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娘子千亿物资养全家》 第1章 末世大佬杀伐果断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霍桐,从一个又一个梦境中彻底醒了过来后,听着周边的喊叫声,厮杀声,她忍着头上的一些不适感,坐起。 一天一夜的碰撞后,她与这个身体已完美融合。 睁眼,女孩儿墨色的双眸尽是冷冰。 来自末世的她,重生在了景国年间的荒年时代。 多处州城的百姓又一次遭遇饥荒,旱灾。 饿殍遍地。 为了争夺资源,杀伐不断。 “啊——” 深山野林,水源边上,有个女孩儿尖锐又惊恐的哭喊声划破长空。 莫猎户和三个儿子被土匪包围,父子四人拼死抵抗。 只有十岁的莫文歌惊恐的扑在她娘王氏怀里哇哇大哭大叫,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些土匪不杀妇人和小孩子,专杀男人,抢夺他们食物和妻女。 妇人供他们玩乐。 漂亮的小孩子卖了或吃了都是常事。 面上一片冷冰的霍桐站了起来。 一直守在她旁边的少年又惊又吓的拽住她,“六六,你这是要干嘛。” 六六是霍桐的乳名。 少年也快被眼前的一幕吓哭了。 在这之前他一直护着昏迷不醒的霍桐躲在树下动也不敢动。 霍桐抬手把少年甩开,冰冷的语气含着命令:“你待着别动。” 少年是小她三个月的堂弟——霍扬。 身体虽然仍有不适感,霍桐依旧疾步如飞。 她凌空而起,一脚踹飞了一个脸有刀疤的土匪,那人瞬间疼得脑子都绞在一起了,身体以诡异的速度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棵树上后,重重的摔了下来,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霍扬震惊得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抡拳,霍桐打在另一个土匪的心口,这人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心好像碎裂了。 土匪身子飞出,砰的一声摔倒,再没起来。 有个中年汉子挥刀向霍桐凶狠的砍过来,她身形瞬移,顺手牵羊,夺了人家的刀后,一刀子捅进了对方的心窝。 小小年纪,出手当真是又快又狠,手起刀落间,在她身边已是一片死人。 还余下的三个土匪大为震撼,扑通一声就跪了。 “啊——” 一声惨叫,三个土匪还没来得及求饶,身体齐齐倒下。 霍桐手中的刀划过他们的颈项,血流如注。 她明亮的目光染上冷酷,杀伐果断的样子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切都结束了,土匪全死了。 危险解除。 扑通一声,莫猎户腿上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他被伤了胳膊,半边的衣裳被鲜血染透,由于衣裳是深色,不明显。 失血让他晕。 好在孩子们都没受伤,他松了一口气后,一下子栽倒。 “爹。” 孩子们的惊呼声传了过来。 他妻子王氏狂奔过来,抱着他失声痛哭。 霍桐提着带血的刀走向那边的几个妇人和小孩子。 随着她的逼近,那些妇人和小孩子扑通一声全给跪下了。 颤惊,恐惧。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霍桐这一身的杀气吓坏她们。 她脸上还有血迹,但不是她的。 这里只有妇人和小孩子,想必定是些土匪的家人。 斩草要除根。 霍桐声音冷漠的道:“他们都死了,你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下去团圆。” 一位妇人哭道:“女侠明察,他们不是我们的家人,他们都是土匪,他们杀了我们的家人,又把我们掳了来。” 其她人都惶恐的附和:“是的,是这样子的。” 她当然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霍桐打量了她们一番,有八位女子,年纪在十三到二十左右。 一位小男孩儿,年纪在六岁左右。 他们的衣裳有的普通,有的华丽。 她指着衣裳虽然脏乱,依旧不难看出是绫罗绸缎的女孩儿命令道:“说,你为什么会和这些土匪在一起。” 女孩儿大着胆子道:“回女侠话,我家住在帝都,我爹是靖安侯,我们本是和爹娘去探望住在京州养病的五弟,途中我和六弟贪玩,才会给了这些土匪可乘之机,只要你肯护送我们回家,我爹一定会重谢你。” 说话的女子怀里搂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公子。 他们也和土匪这样说过,土匪才不会自投罗网。 土匪恨那些富贵的官员,官府也恨土匪。 那小公子一路上应该是没少担惊受怕,这会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像猫眼,又大又圆又亮,瞧着可怜又可爱。 他盯着少女提着带血的刀,生怕她一刀砍下来。 霍桐一番盘问,确定这些人全都是被劫匪掳过来的人后,就把人都放了。 只有那位带了个弟弟的女子不肯离开,还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女侠,求求你留下我和弟弟吧,只要你肯护送我回家,我爹一定重谢你。不然,我带着弟弟走出去,若是遇上土匪,还是会被抓的,他们没有饭吃,都会吃小孩子的。” 少女模样生得娇俏,小男孩儿也是细皮嫩肉的,的确容易让人生歹心。 霍桐扔了手里的刀,转身走了,冰冷的声音响声:“先留下吧。” 她转身去了莫猎户那边看看。 莫北正在想办法给他爹处理伤口,但是没有用,血止不住。 文歌年幼,因为害怕,依在她娘怀里,母女俩一直在哭。 霍桐微微皱眉,若是她的空间还在就好了,里面有她的医疗设备。 意念一动,她就感觉到手心里有异动。 原来空间在呢。 * “让开。”霍桐对莫家人说话。 淡漠的语气中夹杂着命令,莫家人神情各异的看她。 她的手里已凭空多了一个药箱,道:“莫叔的伤交给我来处理。” 莫北忙站了起来,拉着家人往后退了退。 霍桐蹲了下来,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吩咐:“你们挡住我的光了,都走开。” 莫家人慢慢回过神,品过味来了。 霍桐醒了。 霍桐变了。 霍桐怎么变得这么能打了? 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眼不眨,手不软,一看就是个惯犯。 霍桐怎么会给人看病? 霍桐打开药箱,里面有各种需用的医疗用品。 她立刻给莫年止了血,打了麻醉,取了消毒水,消毒后把伤口缝合起来。 伤口很深。 整个过程用了二刻钟的时间。 ~ 她来自末世。 末后的世代,更是有着数不尽的饥荒、瘟疫、地震、战争。 只是没想到,她会重生到这么一个古老的年代,还赶上了荒年。 好在她空间在手,里面物资应有尽有。 她也曾做过医生,医疗设备也就被她一起放了进来,倒是有了用武之处。 躺在地上的莫猎户渐渐回了些神,神色疑惑的看着她。 霍桐面无波澜,道:“莫叔,因为麻醉的药性还未过去,你现在感觉不到疼痛,等药性过后,会有疼意,你好好休养一晚。” 莫家的人都紧张的向她这边看着,当然也看不见什么。 一是霍桐背对着他们的,二是霍桐不许他们靠近。 下意识的,她们不敢违背霍桐的命令。 霍桐朝他们走了过来,莫家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看她的眼神复杂。 她仿若走在光里,从容不迫,步伐有力。 收起一身的杀气,她目光清澈起来。 第2章 末世大佬被卖了 霍桐看着他们,清冷的语气夹杂着温和:“去看看莫叔吧。” 莫家人立刻都跑了过去。 莫北是猎户的长子,十七岁了。 少年身形挺拔,身体里仿若有用不完的力量。 经过刚刚一阵的厮杀,他面上不显疲惫,倒像一个被困住的幼兽。 明明就是个乡下泥腿子,偏生了一张精致的面容,破旧的衣裳都无法掩盖他特别的气质。 仿若明珠蒙尘。 他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二弟莫南,十四岁。 三弟莫西,十二岁。 小妹莫文歌,十岁。 霍桐转眸看着他。 透过他的面容,仿若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人与少年的面容交换着,完美的吻合在一起。 “纪墨。”霍桐唤出这个名字。 是你吗?真盼望他就是。 少年面上没有变化。 “六六,我在。” 听见唤声的霍扬快步走到她跟前,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的字就是季墨,这字还是霍桐爹给他起的。 霍桐爹还活着的时候是个秀才,文化人,取名有讲究。 她接收了原主一切的记忆,在听到霍扬的答应后,就想起这些事了。 “我去洗把脸。”她抬步去了河边。 旱了两年,这片活水源依旧未干。 就在昨天,莫北兄弟三人从村里跑出来找水源。 要是再找不着水源,他们家也只能背井离乡,逃荒了。 莫家是猎户出身,往日靠打猎也是赚些银子的,比起村里的其他人家,他们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了,可抵不住天要断水啊! 天无绝人之路,他们终于发现了这一处水源。 兄弟三人原路而返,要把水源的好消息带回家。 回去的路上,遇着了昏倒在地的霍桐。 当时的霍桐也是出来觅食的,她被一条蛇吓住了,逃跑的时候摔下了山坡,昏了过去。 莫家兄弟出于善意把人送回了霍家后,不但没收到感激,反而被霍桐的奶奶讹上了,非说男女授受不亲,说他们抱了霍桐,就得娶她为妻。 霍桐奶带着全家人,抬着还昏迷不醒的霍桐,来他们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莫家人到底是没霍家人无赖,最后以五两的银子平息了这件事情。 霍桐就此成了他们家长子莫北的媳妇。 拿了银子后,霍桐奶第二天就带领全家人跟着大部队逃荒了。 过了一夜,霍扬找了过来,他不肯跟爷奶去逃荒,非要来照顾她。 两人感情自幼就好,亲如姐弟。 这小子往日里也没少哄着霍桐骗吃骗喝。 霍桐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做过秀才,靠着给人教书写字有些收入,整个霍家人都仰仗着他贴补家用。 好景不长,在霍桐十一岁那年,她这一房的人死得只剩她一个了。 没爹没娘的孩子像根草,霍桐奶待她的态度也立刻变了样,尖酸刻薄的骂她是扫把星,是她把哥哥弟弟,爹和娘全都克死了。 霍扬对霍桐有着深厚感情,他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背了她一路。 本以为找到水源就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困境,谁知等他们赶到后,这水源先一步被土匪占领了。 土匪一瞧除了莫猎户,全是一帮小孩子,顿时起了杀心,去男留女。 万万没想到,醒来的霍桐会给他们来一个绝杀。 * 把脸上血迹洗去的霍桐又走了过来,莫家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她。 莫猎户背靠大树歇息,全家就坐他旁边。 来自帝都的姐弟俩这会已和莫家人坐在一块说话了。 他们很快了解到这姐弟俩的身份。 姐姐叫卫子静,十三岁。 弟弟叫卫子苏,六岁。 莫文歌已从之前的惊恐中平静下来,和卫子静聊开了。 听卫子静说一些她家的事情,讲到她父亲是侯爷,长兄去年还考了状元,总之家里非常富贵。 真是让人羡慕得不得了。 卫子静说等到了家,一定请她去住上一段时间,让她爹重谢他们。 到底是帝都侯府出来的小姐,很会拿捏人心。 出于对富贵人家的崇拜,莫文歌高兴极了。 莫南和莫西兄弟俩睁大眼睛看着这位来自帝都的女孩儿,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喜欢。 两少年脸都红了。 莫北神色漠然,目光一直看着水源,霍桐在那边。 “六六。”霍扬迎了过去。 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知道霍桐不对劲,可他不敢问。 好像一旦问出了口,霍桐就不是霍桐了,也就不要他了。 霍桐应了他一声,径直走向莫家人道:“都起来干活,去那边挖个坑,把这些人全埋了。” 坐在地上的莫北站了起来,对发愣的兄弟两个喊:“莫南、莫西,起来。” 他去找了把铁锹,是他们挖东西常用的工具。 莫南、莫西忙跟着一块去了。 霍扬看了看霍桐,欲言又止。 霍桐:“还愣着干什么,去跟莫北一块收尸。” 收尸啊!霍扬拔腿去了。 霍桐这边询问王氏:“婶,米面在哪儿?” “你跟我来。” 霍桐跟着她去了。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还有睡觉用的帐篷,全都堆在一起,都没来得及用,就遭到一伙土匪的围攻。 此时,当真是饥肠辘辘了。 霍桐道:“你去生火,烧水。” 她取了米面,准备把米洗了,面用来做些饼。 还有土豆、西红柿,鸡蛋。 妇人眼神古怪的看她一眼,有些小心的道:“霍桐,你奶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们家莫北做媳妇。” 总感觉她不像霍桐了。 都是一个村里的,她又爱串门,自然认识霍桐,知道她之前是什么样。 爹娘还活着的时候,她还是被娇养着的。 两年前她爹也死了,就被苛待得毫无脾气了。 霍桐看了妇人一眼,微微点了头:“我知道。” 之前她虽一直昏迷不醒,意识还在,能听见周围的说话。 妇人不再说什么,转身去搭锅,生火。 知道是她儿媳妇,却并没有半点当儿媳妇的谨慎恭敬,反而是她这个婆婆有些害怕,听她指令。 霍桐把案板找出来,抱着一篮子吃的去水源边上淘米洗菜。 水源还是非常清澈的,没有被污染过。 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既然有土匪能寻到这里,以后还会有旁人寻到这儿。 这里全是小孩子,他们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再遇着更多的土匪,会很麻烦。 第3章 一百个心眼的奶娃 霍桐淘米的时候卫子苏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还有着奶音。 呼闪着猫眼似的大眼睛,小孩子又奶又萌,看得人心都软了。 “霍娘子,我帮你洗菜吧。” 刚刚在那边他已了解过,这位女侠是莫家大儿子的媳妇。 听到这个新的称呼,霍桐眼睛眨了一下,“把土豆洗干净。” 卫子苏在她身边蹲下来,小奶音充满力量:“保证洗得干干净净的。” “霍娘子,你好厉害,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侯门养出来的孩子,就是心眼多。 明知道这小子讨好她是为了得到她更好的保护,瞧他一脸纯真,又奶又软的样子,竟无法拒绝。 “好。” 卫子苏立刻站了起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往后一退,跪下来就给她磕了个头。 霍桐说:“把西红柿也洗了。” “遵命。” 卫子苏立刻又蹲在她的身边认真地洗了起来。 侯门的小公子,虽然没吃过什么苦,洗菜这样的事,当然难不倒他。 霍桐忽然问他:“怕吗?” 卫子苏如实的道:“怕。” “这些土匪是连小孩子都吃的。”他亲眼看见他们杀了一个小孩子后,烤着吃了。 这件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 卫子苏又说:“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小孩子分外自豪:“有师傅护着我呀。” 小小的人儿,长了一百个心眼子。 霍桐并不反感。 她喜欢聪明的小孩儿。 霍桐把米淘净后,倒进了烧开的锅里了。 她的这位婆婆——王氏瞧她淘米的量,面上都变了。 王氏不敢大声斥责她,莫名怕把她惹恼了。 霍桐醒来之后,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 她谨慎的问:“霍桐,这米是不是淘得有点多了?一下子都吃完了,后面吃什么?” 霍桐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道:“后面我想办法。” 王氏忍着心里的不悦:“想什么办法?” 就算去偷去抢也得有人给她打劫不是? 这深山野林,现在可没旁的人。 霍桐轻描淡写:“不会饿着大家就是了。” 转身,她去切菜,揉面。 卫子苏蹲在她身边看着。 不远处,那边的兄弟几个人吭哧吭哧的挖了个大坑。 全都冷静下来后,莫南已发出质疑:“霍扬,这还是霍桐吗?” 霍扬反问:“不是霍桐是谁?” 他心里虽然有无数个疑问,该维护还是要维护的。 莫西道:“嫂子这么能打,大哥你怕不怕?” 村里也有力气大的媳妇,泼辣起来打得自家相公满地找牙。 莫北踹了他一脚:“干你的活。” 莫西就掉坑里了。 四个半大小子把坑挖好后,一起去收尸。 满地的尸首有些恐怖。 这些人有的是被一刀抹了脖子杀死的,有的是被一刀捅进了心脏,或者被捅破了肚皮。 刀法精准。 有的死不瞑目,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霍扬腿上一软,差点没摔倒,一把抓住了莫南的胳膊。 莫南冲他骂道:“人都死了,怕什么?他们和死了的牲畜没什么区别。” 他们常跟着父亲狩猎,也剥猎物的皮。 胆量上比霍扬大太多了。 莫北这边带着几位少年清理死尸,等把死尸都清理完后,他们又去清理土匪那边留下来的东西。 留下来的还真不少,油三斤,一袋五十斤左右的米面。 萝卜、土豆、南瓜、各有十多斤。 还有一个吃饭用的矮桌。 还有不少的银子,都在人的身上藏着,他们初次遇到这些事情,毫无经验,完全不知道往死人身上搜一搜。 霍桐这边把饭做上,王氏在锅前添着火。 见霍桐菜也做了不少,疼得她心都要碎了。 王氏勉强忍住,打算一会家人都在的时候再说这事。 卫子静这时走了过来,询问需要她帮些什么。 霍桐道:“去叫他们过来吃饭。” 卫子苏立刻道:“师傅,我去喊。” 他撒开腿跑了过去,大声喊:“师傅喊你们吃饭了。” 这边王氏有些纳闷:“子苏怎么叫你师傅了?” 霍桐轻描淡写:“刚收的徒弟。” 卫子静笑道:“霍娘子当真是女中豪杰。” 霍桐谦虚:“不敢当。” 闲聊的功夫,莫北拎了一张矮几来了。 王氏诧异:“哪来的桌子?” “捡的。” 莫北放下矮几,供大家一会吃饭用。 霍桐对卫子静道:“来把菜都端过去。” 卫子静帮忙端菜。 霍桐把米饭也都盛在了碗里。 她炒了几个菜,还烧了一锅的汤。 卫子苏高兴极了,只觉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他饿极了。 等少年都过来,就围在桌前席地而坐了。 就是看着这丰盛的晚饭,大家还是挺意外的。 王氏面上沉了沉,这是她儿媳妇,该说还是要说的,不能由着她胡来,不然,很快就会把她家的余粮全吃光的。 “霍桐,饭菜不是这么做的,以后要省着点。” 这顿就算了,权当给孩子压惊了。 莫北说:“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米面,够吃一段时间了。” 王氏不悦:“就算够吃一段时间,也要省着点,不能顾了上顿不顾下顿。” 霍桐没言声,打算找个机会再给她弄袋米面,让她放心吃。 莫猎户道:“吃吧。” 少年们立刻放开了吃。 本以为就是普通的家常菜,竟是意外的好吃。 卫子苏激动的道:“师傅,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土豆了。” 明明就是一道普通的菜,他觉得这才是人间美味。 真相是炒菜的时候霍桐加了自己的调料,倒了自己的灵泉水。 王氏只顾烧火,也没留意她。 待众人都尝过,一致同意卫子苏的话。 卫子苏赞不绝口:“师傅,好吃得我想哭了。” “师傅,你跟我回帝都,什么也不干,就给我做饭吃吧。” 霍桐只当他小孩子的套路,毕竟这是有一百个心眼子的孩子。 莫文歌立刻问道:“子苏,那我呢,我去了干什么?” 小孩子咧嘴一笑,“你当然是陪四姐姐了。” 卫子静心里轻视,面上含了些笑,“对。” 莫文歌就很高兴了。 大家一边吃喝,一边闲聊。 霍桐道:“此地不宜久留,一来恐怕还会再遇着土匪;二来,恐怕会有野兽出没。” 这里是深山野林,刚又一番屠杀,虽然已把尸体处理掉了,也难保不会引来猛兽。 她说话轻柔又有力,莫北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第4章 来自大佬的温柔 考虑着猎户的伤,霍桐说:“在此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上路。” 王氏有些犹豫:“当家的伤……” 只怕不宜走远路。 猎户道:“是伤的胳膊,又不是腿。” 这是赞成明天离开了。 王氏只好道:“一会吃过饭,把需要的水多准备一些。” 只是可惜了这片水源,若是能留在这儿,可以帮助他们渡过这个荒年。 霍桐一边听着莫家人聊天,一边慢慢扒拉着饭菜。 她目光在莫北身上停了一会儿。 看着这张脸,竟有着恍若隔世的感觉。 莫北一抬头就看见了她,心里有些疑惑。 女孩儿看他的眼神温柔又专注。 像是在他看,又不像。 她眼神有些缥缈。 注意到莫北看了过来,她又若无其事的低头扒饭。 霍桐吃的饭比较少,也是吃得最快的一个了。 扒完饭,霍桐放下碗筷,“你们慢吃。” 她站起来走了。 他们只有一些素菜,没有荤,莫北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营养均衡。 她打算在水里下个网,明天一早,就会有不少的收获。 走到无人处,霍桐闪进了自己的空间。 她这个空间的时间都是静止的,任何食品放在里面都不会过保持期。 空间面积有五万多平方米,一眼望去,望不到边。 里面堆积的物资应有尽有,米面多达千万斤。 粮油、蔬菜、各种肉类分别储存在不同的仓库,一眼望去,就是一个大型超市。 灵泉之水源源不断,长期饮用,青春永驻,比何首乌燕窝都更能美容养颜。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名贵的灵芝、人参、燕窝,鹿茸、何首乌等等,就是放到这个时代,拿出其中一样去卖给那些皇权富贵之人,让她赚个百八十万两的银子都不是问题。 她处在末世初期,那时候人类基因突变,不少人觉醒了异能,她就拥有了这样一个空间。 这些物资,有她自己的,也有收养她的爷爷奶奶留给她的。 霍桐从空间找出一个渔网,光了脚丫子,去了下游处。 “霍桐,你在干什么。”是莫北来了。 霍桐望着他这张脸,语气不觉温柔,“你过来帮我一下。” 莫北也光了脚丫子,挽起裤管,走了过去。 两人一块把网拉开,固定好。 霍桐说:“明天给你做鱼吃。” 莫北:“哪来的网?” “捡的。” 莫北以为捡的那些土匪的。 霍桐:“我在这儿洗个澡,你去帮我把包袱拿过来,然后给我望下风,别让人过来。” 听说她要在这儿洗澡,少年忙答应一声,转身就跑开了。 霍桐望着少年跑开的身影,转身,把脏兮兮的衣裳脱了。 六月的天,水也不冷。 她从空间取了个镜子照一照,想看看这张脸到底什么样。 莫名觉得这张脸瞧着有些眼熟。 瞧着瞧着,她想起来了。 这脸不就是她少女时代的样子吗? 她出现在这儿本身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又和她长得一样,莫名是她的前世? 收了镜子,又取了一套何首乌洗发水。 长发散开,她细细的洗了两遍。 莫北那边很快找到她的包袱,送过来的时候见她已脱了衣裳,半个身子都在水里了,虽也没看见什么,依旧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他转了身,背着她坐了下来,给她望风。 等霍桐沐浴过,喊他:“把衣裳给我扔过来。” 莫北脊背一僵,他站起来头也不回道:“我怕衣裳给你扔到水里了,我就放在这儿,你自己过来拿一下,我去那边给你望着点。” 少年放下包袱,跑了。 霍桐过来穿好衣裳,往回而返。 莫北也快步跑了回去,想着晚上要休息,就指挥着几个少年把帐篷搭上。 莫文歌、卫子静跟着王氏收拾锅碗瓢盆。 莫文歌不由道:“娘,以后这些事交给霍桐去做就好了。” 这些事理当媳妇来做。 王氏是想霍桐到底也是年幼,不懂为人儿媳之道。 得慢慢教。 * 趁着天还未黑,霍桐把衣裳手洗了后,搭在树上,等干了再收。 她这边到处溜跶了一圈,发现有不少的野果和药材可摘可采。 红参、白果,遍地是,显然还没有被人发现过。 她索性都收到自己空间了。 山桔子、木竹子、地梢瓜,毛粟子,她也就摘了十来斤,回去洗一洗,给莫北吃。 多摘的全放空间了。 等她把摘的野果洗干净,送回去,唤正在忙着弄帐篷的几个少年。 “莫北。” 她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如六月的一阵风,沁人心脾。 杀伐冷酷,根本无法和她重叠。 少年回身。 女孩儿的头风已经风干,这会不扎不束,微风拂面,吹过她的脸庞,卷起一缕秀发娇俏的飞扬。 秀发上的香味令人精神一振。 莫北快步走了过去。 女孩儿明目皓齿,目落温柔的落在他身上。 少年剑眉星目。 挺拔有力。 鼻尖上已出了细细的汗。 “我摘了些野果,你尝尝可好吃?” 霍桐把盆放在地上,剥了野山桔。 “蹲下来。” 女孩儿仰脸叫他,莫北忙跟着蹲了下来。 霍桐把剥开的山桔塞他嘴里,问他:“甜吗?” 莫北又被她弄了个大红脸后,“甜。” 霍扬人也跑了过来,幽怨的看她一眼,六六怎么光想着莫北,就不知道也喊他一声。 他不客气的也拿了山桔,他运气不好,捡了个酸的,酸得他直咧嘴。 “六六,你这是哪找的野山桔,牙都要酸掉了。” 霍桐也尝了一口,她拿的确实是甜的。 只怪他手臭。 莫南、莫西和卫子苏也都跑了过来。 看他们这边在吃东西,莫文歌也带着卫子静过来了,大惊小怪的喊:“霍桐,你哪来的野果?” “那边摘的。” 莫文歌也想要,“快带我们也去摘些。” 霍桐起身,几个人全都跟着去了。 霍桐站之前摘过了,这会没再动手了,只是和他们讲:“有些野果是有毒的,别的不要乱摘。” “你们也不要摘太多了,明天还要上路,摘多了太重你们拿不动。” 少年们可不管,明天就要走了,更要多摘了。 卫子苏趁机夸奖,“师傅,你懂得真多。” 一脸自豪。 不过,他没有动手摘。 姐姐摘,师傅在,他觉得自己饿不着了。 他背着个手,站得挺直,脏兮兮的破烂衣裳都掩盖不了他世家公子的气派。 第5章 师傅天下第一美味 大家满载而归,各人提了个半大袋子野果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少年们把各自的野果放好后,一块去洗澡。 卫子苏也跟着他们一块去了,一边喊:“师公,师公你等等我。” 莫北忽然回了身,看在他嘴甜的份上,把他小子抱了起来,并且负责为他洗了个澡。 一百个心眼的卫子苏甚是满意,师公叫得更勤快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卫子苏跑进了莫北的帐篷,打算今晚和他睡的。 莫北把他拎了出来。 “这个帐篷给你师傅用。” 卫子苏被拎到莫南、莫西帐篷里了。 卫子苏和霍扬的出现让本来就不大的帐篷更显拥挤了,霍扬只好出了帐篷,找个地方躺一夜。 等把卫子苏安置好,莫北走出来四下找了找,瞧见霍桐坐在河边。 山里的月光,冷清又美好。 霍桐在这坐了一会儿,想起一些过往。 “霍桐。”莫北来到她身边。 “那边还一个帐篷给你用,你去歇着吧。” 霍桐坐着未动,仰脸看他。 月光洒在少年的脸,再普通的衣裳也掩盖不住少年的美好。 瑕不掩瑜。 莫北在她的注视中脸上微烫。 女孩儿的眼神过于直接,虽然是他的媳妇,还是会被看得——害臊。 莫北微微垂了眸,他很想问:你还是霍桐吗? 他知道眼前的人已不是霍桐本人,这想法本身就诡异又大胆,可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他到底是没问出口。 莫北忽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情,他若说这不是霍桐,也就不是他媳妇了。 霍桐站了起来,走了。 莫北跟上去,把霍桐送到帐篷处,道:“你睡这个帐篷。” “你睡哪儿?” 她已许给他,是他媳妇,他们本该在一处。 可她不是霍桐了,他便不知道女孩儿是怎么想的。 “我在外面守夜。” 霍桐同意:“我给你喷点驱虫剂。” 防叮咬。 霍桐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瓶子,把他全身上下都喷了一圈。 是清香的味道,满山的黑暗遮掩了少年面上所有的情绪。 翌日,天亮。 霍桐起了个早,去收了渔网,里面真进了不少的大鱼和小鱼,还有几个螃蟹、黄鳝,泥鳅。 一部分她放在桶里养着了,一部分宰了吃。 人陆陆续续地起来,霍扬跑了过来,惊喜的喊:“六六,这全是你抓的吗?” “当然,一会就做给你吃。” 卫子苏不失时机地夸她:“师傅你也太厉害了。” 看她在河边拿把剪刀宰鱼,睡醒的少年们都过来看。 莫西觉得自己口水也要流出来了,“我看饿了,嫂子,咱什么时候能吃。” 有些个小机灵鬼改了口嫂子嫂子的叫开了。 “很快。”霍桐把鱼洗干净,少年们围着她看。 霍桐吩咐下去:“你们先去把帐篷收了。” 吃完这顿,就带他们上路。 莫北这边立刻把他们都轰走,让他们去收帐篷了。 各人把自己的衣物,被褥叠好,放在各自的背篓里。 空气中飘扬着米香和鱼肉的味道,少年们洗漱过后,把桌子摆好,一脸眼馋的等在锅边。 霍桐把小鱼在锅里一炸,又脆又香又酥。 鳝鱼也被她切成断,爆炒。 大些的鱼被她切成块,拿面和蛋裹一遍后,在油锅里炸。 又用她昨天挖的小人参做了个汤。 王氏在帮她添火,瞧她放油的架式,又心疼了。 “霍桐,这油你省着点用。” 霍桐‘嗯’了一声。 还有这米饭,她又烧了一锅,这是要闹哪样啊? 王氏欲哭无泪。 等饭菜上锅,少年们风卷残云,意犹未尽。 饭还剩许多,主要是少年们被肉和菜都喂饱了,饭就吃得少了些。 霍桐把剩饭揉成了饭团,里面夹了一些鸡蛋,撒上了些芝麻。 揉好的饭团她一声不响的丢自己空间了,路上饿了好给他们吃。 上路的时候每个人都背上一个竹篓。 莫猎户受了伤,半夜的时候麻醉一过,痛感就来了,脸色很不好看了。 莫家人自然也不让他背什么,霍桐帮着拿一些米面,卫子静也帮着拿一些衣物。 卫子苏太小了,不让人背他就不错了。 在莫北的带领下,一家人背着大包小包的出发了。 若非山路难走,霍桐就找机会把空间里的板车弄出来给他们用了。 绕了大半天的路程,走走停停,才算出了山。 莫文歌喊着走不动了,坐下来喝水。 卫子静也趁机坐下来歇息。 卫子苏累得躺在地上了喊:“师傅,再走下去命都没有了。” 霍桐也就放下背篓道:“那就歇会儿,都先吃些饭团。” 补充体力。 她转身去作了个假动作,拿竹篓里拿饭团,顺手把吃的从空间里取出来了。 还有之前洗好的水果,也一并取了出来,分给他们。 等把吃的分下去,她又嘱咐道:“我去前面看看路。” 她拔腿去了,旁人也没当回事,想她是内急,也就全都席地坐在路边等她。 放眼望去,前面就是一条小道,不时有一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从他们这边经过。 一看就是出来逃荒的。 虽然师傅不在,卫子苏还是忍不住夸赞:“我师傅为什么这么棒呢,这就是天下第一美味——饭团,府里都吃不到。” 瞧这家人吃得津津有味,真是馋人。 猛然,有个小孩子扑了过来。 谁也没扑,就扑卫子苏了,一把抢了他手里的饭团。 就很出其不意。 卫子苏懵了。 抢了他饭团的小子拔腿就跑了。 他才吃一口。 卫子苏气得哇的一声哭了,这么好吃的饭团他只吃一口,他没有了。 他这一路上受了太多委屈了。 卫子静忙去哄他:“别哭别哭,我的给你吃一半。” 莫家的三个小子立刻站了起来,想去追那小子,被莫猎户沉声叫住:“别追了。” 这几个路过的流民站在路边不动了,全都瞅着他们一大家子,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写着:想吃。 想归想,对方在衡量,能不能抢到手。 莫家只有一个看起来强壮的莫猎户,可他的胳膊明显受了伤,被绑了布带,挂在脖子上吊着胳膊,战斗力明显被削弱了。 也就莫北瞧着具有攻击性,可他一看就是个少年。 几个流民很快有了决定,互看一眼后,三个强壮些的成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打算速战速决,把他们的食物抢了。 第6章 福运在身的师傅 三人很有默契的,分别扑向莫家站着的三个小子。 然而,他们看走眼了,没想这些个小子也是又野又狠。 莫北在其中一人靠近时,长腿飞出,以横扫千军之势,把那人踹飞了。 普通的流民,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毕竟是跟他爹打猎长大的少年。 莫南也不弱,抡了拳头就打在那人脸上了。 过于轻敌的人身子一歪,扑倒了。 就这点战斗力还敢学人家出来打劫?莫南很鄙视他。 最小的莫西一下子就抽了他藏在背篓里的刀要砍过去。 这刀是土匪的,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收自己包里了。 他一刀劈来,惊了对方,急忙就躲,是没想到他藏了刀。 刀落下一半,几乎要挨着那人脖子的时候,忽然就停了下来。 刀竟然被霍桐死死的捏住了。 “嫂子?”莫西意外极了。 霍桐一手捏住了欲要砍下的刀,一拳头把那人打了出去后,询问:“怎么回事?” 莫西理直气壮:“是他们动手的。” 所以,他杀了他们有什么问题? 霍桐瞧了那边的人一眼,三个成年男人,三个妇人,应该都是一家人。 其中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一岁大的奶娃,奶娃一看见这边有人在打架,吓哭了。 妇人身边又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也紧紧的躲在妇人身边,满脸不安。 卫子苏也委屈,告状:“师傅,他们抢了我的饭团,我才吃一口。” 不远处,夺了卫子苏饭团的男孩儿见势不妙,突然就又跑了回来。 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给你的饭团,我不吃了。”他急忙把已吃了一半的饭团又还回来。 “你们不要为难我的家人。”一见家人被打,小孩子明显也是害怕了。 霍桐扫他一眼,语气冰冷,道:“我知道你们很饿,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抢了别人的食物,别人也会饿肚子。别人和你们一样,也是有家人的,你们若因为抢夺食物伤了别人的家人,别人也会很难过。” 有时候,贫穷是会使人麻木绝望,甚至会丧尽天良。 她点到为止。 “这饭团就归你了,你们走吧。” 对方看着她,明明就是一个小女孩儿,个子还没他高,可莫名就让人觉得害怕。 摔在地上的几个男人忙爬了起来,话都不敢再多说,带着家人狼狈的走了。 抢夺卫子苏饭团的小男孩儿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到底是再没说话。 转身,一擦眼泪,跟着家人一块走了。 莫西不太满意这个结果:“嫂子,你为什么阻止我杀了他们?” 她之前明明也杀人了。 霍桐仿若看出他的心思,语气淡漠:“之前杀的那些人,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死不足惜。这些人不过是饿红了眼的流民,手无寸铁,罪不至死。”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霍桐又给卫子苏一个饭团后,小孩子就是好哄,立刻高兴起来。 霍扬已发现了新物件,“六六,你这是哪来的板车?” 霍桐说:“刚才在前面捡的。” 板车上还有三十斤米面,有一大桶的水。 当然都是从她空间取出来的。 在她那个时代,父母离异后,霍桐在乡下姥姥家生活了十年,有不少乡下的生活经验。 这板车,是她姥姥留下的。 在姥姥死后的很多年,她回了一次乡下后,就把这板车收在了空间作为纪念。 板车半新不旧,足够他们用了。 卫子苏抛开被人抢了饭团的忧伤,“师傅,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高兴起来,跑过来手脚并用的爬上板车。 他最小,又拉不动板车,当然是坐在上面让别人拉了。 霍桐指挥大家干活:“都别愣着了,快把东西都放板车上。” “莫叔受了伤,也在板车上歇息吧。” 莫北这边忙动手收拾,其他人帮着往板车上送。 王氏走了过来,问她:“在哪捡的啊?” “那边。”就很敷衍。 除了王氏没人多问什么。 “子静,你也坐到板车上。”莫南殷勤的请人。 莫西更是狗腿子的想搭了把手,卫子静莞尔一笑,自个上了板车。 板车又不高。 莫文歌也立刻跟着一块爬上去了。 竹篓过多,板车上又坐了几个人,实在放不下太多,莫北负责背了个竹篓,里面放的是轻便一些的衣物。 莫北又把板车前面的位置给空了一些,唤道:“霍桐,你坐这儿。” 多坐一个人板车上就多一份重量,拉起来也吃力,她选择:“我不坐。” 莫文歌喊:“娘,娘你坐。” 她就是觉得霍桐是儿媳妇,媳妇就该照顾一家老小。 “行,我坐。”王氏不客气的坐了过去。 莫北面上有些不悦:“莫文歌,你下来。” 莫文歌装听不见,喊:“二哥三哥,你们快拉呀。” 板车被他们拉走了。 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霍桐可以不用坐板车,她又不是弱女子。 霍扬当场脸黑,气得冲莫北道:“你家人是不是太没良心了,这板车是六六找来的。” 六六不愿意坐是六六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却丝毫没有让六六坐一坐的意思。 莫北无言以对。 霍扬又气呼呼的对霍桐道:“六六,他们莫家人根本没真心待你,当初咱奶去他们家闹的时候,好说歹说,以死相逼,他们家才肯要你。” “走的时候,因为你昏迷不醒,他们家也不想带你,是我跑过去找你,非要背着你跟他们家一块走的。” 说到这些霍扬眼睛一红,都想哭了。 一旁听着的莫北非常尴尬。 霍扬对霍桐说:“你要是现在后悔了,咱们就和他们分道扬镳。” 霍桐知道小孩子是在心疼她,她心里忽然觉得挺暖的,反问一句:“你有五两银子吗?” 他奶可是要了人家五两的银子为聘。 霍扬一怔。 他一文银子都没有,可要和莫家划清界线,就得退了五两银子。 “走吧。”霍桐拍拍少年的肩膀,走了。 她做的一切又不是为了莫家人。 她只是为了减轻莫北的负担,让他好过一些。 莫北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霍扬快步跟着霍扬并肩走,又一个劲的和霍桐道:“六六,我一个人把你从家里背到山里,背了你一路,莫北都没肯帮忙。” 光明正大的在说他坏话,毫不掩饰。 莫北无力反驳,他说的全是事实。 但是,被他这样说,心情极差,没忍住,为自己辩护一句:“当时我背了更重的东西。” 霍扬冲他:“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话,你身上背的东西有六六重?” 霍桐十三岁的年纪,现在的身高也就一米六二的样子,体重八十斤不到。 霍扬的话让莫北脸红到脖子上,说不出来的难堪。 第7章 抱紧大佬吃喝不愁 这一路上,所到之处都是逃荒的人。 因为觅不到食物,死的人不少。 路边上随时都会遇着号啕大哭的人,抱着死去的亲人。 路人一脸冷漠,麻木。 这两年赶上荒年,大家见惯了太多这样的场面。 生死离别,残酷又冷漠。 莫家这边因为有了板车,赶路就轻松多了。 板车的出现也是过于引人注目的,好多人没板车,他们家车里分明装了食物。 有好几次,有些流民冲他们家虎视眈眈,很想把他们板车抢了,都被霍桐赶走了。 在走过几个村庄后,莫家人遇着了一个有一百来口人的逃荒大部队。 霍桐喊他们问:“婶,你们这是要去往哪里?” “大娘,你们去哪呀?” 连问了几个人,别人一脸冷漠的走掉,好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理她。 还是一个瘦瘦的男孩儿和她说:“我们去京州。” “也有去燕州的。” 就这两个州城离他们距离较近些,三四百里。 男孩儿也就八九岁的样子,瘦得脱形。 霍桐直接塞给他一个饭团,算是答谢。 小男孩子眼神一亮,打开一看,是又白又香的米饭。 还没等他咬上一口,饭团忽然从他手里飞了。 有个青年男子一把夺了去,拔腿就跑。 霍桐恼火,疾步追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夺了他抢走的饭团后,把人扔了出去。 左右的路人看一眼,有怕事的躲得远远的,赶紧越过了他们。 青年摔在地上,痛得嗷了一声。 霍桐喝斥他:“你饿,小孩子就不饿吗?” 青年坐起来,看着她,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小女孩儿就把他给扔出去了。 霍桐转身就要返回,那青年忽然就发了狠的扑了过来,挥了拳头偷袭她。 “桐桐小心。” 一声大喊,莫北冲了过来,一把拽过她。 那青年的拳头又快又狠,打在了莫北背上,让他面上一白,反而撞向了霍桐。 霍桐大怒,扶住莫北的腰身,瞬间掠过,一脚踹在青年胸口,把人打飞出去了。 青年摔在地上,脸色苍白,好半天爬不起来。 霍桐不再理他,盯着莫北,见他因疼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她顿感心疼:“伤哪了?让我看看。” 来自女孩儿的关心让他心里受用了不少,“我没事。” 霍桐嘱咐道:“这样的人伤不了我,你下次别这样冲过来了。” 霍桐的话仿若在说,她根本不需要提醒、更不需要保护。 莫北面上有几分的不自在了,仿若他非但没护住她,还拖累了她似的。 刚才被抢了饭团的小男孩儿也已追赶过来,叫她:“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拿着。”霍桐把饭团给他。 孩子的父母也跟了过来,连连道谢:“姑娘你真是大好人,活菩萨。” 万万没想到孩子回答她一个问题,她会这么好心的给吃的。 霍桐面上笑笑,被人这样夸,她可不好意思。 她可不是活菩萨。 大家互问了姓名,男孩儿叫林山。 霍桐在说了自己的名字后,莫北出其不意的道对人家说:“这是我家娘子。” 哦,霍娘子。 一块追上来的霍扬呛他:“莫名其妙的存在感。” 莫北懒得理这臭小子。 一段小插曲就此过去,大家继续赶路。 晚上的时候无处可住,流民就三五成群,全都歇在了路边干枯的丛林中。 歇下的时候知道这些人全都没有帐篷,免得让人眼红,莫家也就没把帐篷拿出来了。 走了一天的路,霍桐也累了,就没想去生火做饭,她在一棵树边坐下休息。 王氏的声音传过来:“霍桐,把饭做上。” 有的人家已捡了柴,在地上挖坑,烤些红薯,土豆,南瓜一类的充饥。 霍桐闭着眼睛养神,‘嗯’了一声,没有动。 王氏见她光应不动,面上有些难看。 她叫不动这媳妇,又不敢大声呵斥。 莫文歌也饿了,她想吃霍桐做的饭了,走过来踢了踢她的腿:“嫂子,娘叫你起来做饭,快起来了。” 霍桐睁了眼,眸中一片冷冰。 这没礼貌又没教养的破小孩子,是什么让她觉得,做饭这事就必须是她的? “想吃什么自己做。”莫北一把就拽走了莫文歌,把她推一旁了。 莫北的内心也是生气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竟这般的自私自利。 有了板车后,所有的女孩儿,包括他母亲,都坐在上面,只有霍桐一直没坐过板车。 霍桐不愿意坐是霍桐的事,他们竟连客气的问一下都没有,甚怕霍桐坐了上去,他们中间就得下去一个人腾位置。 ~ 被推开的莫文歌还挺生气的,她又不会做饭。 她气呼呼的转身回到她爹娘那边,很大声的道:“爹,娘,你们听见了,嫂子不愿意做饭。” 在村里,洗衣做饭这事本就是媳妇干的。 猎户夫妇互望了一眼。 卫子苏走过来说了句公道话:“我师傅都累了一天了,你们在板车上歇了一天了。” 莫文歌不敢凶他,她还指望去侯府。 媳妇不受管教,王氏不敢直接凶霍桐,只有咕哝着:“花五两银子把她买回来,不是让她享福的。” 莫北尴尬极了。 霍桐揉了一下额头,对站在她面前的少年道:“莫北,去把锅支上,水烧上。” “霍扬,你去捡柴。” 被叫到的两少年立刻道:好。 稚气的奶音传来:“师傅,我也去拾柴。” 这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卫子静一把拽住他,有些害怕:“这里到处都是人,别乱跑。” 万一有坏人,把他给偷了怎么办。 霍桐也考虑到这一点了:“你坐着别动。” 她起身,去板车上取米。 之前网的鱼都还在,她打算做个鱼汤和红烧鱼,再炒两个素菜。 想着储存的水也不多的原因,霍桐没动他们从水源那边带的水,直接把灵泉水拿来洗菜洗鱼了。 王氏这边抬眼望了望,从来没为她主动烧过一把火的长子,被媳妇使唤着去搭锅烧火了。 王氏内心有一股子火。 莫文歌这边已经高高兴兴的聊开了。 就着卫子苏的问题吓唬他:“子苏,出门在外,你一定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们,不然,你再丢一次,可没这么走运了。” 卫子苏不以为然:“我这一次肯定不会再丢。” 他要去抱住师傅的大腿。 有吃有喝,还能保护他。 卫子苏立刻站起来去找霍桐了,要帮她洗菜菜。 第8章 你还要我吗 月光冷清,各家烟火上腾。 莫家这边的香味四溢,尤其是那个鱼香味飘过来的时候,是真馋人。 私下里有些人在互相打探,看看这香味是从哪家里飘出来的。 莫家人席地而坐,中间放的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 霍桐吃了半碗饭,喝了半碗鱼汤后,就去歇着了。 接触下来后,莫家的品性令她心里有些不喜。 他们心里认为她已是莫家的媳妇,就得任劳任怨的把所有的活都做了。 他们理所当然的接受着这一切,并没有半点感恩之心。 霍桐目光淡淡的扫过莫北的面上。 少年的确很像纪墨,可他终究不是纪墨。 纪墨出身名门世家,他那样的身份是最有资本目空一切的。 事实是,他家人待她非常友好。 从上到下,从老到小,每一个人的教养都非常好。 似乎是意识到霍桐在看他,莫北就忽然看了过来。 月光照亮了女孩儿的脸,安静又美好。 过了一会儿,莫北放下碗筷,“文歌,一会儿你们自己把锅碗收拾了。” 扔下这话,莫北站起来走了。 莫文歌不情不愿的道:“娘,你看大哥,有了媳妇不要娘也不要我了。” 卫子苏没手帕擦嘴,只得拿了袖子一抹,道:“师公说得没错,为避免好吃懒做,分工要明确。” 说完话,他也立刻跑去师傅那边了。 莫北在霍桐身边坐下。 两人都没说话。 过来的卫子苏在霍桐另一边坐下,笑眯眯的依着她道:“师傅,我今晚睡你旁边吧。” “为什么?” “这里人太多了,我怕我睡着了会有坏人把我偷走。” 四姐姐根本保护不了他的。 还是师傅这里最安全。 霍桐想想也有道理:“同意了。” 小奶娃立刻抱住了她的胳膊,亲昵的道:“师傅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霍桐对这奶娃没有多少的招架之力,也不讨厌他的亲近。 一旁的莫北看在眼里,满心酸涩。 王氏那边没再叫霍桐过来刷锅洗碗。 锅里还有不少饭,霍桐是刻意多做了一些饭,剩下的做饭团,饿了随时拿出来吃。 等都收拾好,周边累了一天的人也都歇下了。 莫北把被褥拿来铺在地上,让霍桐睡在上面。 卫子苏跟着一块歇息,睡中间,师公师傅睡两边。 霍扬去跟莫南莫西那两个小子挤在一起了。 考虑着这里也不一定安全,怕有些胆大的趁他们睡着了来偷东西,莫北决定守夜,人躺在地上,眼睛睁着,望满天的星星,脑子里天马行空,想了许多。 卫子苏还做了个噩梦,手脚并用的乱踢,霍桐和莫北同时翻了个身,要把这孩子搂在了怀里安抚的。 看见霍桐醒着的时候莫北伸出的手立刻缩了回来,霍桐就轻轻拍了苏子苏的背小声安抚:“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卫子苏安静下来,继续睡。 莫北瞧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儿,黑白分明的眸子有温柔,与那个杀伐果断的人判若两人。 霍桐看他一眼,对他轻声道:“睡吧。” 莫北没说话,继续平躺回去,更睡不着了。 霍桐待子苏都很温柔。 霍桐心里会怎么想他? 天马行空到茫然后,莫北觉察到有人在走动,有人不小心踩断了地上的树枝,传来响声。 莫北微微起身看了看,果然,有人悄悄往他这个方向走了。 大概以为人都睡着了,想过来偷些食物。 莫北站了起来,是想让那人知难而退。 果然,那人又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后,站了一下。 他们这一家子,推个板车,板车里放了几个竹篓,实在太惹眼了。 流民看了就会认为他们家竹篓里装了不少食物。 本意是想偷偷摸摸先过来探探路,没想到这家人如此警醒,竟有人在守夜。 这不更证明,他们背篓里有好东西吗? 黑暗中,那人向自己的同伙招了招手,很快,又有四个男人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早就有计算清楚了莫家的人,就一个成年男人,还伤了手臂。 其他几个少年,不足为惧。 莫北就是个子长得高,看着结实,可到底也是个少年。 他们目标明确,径直向莫北这边走了过来,准备先把他放倒,其他人不难收拾。 随着这些人过来,莫北顺手抄了家伙——一根之前挑东西用的扁担。 他板车上面也有藏了几把刀剑,因为这里人太多,就没拿出来用。 对方也不怕他手里有家伙,人家想着人多力量大。 然而,这些人还没近莫北的身,就见一道身影晃了过来,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那女孩儿凌空而起,一脚就踹了过来,以横扫千军之势,瞬间就把这几个人踹得远远的,全摔在那边路旁的沟里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甚至都没有惊动到其他流民。 莫北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霍桐,抿唇。 霍桐轻声道:“你去休息,我来守夜。” 瞬间退去一身的杀伐,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儿。 莫北心里莫名觉得堵,他看了女孩儿一眼,转身就走了。 霍桐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忙跟了过去,轻声唤他:“莫北,你怎么了?” 莫北走出人堆之外,站住。 月光冷清,少年更显孤寂。 他扭过脸不看霍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桐忽然有些想笑,这莫名其妙的——孩子气。 她走到莫北跟前,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看着这张脸,她心里就软了几分。 少年忽然问她:“你还要我吗?” 语气中夹杂着一些委屈,难受。 霍桐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少年会问出这样的话。 “你都不需要我的保护,我也保护不了你。” 反而是他们,需要她。 就显得他更加的一无是处。 霍桐认真反省一下,是她的疏忽。 少年是个有自尊有想法的人,面对她的帮助并不像旁人那般心安理得。 她忽然觉得此时的少年有些说不出的可怜,无助。 出于安慰,霍桐哄他说:“谁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了,这世道混乱,女孩子要是没有男人傍身,也很不容易的,等我们找到安身处,我送你去书院,你好好读书,去考状元,你当了大官,就可以更好的保护我们了。” 她总觉得,能长着纪墨这样一张脸的人,也不应该只是一个平凡人。 莫北没想到她竟对自己有这样的期待,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第9章 大佬不想收小弟 现实是,莫北的爹是猎户,只带儿子去打猎。 早些年,莫北去过镇上的学堂,趴在门口听人家读书。 那些字他好像早就学过似的,不用人教,一看就会,提笔就能写下来,还写了一手好字。 教书的先生见他天赋异禀,有心想要收他做学生,甚至愿意免了他的束修,奈何他爹不答应。 他爹不同意,莫北就偷偷摸摸跑过去,把自己猎来的兔子,野鸡,送给先生。 先生也乐意教他学,送他不少的书。 为防止被他爹发现,这些书莫北都不往家里带。 他每天早出晚归,他爹当然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只当他去狩猎了。 他在山上设了几处隐秘的陷阱,他爹都不知道。 时间一到,他只管去收猎物就行了。 这些事过了好多年了,他爹一次没察觉。 天亮。 昨晚被霍桐踹飞出去的五个人又爬回来了,他们一脸狗腿地来到霍桐身边喊:“老大,老大。” 霍桐不悦:“别乱喊。” 莫家的人都看了过来,就见几个粗糙的汉子都围在霍桐身边一脸讨好。 其中一个道:“做我们老大吧。” 另一个:“老大,我跟着你混。” 霍桐讽刺:“想我带你们打家劫舍,欺压弱小?” “不不不,我们决不是这个意思。” “咱们这不也是被逼的吗?” “昨晚绝对是第一次干,以后再不敢了。” 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想为自己洗白。 “老大,你瞧你们家全是小孩子,又带这么多东西,路上也太显眼了,你们要去哪儿,我们兄弟护送你们过去。” 霍桐没给他们好脸,语气淡漠:“有我护送,足够。” 转身,她从自己包袱里取了饭团。 这些饭团,是她昨晚守夜时,进了自己空间,做出来的。 里面夹了黄瓜,鸡蛋,肉片。 “拿着吃吧。”她扔了几个在五人怀里了。 五人一愣。 霍桐又警告:“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弱小,否则,我决不留情。” “走吧,别跟着我。” 她又不起义,不需要做流民的老大。 几个人互看一眼,到底是没再缠着她,鞠躬:“谢老大,我们绝不再欺负弱小。” 几个人迅速跑开,打开她给的食物一看,又白又香的米啊! 莫家人有些震惊她这过于慷慨的举止。 王氏小心的好言相劝:“霍桐,虽然咱家现在有些米面,也不能这样糟蹋啊!” 霍桐淡淡地看她一眼,语气淡漠:“我不会饿着大家的。” 王氏忍怒,小心地提醒她:“米面只有一半了。” 他们家人多,霍桐每次做饭都是一大锅,根本禁不起这般的吃喝。 不让她做饭,闹心。 让她做饭,还是闹心。 卫子苏护过来道:“我师傅说饿不着大家,就一定饿不着大家,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霍扬也过来相护:“做了好事还让人说三道四,这什么世道啊!” 瞧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莫文歌也忙过来护着自家娘,“拿着我们家米面做好人好事,可真有意思啊!” 霍扬提醒她:“你家米面早就不够吃了,这些全是六六带来的。” 霍桐杀了那些土匪后,夺了他们的食物。 霍桐后来捡了一个板车,又带来了食物和水。 莫文歌不以为然的道:“霍桐是我们家媳妇,她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家的。” 因此,她那样说一点没有错。 霍桐懒得听他们吵闹,先走一步。 莫南、莫西也赶紧催他们上板车,拉着他们一块走了。 莫北被这些事闹得依旧很尴尬,他很怕霍桐因此生气,紧紧地跟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扬也正跟在霍桐身边煽风点火地安慰:“六六,你别生气,气大伤身。” “咱奶以前还说莫家是老实人,你嫁过去一定会幸福。现在一看,和咱们奶也差不多少。” 虽然他说的是真话,莫北还是想打昏这小子,把他扔了。 说坏话能不能避一下人? “桐桐。”他不好让霍扬闭嘴,只能去扯了一下霍桐的衣袖。 霍桐看他一眼。 明明身上也充满了攻击性,偏又弱弱地看着她。 霍桐有些不忍,只好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我不计较的。” 若非为了照顾莫北,她就甩手走人了。 她才不要当老妈子,干着伺候全家老小又不落好的事。 霍扬叹气:“六六你就是太过人美心善了。” 也就是因为她心善,那些年,他才能轻易哄着六六讨些好吃的。 霍桐被他逗笑。 这小子摆出老成的姿态,道:“历尽沧桑后,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 根本不会有人感激她的心善。 “渴吗?喝些水吧。”霍桐把手里的水袋塞给他。 他这般没完没了,尴尬得莫北浑身气压都低了下来。 霍扬咕噜一口水,诧异:“六六,你这水有点好喝呀。” 清凉中带着甜。 他之前都是喝从水源那边带的水,但这袋水是霍桐的灵泉之水。 “好喝就多喝点。” 板车里也有灵泉水,坐在板车里的人若是渴了,就会拿着碗从那里取半碗喝。 卫子苏喝这个灵泉水有瘾,他见大家都在说笑,趁人不备,偷偷摸摸地取水喝。 板车坐的人当然都看见了,没人说他。 他是侯府的公子,莫家人还指望卫子苏和家人团聚后,报答他们呢。 再则,他一个小孩子又能喝多少的水。 一行人说说话,时间倒也过得快。 有些体弱的,年老的,生病的,或者一些更小的孩子,会被队伍慢慢地甩在后面。 身后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 霍桐心里有些发沉。 本该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的,这一切太常见了。 她帮得了一个,不可能每个都帮得了。 一路同行到现在,她知道这其中大多数的流民就是一些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就指望着能撑到前面的州城,到时候官府会解决他们的温饱。 霍桐慢慢退了一步。 她不仅是医生,她也是一位出色的特工。 曾经,她的职责就是以保障国家安全而活着。 身在异世,她的使命也已结束了,可她的身体里还有着这样的热血,并没有冷却。 第10章 大佬是人美心善 猛然,霍桐转身跑了回去,快得霍扬和莫北都没留意到,就是见她慢了一步。 等回头看她,她跑远了。 霍桐做了个从包袱里拿食物的假动作,她把饭团从空间取了出来,一边发下去一边道:“州城就在前面了,再坚持几天,吃饱起来赶路。” 十几个慢下来的流民无力的坐在路边,本是一脸绝望凄凉的。 忽然收到她送来的东西后,打开一看,又惊又喜,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先咬上一口。 霍桐瞧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面上红彤彤的,就是生病了。 她掏了药片,对她身边的父母道:“把这药给孩子喂下,早晚一次,病可痊愈。” 每个人都收到来自她的饭团,在惊喜过后,一个个的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活菩萨,姑娘真是活菩萨。” 她才不是活菩萨。 霍桐转身跑开,就见莫北和霍扬正站在不远处看她。 亲眼看见她把食物都发给那些流民了。 “走吧。”霍桐没说什么,两人也没提她把饭团送人的事。 快步追上前面的大部队,莫家人因为发现少了他们三个人,已停下来等着了。 等到他们追上来,王氏询问:“你们干什么去了?” 霍扬心里有个恶劣的想法,直言道:“六六看那些流民可怜,就把饭团全送人了。” 莫家人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各异。 莫西忍不住道:“嫂嫂真是人美心善得很。” 真不是夸她,讽刺。 “谢谢夸奖。”霍桐权当他是赞美了,径直走了。 莫家人气得无话可说。 一路过去,同行的流民有增无减,又有各庄出来的大队人马加入他们。 天黑之前,大队人马路过一个小村庄,有人提议在这儿歇下,明天再赶路。 莫家这边的人安置下来后,霍桐嘱咐莫北:“我去村里看看,你们全都待在这儿。” “师傅,我跟你一块去吧?” 卫子苏觉得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有安全感,她一走,他就怕。 霍扬也怕,扯她的衣袖:“六六,万一有坏人过来,他们撑不住怎么办?” “放心,他们撑得住。” 面对那么多土匪莫猎户都能带儿子撑一会儿,何况是一些普通的流民。 流民的战斗力比土匪弱爆了。 交待完事,霍桐拔腿跑了。 流民中有看见她往村里去的,以为她想进村讨些吃的,胆子大的也立刻三五成群,结伴同行跟了过来。 村里面黑灯瞎火。 家家户户连个院子都没有,门都是敞开的。 显然,早有流民经过此处,来搜刮一番了。 后来的流民不死心,点了火折子,进去再搜索,一无所获。 霍桐揉揉脑门,转身回去的时候手里拎了三个袋子。 其中两袋有米有面,一袋是土豆这类的硬核宜保存的菜。 眼见她拎了东西回来了,莫北、霍扬快步迎了过去,抢着帮她拎袋子。 霍扬惊喜无限:“六六,怎么这么多?” “嗯,可能遇着了什么事,人家把这些东西都落下了。” 除非遇害,轻易是不可能有人落下这救命的粮食的。 霍扬只觉得腰杆更硬了,更直了,过去把米面往板车一放,骄傲的道:“我们家六六就是福运傍身,走路能捡到米面的那种。” 莫南、莫西、卫子苏都跑过来看,果然,是又白又好看的米面。 莫文歌一脸馋样,喊道:“嫂嫂,我想吃饭团,想吃饼。” 莫北语气漠然的接了她的话:“想吃什么就去揉面淘米。” 霍桐道:“我来做吧。” 其他人饿会肚子没关系,她舍不得莫北、霍扬还有子苏。 她让霍扬去附近找些柴,让莫北支锅,自个则取了米面。 卫子苏跟着她打圈转,为可以吃到师傅做的天下第一美食而开心。 莫北这边把锅支上,等霍扬回来,就点了火,烧上水。 水开些,霍桐把米放了进去。 莫北看她模样恬静,就是一派的岁月静好。 让人着迷。 少年忽然对她轻声道:“你不必忍让。” 莫北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后,霍桐愣了一下后悟了。 知道莫北是在护她,她心里顿时柔软不少。 “我不想让你饿着肚子。” 一旁的卫子苏立刻信誓旦旦:“师傅你放心,等见到我爹,我再也不让你饿肚子了,我让他给你好多好多的银子。”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直接拿钱财来诱惑霍桐了,莫北瞅他一眼,“你确定,你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爹?” “当然,师傅一定有办法让我见到我爹的。” 这小子对她很有信心,霍桐被取悦。 ~ “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卫子静悦耳的声音传来,她面带羞涩的询问。 卫子苏小大人般的问她:“那你说说,你会干什么?” 他姐姐在家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除了会吃,当然还是会吃。 卫子静讪讪的道:“等饭好了,我可以帮着做饭团。” 她瞧过饭团,感觉也不是很难。 霍桐:“做的时候叫你。” 卫子静没再说什么,去一边坐等。 闲来无事,各处的人都席地而坐,莫南、莫西见卫子静过来了,两兄弟就围了上来,左右一个坐在她旁边,要与她说话。 帝都出来的姑娘,水灵灵的,气质也好,乡下穷小子看在眼里,难免喜欢。 莫西问:子静,你家有几口人呢? “算上仆人的话,差不多也有百口人了吧。” “这么多?”莫南吃了一惊。 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想不出来那家得有多大才能装得下百口人。 莫西一脸羡慕的道:“那你家房子一定很大了。” “嗯,等到了帝都,我请你们到府上玩。” 说说而已,这是不可能的。 “好啊!”能和侯府的小姐说上话,俩人都很高兴。 说话之间,那边有饭香飘了进来,诱惑得人唾液都要流出来了。 有人朝霍桐这边走了过来,有几分怯懦便又要壮着胆子前来讨好的说:“姑娘,我这里有一些山芋,能换一些你的米吗?” 有位妇人牵了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过来问话。 小男孩儿饿得面黄肌瘦,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乖巧的叫:“姐姐真好看。” 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霍桐立刻被取悦了,笑问他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叫展石。 第11章 男女授受不亲 霍桐站起来就去板车上提了米面过来。 她收了对方的两个山芋,接了对方的碗,给人家换了一大碗白米。 妇人连连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姑娘您真是个大好人。” 小孩子也乖巧,跟着家人连连道谢后离开。 开了这个换米的头后,旁边知道这事的人悄悄议论了几句,都挺眼红展石家人能换到米。 又有六十来岁的老太太牵着个三岁的男孩子,带着两个土豆来找霍桐换些吃的,就是家里故意派出老人和孩子,想博同情。 看得出来,那是个好说话的姑娘。 小孩子在家人的教导下,有些怯懦的叫她:“姐姐好。” 老人面上也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姑娘行行好,孩子都一个月没见米了,给换些米吧。” 不管真心假意,他们主动讨好,拿自己的东西来换,并非像有些人那般上来抢夺,霍桐就乐意把米面换给他们。 前来换她米面的人给的有鸡蛋,黄瓜,冬瓜,南瓜。 很多人十天半月甚至更久都没吃过米面了,一时之间,霍桐身边陆续来了不少人。 这一幕,自然也都落入莫家人的眼底。 莫文歌正坐在她爹娘旁边,气闷,“爹,娘,你们也不管管她吗?” 莫猎户道:“你嫂嫂为人善良正直,你没事少招惹她。” 莫文歌心有不甘:“可她把咱家的米面换给人了。” “那米面也是她弄来的,换就换了,少不了你吃的,你急什么。” 莫文歌哼了一声:“就她会装好人。” 王氏也有点担心,轻声道:“这样下去,米面都要给她换完了。” “心善是好事,但善也得有个度吧?” 莫猎户面上淡了淡,“别管了。” 对这个媳妇,他心里是有很多疑惑的。 不管怎么样,她对家人是有益无害的。 莫文歌眼珠子一转,起身跑了过去,对来换米面的人嚷嚷:“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还没完没了,我们家就这点米面,马上就要给你们换完了。” 太得寸进尺了。 她嗓门不小,毕竟也不是多厚脸皮的人,大多数还是老实人。 莫文歌把人轰走了。 再去瞅自家的米面,发现真少了一小半。 气得人肚子疼。 “霍桐,你这个时候充什么好人?” 因为生气,这会也不叫嫂嫂了。 霍桐当没听见,揉面。 打算再烙些饼吃的。 莫北挑了眉,语气不善:“莫文歌,管你什么事。” 她若是男孩儿,他早就踹过去教训一顿了。 莫文歌也委屈:“你干嘛凶我,你快管一管她吧,家都要被败光了。” 卫子苏忽然大声喊了起来:“四姐姐,快来包饭团了。” 卫子静跑了过来。 莫北、霍扬跟着一块学做饭团,都把莫文歌当空气。 莫文歌见没人理她,就挺无趣。 人多力量大,饭团很快被做了起来,每人一个后,余剩的留着明天早上吃。 卫子苏吃得欢快,夸张的嚷嚷:“师傅,好吃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霍桐被他逗笑。 夜晚歇息前,卫子苏照例往霍桐身边一躺。 “师傅,我要睡觉了,你要保护我,别让人把我偷走了。” “没问题。” 卫子苏望天上的星星眨呀眨,过了一会儿,他睡着了。 走了一天路,霍桐也累了,依着子苏躺下来。 莫北走过来的时候瞧了瞧,确定卫子苏睡着了后,悄悄把人抱了起来,放到霍扬那边睡了。 霍桐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眼睁睁的着他把人送走。 等他回来,霍桐悄声问:“你干什么把子苏抱走?” 莫北小声解释:“他都六岁了,男女授受不亲。” 霍桐无言以对,默了一会儿,说:“古董。” “什么?” “没什么,睡吧。” 莫北躺她边上闭了眼,两人之间能隔一个人。 也不知道霍桐用的什么沐浴,洗发,她身上时刻都散发着一些清凉的香味。 那种好闻的感觉令他悄悄的吸了口气。 天亮。 卫子苏没想到自己一睁开眼,竟然是睡在了霍扬身边了。 他连忙坐了起来,把还在睡觉的霍扬给拍醒了,气呼呼的问:“为什么我睡在你旁边,是不是你把我抱过来的?” 霍扬一觉到天明,根本不知道身边几时多了一个人。 面对质问,他也纳闷,很快,他反应过来,“臭小子,你少血口喷人了,一定是你自己梦游过来的。” “不可能,我从来不梦游。” 卫子苏气呼呼的,很委屈的去找霍桐。 霍桐正在漱口,她从自己空间取了牙刷,刷过后又收了起来。 莫文歌也刚好看见她了。 见她面前许多的水,知道她是漱口了,立刻瞪着她大惊小怪的道:“霍桐,你知道现在的水有多珍贵吗?有你这样浪费水的吗?” 霍桐语气淡漠,“不漱口,嘴巴会臭。” 她声音不大,但旁边的家人都听见了。 莫文歌气得小脸一黑,扭身走了。 水不多了,她都没舍得拿来漱口。 莫北默默的对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没觉得自己口臭。 管它臭不臭,他还是默默的转身,漱口。 就在各人都在研究自己是否口臭这件事时,卫子苏跑了过来问话,“师傅,昨天晚上,我明明睡在你旁边,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到霍扬那边了?” 为了不给莫北拉仇恨,霍桐只好无视小家伙可怜又委屈的神情,道:“我也睡着了,不知道诶。” 莫北的声音忽然传来说:“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男女授受不亲,该避嫌了。” 卫子苏斩钉截铁,“不,我还是小孩子。” 忽然,他灵光一现,质问:“师公,是你把我抱走的吗?” 莫北挑了一下眉:“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嫉妒我。” 莫北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霍扬这时跑了过来,“莫北,你闻闻我口臭不臭。” 他欲要对着莫北哈口气,这气还没哈到对方脸上,莫北一脚就把他踹出去了。 霍扬跌在地上,委屈,生气:“你干嘛踹我。” “……我嫌你恶心。” 霍扬哼了一声,“我刚漱口了。” 他是否漱口,管他屁事。 莫北过去询问他爹的情况。 到了今天,他的胳膊已不疼了,恢复得很好。 霍桐也把存在空间的饭团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取了出来,每人发一份。 昨天她揉了面,也把饼给烙上了,都一并存在空间了。 莫文歌伸着手道:“再给我拿个饼。” 霍桐从自己包袱里掏了个饼给她。 正在这时,又有五个流民结伴过来了,拿着自家的土豆和红薯,挺不好意思的开口讨好。 “姑娘,给换点米面吧?” 她家昨晚已收了好多土豆和红薯了。 莫文歌恼火,不客气的吼他们:“你们有完没完,不换了。” “走开。” 她抢先把人轰走,就是怕霍桐又做烂好人。 第12章 大佬的正面影响 莫猎户这边也招呼小孩子上板车,继续赶路。 莫北依旧背着竹篓跟着霍桐走,板车行在他们前头。 莫北、霍桐、霍扬三人并行的时候,霍扬问:“六六,你累不累,要不我背你吧。” “我不累。” 莫北问:“要不我背你?” 霍扬不客气的怼:“我不要学我说话。” 莫北忍着踹飞他的冲动默默不语了。 霍桐见莫北尴尬,于心不忍,默默叹口气,解释道:“我又不是三小岁孩子。” 她没那么娇弱。 霍扬说:“我心疼你还不成吗?” 这小子虽然欠揍,可嘴甜啊! 仗着他与霍桐自幼就玩得好,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莫北学不来这一套,心里郁闷。 烦燥。 身后有几个人快步跟上了莫北他们,就是之前想和霍桐换些米面的五个人。 等到再近一些,左右两个人,伸手就去夺莫北身上的竹篓。 这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想必里面定有好东西。 这一路上被抢夺的次数多了,霍扬对这事都见惯不怪了,立刻忙躲到一旁,站得远远的,免得他们打架误伤了自己。 由于这些人来势凶猛,正在莫北边上的霍桐还被人撞了一下,她有些无语的抡了拳头锤过去,疼得那人赶紧松了手,当场被霍桐举起,摔了出去。 另一人被霍桐直接来了个锁喉后,憋得那人眼睛一翻,差点被昏过去后,同样被霍桐扔了出去,砸在先前那人身上了。 后面三个人也是没料到一个小女娃竟这么的猛,立刻一起冲了过来,打算把先霍桐控制住。 几个流民根本连近霍桐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被她左一拳,右一脚打趴在地上后,一个个的被扔了出去。 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几十秒的事情,许多人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几个人叠罗汉似的趴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直哼哼。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有认识霍桐的几个小男孩儿拍手叫:“姐姐好厉害。” “姐姐把坏人打趴了。” 得了霍桐恩惠的孩子家人纷纷指责:“这些人都是坏了良心,自己没得吃,就要抢别人的,他们也只敢欺负弱小,碰上土匪逃得比谁都快。” “就是就是,欺软怕硬。” “霍娘子,你是哪个镇哪个村的呀?” 经过一次换米后,有些人知道了霍桐的身份,已为人妇。 一些人趁机想和霍桐搭上话,询问她多大年纪了。 她才十三岁,脸上还有一些婴儿肥,一看就是个小女娃。 霍桐也就聊上了,大家彼此交换了姓名后,成年人唤她霍娘子,一块的小孩子亲切的叫她姐姐。 霍桐瞧一个周岁大的小孩子在母亲怀里抱着,脑袋趴在母亲的肩膀上,有些咳嗽,人也不精神,瘦瘦的样子惹人怜爱。 霍桐拿了药给了妇人,嘱咐道:“让孩子把药吃下,早晚三次,过两日,孩子的咳嗽就得痊愈了。” 又给了妇人一袋水,嘱咐她多给孩子喝些水。 妇人感激的道谢。 有位年纪大些的妇人提醒道:“霍娘子,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路上你还是要多加留意着。” 他们这莫家的人,瞧着都是小孩子。 老妇人是担心这一路上别人眼红她家的粮食,生出了旁门左道的心。 霍桐含笑道:“我会留意的。” 一些普通的流民,不足为惧。 近晌午的时候,大家走到了一个分叉口,有一部分人就分道而行了。 这两条路,一条通往燕州,一条通往京州。 莫家这边要送子苏姐弟去京州。 大部分的人选择去了燕州,他们听说燕州富贵。 去京州的人相对就少了许多,同行的有七八十人。 和霍桐搭上话的人都一声不响的选择去京州了。 霍桐笑问:“都说燕州富贵,你们为什么没选择去那边呢?” 人家当然不好意思说,跟着她同行,想得她庇护。 有聪明的回她道:“全都跑到燕州,也不见得是好事。” 霍桐也这样想的,太多的难民全涌进一个州城,会给当地增加太多的负担,遇上为民做主的州官就罢了,若不然—— 从古至今,太多的官员不肯为民做主。 ~ 又走了四天的路程后,在路上又陆续添了不少人。 中间又有人想要打莫家的主意,在被霍桐几次教训过后,渐渐的,同行流民的都知道这里有位霍娘子,别瞧着年纪小,可不是一般人,不好惹。 她家的东西,也就没人再敢上盯着不放了。 好在这位霍娘子人美心善,若有人挨不住了,想要拿东西和她换点口粮,她也是好说话的,往往一个土豆就能得她一大碗的米。 就是莫文歌凶巴巴的,很会骂人,怪吓人的。 在这天下午,刮了一场大风,吹得人东倒西歪,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霍桐看天,觉得有下大雨的趋势,她招呼了一声同行的说:“大雨很快就要来了,大家快些赶路,看看前面能不能找个避雨的。” 她年纪虽小,丝毫没有人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吕猎户的胳膊现在好了许多,这会他下了板车,给板车减少重量。 莫南、莫西两个半大小子用力拉车。 都想趁着雨未下,找个地方避雨。 果然,跑了一段路后,前面有个破庙,莫家的人第一个跑进去了。 为避免淋雨,连同板车一起抬了进去。 他们占了个靠里一些的好位置。 后面的人也陆续跑了进来,各家找位置坐下休息。 到了傍晚,电闪雷鸣的跟着过来了。 伴随着狂风,滂沱大雨随后而到,雨点打得庙顶都啪啪的响,门窗也跟着呼呼作风。 天色暗沉下来,整个庙里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待在一起,又激动,又害怕。 激动的是天终于下雨了,害怕的是万一被雷劈了咋办。 卫子苏夹在霍桐和莫北中间,他抱着师傅的胳膊,有些颤抖。 这黑呼呼的啥也看不见,总担心会有坏人突然向他们走过来。 霍桐轻轻揽过这小子,低声安抚一句:“我在,别怕。” 这话给了卫子苏莫大的力量,他渐渐就不抖了。 “别抢我东西。” 突然,有妇人大声喊叫起来,带着哭腔。 趁着黑灯瞎火,谁也看不见谁,有人开始作怪了。 第13章 卫家姐弟被寻回 霍桐忽然想起一样东西来,她从空间取出一根又粗又红的蜡烛。 小时候在乡下跟着姥姥生活,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会点燃这个。 后来到了城里了,过年别说不点蜡烛,鞭炮都不让放了。 这些蜡烛放在空间,也就成了一种纪念。 她不动声响的把蜡烛点上,整个屋里一下子明亮起来了。 霍桐瞧向那边作乱的人,走了过去,冰冷的语气带着命令:“说,怎么一回事?” “霍娘子,他要抢我的包袱。” 这是一个寡妇,身边带了一个六岁的儿子。 小孩子极为害怕,因为看不见,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霍桐瞧着那位还抓着人家包袱的男人。 长得精悍。 霍桐命令他:“松手。” 被抓了个正着,男人有些慌,也有些恼:“管你什么事?” 霍桐一脚就踹在那人心口,并没用几分力,踹得他身子歪了下去后勃然大怒,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一声:“贱骨头,耍什么威风。” 他忽然就拔了一把短刀,捅了过来。 霍桐一手举蜡,一手抓向他的手腕,稍一用力,这人一声惨叫,短刀落地。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倘若有人敢欺负弱小,下场如他。”冷漠的语气掷地有声。 她把人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响,这人重重的被摔在了门口。 霍桐命令:“立刻,马上,从这里爬出去。” 庙门是被拴上的。 莫北快步走了过去,霍扬配合着去开门。 门被打开,两人直接把这人给扔出去了。 欺凌弱小抢夺食物,只当他是饿极,还可以容他一二。 他后面又持刀想要伤人,便不能容他了。 门再次被关上,庙宇之内全是人挤人,全都看着霍桐。 还是小孩子先回过神来,叫展石的孩子夸赞:“桐桐姐姐,你好厉害。” 林山大声说:“有桐桐姐姐保护我们,我们再也不怕被坏人欺负了。” 齐雁:“桐桐姐姐,这是我的鸡蛋,给你吃。” 这女孩儿有五岁。 “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有吃的。” 莫北过来接她的蜡烛,找了个地方安放下来。 展石说:“桐桐姐姐,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保护弱小,为民除害。” 霍桐笑道:“这志向好啊!将来有机会,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几个孩子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 她站在人破庙里,犹如站在光里。 明明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女孩儿,却莫名就让人在她身上看见了希望。 光芒万丈。 莫北有一些茫然,忽然生出一种他还配得上她的想法出来。 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耀眼。 在她的身上,让人看见了一种难能可贵的善良,正义。 他想,他要更努力,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女孩儿。 莫北默默的看着霍桐,忽然又觉得欣慰。 他何等幸运,遇着了这样的女孩儿。 雨一直在下,哗哗啦啦,充满久旱的干地,也给流民带来希望。 天降雨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荒年就要过去。 万物复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大家说了一会话,饿了就吃些干粮。 霍桐也继续靠墙而坐,卫子苏依旧坐在她旁边,小口的吃着葱花饼,喝着灵泉水,心满意足。 这一夜,大家都歇在庙中,庙中虽然一片漆黑,再无人生出是非。 天亮,雨住。 这么多人在庙里挤了一夜,伸腿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也是难受。 睁开眼睛,大家就纷纷往外走,活动一下筋骨。 莫家有板车要抬出去,就没急着离开,只等旁人先走一步。 忽然,外面传来马蹄声,一声接一声的,由远而近。 能骑得上马的,非富即贵。 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达官贵人经过此地。 片时,马蹄声在庙前停了下来,五六个人身佩刀剑的壮汉翻身下了马,冲这些流民喊:“全都站住,不许动。” 霍桐快步走到门口看看是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流民被这些人吓得不轻。 莫家人也以为是来了什么坏人了,全都跑到门口要看个究竟。 几个壮汉个个生得孔武有力,他们挨个打量这些流民,拿出画像仔细询问:“有没有见过这上面的人?” 流民早就被他们的气势吓倒,都没看仔细,立刻慌忙回话:“没有,没有。” “陆叔。”卫子静忽然跑了出去,又惊又喜的喊了一声。 这是她父亲身边的贴身护卫陆成。 中年男子闻声望了过来,打量着眼前的卫子静,差点没认出她。 “陆叔,陆叔我在这儿。”卫子苏显然也认出了自己人,他立刻跑了过去。 终于等到家人来找他了,他太开心太激动了。 这几个人,全是他们家的护卫。 前来的几个男子都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几个人,卫子苏和卫子静现在的模样,哪有半点侯府公子小姐的气派。 风餐露宿,风尘仆仆,身上的衣裳破烂了好几处。 一早醒来,都还没来得及梳理头发,它肆意在头上张扬,跟路别的小乞丐也没两样了。 虽然已变得连他们的爹娘可能都认不出来了,但这确实是他们家的公子小姐。 * 府里的小姐和公子失散了,候府派出了几路人马,四处寻找。 今天在这遇上了,主仆全都是又惊又喜。 陆成蹲下身来道:“小公子,受苦了。” 他这些天跟着霍桐有吃有喝,都快忘记最初的苦了。 卫子苏忙道:“陆叔,是师傅救了我们,你们快把你身上的银子全都拿出来。” 小公子发话了,陆成也就从身上摸一袋碎银,又向其他几个人打了个拿银子的手势。 其他几人也把忙自己身上的银子拿了出来,全给了陆成。 足足有一百两的。 陆成解释道:“小公子,暂时就这么多银子了。” 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全拿出来。 卫子苏把银袋子逐个捧过来,往霍桐的怀里一塞,“师傅,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用,等见着我爹,我让我爹给你更多的银子。” 师傅救了他,他当然要报答。 他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一旁的莫文歌气得心疼,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把银子全给霍桐了。 不是该给她吗? 第14章 最拎不清的俩人 霍桐没有客气,她现在需要银子,估摸了一下有十斤重。 侯府公子小姐的命,当然值更多的银子。 转身,霍桐作势去拿包袱,在看不见的地方,银子都入了空间。 她顺便把饭团和饼拿了出来,给了卫子苏,“想必你的家人也饿了,先吃些饭团,垫一下肚子吧。” 卫子苏立刻把饭团分给了护卫,还夸赞道:“师傅的饭团,是天下第一美味。” 几个人忙道了谢。 陆成向莫家的人告辞,“多谢诸位对我家公子小姐的照顾,待我回去后,一定禀报我家老爷,重重报答恩人的相救之恩。” 话虽如此,心里不以为然。 已给了一百两的银子了,也算是报答了他们。 他抱了拳,客气的道:“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卫子苏忙道:“师傅,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莫猎户语气冷漠道:“就此别过吧,小公子保重。” 陆成巴不得告辞,“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小公子,我们走吧。” 他把卫子苏抱了起来,转身就走,翻身上马。 甚怕小公子真的缠着,把人一块带回去。 靖安侯府没必要和一帮泥腿子搭上关系。 眼看着这些要走,莫文歌一急,忙喊:“子静。” 卫子静这才想起来应该和他们道别,她客气的道:“这段日子承蒙各位关照,来日有缘,我们京州再见。” 言尽,转身离去。 马蹄声响,主仆一行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来得快,也去得快,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 身为侯府的千金,当然不可能真的看得上这些泥腿子。 卫子静一路忍受着莫文歌的各种聒噪,还有莫南、莫西那令人厌恶的爱慕眼神。 一些个泥腿子,也敢对她心生爱慕,想想都觉得作呕。 她所有的忍耐,不过是想让这家人护着他们姐弟。 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今天终于离开这家人了,再不用听莫文歌在耳边叽叽喳喳了,也不用忍受莫南、莫西这两个乡巴佬的爱慕讨好,卫子静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莫文歌眼睁睁的看着卫子静姐弟消失,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当初说好的让去他们侯府作客呢。 莫南眼眶忽然就红了红,他舍不得这位侯府的小姐,问:“爹,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一块走?” 和这些人一起去京州不好吗?小公子都邀请了,他爹在拒绝什么? 莫年语气不善:“人家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真以为人家愿意带你们走?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救人家一命,人家不是给过报酬了。” 这话说得难听,就差说他们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莫南和莫西面上一阵青白,很不好受。 莫猎户的话也提醒了莫文歌,刚给的报酬在霍桐的包袱里,她显然就没有上交的意思。 莫文歌伸手就要去拿霍桐的包袱,想把银子抢过来。 霍桐身子一避,没让她碰着。 莫文歌大声道:“嫂嫂,你该把银子交给娘来保管。” 霍桐头也不回的道:“怕婶拿不动。” 莫文歌气得小脸鼓了起来,叫:“爹,娘,你看她,分明是想把银子私吞了。” 莫北不悦的道:“人是霍桐救的,吃的喝的都是她一人在操劳,银子归她保管,是应当的。” 自从霍桐跟他们在一起后,就承担了做饭的事情。 王氏没有说话,莫猎户喊着儿子帮忙把板车抬出去。 雨过,空气一片大好。 万物吸收了一夜的暴雨,似乎要把这两年的饥渴添饱了,泥土都散发出特别的气息。 流民三五成群的继续赶路。 少了卫子静姐弟俩人,板车一下子就空出两人的位置。 莫北过来和霍桐说:“桐桐,你去板车上休息会儿。” 霍桐道:“已休息一夜,我不累。” 拔腿,她快步走了。 莫北忙把自己常背的竹篓放板车上后,追着她一块去了。 吕猎户今天负责拉板车,莫南和莫西依旧靠两个腿走路。 板车上只有莫文歌和她母亲坐着了。 路上的时候王氏轻声和吕猎户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媳妇,有点难管教。” 猎户不以为然:“你管她干什么呢。” 反正有吃有喝就行了。 得不着自己男人的支持,王氏心里不痛快:“谁家媳妇会像她这样子。” 莫猎户深以为然:“是啊!谁家媳妇会有你这个媳妇能干。” 莫猎户分明是处处向着这个儿媳妇说话,王氏无言以对,可这心里就是憋着一团火。 那么多的银子,霍桐就没说分给她一半,自己全揣身上了。 她可真做得出来。 莫文歌悄声道:“娘,你放心吧,我早晚把这银子拿回来。” 莫猎户听见了她的话,无奈的道:“我劝你们不要乱来。” 莫文歌没把她爹的话当回事,不以为然,“拿回自己家的银子,怎么就不行了?” 这母女俩是个拎不清的,一心想的都是人家是儿媳妇,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懒得理你们,莫南,过来拉车。” 莫猎户把拉车的差事又交给二儿子了,不想一边伺候还要一边听她们啰嗦。 * 霍桐救过两位富贵人家的小孩子,得了不少的银子这事在流民中传开了。 大家只有羡慕的份,也没人敢打她银子的主意。 到了傍晚,流民又在一处荒野歇息的时候,莫文歌逮着霍桐做饭的机会,悄悄把她的包袱打开了。 她本想取走霍桐放在包袱里的银子,结果,空无一物。 那么多的银子,她总不可能放在身上。 明明没在她身上发现异样。 莫文歌心里生气,沉不住气了,跑去质问:“霍桐,你把银子藏哪儿了?” 气起来也不称她嫂嫂了。 霍桐正在切土豆,假装没听见她的话。 莫文歌提高了些声音,“霍桐,我问你话呢,听见没有,你把银子藏哪儿了?是不是丢了?” 霍扬见她不停的骚扰霍桐,过来骂她:“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莫文歌也是个不铙人的,立刻针锋相对的骂开了。 “霍扬,要滚也是你滚,我看你是这几天过舒坦了,忘记自己是打哪来的了,是我家看你可怜,收留了你,你居然敢和我这么大呼小叫,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吗?忘恩负义的坏东西。” 第15章 莫北没惹任何人 “你在骂你自己呢?”霍扬毫不相让,据理力争。 “若不是六六,这一路上你们全家都要死,你们全家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看看这吃的喝的全是六六一个人在做,你们谁搭把手了?好吃懒做的猪有什么脸在这儿大呼小叫。” 莫文歌被骂恼了,冲上去就要打霍扬。 别看她是个小姑娘,凶着呢。 她冲上去就挠在了霍扬的脸上,气得对方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 莫南和莫西一看自家妹妹受了欺负,立刻也冲了上来帮忙揍霍扬。 片刻之间,几个人打作一团,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霍桐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冲了过去,左右手各抓住了莫南和莫西,把俩人给扔出去了。 至于莫文歌,若非看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早就一脚踹飞了。 所以,她就是轻轻一拽,就把莫文歌给拽得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场面乱作一团,惹得各处的流民都跑过来看他们。 霍扬也没捞到便宜,就这一会儿,脸上被指甲抓破了一道皮。 身上被那兄弟俩又打了好几拳。 一对一他都不是这兄弟的对手,何况三个打一个,若没霍桐护着,得捶死他。 他们的母亲王氏脸色铁青,是没有想到霍桐竟然动了手。 王氏过来喝斥:“霍桐,你这是干什么?” 因为莫北的关系,霍桐努力的想要与这个家融洽相处,可他们三兄妹一起打霍扬,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霍桐语气平淡的道:“教训他们。” 王氏是真的被气住了,主要是霍桐揣着一百两的银子不上交,让她心里一直憋着气呢,现在刚好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他们的爹和娘都还活着,轮不到你来教训。” 可他们管束过这几个孩子吗? 霍桐语气冰冷:“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霍扬的。” 欺负她,还可以忍,欺负霍扬就是不行。 霍扬心里感动极了,腰杆也挺得更直了。 “六六,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趁着还未成亲,和他们把亲退了吧。” 这一路上霍桐都没坐过一次板车,他早就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不只一次的生了想让霍桐退亲的想法。 霍桐‘嗯’了一声,这样的家庭,她是融入不进去了。 这么久了,她心里也早就认清了一个事实了。 莫北就是莫北,除了脸,他的身上没有一点纪墨的影子。 把莫北当成纪墨的代替,对谁都不公平。 纪墨就是纪墨,无人可以代替。 莫北面色难看,霍桐一个‘嗯’字,让他的心像被人拿刀子捅了一下,生生的疼了起来。 被打在地上的莫西气呼呼的爬起来叫:“你是我们家花了五两银子买的。” 这孩子私心里也觉得,霍桐不该独吞那一百两的银子,应该给他娘一些。 霍桐手里捏了银子,“这是十两的银子。” 连本带利的,她扔在了莫文歌的怀里。 莫北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打架,怎么就把他的婚事给退了? 他没惹他们任何人。 莫北冲过来就把莫文歌怀里的银子抢了过来,他要还给霍桐。 似乎这样子,她就不会与他退亲了。 霍桐看着他夺回来的银子,没接。 看着面色发急的少年,她心里有些不忍,这是纪墨的脸啊! 她无法做到对纪墨心狠,也无法对着这张脸说出太狠的话。 她语气尽量温柔,“莫北,我们不适合。” 少年虽然不错,可他不是纪墨,她的心里除了纪墨,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你放心,就算退了亲,我也会护送你们到京州再离开的。” 因着这张纪墨的脸,她待少年总是多了许多的温柔和耐心。 少年的眼睛里发红。 霍桐狠着心不再看,转身走了,继续切她的菜。 她心里也思量了一下,等入了京州,就和莫家人分道扬镳吧。 莫家的人这会都面面相觑,一下子没了声音。 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说退亲,就退亲。 左右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默默的散了。 这一路走来,大家和霍桐都混熟了,全都霍娘子的叫着。 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好好的就退亲了? 莫北快步来到霍桐面前,像一只受了伤的困兽,红了眼睛:“我不同意退亲。” 他们打架,怎么就碍着他的亲事了? 霍桐没理少年这话,继续切菜。 饭还是要做的。 莫北指控她:“你之前不是说,等找到一个安身处,要我好好读书,让我考状元,让我当大官吗?这些你都不要了吗?” 那不都是哄他的话吗? 少年天真,竟还当真了。 霍桐没说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了。 她怕随口说说,他会当真。 她不理人,少年红着眼跑开了。 他一个人坐在一处,默默的哭了。 他不想退亲。 听她说要离开,他就难过得不能克制。 霍扬这会也有些懵。 他虽然气莫家这些人欺负霍桐,看到霍桐终于同意退亲后,他心里也没有多好受。 他走到霍桐跟前小声和她说:“你要是后悔,也可以不用退亲的。” “我没有后悔,你后悔了?” 霍扬忙摇头,“我才不后悔,我就是看莫北有点可怜,我看他好像哭了。” 看得出来,莫北是真心喜欢他们家六六的。 莫家人虽然个个拎不清,莫北一直是挺好的,在护着他家六六。 霍桐怔了怔后,道:“去拾柴。” 霍扬只好去找些木柴,把锅烧上。 刚刚的一场吵闹就这么过去了,霍桐这边继续把饭菜做上,就是今天吃起来,大家都觉得不如往常那么香了。 过了一会儿,莫猎户发话了:“霍桐,这又不是莫北的错。” 霍桐做的饭菜好吃,真要退了亲,以后再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文歌、莫南、莫西要是不听话,你身为嫂嫂,教训他们就是了。” 这儿媳妇是难管束了些,但为了吃的,他还是忍了。 她虽有缺点,也有优点不是。 霍桐道:“莫叔,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莫猎户被噎住,再无话可说。 看得出来,这丫头有点叛逆在身上。 不肯受人左右。 第16章 拒不相认 莫北当晚就没过来吃。 他独自生着闷气,坐得远远的,莫南去叫他,他也不理睬。 霍桐心里不忍他饿着肚子,端了碗去找他。 “把饭吃了。” 听见她的声音,莫北虽生气,还是多看了她几眼。 “我不同意退亲。” 他没接霍桐的饭碗,仿若她要退亲,他就绝食给她看。 霍桐望着他,心里软了几分。 少年像一只受了伤的幼兽,在挣扎。 长痛不如短痛,霍桐狠了狠心,柔声道:“莫北,我不想欺骗你,我不想继续把你当成别人的影子,这对你不公平。” 对纪墨也是种亵渎。 只满足了她自己的私心罢了。 莫北怔了怔,他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真是心狠,如她手起刀落杀人的时候一样狠。 莫北从地上站了起来,少年高过她一个头顶。 他忽然站起来,还让她莫名承受了一种来自少年的压迫感。 少年似乎被激怒了:“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公平不公平。” 霍桐把碗塞在少年的手里,转身走了。 天边被星星点坠,一闪一闪的。 莫家的人今天晚上都很安静。 晚些的时候,王氏挪到霍桐身边,轻声和她说:“霍桐。” 霍桐席地而躺,没言声。 “你看看这谁家的人不是吵吵闹闹的,也没见人家一吵闹就退亲的,小孩子们打闹几下,你身为长嫂,也教训过了,就别往心里去了。” 王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亲事不能退。 霍桐一来是很能干,二来她有福运在身。 她不是捡到板车,就是捡到米面 自从霍桐来了后,一家老小吃喝不愁。 为了留住霍桐,王氏只能厚着脸皮来说情了。 霍桐根本就不理睬她,眼睛一闭,假装睡着了。 若非为了那少年,她才不会在这儿当老妈子,伺候他们一家老小。 王氏讨了个没趣,只能忍着一肚子闷气挪回自己那边了。 这事之后,霍桐依旧和往常一样,每天继续给他们预备吃的,只是白天不再与莫北行在一块,晚上也不肯和他躺一块了。 她明显的疏离莫家人都看在眼底。 莫家这会有些慌了,怕霍桐真的铁了心的要退亲。 莫文歌在王氏的说教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和她道歉。 “嫂嫂,之前是我不对,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一回吧。” 霍桐也不理睬她。 “你就算不原谅我,也心疼心疼我哥吧,你看他这两天都很伤心的,我哥平日里多护着你呀,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她在霍桐这边说了几句话,没得着回应,讨了个没趣后,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最后,莫家人又把主意打到霍扬的身上,王氏去哄着霍扬。 王氏说:“霍扬,你让霍桐退亲对她有什么好处呢?霍桐无父无母无亲人,一旦与我们家莫北退了亲,名声也就坏了,谁还愿意再娶她。霍桐嫁给我们莫北,至少莫北是真心对她好的,错过了莫北,她可不一定再能遇着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虽然是这个理,霍扬还是不以为然。 少年叛逆,也有自己的想法。 “六六这么美,这么善良,这么能干,去了京州后,有的是公子少爷喜欢她。” 王氏冷笑,“去给人家有钱的公子少爷当小妾吗?” 正室,想都不要想了。 霍扬气得不行,“六六一定会给有钱人家当少夫人。” 在他心里,霍桐又好看又能干。 穷小子什么都不懂,王氏不和他说了。 鸡同鸭讲,说不明白。 有钱人家的少夫人,是那么好当的? 又过了三天,成群的流民涌进了京州城外。 京州的城门紧紧的闭着,城外有五六百流民坐等在那里。 据说,每天早晚,会有一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妇人、公子小姐在城外施粥,前来的流民可以在此领取粥和馒头。 还有人牙子趁机过来,叫卖说:“男孩子十两,女孩五两。” 家里孩子多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就真的有人把自家孩子卖了。 有些孩子不肯离开家人,在哭哭啼啼声中,被人牙子带走了。 霍桐一行人过来后,暂时落脚在了城门外。 人都安置下来后,霍桐准备前去城门口打探了一下情况。 霍扬立刻跟着她一块前往,莫北也一声不吭的跟在他们后头。 三人往城门口行,就显得特别醒目。 就在他们看不见的一处人群堆里,霍家老小这会也都坐等在这儿。 他们已经来这儿两天了,有的在这儿等了五六天了。 每天早晚都在这儿等吃的,也仅只个半饱。 忽然看见霍桐几个人,霍家的赵老太眼睛一睁,瞪大了。 这是霍桐的奶。 大儿媳妇和赵老太说:“娘,那不是霍桐吗?她瞧起来圆润了不少。” 难道是在莫家的日子太好了? 赵老太立刻让自己的大儿媳妇李秀和二媳妇张梅跟着过去看看。 * 霍桐前去城门口打探如何才能进城。 城门的侍卫扫了他们一眼,城门是不可能开的,让一帮流民入城,那是不可能的,上面没下这样的通知。 话当然不会说的这么绝,免得这帮流民闹起来。 门口的士兵面色冷漠的道:“进城费,一人二十两。” 这些个流民,能一人拿出二两都不错了。 说二十两,不过是为了让这些流民知难而退。 知道是有意为难,霍桐也就不问什么了,转身离去。 霍家的两房儿媳妇已迎面过来了,打量着霍桐几个人。 其中二房的张氏是霍扬的娘,看见儿子的时候气得她上前就去踹这小子。 白生养他了。 他不跟着她这个当娘的走,居然跟着霍桐跑了。 那天逃荒的时候,张氏发现少了这么一个儿子后,本想把人找回来的,她的婆母赵老太说:“不用找了,他去找霍桐了,不会跟我们走了。” 这也是事实。 霍扬跑出去的时候,被赵老太看见,问他:“霍扬你去哪儿?” 霍扬生气的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想自己逃荒,不想带六六,你们不要她,我要她。” 赵老太气得一个倒仰。 霍扬拔腿就跑了,才不跟她走。 赵老太喊不住他,也就不理他了。 她儿孙成群,少他一个不少。 * 张氏现在想打儿子,霍扬躲了一下,嚷:“娘,你打我干什么?” “你说我打你干什么?你个臭小子,老娘这么多年是白养你了。” 凭良心讲,知道他是去找了霍桐,又想着莫家是老实人,也没有太担心了。 只不过,想着他看重霍桐过于她这个亲娘,她才更生气。 霍桐这边脚都不停的,错过迎面来的李秀和张梅就走。 李秀一怔,伸手就拽她:“你这孩子,看见人怎么不喊呢。” 霍桐淡漠的扫她一眼,“你哪位?” 装不认识? 李秀气得翻了个大白眼。 “霍桐,就算你嫁进了莫家,也是我们霍家的姑娘,你不认我这个大娘,总不会连你的亲奶亲爷也不认了吧?你奶让我来叫你过去。” “你认错人了。” 想当她爷奶,反过来了吧。 他们当她孙子都不配。 五两银子把她卖的那一刻,她心里和霍家就没关系了。 第17章 转身离去的霍桐 莫北和家人说了城门前的情况,要二十两银子一人才能进去。 就算把霍桐一百两银子全拿出来,也是不够用的。 何况,谁又会舍得花二十两银子入城,真有这么多的银子,一百两的银子搁在过去,省吃俭用下足够一家老小吃一辈子了。 王氏问:“现在怎么办?” 莫猎户说:“再等一等看。” “这么多的流民跑到京州来讨吃的,官府总要想办法安抚的。” 听着莫家人的谈论,霍桐一脸淡漠的站在板车旁,看着一些人牙子拉着刚刚买的小孩子去了城门口。 都是提前给过银两打过招呼的,这些人轻易就进了城。 城门关上,便好似隔了一个天。 从此就是天人永隔。 过了一会儿,赵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亲自过来了。 莫家一看是霍桐奶来了,都别过脸,不想搭理她。 霍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赵老太扫了莫家人一眼,看见了他们身后的板车,上面装了几个竹篓。 赵老太哼了一声,先扫了一眼冷漠的霍桐,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势道:“霍桐,你这做什么?嫁进了莫家,就打算与我们霍家一刀两断了?” 瞧她这段时间非但没瘦,看起来还白嫩了不少,一定是吃得极好。 再看看霍家其他人,全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想着霍桐这几天的疏离,王氏忍不住出言讽刺:“你们家的姑娘现在可是了不得,我们莫家高攀不上了。这亲,她已经退了。” 赵老太吃惊,意外。 莫文歌立刻也插口道:“你们家霍桐现在是有钱人了,身上揣了一百两的银子呢,根本不把我们莫家人放在眼里了。” 一百两的银子? 赵老太两眼大放光芒,就连左右的人听见这话都惊讶的看过来。 赵老太赶紧把霍桐一拽,“既然退了亲,那就跟奶回去吧。” 霍桐一把拍开赵老太的手,语气冷冰冰,“我已不是你们家的霍桐了。” 至少在她心里就不是了。 “说什么气话。”赵老太只当她在生自己的气,还要再拽她,霍桐腾地站了起来,警告道:“别碰我。” 她也不是和谁都能亲近得起来。 赵老太气得面上一黑,若不是为了她身上那一百两的银子,她愿意来搭理这个克死全家的扫把星? 她瞅着霍桐身上的包袱,想那百两的银子定然是在她的包袱之中,她向两边的儿媳妇使了个眼神。 两个儿媳妇立刻心领神会,左右上去假装要与霍桐亲近,实际上手已伸向了霍桐的包袱里了。 霍桐紧抱着自己的包袱不放手,两位妇人与她拉扯之间,霍桐忽然抬了脚。 哎哟—— 李秀和张梅都疼得叫了一声,扑通一下各自跪在地上了。 是霍桐一脚踹在她们的膝盖上了。 “离我远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霍桐再警告一声,淡漠的神情上有着厌烦。 霍桐转身走开了一些,是一点不想与这家人亲近。 她心里也开始琢磨着,已到了京州,莫家人实际上也不需要她继续护送了。 京州的官府总要想办法来安抚这些流民的。 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霍扬忙追着她过来了。 霍桐瞧他一眼,道:“你跟你娘回去吧。” “六六,我要跟着你,照顾你。”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照顾。” 反而是他们这些人,才需要她的照顾。 “那我也跟着你,我是不会与你分开的。” 在霍家所有的人中,他就与霍桐感情好。 即使是他亲爹亲娘亲奶,也不能与霍桐相比。 霍桐没再说什么,由他。 她慢慢的走在流民堆中,想着身上在给了莫家十两的银子后,余的银子还有九十两,也够她带着霍扬入城了。 她正想着这事,莫北也追过来了。 “桐桐。”他幽幽的看着她,委屈极了。 霍桐这几天疏远他,不理他。 他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霍桐想了想,要走了,总得和他交待一声。 “莫北,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咱们就此别过。” 她柔和的语气里夹杂着疏离。 “你真的不要我了?” 少年像被抛弃的幼兽,眼睛红了。 “我和你说过,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少年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些沙哑。 就算他在乎,也会去克制,让自己不在乎。 “我在乎。”她意已决。 霍桐走近他,轻声道:“这里面有四十两的银子,你收好了。” 她把银袋子硬塞在他怀里,“我要进城了,你在此等等看,官府会对你们有安排的。” 交待完话,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北眼睁睁的看着她冷漠又决绝的身影。 忽然间,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似的,那碎的东西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是他的泪。 霍扬看他一眼,到底是无话可说。 他快步跟着霍桐一块去了。 霍桐又来到城门口,对之前的侍卫道:“这是四十两进城费。” 守门的侍卫倒真没想到她一个农家小姑娘竟真的拿得出四十两的银子。 她虽是流民,可模样生得娇俏,瞧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和那些普通的流民还真不一样,侍卫就没有为难她,收了银子,立刻给她登记一番。 霍家的人远远的看见他们两个又在城门口转悠,怕他们是要交了银子进城,赵老太气得血往上涌。 这两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有了银子就只想着自己进城,完全不理他们这些亲人。 赵老太忙让两个儿子前去看看,要他们把霍桐抓回来。 绝不能让她拿着那一百两的银子入了城。 不过,等他们跑过去的时候,又被士兵给拦住了,大声喝斥:“干什么?站住,回去等着。” 都是乡下人,头次来京州,看这左右都是带刀的兵,内心还是挺害怕的。 被前来的兵一声喝斥,赵老太的两个儿子霍树和霍柱腿上一颤,霍柱机智的一指霍扬:“那是我儿子和侄女。” 霍桐和霍扬正走进为他们打开的城门里。 随着两人进去,城门又在他们身后合上了。 重重合上的城门,把城内和城外的人一下子又隔开了,明明只隔了一道门,却仿若隔了一个天。 城门之外,霍树和霍柱傻了眼。 莫北也怔怔的站在远处,看着已消失不见的身影。 知道她是个狠心的,可他以为,她对他是不同的。 她柔声与他说话。 他们并排躺在一起过。 他以为,他们亲近极了。 他是不一样的。 如今看来,他连霍扬都比不上。 她带走了霍扬,却不肯要他。 少年倔强的咽下眼泪。 城门的另一端,霍桐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 明明走得这般洒脱,现在真的与那少年隔开,她内心反而又生出一些放不下。 不知道官府会怎么安置他们,要多久才会安置他们。 听说那些流民在外面已等了好几天了。 “六六,怎么了?”霍扬疑惑的唤声住步的霍桐。 “没什么,走吧。”放不下,也要放。 她不愿意把少年当成一个替代。 她也不愿意余生都和那样的家庭在一起生活,所有的付出都被认定为理所当然,这样的生活会让人窒息。 第18章 五公子柔弱不能自理 行在京州的路上,霍扬问:“六六,我们现在去哪儿?” “找个地方住下来。” 刚交了四十两的银子后,她身上还有十两的银子。 眼下找落脚之处才是正事。 她随身携带空间,吃喝不愁。 “六六,这京州可真热闹。” “六六我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儿吧。” 霍扬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外的小镇了,京州对于他来说美得像人间天堂。 霍桐笑笑,“一个京州就满足了吗?” “满足了。”霍扬叫着跑开,沿着路边到处看。 他就是个头次进城的乡下人,恕他没见过世面,就是这么的大惊小怪,兴高采烈。 霍桐想的是,她还想去帝都玩玩呢。 她想到处看下这大好河山。 兴许,纪墨也和她一样,在某个时空好好的活着吧。 没准有一天,他们还会再相遇。 这样的想法并不会让她心情有多好,因为知道希望渺茫。 “驾,驾。” “让开。”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惊得路人急忙躲闪。 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霍桐回过神来后,那马车已近在跟前。 驾马的青年大概也没想到她竟然敢不躲,就站在路中央,气得他喊了一声:“找死啊!” 想要勒马都来不及,马朝人撞了过去。 霍桐顿时醒神,旋身起,一把拽过缰绳,硬是把马车调了个方向,马车急急转弯,差点没翻车,就听车里传来啊啊的大叫声。 等到马车稳住,里面有稚嫩的声音大声叫了起来:“五哥,五哥。” 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卫子苏。 卫子苏在京州。 霍桐瞬间就跳上了马车。 果然,卫子苏在马车里大喊大叫,他旁边有位十三岁的柔弱少年,脸色苍白,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模样。 就是哮喘发作了。 卫子苏看了看她,惊喜:“师傅你终于来了。” “师傅,我五哥哥病又犯了,你快救救他吧。” 他这柔弱不能自理的五哥哥诶,刚出门就犯病,这可咋办。 卫子苏很是懊恼,犯愁。 霍桐意念一动,医疗室可以治疗哮喘的沙丁胺醇气雾剂出现在她的手里,她忙打开瓶子,给少年喷了几下。 她扫了一眼少年的胸部,黑瞳有一瞬间变成了金光,少年胸部的异样清晰可见。 她的眼睛天生自带x光异能,只要启动x光,就可以清楚的看见人的骨胳脉络。 霍桐安抚子苏:“哮喘发作,我已经给他喷过药了,暂时没事。” 她把气雾剂递给子苏,嘱咐道:“以后再发作,就让他服这个喷一喷。” 卫子苏看了看气雾剂,他刚才有看见霍桐的用法,瞧起来很神奇。 “师傅,你去哪儿?” 眼看着霍桐转身就要走,子苏急得直叫。 霍桐没理他,跳下了马车。 外面驾马车的青年愣愣的看着她。 这六小公子一口一个师傅的,莫非她就是霍桐? 卫子苏回来后,就把霍桐神化了,身边亲近的人未见其人已闻其名。 霍扬这时也正急得到处找她,眼见她从马车里跳下来,赶紧迎了过来叫:“六六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我以为和你走散了。” 卫子苏也已从马车里追了出来,恨不得自己长个翅膀,跺脚,“师傅你要去哪儿?” “师傅,我五哥要离家出走,你跟我们一块吧。” 有师傅陪着离家出走,他就不怕了。 跟着五哥哥一起逃离,他实在不放心。 五哥哥本身就身娇体贵,动不动就要犯病。 他还只是个孩子呀,哪里照顾得了他。 霍桐在听到卫子苏说离家出走后就转身回来了,“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卫子苏委屈的道:“五哥不想回帝都,爹非要五哥回帝都,还说绑也要绑回去。” 气怒之下,五哥就要离家出走了。 被唤作五哥的少年已渐渐缓过劲来,听卫子苏一口一个师傅的唤,他就知道是谁了。 霍桐的名字他并不陌生。 卫子苏回来之后,就和他吹了许久。 说霍桐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儿,人美心善。 说她一个人杀死了好多土匪云云,简直要吹成战神了。 说她做的吃的是天下最好的美味,府里的厨子都没她做的好吃。 他本来不以为然的,只当他是在外饿久了,馒头也觉得好吃。 少年慢慢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霍桐,微怔。 霍桐也瞧了他一眼。 少年气质清贵,精雕细琢的一张脸,绝顶的美。 许是病久了,身上还有一股子娇弱。 “常听子苏提及你,我叫卫子凤。” 少年的声音清凉,悦耳。 世家培养出来的公子,自有一股子深刻在骨子里的尊贵之气。 身为侯府的公子,他没有流露出看不起农家女的神情,举手投足反显得彬彬有礼。 不知为何,眼前的农家女莫名就给他一种熟悉感。 无端的就觉得亲切,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又许是子苏的救命恩人,才会对她心生好感? 霍桐看少年也有着同样熟悉的感觉,莫名觉得喜欢。 她道:“卫公子,城门外现在流民甚多,出城多有不便,您还是回去吧。” 少年忽然道:“我听子苏说你很厉害,你做我的护卫吧。” 她不想给人当护卫。 这一世,她想活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些。 “恕我不能答应你,我还有事,告辞。” 她转身就走。 卫子凤有些失望。 卫子苏忙问:“五哥,我们还离家出走吗?” 卫子凤有些气闷:“当然。” 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回帝都。 侯府里,根本就没有人欢迎他回去。 他何必回去招人厌。 卫子苏只得跟着他一块走。 这可是他体弱多病需要照顾的五哥哥,他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家出走。 不远处,有一队官兵而来,是朝城门的方向去的。 霍桐止步,回头看了看。 侯门娇弱的公子不知外面的凶险,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带着一个六岁的孩童和一个护卫,就想离家出走。 就他们这娇嫩的模样,落到吃人的土匪手里,会把他们生吞活剥了好吗? 看着远去的人和那些官兵,霍桐心里微微一惊,她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立刻拿出余下的银子,全塞在了霍扬手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六六,你要去哪儿?” “我去那边看看,你饿了就自己买吃的。” 把话交代下,她转身飞奔而去。 这么多的官兵派过去,根本不像是接收难民的样子。 反倒像是要驱赶。 第19章 城门一战 世道黑暗,在哪个朝代都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但也没想到,就这几百个流民,官府都不愿意接收。 此时,城门之外的流民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了。 前几天早晚都有施粥,时间一到,人就来了。 今天都快午时了,也不见有人过来施粥,流民在这儿等了好几天,早就不耐烦了。 京州的官员根本就没有想让他们入城的意思,现在连粮都想断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些人民已经开始煽动流民前去闹事了。 年轻力壮的聚集到城门前吵嚷。 就在这些人吵嚷的之时,城门就被打开了,数百官兵持着刀剑过来了,为首的护卫长大声道:“在他们中间有疟疾,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随着一声令下,官兵的刀砍向了周围的流民。 本来指望在这里能得到安抚的流民大惊,来不及跑的瞬间被砍死。 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过的又是三餐不饱的生活,又哪里是这些手持刀剑之人的对手。 一时之间,有哭声,有惨叫声响起。 霍家老小也吓得拼命的要逃,可这些官兵的马快过他们,瞬间就把他们全都包围了。 被包围在此的还有莫家六口人。 莫文歌直接又吓哭了,因为来不及逃跑,她娘拽着她直接躲到板车下面了,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往板车下面躲。 莫年父子抽了藏在板车里的刀,奋力反抗,这刀是他们从土匪那里捡来的,不曾想有一天竟就派上了用场。 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的流民都很绝望。 能反抗的流民拼了命的反抗,大多数都是鸡蛋碰石头。 “驾……” 有个女孩儿策马而来,骏马狂奔,掀起一片灰尘。 是霍桐在夺了一匹马后,策马而来。 策马来到城门的时候,有个官兵欲拿长矛挡向霍桐,被霍桐一把夺了长矛。 看城门外一片鬼哭狼嚎,霍桐心里冰凉。 他们先是施粥,表达自己的善心。 现在又找个流民中有疟疾的借口,把人赶尽杀绝。 她手握长矛,刺向这些本该保护老弱的官兵。 既然官府不公,就由她来平了这不公的官府。 这里有她想要保护的人,她不允许他受伤。 她的出现对于这些流民来说,无疑于是天降神兵。 看见了希望。 认识她的小孩子哭喊:“桐桐姐。” “霍桐。”她到底是没真的舍得丢下他。 看见她的那一刻,莫北心里再多的怨也散去了。 他如被困的幼兽,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想往她面前冲。 他想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几个官兵上前抵挡莫北,把他包围,数招之后,一个人在他背后的人,手中长矛重重的击在他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响,莫北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也轰轰响。 “莫北。” 一声娇呼,消声枪瞬间出现在霍桐的手中,眨眼之间,莫北身边的几个官兵扑倒在地。 他们被霍桐手里的消声枪击毙。 身为一个特工,枪法自然是百发百中,精确无比。 霍桐手中的长矛刺出,瞬间杀出一条血路。 长矛似有了生命,在她手中呼呼生风。 数招之间,身边官兵倒下一片。 她纵身而起,来到莫北身边,一把拽住就要扑倒在地的少年,揽在怀中,护着他,柔声道:“我在,不会有事的。” 少年头疼欲裂,几乎要昏,整个身子靠在她身上,喃喃的唤她:“桐桐,你还要我吗?” 霍桐没有答他,她一手持长矛,一手揽着他,一路厮杀。 不知是谁的血,洒满地。 与此同时,卫子凤带着卫子苏和侍卫天玑匆匆追了过来。 他们先前看见霍桐夺了别人的马,策马往城门口来了。 果然,就见霍桐手持长矛,杀气腾腾。 卫子苏急了眼,“五哥,我师傅在那儿,怎么办?” 卫子凤不慌不忙,他手持了自己的腰牌大声道:“吾乃靖安侯府卫子凤。” 那边一片混乱,根本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卫子凤睁大眼睛看着被官兵包围的少女,见她面上染了不少的血,不知是她的,还是旁人的。 他又急又气,对自己的护卫道:“天玑,你立刻过去帮她。” 天玑当然不去,忙劝道:“公子,我们管不了这些事情的。” 卫子凤气得横他一眼。 有位青年男子发现了卫子凤,知道这是帝都来的侯府之子,轻易得罪不得,便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屠杀流民的郭指挥使。 “卫公子,这里非您来之地,请您快快离开,免得这地上的血脏了您的脚。” 少年一脸怒意,命令道:“你立刻叫他们给我住手,快住手。” “这是上峰的命令,恕我不能从命。” “你们这是在滥杀无辜。” 就算滥杀又如何?他不过是奉命行事。 不过,郭指挥使很快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人,不远处,他看见了一片黑压压的人过来了。 有大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很快,这些人飞奔过来,就见一支两百多人的军队把城门包围了一圈又一圈。 其中一位衣着月白色锦衣华服的青年拉了手里的弓箭,沉稳的声音透着冷意,又似含着巨大的力量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都给我住手,放下兵器。” 话落,箭已发,分别射向三个士兵举刀的手臂上。 这些士兵的刀正落在几个孩子的身上,其中有一个是孕妇。 孩子无辜,士兵责任是保家卫国,他们的刀不该落在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身上。 注意来到来人非同凡响,所有的士兵人瞬间停了手中的刀剑。 郭指挥使一怔,忙走了过去问:“请问阁下是?” 一身蓝衣锦服的青年手持了令牌,他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无端就惧了三分。 一看他手持的令牌,郭指挥使立刻跪了,“下官见过御王。” 此人正是来自帝都的御王——姬衡,当今圣上的幼弟,权势滔天。 御王语气透着冰冷的寒意:“为何屠杀这些难民?” “回御王的话,这些流民染上疟疾,下官奉命把他们送出城外,但这些流民竟想攻破城门。” 第20章 生死早已度外 “你在说谎” 一位女孩儿的声音冷厉的传了过来,是霍桐。 “这些流民逃亡到此,你们非但不安抚,还想以疟疾为由,赶尽杀绝,是你们罔顾百姓的生命在先。”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还望御王明察。” 好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 卫子凤跑过来道:“霍桐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望御王明察。” 他人常年在京州,并不认识这位来自帝都的御王。 可他是靖安侯之子,深知皇权威严,生死祸福都在他们的手掌之中。 御王目光落在霍桐的面上,女孩儿年纪不大,面上却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沉稳、冷静。 此时,她收敛一身的杀气,看起来也就是个寻常的女孩儿。 御王问她:“你就不怕本王治你个搅动暴乱之罪吗?” 霍桐冷笑一声,“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御王目光沉了沉,情绪不明,喜怒难辩,“他们的命,与你何干?” 这里有她要守护的人,不知不觉中,她的生命就与他绑在了一起。 还有许多无辜的孩子,她已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士兵的刀下。 “他们没有犯法,就不该被杀。身为战士,你们的责任是保家卫国,报效朝廷,而不是欺凌弱小,屠杀百姓,扪心自问,你们今天所作所为,可否对得起朝廷,对得起你们拿的俸禄。” 女孩儿的语气冷冰,大义凛然。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儿,那一瞬间,竟有着气吞山河之势。 御王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说得好。” 他话锋一转,“本王奉旨前来京州视察灾情,不曾想,京州的官兵竟在此屠杀流民,你们真是好大的本事。” “把他给本王押下去。” 他指向了郭指挥使,眼神充满了肃杀。 御王左右的下属立刻上前押住了郭指挥使。 在场的士兵面上一惊一吓,腿都软了下来。 郭指挥使也吓了一跳,大喊:“御王明察,属下奉命行事。” 御王沉声道:“本王自会查个明明白白。” 御王交代下去:“君临,这里的事情你来处理。” 被称作君临的青年是手持弓箭之人。 他气质矜贵,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惊为天人。 他正是靖安侯府的长子——卫君临。 听到这个名字的卫子凤面上一白。 卫君临仿若没看见他,也不认识他。 御王姬衡带了批人马去京州,留下一部分人给卫君临处理城门这边的事情。 他本是暗访而来,京州的官员并不知他的出现。 他的出现,也是给了京州官府一个措手不及。 京州要变天了。 留下的卫君临扫了一眼周围,刚刚一番的厮杀,死伤的不在少数。 他传令下去,即刻医治受伤的流民。 跟随他来的只有两位大夫,根本不够用,卫君临立刻让人入城去医馆请大夫来这边支援。 莫北也受伤了,伤在后脑勺上了,流了一点血。 伤并不重,但足以让他昏过去。 霍桐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后,让他暂时先躺卧在板车里休息。 莫文歌在她娘怀里哭得一抖一抖的。 她到底才十岁,又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完全承受不住。 霍桐嘱咐道:“莫叔,我去那边看看,等莫北醒了,就告诉我一声。” 有许多流民被刀剑所伤,其中有不少是她认识的,她要去帮忙。 大家一路同行了这么多天,她知道这其中大多数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只求来到京州被安顿下来,有口饭吃,度过荒年。 死了不少的小孩子,有几个是她认识的,家人抱着孩子的尸体痛哭流涕。 其中有一个小孩子躲往莫文歌的板车下,由于躲的人多,就躲不进去了,当场被杀死在板车外,尸首几乎分家。 有不少孩子失去了保护他们的家人,坐在家人身边大哭。 霍桐忙着去给别的流民处理伤口。 其中有一个孕妇惊吓之余面临了早产,疼痛不已,场面一度混乱。 霍桐立刻让人把孕妇抬到路旁,暂时先安置下来。 她悄悄把自己的医疗箱拿出来,给那位产妇打了一针。 她胎位不正。 卫君临那边把任务都派下去,没有受伤的流民被安置在一处,派人前去统计,登记,安抚。 受伤的由医馆请来的人医治。 知道有个孕妇要生产,他传令下去,让人速请稳婆。 稳婆赶紧让人烧上开水,准备上剪刀。 不远处,卫子凤远远的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眸中有着震惊。 娇养的少年当然不曾经历这样的苦难,可能也不知道人间的疾苦。 就在卫子凤打算就这样离开时,迎面就遇着了他的爹娘。 “五哥,五哥。”是卫子苏把爹娘一块带来了。 他的父亲靖安侯上来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逆子。” “好了好了,这不没事了吗?”侯夫人墨玉赶紧拽着他的衣袍打圆场。 卫子凤为了逃避回帝都,负气的带着子苏要离家出走,留下了一封信。 这封信很快被家人发现后,全家人立刻出来寻他了。 这不,才到城门口这边就遇着了要回去搬救兵的卫子苏。 也幸亏是城门口出了事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靖安侯平了平心里的怒气,目光注意到了卫君临。 这是他的长子。 “君临,你怎么在这儿?” “奉命而来。”卫君临言简意赅。 “和御王一起来?” “是。” “子凤,你过来。”靖安侯唤了他的名字。 卫子凤站着不动,他母亲忙拽他过去了,且对卫君临分外客气的唤声:“君临也来了。” 卫君临也客气的‘嗯’了声。 “这是你大哥君临。”也是靖安侯府的世子。 “子凤,叫人。”靖安侯只当是这小子任性,不懂事。 卫子凤冷漠的语气带着不屑:“让我叫他哥,他配吗?” 他们已有五年没见面了,靖安侯的本意是介绍一下,让他们兄弟认识一下。 卫君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卫子凤倔强的别过脸,不看他。 靖安侯知道俩人小时候不太对付,可那都是子凤七八岁前发生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记得不成?就算记得,还能一直记着这个仇? 何况,长子君临已是十九岁的青年了,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少年了。 靖安侯以为会是一场兄友弟恭。 第21章 剥腹取子 靖安侯怔了怔,太任性了。 他忍着怒意,总得为长子树立一下权威的,“子凤,你平时怎么无理取闹我都由着你了……” 不等靖安侯说完,卫子凤转身就走。 就是很不给面子,就是很任性。 靖安侯瞧他这叛逆的样子气得脸色铁青,伸手就抓住了卫子凤,举了手就想揍他。 卫子凤一双凤眼顿时红了,挺着白皙的脖子道:“你打,你打啊?” 场面一度很尴尬。 靖安侯也没敢下手。 这小子柔弱不能自理,只怕一巴掌就能拍死了。 关键是,他敢动这小子一个指头,等回去他夫人得跟他拼命。 墨玉也没想到他们五年后相见,会是这样子的场面,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卫君临拽开了父亲没有打下去的手,解了个围。 他站在了卫子凤面前,瞧着少年倔强的脸,因为生气,白皙的玉颈都涨红了。 一双凤眼似受到天大的屈辱,有怒,有气,也有怨。 卫君临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淡漠的语气染上一丝温度,宠溺:“子凤,还生哥哥的气呢。” 卫子凤冷漠的看着他,眼底的厌烦不加掩饰。 他想卫君临到底也不是五年前的他了。 说话上,也会学了圆滑。 卫子凤往后退了退。 五年没见,大家都很陌生了。 五年来能改变太多的人和事,卫君临变得更狡猾了。 当着父亲的面上演兄弟情深。 卫子凤此时却不屑与他耍这些心计,只觉得恶心。 满腔的恨、或愤怒最终都化作冷漠,卫子凤直视着这位兄长,讽刺的道:“没必要这般虚情假意,我听着恶心。” 靖安侯气得一个倒仰,长兄亲自来给他台阶了,他都不肯下。 就没见过这般能记仇的小孩子。 * 靖安侯卫景天曾娶过两房妻子,一房是卫君临的母亲,因病去世,留下卫君临和两个幼弟。 三年后,卫景天又娶了现在的妻子墨玉做继室。 墨玉生了卫子凤、卫子静这一对双胞胎后,又生了卫子苏。 墨玉嫁进靖安侯府后,一直就没有笼络到三位继子的心。 她生的三个儿女,与继子的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他们不想好,是三位继子不接纳他们。 五年前,墨玉带卫子凤散心,离开帝都,来到京州她的娘家。 这之后,卫子凤就再不肯回去了,侯府对外也只能称卫子凤在京州养病。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靖安侯夫妻总想接他回帝都居住,卫子凤百般不愿,这一次因为父亲母亲执意要他回去,他还赌气离家出走。 卫子苏出于兄弟义气,被他一起拐跑了。 这些帐,靖安侯还没给他算呢,他倒是发起了脾气。 察言观色的卫子苏见情势不对,忙拽着父亲的手道:“爹,娘,我带你们去见我的救命恩人。” 他刚已经看见了,霍桐正在救人。 他心里念念着救命恩人,既然人在这儿,卫景天夫妇也就决定去见一见了。 卫子苏跑到前头去找霍桐,夫妻俩人跟在后头,卫子凤和卫子静也忙一块跟了过去。 “师傅,师傅。” 卫子苏跑向忙碌的霍桐。 霍桐忙得浑身是汗,听见声音后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些衣着绸缎华服的人。 看这颜值,模样,心里也约莫猜出了几分。 卫子苏忙道:“爹,娘,这就是师傅。” 对于儿子在外面认了一个流民当师傅,靖安侯内心是很无语的。 本以为护卫给过银子,不会再见的,她也不可能当自家儿子师傅。 没想到,还是见上了。 当着众人的面,靖安侯也保持着风度,道:“霍娘子的救命之恩,本侯记在心上了,回头,我就让人送上谢礼。” 卫子苏忙道:“爹,多送点银子。” 他们现在来到京州,最缺的就是银子了。 有了银子吃的住的全都有了。 靖安侯也痛快的答应了:“行。” 心里想的是,不是给她一百两银子了? “师傅,你现在住哪儿?”卫子苏打算回头找她玩。 “还没有定下来。” “我们住在紫微山庄,等你忙完,一定要去找我,你要是没地方住,就住在我们山庄。” 靖安侯很想让他闭嘴,但这是救命恩人,他不好直言。 靖安侯夫人附和道:“对,回头就到紫微山庄来吧。” 霍桐应道:“等我忙完定会前去拜访。” 这还有许多伤者要医治。 这些伤者都是流民,马上要安排入城,统一放到难民营里。 卫君临那边正在处理这些事情。 靖安侯道:“那就先不打扰了,霍娘子你先忙着。” 卫子苏嘱咐:“师傅,你可一定要来找我。” 霍桐‘嗯’了一声。 卫子苏就跟着家人一块回去了。 在这期间,霍扬也找了过来。 且说,那位孕妇因为胎位不正,迟迟生不出孩子而疼得惨叫,被请来的稳婆在一旁也急得冒汗。 孕妇胎位不正,霍桐之前已给她打过针。 隔一段时间,她会过来看了看孕妇的情况。 见胎位正不过来,霍桐吩咐左右的人都离开,只留下一位青年大夫在一旁协助她。 她需要给这个孕妇做一个手术,把孩子取出来。 从药箱里取了针,药,她给孕妇上了麻醉,绑了孕妇的四肢,轻声安抚她:“我现在给你做个小手术,孩子很快就会取出来,你再忍耐一会儿。” 孕妇一脸泪意,努力忍着哭腔道:“姑娘,你救救我的孩子。” “我尽力。” 等麻醉的药劲上来,霍桐取出制血刀,开始剥腹。 青年大夫大概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手术,忍着头皮的发麻,他睁圆了眼睛。 过一会儿,他受不了这血腥的场面,转身差点呕吐出来。 景国一些大夫也确实能做一些小的手术,比如伤口太大了,给缝合一下,就这样子都会发生极大的感染率。 她在人肚皮上开一刀,青年大夫本来还挺稀奇,看到最后只剩头昏了。 霍桐本来指望他在一旁帮点忙的,瞧他这样子立刻吩咐下去:“你出去,速度把稳婆喊过来。” 第22章 全家的挽留 稳婆很快被唤了过来,霍桐怕吓着她,也没让她进跟前来,头也不回的吩咐:“不许过来,在外面候着。” 孩子很快被取了出来,稳婆进来拿布包住。 是个女孩儿,母女平安。 整个手术下来用了小半个时辰。 等霍桐忙完,已经很晚了,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所有的人全都被安置在了难民营,她也前去看莫北。 莫北还在昏睡,她询问了几句:“他有醒来过吗?” 莫猎户回她道:“醒来过一回,又睡了过去。” 霍桐也就在莫北旁边坐了下来。 霍扬拿来吃的:“六六,你吃馒头吗?” 霍桐接过,吃了一口。 粗面做的馒头,有点难以下咽。 她勉强吃了。 见左右的莫家人都坐着,霍桐道:“时间不早了,都歇着吧。” 莫文歌忽然挪到她身边小声的道:“嫂嫂,先前是我不对,你不要和我哥退亲了好不好?” 王氏这会也放下面子小声说:“霍桐,你不要因为我们牵怒到莫北好不好?”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霍桐:“我暂时会在这照顾莫北。” 这算是松口了,莫家人不再说什么,都悄悄挪了回去。 霍扬也被莫南拽走了,让他不要总横在那边打扰他们相处。 莫北静静的躺在铺好的被褥上,黑暗之中,面上有了一些情绪。 他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一会梦见自己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在他七岁的时候,和父亲母亲一起外出看花灯时,却被一个家仆哄骗出了城。 家仆想要杀他,他跑啊跑,最后掉下山了。 他在这个梦里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莫北,莫北。” 他仿若听见有女孩儿轻声唤他,戳他的脸。 过了一会儿,莫北睁了眼。 入眼的霍桐让他怔了怔,他想起了一些事。 是霍桐,她又回来了。 “桐桐。”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她的手臂。 霍桐问他:“疼吗?” 他不答,反问:“你还会再走吗?” 霍桐说:“等你长大我再走。” 莫北怔了怔,这还是要走的意思吗? “桐桐,我不想让你走。”他委屈得快要哭了。 霍桐不想刺激他,忙道:“不走,先不走。” 莫北抬眼望她,四周一片黑暗,知道是夜已深了。 他问:“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难民营。” “饿了吧,先喝些粥。” 霍桐轻扶他起来。 至少她现在不会走了,想想还能留住她一些时间,莫北面上又舒展了些。 夜渐深,有人已睡下,也有人睡不着,周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霍桐借口出去了一会儿,难民营外已静悄悄的了。 她去空间洗了个澡。 彼时, 霍家那边的赵老太躺在地面的草席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震惊了他全家,其中一个是霍桐。 其二是城门之前的那几个贵人,他们还和霍桐去说话了。 赵老太看见他们的时候震惊了一会后,立刻私下去打探了。 竟然是来自帝都的靖安侯夫妇。 赵老太一双精明的眼睛里立刻露出极大的贪婪,好像看见了金银财宝向她招手。 且说,御王那边当晚就有了极大的动静。 把郭指挥使关押起来后,一番严刑拷打审讯后,他第一个撤了州牧的职,治了他一个监管不力之罪。 他拿了皇帝的尚方宝剑出来办事,不论面对多大的官员,都有先斩后奏之权利。 其他办事不力的官员该震慑的震慑,该罚的罚。 翌日。 霍桐一早醒来,先检查了莫北脑袋上的伤,又给上了些药,包扎了一下。 伤势不重,休养两天就可。 莫猎户这时带领全家过来了,他们已排着队把早饭领来了。 莫南笑着喊她:“嫂嫂,吃个包子吧。” 语气中对她多了几分的讨好。 全家人待她也都客气起来,霍桐就跟着一块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包子。 御王一过来,这些京州的富贵人家立刻自觉的跑来施粥了,伙食比往常还要好。 有青菜包,有肉包。 王氏也讨好的道:“霍桐,以后咱们家一起好好过日子,不闹了啊!” 经历这件事情后,她多少也看明白了,她这个儿媳妇不简单。 从水源处醒来后,就犹如神助。 这一路上,他们还经常捡到粮食,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莫猎户也道:“霍桐,以后他们若是再不懂事,你只管打骂。” 霍桐无话可说。 等她吃过饭,站起来道:“我去看看那边的病患,莫北你好好歇息,不要到处走。” 少年乖乖的点头,道:“你别把自己累着了。” 霍桐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霍扬快步跟上她悄声道:“六六,你还和他们过啊?” 霍桐点头,“要不先凑合过吧?” 霍扬能说什么呢。 霍桐前去检查伤者的情况,一路走过去,遇着不少人,许多人她虽不认识,但别人认识她了。 一看见她过来,都热情的唤她:“霍娘子早。” “霍娘子好。” 这里许多伤者都是由她医治的。 昨天也从医馆叫了大夫过来,他们的医术有限,重症根本无法医治。 伤口开得太大的,他们也不会缝合。 这许多的事情都是霍桐在做。 再则,她昨天独自一人从城门内冲了出来,拼死救了他们。 流民中本就有不少人认识她的,这下子就全都知道她了。 一夜之间,她的名气不仅在难民营里传开了,就是在医馆里也传开了。 现在谁不知道这难民营有一位霍娘子,医术可厉害了,不仅能剥腹取子,还能把快断的胳膊腿缝上去。 赵老太这会也带着两个媳妇来找霍桐了。 老太太狐疑的问她:“霍桐,你什么时候懂医了?” “和你没有关系。”霍桐径直走了。 赵老太气得一个倒仰,狠狠的骂道:“活该她一辈子当个泥腿子。” 大儿媳妇道:“霍桐现在怎么变也个人似的?” 二儿媳妇:“她哪来的医术,谁教她的?” 赵老太哼了一声:“谁知道她走了什么狗屎运,鬼上身似的。” 第23章 香饽饽的霍娘子 霍桐继续行走在难民营,前去询问患者的伤情,需要换药的,她给换了药。 几个小孩子跑过来围着她喊姐姐。 霍桐没时间陪孩子玩,打了声招呼,把自己身上带来的糖分发下去,一人一个。 得了糖的孩子都高兴的说谢谢桐桐姐。 霍桐又去了孕妇那边看了看。 孕妇伤口长得不错,小孩子也挺好。 在她各处巡视的功夫,医馆那边又来了不少的人。 知道这位霍娘子很厉害,就想结交一下。 都是昨天晚上一起共事过的,霍桐也都面熟,便不客套,指示前来的大夫帮着给伤者换药。 六百八十个难民,重伤的三十七人,轻重的一百六十人,死了七十人。 据统计,官兵的死亡人数也在五十七。 等医治工作结束后,许多大夫追着霍桐说话。 那位目睹她剥腹的青年大夫也来了,直言:“霍娘子,在下姓庄,名博,是回春堂的人,我欢迎你随时加入我们回春堂。” 他已经了解过了,这位霍娘子也是流民中的一员。 既然是流民,就是居无定所了。 他想先下手为强,把人抢过来。 他昨天是目睹了霍桐给人剥腹取子,这样的手术在整个景国是首例,要是能把人争取过来,何愁他家医馆没生意。 他这么一说,其他大夫也立刻纷纷表态。 “霍娘子,我们是计生堂的人,欢迎你随时加入来我们计生堂。” “霍娘子,我们是妙手堂的人,欢迎你加入我们妙手堂。” “霍娘子,我是仁心堂的人,只要你加入我们,价钱随你开……” 庄博气笑了,这些人都在和他抢了。 “你们可以了,这话是我先说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一时之间,霍桐成了个香饽饽,这些前来的大夫竞相邀请她的加入。 霍桐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大夫,有老有少。 她客气的道:“承蒙各位的厚爱,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等我考虑清楚了,会回复各位。” “好好,霍娘子你慢慢考虑。” 这么多人邀请她加入,她当然要考虑清楚去向。 各位同行表示很理解。 庄博当然也理解。 等和这些人说完话,霍桐回去,就见莫北已站在难民营门口等她了。 显然,他看见了一帮大夫围着她说话的事了。 霍桐快步走过去问:“不是让你休息吗?” 莫北忽然伸手牵住她的手腕:“桐桐,你累不累?” “不累,进去说话。” 难民营里有人喊着说可以去排队打饭了,莫家人就拿了碗去排队,霍扬也忙跟着一块去了。 霍桐起身,去了板车那边假装拿东西。 昨晚,趁着人都睡着了,她去空间里做了参汤。 霍桐觉得莫北伤着脑袋,一定得补。 参汤的水是灵泉之水。 莫北问她:“什么时候做的?” “你看不见的时候。” 莫北说:“好喝。”见只有他手里的一碗,诧异:“你怎么不喝?” 霍桐莞尔一笑,道:“我喝过了。” “我不信,你再喝一些。”莫北固执的把汤递到她面前。 喝口汤还得让人哄,霍桐分外耐心的哄道:“这是给你补身子的,我又没受伤,不需要喝这个,你现在全部喝了,一口不许剩。” 莫北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乖得跟个小奶狗似的,一口喝完。 莫家人这边也都领了午饭过来,午饭也不再是白馒头稀白米粥了。 换成了面条,里面放了些青菜,肉片。 管饱。 霍桐也跟着吃了一碗。 由此可见,御王是个好王,皇帝也可能是个明君,这让难民营的人大得安慰,都很高兴。 下午的时候,霍桐要去一趟紫微山庄,她和莫北悄声说话:“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休息。” 一听她又要出去,莫北本能的紧张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问:“去哪儿?” “去找子苏。” 她声音虽然小,莫文歌还是听见了。 莫北知道她的去处就放心了,慢慢松开了手。 霍桐又嘱咐霍扬,让他在这待着,照顾莫北。 霍扬也想去,婉拒她的要求:“莫北不需我要照顾的。” 这里有的是莫家人可以照顾他。 莫北说:“我需要你的照顾。” 霍桐转身就走了。 霍扬瞪了一眼得逞的莫北,磨牙。 莫文歌眼见霍桐离开,拔腿追了过去,笑眯眯的道:“嫂嫂,我陪你去吧。” 霍桐也微微一笑,道:“不用了。” 她拔腿就跑,闪身就消失在莫文静视线里了。 莫文歌气得一跺脚,转身跑回去了。 她昨天也看见卫子静了,那时候他们家正在被官府安排着去难民营,就没机会上去打招呼。 跑回爹娘那里,她不高兴的道:“嫂嫂一个人去找卫公子卫小姐,我说陪她去,她偏不肯让我一块去。” “明明我也一直陪着子静的,现在什么好处全她一个人拿了。” 莫北道:“卫姑娘若真觉得你是她的恩人,不用你找她,她自会亲自来报答你。” 莫文歌还是不忿:“就怕人家想来找我,反被嫂嫂给阻止了。” 霍扬气恼:“六六不是这样的人,你休要说她坏话。” 莫北警告她:“你要是再把桐桐气走,我就没你这个妹妹了。” 莫文歌委屈,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便往她娘怀里扑了过去,哭。 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她也想要呢。 王氏心疼不已,忙安抚:“好了好了。” 猎户沉声道:“别整天为了些身外之物闹脾气,伤感情,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了,你嫂嫂真得了好处,也亏待不了你。” 这一路走过来,对于霍桐的性情,他也琢磨出一二了。 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姑娘对他们全家并无恶意。 她还是一个福运傍身的好姑娘。 这样的好儿媳,他也想留住的。 有儿媳妇在旁,吃喝不愁,不香吗? * 京州的上空,又是一片好晴天。 霍桐独自来到紫微山庄,在门口报上了自家的名字道:“霍桐前来拜见靖安侯爷,请通报一声。” 靖安侯早有交待,若有一位叫霍桐的姑娘前来,就请她进来。 走进紫微山庄,如同走进人间乐园。 路旁鲜花盛开,芳香扑面。 第24章 二百两的报答 霍桐被请进了前厅而坐,婢女悄悄的打量她一眼,让她稍等片刻。 她穿的实在太过朴实了,连紫微山庄的婢女都不如,也难免会被婢女怠慢,连口茶都没给端上。 过了一会儿,靖安侯来了。 就知道她一定会来,靖安侯早有准备。 他把一个匣子放在霍桐的面前,打开,里面都是白银。 靖安侯说:“这是两百两的白银,算是报答你对子苏和子静的救命之恩。” 收了这些银子,他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霍桐瞧了一眼这位不怒而威的靖安侯。 人到中年的男人,事业儿女双丰收,过得自然是春风得意。 侯爷姿态摆得高不可攀。 霍桐也就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不客气的收进自己的包袱里了。 说实话,她觉得靖安侯过于小气了。 两个孩子的命,就值这点银子? 当然,她当初救人,也不是冲着银子来的。 霍桐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事。” “霍娘子请说。” “昨日遇着卫公子的时候,他犯了哮喘,这有一良方,想请卫公子一试。” “霍娘子的好意本侯心领了,子凤的病,本侯自有良方。” 实事是,这么多年了,请遍了天下名医,也得不着根治。 随便一个刺激都能让他犯病。 “侯爷,就让霍娘子一试吧。” 侯爷夫人墨玉快步走了进来,打量着眼前的姑娘道:“听子苏说,霍娘子医术可厉害了,子凤也说,昨天他犯病的时候,用了姑娘的药,就立刻好了。” 昨天霍桐一脸脏兮兮的,血模糊了她的脸,也没看真切。 今天霍桐洗干净了脸,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虽然是个农家女,这模样却是让人瞧着舒畅,越看越喜欢,莫名觉得眼熟得很。 靖安侯是怕霍桐贪得无厌,瞧她收那两百白银的时候,都没有半分推辞。 他可是听下面的人说了,之前已给了她一百两银子了。 “霍娘子,你跟我来。” 侯夫人待她还是很亲切的,立刻把霍桐给带走了。 靖安侯有些无奈,面色沉了沉,但愿这姑娘不要再多收银子了。 侯夫人带着霍桐出去的时候笑着说:“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姑娘师出何处?” 她随便说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名字:“天门山。” 侯夫人当然没听过。 “师傅,师傅。” 卫子苏老远看见她,迎着她使劲招手。 “师傅,你快去跟我看看五哥吧,他昨天一回来就又闹了别扭,饭也不肯好好的吃。” 卫子苏自然的抓了她的手,带她去找卫子凤。 侯夫人目光闪了闪。 子苏并不是和谁都这么热络的,本以为他在外面认师傅也是闹着玩的事。 或者,是哄人家的。 “五哥,五哥。” 卫子苏的人还没进去,声音已先传进了屋。 “滚。”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没有预想的响声。 霍桐伸手接住了扔来的枕头,道:“原来卫公子在生气呀,那就等卫公子生完气,我再过来吧。” “站住。” 少年语气不善,气呼呼的。 如白玉的脸,这会气成了红玉。 自从昨天看见卫君临后,他就很生气了。 他一肚子的气无处可泄,只能在家里摔摔东西。 霍桐走进卫子凤,把枕头放在他榻上道:“你这病有六七年了,为了治病吃了不少苦头吧?但你今天遇着了我,可治。” 少年轻哼,“大言不惭。” 没人敢这样保证。 “只要还没有发展为肺气肿,还是可以降低复发几率的,至少可以达到几年,或是有诱因的时候也不发作。只是,你这病不可再拖了,否则,病情会越来越重。” 随着年纪的增大,身体抵抗力下降,发作的就会越来越频繁,病情也会越来越重。 所以,治疗要趁早。 侯夫人忙过来道:“就有劳霍娘子了。” 霍桐颔首,道:“卫公子,张嘴。” “干嘛?” “我要取些痰液,分析。”她手里已准备好了棉签。 这么恶心。 看她一脸沉静,温柔。 卫子凤张了张口。 在他还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的情况下,她把痰液取了。 霍桐忽然问他:“怕疼吗?” 他犹豫了一下,坚定的道:“当然不怕。” 他是男人,当然不能怕。 “好样的,我要取你一些血,检测。” 她手里又多了针。 确实没让他受疼,蚂蚁夹一下。 卫子苏和侯夫人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检查手法。 胸部x线检查,是哮喘检查中最为重要的检查项目之了。 在昨天遇着他的时候,就看见他胸部的情况。 这一步的检查略去。 “夫人,麻烦您给我一个房间,不要让人前去打扰。” 她需要用自己的医疗设备来做分析。 侯夫人忙道:“霍娘子跟我来。” 她给霍桐安排了一个房间。 霍桐在房间里做分析的时候,侯爷来了。 他实在不放心,怕霍桐是骗子,骗了他这心思单纯的妻儿。 卫子凤躺在榻上,一看见父亲来了,他立刻气闷的扭过身。 瞧他那样子,靖安侯反被气笑了,走到他跟前道:“卫子凤,你休要仗着你有病,就无法无天,你自己离家出走,还敢带着子苏,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稚气的卫子苏忙道:“爹,不怪五哥,是我愿意跟着五哥走的,我们是亲兄弟,理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爹当然是对的。” 一肚子的气,就被这个小儿子哄开心了。 靖安侯还是严肃的道:“卫子苏,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跟着他逃了出去,再遇上土匪,就不会有上次这般的幸运了。” “那你就不要逼五哥回帝都了吧。” 关键,他不回去,他妻子也想留在这儿照顾啊! 他夫人已在这儿住了半年了。 他身为男人,正值壮年,也需要妻子在身边嘘寒问暖,解他相思之苦的。 若非忍无可忍,他也不是非要逼这个儿子回帝都。 他住这一辈子都行。 第25章 被嫌弃了 正在靖安侯和儿子僵持的时候,卫子静端了吃的过来,笑着道:“五弟,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燕窝粥,你要不要先尝一口。” 说是亲自做,其实也就是她吩咐一声,让下人取了材料,又由下人看着火,燕窝熬好了,她亲自端过来。 这也就成了亲自做的了。 世家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卫子凤没理她。 他在这里住了五年,就算是亲姐姐,因为联络的少,也没那么亲近了。 何况,卫子静也就来看过他一次,这是第二次。 卫子静想表达一下姐弟情深,把燕窝粥端到他跟前,哄孩子似的:“五弟,尝一口看看。” “阿嚏。” 卫子凤的鼻子被刺激了一下,冷不防就打了个喷嚏出来。 再一闻,竟是从卫子静身上传出来的香味。 世家小姐,就喜欢往身上脸上擦胭脂抹粉,弄得喷喷的。 卫子凤如玉的脸上顿时黑了,拿帕子就掩了鼻子:“熏死了,走开。” 卫子静面上白了一分,忙往后退了退。 场面一度尴尬。 侯爷气得不轻,指了指他:“你说话就不能不往人心上捅刀?” “不能。” 自打看见卫君临后,他那口气就吊住了。 上不去下不来。 来他面前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他泄火的对象。 “滚,都滚。” 他谁也不想看见了。 靖安侯气得转身就走,卫子静也忙跟着一块走了。 侯夫人忙跟过去安抚父女俩,让他们不要生子凤的气。 卫子静咬咬唇,委屈的道:“五弟好像不喜欢我。”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们是我一胎所生,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 话锋一转,侯夫人道:“子凤对谁都一样,并非针对你,他身体不好,心情也常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娘,你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靖安侯气呼呼的道:“若非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我非打死他。” 可他就仗着自己生病,无所顾忌。 他这个父亲,拿他都没有办法。 卫子静莞尔一笑,慢下脚步来,等他爹走远一些,才道:“娘,咱们家也去施粥吧?” 大哥都来了立功了,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大房这一门占了。 墨玉颔首:“可以呀。” “那我去就去让人做了。” 米面肉,紫微山庄又不差这些,她爹娘每次过来,都会给带来许多粮食。 彼时,霍桐取了卫子凤的血和唾液做过检测后,从自己空间的药库里配了一些药。 她这个空间还有一个神奇之处,药用之不尽,拿过一盒后,空的位置会自动补齐之前的药物。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大量的药物去救治那么多的伤者。 从空间出来,霍桐来到卫子凤这边。 人在外面,就听见卫子凤和卫子苏在里面的欢声笑语声。 卫子凤为了在幼弟面前显摆自己的聪明和智慧,把自己做的飞鱼在水盆里转悠呢。 卫子苏果然崇拜极了。 “五哥,你好厉害。” 少年骄傲:“那是当然了,我可是得了墨家的真传。”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飞鱼就送你了。” 说话之间,霍桐走了进来,看了看水盆里游玩的飞鱼。 这飞鱼是木材做的,装了机关后,把它放在水里,它就像一条鱼似的游了起来。 一看见霍桐过来,卫子苏立刻炫耀道:“师傅,师傅你看,五哥做的飞鱼。” “你五哥真棒。”并非吹捧。 被夸赞的卫子凤面上也有着小骄傲:“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做一个送给你。” 霍桐欣然接受:“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她也把自己配好的药拿来,放在卫子凤的面前和他讲用量。 卫子凤压认真的听她说完后起了身,他前去抱了一个匣子过来,里面放的都是银票。 他抽出几张银票过来给霍桐道:“拿着。” 霍桐不肯要了:“我来的时候,侯爷已给过我二百两了。” 卫子凤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两条人命就值二百两?少了。” 他又把银票塞霍桐手里,“我知道你需要银子,而我刚好不缺银子,这个是你为我看病的酬金,等你把我的病看好了,我再给你另一半酬金。” 卫子苏也劝道:“师傅,你就收下吧。” 他也想多给霍桐一些银子,可他是小孩子,没那么多的银子。 总共有五百两的银票。 霍桐也就不犹豫了,世家公子不缺钱,而她又刚好缺钱。 世家公子的命,值这个钱。 她把银票收了起来道:“按时吃药,过几天我再来给你复查。” 霍桐转身去倒水,又取了药,递给少年:“先把这一顿的药吃了。” 少年乖乖的吃了。 “这瓶水我留下,以后服药,就用这水。” 这是她从空间取出来的灵泉,能加强美颜、医治、活血等等功效。 那水的味道带着清凉的甜味,不同与他日常饮用的水。 等卫子凤用过药,霍桐打算告辞。 卫子苏出其不意的告了他五哥一状:“师傅,我五哥还没吃饭。” 霍桐诧异:“饭不吃?想成仙吗?” 卫子凤瞪了一眼幼弟,问霍桐:“你有饭团吗?” 卫子苏把她的饭团吹嘘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忽然有些好奇。 霍桐摸了一下身上的包袱,摸出一个饭团给他。 饭团都放在空间里,她就是作了个假动作,只要她意念动,饭团就会到她手里了。 在旁人看来,她就是从包袱里取出来的。 这饭都是她用灵泉水做的,味道当然特别不同,就是凉了也依旧好吃,何况还是热乎的。 卫子凤没想到她还真随身带着,他怀着试尝的心情吃了一口后,一脸诧异:“真不是子苏吹捧,这么好吃的饭团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你要喜欢吃,回头我多做一些,送给你。” “一言为定。” 霍桐抬手,给他击了一下掌后告辞。 卫子凤要送送她。 一行人出了门,还没走出两步,靖安侯夫人匆匆过来了。 “霍娘子,请留步。” 霍桐止步,望着气质优雅的侯门夫人。 “霍娘子,子凤的病怎么个说法?” 第26章 得蒙赏识 “夫人放心,我已给卫公子开了药,只要他按时用药,过个三两天,就能看出效果。”至少不会再让他遇着个刺激就频繁犯病。 霍夫人面上欣慰,忙又道:“霍娘子,子苏、子静在外的这段时间,承蒙你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手里握着个几张银票,一共有五百两。 霍桐实在不好意思再收,忙推辞道:“侯爷已经谢过,夫人不必再给。” 两个孩子的命可不值那点钱,侯夫人觉得给少了。 才二百两,侯爷也真是好意思。 “师傅你就收着吧。”卫子苏拿过银票往霍桐手里塞。 “师傅,你不要不好意思,等我有了银子,也是要亲自孝敬你的。” 卫子凤:“你不要客气,只管收着吧。” 两个孩子都愿意与霍桐亲近,这也是侯夫人没想到的。 霍桐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气了。” 侯夫人笑道:“不用客气,等子凤的病好了,我还有重谢。” 霍桐有些汗颜,人家这么真诚待她,她怎么好意思再多收。 卫子凤:“娘,我送送霍娘子。” 侯夫人答应一声。 卫子苏也跟着一路跑:“师傅等等我。” 左右的七八个侍卫立刻跟上。 为了防止卫子凤再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靖安侯加派了人手,要好好看着他。 侯夫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自己的儿子,她再了解不过。 卫子凤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一般人都与他相处不来。 他不仅仗着自己有病欺负家里人,说话像刀子,也会仗着自己侯爷之子的身份,不把外人放在眼里。 世家公子,向来高傲。 现在,他却对这位农家女表现出了过分的亲切。 靖安侯夫人心头一跳,被自己内心冒出来的想法吓住了。 子凤不会看上霍桐了吧? 她这个儿子脾气向来古怪,喜怒无常,有点叛逆在身上。 现在又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真喜欢上一个农家女,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何况,霍桐长得也是真好看,明明是个逃荒的农家女,还生得水灵灵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哪有逃荒者面黄肌瘦的模样。 靖安侯夫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住,打算回头好好敲打敲打,霍桐再不错,那也是有夫家的人了,可不能乱来。 * 对于霍桐,卫子凤有着一见如故的感觉。 本来说要送送霍桐到门口的卫子凤直接把人送到难民营去了。 一来这难民营,霍桐脚刚落地,就有不少人一路和她打招呼,满面笑容的叫她霍娘子。 霍桐现在是难民营的大红人,个个认识。 城门一战,是她救了大家的性命。 难民营今天又来了一些流民,被安置下来。 难民营今天也又多了几家施粥的。 御王驾到,他一声令下,许多富贵人家立刻轮番出来施粥了,哪敢怠慢。 都想在御王面前露个脸,博个好感。 代表靖安侯府的卫子静今天也过来了施粥了。 她在卫子凤那边受了气后,就打着靖安侯之女的身份出来了。 莫文歌看见她后,有心过来巴结讨好,道:“子静,你现在可真好看。” “霍桐说要去你家,你见着她了吗?” 她当然没见着。 卫子静微微蹙眉,这才答了她的话,不悦道:“霍桐去我家干什么?” 不是给了她银子吗? 该不会想趁机再挟恩图报吧? 可恶,这帮泥腿子救他们的时候就是有所图,不然,哪会真心相助。 莫文歌看出她态度不好,讪讪的道:“我不知道诶。” 卫子静轻哼一声,轻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我知道,一定是去找我爹娘敲诈勒索了。” 莫文歌面上一阵红。 她年纪虽小,也知道要脸,难堪。 “不管我的事。”她讪讪的道,退后,待不下去了。 卫子静看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 转身,她小脸已铁青,气呼呼的小声骂她忘恩负义。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了她。 若非她家里的人相助,卫子静现在都被土匪轻薄了。 小女孩恶狠狠的想,或许,她早就没有了清白身也不一定。 莫南和莫西远远的看着,快步迎着莫文歌过来了,问她和卫子静说了什么。 莫文歌哼了一声,道:“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哪里会理我们这些流民,瞧瞧,身边有四个奴婢护着呢。” 想和她说话都不容易。 莫南、莫西心里仰慕之余,也很快认清了现实。 一个天,一个地。 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他们这些流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的。 这会功夫儿,御王姬衡也亲自过来视察这边的情况了。 他出面说了几句话,安抚难民的情绪。 因为御王这边确实在挨家挨户的落实流民的情况,大家就很信任他,相信他是来解决问题的。 卫君临陪在他身边。 两位青年玉树临风,英姿不凡,一路走过去,惹得许多女子暗送秋波。 卫子静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位英俊的御王,芳心暗许。 攀上皇室,那是许多世家女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的地方。 霍桐带着卫子凤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与御王和卫君临这边打了个照面。 御王自然还记得霍桐,这样的女子,很难让人忽视。 他脚步停下,目光清凉,有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霍娘子。” “御王。” 她还不大懂这边的礼仪,就抱拳行了一礼。 “霍娘子日后打算落户在哪儿?” “还没想好呢。”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君临。” 她若要去帝都,想要落户在那边,就需要有人帮忙了。 有人帮忙,当然是最好不过,霍桐也客气的道谢:“多谢御王,以后就由劳卫公子了。” 御王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人离去。 霍桐的身份,御王当然已了若指掌。 被霍家五两银子卖给了莫家,与莫家的长子定了亲,听说后面闹过退亲,现在看来是又和好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的表现都不像是霍家那位平凡的女儿。 她脱胎换骨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御王并不细究。 第27章 身世 身为御王能对一位普通农家女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看上她的能力了。 她医术精湛,这在难民营已是众所周知的了。 为了一些流民,她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可见也是重情重义的。 随着霍桐回来,站在难民营门口张望的莫北也快步跑过来,霍扬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桐桐,你回来了。” 从她一走,莫北就坐立不安了。 就算知道她不会离开,他内心还是有些慌。 霍桐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 伤在脑袋上,虽不是重伤,还是会疼的好吧。 霍扬哼道:“他怕你跑了。” 卫子苏见他头上缠了一圈白布,知道他受伤了,问道:“师公,你疼吗?” “不疼。” 难民营出来的几个小孩子因为认识卫子苏,跑过来围着他打量:“你是子苏吗?” 卫子苏大方的承认:“我是。” “哇,子苏你真好看。” “你的衣裳也特别好看。” “走,我请你们吃好的。”被夸了的卫子苏一摆手,昂首阔步的去了,一群孩子跟在他后面。 两个护卫赶紧跟了过去。 莫文歌也跑了过来,她从未见过像卫子凤这般好看的少年,看得眼睛都不知道移开了,惹得少年微微蹙眉,瞪她一眼,吓得莫文歌一惊,眼睛立刻无处安放了。 “霍桐,我先走了。”卫子凤打了声招呼,转身去了。 第一次来到难民营这等下等人的地方,周围来往的人都在看他,他有点不能适应这混乱的地方。 还透着一股子非常难闻的气味,也不知道这些人都多少天多少年没洗澡了? 霍桐竟然能在这住得下去。 随着卫子凤离开,莫文歌来问霍桐:“嫂嫂,那是子苏的哥哥吗?” 莫北提醒她:“别想太多了。” 莫文歌委屈:“我又没想什么,我问问还不行吗?” 那么好看的少年,凭什么霍桐能认识,她就不能认识? “霍娘子,霍娘子。” 有个妇人迎了过来,都快哭了,喊着她道:“霍娘子,你快来看看我家狗娃吧,他昏迷不醒了。” 霍桐忙转身跟着妇人去了。 狗娃是个三岁的男孩子。 城门一战时,他被伤了一条胳膊,就差一点点就断掉了,霍桐给接了上去。 也有惊吓过度的原因,昨晚发了高热。 今天早上看他的时候,热已退,这会又烧上来了。 霍桐给测量了一下温度,三十八度三了。 她立刻取了针,给打了一针,又开了药,嘱咐妇人给孩子服下。 等忙这边孩子的事情,又有其他家人已围在她旁边等着了,唤她:“霍娘子,你去看看我家二柱吧,他疼得直哭。” 二柱昨天被伤了一刀在腹部,麻醉过后,就是疼。 * 且说,身在难民营的赵老太在一旁观察卫子静许久了。 她有几次想溜到卫子静身边,都被她的婢女给挡了,还呵斥她:“走开。” 这老太婆的一双眼睛太让人不舒服了,看在人身上,感觉像被蛇爬过。 赵老太扯着嗓子叫:“卫姑娘,卫姑娘。” 卫子静瞧着是一个脏兮兮的老太婆,理都没理。 她是卫家的小姐,想巴结她的人太多了,可有些流民就是认不清自己,给点施舍,就以为可以与她说上几句话。 赵老太急得不行。 明明人就在跟前,就是搭不上话。 她的两个儿子和媳妇都跟了过来,悄悄问她:“怎么办?” 老太太心一横,让他们等着,她再追过去。 因为被婢女拦着,近不了她的身,只能扯着嗓子喊:“卫小姐,我有话和你说。” 这个疯老太婆,有完没完。 卫子静被一个流民追着,若任她这样喊叫,也影响她的声誉,和她的善举不符。 为了树立自己亲民的形象,忍着嫌弃,温婉的道:“这位奶奶,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赵老太一脸精明的看了看左右的人,“我想单独和您说几句。” 卫子静思量着,一个乡下老太太,就是这流民中有一个。 她刚来京州,又没得罪过什么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思量过后,卫子静走了过去,对自己左右的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待左右的人都退下后,赵老太微微一笑,压低声道:“你刚才叫我奶奶,实在是不错的,我确实是你的亲奶奶。” 卫子静蹙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在你刚出生的那一年,也是个荒年,那时,我们全家在逃荒。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我们进了一个庙里避雨,一起避雨的还有一位妇人,她挺了个大肚子,瞧她的衣着就是个富贵的妇人,那一天,她也刚好赶上生产,她产下了一对孪生子,是一位小公子和一位小姐,还是我给她接生的呢。” 赵老太想起往事,诡异的笑了一下。 虽然已过去了许多年,在城门看见卫景天和他的夫人墨玉的时候,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夫妇,再看卫子静的模样,像极了她那死去的三儿媳妇。 赵老太从而推断出,卫子静的真实身份。 这就是她们霍家的女儿。 “好巧不巧的,你也是在这一天出生的。” “我们是穷苦人家,你一出生就遇着了荒年,我心里一合计,就把你和那位有钱人家的小姐换了。” 卫子静听得脸色发白,这个疯子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那位妇人生下的是一对孪生子,等生下两个孩子后,力气也用尽了,就昏了过去。 换孩子这事,那位夫人当然不知道。 天一亮,那女人的夫君就寻了过来。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是富贵人家。 知道是赵老太帮着接生的,男人立刻给了他们五十两的银子。 这个男人正是年轻时候的卫景天。 卫子静怒视赵老太,“你再敢胡说一个字,我就要你的狗命。” 赵老太呵笑了一声,道:“子静,你身上流的是我们霍家人的血,是我给你改了命,若非我当初把你换到富贵人家,你现在过的就是霍桐的生活。” 卫子静倒吸一口气,她恨不得立刻弄死这老太婆。 第28章 人和人不一样 赵老太似乎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个秘密,并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弄死我一个容易,但弄死整个霍家人并不容易。” 整个霍家人若在这个时候死了,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说起往事,赵老太面上是有些得意的。 “当年把你换出去后,我就告诉你爹你娘了,可惜他们是个命苦的,还没来得及享你的福,就都死了。” “子静,你是我们霍家的人,现在你的亲人又遇着荒年了,你不该帮忙一下?”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一个铜钱都不会给你的。” 赵老太眯了眯眼,“你心口有个胎记,是梅花形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长大一些?” 卫子静面上又白了几分。 一个乡下老太婆,怎么可能知道她身上的胎记。 她说得不错,她是有这样的胎记。 “你是我的孙女,我也希望你过富贵的日子,我只盼望你富贵了,能帮一下大家,你也不希望你大伯他们急红了眼,跑去卫家说出你的身世,和你来个鱼死网破吧?” 卫子静倒吸一口气。 “我身上没带银子,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赵老太一脸贪婪:“明天过来把银子带上,先给我们二千两吧。” “我哪有这么多?” 富贵人家当然有,一些个侍卫随手给霍桐的银子都有一百两。 霍老太也不和她讨价还价,意有所指的朝自家儿子媳妇那边看了一眼,道:“也别让你大伯他们等急了,等急了,他们可能会去把真相告诉霍桐,到时候你要是被换回来,就得吃霍桐所吃的苦了。” 卫子静也瞥了一眼,只觉得自己被一群狼盯上了。 她没再言声,转身匆匆离去。 这个老太婆忽然跑出来和她说这样的事情,令她心里大受震撼,也是心乱如麻,又惊又慌。 她想说一个字都不信,可老太婆说得有鼻子有眼。 她要回去问一问娘,当年生她的时候是在哪儿。 此时,好不容易忙完的霍桐和庄博一起走了出来。 庄博在没人的时候悄悄问她:“霍大夫,收徒弟吗?” 霍桐:“不收。” 庄博一脸失望,他特别想拜师学医,若能和她一样厉害的话,还愁医馆没生意吗。 不远处,莫北会站在难民营门口,就是想看看她什么时候忙完出来。 她现在是个香饽饽,连这些京州的大夫都会常缠着她说话,让她看完病患还要应付大夫。 好不容易说完话回来,莫北就大步流星的跑过去。 他现在跟个在家里等丈夫回家的小媳妇似的,天天是望眼欲穿。 等回到他们这边搭建的棚里坐下,莫北给她递来温水,又是一阵的嘘寒问暖:“桐桐你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 “我不累,你现在的任务是负责把自己照顾好。” “我都不疼了。” 她给上的药特别管用,休息两天后就完全没感觉了。 “我给你揉揉。” 莫北执着的要伺候她,霍桐只好满足他:“行吧,捏捏肩。” 霍扬一旁嘲笑他:“现在知道我们家六六的好了,知道怕了。” 莫北不理他的嘲笑,当没听见。 莫文歌一脸不高兴的回来,在地铺上坐了下来,气闷的说:“当初真是看走眼了,这个卫子静,真是个势利的。” “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装得多温柔,还答应让我们去她家,现在好了,直接装不认识我。” 霍扬不客气的打击她:“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一个乡下泥腿子还想和侯府小姐做朋友,梦里做做就行了。” “那为什么子苏就不这样?” 卫子苏还和难民营的小孩子玩了呢。 霍扬道:“子苏现在还小,什么也不懂,等再过些年你看他还愿意和流民玩。” 人情世故,他也略懂一些。 霍桐忍不住为这孩子说句公道话:“子苏不一样。” 她相信这个孩子,就算长大了,也不会是像子静那般。 霍扬立刻顺着她的话:“对,六六收的徒弟,肯定不一样。” 莫文歌骂他:“马屁精。” 霍扬毫不在意,瞧了一眼躺在一旁的莫南和莫西,面上又是一乐。 这俩货显然也是被打击了。 他一脸贱贱的嘲笑:“莫南、莫西,你们怎么不去找卫子静玩了?人家说不定正等着你们上去巴结讨好呢。” 莫西瞪他一眼:“你小子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霍扬挑衅的道:“我又不怕你们。” 他有六六护着呢。 他现在就有点飘了。 霍桐慢条斯理的道:“闭嘴吧,别总往人伤口撒盐。” 她虽护着霍扬,也并非不讲道理。 霍扬不对,她该说还是会说的。 “好,我听六六的。”霍扬立刻化身狗腿。 微风拂面,一轮金灿灿的太阳映照在紫微山庄。 卫子静在靖安侯夫人这边等了一会儿了。 知道母亲去了卫子凤那边,她现在已没心思跟着前往了。 赵老太的一番话让她一夜难眠,以致现在都没什么精神。 直到侯夫人过来,她快步迎了出去,亲昵的唤:“娘。” “今天没去施粥吗?” “人家不是想陪娘聊聊天吗?娘要是不想让我陪,我现在就去了。” 她作势要走,侯夫人伸手拽住她,笑道:“聊聊。” 婢女上了茶水点心,卫子静就和她聊一些京州流民的情况,聊着聊着,她不着眼痕迹的把话题绕到了侯夫人身上。 “娘,我记得您以前说过,生我和五弟的时候,就是在这京州?” “是啊!”京州也是她的娘家。 她娘家在京州之外的一个县城。 “娘,我和五弟是在京州哪个地方出生的?” 卫子静表现得一脸兴致,墨玉想了想,笑道:“在一个破庙里。” 卫子静压下心里的慌乱,还是不敢相信的问:“您可是侯爷夫人,怎么还把我和五弟生在破庙里了?” 提起往事,侯夫人来了几分兴致,就多说了几句。 墨玉与卫景天相识的时候,他还不是侯爷,连世子都不是。 卫景天在侯府也是继室所生。 第29章 过往真相 长幼相争,总有死伤。 再后来,朝局动荡,受长子陷害,卫景天被罚流放一年,他的妻子本就体弱,禁不住这个打击,就死了。 流放结束后,卫景天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在京州一带做了一些生意,实际上暗中为当朝楚湘王效力,也就是今天的皇帝。 皇子相争的血腥风雨向来惊天动地。 墨玉就是在这期间结识了玉树临风的卫景天,那时她还不知卫景天的真实身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无父无母,孤身一人。 即使他孤身一人,墨家也没有嫌弃他出身低微,愿意把女儿嫁他为妻。 就在那一年,她快要临盆之际,帝都出现变动,卫景天要带她回帝都,一块回去的还有楚湘王。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隐约知道,自己的夫君好像不是她想象中的普通人。 回去的路上楚湘王遭遇刺杀,卫景天护她离开,让她先走一步。 他不能丢下楚湘王不管,就只能丢下她。 知道他忠义难两全,墨玉也就逃了。 逃亡的路上动了胎气,她就躲进了一个破庙,又遇羊水破裂,她孤身一人,内心岂会不恐惧,幸好遇着一些逃荒的人家。 她能平安顺利的产下一双儿女,也多亏了那户人家为她接生。 等到天亮,卫景天就寻了过来,给了那户人家一些银子,把她带走了。 也正是因为早产,卫子凤的身子骨相对来说就比较弱。 回帝都之后,楚湘王夺谪成功,顺利上位。 卫景天自然跟着扶摇直上,曾陷害他的长兄被发配流放,他成了靖安侯。 这些往事,她简单的和女儿聊了几句。 卫子静心里一片冰凉,眼泪落下来,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这样的真实她无法接受,她哽咽。 “娘,让您受苦了,您是拿命才生下我和五弟,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侯夫人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好。” 女儿向来是孝顺的,没想到听了她的往事竟还哭上了。 卫子静咽下苦涩,道:“娘,说起来这京州也是您的家乡,现在外面这么多的流民需要帮助,不如咱们再拿出一些银子,发放给那些流民,以示安抚,娘的这些善举到时候传到帝都,一定会被圣上记上一功的。” 侯夫人笑道:“我要这功干什么?” 她已经是侯夫人了,也不需要再多的荣耀。 “倒是我女儿需要,你想做什么就去吧,以你的名誉即可。” “谢谢娘,那我去了,不过,我没这么多的银子。” 她到底才十三岁,身上也只有逢年过节父母或亲朋好友给的些压岁钱。 “我去拿。” 侯夫人前去把自己的匣子拿了过来,打开,里面有不少的银票。 “需要多少?” “先取两千五两吧。” 侯夫人给了银票,道:“不够了再找我要。” “谢谢娘,娘,您真是太善良了。” 向母亲告退后,走出门外,她手脚冰凉。 她稍微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吩咐自己的婢女,先去钱庄把银票换成铜钱。 每家一户,按一吊钱发放。 她要借着这些银子,为自己打一个好的名声出去。 虽然她并非亲生的,只要她的好名声打出去了,回帝都后,让父亲在陛下面前为她美言几句,没准也能得些赏赐。 从今以后,为防万一,她也要好好为自己谋划了。 当卫子静带着人前来发放银子的时候,难民营的人纷纷高声喊道:“活菩萨,这是天降了活菩萨啊!” 别人家也就是布粥,她们家直接发放银子了。 卫子静站在一旁看着,见卫君临带人走过来,她举步跟了过去想和他打声招呼,高高兴兴的唤了声:“大哥,咱们家今天在这儿发放一些银子给流民。” 虽然大哥为人冷淡,她看着也有几分怯意,现在她不能不壮着胆子去和他说话。 卫子临很冷淡,有着明显的疏离,微微颔首,‘嗯’了一声,没说话。 倒也不针对她。 这边正在统计要回去的人数,肯返乡的人每人不但发放五十斤米面菜蔬,每户也发放十两的银子。 这许多的米面、银子、都是从京州的那些富贵人家金库里掏出来的。 就在昨晚,御王姬衡带着卫君临,以雷霆手段,迫使京州的官员自愿掏了腰包,一夜之间就筹到一百多万两白银,米面、衣物、等物资。 有米有面有银子,在巨资面前,流民当然是愿意返乡的。 卫君临有事要忙,卫子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开。 过了一会儿,她走向难民营门口,目光落在霍桐忙碌的身影上。 霍桐是难民营的主治大夫,现在谁有事都找她。 她一个女子,毫无男女大防,整天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也不嫌臭。 这难民营的棚内散发着常年不洗澡的气味,她不由得拿帕子掩了一下口鼻。 “卫小姐,您来了。” “您可真是活菩萨啊!” 赵老太笑眯眯的转到她面前来打招呼,一双浑浊的眼睛放光。 看见了卫子静,仿若就看见了堆成山的财宝向她招手。 卫子静也虚情假意的微笑道:“赵奶奶。” 左右的婢女都被她打发出去发放银钱了,趁着四下无人,卫子静压低声和赵老太道:“你要的银子太多,我一下子筹不出来,你给我一些时间,在你们离开京州之前,我给你们筹出银子。” 话虽如此,心里冷笑一声,有这么多的银子,她干点什么不好? 赵老太这等贪得无厌的刁民,一分银子也不会给她。 否则,赵老太只会像条毒蛇一样缠着她不放。 赵老太心里有些不高兴了,“这么说银子现在拿不到手?” 卫子静安慰她:“你怕什么?我还敢不给你吗?” 赵老太觉得她言之有理,谅她也不敢耍花样不给,她警告的道:“只要你记着就好,否则,后果自负。” 卫子静压下心里的不烦躁,不愿意受她威胁,狠声道:“我若不好过,你也活不成,你们全家都得死,你以为我爹娘会放过你们?” 第30章 是小北啊 赵老太被噎了一下。 卫子静一脸厌恶,“滚。”她转身就走了。 赵老太气得一个倒仰,这可是她亲孙女啊,居然敢让她滚。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卫子静快步走到她常布粥的地方去。 过了一会儿,她的婢女过来。 “小姐,绿豆糕都拿来了。” “嗯,全部发下去。” 就说侯府家的小姐是位活菩萨,今天又是发放银子,又是发放点心。 难民营的人都很高兴。 莫家那边也领取了一份,由于霍桐一直在忙着与几个大夫说话,没时间过来吃。 这些大夫主要是跟着她一块给伤者复查这两天的身体状况,再趁机笼络一下她,想把她邀请到自己的医馆坐诊。 莫北站在难民营门口等着她回来,望着她忙碌的身影,时而露出明朗的笑容,他一双杏眼盯在她身上怎么也无法移开。 霍桐回身就看见他,心头一跳。 再普通的衣裳,都掩盖不住少年出众的气质和精致的脸庞,尤其是那一双杏眼,似含了千种情丝,带着挥不去的缱绻,让人着迷。 “阿北哥哥,在等你家霍娘子呀。”难民营的孩子们围着他说笑。 他‘嗯’了一声,嗓音干净又温和,富有磁性。 “桐桐姐,阿北哥在等你。”孩子们欢快的声音传达过去。 霍桐脸上有些臊,她快步跑了回来,眉眼染上了笑,冲孩子们道:“一边玩去。” 孩子们撒腿跑开,两人走到路边说话。 少年把绿包着的两块绿豆糕拿了出来,喂到她嘴边:“尝尝。” 这是刻意为她留下两块绿豆糕,他一口不曾吃过。 