去忙之后,慕长风也不想在这里打扰皇后和皇上了,于是他便出了门,想着要去陈九那里看看。而就在他去往陈九房间的路上,付八楼终于带着莫停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哎呀,你可算来了,我已经等了你一早上了,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慢了?”“别说了,本来其实没有什么事情了,结果就在马上要下场的时候,崔哲这个家伙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开始和皇上说他家的事情。那皇上一听说这件事情肯定是大发雷霆,就嚷着要找人替这崔哲报仇,说是朝廷官员代表着朝廷的脸面,这些人这样做,就是在打皇上的脸,说什么都要把这些人找出来,然后就安排人去做这些事情。”“不是,这个崔哲回来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而且他都已经知道,他家里被毁了,那就肯定知道皇上被我们就走了,那他还回来干什么呢?现在搞这么一出,是想用什么旁门左道把咱们扳倒吗?”慕长风根本没注意付八楼说的皇上的那些奇葩言论,他实在是想不明,为什么崔哲会这样做,而付八楼听他说完之后,想都没想就对他说道:“这你还不明白吗?这局他们已经过了,现在这样,就是他们想要达到的效果,既然他们的目的达成了,他怎么不也得把你引到关天任那儿去吗?如果没有他给你留下什么线索的话,你觉得咱们想要找到关天任需要多长时间?那人家之后的局不是都给耽误了吗?”慕长风一直觉得当他们找到皇上的时候,就是不被关天任牵着鼻子走的时候了,他实在是厌烦了这种感觉,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关天任的面前,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结果没想到,到现在他们还在关天任的这个局中,根本就没有走出来过,这让慕长风十分气愤,拳头狠狠一下就砸在了桌子上,险些把桌子砸碎。与此同时,他恶狠狠的说道:“怎么这事儿还没完没了了呢?这个关天任到底是想做什么呀?”“谁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以他手上的兵力来看,想要谋反绝对有可能了,而且朝中这么多官员都是他的人,能真正帮上皇上的根本就没有几个,皇位对他来说简直是唾手可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多的周章,去做这些事情,这根本就说不通啊。”这一点也是付八楼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他说什么也想不到,这个关天任究竟想要做些什么,现在在他看来,关天任所做的这一切都十分多余,根本就没有任何必要。而慕长风听到付八楼这样说,立刻想起了之前他听说的事情:“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他说关天任说过,说他想回家。所以你说这关天任究竟是什么人呢?他说了想回家,究竟是回哪里呢?”“或许这件事情我们就只能去问关天任本人了,除了他没有人能给我们答案。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顺着他们的计划走吧,这样的话我们多少也能省些力气,不用自己去找了。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皇上不醒,卢江那几个人就得一直被我们关押着。我怕时间久了,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所以你看,我们有没有必要……”说到这里的时候,付八楼的眼神中飘过了一丝狠厉的神色,慕长风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立刻十分严肃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72) 付八楼是那种喜欢斩草除根的性格,所以有的时候他会显得十分残忍。以往慕长风虽然不支持他的这种做法,但是却也没有反驳过他。只不过这一次他还想利用他们做些别的事情,便就阻止付八楼道: “还没有到这个时候,他们几个人或许还有点用处。” “你别想了,关天任的行事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这些人落在我们的手上,他肯定是要想方设法杀掉他们的。而且我已经叫人询问过他们了,他们什么都不肯说,留他们在这里,起不到任何用处的。” 其实慕长风想说的那些,付八楼早就已经想过了,所以在带他们走之前,付八楼就已经叫人把他们身上的毒药拿走了,就是怕他们会服毒自尽。之后他们也派人询问过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更何况就算慕长风想要用他们做局,以那些人的性格,只会弃车保帅,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肯定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听完付八楼的话,慕长风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清楚这些事情,但是他还是继续对付八楼说道: “我知道不可能劝降他们,但是总也得试一试,再说我也没想多知道些什么,只要他们能把关天任的现状告诉我就行。我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能每一次都在跟他打没有准备的战争吧,那样真的很累,我真的是受够了。”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懊恼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付八楼看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然后对他说道: “行了你,你要是再这样继续扯你的头发,那你不用剃度就能去当和尚了。” “那我真的很烦啊,不薅头发我还能怎么样啊,这又不是我家,以前不开心还能去喝喝酒,放松一下,现在根本就放松不下来。我真担心哪天自己的弦提前崩断了。” 付八楼很理解慕长风的这种感觉,因为有一段时间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这样吧,反正也快到中午了,他们一时半刻不会拿我们怎么样,我带你去尝尝京城最有名的叫花鸡怎么样?那家的女儿红也特别有名,你喝了肯定不会失望的。” “哎呀,行了,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情喝酒啊,你就是让我吃山珍海味,我也吃不出什么滋味,这简直是浪费钱,还是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我说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事情,掉钱眼里去了吧。” 听到慕长风这句话,付八楼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忍不住骂了慕长风一句。慕长风却一副付八楼不识人间疾苦的模样,试图给付八楼洗脑: “喂,我死不死的无所谓,那我肯定是不可能让司徒留死啊,但是你说,司徒留那小子,会做些什么啊,开个医馆,都没能力保护自己,挣那点钱,够他生活的吗?霜白雪也不一定能靠得住,万一铺子被砸了,他都不一定有钱能重新装修铺子,我不给他多留点钱,万一他自己应付不了怎么办?” “而且你不知道,那家伙简直就好像是散财童子一样,根本不拿银子当银子啊,我拿回来多少,他就能给出去多少,简直要气死我了,现在我都快入不敷出了,我要是没了,他怎么办?不多存点,等着他喝西北风饿死吗?” “我说,你真的,你真的把自己搞得和老妈子一样,司徒留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啊,你不用那么担心。” 虽然付八楼觉得慕长风说的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他站在一个旁观人的角度上来看,司徒留其实没有那么惨。至少司徒留给慕长风做收尾工作的时候,那叫一个细致,要说他照顾不好自己,好像真的不至于。 再说了,尽管霜白雪身份有一些特殊,但是关天任的事情解决了的话,那霜白雪也就算是彻底告别了以前的生活了,这种安定的生活对她来说肯定是来之不易的,但凡她有那么一点喜欢司徒留,就肯定会好好照顾好司徒留的,根本就不用慕长风操心那么多。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慕长风会这样想,也是因为他舍不得司徒留吧。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人能够如此正视死亡的呢,如果可以的话,大家都想好好活着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付八楼也冷静了下来,他走到了慕长风的身后,扯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吃饱了肚子才能好好思考,行了,我说去吃饭,就去吃饭,不然你现在能做什么呢?反正什么都做不了,那你留在这里也是干坐着浪费时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现在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只能等着他们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就算再着急也没有用。” 一听付八楼这样说,慕长风登时就有些急了,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差: “难道我们真的要这样一直等着吗?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多呆上一刻钟,关天任就有可能制造出更多的危险来吗?” “你吼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现在我们不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计就计了吗?慕长风,你别总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没有用的,就算你再着急,有很多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难道说你明知道要死,就会在你知道的那一个瞬间就结束自己的性命吗?” “八楼,我说你这不就是在跟我抬杠吗?有这么做比较的吗?”“你别管怎么比较,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回春楼,这样也省得小春她们做午饭了,我们给他们带回来一些就行。” 付八楼说着,就硬拽着慕长风往门外走。慕长风一开始十分不愿意的,奈何自己也挣扎不过付八楼,就被他薅着衣领给拽了出去。就连他中途交代莫停事情的时候,他的手都没有放开,生怕一放开,这人就没了。 (73)回春楼 慕长风不是没有来过这个回春楼,早几年他在来京城办事的时候,这回春楼就已经很出名了,按照他这种好事的性格,当然是要来尝上一尝的。只不过那个时候这里的饭菜实在是一般,完全没有办法引起慕长风的兴趣,所以他就只来过一次而已。他还记得他从这儿回去之后还一直喝和司徒留吐槽这个酒楼的名字,起得奇奇怪怪的。所以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他听说回春楼换了主厨,他还没有吃过,就算付八楼把他衣服都扯坏了,他也不可能和他一起来这里。事实上,虽然这家店的菜品确实有些不尽人意,但是整体上来说,这家酒楼也没有慕长风评价得那么一般,毕竟这里可是京城里排名第一的酒楼,总不可能是徒有虚名,至少他的装修确确实实是京城里最为豪华的,并且这店里的服务态度更是一等一的好。更重要的是,来这里吃饭的人,基本上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来的,大家看中的更多的是这里的环境。能不能衬托出他的地位,所以对菜品的要求根本没有慕长风这种只为吃饭而来的人那么高,这也就意味着,这里有那么一两个拿手的好菜就可以了。不过,也正是受了“第一”这个名头的影响,这里的价钱要比其他地方的高上很多,这也是慕长风为什么不想来的原因之一。万一到时候付八楼后悔了不付钱,慕长风可没钱结账。 他绝对不可能把钱白白浪费在这家酒楼上。 一文钱都不可能。付八楼当然不知道慕长风和这家酒楼的渊源,也不可能知道慕长风对这里的印象这么差,再加上他受朝廷这方面的影响,和慕长风的想法有些出入,所以他就一直觉得慕长风不想来,就是他自己的原因,根本就没往酒楼这方面想过。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和慕长风不一样,至少在银子这方面,他实在是不愁养不了自己。因为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了,慕长风实在是觉得再伪装下去简直就是多次一举。所以,他是以本来面目跟着付八楼一起出来的。等到了饭店之后,两人刚一落座。就见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朝着这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哎哟,爷,您可真是有好几年没来了。没想到你还和付大人相识啊,当年就看你有不凡的气质,今儿可证明了我这眼神不错。”慕长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一头雾水,他左看右看,怎么想也记不起来自己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究竟见没见到过这个人。不搬付八楼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见慕长风在那里冥思苦想,便好心对他解释道:“招财的记忆力很好。可以说得上是过目不忘了,他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了,无论他见过谁,他都能记得住当时和他见面的场景。”听过付八楼的解释,慕长风顿时对眼前的这个人刮目相看起来,他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对着招财说道:“好家伙,你有这本事竟然还来当店小二,可真是屈才了呀。”“不屈才啊,老板娘对我们都特别好,我在这有吃有喝,工作也不累,工钱也很多,我实在是非常满足了。诶,二位今天想吃点什么,我这就让后厨给您准备着。”慕长风本来想顺势打听一下这个老板娘是谁的,但是,付八楼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就在他刚想要开口的时候,付八楼就把菜单扔给了他,然后自己开始和这个招财点起了菜。说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付八楼才终于停下来,然后用眼神示意,该轮到慕长风说了。慕长风已经拿着菜单等了他很久了,见他终于停下,便立刻白了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对他说道: “你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我看这菜单上的菜也没有几个你没点的了,我还说什么呀?招财,你就按他说的办就行,然后……”慕长风本来是想说,让这个招财挑几个菜,就女孩子比较爱吃的款式,先给夏冬春他们送去,别再饿着他们,也省得他们到时候再绕上一圈。但是他转念一想,现在环境十分不安全,这小子还认识自己,万一他和关天任他们有什么牵连,那慕长风说完,就相当于直接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于是他就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话锋一转,对招财说道:“反正今天他请客,我已经好几天没有酒喝了,快要馋死我了,上菜之前你先给我上点好酒来,我开开胃。”招财一听这话,立刻对着慕长风嘿嘿一笑,然后对他说道: “好嘞,爷,您尝尝我们店里的招牌,我们老板娘亲自酿的女儿红。那可真是谁喝着都觉得好喝,你们二位在这稍等,我现在就去厨房给您炒菜。”说完之后,招财就立刻退了下去,慕长风确定了一下周围左右没有人之后,有些好奇的问付八楼道:“诶,八楼,你说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建起来的呢?我估摸着他这背后啊,肯定是有人,要不然就凭他们的手艺,那这第一肯定不可能是他们啊。你说,这会不会是关天任的?那老板娘能不能和关天任有什么关系?”“哎,我拜托你用点脑子吧,就算不用脑子也能猜出来,这肯定是关天任的产业啊。”“我靠,付八楼你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毛病?明知道是关天任的地盘,你居然还敢带我来,你不怕他下毒毒死我们了?”“你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底牌呢,你放心好了,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是不敢碰咱们的,最多也就是来打探打探咱们的消息,什么安全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付八楼说完之后,就悠哉悠哉地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再也没有跟慕长风聊天的打算,慕长风见状,翻了个白眼,也把目光移到了窗外楼下的市集上。 (74)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往常没有一点变化,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在这样的平和之下,有些人正在酝酿一场多大的政变。尽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慕长风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十分伟大,但是慕长风的心里却一点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完全找不到一点当英雄的快感,与此同时,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实在维护一方的和平。 因为现在他心里想的,全都是报仇。 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一开始他身上背负的就只是个人恩怨,如果他想放弃,没有人会强迫他坚持。可是现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就相当于把他逼到了一条不能后退的道路上。 这也是慕长风觉得很累的原因。 以往他虽然也在做任务,但是那时候他做的都是自己的事情,没有牵扯到其他人,他想怎么样都可以,所以他实在是习惯了这种行事方式,现在这样,真的快要把他逼到绝境了。 想到这里,慕长风叹了一口气,把头转了过来,正巧这个时候招财来给他们上菜,慕长风便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 别的不说,光是这色和香两方面,和上次慕长风来的时候相比,就提升了不止是一个档次。刚开始慕长风还对这里不屑一顾的,现在看到这些,也是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付八楼最见不得慕长风一副口水都要留出来的样子,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就示意他如果想吃的话,就直接开吃,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慕长风等的就是这句话,付八楼一说完,他就立刻拿起了筷子,恨不得自己长八张嘴。 “好家伙,你别说,这还真挺好吃。你可别怪我啊,要怪就怪他家之前太难吃了,不然的话我肯定早就来了,哎呀,真是浪费时间了。” “慕长风,我拜托你,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吗?还有啊。你不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本来付八楼没想说话的,因为他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带慕长风来这种地方,只不过是他没想给慕长风压力,才和他说要带他来散心。谁曾想暮长风吃得这么认真,还一直唠唠叨叨地,这就让他觉得十分糟心,忍不住就这么说了一句。慕长风听完这句话之后,一口菜差点没呛到自己,立刻十分委屈地把筷子放了下来,对付八楼说道:“不是吧你,明明说好了就是来吃饭的嘛,你现在搞这一出是要干嘛?再说了有什么事你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非要藏着掖着的,你看现在在外面这话也不好说了,万一隔墙有耳怎么办?还害得我空欢喜一场,以为你是真的心疼我。唉,你们这种当官的果然不靠谱,以后再也不能相信你了。”“你别跟我在这好像个怨妇一样啊,我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再说了,我是想带你出来放松一下,这没有错啊,但是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也不能一点都不顾及吧?”“付八楼,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居然还想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再说了,我以前见你的时候你也不是这样啊,这些事和我……”慕长风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感觉到身体里有一阵异常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对方用了什么东西,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在菜里下的药,还是在什么其他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下了药。“诶,我说得有点跑了,我跟你说,这菜今天可全都是我的,你要是敢动一筷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其他的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和你分,就是钱和吃的,我一点都不可能分给你的。”付八楼和慕长风之间多少还是有些默契的,所以,当慕长风话锋一转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付八楼立刻就意识到了慕长风是在提醒他,这菜有问题,同时也从侧面印证了,这家店的幕后主使是谁。于是,他立刻装得好像十分不在乎的样子,白了慕长风一眼,配合着他说道:“你放心好了,今天这菜都是给你点的,我一口也不会吃。我要是吃一口,我把脑袋剁下来给你。”“哎,算了算了,听你这话都够堵得慌的了,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来啊,招财,你把这些菜都给我打包,我要带着回去再吃。真的是,我要是再对着他吃啊,我都怕我把自己噎死,招财,你听见没有,快点啊,别一会我到家菜都凉了,那可就吃不了了。”招财离得不远,当然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只是他显然没有想到慕长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按照他的估计,这个时候药效应该起了,可是慕长风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还和正常人一样,这多少让他有些焦急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当做自己没有听见,于是他立刻走上前来,试图劝说慕长风,再给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哟,爷,您这是怎么了?这菜还没上全呢,你怎么就要走呢?还有啊,我家伙计给您打酒去了,还没回来呢,你不再等等了?我和您说啊,我家这酒啊,那可是飘香十里,香得很呢,整个京城都很有名的,您要是不尝一尝,那以后您肯定后悔。” “哎呀,你还敢跟我提着酒的事儿呢。我去别人家的酒楼吃饭,那都是先把酒给我上来,你们家可倒好,磨磨唧唧的,我菜都吃了这么多了,到现在酒也没给我上来。你要不说,我都得想想,是不是你家老板看不起我,不想给我酒喝呢。那你既然解释了,我也不用尝了,你直接给我一起打包,我带回家去喝。”虽然慕长风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他能不受这迷药的影响,付八楼可不能,他要是留下来,那付八楼没准会出什么危险。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没有必要以身犯险,这要是因为一时贪玩,再出了什么事情,那他们可就再也没有什么反扑的机会了,最后肯定是要被关天任一网打尽的。 而且死在关天任手里他都已经很不能接受了,这要是死在崔哲的手里,他就算喝十碗孟婆汤,也没法让他忘了这些委屈。招财见状,自知这样光说是留不住慕长风了,于是他赶紧叫人来帮慕长风打包,同时他自己亲自下楼,现给慕长风打了一壶酒,送到了慕长风的面前,然后陪着笑,对慕长风说道: “哎呀,你看我这真是照顾不周,惹您生气了,这样吧,小的做主啊,多赠你一壶酒,这酒钱我就不收了,就权当是我给您赔罪了,你看怎么样?”慕长风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酒里会有些什么。他本来是很想拒绝的,但看这架势如果他要是拒绝了的话,没准他们就要用强了,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慕长风十分豪气地把酒壶接了过来,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反正他体质特殊,普通的迷药根本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所以就算这酒喝得再多,他也只可能因为醉酒而头晕,绝对不会因为迷药昏倒。 眼看着慕长风把酒喝完,确定他没有使诈,这个招财还觉得这一下肯定能把他们留住了,便对付八楼说道: “您看,我这给您赔不是了,您这酒要是不喝,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呀。付大人,您给个面子。”“我可没有他这么挑,这不是你赔给他就行了,不用算在我头上。这酒我就不喝了,我一会还要回衙门呢,喝酒不太方便,让人知道我这个时候来了你家,影响也不好。” 付八楼一边说着,一边把招财递过来的酒杯挡到了一边,之后他又继续对慕长风说道: “行了,咱们就走吧。”付八楼说完之后,起身就要走。这个招财把能用的招都用了,也没能按照主人的要求把这两个人留下来,他不由得更加焦急起来。再加上楼上还有其他客人在,他也不好多做些什么,就只能期待着等着慕长风下楼的时候药效发作,把他留下来。 这两个人怎么说至少也得留下一个,不然的话,他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和主人交代。就这样,招财一直跟着他们走到了楼下,眼见着这人都要出门了,药还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这个时候招财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对着其他伙计使了个眼色,让周围早就已经埋伏好的人,直接动手将他们两个拦下来。 只可惜,这个时候他们想动手已经晚了,因为慕长风他们早有察觉,所以在下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等感觉到有人朝着他们两个人飞奔而来的时候,慕长风以最快的速度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贴了隐身符。之后,两个人就好像疯了一样地往家的方向跑,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这种情况饶是慕长风也从来没有经历过,等到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家里之后,眼看着狼狈的对方,忍不住在门口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更让付八楼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即使跑的这么迅速,慕长风手里的菜和还有他的酒壶他一点都没有扔下,全都完完整整地被他带了回来。“你说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你明知道这菜里有毒,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回来?”付八楼看着那些东西,有些无奈的对着慕长风问了这么一句,这个时候慕长风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恨恨地跺了跺,然后对着付八楼说道: “你说这帮人,真是没有人性,非要在这好吃好喝的里下什么药呢,害得我光顾着吃的,把这事都给忘了。哎哟,完了完了,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哎呀,算了,反正都拿回来了,大不了一会儿让司徒留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要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吃就吃了吧。”“哎,那要是这么说,你就不用问徒留了,我都能告诉你。这菜里啊放的就是一般的迷药,没有什么致命性,可以放心吃,当然毕竟是迷药,吃完了之后,他们可能会睡上很长时间,这我就没有办法了。”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悠哉悠哉地进了门,正巧这个时候夏冬春他们也回来了,眼看着慕长风拿了一大堆东西,闻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于是夏冬春立刻迎了上去,问了一句: “哎,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菜回来?”“诶诶,夏冬春,正好你在这来,我问问你,你有什么能够……嗯……怎么说呢,你有什么方法能够解那种迷药的?”慕长风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这个东西,但尽管如此,夏冬春也知道他究竟要表达什么,便对他说道:“你是想说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个迷药对人体不起作用吧?有啊,当然有,这不是行走江湖必备的东西吗?”“好嘞,那就行,那这东西你们就可以放心吃了。”夏冬春拿着盒子再听到慕长风这句话,怎么听也没有理解到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慕长风见状,对着她嘿嘿一笑,然后和她解释道:“我跟你说,刚才得亏是我跑的快,不然的话,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可就吃不着了,但是呢,我已经帮你们试过了,这里面没有什么太重的毒药,就是有一点普通的迷药而已,你要是能把这个解决了呢,哎呦那这东西可是真是太好吃了,京城最有名的回春楼的东西。”“慕长风,你是有什么毛病吧?你明知道这里有迷药,还带回来给我们,你是不是……”夏冬春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去揪慕长风的耳朵,慕长风见状,拔腿就跑,生怕自己栽到这个女人手里。 (75) 付八楼眼看着这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样子,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们能这样生活的话,或许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样平静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等到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是不是所有人还能聚在这个房子里。 夏冬春自然是不可能追到慕长风的,再加上她手里拿着食盒,也根本就跑不动,所以没跑上两步,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拿着食盒去了厨房,想着去验证一下慕长风所说的,顺便把凉了的饭菜都热一下,好端给其他人吃。 不过让夏冬春奇怪的是,她测试了几次,都没有发现这菜里有任何迷药,于是她便以为这是慕长风故意捉弄她,便决定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好好修理一下慕长风。一直等到吃饭的时候,慕长风才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还顺带要了一副碗筷。不过夏冬春理都不想理他,碗筷当然也不可能给他拿。 慕长风讨了个无趣,只好撇着嘴,自己去拿了碗筷过来,之后他一边吃还一边问夏冬春道:“我说夏冬春,这饭菜中的迷药你都处理好了吗?”一听到夏冬春说这话,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集体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冬春,感觉到大家的视线,夏冬春的白眼几乎要翻上了天,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自己的脾气忍了下来,然后没好气地对慕长风说道:“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耍我,这饭菜根本就没有问题。”“你确定?” 一听到夏冬春这样说,慕长风也愣了,他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付八楼,然后继续对夏冬春说道:; “不可能啊,我明明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有反应了,这说明我肯定是中了迷药啊,那这菜里面绝对有问题!”“喂,慕长风,你是不是搞错了?再说了,你不是和付八楼一起出去的吗?那怎么就你感觉到了,他却没事?”此时的夏冬春已经完全不相信慕长风所说的话了,好在就在这个时候,付八楼代替了慕长风,给夏冬春解释道:“这些菜我没有动过,我和长风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动了这些饭菜,而我没有。”“可是不应该呀,我刚刚已经验过了,这饭菜真的都没有任何问题。”对于自己的水准,夏冬春可是十分有信心的,但是她也相信付八楼不会骗她,所以她也开始疑惑起来,于是她便立刻想到,如果不是饭菜的问题的话,那会不会是在别的方面上出了什么问题。 “喂,那你要是真的这么确定你吃了迷药的话,你想想看,是不是在其他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慕长风受到启发,马上开始仔细回想,他们两个到了那个店里,他究竟做什么事情是付八楼没有做过的。夏冬春见状,原本还想继续提问的,不过坐在她旁边的霜白雪顺势将她拦了下来,示意她不要冲动,先给慕长风一段时间。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慕长风便一拍大腿,然后对夏冬春说道:“我知道了,这毒他们没有放在菜里,而是涂在了餐具上。只有我吃了菜,所以也就是只有我动过这些餐具,付八楼没有,于是就我自己中了毒。”这是现在最符合这个状况的一种猜测了,慕长风说完,懊恼地扯了扯头发,然后继续说道:“好家伙,这群人是怎么长得这个脑子,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很正常,我们现在他们眼里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他们肯定知道我们做什么都非常小心,保不准会用银针试毒,所以啊,在餐桌上放毒药,既能避免这些东西,又不会让我们起疑,最适合不过了。要是换成是你在这种情况下,估计也会这么做,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陈九觉得那些人的做法很不地道,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如果碰见的不是慕长风的话,那么他们这个方法简直是最简单有效的了。而且尽管他这样说,但是仔细想一想,如果换成是他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去做,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哎呀,这么说也没毛病,不过你说,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和慕长风会去那里?”刚刚那个问题解决了,但是慕长风始终都不理解这一点。付八楼听他说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不懂,之后便给他解释道:“你放心,就算你不主动去的话,他们也会让你你去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讨论这些都没有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逃出来了就逃出来了,别想了,你们快点吃饭吧,不然菜又该凉了。”付八楼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对慕长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几个人也是都饿了,所以,也都开始闷头吃了起来,谁也没再提其他的事情。吃完饭之后,慕长风跟着司徒留又去看了路星河,知道他在慢慢变好转之后,就又去了皇上那里。皇上的情况没有半点好转,依旧还是昏迷不醒,而司徒留也依旧没有找到其中的原因。不过虽然慕长风不想给司徒留任何压力,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司徒留自己心里也明白,皇上要是不醒的话,一定会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他自己也十分在意这件事情,所有的时间都几乎用在了这件事情上。因为皇后也在这里,慕长风不可避免地和她聊了起来,所以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倒是慕长风自己觉得心中有愧,聊着聊着就开始安慰起皇后来。 皇后早就已经猜到了慕长风会和她说这些,因为他来见她的时候,每次都会说这些。所以当慕长风还没有说两句的时候,她就阻止了他。“我知道你们都很忙很累,其实这件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完全可以不管的,没有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还有啊,朝廷上的事情呢,还有付八楼的人在撑着,他们也不用担心,只要皇上能醒就可以了,至于什么时候醒,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我已经让付八楼去问那些人了,如果能够得到结果的话,我想皇上肯定很快就会醒了。”“这不是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我知道这一切都和关天任有关。我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和皇上已经想了很久了,想要把关天任在朝中安插的所有势力都彻底铲除,但是这件事情我们来做的话会有很多限制,所以这次,就拜托你了。”“这件事情当然是要交给我们处理的,皇后娘娘你就不用担心了,只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那皇后娘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能给我讲讲关于付八楼的事情吗?我真的很好奇。”和付八楼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慕长风从来没有打探过和付八楼有关的任何消息。只是他们两个人现在联手一起对付关天任,慕长风不可能对他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没有了解,这很容易会给别人造成有机可乘,他还不好意思当面和付八楼说这件事情,便就只能找别人来问。皇后并没有想到,慕长风会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当慕长风说完之后,她还略微有些惊愕的看了看他,完全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是她看见他认真的神色之后,愣了半天,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竟然对着慕长风笑了笑:“有的时候我很难判断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聪明,你对付八楼一点了解都没有,竟然会和他一起共事,还这么信任他,说起来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我以前也没有想到,我会和八楼一起联手做这件事情。而且之前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非常合得来,我觉得我看人的眼光也不是很差,他是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行事作风如何,我都挺了解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希望能够更多的知道一些关于他以前的事情,我又不好意思自己去问他。我身边最了解他的就是你了,除了你我也……”“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你联手去做这些事情。说起付八楼的话,我之前听皇上说过,这个付八楼好像是先帝和一个异域女子所生的孩子,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上有异域的血统,所以不能够进入皇氏的宗谱,也没有办法受封,而且也不能留在京城,先帝为了能够留他在身边,就给他找了另外一个身份,把他安置在了付国傅的府上,让他帮忙抚养他。皇后所说的这番话是慕长风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的。他一开始还以为付八楼和她一样,和关天任有什么个人恩怨,所以才会针对他,可是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这着实是下了慕长风一跳。“那……那皇上……他从来没有担心过付八楼会因为这件事情谋反吗?”“会模仿吗?你放心,即便有一天你会谋反,付八楼都不会的,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要守护好这个国家,而能够让天下太平,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维护住一个英明的君主的统治。” 说到这里,皇后的笑容里带着一种欣慰,又带着一种自信。慕长风看到她这样,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道:“皇后看起来也是深明大义之人,您的这种思想和见解,绝对不是一般女人能够达到的程度。”“你的这种夸奖,对我来说呢,算不上是夸奖,当然也够不上侮辱,只不过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倒希望做一个没有任何见识的妇人,能够守着我的夫君,过着简单的田园生活就好了。你知道吗,我和皇上甚至还想过,等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长大成人了,可以接替皇上的位子的时候,皇上就会把皇位让出去,然后买块地,自己种种花,种种草,再种些吃的东西,过个普通人的生活。”“可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够自立为王,以为只要做了皇上,就可以拥有一切了。”“那是当然了,人总是希望得到自己没有得到过的。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的,不过我想等他们真的做了皇上之后。肯定会怀念以前的生活了。” 皇后长叹了一声,然后双手握住了皇上的手,深情地望向了他。慕长风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于是他便和皇后告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慕长风是想要睡一觉的,毕竟下午的阳光实在是太诱人了。不过他刚把被子扯开,莫停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房间。 “呦,稀客啊,怎么今天就你自己来了?” 虽然觉得错过了午后的阳光十分可惜,但是莫停可不是会随便单独行动的人,所以他这次来慕长风这里,肯定是有事,于是便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莫停见状,对付八楼说道: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下次来。” “啊,没事没事,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你这辈子可能都不能单独再多来我这一次了。”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旁边,给莫停倒了一杯水,莫停接下来水杯之后,就对慕长风说道: “我今天来,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啊。” “是关于八楼的事情,我希望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你全部都保密,不要再和其他人提起了。” 莫停这样一说完,慕长风就已经想到了莫停想要说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莫停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说,付八楼的身世吧?” “这件事情你知道?” 莫停听到慕长风这样一说,整个人一愣,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慕长风见他如此,赶忙和他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 (76) 听过慕长风的解释之后,莫停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他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 “本来八楼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毕竟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难道你觉得关天任会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吗?” “有可能,如果关天任需要一个傀儡的话,八楼是最适合的人选。我虽然是八楼的人,但是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在他的身边,我很担心会出事情。” “说是这样说,但是八楼的实力你也清楚,我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关天任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虽然慕长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慕长风觉得,这种情况应该很难会发生。毕竟付八楼比慕长风的修为还要高,他都已经很难控制了,那付八楼就更难控制了。如果想要控制付八楼的话,关天任一定会付出更多,他不会这么想给自己找麻烦的,除非他已经制定好了十分详细的计划。 但是按现在关天任现在的这个处境,他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他的计划当中。 听完慕长风这样说,莫停很难得的叹了口气,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不管怎么说,最好还是先准备一下,别到时候弄得我们措手不及。”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去问皇后娘娘了,不过我要是知道你会主动来告诉我,我也不用去麻烦她了。” “八楼不喜欢有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要透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让八楼察觉到。他很敏感的,我不想伤害到他。” 这一点即便是莫停不说,慕长风也很清楚,只不过一提起这个词,慕长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了莫停,我们现在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追查内奸的时候,还查到有其他人在监视我们?” “当然记得,这件事情我也一直都有调查,只不过我有件事情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你觉得有哪里奇怪?” 听莫停这样说,慕长风心里当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但是这件事情他也没有把握,所以就想先听听莫停的想法。 果不其然,莫停接下来就对他说道: “之前我们一说可能有人在监视我们,那个人就露了些蛛丝马迹出来,等到我们抓到了林茂,这个人就好像完全失踪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了。所以我觉得,这个人最开始可能是想帮着林茂掩盖他的身份,发现林茂保不住了,就开始选择保护自己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我们一心想着别的事情,没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威胁,现在没什么事了,就得重新考虑这件事情了。” “我也清楚,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情,只不过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线索,所以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和八楼考虑一下,怎么把那个人引出来。” 就算莫停不说,慕长风也这样打算了,只不过慕长风也没有什么头绪,所以只能勉强对着莫停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 “你都说了找不到线索了,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啊,不过这件事情总是要去做的。哎,反正话都说到这了,你能不能一会儿带我去见见林茂?” 这件事情慕长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做,而且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还是莫停能够拒绝。 因为他不敢。 说也奇怪,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他,可是却是他不敢去面对这件事情。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他也很想知道,林茂到底是怎么想的。 且不说他和陈九十几年的兄弟情,林茂几乎是看着慕长风长大的,陈九手底下的这四个人每一个都对慕长风很好,出了事情之后,有一段时间,慕长风都是由他们几个人照顾的,慕长风真的很难想像,这个平日里对自己爱护有加,恨不得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的人,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副面孔。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这么多年,在照顾慕长风的时候,他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呢? 慕长风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可他也害怕,害怕他的答案,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那样别说陈九接受不了,他也一样接受不了。 从那件事情之后,陈九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了,除了吃饭之外,他谁也不见。慕长风去找了他几次,都吃了闭门羹,甚至于陈九还在自己的屋内设了结界,就好像担心他们会因为他不应答,硬闯进来一样。 尽管慕长风很清楚,这件事情给陈九造成了极大的打击,所以他给了陈九一些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但是慕长风真的很担心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再搞坏了他自己的身体,于是他便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和陈九沟通一下,试图缓解一下他的情绪。然而陈九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他,所以尽管慕长风十分犹豫,还是和莫停提出了这件事情。 莫停以为就只是慕长风自己一个人想去,所以也没想着回去和付八楼说一声,就自己做主,想要答应慕长风,但是当慕长风之后又告诉他还要带上陈九的时候,他就立刻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对慕长风说道: “我不知道当时你为什么想要留着他们,当然,这个决定你已经做了,我也不想和你争论,但是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情,他们现在的身份可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没办法保证这个人的性格究竟是什么样,如果你要是贸然前去,我担心你会有有危险。” 莫停这样一说,慕长风突然感觉的心好像又被捅了一下,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和莫停形容他现在的这种感觉,只能对他说道: “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我啥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去的,我想九爹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林茂了。” 对于这两个人的关系,莫停早有耳闻,这一下也让他觉得犹豫起来。眼见着莫停没有回答,慕长风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刚想要说如果勉强的话,他们可以不见,就听莫停说道: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等我回去问问八楼,让他来和你们说。” “我说莫停,目前为止就只有这一句话,让我觉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和我说了多少话啊,我感觉以往你和我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一会儿说得多。” 慕长风这一句话多多少少让莫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着实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也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便故作镇定地对慕长风说道:“我不喜欢说废话。” “什么叫废话,言语是任何人之间用来建立感情的最直接的方式了,要不怎么说你朋友少呢,就你这样成天也说不上几句话的,闷都闷死了,也就八楼那个人能忍得了你。” 或许是因为莫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有时间去缓上一缓,所以慕长风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忍不住调侃了莫停两句。然而莫停依旧不为所动,反驳慕长风道: “朋友不在数量,在于质量。” “诶,这话让你说的,我现在就巴不得我朋友再多一点,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其他事情了。可惜,能帮我的就这么几个。” “几个就够了,我要回去了,出来太久,八楼找不到我起疑的。” 莫停一边说着就一边往门口走,慕长风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嘿嘿一笑,然后对对他说道: “你放心,他这个起疑,最多也就是想想你是不是去找了哪家的姑娘,其他的,他不会怀疑你的。” “你如果不胡说八道的话,肯定不会死那么早的。” 莫停听到慕长风这句话,连头都没转,就回了他这么一句。慕长风被呛得不知道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在猛烈咳嗽的同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莫停说的话那么少。 他要是多说两句,能活着的人,那可能就是少之又少了。 送走了莫停之后,慕长风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去陈九那里看一看。 就在路上的时候,慕长风见到了刚从路星河房间里出来的李振,两个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在李振想走的时候,慕长风突然问他道: “李叔,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不会选择杀了林叔。” 这是李振最近最难以面对的一件事情了,当慕长风问出这话的时候,李振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样。他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说出来一个字,一直到慕长风等不下去了,干咳了一声,他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 “我……我不会……我下不了手。” “哪怕他想杀了你?” “他不会想杀了我的,不会的!” 一听慕长风这样说,李振登时就对着慕长风吼了一句。慕长风看着李振紧张又愤怒的样子,看着他那双拳头越握越紧,看着他的眼眶逐渐变得通红,立刻就抓住他的双肩,对他说道: “李叔,李叔,你冷静一下,我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对不起,我道歉。” 李振也知道自己太过冲动了,叹了口气,抚掉了慕长风的手,然后对他说道: “这种事情不可以乱说的,长风,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我知道了,李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九爹?” 一听到慕长风这样说,李振也冷静了下来,立刻摇了摇头。 “看九哥?九哥应该不会想见你的,你给他时间多冷静冷静吧,等过几天再说。”