霍桐小小的咬了一口,“味道不错,你也吃了。” “这是留给你吃的。” “我才不要吃独食。”霍桐拿起另一块绿豆糕喂给他,他到底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后,两人相视而笑,脸上莫名就都红了。 吃过糕点,霍桐和他聊下一步的打算,“你们是要返乡吗?” 少年凝视着她,“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霍桐被他盯得有点招架不住,莫北这一双杏眸中,像注入了一汪洋的深情,把人紧紧包围,她看了一下天,“就是不知道叔婶那边的想法,他们在霍家村住了一辈子了,不一定愿意离开。” “我去说。” “一起去。” 回乡的人已排着队在外面登记了,由于排队的人太多,莫猎户准备晚一点再去登记,这会正和家人坐在草席上说话。 莫北和霍桐一块回来后,少年走到他跟前坐下道:“爹,我们也返乡吗?” 莫年:“我们自然是要返乡的,要是没什么事,这两天就走吧。” 霍桐道:“我有个想法。” 她本来想去帝都的,因着莫北,她愿意放慢脚步,改变原来的想法,再去体验一回田园乐趣。 她小时候也在农村生活了十二年。 霍桐道:“我之前听说,这十来年间,霍家村闹了两次荒年了,说明那个位置处得不好,我们不如就落户在京州外的一个村庄上?至少这里若是闹出什么天灾,离京州近,也最容易得到救助,平日里也方便大家进城买些东西。” 霍家村她是真不想回去了,一是赵老太住在那儿。 一旦回去后,只怕日后赵老太要没完没了的纠缠。 她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再回霍家村了,全村的人都认识她。 回去之后,她这一身的医术都没办法施展。 很多人认识她,解释不清楚。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莫家人这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什么也不问。 莫猎户想了想,道:“你这个提议甚好,但没有认识的人介绍,怕不会给我们找到什么好村子。” “之前卫公子答应愿意帮忙,我可以找他问问,看看这附近哪个村子比较好。” 一家人说好了这事后,霍桐就带着莫北一起去找卫君临,把她的意思说了。 他们不返乡,想落户在京州外的一个村庄。 卫君临叫了个管事的衙役过来,让他给霍桐把这事办妥了。 这附近哪个村庄最好,他们这边的人最清楚。 有卫君临出面,这边的人当然也不会怠慢,再则,霍桐在这里也是深得人心的。 最后给他们选定了一个玉都县平安镇清泉村,就在八十里外。 村里有一百来户人家。 霍桐这边说这事的时候,赵老太带着两个儿子媳妇一声不吭的走了过来,把她们的话听了个正着。 他们居然不返乡,要落户在别处。 这是想和她把关系撇清,以后再不相见? 赵老太冷哼一声。 霍桐看见她,也只当没看见,等她办完事,带着莫北转身就走。 今天已晚,明天这边派衙役送她们过去。 等把这事办妥好,莫猎户那边也把饭领回来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把饭吃了,等到天黑,男人就去难民营后面的河里洗了个澡,霍桐也跑出去一趟。 她要走了,心里就想和卫子凤道个别。 子凤的病,她挺不放心的,要再给他送些药过去。 就是许他的饭团一直没时间做给他,惭愧。 得知她落脚在了几十里外的村上后,卫子凤心情大好,道:“霍桐,这地方好,我回头一定会去找你。” 卫子苏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她道:“师傅,我们几时再相见啊?” 他对霍桐是有不舍的,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 霍桐笑道:“有缘千里能相见,无缘对面不相逢,等着吧。” 从他们这边告辞的时候,天空满布了星光。 霍桐忽然心情大好起来。 等她回到难民营,就见莫北正在外面等着。 月光洒在他英俊的脸上,熠熠生辉。 霍桐看着他这张脸与另一张脸重叠在一起,那一刻,他仿若从月宫里走出来,让她的心怦然而动。 “桐桐。” 莫北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抱得紧紧的,语气中透着不安,“你去哪儿了。” 他从河里洗过澡回来见不着她,就坐立不安了。 他虽知道她不会无故再扔下他,可还是害怕得很。 霍桐怔了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下意识的伸手,轻轻环抱他的腰身,语气温柔如水,道:“小北,我去了一趟紫微山庄,给子凤送些药。” 他听着女孩子口里的称呼,怔了怔。 明明她比他还小。 这一声小北,里面包含了多少的温柔和宠爱。 莫北的心立刻被温暖,被治愈。 第31章 安定 翌日,天亮。 昨天统计过返乡的人后,难民营今天就开始发放粮食了。 一大早上,流民又排起了长队,高高兴兴的把米面银钱领了。 领了的人可以直接返乡。 一些伤重的人不能直接行走,也允许他们继续在难民营养伤一段时间,每天会派医馆的人过来免费救助他们。 莫猎户家今天也排队领了粮食和银子。 难民营中的人渐少,要走的人都前来和霍桐告辞。 难民营的孩子是真舍不得她,年幼的跑过来抱着她道:“桐桐姐,我会想你的。” “阿北哥,你一定要照顾好桐桐姐。” 孩子们一番嘱咐,操碎了心。 莫北很是受用,一双杏眼里藏着光,摸着孩子们的发顶道:“一定会照顾好她。” 说来惭愧,都是霍桐在照顾他。 霍桐挨个和他们抱抱,年长些的林山九岁了,被她一抱,脸都红了,郑重的和她说:“桐桐姐,我将来也要像你一样,医病救人,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好志向,你一定可以的。” 孩子们纷纷表示:“桐桐姐,我也要像你一样,医病救人,行侠仗义。” 霍桐笑着鼓励:“大家都记着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将来有一日,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 霍桐目送他们出了难民营,孩子们和家人都和她挥手道别。 卫子凤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他是来送她的。 那厢,莫猎户也领了米面放在板车上,他亲自拉上了板车,招呼大家上板车。 王氏忙道:“桐桐,你坐这儿。” 莫北过来拉她上板车。 最后就莫文歌和霍桐坐板车了,因为板车上的东西太多了,王氏就不挤了。 有两个衙役护送他们。 “霍桐,再见。”子凤忽然唤了她一声,霍桐抬头一看,忙朝他使劲挥了挥手。 子凤是特意过来送她的,少年的关心让她心里一暖。 路过的时候他们看见御王和卫君临都在难民营外。 两人身居高位,面对这些流民,可真是一点没嫌弃,反而在尽心尽力的为老百姓办事,妥善安置。 就冲着他们为老百姓办实事,就值得人尊敬。 霍桐坐在板车上冲他们摆了摆手,御王和卫君临看见了,目光一起落在她身上。 御王问:“她这是返乡了?” “落户在京州外的清泉村。” 卫子凤目送他们离去,脚步忽然紧跟几步。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他就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更多的是不舍。 虽然与霍桐认识的时间不久,他莫名有着一见如故的欢喜。 霍桐一家在两位衙役的护送下,当天傍晚就到达了清泉村。 这里靠山靠水,一眼望去,田里的麦子早已成熟,村里人把庄稼收,正准备种下一季的麦田。 远远的,看见又有人过来了,有经验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一准又是外来户要在他们这安家了。 清泉村的人一开始全都姓李,这里就是李家人的天下,他们全村都是一个族的人。 后来,这里杂姓的渐渐多了,但依旧以李家为尊。 有几个粗壮的男人拿着锄头跑过来挡在路上喊话,“官大哥,这又是从哪来的人呀?” 其中一位官役昂首挺胸一脸官腔的道:“甭管从哪来的,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你们清泉村的人了,来个人,给我带路,找里正。” 有人笑道:“看样子是逃荒的吧?” 瞧这衣裳破的旧的,都不如他们呢。 他们看霍桐一家人的眼神多少带了些轻视了。 一个男孩儿长得瘦瘦的,黑黑的,他跑过来道:“我带你们去,都跟我来。” 他一挥小手,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 身后传来妇人的叫骂声:“二娃,你个臭小子,是又想趁机开溜不干活是吧。” 二娃充耳不闻的跑了。 莫北拉着板车,跟上。 这边的路并不平,莫南和莫西霍扬就在后面帮着推一推。 霍桐和莫文歌就不坐板车了,一路跟着走。 路上的时候她给了二娃两颗彩色的糖果,小孩子立刻高兴的眯眼笑,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霍桐报了自己的名字,也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房,因为我在家里是老二,所以我娘就叫我二娃。” 二娃八岁了。 二娃是个能说会道的,口里的糖甜得他乐开了花,一路都在和霍桐说话。 一路过去的时候,霍桐询问他村里的情况,他先把里正家几口人告诉她了,又告诉了她村霸是谁,不要招惹他们,见了他们躲远点。 他们这一路过去,路上有不少人看见。 路两旁就是庄稼,庄稼里全是人,大家互相打探一番。 眼见天色已晚,有人想要看热闹,大人小孩子扛着锄头背着篓筐跟着一块去了。 身在京州八十里外的清泉村,这里的条件相对要比霍家村好很多。 霍家村处处是草房,这里一眼望去,还是有几户人家住的是砖房的。 里正家里住的就是砖房。 里正就是一村之长,叫李全,五十多岁了,庄稼人,长得结实,模样周正。 一瞧院来了人,他忙迎了出来道:“官爷,里面请,里面请。” 两位衙役进去坐了下来,里正忙给把茶倒上。 两位衙役喝过一口并不爽口的茶后,其中一个道:“这一家子,落户在你们村了,你给安排一下。” “好说好说。” 把人送到村里,两位衙役也算完成任务了,站起来告辞道:“霍娘子,有什么需要,去衙门找我们。” 就算没有卫君临的关照,霍娘子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好,一定,两位官爷慢走。” 待把人送走,里正过来问话道:“既然落户到我们村,以后就是一个村的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尽管开口。眼下,你们需要的是一处房子,就是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房子?” 霍桐道:“里正,我们家里人多,房子最好大一些,每人都能单独住上一间。” 里正一怔,每人单独住上一间,这得多大的院子啊? 他们家就八口人了。 这些流民,竟这么有钱? 第32章 买下房屋 心思转动之间,里正很快道:“这么大的院子还真有一处,就是房子旧了点,我先带你们看看吧,你们要是觉得合适,就住,要是不合适,再带你们看别的,但没有太大的了。” 里正当即带着霍桐一家子去看房了,赶上来看热闹的人问:“里正,这是带他们去哪儿呀?” “看房子。” “看哪个房子啊?” 里正没搭理他们了,一群人就后面跟着要去看个明白。 当发现里正带他们进去那个院落后,一众人面面相觑一眼后再不跟了,天又晚了,他们可不愿意在此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全都一哄而散了。 这个位置是处在村子里的最西头了。 里正把院子门打开,带他们进了堂屋去后道:“就是这个院子,你们看看怎么样?” 院子是真的特别的大,住他们一家是绰绰有余。 虽然破旧得不像样子,以后修葺一下就好了。 “就这里了。”霍桐一锤定音。 里正看她一眼,有些纳闷怎么都是在她说话。 她明明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啊! 做主的不应该是这个中年男人吗? 当然,他不好打听人家的这等私事,一个村子里住,以后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 “里正,这个房子需要多少银子啊?” “一百两。” 他知道这些流民被送回来的时候是给了补贴的。 他也就先报了个数,等着他们砍价。 哪知霍桐一口应了。 她拿出之前卫子凤送她的一张百两的银票道:“这是一百两,您先收好了,回头帮我们过一下户。” 里正有些意外,这就是一帮流民啊! 没想到竟然是身上有货的,他有些后悔了,感觉自己要少了。 里正口上忙是答应着,明天就给他们把户办了。 霍桐又道:“我们家以后还需要一些田,也请里正给我们留意着,看看哪里的田比较好?” 里正道:“这里最好的田已经没有了,但是——” “在你们这院子的后山处,还是可以开垦的。如果你们愿意,就给你们按一亩十五两的银子算。” 就看他们要几亩了。 霍桐:“明天我去望望,等我看好了,再和你商议?” 里正:“可以,那我明天再来,你们先忙着。” “里正慢走。” 全程都是霍桐在说话,里正走出去后摇了摇头。 家里让一个小女孩当家,这家人全是废物吗? 明明有一个中年男人。 再不济,不还有个半大小子吗? 真是丢他们男人的脸。 里正心里哼了一声,奈何人家钱给得痛快啊! 谁能和钱过不去。 随着里正一走,王氏忙道:“桐桐啊,你怎么不和里正稍微讨一下价钱呢?” 大意了,她这个人也是大手大脚惯了,买东西从来不砍价。 王氏是觉得,一下子就给出去一百两的银子,后面还要买田呢。 虽然不是从她身上拿钱,她心疼得快要流泪了。 莫文歌关注点在,“嫂嫂,你快说说看,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银子啊?是不是卫家的人报答咱们了,把银子都给你了?” 莫北:“快进去干活,把房间都收拾一下。” 霍桐立刻走了,几个人把各屋的门推开, 随着一间间的门被打开,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莫北道:“我去打些水。” 二娃立刻道:“我知道哪里有水,我带你们打水吧。” 忙正事的几个人差点把二娃给忘记了。 莫北找了桶,喊上霍扬、莫南、莫西、四个人有用盆的,有用桶的,跟着二娃去打水。 在他们家院子不远处,就有个水沟了。 之前刚下过一场雨,水沟里又聚满了水。 李房一边带他们去,一边和他们讲哪里有水。 平日里村里就两口井,东西各一口井。 要是洗衣裳的话,就去后面河里了。 在他们家不远处,就有条河。 所以,他们住的位置虽是最西头,靠山靠水,这一点最好了。 这厢,霍桐在各屋看了看,这就是一个空间子,连张床都没留下。 没桌没椅,一切都要重新打造。 莫年丝毫不操这个心,身为一家之主的他,现在只要做个甩手掌柜就好了,儿媳妇会把一切布置得妥妥当当的。 他在院子里到处转一转,王氏则把板车上的东西往下卸,一边喊他:“当家的,你快过来帮忙,把东西都拿下来。” 被叫到了,莫年就过来帮忙拿米面了。 霍桐又去锅上看了看,灶房里连个锅都没有了,倒是堆放了一些柴火。 好在他们有锅,霍桐去把锅拿来。 这许多的东西,都得等明天再办了。 过了一会儿,莫北几个人打水回来了,几个人取了布,把地面洒上一些水,最后找了个破旧不堪的扫帚,勉强打扫起来,到处擦一擦。 刚刚进入七月的天气,正是蚊虫叮咬,炎热之时。 霍桐就去淘米,把饭做上。 她只能先烧一锅饭,继续做饭团。 这个季节在锅上烧饭,很快就把她热出一身汗。 既然选择留下来,她就得再一次学习适应这些艰苦的生活。 想着莫北那张脸,她又安心了不少。 这些苦莫北可以吃,她亦可以。 她要陪他一起往前走。 天黑的时候她摸出自己的蜡烛点上,把整个灶房照得通亮。 “桐桐姐,你烧的是什么呀,这么的香。”一直在他们家里跟着忙前忙后的李房跑过来问。 霍桐笑道:“一会做饭团给你吃。” “来,你帮我把火烧上。” 李房不知道啥是饭团,但这位小姐姐给了他两颗糖,他乐意帮忙。 霍桐把鸡蛋取出来切上,一会放在饭团里。 再撒上一些芝麻,黄瓜。 等他们收拾好,霍桐这边也把饭团做好了,她全放在案板上一起端出来,李房拿着蜡烛跟着她一块去堂屋。 这蜡烛明明是大户人家才用的东西,李房一边走一边看,稀奇的不得了。 一家人席地而坐,虽然屋里什么都没有,全都很快乐。 李房第一次吃饭团,品了一口后激动地道:“桐桐姐,你做的饭团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的米呢。” 呜呜,好想哭,真的好吃到哭怎么办。 第33章 分房这件事 村里的人大多数吃的都是糙米,平日里得难吃到好米。 关键是,他们家真的非常穷,这辈子没吃过好米。 霍桐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 看着李房,她想起了子苏。 李房有着这个年纪的贪玩,偷懒。 是个热心肠也是真的。 脸皮厚,又爱蹭吃蹭喝,可这些都不影响她喜欢这样的孩子。 小孩子嘛,有自己的小聪明没问题,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就好。 不过,外面很快传来了叫李房的声音。 一声接一声的喊。 是李房的娘找过来了。 李房这才想起来他该回家了,忙站起来道:“姐,我娘喊我了,我先回去了。” “再拿个饭团。”霍桐忙又给了他一份。 李房怔了怔,没想到还带拿的,他忙接了,撒腿就往外跑,一边大声答应着:“来了来了。” 又咬了一饭团,好吃得想哭。 霍桐为什么这么好啊! 他爷奶都没待他这么好过。 “臭小子,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不喊你就不知道回家是啊?”她娘一边寻来一边冲他叫骂。 在田地帮着干会活,一会就又偷懒耍滑的跑了。 李房忙道:“我这不是忘了时辰吗?娘,你尝尝,桐桐姐做的饭团,可好吃了。” 妇人接过咬了一口,顿时惊讶道:“他们家竟有这么好的米?他们家是不是挺有钱的?” “当然了,买下那个院子就花了一百两呢。” 妇人面上忽然微微变了变,拉着儿子快走,道:“以后还是少来这儿。” “那可不行,我明天还要找桐桐姐玩。” “你个臭小子,给我听话点,我告诉这里不干净,这个宅子是个凶宅,我可听说,全家人都是被人杀死在里面的,要多惨有多惨,官府至今天都没有找到凶手。” “那我也不怕,他们家那么多人,一定可以镇得住的。” 何况,他也没听过这宅子里有闹过鬼啊! 母子俩叽叽咕咕,一路嚷嚷着回家了。 人家做的饭团是真好吃,母子俩都没舍得吃完,家里还有两个人呢,他们想给家里留一口。 彼时,霍桐这边也都吃饱了。 王氏道:“霍桐,去后面洗个澡吧?” 初来乍到,这里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同行,她不敢去。 莫文歌虽然可以作伴,可她到底年幼啊! 念在她们近期表现不算太差的份上,霍桐答应了陪她们一起去洗澡。 各自找了换衣的衣裳,莫北带他们去后院的水沟。 等把人送到,莫北闪开,她们继续。 霍桐也取些水在盆里随便擦了一下。 等几个人一道回去后,莫猎户这边也带了几个小子过去洗。 晚上,各自打地铺睡觉。 莫北给霍桐把草席铺在了西屋的一个房间,东屋归他爹他娘睡了。 霍桐关上门,进空间,她换洗的衣裳就在空间里拿手搓了一下。 翌日,天亮。 各房的人陆续起来,王氏一眼瞧见莫北是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的,她有些惊讶,忙道:“阿北,你过来。” 莫北走了过来。 “你怎么从这个屋出来的,你没和霍桐睡一处啊?” 霍桐的门在这个时候也‘吱’的一声开了。 王氏看她一眼,道:“霍桐,你过来。” 霍桐也就走了过来。 王氏语重心长的道:“你们现在是夫妻,怎么能分开睡呢?” 以前是在路上,不方便。 现在不一样了,这不是有房子了吗? 莫北忙道:“娘,我和霍桐不还没正式拜堂吗?” 他隐隐约约已知,霍桐不是之前的霍桐,他不能要求现在便和她同房。 霍桐感激的看了少年一眼,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氏被噎了一下,在她看来,霍桐被卖到她家的那一天,就是他媳妇了,他想什么时候睡都可以。 莫北又道:“霍桐还小,不急。何况,我们才刚来到这儿,一切都没有安定下来,来日方长。” 儿子都这样说了,王氏也只好道:“行吧,等安定下来,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正儿八经的办了,摆一桌宴席,全家吃一顿饭。 霍桐放心了,“我去洗漱了。” 她转身跑开,可家里已经没水了。 少年们也都陆续走了出来,莫北这时前去取了桶道:“我去井里打水。” 正说着这话,李房又一蹦一跳的来了,喊道:“阿北哥哥,我带你们去井边吧。” 霍桐:“走,我刚好也去看看。” 霍扬、莫南、莫西也全都跟上了。 因为这西头就一口井,靠西边的人都会来这里打水。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前去排队了。 李房带着霍桐一行人过去,一边指给他们看。 霍桐一行人也就跟着去排队,她站在最前头,其他人跟在后头。 有不认识他们的多瞧了他们几眼,询问:“是刚搬来的吗?” 李房热闹的介绍:“昨天刚搬来的。” 霍桐本着乡里乡亲,要打好关系的原则,微笑道:“嫂子好,我叫霍桐。” 这边正说着话,后面就听见有人喊:“让开让开。” 有两个小子冲了过来,就挤到霍桐前面来了,直接把正在打水的一个小子往旁边一推,推得人家差点没摔地上,回头一看是他,竟一句话没说,乖乖的让一边了。 李房一看来人,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退。 来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 李房笑眯眯的打声招呼:“望哥好,熊哥好。” “你插队了。” 霍桐忽然拍了拍挡在他前面的一个人,这人叫李望。 李望回头看她一眼,不认识,但长得还挺水灵的。 “你谁呀?哪来的?” 霍桐:“昨天刚搬过来的了。” 李望若有所悟,道:“李房,告诉她,我是谁。” 李房介绍道:“姐,这是望哥,这是熊哥。” 他昨天和她讲过的。 霍桐明白了,原来是村里的三大村霸。 这一下子就来了两。 霍桐往后退了退,初来乍到,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村霸看了看她,万没想到这刚来的小姑娘,长得倒是俊。 这村里的小姑娘没有一个有她好看的。 第34章 家里的主心骨 村霸把水打了后就没立刻走开,往旁边一站,问:“小姑娘,你是村里新来的?” 霍桐:“嗯。” “成亲了吗?” “成亲了。” 对方问一句,霍桐答一句,一板一眼。 对方吃了一惊,这么小就成亲了? “相公是哪个啊?”村霸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几个少年,猜测着哪个才是她相公。 莫北:“我。” 两个村霸打量他,比他们高出一个头。 他们人多势又众,他们两个人大概率是打不过人家这么多的人吧? 摸摸鼻子,村霸走了。 李房悄悄的说:“姐,村霸看上你了,你可得小心着点。” 霍桐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看上她?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不打爆他们的脑袋。 她不想惹事,不代表她怕事。 莫北却忽然道:“就凭他们,配不上我家桐桐。” 桐桐这样的女孩子,他瞧了一圈,只有他配得上了。 霍扬也笑道:“你姐有主了。” 说说笑笑声中,莫北这边上前来帮着霍桐把木桶放到水井里去取水,这之后又取了上来倒在莫南他们各人的盆里或桶里。 等他们把水装满,又说说笑笑的一块回家了。 早上把米淘上,王氏去锅上烧火,先烧出一锅粥出来,霍桐又把面调上,撒点葱花下去,再烙几个蛋饼。 一顿早饭就这样好了。 李房热情的帮着霍桐家里的人一番引路后,厚着脸皮留下来蹭吃蹭喝了,还和边和他们讲,“昨天的饭团我带回去了,我爹我娘我哥都说好吃,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团。” 莫文歌翻他一个白眼。 霍桐笑说:“既然好吃,你就再多吃一些。” 李房高高兴兴的吃了个饱。 他长这么大,还没吃饱过一顿饭。 等这边吃过饭,里正又来了,要带他们去后山看看地,一家人就都去了。 后山脚下的地还没有被开垦过,霍桐一眼望去,觉得以后在山上种植花草都是不错的选择。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霍桐看了看,道:“里正,这一片有多少亩?” “十亩。” “我全要了。” 他就知道,这家是有钱的。 就像当年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一户人家,也是借着逃荒的名誉落户到此的,结果也是个大有来头的。 照着每亩十五两的价格,霍桐给他出了一百五十两。 里正又一次觉得,价格要少了。 他们这么有钱,他就应该多收点,只恨他是个心软的,老怕收多了人家拿不出来,又要讨价好半天。 等把地的事也谈妥后,霍桐一行人回去了,她一边和里正继续道:“这个房子着实是旧了些,尤其是屋顶那块,雨一下,屋里的雨比外面的还要大,我打算先把屋顶修葺起来,还请里正帮忙找些人手过来,每天每人给五十文换银子,不包吃。” 这个房子是砖头盖的,左右瞧着也没有裂缝,倒也结实,就是房顶上需要修葺。 屋里面到时候再刷一下新。 里正心里飞快的算了一下,这一个月就能赚一千五百文的银子啊! 自是一口应承下来,就问她什么时候开工,需要什么材料,要不要帮忙。 霍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她需要帮忙的地方太多了。 她屋里需要床,桌椅,这就需要找木匠,需要木材。 她家里没有柴,烧火需要柴。 等把一切都谈妥,霍桐一边把里正往外送,一边给他塞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道:“往后的事情,还有劳里正多费些心。” 里正忙假意推辞道:“都是些举手之劳,你要给这个就不好意思了。” 霍桐往他手里一塞,道:“里正您慢走。” 里正拿着银子走了,心里一边乐滋滋的,一边摇头叹息。 他是真看出来了,这家里就是小姑娘当家啊! 万万没想到啊,这么小的孩子会是一家之主。 既然拿了人钱财,他也是真办事的人。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家人上门来喊,“霍娘子,霍娘子。” 霍桐快步走了出来。 妇人笑眯眯的道:“听里正说你们家要买柴,去我家看看吧。” 霍桐招呼一声少年:“走,跟我去拉柴。” 莫北拉上板车,一块前去了。 片刻功夫,板车里就装满了干柴回来,直惹得路上看见的人眼红嫉妒恨道:“霍娘子,你家需要柴呀,我家也有家,去我买家。” 霍桐笑说:“好,你给我再送一板车过来。” 趁着大家都忙的功夫,王氏也把孩子们换洗的衣裳都收了起来,等他们人都回来后,喊上莫文歌道:“歌儿,跟娘去洗衣裳。” “好吧。”虽然她不想洗,还是去了。 路上的时候还是不情不愿的道:“娘,洗衣裳这种事情,你叫嫂子就行了。” “你没看她忙着的吗?就你一个闲人,还不帮我干点活。” 莫文歌哼了一声。 一早上的功夫,霍桐这边收了两板车的柴。 少年们帮着把柴都往灶房里抱,她也一块去帮忙。 莫北喊她:“桐桐,你一边歇会儿。” 霍扬:“六六,这点东西我们自己就做完了,你不用动手了。” 莫南:“没错,嫂子你歇息就好。” 莫西咧嘴一笑。 他做梦也没想到,能住这么大的院子。 他们在霍家村的房子,都是草房子。 就是泥和草的制成的土砖。 霍桐也就歇息着了,实在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她索性坐门槛上了。 看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当家人莫年走了出来,出去了。 等两板车的柴都卸完,霍桐把水拿来给他们喝。 现在的井水是纯天然没污染,几个少年拿碗取水,都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后,霍扬问:“六六,咱们现在干什么?” “现在啊,就等着人上门,帮我们把桌椅床做好,屋顶修葺好了。” 霍扬灵机一动,“你不是买了田吗?我们去开垦吧。” 他现在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就想干活。 他好久没干活了。 霍桐笑道:“这个急。” 十亩呢,到时候请村里的人来帮忙。 她不能指望几个小孩子,别把他们累坏了。 尤其是小北,不能累着了。 第35章 村霸来了 霍桐把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小北的鼻尖都出了细微的汗。 这一路逃荒过来,在她灵泉水的滋养下,底子本来就极好的少年一天比一天白净。 十七岁的少年,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霍桐觉得他又高了。 真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她看在眼底,心里就觉得欢喜,甜蜜了许多。 再忙再累,好像都值得了。 觉察到霍桐在看他,莫北立刻也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乖顺得跟个小奶狗似的,她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 霍桐知道自己该买什么了,“李房,这村里谁家里有去镇上的牛车?” “东头李旺叔家有牛车,每天早上都会去镇上,中午前会回来,这会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这里离镇上的距离并不远,五里。 当初来的时候霍桐已把这里的路线问清楚了,特意找了个离镇上和县城都近些的村里落户。 她想了想,今天要办的事情多,下午家里会来人。 上午这一来一回的没时间折腾了。 她去镇上,就是想给莫北买些衣裳。 其实,大家伙的衣裳,全都旧得不成样了。 霍桐说了一下明天的规划,几个人就都很向往。 正着说话,就见莫年带着妻女匆匆回来了。 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莫南忙问:“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莫文歌道:“刚和我娘一起去洗衣裳,遇着了几个不要脸的,她欺负我。” 然后,刚好被她爹撞上,就把人推开了。 也没把人怎么着,那几个小子就不依不饶起来了,把他给围上了。 小小年纪,居然还敢动手打他。 莫年是本着不惹是生非的原则,拽着女儿就要走,可这小子知道他是昨天逃荒搬过来的后,觉得他们家好欺负,言语侮辱他几句也就罢了,竟然敢羞辱他女儿。 他忍无可忍,和人动了手,把人打了,这才带着妻女回来了。 一起坐着的李房不由道:“你们遇上的该不是李望他们吧?” 他们闲来没事就爱在村里转悠,调戏漂亮的小姑娘。 整个村里的姑娘看见他们都避着走。 名声极差,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 所以,都这么大了,也说不到媳妇。 霍桐道:“只要咱们不输理,管他是村霸还是乡霸了。” 初来乍到,许多事情要忙,谁都不想惹事,但这事非往人身上惹就没办法了。 她的话让王氏安心不少。 不过,她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有晾衣裳的地方。 霍桐起来去灶房找烧火的木材,她拿刀削起一头,削尖了,往有太阳的院墙的墙上一插,道:“衣裳暂时挂在这上面晒晒,回头让人做个衣架子。” 院墙是土坯做的,由于年数久了,一块块的土往下掉。 有的地方摇摇欲坠,一踹就塌。 等他们这边把衣裳挂好后,就听院外传来嚷嚷的声音,片时,有人直接推开了他们家的门进来了。 正是村里的三霸来了。 李望、李熊、李庆,带着十六七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同龄,每人手拎个棍子过来了。 瞧这伙人来势汹汹的,莫南问道:“你们谁呀,想干嘛?” 他自然知道这伙人是冲着他爹来了。 早上打水的时候,他也见过其中的两霸了。 李望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目光落在霍桐身上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不过他也听说了,村里新来的小媳妇可漂亮了。 小小年纪就有了相公,相公也可好看了。 不用多问,只看一眼,他就知道是谁了。 这家里有两个好看得逆天的少年少女。 不过,李望现在是有正事来的,他手里扛了个棍子,很有大哥范的往那一站,气势十足,道:“三弟,哪个打的你?” “就是他,这个老男人。”被打的李庆指向莫年。 老男人莫年磨牙。 身为一家之主,又惹了事情,他也就不好继续当甩手掌柜了,他走过来道:“你该打。” 霍桐很快站起来,问:“为什么打你?” 李望道:“不管为什么,打我兄弟就是不行。” 李熊这时下令道:“兄弟们,给我上,把他的手给我打废了。” 他一声令下,身边的人大喝一声,提着棍子就冲上来了。 霍桐、莫北一起冲了上去。 一时之间,就听院里喊声震天。 霍桐一脚就踹飞其中一人,旋身而起,一拳打在一个人的心口上,之后又夺了想给她一棍子之人的木棍后,她舞起打狗棍法。 惹事的莫当家的也没有闲着,打都打了,人家也闹上门了,他捡起棍子也学着霍桐来了个关门打狗。 人全让这两人给收拾了,根本就没有莫北发挥的机会。 他只好退了退,站在一旁专注的看霍桐打架。 怎么会有女孩儿这般的英气。 打起架来,又凶又狠。 可他知道,她乖巧的时候,也是极温柔的。 他看着她,她就会脸红。 一会功夫,地上躺了一片。 三个村霸也躺在地上哼唧着站不起来了。 霍桐手拿着棍子指着他们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的家人,谁也不许碰,从现在起,你们也可以把我的家人都记清了,看见他们,给我绕着走,他们若是掉一根头发,我都算在你们的身上,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躺在地上的李庆道:“臭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村霸嘛,她会真怕一个村霸? 笑话。 李庆忍着浑身的疼痛道:“里正是我大伯,你信不信,我回头一句话,就把你逐出村。” 霍桐冷笑一声,道:“我不信。” 李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她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大伯。” 他转身往外走,其他人也不敢留,忍痛爬起来跟着走了,连棍子都忘记拿了。 霍桐道:“这棍子不错,都劈了当柴烧。” 霍扬跑过去捡了一个,道:“我要,我要用它。” 他也学着霍桐打架的姿势左一指右一戳的耍。 莫南和莫西也都去捡了个棍子,觉得留在家里当武器不错。 霍桐也就由他们了。 第36章 我们都是良民 村霸们去找里正,里正不在家,去给霍桐办事了。 这边村霸们刚走,村里有个叫李高的木匠就过来了。 李高四十多岁了,他家里三代人都在做木匠。 走进院子里,他瞧了瞧坐在院中的一家人,道:“哪个是霍桐?” “是我。” 里正和他说,过来找霍桐,他还以为是个男人。 没想到是个小女孩儿。 李高诧异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后,道:“我叫李高,是这样子的,里正让我来的,说是你们家做些桌椅,床之类的。” “对。” “要做什么样的?” 霍桐想了想,拿出个小本本和炭水笔,在小本本上画了画。 她家现在有八口人,万一日后有谁来家里吃个饭,比如李房这样的—— 桌子还是要做长一些的好,太短不够用。 椅子就打成独立的靠背椅。 有绘画天赋的她,毫不费力的把这套桌椅给画出来了。 “李叔,你看看,就这样子的。”霍桐和李高讲了一个长度和宽度,李高诧异的看了看她。 一个小女孩儿真是让人大为震惊啊! 竟把一套桌椅画得像真的一样。 霍桐:“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 霍桐道:“我回头会把我们需要的床,还有晾衣的架子都画给你,你就按照我的图纸来做就可以了。” “可以,当然可以。”李高有些激动,忙问:“姑娘,这图纸上的桌椅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啊!” 在她那个时代,这些桌椅是很常见的。 她无法解释,只好说是。 “这图纸,我能用给别人吗?我给你银子。” “银子就不用了,你喜欢,拿去用就好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到时候你打的这些东西,我给你算便宜一点。” 霍桐也就笑着说:“好。” “什么时候需要开工,你尽管派人来招呼我。” 霍桐应下来。 李高这边前脚跟走,后面又有人进来了,“霍桐在吗?” “我在。” 和之前的李高一模一样的表情,对方愣了一下后道:“我叫李双,里正说你这里需要些木材做桌椅。” 他是做木材生意的。 霍桐和李双谈起了木材的事,王氏一看时间不早了,前去把米淘上。 再次把人送走后,霍桐还是挺欣赏里正的办事能力。 不过,午后,他们这边刚吃过饭,里正过来了。 李庆被打的事他已听过了,村里这帮孩子,什么德性他是清楚的。 他当然不相信是新来的莫家先打人。 就是看到这帮小混子被打后,他心里挺震惊的。 他现在越发的相信,这帮人可不是普通的逃荒者。 也不知道这些人落户在他们村,对他们来说是福还是祸。 里正有些心事重重了。 这才决定找他们好好聊一聊。 门这会被从里面拴上了,里正在外面喊:“霍桐。” 霍桐正坐在屋里绘他们后要睡的床,还有院子里晾衣裳的衣架子。 莫北坐她旁边看着,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道:“桐桐你真厉害。” 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霍桐莞尔一笑,道:“我听见里正的声音了。” 他也听见了,莫北起身,前去开门。 霍桐也合上小本本出去了。 她微笑道:“里正,里面请。” 午后的阳光正好,晒得人头疼,里面虽没地方坐,里正还是先进屋了。 几个人站在屋里说话,莫北就倚在门边看着。 里正左右看了看,道:“家里人呢?” “休息去了。” 里正道明来意:“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我相信你们也不是惹是生非之人。” 霍桐笑道:“那是当然,我们都是良民。” 里正道:“我多问一句,你们怎么没想着返乡呢?” 一般人不会轻易落户在外地的。 “老家那块土不好,总是闹天灾,这不才想着换个地,听说这里是块风水宝地,我们就来了。” 里正被逗笑了。 风水宝地是不敢当的。 他们李氏一族有些人才是真的,想做个什么活,不需要跑到镇上,村里人都可以帮忙干了。 两人聊了几句,里正想她也不可能会给自己说实话,当然打探不出来什么事。 一个家让一个小孩子当家做主,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偏偏小孩子一派老成,让人不敢小觑。 办事说话和给钱一样干脆利索,都不还价,这点非常让他满意。 里正说该办的事都给她办好了,有些材料明天就会到。 若需要什么,只管告诉他。 霍桐连连感谢,和莫北一块把他送出了门。 整个下午的时间,霍桐就在接见从各处来的人了,屋顶要修葺这事也很快在村里传开了,有人知道她要用村里的人,每人每天五十文的银子,别提多羡慕了。 知道这事的人都去找里正了,想让他安排一个家里的劳力前去帮忙干活,也可以拿五十文的银子。 里正用的人全是他们李氏一族的,非李氏一族的人自然是不会用的。 下午的时候,就有个外姓的妇人过来在院外叫:“霍娘子?” 霍桐人这会正坐门槛上,随口答应一声,道:“门没上栓,进来吧。” “霍娘子。”有位三十来岁的妇人笑眯眯的进来了,道:“我听说你们家要用人,我刚好闲着,你看看我能不能来帮你做些什么?” 霍桐打量她一眼,一个妇道人家,弄房子这事,天气炎热,又是体力活,太重怕她干不了。 她想了想,道:“过些天,我们后院的十亩田要开垦,到时候就请徐娘子过来帮忙吧。” 妇人立刻高兴的道:“霍娘子你人真是太好了。” “霍娘子我叫徐田,不瞒你说,我们家也是从外地落户到这儿,住这十多年了。” 她左右看了看,由于有院子挡着,也看不见外面有没有人,就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霍娘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就悄悄的告诉你一声,这个村里一百五十三户人,共中有一百户是姓李的,这些李氏一族的人向来排外,骨子里全是坏水,你可要当心着点,别被他们给坑了。” 第37章 结下的梁子 甭管妇人说的话是真是假,霍桐还是站起来郑重的道:“谢谢徐娘子。” 徐田又悄悄和她道:“我还听说今天村里的几个混小子欺负你家人了?” 霍桐‘嗯’了一声。 徐田又立刻轻声和她讲:“这些个小混子,全是姓李的,在村里横行霸道,就会欺负乡邻,多少小姑娘看见他们都吓破了胆。” 她在门口和霍桐唠开了。 正在那时,外门口又来了人,有个妇人站在门口道:“霍娘子?” 霍桐答应一声,让她进来。 进来的妇人正是李房他娘吕玉娘,是位二十七八来岁的年轻妇人。 她看了一眼徐田,徐田笑着叫她一声:“玉娘好啊!” 吕玉娘:“徐娘子在也呀。”她转而望向霍桐道:“听说我们家李房昨晚和今天的两顿饭都在霍娘子家里吃的,我真是过意不去,霍娘子,你初来乍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让我们家二娃转告我就是了。” 徐田意外的看了看霍桐,还真是大方啊! 这年头谁家也不容易,她居然让那小子在她家里蹭了三顿饭了。 霍桐笑说:“二娃很可爱,也帮忙做了不少的事。” 吕玉娘道:“我听二娃说霍娘子买了后头的十亩田,哪天需要开垦了,喊我一声,我总能帮忙出点力气活的。” 霍桐:“那我就先谢过吕娘子了。” 吕玉娘客气的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眼见徐田压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吕玉娘也就先告辞了,道:“我先去田里了。” 霍桐答应一声。 待她离去后,徐田立刻小声的和她道:“我才发现,这吕玉娘也是挺有装的,其实,这吕玉娘也是个泼辣的,她就是被婆婆家赶出来的。” 她和霍桐说了一会儿八卦,由于田里也有一些活,没再久留,也告辞回去了。 不知不觉,已是日落黄昏。 到了晚上,村里的烟火在上空飘扬,霍桐这边也炒了几个菜,犒劳一下大家吧。 老远的,她这边的菜香飘了出去。 李房那小子在饭点的时间跑过来了。 一闻到这菜香,他就馋得直流口水。 等霍桐把菜炒好,饭都端出堂屋去,大家依旧席地而坐。 莫西毫不夸张的道:“嫂子,你炒的菜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李房也立刻道:“我也是,姐,这也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饭菜了。” 大家都这么说,吃饭的功夫,全围绕着夸她的饭香菜也香了。 他们都是一帮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没吃过好东西太正常了。 再则,这个时代不是什么调料都有的。 她放了自己的调料,又用了空间的灵泉水。 调出来的味道,就是会很特别。 莫文歌一瞧全是夸她了,眼珠子转了转,她无话可说。 等到吃过饭,王氏去洗碗,李房带家里的男人就去河里洗澡。 后院的水沟太浅了,他们嫌不过瘾。 趁着没人,霍桐进自己空间去洗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莫文歌瞧她长发飘飘,诧异的道:“你什么时候去洗的澡?” “刚刚。” 莫文歌盯着她打量,“你头发怎么长得这么黑?” 瞧起来又黑又亮又顺滑。 当然是她用何首乌洗头的缘故了,还有她每天饮用的是灵泉水,这个是特别滋养人的。 霍桐没办法告诉她原因,只道:“天生的。” 莫文歌冷笑一声,她当然不信。 这一路逃荒过来,她没有变丑,反而越来越好看了。 不过,她没有镜子,也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有时候也就在水里照一照,觉得自己也不难看。 要是难看的话,那些个村霸会调戏她? 霍桐哪知莫文歌偷偷在心里与她做了个对比。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一点都不顺滑。 等王氏洗过锅,就过来带莫文歌一起去他们的后院洗澡。 这片地属于他们,到了晚上,也不会有人过来。 为了安全,霍桐也跟着过去了。 没靠太近。 等她们这边洗完澡回来,家里的男人还没有回来。 霍桐歪头想了想,道:“婶子,我出去看看莫北他们。” 莫文歌叫住她,“人家在河里洗澡,你去干什么?” 霍桐不理会她这话,拔腿跑了出去。 她当然是不放心他们。 果然,还没等她跑过去,远远过去就见李房跑来了。 霍桐快步迎上他问:“李房,怎么就你一个人,莫北他们呢?” “姐姐,不好了,阿北哥他们在河边又遇着村霸了,在水里打起来了。” 霍桐拔腿就跑。 虽然是到了晚上,由于眼睛的特殊性,霍桐还是把路看得一清二楚,就连河里的人都能看清楚。 有许多人光着膀子站在岸边看热闹。 “姐,在那边。”李房带着她过去找人,显然忘记她是个女子,应该避嫌的。 霍桐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还没走近,就见水里有好几个光着膀子的人正和莫北他们厮打。 霍桐从空间里取出弹弓,里面装上弹珠,一个个的打了出去,每一颗都精准的打在对方的脑袋上,疼得对方一摸后脑袋,吼:“谁他娘的打我。” 一会功夫,水里全是痛叫声了。 今天在家里,教训他们是太轻了,才敢让他们继续找着机会来欺负人。 弹到人身上的弹珠落到水里,由于天黑,完全看不见是哪个出的手。 很快,霍扬和莫西被从这些人手里解救出来。 莫北抓着霍扬上岸,莫西被他爹抓着上了岸。 霍桐转身往后退了退,藏了。 人多又乱,根本没人注意到她来过。 她在河外等了一会儿,莫北一行人穿好衣裳出来了。 李房迎上去道:“阿北哥,你们终于上来了,吓死我了,还好姐来了。” 莫北往前看了看,快步走过来道:“桐桐,你怎么来了。” 霍桐道:“边走边说。” 霍扬也快步追上来委屈的道:“桐桐,你可算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被淹死在这儿。” 他们过来没有多久,一帮村霸就来了,把他们团团围住,他力气最小,很轻易就被人拿下,莫北就算要救他,在水里面对那么多人的包围,也是有心无力,施展不开的。 霍扬为此喝了不少水。 莫西的情况和他差不多。 总之,在水里被这帮人围堵,他们没讨到多少便宜。 两人差点被人家活活淹死。 霍桐听讲完,道声:“这帮孙子就是欠教训。”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人外在人。 这个梁子,她结下了。 第38章 新生活新面貌 莫猎户听见霍桐前面说的话,走进院子的时候和她道:“这次就算了吧。” 他们刚落户到此,不能把人都给得罪了。 霍桐没再说什么,她拿了一个防蚊虫叮咬往莫北身上喷了喷,道:“喷了这个,就不会被咬了。” 白天的时候她瞧见莫北脖子上有几个红点,想来是被蚊虫咬过了。 莫北见过她手里的这玩意,在水源处的时候,她也拿这个给他喷过。 霍扬跑过来道:“也给我喷喷。” 霍桐在他身上也喷了一遍后,莫南和莫西都要喷。 霍桐就给他们了,让他自己喷。 等各人都喷好了,回屋歇下。 翌日,天亮。 一大早上,霍桐家这边刚吃过饭,送木材的李双就过来了。 再后来,木匠李高也来了。 里正也带了一帮人来了。 霍桐说要找人把房顶再修葺一下,他一下子带了二十个青壮年。 为避免大家因争夺资源而引起纷争,里正挑选了二十家人,每家人里出一个劳力。 人多力量大,完工的相对会比较快一些,当然,收入也就会减少,这就不在里正的考虑范围内了。 里正道:“霍娘子,我给你带来了二十个人,你看看够不够。” 霍桐笑道:“足够,哪个是工头?” “霍娘子,我是,我叫李量。” 工头每天的工钱比普通人相对要高多了。 她来把自己要怎么修葺和工头说了一下,整个屋顶拆下后,她这边还要把房子再加高一些,为防止天热,她房顶需要隔热,中间就需要架空一些。 图纸她已画了出来,拿她给李量看了看,问道:“做得出来吗?” 李量惊讶的看她一眼,道:“霍娘子,没问题。” 她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在睁大眼睛在看她,大多都是觉得不可思议和惊奇的。 这个家里当家人莫非是她一个小女子? 等霍桐这边交代完事,就让他们开工。 院子够大,大家完全可以分开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木匠就带来了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在这做木工。 修葺房屋的就上去拆房。 过了一会儿,送砖瓦的也来了。 一趟趟的搬了进来。 霍桐这边让王氏烧些绿豆汤给他们喝,天热,防中暑。 村里的妇人离得近的也都跑过来看,惊讶极了。 本以为就是一帮逃荒的,竟是他们看走了眼? 瞧这一车车的砖,整个村里有砖房的也没多少户。 有个妇人按不住心里的嫉妒和眼红,悄悄来和霍桐道:“霍娘子,你还真把这里买下来了?” 霍桐微笑,“嗯。” “霍娘子,我悄悄告诉你吧,这个院子可是凶宅,十多年前全家人都死在这里的,被人活活砍死的。” 霍桐‘哦’了一声。 买都买了,她管它凶宅还是血宅。 里正这时过来招呼道:“霍娘子,没什么后我就先走了,有事找我。” 霍桐答应一声,送他出去。 里正忙道:“霍娘子留步,不必相送,不必相送。” 各人的工都在继续,霍桐看看时间还早,过来和莫年道:“莫叔,我和阿北去一趟镇上。”所以,家里的活他就要多盯着点了。 这点事他当然是可以的。 “去吧。” 霍扬跑过来道:“我也去。” 莫南和莫西本来也想去的,莫北道:“你们都在家里盯着点。” 霍桐:“需要什么我会帮你们买回来。” 莫文歌是个女孩子,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把她带上了。 李房带他们去坐牛车,不过,等他们过去的时候,牛车已经走了。 霍桐:“路程不远,要不走过去吧?” 李房道:“我认识路,我可以带路。” 他一蹦一跳的跑开了。 霍桐叫他:“李房,过来。” “姐。”他立刻跟个猴似的蹦了过来。 “给你糖吃。” 李房高兴的剥开糖纸,塞到嘴里。 “六六,我也要。”霍扬扯她的衣袍。 霍桐就给了每人一颗糖。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但这不重要,对他们这等逃过荒的人来说,有得吃是最重要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五里的路,很快也就到了。 霍桐带他们去了成衣铺,每个挑选两身衣裳。 不过,没人注意到她多给莫北拿了两身衣裳。 霍桐让掌柜的照着李房的身量,给拿两身衣裳。 李房没想到竟然也有他的,顿时就被感动了,眼睛红了起来,想哭。 他长这么大,还未人待他这般好过。 他穿的衣裳,当然都是哥剩下的,或者大人的衣裳旧了破了,她娘拿出来剪一剪,改小了给他穿。 即使是逢年过节,他也没有一身像样的新衣裳。 等把衣裳挑选了,每个人都换上了自己的一身新衣裳。 人靠衣装这话是不错的,果然,大家换上干净的新衣裳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小北,仿若明珠拂去了尘埃,整个人都在发光,走在路上的时候,遇着好几个女子或妇人的时候,都在回头盯着莫北看。 当然,她模样也不差,就是太小了,豆蔻年华的女子,模样上青涩,还没有成熟女子的那种韵味。 霍桐又带着他们去买了两口新锅,家里的桶也需要换新的,又买了两个新桶,装水的缸,扫地的扫把,又添了几个新草席。 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了,根本拿不下,霍桐雇了一辆牛车,让他们帮着把东西送回村里。 等回去的时候,已是中午了。 在家里干活的人也各自回自己家里吃饭了。 王氏已准备好了饭,就等他们回来吃。 一看他们又买了许多东西回来,莫年过来帮忙把缸搬回墙边放着了,平时可以多打些水存放在里面。 王氏走出来瞧见家里的孩子都穿着新衣裳回来了,愣了一下后道:“你们真是的,又浪费这么多钱。” 以前的衣裳不是还能穿的吗? 莫文歌忙道:“娘,也有你的,你看,我给你挑了两身呢,你试试。” 王氏心里虽然喜欢,也不肯现在穿,“家里最近要忙的事多,穿这些衣裳不是弄脏了就是弄破了,先放着吧。” 莫文歌不管这么多。 反正她就是要穿新衣裳。 虽然不是绫罗绸缎,比不得京州的小姐们,但能有身新衣裳穿,她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家里正在修葺,屋顶都给拆了,看样子晚上只能拉帐篷,睡外面了。 第39章 治村霸 到了下午的时间,闲来无事,家里的少年去打水,把一个大水缸灌满了水。 霍桐坐在墙边拿支笔写写画画,她要把需要的家具都画出来,让木匠照着样子做。 衣柜,鞋架,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浴房,坐便桶。 既然动工了,当然是一次性搞定。 “霍娘子,在这儿呢。”吕玉娘笑着走了过来打招呼。 她家李房穿了一身新衣裳回来,还又带了一身新衣裳,一问才知道是霍桐给买的。 “今天又让你破费了,是不是李房缠着你要的?这得多少银子啊?” 想想都肉疼,她也给不起啊! 她当然也知道人家不会要她的银子,可人家给了儿子这么多的好处,身为母亲,吕玉娘还是要过来道谢的。 霍桐笑道:“值不几个银子,嫂子不用放在心上。” “哟,霍娘子还是个才女呢,这画得可真像。” 她一眼就看出来霍桐画的是衣柜了,大户人家才打的衣柜。 霍桐笑笑,把纸笔都收了起来,道:“嫂子坐。” 家里在修葺,也无处可坐,吕玉娘道:“我就不多坐了,田里还有些活,我要去忙了。” “霍娘子,你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喊我,我来给你干,不要收银子的。” 她儿子的衣裳就值不少银子了,再收工钱,她也不好意思了。 霍桐笑笑,道:“有需要一定喊你。” 吕玉娘也就回去了。 王氏那边又烧了一锅绿豆汤,前去招呼大家休息一会儿,喝些绿豆汤。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家人不仅有钱,还大方。 到了晚上,天稍微暗下来,因为没有灯,就没办法再做工了,在院里忙了一天的人也都离去了。 霍桐家这边在露顶的灶房里做饭菜做上,又多炒了几个菜。 李房晚上就没留下吃饭了,主要是被他娘教训了。 本以为是去别人家蹭个吃的,反正家里也没啥吃的,由他了。 现在连衣裳也蹭回来了,她就怪不好意思的。 霍桐这边已先买了个矮几,做好的饭菜放在矮几上,一家人继续围着桌子席地而坐。 霍桐还悄悄的从自己的空间里把果酒拿了出来倒在新买的碗里,就当庆祝大家开始新生活。 总之,就是要喝。 霍扬喝了一口后道:“这什么?好好喝。” 霍桐:“果酒。” 没人问她从哪里买的,或许她是在她京州买的也不一定。 反正她是个舍得花钱的人,大手大脚。 等到吃过饭,莫年道:“今天就不要去河里洗澡了,打点水冲冲吧。” 他想着昨天去河里洗澡遇着的事,怕再有意外。 霍桐道:“去,为什么不去?你们只管去,我也跟你们一块去。” 莫北不同意:“桐桐,那是男人洗澡的地,你还是别去了。” 霍桐忙道:“我不看,我就远远的站着。” 莫南:“那就去吧。” 反正有嫂嫂在,他是没在怕的。 若真不去,村里这些混子还以为他们怕了,只会更欺负他们。 所以,在霍桐的鼓励下,大家就去了。 天黑,只有村里的月亮作伴,村里的汉子下了水就脱了个精光。 霍桐也不想辣着自己的眼睛,就躲在树下藏着了。 远远的,她看见李房也一蹦一跳的来了,就喊了一声。 李房寻声跑了过来,“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小北,李房,你去那边看着点,要是有事赶紧过来告诉我。” 李房答应一声,飞快的跑了过去。 他跑过去大喊一声阿北哥后,那边朝他招了手,李房见他们身边还没有旁人,放心一些,脱了衣裳就跳进水里了。 村里的孩子,一到了夏天都会来水里游玩,个个识水性。 不远处,几个村霸早就盯着他们了。 李熊道:“走啊,过去啊!” 有个小弟道:“二哥,我总觉得这几个小子不简单。” 他脑袋被老三李庆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我们可是村霸,会怕他们几个臭流民。” 言之有理,李望从水里走了过去,道:“走,今天不弄死他们一个,就对不起我们的绰号。” 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动静的李房一看他们还真又过来了,吓得大叫一声就跑了,一边喊:“姐,姐,又来了。” 霍桐这会已抓到离河水最近的一棵树上了。 大晚上的,谁也不会想到树上藏了个人。 她朝河水里望了望,果然,几个村霸借着水力,又要去骚扰她家人了。 霍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弹弓,里面装了个弹珠。 拉开弹弓,她打向走得最前面的一个。 啊—— 李熊惨叫一声,捂住了脑门,就觉得脑袋昏啊昏,他撑不住了。 身子一歪,扑倒在水里。 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赶紧去捞人。 李熊昏了过去。 村霸赶紧把人往岸上抬,也就不再去找莫北他们麻烦了。 村霸里有人昏倒了,旁人看一眼,也就看个热闹,除了他们自己人,根本没有关心没有问的。 村里的这些野孩子,不仅姑娘家看了要躲,就是同为男人的他们也是招惹不起的。 他们不仅敢欺负小孩子,老人一样敢欺负。 痛恨他们的人不在少数。 过了一会儿,李熊被一群村霸抬走了,一路送去了村医家里。 霍桐轻哼一声,她要是连帮村霸都治不了,她白活了。 莫北这边的人没在水里面久留,洗了一会后就上来了。 霍桐从树上跳下来,到前面的路口等着。 瞧她果然没有靠近,霍扬快步跑过来道:“六六,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他把那些村霸里其中一个昏倒的事说了。 莫名其妙就昏倒了,没人知道怎么一回事。 霍桐:“报应。” 莫北来悄悄的问她:“桐桐,是不是你?” 霍桐看他一眼,目露狡黠,“你猜。” 她要这么说,莫北就断定了,“是你。” 霍桐快步跑开,忙了这么半天了,她也要回去沐浴了。 家里的帐篷已被支搭好,就和在水源的时候一样,霍桐睡在莫北的一个小帐篷里。 其他人就互相挤一挤凑合着睡了。 独自躺在帐篷里的时候,霍桐发了会呆。 村里的夜晚,格外的宁静,连只狗的叫声都没有。 她也正在慢慢的融入这个时代。 半夜的时候,霍桐忽然惊醒后就起来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大意了。 过了几天太平的日子后,让她失去了警惕。 他们初来乍到,现在又在修葺,家里的院墙也就一人高,万一哪个不要脸的眼红,过来偷东西怎么办? 霍桐走帐篷打算巡视一下,就听院墙那边传来了声响,她忙悄悄走了过去。 果然,外面有人声。 几个人在嘀嘀咕咕的小声说话。 是有人拿了个梯子过来,要从他们家的墙上攀过来。 第40章 呼吸一紧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先上来了,然后朝下望了望,就见霍桐正拿着个棍子站在下面,见人上来后,狠戳了他一下。 啊…… 他一声惨叫,摔了下来。 被摔下去的不是旁人,正是村霸大哥李望。 那边传来李庆的声音,“怎么了,怎么摔下来了?” 霍桐这时已翻墙越了过来,道:“半夜来翻我们家的墙,你们说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们扭送官府?” 被逮了个现行的几个人一怔,李庆很快反应过来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翻你们的墙了,我们就是路过,路过。” 跟着他们一块来的几个小弟立刻附和,“路过,绝对是路过。” 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是个能打的,几个人也不和她正面交锋了,立刻带着梯子跑了。 霍桐冷哼了一声,什么村霸,不过是一帮欺软怕硬的。 怂货。 她正欲转身回去,就见莫北的脑袋探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身高足以让他不需要爬墙,只要探出脑袋就能看见外面的情形。 霍桐仰脸望着只露一张脸的少年,呼吸一紧。 她莫名觉得心里一热。 这张脸无一不精。 这薄厚适中的唇,天生就是接吻的,令人无限着迷。 她望着他,他也一样望着她。 女孩子抬头仰脸望着他的样子一样美好得让他心跳加速,腹下莫名就热了起来。 霍桐很快回过神来,道:“没事了,睡吧。” 她转身跑了,快步走了回来。 看来,明天要把周边加强一下,防止有不要脸的人过来偷窃。 等她走到院中,把门拴好,莫北快步走来问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嗯,还是那几个村霸,不用担心,收拾几回他们就老实了,明天我们就去山上看看,砍些竹子什么的回来做些陷阱。” 这些也是莫北最为拿手的,他常去狩猎,特别会做陷阱。 终于有了发挥的机会了,莫北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好。” “去睡觉,看着我干嘛。”霍桐推了他一把后,就听他说:“你好看。” 明明就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霍桐心里还是动了动,回眸望他一笑,“你也好看。” 就算她的喜欢是因为他长得和别人一样,听着她的夸赞,他也满足的笑了。 两人又各自回帐篷歇息了。 天微亮,人未起,先听见一阵的鸡鸣狗叫声。 各帐篷的人也就陆续起来了,王氏先去烧了一锅的粥。 霍桐也去调面,一会再做些蛋饼。 等他们这边吃完饭,各家的人也都过来开工了。 霍桐把自己画好的图纸拿给木匠李高道:“李叔,你看看,我要的全画在这上面了。” 李高接过图纸看了一遍,越看越惊喜,道:“霍娘子,你可真是个才女啊!” 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都画得像真的一样,还注明了长宽高。 霍桐含笑道:“能做出来吗?” “能,当然能。”她都画得这么清楚了,他要是再做不出来,招牌不就砸了吗? “霍娘子,要不这样子,你的这些图纸卖给我吧?” “卖什么呀,你要是喜欢,拿去用就是了。” 她这么爽快的人,李高反而不好意思了,“我这不是占你大便宜了吗?” 这些图纸上的家具若是做出来卖给京州城的人,一定是会大赚一笔的。 这些样子,他都没有见过,好看极了。 有钱人家就稀罕新鲜的玩意。 李高忽然来了干劲,道:“这样吧,霍娘子,这些家具我全免费帮你打了,你日后若需要任何家具,我都免费给你打了,这些图纸,就归我了。” 霍桐笑道:“李叔,你看着怎么好,就怎么办吧,只要不让你吃亏就成。” “好好,那就这么办了。” 霍桐答应一声,莫北这边过来喊她:“桐桐,我去山上了。” “我跟你一块去。” 霍扬本也想跟去的,霍桐没让他去,其他人留下来看家。 待霍桐和莫北背上竹篓离去后,李高的两个儿子悄悄过来嘀咕起来。 “爹,你刚才和霍娘子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就成了免费了? 李高把图纸给两个儿子看,解释给他们听。 两个儿子瞪大眼睛看了又看,道:“爹,你确定到时候能卖出去?” “肯定能卖出去,这霍娘子藏得深呢,我觉得她手里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好好干,把这套家具给她打得漂亮些,回头我再问她要一些。”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爽快人,他拿了人家这么多图纸后,也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坑人家,不然,以后再要人家画图纸,人家肯定不会愿意的。 他现在最多就是为她做些体力活罢了。 瞧他一脸的自信,两个儿子还是信了父亲的眼光,干起活来就更卖力了。 王氏这边也和往常一样,先烧一锅的绿豆汤供应着他们的茶水。 家里孩子们换洗的衣裳要洗,她喊着莫文歌和她一起去河边,可又担心会遇上村霸,就又喊上莫年陪她去一趟河边。 几个小子留在家里看家。 霍桐和莫北这边也进了山,两人砍了些竹子捆绑起来。 旁边还有一片片待挖的竹笋。 这片山里还真有好东西,霍桐看见了一片片待采的磨菇、但有些磨菇是有毒的碰不得。 她动手挖了一些竹笋扔进竹篓里,别的就没再碰了。 因为家里在修葺,两个人砍过竹子就回去了,没在山里留久。 随着两人走近家门口的时候,就见里正又领着一帮人过来了。 霍桐定睛一看,这不是赵老太吗? 尼玛的,她要口吐芬芳了。 赵老太不会是刻意追过来和她住一块的吧?都卖出去不要了,还要往跟前凑,贱不贱呐。 赵老太显然也看见她了,她立刻高兴的招手道:“桐桐。” 霍桐面上冷了冷,很难给她脸。 里正见着赵老太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自家人了,是赵老太主动相告,说她孙女也落户在这儿了,让里正也给她找个房子,还要离孙女近一些的。 里正就把她带到这边来了。 像霍桐家这么大的院子村里是没有了,但在霍桐家前面,有两处空房子,足够赵老太一大家子入住了。 第41章 被霍桐请出去 里正现在就是来带他们看房的。 赵老太一脸不悦的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见人也不知道叫,傻了啊?” 赵老太在名誉上到底是她奶奶,她再不想理她,当着人的面也不好无故发难,只道:“我还有事,要先忙了。” 她转身进了自家的院子,赵老太气得脸上一沉,道:“这个死丫头,还是这般的没大没小没良心,当初若不是我给她说下这门亲事,她早在逃荒的路上饿死了。” 里正哪知道他们家的事情,现在卖房要紧,他请赵老太进了一个院子道:“这个院子和隔壁的院子小是小了些,但住个五六口人是没有问题的,隔壁那个院子就大了些,住个七八口人也是成的。” 赵老太进屋看了看,都是空房子,桌椅都没有,这些都要后面自己添置。 她很满意,道:“这个院子就给老二家住了,我和老大家住隔壁。” 里正又带他们去隔壁看了看后,赵老太问:“这两个院子,得多少钱?” “一百五十两。”这两个院子加起来不抵霍桐那一个院子大,里正收了霍桐一百两的银子,已觉得亏了。 到了赵老太这儿,他想多收一些,把亏的补回来。 既然他们都是自己人,想必都是财大气粗的。 他不能再小看了这些流民。 赵老太眉头一皱,表情一换,立刻可怜巴巴的道:“这么贵,里正,我们只是一帮流民,哪有这么多的银子,您再便宜点吧。” 里正一怔,没想到她会讨价,还以为她会和自己的孙女一样爽快的给银子。 赵老太开始卖惨,抹把眼泪,道:“里正,您看看我这拖家带口的,一张张的嘴都要吃饭,您张口就是一百五十两,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她忽然就放声嚎了一嗓子,要哭。 里正眉心一跳,直觉这老太婆是个难缠的,和她孙女不一样。 他想赶紧把事办了,忙道:“那您说个价,多少合适?” 赵老太不哭了,想了想,给了一个价:“八十两。” 里正心在滴血,这他娘的也太会砍价了吧。 “一百两吧,不能再少了。” 赵老太一咬牙,“九十两,不能再多了,里正啊!……”她欲要再哭,里正忙摆手,“九十两。” 等从赵老太这个院子里出来后,里正吐了一口气。 个个是女子掌家,也是怪了。 在他们村,就没这样的事发生过。 赵老太这边也安排人把东西都送进屋里,天没亮就在赶路,走到现在,她也累了渴了,对家人喊道:“我去霍桐家找口吃的。” “奶奶我跟你过去看看。”这是赵老太大房的孙女霍如,十四岁了。 大房生了三个孩子,老大霍暮十八岁,次子霍明十六岁,三女霍如。 霍暮是个读书人,是两房孩子里面书读得最好的一个,就是又赶上饥荒,这读书的事就给耽搁下来了。 赵老太带着孙女霍如一块去了霍桐家。 他们家正在修葺,平日里门也就大敞开着了。 现在到了午间,大家也就回家吃饭了。 此时,院里也就霍桐一家人了。 王氏把饭做了出来,霍桐也正帮着把菜炒出来,炒出来的菜摆上了桌,几个少年围着桌子坐着,就等着霍桐把菜炒出来后,大家一起动筷子。 赵老太一进来就闻到了菜香了,馋得她口水一咽,一边走过来一边道:“哟,这在吃什么呀,在我们家就闻到了饭香了。” 莫家人没想到会在这儿见着赵老太,除了霍桐和莫北,全都见鬼似的看着他。 赵老太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看见桌子上摆了菜,她馋得吸了一口水,然后踢了踢霍扬,“臭小子,你傻了啊?还不给我让个地?” 霍扬是怕她的,忙站了起来,一脸疑惑的道:“你怎么来了?” “臭小子,你这说的什么混帐话,你们在这儿,我能不来吗?” 她上来就要坐霍扬的位置,霍桐忽然就挡了过来道:“现在是吃饭时间,有什么事等吃过饭再说,你先回去吧。” 赵老太气得瞪她一眼:“就因为是吃饭时间,我才过来的,我赶了一天的路了,你这个当孙女的,都不知道给我倒碗水喝一喝。” 听听这话,没有一定的脸皮说不出来,霍桐不给面子的道:“小北,把她送回去。” 被叫到名字莫北站起来,“赵奶奶,您请吧。” 他抓着赵老太的手臂就把她请出去了。 赵老太哪有半点的挣扎的力量,只能气得大喊:“霍桐,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有你这样对待自己亲奶的吗?” 跟着一块来的霍如面上也一阵火辣,万没想到这还没坐下呢,就让人赶了出来。 她盯了霍桐一眼,只觉得她现在竟然分外的好看。 她猛然转身走掉,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莫北,有些意外,有些惊艳。 这真的还是莫北? 虽在一个村里,她也没见过莫北。 他不是进山狩猎,就是跑老师家了。 她对莫北的印象都是在难民营,那时候看过见过他几回,他在难民营门口等霍桐。 当时就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可由于衣裳破旧,都是一个村的泥腿子,也不会当回事。 今天的莫北换上新衣裳后,整个人仿若也脱胎换骨了一般,看得霍如怦然心动。 她讪讪的道:“莫北,你别生气,我奶没有恶意的。” 莫北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把门拴了起来。 霍如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被赶出去的赵老太气得往门上去踹,结果踹疼了她自己的脚,疼得嗷叫一声。 霍如忙扶着她道:“奶奶,算了吧,咱们先回去吧。” 赵老太心不甘情不愿的回来了,一路骂骂咧咧,“这些个死丫头,一个个的全都是没良心的,当初就该把她们全掐死。” 她气霍桐,气卫子静,一个个不肯孝敬她。 她本想和卫子静多要一些银子的,卫子静却不是个好对付的,只肯给她五百两的银子,还吓唬她一通。 赵老太当然也不是傻的,不可能会把卫子静的身份说出来,那样恐怕她全家都倒霉。 眼看难民营的人都走了,逼得她不得不做出选择,知道霍桐人在这边,她只能一咬牙,也跟着落户过来了。 两个孙女,她总得抓住一个。 只要霍桐在,卫子静就不能不给她好处。 第42章 有本难念的经 到了下午的时间,吃过饭后的人又继续过来开工,霍桐这边也坐下来削竹子。 王氏则用他们带回来的竹子做了两把扫把。 莫北也用竹子做了起了夹子,莫南、莫西、霍扬都过来帮忙,人多力量大。 李房跑过来问:“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马上你就知道了。” 她做了一个弓,又用竹子做了一些箭,再去山上的时候可以狩猎了。 她拉开试了一下,力度不错,竹箭一下子就箭进了不远处的土坯墙上。 正在这时,赵老太带着大房二房家的人过来了。 只要他们不到跟前说话,霍桐也就装看不见了。 赵老太还真没到她跟前来,她一边进来一边和别人打招呼,“我是霍桐的奶奶,以后都是乡邻乡亲了。” 霍桐又多出了一个奶奶? 有人好奇的和她说话,赵老太扯着嗓子和人话家常道:“霍桐是我亲孙女,如假包换的,想当初她饿得快要死了,还是我给她找了个猎户人家嫁过去才保了她一条命。” 莫文歌分外不待见她,气呼呼的道:“这老太太怎么又来了。” 王氏也没有办法,这是霍桐的奶,还是她来处理吧。 赵老太这个人,一般人可治不住她。 霍扬的母亲张氏走过打招呼,“霍桐。” “臭小子,看见我来了,都不知道叫一声吗?哑巴了不成。”张氏上前就去揪霍扬的耳朵。 霍扬耳朵一疼,连忙叫:“疼,疼。” “不疼你不长记性,臭小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没报答亲恩呢,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他爹霍柱也过来揍他,往他屁股上踹一脚,“咱们家也要修葺房子,回家去帮忙,别整天跟个没娘的野孩子似的在外面溜哒。” “哎哟。”张氏忽然痛叫一声,立刻松了手,霍扬的爹也抱了腿叫唤。 “谁,谁打我?”张氏发现自己的手一下子红肿了,大叫起来。 霍柱也抱着自己的腿坐地上了,裤腿往上一卷,他看了看,肿了,他也气得叫唤:“谁打的我?” 他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打到腿上,可他没看见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院子里正在修葺,到处都是碎砖,霍桐不过是随手捡了个碎砖弹了出去。 霍扬趁机跑开,躲到霍桐身旁了。 霍扬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哥哥霍信十六岁了,面上有着霍扬所没有的成熟稳重。 妹妹霍美,也十一岁了,这会正在院子里好奇的到处看。 这么大一个院子,比他们两家加起来都要大,这里还都是青砖房,可他们家的是土房子。 此时,霍信道:“是霍桐打的,我看见她捡了砖块弹出来。” 霍柱和张氏立刻把目光投向了霍桐。 张氏凶狠的道:“霍桐,你为什么要打我,二娘我怎么就得罪你了?” 霍桐不承认,“我没打,你休要含血喷人。” 霍信诧异的看着她,她居然不承认? 霍桐也看着他,道:“你说我打的,你哪只眼看见我打的?” 霍信:“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你说看见了就看见了?你的话不足为证,要不这样,你问问你的眼睛有没有看见,它若说看见了,就是证明你没在说谎。” 霍信怔了怔,“眼睛又不会说话。” “所以,你长了一个会说话的嘴,就可以胡说八道了吗?” 这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啊??? 他明明看见霍桐捡了砖打了。 霍信说不过霍桐,急得面上一阵青白,最后目光落在了她身旁的霍扬身上,一段时间不见,霍扬的模样竟大变了样,他瞧起来也白净了不少,整个人竟也显出英俊来了。 霍信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道:“霍扬,你也读过几天书的人,大道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身为儿子,你当真就不要爹和娘了?” 霍桐接话道:“霍信,你又在黑白颠倒了,跟着我爹念了几天书,就以为可以拿大道理教训人了?” 霍信又被她的话噎住了。 他念的几天书,是跟着霍桐的秀才爹念的。 霍桐:“明明是你们不要霍扬的,现在家里需要人干活了,又想起霍扬的好了?现在霍扬是我们家的人了,和你们已没关系了。” 落户的时候,托了卫君临的关系,霍扬就和她在一个名下了。 所以,霍扬在户藉上来说都不能算是他们家的人了。 张氏气得大声道:“霍桐,你怎么说话的呢,霍扬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他这辈子都是我儿子,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吗?” 莫北这时放下手里的活道:“我们这里忙着呢,你们是自己出去呢,还是由我请你们出去呢?” 几个人怔了怔,隐隐意识到他这是要赶人了。 赵老太太忽然走了过来道:“莫北,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了,当初若不是我,你能娶到我这么漂亮的孙女做媳妇?” 他们说话的功夫,院子里又来人了。 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着呢,有送材料的,有过来看看他们房子修葺的进度的。 赵老太太趁着人多,就想把事情闹大了,让人都知道这一家子是何等的坏心肠,连亲奶奶都不认了。 她的大房媳妇李秀也跟着一唱一和的道:“要不把大家都叫来评个理,看看有你们这样的人家没有,娶了我们家的姑娘当媳妇,现在却不肯与我们相认,来你们家讨口水喝都不成。” 这是准备来他们家闹事了,这一路走过来经历多了,大家的胆子心性也都练出来了,莫南也站起来拉开架式道:“你说话跟放屁似的,这里到处都是水,你想喝便喝。” 莫文歌更是个会吵架的,她过来叉腰道:“你们全家都是忘恩负义的,当初是我哥把霍桐从山里救了回来,送回你们家,你们不感激还恩将仇报,非要让我哥娶了霍桐,还讹了我们五两的银子做聘礼。” 他们若不吵架,村上的人还真不知道这家人的家务事。 外面看起来不错,原来里面都是一样烂。 这大概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 第43章 初次 莫西也叉腰一块站着道:“你们就是得了红眼的病,看着我们家的日子好过了,又想来蹭吃蹭喝,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什么便宜都让你们占了。” 赵老太瞧了瞧这几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半大小伙子,气得一个倒仰,“我呸,我缺你家那口饭啊,还来你家蹭吃蹭喝,我到现在连你家一口水都没喝过。” 这倒也是实话。 莫北冷漠脸:“既然没有要蹭的意思,就都回去吧,没事别来打扰。” 赵老太指着他们,气呼呼的道:“你们,你们不要太冷血太绝情。” 霍桐冷笑一声,道:“不让你们来闹事,就是我们太冷血太绝情?” “我们闹事了吗?我们闹什么事了?霍桐,你也不想想,这几年你吃谁的长大的,你爹娘死得早,是我把你拉扯大的。” 霍扬忙壮着胆道:“奶奶您不要瞎说,六六的爹才死了两年,六六爹活着的时候天天靠教书写字赚钱养咱们全家,银子全都交给你,她爹一死,你们就苛待她,脏活重活全让她干。” 旁边看热闹的妇人有好几个,不由嘲笑道:“瞧瞧这都什么人呐。” 赵老太气得指了指他道:“霍扬,你给我回家待着,以后,不许你和霍桐在一起,和她在一起都把你给教坏了。” 霍扬才不跟他回去。 “哪来的老太婆竟在这儿胡说八道,霍桐要是不好,这天下就没有好人了。” 有妇人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就见李房她娘过来了。 一进来就听见有人说霍桐话,她不能忍。 吕玉娘道:“自从霍娘子来的第一天,我们家李房就整天跟在她家里待着了,每天在这蹭吃蹭喝,他们家就没人说半个不是,这不,还给我们二娃买了两身新衣裳,要是这样的人是坏人,也请你做个这样的坏人行吗?” 竟有这样的事? 周围的妇人羡慕嫉妒极了,忙去摸二娃的衣裳,问他是不是真的。 二娃掷地有声:“当然是真的,我过年都没穿过这么新的衣裳,都是桐桐姐买给我的。” “她还天天给我糖吃呢。” 徐田正是看热闹的群众之一,她不由笑道:“玉娘说得没错,要是这样的人都是坏人,也请你做个这样的坏人吧。” 众人哄堂大笑。 赵老太气得脸色甚是难看,甩袖就走。 他家的人再不好意思赖在这儿不走了,也急忙跟着一块去了。 吕玉娘过来道:“霍娘子,这哪来的婆子,怎么还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霍桐叹口气,实话实说:“我奶奶。” 吕玉娘了然于心,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道:“行了,都别在这儿看热闹了。” 有人散了,有人不服气的道:“我们爱看不看,管你什么事呀?” 吕玉娘沉着脸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会不会撕了你的嘴。” 立刻没人吱声了,看热闹的人散了。 吕玉娘又去揪着李房的耳朵道:“天黑前若是看不见你回家,我就打断你的狗腿,明白?” 李房捂着耳朵喊:“知道了。” 吕玉娘走了。 随着人都离去,霍桐道:“李房,你娘挺忙的啊!” 她瞧着这许多的妇女都没她娘忙,还整天有时间在外面溜哒。 李房道:“我爹几个月前摔断了腿,躺在床上动不了,我奶就把我们家分出来了。” 所以,家里所有的活就得她一个人干了。 至于他,他还只是一个未定性的孩子,整天满村的跑着找人玩,让他去田里干活,他也熬不住,一会又偷偷溜跑了。 霍桐有些意外,道:“那明天中午我去你家一趟,给你爹看看腿,你告诉你娘一声,中午就在家等我。” 李房大为震惊,“姐,你会治病?你能把我爹的腿治好?” “看过再说。”她没见过,不好断言。 李房却觉得看见了希望,整个下午都很兴奋。 此时,赵老太那边一大家子回去后,看了看空得连个凳子都没有的屋后,赵老太道:“这一番修葺下来,又得不少的银子,霍树霍柱。” 想想那白花花的银子要给别人,她就心疼。 再看看也露天的屋顶,她不舍得再多花银子,道:“这几天你们也想办法,把屋顶补一补。” 在整个家里没什么存在感的霍老头霍根道:“刚好把霍桐家的人叫过来用一用。” 赵老太哼了一声,冲自家老男人道:“那是要给银子的,你以为人家会免费给我们补。” 或者说霍桐会代出这个银子? 霍老头不说话了,坐在门槛上待着了。 家里女人是个母老虎,他也甩手掌柜的当惯了。 “我去找里正再去谈谈买田的事情,你们看看家里缺什么,赶紧去买回来。” 交代完话,赵老太黑着一张老脸走了。 走到霍桐门口,想着她住的大院子,心里哼了一声。 她这辈子也就配当个泥腿子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舒坦多了。 她就是要住在霍桐旁边,守着她,看着她。 乡村的气息,充满在清泉村的上空。 到了傍晚,天要黑时,做工的人也就各回各家了。 李房终于听了他娘的话,不再留下来蹭饭了。 莫北趁着家里无人,把做好的机关埋在了墙边的各处。 霍桐这时隐隐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摸着肚子站起来走了。 她去上了个茅房。 曾经住在这里的主人也是个讲究的,这茅房设计是坐便式的。 小解后的霍桐看着卫生纸上的血迹时,愣了一下。 她这才意识到,这是来月事了? 不慌,她意念一动,卫生巾就从空间里出来了,落在了她的手中。 身为女孩子,她当然会为自己储备这些必须用品。 走出来的时候她面上有了几分的精神不振,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来月事,还挺不舒服的。 “桐桐,你哪不舒服?” 莫北瞧她捂着肚子出来了,快步跑了过来。 “肚子不舒服,我去躺一会儿。”她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去了帐篷里躺下来。 莫北忙跟了过来,“桐桐,吃些药吧?” “你给我熬碗红糖吧。” “好。”莫北站起来就往外走,刚走出去就又住了步。 这个时候,哪里有红糖? “小北。”霍桐在里面唤他,道:“我这里有红糖。” 第44章 乖得她心化了 莫北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红糖,拿出去煮就是了。 他母亲王氏这会也要开始忙着做饭了,见莫北过来烧火,诧异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桐桐肚子疼,给她煮碗红糖。” 王氏身为过来人很快就明白了,面上顿时一喜。 能来月事的女子,代表着将来就可以生孩子了。 她忙过来道:“你媳妇这是来月事了,过几天就好了。” 莫北怔了怔。 他虽没见过女子来月事,但也听过的。 王氏又嘱咐了他几句,就是告诉他女子来月事的话不能吃凉,越吃越疼。 莫北默默的记在心里了,等他端着红糖水离开后,莫文歌跑了过来道:“大哥端了什么走了?” “红糖水。” “啊,我也想喝。” “你来月事了?” 莫文歌摇头,还才十岁,当然没有。 王氏:“没来月事浪费什么红糖水。” “大哥也没有月事,为什么可以喝?”这也太偏心了吧? 王氏给她一个眼神,道:“这是给你嫂子喝的。” 莫文歌无话可说。 彼时,莫北已把红糖水送到霍桐这边,霍桐嫌太烫,就让放一旁冷一冷了。 莫北轻轻吹了吹,过了一会儿,道:“桐桐,可以了。” 霍桐起来尝了一口,还是嫌烫,她又躺了下来不肯再喝。 莫北道:“红糖水就是要趁热喝,喝下去后肚子暖和起来,就舒服了。” “这几天,你都不要再喝凉水,我回头给你把热水烧起来,你要是渴了就喝热一些的水。” 霍桐看着他,纳闷:“你知道我来什么了?” “嗯。” 霍桐更纳闷了,“你怎么这么懂啊?” 他是一个古人啊! 莫北:“娘告诉我的。” 好吧,是她多想了。 “起来。”莫北伸手去拽她,霍桐只好又坐了起来,喝了几口后就不想喝了,太甜了。 “这是把整袋糖都放进去了吗?” 莫北:“放了半袋。” “乖,要喝完。”他轻声哄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被他一哄,她强忍着这股超级甜腻,一闭眼,咕噜咕噜喝了后道:“也太甜了吧,下次少放点糖。”她虽喜欢吃糖,但甜腻过头了,她是不行滴啊! “太甜了吗?” 他不信似的拿了她的碗舔了一下,霍桐瞧着他,只觉得脑子有些昏。 他的舌头,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霍桐翻身躺了下来,赶走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北看了看她,见她躺下来的时候手还捂着肚子,他倾身过去道:“我给你捂一捂吧?” 他的手热得很,比她的手热多了。 他把手覆盖在霍桐的腹上,不知是糖水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手太热起的作用,她觉得舒服了许多,霍桐还显力度不够,道:“用点力。” 莫北又用了几分的力。 “动一动。”这样子。 霍桐平躺下来,拿着他的手就像拿着一个热水袋。 她自己觉得舒服了许多,少年看他的眼神,早已染上情丝千种。 她肚子上并没有多余的肉肉,但摸起来却非常的柔软。 霍桐闭着眼享受这一刻的舒服,竟迷迷糊糊的给睡了过去,直到莫文歌闯了进来,掀开他们的帐篷,“吃饭啦。” 喊了好几声,都听不见。 两人同时惊醒,莫文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还难受吗?” 霍桐回过神来,看了看还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诧异的道:“你一直在这儿?” “嗯。” 真是个傻瓜,乖得她心里化了。 “舒服多了。”她坐起来,莫北伸手扶她。 霍桐笑道:“我哪有这般娇弱不堪,需要到扶的地步了。”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的疲态,一点精神也没有。 在他看来,可不就是到了需要衣不解带伺候的地步了。 待霍桐过来,家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关心。 没错,就这么一会功夫,全家都知道她来月事了。 这事当然是莫文歌给传开的。 等吃过晚饭的时候,霍扬嘱咐她道:“六六,你今天不要用冷水洗澡了,我一会给你烧一锅开水。” 家里人今天也没有去河边洗澡了,是怕他们过去的时候霍桐也要执意过去。 莫南和莫西又去挑了两桶水回来。 天黑了,井边也没人排队去挑水了。 两人挑了两个来回后把水缸加满。 霍桐看着两人吭哧吭哧的来回跑去挑水,琢磨着,要请人在家里钻个井,就不用天天跑出去挑水了。 不过,她身上的银子有限。 子凤和侯夫人各五百两,靖安侯那又收了二百两,虽然买地买房修葺花了不少钱,但再钻个井,也是可以的。 霍扬过来唤她:“六六,我把水给你放好了,你进去洗吧。” 霍桐先进去洗澡,她进去的时候莫文歌也跑进来了,但屋里黑灯瞎火的,她啥也看不见,还不如后面的沟里洗着痛快。 “嫂子,你怎么不点个蜡烛呢?”她知道霍桐有这东西。 对她来说不需要点。 即使是在这样的夜晚,她依旧能看清楚。 莫文歌嫌太黑,啥也看不见,又跑出去了。 等她洗好了,才在屋里点了蜡烛。 因为今天晚上莫家人都没有去河边,村霸在那边等了好一会儿后,其中一个小弟道:“大哥,他们一准是不敢来了。” “他们肯定是怕了。” “一帮流民,还想骑到咱们头上来。” “他们就是欠治。” 在一帮小弟的骂骂咧咧中,村霸们等不到人,也只好走了。 想着这帮流民终于怕得不敢来了,村霸们还是挺得意的。 彼时,在洗漱过后,忙了一天人们也都进入了梦乡。 在霍桐家的院墙外,几个人又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门边。 有人在外面悄悄拔弄门栓,结果里面根本没拴,门一推,开了。 三个人悄悄往里走。 啊…… 黑夜里,一声惨叫响起。 门口处放了三个夹子,莫北以前给猎物下陷阱的时候就是使用这样的夹子。 “怎么回事?”门口的人吓得全退了回来。 一声痛苦的嘶叫:“夹住腿了。” “这个死丫头,难怪睡觉不关门,原来是在门口放了夹子。” 被骂作死丫头的霍桐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人。 第45章 霍娘子的想法 被夹腿的是赵老太的大儿子,一块前来的有霍扬的爹和哥,以及赵老太的老伴。 本以为会等来是村霸,不料,竟是他们。 这也是霍桐没有想到的。 “回去睡觉。”莫北走了过来,把她拉走,关上门,上了拴。 都懒得搭理他们。 门口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眼,被逮着了,也没骂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怕了他们? 不过,霍树的脚被伤得不轻,疼得要命,还是赶紧回去包扎了。 那厢,霍桐回去后又去换了个卫生巾。 出来的时候莫北正在外面等她。 “桐桐,你还疼吗?” 瞧他这么紧张,搞得她都要差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了,忙道:“好多了。” “还要我给你捂肚子吗?” 霍桐一怔,忙道:“不用,你也快去睡吧。” 好吧,莫北和她一块回到帐篷这边,看着她进去。 其实,他挺想帮她捂肚子的。 躺下来的霍桐翻了个身,初来月事,又是头一天,量并不多。 就算量多,她有夜用卫生巾,也是没在怕的。 她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卫生巾使用,她要是能把这玩意普及,也是算是造福女人了。 身为一个大夫,她很清楚卫生巾早起的雏形,制作起来并不复杂。 只是,一个人难以完成大使命,这么大的工作得需要很多小伙伴参与一起来完成。 她琢磨了一会后,困意来袭,就又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就又听传来一声惨叫声。 她都懒得起来去看了,一准又是某个蠢货掉在了莫北设计的陷阱里。 没错,是村霸们来了。 其中一个刚从外面跳进来,就被地上的竹子扎进脚里了,立时疼得他抱着脚惨叫了一声,又怕惊醒了这家里的人,叫过一声后立刻就又闭了嘴。 莫北这时走过来了,手里拿了个棍子,往人身上一阵猛打。 这人的惨叫声再次响起,院外的人一惊,这明显是被人逮着了啊! 过了一会儿,这个被打了一通的人被莫北扔出了门外。 “三哥三哥。” 院外传来喊叫声,被打的是李庆,据说里正是他大伯。 片时,几个村霸忙把人抬走了。 帐篷里的人睡得雷打不动,压根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翌日,天亮。 各帐篷的人和往常一样起来洗漱。 霍桐这边正要拉水洗脸,霍扬跑过来阻止,“六六,你先别动水,我给你烧开水,你用开水洗。” 霍桐被逗笑出了声,“没这么严重,洗洗脸没关系的。” 霍扬一脸认真:“你别骗我。” “骗你干嘛呀。” 好吧,霍扬稍微放下心里。 莫北瞅了他一眼。 女孩子这种隐秘的事情,他是不是太上心了? 这小子的关心过火了。 那厢,王氏也又烧了一锅粥,霍桐照样去给煎了蛋饼。 刚吃完饭,里正就带着一帮人过来了。 是李庆的爹娘抬着受伤的儿子闹到里正面前了,说是他们家的儿子被霍娘子家的人打成了重伤。 作为里正,既然闹了,他就得出面去解决这事。 随着里正带着人过来,前来这边做小工的人也都来了。 既然霍桐才是这里的当家人,里正进门就喊:“霍桐。” 霍桐迎了过来。 “霍桐,李庆昨晚来过你家了?” 霍桐:“没有啊!他来我们家干什么,我们和他又不熟。” 怎么还不承认了。 李庆的母亲又哭又叫的道:“霍桐,我儿子被你们打成这样子,你有种打人,你怎么就没种承认了?” 霍桐一脸无奈,道:“婶子,你讲点道理啊!我打你儿子干嘛,和你儿子又没怨没仇的。我们初来乍到,现在天天忙着修葺,连这个院子都没出去过。” 人群里忽然有人走过来道:“明明就是你们打的,我作证。” 说这话的是霍扬的爹,霍柱。 霍柱都作证了,这就使事情变得有了真实性。 莫北这时走过来道:“我们确实没有打他,不过,昨天晚上我们家里倒是来了几个贼,有个贼人从我们家墙上翻了下来,黑灯瞎火的,也没看见他是谁,他确实是被我打跑了。如今仔细瞧一瞧,他倒是和昨晚的贼有几分的像。” “原来是来偷人家东西了。” “这就是你不对了。” “被打也活该啊!” 这里有不少来给霍桐家干活的,每天拿五十文的银子呢,还有绿豆汤喝,听明白事情的真相后,就有人愿意为霍桐家说话。 里正面上一黑,呵斥,“胡闹,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人家里干什么?给我抬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他是里正,不能不讲理。 虽然是他李氏一族的人,他也清楚这一族的人,不讲理的太多了,他平日里都管不住。 李庆的父亲不干了,大声喊道:“大哥,我们才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是不是他们给了你好处,你才向着他们说话的?” 里正气得大怒,道:“闭嘴。” “我身为里正,岂能因为你们是我的同族同支就有所偏颇,那样岂不是让其他人寒了心。” 倒也不是他的同母亲弟弟,就是同族同支。 “我说过多少次了,既然落户到咱们村,就是一个村里的人,你们要团结一致,而不是团结一致的欺负来这落户的人。” 里正一身正义,说得那是一个正义凛然。 霍桐道:“里正英明,村里就需要您这样的里正。” “里正,我刚好有些事想和你谈一下,这件事情也关乎到整个村里的富贵,要是做得好,大家日后都能赚到钱了。” 这话听得周围的人眼睛全都亮了。 有人喊道:“霍娘子,你快说说,什么样的好事还能关乎到整个村里的富贵?” 霍桐微笑,道:“这要和里正商议过才行,大家稍安勿躁,该忙的就去忙吧。” 里正摆摆手,“都散了吧。” 霍桐话锋一转,道:“我要用一些棉花做个实验,一两足够,需要多少银子,我可以给。” 吕玉娘刚好和儿子一起过来,忙道:“霍娘子,我家里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她转身跑开,回家里去拿了棉花。 第46章 深藏不露霍娘子 霍桐家里现在无处可坐,地上铺了草席,霍桐就请他席地而坐道,“里正,稍等一会儿。” 她回到自己的帐篷,准备了一双皮手套。 她家现在正在修葺房屋,刚好有备用的生石灰和石碱,这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强碱。 等吕玉娘拿来干净的棉花,霍桐在里正面前做了个实验。 她把取来的生石灰和石碱混合在一起后,按照比例兑上水,等搅拌接好,沉淀一会后,就把棉花放了进去泡了个十来分钟,最后用带了皮手套的手取出棉花摊开薄薄的一层,晒干。 七月的天气,晒干并不难。 经历强碱浸泡、晒干的棉花就是医用脱脂棉,吸水性极强。 霍桐又进了帐篷一趟,把西瓜抱出来一个后道:“霍扬,去我帐篷里拿西瓜,切了给大家伙吃。” 霍桐不知道西瓜对老百姓来说是一种奢侈品,在这个时代,这都是富贵人家的玩意。 霍扬也不知道西瓜是个什么东西,见她的手里抱得就明白了。 他当然也没见过这玩意。 只管照她的话做就对了。 除了家里干活的人在各自忙碌着,留在这人只有吕玉娘和徐田。 徐田看半天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更不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急道:“霍娘子,你快别卖关子了,你告诉我们,你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霍桐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一等,先吃块西瓜。” 里正是见过这稀罕物的,他有些意外的看了霍桐一眼,拿起来吃了一块,真是又甜到人心眼里了。 西瓜子都没舍得扔,小心的吐到自己手里了,道:“霍娘子,这西瓜子可以做种子吗?” 霍桐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道:“可以呀。” 里正乐呵呵的道:“那我能留着?” “能。” 里正更乐了。 徐田和吕玉娘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也立刻把自己吃的西瓜种子留下来。 里正多了个心眼,特意跑到霍扬那边对干活的村民道:“西瓜籽不要扔,留着当种子。” 回头种到地里,他们不仅可以吃西瓜,也可以卖西瓜。 有些人是见识过西瓜的,霍娘子对他们来说真是让人惊喜无限。 就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 赵老太在门口转了一圈,从门缝里瞧,她想进来都进不来,门给栓上了,不让外人进了。 霍桐明明也是刚来这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里正的心拉拢了。 把人打成那样子,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她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她大儿子讨回个公道,再败坏一下霍桐的名声。 彼时,霍桐又让大家喝些绿豆汤解暑,里面是放了些冰糖,甜蜜蜜的。 有吃有喝的,谁不高兴。 里正就喜欢她这痛快劲。 明明是个女子,半点小家子气都没有。 身为男人都自愧不如。 吃了一会瓜后,吕玉娘这时问她道:“霍娘子,你昨天让二娃带给我的话是真的吗?” “真的,中午你在家等我过去。” 徐田是个爱八卦的,忙问:“什么事啊?” 吕玉娘看了看霍桐,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房说道:“姐说去我家帮我爹看看腿。” 徐田震惊,“霍娘子,你还会医术呢?” “懂一点。” 徐田笑道:“哎哟,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莫北这时端了糖水过来,让霍桐喝。 她来了月事,就没跟着吃西瓜了,西瓜性凉。 霍桐接了红糖汤,有点烫,她刚想说放一会儿,莫北接过来给她吹了吹,让她再喝。 就是要趁热喝的。 在莫北的注视下,她小口慢慢喝了。 徐田笑道:“霍娘子,你相公可真体贴。” 那红糖水,身为女人一看就明白,她来月事了。 说说话,唠唠嗑,时间也就过去了。 王氏这边也留了个心眼,把家人吃的西瓜籽收起来了。 她这个媳妇大大咧咧的,什么都往外拿,也心疼,但她不能说。 等棉花晒干,霍桐把它取了过来,又拿来水做实验,上面倒上水后给在场的人看,道:“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李房:“棉花没漏水?” 霍桐道:“没错,这样做出来的棉花吸水性极强,用它拿来做月经带,不仅解决了女人来月事时的困扰,也能带动大家一起去致富。” 同时,也会让她在这个村里有了立足之地。 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她竟然把月事这样的字说出来,还是让大家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吕玉娘和徐田都是生了娃的妇人了,不好意思也就是一瞬间。 徐田很快就高兴起来,道:“这是好事啊,霍娘子,你要怎么做?带上我,我跟你做事。” 她可激动了。 都是这个村的外姓人,她相信霍桐会带她的。 霍桐笑说:“别急。” 她拿来准备好的白布和针线,把棉花缝进去,做成月事带的样子,然后再倒上水,另一面是干净的,不漏水。 吕玉娘也看明白了,道:“这果然是在造福女人。” 徐田也真心的道:“霍娘子,你真是了不起啊!” 霍桐道:“我的想法就是,想把月事带推广给更多的人知道,想带着大家一起致富,里正,您说说您的看法?” 里正面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他的看法,他激动的道:“霍娘子,您真是神人。” “您说吧,要怎么做。” “从现在起,田里出产的棉花全都存起来,若有人来收购,不再外卖。” 里正说没问题。 霍桐沉吟道:“就是这石灰和石碱需要我们自己花一些本钱去买回来,我是希望村里的人不论是外姓人还是你们一族的人都能参与进来。当然,不愿意的不勉强,分成也可以按股分配,谁投入的本钱多,到时候谁就拿到的分成多,这些价格先定死了。” 里正:“霍娘子,我问一句,到时候这价格卖的时候定在多少银子?” “卖给富贵人家的小姐妇人,就定在一两银子,目前就定在这个价格,需要改价的时候再商议。” 普通人家的姑娘,是买不起了。 等到大众普及,赚够一笔银子,价格可以慢慢往下降。 第47章 霍娘子只传女 里正心里大喜,在心里默算这笔账,好像看见白花花的钱子向他们招手了。 里正道:“霍娘子,我这就发动族人参与进来。” 石灰和石碱的价格不便宜,人多力量大,本钱有了,还怕销售不出去? 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妇人会发了疯的抢。 霍桐再道:“为了大家的未来的生活更好,做月事带的过程大家也务必守口如瓶,到时候里正就从村里挑选一些可靠的妇人过来跟我学习,我这东西传女不传男,我会和她们签定一个保密协议,就连自己家的人,都不能透露,否则,都是要赔偿银子的。” 里正面上一沉,道:“谁敢对外面的人说,我就把他逐出本族本村。” 徐田吓一跳,忙举手发誓:“我肯定不会说,否则天打五雷轰。” 吕玉娘忙发誓不会说。 里正沉吟一下,忙问:“为什么是妇人过来学习?” 妇人学了手艺,还要瞒着家人,这样妇人都学了本事,还不得上天? 霍桐道:“妇人学习技巧,男人将来负责销售,大家分工行事,合作共赢。” 里正想了想,觉得也对。 他当即回去把族里的人招来商议这事。 徐田这边高兴的回家后拿了自己的鸡蛋送过来道:“霍娘子,我家也没什么好吃的,这些鸡蛋送给你了,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霍桐忙推辞道:“徐娘子,别这样子,我若真收了你的鸡蛋,心里反而过意不去了,你要实在想给,等你将来赚了钱,再送我些吃的好了。” 她这么一说徐田也就不再坚持了。 她眼眶微微一红,道:“不瞒你说,十多年前我们家逃荒落户在此的,家里劳力少,种的那点粮都不够吃的,现在好了,能跟着你学手艺,相信我们很快就有得吃喝了,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说了几句话,没再多留,抱着鸡蛋又回去了。 待徐田离开,霍桐问:“李房,徐娘子家都有什么人呐?” “她家没有什么人,她就是个寡妇,家里还有个女儿。” “姐,你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徐寡妇可凶了。” 霍桐笑笑道:“知道了。” 一个寡妇带一个女儿生活,要么狠,要么忍。 凶点也没什么,讲理就成。 王氏这边出端了糖水过来道:“六六,再喝碗糖水?” 霍桐不想喝了:“婶,我刚喝过一大碗了,等会再喝啊!” 王氏现在看她的眼神,有了一些慈爱。 霍桐之前讲的话他们全家当然都有听着,这儿媳妇怎么这么能耐? 莫文歌走过来一把接过她的碗道:“我喝。” 她早就馋了,所以,她把碗抢走后,跑到一旁喝了。 王氏无语,拿她没办法。 等到喝完糖水,莫文歌还觉得意犹未尽。 王氏这时和霍桐道:“你之前说的那个东西,我可以跟着学的吧?” “可以啊!”外人都能学,她是莫北的娘,当然可以。 王氏不由得搓了一下手,这样子她就可以赚钱了。 这可是传女不传男的手艺,她顿时觉得腰杆也直了。 李房忽然问:“姐,为什么这个手艺传女不传男?我也是男的啊,我刚才也看了怎么办?” 第48章 还有希望 差点没让一个小孩子给问住了。 霍桐笑道:“你还不算男人,你小孩子。” 好吧,李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先回家了。 王氏这边也把饭做上,喊自家男人道:“当家的,你别转悠了,过来帮我把火烧上了。” 莫年诧异的看她一眼,这些年来,他是极少干这些活的。 她现在自己忙也就罢了,居然还喊上他一块忙了。 腹议归腹议,莫年还是过去帮忙把火烧上了。 王氏这边淘米摘菜,一边和自家男人唠嗑道:“当初本以为她到咱们家,会拖累咱们,现在才发现,咱们家是娶到了个宝。” 这边正在收工的人过来笑道:“哟,你们家真是奇怪呀。” 王氏诧异,“哪里奇怪了?” “别人家都是媳妇烧火做饭,你们家反过来了。”这还不够奇怪的吗? 王氏面上一僵,很快道:“我们家媳妇是干大事的人,别人家儿媳妇可干不了这么大的事。” 对方一愣,立刻笑呵呵的说是。 王氏为自己找回场子了,心里舒坦了一些,悄悄和自家男人说:“这些个人一天不挑拔一下就难受。” 一个个都巴不得人家闹得鸡飞狗跳。 莫猎户诧异极了,“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王氏磨牙,她以前很笨吗? 其实,霍桐并非不做饭,每天还会过来炒菜的。 霍桐现在还真在忙,木匠收工的时候来找她道:“霍娘子,你这里若是还有什么好看的图纸,都提供给我吧,将来我若是赚了银子,一定报答你。” 霍桐笑道:“行啊,等我想到了,就给你。” “那我就先谢谢霍娘子了。” 这边的人收工回家吃饭,霍桐也起身去把切好的菜拿来炒上。 等吃过饭,她就去李房家,莫北不放心,要陪着她。 霍扬也跟着一块去了。 王氏喊上莫文歌收拾碗,她不大高兴的嚷嚷着,“真是奇怪了,怎么现在天天轮到我来洗碗了,嫂子现在是越来越懒了。” 王氏呵斥道:“你给我闭嘴,不许这么说你嫂子了。” 这话要是从她女儿口里传出去太难听了,还以为她儿媳妇不孝顺呢。 霍桐名声就被败坏了。 王氏解释道:“她现在是去给李房的爹看病去了,忙着呢。” 莫文歌哼了一声,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向着嫂子了,你为了她训斥我?到底谁才是你女儿啊?” 王氏也哼了道:“你要不是我女儿,敢这么说我儿媳妇,我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莫文歌生气了,心塞。 她娘为了那点钱,不疼她了。 就因为霍桐会赚钱吗? * 会赚钱的霍桐带着莫北和霍扬一起来到李房的家中。 李房家里住的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三间土坯房子。 知道霍桐这个时候要来,一家人早就等着了。 远远看见人来了,李房飞快的迎过来叫:“姐,姐。” 他高高兴兴的把人迎进去喊:“娘,娘。” 吕玉娘也急忙迎了出来,一边道:“霍娘子,快请。” 走进屋里,里面还坐着一个孩子,这是吕玉娘的大儿子李罗,也十二岁了。 他瞧了一眼进来的人,表情木然。 生在这样贫穷的家庭,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吕玉娘的相公李牧精神不振的躺在床上,看见进来的人,他也表情木然。 腿不能动,身为一个男人,成为家里的累赘,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也是有些生不如死的。 霍桐要来的事情他已知道,只是,并不抱希望。 一个女人,他也没想她能治好他的腿。 再则,这还要许多银子,他家也没有银子啊! 霍桐走近,吕玉娘忙拿个凳子给她坐下来。 霍桐看了一眼他的左腿,道:“骨头没有接好,需要重新接上,重新再长,我给你做个小手术,差不多二个月,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若是快的话,一个月半就可以行走了。 她的灵泉水有加强药效的作用,本该三个月的事情,提前到一个半月也是可以的。 她说得认真,李牧面上慢慢有了些起色,竟怀抱了一些希望,道:“当真?” 霍桐点头。 李牧忽然又有些犹豫,道:“那,得多少银子啊?” 看得出来这个家庭并不宽裕,可以说非常穷了。 霍桐道:“银子的事好说,这个你不必担心。” 吕玉娘在一旁听得高兴,忙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明天吧。”她要准备准备,关键,她刚才月事,今天还是有点不适。 李牧还有些小激动了,好像在黑暗中的瞎子突然看见了亮光。 吕玉娘一听有望恢复,大喜过望,道:“霍娘子,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 霍桐笑道:“保持好的一个好的心情,不要紧张,也不用兴奋过度。” 李牧:“好的,一定。”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过来。” 吕玉娘把人送出去,再一次问:“霍娘子,这得多少银子啊?” 她好准备准备,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凑够看病的银子。 霍桐:“由于你们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病人,免费。” 这话待在屋里的李牧也听见了,愣了愣。 免费,还有这等好事? 霍桐瞧这家徒四壁的,是真不忍收她这几两的银子。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霍桐转身往外走,吕玉娘又急忙送了出来道:“霍娘子您慢走。” 等把人送走,她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呆。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落在她身上,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她眼睛红了红,忙拿袖子擦了去,转身道:“李房,你快去看看鸡窝里还有没有蛋,把蛋收了,送给霍娘子。” 李房道:“姐姐都不收你医药费,肯定不收你的蛋。” “你这个臭小子,人家不收你就不给了吗?快去。” 李房只好去鸡窝里摸蛋。 奶把他们从家里分出来后,就给了一只鸡,不过,还真让他摸出来两只鸡蛋。 他拿出来高高兴兴的跑到霍桐家道:“姐,我娘让我给你送些蛋,鸡刚下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霍桐道:“你留着自己吃吧。” “不行,我要是自己吃了,我娘知道了又要骂我了。” 第49章 全族议会 霍桐眨了眨眼,吕玉娘这样的品性还是让她有些佩服的。 都这样艰苦了,还非要送她两蛋。 她体恤这女人的不容易,一个人照顾断腿的丈夫和两个儿子。 她当然不会收的,只道:“那就留着给你爹补身子吧。” 李房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我娘让我拿给你吃的。” “我们家有蛋,你要真想给我吃,就等你家赚了钱,再给我买些好吃的吧。” 这么说李房同意了,他又高高兴兴的把鸡蛋送回家了。 下午的时候,里正带了族里的一些人过来,有男有女。 霍桐的提议他们一听都非常乐意,但他们还是有一些顾虑,就是销路问题。 被带过来的妇人问霍桐道:“霍娘子,我们把那个做好了真的能卖出去吗?” 月事带三个字,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霍桐点头道:“销路的问题你们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做,如果你们愿意入伙,现在我们就来说一下分成的事情,投入的银子和棉花越多,将来分到手里的银子也越多。” 听起来是挺令人向往的。 他们本来是不会信任她一个刚过来的流民的,可看看他们正修葺的房子,院子里打造的新家具,还有里正的担保,难免让人蠢蠢欲动。 霍桐顿了一下,又道:“我只在今年入伙你们一次,教你们如何销售自己的产品,我可以先投入二百两的银子。” 她一说自己要投入两百的银子后,在场的人都大为震惊。 真是没想到这些流民竟然有这么多的银子,许多人这辈子也没见过二百两长什么样。 当然,他们很快就把自己想通了。 能拿出二百银子的流民,又能想出这么好办法的致富产品的流民,当然不是一般的流民了。 瞧瞧,人家明明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说话办事,一派当家人的作风。 谁家的女子能这么小就成为一个家的主心骨,现在还想带他们村致富,他们在场的许多人都自愧不如。 霍桐继续道:“我也只拿今年的分成,今年过后,所有的分成都归你们,以后如何运作,也由你们全权负责。” 有人提出异议:“既然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何有银子不赚,全给我们赚?霍娘子,你不是坑我们的吧?” 不可思议。 霍桐笑道:“我坑你们就不会自己先投入二百的银子了,今年有收购的棉花都统一有里正保管,所有卖出的银子也由里正统一保管,最后成分给大家。” 好吧,你想怀疑她别有用心都不成。 她只提供手工技术和销路方法,其他的人全是他们族人自己保管。 里正道:“大家既然决定跟着霍娘子干,就要相信她,若是怀疑,就趁早退出。” 他立刻表态道:“霍娘子,你怎么样都成,我没意见。” 里正都没意见了,其他人也没啥意见。 就着这件事情,大家商量了一会儿后,霍桐让他们自己回去了,要入伙多少银子,让他们自己去统计,之后再告诉她。 等人从她这边走出去,霍美悄悄的跑了进来叫了声,“霍扬,霍扬。” 霍扬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走过去道:“叫我干嘛。” “你过来。”霍美拉着他就往外走,悄声问:“这么多人来他们家干什么啊?” “不管你的事。”霍扬转身就走,又被霍美一把拉住了。 “你怎么回事啊?我是你妹,又不是你仇人。” 可他和亲妹的感情不深啊! 没话和她说。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娘说了,你再不回家,就不要你这个儿子了,和你断绝关系。” 霍扬‘哦’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从他和霍桐一起逃荒那天开始,他们两个就相依为命了。 他早就以为,爹娘不要他了。 现在说和他断绝关系,他心里虽不舒服,也没太在意。 反正他有六六,他不怕。 霍美气得跺脚,转身回去了。 这天下午,村里响起了敲锣声,有人一边走一边喊,“酉时一刻,召开全村全族议会。” 在帐篷里听见的霍桐眼角带了些笑。 里正的办事能力她还是挺佩服的,这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桐桐,好些了吗?”莫北来到帐篷门口问她。 她月事来了,他就怕她还肚子疼,恨不得让她一直喝着红糖水。 “好多了。”她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慵懒,听得他眉心一跳,心也跟着漏掉了一半。 她的声音里无意识的染上几分的娇媚,听起来像在撒娇。 “那再喝一碗红糖。”他又熬了一碗红糖水端过来了。 “不要。”霍桐真不想喝了,过于甜腻。 莫北哄她,道:“乖,趁热喝了。” 少年的声音过于温柔,霍桐看着他这张脸,被蛊惑了。 她被扶了起来,就乖乖的喝了。 腰上还有些泛酸,等喝过红糖,莫北退了出去,霍桐躺了下来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 酉时,全村的人都要去开议会,家里做工的也都停了手里的活,睡醒后的霍桐也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去了。 莫年留下看家,毕竟一院子的东西呢,可不敢不留人。 王氏也跑去看他们要说什么。 议会的地方就在东西之间的一片宅地上,由于全村的人都来了,一眼望去,有上千口人,这是拖家带口的能来听的,男女老少全都来了。 里正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父老乡亲们,我今天召大家来这里,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村的霍桐霍娘子现在要带领大家一起走一条致富的路。” 村里不知道霍桐的还是大有人在的,有人私下询问,谁是霍桐。 他说的话还是霍桐之前和他讲的那一车轱辘话,到了摘棉花的时间了,让大家把棉花留下来,一定不要卖给外来采购的商人。 里正最后道:“现在,为了表示诚意,霍娘子已投入二百两银子用来买一些所需用的材料,现在这些银子都在我这里记着。” 村民哗然。 二百两啊!那得是多少的银子? 第50章 霍桐赢得支持 里正:“当然,也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直接参与手工技术的学习,愿意参与这条致富之路的族人,我会从你们的女眷中选择一个可靠的女人送到霍娘子家里,和霍娘子签订保密协议……” 村民疑惑,道:“为什么是妇人学习?” 里正:“这项技术,传女不传男,女人负责学习技术,男人负责跟着出去销售,互相合作才能共赢嘛。” 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 等他讲完话,有人表示愿意入伙。 也有人表示疑惑,霍娘子是谁,她不过是一个流民,他们怎么能把自己的棉花交在一个流民手里?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有聪明人道:“怕什么?人家霍娘子都敢出二百两的银子,咱们最多出点棉花,这样前怕虎后怕狼的,这辈子都别想发财了。” 还是有人不敢苟同:“再等等看吧。” 有人表示要观望观望,不急一时。 赵老太全家正在人群中,她听完后趁机悄悄对周围的村民煽动道:“大家千万别信,霍桐我还不了解她吗?她就是个扫把星,跟着她一准倒霉。” 有人好奇,忙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赵老太就把霍桐一出生就克死全家的事说了,反正就是灾星,谁靠近她,谁倒霉。 她正说得起劲,霍桐走了过来,大声喝道:“赵奶奶,您这样说自己的亲孙女,合适吗?” 她这一声大喝,一下子就把周边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莫北、霍扬、王氏一众儿女也全都来了。 全都气愤地看着他。 霍桐一脸悲愤,道:“奶奶,您整天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您就不怕您儿子和儿媳妇在天有灵知道了会伤心吗?” 太让他失望了,为什么他奶会这样子? 他们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奶了。 旁边看热闹都支着耳朵仔细的听。 霍扬在一旁气愤的大声道:“奶,三叔活着的时候是非常疼爱霍桐的,教书挣的钱也全交给了你,你不能看三叔不在了,就剩霍桐一个人了,就不把她当成自己人,整天在外面诽谤她。” 这小子也是个一嘴皮子溜的。 霍桐一脸委屈。 赵老太气得刚要分辨,霍桐不给她机会,道:“你老说我们是一家人,可你说出来的话,有当我是一家人吗?” 字字问到村民的心里去了。 对啊,这样整天说自己孙女坏话的奶,是一家人吗? 霍桐掷地有声的给出一家人的答案:“真是一家人,就该团结一致,团结才能共赢,家和才能万兴事,你瞧瞧人家清泉村,许多人还不是一个爹生娘养的呢,只是因为大家是同族人,还知道凡事合作,团结致富呢。” 这高帽子戴得许多人惭愧,他们也不团结的好啊! 他们整天窝里斗,村里没有一天不发生打架的事情,还全是为了芝麻绿豆大点的事。 王氏这时也过来帮腔,她不能让这死老太搅了她儿媳妇的好事。 “赵老太,当初霍桐独自上山给你们全家找吃的,昏倒在了路上,刚好我儿遇上,就把人救回来了,你倒好……” 一家人开始一唱一和。 王氏又添油加醋的把当初的事抖了出来。 “你眼见霍桐和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就得了红眼病,一天不找点事就难受,我们落户在这儿,你也跟了过来到处说霍桐坏话,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的坏呢?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总之赵老太就是忘恩负义,为老不尊。 向来并非能言善辩的王氏也不客气的大声和她理论起来。 身边的人纷纷的指责,“就是,你这样子真是太缺德了,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孙女,你不盼着她个好,还整天说她坏话,扯她后腿。” 赵老太自从搬过来后,不是第一次在外面说霍桐坏话了,她去河边,走路上,遇人就说。 当然,有信的,有不信的。 谁家没点腌臜事。 今天摆在明面上,还是头一回。 莫北这时来揽过霍桐道:“娘子,咱们不和她多说了,他们爱咋说咋说,人在做,天在看,日久见人心,咱们回家吧。” 少年揽着自家委屈巴巴的小媳妇走了。 村民一眼望去,当真是郎才女貌。 再看赵老太,真的不像一个好人。 吕玉娘这时出来道:“乡亲们,我说几句心里话。” “自打霍娘子搬到咱们村,我们二娃就厚着脸皮整天往人家里跑,又是吃又是喝的,人家一点没嫌弃,上次去镇上,还给了我们二娃买两身衣裳,一分的银子都没收,这是许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有人看见这事,当场愿意作证了。 吕玉娘又道:“我相公的腿摔断了,一直躺在床上不见好,霍娘子听说了之后,就去了我家,给我相公免费治腿,一文的银子没有收。” 竟有这样的好人? 吕玉娘没道理为霍娘子作假证的。 她又道:“霍娘子事后又给我们家送了许多好吃的,这样的霍娘子是坏人?是骗大家坑大家的?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我家里虽然没有钱,但我愿意把家里所有的棉花都投入进去,我想借霍娘子的人品,更相信她的眼光,她说能致富,就一定能,我愿意跟着她干。” 她相公被霍桐治了腿这事,还没有传扬开,毕竟还没好,听她这么一说,有人忙打探起来,“霍娘子还会医术吗?” 吕玉娘说她不知道,反正霍娘子去把她相公的腿治好了。 许多在霍桐家做工的人出来帮腔,李高就跑出来道:“大家听我说,我在霍桐家做工,我认为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最有发言权的人一说话,大家都忙让他说,想听听他眼里的霍娘子是什么样。 瞧着这周围全是帮霍桐的,赵老太一家子早就灰溜溜的逃了。 木匠李高道:“我认为,霍娘子全家都是非常好的人,每个在他们家干活的人,哪天不是白喝几碗绿豆汤,还有大西瓜的供应着?你们吃过西瓜吗?见过西瓜吗?” 他们是没吃过,你小子这是在拉仇恨,让人眼馋。 第51章 觉悟了? 西瓜都是富贵人家才能消遣的玩意。 他们不知道霍桐一个流民怎么会买得起富贵人家消遣的东西,可他们知道,霍桐就是有,而且很大方,从不与人在银子上计较。 “霍娘子是个心胸广大之人,她待每一个人都很和善,和村里的一些长舌妇是不一样的。” 说谁长舌妇呢,你夸霍桐就夸霍桐,别伤及无辜。 “我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管大家愿不愿意跟着霍桐走这条致富路,反正我是走定了,我出资五十两。” 他家是做木匠的,省吃俭用下来,几代下来,家里也存下了一些银子的。 等他说完,在他家干活的人也都纷纷表示,霍娘子是个非常好的人,就是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样。 反正他们相信霍娘子,愿意跟着她干。 有人表示要出资二十两,有的十两。 或多或少,大家都出资了。 在他们的带动下,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人,一下子就动心了。 第一次创业,有人害怕,不愿意出手里的棉花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 但更多的人在看到里正也出了不少银子时,也是动心的。 人家可以二百两一百两的往里面投,他们投点棉花咋啦? 彼时,霍桐全家已回了家。 想起赵老太在外面说的话,全家还是很气愤,就没见过这么坏心肠的人。 自家亲孙女,不帮着说好话,还要扯后腿,到处坏人名声。 正在这时,家外面传来了喊话声。 “霍娘子,霍娘子。”是一帮村霸在外面叫喊。 霍桐走出来道:“干什么?” 看着不像皮痒的样子啊! 带着大哥李望道:“霍娘子,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以前多有得罪,还请霍娘子大人莫计小人过。” 李望弯下腰,道歉。 其他人也都附和,一起道歉。 李熊道:“霍娘子,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你让我们往西,我们决不往东,你让我们打狗,我们决不打鸡。” 霍桐眯了眯眼,道:“你们又想玩什么阴谋诡计?” 李望忙道:“霍娘子,我们绝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你带领我们全族的人发家致富,你就是我们族里的大恩人,我们若是再和你作对,就真是不识好歹了。” 霍桐诧异,“觉悟这么高?” “行了,你们都先回去吧,究竟是真是假,我慢慢考察。” 李望一挥手,道:“都听霍娘子的话,回去了。” 一众人很快从她这里跑开了。 有小弟问:“大哥,咱们就这样服了?” 大哥李望:“你懂个屁。” 前院那边,赵老太家的人过来探头探脑,完全没想到一帮村霸也被她给收服了,居然过来和她道歉。 赵老太气得心疼。 反正,她是不可能出资的。 院中,莫北这边先一步把热水提到屋里来了,来喊霍桐洗澡。 霍桐想了想,道:“小北,你们全都去河里洗澡吧,那几个混子小刚才过来说了,以后不会找打了。” 莫北答应一声。 如霍桐所言,他们今天再过去,那几个混小子虽然也在,还就真的没过来找事了。 等洗过澡,各回各家。 霍桐也已歇下。 翌日。 上午的时间,莫北拿着霍桐做的弓箭还有自己做的机关陷阱,带了莫南和莫西出去了一趟。 他去山里设下几处陷阱,准备猎些野味吃。 一大早上,家里忙碌起来。 李望又带着他那帮混子过来了。 李望问她:“霍娘子,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的?” “真想帮我干活?” “当然,这还能有假。” “好,你们若干得好,这个考验就通过了,我就真信你们对我是真心诚意,没耍阴谋诡计。” 她站起来带领一帮混子出去了。 来到她买的那十亩地指了指,道:“看见了吗?这十亩田都是我的,还没开垦,你们若是把这片土给我开垦了,我就信你们,另外再奖励你们每人一两的银子算作酬劳。” 还能得一两的银子? 一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道:“霍娘子,当真有银子吗?” 信不信任不重要,银子才是重点。 真没想到这些流民竟这么有钱,难免不让人流口水。 霍桐点头,“当然,我霍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从不骗人。” 李望:“兄弟们,现在就回家拿工具,干活。” 霍桐眼珠子转了转,她倒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难道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些人去的快来的也快,他们很快就从家里来了各种能劳助的工具干了起来。 从山脚下开垦出十亩地并不容易,但看在这一两银子的面子上,大家干得很卖力。 霍桐冲他们喊道:“好好干,我回头让人给你们送些绿豆汤。” 她转身回了家,和王氏说了一下,王氏这边就继续烧绿豆汤,只是把她男人喊过来烧火了。 她还要洗许多孩子们的衣裳,忙的事也多。 霍桐帐篷里拿着笔和纸写写画画,看家里还缺少什么,到时候让人给一并打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把霍扬喊过来,道:“你把这两个西瓜送给正在后院干活的几个村霸。” 霍扬高高兴兴的去了。 现在连村霸都被她收服了,以后走在村里再不怕他们找事了。 近午时,村霸们收了工,跑过来和霍桐报告了一声,“霍娘子,我们下午再来。” 霍桐答应一声,待他们走后嘱咐霍扬,让他下午继续把绿豆汤送过去。 天热,多喝些绿豆汤解暑。 莫北这时也背着竹篓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只洁白的野兔子和大红色的野鸡,霍桐看见的时候两眼一亮,迎上去道:“真好看。” 野鸡也好看,体型小,羽毛非常华丽,两颊绯红,其尾羽非常的长。 这是一只雄性野鸡。 野兔的体型也是较小的,这还是一只未成年野兔,颜色是褐色。长了一双比家兔要小得很多的耳朵,耳朵长长的,极为可爱。 野鸡没经过驯化,还是非常凶的,霍桐没去碰它,先把兔子抱了过来。 她抱着兔子在怀里伸手抚了又抚,道:“下午李高叔来的时候,告诉他一声,让他给我再打个兔子笼子,鸡窝也要再打一个,我们把他们圈养起来。” 本来想吃的莫北怔了怔,不动声色的道:“好。”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们家的成员了。”霍桐顺着兔毛走了,野鸡非常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第52章 又添新人 莫北把兔子和野鸡都拴了起来,两个家伙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表现完全不相同。 兔子表现得非常乖巧,霍桐切了些黄瓜胡萝卜喂它,它吃得津津有味。 野鸡表现得非常傲慢,绝食抗议,理都不理。 莫文歌跑过来看了看,大惊小怪,“嫂子,你这也太浪费了吧,人都不够吃,你居然把吃的喂给它们。” 霍桐冷哼一声,道:“你不够吃吗?少你一口饭了?” 莫文歌被噎住。 霍桐道:“小北,霍扬,我下午要去李房家一趟,你们在家一定要帮我把他们看好了。” 家里人来人往的,她怕万一有不长眼的给她偷了带回家吃怎么办? 霍扬道:“六六,这事包在我身上。” 霍桐逗着兔子玩了一会儿,暂时不理那只高傲的野鸡。 等吃饭的时候,王氏道:“六六,你要把它们养起来啊?” 霍桐提高声音道:“嗯,等养大了,再把野鸡杀了吃,我瞧着这只野鸡的肉不错,好吃。” 这是故意说给野鸡听的。 万物皆有灵,它果然听懂了似的,冲霍桐这边生气地叫了一声。 坏人,咬死你。 霍扬道:“婶,我家六六就是吓唬这只鸡的,不是真想杀,您可别真的给宰了,六六是要养起来的。” 这小子竟如此懂她。 霍桐望他笑笑,给他夹块猪肉片。 王氏了然,当然不会故意去杀她想养的鸡,他们家现在又不缺吃的。 等霍桐这边吃过饭,她坐到帐篷里画个兔笼子和鸡窝。 莫文歌被她娘叫着一块收拾碗筷,她怨声很大,为什么她会这么命苦?这样的活该嫂子来做的啊! 那厢,待霍桐把兔笼子和鸡窝画好后,交给了莫北,道:“等李叔来了,你就交给他,让他照着上面的给我先把这两个做出来。” 别的活可以放后缓一缓。 她可以没地住,不能委屈了两个小家伙。 莫北答应一声,她高高兴兴的背着药箱要走。 莫北不放心的问她:“桐桐,你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没事。”她这是第一次来月事,周期比较短,量也不多,今天已经差不多要干净了。 莫北送她出去,看着她精神抖擞的离去。 李房家的人正翘首以盼着了。 远远瞧见她,吕玉娘带着两个儿子迎了上去。 待来到他们屋内,霍桐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我手术的时候不要进来打扰,大概需要半个多时辰,你们去把院子里的门关好了。” 几个听话得很。 霍桐进来和李牧打声招呼道:“紧张吗?” 他模样上有些腼腆,摇头。 霍桐道:“我现在给你打上麻醉,你到时候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等麻醉过后,你会感觉到疼,你要受不住,就吃止疼药,我到时候会把药给你留下。” 她一边交代了几句,一边抽出针。 等上完麻醉,她取出手术刀,切开他的脚骨,重新给他正位。 整个手术下来用了半个时辰。 她最后放下药道:“按时服药。” “霍娘子,谢谢你。” 霍桐说不客气,转身出去,几个人早在门外等着了,听见响声忙迎了过来。 霍桐又嘱咐了他们几句后就离开了。 母子三人皆激动的跑进屋里叫,“爹,你的腿很快就可以走路了。” 吕玉娘面上也有些激动,就是没像孩子们那般喊出来。 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轻声问:“疼吗?” “不疼。” “我去给你保个汤。” 家里就一只下蛋的鸡,她转身要去逮鸡,李房心疼的道:“娘,把鸡杀了后,就没鸡蛋吃了。” “鸡蛋重要还是你爹重要?” “当然我爹重要了。”但这和他想吃鸡蛋并不矛盾吧? 吕玉娘在他心疼的目光下,把鸡杀了。 霍桐这边回去的时候,家里的小工已过来开始干活了,就连村霸也都准时来了。 霍桐特意走过去看了看,村霸看见她过来,挥着手和她打招呼,“姐。” 她又几时成他们姐了? 她明明比他们在座的每一位都小,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啊! 可事实是,她太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纪了。 她这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当家人的气派啊! 现在全村里谁不知道,她们家就是她在当家做主。 霍桐也就嘱咐几句,让他们记得多喝绿豆汤,解暑。 等她从这边回去的时候,木匠李高远远的看见她,吆喝一声,“霍娘子回来了。” 霍桐答应了一声,莫北这时也端了碗热汤给她喝。 霍桐:“我没事了,这么热的天你让我喝这么热的汤……” 像话吗?礼貌吗? 莫北:“女孩子少喝凉的,对身体好,尤其是你,不能贪凉。” “你懂的倒还挺多。” 她虽然有些嫌弃汤太热,可少年的关心让她欣然接受。 她还是挺受用的。 在少年的注视下,她把热汤一口一口的给喝了后去了一趟帐篷,取出一些野生水果,本打算让霍扬送过去的,抬眼就看李房过来了,高高兴兴的唤她:“姐,我来了。” “你来得正好,把这些带回家给你爹吃,补一补。” 本来想给一些别的,瞧吕玉娘那样子,怕她心里有负担,她特意嘱咐李房道:“这都是从山上采的,不值钱。” 是以前在水源那边采的一些山桔子、木竹子、地梢瓜,还有毛栗子,还有一些山药之类的。 她一直收在空间里,没吃完。 如今拿出来送人,倒是不错的选择。 李房想收又不好意思再收,道:“我娘已经把家里那惟一的下蛋鸡给杀了,我再收你的吃的,我娘又该骂我了。” “告诉她从山上采的,不值钱,她不会生气的。” 李房收了下来,高高兴兴的抱回家了。 莫文歌看见了,气呼呼的过来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臭毛病不好,你这么大手大脚的,很快就把咱们家的东西都送光了。” 霍桐道:“好人有好报。” 这是说她不是好人,没好报?莫文歌气得跺脚。 霍桐不理她,跑去看她的兔子。 兔子和野鸡都被拴在墙边,这会功夫两个小家伙都老老实实的趴着了。 霍桐去顺兔毛,温柔的和它说话,道:“小兔子乖乖,一会就把你漂亮的房子做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不对,是他们家的兔子了。 第53章 不速之客 被冷落的野鸡哼了一声,它才不稀罕做他们家的鸡呢。 它要回山里,做野鸡。 霍桐也不理它,顺了一会兔毛后就走了。 她去木匠那边看了看,李高道:“霍娘子,你要的笼子做出来了,你看看可还满意?” 她手术的这会功夫,他们父子三人就分工把它给做上了,这迅速快得让霍桐意外,忙上前看了看,甚是满意。 边上都给打磨光滑了,她高高兴兴的拎着笼子就要走,李高道:“霍娘子,图纸能归我吗?” “归你,全部归你。” 莫北快步走来,接过她鸡笼子,一块拎到了墙那边。 霍桐把兔子放在了笼子里,莫北把鸡放在了另一个笼子里。 野鸡被关了起来,发出不满的抗议声,洪亮又略带沙哑。 叫得再大声也没用,它抗议无效。 野鸡难驯,但霍桐是极有耐性和办法的,先冷落着它,宠爱小兔子,慢慢激发它里面的嫉妒。 莫北在鸡笼子里给放一些嫩草,反正给它了,爱吃不吃。 霍桐这边也给兔子又放了几片黄瓜,放了水,小兔子乖乖,可喜欢吃了。 霍桐道:“你这么的乖,以后我就叫你小乖吧。” “小北,你说小乖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好听。”但是,他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小北,小乖? 霍桐满意了,就决定了小兔的名字,又对另一野鸡道:“这野鸡太高傲了,一点不听话不合群,那就叫你小黑吧。” “小北,你觉得小黑这个名字适合它吗?” 莫北:“适合。” 莫北忽然觉得她叫自己小北的时候,仿若也在叫宠物。 野鸡不喜欢小黑这个名字,凭什么兔子的名字是小乖这么好听,它的是小黑这么难听? 它长得黑吗? 它甩动自己漂亮的羽毛想飞,可它被关在笼子里,飞不出去,只能拍着翅膀叫,然后被拍掉了一根羽毛。 霍桐捡起来看了看,道:“这羽毛挺好看的,拔下来做毽子踢再合适不过了。” 野鸡气呼呼的冲她叫。 敢拔它毛,老子和你拼命了。 霍桐不理它,提着兔笼子玩,在院子里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屋顶已经拆下来了,墙也加高了,这就是人多力量大。 明天就可以上梁了。 做工的人瞧见霍桐过来,都高兴的唤她一声:霍娘子好。 她要带大家致富的事情全村里已是无人不知了,虽然有几个别嫉妒眼红的,多数人还是很高兴的,很佩服她,尊重她。 一个小女孩掌家,说明她是有能力的。 一个小女孩能带领全村去致富,说明她不仅有能力,还心胸广阔。 用现代话说,人家就是格局大,眼光放得远。 到了傍晚,里正又带了几个族人过来了。 从早到晚,算是花了一天的时间,他把要入伙的人都统计出来了。 除了赵老太家,其他人家也有不愿意入伙的。 当然,入伙的更多。 就是银子出的有多有少,有一两的,也有五百文的。 当然,他们的棉花是一定会留下来给他们的。 霍桐看了看统计出来的名单,她发现有点看不懂。 写的全是繁体字啊! 好吧,她只能假装自己看懂了,道:“棉花什么时候采摘?” “就这几天的事情了。”许多棉花已成熟,也到了采摘的时间了。 霍桐道:“筹到的银子数目要明细,让每个人都清楚每笔银子的出入,让每个人都做到心中有数,抽个时间,拿着这些银子把需用的材料都买回来。” 里正听着她的交代,全部记在了脑子里了。 霍桐:“棉花采好后,各家都按秤称好各家的重量,记录下来,之后要让他们把棉花弄干净了,里面的杂质清理干净,到时候我再来教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等她这边交代完,里正就又带着人回去了。 家里做工的看天已黑,也就收工了。 村霸们也过来和她打招呼道:“姐,我们也收工回家了,明天再来。” 霍桐摆手道:“好,明天见。” 在这儿做工的人诧异得不得了,李高笑道:“霍娘子你是真行啊,竟把这帮小混子给收了。” 霍桐道:“是人家给我面子。” 等院里的人都走光,霍桐坐下来逗弄她的小兔子。 木匠这边活出得快,到了今天,吃饭的桌椅打出来了。 家里的几个少年也都坐了过来,趴在长长的桌子上,坐在新打出来的椅子上,别提有多爽了。 莫年这会正帮王氏烧锅,现在烧火成了他的事了,他这个婆娘不叫别人,就叫他。 莫文歌正在帮着收衣裳,瞧他们全都坐着,气呼呼的跑来道:“别都坐着玩了,快去打水,把缸里的水满上。” 霍扬:“叫什么叫,水早就满上了。” 闲来无事,他和莫南、莫西提了好多趟水了,直把一个大水缸装得满满的。 “那你们过来把你们的衣裳收了。” 霍扬:“一会洗澡的时候我自己收,你的衣裳你放着。” 莫文歌气得拿着衣裳往他身上打。 臭小子,吃着他家的,喝着他家的,还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处处和她作对,顶嘴。 霍扬气呼呼的骂她:“你这个疯女人,打我干什么?” 霍桐一边逗着她的兔子一边道:“你就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 莫文歌顿时生气的大叫:“谁和他打是亲骂是爱了,我是真想打死他。” 亲他爱他,做梦去吧。 霍扬也抖了一下,道:“你以后离我远点,别坏了我的名声。” 莫文歌气抖冷,跑开了。 清泉村的上空,传来烟火声。 霍桐这边也过去炒菜,饭菜的香味老远就飘了出去。 悄悄趴在门口看的霍美吸了一下鼻子,好香,好馋。 她也好想进去玩,可他们不喜欢她。 “你在这儿干嘛?”耳边传来低语声,霍美回头一看,是大伯家的堂表妹霍如。 她眼珠子一转,道:“如如姐,一块进去看看吧?” 进去就进去,霍如拽着她就往里面走。 两位不速之客的忽然闯入迎起院里人的注意,莫西道:“你们又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快走。” 第54章 妹夫 霍如朝他眨了眨眼,害羞又委屈的道:“莫西,你别这么凶嘛。” 霍美忙道:“就是,大家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你们干嘛这么拒人千里之外。” 霍如转动着水灵的眼珠子道:“阿北哥哥,我奶的事情,你们不要牵怒我们好吗?我们也不想这样子的,可你们也知道,我们家的事连霍桐都做不了主,何况是我们呢?” 霍桐正在炒菜,她早看见这两人过来了。 距离不远,自然也听见她们的话了。 因着赵老太的缘故,她对整个霍家人都没好感,除了霍扬外。 “这桌子可真好看。”霍如说着说着就跑过来坐下来了,霍美立刻做她旁边了,伸手摸了摸,也羡慕的道:“可真光滑。” 好嫉妒,好想要这样的桌子。 他们家没有,也没打算找人打新桌子。 莫北冷漠脸,道:“我们要吃饭了,你们回去吧。” 霍如望着他道:“阿北哥……” 莫北打断她的话,道:“照着辈份,你是霍桐的堂姐,你该叫我妹夫。” 正炒菜的霍桐轻笑出声。 妹夫这个词,她听着挺是新鲜。 霍如脸色变得像猪肝,有点难堪,道:“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 妹夫,她可真叫不住口。 她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霍美一个人不敢待在这儿,忙跟着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霍如和她嘀咕道:“你说这都是一个爹娘生养的,怎么区别那么大?” “什么意思啊?” “美美,你没看出来吗?阿北长得和莫南、莫西、莫文歌都不一样,他的样子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娘。” “他长得可真好看。”好看得她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了,她忽然有些想,当初被嫁给莫北的怎么不是她? 她也想要这样好看的男子当相公。 光是看着这张脸,她觉得不吃饭都不会饿了。 霍美到底才十一岁,对男女之情还没开窍,也不太会欣赏男人的美。 霍?现在就想吃他们家的菜。 闻着就香。 院中的门已被栓上了,霍桐又把果酒倒了出来,每人一碗,庆祝一下他们终于有吃饭的桌椅了。 莫北握着她欲拿果酒的手腕道:“要不我给你把果酒加热吧。” “你放心吧,我没事,喝点没事的。” 她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拿,一口给干了。 太爽了。 要是能来个烧烤更好了。 这么一想,她脑子里灵光一动,来精神了。 将来在院子里烤肉吃,一定很惬意。 等到用过饭的,和往常一样,莫北还是把温水送进了屋里,让她用热水洗澡。 大热天的让她用温水洗,一点都不爽。 不过,少年的举止过于暖心,她欣然接受了。 家里的男人全都去河边洗澡了。 没有了村霸的骚扰,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痛快洗一场。 霍桐这边沐浴过后,就到帐篷里躺着去了。 翻了个身,她忽然叹了口气。 她想起里正的字时,她忧伤啊! 她要重新学习认字,写字。 她是个大夫,要是连字都不会写,将来怎么给人开药方子。 她也渐渐习惯了这乡间的生活,没有电视没有夜宵没有夜生活,躺在帐篷里,她睡着了。 翌日,天亮。 霍桐吃过早饭就先去了李房家一趟,莫北也出去了。 既然霍桐喜欢兔子,他想再给她猎一只兔子回来养。 凑一对,兔子也有伴,不孤单。 霍桐去看了李房的情况,麻醉过后,他已开始疼了,就照着霍桐的吩咐吃了止疼片。 出来的时候吕玉娘感激的和她道:“霍娘子,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实在无以为报。” 霍桐道:“大家能在此相遇都是缘分,别想太多。” “姐,我送你。” 李房跟着一块跑了出来,霍桐摸着他的头道:“李房,你爹腿脚不便,这段时间,你也要在家里多待着,照顾你爹。” “那好吧,我听姐的。” 李房不出去了,决定在家里看着他爹。 他娘还要下地摘棉花,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守着人。 待送走了霍桐,吕玉娘把大儿子叫上道:“李罗,你跟我去田里摘棉花,让李房在家看着你爹就成。” 躺在床上的李牧道:“我也不需要他一个小孩子看,把他也带到田里,帮你一块去摘棉花。”多一双手,就多一份力量。 “不行,就让李房留在家里。” 万一有个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她也放心一些。 吕玉娘坚持,带着大儿子走了。 李房独自留下来,看着他爹大眼瞪小眼。 八九岁的孩子鸡狗都嫌,如今让他坐着守着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是需要毅力的。 彼时,霍桐回去的时候瞧见霍如正和村霸李望在说话。 霍如虽是村里的女孩子,模样上也是生得俏丽的,至少比许多村里的小姑娘都好看。 村霸李望很快就被她的眉眼给勾引了。 李望也是十七岁的少年,做梦也想娶个媳妇,就是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霍如主动和他说话,惹得他春心大动。 不过,霍如眼珠子一转,道:“霍桐她老欺负我,你要是能帮我出口恶气,我就和你玩。” 正说着话,她就瞧见霍桐路过了,吓得她赶紧往李望身后去躲。 霍桐哼了一声:“别躲了,看见了。” 霍如气得跺脚,委屈得差点哭了,道:“霍桐一定会把我们在这说话的事情到处宣扬的,她一定会到处坏了我的名声。” 村霸头疼,他打不过霍桐啊! 霍桐是谁啊,那是全村的大姐大。 村里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招惹了,没看李庆被打一顿后也没得着里正的支持吗? 霍如哭泣泣的跑了,去追霍桐去了。 上午的时间,霍桐家院子里的人都在忙着。 莫文歌这会跟着她娘一起出来了,两人盆里都抱了不少的衣裳。 霍扬、莫南、莫西也开始拿了桶,他们要轮着去挑水,把水缸装满。 他们的父亲莫年就在院子烧个火,给他们煮些绿豆汤,闲时他也会帮忙递个砖。 随着霍如跑过来,莫文歌喊一声,“你又来干什么?” 没待霍如回话,王氏就拽了女儿走了。 赵老太家的人没一个省油灯,她还是少说话。 第55章 识字 此时,回来的霍桐坐在了新打出来的桌前,拿着笔在上面绘画。 她还需要个大大的浴桶。 有了浴桶的话,天冷的时候让家人泡个澡会更方便。 出于卫生方面的考虑,她要让木匠多给打几个浴桶。 霍如和霍美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坐下,霍桐眼皮都没抬一下。 霍如咬了咬唇,委屈的道:“霍桐,刚才我正在路上走,李望拦着了我的路,非不让我走,我不敢不听。” 霍桐语气淡漠:“你没必要告诉我。” “你不会把这事情告诉别人吧?” 村霸的名声太差了,要是让人看见她和村霸在一起说话,别人会怎么想她? 她要保全名声。 霍桐呵了一声,“我没你这么多嘴又多事。” 霍如面上尴尬,道:“你发誓,你绝不到处说我坏话。” “你有病就去看病。”发你妹的誓啊! 明明是她去搭讪,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当然,这不管她的事,她才懒得过问。 霍如可怜巴巴的说:“我知道你恨奶奶,奶奶对你不好,你连带着也恨上我了,可这不管我的事情啊,我也只是个女孩子,咱们奶奶向来疼男不疼女,我在家里活着也很艰难的。” 霍桐替她觉得累,戏真多。 她猛然抬头,看见莫北背着竹篓提着弓箭回来了。 他又猎回了一只兔子。 霍桐面上一喜,道:“小北回来了。” 她不想再听霍如说了。 霍如一怔,她忙扭身一看,是莫北回来了。 都是村里长大的孩子,那些村霸真是连莫北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霍如忍着心涩,忙站起来,“兔子真可爱。” 她伸手想要去摸兔子,莫北躲了一下,不给她摸。 霍如尴尬,气得不行,勉强忍住。 霍桐去把兔子抱过来了,温柔的摸了摸。 霍如觉得刺眼极了,又一次后悔为什么当初许给莫家的不是她。 霍桐把新来的兔子和另一只兔子放在一起道:“小乖,给你带回来一个伙伴,喜欢吗?从今以后,你的小伙伴就叫二乖吧。” 另一个笼里的野鸡无精打采的趴在笼子里。 在绝食抗议无效后,它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吃完了给它的青草。 莫北也给野鸡添了把草叶,野鸡瞧了瞧并不和它说话的男主人,很快打起精神,吃草。 另一个笼子里的兔子因为彼此有了伴,很快就打成一片,给了胡萝卜争先恐后的抢着吃。 被无视的霍如再也待不下去了,咬着牙转身走了。 刚走出去,就遇着李望过来了。 他就在门口等着她呢,霍如眼睛一红,拔腿跑了。 李望急忙去追:“如如,如如。” “你别跟着我,你再跟着我,全村的女人都要骂我了。” “谁敢骂你,你告诉我,我收拾她。” “霍桐,你敢吗?” 李望怔了怔,他真不敢啊! 关键是打不过啊! 且说,霍桐在逗过兔子后,切了半块西瓜后放在桌前,给莫北吃。 这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西瓜,品种好,又甜又沙。 莫北坐着吃了会西瓜。 霍桐看着他,目光温柔,道:“小北,你会写字吗?” “会。” “那你教我写字吧,我都不会写字。” 莫北意外过后答应,“好。” 霍桐把自己的小本本和笔拿了出来,等他吃完,霍桐道:“你写我的名字。” 莫北把名字写给她看。 繁体字是比较复杂的,看来她真的要更努力的去适应这些字了。 想哭。 霍桐看着自己的名字,莫北不但会写字,这字还相当的漂亮。 霍桐模仿着试写自己的名字。 莫北坐到她旁边来看她写,霍桐又说了一些草药的名字让他写,看不懂的她索性注上拼音。 霍扬、莫南、莫西这边挑完水跑过来看他们写字。 霍扬惊讶的道:“六六,这是谁写的字?” “小北写的。” “小北的字这么好看?”霍扬大为意外,莫南兄弟也吃惊。 “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字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在霍家村的时候,父亲没送他们读过书的。 莫北:“自学的。” 霍桐道:“我有一个想法,等安定下来,咱们就去找个私塾,你们都去读书。” 莫南:“读书多费钱啊!” 霍桐:“读好了书,费的钱都会赚回来的。” “能识文断字的人,再不济也可以当个掌柜的吧,不认识字的人只能干又重又累的活,挣的银子还不够糊口的。” 霍扬道:“可我不是读书的料,我读不好。” 他以前也跟着霍桐的爹读过书,根本没心思读书,都不如他大哥读得好。 霍桐道:“读不好也得给我把启蒙的书给读完了,等你学会识字算账的时候,万一以后咱们家发达了,还能指望你们给我当个掌柜的不是。不然,我只能把希望寄予外人了。” 霍扬:“好吧,为了我家六六,我拼了。” 这边说了会闲话,由于水还没打完,三个人又跑去挑了一趟水。 霍桐这边继续写字,莫北在一旁教她。 不远处,莫年把烧好的绿豆汤端到一旁冷着,给家里干活的人喝,后院那块地还有一帮村霸在帮忙,他又提了一桶送到后院去。 再回来时,他瞧见莫北正拿着笔在写着什么,便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看了看。 莫北看他过来了,立刻把笔给了霍桐,让她自己先练练。 莫年道:“莫北,你会写字?” 他明明不曾送他去读过书的。 莫北如实的道:“以前在镇上认识一个夫子,教过我。” 莫年意味不明的道:“藏得够深。” 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莫北看着他,莫年倒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待到午时,霍桐已跟着莫北认识了不少繁体字,都是药名。 她先从药认起吧。 洗过衣裳的莫文歌也跟着她娘一块回来了,两人把衣裳往衣架上搭。 霍桐让人打造的晾衣架子,都是很现代化的那一套,既不占地方又美观,若是天公不作美,两人一抬就搬屋里了。 好不容易晒完衣裳,莫文歌跑过往霍桐他们面前一坐,拿起桌上切好的西瓜一边吃一边道:“霍桐,你能嫁到我们家,一定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自己出去看一看,在外面洗衣裳的全是小媳妇。” 第56章 收购 天天去洗衣裳,一直是莫文歌心里的痛。 她才十岁啊! 在霍家村的时候,她娘从不叫她洗衣裳,饭也不用做。 现在好了,她娘天天喊她洗衣裳,她一双手啊!都洗出裂缝来了。 他们家完全和别人家反过来了,气人不。 霍桐不置可否。 事实是,她洗澡的时候,在空间里直接把衣裳洗了。 就外面这一层衣裳,三五分钟的事情,她没想劳烦别人为她洗衣裳。 霍扬也是一个从小就自己衣裳自己洗的孩子,他又不是王氏的孩子,不可能让王氏帮他洗衣裳的,更不会辛苦霍桐帮他洗衣裳。 他洗澡的时候也会自己顺手把换下来的衣裳给洗掉。 莫文歌和她娘洗的衣裳,全是他们自家人的。 她一边吃瓜一边抱怨了一会儿,王氏那边把衣裳晾好后又去把米淘上,喊着莫年给她烧饭,她还要洗菜,切菜。 全家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往后都指望着霍桐呢,王氏现在能不用她,就不用她。 洗衣裳的时候也有一些好事的小媳妇故意问她道:“哟,怎么是王嫂子出来洗衣裳啦,当你家儿媳妇可真享受啊,衣裳都不用洗。” 王氏就笑着道:“我家儿媳妇忙着干大事呢,这不是分身乏术吗?” 一句话就给堵回去了。 全村的人都知道,她家儿媳妇了不起,要带着全村去致富。 不过,要说王氏心里一点怨言没有是不可能的。 霍桐现在啥也没干。 她的好大儿子乖乖的陪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又写什么。 王氏把淘好的米倒进锅里的时候和自家男人嘀咕一句:“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家和别人家反过来的?” 莫年点头,“确实反过来了,没谁家儿媳妇能在外面挣钱养全村的。” 莫年一句话又把王氏心里的委屈堵回去了。 她莫名有些生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这辈子是不是都得干儿媳妇干的活了?” 莫年道:“那让儿媳妇别在外面干了,等修葺好房子,让她以后就围着锅台干,你去外面替她干。” “这可不行。”家里这么多张嘴里,吃饭穿衣样样都是钱。 人家发的这些粮食,又不能让他们家吃一辈子。‘ 王氏很快反应过来了,自家男人这是在逗她呢,气得她狠瞪一眼。 她怎么可能有本事去干霍桐干的活。 她这辈子也只能围着锅台转了。 莫年道:“行了,别瞎琢磨了,别人家指不定怎么羡慕嫉妒着咱们家呢,你要是听信了村里的那些小媳妇的挑拔,你就真是太傻了。” 王氏心里就是觉得有些不平衡,可她还能说什么。 她认命的把菜洗好,切好,等霍桐过来炒菜。 她并不想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啊! 看霍桐每天准时过来炒菜的架式,王氏心里好受了些,至少儿媳妇再忙都会过来炒菜的啊!而且炒出来的菜,特别好吃。 就是她炒菜的时候,莫北会在一旁看着她。 默默的把她炒菜要放什么调料都记下来。 王氏赶都赶不走。 都说男人远庖厨,他倒好,天天往锅台上转,围着霍桐转,她去哪儿,他在哪儿。 恨不得全天挂在霍桐腰上。 霍桐偶尔望他一笑,两人在锅台上眉来眼去的,王氏都不好意思看。 等霍桐炒好一盘菜,莫北就端过去,摆放在桌子上。 两人搭配得天衣无缝。 一脸的恩恩爱爱。 等炒过菜,一家人继续坐下来吃饭,霍扬时不时把霍桐炒的菜夸了个天花乱坠。 反正他就是没吃过比霍桐做的更好的菜了。 莫北坐在霍桐边上,会时不时的给她夹一些菜,体贴入微。 再看自家男人,王氏嫁给他这么多年,没有被他亲手夹过一次菜。 心涩涩,竟开始羡慕儿媳妇的爱情了。 且说, 随着摘棉花的季节来临,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都下了田,摘起了棉花。 照着霍桐之前的说法,每家摘了多少斤棉花,都称好重量,记录在册,所有的账目都是透明化的,统一由里正管理。 她根本不参与管理和账目的事情,没人会怀疑她别有用心。 在这段时间,也会有一些从县城来的人收购他们的棉花。 因为统一了口径,今年的棉花就无一家人出售了。 就算还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跟着霍桐的人,也想再观望观望再说。 后来,有一家前来收购的人打探下才得知,这村里来了个流民,竟大言不惭的要带全村去致富,所以让他们把棉花都留下,不再往外出售。 这人先去找里正谈话,里正婉转的拒绝了,表示这事他做不了主,让他去找霍娘子。 人家是县城里来的人,他不愿意答应,也不敢得罪啊! 只能往外推了。 最后,这人就找到霍桐家来了。 傍晚上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院外,格外的引人注目。 清泉村不轻易有马车出入,能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霍桐在吗?” 随着一道身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那人直接走进了院中,开口询问。 霍桐正趴在桌子上写字,莫北守着她,教她。 霍扬几个人就在桌前坐着吃着瓜果。 听见唤声,几个都看了过去。 就见一位模样端正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身边跟六位仆人。 霍桐看他一眼,道:“找我作甚?” 竟然是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青年有些意外,道:“找你谈些事情。” 霍桐不认识他,本着礼貌,也请他:“坐吧。” 霍扬几个人忙起身让开了位置,青年在霍桐对面坐了下来。 “听说是你出的注意,让全村的人不要把棉花卖出去?” 霍桐:“有话直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收购这里的棉花,请你让他们改变注意。” 霍桐冷笑,道:“这不可能。” 一旁站着的仆人道:“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 她当然不知道,不管他是谁,这已决定的计划是不会改变的。 “这是玉都县祁家大院的祁大公子,祁家的产业遍而整个玉都。” 一旁的仆人一脸骄傲,说得那是一个趾高气昂。 第57章 祁公子的威胁 霍桐心里冷呵了一声,她的第一桶金,并不想拱手让人。 她不为所动,委婉的道:“抱歉,恕我不能帮你这个忙,要是祁公子想靠着棉花赚些银子,我倒是愿意与你合作,你考虑一下入伙我们倒是可以的。” 祁大公子眼神暗沉,语气冷了三分,道:“霍娘子,我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个小小的流民,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敢与祁大公子作对。 霍桐诧异,她是诚心诚意的愿意祁公子入伙的,毕竟他背后有产业链,销路会更广。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人家是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些村民,就正色道:“祁大公子,做人要讲道理,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这样强人所难是不对的。” 祁大公子态度强势的道:“霍娘子,这些棉花我是要定了,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后你给我把这些村民都说服了,否则,我会让你继续变流民。” 霍桐见他威胁之意深重,也沉声道:“祁大公子,我劝你不要胡作非为,免得前程尽毁。” 她虽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这话听得祁大公子冷笑一声,一个流民,敢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声音发狠道:“两天后,我会再来的,到时候若没有我想要的,你就等着继续流浪吧。” 丢下狠话,他站了起来,掸了一下并不脏的衣裳,转身走了。 好像她这里有多脏似的。 也确实不干净。 随着这人一走,霍扬忙过来道:“这个祁大公子怎么回事?六六,他不会是要为难我们吧?” 显而易见,他就是想为难他们。 莫北也忙过来询问:“桐桐,没事吧?” 霍桐:“没事,一个贱商罢了。” 不是她看不起商人,是看不起这个商人的行为,气得她不能不口吐芬芳。 霍扬同仇敌忾,“就是,贱人,太贱了。” 莫文歌也跑过来骂:“真的太贱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这边正骂着人,里正匆匆跑过来了。 “霍娘子,霍娘子,刚祁大公子来找你了?” 他看见祁大公子的马车从她这儿离开了,就忙过来了。 霍桐:“刚走。” “坐下说话。” 里正坐了下来,急道:“怎么办?我可听说这祁大公子不好惹呢。” 霍桐:“如何个不好惹法,你和我说说他的来头。” 里正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这祁家在玉都是一方首富,家里做的生意也杂。 这位祁公子叫祁山,是家里的长子,自然是接管了家里所有生意。 像这等一方首富,往往也会与官府勾结在一起,正所谓官商勾结嘛。 所以,祁家背后靠的大树是玉都的县令。 正因为有县令撑腰,祁家在玉都越做越大,混得风生水起。 听完这位祁公子的来头后,霍桐道:“里正,你只管你稳住民心,让村里的人不要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受人蛊惑了,祁公子这里我来应付,他不找你便罢,若找了你,你把一切都往我身上推便是。” 他当然是这样子做的。 肯定会往她身上推,让人家来找她。 不过,被霍桐这样说出来,里正还挺不好意思的。 一个小姑娘家这般有担当,他身为男人自愧不如,显得他挺不男人的,只道:“霍娘子,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霍桐:“只管放心吧。” 小女孩子说话声音不高,就是有力量。 不知不觉,霍娘子也成了他的主心骨了。 他不知道霍桐能有什么本事,可他就是相信霍桐有能耐。 再看她当真如此从容不迫,他相信霍桐一定有办法把这祁公子给应付过去。 里正放心的从这边离开的时候霍桐又给了他一个大西瓜,里正推辞了一下后就半推半就的带回去了。 她这大方劲,是真让人喜欢啊! 要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就好了,里正心里又乐开了。 随着里正离开,天黑时,院里其他做工的人也都离开了。 王氏这时也过来询问霍桐,“六六,发生什么事了?” 她正在院子里忙别的,没留意到他们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莫文歌:“县城里来了个公子,要收购村里的棉花,嫂子不同意。” 莫西道:“他好像还威胁咱们来着。” 霍桐:“小事一桩,他们敢来在咱们这惹是生非,我就敢让他有来无回。” 霍扬:“六六,我信你。” 霍桐沉吟道:“小人难防,这两天我们还是要好好防备一下的,我觉得,我们需要轮流值个夜,从今天晚上开始。” 莫年道:“我来值夜吧。” 最近太闲了,也不用他去打猎糊口了,睡的觉也太多了,现在晚上都睡不着了。 说好了这事霍桐前去把饼烙出来给大家吃,莫北跟在一旁学了学,成功烙出一个不错的饼。 王氏看了看,默默叹口气,第一次烙饼,还挺像个样子的。 她儿子这么有做饭天赋,这会打算学了做饭后,后半辈子是打算天天给媳妇做饭吗? 正这么想着,霍桐笑着说:“小北,等你学会做饭了,我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嗯?”他没听懂后面两个字。 霍桐:“我就可以光荣卸任了。” 这回他听懂了,道:“再过些天,你就可以退休了,以后炒菜的事归我管。” 看她在锅台上转悠,都热出汗了,他会不忍。 他想让她多休息,没事坐着写写字,看看书也好。 王氏听得满头汗,在锅台烧火给热的。 她这辈子是退休不了啦。 后来,今天的饼,全是莫北一个人烙出来的。 霍桐就站在一旁看着,见他也被热出汗了,她拿了湿巾给他拭了一下额头和鼻尖上的汗,这亲密的劲,王氏看得脸红。 莫北望她的眼神里都是笑,就挺受用的。 要是她肯为他拭汗,他天天做饭也没有关系。 当然,就算不拭汗,他也愿意为她炒菜做饭。 等到吃饼的时候,霍桐一阵猛夸,“小北,你做的饼可真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以后再做饼,他可以上任了。 莫北望她笑笑:“好吃就多吃点。” 霍扬也夸,道:“确实好吃,比六六做的好吃多了,以后让莫北做吧。” 终于可以让他家六六歇着了。 莫北表示很乐意做这件事情。 说说笑笑中,吃饭结束后,洗漱一番,到了晚上,各人回帐篷睡觉。 莫年值夜。 一夜无恙。 第58章 大姐 翌日。 前来霍桐家做工的人回家后,就听家里的婆娘说了县城有人来收购棉花的事情,他们纷纷过来找霍桐打探道:“霍娘子,昨天来的是县城里的祁公子吧?你们怎么说的啊?” 霍桐还是那句话:“只要大家不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蛊惑了,我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可听说这祁公子坏着呢,不会对咱们村干些什么坏事吧?” 霍桐:“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一定没问题。” 霍桐好一番安慰,稳住了民心。 都是一帮老百姓,他们只想安稳过日子,赚钱,可不敢与富贵人家过不去。 清早起来,河边又挤满了大姑娘小媳妇前来洗衣裳。 这几天要摘棉花,她们就起了个早,把头天的衣裳洗一洗。 赵老太家的大儿媳妇李秀也在。 她和赵老太住一起,每天早上要负责洗全家的衣裳。 她洗了一会衣裳后站起来大声说话,企图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听说你们都要跟着霍桐去致富,你们对她又不了解,怎么敢把家底都交给她呢?” 有小媳妇笑道:“你别酸了。” 李秀笑道:“我有什么好酸的,霍桐她一出生就克死了全家,这样的人我酸她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若真听了她的话,非但致不了富,还会被她拖累,真和她爹娘一样地下场,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不是霍娘子的大娘吗?都是一家人,你这样说霍娘子,恐怕你也不是个好人吧?“ 煽动没成功,李秀气了:“我虽把她当成自家人,但她把我们当外人啊,她家那个门,我们进都进不去,这样六亲不认的人,你们觉得她会是个好人?” “那还不是你们先把人五两银子卖了的吗?” 这些小媳妇竟不是好煽动的,还有聪明的。 李秀气道:“谁告诉你们是卖的?是霍桐自己说的吗?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给她找了个猎户家当婆家,她不知感恩,还怪罪家人,若不是把她嫁给猎户家,她早没命了。” “笑死人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有吃的只顾自己,不给人家吃?但凡给人家一口粮,也不至于饿死啊!” 李秀气得不和她们说了。 那厢,霍桐和往常一样,闲时她把莫北教她的读一读写一写。 莫北一早又去了山里去打猎。 莫文歌忽然过来喊她道:“嫂子,你没事去把衣裳洗一洗。” 在这儿写画半天了,一看就是个闲人。 霍桐不理她。 莫文歌拍拍她的桌子,“喂,我喊你呢,听见没?” 霍桐:“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衣裳自己动手洗,不要老想着指望别人帮你洗衣裳。” 她摇摇头,叹口气,道:“一个连自己衣裳都怕洗的人,还能指望你干什么大事。” 莫文歌气得小脸发红,“嫂子,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每天都在帮你洗衣裳,这活本来是该你干的。” 她实在不想干了。 霍桐懒得和她废话,站起来道:“我出去看看后面的田开垦多少了。” 她径直离去,莫文歌气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霍桐不想和在逃荒的路上那样,让他们觉得自己不论干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有些活就得自己干。 比如洗衣裳这件事情,他们必须自己动手。 除非他们都没有手了,她可以代劳。 身后的王氏看着她,无话可说。 她指使不动儿媳妇,这事也是真的。 霍桐去自家田里的时候看看四下无人,闪进了空间,在里面把西瓜切好后,放在岸板上端了出来。 村霸们一看她过来了立刻招呼道:“大姐,你来了。” 霍桐招呼道:“都过来吃西瓜。” 一伙人一听有瓜吃后立刻撒腿跑了过来。 李望道:“姐,这瓜可真好吃,你这么破费,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霍桐:“你们给我干活,我给你们酬劳都是应该的。” “姐,这西瓜一个得不少银子吧?” 她怎么会知道这西瓜多少银子,只好不说,道:“银子都是俗物,大家吃得开心,干得痛快才是正道。” “姐,你说话真搞笑。” “你们叫我姐不会不好意思吗?我才十三。” 李熊:“我们叫你姐不是觉得你年纪比我们大,是觉得你的能力比我们强,做我们的老大是当之无愧的。” 霍桐:“我可不当村霸,我是良民,你们要真认我当老大,就得听我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村霸们笑,只觉得她说话就是有意思。 李望道:“姐,我听你的,以后你指哪,我们打哪。” “以后在村里看见小姑娘不许调戏,看见小孩子不许欺负,做得到吗?” 大家汗颜,李望还是斩钉截铁的道:“姐,没问题,我做得到。” 其他人也说做得到。 霍桐颔首道:“你们若真让我当姐,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又在村里横行霸道欺压良民,我可是会收拾你们的,会打得你们像李庆一样,这样还敢认我当姐?” 大家怔了怔,这是在承认李庆就是她打的了? 李望一咬牙,“敢。” 霍桐满意,道:“从现在起,我再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这一道考验通过,你们以后就正式是我的小弟了,等我房子修葺好,我就请你们到我家吃饭庆祝一下。” “姐,你只管说。” 霍桐把自己的任务分配出去,一帮小弟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交代完事,等小弟们吃完瓜,霍桐也就又走了。 回去的路上遇着在河里洗衣裳的几个小媳妇喊着她道:“霍娘子,你那个大娘可不得了啦,洗衣裳的时候一直在说你坏话。” 霍桐道:“她就是这样的人,随她说去吧。” 小媳妇们问:“你都不想知道她说你什么啊?” “无非就是那一车轱辘话,由她去吧。” “霍娘子你可真想得开。” “霍娘子,那个祁公子是怎么一回事?听说他都找上你了?” 这事传得还真快,一会就传得全村的人都知道祁公子找她就棉花的事情谈过话。 霍桐再一次道:“只要大家不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蛊惑,将来赚的钱一定比卖这点棉花的钱高到你们无法想象。” 第59章 跨时空的摩擦 如果有人动心了,她也不勉强。 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呢,当然会有人有后顾之忧,害怕投入进去赚不到钱。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跟她的脚步走。 和小媳妇们说过话,霍桐转身回了家,莫文歌已跟她娘出去洗衣裳了。 她继续坐下来写字,写累了就去喂喂兔子,逗逗野鸡。 这只鸡乖了不少,也不对着她叫了,霍桐给它放一些菜叶,它因为吃饱了,头一扭,不吃。 霍桐道:“小黑呀,要不要我把你放出来溜哒溜哒?” 你才黑,你全家都黑。 小黑不喜欢这个名字。 霍桐把它从笼子里提了出来,避免它会飞,霍桐在它脚上拴了绳子,绳子的一端系在桌子腿上。 野鸡得了自由,扑腾着翅膀就要走,结果走了一半就走不动了。 回头一看,才知道自己被拴在桌腿上了。 它看着霍桐,冲她叫。 小人,小人。 霍桐又坐了下来,继续写自己的字。 近中午的时候,莫北回来了。 他背着一头羊回来了。 他在山上设了多处陷阱,过去的时候这只傻羊被夹住了腿,正咩咩的叫着。 所以,他背回的是一条有生命的羊。 霍桐瞧着这傻羊就喜欢,跑过去顺着它的毛,道:“多可爱的羊,养起来吧。” 正坐在她面前吃瓜的莫文歌道:“不许养,养他们还要天天给他们割草吃。” 王氏也笑着道:“一会杀了,晚上可以吃羊肉。” 他们也好一段时间没吃肉了。 莫南也喊她道:“嫂子,吃羊肉吧。” 这都在抗议,不许她养起来。 “好吧。”霍桐无话可说。 莫北道:“想吃肉以后有的是机会,这头羊就给桐桐养着。” 虽然他也想吃,但桐桐要养,那必须得养。 他可以不吃肉。 莫文歌叫:“哥,你怎么这样子啊!有了媳妇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眼看又要吵起来,莫年过来道:“不就是个羊肉吗?下午我就去山里猎肉给你们吃。” 他打了半辈子的猎,想猎个肉不是什么难事。 莫西:“猎不到我们就杀了这头羊。” 羊在一旁瑟瑟发抖。 霍桐摸摸它道:“行了,暂时保住你的小命了。” 她找了个绳子,把羊拴了起来。 莫北看她喜欢得不得了,看羊的眼神都是笑,心里就觉得不吃肉也值了。 她喜欢就好。 霍桐这边逗了一会受惊了的羊后就去洗了手。 想着大家都嚷着没肉吃,她意念一动,索性从空间里取了一大块现成的水晶猪肉出来。 剥了外面的包装,去案板上切了,装在了碗里。 王氏看见了,诧异,“六六,这是什么?” “肉,在京州的时候买的。” 王氏就不再多问什么了。 也不知道她这个媳妇到底藏了多少好吃的。 天热,这里又没有冰箱,买了肉都存放不住,加上最近家里事多,她就没想起来要买肉的事情。 霍桐这边又洗了手,把菜炒出来。 全家坐下来吃菜,也没人问她是什么肉,从哪买的,大家只管吃。 这一点挺好,霍桐放心了。 一大碗的水晶肉,瞬间给他们干完了。 莫西意犹未尽,“好吃。嫂子,还有吗?” “有,明天拿给你们吃。” 莫文歌哼道:“嫂子你也真有意思,有这么多好吃的你不早拿出来,也不怕放馊了。” 霍桐不说话了,站起来道:“我出去割点草。” 她要割草喂羊。 王氏认命的收碗,去洗。 “还是我来洗吧。”霍桐很快又回身了,她意识到自己是要洗一下碗的了,再不洗碗,王氏也得有意见了。 她迅速把碗给收了,莫北跟着她一块来了,要帮她倒水。 王氏看了那边的儿子一眼,叹口气。 媳妇果然是香的。 她洗再多的碗儿子也不会跟着她帮忙。 他不仅帮忙,还让霍桐不要洗了,他下手去洗。 霍桐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莫北,道:“这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洗碗这事不适合你。” 霍桐心里乐开了花,不动声色的道:“那什么事才适合我?” “握笔。” 霍桐被逗笑了。 “那以后每天吃过饭,你帮我把碗洗了,不要让婶洗了。” “好。” 霍桐想了想,道:“你换洗的衣裳以后给我吧,我给你洗了,也不要让莫婶洗了。” 莫北道:“还是我自己洗了吧。” 霍桐望他笑,道:“小北你真好。” 女孩儿的声音又甜又温柔,他顿时觉得就是为她洗一辈子衣裳一辈子碗,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洗衣裳的男人在河边是看不到的,即使是庄稼汉子也都是让家里的婆娘洗的。 就如这个时代的女人当了婆婆后,都是让媳妇干活,自己歇着了。 霍桐想了想,多少也能理解王氏和莫文歌的想法了。 可她不是这个时代下的产物,她的思想没有办法被这个时代禁锢。 莫北把锅上收拾干净后,就陪着她一块去后山割草了。 王氏望天长叹一声,吐出一口闷气。 割草的事情当然不劳她动手,莫北一个人就把青草全割了,装了满满一竹篓后,他背着竹篓带她一块回去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霍桐走在他身边跳起来去碰他的脑袋,道:“小北,你又长高了。” “我不信,咱们比一比。” 两人站在路边比个子,霍桐往他跟前一站,仰脸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莫北低头,望着她,呼吸微紧。 这一刻,她乖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认真的从自己的头顶处在他胸前比画了一下。 最后比画到他的肩膀处。 霍桐有点郁闷了,“我什么时候才能长高。” 这个时代的男女通常都不是很高,莫北这样的是逆天。 她这样的也真不矮了,只是莫北太高了。 “你可以了。”莫北伸手拽着她扎得高高的头发往前走。 “放手,放手。” 还和她调皮上了,霍桐忙伸手保护自己的头发,好不容易扎好的头发,给弄乱了就太烦了。 她不是一个很会扎头的人,通常就是高马尾。 乡下的姑娘在头发上也没有多少的讲究。 能扎出许多花样的都是城里的姑娘,还有一些专门就靠这个手艺吃饭的婢女。 行在乡间的小路上,头顶一片蓝天,骄阳也似火。 到了晚间,夕阳落下时,烟火在清泉村的上空盘旋,河间的蛙声四起,霍桐家的院子里,时尔传来羊叫声,时尔传来鸡叫声,只有两只兔子最乖了,默默无声。 兔子没有声带,只能咕咕咕,噗噗噗。 到了夜间,万籁俱寂。 霍桐让各人休息,不要守夜了,因为她已安排了人值夜。 她收的一帮小弟到了夜间就守在她家墙外值夜。 第60章 有人要害姐 给了霍桐两天时间的祁公子在这天傍晚,天黑之时来了。 这一次,他身边带了更多的家仆,有二十来人。 那时,院里干活的人都已各回各家,霍桐正拿着草喂羊。 祁公子径直走进来,道:“霍娘子,看来我的要你办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霍桐起身,看了他一眼道:“还请祁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青年的话语里透着强势,道:“本公子偏要强人所难呢?” “祁公子,您何必如此呢?这里又并非只有清泉村一家的棉花。” “其他村的棉花已被别人定下了。” 而且,清泉村是这一方最大的一个村,种的棉花也是最多的。 霍桐道:“我无能为力。” 祁公子似笑非笑,眼里藏着凶狠,道:“既然霍娘子不想好好过,我也没有办法了。等出了事你再后悔,已经没有机会了。” 言尽,他打了个手势,对身边的家仆道:“把这里都给我砸了。” 身边的家仆手里执着棍棒,一声令下后冲上去就要在院子里一阵摔砸。 家里的家具好不容易才打好,岂能容他们破坏,在场能打的人全冲上去了。 莫北手执着霍桐给他做的弓箭站在不远处,射出去。 他箭法精准,一射一个准。 王氏和莫文歌以及霍扬都躲得远远的,免得伤及无辜。 一时之间,院里惨叫声不断。 祁公子带来的人不是被射在了膝盖上,就是射在手臂上,无一不负伤。 霍桐和莫猎户这边更是徒手撕人,一时之间,非但没破坏到人家的一草一木,自己家的人还都全部负伤。 祁公子气得发抖,道:“霍娘子,你是存心与我作对了?” 霍桐:“祁公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本是对方给她的话,现在她送回去了。 祁公子气得甩手就走,他的人哪敢再打,立刻哭爹喊娘的跟着去了。 不过是一个县城里的商户之子,竟也想只手遮天。 待人一走,赵老太带着大房二房的人跑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 他们就住在前院,霍桐家闹这般大的动静,他们自然是听得见的,一过来就看见院子里打作一团,他们当然不敢过来,就巴不得霍桐家的人被打死才好。 眼见这些人竟没讨到便宜,好失望,只能假惺惺的过来询问。 霍桐掸了一下身上的灰,没答赵老太的话,只对家人道:“做饭吧。” 她转身又把肉拿了出来。 既然大家不问她肉的来源,她可以再给他们吃一次。 没人搭理赵老太家的人,莫南和莫西几个都坐在桌前坐了下来,仿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桌上有切好的瓜,他们拿起来吃一些。 赵老太瞅见了,眼馋得不行,伸手就拿了一块道:“这是什么?” 她没吃过西瓜,甚至没见过。 西瓜在这个时代并不普及,乡下人一辈子吃不上。 莫文歌忙把装西瓜的碗抱走了,气哼哼:“厚脸皮。” “忘恩负义。” 赵老太气得不轻,在这家人面前讨不到便宜,她转身就走,家里的人也立刻跟着去了。 眼看霍桐家的房子就要起来了,全家的都眼红嫉妒。 她大儿媳妇李秀道:“娘,你看霍桐家那边什么都有了,咱们家的至少也打一套吃饭的桌子吧?” 他们至今天连个床都没有,铺的是草席。 天热,还可以睡一睡。 赵老太哼声道:“急什么。” 李秀道:“娘,就算是为了暮儿,我们家也得有一套桌椅和床,不然,暮儿若是考上了童生,让人知道咱们家这么穷,多没面子。” 霍暮是几个孩子中读书最好的,赵老太一直指望着他将来考个秀才,或者举人,甚至更好。 为了大孙子她让了步,道:“那就打一套桌椅吧。” 霍桐这边的饭桌上在晚上的时候又多了道他们没有见过的肉,这是一份牛肉片。 只有莫文歌转着眼珠子道:“嫂子,你把肉藏哪了?” 她之前有偷偷去她包袱里找过,帐篷里翻过,没找着。 霍桐不答理她,莫北给霍桐夹了肉片,“多吃些肉,好长身高。” 她再不吃,马上就没有了。 霍桐看他一眼,觉得他是不是在嫌弃自己长得矮? 牛肉片很快见了底,余下的土豆、黄瓜最后也都被一扫而净。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吃过饭,莫北和霍桐一起收拾碗筷,霍扬也立刻帮着收拾,他也不想让他家六六洗碗。 三个人把锅碗收拾干净,王氏这边带着女儿去洗澡。 家里水缸里有了水,她们也就不必跑外面的水沟了。 家里的男人和往常一样,去河里洗澡,霍桐则回了自己的帐篷,进了空间。 她在空间的水里洗了个舒服的澡,躺在里面不想出来了。 这里的温度适中,不会冷也不会热。 七月的天,正是最热的时候,外面连个风扇也没有,这日子可不太好过。 自幼在这边长大的孩子们已习惯了这里的天气,她初来乍到,还无法适应。 半睡半醒之间,她忽然惊醒,急忙出了空间。 祁公子一再放下狠话,她担心这人会做出过激的行为,不能不防。 虽然已安排了人来为她值夜,这些个小子万一犯困呢。 走出帐篷之外,月色悬空,夜已深了。 霍桐来到院外看了看,果然,在她家院外值夜的两个村霸正在墙根坐着,不停的打蚊子打磕睡。 一瞧见她过来立刻精神了,“姐,你怎么还没睡?” “睡醒了,出来活动活动。” 她在自家院外转了一圈,两个小弟跟着她,“姐,你是怀疑谁要害你?你直接告诉我们名字,我们去把他打一顿不就行了,保证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霍桐哼笑道:“别问,只管盯着。” 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她只是往最坏的地方准备。 这人不做出过激行为就算了。 否则,她让他后悔终生。 她正和两个小弟小声说着话,忽听有脚步声往这边跑了过来,且不是一个人的脚步。 “去躲起来。”霍桐对两人吩咐一声,她也悄悄返回。 果然,就见两个黑衣人跑得飞快,冲着她家来了。 两个人四下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人迅速跃上墙头,翻身跳进她家的院子了。 另一个人在墙外放哨。 行动快得仿若这人不曾出现过。 两个小弟惊呆了,还真有人要害姐啊! 霍桐不声不响的一拳打昏墙外的人后跟着翻进墙内,她要看看这人到底要怎么样。 就见这人拿出火折子,点了手里火把后,往他们家打好的家具上扔了过去。 说迟时,那时快,被扔出去的火把迅速被人夺了回来,只见霍桐手持着火把旋身而来,一脚踹进这人心窝。 黑衣人冷不防,被踹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忍着疼痛,他迅速爬起来就要跑,霍桐疾步追上,一把拽过他的手臂,一个拳头就打了上去。 不等他有还手的机会,他腹上又挨了一脚,疼得他一个弯腰后,霍桐上前抓住他,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迫使她跪了下去。 只听她凶狠的道:“祁公子让你放火烧我家?” 黑衣人疼痛难忍,哼出声来。 霍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说,否则,我立刻拧断你的脖子。” 黑衣人顿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从女孩儿的眼神里不难看出杀气。 他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对。” “你何必非与公子作对。” 她一个流民,拿什么与祁公子作对? 霍桐使劲往他心口又打了一拳,疼得他仰面倒地,霍桐一脚踩上去,道:“既然你要做祁公子的走狗去干伤天害理的事,就该想到,你早晚会有今天。” 啊…… 他惨叫一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霍桐道:“回去转告祁公子,既然他丧心病狂,那我就祝他不得好死。” 这是放他一条活路了? 此人不敢留久,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王氏问:“发生什么事了?”家里的人终于被这里的惨叫声惊醒了,全都醒了。 霍桐:“来了个贼,没事了,都睡吧,我出去一下。” 可是,他们听的好像不是来贼啊! 明明听她说到祁公子啊! 霍桐转身走出去了,莫北急忙跟着她一块去了。 墙外还有个人被她打昏了没处理呢,她走了出去,两小弟还盯着这个人。 霍桐上去一脚踩在这人肋骨上,直接把人踩醒了,吓得两小弟急忙捂耳朵,这样的姐好可怕,感觉这一脚踩在了自己肋骨上了似的。 这人当时就惨叫一声,是被痛醒了。 跟着出来的莫北脚步一住。 地上的人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女孩儿冷酷的眼神,就听她道:“我记住你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不是断几根肋骨能了解的,滚。” 她松了脚,地上的男子哪敢不滚,慌忙起身。 他已意识到事情失败,不敢留久,慌不择路的逃了。 两小弟吓得一愣一愣的,愣愣的看着她道:“姐,还要守着吗?” “以后都不用守着了,他们应该不敢再来了,走吧。” 确实不敢再来,换作他,也不敢再来找岔的,还好老大英明,加入了姐。 两人走了。 霍桐转身,看见莫北就站在一旁看着,她若无其事的道:“来了个贼,我把他打跑了,睡觉去吧。” 莫北‘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两人一块走了。 回到帐篷,霍桐当然睡不着,她在琢磨明天要怎么去杀了祁山。 她要让祁山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总之不能牵连到他们,不能让人以为他的死和他们有关系。 他们要在这生活,不想惹事生非。 想了一会儿,有了,她安心的睡着了。 第61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翌日,天亮,家里的一切和往常一样。 莫北和他爹早上的时候会去一趟山里,霍桐喜欢养一些小动物,他就把各处的陷阱也改造一下,好给她抓回鲜活的小动物让她玩。 莫猎户借了莫北的箭,去找野兔。 看着家里的野鸡、兔子、羊不能吃,他也是真馋了。 赵老太也厚着脸皮来到霍桐家这边找木匠李高,和他谈的吃饭桌椅的事情,和他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后才离开。 李高就纳闷了,不是霍桐的奶吗? 怎么差别这么大? 霍桐仿若什么也没看见,她也出去了一趟。 家里人只当她去后面看看那十亩地,谁也没多想。 霍桐是直接出了村,疾步如风,去了玉都县。 想当年,她是可以负重三十公里的人。 这个身体虽不如她当年的身体那样灵敏,但这一路逃荒的时候也是走了不少的路程,腿上功夫还是可以的,二十来里的路程她花了半个小时就跑过去了。 路上的时候她进空间化了一个妆,模样很普通,就是扔在人群里不会让人记住的大众脸。 早上的玉都县城是开放的,城门口无人查看。 霍桐路边买了个包子,打听了一下祁山公子家的方向,就过去了。 到祁家门口观望了一眼后,她找个隐蔽的地方守在了外面。 她特意起了个早,想必这会祁山公子还在府上,他若要再出来办事,必然会出来的。 果然,等了半个时辰后,祁山公子就出来了。 霍桐快步跟了上去。 祁公子现在是一肚子的气,派去办事的人没有一个中用的。 这事越想越生气,和身边的家仆道:“一个流民,还这么的难搞?” 家仆一旁道:“公子,他们现在一定提高警惕了,不如再过几天,等他们放松警惕,再找人放一把火,把他们的家给烧了,等他们一块全烧死里面了,就再没人挡公子的路了。” 另一个家仆道:“公子,您别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如您去落雁姑娘那里坐一坐,开心开心?” 落雁姑娘是这里的一方名姬。 祁公子就去了楼里找姑娘了。 霍桐继续守在外面。 祁公子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后出来了,喝了不少的酒,有些上头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两家仆跟在后面要扶他,他一挥手,“不用扶,本公子没醉。” 不过,他想小解了。 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地方,他索性就去一个胡同里,对身边的小厮道:“都别跟了,站这儿等着。” 他找了个胡同,对着墙角就要撒尿。 “祁公子,别来无恙啊!” 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吓得他尿憋了回去。 “你谁啊?”再看是个非常普通的女子,他万分嫌弃。 霍桐手里的注射器拿了出来,冷不防的就给了他一针。 祁山吓一跳,“你干什么?” 她语气淡漠,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今天你命丧在此,也怪不得旁人,让你安乐死,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言尽于此,她转身走了。 第62章 山人自有妙计 既然祁山不给她容身之处,想要一把火放了她的家,她就不能给他活路,否则,后患无穷。 在霍桐那个时代,安乐死都是注射给被判了死罪的犯人。 也有一些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会选择安乐死。 祁山看着她的背影,觉得眼熟。 还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她,她就消失不见了。 他觉得脑子有些昏,站立不住,忙喊:“来人,来人。” 他的家仆听见喊声忙跑了过来,“公子,公子怎么了?” 他瞪着眼睛,他想说有人要杀他,可他说不出来了。 眼皮很重,他只想睡觉。 家仆吓得不轻,忙扶着人就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霍桐买了一些生肉,多买的肉回去的时候放在了空间里。 之后她又去了一趟铁铺,拿个图纸出来,让人照着图纸的样子给她打。 铁在这个时代还是很贵的,这套东西打出来要收她十两的银子,但为了家里人,主要是为了莫北,她是舍得花的。 这个东西就是烧烤架子。 霍桐又去成衣铺给莫北买了两身衣裳,县城的衣裳当然比镇上的衣裳更漂亮,样子更好看。 等她买好东西,又在县城到处逛了一圈后回到家中,已是午时。 “桐桐,你去哪儿了?”莫北快步迎上来,他回来的时候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她。 “我去镇上买了些吃的。” 家里这会已没有了旁人。 她把买来的猪肉从包袱里拿出来,事实是她到家门口的时候才从空间里取出来。 晚上可以做个糖醋排骨和汤给他们喝。 还有一只鲜活的小鸡,晚上也可以杀了给他们吃。 莫猎户走过来瞧了瞧,道:“以后这些肉不必花钱再买,想吃肉我去山上打。” 他今天就打了一只兔子,在她没回来之前,宰了。 免得她看见又说要养起来。 王氏这边已把饭菜都烧好了,已端上桌,就等她回来了。 霍桐去洗了手,一家人也就坐了下来。 吃过了霍桐做的菜,再吃王氏的,虽然都是一样的调料,感觉就是差了点东西,莫西直言,道:“娘,你是不是少放了什么调料了?” 王氏瞪他一眼,“有得吃就不错了。” 居然开始挑三拣四了。 敢嫌弃她做得不好。 其他人立刻识相的不挑剔了。 等吃过饭,霍扬为了他家六六去收拾碗筷。 莫北就由着他了,他当了个甩手掌柜。 霍桐去喂她的鸡啊羊啊兔子啊! 为了让它们有草吃,莫北上山的时候就会特意多割些草回来。 家里的宠物越来越多了,野鸡也不高傲了,给啥吃啥。 它也不试图飞走了,乖乖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任由自己的腿被拴在椅子上。 家里在修葺,院里堆满了做好的家具,还有许多的青砖,将来都是要做把围墙再修葺一圈的。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她家的房子修葺好,里外刷了白。 家具也都般进了屋里,院子一下子就空下来了。 村民在这段时间也把棉花都采了回家后,照着霍桐之前的吩咐,把棉花里的杂草都除得干干净净后,里正来找霍桐,商量着选个日子教大家做手工。 所需要的生石灰这些东西里正也已买回来,现在就等着她教了。 霍桐定了个日子后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的院子也是极大的,容纳一百个人没问题。 因为所做的手艺是需要保密的,思虑过后的里正就从自己的族人中挑选了五十个信得过的女人前来霍桐家里学习。 徐田这样的除外,霍桐答应了让她学习,也就算在族人之内了。 当天上午,所有的女人都坐了一圈,人人面前摆了两个桶,戴上了油皮手套。 霍桐和上次一样,把买来的生石灰加入水中,再加入石碱,两者合二为一,调出来的就是强酸。 大家跟着她的样子来做,调了差不多的比例,把棉花放在里面浸泡。 果然,在实验过后,变成月事带的棉花不滴水。 人多力量大,一会功夫,一条条月事带就被他们做出来了。 每家做出多少月事带最后都是要上交的,由里正统一保管,最后统一带到县城或州城出售。 就算出不起资金的人,因为家里出了棉花,如果卖得好,依旧可以得到超过他们卖棉花的分成。 花了一天的时间,趁着天热,棉花容易干燥,一帮女人手里没有停过。 没有棉花了,里正这边就派人去取。 看着一条条月事带很快成型,他心里别提有多惬意了。 王氏这会也跟着妇人一起在学做月事带,她家没有棉花,霍桐出了二百两的银子,在所有人中,她出资的最多,也是要拿大头的。 等到天黑,实在看不见了,妇人们歇了手里的针线,各回各家,做好的月事带被里正这边的人打包回家。 到了第二天,妇人们继续来里正家一起做月事带,霍桐也过来看着,帮着一起做,顺便和里正商量后面的销路。 首先,他要去活动一下,和各处的衙役把关系打好了,免得被人砸的摊子。 她家里那边也没有闲着,由莫猎户盯着,把最后的围墙重修一下。 这边月事带还没结束,他们家的房子就全部修葺好了。 赵老太家的人过来他们家转一圈,嫉妒得心疼。 因为家里的女人去里正家了,做饭的事情就落在吕猎户身上了,他只能喊着家里的小子过来帮忙,莫北过来炒菜,几个男人把饭菜勉强做好。 一回生二回熟,莫北跟着摸索了两回后,味道很快就跟上来了。 吃饭的时候莫西说:“哥,我发现你做的菜比咱娘还好吃。” 霍扬:“我看咱们可以开个饭馆了,让莫北炒菜。” 没人接他这话岔,王氏忽然问:“六六,做了这么多,到时候要怎么卖出去啊?” 霍桐卖了个关子,“山人自有妙计。”暂不透露。 身为一个现代人,要是连这个点销路的点子都想不出来。 她白活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顺利。 祁山公子的死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大夫都没救过来,只当他是突发隐疾。 从他小解的地方到回家,前后也就二刻钟的时间。 突然就死了。 第63章 第一桶金 在这期间,霍桐的烧烤架子也被做了出来,店家亲自给送上货上门了,就是有个想法,想要她烧烤架子的图纸。 霍桐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 家里人一瞧她又弄了这么个玩意回来,一摸还是铁的,王氏震惊的道:“这是什么?得值不少钱吧?” 霍桐:“以后吃烤肉用得着。” 至于多少钱,就不告诉她了,免得她又心疼了。 这几天太忙了,她也没时间弄烧烤,暂时先搁着了。 妇人们这边做月事带,霍桐和里整以及族人说了销路的方针和办法。 男人们立刻照着她的方式行动起来,各种牌子横幅做起来。 七天后,清泉村的人立刻兵分五路出发了。 有去玉都县的,有去京州的,也有去京州其他县的。 因为关系早已打点好,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叫卖。 霍桐这天也带着家里的少年跟着她去了一趟玉都县城,被选中做手工的妇人继续留下在里正家那边忙着出产月事带。 由于村里牛车有限,他们去的玉都县不算太远,就选择了步行。 大家一路上都在说话,叽叽喳喳,时间也快,小半个时辰的脚程就到了。 霍桐选择销售的第一对象是城里花楼的姑娘,这里最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女的卖艺,男人的买艺。 她让村里的小孩子两两的拉着宣传横幅去最繁华的街市宣传,把消息传扬开。 霍扬、莫西、莫南、都跟着跑出去宣传。 其他兵分出去的也是如此,能派上用场的小孩子,都派上了。 妇人留下摆个摊,留在原地叫卖,毕竟这是月事带,考虑着女子害羞,若有男人靠近不敢来买,莫北都被打发到路边待着了。 主卖的依旧是妇人,小孩子负责宣传,男人负责运送货源。 横幅上,各种贴牌上写的内容大致都是:关于女人的好消息,月事来了有烦恼?月事带帮你解决一切烦恼,左侧右侧平躺翻身,永远不会漏的月事带,女人最贴心的好朋友,假一罚赔十。速度来买,手快有,手慢没。 一个月事带宣扬得满天飞,让人又害羞又好奇,很快就围了一群人,在拿出一月事带倒上水实验过后,没人不信的,城里的小姐不差这点银子,有钱的直接甩手一百两二百两甚至更多的都有。 大家带来的月事带很快就被抢光了,来得晚的没抢到的妇人姑娘追问着几时再来卖。 大家都统一好了口径,说回家还要现做,第二下午再来卖一次。 一上午的时间,带来的二千个月事带全卖光了,这就说明他们一天就入账了二千两。 大家都很高兴,霍桐也不急着离开,带着家人下馆子。 等吃过饭回家后,霍桐觉得自己该买一头驴。 她倒是想买马,但在这里的马并不好买。 这古代的马也是有限量的,即使有钱,买得起马,都没马卖给你。 马就和现代的车一样,一般家族是买不起马的,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霍桐选择了一头棕色的驴子,价格也就和现代的电动车价格差不多,花了她三十两的银子。 有了驴后,家里的板车就有了用武力。 霍桐也没骑过驴,倒是骑过马。 路上的时候她试了试,这头驴还脾气还挺大,毫不给面子,闹着别扭不肯走。 莫北过来牵了驴,吓唬道:“这驴不听话,拉回去宰了吃吧。” 驴立刻乖乖的上路了。 所以,霍桐就骑着小毛驴,得得得的回去了。 等回到清泉村,远远的,田里有人看见她骑着驴回来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村里还是有不少人因为害怕棉花打了水漂,不肯加入的。 这些大多都是外来户。 回去后霍桐就先去了里正那边,把卖来的银子上交。 进的账都由里正这边统一保管,最后由他统一分成。 她来的时候也有别家的人前来交账,带出去的月事带全部卖光了,全都兴奋到要疯。 大家兴奋过后动力十足,巴不得天黑再天明,好再卖一回。 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里正也是乐开了花,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 趁着人都在,霍桐道:“既然我们的月事带这样受欢迎,接下来我们要提高一下价格。” 里正有些担忧,道:“再高还有人买吗?” 一两银子已经很高了。 霍桐道:“物以稀为贵,现在月事带还不曾普及,你卖得再高,也有富贵人家愿意买,但我们价钱是有针对性的,县城这边就提高一两的银子,卖二两,州城就卖到二两五。” 州城相对富贵多了。 “趁着能赚,咱们先大赚一笔,一旦全民普及了月事带,就再难卖到这个价格了,当然,只要大家保密工作做得好,不把咱们的手艺卖出去,你们就可以在近几年内继续赚下去。” 这里毕竟是古代,消息封闭,他们的月事带数量也有限,目前也只能销往附近的州城。 若想再往别的州城销售,那就得是以后的事情了。 想要全国普及,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的。 在霍桐的一番讲解下,大家都同意她的看法,并且坚决保证,一定会保守好这套手艺,决不外传。 更不会被别人的蝇头小利给诱惑了。 等和大家商议完明天的事情后,霍桐也就回去了。 这边的妇人本来只是白天做工,现在看卖得好,天黑也不肯走,只想多做一些,好多卖一些。 霍桐为了庆祝他们第一天销售成功,也是为了试试她的烧烤架子,挽了袖子去做切肉。 莫北几个人去捣鼓烧烤架子。 莫猎户这一天等好久了,他早就想试试这个烧烤架子了。 这些天他闲着没事就去狩猎,陷阱里也掉了好几只鲜活的兔子,他毫不客气的把兔子给宰了两只,吓得霍桐的两只兔子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傍晚的清泉村,炊烟四起。 人在前院,就能闻到霍桐家传来烤肉的味道。 身为猎户的好处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了,就算没有银子,只要给他一片山,他也能给你整出肉。 霍美悄悄的趴在了门口,好想进来吃。 可是,他们都不理她,她一个人也不敢进来。 第64章 供不应求 霍桐又把自己的果酒也拿了出来,每人倒上一碗。 当真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时光。 赵老太那边馋得流口水,她过来看了一眼,喝斥霍美:“别看啦,你这没良心的堂姐和亲哥不会在乎你的死活的。” 霍美垂头丧气的走了。 还不都是奶搞出来的,她当初要是对霍桐好一点,没准现在坐在里面吃肉的就是她了。 赵老太故意扯着嗓子在外面叫:“连亲奶都不认的丫头,你会有报应的。” 看着霍桐家的房子,她是真嫉妒啊! 修葺过后,这就跟新起的房子一样。 墙内墙外都被刷了白,在村里也是少有的好房子了。 霍桐家关着大门,又有一人高的院墙挡着,她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在外面骂了。 里面的人全当听不见,由她去了。 大家开怀喝酒,庆祝明天继续大卖。 翌日,由于离家比较近,霍桐这边的人就没那么快出发了。 他们说好了下午才卖的。 上午的时候她带着原班人马去领月事带,领了多少记账多少。 村里也有一些散户不肯参与的,现在听说他们第一天就卖得极好,全都眼红得不得了。 早上在河边洗衣裳,大家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全都后悔是肠子都青了。 有人看见赵老太的两个儿媳妇过来了,趁机就把怒气发泄到她们身上了。 一群妇人指着赵老太的两媳妇骂:“李秀,张梅,你说我们哪里得罪你了,你竟是要如此害我们。” “你怎么这么恶毒呢,若不是你当初一直说霍娘子坏话,我们也不至于不跟着他们干,现在好了,人家半天就把月事带卖光了,现在 李秀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们冲自己来了,立刻辩解,“我什么也没说,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你还不承认,上次就是你在这洗衣裳的时候说了霍娘子坏话,我们都听见了。” 张梅吓得悄悄的跑了,不管她的事,都是她婆婆说的,她身为儿媳妇不能不听啊! 一群人妇人冲李秀骂开了。 “你们这么坏心肠,就不怕遭报应吗?就你这样子的还指望你儿子将来考秀才,你儿子真考上了秀才,摊上了你这么一个娘,也是他倒了八辈子楣,到时候指不定要被多少同窗笑话呢。” 莫文歌一早和她娘过来洗衣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王氏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一群妇人看见她后,立刻笑脸相迎,“王嫂子,您来洗衣裳了,到这边洗,这边好。” 有人忙着给她让地,待她可热情了。 往常可不这样子,因为他们是落户在此的流民,被人暗讽,被人嫉妒,被人挖苦人家都是儿媳妇洗衣裳,这都是常事。 忽然待她这么热情,王氏还怪不适应的。 有妇人立刻笑眯眯的问她,“王嫂子,我们现在加入你们还来得及吗?” 王氏正色道:“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个。” 人家月事带都开始卖了,你们才来谈加入是不是晚了。 当然,她根本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做不了主,只能不说。 没人讽刺她什么也不懂,毕竟她儿媳妇也是妇道人家,人家怎么样样都懂。 这事她做不了主,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找霍娘子商议吧。” 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入伙。 他们家里的棉花都还没有出售,就是想观望一阵子的。 一群妇人立刻跑去找霍桐了。 霍桐这边带着莫北一众人从外面回来了 他们刚从里正家里领了今天要出售的月事带。 一群妇人过来后就忙喊着:“霍娘子,霍娘子,我们现在入伙还来得及吗?” 霍桐微笑,道:“来得及,但肯定没有第一批入伙的分成高了,只能高价出售了,你们去问问里正价格吧,总会比你们卖给外面的人价格要高的。” 只能出售,不能分成。 妇人们很失望,后悔得想咬死赵老太一家人。 最终,为了一些高价,他们也只能捏着手里的棉花去问里正了。 里正这边早就和霍桐统一好了口径,一旦销售得好,就不可能再要让入伙了,只能出售手里的棉花,他们高价接手,也算是让他们赚些糊口钱。 不是他们不愿意带这些人,是给了他们机会,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全让他们占了,怕有风险他们不肯入伙,见有好处了又想入伙。 下午的时候,霍桐这边继续带着大家亲自去卖货。 孩子们也继续拉着横条宣传,月事带即将售完,手快有,手慢无。 所以,即使是二两一条的月事带,依旧被人抢光了。 本来还在观望的村民在这一天全跑到里正家了,霍桐家都买了头驴回来了,这肯定是赚大发了。 就算没能入伙,但听说里正愿意高价收购,比外面给的银子要高出二成后,他们还是愿意卖了。 整个清泉村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看起来一片和睦。 晚上回家,去里正家上交了每天所卖的银子后,霍桐家依旧开酒庆祝,她又下厨炒了几个肉。 按照先前的规矩,每天早上她带着人去里正家领月事带去售卖。 即使是二两一条的月事带,依旧每天让人抢光了。 供不应求,棉花也越来越少了。 有一些别村的人手里还有棉花的,听说了他们村的事情后,也背着自家的棉花想要高价卖入。 卖了十天后,家里的月事带不多了,周边能收购的也都收购了。 里正这边把所有的银子都统计过后招集大家来分钱,分得最少的人家,也至少拿到了一百两的银子。 霍桐拿了个大头,分了一千二百两。 里正当初也投了一百两的银子在里面,加上他家里也投入不少的棉花,所以他也拿了个大头,分了一千一百两银子。 其他人家也有分得三百两的,四百两的。 总之,这次卖月事带让清泉村的人大赚了一笔。 大家怀揣着银子,全都乐不可支,决定也要把房子盖起来,盖个青砖瓦房。 里正这时道:“霍桐,我们今年把所有的地都种上棉花可好?” 第65章 又来祁家人 霍桐忙道:“一旦全种上棉花,你们吃什么喝什么?一样要花钱去买,一旦粮食短缺,还会造成物价上涨,有钱都买不到粮食,这天气又不稳定,今年这边旱,明年那边旱,粮食还是要存的。” 古人种田的收成本来就少,再不存点粮,一旦闹起了饥荒,后果不堪设想。 霍桐建议他们该种什么种什么,棉花要种,粮食也要存。 有位中年男人道:“霍娘子说得极是,我们出去卖的时候遇见一些人,他们说许多流民都反了,还有说有的地方发生瘟疫了,许多人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霍桐一怔,“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昨天遇着的。” “若是那边有瘟疫,以后再卖就不要往那边去了,剩下的一些货在我们京州一带的县城足够我们卖了。” 毕竟物资有限。 待商议过后,各回各家。 吕猎户和王氏已把肉切出来了,把烧烤架子也抬过来了,就等着她回来吃烧烤。 霍桐这边带着莫北、霍扬、莫南、莫西一块回来了。 几个人都背了个大包袱,回来后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霍桐道:“这里除去我二百两的本钱,还有一千两的银子,这五百两就由婶你来保管着,另五百两我保管着。” 这是把挣来的钱与王氏平分了,毕竟王氏当初是一直跟着村里的妇人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做手工,现在拿到这些分成是她应得的。 王氏一激动,手里的肉都掉了。 她过来瞧了瞧,五百两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霍桐又拿出碎银给霍扬、莫北、莫南兄妹道:“这些碎银你们收着,是你们的零花钱。” 莫文歌欢天喜地的接了,王氏忽然有些怯了,道:“这么多的银子搁我身上也不保险啊,万一让人偷了呢?霍桐,还是你保管吧。” “娘,我保管,我保管。”莫文歌扑上去,就要把属于她娘的五百两银子搂在怀里。 莫猎户道:“让你嫂子保管,安全。” “我不。”莫文歌搂着银子不放肯手。 莫南把她给拽过来,莫西把银子往霍桐怀里送,“嫂子,你保管着。”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认定了霍桐才是他们家的主心骨。 既然他们是真心的,霍桐也就不客气了,抱在怀里就进自己的屋,随手扔进空间里了。 等她出来时,霍桐又道:“明天我去镇上买些肉和菜,到晚上,我把李望他们请过来吃一顿。” 这是她当初答应他们的,等他家的房子好了,就请他们吃饭。 王氏能说什么,连道:“好,好。” 她挽了袖子洗了手,去烧烤。 莫文歌趴在桌子上哭丧着脸哼唧。 那么多的银子,她还没看一眼呢,就全让嫂子拿走了。 她不服气。 趁着人不注意,她悄悄溜走了,来到霍桐的房间,去找银子。 那么多的银子,她多拿一个放在身上也不会被发现的吧? 结果,床底下,柜子里,衣柜里,床上,所有的地方任她找了个遍,她也没找到霍桐藏银子的地方。 莫文歌急得跑了出来大叫,“霍桐,你把银子藏哪了?” “为什么银子不在你屋里?” 她明明看见她进屋里了。 霍桐不理她,继续烤自己的肉。 莫北也站在她旁边跟着她一块烤肉。 霍扬、莫南兄弟就在桌子上一边等吃,一边喝着她又给倒上的果酒。 莫文歌急得转圈,“嫂子,你倒是说话啊,你把银子放哪儿了?” 霍桐这才道:“要是能让你轻易找到,这贼来了还不得全给偷了。” 莫文歌气呼呼,“谁贼啊,谁贼,我没有要偷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元宝长啥样。” 王氏笑道:“瞧你这出息劲。” 炊烟又起,清泉村的夜晚,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在吃肉。 只出资了棉花的吕玉娘家也拿到了一百多两银子的分成,徐田家也一样拿到了一百多两银子的分成。 有了这笔银子,就可以把房子好好盖起来了。 村里大部分的人家盖的还是草房子,只有瓦房子在村里才是富有的象征。 等烤肉成熟,霍桐这边也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烤。 漫漫长夜,乡村的生活也有了乐趣。 等到歇下时,霍桐闭眼想了一会后就睡着了。 忙了多天,她确实也累得够呛。 现在闲下来了,她后面的那片土地也该种点粮食了。 翌日。 吃过早饭,霍桐这边套上驴车,带上家里的人去镇上买肉买菜。 本来想叫王氏也一块去的,家里的活也多,她要洗孩子们的衣裳,要把刚修葺好的院子打扫一下,她就没去了。 霍桐带着家人这一路过去,羡慕了多少人,许多赚了钱的人家也考虑着该买头驴了。 今天去镇上的人不少,这一路过去,全是清泉镇的人。 里正家的婆娘和儿媳妇也带着孩子一块出来了,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里正家里本来就有驴,所以,也赶了驴车出来。 没有驴车的很快就被甩到后面了。 一到镇上霍桐就先奔了菜市,各种菜各种肉,能买的霍桐都买,往驴车上放就是了。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她也会悄悄放空间里一些。 最后又带了他们去成衣铺买了衣裳。 路上的时候遇着了不少村里的人,吕玉娘带着李房也出来买吃的了。 徐田带着她女儿也去了成衣铺。 有了银子自然是要给家人添些新衣裳的。 回去的时候全是满载而归。 霍桐也是没想到,一到家里,就有位陌生人在等她了,在她家外院,停着一辆马车。 王氏快步迎过来道:“六六,这位公子在这等你一会儿了,说是有事和你谈。” 霍桐走进堂屋,是位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 看见霍桐进来,来人道:“霍娘子,久仰大名,在下祁夕。” 霍桐诧异的看他一眼,怎么又是姓祁的。 “有事?” “听闻……”月事带这几个字实在是难以启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大街小巷去宣扬的。 “月事带的秘方在你手里?”说出这几个字,他面上到底是有几分的不自然。 “我想以高价来买回你的秘方,不知道霍娘子可否有意出售?” 前有祁公子前来买棉花,买不成就想烧了他的家。 后有祁夕买秘方,要是再买不成…… 第66章 暗生贼心 她微微一笑,道:“你见过里正了?” “见过了,里正说秘方在你手里。” “秘方虽然在我手里,但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我需要和族人商量过后。” 这是有松口之意了,祁夕道:“我可以等。” “三天后我回复你。” 对方眼角含了些笑,“好,我等你好消息。” 他转身告辞,风度翩翩。 待他一走,王氏忙进来道:“我怎么听说他要买我们的秘方?” 霍桐‘嗯’了一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一帮村民发明出了月事带,有些门路的商人看见了商机,就想从村民手里买下秘方。 买卖不成,仁义不在的例子太多了。 一帮没有任何背景的村民实在不足以和有着后台背景的商人对抗。 官商勾结,他们背后的人往往就是官府。 即使闹出了人命,官府也是不了了之的。 老百姓投诉无门。 这事王氏也插不上话,她也不知道该卖不该卖。 因为这件事情,上次就闹出一个祁山来,差点没烧了他们的家。 正在这时,里正跑过来了。 他是瞧着这位祁公子离开后就赶紧来了。 一进门就忙喊:“霍娘子,霍娘子。” 霍桐走出来,让他到屋里来坐。 里正叹口气道:“咱们这是被祁家盯上了。” 霍桐询问:“这位祁公子是原先那位祁公子的家人?” “原先那位是嫡出,这位是个庶子,听说嫡子在十天前突发隐疾死了。” 家里没有了嫡子,庶子想要出头,就得拿出一点本事出来。 如果能够得村民们卖月事带的秘方,会是最好的证明。 霍桐了然于心,道:“对这事,里正你怎么看?” “我听你的。”里正完全看没看。 霍桐道:“秘方是不可能永远握在我们手中的,这只是一时的,时间一久,或许不用等到明年,人家就会想出来秘方的法子。如今,我们既然占了先机,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既然可以让族人再大赚一笔,又不会失去秘方。” 里正大喜,“还有这等好事?” “秘方可以卖给对方,但他们需要支付一大笔的银子才能得到,我心里的定位价是三万两,给的银子平分给当初入伙的族人。此外,秘方使用权仍归本村的族人,大家依旧可以在州城各县做这笔买卖。” 里正犹豫道:“人家会愿意吗?”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拿了人家的银子,自家还能继续使用秘方。 “我来和他谈一谈,看看对方怎么说。”愿意不愿意,也得谈了才知道。 她能做的就是为村民争取最大的利益,让他们日后有个谋生的路,而不是抱着这点银子坐吃山空。 里正站起来,郑重的道:“霍娘子,你真是我们村里的大福星,我代表全族谢谢你了。” 待送里正离去,还没看见人,就听见李房的声音传来了。 “姐,姐。” 李房跟他娘一块来了,他手里提着一块猪肉。 吕玉娘一进来就对霍桐道:“霍娘子,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你务必收下。”说着,她把自己手里一锭二十两的银子要塞到霍桐手里。 霍桐怔了怔,忙塞回去道:“猪肉我收下,这银子你务必要拿回去。” 吕玉娘不依,道:“霍娘子,你给我们家李牧治腿,吃药,这都是银子,你不能不收。” 霍桐道:“你这点银子还是先留着,往后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霍桐拽着她往外送,道:“吕娘子,你快回去吧,你家相公还等着你呢。” 想也知道她是刚从镇上回来,饭都没做,就跑来给她送肉来了。 吕玉娘红了眼眶,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给她银子都不要。 李房也就跟她娘一起走了,走的时候霍桐喊他道:“李房,晚上过来吃饭,我们家请客。” 她主动邀请了,李房立刻答应道:“好。” 待把这母子俩也送走,霍桐抬眼看见霍美趴在她家墙角看着她。 现在全村都知道他们赚了好多的银子,连毛驴都买回来了。 赵老太全家又眼红又嫉妒,又没有办法。 霍美眼巴巴的看着,好想进他们家,可她又不敢。 霍桐只当没看见,转身走了。 等吃过午饭,霍桐这边又帮着把买回来的菜和肉洗了切了,莫北蹲在她面前一起帮忙。 晚上要请人吃饭,少不了要忙碌一会儿。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后来又让木匠多打了一套桌椅,要不然,请客都没地方坐。 等到了晚上,村霸李望李熊带着一帮兄弟来了。 倒也没多带,总共来了七八人,凑个一桌。 就是看见莫文歌的时候,有几个村霸一直往她身上瞟啊瞟! 小姑娘长得比村里的许多小姑娘都好看。 虽然霍桐更好看,但他们没胆在霍桐身上瞟,何况她嫁人了。 王氏这边给他们上菜,听他们一口一个姐的喊,只觉得好笑。 她家儿媳妇明明才十三岁,他们个个都比霍桐大。 最小的也有十五六岁了。 李房也来了,他没和村霸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霍桐家这边了。 两桌人一直吃喝到月上枝头,霍桐这边的烛光点起,村霸们退场了。 走的时候把桌子上没喝完的果酒全顺走了,碗里没吃完的,带顺带拿的。 他们也是想不通的,一帮流民,哪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出去的时候有个小弟悄声道:“大哥,房间都找过了,找不到啊!” 李望气得骂了一声:“他娘的,这么多的银子,他们能藏哪儿?难不成还挖地三尺给埋了?” 霍桐家分了那么多的银子,谁看着不眼红?不想要。 光明正大的他们不敢抢,霍桐是村里的核心人物,全村都指望着她发财呢。 那就偷了。 村霸们本想借着去她家吃饭的机会偷一些的,结果,竟是没找到。 待到人散,洗漱一番,霍桐也累坏了,回屋就躺在她舒适的大床上了。 这床惟一的缺点就是有点硬,上面只铺了一层草席。 各房的人也都早早歇下了,都累了。 第67章 我的梦想就是你 翌日。 依旧是明朗的一天。 就是这三伏的天气,热得狗都要吐舌头。 早起用过饭,霍扬几个人去井里打水,要把缸里的水聚满。 她和莫北去了后山,随便来到他们的十亩田看了看,田已开垦,只待播种。 只是,他们现在错过了播种的季节,早中晚稻的季节已错过。 就只能等到九月份之后才能撒种小麦了。 霍桐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家的地旁,有五亩地划给了赵老太。 她过来一看,就见赵老太男人霍根和他们的两个儿子正在田里开荒呢。 远远看眼霍桐,两个人立刻厚着脸皮喊她:“霍桐,去山上呢。” 霍桐假装听不见,径直走了。 老大霍树道:“瞧见没有,人家现在都不理咱们。” 老二霍柱道:“没良心的死丫头。” 他们的父亲霍根终于说句人话:“闭嘴吧,这也怪不得人家霍桐,是你们丢了良心在先。” 老大不服气的道:“这能怪我们吗?是娘要这样子的。” 他们都是听了娘的话。 霍老头叹口气,道:“报应啊!” 老大还是不服气,“要我说,要是报应,也是报应了霍桐。” 报应她一路逃荒,到现在还在这村里讨生活。 就算带领村里的人赚了点钱又怎么了?那点钱能比得上人家侯府的富贵。 彼时,霍桐和莫北进山割了些草。 都是莫北在割。 少年不许她动手,让她等着。 霍桐闲来无事就坐在竹篓边,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看他割草,思绪飘远。 “桐桐。”割完草的莫北过来叫她,伸手去拽她嘴里的狗尾巴草。 霍桐回过神来。 莫北伸手拉她起来,“去看看陷阱里有没有掉进猎物。” 霍桐跟着他一块往前走,到了他设的陷阱处一看,里面还真有猎物,是只被卡住的幼鹿正在挣扎,但它没有翅膀,飞不上来。 霍桐顿时瞪大眼睛道:“好可爱的小鹿,小北,把他弄上来。” 莫北立刻跳了下去,把受惊的幼鹿给递了上来。 霍桐伸手接住,抱在怀里轻抚道:“乖鹿,我会疼你的,你跟着我过吧。” 至此,她又多了一个宠物。 野鸡在院子里不满的转来转去,女主人实在太讨厌了,还喜新厌旧。 确切的说,她是雨露均沾。 霍桐拿了一把狗尾巴草喂幼鹿,它在坑里饿了一天了,也是饿极了,完全没有野鸡当初的高傲,立刻毫无骨气的吃了起来。 野鸡鄙视它的软弱,不甘心的走到霍桐身边往她身上跳,往她肩膀上站,小羊也来求宠爱,在她身边打圈转着咩咩叫,霍桐也喂它吃了一把草。 两只小兔子被关在笼子里出不来,初来乍到的新鲜感过去后,它们时常在里面打架。 互不相让。 下午的时间,霍桐还是继续抽时间让莫北教她写字。 莫北现在从百家姓教她写起。 霍桐单手撑着脑袋看着他的字道:“小北,等开了学,你也去县城读书吧,回头我找里正打听一下,看看县城里哪个私塾书院好。” “好。” 霍桐望他笑,顺了一下他的头:“真乖。” 莫北看向她,“你也很乖。” 霍桐轻笑不语,照着他写的字学习繁体字的写法。 她也并非所有的繁体都不认识,有些繁体字还是能顺下来的,就是写起来不会。 “姐,姐。”外面传来呼喊声,几个村霸来找她了。 莫北站起来出去了,村霸们已在外面敲门,午后,家人都在午休,门就栓上了。 随着莫北把门打开,李望叫:“姐夫。” 其他人也叫姐夫。 这声姐夫叫得莫北心情舒爽极了,也就和颜悦色道:“有事?” “姐让干的活都干完了,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霍桐灵机一动,搁了笔就走了出来,道:“我还正有事要找你们。” “现在交给你们两个任务。” “姐你说,就是一百个任务,也保证完成。” “第一个任务,去找人来给我家钻个压水井,第二个任务,去给我打听一下县城里的私塾,哪个教的最好。” 李望:“姐,小事一桩,保证完全任务。” 他一挥手,把村霸带走了。 真他娘的有钱啊! 全村也就两口井,东西头各一个,还是全村的人一起凑出来的。 他们家单独要打一口井,不惹人眼红才怪。 王氏这时走了出来,道:“霍桐,你要给家里钻井啊?这得不少钱吧?” “不是刚挣了钱吗?挣钱就是花的,莫婶你别太心疼了。” 她能不心疼吗? 她又忙问:“我刚好像听你说,要去打探私塾?” “让小北他们都去读书认认字,将来即使不科考,识些字总是好的。” 王氏:“这又得一笔不少的银子吧,我听说那些书啊纸啊墨的可贵了。” 还有束修,算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啊! 照她这大手大脚的劲,刚挣一千来两的银子会很快让她花光的。 王氏忍了忍,忍不住苦口婆心的说:“六六,莫北那衣柜鞋柜里,已经放了十多套不重样的衣裳和鞋子了。他一个大男人,你给他买这么多衣裳干什么?多浪费啊!” 其他人衣裳的衣裳也不少,都有三四身。 莫北看她一眼,这是亲娘吗? 霍桐眯眼笑,“莫婶,你看小北穿上多好看啊!” 王氏:“你这是要把莫北打扮成一朵花啊!你就不怕被人摘了啊?” 莫北又看了他娘一眼,想说您能不要说了吗? 霍桐望着莫北一笑,自信满满:“别人摘不走的,小北只喜欢我。” 说得这么直接,王氏老脸一红。 莫北心里挺受用的,道:“桐桐说得没错,走,写字去。” 莫北把她拽进屋。 他的心只装得下她了。 他的眼里也只有她而已。 “不是这样子写的,笔顺不对,这样子。” 屋内,莫北长臂绕过女孩子的肩膀,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的教她。 霍桐纳闷。 她又不是小学生,需要握着手一笔一画的教吗? 她歪过脑袋去看莫北,他一脸认真:“认真点,别乱看。” 好吧,是她想多了。 小北并非别有用心,他就是单纯的想教她写好字。 两颗脑袋渐渐靠拢在一起,霍桐忽然问:“小北,你有什么梦想吗?” 如果有,她一定帮他完成。 “我的梦想就是你。”和她永远在一起。 第68章 同样的话送给你 霍桐望他一眼,少年眼里情丝千种,烧得她面上发烫,小声道:“你不嫌热吗?离我远一点。” 天本来就热,他身上跟个火盆似的。 靠着她的时候,她觉得更热了。 “那我给你切个瓜。” 莫北起身去切果,现在房子修葺好了,她直接把西瓜拿出来好几个放在外面,想吃的时候就切一个。 人多,一会也就分完了。 家里的人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西瓜,平日也没见她买。 反正,就当是她买的了,只是他们没看见罢了。 不然,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所以,她真的太能花钱了。 日渐落,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祁夕公子踩着时间准时来了。 霍桐请他在屋里坐下,道:“祁公子,我与族人已商量过了,祁公子的提议我们可以答应,就是不知道我们的条件祁公子能不能答应?” “你说说看。” “第一,你给三万两。第二,这秘方虽然卖给了你,但也依旧归我村的人所有,他们依旧有权利继续出售。” “这二个条件不能答应你。”未免狮子大开口了。 霍桐一笑,道:“祁公子,实不相瞒,就这十来天,我们村赚了一万多两的银子。” “而且,我们村里的人出售的地方都是在州城之内,并没有出了本州城。一旦公子拿到这个秘方,你出售的范围可以直达帝都和各州城,到时候你赚的就可能是三十万两了,公子已拿走了秘方,何不再给村里人留一条生计,让他们安心在本州城营生,这并不会抢了公子多少的生意。” 对方似乎在考虑她的话,过了一会儿,他道:“我可以也四万两,买断你的秘方。” 还是不同意让本村的人继续出售了。 “祁公子,这个秘方不可能永远成为秘方的,假以时日,我相信会有能人可以破解出其中的配制方式,您现在只能趁着还无人知道的时候,去赚取最大的利益。” 霍桐就是想告诉他,一旦别人破解出配制的方式,竞争自然就会加大,所以,他不可能阻止得了。 既然如此,何不给村民留下一条生计。 “祁公子,您不妨也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我等您的答复。” 祁夕看着她,问:“你真的才十三岁吗?” “嗯。” 祁夕:“一点都不像。” 霍桐笑而不语。 他话语忽然一转,“听说之前我大哥来找你谈过收购棉花的事情,你也没有答应,你是如何打发他的?” 霍桐正色道:“我让他不要强人所难。” 所以,这话也同样送给这位祁公子。 “霍娘子,你很特别。” 坐在一旁的莫北微眉,扫了他一眼。 他家娘子与外男谈事情,他自然要坐在一旁陪着。 “我会考虑的。”祁公子站了起来,告辞。 这事之后霍桐带着莫北去找里正,把话转达过去了,让他也和族人通个信。 里正的媳妇段翠刚好在,听见这话走出来道:“这些姓祁的就是不讲道理,人家的东西凭什么非要卖给他们?” “净欺负人。” 里正叹口气,道:“官商勾结,我们斗不过人家的,如果霍娘子能谈下来最好。” 大家都知道是这样子,所以才没有办法,才气愤。 里正话锋一转,“霍娘子,这西瓜籽怎么个种法?什么时候种合适?” 霍桐想了想,这里的条件设施不如现代,当然是种夏瓜最为合适。 五六月份种,八月收,这也是量最大的一季西瓜。 一年当中大部分的西瓜也都是在这个时候上市。 霍桐和他讲了一下栽种西瓜的事情后,里正笑道:“霍娘子,你真是无所不知,有你在咱村里,咱们村何愁不富。” 段翠道:“霍娘子,中午在家里吃饭吧,咱们好好聊一聊。” “吃饭就不了,家里事多呢,嫂子得了空就去我家里坐坐,咱们再聊。” 段翠连连答应:“好好。” 这边话了几句家常,霍桐也就带着莫北一块走了。 一路走过去,村里有许多人家已开始修葺房屋了。 有车拉着青砖进了村,是又有村里的人开始盖新房了。 回家的时候,村霸李望带着一帮孩子跑来了,来和她报告说已联系到钻井的人,今天就来了。 霍桐拿出从山里摘的山桔子、木竹子、地梢瓜招等一番,也不能让人白忙乎不是。 大家在院子里吃着说着,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喊她了。 霍桐把人请到院中,让他们打个压水的井。 村里许多人听说她家要打井后就跑过来看了,大人小孩了都有,一时之间,围满了许多看热闹的。 村霸李望悄悄和自家人递了个眼色,趁着院子里的多,他们分头行动,打算再找找看。 他自己也溜进了霍桐的房间,在地上床底下摸索起来。 地上也没有挖过的痕迹,也看不出有什么机关。 找了好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那么多的银子啊,能放什么地方? 他也不敢在屋里久留,又悄悄的留了出去。 不料,霍桐刚好过来,逮他个正着,沉着脸道:“你进我屋干什么?” 李望一吓,本能的道:“姐,姐,我没干什么,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家是怎么修的。” “真的,我发誓我什么也没拿。” 关键屋里也没有可以让他顺的东西,连个首饰都看不见。 霍桐目光冷冷的盯在他身上,忽然也听王氏那边尖叫一声。 她正准备去灶房做些饭呢,不曾想碰上了从灶房里出来村霸李熊。 李熊忙道:“婶,吓着你了没有?我口渴,喝口水,喝口水。” 王氏拍拍胸脯,忙说:没事。 又是白忙一场,一两的银子都没找到。 霍桐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望赶紧溜了。 搞什么鬼? 进灶房她可以理解,但一声不响进她一个女子的屋,就显得很没素质。 霍桐推门进屋看了看,床上只有一张草席,倒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再打开衣柜,她的衣裳都挂在衣架上呢,她特意让木匠做了许多木架,为的就是方便挂衣裳。 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不管李望进她屋是出于什么单纯的原因,都让她不喜欢。 他不是三岁,十六七岁了。 第69章 突来的死亡 由于打井的人是县城里来的,中午的时候就在霍桐家吃了顿饭。 家里有了井,吃水就省事多了。 既然手里有了银子,她是样样都要照好的办。 花了两天的时间,又花了一百两银子,打好了一口井,井边周围又用石头磨平修葺好了。 当真是方便又好看,她挺满意的。 家里人试压了一下,过于方便,再也不用提着桶去打水了,连带着洗澡都会方便很多。 听说了这事的徐田傍晚过来他们家串门,羡慕极了,道:“等下次赚了银子,我也给家里打一口井。” 就不用她们母女俩大老远挑水了。 霍桐体谅她是一个寡妇不容易,不由道:“你可以来我们家打水。” 徐田惊喜:“真的吗?” 她家到霍桐家近了许多,来这边当然省力了。 “真的。”母女俩人,一天也吃不多少水。 平日里洗洗衣都是在河边了。 徐田不由道:“霍娘子,你可真好,天下就没你这样的好人。” 她也曾逃荒出来的,知道人情有多么的淡漠。 闲聊了几句,徐田也就出来了。 等用过晚饭,家里的男人继续去河边洗澡,女人直接打了井水就可以在屋里洗一下了。 莫北却嘱咐她道:“桐桐,你不要贪凉,洗澡都要用温水,我把水给你放好了。” 霍桐:“你好烦。” 莫北伸手摸摸她的头,“桐桐最乖了。” 受不了,霍桐只好继续温水洗澡。 由于时间还早,洗澡后她就钻空间里待着了。 还是这里舒服,要是能做个风扇就好了。 她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乱想一通,正想得入神,外面传来喊门声。 “桐桐。” 是莫北洗澡回来了。 霍桐从空间里出来,开门。 沐浴后的少年头发不扎不束,一缕墨发遮盖了小半个脸,满了神秘感。 霍桐看着他往后退,微微发愣。 小北越长越像他了。 莫北:“时间还早,你还要写字吗?” 霍桐下意识的点头,“要。” 莫北来到她书桌前坐下来,继续给她书写百家姓。 他写完,她就会照着写,没事多读几遍。 她写的时候少年就坐旁边看着她。 她身上有种魔力,不由自主的就吸引着他,让他怎么都看不够。 女孩儿的模样也是一天一个样,也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桐桐,刚洗澡的时候听他们讲,村东头昨天刚死了男人,今天女人也死了。” 还都是一家人。 这才刚挣了一笔银子,还没好好的享一天的福,人就没有了。 除了叹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霍桐一边写字一边与他话了会家长,她这几天一直忙的事情多,忙了外面的事情就忙手里的事情,既不去河里洗澡也不去那边洗衣裳,便没莫北消息灵通。 翌日,天亮, 王氏带着莫文歌从河边洗过衣裳回来后一边晾衣裳一边道:“村里怎么一回事?刚在河边听她们说,一早上,村里又死了一个小孩子,还全都是那一家人,今天早上,连村医都死了。” 霍桐正在院子里喂她的宠物吃草,听闻这话不由得怔了一下,道:“知道得什么病死的吗?” “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病。” 霍桐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 莫北霍扬都跟着她一块去了。 过去的时候路上遇着了里正,霍桐忙把人叫住道:“里正,听说村里又死人了?” 里正叹口气,“死的是李景家的人,起先死的男人,这还没来得及下葬呢,小孩子和女人也一起死了,今天早上给他们看病的村医也死了。” 身为里正,他要过去看一看。 霍桐听得眉头突突的跳,她忽然想起分钱的那天,有个男人说路上一些人,说起那边发生瘟疫的事情。 她忽然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当即对莫北和霍扬道:“你们不要去了,回去等我。” “为什么啊?”霍扬诧异,怎么走一半就赶人呢。 “让你回去就回去,我没回家之前,都不许再出来。” 她说得严肃,霍扬被吓了一跳,莫北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面对莫北她语气温和下来,道:“我去看过才知道,听话。” 莫北止了步,看着她跟着里正一块去了。 霍扬委屈,“真不去了啊?” 再去桐桐就要生气了,莫北转身回去等着了。 他当然不会惹她生气。 那厢,霍桐跟着里正先来到了李景家,三间草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似乎来阵风就能吹倒。 在他们家的院外站了不少的人正在议论纷纷。 “太可怕了。” “李景家是被妖怪缠上了吗?” 村民议论纷纷。 一看里正和霍桐来了纷纷上前打呼,道:“里正,霍娘子,你们千万别进去看了。” 霍桐住步,“怎么回事?” 其中一妇人道:“他们身上好多黑斑,不知道是不是被鬼弄死的。” 另一个妇人道:“里正,一定是以前死在村里的冤鬼回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霍桐家的宅子,那里面死过人的。 里正喝斥:“胡说八道。” 他拔腿就要进去看个究竟,霍桐忽然喊住道:“里正,慢着。” “我先进去看看。” 她的话让人有信服的力量,里正就不进去了。 霍桐举步进了院中,顺手从空间里取出了口罩戴上。 如她所想,就是黑死病。 里面的男主人,正是那天听说过有瘟疫的人。 他定然是在路上遇着了疫症患者,然后把病带了回来,传染给了家人。 想也知道,起初的时候,他是当成普通的小病吃了些药,像这样的家也看不起大夫,生了病撑不住了才会去村医家看病。 此病来得凶猛,撑了三天就死了,被他感染的家人也随后因疫病而死。 村医一直为他看病,也是最先感染的那个人,所以,也没有逃过一死。 黑死病的传染源来自老鼠和鼠疫患者,通过跳蚤,呼吸道接触感染。 黑死病异常凶猛,一到三天就可以死亡。 因为皮肤广泛出血,瘀班,坏死,死后尸体呈紫黑色,俗称黑死病。 在古代这种落后又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的地方,一旦感染上这种病,只有等死,一旦传播开,就是人间炼狱。 随着她走出来,里正忙问:“霍娘子,怎么回事?” 霍桐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此病来势凶猛,会互相传染,一旦感染一到三天就会死亡,皮肤会出血,死后身体上会有紫黑色,所以又叫黑死病,从现在起,大家各回各家,不要与任何人接触,避免互相传播。” 村民大为震惊,一想到自己刚来看过,许多人都吓哭了。 再不敢久留,片刻之间,在场的人全跑了。 里正面色发白,快要哭了,道:“霍娘子,这病很严重吗?” 见四下已无旁人,霍桐如实道:“里正,这是瘟疫,很严重,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这事暂时不可以让村民知道。” 瘟疫,竟然是瘟疫,里正不敢置信:“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霍桐:“现在让族人通知全族,全都在家隔离,不许出门,不许闲逛,也不许再放其他村的人进来,严防死守,否则,这个村子的人很快都会如李景一家,死于此病。” 里正吓得面色惨白,本能的点头,“好。” 霍桐交代他要做的事情,“至于已死的人,立刻把尸体掩埋处理,不可停放在家中。” “另外,要准备一个大点的院子,一旦有人出现咳嗽发热,让他们主动上报,他们需要被单独隔离在院中。” “霍娘子,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霍桐:“我去配药,需要二三天的时间。” 这也是最快的时间了,她只能这样说,让他不至于绝望。 里正仿若又看到了希望,“好,我这就去。” 里正转身就走,脚步微晃。 霍桐把口罩从空间里拿出来,放在一个黑色包袱里,又叫住他:“里正。” “这里是口罩和手套,戴上这个,余下的发给族中做事的人,处理尸体的时候一定要戴好了,避免接触。” 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递过来一个包袱,里正并没多问什么,他心乱如麻,什么也不想问。 霍桐又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往上报官府,否则,大家只会死得更快。” 就算上报,官府也解决不了。 以着她对京州官府的了解,御王若不在那边的话,官府一看这村里的人都得了瘟疫,只会把他们全封在此,或者烧了。 当初在京州门前,流民明明没病,还会被他们以有病为由企图杀害呢。 她不能信任这些官府。 里正点点头,抱着她给的包袱,匆匆回去了。 霍桐这边也心事重重的回了家,把村里出现瘟疫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她把口罩放在桌子上道:“现在起,每个人都戴上这个,在瘟疫结束之前,谁也不要再出这个院子。” 想了想,她走过去,把大门上了门栓。 全家顿时紧张起来了,赶紧取了口罩戴,但是不会戴啊! 第70章 上头来人了 都是第一次戴这玩意,也不知道怎么戴合适,霍桐教了一下后也就会了。 等他们戴好了口罩,霍桐道:“谁来也不要开门,我进屋里了,没事也不要找我。” “桐桐。”莫北快步走了过来,有些担心的道:“你怎么了?” 她看起来情况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我看看有没有办法配也药,好好照顾自己。”所以,她现在要进自己的空间去配药了。 莫北下意识的点头,看着她进了屋,关上门。 霍桐来到空间,在实验室坐下。 在末后的时代了,比黑死病更凶猛的病毒她都经历过。 黑死病在她那个时代已消失了太多年了,她空间里没有再预备这样的特效药。 所以,她需要时间把药配出来。 清泉村内,在不久之后就响起来了敲锣声,有人一边走一边喊,“村里出现不干净的东西了,已有人因此死亡,大家迅速各回各家待着,不要串门,不要与人说话,有发热咳嗽的速度报备到里正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他们这边一路传下去,让村民提高危险意识,不要乱逛了。 就是不敢告诉村民,他们得了瘟疫。 也怕这事捅到上面去,非但得不到救治,反而死得更快。 这一天,整个村里都沸腾了,也寂静了。 一天下来,大家搞清楚了一件事情,李景遇着不干净的东西了。 想到村里确实有不干净的房子,许多人吓得不轻。 有发热咳嗽的也吓得立刻报备到里正那边。 里正戴着口罩出来,照着霍桐的吩咐,立刻派人把他们安置在统一的院子里了。 一夜过去后,又有边哭边喊的到里正家门口去报备,说自己家又死人了。 瘟疫来得凶猛,这一天中,发热咳嗽的都有二十多人。 等把人安置好后,里正来到霍桐家门口叫人。 莫北走过来隔着门道:“里正,我家娘子在里面配药,现在没空见你。” 里正知道她懂医,李房爹的腿就是她给接上的。 他有些绝望的问:“药配得出来吗?” 活了半辈子了,他虽是第一次遇见瘟疫,却并非没有听过。 他知道一旦感染,只有死路一条。 他根本不敢抱希望的。 莫北沉默了一会儿,道:“她配得出来。” 他相信她可以的。 里正仿若从这话里得了力量,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哭开了。 这才日子才刚开始,怎么就又这样子了。 大家好不容易赚了一笔钱,都在准备盖房子呢。 老天爷啊!! 为什么啊! 他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他不明白啊!人活着为什么这样的苦。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转瞬之间,整个清泉村被一阵灰暗笼罩,仿若天也知道这里的日子不好过。 村民无人敢再出来。 那时,赵老太偷偷摸摸的在墙角趴着,瞧见里正哭着走了,心里无比痛快、 她气哼哼的回了自家院子道:“他们这是遭到报应了。” 赵老太痛快的在家里骂一场,“赚钱的事情只想着自己族人,不管我们外姓人,现在天要亡他们了。” 都这个时候了,其他人不敢说狠话了。 就怕咒诅别人,这病落到自己身上咋整。 可事实上并非别人不带她,是她一没棉花,二没投入银子。 她自己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大儿媳妇慌忙问:“那怎么办?我们在这等死吗?” 二儿媳妇:“娘,我们逃吧。” “逃什么逃?逃出去不还得再买房买田?哪来的银子?” 天杀的卫子静,给她的银子太少了,禁不起一家老小的吃喝啊! 清泉村外,有人坐着马车前来。 马车在路口被拦住了,把守村口的男人脸上戴了一个口罩,大声道:“我们村今天有事,暂时不给通过,有什么事过几天再来吧。” 马车坐着的是祁夕公子,他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道:“这位兄弟,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尽量不慌,“没,没发生什么事。” 祁夕公子打量他一眼,道:“我是玉都县城祈家的公子,今天前来找霍娘子,是商议秘方的事情,只要事情谈成了,你们都可以分到一笔可观的银子。” 虽然很让人心动,但守在这的村民还是道:“祁公子,不让你进去,也是为你好,我们村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沾染上这东西就得死,现在,霍娘子正在清理不干净的东西,也没空见你,你还是过两天再来吧。” 祁夕公子惊讶道:“村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村民不答话了。 祁夕公子问:“是不是人死后,皮肤上都是黑色的东西?” 村民震惊:“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这种东西?” 祁夕公子了然于心,道:“听过。” “告辞。” 转身,他上了马车。 他是一个生意人,接触的人多,消息就比常人灵通。 在京州之外,一个城里已感染了这样的瘟疫,所有感染的都被关了起来。 难免有几个别不听话的,逃了出来。 如今,这样的情况竟然发生在了玉都县。 祁公子回了县城后,直接去了衙门,见了县令,把此事上报了。 为了整个县的安全,他也必须这么做。 不然,时间一久,指不定要生出什么样的混乱来。 所以,在不久之后,清泉村被县衙来的官兵团团包围了。 县令带着人进来视察,吓得堵在村口的人腿上一软,县令上前质问:“你们村是不是出现瘟疫了?” 知道这事的只是极少数的一些族人,他能这般认真的把守在村口,自然也是知道的,并且知道这事事情的严重性。 听此发问,吓得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答话。 县令厉声道:“贱民,如初招来,敢有半句虚假,本官要你的狗命。” 身为一介贱民,哪敢在县令面前弄虚作假,他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嗦着道:“官老爷,确实,确实有瘟疫,但里正已下令所有人都在家里,不许外出了。霍娘子也在想办法配药,所以,所以,并没有传开。” 县令哼了一声,瞧他人是正常的,知道他并没感染,只道:“带路。” 他急忙爬了起来,跑在前面开路。 一群衙役在前头开路,浩浩荡荡的入了村。 第71章 全村的希望 里正在村里远远看见来了人,急忙迎上来,一见是官老爷来了,吓得他腿上一软,急忙跪了:“官爷。” 县令沉声道:“感染的人都在哪儿?” “在在在前面院子里。”里正抹了把汗,又带着县令去了关押流民之处。 县令去了那所院子,让自己的人过去视察后,衙役过来报禀,说里面确实关了许多人。 正在那时,里面传来尖叫声,有女子大声喊哭。 “死人了,死人了啊!” 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恐惧,害怕的大声哭了起来。 县令也本能的往后一退。 忽然,那边的门被屋里的人使劲的撞击,有男性村民从里面撞开了门,拔腿就往外跑。 里面死人了,实在太可怕了。 随着他跑出来,后面的人也都往外跑。 县令见状大惊失色,道:“这里所有的人都给好好看住了,一个不许他们跑出来,若有人敢逃,格杀勿论。” 他身边的衙役接到命令急忙冲了上去,拔刀就捅了过去。 跑在最前头的村民被捅了一刀子,身子扑倒。 后面跑出来的还没来及得弄明白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又被前来的衙役一阵砍杀。 正在那时,女人那边的门也被撞开了,有女人从里面逃出来了。 他们只顾拼命的往外逃命,完全不知出来之后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 一时之间,满院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本就染病的村民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有些个人清醒过来,拔腿就往屋里跑,再不敢出来了。 里正看着这一幕,心里上再也承受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苍天啊! 为什么啊! 县令厉声道:“村里其他人好好排查,一旦发现有人感染,都拉过来,有人敢逃,下场如他们。” 他是一县之令,一旦让瘟疫传开,传到上头的话,头顶的乌纱帽怕是要戴不住了。 他带来的衙役把任务分配下去,有把守在各个关卡的,有去各屋排查的。 衙役前去挨家挨户的排查,只要听见有人咳嗽,有人发热,就立刻把人全都拉出去了。 这个村民的人数过多,一百多户人,有上千个村民,他们没有办法一下子全部集中在一个院子里管理,只能如此排查。 被他们这么一闹,整个村的人都知道真相了,这村里的人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们村是出现瘟疫了。 霍桐家也一样被排查,打开门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全家都戴着口罩,衙役问:“就你们几个人吗?还有没有别人?” 莫猎户身为一家之主,答话:“没有。” “若有人发热咳嗽,立刻上报,否则,论罪处死。” 衙役过来一通询问,喝斥,吓唬。 莫文歌嗓子眼里忽然有些痒,她下意识的咳嗽一声,正要离开的衙役忽然回身,大声道:“把这些人全部带走。” 一人咳嗽,全家就会感染。 所以,要带肯定是带一家人。 衙役立刻过来驱赶:“快走。” 没有人动,莫猎户问:“去哪儿?” “当然是去隔离。” “速度。”这些人拔了刀子就要吓唬人。 莫猎户:“我们家没有人生病。” “别废话,给我走。再不走老子就杀了你们。” 一帮衙役大声嚷嚷着,试图用刀驱赶。 “慢着。”有位女子快步走了出来,是霍桐出来了。 人在空间里就听见外面的嚷嚷声了。 她道:“我们家没有人感染,一旦把他们和那些感染的人关在一起,没病也变成有病了。” 衙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了,立刻质问:“不是说没人了吗?她又是谁?” “我叫霍桐,正在给这些的瘟疫配药,官大哥,还请你们去别家排查。” “你配药?”几个衙役打量她,她一样捂得严实,看不清楚她模样。 正在那时,祁夕公子走了进来,道:“这里没问题,你们去别家排查。” 两位官差看他一眼,听了他的话,退了出去。 霍桐瞅他一眼,“是你带人来的?” 这件事情这么快就让官差知道了,在看到祁夕的时候,她难免这样想。 祁夕:“是我。” 霍桐对他无话可说,“我去配药了,大家把门关好了,祁公子你也请回吧。” 祁夕道:“霍娘子,我等你出来。” 霍桐转身进去了,莫北道:“祁公子请。” 他前去走到门口,把人请了出去后,关上门。 门外,一家又一家的人被驱赶到了隔离区。 院子里的死人吓得大家不敢在里面待着,全都坐在了外面。 院子里,男人女人的哭声没有停过。 大人小孩子皆慌。 有衙役过来排查,所有的村民都被赶回家中,不得外出。 这一天,莫北在霍桐门口转了好几圈,他想喊人,又怕打扰到她。 她从进去后就没出来了,不吃不喝的,他怕饿坏了她。 莫北来到窗棂子前,发现他窗棂子没合,就轻轻推了一下,朝里面看了看,没看见人。 一间屋就这么的大,不在屋里? 莫北站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思绪飘远。 桐桐从水源醒来后,就处处透着古怪。 现在,更古怪了。 直接凭空不见了。 莫北转身又回去了,王氏走出来道:“六六这不吃不喝的也不是办法啊,我去做些吃的,给他送过去吧。” 莫北:“她屋里有吃的,不用打扰她。” 好吧,王氏也就作罢了。 这一夜,霍桐没有出来。 一夜过去,只听见村里传来哭叫声,撕心裂肺。 感染的人数和死亡的人数都在增加,隔离处的人已惶恐不安。 “开门,开门,放我们出去。”隔离的院子传来哭喊声。 隔离院的人数增多,死的也多,无一不怕。 里面不时传来哭叫声,隔离的屋里一夜过去又死了好几个人,大家目睹这一切,心灵上都大受震撼,可没人敢跑了,跑了会死得更快。 莫家人这边,所有的人也都闷闷的坐在家里,不知道几时才能结束。 整个清泉村的上空,被阴暗笼罩。 外面又传来里正的声音,“霍娘子。” 他声音嘶哑,他又哭了。 看着族人被杀,看着族人感染,他无能为力啊! 第72章 霍桐出来了 莫北走了过去,“里正,稍安勿躁。” 他做不到这四个字啊! “阿北,他们杀了我们的族人,又死了很多人,他们根本不拿我们的命当命,不把我们当人啊!”里正声音嘶哑,他难受啊! 莫北:“再坚持一下。” 霍桐一定会把药配出来的。 里正没再说什么,抽泣着回去了。 莫北转身离去,来到霍桐窗前又看了看,依旧不见她身影。 他靠在墙边,望着天,骄阳似火。 他思绪又飘远,猜测着她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猜不透。 门‘吱’的一声开了,霍桐从里面走了出来。 莫北猛然回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小北,特效药,我有了。我出去一趟。”她丢下话,匆匆去了。 她火速跑去了里正家,里正忙把她带到隔离院。 隔离院衙役看守,里正来到门前大声道:“官大哥,霍娘子有药,可以治他们了,快让她进去吧。” 官役也听说了这事,也把人放了进去。 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面隔离的男人已达一百一十人,女人也有一百三十人。 其中大人小孩子都有。 男男女女都在里面鬼哭狼嚎,有的已病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霍桐道:“我来给大家送药,大家都安静,不要害怕,这一切都将过去。” 她语气轻柔,却又似有着巨大的力量,在场的人本能的安静下来,所有的眼睛都注视在她身上。 她把药箱打开,挨个注射。 有人问她:“我会死吗?” “不会,大家都会活着的。” 有人咳嗽,难受的捶胸,道:“我不想死。” 霍桐道:“大家不会死了。” 她一个人埋头忙碌着,身上穿了防护服,手上戴了手套,但听她说话,许多人还是认得出是她。 有人哭着问:“你是霍娘子吗?” “我是。” 县令听说这事后匆匆赶了过来,他来到院前看看,依旧没敢走进院中。 感染的人太多,谁敢往里靠啊! 里正和他说:“县令您看,这就是我们村的霍娘子,是她把药配出来了,这下子大家再也不怕瘟疫了。” 县令眯眼看了看,道:“很好,很好。” “好好看着这些人,确保他们身上的病没有了,才能放他们出来。” 里正忙应。 县令就又回自家衙门了。 等霍桐做完这一切再回去时,夜已深了。 走进院子,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小北,你怎么站在这儿。” 他在等她。 她声音里有些疲惫,“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睡觉。” 少年一言不发,上去抱她:“你不也一样吗?” 霍桐轻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困了,想睡觉。” 少年放开她,“嗯,你去睡吧。” 霍桐进了屋,关了门。 她确实困极了,眼睛一闭,进了空间,躺了下来。 这一觉,她也没敢睡久,天亮后就急忙起来,又跑了出去。 县令一早就来了,他现在非常关心此事的进展。 一旦霍娘子把瘟疫控制住,只要他往上一报,就是大功一件啊! 他这个县令,就可以再升官了。 * 昨天服过一次药后,所有人的症状在今天已得到缓解。 大家仿若又看见了希望,有人对她说:“霍娘子,你是我们全村的希望。” 有人哭着说:“霍娘子,你人真好。” 她仿若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前面的方向。 等她再回家时,已是午后了。 莫北迎着她过来道:“桐桐,把饭吃了再睡。” 特意为她留了一些饭,也不知道她需不需要吃。 霍桐这才觉得自己确实饿极了,她在空间里饿了也就是吃块面包。 莫北为她留下了黄瓜炒鸡蛋,还有一份兔肉和一个西红杮蛋汤。 霍桐吃饭的时候家里的人都过来了,全都坐在桌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霍桐看了看左右的人,被他们这么盯着,她忽然吃不下去。 “既然都在,我现在也给你们也注射一针,预防感染。” 她把药箱拿来,从里面取了针。 “哪个先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所有人同时指向一个人:“莫北先来。” 身为霍桐的相公,他理所当然的先挨了第一针。 这就是一种疫苗,明明不疼。 到了莫文歌这儿,还没开始,她已扑在她娘怀里大声哭开了。 只要她哭得最大声,就不会疼。 霍扬也捂着眼睛大声啊啊啊! 只要他喊得够大声,他也不会疼。 他被全屋的人鄙视。 等注射完,霍桐把一碗饭吃完了。 “霍娘子。”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莫北前去开门,是县令来了。 大家一看是县衙来人了,也就都从屋里站了起来,让了位给县令坐。 县令说:“霍娘子,这病的配方是什么?” 这是要配方去领功来着。 民不和官斗,霍桐也不屑于领这个功劳,索性就送他这个人情了,道:“您等一会儿。” 她转身出去了,回了一趟自己屋后,把配方拿了出来。 得了她的配方后县令笑道:“本村能有霍娘子,不仅是这些村民的福气,也是本官的福气,本官听说,你本事大着呢,还能带领全村去致富,女中豪杰啊!” 霍桐:“都是做些小玩意,不值一提。” 县令笑道:“谦虚了谦虚了。” 他站起来道:“本官今天就先回去了,这里的村民,还要有劳霍娘子为本官分忧着点。” 霍桐送他一步:“县令慢走。” 县令忽然看见她院子里的幼鹿道:“这只小鹿不错嘛。” 霍桐:“县令您若是喜欢,下次进山打猎,我再打一只送给您。” 这帮村民有点没眼力架啊! 就送这只不行吗? 人家说下次送,县令也不好强要。 倒是一旁有眼力架的差役道:“霍娘子,这小鹿多少钱啊?我买了。” 霍桐:“这是家养的,不卖。” 官差从身上摸出一个碎银就往她怀里一扔,“霍娘子,我买了,回头你再上山打一个吧。” 他直接把幼鹿抱走了。 莫北上前就要拦人,霍桐一把拽了回来。 一帮人从他家里离开了。 霍扬气得眼睛一红,“太可恨了。” 霍桐也心疼。 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以后还要在这村里生活,何必和县令过不去。 她虽不舍,也不能为了只小鹿给家里招惹是非。 莫南气得跑过去把门关上,全家都气呼呼,但敢怒不敢言。 王氏道:“这个县老爷可真有意思,拿走了咱们的配方一个谢字都没有,还要另外拿走咱们的鹿。” 霍桐说:“好了,都别生气了,我再睡一会儿。” 她转身离去,进了屋。 莫北快步跟过来道:“桐桐,我这就上山给你再打只小鹿。” “别打了。” 她不想再养了。 猛然,她走过来,投入他的怀中。 她天天精心喂养的小宠物,她怎么可能真的舍得送人。 莫北怔了怔后,猛然搂住她在怀中,下巴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 这事之后,村里其他人也都被霍桐注射特效药。 疫病来得凶猛,也控制得及时。 就算这般,还是死了一百多人,包括被杀的三十多人。 虽然已被注射了特效药,大家还安静的休养在家,照着霍桐之前的嘱咐,再自觉隔离三天,隔离的日子虽然难熬,好在不会死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如果再没有人出现感染,全村的人就安全了。 到了第三天,隔离解除。 真的自由了,大家反而不愿意出来了。 想起瘟疫带来的后果,大家心有余悸。 这一天上午,祁夕公子又来了。 马车停在了霍桐家门外,走下马车,就见院里传来鸡羊的叫声。 “霍娘子。”他唤了一声,门被莫北打开。 莫北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霍桐正在和她的宠物玩耍,爱争宠的鸡围着她转悠,想往她怀里扑。 小羊也往她身上蹭。 霍桐看了一眼来人,走来道:“祈公子,请坐。” 她请人坐在院中的桌椅上。 清早的阳光依旧撩人。 这个季节,坐哪里都一样温暖。 祁夕坐了下来,道:“霍娘子,村里的情况好转了吗?” “都过去了,结束了。” 祁公子了然,就是一路过来不见路上有村民。 他道:“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了,我可以答应你。” 霍桐:“既然祁公子同意,那就签一份书面协议吧。” “好。” 霍桐起身,“稍等。”她进了屋去取纸和笔,道:“小北,你来写。” 她来说。 莫北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照着她的说法提笔写了。 写完,给祁夕看。 祁公子看了看,没有异议,道:“可以。” 他拿了自己的印章盖上,又按了个手印。 一式两份,霍桐这边也按了手印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带碎钱,方便我分给村民。” 祁公子把票据收了起来,起身告辞,道:“好。” 待他出去,霍桐也和家人道:“我去看看村民。” 虽然危险解除,隔离在大院的人还没有离开,有的人因为症状比较严重,就没有轻症恢复得快。 整个清泉村再没有往日的欢乐了。 河边再没有人洗衣裳。 第73章 分钱来了 又去给隔离院的人注射了药后,留下的二十多男女可怜巴巴的问她:“霍娘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她安抚道:“等痊愈,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在她的安抚下,隔离院的人老老实实的待着。 没人敢嚷着出去,因为知道一旦出去,会感染给别人。 再次走出来的时候,霍桐轻轻吐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她拐去了里正家里。 疫病得到缓解,里正这会正坐在院中望着天空发呆。 一听说霍桐来了,他立刻站了起来,迎过去。 “霍娘子。” 霍桐道:“我来告诉你一声,祁公子今天来了,他已答应我们的要求,过几天,他会把银子送过来。” 里正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太好了,天不亡我啊!” 曾经,他以为天要亡了这个村。 如今,他又看见了更多的希望。 人家不但给他们银子,还愿意让他们继续使用秘方。 “霍娘子,你真是我们村的大恩人。” 里正抹了一把要掉下来的眼泪。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有不求回报的好人。 “霍娘子,坐着说话。” 里正的妻子段翠忙把凳子搬了出来。 霍桐:“我就不坐了,家里还有事,这就回去了。” 里正忙把人往外送,“好好,你回去好好歇着,这些天辛苦你了。” 霍桐转身离去。 回去的时候家里的人已把晌午的饭做出来了。 一家人坐下来的时候莫南道:“嫂子,你没有吃出这菜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霍桐诧异,再品了品:“嗯,挺好吃的。” 王氏的厨艺有长进了。 莫西笑道:“今天的菜,是我哥做的。” 自从王氏跟着村里的妇人做月事带起,莫北就学着炒菜了。 短短的时间,他厨艺飞飞速长进,同样的调料,他就是比王氏炒出来的菜好吃。 霍桐莞尔,望着身边的莫北道:“小北,你这菜堪称大师级别了。” 莫北:“你喜欢吃就好。” “喜欢。”所以,她多吃了半碗饭。 王氏默默的想,吃了她这么久的菜,儿媳妇也没夸过她一句。 这是不是在变相的说她的菜不好吃? 她做的真的有这么差吗? 王氏不开心,但她不说! * 又过了三天,隔离院的人也都回家了。 只是,想到死了那么多人,清泉村的人还是很害怕,不敢出门了。 里正只好让人敲着锣再次从东走到西,一路上大声喊着说:“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怪病已从我村里解除,村里已排除一切危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下地干活了。请大家相信,有霍娘子在我族中,我族人绝对是安全的。” 在族人一路的劝说下,有人渐渐从家里走了出来说话了。 可是,那些死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伤感过后,大家很快发现一个新的问题。 在家里隔离了多日,田里的水稻直接干死了。 河里的水以前能洗澡,现在怎么越来越少了?都快看见河底了。 吃水井的水也是如此,打了一会水后,水已深得绳子都够不到水了。 前去带着女儿洗衣裳回来的王氏回来后也不由道:“这河里的水都快干了,我看再过两天,衣裳都洗不了,你们说这边不会也要闹旱灾了吧?” 莫文歌后怕的嚷嚷着:“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去哪里,哪里有旱灾。 她赶紧跑去压自己家的井水,往里面倒了两大碗水,压出水了。 还好还好,能压出水来。 霍桐眸子动了动,跑出去看情况。 她这几天一直忙着医治村民,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情况。 果然,跑到河边一看,水少了一大半。 河边的赵老太正在大声的说话,“我早说过了,霍桐是个灾星你们不相信,她走到哪里,就克到哪里,你们不信的话,等着瞧吧,全村的人都要死在她手里。” 徐田这会刚好在洗衣裳,回怼道:“赵老太,你脑子有病就去看看。我不许你这样说霍娘子的坏话,若不是霍娘子救我们村,我们村的人才要全死绝了。” 其她妇人也附和,“就是,你这个人就是嫉妒眼红。” 赵老太见大家不肯听她的,带着两个儿媳妇气呼呼的走了,一边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刚走到岸边来,就见霍桐站在那里看着她。 那眼神冷漠似冰。 赵老太心里一抖,不过,她很快就挺了挺胸脯,道:“霍桐,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放过这些村民吧。” 霍桐忽然疑惑的道:“我不是你的亲孙女对吧?” 天下哪有这般对自己亲孙女的,就算不喜欢,也用不着到处诋毁吧? 不喜欢,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啊! 赵老太面上一惊,很快镇定下来道:“你,你当然是我亲孙女,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世家大小姐不成?” 哼,她多少有点心虚,忙气愤愤的走了。 * 这天,一大早上,祁公子带着一箱箱的银子来了。 对于清泉村的族人来说,能再次分到钱,是上天对他们劫后余生的赏赐。 照着霍桐的要求,一箱箱的银子搬到了里正家这边,里正把所有参与月事带分成的人都招集到他家里来了。 再一次分银子的事村民还不知情,里正就把事情说了。 老规矩,入伙的时候投入的多,分成的时候就拿得多。 霍桐这边又分了二千多的银子,就是分得少的,也得了近二百两的银子。 有银子分,以后还能继续做这份手工,对他们来说,简直像做梦一样,美好得不真实。 当初没有参与入伙的人再一次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想起曾经听了赵老太蛊惑的人去找她,围堵着她就打。 一时之间,只听一阵鬼哭狼嚎。 赵老太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毕竟她有两个儿媳妇和两个儿子还有个老头子。 他们当然不会站着挨打,奋力反抗之余,双方都没讨到多少便宜。 还是里正听说了这边的混乱后跑过来大声喝斥,才把人给拉开了。 在这里闹事的都是一些外族人。 虽然在这个村里住了多年,总是与姓李的没办法融入到一起,他们干的事情,外姓人本能的排斥。 如今,他们没有捞到好处,只能把一腔的怒火撒到赵老太身上。 第74章 收买人心 大家冲里正嚷嚷着道:“里正,我们要把这个恶毒老太太赶出村里。” “里正,是她一直在说霍娘子坏话,我们是听信了她的鬼话,当初才没参与合伙的。” “里正,我们冤枉啊!” “里正,我不打死她,我难受。” 赵老太气得放声大哭,万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霍桐这时走了过来,道:“诸位,请听我说一句。” “大家虽然没有拿到这次的分成,但我个人愿意拿出银子,每户分十两,明天,大家到我家里来领取银子。” 刚才还吵闹的妇人忙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啊!”十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得苦一年才有的工钱。 也有人又惊又喜,“霍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霍桐:“我只希望,从今以后,大家能团结一心,既然是一个村里的人,就不分你族我族,大家就是一个整体,一个大家庭,有钱一起赚,有事一起扛。” 里正怔怔的看着她,这姑娘是有钱真敢给。 有事也真敢扛。 她为什么要这么好,让他这个里正情何以堪啊! 里正忍着嗓子眼的涩意道:“我也从我分成里拿一部分,每户五两银子。” 他这次的分成得的银子也不比霍桐少多少。 没有参与的村民也就五十来户,由于瘟疫死了不少人,现在也有四十户,每户给五两银子,他给得起。 有人立刻跪了下来,“谢谢里正,谢谢霍娘子,我给你们磕头了。” 大家立刻往地上跪着磕头,里正忙摆手:“别这样,别这样,快起来。” 有个妇人大声道:“从今以后,咱们再不听信外人的挑拨,好好跟着里正和霍娘子,一定有钱赚。” 赵老太一家气得捶胸,早已趁机悄悄跑了。 霍桐为什么对外人都这么大方,却对他们一家这么抠门? 此时,霍桐也转身回去了。 家里的少年高高兴兴的把银子又抬了回去。 她跟在后面,眼角染上一些笑意。 “霍娘子。”并没有走的祁公子过来喊住她。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秘方了吗?” “可以,祁公子请。” 两人并肩而行,祁公子道:“霍娘子很懂得收买人心啊!” 霍桐不置可否。 霍扬莫北这边一行人抱着银子回家了,再次把钱放在桌子上,莫文歌扑上去抓了一个元宝在手里,“给我一个吧。” 霍桐:“每个人都可以拿一个。” 元宝最大的数目十两,其余的多数是碎银。 是祁公子照着霍桐的要求,特意换成了碎银。 莫南莫西霍扬也不客气了,不过,几个人没像莫文歌拿个大的,他们挑了块碎银。 霍桐也抓了一把银子放莫北手里道:“拿着。” “我没地方放,还是放你身上吧。” 这也是事实,他们连个荷包都没有。 王氏道:“回头我给你们每个缝一个荷包。” 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她也笑得开怀。 霍桐这时前去把没用完的生石灰和石碱都拿了过来,给祁公子当众表演一个什么叫月事带不漏水。 王氏也笑呵呵的去做饭了,提醒霍桐道:“六六,记得把钱都藏好了。” 儿媳妇这么能赚钱,她这个当婆婆的做饭就做饭吧。 若是让儿媳妇天天围着锅台转,她就赚不了钱了。 霍桐这边答应一声,继续她的表演。 由于棉花要晒上一会儿,祁公子中午就留下吃饭了。 在这期间,霍桐拿着棉布,缝了一个荷包。 莫文歌也给自己整起了荷包,她要把自己的钱装进去。 等霍桐把荷包缝好后,装了一把碎银,递给莫北道:“小北,送你的。” 一红色的荷包,上面连个刺绣也没有。 莫北接了过来。 霍扬:“六六,我的呢?” 他也没荷包,钱没地方藏。 霍桐就给他也缝了一个。 就是一块布剪成长方的形状,左右缝住,上头留一个口,用线一串,简约风格。 虽然普通极了,但拿到荷包的人很高兴。 关键荷包里装了沉甸甸的银子。 祁公子坐在院中背着强光看她一眼,伸手去抚跑过来的野鸡,野鸡高傲的一甩头。 祁公子站起来在院子里走了一走,看看这院子里的设备,惊讶不已。 她院子里有个铁架子,他仔细看了看,忽然就看明白了。 近日县城也流行这个,许多富贵人家都打造回家。 他们家里也刚打造了一个这样的铁架子,说是可以做烤烧。 转了一圈后,她来到霍桐面前道:“霍娘子,那个烤烧架子,也是你想出来的?” “嗯。” 霍桐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祁公子看着她,越看越惊奇。 莫北忽然挡在他面前道:“祁公子要是无聊,可以出去转一转。” 祁公子看他一眼,“我不无聊。” 他转身又坐了下来。 莫北盯了他一眼后,转身去锅上炒菜。 就做饭的这一会儿功夫,霍桐三两下缝了好几个荷包,人手一份。 她亲自把荷包给装满了碎银,送到每个人的手里,连莫猎户夫妇都各有一份。 霍桐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银子,一箱箱的抱回屋里,霍扬要过来帮她抬。 没人的时候,她全收进空间里了。 等到这边饭菜做好,端上桌子,祁公子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色,微微惊了惊。 没想到他们竟能做出这么丰盛的菜肴。 叉烧猪肉,凤尾鱼翅,栗子鸡等等。 关键是,味道鲜美独特。 莫北道:“祁公子,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随便吃点吧。” 祁公子吃了一会儿,道:“这用的是什么调料?” 莫北:“没什么调料。” 祁公子就不问了,等吃过饭,棉花也晒干了,霍桐取了棉花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给他看。 祁公子瞧她一脸坦然,心里也渐渐放开了一些。 人家一个小女子都可以坦坦荡荡,他是男子,过于拘束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 等学会如何制作月事带后,祁夕公子也没再久留,站起来道:“霍娘子,我就先告辞了。” “祁公子慢走。”霍桐欲送他一步,莫北过来越过她,把人送走了。 祁夕出去的时候就瞧见门口有位姑娘正趴在那里,是霍如带着霍美来了。 知道他们家又来了漂亮的公子,春心萌动的霍如忍不住过来瞧一瞧。 温润如玉。 听说这许多的银子就是他带来的。 第75章 流寇 “祁公子。”霍如大着胆子搭话。 祁夕公子扫她一眼,“有事?” 霍如含情脉脉的道:“祁公子,您真是个大善人。” 居然给了村民那么多的银子,好想要。 如果她嫁给祁公子,他的银子不就可以给她花了吗? 祁公子不置可否,上了马车走了。 大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当然看出来了,这农家女有意勾引。 看着马车离去,霍如挥手道:“祁公子,下次再来呀。” 站在门口的莫北把门给关上了。 霍如气得拍了一下门。 屋里传来莫文歌的嘲讽:“瞧她那恶心样,逮着个男人就勾引,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人家公子能瞧得上她一个贱民。”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公子。 卫子苏的哥哥,不知道比这些人好看多少。 可是,她也是贱民。 * 这事之后,村里被分钱的喜悦所代替,渐渐忘记死亡所带来的悲伤。 第二天,村里的人跑到霍桐家来,霍桐答应要拿出自己的分成,给他们分一些的。 照着之前的说法,她每户分了十两银子。 大家拿着分来的银子,欢天喜地的说谢谢。 王氏心塞。 让她掌家,她都把银子送别人家了。 这么能败家的儿媳妇,全村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因为里正也答应给他们分五两的,所以,从这边分了十两银子后,他们又跑去了里正家。 里正也痛快了,每户给了五两的银子。 待分完银子后,他媳妇段翠笑道:“里正今天可是破费了,心疼吗?” 自家男人什么人,她当然是清楚的。 没有坏心,也愿意为村民办事,可抠门爱财也是真的。 里正哼道:“有什么好心疼的,霍娘子总有办法赚钱的。” 他心里现在就认定了霍娘子了,只要跟着她干,一定能有钱。 她家的大儿子这时从田里回来了,道:“爹,水稻死了,今年的收成没了,河里的水都干了,以后没水喝怎么办?” 没了粮食他们有钱买,可没了水,他们有钱也买不到水啊! 里正面上一怔,他很快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这几天一直忙瘟疫的事情,烦得人都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以致都没留意到河里的水都快没有了。 他跑出去看了一圈,越看越绝望后,跑到了霍桐家。 一进门口,他就喊上了,“霍娘子,霍娘子。” 他们家正在做午饭,霍桐这会正在院里喂她的小动物,听见喊声站了起来。 “霍娘子,你看这天,是不是要旱啊,要是闹了旱灾,可怎么办?” 再多的银子,也解决不了水源问题啊! 这个问题霍桐自然是有想过,只道:“从现在起,开始把水存起来,节约用水,不要浪费。” 里正答应一声,竟然回去派族人打着锣一路传下去,让大家节约用水,多多存水。 结果,他家都没抢到水。 先前就算因瘟疫死了一百多人,现在村里还是有八百多人口。 这么多的人去储备水,河里的水瞬间被村民给清空了。 一些人又在河边打了起来。 莫文歌赶紧又试了试自家水井里的水,又倒了两碗水,压了几下子,压出水来。 霍桐倒不担心用水的问题,她空间里有的是灵泉水,到时候只管往井里倒就是了。 水,她有;粮,她也有。 现在就连房子也有了,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饥荒瘟疫,没在怕的。 就在全村都忙着存水的时候,霍桐家水缸里的水每天都是满满的,洗衣洗澡一切正常。 她开垦的田里还没有水稻,也不怕旱。 就是可怜了村民。 村里那点水,禁不起用,很快就被用光了。 为了吃水,村里每天都在发生打架事件。 什么团结友爱,在生命面前不存在。 在村民们四处找水的日子里,霍桐也没有闲着。 这天早上她和家人商量,“小北,我们去一趟县城吧,带你去看看私塾。” “我也去。” “我也去。” 莫北还没说好,其他几个孩子都争先恐后的表态了。 霍桐最后全部带上了。 套上她的小毛驴,坐在板车上,出发了。 莫年夫妇留在家里看门。 霍桐一行人赶着小毛驴上路,虽是三伏的天,大家浑然不觉得热,坐在驴车上都很兴奋。 实不相瞒,大家都是第一次坐驴车。 感觉老高级了。 入了玉都县城,霍桐带着大家先去买菜买肉,顺便再买些粮食。 不料,县城里的粮食已经涨价了。 一袋五十斤的米就要到了十两银子了,这简直是抢了。 霍桐考虑着家里没有粮,先花了二百两买米和面,又去买了大量的肉。 就是趁着莫北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顺到了空间里。 天太热,肉老放在外面就要臭了。 等把需要的菜都买了,霍桐又带大家去买衣裳。 衣裳是必不可少的,有了钱,谁不想穿得漂漂亮亮的。 每个人又买了两身衣裳,就是她悄悄的多给莫北多加了两身。 等把东西都买齐了,这才准备要带着他们去私塾看看。 “霍娘子,霍娘子。”就在大家准备赶着毛驴离开时,就见祁夕公子迎面过来。 “祁公子。”霍桐也就站住了,客气的拱了拱手。 祁夕左右看了看,放低了声音和她道:“霍娘子,我收到一个消息,流寇就要攻向玉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赶紧离开村里,避避风头吧。” 霍桐一笑,道:“多谢祁公子的提醒的。” 祁夕望她怔了怔,她这表情,是分明不信他的话了。 祁夕叹了口气,道:“霍娘子,我并非想赶你出村,这是真的,流寇的人数多达上万,绝不是一个小小的玉都可以抵挡的。” 瞧着霍桐的表情,他只好道:“行,我不说了,你爱信不信,告辞。” 他径直离去。 霍扬轻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就是巴不得我们全都离开这儿,秘方就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大家都这么认为,霍桐当然也这样想。 “走吧。”她赶着小毛驴,带着他们去私塾。 据说教书的是一位举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了。 霍桐的意思是让家里的小孩子全都来读书,认认字。 来到门前,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 第76章 抢水 去邻居那边又敲了门后,有个中年男人走出来瞧了他们一眼,见都是一帮小孩子,没好气的问:“干什么?” 霍桐忙道:“大叔,请问一下,这边的私塾怎么没人了?” “今天刚离开,说是搬家了。”话音落,门又关上了。 霍桐诧异,这好好的私塾搬什么家,不教学了吗? 她之前可是让村霸特意打听过了,就这家私塾最好了,说是教书的还是一位举人老爷呢。 莫北唤她:“桐桐,来日方长,要不先回家?” 也只能如此了。 回去的时候莫北赶着小毛驴,她坐在了旁边。 霍扬也跃跃欲试:“给我也试试吧。” 但他差点没把毛驴赶进沟里。 一路赶回去的时候正是午时,王氏这边已把饭菜做了出来。 这些天她也悄悄苦练炒菜的本事,赢得了儿女们的称赞,“今天的菜好好吃。” “娘,你厨艺大有进步。” 王氏得意,谦虚的道:“喜欢吃就好。” 待吃过饭,下午闲来无事,莫北说要去山上一趟,主要是为她的小动物割些草,顺便再看看陷阱里有没有小动物。 霍桐忙喊住他:“小北,我也去。” 两人一块出去的时候路上遇着一些出来找水的村民,喊着她道:“霍娘子,现在没有水了,去哪里才能找到水源啊?” 霍桐:“再等一等看,说不定就下雨了。” 这霍娘子就是淡定啊! 别人家都到处找水,他们家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很快有人意识到,“我听说霍娘子家里打了个水井,不知道霍娘子家里有没有水?”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去就去,几个人结伴而去,跑去了霍桐家敲门。 那厢,霍桐莫北一块先割了一竹篓的草。 和之前一样,她坐在阴凉处,莫北把草割好,放在竹篓里道:“桐桐,我们去看看陷阱里有没有猎到好东西。” 他的陷阱设在何处霍桐已知道了,闻言跳了起来,跟着他一块跑了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坑里面传来咩咩的叫声,一只幼小的梅花鹿可怜巴巴的望着天空,就是爬不上来。 霍桐一怔,想起自己的那只小鹿,心里涩涩的。 莫北已跳了下来去,把梅花鹿抱了起来,递给她。 霍桐忙接了过来,扶着弱小无助的梅花鹿道:“你怎么跑到这儿了?” “那一定是上天把你派给我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养着你吧。” 梅花鹿群居性不强,往往都是独自生活。 莫北爬上来看着她眼角染上笑。 果然,再给她一个小鹿,就可以替代那个小鹿。 他,总有一天也会完全替代她心里的那个他吧。 “回去吧。”霍桐抱着小鹿就往回走。 莫北背上竹篓道:“抱得动吗,要不我帮你抱一会儿?” 这只小鹿还年幼着呢,体重约有四十斤。 再来个四十斤她也抱得动。 霍桐没给他抱,笑着道:“你我都抱得动。” 何况是只小鹿。 莫北道:“我不信。” 霍桐心不在焉,不知道自己上句话什么了,“不信什么?” “不信你能抱得动我。” 霍桐笑而不语,抱着小鹿跑了,不曾想,迎面就遇着一条蛇往她面前扑来了。 霍桐没有注意,莫北疾步上前,手里的镰刀挥出,一条蛇当场就一断为二。 莫北把蛇捡了起来,“做蛇羹吃吗?” 霍桐莞尔:“烤蛇肉。” “好。” 他把蛇收了起来。 等两人回到家中,就见他们院子里挤满了人。 赵老太也带着两个儿媳妇来他们家了,都是为了水的事情。 村民知道他们家有个水井,就这里还出些水,全都来压水了。 不少人直接拿了两个桶。 一个井里的水,哪够他们这么多的人压啊! 压着压着,不出水了。 有人开始有意见了,指责别人拿的桶太多。 吵着吵着,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你打我,我打你,在地上摔打起来。 莫年夫妇家里的一帮小孩子都躲得远远的,就怕伤及无辜。 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霍桐走过来看了看,有人注意到她回来了,忙大喊一声,“霍娘子回来了,都别打了。” 打红眼的人听见,听见也停不了手。 霍桐把小鹿放下来,拉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们家这么大的院子,挤了好几百人,她走都走不过去。 霍桐大声道:“你们要是再吵闹,以后就不要来我家打水了。” 这话管用,场面安静下来,打架的人赶紧住手了。 就见好几个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反正谁也没捞到便宜。 霍桐道:“即日起,每家每户只能有一个人来打水,且只能打一个桶。” 村里数百口人,她即使往井里倒灵泉水,压着压着,水也没有了。 底下的井水也供应不上来,水就这么深,能装的水有限。 村民同意,道:“霍娘子说得对,有的人就是贪得无厌,只顾自己不管别人,自私自利。” 霍桐:“前来打水,都自觉的排好队,中间做到相隔一个人的距离,不许拥挤,不许插队。否则,就不许再来我家打水。” 村民同意:“就是,有的人就是不要脸,非要插队。” 霍桐:“今天家里实在没水的,去找打了两桶水的人要一些,就说我说的,那人若不给水,明天不许他再来我家打水。” 她话说完,村民同意。 因为井里已压不出水了,大家也就散去了。 待人都走了,莫文歌跑过来压水,怎么也压不出来了。 她急得快要哭了,道:“嫂子,咱们家都没水了,你怎么还让他们明天来咱们家打水啊?” 霍桐:“过一夜,水就涨上来了,不急。” 莫文歌气呼呼:“你不急我急,明天我就把门关上,我不许他们来我们家打水。” “这些人就和赵老太家的人一样,全都是忘恩负义的,帮他们落不到好处,还惹一身的骚。” 霍桐转身去喂小鹿草。 王氏这边去做饭的时候莫北走过来道:“今天吃烧烤。” 他把蛇拿出来往盆里一扔,找来剪刀,利索的把蛇给剪了。 莫文歌还在独自嚷嚷,没人接她的话。 实在太聒燥了。 第77章 还要逃荒 霍桐是觉得,要长期住在这儿,她又不缺水,村民真的没水的话,她能帮点还是会帮的。 莫文歌不知这些事情,不愿意也正常。 其他人不说话,是因为他们听霍桐的。 她爱咋滴就咋滴,她没错。 她是家里的掌家人! 在莫文歌的聒燥声中,烧烤架子也被抬过来了,用火折子点了里面的煤球后,切好的肉片或鸡腿,猪肉,蛇肉,都被逐个放上来烤。 霍桐这边照样把果酒拿出来,只要有个屋,荒不荒和她完全没关系。 和往常一样,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就是家里的水缸的水,奇了怪了。 晚上的时候明明都用了不少水,到了第二天早上,水缸的水一准还是满的。 连井里的水,也是满满的。 都不用家里的人压水往缸里送了。 这种事情小孩子不会留意,留意的是王氏。 早上吃饭的时候她悄悄的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家里的水缸……” 不等她说完,莫北‘嘘’了一声道:“别说,有些事情不能说,说出来就没有了。” 王氏立刻咽下去要说的话,大家看了看她,莫文歌,“神神秘秘的,什么事,怎么不说了?” 王氏:“吃你的。” 民间也有传说,母子关着门在家里倒油,油怎么也倒不完,当母亲的说了一句:“这油怎么倒不完啊!” 这一说就坏事了,油止了。 王氏想起这个传说了,立刻不敢说了。 难不成他们家也有神仙庇佑? 王氏又想起逃荒的路上,霍桐老是捡到米面的事情,这才真意识到,不是他们家有神仙庇佑,是霍桐有神仙庇佑。 自从她来到他们家后,在缺少水源的情况下,他们家也没断过水。 心里这么一想后,王氏心里踏实了。 村民要来打水就打吧。 他们家有神仙庇佑的话,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毕竟,神仙都是心怀慈悲的。 想通了之后,王氏再看见这些人来排着队到他们家打水后,心里就舒坦了。 帮一个别人,就当为家里的孩子积攒福气啊! 就是莫文歌不高兴,坐在自己屋里的她气鼓鼓的。 村民从早吃过饭就来她家院子里排队了,果然没有人吵闹了,都很有礼了。 打过水后出去的村民在路上不由得议论了几句。 “大家说说看,东西两头的井里都打不上来水了,这霍娘子家的井里怎么还能一直压出水来?” “难不成霍娘子家这块是水分宝地?” “哪来的风水宝地,你们忘记了吗?这里是死过人的。” “难不成死在这儿的人在保佑他们家?” 大家议论纷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路过的吕玉娘听见这话后接口道:“让我说,是因为霍娘子是个大善人,得了神仙的庇佑,家里的水源才没有断了。” 竟让人无以反驳。 里正这时也提了水来到霍桐家排队了。 村民看见:“里正,你到我前面来。” 里正:“不不,不插队。” 那时,写了一会儿字的霍桐起身,站在窗棂前看着外面。 莫北走到她身边来跟着一块看,看着看着,就听少年道:“桐桐,你为什么这么好?” 好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配得上她。 霍桐望他一眼,莞尔:“你也很好。” 好得她只想多宠他一些。 在他的身上,丝毫找不到这个时代封建男人的臭德性。 两人相视,她笑得灿烂,他眼里却压着千万情潮。 上空的太阳,宛如一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 又过了七天后,不要说本村的人找不到水,就连其他村的村民也在到处找水喝,甚至都找到他们村来了。 霍桐井里放的水,压了一个上午后,就给压干了。 到了下午,再有人过来,就压不出水了。 就在霍桐以为,天旱也没有关系,她有灵泉水可以支撑的时候,这天中午,里正匆匆跑来大声喊:“霍娘子,霍娘子。”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霍桐忙迎了出去,“里正,出什么大事了?” 里正跑得气喘吁吁,道:“霍娘子,我刚刚听说,上万的流寇就要打进了玉都县城了,他们所到之处是烧杀抢夺,县城里许多大户人家得了消息后已第一时间逃走了,咱们怎么办?这些流寇是杀人不眨眼的,万一打到咱们村,咱们是不是就没活路了?” 霍桐差点要口出芬芳。 “官府呢,县令呢?抵挡不住吗?” 里正快要哭了,“霍娘子,一个县城里的兵力不过是几百人,哪里抵挡得住上万的流寇,就京州的兵力,我听人家说,实际上也就小几千人。” 这些流寇一旦大规模的反起来,一般的小县城完全无法抵挡。 “霍娘子,你拿个主意,咱们怎么办?” 现在霍娘子就是他的主心骨,他已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是该跑,还是继续守在这儿。 他不敢赌啊! 万一等来了流寇,他们没有活路。 霍桐揉揉眉头,她这家才刚建设好,还以为以后可以过逍遥的日子了。 现在说让她逃命,这不是要她命吗? 她一个人还好说,这一大家子的人,若真像里正所言的这样,有上万个流寇,真来了的话,靠一人之力,还真抵挡不住。 “里正,你这消息可靠吗?”她心里其实已经知道,可靠。 之前祁公子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怀疑人家的别有用心,想吓唬她,赶她离开。 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里正道:“千真万确,我去县城里看过了,许多有消息有门路的都跑了,留下的都是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老百姓。” 霍桐一咬牙,“收拾收拾,上路。” 她也赌不起。 里正:“我这就通知族人,让他们收拾收拾,大家一起上路,霍娘子,以后要去哪儿,我们都跟着你。” 说完话,他跑了。 霍桐内心凌乱。 她真没想到里正这个时候了,还这么的上道,要带上族人一块跑。 可她没想过要带整个村的人跑啊! 这不是几个人,是几百口人。 这一路上吃喝,水源,要怎么解决? 这难道就是同族人和外姓人之间隔着的那一道墙的不同之处? 同族人之间逃荒的时候全都喊上,外姓人的她,只想自己逃。 莫文歌那边已带了哭腔要哭了,“我们又要逃荒了吗?我不想走,我不想走啊!” 霍桐:“收拾收拾吧。” 她转身去了回自己屋,把所有的东西都扔空间了。 家里的米面也被她往空间里顺了不少。 莫北这边准备板车,要把米面收拾上去。 去灶房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米面不见了,只有半袋子在外面。 他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后,很快想起了霍桐。 他忙去找人,推了霍桐房门进去一看,她屋里已空了,连床都没有了。 霍桐全扔空间里了,免得到时候再买了。 他看着霍桐,霍桐也看着他。 两两相望一会儿。 莫北什么也不问了,转身就走了。 霍桐松口气,真乖。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莫北把厨房能收拾的全收拾进去了,不能拿的也没拿。 逃荒路上不需要太多,累赘。 水是必须品,他先备了两桶水。 霍桐也从屋里出来了,看了看院子里的东西,趁着人不注意,把她的小宠物全扔空间了。 大家都忙着收拾自己的衣物了,一时半会也没有人发现院里少了什么。 她又把刚打的烧烤架子也收空间里了。 反正能收拾的,她一样没有落下。 不能带走的也只有房子了。 一会功夫的时间,家里的人收拾妥当了。 外面已传来了敲锣的声音,有人一边走一边喊:“流寇就要打入县城了,大家快收拾东西逃走,一切从简,该扔的不要命,不要什么都往身上带。” 这一边一吆喝,村里好一阵的兵荒马乱。 和霍桐住得相近一些的徐田急忙跑过来道:“霍娘子,霍娘子,里正说有……” 她刚想问这事是不是真的,就见人家院子里已收拾得差不多了,东西都扔板车上了。 徐田明白了,吓得脸上一白,道:“霍娘子,你别急着走,你带带我啊,我这就回去收拾。” 她转身飞奔回家,喊上女儿一通收拾。 村民们这段时间赚了不少的钱,大家手里头有了钱,有不少人都准备盖房子的,砖都买了不少,还有许多人家板车和驴都买回来了。 现在一听说要逃路,没有人舍得,全都一边收拾一边哭开了。 这时,门口悄悄趴了一个身影,是霍美和她娘过来了。 两人探头朝里面看了看,见他们都各自忙着收拾东西,外面没几个人,母女俩立刻跑了过来,冲水井去了。 一阵狂压,接了两桶水跑了。 没走的时候都由着他们接水了,这都要走了,自然也不会真的不让她们接水。 过了一会儿,徐田的女儿也提了桶奔过来,又接了一大桶水跑了。 霍桐想了想,走到水井边,趁着没人注意她,又把灵泉水倒了进去。 果然,之后就有家人派了人三三两两的再来接一回水后,霍桐这边也打包好了,一家人赶着驴拉着板车往外走了。 第78章 逃荒路上 家里还在接水的村民瞧见他们要走,立时大喊:“霍娘子,别走,别走啊,等一等我们家。” 提着桶飞一般的跑了回去,一边跑一边喊:“霍娘子走了,霍娘子走了。” 这一嗓子喊下来,各家的人都慌忙跑了出来。 片时,就见路上走满了村民的身影,许多家里有板车的带上板车,有驴的直接套上毛驴。 只是,看着自家的房屋,大家还是一边走一边哭。 莫文歌也又哇哇的哭了起来。 她的床啊!她都没睡热乎呢,就又要逃荒。 以后,她又只能睡地上了。 风餐露宿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谁想这样子啊! 一路上,大人哭小孩子也哭,鸡飞狗跳。 有人把自家养的几只鸡带上了,没拴好,一不小心还给飞了,急得家人忙要去追。 里正气得大喊:“不要追了,不要追了。” “你们都带这么多没用的玩意干什么啊!累赘啊!” “都快跟上,不要掉队,上了路就没有人会等你们了啊!” 大家急急忙忙的一路跟着大部队走。 霍桐家赶着驴车行在最前头,后面有驴车的紧跟其后,没驴车的脚上就慢了一些,在后面哭着喊:“等一等我们,等一等我们。”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等走到村东头的路口时,霍桐回身看了看,默默叹口气。 里正忙道:“霍娘子,咱们的驴车走得比较快,他们没有驴车的就赶不上咱们,这可怎么办啊?” 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让他们慢慢跟上吧。”也只能如此了,霍桐拔腿就走。 由于板车上装的东西太多了,现在所有的人都是步行,尽管这样子,老弱病残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就在大部队村民刚要出路口的时候,忽然就见一群二三百人的流寇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大声喊着,手里有挥舞刀的,有挥舞棍子的。 这些流寇中的人,大部分人一开始也是流民,因为得不到官府的救助,反而被驱赶,屠杀,最后也就加入了流寇,为了资源,干起了抢盗的生活。 这里处在天高皇帝远的位置,管理也混乱,各县城小镇根本就没有几百个兵力,面对凶残的流寇,不堪一击。 等上面派兵来镇压的时候,流寇早就抢完资源跑了。 霍桐一眼望去,冲村民喊:“快跑啊!” 后头的村民大声喊叫着一路狂奔,但有的人身上背着过重的包袱,速度有限,很快就被冲上来的流寇追上来了,有人大喊着:“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这帮村民明显非常有钱,就没见过哪个村的人有他们这般多驴车板车的。 很快,落在后面的村民被流寇追了上来,只听一阵惨叫响起。 有人被杀了,有人的物质被夺了。 草。 霍桐大声道:“小北,你带着也他们先走。” 她转身奔了回去。 恕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村民落入流寇手中。 莫北这边从板车里抽刀车,板车下压面了几把刀,是当初在水源处捡的那些土匪的。 “爹,你们先走一步。” 他提了刀就追了过去。 莫猎户一咬牙,“我们先走。” 霍扬快哭了,“六六怎么办?” 莫猎户:“以她的本事,她没事的,快走。” 他这边拖家带口的,不能跟着回头。 里正看了看后面的族人,也只能狠着心肠,让大家赶紧走。 村民第一次见这等阵仗,早就吓得乱了阵脚,只能一边哭一边逃,逃不掉的就被追上来的流寇一刀给砍了。 身后嘶喊声不断,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坐在倒在地上的尸体中,抱着自己的母亲哇哇的张口大哭。 霍桐眼睛一热。 她再也顾及不了太多。 空间里的冲锋枪被她握在手中,她一边冲过去,一边瞄向流寇,砰砰砰…… 一个个流寇莫名倒下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当看是一个女孩儿过来,有人提着刀冲她砍了过来。 ‘砰’的一声响,那人被击中额头。 流寇不知道她手里是个什么玩意,只当是一个厉害的武器,十几个人齐冲她来的时候又是一排人倒了下来,莫北这时也提了刀冲过来,上去一通撕杀。 他身手灵敏,身高也有优势,一刀子过去就抹了对方的脖子。 片刻间,流寇竟被两个人逼得连连后退。 村霸们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这会也吓得屁滚尿流,不要命的跑。 其他村民的情况都一样,那么多的村民,没有一个敢停下帮忙的,全都不要命的跑。 尽管如此,这些流寇还是被霍桐和莫北的阵势吓住了。 两个人而已啊! 瞬间射杀他们这么多的人,尤其是那女孩子,手里的武器极为凶猛。 眼见大势不妙,流寇不敢再战,有人大喊一声撤,能撤的流寇瞬间跑没了,撤不动的被霍桐手里的冲锋枪一阵扫射。 一眼望去,就见路上一片尸体。 有流寇的,也有村民的。 惊魂未定的里正这时忽然就跑了回来,忍着眼泪道:“霍娘子,你没事吧?” 霍桐看他一眼,只道:“先逃命吧。” 有些话她现在不想说,也是念在他们第一次面对流寇,害怕也正常。 像他们这样只顾自己的,不要说遇着流寇,就是在路上遇着一般抢劫的,他们也得完蛋。 里正立刻传话下去,“大家快走,快点。” 后面的人再不敢耽搁,立刻跟上大部队,飞一般的逃命去了。 身后死了家人的,也只能一路哭哭啼啼着跟着逃。 霍桐瞧了一眼狂奔的村民,再看坐在地上大哭的孩子。 五六岁的男孩子瘦得可怜,一边哭一边喊娘。 他母亲的腹上被捅了一刀,已气绝身亡。 霍桐弯腰对男孩子道:“他们已经死了,先走吧。” 男孩子仿若没听见,只管哭。 她到底是没舍得扔下这个孩子,把他抱了起来。 大家一路狂奔了大半天,等停下来的时候天色早就一片黑暗了。 因为没有落脚之下,霍桐就选择停在了一片野外,让大家原地休息,吃些东西。 跑到现在,全都是又累又饿,也实在跑不动了,有干粮的赶紧拿出干粮吃一口,有水的也赶紧跟上一口水。 霍桐家平日里都是吃现成饭菜,这会哪有半点存粮,霍桐拿了一些空间储藏的饭团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份。 在大家吃饭的功夫,她走到流民中道:“既然你们要跟着我,从现在起,我们就要立下规矩,你们得听我的安排,否则,大家就各走各路。” 里正忙道:“霍娘子,你说,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霍桐:“第一,年轻力壮的,帮着老弱病残多拿一些东西,能拉一把的,就拉着他们一起走,不要掉队了。” “第二,一家挨着一家走,不要插队,不要乱跑。” “第三,路上遇着了抢东西的不要慌,不要乱,不要跑,年轻力壮的准备好你们的镰刀,能用的家伙只管用上,在这路上砍死他们不需要偿命,若是再让我发现遇着点事,只顾自己逃命的家伙,立刻逐出队伍。” 最后这话说得大家都很惭愧,在她一个小女子对抗流寇的时候,他们许多人吓得只顾逃命了,最后还是一帮小村霸跑过去帮忙了。 “你们只有团结,一致对抗外敌,才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就会像今天这样子。” “今天死了多少人,死了谁家的人,里正你统计出来。” 霍桐话说完了,转身回去了。 里正忙去统计今天死亡的人数。 死了三十多个人,都是老病弱残的多,家里没有板车和驴,身上背了一大堆的东西,落在了最后面,很快就被流寇追上来了。 回去后的霍桐往自家板车上这边走,莫北正带着霍扬几个人把帐篷原地支搭好,好让她有个舒服的地方睡觉。 不然,这荒郊野外,她免不了要喂一夜的蚊子。 被她抱回来的那个男孩子一脸茫然的坐在板车旁,不哭也不闹了。 但也不肯吃东西,之前给他的饭团还握在他手里。 “姐,姐。”李望带着他的一帮村霸过来了。 李望道:“姐,你教教我们吧,我们学会了功夫,就可以帮着你一起打土匪了。” 刚才逃命的时候,他们这些村霸跑得是最快的了。 李房这时也跑了过来道:“姐,我也想学功夫,你也教教我吧。” 幸亏他家有个板车,他娘领了银子后,也特意买了头驴,刚好方便拉着他腿还没痊愈的爹,若不然,他们家今天也得完蛋。 想想都吓出一身冷汗。 霍桐:“回头教你们。” “你们来认一识,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吗?” 李房认识,“姐,我知道他,他叫任臣,他爹是个瘸子,她娘身体也不好。” 住在村上好多年了,与村里其他人家都不怎么来往的。 家里还有个哥哥和奶奶,就在之前,被流寇全杀了。 是他娘把他死命的护在了身下,挡住了他。 霍桐了然于心,蹲在了任臣面前道:“任臣,你的家人用生命保护了你,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若不能代替他们好好活着,他们的命就白白死了。” 坐在地上的小孩子抬着红肿的眼看着她,哽咽道:“可是,我以后再也没有爹娘,没有亲人了。” 第79章 再见贵人 霍桐咬咬牙,似下了决心,道:“我做你的亲人,我做你姐。” 李房:“我以后也做你哥。” 一群村霸:“我以后也做你哥,我们罩着你。” 任臣抹了一把眼泪,又哭了。 他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愿意做他的亲人。 霍桐摸摸他的脑袋,把水袋给他:“喝点水。” 他是真渴了,这才喝了几口水。 莫北那边的帐篷很快支搭好了,过来喊她:“桐桐,你去那边休息吧。” 霍桐指了一下瘦瘦的小孩子,“他叫任臣,你照顾他吧。” 莫北:“好。” 霍桐前去帐篷里休息。 莫北这边铺了个草席在地上,让任臣和自己坐一块。 他们也就为家里的女子搭了帐篷,其他人席地而坐了。 过了一会儿,霍桐走出来,递给莫北一样东西道:“喷在身上防蚊叮咬。” 言罢,她又转身回去睡觉了。 躺在帐篷里,因为很累,她倒下就睡了过去。 帐篷之外,莫北和任臣说话:“你几岁了?” “七岁。”这里人说的都是虚岁,也就六岁。 莫北多瞅了他几眼,村里的孩子都是又黑又瘦的,比不得城里的孩子金贵。 卫子苏也是这样的年纪,养得白白嫩嫩的。 莫北席地躺卧下来,看着天空发呆。 过了一会儿,对还坐着的任臣道:“吃过了就躺下来睡觉。” 任臣也就乖乖的躺了过来,一个小人,蜷缩着身子,占据小小的一角。 帐篷里的王氏这会轻叹口气,她今晚与女儿合用了一个帐篷。 因为睡不多少的时间天就亮了,就没再费那劲搭帐篷了。 莫文歌也叹口气,道:“娘,你再不管管我嫂子,她后面还指不定把什么带回家养呢,她当是养羊呢,给吃口草就行了。” 王氏倒是想管,可她管不着啊! 说到羊这事,霍桐的羊啊鹿啊兔子啊,这会也都在她空间的草地里卧着了。 一眼望去,一片绿色的草地,别提有多惬意了。 空间之外,泥土里散发出来的都是热气,周围不时有打蚊子的声音,啪的一声响,呼在了脸上。 村民们也是又累又困了,躺在草席上,害怕暂时抛在了脑子后面,倒地都睡了过去。 夜半之间,有人悄悄起身,向着霍桐这边的方向来了。 趁着四下的人都睡着了,赵老太的两个儿子悄悄挪到霍桐家的板车旁,想偷一些水。 他们没有板车更没有驴,存下的一桶水在逃跑的时候全撒了。 知道霍桐家板车里装着水,这不就把主意打过来了。 霍桐人在帐篷里睡觉,也是没有想到赵老太家这个时候打起了他家的主意。 霍树和霍柱兄弟俩轻易就找到了他们板车上的桶,两大桶的水,两人也没敢多提,霍树拿起一桶就走,一个转身就发现莫北站了起来,吓得他脚上一晃,身子一晃,手里的桶给扔出去了。 一桶水洒了一半,吓得他忙给扶起来了。 莫北上前就抓住了他的衣襟,“偷东西偷到我家来了?” 霍树被抓个正着,吓得腿上一软,差点跪了。 “没有,没有,这是个误会,误会。” “我们就是在渴了,想找点水喝,绝没有要偷的意思。” 霍柱也忙过来道:“莫北,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的水在路上全洒了,再没水喝,我们不被流寇杀死,也得渴死。” 正在这时,霍如和霍美匆匆跑了过来,两人扑通跪下,霍如道:“妹夫,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他们连别人家的小孩子都能收留,给他们一口水喝怎么就不行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恨他们的奶奶。 霍桐忽然走了出来,“滚,再有一次,就把你们从队伍里赶出去。” 霍树一惊,忙道:“侄女,下不为例。” 他忙拎着半桶水跑了,其他人也忙跟着跑了。 尼玛,她没说给他水。 一家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霍桐懒得与他们纠缠,对莫北道:“小北,你去睡觉吧,我来守夜。” 有些村民良知未开,难保不会有其他人家学他们来偷。 莫北不肯:“我不困,你去睡吧。” 霍桐拽着他就走,“小北你要听话,你去帐篷里睡觉,我在这守着。” 被拽走的莫北只得听话的躺进去。 霍桐来到板车前检查了一下,把另一桶的水给注满了水后方才睡到任臣这边。 小孩子可怜兮兮的缩成了个虾米。 一夜无恙。 翌日,天亮。 王氏早起熬了一锅粥,又煮了几个鸡蛋。 有人哭着来霍桐这边了。 “霍娘子,我们家没水了,给口水喝吧。” 霍桐只能接了他们的碗从自家桶里给舀一碗水。 前来借水的人并不多,就几户。 其他人家还是有备用水的,或桶或水袋。 大家随便吃点红薯充饥后就继续赶路了。 照着霍桐之前的规矩,一家一家的排着队形走,不许乱跑乱撞乱插队。 里正年轻力壮的族人出来维持着队形,老弱病残的帮扶着一些。 路上的时候又遇着了不少其他村的流民,一番互相打探下,有人说:“燕州富贵,听说那边有雨。” 许多人就是跟着大部队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里正来问霍桐,“霍娘子,咱们下一步去哪儿?” 霍桐哪知道去哪儿。 她一个跨了几千年时代的人,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地灵人杰之地,也不知道哪个州的官府是好官,会愿意接受这么多的流民。 霍桐最后还是一咬牙决定:“听说燕州有雨,先去燕州吧。” 其实,上次逃荒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是奔向燕州的。 他们因为要送卫子苏姐弟,就去了京州。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还是要到燕州。 既然有了目标,大家就冲着一个方向去了,走过小路,奔上了官马大道。 这官马大道是通向全国各处的主要官道,每个重要路口都有指示牌,标明路线。 每六十或八十里都有一个驿站,主要服务官府,民众是没有办法在里面吃饭住宿的。 随着村民进入官道,路上遇见的人越来越多。 打探之下才得知,玉都县城的许多村庄都被流寇洗劫了。 县令根本管不住这边四处乱窜的流寇,州城那边的人只管享受吃喝,只要没危害到州城的利益,州牧根本不会出兵,即使上报,也是一压再压,不会管周围老百姓的死活。 天高皇帝远,没人管没人问的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这一天,村民沿着官道行。 由于清泉村的人有自己的队形,别的村民是插不进去,只能一旁跟着他们。 这一天一鼓作气的行了六十里路时天已黑,前面就是驿站,驿站处还设有关卡。 有不少流民在那边打探,过路费每人一两的银子。 许多流民没有银子就离了官道,转去走小道。 小道更不安全,很容易遇见流寇打劫。 霍桐这边也打探回来后,果断的带着家人过了关卡。 一人一两的银子,他们村里的人暂时全都出得起。 就算当时没跟他们入伙分成,后来把棉花卖给他们后,也是高价卖的。 再后来,霍桐和里正都又各自拿了自己的分成,分给了其他没有拿到银子的村民。 清泉村的村民在第一个关卡处全都过去了,虽然很肉疼,很不舍得,但看其他人都过去了,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过了。 其他村的村民也有几个别跟着过来的。 过了关卡后,因为天已黑,所有的人都在官道路两旁歇息了。 官道路边上种了一排排的树木,大家全都靠着树坐下来,拿了自己储存不多的水喝了一些。 王氏这边让自家男人先烧了一锅饭,她去炒几个简单的小菜。 土豆丝,黄瓜炒蛋,西红柿汤,再炒个猪肉丝。 王氏把菜都取出来后,霍桐走过来,把板车上的菜和肉都收空间里了。 明天需要的时候,她会找机会悄悄拿出来。 不然,这么多的菜和肉放在外面,天又这么的热,不得全坏。 王氏没发现菜和肉上的异样,就是这水挺奇怪的。 怎么一天了,这桶里的水还是满的? 但她不敢说也不敢问,怕一说一问,这些东西就消失了。 只是,这么大的秘密压在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么大的惊喜,忍住不说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其他人家因为缺水,不敢大量使用水,只能烤一红薯土豆鸡蛋吃。 到了晚上,又有人来霍桐家借水了。 霍桐站在板车前,给前来借水的舀上一大碗,赵老太家也派出霍如和霍美两个孙女前来借水了。 赵老太家把霍桐得罪的太狠了,怕大有前来借水她不给。 霍桐当没看见,就给他们每人舀了一碗水。 等大家吃过饭,里正来找霍桐说话。 “霍娘子,这要是每一个关卡都收费,等到了燕州,得收咱们多少钱子啊?” 他家还能扛得住,就怕许多村民扛不到燕州,银子就没了。 霍桐能有什么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里正有个注意:“霍娘子,你看这样行不行,到时候咱们也可以绕小路。” “到时候再说。”不到万不得已,霍桐不想绕小路,小路上的人更多,更不安全。 这么多的村民,一旦遇着了流寇,死伤难免。 霍桐也是没想到,一个里正竟这般能为村民着想。 第80章 窝里横 霍桐道:“里正,现在咱们把任务分配一下吧。” 避免大家睡着的时候,有人动了不正之心去偷别人家的东西,霍桐和里正商量着让村里的人轮流值夜。 这个注意好,里正当即就去召集自己的族人,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轮流值夜,三个上半夜,三个下半夜。 尽管这样子,还是有些掂记上了霍桐家的板车了。 主要是她家太扎眼了,一看就是这帮流民的主心骨。 别人还都跑去她家里借水,说明她家里有水啊! 趁着夜深人静,值夜的人都坐下来打盹的时候,有人猫着腰悄悄往霍桐家这边走。 没等这人偷到板车上的水,就被警醒的莫北摁住一顿打。 被打的人鬼哭狼嚎,很快被值夜的村民赶过来,抬到路上又是一顿胖揍后给扔得远远的。 此时,夜里安静了,大家一觉到天明。 天还没亮,醒来的王氏就忙着把粥烧上,又烧了一锅饭,到时候做成包团,方便路上吃。 看着依旧是满桶的水时,王氏心里很踏实。 也不怕霍桐把水借给别人家了。 随着各家的人都起来时,霍桐家这边已先一步吃过早饭。 彼时,驿站里也有富贵人家的马车出来了。 能在驿站里歇息的,都是为官之人。 随着一辆辆马车走来,前后还有许多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开路,一路的流民睁大眼睛看着人家的马从他们眼前经过。 “霍桐?” “停,停。”马车里忽然传来了喊声,霍桐一怔。 马车停了下来,就见有位小公子快步下了马车,直奔霍桐来了。 这正是靖安侯府的五公子卫子凤。 “霍桐,你怎么在这儿?” 能在此相遇,卫子凤又惊讶又激动。 看见霍桐,他没来由的就觉得高兴。 霍桐也意外,道:“听说有成千上万的流寇进了玉都县城,我们逃出来了。” 卫子凤了然道:“好像是有此事。” 他爹说京州不太平了,要赶紧离开这儿。 他是不愿意离开的,可架不住他爹绑架他啊! 他突发奇想:“霍桐,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帝都吧。” 想想里正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小人物在大是大非面前散发了来的正义感,她要是撒手不管,里正会哭红了眼。 这边正说着话,坐在马车里的靖安侯夫妇和卫子苏都跑了过来。 卫子静人也在马车里,她透过马车瞧了一眼后,立刻缩回去了。 她好像看见赵老太了,她一点不想看见她。 靖安侯夫妇向着霍桐这边走了过来,侯夫人诧异的叫她:“霍娘子?” 一看真的是她,都挺意外。 卫子苏很高兴,“师傅,师傅你怎么也在这儿?” 霍桐道:“你们等我一下。”她转身来到板车前,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找什么,反正她很快就抱了一个大包袱过来了。 “子凤,这里面全是你吃的药,你要每天按时吃药,不要停。” 她上次已给他留下了好多药,这次的更多,足够他吃个几年都没问题了。 看不见卫子凤也就罢了,一看见他,她心里就被什么东西勾起来了,让她忍不住牵挂他,担忧他。 卫子凤接了她的包袱,不舍的看着她道:“霍桐,你跟我一起走不好吗?刚好可以给我看病。” 霍桐莞尔一笑,道:“你们先走吧,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 卫子苏也很不舍,“师傅,我什么时候还能看见你啊!” 霍桐摸摸他的脑,小家伙依旧是那么好看,白白嫩嫩,细皮嫩肉的。 侯夫人也忍不住关心一句:“霍娘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燕州吧。” 侯夫人道:“不论是燕州还是京州,都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平民在这里讨不到好生活,你们既然出来了,倒不如去帝都。” 天子脚下,总是比这些地方要强太多,一旦出现什么天灾,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他不会不管的。 何况,她觉得霍桐若去了帝都,以着她的医术,不会讨不到生活的。 霍桐在京州的难民营剥腹取子,做了好几个高难度的缝合的手术,已传得沸沸扬扬,连她后面都听说了。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风尘仆仆也遮盖不住她天生丽质,她忽然就很舍不得。 这样的女孩子就该被父母好好的养着,可她却过早的出来讨生活,颠沛流离。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赵老太已悄悄溜到卫子静这边的马车前了,推开轩窗道:“卫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卫子静一个哆嗦,厌恶的看着她。 赵老太道:“这一路上关卡都要不少银子呢,卫小姐,您再施舍一些呗?” 卫子静只想快点打发走她,忙从身上摸出一些银子给她,压低声:“快走。” 赵老太冷着脸,“您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卫子静咬牙,从一旁的包袱里又摸出一袋银子给了她,“滚。” 赵老太磨牙,掂量着手里的银袋子慢悠悠的走了。 早知道当年就把她掐死了。 送她到大户人家享福了,她却不知道报答自己家里的人。 过了一会儿,靖安侯带着家人回来了,除了他,其他人上马车前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恋恋不舍。 霍桐和他们挥挥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也会心生不舍。 尤其是卫子凤,会让她心里生出许多难过来。 待他们离开,莫北过来轻轻拽着她的手腕,“桐桐。” 瞧她对卫子凤那样的关照,他心涩。 里正这边也过来问:“霍娘子,你认识他们啊?” 霍桐轻描淡写:“给他们看过病。” 里正气愤:“这些富贵人家真是没良心,怎么不带你一块走呢。” 她可以跟他们一起走吗?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霍桐:“里正,我这就和他们说一说,让他们带我们家一起走。” 里正急忙拦在她面前:“霍娘子,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们啊,让他们也带上我们吧。” 挟恩图报也就算了,还要外带着这么多不相干的人。 霍桐叹口气,让里正通知下去,继续赶路。 现在知道每个关卡都会收一些过路费后,霍桐一行人在赶了一天的路后,天黑之前下了官道,走了小路,却没想到刚入小路就遇着了一伙拦路收费的。 七八个瘦小精悍的男人往路口一拦,挥舞着手里的刀道:“过路费,每人五百文。” 比官道上收费少了一半。 霍桐瞧了瞧,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上去就把人给踹飞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小毛贼,几个人拦个路就敢打劫。 都没等莫北帮忙动手,霍桐一通胖揍,把人扔路边的沟里了。 村民虚惊一场后急忙跟着过去了。 里正这时一路教训村民:“几个小毛贼,你们怕什么?” “咱们这么多的人,一人一个拳头也把他们打死了。” 被里正这么一说,村民们觉得很有道理。 里正哼了一声,整天就知道窝里横,遇着个人就怕得要死。 村民跟着霍桐又赶了一阵的路,在天黑的时候停了在了一个村庄之外。 附近的村里还是有人的,有人悄悄过来巡视一圈,一看这么多的人,都吓了一跳,当知道是一群外地逃荒的流民后就放心了一些,只是村里的里正也安排人出来放哨,防止这些饿极了的流民闯入村里抢吃的。 流民都很老实,许多人都是头一次逃荒,哪敢去村里抢别人的。 别人不抢他们的就不错了。 这一夜无恙。 翌日,大家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邻近的村民远远看见他们的队伍走了,也松口气。 他们人数过多,普通村民也不敢打劫他们。 可是,看他们许多人家都有驴有车,是真的眼馋,这些流民一看就比较富有。 小路到底不如官道好走,又有这么多的人,进程明显就慢了许多。 离京州这块土地越远,越感觉到空气中的潮湿。 大家赶了五天的路程后,在这天迎来一阵狂风,吹得人站立不住。 狂风过后,就是一阵暴雨。 大家就觉得燕州果然是个好地方,有雨有水就不怕渴死了。 这几天许多人家都是借了霍桐家的水才没被渴死,就连里正家的水都用光了。 如今来了一场雨,大家都很高兴。 三伏的天,大家也不怕雨,淋在身上还觉得舒畅极了。 霍桐这边赶紧带着家人往前跑,她带着莫北前面开路,要看看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样子。 在不远处山道上还真瞧有一房屋,就是一家不小的酒馆,里面已空无一人。 霍桐四处查看了一番,进了一个屋里去换衣裳,莫北跑回去喊人,大家一听说前面有避雨的地方,也都拼了命的往这边跑了。 片刻之间,一个小酒馆人挤人。 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板车都进不来,只有用油纸挡着,避免粮食被淋湿了。 小酒馆里有锅有柴,许多人想趁机去做饭,因为大家都先想做,为这事又吵了起来,最后又动手打了一场。 霍桐出来的时候就见人已打到外面来了,是几个妇人在拉扯。 里正气得大声喊叫,人太多了,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打架的人直接打得停不下来。 霍桐抬脚站在了一个桌子上道:“你们再吵就给我出去。” 第81章 洪水 主要是霍桐身高不够,只能站在高处,免得挡了她。 她声音不高,却有力量,足以让在场的许多人听见。 吵声立刻停止了,打架的人也不打了。 几个妇人互扯头发,头发凌乱。 霍桐看着他们冷笑一声,“见了流寇吓处屁股尿流,打自己村里的人,你们倒是挺能耐。”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很羞愧。 霍桐道:“要做饭,一个个的都排队,谁再挤再抢,就离开队伍。” 刚打过架的村妇忙讨好的道:“霍娘子,我们错了,你先做,你们家先做吧。” 霍桐:“好。” 村民散去,忍着饥饿等着他们家先把饭做了。 若不下雨,他们还能在外面烤个红薯,这雨一下,连个生火的地都没有了。 霍桐这边来到灶房,王氏忙把米带了过来。 抢着用锅的人太多了,霍桐道:“先烧一锅粥吧。” 别的就不做了。 王氏这边烧火,霍桐淘米,放水。 王氏震惊,“六六,你这水烧得多了吧?” 他们这几个人,吃不了啊! “不多。”一大锅粥烧了出来后,霍桐这边每人盛了一大碗还余下大半碗粥后,她走出去喊人,“李房,徐田,把我们家的碗都拿来。” 分给他们一些粥,就不用他们排除等着做饭了。 两家人很快反应过来,忙拿了自家的碗去盛粥,直到把粥分完,里正家先去烧粥。 他有样学样,也烧了一大锅粥,自己家的分完后,再分给其他人一些。 这让本来心里还有些怨言的人,瞬间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里正和霍娘子都是真心待他们好的。 不过,等大家都吃过粥,冷静下来后,有人悄悄私语:“霍娘子家到底存了多少水啊?好几天了,这么多人向他们家借水,他们家还总是有水。” “霍娘子家不会得了个什么聚宝盆了吧?” 不然,这哪有用不尽的水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事赵老太也早就发现了,现在听村民悄悄议论后,她眼睛一亮。 霍桐一定是得着宝贝了,不然,这哪有吃不完的水? 在清泉村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村东西两口井都没水了,他们家的水每天排队去打,那水就压不完似的,一直出水。 当然,赵老太不敢再派儿子轻易去动霍桐家的东西了,里正每天晚上都派人轮流值夜,就是防止有手脚不干净的村民偷别人的东西。 下过一夜的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民间小道上的路也分外地不好走。 道路泥泞,板车拉起来特别费力,霍桐这边和里正提议,再等一等,雨停下来再走。 里正同意,就通知了下去,大家继续在酒馆里休息。 本以为再下半天的雨也该停了吧,结果这雨没完没了。 这期间,也有三五个汉子路过此处,本想进来歇个脚的,不曾想里面竟挤满了人。 一看就是逃荒的。 几个人和村民说话道:“你们这是要去燕州吗?我劝你们别去了,那边已经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了,现在都下发水了,而且,就算你们过去,那边也不会接受流民的。” 村民一听这话就躁动起来了。 旱的旱死,淹的淹死,这要人怎么办。 这些人言行举止还是有礼的,明显不是四处打劫的流寇。 里正忙过去打探情况,“兄弟,给说说燕州那边的情况吧。” “那边的情况就是刚说的样子,许多去燕州的流民都被驱赶了,被杀的还不少。” 有些流民愤怒之下就做出了过激的行为,与流寇混在一起了。 燕州外的几个小城都被洗劫过,死伤不少。 燕州的官员只顾自己享乐,哪管百姓死活。 本来想投靠燕州的村民顿时绝望起来,有人喊道:“霍娘子,咱们怎么办?” 她淡定的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急什么。” 几个人抬眼一看,没想到这说话的霍娘子竟是个小孩子。 一个孩子竟是这群村民的主心骨? 几个人也就是路过此地,歇一下脚避一下雨的,眼见这里人又太多,他们很快就告辞了。 等他们人一走,霍桐道:“我去前面探探路,你们都在这儿待着,若遇着歹人,只管打,你们若只管自己逃命,死得更快。” 扔下话,她拔腿跑了出去。 莫北和霍扬急忙跟了上去,留下的村民面面相觑,顿时有些慌了。 “霍娘子不会丢下我们跑了吧?” 莫南对这帮村民无语,不客气的道:“说什么屁话呢,我们家人都还在呢。” 想想也是,村民不怕了。 霍桐这边带着莫北和霍扬冲进雨中探了二十里的路,越往前走越心惊。 前面的路已被雨水堵住,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了。 其中有一条特大的河流,水已满到往村庄里灌水了。 雨若就此停了便罢,若再下一夜这样的暴雨,附近的村庄都要淹没了。 等查探过后,霍桐一行三人又返了回去,酒馆的人望眼欲穿的等着他们。 好不容易看见她回来,里正急忙迎上去,“霍娘子,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霍桐道:“如果明天雨还一直这样下的话,大家要转移地方了,这么大的雨量,一旦这里也下发水了,很容易造成房屋倒塌。” 她提前给村民提了个醒,道:“到时候就要向山坡上,高处的地方转移,避开洪水。” 这里的房子多数都是草房子,不结实,爬屋顶不现实,一旦塌下来,太危险了。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很紧张。 霍桐再道:“需要逃命的时候,一切累赘都不要带,想一想命要紧,还是东西要紧。” 言尽,她转身去了屋内,进了空间,换掉身上的衣裳。 莫北和霍扬也忙进另一个屋换衣裳。 许多人就会在酒馆的大堂内,内面有几个房间给了老弱病残。 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村民再一次陷入绝望。 霍娘子把后果提前说了,说明这事就很严重啊! 大家围坐在一起盼啊盼,没人有心情说笑,都盼着这雨赶快停吧。 盼了一夜,雨是停了,水却满进了酒馆里面。 水的深度已到了大人的膝盖了。 霍桐早上过来查看了一眼后道:“不能再往前走了,现在绕道去山上,板车都不要拿了,能不要的都不要多拿。” 这边嘱咐过后,那边就有人哭了起来。 李房的爹李牧的腿做过手术后,坐着板车还能跟着赶路,现在板车不能用了,他腿上行动不便,拄个拐杖的他,根本无法跟上大家。 很多人被落在了后面。 里正一边背着大半袋的米一边喊,“快点,都快点。” 年幼的孩子直接要被淹没在水里了,莫北直接把任臣放在了竹篓里背着了。 小孩子长期营养跟不上,瘦得可怜,六七岁的孩子,也就三十来斤的重量。 他们家的板车上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霍桐收了,大家只能拿一些小的物件,自己的衣裳的帐篷这一类的,还有一些土豆、冬瓜,极少量的米面。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板车上少了许多东西,邪门的是,没有一个人问。 莫文歌这类的是压根没注意,莫南悄悄的问他娘:“咱家的米怎么就这一点了?” “嘘,别说话。”王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知道她家儿媳妇犹如神助,这些米面不会跑的。 霍桐一路上在前面带路,莫北紧跟其后,一众人踏着到膝盖的水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后,拐了一个弯,就见前面村庄里也有人跑出来了。 水已淹到了村里了,再不跑,房子只怕都要塌下来了。 一众人跑向一个方向,就是山上。 山上是躲洪水最好的地方,只要他们爬得高,洪水就追不上他们。 正在这时,就听后面的村民大声尖叫起来:“洪水来了,洪水来了。” 落在最后面的村民明显的感觉到水在身后追,越来越急,越来越多。 霍桐又惊又急,大声道:“快跑。” 一群村霸没命的逃,什么帮助老弱病残,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别人。 “姐,姐。”被落在后面的李房快哭了,嘶哑着嗓子尖叫。 他爹根本跑不动啊! 霍桐脚步一顿,莫北已把任臣塞在她怀里道:“你先带着孩子走,我去看看。” 他飞奔回去,一把背起李房的爹,带着他一边跑一边喊:“大家快跑。” 有一些老弱的跑不动的,惊恐的村民还是急忙帮着一起拖着往回跑。 霍桐心里一涩,抱着任臣飞奔而去,冲向不远处的山头。 身后的村民同样不要命的往前奔跑,人的脚步怎么能越过洪水的到来,跑得慢得一些村民还是被湍流的急水冲倒了,尖叫声很快淹没在了水里。 各处奔来的村民甚至来不及往山坡这边奔来,就被洪水截住了去路。 莫文歌尖叫着被他爹背了起来狂奔,她娘也被莫南一起拽着往前跑。 霍桐大声喊:“把东西都扔了,快扔了。” 人比食物重要,就连里正都不得不扔掉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银子啊,足足有一千两的银子被扔在了洪水中。 拼着最后一口的力气,一众人冲向了山坡。 霍桐站在山坡上往下看,不远处,看见一波波从别处跑出来的村民因为来不及逃亡,被急水冲走了。 第82章 危险已来 几个村霸跑得比兔子还快,慌不择路的,一路撞倒了好几个人,他们冲上来了,把别人冲下去了,人趴在地上就站不起来了,后面冲过来的人不知道前面有人,一下子就被绊倒了。 瞬间,人被河水淹没。 霍桐又急又气,冲过去就去把莫北迎了过来,把他背上的李牧一块放了下来。 她恨不得把人再踹下去,又怕他们冲撞了后面跑过来的人,到时候造成踩踏事故就麻烦了。 霍桐冲过去接人,有些人也真是有粮不要命,都这个时候了还扛着粮食不舍得丢。 王氏和莫文歌也很快冲了过来,大家上来后霍桐让他们再往山上走,不要全停在这山坡处。 后面上不来的人,她也没有办法了。 一眼望去,山下已是一片汪洋。 能造成这般大面积洪水的,想必是有些地方暴雨过大,把河坝被冲开了。 旱的旱死,淹的淹死,就让人很绝望。 清泉村的人少了很多,许多小孩子和老年人不见了。 留下来的,都是身体力壮的。 赵老太这一家也是非常的命大了,全都跑了过来,没有一个被落下的。 主要是他们一路逃荒,脚上的功夫练了来了,也知道逃命的时候什么不该拿。 轻装上阵,面临凶险的时候容易脱险一些。 一群人跟着霍桐往山上走,里正喘着气问:“霍娘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在山上避一避吧。”或者洪水退了,可以下山。 一众人来不及悲伤,害怕过于悲伤。 一眼望去,就这么一会功夫,山下的村庄都淹没了。 大家跟着霍桐在山上走了一段路,也没敢往深处走,就怕再往深的地方去,遇见猛虎野兽,就得完蛋了。 最后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原地休息的时候大家还心有余悸。 大家搞到现在又累又饿,一早起来水都没喝上一口。 现在想吃饭,都找不到干柴烧火。 好在霍桐空间里有备用的饭团,她取来给家人发了下去。 旁人家也只能跟着吃吃红薯土豆了。 有人时不时跑出去看一看,山下的水非但没退,还越涨越高。 到了傍晚,有许多人连红薯都吃完了,只能啃咬生红薯。 大家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等待希望。 霍桐这时起身离开,莫北忙跟上她。 霍桐轻声和他说:“你别跟来,我去方便一下。” 好吧,莫北只好原地待着,等她。 霍桐往深处走一些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如如妹子,刚才若不是哥哥拉你一把,你就让大水给冲走了。” 不远处的林中,就见李望正把霍如堵在一棵树下。 霍如勉强笑笑道:“谢谢你阿望哥,我们快回去吧,万一这里有老虎出没咱们就危险了。” 李望摸着她的脸道:“老虎都在深山里,哪会在这儿出没。” “如如妹子,你这条命都是哥救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回头我就让我爹向你奶提亲吧。” 霍如哪会真的想嫁给他,他就是个只敢窝里横的怂货。 号称村霸,可土匪来了他跑得比谁都快。 让他去收拾霍桐也不敢,还天天跟着人家叫姐。 霍如极力想摆脱他,委婉的道:“阿望哥,咱们现在逃荒呢,命都快没了,提亲这事不急啊,等咱们安定下来,再谈。” “提了亲,以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保护你了。” 这边正说着话,有两个村霸过来了,一个是李熊,一个是李庆。 远远就看见李望在这抱着个女人要亲热,两人一乐,快步跑来了。 “大哥,你什么时候为我们找了个嫂子。” 霍如窘得想躲都无处躲藏,李望掐着她的腰不放,把她低在树上道:“村里的时候就好上了。” 霍如不想承认:“你别胡说。” 几人正说得起劲,完全不知道有危险已靠近他们。 霍桐人藏在暗处,歪着脑袋想了想。 外面一发水,藏在深山的怪兽都被引出来了。 嗷呜嗷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播而来,林中的鸟兽听见了都要避让,村里的人没见过老虎,也不知道它的叫什么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危险临近。 李望还在堵着霍如没完没了。 等他们发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见一只花皮老虎迈着威武的步伐走了过来,被抵在树上的霍如先看见了,吓得她尖叫一声,一把就推开了李望,拔腿就跑。 李望没有防备,身子往后一退,等到惊觉危险时,那只老虎已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惨叫一声,吓得其他两人转身就要跑,却被人一脚给踹回去了。 霍桐走了出来,把李熊和李庆又给扔到老虎面前了。 老虎以为这两个人要攻击它,松了李望,立刻扑过来嘶咬这两个人。 出门在外,你可以胆小怕事,可以遇着危险就跑,这都是人的本能。 你甚至可以不团结、窝里横,这都不会让她起杀心。 他们今天逃命的时候把很多人都推倒了,不少人因为他们丧命在洪水之中,这样的人,留在队伍里就是个祸根,她留他们不得了。 片刻,三个人都被老虎嘶死了。 那厢,霍如已拼命命的奔了回去,一边跑一边喊:“怪兽来了,怪兽来了。” 她不认识老虎,但也知道山里有猛虎野兽。 村民大为震惊,里正立刻站起来问:“在哪儿?” 霍如吓得面色都白了,指着里面道:“在里面,那边。” 正在这时,村民们听见一声极大声的嗷呜,这分明就是怪兽发出来的声音啊! 村民们一下子慌了,“我们怎么办?” 莫北望着那个方向,忽然拔腿跑了过去。 霍桐还在那边呢。 “阿北。”王氏急得大叫。 里正也大声道:“霍娘子呢,霍娘子呢。” 王氏急得大叫:“霍桐在里面。” 里正面上一沉,咬牙道:“乡亲们,拿起家伙,跟我冲过去。” 有人害怕,不敢去,大声道:“里正,那是怪兽,会吃了我们的。” “一旦霍娘子被吃了,离我们被吃的时间还会远吗?想活命的都跟我去。” 在里正的发动下,胆子大的壮年忙跟着去了。 他们刚刚逃命的时候,许多的工具都扔了,这会能拿的作战工具都没有。 还好有一些人有担粮的扁担。 霍桐这会正与猛虎交战,这只大老虎连咬死三人后,吼叫着就向她扑了过来。 霍桐早有准备,消声枪在手,一个子弹崩在了老虎的腰上,他嗷呜一声,庞大的身体瞬间扑在了地上。 不敢置信,小小的人类,竟然能一招击毙它。 莫北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只老虎趴在了地上。 “桐桐。”他急忙奔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它死了。” 莫北看了看地上爬着的怪兽,心有余悸之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他的桐桐,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里正那边已带着一帮力壮的村民一边叫她一边寻了过来,霍桐喊了一声:“在这儿。” 村民跑了过来,有人一眼看见地上的李望三个人,大为震惊。 霍桐道:“老虎已经死了,但是他们几个人,被老虎咬死了。” “这只老虎,抬出去宰了吧,记得把这的皮留下来,我要这只皮。” 好大一只老虎,一帮村民上前拿棍子碰了碰,确定它真的死了后,上前合力抬了起来。 至少有四五百斤的重量,大家吆喝着,一路抬回去。 李望他们的尸体也随后被抬了出来。 他们的家人很多也在洪水中淹没,只有强壮的父亲奔了过来抱着儿子的尸体大哭起来。 一场洪水,夺去太多人的生命。 本来他们村有一千来人,瘟疫的时候死了一些,逃荒的时候被流寇杀死一些,现在又被洪水淹没一些,到现在也就剩下五百来人了。 霍桐过来让他们尽快把尸体掩埋了,免得引来山里的怪兽。 村民这边赶紧把老虎给剥了,正在大家忙碌的时候,霍桐不知道从哪里搞出许多干柴扔在了地上。 王氏看见了,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来到霍桐身边悄声和她说:“六六啊,你好歹也藏一下,这样明目张胆的会让人怀疑的,都说财不外露,万一人家起了歹心怎么办?” 她山里哪来的干柴,瞧这些柴明显是劈好的。 她瞧着特别像她家灶房的柴。 她不知道霍桐用了什么法子把柴弄了过来,也不知道她藏哪儿了,她现在就知道,霍桐真不一般。 别说她犹如神助,她就是神都有可能了。 霍桐看她一眼,‘哦’了一声。 村民都围着村民看杀老虎了,就连莫北都过去围观了一下,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凭空放了一堆柴。 里正跑过来喊她道:“霍娘子,这老虎已杀了,要怎么弄?” “给大家分了。” 这么多的村民,每家也分不多少的肉。 里正有些过意不去,“霍娘子,这老虎是你打的,要是给他们全分了,到你手里就没有了。” “给我们家留一块就够了。” “这些柴,大家一起分着用。” 里正一看地上的柴,大为惊喜,都忘记问哪来的柴了,立刻跑去冲村民喊道:“霍娘子说了,这肉每家都有份,这里有些柴,大家一起烤着吃。” 第83章 山路 趁着有雨有水,村民七手八脚的把老虎给分了洗了,烤了。 霍桐这边把味道撒在虎肉上,等味道入味后,莫北在一旁为她烤虎肉。 不知不觉,天已暗了。 周围火光渐渐熄灭,只听见传来呼噜声。 吃饱喝足,有些人睡着了。 霍桐这边把防水的油布分给了家里人,上面再铺一层草席,也就可以休息了。 王氏看着又多出来的油布,已经不惊奇了。 山里的夜色透着凉意,莫北要给她支个帐篷休息,霍桐唤他道:“小北,不用支帐篷了。” “今天我就睡在外面。” “为什么?”他帐篷有带着呢。 霍桐看了看左右入睡的村民,悄声道:“万一再有猛兽出没,我好知道。” 既然能跑出来一个老虎,她怕还会有。 莫北也就不支帐篷了,陪她一起躺在草席上。 这一天大家也是又惊又吓又累的,小小的任臣也蜷缩着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莫北翻了个身,面向平躺着的霍桐。 她眼睛已闭,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合上,呼吸均匀。 黑暗中,少年静静的看着她。 上一次这样躺在她身边,也是在逃荒的路上。 如今再一次这样躺在她身边,让他内心充满了舒适感。 她忽然轻轻翻了个身面向了他,少年呼吸一紧。 两人的距离近得只有一拳之隔了。 他单枕着一只手臂,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一点困意也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眼睛上一黑,霍桐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睡觉。” 莫北一怔,握住她覆盖在脸上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之中,闭了闭眼。 不知何时,霍桐只觉得冷意来袭,她不由睁了眼睛。 黑暗中,就见一双绿色的眼睛盯着他们的方向。 随之,从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嗷呜…… 这熟悉的嗷呜声,一下子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许多村民坐了起来四下而望,就看见了那一双绿色的眼睛。 有人吓得尖叫一声:“怪兽来了。” 霍桐对莫北道:“你看着任臣。” 她站起来,又对村民道:“大家不要慌。” 老虎在这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它的同类被杀了。 它很愤怒的冲这些村民怒吼,仿若在说:你们死定了。 它要咬死这些可恶的人类。 它迈着矫健的迈子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发出嗷呜的声音,只听得村民恐慌不已。 老虎还没扑上来,有不少人已吓哭了。 霍桐快步迎着老虎走了过去,黑暗中,她也摸出自己的枪。 迎着人类的小女孩儿,老虎显然在她身上嗅到了强烈的同类之气,他嘶吼一声,就扑了上来。 霍桐疾步而避,对着它的虎腰就开了一枪。 腰是老虎的致命要害,只要击中,必死。 果然,庞大的老虎被击中命门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的倒在了地上。 霍桐道:“它死了,大家先睡觉,明天再吃它。” 村民放心下来。 黑暗中,村民们也看不见什么。 霍桐把老虎收进了空间后回来坐下了,她看了看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莫北道:“睡觉。” 她重新躺了下来,莫北也就跟着一块睡下了。 霍桐闭了闭眼,反而没了困意。 这两只老虎该不会是一家的吧? 她要口吐芬芳了。 此地不宜久留了。 翌日。 天微亮,忽然有人大叫:“老虎不见了。” 昨天晚上霍娘子明明打死了一只大老虎啊! 被他这么一叫,村民全都醒了过来。 霍桐那时跑去山坡处看水了,水还没有下去的痕迹。 待她走回来,对村民道:“此地不宜久留,恐怕还会引来别的猛兽,大家收拾收拾,快点离开这儿。” 她这么一说,许多人忙爬了起来,里正忙过来道:“霍娘子,现在可以下山了吗?” “外面水没退,下不了山,我们进山。” 与其在这里等着别的猛兽再寻过来,不如赶紧离开这儿。 有人嚷嚷着:“山里有猛兽,要是遇见猛兽怎么办?” 霍桐不说什么,过去抱迷迷糊糊刚醒来的任臣。 莫北忙道:“我来抱他。” 霍桐由他去了,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大家速度跟上。” 村民们不敢怠慢,急忙拿着自家的东西一路跟了上去。 一早起来,许多人饭都没吃上一口,匆匆忙忙的跟着她一路跑。 一路过去的时候霍桐瞧见一些野果子,对身后的村民道:“大家可以摘一些这里的野果子吃。” 就是一些山桔子类的野果。 里正立刻传下话,让大家赶紧摘些野果子充饥。 得了令,路边上的野果子瞬间如蝗虫爬过,被抢光了。 一众人跟着她紧赶慢赶了大半天后,有人喊:“走不动了,歇会脚吧。” 里正也累得够呛,跑过来喊霍桐:“霍娘子,要不歇一会儿吧。” 四下看了一眼,让大家就地休息,但要注意毒蛇出没,不可掉以轻心。 她说完话,里正就把她的话再传下去,让大家注意周围,免得毒虫出没咬到了人。 等把人安置在这后,霍桐道:“我去前面探探路。” 莫北把任臣交给了他家人这边照顾,他快步跟着霍桐一块去了。 外面的洪水并没有浸入到山中来,之前下过一场特大暴雨填满了许多山沟。 霍桐拿出指南针前去探了几里路后返了回来。 莫北一路跟着她,看着她手里古怪的玩意,看了一会儿后就知道她这是啥了。 两人探了一会路后返了回去,霍桐喊着他们起来,继续赶路。 在他的带领下,只花了一天的时间,这座山就被他们翻过去了,但翻过这座山后,前面又迎来了一座山。 眼看天已黑,许多人也是真的走不动了,霍桐让他们继续原地休息。 这一路上大家饿了就是吃了些野果充饥,到了这会可以休息下来了,霍桐又扔了一堆柴过来,可以做些吃的。 有人以为她是去捡了柴,也忙跑出去捡了些柴,结果都是潮湿的,根本生不了火。 王氏这边也生了火,烧了一锅饭,霍桐就给做了些简单的饭团。 饭团里面夹鸡蛋,黄瓜。 村民中有人悄悄议论:“你们说霍娘子这是从哪捡的干柴?” “我怎么捡不到干柴?” “霍娘子福运好,你没那福运。” 一帮普通的村民,也想不那么多。 第84章 挑拨 在村民们悄悄的议论声中,霍桐家这边吃起了饭团,管饱。 等吃过饭,柴火熄灭,四周一边黑暗。 山谷中时尔发出一声怪叫声,吓得村民一身冷汗,悄悄的问:“会不会有怪兽出没?” 霍桐这边也是真累了,躺在莫北为她铺好的草席上。 本该是三伏的天气,到了这会儿,因为一场暴雨,空气都凉爽起来。 忽然,一声嚎叫声入耳,正要入睡的人一下子都坐了起来。 有人颤抖着问:“什么声音。” 霍桐已站了起来,沉声道:“狼的声音,大家不要慌,想活命的就准备好手里的工具,拼死一战,否则,死的就是你们。” “狼的要害在腰上,大家若齐心协力,就有活命的机会。” 黑暗中,她已清楚的看见,无数的绿光朝向这边望了过来。 霍桐对莫北道:“小北,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从容不迫和向绿光那边走去,莫北把任臣抱起,交给家人。 里正这时急忙道:“大家快准备起来。” “和它们拼了。” 那厢,随着霍桐走向绿光,那群狼也忽然嚎叫一声扑了过来。 狼的速度又快又狠,霍桐手中的枪砰的一声击爆了它的脑袋。 若只是一两只狼,她尚且有余力去应付,但这明显是一群狼。 有的扑向霍桐,有的扑向那边的村民。 此时,莫北也提了刀过来,随着狼往他身上扑来时,他一刀砍了过去,砍在了狼腰上。 狼的要害在腰上,一旦击中,就会没命。 村民那边已乱作一团,有尖叫的,有哭喊的。 随着狼群增多,霍桐已无法近距离一次击中扑来的狼,她刷的拔出雪亮的军刀迎了上去。 狼快,她的速度更快。 转瞬之间,身边已死了好几只狼。 人多力量大,村民们拿出一切能用得上的工具,去击狼的腰。 就算害怕,也要拼死反抗,不然,死的就是他们了。 过了一会儿,村民这边也死了好几只狼。 这些狼一见讨不到便宜,嚎叫一声,瞬间就撤退了。 一场人狼大战下来,受伤的人不少,造成死亡的没有。 霍桐收起军刀,询问莫北:“小北,你有受伤吗?” “我没事。” 霍桐放下心来,快步跑去检查受伤的人,给他们挨个处理伤口。 许多人被咬在了手臂上,疼得直抽气。 所幸孩子们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小孩子受伤。 就在霍桐挨个处理村民伤口的时候,忽听李庆的爹抱怨道:“如果我们一直待在原地不动,就不会遇见这么多的狼了,我们为什么要走山路?再待几天说不定山下的水就退了。” 李熊的爹也接口道:“就是,霍娘子这不是在害大家吗?” 里正怒道:“你们说什么混账话?你们若不想走山路,就回去等着吧,看水什么时候退了,就什么时候再走。” 说话的两个男人再不吭声了。 他们的家人在这次洪水中都死了,后来连儿子也被老虎吃了。 心里莫名就有一股怨恨,觉得都是霍桐带的路才会害他们有此结局的。 赵老太这时道:“里正你也不要太生气,他们说的也不无道路,这山里猛兽出没,要是一直在这山里绕,后面指不定再遇着什么猛兽呢,咱们这一村人的命都要搭在这里了。” 有人被赵老太的话说得动摇了,也附和道:“里正,咱们不能再走山路了,想办法下山吧。” 霍桐正在给受伤的村民处理伤口,一时之间也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倒是王氏听得真切,气道:“有些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一路上若不是我们家儿媳妇保护你们,你们在出村的时候就被流寇杀死了,现在遇着了一点危险,就开始抱怨霍桐了,你们的良心呢?都让狼吃了吗?” 有人怼道:“王婶你也不能这样说,一码归一码,我们感激霍桐对大家的照顾,但也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霍扬过来道:“你们可以另寻出路。” 大可不必一直跟着他们家。 有人问道:“里正,你说说吧,咱们以后要怎么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里正也没了主意,道:“等霍娘子那边好了,回头和她商量一下。” 要怎么走他决断不了。 李望的爹忽然道:“咱们族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处处听一个女人的。” 里正气道:“你不想听,你不听,少在这煽风点火。” 莫北走过来道:“分道扬镳吧。” 里正忙道:“莫北啊,你别气,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都是一帮只长头发没有脑子的粗人。” 莫北冷哼一声,去了霍桐那边。 霍扬也跑了过去,问她要些药,帮着一块处理受伤的村民。 这边的争吵一起持续到霍桐那边结束后。 她走过来坐下,里正忙过来道:“霍娘子,村民都害怕走山路,你看看咱们后面怎么走?” 霍桐有些疲惫,语气轻淡:“等天明翻过这个山看看,前面若没有水,就走干路。” 里正把他的话传达下去。 王氏过来道:“霍桐,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带他们了吧,你带了他们一路,他们没有一句感激,现在遇着点事情,还全怪上你了,你这是吃力不讨好。” 她说的声音不小,左右是有人听见的。 霍桐:“行吧,明天出了山,各走各路。” 吕玉娘这边忙过来道:“霍娘子,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家一定是跟着你的,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们啊!” 若非莫北在洪水中背了李牧,他这会都死了。 现在不论霍桐去哪里,他们都会跟着。 徐田也忙喊道:“霍娘子,我们母女也是一定会跟着你的,我们绝不听信小人的挑拨。” “霍娘子,我们也跟着你,我们不听小人的挑拨。” 挑拨大有人者,认定了要跟着她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霍桐闭了闭眼,“都先休息吧,天亮还要赶路。” 村民不再议论什么,全都听话的闭了眼,只是好多人因为之前的狼群吓得睡不好觉,迷迷糊糊之间,天已亮了。 第85章 无路可走 待到天亮,大家随便吃了些干粮野果就上路了。 走山路最大的好处就是这里有吃不完的野果,他们走一路摘一路,吃一路。 既然他们要出山,霍桐就带着他们出了山。 一眼望去,山下的水果然退不少。 就是许多的村庄被水冲倒了,有更多的难民从各个山里面逃了出来。 队伍里传来妇人的喊声:“霍娘子,霍娘子,我们家李国发烧了。” 霍桐走过去看了看。 李国是位中年男人,昨天被狼咬了一口在手臂上,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惊吓过度后,这会就发起了热。 霍桐把药片给了妇人,让他给自家男人把药服下。 其他人还好,没出现发热的情况。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大家往山下走,道路泥泞,并不好走。 路上又遇着各处逃难出来的村民,他们看见清泉村的人身上都背着竹篓,想当然的认为里面都有好吃的,胆小的不敢上前抢,胆大的三五成群的瞄准了走在最后的队伍,扑上去就抢。 被安排走在队伍最后的是几个男人,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让他们保护前面的妇人。 从逃荒出来,村民也是一波三折,九死一生的。 忽然遭遇别的村民抢劫,气得几个人大骂一声,就反扑过去。 队伍后面的其他人一看,也都冲了过来,抓着这些外村的人就是一顿胖揍。 娘的,狼群都打过了,还怕你们几个别村民不成。 路上又遇着一些饿红眼的村民,他们是不长眼的冲过来就想抢,最后被清泉村的人一顿胖揍后,很多人就老实了。 又赶了一天的路程后,越往前走,前面的路越好走,并没有被洪水冲过的痕迹。 霍桐、里正这边也和路人搭话,询问几句别人的去向,得知都是前往燕州的。 他们都是因为发水逃难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水,把村民的房屋冲塌了。 为了躲避洪灾,很多村民在山里呆了三天了,每天就靠野果充饥,翻了一个又一个山后,终于出来了,全都涌向燕州了。 看这一路的村民都涌向一个方向,霍桐心里并不乐观。 光是她们村的人就五百多人了。 一个燕州,能愿意接受这么多的难民? 赶了五天的路程后,在接近燕州二里之外的路上,霍桐和里正道:“前面就是燕州,大家都不要往前走了,全都停在这儿,我去探探前面的情况。” 里正把霍桐的话大声的传达下去,让村民原地休息,不要再往前走了。 有的村民第一次逃荒,以为只要来了州府就一定会接受,不满的道:“霍娘子,有什么好探的,你这么探来探去,耽误的都是大家的时间,大家赶紧过去吧。” 霍桐:“你们愿意听我的,就留下,不听,就过去,不勉强。” 里正继续传达霍桐的话。 霍桐让家人都在这待着,她带着莫北一块过去了。 村民中还是有人不愿意听的,立刻跟着霍桐一起去了。 前面就是州城了,霍桐能过去探,他们凭什么不能? 像村霸李望、李熊、李庆他们的爹起了逆反的心理,非要跟过去。 跟过去的还有一些别的村民。 有些男人也起了逆反心理,凭什么全村的人由她一个女子带领? 里正也太没用了,处处都要问她的意见,连赶个路都要听他们。 三十多个男人跟着霍桐一块去前面探路,并且很快跑到她前面去了。 赤裸裸的挑衅。 霍桐只能没看见。 莫北眼睛暗沉。 此时,州城门口已聚集了许多的百姓,百姓在城门口等着官府周济。 过了一会儿,城门大开了,有官兵冲了出来,大开杀戒。 这里的情况和当初的京州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霍桐远远看见不对劲,止步道:“这里怕是进不去了,我们走吧。” 两人已有逃荒的经历,知道官府不会接收这么多的难民,只会找个理由杀了。 身后传来哭喊声,片刻之间,城门口已是死尸一片。 霍桐没再回头。 当初回头,拼死一战,是因为那时,城门外有身边的少年。 现在,少年就在她的身边,她到底是没有了为流民拼死一战的决心了。 她只能盼望,御王这样的人,能再次从天而降,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非要跟着一块跑向城门一探情况的村民再没有回来了。 里正这边迎着霍桐跑过来问:“城门口怎么样了?” 霍桐:“都被杀了。现在,立即让村民原路返回,绕道而行。” 里正面上一白,看了看远处,刚才有村民非要跑过去的。 看样子,是回不来了。 他急忙传令下去:“官府杀人了,大家赶紧原路返回,逃命去了。” 一群村民吓得背起竹篓,拿起包袱,又哭爹喊娘的跑开了。 走官道收过路费,绕小路也会时不时蹦出一伙土匪拦路抢劫收过路费,爬山虽不用收费,但山里野兽出没会要人命。 没有一条路是好走的。 一群逃荒的村民再跑了一段路停下来后,里正道:“霍娘子,咱们现在去哪里?” 身为一个男人,在经历这么多的凶险后,他刚强了不少。 虽然也怕,但有霍娘子与他同行,他就有胆往前行。 霍桐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带着这么多的村民,去哪儿人家都不会接收的。 霍桐想了想,道:“你告诉村民,从现在起,想散伙的,可以另谋出路了,这么多难民聚在一起,没有官府会接收我们的。” 里正心慌慌,只能照着她的话传达下去。 等他把话大声传达后,许多村民哭喊道:“霍娘子,你不能丢下我们啊!” “你这个时候丢下我们,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霍娘子,你说吧,你去哪我们去哪,就算走山路,我们也认了。” 木匠李高这时候大声道:“从现在起,再有人质疑霍娘子的决断,就把他逐出我们的队伍。” 许多村民大声附和。 徐田说:“尤其是赵老太,你再敢煽风点火,就把你赶出去。” “对,再有下一次,一定把她赶出去。” 赵老太吓得不敢吱声了。 第86章 有了方向 霍桐沉默了一会儿。 她太清楚官府的不作为了。 看着这一帮面黄肌瘦又绝望的村民,她忽然有些迷茫,心里有些难受。 她能带他们去哪里? 她不是神,她没有通天的本事给他们一片地,让他们安定下来。 什么样的官府才会愿意接收他们这么多难民。 帝都。 她想到帝都。 那里是天之脚下,御王和卫公子都在那边。 到了那边,如果官府还不接收他们的话,她就先入城去找卫公子。 看得出来,这两位与别的官员不一样,他们是顾惜百姓的。 思量之间,霍桐心里已有了主意。 就去帝都。 帝都是天子脚下,官府再怎么不作为,也不敢像在燕州和京州这般,公然屠杀落难的百姓。 思及此处,霍桐对里正道:“告诉村民,咱们去帝都。” 这是有了去处,虽然听起来很遥远,总比没有方向要来得好。 里正把她的话传下去,村民立刻附和道:“好,我们去帝都,我们听霍娘子的,霍娘子在哪儿,我们也在哪儿。” 霍桐让人收拾收拾,继续赶路。 这边刚有了决断,就听身后传来马蹄声,霍桐回头一看,远远的,看着像是官兵策马过来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霍桐大声道:“官兵来了,快跑,去前面的山上。” 里正也大声喊了起来:“官兵来杀人了,快跑,去山上。” 大家又是没命的一阵逃,腿脚不方便的李牧直接被一个强壮的村民背了起来。 又是一阵的哭爹喊娘声。 身后的官兵一阵追赶后停了下来,为首的道:“他们跑远了,不用追了。” 另一个哼道:“算他们跑得快,一群贱民,还想造反不成。” 流民恨官府,燕州的官府也恨流民。 一些流民动不动就造反,不是加入流寇当了土匪,就是加入了什么起义军。 前段时间,他们燕州下的一个小城就被流寇给搅了个天翻地覆,他们入了城后一阵烧杀抢夺,让整个平城的老百姓失去了家园也就罢了,还在平城里搞出了瘟疫。 至此,一群村民又拼了命地跑进了前面的山里躲避了,见后面没了追兵,这才停了下来。 里正过来问:“霍娘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霍桐:“燕州是过不去了,先爬过这座山吧。” 左右都要没命了,爬山就爬山。 村民们一鼓作气,趁着天亮,跟着她一边走一边摘路上的野果吃。 所幸这一路没再遇着猛虎野兽,就是在到了一个半山腰时,忽然就听一声轰响声传了过来,大家一眼望去,就见前面的山头上,有烟雾上腾,好像山被炸开了似的。 里正道:“霍娘子,那边山头有情况,我们还能过去吗?” 村民慌张:“该不是有土匪在那边吧?” 霍桐:“你们全都到山脚下等着,我去查看一下。” 就交代这一句话,她拔腿就飞跑出去,莫北紧跟着她一块去了。 村民中顿时乱了,有人嚷:“霍娘子怎么就跑了。” “万一来了野兽怎么办。” 里正:“都别嚷嚷了,快走。” 那厢,霍桐和莫北转瞬之间爬上了另一个山头,顺着烟雾和轰炸的声音跑过去,就听见那边一阵阵的撕杀声响起。 霍桐两人迅速找了过去,远远一看,竟是一群官兵在这里杀人。 其中有一个青年人,霍桐在难民营是看过的,那是卫君临身边的亲信护卫,常在他左右。 霍桐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很快做出判断,卫君临在这儿,并且遇着危险了。 思及至此,霍桐交代一声:“小北,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言罢,她迅速跑了过去,之后趴在一个石头后面,摸出她的冲锋枪,扫击过去。 随着砰砰砰的声音响起,许多官兵倒了下来。 就挺突然的,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有人发现是怎么一回事了,有官兵冲着霍桐这边跑了过来,但人还没到,就被击毙了。 莫北在她身后看着,默默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她。 又有人冲霍桐这边来了,莫北从身上取下弓箭,这是霍桐送他的,竹子做的,结实着呢,他一直带在身上,没舍得丢。 这边忽然多了两个帮手,让占了上风的官兵瞬间落入下风。 正在霍桐和莫北全心射击这些官兵时,身后悄悄走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他看着躲在此处的人,挥了手中的剑就向霍桐先刺过来。 霍桐猛然回身,射向来人,那人被射中后身体瞬间弹出去,人摔在地上陷入昏迷。 等霍桐再回头看这边的战况,场面依旧相当激烈,卫君临亲信负伤的不少。 不过,他们多了两个帮手后,瞬间反败为胜。 一阵扫射下来,发现情况不对的官兵想迅速撤离现场后都被拦截了。 片刻之时,现场的官兵全都死了。 “谁在那边?”终于,有人向她这边喊了一声。 任谁都看得出来,是有人在暗中帮助。 霍桐招呼莫北一声:“去看看。” 两人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跑了过去。 那位青年正摇摇晃晃的往下倒,一番激烈的撕杀后,他手臂上也负了伤。 当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对方惊讶:“霍大夫?” 霍桐上前询问:“怎么一回事?你家公子呢?” “我家公子和御王,遭了吕都督的暗算,被压在矿下了。” 说到这个他急忙去喊:“公子,御王。” 其他人也急忙到处找人。 “在这儿。”有声音从下面传了出来。 霍桐这边顺着声音找了过去,最后发现御王和卫君临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 霍桐瞧了瞧周围的石头,喊人先把最外围的石头移开。 一伙人凭着一双肉手,把堵在两人上头的一块超大石头给搬开了。 万幸两人都没有受伤。 御王看见她的时候也惊讶,道:“霍娘子,你怎么在这儿?” 霍桐长话短说,道:“我们村里遭遇流寇洗劫,就和村里人一起逃出来了。” “请问二位,你们怎么回事?” 一个是御王,一个是侯府之子,怎么瞧起来也挺惨的? 第87章 姐姐不在他保护 御王眸色沉了沉,道:“这里是座盐矿。” 燕州的州牧、太守、都督、狼狈为奸,是这一方的土皇帝。 御王到此查看灾难后,先关押了太后,办州牧个监管不力之罪,吕都督为表忠心,趁机供出盐矿之事,他带着人亲自查看,跟着入了矿,结果吕都督竟是为了引他们到此,在盐矿里他趁机跑了后,炸了盐矿。 跟着下矿的许多人都埋在了下面,守在外面的人又被吕都督下令残杀。 若非霍桐及时赶到,御王他们的人也就全军覆没在此了。 御王左右看了看满地的尸体,他的人少了许多,留下在这儿的左右不过也就三四十人了。 御王英俊的面容沉了沉:“吕都督呢?逃了吗?” 一位属下回他道:“禀御王,属下一直没看见过他。” 霍桐想到之前偷袭她的人,道:“那边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 她隐隐记得那人衣裳不俗,和这些官兵的衣裳也是不太一样的。 御王跟她过去查看,还真是吕都督,御王伸手一探,还有气息,他凤眸暗沉,道:“把他押回去。” 转身,御王对霍桐道:“霍娘子,你带了多少村民出来?” “现在还有五百多人吧。” 御王颔首:“不要停留在这边了,没人会接收你们。” 身为御王,说出这样的话,他内心也很无奈。 各州官府不作为,只顾自己享受,不管百姓死活。 他查办到此,这些官员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甚至胆敢设计杀他。 霍桐有些心涩,问他:“那我们去哪儿?” “去帝都吧,在那边等我回去。” 御王从身上取下一块信物给她,道:“这是我的令牌,我若没在你之前赶回去,你就拿着这个去府衙找人,他们自会给你们办好落户。” 御王果然上道。 霍桐接过他给的令牌,道:“御王保重。” 御王看她一眼,女孩子小小的年纪,带领那么多流民出来,却有着从容不迫的气势。 不过,他忽然惊讶的发现,风尘仆仆也无法遮挡霍娘子绝色的面容。 霍桐看了看左右还有受伤的人,就给他们留下了两瓶药,道:“卫公子也保重,告辞。” 她带着莫北转身离去。 且说村民们已来到她说的山腰下,左右等了半天,等不到她人回来后,大家不安了。 吕玉娘忍不住道:“里正,霍娘子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吧?要不要派些人过去看看?”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担忧起来了,木匠李高道:“里正,我们过去看看吧?” 里正同意,道:“妇人和小孩子全都在这等着,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他挑选一些身强力壮的前去找霍桐,莫猎户和霍扬也去了。 他们一走,这边的人又害怕了,忍不住嚷嚷起来。 强壮的都走了,留下他们一帮妇人小孩儿,万一狼来了怎么办? 李牧道:“你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都安静一会儿,霍娘子一定没事的,马上就回来了。” 大家安静不下来啊! 狼是没引来,倒是引来了一条大蛇。 那蛇身堪比一个男人的胳膊那么粗了,身子更是长得看不到尾。 有个妇人先看见了,顿时吓得尖叫起来:“蛇,蛇,蛇。” 这是一条蟒蛇。 其她妇人也吓得拔腿就跑。 一时之间,大人小孩子全跑。 李牧身为一个男人,一边退一边大声道:“大家不要慌,不要乱。” 他的腿被动过刀后,本是行动不便,好在霍桐每天有药滋养着,倒也让他恢复起来了,这会丢了拐杖也可以行动自如些了。 但是,让他对付一条蛇,也是不能的。 莫南和莫北这时抽了压在竹篓里的刀道:“大家不要逃,不然,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同心协力共同抗蛇,才有活着的机会。” 话虽如此,手无寸铁的妇人小孩子哪敢往上冲。 猛然,那条大蛇冲着前面莫南扑了过来,让你抗蛇。 两人手中的刀也发狠的砍出,然而,根本就没能触碰到蛇身,莫南的腹一下子被它给卷了起来,勒得他差点没了呼吸,莫西大喊一声举着刀扑过去就砍。 蛇受到他的袭击后把莫南重重的甩了出去后,它又凶又狠的向莫西疯狂的攻击过来。 莫西也被蛇卷了起来,手中的刀都脱落了。 他脖子被蛇卷住,瞬间就让他翻白眼。 王氏和莫文歌吓得大喊大叫大哭。 都说为母则刚,本是极怕的王氏冲了过去。 没等她靠近,蛇尾就扫了过来,把她给拍出去了。 李牧这时也大喝一声,拿着自己的拐杖就冲了过去,毫无意外的,他也被蛇尾给拍出去了。 “啊……”忽然,只听一个幼童大喝一声,举着一块石头就冲向了蛇。 是任臣。 小小的人儿,跑得又快又稳,大蛇张口就向他吞咬过来。 说迟时,那时快,就见一道身影掠过,霍桐凌空而上,一下子骑在了蛇身上,一把军工刀就刺在了蛇的七寸处。瞬间,大蛇沉重的身体软了下来,被它缠住的莫西也摔了下来。 大蛇抽动了几下后,没了气息。 直翻白眼的莫西缓过气来,站了起来。 “霍娘子,霍娘子回来了。” 大家叫了起来,急忙跑了过来。 霍桐过来摸了摸任臣的脑袋道:“你小子倒是胆大,不怕吗?” 任臣摇头:“姐姐不在这里,我要保护大家,我不怕它。”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许多人顿时羞愧起来。 霍桐:“大家尽快把蛇切了,跟我到前面去休息一夜。” 有人忙道:“霍娘子,我听说蛇很记仇的,咱们把蛇吃了,它会不会寻我们寻仇?” “没有的事,大家速度把蛇分了。” 里正放心了,忙招呼族人赶紧杀蛇。 一条大蟒蛇,每家分一点都不够分的。 蛇被切成了一块块的后,霍桐带着他们上了先前去过的那一个山头。 前面就是一片盐矿,御王带着人回燕州处理事情,他们暂时在此休息,是没有危险的。 可是,当看见这遍野的尸体时,大家惊呆了,吓住了。 霍桐道:“御王之前在这里被人暗杀过,他现在已安全撤离了,大家先把这些尸体都抬到那边埋了。” 尸体多达六七百人,但村民的人数也多,一会儿功夫就把人全都抬走了。 霍桐在他们身上盖了个布。 第88章 全村的主心骨 这些的死人中许多是在盐矿干活的矿工,吕都督为了杀害御王,当然不会顾惜他们的生命。 也有许多士兵,有御王的部下,也有燕州这边的士兵。 被压在矿山下的也不少。 等收拾完这边,霍桐带他们进了一个洞,这些洞是之前在盐矿干活的工人所住的地方,里面有许多的粮食菜蔬。 随着大家进入这足以能容纳他们数百人的山洞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啊,这里有粮食。” 大家都奔了过去,伸手就要抢粮。 霍桐大声道:“都让开。” 她一声令下,本想抢粮的人瞬间住了手,看了看她。 霍桐道:“这里所有的粮食,都属于集体的,个人不得私吞,大家吃多少,拿多少,不得浪费。” 这样也挺好,站在她旁边的人听见她的话,同意。 里正也搓了搓手,高兴啊! 