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李叔,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话,能见到九叔的机会可能会大一点。” “给他点时间吧,你别逼他逼得太紧,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 尽管慕长风已经这样说了,李振还是选择了拒绝。但慕长风并没有放弃,继续劝说李振道: “可是你不觉得如果我们不去见他,留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更容易走不出来吗?九爹现在肯定需要一个人去陪他,去引导他,如果我们真的放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他走出来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你没做好准备的话,那我们晚上吃完饭再去,正好你也可以想想,见到他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慕长风已经这样说了,李振也不直达要怎么拒绝,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 眼见着自己多了人手,慕长风的底气又足了一些,于是他暂时打消了去找陈九的想法,等着晚饭之后再和李振一起去。 回去房间之后,慕长风在床上躺了很久,心情都很难平复。他实在是有些躺不住了,于是他辗转反侧了一阵之后,还是起身先去了付八楼那里。 付八楼没想到慕长风会来,眼看着自己手上还有很多文书没有看,他便让慕长风自己先坐,等他处理完这些再说。 慕长风也知道最近付八楼因为皇上的事情变得很忙,所以也没想打扰他,但是没一会儿他就觉得十分无聊,忍不住凑到了付八楼的身边,想要看看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慕长风一跳。这一沓子的文书里面,有许许多多各地上报的灾情,有些看起来好像是天灾,但是更多的一看就觉得是人为的。 于是,慕长风忍不住问道: “不是,为什么这些东西要给你看?还有,每天都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吗?我看你平时也没有那么忙啊。” “奇怪吗?我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觉得奇怪,更觉得奇怪的是,皇上竟然会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你不觉得这好像是他故意的吗?” “这也不是你的工作,当然是他故意的。” (77)分析 听完付八楼说这句话,慕长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之后又继续说道: “但是我觉得他不止是想要给你找些事情做,好像更想让你知道,他们都在哪里行动了。”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他是在和我示威吗?” 付八楼从那堆文书中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慕长风。慕长风以为付八楼不信,还觉得有些惊讶,立刻十分着急地指着其中一本对他解释道: “你觉得没有这么可能?你仔细看这些东西,你不觉得很多都是人为的吗?哪来那么多的天灾啊,就看这个,这一看就是人为的啊。” “既然你也是这样认为的,那我就放心了,不然就我自己这样想的话,我会以为我自己出现了错觉。” 慕长风一听付八楼这话,就知道他刚才就只是在试探他,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不爽。但是现在也不是算这笔账的时候,所以慕长风也没有怎样,只是继续上一个话题,对付八楼说道: “这件事情就是从今天开始的?” “对,但是这些文书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到的了。” “这……这不都应该是有日期的吗?” “是,但是这些明显就是在那个人的手上积压了很久的,到今天才给我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判断。” “那这不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呢吗!这还找什么关天任啊,再过两天,这人就要打进京城来了吧。”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形容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又在生谁的气,而且这生气当中又掺杂了焦急和恐惧,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显得十分慌乱,好像完全丧失了信心,一直在想着怎么逃跑一样。 付八楼本来自己心里就够乱的了,本来他还以为慕长风来了,能帮他分担一点,结果现在一看他这样,他就觉得更烦了,于是他终于从那堆文书的后面走了出来,用力将慕长风按在了座位上。 “我说你,现在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 “我哪添乱了?我这不是在这想办法呢吗?这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那不得赶紧想对策吗?也不能坐在这等着人来吧?”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把付八楼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掉。付八楼顺势就坐在了他的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这件事情确实迫在眉睫,但时我觉得,他的目标不是皇城。” 付八楼说得十分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慕长风一下就冷静了下来,问道: “你还是觉得他们的目标是月贝城?” “嗯,不然这么大费周章的不至于。他们在月贝城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做,对了,月贝城那边没有传消息回来吗?” 一听到付八楼问起,慕长风才猛然间想起之前他和秦枫他们的谈话,立刻一拍大腿,对付八楼说道: “你看我这个记性,完全把这事给忘了。我和没和你说,老头在塔拉玛沙漠里发现了军队的迹象?” “你没告诉我!慕长风,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 付八楼一听见这件事情,立刻就急了,差点没忍住就要跳起来马上慕长风一句,慕长风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有问题,但是他突然想到是因为付八楼非要带他去回春楼他才忘记的,于是便立刻把责任往付八楼身上推。 “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带我去那个什么回春楼,让我一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还害得我差点中毒。”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快点和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付八楼已经恨不得想要把慕长风撕了,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真动手教训慕长风,就只能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对着慕长风吼了这么一句。慕长风被吓得一哆嗦,然后颤颤巍巍的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和付八楼重复了一遍。 听慕长风说完之后,付八楼逐渐冷静了下来,他低下头,想了很长时间,才对慕长风说道: “长风,或许我们真的应该考虑去月贝城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这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更重要的是,事情牵扯到了月贝城,牵扯到了妖兽和魔族,再加上秦枫他们说的是军队,光靠我们几个,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需要五大门派的帮助,但是我还得等阿月他给我传消息回来,还有,我还得和老头商量一下,我怕他接受不了和五大门派联手。这些事情没有解决的话,就算我们去了月贝城也没有用。” “而且皇上还没有醒,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事情怎么都要一点一点来,再着急也没有用。” 付八楼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慕长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看了慕长风好几眼,才开口说道: “你确定你是这么想的?没有人和你讨论过这些事情?” “喂,你傻了,出了问题我当然是第一个找你商量啊,你我都忘了说,我还能和谁说啊。不是,我说你一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在的呢?没事问这些事情干嘛?” 面对慕长风的抱怨,付八楼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语气和态度都柔和了不少,对慕长风说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不少。你不知道你以前多爱玩,做什么事情都很少有计划,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可是最近你真的变了很多。尤其是刚刚,我带你出去吃饭的时候,你整个人还很焦躁,现在却反过来让我别着急,而且整个思路都很明确,这简直就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哎,真的是……” 付八楼这话慕长风也不知道怎么接,但是他这么一说完,慕长风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讶,不过就现在这个状态,慕长风也知道他着急也没有用,所以他便对付八楼说道: “着急有什么用啊,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着急就是自乱阵脚,给关天任留下把柄,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78)莫停的过去 眼见着慕长风能够这样说,付八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来。 “你要是真的能这么想,就好了,你看你早上把自己愁成什么样子了。行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或者来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我看得脑袋都要大了。” 付八楼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慕长风心想自己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便就留了下来。 两个人光是整理这些文书就整理了一下午,而就在整理的过程中,他们发现,那些明显是人为的事情,十分有规律,在地图上连接起来,就好像是北斗星的形状。就这一发现,两个人研究了很长时间,可是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的时候,他们也想不太明白。 这个时候慕长风实在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便嚷着让付八楼给他弄些吃的。付八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直接对他说道: “你觉得莫停可能给你做饭吃吗?” “你家没有厨娘吗?莫停还会做饭?” 此时此刻,慕长风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说什么都没有想到,莫停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做这种事情,他甚至一度怀疑,付八楼就是不想留他吃饭,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搪塞他。 然而,还不等付八楼继续回答,莫停就推开了门,然后对他说道: “我会做饭耽误你什么事情吗?如果不耽误的话,你们就快点走,别一会儿回去之后他们都已经把吃的东西都吃完了。” “什么啊,你要是能做饭的话,那我还走什么啊,我就留在这了,一起吃呗,大不了我去给你打下手怎么样?” 慕长风的表情开始逐渐变得猥琐起来,付八楼见状,立刻悄悄躲到了一边,开始偷笑,就等着看慕长风怎么吃瘪。 结果让付八楼也没有想到的是,莫停犹豫了一下,竟然答应了慕长风的要求。 “行,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给你做,不过我只负责炒菜,其他的事情都要你来,可的话,现在就走。” “你……你同意了?” 莫停的回答,别说让付八楼惊得不行,就来慕长风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瞪了莫停好几眼,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认真的,兴奋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再不走饿死你。” “诶,来了来了。”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跟着莫停走了出去。付八楼盯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眼见着他们人都要走得没影了,他才不甘心地追了出去。 莫停确实很会做菜,因为在没有遇见付八楼之前,他就是在一个酒楼的后厨当学徒。那个负责教他的厨师烧得一手好菜,在京城都十分有名,有很多达官显贵都慕名而来,就想尝尝他的手艺。只不过他的脾气十分不好,经常无缘无故的发火,而只要发火,他一定会打上莫停一顿,以此来发泄自己的脾气。 莫停其实在烧菜这方面十分有天分,没几年,他就已经把这厨师的本事全都学了个七八分了。可是在这几年里,莫停挨了无数次毒打,有几次都险些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最开始的时候,莫停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年纪,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莫停除了厨艺越来越好之外,想要逃离的心愿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他十五岁那年,他趁着厨师熟睡的时候,选择一刀捅死了他,然后开始了自己流浪的生活。 其实莫停最开始也没有真的那么想要这个厨师死,但是后来他便逐渐发现,如果这个厨师不死的话,他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他的阴影当中,只要这个厨师活着,他就永远不能抬起头来活着,所以就算是要亡命天涯,他也要把这个人从他的生命里完全抹去。 因为厨师名气很大,所以在他死后没多久,这件事情就传开了。再加上大家都发现莫停不见了,所以所有人都把这个罪名按到了莫停的身上。莫停毫无意外地开始了逃亡的生活,每天几乎就藏在深山老林之中。 好在他有能照顾自己的本事,在这里藏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如果没有被付八楼发现的话,其实他很有可能就会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但是命运让他和付八楼走到了一起。 说起来也挺好笑的,付八楼之所以会发现莫停,其实是因为莫停烧的一只野鸡。 最开始付八楼只是路过这里而已,他本来是打算抄近路从这里赶回京城的,但是没想到自己在这里迷了路,反而耽误了很长时间,再加上他没有考虑到自己会遇见这样的状况,所以并没有准备那么多干粮,所以当他饿得实在不行都想着要啃树皮的时候,闻到了烤肉的香气,他当然不可能不被吸引。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付八楼还小的缘故,所以莫停并没有起任何疑心,眼见着他对那只烧鸡垂涎欲滴的样子,莫停很大方地把它让给了他。付八楼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自然不可能客气,于是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聊了起来。 莫停从小就不喜欢和任何人交流,再加上经常受到虐待,就更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了。而且他还在这里自己一个人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所以在面对付八楼喋喋不休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逃避。付八楼发现了这件事情,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奇,于是便询问了他一句和他以前生活有关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莫停实在是受不了付八楼这样能说的性格,所以当付八楼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直接了当的说了一句他杀了人,希望能够堵住付八楼的嘴,让他对他产生畏惧。谁曾想他这样一说完,付八楼更来了兴趣,又开始缠着他,开始让他讲讲这件事情的经过。 这是莫停一辈子都不想去回忆的事情,所以当付八楼这样说完,他立刻瞪了付八楼一眼,然后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79)严肃的问题 付八楼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之后的事情,所以他原本没有想留在这里,不过因为迷路他已经错过了很多事情,也不介意再多耽误一点时间,所以莫停进屋之后,他一点都没着急走,反而是开始在门口死缠烂打起来。 莫停哪里经受过这样的纠缠,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所以没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付八楼的唠叨,打开门把他放了进来。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认真说过话,所以当付八楼瞪着眼睛看着莫停的时候,莫停突然升起了一种倾诉的冲动。于是他从最开始被父母抛弃,一直讲到了他杀了那个厨师,等到故事结束的时候,他猛地灌了一大杯茶水润喉。 这一次对话几乎让莫停把过去憋在肚子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这让莫停除了觉得嗓子有些干之外,还觉得仿佛有一种重生了的感觉。这感觉让莫停觉得十分奇怪,但在奇怪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激动。 或许从现在开始,他就可以拜托之前的生活,重新开始了,他终于可以不再活在之前的阴影里,光明正大的去做他自己了。 此时的付八楼还不知道莫停有这样的想法,他听莫停说完之后,只觉得心里十分难受,眼看着这个年纪虽然比他大,但是看起来比他还要瘦小的男人,他一下就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和莫停提出了想要带他回去的想法。 那个时候的莫停可比现在单纯的多,一听到付八楼说这样的话,只是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便想都没想就点了头。付八楼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虽然他的养父平常对他要求很高,但是为人十分谦和,所以他觉得他带一个这样的孩子回去,养父应该不会反对,还有可能把他留在家里,让他打打杂之类的,给他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总比现在他这样要好得多。 两个人就这样达成了一致,当天晚上,付八楼便在莫停的带领下,走出了这片在他眼里仿佛是迷宫的森林。 回到家里之后,付八楼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付国傅,把莫停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付国傅上下打量了莫停很久,最后才态度不明地询问了莫停,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些什么。 从那酒楼逃出来之后,莫停就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生活在那片森林中了,所以他从来没有对未来抱有过任何的幻想,以至于当他听到付国傅这个问题之后,他想了很长时间,最后也只能是摇摇头。 后来莫停其实自己也想过,如果自己说了别的答案的话,是不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但是每次这个时候他如果看到付八楼,就又会觉得,或许现在的这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很多东西都是很难一起得到的,他想要一直留在付八楼的身边,自然要选择舍弃很多问题,至于为什么他会选择付八楼,他也不知道原因。 或许可能就是他在他以为自己将永远生活在沉寂当中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可以给他光明的他吧。 当然,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两个人想象得那么简单。莫停没有成为付家的家丁,他被送到了付八楼的师父那里,接受了比付八楼曾经接受的还要艰苦的训练。他在极大的压力之下迅速成长,再加上他天赋极佳,没过几年,付八楼就已经被他甩在身后很远了。 当付八楼知道付国傅对于莫停的安排之后,他很担心,担心自己把莫停带回来是在伤害他,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付国傅竟然会给莫停安排这样的工作。他知道他未来要做的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推辞过是因为他的身上有皇家的血脉,稳固江山是他的血脉带给他的责任。可是莫停不是,莫停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就算话说得再好听,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也轮不到他一个孩子要为了这件事情做出这么的牺牲。 可对此,他真的无能为力,即便他再不想莫停走上这条路,他也没有办法违背他养父的意愿。而且他也知道,他确实缺少一个有力的助手,去帮助他完成一些,他这个身份没有办法去完成的事情。 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这是慕长风第一次听到。听着付八楼一边忙着切菜,一边跟他絮叨这件事情,慕长风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两人听起来也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甚至好像都没有他和路星河一起经历得多,为什么两个人却可以建立起来这样的信任。 付八楼好像早就已经猜到慕长风想问这些事情,所以当慕长风还没有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对慕长风做出了解释: “信任这种东西呢,很奇怪的,就像你无条件的信任路星河一样,我和莫停之间也会无条件的信任。而我们两个人和你们两个人不同的是,我们清楚对方的底细,对方所有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从性格到喜好,再到经历的所有事情。如果形容地再贴切一点的话,我和莫停就相当于一个人被分割开的灵魂,所以归根结底,我们两个可以相当于是同一个人。这种默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培养出来的,而且至少,两个人都要心甘情愿地为对方牺牲。” 付八楼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之后,慕长风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地感觉。 果不其然,还不等慕长风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回应,付八楼就继续说道: “所以我知道今天莫停去找你的时候说了些什么,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这件事情。很多东西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也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决定。我不想说自然是有我的原因,但是你也有你必须知道的理由,这些东西我都懂,所以今天的事情,我也不会去计较的。” 付八楼说完这拒还之后,慕长风和莫停两个人就好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一起低下了头,开始闷不吭声地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之后付八楼也没有再说话,三个人就在这样的沉默当中,做好了一顿晚饭。 饭菜的香气很难得的出现在付八楼的家里,慕长风光是闻到就觉得胃口大开,甚至看着盘子里的那些美味,还没等动筷子就觉得做得有些少了。付八楼表示好在他手底下的那几个人没有在这里,不然的话,就慕长风那个行动速度,根本不可能从他们手底下抢到任何吃的。 对于这样的调侃,慕长风不屑一顾,转头就回了付八楼一句: “那你平常都不会对自己的手下好一点的吗?你要是对他们好一点的话,也不至于一看到吃的就拼了命的吃了吧。” 这一句话,就让付八楼觉得自己简直是多嘴,就不应该搭慕长风的话,弄得自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眼见着付八楼吃瘪,慕长风笑得好不开心,但是笑着笑着,一想到他这里还关押着那些人,慕长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甚至于连饭菜都变得有些难以下咽起来。 付八楼明显感觉到了慕长风的变化,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答不上来话的人是他,但却是慕长风表现得这么难受。再加上他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实在是影响人的食欲,所以付八楼索性放下碗筷,对慕长风说道: “你又怎么了?这不刚才还好好的吗?怎么你觉得我们两个大厨做的饭菜不和你胃口,中看不中吃?” “没有,不是。” “那你这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影响我吃饭的心情啊。” “啊……算了,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吧。” 慕长风明显是有话要说,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了嘴边的话又让他咽了回去。付八楼见状,便决定快点吃,吃完了之后,好和慕长风问清楚。 两个人都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一顿饭的时间过得特别快,等到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付八楼便把慕长风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有什么事情你就快点说吧,别在这吞吞吐吐的了。” 莫停刚把门关上,走在最前面的付八楼就说了这么一句。慕长风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当你知道你的手下背叛了你的时候,你……” 付八楼知道,只要有林茂在,那么慕长风所的这个问题就不可避免,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要面对这个问题,而且还牵扯到了之前的事情。付八楼想了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这个话,最后还是莫停先说道: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其实你可以不必去见林茂。” “我一家人的悲剧都是从这个人的身上开始的,你说我怎么可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现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我只要一想到他还活着,我就完全没有办法去做其他的事情。” 慕长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面目狰狞,双手紧握成拳,看起来十分恐怖。付八楼虽然不想去面对那些事情,但是他很害怕慕长风在这样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让他进入到那种状态,所以便勉强自己对慕长风说道: “当我发现他骗我的时候,我和你一样,也觉得很难相信。我自认为对手下的人不差,就算不谈感情,我也算是给足了他们俸禄,至少和他们同等级的人里面,他们的俸禄肯定是最高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中的某个人竟然会因为银子背叛了我。” “说出去都觉得可笑,那个曾经在战场上为了保护你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人,到最后,竟然会因为这个理由选择了背叛。你说是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他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最后却为了钱背叛我。你知道为什么吗?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这种事情,换成是你,你能接受得了吗?” “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就算杀了他,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那些因为他的背叛所带来的一切影响,也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消逝。我不是在和你说要忍耐,只是,有些东西不是死亡能够解决的,就算他死了,如果你自己走不出去,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这些代价,和其他人因此受到的伤害,是永远不可能画上等号的。我再说得直白一点,他害你一家人死于非命,那么他就应该死在你的手上,但如果你不能自己走出这件事情,他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无济于事。我也不是想要让你放下仇恨饶他一命,我是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 付八楼已经把说说得很清楚了,就算慕长风再傻,也能理解到付八楼究竟说的是什么。可是老实说,他真的绕不出这个圈子,无论付八楼再说些什么,他一心想的都是报仇。 看着慕长风的眼睛,付八楼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慕长风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就算是停进去了,也不会按照他说的那些事情要做。于是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当初会同意你的说法,把他们留下来,有一部分也是这个原因。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得比我想象得要早,我相信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要去看他,九叔他们应该也想要和他见上一面,那你们这个时间就一起去吧,至于这个人究竟是死是活,我就交给你们来决定了,我不管了。” 付八楼说完之后,整个人就沉寂了下来。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焦灼,让人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一直到很久之后,慕长风才有些艰涩地开了口: “我本来是想要莫停传话给你的,既然你现在已经同意了,那明天我会尽快带他们来的。” (80) 本来愉快的环境因为这件事情变得糟糕起来,慕长风三口两口就把一碗饭吃了个精光,然后就像尽快回去,和陈九商量这件事情。不过还没等他才座位上站起来,他怀中的银镜就突然有了反应。 慕长风原本打算想先回去,但是他一想到要是有了事情还得他来转述,索性就留了下来,让这两人和他一起听。 付八楼和莫停还在吃饭,听慕长风说程昱天和他联系了,他们两个人就立刻放下了筷子,凑到了慕长风旁边。 好在今天是程昱天先打的招呼,而程昱天早就已经见过付八楼了,所以当付八楼出现在程昱天面前的时候,他就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倒也没有觉得尴尬。 给秦枫介绍完这两个人之后,程昱天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我今天和秦枫又去巡查了很久,我们确实发现了有军队行进的痕迹,不过我们发现,他们出现的很奇怪,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痕迹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不能吧,难不成他们是天兵天将,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凭空消失不一定,但是他们很有可能潜到了月贝城的地下。” 慕长风刚表达完自己的疑惑,付八楼就在旁边接了一句。程昱天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今天时间太晚了,所以我们打算明天去看看。” “可是那里是沙漠啊,下面怎么可能会藏人啊。” 眼见着他们都是这么想的,慕长风还是觉得这有些难以理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沙漠里很多地方都是流沙,而且地下还隐藏着许多妖兽,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藏在地下。不过相对于地面,天上似乎更不可能,所以慕长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并没有其他发现,所以他们两个交代完这些事情就切断了联系。慕长风把银镜收拾起来之后,就打算回去,不过在他走之前,付八楼把他拦了下来。 “我的猜测没有错,他们一定是要在月贝城有大动作的。而且我现在怀疑,他们并不是对皇位感兴趣。可能他们还有更大的计划,一个我们想都不敢想的计划。” “不可能,如果他们想要做那些事情的话,一定要拿到那份契约,不然不可能见到那个人。想要拿到契约就必须要经过将勤,在将勤之前还有月贝城,他没那么容易能做到这件事情。” 尽管这个时候慕长风的想法也有些松动了,但是他实在是不敢往这方面想,根本就不敢相信。付八楼也知道慕长风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逃避不可能解决问题,他不可能因为慕长风不敢想,就直接把这个可能性忽略掉,所以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对慕长风说道: “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当然不行,但是他现在有军队,他还可以把人变成妖兽,你觉得有什么不可能。而且……而且将勤到底是魔族的人,他不可能会帮月贝城的人的。关天任如果要利用这一点,那么光靠将勤就可以把那东西拿出来。” “所以你还是想尽快去月贝城?” “对,没错。” 付八楼说得十分坚定,一点都没有给慕长风反驳的机会。慕长风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便点了点头,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可以,这两天你就负责把这面的事情安排好,我回去再催催徒留。看看能不能让皇上清醒过来。” 慕长风说完之后,转身就要走,结果却被付八楼拦了下来。 “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皇上不适合醒过来。” 慕长风怎么也没有,付八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止如此,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让慕长风有些摸不到头脑。 “为什么?皇上不醒,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在这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帮我们了,这不相当于后院起火了吗!” “可是如果皇上醒了,那这面的事情我们要处理的就更多了,我们根本来不及再赶去月贝城了。我们不可能单独留皇上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的,他自己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 “那皇上如果不醒呢?不醒的话难道我们要带着皇上一起去吗?怎么说不都是有危险的?诶,算了,这件事情我们也找不出一个什么好的解决方案来,不要再说这个了,我先回去看看,你也再好好想想,明天我会带九爹来这里看林茂的,先确保这件事情不出意外再说吧。” 慕长风说完这些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付八楼也知道,他现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劝说慕长风,而且他也觉得很多后路都还没有铺好,现在贸然做决定,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他们刚刚得出来的那个结论不可能一点用都没有,那个北斗七星的图案,不可能是巧合弄出来的,关天任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也要尽快把这件事情研究明白。 慕长风回去之后,就立刻去了陈九的房间里,和陈九说了要去看林茂这件事情。 陈九最近一直都在被这件事情困扰着,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自己给林茂找了很多的借口,他不相信这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完全没有一点影响到林茂,可是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接受这件事情。 这么长时间,强迫自己去做另外一个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坚持这么长时间? 那还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慕长风知道陈九还是不能接受,所以他也没有多和陈九说些什么,就只是来通知了他一下,说完之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去了司徒留那里。 因为天黑了的缘故,皇后不方便留在这里,所以就先回去睡了,慕长风见到屋子里只有司徒留的时候,偷偷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问司徒留道: “怎么样,皇上的情况有什么好转吗?” 司徒留原本也要睡了,一看到慕长风来,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带着一脸疲惫,回答慕长风道: “没有任何好转,长风,这一次我真的尽力了。” 慕长风了解司徒留,知道他绝对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原本付八楼也不想皇上现在醒,所以这种情况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于是慕长风便安慰司徒留道: “你不用着急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我们已经不着急让皇上醒过来了,可能现在他要是醒了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麻烦。” 司徒留一听到慕长风这样说,就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便开始询问起慕长风。因为这件事情慕长风和付八楼两个人还没有确定要怎么解决,所以原本他不想告诉司徒留,不过想着他们两个意见也不统一,总也应该听听别人的意见,于是慕长风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把刚刚和付八楼讨论的事情都和司徒留说了一遍。 司徒留并不习惯于思考这样复杂的事情,他心思单纯,做不到走一步想十步,所以当这种选择题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能靠自己的直觉,根本给不了慕长风什么意见。不过按照他的想法,他还是比较支持慕长风的,因为毕竟他们要深入险境,本来人手就不够了,再带着皇上和皇后的话,简直就是给自己添麻烦。反过来要是把皇上留在京城的话,无论他是不是会清醒,他们都会时刻担心他是不是会出现意外。 眼见着司徒留也给不了他什么建议,慕长风便就又和他重复了一遍,让他不要担心之类的,然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紧接着,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又去了路星河的房间。 因为司徒留不停地尝试,竟真的让他找到了一种对路星河的伤势十分有效的药方。路星河这样泡了两天之后,经脉的损害完全得到了修复。现在的他不止是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甚至于适应了一阵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更加强壮了一些。 这件事情路星河还没有来得及和任何人说,谁曾想慕长风会在这个时间到他这里来。所以当慕长风敲开们之后,还不等他说话,路星河就十分兴奋地跑到了他面前,眉眼带笑地对慕长风说道: “长风你看,我都好了,我竟然都好了。” 任谁也想象不到,前一阵路星河还是一副几乎要永远瘫痪在床的模样,结果没几天就能下床又蹦又跳的了。慕长风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什么幻觉,狠狠地掐了自己好几下才相信了眼前的一切。 “天哪,这也太快了吧!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一点不好的感觉,完全好了,一点问题都得没有了!” 路星河知道慕长风这是担心恢复得太快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其他的影响,但是已经小半天了,他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所以他还没等慕长风说完,就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慕长风听完之后,完全忘记了他来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就围着路星河开始询问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路星河自己也不知道,当然也没有办法和慕长风说清楚,两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慕长风才一拍大腿,对他说道: “光顾着和你说这件事了,我来是有事和你说的。” 说到这里,慕长风终于严肃了起来。路星河见状,也冷静了下来,和慕长风一起坐了下来。之后慕长风便把之前和司徒留说的那些和路星河说了一遍。路星河听完,冷静了很长时间,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觉得还是应该尽快让皇上醒过来,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关天任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如果他想双管齐下的话,那京城我们就相当于拱手让人了,就算我们在那面抓住了关天任也于事无补。”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八楼担心,皇上醒了的话,自己一个人处理不了这面的这些事情,那还不如不让他醒,这样也能减小他身边的危险。” 说到这里,慕长风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确实是没有办法避免的,皇上身边除了皇后之外,就只有付八楼,虽然六部里面也有皇后的人,但是那几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保命的本事,在朝堂上出出主意还行,要是真出了什么危险,还得找人保护他们。 “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解决,如果司徒留能让皇上醒过来的话,我可以留在这里。” 如果路星河不提起这件事情的话,慕长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说等他好了之后要离开这里这件事情。现在经过路星河这样一提点,他立刻就响了起来,本来就已经很差的心情瞬间就变得更差了。 “跟着我们有危险,留在这里更危险,我都说了你好了之后就让你去找寻你的记忆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再牵连到你。”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固执呢,长风,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后,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希望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到你们,这是我自愿的,你没有必要拒绝。再说你现在缺人手,我肯定不可能给你拖后腿,所以我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路星河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慕长风。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慕长风看着,不知道怎么竟变得有些心虚。 “我不是说想要阻止你,我是……” “你不是想阻止我就行了,我现在身体完全好了,我可以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所以明天你可以去和八楼去商量这件事情,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留在这里,帮皇上去解决这边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话,我再到月贝城和你们汇合。” (81) 路星河的一番话说完之后,慕长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有了靠山的感觉。 自从师父走了之后,慕长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觉了。他眼神不明地看了路星河很久,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着路星河说道: “你这样支持我,那我再不支持你,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哈哈,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快点回去睡觉吧,或许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你还会想到其他的解决方法呢。” 路星河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拍了拍慕长风的肩膀。慕长风很难得的对他笑了笑,然后就动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的时候,慕长风一起床就赶快收拾好了自己,跟着陈九还有李振去了付八楼那里。 因为已经提前说好了,所以慕长风去的时候,虽然付八楼还没来,但是他们也还是十分顺利地进去了他们的地牢。 这几个人的修为都不差,再加上身份特殊,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关在死牢里。再加上林茂更加特殊,所以付八楼把他单独关了起来。 就算付八楼不说,慕长风也知道,林茂肯定是被控制着的,但是当他看到林茂的时候,他的心态还是多少受了些眼前景象的影响。 林茂的手上和脚上都绑着粗重的铁链,铁链分别固定在房间的四个角落。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上也拴着一条铁链,这条铁链则是固定在房梁上,让他整个人就只能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活动。 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李振一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况,就差点没忍住自己的冲动,冲到林茂面前,幸亏陈九在他旁边及时将他拦下,才没有给这两个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但这并不带陈九的心里就好受,而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竟然还会因为他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而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这难道不是他活该吗?他在选择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后果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他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而且自己恨他都来不及,完全不应该为此难过。 不过,这些道理陈九虽然都懂,但是他能控制的,仅仅就是不把自己心里的真情实感表露出来而已。倒是林茂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所以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他端端正正地走在圆心的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来的还真的挺早的。” “已经很晚了,如果不是有其他事情耽误,我们早就应该来了。” 慕长风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状态,所以便抢先一步,回答了林茂。林茂听完之后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那这样看起来,我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你早就应该死了。” 一听到林茂说这话,李振挣脱了陈九的禁锢,就想要冲过去打人。不过他没想到付八楼还在这里设了一层结界,所以李振一下就撞到了结界上。林茂见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难道他没告诉你,为了防止我逃走,他们做了很多层防护措施吗?还是你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你觉得这个时候了,说这种话有意思吗?还是你以为,戳中了我们的痛处,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慕长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气得也想打人,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他要是也动手了,那场面一定会变得十分混乱,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林茂似乎非常满意慕长风的这个反应,听他说完之后,挑了挑眉,继续说道: “反正你们这反应我看着挺开心的,这难道不算是好处吗?我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呆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发生点有趣的事情。”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笑多久。你别以为这样我们就对付不了你,八楼是我们的人,我们当然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你要是不想这样舒舒服服地回答我们的问题的话,我们也有更多的方法让你开口。” “长风,我跟了你们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方法吗?你们也应该了解我才对,那些方法用在我的身上,没有用的,所以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陈九一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了一声,道: “了解你?我们要是了解你的话,能被你骗了这么多年吗?了解你?你了解你自己吗?说出这种话来,你就不觉得自己可笑?” “我当然了解我自己,我也知道,我从头到尾做的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违背我对关天任的承诺,这家事情我问心无愧。” 林茂的眼神异常的坚定,可这种坚定,却是深深地伤了在场这三个人的心。李振一拳砸在了结界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你对关天任问心无愧,那我们呢?这几年我们之间的感情呢,你对得起吗?” “我对不起?你说说看,我哪里对不起?这十几年,我跟着你们出生入死,救过你们多少次?帮你们擦过多少次屁股?那些你们不爱做的都是我去做,你们想要的我都帮你们得到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李振,你自己也不想想,光是你我就久了多少次?我背后那几道刀疤你都不记得了吗?我欠你们的,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欠我多少?当我白痴吗?现在来和我算感情账?哼,你们算得清楚吗?” 林茂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笑,没有气愤,也没有其他的表现,要不是最后那一声冷哼,那么他就好像在讲一个很轻松的故事一样。陈九和李振都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慕长风一开始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说的这些话,但是眼见着林茂的眼神变得愈加轻蔑,慕长风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便咬了咬牙,对他说道: “即便你说的这些全都可以抵消,那么你告诉我,欺骗这件事情怎么抵消?我们一家十几条的人命,你怎么抵消?我哥哥,慕海阔,他死的时候才多大你还记不记得?他还是个孩子啊,他叫了你两年的师父,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的?你告诉我,你看着他变成那种怪物的时候,看着他失去自我杀人的时候,看着他死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你不难受吗?你的心不疼吗?他的命你怎么还?你告诉我,怎么还?怎么还啊!” 慕海阔的事情,是慕长风最想提也最不想提的事情。 这几年,慕海阔的死一直都是慕长风的噩梦,他在梦里梦到过无数种慕海阔死的场景,却从来没有一次梦到过,他是被他们所谓的自己人害死的,而且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把仇人,当成自己的亲叔叔一样,无条件的相信他,从未有过一次怀疑。 他真的恨得要命,可与此同时,他也更恨自己眼拙,没有看出来这个人竟然是这个样子。 不过,这件事情不止是慕长风的噩梦,也是林茂的噩梦,所以当慕长风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林茂一直维持的形象,终于出现了崩塌的迹象。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而一直没有发生过任何响动的铁链,也因为他的动作,开始叮当作响。 这样的响动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显得十分突兀,也同时让慕长风知道,自己找到了林茂的弱点,而他仿佛也找到了发泄口,继续对林茂说道: “怎么,你也觉得心里过不去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哥那么聪明,那么招人喜欢,你当时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还是你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对待我哥?那要是这样的话,你说,关天任是不是也是把你推到不仁不义的地步了。你欠我们的,你还了,那关天任不欠你的?还是你欠关天任的比他的还多?你敢不敢……” “够了,别再说了,你别再说了。” 终于,林茂彻底没有办法再继续维持自己的面具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要冲到结界前面,和慕长风再靠近一点,但是因为铁链的缘故,他挣扎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挣脱开来,就只能站在,对慕长风吼道: “长风,你想要报仇,我认,要杀要剐,你动手吧。” “动手?你是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了吗,你想死哪有那么简单?你害了我们一家,我从十岁之后,所有的痛苦都是你带给我的,你觉得我有这么轻松就能放过你吗?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巴不得你后半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你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我只需要知道慕海阔的事情,现在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想再和你说的了。你放心,今天他们的问题无论你说还是不说,对我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能自己查得出来,你继续坚持好了,等我们把关天任解决掉,你的噩梦就开始了。” 慕长风说这些话的时候,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故意打击报复。他旁边的那个两个人,一开始也以为他只是在故意激怒林茂才这样说的,但是听到后来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便开始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好在有这两个人拦着,不然慕长风也很怕自己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 这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虽然他不知道陈九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他自己来见林茂,是为了找到一直皇上的方法。不过他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再任由他这样继续下去,那事情可就不受控制了。 好在他这样一番话确实对林茂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林茂站在原地极其慌张地来回走着,等慕长风说完好久之后,他才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事情变成这样,关天任没告诉我他要对海阔做这些事情,他只是告诉我说海阔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让我把海阔带过来。他答应我了,只要他从海阔的身上找到这个东西,就会把海阔还回去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以为关天任引慕将军去那里,只是想找个理由把他暂时扣下来,不然他去调查海阔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做会牵连到整个慕家。如果我知道慕家会因为这件事情被灭了满门的话,我真的不会去做的,我真的,真的不会去做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林茂,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前前后后,你做了多少件类似的事情了?说起杀人,哪个不觉得你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个,你说你不会做?谁会相信?鬼都不信你说的话,你拿来骗我?” 慕长风原本已经被控制住的仇恨在听完林茂说这些话的时候,再度升腾了起来,他看向林茂的眼神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恨不得把林茂烧得连骨灰都不剩,直接就对着林茂吼道。而林茂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听慕长风说完,就立刻似是对慕长风解释一般,对他说道: “不是的,慕将军不一样的,他不一样,他救了我的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想保护他的,我真的是想保护他的,我……我抱走海阔也是不想关天任把目光放在慕将军的身上,我……我……我不想的,我不想的……都是我的错,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我这里和我装什么可怜,不过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也都晚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都已经死了,活不了了,你要真有那么一点良心,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就当是你赎罪了。” “我不能说,我不能背叛关天任,长风,你别再逼我了。这是我答应他的,我一定要做到。” “都已经到现在了,你还和我说不要逼你了?你还要守着你那些承诺,你是不是疯了?” (82) 林茂的坚持让慕长风觉得不可理喻,两个人几乎要因为这件事情吵起来。 “我教过你多少次啊慕长风,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就不要随便下定论。我的坚持是我的事情,你管不了。” 听到这里,慕长风把身子一转,直接背着林茂说道: “我真的不想和你浪费这些时间,九爹,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快点问,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了。” 这个时候慕长风已经不打算再问他任何事情了,尽管一开始他还是想要坚持,但是经过这么一番对话,他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说下去,这就要变成一场闹剧了,于是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退出了这场谈话。 因为慕长风的关系,剩下的两个人反倒冷静了下来。 虽然在来之前他们两个人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好要和林茂说些什么,但是看现在这个状况,如果他们两个再不趁机问一些有用的事情的话,那可能这趟就真的白来了。于是李振率先打起精神,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然后重新看向林茂,对他说道: “既然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情分可讲,行,那我们不讲情分,我们来谈一谈正事。你告诉我,除了你之外,我们身边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监视着我们?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林茂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话题中没有走出来,所以当李振第一遍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并没有回答李振。李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答案,就只能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这个时候林茂才知道李振到底在问些什么,不过他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坐了回去,然后恢复了之前的态度和脸色,对李振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回答你们也无所谓,因为就算告诉你了,凭你们的本事,也抓不到他。”“你这么说就是承认有这个人存在了。“对,没有错,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所有自以为耍的小聪明,其实关天任全部都知道,只不过就是没有揭穿你们罢了。他在陪你们演戏,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拖住你们,他的事情就没有办法顺利完成。他一直担心你们会提前想到这件事,不过他到底是高估了你们的实力,你们到现在才发觉这件事情。” 林茂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种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的语气,让旁人听着觉得十分不舒服。李振更是觉得不舒服,但是这一次他忍了下来,没有发脾气,而是继续对他说道:“那也就是说,我们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关天任的监视当中,所以霜白雪她们背叛关天任的这件事情,关天任也早就知道了?那他为什么没针对霜白雪她们?” “我说过了,他没有时间陪你们玩什么游戏,再说了,霜白雪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哪怕就是那个秋寒也是。就是霜白雪能拎得清,秋寒这个傻丫头拎不清,她还以为关天任真的把她当成女儿对待。事实上,她不过也是关天任的一枚棋子罢了,她的死活,关天任根本就不在意。他在意的只不过是她能不能完成他交代给她的任务,很显然,她失败了。”虽然慕长风知道,秋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定非常伤心,但是,在某一方面,他也十分庆幸,因为这样的话,以后到秋寒在面对关天任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毕竟如果要是按林茂这样算的话,这几年的养育之恩,秋寒早就已经还完了,她和关天任之间,就算是扯平了,没有必要再因为背叛他而心怀愧疚,甚至于慕长风觉得,秋寒都算不上是背叛他,只不过是在重获自由之后,选择了其他阵营而已。 至于陈九在听完他说的这些时候,意识到他应该说话了,所以当李振想要开口的时候,他悄悄拦住了他,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林茂说道:“这个问题你回答完了,那么……”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下了好几次的决心,但是陈九还是没有一口气把他的问题问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太犹豫了,又张了几次嘴,却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问下去。 李振看着他这样,实在是着急,便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而感受到李振的动作,陈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终于开口道:“既然已经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了,那么,为什么你还要留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关天任想要的就是长风,你早就知道长风在哪里,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有把长风叫出去,你分明有很多种机会的不是吗?那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如果陈九不说的话,慕长风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想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因为就算慕长风对关天任没有用,但作为慕家的余孽,慕长风也应该被消灭掉,这才符合关天任的行事作风。那么林茂早就已经知道慕长风在什么位置,作为关天任安插在慕将军身边的奸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透露出慕长风的位置,一直在让关天任自己去找,这是为什么呢?而林茂也没有想到陈九会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刚刚恢复好的情绪就几乎又出现了崩塌的迹象,他看着陈九,目光中,带着一种十分复杂的感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几个人都保持之前的动作,谁也没有说话,整个空荡的房间中就只剩下了他们呼吸的声音,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就这样沉默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林茂才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双手握拳,然后用一种很生硬的语气对他们几个说道: “你们走吧,我今天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了,如果你们可以回来的话,那或许之后我们还可以再见上一面,那个时候,你们想知道的问题,我都会告诉你们答案。”“不用等到那个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需要任何答案了。” 慕长风听完这句话之后,觉得十分可笑,忍不住转回身回了这么一句,而后倒是陈九将他拦了下来,继续对林茂说道: “所以其实你也不是没有感情对不对?你是看着长风长大的,你对他有亏欠,所以你也想保护他的对不对?”“够了,别再说了,请你们出去,我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了。” 终于,林茂的情绪再度崩溃,捂着头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句,紧接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一副再也不想看到他们的样子。 李振以为这样就没有什么必要再继续问下去了,就想着快些离开这里。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在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李振很怕自己也跟着崩溃。不过陈九却又开始坚持了起来,对着林茂的背影说道: “我想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但是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很久,都没有和你说过。我承认,这些年你不欠我们任何人的,因为你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好。我记得我们一起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保护慕将军、保护对方,都做过哪些牺牲。你说的没错,我们互相为对方做的这些事情,确实是可以抵消掉的,但是能抵消掉的是事实,不是感情。” “我不相信你对我们这几个人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十几年的时间,我们对你付出的这些,就算是千年寒冰,也应该被捂化了才对。我可以接受你不愿意背叛关天任这件事情,也可以接受你不肯帮助我们的事情,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你只需要告诉我,这几年,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当过兄弟。” “九哥,你问他这些干什么啊,这种人,那你愿意和他做兄弟吗?我现在一想到他这么骗我们,我就觉得恶心,你居然还在意这些事情。” 还不等林茂回答,李振就一把把陈九扯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对他说了这些。陈九却不为所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茂的背影,等待着他的答案。 林茂并没有转身,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背影一直在轻微地颤抖,那感觉就好像他是在无声的啜泣。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林茂究竟在想些什么,但除了李振之外,另外两个人一点都没有着急,只是一直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良久,林茂才终于开口,那声音里明显就带着哭腔,但并没有人戳破。 “没有。” 虽然是简单的两个字,却是一下就激怒了李振。他听完之后,抬起手就朝着那层结界砸了下去,恨不得直接就把这层结界砸开。而陈九和慕长风却是一起将他拦了下来,然后同时对着他摇了摇头。 “那如果我们可以活着回来的话,没得到答案的问题,我们会来问你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陈九和林茂说了最后一句话,就和慕长风一起拖着李振往外走。李振一开始还在不停地挣扎,最后也知道挣脱不开他们两个,就只能认命,跟着他们两个人往外走。 而就在他们马上要离开大门的时候,没想到林茂竟然再度开口,对慕长风说道: “长风,我欠海阔一条命,我今天还你。” “关天任的目标不是皇城,但有人想要着皇位,而且这两件事情在同时进行,那两个人也算是联手在做。关天任想要的更多,而且他的身份特殊,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种特殊。至于那个人的身份,你再多注意观察观察,一定能发觉。还有,皇上为什么不醒,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有东西,那东西在皇上的脑袋里或者,司徒留查不到的,你不如让夏冬春试试。或者,你可以找找你什么有没有会蛊术的人,让他试试。” 这是慕长风最想要的答案了,慕长风完全没有想到,林茂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慕长风听完之后,一下就僵硬在了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仿佛下一秒,眼泪就会掉下来一样。 陈九和李振也是一愣,但是他们倒是没有慕长风这样明显的表现。陈九知道慕长风这个时候肯定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说不出来,所以他就很想代替慕长风说些什么。可是他刚准备开口,就被慕长风拦了下来。 “我不会因为这些就原谅你的,你的后半生,一样要留在这里给他们赔罪。” 说完之后,慕长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他一直坚持到走出来密室,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付八楼,他整个人才仿佛虚脱了一样,跌坐在了地上。 付八楼见状,赶快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慕长风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低着头,带着哭腔,低声说道: “我想报仇,我真的想报仇,可是我下不去手。我一想到这个人是他,我一想到自己竟然会手下留情,我就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我下不去手,我杀不了他,我对不起我死去的哥哥,我对不起我这些年承诺过他们的那些话,我……” 所有人听到慕长风这样说,都觉得十分心疼,他们都想说些什么去安慰他,但是他们却又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就只有和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关系的付八楼,开口劝道: “长风,这些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跟你没有关系的,你不要什么都怪自己。” “不是,就是我的错,我不光骗了他们,我还骗了我自己。我说我不想让他死,我说我想要他活着,活着受罪,生不如死,可是那其实就是因为我下不了手杀他,那些都是我的借口,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长风,长风你不要这么想,这跟你没关系,他对你也没有那么不好不是吗?你顾念感情是你的长处,不是你的错啊。” (83) 眼见着慕长风如此,付八楼突然意识到了路星河的重要性,因为他说到这里之后,就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可是慕长风的状况却没有任何一点改变。 就他这个样子,估计也就路星河能摆弄明白他了。 不过就算他们劝不好慕长风,也不可能让他在这里如此宣泄自己的感情,所以几个人连拉带拽地把他弄到了付八楼的房间。 好在这一路上慕长风自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等到到了付八楼的房间,慕长风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等到付八楼把门一关,慕长风立刻就对付八楼说道: “你说的行不通,我们必须要让皇上尽快醒过来,林茂虽然没说清楚,但是也算是给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向。” “你慢点说,这莫名其妙地说这些,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慕长风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之后,他才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挑了一些适合付八楼知道的告诉给了他。付八楼十分认真地听着,一个字都没有说,连呼吸的声音都很小,一直到他说完,他还依旧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很久之后他才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尽快让皇上清醒过来?而且我们还得商量一下,这面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在这里说不方便,我们几个先回去,你处理好这面的事情就到我那里去,这家事情我还得和老头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陈九很意外慕长风会这样冷静地说出这些安排,那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改变了慕长风很多,以前他眼中的那个爱调皮捣蛋的孩子,好像一下就长大了。 这对慕长风来说是件好事,陈九也应该觉得很欣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来不及给陈九时间乱想,慕长风说完之后,就带着陈九他们离开了这里。而在他们走后,付八楼并没有再去密室,而是安排莫停把所有的机关都安排好,顺便又检查了一下密室是否存在问题。确定没事之后,两个人就起身去了慕长风那里。 就在莫停做这些的时候,其实付八楼也没有闲着,他整理了一下手头上所有的线索,把他意识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列在了一张纸上,然后又找了一份新的地图,带了过去。 慕长风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了司徒留,然后和他说了林茂说的这些事情。司徒留一听,登时就懊悔地拍了一下大腿,不停地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慕长风虽然着急,但是也还是任由他发泄了一会儿,之后才催促着他赶快去检查一下,看看林茂说的是不是对的。 司徒留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自己这本事没用到,现在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此时此刻,如果不讨论他之前没有发现这件事情的话,那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很有先见之明,早在很早之前,就死缠烂打着师父教了他这个,不然的话,现在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了。 巫蛊之术和慕长风他们所修行的道家术法并不相同,在修行人的严重,这也算是一种邪门歪道了,除非是几个十分有名的能够让世人另眼相看之外,其余的巫师,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见不得光,就更别提其他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了。司徒留之所以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也会这种东西,多多少少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虽然他的师父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可是他并没有她师父那么大的本事,要是报出师父的名号,他总觉得自己在招摇撞骗,更是无颜见人。 话说好在司徒留就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其他人并不知道,所以关天任才会让手下人行此招式,来对付皇上,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他会相处什么更加阴损的招式来加害皇上。 根据慕长风的转述,林茂说的是在皇上的脑袋中有什么东西存在,所以司徒留第一步先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小玉盒子。 慕长风记得这东西,这是之前他进皇宫的时候顺出来的一块玉石的废料。那时候他还不认得这么多的东西,再加上他也不喜欢这种小玩意儿,所以顺回来之后他就直接当成了礼物送给了司徒留。 司徒留可不管那些,只要是慕长风拿回来的,他都喜欢,只不过这玉上有瑕疵,做不成什么好的物件,所以他就只做了简单的打磨和切割,利用玉石本身的形状,做了这么一个小盒子,专门用来样他师父送给他的火萤虫。 别看这火萤虫小得可怜,但是若是放大了来看,这么个小东西也十分让人惊艳。它通体泛着火焰一般的光芒,仿佛是一小束火光一样,一闪一闪的,而且它每一部分都十分精致,看起来晶莹剔透,就好像是用水晶雕刻出来的一样。 不过别看它身材小,说起能耐来,那可是一点都不差。它几乎是所有蛊虫的天敌,因为它有一种极其强大的吞噬能力,靠近它的蛊虫,基本上就没有一个能够逃脱被他吞噬掉的命运。 说起来,这东西的能力实在是霸道,而且他不止能够吞噬蛊虫,只要主人下了命令,它几乎什么都可吞噬个一干二净。而正因如此,司徒留基本上就没有把它放出来过。 因为他还没有完全驯化好它,万一他一下没控制住,让这个小家伙吃了点什么不该吃的,那可就不好了。 主要是他赔不起,没有慕长风的话,那他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状态,想让他赔命,那更不可能了。 慕长风虽然没有任何对付蛊虫的经验,但是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他还是挺了解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司徒留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怪不得他平常都不让人碰他这个小盒子,合着这是因为这里面装着他的秘密武器。 眼见着司徒留小心翼翼地把这小虫子从皇上的鼻孔里送了进去,慕长风便趴了上去,一边想要看看那虫子的走向,一边感叹道: “好家伙,徒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宝贝,你藏的挺深啊!” “我要是藏的不深一点,我怕你早就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没的了。” 司徒留听到慕长风这种带着一点小羡慕的语气,哼了一声,多多少少带了一种嘲讽的语气。慕长风不明所以,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啥意思?” “这东西吞噬能力极强,而且要求它的主人有极强的控制能力,不然的话,它要是动了想要吃东西的心思,咱俩加一起都不够它吃的。” 听到司徒留的解释,慕长风心里登时就一哆嗦,一种不详的预感立刻浮现了出来。 “合着……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还控制不好这东西吧?” “如果我要说是呢?” 慕长风一听这话,登时就从皇上的身上爬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试图阻止司徒留道: “那你赶紧把它弄出来啊,这可是脑袋,皇上的脑袋,万一你没控制住,这东西还想吃东西了,那皇上的脑袋可就没了!没了啊!那咱们可就玩完了!” 眼见着慕长风这个慕长风,司徒留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报复的快感。而见他一直也不说话,就那么眼神不明地看着自己,慕长风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直接冲上来就开始一边摇着他一边说道: “这么大的事,你倒是有点反应啊,这多吓人啊,你能不能把这东西快点整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皇上突然闷哼了一声,脸上的也逐渐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这更是把慕长风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那火萤虫真的已经开始吃起了皇上的脑子,便就开始更加猛烈地催促司徒留。 司徒留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一点都没有担心,反倒是任由慕长风这样疯下去,对他的反应无动于衷。慕长风见状,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司徒留了,就只能重新蹲回到了床边,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地观察着皇上的反应,然后不停地在脑海中搜寻着怎么才能阻止这个小虫子继续吃下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上的痛苦的表情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但是却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司徒留知道是时间到了,便扯了扯慕长风,让他先靠边,然后对自己坐到了慕长风刚刚的位置上,将玉盒子放在皇上的鼻子下面,念了一小段咒语,将火萤虫召唤了回来。 已经处理完皇上脑子中存在的蛊虫的火萤虫,感受到司徒留的召唤,晃晃悠悠地就爬了出来。这个时候慕长风发觉,原本晶莹剔透的小虫子,此时此刻竟然变成了一种暗紫色,连之前泛起的那种火焰色的光芒竟然也跟着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慕长风看着这小虫子的变化,立刻就忘了自己刚刚的担心,十分好奇地开始钻研起这件事情来。司徒留也懒得戳穿他,一边逗弄着火萤虫,一边对慕长风解释道: “它刚刚吞噬掉了那些蛊虫,需要时间去吸收,颜色改变了是因为那些蛊虫本身就具有毒性,而他这个时候继承了这种毒性。” “继承?啥意思?他也中毒了?” “不是他也中毒了,是他变成了这种毒的载体,只要你多碰一下,这种毒就会借由他传染给你。”“我的天,你别吓我。” 司徒留这样一解释完,慕长风立刻把刚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司徒留见状,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又继续调侃道: “怎么,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害怕被虫子咬一口吗?” “我的天,被普通的虫子咬上一口还行,这玩意儿咬你一口,你就没了,你难道不害怕吗?” “我当然不怕,这东西是我的,当然只听我的话。” 这个时候慕长风才意识到,司徒留这是借机在耍他,立刻十分生气地把头一拧,对司徒留说道: “我不跟你这人计较,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玩小孩子的把戏,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也不知道是谁喜欢玩这种东西。” “我都说了我不和你计较了,你怎么还说呢?你先告诉我皇上有没有事吧,这就结束了?” 为了避免再说下去自己更尴尬,慕长风以最快的速度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司徒留也知道玩笑要适可而止,便对慕长风说道: “也不算是,我只是让火萤虫把主体吃掉了,但是毒素还在,我先煮些药给皇上喝下去,估计等到晚上的话,应该就能醒了。” “好家伙,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这也太简单了吧!早知道那皇上早就醒了。” 慕长风这话其实只是无心一说,也根本就没有多想什么,但是司徒留本来就心有愧疚,一听慕长风这样说,还以为他在怪他,便低下了头,小声得和慕长风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个时候慕长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解释道: “徒留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咱们不是谁也想到这件事吗!再说了,要是没有你的话,就算知道皇上中了蛊,我们也不能这么快就解决不是?说到底我们都得感谢你,你给我们省了多少力气啊。你别往心里去,我刚才就是开一个玩笑。” “嗯,我知道,以后我……” 还不等司徒留把话说完,这面夏冬春就敲开了司徒留的房门,告诉他们付八楼他们两个已经到了。慕长风听到之后,立刻让夏冬春把大家都叫到了大厅里去,同时自己带着司徒留先去了大厅。 等所有人都到了之后,慕长风干咳了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紧接着,他又从怀中把银镜拿了出来,联系上了程昱天他们两个,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以最简单明了的语言,把林茂说的那些和大家重复了一遍。 (84)分工 其实在慕长风和他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了。大家都知道他希望这些人能够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留在这里帮助皇上解决朝廷当中的事情,而另一部分则赶去月贝城,去找关天任。 虽然付八楼依旧并不是很同意这个观点,他始终觉得他们的人手不够,如果分开的话,很有可能哪一方面都处理得不好,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最后的失败,但是话又说回来,就算他反对,他也提不出任何更有利用价值的建议,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反对的意见放回到了心里。 不过慕长风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知道付八楼的担心,所以当他看了一眼付八楼,见着他确实是有话想说但是并没有说出口之后,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牵扯到妖兽了,就算我不找五大门派的人帮忙,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主动询问这件事情的,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人手方面的问题。但是如果他们参与了,那么月贝城那面,可能会面临很大的麻烦。” 这才是慕长风真正担心的地方,也是他至今为止都没有想到解决方法的问题。 程昱天当然知道慕长风在担心什么,而且他也想了很久这个问题。 他毕竟是月贝城的创始人之一,对于月贝城的安危,他比任何人都在意。上一次慕长风和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虽然很生气,一口就拒绝了慕长风,但是在事后,其实他也有认真地考虑,并且和秦枫还有何家商量了很长时间,才得出来一个他们觉得可行的方案,所以当慕长风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他便代表月贝城一方,对慕长风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如果五大门派可以在事前和月贝城签订一个免战条约,那么我们月贝城的人愿意和他们联手抗敌,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么我们月贝城的所有人,将以月贝城的利益为首要任务,任何想要对月贝城造成威胁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哪怕与五大门派为敌的同时,也要与那你们为敌。”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能明白他们的决心了。慕长风也知道月贝城里究竟都是些什么人,也很清楚,就算他们在月贝城里表现得再和蔼可亲,他们月贝城的人再团结一致,在五大门派的眼中,这些人都是在中原无法立足的祸害。所以当程昱天这样说完的时候,他其实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意外或者是吃惊。 他已经不是那个只顾念着个人感情的孩子了,所以他很理解作为一个领导,一定要以大局为重。程昱天现在所提出的条件,就是站在他这个位置上,能为他的子民争取到的最大利益,所以他非常理解程昱天的要求。 只不过他理解是他理解,他并不能代表五大门派的意见,所以他先是对着程昱天点了点头,然后才对他说道: “这件事情我会和月下尘去商量的,不管怎么说,老头,你要相信我,我也很希望维护月贝城的利益。” 这不是慕长风为了安慰程昱天故意说的,程昱天也很清楚,于是他继续说道: “我们当然还是希望能够和你们一同联手解决这件事情的,但如果不能的话,我们也会自己去解决。之前我和你说过,我们怀疑他们在地下有什么活动,现在已经确定了,他们确实是生活在地下的。不止如此,根据我们的推测,关天任应该是在月贝城的旁边,建立了一个地下城。” 程昱天这一席话,几乎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掏空一座山这种事情在大家的印象里,还是可以接受的,甚至于在水下建一座宫殿,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他们也可以想象,但是程昱天所说的,是在沙漠的下面建一座城池,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根本就没办法让人相信。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程昱天仍然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继续和他们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大概可以确认那座城池的大小了。并且我们也可以确定,程昱天现在不在月贝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我们怀疑他这样做是为了更好的研究妖兽,由此我们推断,他最终要做的事情,和魔族有关,很有可能他是希望让魔族重新获得统治权。” “这简直就是疯了,一个好好的正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冬春听完程昱天的解释,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惊讶,直接就说了这么一句。程昱天听到之后,皱了皱眉,然后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对夏冬春解释道: “我们觉得,他可能不是正常人。” “什么意思?” 程昱天其实并不不太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这个观点,但是最近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让他觉得他想的这些应该不会有错,所以当付八楼追问的时候,他就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把之前自己发现的那些东西,都一股脑地说给了他们听: “我们现在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去证明我们这个观点,但是我们觉得,关天任之所以在做这些测试,一直在不停的研究,应该是因为,这是魔族最开始研发的实验,而他是那个实验唯一成功的实验品。” 尽管这个时候程昱天还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慕长风已经能够才想到他之后所要说的那些东西了。而且,他几乎是完全相信程昱天所说的一切,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因为只有这样,一切才会变得合理,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为什么关天任要进行这样的实验,为什么关天任觉得人可以变成妖兽,为什么关天任说他要回家……一直以来困扰着慕长风的那些问题,此时此刻,都可以用程昱天所说的那些来回答。 因为之前他们把妖兽变成人成功了,因为那个变成了人的妖兽,就是关天任。 所以他才会不在乎中原皇帝的皇位,所以他才会到月贝城来,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在这里得到一个了断。 其他人并没有慕长风脑袋这么快,能够立刻理解到慕长风想的这个方面,所以当程昱天说完这些的时候,还有些发懵,希望程昱天能够再提供进一步的解释。不过慕长风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在浪费时间,所以他便对其他人说道: “这件事情我们暂且先放一下,等过后他们找到证据,或者是我再找时间和你们解释。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商量一下,我们究竟要怎么分配这些人手。” 见问题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帮人的思路也都跟着变清晰起来,也开始想着要做怎样的选择。 慕长风虽然表现得十分淡定,但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好要究竟怎么才能更好地调派这些人手。别以为人少就好安排,相反的,对于他们来说,恰恰就是因为人少才更加不好安排。他们这些人都好像是慕长风的左右手,留哪个在这里他都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他自己必须要去月贝城,所以现在让他选,他肯定选不出要带谁走,就只能先看看他们的想法,根据他们自己的想法,再去做调整。 至于付八楼,尽管他现在非常想去月贝城,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皇上,从而保护好这个国家,所以现在皇上马上就要醒了,他必须要留在皇上的身边,帮助皇上去解决朝廷上的问题。这也就意味着,他和慕长风要分别去完成这两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选择。 于是,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头,然后率先开口道: “皇上马上就要醒了,我留在京城是最合适的,所有关于谋反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负责吧。” 这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他们现在完全没有办法确认,在这方面配合关天任的人究竟是谁。慕长风他们目标明确,一心就只需要对付关天任就可以了,但是关于关天任的合伙人,他们则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根本就无从下手。 付八楼说完之后,莫停立刻就站到了付八楼的身侧,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慕长风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最有力的助手,但是如果要他去做安排,他也会把付八楼留在这里,所以便对着付八楼点了点头。 之后,气氛一下就沉寂了下来,没有人再继续说话了。慕长风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在这里,便干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气氛,然后对他们说道: “虽然事情紧急,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尊重大家的意愿,由你们自己选择,大家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说出来,这样我们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调整。” 慕长风说完之后,霜白雪便接话道: “我对关天任的关系网还算是有些了解,他手底下有什么人,就算他瞒着我,我也知道一些,并且也都各自调查过,了解过,那我就留在京城吧。” “月贝城那里要相对危险一些,小夏和我虽然都是郎中,但是毕竟小夏还是个女孩子,所以月贝城还是我跟着吧。再说我和长风合作的时间长了,互相都了解,做起事情来也比较方便。” 一旁的夏冬春听到司徒留这话,早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卡在了嗓子里,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司徒留,深吸了几口气才反驳他道: “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了?再说了,我在月贝城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怎么能留在京城呢?而且我也在研究关天任的东西,我万一……那万一我要是研究成功了,能克制住关天任呢?” 或许是因为她太想取得别人的认可,所以虽然底气不足,夏冬春还是把这个理由搬了出来,并且在说完这些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会遭到反驳,于是立刻又接着说道: “你就算不想这些也要想着霜白雪吧,你俩都……都快成亲了,那霜白雪都留在京城了,你跟着去月贝城凑什么热闹啊?老老实实留在京城照顾他们得了。” 紧张的气氛在夏冬春说完这些之后一下就变得轻松了起来,一旁的霜白雪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而当事人听完则是一阵脸红,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还小声地试图为自己争取道: “这种情况下个人的事情当然是要放在一边的,我俩都尊重对方的选择。” “那……那是你俩,我们不同意。是不是,是不是啊慕长风。” 夏冬春一边说着,一边掐着旁边的慕长风,试图让他赶紧多帮自己说两句话,慕长风被她掐得冷汗都要留下来了,才龇牙咧嘴地对司徒留说道: “啊,这疯婆娘说得没错。皇上中的蛊毒,目前只有你能解,所以徒留,虽然我很想带着你,但是你跟在皇上身边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我希望你能留在皇上的身边,时刻关注着皇上的身体状况。而且那个疯婆娘要是真的能研究成功的话,对我们来说帮助更大。” “皇上的身体固然重要,但是他只是需要静养,不需要别的,至于小夏想要研究关天任的话,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加的方便,这里什么都有,而且还安稳,难道你要她在马背上去研究这些事情吗?” 一句话给慕长风和夏冬春说的一阵语塞,完全找不出其他理由能够反驳他这句话。两个人你推我搡了几个回合,谁都没想出来一个字,最后还是司徒留继续说道: “你们在月贝城面对的危险更多,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就算小春再有经验,这种事情她经历的还是少,我跟着去月贝城是最合适的,因为这样我还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们一命。” (85)消除分歧 慕长风并不否认,这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所以一时之间他也知道应该支持谁。而就这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陈九说道: “领兵作战这种事情,我还是比较在行的,我跟着长风去吧,月贝城那些人没有经过这种训练,如果关天任带着军队来的话,就算你们人再多,也就只是一盘散沙,根本斗不过人家,有我在,我们还能勉强应付一下。李振就跟着我,观山和姚文他们两个人在北疆,到月贝城没有到京城快,你就让他们两个人先回京城吧。” 陈九这样安排倒是正如慕长风所想,付八楼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这组人的安排就算是定了下来。算来算去就剩下慕长风身边的这几个人,付八楼想了一下,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你们要面临的危险肯定比我们这里的更大,司徒跟着你们更好一些,我支持司徒的说法,让他跟着你。星河的话,也跟着你吧,他也熟悉月贝城的事情,这几个女孩子就都留在京城,她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这个安排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来说,应该是最合适的了,但是说起来,慕长风其实最不想接受这个安排的原因,是这个安排分开了司徒留和霜白雪。 慕长风总是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虽然他一点都不喜欢霜白雪,时至今日仍然对她抱有敌意,但是一想到这个是司徒留喜欢的女人,他就觉得一定要把这两个人安排到一起。可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把他的这个想法表达出来,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这要真的把这话说出来,那帮人指不定会怎么说他呢。 就在慕长风纠结这种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的时候,霜白雪接着付八楼说道: “嗯,这样的安排我觉得是最合理的了,慕长风,我把我未来的依靠交给你了,他怎么和你走的,你要怎么给我带回来,如果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看你也别跟着回来了。” “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让徒留冒险?就是我死也不能让徒留受一点伤害啊。”慕长风说完这些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霜白雪带跑了,这让他又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变得不好了一点。不过他们说的倒都是真心话,或许照顾司徒留,也算得上是他们两个人的一个共同点了吧。 不过这话在司徒留听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他尴尬地把扯了扯霜白雪,然后干咳了一声,试图把这个话题引开。 “既然我们几个都是这么想的,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秋寒,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有什么意见,听你们的安排就行。” 秋寒当然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因为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和关天任见面了。 霜白雪是个十分果断的人,在感情方面,除了司徒留一个意外之外,再没有人能影响到她。这些事情她都拎得很清,所以即便是她和关天任之间有所羁绊,在选择好了阵营之后,她也绝对不会因为过往的情分,影响到她的选择。秋寒虽然一直跟在霜白雪的身边,但是这一点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学到,她太了解自己了,因为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在面对关天任的时候,只要关天任开口,那她一定会心软,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伤害慕长风他们的事情。所以这样的安排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只要她不见到关天任,就可以避免一系列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一点其他人当然都不知道,秋寒自然也不会说。 见秋寒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慕长风就开始和他们一起讨论起了一些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 商量了一会儿之后,天已经很黑了,为了不影响大家休息,慕长风就暂时结束了这场谈话,决定明天再继续。 毕竟按照司徒留的说法,皇上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醒,而皇上不醒,他们也不会动身离开这里,所以慕长风也并不着急。 等到大家都散去之后,慕长风带着路星河先和司徒留一起回了司徒留那里,看了看皇上的状况。皇后一直守在皇上的身边,一见到他们来了,险些跪倒在他们几个人面前。 得亏路星河手快,在皇后有这个意图的时候,就把她拦了下来,这才没慕长风他们两个把胆子吓破。而慕长风也算是反应迅速,眼见着路星河把皇后扶起来之后,他立刻对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您这大礼我们可受不起啊。” “你们就了皇上一命,就相当于救了这天下一命,可以避免无数人的无辜枉死,即使我是皇后娘娘,我这一拜,你们也受得起。” 皇后带着些许哭腔,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态度。慕长风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种仪态,让人举得十分敬畏,于是便忍不住夸了皇后一句: “皇上有您这样的贤内助,可以算得上是犹有神助了。” “此话差异,自古后宫不得干预朝政,这一点,作为皇后,我十分清楚,我是不会逾矩的。” 听到皇后说这话,在加上她的态度,慕长风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让皇后产生了误会,于是便立刻和皇后解释道: “话不能这样说,男人看问题的角度和女人可是不一样的,所以皇后娘娘如果能适当的在皇上面前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的话,我觉得肯定能对皇上起到一些不小的作用。” “慕长风,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误会。我作为皇上的妻子,自然是要帮丈夫分担一些烦恼的。” “皇后能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最好的了,对了,我们来是有几件事情想要和您说一声。” 早在他们几个人一进来的时候,皇后就意识到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的,只不过以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状态来看,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事情往好了想,她总觉得慕长风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她立刻就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在慕长风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对他说道: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皇上的身体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吧?为什么他才好了这么一会儿,难道他的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眼见着皇后如此紧张,路星河立刻代替慕长风回答道: “没有的,皇上没有出任何事情,长风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制定好接下来的计划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在皇上醒来之后,就要去实行这些事情了。” 路星河说完之后,皇后还有些不相信,便对慕长风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慕长风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路星河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对这些事情,慕长风并没有想过有一点隐瞒,几乎是把刚刚他们在大堂里说的每一样东西都对皇后说了一遍,皇后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或是点头或是摇头,等慕长风说完之后,皇后也陷入了思考之中,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他们。 慕长风以为皇后是发现了什么不好意思说,便对皇后说道: “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没有必要觉得不好意思说。”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考虑你们没一个计划的可行性,不过我现在可能头脑有一些混乱,这样吧,我先回去好好想想,然后等明天你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之后,我们见面再说这些事情。” 皇后这样一说,慕长风就更觉得心里没底了。但是皇后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一样,慕长风也不可能逼着他硬往下说,于是便停下了这个话题,催促皇后先去休息,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做就行。 皇后猜到了他们可能是继续有事要说,所以就没有坚持。而等皇后走后,司徒留继续给皇上检查身体的情况,而慕长风则是对路星河说道: “我刚刚并没有在大家面前询问你的看法,是因为我希望这些事情我们可以私底下说。你和我说过,如果皇上这面出了问题的话,你可以选择留下来,说实话,我是非常想要尊重你的决定的,但是我觉得付八楼在这面的人手和我们差不太多,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换了阵营。不过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没有找你商量,如果你就觉得不开心,如果你想走,换到付八楼那个队里的话,你可以和我说,然后我去和八楼说这件事情。我开口的话,八楼一定会答应的。” 慕长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十分严肃且郑重、不过路星河实在是没有想到慕长风在在意这件事情,听完之后都险些笑出声来。 “长风,你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乎反对呢,你要知道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做事,现在八楼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当然要好好珍惜了,我怎么可能会反对呢?” “那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这还真不是慕长风瞎猜,从开始到刚刚,路星河的表情都十分僵硬,就好像又很多不满似的,慕长风从来没有见到过路星河这样,自然会产生怀疑。