他大声把霍桐的话传下去,主要是人太多了,这里又没有喇叭,为防止有人听不到,每当她下一道命令做一个决断时,里正就要把她的话再大声的传达一遍,保证大家都能听得见。 大家立刻道:“我们听霍娘子的。” 霍桐让里正给他们分粮,免得有人起了贪心,想要多拿。 里正让人把队排后,一家过来一个人领取。 再没有插队,也没人拥挤,每家人都分到了米面,大家高高兴兴的取了柴,搭了锅。 这里也有矿工留下来的锅,许多人直接用上了。 刚刚被分来的蛇很快被他们烤了吃,有的人家做起了蛇羹。 今天晚上,可以说是村民吃得最为尽兴的一次了。 有米有面有蛇肉。 霍桐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又从空间里拿了些米面放在了米堆里。 许多人家所剩的余粮并不多,主要是发水的时候都给扔水里了。 后面在山上的时候,大多都是靠吃野果子充饥。 如今有了这些米粮,倒是可以让大家吃上一段时间了。 霍桐家这边也做起了一大锅的饭,炒了几个菜,加上一个蛇肉,全都放开了吃。 所有的人都歇在了洞里。 一夜无恙。 翌日,天亮,里正这边喊大家起来分粮,每人扛一些,拿一样,也就全部带走了,毕竟他们人多嘛。 里正分粮的时候看了看周围的米面,总觉得又多了,可他没证据。 这里所有的米面加在一起,也得有个五六百斤了,里正分派几个强壮的来扛,每人扛个几十斤,也就全带走了。 这里的锅碗瓢盆就由妇人们拿了一些。 山洞里的东西被大家全部带走了。 村民一边吃着昨天剩余的干粮,一边高高兴兴的扛着粮食排着队走了。 这些粮食又给他们带来了许多的欢乐和希望,休息一夜后,顿时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了。 用了三天时间,又跟着霍桐连爬了四个山头。 爬不动的老弱妇人就由年轻力壮的帮忙拉着点。 村民路上又摘了许多的野果子。 考虑着爬山实在太费劲了,小孩子爬不动,大人抱着也吃力,还会耽误行程,等出了燕州的地界后,霍桐让村民在山脚下等着,她再前头打探一下,看看前面的关卡处的收费情况。 她一说要走村民就害怕,全都喊着说:“霍娘子,咱们不打探了,就这样走吧。” 就算遇着猛虎野兽,只要有霍娘子在,他们也不害怕了。 他们害怕的是,她不在啊! 霍桐道:“我去去就回,你们全都在这儿,不要再去找我。” 嘱咐过后,霍桐带了莫北去前面探路。 出了燕州的地界,这里已到了江州,关卡处来往的行人并不多。 霍桐跑过去问了一下情况,可以进江州,但一个人头要五两的银子。 霍桐道:“是不是贵了点?” 官役打量他们两个一眼,模样上都挺出众的,生了一张让人看着就喜欢的脸。 再瞧他们风尘仆仆的,像是逃难出来的,一位官役道:“小娘子,五两的过路费不贵了,越往前去,越贵,等你到了帝都,没有二十两的银子你都进不去。” 所以,逃荒的百姓想进州城甚至是帝都,难如登天。 霍桐转身要走,官役还喊着她道:“小娘子,你就算绕道也是没用的,拦路打劫的更多,路上危险重重,不如走官道来得平安一些,要不我通融通融,给三两银子让你过去?” 虽是农家小娘子,模样出众,太容易让歹徒起歹心了。 官役不知道是生了一丝怜惜,还是想赚她这几两的银子。 霍桐摇摇头,说不了。 也就清泉村的人最近赚了一笔银子,但也经不起十几个州城各个关卡高昂的收费啊! 这里三两,下一个州城再收四两,五两,层层往上加价,谁受得了。 两人匆匆而返,这一来一回就又耽误了半个多时辰。 他们一回去,许多村民就迎上来喊她:“霍娘子,霍娘子,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霍桐把官役那边的话转达了一下,里正道:“霍娘子,咱们不走官道也不绕小路,就走山路,路虽难走了点,慢慢走,还是能走过去的。但这里面还有野果子可以吃,这一路上大家都饿不住了。” 之前在山洞捡了些粮食,禁不起他们这五百多人口的吃喝。 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宁愿走山路。 霍桐:“山里有野兽出没,你们不怕了?” 村民:“不怕,只有霍娘子在,我们就不怕。” “霍娘子,我们人多力量大,野兽来了我们都听你的指挥。” 他们这几天也遇着过野兽,比如野猪出没,被霍桐轻松的给解决了。 走山路有果子有肉吃,还省下一笔关卡费,多好的事。 跟着她翻了几个头山后,这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们仗着霍桐撑腰喊着不怕,可一旦遇群兽,她可顾不到所有人。 霍桐最终听取了村民的意见。 大家继续上路,全都憋足了劲往前奔。 等到了天黑,霍桐让大家原地休息,拾柴点火,让大家尽量多拾些柴。 在自然界中,野兽怕火,它们更喜欢利用黑夜的掩护进行捕捉。 村民们生火,虽然也会招来一些小兽在附近出没,寻常小动物并不敢暴露自己在村民的视线中。 小动物的本性还是怕人的。 第89章 无辜被伤 随着天亮起,霍桐前来喊人:“我在那边发现一个山洞,洞里有些粮食,你们来几个人抬一下。” 又有粮食? 里正立刻招呼一些力壮的村民跟着霍桐就去了。 事实是,霍桐起了早,转了一圈后,确实发现一个山洞,但洞里没粮食。 她把自己空间的米面拿了出来,还有一些保质期长的土豆也倒了一些在地上。 村民们只顾着惊喜了,不会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里正乐呵呵的道:“霍娘子,你真是福运傍身上啊!” 前几天刚在矿里发现数百斤的米面,今天又发现了一大堆的米面。 他们选择走山路,是对了。 真选择走下面的路,这不等到帝都,他们都要饿死了。 村民们立刻把米面抬了出去,这些都是充公的,不分你的我的,饿了就从这里取米面来做饭吃。 霍桐让大家先做一顿早饭,把饭吃了再赶路。 明明是逃荒,村民现在高兴得像过年一样,各家取了米面,有做饼的,有做饭。 为了节约时间,也是几家人凑在一起,合伙做饭。 等吃过饭,米面依旧由年轻力壮的一路背着,霍桐行在前面带路。 林中时而有猴子在林中穿梭,吱吱的叫了几声就又跑开了。 地上偶尔也会有小蛇爬行,小蛇看见人反而一溜烟的跑了。 再慢一步,就又要被人吃了。 霍桐忽然放慢了脚步,身后的村上也立刻慢了下来。 她对身后的村民道:“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跟上。” 里正想她是忽然想要小解,立刻挥手道:“大家先走,霍娘子随后跟上。” 大家聪明的没有问原因。 停在这种地方,肯定是要小解了。 莫北本想留下,也被霍桐赶走了。 其他人全都跟着里正往前走了。 待大部队走过去,霍桐转身去了。 路边上,大片的灵芝。 若是可以,她都想直接把树连根刨了,栽到空间里。 拔不了它的根,霍桐只好取了军刀一块块给切割下来了。 灵芝的品种有二百多种,色彩缤纷,其赤芝被公认是所有品种的上品。 这片灵芝恰恰正是赤芝。 她空间也不缺少这些宝贝,但谁会嫌宝贝多呢。 霍桐蹲在地上如蝗虫过境,大小灵芝被她摘了个干干净净后,人也热出汗了。 “桐桐。”莫北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他到底是没跟着大部队走,等了她一会儿,不见她过来,他只好过来找人了。 没想到她正蹲那里不知道在刨什么,一脸的认真,欢喜。 霍桐一怔,看了看被她摘了个干净的灵芝树,道:“你转过身去,我这就来。” 莫北乖乖转过身。 她手里还抱了最后一大块灵芝,趁着他转身的时候,收入了空间,这才起身,搓了一下自己的手道:“走吧。” 莫北狐疑的看她一眼,又看看旁边的树。 这树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霍桐若无其事的快步往前走,喊着他道:“小北,快点,别愣着了。” 这大片的灵芝,她实在不好和村民分享。 大家每天都在爬山,让村民摘了也保管不好。 不如丢她空间来得妥当。 她高高兴兴的跑开,莫北也快步追了上来。 也不知道她忽然高兴个什么劲,好像捡了宝一样。 不远处,村民们这时全停了下来。 等看见她的身影时,村民大喊:“霍娘子回来了。” “霍娘子回来了。” 大家由后向前的传下话去,里正就让村民继续赶路。 没办法,有她才有安全感。 她不在,大家不敢走远了。 跟着霍娘子翻山越岭的这段时间,虽然说惊险无数,也练就了大家一身的胆量。 关键是,这一路上没有饿着过大家的肚子,霍娘子是个福运傍身之人,她总能在山洞里发现米面。 经历了四十多天的时间,眼看着帝都越来越近,大家兴奋之余又害怕。 害怕帝都若是不接收他们怎么办? 难不成他们这辈子就窝在山里生活了。 这天早上,大家在山里吃了最后一顿早饭。 有人煮了鸡蛋,有人烙了饼,有人熬了粥。 等吃饱喝足,大家出了山后又绕着峡谷行了一圈。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有一辆马车很快从峡谷的另一端飞奔而来,马车前后有几匹骏马相随。 就在这时,峡谷之上忽然就滚下无数的石头。 霍桐望上一看,大事不妙,她大声喊道:“大家注意上方,有土匪埋伏,快跑。” 转瞬之间,路上被大块的石头给堵住了,迎面而来的马车都被迫停了下来。 里正这时也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快逃,土匪来了。” 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土匪和官府两类人会杀人。 这里不会出现官府,那就是土匪了。 村民们一边大叫着一边躲避着从上面落下来的石头,一路狂奔。 全都又惊又怕,天子脚下,也不安全啊! 村民们这一路的翻山越岭后,虽然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腿上功夫快着呢,可也架不住这突然的袭击,从上头扔石头。 有一些人因为来不及躲避,被石头当场给砸死了。 抬头望上看,就见峡谷之上已有成群的黑衣人顺着绳子往峡谷之下来了。 这些人手持刀剑,一落下来就向马车那边冲了过去。 这里忽然涌出这么多的村民,也是这些人没有想到的。 村民的出现碍着了这些‘土匪’的路,有人来不及跑,被当场捅死了。 眼看着村民被这些人毫不客气的给杀了,气得霍桐顿时杀机四起。 她一边躲避上面投下来的石头,一边站在道招呼村民跑,还要去挽救几乎要被石头砸住的人。 莫北这时也把任臣放在了竹篓里背着,一块帮着村民躲避从上头砸下来的石头,有人被绊倒,他要立刻冲过去把人扶起来,避免踩踏事件发生。 片时,这些土匪从峡谷之上下来后,全都直奔马车那边了。 马车周围的二十几个护卫立刻拔剑相对,只见马车之中走出一位气势逼人的男人。 那人腰佩长剑,一身的青衣宽袖蟒袍,蟒袍金黄色,片金缘,绣九蟒,是青衣侯世代相传的标志。 腰束红腰带,越发显他气质冰冷,邪魅。 第90章 来到帝都 霍桐明白过来。 人家是冲着这个青衣人来的,他们这些人是无辜被伤。 挺好,这些人惹着她了。 这一路走来,在一次次的磨合之中,霍桐对这些村民也融入了真实的感情。 村民们信任她,仰仗着她,就求跟着她出山后,有个好归宿。 这里许多村民都是一帮胆小怕事的,只想求个安稳日子的人。 这一路,因为苦难,他们也正在蜕变,变得更刚强,更勇敢。 却没想到,有些人刚出山,就死于非命了。 霍桐瞬间取了身上的军刀,大喝一声,疾步迎上。 莫北这边也没有闲着,他手里的弓箭已搭上了,一箭三发,任臣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裳,睁大眼睛看着。 他恨不得冲上去,杀死这些土匪。 他爹娘就是死于这些强盗人的手里。 正在逃命的里正这时回头一看,只见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黑衣人,手里全有刀剑,他忽然大喝一声,“别跑了,跟我上,去帮霍娘子。” 村里一些身强力壮的听见喊声立刻止步,之后取了自家的挑东西的扁担就冲了过来。 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莫猎户大喝一声,“都不要去。” 这些人明显就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过去全是送命。 里正急道:“再不去霍娘子就要吃亏了。” 莫猎户大声道:“都不许去,我去。” 他抽了竹篓里的刀就冲了过去,莫南和莫北也立刻抽了刀冲了过去。 瞬间,父子三人大喝着冲了过来。 青衣人那边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许是没想到这一帮看起来就是难民的人,竟也有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身边的近卫全都迎战而上,敌方人数有两三百多人,武功明显也都不弱。 他这边的人就要以一敌十,甚至更多。 青衣人站在马车上看了看,猛然,他凌空而起,身上的佩剑拔出。 剑气凌人,连杀两人后,他身形忽然一晃,就觉得眼前一黑,他头疼的毛病在这个时候又犯了。 就这么一个晃神的功夫,数剑由四面八方向他刺了过来。 说迟时,那时快,有个身影掠过,瞬间击杀数人。 是霍桐过来了。 青衣人脚步微晃,闭了闭眼,扶额,道:“姑娘,把他们全杀了,本侯,重赏。” 就算他不重赏,霍桐也要杀了这些人。 趁着一片混乱,她手中小型枪拿出,连击数人。 转瞬之间,黑衣人已是死伤一片。 对方一看情势不妙,立刻有人大喊一声‘撤’,得着命令的人黑衣人不再恋战,飞奔着往外撤,抓着原来的绳子就往上攀,莫北这边又连射数箭,攀了一半的人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当场死亡。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村民都跑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村的人又有伤亡。 有人跑过去抱着自己家的人大声哭了起来。 霍桐看着这一切,心里并不好受。 青衣人这时走来和她说话:“姑娘,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霍桐:“我们从京州逃难来的。” “这边有人吗?” “有。”御王给了她令牌。 青衣人摸出一块令牌给了她,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拿着这块令牌去青衣侯府。” 她今天帮了他,他欠她一份人情。 霍桐接了过来,看了看。 青衣人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他又回了身看了一眼道:“叫什么名字?” 霍桐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青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他身边的近身侍卫忙去把堵在路上的石头都挪开,给马车开一条道。 青衣人的马车很快离去。 霍桐抬步向前走,一边道:“大家过来帮忙,把我们的人抬走,使他们入土为安。” 在这世道,太多的难民死了后是没有办法入土为安的,可这些人跟了她一路,他们都是存着希望来的。 她要给他们最后的体面。 至少,可以被埋葬,而不是被人随便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吞吃。 村民们立刻前来帮忙把被砸死的人抬了出来,多数都是妇人和小孩子,一共死了二十九个人。 村民抬着尸体一边走一边跟着哭。 大家一起翻山越岭这么多天,每天在一起互相磨合着,慢慢的学会放下了自己的小自私,渐渐的也真诚起来,对别人也多了一份善良,体贴。 现在,看着自己的人惨死,除了赵老太这家人,谁会不难过。 就算是外姓人,也渐渐融入了这些村民。 霍桐带着村民把尸体抬到之前的山坡上,找了一块地,挖了坑,把人都放了进去。 一座坟地平地起。 许多妇人小孩子就哭得很大声。 等大家哭了一会儿,霍桐道:“走吧。” 安慰人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路走来,都不容易,既然活了下来,就要更好的活着。 大家抹了眼泪,继续跟着她下山。 前去帝都城门,由于人数多达五百来人,他们这一路过去的时候,引来了不少注目。 城门前人来人往,有富贵人赶着马车出入,也有普通人进城做点小本生意。 远远的,城门的官差瞧着一群人过来了,立刻有四个人快步过来大声询问道:“什么人?” 霍桐拿着路引道:“我们都是从京州逃荒来的,奉了御王的命来到这里,还请大人行个方便,给我们找个落户的地方。” 她这么说着,把御王给她的令牌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有个御字,果然是御王的信物。 官差又瞧了瞧她身后的人,一群逃荒来的,也没瞧着他们饿得面黄肌瘦,个个还挺精神的。 几个官差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等说过话,其中一个官差过来道:“你们都退到二里之外等着。” 一群难民,站在这里影响市容。 “落户这事,我们要先去上报过。” 霍桐道:“那就劳烦大人了。” 她想了想,又从身上拿出些银子,往几个人手里塞,每人给了一个五锭的银子。 几个官差大为意外,没想到他们这些逃荒的身上还藏了这么多的银子。 几个人当然也不客气,收下了后,态度也好了许多,其中一个官差道:“姑娘你们退到那边去,容我去禀报一声。” 第91章 被驱赶 为了不妨碍这古代的交通市容,霍桐带着村民退到了二里之外等着了。 数百村民就地休息,都伸长了脖子盼着能给他们一个落脚地。 小孩子高兴的在路边玩耍,时不时向前跑几步,看看有没有人来接收他们。 城门行人来来往往,有好事的前来询问一句他们是什么人,知道是逃荒来的后就遭来了一脸轻视,赶紧走了。 生怕这些逃荒的向他们伸手讨要。 李房高兴的跑过来问:“姐,咱们今天就能住在帝都了吗?” 霍桐:“差不多吧。” 李房兴奋的叫了一声,拉着任臣的手转圈圈。 一路的艰辛并没有磨灭孩子们的快乐,他们依旧有着简单的单纯和快乐。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众人望眼欲穿。 里正过来问:“霍娘子,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他们会接收我们吗?” 霍桐:“会的。” 他想着人家一级级往上报,也是需要时间的。 结果,大家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要黑。 城门内外再无人出入。 霍桐跑去城门口再打探情况,守在城门的官兵冷漠脸,道:“已经报上去了,等着吧。” 彼时,城门之外,传来马蹄声,一众人策着快马而来,在村民面前停了下来,为首的公子勒了马,大声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全都堵在这儿干什么?” 他面上戴了个银色面罩,旁人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其中有人回话道:“禀殿下,这些人是从京州逃荒来的,身上都带了疟疾。” “那还留着他们干什么?疟疾传入帝都,你们有几颗脑袋够砍?全都给我赶到百兽山。” 这人一声令下,左右的人立刻持了刀剑过来赶人,大声吆喝着:“快走,速度。” 跑得慢的被差衙上去就踹趴在了地上。 盼了一天的村民措手不及,大为震惊。 霍桐忍怒,挺身而出,手持令牌大声道:“我们没有疟疾,我们是奉了御王的命来帝都的,你们这样子就不怕御王回来后追究你们的责任吗?” 她正说着这话,那马背上的人策马来到她这边大声道:“大胆刁民,你一个流民哪来的御王令牌,定然是你捡来的。” 话罢,他长臂一伸,就要把她的手里中的令牌给夺回来。 霍桐闪身避开,马背之人有些意外,许是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是有些身手的。 霍桐大声传令下去,道:“大家别慌,我们走。” 既然人家赶人了,在此反抗对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大晚上的,这里不见一个行人。 这些人就是存心拖着时间,直等到天黑,前来把他们赶出去。 或者想趁机杀害也不一定。 “快走。” 差衙大声催着,有的挥了鞭子就往人身上抽,村民们哭哭啼啼的被赶着离开。 因为怕挨鞭子,再没人敢怠慢。 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帝都,如今,瞬间破灭。 这一路憋足了劲,拼了所有的力气翻山越岭来,就是以为这里会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 一众官兵一路驱赶,直把他们赶上了百兽山。 这是他们来时翻过的最后一个山,地势险要,崎岖难行,也是众多大小山之中野兽最多的一个山,以百兽山闻名。 因为天黑,官兵们已举起了火把,一边驱赶一边大声喝斥着,一直逼着村民往里走。 外围有人大声命令道:“在这里看着他们,不许他们出来。” 这是要把他们堵死在山里面。 差衙也就全都驻步在此,有人小声议论道:“此山常猛兽出没,他们会很快被里面的野兽吃了的吧?” 有人轻声嘘了一声:“别说话。” 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看破不说破。 此时,被赶进山里的村民无助的站在林中,妇人小孩子哭,男人也忍不住哭。 里正问:“霍娘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霍桐:“现在御王不在帝都,但他一定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大家不要怕,既然来之,则安之,我们翻了这么多的高山,还在乎在这山里再生活一段时间吗?” 有村民道:“可是,我们的粮已经快没有了。” 霍桐:“天无绝人之路,没有粮了,这深山里有的是野果,我们可以熬过去的。” 有妇人哽咽,道:“我还是有点怕,这深山里野兽太多了,霍娘子你再有通天的本事,也照顾不了我们所有的人。” 比如峡谷忽然一堆石头落下来,好多人又被砸死了。 突发状况太多了。 莫南这时忽然大声道:“怕什么怕,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共同抗敌,我们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野兽来了,刚好可以做大家的食物,大家只要耐心等待,我们一定会出山的。” 这一路走来,少年成长了不少。 身为男儿,他身上不知不觉多了一份责任,担当。 莫西也大声道:“野兽还没有出现呢,你们又在长野兽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莫猎户这时也道:“没错,我们在山里的日子,就当是打猎了。” 村民们到底是从他们的话语里得到一些激励,里正也打起精神道:“大家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一众村民也是累极了,就地歇息下来。 不远处,有火光若隐若现,那是官兵在看守他们。 折腾到现在,霍桐也累了。 莫北这边把席子铺好,她枕着双臂躺了下来。 任臣也乖乖的躺在她和莫北中间,悄声道:“姐,你别急,等御王回来,我们就可以出山了。” 黑暗中,霍桐看他一眼,‘嗯’了一声道:“不急。” 过了一会儿,周边安静下来,惊吓之下,累了一天的村民都睡着了。 霍桐轻轻坐起,站起来走了。 满怀的希望被破灭,她的内心岂会真的波澜不惊。 行在黑夜中,她也有刹那的迷茫。 帝都,也并不美好。 “桐桐。”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莫北跟了过来。 霍桐止步。 莫北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把她给抱住,轻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知道她定然也是不快活的,他只是想安慰她。 他的话也果然让她内心分外受用。 他也会一直在她身边,毫无怨言。 霍桐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不想动了,有谁知道她也会身心疲惫。 她不过是个人,她不是神。 第92章 又被拒之城外 莫北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山里的月光,隔外的冷清,又遥远。 存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信念,困意来袭,她靠在少年的肩膀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霍桐忽然被惊醒,她只觉得身上凉意更浓,回头一看,莫北也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 嗷呜—— 多么熟悉的声音,霍桐睡意顿时全无,莫北也猛然惊醒。 就见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这边。 累极的村民都在睡梦中,完全不知道凶险正在靠近他们。 霍桐猛然起身道:“小北,我去把他们引到官兵那边,你别跟过来。” 她快跑了几步后,抓起两块石头就砸向了野兽,两兽被激怒,直奔她来。 霍桐撒腿就跑,两兽凶猛的一路追了过来。 转眼之间,两兽被引了出去,霍桐奔向守在外面的官兵那里。 许多官兵已打起了盹,根本不知危险已靠近。 随着霍桐奔来,她大喝一声:“猛兽来了,都快起来。” 随着她话音落,只见她纵身跃起,翻身就爬上了一棵大树,瞬间把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中。 一路追着她跑的两兽冲着上头嗷呜的大叫一声,被惊醒的官兵立刻爬了起来,刷的拔出刀,大声道:“猛兽来了。” 有人举刀防备,有人吓得拔腿就跑。 两兽立时冲着手持刀剑的官兵扑了过去,一时之间,只听见惨叫声不断响起。 身为军人,他们倒成权贵的走狗,咬向在苦难中的流民。 既然如此,留他们何用。 黑暗之中,霍桐目光冰冷的看着下面的双兽撕咬官兵,片刻之间,来不及逃跑的官兵在惊慌失措中被咬断了脖子后,霍桐准备好的冲锋枪瞄准下方,砰砰两枪,两头兽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沉重的身体倒了下来。 她纵身从树上跃了下去,把两兽收入空间里,打算明天天亮后,让村民先宰一个吃。 百兽山的名字不是空穴来风。 许多猎户都不敢进此山狩猎,就是因为里面常有猛兽出入,有一些胆大的兽甚至会跑下山去伤人,百兽山也因此而闻名。 霍桐收了两兽后转身回去,莫北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亲眼看见,两只老虎被她轻轻触摸一下后,就消失不见了。 霍桐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好像一切都是他眼花,只听她道:“时候不早了,睡觉去吧。” 莫北一声不吭的跟着她去了,也仿若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翌日,天亮。 醒来的村民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躺在一旁的老虎,还有许多的粮食,惊喜的大叫起来:“大家快看,这里有米面,还有一只被打死的老虎。” 这一嗓子惊醒了许多的人,有人忙爬起来看。 木匠李高大声道:“霍娘子,是你弄来的对不对?” 霍桐走过来道:“对,你们先把老虎宰了,我下山一趟,看看外面的情况。” 没有人问她米面哪来的,只当她又是在某个山洞里捡的。 里正忙道:“霍娘子,你可要注意安全。” 在他心里,这里的官府也和土匪一样坏。 霍桐答应一声,忽然又道:“跟我来几个人,把这些官兵的尸体处理了,他们昨天晚上被老虎咬死了。” 众人一惊,里正忙喊了几个人过去跟他去埋尸体。 一路走出去,果然,在山口处躺了满地的尸体,一看就是被老虎咬死的。 里正和村民们心有余悸,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们竟然不知道。 里正忽然有些后怕,道:“霍娘子,你一定要快去快回啊!” 霍桐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莫北快步跟上她。 下山的时候霍桐和他道:“昨天那位侯爷不是给了我一块他的令牌吗?我们去找他,试试看他能不能帮得上我们的忙。” 身为侯爷,出门能被那么多人追杀,想必不是一般人。 普通人招惹不到这么多的仇家。 想着这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忙,她心情又好了许多。 “吃一个饭团吧。”霍桐拿了个饭团递过去,她自己也吃了一个。 两人快步出了山,直奔了城门处。 二刻钟的路程,今天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城门之外,人来人往,依旧热闹。 霍桐瞧着并没有人检查路引的,欲要跟着一起进去,哪料人家早就记住她了,被守在城门的官兵当场拦了下来,呵斥道:“站住,退出去。” 霍桐拿出令牌,道:“我有青衣侯的令牌,我要去见青衣侯。” 对方要拿她手里的令牌看,霍桐没给,却听对方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娘子有意思得很,昨天拿了御王的令牌,今天又拿了青衣侯的令牌,你当小爷我是这么好糊弄的吗?你一个逃荒的哪来的他们的令牌?一定是你捡的,或者偷的。” “来人啊,快把这两个人贼抓住。” 此人一声大喊,左右的官兵立刻上前就要抓人。 艹 这是存心不让她进城门的吗? 霍桐拽住莫北拔腿就跑,后面的人一阵猛追,因为追不上,也放弃了,那人对左右的官兵道:“都认清楚这两个人,不要放他们入城。” 这是殿下亲自赶往百兽山的人,他们自然是要遵守的。 又被赶回去的霍桐气呼呼,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存心故意不让我们进城的。” “可当初明明是御王答应让我们进城来等他的。” 现在人到了城门,却被拒之门外。 莫北道:“想必是御王在帝都得罪了人,人家针对的是御王。” 针对御王,村民就成了他们博弈的牺牲品。 霍桐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峡谷上方等御王回来。” 御王若回京,必经过先前那个峡谷。 他们只要守在那儿,就会第一时间发现御王回来的踪迹。 打定好了注意,霍桐不那么气了。 回去的路上瞧见有村民挑着担子进城做生意,她把人家的豆腐、青菜全买了,两人直接挑着人家的担子回去了。 彼时,村民也已把大老虎给杀了,各家平分了。 老虎虽大,奈何他们人多啊! 根本不够吃。 第93章 山中人 霍桐和莫北挑着豆腐和青菜回来后,村民忙迎了上去,一看是又白又嫩的豆腐,全都馋得流口水。 里正忙道:“霍娘子,这是买来的吧?” 瞧着都是新鲜的,不可能再是捡的了。 霍桐‘嗯’了声,道:“都分了吃吧。” 里正忙道:“霍娘子,这是你花了银子的,我们可不能再白拿白吃了,你说个价,我们买。” 他们不差这个豆腐钱。 吕玉娘也忙道:“对对,霍娘子你这一路照顾我们太多了,这是你花钱买来的,我们若是一文银子不给,我们就真成了没良心的人了。” 她这么一说后,许多人就不好意思不给钱了。 霍桐也就道:“一块豆腐就收你们一文的银子。” 一文银子,村民们没有异议。 她这边取了刀,整齐划开,一小块块的方豆腐分给各家的村民。 莫文歌急忙过来帮她收钱。 一文文的钱装满了她的钱袋子。 一路逃荒到如今,也就五百来个村民了,总共不足一百户人家。 余下两块豆腐,霍桐留给自己家吃了。 各样的青菜又卖了一些,等村民全部分光后,她收了二百五十文的银子。 望着这么多的银子,她两眼放光,莫北把她的钱袋子取走了,塞在了霍桐手里。 莫文歌噘嘴,哼了一声。 霍桐从里面取出十文,给了她,道:“这十文银子,是你帮我收钱的报酬。” 她虽不缺这点银子,但她是不能惯莫文歌这不劳而获的毛病。 其余的银子,她塞在了莫北手里,道:“拿着。” 这是小北的零花钱。 莫文歌睁大眼睛看了看,这心偏到天上了。 她忙到现在,才十文。 不过,她很快想到这些菜是莫北挑回来了,也就不气了。 各家忙着做饭,霍桐就到处看一看。 莫北快步跟上她。 既然要在这儿住下来,她想看一看这山里有没有洞,供村民休息。 山洞相对来说是安全的。 山洞她是没找着,倒是让她找着了一处房屋。 房子是木材搭建的,远远一看,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霍桐面上一喜,快步跑了去,道:“小北,那有房子。” 两人快步跑了过去,美妙的音符忽然流淌在上空。 竟然有人在此抚琴。 或虚或实或缥缈,或如幽间滴泉清洌空灵。 悠悠扬扬。 像她这种并不懂音乐的人,也听得出其中的美妙。 待两人走近院子,就见一袭银袍少年坐在院中,那模样,顿时惊艳了人世间。 那人当真如昆仑山洁白的雪莲花。 那一双修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如行云流水。 他眉眼低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人随音动,融为一体。 一抹阳光透过窗口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仿若在发光。 霍桐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住了人。 她和莫北站在院外看了看,没上前打扰。 直到他一曲停下,霍桐这才出声道:“公子。” 少年抬头看她一眼,面上并无看见生人闯入的意外,只是一脸的冷漠。 他抬手转动了一下自己坐着的轮椅,霍桐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不良于行之人。 霍桐眼见他就要进屋,快步跑过去喊:“公子请留步。” “公子,我们可否在此借宿几天?” 对方头也不回的拒绝,道:“不可以。” 霍桐看着进屋的人,跟着往院子里去,不料,还没跨过院门,就踩到门前设的暗器了。 瞬间,有数支箭朝她射了过来。 若非她躲得快,都要被射成刺猬了。 莫北一把拽过她道:“桐桐,此处古怪,我们另寻它处吧。” 确实处处古怪,门前都有暗器,这周边还不知道埋了多少暗器呢,也难怪他敢把房子搭在深山野林,是吃定了没有野兽能越过他的陷阱。 两人离去,行在漫山遍野的草木中。 呜嗷—— 忽然,一声吼叫向天长啸,就见一只大小老虎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仿若要把地给踩个洞。 这是一只虎妈,在它的身边,跟着七只同样大的老虎。 在前来的人类身上,它们明显的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百兽山,果然名不虚传。 这里面是真有兽! 霍桐莫北面上都是一沉,两个人本能的往后退了退。 霍桐忙道:“别慌。” 莫北:“桐桐,你也别怕。” 他们这一路虽遇到过不少猛兽,也没有一下子遇见这么多啊! 虎妈已凶狠的扑了上来,霍桐大喊一声:“跑。” 她拔腿就跑,莫北也本能的跟着跑,哪知霍桐不过是虚张声势。 她喊一声后,箭步如飞,窜上了一棵树就往上爬。 身为猫科动物的老虎当然也会爬树,虎妈飞扑上来就跟着爬上了树,张口就向她腿上去。 眼看着它一口就要咬掉人类的一条腿,哪知诡诈的人类回手就是一枪,击暴了它的脑袋。 与此同时,刚跑开数步的莫北在发现霍桐并没有真跑过来后,他就地一个翻滚,本欲扑向它的老虎一下子扑了个空,等他庞大的身体又敏捷的回头时,迎面就是一刀。 鲜血当场就溅了三尺。 老虎扑在地上,抽了几下子就不动了。 莫北飞奔回来。 他在霍家村时本就是靠打猎生活的,在深山野林中也并非没有遇着过猛兽,这脚上的本领也早就练就出来了。 一双脚跟飞毛腿似的。 其它几个老虎见状也都大发虎怒,一起扑了上来。 有扑向霍桐的,有扑向莫北的。 霍桐眼见两只老虎合伙攻击跑回来的莫北,她凌空而起,抓起一根树枝飞跃上去,手中的小型手枪也叩动了扳机,砰砰两枪,攻击莫北的两虎又扑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四虎看着她,嗷呜着凶狠的大叫一声后虎躯一跃,就要去咬她的脚。 说迟时,那时快,霍桐身子翻飞,又向上跃起,抓住了更高的树枝,几只老虎立时向树上爬了过来。 莫北欲要跑过来帮她,只听霍桐那边传来一声大喝:“不要过来,藏起来。” 随着她话音落,霍桐又开了一枪,才刚爬一半树的虎躯就落了下来。 树下的四只虎仇视着树上的人类。 它们非要杀了她,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以为爬得高就杀不了她了? 其它虎很快把目标转向了莫北,其中两虎同时发力,扑向莫北。 臭小子,拿命来吧。 哪知这小子同样身手灵敏,他箭步如飞,身子一跃。 第94章 被震慑了 莫北也爬向了霍桐旁边的一棵树,随着两虎追向他时,虎躯在枪声中全都扑倒。 余下的两虎见势不妙,这才想起来该逃命的是它们,只是为时已晚。 片刻之间,霍桐结束了最后两虎的性命后,她纵身从树上跃了下来。 莫北这边也忙跟着跃下了树,与此同时,霍桐已把躺在地上的虎都收入了空间,道:“走吧。” 莫北仿若什么也没看见,跟着她一块离去。 他什么也不问,这就让霍桐内心很欣慰。 当两人一路过去的时候,又遇见了几只小猴子,它们一看见霍桐就立刻躲开了。 远远的,就嗅到了她身上的杀气。 这个人类的身上沾满了兽的气息,不好惹。 一群七匹狼慢悠悠的在林中闲逛,忽然看见她的时候也是一怔,步伐停了下来,丝毫没有敢向前攻击的架势。 霍桐当然也发现了它们,她不动声色的压住心惊,观察着它们的反应。 只要它们不攻击过来,她就不会杀它们。 莫北也狠瞪它们一眼,无声的告诉它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可不是好惹的。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强者生存,弱者亡。 万幸的是,一路走去,没有一个动物敢再攻击她。 连森林之王都死在她的手中无数,其它动物看见她都绕行了。 走过此处,两人来到一处清泉处,溪水流淌,草木茂盛。 再往前走,霍桐发现一片着有百草之王的野山参。 这些野山参吸收天地之灵气和山间土壤中丰富的营养物质,使用起来功效是最为强大的。 她空间虽然不缺少这些宝贝,霍桐再一次蹲下来,面露喜色的把野山参连根刨了。 谁会嫌宝贝多呢,是不是。 莫北瞧了瞧,也拿了自己的刀帮她把人参都刨了出来后,全堆放在一处,等她来收。 等霍桐发现的时候他已帮着把这几处的野山参全刨出来了,并且乖乖的走远一些,不去看她那已不是秘密的秘密。 反正在他这儿,已不是秘密了。 霍桐看了看被刨出来的人参,想了想,不想了,趁着莫北不在,她全收到了空间里后又去溪水边洗了手。 正在这时,忽然听莫北喊:“桐桐,这边有个洞。” 听见唤声的霍桐忙跑过去看。 一个洞口外已长满了草,走进去一看,里面别有洞天。 洞中的石壁上刻了各种的武学怪招,上面写的繁体字霍桐能认识一些了,毕竟也跟着莫北学了几天繁体字了。 但不全。 莫北自然是全都认识的。 这是一套飞天剑法的秘诀,传男不传女。 霍桐跟着看了看,冷笑一声,道:“这位前辈还重男轻女。” 她还不乐意学呢。 她转身去看别处,地上有一具骷髅,令她差点一脚踩上去,惊得她退了几步,道:“打扰了打扰了,这位前辈,我们要在此借宿几天,你不介意吧?” 他虽重男轻女,她还是愿意帮他一把,让他入土为安吧。 莫北这边则一脸投入的看着墙上的字,完全不知道霍桐这边发生的事情。 她拿了军刀,在地上刨了个坑,把一把骷髅给埋了。 此时,莫北正伸手拔地上插着的一把剑。 剑被拔出,周身透着寒气。 这是一把玄铁剑,重有八十斤。 这玄铁的成分是外太空的来物,就是陨石坠落地面的陨星残体,由铁、镍、硅酸盐一些矿物质组成。 玄铁是稀罕之物。 玄铁若铸成兵器,可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桐桐,这里还有一把剑。” 正在埋骷髅的霍桐头也不抬的道:“剑和你有缘,你收着就是了。” 等她埋好骷髅,抬头一看,莫北已拿着剑照着墙上的招式练了起来。 霍桐瞧他一眼,一双杏眼眯了眯后,走了出去。 她在山洞外走了一圈后,走到一处悬崖峭壁,往下一看,她就想起这是什么位置了。 峡谷之下的那个位置。 御王若是回来,会经过这个峡谷。 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山洞有了,峡谷的路口也找着了。 她只要在此侯御王回来即可。 “桐桐,桐桐。” 在洞里回过神来的莫北因为看不见她,已急忙跑出来了寻人了。 霍桐向他招手,道:“小北,我在这儿。” 莫北快步跑向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桐桐,你怎么不喊我一声。” 虽然知道她可以应付这山里的野兽,她若一个人跑出来,他还是会很担心。 霍桐莞尔一笑,道:“看你学得痴迷,不想打扰你。” 莫北:“走,把村民带过来。” “要不先把墙上的剑法毁了吧?”霍桐觉得不该让太多的人看见,好东西还是留给小北一个人用吧。 莫北道:“前辈留下的东西,有缘人都可学。” 能不能学得好,就在个人了。 就像读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状元的。 许多人连秀才都考不中。 霍桐意外过后也笑了起来,道:“是我狭隘了。” 小北的格局是大的,在这一点上她自认为是比不上的。 两人愉快的回去的时候村民们又在翘首以盼。 “六六,你们去哪儿了。”霍扬迎了上来,可知他急坏了。 村民们都迎了上来,霍娘子长短的叫着,霍桐打了个让他们暂停的手势,叫得她头都要昏了。 王氏这才得以说话,道:“六六,给你做的豆腐,还留着呢。” 她赶紧把自己做的小葱拌豆腐拿了过来。 还有热着的饭。 虎肉因为用了霍桐留下的调料,味道鲜美。 王氏这边忙把饭盛了出来,霍桐对村民道:“刚发现了一处山洞,大家收拾收拾,一会全都跟我过去。“ 村民大喜,里正忙把话传下去,大家立刻收拾包袱。 霍桐和莫北这边先把饭吃上。 他们吃饭的功夫,村民们也已把自家的锅碗瓢盆都打包好了,之后,全都围在她家这边,瞅着她吃。 一个个眼神放光。 霍娘子一次次给他们带来奇迹,让村民又一次盲目的自信起来,只要霍娘子在,绝望也能变希望。 如今看她的眼神,个个都跟看见堆金银财宝似的。 当然,除了赵老太这家人。 赵老太家这一路上也老实了不少,主要是他们清楚的认识到,他们家也要靠着霍桐才能在山里活命,敢不老实,村民就饶不了他们。 非赶他们离开不可。 第95章 教头 等霍桐这边吃过饭,带领着村民浩浩荡荡的去了。 她依旧行在最前头带路,小小的女孩子,身体里仿若藏着巨大的力量,也不知道疲惫似的。 里正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心甘情愿的以一个女孩子为尊。 想当初刚见霍桐时,他是一直摇头的。 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掌家呢。 村民们一路跟着霍桐走过一片丛林,震惊了一众山林小兽。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满身都是野兽的味道。 她这是杀了多少森林之王,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兽性气息在她的身上笼罩着。 她带着村民,若入无人止境之地,悠然自得。 霍桐带着村民来到她发现的山洞处,村民进去看了看,大家还四处找食物,妄想还能从这里找些旁人留下来的米粮,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堆积了许多粮食。 有村民大声喊叫起来:“这里有粮食。” 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激动得差点要哭了。 村民们都跑了过去。 霍桐道:“老规矩,所有的粮食,都充公,大家吃多少拿多少。” 村民们附和道:“听霍娘子的,吃多少拿多少。” 霍桐又道:“即日起,我们每天轮流在峡谷边看着点,若御王的车队经过,就及时来报。” 因为不知道御王几时回来,现在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派人每天盯着点。 不然,若错过御王回来的时辰,一旦他入了进,想再见御王也不容易。 霍桐把情况说了一下,里正这边立刻挑选了人,两人一组,每天分两组人去轮流值班。 等把事情安排妥当,各人暂且休息一天。 村民各自画好休息的地,藏在山洞里,就可以躺在地上放心无惧的睡上一觉了。 等到了天黑,霍桐让村里的女人先去水源那边洗个澡,等女人回来后,再由男人去洗。 全都一身臭汗,全窝在这洞里,也是要熏死人了。 九月的天气,山里的气温到了夜间也带着了凉意。 沐浴过后的霍桐走到崖边,远远的,就见少年在练剑。 霍桐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月色如水,洒在少年的身上。 玄铁剑冷若冰霜,一招一式竟有着气贯长虹之势,那一瞬间,仿若月色也在他面前失了光华。 清风掠过他的发,他凌空翻飞,清姿卓然。 霍桐看着他,渐渐失了神,魂游向外。 不知何时,莫北快步来到她跟前唤了她一声,霍桐回过神来。 莫北道:“时间不早了,你去睡觉吧。” 他还想在练一会儿,又怕她一直在这儿会累,会困。 霍桐点点头,站了起来。 她确实困了,昨天杀了两只虎后,都没睡好觉。 等她回去后,村民全都进入了梦乡,时不时还有人打着呼噜声。 唉…… 这些呼噜声,还好她听习惯了。 霍桐来到莫北为她搭的小帐篷里躺了下来,在所有的村民中,也只有她家有小帐篷。 躺在帐篷里,霍桐慢慢合上眼。 山洞之外,有位少年还在练剑,直到累极后,他回到山洞里后,挪了块石头把洞口堵上。 躺下后,本以为会是一夜好梦,结果梦里梦外全是那套剑法。 翌日。 天大亮,村民都陆续起来了,有准备早饭的,有到洞外活动一下筋骨的。 霍桐瞧了瞧躺在地上睡得香甜的莫北,没喊他。 这一路上大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困极累极,就是老虎来了都不醒。 霍桐喊上被安排值班村民去山崖边看了看,给他们指着下面道:“看见没有,若有人从这里经过,就能看见,御王若回来,一定是带着许多的车队人马的。” 就会特别的醒目。 只要人在这里常看着,就一定会发现。 几个村民探头望下看了看,保证一定在这儿盯好了。 等安排完这边的事情,霍桐也就回去了。 莫北在村民杂吵的声音醒了过来,洗漱过后,王氏这边也把早饭给做上了。 一家人围着喝了些粥,吃了些饼后,莫北和霍桐打声招呼后,就提着剑出去了。 山洞的墙上虽然写了字,奈何许多村民压根不认识字。 像里正这样的认识字,也不会去注意墙上的东西。 即使注意了,也没有兴趣研究它。 武学这东西,想要学要趁早。 他一把老骨头了,也学不动了。 闲来无事,霍桐喊霍扬几个小子跟她去砍了些竹子或树回来。 木匠李高瞧她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回来,问她要做何用。 霍桐说:“做些木剑,练练手。” 里正一听这是好事,忙道:“霍娘子,这是要让村民跟着莫北一起练剑吗?” 他已经看见莫北在不远处独自练剑,瞧起来有模有样的。 霍桐的本意是想带着自家人跟着莫北练剑的,听村长这么说,她只好点头。 木匠李高大为高兴,这下他有活干了,立刻喊上他的两个儿子过来帮忙。 里正这时把年轻力壮的男人都叫到跟前,和他们说:“从现在起,你们都跟着莫北一起练剑,一来强身健体,二来敌人来了可以御敌。” 村里的男人都非常乐意。 由木匠一家帮忙,木剑很快成型。 霍扬先得了一把木剑,他高兴的道:“六六,等我练好了绝世武功,我保护你。” 就不用她冲在前头卖命了。 后来,就连李房、任臣这样的小孩子都加入到练剑的队伍中了。 本是独自练剑的莫北就成了他们的教头,大家这才发现他手里的剑不一般。 霍扬问他:“莫北,这哪来的剑?” “捡的。” 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让他捡了去,他也想捡一把真剑。 这木剑,杀不死人的好吧。 这一天,村民依旧跟过了年似的,都很高兴。 一来是年轻人有事干了,全都斗志昂扬起来。 霍桐这边也跟妇人们找了一些事干,她让妇人们去挖竹笋,采磨菇,一筐筐不要钱的竹笋磨菇就被带了回来。 村民有吃有喝,时不时还会被霍桐从空间里扔出一只老虎给他们,躲在山里的日子因为少了野兽的攻击,渐渐的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看着村民和霍桐家打成一片,赵老太家这边嫉妒得抓狂,只能派自己的孙子也跟着村民一起练剑,打入内部,和村民们搭上关系,她也厚着脸皮带着家里的女眷来巴结霍桐道:“六六呀,这一路走来,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活着走到这里。” 第96章 摆架子 赵老太也放低了姿态,讨好的道:“六六,以前的事你就让它过去吧。” 霍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莫北练剑,闻言眼神冷淡的扫她一眼。 大儿媳妇李秀也忙道:“六六,你看你奶奶都来求你了,难不成,你还非要奶奶给你跪下磕头求你才成?” 二儿媳妇也忙道:“是啊六六,你就别和你奶奶生气了。” “我还有事。”霍桐站起来走了。 她才不相信连亲孙女都能卖的人会忽然变好,赵老太一看就是个恶人。 面相刻薄,目带贪婪,不知道又要算计什么。 她若如果是忽然变好,定也是有所图谋。 霍桐拔腿就走,气得赵老太干瞪眼。 大儿媳妇悄悄道:“娘,还是算了吧,人家根本就不愿意理咱们。” 二儿媳妇也小声道:“娘,由她去吧,反正咱们就跟着村里的人,只要咱们不再说她坏话,别人也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赵老太气道:“你们懂个屁。” 这段时间她早就看明白了,她清楚的知道霍桐不是她原来的孙女了。 她脱胎换骨,犹如神助。 逃荒的路上虽是多灾多难,因为霍桐,也是福运不断。 她想把霍桐紧紧的抓在手里,也好给自己家里带来好福气。 奈何这丫头软硬不吃,赵老太只能干生气,眼睁睁的看着别的村民得着她的庇护,每天有吃有喝,不要太快活。 这些村民明明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们凭什么靠着她家养大的孙女有吃有喝。 彼时,霍桐已转身跑远了,靠山吃山这话是不错的。 她打算再到处瞅一瞅,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让村民们摘。 山里果子多,有毒的也多,因为不能分辨哪些可吃,哪些不可吃,对于不能分辨的果子,村民们也不敢贸然下手摘,是要经过她的辩认的。 霍桐在山里转了一圈后,又绕到了那个小屋外,远远的,就听见琴声悠扬。 琴声虽好,她莫名就从里面听出一种淡淡的伤感来。 想也知道,一定是因为不良于行,才会闷闷不乐的。 霍桐跑到院外看了看,冲里面的人喊道:“你的腿什么时候瘸的,要不我帮你看一看吧?” 这人虽然透着古怪,敢隐藏在这深山之中的定然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她还是挺好奇的。 琴声戛然而止,那公子看了过来,有些意外她还在这里。 “你是谁?在这儿干嘛?”有人忽然喝一声,霍桐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侍童背着个竹篓走了过来。 霍桐瞧了一眼这位凶巴巴的侍童,道:“路过。” 院内的公子忽然道:“齐宁,带她进来。” 侍童听了主人的吩咐,盯了霍桐一眼,这才道:“跟我进来。” 他走到门口,叮咛霍桐:“跟着我的脚步走,否则,被暗箭弄死可没有会救你。” 霍桐跟着他的脚步走,发现他走的是一个八卦阵。 这院子,还真不是普通人能进来的。 坐在轮椅上的公子清冷的目光落在霍桐身上。 身在这百兽山,至今还安然无恙的人,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公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个逃荒者,名字也并非不可对人言,索性就相告了:“霍桐。”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人家都问她两个问题了,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霍桐不答,先问:“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说你是大夫,你拿什么来证明你自己?” 霍桐道:“你的两条腿断的时间有三个月了,骨头粉碎,看起来是好不了啦。”她话锋一转:“如果我给你动个手术的话,你的腿还是有机会站起来的。不过,我看你这样子也是不会相信我的,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话完,她转身走了,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他的八卦阵。 身后的侍童怔了怔,没想到她只走一遍,就记住了。 侍童忙问:“公子,这是什么人?” 公子道:“不知道,跟上去看看。” 侍童放下竹篓,立刻跟了上去。 霍桐回去的脚程就快了许多,主要是天晚了。 她要是回去晚了,一帮村民又要担心了。 至于身后跟着她的人,她仿若不知道。 警惕心还挺强的,可以理解。 待她回去,莫北、霍扬以及村里的一些人已在洞外张望了。 一瞧见她回来,就忙一个个的把话传了下去。 “霍娘子回来了,霍娘子回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巡回演出的。 莫北这边也快步迎了上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问:“你去哪儿了?” 瞧把他担忧的,霍桐心里柔软,道:“我到处瞅一瞅,看看有没有野果子野草可以吃。” 既然没事了,里正也招呼大家:“进去吧,全都进去吧,大晚上的不要乱跑,免得把野兽引过来了。” 一众人进去,里正这边招呼青年小伙子过来把洞口给封上,他们就可以安心在洞里吃吃喝喝了。 一路追着霍桐过来的侍童齐宁趴在洞口听了听,透过石缝向里面看了一会儿,最后回去复命了。 这明显就是一帮逃难的村民嘛。 待到吃饱喝足,该睡觉的就睡觉了。 许多人跟着莫北练了一天的剑,也是累极,倒地就睡了。 霍桐这边也躺帐篷里睡了,倒是莫北又悄悄起来了。 借着月光,他仿若不知疲惫,又练了两个时辰的剑后,这才回去歇息。 等他躺下进入梦里,在梦里又是练了一夜的剑,直到天亮。 翌日 霍桐早上的时候又从空间里甩出一只老虎,让村民分了吃。 村民们和往常一样,有杀老虎的,有去悬崖边坐着等着盼着的,有跟着莫北一起练剑的,有跟着霍桐一起去挖竹笋摘野果子的,也有妇人去溪水边流衣裳的。 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天,那位侍童也来这边偷偷摸摸的看了三回了。 这天,到了下午的时候,侍童齐宁过来找霍桐了。 霍桐那会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晒着山里的太阳吹着山里的风,一脸慵懒。 其他人继续跟着莫北练剑。 也有练累的,坐在地上休息。 齐宁走到她面前道:“霍娘子,我家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没空,没看我正忙着吗?” 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她了,她得摆一下架子。 可她明明没忙,正躺在石头上歇着,跟个猫似的。 第97章 搞突击 “霍娘子。”侍童站在石头下看着她再喊。 霍桐忽然就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木剑,她练剑。 虽然说传男不传女,她比画两下子怎么了,她又不学。 侍童看了看她,只好先回去了。 待他一走,霍桐就躺下来继续晒太阳了,脑袋枕在手臂上,跟着那边有节奏的练剑声哼上一首自己胡编乱造的小曲。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守在悬崖边的两个村民忽然就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喊:“霍娘子,大事不妙了。” 霍桐忙坐了起来,道:“有话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峡谷下面有好几个人攀上来了,是不是官兵从那里爬上来抓我们了?” 霍桐眼睛一眯,当机立断:“传下去,大家速度撤回洞里。” 两人立刻把话传下,转瞬之间,所有的村民都跑回了洞里藏着了。 霍桐把洞口拿石头和堵好,外面又拿一些草挡了一下。 这里本来青草茂盛,现在因为村民来来回回走的次数多了,青草都被踩死了不少。 待把洞口隐藏好后,她和莫北趴在洞口处,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过了一会儿,有许多的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有人大声指挥着:“把这些石头全都移那边。” 只见有黑衣人往这边走了过来,两两的到处都搬石头。 身为他们的指挥官,来来回回的指挥着。 躲在山洞里的村民大气不敢出。 霍桐和莫北悄悄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想起之前峡谷惨案,就是有人在崖上扔石头。 这伙人如今来到这崖上搬运石头,是想要害哪个?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了不得的人物从此经过。 这伙人怕百兽山的野兽,不敢贸然进山,才会大费周折的从这里攀上来。 这里的地势最低,也是最好攀爬的一处。 霍桐拽着莫北悄悄离开了洞口,往洞内走了走,悄声道:“小北,我忽然有个大的猜测,你说这些人把埋伏设在此处,是不是为了等御王经过?” 莫北道:“有可能。” 里正忙迎过来悄声问:“霍娘子,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霍桐把知道的说了下,里正惊道:“这些坏人,一定是要在此干坏事了,霍娘子,咱们要怎么阻止他们干坏事?” 想当初,他们村的人一出山,就在此死了不少。 里正痛恨这些人,直觉全是坏蛋。 须臾,霍桐道:“等我先探一下他们有多少人,在此之前,你们全都在这里待着,不可靠近洞口。” 免得引起这些人的觉察。 她这么交代过后,又跑到洞口去趴着了。 透过石头间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人来人往。 他们这是想要把周边的石头全搬空呢。 过了一会儿,莫南、莫北、也都要趴过来看,被莫北赶走了。 主要是怕他们一不小心把石头给推倒了,那些人为了事情不被败露,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那些人在外面搬着石头,霍桐和莫北这边就坐在洞口等着。 他们一直搬到傍晚上,总算停下来了。 天黑,村民们在洞里连火都不敢生了,只能吃些干粮充饥。 洞外的人,也有干粮可以吃。 趁着夜黑,霍桐这边悄悄把洞口打开,和她莫北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两人来到外面巡视一番,霍桐一眼望去,就在山崖之处黑压压的一片。 人数多达七八百人,其中有位首领正在大声说话:“这次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只要目标出现,不惜一切代价,取他性命。” 黑压压的人头异口同声:“必胜,必胜,必胜。” 霍桐拽着莫北又悄悄回去了。 洞内一片黑暗,大家是连火都不敢点了。 霍桐回去和里正传下话道:“对方的人数在七八百人,甚至更多,让大家早点歇息吧。” 里正把话传下去,村民一听外面竟来了这么多的坏人,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了。 他们村总共也就五百人左右了,都不够人家砍。 交代过话的霍桐也进了自己的帐篷躺着,过了一会儿,她悄悄喊:“小北。” 帐篷外传来莫北轻轻的回应:“我在。” “你过来。” 莫北起身,悄悄来到她帐篷里。 待他进来,霍桐把帐篷合严实,悄声和他道:“小北,明天这事我们两个……” 两人悄悄一番密谋后,等天亮。 翌日。 天微亮,霍桐和莫北悄悄出了洞口,一众村民也是一夜都未睡踏实,这会全都睁着眼睛看着他们。 霍桐和莫北悄悄潜出洞口,借着茂盛的草木为掩护,两人一步步往前挪。 随着天亮,守在这儿搞突击的黑衣人也都起来了,他们也依旧是干粮充饥。 大部分的人潜伏在石头后面,留下十几个人站在崖上巡视,监视着前方下面的动静。 站在这崖上,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 有人拿着千里眼向下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就听那人大声报道:“头,来了。” 首领立刻道:“准备。” 所有的人都潜伏在石头后面准备,只待有人经过,这里的石头就会被扔下去。 霍桐和莫北这边也准备好了。 两人潜伏在草丛中,都搭上了冲锋枪,霍桐正悄悄的教导莫北如何使用。 莫北点头,表示懂了。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那边传来一声,“杀。” 被堆在悬崖边上的石头给扔了下去,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突击声。 悬崖边上的人连同石头一起滚了下去,震惊了站在悬崖边上突击的一众黑衣人。 那首领立刻寻声找了过来,冲着发声的地方奔了过来,很快就被霍桐给突突了。 悬崖边上的人伤亡惨重,瞬间大乱,有人大声喊道:“这边有人,你们跟我过来,抓住他们。” 有人冲了过来,只是还没有冲过来,就又被突突了一片。 与此同时,悬崖之下也乱作了一团。 数十个石头瞬间滚落下来,把道路堵住。 一众人马被迫停了下来,马车里也有人走了出来,果然,是御王和卫君临回来了。 两人拔了剑就要迎战,就见悬崖上不但有石头滚下来,还有成群的黑衣人落下来,随着他们从上面落下,立刻摔了个粉身碎骨。 众人震惊,意外。 第98章 义无反顾 御王和卫君临迅速奔了过去,去检查死者的尸体。 许多人的背后是直接被打了一个洞,这个洞他们并不陌生。 在盐矿的时候,吕都督的身上就被打了这么一个洞。 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异物。 至今,他们也不知道那打在吕都督身体里的异物是什么。 看见这洞的时候,御王道:“霍娘子在上面。” 卫君临:“上面有埋伏。” 御王:“被霍娘子发现了。” 由此,他也瞬间推断出,霍娘子并没有入城,可能就住在这上面。 依旧有石头和尸体不断的往下落,也有人抓着绳子就往下攀。 卫君临取了自己的弓箭,射向那准备攀下来的人,御王这边也下令道:“备战。” 敌方的人数多达八百多,或者更多,霍桐和莫北两个人再怎么突突,也没有办法瞬间把人全部干了。 在敌方发现异常后,也立刻带着人向他们这边包围过来了。 霍桐和莫北再藏不住,而且,冲锋枪里的子弹也被打光了。 来不及装弹,霍桐和莫北起身就冲了出去。 莫北拔了自己的玄铁剑,霍桐取了自己的军刀。 随着两人冲出去的时候,莫猎户带着两个儿子,还有一些村民大喊着冲了过来。 大多数的村民们手里没有杀人的工具,要么就是棍子,要么就是竹子做的箭或木剑。 霍桐大惊:“谁让你们出来送命的。” “回去,都回去。” 在她的叫喊声中,村民们反而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大声喊道:“霍娘子,我们不怕他们。” 这么多的坏人,他们若是再躲着不帮忙,霍娘子只怕也是难抵众敌。 村民虽然英勇,奈何到底是一帮手无寸铁的村民,有人当场就被冲上来的黑衣人捅了一刀,霍桐大喝一声,杀气腾腾,手中军刀瞬间沾满了鲜血。 莫北手中的玄铁剑也发出冰冷的寒气,所到之处,倒下一片黑衣人。 莫猎户带着莫南、莫西两个儿子拿着刀一样凶狠的迎上敌人的刀,霍扬这会也举了一把破刀,大喊大叫着冲了出来。 村里身强力壮,能打的村民都被里正喊了出来,没有兵器的村民急忙捡了敌人的刀冲了过去。 侍童齐宁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满山的尸体。 一帮手无寸铁的难民对上一帮训练有素的杀手,姑且称之为杀手。 许多村民当然是逃不到便宜的。 侍童齐宁眼神微微冷了几分。 他家的公子在知道霍娘子不愿意再来时,就派他再过来请人。 他本是决定了要三顾茅庐的,万没想这里发生一场杀戮。 侍童齐宁看了一会儿后,刷地抽出腰间的软剑,飞身掠过。 在剑器中软剑是属于高难型剑术。 这软剑不同与别的兵器,不适合砍与刺,但可以割,挥动起来可以像鞭子的速度那样快,让人防不胜防。瞬间,数位黑衣人咽喉被割断,扑倒在地。 软剑就是靠割断颈动脉杀人,一般的盔甲都不护到脖子,何况这些人也没带盔甲。 片刻之间,山崖上死尸一片。 还余下的一帮黑衣人一看情势不妙,拔腿就往山崖下撤了。 他们顺着下面的藤绳就滑了下去,霍桐莫北这边跑过去挥了军刀一通砍,随着藤条被砍,刚滑下一半的人惨叫着坠落下去。 山崖边终于安静下来,黑衣人全被杀了。 齐宁持着鲜血淋漓的剑过来道:“霍娘子,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霍桐还不能证实下面的人就是御王的人,只道:“下面有人经过,这帮人在此商量着突击路人,刚好被我们听见。” 齐宁有些疑惑的看她一眼,这也太爱管闲事了吧? 他当然也有猜测出来,经过的人恐怕不是普通人。 霍桐转身回来道:“所有受伤的人,都抬回去。” 里正忙让村民帮着把受伤的人抬了回去,霍桐带着村民回了山洞,她把药箱拿了出来,莫北、霍扬、莫南、都从她这边要了药,轻伤的由他们帮着上药,包扎一下。 齐宁跟过来看了看,瞧了瞧她的小药箱,确认她真的是大夫。 “要怎么做?我来帮你。” 他还要把人请到公子面前,能帮的都会帮。 霍桐把药和布给他,让他给轻伤者包扎。 有几个伤重的,伤在了胳膊上,霍桐给缝了针。 又死了几个人。 霍桐这边迅速给把伤口处理好,让村民好好照顾着,若有人发热,就给吃她留下的药片。 她要下去看看,下面的人是不是御王。 霍桐出去的时候莫北紧跟着她一块去了,齐宁也忙跟着她道:“霍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到下面看看。” 她抓起一根绳子试了试,这些人为了从这里迅速下去,在此绑了不少的绳子。 霍桐抓了一根滑了下去,一边对上面的人道:“你们在此等着。” 上面的人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等在此处,莫北和齐宁立刻跟着她一块下去了。 三人各拽着一根绳子往下坠。 此时,崖下也安静下来。 一眼望去,横死遍野。 有敌人的,也有御王这边的人。 尽管霍桐这边已在山崖上做了突击,奈何敌军人数庞大,也没有办法瞬间把人全突突了。 其中有一大半的人数下了崖,和御王的军队展开了一场杀戮。 御王这次回来的时候是押送了大量的财宝。 在燕州一带,州牧、太守、都督全部被抄家,三家的财富被他抄了回来,为了把这些财富安全押送回帝都,他又从各州调派了一千人的军队前来护送。 据说,御王所带的军队在赈灾的路上遇着成千上万的流寇,交战之下,也曾死伤惨重,后来在盐矿那里被吕都督设计,几乎要全军覆灭。 如今要押送千万的财富回京,就得从别的州城调动人马来押送。 随着霍桐这边从崖上下坠时,御王和卫君临那边也发现了他们。 卫君临举了弓箭想射,看了看又收了回来道:“御王,是霍娘子下来了。” 御王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快步迎了过去。 三人安全坠落到地上面,霍桐快步迎来喊:“御王,卫公子。” 御王道:“霍桐,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霍桐:“你们平安就好。” 她还指望他把村民安顿下来呢。 御王瞧她风尘仆仆,脸上的血迹也未损她半分颜色。 第99章 进宫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子,她的肩膀上却要担负着一个村的责任。 “你们还没有落户吗?”虽然知道肯定是这样子,御王还是再确认一下。 霍桐点头:“我虽拿了你的令牌,他们非说是我捡的。” 她把城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御王听在耳中,面上染上一丝戾气,很难不生气,道:“霍桐,你们先在此再住上一晚,明天一早,本王亲自来接你们,你带着村民,在百兽山下与我汇合。” “好,告辞。” 霍桐原路返回,御王抬头看着三个人跟猴子似的瞬间就爬到了顶端。 他眸色沉了沉,转身,让下面的人重整军队,出发。 回去的路上,御王这次选择坐在了马背上,面色冷峻。 离帝都不过二十里的路程,居然有人胆敢埋伏在此突击他,这是有多不想他回去? 那厢,霍桐回去后也把御王的消息带了回来。 等到现在的村民听说了御王明天会来接他们的消息后,不少人哭了起来。 他们盼到现在,就为等一个安定。 现在,终于有了着落了,可刚刚又死了好几个人。 开心之余,大家也难过。 齐宁站在洞内看了看,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禀报了。 搞到现在,大家都没好好吃上一顿饭,霍桐吩咐村民把饭做上后又喊了一些人,跟她去处理满山的尸体。 那时,御王的人马也进入了繁华的帝都。 大开的城门,谁还敢再拦。 秋风习习。 一眼望去,路旁的桂花开了,芳香扑面而来。 鲜红的红叶红火红火,一路都是优美的风景。 繁华的帝都车水马龙,一座座青砖红瓦房平地而起。 街道两侧是数不尽的珠宝丝绸、酒楼客栈、胭脂水粉等商铺,怎么一个琳琅满目了得。 小摊贩上传来叫卖吆喝声,讨价还价声。 贵气的公子老爷风流倜傥的逛进花楼,一掷千金。 人声鼎沸。 御王的人马直达金碧辉煌的皇宫,前去面圣。 人到中年的皇帝快步迎了出来,看着宫殿被摆满了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 这趟燕州之行,他从三位大贪官府中没收的财富,直接把皇帝的国库填满了。 皇帝愤怒三位大贪官后,也是高兴的,忙把人往殿里请,一边道:“辛苦御弟了,朕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皇帝如同老父亲般,语重心长,道:“这次回来之后,你哪也不要去了,给朕好好在府上待一段时间,把你的亲事给定下来。” 二十四岁的御王是被皇帝抚养长大的,皇帝待他如同儿子一般。 御王也不负这份恩宠,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周游列国,见多识广,也看尽天下疾苦,从而立志要为皇兄守稳了这天下。 为了这天下,他常常一走半载,这婚事就给耽误下来了。 御王道:“皇兄,说些正事。” 皇帝:“你的婚事就是正事。” 御王:“这次我能平安回来,多亏了一位姑娘多次出手相救。” 一听说是位姑娘多次救了他,皇帝来兴趣了,“和我说说这位姑娘。” 御王:“说来话长,我就从京州开始说起吧。” 皇帝让他说,一瞧卫君临还站着,摆了摆手,“愣着干什么?坐啊!” 卫君临也就坐了下来。 御王从京州说起,说到燕城盐矿,说到峡谷之下。 皇帝一边听着,一边满意的点头,评价:“奇女子,该赏,回头朕就赏她黄金百两。” 御王:“皇兄,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正被挡在城门之外,被赶进了百兽山。” 皇帝怒:“大胆,谁干的?” “谁干的稍后再去计较,现在她把全村的难民都带过来了,就指望皇恩浩荡,能给他们一个安身之处。” 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人家求地的,皇帝也就道:“既然是你的恩人,这事你看着办就是了。”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皇后和一众皇子进来了。 皇后端得是一派的雍容华贵,微微含了笑道:“御王你可是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皇上是天天念叨。” 御王行礼:“皇嫂。” “七皇叔。” 前来的皇子都恭恭敬敬的行礼。 御王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众皇子,点头,向陛下又行了一礼,道:“臣先告退。” 随着人都离开,皇帝目光也落在了众皇子身上,沉声道:“其他人都退下,皇后和太子留下。” 其他人莫名其妙,还是忙告退了。 被留下的太子也一脸诧异,道:“父皇。” ‘啪’的一声响,皇帝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怒道:“逆子,谁给你胆,竟敢向你七皇叔下手?” 太子吓得腿上一软,跪了下来,“父皇,您在说什么呢?” 皇后也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哆嗦道:“陛下息怒,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御王说到霍桐救他之事,说到了峡谷之下,他遇着了埋伏,被数百人截杀。 在这帝都之内,敢截杀御王的,想他去死的,除了太子还会有谁? 御王自幼在他膝前长大,除了没有给御王太子之位,能给的他都给了。 御王也不负他的恩宠,为了稳固他的江山,他把自己的亲事都耽误了。 对于这位弟弟,皇帝是心疼的。 可他没想到,竟会引来太子的嫉妒。 皇帝稍微平复一下内心的怒意,指了指太子,道:“你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脱罪吗?朕能想到是你,御王就想不到是你吗?身为储君,你满脑子只有嫉妒吗?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再看看御王又做了什么?” 太子一脸震惊又受伤的看着他,双眸染红,道:“所以,父皇连查都没查,就已认定是我向七皇叔下了杀手吗?在父皇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因为嫉妒,丝毫不顾念血肉之亲?” “既然如此,父皇何不废了我这个太子,直接立七皇叔为储君不更好?” 言罢,他站起来就跑了出去,直气得皇帝又摔了一下茶盏。 不论哪一国,立储都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贤。 身为嫡长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身份。 皇后吓得瑟瑟发抖,哭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太子,求陛下降罪于臣妾,臣妾甘愿受罚。” 皇帝闭了闭眼,气得头疼。 第100章 落定 帝都的上空,晚霞已满天。 等满天星光穿越茂盛的树木,普照百兽山时,山洞之内的村民已歇了下来。 山洞之外,霍桐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前方的少年。 莫北还在练剑。 霍桐看了他一会儿,唤他:“小北。” 少年收了剑,走了过来。 霍桐递给他水袋道:“你不累吗?歇会儿。” 他仿若不知疲惫似的,除了睡觉,都在练剑。 莫北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接过水袋喝了几口水,道:“是有些累了。” 所以,他脑袋一歪,靠在她腿上了。 霍桐怔了怔,抬头望天,道:“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莫北‘嗯’了一声,轻声回应她的话。 想起以后的生活,霍桐又觉得充满了力量。 看着躺在她腿上的少年,霍桐轻轻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 即使是风餐露宿,也丝毫没有折损他的容颜。 在她灵泉水的滋养下,他每天都在变得更好。 被碰到脸的少年乖巧的跟个奶狗似的在她手上蹭了蹭,有她的地方,不管在哪里,都会让他觉得心安。 他现在不知疲惫的练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再强大一些。 总有一天,他也可以保护她。 他不要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翌日,天亮。 村民们用过早饭,收拾包袱。 出发前,他们来到山崖处。 那里有村民的尸体,他们是来告别的。 他们就要离开了,有些村民却被永远的留了下来。 人群中有人低声抽泣着哭,被埋葬在此的,是他们的亲人。 霍桐带着村民鞠躬行礼后,离开。 在百兽山的出口处,也被堆起个坟墓。 那里,埋葬的也是与他们一起翻山越岭的人。 本以为出了山就是希望,没想到他们丧命在峡谷下。 村民们跟着霍桐再一次前来鞠躬行礼,告辞。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百兽山,绕过峡谷,走向帝都。 远远的,就见有人策马而来。 果然,御王带着差役亲自过来了。 他翻身下马,霍桐迎上去,拱手,行礼:“御王。” 村民们也不会知道该怎么行礼,全都拱手行并不标准的礼。 御王瞧了一眼她身后的人,道:“这么多的人,没办法全部落户到一个村里,要给你们分开落户。” 里正忙道:“御王,我们要跟着霍娘子,霍娘子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其他村民也急忙表态,他们绝不和霍娘子分开。 御王微微一怔,也是没想到竟是这样子的情况。 霍桐前去他们村也没有多久,竟感情深到非要跟着她走。 意外之后御王又觉得欣慰,这样的女子确实有本事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她走。 一旁的差役忙道:“御王,他们这人也太多了,没这么大的村子给他们落户啊!” 是真的没有,是真的很让人为难。 御王想了想,道:“如果你们非要全部在一起,只能给你们划一个新地,你们重新开荒,重建家园。” 这样会很辛苦。 里正道:“只要和霍娘子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御王看向霍桐,等她表态。 霍桐点点头,道:“可以,就照他们的意思。” 和这些村民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了。 霍桐也愿意和他们在一个村继续生活。 御王对差役道:“距离帝都不要过远,给他们在五十里之内划一块地。” 近一点方便村民将来入城做点小本生意,养家糊口。 差役灵机一动,道:“御王,百兽山方圆十里都没人住,这里可是靠山靠水的好地方,您看,把他们都安排到这儿如何?” 御王冷言:“把你安排到百兽山,你看如何?” 差役吓得一抖,忙道:“御王,不要说方圆二十里内没有合适他们的地,就是八十里内也找不到一块合适他们的地,除非他们愿意分开,全部落户到别人的村。” 帝都是什么地方?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早已住得人挤人了。 御王想从帝都方圆五十里内划块地给这些难民,他从哪找地,所有的地都被分完了,就算还有什么地,也是在他们王侯将相手里握着。 百兽山这块地一直无人要,是因为山里野兽太多,有些大胆的野兽会从山里跑出来伤人。 正在为难间,霍桐忽然道:“御王,我们就住在百兽山下。” 御王还替她担忧,道:“山上常有野兽出没,若将来闯入村庄,会很危险。” 霍桐:“不怕。” 从她拿了御王的令牌还能被驱赶开始,她就知道御王也不容易,依然有人与他作对,便也不想他为难了。 里正一咬牙,附和:“对,我们不怕。” 其他村民也一咬牙:“不怕。” 现在能给他们个容身之处,他们就很知足了。 这一路见着的兽多了,现在不过是住在山下,有什么好怕的。 御王想了想,点头,道:“先去看看这块地。” 他行在前头,霍桐一行人跟上他。 御王把他们带到百兽山下转了转,指着远处道:“这方圆十里都无人居住,你们若要这块地,一切都要从头做起。” 要开荒,要建房。 所以,即使这样子,你还愿意留在百兽山吗? 霍桐道:“不错。” 他们村的人住在这儿,足够了。 既然他们没有异议,御王对差役道:“把一切相关手续都给他们办好了。” 差役应下,道:“你们都跟我来。” 他要给这些人把落户在此处,一家家的过来上报,登记。 御王瞧了一眼都跑去登记的村民,打了个手势后,他身边的亲信抬着个箱子上前。 御王道:“这里面是黄金一千两,白银五千两,都是陛下对你的赏赐。” 他刻意在村民都去登记的时候说这事,也是不想村民眼红这些赏赐。 霍桐一怔,当然明白定是御王在陛下面前为她美言了,忙道:“谢陛下赏赐,谢御王抬举。” 这些银子来得太及时了,简直是雪中送炭。 要重建家园,得投资不少的银子进去。 御王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霍桐道:“等我想到,就告诉你。”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那边有马车得得得的过来了。 御王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马车上挂的牌子是靖安侯府。 这是靖安侯府的马车来了。 果然,待马车停下,就见卫君临从马车里出来了,一块出来的还有卫子凤、卫子苏。 卫子苏下了马车就直奔过来了,招着小手呼唤道:“师傅,师傅你终于来了。” 第101章 建设家园 卫子凤跟着快步过来,眸中难掩喜悦。 见御王也在此,他忙先行了一礼。 若非卫君临相告,他还不知道霍桐人在这儿。 再次相见,霍桐也一样高兴,伸手摸了摸子苏的小脑袋,笑着对子凤道:“子凤,等我家建好了,请你过来玩。” 现在家还没建好,朋友来找她,她连个招待的地都没有。 卫子凤尚且不知道这块地划给了清泉村的人,问道:“你这是要住哪儿?” 霍桐笑道:“就住这儿,百兽下这块地现在归我们村了。” 卫子苏震惊,道:“师傅,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何况,那后面是一座百兽山,这也太可怕了。 霍桐轻笑,道:“很快就有了,我们村这么多的人,建设起来也快。” 说起这些事,她面上流光溢彩。 好似美丽家园就在眼前。 明明就是一个逃荒的难民,可在场的人谁都不会轻视她。 卫子凤忙道:“霍桐,银子的事情你不用作难,我就把银子送过来,一定帮你把家建立起来。” 卫子苏挠头,道:“师傅,我也想帮你,但我没银子啊!”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出门在外连个钱袋子都没带过。 需要买什么,吃什么,自有人打点了。 霍桐笑着摸摸他的头,心里是感动的,只道:“等需要了,我再向你们借吧。” 御王对自己的亲卫吩咐道:“冷桑,去把万管事的带过来,让他在这盯着点,听霍桐差遣。” 护卫应下,领命去了。 卫子苏忙又道:“师傅,要不你这段时间去我家住吧,等你家房子建好了,你再回来住。” 霍桐笑道:“我得在这儿盯着山上的兽,免得他们趁人睡着了跑下来。” 卫子苏只好作罢,又好奇的问她有没有见过山上的兽。 这边说了一会儿话,御王没再久留,和霍桐告辞。 卫子凤也就和霍桐告辞,打算回头就把银子送过来给她。 卫子苏挥着小手依依不舍的道:“师傅,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等回府,他一定得想办法和爹娘骗些银子,帮助师傅重建家园。 霍桐目送他们离开。 霍扬和莫南几个小子趁机把装有财富的银子都盖了起来,免得村民看见起疑心。 村民还在官役那边登记,做过登记的里正过来道:“霍娘子,我们现在做什么?” 霍桐:“既然这片地划给了我们,现在我们来好好想一想,这块地要怎么利用起来,怎么建设才会更好看。” 里正:“霍娘子,我们听你的。” 霍桐:“你们现在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忽然让他们亲自来设计这块地,村民们脑子里还真没头绪。 霍桐又道:“这里是帝都,物价也高,要在这建设房屋,需要一笔不少的银子,我的想法是,现在各家能出多少银子,就出多少银子,先看看能筹到多少的银子。” “每家出多少的银子,都上报给里正,里正这里全都记个数。” 村民都同意,这就要拿银子给里正。 里正道:“先进城把需要用的东西都买一下,等下午,再统计。” 霍桐:“这段时间,大家还要在外面继续风餐露宿一段时间,你们也都买些帐篷用用吧。” 天气会渐渐转凉,也不能老睡在外面。 若是下雨了,会更麻烦。 至于他们家,有现成的帐篷。 霍桐把要买的东西安排下去,各家就派了一个代表进城了。 银子村民是有一些的,毕竟当初跟着霍桐大赚过一笔。 就是里正家的银子太多了,发水的时候拿不动了,不得已给扔了一箱。 现在想起来,里正的心还是疼的。 霍桐这边也派了莫猎户进城去买东西了,莫南和莫西想进城看看,就跟着一块去了。 等把人派出去后,该做饭的妇人就支锅搭火。 趁着没人注意,霍桐把御王带来的两个大箱子都扔自己空间里了。 做完这事,她去检查了一下几个村民的伤势。 大伤小伤,在她的药下都恢复得挺好。 正在这时,莫文歌大惊小怪的跑去喊她娘:“娘,咱们家的箱子呢,箱子不见了。” 她还没见过黄金呢,刚想去看一看,就发现箱子不见了。 王氏‘嘘’了一声,道:“别大惊小怪的乱嚷嚷了,丢不了。” 可箱子明明不见了啊!她怎么能不急呢。 王氏和她说不清楚,就不和她多说。 莫文歌急得去找霍桐,拉着她到一边悄声说:“御王刚送来的银子全不见了。” “飞不了。”霍桐走开,继续去看村民。 莫文歌还要再上前说话,被走过来的莫北拉开了。 这一个个的怎么就不急呢,莫文歌急得跺脚。 那时,随着卫君临家的马车停下,兄弟三人进府,就听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哎哟,我们家的大学士终于回来了。” 是卫君临的奶奶,汤老夫人的声音。 她率领全府的人出来迎接了。 就在今天早朝,卫君临被封了东阁大学士。 他这是出门一趟回来后,从翰林院的六品修撰,直接调到内阁做五品大学士。 这时期的大学士就相当于皇帝的顾问,秘书,决定权还在皇帝。 在景国,最高官职是首辅。 次辅,协助首辅,地位仅次于首辅的大学士。 内阁大学士为正五品,现在的内阁也就七八人。 被封了大学士的卫君临下朝后都没来得及回府里说一声,就直接带着在府门口左顾右盼的卫子凤和卫子苏去找霍桐了。 是他昨天从宫里回来后主动相告卫子凤关于霍桐的事情,还答应了他今天可以带他去百兽山找她。 本来对他爱答不理的卫子凤这才愿意与他说句话,主动带着卫子苏府外等他。 卫君临在众星捧月中进了厅堂,卫子凤则趁机跑回自己院宇了。 他把自己装银票的木匣子抱了出来,打开匣子,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银票。 最后点出一万两的银票,塞在了钱袋子里。 打算吃过午饭后,就去一趟百兽山,把银票送过去。 第102章 孝敬您的 到了下午的时间,等村民都吃过饭,里正坐下来让村民们上报自己家能出的银子数目。 霍桐过去和他讲了一下,让他把村里的木匠,泥瓦匠,石匠,也都统计出来。 里正这边应下,有村民大声说自己是石匠,有说自己木匠的,可以给大家打造桌椅,衣柜,床具。 村民们个个情绪高昂,摩拳擦掌,恨不能现在就开工。 彼时,冷桑带着御王派来的万大管事过来见过霍桐。 万大管事的四十来岁的年纪,能成御王手下的管事之一,当然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面对霍桐这样逃荒而来的农家女,他态度也依旧谦恭,道:“霍娘子,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霍桐也就不和他客气了。 村民在此安定的话,现当务之急最大的问题不是房子,是水源。 山上虽然有水,但跑到山里面取水,又远又危险。 所以,她现在需要一个钻井师,来打两个井。 她说什么,万大管事的就逐个记下。 有了水井之后,霍桐道:“我现在需要一个梓人。” 就是类似于现代的建筑设计师。 以后建设房屋,她还需要青砖、石灰等等,这些都需要万大管事的帮着操些心。 他们一帮外地人初来乍到,若没有熟人介绍,很容易被坑。 等她说完,万大管事的一口应承下来,这就回去帮她联络。 这边刚送走了万大管事的,卫子凤又带着卫子苏过来了。 卫子苏迈着小短腿,挥着小手喊:“师傅,师傅。” 霍桐快步迎了上去,摸了一把他白嫩的脸蛋。 子苏赶紧把自己的钱袋子给她道:“师傅,这是我孝敬您的。” 这可是他回府后向爹娘骗来的零花钱。 霍桐内心动容,道:“你先收着,等我需要了,再问你借。” 子苏把钱袋子往她手里塞,道:“这个不是借给你的,就是给你用的,不用你还的。” 霍桐盛情难却,收了下来。 卫子凤也把自己的匣子递给霍桐道:“当初在京州你给我看病,我说过等我病好了,再给你另一半的酬金,我这一路从京州到帝都,期间一次病没犯过,整个人也觉得神清气爽了,这些是我给你的酬金。” 所以,他这不是借给她,也不是施舍帮忙她,就是她应得的酬金。 他理由都为她想好了,霍桐心里甚是感动。 霍桐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卫子凤道:“既然要建新房,就往好的建,往大的建,也给我留一间房,没准我以后来这儿玩着不想走了,就歇在这儿了。” 卫子苏忙道:“师傅,也给我一间房,我以后也要常来看你。” 霍桐笑道:“好,好。” 她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他们家一定要多建几间房。 卫子凤没再久留,知道她这边要忙的事多,就带着子苏先告辞了。 霍桐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木匣子被她随手扔到空间里了。 她拿个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会儿。 这里要建设什么样的房子,她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蓝图,这样蓝图需要和设计师商量,让他画出来,带领村民们来完成这个工程。 待里正那边统计好各家上交的银子后,霍桐看了看。 家户的村民有出五十两的,有出一百两的,除了赵老太家,每家都出银子了。 里正家出了五百两的银子。 霍桐看完后和村民们道:“在清泉村想盖个三间的青砖瓦房也得大几十两,何况是在帝都这种物价高昂的地段,五十两的银子,能盖出一间就不错了。” 这么一说村民们也是点头称是,有的人喊:“我再出五十两。” 有人说愿意再出六十两。 他们当初拿了两次的分成,两次的分成最少的村民也得了三百左右的银子。 即使没拿到分成村民,当初也得了霍桐和里正的一些额外分成。 赵老太这边忽然问:“霍桐,你们家出了多少银子啊?” 她可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呢,她家还没出银子。 霍桐道:“我们家人口比较多,将来也需要一个更大的院子,所以,我们目前家可以拿出三千两的银子,若不够,还可以再往上贴补。” 三千两的银子在京城内都可以买一个现成的豪华大院了,她这三千两盖房子,绰绰有余。 她这一说,村民哗然。 村长这时一咬牙,道:“霍娘子,我们家再加五百两。” 其他村民见他们都出了大头,也纷纷要再加些银子。 霍娘子都敢拿出三千两的银子来建设房子,他们怕什么? 这些银子不仅要用来建造房层,还要铺路。 霍桐道:“房子盖好之后,每家分几房间,分多大的院子,就根据各家出的银子来分配,多出的多得,少出的少得,不出银子的村民,一间房子也得不到。” 最后这话是说给赵老太听的。 赵老太气得磨牙,她当初就从卫子静手中要了到了五百两的银子,后来在清泉村花了一部分买房买田,现在手里余下的也就二百多两的银子了。 为了日后能有个大的房子住,赵老太还是咬着牙出了二百两的银子。 反正她人已到了帝都,卫子静就住在这儿,她也不怕日后会没钱。 等找机会去靖安侯府,再向她这个亲孙女要钱去。 村民们又登记一番后,霍桐道:“现在咱们再分配一下任务,李高家带些人上山砍些树木,从明天开始,就先打造桌椅。” 李高同意,带了一些人上山去了。 余下的人,霍桐也把任务分配下去,让他们拿起买来的工具,去开荒。 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能干活的,都去了。 他们人多力量大,大家也好一段时间没干活了,现在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 数百人下到荒地里,一会功夫,身后就如蝗虫过境。 一片片野草被拔掉,一些野蛮生长的小树也被连根拔起,一片片土地被刨开。 一堆堆碎石被运走。 片甲不留。 霍桐到处视察了一圈。 钻井可以解决村民的饮水问题,但这里依旧需要一处水源,解决将来农田灌溉的问题。 山里是有水源,但要把水从山上引下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103章 要赚钱 霍桐顺着山下的悬崖峭壁行了一会儿,就听前面有水流的声音,她顺着水流跑过去看了看,发现这股水是从悬崖之下溢出来的。 霍桐从空间找出爪钩,借着它的力量攀了上去。 果然,峭壁之内,有一处瀑布正在哗哗的流水清澈的泉水。 水花四溅,就给溢到这外面来了。 霍桐察看一番后心里有了主意,再顺着悬崖峭壁下来时,就见莫北站在下面看着她。 霍桐纵身跃下来,眼里染了笑,道:“小北,我有个想法。” 莫北扶她走过碎石,道:“什么想法?” “从这绝壁上把水引下来,用来灌溉农田。” “走,和村民说一说这事。” 两人快步跑了回去,霍桐让大家暂时休息一下,跟她走。 村民们跟在她的后头,一路去了她之前去过的地方。 霍桐指着上面溢下来的水道:“靠着这里的有一处瀑布,我们只要把这里凿开,就可以把水引下来。” 村民都很高兴,忙问她要如何凿开。 霍桐道:“请些专业的人过来凿开。” 里正忙道:“这又得不少银子的吧?” 霍桐点头:“银子的事情大家不要担心,能出多少就出多少,不够的,我来想办法补上。” 她手里头不差这点银子,但需要村民付出的,还是得要他们付出一些才好,避免弄到最后变成了升米恩,斗米仇。 里正道:“霍娘子,需要多少的银子你只管说,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水渠修好了。” 出银子的时候虽然会很心疼,但想着美好的生活就在前面,会更有干劲。 霍桐道:“回头我请人过来估算一下,需要银子的时候,我会和大家说。” 在村民们的议论声中,大家又都回去了。 木匠李高也带着村民把树都砍了回来,他们全家负责打造桌椅,家具。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霍桐也让村民收工,然后带着大家去打水。 山里有的是水,村民们挑着木桶,跟着她浩浩荡荡的进了山。 等各家的水挑了回来,炊烟上腾,各家也做起了晚饭。 远远的,就见齐宁走了过来。 看着在山下忙碌的村民,他摸了摸下巴,走到了霍桐家这边,唤她:“霍娘子,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我家公子?” 霍桐这会躺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语气慵懒,道:“我现在忙得很,还真没空去看他。” 他当然知道她忙,所以,一直等她忙完了才过来。 “霍娘子若真能把我家公子的腿医好了,我家公子定有重谢。” 霍桐眼睛微微一亮,道:“谈钱虽然是俗了点,但你也看见了,我现在的确很需要钱。” “这样吧,我现在就跟你过去一趟,看看你家公子的腿。” “霍娘子请。” 她站起来就要走,王氏这边喊:“六六,就要吃饭了。” 霍桐:“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 她要去赚银子了。 莫北快步跟上她,王氏只好作罢。 两人跟着齐宁一块入了山,只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抄着小路,很快就到了木屋那边。 入院的时候霍桐和莫北道:“这里布置的是八卦阵,跟着我走。” 跟着她的脚步,安全的走到院中,没有触碰到任何暗器。 那位公子此时已坐在了屋内,透过窗子,他看见外面进来的人。 齐宁快步走进来道:“公子,霍娘子来了。” 公子目光淡漠的看了霍桐一眼,道:“霍娘子,有劳你了。” 这是相信她了。 霍桐来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抬了抬他的腿,道:“公子,你这一双腿没个一千两,是医不好的。” 这意思是,她要收他一千两的费用了。 这其实也是良心价了,她用的药都是稀世珍宝,这个世界没有的。 物以稀为贵嘛。 公子倒是个痛快人,打了个手势,齐宁过去抱了个匣子过来。 公子从匣子里面取了几张银票道:“这是五百两的定金,等我的腿痊愈了,再给你另一半。” 霍桐痛快的收下了,道:“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天黑之前,我会过来给你的腿动个小手术。” 公子颔首。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齐宁:“霍娘子请。” 霍桐带着莫北转身离去,齐宁道:“公子,咱们的八卦阵都被他知道了,回头要把阵法再改一改。” 公子:“无妨。” 他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了手腿上,想着这双腿明天就可以得着医治,他神情上情绪到底是有了几分的波动。 那厢,随着霍桐和莫北离去,天空已渐渐灰暗。 霍桐从身上摸出一块十锭的银子道:“小北,这些银子你放在身上。” “我身上放不那么多了。”她上次已给他一袋银子了。 再则,他时刻都与她在一处,拿着银子也是花不出去的。 “拿着。”霍桐塞在他手里,放不下也得放。 男孩子身上不能没有零花钱。 因为又靠着出诊赚了一笔银子,霍桐也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在琢磨要开医馆的事情了。 她神游向外,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差点没把她摔飞出去。 莫北伸手拦腰抱住了她,道:“在想什么呢?注意脚下。” 这么大的人还能摔跤,霍桐怪不好意思的,忙道:“我有想开医馆的事情。” 想兴奋了。 不然,她能走神嘛。 莫北在她面前蹲下来,道:“我背你,你慢慢想。” 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想事情走神摔脚了。 霍桐心里一动,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少年背起她就走,她眼里染上笑意,什么事情也不想了,老老实实的趴在他背上道:“小北,我重吗?” “不重。”瘦得没几两肉好吗? 前胸后背都一样,平的。 霍桐哪知他在想什么心思,反正她心里有些美。 把她一路背下山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丝毫喘气,霍桐还是有点舍不得用他,要想自己走的,莫北不愿意,非把她一路背回去了,结果,惹得村民全都过来看,说:“瞧人家多恩爱呀。” 霍桐窘,连忙从莫北背上滑了下来。 王氏这边也忙过来招呼:“快过来吃饭吧。” 虽然说不让他们等,王氏这边还是让等了一会儿。 霍桐这边也就坐下来把晚饭吃了,等吃过饭,她本想去把碗洗了,王氏忙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会儿,这点小事我来做。” 第104章 又努力又上进 王氏是觉得,她现在干的是洗碗做饭的活,她儿媳妇是要带着全村搞建设,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霍桐也就不和她争这个洗碗的活了,去自己帐篷里躺着,趁着无人,她又溜进了空间洗漱一番。 她的宠物这会儿正在空间里欢快的溜哒。 没有了笼子的束缚,小兔子和野鸡可自由了。 她时不时扔在空间里的青草地,被小鹿小羊吃了不少。 等沐浴过后,霍桐继续趴在空间里,拿着小本本写写画画。 她要把房子、水渠的模型都构建出来。 各家的房子要彼此相连在一起,一户一个院子,有了私密性。同时也大大的节约了土地。 建房后余下的土地,一部分要留给村民用来种植水稻,小麦,棉花等等。 霍桐托腮想了一会儿。 村民们不能只靠种点地生活,种地只能勉强糊口。 她还要再另想一条生计,让村民靠此来发家致富。 帐篷之外,各家各户的人已歇下。 大家也是累了一天了,一会功夫,四周呼噜声起伏不断。 等霍桐坐空间出来的时候,走出帐篷看了看,本想到处巡视一圈的,就见不远处传来练剑声。 月光下,少年身姿卓然。 人与剑,剑与人,合为一体。 霍桐歪头看了看,满眼都是欣赏。 小北真是又努力又上进。 她忽然意识到,该给小北找个书院读书了。 既然要落户到这儿,就得赶紧把书院找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毕竟,小北也十七岁了。 古人的计算方式都是虚岁。 霍桐坐在石头上托腮看了他一会儿,知道她在看的时候,他练起剑来,更有劲了。 一夜无恙。 翌日,村民们天一亮就全都起来了,因为有了目标和方向,全都干劲十足。 男人起来就去开荒,刨地。 女人就先把饭做上。 等到吃过早饭,大家继续干活。 万大管事这天也带了一个梓人给她。 这是一位青年,叫程元星,模样相当英俊,衣着不俗,瞧起来更像大户人家的公子。 霍桐唤他一声程公子,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谈了谈,把自己的图纸也拿给他看了看,道:“我们村现在有九十五户人家,共计四百九十人。” 小户人家至少也人要有五六间房,一房做灶房,一间做盥洗室,一间做堂屋,其它两个做睡房。 程公子惊讶的看她一眼,也是没想到一帮逃荒的村民竟能下这般大的血本来造房。 程公子给她估算了一下价格,照着村里的人数,这些房子建下来怎么也得需要二万左右的银子。 霍桐和他谈了一会儿,请他构造这套房子,至于价钱问题,霍桐问他:“不知道程公子的价钱是多少?” 请人设计,总是出设计费的。 程公子道:“既然是御王关照过的,这次费用,就免了。” 这个人情,她就记在御王身上了,也不与他客气,只道:“那就等房子建好了,我请公子到家里吃饭。” 程公子也是个爽快人,笑着应了。 这边说好了,程公子就先回去了。 须臾,钻井的人也带着家伙过来了。 村里虽然人多,霍桐打算在东西两头各钻一个井。 和钻井的人谈过,他们那边就寻了位置干了起来。 等这边都安排好,霍桐又和万大管事的谈了起来,带他去悬崖峭壁外指给他看,让他再找些有经验的人过来,她这边愿意每天每人出七十文银,不包饭。 等把事情和万管事的交代清楚后,他这边也就告辞,去给她办事了。 不远处,村民们也干得起劲,一些糙汉唱起了山歌。 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就见卫子凤又带着卫子苏来了。 人未到,就先听子苏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傅师傅的喊着。 霍桐快步迎了过去,心情大好的把他给抱了起来转了个圈圈。 卫子凤瞧了瞧她这边的情况,问她:“做工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霍桐‘嗯’了一声,“御王这边派了个管事过来。” 办事还挺利索的。 她想起小北要读书的事情,忙向卫子凤打探起来道:“这帝都有哪家的书院比较好?” 卫子凤有些意外的看她,道:“最好的太学当然是国子监。” 霍桐一怔,道:“这个也太好了吧,我们恐怕进不去。” 卫子凤道:“国子监没你想的那么高大尚,有钱就可以进去,你想送哪个去读书?” “小北。”既然有钱就可以进去读书,她觉得以小北的水平,可以进国子监去深造一下。 卫子凤道:“回头我和卫,卫君临说一声,让他去给你把这事办了。” 虽然他压根不想麻烦这个人,但为了霍桐,他还是愿意去说一说的。 霍桐心里动容,道:“可以吗?” “可以,他就是从国子监出来的状元。”靖安侯的世子,现在又是大学士,这点小事他还是办得成的。 霍桐:“那我等你好消息。” “不过,去国子监读书,得多少束修?” “一年束修五六百两的银子。”外加笔墨纸砚,这些用起来也费银子。 这不就是现代的贵族学校嘛。 霍桐点头,她得多挣银子供小北读书了。 霍桐又打探了一些别的书院,霍扬虽不是读书的料,这书还是要读下去的,怎么也得把启蒙给读完,学点算数。 这边说了一会儿话,卫子凤也没久留,就先告辞了。 也是要回去找卫君临,让他去办这事。 午饭的时候,霍桐和家里人说道:“我要送小北去国子监读书了。” 王氏道:“束修得不少银子吧?” 这里可是帝都啊! 霍桐:“一年五六百两吧。”她话锋一转,“你们三个,到时候也去上个启蒙班,把字认一认,算数学一学。” 任臣还年幼,想要读书,还要再等一等。 莫北:“桐桐,现在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我读书的事情不急。” 霍桐:“急,你都十七岁了,再不赶紧去读书,以后你就是你同窗中年纪最大的了。” 其实,很多人读到二十三十还在读呢。 莫南:“先让大哥去读书,等咱们以后挣了银子,我再读也不迟。” 莫西:“我也是,我再过几年读也不迟。” 第105章 要雪中送炭 霍桐:“现在正是读书的好时光,等授衣假结束,你们全都去读书。” 授衣假要等九月底结束,再开学之日,就是十月了。 莫文歌:“那我能不能读书啊?” 霍桐:“这里没有女子学院。”所以,她读不了书。 莫文歌撅嘴,“这对女子也太不公平了,我若是不认识字,我将来怎么当掌柜的。” 霍桐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思想觉悟了。 这时代对女子是不公平的,能读书的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他们会请教书的先生到家里来教导女子,培养成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 就着读书的事说了一会儿话,等用过饭,村民们继续去开荒,干活。 莫家人也都加入队伍的行列中,大家忙得那是一个热火朝天。 霍桐这边要进山一趟,就叫上了莫北陪她一块去。 两人行在山间的小路上,莫北拽着她的手臂道:“我背你吧。” 霍桐笑他:“你还背上瘾了。” 少年面上一红,是有点上瘾。 背着她软软的娇躯,就特别舒服。 霍桐不给他背,快步跑开了。 两人来到那座房屋之外,齐宁听见声音就迎了出来。 霍桐走进院中,来到那位公子面前,他这会正卧在榻上,一缕阳光穿过云彩洒在他的面上。 恬静又美好。 看着霍桐进来,他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 霍桐对齐宁道:“都在外面守着吧。” 齐宁正待说什么,莫北已伸手把他拽出去了,并体贴的帮着关上了门,道:“娘子行医,禁止观看。” 还禁止观看?对这么个怪人怪事,齐宁能说什么,只能在外面干等着了。 霍桐这边让公子躺了下来,把他的腿固定在榻上后,给他注射了一针麻醉药。 公子躺着,也看不见她在那边忙碌什么,只听霍桐和他道:“我现在给你注射了麻醉,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但麻醉过后,你会疼上一两天。” 她把公子的裤管挽了起来,拿了手术刀,割开他的脚裸骨。 碎在里面的骨头,她要取出来,之后正骨,缝合,打上石膏。 由于他一双脚都受了伤,这个手术就漫长了一些。 本该半个时辰内结束的,她这次用了一个多时辰。 外面的齐宁等得焦灼,想看一看她里面在干什么,她还把帘子给放下来了,什么也看不见。 好不容易等到她手术结束,霍桐这边走了出来,把门打开,面色有几分的疲惫,道:“手术结束。” 齐宁急忙跑了进去。 莫北拿出手帕,给她拭了一下额上和鼻尖的细汗。 霍桐对里面的人道:“这位公子,我先回去了。” 反正她就在山下,有什么事侍童就会找她了。 里面的人‘嗯’了一声,对自己的侍童道:“请霍娘子喝杯茶再走。” 齐宁忙走出来道:“霍娘子,请坐下歇一会儿,容我给您沏杯茶。” 霍桐也就和莫北一块坐下来了。 齐宁沏了两杯茶端过来,又摆上点心道:“霍娘子,吃些点心。” 豌豆黄、驴打滚、茯苓饼。 他端来好几样的点心供她品尝,霍桐也不客气,品了口茶,润过嗓子后,又拿茯苓饼吃了一口后道:“小北,好吃呢,你尝尝。” 她拿了饼递给莫北,示意他不必客气。 莫北尝了一口,当真是甜香味美,入口即化,清爽适口。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吃了些点心。 齐宁一旁伺候着,看他们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的笑,想起里面那位也该吃些什么了,他又端了茶水进去伺候。 霍桐这边吃过点心喝过茶,也歇息好了,站起来要告辞。 齐宁忙过来道:“霍娘子,这些点心你带回去给家人也尝一尝。” 既然人家这么热情的送来了,霍桐也不推辞,道:“那就多谢了。” 她拎着点心告辞,齐宁送了出来。 等人走远,齐宁回身来到屋内道:“公子,人都送走了。” 公子颔首,想了想,道:“去把匣子拿过来。” 齐宁前去把他藏银票的匣子取了出来,公子从里面取出几张银票道:“霍娘子家里正在建房,想必会需要不少银子,你现在就去追上她,把这些银票送给她,只说是为我治病的酬金。” 齐宁数了一下银票,本来应该再给五百两酬金就可以了,他这多给了二千两。 他有些意外,诧异,道:“公子,您这还没完全恢复呢,现在就给另一半酬金,还给了这么多?” 是不是给的太多了,又给的太早了? 公子道:“霍娘子现在正是需要用银子的时候,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就送过去。” 齐宁若有所悟,拿着银票快步跑了出去。 那时,回去的路上,霍桐又被莫北背着走了一段路。 动了这么个手术后,她确实也是有点累了,趴在少年的背上,有点昏昏欲睡。 正在这儿,身后传来喊声,“霍娘子,霍娘子请留步。” 莫北止住,转身。 齐宁快步追上来道:“霍娘子,这些银票是我们家公子给你的酬金。” 霍桐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数了数,诧异:“给多了。” 她抽出多余的,准备还回去的,齐宁忙道:“不多不多,我家公子说了,这些全是给霍娘子的酬金,您拿着就是了,我就先回去了。” 把话传下,齐宁也就告辞,转身跑回去了。 霍桐也就把银票塞空间里了,懒懒地往少年背上一趴,闭眼睡觉,道:“走吧。” 莫北背着她继续下山。 这事之后,翌日,村里打好了一口压水的井,解决了跑山里挑水的问题。 万管事的也带了一些人过来,给霍桐介绍道:“霍娘子,这是刘工头。” 刘工头有一帮一起干活的手下,有七十五人,个个擅长攀爬悬崖峭壁。 霍桐带他们去看了一下,价钱就是之前说好的,每人每天七十文银,不包饭。 光是工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刘工头看了看,欣然接受了这个项目。 他带领着自己的人,当天就开了工。 大家伙攀上悬崖,拿着钢钎铁锤在上面敲打起来。 细沙、石灰、青砖、在这一天也都运了过来。 程元星也带着自己画好的图来让霍桐过目,霍桐看了表示很满意。 现在村民正在开荒,等开出一片荒地,就可以立根基。 第106章 少年的理想 下午的时候,卫子凤带着卫君临、卫子苏又来了。 主要是为了霍桐所说上学之事,卫子凤转达过了,卫君临来了解一下情况。 没有桌椅,几个人就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卫君临问霍桐:“莫北的书读到哪了?” 这个霍桐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忙让他们等一下,她跑去把正在荒地里的莫北叫了过来。 卫君临道:“是这样子的,国子监分三级六堂。” 初级班三堂,中级班二堂,高级班一堂。 最高级率性堂,修完最后一年学,就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 国子监就相当于大学,是皇家学院。 如果莫北还没有接受过启蒙,是不能进入国子监的,进去也跟不上课。 他们都是乡下来的,卫君临不确定他有读过多少书,若是没读过,只能安排进别的学院接受启蒙教育。 卫君临话说得含蓄,霍桐听明白了,直接道:“小北,卫公子的意思就是,你启蒙班读完了吗?” 莫北:“在读四书五经。” 四书五经是大学才接受的教育,也就是说进了国子监才会学习到。 卫君临意外过后道:“行,这事我去安排。” 家里其他几个孩子也要接受教育的,既然麻烦他一次,不妨就再多麻烦他一回,霍桐问:“卫公子,这帝都除了国子监,还有哪些书院比较好,回头我想把家里的几个弟弟送去启蒙。” 卫君临:“天赐书院。” 好的书院束修也贵。 两人就着书院的事情说话,子苏笑眯眯的道:“师公,你以后就和我五哥在一起读书了。” 卫子凤虽然病殃殃的,在京州养病多年,并未耽误学业,启蒙也早读过了,自然是要进入国子监。 一般来说,九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送入小学。 卫子苏七岁不到,因着深厚的家世,今年就可以入幼童班。 主要是他在家里遭到了老夫人的强烈嫌弃,巴不得赶紧把他送出去读书。 几个人就着入学的事情说了一会儿话后,卫君临这边就带着人告辞了。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卫子凤道:“他们这边要是再多点人手,这块荒地就会很快开出来了。” 这话分明是暗示说,卫君临,你从府里调派些人过来帮一下他们。 卫君临听懂了,点头道:“回头我就调派些人手过来帮忙。” 卫子凤满意了,眼角这才染上一丝笑意。 他也不知道卫君临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变了,明显的示好。 当然,他可不会因为他莫名其妙的示好而原谅他们这些人。 少年杏眼微微垂了垂,卫子苏拽着他的胳膊和他说话:“五哥,我也想和你去一个班。” 卫子凤笑道:“谁让你这么晚才出生。” 想和他上一个班是不可能啦。 随着马车哒哒而行,马车渐行渐远,入了帝都。 村民这边在天黑之时也都收了工,因为有了一个钻井,他们也就不用再去山上挑水了,所有需要水的村民都自觉的排着队,一家拿一个桶前去取水。 一桶水用来烧饭,若要用水洗澡,也得让别的村民先把烧饭的水压了。 一眼望去,一片和谐,再也没人因为抢水而打架了。 和往常一样,需要米面的村民也都排着队取面,里正给他们发面。 这些面都是从百兽山带下来的。 不过,瞧这米面一点不见少,里正很纳闷。 等村民都领过今天的米面后,里正转悠到霍桐家这边,道:“霍娘子,我有个事和你说。” 霍桐:“里正,你说。” 里正左右看了看,确信周围的村民不会听见他的话,这才悄声道:“咱们的这堆米面已用了多天,怎么一直不见……” “嘘……”他还没说完,莫北就走过来,‘嘘’了一声,道:“里正,不可说,说出来就没有了。” 吓得里正立刻捂了嘴,王氏也走过来悄声道:“不可说。” 敢情他们这一家早就发现了? 里正忽然就明白了,郑重的点头:“不说,不说。” 他捂住嘴,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他现在是真知道了,霍娘子神人护体。 跟着她吃喝不愁。 正在这时,李高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他抱了桌子,儿子们抬了几把长椅。 李高扬声道:“霍娘子,打了一张桌子和四把长椅,你们家先凑合着用吧。” 霍桐:“李高叔,你们家先用吧,我们不急。” 李高把桌子放下来,道:“霍娘子,就该你们家先用,你千万别推辞。” 里正也忙道:“对对,别推辞,先用起来。” 他们如此热情,霍桐也就不推辞了,还不等谢过他,他们就把桌椅放好,跑回去了。 有了桌子,做好的菜就可以端上桌了,四把长椅,也刚好够他们一家八口用。 饭桌上,霍桐想起从齐宁那里带来的点心还没吃,就一块摆上了。 每人尝上两块,瞬间给吃光了。 莫文歌激动的道:“嫂子,好好吃,还有吗?” “没有了。” 她还想吃呢,忙道:“嫂子,再买点。” 反正她有的是银子嘛。 莫北:“桐桐去给人家看病,人家送的。” 好吧,莫文歌只能忍着馋。 霍桐道:“卫家的大公子今天来说过了,小北可以进入皇家书院去读书。” 莫南和莫西都忙道:“恭喜大哥。” 霍桐道:“你们由于没接受过启蒙,到时候只能进别的书院接受完启蒙,只要你们肯努力,将来都可以去国子监读书。” 莫南道:“嫂嫂,我没那么远大的抱负。” 读书什么的,他从小就没羡慕过,也没想过要读书。 莫西笑嘻嘻的道:“嫂子,你把希望寄托在大哥身上就好了,让大哥争取考个秀才,到时候你就是秀才娘子了。” 霍桐也笑道:“我就不给小北这么大的压力了。” 莫北:“最起码让你做个进士娘子。” 王氏哈哈笑,道:“那我岂不成了进士他娘了。” 饭桌上很欢乐,莫文歌也道:“到时候我就是进士他妹妹了。” 霍桐拍拍身边的少年,道:“那就朝着你的梦想去努力吧,但也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霍扬抵头扒饭,他在考虑要不要好好读书。 他以前也跟着霍桐的爹读过书,启蒙都没读完的程度。 那时候饭都吃不饱,实在是读不下去啊! 看霍桐对莫北还挺期待的,他也想成为霍桐的期待,让她对自己也刮目相看。 第107章 不走心的解释 夜人深静,各家用过饭,洗漱一番后,就都歇下了。 莫北和往常一样,在一僻静处练剑。 忽然想起一些往事,他有些走神。 ——谁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了,这世道混乱,女孩子要是没有男人傍身,也很不容易的,等我们找到安身处,我送你去书院,你好好读书,去考状元,你当了大官,就可以更好的保护我们了。 这些话是霍桐和他说过的,就那么印在了他的心底。 她完成了送他去读书的事情,接下来,他要去完成让她做状元夫人的事。 想起这些事情,他剑下生风,仿若有用不完的力气。 沐浴过后的霍桐走来,和往常一样,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他,看着看着,神情也恍惚起来了。 多少次,这张脸与另一张脸重叠在一起,让她越看越痴迷。 多少次,她也幻想过,也许,小北就是那个他也不一定。 存着这样的幻想,也让她有几分的心安理得。 知道她在看着他,他舞起剑来越发的卖力,动作也越发的好看了。 她的一个眼神,一个肯定,都让他浑身充满了动力。 翌日。 卫君临的亲卫温周,一大早上就带着一众人过来了。 霍桐快步迎了过来,对方一瞧见她就忙恭恭敬敬的唤一声:“霍娘子。” 此人霍桐在燕州那边在盐矿见过的,当时他胳膊受了伤,她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了一瓶药。 温周道:“我家公子让我带些人过来给你使唤,你看看他们能做些什么?只管派他们去干,不用客气。” 霍桐有些意外,道:“多谢你家公子了。” 她这边招呼一声:“你们都跟我来。” 她把温周带来的人分配下去,让他们跟着村民去开荒。 村民们一看来了这么多帮工的,无不高兴。 既然人家派来了免费的劳力,中午的时候就不能让人再跑回家吃饭了。 霍桐叫里正家的媳妇、还有她们家的王氏以及吕玉娘、徐田等一帮小媳妇,和她们交代一声,中午要做大锅饭,让这些前来帮工的就在这儿吃饭。 交代完事,霍桐喊上莫北跟她去进城,她要买些菜回来,两个人就各背了一个竹篓。 温周这边过来问她:“霍娘子,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了,霍桐道:“我们现在进城一趟,要去买些米面买些菜。” 温周热情的道:“霍娘子,我带你们过去。” 既然人家这么热情,霍桐也就不推辞了,跟着温周就走。 温周骑的是马,他这会便牵着马没骑了。 看着这匹马,霍桐琢磨着得想个办法把她的板车和驴放出来。 靠着两条腿,她带着莫北跟着温周进了城。 这一次,行在城门口的时候,再没有人拦她了。 霍桐看了一眼城门口的人,在城门口为难过她的几个人,这会已看不见了。 三人一块来到菜场后,温周这边就告辞了。 霍桐带着莫北一起买买买,她竹篓里装了不少的青菜和肉,莫北竹篓里就装了一些米面。 等离开菜场后,霍桐这边又带着莫北在五芳斋买了糕点。 想着家里的孩子,她又买了几串糖葫芦。 她也好久没吃糖葫芦了,莫名有些馋这酸甜的味道,就和莫北一人先吃了一串。 考虑着村里还等着他们的菜呢,霍桐歇了要带莫北到处逛一逛的想法,就此打道回村。 卫君临这边的仆人也没想到,一帮村民竟如此大方,午饭相当丰盛了,三菜一汤。 有荤有素。 人家这么般好吃好喝的招待,卫家的仆人就更卖力的干活了。 人多力量大的作用就在此发挥了,荒地很快被开垦了一大片,到了下午的时间,另一口井也被打好了。 万管事的这边也联系了砖瓦泥沙,第二天就陆续拉了过来。 不仅如此,万管事也带来了七八十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过来帮忙,和霍桐道:“霍娘子,这些人都是御王让我派给你的,你给他们安排下去吧。” 霍桐心里动容,把人又安排下去,让他们去开荒。 既然来了这么多免费的劳力,中午的时候她肯定是要管一顿饭的。 大锅饭就少不了大锅,霍桐让里正派人先把大锅支搭起来。 里正悄悄和她道:“霍娘子,这么多的人,工钱咱们也给不起啊?” 霍桐也悄悄和他道:“御王和卫大学士派来的人,不要工钱,免费的。” 里正一怔,心里一喜,又感动得不行。 他们可都是托了霍娘子的福啊! 不然,就他们这帮泥腿子,怎么可能会入了御王和大学士的眼。 里正连忙让人支搭锅灶,霍桐就又喊上莫北进城了,她要买几个特大的锅,烧饭,炒菜。 路上的时候她和莫北说:“哎哟,我肚子忽然有点不舒服,你等我一下。” 她一溜烟的跑了。 过了一会儿,莫北就见她赶着小毛驴来了。 这小毛驴,这板车,不就是他们家的吗? 莫北看了看她,听她毫不走心地解释:“刚才路上捡的。” 莫北‘哦’了一声,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霍桐停在他旁边道:“坐吧。” 莫北就坐车辕上了。 霍桐‘驾’的一声响,小毛驴继续跑。 有了小毛驴,两人买的大锅就有地方搁了。 霍桐买了四个大锅,一个用来烧饭,其它三个用来炒菜。 由于吃饭的人多,霍桐又买了许多的菜和米面后,赶着小毛驴,哒哒的回去了。 她在饮食上的大方让御王这边的奴仆也甚是高兴,大家吃饱喝足,干起活来一点不偷懒。 程元星这边也每天前来指导着,监督着。 村民们从山上运石头下来,作为房角石。 地的根基很快被立了起来。 后面的事基本上就不需要霍桐操心了,村民们都是建房老手,又是自己家的房子,全都尽心尽力。 她每天早上带着莫北去买买菜就好了。 人多,这每天吃饭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看着这钱每天如流水的出去,霍桐捏了捏荷包。 她得租个商铺,把医馆开起来,名声打出去了,才有人找她看病,她空间的宝贝才能卖出好价钱。 第108章 收徒弟 这次买完菜后,时间尚早,霍桐就没急着回去,对莫北道:“小北,咱们去白虎大街转一转。” 这帝都有四条繁华的大街,主街是朱雀大街,国子监的位置在白虎大街。 小北将来要在白虎大街那边读书,她若要开医馆,就得在白虎大街,距离近,方便他回来。 霍桐目标明确,就是对这里的地形还不熟悉。 她正想说找个人问一问,莫北就驾着车转弯了。 霍桐诧异,“小北,你这是去哪儿?” “你不是说去白虎大街。” “你认识路?” “那不是有路牌吗?” 好吧!是她眼瞎。 街角那边立了个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白虎大街。 莫北没说的是,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熟悉。 这些个地方,他好像来过很多回。 霍桐道:“慢点,慢点。” 她要好好看一看。 驴车慢了下来,霍桐索性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莫北赶着驴车慢慢的跟着,有记忆从他脑子里闪过,当他想要去抓住的时候,它又快得一闪而过。 霍桐这边正专注于路边的各大商铺,白虎大街这里有国子监,有天赐书院。 两大学院在此,周边卖的更多的是学生的东西,文房四宝,各种小吃、茶楼、五芳斋。 也有一家医馆,门前这会看起来冷清。 其中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商铺上面写着招租,霍桐跑过去询问:“掌柜的,这房子要招租的吗?” 掌柜的这边正在让人收拾东西,一箱箱的往外面的马车上搬,听见问话就道:“不好意思,已租出去啦,牌子忘了拿了。” 他忙过去把招租这样的牌子收了回来。 霍桐压下失望,只好退了出去。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霍娘子。” 霍桐抬眸一看,这人她认识:“庄大夫?” 此人正是她在京州认识的庄博。 庄博含了笑,道:“霍娘子,好久不见,你这变得我可差点认不出来了。” 当初她在难民营的时候,衣着朴素,粗衣粗布,一根桃木簪就把头发固定在脑袋上了。 现在,她摇身一变,虽然也不是锦衣华服,可他瞧着她就是容光焕发,变了个人似的。 三千青丝被一根发簪挽住。 像她这般又柔又亮又顺滑的青丝,还真是少见。 一袭素色襦裙显她气质清雅高华,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满天星斗,灿烂夺目。 这般的霍娘子,当真如烟花大放光彩。 霍桐也笑道:“庄大夫别来无恙啊!” 庄博:“霍娘子几时来的帝都?” 霍桐心下一动,道:“我刚到帝都,门店还没有找着,现在正寻一合伙人” 庄博:“霍娘子看我合适吗?” 霍桐正是此意:“合适,再合适不过。” 庄博话锋一转,“霍娘子,做你的合伙人,我只有一个条件。” 霍桐:“庄大夫请说。” “做我师傅。”在京州之时,他目睹霍桐的医术,剥腹取子。 这般医术,整个景国,仅此一人,简直神了。 能和庄博再一次相见,说明他们有缘。 这一次,霍桐痛快的答应了。 医学这东西,就是要往下传承,造福人类。 庄博眼角染了笑,道:“师傅,里面请。” 霍桐若有所悟:“这里被你租了?” “现在也是师傅的了,以后要怎么修葺,还请师傅拿个主意。” 霍桐跟着他进去参观了。 虽是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却并不小,上下两层,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有六间房供人居住。 还有灶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霍桐看了一圈后道:“我现在时间不多了,要先回去一趟,你回头去百兽山找我,我们村现在落户在那边了。” 家里正在忙着,她不方便在外面待太长的时间。 庄博诧异,“百兽山?” 霍桐点头。 “我这就跟师傅过去看看。” 说去就走,庄博和这家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就坐了他自家的马车,跟着霍桐一块去了。 莫北在外面等得左顾右盼,看见她出来,不着痕迹的松口气。 板车里装了这么多东西,他一刻也不好离开。 几个人就此离去,庄博来到百兽山下马车时忍不住惊道:“师傅,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家还是一片荒芜。” 霍桐笑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吃个饭吧。” “我也这么想的。” 好在她家有桌有椅了,庄博来了后有个地方可以坐。 一帮妇人跑过来,瞧见她家又来了人,悄悄问:“霍娘子,这又是谁啊?” “我徒弟,跟我一起开医馆的。” 天呐,霍娘子居然收了这么个俊俏的小公子做徒弟,村里的妇人说笑着走开,去板车上搬东西。 莫文歌也跑过来了,她盯着板车和驴看了又看后,纳闷的问道:“哥,我怎么瞧着这板车和驴像咱们家的啊?” 莫北:“本来就是咱们家的,刚买的。”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 莫北不和她说这些,帮着把板车上的东西往外搬,走了。 霍桐这边也把买回来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让庄博尝尝,和他叙了一会话。 庄博说京州那边一带不太平,这回了帝都。 霍桐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他又道:“既然你现在是我师傅了,咱们也得弄个拜师宴吧。” 霍桐:“等医馆开业后吧。” 到时候他们家房子也都建好了,一切都走向轨道了。 庄博:“师傅,还是医馆开业前吧,医馆开业后,到时候万一忙起来,怕你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霍桐同意,“我们现在来谈谈医馆要怎么装修的事情。” 她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和笔,在上面画了画。 她见过太多的现代医馆了,太清楚怎么装修是最合适的。 既然有上下楼,楼下都分出独立的房间来,楼下的用来坐诊,她还需要一个手术室。 楼上的隔几间独立病房,供病人在此休息。 庄博捧着脸认真的听她说,听得津津有味。 她年纪虽小,可她这一派的老成,太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纪了。 说完了装修的事情,霍桐又和他说分成的事情。 霍桐道:“虽然你是我徒弟,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亲兄弟明算账,既然我们是合伙人,该如何分成,都白纸黑字的写出来,盖上印。” 庄博一脸乖巧:“师傅你说。” “房租我和你均摊。” 庄博挠头:“好吧。” 霍桐就着坐诊的时间,以及医馆还要再招聘些大夫的事情和他谈了谈。 庄博全都答应下来,他只有一个目的,跟着她学医。 第109章 报名 中午的时候庄博留下来吃了个大锅饭,本没有对吃食上抱有任何幻想的他,竟发现这大锅饭也意外的好吃,色香味俱全。 他不由赞道:“师傅,这大锅菜做的挺好,以后我得常来吃了。” 霍桐笑:“你可以天天过来吃。” 炒菜的调料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配上她的调料,当然好吃。 这时代的调料并不全,普通人家也就吃个盐味。 在这边吃过喝过,庄博也没有再久留,他还要去租的铺子里看看,那边今天上午应该就全搬走了,下午,他就要叫人过来施工了。 村民们这边的工程也紧张的进行着,眼见根基立好,房子慢慢的平地升起,大家干劲更足了。 闲下来时霍桐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从空间里往外搬米面菜蔬。 晚上的时候,里正来她家这边笑呵呵的和她道:“霍娘子,咱们村的房子建设好后,叫什么名字好呢?总不能就叫百兽山吧?” 霍桐脑中灵光一现,道:“那就叫百寿村,寿命的寿。” 寓意住在这的每个人都长命百岁。 里正一听这名字好啊,立刻笑呵呵的去和村民说了。 村民都说好。 翌日。 霍桐和往常一样,带着莫北继续去城里买菜,买米面,最后再去医馆那边看了看,庄博已在医馆里忙着了,下面的人已在施工。 招收大夫的牌子也挂了出来。 霍桐这边打了声招呼,让庄博中午去那边吃饭,他答应一声,中午的时候就如约而来了。 等吃过饭,他给霍桐这边放下一袋碎银道:“这是我的伙食费,师傅你记得以后每天给我把饭留着。” 交了伙食费,他就可以吃得理直气壮,光明正大了。 霍桐心里诧异他没有家吗? 这话当然不好直问,笑着答应。 吃过喝过,庄博和往常一样回去医馆那边。 到了下午,就听有马车的哒哒声传来,远远望去,是靖安侯府的马车又来了。 卫子凤又带着卫子苏来了。 闲着没事干,坐在自家帐篷带着任臣玩耍的莫文歌看见后,忙站起来望过去。 侯府的贵公子长得太好看了,她是忍不住不看的。 就是也挺诧异,这侯府的贵公子怎么老往她们这破地方跑? 他们没有家吗? 还是他们家里不快活? 任臣已拔腿跑着喊开了,“姐,姐。” “贵人又来了。” 在他眼里,卫子凤和卫子苏这等金贵的小公子可不就是贵人。 他们都是泥巴人。 霍桐正在工地上巡视,听见喊声就跑过来了。 村里不点大的孩子都跟着她跑了过来,他们实在太小了,也干不了什么活,没事就在工地上瞎溜哒。 霍桐给了李房一把糖道:“李房,把糖分下去,看好他们,别乱跑。” 李房高高兴兴的分糖去了,分剩下的就是他的了。 现在,他成了一群孩子王。 霍桐这边快步迎了过来。 卫子凤这次来还带来了几袋子的米面道:“霍桐,我带了些米面送给你们。” 他一再的相助,霍桐都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这是送人又送粮食的,以后你不来我这吃顿饭都说不过去,明天中午你来我这吃饭吧。” 她本想把房子建好后,再请他吃饭的,看到他又送了这么多东西,有感而发。 晚饭就算了,她怕天黑后这峡谷的路不好走,不安全。 卫子凤当即答应了:“好啊,我明天就过来吃饭。” 卫子苏也赶紧道:“师傅,我明天也过来吃饭。” 锅上的妇人看见这边的情况,也都过来帮忙搬米面。 瞧瞧人家侯府的小公子,简直就是人美心善。 再看看他们家的孩子,就会玩泥巴。 卫子凤这边跟着霍桐坐下来,道:“国子监的事情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抽个时间,去报名就行了。” 霍桐眼角染上笑道:“我现在就有时间。” 她立刻喊上了莫北,霍扬、莫南和莫西,要带他去报名。 莫文歌一看见他们人全去了,立刻也跑了过来喊:“我也去,我也去。” 来这么久,她还没入过城呢。 既然都去了,霍桐也把任臣一块带上了。 卫子凤陪他们一块去了。 有熟人带路,霍桐家这边驾着毛驴,几个人坐在板车上,跟着卫子凤畅通无阻的来到国子监外面。 霍桐先带莫北进国子监报名,其他人留在板车上看家。 国子监的监生也分走读和住宿,像卫子凤这等身子骨弱,又离家近的是不会住宿的。 当报名处的博士问走读还是住宿时,莫北说:“走读。” 霍桐本意是想让他住宿的,既然他先说出口了,霍桐就闭了嘴,打算回头再和他说说。 先交了一年的束修,六百两的银子。 至于在哪个堂学习,要等开学后考过试,再按着成绩的优良来分。 国子监办完了事,霍桐就又让卫子凤带着他们去了天赐书院报名。 两个学院就在一条街上。 霍扬、莫南、莫西三个人上的都是启蒙班,束修也是不便宜的,走读生每个学生一年的束修也得三百两。 银子花出去了,但能把上学的事给搞定,霍桐还是挺开心的。 等全部报完名,时间也不早了,霍桐就让卫子凤哥俩先回去了,嘱咐他们明天来家里吃饭。 家里的小孩子都要上学了,她也要好好庆祝一下。 几个人就此分别,卫家兄弟坐着马车回府,霍桐这边坐着小毛驴回去了,和莫北一块坐在车辕上。 想起莫北走读的事情,霍桐和他谈话,“小北,你为什么想要走读啊?这样每天跑来跑去,多耽误事情,尤其遇着了刮风下雨,诸多不便。” 赶着小毛驴的莫北抿了唇,说:“我想每天看见你。” 坐在板车上的其他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说话,毕竟是第一次进帝都,连卖糖葫芦的他们都觉得稀奇了。 没人留意这边的悄悄暗涌的情潮。 霍桐也是没想到,他的理由就是这个。 一旦走读,他一个月只能看见她两回了。 监生每月只有二天休息时间,分别在初一和十五。 霍桐沉思了一会儿,很想开导他说学生就该以学业为重,现在仔细一想,这开导的话就咽下去了。 她也想天天看见他的,以至于走哪都带在身上。 见她没说话,莫北有些慌,道:“桐桐,你不想让我回来吗?” 霍桐忙摇头:“没有,我就是怕你太辛苦。” 看来,她得在小北开学前买辆马车了,再请个人当车夫,接送他上下学。 上学本来就挺苦的,不能再让他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 莫北幽幽的:“看不见你才苦。”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也是让人措手不及了。 霍桐被闹了个大红脸,莫北深深看她一眼,眼里情丝千种,缱绻无限。 莫文歌这边忽然喊:“嫂嫂,我要吃糖葫芦。” 霍桐让莫北停下毛驴,她给买了几串糖葫芦,顺带也给村里的其他娃带了几串。 等回到百兽山下,天已发黑,干活的村民也收工了。 霍桐把报上名入学的事和王氏夫妇说了,并拿出了他们的入学文书。 王氏夫妇围着这几个入学文书看来看去,都不认识字,也看不懂。 王氏咧嘴笑道:“这得多少束修啊?” 霍桐就和她说了束修的数目,听得王氏倒吸一口气,道:“这不是抢钱吗?” 莫文歌吃着糖葫芦,毫不在意的道:“怕什么,你儿媳妇能挣钱。” 她心里已暗暗决定了,以后稳定下来了,要让嫂子给她请个先生,来家里教她读书认字。 村里做饭的妇人知道他们读书的事,倒也没什么羡慕的,村里人谁去花那个钱读那个书浪费那个时间。 再后来,赵老太家也知道了这事,就派了霍如前来打探读书的情况,想问问他们在哪儿读书,交了多少束修。 莫文歌一脸骄傲的说:“我大哥在国子监读书,最好的学校,一年六百两的束修。霍扬和我二哥三哥在天赐书院读启蒙班,也是最好的学校,每人一年三百两的束修。” 听见这话的村里的人哗然,读个书竟然要这么多的钱,他们也太舍得了吧? 村里人也清楚,霍娘子是有赚钱的本事的,不然,这束修钱都交不起。 赵老太听说后,一家人为了大孙子读书的事就又操碎了心,发愁。 帝都可不是当年他们住的小村落,普通的村民是供不起读书人的。 不管赵老太那边怎么发愁,霍桐家这边是挺高兴的。 翌日。 因为卫子凤要来这里吃饭,霍桐挽了袖子下了厨,特意做了几道精品菜肴。 她做菜的时候常在锅上的妇人都过来围观。 第一道松鼠鳜鱼,又名松鼠桂鱼。 在鱼肉上刻花纹,加调味稍腌后,涂上蛋黄糊,入热油锅炸熟后,浇上熬热的糖醋卤汁。形状似鼠,外脆里嫩,酸甜可口。 据说当年这道菜乾隆皇帝吃后很满意,后名扬苏州。 一群妇人围在她身边赞叹不已,主要他们都是从偏远的村里出来的妇人,不要说没吃过,见都没见过她做的这道菜。 第110章 新的合伙人 霍桐特意多做了几份桂鱼,让她们也都尝一尝,简直好吃到哭。 第二道菜是红烧狮子头。 将有肥有瘦的肉配上茡荠,香菇等材料,做成丸子后,先炸后煮,出锅后香味扑鼻,醇香味浓的肉块与汁液超级美味。 糖醋排骨、宫保鸡丁、咕噜肉等等十多种菜。 考虑到卫子凤有哮喘在身,这段时间虽然恢复得很好,也是要忌口的。 她又做了几道素菜。 有荤有素,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了。 干活的人那边,也特意给做了鱼汤,现在有了超级大锅,村里数百口人也都跟着吃大锅饭了。 百兽山的上空,云淡风轻。 山下,烟火上腾。 卫子凤带着卫子苏如约而至,就是没想到一块来的还有卫君临。 霍桐正在锅上忙着做菜,没功夫招呼他们,就让任臣把干活的莫北喊了过来了。 由于家里忽然来了这么多的人,一张桌子根本就不够他们全家坐了,莫北就又加了张桌子和两条长椅。 木匠李高那边高效率生产桌椅,几天下来,就做了好十几套桌椅了。 卫子苏这会儿也跑到锅这边看霍桐炒菜,馋得他直流口水,道:“师傅,这叫什么菜?” 霍桐把每道菜名都告诉了他一声。 旁边围着的妇人小媳妇眼珠子在他身上转了又转,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不像他们家的孩子,个个被晒得黑不溜秋的。 等菜差不多都要做好的功夫,莫北过来帮忙端菜。 庄博掐着饭点过来了,老远就闻到了特别的菜香。 走近时,也看见了这边停了旁的马车。 仔细一看,就认出是靖安侯家的几位公子了。 庄博跑到霍桐那边招呼:“师傅,我来了。” 霍桐:“你来得正好,开饭了。” “师傅,今天这菜很特别啊!你下厨做的?” “嗯。” 两人这边说着话,卫子苏眼珠子在庄博身上转悠,道:“师傅,你什么时候又背着我收徒弟了?” 不开心,他不是师傅唯一的徒弟了。 霍桐:“刚收的。” 卫子苏退而求其次:“那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照着入门的时间,我是师兄。” 庄博看了一眼这么个小不点,让他以后叫一个小娃娃师兄? 他不知道霍桐为什么会收这么一个小不点做徒弟,入门的时间比他还早,他挑眉,道:“你会医吗?” 卫子苏挺了胸脯,摆着当大师兄的姿态,道:“大师弟,你也不要因为比我多活几岁就骄傲,骄傲使人落后。” 庄博磨牙,“小师兄教育得是,我不骄傲。” 霍桐笑而不语,让任臣去喊村民吃饭。 村民一瞧这菜又是有鱼有肉的,都乐呵得跟过年似的。 就是在自己家里,许多人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吃到鱼肉。 霍桐家这边围着桌子坐满了人,卫子苏早就馋得想动筷子了,面对这么多好吃的肉,他吃得津津有味,都顾不上说话了。 可由于他年纪太小,吃了一碗饭后,就饱了。 好吃的鱼、好吃的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吃了。 卫子凤也跟着吃了些肉,每个都尝了两口,道:“霍桐,你这些菜是怎么做出来的,比我们府上厨子做的还好吃,你回头要是想要开个饭馆,喊上我一起入伙。” 被他一提醒,霍桐觉得这主意不错。 她虽没有时间天天盯在饭馆里,她可以把自己会的菜教给村里的大小媳妇啊!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团队的重要性就在此体现出来了。 空间里还放了好几本菜谱,回头她研究一下,开个饭馆是绝对够了。 霍桐当即眯眼笑,道:“我正有此意。” 卫君临:“也算我一份。” 霍桐乐意至极,有靖安侯府的世子大学士合伙,就不怕有人抢生意抢秘方了。 等吃过饭,庄博回医馆那边,卫君临和卫子凤也没久留,就跟着一块告辞了。 待人都离开,霍桐把常在锅上做饭的几个大小媳妇都叫了过来,道:“我有个想法。” 大家洗耳恭听。 “刚才卫家的两位公子和我提议,想与我们合伙开个饭馆,这开饭馆就要有人会做饭,我是想教你们做一些特色菜,到时候送你们去饭馆做饭,你们哪个有兴趣?” 徐田立刻举手:“霍娘子,我有兴趣。” 吕玉娘也忙道:“我也有兴趣,霍娘子,带上我。” 村长家的婆娘段翠、木匠李高家的婆娘,还有她自己家的王氏。 在场做饭的十来个妇人都抢着说要学。 霍桐颔首道:“我每天教你们一道菜,明天起,你们把我今天教的这几道菜都学会了后,我每天都教你们一道菜。” 这么一说大家就又挺为难道:“你鱼啊肉啊的,都不便宜啊!” 拿来练手,舍不得啊! “反正做出来也是要吃的,只管做。” 浪费不了,这么多干活的人,这么多张嘴等着吃呢。 她负责买菜就是了。 有她这话大家也就放心了,都高高兴兴的去洗碗刷锅了。 为了节约成本,霍桐下午就喊上莫北跟她去一趟山里,两人各背了一个竹篓,跑去河里下了网。 等把网下好,霍桐又顺道拐去了山中公子的家里。 齐宁迎了出来,“霍娘子,快快请进。” 他家公子这会正躺卧在床上。 双腿刚动过手术,又打着石膏,让他躺在榻上动也不能动。 知道霍桐过来了,他眸色动了动。 霍桐走了进来问他:“公子,感觉如何?” “现在,腿不疼了。” 没手术之前,他的腿一直不得痊愈,摸着都是疼的。 齐宁又忙拿来点心茶水招待她,霍桐和莫北坐下来,吃吃他家的点水,喝喝茶。 公子道:“家里房子建得如何了?” “估计月底就能完工。” 工程虽然大,但他们人也多啊! 根基打好后,一排排的小平房,建起来也是挺快的。 公子点头道:“等你建好后,记得请我去你家坐席。” 她没想到这归隐山野的公子还愿意出山,即刻答应道:“一定一定。” 霍桐这边和他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走的时候齐宁又给她装了点心,让她带回去。 她本想问这位公子贵姓,想想又作罢了。 人家归隐山林,说不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她拎着甜食,心情不错的回去了。 路上的时候她和莫北道:“咱们去挖些竹笋和磨菇。” 为了节约成本,该挖的还是要挖的。 毕竟这么多人吃饭,现在的银子全是只出不进了啊! 两人在山里挖了两竹篓的野菜回去了。 等到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霍桐又把带来的点心分了下来。 一家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着话。 王氏悄悄的道:“六六,我问你个事啊,开饭馆这事,为什么要叫上村里其她的妇人啊?” 她觉得,她们一大家子和卫家兄弟就够了啊! 霍桐被问住了。 莫北道:“桐桐就是想给村里其她妇人找个生路。” 成全了别人,也成全了她自己,一举两得的好事。 没想到小北竟然这么懂她,霍桐惊讶的看了看他。 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这时代女人地位太低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们凡事要依靠男人才能吃口饭吗? 一旦她们有了谋生的手艺后,在家里的地位就会提升上来。 王氏虽没这般大的格局,在儿子解释之后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知道儿媳妇这么做,就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就像在清泉村带领他们做月事带一样。 等到吃饱喝足,各家都去洗漱。 因为有了两口井,用起水来就更方便了。 霍桐晚上也不看莫北练剑了,钻进帐篷里,溜进空间里看菜谱。 各种特色菜,她要记下来,到时候做成一个菜谱。 在空间里看了大半宿的书,也练了一会繁体字,直到困意来袭,她抱着书睡着了。 星空下,少年依旧在老地方不知疲惫的练剑。 其他累了一天的人,早早歇下了。 翌日。 霍桐喊上莫北跟她又去了山里看她网的鱼。 网拉上来,仔细一数,整整八十条鱼在里面活蹦乱跳,除此以外还有几条鳝鱼、螃蟹。 太小的鱼苗霍桐就放生了,等它再长大一些再吃。 两人背着两竹篓的鱼下了山,招呼一群在锅上做饭的妇人,大家在地上挖了个坑,垫了一层油纸后,倒满了水,把鱼养起来。 王氏不由得问:“这么多的鱼,得多少钱啊?” 霍桐笑道:“不要钱,都是从山里下网打上来的。” 段翠也笑道:“就算是不要钱,那也是六六辛苦弄上来的,大家吃多少用多少。” 大家都称是。 霍桐让她们拿这些练手,做松鼠桂鱼。 由于昨天她从山上挖了许多的野菜,今天就不去买菜了。 妇人们在一旁做鱼,她一旁指导着,莫北跑到工地上去干活,帮着抬些砖。 还别说,村里的妇人虽是头次做鱼,倒也是心灵手巧得很,鱼肉上刻的花纹都相当成功。 一道道松鼠桂鱼做了来了后,又试做了狮子头后,也都成功了。 霍桐本以为今天除了庄博,应该没有旁人过来吃饭了,不料,卫君临、卫子风、卫子苏竟踩着饭点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御王。 御王出行低调,身边只带了一个随从。 第111章 完工拜师 霍桐迎了过来,其她在锅上的妇人也不知道是该过来行礼,还是该继续在锅上盯着。 最后,还是忙跑过来了,跟在霍桐身边干巴巴的站着,也不知道行礼。 御王道:“都不必拘束,你们忙你们的。” 得了他的话,其她妇人忙闪开了。 霍桐请他坐下道:“我本想着等房子建好再请你过来吃个饭呢。” 御王道:“现在吃也成。” 霍桐朝灶上的妇人喊道:“再多加几个菜。” 妇人们心知肚明,御王这是要在此吃饭了。 御王和大学士来他们村上吃饭,虽然是在霍桐家,村里的人无不高兴。 御王也是在早朝后听卫君临说,霍桐做的菜很有特色。 他这边有意和霍桐入伙开个饭馆。 他本是冲着霍桐有特色的菜来的,结果霍桐今天没动手,吃的全是村里小媳妇做的。 事实上,虽是第一次动手做这几道菜,菜色还真不错,主要是调料用得好,色香味俱佳。 霍桐实话实说道:“今天这些菜全是村里几位娘子做的,我打算把她们都教会了后,就去饭馆做掌勺人,你们尝一尝,可还合口?” 御王尝了一口,道:“不错,可以培养。” 他这边动了筷子,也招呼旁人道:“都吃吧。” 旁人这才拿了筷子,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实在是没想到,昨天刚吃过大鱼大肉,今天还有呢。 卫子苏为了在这儿多吃一些,早上的时候就没肯多吃,为的就是把肚子留到这里来,免得吃几口又饱了。 吃饭的时候御王这边和霍桐闲聊几句,道:“怎么想起来培养村里的妇人去掌勺了?” 一般这样的事情,都是男子做的多。 这让她怎么说呢,这些问题可真的是问住她了啊! 王氏替她说了:“六六的意思是,也给村里的女人一个挣钱的机会。她这个人,向来就是这样子,有什么好事总是先想着村里的人,当初在清泉村做那个什么带,带着全村人赚了好几万银子呢。” 霍桐不好自己夸自己。 王氏在御王面前当然是要可着劲的夸了。 莫文歌纠正她:“娘,那叫月事带。” 死丫头,她会不知道那叫月事带吗? 这种事情,她就是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莫文歌不以为然,当初宣传的时候,那是满大街的跑,都好意思宣传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又或许她尚年幼,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 卫子苏不耻下问:“什么叫月事带啊?” 卫子凤给他夹菜,“吃你的饭。”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停顿。 王氏忙招呼道:“大家都吃啊,都多吃点,尤其是这松鼠桂鱼还有狮子头,冷了就不好吃了。” 不远处,赵老太家远远的瞧见这边的几位贵公子,无不嫉妒。 赵老太眼珠子转了转,她得想个办法,见一见卫子静才行。 且不说赵老太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见着侯府的小姐。 等御王这边吃过饭,也就告辞了。 庄博留下来一会儿,和霍桐说了医馆招收的事情。 许多人打着郎中的幌子,面试之后的结果是,他们就会配个头疼脑热的药方。 都不合格。 庄博照着霍桐给的条件,严格要求后,要招收几个有真本事的大夫,还真不容易。 霍桐让他只管招收,等她这边忙好了,她会再给大夫们做一个上岗前的培训。 和她这边谈完事后庄博就回去了。 霍桐每天负责买买菜,或去山里捕鱼,挖野菜,回来后就教村里的妇人学习做菜。 想着不久之后可以到饭馆掌勺了,妇人们的兴致都很高涨。 妇人也是心灵手巧,都没让霍桐费心,一点就会。 就是这段时间也费钱。 闲下来时,霍桐坐在桌前拿着小本本算账。 村民们建房就花去了差不多近三万,这个钱村民基本上是都出得起的。 家底都掏光了。 当初在清泉村是跟着她赚了一笔银子,可拿到这笔银子的村民又急忙买了驴,买了砖,结果房子没建起来,在发水的时候连驴也丢了。 那边修造水渠的人工费以及砖啊泥沙啊这些钱,村民们能出的就有限了,后面吃的喝的,都是她这边在出银子。 她粗略的算了一下,等所有的工程结束,她手上还能余多少银子。 她还要留着银子让小北霍扬他们去读书呢,开学后各种纸墨都是银子。 还要留一部分银子开饭馆呢。 “啊,有野猪下山了,霍娘子,野猪下山了。” 正在霍桐聚精会神的算账时,这边锅上的妇人都叫开了。 果然,一只大野猪哼唧着来了。 男人们都在工地上建房子,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野猪过来后就直奔着她们这边的妇人来了。 好在她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一瞬间的慌神后,妇人都拿起锅啊盆的当武器。 霍桐从空间里摸出军刀就迎了过去,道:“来得正好。” 正愁没肉吃,它就送头来了。 不料,这野猪看见她,愣了一下,拔腿就跑。 多少有点慌不择路。 此女不好惹,它的猪鼻子灵得很,一下子就在她这边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了。 霍桐也是一愣,没想到这野猪没冲她来,跑别处去了。 它跑向那边施工的村民了。 村民那边顿时乱了,有人大喊:“野猪来了,野猪来了。” 许多前来帮忙施工的人并没见过野猪,也不像这帮村民翻山越岭打过虎。 里正大声喊道:“别慌,都别慌。” 小孩子不慌,全躲起来了,一点不添乱。 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里正这边拎着铁锹,其他村民也都拿了工具准备迎战。 野猪一看这么多人,四处乱窜,见人就冲撞过去,吓得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喊大叫起来。 之后,就见一道身影掠过,莫北提着剑来了。 一道寒光过,那头野猪扑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里正往前走了走,看了看,道:“死了。” 其他村民也忙围观上来,“好大一头猪啊!” 莫北:“明天给大家吃猪肉。” 里正:“对对,明天吃猪肉,来几个人,把野猪抬过去。” 五六个强壮的男人上来帮忙,把三四百斤的野猪抬到妇人那边去了。 男人要干活,负责锅上这一块的妇人就来把野猪杀了。 前来帮工的御王府和卫家的仆人看在眼底,对这帮村民默默生出了几分的佩服。 他们竟然不怕野猪。 就一招,一招就把野猪给杀了。 难怪他们敢住在百兽山下面。 他们忽然就懂了。 想着明天中午有野猪肉要吃,众人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由于野猪太大,肉就显得干硬,等把猪杀了后,霍桐让锅上的妇人把肉都切成块,加入姜片,倒入适量的酒,去腥味,用大火煮开后,焯一下,去浮沫,沥干水分,装碗备用。 等到第二天,她挽了袖子,掌勺,做一道红烧野猪肉。 待其她妇人看过了,就拿剩下的肉再学着来炒这道菜。 出来的野猪肉没有丝毫的腥味,反而是香味四溢。 爆香。 在一帮村民家干活,顿顿有肉吃,这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不知不觉,在跟着霍桐的这段日子,妇人们都学会了十几道拿手好菜,端上桌来,个个精品。 庄博那边的医馆,在这一天也完工了。 中午的时候他兴冲冲的过来吃饭,和霍桐道:“师傅,咱们的医馆已经打点好了,明天中午我在玉门楼摆宴,正式拜你为师,你把家人全都带过去。” 第112章 侯爷有病 拜师是大事,他这是第二次说了,霍桐当初也答应过他,医馆装好再拜师。 既然已好,霍桐也就道:“行。” 等吃过饭,庄博这边也没有久留,只是嘱咐道:“师傅,明天,我在玉门楼等你们。” “莫叔,王婶,你们早点来。” 莫年和王氏欣然答应。 等庄博离开后,王氏道:“咱们这里还有许多的活要做,我明天也走不开啊!” 霍桐:“没关系,我和他们说一声。” 锅上的几个妇人都是好相处的,不会因为她走开一会儿,少做一顿饭,就闹意见。 里正那边干活的男人更不会多说什么。 家里人说好了这事后,霍桐晚上的时候就提前和锅上的妇人打了声招呼,也和里正那边通了个信。 第二天一早,她先去山上把网的鱼又背了回来,莫北也背了一竹篓的野菜回来。 在离开之前,王氏又帮着把菜洗了,一块干活的吕玉娘道:“王嫂子,你不用忙了,快去收拾收拾吧。” 里正媳妇段翠也忙道:“对对,进城吃饭,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灶上干活的妇人都催着她去换身衣裳去,要干干净净的去。 王氏觉得有理,就跑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莫文歌已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里正也催着干活的莫家父子都赶紧回去换衣裳,也嘱咐道:“一定要换身干净的衣裳,你们出去,代表的就是咱们村的脸面。” 他们常在工地上干活,身上的衣裳难免脏。 为了不出去丢人现眼,一家人全都换了干净的衣裳,把脸又洗了洗,把头发也都梳顺了。 霍桐这边把驴车套上,一家人坐着驴车去了。 莫北坐在车辕上赶着毛驴,霍桐坐在另一侧。 玉门楼这地方霍桐和莫北是知道的。 他们去朱雀大街买菜的时候见过那玉门楼,一看就是很高级的地方,就和现代人的四星级五星级酒楼一样。 随着驴车进了帝都,一路过去,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驴车在玉门楼停下,莫北找了个地方拴好驴后,一家人就要往里行时,被门口的人拦住了,一声喝斥,“干嘛的?” 守在门口迎客的小二看得清楚,他们赶了个驴车过来。 他们衣裳虽是干干净净的,可这面料一看就寻常。 来这玉门楼吃饭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普通人连玉门楼的门槛都进不去。 霍桐:“我们来这吃饭。” “人满了,去别家吃吧。” 莫文歌怒:“你胡说,我们在这儿订了包厢的。” 对方不可思议的嘲笑,一脸的狗眼看人低,“你们订包厢?你们知道在这吃一顿饭得多少银子吗?” 霍桐被气笑了,这势利得明明白白啊! 若非拖家带口的让她有所顾忌,她非一拳打爆他的脑袋,让他知道什么叫礼貌。 她正在犹豫着要强势的闯进去,还是想办法通知庄博时,莫北已上前抓住了小二的衣襟,道:“你一个看门狗,有什么脸嘲笑别人?” 言罢,他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人给扔出去了。 被扔在地上的小二脸色大变,“你们,你们敢在这儿闹事,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霍桐:“谁的地盘也得讲理。” 小二气呼呼的爬起来大声道:“这里是明霞公主的地盘。” 所以,可以不讲理。 这边说话之间,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位青衣袍的男人。 一看见此人,小二忙迎上道:“青衣侯您来了。” “青衣侯,这帮人在此闹事。” 众所周知,明霞公主的驸马是青衣侯。 当然,没人会叫他驸马。 认识的他人,依旧唤他青衣侯。 青衣侯扫了小二一眼,又看了看闹事的几个人,面上情绪难辩,道:“霍桐。” 霍桐:“我徒弟在此设宴,请我们过来吃饭,这看门狗狗眼看人低,不让我们进去。” 青衣侯了然,一脚就把看门狗踢出去了。 看门狗又趴在了地上,只听他语气冰冷,道:“给本侯滚远点。” 趴在地上的小二一脸懵,青衣侯为什么会认识这些普通人? 还维护他们。 再对霍桐说话时,青衣侯语气温和了几分,“进去吧。” 霍桐:“您请。” 青衣侯就先进去了,霍桐也随后领着家人跟着进去。 随着一行人上楼,行在前面的青衣侯脚步顿了一下,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眼前还稍微黑了一下,让他有一瞬间有几分的眩目。 他身边的亲卫忙扶住他,“侯爷。” 跟在后面的人都止了步,霍桐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 上次在峡谷的时候,他便是如此,忽然就犯了病似的。 霍桐催动了x光,迅速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后,他稍微缓过劲来,道:“没事。” 他举步走了,霍桐跟了上去,想了想,还是唤住他道:“侯爷。” 青衣侯止步,看她一眼。 霍桐:“侯爷,恕我直言,您脑袋里有个肿瘤,若不及时处理,一旦转为恶性,会危及生命。” 青衣侯忽然就笑了一声,冷笑,道:“你一双肉眼,能看见本侯脑子里长了个瘤?”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霍桐再道:“脑肿瘤最常见的症状之一是头痛,一般清晨睡醒后症状最为明显,起床活动后症状会稍微减轻。” “其二会出现喷射性呕吐,常在头痛加重时出现,呕吐后症状会减轻,此症状易被误诊为肠胃疾病。” “其三,视力下降,看东西的余光越来越小。” “其四,突发癫痫,一般会被误认为这是原发或一般癫痫,从而延误了最佳治疗。” 青衣侯看着她,道:“去吃饭吧。” 他转身走了。 该说的她都说了,青衣侯若还是不肯相信,她也没有办法了。 庄博左右等不着她,已跑出来张望了,看见他们在此,快步迎来道:“师傅,这边请。” 庄博带领他们入了包厢。 包厢里已经坐了一位端庄的妇人,庄博介绍道:“我母亲。” 霍桐倒也是没想到,他竟把自家母亲请来了,搞得这般隆重,正式。 第113章 第一次玩 霍桐行礼:“夫人好。” 其他少年人有样学样的行礼,唤声:夫人好。 妇人一怔,笑道:“叫我徐姨娘就好。” 想必儿子并未向人家透露她的身份。 庄博的母亲徐央是妾,妾的身份是卑微的。 霍桐没这些阶级之分。 庄博挨个介绍:“我师傅。” “莫叔,王氏。”庄博介绍了一下两位长辈。 徐央知道儿子要拜一位高人为师,她心里还挺高兴的,可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女子啊! 庄博请大家坐下来。 为了正式认下这个师傅,他特意把生母请了过来,做个见证人,可见他对这个拜师相当重视了。 大家在一起的气氛格外融洽,热热闹闹。 徐央道:“听庄博说,你们的房子就快要建起来了,等房子好了,我可是一定要去拜访的。” 霍桐道:“到时候一定请伯母来我们家玩玩。” 既然是庄博的生母,庄博又认她做了师傅,她就索性改口叫了伯母,反显得亲近些。 庄博把酒满上,要行拜师礼。 在双方家人的见证下,霍桐就喝了他这拜师酒。 且说。 青衣侯此时就在他们隔壁的包厢里,一起的还有御王、卫君临、四皇子姬云舟、明霞公主姬萱等人。 青衣侯是被御王叫来的。 论起辈分,御王要叫青衣侯一声姐夫。 御王与明霞公主虽非同母所生,但两人年纪相差无几,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了,关系上也就亲近几分。 明霞公主是个会吃喝玩乐的,这玉门楼就是她名下的产业。 闲来无事,她就喜欢叫上一些人吃吃喝喝。 御王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免不了要常唤上御王出来吃吃饭,消遣一下。 青衣侯有点心不在焉,吃了几口菜就起了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御王看着往外走的青衣侯有些诧异,“皇姐,你和青衣侯的感情出问题了?” 姬萱轻哼道:“都说了不要请他这种人,天底下没有比他更无趣的人了,把他叫过来就是扫兴。” 自家皇姐御王也是了解的,只道:“你也不要太任性,青衣侯不是普通的男人。” 身为男人他也是了解男人的,男人也是要哄着来的。 姬萱摇头道:“不是我的问题。”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几句,其他人仿若没有听见,该吃吃,该喝喝。 那厢,庄博的拜师宴在一个时辰后结束。 师徒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包厢时,就遇着了从另一包厢走出来的卫君临。 卫君临意外过后道:“霍桐,你们等一下。” 霍桐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等了一下。 卫君临又回屋了。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打开门,“霍桐,莫北,御王在这儿,请你们进来玩会儿。” 庄博忙道:“师傅,你们进去玩会儿,我们就先走了。” 王氏也忙道:“霍桐,阿北,你们好好陪御王玩玩,我们也先回去了。” 霍桐得了御王的关照,她当然是特别高兴的。 一点不添乱的,立刻把家里的人都带走了。 霍桐和莫北也就一块进去了。 随着两人进来,包厢里的人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挑剔的,有轻视的。 姬萱有几分嫌弃,道:“叫两个土包子进来干什么?” 御王因这话忽然有了不悦,道:“他们是本王的救命恩人。” 姬萱冷笑一声,毫不在意,“给点银子打发了就是了。” 多大点的事啊! 这些平民,哪配与他们说话。 御王目光冷了下来,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还不能明白? “霍桐是本王的义妹。” 霍桐只当是御王为了维护她这个救命恩人,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面色各异。 御王道:“本王的义妹来了,介绍一下,霍桐、莫北。” 静默了一会儿,有人道:“能被七皇叔当成妹妹的人,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说这话的是御王的侄儿,当今天圣上的四子姬云舟。 姬云舟十七岁的年纪,他着了一件银白长袍,腰束黑色宽带,其上挂了一块玉佩,乌发用根金丝带绑着,气质优雅,贵气逼人。 御王眼角染上笑意:“霍桐你有何过人之处,不妨介绍一下。” 霍桐抱拳,行礼,落落大方:“我在国子监那边开了个医馆,十月初开张,还请诸位多多捧场。” 明霞公主轻笑,“姬衡,既然是你的义妹,下一步是不是要推荐到太医院了?” 太医院都是男子,还不曾有过女医。 “这要看霍桐的想法了。”他尊重她的意思。 霍桐:“我在医馆挺好。” 她可不想困在太医院朝九晚五的按时上下班,拿那一点死工资。 御王也就不提这事了,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打会牌吧。” 霍桐问:“有什么彩头吗?” “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姬萱笑问:“那我输了算谁的?” “你是皇姐,这里是你的地盘,当然算你自己的。” 姬萱有些痛心,“你现在有了义妹,我再也不是你最疼爱的皇姐了?” 御王不置可否。 虽然村里有许多事要忙,可御王开了口,霍桐就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姬萱这边让人把麻将拿了出来。 霍桐扫了一眼,心里诧异极了,故作不知,道:“这是什么?” 姬萱眼神里有着轻视,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麻将都不认识。 御王:“这是麻将。” 看样子霍桐并不会玩,御王在玩之前很有耐心的教了他们一遍规则后问:“明白了吗?” 霍桐和莫北异口同声:“明白了。” 霍桐防止莫北不会儿,第一局她先玩一把,让莫北一旁看着,熟悉熟悉这里面的套路。 姬萱、姬云舟、卫君临加入,御王在霍桐这边看牌,打算她要是搞不明白,指点她。 不料,她根本不需要指点,这分明就是个老手。 第一把就让她玩了个大的,杠上开花还带自摸的,一圈人都输银子给她。 第二把的时候姬萱放糊了,又是霍桐赢。 她难以置信的道:“霍桐,你不是第一次玩吧?” 霍桐:“第一次。” 在这个时代当然是第一次。 她玩了一圈后,把把赢,姬萱一点也不相信她是第一次,道:“藏得够深的啊!” 就觉得她太有心机了。 霍桐在玩过两局后让给了莫北,让他玩会儿。 卫君临这边也让给了御王,让他坐下来玩会儿。 本以为需要被指点的是小北,哪想到他坐下来后,连着三把杠上开花又自摸。 叫人很无奈,无语。 这叫新手?这叫不会玩儿? 第114章 护短 气得姬萱面上一冷,本着不服输的精神,血战到底,也一输到底后,气道:“你们两个敢发誓,你们是第一次玩?” 御王:“输不起是不是?” 霍桐:“真的是第一次玩。” 莫北:“可能是我们今天运气比较好。” 姬萱也只能这样以为了。 御王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今天到此。” 御王让人把银子换成了银票,都归霍桐所有。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赢了一万两。 满载而归。 姬萱和姬云舟输得最惨,御王和卫君临这边有输有赢。 回去的时候,天已晚。 霍桐莫北去五芳斋买了点心带回去,因为还没有吃饭,两人又在路边吃了一碗驸马条。 就是现代的刀削面。 等到吃完后,莫北悄声说:“没你做的好吃。” 霍桐也悄声道:“下次不在他们这边吃了。” 沿着月色,两人快步跑出城门之外。 前往回家的路上,已没有了行人。 走在峡谷的那段路上,越发的寂静无声,一片幽暗。 这里曾死过不少的人,夜晚行在这里,总感觉冷嗖嗖的。 莫北忽然就握住了她的手。 黑夜里,两人加快脚步。 等穿过峡谷,跑回百寿村那边,就见家里的人已在外面的路上等着他们了。 远远瞧见他们回来,一家人都迎了上来。 霍扬:“六六,你可回来了。” 王氏:“有吃过吗?” 霍桐:“吃过了。” “哥,这买的什么好吃的。”莫文歌一眼瞅见莫北手里拎的东西,忙接了过来,美滋滋的去拆盒。 王氏无奈的点她的脑袋,让她不要吃了,明天再吃。 她当然不干,好吃的就在眼前,她哪忍得住。 都累了一天了,霍桐也让各人都回去歇息。 翌日。 霍桐早起喊上莫北又进了一趟城,主要是医馆装修好了,她得过去看看吧。 去之前先买了一大块猪肉,又买了些米面。 银子在手,吃喝不愁。 等把要买的东西都买上,莫北赶着驴车去了回春堂。 庄博人已在回春堂了,瞧见她的驴车后快步迎上来道:“师傅,看看可还满意?” 霍桐被请了进去。 莫北也把驴车拴在了门口,跟着进来望了望。 霍桐上下楼参观了一圈,表示很满意。 后院有锅有灶,小北放学后若是想回来,也可以来吃个饭。 医馆开业的时间也定了下来,就等国子监开学时,他们就跟着开业。 几个人坐下说话,庄博这边的药童把水果茶端过来伺候。 霍桐让他把招收的大夫都通知一下,明天起,她要给招收的大夫做一个上岗前的培训,时间就定在下午,每次培训一个时辰。 两人正说着话,有位青年走了进来道:“庄博,听说你在这儿开了医馆,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你,你这么的自不量力,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是整个庄家的脸面。” 霍桐挑眉。 庄博已站了起来,语气冷淡,“你要是来祝贺的,欢迎你,你要是来说风凉话,捣乱的,就请你出去。” 对方恼怒,趾高气扬道:“你一个庶子,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信不信,我让你的医馆在这开不下去?” 霍桐心里了然了几分,道:“哪来的野狗,见人就咬?” 她是个护犊子的。 既然庄博要认她当师傅,就是她的人了。 有人敢欺负他,嘲笑他,就是与她霍桐过不去。 对方打量她一眼,本是恼羞成怒,却被她的模样艳了。 她虽年幼,衣着普通,奈何她天生丽质难自弃。 庄博道:“家里养的——”家狗。 对方怒,指了过来,“庄博,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一个庶子,居然敢和他这么个嫡子叫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庶子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在卑劣的长子面前,活得不如个奴才。 霍桐这边已站起来,一脚踹了出去。 啊—— 一声惨叫起,这人直接被踢出医馆了。 他身子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气得他躺在地上大骂:“贱人,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们医馆停业?” 霍桐轻蔑的看着他:“你敢试试看,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对方怒:“你给我等着。”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呼呼的走了。 庄博看着狼狈逃走的人,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痛快。 不过,想着他背后的人,还是担忧道:“师傅,他可能真的会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霍桐满不在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师傅顶着。” 当然,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不是。 霍桐道:“他是谁?” “庄宇,家里的嫡长子。” 庄家世代从医,在宫里做御医。 身为一个庶子,是得不到家族的培养的,知道他也想学医,就受尽长子的挤兑。 最终,他流落在外,想要靠自己博一番天地来,后来京州不太平,他就又回来了。 庄博把家里的情况和她讲了一下,霍桐轻蔑的道:“一个太医,真当自己能只手遮天。” 不是她看不起太医的身份,是痛恨这等欺压弱者的‘强者’,而事实上,他们面对真正的强者时,又会跟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她拍了拍庄博,“他若再敢来闹事,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我。” 她非修理得他见着他们就绕道。 庄博点头,又拿了契约让她过目,霍桐把契约签下,按了手印。 等这边说完话,办完事,霍桐就先回去了。 庄博这边还要再忙后面进货的事情,医馆有了,就需要大量的药材引进。 那厢,霍桐赶着驴走回去了。 不曾想,她这才刚到家,家里又来了位贵客。 竟是靖安侯夫人跟着卫子凤和卫子苏一起过来了。 霍桐有些意外地迎过去,道:“夫人。” 侯夫人笑道:“若不是子凤说,我还不知道你来到这里了呢。” 卫子凤最近总是不着家吃饭,一开始还真以为是跟着卫君临一块出去吃饭了,后来才从卫子苏这里打听到,是来霍桐家了。 对于霍桐,她心里有着莫名的亲切,一听说她来了,也就立刻让儿子赶着她过来了。 知道她这边在盖房子,侯夫人特意带了几张银票道:“这么大的工程,想必是需要不少的银子,这些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够,再和我说。” 这房子都盖到一半了,她心里也知道人家定然是已筹到银子了。 可霍桐是她三个孩子的救命恩人,连子凤的命都是靠着她的药才好转的。 她现在就想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第115章 宣传宣传 霍桐不好意思再多收,忙推辞道:“夫人,眼下已够了。” “够也要先收下,我听子凤说,小北以后还要去国子监读书,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霍桐盛情难却,忙请她坐了下来,道:“夫人,我已在国子监附近与人合伙开了个回春堂,束修方面的费用,不愁。” 这事侯夫人已知道,子苏都告诉她了,还说是他的大师弟。 侯夫人道:“什么时候开业,到时候我去捧场。” 霍桐说了开业的时间,两人聊了一会儿,霍桐留她在家里吃个午饭,侯夫人爽快的答应了。 丝毫不觉得一位侯夫人和一帮流民在这露天之地吃饭有何不妥。 王氏这边听见了,立刻去和锅上的妇人交代一声。 他们不过是一帮流民落户在此,是万万想不到,这破地方还能招来贵人,不是御王就是大学士,现在又是侯夫人。 锅上的妇人一边准备午饭,也一边偷偷打量侯夫人。 不愧是侯门夫人,瞧这气质多端正,多温婉啊! 霍桐这边去切了水果,做成水果沙拉出来让他们品尝。 卫子苏这会跑去与同龄的任臣玩了,卫子凤也去工地上看,村里的人看见了忙道:“哎哟,小公子,这里你不好来,把你鞋都踩脏了,阿北,阿北,快去陪小公子玩会儿。” 刚从城里回来的莫北本想到工地上帮会忙的,就立刻被村民轰走了。 卫子凤:他就是看着人家和泥也挺好玩的,想试试。 莫北过来就把他拽走了。 卫公子娇养得过于金贵,在这里太容易磕着碰着了。 侯夫人这边跟着霍桐一起吃了些水果沙拉,发现过于好吃后,不知不觉就给吃了一大半后,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甜酱怎么做出来的,太好吃了。” “夫人要是想学,等回头我家房子建好了,我教您。” 侯夫人笑着说一言为定。 吃了一会儿水果,侯夫人觉得有些内急,左右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的道:“霍桐,这哪里可以去那个——” 霍桐秒懂,“夫人,您跟我来。” 为了解决村民们不要随地大小便的坏习惯,这边早就建了两个公共厕所,为节约成本,是木材建成的。 每天都会有村民进去打扫,里面干干净净的。 为了去异味,还特意放了熏香。 里面的坑有马桶式的坐便器,也有蹲的,方便之后,拿水一冲就可以了。 霍桐带着侯夫人进去,她在外面等着。 看着这里面的设计,侯夫人也是大为意外,没想到一帮流民竟连个茅房都做的这么好看。 关键是卫生。 等她从里面走出来后,霍桐道:“夫人,我看您有严重的体寒之症呢,没有调理吗?” 侯夫人面上一怔。 体寒,这是很多女人都会有的症状,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霍桐说:“轻度体寒手脚冰冷,怕冷,易风寒,难痊愈,关节酸痛,疲劳无力,体力差,易失眠,癸水来时,严重腹痛。” “中度体寒易便秘、胀气,癸水期紊乱,量少,延期。” “重度体寒手脚冰冷无法捂暖,睡觉易手脚发麻,四肢发软发酸,胃胀气,胃难受,尿频,尿急。” “一定要及时调理。” 侯夫人面上情绪微有起伏,怎么感觉她说的症状自己全都占了呢? “霍娘子,那就劳烦你给我看看吧。” 两人再次回来后,霍桐请她坐下来,先给她把脉。 明明九月中旬的天气,她这手摸着都是冷冰冰的。 中度体寒。 霍桐说给她去取些药,她去了自己的帐篷里,从空间把药拿了出来,注明每日吃的量后,过来交给了靖安侯夫人道:“先吃些药调理一下吧,等医馆开业了,夫人可每个月来做三到四次的针灸。” 她又取了一盒何首乌口服液,里面有十支:“这何首乌直接内服,不仅美容养颜生发,还具有润肠通便功效。” 里面已被她注了灵泉水,会加倍的发挥它的功效。 靖安侯夫人微怔,霍娘子手里的这东西若真是何首乌,那可是好东西,市面都难买到,好不容易买上一两,那也需要好几百两的银子。 靖安侯夫人不由问道:“这得多少银子啊?” 霍桐笑了一下,“若是卖给旁人,这一盒就得五百两的银子,但这些都是送给夫人的,不要银子。” “这可不行,我这岂不成了白拿了。” “夫人没有白拿,你若是用得好,帮我在贵圈里宣传一下,日后我这里有了好东西,都第一个拿来让夫人试用。” 靖安侯夫人想了想,也就不客气了:“那行,我就收下了。等回头我用着好,一定给你推荐。” “谢谢夫人。” “和我就不用这么多客气了。” 身为侯门夫人,社交圈都是名门贵妇。 贵妇们的日常就是美容养颜,就没有几个不愿意在美容这事上下血本的。 若真用着好,她推荐给其她妇人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卫子凤凑过来道:“什么好东西,给我尝尝。” 靖安侯夫人不给他:“你再吃下去,真要变成女孩子了。” 霍桐:“我送你个好东西。” 她跑去帐篷,回来的时候多了一瓶何首乌洗发液。 “子凤,这个用来洗发,头发乌黑发亮又顺滑。”虽然子凤的头发已经够黑够亮够顺滑了,但谁会嫌弃好东西。 卫子凤高兴的收了下来,“等用着好了,我也帮你宣传。” 霍桐看着他,觉得这主意不错,卫子凤做她的品牌代言人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等到午时,干活的人也都暂时收了工,开饭了。 庄博医馆这会要忙的事情多,就没过来了。 侯夫人第一次在这吃饭,本也没想着会有多好吃,但端上来的菜再一次让她震惊。 每一道菜都是精品。 侯夫人赞叹道:“霍桐,你这里菜可一点不比玉门楼里的差啊!” “你们要是开个这样的饭馆,一定赚钱。” 卫子凤眼角染了笑,道:“我们已经商量了好了,就在朱雀大街开个饭馆。” 侯夫人了刚才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们竟真有这想法,不由道:“朱雀大街已有了个玉门楼,听说那是明霞公主名下的产业,你们不如换个地方。” 卫子凤不置可否。 第116章 村民的维护 明霞公主有了个玉门楼,还不许旁人再有了别的楼了? 他知道母亲向来软弱,也就不多说什么,只道:“霍桐,你给咱们饭馆想个名字。” 让她想呀,霍桐眼角也染了笑,道:“叫百寿堂好吗?到咱堂里吃饭的人,都长命百岁。” 子苏:“师傅,这个名字好,我喜欢。” 卫子凤:“就叫百寿堂。” 说笑之间,赵老太忽然就过来了,笑眯眯的道:“夫人。” 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见到侯夫人呢,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赵老太满心欢喜。 墨玉瞧她一眼,有些疑惑。 “夫人您一定是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一直记着您呢,想当年您在庙里生下一对孪生子的时候,还是我给您接生的呢。” 这事墨玉是没有忘记的,但人确实是记不清楚了,毕竟事隔了十几年。 如今再仔细看赵老太,又是有印象的。 墨玉也就微笑道:“原来是您呀。” 赵老太忙道:“是我,是我,夫人您可是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霍桐微微眯了眼,倒是没想到赵老太与侯夫人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赵老太又笑道:“夫人,霍桐是我三房孙女,当年她可是与贵府的公子小姐一起出生的呢。” 侯夫人惊讶的看了看霍桐,难怪她与霍桐会如此投缘,原来是因着这层渊源。 赵老太目光落在卫子凤身上道:“想必这位就是当年那位小公子吧?” 侯夫人:“对,这是子凤。” 卫子凤一双杏眼淡淡的扫了赵老太一眼,她一脸谄媚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喜,可既然是为他接生过,他还是点了头。 赵老太这时向自己家人招手:“都愣着干什么,快过来见见侯夫人。” 霍老头立刻带着两房儿子孙过来了,全都笑眯眯的齐声道:“侯夫人好。” 赵老太介绍道:“这是大房和二房家的。” 一群逃荒到此的流民,衣裳都破得不成样了。 侯夫人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道:“三房家的人呢?” 赵老太叹口气道:“我的三儿子媳妇是个命苦的,霍桐一出生没多久,她的哥哥弟弟爹娘全都相继去世了,只剩她一个人了。” 侯夫人心里对霍桐生起了同情和怜悯,竟是如此命苦的女子。 她看向霍桐的眼神越发温柔起来。 王氏这时给自己家的孩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吃过饭都离开,莫南、莫西就起来走了,莫文歌还没吃够,压根没看懂她娘的眼色,坐着不动,继续吃。 赵老太家的人看着他们桌上的菜肴,馋得直流口水。 万万没想到,他们家竟吃得如此好。 侯夫人这时站了起来,从身上取出一纸一百两的银票道:“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在身上,这一百两的银票,是我的一点心意。” 看他们过得并不好,她能帮,也就帮一下了。 赵老太忙推辞道:“夫人您客气了,无功不受?。” 霍桐一旁冷眼看着,心里冷笑一声。 明明就是过来想要挟恩图报的,装得可真像。 侯夫人道:“我当年能顺利的生下子凤和子静,多亏了您给我接生呢,怎么能说无功呢,您的功大着呢。” 银票塞到赵老太的手里,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带了哭腔道:“侯夫人,您才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啊!” 她家的人看见也忙跟着跪了下来磕头。 不过,她大孙子是个读书人,多少有点清高在身上,看着这一幕就很不适应。 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他们这一幕惹得村里的人都看过来,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过来看看热闹,又怕冲撞了贵人。 侯夫人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子,就觉得他们还挺实在的,忙把赵老太扶起来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和我说。” 赵老太抹一把眼泪,道:“夫人您今天能到我们村里来,已经是上天的厚爱了,我们不过是一帮贱民,不敢惊扰夫人。” 侯夫人笑道:“快别这么说,我不但今天来,以后还要常来。” 赵老太也笑了,“夫人若是愿意来我村,那是我们全村的福气。” 侯夫人得体的微笑。 赵老太识相的没再打扰,道:“夫人,我们去干活了。” 侯夫人点头。 待他们离开,王氏道:“饭菜都凉了,我再去热一下。” 侯夫人:“不用热了,我也吃好了。你们都先忙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霍桐家人这边就送她去上马车。 那厢,赵老太眉色飞扬,昂首挺胸,已和村民吹嘘开了,并把银票拿了出来,让人看看,这可是侯夫人亲手给她的一百两银票。 她是侯夫人母子三人的救命恩人。 村里的人没想到事情竟还有这样的反转,难免让人羡慕。 赵老太的大儿媳妇李秀这时扯着嗓子大声道:“若不是亲眼看见,我是万万想不到啊!霍桐家桌子是那是满满一桌的菜,我们吃的都是什么啊?一碗米面两个菜。” 二房的张梅与她一唱一和:“霍桐家吃的喝的,不全是我们村民出的钱吗?我们这些钱是为建房子用的,她都拿去吃了喝了,这像话吗?也不知道她背着我们吃了我们多少的银钱了。” 两人正说得起劲,里正一声不吭的走过来呵斥道:“你们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你们就离开我们村。” 李秀不服气的道:“里正,你不能因为收了霍桐的好处,就处处向着她说话。” 里正被这话气得不轻,大声道:“村民当初出的所有的银子,全都在我这儿,这些银子由三个人三把钥匙才能打得开,每一笔支出都会记在账上,我告诉你们,你们出的银子勉强够建个房,现在每天吃的喝的,全是霍桐用自己的银子买回来的,包括那边请人来修水渠的,工费,这些银子,霍桐一文没问你们要。” 有村民过来帮腔道:“里正说的全是真的,每天的账目都在那放着,我们都可以作证,你们这家人,再一天到晚造谣生事,你们就离开我们村吧。” “霍桐摊上他们这些亲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我看霍桐长得就不像他们家的人,没准霍桐就不是他们亲生的。” “我刚听见她说,是她给贵夫人接生了,霍娘子生在同一天,你们说会不会霍娘子才是夫人亲生的,她使坏心眼给人把孩子换了?” “我瞧着霍娘子长得还真有点像那位贵夫人。” 村民们聚在一起胡说八道一通,吓得赵老太面上一变,气呼呼的道:“你们这话若是让贵夫人听见了,一准要撕了你们的嘴。” 村民不说了,赶紧干活去了。 第117章 大主顾 送走侯夫人后,闲下来的霍桐数了数手里的银票,侯夫人又送了她一千两的银票。 不过,瞧赵老太那装模作样的劲,她有点为侯夫人担心。 她叹了口气,带了些野果,去工地上巡视了一圈,迎来一片叫声,“霍娘子。” 霍桐摆摆手:“大家注意安全。” 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小女子,却成为一帮村民的主心骨。 