不过路星河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当慕长风说完之后,他下意识地就和他解释道: “我看你是误会了吧,我脸色不好,是我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被我们忽略掉了。我这心里啊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被我们忽略掉了,但是究竟是什么,我现在还不清楚。我实在是觉得这个关天任不简单,他前面已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了,现在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做,实在是说不过去。我甚至觉得他可能在月贝城设了什么陷阱,就在那里等着你过去。” “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到,但是事情已经在这里了,这种细小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经历去管这些,我们只能先把表面上这些大致的事情都处理好,其他的,等事情发生了的时候再说。” 说到这里,慕长风其实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觉得自己失败的,毕竟到现在了,他度那些事情还没有一些具体的头绪。而路星河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让慕长风也开始钻牛角尖了,心下也觉得有些抱歉,然后立刻对慕长风说道: “我觉得我们现在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就是需要我们接下来更小心一些,而且我觉得有一件事情需要我们特别注意一下。” “什么事情?” “关天任如果真的是魔族的产物的话,那么他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危险。以我对妖兽的了解,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对待同族十分友善。我们不能确定关天任是不是有能够召集妖兽的能力,如果有的话,那么塔拉玛沙漠下面所有的妖兽,都有可能成为关天任的帮手,我们一定要极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的话,我们可能要面对更多的流血牺牲。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一次去,就要多方面提防这些妖兽了,如果他们听了关天任的命令,正等着我们去呢,那我们的处境可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了。” 路星河这一席话给了慕长风一个极大的提醒,听完他的话之后,慕长风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然后感叹道:“多亏了你提醒了,不然的话我肯定意识不到这件事情,果然还是把你当成左右手的感觉更舒服一些,你要是不在我身边,那我可就真的是少了一个得力助手。”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再想着把我赶走了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现在我向你证明了我的作用,那么在当下雨一个人出现,能够代替我的位置之前,你都不能再赶我走了,如果你要是再敢赶我走得好话,那我可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86) 听路星河这样一说,慕长风登时老脸一红,赶忙一阵咳嗽,试图把这种尴尬掩盖过去。路星河看他这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想笑,但也知道开玩笑要有一个度,便转变了话题,对慕长风说道: “刚才我说的那件事情,还是提前和大家说一声吧,而且现在还是不确定关天任在哪里,我们身边还有那个隐形人的存在,还是多提防一点比较好。” “说起来,你不觉得这期间有很多东西都解释不通吗?” 路星河这样一说,慕长风也转变了态度,开始认真和他讨论起来。 “我始终觉得,关天任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包括现在,我觉得如果他想事情成功的话,可以直接找人来把我们全部都杀掉,这简直就是一劳永逸,可是你说为什么他不杀了我们呢?一开始我们觉得他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他现在已经能制作出妖兽来了,还想要我做什么呢?为什么他一定要把我们引到月贝城去呢?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是想要我们去月贝城,那么一开始就不应该允许我们回来啊。再者,如果他做的每一件事情真的都有他的目的的话,那他要我们回来是为了什么?这些问题,根本没有一个能解释得通的。” “确实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不过像你说的,关天任做这些事情肯定有他的目的,或许这些目的我们还没有发现吧。” “这正是我害怕的地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次去月贝城,可能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说到这里,慕长风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颓唐起来。路星河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也是这样的话,肯定更会影响慕长风的心情,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乐观一些,然后安慰慕长风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保持平常心就好了,毕竟我们现在身后还有五大门派的支持,不再就是我们几个了,不用那么担心。” “得了,你别提五大门派了,我现在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头疼。” 一提到木大门派,慕长风更是一个头两个大,终于忍不住开始和路星河唠叨起来: “这事我还没和月下尘说呢,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他开口。月下尘开明,他能理解我,也肯定能答应,但是其他那些老顽固,对月贝城里的人,偏见那么深,就算是他们表面答应了,指不定会不会在背后阴他们一次。虽然说月贝城那里的人确实有一些是坏人,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逃到那里的逃犯真的已经所剩不多了,有很多都是在那里土生土长的人,虽然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的后代,但是他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根本不应该为那些人承担罪恶的后果。这帮老家伙万一想趁机把月贝城一锅端了,那我们都成罪人了,这罪名,你担得起还是我担得起?” “不一定吧,你不要把他们想得那么坏啊。” 眼见着路星河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慕长风翻了个白眼,仿佛是在表达自己对路星河那种单纯的不满。 “你都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有的人自诩正派,但是固执得要命,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做了很多错事还不自知,手段有的时候还比那些恶人更加残忍,然后还要打着正义的名义。我跟你说,这些老头子,基本上十个里有九个是这样想的,剩下的那一个,最多也就是保持中立。所以说,他们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来呢,和他们合作,我们不光要提防着关天任,还要提防着五大门派。当然,我们也有可能想得太多,我觉得五大门派最有可能的就是,先让我们去解决这些问题,他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毕竟无论我们是输是赢,最后都相当于帮他们解决了一部分的问题,” 虽然路星河觉得慕长风的担心有些多余,但是说实话,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慕长风也有心思如此细腻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道: “真没想到,一向喜欢游戏人间的慕长风,也有心思如此缜密的一天。” “首先,游戏人生是我的理想,但是现在很明显我没有达到,还有,我也不想考虑这么多事情,我也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坏了想,但是现在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纯粹是被关天任逼的。我现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能破他这个局,我甚至连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我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尽量把所有的结果都想好,一件一件去想处理这些事情的方法,这样至少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先被这老东西的手段吓倒。” “还有,星河,在走之前,我还得交代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慕长风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所以他立刻结束了刚刚的那个话题,眉头一皱,更加严肃地对路星河说道: “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对劲。我不止是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还很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死到是无所谓,毕竟我们身后还有五大门派,能来解决这件事,你们到时候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我也会提前和何启书他们商量这件事情,关键问题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这件事。” “上次出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把你伤成了这样,我很担心,会再出现同样的事情。所以如果我必须要接受这种状态的话,你们不要犹豫,在必须杀了我的时候,一定要动手,不要犹豫。如果他们都下不去手的话,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由你来做。” 慕长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严峻。路星河听完,立刻摇头,对慕长风说道: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肯定不会发生的。” 听到路星河这样说,慕长风摇了摇头,道: “星河,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定有把握的,同样的错误也不能犯两次。你得明白孰轻孰重,难道你想我被关天任利用吗?还是你希望我死在关天任的手上?” “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的,只要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路星河的眼眶逐渐变红,整个人也十分激动,几乎是对着慕长风喊了这么一句。 他当然没有办法忘记慕长风几乎杀死他的那一刻的恐惧,这几天夜里,他几乎每晚都会因为这样的噩梦而惊醒,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慕长风说的那些,更没有办法接受,慕长风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做。 或许可以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都可以,无论是谁,只要不是他都行。 因为如果要面临这样的死亡,那么他会更想要和慕长风一起去死。 但慕长风不允许路星河有这样的想法。 “现在不是争论这些是的时候,路星河,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答应过我,会报这恩情的,我没有什么要求你的,就只想要你做这一件事情,你必须要答应我。你是我的同伴,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你必须得完成。” “我们不要讨论这件事情了好不好,这种事情也不一定会发生的不是吗?长风,很晚了,要不你先睡吧,我先回去了。” 这是路星河第一次想要逃避回答慕长风的问题,说完他就想要离开这里。慕长风知道这件事情对路星河来说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现在再逼他也没有什么用,只要他给他做足了心里准备就行,于是当路星河选择离开的时候,他就没有追出去。 逃一般回到自己房间的路星河,在躺在床上之后,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那天发生的那件事情,不停地回想着当时几乎窒息时候的感觉,又掺杂着刚刚慕长风说的那些话。他整个人都觉得十分的惊恐,而更加让他觉得惊恐的是,在他的潜意识中,他竟然赞同了慕长风的说法,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可以接受慕长风的安排。 这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这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存在。 整整一个晚上,路星河都因为这件事情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丧,脸色比他生病的时候还要难看。 所有人都对路星河的情况十分担心,尤其是司徒留,还以为是他的药浴起了什么副作用,才让路星河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他一见到路星河这样,就立刻拉着他给他把脉,再加上一阵询问。路星河能理解司徒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直反复和他说着没事,最后也还是等司徒留自己确认了他只是没有休息好之后,他才被司徒留放了出来。 慕长风自然知道路星河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种事情也不适合大肆宣扬,于是他就只是在路过路星河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一句。 早饭过后,几个人全都聚集到了司徒留的房间,想要看看皇上的情况。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皇上始终都是紧闭双眼,完全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李振等得实在是有些着急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司徒留一句: “这人怎么还不醒啊,我这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可这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虽然学过,但是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用。你别以为这些东西很常见,现在的江湖传言中,很多都是假的,会这种蛊术的人少之又少,真不知道这关天任都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人。” 这些话其实司徒留早就已经想说了,但是无奈身边没人听,他就一直忍到了现在。而司徒留这样说完之后,李振一脸不可思议地对司徒留说道:“学蛊术的人少?难道江湖上那些,都是骗子不成?” “当然,你不要听信那些人说得,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在蛊术上有大成就的人,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其中包括我的师父。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也不能说他们什么都不懂吧,但最多也就是懂一些皮毛而已,骗骗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还行,想要骗我们这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只不过那些人现在都在南疆,没听说有谁来中原了啊,这关天任到底是找了谁来做这件事情的呢。” 说到这里,司徒留开始一遍一遍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些可能性,李振则是更加震惊地说道: “合着这么多年,我也没在这江湖混明白啊,我一直以为那些都是真的,还觉得挺玄乎的,结果现在一看,都是假的。看来以后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能信了,省得自己被骗。” “骗能骗到哪里去?再说了你有什么可值得被骗的,要钱没钱,要命就一条,谁还能和你的命过不去?” 陈九在这个时候终于听不下去了,于是就忍不住说了他一句。李振一听,登时就有些不乐意,回道: “话不能这么说吧,我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差啊,万一有人也想打我的主意怎么办?” “打你什么主意?骗你钱你也没有,骗你人,谁能受得了你这脾气是怎么样?” “长风,你看你九爹,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说话,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和他学,一点情商都没有,那样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的。慕家可等着你开枝散叶呢,要是你跟他学了,那这希望可就是彻底破灭了。” 慕长风猜都不用猜,李振最后肯定要把他扯到他们的谈话中来。因为这种情况实在是发生了太多遍了,所以他熟练地对着李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肯定会努力培养自己的情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这样行了吧,你们两个可别吵了。” (87)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实在是应该保持严肃,但是看着慕长风这样,一旁见证着这一切发生的那几个人,还是没有忍住笑出声了。慕长风早就已经会有这样的效果所以也没在意,只是翻了个白眼,就继续说道: “我看我们在这里守着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了,这样好了,我们就给自己放个假,别把自己绷得那么紧,放松一下,接下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怎么也得劳逸结合啊。” 慕长风这一句话说完,几个人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慕长风究竟是不是认真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慕长风原本是好意的,但是看到他们这几个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给他也看糊涂了,便十分不解地问道: “你们干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啊?我有哪里说的不对还是你们不想去放松啊?这京城这么大,我们再回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们确定不再去看看了吗?” “诶,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们要回不来了似的。但是你真是就是让我们去放松一下,不是要背着我们做什么别的?” 夏冬春没有那几个人那么能忍,慕长风一解释完,她就立刻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那个问题。慕长风被问得一愣,脱口而出道: “你们想啥呢啊,我真就是这个打算啊,不是,我有你们说的那么有心机吗?” “谁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你要是这么说,我听说今天晚上京城会来一个特别有名的戏班子来表演,他们正在那搭戏台呢,要不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去看这个吧。” 这夏冬春态度转变得倒也快,慕长风刚一说完,她就立刻想到了节目。 当然,其实这也是她好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情了,早在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特别想去看看,但是因为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奢侈了,根本也不好意思说出来。结果就在今天她以为看戏无望的时候,慕长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这让她兴奋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原地跳起来。其他人都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之间都被吓了一跳,立刻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此时夏冬春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还在那等待着大家的答案,直到她的激动渐渐冷却下来只会,她才发现大家都好像在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 这登时就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你们都别这么看我呀,我就是……我就是想去戏班子看看戏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嘛。” “啊……那个……没什么没什么,你想去你就去呗,那个秋寒,霜白雪,你们要是没事就陪着夏冬春去看,我是不感兴趣了,我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诶,慕长风,我警告你,你要去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你要是敢带着徒留去喝花酒,小心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慕长风本来是想帮夏冬春解围,结果没想到竟然把炮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他当然不愿意,立刻就有些不满地对霜白雪说道: “喝花酒怎么了?我不带他去喝花酒,能认识你吗?再说了,去青楼喝酒又不一定非要找女人过夜,你怎么管那么宽呢?再说你管得着我吗?我又不是你家的,你要管管徒留去啊,你让他别跟我去不就得了吗?真是的,女人都是什么不讲理的逻辑,简直是不可理喻。” “不好意思,他我不用管,他有分寸,这事他也不敢做,但是有你在旁边可就不一定了,他又打不过你,万一你要是威胁他什么的,他不是照样会去?” “哎呦,笑死我了,我俩什么关系,我还真能对他动手不成?他不想去我还能真把他绑去,我有什么毛病啊我?” “行,司徒留,刚才慕长风说什么你听到了吗?以后你们两个再一起干什么坏事,你最好找别的借口,敢说他逼你做的,那我把你们两个都撕了。” 这俩人谁都没想到霜白雪竟然在这里给他俩下了个套,登时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震惊与恐惧。司徒留立刻凑到了霜白雪身前,十分无辜地说道: “我保证不会做错事的,真的,我老老实实呆在皇上身边还不行吗?肯定不会让你生气的。我……” “诶我说徒留,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你干什么呢这是?你拿出点老爷们的样来啊,你跟一小姑娘认怂,你居然跟这么一个小姑娘认怂,你也太丢面子了吧?” 慕长风见状,气得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都恨不得把司徒留打上一顿。司徒留却是一个劲儿地给慕长风使眼色,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即便司徒留已经做到这样的程度了,却依旧没有阻止得了慕长风继续说下去,等到慕长风把这些话说完,司徒留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慕长风,你要是想弄死我,你就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真是……我怎么就栽到你的手上了呢。” 司徒留此刻已经不知道欲哭无泪这四个字怎么写了,然后慕长风的情商在处理男女关系上好像就一直没有合格过,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了那里,还觉得自己在为朋友出头,这件事情他做的很对,反倒是司徒留有些不识抬举,竟然会觉得他是在害他。 在一旁看戏的那些人早就已经快要笑得肚子疼了,而夏冬春实在是不想司徒留继续受苦,便拍了拍慕长风的肩膀,提醒他道: “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说你一个外人总搀和什么呢。诶,你可别跟我犟你不是外人啊,这我可跟你犟不起,你要是没什么事呢,就该干嘛去干嘛去,这个话题彻底打住,别再提了,不然的话,相信我,今天晚上你可能就会失去你这个亲爱的兄弟了。” 夏冬春说完这句话,就挽着秋寒嘻嘻哈哈地走了,慕长风本来想追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但是他还没等动,就被路星河拽到了一边。 “行了你,你就别跟这添乱了,我觉得夏冬春的提议挺好的,要不晚上我们就一起去看戏去吧。” “咋的?你也愿意看着玩意儿?哎呀,你说那些人咿咿呀呀地听着多烦啊,怎么你们都愿意听呢!” “我对着东西也没什么印象,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就当着去放松一下嘛,以后这种机会很有可能就没有了,所以我们现在得把握好不是?” 经过路星河的多方劝导,慕长风终于决定晚上和他们一起去看戏班子演出。付八楼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事情,再加上京城几乎就没有他们没去过的地方,所以两人也想着晚上去凑凑热闹。于是到最后就变成了,晚上大家一起去戏园子里看戏。 因为时间尚早,所以慕长风就想着,要不再去一次回春楼,毕竟上次那个菜他实在是没吃够,不过因为他们上次已经暴露身份了,所以再去就相当于自找麻烦,所以慕长风便决定带着他的人皮面具再去。再加上路星河还没有好好地逛过京城,于是慕长风在去回春楼之前,决定先领着路星河在京城里转转,看看这京城大好的景色。 虽然和其他地方相比,京城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致,但是京城里的所有东西,规模都要比其他城市的大得多。这一点一定要亲身体验过,才能有深刻的印象,而和慕长风走了这一趟之后,路星河收获最大的,竟然是他找回了一部分的记忆。 不,这样说倒没有那么贴切,因为他并没有想起具体的事情,只是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好像他之前有来过一样,但是他脑海中的景象又和现在看到的这些不太一样,更诡异的是,当他和付八楼提起这件事情的事情,根据他的描述,付八楼竟然说,他脑海中的京城的模样,是百年前京城的样子。 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路星河看起来比慕长风还小,怎么可能会见到过百年之前京城是什么样子。于是大家便猜测,或许是路星河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样类似的绘画,在他的脑子里形成了一种比较深刻的印象,所以他才在看见这些的东西的时候,想起这些。 这样的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了。只不过他们相信了这个答案,路星河自己却始终都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给路星河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而这种不简单,似乎和整件事情都有所关联,就好像他所担心的那些事情,都快要发生了一样。 慕长风并没有路星河这样的感觉,相反的,他倒是觉得这件事情是个好兆头,因为如果这样可以刺激路星河想起更多事情的话,那他可以以后多带路星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这样的话,没准路星河会记起更多东西。 慕长风始终觉得,恢复记忆这种事情就好像有连锁反应一样,可能最开始就只是一点一点的想起,但是当这一星半点的东西汇聚到一起的时候,很有可能就会引起一种连锁反应,找到一个突破口,让路星河一下子就能记起所有的事情。 因为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似乎得到了验证,慕长风的心情变得更好了起来,就好像找回记忆的那个人是他一样。于是他走得更加卖力了,好像今天一天就要把整个京城都逛遍一样。 付八楼原本出门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但是跟慕长风这么走下去,他估计他两条腿就不用要了,于是他一盆冷水把慕长风的热情全部浇灭,拽着他们几个就往回春楼走去。 不止是慕长风带了面具,付八楼也同样带了,因为回春楼里的人,或许有不认识慕长风的,但绝对没有一个是不认识付八楼的,所以想要不出意外,付八楼自然不可能不伪装好自己。 只不过因为没有了身份和地位,这四个人再进这回春楼,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小二招呼他们进来之后,就把他们几个人扔在了角落里,根本就没理他们。 慕长风拿着菜单前后翻了一翻,发现连菜单都不一样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住,小声对他们说道: “好家伙,这家店区别对待的也太大了吧?这连菜单都不一样的酒楼,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别说是慕长风第一次见,连付八楼也是第一次听说。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一家酒楼里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忍不住也说道: “看来这京城里,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少。我还真不知道,他家竟然是这样。” “诶,你不知道那也正常,毕竟你也不可能整什么微服私访的事,你那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呢,能让你全知道,那就怪了。” 听到付八楼的话,慕长风倒是十分无所谓地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付八楼一懵,实在是不理解慕长风的脑回路,于是便询问道: “怎么你反倒是安慰上我来了?关键安慰我也没有用,我们也吃不着想吃的菜,这菜单上我平常吃的是一个也没有,怎么办?” “那还能咋办,凑合吃呗,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这咱万一要是再整出点什么乱子,那还不如不来了呢。” “可是……可是这菜单未免也有点太简陋了吧,真的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看实在不行,那咱们就走吧。” 路星河本来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对饭菜的要求也不高,但是这一次他看着这菜单上的菜式,再看看对应的银子,他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划算,便忍不住想要离开。这慕长风肯定不能同意,毕竟他好不容易才能再来一次,所以他看了看菜单,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几道菜,总不想白来一次。 (88) 菜上的极慢,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摆在他们三个人面前的,就只有慕长风点的四道菜之中的其中一个。慕长风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发飙,路星河见状,立刻将他拦了下来。 “我们不是来吵架的,别生气。” “我倒是不想生气,想好好吃饭,可你看看,这是让人吃饭的样子吗?这么半天菜就上了一道不说,连筷子都没有,这让我吃吗?用手抓着吃啊!星河你别拦我,我非要找这老板理论理论去。” 慕长风说完,就甩开了路星河的手,结果他刚一转身,正好撞上了来给他上菜的小二。那小二被慕长风这样一撞,手上的菜盘直接就扔了出去,好不容易等来的第二道菜,就这么扣在了地上。 慕长风本来就一肚子气了,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更是气得想要骂人,结果没想到还不等他说话,那小二就先嚷道: “哎呦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撞得我呀,疼死了,大师傅好不容易做的菜都掉在地上了,真是浪费啊。” 小二一边嚷着,一边蹲到地上收拾一地残骸。慕长风被他这话气得不行,从后面扯着他的衣服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 “什么叫他做菜不容易?出来赚钱养家的,谁容易?他是残疾还是怎样?受不了就别干,给别人添什么麻烦?你爹娘没教过你这些吗?”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要说应该是你一点都不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吧?我们这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怪不得你没钱没地位,只能坐在一楼吃这些东西。” 小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付八楼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不是在二楼就是在三楼吃饭,还真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楼。不过现在想起这些也没有什么用,这店小二说的话也着实是让人有些气愤,连他都有些忍不下去了,便也起身,代替慕长风对他说道: “你上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站起来了,你为什么不出声提醒一下?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店如此对待顾客的,真不知道你们老板有多大的底气。”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看你们这一身穷酸样,还想在我们这里吃饭,能让你们进来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怎么着,合着我们花了钱了,来这吃顿饭,还要受你们一顿气,这是什么逻辑呢。怎么天子脚下就是这样的吗?我看皇上可得先好好整治整治他脚底下的这块地方了,不然谁还会听他的话啊。不过现在皇上我估计是没空了,这样,不如我们就先替皇上解决了这件事情吧。” 慕长风本来就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机会,他可不想就这么放过。说完之后,他看了路星河一眼,示意他不要阻止他,而路星河一看他和付八楼都是一样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就算是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然后无奈地转过头去,小声对慕长风说了一句: “别下死手,点到为止吧。” 一见路星河同意了,慕长风登时就来了精神,之前的不悦好像还没有动手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他重新把视线放到那个店小二的身上,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他说道: “不好意思,能让你少挨一顿揍的男人也放弃你了,那你可以好好注意,再不跑,小心你一会儿命都要没了。”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们店里撒野,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来人啊,这里有人闹事,快把他赶出去。” 店小二话音一落,不知道从哪里立刻蹦出来好些个打手模样的人慕长风正愁自己的怒火没地方发泄呢,这些人一来,他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根本就没用付八楼帮忙,自己一个人就把这些人全部都解决了。 眼见着自己的身后躺了一帮说起来无辜却也不全无辜的人,路星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看来就算有我看着你也无济于事了,该发生的照样还是会发生的,唉……” “今天这事真的不能怪我,是他们先做的不对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在维护我们几个的正常权益而已,再说了,菜都没吃到,我这钱也不想付了。咱们走吧,再在这呆下去,气都气饱了,还不如回家吃顿饭,至少不用受那个气。” 本来想着是来这里放松的,结果没想到却摊上这样的事。慕长风越想越觉得不值得,忍不住在等着路星河的时候又踢了躺在他旁边的这个人一脚,而就在路星河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一个他们十分熟悉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不知几位客官究竟是因为什么生了这么大的气,打了我们这这几个伙计啊。” 慕长风看到崔哲的脸,就已经气得不行了,再听到他说话,都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再加上他现在的实力其实已经和崔哲不相上下了,绝对不可能再出现之前那种被崔哲压制到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形,而且付八楼还在他的身边,所以此时的慕长风可以说得上是底气十足,便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崔哲的面前,有些嚣张地对他说道: “你们不教育你们自己的伙计,那总得有人帮你们教育不是?我今儿就算是免费帮你教育你这帮伙计如何做人了,我也不需要什么酬劳。这顿饭,就当是报酬了。” “我看小兄弟你是想多了吧,我们这里什么规矩,京城里常来的人都懂,您来了我们这里,就得遵从我们的规矩不是吗?如果您觉得这规矩不合理,您可以选择不来,您不来,我们也不能硬把您拽来不是?” 不得不说,能把付八楼气个半死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实力的,所以当崔哲说完这些话之后,慕长风登时就有些语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反驳他。付八楼一看就知道慕长风被崔哲带了节奏,脑子有点跟不上了,便立刻走上前去,代替慕长风说道: “你这一般的规矩,我们当然是可以遵守的,但有些规矩的存在不合理,你们也要适当的做一下改变不是吗?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和气才能生财,如果你非要在一楼找一下存在感,衬托一下你们的实力,那我觉得,真的没那个必要。毕竟开酒楼的,迎的就是四面八方的客人,纳的都是五湖四海的朋友口袋里的银子,你要是觉得不想赚这些人的钱,那你这一楼,完全可以不用营业。” “一看您二位啊,还真就不是什么有地位的人,我家这伙计还真是没看错。你是不了解那些当官人的思想。我们就是一开酒楼的,我们用衬托自己什么啊?我们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楼上的客人喜欢突出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想让人看低。那我们为客人着想,怎么,这还有错吗?” 面对付八楼的指责,崔哲面不改色,那副表情让慕长风看着就心烦,忍不住想要给他两拳。路星河猜到了他的想法,立刻拦下了他,给付八楼争取了一个说话的机会。 “哎呦你要不提这些人我还真就忘了,一丘之貉果然不是说说而已。那既然这样,道理肯定是没有办法和你讲通了。那今天我们这顿午餐,看来是不能在这里吃了。” “呦,那可不是,这菜啊,可都在地上呢,您今天要是不吃完,你们三个,谁也别想走。” 慕长风以前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一听说崔哲要他们吃地上的饭菜,还是用这样傲慢、不屑一顾的语气的时候,他瞬间就握紧了拳头。路星河在这面好不容易死才控制住他,却没有想到那边付八楼直接对崔哲说道: “这东西,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废物吃吧。” 话音一落,付八楼根本不给反应的机会,隔空捻起一块盘子的碎片就朝着崔哲扔了过去。崔哲早就已经做好了开打的准备,所以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付八楼的进攻。 慕长风见状,当然不可能就在一旁看着,这面崔哲正在躲付八楼的进攻,那面他就挥着拳头朝着崔哲砸了过去。 这个时候慕长风单纯用的就是自己的力量,一点没有借用他的修为。崔哲也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会选择这样硬来,并且在这种事情上,他实在是鲜少有经验,一时之间,他被慕长风压制得几乎不知道要怎样还手,很快便没有了招架之力。 这个时候崔哲多多少少已经开始有了担心。 他一进门的时候,只是感应到了很小的力量波动,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三个人放在心上,还以为就是普通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个人的力量实在是不容小觑,这样看下去,要是他不动些真格的,自己十分有可能会搭在这里。而且据他所知,这京城里可很少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所以如果不出意外,这三个人很有可能会是慕长风他们新请来的帮手。 就在崔哲无法用自身抵挡住慕长风的进攻的时候,他终于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他先是拉开了自己与慕长风的距离,试图使用术法来规避慕长风的进攻,然而慕长风一心就是想要一拳把他打死,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一直与他颤缠斗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付八楼也插不上手,而且见慕长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付八楼便把主意打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那些人虽然刚才被慕长风一顿胖揍,但是这些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行动能力的,付八楼就在一旁悠哉悠哉地把这些人全部都弄晕了过去,确定他们不会对慕长风造成任何影响了,他才重新站回到了路星河的旁边。 路星河一直把目光放在那两个人身上,也没有注意到付八楼做了什么。等到付八楼站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也终于改变了对战的方式,开始各自用起了术法。路星河实在是有些担心慕长风的身体,也担心慕长风会因此再变成之前那种不可控的样子,于是当感受到付八楼靠近的时候,他十分紧张地问付八楼道: “长风这样下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最怕的就是情绪激动了,万一要是这个时候除了什么问题,他再变成那样,那我们……” “这两个人的恩怨太深了,早晚都要有一个了断,在这里解决了,总比到时候到月贝城解决要好,我是想着,不行就趁这个机会,把崔哲彻底解决了。” 尽管付八楼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参与到这场打斗当中,但是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杀气,不仅让路星河一愣,更是让崔哲一惊。崔哲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然后与慕长风之间的激战让他没有办法分身。于是他便对慕长风说道: “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你们这也算是自投罗网了,到时候,我争取给你们留个全尸。” “现在才猜到,那实在是晚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现在就是在瓮中捉鳖,你不用投降,因为你无论投不投降,你都死定了,我今天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的。” 崔哲虽然惊讶于慕长风的成长,但是他也没有想过,慕长风能进不到和他比肩,所以他依旧没有把慕长风放在眼里,甚至于觉得慕长风这是在说大话。慕长风当然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的想法已经确定了,当然要完成,而且必要的时候,他一点也不介意有付八楼来帮忙。 都已经这时候了,讲什么原则,根本就没有用,只要能赢,能解决掉崔哲,别说二打一了,慕长风都恨不得把家里的那些人都叫上,一人分一块崔哲的人,把他就地大卸八块,让他也知道死究竟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付出代价的,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这样杀了他,慕长风都觉得是便宜他了。 (89) 慕长风其实早就已经有了想要杀了崔哲的心思了,只不过是因为这崔哲的身份特殊,在京城里实在是不方便动手而已。毕竟这里也算得上是崔哲的老巢了,连付八楼都说不清楚崔哲在这里究竟有多大的势力,贸贸然行事的话,很有可能没抓到崔哲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 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划算,而且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崔哲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撑死也就只能算是一个小喽啰,没必要因为个人恩怨影响整件事情的发展,想要弄死他的话,等到事情全解决之后也不迟。 就是因为抱有这样的思想,所以每一次慕长风在面对崔哲的时候,都是能躲就躲,不想给自己惹那么多的麻烦,让自己觉得不开心,但是这一次机会来的实在是太好了,慕长风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杀了崔哲的话,他都觉得自己辜负了老天爷给他创造的机会。 能在这个时候断关天任一只手臂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只要能打乱关天任的阵脚,一点机会都不能放过。 从刚才的交手过程中,崔哲也能感受得到慕长风的杀意。不过这里怎么说也是他的底盘,再加上他始终不觉得慕长风有什么可怕的,所以他根本没把慕长风放在眼里。眼见着慕长风招招带有杀气,他不仅没有因此而觉得有任何危险的可能,反而觉得有些可笑,忍不住嘲笑他道: “你这小子是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究竟是什么吗?你不要以为有关大人的命令,我们就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放心,关大人只是告诉我们不要伤害到你的性命,可没有告诉我们一定要把你完整地带回去。我们对待犯人究竟怎样,如果你不清楚,你可以问你旁边的付八楼,放心,只要你不挣扎,我肯定不会对你下这样重的手的,毕竟咱们两个人也算是好朋友了。” “少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你要是真这么有本事,咱们两个人今天就比试比试,看看究竟是你死,还是我被你抓回去。”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崔哲留。崔哲一开始还觉得十分轻松,但是当慕长风越来越认真的时候,他逐渐也变得有压力起来。 而且更让他觉得压力巨大的是,慕长风的那把长剑实在是诡异得很,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量,都好像能被这剑吸收进去,让他每一次进攻都好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不止没有伤害到慕长风半分,还几乎耗光了自己一半的力气。 再这样下去,即便是崔哲也不能一直保证自己占有上风。而且崔哲也不傻,知道这一仗究竟是也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所以他根本也没有打算和慕长风进行一对一的公平对决,而是趁着和慕长风打斗的时候,偷偷给掌柜打了一个信号,让他通知更多的人来这里。 这个时候付八楼和路星河就起了作用,就在掌柜想要冲出去的时候,路星河一下就将他拦住,然后施了一个定身咒给他,与此同时,付八楼也趁机设了结界,将这一整座屋子都布上了结界,确保没有一个人能来给崔哲做外援。 这两个人做的这些正和慕长风的意愿,这让慕长风多少忍不住猖狂了一下。崔哲见到这种情况,多多少少有些担心,但是一想到这屋子里本来就有的那些人,他的担心又立刻化为无形。 “你们以为这样就算是取得胜利了吗?那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崔哲了吧。我能从一个小人物,成为关大人的左右手,你觉得我没那么一点本事,能行吗?” “我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反正现在你被困在这里了,要么你现在就投降,要么你就等着一会儿死无全尸吧。” 在气势上,慕长风当然不可能落在下风,所以就算是吵架,慕长风也一定要赢,只不过当崔哲说出这话的时候,慕长风任然觉得有些打您,担心就是他的这句话,会让他们受到什么意外的打击,于是他立刻对着身后的那两个人说道: “你们两个站过来一点,别一会儿再出点什么意外,影响到你们两个,那到时候我可不负责,你们找这家伙负责去。” 听到慕长风的话,付八楼虽然觉得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他还是立刻就把神识散开,以防万一。同时路星河也进入到了随时战斗的准备状态,以为下一秒这崔哲就会把目标定成是自己。 三个人里面就路星河的修为最低,他可架不住这崔哲的进攻,如果崔哲把目标转向他的话,那他很有可能什么力气也用不上,就先交代在这里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就在这三个人做准备的时候,崔哲终于找准了时间,伸出右手,吹了一下,就好像是齐天大圣每次要变身之前做得那样一样,一口气吹断了几张符咒。 符咒断掉的那一刻,几个黑衣人顿时就出现在了他们的周围。他们都蒙着面,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然而可以感受得到的是,他们身上的杀气很浓,完全没有一点想要放过他们的意思。慕长风虽然想到了他有后手,但是实在是没有想到 他们这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的人,这让慕长风一时之间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觉得有些抱歉。 当然,崔哲他们是不会在乎这些事情的,当这些出现的时候,在崔哲的眼里,就已经觉得他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剩下的就只是一个过程而已。而且说一句实话,崔哲始终都么有把他们三个放在眼里,有这么多人帮他撑腰,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是不一定。 紧接着,为了鞥让自己顺利地说上一句话,崔哲主动拉开了自己和慕长风距离,给对方都争取了一次缓一缓的机会,就这样他退到了那些和一人的中间,一边抖落着身体上的灰尘,一边对慕长风说道: “你不会到这个时候还天真的觉得你一定能胜得过我吧?慕长风,你说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天真还不服气呢?现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偏不信,真的是自讨苦吃。”虽然慕长风此时此刻心里也多少有些忐忑,甚至有些动摇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在气势上他绝对不可能输,更不可能让崔哲看出来他的心思,于是他咳了两声,试图缓解一下自己内心慢慢翻涌起的不安,然后冷笑着对崔哲说道:“我说崔哲,崔大人,你说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你不要太自信吗?哎呦我也是奇了怪了,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对自己总是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呢?这问题我真是想了很长时间了,要不崔大人,你帮我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你也说了,那是盲目自信,可我现在有资本,你看看我,哦不是,你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的修为都不比你差,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力,从他们的手下逃脱?一个你能对付我相信,但是两个三个、五个六个,你想逃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一下被崔哲戳中了软肋,慕长风登时就来了脾气,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便对崔哲吼道:“崔哲,打架呢,咱能不能不要说废话,我今天既然敢挑战你,就证明我肯定有把握,你管我中间做了些什么,只要最后你死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崔哲被慕长风这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就连他身后的那些人听了,也有些忍俊不禁。毕竟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了,能有勇气这样说,倒是也让他们觉得有些佩服慕长风的勇气。 不过慕长风一点都没有在意他被嘲笑这件事情,趁着他们分神的时候,他悄悄退到了后面,然后小声对付八楼他俩说道:“我跟你们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们都要记住,要先保护好自己,我怎么样无所谓,他们杀不了我,也不可能会杀了我。但是你们就不一定了,尤其是你,八楼,这家伙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要是除不掉我,他们很有可能会拿你开刀,所以你一定得注意。等会儿开打了之后,如果我真的要是控制不了我自己了,那你们一定要及时把我打晕。这里的人死不足惜,但是你们不能折在这里。”其实在那几个黑衣人出现的时候,慕长风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利用自己的另一个形态去对付他们。不过他那种形态实在是很难控制,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那个样子,所以他还是觉得自己先和他们两个人交代好,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这样的话,之前那种情况就不太容易发生了。 他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让之前发生在路星河身上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眼见着这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好像没在商量什么好事情,崔哲立刻就停下了笑意,重新站到了慕长风的面前,对他说道; “既然你执意想要和我打上一场,把命交到我的手上,那我也不介意。” “哎呀,既然你都不介意了,那还说什么废话,赶紧动手吧。” 慕长风一说完,就立刻提剑冲了上去。崔哲也没有想到慕长风的速度能这么快,根本没有给他一个反应的时间,等到他想起来防御的时候,慕长风的剑都几乎刺到了他的胸口,而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那些人一半围到了慕长风的身后,而另一半人则站到了路星河与付八楼的面前,准备对付他们两个。 事实上,这里最有可能突围的就是付八楼。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慕长风在应对蹙着,所以这些人理所应当的就把慕长风当成了他们几个人当中修为最高的,就把主要的力量都交给了慕长风,但是事实上,慕长风的修为照着付八楼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所以分给了付八楼那么几个人,对于付八楼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不过事实上,这些人也没有那么好对付。 路星河虽然找回了一小部分的记忆,但是关于修为这件事情,他始终就是知道的那么一星半点,除了偶尔能够爆发一下,让众人瞪大眼睛钦佩之外,实在是再回忆不起来什么其他有用的了,于是他一开始的时候显得特备小心,生怕自己给这两个人拖了后腿。好在付八楼应对那些人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了,三下五除二就卸掉了那几个人的胳膊,至少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并且也帮着路星河解了围。 这边和慕长风缠斗的几个人其实还事占了上风的,毕竟他们人多,慕长风的修为虽然有进步,但是确实也没有说那么有用,很快就落得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余地,好在就在这个时候付八楼他们两个人加入了战圈,这才算是让他勉强喘了口气。 如果这两个人要是再晚来一小会的话,慕长风肯定就已经进入到那种魔化的状态中了。好在他们及时赶到,才避免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慕长风其实自己也不愿意进入到那样的状态,因为他总是觉得,在这样的状态下保持的救了,就很有可能会加速自己死亡的速率。他当然是不怕死的,但是在这里死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所以每一次他都尽量控制好在自己,就为了自己这一条小命,也是为了不伤及无辜。 崔哲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眼见着这两个人参加了这一圈的战斗,就意味着那些人已经失去战斗力了,这对于他们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好的事情,而且照现在这种形态发展下去,他真的有可能会交代在这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或许应该先派人告诉关天任,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这个慕长风,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慕长风了。 (90) 就在崔哲思考这些的时候,之前明显处于下风的慕长风逐渐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崔哲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就是关天任想要慕长风达到的状态,没想到慕长风没有经过关天任的改造,竟然自己就可以做到了,这不禁让崔哲感觉到一阵窃喜。 在应对那些人的时候,付八楼和路星河想的最多的就是赶紧解决眼前这些人,尽量避免慕长风发生异变。然而他们想得是挺好的,可是慕长风自己一个人应对崔哲虽然能打个平手,但是要他一下对付那么多人,当然是十分吃力。等到他们两个人解决掉那些人的时候,慕长风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 事情终于发展到了慕长风最不想看到的地步,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根本不能控制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属于他自己的意识也已经处于了被吞噬的边缘。下一个,慕长风就进入到了魔化的状态。 因为身前还有人抵挡住慕长风的进攻,所以崔哲把慕长风这一系列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眼见着慕长风确实是达到了关天任一直所期待的那个状态,他兴奋得只差拍手叫好了。 一旁的付八楼早就注意到了崔哲,虽然他并不是很确定崔哲到底是因为什么这额兴奋,但是在他看来,十有八九是他见识到了慕长风的魔化了的样子,起了什么心思,所以当慕长风开始无差别攻击的时候,他拉住了路星河,没有再让路星河向前,并且在远处对着崔哲大声喊道: “崔哲,你现在要是想逃就尽快,不然的话,你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付八楼,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吗?” 这种情况已经对崔哲十分不利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崔哲反倒是变得好像比之前更有信心了一样。路星河和付八楼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心底因此突然升起了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不过尽管崔哲这样说了,但是他并没有就此露出他的底牌,而是将其他人都支去了阻挡路星河他们两个,只留下他和其中一个修为最高的应对慕长风。 在这种情况下,慕长风应付他们两个,那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手到擒来,毫不费力,没过几招,另一个人就已经被慕长风打得七窍流血,基本上没有救了,如果不是这崔哲跑得够快,他现在也和这个人是同一下场。 事实上,其实崔哲的真实目的也不是为了要制服慕长风,他只不过是利用这个人做饵,好测试一下慕长风真正的实力,眼见着慕长风轻轻松松就把这个人解决掉了,崔哲便对这件事情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这个时候崔哲几乎已经是没有任何帮手了,能帮他的那些人都已经被眼前的这三个人消灭得差不多了。但崔哲很快便意识到,慕长风此刻并没有自己的意识,无论是谁,只要出现在他的可攻击范围内,他都会主动进攻。 于是,崔哲顿时计上心里,开始主动朝着路星河他们两个人奔来,试图将慕长风的攻击都引到这两个人的身上。 果不其然,他这一招十分奏效。慕长风本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打,而那两个人的能力实在是无法和他抗衡,几招下来,他们两个就隐隐有了招架不住的架势。 付八楼很清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没准有可能还会像之前样,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不说,还会给崔哲制造机会,所以付八楼打着打着,就打起了崔哲的主意,想着既然崔哲想利用他们两个人消耗慕长风的体力,他好渔翁得利,那不如他们两个也做一回愚翁,把矛头转向崔哲。 想到这里,付八楼顿时计上心来,之后他看了路星河一眼,示意他跟着他的动作来。 路星河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他可不想让这个崔哲占到一点便宜。而且他看付八楼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便就跟着付八楼一起,开始合起伙来折磨崔哲。 此时此刻,崔哲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他的手下在现在的慕长风眼里,简直就和蝼蚁一般,尸体早就已经被慕长风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他其实自己也比较担心那两个人合起伙来对付他,所以他还一直攥着最后一道保命符没有用出来,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现在,就到了他拿出他杀手锏的时候了。 “付八楼,你确定要我死在这里吗?”付八楼一听崔哲这话,就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他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他说道: “那不然呢?你不死,我们也好过不过了啊。” “这话让你说的,我怎么就没让你们好过了,你们现在要是把慕长风交给我,我可以和你们交换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和关天任有关的秘密。” “你在这和谁开玩笑呢?我们要秘密有什么用,你要是把关天任的人头拿给我,那这事没准还能商量商量。” 付八楼一口就回绝了崔哲的话,噎他的时候也一点都不留余地。崔哲被他这样一说,登时心里的火气就又翻涌了上来,忍不住想要掐死付八楼一万次。 然而这毕竟不是两个小孩打架,一人打对方一阵就行,所以就算是崔哲再气,他也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发火的意图,耐着性子对他们说道: “你们不就是希望慕长风能被我们压制住,然后你好回去交差吗?你放心,我们肯定会这么做的,但是在此之前,你肯定不会好过,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们再放了你的话,那不是我们脑子有什么问题,就是慕长风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但是我们都知道,慕长风肯定不会做这么久的计划,所以,只有可能性就只有一种。”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了慕长风的软肋,所以当付八楼说这句话,崔哲还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依旧是一副十分傲慢的样子,回复付八楼道: “没什么可能性,我告诉你,今天我肯定不会死,但是你们几个,可就不一定了。” 一见到崔哲还是这个样子,付八楼都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嘲笑他的自大还是应该怎样,他冷哼了一声,才对崔哲说道: “你如果能笑到最后,我也算是佩服你,等你走了,我一定风光大葬了你,别担心。” “胡说八道……” 就在崔哲想要回嘴的时候,慕长风突然改变了之前的招式,进攻的时候比之前还要迅猛。之前崔哲还能一边打一边和付八楼吵架,现在他却必须要专心应对慕长风,不然的话,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杀掉。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了,慕长风的体力应该多多少少有些跟不上了才对。毕竟消耗了这么多,但是奇怪的是慕尚风好像越打越有力气,一点都看不见什么疲惫的样子,甚至于比最开始的时的状态看起来还要好,哪怕就是一打三,也表现得游刃有余,一点儿都没有受伤,更没有落得下风,反而是追的那三个人,被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对于关天任来说,那肯定是一个好的现象的,因为慕长风这明显就属于越战越勇,如果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到关天任的麾下,肯定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但是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如果慕长风还是这样精力充沛的话,那么可能他们三个今天谁也逃不过。 毕竟现在慕长风谁也不分,根本就意识不到谁是敌是友,对他们三个来说,活下去的机会都是一样的,只是看谁更想要活下去了。 因为刚刚和崔哲吵架,以至于这两个人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要做什么行动,只想着要先把话说完,就算是最后可能这个计划不能成功,崔哲又跑了,他们在气势上也绝对不能输。于是他们趁着这个时候,重新开始了尝试。 慕长风现在的状态确实与付八楼所想的无异,他现在根本就分不出来究竟谁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面前有人,而处于他身体里最原始的冲动,就是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撕碎。这种暴力的想法自从魔化之后就一直存储在慕长风的脑海当中,而且也被他实行在了自己的行动上。 就在这个时候,付八楼和路星河两个人,一左一右,突然之间把崔哲困在了一个很小的法阵当中。 崔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什么时候能搞出这些东西来,而当法阵一亮起来,他就好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完全没有办法动弹。眼见着慕长风越逼越进,他整个人也慌张了起来,顺势做了一个防护罩在四周,希望能够阻挡住慕长风进攻。 就算崔哲凝尽了所有的力量,做的这个护罩在慕长风看来都是一样的脆弱不看,他甚至都没有拿武器,就那么徒手一挥,那一层可怜的法阵就被慕长风撕成了碎片。使得崔哲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眼下。眼见着慕长风下一掌就要拍到自己的身上了,崔哲也知道自己阻挡不了他的进攻,于是便大声喊道: “你们两个就这么让我死了一定会后悔的。” 早前这两个人就心有不安,现在崔哲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实在是不想就这么让这个秘密变成永远也不会被人知道的秘密。于是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一起把崔哲从那个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制作的法阵当中带了出来,把他扔到了一遍,然后开始阻挡起了慕长风的进攻。 两个人一边打着,付八楼一边问崔哲道: “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了?” 刚刚脱离开危险的崔哲此时正大口春哲粗气,根本就顾及不上付八楼说的这些。付八楼倒是想让慕长风变回原来的状态,毕竟现在这样沟通起来实在是麻烦,但是现在他是制衡崔哲的唯一一个法宝,如果现在他变回去了,那崔哲想要说什么,他们就永远都不能得到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不能接受。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崔哲看着还在和慕长风缠斗的付八楼,然后说道: “你以为我吗,如果不能保证我的安全,那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你们就不要想了。”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付八楼气死,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才对崔哲说道: “你当我们都是傻么?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事都说出来,那你就别想或者走出这个大门,我说到做到。” “那怎么,你就不觉得你今天听不到这个会影响到以后的事情吗?付八楼,做事总是要往长远了看的不是吗?” “别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你要是现在不说,那以后也不用说了。” 本来自己觉得自己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手里当真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崔哲眼珠一转,对付八楼说道: “这样吧,公平起见,你们把这个外面的结界撤掉,让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们这个秘密。” “怎么,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一旦我们把这结界撤了,你没准半个字都不会说就逃走了,行了,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以后也都不用说了,你放心,对于你这么一个大仇人,就算是慕长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他也会杀了你的。因为猎杀猎物对于他来说,就是本能,还有,你不要以为你真的掌握了什么,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你现在不说,让我们绕了很多的弯路,之后我们想要做的一定也能达成。” 就当付八楼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做了一个躲闪的动作,而紧接着,慕长风一掌便朝着崔哲袭来,崔哲根本没有一点准备,就结结实实地挨了慕长风一掌。 (91) 慕长风这一掌的力量着实不弱,即使是全盛时期的程昱天想要完全承受住这一掌的威力,也要受到不小的伤害,就更别提崔哲了。再者崔哲被付八楼吸引住了一部分的注意力,根本没有用全力应对慕长风的进攻,所以崔哲几乎是完全承受住了这一掌的伤害,完全没有一点防备。 这一下,崔哲仿佛听见了自己周身血管爆裂的声音,紧接着,他亲眼看到一阵血雾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崔哲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想到慕长风的力量竟然会如此强大,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却根本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地忍受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下去,同时极其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崔哲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他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总以为只要完成最后一件事情,他就可以坐享美事了,可是谁曾想,他竟然会栽在这里,还是被慕长风一击毙命。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慕长风他们去月贝城的路上设置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你呢,结果现在,还不等他们出发,他就先死在了慕长风的手上。 他当然不甘心如此,可即便是不甘心,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在做任何事情了,如果他还可以有什么期待的话,那就只能期待着他的那些人可以按照他之前的安排,在适当的时机,启动他所安排的一切,然后在慕长风他们到达月贝城之前,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知道关天任想要慕长风,但是人都有私心,他还是想要慕长风死在他的手上。为此,他在上一次的时候,明明知道那个消息是假的,他也还是离开了京城,为的就是要给卢江一个机会,杀掉慕长风。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慕长风死后,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卢江的身上,然后再杀了他,以绝后患。可是最后,不止慕长风没有死,反倒是他先死在了慕长风的手上。 果然是世事无常啊。 就在这不过几个呼吸间的时间里,崔哲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很多事情,最后,他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慕长风,然后彻底失去了心跳。 虽然付八楼已经想到了,慕长风这一掌肯定会给崔哲造成重创,但是他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直接杀死了他,眼看着崔哲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付八楼多多少少还有些不太相信。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根本让他没有办法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在这个人的身上,因为崔哲死了,依旧陷在魔化状态的慕长风,自然而然地就把目标放在了路星河和付八楼的身上,尤其付八楼在之前的动作最多,已经吸引住了慕长风的注意,所以当崔哲倒地之后,慕长风第一个时间就把目光锁定在了付八楼的身上。 付八楼也知道现在他的处境十分危险,再加上尽管他知道慕长风的自我愈合能力极强,他也还是不敢贸贸然动手,伤到慕长风,所以他只能选择逃跑。而这酒楼地方一共就那么大,他一跑起来,必然会带着路星河一起,于是两个人就只能一边逃命,一边想着应对的方法。 虽然他们之前已经经历过这些事情了,也想出了对策,但是这一次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所以早前准备好的捆仙锁被付八楼放在了家里,根本就没有带出来,两个人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尽管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弄晕慕长风,但是这这种情况下,想要弄晕他,实在是有些困难,两个人一边逃跑还一边想着偷袭,几次都差点被慕长风打中,而且因为之前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没跑一会儿,这两个人就明显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速度也有些跟不上了,甚至有一次如果不是付八楼拉着,路星河差一点就会被慕长风再次击中。 然而同样是在奔跑,慕长风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他似乎有着永远也用不完的力气,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久,他的呼吸还依旧十分匀称,完全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两个人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就算没被慕长风打死,也肯定会先被他熬死,可是一时之间他们两个人谁都近不了慕长风的身,而没有办法近身,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办法弄晕慕长风,也就解决不了他们所要面临的问题。 这可愁坏了这两个人,再加上跑了这么久两个人实在也是跑不动了,而且周围的东西基本上已经都叫慕长风毁得差不多了,他们现在就相当于在一阵废墟之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最后路星河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便对付八楼说道: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把结界撤开,把慕长风引到家那面去,让他们来帮忙吧。” “不行,现在这种情况,慕长风出去肯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对谁都不好,万一伤了百姓,慕长风事后肯定会留下很大的阴影的。” 付八楼几乎是立刻就否定了路星河的想法,事实上,路星河其实也知道这个办法并不可取,但他现在确实是有些体力不支,没办法再耗下去了,于是就直接坦白了这一点。 “我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要是再想不到这个办法,那就只能是我去吸引长风的注意力,你趁他攻击我的时候再动手了。” “别闹,刚才都说了,这个方法不行,你没看到崔哲是怎么死的吗?你但凡要是慢了一点,下场都有可能和他一样,我不可能拿你的性命冒险,这样慕长风醒了肯定不会原谅我,也不会原谅他自己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了。” 这是第一次路星河有这样消极的表现,那样子就好像是要破罐子破摔一样。但其实付八楼的体力其实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当路星河摆出这样的时候,他都有些泄气,脑子更是乱得和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 不过说到底,其实命运还是很向着他们的,因为就在他们两个人几乎要跑断气了的时候,路星河突然想到自己怀里好像揣了一样东西。于是他赶紧在怀里胡乱摸索了两下,确定找到那个小包裹的之后,他立刻兴奋地对身后的付八楼喊道: “我的天,八楼,咱们两个有救了。” 付八楼被路星河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一分神,险些被地上的碎片绊倒,要不是他反应迅速,甚至还有可能会被身后的慕长风击中。等到他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他才对路星河喊道: “你这家伙,差点害死我。” “不是啊,我带了之前司徒先生在给我治病的时候给我用的麻药了,我们把这个给长风用上,我想他应该不会……” “别想了,他百毒不侵你还不知道吗?这东西对他没有用的啊。” “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想过用他去迷晕长风啊,一会儿我就把这个东西撒在长风的面前,然后你一定要跟上我的动作,趁着长风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东西身上的时候,你从身后把他敲晕。他又不会分身,咱俩一前以后,他肯定顾不过来的。” 不得不说,路星河说的这些是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付八楼听完,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路星河的说法,然后又指挥着路星河接替他,吸引住慕长风的注意力,两个人互相配合,终于找准了一个时机,由路星河朝着慕长风的脸扬过去了所有的迷药,而就在慕长风疑惑的时候,付八楼在慕长风的身后,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当即就把他敲晕了过去。 看着付八楼的力道,路星河感觉自己的后脑都隐隐有些发疼,甚至产生了一种眩晕的感觉。而付八楼因为离慕长风更近一些,也没有什么感慨的时间,见着他晕过去之后就立刻扶住了他,避免了一次他和这片废墟的亲密接触。等到付八楼处理好了慕长风之后,他才对路星河说道: “你一直站在那干嘛呢,也不过来搭把手。” “我说要不我们先检查一下长风有没有事吧,我感觉就你刚才那么用力,他……他好像容易过去……” 其实路星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付八楼刚才实在是太过紧张了,确实用了很大的力气,这要是换成别人,估计真的有可能命丧于此,但好在这个人是慕长风,还是在他魔化的状态,所以其实他并没有给慕长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只是把他弄晕了过去。 “这你就别担心了,就他这个样子,你想要他死的话,估计就只能是把他的头砍下来了。” “啊,别说这些,只要他现在没事就行。” 听到付八楼这样说了,路星河才走到他们两个人的旁边,亲自确认了一下慕长风的状态,之后他也冷静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对路星河说道: “真没想到,崔哲就这么死了。” “这世上难想到的事情多了,就像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只不过我和崔哲真的是结了太多的仇怨了,他这一死,我之前做的很多准备,现在都用不上了,这实在是让我觉得以前的准备多多少少是有些浪费时间了。” “所以说来也是奇怪,提前做好准备还又准备用不上的时候,及时行乐呢,又又有可能会让之后的自己陷入窘境。人生还真的是很难啊……” “没什么难不难的,无非就是一直在做选择题,选项简单,就是选题比较多而已。” “那如果让你再选一次的话,你还会像现在这么选吗?” 两个人都坐在那里休息,路星河便顺便问了这么一句,试图缓解刚刚的追杀带来的紧张气氛。付八楼听了之后,耸了耸肩,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这问题完全没有意义,假设性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事情现在都已经发生了,有时间就想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吧,别把时间浪费到这样的事情上。” “这也不算是浪费吧,对于这些事情能做到心中有数的话,那下次再遇见的时候,就一乐避免重复上一次的痛苦了。” 路星河的话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然而付八楼却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根本就没理他这一茬,而是岔开了话题,对路星河说道: “我们现在应该像的事情,就是要怎么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只想到了一种解决方案,现在看来肯定是不够用的,而且也不可能一直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够经历这些事情,大家都得提前准备好应对这种情况。” 其实路星河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等着回去之后,再重新和大家商量一下,把之前没有完善好的东西的东西重新弄好。 就这样,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慕长风一起,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而等到了院子里,慕长风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路星河的心里突然之间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按照慕长风的自我恢复能力来看,这点小伤应该早就已经醒了才对,可是到现在慕长风还昏迷着,这绝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于是他立刻把这一发现告诉了给付八楼,让他赶快背着慕长风到司徒留那里。 两个人都忘了司徒留的房间里还有皇上,所以当他们两个人带着慕长风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屋里根本就不能躺人,于是他们两个人又重新把慕长风抱到了他自己的屋子里,然后把司徒留拽到了慕长风的床前。 眼见着慕长风如此,再加上看到了崔哲的尸体,司徒留一下就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边抱怨着这两个人是如此的不小心,一面认认真真地帮慕长风检查着。 (92) 万幸的是,虽然付八楼当时确实十分用力,但是慕长风的自我愈合能力也不容小觑,所以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那些伤害基本上就已经痊愈了,只不过是因为他在魔化状态之下,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他才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慢慢恢复自身的体力。 确定了慕长风没问题之后,几个人围在崔哲的尸体旁边,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先是陈九对付八楼说道: “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这家伙死了,麻烦肯定又是不少……” “没办法,谁让他这么巧今天就偏要去,还让长风看见了。添乱肯定是要添乱了,但是现在解决了他也行,省得以后再有麻烦。” 其实陈九说的这些,付八楼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甚至于这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乱子,付八楼都想好了。事实上,要说惹了乱子,这责任付八楼也要负上一部分的责任,因为他在慕长风动手的时候并没有阻拦他,甚至于还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所以当事情发生之后,付八楼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如何解决。 不过这话说着容易,但是想要做起来,是在是有些困难,一直到现在,付八楼还是觉得,麻烦多得好像数不清,也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不过说起来,这对慕长风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崔哲的存在,对于慕长风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很有可能慕长风没有死在关天任上,反而会死在崔哲的手上。现在崔哲死了,慕长风至少可以少担心很多问题。而且在朝廷上的问题,没有那么大的可能会影响自己的生命安全,再麻烦,也比让慕长风有生命危险强。 “可是他死了,关天任肯定会知道这件事情,虽然说肯定会对他有一些打击,但是更有问题的是,万一关天任因为这件事情……” “陈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后悔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想想这崔哲的尸体要怎么处理吧。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崔哲的尸体,来一次敲山震虎……”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个人就这个问题一直不停地讨论,因为这其中没有什么司徒留的事,路星河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他们便回去了司徒留的房间,一个观察皇上的情况,一个观察慕长风的情况。 两个人各自忙了一会儿之后,不可避免地聊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路星河给司徒留详细讲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来了对以后的畅想,忽然之间,气氛一下沉寂下来。 一阵沉默之后,司徒留先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路星河说道: “你说命运真的挺奇怪的,从月贝城回来的时候,我们以为再也不会回去了,和那里做了那么隆重的告别,结果现在竟然,又回去了。” “或许一切开始,也将成为一切的结束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真的不知道,我会在哪里结束。”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 路星河没想到司徒留竟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司徒留却是无所谓地对路星河笑了笑,继续对他说道: “早做准备总比一直存有侥幸来得让人踏实,在选在站到慕长风身边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而且哪怕没有慕长风,以我的身世,也注定我是要为报仇而死的。或者也不怕你笑话,我其实真的没以为自己真的能报得了仇,所以我总是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关天任的手上,这样,我的存在也算是有意义了。” “怪不得长风总是很担心你,你这家伙,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没想到在乎的东西倒是不少,想法也和别人不一样。” “以前我还担心我要是提前死了,没人能照顾慕长风,现在有你了,我这个麻烦也解决了,挺好的。” “胡说八道,那霜白雪呢?怎么,你就只顾着长风,不顾着霜姑娘的死活了?” 路星河一提起霜白雪的名字,司徒留的表情才多少有了些松动,不过也就只是那么一瞬间,一眨眼,司徒留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对路星河说道: “我和霜儿之间,其实有着很多想死的地方,这也是我们会吸引对方的原因之一,她很清楚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是自私,所以,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碰过她,我当然希望能够完全占有她,但是生命我已经搭在别的事情上了,这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我没有什么能再给她的了,我就只能让自己更多的保证她的未来不会因为曾经有过我而变得肮脏。” 司徒留这样说完,路星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他。因为在他看来,他觉得司徒留这样做十分自私,毕竟如果他真的是为霜白雪好的话,就不应该和她开始,现在给了霜白雪希望,又说这些,实在是非常不负责任,可是换个角度去想,如果是路星河面对这样的状况,他或许可能还没有司徒留处理得好,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去指责司徒留什么,就只能试图把话题从这件事情上转移出去。 “可是……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打算的话,你有和她说过吗?你们两个人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要是瞒着她,总归还是不太好的吧。” “我当然说了,而且一早就已经说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可以直截了当地就选择和慕长风去月贝城呢,只不过是霜儿一直不太同意,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让她接受这个现实。” “换成是谁都不可能会接受的吧,自己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坚定地选择过自己,这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可都是不小的打击,好在你遇见的霜姑娘,她很有理智,要是换成小春,或许你都有可能会先死在小春手上。” “我知道啊,所以才更想要霜儿能够幸福,因为她真的很好,她不应该被人辜负。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或许命运本来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我的劫是关天任,而霜儿的劫,却是我。你看,所以我才说,命运真的是可笑。” 司徒留说到这里,流露出了一丝苦笑,而一旁的慕长风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听他说完,哑着嗓子对他说道: “我发现你这一天实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有我在,你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别在这做白日蒙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正在说话的那两个人没想到慕长风会突然开口说话,都被吓了一跳,而慕长风说完之后,勉强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又继续说道: “不止你不会有事,星河也不会有事,放心好了,天塌下来有我这个个高的顶着,你们两个没事不要瞎操心这个。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一举拿下这个关天任。” “这件事情好像比较困难吧,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关天任在哪里,虽然月贝城有敌人的动向,但是他们毕竟没有发现关天任的踪迹,说不定这个老狐狸根本就没想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正在哪个地方偷懒,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路星河所说的,正是慕长风所担心的,所以当路星河说完之后,慕长风继续说道: “我们两个担心的是同一个问题,我怕这次我们倾巢而动,不止找不到关天任的踪迹,还有可能会落入关天任的陷阱。” “可是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啊!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一听到慕长风和路星河都这样说,司徒留有些急了,慕长风虽然理解他的心情,但还是把他心里想的那些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我还是不太信任林茂,我总觉得,他只是说了一半的实话,另一半是在引我们上钩。或许关天任知道自己硬闯是没有办法得到翡翠琉璃的,所以他想假我们之手,把翡翠琉璃骗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他有那么多人,就算是强攻,也肯定能把月贝城攻下来,到时候进密室还不容易,而且他是为了魔族而来的,将勤肯定会帮他的,那翡翠琉璃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此,连路星河都产生了怀疑。慕长风并没有反驳他的观点,而是对他说道: “我们一开始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手里握着虎符,有虎符就意味着,关天任其实没有办法调动所有的军队,即使他的人脉再广,只要虎符在我手上一天,他手下那几十万的兵马,就不可能对他一直衷心,这些人不是他训练出来的精兵,而且你别忘了,要利用这些军队的是另外一个人,那就更容易出问题了,所以如果他想两方同时发动攻击的话,他带去月贝城的,其实就是这些年他养成的那些精英部队,以及经过他改造的那些人。对于这些人有多少实力,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是威胁性肯定比那几十万大军强的多。我觉得关天任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会在五大门派的人帮忙,那到时候,这月贝城就成了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我想,关天任不可能会冒这个风险在这里现身。” 这确实是慕长风之前没有想到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林茂这句话,又恰巧联想到了他手里握着虎符,他也不会产生如此怀疑。所以现在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要不要跟着他们去月贝城。 他也不知道关天任是不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如果他能够把握这个机会的话,或许就能够改变现在一直被关天任牵着鼻子走的状态,可如果他要是不出现的话,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负责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人,这要是他直接告诉了关天任,那这点优势也肯定没了。 这关天任果然是打了一手好牌。 就在慕长风为这件事情发愁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路星河对慕长风说道: “你要不要和付八楼去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这一点,我们也没有办法给你什么意见。” 路星河说的是实话,这种情况,虽然他能想到慕长风想到的一切,但是要说解决办法,他确实没有办法提供。而慕长风对这个提议倒是显得无所谓的样子,随随便便地回答他道: “肯定要告诉他啊,这虎符我还得交给他应急呢,怎么可能不说,关键是告诉了他也没法帮我什么,那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呢,这关天任可真是会制造麻烦,东一下西一下的,让人得不着消停,真是麻烦死了。” 慕长风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路星河也知道他烦,也没再说些什么,反倒是司徒留说道: “也就是说,其实这一次去月贝城,也不会有什么九死一生的事情发生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关注点,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你不可能因为关天任不在这里就放松警惕,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留在这还是跟我走?我说我真是理解不了你到底在坚持个什么东西,明明就舍不得霜白雪,怕死,你非要给自己那么多包袱干什么呢?想留在这就留在这呗,我们都不反对。都这时候了,谁会发对这种事情啊。” “喂,慕长风,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东西,我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的。我说了和你去,就是和你去。” “我发现你这家伙就是固执,真的,这么多年,就数你最固执。人都是要学会变通的,大家都……” “哎好了好了,慕长风,没人和你说过你这的很像大妈一样唠叨吗?好了你,皇上现在还没有醒,这用不上你,正好他们在那面商量明天的事情,我看你现在就过去和他们说了得了。” (93) 慕长风倒是也想去,但是他现在这个状态,去了好像只能是给他们添乱,反正这事一时半会的也解决不了,急也没有用,倒不如让他们先解决这个崔哲的问题。 他今天其实也有些冲动了,事实上,就像崔哲想要在半路截杀慕长风一样,慕长风也已经想好了在路上要怎么对付这个崔哲。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会在现在发生,但是尽管如此,慕长风也觉得,自己现在杀了崔哲,要比之后简单很多。 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机会能把握住就得把握住,就算他再讲义气,这种时候,也得强迫自己学会权衡利弊了。 这还就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等到之后,等到真的需要他在大是大非之前做选择的时候,他总不能一直做个傻小子,什么都靠义气去解决吧。 司徒留见慕长风听到他说话之后,一直都没有动作,还以为是慕长风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他说话,便又提醒了他一句。慕长风一听,立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了他一句真唠叨,就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间,顺带把路星河也拽了出去。 路星河以为慕长风拽着自己是想要带他一起去付八楼那里,结果没想到,慕长风直接把他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顺带在他还不明所以的时候,连房门都帮他开了,还对他说道: “没什么事就早点睡,我看看我可能今天要和付八楼一起回去,这样好明天能跟着他一起上朝。你没事明天就好好在家里帮着徒留看好皇上,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摇金玉合欢铃。” 慕长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金玉合欢铃交给了路星河。路星河接过之后,慕长风转身就要走,不过还是被路星河叫了回来。他帮着慕长风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用一种十分温和的语气对他说道: “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记得,都别再冲动了。今天这么做算是因祸得福了,但是下一次再遇见什么类似的情况,后果可能就和我们想得不太一样了。” 慕长风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能在这种时候听到路星河说出这样的话,他怔怔地看着路星河看了好久,然后才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对他说道: “我能遇见你,看了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我能被你救起来,看来也是上辈子攒了不少的福气。” 路星河说完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声笑了出来,之后路星河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慕长风就顺势去了付八楼那里。 这个时候付八楼他们其实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见慕长风突然来了,便就又和慕长风说了一遍他们的想法。慕长风也没心思听他说这些,所以他连一半都没说完,就被慕长风拦了下来。 “行了,你别说了,我打算明天和你一起上朝。” “你疯了?你怎么和我去啊?我怎么,我为了你这想法还得现场新编一个官职吗?” 付八楼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慕长风究竟要做些什么,或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在易容的缘故,他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慕长风还是想要换脸,换成其他人的身份和他一起混进去。,这简直就是在为难他,可是谁曾想,慕长风听完直接对他摇了摇头,对他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带着隐身符去就可以了,这样我们都不会惹麻烦。” “隐身符有什么用啊,那到时候我自己一个人说不过他们的时候,你贴着隐身符也不能不能帮我说话啊,就算是想装鬼,那鬼哪里有大白天就出来下人的啊!你当是做白日梦啊。” “我也没说什么吧,再说了,我明天要你带我去,也不是为了帮你解决问题的啊,崔哲那事还得是你解决,我只是想要去看看那些人知道了崔哲死了之后的反应,其他的我都不感兴趣。” 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好像他就是要去看戏一样。付八楼一听说不是要帮他的,登时就来了脾气,对慕长风说道: “你不是来帮我的你凑什么热闹,别再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麻烦又不是我自己惹出来的,我也用不着自己一个人背这么大一锅吧?真的,八楼,我这么做也是在帮你,你就别打消我积极性了。而且为了明天能和你一起上早朝,我已经决定好了,今天晚上就住到你家里去。” “我今天已经不打算回家了,你要是非要跟着我去的话,那我也阻止不了你,反正明天我要起早,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耽误了我的时间,那咱俩去了可能就直接玩完了。” 眼看着付八楼如此,慕长风终于改换了以往的态度,嬉皮笑脸地付八楼说道: “不能,我倒要看看,明天谁多嘴会提起这件事情。” 说道这里,慕长风眼睛里带着一种别样的光,看起付八楼的时候,让付八楼都觉得有些瘆得慌,根本没时间去考虑那么多,一直到两个人确定好了明天出行的时间,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后,付八楼才发现自己还没有问慕长风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能由着慕长风乱来了,所以付八楼咬了咬唇,又把慕长风叫了回来。 慕长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走得很慢,故意在等付八楼。付八楼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等到慕长风嬉皮笑脸地回来之后,他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慕长风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他也没管付八楼究竟怎么样,坐下之后就直接对付八楼说道: “别以为我是跟着你去闹着玩的,现在皇上没醒,朝廷这面的压力很大,我们一时之间也去不了月贝城,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我就先帮你把朝廷这面的事情解决一些吧。” “慕长风,你还好意思和我说这些?本来朝廷的事情没有那么难解决的,这一切都是你闹起来的好吧。” “那当时你不是也没拦着我吗?一定要为这件事情找一个责任人的话,那你岂不是也要跟着我一起负责任?毕竟你也没有拦着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了,那产生的后果当然要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 “慕长风,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在这贫。还有你现在找我来是要干嘛?快点说,说了我好休息去了,这一天跟你在一起,不是气得半死,就是累得半死,没有一天轻松的时候。” 听到付八楼的抱怨,慕长风立刻就反驳道: “合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和我有关系呗?付八楼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无理取闹了你。” “无理取闹?喂,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我无理取闹。你到底要干嘛啊明天,你先说说,我好先做点心理准备,不然的话,万一我配合不好你,那我们两个人可就全折在这了。” “这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问题的,我本来就是给你解决问题去的,不可能给你带来什么麻烦,这个你相信我就行。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明天要起个大早,那我今天晚上可得好好先睡上一觉。” 慕长风一边抻着懒腰一边往门外走去,顺带还打了个哈欠,付八楼越看他越生气,忍不住在他身后对他说道: “你真的是,你可是太不可理喻了。”“哎呀,你放心,明天我肯定会给你减少不少的麻烦的。” 说完之后,慕长风头也不会地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付八楼本来想就这么睡过去的,奈何时间实在是太早,他根本就睡不着,便先回了自己家里,想着先做些准备。 之前莫停去做了些事情,就没和付八楼他们一起去,等他解决完之后,就立刻回道家里等着付八楼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付八楼回来,他都准备要出去找他了。 “你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真是的,不要提了,慕长风这个惹祸精,又闯祸了,我们想了一下午要怎么解决。” 一提起这件事情,付八楼就觉得自己一阵头大。再加上莫停一直不停地催促他,让他讲发生了什么,付八楼就更是难受了,于是他急急忙忙地挑了重点给莫停讲了一遍,就打算回去休息,结果,没想到莫停的反应并不大,当听他说崔哲死了的时候,他只是轻轻地挑了挑他眉,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这次我相信慕长风是去帮你了,我就在外面等着,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你们两个我看都想得有点太多了,那是皇宫,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呢,关天任又不在,谁敢搞出些什么事情来,难不成还能在潮廷之上直接动手杀人吗?” “就是因为关天任不在,才更容易出危险,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觉得自己什么都行。” “莫停,你这话到底是在夸我啊,还是在骂我啊,我怎么好像没听明白?” “这没什么意义,你就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的都可以交给我和慕长风。”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还真就不信了,明天还能作出什么妖魔鬼怪来不成。” 其实付八楼多多少少都带有一点侥幸的心里,因为毕竟这件事情是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崔哲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主心骨的存在,他一死,他们肯定会自乱阵脚,明天的早朝,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就是那两个人太过在意了而已。 然而这一次付八楼还真就猜错了。 早朝一开始的时候,整个气氛就不太对劲,大臣们请安还没有请完,皇上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发起了脾气。大家都不知道皇上在做些什么,只知道皇上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太好。而且紧接着,皇上就把矛头转向了付八楼,开始询问他昨天都去做了什么。 付八楼一听这话,就知道那些事情肯定是暴露了,于是他根本没有回到皇上的问题,而是对他说道:“皇上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把你的疑问说出来,交给我们这些大臣去解决,文武百官们来上朝,可不是来陪皇上您做游戏的啊。” “付八楼,你这意思就是寡人对待朝事不认真?你现在如此质疑寡人,寡人看你工部尚书,是不想做了啊。” “皇上您一开口,这天底下当然没有人敢违背您的意愿,但是皇上,您不觉得您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压治我的罪,有点小题大做了吗?这要是让天底下的百姓知道了,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说皇上您的坏话呢。” 付八楼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劲儿差点没把这个假皇帝气死,而他也不是什么能稳得住的人,听付八楼这样说完,登时就气得不行,对付八楼说道: “好你个付八楼,自己的错反倒要推到寡人身上来了,我看你这个样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怎么,是你自己坦白,还是要寡人说?寡人说了,你可就不是光死这么简单的了。” “怎么原来皇上也喜欢威胁人的吗?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要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皇上您可以先说出来,这样,您或许可以听听微臣的解释,要是不是微臣的错呢?您要是就这么诬陷了微臣,这传出去,对您的英明可是会有很大的影响的,毕竟作为一国之君,连对错都分不清,那百姓可能会觉得您就是一个昏君,那多合不上啊不是?” “付八楼,你区区一个吏部尚书,竟然敢如果以下犯上,光是这一点,寡人就可以治你的罪了。” “皇上您真是说笑了,微臣只不过是好心提醒您一下而已,您如果觉得忠言逆耳不好听的话,那以后微臣也和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一样,和您说些好听的,您看怎么样?” (94) 其实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已经觉察出了皇上的不正常了,因为在以往,无论什么情况下,皇上都不会表现出这种气急败坏的模样,尤其不可能对付八楼有这样的态度。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情形,看起来就好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尽管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去猜测,这个皇上是假的,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看戏,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战火惹到自己的身上。 