霍桐又去山崖下的水渠处转了一圈,刘工头带领一帮人拿着钢钎铁锤卖力的干活,霍桐也爬上了山崖巡视一番,七十多个人的进展,有点慢。 她一边走过来,一边道:“大家注意安全,累了就歇会儿。” 刘工头大声道:“霍娘子你注意安全。” 也是没想到她一个小女子,爬到这山崖上面站着,丝毫不惧。 就跟走平地一样。 霍桐一路走过去就把从山里摘的野果子分下去让他们吃,道:“大家劳逸结合,完工后,我请大家吃饭。” “刘工头,要是有人,你可以再多找些人过来帮工。” “霍娘子想要再加多少人?” “一百个人也是可以的,争取尽快早点完工,让村民的庄稼都能用上水。” 真是财大气粗啊! 刘工头:“行,等回去我就找人过来。”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任臣跑过来大声喊:“姐,姐。” “有人来找你。” 霍桐也就顺着水渠下了山崖,牵了任臣的手道:“谁找我呀?” “是个生病的贵人。” 霍桐也没想出来哪个生病的贵人来找她,等回去才发现,是青衣侯来了。 果然是个贵人。 青衣侯坐在他们家的桌前等着。 这样的贵人坐在这等地方,与他的身份确实是有违合,但却让全村的人都很兴奋。 这证明了他们村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 想想看,有哪个村的人会接二连三地有贵人驾到? 霍桐这边走过去问安:“侯爷安好。” 青衣侯出现在这儿,自然是把霍桐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也说明他有想要请霍桐为他看病的意向。 霍桐坐下来,也不与他客气,道:“侯爷,说说你现在的情况,都有哪些症状?” 青衣侯面无表情:“头痛,呕吐,视力下降。” 霍桐说的症状,他已中了三条。 他也请太医给看过,正如霍桐所言,太医给误诊为肠胃疾病,吃过一段时间的药,不见疗效。 霍桐:“你脑子里的肿瘤已经长大了,并且压迫到你的脑神经,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若任其发展,一旦出现形态变化,转成恶性,就会有性命之忧了,那时也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再去治疗也是生不如死,我建议你现在就做个手术,切除肿瘤,以绝后患。” 景国的医疗水平近些年也有所提高,尤其是在军中,常有伤残,也尝试做过小手术,但术后感染率极高,死亡率也高。 “你能保证手术完全成功,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霍桐摇头:“没有一个大夫会保证手术完全成功,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一个非常小的手术,治疗起来非常容易,切除之后不会再复发。” 青衣侯没言声,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考虑的。 霍桐:“就是手术费和后期的医药费都相当的贵。” “你要准备五千两白银。” 青衣侯淡淡的看她一眼,“你一个流民,师出何门?” 霍桐:“家师不让说,恕我不能相告。” 她好言相劝:“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您要尽快做出决断。” 青衣侯:“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 “明天辰时后,你在白虎大街的回春堂等我,我会去给你做个检查,没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安排手术。” 只要把青衣侯这一单生意成功做了,她的名声很快就会打响帝都,到时候有的是人慕名而来。 青衣侯默了一会儿,点头:“明天见。” 他站了起来,霍桐送他往外走,道:“侯爷慢走。” 目送青衣侯上了马车,离去。 霍桐转身,轻轻呼出一口气。 青衣侯答应了,太棒了! 在这个时代,敢于答应接受她的手术的人,没几分胆量是不行的。 毕竟,这是开颅。 马上又有五千两的银子进账,霍桐坐下来在心里算了算,美滋滋。 送小北去国子监读书,完全无压力。 锅上的几个妇人都跑过来问:“霍桐,这位贵人不是之前峡谷的那位吗?” 霍桐点头:“对,就是他,青衣侯。” “我们百寿村要改名叫贵人村。” 妇人们笑嘻嘻的。 那厢,回城的青衣侯的马车在平阳公主府前停了下来。 门被叩开,他迈步走了进去。 公主府里冷清。 看见他过来,伺候在左右的婢女忙行礼,退到了外面。 屋内,平阳公主正在做一件小衣裳。 她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岁月从不败美人。 意识到有人进来后,她抬头看了看,看着来人,她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他是谁。 “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去做,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等我办完事情,再来看你。” 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的人,平阳公主忽然就发了狂,抓起桌子上放针线的篮子就砸了过去:“走。” 外面的婢忙冲进来拦住她:“公主,您别这样子。” 青衣侯转身离去。 平阳公主怔了怔,忽然道:“阿九呢,阿九去哪儿了?” “阿九,阿九。”她拔腿往外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 身后的婢女急忙追上去,“公主,公主。” 不远处,青衣侯站在廊中而望。 阿九,那是他们的孩子。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如白奕,再也不会清醒过来。 夕阳落下,晚霞满天。 百兽山下,一片欢声笑语。 村民们喝着鱼汤,孩子们吃着蟹肉。 霍桐每次去收网的时候,都会有不少的收获,收来的螃蟹积攒的多了,就给村里的孩子们解馋。 等吃过饭,村民们洗漱过后睡下,霍桐也进了她的空间查看书籍。 夜空下,莫北依旧提了剑练习。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晚上让他莫名的有几分心浮气躁。 第118章 威胁吓唬 翌日。 刘工头是个实在人,照着霍桐的吩咐,还真又带了百十来人过来帮工。 霍桐交代一声,让他们中午都在此吃饭,来多少人管多少的人饭。 等这边交代清楚,她就带着莫北进城买菜去了。 工地上,难免有人抱怨道:“刘哥,本来我们可以干两个月,多拿两个月的工钱,现在你带这么多的人过来,两个月的活一个月就完事了,岂不是少拿一个月的工钱?” 其他人也有附和的,这样他们就少赚了一个月的钱了。 刘工头道:“你们懂个屁,这霍娘子是御王府罩着的人,都给我好好干活。” 所以,霍桐的吩咐,他可不敢怠慢。 其他人也就是抱怨一下,既然是御王罩着的人,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刘工头又道:“再说了,霍娘子有亏待你们吗?哪天不是大鱼大肉的喂着你们?” 这倒是事实,所以,抱怨的声音很快就被刘工头压下去了。 且说,霍桐去菜场把要菜啊肉的都买回来后,让莫北先赶着毛驴送回去了,她还要去一趟医馆。 今天的医馆可热闹了。 这一大早上的,回春堂就被许多人给包围住了。 是庄家的那个嫡子庄宇带了十多个家仆过来闹事了,他指着庄博道:“把他这里给我砸了。” “慢着。”庄博沉喝一声,道:“大哥,我开我的医馆,与你何干,你何必咄咄逼人。” 庄宇眼神藏着算计,“想要保住你的医馆也不是不可以,让昨天那个女人过来,给我跪下磕头,赔礼道歉。” 庄博语气冷漠:“那是我师傅,她若有得罪之处,我代他向你道歉,还请兄长看在网开一面。” 庄宇冷笑一声,“你代她道歉?那就不是跪下这么简单了,先磕三个头吧。” 庄博忍耐的道:“你何必这般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庄博,你搞清楚了,是你师傅打我在先,今天你们若不道歉,我就平了你这医馆。”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平了这医馆的。”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霍桐大步流星的过来了。 小小年纪,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语气狂傲:“一起上吧,免得浪费姑奶奶的时间。” 庄博目光落在她面上,神情放松下来。 师傅来了,他就放心了。 她姿态上嚣张狂妄,气得庄宇脸上一沉,“既然你们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何必与你们客气,把这里给我砸了。” 他一声令下,他带来的家仆抡着棍棒就要往医馆里冲。 霍桐旋身起,挡在了这些人面前,伸手就夺了其中一个人的棍棒,当头一棒的打了过去,顿时打得人脑袋一昏,头破血流,身子歪了下去。 庄博看在眼里,差点想要叫好。 有些人,就是欠治。 转瞬之间,她一个人把庄宇带来的十来个人全都打得倒在地上。 最后一拳,霍桐给了庄宇,打得他心口一窒,整个人飞了出去后,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霍桐上前一脚又踩在他腹上道:“还嚣张吗?” 庄宇五官扭曲,疼得他脸色惨白,可依旧要吓唬她:“你敢打我,你知道后果吗?” “我只知道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 一个用力,只能肋骨的断裂声。 庄宇惨叫一声。 “哟,这么热闹。” 是青衣侯来了。 霍桐松了脚,轻描淡写的道:“不知道谁家的逆子,竟然跑到我们医馆闹事,扬言要砸了我们的医馆,我就顺便给他一点教训。” 庄宇忍着浑身的疼痛道:“青衣侯,不是这样子的,是这个女人,口出恶言在先,又出手在后。” 青衣侯面无表情,语气冷冽,“有什么事你们私下里解决,别来医馆闹事,影响不好,本侯还有正事,滚。” 霍桐立刻恭恭敬敬:“侯爷,您请。” 青衣侯转身进了医馆。 庄宇看着他去的方向,闹不明白青衣侯与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可青衣侯在此,他也不敢再闹。 何况,他被打得这么惨,也闹不起来了。 霍桐把人请到医馆里,他的贴身护卫唐辰不放心的要跟着过去,霍桐伸手制止道:“禁止打扰、观看。” 青衣侯打了个手势,让人退下了。 霍桐请他到自己的医疗室,让他躺在床上后,直接拿块黑布蒙了他的眼。 “你这是干什么?” “别说话,检查你的身体。” 青衣侯认命的躺在了榻上,闭了眼。 霍桐催动x光,再次对他作了个检查。 x光被启动,黑瞳放射出金光。 正如她先前所看到的那样,肿瘤已压迫到神经了。 对青衣侯说的话,她并没有丝毫夸张,也并非吓唬人。 肿瘤虽未转成恶性,现在也必须要切除了。 等做完一系列的检查,确定了他身上除了这个肿瘤外并无别的隐患后霍桐取了他面上的眼罩道:“青衣侯,如果你已准备妥当,明天就可以来手术了。” 青衣侯面无情绪:“要是手术失败,你整个医馆和你全村的人,都得给本侯陪葬。” 霍桐哼了一声:“青衣侯,您这样威胁我,吓唬我,是会影响我动刀的速度的。” 亏她先前还觉得他不错。 青衣侯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霍桐忙问:“青衣侯,您到底要不要动刀?” 倒是给个话啊! 青衣侯扫她一眼,他都这样说了,她还敢要给他动刀。 “想好了本侯就派人告诉你。” 霍桐心里哼了一声,亏她之前还觉得青衣侯英勇,还是犹豫了。 不过,这不妨碍她关照道:“青衣侯,您只要手术前放松心态,保持一个好心情就好。” 青衣侯没再理她,径直走了。 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一个小丫头,怎么想这事都不靠谱。 他谅霍桐也不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他若有个闪失,不要说回春堂得被平了,就是她家的人,也无一存活,都得给他陪葬。 随着青衣侯离开,庄博忙过来问:“师傅,青衣侯怎么说的,会在咱们这儿看病吗?” “他一定会再来的。”他这病需要手术,除了她,不会有人做得了这样的手术。 庄博欣慰:“只要青衣侯接受了师傅的手术,咱们医馆往后就不愁没生意,整个帝都的人都会因着师傅慕名而来。” 这脑子够灵活的,霍桐拍拍他的肩膀:“有前途。” 她坐下来,庄博这边端茶倒水:“师娘,喝茶。” 霍桐:“庄博,我打了那个逆子,你回家之后,会不会被为难?” “我又不住在他们府上,他们为难不到我。” 霍桐有些心疼自家徒弟,“他们若是为难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一定修理他们爬不起来再为难她的徒弟。 庄博点头,心里很受用。 他师傅是有事真敢上。 两人正说着话,招收的几个大夫陆续过来了。 这边总共招收了五个大夫,霍桐和他们聊了一下岗前培训的事情。 这些人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位姑娘竟然是庄大夫的师傅。 瞧她说话的作派,没有一个人敢小瞧她。 霍桐和他们约好的培训的时间,让他们每即日起,每天下午申时过来培训一个时辰。 这事之后,霍桐也没有久留,急忙回村了。 因为又多了那么干活的人,锅上的妇人就更忙了,每天切不完的菜,做不完的饭。 霍桐回去后也有许多的事要做,去山里把网的鱼收回来,把野菜挖回来。 眼看着他们的房子就要建起来,马上就可以上梁了,虽累,但乐在其中。 大家很快就有房子住了,再不用风餐露宿了。 就很有成就感。 第119章 义兄出面 晴朗的天空,像一张蓝色的纸。 几片薄云似被太阳融化,随风而动。 下午的时间,霍桐坐着驴车和莫北又来到医馆这边。 下了驴车,她让莫北自己去旁的铺子买些文房四宝,以及要读的书籍,她则走进回春堂。 因为约好的时间是申时,招收的大夫都还没有到。 庄博迎了过来:“师傅,师傅你来了。” 喊这么一个小女子叫师傅,他可真是一点不觉得不对劲。 庄博请她进去,给她把茶倒上,把点心端上。 霍桐这边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见医馆外面又停了辆马车,有人从马车下来,径直向他们医馆来了。 一看见来人,庄博立刻悄声和霍桐道:“家父来找我们算帐了。” 来的不仅有庄博的父亲庄祥,还有他的生母徐央,以及庄夫人。 庄祥沉着脸进来,一眼瞧见庄博坐在那里,他目光阴冷,怒骂:“逆子,你居然敢联合外人殴打自己的兄长。” 霍桐从容不迫的站起来,道:“冤有头债有主,庄宇是我打的。” 庄宇被打断了三根肋骨,胸部严重受创,躺在家里疼得死去活来。 庄夫人目光落在霍桐身上,恨恨看着她。 小小的女孩子,竟然如此狠毒。 她当然也听庄宇说了,庄博认她做了师傅。 庄太医怒斥自己的儿子:“逆子,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不着家,结交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湖女子?你立刻给我把这个门店关了,回家待着。” 徐央站在一旁,脸色暗了暗。 庄博面上也冷了冷,道:“不是我的错。” 庄太医气道:“逆子,你还敢顶嘴。” 庄夫人对徐央呵斥:“徐姨娘,你哑巴了吗?” 儿子虽是她亲生的,可她的儿子自幼便是唤庄夫人一声母亲的。 身为生母,她都不能直呼儿子的名字。 现在出了事情,把她叫过来,不过是想她拿来威胁庄博。 徐央面色灰暗,道:“博哥儿,你和夫人认个错吧。” 庄博不语。 庄夫人气道:“庄博,你自己说吧,是跟我们回家,还是就此脱离庄家?” 霍桐拍拍庄博的胳膊:“不要怕,你还有我。” 这样的家庭,换作她,是不屑一顾的。 庄博仿若得着鼓励,语气也强硬道:“那个家,是我的家吗?随便你们吧。” 庄太医没想到他还真敢脱离庄家,倒吸一口气,道:“就算你要脱离我们庄家,你也要把欠我们的还回来,你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有六斤呢,那就请你削骨还父,削肉还母。” 这话当然是威胁,吓唬,他当然不会真狠心到让儿子削骨削肉。 霍桐气得差点就要爆粗口,就听庄夫人已大声吩咐道:“都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捆来,削骨还父。” 她的亲儿子被打成那样,庄夫人恨不得吃庄博的肉。 若非他联合外人,她儿子能被打? 左右的三个仆人立时就要冲上去,正在这时,忽然听一声:“这是要让哪个削骨还父,削肉还母?” 随着话音落,就见御王走了进来。 庄太医一怔,忙行礼:“御王,您,您怎么在这儿?” “我义妹的医馆,本王自然在这儿。” 义妹?这明显是在说霍桐。 庄太医头皮发麻,御王几时收了个义妹? 霍桐趁机道:“义兄,是这样子的,庄太医的长子来我们医馆闹事,扬言要砸了我们医馆,所以,我就把他打回去了。” 御王面上冷然,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打得好。” 庄太医面上一白,不敢二话。 御王语气一冷,沉声道:“庄太医,管好你家的逆子,别再让他出来乱咬人,否则,狗牙打掉,你也怨不得谁。” 在皇权面前,庄太医一个屁不敢放,只能顺从的道:“是,御王教训得是。” “好好认清楚了,这是本王的义妹霍桐,以后见着了,都给本王恭敬着。” 庄太医恭敬道:“是下官眼拙,有眼不识泰山了。” 御王:“滚。” 庄太医灰头土脸的就走,庄夫人不服气,道:“庄博,你今天要是不回来,就不再是我们庄家的人。” “你就算不顾及你自己,也为你生母想一想。” 这是拿她生母来压他了。 庄博面上一沉,徐央看着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管她,她没事的。 转身,她快步跟着庄夫人一起走了。 走到医馆外面,庄夫人冲徐央呵斥道:“他要是不回家,你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言尽,她跟着庄太医上了马车,把徐央留了下来。 这是要让徐央去劝她儿子回府了。 只有回府,才能收拾得了他。 徐央怔怔的站在路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霍桐快步跑了出来,扶她进医馆。 庄博看着她,心里自然是难受的,他咬咬牙,下了决心,道:“我跟你回府。” 徐央忙摇头:“别,你别回去。” 庄宇被打成那样子,庄博一旦回去,庄夫人肯定要把加在他儿身上的伤,加倍的回报给庄博。 徐央嘱咐道:“你好好做你的事,他们正在气头上,你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回府,我没事的,我先回去了。” 交代完话,徐央拔腿跑了出去。 身为一个小妾,她在府里的身份,还不如庄夫人身边的奴婢来得舒坦。 庄博望着她跑出去的身影,眼中有着隐忍的担忧和愤怒。 霍桐也担忧,“庄博,你娘回府后,会被为难吗?” 庄博:“没事的。” 庄夫人向来不是一个善茬。 府里的小妾和庶出,哪个不是活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他生母在府里也没少受庄夫人的磋磨。 御王在此,庄博也就不说自己府里的事了,他行一礼:“御王。” 霍桐也就请御王坐下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路过,看看。” 霍桐给他把茶倒上,“你这路过的可太及时了,再来晚一会儿,我又得和他们打起来。” 御王能想到那个画面,她会打得这些人满地找牙。 霍桐有感而发,“太医也都这么嚣张的吗?” 御王:“你是本王的义妹,可以更嚣张。” 霍桐怔了怔,“这是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 “认真的。”他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霍桐对庄博道:“听见了吧,御王以后就是你师伯了。” 他是背靠大树的人。 庄博也是个机灵的:“师伯好。” 御王轻轻揉了一下眉心,点头:“师侄。” 第120章 偏爱 买过文房四宝的莫北快步跑进来时,御王正坐在医馆喝茶。 少年风光霁月。 看见医馆里的人,他不卑不亢的道:“御王。” 霍桐:“小北,让我看看你买的什么。” 莫北把自己买来的文房四宝放在她面前,他买的这些文房四宝,一看就是便宜货。 总共四套,每人一套。 霍桐暗怪自己忘记多给小北一些银子了。 御王道:“小北,回头我送你一套文房四宝。” “谢御王。” 御王:“跟着霍桐叫我义兄就好。” 莫北:“义兄。” 霍桐默默把文房四宝合上。 他读书的地方是国子监,里面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他用的东西若太便宜,会被人小瞧的。 既然送他去国子监读书了,就不能让人在外面的东西上轻视了小北。 她暗暗决定了,等回去的时候再带他去买一套好些的文房四宝。 到了申初,前来上培训课的学员也都来了,霍桐就让他们自己坐着了。 霍桐从待人接物上和学员讲起,对待所有的患者要一视同仁,态度要亲切,言语要温柔,要让患者感觉到回春堂就是你们的家。 庄博也跑来听她讲了。 御王就走了。 莫北闲也来事,也坐在边上听她讲。 即使没有涉及过医学的知识,听她讲话竟也不觉得乏味。 她在自己的领域如鱼得水,熠熠生辉。 等到培训结束,霍桐这边没急着走,直接带莫北去他之前所去的铺子了。 掌柜还以为他们是要来退货的,心里正盘算着如何不退货,就听霍桐道:“掌柜的,把你这里最好的砚台和毛笔拿来给我看看。” 掌柜的顿时笑脸相迎:“这就来,这就来。” 这个时代是靠研墨写字,一个好的砚台尤其重要,不损害毛笔,发墨快不易干燥,易于清洗和研磨细腻。 好的砚台雕刻精美,摸起来也光滑舒适。 掌柜的拿来砚台介绍:“这一款是端砚,四大名砚之首。石质温润如玉,您摸摸看,质柔而刚如小儿肌肤。” 好的名砚不仅手感好,外观也好,雕刻的花纹也是巧夺天工。 霍桐又让他拿来最好的笔看一看,掌柜的拿来狼毫笔介绍一番。 狼毫笔的笔尖细致笔力劲挺,宜书宜画。 价格也非常昂贵,这一只狼毫笔的价格比刚才的端砚还要贵一些,一支狼毫笔就要七百两的银子,砚台要五百两的银子。 霍桐让掌柜的把大中小号的笔给她拿来,她挑了挑,看了看,道:“三支笔加上这个砚台,一口价,一千二百两。” 掌柜的瞪圆了眼:“小娘子,你开玩笑的吧,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不卖算了。”霍桐转身就走。 “小娘子,咱们再商量商量,一千五百两的银子,你拿走。” 霍桐:“成交。” 掌柜的怕她再反悔,急忙把笔和砚台都给包了起来。 霍桐往莫北怀里一放,她付了银票。 掌柜的忙笑着把人送走的时候霍桐忽然问:“掌柜的,这哪里有收虎皮的?” “朱雀大街,往西去。” 霍桐前去把驴车赶过来,莫北跟着她坐在车辕上道:“桐桐,买这些是不是太贵了。” 她不好说国子监都是什么人呐,全是世家子弟,人家用的全是好东西,她怕这样说会给莫北造成压力,只道:“贵的才好使。” 莫北幽幽的问:“值当的吗?” “当然值当。” 少年眼里有笑意。 她这么大手笔的只给他一个人买,连霍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他心里当然受用。 这说明,在她的心里,他渐渐的比霍扬都重要了。 霍桐哪知少年心里在想什么,赶着毛驴去了朱雀大街,问了两个人才找到收购点。 霍桐拿出一张完整的虎皮,掌柜的瞧了瞧,道:“一百五十两。” 霍桐一把收回自己的虎皮,“一百五十两卖给你,我不如送给别人做个人情,没有七百两不卖。” 掌柜的被气笑了,“小姑娘,不论你去哪一家卖,也卖不到七百两这个价钱,最多二百两,不能再多了。” 霍桐转身就走。 “三百两。” 霍桐止步:“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对方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是一个能砍价的,霍桐最后卖了三个虎皮,假装去驴车取虎皮的功夫,就从空间提出来了。 换了一千五百两。 拿着银子,她又带莫北去了成衣铺。 开学在即,小北的衣裳也该换一换了。 以往买的衣裳全都不适合他一个监生。 之前的衣裳都是细布,和人家的锦衣华服相比,差远了。 做了监生,衣裳也不能太差。 他们本就是逃难出来的,若是再让人知道了莫北的来历,难免会让人轻视。 她无意与人攀比,但她知道人心险恶。 为了给他买衣裳,霍桐把刚到手的银子又花光光了。 出来的时候莫北忽然道:“桐桐,你一下子给我买这么多衣裳穿,万一我再长了个子,这衣裳就又穿不上了。” 霍桐:“浪费不了,你要是真穿不上,就留着给霍扬他们穿。” 少年眼波动了动,若非顾及着人来人往,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 她这么的好,他惟有以爱相随。 回去的路上他赶了驴车,霍桐坐在车辕上的时候琢磨着,她得买辆马车了。 等回到百兽山下已是天黑。 干活的人已收工,家里的人在路口左顾右盼。 霍桐把给他们买的文房四宝拿来,摆在桌上子,每人一份。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嫉妒,莫北就没把他的拿出来显摆了。 第一次摸笔的墨南和墨西拿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竟生出几分的爱不释手。 莫文歌和任臣也都趴在一旁看着,一脸羡慕。 霍桐摸摸任臣的脑袋道:“臣臣,等你长大一些,也送你去读书。” 任臣:“姐姐,等我读完书,长大了,我养你。” 霍桐笑说好。 莫文歌:“嫂嫂,你也给我请个夫子吧,我也想认字。” 霍扬:“你一个女孩子请什么夫子,简直是浪费钱。” 莫南:“等以后我认了字,我教你。” 莫西:“我也教你。” 他们都觉得给她请夫子来家里读书是一种浪费。 嫂嫂已供他们四个人读书了,太不容易了,不能再让她跟着瞎胡闹。 王氏这时把晚饭端了过来,莫南莫西过去帮忙端饭。 一顿饭,吃到天黑后,各人抱着自己的文房四宝睡觉了。 第121章 来医病了 翌日 一大早上,唐辰快马加鞭的来了。 霍桐这边刚吃早饭,就听有人一边跑来一边大喊:“霍娘子,霍娘子。” 知道这是青衣侯的亲卫,她放下手里的碗筷迎了过去。 “霍娘子,侯爷请您去府上一趟。” 霍桐:“我一会还要去买菜,买过菜才能到医馆,你回去转告侯爷,让他去回春堂等我。” “霍娘子,这……”不妥吧。 她不是应该去侯府给他家侯爷看病? 霍桐:“快去。” 她时间多金贵啊!可没功夫天天跑青衣侯给他问诊啊! 所以,青衣侯必须到医馆来,并且在医馆住上几天。 唐辰只得去回话。 霍桐这边去把粥喝完后,叫上莫北,两人一块进城了。 走进朱雀大街后,霍桐停了驴车,把一袋子银子塞到莫北手里,让他先去买菜,她要去医馆了。 靠着两条腿,她快步跑进医馆里,庄博已在医馆了,此时正坐着发呆,看起来闷闷不乐,以至霍桐进来都没有发现。 霍桐快步走过去问:“庄博,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师傅,没事。” 霍桐敏锐的觉察他定是有心事的,即使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庄博也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现在却面色灰暗。 这是她的徒弟,霍桐心疼他,“是不是他们为难你娘了?” 庄博到底是点了头。 昨天晚上他偷偷摸摸的翻墙回去见了他的生母,她又被庄夫人打了。 这当然也不是第一次。 霍桐拍拍他肩膀,道:“庄博,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娘离开那个狼窝?” 一个小妾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她的处境分明连奴婢都不如。 以前他没有想过,那时候他也年幼,也被逼得负气之下离家出走,想凭自己闯一番天地。 听着霍桐的话,他道:“我想让她离开那个狼窝,就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 “青衣侯一会来做开颅手术,等下午,我们问问你娘。” 庄博一怔,“青衣侯要来了?” 霍桐:“我现在去准备准备。” 庄博立刻收拾心情,道:“师傅,我能看吗?” “如果你准备好的话,当然可以。” 庄博点头,他准备好了。 霍桐进了自己的医疗室,把要动手术的医用工具都拿了出来。 又一盏茶的功夫,青衣侯就浩浩荡荡的来了。 他带了五百多人的军队,把回春堂给包围了,惹得周围的人都跑出来看,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霍桐见此状,差点以为回春堂犯了什么事了。 青衣侯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气势逼人。 他径直进了回春堂。 霍桐问他:“侯爷,您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青衣侯:“一旦你手术失败,整个回春堂,都得给本侯陪葬。” 一旁的庄博愣了一下。 霍桐冷笑一声,果然是富贵险中求。 给这些权贵看个病,脑袋都是暂时放在脖子上的。 青衣侯却话锋一转,“开玩笑的,不要紧张,本侯带这么多人过来,当然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本侯要做开脑手术,这事若是传出去了,指不定有些想害本侯的寻了来。” 这个理由能接受,毕竟,他之前就遇着过暗杀。 “青衣侯,里面请吧。” 青衣侯去了手术室等着。 霍桐取了口罩和防护服以及手套,她和庄博分别穿戴上后走了出来。 “青衣侯,你躺到手术台上,我会先给你全身麻醉,之后你会进入睡眠状态,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青衣侯只能认命的躺到手术台上。 霍桐取了麻醉针,给青衣侯打了一针,仅用了数十秒,他昏睡过去。 霍桐把提前准备好的医疗箱打开,取出手术刀。 庄博调整心态,让自己处于放松的状态,瞪大眼睛看着——霍桐把青衣侯的头发剃了,给他递了个光头。 “师傅,这,这头发都没了,青衣侯醒了会不会和你拼命?” 霍桐淡定下来:“命重要还是头发重要?” 大不了送他一瓶何首乌,助他快快生长。 头发是必须剃的,不然,无法彻底消毒,万一让一些微生物进到颅内,造成感染,才绝望。 整个手术持续了一个时辰后,又过了两刻钟,霍桐脱了无菌服后,出来了。 唐辰快步迎了过来:“霍大夫,我家侯爷可还好?” “手术成功,麻醉还没有过,要一个时辰后才会苏醒,你可以进去看看。” “那我现在能带侯爷回府吗?” “不能,七天之内要留在这观察,用药,一旦离开医馆,后果自负。” 唐辰不敢带了,庄博请他进去看。 买完菜并送回村的莫北也过来了。 知道霍桐今天要给人做手术,他特意买了些水果,点心。 庄博这边也沏了茶。 霍桐坐了下来慢慢的吃,庄博看她的眼神满是崇拜。 他师傅真是太厉害了。 认这么小孩子做师傅,一点都不亏。 过了一会儿,唐辰跑了出来,指控:“霍大夫,你怎么能把我家侯爷的头发都剃光了。” 霍桐一脸淡定:“手术在脑子上,不剃光,难道要留一撮?” 莫北:“头发没了可以再长,命没了还长得出来?” 唐辰欲哭无泪。 知道他家侯爷有多爱美吗?尤其爱惜自己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 给他剃了个光头,这不要他命吗? 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唐辰气呼呼的跑开。 手术后的青衣侯还没有醒来,霍桐也不急着离开,让药童去买些饭菜送过来。 主要是挣了青衣侯五千两的银子,得请客高兴高兴。 待他们吃饭的时候,唐辰又大喊着跑了出来。 “霍大夫,我家侯爷醒了,你快去看看。” 霍桐站起来就往里去,庄博和莫北也跟着进去了。 麻醉过后刚醒来的青衣侯还迷瞪着,伸着手到处抓,一边喊:奕儿,阿九。 一连喊了好几声,唐辰鼻子一酸。 庄博诧异:“他在说什么?” 怎么一脸的神志不清。 唐辰神色跟着难受:“侯爷想夫人和儿子了。” 庄博若有所悟,忍不住一颗八卦的小心思,趁机多问一句:“听说侯爷的儿子多年前丢了,平阳公主后面也疯了?” 这事并非秘密,整个帝都的人除了平民的消息闭塞一些,不知权贵家事。 第122章 贵不可言 唐辰正为自家侯爷心乱如麻,警惕性相对弱了,下意识地点了头,问:“霍大夫,侯爷这是怎么了?” 霍桐:“麻醉过后的症状,一会就恢复了。” 他唤了几声后,渐渐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霍桐身上,眯了眯眼。 霍桐微笑:“侯爷,您醒了,手术很成功。” 唐辰忙道:“侯爷,您饿了吗?您要吃些什么。” 霍桐:“从现在起,三个时辰之后,方可进少量饮食,以汤为主,少量多餐。若无吞咽困难,可进稀粥,逐渐增加饮食种类,在这期间,以清淡、易消化、营养为主,我会开个饮食单,你照着单子上的饮食来搭配。” 唐辰看了看自家主子,青衣侯刚做过手术,气色不是很好,精神不大,淡声道:“听她的。” 霍桐:“在这期间,您就住在这医馆内,七天后,方可离开,若您擅自离开医馆,后果自负。” 交代完话,霍桐转身离去。 她拿了自己的炭笔,在小本本上写了一份青衣侯的饮食清单,交给唐辰。 等把这边安排好,霍桐几个人继续吃饭。 她没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悄悄和庄博打探:“你刚才说青衣侯的儿子失踪夫人疯了,是怎么一回事?” 庄博也悄悄和她道:“青衣侯一共有两位妻子,第一位是平阳公主,是白家的姑娘。” 平阳公主的娘家姓白,全门武将,常年驻守边关。 在平阳公主十四岁时,景国与云国交战,据说是出了奸细,泄露了军情,她的父亲母亲以及三位兄长,拼死守城,战到最后一刻,城破,全军亡。 平阳公主那一年恰好不在边关,而是被他的父亲派人护送回了帝都。 她到了议亲的年纪了,白家打算给她在帝都议一门亲事。 白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总想她嫁在帝都,过太平的日子,而不是跟着父母在边关过在刀剑上舔血的日子。 亲还没议成,白家满门战死的事就传到了帝都。 皇帝敬白家满门忠烈,就封了白家唯一的女儿为平阳公主,并赐婚于青衣侯家的世子傅鹤楼,命他们即刻完婚,嘱咐傅家好好照顾忠烈之后。 过了几年,皇帝驾崩,新帝登基,皇帝最小的妹妹明霞公主姬萱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满城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单身青年才俊她不要,偏瞧上了傅鹤楼。 为了得着傅鹤楼她都采用了哪些手段没人知道,全城皆知的是,傅鹤楼的儿子有一天失踪了,他妻子受不了这个打击,疯了。 一年后,新登基没几年的皇帝就给明霞公主和傅鹤楼赐婚了。 这事之后,老青衣侯激流勇退,傅鹤楼继续了青衣侯的爵位。 霍桐听得唏嘘一声,咬牙:“渣男。” 庄博不置可否。 莫北道:“像他这样种身份的人,谁想杀他?” 在峡谷之下,那么多的人截杀他。 霍桐也好奇:“庄博,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庄博清了一下嗓子,难得师傅喜欢听八卦,他就说给她听听。 为防止被青衣侯安排在外面的人听见他的谈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这么给你们说吧,青衣侯是真正的百年望族,贵不可言。” 五百多年前,天下大乱,群雄并起。 有位少年姓傅名云起,一身青衣,英气逼人。 他手持红缨长枪,带了一帮兄弟,四处征战,从无败绩。 从此,天下一分为四,景国,云国,昭国,乌国。 众人拥立傅云起为王,他却嫌麻烦,让位给了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姬白。 姬白称帝后,封傅云起为青衣侯,给了他十万兵符,驻守王都,守护王都安危,并下了死令,十万兵符永不收回,世代相传于青衣侯家族,由青衣侯的子孙世代守护王都安危。 这些,都记载在先祖的史册中,有迹可寻。 还有一个传言,姬白当年给了青衣侯一道秘旨,青衣侯不仅世代守护王都安定,若帝王中出了昏庸无道的帝王,青衣侯只要拿出此秘旨,就可废帝,拨乱反正。 据说,这个权利在两百年前使用过一次,史册之中也有迹可寻。 数百年来,帝王更迭,青衣侯的掌权人也换了无数人,那道秘旨还在不在,没人知道。 傅家享受了五百多年的恩宠,自然也惹得不少人红了眼。 到了近代,在姬萧的夺谪之中,老青衣侯又扞卫了皇室太平,使姬萧顺利登基,又是功不可没。 这样的青衣侯,你说有没有人想他死? 谁又会想他死? 自然有人盼着青衣侯家绝种了才好。 几个人正小声的议论八卦着,唐辰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道:“霍大夫,侯爷叫您过去。” 霍桐站起来去了病房,躺在榻上面色带着苍白的青衣侯气势不足,道:“霍桐,你敢把本侯的头发剪了,你想死是不是?” 青衣侯终于发出自己的头发没了。 霍桐语重心长的道:“侯爷,您是在头上动刀啊!头发不剃光动不了刀啊!” 虽然如此,青衣侯脸色还是不好看。 “侯爷,您可别吓唬我了,一不小心把我吓死了,这后期谁给您治疗啊?” “侯爷您放心,等您恢复之后,我送您一瓶价值五百两的何首乌洗发,保证让您很快长出漂漂亮亮的头发,比您以前的还要乌黑发亮顺滑。” 傅鹤楼威胁:“长不出来本侯就把你的头发全剃光了。” 霍桐微笑:“好好,依您。” 金主霸霸啊! 她态度超级的好,不能和银子过不去。 “有什么事您让人叫我。” 她退了出去。 青衣侯让唐辰去给他买顶帽子戴着。 这没头发的感觉,他不适应啊! 唐辰很快给他买了好多的帽子回来,供他挑选个合适的戴上去。 下午的时候医馆新生大夫过来了,霍桐继续给他们上培训课,莫北就回村里了。 就是青衣侯调了数百军队驻守在此,这动静搞得挺大的,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都跑过来悄悄打探发生什么事了。 后来,御王也过来了。 守在医馆门口的士兵拦住他:“御王请留步。” 御王冷气逼人:“医馆也是你家的,本王还进不得了?” 唐辰这边也快步走了出来,道:“我家侯爷在此休息,不便打扰,还请御王改天再来。” 御王:“别自作多情了,本王是来看自家义妹的。” 第123章 不能离开 既然不是看自家侯爷的,唐辰也不好不让御王到医馆里来,道:“御王请便。”话音落,他转身走了。 御王坐了一会儿,药童忙过给他把茶倒上。 御王:“青衣侯得了什么病?” 药童:“御王恕罪,具体的小的不知,好像是要开颅。” 开颅? 御王站起来就往里走,在病房门口守着的唐辰瞬间挡了过来,“御王请留步。” 御王伸手就把人推开了,径直进了病房。 青衣侯头上已戴了一顶帽子,把头给遮起来了。 他精神不大,知道有人进来了,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等唐辰禀报,御王已开口道:“开颅了?” 青衣侯睁开眼,眯了眯眼。 御王:“敢在脑袋上动刀的,当今世上青衣侯第一人。” 但凭这份胆识,也是令人佩服的。 御王问:“青衣侯,感觉如何?” “霍大夫真乃神医,感觉就像睡一觉。” 御王眼角有了丝笑意,语气不觉然带了三分的骄傲:“她是本王的义妹。” 听起来像炫耀。 青衣侯‘哦’了一声,语气仿若带着酸:“御王倒是挺会招揽人才。” “人才蔚起,国运方兴。” 御王说话,滴水不漏。 青衣侯微微闭了眼,有些疲惫,无心应付。 御王身为陛下最疼爱的幼弟,战功赫赫,他的风头一度盖过几位皇子,众皇子对他多有忌惮。 御王瞧他一眼,没再多逗留。 等他一走,青衣侯传令下去:“谢绝所有访客。” 他刚做过手术,哪有精力应付。 青衣侯带兵驻扎在回春堂,他在此做了开颅手术的事,已不是秘密,一个下午的时间,传的满城皆知。 等霍桐这边结束了培训课后,就见医馆门口又停了一辆辆的马车。 许多人听闻青衣侯在此看病,都想过来探望,都被唐辰给挡回去了。 就是收了不少的补品。 药童这边也把晚饭买了回来,霍桐和庄博在医馆里吃了些饭后,两人就一块出去了。 初次登门拜访,霍桐去买了些点心带过去。 等两人来到庄府的院外时天色已暗,确定四下无人后,就迅速越墙进去了。 庄博平日里想偷偷回来又不想被人发现的话,通常就选择来这儿翻墙。 在庄博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后院,到了徐央的住处。 身为庄家的一个小妾,身边连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住的院子破旧不堪。 两人过来的时候徐央还没有回来,她这会正跪在庄夫人面前给她洗脚。 庄夫人脸色沉沉的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那个逆子不回家,我就拿他没办法了?” 徐央低声下气:“夫人息怒。” “白养了他这么多年,他现在是连我这个母亲也不放在眼底了。” 徐央垂眸。 庄夫人忽然一脚就踹向她的心窝,骂道:“滚。” 徐央被踹翻在地上,她忍着心口的疼痛,爬了起来,匆匆退了下去。 庄夫人恨恨的吐了口气,身边伺候的老妈子忙上前道:“夫人别气了,一个庶子一个妾,想怎么样不都是您说了算?” 庄夫人:“既然他躲到外面不肯回来,那就别怪我了。” 她打了个手势,让身边的老妈子靠近,耳语一番。 那厢,匆匆回去的徐央看着站在她屋里的人,愣了愣。 愣过,她急忙过来道:“你怎么又来了,有没有人看见你进来?” 庄博:“你放心,没有人看见我进来。” “她又打你了吗?让我看看。” 徐央忙往后躲:“没事的,没事的。” “给我看看。”庄博按着她就坐了下来,挽了她的衣袖。 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瞧着就可怖。 庄博脸色沉着,眼睛发红,便拿药给她擦了擦道:“娘,你也离开这个家吧。” 徐央一怔,“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庄博:“我是认真的,你在这个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可有拿你当人看过?娘,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养活你,离开这个家,你会生活得更好。” 徐央看着他,有些一瞬间的恍惚。 不知不觉,他都长么大了。 庄博二十岁了。 身为庶子的他,知道在庄家难出人头地,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到外面历练了。 跌跌撞撞这么多年,靠着给人看看病,卖卖药,还是挣了一些银子的。 霍桐看着她,轻声道:“与其在此以泪洗面,何不离开这小小的天地,到外面展翅高飞?” 徐央心里动摇,“只怕他们不会放我离开。” 霍桐:“只要你想离开,后面的事我们来想办法。” 徐央:“让我再想想。” 她只是一个妾啊,庄家若不给放妾书,她是没有办法离开的。 若是逃离,被庄家人抓到的话,她会被打死的。 再则,庄博本身就是个庶子了,若她离开庄家,儿子以后的路更难走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他这亲事还没个着落。 为庄博,她也不能离开庄家啊! 庄博这时把点心拿过来,“娘,师傅给您带的点心,你尝尝好不好吃。” 徐央上面带了几分笑道:“你这孩子,以后再来,不要破费。” 霍桐笑道:“一点不破费,您尝尝可还合您胃口。” 她老早就被叫到庄夫人面前训话了,直到现在连口饭也没吃上,这会也是真饿了,就吃了块点心,道:“好吃,你们也都一块吃些。” 两人也就陪着吃了一块点心。 霍桐看着她,打心眼里心疼。 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庄家的妾会有多风光,实际上,连个婢女都不如。 三十五六岁的妇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半辈子就这么给埋葬在这儿了。 两人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 眼看时间不早了,徐央道:“你们都不要在这儿陪我了,赶快回去吧。” 庄博:“娘,你给我一个答复,你到底要不要离开这个家?” 徐央叹了口气:“事情没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别瞎想了,我就在这儿待着,哪也不去。” 庄博还想说什么,被徐央推着往外走,“快点回去,小心着点,别让人发现了。” 第124章 一把火 再次翻过庄家的院墙后,竟在墙外遇着了前来的莫北,他在此等候一会儿了。 “小北,你怎么来了?” “接你。” 天黑也不见她回来,他不放心,就又找到医馆。 她人不在医馆,他就想到之前她说过,要来庄家探望庄博母亲这事,便又找过来了。 霍桐心里挺受用的,但想着他一个人大晚上走夜路,走了老半天,还挺舍不得的。 几人沿着月色往外走,在夜色下,就见一个人行色匆匆的跑来,庄博忙止了步,拽着两人就往后躲。 待那人进了庄家的小门后,庄博道:“这马嬷嬷是庄夫人的心腹。” 霍桐摸着下巴道:“都这个时辰了,她不在庄夫人身边伺候,鬼鬼祟祟的,总感觉是要做坏事。” 庄博想着母亲在府里受的欺负,心里不大放心,道:“师傅,你们先回去。” 他想再进去瞧一瞧。 “急什么,要看一起看。” 霍桐转身又回头了。 徐央住的院子靠着墙,院墙不远处有一棵老树,霍桐跃上墙后,就纵身跃到树上了。 她攀上树杈四下看了看,虽是夜晚,她的眼睛看周围如同白天,旁的院子里的情况也是能看得清楚的。 古人没有娱乐的活动,许多奴仆劳作了一天,到了晚上,该睡的都睡了。 她正四下观察着各院的情况,莫北也跃了过来,和她站在了一个树杈上,他双臂也扶上她扶的树杈,这动作,这姿势,仿若要把她抱在怀里。 他小声在她耳边问:“看见什么了?” 霍桐就觉得脸上一烫,少年的嗓音干净又有磁性,仿若要把人的魂给吸走了。 她低声道:“你注意着点安全。” 庄博这时也攀上来了。 夜黑,他实在看不见什么。 他母亲这边屋里的灯已熄,想必也是歇下了。 霍桐这里看得真切,她瞧见有个妇人匆匆走出来了,就是之前庄博所说的马嬷嬷。 她鬼鬼祟祟从院子里出来后,四下看了看,然后又匆匆跑出来了。 霍桐看了看,压低声提醒道:“马嬷嬷向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庄博和莫北看了看,还是看不见什么。 府里的女眷都是住在后院的,庄夫人自然是住在东院,最好的房子。 身为小妾,徐央就被安排在了西边最远的一个院子里了。 夜黑,距离又远,两个人当然看不见。 莫北悄声道:“桐桐,你长的是猫眼吗?” 长着一双猫眼的霍桐一动不动的盯着下面的人看。 感觉得小北在撩她,但她没证据。 过了一会儿,马嬷嬷匆匆跑过来了,这下子莫北和庄博都看见了。 她在徐央的房外转了转,因为有个小院墙,她只能透过门缝往里瞧,确定里面都熄了灯,人是歇下了后,她又拿个刀出来拨弄里面的门栓。 门栓很快就落了下来,她悄悄推门而入,又四下瞧了瞧后,把门闭上,跑了。 莫北悄声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坏事?” 霍桐:“不知道,我们先下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马嬷嬷要干坏事。 霍桐从树杈上跃下去了,几个人都跟着纵身跃了下来后,悄悄进院中了。 为防止这马嬷嬷一会儿会再过来干什么坏事,几个人一声不响的潜伏到徐央所在的屋里了。 累了一天的徐央这会睡着了,压根不知道自己院子将要发生何等惊心动魄之事。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声音,是马嬷嬷过来了。 几个人藏在屋里,想看看她一会过来干什么。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她人进来。 霍桐悄声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好像是有奇怪的味道。 正在这时,门忽然轻轻的响了一下,几个人立刻屏住气息,等着人进来。 人依旧没有进来,片时之后,他们倒是看见外面窜起一片火光来。 马嬷嬷是来放火的。 把火油倒了一圈后,她放了一把火后就跑了。 在这之前,她顺便把门给从外面别上了。 屋里的几个人看见火光时忽然明白过来,霍桐腾的站起来要口吐芬芳,庄博已在她之前气得先骂了一声‘艹’后,就急忙冲进屋里叫他娘了。 霍桐奔过去要把门给踹开,她现在是知道门刚才为什么会忽然响一声了,这是让人从外面给拴上了。 她一脚踹过去,已被烧着的门轰的一声往外倒了。 那厢,庄博已抱着他娘就冲了出来。 实在是来不及叫醒她了,她还只穿着中衣。 徐央被惊醒,有一瞬间的迷糊着,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片刻之间,就见她这屋里成了一片火海了,吓得她立刻醒神了。 霍桐这边喊了一声:“快走。” 几个人迅速往外跑了出去,霍桐跑在前面,冲上院墙跃了上去,转手把徐央接了过来,庄博和莫北也随之跃了上来,两人纵身爬上墙的时候朝身后看了看,就见那个房子,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徐央人在外面就能看见自己这边窜起来的火光,她又惊又惧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庄博:“庄夫人派马嬷嬷放火来了。” 徐央腿上一软,差点没跌下去。 霍桐忙扶住她:“伯母,我们先回去。” 徐央只能点头,沿着夜色,几个人匆匆来到了回春堂,来到后面的院子里。 待关上房门,坐下来后,庄博把茶沏了下来,道:“娘,喝杯热水吧。” 她这一路走来,手脚都冰凉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夫人要杀她。 霍桐瞧她脸色苍白,道:“伯母,那边既已生了杀心,你就不要再回去了。” 徐央有些哆嗦,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霍桐又道:“这段时间你先住在这儿,等我那边的房子建好了,伯母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到我们村上来住。” 庄博:“娘,借着这个机会,脱离苦海,以后改名换姓,和他们家再无瓜葛了。” 徐央最终只能叹口气,道:“以后要给霍桐添麻烦了。” 她当然是愿意住在霍桐村上的,对她来说,这里太不安全了。 第125章 有了新车 由于青衣侯人在医馆里休养,霍桐现在又多了一件事情。 每天早上带莫北去把菜买了后,由他赶着毛驴送菜回村,她则步行去医馆。 路上的时候想着昨晚徐央来得匆忙,衣裳也没有拿上,就去了成衣铺,买了两身衣裳给她送过去后,这才来到青衣侯这边查房。 麻醉过后,现在正是头疼的时候,虽然服用过霍桐给的止疼药了,还是会疼啊! 他精神不振的躺在榻上。 霍桐和他把了个脉,一切正常,嘱咐他好好休养后,她转身走了出去。 那时,医馆外面有个庄家的仆人跑了进来喊庄博:“公子,府里徐姨娘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庄博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面上自然也是要装模作样一番,急忙问:“徐姨娘出什么事了?” “徐姨娘的院子昨晚起了一场大火,徐姨娘尸骨无存。” 庄博面上沉了沉,对霍桐道:“师傅,我回府上看看。” 霍桐哪放心让他单独回去,“我陪你。” 两人当即一块去了庄府。 庄府的那场大火已扑灭了,由于没找到徐央,他们就以为被烧得尸骨无存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妾,当然也不会真的有人在乎她的性命。 庄太医早上就进宫了,都不在府上。 把庄博找回来,不过是庄夫人要借这个机会向他发难。 庄博带着霍桐一块走进堂中,沉着脸道:“徐姨娘在哪儿?” 庄夫人目光阴冷的盯着他道:“徐姨娘的院子里忽然走水,她已经随着那场大火尸骨无存了。” 庄博难以置信:“不可能。” 他终究不是演员,演不出那种丧母的心痛,他内心更多的是愤怒。 这个毒妇,死的就该是她。 庄夫人沉着脸道:“跪下。” 庄博:“为什么?” 庄夫人走到他跟前,目光像淬了毒的盯在他身上,道:“逆子,你还敢问我什么?你殴打兄长,已是大错,忤逆父母,更是错上加错。” 古人讲究百善孝为先,又有长兄如父的说法,一旦被庄夫人给诬陷成功,对庄博的声誉也是大有影响的。 霍桐接下她的话:“夫人休要血口喷人,庄博为人向来温顺,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打那个逆子的是我霍桐,他敢去我医馆捣乱,打他一顿都是轻的,再敢有一次,我义兄御王说了,打死也怨不得谁。” 她把御王给抬出来了,庄夫人气势明显一弱。 霍桐:“徐姨娘到底是庄博的生母,她现在出了事情,庄博要去看看,就算尸骨无存,也要捧一把灰尘,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了。” 话音落,她拽了庄博就走了。 庄夫人拳头握紧,闭了闭眼。 可恶。 一个流民,竟敢如此嚣张,把庄博叫过来,本是要收拾他一顿的,竟被一个流民又给搅和了。 她当然知道是霍桐打的她儿,她不会放过她的。 彼时,霍桐和庄博去了后院徐姨娘的住处。 一个妾,被一场大火烧得尸骨无存,连个草席都省了。 妾的身份是卑微的,死后都入不了主家的坟墓。 庄博和霍桐再次走到徐央这个被烧得只剩一堆灰的小院子时,心情都很沉重。 昨天,若非他们及时发现了异样,徐央可能就这样被烧死了。 看着眼前被烧尽的废墟,庄博目光染上几分冷意,道:“我们走吧。” 以后,这个地方再和他没有关系了。 两人离开,再没向庄夫人辞别。 从这边告辞后,霍桐也没有久留,先回村里了。 回去的时候就见万管事和程元星今天都过来了,锅上的王氏这边忙拿了水和霍桐从山上摘的野果子来招待。 霍桐跑过去唤道:“程公子,万管事的,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这一听就是有事让他办了嘛,万管事的忙道:“霍娘子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小北他们马上就要开学了,我想买辆马车。” 她之前也略略的了解了一下,这普通老百姓不太好买,有钱都不好使的那种。 万管事心里一怔,身为一个管事的,这事他办起来恐怕还是有点费力的,他看了一眼程元星道:“程公子,这事就得您出面为霍娘子办了。” 这古代驾马车也是需要驾照的,都有一定的等级制度。 比如皇帝,他的马车是八匹马。 一品可有七匹,二三品六匹,富商可以拥有两到三匹,能买得到好马的除了官僚就是富商了。 普通老百姓只能用牛车驴车,这就是身份的象征。 而且,驾马也有许多的交通规则。 景国自有一套完善的交通法规。 总之,如果没有贵人帮忙,霍桐有钱也买不到马车。 程公子点头:“没问题,霍娘子想什么时候买,我随时都在。” 霍桐:“今天你们就在这儿吃个午饭,等吃过饭,咱们就一起进城去买吧。” 程公子:“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霍桐这边给锅上传下话:“今天程公子和万管事在这儿吃饭。” 这是要让锅上特别准备一些好菜招等一下了。 万管事的忙道:“霍娘子,我就不在这儿吃了。” 他不过是御王府的一个仆人,怎么能好和程公子同坐在这儿用饭。 霍桐没有阶级划分的观念,只道:“万叔,你今天一定要在这吃饭,我早就想请你了,等这房子建好之后,我还要再请你过来好好吃一顿。” 万管事的为了他们村上忙前忙后的,是真的尽心尽力。 她打心眼里感激他。 万管事瞧她热情,心里也动容。 霍桐去自己帐篷里取了苹果梨子过来切了,做成沙拉水果来招待他和程公子。 在程公子面前,万管事的身为一个仆人本不愿意吃的,霍桐哪知道万管事心里的阶级划分,忙请他坐了下来,让他也一起尝尝。 程公子当然是不客气的,尝过后道:“霍娘子,你这是用什么调出来的?” 他脸上明显的写着好吃。 霍桐:“程公子要是喜欢吃,以后常来,我做给你吃。” 程公子笑道:“好。” 本不想多吃的万管事一个没忍住,多吃了好几块水果沙拉。 等午时用饭菜的时候,万管事的又被惊呆了。 平日在御王府吃的饭菜也是和其他下人差不多,霍桐这边每一道菜都是精品,都好吃到流眼泪。 万管事的感动得想哭,道:“霍娘子,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了。” 在御王府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就连一个豆腐也能做出只此一家的特色。 霍桐也依旧笑道:“万管事的若是喜欢,以后也常来。” 万管事嘴上答应着,心里又哪能真的常来蹭吃蹭喝。 等这边吃过饭,霍桐就带上莫北坐着程公子的马车,跟他一块去买马了。 由程公子出面,诸事顺利。 霍桐挑辆一匹漂亮的棕色马匹,花了她二百两的银子,又买了一辆漂亮的马车。 等办理过一切相关的手续后,霍桐和程公子告辞,她驾了马车,去医馆。 驾马车和驴车的感觉是不太一样呢,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虽不是第一次骑马,却是第一次驾马,倒是有模有样,一点不慌,不偏。 此时,在他们家医馆外面,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靖安侯从马车上走了出来。 他是来探望养病在此的青衣侯来了。 第126章 买消息 靖安侯看见霍桐驾着马车来后,面上有着明显的意外。 一个流民诶,居然买得起马车。 他也略略的听家里的夫人提过,霍桐和她村里的人已逃荒到此了,他那些单纯的妻儿已和这些流民接上头了。 霍桐:“侯爷好。” 靖安侯点了头,径直往医馆那边走了。 唐辰快步拦了过来,“靖安侯请留步。” “我家侯爷正在休息,靖安侯还是改天再来吧。” 靖安侯冷笑一声,一把就推开了他。 来都来了,还要改天,当他时间很多吗? 唐辰没有办法,只得忙道:“靖安侯,请允我请示一下我们家侯爷。” 这还差不多,靖安侯允他去请示了。 青衣侯从昨天到今天在早,前来探望他的人就没断过,都被挡了出去。 这午后刚过,又有人来了。 青衣侯这边刚说‘不见’两字时,靖安侯竟厚着脸皮进去了。 说好的等人家请示过才来呢? 靖安侯还特意带来了补品,一边放下一边道:“听说青衣侯是在脑袋上动刀了,英勇啊!” 青衣侯:“所以,你这是来看看我是死了还是残了?” 靖安侯:“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瞧瞧,千年人参,我都没舍得吃,送你了。” 千年人参是不存在的,市面上卖的人参最多也就是几年十几年或几十年的。 百年人参已算珍贵,所谓的千年人参,其实就是百年人参。 青衣侯又不稀罕这玩意,道:“今天收的全是千年人参,一会你再带几个回去。” 靖安侯睨他一眼:“青衣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少说。” 他忽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诶,这头上戴着帽子是怎么一回事?” 这脑袋怎么瞧都觉得古怪啊! 青衣侯有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除了上朝,平日是看不见他戴帽子的。 青衣侯:“靖安侯的好意本侯心领了,没什么事就回去歇着吧。” 两人同为陛下跟前的红人,靖安侯与陛下出生入死,护主有功。 青衣侯家族又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存在,有人说,只要得了青衣侯的支持,就等于得着了整个江山。 但是,青衣侯家族只忠于景国,守护皇室,保护王都安宁,并不效忠任何人。 谁想拉拢他,难于上青天。 靖安侯瞧他气色不好,知道是真的不适,也就没再继续打扰,只是嘱咐他好好养病,这就告辞了。 出来的时候他问霍桐:“青衣侯得了什么病?” 霍桐:“病人的隐私,不好透露。” 靖安侯无语的指了指她,评价两个字:“迂腐。” “有说话的地吗?本侯和你谈谈。” 霍桐请他进了屋,她的坐诊室。 靖安侯把门关上,坐了下来,道:“霍娘子,坐。” 霍桐在桌前坐了下来。 靖安侯从身上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她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买你一个消息。” “说说看,他得了什么病?” 青衣侯生病这事他是知道的,但病到住到这医馆里,听说还是由霍桐医治的,外面又派了那么多的兵在此,想也知道这病不小。 她本来也没想收银子的,可见靖安侯银子都拿出来了,又知道他是个小气的,霍桐就改变了主意,道:“买他的消息,没有二百两的银子,买不到。” 靖安侯暗暗磨牙,为了这个消息,他摸出一张一百的银票:“多了没有。” 霍桐拿起银票看了看,有章有印,是真的,一百两就一百两吧,这才道:“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切除了。” “你切的?” 霍桐:“除了我,这景国谁有这本事。” 不是她吹,这是事实。 靖安侯了然于心,站了起来就要走,霍桐忙道:“侯爷,我看您头上长了好几根白发。” 靖安侯磨牙,一定是他操心太多了。 “侯爷,我这里有何首乌可以洗发,使用之后可以改善发根,由白变黑,您可以试一试。” 靖安侯:“多少银子?” “五百两。” 靖安侯冷笑一声:“你何不去抢?” 她知道霍桐这里有好东西,他家夫人就免费得了一盒口服的何首乌,他瞧着确实有疗效。 听说子凤也得了他一瓶免费洗发的何首乌,价格确实是这么的贵。 给他们免费,怎么到他这就非要银子了? 就不能也免费来一瓶? 霍桐微笑道:“花五百两买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侯爷,您一点不亏。” 靖安侯微笑,道:“不买。” 转身,他走了。 他不买,他可以让墨玉或子凤,来她这儿拿些。 她和墨玉他们母子熟到可以免费送,想必再拿也不会继续收银子。 霍桐一边送他出来一边道:“侯爷,有了白发一定要及时治疗,不然,若是长了个满头白发就回天乏力了。” 霍桐哪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小算盘,靖安侯哼了一声,走了。 这边刚送走了靖安侯,莫北提了些点心回来了,一边放下一边道:“桐桐,我刚去五芳斋买的,过来吃些点心。” 霍桐忙唤庄博道:“把这些给你娘送过去。” 余下一些盒,她就一边喝些茶,一边吃了块点心。 正在这时,医馆这边又来了贵人,有马车停在了门口。 就见明霞公主姬萱走了进来。 唐辰还是上前拦了一下,姬萱一把推开他道:“一边去。” 她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径直走进了青衣侯的病房。 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姬萱冷笑一声,道:“你我好歹夫妻一场,开脑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万一不小心死了,岂不是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了?” 她不是来看他的,她是存心来气死他的。 青衣侯懒得理她,闭着眼没说话。 姬萱问道:“这么大的事,你有告诉姐姐吗?” 这指的是平阳公主。 青衣侯这才冷淡的道:“告诉她做什么?” 姬萱听这话心里舒坦一些,并非没告诉她一个人,是连平阳公主也没说的。 她还要再问些什么,青衣侯道:“唐辰,送公主回去。” 唐辰立刻走了过来:“公主,侯爷刚动过刀,需要休息,您先回去吧。” 姬萱瞅了他一眼,猜测道:“头上动的刀?” 唐辰不说了,只道:“公主请。” 姬萱:“好好养着吧。” 她转身离去,来到外面,就见霍桐已经不在了。 来上培训课的大夫已到,她这会正在屋里开课,庄博也跟着一起听讲。 莫北闲来无事,也继续坐在旁边跟着听一听。 本想找她打探一下青衣侯病情的姬萱来问药童,奈何他一个小药童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青衣侯生病了,根本不知道是何病。 第127章 庆祝 村里的人是万万没想到,傍晚上的霍桐是赶着马车回来的。 这可是他们全村第一辆马车啊! 收过工,全村人都跑过来围观了。 他们不求买马,只求再赚一笔钱,买辆驴车或牛车。 霍桐趁着天还未黑,带着莫北先跑到山里割了把草回来喂马,也趁机把草往空间里扔一些。 她这空间里还养着几个小宠物,每天不要太悠哉游哉。 这事之后,村里的房子竣工了。 霍桐家有前后两院之分,如当初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一间自己的房子。 他们出的银子最多,就是在帝都也是能买一套小别院的,现在是自建房,花费上也相对便宜,余下的钱就贴补其他村民建房了,让每一家都有房住。 房子竣工这天,村民们大放鞭炮,全村庆祝。 霍桐家这边宴请宾客。 主要就是宴请御王、卫君临、卫子凤、卫子苏、靖安侯夫人、庄博和他母亲徐央,以及在这里帮工的程元星、万管事、还有其他干活的人。 本来也想邀请山中公子的,他腿上还没恢复利索,就先不凑这个热闹了。 为了这个宴席,霍桐提前一天就把米面、菜肉全都买回来了。 她之前在清泉村定做的烤烧架子以及炭,也悄眯眯的放在了院子里,这次被全家人忽然发现后,连莫父都开始大惊小怪起来。 “这个烧烤架子怎么像咱们之前的那个?” 王氏:“这是霍桐又重新定制的。” 可这怎么瞧着都像呢,还有用过的痕迹。 莫父想不出个所以然。 其他人也想不明白,反正她说是又定制的,那就是又定制的吧。 他们向来不关心这些事。 这事之后,第二天,村里的妇人一早上就在忙碌起来了。 霍桐也叫了徐田和吕玉娘、李高的家人,里正家人。 男人过来坐席,妇人过来帮忙做个饭。 霍桐这边也挽了袖子,把肉先准备出来,之后她要教他们做烧烤。 午时之前,宴请的宾客如约而至。 庄博带着他母亲一早就过来了,王氏这边忙跑过去招呼,让他们自便。 徐央就到灶上来了,看霍桐在锅上忙碌,她也要帮着找些活干,霍桐也就不与她客气了,让她打打下手,把菜切了,做几个凉菜。 做菜是徐央的拿手活,几个凉菜不在话说,一会就被她切得漂漂亮亮装盘了。 再后来,卫家的人就都一块过来了。 随着卫家的马车来到霍桐家的门前,就见赵老太领着两个儿媳妇跑过来了。 知道霍桐家今天宴请了客人,猜着她一定会请卫家的人过来的,为了等候夫人,她在这守了好一会儿了。 赵老太笑眯眯的道:“夫人您来了。” “夫人,您请。” 她以霍桐奶奶的身份自居,好似这家里的主人一样,客气的把人请进去。 迎出来的王氏看见后,面上一怔,也忙迎上道:“夫人您来了,您先里面坐会儿,霍桐在锅上,我这就让她过来陪您。” 侯夫人道:“不用让她特意过来陪我,我去看看。” 想必她今天也是忙的,侯夫人立刻去了锅上。 赵老太也要去,王氏忙拦着她笑道:“老嫂子,家里今天忙得很,没时间招呼您,您先回去吧。” 赵老太皮笑肉不笑的道:“小慧啊,我就是知道你家里忙得很,才带着两个儿媳妇过来帮忙的,你该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她就是不欢迎啊,但她不好大声说出来,毕竟是亲家,今天家里又设了宴席,请了贵人,她怕让人瞧见不好。 赵老太立刻带着两个儿媳妇进了灶房。 霍桐家的灶房都比他们家的两个还要大,赵老太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灶房里已围了好几位妇人,都是村里过来帮忙做饭的。 有洗菜的,有切肉的,有切菜的。 侯夫人一旁看了看,和村里的妇人闲聊。 身为侯夫人,她可真是一点侯夫人的架子都不摆,就让人很自在,村里的妇人都一脸高兴的夸她:“夫人,您可真好看,我们村里没有一个人能像妇人这般好看的。” 徐央道:“我瞧着霍桐和夫人眉眼之间倒是长得很像呢。” 侯夫人笑道:“难怪我与霍桐这么投缘,原来是长得像,我可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把她和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相比,侯夫人是高兴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老太心里一惊。 霍桐:“夫人,我刚好要做一份沙拉酱。”这是要教她学一学,上次在这吃饭的时候,侯夫人提了这事,现在刚好得着这个机会,把沙拉酱做给她看,顺便唤上灶房里的其她几个妇人,也跟着看一看。 沙拉酱的制作很简单,蛋黄加白糖,这里没有蛋打器,她就用筷子打至颜色变淡,用汤匙往大碗内慢慢加油,同时筷子不要停,否则会有油水分离的情况发生,慢慢的,油越来越稠,这个时候再加一些米醋,筷子依旧不要停,直到油的颜色渐渐由黄变白,沙拉酱制作完成。 霍桐把切的各种水果装盆里,倒上刚制作好的沙拉酱,一份沙拉水果就出来了。 她留下一盘子让灶房里的妇人都品尝一下。 徐田笑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咱们平时也吃不起啊!” 但是水果和白糖就买不起,非常贵的。 灶房之外,又有马车过来了。 万管事的今天跟着御王一起来了,莫父迎过去,把人往屋里请。 屋里有几位少年正围坐在桌前说话,他们谈到今天过后,明天就要去上学的事情。 聊了一会儿,卫子凤提议打牌,打升级。 霍扬、莫南、莫西表示不会玩,他耐着性子教了一会儿,三个人还是不太懂。 好在御王来了,卫君临这才道:“你们一边看牌吧,阿北你来。” 在饭还没开之前,御王、卫君临、卫子苏和莫北四个人一起玩起了升级。 莫北和御王一组,他们哥俩一组。 御王这一组很快就升到七级了,他们哥俩被对方的牌压得死死的,一直徘徊在二级。 卫子凤这边被虐得很惨,怀疑的道:“阿北,你真是第一次打牌?” 看牌的莫南道:“我证明,我哥没打过牌,我们村没有这些牌。” 卫子凤不信:“第一次打牌,你就把牌全记住了?” 莫北:“我大概是过目不忘。” 他不仅过目不忘,他还会算牌。 其他人无语了。 霍桐这边切好的凉菜先端了出来,摆在一张可以坐十几人的大圆桌上。 今天家里总共摆了三桌,男人两桌,妇人一桌。 这张圆桌子是她让木匠李高特别定制出来的,不同于普通的桌子。 这个桌子可以转圈,每个人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吃到桌上面的菜了,解决了站起来去夹菜或夹不到菜的为难了。 用过桌子,也可以折叠起来。 等凉菜差不多全上了,热菜这边也准备了,霍桐让徐央陪着侯夫人前去坐席,赵老太也立刻厚着脸皮带着两个儿媳妇过来陪着侯夫人一起坐席了。 赵老太不惹事生非,霍桐也不好赶她走,毕竟,名誉上还是奶奶。 再则,她今天忙的事多,暂时也没功夫坐席。 她还要指点徐田和吕玉娘以及段翠做烧烤,她们都是第一次做。 此时,屋内也一片欢乐的景象。 大家没有急着吃饭,所有的人都对这个会转圈的桌子好奇得不得了,都要伸手转一圈。 里正也坐席在这儿,他与有荣焉的道:“这个桌子是霍娘子想出来的,交给我们村里的木匠李高做的。”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这些富贵人家里也是没有这样子的桌子的。 李高站起来笑道:“诸位好,我叫李高。” 小小的卫子苏奶声奶气的道:“回头也给咱们定制个这样的桌子吧。” 他可喜欢坏了,忍不住转了又转。 坐在这儿的程公子也喜欢,他经常在这儿出入,还以为李高只是打造一些普通桌椅,竟没想到如此高级,也表示要李高给他定做这样的桌子。 御王嘴上没说,心里也已经这么想了。 李高别提多高兴了,能给贵人们打造桌椅,是他的荣幸,免费他都乐意。 他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免费送给他们。 这些贵人都是好人,在建房的事情上帮了他们村不少的忙。 正在这时,霍桐端着热菜进来,瞧他们都在转桌子,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忙过来按住桌子,把菜放上去道:“你们要是喜欢这个桌子,回头就找李高叔做。” 她话锋一转,“别要正在夹菜的时候,是不能转动桌子的,要等别人把菜夹好了才能转动。” 她担心这些人头次见这样的桌子,尤其是卫子苏这样的小孩子,他想不那么多,会出于好奇乱转桌,到时候让别人一再的夹不到菜,岂不是尴尬。 被她一提醒,卫子苏也就不转了,霍桐:“吃吧。” 第一道热菜她上了竹笋烧牛肉,第二道是土豆烧鸡。 御王瞧她忙来忙去的,当她又端了一道干锅排骨过来时,他道:“霍桐,你先不要忙了。” 霍桐站住,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御王道:“趁着大家都在,我就正式宣布了,本王收霍桐为义妹。” 第128章 宴请 她再聪明能干,到底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子,一个小女子太能干了,若没有个撑腰的,难免惹人嫉妒,让人欺负。 御王这是要给霍桐撑腰的意思了,使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被人欺负。 霍桐怔了一下,屋里的人都愣了愣,没能反应过来。 他可是皇族御王啊!要收平民做义妹? 以往御王说过两回,霍桐也以为是为了帮她解围,当不得真,没想到他竟来真的了。 王氏正好端着烧烤进来,听见这话的她迅速反应过来,忙把烧烤放下来道:“你这孩子,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给义兄敬杯酒吧。” 酒,霍桐早就有准备好了,有白酒,也有果酒。 霍桐回过味来,自然不会推辞,不然,也显得她矫情了。 她把果酒倒在御王的杯里,为了这场宴席,她特别买了新的酒杯。 王氏这边又忙给她递了个杯子,霍桐也给自己满上,道:“义兄,话我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了,我敬你。” 她一饮而尽。 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与她的年纪看起来是多么的不相符,却又让人觉得毫无违和感,她就该是这般小当家气派。 御王也把果酒干了后,诧异道:“这是什么酒?” 像苹果的味道。 霍桐:“这是果酒,用水果和酒调出来的。” 其他人也都把酒满上,里正道:“你们这些个贵人是我们村里的恩人,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村里也建不起来的,我代表我们村,敬你们。” 大家倒的都是果酒,村里的人都站起来,一同敬了几位贵人。 等酒下肚,只觉得这酒喝得人意犹未尽。 御王让他们坐下,道:“都吃吧。” 他尝了霍桐这边送来的烧烤,越吃越惊奇。 其他人也都动了筷子。 因为好吃,都顾不上说话了。 卫子凤道:“霍桐,你这烧烤做的好吃,以后都可以成为咱们百寿堂的特色了。” 女眷那边的侯夫人道:“霍桐,你不许再忙了,坐下一块吃。” 跟着侯夫人这边一块坐着的有徐央和莫文歌和任臣。 王氏这边也刚好又端了热菜进来道:“霍桐,你陪夫人们坐着吃,这外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瞧赵老太那一脸的巴结相,她看着就来气,但又不好赶人。 霍桐也就坐下来一块陪着吃了。 卫子凤瞧她过来了,竟直接从主桌挪了过来,坐到霍桐这边道:“霍桐,你这果酒特别好喝,帝都没有这样的果酒,你考虑开个酒庄吧,我入伙。” 他刚才小小的尝了一点,味道非常好。 若非有病在身,他都恨不得敞开了吃。 侯夫人失笑,她这个儿子是有点他爹的遗传在身上,这才多大啊,什么生意都想掺和一脚。 霍桐心里一动,道:“好啊!” 卫子苏也坐了过来道:“师傅,我也敬你。” 他想到御王刚收师傅做了义妹都敬了酒,可师傅收她做徒弟,都没敬酒呢。 霍桐与他碰了一杯。 庄博强忍着没告诉卫子苏,他已正式拜师了,自称为大师兄的,还不曾正式拜师。 在锅上忙碌的妇人一道道端了上来,即使是吃惯了各种佳肴的几位贵人也都认同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很有特色。 卫子凤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敞开了吃肉喝酒,他就和霍桐闲谈起了百寿堂的事情,卫君临这边已派人在看房子了,昨天刚看好了一家,等她这边空下来,就带她一起把房子再看了,看看怎么修葺合适。 侯夫人瞧了瞧一脑子生意经的儿子,道:“霍桐,以后你做什么生意,把我也叫上,我给你出银子。” 霍桐笑着说好。 徐央也道:“霍桐,你看我能干什么?也给我安排个活。” 霍桐也笑道:“你就在我们村里当娘子军吧。” 她也接触过徐央几天了,就算是庄府的小妾,那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刚也看过徐央切菜的样子,这里的凉菜都是她切的,摆的盘。 挺有想法的。 让她带领村里的妇人一块去干些事情,完全可以胜任。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霍桐让其她做烧烤的吕玉娘、徐田母女、段翠都过来吃饭。 等吃过饭,把贵人送走,结束一天的忙碌,已是申时。 霍桐家这边也终于安静下来,屋内,各人也忙着把自己的房间给收拾好,铺上被褥。 徐央也被霍桐安排住在了家里,这会功夫她正帮着收拾打扫院子。 因为院子里暂时没有钻压水的井,莫父也忙着去挑水,把家里的水缸装满水。 走出院子,一眼望去,一排排的院子并立着,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就是挺有排场挺有范的。 就算是帝都附近的村庄,也没有一个村能像他们这般,家家户户都住上了青砖房。 关键是这设计,看着就美观。 霍桐这边喊上莫北,跟她去里正家里一趟。 这次修建房子,他们家的位置安在了村头,与他们家靠着的是吕玉娘家。 里正家距离他们也不远,身为一村的里正,就把他们安置在了村中间。 两人一路走过去,村里年幼些的孩子有在路上玩耍的,不远处,村民排着队来挑水,在井水处,传来了喧嚷声,一帮村民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吵什么。 霍桐快步跑了过去,要看个究竟,就见是霍树和霍柱和人吵得脸红脖子粗。 有人看见霍桐来了后立刻让开了路,叫:“霍娘子来了,霍娘子来了。” 这一声吆喝过来,村民立刻自觉的让出道来了。 以往在村里赶牛车的李旺喊道:“霍娘子,你来得正好,他们两个过来就插队,说他们也不肯听,这也太不讲理了。” 霍桐:“谁再插队,就排到最后面去,若不听劝,以后村里面干什么买卖,都不带他们家参与,这等没有团队精神的人,就拿他们当外人,路人。” 霍柱一听就怂了,忙道:“霍桐,我好歹也是你二伯,你事不能做绝了啊!” “你们若真拿我当亲人,更要行得正,站得稳,凡事做出个榜样来。” 莫北:“别人都知道规规矩矩的排队,你们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个规矩吗?都排到后面去。” 霍桐:“若是有人不听劝,直接扔出去,打残都活该。” 她虽是霍家的姑娘,可一点没有向着霍家人。 村里大多数还是李家的人多,听她说话就挺舒坦的。 李旺大声道:“排队去,都排队去。” 大家立刻散了,跑去排队了。 霍柱气得牙痒,霍树也恨恨的瞪着她。 霍桐转身就走了。 她和莫北来到里正家,他们家里也正在打扫院子,收拾屋子。 里正坐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看着这个新家,他心里惬意极了。 一瞧霍桐来了,他立即站了起来招呼:“霍娘子,坐,坐。” 段翠忙把水端过来伺候,霍桐:“嫂子你莫要忙了,我们这不需伺候。” 里正收起一脸笑意,正色道:“霍娘子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想呢,这房子也建好了,家里的银子也差不多都掏空了,下一步咱们干些什么?” 霍桐过来就是要说这事的。 “尽快把荒地全开出来,下一步就可以种植冬小麦了。” 这北方的气候与别处不同,适合种麦子。 十到十一月之间播出,来年四五月份就可以收了。 霍桐又道:“小麦种子我这里有,等荒地开出,我免费提供给村民,但来年村民有了收成后,要按家里的人口还我,一个人还我二十斤的粮食。他们要是愿意,我就把小麦种子借给他们用。” 有借有还。 每个人都可以靠自己的劳动去赚取生活费。 里正一听这是好事啊!还的一点不多,免费支取种子,这等好事谁家会不愿意,忙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明天就和村民们把这事说了。” 里正想起棉花的事情,道:“霍娘子,这棉花什么时候能种?” 他还想指望着靠月事带赚钱呢。 这的气候与他们清泉村的气候明显不一样,种植的东西也都不太一样。 霍桐也有留意过这边的农作物,发现这边的气候和位置更像北方的气候,种植棉花的季节已过,只能来年四月份种植。 霍桐就着这些要种植的事情和里正谈了一会儿,里正还惦记着村西瓜的事情,古代的条件不适合大棚种植,霍桐让他不要急,等到来年再种植。 里正道:“能不急嘛,这段时间吃的喝的全是你买的粮食,田里的粮要明年才能出产,等水渠修好,麦子种上,大家吃啥喝啥?” 霍桐:“我会帮大家渡过这个难关的,等过段时间,村里的百寿堂开业,也是需要用人的,你从村里各家挑选一个男人,到时候需要用多少人,我会告诉你。” 跟着她学做菜的人家已参与进来了,就不要再从其中挑人了。 这一个百寿堂,暂时就解决了一些人的就业问题。 里正连忙应道:“好好,这个好。” 他想起今天听卫子凤和她说开酒庄的事情,问道:“霍娘子,你是不是也打算开个酒庄?你要是开酒庄的话,一定也需要不少人帮忙的吧?” 霍桐:“若真开了酒庄,自然是需要村民的帮忙,这事你先不要说,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 里正连道:“好好,我一定不说。” 霍桐和他这边聊了一会儿,看天色已晚,也就告辞了。 里正这边本想留她吃饭的,霍桐道:“吃饭就不了,我们也得回去收拾收拾,小北明天还要去上学,就先回去了。” 上学好啊!他家里有个孙子,马上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里正一边送她出去,一边琢磨着这上学的事情。 段翠也忙出来送人。 等把霍桐送走,里正心情不错的走回院中道:“霍娘子这个人,是真不错。” “我就说,跟着她走,一准能致富,我这眼光看人还是很准的。” 段翠笑道:“当初是谁说,一个家让一个女娃当,丢人。” 现在全村的吃喝都指望着这个女娃了。 里正唱道:“巾帼不让须眉呀。” 第129章 入学 霍桐从里正家里回去的时候,琢磨着家里少一个车夫的事情。 家里的少年每天上下学得有人接送吧! 她要忙的事情多,也没这功夫天天往各个学院跑。 随着她和莫北一路回去,就见路上有不少村民聚在一起在聊天。 远远的瞧见她过来,招呼声已传了过来:“霍娘子,这是去哪儿了。” 待她走近,村民一个接一个道:“霍娘子,等村里的事忙完了,有什么活记得喊我去干啊!” 霍桐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道:“眼下我们家还真有件事情需要请个人来做,咱们村里可有会赶马车的?” 李旺道:“霍娘子,马车我没赶过,但我赶过牛车啊!” 其他人附和道:“霍娘子,李旺以前在村里就是赶牛车的。” 就是以赶牛车拉人为生计。 霍桐:“你跟我走。” 李旺立刻高高兴兴的跟着她去了,其他村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立刻跟着一块去看热闹了。 霍桐就是想让李旺试试她的马车,看他能不能驾驭得了马车。 经常赶牛车的李旺兴奋的试了试马车,这么高级的玩意,以前只能看看,现在都可以坐上来使唤了。 他虽没赶过马车,但牛车马车不都差不多嘛,训练到一定的程度时,它只要一听口令,就会做出相关的动作,简单得很。 这些拉车的马也都是被训练好的,性子并不烈。 李旺驾着马车从村这头跑到村那头,转了一圈回来了,倒也得心应手。 马车停下来时,霍桐和李旺道:“李旺叔,我们家小北明天就要去读书了,现在需要一个车夫,每天早上送过去,晚上再把他们接回来。” 李旺脸上满是高兴,她话还没说完,他都知道霍桐要他干什么事了。 他们家几个半大的孩子要去读书这事,他是知道的。 “你要是愿意,就来我们家当车夫,我每个月给你三两的银子。” 许多人到大户人家做个小工,最多也就拿个二三两的银子。 她给的价钱,也是照着市场价给的,算高了。 李旺立刻道:“我愿意,我愿意。” 生怕他说晚一步,这事就不成了似的。 一旁本是看热闹的村民听了可羡慕坏了。 有人忙喊着道:“霍娘子,你还要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什么都能做的。” 霍桐:“我知道大家都想急着找点事做,挣点银子,眼下重要的事是,咱们先把荒地开出来,赶紧把麦子种下去,来年才有收成,有粮吃,要做小工的事情,大家都别急,我心里有一个计划,到时候一定用得着大家,但需要一些时间,大家耐心等一等。” “霍娘子,你有什么计划啊,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霍桐:“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李旺忙摆手道:“都听霍娘子的,快回去歇着了。” 村民们只好散去,但霍娘子只说一半,实在让人抓心挠肺啊! 霍桐这边和李旺说了每天来接他们上学的时间,有两个学院,李旺一口应承下来后,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任臣这边也跑了出来,喊他们回来吃饭。 中午已大餐过,晚饭就烧了些粥,又做了几个饼。 吃饭的时候霍桐和家里说了一下徐央的事情,就是她这段时间会留在他们家,平日里就帮着锅上做做饭。 拜师宴上大家早见过徐央了,霍桐让她留下在家里,没有人有异议。 等吃过饭,各人洗漱一番,也都回各屋歇息了。 霍桐这边回了自己屋,钻进到自己空间逛了一圈。 她这空间里有着千亿的物资,现成的各类水果、米面、蔬菜、药材、数之不尽。 金银珠宝、翡翠玛瑙,钻石项链她都不缺少。 每一样物资,都被分类在不同的房间。 这些大多都是收养他的爷爷和纪家留给她的,她继承了爷爷和纪家的半数家财。 空间之外不远处有片果园,里面有着各样的水果,这片果园,是姥姥留下来的。 做果酒如果收购别人家的水果,成本太高。 若把她空间里的水果全拿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用的水果太多了,时间久了,难免引起别人的猜测。 也总有用尽的一天,她不能坐吃山空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自己村里种植一片果园,请村民负责打理,到时候,请村民负责做果酒的事情。 解决了村民们就业的问题,也开拓了她后面要走的路,一举两得的事情。 她在果园里走了一圈,再回到空间的藏书阁,这个房间里摆放了各样的书籍。 末后的时代,各种高科技横空出世,想要看什么手机上都会有,许多人就不重视纸质的书了。 出于对文化遗产保护的心理,她喜欢收集各样的书藉。 在书柜前,还放着几个手机和几台笔记本。 她空间里装的有wifi,在末世的时候,这里面还是有信号的,来到这儿后,信号都断了。 qq微信登陆不上去,网页也打不开。 插入u盘,里面存放的一些资料倒是可以看见。 她慢慢浏览着电脑上显示的画面,看着上面的人,好一会儿的失神后,她合上电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世界百科全书。 这套世界百科全书上涉及了很多的领域。 雕刻家、建筑师、音乐家、数学家、工程师、发明家、解剖学家、地质学家、制图师,植物学家和作家等等,你想要的答案,都能查询得到。 翌日 王氏和徐央早早起来,给要上学的孩子们把早饭做上。 等吃过早饭,李旺如约而到,套上了马车。 正在这时,赵老太领着霍暮过来了。 她仿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脸的慈眉善目道:“霍桐,你们今天是要进城上学的吧,让你大哥坐你们的车去。” 霍暮是大房的长子,照着辈分,她就得喊一声大哥。 霍家现在也只供得起霍暮一个读书人。 霍暮客气的道:“霍桐,就麻烦你们顺带我一程。” 霍桐心里虽是不喜,但想着这霍暮也没得罪过她,他一个读书人平日里还是挺老实的,到底是点了头,没多说什么,招呼莫北几个人赶紧上马车了。 今天是他们入学的第一天,村里依旧有许多的事情要忙着做。 还有一大片的地要开荒,修水渠的事情还要继续,村民里的妇人依旧要跑过去给他们做大锅饭。 第130章 又见大主顾 回春堂第一天开业,医馆门前办得热热闹闹的,摆放了两排的花篮。 两个药童站在外面做接待的工作,医馆外面放了两个牌子,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医馆开业前三天,柜台上所有药品一律对折出售,买药品满一两,送鸡蛋六个。 这次医馆开业,做了一些促销的活动。 另一个牌子写着:专家挂号十两,主治大夫霍桐。 普通诊室坐诊的大夫安排了庄博、秦斯、两人共用一个诊室,挂号免费。 专家霍桐有一个单独的诊室。 一大早上,医馆门前并没有多少生意,光是那个专家挂号,普通人也都得望而却步。 你神仙啊,挂个号都要十两的银子。 侯夫人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捧场了,还带了两个朋友。 霍桐人迎过来的时候侯夫人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道:“霍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泰安侯府夫人,宣平侯府夫人,她们见我用了你的何首乌后不但头发从白变黑,人也变得更漂亮了,都稀罕得很呢,今天就把你这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让我们一起再开开眼。” 霍桐立刻把人往里请,请她们坐进自己的诊室,道:“几位夫人稍等,我这就去拿。” 她的好东西全放在空间里,还不曾摆出来,这会功夫就去了里面的更衣间,悄悄把东西拿出来了。 好东西都放在一个大的纸箱子里,霍桐抱着一大箱子走了出来。 箱子打开,里面有何首乌、燕窝、灵芝、千年人参、鹿茸、海参。 有内服的,有外用的,都是是成品。 像她之前在山上挖的灵芝,就是原生的,非成品。 霍桐一边摆在桌上面一边和她们介绍,“何首乌的效果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已看见效果了。” 她拿着燕窝说:“燕窝海参对女人特别友好,有美容养颜的效果,但市面上买回来,花许多冤枉钱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我这个都是成品,里面加了我研制的灵水,三天必能看见效果,皮肤一定能达到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高度。” “这是海马,鹿茸。” “海马不仅有美容养颜的作用,它和鹿茸一样,补肾壮助阳,也非常适合男人用,现在的男人压力过大,又缺乏锻炼,房事总在弹指间,用过这些延长半个时辰都不是问题。” 她用弹指间来形容,逗笑了几位侯夫人。 许多老爷三妻四妾,过早的把身体掏空了,人到中年便是有心无力了。 再多的补品都补不回来。 几位夫人见她是真敢说,其中一位调笑靖安侯夫人:“给你家侯爷也带份回去?” 靖安侯夫人笑道:“年纪大了,是该补一补了。” 几位夫人笑着讨论,气氛融洽。 据说青衣侯都特意来回春堂治病,还在这儿住了好几天。 她们当然不会小觑霍桐的医术能力,也相信她卖的这些东西一定管用,因为靖安侯夫人用过她后,头发确实变黑了,以往长的几根白发不见了。 霍桐把自己带来的好东西一通介绍后,泰安侯夫人问她:“这都得多少银子?” “你们都是靖安侯夫人的朋友,一套五百两,买三套以上,我给个九折的折扣,五套以上八个折扣。” 靖安侯夫人看中了燕窝和鹿茸,道:“燕窝何首乌我再各拿两样,鹿茸我拿三套。” 最后这个明显是要拿回去给靖安侯用的了。 其她两位夫人也都拿了一样的,一套给自己试试,一套给自家那位试试,先看看效果。 霍桐给他们打了个八折,靖安侯夫人直接把银票付了,其她两位夫人也大方,二话不说付了银票。 帝都不乏这般出手阔气的夫人。 当然,若仅靠他们老爷们一年几百两的俸禄是万万不够养活三妻四妾儿女成群的,像他们这等权贵人家,哪个不是田产、商铺无数。 身为朝廷命官,还不用赋税,再收点黑心钱,大把的金银财宝供他们挥霍。 许多男人这辈子拼尽一生,好不容易升官发财了,就是大把的妾室往家抬。 饱食淫欲,久而久之掏空身体后想法设法的补回来。 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且说几位夫人都买了东西后,靖安侯夫人道:“霍桐,上次你说给我做针灸,调理一下我体寒的毛病,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今一天都在这儿,就看夫人的时间了。” “那就下午来吧。” 她今天刚开业,防止一会有人来看诊。 几位夫人买了东西,就此告辞。 医馆门口,有三三两两来看病的人。 有人看着外面挂着的牌子大声道:“这霍桐有什么三头六臂,你们收这么贵的诊金,你们这不是看病,是抢钱啊!” 由于前来看病的人并不多,就都由秦斯来接待了。 庄博这会在外面视察一圈,听见这话就道:“青衣侯有病不请太医,却非要来我们医馆请我师傅看病,这说明我师傅的医术就是高于太医。” 许多人就是听说了青衣侯来回春堂的事,才来这个医馆看病的。 青衣侯都来的地方,肯定错不了。 再听庄博一分析,就更觉得言之有理了。 庄博又道:“普通的头脑发热,你们也无须找我师傅看病,找我们这的其他大夫就好了,找我师傅看病,一来浪费你们的银子,二来也是浪费我师傅的时间,我们师傅给人看病,非疑难杂症不看。” 霍桐出来的时候正听他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 想捂他嘴都来不及。 先前叫嚣着抢银子的那位只好转身走了。 专家挂号虽然贵,也依旧会有人慕名而来的。 有位锦衣华服,头戴帷帽的女子过来看了看,道:“挂专家。” 她给了一锭十两的银子,药童把她请进了霍桐的诊室。 霍桐看着进来的女子,她一进来就把门给关上了。 有些病总是难为情的,所以,她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保证亲娘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关上房门,她小声的说了自己的情况。 她成亲三年了,还没有怀上孩子,为此求遍了名医,药也吃了不少了。 霍桐请她进躺在帘子后面的一张床上,给她检查。 据调查,男女不孕的比例各占百分之三十,不明原因占百分之二十五。 女子若是不孕,无非就是排卵障碍,输卵管阻塞,患子宫疾病。 以上的原因,此女都不曾有。 霍桐启动x光为她检查过道:“你没有任何问题,还是请你的相公过来检查吧。” 女子大为震惊:“不是我的原因?你有没有搞错?” 霍桐不悦:“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震惊过后,她声音里已难掩了喜悦。 “霍大夫,谢谢你。”她快步跑了。 回去的时候腰杆也一下子挺直了。 哼,搞了半天,是他的问题。 亏她天天提心吊胆,满怀亏欠。 霍桐继续坐诊,这次坐下来的是一个男人,这男人穿的也是锦衣华服,依旧戴了个帷帽,把自己包装得严严实实。 他来到霍桐面前,也不说话,给霍桐看一张纸,上面写着:“怎么才能一柱擎天,一个时辰不倒?” 霍桐起身,到了帘子后面转了一圈后,把海马和鹿茸拿了出来,重点讲了其中的作用。 还是那些话,每盒五百两,三盒以上打九个折扣,五盒以上八个折扣。 这人一咬牙:“五盒。” 霍桐收了银票后,又赠送他一瓶灵泉水。 送走了贵人,霍桐的心情非常快乐,默默的数了数银票后,全放空间里了。 她心里琢磨着,回头去钱庄,把银票全换成黄金白银。 踏实。 上午的时间,前来找她看病的不多,头脑发热谁会花十两银子专家号。 闲暇之时,霍桐让人去订了一桌菜送到他们医馆来庆祝庆祝。 头天开业,医馆的生意不是特别的忙,但也陆陆续续不断人。 这天,御王也来了。 有不认识御王的药童立刻迎了上去:“公子,您是要看病还是要挂号,是要挂专有门诊,还是要挂普通门诊。” “专家门诊。” “专家门诊十两的挂号费。” 御王给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后,被药童引进了专家门诊后,只听霍桐唤了一声:“义兄,你哪不舒服了?” 御王:“没有不舒服,这不来给你捧捧场。” 霍桐一笑:“多谢义兄的捧场。” 御王把一套文房四宝放在了她桌前道:“送给阿北的,你代我转交给他。” 这也是他之前答应要送莫北的。 霍桐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道:“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有空。” 中午的时候,莫北几个人都是留院吃饭的,霍桐这边要忙,没功夫伺候他们吃喝,家里也要开荒,索性就让他们留院吃饭了。 而这一天,作为国子监的新生,也考了一天的试。 且说霍桐吃饭的功夫,卫君临的亲信温周来了,说是房子已经看过,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看看房子。 霍桐说现在就有空,吃过饭就去了。 房子的位置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就在玉门楼的斜对面。 这间转租的商铺之前也是个特色饭店,可竞争不过玉门楼啊,不到半年,就转手出租了。 据说,在这之前,这个位置经营过各种买卖,最后都是以关门告终。 第131章 捡人 霍桐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商铺后,以每年五百两的租金,租了一年。 因为手里头有了点银子,霍桐也就不考虑节约成本的事情了,直接让温周找人装修。 至于桌椅方面,她打算交给村里的木匠来做。 等办好这件事情,霍桐就步行回村。 她回家的路上必经过一段峡谷,在峡谷处有个妇人跌跌撞撞的迎着她来了,一看见她就激动的喊:“阿九,阿九。” 她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霍桐。 太突然了。 她一把就给人推开了,哪料这妇人脚下没跟,也是她手劲稍微有点大了,妇人一头栽了出去,撞在了石壁上后,身子一软,瘫软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霍桐微怔,忙过去检查,就见她后脑勺被撞破了皮,流了一点血。 这都什么事啊! 自己推的人,只能给她上了些药,包扎了一下后把她唤醒了。 妇人睁开迷茫的双眸,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阿九,娘找了你好久,娘终于找到你了。” 霍桐瞧她衣裳不错,贵夫人才穿得起的锦衣华服,三十来岁的妇人,容貌绝色。 她好声的解释:“夫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阿九,你哪来里回哪里去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贵夫人疯了。 她挣开此人,站起来就走。 妇人也立刻站了起来,一路跟着她喊:“阿九,阿九。” 霍桐拔腿就跑,夫人也飞快的跟着她跑。 她跑了一会儿回头一看,竟没把人给甩开,妇人紧紧的追在她十多米之外。 竟然甩不掉一个疯子? 霍桐再跑,飞快的跑。 她快,妇人也快,还能一边跑一边喊:“阿九,阿九。” 霍桐认命的住步,回身道:“我不是阿九,我叫霍桐,别人喊我霍娘子。” 妇人跑到她跟前,拽着她的手臂晃啊晃:“阿九,你别生娘的气。” 哒哒哒—— 马车的声音在这时传了过来,就见李旺甩着鞭儿,神气的把学生们接回来了。 远远的瞧见霍桐在这儿与人拉扯,他忙赶了马车过来喊:“霍娘子。” 马车停了下来,莫北几个人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全都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霍桐很无奈,“我不认识她,她这里有问题。” 她正说着这话,妇人松开了她,一把又抓住了莫北,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喊他:“阿九,娘找到你了。” 霍桐:“她刚才对我也是这么说的。” 莫北瞧着眼前的妇人,心里的情绪变得莫名。 心尖隐隐有着疼意。 “阿九,娘把你弄丢了,是娘不好,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美妇落泪,也是美的,看得一旁的几个人都觉得她好可怜,于心不忍。 莫北:“要不先把她带回去吧?等她家人寻出来,再送她回去。” 霍桐:“好吧。” 这会已到了傍晚,真把她丢在这儿,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霍桐:“上车吧。” 莫北:“跟我走吧。” 妇人立刻破涕为笑,跟着他们进了马车。 人坐在马车里,妇人全程看着莫北,越看越喜欢,道:“阿九,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不过你放心,不管你长多大,我都能认出来的。” 没有人去纠正她认错人了,毕竟,一个疯癫的人是听不进人言的。 霍桐听她一口一个阿九的叫着,莫名觉得这个阿九的名字有点耳熟,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马车到了家门口。 霍桐想着自己还有件事情要处理,就没先回家了,她去了一趟李高家里,和他把要打造桌椅的事情说了,会照着应有的价格给他算钱。 李高激动的道:“算什么钱啊,我免费做。” 他家大儿媳妇现在跟着霍桐学做菜,等百寿馆开了,还要去里面干活呢。 他的眼界不能太短了。 霍桐:“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 她并非出不起这银子,反而是他们急需一个谋生的出路。 等把这边的事交代了,她又去了荒地上看了看进度,村民们还在干活,干得热火朝天,一看见她过来都纷纷打招呼。 霍桐也拿起铁锹,打算帮忙开荒的。 里正走了过来,一把夺了她手里的农具:“霍娘子,这不是你该干的活。” 霍桐诧异:“我该干什么活?” “你当然是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咱们村以后怎么致富,快回去吧。”里正连连摆手,其他农民也冲她喊:“霍娘子,你快回去琢磨。” 霍桐就这样被村里的人从荒地里轰了出去。 她只好回家了。 身为学生,霍扬三个人第一天上课,新书也发下来了,还布置了作业,明天夫子要抽查,所以,回来之后三个人就先得把作业给写了。 任臣和莫文歌稀奇他们的新书,趴在一旁翻翻他们的书,摸摸他们的笔。 身为初入学的监生,莫北会面临一次摸底考试,然后分班,没有作业,就交代了带回来的妇人一声,让她坐着别乱跑。 他去沐房洗漱。 过了一会儿,王氏和徐央从荒地回来做饭了。 一瞧家里又多一个人,瞧这衣裳还不俗,她忙先悄悄的去问几个儿子。 莫南:“路上捡的。” 莫西:“她这里有问题,把大哥当成她丢的儿子了。” 王氏心里直犯嘀咕,和徐央悄悄的道:“你瞧瞧她这衣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你可知道这帝都大户人家的夫人,哪个脑子坏掉了?” 徐央已悄悄的看过那贵妇人了,可她只是庄太医家里的一个小妾,大户人家的贵妇人哪轮得到她见啊! 捡都捡回来了,王氏也不好说把人赶出去,只当做善事,为儿孙积攒福气了。 徐央这边去把饭做上,王氏去收拾个房间出来,给这位贵妇人住。 好在当初建房的时候,多建了几间房,家里多住几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过了一会儿,霍桐这边也回来了。 一走进门,就见那位被捡来的贵妇人老老实实的坐在院子里。 看见她回来,眼皮都没动一下。 之前还要当人家的娘,现在又要认小北当儿子,把她忘记了。 霍桐走过去笑眯眯的唤她:“干娘。” “别乱叫。” 霍桐拉个椅子坐她面前问话:“那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名字?她想了想,一脸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正在这时,冲洗过后的莫北走了出来。 一看见莫北,她双眸放光,有了神采,立刻站了起来迎过去:“阿九。” 霍桐走过去再问她:“夫人,你丢的孩子是位公子还是位小姐?” 贵夫人:“我的孩子是阿九。” 霍桐:“他不叫阿九,他叫莫北,是我——小相公。” 莫北看她一眼。 相公就相公,她加个小是什么意思? 第132章 相似 把房间收拾好的王氏出来说话道:“六六,阿北,床已给这位夫人收拾出来了。” 霍桐答应一声,转身去了灶房找徐央,唤她:“徐姨,刚才那位夫人你看见了吧?” 她已猜到霍桐要问什么了,笑道:“看见了,但我不认识她。” 好吧!人都带回来了,她能说什么呢,只能让人暂时住着了。 瞧徐央在和面,想必她是要烙饼了,也挽了袖子就要上手,徐央忙道:“你快出去歇会儿,灶房的事有我就行了。” 她虽然才来这村里一天,对于霍桐的事情已了解个七七八八了。 小小年纪成为一个村的主心骨,她佩服得很。 她就知道,自己的儿子的眼光也是不错的,没认错师傅。 正说着话,王氏也进来了,忙道:“六六你在这儿干什么,快出去,出去歇会儿。” 她是要干大事的人,这灶房的事能不需要她出面,就不让她出面帮忙了。 霍桐又被从灶房里轰了出来后,就见莫北正和那位贵妇人说话道:“你住在什么地方?” “阿九住在哪儿,我就住在哪儿。” 霍桐:“干娘,我们家不免费给人住的,想住在我家是要干活的。” 妇人睁大眼睛看着她,霍桐转身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就见她的野鸡、小鹿、小兔、小羊全被从空间里赶出来了。 莫北快步走到她跟前低声道:“你好歹也遮掩一点。” 一下子搞出这么多,一会让家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霍桐把御王给他的礼物塞在了他手里,道:“义兄让我转交给你的。” 莫北收下,看了看,就听霍桐指着自己的宠物道:“夫人,想住在我家里,想认小北当儿子,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以后就负责给我喂养它们吃的,把我的宠物照顾好。” 贵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奔着野鸡去了,去爱抚它。 野鸡这段时间在空间里已经被磨得没了野性,它没有灵魂的任她摸了一把。 贵夫人又高高兴兴的去抱小羊,一段时间下来,小羊又肥又壮。 可爱的兔子,小鹿,她全都喜欢。 她最后把几十斤重的小鹿一把抱了起来,冲莫北道:“我喜欢它们。” 对于照顾这些小动物,根本不需要霍桐吩咐,她已经忙得团团转了,一会去马厩那边抓了把青草,一会去灶房问胡萝卜给小兔子吃,还抓了一把粮食给野鸡。 霍桐看着她,诧异她一个贵妇人竟与小动物这么熟悉,她养的这些小宠物没有一个有骨气的,一点不认生。 不过是被喂了一把草,还就真与她亲近起来了。 至此,家里的饭桌上又多了一个妇人。 她虽痴傻,举手投足之间,还有着贵妇人的气派,尤其在饭桌上,各人的素养一下子就显出来了,被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妇人就是不一样,有人吃得狼吞虎咽,好像饿了三天,她细嚼慢咽,端庄优雅。 “阿九,你吃,你看你都瘦了。” 她还不忘记照顾自己的儿子。 等用过饭,王氏去自己屋里找了两身的衣裳送给贵夫人道:“夫人,您要沐浴吗?浴房在这边。” “要。” 王氏把自己的衣裳递给她:“要不你先将就穿一下我的衣裳?” “好。”她抱着王氏的衣裳去了。 王氏想了想,又不放心,毕竟她傻,可不能在她家里出个意外。 不然,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她忙跟着过去了,得帮她把水放好了。 等都沐浴过后,各人回屋歇息,霍桐也钻进了空间琢磨起来。 她要把菜单写出来。 整理出菜单后,她又规划了一下未来的方向。 饭馆开业后要如何营销,才会吸引更多的客源。 菜品上下功夫是一,在这个信息相对闭塞的时代,宣传就相当重要了。 医馆方面的宣传就不够到位,民间许多人并不知道青衣侯来她这做过手术,她的名气在民间没打开。 医馆不仅需要吸引贵人,也需要吸引一些普通老百姓。 等放下手中的笔,夜渐深。 翌日 霍桐一早起来,先去了隔壁李房家,把他叫了来,给他分配了一些任务。 任务很容易,就是让他去把村里十岁到十三之间的孩子们叫过来,给他们分配了一个人任务——发传单。 等把任务交代下去,霍桐这边也回家时,要上学的几个少年也都陆续起来洗漱了。 徐央和王氏在锅上把早饭给做了出来,一边吃饭的时候莫文歌道:“嫂嫂,你给我请个夫子教我认字吧。” 看着哥哥们的新书,她可羡慕了。 莫南:“家里现在正是用银子的时候,你就别跟着凑这热闹了,以后晚上回来,我教你。” 莫文歌不依:“你根本教不好我。” 徐央微笑道:“歌儿,我教你呀。” 王氏忙道:“我看这行。” 另一位贵夫人忽然听见外面有野鸡的叫声,她忙站起来就走了。 她该喂食了。 她抓了一把米撒在地上,野鸡吃得很欢乐。 霍桐过来嘱咐道:“干娘,把我的宠物照顾好了。” 贵妇人已在逗着小兔子玩了,回她:“你好啰嗦。” 莫北走过来道:“夫人,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要跑出去玩。不然,再跑丢了,遇着坏人把你抓起来,就没有人能救你了。” 夫人冲他一笑,“阿九你放心,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霍桐冷笑一声,可真双标得很。 她说的话还没小北多呢,就嫌她啰嗦,她磨着牙道:“夫人,等去了帝都,我会好好帮你打探一下你的家人,让你的家人尽快过来接你的。” 她微微一怔,很快就站了起来使劲摇头:“我不要回家。” 霍桐转身就走,由不得她。 等把她家人找着了,第一时间就把她送走。 她可不想弄个婆婆在家里和她争男人。 夫人委屈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莫北,眼泪汪汪:“阿九,你不要娘了吗?” 霍桐一把拽走了莫北, 夫人紧跟一步送他到门口,就见李房领着村里六七个孩子过来了。 霍桐招呼他们全都坐在马车上,这么多的人,转瞬之间,马车被一群孩子塞得满满的,等霍暮跑过来时,根本就没他的位置可以坐,车辕上都被莫南和莫西各占了一角。 莫西冲他道:“霍暮,你自己走过去吧,我们马车上已坐不下人了。” 车夫李旺‘驾’的一声,赶着马车哒哒哒的走了。 霍暮愣了愣,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贵夫人又紧追一步,挥着手:“阿九,娘等你回家。” 王氏和徐央也一块走了出来,目送马车带着孩子们离开。 过了一会儿,王氏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 莫父已扛着铁锹往外走了,他还要跟着去开荒。 王氏心里一急,忙跟了上去和他悄悄说话:“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夫人好像和咱们家莫北有那么几分相似呢?” “……我看别人家夫人干嘛。” 他可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别人家的夫人再好看,他也目不斜视,绝不多看。 王氏无语的要翻白眼:“你好好想一想,莫北是怎么来的。” 莫父看她一眼,想起她前面说的一句话,不由道:“不可能吧。” 那是个疯子诶。 王氏也吃不准,只道:“行了,你先去干活吧。” 她这边又有洗不完的孩子们的衣裳,不过,有了徐央这个帮手后,她可轻松多了。 等她再回院子时,贵夫人来喊她:“给我布,我给阿九做衣裳。” 王氏笑道:“夫人,我家现在没有布,要不这样子,等阿九他们回来,我让他们去买布给你做衣裳可好?” “好。”她答应一声,拿着草向小动物们招手,小动物们毫无抵挡的跟着她抢草吃。 被忽略的野鸡表示不满,扑腾着往她身上飞,站在她肩膀上威风凛凛的表示抗议。 第133章 不孕不育 且说霍桐把孩子们带到城里后,给了他们分发了一些她手写的传单,让他们三个三个的从朱雀大街开始发起。 传单上的信息自然是对回春堂进行一系列的宣传。 ——都来看,都来看,回春堂开业活动倒计时第三天,店里药品一律七折,买一送一,过期不候。天女下凡霍神医坐诊回春堂,包治百病,不好不要钱。 他们发完传单的时候,霍桐蹲在一旁看着。 有人接过传单看了看,被天女下凡几个字给吸引了。 也有人是被不好不要钱几个字给吸引了。 因着各种吸引,有人前往了回春堂打探情况了。 过了一会儿,车夫李旺送过莫北几个人后,返了回来,到霍桐这边与她会合。 霍桐嘱咐他几句话,就是让他一会把孩子们平安的带回村里,又把银子给了他,让他一会带孩子们买些吃的。 为了报答孩子们的辛苦,她每人发了他们五十文的银子。 交代完事,霍桐前往回春堂。 清早起来,回春堂门前有几分的冷清,这种冷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不断有人找了过来问:“天女下凡霍神医在哪儿?” “真的包治百病,不好不要钱吗?” 搞接待的药童就很懵,谁敢包治百病,谁说的不好不要钱啊! 霍桐走出来道:“我就是霍神医。” 为了打响名声,她只能稍微自夸一下了。 冲着她美貌来的果然被惊了一下,惊过后又觉得:“也太小了吧?” 好看是好看,就觉得差了点意思。 不够成熟,不够妩媚。 但也有人喜欢小萝莉。 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别有一番风情。 霍桐瞧了瞧外面前来围观询问的人,大声道:“需要看病的,就到这边来排队,包治百病,不好不要钱,童叟无欺,疑难杂症患者到这边来排队,挂专家号十两。” 她这么一说,回春堂的人很快就明白怎么回来了。 霍桐转身进去了,对庄博道:“让他们维持一下外面的秩序,排好队。” 庄博领命去了,赶紧带着店里的大夫维持一下队形。 一会儿功夫,回春堂门口就排了两条长长的龙。 听说挂专家号看疑难杂症需要先交十两的银子,极少有人愿意到这儿来排队,但他们又包治百病,不好不要钱,有需要的还是愿意到挂个免费号的。 这个头疼了,那个脑热的,也过来买药了,顺便打听一下天女下凡霍神医是谁。 正在自己诊室坐着的霍桐喝了口茶,正在这时,就听药童领着人前来道:“霍神医,1号病人到。” 这是今天第一个前来找她看病的人。 霍桐抬眼一看,这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 他坐了下来,压着声音道:“成亲三年,一直未孕,霍大夫,这是什么情况?” 霍桐一听这话就想起昨天的那位妇人,敢情这是那位妇人的相公来了? 霍桐:“躺床上去。” 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床,认命的躺了过去。 霍桐朝外面喊人:“庄博,过来。” 庄博那边答应一声,走了进来。 “师傅。” 霍桐示意他坐下,道:“这位患者成亲三年一直不孕,男人不孕无外乎几个原因,你记下来,照我说的去检查。” “师傅您说。”庄博洗耳恭听。 “第一,如果男性患有先天性——睾、丸发育障碍……” 庄博现在不论听到师傅说什么,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反而是躺在床上的那位,帷帽之下,紧紧锁了眉头。 霍桐继续道:“无、精或精过少,受孕的机会就会减少。” “精、质量差……” 她吧啦吧啦说完了,让庄博去检查,她一旁指挥,道:“脱裤子了。” 患者紧紧的抓住了裤子,不肯脱了。 他后悔了,现在离开还得来及吗?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这两个人观摩。 庄博上前,一把扯了他的衣袍。 能得到师傅现场指点,他很兴奋。 脱人裤子他也觉得怪难为情的,但他必须看。 最后检查的结果是,病患是弱精。 霍桐又吧啦吧啦的讲了一堆。 弱精就是指男性的精活力不足,活力不足会导致男性的生育能力受到极大的影响,就算女性成功怀孕,孕后发生流产、早产的几率也比常人要高,很难做到优生优孕。 患者听得头皮发麻。 霍桐道:“现在,你回去之后要好好调理,第一,预防感染,同房时特别要注意卫生,勤洗澡。” 病患忍无可忍:“我有洗澡。” “我没说你没洗澡,只是告诉你一下要注意的问题,其次,同房要节制。” “生活作息要规律,戒酒,避免久坐,少泡温泉,多吃鸡鸭牛羊瘦肉鱼虾大豆制品。水果多吃桃子,石榴,草莓,可防止子孙根老化,增强精、子活力。” 霍桐一边说一边随手给写了下来,递给了病患。 “行了,走吧。” “这就完了,不给开点药?” 霍桐弯腰从箱子里拿出几盒维生素e,“你要是嫌食疗麻烦,可以每天吃用我的药,一瓶里面含六十粒,每天吃一粒,就把你的营养补充上了,就是价格有点贵,一瓶三百两,两瓶优惠些,五百两。” 物以稀为贵,收他五百两很客气了。 对方果然豪爽,掏了二千两的银票给她,要八瓶。 他可不想再来买药,索性一次多买一些。 抓了药,他匆匆离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破地方,他再也不想来了。 帷帽之下一张英气的脸,快气哭了。 帝都的空气,都不香了。 国子监 今天监生们分班了。 阿九和卫子凤分到初级班的广业堂了。 初级班有正义、崇志、广业三堂。 中级班有修道、诚心二堂。 高级班有率性一堂。 分班下来后,留着胡子的韦博士讲话:“虽然你们分到了最差的广业堂,但也不要灰心,只要你们肯努力,未来的状元,就是你们。” 博士就是从事教授监生的官职。 韦博士年到六旬了。 “诶?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这两人是卫君临的弟弟,是一对孪生子。 卫君欢:“我们喜欢广业堂。” 这位是卫家三公子。 卫君卿:“韦博士,你讲你的,不用管我们。”这位二公子。 都是世家子弟,韦博士惹不起,回头上报给祭酒来解决吧。 第134章 遇见 这天早上,闲来无事的靖安侯夫人又约了两个贵夫人过来了。 她主要是想要做针灸。 其她两位夫人相中了她这里的何首乌等名贵药品,霍桐这边又卖了一波药品后,给靖安侯夫人做了针灸。 两位夫人一旁看了一会儿,在靖安侯夫人的怂恿下,也做了个针灸。 等再送走几位夫人后,霍桐数了数手里的银票,满意极了。 靖安侯夫人卖力地为她拉拢客源,是极为认真的,她也总得回报一下人家。 眼看着这会大概也不会有人上门找她看病了,毕竟专家挂号是真的贵。 霍桐带上何首乌、人参、燕窝去了找靖安侯夫人。 来到靖安侯府前,入眼的是两扇大红门,门顶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靖安侯府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侯府左右有侍卫站立。 她走过去让侯府的侍卫通报一声,就说霍桐来拜访靖侯安侯夫了。 门口的侍卫眼睛一亮,其中一个道:“你就是给青衣侯看病的霍神医?” 青衣侯的脑袋被开了一刀,这消息不胫而走。 各大侯门上到主人下到奴仆,有点门路的都知道这消息了。 霍桐点头,这人赶紧前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儿,这人又匆匆跑来道:“霍神医,您请。” 他热情的把霍桐请了进去,一边道:“霍神医,我这个胳膊最近一直不见好,麻烦你回头的时候也给我看一下吧?” 霍桐也痛快的答应:“好,你就在外面等着我。” 后院他是不好进的,侍卫给她指了一下方向后就去外面继续站着了。 霍桐走向后院时,靖安侯夫人已派了自己的婢女出来迎接了。 等把她领到院中,靖安侯夫人墨玉也快步走了出来,微笑道:“霍桐,快快进来坐。” 霍桐道:“夫人,我是特意来给你送些礼品的,就不多坐了,医馆里事情还多着呢。” 侯夫人道:“我还想留你吃个饭呢。” “下次,我约夫人去酒楼吃饭。” “酒楼就不用了,下次我还去你家吃饭。” 她觉得霍桐一个小孩子也不容易了,不想她破费。 霍桐笑道:“也好,我就随时恭候着夫人大驾了。” 两人这边说了几句话,霍桐也就告辞了。 出来的时候,那位侍卫果然还在门口站着,霍桐询问了他哪里疼后,给了他一瓶药膏道:“你就是扭到了筋骨,这药膏每天早晚涂上一次。” 侍卫连连感谢,问她多少的银子,霍桐道:“免费送给你的。” 正在这时,有马车停了下来,就见卫子静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在此看见霍桐,她也是意外的,面上觉然就淡了下来,道:“你来这干什么?” 霍桐看出她的冷淡,语气也淡漠:“来拜访一下侯夫人。” 卫子静颔首,道:“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说几句话。” 她转身朝前走了一些,并没有让婢女跟着。 霍桐也就过去了,听她说:“你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我们家人不是已经报答你了吗?你若是还有一点羞耻心,就不应该继续缠着我的家人了。” 霍桐也是没想到竟会听到这么一番的言论,她冷笑一声:“卫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夫人、子凤他们是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 何况,她现在和卫君临、卫子凤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卫子静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你一个乡下泥腿子,居然想和我家人做朋友?谁给你的勇气?” 早在京州时,就看出她是个势利的女子,霍桐不想和她多说,因着侯夫人的关系,也不想和她争执,只道:“卫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卫子静一下子就又拦在她面前:“霍桐,我命令你,离开我的家人,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霍桐冷笑一声,举步就走。 卫子静气得闭了闭眼,握在袖中的手都在颤抖。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兜兜转转一圈后,她会来到帝都,竟还和她的家人攀上了关系。 今天,更是出现在了她家里。 正在这时,她又忽听有人喊:“卫小姐。” 这个声音又吓得她一个激灵,就见赵老太太独自过来了。 赵老太太笑眯眯的道:“卫小姐,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卫子静脸色微微发白,听她道:“我已经见过侯夫人了,侯夫人可是很喜欢我的。” “卫小姐,我们现在来到这里,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再给我五百两的银子。” 这次她不敢要千两了,知道要太多了她也拿不出来。 卫子静冷静下来道:“我没有这么多的银子,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最多是失去现在的好日子,你们全家是得死。” 赵老太道:“霍桐现在和我住在一个村,你们家的人是常常去找她,关系好着呢,说不定她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她回到这个家,你就要把现在的一切拱手让人了。” 卫子静心烦意乱,也不想和她多说,直接把自己的钱袋都塞给她了。 赵老太掂量着手中的银袋子,虽然不满意,总比没有的好。 她大孙子要读书,好的学院他们家也没有银子供用,现在读书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私塾,可没有读书天赋的霍扬竟然在天赐书院读书,气不气人。 赵老太急需要银子。 她转着眼珠子瞧了瞧侯府这几个大字,想了想,还是走进去拜访了。 她要拜访的是侯夫人。 由于侍卫刚才瞧见她和卫子静在这儿说话,也看见卫子静给了她银袋子,以为是认识的穷亲戚,听她要拜访侯夫人,虽见她衣裳破旧,也愿意为她通报了。 果然,侯人人请她进去侯府坐了。 那厢,霍桐从侯府离开后,就回村了。 家里的几个学生要等傍晚放了学,才会被接回来,午时就让他们在院校吃饭了。 随着她往回走的时候,就见街道上又来来往往有许多官兵在到处搜寻着什么。 她见过青衣侯的人,一眼认出这些人是青衣侯的军队。 平阳公主丢了。 公主府的婢女昨天找了一晚都没寻见后,这才敢把消息报过去。 青衣侯一怒之下斩了看护不周的婢女后,派兵全城搜寻。 第135章 约架 国子监 正式上课,广业堂的监生还是很乖的,认认真真的听课,没出现捣乱课堂纪律的现象。 休息时间,卫君欢往卫子凤身边一坐,拿着他的书,貌似关心的道:“五弟,听得懂吗?” 卫子凤一把夺过自己的书本,“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子凤,没想到我们分在一个班了。”顾太傅家的儿子顾庆来也坐了过来,伸手就搭在了卫子凤的肩膀上,亲热的道:“子凤,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 卫子凤蹙眉:“拿开你的手。” 顾庆来没拿开,自顾的道:“子凤,我知道你这些年在京州养病,课业一定落下了不少,往后你有什么不会的,问我,我教你。” 卫子凤不屑,轻蔑,“你是聋子吗?我让你拿开你的手。” 卫君欢的朋友,他不屑认识。 明明都是不怀好意。 身为太傅的儿子,还不曾有人对他这般不客气。 有个胖嘟嘟的小孩子忽然走了过来,指着顾庆来的鼻子骂开了:“你聋子吗?你这脏手不配碰我冰清玉洁的子凤兄弟。” 他只有十岁的年纪,明显是托关系进来的,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叫姬柏安,是皇后的小儿子。 噗…… 顾庆来没生气,反被逗笑了。 卫子凤忽然把他推倒了,朝他身上就踢了一脚,顾庆来这下子笑不出来了,气得大叫:“卫子凤你他娘的有病啊?” 卫子凤骂回去:“狗东西离我远点。” 顾庆来一跃而起,冲上去就要揍他。 姬柏安是个上道的,他虽长得不如人家高大,还是冲了上去,一把抱住顾庆来的腰往后拽。 即使这样子,卫子凤也没讨到便宜,他刚想扑上去打人,就被人家一个拳头打得退了好几步,他再扑上去时,顾庆来飞起一脚就踹他,他根本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 另一位监生眼看他要吃亏,也冲了上去。 这位是四皇子姬云舟。 他被顾君欢一把拦住了,这人一边拉架一边喊:“别打了别打了。” 一直规规矩矩坐着的莫北站了起来,走过去,把卫子凤拉开后,一个拳头打在顾庆来腹上。 这人疼得惨叫一声,缩成了虾米,五官扭曲。 莫北说:“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想要打架,等回去的时候,门口见。” 这是约架了。 卫子凤才十三岁,相比他们这些已十七岁的少年,确实小多了。 身量上就很吃亏。 顾庆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指着他咬牙切齿:“你小子,给我等着,你要是敢跑,我就弄死你。” 姬柏安凶巴巴:“你要是敢杀人,我就,我就……” 我就让父皇治你的罪。 他说不出来了,他父皇警告说,一定要对外保密他皇子的身份,他若胆敢把身份透露出去,仗势欺人,就罚他一年没银子花,再把他扔到帝都之外去历练。 事实上,世家子弟都知道他的身份。 卫君卿来把顾庆来扶了起来,道:“你和子凤计较什么,他是我们的弟弟,你若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我们也没办法交代。” 卫子凤被他们这假惺惺的劲恶心到想吐,他冷冰冰的道:“我不知道你们从正义堂来到广业堂意欲何为,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不安好心。” 卫君欢:“五弟,你对我们的误会太深了。” 顾庆来言词刻薄的道:“卫子凤,就凭你这样的还想读书考状元,我劝你清醒一点吧,你一个继室生的,还想和世子争高低?人家卫君临一到国子监就直接进了率性堂,现在又是大学士,你拿什么和人家比,好好在你府上混吃等死吧,何必出来惹人笑话。” 卫子凤脸色发白。 姬柏安:“顾庆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高人一等?哪来的脸嘲笑别人?是顾太傅给你的脸吗?” 在他们的吵吵闹闹,骂骂咧咧声中,博士来上课了,监生立刻安静如鸡,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 由于之前约了架,等上完课,大家就都走了,来到了国子监院外。 以顾庆来、卫君卿、卫君欢一派的有六七个和他们同龄的人。 以莫北一派的就是两位皇子、卫子凤四个人,还有同堂一些看热闹的跟了过来。 莫北道:“子凤,你们站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卫子凤拔腿就要跟过去,姬柏安拽住他:“子凤,你先回家搬救兵吧。” 他怕卫子凤过去被打,他一个小孩子又保护不了。 卫子凤蹙眉,他去哪儿搬救兵? 等他搬了救兵回来,还来得及? 他快步跟着莫北往胡同那边去,这里打架不易被发现。 姬柏安拽住他:“子凤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情况再来告诉你。” 他是皇子,顾庆来当然不敢打他。 卫子凤咬碎一口白牙,义无反顾的去了。 莫北为他出头,他躲着不去,他是这等没义气的人吗? 他路边抄了个石块过去了。 四皇子五皇子因为有父皇警告在先,他们虽想帮忙,入学第二天就打架,还是有些顾忌的。 彼时,胡同那边已传来喝叫声。 看热闹的不少。 莫北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武学训练,他靠的就是身手上的灵活和浑身用不完的力量。 迎上顾庆来,他凌步一闪,来到此人左边,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拧,就听咔嚓一声响,肩关节脱臼了。 顾庆来惨叫一声。 他都没来得及出手好吗? 别人不知道他关节脱臼了,面面相觑,以为胳膊断了。 大家都以为被打的会是莫北这位新生,万没想到被打的是顾庆来啊! 莫北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还有要打的吗?” 卫君欢:“小子,你有点狂啊!” 话音落下,他飞起一脚,冲着莫北踹了过来。 少年身形一闪,闪到他的身后,一脚飞起,踹在他的后背上,踹得卫君欢身子往前跑了好几步,没收稳脚步,扑通一声趴地上了。 卫君卿眯了眯眼,凌空起,一个拳头砸了下来,莫北硬生生的接住了他的拳头,却震得对方虎口一疼。 少年又猛然抓起这人双肩,把他摔了出去。 卫君卿被摔出去的时候身形差点没能稳住,也不知道一个乡下泥腿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 就在他也差点要趴下时,被一个人抓住了肩膀。 他侧颜一看,竟是卫君临来了。 卫君临语气透着股子冷戾:“你们这是在打架吗?” 卫君欢一指莫北:“大哥,是他约的架。” 卫子凤已跟了过来,毫不相让:“是你们欺负我在先,阿北为我出头而已。” 姬柏安:“我作证,是他们欺负子凤在先,他们一直想撩架。” 姬云舟:“他们本来在正义堂,非要来到我们广业堂听课,大学士,你这两位弟弟,还请你多加约束,莫再让他们欺负子凤。” 卫君欢怒:“请你不要拔弄是非。” 卫君临脸色冷峻:“都给我滚回去。” 顾庆来忍痛嚎叫:“卫大哥,我胳膊都被打断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第136章 内人 且说顾庆来想恶人先告状,卫君临却一脸的铁面无私:“既然有本事打架,就要承担被打的后果。”话音落,他转向卫子凤道:“子凤,有什么事回家说。” 卫子凤表示很生气,家也不想回了,和莫北道:“阿北,我去你家。” 莫北点头。 卫子凤头也不回的走了。 彼时,李旺正在国子监外面张望。 霍扬几个人都被接回来了,国子监的监生都走完了,急得他们几个团团转,差点以为莫北在国子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远远的瞧见他们一行人过来,莫南和莫西快步迎了上来:“哥,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没事,回去了。” 卫子凤跟着莫北就往他们马车上去,几个人诧异极了,纷纷问他:“子凤,你这是干什么啊?不回家了吗?” “我去你们家。” 李旺驾着马车离去,在路上的时候遇着了霍暮,他奔过来招着手喊:“李旺叔,李旺叔。” 李旺只好停了马车,霍暮赶紧上来,走进马车里看了一眼后,他自然的落坐下来。 马车继续往回赶。 霍暮道:“夫子讲课听得懂吗?” 几个人都没说话。 霍暮:“要是听不懂,你们可以来问我,我免费教你们都可以。” 莫北这才道:“这种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霍暮:“都是一个村里的,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莫西讽刺他:“现在想起来是一个村里了。” 霍暮:“你们是不是还在因为我奶的事情生气?” 几个人都不想搭理他,霍暮讨了个无趣,待下马车后,他气得恨恨的想:若不是为了蹭他们家的马车,他才懒得和他们说话。 那厢,莫北几个人前脚刚回了院中,就迎来了等候已久的贵夫人。 “阿九,阿九你回来啦。” 她高兴的迎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今天正式上课,莫北穿了国子监发的院服,一派的书生模样。 好看。 霍桐在屋里听见声音后也走了出来,看子凤这个时间过来有些诧异:“子凤。” 卫子凤:“霍桐,我今晚在此借宿一夜。” “好啊!”别说一夜了,他就是天天都住在这儿,她也是欢迎的啊! 但他有家不肯回,霍桐怀疑他在家过得不快乐,忙把人往屋里请,一边问他:“子凤,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卫子凤点点头。 霍桐:“你能给我说说吗?” 卫子凤坐了下来,道:“我娘是继室,在娶我娘之前,我爹就有三个孩子了。” 这三个孩子就是卫君临、卫君卿、卫君欢。 “他们一直不喜欢我们这一房的人。” 说到这些往事,卫子凤面上染上几分冷漠。 小的时候,他单纯的以为他们是哥哥,就跟在他们身边玩,他们却很厌恶他。 “六七岁的时候,我被卫君卿和卫君欢扔到了水里后,就染上了这病。” 虽求问天下名医,一直不得痊愈,甚至有大夫断言他活不过二三十岁。 再后来,他娘为了带他散心,就去了京州她的娘家。 过去之后,他就不愿意回来了。 为了给他养病,让他有个清静之处,才有了紫微山庄。 如今他归来,日子并不好过。 卫君卿和卫君欢和过去一样恶劣,还处处针对他。 大哥虽然维护他,有个屁用。 看不见的地方,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话。 他略略的说了几句自己的处境,霍桐道:“子凤,你只管安心住在这儿,只要你不想走,住一辈子都成。” 莫文歌这时跑了进来,把家里的点心端了过来后,拔腿就跑出去了,之后趴在门外,悄悄往里看。 卫家的小公子,可真好看。 全村都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小公子。 莫北这时走了过来,把莫文歌拽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从里面出来了,去了另一间学习屋。 霍扬、莫南、莫西已在里面坐着了,几个人要完成夫子留下的作业。 再过一会儿,莫北也去了。 在吃饭之前,家里又来了位贵人。 卫君临来了。 霍桐迎过来把他请到屋里坐下,道:“百寿堂的契约文书我已经写好了,你过目一下。” 既然要合作,合同还是要签一下的。 卫君临看了看,照之前的说法,他这边入伙后,挂他名下,一切交给霍桐这边来运作。 他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字,按了印。 等把这事做过,卫君临道:“我和你谈谈莫北的事情。” 霍桐有些诧异,不是应该谈子凤的事情吗? “莫北因为给子凤出头,打了顾太傅的儿子,那边若对你们有什么为难之处,及时告诉我,我去解决。” 霍桐‘嗯’了一声,道:“子凤刚才告诉我,他要住在我们家。” “把他叫过来,我和他聊聊。”他本就是为这事来的。 霍桐过去叫人。 卫子凤一脸不情愿的走进来:“叫我干嘛。” “跟我回府,我让他们给道歉。” 可谁稀罕他们的道歉。 “不用了,你告诉我娘,我在这儿跟着阿北一起读书,挺好的。” 他们之间的过节不是一句虚情假意的道歉就可以化解的。 彼时,霍桐也把莫北叫到自己屋了。 “在国子监子凤是如何被人欺负的,你都仔细的告诉我。” 莫北静默了一会儿。 他还以为,霍桐会问,他和人打架,有没有被打伤之类的。 罢了,看在卫子凤也帮过他们不少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莫北把堂内发生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后,霍桐气得小脸一冷,沉着脸道:“定然是卫君卿和卫君欢在他的狐朋狗友面前说了子凤诸多的是非。” 这帮小人,敢欺负子凤,惹着她了。 莫北道:“桐桐,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他的。” 至少在堂内不会让他被人打。 看在他银子的份上,哼。 霍桐面上缓和一些,莫北的话让她心里很受用,可想到他打的是太傅的儿子,她还是忙道:“小北,外面再发生什么事情,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 她话锋忽然一转:“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他只是不想她担心而已。 莫北:“我把你当内人。” 霍桐愣了一下,内人是个什么东西? 好在她机灵,很快反应过来了,就被这个称呼逗得噗的笑了。 第137章 报仇 卫君临到底是没说动卫子凤回府。 他在这吃了个晚饭后,就自个打道回府了。 待洗漱过后,霍桐这边也坐在自己屋里想事情。 想着顾庆来骂卫子凤的话,她气得心口发疼。 她一个外人听着都生气,想也知道子凤内心是何等的生气,可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所以,才气得宁愿住在她家,也不愿意回府。 子凤是她的朋友,她一定要为子凤报仇雪恨。 思及此处,她去找子凤了。 子凤这会正在屋里看书,听见叩门声就答应一声:“进来。” 霍桐推门而入道:“子凤,我们聊聊。” 卫子凤点点头。 霍桐在他面前桌椅处坐下来,开门见山:“子凤,卫君卿他们住在哪个位置?” 卫子凤:“你该不是想去找他们吧?” “保证给你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卫子凤眼睛微微一亮。 靖安侯府霍桐今天去过一次,那是通往后院。 在向卫子凤了解后,想要找到卫君欢的院子就不难了。 趁着月黑风高,霍桐选择向卫君欢下手,先给他一个警告。 保证他让终生难忘记。 继室生的怎么了?那也是正妻,怎么就成了让他们嘲笑的一个点了? 臭小子,你们才该在府上混吃等死。 给你吃粮食都是浪费。 子凤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忍心欺负他。 霍桐悄悄跃进靖安侯府,找到卫君欢的院子。 她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回去了。 天亮时分。 在一声惨叫声中,卫君欢惊动了满院的人。 听说这边出事了,卫君卿急忙跑进来,就见他那三弟光溜着脑袋,站在屋里啊啊惨叫。 古人重视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连头发也不会轻易剪掉。 一觉醒来变成了光头,漂亮的头发全没了,这不是在要他的命吗? 卫君欢直接气哭了,大吼大叫:“谁干的,谁干的,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卫君卿震惊的跑过来抓住他:“怎么回事?” 卫君欢哭开了,哭得撕心裂肺,“我一觉醒来,头发全没了。” 卫君卿只能先安慰三弟:“不就是头发吗?多大点的事,青衣侯头发也没了,人家不照样晃悠,好了好了,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好一番安慰,最后给他找了顶帽子戴上,这事才算解决了。 且不说靖安侯府这边如何一阵的兵荒马乱。 霍桐这边和昨天一样,又带着村里的一帮孩子坐着马车进城了。 她要让孩子们继续给她发宣传单。 为了防止坐不上马车,霍暮今天特意来得早一些,坐他们马车里等着了。 等一帮孩子都钻进马车里后,他被挤在了最里面。 莫南、莫西和霍扬只得坐在车辕边上。 一路上,一群孩子在马车里叽叽喳喳的说话,霍桐和他们讲发宣传单的事情。 霍暮看着她,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觉得这个霍桐不像他们家那个霍桐了。 霍桐都懒得理他,这霍家的人全都是厚脸皮。 等到了目的地,她带着孩子们下了马车,让孩子们去发宣传单,她又边上买了些糕点,等发完宣传单,犒劳一下他们。 今天的宣传单比昨天发的更多,发过一回后,孩子们得了经验,胆子也更大了,叫得也更卖力了。 等大家都集合到霍桐这边,她把买来的糕点分下去,一人一份。 待李旺回来,孩子们就跟着他上了马车,高高兴兴的回村了。 回去的路上李旺今天琢磨到一件事情。 这富贵人家的孩子都在读书,就是许多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凡有点银子在手,也是要送孩子去读书的。 只有读书识字,才有出路啊! 不然,他们村里的孩子,世世代代就得在村里干苦力了。 琢磨过这件事的李旺回去就找里正说这事了。 那厢,霍桐也去了医馆。 靖安侯夫人今天又过来了做针灸了。 她还想和霍桐打听一下自己那叛逆儿子的事情呢,这事不方便外人在场听,便没带外人过来了。 霍桐一边给她做针灸,一边听她道:“子凤这孩子任性得很,回头你也帮我劝一劝,让他赶紧回府。” 霍桐‘嗯’了一声道:“夫人放心,子凤气消了后,自然就会回府了。” 侯夫人轻哼一声:“他气消不下来,记仇着呢。” 他若不记仇,早几年就回府了。 霍桐想了想,还是如实的道:“夫人,要是子凤回府过来不快乐,反而不利于他的病情康复。” 可一直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啊! 这多麻烦人啊! 身为母亲,她当然知道子凤在府里的处境,那兄弟两个,就没有一天消停过,表面看着兄友弟恭,全是装的。 靖安侯夫人只能又道:“那就得麻烦他在你们家住个几天了,回头我寻一处离国子监近些的房子。” 到时候她陪子凤搬出来住。 那个靖安侯府,她也是住够了。 霍桐:“我们家住多少天都成。” 只要他们不嫌弃就成。 靖安侯夫人脑子一转,笑道:“你要这么说,我都想过去住了。” 霍桐也笑道:“欢迎至极。” “那我回头就过去了。”刚好也找村里的小媳妇们聊聊天。 她说去就去,从霍桐这边离开后,靖安侯夫人就坐着马车去百寿村找小媳妇们聊天了。 她就是没想到,这里的人是越住越多。 除了徐央,还有一位妇人,正在清理院子。 霍桐的小宠物归她管了,她不但要喂食,还要负责铲屎。 由于她穿的是王氏的衣裳,很普通,靖安侯夫人也没多想。 再走近些,只觉得眼熟,一时之间竟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徐央迎了出来:“侯夫人,您来了。” 靖安侯夫人应了一声,悄声道:“这是哪位夫人?” 莫名觉得不太寻常。 徐央悄悄和她道:“霍桐他们捡回来的,说是这里出了问题。” 两人悄悄议论了几句,靖安侯夫人再看过去时,眼里有着同情,道:“这么年轻貌美的妇人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说不定是在夫家受了虐待才变成这样子的。” 徐央认同这话:“八成是这样子。” 靖安侯夫人过去和她说话:“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妇人看她一眼,继续扫她的院子:“阿九。” 徐央忙解释:“阿九是她的孩子,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这边正说着话,王氏带着莫文歌和任臣抱着一堆洗干净的衣裳回来了,一瞧见侯夫人来了,她高兴放下衣裳道:“夫人您来了,快到屋里坐一坐。” 徐央要帮着晾衣裳,王氏又忙道:“徐姐,你快把衣裳放下,先陪着夫人坐一会儿。” 侯夫人笑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去村里转一转。” 王氏忙让徐央陪她过去。 两人去了锅上,村里做饭的小媳妇都在这儿。 水渠还在继续修着,他们还是要继续供应饭菜的。 广阔在天空下,汗流浃背的村民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国子监的上空,有欢笑声传来。 初级班的监生们在今天要学习射箭。 他们虽不是武生,君子六艺中的射和御也是他们的必修课。 彼时,卫君临也走进了国子监内。 迎见他的是曾祭酒。 他是曾祭酒最引以为傲的监生,也是国子监的骄傲。 看到这位青年才俊,曾祭酒笑容咧到耳朵上。 行至屋内,两人坐下,卫君临道:“祭酒,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为了舍弟之事,我想看看子凤这次考试的成绩。” “哦,卫子凤是吧。” 祭酒前去打了声招呼,让人把卫子凤的考卷送来了。 卫君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遍,这些题他都和子凤讲过了。 他挑着答了几道题,其余的全都空着。 曾祭酒也跟着看了看,诧异道:“这子凤也是挺怪的,答对的题,都挺漂亮了。” 这不答的题吧,他直接空着了。 “祭酒,子凤的考卷我带走了。” “好,拿走吧。” “告辞。”转身离去的时候,面上总归是有那么一点情绪了。 子凤是故意留在广业堂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藏拙吗? 国子监的赛场上,三个堂的监生们聚在一起,比试射箭。 昨天打了一架后,卫君卿兄弟回府后被父亲和兄长共同教训了一顿,不得不离开卫子凤所在的堂,去了正义堂。 顾庆来也跟着一块又回去了。 三堂的监生较量,正义堂遥遥领先,崇志堂紧跟其后,广业堂垫后。 正义堂的人叫得很欢,顾庆来大声嘲笑道:“广业堂行不行啊,不行就下来吧,别丢人现眼了。” 昨晚被卸了胳膊的顾庆来去了一趟医馆后,说是关节错位,给接上了。 今天他又活蹦乱跳起来。 当然,这个仇,他是记在心里了。 这会站在那里射箭的是姬柏安,他们堂得了一分还是来自姬云舟的那一箭。 愣是没人能射中靶心。 正义堂已得了十分了。 射中耙心一次,计一分。 姬柏安好不容易把弓拉开后,箭只射出三米远就掉了,全堂的人笑得前俯后仰。 卫君欢笑着提议道:“子凤,你可以上去试试,说不定你比他强。” 卫子凤冷着脸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他连弓都拉不开。 第138章 实力 姬柏安想起莫北能打架,满怀希望的道:“莫北,咱们堂能不能得分,就靠你了。” 顾庆来嘲讽道:“喂,土狍子,会用箭吗?” 他昨晚虚惊一场,莫北并没有拧断他的胳膊。 莫北站了起来,走过去把弓箭取了下来。 他取了三支箭,三箭齐发,直直的射中靶心,直接惊呆了三堂的监生。 本以为广业班全是废物,没想到还真出了个人物。 有人喊了一声:“蒙的吧。” 莫北又取了三箭,再次射出。 又一次击中靶心。 再没人说话了。 他放下弓箭,坐了下来,由他们继续练习射箭。 姬柏安激动起来:“莫北,你怎么这么厉害?” 莫北面无表情:“好好练习,你也可以。” 卫子凤凑了过来,悄声道:“阿北,找个机会,把卫君欢头上的帽子给扯了。” “为什么?” 卫子凤附耳:“他头发被剃光啦。” 莫北有些意外,瞧他一脸得意的小表情,这一瞬间,他就像得逞的孩子,眼睛里都是嘚瑟。 莫北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一定是桐桐出手了。 “好。”他答应了。 所以,在散场后,正走着的卫君欢脑袋上的帽子忽然就被人摘了下来,就听一声:“戴着帽子不热吗?” 哇…… 各种惊呼声从监生们的口里发了出来。 “君欢,你怎么剃了光头?” “这是要出家吗?” 卫君欢想当场死亡,不过,他很快跳起来大骂开了,“哪个狗娘养的。” 他一眼看见自己的帽子在谁手里了,立刻像被激怒的狼狗一样扑了过去。 莫北退了一步,下一刻,卫君欢踩着了个石头后,扑倒在地上,就给跪了。 “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帽子还你。” 莫北好心的给他了。 卫君卿上前一步把自家弟弟扶了起来。 卫君欢目眦欲裂的质问,“是不是你剪了我的头发?” 莫北:“不是我。” “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摘我的帽子?”谁又敢没事摘他帽子。 “你忽然戴个帽子,我以为你头上生疮了。” “你才头上生疮。”卫君欢冲过去就要打他,莫北退。 “干什么?” 一声冷厉的喝声传来,就见卫君临走了过来。 他自然是注意了好一会儿。 卫君欢委屈极了:“我头发没了,一定是他给我剃光了。” 卫君临早起上朝了,并不知道他头发被剃光的事,只道:“不是他,休要无理取闹。” “不是他是谁?”卫君欢急于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报仇雪恨。 卫君临:“再闹事,就给你调到别的书院去读书。” 言尽,他转身走了。 卫君欢想哭。 他没头发的事,很快会传遍整个国子监。 他不想读书了。 卫君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大声道:“光头怎么了?青衣侯还光头呢。要不大家把头发全剃了?” 吓得一众人赶紧走了。 他们可不要剃光头。 广业堂的一众监生也回去了,一回到自己堂内,大家都撒欢了的笑开了。 姬云舟好奇的问:“阿北,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摘他的帽子了?” 莫北一本正色:“他忽然戴了个帽子就很奇怪,单纯的以为他头上长疮。” 姬柏安幸灾乐祸:“活该他头发没了。” 卫子凤:“阿北,他会不会把这记帐在你身上?” 莫北:“我又不怕他。” 没人去追究卫君欢的头发是被谁剃了,解气就对了。 * 且说霍桐在医馆用过饭后,回村里了。 她回去的时候靖安侯夫人已经不在村里了,家里的王氏和徐央也去荒地帮忙干活了。 莫文歌在家里带任臣,顺便也要看着家里的那位痴傻贵夫人,闲来无事,她把笔墨拿来,照着之前几位哥哥教她的,写自己的名字。 贵夫人瞧她写得歪歪扭扭,几个字都被她写分了家后,实在不能忍,拿过她的毛笔道:“你写错了。” 她一笔一画的把莫文歌三个字写出来。 莫文歌惊喜:“夫人,你会写字啊?你写任臣,写他的名字。” 夫人不但会写字,还写了一手相当漂亮的字。 霍桐一声不吭的进来后,站在她身旁看了看。 任臣叫:“姐,夫人会写字呢。” 霍桐:“干娘,从现在起,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每天教他们两个写字。” 贵夫人:“别乱叫。” 莫文歌:“嫂嫂是阿九的娘子,你要是阿九的娘,嫂嫂就该叫你娘。”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呢,竟然让她无反驳。 霍桐:“你们继续。” 她去了自己屋,进了空间。 在实验室又待一会后,她带着配好的药走了出来。 夫人又找到一样新的乐趣,教莫文歌和任臣写自己的名字。 霍桐把水倒上,走过来道:“干娘,来把药吃了。” “我为什么要吃药?” “你现在生病了,药吃下去,你就会想起关于阿九的一切了,你自己想想看,你是不是已经病得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被她这么一说,贵夫人才发现,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你想想看,你是不是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家在哪儿?不知道你的家人了?” “乖,把药吃了,你会康复的。” 被她说得都要心慌了,贵夫人:“我吃。” 接了她的三片药和水,她吞咽下去。 霍桐嘱咐道:“我去荒地看看,你们在家待着写字。” “嫂子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她的。” 任臣:“姐,我也会看她好的。” 霍桐点头,转身出去了。 里正这边正想着晚上去她家呢,她这就来了。 远远看见她,里正放下手里的活,大声招呼:“霍娘子。” 他拔腿跑了过去。 霍桐踩着被开垦的荒地走了过来,瞧村民这进度,要不几天,这片荒地就会被开垦出来。 里正跑过来道:“霍娘子,我和你谈些事情。” 霍桐让他说。 里正:“霍娘子,咱们现在住在帝都,这里什么都贵,读书也贵,咱们村里这么多的孩子,也上不起这个学,孩子们不上学,以后就没有出路。” 霍桐明白他的意思,想送孩子们去读书,有这思想觉悟是好的,她也赞成。 “等明年吧,大家手里头都有些银子了,就在咱们村办个私塾,可以请夫子到村里来教学,到时候不论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去读书。” 就算不求功名,能读书认字也是好的。 “这样好,这样好。”里正完全相信,她马上就能带领大家再赚一大笔钱。 现在办学这事也得着霍桐的支持了,里正就很高兴,回去就和村民把这事说了。 全村都知道霍桐家里有四个人在帝都读书,读的还都是不错的学校。 如今听里正说起明年也办学,让村里人也读书的事情,全村的人无不同意。 看霍桐就知道了,她就是因为读过书,认过字,才这么聪明的。 他们家的孩子若也能读书认字,以后肯定也聪明。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声,赵老太太一双贪婪的眼睛眯了眯。 霍桐有个当秀才的爹,她确实跟着读过书认过字,但这不代表,此霍桐就是彼霍桐。 这个孙女处处透着古怪啊! 第139章 黑衣人找事 晚上的时候,卫子凤依旧跟着莫北他们的马车回村。 几个人回家后,就坐在一块写写字,读读书,霍桐这边也切了水果给他们吃。 这小日子过得也是惬意的。 后来,卫君临就踩着吃饭的点来了。 用饭的时候卫君临道:“你们每天往返在路上也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的,我在国子监处有一个房子,不如你们搬回去住?” 既然卫子凤不想搬回府,他只能想个折中的方式。 他把钥匙给了霍桐:“这是瑶光阁处的钥匙,你先收着。” 他们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人家钥匙都拿出来了,霍桐只好道:“等我们回头商量好再说。” 卫君临点点头,待用过饭,他没多逗留,就此打道回府。 霍桐拿着钥匙问:“你们要住到那边吗?” 瑶光阁,她见过这个院子。 外面瞧着就挺阔气。 莫北:“我不住那边。” 他就是为了每天都能回家才走读的。 霍扬:“我也不住那边。” 莫南和莫西也没和家人分开过,别人都不住,他们当然也不愿意住。 莫文歌:“要不我去住吧。” 她可以的。 霍桐把钥匙收了起来,道:“你们长大了,适当的和家里分开也是有分开也是好的,也不要太恋家了。” “先去洗漱吧。” 想把他们往外赶,也得给他们适应的时间。 慢慢来吧。 以后带他们去那边度个假,没准他们喜欢上了,就不愿意老往村里跑了。 各人散去,霍桐在贵夫人临睡前,又喂她吃了一回药。 因为药效的作用,她用过药就困了,早早的便睡了。 霍桐这边也早早进了屋,来到空间。 他们读书,她也一样闲不下来。 繁体字每天都要练的。 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霍桐忙从空间里闪了出来。 是莫北来了,问她:“桐桐,你最近字练得可还好?” 她勤奋好学,当然:“还好。” “有没有要问我的?” “有。” 确实有,霍桐让他进了自己屋,她不会的字都会拿笔圈起来。 莫北坐下来和她讲,她就注上拼音,把字又写一写后,忽然意识到一件严肃的事情:“小北,你在这儿陪我,会不会耽误你读书?” “书我已经读完了。” 霍桐放心一些,一边写字一边问他:“今天都学了什么了?” 莫北就和她说了一些国子监的事情,等说完,道:“桐桐,你有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霍桐想了想:“加油,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莫北觉得有必要开门见山。 “卫君欢的头是你剃的?” 既然他知道了,霍桐也就承认了:“嗯。” “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霍桐想了想,想起这话好像是自己昨晚和他说过的。 她放了手中的笔,转眸看着他,认真的道:“我以为这只是小事一桩。” 并不重要。 莫北微微垂了眸,没再说什么。 霍桐只好轻声哄道:“好了好了,以后大事小事都先告诉你。” 少年面上这才舒展一些,可忽然想起什么,他又轻轻蹙了眉。 他也想成为她的依靠,让她不要这么辛苦。 霍桐:“别瞎琢磨了,回去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 莫北点头,在走之前忽然给了她一个拥抱,跟个奶狗似的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道:“你也早点休息。” 再松开她时,少年站起来走了。 霍桐目光落在他在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怔了一会儿。 每天对着这么一张如同他一样的脸,让她欢喜的时候,也让她忧。 他若真是纪墨,该多好啊! 纪墨,想着这个名字,她意念一动,又进了空间。 来到书房里,她打开手机。 电还是满格的,但信号一直无法联络。 点开纪墨的微信页面,显示的是—— 我想你了。 你能听见吗?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别的时空不能回来? 上面一行又一行的字,都是她发送失败的信息。 在执行任务中,纪墨牺牲了。 霍桐望着手机愣怔了一会儿,合上手机,走出空间。 她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过去,这会让她失去活着的动力。 她必须独自一个人,努力向前走。 再次坐在桌前,她默默的提笔写字,写得有几分的心浮气躁时,她起身走了出去。 夜渐深,各屋的灯都熄灭了,进入梦乡中。 因为她眼睛特殊的原因,看黑夜如看白天一样,霍桐就看到有个黑衣人影翻进她家的院子。 霍桐迅速隐藏在屋角处看了看,就见那人在院中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后,欲前去推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住在这边的是家里的几位少年,这个房间住的正是卫子凤。 门被从里面拴上了,他拿个刀出来,欲把门拴从里面撬开时,霍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过来了,给了这人一拳。 冷不防,黑衣蒙面人被打得退了好几步,手里的刀‘砰’的一声掉了下来。 霍桐人一个箭步跃来,再给他一脚,黑衣人翻身而避,转身就跑。 这人轻功极好,霍桐一时半会竟是没能把人追得上,两人一个前一个后,直跑到村外后,黑衣人停了下来道:“是你剃了君欢的头发。” 霍桐:“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会让你承认的。” 话音落下,对方疾步而来,凌空而起,一拳砸了下来。 霍桐身形一避,拳头相击时,双双都觉虎口一震。 “倒是小瞧你了。”小小年纪,竟有此等深厚的功力。 明明就是一个流民。 霍桐不语,一掌劈下,对方旋身起,迎上,双方又被震得退了出去。 看来,她也小瞧了对方的实力,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一时之间,只听见打斗的声音,对方招招致命,霍桐出手也一样狠绝,两人近身搏斗,她腿上一抬,冲着对方子孙根去了。 对方大怒,避开,抓起她的肩膀就狠摔了出去,霍桐身子飞出去后又稳住。 数招之间,两人不分上下。 她再次一拳击出,对方毫不躲闪的迎上,只听‘砰’的一声响,他的身子也被击飞出去。 疼得他有一瞬间的窒息后,他身影也快,不等霍桐再出手,他站起来就跑,然而,下一刻,他刚跑出去的身子就被人拽了回来,连同他脸上的面罩一起拽下来了。 面罩之下的人是卫君卿。 而拽他回来的人是莫北。 两人对峙一眼后,莫北快步来到霍桐身边道:“这是卫君卿。” 霍桐嘲讽道:“就是那个欺软怕硬的卫家公子?” “正是他。” 霍桐:“身上真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气质。” 卫君卿沉声道:“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就让你们整个村里都不得安宁。” 霍桐:“你敢在我们村闹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莫北:“桐桐,杀猪何需动牛刀。” 霍桐:“那就交给你了。” 被鄙视的卫君卿气得磨牙,挥了拳头就打向莫北。 莫北迎上,黑暗中两人赤手空拳,近身肉搏,你来我往,数招之后,卫君卿虚晃一招,撒腿跑了。 莫北欲要再追,霍桐把他喊住:“小北,先不追了。” 莫北快步跑了过来,“桐桐。” “这事我回头会告诉他大哥,咱们先回去吧。” 卫君卿虽然主动来找岔,看在卫君临的面子上,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真把人打坏了。 两人一块往回而走,莫北道:“咱们家还得再做一些防护,回头我再做些暗器。” 霍桐:“你上次做的暗器我都收着呢。” 明晚她就把暗器布置起来,谁要是落入他们家的陷阱里,就怪不着人了。 说话之间,两人走回院中,莫北回屋继续睡觉,霍桐也去了后院。 脱下衣裳的时候,她拿了些药,往自己身上涂抹。 消肿,消疼。 这一路走来她太过顺利,所遇见的人即使有点身手的,她有武器在手,又仗着自己身手敏捷,都能一枪轻易解决掉,就算是猛兽她也不害怕,以致给她一个错觉,以为在这个时代,自己可能天下无敌。 刚刚赤手空拳的与人肉搏,一场架打下来,她没讨到多少便宜。 她虽然与这具身体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可这具身体并没有接受过任何体能训练,一旦与有实力的人交手,她的弱点立刻就显露出来了。 一拳打在身上,她会疼。 不扛揍。 第140章 医闹 翌日 霍桐和往常一样去医馆坐诊,靖安侯夫人也和往常一样过来做针灸,一大早上,跟着她一块来的还有几位贵夫人,都是冲着霍桐这边的补品来的。 妇人们多数买的是何首乌、燕窝这一类的。 给男人大补的东西,贵夫人们真心觉得,要不得。 给他们补好了,岂不更加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外面寻花问柳。 当然,男人真需要这玩意的时候,即使自己不亲自来,也会派自家小厮过来询问的。 霍桐这边有海马、鹿茸这等名贵之物的事在贵圈悄悄传开了,今天就有人慕名而来。 她在医馆里又卖地一波各种名品药材,正卖得火热时,医馆外面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天呐,大家都来看看,回春堂杀人啦。” 霍桐这几天早上一直在派孩子们发传单,一大早上,前来看病的就有三四十人在排队了。 被人这么一喊,本来想要看病的人也不看了,忙过来打探一番。 药童也忙过来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一位衣裳破旧的青年面色惨白的躺在他们家地上,妇人哭天喊地的喊:“我家相公昨天刚在你们这边看的病抓的药,你们就给我们吃坏了。” 周围议论纷纷。 庄博出来大声道:“你们休要血口喷人,哪个给你们看的病抓的药?” 辩解的并没有说服力,群众更容易同情弱势群体,也只信自己所相信的。 妇人大声喊道:“是一个姑娘给看的病。” 这里能看病的姑娘就只有霍桐一人。 “证据呢?把给你们开药方子拿来我看看。” “哪有药方子,药方子抓过药就丢了。” 妇人又扯开了嗓子,大声道:“大家不要再这里看病了,他们开的药能吃死人,好好的人就被你们折腾成这样子,丧尽天良啊!” 庄博大声道:“若真是师傅看的病,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已派人去请师傅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给大家一个说法。” 妇人还是大声的继续吵闹,哭天喊地的闹个不停。 霍桐从医馆内出来了,一帮前来买她东西的夫人也跟着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庄博把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霍桐了然于心,指了指一旁的牌子:“找我看病,要先收十两银子的挂号费,你确定你看得起?” 她这里的费用一般人看不起,来找她看病的人屈指可数。 都什么人找她看过病,她心里清楚得很,可别人不清楚啊!还有人趁机跑过来煽风点火的大声道:“大家看一看,找她看个病挂号费就要十两的银子,交了这么多钱,病也看不好,还差点要害死人,大家不要再这儿看病了。” “没错,他们家就是出来行骗的,大家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要被他们骗了。” “我可听说这个女骗子是从外地逃荒来的,专门骗人财钱。” 在一些人的煽动下,不管真真假假,许多人都嚷嚷起来,本来并不是看病的,也忙跑过来看热闹。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御王从人群里走了过来。 霍桐道:“义兄,你来得正好。” “这个人并没在我这看过病,他在装病,来我这闹事。” 御王了然于心,道:“都给本王闭嘴。” 人群中显然有人认识御王的,悄悄议论了几句。 妇人面上也是一惊,没想到来人竟是御王。 御王严厉的道:“大胆,你竟然行骗到本王的义妹面前来了,你信不信,本王治你一个敲诈行骗之罪,送你们去坐牢。” 妇人心里又是一颤,万没想到霍桐的靠山竟然是御王。 御王上前一把就提起了躺在地上的人,喝道:“装死是吧?本王现在就弄死你。” 他手上一甩,这人就被推了出去,脚步一下子站不住了,扑通一声,人竟跪了下来。 御王:“说,是谁指示你们来闹事的?” 青年怔了怔,内心早就吓得流泪了,他猛然站起来,大声道:“啊,我好了,我的病好了,回春堂的药还是管用的。” 说完话,他转身就跑。 霍桐哪肯放他走,一个凌步追上,把人抓了回来,再次摔在了地上,这一次,他被摔得起不来了。 她一脚踩在此人胸口道:“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指示你们来闹事的,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我就让你把牢底坐穿。” “疼疼疼,放手放手。” “我说我说。”青年面上一片青白交错,是真被踩疼了,感觉肋骨要断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呀,就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找到我,让我来这闹,给了我五十两的银子,说事成后再给我五十两,我最近手头紧得很,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姑娘你高抬贵手,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不然,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来您的地盘闹事啊!” “滚。”霍桐踢了他一脚,青年带滚带爬的跑了。 妇人也急忙跟着溜了。 庄博这时忙道:“大家看见了,医馆太火,被人嫉恨上了,有病的排队看病,没病的都散了吧。” 看热闹的赶紧散去,有病的人知道是医馆生意太好被人恨上了才遭此陷害后,继续留下来排队挂号看病。 霍桐这边也请御王先进医馆内坐下,庄博过来上茶,笑眯眯:“师伯,请用茶。” 御王品了一口他上的茶,道:“医馆常有人来闹事吗?” 霍桐:“开业后,这是第一个。” 御王:“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及时告诉我,不要硬杠。” 霍桐笑说好。 想着义兄待她如此亲厚,霍桐去里面的柜子里提了一些灵芝、人参、何首乌、燕窝、海马过来道:“义兄,你来得正好,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这些东西你留着卖就是了。” 霍桐:“卖归卖,也要留一些自己用的不是,你就拿着用吧。” 她能给御王的,也只有这些东西了。 既然他执意要送,御王也就没拂了她的一番好意了。 待送走了御王,霍桐这边又把庄博叫了过来,交代道:“经此一事,对我们也是一个提醒,即日起,所有前来就诊的抓药的,我们都要单独做个记录。” 庄博同意,又和其他大夫交代下去。 第141章 恩人 解决了医闹的事情后,霍桐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她又去了一趟靖安侯府。 在门口看守的那位护卫看见是她来了立刻笑脸相迎道:“霍神医,您来了。” “霍神医,您上次给我留的药用起来真神,涂了二回就不疼了。” “霍神医,您今天是来找侯夫人的吗?” 霍桐笑道:“我今天是来找卫君临的,他在吗?” “在,在,霍神医,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您通报一声。” 他快步跑进院中,片时,又飞快的跑出来。 “霍神医,您快快请进。” 知道霍桐来见,卫君临已来到前院等着了,让人备了茶水,果瓜招待。 霍桐也不客气,品了一口他家的茶,道:“我今天是为了令弟而来的。” 卫君临示意她说。 “昨天晚上,卫君卿穿了一身夜行衣,戴着蒙面,跑到我们家干坏事,被我和小北抓了个正着,听小北说是你家二弟,就放他回来了。” 若是换着个人,她就让他有来无回了。 这一切,都是在看卫君临的面子上。 卫君临气得眉眼冷了几分,对外吩咐道:“左万,君卿和君欢回来后,让他们立刻滚过来见我。” 他的一位亲信应声而退。 “哟,什么事又惹得我大孙子生气啦?” 人在外面就听见卫君临的话了,汤老夫人精神抖擞的走了过来,陪着她一块来的还有靖安侯夫妇和卫子静。 卫子静万是没想到霍桐又出现在他们府上了,看见她的时候,她的心都快了一拍。 卫君临起身:“奶奶。” 汤老夫人的目光落在霍桐身上打量,意味不明:“这是哪家的姑娘呀?” “奶奶,这是霍桐,是孙儿的救命恩人。” 汤老夫人一怔:“你的救命恩人?怎不曾听你提过?” 卫君临:“因为怕奶奶心疼,就没多说。” 既然说了,他索性就多说几句:“在燕州的时候,我与御王被奸人所害,被压在了盐矿下面,是霍桐把我们救了出来。” 侯夫人墨玉也趁机道:“没想到霍桐与咱们家竟有如此深的渊源,母亲,说起来霍桐还是咱们家子静和子苏、子凤的救命恩人呢。” 汤老夫人不由得来了兴致,“竟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快说给我听听,怎么也成了子苏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子静是个女孩子,她被土匪抓到这事,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回来后就没和家里说了,毕竟人已平安归来了。 墨玉也是一时高兴,忽然就提了一嘴子。 汤老夫人追问,她又不好不说,就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说了。 汤老夫人这时已坐了下来,一边听她说,一边品了口茶。 卫子静心塞,轻声道:“娘,当初在京州,不是已经给他们银子了吗?” 墨玉不喜她说这话,有忘恩负义的嫌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汤老夫人也笑道:“如此说来,霍桐与咱们家是真有缘分了。” “你现在住在哪儿?” 霍桐:“住在百兽山下的百寿村。” 这边正聊着天,卫君卿和卫君欢回来了。 两人离家近,就走读,中午都是回府吃的。 卫君卿一眼看见坐在他们家里的霍桐后,面上淡了淡。 卫君临道:“君卿,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昨晚偷偷摸摸的去霍桐家干什么?” 卫君卿:“大哥,你在说什么啊?霍桐是谁?” 霍桐对于这个回答又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居然不承认了。 汤老夫人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卫君临道:“子凤住在霍桐家。” 他这么一说,老夫人就明白了。 卫君卿去霍桐家,不是要打霍桐,是要去打子凤的。 汤老夫人沉了脸,道:“君卿,霍桐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你可不兴找人家胡闹。” 卫君卿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成了大哥的救命恩人了,硬着头皮道:“我没胡闹。” 霍桐道:“那人昨晚和我过招的时候,我在他身上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痒痒药,十二时辰内,如果没有解药,会皮肤溃烂,我今天过来,是特意要给你送解药的,如今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我先告辞了。” 话音落,霍桐转身就走了。 卫君卿面上一怔,暗暗磨牙。 痒痒药,难怪,难怪他身上一直在痒。 皮肤溃烂,他才不信。 汤老夫人吓一跳:“霍桐在说什么?” “君卿啊,你昨晚到底去没去啊?” 卫君临:“他去了。” 靖安侯气得指了指卫君卿:“逆子,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学人打架斗殴,子凤体弱多病你不知道吗?你们已经害他一次了,还想再害死他不成?” 卫君欢不服气的接这话道:“爹,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冤枉好人,上次也是,明明是顾庆来和子凤打架,我们一旁劝架,怎么卫子凤说什么你都信?我们到最后都里外不是人了。” 卫君临:“你闭嘴。” 汤老夫人沉声道:“行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谁也不许再追究。” 她现在关心的是孙子身上到底有没有中什么痒痒药,会不会皮肤溃烂,她才不关心卫子凤怎么样了。 他们的母亲死的时候,卫君卿和卫君欢才刚出生,卫君临三岁,这几个孩子是汤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她岂能不护。 只要她活着的一天,都不容继室这一房骑到他的三个大孙子头上来。 靖安侯气道:“母亲,你再这样护下去,他们早晚得出事。” 说不让说,碰不让碰,他这个当爹都拿这两个逆子没办法。 “出什么事?能出什么事?” 瞧他母亲吵起架来中气十足的劲,靖安侯气得指了指两个逆子:“十七岁了,你们不是小孩子了,你们若再犯不该犯的错,没人能一直为你们兜着。” 卫君欢胆量十足,生气的为自己辩解:“我没犯错。” “我就是想去广业堂照顾一下五弟,是五弟拒人千里之外,出言不逊,看谁都觉得别人要害他,不信你们去调查,我们从头到尾没说他一句重话。” 卫君临道:“君卿,你去霍桐家干什么?” 卫君卿:“好吧,我承认,我昨晚是去了他们家,我就是想去找子凤谈一谈,劝他回家,但刚到他们院子里,就被刚才那个女子和莫北发现了。” 靖安侯气极:“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卫君卿面上阴郁:“我这不是怕承认了,你们又多想吗?” 卫君临冷笑一声:“现在承认就不怕人多想了?这么急着承认,是怕自己真被霍桐下了毒吧?” 卫君卿看他一眼,有些失望。 到底谁才是他亲弟弟?卫子凤这次回来后,他这个大哥就变了。 他竟然主动与卫子凤交好,还处处维护他。 靖安侯夫人瞧着这些父子俩你一句,他一句。 她静默无声的听着,若非霍桐前来,她还不知道这小子竟然跑到村里找子凤了。 子凤都躲到村里了,他还是不肯放过? 第142章 上门 霍桐从靖安侯府出来后就回村里了。 她上午在医馆坐诊,到了下午就在家里待着了。 听说家里那位贵夫人想要些布为小北做书包,她灵机一动,就买了各种好看的针线布带了回去。 她也想给小北做个书包。 下午的时间,她拿剪刀把书包的样子剪出来,莫文歌和任臣都围着她看,稀奇极了。 在这个时代,皇家官宦、贵族子弟们由于上的都是官办学堂,不像远游的学子那般背负沉重的书笈,只需要一个布袋就成了。 贵夫人也拿着剪刀裁出自己喜欢的书包样子。 各人在书包上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贵夫人还能在书包上绣出好看的‘九’字。 取了她儿一个名字的字。 霍桐不会绣花,就扬长避短。 再说了,小北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书包上绣个花不显幼稚吗? 这是她个人的想法,她不说。 她把一个书包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有放书的,有放笔墨的。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她和贵夫人都把书包做好了。 听外到外面的马车声时,贵夫人先一步站起来,拿着自己的书包就迎了出去。 果然是家里的学子们回来了。 莫北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了,霍扬已高兴的喊:“我们回来了。” 贵夫人冲着莫北跑了去,一脸开心的道:“阿九,你看看,我给你做了新的书包,你喜欢吗?” 莫北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书包。 一针一线都特别的精致,连个针脚都看不见。 “喜欢。” “小北,我也给你做了书包,你看看喜欢吗?”霍桐也把自己的书包拿了过来。 丝绸面的做工,无一不精。 莫北没想到霍桐竟然也给他做了书包,他忙接了过来:“喜欢。特别喜欢。” 一下子收了两书包的人,也特别高兴。 霍扬眼巴巴的:“六六,我的呢?” 霍桐做书包都是第一个送莫北,在她心里,他这个亲堂弟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他虽然也有书包,可这书包都是王氏之前用破布做给他的。 根本称不上好看。 霍桐一笑,道:“下次再给你们做,每个人都有,不要急。” 今天实在来不及了,做这一个书包就折腾了她两个时辰了。 霍扬心里吃醋,但他不说。 卫子凤背的书包是相当的漂亮了,但不如霍桐送的书包花样多,他想霍桐也一定会送他的,所以,他也没说要书包的事了。 霍桐招呼他们进屋,她去给他们切了水果。 莫北进屋折腾自己的书包,把自己的书装进霍桐给他的书包里。 霍扬故意道:“阿北,你娘不是送你一个新书包吗?放着你娘的书包不用,不怕她伤心啊?” 莫北:“你嫉妒我啊?” 霍扬被噎住。 莫西道:“他早嫉妒得心里冒酸水了。” 霍扬哼了一声,把自己的书从破书包里拿出来。 莫北把自己的旧书包放桌子上一放,道:“霍扬,我这个旧书包你可以用一用。” 虽然是也是旧书包,由于他去的是国子监,却是王氏特意用一块新书做的。 国子监的学子大多数都是来自贵族的多,所以,给莫北的一切也都是最好的。 霍扬:“六六马上就会给我做新书包了。” 莫北:“桐桐很忙的,你也不要太不懂事,老是麻烦她不好。” 霍扬磨牙。 他们两个的地位已经翻过来了。 想当初是莫北跟个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跟在霍桐身边求她别抛弃,他在一旁奚落笑话几句。 万万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竟轮到莫北来奚落他了。 “在说什么呢?”霍桐已端着切好的水果盘进来,随口一问。 子凤:“霍扬嫉妒你给阿北先做了书包。” 霍扬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口上忙道:“我没有。” 卫子凤一本正经:“开玩笑。” 霍扬瞪他一眼,这玩笑一点不好笑。 霍桐笑笑,柔声问:“子凤,今天在国子监可还好?” 卫子凤知道她想问什么,道:“卫君欢找来我,让我回府住,我没答应。” 这两个人的尿性他太清楚了。 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骗他回府也是为了更方便欺负他。 霍桐了然于心,为了不增加子凤的心理负责,她并没有讲卫君卿昨晚来家里的事情。 聊了几句,让他们自己温习功课,她出去了。 趁着天未黑,她这边去布置了一下机关,万一再有卫君卿这等贼人越墙而过,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贵夫人跑来问她:“你在干什么?” “我在装机关陷阱,防止野兽深更半夜闯进我们院子里。” “我帮你。”她抓了霍桐竹篓里的一把被削尖了的竹子,一纵身,攀上了墙。 霍桐眨了眨眼。 她只知道这位夫人跑得快,没想到还真是深藏不露的啊! 她蹲在外围的墙上,把竹子往上面插。 这般,她在墙上插竹子,霍桐在墙下面摆放几个机关。 多了一个帮手后,两人很快就把任务完成了。 正在这时,他们家门前又来了一辆马车。 是卫君临带着卫君卿和卫君欢一块来了。 卫君卿脸色难看极了,实在是身上痒得不行,为了解身上的痒痒,他下午都没去国子监,宫里的太医都请过来了,也没给他把痒痒解决了。 想着霍桐说十二时辰内会皮肤溃烂这事,卫君卿到底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来赌的,找了卫君临陪他过来要解药。 霍桐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微笑,冲屋里喊:“子凤快出来,你三位哥哥来了。” 果然,一听这话后,卫子凤很快跑出来了。 莫北、霍扬几个人也紧跟着跑出来了。 卫子凤跑出来后面上淡了淡,没说话。 在家里做饭的徐央和王氏也悄悄探头出来看了看,怎么觉得这气氛有些怪呢? 卫君欢忙陪笑道:“五弟,你别生气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以前若有得罪你的地方,还望你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就不要与我们计较了。” 卫子凤语气淡漠:“我早说过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又不怪你们。” 卫君卿此时也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伸手往身上挠痒痒,道:“霍桐,你把解药给我,有什么话咱们都好说。” 卫子凤诧异的看了一眼霍桐。 霍桐:“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呢?” 卫君卿忍无可忍,反正在家里已承认了,现在索性再认一次:“昨天晚上过来的人是我,霍娘子,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咱们就冰释前嫌了。” 既然他承认了,又找上了门,霍桐也就直说了:“若非看在你大哥的份上,就凭你昨天晚上偷偷摸摸闯到我们家行凶一事来说,我都可以把你当作贼,乱棍打残的。” 她话锋一转:“子凤,你怎么看?” 卫子凤已从他们谈话中听明白了,他冷笑一声,道:“他们虽然不义,我却不能不仁,把解药给他们吧。” 霍桐拿出一粒解药递了过去。 卫君欢忙上前接了过来,递给了卫君卿。 谅她也不敢给毒药,卫君卿就吞服了。 霍桐道:“子凤顾念手足,心底善良,但我却是个护短的,我把话搁在这儿了,欺负子凤的人,就是与我为敌,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我虽是一介平民,但偷偷摸摸的弄死一个人,也并非不可以。” 卫君欢被气笑了。 她一介平民,居然拿敢这种大话威胁他们。 卫君卿在服过药后,觉得身上舒服多了。 没想到这药竟有如此奇效。 人舒服了,他底气也就来了三分,警告道:“霍娘子,杀人是犯法的,这里是天子脚下。” 虽是一介平民,他莫名就相信,这位平民是真敢杀人的。 她一定不知道杀人犯法,才敢当众说出这等狠话。 霍桐讥笑一声。 真杀他的时候,她一定会把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没人能查到她头上。 她不是吓唬他们。 她就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卫君临这才道:“你们两个给子凤道歉。” 卫君欢心里很不服气的咕哝:“我又没错,老让人道什么歉。” 卫君卿:“五弟,是我的错,只要你肯回府,你有气只管冲我来就是了。” 二哥都服软了,就算要演戏,卫君欢也得跟着演到底,“是是,我也有错,是我交友不慎,我明天就和顾庆来绝交,以后谁欺负你,就是和我为敌。” 卫子凤冷眼看着他们演戏,道:“这事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演戏谁不会呢。 