慕长风在一旁听着,都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还不如让崔哲去扮演皇上这个角色,因为至少在这种情况下,换成是崔哲,绝对不会做出他这样冲动又幼稚的举动。 只是,这皇上为什么会因为崔哲死了,而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当然,这也是慕长风的意外收获,他今天来这的目的,其实是想确定一下,这些人的反应,从而更直接的去判断,究竟有谁是他们不知道的、对于他们来说一直没被发现的隐患。 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既然还在这里,那就要抓紧一切能够利用的机会,帮付八楼解除这些隐患。只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除了那个早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卢江之外,就那么几个人表情有些不太正常。 这和慕长风之前得到的情报也不太一样,所以他倒是更希望付八楼能和皇上两个人再多吵两句,能给他再多一点的时间,所以他又偷偷跑回到了付八楼的身边,贴在他耳边跟他说了两句。 付八楼实在是很不想进行这种幼稚的行为,但是慕长风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只能再继续配合他们演下去。 而这个时候,或许皇上的忍耐力终于全部都用完了,他怒气冲冲地看着付八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付八楼,你到底是想自己承认,还是想要寡人把你做的好事都抖出来,让大家给评评理。” “皇上,做事可是要讲求证据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想做坏事之前,得想想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 真的皇上在付八楼手里这件事情,早在皇上被救走之后,就被他们这些人都知道了,所以当付八楼这样说完,这个假皇上登时一阵语塞,想说些什么,却又完全说不出来。 尽管这个时候他其实有很多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但是,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情搬到台面上来,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果崔哲在这里,或许他还不用担心,一切都可以交给崔哲解决,但是现在崔哲不见了,他又很清楚付八楼的实力,所以他很担心,自己很有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漏出马脚。 而底下的这些官员们,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当话题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就开始变得各式各样起来。慕长风非常满意他们这样的表现,逛了一圈之后,就又回到了付八楼的身边,没有再多说什么。 付八楼这个时候已经猜到了慕长风就竟要做什么了,这回看到他回来了没再出去,就知道慕长风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所以当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皇上的回答之后,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到这件事情上,于是他主动认错,试图让皇上终止这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早朝。 “皇上,臣今日确实不应该如此和您顶嘴,但是臣也是事出有因,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臣也不想过多得耽误大家的时间,要不您看,这早朝就先退了吧。” 付八楼这么说完,皇上明显就变得更加生气了,但是付八楼刚才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耳边,让他并没有办法反驳付八楼,只好顺从他的意思,直接退了早朝。 这一下,皇上的面子可算是被付八楼扯了一地了,下了早朝之后,工部尚书急急忙忙地拦下了付八楼,把他带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对他说道: “你今天怎么回事?难道你是想戳穿这个皇上的身份吗?”“当然不是,后续的事情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可能这样做。” 面对工部尚书的质问,付八楼并没有很紧张,反而是不急不缓地和他解释。可是尽管他这样说,工部尚书还是十分担心,继续问道: “那皇……不是,那那个人究竟今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哦对了,今天崔哲没有上早朝,难道……” 这样一联想,工部尚书很快就想到了那个答案,这可把他吓得不轻,更加紧张地对他说道: “你该不会……” 这句话他怎么也没敢说出来,但是付八楼知道,他已经想到了,于是便对着他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直接说道: “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有些人早就应该死了,留他到现在,我已经很仁慈了。” 得到了这种肯定的答案,工部尚书觉得自己心脏都好像漏跳了一拍,立刻紧张又严厉地对付八楼说道: “你实在是太冲动了,这……这……你怎么不和大家商量一下呢?” “事发突然,如果他不是想针对我的话,我也不会做这些事情,所以我觉得你不应该怪我,你应该先想一想,嗯……我是说,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去纠结为什么这么做并没有用,或许你应该考虑一下,带着你的人,和我一起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 本来付八楼并不想说这些,但是慕长风一直在他耳边小声唠叨,还不停地扯他的衣服,弄得他有些烦躁,所以便改了口。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这样也可以先排除掉危险,总比到最后被那些人再阴一次、功亏一篑强。更何况慕长风走了以后,付八楼还需要人手,他现在也需要开始着手去做这些事情了,如果能趁着这次机会分清敌我的话,一定会省去很多麻烦。 工部尚书没有想到付八楼会说起这件事情,这一下就让他变得有些犹豫起来。付八楼也不想逼他太紧,见他眼神躲闪,便继续对他说道: “这事反正也不着急,你也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不过也不能太晚,你考虑个一天两天的,就给我个答复。” 说完之后,付八楼就留下工部尚书一个人,自己先走了,而他一边往外走,慕长风一边在他耳边说道: “诶,你说,那个监视我们的人在哪呢?” “好端端地,你提他做什么?” “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解决的挺好的,那当然就想下一个问题了。老实说,这人就让咱们发现到一次,你说,他到底得有多大的本事啊。还有,我总觉得他只要还存在,我们就好像就一直没有脱离开关天任的掌控,那感觉就好像关天任早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计算好了一样,我们做的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这么一想,真的很让人生气啊。” 慕长风说着说着就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付八楼虽然看不见他,但是光是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表情,忍不住斜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那也没准,可能关天任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所以就没想管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在他眼里,无论你做什么,都影响不到他。你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他在你身边安插个奸细什么的,已经算是很给你面子了。” “付八楼,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这个时候你给我说这个。咱俩是一伙的你知不知道,你得帮我你知不知道?” “我倒是想帮你,你现在这个智商,多多少少有些问题,我觉得你很有可能会连累我。” “你,自己回家吧,我实在是不想听你说话了。” 慕长风被气得不行,甩开袖子就自己往家那面走去,根本就没管身后的付八楼。付八楼也没理他这件事,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任由慕长风先回去了。 不过慕长风这气也没有生多长时间,甚至于他都没来得及和别人说他在付八楼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因为当他回去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皇上醒了。 司徒留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就在早上慕长风和付八楼走后没多久,皇上就有了转醒的迹象,大概在付八楼他们刚出皇宫的时候,皇上就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昏迷了太久的缘故,所以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清醒,也没有办法说话,也不能动,只是能动动自己的眼睛。 尽管如此,他们也已经十分高兴了,尤其是皇后,一直守在皇上的身边,如果不是因为慕长风回来了,她可能连皇上的手都不会松开。 慕长风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立刻赶到了司徒留的房间,皇上一看见慕长风,眼睛立刻瞪得很大,并且尝试着想要和慕长风沟通。司徒留怕皇上太过激动,引起其他什么问题,便在一旁告诉皇后,让她安抚一下皇上,不要让他太激动,怕影响他的身体恢复。皇后最担心的这件事情,一听司徒留这样说,就立刻坐回到了皇上的身边,隔开了他和慕长风,然后把刚才司徒留和他说过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好不容易才让皇上稳定下来。 而趁此机会,慕长风和司徒留打听了一下皇上的状况。 “只要皇上醒了,就说明没有问题了,其他的就等着他慢慢恢复就行,不过这件事情急不得,我想,可能得恢复挺长时间,你要是想等着皇上完全恢复了再走的话,可能就有些来不及了。” 司徒留这些解释正好是慕长风最担心的的事情,听他说完,慕长风的兴奋也冷却下来了一半,然后想了一下,便问司徒留道: “那剩下的事情交给夏冬春行吗?” “这一两天我先看看,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行,那这件事情你就继续做,我趁着这一两天的时间,再帮付八楼做完一件事情,我们就出发月贝城。” 一两天的时间虽然对于解决付八楼的事情有些仓促,但是对于要去月贝城的人来说,也算是拖了不少的时间。慕长风在这里简单的做了一些安排,就去了付八楼那里,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付八楼,顺便再和他商量一下其他的事情。 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慕长风死皮赖脸地又缠着莫停做了一顿饭,顺便又听他们讲了讲故事,然后才回去自己那里。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在等。 慕长风已经把当时他觉得不对的人的名字都告诉给了付八楼,与此同时,两个人对照着之前陈九他们收集来的名单又看了看,把没有的名字都加了上去,同时把两次都出现的人都标记出了重点。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们就只需要等待第一批猎物自投罗网了。 但是这样也不能完全保证其他的地方没有问题,毕竟关天任这家伙老奸巨猾的,谁都猜不到他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安排什么人,所以他们两个也不敢掉以轻心,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完全放下心来。而且他们两个现在更担心的就是,崔哲的尸体现在还在付八楼这里,要是那些人想要来夺取他的尸体,他们应该怎么应付。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是保不齐就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慕长风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付八楼手底下那几个人都召集起来,暂时让他们放弃去做其他的事情,就负责好好保护这里的安全。 毕竟这里不止是有崔哲的尸体,还关着林茂他们几个。林茂应该不是普通人,从字里行间就可以看出来,林茂对关天任很重要,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想要接着崔哲的名义,想要把林茂带回去。 这些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这两天,就是这些可能性发生的最重要的时间,他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95) 慕长风想的没错,当天晚上,就有一群黑衣人潜入到了付八楼这里。 本来付八楼是想要设置结界的,不过被慕长风阻止了。毕竟他们是想做个引君入瓮的局,如果直接设了结界,那没准就钓不上这鱼了。一开始付八楼还想反对,不过看着这地上被他那几个手下轻松制服的犯人,他也不得不佩服起慕长风来。 不过话说回来,慕长风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些黑衣人的修为这么低,留下付八楼这么多人,用来制服他们简直就是多余,光是他们三个人就完全可以对付这七个了,所以当慕长风冷静下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不是关天任的人。 或者说,这些和崔哲那些人,并不是同一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值得好好探究一下了。 慕长风把自己的想法和付八楼说了一下,当即就得到了付八楼的肯定,于是两个人并没有急着把这些黑衣人押进地牢,而是让莫停把这些人绑好,先带到了付八楼的房间。之后,付八楼只留下了莫停一个人,又继续让剩下的那些人在外面和刚才一样守着,看看还会不会再等来别人。 因为觉得这些人和关天任无关,所以慕长风一上来就没打算多“礼貌”的问话,直接就开始和付八楼商量要怎么用刑,两个人坐在那里一唱一和的,挑了几个听起来比较血腥的刑罚刻意地给这些人形容了一遍,还不等说完,这其中就有一个人没经受得住,直接跪着爬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既焦急又慌张地说道: “我说,我都说,能不要给我用刑吗?不用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他这一句话说完,后面立刻有一个人挣扎着踹了他一脚,对他吼道: “没骨气的东西。”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要骨气有什么用啊,报仇都是他们的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这些年咱都帮他们办了多少事情了,没必要在现在还要把命搭在这里吧。” 那人似乎也是被逼急了,转回头态度极其恶劣地对他这个大哥喊了一句。慕长风一听就知道这里有戏,他那颗八卦的心在此时又不合时宜地动了起来。 “要不你们先把这内讧解决完,然后我们再谈条件。” “没事,我能做主,只要你不动我这帮兄弟,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慕长风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还想着给这些人留些时间,顺便听听故事,结果没想到,刚才那个被叫大哥的人,这一次被这人一瞪,竟完全没有脾气,再也没吭一声,就任由这人应了慕长风的要求。慕长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付八楼,付八楼知道他这想法落空了,忍不住有些想笑,奈何还有这些人在,他就只能忍着,顺带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就代替慕长风和他们说道: “你们是谁请来的?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几个原来就是山寨的土匪,有一次官兵剿匪到了我们这,就我们几个撑到了最后。后来那个人说我们几个挺有骨气的,我们老大死了,我们可以跟着他。那时候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想着能活下来就行,就跟着他了。这几年我们在他背后帮了不少的忙,也早就萌生退意,不过我们大哥向来看重情义,觉得当年人家放了我们一马,我们就得给人家当牛做马,他不说放我们走,我们就不能背信弃义。” 说到这的时候,他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个大哥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 “我们这几年,为了他,杀人放火的事都干过了,弟兄们也有几个为了他已经丧命了的,这些也已经足够报当年的那不杀之恩了吧,现在为了这些人还要把命搭上去,这算怎么回事啊,值得吗?把弟兄几个的命都搭上,这才算是报恩?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要我说,当年还不如直接把我们杀了算了,省得现在为了这些人造这些孽障。” “你这小子,没事说这些东西做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说!大哥,你自己也不想想,这几年咱们弟兄几个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好不容易现在能解脱了,你还想着要让弟兄们接着受那个人的操控吗?” 一听到自己大哥在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那人气得连眼眶都变红了,而他身后的人也开始跟着附和起来,纷纷开始小声地抱怨起来。 那大哥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立刻就有些急了,想要控制住场面,便大声吼道: “你们这是干嘛?主人平常不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咱们呢吗?也没说要咱们怎么样,这路不都是咱们大家一起选的吗?你们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你们这么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良心,大哥,咱们帮主人杀人的时候,你讲良心了吗?那些人犯过什么错非要死啊?杀他们的时候,你自己家良心上过得去吗?” 这一句话,狠狠地戳中了这男人的弱点。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跪在慕长风腿前的这个人,几次想要说话,都没有说出口。 听到这个人说完这些,剩下的其他人,一个个都停止了抱怨,低下了头,半个字都没有再说过。这人看着他们这样的反应,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慕长风继续说道: “我们是卢江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偷回崔哲的尸体。” “果然是这个小子,那你们……和关天任……” 卢江的名字早就在慕长风的猜测之中了,所以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有任何意外。不过他还是很想确定他们和关天任的身边,便想直接问他们这个问题,不过没想到还没有等他说完,这人就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知道关天任是谁,不过我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就是卢江自己养的杀手,平常只会帮卢江去做一些事情。” “那这样就证明没有猜错了,行,既然你这么配合,我说话算话,这刑肯定是免了的。” “用不着你这么好心,我们做了背信弃义的事情,也没脸回去了。” 这大哥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恶狠狠地对慕长风说了一句。慕长风实在是觉得他这个反应有些搞笑,也来了兴致,双手环胸,以一种近乎于挑衅的语气,对他说道: “那怎么,你这是逼着我对你的弟兄们用刑?” “我……” “兄弟,我怕你别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尽忠尽孝当然是好事,但是你也得看看这人值不值得,你对一个坏人尽忠,你不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在做大恶之事吗?还有,你自己想尽忠没有问题,但是你作为他们的大哥,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也得考虑考虑你手底下的这些人不是?我看你啊,真得好好想想。我说八楼,要不你就先把他们关进大牢里,让他们想想清楚吧,反正那大牢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让他们去充充人气。” 别说付八楼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就是这几个以前经常进牢房、把牢房当成自己家的这几个,也没听说过这个说法,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慕长风。而面对这些眼神,慕长风则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他们说道: “你们可真是少见多怪。” 说完之后,慕长风就率先离开了这里。而见付八楼没走,他又转过头,使劲给付八楼使眼色,这才把付八楼给叫了出来。一直到走远了之后,慕长风才对他说道: “我说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我都走了,你还在屋子里干嘛?” “谁知道你变得这么快,你到底是想要干嘛啊?一天莫名其妙的。” “干嘛,当然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自行解决那些问题啊,你没看到那个什么大哥那固执的劲儿吗?不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这话永远都说不开,兄弟之间相处,怎么能有这种隔阂呢。” “不是,这是他们的事,跟你也没有关系,你到底是要干嘛?”“那他们跟关天任也没有关系,我们抓他们干什么?他们就是给卢江卖命的,又没伤害到我们什么,为难他们干嘛?” 付八楼完全没有想到,慕长风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看着慕长风,突然之间又觉得他长大了不少,忍不住感叹道: “你这个家伙,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啊。” “这有什么可想不到的,做人不要那么绝嘛,这些人虽然做了很多坏事,死有余辜,但是,这种杀孽我也不想造。反正,总会有人找他们报仇的,那这种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做好了,跟我也没有关系,咱们就不要徒增杀孽了吧。” 慕长风说完就立刻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留下付八楼在原地愣了半天,知道慕长风都快要走出去了,他才笑着跟了上去,之后又叫人把那几个人安排进了牢房。 一夜相安无事,在这些人之后,并没有其他人再来这里。不过这在慕长风看来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作为,就证明在这之后的早朝上,他们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去对付付八楼。 如此看来,早上付八楼还得跟着去一次。 但在此之前,慕长风倒更是想先去卢江的府中看一看。 有了这个想法,慕长风便和付八楼提了一句。付八楼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两个人一拍即合,交代好了其他人之后,他们便一同去了卢江的府邸。 夜早就深了,可是两个人到的时候,发现卢江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慕长风想也没有想,就准备跳去卢江的屋顶,探听一下情况,不过付八楼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慕长风还没有动身之前,先将他拦了下来。 “别冲动,我觉得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 “哎呀,能有什么不对的,就一个卢江你怕什么。” 此时的慕长风十分心急,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但是付八楼并没有让他有任何动作,用力按住了他,对他说道: “你会请君入瓮这个手段,难道卢江就不会吗?他跟了付八楼这么多年,如果这点东西都没有学到,崔哲怎么可能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今天晚上这些人如果是皇上派来的,那我肯定不会阻止你去找皇上,因为那就是个废物,可是庐江派来的,我们多少也得顾虑一下。” 付八楼的冷静瞬间就感染了慕长风,让慕长风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隐情,便从怀中掏出了隐身符,顺便还给了付八楼一张。 “贴上它就算是小心了吧?我估摸着卢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高手能在他身边守着他了吧?” 付八楼看着慕长风递过来的护身符,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不过最后他也什么都没说,而是拿起了隐身符,贴到了自己的身上。 “哎呀,都到这里,不进去看看也真是说不过去,那咱们两个就自求多福吧。” 付八楼说完之后,就率先跳了下去。慕长风实在是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却也跟着他立刻就跳了下去。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不过付八楼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卢江的屋前。 此刻的卢江正在屋子里不知所措地来回走着,似乎就是在等那些人的消息回来。两个人在屋外看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明天的情况再说。 毕竟现在他们两个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是贸然行动,就算人家没有提前设下陷阱,也会引来不少的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这种时候了,把自己牵扯进去,实在是没有必要,倒不如跟着他们的想法去做。 (96) 不过两个人虽然决定回去了,但是总也想认证一下自己想的是不是对的,于是便隐着身在这宅院里逛了一圈。 这宅子里其他的异常倒是没有,只不过是在他俩马上离开的时候,付八楼突然意识到,这宅子似乎有些安静得有些过分,因为一路上他们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崔哲死了,能接替崔哲的人,第一人选当然是卢江,所以这种情况下,卢江不可能不加强周围的戒备,如今这宅子里竟然会如此空旷,不见半个护卫,这就说明这些人肯定是另有用途。 想到这里,慕长风他们两个人便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冲动,直接冲进卢江的房间,不然的话,这境况可能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因为没有跟着,所以莫停一直特别担心他们两个人会遇到什么危险,安排完那些人之后,他就一直在外面,等着这两个人回来。 就在他等到实在是记得不行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好像突然有什么动静,出于自卫,他直接朝着有感觉的方向挥了一拳。而恶作剧的慕长风躲闪不及,直接被这一拳砸在了鼻子上,瞬间就流了两行鼻血下来。 “我的天,莫停,你也太狠了吧。” 慕长风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扯掉了隐身符,差点抱怨到哭。莫停也知道自己太过冲动,脸色略微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然后才对慕长风说了一句对不起。 慕长风这股委屈劲儿上来了,根本不像听他说这些,扭过头就往屋子里走去,就好像个小孩子一样。莫停也有些不知所错,看了看慕长风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付八楼,一脸茫然。 付八楼很少能看到莫停会有这样的表情,而这种表情对他来说,就好像是莫停的把柄,所以付八楼也没管他,嘿嘿笑了两声,就跟着慕长风一起回了房间,留下莫停一个人在原地发呆。第二天一早,付八楼担心会出现什么危险,便让莫停贴了隐身符,和慕长风一起,跟着他去了早朝。 果不其然,还没等皇上到的时候,大殿上的气氛就十分不对了。大部分人都跟在卢江的身后,假意希望皇上能为崔哲讨回一个公道,一小部分人则是在一旁观望,只剩下那么零星几个,在等着付八楼的到来。 当付八楼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然而付八楼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还照例和所有人打着招呼,之后便走到了等他的那些人旁边。 而这些人当中,并没有工部尚书他们几个。 付八楼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暴露他们几个人的身份的时候,要是他们几个现在就暴露了,那才会让付八楼觉得糟心,现在这样,付八楼反而觉得很满意,而且不止如此,他还要让事情变得更加曲折一些。 “哎呦,怎么,皇上没来,你们大家在这开小会呢?说什么呢,我来晚了,也说给我听听呗。” “付八楼,你不用嚣张,等一会儿皇上来了,有你好受的。杀人总是要偿命的,咱们走着瞧。” 卢江恶狠狠地看着付八楼,那模样好像是要把付八楼一口吃掉一样。而付八楼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不说,反而是笑嘻嘻地看着他,然后慢悠悠地回答他道: “说得可真好啊,杀人总得偿命,我用不用偿命我自己清楚,就是不知道你们诸位,知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偿命。还是说在诸位的认知里,只有你们的人死了才重要,被你们杀了的人死了,就用不着偿命了?” “你……” 付八楼这近乎于挑衅的语气,气得卢江一阵气血上涌,但是又让卢江无从反驳。付八楼眼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变红,之后哈哈一笑,就转过了身,和他身后的那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等着皇上的到来。 卢江气得牙根都痒痒,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此刻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付八楼的脖子。而没一会儿,李公公便用他那独特的嗓音,提醒了大家早朝正式开始这件事情。 皇上来了之后,付八楼跟着大家一起做了跪拜礼,正当他要起身之际,皇上却对着他大喝了一声: “付八楼你好大的单胆子,给朕跪下。” 虽然已经预想到了会被针对,但这皇上突如其来这么大吼一声,还是下了付八楼一跳。别说是他,就连隐着身的慕长风都被吓得一哆嗦,抬手就想这个家伙一拳。 不过这种气氛不可能被付八楼表现出来,他只不过就是低着头皱了下眉,然后便收拾好了心情,带着一脸无辜,跪着问皇上道: “不知皇上为何独要臣跪?”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罪吗?” 一听到付八楼这样说,皇上气得恨不得冲下来踢他两脚。不过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就只能靠加大音量来表示自己的愤怒。付八楼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依旧装着无辜,把问题又抛回给了皇上。 “臣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怎么认罪呢?” 这一次,卢江倒是先忍不住了,他虽然没有从人群中走过来,但是他的声音却无比响亮,整个大殿上的人,只要耳不聋,就都能听到他说道: “杀了崔哲,你还敢说自己没罪?” “哎呦,这么大的罪名我可真是担待不起啊,请问崔大人的尸体在哪里呢?谁看见我杀了崔大人了?或者说,有人报案吗?除了您卢大人,还有人报案说,我杀了崔大人吗?” 谁都没有想到,昨天还在和他们辩论的付八楼,在这个时候竟然会有这样一番说辞。而他问出的那些问题当中,卢江还真就答不上来几个,可剩下他答不上的,却又都是整个案件最重要的地方,这一下就又让卢江觉得一阵语塞,想了半天之后,才把求助的目光转移到皇上身上。 这种狼狈为奸的戏码付八楼看得他多了,所以当他注意到卢江的眼神变化的时候,付八楼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有些人想跟我玩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游戏,怕不是如意算盘打得有点太空了。还有啊,这人做事啊,不止得讲求一个分寸,还得讲求一个逻辑。从昨天开始,京城没有一处官府接到报案,说是发现崔哲的尸体,说他被人杀了,那么请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杀了崔哲的?还有,没有一个人报案,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真的死了?就算是报了案,这事也不归咱们管,更没有拿到早场上来说的必要,所以这两天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一个报案人,你们说我有问题?再说了,就算是我有问题,死了一个礼部尚书而已,不至于皇上亲自来调查这件事情吧?” 一连几个问句把这些人问得哑口无言,这已经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卢江第二次吃瘪了,气得他几乎跳脚,大声对付八楼说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付八楼,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在皇上面前你还敢如此嚣张?” “好家伙,卢大人,这可是在上早朝呢,如此大吵大嚷的,还不是有些不符合宫规吧?这要是吓着了皇上,你承担得起吗?” “付八楼,你别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寡人已经得到密报,说是你杀了崔哲,你现在就快点把崔哲的尸体交出来吧,” 此时皇上大概也是听不下去了,就主动帮卢江说起了话。然而付八楼怎么可能把这个人放在眼里,即便他这样说了,付八楼还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对他说道: “皇上,您开始九五之尊,您说的话,可得讲求证据不是?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人是我傻的,有或者说您是有什么证人能证明是我杀的人,只要您能拿出这其中任意一样,我都二话不说,立刻认罪。不过我还要提醒您的是,这件事情,不需要皇上处理,咱们京城里,也有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地方,就算其他地方不行,我们吏部也可以管管。” 以往付八楼最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但是从昨天晚上想到这件事情开始,付八楼就喀什感慨,规矩到自己用的时候,那可真是比什么都管用。 这皇上对付八楼也不甚了解,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表现,更不知道的是,这家伙曾经为了一点小事,和王爷都差点在大殿长吵起来,就现在这个场面对于他来说,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皇上自知这样是吵不过付八楼的了,但是总得表现出来一些什么,来打压一下付八楼这气势,于是他便干咳了说一声,对付八楼说道: “这件事情朕想要知道的话,就自然会知道,你这小子可别忘了朕的身份,这天底下的事情,有什么能瞒得过朕的眼睛?” “瞒不过自然是瞒不过的,但是凡事都讲求一个证据,就算您是皇上也不能凭空捏造,就算是凭空捏造,您也得再配套多编几个信得过的证据,这样才完美,不是吗?”“好,付八楼,朕也说不过你,既然你说没有证据,而崔哲也没找到尸体,那这件事情就暂时当做崔哲失踪来处理。既然和你有关系,这件事情就不交给你们了,卢江,你一直和朕说崔哲对你的帮助最大,你时常对崔哲有一种兄长的情感,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去调查这件事情吧。” 这皇上也实在是被付八楼说得没话了,知道自己再这样说下去,就真的一点信服力都没有了,于是便改变了策略,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卢江去处理。卢江虽然不满意现状,但是他也没有一点其他的办法,就只能气鼓鼓地接了这道圣旨,并且顺带要求搜查付八楼的家。 对于他的这个要求,付八楼他们都没有想到,慕长风非常担心这样一搜查,会有很多秘密被发现,所以一直不停地在示意付八楼,让他赶快想办法拒绝,但是付八楼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理慕长风,而是十分爽快地表示他的家可以随便搜。 下了早朝之后,慕长风实在是没有忍住,还没等走出皇宫就开始质问付八楼为什么要答应。 要光是崔哲的尸体也就罢了,那地方可是既有林茂,又有崔哲,还有十来个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那岂不是就相当于昭告天下,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了么! 付八楼当然明白慕长风的担心,但是这件事情在他这里,倒还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于是他拍了怕莫停地肩膀,让莫停对他解释。 “你现在看到的那宅子,不是以八楼的名字买下来的,八楼名义上的家,你并没有去过。这卢江只是和皇上说了,要搜八楼的家,没说要搜他住的地方,所以他们就算想进,也只能金八楼的宅子,进不了这个。至于这房子究竟是谁的,你不顶用担心,肯定是一个和这件事情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的人,如果他们想进这里的话,除非有确凿的证据,不然,我们当然有绝对的理由拒绝。” “当然,如果是平民百姓,这种拒绝肯定是没有用的,但如果是这宅子的主人要拒绝的话,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给慕长风说得直迷糊,最后他也没弄明白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他们有把握不去暴露这些人的身份,于是他也就只能把心放在肚子里,默默祈祷不要出现其他的问题。 三个人从早朝下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便就和慕长风一起直接回了慕长风那里。而他们刚一进宅子,就听到司徒留在屋里大声地喊道: “终于成功了,您终于醒了,这下我们就都放心了。” (97) 这几个人一听司徒留这话,立刻冲进了司徒留的房间,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正在被皇后扶着坐起来的皇帝。 这算是他们这些天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付八楼一见到这种情形,直接就跪倒在了床边,对皇帝说道: “臣参见皇上,皇上……” “行了八楼,在这里还行什么礼。” 还不等付八楼把话说完,皇上就抬手阻止了他。之后皇上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慕长风的手上,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对他说道: “算上这次,朕算是被你救了两次了,这样看来,朕欠你三条命了。” “怎么,您这是睡了一觉,就把我们一家人的性命给补偿完了是吗?” 虽然慕长风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能怪在皇上身上,但是要慕长风完全把皇上从这件事情摘除出去,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皇上这样一说,慕长风更是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别扭,便没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皇上被他这样一说,也是一愣,不过在皇上的心里,他其实比慕长风想得要自责的多,所以当慕长风说完之后,他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然后十分认真地对慕长风说道: “你们家的事情,确实朕要承当很大一部分责任,你说,只要朕能满足你的,无论你提什么要求都行。” 皇上的表情十分真挚,看向慕长风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推卸责任的模样,这让慕长风觉得自己十分矫情,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小声说道:“现在不是谈这些事情的时候。” 一旁所有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们都想着,如果慕长风要抓住这件事情不放的话,他们肯定要一起先想办法把慕长风弄出去,暂时不要让这两个人见面。一直到慕长风自己说了这句话,这些人才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面,开始谈论起正事来,而最先说话的,自然是付八楼。 他并没有询问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在现在的他看来,追问以前那些事情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他先是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悉数给皇上讲了一遍,让皇上大致了解了一下现在的局势,紧接着,他又把他们几个人的打算和皇上说了一下,想着如果皇上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在现在就提出来,然后他们好安排皇上进宫。 这也不是付八楼着急,而是因为现在这个地方完全属于他们,并不担心会有乱七八糟的人出现。等一旦皇上会了皇宫,他们的环境就会变得复杂起来。关天任的人倒是好防,问题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和关天任联手,这就相当于他们知道自己周围安置了一颗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引爆的炸弹,但是却不知道这个炸弹在哪里一样。再加上现在时间紧迫,所以付八楼还是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在慕长风走之前,在这里全部都解决,等到所有人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事情都能够按照他们提前计划好的这些发展。 就在付八楼说着的时候,司徒留终于从兴奋中清醒了过来,他很明显得发现皇上有些体力不支的表现,但是他又不太好意思打断付八楼,所以一直到付八楼说完,他才说道: “皇上刚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你们这样,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些事情等到明天说也不迟啊。” 皇上自然知道司徒留是好意,因为他自己的身体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司徒留最清楚,但是听过付八楼刚刚的讲述之后,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宫宰了那些家伙,所以当司徒留说完之后,他自己第一个拒绝了司徒留的好意。 “没关系,我已经睡了这么久了,不用再多休息了。” “可是皇……” 尽管皇上这样说,司徒留还是十分担心,而皇后虽然也一样担心皇上,但是她也了解皇上的性格,所以司徒留还没有说完,皇后便打断了他的话,十分温柔地看着他,对他说道: “司徒先生不要担心,有我们看着皇上,皇上是不后悔出问题的,就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司徒留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见皇后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只能把剩下的话都咽回到了肚子里,然后以要给皇上煎药为由,和夏冬春一起离开了房间。 夏冬春原本不想离开这里的,她也想跟着听听。尽管她知道自己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就是对这些事情十分好奇,所以当司徒留拽她走的时候,她还有些不高兴,一边走还一边和司徒留抱怨。司徒留一开始以为她说两句也就算了,结果没想到她越说越上瘾,无奈之下,他只能对夏冬春解释道: “皇上醒了,他们现在又这么着急地在想解决的对策,这就证明他们一定打算离开这里去月贝城了,我要是现在不告诉你之后要怎么照顾皇上,我怕就没有机会了。” 经过司徒留这样一解释,夏冬春才完全反应过来,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刚刚是有多么的不理智,于是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表示自己会认真听司徒留的安排。 要说医术这方面,其实夏冬春和司徒留在别人眼里都算是神医那一类的,只不过术业有专攻,两个人精通的不是一个方面,所以说也没有办法比较。夏冬春开医馆没出过问题,完全是因为来看病的那些人都是些小毛病,很普通,是个医者都能够治愈,但正常来说,夏冬春一直在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病症,而且多多少少和术法沾边,所以说稍微难治一点的病,夏冬春就治不好了。而这方面司徒留正好补了这个空缺,要他给月贝城那些人看病,他大概看不出个一二三来,但是换成是普通人,无论是多难治的病,对司徒留来说都根本不是问题。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碰巧这东西司徒留学过,那他们两个人肯定是一个也看不了,因为皇上的问题,又属于另外一个他们两个都不擅长的领域。 一路上,司徒留给夏冬春讲解的十分详细,也有意无意地在把他学到的那些东西分享给夏冬春听。夏冬春也知道司徒留这是有意在教她,所以在听的时候也十分认真,再加上她本来记忆力也不差,虽然不是一目十行,但只要她能理解上去,那些东西都能被她记住,所以就在煎药这两个时辰里面,夏冬春竟然已经记下了一成的基础,进展速度比当年的司徒留还要快。 而就在司徒留给夏冬春讲这些的时候,那面那些人也没有闲着。 皇上把所有的事情都听完之后,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和整理,但是他又不想浪费慕长风他们的时间,便就把他被抓之前的发现,和他们大致讲了一遍。 而至于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情,是他觉得,付八楼他们没有猜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猜的那个。 内务总管甄公公。 只不过这个甄公公虽然有很大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确实有先天的嫌疑,所以说,他更加适合推出一个傀儡来做皇上,这样的话,才更能保证他自己能够只手遮天的这个位置。 只不过皇上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实在是不知道这傀儡究竟是谁,而至于为什么他说甄公公的嫌疑最大,是因为早前就已经有流言传到了他的耳朵,说是这个甄公公和关天任有所勾结,而且放眼后宫,权利最大的并不是皇后,而是他这个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人,皇上对他的信任可是半点都不少,而且很多事情都会交代给他去做。而后期的时候,这个甄公公实在是暴露出了太多的马脚,让皇上不得不怀疑他有问题。 当然,这就是两种可能性,皇上也不能完全判断究竟是谁有问题,慕长风和付八楼听完之后,也只能是凭直觉才能做出判断。 不过有线索总是比没有线索强,现在至少这个甄公公有马脚露出来,还被皇上逮住了,那至少还可以算得上是给他们了一个调查的方向,让他们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不过眼下之急并不是揪出谁是内奸,甚至对于他们来说,找出内奸这件事情,完全可以等到之后,他们现在最急的,是怎样把皇上送进宫内,让他重新坐回王位。 这可和判别真假美猴王不一样,他们几个没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技能,再加上那些人抱着团,人多势众的,就算是真的,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都很有可能把真的说成是假的,所以慕长风他们现在就是在担心,自己设定不出来一个滴水不漏的计策,能够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皇上是真的,而现在在皇宫里的那个人是假的。 几个人凑在一起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而这个时候司徒留又端着药走了进来,所以他们只能暂停讨论,想着毕竟还有今天一天的时间,等晚一些再说也没有什么,便就都退出了皇上的房间。 而就在他们刚走出门口的时候,慕长风就表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从明天开始,就要分头行动了。 慕长风一直没走,就是在等皇上醒过来,现在皇上醒了,他们自然要快马加鞭地赶去月贝城。 虽然在慕长风的直觉当中,只要关天任一天不出现在月贝城,月贝城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谁也不知道关天任究竟会什么时候到,再加上他们赶去月贝城,就算他们都会御剑飞行,也要赶上很久的路,再加上塔拉玛也是个很难跨越的困难,所以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争取能够赶在关天任之前。 所以在离开司徒留的房间之后,慕长风便去让大家赶紧收拾行李,争取今天晚上就能研究出成功,而等到第二天一早,他们几个人就即刻出发,不要有任何意外发生。 几个人应了慕长风的要求,各自回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而慕长风就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服,然后确定了自己要带的武器,就又去了付八楼那里。 付八楼又不走,所以当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这些东西,而因为太过专注,他并没有意识到慕长风出现在了自己的旁边,当他意识到他身边不光是莫停、还有别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把注意力从莫停地身上移开,直接了当地给了慕长风一拳。 付八楼这一拳,力道极大,这要是实打实打这慕长风的腿上,如果慕长风没有自我愈合能力的话,很有可能这腿骨都能被付八楼打成肉末。 慕长风虽然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些东西,但是对付八楼的修为,他可是足够发表言论的了,于是他假意抱着自己的大腿,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对付八楼说道: “付兄未免也有些太过认真了,如果不是我躲得及时的话,这条腿怕是就没了。小弟还请付兄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警惕,这样的话,在加上莫停,小弟在月贝城就不用时刻担心你的安慰了。” “麻烦你收起你这种虚假又肉麻的关心行吗?你怎么来这么早,找我有事?”付八楼被慕长风的表现弄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简直是被恶心到不行,他思考了半天才勉强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这方面移开,然后才意识到慕长风的速度实在是有些快,便以为是除了其他什么事情。 慕长风不是那个喜欢没事找事的性格,但是现在这情况下,随便捡起来一件事情都是麻烦事,所以慕长风听付八楼这样说,像是嘲笑一般地下了一声,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还能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走之前就只能再帮你做最后一件事情,我总得主动过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帮助,发挥一下自己最后那么一点温度吧,不然你岂不是又要说我没人性了?” (98) 付八楼没想到慕长风在这个时候想着的竟然是他们这面的事情,心下突然涌起了一种感动,不过他很清楚,这种表情绝对不能表现出来,不然的话慕长风肯定会得寸进尺,于是就尽量维持着自己原有的表情,对慕长风说道: “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只要能让皇上证明他是真的,那我们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慕长风一听到付八楼这样说,登时眉头一皱,表现出一种十分不满的态度,问付八楼道: “为什么要证明他是真的?他本来就是皇上,别人盗用了他的身份,反倒要他过来证明自己是真的?这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吗?难道不是只要证明了别人是假的就可以了吗?” 一直以来付八楼都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他着实是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去证明自己身边的这个皇上是真的。他原本也是想着如果再想不出来就去找慕长风帮忙的,结果没想到慕长风竟然来主动找他说了这件事情,这一下就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让他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起来。 证明真的不容易,证明假的不是很简单的吗?这假皇上露出的马脚太多了,朝中上下早就已经有传言流出来了,只要利用好这一点,不就立刻能把这个假皇上的面具扯掉了吗! 想到这里,付八楼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声愚蠢,紧接着,他便笑着对慕长风说道: “你小子可以啊,脑子真够用,这可给我帮了大忙了。” “不是我脑子够用,是你们的想法都有问题,我就是不明白,你们的逻辑为什么总是喜欢本末倒置。” 对于慕长风这种做事从来不按寻常套路的人来说,他的这些想法在他自己看来,是最简单快捷并且没有任何错误的。当然,在某些事情上来说,慕长风的这些解决方式确实如他自己所想,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里,他的这些行为会被当成是投机取巧。付八楼曾经多多少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有很多时候慕长风做事情的手段,他都并不是能完全认同,包括这一次,就算他觉得慕长风这个提议十分有用,但是并不觉得自己是本末倒置,同时还是一样认为慕长风不过是钻了个空子。 从付八楼的脸色上看起来,慕长风就知道,付八楼并不认同他这个观点的本质,这多少让他有些不开心。不过现在也不是去争论这些的时候,所以慕长风也没有和他多说这些,而是继续对他说道: “这人就算是模仿得再像,也肯定有漏洞,而且我听说朝廷里已经开始有人怀疑皇上出了什么问题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多找一点线索之类的,把这些消息分散出去,让这京城中的百姓,也帮着你们找漏洞。没有了崔哲,就剩下卢江那个蠢货,他们的实力你们完全不用畏惧,就算他们人再多都没有用,只要你们肯坚定自己的想法,就算只有几个人,也完全能翻盘了。” “你这招好用是好用,但是现在明显有人想要谋权篡位,万一他们借此机会,说这个人把皇上杀了怎么办?到时候推选皇上的人选的话,肯定是七……” 付八楼一想到这里,眉目一凛,话锋突变,十分严肃,甚至有些狠厉地对慕长风说道: “我怎么把这个七王爷给忘了呢,这家伙虽然现在不在京城,可是他在京城的名气可大得很,平常又喜欢做那些表面功夫,在朝廷和民间威望都挺高的。如果真的要推选出一个人选的话,那朝廷里肯定有很多人都愿意让他继承这个皇位。” 在这个七王爷身上,付八楼确确实实有了疏忽。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七王爷主动辞去官职,并且离开了京城所致。对于这样一个“平民”,付八楼一直都觉得这个家伙不会有任何威胁,不止是因为他在朝中已经没有了身份和地位,更因为这家伙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半点野心,就算是他真的想抢,没准她一装作无辜的样子,皇上也会选择把江山拱手让人。 可是这么恐怖的人,他们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疏忽。 一想到这里,付八楼就猛拍了自己一下脑门,然后对慕长风说道: “我竟然把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给忘了,这没准人家都要找上门来了,我还在这推算到底谁是谁呢。” 慕长风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对于宫里的这点事,他都是一点一点听别人说,还有最近经历的这些,其他的事情他真的是一概不知,包括现在,如果付八楼不把这个人提起来的话,他真的脑海中对这个人都没有任何一点印象,甚至有可能要是这个人是被其他人提起的,慕长风都会觉得那个人是假的。不过慕长风也说不好这事情他到底想的对不对,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这家伙现在应该不在京城,那么京城里有很多事情他应该参与不到才对。 这就十分矛盾了。 慕长风直接了当的说出了他自己的怀疑,对此付八楼倒是没有一点在意,对他说: “我想这个家伙一开始应该也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这个家伙现在在哪里,又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和这个关天任牵扯到一起去。” “诶,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还说要解决皇上的事情呢,这又要调查别人去了。” “两件事情不冲突,这样的人手我还是够用的。我觉得等这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真的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网了,这样我感觉会阻止一多半危险的发生。” 付八楼想着想着就又偏离了主题,慕长风一边听着一边翻了个白眼,然后才说道: “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想办法解决皇上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有人敢散播这样的谣言的话,到时候咱们必须要杀人的时候,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好的理由,就算是以别的罪名治不了他的罪,谋权篡位这一罪名,那他可是坐稳了。” 慕长风尽自己所能,把主题又带了回来,于是两个人就开始研究着要怎样把这些事情做得更加完美一点。 一切商量好了之后,慕长风便出了门。 京城虽然繁华,但是并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乞丐在这里倒也没有那么不常见,慕长风虽然挑了几个,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把之前两个人商量好的说辞都散发出去。 一开始这些乞丐们听到要他们说的话之后,都吓得不敢吭声,根本不敢去做这件事情,但是慕长风早有准备,给他们的钱袋子里足够他们开始新的生活了,这些人也就没有能够经得住诱惑。 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就绪,晚上慕长风回去自己的房间之后,拿出银镜,和程昱天他们两个人取得了联系。 两人看起来也像是刚刚回来的样子,一脸的尘沙,看起来有些狼狈,慕长风本来是想让他们先去整理一下自己再说的,但是秦枫觉得没有必要,慕长风便就直接把他们这面的想法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 两位老人听慕长风说完之后,也没有发表什么过多的言论,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只要有把握,怎样做都行,毕竟他们现在人在月贝城,京城里面的事情不归他们管。而慕长风一开始也没觉得他们两个能给出什么其他的意见,就只是简单地跟他们交代一下而已,所以听他们这样说完,就立刻把视角转移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有些急切地开始询问他们两个最近有没有什么发现。 慕长风这一问,还真就问出了一些事情。 程昱天当年也算是和将勤有过那么一点交情,再说两个人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样的,所以再见面多少也能说上那么两句话,于是当这面有所发现的时候,程昱天觉得心里没底,便就去了密室,打开了最后一道关卡,和将勤见了一面。 将勤虽然一直守护着密室里面的契约,并没有离开,但妖兽之间多少都有些感应,所将勤也知道,妖兽在这些年里,活得并没有那么自由,但是也少了不少的侵害,所以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将勤自己的想法也多多少少有了改变,认为就这样生活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或许是因为以往有过太多的杀戮,这些年静心在这里修养的时候,将勤身上的戾气已经少了很多了,想法也有了很多的改变,正是因为如此,当慕长风来这里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杀了他。 故人见面,换做常人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是这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这空无一人的空间里生活着,身边连个活物都没有,一觉醒来都不知道是黑天白天的地方,他们两个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寒暄的事情。所以程昱天也是言简意赅,只是对着这将勤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之后,就开始和他讲起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将勤一开始还没有想到这些,一直等到程昱天告诉他,这个关天任已经研究出了能把人变成妖兽这种东西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就瞪得特别大,然后猝不及防地用力握紧了程昱天的肩膀,大声对他喊道: “你说什么?这种东西,真的有人研究出来了?” 程昱天被将勤的反应下了一大跳,耳朵都险些被震聋,但是他一听将勤说这些,就知道这将勤肯定知道一点什么,便问他愿不愿意与他们合作。 魔族和人族合作这种事情,早在以前,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是当程昱天和将其提出这个提议之后,将勤却是对他表示,他们可以暂时联手,而这种合作关系,就仅仅只是处于这件事情上。 程昱天一听有戏,立刻就答应了他的这个请求,紧接着,程昱天便问起了这件事情,想要知道为什么将勤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会那么激动。将勤一开始似乎并不太愿意解释,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就和程昱天从头到尾讲了起来。 魔族人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是十分残暴的,但是他们天生就十分团结,而且对于族内的人,他们十分在意,如果他们其中有任何一个受到一丁点的伤害,那么那些伤害他的人,就算走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杀掉。 而早在五百年前,他们族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叛徒。 这个人一心想要研究出能把魔族转变成人族的药剂,因为他觉得,就是他们现在的这个形象,就只能在这种地方生活,永远不能生活在阳光下,他想为自己的同伴找来更好的生活,便开始不停地研究起,能不能用什么药物,来实现他的这个想法。 一直以来他都在暗中研究自己这样的成果,但是实验总是需要实验品的,而没有实验品,他肯定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所以为了能够取得成绩,他开始偷偷在自己的同伴身上做实验。 遗憾的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研究方向,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研究这些事情,他都是在不停地孤军奋战,所以他几乎就从来没有成功过。 而且不止是没有成功,所有用在同伴身上的药,几乎每一样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到最后,那些魔族基本上全部都是一命呜呼。那一段时间内,魔族数量骤减,魔族的首领自然会意识到这个问题,多方调查之后,他发现竟然是这个人在做这种事情,一怒之下,就对他选择了放逐。 这人被放逐之后,觉得十分委屈,自己在为自己的族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如此努力,却受到了这样的对待,这根本就不公平,但是他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就只能躲在人界,苟且偷生。 (99) 慕长风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猜到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也似乎明白了关天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不能太确定这个关天任和程昱天所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所以他并没有开口,而是继续听程昱天讲下去。 因为对想要改变外形这个想法太过于执着,所以这个人即便被放逐,还依旧在不停地做着他的实验,而这一次,他没有了心理负担,再加上他知道妖兽在其他国家还是可以自由出入,他反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越来越想要和魔族的首领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他所做的这些实践总有一天会成功。等到那一天的时候,所有的妖兽都可以拥有人类的形态,和人类一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享受着阳光。 事实上,虽然魔族首领放逐了此人,但是在知道了他的想法之后,他身边多了很多追随他的人,而正是有了这些追随的人,才使得他的研究可以延续下去,即便在他死后,这些人也没有停下钻研的脚步。 一直到关天任出生。 对于这些人来说,关天任的降生简直就是一场奇迹。他的存在不仅证明他们的研究终于有了成果,也圆了无数妖兽的梦想,甚至在这些人眼里,关天任的出现,抹平了他们所犯下的罪恶,让他们可以不再有任何负罪感。 然而,时间过去得实在是太久了,这些人一直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研究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到他们终于认为自己的任务结束了之后,他们才意识到,现在人类所生活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办法假装人类的身份,潜伏到人类的生活当中。不止如此,这个时候魔族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如果说在他们走的时候,魔族还可以和人类一争高下的话,现在的魔族,元气大伤,只能缩在属于自己的那片黑暗里,完全失去了争夺光明的机会。 这是所有离开的那些妖兽都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暂时放弃了回去的想法,而是选择了留在人类这里,想方设法地再试图把人类变成妖兽,好让妖兽重新执掌大权。 这些人的野心自然是不小,好在这样的研究耗时又耗力,给了人类喘息的机会,让慕长风他们得以发现这件事情,并且想方设法地阻止。 而为人类争取更多时间的,就是慕长风的父亲。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关天任的一些秘密,让关天任一向的自信出现了裂痕,就不会发生之后所有的事情。 所以,总结起来,关天任的出现,对于魔族来说,既是救赎,也是灾难。 因为慕长风这一行人有十分坚定的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打败关天任,为人类的解除这次危机。 当程昱天把这些事情全都说完了之后,慕长风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直到他想要断开联系,想着先把这些事情和那些人重复一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将勤一直在密室里生活,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以后的事情,于是他立刻十分着急地问程昱天道: “你说的这些肯定不是将勤告诉你的,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诶,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关注到这件事情,行啊,观察力不错啊。” 程昱天听到慕长风这样问了之后,确实是有些意外,忍不住夸了慕长风一句。然而慕长风虽然对这样的夸奖十分受用,但是他也清楚现在时间宝贵,所以就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算是对这句话做了回应,然后就开始催促他把实话说出来。程昱天原本也没想隐瞒,便就不急不缓地对慕长风解释道: “我们昨天在挖地下通道的时候,遇到了关天任的一个手下,他多多少少在这次行动当中也能起点作用,我们本来是想问些别的的,结果没想到直接把这件事情问出来。” “这么说,他们真的是在地下进行秘密活动了?难不成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就一直在这里做研究,北疆那个地方就只是一个烟雾弹?”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了慕长风的脑海中,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慌神,没有听到程昱天说的话。程昱天也知道他现在在想别的事情,他也不想打扰他,只是他们现在的时间十分有限,他也就只能被迫打断了慕长风的想法,对他说道: “你现在也不用猜那些没有用的,这对之后的事情没有点影响,你现在要知道的事情,就是在你们周围,很有可能已经混进来了一些不是人类的东西,那些应该就是关天任用来监视你们的,你不是说你一直没有知道这个监督你们的人是谁吗?或许你可以往这方面去考虑一下。” 不得不说,程昱天确实给了慕长风一个新的思考方向,让慕长风多了一种选择的余地,只是慕长风虽然听进去了,但是却并没有想过要去实践这个想法。 他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必要。 他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月贝城了,等到了塔拉玛的时候,他们要面对更多的妖兽,想要进城,没准在路上还要接受各种各样妖兽的袭击,如果有这个人在的话,他们可能还会省省力气。 要解决这个“人”,那么肯定是要到月贝城的时候再解决。 因为关天任需要慕长风,所以这个人必须保证慕长风能够活着到月贝城,这也就是说,如果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什么困难,这个“妖兽”都有很大的几率可以帮助他们解决,这样的话,他也变相算是慕长风的帮手了,所以为了节省更多的力量,慕长风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仔细想想其他的问题。 “话说回来,你们抓了这么一个人,问没问到关天任的下落?”“这个问题我们一开始就已经问过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问到这个问题,他就立刻闭口不言,这也没办法让我们猜测,不过我觉得,关天任可能是还没有来,但是或许等你们到了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来的。” 程昱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而很巧的是,慕长风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想着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要问了的,于是慕长风便和程昱天他们两个人确定了一下他们出发的时间,并且按照之前来去的时间,估算了一下他们这一行人要多久会到达这里,以及在他们到达之前,程昱天他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还没等他们三个人说完,路星河就过来叫慕长风去吃晚饭,这个时候慕长风才发现,他们已经聊了这么长时间,立刻匆匆切断了联系,随着路星河一起去了大堂。 虽然说不上是最后一次,但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再也不可能像今天一样如此聚在一起吃饭了。虽然大家各怀心事,但是一想到这是分别前的最后一顿晚餐,大家也都打起了精神,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原本慕长风是想着大家要不醉不归的,不过毕竟第二天他还要和大家一起赶路,喝酒肯定会耽误事情,所以他就只能收起了这个想法,老老实实地和大家一起吃着饭,提都没有提要喝酒的这件事情。 没有酒,这饭吃起来还真就少了那么一点感觉。但是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很一致地,谁都没有离开饭桌,反而是开始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大家虽然一起共事了这么长时间,但是说起来,其实他们对对方都没有一个很深刻的了解。他们能够在一起合作,完全是因为慕长风的关系,而或许是觉得这一仗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可能以后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大家反倒是聊得更加热络起来,仿佛他们并不是要接受离别,而是老友相见一样。 看着这样的场景,慕长风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和谐,让他觉得自己带他们去做这件事情,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好在他没有喝酒,脑子还很清醒,不然的话,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都怕自己会连夜离开这里,不让他们跟着自己去冒险,不然他会觉得有一种负罪感。 好在他很清楚,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和关天任之间都有仇有怨,并不是因为单纯的想要帮慕长风才聚集到了这里,这就在很大程度上减小了慕长风心里的压力,也让慕长风多了一丝坦然。 一桌子人聊到了很晚才散去,慕长风扯着霜白雪跟着那两个女人去收拾碗筷的机会,和司徒留交代了几句,之后等霜白雪回来,他便拍了拍司徒留的肩膀,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霜白雪对慕长风对她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又不太好意思问司徒留。而司徒留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把霜白雪领进屋子之后,第一时间就和她解释了这件事情。“长风来是和我说了一下,明天离开这里之前要做的准备。” 司徒留的回答让霜白雪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慌乱的心立刻就平稳了下来。只不过她并没有任何的表现,依旧是冷这一张脸,对司徒留说道: “我来就是想着要提醒你一下,在外面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没别的事情,说完了,我走了。” “霜儿,你别走,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一见霜白雪要走,司徒留立刻将她拦了下来,顺势把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霜白雪挣扎了一下,叫他是真的用了全力,就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就任由他这样抱着,也没有说话。 司徒留见霜白雪没有难么抗拒,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来了一半,紧接着,他一下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床边,让她坐下来,又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坐到了她的旁边,让她能靠在他的肩上。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司徒留便搂着霜白雪,声音很轻却很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这次去月贝城肯定会遇到很多危险,其实我自己也很担心,这一去可能就没有办法能再见到你了。你或许不明白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真的很想把你娶回家做我的妻子,我很想能和你过一辈子,但是我知道,我们都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不守信用的家伙,也不希望自己说的这些话,会对你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你可以说我懦弱,说我胆小,说我什么都行,但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能力能给你幸福,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能去做。我觉得我这是在对你负责任,但是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你如果觉得我不够好,或者怎样,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想你每天都在生气,一点都不开心。” 霜白雪听完脸立刻就红了一片,她低下头狠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对司徒留说道: “我是很生气你坚持去月贝城,那地方有多危险我们都知道。但是这不是让我最生气的,我最生气的是,你明明其实早都已经做好选择了,却没有和我说。我又不是外人,我们之间只需要这样瞒来瞒去的吗?还有你觉得我就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吗?这种情况下,我肯定是要支持你的啊。结果你呢,好像硬生生地就把我变成了一个没有主见没有自己意识的愚蠢的女人,这才是我和你生气的原因。你说的对,我们都有仇要报,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去阻止你呢?虽然不希望以后还要发生类似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你有什么想法都不允许再瞒着我了,听到了没?” (100)狗粮专场(本章完) 司徒留一直以为霜白雪生他的气是因为他选择了和慕长风一起去月贝城,而不是选择和她一起留下来,结果霜白雪现在说的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件事情。即便早前他就已经知道霜白雪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是以他的性格,如果调换身份,他都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可是霜白雪竟然是在抱怨,他在做决定之前没有没有和他商量,完全不是因为他选择了和她分开行动。 光凭这一点,司徒留就觉得自己更加对不起霜白雪了,于是便又用力抱了抱她,然后才对她说道: “对不起,因为我的问题,让你受了好多的委屈。我……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 “哎呀,你没事说这些事情干嘛。两个人相处本来就需要磨合,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只要你愿意听,愿意为我付出,这就已经很好了啊。再说,我也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我也在试着去学习怎么和你更好的相处。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生活,我们就互相多担待一些。” “可是这次……” 一听到霜白雪说以后,司徒留原本激动地心情一下就又跌进了谷底。他很想说或许这一次之后,他们就没有以后了,可是还不等他说完,霜白雪就用手堵上了他的嘴,接着他的话说道: “我们都要活着,你要知道,只有你和慕长风都活着,我们所有人才会有更多活下去的希望。” 霜白雪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对他这样说过话,司徒留听完,心里一沉,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又多了几重,但是也是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因为这句话,多了很多的勇气。于是他用力地对着霜白雪点了点头,然后宣誓一般地对霜白雪说道: “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如果一定会死……” “如果一定会死,那就让我们死得更有意义。” 霜白雪代替了司徒留说出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司徒留先是一愣,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面霜白雪的问题解决了之后,慕长风则是自己一个人去了皇上的房间。 因为皇上已经清醒了,并不再需要司徒留的照顾,所以就搬去了皇后的屋子。而皇上一见慕长风来,便叫皇后先离开房间,给他和慕长风创造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完吗?” 皇上以为慕长风是有话要说,便就先开了口,慕长风听完之后摇了摇头,收起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态度,坐到了桌前,对皇上说道: “该做的安排都已经做完了,我和八楼也都已经商量好了。” “那你是有别的事情要和我说?” 这一次皇上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用“朕”这个称呼,慕长风听了一愣,但瞬间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就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对皇上说道: “老实说我真的很希望你是一个昏君,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杀了你,为我一家人报仇。但是偏偏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一个好皇帝,他们不停地在我耳边说你有多么英明,多么适合做这个皇帝,我一直希望他们都是骗我的,但是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在和我证明,你确实和他们说的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我确实对不起你们一家,这件事情不止是你放不下,我也一样放不下。” 慕长风不傻,当皇上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能听出来他的真心,但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听他说这句话,于是他便摇了摇头,道: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而是来和你道别的。” “我和关天任之间,总有一个人要死的。我没有任何信心能够杀了关天任,所以不瞒你说,或许今天过后,我们就没有机会在见面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好说,但如果你真的对我父亲的死心存愧疚的话,那如果我失败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不惜一切地杀掉关天任。” 慕长风极少有如此认真地时候,只是他越这样,皇上的心里就越难受。 “你不用这样说,铲除关天任本来也是我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也不至于让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程度,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谁的责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解决这个麻烦。你的身边有很多可以帮你的人,所以你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你身边也有很多人,这一点,我似乎要更羡慕你一些。” 说到这里,皇上苦笑了一下。慕长风却不以为意,回他道: “你有这样的想法和感觉,无非是你的身份问题,你的地位越高,要面临的谎言就越多,毕竟欺骗大部分时间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但是你也不差啊,你的皇后,当真是万中无一,她能想到的能够帮助你的那些事情,就算换成是我,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还有付八楼,这种如此有能力却没有半点野心的人,也不是所有皇帝都能遇到的。有他们帮你,你应该觉得庆幸才对。” 慕长风这样一说,皇上终于忍不住笑了笑。 “哈哈,要是这样说的话,我还真是万分庆幸,如果没有他们,或许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照你这样说,你是知道八楼的身份了吧?” “算是知道了吧,只不过是被告知了一下,至于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当然,清不清楚也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也不是我的事情。” “但其实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有怀疑过付八楼。”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正常人都会对他有所怀疑,不过我知道他肯定没有问题。” “你就不想听听,为什么我会怀疑他吗?” 皇上的话让慕长风多少有了一些怀疑,他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不会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我还不知道吧?” “当然,不过,现在和你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不管怎么说,万事小心。我还是比较希望你能帮我在月贝城就解决掉关天任的,毕竟我们这里也焦头烂额,明天开始,我这心里也没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上的情绪听起来有些复杂,不过像他说的,所有人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就算慕长风再想帮他们,也无能为力,于是两个人的谈话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而正巧这个时候,皇后端着两碗甜汤进了门。 “聊了这么久肯定渴了,你们两个先把这甜汤喝了,是秋寒做的呢。” 虽然是在宫外,但是慕长风可没忘记这两个人的身份,他以前并没有很在意这些事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实在是觉得自己还没到能让皇后给他端茶倒水的地步,便立刻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托盘,然后有些抱歉地对皇后说道: “这种事情不是您该做的,我的那份我直接去厨房自己去取就好了啊。” “哎呀,这有什么的,现在又不是在皇宫里,哪有那么多的规矩要讲,你和哥哥也是好朋友,帮哥哥照顾你们,是我应该做的。” 慕长风着实没有想到,这一对夫妻在私下里竟然是如此称呼对方,而在震惊之余,他又觉得有些嫉妒,于是便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看来你们还真的是比传闻中还要恩爱啊,不过说起来,皇上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你们很恩爱这件事情四下皆知,别到时候,你们会互相成为对方的把柄。” 皇后一开始还真的以为,慕长风这是因为自己没有妻子,见到他们两个人这么恩爱,所以出于嫉妒才说的这样的话,但是她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慕长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所以在皇上没有开口之前,便笑着对慕长风说道: “虽然是有这样的可能,但是我们会尽量不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而且只要熬过了回宫之前的日子,到了宫里,就不至于有这样的担心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我们至少还知道要面对的人是说,但是你们这边,所有人都隐藏在暗处。我给你的那份名单你一定要收好,以后肯定是有用处的。” “不用以后,从明天开始,这份名单就要起作用了。他们既然敢做出忤逆我、背叛我的事情,那么就没有一点值得原谅的地方。年纪都这么大了,对错不可能分不清,既然他们这么选择了,那就要承担错误的代价。” 原本慕长风还想和他说,让他可以酌情删减一下这名单,结果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这让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回答,让慕长风突然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说他适合做这个皇帝。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的,这种处理方式,做不好,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完全不讲情面、嗜杀成性的暴君。 不过这件事情和慕长风也没有关系,反正这名单上也没有慕长风,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死在他的手上,而这些人的死活和慕长风也没有关系,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给自己再招惹一些麻烦。所以对此他并没有做任何评价,甚至于还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 “哎,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其他的事情,从明天开始就要你们去做了,希望我们都能给对方一个好消息。对了,我还会把银镜留给八楼,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直接通过银镜和我联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先保护好自己,这样才能避免很多麻烦。” “好了,这些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放心,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时候不早了,喝完甜汤就回去吧。” 慕长风一听皇上这样说,立刻端起碗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 “我可不留在这里看你们你侬我侬的,甜汤哪都能喝,我先回去了。” 对慕长风的这个反应,皇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而等慕长风出了房门之后,皇后先是把门关上,然后端了甜汤,一口一口地喂给皇上喝。 如果慕长风没走的话,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估计会嫉妒得一口气就把所有的甜汤喝光。只是两个人现在这个场景看起来是十分和谐,但是交谈的内容,却并没有那么和谐。 “哥哥,你觉得这件事情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我没有想好,说实话,我其实有很多人选。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去调查这些事情,既然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处境了,那就等着这个人来主动找我们吧。” “可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要面临的危险岂不是会变得更多?” “这就要看那些人究竟想要怎么做了,如果只想一击毙命的话,我们或许没有挣扎的机会,但如果他想放长线钓大鱼的话,那我们想要翻盘,就不是不可能了。做的越多,留下的把柄就会越多,到时候或许不用等到最后,我们就可以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了。当然,这是理想情况,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和八楼联手,肯定不会出现问题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拍了拍皇后的肩膀,皇后只好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地说道: “现在也就只能期望如此了,快点先把甜汤喝了,再不喝都凉了。” “夫人,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出现任何危险的,你为了付出了这么多,这一次,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听到皇上这句话,皇后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她娇羞地轻轻拍了一下皇上,然后低下头温声说道: “哎呀,你没事说这些干嘛呀,多肉麻。我们都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了,只要能帮到你,就算是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的。” (一)两相对立 第二天一早,慕长风趁着付八楼去上早朝的时候,和他的人一起离开了京城。 为了能够尽快赶到月贝城,他们选择了御剑。好在他们就只有路星河还有司徒留不会御剑,倒也没有弄出什么麻烦来。 而就在慕长风他们赶路的时候,付八楼这面的计划也是一刻没有停歇地在进行着。 慕长风出的主意在第二天就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早朝的时候,就有人不怕死的和皇上说,城内有传言,皇上是外人假扮的,有人想要谋取皇位,这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皇上一听,当时就变了脸色,眼神不自觉得看向了了卢江。而感受到这个假皇上的目光,卢江则是横了他一眼,提醒他不要看得这样明显,然后就低下头去,当做自己没有听见这些话一样。 没有了卢江的帮忙,这皇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应对这样的问题。付八楼没想到卢江竟然会没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这反而给他制造了一次机会,于是见没有人说话,他就悠哉悠哉地站了出来,对皇上说道: “皇上,这些都是传言,不可信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不处理,对皇上的影响也实在是不好,我看不如这样,皇上您想些什么办法,和大家证明一下您是真的,这不就行了吗?” “这……这简直是笑话,朕凭什么要和大家证明朕的身份,这不是让朕当众出丑呢吗?” 假皇上一听到付八楼这么说,第一反应当然就是拒绝,只是在这拒绝多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眼神也开始变得闪烁起来。而工部尚书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 “此时有关皇族声誉,还请皇上多做考虑。而且皇上您的身份毋庸置疑,定然是不会当众出丑的。只不过我们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方式,能够让百姓既不觉得您在证明您自己的身份,又会相信那些传言是假的。这样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此时的皇上已经完全失去了主见,听到工部尚书这样说,他立刻就想要采取他的这个建议。而卢江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开口对皇上说道: “皇上,臣总觉得这件事情颇有疑点,或许是有人故意传播这谣言也不一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抓到这个人,不是一样可以让谣言不攻自破吗?这样就不用皇上亲自证明您自己了。” 卢江说的话,假皇上自然是要听的,所以他刚一说完,皇上连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然后对卢江说道: “爱卿所言甚是,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尽快把这个人捉拿归案,避免这件事情继续发酵,带来更多不好的影响了。” “皇上,臣觉得这样做欠妥。您如果不亲自证明的话,这流言是很难攻破的,就算是我们找到了这个人,让他当众承认了这件事情是他做的,那也会有人觉得是皇上您找了个替罪羊,还是不能从根本上去停止流言的发散。” 在慕长风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到了卢江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早就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案。而卢江自己在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付八楼会这样反对,但是除了这一点,他也实在是想不到要怎么解决了,只能赌上一把,最后却完全不出任何意外地被付八楼堵上了后路。无奈之下,他只能出声应和: “还是付大人想得周到,臣也支持付大人的提议。” 卢江都这样说了,皇上也不可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应了下来,紧接着,他又问付八楼道: “那依付爱卿之见,朕应该怎样做呢?” “这恐怕臣要让皇上失望了,臣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只能想个大概,具体的方法臣一时也没有想出来,臣惶恐。” 即便是付八楼现在想出来了,他也不可能说,不然的话,到时候万一卢江拿这件事情说这件事是他自导自演的,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卢江一听付八楼这样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这肯定是付八楼的杰作,原本他还想着要付八楼在这个时候露出些马脚,结果没想到付八楼做得这样滴水不漏,险些把他气晕过去。 看到卢江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付八楼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而皇上接下来说的话,也更和他意。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卢爱卿和付爱卿两个人一起去做吧,到时候需要朕做些什么,朕全力配合。” 这句话乍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只要稍微一想,这些人就能发现,以皇上的身份,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原本这些人就已经觉得这个皇上有问题了,现在皇上又说出这样的话,就更加让人怀疑了。 这件事情解决完之后,皇上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再处理其他的问题了,于是便提前下了早朝。这一次付八楼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反常地和卢江他们一起回了六部,等这卢江处理好他哪里的事情,便叫手下的人去叫了六部几个主事的一起到了大堂。 崔哲死了之后,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他的位置一直空缺着,六部的六个人也就剩下了五个。而与此同时,原本的平衡也因此打破。 付八楼很清楚这种平衡,但卢江心里却并没有那么清楚。因为卢江并不能确定剩下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态度,而付八楼却是因为郑员外的那件事情,已经摸清楚了所有人的底细。 这也是他们如此有信心实行这个计划的原因。 等到人到齐之后,付八楼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然后仿佛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随后说了一句: “怎么样,皇上早说的这件事情,几位心里都有什么想法吗?” “付八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算盘,这盘棋你输定了,就算那个人在你手里,你也没有办法证明他就是真的。别以为你们几个人就能翻起什么大风浪,小人物永远就只是小人物,你觉得猫能打得过老虎吗?” 卢江恶狠狠地等着付八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这句话说完,付八楼一听他这话,也没想再继续装下去了,笑嘻嘻地对他说道: “卢江,人都得有自知之明不是吗?你差着崔哲十万八千里,连崔哲都不是我的对手,到现在皇上都不敢对他的死多说些什么,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和我斗?” “付八楼,你不要太嚣张,难道你忘了我身后的人是吗?” “哎呦,现在自己没有本事,都要找靠山的是吗?不过你觉得,你背后的这个人一定能赢吗?再说了,你背后有人,我背后就没有?而且你能保证,你依靠的人,真的那么值得依靠吗?他在做什么,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你很清楚?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都是他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而他的目的,一开始就不在这件事情上吗?” 付八楼也没想自己三两句话就能让卢江改变自己的看法,这不现实,所以他的目的就是动摇卢江的信念,只要让他对关天任产生怀疑,那么之后付八楼他们行事就会方便很多。 果不其然,卢江果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在看向付八楼的时候,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犹豫起来。但是这种时候,他当然不可能打退堂鼓,毕竟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可是他以前朝思暮想的,如果现在他说要放弃,那他不光是背叛了关天任,还辜负了之前自己所有的努力,于是他咬了咬唇,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你觉得你的胡言乱语能影响到我吗?那你未免真的太小看我了吧?” “我并没有想影响你啊,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别被人骗了而已,你信或者不信都是你的问题,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对我也没有一点好处。因为你走了,自然会有别人来接替你的位置,我还是麻烦不断。” 付八楼这样说完,卢江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刚刚的那些犹豫立刻就被气氛所取代,以至于让他大声对付八楼喊道: “付八楼,不用你现在这么看不起我,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的,我一定会亲手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唉,你看看,这么沉不住气,我才说几句话而已,就把你气成这样,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付八楼做出一种十分惋惜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欠揍,而卢江觉得自己要是再和他这样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在这里就被他气死,于是便对他说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自导自演的闹剧,我们有参与的必要吗?你要我们陪你这群小丑演戏?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付八楼,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诶,卢大人,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是我们自导自演的?” “不用你嘴硬,看我到时候把那个人找出来,你们还怎么狡辩。” 卢江说完便甩袖而去,而付八楼却并没有停下来,起身对着卢江的身影大声喊道: “卢大人您别忘了在朝上我们是怎么说的,到时候大家全凭一张嘴,没凭没据的,这责任可还是得您自己承担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付八楼笑眯眯得重新坐回到了他的位置上。一直在旁边听着没说话的工部尚书,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诶,你们都没跟着他走,那他现在肯定已经确定好了阵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也没想好,所以我才要找你们来商量啊,不然你以为我找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看卢江的笑话的吗?” “可是你这样做,不也算是提前把我们暴露了吗?”提起这件事情,工部尚书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付八楼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但又十分无奈地解释道: “没办法,皇上也不是我们的人,不可能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做,能有现在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怎么才能让皇上回宫。” “这么说,现在皇宫里的那个人,真的是假的?那难道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半真半假,目前为止我也没有找到究竟是谁想要当这个皇上。” “难道不是关天任吗?” 付八楼早就知道他会是这种想法,而且不止是他,甚至到现在为止,应该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我也不指望你们能想到其他的答案,毕竟我自己也没想到,不过这样也好,没人知道,他们就会自己露出马脚,知道的人多了,反倒是抓不住他们的把柄了。” “付八楼,你这心态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不好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坐地上大哭一场吗?那也一点都没有。行了,估计你们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走吧,我带你们去皇上那里看看,我想或许皇上可能会有什么话和你们说。” 付八楼说着就起身准备去慕长风那里,不过他面前的这个两个人一听他说完,却是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 “现在就去吗?那我们两个要不要准备些什么?这……这去了我们两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以前皇上也不是没有单独召见过你们两个,你们这是在瞎担心些什么啊。” “那这也不一样啊,以前见皇上,那都是事先有准备的,知道要和皇上说什么,也知道皇上要和我说什么,这现在……现在啥也不知道啊。哎呀,要不今天就别去了,明天再去,你先让我们准备一天不行吗?”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你们要是没什么说的,就站在我们旁边,听我们说。” (二)担心 尽管付八楼已经这样说了,这两个人还是没有听他的话,和他一起去。付八楼觉得反正他们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便也就没有强迫他们,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皇上那里。 皇上一直在等着付八楼的到来,说实话,从付八楼赶去上早朝开始,皇上就开始担心,担心在早朝上会出现什么意外,把付八楼再搭上去。 付八楼是他现在手中最后一张底牌了,如果这个时候付八楼要是出事,他就真的再没有可能翻盘了。 好在付八楼不负所望,安全地回来不说,还带着一脸的得意,于是皇上这心便放回到了肚子里。 “看你这表情,今天收获不小。” “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皇上,您是没看到今天那两个人的脸色,那可真是太精彩了。” “这么说,事情真的朝着我们计划的方向走了?看来慕长风这小子真是厉害。” 皇上很少有这样夸奖一个人的时候,付八楼当然能听得出来,而这种夸奖在付八楼眼里,简直比夸他还让他高兴,使得他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自己,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是当然,他虽然平常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是他真的很容易让人有一种值得依靠的感觉,我不会看错人的。” “看出来你们两个人关系好了,我夸他,你开心成这样。” 皇上这样一说,付八楼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表现得太过了,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然后对皇上说道: “臣有罪。” “罪什么罪,你说你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注重这种繁文缛节呢?和你的性格明显不一样啊。” 皇上看着他这样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感叹了这么一句。付八楼听了之后,却十分严肃地说道: “这不是什么繁文缛节,这也不止是在表示尊敬,臣是这样理解的,还请皇上见谅。” “哎呀,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跟你争论这种事情,我肯定是赢不了了。那你们有没有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去做?你们想要这个皇上漏出破绽,可有什么计划?” 说来说去,两个人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付八楼听到之后立刻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皇上说道: “时间太短了,慕长风还没有说完,他就带着其他人走了,所以我们现在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应对这件事情。我本来想要找工部尚书他们到这来来着,但是他们这两个人都说没准备好,不敢过来,而他们也暂时没有什么想法。” “那也就是说,还得我们两个人来想办法了?看来,我终于能做点事情了。” 付八楼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怎么?皇上您是有办法了吗?” “七月的祭天大典马上就要到了,难道这件事情你忘了吗?” 经皇上这样一说,付八楼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然后一脸懊恼地说道: “哎呦,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给忘了呢。这前几天我还说要提醒他们筹备这件事来着,这关键时刻我竟然一点都没记起来。” “这个时候是最能够揭穿他身份的时候,就算不揭穿,我们想要做手脚,也是在这个时候最容易。 “皇上英明,这一点是臣疏忽了。” “哎呀,你看你,又这么说。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计较这些,你说,到时候我们是趁机把身份换回来,还是要找出他们的破绽?” 皇上是真的懒得和付八楼再去争论什么理解上的问题,毕竟也没有那个必要,于是他便把话题扯了回来,开始认真地和付八楼讨论起来。付八楼此时也没有做出什么决定,便实话实说道: “臣没有想好,如果可以的话,其实臣更希望能够当众揭穿他的身份,但是说起来,我觉得几乎也没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是我手里的这份名单,就足够保护他的了,保险起见,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找个机会调换一下你俩的身份,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在这个假皇上的身上套出一些对我们有利的事情来。” “你终于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了,偷梁换柱的把戏也不止他们会,我们也可以,就看我们能不能把握住了。只不过那天如果按照以往的形式的话,可能会很难达到这个目的,所以我们得想一个完全之策,而且你也得想好,怎么和那个人交差。毕竟这日子他记得可比我们记得要清楚,而且咱们能想到的,他们也一样能想得到,所以想来这一次,他们也会有更周密的应对计划,我们怎么都需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这件事情没解决,反倒给自己添一大堆的麻烦。” “这句话你光是今天就已经说过好几遍啦,皇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和你以前完全不一样啊。” “被人家阴过一回了,总不能一直在这地方上当,还有啊,我现在要是再出点什么问题,我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当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中,或许更多的就是调侃,但是付八楼却认真起来,对皇上说道: “皇上,之前的事情,是臣疏忽了,如果臣能及时察觉到他们的动向的话,就不会让您在那里受这么多委屈了。” “你看,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又不负责后宫的安全,我是在后宫出的事情,这你也管不着啊,再说了,谁知道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究竟想做些什么,换做是谁也想象不到,他们竟然会想要把人变成妖兽,会因此伤害了那么多的人类。” 