他不会忘记他们做的恶。 “回府一事,时候到了我自会回去,你们不必勉强我,就当我还住在京州好了。” 话说到这里,卫君临对两人道:“你们都回去吧。” 卫君卿和卫君欢不再逗留,转身就走了。 王氏瞧了瞧这边的情况,趁机过来招呼他们:“都来吃饭吧。” 天已晚,莫父也扛着铁锹回来了,看着这家里来来往往的人,诧异极了。 各人前去洗了手,王氏和徐央把晚饭摆上桌。 卫君临没走,这是要留下吃饭的意思了。 坐下来的时候他道:“家里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 霍桐微笑:“不麻烦,我不嫌麻烦。” 他们若再敢欺负子凤,她会带给他们许多的麻烦。 子凤望她笑笑,在这里的感觉,莫名就觉得极为踏实。 第143章 万事俱备 经过卫君卿被下药一事后,兄弟俩在国子监和府上都安分了不少。 卫子凤后来也回侯府去住了。 他可以不给别人面子,卫君临这边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他不回家,卫君临就天天晚上来村里吃饭。 转眼之间,在村民们的日夜劳作下,荒地被开垦出一大半。 趁着正是播种麦子的好时节,霍桐这边也让村民们来她家领了小麦种子。 地是按照人口分的,一口人分一亩地种小麦,一亩地可以领二十斤小麦种子。 因为荒地还未完全开垦出来,暂时这么划分。 需要领小麦种子的就照着自家划分的地来领取,里正这边给记个数。 赵老太也在村民当中,要看看她家的小麦种子。 霍桐给出的小麦种子是活了一辈子的村民都不曾见过的,都惊喜得大声议论起来。 赵老太觉得来年还的麦子太多了,忍不住大声道:“我们往年一亩地也就出产几十斤的稻子,你这一下子让还二十斤麦子,都还你了,我们吃什么啊?霍桐,你可不能这么欺负乡邻。” 照着她的经验,就是如此。 不等霍桐解释,村民已为霍桐大声发声了。 “赵老太你休要在此胡说,霍娘子向来都是帮着乡邻的,几时欺负过乡邻,倒是你,处处毁谤你亲孙女的毛病一直没改过,我们都要怀疑霍桐是不是你亲孙女了,你是和她有仇吗?” 其他村民立刻附和,吐沫星子差点没淹死她。 让她不想领就赶紧走,别耽误大家领种子。 霍桐这才道:“大家放心,来年亩产若不足一百斤麦子,我分文不取。” 村民忙大声道:“霍娘子你不用多解释,我们放心得很。” 他们只知道,霍娘子不是那等狠心的人,绝不会坑他们。 大家喊着不领的赶紧走,赵老太一家子差点没被挤出队形之外。 霍桐甚得民心,赵老太不敢造次。 她虽然不甘心来年再每人还她二十斤的粮食,可眼下是白白领取的,她不舍得不领。 先领了再说,明年出产了粮食,她就是不还,霍桐还能把她杀了不成? 各户人家把小麦种子领完,在里正的带领下,又照着霍桐的交代,大家一亩地照着二十斤的种子播种下去。 在村民们的同心协力下,麦子种进田里了。 这些天下来,百寿堂也修葺好了。 为了开业做准备,她这几天医馆坐诊的时间就少了,带着村里的小媳妇们百寿堂来回的跑,把每一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 两层的楼,摆放五十张桌椅是没有问题的。 在开业之前,她也做足了宣传方面的工作,让村里的孩子们大街小巷的发起了传单。 这就是论广告的重要性。 她也制作了一个菜单,客人手拿菜单看着菜品就可以点菜了。 总之,万事俱备,就等着开业了。 在开业之前,趁着家里的学子都在家,明天也不用上学了,霍桐这天在家里摆了两桌宴席,准备大吃大喝一顿 她把里正一家和村里的一些小媳妇请了过来。 主要就是跟着她去百寿堂干活的这帮人。 饭桌上霍桐和他们说,明天他们都去百寿堂接受七天的岗前培训。 他们都是一帮从村里来的流民,现在要去百寿堂干活,就要接受一些岗前礼仪培训。 培训他们的师傅,霍桐也为他们找好了,就是徐央。 徐央大家也都熟悉了。 待把百寿堂这边的事说完,霍桐又说了荒地的事情,让里正带领大家继续把余下的荒地开了,大家除了种小麦,明年还能再种些棉花,大家到时候也要种些菜蔬。 除此以外,她也要种一片果园。 开荒不能停,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对他们来说,都是寸土寸金。 翌日 由于学子今天放假,霍桐准备带上家里的学子进城逛逛。 自从来到这帝都后,大家还没有好好的逛过呢,霍扬几个人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医馆开在哪儿。 莫北这边套上了马车,任臣和莫文歌也急忙往马车里钻,生怕把他们给落下了。 霍桐来喊那位贵夫人:“夫人,要不要跟我们进城玩玩呀?” 贵夫人忽然问她:“你精神也出问题了?” 霍桐摇头:“我没有。” “精神没出问题,你为什么喊干娘叫夫人?你也吃点药吧。” 霍桐不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争执:“干娘,你跟我们进城玩玩吧,兴许进城就碰见你家人了呢。” “我走不开,我要在家里照顾它们。” 她一指那些小宠物,跑去喂食了。 她现在成了宠物王了。 既然她不肯去,霍桐也就不喊她了。 莫北这边把马车套好,往车辕上一坐,霍桐跟着坐在他旁边,其他人都坐稳了,莫北准备策马行时,就见一匹快马匆匆而来。 远远一看,竟是庄博来了。 待他走近一些,看清是霍桐在马车上,大声道:“师傅,快跟我去医馆一趟。” 霍桐想定然是有人去医馆闹事了,忙道:“发生什么事了?” 庄博:“吴国公的儿子受伤了,抢救了一夜,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现在抬到咱们医馆来了。” 吴国公这是慕名而来,把儿子抬到他们这边的医馆了,而霍桐还没有过来,庄博只能策马跑来叫人了。 霍桐会意,道:“小北,走吧。” 马车哒哒而去,拉着一车人直奔回春堂了。 本来想带他们逛逛,再趁机给小北添置些过冬新衣裳这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马车一路来到医馆,吴国公夫妇已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了。 远远看见庄博行在前面开路,霍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后,他快步迎上去,有点怀疑自己老眼昏花,出现错觉。 “这就是霍神医?” 怎么会一个小孩子? 庄博:“吴国公,这就是我师傅。” 吴国公很快抛去疑虑,听说青衣侯都是在她这看病,一准错不了。 “霍神医,我儿子的命,就拜托你了,请你务必救救他。”他身为国公,说话还是比较客气的,并未流露出颐指气使的态度。 霍桐道:“人在哪儿?” 吴国公向外招呼一声:“抬进来。” 他的儿子伊江平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们这是连床一块抬进来了。 霍桐让医馆的人把伤者抬进来,庄博忙拦阻要跟着进去的国公夫妇道:“你们全都在这儿等着,不可跟进去打扰,以免影响我师傅治病。” 吴国公夫妇也就不进去了。 霍桐这边进了病房,让人都退下去。 伊江平是吴国公老年得子,从来都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此时,吴国公安慰自己坐立不安的妻子:“别担心,平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国公夫人低声哽咽:“但愿如此。” 吴国公五十多岁了,他的妻子楚连俏三十七岁的年纪。 楚连俏是吴国公的继室。 吴国公之前去世的两房妻子都没留下一儿半女。 楚连俏一过门就给他生了个儿子,吴国公自然是当成宝贝疙瘩。 药童把茶送过来给他们夫妇后又默默的退下。 知道霍桐要救人,跟着过来的莫北几个人来到医馆这边后就散开了,去各处逛了。 医疗室,霍桐重新给处理了伤口。 伤口很深,里面还有没被清理干净的木屑,霍桐果断的把他头发剃了。 失血过多,病人需要马上输血。 霍桐走了出来道:“病人需要输血,病人家人,谁来献血。” “我,我。”吴国公当仁不让的去了。 霍桐把人领到屋里,让他坐下来,她抽了一些吴国公的血来化验后道:“吴国公,病人的血型与你不符,请你夫人过来抽血。” 吴国公忙道:“霍神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的血怎么就与我不合了?” 这岂不是在说,这不是他的儿子? 霍桐猜中他的心思,解释道:“就算是母子之间,血型也不一定符合,快请你夫人进来验血。” 国公夫人被请来了,这次的血型倒是符合了。 霍桐让吴国公先出去,等给伊江平输上血后,霍桐举步走了出去。 “吴国公,我有话和你说,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 吴国公心里一慌:“神医,您务必救救我儿子,只要您把他救活,我给您一万两白银。” 他听说青衣侯给了五千两的白银。 “吴国公,令公子命是保住了,但由于脑部大量出血,颅内形成血肿,破坏了神经细胞,令公子醒来后会有认知功能障碍。” 吴国公听得一知半解,“神医,您说简单点。” 霍桐瞧他年纪也不小了,明显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她有些不忍,只好简单明了的道:“令郎会变成一个呆子,后期不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但我会尽力,让他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晴天霹雳,吴国公腿上一软,差点跌坐下来。 霍桐忙扶他坐下来。 吴国公脸色惨白,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靖安侯,我与他势不两立。” 霍桐诧异,这事怎么就赖着靖安侯了? 庄博这时快步过来道:“师傅,伊公子醒了。” 霍桐转身就去,吴国公也忙跟了过去。 病房内,霍桐走过去看了看,把国公夫人这边输的血给拔了,嘱咐她道:“回去后多吃些补血的。” “儿子,儿子。”吴国公又欢喜又担忧的连唤两声。 醒来的伊江平睁着一双狐狸般的细长眼,目光有些涣散。 该说的霍桐已对吴国公说了,她轻声道:“令公子刚醒来,让他多休息。” 交代完话,霍桐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伊江平孩子气的声音:“你是谁?” “这是哪儿?” “平儿,我是爹,我是你爹啊!” “呜呜……”伊江平哭了起来。 国公夫人瞧儿子那痴傻样,吓得不知所措,又惊又慌:“儿子,儿子你哪不舒服?” 病房之外,霍桐叹了口气。 十五六岁的少年,算是毁了。 庄博悄悄问她:“师傅,这是傻了吗?” 霍桐颔首。 国公夫人忽然跑了出来,来到霍桐面前眼泪汪汪的道:“神医,求你救救我儿,让他恢复到和过去一样。” 霍桐柔声道:“夫人,恢复到和过去一样是不可能了,我尽力让他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吴国公这时也出来了,道:“夫人,你别难过了,平儿还需要你陪着,我这就去靖安侯府。” 国公夫人哭道:“你一定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这是必须的,吴国公交代完话,沉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先回了一趟国公府,拿上刀剑,带上府里的家仆,奔向了靖安侯府。 花开花落,几度春秋。 靖安侯府的上空,一片大好晴天。 靖安侯和卫君临一块从宫里回来的。 父子俩脚步才刚从马车里前后下来,就见吴国公带了一众护卫把他们家门口给围了起来。 靖安侯一怔,忙迎上去:“哪阵风把吴国公吹来了?” 他笑脸相迎,奈何吴国公不按常理出牌,挥拳就给了他一拳。 靖安侯没有防备,身子被打了出去。 第144章 出谋划策少年郎 卫君临疾步上前,一把抓住被打飞的父亲后,靖安侯直接被打得内出血,一口老气喷出来了。 这吴国公家三朝元老,向来也是权大势足。 他儿子都变成呆子了,都是因为靖安侯没管教好他儿子。 吴国公杀了靖安侯的心都有了,出手当然极重。 卫君临大怒,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二话不说上来就伤人就是他不对,他当然也无须客气,脚步瞬间逼近吴国公,出手有力,也是招招致命。 吴国公戎马一生,老当益壮,又是有备而来,手中长剑刷地拔出,刺向卫君临。 他儿子傻了,他就敢让靖安侯所有的儿子陪葬。 大不了鱼死网破。 一时之间,靖安侯门口喊杀声震天。 靖安侯府院内的护卫也都跑了出来帮忙干架,内院的妇人听闻外面大乱,吓得魂不附体。 汤老夫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镇定下来后,立刻让人去打探外面的情况。 墨玉这刻也带着奴仆匆匆跑了出来。 在府里一天都没出门的卫君卿和卫君欢也立刻提了剑跑出来了。 卫子凤和卫子苏这一天也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听天玑前来禀报完外面的情况后,他站起来道:“去看看。” 两府相交,实力不相上下,伤了不少。 卫子凤走到府门前看了看,卫君临也挂了彩,胳膊被吴国公的剑伤了。 吴国公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好在他被卫君临缠住,不然,靖安侯府伤亡惨重。 墨玉已奔到靖安侯府跟前,瞧他受伤,又慌又惧。 吴国公一看到卫君卿和卫君欢提着剑出来时,他双眸杀机更浓,大喝一声:“小儿拿命来。” 卫君卿兄弟俩提剑就一直冲了过去。 都欺到家门口了,拼就拼了。 兄弟俩提剑冲上来后,就给了卫君临喘气的机会,他凌空而起,力量凝聚在双臂之上,以横扫千军之势打了出去,红了眼的吴国公身子重重地被打飞出去。 卫君卿兄弟趁机提剑就要再刺向吴国公,就听一声大喝:“都住手。” 被他声音一喝,卫君卿和卫君欢都怔了一下。 卫子凤快步冲了出来,怒喊:“冤有头债有主,吴国公你已打伤了这么多人,要是觉得不公,你可以去找皇帝理论,你跑到我们府上来喊打喊杀,是觉得我们府上没人吗?” 被他喊了一嗓子,得到缓冲机会的吴国公也缓了口气。 卫君临已冲左右的人大喝:“不想死的,都放下兵器。” 两府的人死伤不少,被他一喝后,就暂时不打了。 * 昨晚发生的事情,卫子凤是清楚的。 好不容易待到初一放一天假,就都出来放松玩玩,四皇子姬云舟也约了他去听一个歌姬唱歌。 就在昨晚,他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 卫君欢为了个当红歌姬与吴国公家的儿子大打出手,抡了凳子就砸在了伊江平的头上,把人当场砸昏了。 回府之后,卫君欢只字没和家人提。 吴国公家又忙着抢救儿子,没功夫来找他们家算帐。 如今,终于得着功夫了,吴国公早已恨得想杀了靖安侯全家。 此时,吴国公瞪着血红的眼睛道:“我儿,已被霍大夫诊断为痴呆,再恢复不到从前了。你小子说得不错,冤有头债有主。” 他大声喊向靖安侯:“卫景天,你家二公子三公子把我儿子打成了傻子,想要我收手,就把你两个儿子交出来,让我打傻他们。” 靖安侯怒道:“若你一开始好好说话,我还能给你个公道,但现在我府上被你们打伤的不少,就连本侯也受了内伤,全是拜你所赐,想让我给你一个公道,先把你自己打死。” 吴国公狠声道:“你今天若不给我一个公道,就等着我的报复吧,我一定会让你的两个儿子死得无声无息。” 卫子凤再道:“吴国公,我父亲说的不无道理,本来你有理,但你跑到我们府上一顿打杀,就变成你没理了,你若再闹下去,不过是冤冤相报,你难道要拿你全府人的性命来陪葬吗?” 吴国公瞅着他,喘了口气,“你小子说的虽然在理,但已经晚了,今天你们若不把他们两个交给我,就拿两府所有人的命来陪我儿。” 卫君临不耐烦,冷冰冰的道:“吴国公,就凭你儿子,也配让我全府去陪葬,你信不信,我让你吴国公府一夜之间就消失。” “好大的口气,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国公府一夜之间就消失。” 卫子凤大声道:“行了行了,要是再不能好好说话,你们就继续再打一架吧,看看究竟是谁下去陪葬。” 话说完了,没人动手再打一架。 吴国公当然也知道,再打下去,他也讨不到便宜了。 “你们给我等着瞧。”吴国公扔下狠话,气愤愤的转身走了。 没走多远,他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卫君临给了他最后一击,这一击令他受伤之重,不比靖安侯轻。 管事的大喊着让人赶紧去请医馆请人。 靖安侯这边也立刻被扶进了府。 卫子凤吩咐天玑:“快去看看霍桐在不在回春堂。” 卫君临这边也受了一剑在左臂上发,血已染红他半边的袖子。 一位中年男子忙跑到他面前道:“义父,我这有药。” 这是卫君临的三位义子之一的郭晋。 像他们这等人,受伤都是常事,通常就是上点药,包扎起来就行了。 卫君临由着郭晋给上药,靖安侯受的内伤,脸色惨白,被扶到前院的堂屋坐下。 汤老夫人这会儿也匆匆跑了过来,一瞧自己的大孙子受伤了,心疼得她眼泪汪汪。 “临儿,这伤重不重啊?疼不疼啊?” “有没有请大夫啊?” 卫君临:“小伤,没事。” 墨玉忙道:“母亲,已派人去请了大夫,您莫担心,都是小伤。” 老夫人缓口气,这才忙又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和吴国公府上打起来了?” 靖安侯骂道:“逆子,你们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让人怎么说呢。 卫君卿和卫君欢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为一个歌姬,把吴国公的独生儿子打傻了,他们的爹听了一定会再打他们一顿。 他们不说,卫子凤说。 “爹,是这样子的,昨天晚上四皇子带我去了花楼,刚好遇着了二哥和三哥,他们为了一个歌姬和吴国公的儿子起了争执,三哥就拿了凳子把人家脑袋给砸了。” 卫君欢怒:“卫子凤,你只看见了后果,你看见了前因了吗?是伊江寻冲过来和我吵。” 靖安侯气得头疼,“逆子,你给我闭嘴。” “为了个下贱的歌姬你都能把吴国公家的独生子给打傻,你是不是觉得你爹可以只手遮天,打傻了不用负责?你们两个立刻给我滚到祠堂跪着,没我的应允,不许起来。” 卫子凤语带讽刺的道:“把人家的儿子打傻了,跪个祠堂人家就解气了?就是闹到陛下面前,也是咱们家没理,也会让陛下觉得父亲教子无方,连带着觉得靖安侯府的公子都是不堪大用的。” 卫君欢气想趁机落井下石,好让父亲惩罚他:“这有你说话的余地?” 靖安侯却觉得子凤说的在理,道:“你觉得怎么处理才好?”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侯府之子也当以身作则,各打一百杖,捆到陛下面前认罪,解吴国公的心头之恨,陛下觉得父亲深明大义,便不好再罚了,若吴国公再得理不饶人,只会令陛下为难,惹陛下厌烦,日后再收拾吴国公府,陛下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卫君卿气笑,道:“人不是我打的,为什么我要挨一百杖?” 卫子凤慢条斯理的道:“你整天与三哥在一起,他做了错事,身为二哥,你没有引导归正,三哥今天惹出祸事,令父亲被打,大哥受伤,还有不少的护卫死了,都因你没有规劝,还袖手旁观,你既有责任,就该一起承担,还是说,你只想让三哥一个人扛下这些责任?” 卫君卿惊讶的看着他。 他没想到今天的卫子凤竟这般的能言善道。 他并没有凌人的气势,他就一句一句的和你讲道理,就能说得你哑口无言。 靖安侯道:“子凤说得不错,把这两个逆子给我拉下去各打一百杖。” “我看谁敢打。”汤老夫人护短,立刻气呼呼的大声喝斥。 她凶狠的瞪着卫子凤道:“一百板子,你这是想要打死卿儿、欢儿啊?子凤,你不要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就是想要趁机报复。” 卫子凤失望的看了一眼这位老太太,满不在乎的道:“既然奶奶这样认为,那不打就是了,到时候迎来吴国公疯狂的报复,就是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吴国公那发疯的劲,大家都看在眼底。 那是定意要与他们靖安侯府来个玉石俱焚,才敢光天化日下在他们靖安侯府大开杀戒。 靖安侯忽然有些痛心,道:“这么多年来,我就是念着你们生母去世的早,才会一再的纵容这两个逆子,今天酿成大祸为父也有责任。” 第145章 请入宫 由于受伤在身,靖安侯也没多少力气说话,但威严还是在的。 他命令道:“打,拉出去给本侯狠狠的打,打完了,我带这两个逆子入宫请罪。” 靖安侯发了狠话后,他的护卫陆成打了个手势,左右的护卫立刻走了进来道:“得罪了。” 两位公子被拉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执杖的声音。 卫君卿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卫君欢疼得哇哇大叫,直喊奶奶救命。 汤老夫人顿时哭道:“你意思意思就行了,还真打啊!” “你要是把孩子打残了,我看你怎么向他们死去的娘交代。” 靖安侯被她吵得更难受了。 卫子凤微微垂了些眸。 她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人? 别人家的孩子被打傻了,该由谁来交代? 数年前,他被扔到水里落下一身病,谁来交代? 他们犯的一件又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都没有得到惩罚。 护短的汤老夫人气呼呼的喊:“卫子凤,你现在满意了?” “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能记仇呢?” “君临,你看见了,这就是你用心疼爱的五弟弟,你一心待他,他只想伺机报复,他这是不把卿儿和欢儿打死不罢休啊!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啊!” 老太太心痛极了。 这一刻,她也无能为力,阻止不了两个孙子挨打了。 卫君临蹙眉:“奶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吴国公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以不管不顾不死不休寻机报复,他们靖安国侯府,却不能不管不顾。 若把这两小子打一顿可以暂时缓解吴国公的仇恨,那就打了。 霍桐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两位公子被摁在长椅上挨棍子。 她心里只有一个痛快。 惹事精,活该! 天玑忙请她进了堂屋。 墨玉瞧她过来也忙起身道:“霍桐,你快来看看侯爷。” 来的路上天玑已把侯爷受伤的事说了。 霍桐让人把靖安侯扶到屋内躺下,其他人退下后,她检查了一下道:“侯爷,您被伤及胃部,导致胃出血,小量出血不会危及性命,若是再重一点,出血过量,您就有性命之忧了,我先给您开些药,您好好养一段时间,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胃,这段时间以流食为主,吃一些柔软易消化的食物,多补充营养。” 霍桐从空间取了药和自己的灵泉水,一并放下道:“每天早中晚服用。” 等她从屋里走出来,卫子凤忙唤她:“六六,你看看我哥的伤,他胳膊上被剑所伤,流了不少血。” 郭晋给粗糙包扎了一下,哪有霍桐处理的仔细。 卫君临轻描淡写的道:“我没关系,不用看了。” 汤老夫人抹了把眼泪,“快看看吧,一会也给卿儿欢儿上些药。” 霍桐:“把人扶到里屋。” 卫子凤过去扶人,卫君临坐得稳如泰山。 卫子凤问他:“受伤不让看,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说让二哥三哥受罚?或者不该由我嘴里说出来?但我已经说了,我替他们挨回来可好。” 他刷的就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 ‘砰’的一声响,他短刀都刚拔出鞘,就被霍桐一脚踢落在地上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霍桐弯腰把刀捡起来,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 回府后,卫君临让人拿了许多兵器送与他,让他挑个顺手的,结果,送来的兵器全都是好几十斤重的,他一个拿不动。 后来,卫君临就送了他一把短刀。 轻便,好携带。 卫君临墨色的眸子寒了下来,送他短刀是让他防身,他倒拿来威胁自己了。 卫君临站了起来,举步往里屋去了。 霍桐跟了进去,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 剑伤开得又深又长,霍桐给重新清洗了伤口后打了麻药,他这伤口需要缝合。 卫君临闭了闭眼,半个膀子在外面,她一位女子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等一针一线的给缝合好了,霍桐嘱咐他过十天去医馆找她拆线。 君卿和君欢的伤,霍桐把药留下道:“两位公子身上的伤,用这些药涂抹几天,就可痊愈。” 墨玉道:“需要多少医药费,我这就把医药费给你结了。” “夫人就不要和我提医药费的事情了吧。” 他们待她一片真情,她要是还收这点医药费,就太不好意思了。 墨玉想了想,也就作罢了。 汤老夫人只顾着心疼自己挨打的两孙子了,也顾不上和她说话,霍桐没有久留,这就告辞了。 靖安侯这边也安排下去,让人抬着他们父子三人,入宫面圣。 那厢,霍桐又去了医馆。 莫北几个人还在医馆的后院待着,等她回来。 瞧她进来,几个人都迎了过来问:“子凤家出了什么事了?” 霍桐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下后道:“时候不早了,小北,你先带他们回村吧。” 这里有个病人,她要晚点才能离开。 莫北:“反正我们也没事……” 他们可以在这边待到她一起回村的。 霍桐:“你们现在是学生,回去之后再把夫子布置的功课温习一下。” 莫北:“我温习过了。” 莫南:“瞧你这难舍难分的,我们自己回去了,你在这儿陪着嫂嫂吧。” 莫西:“走了走了。” 两人一招手,带上霍扬、莫文歌和任臣一块走了,留下霍桐和莫北大眼瞪小眼。 庄博这时匆匆走进来道:“师傅,那小子一直在闹,刚还尿床了。” 霍桐从身上摸出一把糖果道:“走,去看看。” 来到伊江平病房这边,人在外面就听见他在里面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国公夫人压着哭腔哄他:“平儿乖啊,平儿不闹。” 霍桐走过来,摊开自己手里的彩色糖,道:“伊江平,你不要哭闹,我就给你尝一口我的糖。” 他瞧了瞧她手心里的糖,拿了起来,往嘴里吸吮一口。 甜的。 他高兴了:“好吃,真好吃。” 吴国公夫人悄悄抹了把眼泪。 皇宫。 靖安侯父子三人被抬到萧姬面前的时候,吴国公已早他们一步到了。 该说的话吴国公已向皇帝说完了。 皇上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气呼呼的道:“你们两个是越来越糊涂了,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非要动刀动剑?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朝廷栋梁,不论是谁,有个闪失,都是朝廷的损失,朕都会心痛。” 太监跑过来禀报说靖安侯来了,皇帝立刻让宣。 靖安侯父子被抬了进来。 靖安侯躺在木板上痛心疾首,虚弱的道:“陛下,请恕臣不能起来。” 皇帝一摆手:“行了,无须行礼。” 靖安侯有气无力:“陛下,臣带着两个逆子来请罪了,是臣教子无方,才会与人大打出手,这两个逆子在此,任凭陛下处置。” 卫君卿两兄弟一样趴在木板上,半死不活的哼唧着。 皇帝走过去看了看,一个个面无血色,虚弱的喘着气。 疼是真的,虚弱也是真的,毕竟是真挨了一百杖,若非执杖人下手有度,一百杖下去命早没了。 现在他们受的就是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 吴国公狠狠的看着这父子三人,并不解气,“靖安侯,你就是在陛下面前卖惨,装可怜,老子受的一掌不比你的轻,也没像你这样躺着进来。” 靖安侯态度软了下来:“吴国公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就再受你一掌,直到你解气为止。” 吴国公哼了一声:“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就要这两个小子以命偿命。” 为了平衡两大臣子间的矛盾,皇帝不能不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吴国公,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靖安侯这两个逆子罪不至死,至于你说的你儿呆了傻了,那也只是暂时的,朕马上就给传旨给霍桐,让她务必把你儿医好,你要相信霍神医的医术,她把青衣侯的脑袋开了一刀后,人还能好好的活着,这点小病,她一定能治好的。” 吴国公痛心:“陛下,不是老臣不信,是霍神医亲口说的,再恢复不到正常的样子。” “朕不信,一定是你听错了,朕要亲自问清楚。” “来人。”皇帝立刻传旨下去,让人去请霍桐入宫。 霍桐也没料到,神仙打架,她遭殃。 宫里来了马车接人,她立刻又坐着马车,马不停蹄的去了。 霍桐被领到皇帝面前,看了看殿里的人,她明白了。 吴国公闹到皇帝面前来了,靖安侯来卖惨请罪了。 “愣着干什么?霍桐,你过来。”皇帝向她招了招手。 霍桐还在琢磨要怎么行礼,见了皇帝是要跪着行礼,还是要弯腰行礼,让她一个现代女青年跪着行礼,太别扭了。 这万恶的封建王朝。 她跪不下去。 好在皇帝这边有急事要处理,根本没在意这些礼节。 霍桐赶紧走了过去。 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霍桐,吴国公的儿子的伤势朕也听说了,说是暂时会有些痴傻,吴国公和靖安侯都是朝廷栋梁,若因为这点小事玉石俱焚,是朝廷的损失,朕知道你有办法,痴傻是暂时的,假以时日,伊江平一定能恢复正常对不对?” “对。” 霍桐觉得,她要是说不对,皇帝会急得掐死她。 第146章 注孤生 朝廷中的两个栋梁,不能就此鱼死网破了。 稳住,先稳住吴国公。 等过段时间,吴国公冷静下来,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皇帝满意了,对吴国公道:“听见了吧,朕就说是你听错了,霍桐一定有办法让你儿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再给霍桐些时间,毕竟头脑发热都有十天半月才能痊愈,你要有点耐心。” 吴国公这一刻也怀疑先前听差了,忙问:“霍神医,你说的是真的?我儿能恢复正常?不会傻了?” 霍桐忙道:“吴国公,您要给令郎一些时间,他现在病了,您要有点耐心。” 她没正面回答吴国公的话,吴国公觉得孩子有希望了,郑重的道:“霍神医,我儿就交给你了,只要他恢复正常,我一定重谢你。” “我自当全力以赴,吴国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她又话锋一转:“吴国公,我看您也伤得不轻,您这也是胃出血了,回头去医馆,我给您拿些药,这段时间您也好好静养,切忌饮食以流食为主,多补充些营养。” “好,我就在医馆等你。” 他妻儿还在医馆,他想了想,向皇帝行了一礼:“让陛下忧心了,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一脸关切:“吴国公好好保重。” 总算把吴国公给稳住了,送走了。 皇帝看了一眼靖安侯,叹了口气,“吴国公家儿子的一切费用,你全部承担。” 以后可别再因为医疗费上的纠纷再打一架,来找他调解了。 靖安侯:“臣遵旨,谢陛下。” 父子三人又被抬走了。 霍桐觉得自己也该告辞了的时候,皇帝坐了下来,道:“霍桐,你也坐,坐到朕跟前来。” 霍桐瞧他虽然威严,可又一脸亲切的样子,心里也放松了几分。 霍桐郑重的行礼:“民女见过陛下。” 姬萧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平民出身,确实不懂礼数。 她跪是跪了,腰板挺直,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毫无畏惧。 皇帝姬萧道:“御王收你做义妹了?” “是。” “姬衡是把你好话说了一箩筐,你的事情朕也都听说了,小小年纪,真有你的,现在村里的荒地都开好了吗?房子建起来了吗?” “回陛下,房子已建好了,麦子也已种下了,明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马上我们村里的百寿堂也要开业了,村民们很快就会走进正常的生活轨迹了。” 皇上点头,话锋忽然一转,道:“青衣侯得的是什么病?” 只是隐隐听说一些风声,脑子开刀了,头发没有了。 到底是个什么病,没有人知道。 青衣侯的病已痊愈,皇帝既然问了,霍桐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直言:“脑子里长了个瘤,切除了就好了。” “霍桐,你想不想来朕的太医院?” 霍桐忙道:“民女不管在哪里都是愿意为陛下效力的,太医院就算了吧,民女乡野丫头,不懂礼数,为人粗俗,只怕到时候难受约束,冲撞了贵人,犯了大错,不仅令义兄为难,也会让陛下为难的。” 皇帝笑问:“你义兄为难也就算了,我为难什么?” “我若不小心出了差错,义兄一定会想尽办法救我的,若是连他也救不了,一定会求到陛下面前的,到时候也要让陛下跟着费神不是吗?” 皇帝失笑,道:“既然你义兄这么关心你,你有没有好好的关心一下他?” 霍桐怔了怔,她整天忙得昏天暗地,哪有时间关心别人。 她最近连小北都没时间关心了。 皇帝叹道:“朕这位御弟,一心想要精忠报国,十五岁就跑出去南征北战,周游列国。偏他又心高气傲,这都二十四岁了,那么多的世家女子他就没瞧得上一个,满脑子都是往外跑,朕是忧心他这辈子就此孤独终老,有时间,你帮朕多劝劝他,娶妻生子才是正事。” 霍桐有点为难:“他都不听你的,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此话差矣,他不听我的,是因为他自幼被我惯坏了,你就不一样了,他能认你做义妹,那就说明相当欣赏你了,你说的话,他肯定听得进去。” “好吧,我再见着他,一定劝劝他。” “你得去找他,快点去找他。不然,你猴年马月才能见着他,他就跟个脱缰的野马似的,指不定哪天又跑出去周游列国了。” “行,等我回去就去府上找他,民女告退。” 从宫里回去后,霍桐就又急忙回医馆了。 吴国公在医馆等着她。 霍桐给他开了一些药后又就着他儿子的事情嘱咐了几句。 他虽伤在脑袋上,并不严重,休养几日就可痊愈。 因为伊江平的情况特殊,霍桐让他们把孩子抬回家照顾,每天早上再抬过来做个检查。 等这边事情都办完后,天色已晚,莫北这边也买了点心过来让她吃。 霍桐接了他递来的点心道:“走,去一趟御王府。” 皇帝托她办事了,时间再晚,这事也得办了,何况,要办事的对象是她义兄。 莫北这边套上马车,带着她去了御王。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御王府,御王府前的护卫认得霍桐,立刻把人请了进去。 两人这个时候过来,御王也是意外的。 “这是从哪里来?” “我从宫里来的。” “陛下诏见?” “吴国公的儿子和靖安侯的儿子打架了。” 霍桐把这些事情说了一下。 说话之间,婢女把茶水点心果瓜端上,又送了些晚膳。 三人就一边吃一边说话。 御王蹙眉,皇帝这做的是什么事? “暂时是稳住了吴国公,若是他儿一直不好,吴国公岂不是要怨恨上你了。” 他语气有了几分的不悦道:“这些破事就不该牵扯到你,亏他想得出来。” 霍桐忙道:“陛下也是没有办法了,情急之下想出来的,若不化解了他们之间的恩怨,这两府非得打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日后吴国公要是因为这事为难你,你告诉我。” 霍桐笑道:“认个御王做义兄,果然是有好处的,这不就给撑腰来了吗。” 御王哼笑了一声,“这点好处就满足了吗?” “要是你再给我找个嫂嫂,我就更满足了。” 御王面上淡了淡,“这些话是陛下让你来说的?” 霍桐笑道:“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自己的皇兄,他会不了解吗? 霍桐忽然提什么嫂嫂,就很不对劲。 “别听他乱说,他自己的儿子都没时间照顾,还操我这份心。” 霍桐:“对于陛下来说,你就和儿子一样亲近的吧。” 说到这事御王语气软了几分,“亦父亦兄。” “我出生百天后,母后薨,我是被皇兄皇嫂抚养成人的。” 霍桐明白了,自幼失去双亲的孩子,不论他有多强大,内心都是孤独的,一如她,自幼也是被姥姥抚养,母亲去世,父亲不要她,直到要上初中了,才被接回去。 初中的时候她选择报考了军校,才算开始了另一种生活,才看见了光。 霍桐得了陛下的令,只能继续劝说:“陛下现在惟一的心愿就是你娶妻生子,他就怕你又跑出去了。” 御王无奈:“快吃菜吧,再不吃都凉了。” 霍桐:“就没有能吸引你的异性吗?” 御王无语:“小小年纪,你这心操得够多了,操完家里操村里,现在又来操我的心,还嫌自己事情不够多?” 她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御王:“小北,管管她吧,女孩子这么操心老得快。” 莫北望了一眼霍桐,毫不羞耻的承认:“我管不住。” 御王:“你可真会丢男人的脸。” “义兄,你这话是在支持小北骑到我头上?” 莫北丢人丢到底:“桐桐你别生气,我不敢,这辈子只能你骑我头上。” 霍桐轻哼一声。 御王失笑。 莫北:“义兄,你迟迟不肯成亲,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御王笑容淡了下来道:“一旦有了家,就有了羁绊。我此生,注定是要报效给景国,儿女情长,不在我心。” 霍桐了然于心,不再多说什么,道:“义兄,百寿堂再过十天就开业了,有时间你过来坐。” “好。” 等吃过些菜,霍桐这边也不再久留,和莫北一起告辞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明月当空。 霍桐跟着莫北一起坐在车辕上,叹口气道:“小北,你说义兄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一个人孤独终老。” 想想御王此生要是不娶妻生子的话,她还真有些心疼。 莫北安慰她:“以后若是遇着心仪的人,或许就改变注意了。” 但愿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子,能改变他孤独终老的决定。 什么有了家就有了羁绊,一生注定报效朝廷,她心里是一百万个不同意的,可她又不能干涉义兄的决定。 随着马车哒哒往回走,霍桐忽然又道:“小北,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憋屈?” 莫北诧异:“憋屈?为什么憋屈?” 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他们村里,他们家里,处处都是她在做主,她刚刚被御王的话提醒了一下,女强男弱的话,时间久了,小北心里会不会有压力,不痛快? 瞧小北好像并不知道她说什么,霍桐又悄悄松口气。 小北是单纯的,没这么多想法。 第147章 生意兴隆 随着村民每天上午岗前培训两个时辰后,霍桐也积极的忙着做一些特色饮品。 百寿堂走的是高端路线,从菜到酒水、饮品上,都要做到独一无二,此只一家,才不辜负消费者付出的银子。 每天下午,王氏这边这边也带着莫文歌在家里跟她学做各种饮品。 随着村民的岗前培训结束后,也迎来了百寿堂的正式开业。 在开业的这一天,所有在前面招待的伙计都换成了统一的蓝色衣裳,让人可以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店里的伙计。 在后厨忙做菜的也穿着统一的白袍,头戴个白帽,瞧起来干净又清爽。 百寿堂门前是张灯结彩,花篮一排排的摆放在门前,搞得有声有色。 喜气洋洋。 门前,摆放了一张长桌子,上面有个牌子写着:任君免费品尝一次。 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果盘,里面放的有各种好看的彩色糖果、水果沙拉,果酒,还有热乎乎的小份奶茶等等特色点心饮料。 每样吃食上都贴心的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奶茶、水果沙拉,果酒。 都是这个时代不曾吃过的东西,不少人经过的时候还没进店就先被外面桌上的东西给吸引了。 既然是免费试吃的,谁会忍得住不拿个免费的? 不试不知道,试过的人全说好,纷纷往堂里面走。 外面桌子上摆的一些点心果饮都这么的好,想必这里面别的吃食也不会差得了。 为了给霍桐捧场,闲来无事的靖安侯夫人当仁不让,早早就来到百寿堂门前了,她还带上了几位贵夫人一起来了。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真是没想到百寿堂门前竟这般的热闹,走近一看,全是在试吃的。 由于每人只能免费试吃一次,有的人吃过了还想吃,堂内堂外找伙计询问奶茶果酒水果沙拉糖果如何个卖法。 靖安侯夫人一看外面这么热闹,立刻带着几位贵夫人往堂内走,结果堂内一样热闹。 忽然,有道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霍桐,你在这开店了?” 霍桐抬眼一看,是青衣侯过来了。 她快步迎去道:“侯爷,小店今天开业,要不要进去品尝一下?” 青衣侯点头,给她这个面子。 他举步就要往里面走,就听霍桐吆喝一声:“青衣侯到,快请青衣侯到雅间里坐。” 门口迎客的伙计机灵的道:“侯爷请。” 论起来青衣侯与他们村也是有些渊源的,一听说青衣侯到了,无不兴奋。 这么大的人物来他们百寿堂,蓬荜生辉啊! 果然,也惹得外人频频张望。 下朝后的卫君临和御王也随之一块来了,他们来的时候顺便也带上了七八个同僚。 门前迎客的伙计有样学样的大声吆喝一声:“御王到,东阁大学士到。” 这两人在他们村是红人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霍桐这边也迎了上去:“诸位大人里面请。” 伙计们把人带到楼上。 楼下大厅实在太的热闹,已坐了不少的人。 伙计们一对一桌的上前来服务,把菜单拿出来,十人一桌的菜就需要二百两的银子,个个是精品菜,凉菜热菜,都已搭配好了。 这菜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伙计,你是不是写错了?单点一杯奶茶就要一两的银子?一杯果酒二两的银子?” 在看其他食谱,没有一样便宜的。 前来招呼的伙计笑道:“客官,您没看错,到底值不值这个价钱,您一吃便知。” 物以稀为贵,百寿堂所有的东西,从菜品到饮食绝对是外面买不到的。 百寿堂卖的就是一个高端。 就像对面的玉门楼,从菜品到酒水,没有一样便宜的,生意依旧是红红火火。 帝都是各路贵族的聚集地,这些贵族就是要高消费,你卖他二十文一杯的奶茶,他都觉得配不上他高贵的身份,看都不看。 究竟高端不高端,从外观上就看出来了。 从门口到楼上,到雅间,无一不精。 每一处的设计都是个亮点。 楼下的大厅,有各种好看的花装饰,视觉上就给人带来温馨。 再瞧这椅子,都是靠背椅,坐上又舒适又柔软,是他们平日不曾见过的样式,新颖又好看。 就是比较现代化。 桌子有四人一桌的、六人一桌的小众聚会,照顾到每一个人。 桌子全是长方形状的,样子好看,打磨的也漂亮。 八人以上就要坐圆形桌椅了,这类型的桌子是饭桌上的一个亮点。 它会转,就很招人稀奇。 霍桐这边在楼下忙得热火朝天,负责招呼客人。 厨房这边也接了不少单子了,村里负责炒菜的大小媳妇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伙计这时也跑过来悄悄喊:“霍娘子,青衣侯请。” 不能怠慢了贵人,霍桐立刻又匆匆跑楼上雅间了。 青衣侯面前已点了百寿堂的精品菜肴,还尝了他们推荐的果酒。 霍桐满面笑容的进来道:“侯爷,可还合您胃口?” 青衣侯扫一眼她还略显稚气的脸,意味不明的:“你别高兴得太早,站这看看。” 坐在他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见斜对面的玉门楼。 已到了吃饭的时间了,玉门楼今天门前冷清。 明显的,许多的客人因为好奇,就来到百寿堂观光了,又因为百寿堂的新菜品,赞不绝口。 楼上楼下,都非常热闹,爆满。 霍桐走到青衣侯所说的窗口处往外看了看,外面车水马龙。 看着看着,她看到明霞公主从玉门楼里出来了。 霍桐:“侯爷,明霞公主好像来找你了?” 青衣侯饮一口果酒:“找你的。” 霍桐:“侯爷,果酒也是酒,为了身体健康,少饮酒啊!” “我去迎一迎外面的贵人。” 瞧她这举手投足之间,跟个大人似的,青衣侯歪头想了想。 霍桐快步跑下楼,来到门外迎客。 明霞公主姬萱果然是冲着这边来了。 一瞧霍桐站在外面迎客,笑眯眯的冲她道:“公主驾到,真是令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呀,公主里面请。” 姬萱冷笑一声:“霍桐,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和我抢起了生意。” 霍桐忙道:“公主严重了,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脑袋,我也不敢和您抢生意啊!这百寿堂我也就是帮着东阁大学士经营一下。” 所以,要找麻烦,也找不到她头上啊! 她早为自己想好退路了。 姬萱冷冷的扫她一眼,觉得她谄媚的样子和别人无异,也不知道御王到底看上她什么了,竟非要收她做义妹。 “姬衡在吗?” “在,公主楼上请。” 霍桐亲自把人送到楼上,御王的雅间。 走进雅间,人家已吃喝上了。 姬萱冷哼一声道:“七皇弟来这吃饭,怎么不叫上我?” 御王:“不是怕你不愿意来吗?” “我有这么小气吗?” 这边忙给她加了把椅子。 御王道:“霍桐,过来一块吃。” 既然他叫了,霍桐也就走了进来道:“义兄,你们吃好喝好,我就不打扰了。我在此就先敬义兄一杯,也感谢各位大人的捧场。” 她给自己把酒斟上,一饮而尽。 不认识的瞧她小小年纪,一派老成,都甚惊讶。 有人问:“御王,你这义妹几岁了?” 该不会就是生了一张童颜吧?可实际上却是二十岁的成熟女子了。 御王:“豆蔻年华。” 姬萱笑说:“已许配给一位山野村夫做媳妇了,诸位大人也都别瞎想了。” “这么小就成亲了?” 还真让人心生惋惜,世家小姐成亲的年纪多数也是在十五六岁。 虽也有小的,不多。 眼看话题走偏,霍桐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慢慢享用。” 她抱拳行了一礼,告退。 转身出去的时候,她站在楼上朝大厅下看了看,伙计们一个个声音洪亮,每上一道菜,都会介绍一下菜品。 果然,个个都是精品。 还全是他们没听过的名字,大家就新鲜得很。 霍桐又去柜台处看了看,村里能算账的人不多,她就请李房的父亲李牧收钱,把账算出来。 据说这李牧当初在清泉村就是读过书的,童生考过了,后来因为腿摔残了,家人一看治不好,直接给他们这一房分了家的,把人赶出来了。 后来遇着霍桐,也是绝处逢生了。 百寿堂开业,李牧在此做算账的先生,他家媳妇吕玉娘就在后厨炒菜,一家的开支有了着落,算是吃喝不愁了。 等到午时结束,李牧这边把中午的账算了出来,总收入达到三千多两银子。 像御王那一桌的菜肴,就花去了三百多两的银子,那是百寿堂最贵的菜品。 等客人都走后,霍桐这边和李牧一起把账算了,店里做伙计的村民把桌椅都擦得亮晶晶。 彼时,玉门楼内的雅间里,明霞公主气得摔了一个茶杯。 不得不承认,百寿堂不论是菜品还是酒水上,都是高端货,连桌椅都是新颖又好看,是帝都不曾出现过的款式。 玉门楼输得明明白白。 可这不明摆着和她抢生意吗?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就是霍桐家的生意,不过是挂了卫君临的名字罢了。 别人不敢招惹靖安侯府的人,她姬萱可不怕。 第148章 抢劫 百寿堂就是胜在菜品新颖。 一整天下来,客源不断。 到了傍晚上,想要进去吃个晚饭,还需要排号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的人三五成群的接伴而来,也是乐得在此排个号,顺便品尝一小份免费的奶茶或果酒。 车夫李旺把霍桐家的学子接回来的时候,直接就去了百寿堂,走近一看,当真是门庭若市。 霍桐在门口迎客。 莫北、霍扬、莫南、莫西回来后,立刻有样学样的跟着揽客。 “欢迎光临。” “客官里面请。” 在清泉村有了一次宣传的经验后,再看霍桐笑眯眯的站在门外揽客,他们有什么放不开的。 霍桐想他们还有作业要写,就对门前一起迎客的青年唤道:“李乌,你带小北他们去楼上,给他们安排个包厢,让他们吃些饭。” 莫北:“我还不饿,一会再吃。” 霍桐:“作业都完成了吗?” 莫北:“完成了。” “欢迎光临。”他身着国子监的院服往门口一站,玉树临风,面带微笑的时候,竟也是一派的温柔儒雅,惹得来往客人频频向他看了又看。 少年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从他身上,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乡下来的泥腿子。 有大胆的妇人过来询问:“这是哪家的公子呀?” 瞧着眼生得很,竟不知这帝都还有如此顶好看的公子。 霍桐微微一笑,莫北:“我有娘子。” 也有结伴而来的大胆未婚女子跑过来直问:“公子,你是国子监的监生吧?” 莫北:“我有娘子。” 就让人尴尬。 霍桐把人一推:“你先进去吃饭吧。” 他这不是在揽生意,是在赶生意。 莫北不想走,一天都在学院,也只有回家这点时间见她一面。 霍扬过来拽他往里走:“你别在这招蜂引蝶了。” 学子有学子要做的事情,霍桐这边忙到店里打烊,因为要算账,她和李牧是最后一个走的。 店里其他伙计收拾完桌椅就回村了。 莫北也硬是在这陪着她直到打烊。 靠着舌尖上的诱惑,百寿堂第一天的收入达七千两。 她这边正数银子数到手抽筋,外面忽然就传来了叩门声。 莫北前去开门。 不料,门才刚打开,外面的人竟是不由分说挥着棍子就打了过来,若非反应敏捷,就挨了人家结实的一棍子了。 片刻之间,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涌了进来,把门一关。 其中一个人大声威胁着道:“打劫的,把银子老实交上来,否则,老子要你们的命。” 霍桐诧异,举步走了过来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敢拿吗?” 话音落,她挥拳就打了过去。 开业第一天,就想打劫她,是觉得她没靠山好欺负? 来人也是没想到她一个小女子竟这么凶猛,一言不合就开打了。 霍桐一边大声道:“小心桌椅,弄坏了一条腿,我打断你们三条腿。” 这话也就是不过脑子不走心的随口威胁,却听得李牧和莫北面上都是一僵。 本想拿凳子砸人的莫北把凳子放了下来后飞起一脚,踢向其中一人心窝窝,只能一声惨叫,那人身子飞了出去。 这些人明显不是普通的劫匪,个个身手了得,其中一个被踢飞后,十多人又冲向了莫北,把他团团包围了。 没什么战斗力的李牧躲在了柜子下,他还是不要出去添乱了。 他相信霍娘子和他小相公一定可以把这些人都解决了。 彼时,策马经过此处的青衣侯停了下来。 人还未靠近,就听见这门里传来不同寻常的打斗声。 他翻身下马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也紧跟而来。 亲卫唐辰把门推开,就见里面一阵刀光剑影,血腥风雨。 被十多高手围攻的莫北到底不是身经百战的兵,随着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被人一拳打在身上后,飞了出去。 霍桐面色一变,敢打她家小北,你们全都死定了。 气得她伸手就要去空间掏枪时,就见唐辰带人杀了过来,青衣侯人也随之进来了。 霍桐忙收回要掏枪的动作,避开袭击而来的人,把这些人交给了唐辰,她奔向了莫北。 莫北被人打了一拳后,脚步没有稳住,一头撞在了一旁的桌角上。 这一撞,就撞得他有些头昏眼花。 霍桐疾步过来一把扶住他:“小北,怎么样?” “没事。”就是头昏昏的。 霍桐忙让他坐了下来,检查他的脑袋。 果然,破皮了,有血迹渗了出来,她忙取了药,给他擦了擦,道:“疼吗?” “不疼了。”话虽如此,他却觉得头更重了,眼前也黑了。 他昏了过去。 百寿堂内的打斗声也停了下来。 一群人黑衣人被青衣侯的人包围后,很快就全部败下阵来。 霍桐这时也气呼呼走了过来,上去就拧住其中一人的脑袋,扯了他面上的黑布,是一位中年男人。 “说,谁让你们来的?” 被抓住脑袋的男人垂死挣扎:“女侠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若知道您这么厉害,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来您这劫财啊!” 霍桐上去就抽他一个耳光:“你当我好骗不成?我问你,哪个派你们来的?” 被抽了耳光的人欲哭无泪,霍桐质问:“哪个是头,给我过来说话,否则,我今天就把你们的脑袋全拧了。” 先前被抽耳光的人说:“姑奶奶,头已经跑了。” 在青衣侯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就悄悄溜走了好几个人了。 霍桐扫了一眼左右的人,走向青衣侯道:“侯爷,这些人要怎么办?” 国有国法。 这些人犯了事,还是要交给官府审问的,也不可能真的当着青衣侯的面把人脑袋全拧了。 若非青衣侯在此,她非把这些人全宰了。 持刀来她这里抢劫,这些人分明也对他们动了杀心。 想杀她的人,她也不容他活。 青衣侯对自己的属下吩咐:“全都押下去,送去官府,让他们好好审一审。” 霍桐:“多谢侯爷。” 青衣侯:“扯平了。” 上次她救他一回。 这次,他也算是还回来了。 第149章 是梦是幻是真 霍桐把莫北带回家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各屋的人都歇下了。 李牧帮着她把昏睡不醒的莫北悄悄送回了屋后也就先回家了。 没惊动其他人。 黑暗中,霍桐在莫北身边坐了下来。 明明就受了一点皮肉伤,都昏睡这么久了,还没醒过来了。 她轻轻戳了一下莫北的脸,他没有反应。 此时,莫北陷入一个巨大的黑暗中。 他又梦见那个很大的院子了。 梦见自己生活在那里,看见自己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六七岁的他,变成了一位世家小公子,有个妇人一直追着他叫阿九。 梦里的一切都美好,美好得不真实。 美好得让人不想醒过来。 画面一转,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时代,和之前小时候生活的时代完全不一样。 明明只是一个梦,他却像在梦里走过了前世和今生。 轰的一声响,爆炸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所在的战机被敌军袭击了。 甚至还来不及感受痛疼的意识—— 时微—— 他猛然坐了起来,心依旧跳得厉害。 好一会儿,他慢慢稳住心神,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硬板的床上。 他还在百寿村。 天已泛白。 本想起床的他又忽然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霍桐。 看见身边躺着的人,他心里又安宁下来,又不急于起来了。 他再次躺了下来,一头撑着脑袋,看着她。 她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也乖巧的一动不动。 望着她还略带稚气的脸,他想了想,目光越发温柔起来了。 是他太想和她圆房了,才会在梦中幻想着她已长大,可以承受他给予更多的爱了。 明明只是一个梦,却真实得好像发生过一样。 他回味了一下梦里的一些事情,心里泛起阵阵涟漪,鬼使神差的凑近她。 她已是他娘子,亲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你干什么?” 偷亲没成功,霍桐忽然就睁开了眼。 “我看看你醒了没有。” 霍桐看着他,想了想,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了,她忙坐了起来。 “小北,你脑袋好些了吗?还疼吗?” 本来不疼的。 她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疼了。 莫北轻轻扶额:“还有点头昏,看来今天要请一天假了。” 不能去国子监了。 “让我看看。”霍桐去检查他的伤,过了一夜后,碰破的一块皮好像也结疤了。 再看他的脸色,明明也极为正常。 霍桐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认真的给他检查,不料,他忽然就把她给抱住了。 “微微。” 在梦里,他好像就是这么叫她的。 霍桐浑身一颤,心都露了一拍:“你说什么?” 他不敢说了,他可不敢让她知道,在梦里,他对她做了羞羞的事情。 “你说啊!你刚才是不是喊我微微?” 瞧把她急得,莫北只能点头。 “你想起来了?你记得我了?” 她激动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九哥。” 这次,换她主动的紧紧的抱住了他,语无伦次的哽咽:“九哥,我就知道是你,知道你还活着,知道你不会舍得丢下我。” 九哥…… 莫北怔了怔。 梦中,她好像也是这样唤过他的。 “九哥,我好想你,我给你发了许多的信息,你没有回我。” 她知道这辈子也收不到他的信息了,这份念想,她也只有默默的压在心底,才能让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现在她单方面认为眼前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九哥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又鲜活起来了。 什么她还年幼,不宜过早圆房之类的话术,早就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在莫北微微震惊的神情中,她主动亲吻他。 莫北倒吸口气,忙捉住她的双臂:“桐桐,你冷静一下。” 他明白了,她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了。 外面忽然传来了喊门声:“大哥,怎么还没起来?” 往常莫北都是第一个起来,然后叫他们的门的。 “来了。”他忙对外答应一声,一边轻声安抚霍桐:“桐桐,你先克制一下,你别激动。” 她能不激动吗? 她忽然就乖得跟个兔子似的,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九哥。” 莫北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轻声道:“桐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可能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我没有弄错,你就是。” 她如此笃定,莫北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了。 “你本来叫纪墨,你在兄弟中排行九,大家就叫你九哥。” 纪墨,这名字听着也熟悉,可他很快想起来了,这不是霍扬那小子的字吗? 据说他三叔给他起了个字——季墨。 “桐桐,再不出去,一会上学就要迟到了。” 他觉得霍桐有必要冷静一下,他也要消化一下。 好在她还知道他该以学业为重,没再缠着他再多说这事。 虽然她有千言万语,这会也都压下了。 “好,你先上学。” 她也从床上起来了,面上挂着非同寻常的笑容,前去把门拉开了。 随着霍桐和莫北一起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迎来了院子里一众人的目光。 这是同房了? 大家心里都这么想,但没有说。 王氏这时刚好从灶房走出来,一眼看见他们从一个屋里出来后立刻乐了。 这样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哪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忙道:“快洗洗过来吃饭了。” 两人进了盥洗室,拿了牙刷。 说起这牙刷也是有些来历的,卫子凤送的。 这帝都流行牙刷好多年了,但霍桐不喜欢他们的牙刷。 骨头做的牙刷柄,上面用猪毛粘的。 环境和条件的限制,能做出来这样的牙刷已经不错了。 霍桐只能把现代化的牙刷拿出来用一用,好在他们家的人都是睁眼瞎,根本没人问她这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也省了她绞尽脑汁胡编乱造了。 刷牙的时候霍桐想起一件尴尬的事,刚才太激动,忘记刷牙就亲他了。 顿时臊得她脸都红了,洗漱后赶紧走了出去。 各房的人已全部起来了,家里的贵夫人一早起来就喂养她的宠物,霍桐心里忽然有一个想法,就走过去喊她:“干娘,我觉得咱们家可以再多养几只下蛋的鸡,你喜欢鸡吗?” “喜欢啊!” “那我就买回来陪你玩吧。” 贵夫人哼了一声:“分明就是你想吃鸡肉,想吃鸡蛋,买回来让我替你养。” 可真是一点不傻啊! 吃了她一段时间的药,她这病倒是得着了控制,脑子里渐渐清醒起来。 霍桐:“好吧,我就是想让你替我养,谁让你这么会养呢,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贵夫人傲娇的道:“看在你是我儿媳妇的份上,同意了。” 正说着这话,莫北出来了。 贵夫人立刻又笑眯眯的道:“阿九,早啊!” 莫北只觉得一个激灵。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在梦里会被阿九和九哥了。 都是这一声声阿九害的啊! “九哥。”霍桐唤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些甜腻了。 她往他跟前来,一脸娇俏的看着他。 暗怪自己真笨,她早该想到,天下哪有这般的巧合,能长得这么像,肯定就是九哥啊! 贵夫人过来就把莫北拉走了,和他道:“阿九,你来看看我的鸡。” “还有兔子。” “你看他们可爱吗?” “你看这只野鸡是不是又胖了许多?” 她拉着莫北炫耀自己的成就,都是她养胖的。 霍桐磨牙,她才刚和九哥相认,都没好好说上一句话呢。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霍桐快步跑了过来:“九哥,快吃饭去了。” 她拽着莫北的胳膊就往堂屋那边去。 莫北内心忽然有些酸有些涩。 这一个个的对他这么热情,都是因为,把他错认成别人。 叫阿九的是疯子,他不纠正是纠正也没用。 叫九哥的这位是—— 莫北被两个女人一边一个拉着去了堂屋,坐了下来。 王氏徐央这边把早饭端了过来。 待吃过早饭,她们还要去百寿堂。 百寿堂开业了,现在家里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情。 除了任臣,因为年幼,就留在家里陪贵夫人看家了。 待他们这边差不多吃好的时候,车夫李旺也过来把马车套上了。 贵夫人依依不舍的挥手道:“阿九,我等你回来呀。” 村里要跟着去百寿堂的小媳妇也都准时过来蹭车了。 等霍暮再赶过来的时候,就见马车里坐了一车的妇人。 莫南和莫西霍扬都只能坐在车辕上了,冲他挥了挥手,让他自己走。 李旺甩着鞭子,‘驾’的一声赶走了马车。 霍桐和莫北紧坐在一起,坐在最边上。 村里的路不太平,走一路颠一路,颠得霍桐悄悄抱住了莫北的手臂,往他身上靠。 村里的小媳妇吃吃的笑。 徐田:“瞧瞧这小两口,感情可真好。” 徐央笑道:“真是郎才女貌。” 吕玉娘:“珠联璧合的玉人儿,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段翠:“得,你们都是文化人。” 好话都让她们说了,她们该说什么呀。 霍桐被说得脸红了,放开不是,不放开也不是。 莫北自幼在村里长大,什么荤话没听过,现在不过是被人家赞美几句,他听得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被霍桐靠得紧,让他呼吸都不畅了。 他低了眉眼看霍桐,她也不好意思的笑道:“快别说我们了。” 扭脸,她把脑袋给了一众人,仰脸就对上凝视着她的莫北,顿时惹得她心又漏了一半。 两人无声的相视。 他清楚的知道她心里想的谁,可那又如何呢。 他不是早就知道她心里还藏着另一个人了吗? 就算是一个代替,他也无怨无悔。 在哒哒哒的马车声中,越走近帝都,他眸中缱绻越深。 又要等到晚上才能看见她了。 霍桐忽然悄悄和他说:“九哥,等你放学了,我去接你。” 她也是万万想不到,还有机会看九哥做学生,为了考科举而努力。 莫北的内心:又疯了一个。 第150章 阴谋 霍桐一行娘子军是在百寿堂外下的马车。 看着马车离去,她使劲挥了挥手,心里默唤一声:九哥。 马车之中的人也早已看不见她了。 转身,她高高兴兴的跑进了百寿堂。 一大早上,负责买菜的也把菜买了回来。 负责做奶茶王氏和莫文歌也开始在锅上忙碌。 把泡了一夜的红豆煮得软糯,再煮红糖和茶以及牛奶,最后把茶叶滤出去,喜欢喝红豆的就加上红豆,不喜欢的就不加,新鲜的奶茶就出来了。 至于果酒就更简单了。 葡萄酒是最常见的果酒,酿制时挑选紫红色的葡萄,在盐水中浸泡半个小时,用清水冲洗后沥干水分,将葡萄捏碎后放置容器中,加入1\/5的冰糖,装至8分满,密封存放在阴凉的环境中发酵七天的时间。 霍桐在空间制作的果酒有苹果味的、桃味的、梨味的、樱桃味的等等。 她来到百寿堂后就先到仓库补货,从空间把制作的果酒一坛坛拿出来放在仓库里,差不多就是一天的量。 等把仓库里的货补好,她去后厨转悠了一圈。 以徐央为首的已带领着大家开始准备洗菜切肉。 为了让肉保持新鲜感,霍桐特意在灶房这边加了一个冰窑。 冰的制作并不复杂,景国已有大量的硝石矿,帝王以及权贵们都会硝石制冰。 只要把硝石放溶于水中,就会使水降温结冰。 霍桐尝了一小杯常温奶茶,看看时间还早,她又去了一场菜市场,买了十只鸡。 想着村里的人还在开荒,她又买了半个猪犒劳农作的村民,让商家给她送货上门。 等把要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她又步行去了一趟回春堂。 回春堂是不愁没有客源的,一大早上就有过来抓药的,看病的。 就是挂专家号的不多,十两的挂号费让人望而却步。 随着霍桐来到回春堂,又有两个贵妇人前来询问她何首乌和燕窝的事情。 据说靖安侯几位贵夫人用过何首乌效果特别好,不但白发变黑发,那黑发还变得越发的乌黑发亮顺滑。 燕窝的效果也一样好,几位贵夫人用过后,皮肤果然比以往改善了许多,明显的光滑细腻,皱纹减少了。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贵妇圈里都知道。 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想买回去试一试。 成品的燕窝何首乌贵,非成品的相对便宜一些,有的不舍得花大价钱的,霍桐就介绍买非成品的。 等她这边卖过一波珍品后,霍桐出来和庄博招呼一声,让他中午的时候带着大家去百寿堂吃饭,她请客。 正在这时,靖安侯夫人笑着过来了,道:“六六,我刚去了一趟百寿堂,说你出去了,我就猜你一准是来这儿了。” 所以,她直接调转马车,追到这边来了。 霍桐忙把人往自己诊室请。 靖安侯夫人道:“大公子这个月底就及冠了,我是来给你送帖子的,到时候把家人都带过来热闹热闹。” 霍桐收了帖子,笑道:“一定一定。” 两人聊了一会儿,靖安侯夫人没有久留,她还要采办大公子及冠时需用的一切用品。 毕竟不是亲生的,继室不好当,稍微有个差池,就会被人骂成不走心。 霍桐也没在医馆久留,见没什么事就去百寿堂了。 她刚来到这边,就见赵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出现在了百寿堂。 瞧这百寿堂装饰得这般阔气,赵老太嫉妒得红了眼。 这会功夫,已到了吃饭的点了,三五成群的人结伴而行,走进了百寿堂,赵老太眉眼一笑,喊道:“霍桐,霍桐。” 她快步跑了过来,拦住假装看不见她的霍桐。 “霍桐,瞧你这里生意好得很,昨天一天就赚了不少的银子吧。” 管你何事? 名誉上到底是奶奶,霍桐也就客气的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忙着呢。” 赵老太忙道:“有事有事。” “六六啊,是这样子的,我们考虑着给你大哥换个学院,但家里实在是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你能先借些银子吧。” 霍扬都跑去天赐书院读书了,他们家霍暮却只能在一个小私塾,想想就憋屈。 霍桐闻言面上一冷:“没有。”她举步就要走,却忽听赵老太大声喊了起来。 “天呐,地呐,大家来评评理啊!世上哪有这样的白眼狼啊!当初若不是我把你拉扯大,哪有你的今天啊!你做人不能忘本啊!” 她忽然嚎了这么一嗓子,正准备往百寿堂去的人立刻被吸引得住了步。 霍桐猛然回身道:“跟我进来。” 赵老太立刻跟着她往百寿堂去了。 赵老太心里已打定了主意,霍桐若敢不借钱,就天天来她这百寿堂闹,看她这生意怎么做得下去。 霍桐把人叫进去,显然也是不想她们在此闹下去。 她带着人径直去了楼上办公的地方后,把门一关,语气冷硬的道:“你们来我这闹事是嫌自己命活得太长了吗?” 四下无人,她也不想套客,索性就有话直说了。 赵老太和两个媳妇一愣,和她们想象的不一样。 还以为上来会给她们银子。 霍桐往自己办公的桌子上一坐,身上的气势让人不觉然就惧了三分。 “银子,我是没有的,我劝你们不要来我这闹事,否则,我让你们在村里混不下去。” 若他们安分守己,她也并非没有容人之量。 可他们若敢跑到她的生意场合来闹事,想破坏她名声,她是不答应的。 赵老太气得胸闷气短,指着她:“霍桐,你竟然这样和你奶说话?你这叫大逆不道,你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让你吃官司,让你名誉扫地。” 说到最后,她目光都是凶狠的。 霍桐语气冰冷道:“那我就弄死你。” 赵老太气得舌结打颤,“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我我这就去报官,说你要杀我。” 霍桐:“我劝你不要胡作非为,安分守己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霍暮想一想,惹毛了我,我让你全家死得无声无息,你也不想就此把霍暮的前途一块赔上吧!” 赵老太直骂:“疯子,疯子。” 气得她拉开门就走,两个儿媳妇也急忙跟着离开了。 霍桐慢悠悠的跟着出去了,来到另一个包厢处,可以看见下面的情况。 赵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出了百寿堂后,并没有在门口闹事,而是匆匆忙忙的走了。 随着这三个人走向对街,就见卫子静迎着她们走了过来。 霍桐微微眯了眯眼。 卫子静这么势利的人,怎么会和赵老太联系上? 总感觉有些奇怪。 霍桐推开窗棂子,沿着窗棂子跃了下去。 那厢,卫子静在迎面走向赵老太后,面带惊讶的道:“赵奶奶。” 赵老太也微笑道:“卫小姐。” 两人走到一处墙角边说话。 卫子静压低声音:“要到银子了吗?” 说起这事赵老太就来气,“要个屁,非但不给,还威胁我,要杀了我全家。” 卫子静语气阴狠,道:“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去衙门击鼓告她吧,保准让她名誉扫地,不得翻身,甚至还会影响到她家人考科举。” 古人重孝道,以孝治天下成为贯彻帝制社会的治国纲领。 不孝为大罪。 就算是祖父母、父母犯了罪,子孙儿女都不能揭发检举,否则,会被视为不孝行为。 严重者规定:诸告祖父母、父母者绞。 所以,祖父母再无理取闹,你也得受着。 反之,祖父母、父母状告儿女的例子也是有的。 一旦被判刑,轻者坐牢,重者被判死刑。 赵老太不过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老太太,虽然恨霍桐恨得牙痒痒,也不曾想过状告霍桐这事,她忙道:“这可不行,我们村还指望着她发财呢,要是被村里的人知道我告她,非得把我们逐出村。” 卫子静:“怕什么,你只要去官府告她不孝,我就在这帝都给你重置个宅子,将来霍暮要去一个好的学院读书都不是问题。” “这点银子,你先拿去花吧。”她给了赵老太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道:“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本来不敢告的赵老太太被说得有点动心了,问她:“这能告赢?” “一告一个准,没把握的事,我不会让你去做的,你好好考虑清楚,是继续跟她在一个村里生活,还是搬到帝都来。” 赵老太一咬牙,“你先把房子给我弄出来,免得我们被村里人赶出去的时候,连个落脚的地也没有。” 卫子静:“明天就带你看房子。” 两人站在墙角说了一会儿话,卫子静也就走了。 她的婢女站在不远处,见她行过来,忙扶她上了马车。 赵老太揣着卫子静给的银票,转身去银庄,要提些银子出来。 霍桐从墙上翻了下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卫子静竟然怂恿着老太太去告她。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她没得罪过卫子静啊! 相反,她还是卫子静的救命恩人。 卫子静怎么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明明侯夫人和子凤子苏都很喜欢她的。 她忽然悟了。 难道就是因为她们这一房的人都喜欢她,卫子静醋了? 这醋起来也太可怕了吧? 竟然想要毁了她。 霍桐拧眉,她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老太太去作妖。 第151章 又上侯府 霍桐中午的时候和医馆的一帮人吃过饭后,就去了靖安侯府了。 由于她也来过靖安侯府两回了,守门的小侍卫又得过她的好处,看见她特别的热情,都不让她在外面等了,直接把她往院子里请。 不过,霍桐这次不是来找靖安侯夫人的。 她这回是来找卫子静了。 女眷都住在后院,她拦了一个婢女询问一声,有见过她的婢女知道她是个大夫。 上次吴国公大闹靖安侯府的时候她被请了过来,婢女还以为卫子静有什么不舒服的呢,就给她指了个方向。 霍桐一路走向卫子静这边的院子。 靖安侯府家的院子占地面积辽阔,府里的主子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霍桐径直来到卫子静这边的院子。 门敞开着,她举步走了进去。 有位婢女正坐在耳房打盹。 这会正是午后,卫子静坐在桌前看书。 忽然看见霍桐走进来,她吓了一跳后,面上冷了下来道:“你来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你竟怂恿着我奶去衙门告我。论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卫子静微怔,也是没想到她竟知道这件事情了。 无妨,卫子静厌恶的看她一眼,道:“少拿救命恩人说事,我爹我娘都给过你钱了,咱们两不相欠。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离我家人远一点,你一个乡下泥腿子,别妄想和我家人做朋友,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事实是,在她警告之后,霍桐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家里的人和她越走越近。 百寿堂都是挂在家里的兄长身上的。 霍桐道:“看在夫人和子凤他们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太多,我奉劝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背后搞这些恶心人的小动作,会显得你很丑陋。” 卫子静面上恼怒,“你巴结人的样子更丑。” 霍桐冷冷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卫子静指甲掐到自己的手心之中,身子微抖。 她怎么可以又闯入到他们靖安侯府。 她不允许霍桐一再出现在她的家里。 彼时,离开的霍桐转角又去找靖安侯夫人了。 靖安侯夫人这会正坐在桌前算账。 一本本的账本堆在她面前,看得她微微蹙眉,面有难色。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来经营的商铺,私人财产,许多的铺子亏损得厉害。 听闻婢女说霍桐来了,她眉眼上忽然一喜,站起来道:“快请。” 霍桐走了进来,微笑:“夫人。” “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帮我看看。”靖安侯夫人也不和她客气了,拉着她坐到桌前,和她道:“这些都是我铺子里的账本,现在有些商铺亏损的厉害,尤其是成衣铺,你来帮我想想,有没有一个起死回生的办法?” 靖安侯夫人把亏损的账本拿给她看。 一年又一年的货因为卖不出去,都压了箱底,过了一年,样式就过时了,帝都的小姐妇人一年一个新花样的换着衣裳穿,根本不会有人买这些旧款式。 她这一合计下来,这两间成衣铺压箱底的衣裳都价值十万两的银子了,现在都需要用其她铺子里的银子再周转成衣铺了。 霍桐看了看账本,听她说了一下铺子里的情况后道:“夫人,这个好办。” 身为一个现代人,这点营销手段还是有的。 她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见卫子静闯了进来大声道:“娘,你别听她胡说,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之前霍桐刚从她这儿离开,她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情。 霍桐肯定会来找她娘告状。 她一定不能让霍桐颠倒黑白,添油加醋。 靖安侯夫人瞧着一脸气急败坏的女儿,诧异:“大呼小叫的,怎么回事?” 霍桐:“夫人,是这样子的,卫小姐对我有些误会。” 卫子静听她这么说就料定她早在母亲面前告过状了,大声分辨道:“我没有误会,娘,她这个人连自己的亲奶奶都不要,她有钱送家里人去国子监和天赐书院读书,却不肯拿出一文银子帮一下赵奶奶,她对赵老太从来都是冷着个一张脸,反而在咱们家人面前装得一脸和善,她不就是想要巴结讨好咱们家人吗?这样的人,哪会是什么善良之辈。” 靖安侯夫人又震惊又尴尬,万想不到女儿会说这样的话。 她猛然站起来大声呵斥:“你给我闭嘴,出去。” 这还是靖安侯夫人头一次冲女儿发火。 霍桐的为人,她比谁都清楚。 霍桐若真是一个势利的人,就不会带着一群村民翻山越岭的来到帝都了。 她完全可以只带自家人就好了。 在村里,谁不说霍桐好。 至于和赵老太家的事情,她也听村里的人说过一些,知道赵老太当初逃荒的时候,把霍桐给了莫家,讹了人家五两的银子做聘礼。 现在霍桐是嫁出去的姑娘,是莫家人,没道理供养赵老太家的子孙读书。 何况,那霍扬不也住在莫家,由霍桐供养着吗? 论起来,赵老太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好说赵老太的不是,老太太没在自己面前做过分的事情,她也不好伸手打救命恩人的脸。 如今女儿明目张胆的说霍桐的不是,她也是不能忍的。 卫子静眼泪汪汪的道:“娘,你为了一个外人凶我?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呀?” 都是一样大的年纪,还是同一天出生的,和霍桐比起来,侯夫人忽然发现自己的女儿竟一点不懂事。 她沉了脸道:“来人,请小姐回去。” 她是不想看见女儿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也让她尴尬。 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下人忙过来请人离去。 卫子静气得哭红了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她也是万万想不到,母亲竟这般维护霍桐。 待把人请出去,靖安侯夫人尴尬的叹口气道:“真是一点不懂事,桐桐,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还要再教训她。” 霍桐道:“夫人,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但这事,也只有夫人能帮我了。” 侯夫人忙让她坐下来,慢慢说。 这事牵扯到卫子静,说起来她也觉得尴尬,道:“是这样子的,今天我奶去百寿堂闹事,就是为了借银子的事,我没答应她,她走了之后,我瞧见她和卫小姐见面了,就过去听了听,两人一起商议要去衙门告我不孝,我虽然不怕吃官司,但家里有几个读书人,我来府上的时候先找卫小姐,本想让她打消这个念头的,没谈拢。” 靖安侯夫人又气又尴尬,无地自容。 她是万万想不到,自家女儿竟能干出这等事情来。 霍桐说得隐晦,她也听明白了。 女儿串通着赵老太去衙门告她。 侯夫人心里堵得很,道:“霍桐,你放心,这件事我必不让她们做成,赵老太那边我出面去说,子静那边,我回头定给你一个交代。” 论起来,霍桐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实在也想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人家。 霍桐心里动容,眼眸忽然微微泛起了红,道:“夫人,谢谢你。希望咱们之间,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生出嫌隙才好。” 她是真的喜欢侯夫人。 温柔,善良又热情。 侯夫人面上舒展了几分,道:“你这个小朋友我交定了,嫌隙是不存在的,我还要你给我出谋划策呢。” 就出谋划策这事,霍桐是乐意效劳的。 她把自己的营销方式说了一下后,侯夫人道:“这帝都有名的歌姬是谁,我还真不知道,回头我打探打探。” 两人就着这事说了一会儿话后,霍桐瞧时间也不早了,就先告辞了。 霍桐这边离开,侯夫人就气得去找了卫子静。 她倒是要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人家霍桐。 这就是忘恩负义的行径。 卫子静还是那一番话,她就觉得霍桐连自己的奶奶都不帮,反而与他们家走得亲近,分明就是个势利的,不是好人。 她就是不喜欢霍桐,看不惯她。 侯夫人气得想打醒她,可到底是女儿家,也没舍得下狠手,只能又让人派了车,去百寿村找赵老太了。 女儿怂恿着搞出来的乱子,她必须收拾干净。 就在侯夫人忙得团团转时,霍桐也转悠到了国子监外了。 她靠在一棵大树下看着国子监的门口,想着九哥一会就要从里面放学归家,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了。 在那一世,九哥做过她的教官。 她也常被训得差点哭鼻子。 在这一世,九哥做了学生,轮着她做一回教官,监督他的学业了。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以前还没觉得,现在越想越舒畅。 舒畅得她神游向外,抱着树犯傻。 忽然觉得,这里的人生是如此美好。 她家九哥终于也得靠她养了。 蔚蓝的天空渐渐低沉下来,刮起一阵风。 侯夫人忽然到访,令赵老太受宠若惊。 赵老太一脸巴结讨好:“夫人,您快坐,快坐。” “有什么事,您让人捎个信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其她人也立刻站了起来喊:夫人。 家里的男人都去开荒了,如今在家里的就是赵老太的两房儿媳妇和两个孙女。 侯夫人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听说你们要去衙门告霍桐?” 第152章 陪吃 赵老太笑道:“是卫小姐和您说的吧。” 除此以外,她也想不出来还有谁会知道这事。 她还叹了口气,道:“谁没事愿意去告自己的亲孙女呀,她现在富贵了,就六亲不认了,想当年,她爹娘死得早,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是我给她找了个好婆家。” 侯夫人懒得再听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道:“霍桐不仅是我们家子苏和子静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家子苏的师傅,和我们家子凤君临又有着生意上的来往,论起来,就是一家人了。” 赵老太一愣,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如这样,就当给我个面子,这事就算了。” 赵老太没想到她竟是来说情的,愣了愣,回绝:“夫人,不是我不给您面子,今天若换作您,您咽得下这口气吗?” 侯夫人放下一张银票:“这是五百两的银票,拿去买些吃的补一补吧。” 五百两啊! 屋里其她人眼睛都亮了,露出贪婪的目光。 她的大儿媳妇立刻相劝:“娘,这次就算了吧。” 二儿媳妇也附和:“算了算了,再有下次,绝不饶她。” 比起去衙门上告霍桐,五百两银子当然更重要。 那卫子静抠抠搜搜的也拿不出五百两。 赵老太面上堆满了笑,“夫人,您真是好人呐,霍桐能遇到您,那是三生有幸,八辈子烧了高香啊!” 事实不该是相反的吗?若非自家孩子遇着霍桐,可能都死了。 赵老太收放自如的改了口,厚着脸皮道:“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给夫人个面子,这次就算了,但也请夫人转告她一声,不可再有下次。” 被发了好人卡的墨玉面上淡了淡,她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赵老太笑眯眯的紧跟一步:“夫人慢走。” 全家目送侯夫人离开后,赵老太目露贪婪的道:“再有下次,侯夫人必须要拿更多的银子才能摆平这事。” 大儿媳妇:“也着实没想到,侯夫人竟这般疼那个贱丫头。” 二儿媳妇:“难道真的是母女连心?明明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骨肉,还会不由自主的让侯夫人心生怜惜?” 赵老太呸了一声:“连什么心?你们可见卫子静和咱们连过心?” 彼时,靖安侯夫人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到底生了个什么东西,怎么就恩将仇报的算计起霍桐来了。 那厢,霍桐眼巴巴的等在国子监外面。 李旺的马车也已停在了路边,跟着她一块在此等候。 霍桐看着监生三五成群的从里面走出来,眼睛都不也眨一下。 一天了,她有好多话想和九哥说的。 真是让人又欺负又焦急。 霍扬和莫南、莫西也从天赐书院那边跑了过来。 霍扬兴奋的道:“六六,你来接我们啦?” 莫西:“嫂嫂这是来接大哥的。” 有点自知之明吧。 霍桐没理他们说什么,她看见莫北跟子凤一块出来的。 一块出来的还有四皇子姬云舟、五皇子姬柏安。 “九哥,九哥。”霍桐挥了一下手,快步迎了上去。 莫北看了看她,心里生出同情和怜惜。 一天了,她还活在幻想中。 可她到底不是家里那位痴疯的贵夫人,他决定回家再好好和她解释吧。 霍桐这边也不忘和子凤四皇子打了声招呼。 就听子凤道:“咱们去百寿堂吃个饭吧。” 姬云舟和姬柏安异口同声:“好啊!” 一行人当即全部上了霍桐家的马车,霍桐想起之前和靖安侯夫人谈的事情,就问道:“诸位,你们可知道这帝都哪位歌姬最有名气?” 卫子凤:“醉心楼的百里蝉姑娘。” 吴国公家的傻儿子和靖安侯府家的儿子因为她打了一架后,她的身价一下子就涨了起来,名声大振。 现在想见她一面,听她唱个曲,都要排号了。 卫子凤把她的情况和霍桐说了一下后,计上心来。 莫北:“桐桐,你打探这事做什么?” 霍桐眉眼一笑,语气娇软,道:“以后再告诉你。” 姬柏安:“你该不会也想去醉心楼听人家唱歌吧?” 去醉心楼的都是男子,鲜少有女子会去那种地方。 霍桐:“要执行一件秘密任务。” 她神神秘秘的卖关子,卫子凤道:“等你去的时候,喊上我,我帮你引路。” 霍桐:“好啊!” “等等我,等等我。” 外面传来霍暮的呼叫声,李旺不想带他,假装听不见,策马扬鞭的跑了。 霍暮气得跺脚,等着吧,早晚有一天,等他考上状元,要把他们全部踩在脚底下。 一众人自然是不会管他怎么想的。 李旺把马车停在了百寿堂外面,就见许多宾客为了在此吃个饭,还在外面排起了队。 霍桐带着学子们下了马车,直奔百寿堂了,有人看见了大声提意见:“那几个人怎么没排队就进去了?” 一看衣裳就知道是监子国和天赐书院的学子,学子就可以不用排队吗? 伙计边忙解释:“那位小娘子是这百寿堂的老板娘,后面跟的都是她家人。” 一番解释,才把人给稳住。 霍桐带人去了楼上的雅间,点了店里的特色菜让他们用。 她一个女子,就不掺和在他们中间了,继续去楼下招呼宾客。 有人知道她是这里的老板娘,又见她年纪不大的样子,好奇的和她搭起话,询问她的年纪,询问她有没有定亲。 霍桐微微一笑:我已婚。 已婚小娘子正乐和着,就见青衣侯过来了。 霍桐忙上前行礼:“侯爷,里面请。” 青衣侯也就又进了雅间坐了下来,伙计赶紧跟着上前伺候,把茶水奉上。 既然来了,青衣侯就点了几道特色菜。 其实,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特色,保准在帝都这一块不曾出现过。 等青衣侯这边点了菜,霍桐才问:“侯爷,那几个劫匪审得如何了?” 这事并不归侯爷亲自审,他不过是吩咐一声,让自己的人把这些劫匪送进了衙门。 这些人的口供都差不多,听闻这个新开业的百寿堂是一帮外地逃荒过来的泥腿子,就是见财起义。 像这种劫匪,抓住了是要判刑的,又是青衣侯送来的人,当然要从重了判,就判了个七年。 青衣侯也就把过程和结果和她说了一下。 霍桐道:“判得好,这等危害人民安全又妨碍国家利益坏人,就该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青衣侯让她坐下,道:“来,陪本侯喝一杯。” 霍桐语重心长的道:“侯爷,酒大伤身,何况您身体才刚痊愈,要不咱就以茶代酒?” 青衣侯看着她。 她这举手投足间,太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纪了。 “那就喝茶吧。” 青衣侯同意了,霍桐给他把茶满上,道:“侯爷,我敬您一杯。” 伙计这时也把菜端了上来。 凉菜有水晶肴肉,热菜有松鼠桂鱼,蟹粉狮子头,参汤。 霍桐:“侯爷您慢用。” 她准备要走的,青衣侯:“坐着,陪本侯一起吃。” “这不合适吧?”人家是她的客人,还曾是她的患者。 “有什么不合适的,吃便是。” 霍桐也就继续坐了下来,吃。 她本不是扭捏之人。 她也确实饿了。 “侯爷,够吃吗,不够吃我再让添两个菜。” 青衣侯:“添菜吧。” 一旁侍立的亲卫唐辰立刻对外道:“伙计,这边再加两个菜。” 青衣侯事实上吃得并不多,昨天来点的菜就没吃完,他走后,唐辰直接让人全打包带回去分给下面的人吃了。 所以,唐辰丝毫不怕他家侯爷吃不完会浪费了。 “侯爷,你多吃点啊!” “这菜不合你胃口吗?” “菜挺好。”他只是吃不太多,吃不下而已。 霍桐看他一眼,道:“侯爷,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又瘦了呢?” 虽然青衣侯本就不胖,这些天是眼见的瘦了下来。 她怎么觉得,这脸都瘦得有点脱形了。 青衣侯喝了一口参汤,道:“是吗?” 霍桐望着他,似乎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青衣侯不仅是瘦了,他这眉眼间分明有着深深的哀愁,总感觉他不大开心呢。 “侯爷,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他的烦心事多了,却无法向人诉说。 媳妇孩子全丢了,他派人出去一遍遍寻找,杳无音讯。 青衣侯反问:“你就没有烦心事吗?” 霍桐想了想,摇头。 她现在还真没有烦心事,有人敢烦她,她也很快解决了。 正在这时,唐辰进来启禀道:“侯爷,莫北来找霍娘子了。” 青衣侯:“让他进来。” 莫北很快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侯爷。” 青衣侯看他一眼,道:“在国子监读书?” 莫北:“是。” “在哪个堂?” “广业堂。” 青衣侯:“最差的一个堂。” 霍桐:“九哥是匹黑马。” 她不想让人说九哥差,他不差的,他一直是最优秀的。 青衣侯看向莫北:“九哥?” 霍桐:“小北小名叫阿九。” 这个九字对于青衣侯来说太熟悉了,一个九字,能轻易勾引他许多的回忆。 莫北:“侯爷,我们就先告辞了。” 霍桐也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和莫北一起告退了。 第153章 他不是替身 霍桐这边没在百寿堂久留,和卫子凤四皇子这边打了声招呼后,就回村了。 天色已晚,他们回来时贵夫人和任臣正在屋里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一听见马车的声音就都跑了过来。 “阿九你今天怎么又回来晚了?” 明明以往都是天没黑就回来了,还能在家里吃饭。 莫北:“去百寿堂了。” 任臣一脸向往的道:“干娘,我们明天也去百寿堂看一看吧。” 他一个人被安排在家里陪干娘,实在太无聊了。 贵夫人:“行吧,明天带你去百寿堂吃饭。” 霍桐:“阿臣,干娘可有按时吃药?” “有按时吃药,我盯着呢。” 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他一刻也没敢马虎。 霍桐摸摸他脑袋:“去睡觉吧。” 贵夫人也困了,主要是用过药后,就会想犯困,她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去睡觉了。” 各人先回各屋,洗漱一番后霍扬几个人还要看背会书,写会字。 霍桐这边也回自己屋洗漱一番后,挑挑选选的,最后找了一身粉色的衣裳比划了一下,又觉得太幼稚了。 选了半天,选得眼都花了,总觉得哪个都不合适,都幼稚,不够成熟。 最终敲定了一身天蓝色的衣裙穿上了,一头青丝上也插上了银发簪,手腕上也戴了个玉镯子,脖子也是戴了个红宝石项链,眉心上贴了花钿。 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她出去了,来找莫北。 洗漱过后的莫北和霍扬他们坐在一起看书,瞧她进来后几个人都抬头看了看,然后又都愣了愣。 霍扬:“六六,大晚上的你打扮这么好看想干什么?” 莫南给他一个白眼,问的太蠢了。 当然是为了勾引他哥啊! 霍桐:“没事,你们继续,九哥,我去房间等你啊!” 读书要紧,她也不想影响他们,交代完话,她赶紧转身走了。 莫北把视线从她消失的背影上移开,看书。 莫西:“哥,嫂子在等你呢,要不你回屋看书吧。” 莫南:“对,哪里看书不是一样呢。” 莫北没理他们,继续看书。 霍桐忽然打扮得这么好看,又不是为了给他看的。 他扶额。 又疯了一个,他该怎么办呢。 眼睛盯在书上,脑子里却全是她刚刚出现的模样。 真好看。 他猛然站起来,拿着书就走了。 本以为霍桐在他屋里等着,来到门口却见里面并未亮灯,他有疑惑的推门走了进去,就听霍桐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回来了?书看完了吗?” “你怎么没点灯。”他找来火折子,把烛火点上。 烛火亮起,盈满屋,也映在她的脸上。 霍桐坐在桌前,看着他,语气带了几分的捉狭,“九哥,读书累吗?” 莫北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没你累。” “你看你的书,我也写会字。”她不加掩饰的把自己的小本本和炭笔拿出来,莫北就看着她手中凭空多出了笔和纸。 她也要练习一下繁体字的。 虽然她有许多话想说,可她知道九哥要读书,夫子一定有布置功课的。 等他把功课做完再说吧。 莫北轻声说:“桐桐,你要不要给自己也吃点药?” 霍桐疑惑:“什么药?”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干娘一样的药。” 霍桐怔了怔,回味过来,她这是被人当成疯子了? “我没疯,我没病。” 莫北谨慎的提醒道:“桐桐,我不是他,不是你口中的九哥,我叫莫北。” 夫人喊他阿九,误认他是儿子,他可以理解,接受。 若是霍桐也误认他是另一个人,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他是不愿意接受的。 霍桐没料到他会否认,明明她叫他九哥的时候,他一直没反对。 她低头想了想,哪里出错了? 莫北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桐桐,你别难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霍桐稳了一下心神,早上太兴奋了,现在忽然否认,她内心因为失落而沉重,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叫我微微?为什么我叫你九哥的时候你一直没纠正我?” 这事他解释不了。 不好解释。 霍桐又刷的从空间拿出一本相册,摊开在他面前给他看。 “你看看,有印象吗?” 这些相册中的人,是她和纪墨的合影。 有单人的,有合影的。 两人有穿着军装的,有衣着便服的。 相册中的男人年纪在二十八九岁,强大的气场从相册里都能溢出来,英俊的面容不可逼视。 相册里霍桐的模样有阴郁,也有乖巧。 每一个年龄阶段,都有着不一样的蜕变。 相册中的人,渐渐与梦中的人重叠在一起。 那里梦里所发生的事情,竟然能从霍桐这里找到一些答案。 本以为只是个梦境,不料,竟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可思议过后,莫北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问:“我究竟是谁?” “在这个时代,你就是他。” 看样子,九哥并没有想起来什么。 或者,记起来的并不多。 莫北回忆着一些梦境,道:“这些事情,在我梦里有发生过。” 他在梦里看见的,就是相册中他们的样子,换了一个身份。 “在那个时代,我是怎么死的?” 霍桐:“你是为国牺牲的。” 他们的时代,处在末世初期,各国战争不断,他们华夏也卷入了这样的战争。 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纪墨所在的战机被敌军袭击了。 她听闻这个消息后,悲痛之余,急忙开车过去时,她的车也受到了袭击。 等她再睁开眼,就来到这里了。 “九哥?” “微微。”他忽然开口,唤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他虽记起的不多,可他依旧记得梦境中的那些点点滴滴,一切都真实得好像发生过。 尤其是她的模样。 霍桐顿时大为激动,站了起来就走向他。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被扑了个满怀。 莫北下意识的抱紧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乖女孩儿。” 原来,他们的命运早就紧紧的绑在一起了,他在还无意识的时候,她一直在他身边护着他。 他并不是一个代替。 霍桐鼻子一酸。 乖女孩儿,她明明不乖的,纪墨却常这样夸她。 不知不觉,就夸得她乖起来了。 霍桐忽然回过神来:“时候不早了,你看会书吧。” 万一夫子布置的功课没有完成,明天岂不是要被罚。 她可不想九哥被罚。 霍桐赶紧离开他的怀里,乖乖坐对面去了。 莫北心绪复杂,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一时之间让人不知道这究竟是梦还是真。 他说:“我想听你说一些以前的事情。” “先把作业完成了,我才告诉你。” 学习重要。 瞧她坚定的提笔写自己的字,他只好作罢。 等他看过书,霍桐这边也写了一会儿字后,两人就躺床上聊天去了。 霍桐和他讲一些过去的事情,他听得认真,却发现她声音越来越弱。 她实在太困了。 她这个身体到底才十二三岁,白天忙工作,晚上也忙自己的学业,她累了。 她安心的睡着了。 莫北翻了个身面向她,看了她一会儿,伸手轻轻抚在她脸上。 只因看见一人长得像他,就拼尽力气去守护。 想到从水源处一路逃荒而来,她对他的守护,他整颗心便被柔情填满。 明明这些事情古怪得不像是真的,他又觉得这就是真的。 真也好,假也罢,他其实也不在乎。 从始自终,他在乎的只有她而已。 他朝霍桐身边靠了靠,伸了臂膀把她圈在怀里,她即刻乖乖的偎了过来,安心的睡在他怀中。 翌日 霍桐从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了过来,睁眼,就对上一双黑眸。 黑亮的眼睛万般柔情,看得她心都化了。 “九哥。”她立刻化身乖巧的猫儿,更亲密的贴在他怀里。 莫北伸手捏捏她的脸蛋,又戳了戳:“我要起来了。” 她‘嗯’了一声,也跟着起来。 当两人再一次从这个屋里走出来后,王氏笑眯眯的道:“六六、阿北,快洗漱一下过来吃饭。” 这两人明显是同房了,阿北要读书,霍桐也要忙的事情多,一定得好好补一补身体。 为了给两人补身体,她特意给霍桐做了银耳粥,给莫北做了参汤和鸡蛋。 看着放在面前的食物,霍桐欲言又止。 人家也没说什么,她总不好说他们没同房吧。 王氏笑眯眯的道:“赶紧吃吧,争取明年咱们家再添一个人,三年抱俩。” 贵夫人:“六六怀孕了吗?” 霍桐尴尬的红了脸:“没有。” 徐央笑道:“六六还小呢,怀孕还不是早晚的事。” 霍桐接不下去了,赶紧把粥喝完,又吃了个蛋饼后就跑出去了。 她想起来自己买的鸡还没放出来,忙趁机拿出来放在院子里。 十只小鸡在笼子里叽叽叽,霍桐给喂了一些食和水。 吃过饭后的贵夫人也跑了出来,把小鸡捧在手里学它叽叽叽。 霍桐:“干娘,这些鸡就交给你了。” “任臣,好好陪着干娘,中午我回来接你们去吃饭。” 任臣:“好耶!” 车夫李旺这边也过来套马车了,吃过饭的学子也背上书包,要去百寿堂的妇人也都准时赶了过来,马车里又被挤满了人。 霍桐莫北悄悄相视一眼,趁着一帮小媳妇正在热热闹闹的说话,没人注意到,两人悄悄牵起了手,眼神也悄悄纠缠在一起。 等到了百寿堂这边,霍桐就带着一帮小媳妇下了马车。 只是,当众人走近百寿堂一看,都被惊得尖叫一声。 这门前都是血是怎么一回事? 第154章 中风 地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但还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猪血臭,鸡血骚,人血是咸腥味。 村里的妇人认出是猪血后顿时骂开了。 “哪个缺德鬼把猪血倒咱们家门前?” “干这等坏良心的事天打五雷轰死他。” 在妇人们的叫骂声中,徐央这边也把门打开了,忙拿水过来清洗。 徐田大声道:“六六,你说是不是谁眼红咱们生意红火,故意搞咱们家?” 霍桐:“那肯定是得了红眼病的人干的好事。” 吕玉娘:“大家以后得留意着点了,看看是哪个丧天良的干的。” 在大家的议论叫骂声中,一边把门前清理干净,一边去后厨那边忙碌起来。 霍桐也依旧去仓库一趟,把需要用的果酒米面等食品补上。 等她把货补完走下楼来,就见巫山匆匆而来。 这巫山是御王的亲卫。 “霍娘子,您快快随我进宫一趟。” 霍桐忙跟着他就往外走:“巫山,发生什么事了吗?” “边走边说。” 霍桐跟着他上了马车,一起坐在车辕上。 巫山一边策马而行,一边把宫里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下。 陛下昨晚上忽然就病了,这病来得奇怪又凶猛,太医院的太医去了十多个,抢救了一个晚上,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到了天亮早朝,皇帝这边就没有上朝了,理所当然就由太子代理朝纲了。 御王前去探望才得知,皇帝已病到口不能言,腿不能行了。 太医全都束手无策。 御王当即派他过来请霍桐入宫来看看。 等霍桐这边来到皇帝的寝殿时,就见外面已站了一群的朝臣,全是在此等候皇帝消息的。 随着霍桐被带进寝殿之中,就见靖安侯、青衣侯、御王、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明霞公主等一众亲近之人也都在身边。 御王瞧她进来,走来道:“义妹,你来看看,陛下这是生了什么病?” 皇帝躺在龙榻上,虽是口不能言,人不能动,还是有一些意识的。 看着进来的人,他张口想说话,却是连一个完整的字也发不出来,口水直往外流,面部失态,半身也动弹不得。 这分明就是脑中风了。 霍桐:“我现在要给陛下用药,所有的人都出去。” 见人都站着没动,霍桐再道:“若再耽误下去,耽误了陛下的最佳治疗时机,这责任你们自己承担。” 御王:“都出去。” 皇后:“姬衡,这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怎么好把陛下的龙体交给这么一个乡下女子。” 御王:“皇嫂,这是本王的义妹,本王信得过她。” 青衣侯:“本侯也信得过她,都出去。” 靖安侯:“都还站着干什么?这耽误的都是陛下的命。” 他赶紧出去了。 太子语气带了几分凶狠:“霍桐,父皇若在你手里有个闪失,本殿就要你的命。” 片刻之间,殿里的人到底是全出去了。 霍桐催动x光,为皇帝做了个检查。 属于缺血性中风,血流阻塞。 这血流阻塞通常是由于血管内的血栓或栓塞引起的 找到了病因,她就好对症下药。 趁着四下无人,她意念一动,把药从空间里取了出来,先给输了液。 外面等待的人焦急不安。 太子有些心浮气躁,道:“七皇叔,你把父皇的命交在一个乡下女子的手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父皇若在她手里有个三长两短,你承担得起吗?” 御王冷冷的扫他一眼:“我承担得起,你不要再吵吵。” 太子被噎了回去。 二皇子姬白泽道:“七皇叔莫动怒,太子也是太过关心父皇,担心父皇的安危。” 御王冷着脸没再言声。 寝殿之内,点滴再挂完最后一瓶后,霍桐收了起来。 彼时,皇帝已清醒了不少。 他张了张口,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霍,桐。” 霍桐来到他身边道:“陛下,您是患了脑中风。” 为了让他便于理解,霍桐也尽量简单化道:“就是血管内的血栓引起的血流阻塞。” 如果严重的话,就会瘫痪或丧失肌肉运动能力。患者可能会出现身体一侧瘫痪,或失去对某些肌肉的控制,如一侧面部或一侧手臂的肌肉。 说话或吞咽困难。 丧失记忆或思考困难。它还会影响到思考、判断、推理和理解概念。 霍桐简单的和他科普了一下,听得皇帝心脏差点停止,好在她又说:“陛下,您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您有事的。” 她这边和皇帝嘱咐了一番,让他定下心来后,就出去把人叫了进来。 太子和皇后又扑了过来,一个大声喊着:陛下,一个大声喊着父皇。 霍桐道:“陛下要静养,你们不要吵他。” “我现在说一下陛下的饮食情况,陛下的饮食上要清淡,多吃新鲜菜蔬和水果,少食肥肉和动物内脏。” 她这边说了一下注意事项后,就听陛下唤:“姬,衡。” 御王忙上前道:“皇兄,我在。” 皇帝再道:“宗,离。” 御王:“皇兄是想把宗离找回来?” “是。”陛下眼睛红了一圈。 御王:“皇兄,你只管安心养病,寻找宗离的事,交给我。” 皇帝点头。 霍桐这边也把配好的药留下来,交给了御王。 御王:“霍桐,这个宫牌,你收着,你可以随时出入皇兄这里,为他看病。” 霍桐收下宫牌后,又听御王道:“其他庸医,一律不得再到陛下跟前来。” 太子道:“七皇叔,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其他太医不得过问在父皇的病,你这是要把陛下控制在你自己的手中吗?” 姬白泽道:“太子,七皇叔定然没有这等野心。” 太子冷哼一声:“我看他野心大着呢,这乡野丫头是他的义妹,父皇的命岂能交在一个乡野丫头手里。” 皇帝气:“闭,嘴。” 霍桐:“陛下,切忌生气。” 皇帝:“听,姬,衡。” 霍桐:“为了陛下的身体尽快恢复,还请大家不要惹陛下生气。陛下这病最忌生气,动怒。” 御王:“青衣侯,在这期间,陛下的安危就交在你手中了,闲杂人等,没有陛下的允许,不许他们靠近陛下。” 青衣侯:“诸位都请到外面吧。” 不管愿意不愿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诸位就被请出去了。 太子气呼呼的甩袖离去,二皇子姬白泽紧跟着他一块去了,道:“太子,息怒。” “我瞧七皇叔才是太子,这宫里直接是他在当家了。” 姬白泽好声道:“七皇叔自幼被父皇像亲儿子一样疼爱,难免信任他,何况,七皇叔雄才大略,形同父皇的右臂,江山的稳固,也离不开七皇叔。” 太子冷冷的瞅他一眼:“在你眼里,七皇叔这么的好?” 姬白泽忙道:“不是在我眼里才这么好,大家都是这么看的。” 只不过,他再好,父皇也不会糊涂到把皇位传弟不传子。 除非御王自个生了异心。 那厢,霍桐这边因为要观察陛下的病情,也没有急着回去。 御王让人给她安排一处休息的地方,为了便于照顾皇帝,就暂且住在他的寝宫了。 青衣侯这天也调遣了一支军队驻守在寝宫之外,保护皇帝安危。 寝宫这边的人也照着霍桐给出的食谱给皇帝改善饮食。 这一天,御王也让宫里的画师,画了数十张宗离的画像。 宗离是皇帝的三子,是商贵妃所生。 三皇子不论是模样还是才情,在众皇子中都是最为出众,深得皇帝喜爱。 奈何,现在不知所踪。 皇帝在病情突发之际,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心中念念的就是这位三子。 霍神医是真的比他这帮太医神。 到了傍晚的时分,皇帝半身不能动的龙体已渐渐恢复一些,能动了。 霍桐在给他服了最后一次药后,也打算告辞了,和御王道:“义兄,我这就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 御王送她往外走,就见巫山拿着画匆匆过来道:“御王,都画好了。” 御王拿过一幅画展开看了看,点头道:“传令下去,方圆百里,展开搜查。” 一旁的霍桐看见了画中的人,诧异,道:“义兄,这人是?” “这是三皇子宗离,说是前些日子摔断了腿后,本该在王府养伤的,他却搬出了王府,不知所踪了,皇兄想念他了,想寻他回来。” 满十八岁的皇子就会给封王,有单独的王府居住。 霍桐:“我知道他在哪儿。” 这不就是山中那位断了腿的公子吗? 御王意外:“他在哪儿?” “百兽山。” “走,带我去见他。” 霍桐挺想去接九哥放学的,只是看这天,恐怕自己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只好打消了去接人的念头,先带义兄去百兽山吧。 既然有了方向,御王这边即刻带她一块出了宫,套上马车,直奔城外去了。 等到达百兽山下,天已发黑。 在霍桐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找了过去。 那时,姬宗离正拄着拐杖练习走路。 听见外面的声音后,侍童齐宁忙跑出来看,见霍桐带了御王过来后微微一怔后忙转身跑了回去道:“公子,霍桐把御王带来了。” 姬宗离微微一怔,目光落向进来的人身上。 御王已走了进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道:“腿好了些吗?” 路上的时候,他已从霍桐这边听闻一些他的事情,知道他的腿已被治愈,正在恢复中。 姬宗离轻轻点头:“七皇叔,你怎么来了?” “陛下病重,想要见你,你倒是躲到这里来了,这是为何?” 姬宗离微微垂了眸。 即使柱着拐仗,也丝毫未损他半分的颜色。 第155章 你也好暖 等霍桐把人带出百兽山后,就直接回村了。 折腾到现在,已是月儿高照。 远远的,莫北在家门口张望。 听说她是被接进宫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没个消息的,他已经来来回回出来看了好几回了。 等待让他内心焦急不安。 忽然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渐近时,他快步冲跑过去。 他喊了一声:“桐桐。” “九哥。” 两人向着对方跑了去,冲入彼此的怀抱中。 莫北把她紧紧的抱了起来,虽然知道她不会再跑掉,不会不要他,但久久看不见她,他还是会慌。 霍桐被抱到与他平视的位置,面上顿时一烫,涨红,道:“陛下脑中风了,差点没瘫,话都说不好了。” 因为陛下的病,她都忘记先前答应过任臣,要接他们去百寿堂吃饭的。 莫北听着她的解释,心里踏实下来,道:“那你吃过了吗?” 晚饭还真没吃,从宫里回来就去百兽山找三皇子了。 “吃了。” 她话才刚落,肚子却不给面子的咕噜起来了。 莫北抱着她就往回走,就是右臂抱着她,以抱孩子的方式,惹得她又害羞又高兴,悄悄就往他唇上亲了一下。 莫北怔了怔,看了看她,抱着她进了院子,一边和她道:“你要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时候不早了,霍桐不想劳烦他去灶房烧火,做饭了。 “我有吃的。”她直接从空间掏出两个面包。 莫北看着她又凭空变出来的食物,默默的把她抱回自己屋里,关上房门后才语重心长的道:“你好歹也遮掩一下,在人前再不可这样子,不然,人家还以为你身上藏了什么宝贝,到时候把你给抢了。” “你又不是外人。” 她喂了他一口面包,道:“好吃吗?” “嗯。”分明没有她好吃。 再美的食物,也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他抱着她坐了下来。 这是一套便于他写字的长方形矮几,不同于他们吃饭用的高桌椅。 霍桐坐在垫子上,牛奶面包往外拿,吃了个饱。 莫北出去给她把洗澡水放好,不看她在这边的小动作。 过了一会儿,霍桐这边吃完了,莫北来喊她去洗漱,自己坐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她。 等她洗漱过来,掀开被子就钻到他身边来。 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遮了她半个小脸,她呼闪着杏眼道:“九哥,你的空间不在吗?” 她知道纪墨也有自己的空间,只是他记忆都没有苏醒,恐怕这空间也没有随着他一起来。 莫北果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脸疑惑。 霍桐往被子里一缩:“我困了。” 既然九哥的空间不在,她还是不要多说了,说多了,没准他会失落呢。 毕竟,以前是上将级别的人,现在却沦落为一个逃荒的乡下泥腿子。 反差太多,知道太多,会郁闷的。 莫北把书合上了,把床头边的烛火给熄了。 屋里顿时陷入黑暗。 他把她捞在了怀里抱住,在她耳边说:“你好软,以后,我都抱着你睡。” 他到底还不是纪墨。 他终究还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小北。 霍桐眼角带笑,道:“你也好暖。” 所以,她享受在他怀抱里。 在知道他就是九哥后,她就是时微了。 是九哥的时微啊! 只是,他们还都要慢慢长大。 翌日 由于霍桐昨天中午没回来带任臣和夫人去百寿堂,一早就被夫人数落了。 夫人过来喊她:“六六,骗子。” 任臣跑过来道:“姐姐,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他等她等到天黑了,人都睡了。 霍桐解释:“皇帝生病了,我临时被叫到宫里去帮着治病了。” 了解真相的贵夫人神色闪了闪,知道是冤枉她了,这才又道:“好吧,是干娘错怪你了。” 她转身去喂鸡,又指示着任臣去扫地上的鸡屎。 任臣现在除了负责陪伴她,还要负责收拾鸡屎、羊屎。 反正,各种屎都归他收拾了。 霍桐考虑着今天中午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接他们去吃饭,索性就让他们早上跟着一起去百寿堂了。 任臣和夫人都同意了。 等吃过饭,和往常一样,一家人带着村里的小媳妇把马车挤得满满的,进了城。 不料,今天百寿堂门口和昨天一样,又被人泼了一滩的猪血,气得一帮小媳妇又是一阵大骂。 霍桐让她们先不要生气,打扫干净就是了。 究竟是谁干得缺德事来恶心人,她回头就派人来查个清楚。 眼下她还有要紧的事干,一是补货,二是补了货就得进宫了。 任臣和夫人第一次来百寿堂,霍桐和两个人嘱咐了几句,就是让她们不要乱跑,就在这里待着。 任臣保证道:“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干娘的。” 夫人:“有臣臣照顾我,你走吧。” 霍桐就此离去,又去了一趟医馆,和庄博这边打了一声招呼,告诉她自己这几天要进宫给皇帝看病。 没想到这生意都做到皇帝面前了,庄博压不住眼角的高兴,送她出门。 知道她没有马车,就让自己的小厮送她一程。 正在这时,有匹马仿若发了疯似的,冲着霍桐来了,马背上的主人大声吆喝着:让开让开。 说迟时,那时快。 眼前这匹马就要撞上霍桐和庄博时,霍桐纵身而起,一把就拽住了马的缰绳,硬生生的让马止了步。 马背上的中年人大叫一声,差点没从上面摔下来。 这人顿时气得大叫着甩出鞭子:“你找死啊?” 霍桐伸手就拽住他甩出来的鞭子,一个用力,把这人从马背上甩下来了。 庄博冲过来呵斥:“不长眼的东西,横冲直撞的是想要谋财害命吗?” 霍桐扫了一眼一脸凶狠想要发火的中年男人,道:“耽误了我的正事,你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骑个马横冲直撞的还有理了。 以为大路是他们家的呢。 庄博:“师傅,你不是要给皇上看病吗?快去吧。” 霍桐这边忙上了小厮牵来的马车,先走了。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霍桐,又瞪了庄博一眼,牵着自己的马就走了。 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倒是低估了她。 他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那厢,马车载着霍桐快马加鞭而行。 不曾想,有把剑忽然就从轩窗口处刺了进来,若非她避得快,直接就刺她身上来了。 霍桐从空间就把枪拿了出来,准备给这人一枪时,就听马蹄声已远去,她忙掀了轩窗往外看,只看见那人一个背影,好像之前策马横冲直撞的那个人。 驾车的小厮正全身心的策马,丝毫不知道这里几乎要发生一桩命案。 此时,马车远离熙熙攘攘的人群,奔向皇宫方向的大道。 霍桐想了想,冷笑一声。 该不会是有人不想她入宫给皇帝看病吧? 有人想皇帝就这样一直躺着? 这个人该不会是太子吧? 说起来,她和这位太子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当初在城门口,就是这位太子亲自过来下令把她们驱往百兽山。 这么蠢又这么坏的人当太子,若是让他登基为帝了,恐怕会是百姓的灾难。 像御王这样的仁义之君当皇帝,才是百姓的福气啊! 可惜,他是皇帝的弟弟,不是儿子。 随着马车停了下来,小厮跳下马车道:“霍神医,到了。” 霍桐走出马车,来到皇城门前出示了宫牌后,顺利入宫。 她径直来到皇帝的寝宫处,就见一众老臣又在外面等着了,都是下了朝后来询问皇帝的病情的。 到了今天早上,皇帝说话已经可以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吐了。 龙榻前,守在皇帝跟前的是三皇子姬宗离。 昨晚过来后,他就没有离宫,直接歇在了皇帝这边,陪了他一晚。 随着霍桐走进来,她行一礼:“陛下万安。” “璃王,我要给陛下治病了,你也回避一下吧。” 她也是昨晚才从御王口里得知,这位姬宗离是璃王殿下。 已满十八岁的皇子都会被封王,然后搬出宫住。 姬宗离手里还拄着拐杖,道:“父皇,儿臣就在外面等着。” 待他出去,霍桐来到皇帝面前给他输液。 皇帝昨天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没留意到她这玩意。 今天看清楚了。 他转着眼珠子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霍桐:“这个是我师傅留给我的神器,只要把这些药水输到你的血管里,你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她也只能这么说了,免得皇帝突发奇想,让她制造。 皇帝虽然觉得稀奇,果然不在再多问什么了。 随着药水滴进他的身体里,他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又好了一些,就又道:“霍桐。” 他说话还是有些漏风的,咬字不太清楚。 霍桐:“陛下,您说。” “你救,救了,朕。又救,救了,宗离。” 一边说话一边漏风的感觉太难受了,好不容易说完这几个字,他都不想说了。 霍桐猜到他想说什么,就道:“陛下,我是大夫,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您只要好好的,就是百姓之福,天下之福,也是我的福气。” “真会,说话。”说得他心里大为开怀。 那厢,一帮下了朝的臣子也都朝这边来了,前来询问陛下的病情。 霍桐正在里面给皇帝看病,这个时候是不允许有人打扰的,就连太子也不能进去。 青衣侯已派兵侍立在此,直接拔捡横在了要进寝殿的太子面前道:“霍神医正在给陛下正在看病,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也是霍桐之前交代过的,命令虽是青衣侯下的,也是被皇帝许可的。 太子忍无可忍,就觉得自己一点权威也没有,道:“你们简直太可笑了,放任一个乡野村妇给陛下看病,我看你们分明是没把陛下的龙体放在眼里。” “青衣侯,七皇叔被一个乡野村妇迷得昏了头,你也视而不见吗?” 太子话音才落,身子就被打了出去。 御王竟然向他出手了,一掌把他给拍飞了。 第156章 威胁 皇后和一众支持太子的人惊呼一声:“太子。” 一众人赶紧把太子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御王冷着脸道:“霍桐是本王的义妹,你毁谤我可以,但毁谤她一个女子的名声,不可饶恕。” 姬白泽道:“七皇叔,就算太子有不对之处,他也是太子啊!你好歹给他留一点颜面吧。” 当着众臣的面打人,太子的权威何在。 御王冷冷的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众人静默了一会儿。 姬白泽忽然发现了璃王的存在,诧异:“三皇弟?” 不是说失踪了吗? 他居然这么快就出现在宫里了。 虽然拄了个拐杖,可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太子这边也才注意到璃王竟然在此,他顾不得找御王理论,来到璃王面前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姬宗离语气淡漠:“听说父皇病重,回来看看,太子急什么。” 御王:“是本王把他接回来的,太子你有什么意见?” 太子:“我问问不行吗?” 他狠狠的盯了璃王一眼。 璃王是商贵妃所生,商贵妃曾是陛下最喜欢的一位妃子,五年前病逝了。 众皇子中,璃王又是陛下最喜欢的一个儿子。 被陛下赏识,难免就会引来其他皇子的嫉妒。 就在一众人等得不耐烦时,霍桐走了出来,道:“御王、璃王、太子,陛下有请。” 太子快步跑了进去,来到皇帝面前喊道:“父皇,您现在怎么样?龙体可有好一些?这个乡野村妇行不行啊,咱们再把太医叫过来看看吧。” 姬白泽:“太子说得是,父皇,再叫太医过来看看吧。” 皇帝:“闭嘴。” 这次输了两瓶药水后,皇帝说话渐渐不那么漏风了,他靠在背垫上,脑袋还是有些歪。 皇后心痛的道:“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啊!”她忽然又言辞一厉:“霍大夫,为什么陛下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故意不让陛下好?” 霍桐:“陛下安康百姓之福,也是民女之福,民女自当全力医治陛下,只怕是有人见不得陛下恢复。” 说到这事,霍桐话锋一转,道:“今天进宫的路上,一人骑马向着民女横冲直撞不成后,又一路追过来,拿刀杀民女,想必是要阻止民女进宫给陛下医治。”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皆变。 姬白泽道:“霍大夫,这话可不能乱说。” 御王:“霍桐,把发生的事情,仔细说来。” 霍桐就把在医馆门口的事情,详细陈述一遍,皇帝听得张了张嘴,想说话,由于着急,一个字也说不清楚了。 霍桐忙道:“陛下且莫着急,虽然有恶人作祟,但邪不胜正,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皇后立即道:“陛下,就让臣妾守在您身边照顾您吧。” 皇帝:“都,退下。” 霍桐:“陛下身体需要休息,没什么事诸位就不要在此打扰陛下休息了。” 青衣侯:“请吧。” 一众人不得不离去。 皇帝:“宗离,留下。” 璃王回身:“父皇。” 身为皇帝的主治大夫,霍桐过来道:“陛下,民女也先出宫了,晚点再过来看您。” 霍桐就此告辞。 青衣侯这边正调动人四处巡察一番。 御王嘱咐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皇帝的膳食都要把好关。 霍桐这厢出了宫,回到了百寿堂。 等她回去后,正是客满时。 霍桐一边往回走,一边四处逛了一圈,逛到了醉心楼。 随着霍桐举步进了醉心楼,楼里姑娘们已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楼里的雷妈妈迎了过来,“姑娘,是不是走错地了?” 这里都是男人消遣的地方,鲜少有女子来这消遣。 霍桐:“没走错地,找百里蝉姑娘。” 雷妈妈笑道:“想见百里姑娘呀?”她搓着手指,银子呀。 霍桐给了她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帮我约一下。” 雷妈妈打量着她道:“这每天来预约的没有十个也有二十,你过几天再来吧。” 这么没有诚意,霍桐一把抢过给出的银子,“那就约好了再给你吧。” “什么人呐,出去出去。” 来这里的公子大爷,都是一掷千金,她好意思只给二十两。 一看就是来捣乱的,霍桐被轰了出去后,索性就回百寿堂了。 任臣和家里的那位贵夫人这会正在百寿堂一个角落里坐着,享受午膳。 美味在手,两人吃得心满意足。 霍桐过来在两人面前坐下,拿了筷子,跟着一起吃。 贵夫人小声说道:“六六,皇帝的病好啦?” 霍桐一怔,小声问:“你认识皇上?” 贵夫人摇头。 知道她去宫里给皇帝医病,她问问而已。 正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叫她:“霍娘子,我家主子有请。” “你主子谁呀?” “明霞公主。” 霍桐站了起来,跟着小厮往外走。 她被请去了对面的玉门楼。 百寿堂一开业,就把玉门楼的客源抢去了一半。 走进玉门楼,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吃饭。 霍桐被带到了楼上的雅间,明霞公主坐在其中。 霍桐行了一礼:“公主。” 明霞公主目光冷淡的扫在她身上,道:“霍桐,本公主这辈子还从未佩服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人。” “多谢公主赏识。” “坐吧。” 霍桐坐了下来。 明霞公主道:“百寿堂做的不错。” 今天虽然才第四天,客源依旧不息。 胜在菜品。 霍桐:“不过是赚个糊口的银子。” 明霞公主道:“你不必自谦,本公主都看在眼里的。”她话锋一转:“霍桐,本公主来和你谈一笔生意。” “公主请说。” “把你的百寿堂以及百寿堂里所有的秘方都卖给我,价钱,你出。” 霍桐:“公主说笑了。” “本公主没说笑,你说个价钱,若是合适,本公主就把你的百寿堂收了。” 霍桐:“百寿堂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我说了不算。” 明霞公主不悦,道:“你不必和本公主绕弯子,本公主知道你做得了这个主,才找上你的。” 霍桐也是没有想到,她竟动了要收购百寿堂的想法。 “公主,百寿堂的存在不仅是为了我个人,也是为了给村民一个谋生的出路,所以,百寿堂不会卖。” 明霞公主道:“村民可以继续在百寿堂谋生,你只要把所有的秘方卖给我即可。” 说句大胆的话,她百寿堂里的菜品饮品各方面的秘方,她要个五十万六十万,公主舍得给? 霍桐委婉的道:“还请公主不要强人所难。” 明霞公主不悦:“霍桐,本公主在和你商量,也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话不投机,霍桐站了起来:“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民女告退。” “霍桐,你不过是一介平民,与我作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想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想一想你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你确定要和我斗吗?” 霍桐面上也冷了下来,“被打劫,被马撞,被泼血,都是你让人干的?” 明霞公主眼神冷酷的盯着她道:“这只是警告,你不要以为背靠着姬衡就可以相安无事,我才是她皇姐,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若想捏死你,他也救不了你,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话,我以五万两的银子买了你的百寿堂,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你整个村里的人,都得陪着你遭殃。” 最讨厌被人威胁。 霍桐冷冷的道:“在动我家和我村里的人之前,我也劝你好好考虑清楚,上一个威胁我的人,已经安乐死了,你还这么年轻,何与自寻死路。” 言尽,霍桐转身就走。 什么玩意。 明霞公主也气得不轻。 一个平民,竟然敢威胁她堂堂公主。 这厢,霍桐也匆匆走出玉门楼,回了百寿堂。 任臣和贵夫人已等候她多时了。 本以为霍桐要送他们回村的,就听她过来道:“我进宫一趟,现在不能送你们回村了,要不你们在玩会儿?” 任臣:“姐姐,你带我们进宫吧。” 贵夫人站了起来:“走,我们进宫。” 带家属进宫,这合适吗? 瞧两人已高高兴兴的往外走了,霍桐只好去把板车套上了。 这板车是放在百寿堂用来买菜买粮的。 她赶着小毛驴,带着两人直奔了皇宫。 她是给陛下看病的,虽是带了一大一小,也把她给放行了。 走进皇宫,任臣高兴的惊叹道:“好大好大好大啊!” 贵夫人也惊叹附和:“好大好大好大啊!” 反正比霍桐家大太多太多了。 两人高兴的向前跑,快乐得不得了。 霍桐紧紧的在后面追,一边忙喊:“别跑别跑。” 她越喊,两个人越跑,然后就遇着了一支在宫中巡逻的过来了。 “什么人?” 霍桐忙上前把两人拽住,停了下来,把自己的宫牌拿出来,“给陛下看病的。” “原来是霍神医,您请您请。” 这是青衣侯调遣过来的军队,霍桐虽然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霍桐。 青衣侯当初在回春堂可是住了七天的,每天都有三百来人驻守在那边。 霍桐带着人来到皇帝这边的寝宫,守在外面的太监前去通报一声后,霍桐让任臣和夫人在外面等一会儿,她先进去了。 正是午后的时间,皇帝已躺在榻上睡了一会儿。 看见霍桐进来,他张开微微漏风的嘴:“来了。” 霍桐应了一声,先给他输液。 趁着皇帝输液的功夫,霍桐道:“陛下,我和您说件事情。” 她把明霞公主威胁她的事情说了。 皇帝听完后只道:“找,青衣侯。” 他都病成这样子了,还能管得了明霞公主在外面胡作非为? 她是青衣侯的妻,自有青衣侯约束她。 霍桐想了想,明霞公主和青衣侯好像不大对劲啊! 她找青衣侯有用? 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 霍桐让伺候的太监盯着点,水快走完的时候来喊她。 她先去找青衣侯。 青衣侯为守护皇帝安危,暂且在宫里歇下了。 霍桐走出来向守在外面的御卫询问一声后,就被带过去了。 任臣和夫人也紧跟着她一块去了。 这边御卫向青衣侯通报过后,霍桐就被请进去了。 就见青衣侯已从里面走出来,撩袍,在桌案前坐了下来。 霍桐:“侯爷。” 青衣侯扫了进来的几个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衣着普通的贵夫人身上。 本该锦衣华服的她,穿了一身村妇的衣裳。 头发也梳得很普通,一根簪子就把自己打发了。 青衣侯起身,举步走向贵夫人,瞧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面上一慌,本能的后退。 霍桐忙上前:“侯爷,您这是干什么?” 青衣侯说:“白奕,我一直在找你。” 他声音微微哽住。 第157章 好事连连 他直找她,却一直找不着她。 他想她定然和儿子一样,凶多吉少。 如今在这里突然相见,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难免让人喜极而泣。 他不由分说的把人抱在了怀里,语带嘶哑:“奕儿,是我不好。” 他把白奕吓坏了。 白奕本能的就歪头咬在他胳膊上,霍桐也怔了怔,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忙道:“干娘,别咬,快松口。” 青衣侯:“让她咬。” 被她咬上一口的疼意让他知道,这是真的。 不是幻想,不是做梦。 怎么还有受虐狂。 白奕渐渐松了口。 她能听见男人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等回过神来,她忙把人往外推。 青衣侯松了她,她就躲在了霍桐身边了。 霍桐想先说自己的事:“侯爷,我有事。” 他们的事,可以缓一缓。 青衣侯已平稳下情绪,道:“你说。” “是这样子的,明霞公主今天找我了。”她又把这事和青衣侯说了一遍,道:“我和皇上说,皇上说让我来找你。” “找我也没有用,她不听我的。”他和姬萱之间,形同陌路,只是碍于皇帝的赐婚,没摆到明面上罢了。 “你去试试看,没准她就听了呢?若是不听,我再想办法。” 看在御王的面子上,不到那一步,她也不想随便取人性命。 青衣侯点头:“看在你照顾白奕的份上,本侯就答应你了。” 既然如此,霍桐就道:“谢谢干娘。” 她就不需要谢青衣侯了。 此时,她也猜出了干娘的身份了。 这是青衣侯那位传说中的疯妻,姓白,满门忠烈,战死沙场。 白奕紧紧抓住霍桐的衣角,躲着青衣侯的目光。 这人一直看她,看她的眼神有着无声的深情,她却觉得慌。 青衣侯问:“她这是怎么了?你在给她治病?” 以往白奕每次看见他,都会情绪激动,忽然抓狂。 这次,除了一开始咬他一口后,就没发病了。 霍桐:“治疗当中。” “她不认识我了。”以前虽然会发疯,至少是知道他是谁的。 因为知道他,才发疯。 霍桐:“任臣,带干娘到门口玩会儿。” 任臣乖乖的拽着白奕:“干娘,我们出去玩。” 求之不得,白奕赶紧跟他出去了。 等出了这个屋,才觉得踏实一些。 霍桐等她走出去后才道:“干娘是有意识的去忘记一些让她不开心的人和事,这说明你以前干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 青衣侯:“她还能恢复到过去吗?” “完全恢复不好说,但可以控制到最好的状态。” “把她治好,需要什么,本侯都给你。” 霍桐微笑:“帮我把明霞公主的事情解决了。” 青衣侯:“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霍桐把这个过程和他简单的说了一下,道:“就这样子,她懒在我们家不肯走了,还天天和我抢男人。” 青衣侯嘴角抽了一下,道:“我若把她接回来,她在府上也是孤单,就让她在你家再住上一段时间吧。” 霍桐:“谁让我心底善良呢,行吧。” “既然白奕喜欢,回头本侯就认下他做干儿子。” 霍桐行一礼:“干爹。” 青衣侯:你倒是认得快。 这边话还没说完,伺候皇帝的太监来叫了,霍桐赶紧过去给皇帝换水。 到了这儿,璃王午休过也来陪在皇帝身边了。 一瓶水输下去,皇帝说话上又利索了些,就是依旧缓慢。 “霍桐,你想要,什么赏赐?” 霍桐:“给陛下看病是我的福气,要赏赐太俗了。” 皇帝:“小全子。” “奴才在。”伺候的太监忙上前来。 “就送个妙手仁心,镶金边的。” “奴才这就办。” 御王这时也走了进来,外面就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便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小全子忙道:“禀御王,陛下想给霍神医送块镶金边的牌子,写上妙手仁心。” 御王:“你安心在这儿照顾陛下,这事我来办。” “是。” 皇帝摇头,一提到霍桐的事他就上心了。 可惜了,霍桐已许配了夫家。 不然,给他家御弟当个通房丫头多好。 霍桐这边忙道:“谢陛下隆恩。” 御王道:“皇兄,你要真想谢人家,拿点实际的出来,论起来,你的命,我的命,宗离的腿,还有京州数百的难民以及跟着她一起逃荒出来的村民,都是人家救的。” 皇帝眼珠子转动:“你想,要什么?” 御王:“一个女子来到帝都生存不容易,何况是带了一个村的人来帝都讨生活,我虽做了她的义兄,也有保不住她的时候,哪天我又离开了帝都,看不住了,谁来护她,不如,先封她做个县主吧。” 宗离:“七皇叔说得极是,父皇,就封霍桐做个梧桐县主吧。” 梧桐有凤栖梧桐的寓意,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栖。 他最疼爱的儿子和弟弟都求这个赏了,两人都这么赏识霍桐,那是错不了的,皇帝也就大度的道:“准了。” 霍桐倒也没想到,御王竟给她求了个县主的封号。 这个义兄,真是好得没话说。 宗离也好。 霍桐心里挺感动的,她毫不犹豫的跪下来:“谢陛下,谢义兄,谢璃王。” 御王:“快起来吧。” 霍桐起身。 御王道:“明天我就把圣旨送到百寿堂,妙手仁心就送到医馆。” 霍桐决定明天一早就先去百寿堂等着,接了旨后,就去医馆。 这边说了一会儿话,霍桐等皇帝这一瓶药水滴完后,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后,告退了。 走出来的时候,就见青衣侯正在不远处和白奕说话。 她本来还有些害怕,可青衣侯说话温柔,眼神也柔和,一看就不是个坏人,渐渐的,她就放下了戒备,问他:“你是谁?” 青衣侯和她说:“我叫傅鹤楼,别人都叫我青衣侯。” 她一时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青衣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被问住了。 她摇头:“我生病了,许多的事我都忘了。” 为了给她治病,霍桐就一直给她吃药,任臣也每天提醒她吃药。 青衣侯道:“你的名字叫白奕。” 她品味着这个名字,又诧异:“你认识我?” 青衣侯心里酸涩,面上不动声色:“认识你很多年了。” 白奕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是谁?” “你是白奕。” 她又被绕回来了。 任臣一旁睁大眼睛看了看两个人,挠了挠头。 霍桐这时走过来道:“干爹,我先带干娘回去了。” 青衣侯:“晚上我去找你们家。” 霍桐笑道:“欢迎干爹随时来访。” “干娘,咱们走了。”她一手挽了白奕,一手牵了任臣。 青衣侯目送三人离去,英俊的脸庞又慢慢有了一些情绪。 白奕不认识他了,这样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转身走向寝殿时,他已收敛面上的情绪。 他依旧是那个半点情绪都不会外露的青衣侯,冷面冷心冷情。 来到皇帝面前,他道:“陛下,姬萱那边出了点问题,臣出宫一趟。” 皇帝心知肚明:“去吧。” 他前脚离去,御王就跟了出来喊住他:“青衣侯。” “六皇姐出了什么事?” 青衣侯:“逼着本侯的干女儿把百寿堂和秘方都卖给她,算不算大事?” 御王挑眉:“干女儿?” 青衣侯没再多说,转身就走了。 那厢,霍桐也赶着小毛驴带着一大一小回去了。 她琢磨着,是时候再给家里添一辆马车了。 等拿到圣旨,就去置办。 今天收获丰富,她心里挺美的。 从御王给她求封的事情来看,她才意识到御王是真的把她当妹妹一般看重的。 御王对她这么好,她要拿什么回报他呢。 那厢,青衣侯也坐着马车去了明霞的公主府上。 公主府的人从未见过青衣侯登门过,乍一瞧见他过来,看门的都愣了一下。 青衣侯径直走进公主府,对要去通报的人喝道:“不必通报。” 他声音一沉,吓得前去通报的人腿上一软。 青衣侯身边的亲近把人拎到了一边站着了。 他一路举步走去,人还未到,就听到里面传来载歌载舞声。 大殿之内,姬萱的身边有数位相貌姣好面首陪伴左右,有人弹琴,有人跳舞,还有人唱歌。 明霞公主喝了些酒,有着三分的醉意,醉倒在一位面首怀中,她一边勾着他的下巴娇声娇气的道:“你喜欢本公主什么?” “什么都喜欢。” 姬萱娇笑一声,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青衣侯仿若什么也没看见的走了进来。 姬萱私养面首这事,他并非没有听说。 亲眼所见,倒是头一回。 毕竟,他也是头一回踏进这里。 陪在她旁边的两位面首赶紧站了起来道:“侯爷来了。” 姬萱眯了眯眼,三分的酒全醒了。 她忙站了起来,一丝慌乱的语气里还是带着挖苦:“稀客啊!” 青衣侯面色冷淡,“本侯来通知你,不要去碰霍桐。” 姬萱冷笑一声,“霍桐找你告状了?”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宁愿要一个乡野丫头,也不要本公主?” 话到最后,变得有些凶狠。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 青衣侯眼含警告的看着她道:“收起你肮脏的思想,霍桐,是本侯的干儿媳妇。” 姬萱忽然就怒了:“我肮脏?是谁把我变得这么脏的?是你。” “你我成亲八年,你让我守了八年的活寡。” 被他当场看到她和许多年轻英俊的公子在一起已经够难堪了,他居然还骂她肮脏,顿时让她恼羞成怒。 青衣侯冷声道:“本侯只是来告诉你打消你对百寿堂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不要再对百寿堂有任何小动作,百寿村那边的人若有任何不测发生,本侯都算在你身上。” 姬萱被这话气笑了。 “算在我身上?如何个算法?为了那么一个乡野村妇,你杀了我不成?” 话说完了,青衣侯转身就走。 姬萱冲上去就要把他抓回来,他旋身躲开。 好似被她碰一下就有多脏。 姬萱气得不轻,仪态尽失,大声冲他吼:“傅鹤楼,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活该你断子绝孙,最后只能认别人的儿子当儿子。” 第158章 小北的心思 在姬萱的怒骂诅咒声中,青衣侯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歇斯底里的姬萱。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男人,冷心冷情,谁都不爱。 连自己也不爱。 她却不知,青衣侯从她这边离开后,对身边的亲卫唐辰交代几句话,就去了百寿村。 等他过去的时候,霍桐这边也早带着白奕回来了。 白奕困了,在板车上的时候她就要睡着了,回来后便没精力玩了,直接回屋睡着了。 主要是霍桐给她用的药含有安眠的作用。 彼时,家里的学子也都回来了。 霍桐给他们切了水果,又把煮好的牛奶加了冰糖,拿来给他们喝。 青衣侯的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人走进院中。 四院中无人,他进来就先唤了一声:“霍桐。” 霍桐一听声音就忙跑了出来。 “干爹。” 屋里听见声音的人也忙跟着跑出来,要看她在叫谁干爹。 青衣侯目光落在跑出来的几个人身上,就听霍桐道:“九哥,这是干爹,也是干娘的夫君。” “干爹说了,要认你当儿子的。” 她这一口一个干爹叫得自然,青衣侯道:“既然白奕认了你做儿子,明天晚上,本侯在回春堂摆个宴席,正式把你这个儿子收下。” 莫北:“夫人生病了,才会误认了我,等她病好了就不会这样子了,她有自己的儿子,不是我可以代替的,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一切都等夫人好了再说吧。” 他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还是在别人神志不清的时候趁虚而入。 霍桐没他想的这么清新脱俗。 她就是存了一些心眼,靠山越多越好。 在这个时代,他们出身平民,是逃荒而来的泥腿子,就算认了御王做义兄,依旧被皇族公主欺压。 九哥也没有觉醒,虚岁才十七岁,而且正在求学阶段,走向仕途还需要好几年呢。 有了青衣侯做靠山,将来仕途的路上才会走得更顺一些。 青衣侯也没想到他会拒绝,意外过后就道:“本侯清醒就好。” “本侯确实有一个儿子,若是还在的话,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了,白奕能误认你做儿子,也是缘分。你若是愿意,以后,你就是本侯和白奕的儿子。” 莫南忙道:“愿意,愿意。侯爷,你要是喜欢,这就把我哥带回家都成。” 认侯爷当爹,这是多好的事啊! 他还拒绝上了,这矫情从何来啊? 莫西附和:“对,他愿意,他就是害羞,不好意思。” 青衣侯:“白奕在哪儿?” 霍桐:“任臣,快带干爹去见干娘。” 任臣:“干爹,跟我来。” 他高高兴兴的带着人跑后院了。 待人走了,霍桐忙问:“九哥,你为什么拒绝啊?” 莫北:“鸠占鹊巢。” 霍桐无语,忙把他拉到屋里坐下来,语重心长的道:“九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又不是冒牌货,这是认干亲,认干亲懂不懂?你这才读几天书啊,怎么读成榆木脑袋了,九哥,你可不要死读书啊!” 他家九哥脑子没这么不转弯啊! 霍扬:“就是,你不认,那我去认侯爷做干爹吧。” 莫北:“桐桐说得是。” 她喜欢就好。 他认就是了。 霍桐道:“我还有个惊喜要告诉你们。” 送完人的任臣已跑回来,嚷:“什么惊喜,我要听,我要听。” “今天在宫里,义兄向陛下给我请了一个封赏,皇帝要封我做梧桐县主,圣旨明天就会送到。” 霍扬:“以后莫北见了你,是不是也得行礼了?” 霍桐摆摆手:“一家人不用见外,行了,你们好好读书,我去给你们把饭做上。” 家里的人都去百寿堂帮忙干活了,学子回来,连个做饭的人也没有了,她只能挽了袖子去灶房了。 任臣跟着跑过来:“姐,我烧火。” 霍桐:“真乖。” 那厢,青衣侯在白奕的床边坐了下来。 一身农家的衣裳,也掩不住她绝世的容貌。 三十三岁的女子,风华正茂的年纪。 青衣侯轻轻伸手触碰她沉睡的容颜。 这段时间她住在这里,霍桐给她调理身体的药里都加了灵泉水,灵泉水的作用不仅增加药力,也有更好的美颜效果。 她的皮肤越发的光滑水嫩了。 哪里像一个三十三岁的女子。 说她二十三岁都不为过。 男人坐在她旁边,目光柔和。 过了一会儿,他低首,俯下身来,轻轻吻上她半启的唇瓣。 久违的亲密,让他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阿九失踪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再回不到过去。 再没这般亲密过。 她还是那样的美好。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些年来,他有多想念她,想念她的唇,想念她的味道。 正沉睡的白奕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她本就迷糊,这一刻都不知道是真还是梦,好几次她努力想看清这个亲吻她的人,脑袋却发沉,让她昏昏欲睡,看不清楚。 药效上来了,她只想睡觉。 天色已晚。 霍桐这边也把饭做出来了。 她站在锅上想了想,对任臣说:“你去干娘的屋外,站在外面喊一声干爹,不要进屋里,就说让他过来吃饭了。” 任臣遵着她的吩咐去了,过了一会儿,跑过来道:“干爹让咱们先吃。” 既然如此,霍桐这边也就招呼家里的学子一块吃饭了。 青衣侯一直没有过来。 等吃过饭,莫北起来把碗筷收拾起来,霍桐本想让他去读书的,莫北全读完了。 他前去把锅碗洗了,其他学子继续看书。 霍桐洗漱一番后回屋时,莫北正从床上拿起一件件衣裳,往衣柜里挂。 就在刚刚,霍桐把她的衣裳从自己的屋里搬到他屋里来了。 莫北一声不响的把她的衣裳挂满了衣橱。 洗漱过后的霍桐悄悄走到他身后来,出其不意的从背后抱住他,娇声:“九哥。” 虽然知道九哥也是自己,另一个自己。 但她这样叫的时候,他总感觉是在叫别人,有点代入无力。 莫北握住她的手,转身,一把抱起她,抱到和自己几乎平视的位置,道:“我还是喜欢听你叫小北。” “我喜欢叫九哥。” “小北。” “九哥。” “小……”后面的字被他的唇堵住了。 他浅浅尝了一下。 霍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还小呢。” 豆蔻年华,搁她那个时代,才上初一。 莫北抱着她坐到床上道:“时候不早了,睡觉。” 霍桐有些纠结:“九哥,人家寒窗苦读,都是读到深更半夜,你现在睡觉是不是太早了?” 莫名觉得九哥不太努力上进啊! “我读完了。”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考考你。” 霍桐从床上跳起来,去拿他的书袋,把他的四书五经拿出来。 她必须考考他。 虽然不指望他真的考上状元,也不能太差了吧。 霍桐随手翻开一本诗经,念:关关睢鸠,在河之洲。 虽然都是繁体字,她顺着一个字就能读下来。 念完,道:“你把后面的背出来给我听听。” 这是她读书的时候都在背的诗。 莫北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后,霍桐又让他解释一下这首诗的意义。 抽查过诗经,她又抽查大学,等莫北都能对答如流后,她放心了,自己也困了,把他的书重新给他装进书袋里。 终于可以睡觉了。 莫北这边把烛火掐灭,脱去外衣,躺了下来。 霍桐跟着一起睡下来。 才刚躺下,就被他捞在了怀里。 霍桐把他往外推:“九哥,你不能太贪恋温柔乡啊!” “叫小北。” “九哥。” 霍桐忽然被也挠了痒痒,立刻投降:“别闹,别闹,小北小北好小北。” 她叫还不成吗? 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小北、九哥不全是他吗? 翌日 温柔乡就是美啊! 美得人都不想起来了。 天微亮时,莫北就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瞧着呼呼大睡的小娘子。 外面传来响声,是王氏和徐央起来了,要给家里的学子们做早饭。 过了一会儿,沉睡中的霍桐也慢慢醒了过来。 入眼的就是少年英俊的脸庞。 霍桐眨了眨眼,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脖颈:“九哥。” 声音发软的撩在他心上。 他把人揉在怀里用力一抱:“乖小微,可以起来了。” 想着她要去赚多多的钱养九哥这件事,她立刻精神百倍。 两人一起穿衣后拉开门,一起去盥洗室洗漱。 那厢,白奕也从后院走了过来。 小小的任臣把药拿过来,让她先吃药,等她吃过药后,白奕去喂她院子里的宠物,任臣收拾院子里的屎。 王氏和徐央这边把饭做好,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霍桐:“干娘,今天还去百寿堂吗?” 反正在家里也没事,白奕:“去吧。” 任臣可高兴了,终于不是他一个人在家里孤零零的陪着干娘了。 等吃过饭,一家又和往常一样出发了。 到了目的地,霍桐带领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下了马车。 今天的门前很干净,没有猪血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负责开门的徐央把门打开,一众人走进百寿堂,霍桐也照样去仓库补货。 等她这边补货下来,就见御王身边的亲卫先一步跑了进来,大声道:“圣旨到,所有的人全都出来接旨。” 这一声吆喝,百寿堂里的人都赶紧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了,怎么会有圣旨到。 一众人忙问霍桐是怎么一回事,霍桐:“别怕,不会是坏事。” 徐央:“一定是好事,我刚就听见咱们门前喜鹊叫喳喳了。” 正说着主知,就见门外有几匹快马停了下来。 御王从马背上下来,他手拿圣旨,带着几个亲卫进来了。 “霍桐接旨。” 他这一声接旨传下,见过一些世面的徐央赶紧就跪了下来。 见圣旨如见皇上。 村里的人虽然还不太懂这些规矩,见霍桐也跟着跪了下来,就忙跪下了。 彼时,路过的人都好奇的探了脑袋往里看。 这一大早上的,门外停了几匹快马,官兵在此是怎么个意思? 犯事了? 御王展开圣旨念: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霍桐侠骨仁心,义薄云天,京州时除奸恶,救百姓,不惧生死,有功。燕州时救御王有功,百兽山内医皇子宗离有功,封梧桐县主,赏黄金五百两。 霍桐听完圣旨,道声:“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因为早有准备,她不慌不忙的接了圣旨,起身。 村里的人回过神来,才知道她被封了官,大家赶紧上前道贺。 第159章 又买新车 本来路过要看热闹的人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热闹没看成,竟被圣旨砸到,谁也不敢放肆,赶紧跪下一块听旨。 待霍桐这边接圣旨,道:“好了,大家都去忙吧,我这就进宫了。” 她还要去给皇帝挂水,便和御王一块出去了。 待她一走,大家忙问徐央,县主是多大的官。 徐央笑着说:“除了公主、郡主,郡君,就是县主了。” 依次就是长公主、公主、郡主、郡君、县主、县君、乡君。 回春堂那边,也被送去了一块镶了金边的匾,上面写着妙手仁心,旁边盖了圣印。 挂在回春堂供着了。 等把事办完,御王就带着霍桐进宫了。 马车哒哒哒的飞奔而去,马车之内,御王道:“姬萱找你麻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反而是第一时间告诉了青衣侯。 霍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忙道:“她是你皇姐,我这不是不想你为难吗?” 御王:“你倒是懂事得很。” 明明是夸她,怎么听着这语气还是不太高兴呢。 霍桐:“我本来是想找陛下帮我出头的,陛下让我找青衣侯。” 御王:“姬萱虽是我皇姐,你也是我义妹,一样重要。”所以,她这边若出了状况,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霍桐莞尔一笑:“我现在知道我有多重要了,以后有了困难,我一定第一时间找你。” 说话之间,马车驶向皇城。 霍桐带着药箱跟着御王来到寝殿,笑问皇帝道:“陛下,今天感觉如何?” 当然是一天比一天精神。 皇帝靠坐在龙榻上,道:“好多了。” 说话不漏风了。 “什么时候,能走路?” “想要恢复得快,就要靠陛下多锻炼了,以后要少坐多走路,切忌再过度用脑。” 说话之间,霍桐从药箱里拿输液的水。 因为寝殿里除了璃王并无旁人,霍桐也就没再说让他们都回避的话了。 她这套玩意御王和璃王昨天都看见过了。 两人瞧她给皇帝扎了一针后,那药水就进入皇帝的身体里了。 几个人看着,都没再问她这是什么。 她这边输液的时候,青衣侯过来了。 明显的,心情是有点不错的。 “陛下万安。” “陛下今天状况可好一些?” 皇帝:“好多了。” 听这声音,果然是好了不少。 青衣侯道:“有霍桐在,陛下定然会很快痊愈。” “陛下,臣出宫一趟。” 皇帝:“去吧。” 有璃王和御王陪着,皇帝也不需要他一直守在身旁。 过了一会儿,太子这边下了朝,带着众朝臣又来看望皇帝了。 当然,大部分人是见不着皇帝的。 能见着的也就是靖安侯这一类的红人。 今天情况好转不少,说话不漏风了,皇帝心情不错,输完液后,他坐了起来,召见了几位大臣。 这其中就有内阁首辅大臣刘首辅。 主要就是嘱咐几位大臣,要好好扶助太子监国。 皇帝和众臣说话,霍桐这边没什么事了,也就背着自己的药箱走了。 回去的时候她先来到回春堂,结果这门外排了长长的队形,她忙走近一看,就听众人议论纷云。 “看见没有,那块写有妙手仁心的匾,是皇帝派人送来的。” “霍神医妙手回春,现在都跑到皇宫里给皇帝看病了。” “宫里那些太医都不如霍神医。” 路人一边排着队,一边聊起了八卦。 虽然挂不起霍神医的专家号,但找她徒弟看病也是一样的。 庄博今天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了。 皇帝这匾一送到,等于又给他们回春堂打了个免费的广告,又拉了一波路人缘。 同条街还有一个医馆,今天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 结果跑出来一看,人全都回春堂了。 抢生意什么的就很气人啊! 霍桐这忙过来疏散排对的人道:“大家不要全排在庄大夫这儿,其他大夫也是一样的。” 有不认识霍桐的大声道:“庄大夫是霍神医的徒弟,我们就找庄大夫看病。” 有认识霍桐的忙道:“这不是霍神医吗?霍神医,听说皇帝病了,皇帝身体可痊愈?” 霍桐:“皇帝吉人自有天相,就要痊愈。” “来来来,听话,全到这边来排队,我们医馆的大夫个个都是我亲自培训出来的,若看得不好,不收你们钱。” 在霍桐的招呼下,一条龙的队形被分开,其他大夫也终于有坐诊的机会了。 这事之后霍桐又去买了些点心水果过来,没人的时候大家伙可以吃一些。 临走前嘱咐他们,中午去百寿堂吃饭。 做完这件事后,霍桐又去办了一件事情。 她又给自己置办了一辆新的马车。 毕竟现在是梧桐县主了,办起这事就方便多了。 马车置办好后,她自己策着马,哒哒哒,前往百寿堂。 她过去的时候正是百寿堂最忙的时候。 霍桐走进里面看了看,就见任臣、白奕、青衣侯正坐在楼下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吃饭。 即使是大厅里,每个饭桌都有屏障隔开,保证了人的隐私。 旁人也不会注意到青衣侯在那边。 霍桐想了想,走了过来,坐了下来。 “干爹,干娘。” 白奕眨了眨眼,歪头看了看她:“六六,你叫他什么?” 霍桐也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青衣侯还没和白奕坦白? 青衣侯:“白夫人,是这样子的,我认了小北做义子,你不会不高兴吧?” 所以,小北的媳妇自然是跟着叫一声干爹的。 白奕看了看他,到底是没有反驳,摇了摇头。 霍桐拿起筷子跟着吃了口菜,青衣侯道:“晚上我在这儿摆个宴席,正式认下小北做儿子,白夫人,晚上你也过来一起作个见证吧。” “好吧。” 青衣侯:“白夫人,吃菜。” 白奕看了看他,吃菜。 青衣侯说是她的故友,她是一点想不起来了。 不过,昨天晚上,她好像做了一些丢人的梦。 她梦见青衣侯了。 青衣侯这边陪着吃了一会儿菜后就走了。 霍桐这边吃过饭后,考虑着下午还要进宫给皇帝输液,晚上还要在这儿吃个饭,就不打算送干娘回村里了,又怕在外面折腾一天她会累,就提议带他们去回春堂歇息。 等她从宫里回来后,刚好把他们接过去。 白奕同意,高高兴兴的跟着她往外走的时候,就见姬萱迎面而来。 “霍桐,好本事啊!本公主倒是低估了你。” 霍桐径直往外走,她可不想和她在自己家门口拉扯。 姬萱气得大怒,这霍桐可真是不把她放在眼底。 霍桐前去套她的马车,白奕和任臣紧跟在她身边。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两人都有点怕。 由于白奕衣着普通,村妇打扮。 姬萱一下子没能认出她。 她跟上来道:“攀上了御王璃王为你请封还嫌不够,还攀上了青衣侯,霍桐,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劝你不要贪得无厌。” 霍桐:“公主若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干娘,臣臣,上车。” 白奕和任臣忙往马车上去了。 透过马车的轩窗,白奕看了看外面的姬萱。 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她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姬萱冷淡的扫了一眼轩窗,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忽然怔了怔。 霍桐这边已策马离去。 白奕? 有一瞬间,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刚刚霍桐叫她干娘。 她想到青衣侯说霍桐是她干儿媳妇这事,想着想着,顿时怒不可遏。 青衣侯打着白奕走失的幌子,把人藏到了霍桐这里来了。 他这是想指望霍桐把白奕的病给医好了? 看白奕刚才的样子,好像不疯不傻了。 他们这是背着她偷偷摸摸好上了? 姬萱心里那个火,像火烧。 这事之后,霍桐把白奕送往医馆后,就去宫里了。 等她在宫里给皇帝输完液再回来,又是傍晚。 她前脚离开皇宫,青衣侯后脚跟着出来了。 霍桐来到回春堂接白奕和任臣,青衣侯马车停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从轩窗看见白奕从医馆走出来后,他心情就愉悦了不少。 霍桐这边也带上庄博,跟她一块去吃青衣侯的宴席。 在这之前,霍桐又策马去际一趟国子监,亲自去接即将下课的学子。 李旺乍见她又弄了一辆新马车过来,惊讶的道:“霍娘子,这是又买了一辆马车?” 霍桐颔首:“嗯。” 李旺忙道:“还差不差车夫?” “差一个。” “霍娘子,让我家大林来给你赶车吧。” 李林是他大儿子。 给霍娘子赶车一个月还有三两银子的收入呢,他觉得比干什么活都强。 霍桐:“成,明天就让大林跟你一块到我家来,我一个月也给他三两银子,等过了年,再给你们涨五百文银。” 李旺高兴得差点跪了:“谢谢霍娘子。” 说话之间,国子监的监生都陆续出来了。 白奕跳下车瞪大眼睛看啊看,一个人也不错过,恐怕看不见‘阿九’了。 不远处,青衣侯的马车也跟着停在路边。 彼时,路边上别家的马车也有停过来的。 不过,大多数的走读生家里人也是不来接的,像卫子凤这等身娇体贵的例外。 “阿九,阿九。”白奕已向着莫北招手了,高兴的跑了过去。 看儿子背着书袋出来,她眼睛里都是高兴。 霍桐这边也紧跟着跑了过去叫:“九哥,九哥。” 莫北和卫子凤、姬云舟、姬柏安一起出来。 姬云舟:“阿北你娘子来接你了。” 霍桐又过来和各人打了声招呼,道:“你们要不要一块去百寿堂吃个饭?” “要。”异口同声。 所以,几个人立刻钻进李旺这边的马车里了。 白奕边忙把莫北拽向她这边的马车了。 莫北:“这马车是?” 霍桐:“我新买的。” 她坐在车辕上,道:“快上车,都坐稳了,我要开车了。” 不远处,青衣侯望着这边的马车离去,他继续跟着一块尾随其后。 第160章 小北身世 青衣侯要收人家的儿子当他的干儿子,那当然就少不了莫北的双亲在场了。 在这之前,青衣侯已派人去了一趟百寿村,把莫父也请过来了。 王氏这边也洗了手,带着莫文歌一块过来了。 霍桐也把徐央请了过来坐席。 青衣侯道:“大家都别拘着,都坐吧。” 青衣侯在白奕旁边坐下了,白奕是理所当然的要和儿子坐在一起,莫北旁边的位置就留给霍桐了。 青衣侯道:“阿北这个孩子,本侯也觉得投缘,想收到膝下做个义子,还望二位成全。” 事实是,白奕已认作儿子了,他只有正式认下这个干儿子,才能和莫家把距离拉近一些,也方便他常到莫家来看白奕。 莫父:“侯爷喜欢领回家都可以,这是莫北的福气。” 王氏悄悄掐他一把,虽然她也是这样想的,但也不能说出来啊!笑道:“这真是我们阿北的福气,阿北,快给干爹敬茶。” 霍桐这边把茶满上。 莫北也就过去敬了茶,下跪行礼:“干爹。” 青衣侯接了茶,品了一口,送了他一份礼物,道:“这是一份房契,这房子就归你了。” 既然是收做了干儿子,礼物总是要有的。 敬过侯爷,又敬白奕:“干娘。” 白奕看了看他,呆了呆,差点要哭了,道:“阿九,你怎么叫我干娘呢?我不是你干娘,你真是我儿子,我不会认错的。” 霍桐忙道:“干娘,阿九一时嘴快,叫错了。” 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刺激她,莫北只好改口:“娘,我敬你。” 白奕面上这才舒展开了,她喝了莫北的茶后,对王氏夫妇道:“莫年,小慧,我也敬你们,谢谢你们代我照顾了阿九这么多年,还把他照顾得这么好。” 白奕把茶水满上,要敬他们夫妇。 莫年夫妇忙把茶满上,有点手足无措的一起喝了。 等敬过茶后,霍桐让人上菜,到了这个时间,大家也都饿了,直接放开了吃。 青衣侯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 他这边一走,大家吃得更欢了些。 等到吃过喝过,卫子凤、姬云舟、姬柏安先一步回家了。 其他人也都陆续出了包厢了,最后就剩下莫年夫妇了。 两人相视一眼,王氏说:“你有没发现,阿北和侯爷、夫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像极了一家人?” 莫父点头:“发现了。” “咱们现在要不要告诉侯爷?” “不能轻举妄动,搞不好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故意想趁机把自家的儿子塞给人家呢。” 王氏:“要不先和霍桐商量一下。” 莫父同意,王氏就出去叫人了。 霍桐再次来到包厢后,王氏把房门关上,小声道:“霍桐,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瞧他们一脸的谨慎,霍桐坐下来:“你们说吧。” “是这样子的,小北不是我们亲生的儿子。” 霍桐有些意外,意外过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第一眼看见莫北的时候就觉得,他不像莫家的人。 不论是鼻子是眼是嘴,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长得像莫家人。 “那他是谁家的儿子?” 王氏推了推莫父:“人是你捡回来的,你说。” 莫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儿子,我遇着他的时候,他就躺在山下,因为伤了脑袋,还流了一些血。” 那时候他还不曾以打猎为生,是跟着镖局做生意的。 那次走镖在路上遇着了一些劫匪,也是九死一生的,一起的同伴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去,也就是在那次的逃亡中,命都差点没了,更别提银子。 他只能走山路,靠野果充饥,也就是这个时候,他遇着了一个小孩子昏倒在山中,那孩子的衣裳一看就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是有钱人家才穿得起的锦衣华服。 小孩子脑袋上受了点伤。 他既然遇着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就把孩子抱了起来,给孩子把伤口处理了一下。 本想着孩子的家人看不见孩子的话,没准会过来寻找,他还刻意在山里留了一宿,也没有等到人来找。 这孩子也昏迷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 醒来后,也是一问三不知,他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莫年等不到孩子的家人出现,孩子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只能把孩子带走了。 路上的时候这孩子高烧了好几回,也是他命大,硬是活了下来。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他痊愈了。 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莫年索性就告诉他,他的名字叫莫北,是他儿子。 就这样,他带着这个捡来的儿子回家了。 没想到九哥小时候还有这样的遭遇,想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山里,她就心疼。 王氏说:“我们现在怀疑,阿北很可能就是侯爷夫妇家的孩子。” 究竟是不是侯爷家的孩子,她回头做个dna鉴定就知道了。 莫父:“霍桐,你说这事咱们要怎么说才合适?” 霍桐:“不急,等我做个鉴定,确认他们真是一家人才商量对策,小北这边,暂时不要告诉他。” 亲爹亲娘还没有找回来,就告诉小北莫年夫妇不是他亲爹娘,怕他也接受不了。 三个人商议一番后,霍桐从包厢里出来了。 由于时间已晚,堂里的伙计收拾完桌椅该回村的回村了,算账的李牧也回村了。 霍桐这边去捋了一下银子,每日进帐的银子都会被搬进单独存放银子的一个小仓库里,霍桐趁着没人的时候就把银子全收空间里。 等收了银子,她这边也套上马车,带着家人回村了。 回到家里,各回各屋,莫北把之前收到的房契拿出来交给霍桐。 霍桐:“你爹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 虽然还没有做dna鉴定,她现在也真觉得,九哥可能真的是干娘失踪的儿子。 所以,她直接把干爹的干去了。 莫北:“你保管着。” 既然他执意要给,霍桐也就不推辞了,随手扔进了空间里。 莫北:“……” 他转身收拾衣裳,去洗漱。 霍桐索性就进自己空间里洗漱了。 等莫北出来的时候,就见她长发飘飘地坐在桌案前,认真地写字。 烛火映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就见她脸蛋绯红一片,分外好看。 莫北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把自己的书袋拿过来,把书打开,看了一会儿书。 霍桐看他一眼,他自觉读书的样子,她满意。 等她写了一会儿字,困倦来袭时,把笔收起,莫北这边也把书收起来了。 霍桐疑惑:“看完了?” “嗯。” 这才看书一个时辰? 霍桐忽然不放心,怕他只想温柔乡,“今天都学什么了,我考考你。” 莫北把今天学的指给她。 霍桐考了他一圈后,确定他都会了,才算作罢,不由得先打了个哈欠。 莫北起身过来抱她:“我抱你去睡觉。” 她轻哼:“我就知道你想这样子。” 他把人高高抱起,亲昵撩人:“我想哪样子?” 她被撩得脸红,“快放我下来,我怕高。” 莫北把她放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薄被,待他熄灭烛火,去掉外衣,在她身边躺下时,继续把人捞在怀里。 可真软,他是喜欢的不得了。 他也暖,她也喜欢得不得了。 翌日 霍桐和往常一样,进宫。 这次她的车夫换成了李旺的大儿子李林。 二十来岁的青年皮肤黝黑,眼睛发亮。 能驾驶一辆新马车让他充满了自豪感,仿若这马车是自己的一般。 霍桐四平八稳的坐在马车里,琢磨着要怎么从青衣侯这里弄根头。 主要是青衣侯的头发没长出来,想扯一根头发不容易。 取一滴血更不容易。 等到了宫门前,霍桐下了马车,让李林等候在此,她拿着宫牌入了宫。 今天,在她没来之前,皇帝已经开始在殿里重新走路了。 璃王一旁扶着他,从东走到西,绕着大殿行一圈后,他累了。 璃王道:“父皇,再走一圈吧,练得越多,恢复得越快。” 虽然不想走了,可恢复得越快这几个字给了他动力,皇帝在璃王的搀扶下,又走了一圈后彻底走不动了。 一次的中风,让他行动上也慢了下来。 霍桐进来的时候就见父子俩正坐在桌前说话,皇帝精神看起来不错。 “陛下,我来给您输液了。” “好勒。”皇帝在璃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一瓶液水被挂上去后,霍桐道:“陛下,即日起,每天至少要复健二个时辰。” 皇帝想起自己刚才绕殿走两圈都累得不行了,道:“循序渐进,先从一刻钟开始吧。” 霍桐:“看来陛下是不想尽快复原了。” 皇帝叹口气:“朕想复原,只是这一病倒后朕才发现,这身体是真的大不如从前了。” 到底是要奔五十岁的人了。 璃王:“父皇,儿臣会陪您直到复原为止。” 皇帝:“有你这话,朕还可以再走三圈。” 父子俩这边说着话,霍桐转身退了出去,来外面看了看,就见青衣侯正走过来。 她快步迎上去:“干爹,回头你回医馆一趟,我再给你的身体做个全面检查,看看你这段时间恢复得可好。” 只有这样子,她才有机会再从青衣侯这里提取一些他的血。 “行。” 青衣侯不疑有她,又询问了几句皇帝的病情,霍桐说恢复得挺好,以后就靠复健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又一起来到寝殿之中。 皇帝的确恢复得很好,至少可以完整的说一段话而不漏风了。 看见青衣侯进来的时候他轻哼一声,指了指他,道:“什么好事都让你老小子捷足先登了。” 青衣侯诧异:“陛下,此话怎讲?” 第161章 确认身份 “你收霍桐做义女了?” “谁说的,我可没收她做义女。” 这事是姬柏安和他说的。 最小的皇子姬柏安才十岁,昨天回来和他说,参加了青衣侯在百寿堂设的宴了。 他收了霍桐做义女。 青衣侯又道:“她顶多算是我的干儿媳妇。” 皇帝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青衣侯竟收了干儿子? 青衣侯也就解释道:“前几天白奕从府里跑了出去,遇着了一个小子,非要说人家是她儿子,我瞧着那小子也甚有眼缘,就收为义子了。” 皇帝:“这小子是霍桐定下的相公?” 青衣侯:“正是。” 璃王道:“父皇,这小子我见过,一表人才,和霍娘子相配得很。” 青衣侯:“他正在国子监读书,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 皇帝叹口气,道:“青衣侯,都这么多年了,你也是时候再开枝散叶了,不孝为三,无后为大,你看上哪家的小姐了,告诉朕,朕再给你赐婚。” 青衣侯:“臣不会再有其他儿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眼神淡了淡,面上舒展了些,道:“没有儿子怎么行呢,将来谁来继承你青衣侯的爵位。” “一切自有定数。” 自从那个孩子失踪后,青衣侯不再有别的孩子。 他府上也不曾纳妾。 君臣说了会话的功夫,下朝后众臣又来了,御王也一起来了。 太子监国,他身为御王,也是要上朝听一听的。 待皇帝输过液,由于身体好了许多,他也乐于召见臣子,就又见了几位大臣。 霍桐这边也就告辞了。 她前脚走,青衣侯后脚跟着出来了。 他一路跟着霍桐去了医馆,由霍桐给他做了个检查后,她趁机抽走了青衣侯一管的血后,青衣侯走了。 霍桐把自己关在屋里,进了空间,拿出莫北和青衣侯的血做分析。 就在昨晚,趁着莫北睡着的时候,她也悄悄取了他的血和发。 在用仪器分析过后,显示出来的结果父系可能性是99.%。 看着这个结果,在一瞬间的高兴后,她面上又微微沉了下来。 九哥若是青衣侯的儿子,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青衣侯家族的那个传说,会不会成为皇帝的心头大忌。 今天皇帝还和青衣侯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要再给他赐婚,现在想来,这话恐怕得反着听。 只怕皇帝巴不得青衣侯绝了后,没人继承青衣侯的爵位,那十万兵符最后不就被皇家收回了。 还有那一道所谓的秘密圣旨,最后也就永远成为秘密了。 君心难测,自古伴君如伴虎。 她回忆着青衣侯今天在皇帝面前说的话,发现竟是回答得滴水不漏。 皇帝听了后,面上明显舒展了一些。 如今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青衣侯的儿子还活着,又回来了。 若是被皇帝知道九哥就是那个将来要继承青衣侯爵位的人,会怎么样? 皇帝会是恭喜青衣侯,还是—— 她想到莫北自幼就失踪,是落在了一个山下,此时,她不能不阴暗的猜测,当年的失踪就是一个阴谋,根本就是有人不想莫北活着。 一旦这个想法成立,霍桐就不能不谨慎起来了。 莫北的身世不能让陛下知道。 她要先搞清楚莫北当年为何会落在山下。 莫北失去了记忆,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那青衣侯是否会知道一些呢? 她琢磨了一会儿后,走出空间。 已是正午时分,医馆里还有人过来看病,霍桐招呼一声庄博,让他去百寿堂吃饭,她也坐了马车,直奔百寿堂了。 青衣侯果然又来了百寿堂,这会正陪白奕吃饭。 霍桐进来看了看,坐下来道:“干爹,等吃过饭,我和你谈谈。” 青衣侯看她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的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 他们之间除了谈他的病,好像没别的好谈的。 想了想,他放下筷子:“走吧,到外面说。” 不用这么急的吧,她还没吃饭呢。 “干爹,别急啊!先吃饭。” “就是,六六饿呢,你急什么?”白奕忙帮着霍桐夹菜:“多吃点,瞧你瘦的,六六,你要把自己养得胖一些,才好生养。” 正欲先喝一口茶的霍桐被水呛住。 任臣忙站起来要去拍她的背道:“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 “姐,慢点喝。” 霍桐‘嗯’了一声,慢慢喝了口茶,扒了些饭,吃了些菜。 瞧青衣侯都不动筷子了,白奕诧异:“这不合你胃?” 青衣侯:“不是,很好。” 他这才又动筷子吃了起来。 “瞧你都快和六六一样瘦了,你也多吃些吧。” 白奕也给青衣侯把肉夹上。 青衣侯忍不住辩解道:“我怎么可能和她一样瘦,我结实着呢。” 可在她眼里,都一样瘦啊! 为了让两个瘦人多吃些,白奕忙着给他们夹菜夹肉,直接把两人吃到撑,霍桐忙道:“干娘,我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我先上去和干爹说几句话。” 饶了她吧! 她赶紧溜了。 青衣侯也紧跟着她一块去了楼上,来到她财务办公的地方坐了下来。 霍桐心里正酝酿着要如何开这个口询问人家儿子失踪的事,就听青衣侯道:“说吧,本侯的身体又出什么状况了。” “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以后切忌忧心忧虑,心态要平和,常常喜乐,百病全退,最后,饮食营养要均衡,不可暴饮暴食。” 她说了一堆关于他身体方面的注意事项后,话锋忽然一转:“干爹,你儿子是怎么失踪的?” 青衣侯看她一眼。 关于他的儿子,多年来,都不曾有人这般提及过。 知道他儿子没了,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戳他的痛。 霍桐忙道:“你和我说说,没准以后还能帮你找回来呢。” 他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她凭什么—— 他忽然又想到白奕失踪的这些天,他也没有寻到她,却在霍桐这找到了。 因着白奕的缘故,在霍桐的身上,他忽然就多了一点期待。 这丫头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先是成了御王的救命恩人,回来后,她又遇着了失踪数月的璃王,还把人家的腿医好了,人也被她找回来了。 没准,阿九真的会让她遇着呢。 这样的往事,他还不曾向旁人说过,如今,对着他的干儿媳妇,他不由得说了起来。 阿九失踪的那一天,是上灯节。 白奕那些天和他闹别扭,上灯节的时候就自个带着阿九一起出来观灯。 他独自在府上等他们回来。 人是没等到,却听到了家仆跑回来禀报的坏消息,说是阿九不见了。 后来,他也询问过白奕阿九怎么会失踪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时候的阿九也才七岁,小孩子最是喜欢玩耍,又贪玩,大人一个不留神,他就可以跑得无影无踪。 上灯节的晚上,向来是人潮最是汹涌的时刻。 想也知道,是有人趁着夜晚人多的时刻,把孩子掳走了。 霍桐听青衣侯说起这些事情,心里纠结。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青衣侯真相。 如果说了,青衣侯会不会相信还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信了,青衣侯若把阿北认回去,这身份一旦公开,只怕会再一次给他带来危险。 他到底是阿北,不是九哥。 他们面对的是皇室,防不胜防,现在的阿北也没有那个实力和皇室周旋。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阿北继续做莫家的儿子。 若他有足够的实力,再公开自己的身份不迟。 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她没有权力替他们做决定。 如果可以,她巴不得他们现在就能相认,一家团聚,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青衣侯夫妇失去了儿子痛不欲生,白奕变成这般,有一半的原因是来自于失去儿子。 “霍桐,你是否有见过这样的人?” 霍桐不答反问:“干爹,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可能不是单纯的失踪,而是被人带走的,最终的目的是想杀了他。” 青衣侯面上沉了下来。 他当然想过:“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会是谁想要杀死你的儿子?”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明说。 霍桐再道:“一旦你认回儿子,对你的儿子来说,也许又是危险重重呢,他可能会再面临一次这样的杀害,你确定要把他置于这种危险中吗?” 青衣侯眯了眯眼:“你知道他在哪儿?” “你也知道他在哪儿,你也认识他。” 青衣侯看着她,默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问:“他是谁?” 霍桐不答,只道:“他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等我医好他。” “对了,干娘用过药后,下午会想睡一会儿,是你送她回村里休息,还是我带她去医馆休息?” “我送她。” 霍桐:“那行,等九哥下了学,我就带九哥直接回村。” 九哥—— 青衣侯知道她说的是莫北。 “你明知道他不是阿九,你为什么叫他九哥?”这个叫法他有点不喜,这里面分明有着要阿北取代阿九的意思。 白奕认错叫错情有可原。 霍桐:“他就是我九哥啊!干爹,回头我再给你开些补脑的药,你要按时服用。” 青衣侯莫名觉得她在骂自己,但他没证据。 话音落,霍桐不再理他了,走了。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青衣侯还想不到,她就没有办法了。 而且,这人果然是个多疑的。 她一旦说出莫北就是阿九,青衣侯没准还真以为他们想就此完全取代他亲儿子的位置呢。 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 青衣侯快步跟着她走出来,欲言又止。 他倒不担心霍桐会弄个假儿子唬弄他。 他自己的儿子,就算多年不见,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有办法辩认真假。 第162章 如实相告 随着霍桐进宫去给皇帝看病,青衣侯这边把白奕和任臣送回村里。 在路上的时候,白奕人坐在马车里就觉得瞌睡了。 眼皮直打架。 等马车到了家门口,任臣自己跳下马车,青衣侯把已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的白奕抱了起来,一边送她回后院歇息,一边对任臣交代:“任臣,把门关好,不要乱跑。” “好勒干爹。” 任臣前去关上院子里的门,青衣侯把白衣抱回她屋里躺了下来后就覆上她的唇,细细的亲吻她。 她眼皮沉重,困倦得不想动弹,迷迷糊糊中,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她又做梦了。 梦里,有个人一直在亲她。 她努力想看他是谁,眼皮却沉重的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侯终于从她床榻前站了起来。 他拢了一下凌乱的衣裳,转身走了出去。 任臣这会正在前院忙着玩耍,一个人和一群宠物玩得不亦乐乎。 瞧见青衣侯出来,他忙喊:干爹。 青衣侯:“过来把门关好。”又嘱咐他:“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他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出去,任臣跑过来关门,从里面上了门闩后继续玩自己的。 一群小鸡跟着他咕咕的叫,他又要找来粮食喂他们吃些食。 野鸡在院子里漫步,小鹿小羊玩耍之间,互相就互殴起来,任臣跑过去拉架,喊着它们:“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架今天就没得吃了。” 一点不能和平相处。 在他稚嫩的劝架声中,勉强把它们劝住。 咚咚的敲门声忽然传了过来,任臣看了看天,这会总不会是家里的学子们回来了。 他站在院里问了一声:“谁呀。” “开门。”男人的声音,任臣没听过。 他忙跑到门口,透过门缝朝外看了看,可惜他家的门装得特别好,从门缝里都看不见人。 “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 他可不傻,是不会给陌生人开门的。 外面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我是白奕的朋友。” “你们等一等。”任臣跑后院去了。 既然是干娘的朋友,就得通知干娘。 他跑到白奕屋里,见她还在睡觉,晃了晃她的胳膊:“干娘,干娘。” 白奕被晃醒了。 “外面有个女人,说是你的朋友。” 白奕坐了起来:“看看。” 她带着任臣一块来到前院,就见一个人男人正爬上她家的墙头。 居然有人敢翻她家的墙,这还了得。 白奕转身从地上抓起半块砖就扔了过去,扔得十分精准,只听一声惨叫,爬上墙头的人一头栽了下去。 半块砖砸中他的脑袋,鲜血直流。 院墙外,站着的是明霞公主和她的几个侍卫。 扔过砖头的白奕让任臣找个地方躲起来,她拎起墙边的棍子前来把门打开,指着她家门外的人道:“哪来的毛贼,过来受死。” 话音落,本欲冲过去打人的她,看见了明霞公主姬萱。 姬萱这张脸,她有些印象,去找过她儿媳妇。 姬萱举步向她走来:“姐姐,你还好吗?” 若非是看着青衣侯和白奕在一起,她是万不敢相信,这个村妇打扮的女人竟然就是她。 白奕眼睛眨了眨:“你是谁?” “姐姐,我是姬萱啊,你又把我忘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步走了进来。 白奕歪头看了看她,她虽然觉得这个女人长得眼熟,可她想不起来了。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忘记了许多人和事,最近一直在吃药调理。 姬萱走进院中,打了一圈后道:“姐姐,这里不适合你住,跟我一块回家吧。” 这边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白奕听见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果然,霍桐和家里的学子回来了。 “阿九。”白奕高兴的迎上去,听见这话的姬萱微微一怔。 “阿九,你累了吧,我帮你拿。”白奕接了阿九的书袋,要帮他拿到屋里去。 莫北也就由她了。 姬萱打量着进来的人,目光落在莫北身上。 进来的人显然也看见了她,霍桐:“你怎么在我们家。” 放肆,一帮平民看见她连个礼都不知道行,还敢质问她。 姬萱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若无其事的道:“我来看看白奕姐姐,她的病可有痊愈的可能?” 霍桐:“这可不好说。” 她不能不阴暗的猜测一下,明霞公主恐怕是盼着干娘好不了吧。 “想来你也是有办法医好她了。” 白奕已经不理她了,抱着莫北的书包进屋了。 家里的学子也都进了屋。 霍桐:“这可不一定。” 女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了,她是不会告诉明霞公主什么的。 明霞公主盯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青衣侯早就不在乎白奕了。 没想到,他居然对她念念不忘。 待姬萱离开,霍桐也进了屋,先把水果切出来给家里的学子吃,由于没在百寿堂吃饭,现在学子回来了,她就要去忙做饭的事了。 莫北这时来到灶房,一边蹲在锅上给她添火,一边问:“明霞公主来干什么?” 隐隐觉得姬萱有几分的不善。 “还不是知道了干娘在咱们这儿,就跑过来打探情况了,还问我干娘会不会好,我看她是盼着干娘好不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快去读书。” 霍桐要把人往外赶,莫北:“我都读完了,不信你回头考我。” “考错一题,罚你十题。” “好。” 霍桐看了看他,由他为自己添火加柴了,顺便给他讲了姬萱上次还想以自己的邪恶势力来收购百寿堂的事。 告诉莫北这些,也是要让他防备着点,知道姬萱不是个好东西,心里有个底。 莫北道:“你为什么才告诉我?” “忘了忘了。”是真的忘了。 莫北轻哼一声。 霍桐把菜洗了出来,炒了几个小菜,做了个参汤,待到天快黑时,莫父也扛着铁锹回来了,一块来的还有里正。 霍桐招呼他们把手洗了,一块过来坐下吃饭,里正也就不客气了,一起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里正和她说:“霍桐,后面这块荒地,就要开垦出来了,咱们后面种些什么合适呢?” “每家再划分一亩地,种些蔬菜供自己家吃用,再过三日,让村民到我这里来领蔬菜种子。” 就着荒地里要种什么这件事情,霍桐和里正说了一会儿。 里正笑道:“行,咱们就这么着。” 霍桐已把一切都为他们打算好了,种子都不需要他们劳神。 村民只要跟着出些体力,就有吃又有喝了。 还能住着青砖瓦房,哪个村也没有这等美事。 等吃过喝过,里正这边也起身告辞。 外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车声,就见李林驾着马车回来了。 为了方便村里的妇人回村,霍桐现在给了李林一个任务,让他晚上负责接村里的妇人回家。 一辆马车派过去,也仅能坐得下一帮妇人,村里的男人就要靠两条腿走回来了。 回堂屋的时候霍桐和王氏道:“婶,要不你就不要去百寿堂干活了。” 王氏诧异:“为什么啊?”她现在干得好好的,月底还能分银子,怎么好好的就不让她干了? 霍桐:“早出晚归的,怕你累着了。” 这话王氏爱听。 莫父附和:“霍桐说得不错,咱家里不差你一个人前去帮忙干活。” 为了这个活,她现在晚上回来直接累得倒头就睡。 怎么碰都不醒。 他身为丈夫的乐趣,一下子就没有了。 “家里也少不了人,要不你在家里给孩子们做个早晚饭洗洗衣裳吧。” 霍桐道:“看样子家里是真离不开婶……” “六六。”王氏忽然打断她的话,道:“你到现在还叫我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霍桐摇头:“没意见。” 叫习惯了。 “娘。”她改口还不成吗? 王氏心里满意了几分,就算莫北不是她亲儿子,也是她养大的。 都叫人家白奕干娘了,一直婶婶的叫着她,她听着不爽。 王氏:“行,我留在家里。” 莫文歌:“那我也不去了。” 每天早起晚归的,可累了,娘都不去了,她也不想去了。 霍桐:“文歌,去百寿堂不仅是让你天天煮奶茶,也跟着学学做菜,学学管理,经营,等你什么都学会了,也能识文断字了,就让你当掌柜的。” 莫文歌睁大眼睛:“我可以当掌柜的?” “那就得看你合格不合格了。” 莫文歌忙问:“当掌柜的给我多少月银?” “看在自家人的份上,怎么也得给你五十两的月银吧。” 一个月五十两,两个月一百两,她飞快的在脑子里算了一遍,一年六百两。 她发财了。 冲着未来掌柜的名头,她决定再去百寿堂学一学。 说好了这事,霍桐也回去屋了,因为莫北不在屋里,她就顺便进了自己空间,洗漱一番。 等她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就见莫北就坐在桌前,看书。 忽然瞧见屋里多了一个霍桐,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霍桐以为他没看见自己,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九哥。” 莫北这才抬眼看她。 沐浴过后,她一袭青丝散了下来,乌黑发亮又柔顺,遮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 她秀发上散发着好味的香味,沁人心脾。 “今天学到哪了?我考考你。” 莫北由着她考,等她考过了,把书一合,一边把茶倒上,一边状似随口询问:“九哥,我怎么记得你们家以前也不是住在霍家村的,是后来才搬过来的?” 莫北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你们之前住在哪儿?” 他想了想:“不太记得了。” “你记性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不记得了?你该不是失忆了吧?” 莫北打量着她:“你今天很奇怪。”无缘无故的,忽然就提这些往事干什么。 “我有个办法,可以把人的记忆换醒,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她就想看看九哥能不能想起儿时的记忆。 不管他最终的决定是什么,他都该知道自己的身世。 霍桐想了想,郑重的道:“我下面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难以置信,但这都是真的。” “九哥,你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莫北微微一怔。 “是莫叔和婶亲口告诉我的,他们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如果你想知道自己是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回你失去的记忆。” 第163章 隐瞒身份 莫北想说他不信,可他又知道霍桐不会骗他。 霍桐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他也并非没有怀疑过。 莫南、莫西和莫文歌的模样就随了莫年夫妇,只有他,谁也不像。 如今霍桐亲口说出这样的事,莫北意外过后,也没有太震惊。 最终,他只说道:“好,你来。” 他这么痛快,霍桐反而有些意外。 没有挣扎,没有怀疑,没有过多的询问。 这一点还真像九哥。 霍桐:“你等我一下。” 她走到床柜后面,这次她遮掩了一下,进了空间。 等她从空间出来时,手里已拿了注射器。 在她末后的世代,医疗水平已达到顶尖,只要注射pka1蛋白分子,并使之进入大脑记忆细胞中,就可以唤醒人类丧失的记忆。 许多阿尔兹海默患者,经历过爆炸冲击的军人,脑震荡患者都曾重获无法恢复的记忆。 身为一个特工,她的身边也有一些和她一起战斗过的军人,失去过记忆后,被唤醒。 要唤醒一个人的记忆,并不复杂。 利用药物,或深度催眠,都是可以的。 考虑到九哥情况的复杂性,她决定药物为主,催眠为辅。 霍桐让莫北躺在床上,给他注射后,道:“你现在把眼睛闭上,放松心情,好好睡一觉。” 她打了个响指,莫北看着她,慢慢合上眼睛。 “你现在已经进入浅眠状态,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你过往的记忆会回到脑海里,你的父亲,母亲,你儿时生活过的大院。” “阿九,过来,爹今天起,教你拉弓射箭。” 弓太重了,只有六岁的阿九拉不动:“爹,我不行了。” “青衣侯家的人不说不行。” “阿九,瞧你满头大汗的,不练了,看娘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尘封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在他脑中放映。 就像一场电影。 等电影放映完,他猛然睁开双眼。 入眸的是霍桐,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面色还算平静,霍桐一时吃不准他究竟有没有想起来。 “九哥,想起什么了吗?” 莫北点头:“想起来了。” “可知你当年为什么会失踪?” 他点头,他知道。 “那年上灯节,我跟母亲一起出来观灯。” 他不肯让人抱也不肯让人牵着手,一个人东逛逛西看看,还买了个面罩,打算回去送给父亲戴。 一众仆人本是跟在他身后左右,可走着走着他面前忽然出现一片混乱,有人在他面前拉扯了起来,瞬间把他和家仆冲散了。 下一刻,他就觉得眼前一黑,有人抱他就走。 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了,他透过轩窗往外一看,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回忆到昏倒前的一幕,被人捂住了口和鼻。 感觉自己是遇着了传说中的人贩子了。 他瞅了瞅轩窗的出口,出口不大,但也足够让他跳下去了。 他是青衣侯家的小公子,从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被父亲或祖父轮番训练武术,现在从一个轩窗口跳下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轻易跳了下去的时候还是跌了一下,摔得他发出一声哼叫声。 就是这一声哼叫,让正跑的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果然,赶马车的人发现他竟跳出马车后,立刻追了过来。 他自然也撒腿就跑。 不知身在何处,他也是有些慌不择路,跑着跑着,就跑到无路可跑了。 追上来的人气喘吁吁,恶狠狠的道:“你跑啊,你小子再跑啊!看我不弄死你。” 他抽了身上的刀,就要砍过来。 他急得大声叫:“等等,等等。” “我是我家的独苗苗,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就是金山银山,我爹我祖父都会给你。” “老子不要钱,老子只要你的命,你小子的命被人买了,认命吧。”这人挥刀就要砍过去。 他为了不被砍,只能往后退,退后一步是悬崖,就把他摔下去了。 记忆被唤醒,这一幕往事,仿若就在昨天。 听莫北说完那段往事,霍桐道:“不要钱,只要命,你可知道是哪个想要你的命?” 他摇头,他当然不知道。 霍桐再问:“你现在可知道谁是你的亲生父母?” 莫北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了。” 霍桐摇头:“我也才知道。” 莫北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想起了上次在回春堂听庄博八卦的那些关于青衣侯家族的事情,想到青衣侯后来又迎娶了明霞公主。 想他死的人,不是一般人。 思及此事,他道:“我在明,敌在暗,今天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见他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霍桐心里松了口气,道:“好。” 当年是哪个想要杀九哥还没调查出来,万一真的是来自皇室的暗杀呢。 她并不想这么快暴露莫北的身份。 不知不觉,夜已深。 莫北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他走过去把床上的被子铺开,霍桐在他铺好的被子里睡下来。 莫北没有立刻睡过来,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想到他的生母。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他不在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现在已痴傻,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霍桐唤他:“九哥,别多想了,有什么事,咱明天再说。” 莫北点头,把烛火熄灭,在她身边躺下,把她环抱于怀中,柔声道:“桐桐,一定上是天特意把你派到我身边来的。” 说起这个她还有些小骄傲,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你照顾我这么久,这么多,我要怎么报答你?” 她眼角带笑,“当然是生生世世做我的人,对我好了。” “我倒是想现在就做你的人。” 霍桐忙把他往外推:“不急不急。” “别乱亲,小心走火。” 诶,真是一点都不听话,嘴巴都要被他亲肿了。 翌日 起床洗漱后的莫北来到白奕身边,轻声唤她:“娘。” 她之前虽然一直叫他阿九,他却一直没唤过她。 正在喂养小羊小鹿小鸡小兔子的白奕愣了愣,这一声娘,不同霍桐所叫的干娘。 仿若听见亲儿子叫她娘了,她顿时有些激动的‘哎’了一声,笑看着他道:“阿九,你再叫两声。” “娘,你还记得父亲是谁吗?” 白奕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家在哪儿吗?” 白奕摇头:“不记得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啊!她立刻咕咕咕的去招呼自己的小鸡,一群小鸡跟在她身边抢食吃。 任臣也开始满院子扫地了。 王氏这边也出来喊他们去吃饭,莫北走到灶房这边帮忙端饭道:“娘,我来端。” 王氏诧异极了,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知道这个儿子白养了,有了媳妇忘了娘。 他向来只会帮霍桐干活,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主动帮她干活。 王氏刚想高兴一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该不是霍桐把他的身世告诉他了吧? 所以,他良心发现,主动帮她端碗? 王氏由他去了,悄悄拽了霍桐问她:“阿北知道他的事了?” 霍桐点头,悄悄‘嗯’了一声。 王氏有些不忍:“难怪他会主动帮我干活了,我也没让他报答我的意思。” 霍桐小声道:“报答也是应该的,让他干。” 端个饭而已,累不着他的手。 何况,这算个什么报答啊! 以后青衣侯真认了亲儿子,才该好好报答人家这么多年来对他们家儿子的养育之恩。 王氏这边还想说两句,徐央站门口喊了:“说什么呢,快过来吃饭了。” 两人赶紧闭嘴,假装若无其事,坐下吃早饭。 霍桐说:“干娘,从今天起娘就不去百寿堂了,在家里给你们做饭,你和任臣也就在家里陪着娘吧。” “好啊!”白奕还真不想去了。 一去就是一整天,她又累又困。 任臣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在哪都一样。 霍桐又嘱咐道:“我们走了之后,你们在家里把门关好,不是咱们村里的人过来叩门,不要给他开门,尤其是昨天来的那个女人。” 王氏不知道姬萱昨天来过家里的事,诧异,道:“昨天哪个女人来了?” 霍桐把明霞公主想收购百寿堂,后面又来家里的事说了。 任臣:“昨天坏女人让人翻咱们墙头的时候,干娘一砖头就把他脑袋砸烂了,干娘厉害着呢。” 霍桐想起来了,干娘不是普通人,是白家的后人。 虽然记忆混乱,处于痴傻状态,武力还是有的。 几人说了会儿话,霍桐这边吃喝过后,就上了马车。 马车分两辆,一辆载家里的学子的,一辆载村里女人。 白奕和往常一样过来送人,喊着说:“阿九,我等你回来。” 莫北回头看她,伸手摸摸她的头说:“要玩得开心些。” 白奕怔怔的看着他转身上了马车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阿九摸她的头了。 一个小小的举动上,她感受到莫大的爱意。 王氏走过来笑说:“夫人,人都走远啦,进来吧。” 白奕回过神,这才转身回了院中。 那厢,霍桐在今天又去了一趟宫里。 输了几天液的皇帝,恢复得不错。 想要完全恢复,后面就靠复健了,多走少坐。 她又开了一些药片给他吃,后面就不需要输液了,她也不用天天进宫了。 这事之后,她从皇帝面前告辞。 想着村民们马上开荒后要栽种些菜蔬,她又进了市场,去买了些菜种。 天子脚下繁华的帝都,各种品种菜不少。 三天后,村民如约来到她家,领取菜种。 香菜,蒜,土豆,菠菜,番茄,辣椒,南瓜,有他们见过的品种,也有些品种是他们没见过的荷兰豆、生菜、洋葱、西兰花。 等各家领完菜种,霍桐带领村民来到屋后,和他们讲解种菜的方法。 菜就种在各家屋后一片荒地。 这些种子在给到村民手上时,已被她用灵泉水和药水特殊处理过了,保证种到地里不会被虫子咬,长得比平常更好。 各家人也从自家屋后划分的一小块地里种下了菜种。 有了这些菜种,以后吃菜就再也不用买了。 迄今为止,大多数村民的吃喝用度,还是来自霍桐的周济。 逃荒到此,盖过房子后,许多村民家银子已所剩无几,好在霍桐这边百寿堂开业了,村里派了好几十个人前去干活,也解决了一些人的生计问题。 等把菜种都种下田后,里正跑过来道:“霍桐,你看看,那边又开出一大片荒地了。” 到时候就可以种她所说的果园了。 一大片的荒地,一眼望不到头。 村民们不分昼夜的在此劳作,毫无怨言,并不计较谁家的劳力出得多,谁家的劳力出得少了。 像霍桐家现在只有莫年一个劳力来下田开荒了。 其他学子要读书,就没时间开荒了。 再等过两天,等参加完卫大公子的加冠礼后,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把空间的果园挪出来,栽种这里了。 第164章 弄巧成拙 且说,这天下午,霍桐在医馆的时候,收到了一份来自御王的礼物。 身为梧桐县主,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宫装。 御王给她把宫装送了过来,霍桐晚上回家一试,大小合适。 莫北看着她衣着华丽的宫装,整个人都仿若有发光。 第一次在水源看见霍桐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好像会发光。 这样会发光的女子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没有他相陪怎么行。 他当机立断:“桐桐,我明天请个病假。” “不行。”霍桐也一口拒绝。 卫家大公子弱冠的这一天刚好在三十号,国子监的学子不放假。 霍桐觉得学业为重,不能请假。 莫北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同意。 就挺坚持上学不许旷课这条原则的,气得莫北晚上把身子背给她,也不抱她了。 翌日 天亮,霍桐被外面的声音唤醒。 莫西在外面叩门:“大哥,快起来了。” 向来醒在霍桐之前的莫北这次睡得可沉了,霍桐伸手把他一推,“快起来了。” 莫北睁眼,有几分慵懒,“头有点昏。” 霍桐一把拽起他:“别装了,快起来。” 他娇弱无力:“真的头昏。” 霍桐微微一笑:“今天带你去侯府。” “我头好像又好一些,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霍桐忍俊不禁。 吃饭的时候霍桐和王氏道:“娘,你一会跟我去靖安侯府参加卫大公子的加冠礼吧。” 王氏:“我一个乡下人,跑过去面对那么多的贵夫人,想想都不自在,你还是自己去吧。” 莫文歌:“我去我去。” 王氏:“你还要卖奶茶。” 莫北做最后的挣扎:“桐桐,我可以陪你去。” 霍桐:“乖,九哥还是以学业为重啊!” 想当年她在的那个时代,也过十八岁二十岁的生日,但也不至于为了个生日去逃课。 霍桐最后一个人去了。 虽然说国子监这一天不放假,但为了参与自家哥哥的加冠礼,卫家的几位少年都请假了。 这一天,靖安侯为了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护卫戒备森严,客人要拿着请帖才能进入府内。 能收到靖安侯府请帖的,都是名门望族。 普通人连门槛都跨不进去。 在宫里做贵妃的卫楚云带着小公主也回了一趟娘家。 卫楚云为陛下生了一位公主,十岁。 三十岁的妇人雍容华贵,见到做贵妃的女儿,汤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又拉着小公主使劲的夸。 身为侯府世子,卫君临在前面招呼宾客,卫君卿和卫君欢也跟着他一块招呼宾客。 卫子静也去招呼同龄的贵门小姐,卫子苏和自己的同龄人玩耍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初回侯府的卫子凤除了有国子监的几个同窗外,还不曾结交过什么朋友,他独自站在一个角落,看着周围来往的人,他却融入不了。 全都巴结侯府的大公子去了。 不知何时,卫君欢来到他身边,皮笑肉不笑的道:“看见大哥被众星捧月,是不是很嫉妒?” “你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他注定是你仰望的存在。” 卫子凤语气冷淡,用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话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欠揍,犯贱的人。” 没事找事,他偏要撩得你上火。 卫君欢:“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装无辜扮可怜搏同情,也就大哥心善,才会被你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就是想伺机报仇,是不是内心也挺想取代大哥?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卫子凤不想和他说话,和他说话会让人少活十年。 想着霍桐是不是该来了。 她若来了,在这儿也不认识什么人。 这里全是狗眼看人低的。 卫子凤转身就走,打算迎一迎她。 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跑来报:“御王到。” 众宾客纷纷驻步,望向来人。 卫君临这边也迎了过去。 御王能前来参加这样的宴席,就足以说明,卫家的排面了。 可没想到,又传来一声:“太子到。” 一个加冠,还惊动了太子? 卫君临也有些意外。 太子姬玉温,郑皇后之子,亦是储君,被立得名正言顺,谁不恭敬。 跟太子一起来的有二皇子姬白泽,一派的风流倜傥。 屋内外的人不论男女在全迎了出来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今天也是英气逼人,他摆了摆手,“不必拘礼。” 靖安侯也快步迎过来:“太子殿下您亲自来前来,本侯这府上是立刻蓬荜生辉。” 太子姬玉温嘴角噙了些笑,笑不达眼底:“七皇叔也在呢。” 御王面无波澜:“本王不请自来。” 皇族中人靖安侯一个帖子没下,但这些人不约而同的来了,靖安侯内心并不高兴,还有点惶恐。 他摆这个宴就是为了儿子的弱冠之礼,当然,也抱着给卫君临相看一些世家小姐的想法。 哪晓得这些皇族中人一个个的全往他府上来,他怎么就这么大的排面。 太子殿下:“靖安侯真是好人缘,这放眼一看,京中权贵全到你这儿了。”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那时,卫子凤匆匆走了出去,去看霍桐来了没有。 靖安侯府外,在霍桐来之前,赵老太也拿着请帖,带着两个儿媳妇来了。 墨玉当然没给她送请帖,这帖子是卫子静送过去的。 赵老太在门口遇见卫子凤的时候,没有上前搭话,出示了请帖后,看门的护卫还不太相信他们是靖安侯府家的人,毕竟他们衣裳太普通了,一身粗布,一看就是乡下人。 侯府的下人穿的都比他们好看。 好在卫子静过来了,道:“让她们进来。” 赵老太松口气,赶紧带着两个儿媳妇进府了。 卫子静扭身就走。 他们走得匆忙,卫子凤扫了一眼,觉得眼熟,还没等他想起来这家人是谁,就见霍桐家的马车过来了。 “六六。” 卫子凤迎了过去。 霍桐眼角里有了笑容,“子凤,你怎么在这儿?” 她没想到卫子凤竟请假在家了,忽然有点后悔,应该带九哥一起来的。 毕竟,一辈子也就参加他这一次加冠了。 卫子凤笑道:“我在等你,请。” 两人并肩而行,少年美若谪仙,女子也灿烂夺目,气派非凡。 她身材出挑,小小年纪已是亭亭玉立,任谁也不能把她与乡下泥腿子联系在一起。 卫子凤带霍桐去见母亲,随着一行人进府,在院中有不少的公子小姐三五成群或站或坐着说话。 “师傅?师傅。” 卫子苏眼尖,一眼认出这正是他那貌美如花的师傅后,立刻撒腿跑了过来。 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亮晶晶的。 他的师傅为什么越来越好看? 霍桐摸了一下他的发顶。 左右的人已在悄悄打探她是哪家的姑娘了。 墨玉正和几位贵妇人说话,一眼瞥见她过来,便对身边的几位妇人微笑道:“梧桐县主来了,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在贵妃圈里,许多人对霍桐的名声早就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名了。 “县主,来给你介绍些人。” 墨玉喊人,旁人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她亲热的拉着霍桐过去了,“各位夫人,这就是我说的梧桐县主。” 她一个平民县主,是没有什么含金量的,没人放在眼里。 墨玉介绍道:“这是太傅夫人。” “荣伯侯夫人。” 泰安侯府夫人、宣平侯府夫人也都在。 年纪都在四十左右了。 霍桐见礼。 等介绍完,墨玉又刻意道:“子苏,好好招待你师傅。” 她知道这些夫人看不上一个平民县主,就刻意这么一说。 果然,几位夫人都有些意外。 意外过后又觉得靖安侯夫人实在是过于抬举一介平民了。 不就是医术好一些?再好也就是个大夫嘛。 大夫是没人会放在眼底的。 因着靖安侯夫人的原因,也不会有人给她难堪。 不远处的卫子静看着这一切,嫉妒得心里冒酸水。 一介平民,竟被封了县主。 她这个侯府千金,都没有封号。 那厢,赵老太领着两个儿媳妇走向霍桐那边。 “侯夫人。” 墨玉一怔,她没给赵老太下请帖,她怎么来了? 她心里很快意识到这请帖恐怕是女儿下的。 人既然来了,她也不能当众给人难堪,也就微笑着点了头。 赵老太又道:“侯夫人,今天是个好日子,趁着大家都在,我就把话说开了吧。” 墨玉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看着她没言语。 赵老太一指霍桐:“她并不是我们家真正的霍桐,我的孙女霍桐自幼在村里长大,一辈子没出过霍家村,她不可能拜师学艺,她不是大夫不会医病救人,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现在的霍桐可了不得了。 京州城门,她以一人之力,打杀那么多的人。 清泉村,她还能把瘟疫止息。 这一路又跟着她翻山越岭逃荒的路上,她表现出惊人的能力,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明表,她已不是原来的霍桐了。 此时的霍桐也有些意外。 这一路走来,家人也未问过她的身份,没想到有一天,竟被老太太当众质疑了。 赵老太向来是个泼辣的,如今又得了卫子静的指点,今天是非要当众把她的身份给揭开了。 赵老太大声道:“我们霍桐就是个普通女孩子,你却是一身的好本事,在京州城门杀了那么多人,还敢给人青衣侯做开颅手术,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把我的霍桐给杀死了?你为什么要冒名顶替霍桐?是不是你做过什么缺德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靖安侯夫人倒吸一口气,脸色沉了下来,上次劝住她不去官府闹了,这才过多久,她居然敢闹到她府上。 “赵氏。”墨玉上前,喝斥,欲让她闭嘴。 赵老太先声夺人:“夫人,若你还念着我那一点恩情,就让我把话说完。” 靖安侯被噎得没话说。 霍桐看着眼前的赵老太,这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是恨不得她去死。 她一字一句的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霍桐,若你们认为我不是霍桐,就把证据摆出来。” “证据我当然有,霍桐出生的时候,右手腕处有个心型胎记,你有吗?” 原来的霍桐确实有这样的胎记,可现在的霍桐手腕上没这样的胎记。 卫子静也是跟着霍桐一起逃荒过的人,在京州难民营那会儿,霍桐也常挽起袖子救人,她确定霍桐的手腕处没有胎记。 既然没有胎记,那一定不是原来的霍桐了。 赵老太听卫子静的分析,得出的结论就是,现在的霍桐一定是假的,所以,才会没有那个胎记。 在她的鼓励下,赵老太才敢撞着胆子来府里闹事。 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霍桐与靖安侯府越走越近。 众目睽睽下,霍桐慢慢把袖袍稍微上翻一些,露出手腕。 那里赫然有一块心型胎记,那个胎记的颜色深得像一滴血。 这个地方,正是她的空间所在处,平时不用空间的时候,都会隐藏起来,看不见胎记。 第165章 真假女儿 赵老太震惊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大声道:“霍桐的胎记和你不一样,她的胎记颜色很淡。” “它一直是这样子的。” 赵老太做出最后的的挣扎:“骗人,你根本就不是霍桐,霍桐手无缚鸡之力——” 有人忽然打断了赵老太的话:“犯得着别人去冒充她一介平民?” 是御王过来了。 这里的情况都传到外面去了,不知何时,这边也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男宾客。 赵老太一看见御王,立刻被他身上的气势给镇住了,心里一慌,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卫子凤也忽然走了过来,露出自己的手腕,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赵奶奶,是不是这样的胎记?” 赵老太一看他手腕上的胎记连连道:“对对,就是这样的胎记。” 卫子凤又柔声道:“我娘也一个这样的胎记。” 墨玉本来是有些发懵的,听儿子一说,她也忙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那个心型胎记。 三个人的胎记形状一模一样。 赵老太一看这胎记,越发的肯定了:“没错,就是这样的胎记。” 不远处的卫子静脸色发白,她想不明白,霍桐为什么会有胎记? 她是确定了霍桐没有胎记,才敢让赵老太出面闹的啊! 卫子凤越发的温柔,那声音也越发好听,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赵奶奶,您当初说,是在破庙里遇着了我娘,为她接生了我和四姐姐对吗?” 五公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她是靖安侯夫人救命恩人的事情,让她很高兴,立刻道:“对,若非刚好遇见我,侯夫人哪能顺利的生下你们。” “四姐姐身上有什么样的胎记吗?” 赵老太脱口而出:“有,她心口有个梅花胎记。” 卫子凤微笑,笑得如沐春风。 “赵奶奶,你当初接生的时候,看出来我娘非普通人家的妇人,为了让你的孙女过上好日子,就趁机把两个女婴调换了对吧?” “对。” 赵老太在他的引导蛊惑下,脱口而出后立刻意识到错误,她急忙改口:“不对,不对,我没有调换女婴。” 卫子静只觉得脑袋轰轰作响。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卫子静傻眼了,之后就是愤怒。 她快步走了过来,又失望又伤心的道:“五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卫子凤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仿若压根不知道自己有说错什么。 卫子静伤心极了。 “我们好歹是孪生姐弟,就算你这些年来住在京州不常回府,和我这个姐姐没了感情,我还是掂记着你的,我为了你,千里迢迢的去京州看你,路上遇着多少的危险你不知道吗?” 想到这些,她也觉得委屈,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就算你不顾念手足之情,又何必非要给我这般的难堪呢?仅仅因为一个胎记,你就认定了我不是你的亲姐姐了吗?” 卫子凤面上淡漠了几分,“我只是在分析问题。” 卫子静眼泪汪汪,极为可怜,“你可知你今天一番话,会惹多大的非议,会让别人怎么想我?” 卫子凤顾及不了她的感受。 若非这个胎记的出现,他也不会想这么多。 这时,靖安侯沉着脸过来了,大声道:“都在这儿闹什么?” “来人啊,把赵氏请回去。” 赵老太一慌,立刻大叫:“侯爷,侯爷您要信我呀,霍桐是假的,是杀人犯。” 御王:“慢着。” 他目光凌厉的看着这位赵老太,道:“本王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当年你接生的时候,有没有将两位小姐调换,你若再胆敢有半句虚假,本王就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赵老太吓得扑通一声跪了,“没有换,没有换。” 靖安侯觉得脑仁疼,御王想干什么? 他到底抚养了卫子静十多年,一直当亲闺女一般的抚养,自然不愿意当众给她难堪。 这些事情他打算私下处理的。 御王语气一变,冷酷道:“来人啊,把这老太婆和她家人全给本王绑起来,严加审问。” 有护卫立刻冲了过来要把赵老太和她的两个媳妇押下去。 “我说,我说。”霍扬的娘吓得腿上一软,扑通一声跪了。 这张氏到底是村里出来的,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与皇族对抗。 御王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在京州见过两回,就听人说过了。 她远远的看着,就觉得害怕。 反正坏事不是她干的,她不想受刑,不想死。 就在张氏打算说出实情时,卫子静忽然晕倒了。 昏倒得可真是时候,霍桐知道她是装的。 靖安侯到底是一家之主,并没有乱了阵脚,他立刻道:“先把这些恶妇押下去,回头好好审问。” 又忙吩咐人把卫子静扶回去。 靖安侯分明是不想当众审理这事,御王也就不再逼问了。 赵老太和她的两个媳妇都被押下去了。 靖安侯从容不迫的对宾客道:“诸位,吉时已到,请移步吧。” 这时期的男子在二十岁的时候要行加冠礼数,冠礼由父亲主持,并由指定的贵宾为其加冠三次,代表了拥有治人,为国效力,参加祭祀的权力。 天大的事情都要靠边,不能影响到儿子的加冠之礼。 男子的冠礼霍桐往年也就在电视上看过,如今近距离观看,仪式感爆满。 先前的事情好像都不曾发生过,全员肃静。 靖安侯喊道:“取冠,易服。” 侍从各捧着冠和衣裳站立,第一冠由太子为卫君临戴上,他身份最高嘛。 御王给他戴了第二冠,靖安侯为儿子戴上第三冠。 卫君临连换了三套衣裳,三种冠。 正在那时,不合适宜的声音又传来了。 “夫人,夫人。” 墨玉一眼瞪了过去,这是卫子静的婢女银杏。 也不看是什么场合,在此大呼小叫。 那婢女急得直转悠,直等到卫君临这边行完冠礼,敬过父母,墨玉走了过来,婢女才匆忙上前道:“夫人,您快看看小姐吧,小姐把自己关在屋里后,拿根白绫上吊了,幸亏奴婢发现得及时,才把人救了下来。” 墨玉面上一变,立刻匆忙跟着去了。 事实上,卫子静并无生命之忧。 墨玉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房里寻死觅活的,两个婢女抱住她又哭又喊着:“小姐,小姐您不能死啊,您要是死了,奴婢也活不了。” 卫子静哭喊:“现在整个帝都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 “你们看得了我一时,看得了我一世吗?” 墨玉快步跑了进来,喝斥:“胡闹。” 她一开口,屋里就安静下来了那么一瞬间后,两个婢女道:“夫人,您快劝劝小姐吧。” 墨玉摆摆手,让婢女退下,问卫子静:“怎么回事?” 卫子静扑倒在床上哭道:“我没脸活了。” 墨玉当然知道她是为何闹,她走到榻边坐了下来,拍拍她的背道:“这真相还没出来呢,你就自己吓唬自己。” 卫子静流着眼泪,哭得好不可怜,哽咽道:“万一我真是被换的呢,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叫您娘了?是不是就要和赵老太住,和他们家的人在一起生活了?” 墨玉郑重的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和赵老太那样的人家住在一起,你永远是娘的女儿。”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还没去审赵老太那家人,她心里也渐渐相信,恐怕霍桐真的是她的女儿。 她养了卫子静这么多年,从她小时候起,就觉得卫子静长得不像他们家的人。反倒是霍桐,眉眼之间更像他们家的人。 旁人不理解她为何要抬举一介民女,如今墨玉有了答案,大概是母女连心吧。 事到如今,她也终于明白卫子静为何会不喜欢霍桐了,还怂恿着赵老太去衙门告她。 想必她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 她虽不喜卫子静这般的作风,可到底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女儿。 卫子静的真实身份被爆出来已够痛苦了,这个时候也就不责备她什么了。 墨玉温柔的安抚她,并不追究她下请帖给赵老太的事情。 算是给卫子静吃了颗定心丸, 墨玉本来想让卫子静跟着去前面吃饭,她觉得没脸,就不肯去了。 大哥的加冠礼,她本是准备了礼物了,可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没办法从容去面对。 说到底,她也仅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没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去面对身份的转变,和别人的眼光。 母女俩说了会话,墨玉安抚好女儿后就去前面了。 她到底是靖安侯夫人,若一直不出面,那位难伺候的婆母得念叨死她。 果然,她一过去,就有婢女来禀报她了,老夫人找她。 一看见她,汤老夫人劈头盖脸的训斥道:“前面这么多的宾客你不招呼,你却跑去哄你那个便宜女儿?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临儿。” 墨玉:“我错了,我这就过去。” 再听她训斥下去,能给她上升到恶毒继母了。 她认错态度好,这边还有招呼宾客,汤老夫人也不为难她,让她去了。 宴席开,墨玉忙请贵妇小姐们移步进去坐席。 女眷在左,男人在右,每人一张桌子,依次落坐。 霍桐好歹也是个县公主,墨玉在意识到她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刻意安排她坐在了自己旁边。 宾客满屋,高朋满座。 欢声笑语,相聚一堂。 墨玉唤她:“桐桐,菜不合胃口吗?” 一声桐桐,叫得亲切又温柔。 虽然她以前也这样叫过,可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霍桐竟然是她女儿,墨玉光是想一想就又激动又心疼。 激动的是,她和亲生女儿相认了。 心疼的是她因为赵老太的作恶,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霍桐:“合胃口,合胃口。” 她吃的有点慢,有点少,主要也是这个身份的转变,让她内心起了些波动。 墨玉则悄悄打量霍桐,她这眉眼更像父亲。 瓜子脸型则是随了她,合在一起,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 果然,自己的孩子多多少少就是会遗传到家人。 “一个人来的吗?”她记得霍桐家里好几个人的,都是她弟弟妹妹。 “娘没见过这样的场合,怯生。” “以后多走动走动,就不怯生了。” 正在这时,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太子,太子。” 就见太子白眼朝天,表情异常痛苦,惊呆了他身边的一众臣子。 女眷这边也顿时慌乱起来。 霍桐起身一看,原来是太子中毒了。 在靖安侯府下毒给太子,恐怕靖安侯府也逃脱不了这个责任。 第166章 鸩酒 墨玉已腾的起身走了过去,要看个究竟,其她女眷也纷纷起身。 霍桐目光四下一扫,见有个奴婢竟然趁乱的功夫,收了桌上的杯盘。 宴席又没有结束,现在收拾杯盘是不是过早了? 霍桐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一记砍刀手过去了,那婢女身子一软,跌了下去。 场面在一度混乱,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靖安侯已大声嚷着传太医,御王镇定的道:“传霍桐。” 等太医到,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 霍桐从容不迫的道:“太子饮了鸩酒,犀牛角能解毒,研末煎汤即可解毒。” 靖安侯府大声问:“犀牛,谁有犀牛?” 犀牛可是罕见之物,在近代早已灭绝。 靖安侯能这样问,表明他也没有。 其他大臣赶紧回话说没有犀牛,霍桐这时已拿出犀牛:“我有,厨房在哪儿?” “霍桐,你跟我来。”卫君临唤她一声,霍桐立刻跟着他去了。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一眼。 这梧桐县主到底是个什么人,那么一大块犀牛她藏在哪儿了? 没功夫去想霍桐的犀牛藏在哪儿,大家又忙扑过去大喊:“太子,太子。” 去而复返的卫君临站在门口而望。 就在刚刚,霍桐说,她有下毒人的线索,让他即刻回来看住这里的人。 卫君临扫了一眼被霍桐打昏后拖在一旁坐着的婢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便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婢女,即使注意到,也没人放在心上。 彼时,有个家仆朝那个婢女走了过去,左右看了一眼,发觉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后,他眼神一狠,摸上婢女的发顶。 说迟时,那时快,一道身影掠过,这个家仆瞬间被制服,打昏了。 在太子殿下脱离危险前,这些人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等候审问。 御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他快步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卫君临:“也许,能从他们口里问出点什么。” “温周,元战,看好了这两个人。” 他过及冠礼,身为义子的元战也过来祝贺了。 御王何等聪明之人,他立刻悟了其中之意,不动声色的走了。 太子中毒,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哥。”卫子凤寻了过来,“太子在咱们家出了事,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家?” 卫君临安抚:“别担心,我不会让咱们家有事的。” 他这个人就是有本事安抚人心,让人在他这里得着安全感。 那边的靖安侯已等得汗都出来了,急着问:“霍桐呢?” 霍桐在支走了卫君临后,拐个弯就进了自己空间了。 她迅速把犀牛研了末后,熬了药端过来道:“来了来了。” 她端着药来到太子跟前,把药喂他服下。 这个太子,若是在别处中毒,就让他死了算了。 偏偏这里是靖安侯府,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据说这鸩酒被古人视作最有杀伤力的毒酒,鸩酒的制作也是非常简单的,以羽毛拂之于酒里,酒色香味不变,鸩毒尽入,喝之顷刻间五脏俱溃,死状惨烈。 鸩酒向来是皇宫谋杀,赐死的上品。 本是无解毒之法,可随着高科技的和医学的发展,许多在古时看来无解之毒,到了后世,都有了可解之法。 太子服下解药后,惭缓过神来,霍桐道:“太子,您被人下了鸩毒。” 太子勃然大怒:“靖安侯,你敢谋害本殿。” 靖安侯额上早已渗出了汗,急道:“给太子下毒的另有其人,本侯也是受害者。” 姬白泽冷声道:“太子在你府上中毒,你还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不成?” 霍桐忙道:“太子,我有线索,只要提过来审一审,就真相大白了。” 太子惊讶:“线索在哪儿?” 霍桐起身道:“把人带过来。” 这话是对卫君临说的。 卫君临打了个手势,他的人把一男一女带了过来。 霍桐走过去,她取了两颗药丸,分别喂两个人吃下。 这是致幻药,意志薄弱的人,心志被迷,有什么说什么,都不带挣扎的。 这也是身为特工的必修课。 过了一会儿,这两人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眼神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仿若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霍桐问其中的女婢:“我刚刚看你趁乱的时候收拾了太子用的酒盅,是因为酒盅有毒,不能被人发现吗?” “酒盅有毒,不能让人发现了。” 霍桐再问:“是什么人让你给太子下毒?” “不知道。” 霍桐:“是谁指示你趁乱收走太子的酒盅。” “卓文。” 霍桐:“卓文又是谁?” “靖安侯府的小厮。” 霍桐打了个响指:“你可以继续休息了。” 女婢身子一软,跟着木偶似的,听到指令后便又眼睛一闭,昏睡过去。 众人面色各异,震惊不已。 霍桐又审另一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卓文。”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婢女就是被此人指示的。 霍桐:“谁指示你给太子酒盅下毒的?” “秦姑姑。” 霍桐:“秦姑姑是什么人?” “萧贵妃的心腹。” 萧贵妃是姬白泽的生母,他今天是随太子一起来靖安侯府参与了加冠礼。 二皇子姬白泽闻言色变,冲过去一把就掐住了卓文的颈项,怒道:“说,谁指示你陷害萧贵妃的?” 卓文没说得出来,他被掐得白眼直翻。 霍桐语气冷然:“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二皇子手上发力,卓文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御王:“白泽,你以为把人证杀了就可以逃脱吗?来人,把他给本王拿下。” 有人冲了过来,把二皇子拿住。 姬白泽脸色铁青,极力道:“太子,不是我,你不要中了奸人的计,是七皇叔,是七叔想要害你,是七皇叔与他的义妹一唱一和。” 太子身子发抖,是被吓得不轻。 御王:“还想反咬本王一口?押送入宫。” 霍桐:“太子,您千万不要被小人蛊惑了,若是我和御王心存什么恶念,您这会已经没了。” 此言有理,太子勉强稳住心神,再看向霍桐时,他脸色好了许多,语气也温和了:“霍桐,你刚刚救了本殿的命,本殿相信你并无害我之心。” 霍桐道:“为防止这中间出现意外,请殿下现在就派人去拿下秦姑姑。” 太子道:“七皇叔,现在就麻烦你快马加鞭入宫一趟,拿下秦姑姑。” 御王瞧了一眼霍桐,转身离去。 霍桐又拿出一粒药片,递给了太子:“等见着秦姑姑,只要喂她一粒药,她就知无不言了。” 他看出来了,霍桐审人的手段特殊,只要喂一颗药,他们就把什么都招了。 太子接了手,道:“等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本殿一定在陛下面前为你再请一功。” “谢太子。” 太子转身就走,靖安侯忙道:“君临,你立刻护送太子安全回宫。” 卫君临当下就带着一众人跟了去,好好的加冠礼接二连三的闹事后,靖安侯再无心待客,众人也没了再继续待下去的心思了。 好在有了线索,不然,今天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嫌疑。 转瞬之间,来的宾客全都走了。 霍桐被侯夫人留了下来。 她拉着霍桐的手道:“侯爷,今天这事你要好好谢谢桐桐,若非桐桐机智,咱们家就要担上谋害太子的罪名了。” 靖安侯看了一眼霍桐,喜怒难辨:“你一个乡下人,哪里学来的这许多本事?” 看不起乡下人? “世外高人教的。” “哪里的世外高人?” 霍桐:“说了你也不知道。” “侯爷。”墨玉唤住他,“现在把赵老太提过来,让霍桐也审一审她。” 汤老夫人立刻吩咐:“快去把人提出来。” 虽然还没完全确定,汤老夫人也越看越觉得这霍桐长得更像他们卫家的人。 想到她曾救过自己的大孙子,汤老夫人也慈眉善目起来,对霍桐道:“来,桐桐,到奶奶这儿。” 墨玉瞧老夫人不像为难的样子,把霍桐一推,为霍桐重新介绍道:“这是奶奶。” “这是卫贵妃。” 这语气,显然已把霍桐当成了自己女儿了。 霍桐行了礼。 在她的那个世代,她的父亲、爷、奶、待她都不好。 反而是一些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待她更像亲人。 现在忽然给她弄出亲人来,她还怪不适应的。 汤老夫人温声问她:“这孩子和咱们家果然有缘分,这缘分挡都挡不住。” 卫贵妃忽然道:“这些年来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吧。” 霍桐:“还好,都过去了。” 汤老夫人亲热的招呼:“都站着干啥?坐。” 她主是要招呼霍桐坐,一来是她大孙子的救命恩人。 二来,她瞧着霍桐是真顺眼多了。 汤老夫人向来是个嗓门大的,如今刻意拿捏着,让自己显得慈爱一些,愣是让别人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样刻意才吓人。 一众人哪知道老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在赵老太被带来之前,就先坐了下来。 汤老夫人的想法简单,也很功利。 霍桐若真是她的亲孙女,那她脸上就太有面了。 若是再查出来二皇子和萧贵妃谋害了太子,这肯定又得给霍桐记一功,再给请个封,没准就是郡主了。 这么多年来,她愣是没把卫子静看顺眼,确切的说墨玉这边生的孩子,她没一个看顺眼的。 这个流落乡下的孙女,她是越看越顺眼。 霍桐流落乡下这么多年,和墨玉又能有多深的感情,这孙女到底会跟谁亲,事在人为嘛。 思及此处,汤老夫人也笑道:“以后就是咱卫家的小姐了,这些年在外面受过的苦,以后回到咱们家,都全给你补回来。” 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卫子凤都诧异极了,老太太怎么会对霍桐这么好? 霍桐也微笑道:“谢谢奶奶。” 说话的功夫,赵老太和她两房媳妇被带过来了,三人哆嗦不已,面色惨白,站立不住,全都瘫软在地上。 就在之前,她们被五花大绑,扔在一个四面都被封着冰窑里,差点没被冻死。 汤老夫人道:“桐桐,给她喂药。” 张氏以为要喂她毒药,立刻吓得大喊起来:“别杀我,我说,我说。” “人是她换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张氏指向赵老太,她撑不住了,她招了。 是婆母起了歹念,换走了人家的真千金,和她没有关系啊! 她们当媳妇的,只有听命,服从,哪敢二话。 张氏哆哆嗦嗦的道:“霍桐,霍桐,真不管二娘的事,你要相信二娘啊!” 汤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们让我的亲孙女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想让我们放过你们?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把他们都给我送到官府。” 赵老太一听要送官府,本来面如死灰的脸上也慌了,她哀求道:“侯夫人,就算我有错,我于你也有恩啊,你当年若非遇着我,你能顺利的产下两个孩子吗?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167章 逐出村 墨玉气得发抖。 死老太婆把她的女儿换了,还敢挟恩图报。 这不是她的恩人,是她的仇人。 靖安侯发话道:“行,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从现在起,你们全家给我滚出帝都,打哪来,回哪去。” 赵老太道:“谢侯爷开恩,也请侯爷把我们家静儿换回来,我们这就离开。” 靖安侯沉默了。 卫子静是他养育了十三年的闺女,就算不是亲生的,养育了十三年,那也是有感情的。 何况,他儿子众多,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心里面疼着呢。 就算亲生女儿认回来了,他也没打算把人还回去。 汤老夫人没那么多感情,“既然是人家的闺女,就领回去吧。” “不行。”靖安侯脸色沉了沉,“子静虽非咱们亲生的,但也养育了这么多年,让她跟着回乡下生活,那种苦日子她过得了吗?” 墨玉心里也是舍不得的,卫子静虽有错,以后慢慢教育就是。 毕竟疼了卫子静这么多年,一直当亲生的养着。 靖安侯当机立断:“你这刁民若执意要回子静,本侯就立刻送你进官府,让你把牢底坐穿。” 赵老太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 “我自从见了子静后,就与她投缘,她这孩子也心善,因着我们的一点恩情,常常周济我,我实在舍不得她。” 话虽如此,霍桐和墨玉都心知肚明。 怕是卫子静早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才会和赵老太串通一气。 赵老太也继续哀求:“我可以答应再也不出现在你们家人面前,但求不要赶我们出京,求夫人给我们一条生路,这辈子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离开帝都呗。 墨玉压下厌烦,道:“霍桐你说呢?” 决策权给到她这边来了,霍桐道:“我无所谓。” 她压根没当赵老太是亲人,果然也不是。 墨玉咬咬牙,道:“好,如你所愿,从今以后,两不相欠。” 霍桐面无表情:“口说无凭,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免得他们日后赖账。” 如此更好,墨玉让人把笔墨拿来,写下两家即日起两不相欠,赵老太不得以任何借口再要回卫子静。 等她写完字,让赵老太按下手印后,她和两个儿媳妇被赶出了侯府。 解决完赵老太的事情后,汤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桐桐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景天,挑个吉日,给霍桐上祖谱。” 靖安侯同意。 汤老夫人道:“把我那边的西院收拾出来,给桐桐住。” 靠着她,离得近,往来更方便。 墨玉心里有异议,一时之间想不出拒绝的法子。 她还想女儿搬到她这边,靠她近一些呢。 霍桐说:“我暂时不能搬回来。” 墨玉忙问:“为什么啊?” “我村里要忙的事情多,马上还要把种果园。” 汤老夫人有异议:“你现在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就该回府住。” 和一帮村民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霍桐:“我已成亲。” 众人一怔,几乎她已成亲的事都忘记了。 霍桐忙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就要走,喊都喊不住。 汤老夫人着急,“你说这孩子,急什么啊!” 卫贵妃蹙眉道:“这孩子叛逆,野惯了,难以驯服。” 她还是觉得卫子静好一些。 胜在听话。 卫子凤和卫子苏这边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姐。”卫子凤张口就喊,喊得那是一个骄傲。 卫子苏很纠结:“我以后是叫你姐,还是叫你师傅好呢?” 霍桐:“叫姐吧。” 当他的师傅,却什么也没教他,她问心有愧啊! 卫子苏立刻高高兴兴的改口了。 卫子凤:“姐,你会搬回来住吗?” “已成亲的人,哪好继续住在娘家。” 卫子凤也当即决定:“姐,我一会就搬过去和你住。” 霍桐笑笑:“欢迎。” 现在和他姐住,更加名正言顺了。 彼时,赵老太也带着两个儿媳妇回村了。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回去的路上赵老太越想越生气,等前脚回了院子后,赵老太气得一个巴掌煽在张梅脸上。 张梅冷不防备,一下子被煽倒在地,就听老太太狠狠的骂她:“蠢货,三言两语就把你吓得什么都招了,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我就不该带上你。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说不定霍桐很快就会带着人过来,把我们赶出村里。” 大儿媳妇李秀也气道:“张梅,我真是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子的人,你果真是大难临飞独自飞,什么叫人是婆婆换的,和你没有关系?你说这话简直是把婆婆往死地送,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吗?你也不想一想,婆婆得来的钱,不也养着你们家了吗?” 赵老太本来就气极了这个二儿媳妇,再听大儿媳妇这么一说,更气了。 张梅也立刻不依的大声吵了起来:“李秀,你的良心才叫狗吃了,得的钱我们家才用了几文?明明全用到你家了。” 他们家有个霍暮在读书。 张梅也想送自家的大儿子霍信去读书,可老太太的银子只够供一个人读书,权衡之下,赵老太当然是选择读书更好的霍暮供养了。 帝都样们都贵,他们能供得起霍暮读书,也是从卫子静那边敲诈来的银子。 卫子静的身份今天被揭开了,以后绝不可能再从她那边要到银子了。 这一切的事情都让赵老太火冒三丈,越想越生气,抓起院中的一个棍子就向张梅打了去。 都是她沉不住,都是她胆小怕事。 张梅被打得哇哇直叫,李秀也趁机打了棍子帮着赵老太一块打。 张梅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村里的人这会都在荒地里,她拼命里往荒地那边奔。 赵老太和张梅急忙去追,眼见她去了荒地那边,怕她跑过去乱说话,就一边追她一边喊:“站住,你给我站住。” 她们越追越喊,张梅越跑得快,越大声喊:救命啊—— 荒地干活的村民很快被声音吸引过来,里正这边带着乡亲奔了过来,一看是张梅,都是一愣。 里正忙道:“你这是干什么?” 张梅气喘吁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里正,救救我,我婆婆和大嫂想要杀死我。” 里正忙道:“你有话慢慢说,她们为什么想要杀你?” “我婆婆她把靖安侯府的真小姐换了。” 张梅颠三倒四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反正说得大家都听明白了。 村民们听得气愤不已。 “里正,这样的人岂能容她在我们村待着,把她赶出去吧。” “必须把她赶出去,不然,日后指不定她还要害哪个呢。” “霍老头呢?” 村民们义愤填膺,到处找霍家的男人。 片时,霍老头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孙子被村民扭了过来。 村民一致决定,必须把他们逐出村。 那厢,赵老太和大儿媳妇做贼心虚,很怕张梅狗急跳墙,把事情都告诉村民了,就没敢追过来了。 至于霍桐,她前脚才刚进自家院子里,李房就跑过来喊她了,让她去赵老太家一趟,现在村里的人都在他们家呢。 霍桐就过去了。 除了正在读书的霍暮,霍家其他人都被村民拿绳子捆绑住了。 里正道:“你们做的恶事,别人原谅你们,那是别人家的事情。我们村里的人,是绝不原谅你们的。霍桐是我们大家的亲闺女,你们欺负霍桐,就是欺负我们大家的亲闺女。从现在起,你们全家就滚出我们百寿村。” 村民异口同声:“滚出去滚出去。” 里正打了个手势,一众村民押着这霍家的人往外走。 张梅吓得大哭大喊起来:“里正,里正,您不能把我赶走啊,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啊!” 一旦把她赶出村,等出了村,婆婆和大嫂还不得打死她啊! 里正不理她。 两个村民押着她就往外走。 正在这时,她忽然看见霍桐走了过来。 “霍桐,霍桐。”张梅哭着喊她。 “霍桐,救救我,看在霍扬的份上,救救我。” 霍桐冷睨她一眼。 里正快步走了过来,道:“霍桐,这些恶人对你做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绝不容许这样的人住在咱们村里,这就把他们逐出去。” 霍桐点点头,她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赵老太恶事作尽,容她活着都是对她的恩赐了。 这般,赵老太全家人被村民一路押着,赶出村。 为了防止他们家人再偷偷回来,里正派了几个年轻的壮丁在村口看守着,只要他们敢回来,直接拿棍子打出去。 他们坏了良心偷换人家的女儿,虽然靖安侯府不追究了,他们村却要为霍桐讨回一个公道。 里正把话吩咐完后,忙过来问霍桐:“霍桐,你现在是侯府小姐了,你会回侯府住吗?” 霍桐笑道:“哪有出嫁的姑娘还住天天住娘家的道理。” 里正一听这话大为开怀,放心了。 这话是没错的,就算她是侯府小姐,她也已出嫁了。 她可以一直住在村里。 霍桐又道:“大家早点回去歇息吧,我也先回去了。” 里正摆摆手,让她先回去。 正在这时,下课的学子回来了。 李旺策马进了村口,见村里的人全都聚集在这里,甚是诧异。 他忙把马车停了下来,前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里的学子也都急忙下了车。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把赵老太换了真假千金一事说了。 莫北跟着听了一嘴子后,忙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他们家就住在村口,往家走也就百步的距离。 他飞快的跑进院子里,白奕迎了过来:“阿九回来了。” “桐桐呢?” 白奕伸手一指:“进去了。” 王氏这时跑了出来道:“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发生什么事了?” 莫南从外面跑进来:“娘,你还不知道吗?赵老太一家被村民逐出村了。” 她确实不知道。 她一直在灶房忙着做包子呢,热乎乎的包子刚出锅。 莫父这时也扛着铁锹进来了,道:“知道赵老太恶,但真没想到她竟如此的恶,咱家霍桐才是靖安侯夫人的真女儿,一出生就被她用自己的亲孙女调换了。” 一家人议论起这事,又是气愤,又是高兴。 气愤的是霍桐竟因为赵老太所作的恶事,白受这么多年的苦。 高兴的是,纸包不住火,老天爷这不是开始报应赵老太了吗? 第168章 体验生活 身份上的转变没给她霍桐带来惊喜,冷静下来后,反而让她有些不安。 曾经,在她那个时代,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她自幼跟姥姥生活在乡下。 后来,有钱的父亲接她回去生活,那个家里有爷爷,有奶奶,有大伯有二伯。 很大的一个家族。 回去后才知道,有钱人家的肮脏和可怕。 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继母和她的孩子们也想法设法的让她出丑,想把她赶出那个家。 活在那样冷漠的家里,她感受不到一点亲情。 也就不期待亲情了。 “桐桐。” 莫北走了进来,就见她正坐在桌前发呆。 听见声音,她回过神来。 “九哥。” 她仿若并没有与亲生父母相认后的喜悦,神情反而有些落寞。 莫北走过来坐下,“桐桐,我刚都听他们说了。” “你不高兴?” “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 王氏的声音忽然传来:“六六,出来,咱们庆祝庆祝。” 儿媳妇变成了侯府真小姐,这事必须庆祝啊! 莫北拽她起来:“走,庆祝庆祝。” 随着霍桐从屋里走出来,就见她家院子里围满了人。 村里的人都来向她道贺了。 一边道贺,一边大骂赵老太不是人。 现在赵老太一家已被赶出村了,大家还觉得不解气。 霍扬在一旁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被赶走的也有他的爹娘。 他回村的路上看见她在村口又哭又闹了。 最终,他只能在心里气愤的道声:活该。 他们怎么敢做这恶。 帝都的上空,风云涌动。 且说,御王直接带了人马去萧贵妃的宫殿抓人。 秦姑姑被太子殿下喂了一颗药后,在陛下面前全部招了。 萧贵妃和二皇子图谋太子之位,一直想要找个机会除了太子。 为了这一天,他们蓄谋已久,这事是经秦姑姑的手联络的。 靖安侯府的人是他们一年前安插进去的,为的就是等待卫君临的弱冠之礼时动手。 为了确保太子殿下一定会前去靖安侯府,二皇子说:“七皇叔都去讨好靖安侯了,你这个太子再不主动一点,恐怕这个储君之位都不稳了。” 御王在朝中声望过高,最近又和靖安侯府走得过近。 在二皇子的煽动蛊惑下,太子去了。 真相查明后,二皇子被治了罪,削去皇子身份,打入大牢。 萧贵妃被赐了鸩酒,赐死。 可二皇子不肯认罪,一直在喊着说:“父皇明察,儿臣冤枉啊!是七皇叔要害儿臣,七皇叔要害儿臣啊!” 这事就闹得皇帝心情很不好。 翌日 因为不用去宫里给皇帝看病了,霍桐一早就去了一趟果园。 她空间虽有果树无数,想要把这些拿出来,也得有个名头才行。 所以,她去了别人的一趟果园,打算买一些人家的树苗。到时候再把自己的果园移出来,就不会被发现了。 偌大的帝都,不缺少果园。 最常见的也就是樱桃、橘子、梨、桃、萄葡。 霍桐购买了许多的果苗,当天下午,这些果苗就陆续送到了开垦的田里。 里正招集村民来把果苗栽下去。 为了这些果树,村民们又是忙了一个热火朝天。 靖安侯夫人这个时候又找过来了。 知道她是霍桐的亲娘后,村民们看她更热情了,纷纷唤她一声侯夫人。 侯夫人和霍桐道:“你还想什么树苗,告诉我,我去给你弄。” “差不多都好了。” 侯夫人有些愧疚,“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不在。” 她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桐桐,搬回府上跟我住一段时间吧。” 墨玉就是想照顾她,补偿她。 霍桐笑:“成了亲的人,身不由己啊!” 她又不是单身一人,来去自由。 墨玉满心都是遗憾。 女儿刚认回来,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 连府里一日都不曾住过。 她也不曾为女儿准备过嫁妆。 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霍桐:“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没时间陪你。” 也是真没时间,她话音落,就去忙栽培树苗的事情了。 虽然都是些小树苗,但日后有她的灵泉水供养着,会茁壮的成长起来的。 侯夫人瞧她乐在其中,又是浇水,又是挖坑的,知道劝不动她回府了。 换作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侯府小姐后,早跑回去认祖归宗了。 她好像压根没因为自己是侯府小姐而高兴,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似乎有与没有都是一样。 墨玉想了想,很快释然了。 回府住几天又能怎么样呢?那是个连她都想逃离的家,桐桐回去后,能高兴得了? 想通这事后,墨玉也就打道回府了。 不料,到了晚上,卫子凤直接派人捎了个话到府上,他要去姐姐家住几天。 意思是,他这几天不回府了。 既然成了他亲姐姐,卫子凤就住得更加理所当然,且名正言顺了。 听说霍桐还在田里种树,卫子凤立刻跟着莫北一起找过来了。 果然,一片片的树苗平地起。 “姐,姐。”卫子凤快步跑了过来。 霍桐一见他就笑:“子凤。” “九哥。” “姐,这全是果树吗?” “对,以后你的水果我包了。” 莫北:“桐桐,别动。” 他拿了个帕子,给她擦脸上的灰。 霍桐由他擦过后,冲村民道:“时候不早了,忙完了大家都回家吧。”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数百村民的齐心协力下,大家把上千的果苗栽完了。 一眼望去,村民总感觉多了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所以然。 实事是,霍桐趁着村民不注意,种了许多别的品种的果树。 这事之后,霍桐就先回家了,洗漱一番后,一家人坐下来吃晚饭。 卫子凤说:“叔,婶,我在你们家,再住几天。” 王氏笑道:“你就是住一辈子都成。” 莫西道:“明天休息一天,我们干什么去?” 霍桐:“温习夫子布置的功课。” 莫西:“嫂嫂,你就饶了我们吧,给放一天假不就是让我们玩的嘛?” 莫北:“既然这么不情愿读书,以后你放假的时候,就去百寿堂帮忙端端盘子洗洗碗打扫一下吧。” 霍桐:“这真是个好主意,不想读书的都去体验生活吧。” 莫南:“我可以去体验一下。”到底是端盘子洗碗难,还是读书难。 霍扬:“我也可以去体验。” 所以,除了莫北和卫子凤,其他三个学子都想去体验生活。 霍桐准了。 等徐央回来后,她就把这事交代下去了。 让她明天安排三个人去体验生活。 徐央爽快的答应。 小孩子不知道读书是多么的难得和珍贵,去体验过生活的艰辛后,就知道珍惜现在读书的机会了。 说过吃过,各回各屋。 累了一天的霍桐直接趴床上不动了。 莫北坐过来问她:“我给你揉揉。” 霍桐‘嗯’了一声后,闭上眼前,他拿捏起来的力度差点让她睡过去,迷迷糊糊间道:“好了,睡觉了。” 莫北帮她盖好被子,把烛火熄灭,跟着一块歇息了。 迷糊了一会儿的霍桐忽然又睁开眼来。 不能睡,不能睡。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知道身边的人已睡着,霍桐悄悄坐了起来,去了果园。 趁着天黑,四下无人。 她要用灵泉水浇灌一下这些果园,还要把空间里的果园再移出来。 白天只移了一小小的部分。 现在无人,她索性全移出来了。 这些果树不同树苗。 她的都是成熟的果树了,只等着开花结果。 天亮后村民们发现异样的时候,她说词都想好了。 以着村民们的性子,也只会高兴,不会深究。 等她回去的时候,天已泛白。 她蹑手蹑脚的回了屋,悄悄爬上床,累得她倒床就睡了。 她几时走的,几时回来,莫北不知道。 迷迷糊糊间,霍桐想:九哥的警觉性是真差了啊! 她得好好保护他。 由于今天学子们休息,霍扬、莫南、莫西三个人被带去体验生活了。 本想睡个懒觉的霍桐被里正的叫声吵醒了。 莫北正在和他说:“桐桐昨晚睡得有点晚,有什么事等她醒了,我让她找你。” 里正忙道:“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咱们后面的果树,种下的时候明明还是个小苗苗,一夜之间,都长大了不少。” 莫北:“这说明咱们这里是人杰地灵之地,这虽是天大的好事,但切忌外传,人心难测,外人知道咱们这里竟是块宝地后,难免会红了眼,里正一定要好好嘱咐村民,守口如瓶。” 里正忙道:“不愧是读书的,脑子就是转得快,你说得是,我这就去。” 刚只顾着高兴了,又惊又喜的,只想把这消息赶紧来告诉霍桐。 被莫北一提醒,里正才意识到,这虽是一件好事,但也可能会招来祸事。 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块风水宝地。 一定要守口如瓶。 “九哥,里正来说什么了?”人在屋里的霍桐走了出来,靠在门上的她,慵懒。 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一道光。 莫北走过去,点她的脑袋:“你是越发的胆大了。” 刚听里正的意思,他心里已意识到了,恐怕是霍桐又做了什么手脚,不然,好好的果苗,怎么可能会逆生长。 霍桐脚上没跟,往他身上栽了去。 莫北揽住她道:“你先洗漱,我去把饭给你热一下。” 霍桐‘嗯’了一声。 莫北去了灶房,白奕这时也跑了过来要帮他烧火。 青衣侯找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白奕因为烧火,脸上沾了好几道灰。 莫北熟练的煎了个蛋后放到盘里,任臣帮忙端过去,给霍桐吃。 洗漱过后的霍桐坐在桌前,先喝了一口粥。 青衣侯又来到霍桐这边看了看:“你倒是挺会享受的。” 他夫人,他儿子,在给她做饭—— 天下没这般的事情哈。 第169章 有点怕 霍桐抬头一看青衣侯来了,眯眼一笑:“干爹,再吃点吗?” “嗯。” 霍桐:“任臣,给干爹盛份米粥。” 任臣在外面答应一声:好勒。 卫子凤这时跑了过来,“姐,睡醒了。” “嗯,醒了。” 青衣侯眼神古怪的又盯了霍桐一眼,敢情她睡到现在才起来。 卫子凤看见青衣侯在此,行了一礼:“侯爷。” 青衣侯‘嗯’了一声,霍桐:“弟,坐这儿。” 卫子凤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任臣这边陆续端上早点,先是把青衣侯的米粥端来了,又端了两份煎蛋。 听说青衣侯来了,也要吃,特意也为他煎了一只蛋。 莫北还煎了葱油饼。 最后一张饼由莫北端了进来,任臣和白奕跟在其后。 看青衣侯坐在霍桐面前很认真的在喝粥,莫北把切开的饼放在两人面前后,坐了下来。 白奕和任臣也都跟着他一块坐下。 一张长型的桌子,对面坐了一排人,青衣侯独自而坐。 霍桐:“九哥,你也再吃点吧。” 莫北:“你吃吧。” 白奕又被这香味四溢的饼勾得要流口水了,她拿起来一角饼吃了一口,道:“阿九,真香,你吃。” 青衣侯被九哥和阿九这样的名字撞击着,他目光落在莫北面上,又落在了白奕脸上。 两人都是瓜子脸,尤其鼻子以上,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样。 青衣侯并非才发现两人有相似之处,以前就发现了,那时并不会往深了想,如今再看时,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 他一边跟着吃了块饼,一边道:“你做饭的本事倒是学得快,是不是觉得做饭比读书容易得多?” 这话明显是对莫北说的。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家里围着锅台给女人烧起了饭,像什么话。 莫北很诚实:“做饭自然是容易的。” “那你干脆别读书了,在家里做饭就是了。” 霍桐挑眉:“干爹,你这是在看不起做饭人?” 白奕一把夺过青衣侯手里的饼,把他面前的粥也拿走了。 “你别吃了。” 这就是他看不起做饭人的下场。 青衣侯怔了怔,因为端他碗夺他饼的是白奕,他只能毫无脾气。 说话之间,霍桐把粥喝完了,吃了两块饼后,也饱了。 莫北站起来要收饭碗,白奕忙道:“阿九,我来收拾,我来收拾。” 她高高兴兴的把饭碗收走了,端出去洗了,任臣也跟着一起洗。 等碗洗好,王氏这时从外面回来,端着一大盆的衣裳往院子里晒,白奕又跑过去帮着晾衣裳。 青衣侯听见外面的声音,站在门口看了看。 白奕忙得不亦乐乎,他无话可说。 霍桐这时正和莫北卫子凤说话:“九哥,子凤,你们两个今天不需要读书了吗?” 虽然是放了一天假,多少也温习一下功课好吗? 此时,她深深的体会到家长的心情了。 身为家长,是看不得家里的学生闲着不读书的。 他哪怕读半个时辰也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读完了。” 霍桐柔声哄劝:“温故而知新啊,再温习温习,听话啊!” “我去一趟山上,等我回来,你们把功课都做完。” 两个学子互望一眼,都做完了,还做什么呢? 她去把比她还大个的竹篓背了起来,出去的时候和任臣悄悄交代一声,让他也看着两个哥哥读书,他们要是偷懒,回来告诉她。 交代完事,她背着竹篓出门了。 任臣跑过来小大人似的喊:“小北哥哥,子凤哥哥,桐桐姐交代了,让我监督你们读书,你们快去读书,不许偷懒,不然,等桐桐姐回来,我就告诉她。” 真是搞不明白他们,有读书的机会却不肯读书,知道村里有多少孩子想读书,都没机会读书的吗? 在任臣的监督下,两人瞪了他一眼后,把书袋子拿了出来,读书。 青衣侯闲来无事,前去找白奕说话。 白奕这边已帮着王氏把衣裳晒好了,之后她就在院子里溜着野鸡小羊小鹿玩。 瞧青衣侯又来了,她也有些诧异,道:“你怎么老往我们家来呀,你自己家没人吗?” 他的家人不需要他陪吗? 青衣侯:“我的家人在这儿。” “啊?” “阿北认了我做干爹,你又是他娘,论起来,我们都是他爹娘,你也就是我的家人。” 白奕差点被他绕晕了。 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她竟然无以反驳。 那时,霍桐又去了百兽山。 说来奇怪,近几次她往这山里来,看见的野兽越来越少了。 以往还有老虎出没,现在直接没了。 待她去山上又把网的鱼给收了后,又从空间取出一些鱼苗,投放到河里。 过段时间,等小鱼苗长成大鱼,又可以吃了。 收过鱼,她又在山上采摘了一竹篓菜,这才往山下去了。 所收的鱼和菜都送到大棚那边去了。 水渠还在修建中,大锅饭还在继续做着。 霍桐把鱼倒在滋养着鱼的水池中,大棚里做饭的村民过来打招呼,这些鱼最大个的足有五斤重。 村民已是见惯不怪了。 趁着锅上做饭的村民不注意,她又把米面从空间里倒出一些在堆放米面的仓库里。 等做完这件事情,霍桐去了一趟工地上。 就见水从上头源源不断的往下游来,一直延伸到麦田、果园这边来,方便了日后的灌溉。 修水渠的刘工头跑来和她打招呼,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指示的,霍桐笑说指示的没有,辛苦大家了。 不过,等水渠修好后,她还有任务派过他来做。 她这边正和刘工头说着话,里正也跑过来了喊她了。 霍桐笑道:“里正你来得正好,我看这水渠也快修好了,等水渠修好后,我另有一个想法。” 里正:“你只管说,我该怎么做。” 霍桐道:“村里没有河,为了方便村民日后白天洗衣,夏天洗澡,或者养养鱼虾,在村前各家门前挖了一条河流,这条河流从东挖到西。” 不需要太深,也不需要太宽太长。 够村民用的就好。 里正哪有不同意之理,只是为难的道:“这又得不少人力财力。” 天天吃饭,管饭,全是银子。 “你和村民们商量商量,看看大伙同意不同意,要是同意了,到时候这银子就均摊,不够的,我这边先帮忙垫上,等日后有了,再还上便是。” “那行,我这就去问问他们。” 霍桐和他这边说过话后也就背着竹篓回家了。 她心里有一个计划,建设美丽家园的计划。 知道莫北就是九哥后,她更有干劲了。 就在她背着竹篓往家走时,在路上遇着了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只幼狐。 这只小狐狸的腿被夹住了。 这夹子,是莫北做的。 上次山里跑出来一只野猪后,莫北就做了夹子。 这些夹子是放在下山的出口处,为的就是防止山里的野兽跑下山,伤到村民。 这段时间山里的野兽倒也安静,没再有跑出来的了。 不料,今天竟逮着了一只小狐狸。 霍桐蹲下来看了看它,道:“我帮你把夹子取下来,你要乖哦。” 幼狐一双清澈的眼睛又乖又可怜的看着她,身子一动不敢动。 霍桐把夹子取下来,瞧它一双狐腿都受了伤,又给它处理了伤口,把两只爪子给它包了起来后道:“我救了你,你现在归我了。” 霍桐把它抱起来,一边带它往回走,一边道:“我家还养了兔子、羊、小鹿、野鸡,鸡,我允许你和它们在一起玩,但你不许伤害它们,不然,我就判你无期徒刑。” 小狐狸现在年幼,又伤了两只爪子,也不太有捕食的能力。 霍桐这边带着拾来的小宠物往家走,远远的,就见九哥和青衣侯站在路边。 在这待了一会儿的青衣侯本是打算要走的,是莫北忽然跟着他走了出来,在门口的时候叫住他:“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青衣侯看他一眼,内心也是有点闹不明白了。 他一个乡下泥腿子认他当干爹,不该欢天喜地吗? 莫名觉得他不情愿。 他想起来了,从进他门到现在,他还没叫过一声干爹。 青衣侯看他一眼,就跟他往路边走了几步。 莫北开门见山:“她变成今天这样子,是被你逼疯的吧?” 青衣侯意识到他说的是白奕。 莫北这话让他不悦,“你在胡说什么?” “你明知道她除了你一无所有,你还是娶了当朝公主,她失去了儿子,又失去了你的爱,才会无法承受。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来打扰她?以她现在的情况,再禁不起感情上的波折,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直接得让青衣侯震惊。 “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没有聋。”他在说什么,青衣侯自然是听懂了。 青衣侯有点恼羞,“你没资格和我说这话。” 他是青衣侯,除了白奕会对他发疯外,很少有人敢这般对他无礼。 莫北:“你也没资格再来靠近她,我劝你以后不要再来。” 青衣侯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脱口道出一个名字:“傅九川。” 这是他儿子的名字。 莫北冷淡的睨了他一眼:“他已经死了。” 他看见霍桐走了过来,便不再多说什么,举步迎上霍桐。 青衣侯震惊之后面上有着一些欣慰。 傅九川,这小子的心长野了。 胆敢对他这个父亲无礼。 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不去计较儿子的无礼,他忽然转身进了院子,去找王氏。 那时,霍桐把自己捡来的幼狐给莫北看,告诉她小狐狸受了伤。 莫北顺了一下它的毛发道:“你确定把它带回家养,它不会偷偷把家里的鸡和兔子全吃了?” “它敢,回去我就它拴起来。” 莫北笑笑,拿下她背上的竹篓,帮着背了回去。 那时,青衣侯正把王氏叫到院中来询问莫北的身世。 王氏一哆嗦,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知道啊,是我家当家的告诉我的,说是捡来的。” 青衣侯平日里就长得一脸的生人勿近,现在又是一脸严肃,上位者的气势逼人,可怜她一个乡下人没见过多少世面,被青衣侯吓住了。 差点以为青衣侯想恩将仇报,拿她问罪。 青衣侯耐着性子,听她费劲的说话。 等霍桐和莫北一块进来后,王氏遇见了救星,忙叫:“六六。” 她忙招手,让霍桐过来。 霍桐抱着幼狐走过去,一脸疑惑:“娘,这是怎么了?” 王氏:“侯爷问小北的身世,你把知道的告诉侯爷吧。” 她赶紧溜了。 明明他们家是恩人,怎么感觉像仇人。 霍桐:“干爹,你不要太严肃了,你瞧你都把我娘吓住了。” “小北就是阿九?” 虽然内心已确定,青衣侯还是再问一句。 霍桐诧异:“你从哪看出来的?” 他终于发现真相了,不用她再暗示了。 青衣侯睨了她一眼,甚是不悦,“身为人媳,你就是这么使唤我儿子和夫人的?” 他这辈子都没使唤过,也没想过使唤,毕竟府里仆人成群,用不着公子和夫人干活。 霍桐一怔,张口喊:“九哥。” 莫北走了过来。 青衣侯疑惑。 霍桐:“我正在听干爹训话,有点怕。” 青衣侯:“……” 第170章 人心有贵贱 莫北语气柔和:“他训你什么了?” 霍桐学了一下青衣侯的语气:“身为人媳,你就是这么使唤我儿子和夫人的?” 青衣侯:“……” 莫北扫了一眼青衣侯,不悦:“胳膊伸得真长。”他又温柔的摸了摸霍桐的发顶:“去吧。” 霍桐拔腿跑了。 等霍桐离开,莫北:“别再来我们家,让她好好静养。” 青衣侯疑惑:这真是他儿子? 莫北径直走了,来到霍桐这边。 因为得了一只小狐狸,她这会正忙着把新来的狐狸介绍给子凤、任臣和白奕认识,为了防止狐狸以后会伤害到家里的小动物,霍桐拿了只笼子,把它放进去养伤了。 白奕忙着给它切了水果梨,又给它拿了一只煮好的鸡蛋。 青衣侯过来看了看,想走,又舍不得。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马蹄声。 片时,靖安侯夫人墨玉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子苏。 “姐,姐。”子苏高兴的叫着过来了。 墨玉这次前来带了许多好吃的,仆人一筐又一筐的往院子里抬。 有米有面也有各样的菜,干果等等,抬了十多筐。 王氏忙迎过去招呼道:“夫人,您万万不可再破费。” 墨玉:“亲家母,客气的话咱们就不多说了。” 这一声亲家母,唤得王氏受宠若惊。 她一个乡下泥腿子,竟和侯门结亲了? 墨玉径直去了霍桐跟前,一众人正围着受伤的幼狐说话。 被众人围观的幼狐转动着一双狐狸睛,瞅了一圈在场的人后又默默的垂下了脑袋。 它吃饱喝足了,就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了。 换了个环境,换了个心情。 王氏这边忙着上锅去准备午饭,侯夫人来了,这是霍桐的生母,她做起饭来更有劲了。 里正这时跑了过来,和霍桐说挖河的水,村民同意的。 霍桐家都两辆马车,一辆板车了,大家相信很快也会弄辆牛车。 她说怎么样都成,村民没二话。 果树都种下了,一夜之间,许多果树发生了极大变化。 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村民都乐得干劲十足。 等送走了里正,墨玉这边让自家婢女进灶房帮着王氏去干活。 一大家人的饭,在她婢女的帮忙下,很快做出来了。 青衣侯到底是走了。 午时,莫父在干过活就回来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墨玉说:“桐桐啊,既然你现在脱不开身回府去住,就让我在你们住一段时间吧。” 若是以往,她拍手欢迎。 现在变成她生母了,这身份上的转变,让她有点不自在,一时之间没接上话。 王氏忙道:“我一会就把白夫人旁边的那个房间收拾出来给夫人住。” 墨玉:“亲家母,那我就在此叨扰你一段时间了。” 王氏笑道:“别说叨扰一段时间了,就是叨扰一辈子,都可以。” 墨玉心里大为畅快,这下子可以心安理得的住了。 等吃过饭,王氏就迅速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墨玉过来看了看,表示很满意。 当然,这里再收拾也是不能与侯府相比的,可她在乎的是这些个吗? 王氏让她在里面休息一会儿,走出来的时候她找到霍桐悄悄拉她到外面和她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去陪陪你娘?” 以前没认娘的时候,明明还挺亲热的,现在娘都认回来了,她反而没以前亲热了。 今天都是她在和侯夫人说话。 她本就不是个能说会道的,面对侯夫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不失礼。 霍桐也就去找墨玉了。 她叩了一下虚掩的门后,走了进去道:“你大可不必这样子,你该回去就回去吧。” 墨玉诧异,冷笑一声道:“以前还说欢迎我住进来,现在我真住进来了,反而急着赶我走,难不成以前对我说的都是假的?” 霍桐暗翻白眼,好心没好报。 “我这不是怕你住在这儿会闹得夫妻不睦婆媳不和吗?” 她看得出来,那个便宜父亲还是很在乎卫子静的。 对她这位没养过一天的女儿,并没有什么感情,她也以理解。 墨玉振振有词:“我住我女儿家怎么就夫妻不睦婆媳不和了。” “桐桐,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帮我办完呢,你该不会仗着我是你娘,就想偷懒不办了吧?” “办,自然是办的。” 不就是给她想销路,把她那些压箱底的衣裳都卖出去吗? 墨玉颔首:“那这些成衣铺就送给你做见面礼了,回头我就把地契过户给你。” “那我等于在给自己找销路了。” 墨玉点头:“你得更加上心了。” 这可真是她亲娘,见面礼就是年年赔本的铺子。 两人说了会话,霍桐让她休息一会儿后就走了。 这个年纪的女人,午后总是要休息一会儿才精神,哪像小孩子,精力旺盛,整天整夜不睡觉也不知道困。 霍桐来到前院。 卫子苏带了一副牌,闲来无事,他叫上任臣和他打牌。 一起参与的还有卫子凤。 莫北坐在一旁看牌,一双眼睛的注意力是一直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霍桐进来了,她在莫北身边坐下来,道:“子凤,你带我去找百里蝉。” “什么时候?” “她空闲的时候。” “她没有空闲的时候。”身为醉心楼的头牌,天天排着队的客人要听她唱歌。 霍桐:“现在去。” 卫子凤把牌一合,“子苏,你和任臣玩吧,我要带姐去办正事。” “不就是去醉心楼找歌姬吗?”这也叫正事?子苏不屑。 上次二哥三哥就是在醉心楼与人打架,把人家儿子打傻了。 莫北已站了起来:“我去套马车。” 今天临时出行,就不去喊李林或李旺过来赶车了。 他这么积极又主动的跑去套马,当然也是想要一起去的。 霍桐也嘱咐任臣和子苏:“好好玩,不要乱跑。” 当下,她带上莫北和卫子凤出去了。 有卫子凤这位常客带路,一切就顺利多了。 卫子凤来过这醉心楼好几回了,都是跟着姬云舟一起来听曲的,这楼里的姑娘他也认得好几位。 知道他是侯府家的公子,他这边一进来,楼里的姑娘个个热情洋溢,卫子凤带着人上了楼,随便叫了个姑娘唱曲。 三个一边听曲,一边吃茶。 过了一会儿,霍桐离席。 照着卫子凤之前指给她的位置,霍桐来到另一处雅间看了看。 门前游廊里行人来往,她在窗棂子前一靠,伸手戳破了一层窗纸。 这雅间里坐的都是权贵家的公子,还有几位郡王。 这些郡王没有什么实权,他们只需要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就可以了。 反正作为天潢贵胄,只要犯的事情不是太过分,地方官府也不敢过问,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百里蝉被这结人包了场子。 姑娘正唱得动情,声情并茂时,有位公子忽然就走到了她身边,上手就要搂人,百里蝉身形一晃,避开了。 她若无其事的把一整曲唱完后,那位公子又笑着道:“百里姑娘,唱得好,我敬你一杯。” “还请公子见谅,我不喝酒。” 她不是陪酒的。 卖唱的靠的就是一副好嗓子,自然也是分外小心的保护着,平日里不会轻易碰酒。 这位公子也是喝酒上了头,欺身上前道:“一个卖唱的还清高上了,小爷我今天就非让你喝呢。” 他伸手就要强行把人揽到怀中灌酒,女子惊呼一声,用力就要推他,酒被打翻,人却是没有推开。 霍桐在窗棂处看了看,觉得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 她一阵风似的推开了门,上去就把这位姑娘给抢到自己手里了,道:“姑娘别怕。” 百里蝉抬头看她一眼,有些意外她一个女子竟敢闯到这里。 那位公子恼了,大声喝道:“你他娘的是谁呀?” 霍桐掷地有声:“路过。” “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你们看不起谁呢?再说了,行有行规,百里姑娘是歌姬,不是陪酒的,既然你们破坏了规矩,百里姑娘就没有必要再陪你们唱下去了。” 话音落下,霍桐扶着百里蝉就要走。 后面的公子追上来,抡拳就要揍她,霍桐一脚踹了出去。 轰的一声响,这位公子被踹翻地上了,疼得他哀叫一声。 其他几位公子腾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位指着他怒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介绍一下,霍桐,本王的义妹。” 随着话音落,只见御王举步走了进来,一块来的还有卫君临。 一众人见状气焰顿时熄了几分。 霍桐眨了眨眼:“义兄。” 御王:“走吧。” 霍桐不再二话,带着百里蝉就走了。 虽然很嚣张,因为有御王撑腰,没人敢说二话,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见过御王。” 御王扫了一众人,坐了下来,吩咐道:“把无双姑娘叫过来助兴。” 那时,被带了出去的百里蝉正和霍桐道谢:“多谢姑娘了。”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她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我今天也是特意来找姑娘谈一桩生意的。” 里百蝉意外,“和我谈生意?” “这边请。” 霍桐把人请到自己屋了,卫子凤一摆手,让唱曲的退下。 真心佩服他姐,别人要见百里姑娘一面,都要排几天的号,她过来就把人搞定了。 两人坐下,百里蝉扫了一眼雅间里的两位公子,这才和霍桐道:“你刚才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 她生平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心里很是动容,又觉得不可思议。 霍桐郑重的道:“职业本没有贵贱之分,有贵贱的是人心。” “好一个有贵贱的是人心,我明白了。” 百里蝉莞尔一笑,“姑娘,你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是这样的,我有个成衣铺,我想请你为我做一场商业演出,为我宣传,如果演出成功,我想把你签下来,酬劳好商量,一定不会比你在这的收入差。” 商业演出,这个词倒是新鲜,百里蝉大概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我愿意,要怎么做你安排就是了,就是雷妈妈那里,只怕不会太好说话。” 霍桐:“雷妈妈那不用担心,我会去谈。”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一旁听着的卫子凤诧异极了。 这就谈妥了?也太快了吧。 两人谈了一会话,百里蝉出去一会儿,唤了人,把雷妈妈请了上来。 雷妈妈满面春风来的了。 百里蝉道:“妈妈,这是靖安侯府上的小姐,梧桐县主,她有些生意想要和您谈。” 雷妈妈仔细瞧了瞧霍桐,一下子想起来她之前已来过一次了,却被她赶了出去。 她忙行礼道:“哎哟,瞧我这眼神,该打。原来您就是梧桐县主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县主您的名声早就如雷贯耳了,今天您到我这来,当真蓬荜生辉呀。” 醉心楼的客源来自各界人士,也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一介平民,被封了县主,又是御王的义妹,后来又闹是靖安侯府嫡出的女儿,这事被传来沸沸扬扬,稍微有点耳目的都知道。 雷妈妈好一番的拍马溜须,霍桐端着架子,“雷妈妈,我今天就来和你谈谈百里姑娘的事情。” “您说您说。” 第171章 包装大明星 霍桐:“我打算聘请百里姑娘到我的成衣铺,为我做商业演出,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只要演出成功,会大大的提高百里姑娘的知名度,做到全民皆知,只要在你们的身上看到商业价值,你这里的其她有潜力的姑娘,在我的包装之下,都可以打造成一流的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她们的身价也会因此再大大的提高,保你赚得盆满钵满。” 这就是要包装大明星了。 雷妈妈忙道:“这是好事啊!”双赢的好事。 霍桐:“那我们就签个协议了。” 提到要签协议雷妈妈谨慎了,“县主啊,我多问一句,什么叫商业演出啊?” 她听得一知半解。 霍桐:“直白一点,就是去我所在的商铺,做宣传,表演一些歌舞,以百里姑娘的知名度,只要能够吸引到人,酬劳是不会少的。” 雷妈妈:“我再多问一句,一场演出下来,酬劳是多少?” “这就要看百里姑娘的号召力了,在她的号召下,如果能卖出去一万两的银子,她就可以分到五百两的酬金。” “成交。” 霍桐从自己身上挂的口袋里拿出笔和纸,“我写一下条件,你们瞧一瞧,如果满意,咱们就把字签了。” 签约的条件之一,要对双方的行程活动保密。 二,百里姑娘日常演出的时候,要穿她提供的衣裳。 三,百里姑娘日常生活中,要照着约定,不定时穿她提供的衣裳。 等她协议写完,交给对方看。 雷妈妈这边又补充了几句后,当场就把协议给签了。 顺利得出人意外。 等办完事,霍桐也没再久留,带着子凤和莫北一块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三个人去了一趟百寿堂,要看看霍扬三个人在里面干得怎么样了。 这会正是吃饭的时间,人最多的时间。 三个人在里面跑堂,忙里停不下来,一会这桌的客人要茶水了,一会那桌的客人要点菜了,还有人中年男人哎哟了一声,一把抓住了霍扬大声道:“你们菜里面是有多不干净,吃得我们肚子都疼了。” 和他同桌的还有三个中年男人,这几个人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道:“菜里有毒。” 这些人一嗓子吆喝,引得大堂许多人都忙看了过去。 霍扬吓了一跳:“你们可别乱说话,菜里怎么可能有毒。” “菜里一定有问题,大家千万别吃了,小心把命给吃没了。” 这桌人煽动起来,吓得其它桌的客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正在那时,就见霍桐走过来扬声道:“这位客人,菜里是没有毒的,有毒的是你的心。” 气得客人怒目于她,霍桐却不理他,她向众人大声道:“我保证,我们百寿堂的菜品都是干净的,这里的菜若有问题,不但诸位所有的菜全免单,我再十倍的补偿大家,但若让我查出来,有人为了免单或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故意破坏菜品,我只好送大家官府相见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又放心了。 霍桐这才一扫这四位客人,道:“诸位,装也要装像一点,好歹提前服个药,不过这也是没有用的,我是个大夫,你若提前用了药,我是可以诊断出来的。说吧,是谁指示你们来破坏我百寿堂的声誉的?今天你们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只好送你们见官了。” 霍桐这么一说,宾客就更放心了。 现在的人真是不要脸,为了免单,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吃不起,不要吃啊! 不吃会死吗? 虚惊一场后,有人骂骂咧咧的继续吃自己的。 这几个人还在垂死挣扎:“你,你血口喷人。” 霍桐:“是不是我血口喷人,官府相见。” 她上前扭着这个叫得最凶的往外拽,其他三人一看就要上去帮忙干架,莫北上去就制服了其中一个,店里其他跑堂的立刻过来帮忙,把几个人扭送出去。 又有人急忙跑出去报官,这路上都是巡逻的官兵。 官兵很快被叫了过来,霍桐现在不是平民了,她是梧桐县主,许多巡逻的官兵都知道她是御王的义妹,靖安侯府被换掉的亲女儿,给皇帝看过病的。 她这边把情况说明后,官兵立刻把几个人带走去衙门了。 等把这事处理好后,霍桐又让伙计去厨房那边传下话,每个桌再附送一杯奶茶。 一杯免费的奶茶,安抚了客人的心。 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就没人放在心上了,该吃吃,该喝喝。 霍桐想着她的生母侯夫人这会还在她家里,嘱咐了霍扬他们几句后,就又带着莫北和子凤回家了。 果然,侯夫人并没有走,除此以外,家里还多了几位贵客。 靖安侯和青衣侯都来了。 白奕、墨玉正帮着王氏一起做晚饭。 任臣和子苏一起喂养家宠,青衣侯、靖安侯坐院子里说话。 靖安侯道:“想必你也听说了,霍桐是我亲生女儿。” 青衣侯:“没听说。” 管你听说没听说,靖安侯道:“我家老太太听说我们家女儿和你干儿子定了亲,挺不满意的,老太太的意思是,这亲事退了。” 靖安侯家的嫡女,嫁一个乡下泥腿子,传出去太不好听了。 青衣侯挑眉:“你可以问问霍桐,看看她会不会听你的。” “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青衣侯冷笑一声:“若非看在霍桐聪明伶俐的份上,你家的女儿进不了我青衣侯府。” 百年望族的青衣侯府贵不可言,即使到现在,实权依旧握在手,还真不是靖安侯府比得上的。 靖安侯被这话气笑了,“一个干儿子而已。” 谁稀罕。 清醒一下,你没有儿子了。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霍桐带着莫北和卫子凤回来了。 王氏这边也把菜端到堂屋里去,喊道:“两位大人,进来用饭吧。” 霍桐几个人也洗过手,进了堂屋坐下。 莫父随后也回来了。 三个女人忙着把晚饭端了过来后一直入座。 靖安侯道:“霍桐,不,以后要改口叫卫桐了,回头你回府,咱们挑个黄道吉日,把祖谱上了。” 青衣侯:“我忽然想起来,靖安侯刚刚和我说,我干儿子配不上靖安侯府的嫡出女儿,要退亲来着。” 靖安侯磨牙:“莫公子一表人才,如今又认了青衣侯做干爹,将来必定也是人中龙凤。” 霍桐内心已相当不悦了,她就说这爹不能认,居然妄想干预她的婚事,她接话道:“就算没有青衣侯做干爹,我九哥将来也必定是人中龙凤。” 这话说得比较狂,青衣侯挑眉。 靖安侯不屑的笑。他一个泥腿子,若是没有青衣侯帮衬着他,他靠什么成为人中龙凤,平步青云? 就凭他将来勉强中个举吗? 他今天来是有正事的,就当霍桐说了个笑话,道:“桐桐,你奶奶知道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挺心疼你的,特意让我过来接你回去。这样吧,明天你抽个时间,回府吃个饭。” 事实是,一听说霍桐是卫桐后,他夫人也迫不及待的跑过来了。 说什么要到女儿家住几天,多陪陪女儿,补偿对她这么多年来的亏欠。 话虽如此,可这几天不知道又要变成几十个几天。 卫桐想了想:“九哥,明天晚上下了课,你也跟着子凤一起过去吃饭。” 靖安侯:“咱们一家团圆……”就不要带外人了。 话没说完,被墨玉悄悄的捏了一把他的大腿,疼得他把话咽下去了。 话要说得这么直接吗? 青衣侯冷冷的扫他一眼:“说啊?怎么不说了?” 靖安侯:“这菜不错,青衣侯你也多吃点。” 墨玉这时也微笑道:“桐桐,事办好了吗?” “当然,已经谈拢。” 靖安侯:“什么事?” “我手里几个成衣铺一直亏损,这不找女儿支招来了。” 靖安侯颔首,这一点他没有异议,道:“看得出来,女儿遗传了我。” 在做生意上,是有些头脑的。 霍桐暗暗翻了个白眼,脸真大,看在生母的份上,就由他吹去。 待吃过喝过,青衣侯先一步走了。 靖安侯也没久留,和墨玉嘱咐一句后也跟着走了。 月黑风高。 在百寿堂忙到天黑后的霍扬、莫南和莫西以及莫文歌终于回家了。 霍桐过来问几个人:“体验一天的跑堂可爽?” 莫南:“比读书爽。” 莫西举手:“这一点我同意。” 霍扬也举手:“我也同意。” 莫文歌:“你们要是不想读,我替你们去读。” 任臣摇头晃脑:“不读书认字,只能跑堂,读书认字,当掌柜。” “姐姐,我以后肯定不让你失望。” 莫西:“少拍马屁了,咱们家有大哥出人头地就够了。” 不是人人都吃得了读书的苦。 莫北:“别把自己的没用归到我身上。” 霍桐:“洗洗睡吧,明天上课。” 各回各屋,一起歇下的时候莫北忽然道:“桐桐,你爹看不上我。” “你又不是和他过日子,别管他怎么想,他这个人向来势利,看不起人。” 以往还看不起她呢,恐怕她沾上了他家似的。 莫北得了这话后把她往怀里一搂:“娘子说得是。” 靖安侯再怎么反对也是没用的,他们都睡一张床了,不是他想分就能分开的。 莫北话锋一转:“桐桐,请歌姬的事情,我有一点小小的看法。” 卫桐眼里装满了笑,仰脸蹭他的下巴,这个年纪的少年,下巴还是光滑的。 “你也可以有大大的看法。” “歌姬的身份低贱,只是男人消遣的东西,又是被世家女子看不起的,有多少女子会因为一个歌姬唱首歌跳个舞就愿意买她宣传的衣裳?世家小姐会愿意和歌姬穿一样衣裳吗?” 卫桐怔了一下。 这个时候的歌姬,到底不是她那个时代的大明星。 大明星穿个衣裳,许多人争相去买,模仿。 这个世代对歌姬还存着偏见。 霍桐微微蹙了眉:“是我的疏忽。” 她语气里不觉然就带了几分娇弱,无力,却无端得撩得他心快了两拍。 莫北下巴抵在她发顶上,道:“你在民间和贵族之间的知名度都远远高于她,利用你自己的知名度做一些文章,到时候再请她出来演出,事半功倍,万无一失。” “如何做文章?” 第172章 讹上了 莫北的话是:“商铺卖出来的银子你拿出一部分周济穷人,广结善缘,长此以往,你就是最好的招牌,无须商演,冲着你的名号,别人也会乐意光顾你名下所有的商铺。” “回春堂、百寿堂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这事卫桐当然懂,就是做慈善,打出知名度,就像许多商家在创造出好的品牌同时,也要给自己树立一个好的爱国爱民的形象,这样的形象一旦树立起来了,确实是事半功倍。 卫桐莞尔:“九哥,我大受启发,醍醐灌顶,你真是我的福星。”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奖励他一个香喷喷的吻。 他勉强压住体内的汹涌,声音微有嘶哑:“睡觉。” 再亲下去,他怕会控制不住。 翌日 家里的学子还是要早起上学的,卫桐这次就没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她先去看了果园,被她一再偷偷植入的果树正以逆天的方式旺盛的生长着,村民们看在眼里,无不开心。 一片荒地,竟变成了风水宝地。 卫桐和村民讲了一下各种果树的浇灌滋养方式。 前几日种下的麦子也长出来了,依旧以逆天的方式生长着,一看就与别村的不一样。 等这边忙过,卫桐去了医馆。 不曾想,她这刚过去,医馆就来了一位贵客。 太子姬玉温过来了,以十两的银子挂了她的专家号,来到她的诊室坐下来。 今天的太子往前几日大不同,他现在明显的削瘦了许多。 坐在卫桐面前,他态度也好了起来:“那日你救了本殿一命,你想要本殿如何报答你?” 卫桐诧异他忽然转了性。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太子与义兄不对付,当初在城门口是如何对待他们这些流民的,她可没有忘记。 恕她直言,她一直认为太子不适合当皇帝,要是让他当了皇帝,肯定是一昏君。 卫桐面上一本正经:“身为医者,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道:“以前对你有诸多误会,卫桐,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卫桐诧异:“误会?什么误会?太子你在说什么?” 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啊,这般忽然近似讨好的态度,让她受宠若惊了哈。 太子也就微微一笑,道:“对对,没有误会,都过去了。” “卫桐。”他忽然连神色也郑重起来,道:“你嫁给我吧。” 卫桐吓了一跳:“太子,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太子:“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的侧妃。” 他已有了正妃。 “太子,我给您开些补脑的药,回去多补补吧。” 太子急了:“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有定亲。” 豆蔻年华的年纪想也是定亲,帝都的小姐极少有这个年纪就成亲的,怎么也得等到十六岁。 太子已为她的亲事做了安排:“你的亲事我去派人给你退了,你现在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你这样的身份只能配我这样的人。” 卫桐无语的想翻白眼,你也不看你有多老了。 二十七八岁了哈,可能更大。 配她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是老牛吃嫩草。 她小脸一板,沉声道:“我和小北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是不会退亲的。” 太子面上也沉了沉,“卫桐,你知道这帝都有多少姑娘想嫁给我吗?” 她没兴趣知道。 她只想长大了嫁给九哥,跟九哥生娃娃。 瞧她一脸的油盐不进,太子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她:“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我不和你说,这事我找你家人谈。” 她若知道嫁给太子带给她家族的荣耀,一定不会拒绝。 太子站起来走了。 他必须娶到卫桐。 自从那天在靖安侯府被下了鸠毒后,他现在喝口水都觉得有毒,御王、璃王、随时都有可能下毒害他。 这种情况让他坐立不安,食不下咽,人也瘦了一圈。 后来他一琢磨,想到卫桐了。 只要娶到卫桐,卫家就和他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以着她的医术,也可以及时帮他排除一切身边潜在的危险,免得有人再给他下毒。 万一他真有个什么事,她也可以及时救他。 思虑三再后,他决定娶卫桐。 本以为她会高兴的答应,哪知她竟不识好歹。 想到她到底也就十二三岁,眼光肯定看不长远,就决定不和她说好说歹了。 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由不得她不同意。 卫桐扶额,这都什么破事啊!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喊她的声音。 “卫桐,卫桐你给我出来。” 是吴国公夫妇带着他们的傻儿子伊江平过来闹事了。 外面看病的医患本来就多,有个闹事的,大家就看起了热闹,互相打探一番。 卫桐走出来看了一眼,忙道:“吴国公,您快里面请。” 吴国公不进去,他就要在外面喊,在外面说,让大家评评理。 他大声道:“卫桐,你是靖安侯的女儿?” 卫桐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闹了。 她无可奈何的道:“人的出身是没有办法选择的,我也是才知道的啊!吴国公,你不能因为靖安侯府的事迁怒我啊!” 他们两家有矛盾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要改姓卫呢。 这关系撇得够清够快。 吴国公哼道:“你敢说,你没有为了靖安侯家公报私仇,故意不医我儿?” “我没有,我发誓我真没有,吴国公您要相信我的人品和医德啊!” 吴国公夫人质问:“那你告诉我,平阳公主的疯症都能好,为什么我儿子好不了?这不是你故意不给我们医吗?” 吴国公夫人最近有听说,平阳公主已经好了,出入过百寿堂,最近住在百寿村,这明摆着是在白接受卫桐的治疗。 为了防止自己冤枉了卫桐,他们也派人悄悄去百寿村打探消息了,派去的人回来说了,平阳公主真住在那边,看样子已经不疯了,青衣侯还常去探望。 卫桐也没想到,吴国公家能因为平阳公主闹上来,她忙解释:“吴国公,这不一样啊!平阳公主是因为儿子失踪了,才引起的病,也不是疯症,就是暂时性失忆,现在她又认了一个儿子后,心病得到医治,病症就得到了缓解。” 事实上平阳公主根本没疯,医学上的知识和这些人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吴国公也不信:“平阳公主就是疯了,你骗谁呢。你分明可以医治疯症,你就是故意不给我儿看好。” “吴国公,国公夫人,请你们听我说一句。”庄博快步走了过来大声道:“我师傅医者仁心,在京州的时候,给多少流民看病都是分文不收,就是在我们回春堂,真的身无分文的,我们也是愿意免费抓药的,这样的人,大家觉得我师傅真的会有病不给治吗?” 排队的病患中有人大声道:“我作证,县主不是这样子的人。” “你不要无理取闹。” “就是仗势欺人。” “冤有头债有主,找霍神医干什么?” 吴国公一见左右都是帮着卫桐说话的,顿时老脸一怒:“你们都是一伙的,我知道你卫桐惯会收买人心了,但我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现在我儿子就放在这儿了,他的病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国公夫人这时对儿子道:“平儿,去跟桐桐姐玩,她身上有糖。” 伊江平虽然傻,可对卫桐还是记得的。 手被放开,他立刻高兴的跑过去,“姐姐,姐姐。” 冲着卫桐来了。 卫桐被他抓着手臂,“糖,糖。” 吴国公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他儿子在众目睽睽下被交在了卫桐手里,谅她也不敢怠慢了。 卫桐眼睁睁的看着吴国公带着家人走掉,只把伊江平留了下来。 她无奈的摸了个糖给伊江平,道:“乖,先跟姐姐进来。” 伊江平高高兴兴的跟着她进去,口里吸吮着棒棒糖。 卫桐再次扶额。 伊江平发觉她好像不高兴,忙道:“姐姐,给你糖吃。” 她瞧一眼被他吸吮过的糖,微笑:“乖,你吃,姐姐喝茶。” 他又高高兴兴的吸吮起自己的糖。 庄博走进来道:“师傅,把他给我吧,我回头把他再送回去。” “就让他在这吧。” 既然人家送来了,她就算送回去,吴国公夫妇可能还会再送过来。 与其这般闹腾,她索性就让伊江平在这待着。 她就不信,他们会放心自己的儿子一直在她这儿。 好在伊江平也不闹,不难带。 琢磨了一圈后,霍桐就带他回村里了。 她要忙的事情多,没时间十二时辰照顾伊江平,这个任务,她派给李房和他哥哥李罗。 两人一动一静。 一听说给他们的任务就是照顾伊江平后,两人欣然同意。 卫桐并不让他们白白付出,每人每天给他们五十文的银子。 伊江平智力下降到几岁的孩童,和李房任臣都是能玩到一起的。 大一些的李罗就在一旁看着点,不要乱跑出院子就成。 等到午时吃饭的点,李罗和李房都到家里来陪着伊江平一起吃饭了。 桌上多了几个孩子一起吃饭后,伊江平吃饭并不费劲,自己拿着筷子就能吃了。 知道这孩子是吴国公硬塞进来的,王氏叹口气,道:“这些人真是毫无道理。” 欺负不过靖安侯府,就来欺负她们家。 卫桐道:“回头见着义兄,我让义兄出面震慑一下。” 她得让吴国公知道,她背后靠的不是靖安侯。 靖安侯只会给她惹麻烦。 她本想麻烦干爹出面找吴国公谈话的,可想到义兄上次说的话,还是决定麻烦义兄吧,免得义兄觉得他不受重视。 第173章 团圆 卫桐在午后去了靖安侯府。 临去前王氏给她准备了许多鸡蛋,还有一些菜,要往她马车里装,卫桐忙制止了。 “娘,这些留在家里咱们慢慢吃,人家侯府不差这点吃的。” 也不会稀罕他们这些吃的。 王氏道:“你第一次回娘家,总不能空着手。” “没空着手,马车里都装着的,从医馆那边带了些补品。” 人参燕窝何首乌。 既然她不肯带,王氏也就作罢了。 李林这边套上马车,把她送去了靖安侯府。 再次踏进侯府,门前熟悉她的护卫已热情的叫:“小姐回来了。” 霍神医才是他们侯府的真小姐,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这次不需要人通报,她直接去见了侯夫人。 知道她今天要回府上吃饭,墨玉一早就回侯府等她了,一家人晚上要吃团圆饭,厨房这边就有许多要忙的了,她样样过问,就是为了做出一桌只此一家的特色菜来接待女儿。 看见女儿果真来了,墨玉高兴的迎出来,握着卫桐的手:“桐桐,你来得正好,过来。” 她带着女儿进了屋,让她坐下来。 墨玉先进了内室,过了一会儿,待她出来时,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卫桐面前:“这几家成衣铺,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以后,就靠你经营了,这些账本,回头我让人全送你那儿。” 这是把地契给她了。 卫桐看了看手里的地契,知道是那几家亏本的成衣铺。 这可真是她亲娘。 她也就不客气的收了起来:“谢谢。” 就算现在亏本,铺子也是有价钱的。 墨玉见她不肯叫自己娘,心里有点不好受,不由得道:“桐桐,娘不是故意要把你和别人弄错的,你会原谅娘吗?” 卫桐:“这又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怪你。” 墨玉想让她叫娘,想想又作罢了,这事不能急。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准是要让她改口的,到时候她不叫也得叫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墨玉也没好让她在自己这边久留,先带她去见家里那位老太太了。 汤老夫人一看见她就眉眼带笑的道:“桐桐,坐到奶奶这边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卫桐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 汤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左右打量她,万分满意的道:“瞧这眼睛,瞧这鼻子,瞧这小嘴,处处都像我们卫家的人,长得还真像年轻时候的我。” 墨玉纳闷。 她生的女儿,怎么就像老太太了? “可怜我的孙女这些年在外面吃苦受累了。”提到她流落在外的这些年,汤老夫人眼睛一红,拿了帕子,就要哭了。 卫桐忙道:“奶奶不哭,我没事,这不都过来了吗?” 这是戏精上身了,墨玉面无表情的看她演。 “好在苍天有眼,我的乖孙女终于回家了,这都是福报啊,不枉我这辈子吃斋念佛,为你们祈福。” 又成她的功劳了。 “桐桐,既然回家了,就不要走了,搬回来和奶奶住,让奶奶好好疼你,好好弥补你。” 卫桐任由她又握着自己的手,其实心里很别扭。 在她的那个世代,她的亲奶、亲爷、亲爹从来没把她当成自己人过,反而是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奶奶待她胜似亲人。 看着眼前这位老夫人,她不能确定,是真心还是假意。 有一点卫桐要和老夫人把话说清楚,她委婉的表示:“奶奶,我现在和弟弟妹妹还有相公住在一起,我恐怕不能答应您。” 汤老夫人一怔:“相公?什么相公?” 墨玉忙道:“是桐桐在乡下的时候,被赵老太五两银子卖给了莫家当媳妇,他们还没成亲。” 汤老夫人沉着脸道:“乡下那点事,不作数的,赶紧和人家把话说清楚,一刀两断,别再往来。” 上午的时候太子都来过他们府上了,找到了靖安侯,表示有意想和他们家结亲,想娶他们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为太子侧妃。 人家可是丝毫不介意她在外面和一个乡野村夫定过亲。 靖安侯表示很纠结,女儿明显不会同意的嘛。 汤老夫人很高兴,觉得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是个福之人,比卫子静强太多了。 一回来就被陛下封了县主,现在又被太子看中了。 对于这些侯门贵族干涉婚姻自由的事,卫桐心里是抵触的,委屈的表示:“小北现在被青衣侯收为干儿子,我可不敢退人家的亲。” 是时候把干爹拉出来挡一挡了。 汤老夫人一脸不信:“青衣侯怎么会收别人家的儿子当干儿子?” “奶奶,是这样子的……” 她把平阳公主走失,被他们意外相救,由于神志不清,就错认了儿子的事说了一下。 汤老夫人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干儿子,又不是青衣侯的世子,一个乡下泥腿子,配不上我们侯府的小姐,回头我去找青衣侯说,把这亲事退了。” 找青衣侯好啊! 由青衣侯摆平她吧! 卫桐莞尔道:“奶奶,我也给您准备了礼物。” 墨玉这边打了个手势,她的婢女忙把礼物送上。 霍桐道:“奶奶,这是燕窝、何首乌、还有一份灵芝。” 墨玉不失时机的道:“母亲,您看我的头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黑了,就是用了桐桐的何首乌。” 确实是又黑又亮了许多。 汤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真是我的亲孙女,一回来就拿这么多的宝贝孝敬我。” “亲生的就是不一样,这血脉相连,心也就连在一起了。” 这边正说着话,靖安侯回来了。 知道霍桐人来了,他面上不无高兴的道:“哟,咱家县主来了。” 汤老夫人道:“你回来得正好,你赶快挑个吉日,给我亲孙女把祖谱上了。” 有本事的亲孙女,谁不喜欢。 “这就挑,这就挑。”靖安侯把黄历拿来,最后挑选了个黄道吉日,七日后,诸事皆宜,不避凶吉,吉祥如意。” 汤老夫人同意:“那就七日后。” 几个人说了会话,靖安侯和墨玉就先告退,卫桐继续陪着老夫人说话。 再晚点的时候,卫子静也过来了。 知道卫桐也在此,她面上露着得体的笑,“见过姐姐。” 卫桐淡淡的扫她一眼,目光里有几分的嘲讽。 卫子静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她算是搞清楚了。 老夫人不悦,“怎么才过来?” “贵妃娘娘那边多留了我一会儿。” 她生得乖巧,惯会讨好,还是比较讨贵妃娘娘的欢喜的。 汤老夫人冷淡的扫她一眼,“没事少去宫里烦她。” 卫子静乖巧的答应一声,心里当然不会真的听她的。 老夫人继续和卫桐说话。 婢女送来茶水,卫子静接过来,把两人的茶都满上。 之后,她乖巧的坐下来,听她们说话。 此时的卫桐气派得跟个小姐似的,反倒是她,像个外人一样,还要伺候她们茶水,巴结她们,讨好她们。 老夫人问卫桐这些年在乡下是怎么生活的。 卫桐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十一岁这年,双亲全死了。 老夫人也心知肚明,这死的双亲是谁家的亲人。 汤老夫人又拿着帕子哭一场,道:“亲孙女,你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厚福,所以这冥冥之中,老天爷就把你又带回家了。” 她向来讨厌墨玉这一房的人,总怕她生了害人的心思,想要害死她的三个亲孙女,对刚认识的卫桐又哪来的深感情。 卫桐只好宽慰她:“往事已过去,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吗?就不再多提了。不然,又要惹得奶奶跟着落泪了。” 此事揭过,卫子静没话找话:“桐桐姐,你说你一辈子生活在乡下,怎么这皮肤非但没晒黑,还比这许多世家小姐还要好呢。” 卫桐:“底子好,天生的。” 卫子静被噎了一下,老夫人顿时笑开了,“桐桐这模样就随你爹娘的优点了。” 他们继室这一门的孩子,模样上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优点全长脸上了。 就连卫子静这个不是亲生的,容貌也不差。 汤老夫人胡乱夸赞道:“我就说咱们桐桐是福星转世了,过去苦了十多年,后头这些年,都会全部甜回来。” 卫子静心塞不已,勉强压下所有的嫉妒恼恨。 汤老夫人又招呼婢女把自己的首饰盒子拿来,里面有各样的玛瑙翡翠,她挑着要往卫桐头上戴。 卫桐平日里头上只戴一支发簪,看在别人眼里实在是朴实了些。 老夫人给她选择了好看的金发簪插上,又给她选了红宝石项链,再配上一对耳环,道:“你是咱们侯府的小姐,若是身上不戴个首饰,岂不显得咱们侯府太寒碜,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与侯府的荣辱有关。” 霍桐被她打扮的珠光宝气。 卫子静不能不违心地夸赞:“姐姐这一打扮,可真好看。” 即使不打扮,也一样好看。 她是想不通,一个乡下泥腿子,怎么皮肤比她还要好? 卫桐感动道:“谢谢奶奶,奶奶你待我真是太好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奶奶还能这样好。” 汤老夫人想到了赵老太,那个恶妇,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亲孙女没少受她的苛待。 这么一想,竟真心疼了几分。 他们侯府的小姐,岂能由她一个乡下毒妇害。 说话之间,婢女前来笑着禀报:“老夫人,公子们都回来了,可以过去开饭了。” 是家里的学子回来了,莫北也跟着子凤一起来了。 汤老夫人眉开眼笑,抓着霍桐的手:“桐桐,走吧,带你认识认识府里的哥哥。” 卫桐和她手拉手的一块过去了,当真是亲热得祖慈孙孝。 随着老夫人带着卫桐来到前院,公子们过来给老夫人见礼。 汤老夫人道:“从今天起,你们就又多了一位四妹妹了。” 彼此都认识,也就不多介绍了。 卫君欢却忽然道:“你是四妹妹了,子静该是几妹?” 卫子静在一旁尴尬,内心委屈又愤怒。 果然,霍桐一回来,这个家就更没有她的位置了。 靖安侯道:“子静就是做五妹。” 卫子凤语气淡漠:“我和六六前后出生的,怎么能让她夹我们中间,排到后面去吧。” 是他思虑不周了,靖安情立刻改口,“子静排行六吧。” 卫子苏嘀咕道:“我又要靠后了吗?” 卫子静比他大,总不能排他后面。 汤老夫人道:“开饭吧。” 饭桌上,卫桐就被安排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了,等坐下来的时候她才惊觉多了一个人。 “这人是谁?” 卫君临:“莫北。” 可莫北又是谁?老太太不认识他。 莫北站起来,行了一礼,“我是桐桐的未婚夫。” 大家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小子猛,不知道侯门最是看重门户的吗? 你就是成了亲,也能照样让你和离了。 第174章 看上他的脸 一听说是卫桐的未婚夫,老夫人果然不悦了,“好好的团圆饭,你们带个外人过来干什么?” 她还急着把这门亲事退了呢,居然把人带上门了。 卫子凤把压力给到卫君临这边,“人是大哥带的。” 谁让他是奶奶的亲乖孙子,由他解决吧。 卫君临:“早晚是一家,介意那么多干什么,开饭吧。” 靖安侯立刻打圆场:“开饭开饭。” 他虽然也不喜这些泥腿子,好好的团圆饭,还是不要破坏了。 老夫人很执着的道:“这个婚事是不作数的,就算你认了青衣侯当干爹也是不行的,回头我就去找青衣侯,把这婚事解除了。” 她的亲孙女,要当太子妃。 墨玉忙在一旁打圆场,转移话题:“桐桐,既然回来了,就给你奶奶父亲都敬杯茶吧。” 虽然还没正式写入祖谱,但这是早晚的事。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霍桐,是卫桐。 卫桐起身,把茶满上,走到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道:“奶奶,请用茶。” 汤老夫人顿时笑起来,接了她的茶品了一口,“我亲孙女敬的茶,就是好喝。” 婢女托着个盘子过来,里面放的是送她的礼物。 老夫人道:“桐桐,你既然是咱们卫家的亲孙女了,奶奶就把这个成衣铺送给你,以后就由你打理了。” 托盘上面放着的一份商铺的地契。 卫子静看在眼里,心塞。 这一口一个亲孙女也就算了,现在居然送她一个商铺为贺礼。 所有的嫉妒,恨意,一起涌上心头。 她因为年纪小,尚未出嫁,名下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产业。 卫桐眼中带笑,语气又软又甜:“谢谢奶奶。” 又向父亲母亲敬了茶,本以为爹娘会比较难叫出口,在敬茶的时候,她张口就唤出了:“爹,娘,请用茶。” 靖安侯夫妇一起用了茶,两人都准备了礼物,就是没有汤老夫人的礼物大,靖安侯给她准备了五百两的银票作为零花钱。 他当然知道女儿不缺钱,但身为父亲,该给还是要给的。 墨玉的礼物私下里已给过了,明面上也就给了五百两的银子。 卫桐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娘。” 她又给兄长敬了茶,他是长兄,世子,内阁大学士。 卫君临喝了她的茶,也送她一份见面礼,“这是瑶光阁的房契。” 卫桐微微一怔,“谢谢大哥。” 旁人也惊讶,没想到他身为兄长,竟如此大方,比他爹大方多了。 靖安侯心塞,你们至于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吗? 也不提前和他打声招呼。 其他人和她平辈,可她又是县主,所以,卫桐就不逐个敬了。 等敬了一圈茶,卫桐再次坐到老夫人的旁边,等老夫人发话,可以动筷子了,小辈们才拿了筷子。 莫北这边也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该吃吃,该喝喝。 汤老夫人注意了他一会儿后,和卫桐悄悄道:“这小子真不行,你瞧瞧他,脸皮多厚啊!这要换着旁人,肯定吃不下去,早哭着跑了,她就是冲着你的身份来的。” 她自认为说话很小声了,其实她故意放大了点声音。 莫北放下筷子,道:“奶奶,您说错了。” “是桐桐冲着我这张脸来的,看上了我的脸。” 噗…… 他突然说出来的话呛到了好几个人。 汤老夫人一气,“怎么说话的。” 卫桐忙道:“奶奶莫气,奶奶莫气,他说的是真的,我就是看上他这张脸了,您不觉得小北长得特别好看吗?这帝都能赛过小北这张脸的,屈指可数。” 汤老夫人被气得无话可说,苦口婆心:“你这个傻孩子,脸好能当饭吃啊!” 卫子苏:“咱家又不缺饭。” 汤老夫人:“你小子闭嘴,大人说话你别插嘴。” 卫子凤以茶代酒:“六六,我敬你,欢迎四姐认祖归宗,回家。” 子苏也要跟着一起敬。 待几个人喝过,卫君卿这时把酒满上,“四妹妹,欢迎四妹回家。” 卫桐这边也就满上酒,跟他喝了一杯。 卫君欢也随后跟上,“四妹妹这些年在外面吃苦了,以后哥给你补回来。” 卫子静看别人都纷纷敬酒,她起身道,还未开口,泪先落,哽咽道:“桐桐姐,你代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以后,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卫桐举杯道:“都在酒里了。”所以,她就不说什么了。 虚伪的客套话,就算了。 卫君欢叹道:“六妹妹,你确实要好好报答四妹妹的,若不是你奶使坏,这些年来在乡下吃苦的就是你了,你可是白白占着四妹妹的身份在侯府享受了十多年。” 卫子静哽咽:“对不起。” 靖安侯蹙眉,“这事怪不得子静,以后子静还是咱们家里的人,还是你们的妹妹,还是和以往一样。” 卫君欢:“爹,你这也太难为人了,有血缘关系和没有血缘完全不一样的好吗?” 靖安侯喝斥:“你给我闭嘴。”他怀疑这小子是在拱火,但他没证据。 卫君卿好声劝道:“爹,您也别生气,实话是不好听,可不是一个肚皮生的就是隔着心呢,当年大伯是怎么害您的,您忘记啦?” 他这话就是一语双关,无非在说,他的继室和他们大房的人,也不是一母所生,都互相隔着心呢。 靖安侯瞪这个逆子一眼:“不想吃,就退下。” 卫君卿立刻动筷子吃了起来。 卫桐来这帝都也有一段时间了,靖安侯府的家庭关系,她心里早就有了数。 她默默吃饭。 靖安侯府若欢迎她,她可以过来吃个饭。 若不欢迎她,她就不来。 说到底,她与这个家庭还没建立深厚的感情,根本不在乎。 等吃过饭,卫桐这边就带着莫北告辞了,卫子凤看看天色不早了,就不来回折腾了,打算明晚再去四姐家住。 汤老夫人看着莫北的身影,压着一肚子火,把靖安侯叫到跟前道:“赶紧想办法,把他们两的亲事退了,咱们侯府的小姐,怎么能跟一个乡下人牵扯不清。” 闹心。 且不说他们如何议论谋划这退亲之事。 卫桐和莫北回到家里后,她先把老太太给她的地契拿出来看了看,这一个个的全是成衣铺,老太太送她的会不会是个旺铺? 洗漱过后的莫北走了过来,听她道:“九哥,等回头我把瑶光阁收拾出来,以后天冷了,刮风下雨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在那边歇下就好。” 瑶光阁靠着国子监和回春堂,一条街,几十步远。 既然大哥把房契给了她,她就尽快用起来吧。 莫北趴在床上看她数房契,道:“有你在,我可以天天冒着狂风暴雨回家。” 没有她,他的世界才是刮风下雨。 卫桐被哄得心花怒放,地契被她收进空间,莫北把薄被掀开,把她盖进去道:“你奶觉得我配不上你。” “配得上,我觉得你配得上,咱俩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毫不害臊的一顿猛夸,莫北把她抵在怀中,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只亲一下额头,一点不过瘾。 卫桐要亲他的嘴,莫北伸手点开她的脑袋:“睡觉。” 她年幼尚幼,撩了就跑,会害得他一宿难眠。 卫桐不依的拽着他的衣襟:“九哥,九哥。”亲一个,一个也成啊! 翌日 卫桐上午先去了一趟瑶光阁,打开瑶光阁的大门,走进去。 瑶光阁是三进的院子,虽比不得靖安侯府那般大,也是气派得很。 就是长时间没人住,没人打理,花园的花也枯萎了。 到处都布满了灰尘。 卫桐前去看了一圈后,就让车夫李林去了玄武大街。 汤老夫人送她的成衣铺就在这儿。 这个位置稍微有点偏,在玄武大街最东头,挨着这里的又是一个地下武场。 门店冷清,半天不见有人往来。 卫桐过去把地契拿出来,说明来意,让钱掌柜的把账本拿来,她翻了翻,还真是月月亏,没有赢利的时候。 商铺里的衣裳压在那里卖不出去,一年又一年后,早就过时了。 贱卖都没人要的那种。 果然又是一个亲奶奶啊!专业坑孙女。 好在她自有妙计,不愁卖不出去。 从钱掌柜这里离开后,她又去了一趟醉心楼。 这次要见百里姑娘就顺畅多了,她很快被请进了百里姑娘的雅间。 卫桐这次前来就是要说明自己的计划的,两人就着未来的计划商议了一会儿,百里姑娘当然是拍手叫好:“县主您真是全才,由您出马,一定没有您办不成的事。” 卫桐拿起茶道:“那就祝我们马到成功。” 百里蝉与她碰了一杯:“财源滚滚。” 在来回奔波了几个地方后,等霍桐回村时,已是午后了。 就见她家坐了满屋的人。 靖安侯夫妇、汤老夫人、卫子静都来了。 王氏陪在一旁,时不时的跑出来张望一眼,看看卫桐有没有回来。 她莫名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怪,怪吓人的。 直到卫桐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 “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汤老夫人道:“太子昨天就上咱家提亲了,那边说了,只要你把这边的亲事退了,你就是太子侧妃。” 一旁的王氏听得心里咯噔一声响。 闹了半天,这是来和她抢儿媳妇的啊! 卫桐语气淡了几分:“我不嫁他。” 汤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人家可是太子,等他登基了,你就是贵妃了,以你的聪明才识,当皇后都是有可能的,你的眼光也不要太短浅了,脸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目光放长远一点看,你的子孙后代往后都是皇族中人了。” 说这话是一点不避着王氏,也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卫子静嫉妒得心里发疼。 太子侧妃,这本来应该属于她啊! 卫桐的出现,打乱了她的人生轨迹。 卫桐:“我没这么高的志向。” 卫子静柔声道:“姐姐,奶奶都是一心为你好,你快别说糊涂话了,若是让太子知道你不愿意,他一定会生气的。” “他知道我不愿意啊!”可这个贱人还是强求。 卫桐微微一笑,“子静妹妹,要不你嫁给太子吧。” 卫子静面上一红:“姐姐快别这么说,这是你身为嫡女应得的荣耀,我不过是个收养的,哪配得上太子这般的身份。” “你自幼长在靖安侯府,爹娘几时把你当养女待过,你就是侯府的嫡女。” 汤老夫人一拍桌子,道:“胡说什么呢,人家太子点名要你。” 所以,卫子静是万万不行的。 在汤老夫人眼里,她就是卫家的养女。 养女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这样的好处怎么可能给她一个外人呢。 第175章 两侯相怼 正在这时,午睡过后的平阳公主过来了。 一屋的人也是让她一愣。 汤老夫人只觉得她眼熟,看她一身粗衣布,一时之间没认出来,道:“这位妇人是谁?” 墨玉道:“这是平阳公主。” 汤老夫人明白了,这平阳公主因为疯症,胡乱认人,就收了阿九做干儿子。 就是她的亲儿子也是不行的,在太子和侯府之子中,她当然是选择太子。 汤老夫人没再搭理一个得了疯症的女人,冲着墨玉道:“你个当母亲的,好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负点责任。” 墨玉诧异,她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正因为负责任,她现在搬出来守着女儿,嘘寒问暖。 汤老夫人的角度是:“孩子刚找回来,不能适应侯府的生活和规矩,都可以理解,你这个当娘的非但不知道规劝着点,也跟着一起搬出来,你这种行为就是在纵容孩子继续住在外面不回府,你不是在帮她,你是在害她,在害整个靖安侯府。” 墨玉倒吸一口气,这一下子就又给她叩好大一顶帽子。 靖安侯忙附和道:“你奶说的是,桐桐,你赶紧搬回家住。” 他是巴不得女儿回家,奈何他管不住女儿,也管不住墨玉。 一旁的王氏像个透明人,没有丝毫存在感。 她瑟瑟发抖,转身悄悄出去了。 她得赶紧去找当家的回来拿个主意,瞧这家人的架势,是要把她儿媳妇抢走了。 她刚跑出去门口,就见青衣侯的马车过来了。 王氏顿时觉得遇着了救星,急忙上前:“侯爷,侯爷,大事不好了。” 青衣侯走下马车,瞧她慌里慌张,就让她慢慢说。 王氏把靖安侯和他老娘来逼卫桐退亲的事说了,气得青衣侯脸上一沉,举步进去了。 走进屋里,他扫了一眼众人,装模作样道:“今个这么热闹吗?” 汤老夫人哼了一声,道:“青衣侯,你来得正好,我刚好也有话和你说,想必景天也和你提过了,太子要迎娶我们家桐桐为妃,你最好让你的干儿子识相一点,离开我们家桐桐。” 青衣侯被气笑了,撩袍落座。 姿态肆意又冷傲。 他冷睨了一眼卫桐道:“儿媳妇,你给本侯一句话,你要和小北分开吗?” 卫桐还是原来的立场,道:“我和小北在一起。” 汤老夫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有她一个小孩子说话的余地,青衣侯,你问她的意见是没有用的。” 青衣侯慢条斯理的道:“本侯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若是两个孩子愿意在一起,谁敢拆散他们,就是和本侯作对,你们想借着卫桐再攀一层高枝,我怕你们没这命享受。” 青衣侯语气并不重,声音好听又有磁性,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压迫,透着杀气。 靖安侯:“你什么意思啊?” 青衣侯:“字面的意思,想要长命,都给本侯老实点。” 汤老夫人气得一拍桌子:“青衣侯,你欺人太甚了。” “是你们嫌贫爱富,欺小北在先。” 汤老夫人气道:“一个干儿子罢了,你至于护到与我们靖安侯府甚至是太子撕破脸?青衣侯,我劝你还是继续让我们家桐桐再给你开开脑。” 这不就是骂他脑子有病吗? 青衣侯冷冷的道:“我敬你年纪大了,好歹也是我儿媳妇的奶奶,不与你一般计较,我劝你不要倚老卖老,本侯不吃这一套。” 汤老夫人被气得一个倒仰。 靖安侯指着他怒道:“青衣侯,我劝你好好说话。” 青衣侯轻蔑的睨他一眼,道:“都欺到本侯干儿子头上了,还想本侯好好说话,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这摆明了要为莫北撑腰。 王氏听得满心痛快,巴不得青衣侯大杀四方,把靖安侯和他家老太太杀回去。 青衣侯真男人。 靖安侯和青衣侯你一言我一语的怼:“你这叫蛮不讲理。” 眼见越吵就会越伤感情,卫桐道:“你们都别吵了。” 青衣侯站起来道:“明天本侯就进宫去面圣,和陛下说清楚,打消太子不切合实的想法,靖安侯,要一起去说道说道吗?” 靖安侯冷着脸道:“不去。” 和他有啥关系?是别人要求娶他的亲闺女,这事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 他们家让莫北这个乡下泥腿子识相点有错? 青衣侯轻哼一声,举步就走。 被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在青衣侯这边没讨到便宜,汤老夫人这才拿眼瞅了一眼墨玉,怒其不争:“你哑巴了?你女儿的婚事,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墨玉低眉顺眼的道:“这事我哪做得了主啊,不是有您和侯爷吗?” 她在府里向来不当家,就不出这个风头了。 老夫人又被气得一个倒仰,道:“行,你们这一个个人要当好人,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她又对卫桐道:“桐桐,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什么是重最要的,等再过几年,你会感谢奶奶今天为你做的一切的。” 言尽于此,她起身走了。 靖安侯赶紧带着老娘走了。 墨玉也往外送了送,低眉顺眼的道:“娘,您先回去,桐桐这边由我陪着,我会把她看好的。” 汤老夫人轻哼一声,卫子静这边也忙跟着一块去了。 片刻之间,该走的人都走了。 墨玉再回头时,忙来对王氏道:“亲家母,老太太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两个小孩子相亲相爱,这是谁也拆不散的。” 王氏也就笑道:“夫人您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不是有青衣侯撑腰吗?她丝毫不怕儿媳妇被抢走了。 卫桐想起来好一会没看见伊江平,忙问王氏:“娘,伊公子呢?” “带到隔壁去了。” 因为家里来人,王氏就让李房哥俩把人带走了,两家就一墙之隔,她站在自己院子里喊子一声后,李房那边就听见了,一边答应了一声,一边哄着伊江平过来了。 任臣也飞快的跑了进来叫:“姐,姐回来了。” 卫桐摸了一把任臣的脑袋,道:“我去找里正办点事,你们在家玩吧。” 她想到奶奶给她的成衣铺,里面只有一个伙计和掌柜,还需要再派些人手过去帮忙。 既然需要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村里人了。 卫桐去田里找里正,把这事和他说了,再安排十个机灵的男人女人给她。 一旦商业演出开始后,压箱底的大批货需要出售,到时候人手就不够了。 里正一拍胸脯,找人这事包他身上了。 他们村里不是闲人多。 等卫桐这边办完事回去后,家里的学子已经回来了。 王氏这边也把饭做了出来,端上桌子,趁天未黑,把晚饭吃上。 伊江平虽然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子,由于家里的孩子多,他又蛮喜欢热闹的,就挺乖的,一点不闹。 就是睡觉的时候有些麻烦,到了天黑,他开始哭着喊娘。 卫桐那时正在洗澡,出来的时候就听他扯着嗓子在哭,谁也哄不住,白奕嫌他烦了,气得往他脑袋上一拍:闭嘴吧你。 伊江平一下子不哭了,愣愣的看着她。 白奕凶巴巴:“不许再哭,不然就把扔到山里喂老虎。” 她学了一个老虎叫,凶狠。 伊江平被吓住了,不敢哭了。 别人都是哄着他,生怕他磕着了碰着了,这个却敢上手打他。 没想到这里有一个比他更疯的。 总算把他哄屋里睡觉了,其他人也各回各屋。 卫桐这边回屋后,拿着小本本写写画画。 这么多亏本的成衣铺给她,她总得想办法把衣裳卖出去。 她这边规划着未来的走向,莫北在她对面翻书阅读。 等她把本子收起来的时候,莞尔一笑:“九哥,你饿了吗?我给你切些水果吃吧。” 她转身进了空间,消失在他面前。 等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份黄桃罐头。 她把黄桃装在好看的盘子里,桃上放了小叉子。 “九哥,尝尝。” 待他尝过,评价:汤质鲜亮,口感酸甜,甜而不腻。 就和她一样,甜而不腻。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传来叩门声:“六六。” 是墨玉来了。 卫桐忙去开门,墨玉拽着她就出去了。 卫桐跟着去她屋了,门被关上后,墨玉一脸严肃的道:“桐桐,你们有没有同房?” 提起这事,她真是恨死赵老太了。 满打满算,她女儿还不足十三周岁啊! 这就把她女儿嫁人,是不是太早了。 谁家闺女这么点的年纪就嫁人了,都还没及笄。 卫桐也不知道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你不是不反对这亲事吗?” “我不反对是一回事,但——” 她眼睛一红,自责起来:“都怪我没有把你保护好,才会让你这么早就嫁了人,是我害了你。” 说着说着,她还抹起了眼泪。 卫桐一吓,忙拿帕子给她:“你别哭啊,我又没有怪你。” 那一世,她生母去世得早,她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 也不知道该怎么与母亲相处。 看墨玉伤心得抹眼泪,她心里有点慌。 墨玉道:“你年纪还小,若是过早的怀孕生子,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可他们两个在一个屋里住,想必已同房了。 墨玉心如刀割。 她这么小的孩子,就为人妻了。 之前看她一个人带领全村做这做那,只觉得她一个小孩子本事大得很,非一般人。 现在只有心疼的份了。 卫桐忽然就知道她在伤心什么了,心里顿时一暖。 原来,这就是娘。 娘会在乎她过早成亲生子,有伤身体。 “娘。”她语气也不觉然软了几分,道:“我们没同房,我们说好了,等他读完书以后。” 墨玉心里顿时一振,舒展开了。 她忙握着卫桐的手:“女儿,这样甚好,甚好。” “你今天晚上就和娘睡吧,娘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她得和女儿好好聊一聊。 孤男寡女,万一把持不住了呢。 第176章 她真好 卫桐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那我回去和九哥说一声。” 免得他等。 墨玉同意,让她赶紧回去打声招呼。 卫桐快步跑了回去,把要和娘睡的事情相告后,莫北依依不舍的一把抱住她:“桐桐,你和你娘说清楚,只此一晚。” 她答应一声。 就此要分开,她也舍不得,两人顿时难舍难分,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卿卿我我,不肯放手。 还是理智胜过了情感,莫北拍拍她的背:“去吧。” 这一夜,卫桐躺在了亲娘旁边,两人向来投缘,现在又是亲母女,话题也越发的多了起来,尤其说到成衣铺这件事情,两人讨论到困乏时,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另一屋,独守空房的莫北漫不经心的又翻了一会儿书。 这几天每晚都有她陪着,忽然少了这么一个人,浑身都不对劲了。 躺在床上时,之前还能抱着软软的她,现在只能抱她用过的枕头。 翌日 莫北要去上学,卫桐这边要搞事业。 里正一早就把卫桐要的村民带来了后,她带着人去了成衣铺。 墨玉陪她一块去了。 卫桐把这些个村民安排在了玄武大街的成衣铺那里,让钱掌柜的带着点,给一个岗前培训。 等培训好了,就分配到其它几个成衣铺上岗。 除了这事以外,卫桐又安排了一下商演开始前要做的事情。 在商演之前,还需要再做一些宣传活动。 明天起,大街小巷的发传单,在自己家门口也拉上横幅。 宣传过了,热度上来了,就可以邀请百里蝉过来演出了。 钱掌柜照着她的要求把传单写出来,大概意思就是:玄武大街成衣铺头牌百里蝉姑娘前来演出,倒计时五天。 等这边安排好了,卫桐带着墨玉离开成,去了下一站。 坐在马车之中的时候墨玉道:“桐桐,你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你这脑子真是随了你爹。” 她根本没随这个便宜爹好不好。 她能想到这些那是因为在她那个时代,人家就是这样宣传的。 一点都不稀奇。 卫桐又去了一趟醉心楼。 百里蝉这边很快就迎了出来,把人请到雅间坐下。 卫桐和她谈具体演出的时间,演出的时候要说一些什么样的话。 百里蝉把自己准备好的演讲稿拿给她过目。 她果然是个通透的女孩儿,一点就懂。 写得甚得她心。 * 彼时,青衣侯也来宫中面圣了。 修养多日的皇帝恢复良好,这会已丢了拐杖,由璃王陪伴,在殿里走来走去。 璃王的腿也恢复得不错,这几天也把拐杖一起丢了。 他面圣的时候靖安侯也在。 青衣侯仿若没看见他,只对皇帝道:“臣来是请陛下做个主。” 皇帝有些意外,道:“还有让你青衣侯做不了主的事?” 竟求到他面前来了。 青衣侯道:“这事还真的只有陛下能做得了主。” “哟,说来听听。”他还真感兴趣了。 “是这样的,白奕收了霍桐的未婚夫做干儿子,现在干儿子的媳妇被太子给盯上了,就跑去靖安侯府提亲,靖安侯府上又是个贪恋权势的,就从了太子,非要两个孩子把亲事给退了。” 这绕了一圈,把皇帝绕明白了。 原来是太子看上卫桐了。 皇帝还没说话呢,靖安侯先发作了,道:“青衣侯,你说谁贪恋权势呢?” 当着他的面就敢说坏话,可气。 青衣侯轻蔑地睨他一眼道:“靖安侯也不必恼羞成怒,事实就摆在这儿,两个小孩子这一路也是共患难同生死过,感情深着呢,你非要棒打鸳鸯,不是嫌弃人家出身又是什么?”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青衣侯说话诛心,又毒又狠。 靖安侯被气得脸上一阵青白交错:“青衣侯,你怎么说话呢,你的教养呢。” 皇帝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都住口,道:“霍桐的事情朕也是听说过一些的,她有未婚夫是事实,现在认祖归宗了,就把亲事退了也是不合适的。” “靖安侯啊,你听朕一句劝,太子那边你要是为难不好开口,朕给你回了。” 皇帝都这样说了,靖安侯无话可说。 青衣侯:“陛下英明。” 皇帝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 随着两人离开,陛下传令下去,请太子过来。 宫殿之外,两位侯爷互不理睬的走了一段路后,青衣侯脚步慢了下来,等靖安侯走上了一些后道:“靖安侯,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靖安侯冷笑一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做了靖安侯,你的妹妹已做了贵妃,你的长子已进内阁做大学士,你还想你的女儿将来做皇后不成?你觉得天家会答应?” 靖安侯面上一僵。 青衣侯冷笑一声,道:“本侯说你贪恋权势,说错了?” 当着陛下的面这样说,还没错? 靖安侯气得不给他脸。 两侯一路再无话。 不过,靖安侯到底是被点醒了。 确实是他贪心了。 妹妹没做上皇后,也没生下儿子,太子来求娶他家闺女,他的确动了心,盼着女儿有一天做上皇后,诞下龙脉。 陛下拒绝了这门亲事了。 可见,青衣侯说的是对的。 他郁闷了一会后,也就释然了。 那时,随着太子走进大殿,皇帝气得抓起茶盏就砸在了过去。 当然是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太子一慌,跪了下来:“父皇,儿臣又做错了什么?” 皇帝指着他:“你身为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你现在居然觊觎不该觊觎的人,卫桐是你想抢就能抢的吗?” 原来是为这事发脾气。 太子不怕了,反而有几分的理直气壮:“父皇,卫桐于我有恩,若不是她给我解药,我早就让人一杯毒酒弄死了,我现在眼睛一闭上,还都是这些画面。” 只有卫桐在他身边,他才有安全感啊! “父皇,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让她做你儿媳妇怎么就不行了?” 他不行的原因怎么好和这么个蠢儿子说清楚。 璃王这时温声道:“太子,卫桐终究是有夫家之人,这等强抢人妻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会让别人怎么想你?父皇对你寄予厚望,你且莫要再惹父皇生气了。” 身为太子,他若是连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这太子当的是不是也太窝囊了。 他忽然冷冷的盯着璃王:“三弟,你休要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 璃王微微垂了眸:“那就当我没说吧。” 皇帝气得指着太子:“滚。” 滚就滚,太子站起来:“儿臣告退。” 看这毫不长进的长子,皇帝气得头疼,坐下来扶额。 璃王过来给他揉了揉太阳穴:“儿孙自有儿孙福,父皇您也要想开看开,才能长命百岁。” “你说说看,这霍桐哪里好啊?” 御王喜欢她,要收他为义妹,给她求封做县主。 没想到这个蠢儿子竟也想让人家做太子侧妃。 璃王道:“她义薄云天,心有大爱,侠骨柔情,确实是个难得的奇女子。关键是,她有办法赚钱。” 有办法让村民都跟着她,不离不弃。 皇帝点头:“长得还不错。”他又叹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理解。”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御王进来了。 他笑问:“哪个难过美人关了?” 璃王声音温润:“太子看上了梧桐县主,这不都闹到父皇面前来了。” 御王面上微微冷了几分:“真是会胡闹。” 皇帝叹口气,道:“以后太子登基后,这江山还要靠你这个皇叔为他守护,你代朕,好好盯着他点,别让他再搞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 御王语气冷漠:“他若登基,江山就毁在他手里了,不如趁你还有口气,另立太子,稳固江山。” 皇帝闻言面上微微一沉。 宫殿之内,几人低声交谈。 殿外,冷风吹起,一片片秋叶在空中飞来去。 忙了一上午的卫桐带着墨玉又回村了。 这才刚踏进家门,就听院子里传来各种惊慌失措声,就见卫子静正使劲拍打伊江平的背,一会又往他嘴里伸。 伊公子直翻白眼。 汤老夫人今天又来了,看这情况不太好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急得她忙喊:“快请大夫,快请大夫吧。” 这可是吴国公家的傻儿子呀,再弄死了,他们家非得赔人家个孙子不成。 进来的卫桐一看情况不对,冲过去,一把拽开卫子静后,使用了个哈姆立克法,就是挤压胸部,持续几次挤按后,伊公子吐出一个核桃。 得了喘息的机会后,他大口的呼吸起来。 呼吸一会儿后,他又哇的一声哭开了。 任臣哄他:“行了行了,你这不是没事了吗?都这么大个人了,动不动就哭,你丢不丢人啊!” 卫桐问李房:“怎么回事?” 李房一指卫子静:“姐,是她带了许多好吃的给我们吃,伊公子吃到核桃的时候,就卡住了。” 卫子静忙一脸怯懦的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给你们带这些吃的,下次我给你们带些软些的糕点就不会被卡了。” 卫桐冷淡的扫她一眼,当着生母的面,也就没说什么了,反而是墨玉问她:“你来干什么?” 卫子静一听这话眼睛就红了,哽咽:“娘,我来看看姐姐。” 第177章 被扔出去 卫子静哭了,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娘,我来看看姐姐。” 墨玉怀疑的瞅她一眼,当着众人的面,没好多说她什么,只道:“你跟我来。” 她带着卫子静去了后院,避开了人后,这才道:“子静,我知道你不喜欢桐桐,桐桐也知道你不喜欢她,你以后不必来这看她,免得彼此尴尬。” 卫子静哭道:“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墨玉于心不忍,到底是她养了十几年的闺女。 “你真知错就好,桐桐这边也不会再回侯府住,你也不必担心她会抢走你的什么,你只管安心的做你的侯府小姐就是了。” 话虽如此,现在权贵圈里哪个不知道她是被抱错了。 她的身价一落千丈。 她再也不是卫家真正的嫡出小姐了,真正的世家公子也不会愿意娶她了。 这样的落差,她怎么能平衡得了。 她只能咽下所有的嫉妒,恨意,点头:“娘,我真的后悔了,知错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她也知道,她已不是娘最疼爱的女儿了。 那时,卫桐哄得伊江平不哭了,带着他和几个孩子画画。 汤老夫人左右瞅了瞅这一帮乡下泥腿子,想着自家侯府的小姐整天和一帮乡下人在一起,气就不顺。 孙女是认回来了,可这若不领回府,若嫁得不好,说出去还不是让人笑话。 卫桐哪知老太太在想什么,也没功夫招呼她了。 她拿来了笔和纸,画了个兔子。 又画了只鸡,让几个孩子仿着画。 李房和任臣年纪虽小,模仿能力超级强,不但把小兔子小鸡画得栩栩如生,还能直接把他们家的小羊小鹿画出来,根本不需要模仿来画。 卫桐一旁看了看,诧异过后又欣慰。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吗? 加以培养,一定能成为大师级别的画家。 正在这时,院中忽然来了人,就听有人喊:“卫桐,你给我出来。” 就见吴国公带着一群家仆冲了进来。 他把儿子放在这卫桐这里,怎么可能会不安插个眼线偷偷观察着。 见卫桐没有苛待他儿子,也就安心的把人放在这儿。 可这才过一天啊,他儿子就在这里出事了。 吴国公还不逮着机会可着劲的来闹腾。 卫桐一听见声音就出来了,道:“吴国公,您来了。” “你少给我装模作样,你居然敢谋害我儿,你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的吗?” 卫桐连忙道:“吴国公,您先别气,气大伤身,您一定是误会了,这事纯粹就是个意外,我刚才已经问过来了,不信咱把伊公子叫过来再问问?” 吴国公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明知道平儿说不清楚,你还敢说不是纯心故意,臭丫头,你敢谋害我儿,我就敢要你的命。” 吴国公拔刀就要出手,卫桐喝道:“慢着。” 这老东西是纯心来找茬的啊! 儿子都还没见着呢,就要大开杀戒。 卫桐道:“您老真要打,我就陪您练练手,为免伤及无辜,就让其他人都退下吧。” 吴国公打了个手势,让自己的家仆都退下了。 一个小丫头,他还未放在眼里。 白奕这时跑屋里取了把剑,递给卫桐。 这是莫北的剑,平日里就挂在他屋里。 卫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剑:“吴国公,请吧。” 吴国公一声喝,手中的刀砍了过来,卫桐拔剑迎上,兵器相撞,砰的一声巨响,两条身影交错,打得那是一个飞沙走石。 白奕在一旁看得摩拳擦掌,好想打。 屋里作画的孩子们都急忙跑出来看情况,看得连连拍手,直叫:“六六打他。” 伊江平也跟着乱叫:“六六打他。” 汤老夫人看得心头突突的跳。 她这个亲孙女,太野了。 也难怪她叛逆,不服管教。 正在两人打得难分胜负时,青衣侯和靖安侯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靖安侯又惊又怒,道:“吴国公,你给我住手。” 岂有此理,把他儿子放在这儿也就算了,居然打到了他女儿头上来了。 吴国公哪会理他。 青衣侯抬了手,周辰立刻把他剑递上了。 只见他身影一晃,飞身掠过,吴国公瞧见来了帮手,大喝一声:“青衣侯,你敢偷袭老子。” 偷袭个屁,他光明正大得很。 吴国公躲闪不及,就见青衣侯剑光毫不犹豫的划破他握刀的手臂。 片时,刀剑声都住了。 卫桐也住了手。 吴国公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勃然大怒,正欲发作,就听青衣侯道:“吴国公,介绍一下,这是我干儿媳妇,您老对她客气点。” 否则,他就对他不客气了。 “爹,爹。”就在吴国公气得想捅死这青衣侯时,伊江平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爹,你流血了。”伊江平吓了一跳后,忙找卫桐,“姐姐,姐姐。” 他拽着人过去,他知道她会处理这些事情。 卫桐忙安慰他:“别急,小伤,不疼。” 吴国公瞪她一眼,不疼?砍你一刀看看疼不疼。 卫桐道:“吴国公,您要是不放心,就把伊公子带回府上吧。” 吴国公一脸叛逆,道:“老子偏不如你的意,只要我儿在你这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屠了你全家。” 既然见着了儿子,瞧他无恙,吴国公转身就走,忽然想到青衣侯刺了他一剑,又住步道:“青衣侯,这一剑,老子早晚要还给你。” 话音落,他带着自己的人气冲冲的走了。 青衣侯旁若无人的对卫桐道:“陛下那边本侯已说清楚了,你该干嘛就干嘛,不必看谁的脸色。” 靖安侯磨牙,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家有欺负桐桐似的。 汤老夫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六六,你说这吴国公怎么就这么无赖呢,要不这样吧,咱们搬回侯府住,侯府安全。” 你敢说这不安全?青衣侯立刻道:“周辰,立刻调派人手过来,加强戒备。” “是。” 气得汤老夫人一个倒仰,这人咋这么会和人作对呢。 靖安侯板着脸道:“这种事情,用不着青衣侯操心。” “我操我儿媳妇的心也是应该的,就不劳你费心了。”言罢,他举步进了屋。 瞧那姿态,仿若进自己家里一样。 靖安侯也气得咬牙切齿,道:“瞧瞧这是什么人,六六,咱们若和他做了亲家,还不得处处被他欺负拿捏?你可要想清楚了。” 汤老夫人忙道:“对对,听你爹的,一定要和他们断了,不然,你往后若进了他们侯府,指不定哪天也把你折磨得像平阳公主一样得了疯症。” 一旁听着的平阳公主不能忍,道:“青衣侯没有欺负过我,你们不要这样编排人。” 汤老夫人看了一眼当事人,有一瞬间的尴尬后,很快释然,她一个疯子,知道什么? 欺负过她,她也忘记了。 真没欺负她,她能疯? 汤老夫人道:“景天,你和我说说,青衣侯今天去宫里和陛下说了?” 靖安侯叹气,道:“说了。” “怎么说的?” “陛下不准。” 汤老夫人纳闷了,道:“他为什么不准啊?” “陛下的心思,谁猜得透呢,不猜了。” 是猜不透,老夫人也纳闷。 王氏这边把饭做,墨玉和白奕都前去帮忙。 三个女人很快把饭做上。 等到午时,莫父也回来吃饭了。 一看家里又是这么多的人,他其实也习惯了。 吃饭的时候汤老夫人道:“虽然陛下不同意这门亲事,桐桐你也不要不开心,回头我再给我觅一门合适的。” 她明明很开心的好吗? 莫父脸色沉了沉。 老夫人说这话恶心谁呢? 汤老夫人旁若无人的道:“景天,刘首辅家有个儿子,是不是也不曾成亲呀?” 靖安侯立刻会意了母亲的话,道:“确实有一个还不曾成亲。” 老夫人:“回头安排起来。” 卫桐道:“能别给我搞相亲这一套了吗?我不同意的。” 汤老夫人一脸正色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瞧青衣侯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母子俩心有灵犀啊! 就想恶心他。 太子不行是吧,那就和别的世家公子结亲好了。 看他青衣侯是不是真的敢把全世家的公子老爷都得罪了。 墨玉默默不语,这事她插不上嘴,她一说话婆婆准得怼上来。 她只能同情的看女儿一眼。 平阳公主忽然问道:“你们是说,要再给桐桐说亲吗?” 汤老夫人道:“对啊!” 她嘲讽的一笑,道:“你这个干儿子实在配不上我们家桐桐,平阳公主,您也劝劝那孩子吧,识相一点退出去,我们家也不会亏待他的。” 她默默的叹口气,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里,她的奶奶,爹,还是这么的势利啊! 典型的嫌贫爱富。 好在她娘不错,子凤、子苏也大哥也都不错,让她心里算是得了一些安慰。 青衣侯忍无可忍:“老太婆你再多说一句恶心人,本侯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靖安侯:“你敢。” “你看本侯敢不敢。”下一刻,靖安侯先被扔出去了。 无须青衣侯动手,他只是打了个响指,他的暗卫就进来把人扔出去了。 只听一声哀嚎在院中响起,靖安侯被摔在地上了。 汤老夫人腾的站了起来:“青衣侯,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青衣侯的亲卫又进来拽着她,把她也拽了出去,手上稍微那么一用力,汤老夫人也摔在地上了。 卫子静这时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老太太哭喊:“奶奶,奶奶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你?” 青衣侯:“别让他们在这里嚎,吵。” 他的亲卫立刻把人全拖出去了,卫子静也跟着一块被拖出去了。 汤老夫人风光一辈子,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简直是又惊又怒。 一切安静下来了,终于没人再说恶心人的话了,莫年夫妇心情大为畅快,墨玉怪不好意思的,忙道:“小北这个孩子,我是非常喜欢的,他们的立场不代表我的立场。” 卫桐心里也受用了不少:“谢谢娘。” “我去安抚一下他们,你们慢用。” 到底是被扔出去的,她这个当媳妇的不能躲在屋里不出去。 待她也离去,青衣侯这道:“吴国公这个傻儿子扔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卫桐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本想找义兄解决的,现在干爹过来了,又遇着了,她索性就说给他听了。 果然,她干爹就是她干爹。 青衣侯对自己的亲卫吩咐:“把这傻小子送回吴国公府上,告诉吴国公,冤有头债有主,再敢找本侯干儿媳妇,本侯就让他这这辈子见不着傻儿子。” 他的话说完,暗卫立刻进来把正在吃饭的伊江平往外带。 伊江平一脸懵。 卫桐忙喊:“等一下。” 她把一袋糖往伊公子手里一塞,“一天吃一颗,吃过要刷牙。不然,牙就被虫子咬掉了,明白?” “姐姐,我明白。” “啊,我不要走,不要走嘛。”被带走的伊江平大声喊叫起来:“姐,姐姐救我。” 卫桐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好好的一个孩子,他本来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去读书的。 第178章 振振夫纲 百寿村。 白奕先前看霍桐手持玄铁剑,舞得呼呼生风,也想一试。 玄铁剑重达八十斤,结果,她舞了几招后就累得气喘吁吁,剑在手中渐渐摇摇晃晃,臂力不支。 就在剑欲从她手中脱落时,一道身影掠过,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她的腰,带她挽了几个剑花。 白奕歪头一看,是青衣侯。 之前就看他一剑刺伤了吴国公,就知道他是个厉害的,果然,这剑在他手里毫不费力气,还能挽起漂亮的剑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就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了。 不远处,卫桐正怀抱着吃饱喝足的小狐狸逗弄,傲娇的野鸡在她面前晃悠一圈,想引起她的注意。 家里的宠物越来越多了,它已不是主人最爱的一个了。 卫桐抬眼,瞧了一眼那边的青衣侯和白奕。 若是干娘有一日记起来往事,会怎么样呢? 罢了,她何必想这些。 “这剑太重了,不适合我。”白奕已把青衣侯一推,给自己找了一个挽尊的台阶。 青衣侯把剑插在了地上,道:“那明个我送些个轻巧的,适合你的。” “好吧。” 任臣跑过来去拔地上的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拔出来。 “这剑怎么这么难拔啊!”想试试都不给的啊! 卫桐道:“臣臣,晚会我给你带个适合你的剑。” 任臣一脸惊喜地跑过来。 “姐,姐,真的吗?你要给我买剑吗?” “嗯。”她一会还要去趟城里。 那厢,青衣侯也告辞了。 青衣侯回去后就直接去了军营,亲自给白奕挑选趁手的兵器。 白奕是将门出身,过去也是舞刀弄剑。 嫁入青衣侯府后,她的生活就是相夫教子,舞刀弄剑的日子就减少了,这些年更是连碰都不曾碰过了。 青衣侯最后挑选了两把轻巧些的红缨枪,同样是玄铁所制。 也有四十斤的重量。 之所以选择两把红缨枪,其中一把是送给儿媳妇的,为的是让她有时间的时候陪白奕练练手。 果然,当卫桐和白奕看见唐辰送来的两杆红缨枪时都很喜欢。 实在太顺手了。 两人手持红缨枪,一番切磋。 手握这杆红缨枪的白奕有什么记忆从脑中闪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莫北、卫子凤几个学子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手握红缨枪,舞得那是一个呼呼生风,英姿飒爽。 到底是十年没练过手了,白奕耍了一会儿后,有些力不从心了,气喘吁吁。 卫桐这边还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有歇手的意思。 一看见莫北回来了,白奕立刻道:“阿九,你陪你媳妇练吧。” 她不行了,她得歇着了。 莫北当仁不让地顶了上去。 他虽是第一次摸红缨枪,奈何他天赋异禀。 抓到手里后,舞起来竟也分外灵活,他与霍桐你来我往耍的那是一个情意绵绵,哪有点儿杀伤力。 卫桐就是怕刀剑无眼,不小心伤着他了,出手就分外温柔。 毕竟,他是小北,不是九哥。 白奕坐在一旁直翻白眼:“你们这是在练手吗?” 莫南揭穿他们:“分明是在眉来眼去。” 霍扬:“刀剑无眼,要不你们两个摔一脚吧,看看谁的实力更强一些。” “摔一脚,摔一脚。”家里的学子起哄,连任臣也跑过来起哄了。 卫桐忽然想试试小北现在的实力,手里的红缨枪一扔,道:“九哥,那就摔一脚吧。” 莫北犹豫:“不要了吧。” 卫桐拉来架势:“来吧,别婆婆妈妈的。” 莫北只好也扔了红缨枪,张开双臂,打算满足她,与她摔一脚。 卫桐也没真的想把他一招摔出去,自家男人,还是要给面子的,不能让他摔得太难看。 她给男人面子,男人不给她面子,一不留神,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一招就把她给摔了。 完全没有防备,腰上一疼,卫桐气道:“不算,我都没准备好。” 她抓住少年就要翻身起来,两人顿时扭作一团。 红缨枪他不如卫桐玩的溜,但论摔跤,莫北还是挺自信的。 卫桐力气大,他力气也不小。 两人扭作一团,霍扬大声喊六六加油,六六弄他。 莫南几个人就不知道该和谁加油了,毕竟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大嫂,他们只能含糊的喊加油,不喊名字。 平阳公主就直接喊:“六六加油,六六加油。” 霍桐在加油声中也不让他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早忘记了。 一个过肩摔,她把莫北摔出去了。 疼是真疼。 霍扬非常欠揍的喊:“阿北你也太弱了,这以后不得天天被六六打得哭爹喊娘。” 平阳公主火上浇油的喊:“阿九,你得振振夫纲啊!” 莫北冲了过来,抱住霍桐的腰就把人摔地上了,霍桐也顾不上疼,翻身就把人压下了。 急眼了,她还想重振妇纲呢,可莫北又一个翻身把她压下了。 王氏瞧着这激烈的这一幕,有摔跤的,有喊叫的,有鼓掌的,真怕他们摔红眼了,边忙喊:“好了好了,都快来吃饭了。” 摔跤就此停止。 莫北起身,要把卫桐扶起时,她气呼呼的把他一推,扭身就走。 也不知道让着她点。 莫北忙跟上她:“你生气了?” 卫桐前去盥洗室洗手,哼了一声:“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莫北一旁给她递手巾:“桐桐自然是极为大度。” 是自己要摔跤,要试他实力了,卫桐也不好再给他脸色,擦过手,去了堂屋。 一家人坐下吃过晚饭后,各人去沐浴,王氏把莫北悄悄喊到一旁,和他又说了卫桐奶奶和爹又到家里来的事情。 了然于心的莫北不动声色的去沐浴。 等他沐浴回屋,卫桐也已趴在桌前看自己的书了。 莫北在她面前坐下,一边把自己的书袋拿过来,一边道:“刚才有没有摔疼你?” 卫桐头也不抬的道:“你说呢?” 莫北放下书袋,移到她旁边来道:“那我给你揉揉。” 不等她说不,人被他给抱起来了。 卫桐被放在了床上享受他好一会的推拿揉捏,舒服得她差点要睡过去了,只听莫北道:“桐桐,有没有办法唤醒干娘的记忆?” 卫桐有些意外:“她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一旦记忆被唤醒,她又要再一次承受从前的痛苦。” “如果她现在有得选择,我想她宁愿痛苦的清醒着,也不会愿意像个傻子一样被伤害过她的人耍得团团转。” 虽然他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了,他可以肯定的是,青衣侯重伤过白奕。 卫桐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如果你决定了,我可以用给你的方式,来给干娘试试,你看选择哪一天?” “等初一放假吧。”那一天,他刚好在家,可以陪着她来面对这一切。 两人就这事说了一会话后,卫桐起身,赶着他去读书。 莫北说:“我都会了。” “就算会,也要再复习。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九哥,你不能骄傲了,要保持谦虚好学的心态。” 在学习上,她跟所有的老母亲一样。 只要他坐着学习,她心里就踏实。 想着这几天没抽查他的功课了,卫桐又抽查了一圈后才算放他睡觉。 她也困了。 翌日 得了一把红缨枪的白奕一早起来就来到前院舞了起来。 看见卫桐起来后她快步迎了过来:“六六,切磋切磋。” 卫桐取了自己的红缨枪和她切磋了一会儿。 安定下来的这段时间,她不是往医馆跑就是往百寿堂跑,都没时间做体能训练。 由干娘陪着练练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切磋了一会儿,洗漱,吃饭。 学子们去上学。 墨玉一早就又过来了,跟着她前后脚来的还有温周。 温周是卫君监的亲卫。 他过来道:“县主,大公子让我来问问你,瑶光阁那边是不是要修葺一番。” 都来问话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来为她办事吗? 卫桐颔首:“你给我找些人过去,把花园修一修,盥洗室照着我们家的样子再修一修。” 她这边和温周交代下去后,他立刻领命去办这事了。 卫桐要去成衣铺,她手里除了奶奶给的成衣铺外,另外还有三个成衣铺是她生母墨玉给的。 墨玉今天过来就是要亲自带她去几个成衣铺看一看,认认门,也让店里的伙计掌柜认认她。 母女俩乘了一辆马车去,路上的时候卫桐问:“奶奶可还好?” 墨玉:“放心吧,她身体硬朗着。” 且说卫桐来到回春堂的时候,就见卫君卿和卫君欢一块过来。 两人这是趁着午时吃饭的时间溜了过来了。 随着兄弟俩进来,药童迎来询问他们要买什么。 卫君卿:“何首乌。” “要内服的还是外用的?” 卫君卿:“外用。” 药童:“要几瓶?” 卫君卿:“一瓶。” “一瓶五百两。” 卫君卿拿起何首乌:“记卫桐帐上,她是我妹。” 药童忙拦着兄弟俩:“公子,公子您不能这样子啊!” 这不是吃霸王餐吗? 卫桐走了进来,往他们面前一横,道:“要么钱放下,要么何首乌放下。” 卫君卿皮笑肉不笑的道:“四妹妹,都是一家人,斤斤计较多没意思。” 卫桐冷笑一声道:“卫君卿,你霸王餐吃到我头上来了,你觉得我好欺负?” 卫君卿哈笑一声,“你好欺负?四妹妹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的吧?” 卫桐不和他废话,“给钱。” “没钱,要不先写个欠条吧。” 借钱容易还钱难啊! 许多老赖有钱就是不肯给,卫君卿明显也是这一类的。 “不欠。” 卫君卿磨牙,她这是油盐不进啊! 君欢的头发被剃了之后生长缓慢,听说她这里何首乌不错,就想来白拿一瓶,毕竟是自己人嘛,哪知她竟这般不识趣。 他到底是从钱袋里摸出一张银票,给她了:“四妹妹,只有一百两银票了。” 卫桐看了看银票,确定是真的后,一百两就一百两吧,她也并非完全不近人情。 她虽然不住在卫家,可子凤还住在那里。 为了子凤,为了她娘,她愿意让一步。 “余下的打欠条吧。” 第179章 不给脸面了 既然卫桐这边愿意赊账,卫君卿就多拿了两瓶,给了个亲情价,一千二百两。 送走了两兄弟,卫桐这边也招呼庄博和医馆里的大夫休息。 百寿堂的菜很快送过来,几个人以茶当酒,干了一杯。 等吃过饭,卫桐就着回春堂未来的方向又和几个人聊了聊。 从即日起,回春堂每月有一次对外全民免费开放日,这一天只要是穷人来看病,分文不收。 并拿出这一天的营业额,扶助前来看病的穷人。 这是要走慈善路线,把回春堂的名声再提一个高度。 名声出去了,后面的生意就会源源不断。 其他人自然都说好。 等谈完事情,下午的时间卫桐就去了一趟瑶光阁。 温周是个办事的人,已经把人都找过来了,人正在里面修葺。 卫桐看了看瑶光阁这个牌子,对温周道:“把它换了,改成梧桐阁。” 温周说好,回头就让人改。 卫桐又让温周让人把院子里的池塘再修葺一下,她要整成游泳池,等明年夏天,就可以在里面游泳了。 把院里修葺的事情又安排过后,卫桐又去了百寿堂。 百寿堂已走向正规,也不需要她时时在此盯着了。 每天收入的银子她若过去,就会收进空间。她若不过去,就由管理账务的李牧带到银庄存起来,银票给她。 不过,她还是觉得银子放在空间里更安全一些。 所以,她会找时间再把银子取出来。 看见她过来,李牧忙喊她:“县主,咱们到了发月银的时间了,你来签个字盖个章吧。”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已过去好几天了。 卫桐过去签字盖章,李牧支取了碎银。 趁着大伙都在,又刚好还是休息的时间,李牧把人都叫过来,挨个发放。 后厨掌勺的妇人可领取六两的月银,徐央算是厨师长这一类的,可以领取十两的月银。 前面跑堂的也有四两的银子。 比起别家的炒菜的,跑堂的,他们的月银直接高出别人一倍了。 莫文歌也领了六两的月银。 这是靠自己双手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她捧着碎银数了又数后,全塞进自己的钱袋里。 等这边发放完银钱,卫桐就走了。 马上要举办商业演出,她要准备的事情多着呢,要和各成衣铺的掌柜交谈,忙得脚不沾地。 等忙完手里的回村时,就见她家被里里外外包围了。 是靖安侯带着他老娘又来了,一块来的还有卫子静。 这次过来,他还特意带了许多靖安侯府的护卫。 免得再遇着青衣侯,被他打得无还手之力。 他非要这般声势浩大的过来,当然是为了给自己找回场子。 墨玉拦也拦不住,跟着一起过来后,就自动隐形了。 青衣侯果然日日来,这会正在指点白奕使用红缨枪。 在他的指点下,白奕用起红缨枪更顺手了些,两人还切磋了一二。 对于前来的靖安侯侯这一家子,他们仿若没看见,青衣侯一直在陪白奕练枪。 靖安侯见人家夫妻恩爱,压根不理他,只好进堂屋陪他娘等着了。 王氏躲在一旁偷偷看了看,想着卫家人过来是想要棒打鸳鸯的。 她索性就躲着不出来了,在灶房忙晚饭,墨玉这边也过来帮忙。 再后来,读书的学子们回来了。 卫子凤照常和莫北一起回来。 几个人看见红缨枪,都跑过来要试试。 卫子凤是勉强能拎起来,累得直气喘。 哪知卫君卿兄弟今天晚上也跟着过来了,且恰好看见他拎不动红缨枪这一幕。 卫君欢嘲笑道:“子凤,回头让大哥给你打一把二斤重的红缨枪,这个不适合你。” 被嘲讽的卫子凤抡了红缨枪又摇摇晃晃的落下来,差点就落在卫君欢的身上。 卫君欢伸手就拽住了他的红缨枪,手上一用力,卫子凤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掠过,卫子凤被卫桐牢牢接住了。 她随之也握住红缨枪,一枪杆子击在了卫君欢的腰上,若非卫君卿及时去拽他,他也摔趴在地上了。 “姐。”卫子凤看见她回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卫君欢气道:“卫桐,是他先用枪刺我,若非我避得快,都要被他刺伤了。” 卫桐冷笑道:“少给我装了。” “吵什么呢?” 靖安侯在堂屋听见声音,走了出来。 卫桐望他微微一笑,道:“爹,您来得正好。” “这个,请您过目。” 她把卫君卿打的欠条递了过去。 靖安侯看了看,“都是一家人,你分这么清楚干什么,多伤感情。” 然后,他给撕了。 卫桐愣了愣,给气笑了。 你妹的爹。 她没这样的爹。 卫君欢得逞的笑,给了卫桐一个挑衅的眼神。 卫桐指了指卫君卿道:“既然你爹不肯为你还账,这欠的银子还得你还,不然,一准打得你满地找牙。” 靖安侯苦口婆心的道:“你不要仗着自己会两招,就动不动想找人打架。” “你是世家小姐,还是要规矩一些,回头我请个宫里的嬷嬷过来,教你学学规矩。” 墨玉快步走了过来,拽拽他的袖袍,轻声道:“侯爷,别一回来就训孩子,女孩子面皮薄。” 靖安侯理直气壮的道:“夫人,我没训她,我这是和她讲道理,就她这叛逆的性子,若不改一改,将来嫁到别人家,也是要闹得鸡犬不宁的。 卫桐懒得理他,一挥手,冲自家的少年们道:“都洗洗手,先去吃饭了。” 汤老夫人这时笑眯眯的走出来:“我亲溜溜的孙女回来了。” 她亲热的拉着卫桐的手,俨然一脸的慈爱。 一众人都来到堂屋坐下,就见这祖孙俩坐在一处了。 汤老夫人拉着她道:“我这亲孙女是越瞧越好看,越瞧越让人开心,和奶奶说说,今天下午又忙什么去了?” 卫桐也笑道:“奶奶,您送我的成衣铺,我想了一个热卖的方子,让别人去宣传了。” 汤老夫人问道:“怎么个宣传法?” 现在广告已打了出去,人她也签下了,说说也无妨,卫桐就把请了百里蝉去演出的事情说了,老夫人听得连连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愧是咱们家的血脉,脑子就是灵光。” 这话听在卫子静的耳朵里,就是在变相的骂她脑子不聪明。 这个死老太婆,从来就没看上过她。 现在有了亲孙女,更是不正眼看她一眼。 靖安侯也赞赏道:“这个点子确实有新意,不过,你这也是遗传了我。” 若没他这个聪明的爹,她哪来的脑子。 卫桐对他这个便宜爹无语。 汤老夫人笑道:“是是,都是遗传了你的好。”她又话锋一转,道:“若是卖得好,回头奶奶的铺子里还有许多别的,都拿去给你一块卖了。” 卫桐:“没问题。” 老太太送她的虽是不盈利的商铺,位置也偏僻,可论起来,比她这个便宜爹大方多了。 “我这么好的亲孙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哪家的世子才能配得上哟。”世子才能配得上,这话分明又是说给阿北听的。 乡下泥腿子配不上。 青衣侯冷冷的看着他们阴阳怪气。 若非认识卫桐在先,他还真不乐意和这家人结成亲家。 太他娘的恶心了。 墨玉微笑道:“先吃饭吧,孩子们估计也都饿了。” 老夫人这才住了口,动了筷子。 卫君欢冷不丁的道:“奶,我知道谁能配得上咱家六六。” 老夫人笑问:“谁呀?” “顾庆来啊!” “哟,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顾太傅家的儿子是挺不错的。” 靖安侯:“娘,一个一个的看,我已经和刘首辅家打过招呼了。” 刘首辅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与他们家结亲的。 卫桐扶额。 都说她有小北了,他们就不听。 欺负人欺负到家里来了,这真是她的亲爹亲奶? 她悄悄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小北,莫北已放下手中的筷子道:“看在桐桐的面子上,我敬我们,但你们若这般欺人太甚,就别怪我不给你们脸面了。” 他和卫君卿兄弟同在国子监读书,虽然不在一个堂,那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因为卫子凤,彼此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 如今长辈也掺和进来,旁若无人的在他家里高声谈论要给卫桐相看别家的儿郎,这不就是没把他们家放在眼里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莫父这时起身把靖安侯面前的碗端走了,不给他吃了。 王氏也把汤老夫人面前的碗端走了。 莫南也忍无可忍的,不客气的道:“坐在我们家,吃在我们家,还能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家,都不能用厚颜无耻来形容了。” 莫西:“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家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人。” 靖安侯和汤老夫人愣了。 其实,他们主要是针对青衣侯。 莫家人他们确实没放在眼里,直接当空气了。 万没想到,他们这些泥腿子竟敢反抗。 青衣侯这才开口道:“听见没有,人家不欢迎你们,要点脸吧,赶紧走。” 靖安侯脸上沉了沉,汤老夫人生气了,“你们怎么说话的?” 一帮泥腿子,怎么敢赶他们走? 莫父站了起来:“我们家高攀不起你们靖安侯府,请吧。” 汤老夫人气得指了指他:“若不是为了我家六六,你当我愿意来这破地方。” “六六啊,你堂堂侯门小姐,怎么能和这等粗俗不堪之人生活在一起,跟奶奶回侯府吧。” 