说到这里,皇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付八楼也紧紧握住了拳头,语气狠厉地说道: “所以我们才要尽快阻止他们,不能让更多的人受到他们的侵害了,而且,做了坏事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报应的。” 听到付八楼这话,皇上知道今天的见面应该到此为止了,于是便对付八楼说道: “你别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虽然那个负责监视慕长风的人跟着慕长风走了,但是也不代表这里绝对安全,你最好还是派人留意一下。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完全搬到这里来住,或者我们到你那里去。毕竟这留下来的都是女孩子,她们的修为不高,我怕她们保护不了自己。” 皇上说的这个问题其实付八楼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而且也和夏冬春她们说过,夏冬春的意思是那个人跟着慕长风走了,那就不会威胁到其他人,那就算再来别人也不会对她们有太大的影响,倒是黄山上跟着他们可能不太安全,要是可以的话,应该把皇上接到付八楼的身边。原本付八楼是想照着夏冬春的这个想法去做的,但是没想到他的地牢里又多了那么多人,他多少也有些不放心,就暂时没有把皇上接去。这几天他不忙的时候,又加固了一下地牢的结界,确定不会出现任何一点意外之后,他才重新把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而恰巧皇上这样问了,他便对皇上说道: “臣早有此意,只不过一直有事耽搁,皇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我那里吧,这样的话,我们都能有个照应,商量事情什么的也方便。” “但是你那里太复杂,鱼龙混杂的,没有在这里住着自在,你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那就两头折腾吧。” 说实话,皇上自己住哪里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这种时候,他考虑得更多的是他的皇后,为了保证皇后的安全,他才会提议让所有女孩子都去付八楼那里。付八楼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皇上的想法,开口就想说那些女孩子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但是这话刚到了嘴边,他就听到了皇后的动静,立刻明白过来了皇上的担忧,便改口对皇上说道: “皇上大可以放心,臣不是那种人,在臣的眼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是平等的,我不会因为想要救一个人而伤害到其他人,这样就违背了我的良知和底线。保护你们这一屋子的人,是慕长风在走之前交代给我的事情,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的。” 虽然这一次皇上依旧还是觉得付八楼说这些实在是有些言重,但是他并没有选择用调侃来缓解现在这样紧张严肃的氛围。调侃这种事情,用得好了能解围,用不好了就只会平添烦恼而已。 “八楼,现在的局势没有那么紧张,你可以尝试着稍微放松一下,没必要让自己崩得那么紧,你现在就这么紧张了,以后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你太过紧张先倒了,那我们可就不知道要去指望谁了。” “皇上您放心,臣手下的人,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就算臣除了什么事情,您靠他们,也一定能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你对你手底下的这些人,还真是有信心啊。” “之前出过一次问题,可能真的是因为这样,所我们的关系会比以前更好了一些,能留下来帮我的,都是和我有过命交情的,完全值得信任。” 说到这里,付八楼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就闪过了那个人的身影,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看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了。 以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最好,可是如果她知道了,让她父亲落得如此田地的罪魁祸首是他的话,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孩子还那么小,如果真的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的话,那她以后可怎么办啊,难道要抱着仇恨去过日子吗? 想到这里,付八楼这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好过,皇上也从他的表情当中看出他有心事,于是便下了逐客令给他。 “你要有什么事情你iu先去做好了,我们在这再想想。唉,我这身体也还的需要保养,不能和你聊着这么多,不然我这体力也支撑不下去。” 就在皇上这样说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神,紧接着,皇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皇上,夏小姐给您送药来了,这药您还是趁热喝了比较好。” 付八楼一听这话,用眼神示意了皇上一下,表示他这就要走了,而与此同时,皇上叫皇后把药给他端进来。 两个人的对话就这么告一段落了,付八楼在离开这里之后,想了又想,还是去了妞妞以前住过的地方。 生死这件事情,付八楼其实已经不想计较了,当时他下这个命令的时候,也动了想要留那人一命的心思,只不过他也很清楚他走下的那些人的作风,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做这样的事情,也就没有多管。但无论怎么说,这孩子是无辜的,大家都希望她能够得到更好的生活,包括付八楼也不例外。 所以在此之前,付八楼也有想过把这丫头接到自己的身边来,只不过是他很担心这丫头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受不了,再做出什么傻事,会影响到他们眼下做这些事情的进度。 要是换做平常,一个小姑娘而已,闹了也就闹了,但是现在可是特殊时期,出不得半点马虎,要真是这丫头换了事,付八楼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解决这些事情。 她不过就是个小女孩而已,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就算是要她的命,也没有任何作用啊。 不过犹豫归犹豫,当付八楼的脚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小姑娘那里之后,他还是选择进去见了她。 那小孩子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见到付八楼在,还像以前一般亲昵,直接奔着他就跑了过来。付八楼顺势抱起了她,而她刚和他打完招呼,就说了一句付八楼最不想听到的话: “八楼八楼,阿爹去哪里了,阿爹已经很久没回来看我了,是不是你派了什么特殊的任务给他呀?” (三)第二次交锋 付八楼听到这句话,呼吸一滞,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好在小孩子对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么敏感,所以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付八楼的变化,只是在他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奶声奶气得追问了一句: “八楼八楼,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是不是你交代给阿爹很重要的事情,要保密啊?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问了,你不要告诉我,不然阿爹会不高兴的。” 妞妞说完这句话之后,付八楼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对她说道: “妞妞说得对,你阿爹在执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谁都不能说,所以我不能告诉你。等他任务执行完了,就会回来了。他会给你买你喜欢吃的糖葫芦,你就乖乖地在这里等他,好不好?” “好,我一定会替阿爹保密的,那到时候八楼你一定要告诉阿爹,我特别听话,我没有给他惹麻烦,然后让他多夸夸我。” 妞妞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付八楼,那眼神看起来单纯且可怜,看得付八楼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戳上了一刀。 为什么那个人做了错事,却要孩子来承担伤害呢?孩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她的阿爹,爱她周围的一切,她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信任,但为什么,她要这么无辜地被伤害一辈子呢? 难道为人父母最应该做的,不是保护好孩子吗? 想到这里,付八楼就越加难受起来,他把妞妞放在了她的小床上,然后捋了捋她的碎发,用一种十分少有的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 “你阿爹一直都知道你很乖的,他很爱你,为了你他什么都愿意去做,你一定要相信他。” 妞妞发觉了付八楼的异样,但在她眼里,她的八楼叔叔就只是变得更加温柔了而已。于是她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最后还朝着付八楼笑了笑。 付八楼根本就不敢看这笑容,于是匆匆离开了这里。莫停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等到了离这里很远了之后,他才对付八楼说道: “你这样欺骗孩子,不好。” “我知道,可是你觉得换做是你,你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吗?别以为孩子小就会忘得快,有些事情会是一辈子的阴影的。我不想她背负这种事情一直活着,我宁可在很久以后告诉她,她阿爹是英雄,也不想让现在的她知道,她阿爹是个叛徒。” “可是谎言总是会有被戳穿的那一天,如果被别人戳穿了,你有没有想过,对妞妞来说,更是一种伤害吗?” “我……” 莫停的话十分现实,付八楼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他。可如果真要他向妞妞坦白,他也是真的做不到,于是他最终就只能选择沉默,低着头,一直到走到家里,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到最后的时候,他才嘱咐莫停道: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对妞妞保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提前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你做的决定,我从来都只负责执行。” 付八楼听到这句话,心里更加难受起来。他再也没有看莫停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一个下午,他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这些事情。他本来想着计划出一个好的方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两个人调换回来,但是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想慕长风他们怎样了,一会儿想想自己手里还有多少人,一会儿又想到底是谁想要夺位,反正就是没有一点是在想正经问题的时候。 很快,时间就到了第二天。 早朝的时候皇上就十分关心这件事情的解决程度,付八楼倒是大大方方地和皇上表示,可以利用祭天大典去打破这些流言,因为这个时候全城的百姓都会到举行典礼的地方围观,在那里皇上可以直面这些散布流言的。 因为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做,所以付八楼这话说得也没有什么底气。然而皇上根本就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一直把眼神放在卢江的身上,似乎就是在等卢江的答案,看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卢江倒是很认真地在听付八楼说,只不过他已经觉得付八楼是在自导自演了,所以他就以为付八楼这样是做戏,想要迷惑其他人,而事实则是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全盘的计划,于是当付八楼是说完之后,他阴阳怪气地对付八楼说道: “付大人,有什么话咱么直说就是,没有必要这样扭扭捏捏的吧?” “呦,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我。卢大人,您贵人多忘事,要不要我提醒一下,您昨天根本就不屑跟我一起商量这件事情的,我自己一个人,那里能想到多好的解决办法呢?” 说到这里,付八楼故意顿了一下,而紧接着,他突然做一种恍然大悟状,然后惊讶地张开了嘴,对卢江说道: “哦,我知道了,卢大人这样说,一定是因为你已经想到更合适的解决方式了吧?那实在是太好了,您快说,我们这些人洗耳恭听。” 听到付八楼这句话,卢江的脸顿时就红了,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咳咳,这件事情皇上是交给了我们两个人去做的,你没有答案,我当然也没有。” “那还请皇上帮我和卢大人说一下,这个时候了,可千万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们要一起好好想问题,才能找到解决的方案不是?您看昨天我叫卢大人去一起商量,卢大人什么都不说就走了,臣真的也是只能想到利用祭天大典了,实在是……哎……臣有罪。” 付八楼说着就要朝着皇上跪了下去,都这时候了,皇上哪里敢让付八楼跪,这要是让他跪了,没准第二天这皇上的小命可就没了,于是就在付八楼要跪下去之前,皇上立刻对付八楼说道: “付爱卿快起,朕也没说你有嘴。” “皇上,这人都应该有自知之明,臣想了一天都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还让卢大人觉得我是在设计伤害他,臣实在是有罪。” 卢江觉得自己要是再和付八楼上朝的话,肯定会被付八楼气死在这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就这么直接辞掉官职,只要能离付八楼远一点,要他做什么都行。 然而现实肯定不允许他这样做,就算这个皇上准许了他告老还乡的想法,关天任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样两面都是死,那他还不如选被付八楼气死,毕竟这样活着的几率会更高一点。 想到这里,卢江终于开口对皇上说道: “请皇上恕罪,昨日臣发了些小脾气,使得我二人不欢而散,以至于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耽误了整件事情,微臣有罪。” 皇上哪里敢判这个卢江的罪,别说是卢江了,就算是他明知道崔哲的死和付八楼有关系,他都不敢和付八楼有正面冲突,到现在也没有把崔哲的尸体要回来。所以现在,他只能充当一个和事佬的角色,这样才有可能避免牵连到他自己。 他其实当然不可能期待会有祭天大典的发生,就在太监们第一来提醒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担心了。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想逃肯定是逃也逃不过去,于是他干咳了一声,然后对这两个人说道: “你看你们两个,动不动就这有罪那有罪的,总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祭天大典还有好些天才能开始,这段时间,你们就负责安排吧,一定要注意配合,不然朕为什么要你们两只一起合作解决这件事情,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付八楼一听这话,心道这皇上也是个谎话连篇的主,看看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自圆其说,也是不太容易。于是他强迫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然后对皇上说道: “皇上您说得对,我们肯定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 就在付八楼说话的时候,他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付八楼,等他说完之后,他不甘心地哼了一声,然后接着他的话说道: “这件事情臣也有责任,以后不会再发生了,皇上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些问题的。” “这样就好,两位爱卿可一定要团结。好了,还是没事的话,那早朝就到这里吧,朕实在是累了,有什么事情,你们私下里去解决,朕现在只想要结果,尽快给我一个答案,如果我明天再听到你们说没想到的话,那你们可就真的有罪了。” 皇上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大殿。付八楼看了卢江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去了六部,而到了六部之后,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就等到了下人们告诉他卢江来了的消息。 昨天是付八楼主动找卢江来的,他多少还能客气一点,今天可是卢江自己主动来的,想要付八楼客气,那简直是门儿都没有。 于是付八楼刚一出现,就带着一种挑衅的语气对卢江说道: “呦,这可真是稀客,怎么卢大人今天有空主动过来我这里了?” “付八楼你少给我装蒜,说吧,那你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卢江一听付八楼这么说话,登时就开始觉得气血上涌,于是想都没想就对付八楼说了这么一句。付八楼当然不会介意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顺着他自己的话自己说下去: “我当然是在想要怎么把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做完啊,不然我还能想些什么,难道卢大人到我这里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付八楼,我奉劝你,不要和我们玩什么把戏,不然你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这个时候卢大人就不要担心我了,明天之前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案的话,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哦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下,你不要以为有皇上保你你就不会死,相信我,在皇上开口之前,我一定会拉你给我做陪葬的,你逃不过。” 说到这里,付八楼的脸色终于暗了下来。卢江从来没有见过付八楼这样,就算平时付八楼表现得再生气,也没有想现在这样狠厉、低沉,这不禁让卢江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你别说没有用的,你们那天到底想怎么做?” “我不是都说了,我什么都没有想到,不要指望我,这件事情我昨天就要和你一起想了,可是你偏不同意,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所以如果明天皇上闻起来的话,那我就如实招供喽,要打要杀要骂给个痛快话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呢。真是的……” “祭天大典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就是皇上沐浴更衣的时候,只有那个时候皇上的身边才没有其他人的保护,那个时候想要下手杀了皇上的话,是最简单的。” 卢江说的也正是付八楼第一个排除的,因为这种事情连卢江都知道,他付八楼不可能想不到,而也正是因为众所周知,所以要在这个时候动手,肯定会引起很大的骚乱,他们肯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反其道而行,这个时间段也太过冒险。 这才是付八楼愁的地方,因为除了这个时间段,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了。 卢江说完之后,瞪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付八楼开口,他以为是自己说的这些戳到了付八楼的痛点,觉得自己这一番言辞影响了付八楼的计划,这让他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己,底气瞬间就变得充足起来,对付八楼说道: “别以为就只有你们聪明,你们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到。到时候鹿死谁手,可还不一定呢。” 付八楼一门心思的都在想刚刚的那个问题,根本没空搭理卢江,所以当卢江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对卢江说道: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拜托卢大人了” 第四章 会师 因为距离祭天大典还有些时日,所以付八楼也没有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情上,甚至有的时候他都打算破罐子破摔,就等着见招拆招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一时的想法,现在这种时候了,总也不可能是他耍小脾气的时候,更何况那面慕长风他们都在为这件事情拼命,他要是放弃了,就相当于亲手把那些人送入地狱了,这罪过他可承担不起。 这面付八楼一方陷入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当中,那面慕长风他们却是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关天任自然是算准了慕长风他们的路线,一路上设下了不少的埋伏,基本上都是由人异变而来的妖兽。慕长风他们根本不敢有片刻停歇,几乎是一直在赶路,可即便如此,他们的进程也比之前预想的慢上了许多,再加上其他人也没有慕长风这样的体力,和妖兽对决的时候受的伤也没有时间去修养,所以当他们感到塔拉玛沙漠的时候,除了慕长风之外,其他人可以说得上是完全没有体力再去穿越这凶险的沙漠了。 情况如此,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一种焦虑的状态之中,几个人想了很多方法,想要尽快赶到月贝城中去,甚至慕长风都想着要不就叫程昱天他们过来接应一下他们,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他们到了这里之后,这银镜就好像是失去了作用一样,无论慕长风怎样和程昱天他们联系,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就更让他们担心起来。 好在就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月下尘带着五大门派的掌门以及他们的手下,赶到了慕长风这里,成功和他们汇合。 对于现在的慕长风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了,在看到月下尘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星一样,直接扑到了月下尘面前,恨不得一直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月下尘虽然也很高兴自己及时赶到,但是毕竟身边还有自己门派的人在,所以他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兴奋,勉强推开慕长风之后,他就开始给慕长风介绍起这些人来。 当然,这么说并不贴切,因为就算月下尘不说,慕长风对这几个掌门也算是有些了解了,所以这也就相当于是单方面的给这几个掌门介绍一下慕长风他们。 几位互相行过见面礼之后,四大门派中唯一一个只收女弟子的莲生门掌门青莲叶便走到了司徒留的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听说你擅长医术,怎么样,有兴趣来教教我么?” 司徒留听到青莲叶这么说,登时脸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十分害羞地回青莲叶道: “这……在下学的都是些普通医术,和贵门派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断然不敢造次。” 莲生门的武力值在这几个门派当中算是最低的,但是她们的治疗术,却是任谁都不敢小觑。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这人有一口气在,送去莲生门,那定然可以起死回生,绝无例外,这也是莲生门能够跻身四大门派最大的理由。司徒留自诩医术了得,但在这青莲叶面前,谈他的医术,那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完全没有可比性,如果不是青莲叶的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真诚,这很容易就让人理解为一种侮辱。 “啧啧啧,你看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谦虚,我说你可以,你自然就是可以的,只不过你这男人来我这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方便,不然,我就留一个我最得意的弟子在你身边,学好了之后再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眼见着青莲叶抓住了这件事情不放,让司徒留十分窘迫,慕长风便立刻站了出来,试图转移这话题。 “青莲叶掌门,听说您医术了得,那您是不是可以帮我们几个人一个忙?您也知道现在我们的处境是有多么危险,我这几个好兄弟身上都有伤,行动起来实在是多有不便,您看……” “你这小子可真是会占便宜,我只不过是和你这小兄弟多说了两句,就被你钻了这么大哥空子。看在你这小东西如此有天分的面子上,姐姐就帮你这一次。” 青莲叶说完,一个闪身就直接出现在了陈九他们面前,之后她吩咐他们先老老实实地坐到椅子上,紧接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刻成莲花形状的金属盒子。 这盒子一拿出来,屋子里便顿时多了一股莲花的清香,待她把盒子打开之后,这香气便逐渐开始变得浓郁起来。司徒留这种毫无修为之人都明显发觉自己在闻了这香气之后,立刻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就更别说慕长风他们几个了。而就在几个人惊讶于这发现的时候,就见青莲叶将这莲花盒子祭于半空之中,双手结印,将香气雾化成几道灰色的丝线,连接于众人身上,紧接着,她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而那丝线受到她的影响,不停地分裂,直至将他们几个人都完全包裹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几个人的身上,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一直等到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青莲叶才停止了吟诵,然后收起了半空中的莲花盒子。 盒子一关上,那种莲花的香气顿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缠在那几个人身上的灰色丝线也都瞬间就失了踪迹。至于被包裹的那几个人,一开始还没睁开眼睛,司徒留便趁着这段时间,在青莲叶的示意下,给那几个人把了把脉。 脉象的结果着实是让司徒留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这几个人就恢复得好像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一样,转头把这个结果告诉给慕长风之后,慕长风也吃了一惊,瞬间便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他不是对这几个人的伤势没有了解,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这女人的修为,着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眼见着这两个人交流完之后,青莲叶轻咳了一声,语气不明地对司徒留说道: “怎么样?我这医术可还行?刚刚说的那些事情,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了?” 这种时候司徒留要是再拒绝的话,那就多少有些不识抬举了,毕竟对方刚帮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忙,那所有的事情都多少可以商量,再说她说的那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危险性,也没有任何危害,所以他便就直接应承了下来。 青莲叶见司徒留点头,十分开心,忍不住拍了拍月下尘的肩膀,对他说道: “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啊,阿月,还真是多亏你了。” 青莲叶说完之后,就笑着离开了房间。而因为那些人的伤势也有了好转,为了避免浪费时间,慕长风和其他几位掌门又商量了一下出发的时间,便也就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慕长风回去房间之后,原本是想着要先休息一下,结果他刚把门关上,一转身,就看到坐在他床上的青莲叶。 这可着实是吓了慕长风一跳。 按照慕长风现在的修为,一般人如果像青莲叶这般在房间里等他,不等他推门,就一定能够感受得到。可是如果不是刚刚转头那一下,慕长风根本就没有发现青莲叶存在的痕迹。 如果不是慕长风自己出现了问题,那就只能说明,他刚刚的感觉没有错,这女人的修为,比月下尘还要高上许多,绝对衬得上这“深不可测”四个字。 可尽管有如此的发现,慕长风却是不想自己在青莲叶面前露怯,只得故意夸张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对他说道: “吼,青莲叶掌门,您怎么不休息,反倒到我这里来了。” “你放心,你没有刚刚那个小家伙对我来说有吸引力,我对你不感兴趣,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诶?” 青莲叶的表情比起刚才来,要严肃上很多,这让慕长风一下就紧张了起来。青莲叶却并没有管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那个朋友,就是刚刚坐在最靠近你的位置上的那个,你了解他么?” “刚在我旁边的那个……” 慕长风仔细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紧接着,他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因为刚刚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路星河。 “我……他是我偶然救回来的,那时候他受了重伤,失忆了,到现在也没有想起自己以前的身份。” “那么,你信吗?” “我信啊,我当然信。” 对于路星河的信任,在很久以前,就似乎成了慕长风的一种本能,所以当青莲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慕长风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见到慕长风这个反应,青莲叶多少有些吃惊,她认真地看了看他,然后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看来你们之间,应该是有很多故事才对。” “也没有那么多故事,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掌门您究竟是想和我说些什么?” 因为不知道青莲叶的目的,所以慕长风态度也跟着冷了下来。青莲叶倒也不在意他这样,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些,才对慕长风说道: “我今天来也是来跟你提个醒,你这个朋友,可不是什么一般人,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没准最关键的东西,就在你这朋友的身上,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失忆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是,我劝你啊,最好还是多长个心眼。当然,我这也不是在挑拨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姐姐还没有那么无聊,毕竟我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白白牺牲的。如果你犹豫的话,不妨叫鬼道的那个老家伙帮忙看看。” “多谢青莲叶掌门指点,您放心好了,无论他是什么人,我都不会让他伤害到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凡有一个人因为他受伤您看不过去,我可以代替他把这条命赔给您。” 慕长风这一番话说出来,着实是出乎了青莲叶的意料。青莲叶看向慕长风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慕长风一番。 “呦,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人可以这样兄弟情深,既然如此,那我也多有打扰了。” 说吧,青莲叶便起身要走,慕长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知了她明天出发的时间,便就任由她离开了这里。 其实慕长风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路星河的问题的,但是他也清楚,如果这个时候问了,只有可能会引发更多的问题,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万一要是被这女人当成把柄,那他往后的日子估计可能也不会好过了。 经过了一整晚的休整之后,第二天一早,等到后面各门派的弟子都赶到之后,他们一众人便按照之前的约定准时出发。 没有人不知道塔拉玛沙漠的凶险,即便那些弟子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关于塔拉玛沙漠的传闻,也是从小听到大的,所以当他们踏上这片沙漠之后,每一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关注周围的动向,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身边就突然出现一只妖兽,把弱小的他们全部撕碎。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上,竟然出奇的平静,除了酷热难耐和偶尔的风暴之外,完全没有发生任何妖兽偷袭的事情。这里一下就变得好像和普通的沙漠一样,只有偶尔露出的半截枯骨扎了人的脚,惹来人惊呼,才会提醒这些人,他们是走在这凶险的塔拉玛沙漠之中的,并没有偏离他们的轨迹。 平静地走过半日之后,慕长风心中的不安几乎是被无限放大,再联想到根本联系不到的程昱天两人,他开始不停地猜想究竟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光是他,其他人也觉察出了这种异常,并且没有一个人为此感到庆幸,几乎每一个人都开始变得惶惶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第五章 意见统一 回来的时候用了四天的时间,但是这一次,才走了一天就已经过了一半的距离,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一丁点危险的发生,总是让人感觉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月贝城一样。 头天晚上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讨论了很久,慕长风也把联系不到程昱天他们这件事情坦白了出来。 当那几个掌门听到程昱天的名字的时候,全都大吃一惊,既不敢相信程昱天还活着,更不敢相信他们这一次要同这个正派最大的敌人并肩作战。 真真是造化弄人。 当慕长风看到他们的反应的时候,就知道月下尘并没有和他们说这些事情,虽然这让他觉得有些不高兴,但是想着有些事情要别人传话确实没有自己来说更合适,所以他也没有责怪月下尘。 “我想各位应该很明白我叫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当然,我也清楚,你们对月贝城都有什么态度。我承认,那里面很多人确实是罪大恶极,但是进了月贝城,就意味着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出来了,我想……” “你想说什么我很清楚,这件事情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商量过了,这一次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守护翡翠琉璃,维护两族平衡,至于其他的事情,现在并不是解决的时候。而且我想你也忽略了一件事情,如果我们真有这个打算的话,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了。而且,我们欠程昱天一个道歉。” 慕长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是从玄空门掌门口中说出来的。他十分吃惊地看着这个名叫玄玉的男人,之后又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旁边的那几个人,直到他们几个都点头之后,慕长风才问道: “你们真的觉得你们欠程昱天一个道歉吗?” “那你不觉得我们欠程昱天一个道歉吗?” 这一次说话的人是青莲叶,尽管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傲慢,但是慕长风可以听的出,她确实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慕长风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所以此时此刻,相对于惊讶来说,慕长风更多的,是好奇。 “你们真的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长辈们的偏执和固执造成了很多难以弥补的灾难,现在我们有机会偿还,总应该为他们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当然,所有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所以有些仇,如果有的人想报,我们也不会阻拦。” 玄玉并没有指明那些人是谁,这话听起来,意思可就不止是表现看起来那样简单了。但是慕长风并没有再去管这些事情,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关天任的事情,只要他们能暂时放下仇恨,一致对外,那就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了。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们聚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关天任的问题,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这件事情摆在第一位。” “我们几个年纪大是打了一点,但是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几个人都清楚,不用你这个小毛孩子来提醒。呐,姐姐今天看在月下尘的面子上,跟你多说了几句,你要再提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也怪姐姐先对你不客气。” 青莲叶的脾气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好在慕长风向来不愿意和女人一般计较,所以就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这个话题我们就暂时放下,来说些别的。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月贝城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关天任在这个时候得偿所愿的话,那么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目前为止,我们只能把最后一个希望寄托在将勤的身上,只要他能守护住翡翠琉璃,那我们就还有一线希望。而且我和你们也说过了,我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按照关天任设计好的,也就是说,从我们踏上这塔拉玛沙漠开始,我们就已经落入到了关天任的圈套。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没办法提前去做一些什么准备,我知道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是这一次我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你们这群小家伙,都一样,做什么事情之前从来都不考虑好,还总要我们这群老人家在你们身后跟着你们拼命。” 青莲叶听着慕长风这样说,有些嗔怪的说了这么一句。慕长风看着她这张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很多的脸,实在是很难把“老家伙”这个词安在她的身上,更没有办法把她说的这些话安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具体情况我们还不确定,你想做些什么准备,也没有办法,算了,我们还是先赶到月贝城里再说吧。” 可能是觉得这场对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鬼道掌门终于开了口,试图终止这场对话。慕长风正愁着没有人来帮他解围,这人一说完,他立刻就应和道: “我想说的也都说完了,如果各位没有什么想说的话,那就先这样吧。至于你们怎么安抚你们门下的弟子,这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说到这里,慕长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很担心如果再不把屋里这位大美女送出门,她还会说出什么让他下不来台的话。他倒不是说不过她,只是他向来都不喜欢和女人争吵,而且这女人还是他长辈,他实在是不想和她多说些什么。 慕长风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和他们门下的弟子都说了些什么,反正第二天的时候,大家看起来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害怕的样子,但是没有一个人逃避,都继续跟在队伍里。 这是慕长风最想看到的画面了,只要这些人稳定下来,他们就算是解决了一个大的麻烦。 按照路程计算,又走了半日,距离到达月贝河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半日,慕长风记得很清楚,之前程昱天和他说过,在月贝河附近的地下发现了那些妖兽活动的痕迹,所以慕长风注意力变得更加集中了起来,并且和那些人商量了一下,自己先带两个人去前面探探路。 第六章 惊人的发现 对慕长风来说,最好的人选自然是月下尘和路星河了。而当他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虽然这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青莲叶却是在远处投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慕长风安慰了自己好半天才让他忽略掉这目光,带着这两个人一起离开。 因为这些人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类似的战争,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那点想法,在这种时候根本就用不上,凑在一起对付关天任,不互相添麻烦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和关天任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对打,就算是修为再高,也并不一定就能取胜。所以为了能够提高他们的胜算,陈九在这些天里,只要一休息下来,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安排这些人。 说起来,和这些人相比,陈九应该算得上是最了解关天任的人了,毕竟当年他们几个曾经多次随着慕将军出征,对慕将军行军作战的方法十分了解,而关天任的那些本事都是和慕将军学的,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差别,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也算是占了一些优势,只要他们能够听从他的安排,稍微训练几次,也能为他们多争取一些胜算。 而慕长风这三个人也不敢放松,一路小心翼翼地向前,没走过一段路,月下尘就会停下来,扩散神识,去打探周围的消息,寻找地下是不是有妖兽或者是关天任那些人的痕迹。但是完全不出任何意料的是,一直到慕长风他们看到月贝河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发现,这便让慕长风更加担心起月贝城的情况来。 按道理来说,关天任的队伍肯定十分壮大,毕竟这里就是他最终的目的地了,那既然如此,他们肯定需要很大的区域用来驻扎,但是过了月贝河之后就是月贝城了,根本再没有地方能容纳这么多人了,所以造成现在这种状况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们已经攻克了月贝城,并且跨过这座城池,向塔拉玛沙漠更深的地方前进了。 这可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发现,慕长风因此变得更加焦急起来。路星河和月下尘两个人都想劝劝他的,但是这些话他们两个人说出来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就更别提安慰慕长风了。所以两个人只能默默地跟在慕长风的身后,就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因为担心被关天任的人发现,所以慕长风在临走之前,把金玉合欢铃给了司徒留一个,用以传递信号,在告知他们前路没有危险之后,几个人便沿着月贝河上下搜索了一番,想着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按照之前程昱天所言,他们确实在底下发现了那些人的活动痕迹,为了更加确定他们的目的,趁着那些人没来之前,潜入到了地下。 令这三人无比吃惊的是,距离他们和程昱天联系的时间,也不过就只是过去了几天而已,那时候程昱天仅仅是发现了那些人在这里有行动的痕迹,可是就在这几天之内,他们竟然在地下建构出了一座十分完整的地下宫殿。 不得不说,这速度着实是快得有些惊人,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而更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什么关天任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距离月贝城仅仅只有一条月贝河的距离,既然他们已经做好了攻下月贝城的打算,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在这里建造一座地下城市呢? 这行为,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带着这样的疑问,几个人趁着大部队还没来的时候,把这里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就在过程的当中,月下尘偶然之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长风,不对劲,在这里,我的神识好像没有失效了。” 慕长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月下尘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当他刚要开口想让月下尘给他解释一下的时候,他一下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紧接着,他也开始尝试着动用自己的神识,结果发现并不是失了效,而是受到了阻碍。 关天任利用这建筑,做了一个比结界还要有用的屏障,将这座地下城市,彻底的与世隔绝了起来。 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慕长风啐了一口,有些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这老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啊?有本事当面出来打一架啊,总在背后搞这些事情。” “看起来他们是把北疆的试验搬到这里来做了吧,观山他们两个人在北疆应该也会发现这样的地方,只是他们两个人不会想到地下,所以才没有任何发现。” 一直没有开口的路星河此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且一边说着,还一边摆弄着角落里残余的一些药材。 虽然路星河并不通医书,但毕竟他和司徒留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那些药材他多多少少也都能记得住,所以尽管这里只剩了一些碎屑他,他还是一下就认了出来。 “没必要吧,除非关天任是在虚张声势,不然他早都已经取得成果了,哪里还需要做这些事情,再说了,他一步一步都计划好了……” “或许以前都是他计划好了,但是出现了什么意外,让他不得不加快自己行事的速度,可是又不能忽略一些事情,所以他也就只能想办法来骗我们呢?” “你是说……” “你进化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他必须也要抓紧时间,才能追赶上计划的实施。” 路星河的解释事实上只是说过月下尘一个人听的,因为慕长风自己清楚,整个过程当中,唯一不受控制发生大的一件事情,就是他替司徒留换了血,这一点是他们和关天任都没有想到的,也是月下尘并不知道的。 月下尘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他,他们两个人说得似乎是整件事情的转机,而且他一下就抓住了路星河这番话中的重点,这关天任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和慕长风有关。 第七章 全是残骸 这样的发现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因为这说明对于关天任来说,慕长风就是他的弱点,但是站在月下尘的角度上来看,这却是一件再糟糕不过的事情了。 “慕长风,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这件事情到底和你有什么关联?你是不是……” 还不等月下尘把话说完,慕长风就打断了他。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们看,他们现在把这里的东西都收拾走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了,我们一路都没有发现这些人的痕迹,而且我一直也联系不上老头他们,我想,他们应该是已经遇到危险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拿到钥匙,如果要是拿到了,那我们也就无力回天了。” 这不是慕长风危言耸听,魔族的力量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他们这几个人里面,除了月下尘之外,都没有能力和程昱天相比,而当年程昱天也是先拿住了魔族之主的软肋,他的儿子,这才得到了能够和魔族签订契约的可能。如今魔族之主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顾制约他们了,再加上关天任的研究,人族想要和魔族对抗,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就算是他们不想让这件事情发生,按照现在事情的走向,好像也没有办法阻止了。 不光是慕长风这样想,听过他的分析,剩下的两个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气氛突然一下凝固了起来,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十分严肃的表情。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说现在找不到这些东西出没的痕迹,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已经进入了魔族的领地了?” 月下尘已经习惯了听从慕长风的安排,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自觉地问了这么一句。慕长风并没有立刻就回答他,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对他说道: “或许吧,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老头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我想就算这些人能够踏平月贝城,也一定会付出很严重的代价。也许我们还有机会,但是,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他们已经拿到了翡翠琉璃,摧毁了契约,阿月,你就先带着你们的人回去,保存住我们的实力,不要在这里就开打。在这里战斗的话,胜算太低了,万一我们全军覆没,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尽管月下尘非常不喜欢这种看起来很想缩头乌龟的方法,但是他必须承认的是,慕长风所做的决定,才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于是他便立刻接话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先出发吧,先去月被城里打探一下消息,如果月贝城真的遭受到了攻击,我们也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过了月贝河之后很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你们两个人一定要跟紧我,按照我的安排行事,千万不要逞能。” 这种话放在以前,是万不可能从慕长风口中说出来的,按他以前的性子,他现在都不可能留在这里和他们两个人一起讨论这些,在发现月贝城有危险的时候,他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感到月贝城去,确地那些人的安全。路星河和月下尘都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当慕长风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两个人先是十分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对着慕长风点了点头。 意见统一之后,慕长风先是通知了一下身后大部队的人,之后他便带着两个人悄悄过了月贝河,潜入了月贝城当中。 在踏进城门的那一刻,眼前破败的景象就已经印证了他们心中所想。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房屋基本就只剩下了骨架,人和妖兽的尸体都横七竖八地倒着,有的被全烧焦了,有的还保留着一点皮肉,看起来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三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景象,就算是慕长风都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更别提那两个人了,月下尘没忍住找了个地方干呕了好一阵,路星河也是强忍住了恶心,给月下尘拍着后背。 趁着月下尘不适,慕长风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下,试图寻找活口,但遗憾的是,他没有任何发现。等到月下尘处理好之后,他们三个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程家。 以前的富丽堂皇此时此刻就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只是这一片狼藉中没有一个人或者是一只妖兽的尸体。想来应该是这一家人都出去应了战,全都死在了外面。 这个时候也不是感叹气节的时候,慕长风按照之前的记忆,寻到了密室,然后他便毫无意外的发现,密室明显是已经被人打开了。 一路走下去,这密室的所有机关都被破坏殆尽,所以三个人很快便走到了原来关押将勤的地方。慕长风原本以为自己推开门只会看到空旷的房子,但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看见了将勤千疮百孔的尸体。 慕长风无法形容自己在看到将勤时候的场景,他完全不敢相信,那个曾经与他发过誓,一定会守护翡翠琉璃周全的将勤,竟然会如此惨烈地死在这里。他颤抖着蹲下身,去检查将勤身上的伤口,眼眶里的泪水,差一点就落在将勤的身上。 “怎么样?” 见慕长风很久不说话,两个人都不免有些担心,路星河就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而听到路星河的声音之后,慕长风才终于冷静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估计是已经死了几天了,看样子应该是妖兽们杀了他之后,又分食了他的身体。” “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将勤是谁吗?怎么可能会……会……” 路星河完全不敢相信慕长风的话,可是慕长风的沉默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完全容不得他质疑。 他突然觉得从心底里升起了一种极端的恐惧,入侵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