卫桐有些受伤,道:“奶奶,你要真为我好,就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不然,我在夫家也很难做人的。” “怕什么,大不了跟奶奶回府过。”这正合她意。 卫桐和她说不通了。 蛮不讲理啊! 青衣侯:“来人,把他们全给本侯赶出去,以后看见他们来这里一次,就给本侯打一次,打到他们不敢来为止。” 靖安侯:“你敢。” 墨玉赶紧站起来拽着自家侯爷:“侯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卫君卿也不想他们家和青衣侯打起来,也忙拽了他奶的胳膊:“奶,咱们走,这破地方,若不是为了四妹妹,咱们还不稀罕来呢。” 汤老夫人一跺脚:“就是,若不是为了我亲孙女,我会来这破地方。” 走就走,她把脚跺得咚咚响,走了。 片刻间,卫家人该走的全走了。 待他们走后,青衣侯也没再久留,站起来走了。 各人回各屋歇息。 卫桐有些歉意的和莫北道:“九哥,我没想到,我亲爹亲奶又是这样不讲理的人。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别生气,别当回事。” 莫北:“能放在我心上的,只有你。” 这猝不及防的情话。 但他们欺人太甚的样子真的很欠揍,若非这人是她亲爹,她都想动手了。 第180章 听九哥的 夜晚来临之时,劳碌了一天的村民也都歇下了。 烛光之下,卫桐也练了一会字之后忽然道:“九哥,你最近好像没有练剑了。” 自从她和他睡一块后,他不但剑没练了,睡觉也早了。 莫北正在看书,闻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九哥,看过书后,去练会剑吧,你以后每天晚上最少要练一个时辰的剑。” 莫北把书合上:“那我去练剑了。” 他取了挂在墙上的玄铁剑,走了出去。 卫桐听着外面传来的练剑声,心里就格外的安宁。 不知不觉中,她微微有了困意后,转身上床睡觉了。 至于小北是几时回来的,她并不知道。 翌日。 卫桐这几日在为商业演出的事积极做准备,各种宣传热度一起上。 回春堂也贴出了新公告,这一天免费看诊,免费抓药,搞得沸沸扬扬。 正在这时,吴国公夫妇带着儿子伊江平来了。 吴国公大声道:“大家听我说,这回春堂就是骗人的,宣传做得好,说好的包治百病,不好不要钱,现在连我儿子这点病都治不好,堂而皇之的骗人钱财。” 吴国公这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正在排队的人立刻议论纷纷。 卫桐听见外面的声音就走了出来,就听排队的一个嚷这个,一个嚷那个。 有说她骗钱的,有说她不是骗子。 吴国公在一旁煽风点火。 卫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大声道:“诸位听我说,今天回春堂免费开放一日,说我骗钱的,可以离开了。” “至于包治百病,不好不要钱,此话绝非虚言。” 她把立在门前的牌子举了起来:“包治百病,诸位看清楚了。” 它这百病包括了:头脑、脑热、咳嗽、肚子疼—— 确实写足了一百种疾病,但其中并没有痴傻这一项。 卫桐举着牌子一边让人看,一边大声给他们念出来,防止有不认识字的看不明白。 有认识字的也忙帮着念开了。 卫桐来到吴国公面前道:“国公大人,令公子这样子我也很心痛,我说过,我会尽力让他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吴国公气呼呼:“都这么久了,平儿没有丝毫改变,你给我说个时间,要多久才能恢复?” 卫桐知道他爱子心切到失去理智,就不再与他多言,对伊公子道:“江平,你跟我进来,我给你再做个检查。” “姐,姐姐。” 伊江平挣开他母亲的手,蹦蹦跳跳的跟着卫桐跑了。 卫桐把他带到诊室,再次给他做了个检查。 当初脑部大量出血,颅内形成血肿,破坏了神经细胞,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服药后,卫桐发现他受损的神经有恢复的趋势。 这个发现让卫桐面上一喜,待检查过后,她从空间取了一些药,其中一瓶是补充维生素b。 等她把药从空间都取出来后,让江平去把吴国公夫妇叫进来。 待人进来后,卫桐道:“江平受损的神经有恢复的趋势,我再给你们开一些药,这些药每天要按量服,尤其是这个灵水,用完后,随时找我来取。” 吴国公夫妇一听这话面上不无惊喜。 国公夫人忙问:“县主,你是说平儿会好吗?”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帮助他恢复到最好。” 吴国公忙道:“县主,只要平儿能恢复得再好一点,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 懒得理他。 卫桐:“二千二百两。” 这些银子都是要找靖安侯报销的。 她本来不需要这么多银子,可靖安侯家的儿子欠她一千一百两的银子不还,就别怪她从吴国公这边漫天要价了。 吴国公当然痛快,就说二万两他都不带眨眼的。 看病的银子,他都会找靖安侯报账。 他当场把银票付了后,卫桐这边也给开了个可以让他前去报账的账单。 等这边看完病,吴国公要带着儿子走,伊江平不肯走了,拽着桌子喊:“姐,姐姐,不走,不要走。” 卫桐忙得双脚不沾地,哪有时间陪他玩,她只能哄道:“乖,先跟你爹娘回家把药吃了,你要是想来看我,随时都可以的。” 她又给了伊江平一颗糖,才算把他哄走了。 这事之后吴国公夫人带着儿子回家了,吴国公就去靖安侯府报账。 他过去的时候靖安侯刚从宫里回来,一听说吴国公来了后,赶紧就进去了。 吴国公正在他们家大厅四平八稳的坐着。 靖安侯脸色不善:“吴国公,你又来干什么?” 吴国公把账单甩在桌子上:“刚刚在回春堂,你闺女给开的药,二千两百两。” 靖安侯拿起账单和药单一起看了看,质疑:“怎么这次的药比上次贵了许多?” “这就要问你闺女了,为什么她的药又涨价钱了。” 靖安侯暗暗磨牙,给他把账单报了。 等吴国公一走,靖安侯气得踹桌子:“瞧瞧,把她认回来了,她却专门来坑自己人。” 这药非但不便宜,还更贵了。 那厢,卫桐这边前脚送走了伊江平后,就迎来了御王和卫君临。 卫桐招呼两人坐下道:“义兄,大哥,今个是哪阵风把你们吹到医馆来了。” 明明长着一个小孩儿的脸,偏偏说话的语气一派老成。 一举一动都跟个大人一样。 御王:“明天要外出一趟,来看看你。” 卫桐一怔:“你这才刚回来没多久,又要出去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少则三两月。” 那时候就赶上过年了。 卫桐算了算,心里有点愁。 义兄都二十四岁了,过年就二十五了。 搁这个时代已是大龄青年了,再不成亲就变成剩男了。 她真心为他的亲事着急了。 御王今天过来,显然是来与她告别的。 卫桐忙道:“义兄,你晚上去我家里吃个饭吧,大哥你也一块过来。” 御王颔首:“行,晚上我过去。” 卫君临这时就道:“四妹,爹和奶那边做的过分之处,你多担待一点,别与他们计较。” “我倒没什么,就怕他们把青衣侯得罪狠了,人家可不会担待他们。” 卫君临:“回头我会再劝劝他们。” 卫桐一笑:“那就拜托你了,劝劝他们不要再去闹了。” 有这样的奶和爹,她真觉得太丢人了。 也不知道靖安侯这样的人怎么就生出卫君临这样优秀的儿子了。 几个说了会话后,御王和卫君临就一块告辞了。 由于御王和卫君临晚上要到家里吃饭,卫桐下午的时候也早早就回去了。 青衣侯和往常一样,在她家里待着,陪着白奕练红缨枪。 卫桐看了看,默默的叹口气。 小北还想恢复干娘的记忆呢,这记忆一旦恢复过来了,他们两个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了,但白奕变成这样子,有一半的原因,青衣侯脱不了关系。 两人旁若无人地练枪,练的那是一个情意绵绵。 王氏这会正在堂屋做针线。 天气要凉了,她得给几个孩子做些保暖些的鞋子。 任臣正拿着画册在看,一边看,一边画。 卫桐去了灶房一趟,把晚上要做的菜准备出来。 过了一会儿,王氏进来道:“我就说看见你回来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御王和卫大哥晚上会过来吃饭。” “要吃什么,我来准备。” 卫桐:“炒几个菜,再做个烤烧。” 正说着话,就见墨玉进来了。 她捋了袖子道:“六六,你出去歇会儿,这里有你两个娘就够了。” 她女儿从早忙到晚,好不容易回家了,她希望女儿能歇会儿,能跟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一样,也玩一会儿。 卫桐被赶出了灶房后,想着家里的两匹马一头驴还有其它小动物也该饿了,就喂它们吃草去了。 被关在笼子里的白狐食物就比较丰富了,有鸡蛋水果梨。 白奕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一看卫桐要帮着她把小动物全喂了,她立刻放下红缨枪,跑过来把小狐狸抱在了怀中。 小狐狸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乖乖的由人抱。 白奕顺着它的毛道:“你只要答应我,不伤害小鸡,小兔,小鹿,小羊,我才能把你放出笼子里玩。” “算了算了,我是不能相信一只狐狸的。” 她自说自话,和一帮小动物也能玩得很高兴。 卫桐来到青衣侯旁边道:“干爹,要是干娘有一天恢复记忆,还会理你吗?” 青衣侯:“你可以让她恢复记忆?” “九哥觉得,她应该恢复记忆,不应该浑浑噩噩的活着,你觉得呢?” “所以,你是决定要让她恢复记忆了?” 卫桐摇头:“我一个外人,没权利做这个决定。” “谁也没有权利替她做决定,不妨问问她自己。” 这话卫桐也认同,道:“那现在就问问?” “……不急。” 卫桐知道他是怕了,怕白奕一旦恢复记忆,就不理他了。 “干娘。”卫桐走了过去,道:“干娘,我可以让你恢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青衣侯一把拽了回来。 “我说不急。” 他明明急了。 卫桐:“你究竟在怕什么?还是说,干娘变成这样子和你有关系?” 青衣侯语气沉了沉:“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少问,没我的同意,不许给她乱用药。” 她脊背一挺,傲气:“我听九哥的。” 第181章 谈心 这天晚上,王氏和墨玉这边已准备了许多菜肴,卫桐把烧烤架子都拿出来,白奕和青衣侯都在烧烤前亲自动手烤肉。 御王和卫君临在申时三刻就来村里了。 卫桐喊道:“义兄,大哥,你们来得正好,尝尝我新烤出的羊肉。” 御王径直走过来,目光落在青衣侯和白奕脸上。 青衣侯和白奕成亲的时候,他尚且年幼,后来白奕疯了,再没出来过,确切的说,他根本不认识白奕。 青衣侯旁若无人的把烤好的一块羊腿给了白奕:“吃我这个,烤好了。” 白奕也就接了过来,小口一咬,尝了尝。 又脆又酥,她太喜欢了。 御王问青衣侯:“这就是平阳公主?” 青衣侯颔首。 “好一些了吗?” 青衣侯:“这得问卫桐。” 卫桐:“不敢保证,但正在恢复中。” 白奕意识到他们在谈论自己,问御王:“你也认识我吗?” “不认识。” 不认识也没关系,她头脑简单,没有想法。 白奕便去坐下来吃烤羊腿了,青衣侯又把烤好的羊肉串送给她,怕她吃肉会干,又给把茶满上。 青衣侯是妻奴,这也是卫桐没想到的。 卫桐这边把萄葡酒拿出来,倒在杯中。 家里的学子虽然还没回来,不妨碍他们提前吃点烧烤,吃口小酒。 青衣侯这边也坐了下来,跟着白奕一起吃了些烤好的肉串串。 御王道:“青衣侯,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往宫里走动走动。” 这些天他去宫里的次数明显减少了,现在才知道,他这是来村里陪平阳公主了。 青衣侯:“又要出远门了?” “嗯。” 青衣侯:“多处州城贪官污吏层出不穷,百姓生活这样的州城亦是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想让各州的百姓过上平安稳妥的日子,任重道远,本侯就祝你一路顺风,凯旋归来。” 御王与他碰了一杯,道:“你也对姬萱好点,她到底是景国的公主。” 青衣侯想笑,又没有笑得出来。 “别人家感情上的事别掺和,你不懂。你就适合去治贪官污吏。” 正在那边烤烧烤的卫桐想了想,快步跑回了堂屋,之后从空间拿出许多的药,放在一个包袱里。 再走出来时,她来到御王身边道:“义兄,等你出远门的时候,把这个带上,里面都是我放的特效药,有需要的时候,照着上面标注的使用就行。” 御王接过她的包袱道:“行。” 卫桐继续去翻她的烧烤之间,家里的学子就回来了。 人还未到,就先听见马车的哒哒声。 过了一会儿,莫北、卫子凤、霍扬、莫南和莫西跳下马车,跑进院中了。 霍扬冲卫桐跑了过来:“人在外面就闻到香味了。” 卫子凤也跑过来要吃烧烤。 白奕已冲莫北招手:“阿九,阿九你回来了。” 莫北走了过来:“干娘。” “义兄,大哥。” 青衣侯挑眉,谁都喊,就不喊他? 白奕忙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阿九,你坐,好吃,尝尝。” 莫北坐了下来。 御王目光落在两人面上,若有所思的道:“以前一直觉得小北有些眼熟,现在仔细一看,我想起来为何眼熟了,小北这模样倒是和青衣侯有几分的相似。” 确切的说,是与青衣侯和白奕相似。 几个人坐在一起,很容易就对比出来了。 卫桐这时拿着烤肉串过来道:“义兄,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义兄,天晚了外面冷,你们进屋坐吧。” 莫北站了起来:“干娘,去屋里吃。” 他帮忙把桌上的烤肉往屋里收。 这般,大家也就挪到屋里去了。 烤肉也都烤得差不多了,待莫父回到家中来时,灶房那边也开始上热菜。 知道御王明天又要离开帝都,卫桐喊上家里的人一起敬了酒,就是祝他一路顺风,诸事顺利。 等吃过饭,御王和卫君临这边打道回府,青衣侯把莫北叫了出来说话。 到了晚上,百寿村宁静无声。 青衣侯站在院外,和莫北道:“白奕现在这样挺好,你打消唤醒她记忆的念头。” 莫北也是没有料到青衣侯是和他说这样的事情,他讥讽道:“你的意思是要让她继续活在谎言和欺骗之中?” “大人的事情,你且莫掺和。” “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青衣侯:“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做错事情的人,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还想着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一个谎言,我是不会陪你表演的。” “白奕现在生活得很好,你若执意要唤醒她的记忆,是在剥夺她的快乐。” “用谎言和欺骗堆积出来的快乐,我想她并不需要。” 两人僵持了片刻,莫北转身离去,回了院中。 青衣侯站在院外望了望天,月儿悬空,慢慢游走。 这事之后,成衣铺的商业演出进入了倒计时第五天。 邀请人物:醉心楼的头牌百里蝉。 这一天,卫桐特意向青衣侯借了些人手,让他派些士兵在此巡逻,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这天下午,百里蝉穿了卫桐这边提供的衣裳,站在搭建好的舞台上进行演唱。 冲着她来的公子老爷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平日里要听她唱个曲弹个琴,都要排着队,今天却可以免费在这里听她唱曲,合城的男子几乎都出来看热闹了。 露天的舞台上,百里蝉手拽吊绳,从天而降,缓缓落下。 她一袭粉衣,似天女下凡。 观众台上有人吹了声口哨。 百里蝉脚步站稳,行了一礼,道:“诸位官人,我们生活在天子脚下,一片繁荣,但在帝都之外,还有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无家可归,小女子受梧桐县主抬爱得以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 “从即刻起,梧桐县主名下成衣铺里所有的衣裳都是买一送一,所有的衣裳都以一百五十两出售,每当买一件衣裳时,里面都会有我的一份我亲手写的签名。另外,在这里所有的收入梧桐县主会拿出五成,成立一个红十字会,用来周济各州各城穷苦的百姓,各位官人若愿尽一份力,那也是百姓之福,我代表所有流离失所的百姓谢谢你们了。” 一番言论下来,公子老爷们顿时觉得百里姑娘高大上极了。 言尽于此,她献唱了一首歌。 舞台之下,成衣铺的伙计已把各种衣裳归类好,打包好的衣裳以礼品的方式摆放在桌子上,每个礼品盒里都有一份百里蝉的签名。 在这里不乏出手阔气的公子老爷,一百五十两算什么,直接购买三五身衣裳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墨玉今天也刻意带着一帮侯门夫人前来捧场。 此时,醉心楼前来演出的姑娘身上穿的全是卫桐这边提供的衣裳,看起来已过时的衣裳穿在她们窈窕的身段上,别有一番风情,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俗气。 本是被压箱底卖不出去的衣裳,一上午的时间,售罄。 有没买到的公子老爷急得要和多买的匀出一份,多花点银子也乐意。 也有人看见了商机,趁机多买了不少,转手再高价倒卖出去。 看见这种商机的就有赵老太,她带着大儿媳妇死命挤进人群里。 这种场合,多半都是公子老爷来追捧,赏曲。 赵老太用自己为数不多的银子买了五身衣裳后,本想转手以二百两一身的价钱卖给了一些富贵的公子老爷。 不曾想,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竟抢了她的衣裳就跑了。 赵老太立刻杀猪般的大哭大叫起来,她拔腿就去追,由于人太多,又被绊了一脚,扑通摔在地上。 前来观看百里蝉演出的人过多,她身量又小,愣是被人从身上踩了过去。 眼看就要发生踩踏事件,前来巡逻的士兵冲了过来,把人拉了起来。 这个时候赵老太已看不见抢她衣裳的人了,只能嚎嚎大哭,这几乎是她所有的家当了。 当初卫子静让她状告霍桐的时候,给了三百。 后来侯夫人为了平息这事,又给了她五百。 官兵虽然在此,抢她衣裳之人已跑远,根本不可能找得回来。 她大儿媳妇拉着她出了人群,也是又气又恨的,但敢怒不敢言。 这些银子可是用来给她儿子读书的,竟然被她全部败光了。 再看舞台上,一曲结束后,百里蝉讲话道:“多谢诸位公子老爷小姐们的捧场。” 实事是,捧场的都是男子,世家小姐哪里肯为一个歌姬捧场。 “下面由我们醉心楼的无双姑娘为大家献舞一支。” 卫桐这里虽然只是签了她一个人,为了把自己楼里姑娘的名号打出去,雷妈妈允许楼里的姑娘友情演出。 演出就特别的成功,就算不买,听听曲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许多没有抢到手的还想再买,伙计这边统一了口径,衣裳已售罄,若有需要,可以交一半的银子作为定金,三日后再来买,尽管这般,还是有不少公子老爷愿意交这个订金的。 第182章 亲孙女来了 上午的时间衣裳就售罄了。 午时,卫桐请客。 她把几个成衣铺的掌柜和伙计都叫了过来,在百寿堂摆了一桌。 吃过饭后,和他们开了个会议。 往年的衣裳为什么卖不出去?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衣裳有问题这是其一,但多年前的衣裳拿出来穿在歌姬的身上,依旧能引起一阵潮流,这说明什么? 说明谁站在时尚的最前端,谁就能引导时尚潮流。 卫桐让掌柜再招裁缝,她需要能把握时尚潮流的裁缝。 说过这事后,卫桐让人把银子拿来,伙计的每人发放了十两的银子,四个掌柜的每人发放二十两的银子。 卫桐承诺,只要卖得好,大家日后还会有提成,只多不少。 至于如何个提成法,她回头会写个方案出来。 众人听了都非常高兴,几位掌柜的也立刻应下,这就去招裁缝。 等和众人开完会,卫桐也去了朱雀大街的成衣铺,清理今天的账目。 四个成衣铺的衣裳全都以高价打包卖了出去,本来只能卖个几万两的银子,现在硬是被她卖出了三十万两的银子。 百里蝉那边也要抽走一些分成,一万两就抽去五百两。 卫桐合计好后,就去了醉心楼,把银票如数送上。 雷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她只需要给百里蝉分二百两的银子,余下的全塞入她腰包里了。 其她参与的姑娘,她也象征性的每人拿些碎银打赏下去。 据说,这事之后,有许多商家纷纷效仿卫桐这次的演出,也请醉心楼的姑娘前去演出 当然,百里蝉已签给卫桐了,她就不能再接这类的商业演出。 这些都是后话,且说,卫桐当晚又去了一趟靖安侯府。 她人坐在侯府的堂中,让下面的人去把老夫人和她母亲请了过来。 婆媳俩一前一后走进堂中。 卫桐起身行了一礼:“奶奶,娘。” 汤老夫人知道她的成衣铺今天表演,道:“衣裳卖得可还好?” “已经全部卖完了,供不应求,现在就请奶奶和娘出面,把你们所在铺子里的商品拿出来打包好,三日后再次出售。” 她这边光是订金就收了二百多人,所以,他们只需要再包装二百来份大礼包就成了。 卫桐就着这事和他们商讨了一会儿,汤老夫人喜出望外。 一份大礼包就是一百五十两,她这次也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说好这事后,卫桐回村了。 她把里正叫了过来,明日起,让他派些村民前去百寿堂,让村民在百寿堂门前施粥三天。 虽是天子脚下,帝都乞讨的不在少数。 既然说要成立红十字会,这事就要落实到底,免得将来给人留下口舌。 翌日,里正就挑选了几个村民前去百寿堂门口施粥了。 一时之间,百寿堂门前又排满了队伍,里正来维持队形,让大家不要插队。 各处的乞丐闻声而来,全都得了一碗粥,一个包子。 百寿堂连着三天,早中晚在此施粥,又吸引了不少的宾客,客人每天络绎不绝。 就在这最后一天的傍晚,有几个衣裳褴褛的人拿着破碗捂着肚子前来闹事,道:“你们这粥不干净,我吃了你们的粥肚子疼。” “你们怎么能用有毒的粥害人呢?” 这话一出,旁边排队要领粥的人都吓一跳,全都议论纷纷,不知道还该不该喝这粥。 卫桐闻讯后快步走了出来,来到这几个闹事的人面前道:“你们这套把戏用过很多次了,能不能换个新花样?” “诸位,我这粥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过是有人嫉妒眼红我们家生意红火,派些下流的人前来诋毁我们家。” 说完这话,卫桐让人按住那几个人,扭送官府。 卫桐继续道:“从即日起,我们百寿堂每天傍晚会在此施粥,需要的就前来领,不需要的,也不要多领,好给需要的人一个机会。我相信,日久见人心,诸位也可以给我们做个见证。” 说完这一番的话,她要了粥和包子,当着众人的面吃了起来。 一众曾沿街乞讨之人很快就放下心来,继续领粥。 有少年人忽然大声道:“有谁像梧桐县主这样一心为民,大家不要被有心之人煽动了,从今以后,谁再敢搞破坏,就把他从我们中间赶出去。” “我们相信梧桐县主。” 在大家的嚷嚷声中,卫桐这边也套上马车,又去了一趟朱雀大街的成衣铺。 有不少客人付了定金,明天就要交货了。 等她来到朱雀大街,就见几个管事的正指挥着伙计把一袋一袋的礼品往店里搬。 这些礼品都是来自汤老夫人和墨玉的。 汤老夫人一百份,墨玉六十份。 等清点完数量,和掌柜的交代清楚后,卫桐这边也打道回村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天已黑。 学子都回来了。 因为等不到她回来吃饭,莫北这会都跑到外面来张望了。 远远看见有马车哒哒哒过来了,他快步迎了过去。 赶车的李林喊道:“卫娘子,你相公来接你了。” 车停了下来,卫桐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怎么又这么的晚?什么时候才能忙完?”莫北一边接过她的手,一边带着她往家里走。 这几天她都是早出晚归的。 “快了。” 随着两人走进院中,王氏喊道:“六六回来了,快来端饭。” 霍扬、莫南、莫西立时跑了过来,把炒出来的菜往堂屋的桌上端。 卫桐:“不是说好了吗,到了饭点你们只管吃自己的,不要等我。” 王氏笑道:“他们不饿,非要等你。” 卫桐这边洗过手,坐下来一起吃了晚饭。 白奕的精神头也特别的好,别人不睡,她也不睡。 她知道卫桐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就给她把菜夹上道:“媳妇,你多吃些。” “瞧你又瘦了。” 卫桐望她一笑:“谢干娘。” 王氏也给卫桐把菜夹上,“忙过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歇一歇。” 卫子凤:“姐,喝些参汤,补一补。” 这边正吃着饭,说着话,莫文歌也坐着马车从百寿堂回来了。 一瞧大家都在吃饭,她快步走过来道:“嫂子,我怎么听说你以后每天都要在百寿堂施粥?你可真是大方啊!有这么多银子,你倒是多给我点呀。” 卫桐:“那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百寿堂的客人又多了,你奶茶卖得更快了?” “这倒是真的。” 莫南道:“学着点,这叫经商之道,别没事就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 莫文歌‘哦’了一声后,忽然看见卫家如玉的公子坐在她家吃饭,她忙退了出去。 风尘仆仆的回来,也不知道头发有没有乱。 懊恼。 这事之后,第二天,卫桐又去了一趟朱雀大街的成衣铺。 墨玉也过来了。 这一天,先前交过定金的人全部过来了,一百六十套大礼包又给卖光了。 抽去醉心楼这边的一些分成,其余银子在算过账后,霍桐下午的时间亲自送往了卫家。 一听说卫桐来了,汤老夫人墨玉夫妇一块出来了。 在卫桐来之前,墨玉已把朱雀大街那边的情况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是高兴得合不拢嘴,道:“不愧是我们家的血脉啊!” 这才刚认回来,就给他们卫家带来财富上的利益,这么会赚钱的孙女,谁会不喜欢呢。 就是便宜了莫家的小子。 一个泥腿子啊!哪配得上她孙女。 汤老夫人暂时压着想起来就要滴血的心,连忙去见亲孙女了。 卫桐这时把银子,银票,如数交到汤老夫人和墨玉的手里。 她这些衣裳,搁在往日,能卖二三万两的银子就不错了,被卫桐转手一捣鼓,十几万两的银子到手了。 汤老夫人大为开怀,拉着她的手道:“亲孙女,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了,我这里准备了宴席,今晚你在这吃过宴,明天,咱们就把祖谱上了。” 卫桐同意。 靖安侯道:“卫桐,你和那泥腿子的亲事,就不再考虑考虑?” 这是绕不过这件事了吗? 卫桐:“我若因为是卫家的小姐就立刻和当初共患难过的郎君把婚退,说明我利益至上,亲人都靠边站,这样的女儿,你们放心吗?” 墨玉忙道:“就是就是,我们女儿重情重义,没在赵老太的影响下变得无情无义,你们不要非逼着她妄做小人了。” 汤老夫人不悦:“谁逼她妄做小人了。” 靖安侯道:“墨玉说的也不无道理。” 汤老夫人叹口气:“话虽如此,但卫家的女儿嫁个泥腿子,真的会让人笑话的啊!我就这么一个亲孙女,便宜了那小子。” 若是亲孙女带不回府,以后还便宜了一帮村民。 这边说着话,墨玉出去交代灶房那边做菜。 卫桐这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卫君临也回来了,一看卫桐在此,他道:“我去子凤,告诉他你在这儿。” 卫桐:“把小北也一块接过来。” 卫君临答应一声就去了。 汤老夫人叹口气:“你说咱们一家团聚,叫他一个外人过来干什么。” 卫桐小脸一皱:“哎哟,奶奶你一会见着小北,不要给他难堪,不然,我就走了。” 言罢,她轻哼一声,扭过身去。 汤老夫人也轻哼一声,还从未敢有人这样威胁过她。 就是她那个娘,在她面前都得小心着好吗? “罢了罢了。”汤老夫人摆摆手,妥协。 看在她给自己赚了银子的份上,这次就罢了。 卫桐闻言面上微微一松,道:“奶奶,我又给你带了些补品。” “娘,也有你的。” 她把自己准备的何首乌,燕窝,人参拿了过来。 都是已加工好的成品。 汤老夫人一看见这许多好东西又眉开眼笑道:“这些可来得正是时候,你姑姑可喜欢得很。” 上次送她的,她就拿给宫里的女儿用了。 用过的人都说好。 墨玉也含笑道:“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靖安侯:“我的呢?” 事实是,他私下里也有用墨玉的何首乌洗发,果然很有用。 据说那几根白发都没了。 卫桐看了一眼这位一毛不拔的便宜爹,她还真没准备他的。 墨玉笑道:“你正值中年,年轻着呢,无需保养。” 靖安侯被夸得心花怒放。 其实,送给侯夫人的,不就等于送到他手里了? 第183章 偷袭不成反被打 卫子凤和莫北被从国子监接回到了侯府上来吃晚饭,卫君卿和卫君欢也一块回来了。 汤老夫人当着几个孙儿的面又是把卫桐这边一阵好夸。 卫子静那时也从宫里回来了。 她也是没想到,卫桐竟以众星捧月的姿态出现在了侯府。 这个怪脾气的老太婆不是向来最讨厌继室这一房吗? 怎么到了卫桐这就喜欢上了呢。 饭桌上,汤老夫人道:“莫北,我们侯府的孙女婿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光有脸还是不够的,这脸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不是?时间久了,我孙女总会看厌的。” 卫桐急忙看向老太太,又来了又来了,不是答应她不说小北的吗? 赶紧给她使个眼色,汤老夫人伸手按在她手上,让她稍安勿躁。 莫北放下筷子,听她说。 卫桐:诶,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了? 汤老夫人:“想要拴住女子的心空有美貌是不行的。” 在座的其他人莫名觉得这话不对劲,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你看看我们家六六,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就这么的优美,不仅有美貌,也有真才实学,小小年纪,就做了你们全家的主心骨,带领全村翻山越岭逃荒到帝都,安定下来,又凭一己之力让陛下封她做了县主,这在平民中是没有的先例,就是在世家小姐中,被封为县主的也不多。” 这话说得卫子静暗暗握了一下拳头。 她正是这世家小姐中的一个。 之前没有被封县主,现在身份被揭开后,更不会被封为县主了。 “这么优秀的姑娘给你当娘子,你若不努力考个状元,步入朝堂,封侯拜相,你说你拿什么保护六六,太子看中六六,想要立她为太子侧妃,这事被陛下给你们摆平了,但优秀的女人永远都是抢手货,陛下可不会天天给你们处理家务事。” 所以,汤老夫人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他,若想娘子不被抢,就只能考上状元,封侯拜相,强大自己。 莫北目光落在卫桐的面上。 豆蔻年华的小女子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待到绽放时,必定惊艳时光。 他当然知道她有多好,自己能够得着她的青睐,真是三生有幸。 汤老夫人今天说话算是客气的了,莫北也就道:“老夫人这话,我记在心上了。” “行,我就等着我孙女三年后先做个状元夫人。” 卫桐:“吃菜,大家都吃菜,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她忙把汤盛了出来,让她多喝汤。 少说话。 等到吃过饭,汤老夫人道:“六六今天晚上就留下在府里休息,明天白天给你上祖谱,就不让回村了,莫北,你就且先回村通知家人一声吧,免得家人担心。” 怕他家人担心是假,就是不想留他在府里住是真。 结果,一离开膳堂,卫子凤就拽着莫北去他院子里了。 霍扬几个人回去后已把莫北的去处带给家人了,家人是不可能担心的。 卫子苏跟在两人后面叫:“哥哥等等我,姐夫等等我。” 好不容易又等到他哥回府睡觉,他要和哥哥一起玩啦。 这一声声姐夫叫得莫北心里很受用,回身就把这小子抱了起来。 那厢,卫桐也被安排睡在了汤老夫人的院子歇息了。 墨玉挣不过婆婆,只能由着她霸占了女儿。 临睡前,卫桐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后,直打哈欠。 汤老夫人道:“瞧瞧,瞧瞧把你困的,你快去睡觉吧,我这里不用陪了。” 卫桐告退,回屋就进了自己空间,睡空间了。 这里到底不是自己家里,睡在别人的地盘,她怪不放心的。 忙了多日,她也是又困又累了。 就是没有小北在身边陪她躺,一下子还怪不习惯的。 辗转了一会儿,她也就渐渐进入梦乡。 随着各房的人都进入梦乡,有团黑影向卫桐的房间靠近。 过了一会儿,这人把门栓给撬开了,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床边看了看,床上没人。 怎么可能呢? 他立刻往床底下去找,没人。 衣柜里去找,也没有人。 正待他关上柜门欲离去时,卫桐忽然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待他做出反应,卫桐一拳击在他心口上后把他摔在了地上,之后就是摁住他好一通狠揍,揍得对方直喊:“别打,别打了。” 声音耳熟,卫桐一把扯了对方脸上的面巾,诧异:“三哥?” 正是卫君欢。 对方被打得有气无力,“是我,别打了。” 卫桐小脸一板,一把又掐住了他的脖颈:“你偷偷摸摸的来我屋干什么?你该不是想对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我可是你亲妹,你也太禽兽了。” 卫君欢被掐得喘不上气,忙扒拉着她的胳膊示意她松手。 卫桐松了松手,听他喘着气道:“我刚看见一个人黑衣贼人,闪身进了你这里,就跟着找过来了,这完全是个误会。” 卫桐听完他的解释,望窗棂处一看,果然,有个黑影忽然就从她这里闪了过去。 她也不急着去追,阴森森地道:“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 “那我赶紧去把奶奶叫起来,全府搜查一遍吧,万一这贼人闯进奶奶屋里可就麻烦了。” “不必惊动作府了,想必贼人这会已跑出府。” “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全府搜查。” “奶奶年纪大了,禁不起惊吓。” 卫桐想了想:“行吧,这事就暂且不告诉奶奶了,你回去吧。” 卫君欢从地上站起来,忍着浑身的酸疼往外走。 待他走出汤老夫人这边的院子,一身黑衣的卫君卿过来接应他了,急忙扶着他离去,道:“都说让你不要过来了,快回去检查看看,有没有被她在身上下毒。” 卫君欢被他说得心里一吓。 在知道卫桐要在府里住上一晚后,他就和卫君卿商量着要搞点事情。 上次她给卫君卿身上下药,这次怎么也得让她尝尝他们的厉害。 卫君卿考虑过多,不肯在自家府上出手,让他也不要轻举妄动。 他不以为然,就有了只身独闯卫桐房的事情出现了。 在卫桐那边他没有讨到半点的便宜,反而被人打得骨头都要碎了。 回去后他哎哟哎哟地直叫疼,“小小年纪,打人可真狠啊!这都跟谁学的啊!” 偏偏浑身上下看不出哪里有半点伤,疼得他走不了道,国子监也去不了,直接又请假躺在床上歇着了。 就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他伤到哪里了,还是汤老夫人赶紧让人把亲孙女又请了过来给他诊断。 卫桐给他开了个铁打损伤的药,让他连抹三天就可痊愈。 这次挨打让卫君欢又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他是有口不能言,不能言啊! 翌日 靖安侯把同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叫过来,在他们的见证下,给卫桐上了祖谱。 上过祖谱后她就走了。 对她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她要忙的事务多着呢,成衣铺正在招收新裁缝,她也要亲自去面试。 想要走在时尚的最前端,少不了一个顶尖的裁缝设计师。 转眼之间,也到了莫北休息的日子。 这天傍晚,和往常一样,一帮学子回了村。 走进院中,就见青衣侯也和往常一样,在院里陪白奕练红缨枪。 白奕一回头看见他,立刻提了红缨枪迎了过来:“阿九回来了。” “阿九,你明天是不是就要休息一天了?” 她可是天天数着日子呢。 “嗯。” 莫北淡淡的扫了一眼青衣侯,对白奕道:“桐桐手里有一种药,可以帮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 白奕欣喜:“桐桐呢,赶紧让她把药给我。” 青衣侯忽然道:“白奕,过去的记忆并不全都美好,也有让你不愿想起的回忆,一旦服了药,好的坏的都会一起记起来,其实,你现在即使想不起什么,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儿子你已经找回来了不是吗。” 这话说得白奕有一瞬间的动摇。 她现在过得挺好,也不是非要想起什么。 忘了就忘了,她有儿子就够了。 对于想不起来的过去,她并不钻牛角尖。 莫北讽刺的道:“你是怕她想起你对她的伤害?你宁愿她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也不愿意她记起过去。” 青衣侯磨牙:“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莫北不屑。 把母亲逼疯的父亲,不要也罢。 白奕有一些茫然的看着两个人:“你们怎么了?” 莫名觉得有些剑拔弩张呢。 “九哥。”卫桐这时背着竹篓从外面回来了。 她这又是去了一趟山,竹篓里装了不少的青草。 莫北走过来把竹篓接过,道:“我正和干娘说,你有药可以恢复她的记忆。” 霍桐看向平阳公主和青衣侯。 一旦记忆被唤醒,他们就不能这般好好相处了吧? 她问:“干娘,你想记起过去吗?” 还是想看看白奕怎么选择吧。 白奕有些犹豫。 刚刚傅鹤楼说了,一旦恢复记忆,她也会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不开心的记忆,她不想拥有,她内心拒抗得很。 莫北看出她的犹豫,道:“清醒活着或许会有一时之痛,但糊涂的人生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卫桐:“干娘,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和九哥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这么一说白奕又动摇了,颔首:“给我吃药吧。” “干娘,这事不急一时,放到明天早上,咱们先吃饭。” 想着她在外面忙了一天了,白奕对恢复记忆这事又没多急,就忙道:“好好,先吃饭,我也饿了。” 她转身去把红缨枪挂了起来,青衣侯跟着一起走了过来,把手里的红缨枪和她挂在了一排,道:“一定要恢复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吗?” 白奕忽然看他一眼,心里有点不踏实,道:“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怎么就这么怕她想起过去。 青衣侯颔首:“你能原谅我一次吗?” 白奕歪头看了看他,戒备的道:“你对我做什么了?” “你该不会和我有不共戴天的灭门之仇吧?” 这么久了,除了阿九,她好像也没有一个亲人找过她。 她想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青衣侯:“不是你想的这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 “你会想起来的。” 放好红缨枪,他转身走了,都没留下吃晚饭了。 第184章 恢复记忆 又是一个折磨人的夜晚。 白奕要恢复记忆,身为青衣侯,却无力阻止。 一旦她记起往事,一切又要回到从前。 百寿村,也在黑暗中陷入沉默。 莫家的几个学子,因为明天要放假一天,这天晚上并不急于休息。 一桌四人,玩起了麻将。 麻将是卫子凤带来的。 卫子凤现在是家里的常住人了,偶尔也会回府上住一晚。 卫桐洗漱过后走出来的时候,瞧了瞧玩得正开心的几个学子,连任臣都在一旁看牌。 身为一个家长,是无法忍受家里的学生玩乐的。 她忍了忍,微笑着走过去道:“九哥,子凤,你们最近有月考吗?” 监生每月考试一次。 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她天天忙于为生计奔波,一时大意,竟忘记问九哥月考的事了。 正在打麻将的莫北‘嗯’了一声。 “考几分?” “计一分。” 卫桐一怔。 就算小北没有九哥的记忆,也不会至于这么差吧,难道是她这段时间太忙,疏忽了他读书的事情。 就听莫南为她科谱:“考得好的监生得一分,中等学生得半分,不及格学生无分。” 只有得够八分,且无违反重大校规的监生,才可进入下一年级。 进入最高级率性堂,修完最后一年学,就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 卫桐松了口气,道:“子凤考得怎么样?” 卫子凤微笑:“姐,计一分。” 月考过了,卫桐无话可说。 由他们放松玩一会儿,她回屋看了会自己的书。 一旁跟着看牌的莫西道:“哥,嫂嫂在等你回屋呢,我来替你玩吧。” 莫北站了起来,给他玩了。 待他转身回屋,卫桐诧异:“怎么不玩了?” “陪你玩。” “你可以去练剑,我陪你练会?”最近因为读书,或许是因为和她同睡一屋,他已经疏于练剑了。 被催着练剑的莫北:“我自己练。” 她也忙一天了,他不忍让她再陪着受累了。 卫桐看他乖乖提剑出去,心里受用。 小北还是一如既往的乖。 就很听话。 不像有些熊孩子净会惹人生气。 翌日。 用过早饭后,卫桐要唤醒白奕的记忆,就把她叫到自己屋里坐下:“你若考虑好了,你的记忆就会被唤醒。” “你开始吧。”她考虑好了。 她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卫桐在她面前坐下来,给她注射了一针。 她依旧是以药物为主,催眠为辅。 “现在把眼睛闭上,放松心情,好好睡一觉。” 她打了个响指,白奕慢慢合上眼睛,靠在了床背上。 “你现在已经进入浅眠状态,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你过往的记忆会回到脑海里,青衣侯、明霞公主,你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儿子。” * “奕儿,爹娘希望你在帝都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像男人一样争战沙场,回去吧,陛下会为你赐婚的。” “妹妹,回帝都后若有人胆敢欺负你,只管打,天大的事由哥哥给你撑着。” “白奕,你不就仗着个忠烈遗孤困住了傅鹤楼吗?若非你是忠烈遗孤,你以为他会看你一眼吗?傅鹤楼从未喜欢过你,他喜欢的是我这样的,我才是正真的公主,与生俱来的皇族,你要是识相,就该主动去找陛下请旨和离,还他一个自由身。” 往事一幕幕在脑中重新汇合在一起。 繁华万千的帝都,哪有真幸福。 “傅鹤楼,你要是不敢休了我,我可以找陛下说。” 男人被激怒:“你闹够没有。” “你是不是非要逼疯我才罢休?” 逼疯他?他没有疯,倒是先把她给逼疯了。 阿九丢了,夫君也不爱她了,她的世界瞬间天昏地暗,兵荒马乱。 忠烈遗孤又如何,她得着了什么尊荣。 赔上了一生,又赔上了儿子。 她身在异乡,孤身一人。 天下之大,再无她容身之所。 平阳公主大大的杏眼慢慢睁开,入眼的少年担忧的看着他。 “阿九。”她开口,声音微微沙哑。 “母亲。”少年拿了帕子给她拭泪。 平阳公主坐起身,愧疚的道:“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 少年摇头:“都过去了。” “这些天让你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阿九:“你都想起来了?” 平阳公主颔首:“想起来了。” “你告诉我,你怎么就不见了呢?谁把你带走了?” 母子谈话,莫北轻描淡写的把自己失踪的事情说了一下。 卫桐一旁观察着她的情况,见她恢复记忆后,状态并没有异样。 平阳公主只是想起了被她遗忘的记忆,不代表她的病情就痊愈了。 抑郁症、躁狂、幻听、焦虑、这些症状依旧在,只是被药物控制着,这些天一直没发作。 一旦有个刺激的点,还是很容易发作的。 说完自己的事,莫北问她:“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不在的时候,青衣侯都是怎么欺负你的?” 她轻描淡写的说:“感情的事怪不得别人,你也不要怪他。” 明霞公主和青衣侯,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她不愿意阿九卷入这些是非中。 何况,青衣侯始终是他的父亲。 她又说:“我想休息一会儿。” 霍桐知道她想单独静一会。 她不给她单独胡思乱想的机会,“你不是刚休息过吗?走,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另一个新家。” 莫北特意选择自己休息的这一天来唤醒她的记忆,为的就是好有里时间陪伴她,让她没有机会独自伤神。 当下,卫桐叫上家里的学子,套上马车,带他们去了梧桐阁看一看。 出门的时候还遇着了前来的墨玉,她直接跟着回头了。 真的是连舔伤的时间都不给,白奕都来不及伤心。 一到梧桐阁,一群人就被这三进院的房子给吸引了,白奕被前呼后拥着进去。 这些孩子,强行把属于他们的爱塞进她心里。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花园这边也修补好了,满园花香扑面而来。 花园里安置了不少可以娱乐的玩意,可以荡秋千、压翘翘板、跳绳、踢毽、蹴鞠、射箭。 一起疯玩过后,墨玉累得直喘气,道:“白奕,你都不累的吗?” 可累死老娘了,这辈子没这么疯过。 白奕有些小得意:“想当年我也是坐在马背上的姑娘,跟着父兄上过战场杀敌。” 她可是将门之后。 十年下来,她这身子都给养废了。 卫桐灵机一动:“我们下午去马场骑马玩吧。” 白奕:“不玩了吧,你们也休息休息。” 墨玉:“不行,一定要玩。” 说去就去,午后,卫桐带着一大家子去了马场。 帝都有几处马场供人娱乐,有皇家马场,也有私人马场。 若皇帝举办个什么活动都是使用皇家马场,包场。 富贵人家在马场举办活动,通常也都会包场玩耍,一般是选择私人马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戒备森严。 一众人去了一处私人马场,不料,这里也让人包场了。 卫桐好说歹说,人家都不同意让他们进去,最后直言:“包场的是明霞公主。” 兴奋而来,这样就很扫兴。 “让他们进去。” 青衣侯忽然就过来了。 白奕脊背一僵,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第185章 过往 这个马场,是青衣侯家的产业。 因为有青衣侯出面,他们就顺利进入马场了。 马场里分成左右两个场地。 互不妨碍。 白奕跟着走进马场,许多的记忆被唤醒,她仿若看见了万马奔腾的景象。 那时的她人在塞外,哪懂什么叫忧愁,哪知什么叫自卑。 白奕选择了一匹高头大马,本以为马术已生疏,等跃上马背才知道,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她依旧喜欢骑在马背上,自由奔放。 卫桐问:“要比赛吗?” 墨玉和白奕异口同声:“好。” 帝都的妇人也常举办马球赛,墨玉的马术当然也不弱的。 卫桐这边也牵了一匹高头大马,跃上马背。 “驾。” 她们骑在马背上,手中鞭儿响,自由奔放。 策马扬鞭,奔腾而去。 马场之上,不远处有几匹或棕色或黑色的骏马身影,优哉游哉。 广阔的草原望不到边,有群骏马如疾风似骤雨,呼啸而来。 这一刻,禁锢她心灵的枷锁脱落下来,她为爱被禁锢那么多年后,得到释放了。 她与卫桐、墨玉你追我赶,难分胜负。 莫北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眸中也染上了一些暖意。 桐桐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儿。 青衣侯站在不远处看着。 她果然不理他了。 她又想起来了。 另一侧,包场的明霞公主姬萱正坐着说话。 她这个人喜欢热闹,张扬,她发了帖子,谁不给她这个面子。 这次御王不在,她把太子殿下也请过来了,前来的还有皇子姬云舟。 卫君卿、卫君欢、卫子静也在。 公子小姐们来马场无非就是打打马球。 这边定下规则后就进入比赛的环节了。 姬萱和太子闲聊道:“心事重重,想什么呢?” “在想,你整天这么吃喝玩乐着,青衣侯也不管管你?” 姬萱冷笑一声,“谁能管得住我?” 太子似笑非笑,道:“我刚看青衣侯在那边。” 姬萱狐疑的看他一眼后,腾地站起来,就往那边去了。 她快步来到另一边的场子,远远看见一帮人在场上策马奔腾。 骑在马背上的女人,说不出来的英姿飒爽。 那不是白奕和卫桐? 白奕居然能骑马了? 她这病是好了? 青衣侯正坐在看台处,品一杯茶,莫北在与他说话。 莫北说:“她都记起来了。” 青衣侯讽刺他:“你可真是本侯的大好儿子。” 还有他的大好儿媳妇,联合起来,坑他。 “既然她都想起来了,想必你也已记起来了,当年你是怎么不见的。” 两人说话的当儿,姬萱就走过来了。 她一直走到青衣侯面前道,语气听不出喜怒:“都能出来骑马了,她这病是痊愈了吗?” 青衣侯冷淡的扫她一眼,道:“哪这么容易。” “在别人的手中是不容易,想必搁在卫桐的手里,就没有难成的事了。” 她就不该容卫桐活着。 青衣侯:“白奕痊愈,让你失望了。” 姬萱面上一冷,气得甩袖就走。 蔚蓝的天空,白云游走。 一缕阳光洒下,温暖了四季。 青衣侯没在此久留,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卫桐一行人回去,已是天黑。 一行人回了村,各回各屋。 等到洗漱过后,墨玉敲开了白奕的门,往她床上一躺:“亲家母,今晚你陪我聊聊天吧。” 事实是,她听卫桐说了白奕的状况,受了女儿的指示,前来陪伴。 白奕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独处。 一旦没有人陪她了,很容易让人陷入一些回忆,触发病情。 总之,这段时间,她是最需要人陪的时候。 这个陪伴的任务,卫桐交给她亲娘了。 陪她一起忘记青衣侯带给她的爱和痛,陪她从枷锁中挣脱出来,获得新生,开始新的人生。 白奕拒绝不了已爬上她床的亲家母,只能由她了。 不过,玩了一天后,两人都特别的累,倒床就睡了,真没心思想别的了。 翌日 休息一天的学子继续返校读书,全都起了个早。 白奕和墨玉也一样起了个早。 和往常一样,白奕起来喂喂家里的宠物,墨玉帮着做些早饭。 见卫桐从房间里走出来,白奕笑盈盈的喊:“六六。” “干娘早。” 待她刷牙洗漱过,白奕也放下手里的青草道:“六六,我想过了,我可以去医馆帮忙,你让人教我识药,我从药童当起。” 卫桐笑:“好啊!” 任臣跑过来叫:“干娘,你去医馆当药童,我怎么办?” 白奕:“你也去当药童。” “好吧。”他可以。 所以,在吃过饭后,卫桐就把他们带去医馆了,把白奕和任臣交给了医馆里的药童,让药童带一带他们。 墨玉也借着这机会跟着一块认起了药材。 卫桐这一天就在医馆坐诊。 伊江平早上的时候也被吴国公夫妇带来了。 伊公子一看见卫桐就手舞足蹈的叫起来:“姐,姐姐。” 他扑上去就抱住了卫桐的胳膊,多日不见,分外想念。 国公夫人一脸为难的道:“卫神医,你就让我们家平儿在这儿玩玩吧,平儿在家一直闹着要找你。” 闹得全家不得安宁,他们只能再送过来了。 这次不是强行塞给她,是带了些哀求的味道了。 毕竟,她背后还站着个青衣侯。 卫桐给了伊公子一颗糖,道:“午时留他在这吃个饭。” 国公夫人忙道谢。 待国公夫妇离开,卫桐让伊公子一旁坐着,她这边来了个重号病人。 这病人被抬进来的时候全身都在抽,口都白沫。 就是癫痫发作了。 回春堂的大堂内,只见青衣侯举步进来了。 白奕这会正在柜台前跟着药童认药。 他径直走来时任臣抬头看见他,高兴的叫了声:“干爹来了。” 青衣侯:“我和干娘说句话。” 白奕也是没想到他又这儿。 青衣侯:“既然你都记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捋一捋?” 白奕从柜台前走了出来。 这里有一处后院,她径直去了后面。 想要过去的任臣被墨玉拉住,小声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去听。” 好吧,任臣只好不去了。 那厢,白奕来到后院站住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青衣侯:“你有什么话,有什么恨,你告诉我,我可以解释。” 白奕看着他,忽然低笑一声。 想起往事,她讽刺一笑,道:“明霞公主打着找我玩的幌子,偷偷和你私会,有两三次,我看见她和你抱在一起。” 在阿九不曾失踪前,明霞公主就看上了傅鹤楼。 那些往事,再次提起,她已不难过了。 “身为忠烈遗孤,在你面前我常常深感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别的女子都可以为夫家谋福利,我嫁给你就是高攀,我只能以忠烈遗孤的荣耀捆绑你,你若待我不好,就是对不起白家满门忠烈,我知道你厌烦,你也不满。” 看见他们在一起纠缠,她无话可说,只能默默退到暗处。 黯然神伤,别无它法。 “那时候我想,你若是喜欢明霞公主,想要娶回来抬为平妻,也是可以的,后来我才知道,做平妻,也是我妄想了。” 她愿意与人平妻,明霞公主却不屑与她平起。 那段时间,她惶恐不已,不知所措,直到儿子忽然不见了,失踪了,她内心的坚固城堡轰然倒塌,她再也撑不住了。 她坚持搬去平阳公主府,给他们让地。 这平阳公主府是她在帝都惟一的别院,是在她名下的,属于她的。 果然,陛下很快为他们赐婚,他们成亲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面对的,毕竟别家的妇人也要面对夫君的三妻四妾。 直到他们成亲的那一晚,她才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这一切。 他们洞房花烛,她哭红了眼。 在平阳公主府,她一住九年,也疯了九年。 青衣侯第一次听她敞开自己的内心。 他并不知道,她是这样想的。 第186章 剖开内心 “白奕。”他轻声唤了她的名字,道:“我从未觉得有被你禁锢过,也从未觉得是你高攀了我,和明霞公主的纠缠,非我所愿,你看见的几回,我都知道,仅是她一厢情愿,做给你看的。你不问我,不哭也不闹,我以为你并不在意,你的退让也会让我觉得,我并不重要。” 别家的女人哪个不是为夫君有了新欢争风吃醋,偏偏她无动于衷。 他也从未感觉到她的爱。 “阿九丢了,你怪我不好,和我哭闹,搬进公主府不肯再见我,我是个人,也有脾气的,大婚那晚,我没有忍住,去看了你,发现你昏倒,醒来之后你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却依旧对我避如蛇蝎,不许我靠近你半步,我想你定然是不爱我的,可我却不忍放弃你,你在公主府内,我在公主府外,常常望着你就是半宿。” “明霞公主,我与她从未有过夫妻之实,我不爱她,她也不曾住在侯府。” “白奕,我们再回到从前好不好?” 这么多年,两人第一次这般坦诚的剥开自己的心思。 这也是白奕不曾想到的结果。 她愣愣的看着他,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青衣侯靠近她,去拭她眼泪。 可是,她已经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了,这里面已没有了他。 现在,他却来告诉她,是她误会了他,她也有错。 傅鹤楼也是个人,也有骄傲和自尊,也想要被她爱,被她在乎。 是她让他感觉不到被爱,被在乎。 白奕面上冷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我的身体再不允许我经历感情上的起起伏伏,我也没有力量再爱你一次,还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就当放我一条生路。” 言尽,她抬步要走。 “奕儿。”青衣侯抓住她的手握。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是执意要与他分开。 他放下姿态,甚至是有几分低声下气,“我不逼你立即跟我回家,我只愿你听过我的话后能解你心里的结,开开心心的生活,但要我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做不到。” 言尽于此,青衣侯转身走了,没再医馆停留。 白奕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歪头想了想,最终轻轻摇摇头,又回医馆了。 随着她来到医馆这边,墨玉喊她:“白奕,过来喝杯水,吃些果瓜。” 白奕跟她一起坐下,喝了一杯她沏的茶,又吃了些果瓜。 两人闲聊之间,就见姬萱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挥手就推开了询问她的药童。 她扫了一眼堂中人,径直来到白奕这边坐了下来。 “姐,看你这状态,是恢复得不错。” 白奕面无波澜的看她一眼。 有关姬萱的记忆,浮在脑海。 姬萱说,与她一见如故,甜甜的叫她姐姐。 她以为自己多了个妹妹,毫不设防。 她待人家如妹妹,哪知人家却想抢走她夫君。 那一年,她因为阿九走丢了,和傅鹤楼大闹了一场后,几近疯癫。 她执意搬出了青衣侯,住进了平阳公府。 姬萱有时候会来看她,不知道的以为是关心她,实际上,每一次过来看她,她都在炫耀与傅鹤楼又做了哪些事情。 直到听到他们大婚的消息,她再也受不了。 想起一些往事,白奕嘴角扯下一丝讥讽:“让你失望了。” “看来姐姐对我的误会很深,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站起来,转身走了时忽然道:“小北就是阿九吗?姐姐这是找回自己的孩子了吗?” 白奕面上微微一慌,不待她说什么,姬萱扭身就走了。 她的眼底深处,一抹杀意升起。 出了医馆,上了马车,她直接入宫了。 在宫里休养多天的皇帝身体恢复得不错,就是卫桐说他不能过于操劳,这段时间便一直让太子监国了。 璃王在陪了他一段时间后,也出宫回府了。 姬萱过去的时候皇帝正拿着一把剑在殿里耍太极,这手脚到底是不如年轻的时候灵活了,耍了一会儿后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听闻明霞公主求见,他也就收了剑,宣了。 片时,明霞公主走进,行礼:“皇兄,近日龙体可好?” 皇帝坐下来道:“还好。” 明霞公主看了一眼左右的人,皇帝摆手道:“都下去吧。” 伺候的太监就退了下去。 明霞公主这才走近皇帝道:“皇兄,傅九川回来了。” 皇帝面上微微一怔:“几时回来的,在哪儿?” “化作为一位农家子的儿子,现在国子监读书。” 姬萱把自己探来的消息都说了。 皇帝面色沉了沉,“你确定他就是傅九川?” “千真万确。” 本来也是万万想不到一个乡下泥腿子和傅九川会有什么关系,白奕错认成儿子也就罢了,最后连青衣侯也认做了干儿子,这就有点非同寻常了。 当把青衣侯、白奕、莫北摆在一起去看的时候,你就不能不相信,他们就是一家人。 皇帝龙拳不轻不重的砸在龙桌上,道:“兵符还是找不到吗?” 只要找到了兵符,何惧青衣侯家族生多少个儿子。 姬萱:“皇兄,青衣侯为人极为狡诈,我……” 皇帝语气沉了沉,“你给朕立刻搬回青衣侯府。” 姬萱:“皇兄,不是我不想搬回去,是青衣侯防我给防贼一样,我若搬回去,只会再打草惊蛇。兵符虽难找,傅九川并不难对付,只要傅九川死了,青衣侯后继无人,兵符早晚就会变成一个废铁。” 两人就着这事说了一会儿,姬萱退下。 过了一会儿,下朝的一帮老臣也来看望他了。 皇帝想了想,只见了靖安侯。 靖安侯进来行礼:“陛下龙体万安。” 皇帝示意他:“坐。” 靖安侯坐了下来,听皇帝道:“如今你亲闺女也寻回来了,又和青衣侯结成了亲家,朕着实也是没想到啊!” 靖安侯忙道:“陛下,你就别取笑臣了,那不过是青衣侯认的一个干儿子,在同僚中我都成了一个笑话了。若是可以,我和谁结亲家,也不愿意和他青衣侯结亲家,陛下您是不知道,他简直跟个强盗似的。” 他吧啦吧啦说半天,皇帝道:“既然这么不喜欢,那就退亲啊!何必让自己一辈子不痛快。” “我倒是想退亲啊!女儿死活不同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同意,你就由着她一辈子毁了自己啊?” 靖安侯发愁。 他也不想由着女儿,但他管不住啊! 皇帝道:“朕也好些天没看见桐桐了,这样,晚上的时候你把她叫到宫里来,给我检查检查,朕就设个宴,小酌一杯。” 靖安侯一听这是好事啊!当然是立刻同意了。 陪皇帝说了一会儿话后,靖安侯乐呵呵的出了宫。 赶紧去找女儿,把话传下去。 第187章 召见 靖安侯前来回春堂的时候,卫桐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后走了出来。 一瞧这个便宜爹来了,她亲自迎过去道:“今天是哪阵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靖安侯忍着捏她耳朵的冲动。 要不是看她是个女孩子,小孩子,他非打死她。 见了老子不叫爹,装得跟个外人似的。 靖安侯板着脸,端着为人父的架子,“来给你带个话,陛下让你今天入宫一趟,给他检查检查身体。” “知道了。” “记得早点过去。” 卫桐‘嗯’了一声。 墨玉这时从后院端了一碗汤走了出来,她这是熬了一锅参汤,犒劳大家的辛苦。 一瞧靖安侯过来了,她放下汤道:“侯爷您怎么来了?哪不舒服了?” “来给你闺女带个话。” 靖安侯一边说着,一边拽住她往边上靠了靠,小声道:“今天中午回家吃饭吧?” “今天不行,我今天是有任务在身的。” 她今天有任务是陪白奕。 靖安侯没有办法,一样管不住她,“走了。” 墨玉扬了扬声:“侯爷慢走。” 这事之后,卫桐午时在医馆吃的饭。 医馆后院有灶房,墨玉和白奕直接挽了袖子,炒了几个菜,这让常在外面吃饭的庄博终于不用跑出去吃了。 等吃过饭,卫桐带着两位娘以及任臣、伊江平去梧桐阁休息。 考虑着下午她要去宫里一趟,就把伊江平先送回府了。 再次到达皇宫,正是申初。 皇帝这会也正在翻阅一份奏折。 虽然说让太子监国了,他现在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又岂能会真的完全放手。 奴才来报卫神医来了,他立刻宣了。 卫桐快步走进来行礼:“陛下万安。” 皇帝站起来走向她道:“朕若不召你入宫,你就不打算主动入宫来给诊断诊断。” 卫桐:“陛下龙体安康,吉人天相,现在好好休息就好。” 皇帝招招手:“过来,到这边来。” 这里有一处棋盘,皇帝坐下来,“来陪朕下盘棋。” 卫桐过去坐下道:“陛下,少用脑。” “有你在,朕不怕。” 卫桐陪他下棋。 皇帝棋走得很慢,一边和她聊上几句。 “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卖卖衣裳卖卖饭。” 皇帝被逗笑,道:“你这鬼精灵,不愧是卫景天的女儿。” 卫桐默叹口气。 她又没吃过卫景天一口米,和他有什么关系。 两人闲聊的时候,卫景天就过来了。 卫桐本想让给他下棋,皇帝道:“朕就和你下棋,和他下棋,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老是故意让子,好像朕下不过他似的。” 卫桐:“陛下,他是不是故意让,他是真下不过你。” 靖安侯附和:“真下不过,日月可鉴。” 结果,卫桐一盘棋陪他走走停停,走到天黑,皇帝又留她在宫里吃饭。 他兴致来了还想小饮一杯,卫桐制止了。 太子听说她在宫里陪着皇帝吃饭的事后,立刻也过来了,皇帝难得没赶他滚蛋,让他坐下陪着一块用了膳。 卫桐瞧了一眼日渐消瘦的太子,靖安侯道:“殿下,您又瘦了,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道:“卫桐,你一会给他开个方子,调调胃口,瞧他现在瘦得还像个人。” 皇帝只当他是为国事忧心,才瘦成这样子的。 太子不好对皇帝说他现在天天怀疑有人要害他,食不下咽,这样会显得他没用。 卫桐这边答应一声,太子不说什么,今天晚上却吃得比往常都多,食不下咽的症状也没了。 有卫桐坐在这儿,他就特别的放心。 她能为他解鸠毒,他就相信卫桐若嫁给他,一定会继续保护他。 殿内,灯火通明,其乐融融。 殿外,是月黑风高,狂风大作起来,黑暗笼罩了大地。 百寿村到了夜晚,各家各院都安静下来,紧闭了门窗。 因为卫桐没有回来,莫家也显得格外安宁。 吃过晚饭,各房的人就回屋歇息了。 劳作了一天的人很快进入梦乡。 莫北今天晚上独坐在自己屋里,一边看书一边等人。 不知何时,二三十个黑衣蒙面人在夜色的遮掩下,飞身而来,把莫家包围。 莫家住在村里的第一户,绝顶的高手轻易就跃进了院中。 随着他们潜入院中的瞬间,又一批黑衣人飞身而来,把他们层层包围,片刻之间,便是一阵刀光剑影。 正在屋里看书的莫北猛然起身,提了墙上的刀就出来了。 一群黑衣人在他们院子里打架。 很快,一群人倒下去,院里死尸一片,其中一个黑衣人吩咐左右的人:“清理干净。” 躺在地上的尸体被拖了出去,那些黑衣人也瞬间闪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未来过一样,只有发话的首领还站着,朝着他的方向行了一礼。 “等等。”莫北快步走了出去,“你是什么人?” 在他家里来闹这么一出,他不能不问清楚。 对方一身黑衣,又戴着帽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闻声只道:“奉命在此保护。” “奉谁的命?” 这人犹豫了一下,想着青衣侯也并没有交代不能说他的名字,“青衣侯。” 莫北了然,“是谁来偷袭我们?” “不知,告辞。”人已被带了下去,留着的活口回去会审。 这人惜字如金,飞身便去了。 莫北是没想到青衣侯竟如此周密,不知不觉中就在他家周围安了这么多的人。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出现在此,恐怕是为他而来。 也就是说,他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 在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提了剑走向院中。 狂风大作,黑衣把他笼罩,也掩盖了练剑的声。 当一缕金光穿过黑夜,来到灯火通明的皇宫,就见卫桐又和皇帝打起了麻将。 皇帝说要放松放松,卫桐提议打麻将,皇帝同意了,就叫上靖安侯和太子。 卫桐又说干打没意思,要下点注,几个人又都同意了。 卫桐面前赢了不少银子,输得最多的就是太子和靖安侯了。 不知不觉,夜就深了。 皇帝打了个哈欠,靖安侯这才忙道:“陛下龙体要紧,不如今天就到此,陛下您也早点歇息。” 皇帝同意了,卫桐意犹未尽,看了看自己堆积在一起的银子,伸手抱了抱,一个人抱不起来。 皇帝让太子把这些银子给她换成金子,最后卫桐拎着小半袋金子,往身上一背,从他面前告退了。 她可真是一点不客气,靖安侯只得忙为自己挽尊:“乡下长大的丫头,没见过金子。” 太子这时也追上卫桐道:“桐桐,你要是哪天想通了。” 卫桐打断他的话:“殿下,时候不早了,您也快快请回吧。” 言尽,她背着金子也快步离去。 靖安侯随后追了上来,一边和她并肩行一边道:“枉你自诩聪明,怎么不知道让个人呢?” 和皇帝打麻将,她也是丝毫不让,该赢就赢。 好在皇帝还是很会玩麻将的,今天晚上输的都是他和太子。 卫桐:“玩个游戏还要让来让去,有什么意思?也难怪人家不愿意和你玩。”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靖安侯被噎了一下。 这些银子有一大部都是他的,他就是心疼他的银子。 “拿得动吗?我帮你拿着。” 卫桐一躲:“我拿得动。” 她才不相信这个便宜爹会有这等思想觉悟,他一定是想趁机把银子抢回去。 毕竟,这是可以当着她的面撕欠条的人。 瞧她跟防贼似的,靖安侯无语的点了点,“小人之心了。” 卫桐不理他,快步往前走。 一双腿,走得飞快,靖安侯在身后直追:“慢点,慢点。” 她这是飞毛腿吗? 她飞快的跑到城门,城门前静悄悄。 知道是靖安侯和给皇帝看病的神医,城门的御卫立刻把人放行了。 车夫李林正守在城门外,一瞧见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卫桐迅速钻进马车里后把袋子扔空间里了。 ‘驾’的一声响,李林策马而去。 靖安侯瞧了瞧他们飞奔离去的马车,忽然有些失落。 这个女儿,和谁都亲,就是和他不亲。 第188章 等娘子 卫桐也是没想到,都这么晚了,阿北还在等她,还没睡。 随着他们的马车靠近,莫北迎了上来。 李林看见他,唤了一声:“阿北又在等你娘子呢。” 莫北‘嗯’了一声,上前伸手接过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卫桐,直接把她从马车上给抱下来了。 卫桐也是没有防备,惊呼一声,轻锤了他一下,李林看着呢,她多不好意思。 李林假装没看见,把马车赶进了院里。 卫桐这边直接被抱进屋了,解释道:“九哥,我回来晚了,皇帝非要留我吃个饭,吃过饭后,又打了一会麻将。” 莫北:“我先去把门关上。” 卫桐:“我先洗个澡。” 随着莫北出去,她也闪进空间了。 等莫北去把院子里的门关上回来后,屋里已不见她了。 他大概知道她去哪里洗漱了,也就在床上靠了下来,一边看书,一边等她。 过了一会儿,洗漱过后的卫桐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刚沐浴过后的女孩儿一袭秀发散开,身上也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他看在眼里,喉结动了动。 卫桐向他怀里扑了进来,她顺势把人抱在怀中,听她道:“九哥,我下次若再回来晚了,你就不要等我了,你先睡吧。” 被他等到现在,虽然觉得很甜蜜,也很过意不去的。 莫北只道:“就在之前,家里来了不下二三十人的刺客。” 卫桐:“卧糟。” “你和我详细说说。” 莫北把晚上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下,他虽怀疑这些刺客可能是冲着他来的,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卫桐一声,也是要让她日后行在路上有个防备。 卫桐听完后道:“你爹还是你爹,周密。” 青衣侯在此安排了那么多的暗卫保护他们,也是她没有觉察到的。 确切的说,是保护他自己的妻儿。 他并不是很想提这个爹:“睡觉。” “好吧,我也困了。”她眼睛一闭,真的就很快睡着了。 既然他爹派了暗卫在周围保护,她今晚可以高枕无忧。 莫北也是没想到她说睡就睡着了。 以往逃荒的时候,她可是最警醒的一个。 他以为他会睡不着,哪料,怀抱着柔软的女孩儿,他竟也很快睡着了。 可今夜对有些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派去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姬萱坐立不安。 怎么会这样子? 在所派的这些人中,有两个活口被抓了起来,连夜被关押到阴暗的刑房审讯。 刑房之中,各样的刑具应有尽有。 都是血肉之躯,没有多少人能有顽强的意志顶住酷刑。 有人被扒开了一层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下开口:“我说。” “是天家。”说完,那人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天家要暗杀的人,你有什么办法对抗? 翌日 家里和往常一样,王氏起了个早,要给家里的学子做饭。 徐央也一样起了个早帮忙做早饭。她现在管理百寿堂的后厨,为了保持菜品的新鲜感,她也会想出一些新的菜品提供出来。 随着各院的人起来时,就听扫地的任臣道:“地上怎么有血呢?” 昨天晚上这里发生过一场不为人知的血战,难免留下一些血迹。 卫桐这时拿了个刷子提了个桶过来,把血迹一刷:“这不就没有了吗?” 地上铺的是石头,上面浇了水泥,因此,她家院子里的路都是光滑的,有一些血迹在上面,就特别显眼。 任臣狐疑的看她一眼,去检查小动物,没发现哪个小动物有受伤。 小狐狸之前虽受过伤,这会早好了。 莫文歌这时过来道:“嫂子,我有个想法。” 卫桐让她说。 “我上午把一天的奶茶都做出来,其它时间就不用一直在百寿堂了。” 若是有人想要喝热的,到时候让人加热一下就好了。 卫桐:“可以。” 她把这事和徐央说了一下,莫文歌不在的时候就让她安排一下。 从早到晚都让莫文歌待在百寿堂,能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终于不再从早到晚干苦力,她一甩着自己的银袋子对卖力扫院子的任臣道:“看见没有,我的月银,你有吗?” 任臣想了想,跑到白奕面前:“干娘,加银子。” 白奕指了指卫桐:“给她要。” 这些宠物又不是她的,他扫屎,也是为卫桐扫。 任臣又跑去找卫桐:“姐,加银子。” 卫桐从身上摸出一文银子搁他小小手心里:“好好干,月底加到二两。” 任臣高高兴兴的干活了,从今以后,他也是有月银的人了。 白奕想了想,也过来和卫桐说:“我去给你当药童,你每天给我一颗糖就好。” 她知道卫桐口袋里有各样的糖,是用来哄小孩子的,可好吃了。 卫桐从身上掏出一颗糖给她,白奕说:“你不如多给我几颗糖,我好保存着,也不用天天向你要。” 卫桐觉得言之有理,转身进了屋,她从空间里拿出七只糖后过来白奕叫了。 白奕眯眼笑:“谢谢媳妇。” 她把糖揣身上了。 这事之后,大家一起吃了早饭,该上学的上学,该去医馆的去医馆。 白奕去医馆当药童,墨玉为了照顾她,会陪着一起去。 无人照看的任臣也立刻跟着爬上马车。 卫桐这天先去了一趟百寿堂补货,墨玉带着白奕和任臣医馆报到。 两位贵人跟着药童学认药材,昨天的药材今天再认一遍时,两人都有点记不住,不料,任臣却能准确的说出昨天认过的药材。 见两人都惊讶的看着他,问:“你记得住?” 任臣耸耸肩:“这很难记吗?” “唉,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让人教多少遍才能记得住。” 他不能不为她们担忧,这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帮客人抓药。 姐姐指望她们,还不如指望他吧。 所以,他分外认真的跟着药童学起了认错。 两位夫人哑口无言,就是有点受打击。 最后,任臣大言不惭的对药童道:“马雨哥,你去忙你的吧,教她们认药的事教给我就好了。” 药童马雨高高兴兴的把这事拜托给他一个小孩子了。 青衣侯过来的时候,就见白奕正认真的跟着任臣学认药,墨玉坐一旁喝茶去了。 白奕生过病,导致她记忆衰退都是正常之事,墨玉三遍记住的,她得十遍也不一定记得住。 她虽记得慢,但她有股不放弃的毅力。 任臣被她问了一遍又一遍后,差点要放弃了。 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 这是干娘,她虽然笨,他还是得教导,说得他嗓子都要哑了。 正专心记药材的白奕忽然抬头说:“你挡我光了。” 这话是对青衣侯说的。 他杵在这一会儿了。 青衣侯一旁站了站,任臣说:“干爹,你教干娘吧,我去喝口水。” 干爹这么大一个人,肯定是认得这么药的。 他跑去墨玉那边喝水了。 青衣侯:“……”他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会分辨出来这么多的药材。 这可难住他了。 第189章 无数次的暗杀 “哟,干爹来了。” 正在青衣侯为难的当儿,卫桐过来了。 青衣侯:“你来得正好,本侯正要找你,给我复查。” 他借机就走了。 复查是假。 青衣侯转身就去了卫桐的诊室坐了下来。 卫桐也正有事要问他,来到诊室把门一关,开门见山:“听九哥说昨晚家里来了刺客,可有审出什么来?” 青衣侯:“往后,你还是少进宫吧。” 卫桐微微一怔,压低声道:“是天家的人?” 青衣侯挑眉,“谨言慎行。” 卫桐忽然有点发愁:“那我九哥考状元岂不是没希望了?” 若真是天家想青衣侯绝后,想阿九死,就算阿九将来的成绩卓然,皇帝也不会让他高中状元的啊! 青衣侯:“读个书而已,别太认真。” 青衣侯家族又不靠科举才能平步青云。 卫桐轻哼一声,“现在和你断绝关系互不来往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卫桐纠结:“照着你们家的那个破传说,何止九哥不能考状元,以后我和九哥的子子孙孙都走不了科举是小。” 青衣侯眉心跳了一下。 “想远了。” “一点不远,就在眼前。”她从未觉得死亡离她的子孙也是这么的近。 天家要杀他们,以后她和九哥的子子孙孙不等于提着脑袋过日子? 难不成她和九哥还要再逃亡一次,逃离帝都?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连着逃亡两次的人,真心不想再逃了。 风餐露宿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她在帝都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也打算从此和九哥幸福地生活在这里,他读书,她赚钱。他走科举,她还是赚钱。 青衣侯面上淡了淡,道:“现在想和阿九划清界限,还来得及。” 卫桐挑眉:“来不及了。” 在京州决定留下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再放弃他。 不论他是小北,还是九哥,她都不可能为了自己活命放弃他。 青衣侯:“你考虑清楚了,跟着阿九,你随时都有可能陪葬于他。” 卫桐直言:“与其花心思考验我和九哥的爱情,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挽回你的爱情。” 真是一个诡计多端用心险恶的长辈。 青衣侯道:“我这一生,经历的暗杀不下一百次。” 言尽于此,他站起来走了。 卫桐歪头想了想,在她那个时代,身为一个特工,她会接任务去暗杀别国领袖,没想到有朝一日,轮到别人接任务暗杀她男人和她子孙了。 青衣侯的话并不会吓退她,反对提醒着她,她得好好安排一下,保护九哥。 那时,走出去的青衣侯来到白奕面前。 认了一会药材的白奕坐了下来歇息,闲着没事,她把手里的糖一颗又一颗的吃光了。 只有任臣和墨玉还在卖力的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药童。 “你挡我光了。”白奕一看他过来了,拿手挡了挡自己的脸。 她不想看见他。 青衣侯嘴巴动了动,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不曾想,这才出门,就碰着了姬萱。 姬萱迎着他就走过来,“侯爷还真是日日来,夜夜在,既然这么放不下,何不把姐姐接回家?” “和你没关系。” 姬萱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的道:“不如我来劝一劝姐姐早日回家。”说完,她举步就往医馆去了。 医馆人来人往的,白奕就坐在医馆的大堂里含着糖慢慢的化。 一瞧姬萱来了,她本能的把脸扭开,假装看不见。 姬萱径直到她面前坐了下来,“姐姐,找个地方说话吧。” 白奕站起来就去了后院,姬萱跟着她一块去了。 来到后院,站在院中,姬萱道:“我是来替侯爷劝你的,既然你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回府住着吧。” 白奕淡淡的扫她一眼,“你若是来说这个的,就请回吧。” 姬萱语气有几分的哀伤,道:“因为姐姐的原因,这些年来侯爷的心情也总不大好,连带着把我一起冷落,姐姐若是能搬回府,侯爷一定是极高兴的,你就是不为侯爷着想,也该为你流落民间的儿子想一想呀,你还真想他一辈子做个乡下泥腿子?” 白奕也不知她怎么猜出来阿九的身世了,她也懒得多说:“你走。” 她没有解释,姬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心里嫉妒得发狂,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她呢?跟着青衣侯耗尽了青春,到头来还是她一个人。 压下心里的嫉妒,她道:“侯爷因为你发病,对你心存愧疚,也不肯再接受别人,既然你病好了,我就等你回府,到时候你我就以光明正大的手段公平的较量一回,你和我也借此机会认清楚,侯爷的心里到底爱了谁。” 白奕:“我根本无心与你争什么,你喜欢他,只管喜欢就是了。” “你若真这么大度,当初就不会疯了,你发疯,就是存心故意要让别人内疚,你若真不在乎他了,就不会惧怕搬回侯府去住,说来说去,你现在玩的还是欲擒故纵法,借此机会勾住侯爷的心,让他夜夜牵挂你,前来看望你。” 明明受害者是她,到了姬萱的嘴里,就变味了。 正说着话,姬萱意识到青衣侯又回头了,她立刻又温婉的道:“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了,姐姐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说完,她转身就走。 青衣侯道:“姬萱,你和她说什么?” 姬萱讽刺的道:“你不必害怕,我再怎么不好,也不会欺负一个疯子。” 这般说完,她快步离去。 青衣侯走向白奕,道:“奕儿,她若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教训她。” 白奕:“我搬回去住。” 正如姬萱所言,就算为了阿九,她也该搬回去。 只要她回去了,阿九才会被接回来。 她若一直住在村上,阿九就得以农家孩子的身份活着。 青衣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奕儿,你说什么?” “阿九回来了,是时候把他接回来了。” 青衣侯颔首:“对,是要接回来。” 本来想暂时隐瞒住他的身份,想着他以阿北的身份生活或许安全一些,现在看来,也是不安全了。 既然怎么样都是不安全的,不如接回府,以傅九川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着。 第190章 阿九回府 百寿村烟火上腾。 到了晚上,干活的人都回到家,就见莫家门前又是另一番热闹。 青衣侯来了,带着诸多礼品过来了。 小到柴米油盐一类的吃食就十多担,还有各种细布又是二三十匹。 村民们都跑过来看热闹。 其中还有两个木箱子。 仆人一箱箱一担担的抬进院子里,卫桐跑过来问:“干爹,怎么忽然给这么多好东西?” 青衣侯:“你说呢。” 王氏赶紧过来道:“侯爷,您给的是不是太多了?” 卫桐:“娘,不多,一点都不多。” 莫文歌已挨个开了箱,当看见两个木箱子里装的全是银子时,惊得她大声道:“娘,这里全是银子,好多银子啊!” 还有好多漂亮的布,她可以做好多漂亮的衣裳了。 看热闹的村民都不由得围了上来,看那一排排的银子,顿时全都睁圆了眼睛。 这真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还有金光闪闪的金子。 墨玉这时过来招呼他们先把饭吃了,人家要吃饭了,村民也不好继续留在这儿看热闹,也就各回各家去了。 白奕这时也忙前忙后的,帮着把饭菜端上桌。 家里的学子都跑去洗了手,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晚饭。 一桌十多个人,那是一个热闹非凡。 莫文歌嚷着说:“我好久没在家好好吃一顿饭了,娘,你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自从去了百寿堂她就成了一个起早贪黑的苦工,吃喝都在外面,以至于,看到卫子凤也一直在她家时,她又忍不住道:“卫公子你天天吃住在我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我们家的上门女婿呢。” 这话说完,她脸红了,心跳了。 她倒是想要这么一个上门女婿。 卫子凤高冷:“想多了。” 莫文歌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她就想,就要多想。 王氏连忙招呼大家都多吃点,真怕她这个傻闺女一会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卫家的公子是她能屑想的吗?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这个当娘的都害臊。 青衣侯这时说:“莫老弟,王妹子,这些年来承蒙你们照顾阿九,即日起,你们就不必再照顾他了。” 所以,他带了谢礼,来感谢他们家。 这还是青衣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诚布公的来谈阿九的身世,饭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家里的学子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青衣侯说:“我们是时候把阿九接回府了。” 莫父:“好。” 这本就是人家的儿子,他虽然有万般不舍,也说不出一个不舍来。 王氏心里有些酸。 虽然很高兴儿子认回自己的父母,可到底养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 她不由得摸了一把眼泪,道:“阿北能回家,我们为你高兴。” 莫文歌急了:“娘,你在说什么啊?” 莫父道:“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你们的大哥,他不是你们的亲大哥,他现在已找到他的亲爹亲娘了。” 就要离开他们了。 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觑,炸开了锅。 莫南:“爹,真的假的啊?” 虽然找回的是有钱有权的亲爹,他怎么有点接受不了呢。 莫西:“那以后我哥就不住咱们家了吗?” 霍扬:“阿北,你回府以后,记得常来看看我们。” 卫子凤拍了拍阿九的肩膀,小子藏得深呢。 任臣依依不舍地道:“我舍不得阿北哥哥。”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完了话,桌上也吃了个差不多,王氏忙收拾桌上的碗筷。 莫北拽了白奕出去说话,问她:“是不是他逼你了。” 不然,怎么忽然就想着让他回府了。 白奕摇头:“是我想你回府住。” “那你呢?” “我自然是要跟我儿子一起回府住。” 莫北瞧她神色如常,稍微放心一些,道:“他若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 两人说了几句话,既然他这边没有问题,莫北又去找卫桐,把她拽到屋谈话。 关上门,莫北问她:“桐桐,你怎么不说话?” 卫桐眉头一皱:“九哥,你回去我怎么办?” “当然是夫唱妇随。” “我不想回侯府住。”靖安侯府她都不乐意回去,何况是青衣侯府。 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莫北:“那就不回去。” 她虽不想回去,但也不能妨碍九哥回府啊! 卫桐:“青衣侯肯定不同意你继续住在外面,不过,我倒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两人在屋里就着回府的事谋密了一会儿,青衣侯过来喊门:“阿九。” 门被打开,阿九带着卫桐一起走出来了。 青衣侯:“回府。” 阿九带着卫桐一起去向家里的人告辞。 他又不是回了侯府就再不回来了,所以,对于这样的分别,并没有觉得不舍。 反而是家里的人,依依不舍。 卫桐:“你们也别太留恋了,明天就又见面了。” 墨玉傻眼了,女儿跟着人家的儿子走了,她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青衣侯嘴角有点压不住。 他何只是带回一个儿子,是儿媳妇,媳妇,一起带回去了。 他的亲卫快马加鞭的回去通知全府,大红灯笼高高挂,全府上下的人也都跑了出来,迎接夫人和公子回府。 随着马车哒哒而行,一路入了帝都,走进青龙大街,来到青衣侯府前停了下来。 侯府门前,东西盘居着两尊石狮,威武气派。 门前灯火通明,府里的人都出来迎接,队伍有序。 青衣侯府向来治家如治军,所到之处,连根落地针都能听见。 府里的仆人看着回来的大小主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走进青衣侯府,好像走进军队。 门在身后被关上,青衣侯的士兵整齐划一。 卫桐看着这宽阔古老又华丽的侯门大宅院,走进正堂,又是另一番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不愧是存在百年的名门望族。 卫桐眼见的也仅是青衣侯府的冰山一角,但她已知,十个靖安侯府都比不上人家一个角。 青衣侯说:“都过来,见过世子。” 傅九川当年在府上的时候,就给请封做了世子。 他失踪多年,青衣侯却固执的不肯把他世子的身份给撤了。 下面的人都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世子。 待见过礼,青衣侯摆摆手,让人退下,道:“阿九,你的院子一直空着,你是要住进你当年的院宇,还是要住别院?” “就住原来的院子。” 青衣侯颔首:“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 “国子监那边,明天给你请一天假。” 他答应一声,转身看了看白奕,白奕面上带了些笑,道:“回去吧。” 看见儿子终于回到这个家,她是满足的。 卫桐这时把药拿来,递给青衣侯道:“这是娘每天必吃的药,你要记得提醒她吃药,不然,她就会忘记。” 白奕:“我不会忘记。” 青衣侯把药收了:“我会提醒她。” 卫桐转身拉着傅九川的手:“九哥,我们回去休息吧。” 两人立时一起走了。 白奕看着他们离去,伸手:“把药给我。” 青衣侯想了想,还是放她手心上了,只是连同她的手一块握住了。 白奕似被烫了一下,急忙欲要收回,青衣侯握着她的手不放,她又急又气,挥拳就打了过来,青衣侯反手又握住她另一只手,把她扭在了怀中。 白奕一急,扭头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疼得他立刻抽气。 第191章 祭祖归宗 卫桐跟着傅九川来到一个叫九川楼的院子。 九川楼里一尘不染。 每一个角落,都是干净的。 他不在的这些年,这里也没有停止被打扫过。 青衣侯一直有一个信念,他家的儿子,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他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 果然,他回来了。 傅九川看着眼前的景物,熟悉的往事在脑中重现。 卫桐这时跳上他的床道:“九哥,你这床可比咱们家的软多了。” 他们家都是硬板床,能睡就不错了,可没得讲究。 “九哥,我怎么觉得当青衣侯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呢,以后咱们有了儿子,要是还一直被人惦记着脑袋,那得活得多提心吊胆啊!” 听了这话的傅九川眼睛眨了一下,走到她跟前伸手抱住她的腰道:“青衣侯家族的人,从不惧怕危险。” 卫桐悄悄问他:“你们家真有那道圣旨?” “不知道。” 只有接任了侯爵之位,才会得到兵符和那个传说中的圣旨。 没到那一日,下一任世子也是不清楚其中真假的。 卫桐身子往下一滑,躺了下来。 席梦思床垫也不过如此。 傅九川掀开锦被,往她身边一躺,听她忽然道:“九哥,我就这样跟着你来到这儿,会不会显得我太轻浮了?” 虽然说她在霍家村就以五两的银子卖给了他,可两人一直未正式成亲,也不曾正式圆房。 现在两人的身份上都有了变化,她又忽然觉得这样睡在一起,有点怪了。 傅九川:“都睡在一起这么久了,现在才说轻浮,你是不想负责任了?” 卫桐:“身为女儿家,还是要矜持一些的好,明天咱们就分开睡吧。” 傅九川:“乖,别闹。” 卫桐轻哼一声,暂时不闹了。 屋外,也渐渐安静下来。 白奕到底不是青衣侯的对手,在一番的拳打脚踢下,她被青衣侯压在了床榻上,听他说:“别再反抗我了,我们重新开始。” 她微微闭了眼,因为刚才打得太狠,这会累得她只能喘气。 青衣侯一吻落在她的唇瓣上。 她一慌:“傅鹤楼。” “我害怕。”她眼角落下泪来。 她只想带儿子回家,没想和他发生这些事的。 是她又天真了。 “不要怕,奕儿,你信我一次。” 她睫毛轻颤,双臂也颤抖的搂在他颈项上。 他顿时大喜过望,发狠的亲吻她。 翌日 各屋的人都起了个早。 傅九川带着卫桐去见拜见双亲的时候,就见族中的长辈都被青衣侯叫了过来。 青衣侯显然已把事情告诉过族人了,随着两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青衣侯道:“这就是傅九川,他回来了。” 众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青衣侯和平阳公主白奕,道:“像,真相。” “世子回来了。” 族人都站起来打招呼。 世子就是下一任的青衣侯,无人不敬。 傅九川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因着他有一个好记忆,虽过了十年,竟还能记起来。 他从进门逐个打了招呼:十四叔,十三叔,十二叔—— “爷爷。”上位,坐了一位老太爷,这是前一任青衣侯,傅九川的爷爷。 傅鹤楼在打算接儿子回府后,就把深居简出的父亲傅腾请出来了。 老爷子听说孙子回府后,连夜就往家里赶了。 如今看着孙子真的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他差点要老泪纵横了。 傅腾站起来,上前就抱住大孙子,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背,道:“回来就好。” 千言万语,最终只有这四个字。 等认过人,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卫桐身上,有人问:“这位小姑娘是谁呀?” 傅九川:“未婚妻。” 卫桐:“爷爷好,各位叔伯好。” 老爷子问:“谁家的姑娘?” 青衣侯:“靖安侯流落民间的女儿。” 老爷子:“哟,这该死的缘分。” “呵呵呵……” 人还未到,姬萱的笑声先传过来了。 她一边走来一边大声道:“听说咱们家的世子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下一刻,她衣着光鲜亮丽的走了进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傅九川和卫桐中间,扫了两人一眼道:“真是没想到啊!” 她呵呵一笑,又道:“阿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姐姐,我也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她自顾的往白奕这边一坐,道:“人都回来了,这个家也就热闹了。” “说啊,你们怎么不说了?” 没人搭理她的话,老爷子傅腾道:“开祠堂。” 孙子多年后有命归来,这是大事,自然是要当着族人的面开祠堂,祭祖宗。 卫桐跟着一块见证了这个仪式。 姬萱面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心里早就恨得想把这些人千刀万剐。 他们一家三口团圆了,她呢? 彼时,莫北是青衣侯儿子的事情已传遍了百寿村。 王氏一大家就拿着布去找了里正,她的意思是这么多的布她家也用不完,就给村民都分一些,每人做件新衣裳,有钱没钱先把钱过上。 里正招来村里的大小媳妇们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一番打探,得知了莫北的身世,一个个都连连夸赞,夸她王小慧是个有福的,随便捡个儿子居然还是侯爷之子,现在得了侯爷的报答,也是她应得的。 对于王氏的好意,大家也都高高兴兴的接受了。 里正心里感慨万千,这家人是真能处啊! 那厢,青衣侯府内,待到祭祖过后,这帮族人又要一起吃喝,大摆宴席。 太子听说了这事后,不请自来了。 他上前对青衣侯道:“青衣侯,可喜可贺啊!” 青衣侯面无波澜,道:“阿九,见过太子。” 傅九川这才走过来行了一礼:“太子。” 太子目光落在他身上,拍拍他的肩膀,道:“福大命大,不错。” 傅九川请他进屋坐。 再后来,靖安侯夫妇也不请自来了。 本以为只是个干儿子,靖安侯是百般看不上,现在身份忽然转变了,变成了亲儿子,靖安侯心里一乐,立刻携带夫人过来道贺了。 靖安侯道:“青衣侯,咱们两家能喜结良缘,看来是天定的缘分!” 他根本不想结这亲好吗? 青衣侯皮笑肉不笑,压低声道:“靖安侯有所不知,就在前日,阿九刚遭遇一场暗杀,你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靖安侯不悦:“你什么意思啊?” “你可以问问卫桐。” 靖安侯瞪他一眼,转身去找卫桐,她正陪在白奕身边,两人正在说小话。 白奕小声说:“桐桐,你再给我七天的糖吧。” “昨天给你的呢?” “不小心吃完了。” 卫桐震惊:“七天的量,你一天吃完了?” 这是很严肃的事吗? 白奕瞧她一脸的大惊小怪,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卫桐痛心疾首:“我就不该相信你的自制力,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白奕有些慌:“六六,是我错了。” 卫桐:“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你的话,给你这么多的糖,若因摄入的糖分过重导致你病情加重,我更是错上加错,我可怎么和九哥交代啊。” 捶胸。 高糖会使血糖像过山车一样上下浮动也是真的,当血糖崩溃时会导致情绪波动。摄入过多糖分会加重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病症。 这些话霍桐没敢说,怕吓着了平阳公主。 好在只吃了这一回,她以后还要严加看管,不能相信平阳公主的自制能力。 要罚她今天明天不能吃糖了,让她长长记性。 白奕默了一会儿,才又说:“给一颗糖好吗?” 卫桐看她一眼,说:你昨天把七天的糖全吃了,罚你七天没糖吃。” 白奕傻眼了。 七天啊,让她等七天,她会疯的。 她会发病的。 锤胸,她现在就觉得胸闷气短了。 第192章 翻墙上树 正在卫桐正和白奕说话时,她爹过来了,朝她又是招手又是使眼色的。 卫桐只得走过去问他:“你眼疼?” 靖安侯拽着她往外走,避开人后才和她小声说:“阿九前天遇刺是怎么一回事?” “你消息倒是灵通。” 靖安侯哼了一声:“青衣侯告诉我的。” 也不知道青衣侯告诉他这个干啥,是想要吓唬他,然后一害怕就不愿意和青衣侯做亲家了? 卫桐拍拍他的胳膊道:“几个毛贼罢了,我都没放在眼里,你也别放在心上,九哥福大命大,大着呢。” 靖安侯急忙弹了一下被她拍过的胳膊:“没大没小的,瞎拍什么。” 她这一脸哥俩好的架势,让他这个当爹的浑身都不自在。 他家孩子没一个敢这样子和他说话的。 “行了,没什么事别老喊我,我招呼客人去了。” 她转身走了。 靖安侯独自在风中凌乱。 她招呼哪门子的客人,这府里有两个女主人,轮得到她一个好像都没过门的未婚妻招呼客人吗? 那厢,卫桐回去时,就见白奕正在和墨玉说话。 至于另半个女主人姬萱,谁知道她跑哪去了。 卫桐扫了一圈,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场合正是姬萱发挥的好时机,她居然不见了? 她会舍得错过表现的机会?除非有比让她表现自己更重要的事要做。 卫桐觉得她一准是干坏事去了,至于什么坏事,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圣旨了。 毕竟是现代人,那么多的电视也不是白看的。 别怪她有阴谋阳谋论。 思及此处,她也悄悄闪人了,去找人。 青衣侯的儿子归来,又是祭宗,又是摆宴席的,这一天也是府上忙碌的时候。 卫桐在府里溜哒了一圈,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她虽到处溜跶,倒也不会有人大惊小怪,更不会有人过问她。 不过,她初来乍到,不知道青衣侯住在哪个院,这青衣侯府又过于大了些,这么多的房子,占地面积高达数万平米,一时半会儿,她还真不知道姬萱去了哪个屋。 就在卫桐翻身爬上一个高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回头一看,就见姬萱带着两个婢女站在高墙下面看着她。 卫桐冲她一笑,翻身坐在了墙头上,拿手扇了一下冷风:“我觉得有些热,出来凉快一下,这里挺凉快的,你要不要爬上来凉快一下?” 姬萱冷笑一声:“卫桐,你这话说给青衣侯听,看看她信不信你。” “把她给我押过去。” 她对左右的婢女吩咐一声,两个婢女飞身而起,跃上高墙就要来抓她,卫桐翻身就跳了下来道:“还想倒打一耙。” 两个婢女又飞身扑过来要抓她,卫桐飞身掠过时,手中已多了一根红樱枪。 红缨枪在手,被她舞得呼呼生风,两个婢女节节败退。 正在这时,只见青衣侯一众人朝这个方向过来了。 姬萱快步迎上去道:“侯爷,你来得正好,这卫桐一直在府里鬼鬼祟祟,刚才还偷偷摸摸的要翻墙,被我的人抓了个正着好,和我的人打了起来。” 她这边告状之间,卫桐已一枪杆子把两个婢女打爬在了地上。 青衣侯叫她:“卫桐,你为什么要翻墙?” 卫桐拎着红缨枪过去道:“我想看看她是不是在墙里面。” 傅九川走了过来,伸手拍拍她衣裙上的灰,“想翻墙,叫上我,我陪你一起翻。” 青衣侯挑眉,道:“儿媳妇乡野长大的,平时里就喜欢翻墙上树,诸位见笑了,散了吧。” 就喜欢翻墙上树,这莫不是个猴儿吧? 众人哄笑一声离去。 靖安侯不太满意青衣侯说自家女儿乡野长大的,故意大声道:“说得好像你儿子不是乡野长大的似的。” 青衣侯磨牙,压低声道:“要不是看在他们都是乡野长大的份上……” 他怎么可能会和靖安侯家做亲家。 靖安侯不甩他,轻哼一声,傲气的走了。 侯府今天是难得的热闹一回,青衣侯这边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厢,皇帝坐在寝殿里,有几分的坐立不安。 那时,璃王陪坐在他身边,为他拿捏着双腿。 皇帝叹口气,道:“本是该死之人,又活着回来了。” 难道真的是天注定,注定他青衣侯家要世代尊荣。 璃王:“父皇,您在说谁?” “青衣侯的儿子,据说这些年来,他生活在乡下,就是卫桐的那个未婚夫。” 这么一说,璃王知道是谁了。 袅袅炊烟,晚霞烂漫。 吃饭的时候王氏叹口气,道:“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还怪让人不习惯的。” 莫文歌:“娘,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哥能有侯爷当亲爹,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着呢。” 莫父都忍不住吼她:“你闭嘴。” “我又没说错。”干嘛凶她啊! 吃了一会儿饭,她忽然悄悄的问:“娘,你和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也是你们捡来的?” 王氏:“死了这条心吧,你就是我亲生的。” 莫西悄悄问:“娘,我呢,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气得王氏上去就给他一个爆栗子:“当我儿子亏着你们了,亏着你们了。” 莫西揉着脑袋:“不亏不亏。” 莫父气呼呼:“你们全是我在山沟沟里捡来的,都出去找你们亲爹娘吧。” 莫南乖乖的道:“别生气了,你们就是我们亲爹娘。” 任臣不停的扒拉饭,降低存在感。 霍扬吃过饭,把碗一搁,一本正经的教训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窝贫,你们好好反省反省吧。” 莫西想揍他一顿,他这是在拱火。 开个玩笑而已,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各人吃过饭,自觉去读书。 而今天晚上,是卫桐在青衣侯府睡过的第二晚。 宾客散去,洗漱过后,卫桐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对走过来的傅九川道:“九哥,你今天旷了一天的课。” 所以,你是不是得好好温习一下今天的功课了。 她已把他的书袋子抱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就等他洗漱过后,坐下来好好读一读,看一看。 傅九川坐在桌前道:“你觉得我还有机会进一甲?” 卫桐光着脚丫子从床上走下来,走进他怀中:“读书又不完全为了进一甲,总之,你不要因此丧失了读书的斗志。” 傅九川看了看她的小丫脚子,伸手握在了手中摩蹭着,道:“不冷吗?” “本来是冷的,被你一摸就热乎起来了。” 他眸色微微动了动,他还可以让她更热乎。 第193章 新家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丧失斗志,傅九川看了一会儿书。 卫桐一边把一双脚丫子蹭在他怀里取暖,一边也双臂枕着脑袋想事情。 想着想着,她忙坐起来道:“九哥,我今天去翻墙,真的是为了找姬萱。” 她把自己当时的想法说了一下,傅九川摸摸她脑袋,道:“你要当心点。” 卫桐叹口气,好在九哥相信她,不然,今天这事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翌日 傅九川和往常一样起来去国子监,卫桐挥着手:“九哥再见。” 他回头看了看她灿烂的笑容,和她挥了挥手,这才走了。 送走了九哥,卫桐就叫青衣侯的亲卫唐辰过来给她办事,等她把话交代完,唐辰就领命去了,她也又让婢女给她再备一辆马车,她要出发了。 白奕这时跑过来喊她:“桐桐,阿九是不是去国子监了?” 卫桐:“对啊,走一会儿了。” 白奕有些懊恼,今天是儿子回府后,第一天去读书,她竟然错过了送儿子读书的时辰。 都怪傅鹤楼,又折腾了她一晚上,好像要把这些年欠他的都补偿回来似的,缠着她没完没了。 卫桐又道:“我要去医馆了。” “行啊,一起去啊!” 卫桐疑惑:“你还要去做药童啊?” “不能半途而废了。”主要是她不想在府里对着傅鹤楼。 卫桐就带上她一块去了。 白奕继续在医馆识药材,卫桐还要去一趟梧桐阁。 梧桐阁的修葺工作已做得差不多了。 她先前交代唐辰干的事情,在不久之后也落实到位了。 趁着良辰没有来,她把空间里的米面菜都取了出来,堆积仓库里。 有米有面有粮,还不是说开火就开火的事情吗? 她到底年幼,也没有和傅九川正式成亲,若一直住在青衣侯府,她也觉得不太妥。 还不知道青衣侯那个老妖怪内心是怎么想她的呢,若不是因为她和九哥早就定下亲事,这老妖怪恐怕都不想和靖安侯府做亲家。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家里的孩儿们都叫过来住。 她想翻墙就翻墙,想上树就上树。 这样谁还能管得了她,哪个还能管得了她啊! 唐辰也是个办事能力超强的,半个时辰后,就带领着一百来号人进来了。 其中有一位牙婆,道:“见过梧桐县主!” “县主啊,您要的人全都在这儿了,您挑挑看。” 一百来号人中有男有女,小到十三四岁,大到四十来岁。 卫桐打量这些送来的丫头,问她们:“有识字的吗?” “小姐,我识字。” 有三个年纪在十二到十五岁的女孩儿站出来介绍了自己。 她们之前的家庭条件也是不错的,都是家道中落,这才出来讨生活。 能识文断字的女孩儿卫桐就挑选出来留在自己身边伺候。 挑过贴身伺候的人后,又挑选了粗使的丫头,打扫、洗衣,每个院子都安排一个人。再加上灶房这边买菜的,做饭的,洗衣裳的,打杂的,看家护院的,最后留下了三十二人。 卫桐与他们签订了契约,放在身边伺候的人以及管事的,她签了卖身契。 没被选中的就被人牙子带走了。 卫桐站在院中,对留下来的人道:“大家能在此相遇都是缘分,既然你们也选择留了下来,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我会每月选出三位表现好的,在原有的月银上另外涨五百文,表现不好的,就另谋高就。” 一般来说,在大户人家,管事的会有二两银子的月银,其他人在五百文或一千文不等。 如果表现良好,也会设置年终的奖励。 卫桐都给了他们大户人家的待遇。 把人都分配了下去,她选择了能识文断字的张晚做管事。 十五岁的年纪,不大不小,能识文断字,培养起来会更好。 等唐辰把她这边的交代的任务办妥回府后,就把这事向青衣侯禀报了。 听话他的禀报后,青衣侯指了指他:“谁让你给她办这些事的?” 这明显的是要住到梧桐阁去。 不仅她过去住,她肯定会把阿九带过去一起去。 唐辰有些懵:“不可以为少夫人办事吗?属下这就把人都要回来。” “你给我滚回来。” 事都办完了,这是能随便再要回来的吗? 想着白奕一大早上又被她拐出去了,可能是又拐到医馆当药童去了,他眉心突突的跳。 真是要气得人头疼。 睡到日上三竿的姬萱这时扭着腰枝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一身华贵的青衣侯,他一双漂亮的凤眼顿时似寒冬冰霜。 姬萱微笑走到他面前坐下来,道:“侯爷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莫不是昨晚没快活?” 唐辰忙退了下去,这话不是他能听的。 青衣侯一个眼神杀了过去,冷冷的道:“本侯这府里可没有面首供你快活。” 姬萱面上一僵,面上难看了几分,“若非你一直冷落我,我也不会犯这样的错。” 若是寻常女子犯这样的错,早被夫家弄死了。 她犯了错,青衣侯当没看见似的,不闻不问,这样的态度一样让她痛恨。 也恰恰说明,他一点不爱她,根本不在乎她如何。 就是养条狗,也总能生出感情的。 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却是相伴的时间越久,仇恨越深。 青衣侯冷淡:“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你贵为公主,养几个面首算什么,这是你该享受的尊荣。” 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这是青衣侯的真心话。 青衣侯这时把茶倒上,品了一口,道:“你回来干什么?” “这里也是我的家,我想回便回。” 青衣侯不置可否,他话锋忽然一转:“阿九的失踪,是你搞出来的,当年的事,我已经知道。” 明霞公主面上难看了几分,怒道:“傅鹤楼,为了白奕,你给我安一个这样的罪名?” 青衣侯慢条斯理的道:“你派人去了百寿村暗杀阿九,本侯已经审出结果了。” “既然审出来了,何必与我废话,你去找陛下讨回公道啊!” “是什么让你有恃无恐。” 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嫔妃所生的公主,那嫔妃生下她没几年就死了,她却能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拉拢着御王,讨好着皇帝。 诸王也都卖她几分的薄面。 第194章 新家新气象 卫桐这边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梧桐阁焕然一新。 墨玉前来帮忙布置睡房,各屋全都换上了新的布帘,被褥。 到了晚上,她去了国子监去接人,遇着了李旺,就让他先回村了,只是嘱咐他,让他把家里的人都带过来。 李旺得了话后策马回了村,卫桐站在路门向着走出来的学子使劲招手。 看见她的傅九川快步走了过来,卫子凤也紧跟着一起跑来:“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接姐夫哥。” 一声姐夫哥唤得两人都心里一荡,卫桐莞尔:“走,带你们看看新家。” 她正欲带着人走,就听传来喊声:“六六,六六。” 诶,差点把霍扬和莫南、莫西给忘掉。 卫桐回身,招了招手:“快点跟上。” 霍扬跑过来:“六六,你怎么来了。” 一众人一边往回走,卫桐一边道:“带你们看看新家。” 新家同在国子监这边的一条街,数百米的距离。 随着他们一众人前往梧桐阁的大门,就见霍暮慢慢的从一个拐角处走了出来。 看着这一群人,他目光难掩恨意。 同是逃荒来的,凭什么他们就过得比他好? 尤其他奶奶的阴谋被揭穿后,在百寿村已无容身之处,卫子静虽然给他们一处房子,可那房子是租来的,破旧不堪,每月还要出二两的银子。 根本没办法和百寿村的房屋相比。 重要的是,这二两的银子卫子静当初也只给了一个月的租金,往后想要住在那破旧的房屋里,也得他们自己出租金。 为了租金,为了他读书,全家都出来做苦工了。 想想自家的破房子,再看看这梧桐阁三个字,明显这处房子是卫桐的了。 他嫉妒得红了眼。 “阿九,阿九回来了。” 白奕欢喜的声音传了来,她已被墨玉从医馆接回来了。 梧桐阁的奴仆也都迎了出来,整齐划一的站在两旁,看着一众艳丽的少年,眼睛都要直了。 实在是有些少年太好看了吧。 卫桐道:“我来介绍一下。” “阿九,我未过门的相公。” 莫名觉得她这话有点不对劲,一下子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众奴仆叫他九公子。 “子凤,我孪生弟弟。” 众奴仆叫他凤公子。 她逐个介绍一遍后,众奴仆行礼,见过小主子后,退下。 卫桐道:“为了你们日后读书方便,大家可以随时来这儿住下,当然,你们要是想回村里住……” 莫西:“嫂嫂,你想得太周到了,我住这儿,这离学院近,方便。” 他真的只是因为离学院近,不是嫌贫爱富。 霍扬:“六六,你住哪,我住哪儿。” 莫南:“我少数服从多数。” 他真的不是不想回家住,关键是大家都住在这儿,他得合群啊! 卫子凤:“姐,有我的房间吗?” 卫桐:“有,后院留给女眷,二进院的房间留给你们,你们随便挑。” 傅九川:“你住哪儿,我住哪儿。” 一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卫桐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不要这么直接。” 墨玉忙把女儿拽一边说话,还没成亲呢,怎么还住一起呢,要分开住,必须分开住。 白奕也忙去拽儿子有话说。 怎么才刚回府一天,又要搬出来住了呢。 她怎么办,她怎么办? 管事的张晚过来带家里的小公子们去看房,大家忙着去挑房间,可为了有伴不孤单,家里的几位公子果断的选择了住在二进院的东边,都住一块了。 等他们看过房子,张晚又吩咐婢女把热水准备上,供小公子沐浴。 一帮乡下泥腿子过上了富贵公子家的日子了,这简直是做梦才会有的事情。 要沐浴奴仆伺候热水,要洗衣有奴仆帮着洗。 待他们沐浴过,奴婢请他们去前院膳堂用晚膳。 那时,住在村里的王小慧夫妇带着莫文歌和任臣来了。 一走进梧桐阁,莫文歌就怪叫开了。 这可是嫂嫂的房子啊,嫂嫂的就是他们家的了,也等于是她的了。 莫南和莫西转角走过来,看见亲爹娘来了,高兴的跑过来招呼一声。 他们嗓门再大也没用,王氏的目光只落在傅九川身上。 虽然日日见,这才不过一日没见,再看见莫北,却仿若看失而复得的儿子一般,让她激动万分道:“阿北,哦不,傅公子。” 她有点语无伦次,忽然不知道该叫什么才好。 傅九川:“叫阿北就好。” 莫西:“娘,我们一致决定了,为了读书方便离家近,这段时间就住在梧桐阁了。” 莫文歌一听这话格外惊喜,立刻道:“我也要住这儿,我还可以在这儿卖奶茶给学子喝。” 她真是太聪明了,既能赚钱,又能找到住在这儿的借口。 这真是长大的鸟儿都要往外飞啊!王氏哼道:“你倒是想得美。” 卫桐:“大娘、二娘、三娘先进屋吃饭,边吃边说。” 一众人进了膳堂坐下来。 大圆的桌子背靠背的椅子,一看就是出自木匠李高的手笔。 墨玉:“谁大娘二娘三娘啊?” 这不是娘太多了吗?三个娘啊!为了便于区分,卫桐:“谁大谁小,你们自己商量吧。” 当属白奕年纪长一些,三十三岁了。 墨玉微笑道:“那就姐姐做大吧。” 一问王小慧年纪,她31岁了,墨玉比她小上一岁。 在府里做小,没想到出来还要做小,连个二娘都做不上。 她们把谁是大娘谁是二娘排上了,奴婢也把热菜端上。 正在这时,青衣侯大步流星的过来了,奴婢拦都拦不住,急得跑过来喊:“县主,县主,他非要闯进来。” 卫桐摆摆手:“这是我大爹。” 青衣侯走到白奕旁边,奴婢知道他是大爹后,赶紧加了椅子。 青衣侯坐下,道:“卫桐,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青衣侯府那么大的院子还不够你住?” 白奕:“你别对六六凶。” 青衣侯强势逼人的气场不觉然就收了回去。 傅九川:“青衣侯府虽大,离国子监远。” 青衣侯被气笑,有多远啊! 远到天边了吗?有去他们乡下远吗? 借口,全是借口。 卫桐面不改色心不跳:“九哥,多吃些,你瞧你这两天都瘦了。” 青衣侯睨了一眼儿子,他哪里瘦了? 回府一天就饿瘦他了? 第195章 恶性竞争来了 傅九川坚定不移的留在了梧桐阁不可怕! 可怕的是白奕也要坚定不移的留下来,气得青衣侯甩袖走,又只能把安排在百寿村的暗卫再调过来,安排在梧桐阁保护他们。 成功的把九哥又弄到了身边来,卫桐表示很高兴,在新的房间里,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扭着水蛇腰,整理衣柜。 傅九川从外面一声不响的走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三千青丝乌黑发亮,柔顺飘逸。 这一天天来下来,她也被自己的灵泉水滋养得越发水灵。 用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形容也不为过。 一双杏眼似一泉清池,粉嫩的唇瓣不点而赤,娇艳欲滴。 清纯又妩媚。 骨相完美到无可挑剔。 “妖精。”傅九川看到她,忽然就想到这两个字。 “什么?”卫桐一扭头看见他,疑惑。 “妖精。”他这次说得大声一些了,抬手把她给抱了起来,抵在了衣橱上。 真是又欲又纯。 却听急切的敲门声,墨玉在外面喊门:“六六,六六。” 卫桐赶紧滑出他怀中,拔腿就往外跑,拉开门:“娘。” 墨玉拽着她就走,急忙走到无人处,苦口婆心教育道:“女孩子成亲前一定要矜持,不然男人不珍惜。” “九哥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了,九哥他不是男人?” 卫桐抓抓头皮,墨玉拽她就走:“今天是晚上跟我睡,刚好我们母女说说话。” “我和九哥说一声。” 她拔腿跑回去,冲进傅九川的怀抱,恋恋不舍道:“我娘非要和我睡。” 他也轻轻叹口气,在她额头亲一亲,用力抱一抱:“乖,我们来日方长。” 卫桐只有和他挥挥手,迈着小碎步一步三回头后,飞快的跑到她娘跟前,笑眯眯的道:“娘,咱们走吧。” 母女俩回了后院,共盖一床被。 考虑着女儿自幼没人教导,可能对男女之情不太懂,才会敢还没成亲就大大咧咧往未来的女婿床上爬,她又好一番耐心教导,让她明白不成亲是绝对碰不得。 古人的观念太保守,搞不好都会被浸猪笼。 卫桐只能哦哦的应,在娘面前还是要做乖乖女。声音从高到弱,索性假装自己睡着了。 翌日 家里的学子终于不用为了读个书天才亮就爬起来,赶几十里的路去学院。 其乐融融的用过早饭,学子们只需步行几百米就到达自己的学院了。 白奕和墨玉也带着王氏去医馆转一转。 莫文歌还是要去百寿堂把奶茶做出来卖。 卫桐这天去了一趟成衣铺。 成衣铺里新招了几个年轻的裁缝,她要过去朱雀大街总铺看一看,瞧一瞧。 现在铺子里的衣裳还没做出来就被预定了不少,旁边的几家成衣铺门前冷清,气得人家把价钱一压再压,亏本卖。 就不信竞争不过她。 卫桐这边前脚过来,掌柜的就迎过来道:“县主,大事有点不妙啊!” “你且慢慢说,如何不妙法?” 掌柜的把对面几家铺子的竞争激烈说一下,长此以往,对他们家的生意肯定是会有影响,不妙,不利。 卫桐想了想,道:“恶性竞争是不行的,再观察观察,如有波动,及时禀报。” 她又去了其它几个商铺转了转,掌柜的都有类似的反应,旁边的成衣铺为了客源,恶性降价,已吸引了一大批客源。 卫桐心里一动,她索性戴了个帷帽,亲自前去视察一番后又暗暗的走了。 恶性降价虽是卖出去了,也亏得店家肉疼。 午时她回了一趟百寿村,把她的宠物都收进空间了。 突然又挪了窝的一帮宠物在空间里到处转,卫桐能关的关住,不能关的栓住,尤其是小狐狸,不许它到处跑,免得把她空间里的宝贝给霍霍了。 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叽叽叫,委屈巴巴。 卫桐正准备打道回府,就见王氏坐着马车被墨玉送回来了。 墨玉道:“六六,你劝一劝二娘吧,我是怎么也劝不住她,非要回家。” 也不知道她这家里有什么金山银山等着她回来守着,死活不愿意留下在梧桐阁。 卫桐微笑道:“二娘这是舍不得二爹。” 外面的金窝银窝再好,都不如两口子相亲相爱在一起的守着狗窝来得好。 王小慧被她戳破心思,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墨玉不再多说了。 同为已婚妇人,她还不如女儿懂得多。 卫桐和王氏嘱咐了几句,想九哥他们了,晚上就和二爹一起过去吃个饭。 又不是千儿百八里,从此不相见。 王氏挥挥手,让她赶快回去了。 孩子们长大了总归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想归想,一忙起来就又忘记想了。 待卫桐这边回去,她就去田里了。 田里的麦子绿油油,果园也以神奇的速度突飞猛进的往上长。 田里干活的村民这时正在吃大锅饭,看见她有喊王妹子的,有喊王姐的。 她亲自把上好的布分给各家各户,成功的赢得了村民们的好感。 以往大家崇拜信服的只有她家的儿媳妇。 现在才知道莫家人个个是吉星高照,锦鲤附身。 好运连连。 现在大家也恨不得捡个娃回家养着,没准多年后,遇着人家亲爹娘,也是个大富大贵之家。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万不会有人真的捡个娃回家养。 那厢,卫桐也又回梧桐阁了。 刚进家门,就见一众奴仆站在院中。 莫文歌正在院子里昂首挺胸的端着姿态清着嗓子道:“大声点,都没吃饭吗?” 一众奴仆大声道:“小姐万安。” 莫文歌笑出声,她虽不是世家小姐,也非小家碧玉,但家里现在有这么多的奴仆,她感受一下小姐的待遇怎么了? 她招了招手,一个婢女走上前,她扶着婢女的胳膊,学着世家小姐的姿态,扭着腰身挪着小碎步,慢慢往前走。 正在这时,众仆人看见卫桐回来了,立刻行礼:“县主回来了。” 正挪着小碎步的莫文歌吓得腿上一软,差点跪下来。 卫桐道:“走得不错,继续。” 莫文歌身子一扭面向她,甩着手帕挪着碎步,娇声娇气:“嫂嫂,我走得好看吗?” 真是个妖怪,才十岁的娃啊! 想当前几个月的时候还是只逃荒的土狍子,眨眼间,这新衣裳一穿,倒也让人眼前一亮。 卫桐正色道:“你要这样走路,天黑也走不到百寿堂。” 莫文歌忽然有些同情地看着她。 白瞎了嫂嫂这么好看一张脸,说话一点情趣也没有。 诶,嫂嫂整天忙着做生意赚钱,根本不懂该怎么做一个有趣的女子,还好大哥一是土狗出身,二是书呆子。这么一想两人倒也般配,谁也不用嫌弃谁。 第196章 子凤发病 且说,由于莫文歌现在只去百寿堂做半天的工,下午便是她自由玩耍的时间了。 身为梧桐县主的小姑子,她怎么能不趁机好好去显摆显摆呢。 带上两个奴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她在白虎大街上从南溜哒到北,从东溜哒到西后,来到了回春堂。 回春堂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就连任臣都在忙着指导白奕认药。 这里上千品种的药材他已经过目不忘地记在脑子里了,可干娘还记不住啊,他只能担任起教导她的工作了。 好在白奕勤奋好学,一点不气馁。 墨玉则是坐在大堂的一角喝上一杯茶。 随着莫文歌进来,药童迎上来让她排队挂号,她拿着姿态道:“挂什么号?知道我和梧桐县主什么关系吗?我是她小姑子。” 虽然她哥是认回了亲爹亲娘,但他们不妨碍她借着梧桐县主的名号狐假虎威一番。 墨玉人在里面就听见她在外的大嗓门,走过来招呼她:“文歌,过来。” 莫文歌一看是侯夫人在此,立刻端正态度的跑过去:“夫人,您也在呀。” 墨玉让她坐下来聊天,道:“歌儿,你现在下午空下来了,不如我教你认字。” 莫文歌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竟临到自己身上,连忙道:“好啊好啊!” 识文断字一直是她想做的事情。 尤其在百寿堂干了一段时间后,她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识文断字的好处。 李房的爹认识字,就能在百寿堂算账,不认识字的只能跑堂。 “走,带你出去买些文房四宝。” 墨玉起身,当即带她出去。 她觉得吧,这孩子还年幼,父母也是个实在人,基因搁在那儿,好好培养培养,就不怕长歪了。 若是放任她随便长,没准就歪了。 看在王小慧夫妇养育她女婿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也不能让这孩子长歪了。 莫文歌高高兴兴的跟着她一块去买了文房四宝,又买了启蒙书,就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考虑着家里还有个任臣,墨玉多买了一份。 等把这些都买好后眼见时候不早了,就又去医馆把白奕和任臣接去了梧桐阁。 卫桐这会人正在梧桐阁里捣鼓她的花园。 花园虽是修葺好了,她考虑着自己空间也放了不少的花,就悄悄移出来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栽在园中。 兰花的品种很多,花色丰富多样,花姿优美,花期主要集中在深秋季,现在正是它开放的时候。 美人蕉,长春花,蟹爪兰, 卫桐一股脑的移出了一大片,有栽有花园的,有放在路两旁的。 奴婢也不知道她又几时买的花,只管跟在她身后帮忙干。 等在一众人干得热火朝天时,就见傅九川匆匆跑了进来,一看卫桐正在路边捣鼓花,快步跑来叫她:“桐桐,子凤犯病了。” 卫桐心里一惊,急忙就在水桶里洗了一把手道:“在哪儿?快带我去。” 傅九川一指:“来了。” 是卫君临抱着卫子凤来了。 此时的卫子凤双眸紧闭,昏迷不醒。 卫桐上前一看,急忙让他把人抱回屋里平躺下来。 自从卫子凤回帝都后,关于这类病的情况,卫君临也悄悄了解过,知道这类病一旦发作成这样子,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脸色异常难看道:“卫桐,救救他。” 卫桐来不及多说什么,上前施救。 昏迷是哮喘发作较严重的症状,卫子凤此时的症状,就必须要即刻做心肺复苏。 心肺复苏包括两项,一是心脏按压,二是人中呼吸。 卫桐当即跨到卫子凤身上,双手掌放到胸骨正中稍微偏左的位置以掌心按压。 频率每分钟大于一百次,按三十次,做二次人工呼吸。 她嘴巴才刚凑下去,就被傅九川一把捏住了脖颈,“桐桐你干什么?” 卫桐脖颈一疼,又急又气,来不及解释,只好忙道:“大哥,你速度对把气吹到子凤口里,连吹两次,注意不要漏气,然后再做三十次心脏按压,我不说停,不许停。” 她立即让了位置,语气不觉然含了命令:“速度,再耽误下去子凤就要死了。” 傅九川才知道是误会了。 不管怎么样,她一个女子对子凤行这事就是不妥。 卫君临立刻照卫桐说的去行。 在卫桐的指示下,卫君临一刻没敢停下,连给子凤吹了好几回气。 由于紧张,他鼻尖额头都渗出细汗,直到卫桐发出指令:停。 她看见子凤的手指动了一下。 卫君临一张脸涨成血色。 卫桐又拿了沙丁胺醇气雾剂给子凤喷了喷。 等喷过,卫桐道:“子凤这一路上都没有再发作过,他的情况一直在可控之内,这次发作来得猛烈,直接造成他昏迷不醒,这是非常严重的,若非抢救及时,后果不堪设,发生这样的情况也是不太合理的,是不是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刺激到他?” 卫君临没回答她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只问:“子凤可还好?” “已脱离生命危险,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这个药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躺着的卫子凤猛然睁了眼,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人,有些虚弱的唤声:“姐。” 卫桐瞧他又虚弱到喘口气都难,心疼不已,忙问傅九川:“九哥,子凤在国子监发生什么事了?” 傅九川:“他书袋里被人放了蛇。” 就在今天下课之后,监生们各自整理自己的书袋,卫子凤在打开书袋时,有蛇从里面爬了出来,吓得他当时就惨叫一声后,昏了过去。 一众的师生都被吓坏。 傅九川抱着人就回来了,一出门就遇着了卫君临。 傅九川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后,就听墨玉又惊又怕的喊了一声:子凤。 她脸色惨白的冲了进来,抓住卫子凤的双臂声音颤抖的道:“子凤,你现在还好吗?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卫子凤摇头:“有姐在,我死不了。” 卫桐却气得火冒三丈,居然有人敢这样害子凤,他是不想活了吗? 她回头问:“子凤,你回忆一下,有谁动过你的书袋子吗?” 子凤:“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打马球。” 一般上这种课的时候,会让初级班三堂的监生一起来上。 当然,不排除这期间有人悄悄离开。 卫桐再问他:“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卫子凤摇头:“我们堂的监生都很友好。” 卫桐问了几句,当然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她压着心里头突突燃烧起来的小火苗,道:“这事必须让国子监给一个交代。” 子凤的书袋子在国子监里面被装了蛇,有着推脱不了的责任。 第197章 是谁干的 为了查清楚卫子凤的书袋子里被谁放了蛇,卫桐、卫君临和傅九川当下就去了国子监。 待他们一走,墨玉也让其他人都退下,她又拉着卫子凤悄悄的问:“子凤,这谁到底是谁做的,你心里有没有谱?” 卫子凤神色淡漠,“除了他们两个还会有谁?” 这事也只是怀疑,他没有证据,也不好在卫君临面前直言,人家毕竟是同母所生的亲弟弟。 就算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他该维护还是要维护的。 墨玉听在耳里,心痛不已。 那两个孩子,怎么整天就和子凤过不去了。 那厢,卫桐三人已来到了国子监。 由卫君临出面,他直接要求见老祭酒曾邈。 祭酒就相当于一校之长。 那时候老祭酒正接待另一位贵人——青衣侯。 青衣侯从霍桐家离开后,就去了一趟国子监。 青衣侯撩袍而坐道:“听闻本侯的儿子分到了广业堂,过来看看情况。” 年过六十的曾祭酒诧异,一双浑浊的眼眸顿时亮了,“阿九回来了?” 青衣侯的儿子失踪的时候虽然才六七岁,可名气已响遍帝都,又因为是青衣侯的儿子,即使到了今天,依旧会被人私下里提起。 据说,当年这傅九川三岁就能作诗,六岁就能写文章了,他不仅有才,更是有貌。 孩童时就是万里挑一的好看。 总之,就是神童转世。 青衣侯眼里难得有了一丝真心的笑意,道:“回来了。” 老祭酒又惊又喜又好奇:“谁啊?” “广业堂的莫北,把他所有的试卷调出来给本侯看看。” 他虽认祖归宗了,奈何他为人低调,不肯在国子监公开他的身份。 因此,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也就不多。 曾祭酒张口就要喊人去拿,青衣侯道:“你亲自去拿。” 他忙乐呵着跑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把莫北的试题拿出来了。 青衣侯仔细的瞧了一遍,曾祭酒也围在旁边伸着脑袋瞧,这是他来第一次分班测试的考卷。 两人看了一会儿,曾祭酒诧异:“这小子前面的题都答得极为漂亮,后面的题怎么忽然就空下来了,全都不会了?” 空了大半的题。 这事实有点可疑了。 青衣侯又看了另一份月考的试卷,这次的题做得比较漂亮,所以被记了一分。 曾祭酒忙问:“青衣侯您的意思是,要把他调到正义堂?” “就让他在广业堂。” 曾祭酒都闹不明白他了,忍不住要八卦:“青衣侯,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寻回来的?” 青衣侯心情不错,也就乐意和他多说几句。 老祭酒在国子监干一辈子了,也做过青衣侯的博士。 想当年,他也是老祭酒最为得意的监生。 这份师生情,虽远却深。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人来报了,说卫大学士来了。 老祭酒诧异,青衣侯站起来:“走吧。” 两人一块往外走,不仅看见了卫大学士,还看见了卫桐和傅九川。 卫君临客气的唤声:侯爷,祭酒。 青衣侯挑眉,老祭酒忙问:“你们这是?” 卫桐:“子凤的书袋里被人放了一条蛇,导致他犯了病,人差点就没了,我们是来调查事情的真相的,还请祭酒给一个说法。” 老祭酒面上沉了沉,这些个监生,一个个都有着深厚的身家背景,在国子监里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也轻易得罪不起。 老祭酒忙稳下心神,把他们请到屋里去坐,询问事情发生在哪里,几时发生的。 这事傅九川最清楚,他把当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老祭酒让人去唤给他们上最后一堂课的博士。 一个博士要教导三个堂的监生马球,他这一双眼睛哪里能把每个人都盯得清清楚楚。 一会这个要去如厕了,一会那个要去如厕了,中间离开的人可不少。 卫桐让他仔细回忆一下,中间都有哪个监生离开过。 他想了想,说了八个监生的名字,其中就有一个是卫君欢。 这几个监生傅九川说都是住宿生。 初级就三堂,他们在此读书也一段时间了,彼此之间多半也是认识的,尤其是正义堂和广业堂,因为以前约过架,两堂的监生不要太熟悉,平时私下里依旧有口角发生。 祭酒就又把这几个住宿生叫过来挨个询问。 这几个住宿生都是远游的学子,一听说卫子凤的书袋被放了蛇,吓得他病都犯了,人差点没了,三个正义堂的监生也吓坏了,立刻发咒起誓的说绝没有干过这事,哆哆嗦嗦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说卫子凤虽然和卫君卿卫君欢几个人不太对付,他一次没参与过。 三人互相作证,说他们一起去的。 另外三个有两个是崇志堂的人,也一样发咒起誓的说自己没干过,他们和卫子凤没有任何过节,甚至都不熟悉。 最后两个是广业堂的人,同样发咒起誓的说自己没干过,卫子凤和他们关系都挺好,常带吃的给他们,他们不可能害他,也没有害他的理由。 吓得两个人赶紧求莫北给他们作证。 傅九川这才说:“我相信他们两个没有害子凤之心。” 问了半天,就卫君欢不在场,没机会询问。 曾祭酒心里忽然就明亮起来了,道:“大学士,令弟已经回府,你看……” 是把人叫过来问,还是你自己回家问? 他觉得这多半是他们府上的家务事,和国子监没关系了。 卫君临看向卫桐,等她做主。 卫桐:“今天这事暂时到此,等我们回头问过,再来调查,但不管怎么样,这事是出在国子监,国子监最终必须给一个说法。” 所以,他们休想含糊其辞过去。 老祭酒忙道:“必须有一个说法。” 他也恨不得把这个放蛇的人赶出国子监,以证监规。 等把几个人送走,老祭酒立刻又向几个监生详细的询问了一番,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或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广业堂。 几个人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即使有看见什么,谁敢乱指证。 彼时,卫桐又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国子监。 瞧她脚下生风,小脸板着,就知道她怒气未消。 卫君临和她道:“我去派人把君欢叫过来。” “直接叫他过来,不是要打草惊蛇吗?” 她要直接杀过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第198章 保护 卫君临带卫桐、傅九川找过去的时候正是天色已晚,夜幕落下。 靖安侯府一片安宁。 用过晚膳后,各房的人各回各屋。 卫君欢懒散地半躺在椅子里和卫君卿聊天。 “二哥,你说那个病殃子会不会被吓死啊?” 卫君卿和他一样的姿势,只是手里捧着一本书:“谁知道呢。” “要是死了,这事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卫君卿挑眉:“现在知道怕了?” 都说了不让他做这事,他偏不听。 毕竟,那个病秧子不禁吓,可能真的会一下子吓得背过气。 卫君欢嘴硬道:“谁怕,我才不害怕。” 再说了,谁能证明是他干的? 彼时,卫君临三人一行已来到院中,为了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卫桐本意是先不打草惊蛇,悄悄潜进来,没准能听见这两人说些什么。 卫君临自当是照她的话做,三人直接越进了他们的院子里。 这两兄弟感情向来好,虽然都有各自的院子,但吃喝都在一个院子里,一个住东屋一个住西屋。 那时,卫君卿道:“他这次若不死,以后就两清了,你也不要再找他麻烦了。” 卫君欢震惊道:“二哥,你怎么也变得天真了,你以为我们算了,他就会算了吗?” “他不算了又能如何?他一个病殃子,就像一块小石子落到海里,连个响都听不见,你真以为大哥会傻到把一切都拱手让给他?大哥不过是可怜他。” 越说越不像话,本想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的卫君临不能再听下去,快步走出来道:“你给我闭嘴。” 闲聊的两兄弟一惊,立刻都站了起来,就见卫桐和傅九川也都一块过来了。 卫君临目光冷冷的扫在卫君欢身上道:“卫君欢,你究竟对子凤意欲何为?” 卫君欢本能的否认:“不是我放的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了。” 卫桐:“谁说你放蛇了,你这是不打自招吗?” “谁不打自招了,卫子凤书袋里跑出一条蛇,谁不知道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傅九川:“你最后一堂课出去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看见你鬼鬼祟祟的进了我们堂,你为什么进我们堂?” “我,我,我听见里面有声音,进去看一眼不行吗?”他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找上他,他还以为自己做得万无一失,没人发现,急中生智,赶紧为自己脱身,辩解:“你若真看见我放蛇,你当时为什么不揭穿我?” 话才说完,卫君临已忽然出手,上去一脚就把他踹飞了。 卫君卿扶额。 这个蠢弟弟,为什么要承认进了广业堂? 傅九川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马球场,他说的话就是在诈他这个蠢弟弟。 卫君临在卫君欢的惨叫声中又欺身上去,把地上的人提了起来又是一通的拳打脚踢。 这小子在他大哥手里根本没有半点的招架之力,卫君卿见势不妙急忙上去拉架,大声喊:“大哥,大哥这就是兄弟间的一个玩笑,你干啥这么认真。” 他急忙挡在了卫君临的面前,这才让卫君欢少挨一顿毒打。 卫君欢躺在地上哼着起不来,惨叫着:“疼死爷爷了。” 卫桐冷眼旁观,若非卫君临及时出手,她已经上去揍人了。再听卫君卿把这么严重的事说得不痛不痒,她突然就飞身掠过,一脚踹在他腰上。 卫君卿也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他也是一个措手不及,身子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桌子上,直撞得桌椅差点碎。 卫君卿从桌子上摔到地上,一时半会也没能爬起来。 感觉腰要断了。 卫桐道:“兄妹之间一个玩笑,二哥也不会和我认真吧?” 卫君卿咬牙切齿,扶着腰慢慢站起来,虚弱的道:“四妹真会开玩笑。” 卫桐神色忽然一冷,道:“子凤身子骨弱,禁不起任何玩笑,以后有什么要玩的冲我来,我奉陪到底。” 言尽于此,她转身就走了。 傅九川跟着她一块离去。 卫君临扫了一眼站起来的卫君欢,道:“你准备退学吧,国子监你不必再去了。” 虽然他很不喜欢读书,但不让他去,“凭什么啊?” “难不成,你想要国子监亲自把你除名?你丢得起这个脸,靖安侯府丢不起。” 说罢这话,卫君临也转身离去。 出了靖安侯府,几个人又一起回了梧桐阁。 梧桐阁今天可热闹了。 靖安侯和青衣侯今天都在这吃饭。 靖安侯只知道卫子凤受了惊吓,卫君临几个人去国子监调查这事了。他还不知道这事与他的三子有关,气得把那放蛇的人骂了一通。 青衣侯吃过饭没急于离去,当然是为了等他们回来,听一个结果。 这几个人办事也快,来去匆匆,也就用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又跑回来了。 一瞧几个人回来了,靖安侯忙过来问:“查出来没有?是哪个混小子干的?这等监生一定要把他从国子监除名。” 居然吓得他儿子差点没命了,过分。 卫桐:“查出来了,是卫君欢干的。” 话落,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靖安侯气得肝疼,他实在是愧对墨玉母子,让子凤一再的受这混子的欺负,又一次差点没命。 他没脸和墨玉再说什么,目光看向卫君临,见他没有表态,就知道这事假不了。 他举步就走了。 他非要打死这混小子。 都告诉他了,现在不是小时候,都这么大的人了,再犯错,没人替他兜着。 卫君临这厢转身离去,来到卫子凤屋里。 卫子凤正躺在床上休养,一张俊美的面容有几分的惨淡无光。 卫子苏也被接过来了,这会和他并排坐在一起哄他。 “五哥,你开心一点呀,四姐一定会把坏人揪出来,给你报仇雪恨的。” “嗯,睡觉吧。” 卫子苏身子往锦被里一滑,眼睛闭上,道:“五哥,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好。” 他虽不喜欢被人保护的感觉,这会显得自己很弱。 但又喜欢,他们的维护,让他的心又一点点暖起来。 有人走了进来,闻着味他就知道是谁来了,卫子凤立刻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卫君临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卫子苏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躺在五哥的身边,也让他很安心。 他终于也不是一个人,他也有哥哥,尽管这个哥哥看起来还需要他这个弟弟的保护。 卫子凤这时翻了个身,背了过去。 卫君临这才道:“以后,君欢不会再去国子监。” 卫子凤也装不下去了,这才道:“这不是激化矛盾吗?他们会更恨我。” 卫君临:“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 他转身离去,卫子凤这才慢慢睁开杏眼。 这当然不是他的错。 “子凤,我能进来吗?”门口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卫子凤忙唤:“四姐,你来。” 卫桐和傅九川一块进来了。 他虽被抢救过来了,可气色不好。 卫桐:“明天你不要去了,在家休养两天,落下的课,让九哥回来给你补。” 卫子凤‘嗯’了一声,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卫桐把来龙去脉和他讲了一遍,道:“大哥说了,不让去国子监了。他们在国子监干出这等恶劣的事情,本就该被除名。如今自觉退学,也算是保了靖安侯府的脸面。” 第199章 历练 且说,被打了一顿的卫君欢在卫君临离开后,很不服气的道:“他说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我非要去。” 声音吼得大了点,他又疼得哎哟哟哼哼。 卫君卿也没有好到哪儿,卫桐那一脚,要他小命。 他站起来后,哪哪都不得劲了。 一走一动,腰部就钻心的疼。 他脱了衣裳让卫君欢给他看看,没肿没红的,可就是疼起来直要命。 本来对卫子凤还有那么一点点心软,在挨了这顿打后,卫君卿也气道:“就该直接放毒蛇。” 哎哟…… 他疼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后来,靖安侯就提着棍子气冲冲的来了。 一进门,他就怒吼起来:“卫君欢,我早警告过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再犯错误,没有人能为你兜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他一眼瞧见卫君欢正歪在椅子上,不由分说就落下了棍棒。 卫君欢正浑身疼着,哪躲闪得了,噼哩啪啦吃了他一通棍棒,吓得他连连叫:“二哥救我,二哥救我。” 卫君卿扶着腰站起来,想要救他,力不从心。 靖安侯怒火攻心,对着站起来的卫君卿又是一通猛揍。 卫君欢鬼哭狼嚎的大喊大叫:“奶,奶。” 靖安侯气呼呼:“叫爷也没有用。” 这里打得地动山摇,惊呆院里的奴仆,吓得忙跑去请已歇下的汤老夫人。 当汤老夫人过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哭天喊地,护着两个孙子质问靖安侯为什么要打人。 卫君临这时就回来了,把卫君欢在国子监犯的事说了后道:“既然君欢无心读书,就送他去军营历练历练吧。” 靖安侯气道:“好,就送去军营。” 不让他在外面吃些苦,他是不知天高地厚,永远长不大。 汤老夫人气得憋住眼泪,手中拐杖往地上咚咚的戳,想要厉声震慑住儿子:“你敢。” “你敢把我孙子送到那种地方,你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被送到军营去历练,亏他想得出来。 被送去当兵蛋子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她可不想孙子去吃苦。 靖安侯气得声嘶力竭:“我这一生,就是念在你们母亲去世的早,即使你们把子凤扔在水里身染重病,我也念在你们年幼,不忍过多的再责罚,才会让你们一错再错,连手足都要害。你们到底要让我如何做,才能放过子凤?” 咳咳咳…… 他气急败坏,气急攻心,喉中一热,自己也毫无防备,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一屋几人面色大变,卫君临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扶住,让他坐下来,对外吩咐:“快去请大夫。” 他的亲卫温周跑了出去请人。 汤老夫人也吓坏了,不敢哭叫了。 卫君欢也不鬼哭了。 一切都安静了。 后来,温周把卫桐请来了。 跟着回来的还有墨玉。 卫桐给检查了一下,说他是气急攻心,说气急攻心就会出现血压增高,甚至心绞痛,从而引起吸吸困难、咳嗽,严重的就会血管破裂,出现咯血症状。 让他注意情绪不要波动,要心平静气,不要生气。 她给开了药,就是补充了一些维生素b。 等给他看完病,卫桐也就走了。 由于靖安侯都气急攻心了,府里这边再没人闹了。 翌日 卫君欢和卫君卿都没有去国子监,主要是被打得起不了床了。 一夜过去,两人身上的疼痛加剧。 卫桐和卫君临打他们全是内伤,他爹抡着棍子一通打,全是外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疼了一夜。 卫子凤这边自然也没有去国子监。 靖安侯和往常一样照常上朝。 下朝的时候,他快步追上了青衣侯,和他说话:“青衣侯,和你商量点事。” 青衣侯:“有求于本侯就拿出求人的姿态。” 靖安侯气得磨牙,想着自己不能气,他只能心平静气,反正他家这点破事青衣侯也是知道了,他也没必要掖着藏着了,道:“本侯的三子送你军营去历练历练,你给安排一下?” “你那个蠢儿子,本侯可不敢要。” 靖安侯气得头疼,他默念一声: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念过,靖安侯再道:“你要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咱们两家好歹也是亲家,说起来也是一家人了。” 青衣侯可没那么好说话,“现在是亲家了,不想给你女儿再相亲了?” 靖安侯望望天,默叹口气,他真想一巴掌抽在青衣侯这张得寸进尺的脸上。 “孩子们相亲相爱,身为长辈看在眼里也是高兴的,自然不会棒打鸳鸯。” 青衣侯:“你巴结的姿态虽然很恶心,但看在我儿媳妇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一次。” 靖安侯磨牙:你才恶心,你全家都恶心。 青衣侯摇头:“本侯忽然怀疑,六六也不是你亲生的。” 说完话,他扬长而去。 靖安侯愣了愣,之后又气得差点吐血。 卫桐当然是他亲生的,赵老太婆家都承认了,何况,还有一模一样的胎记为证。 青衣侯就是嫉妒他有个聪明的女儿,嫉妒他们家人丁兴旺。 反观青衣侯,只生了一个傅九川。 靖安侯为自己找到不气不气的理由后,去面圣,他去的时候青衣侯也在。 皇帝最近一直在修养,由太子监国。 朝中的大臣全都是一帮墙头草,一看皇帝让太子监国到现在,觉得太子登基稳稳的,全都巴结太子去了。 越来越少人大臣前来探望休养在宫中的皇帝。 靖安侯惦记着皇帝的身体,前来探望,皇帝宣。 靖安侯看了一眼先一步来到皇帝跟前的青衣侯,行了一礼:“陛下龙体既已无恙,几时还朝?” 皇帝意味不明的笑,道:“还有人想朕还朝吗?” “陛下,朝廷不可一日无君啊!还请陛下执政。” 皇帝忽然道:“靖安侯,你现在是真和青衣侯结成亲家了。” 靖安侯:“这还真是误打误撞上了。” 谁会想到莫北是青衣侯的亲儿子,霍桐是他的亲闺女。 皇帝道:“宫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回头宫里摆个宴席,青衣侯也把阿九带过来,给朕瞧一瞧。” 他是有见过小时候的傅九川的,跟着青衣侯参加过一次宫宴,举手投足间都挺气派的一个孩子,那么多的同龄孩子当中,也鲜少有他那般聪明的,不论你问他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 小小年纪,就能博览群书。 青衣侯家族的后人,当真都是聪明绝顶,文武双绝。 令人忌惮。 第200章 变了 卫子凤因病歇在了梧桐阁三天后,照常去国子监读书。 卫君欢也在府上休养了三天后,被靖安侯派人扭送到青衣侯麾下的军营,他是哭爹喊娘的不愿意去,好像去军营是要他的命,下一刻就会送他去战争场似的。 汤老夫人心疼得又哭了一场后,也是没能阻止孙子被送军营历练的命运。 卫君卿陪他一块去了。 府里一下子走了两个亲孙子,汤老夫人因此病了一场,连咳多日不见好转后,靖安侯把卫桐请过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卫君临正陪在老太太身边安抚,老太太不肯受安慰,和他哭诉道:“临儿,你一定要把你两个弟弟弄回来,你弟弟自幼娇养着,几时吃过那等苦,真去了军营,还不得脱一层皮,丢半条命。” “就算不去国子监读书,咱们可以去别的书院吧,凭什么那小子照常读书,卿儿欢儿就得退学啊!” 奴婢过来禀报县主来了,汤老夫人一听,“不见。” 卫君临:“快请四妹进来。” 奴婢听了卫君临的话。 片时,卫桐背着个药箱走了进来。 汤老夫人神情恹恹,不喜:“你来干什么呀。” 本来她还挺喜欢这个孙女的,毕竟是大孙子的救命恩人,聪明又有本事,可因为两个孙子被退学一事,她很难不牵怒到卫桐身上,再看她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喜了。 卫桐柔声道:“我听说你病了多日,一直不见好转,我过来给你开些药。” “还开什么药啊,就让我咳死算了,我死了,大家都高兴了。” 卫桐哄孩子似的道:“不兴说这气话,我们还都盼着你长命百岁呢。” “奶奶,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不想听。” 卫桐一定要说:“增广贤文里说,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 她语气温柔,好似给幼儿讲故事道:“也有这样一个典故。” 从前有一个人,小时候倍受母亲溺爱,他和别人打架,母亲从不批评他,他偷了东西,母亲也不要他把东西还给别人。他长大后,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强盗。最后,他被官府捉住,并判了死刑。行刑前,他请求见母亲一面。 母子相见后,母亲抱着儿子大哭起来,谁知,他一口把母亲的耳朵咬了下来,说:这都是你的错,小时候我做错了许多事,你都不教育我,才会使我落得今天的下场。 卫君卿卫君欢的母亲去世得早,汤老夫人就成了那个当娘的人,又是隔辈亲,她对孙子的宠溺和这个典故如出一辙,汤老夫人又不是笨的,一听就明白。 卫桐的话到底是在她心里起了一些的作用,她想起对几个孙子的宠溺,她从墨玉进门后就给三个孩子灌输自己的思想,告诉三个孙子要防备着后娘和她的孩子,后娘一定会给他儿子争夺世子之位的。 因为她给三个孙子灌输了这样的思想,三个孙子都不喜欢继室一房的人,卫君临的不喜欢还不会太明显,另外两个就是不加掩饰了,才会在他们小时候干出把卫子凤扔在河里淹死的事。 长大后的卫君临建立了自己的思想观念,不再完全受奶奶影响,可另外两个受她影响过重,他们依旧视才十三岁的卫子凤为眼中钉肉中刺,认为他回府就是想争夺世子之位。 他们总想把卫子凤赶出府,才会生出诸多的事端。 汤老太太想起种种,想到墨玉这些年来安分守己,想到卫子凤也不过是一个病秧子,想到孙子羽翼已丰满。 想了一会儿,觉得卫桐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为了两个孙子以后不会误入歧途,她心里默叹口气,罢了罢了。 汤老夫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道:“你就是会哄我。” 若不是为了她弟弟在府里有个立足之地,她也不会花心思去哄谁。 总之,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可怜她小小年纪,操不完的心。 卫桐给她开了一些自己的药,用纸包着,嘱咐她每天早中晚各吃一片药。 就是治疗干咳的药。 老太太身体好着呢,没别的毛病。 汤老夫人哼声道:“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该在府里吃个饭了。” “好。” 卫君临站了起来:“四妹妹,你在这儿陪奶奶说说话。” 他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既然卫桐要留下吃饭,他就过去把子凤和阿九都接回府吃饭。 他前脚刚走,后面宫里就来人了。 是汤老夫人在宫里做贵妃的女儿回来了,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卫子静。 她低眉顺眼的跟在卫贵妃的身后,一进来就瞧见卫桐在此,她心里顿时又窒息得厉害。 卫贵妃快步走上前,一把就拽过了老夫人跟前的卫桐,坐在了汤老夫人身边道:“娘,听说你病了多日,你怎么不早些让哥哥告诉我一声呢,若不是子静跑来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汤老夫人轻咳一声,道:“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生病不是大毛病,那卿儿和欢儿退学呢,退学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子了,你还要隐忍到几时?” 汤老夫人想到卫桐之前讲的典故,“诶,这事怪不得别人,都是我太纵容他们了,才让他们不知深浅,一错再错,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等回来以后就稳重了。” 卫贵妃震惊于母亲的变化,道:“娘,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是病糊涂了。 她目光忽然扫向了卫桐,“你给她吃了什么药?” 她知道这卫桐厉害得很。 当初太子在府中被人下药的时候,是她救了太子。 审问的时候,也是她给人吃了迷幻药,让人有什么说什么。 她怀疑卫桐也给母亲吃了药,才会让母亲突然转变了性情。 卫桐也没想到她突然向自己发难来了,她很无辜的摇头:“娘娘,我只给奶奶吃了一粒咳嗽药。” 看出卫贵妃对她的不喜,她也不上杆子地往上贴。 听卫贵妃之前的话,她也了然于心。 卫子静应该是常去宫里讨好卫贵妃,可能会趁机说几句她的坏话也不一定。 卫贵妃面上沉了沉:“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母亲续续话。” 卫子静行了一礼,默默告退。 卫桐也就拿了药箱出去了,径直走出院外。 卫子静快步跟上她:“姐姐。” “这里没人,不用装。” 卫子静面上委屈,楚楚可怜:“姐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她合伙着赵老太去衙门告她? 白莲花碧池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里又没有人,卫桐不想周旋,脚下走得更快了,很快把她甩在了后面。 第201章 出头 既然答应了晚上留下吃饭,卫桐就没有走了。 出了汤老夫人的院子,她来到前院等着了。 等人的功夫,她给前院一个粗使丫头吃了一副退烧药,让她下去休息。 这婢女被烧得脸蛋通红,一看就极为不正常,还在强撑着出来打扫落叶。 这婢女回去躺了一会儿后,药劲上来,身上的热一退,人就精神了。 她立刻把这事和屋里的其她婢女说了。 结果,好几个婢女跑过来找卫桐讨药。 听说县主是个大善人,不仅回春堂每个月对外免费开放一天,百寿堂那边每天都有免费布粥。 对于这位自幼生活在农村的四小姐,府里的婢女在敬畏她之时,对她无端就生出一份亲切。 许是自幼在乡下生活的缘故,四小姐一点世家小姐的架子都没有,对她们这些下人也没有露出半点轻视之态。 一时之间,不管婢女讨药,府里的家丁也有凑过来让她看病的。 天气转冷,夜里一不小心就受了风寒,有发烧的,有咳嗽的,还有撒鼻涕的。 靖安侯夫妇携带一家子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卫桐坐在府里坐诊,大家自觉的排着队。 “姐,姐。” 卫子苏大叫着跑过来了。 一众人一看主子回来了,慌忙行礼,告退。 卫桐把人喊住道:“不急,你们几个把病先看了。” “县主,咱们先不看了,不看了。” 一看是靖安侯,他们不觉然害怕。 不敢再劳烦县主在府里免费给看病了。 随着这些人匆忙散去,靖安侯:“你在这儿,你奶奶呢?” 卫桐:“卫贵妃来了,在里面陪奶奶。” “走,先去给奶奶请安。” 在靖安侯的带领下,一众人跟着她去了。 卫桐把药箱收起来,走到傅九川身边,两人相视一眼,跟上。 再一次来到汤老夫人的院子里时,就见卫子静人也在里面,和卫贵妃一起陪着老夫人。 汤老夫人用过药后,有一点犯困,这会正迷糊着。 待靖安侯夫妇领着一众儿女进来时,卫贵妃出来道:“大哥,母亲吃过药就睡着了,她好不容易睡着,就不要打扰她了。” “嫂嫂。”卫贵妃的目光落在了墨玉身上,有点冷,道:“母亲都已病了多日,身为儿媳妇,你不在跟前伺候着,却整天住在府外,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婆母?” 靖安侯没想到她是来责难的,道:“贵妃娘娘,你误会墨玉了,子凤这几天也病得厉害,夜夜噩梦,墨玉昼夜照顾,已是分身乏术,是我让她留在那边照顾的,府里有我,有君临。” 还有一众仆人。 卫贵妃被气笑了。 真的是夜夜噩梦,而不是演戏给他看? 她目光又落在卫子凤的身上,极为精致的一位小公子,病虽已好了些,看起来越发的弱不禁风,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这样的人,本不该把他放在心上。 因为天寒,怕他冷着冻着,卫君临前去接他的时候,特意为他带了件哀衣裳。 他身上被披了一件上好的裘衣,极尽华贵。 卫贵妃看了一圈这些人,她发现这里站着的,除了卫君临,全是二房的人。 “我和君临有些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 靖安侯知道是见不着母亲了,也就转身走了。 其他人跟着离去,卫子静知道贵妃和大哥有话要说,也识相的跟着一块走了。 等人都离去,卫贵妃转身回屋坐下,卫君临也跟着进来了。 “姑姑,您要说什么?” 卫贵妃道:“卫子凤这才刚回来多久?你的两位弟弟双双退学,谁不说一声高呢。” 卫君临蹙眉:“姑姑,这不是子凤的错。” 卫贵妃讽刺一声,道:“是啊,他没有错,他何等无辜,单纯,善良。” “可我听说,单纯的五公子与四皇子、五皇子、青衣侯的儿子极为要好,这事你怎么看?” 卫君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你以为他弱不禁风没有任何力量与你争,可你看看他身边结交的人就该知道,他在集聚力量等待时机,他今天可以让你两个弟弟因为犯错退学,它日,他一样可以让你犯错,让你万劫不复。” “姑姑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你要相信姑姑看人的眼光,他绝非善良之辈,他会害了你的。” 那时,靖安侯带领一众儿女去了膳堂,让婢女把菜上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木匠李高特制的圆桌上吃饭,其乐融融。 靖安侯道:“阿九,你们就算不回来住,以后也该常回来吃饭,最起码三五天回来吃一回。” 卫桐:“哪有出嫁的姑娘天天回娘家吃饭的。” 靖安侯一噎:“我没给你说话。” 傅九川:“我听娘子的。” 靖安侯气,他们都是一家人,就他是外人好了吧。 说话之间,卫贵妃和卫君临也一块过来了。 卫子静忙站了起来拉椅子:“姑姑,您坐。” 伺候的婢女赶紧给卫君临把椅子拉开。 卫贵妃坐了下来,“孩子的教养还是要从小抓,子静不愧是侯府培养出来的世家小姐。” 这无非是在暗示,并非在侯府长大的某些人,没有教养。 她身为贵妃,见了她本该行礼,这些没教养的孩子全都坐着不带动的。 卫子静这边把筷子给她摆上,为了讨好她,做起了本该下人才做的活。 其他人吃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等她先吃。 卫贵妃吃了一口鱼肉,“大哥,想必欢儿这会也知道错了,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就把人接回来吧,他们还年幼,现在正是读书的好时光。” 靖安侯:“别管。” “我大嫂死得早,你这个当爹不心疼,我心疼,你要是不去接,我就亲自去军营接人了。” 靖安侯气结:“我自有分寸——” 卫贵妃冷哼了一声,道:“子凤,你二哥三哥就是和你开玩笑的,他们没想到你会这么害怕一条蛇,现在他们也为这事付出了代价,你就原谅他们,让他们回来可好?” 她忽然把这个决断抛给了卫子凤。 他再有心计,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卫贵妃要看他当众会怎么说。 她大嫂死的时候,她还在府里当姑娘,那时候大哥被陷害被流放,正是他们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成了个嫁不出去的姑娘了。 她和几个孩子亲厚着,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侄儿被退学,被二房欺压。 卫子凤面无波澜地看她一眼,回道:“我没有怪他们。” 卫桐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她站起来就走,傅九川这边也随之跟着离去,更是招呼都不带打一声的。 卫子凤同样是筷子一放:“我也吃饱了。” 转瞬之间,连带着卫子苏也喊着:“我也吃饱了。” 他忙追了出去。 卫贵妃脸色沉了沉,太不像话了。 卫桐这是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卫桐是觉得,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再听她啰嗦,给她脸了。 就算她是卫贵妃,敢欺负到她弟头上来,也不给她脸。 第202章 切磋 深秋的月光,冷冷清清的穿过窗棂子倾泻在房间里。 趁着亲娘不在,卫桐又从自己的房间里溜到了傅九川的屋。 墨玉在梧桐阁的夜晚,总是拽着她陪睡,美其名曰是找她聊天,母女之间联络一下感情,实际上是要想法设法的阻止她和傅九川保持一些距离,避免他们小小年纪干柴烈火的烧起来。 沐浴过后的傅九川进屋看了她一眼,就见她趴在床上,双腿在上面晃啊晃,晃得他喉结滚了滚。 “不冷吗?”他走过来,掀了锦被,就把她给盖了进去。 卫桐:“九哥,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嗯。”他抬手抚上她倾洒在床上的墨发,在手指上绕了又绕。 “你去找你亲爹,让他去国子监施压,一定不能让他们再重回国子监。” “好。” “走。”她一骨碌爬起来,利落的把鞋子穿上。 说去就去,她站起来拉着他就走。 青衣侯这会儿正在梧桐阁。 白奕要在梧桐阁陪儿子,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又不甘心天天一个人独守空房,只能委屈自己留下在梧桐阁。 白奕因为白天服过药的原因,到了晚上就想困觉,在被青衣侯缠着深入灵魂的交流一次后,她便睡得雷都打不动了,反而是青衣侯意犹未尽,睡不着觉的他坐起来翻阅一会书,以达到心无杂念的效果。 效果不佳。 “爹。”外面传来卫桐的喊声。 也不知道九哥在别扭什么,明明都认祖归宗了,还不肯轻易开他的金口喊一声爹。 青衣侯走了出来,扫了一眼月光下站着的两人:“什么事?” 卫桐:“阿九有话和你说。” “那就让他自己说。” 卫桐:“九哥不爱说话,我是他嘴替。” 青衣侯嘴角微抽。 傅九川:“卫贵妃会把那小子从军营里接回来,让他们重新进国子监读书,需要你去国子监出面施压,不许他们再入学。” “这就是你求我的姿态?” 青衣侯很不满他一脸的高冷,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架势。 卫桐冷笑一声:“你的癖好可真特殊,喜欢看自己儿子卑躬屈膝的向自己苦苦哀求才能满足他的心愿?” 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儿媳妇可真让人头疼。 青衣侯成功的被她的话噎了回去,只能点头:“行,答应你了。” 卫桐:“谢了。” 她拽了傅九川就走,青衣侯:“阿九,本侯睡不着,你来陪我切磋切磋。” 他也要是看看,他的武功达到了哪种程度。 缺失了近十年,这十年来在外面的生活,不知道有没有把他养废了。 卫桐:“九哥,我去把你的剑拿来。” 没待傅九川说话,她转身就跑,青衣侯直接出手。 也不是非要有剑才能比划,赤手空拳,他依旧能试出来儿子有几斤几两重。 他来势凶猛,傅九川不避不闪的硬接了他一招时,被对方强大的内力震得虎口一疼。 青衣侯:“我只用了五成功力。” 他霍然又是一击,又快又狠,道:“七成功力。” 傅九川单臂击出,再次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掌时,半个胳膊顿时麻了一下。 “再接我一掌。”这一次,他用了九层功力。 傅九川被击得连连退了数步后方才稳住脚步,道:“该我了。” “连环剑,幻影。” 话音落,只见一道剑光现,那剑如幻影般,快得让人分不清虚虚实实,转瞬之间,幻剑冲着青衣侯的耳边连连刺出。 剑快,青衣侯也快,剑追着人,穷追不舍。 青衣侯惊讶不已。 傅九川随即又变幻了一个招式,“人剑合一,血蛇。” 人剑合一的内涵就是人与剑融为一体,即使剑离手,也可以自如控制。 人剑合一第一式,如同血蛇穿刺对方。 剑瞬间逼向青衣侯的咽喉,又快又准。 只因为切磋,就少了几分狠劲。 两手空空回来的卫桐回来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她多少是有几分震惊的。 随着她出现,傅九川霍然收回剑,人站在了青衣侯几米之外,他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看向卫桐:“我刚想告诉你,不用取剑了。” 卫桐看了看他手里的剑,稀奇:“你这是使的飞天剑法?” “嗯。” “九哥,你真是旷世奇才。”她比自己练成什么绝世武功还要激动。 可天知道她看阿九也不那么用功读书练剑的时候,有多抓心挠肺,恨不得替他去读书练剑算了。 哪知道人家天赋异禀,寻常人要花十年八年才能做成的事,人家根本不费事。 傅九川瞧她一脸欣赏,心悦,心里也很受用,道:“我们回去。” 青衣侯看着两人离开,震惊之余,他快步走了出去。 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竟然一声不响的把传说已久的飞天剑给学会了,这样的好消息,他想找个人分享。 能让他分享的,也只有老青衣侯了。 那厢,回去的路上,卫桐高兴得忘乎所以:“九哥,背我。” 傅九川蹲了下来,把她背起,听她道:“九哥练好了剑法,以后就有自保的能力了,我再也不用担心身为青衣侯的后人,会被暗杀了。” 傅九川觉得还是要把他时时放在心上比较好,不能让她太无牵无挂了。 “该担心还是要担心的,万一人家不用剑,用阴招呢。” 卫桐听他这么一说又担心了,“阴招,下毒?” “回头我给你准备一些可解百度的解药,万一吃了什么脏东西,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及时服药能保一命。” “嗯。” 两人一路说话间,他把人背回屋。 卫桐往床上一坐,又道:“九哥,我想了想,我觉得我们以后还得离开帝都,咱们不能时时把脑袋悬在剑上,以后咱们有了许多小孩子,岂不是又要跟着咱们担惊受怕,万一再被人算计了去,把我小孩子劫走,就像你一样,我可受不了……” 傅九川瞧着她,她说起他们的小孩子,自然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你想怎么样?” 他身为青衣侯的后人,命运已注定。 卫桐想说让青衣侯再生个儿子来当这个继承人,可万一九哥想当这个继承人呢? 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九哥,你到时候考个进士,咱们外放做官一样逍遥快活。” 何必窝在帝都,担惊受怕。 傅九川:“好。” 卫桐一怔,她只是想要拭探一下他的想法,看他是否留恋青衣侯这个爵位。 没想到他竟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九哥,你不必急着答应,你先好好想一想再答,你要是现在答应了,以后又反悔了,我会觉得你不讲信用的,你在我心里就会从一百分降到八十分了。” 傅九川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真是长了一百个心眼子。 “你要怎么样的生活都好,我不会反悔的。”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也都喜欢。 卫桐趁机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脸往他结实的腹肌上一贴,蹭了蹭,蹭得他邪火蹭蹭往上窜。 “九哥,你怎么这么乖啊!” 跟个小狼狗似的。 处处听她的,以她为中心,她都不好意思了。 “桐桐,你喊我九哥的时候,想的是那个人,还是我?” 这话问得多少有点出其不意,卫桐眨了眨眼:“这不都是你吗?” 从这话里傅九川已知道她的答案,他认命的道:“睡觉。” 虽然都是他,可他对那个人的记忆不多,总感觉她在叫别人。 第203章 天才不需要努力 时间尚早,卫桐本不想睡觉,想让他再读一会书,可想到他天赋异禀,不需要她督促,就像练剑一样,他会把书读好的。 睡觉就睡觉。 她把外衣一脱,只剩中衣,然后钻进被窝,等傅九川这边刚躺下来,她立刻依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给我暖暖。” 傅九川闭了闭眼,反手把她给搂住,再没别的动作。 抱一抱,并不解渴。 若是再亲一亲,分明是把他下油锅,这滋味并不好受。 他忍得难受,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心无旁骛的睡着了。 听着她这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忽然觉得这日子过得有点慢,她长得也有点慢。 诶,等她成年,还得三年。 他怀里像揣了一把火,正烧得浑身难受时,就听外面传来喊他的声音:“阿九,出来。” 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爷爷。 他悄悄放开卫桐,轻手轻脚的起身,披了衣裳走出去。 果然,傅腾来了。 “走,跟爷爷出去比画比画。” 本来对傅九川搬出来住还有几分生气,傅腾这会立刻姿态一换,亲热的拽着他就走。 听傅鹤楼说和儿子切磋了一下,这小子接住了他三招也就罢了,还亮了绝技。 学会了飞天剑法,闪瞎了青衣侯的眼。 传说,这飞天剑法只要学会一招,就足够对付一般高手了,学会两招,顶尖高手都不在话下。 若是全部招式都学会,必须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听说这小子可以人剑合一,这分明已达到最高境界了。 傅腾急于想和孙子切磋。 傅九川不想再切磋,道:“爷爷,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改天再切磋。” “年纪轻轻,睡什么觉?你知道我像你这个年纪都是什么时候睡?三更睡五更起。” 傅九川:“勤能补拙,挺好。”他话锋一转:“天才不需要这么努力。” 这小子是在拐着弯说他三更睡五更起是因为没他聪明,所以才这么努力? 行,他要是练成了飞天剑法,他确实有资本狂。 傅腾不和他计较,把他拽到前院:“让爷爷看看你的剑法。” “我只教你一招,演习三遍。” 这孙子狂得想抽他怎么办? 他见过狂人,可没见过敢和他这么狂的人。 傅鹤楼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 就在傅九川说完话的一瞬间,剑已在手。 剑出鞘,他演示了第一招:必杀剑,飞天一剑。 蕴含着无穷奥妙的剑法,每招都注入了汹涌的力量。 傅腾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招一式。 等他演习三遍后,剑收入鞘中,道:“看明白了?” 傅腾忽然老脸一红,气呼呼的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不适合再练。” 他本来就是想一睹孙子的风采,哪里是为了学他的剑法。 他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事,嘱咐道:“抽空把你媳妇带回府上吃个饭。” 说完话,他拔腿就走。 今天只看了一招,先放他回去睡觉。 回头一定再让亲孙子把所有的招式都耍一遍给他看。 傅九川看他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还以为老爷子会缠着他多演习几招呢。 转身,傅九川离去。 就在他躺下来,也逐渐进入梦乡的时候,梧桐阁的上空发生了一件惊险万分之事。 任谁也没想到,这大晚上的,上空竟然飘来孔明灯。 孔明灯飘啊飘,飘到了梧桐阁。 在梧桐阁值夜的暗卫瞬间警惕起来,沿着黑衣,只见数个黑衣飞身掠过,潜伏上了屋顶。 黑暗中,有暗箭飞来,射向孔明灯。 飘在空中的灯落下的一瞬间,被暗卫飞身接住。 知道有人暗中操控,暗卫这边也立刻派了人展开搜捕,留下的一部分暗卫把天空的孔明灯逐个击破,避免它落在房子上,酿成滔天大火。 等孔明灯被击落后,有暗卫匆匆前去向青衣侯禀报此事,他披着衣裳走出来,拿了暗卫中的箭看了看,这是一把普通的竹箭,就是普通人也能制成。 从箭上看不出任何不同。 青衣侯下令:“全城搜捕。” 要他的命还可以忍。 都暗杀到梧桐阁来了,他若再隐忍一次,还真以为他毫无办法,只能坐以待毙呢。 翌日 就很突然的,帝都人人都知道一件事情,青衣侯昨晚遇刺了,受伤了,所以早朝都没上,派人入宫请了假。 卫桐还是去医馆的时候听说的这事。 当时庄博迎着她过来道:“师傅,青衣侯遇刺了?伤势可重?” 青衣侯是师公的亲爹,是师傅的公公,他当然是要关心一下的。 卫桐诧异:“我竟不知这事。” 一块过来的白奕眸子闪了闪,忽然就转身跑出去了。 卫桐忙喊:“娘,娘,等等我。” 到底是她干爹,是九哥亲爹,她既然知道了这事,肯定得去关心一下。 她忙让李林套上马车,带她去青衣侯府。 她人不在村里,身为车夫的李林每天早上都会赶着马车过来上班的,毕竟她也是各商铺来回奔波的人。 至于他爹李旺,因为傅九川几个人读书离家近了,不需要坐马车了。他就成了村里的专线,白天送村里人进城做工,另外,他也帮着卫桐去置办一些买卖。 且说卫桐和白奕坐着马车赶回了青衣侯府后,白奕跑得比兔子还快,可还没冲到青衣侯的院子里就被他亲卫唐辰给拦住了。 “夫人,侯爷在养伤,您……” 白奕一把推开他,冲进去了。 门口又一波的亲卫看了看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她可是侯爷心念念的夫人啊! 索性由她闯进去了之后,亲卫立刻跟进来道:“侯爷,夫人来了,拦也拦不住。” 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谁让你们拦了,滚远点。” 门口的亲卫摸摸鼻子,忙滚远一些,最后连进来的卫桐也不拦了。 这可是世子爷的小夫人。 那厢,跑进屋的白奕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虚弱得似乎不堪一击的男人,嘴巴张了张,有几分不自在地问:“你怎么又受伤了。” 在她的记忆里,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受伤。 他的身上,有好几个深深浅浅的剑伤,淡淡的痕迹可以判断出,已有好多年。 青衣侯道:“小伤,死不了。” 他有气无力的伸手,白奕纠结了一下后,还是走了过去,把手搁在他手里。 青衣侯轻轻握住她的手,心里满意极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受伤会让她紧张。 “奕儿,你这几天不要去梧桐阁了,在府里陪我可好?” 他都伤成这样子了,一看就是半身不遂,生活不有自理,白奕只能点头。 青衣侯心情大好,面上不露声色。 进来的卫桐想了想,在门上敲了一下:“爹,娘,我进来了。” 话音落,她举步走了进来后,扫在青衣侯身上,发现他根本没有受伤。 他健康得很,就是心脏跳得有点快。 再仔细一看,就见白奕忙把自己的手挣出来,青衣侯想她是在人前不好意思,只好放了手。 卫桐:“伤得可重啊?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伤得可重了,白奕:“六六,你快给他看看。” 青衣侯:“……” 第204章 回来了 他本无伤,只能把人支开:“奕儿,那你回避一下?” 白奕也没多想,她本单纯,尤其是病了后,头脑更简单。 转身出去了。 待她出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卫桐:“你没受伤,也没生病。” 所以你为什么要装。 青衣侯:“你是猪吗?” “啊?”无故骂人,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急了她是要连最亲爱的九哥一起骂上了。 “昨晚,你的梧桐阁几乎要让人一把火烧了。” 所以,他骂她睡得跟个猪似的,一无所觉。 卫桐:“这就是你装受伤的理由?” 青衣侯冷哼:“配合我演一场戏。” “猪怎么懂得配合人?” 自己演吧,不掺和他这里的血腥风雨。 她转身要走,青衣侯:“国子监的事不要我帮忙了?” 算你狠。 卫桐住步,又转身回来,面上乖乖,心里发狠,老妖怪,求人还这么嚣张。 屋外,白奕踱了一会儿,就见睡到日上三竿的姬萱大步流星的过来了,被院中的亲卫拦住时,她甚是嚣张的把人一推,直闯进来。 白奕迎着她过来:“侯爷在看病,你且留步。” 姬萱哼笑一声:“什么病是我不能看的?” 她举步就要进去,白奕伸手就拽住了她,力度没有控制住,直把人拽得一个趔趄后,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 姬萱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白奕,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居然敢朝她动手。 白奕也不真的要向她动手,就是没想到她这么不能碰,一碰就给倒了。 被她一骂,也是一吓。 姬萱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很难保持风度,但她正事要紧,也无暇和她计较,转身就要走。 白奕时刻谨记卫桐在给青衣侯看病,不能打扰,她又上前去把姬萱拽住,这次没敢用力,“你先别进去打扰。” 姬萱眯眼看了看她,态度忽然又转变得柔和,“姐姐,你告诉我,侯爷哪里受伤了?” 白奕摇头:“不知道。” 姬萱不信她会不知道,毕竟她去哪儿,青衣侯就跟着去哪儿。 现在直接歇在了梧桐阁。 实不相瞒,昨天的孔明灯就是她派人放的,没想到一个梧桐阁戒备如此森严,孔明灯被发现了,全部被击落,派去的人逃回来的,根本没有向青衣侯出手,他哪来的受伤? 她郁闷了大半夜后才勉强睡着,没想到一早醒来,就听说青衣侯遇刺受伤一事,她连眼睫毛都不相信,特意过来求证的,却被白奕拦在这儿不给进去。 就在白奕一问三不知的时候,卫桐走了出来。 “大娘,你可以进去了。” 白奕拔腿就进去了。 面对明霞公主,卫桐还是客气的行了并不标准的礼:“公主。” 姬萱冷冷的扫她一眼,语气不明:“你还真是有福之人。” 兜转一圈,还就成了青衣侯的真儿媳。 卫桐微笑:“谢公主吉言。” 姬萱抬步就走,去看青衣侯。 进去的时候就见白奕坐在青衣侯旁边,被她握住了手。 这般的亲密,还真是刺眼。 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哪一点不如白奕了? 她可比白奕年轻好几岁,她这么漂亮,又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他怎么就这么的眼瞎,看不出她的好? 本以为他和白奕也不会再有结果,哪料这段感情又死灰复燃了。 竟然还能破镜重圆。 这一切,都是卫桐的助攻。 是她把白奕医好了。 姬萱暂时压下心里头的嫉妒,假装看不见两人的亲密,冷淡的语气夹杂着几分温和,道:“侯爷,刚刚听说你又遇刺了?” 青衣侯:“本侯这一年当中遇刺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 所以,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姬萱静静的看着他表演,询问:“伤哪儿了?” “就不劳公主关心了。” 当着白奕的面,对她的疏离,冷淡,已不加掩饰。 姬萱气得脸色沉了沉。 以为她想关心吗? 她是想来打探虚实的。 她慢慢转身,目光左右扫了扫。 青衣侯的房间无数,据说,夜晚的时候他从不固定在一个屋里睡觉。 所以,即使有暗杀计划,想要找到他在哪个房间歇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青衣侯戒备森严,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心腹,想要安插一个人进来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从内部瓦解,也一样困难。 这些人心志坚定,不易收买。 也正因为如此,她嫁给傅鹤楼多年,一无所获。 青衣侯府的人对她和她的奴婢防贼似的。 姬萱扫了一眼这个房间,一时半会也没发现这房间有什么不妥之处。 既然青衣侯不欢迎她过来,她当然也不会久留,继续自讨没趣就显得她目的不纯了。 待她离开,白奕也忙抽出被他握住的手道:“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医馆学认药材,你休息吧。” 知道他没大碍,白奕也就放心了。 她站起来就走,青衣侯抓都抓不住,狠狠握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拳头,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扶额。 当药童比他的伤还重要。 紧张他也就一刻钟。 白奕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放在心中首位。 那时,白奕出去的时候卫桐已经走了,她只好让府里的人派辆马车送她去医馆。 卫桐人在医馆里,瞧见她回来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白奕会留下来照顾青衣侯呢。 看来臭屁冷傲狂拽的青衣侯也没完全抓着大娘的心呀。 她暗暗忍下幸灾乐祸的笑。 白奕已过来问她:“六六,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卫桐实话实说:“我以为你会留下来。” “哼。”白奕脸一扭,表示她生气了。 卫桐忍笑,实在是她一脸孩子气的样子觉得好玩,嘴上忙道:“我错了,别生气了别生气了,下次一定等你。” “除非你给我吃个糖,我就原谅你。” 自从上次一次吃了七颗糖后,卫桐就一直不给她糖吃。 卫桐败给她了,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 白奕面上这才舒展开来,“行了,原谅你了。” 她一边吸溜着糖,一边问:“你墨三娘今天怎么没来?” “奶奶生病了,她在府上照顾奶奶吧。” 想着亲娘或许会在府里被老太太搓磨,她心里还有些舍不得,在医馆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回梧桐阁让奴婢把任臣送到医馆去陪白奕后,她就去靖安侯府了。 身为靖安侯府的真小姐,又是梧桐县主,府里她是来去自如,无须通报。 卫桐径直来到汤老夫人这边的院子里,奴婢看见她也微笑道:“县主您快请吧。” 反正人都在里面,这事无须通报,汤老夫人也是会见她的。 果然,她这还没进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 再进去一看,竟是卫君卿和卫君欢回来了,都在老夫人跟前坐着说话呢。 在屋里的还有卫子静、卫贵妃,以及她母亲墨玉和靖安侯。 汤老夫人一看见两个大孙子被接回来了,这病也好了大半,人也精神了,气也不喘了。 第205章 麝香 瞧见卫桐进来,汤老夫人也笑着道:“桐桐来了,来,到奶奶这儿。” 卫君卿和卫君欢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唤她一声:“四妹。” 卫桐径直走到汤老夫人跟前道:“奶奶,今天可舒服一些了?” 汤老夫人笑道:“好了,好了大半了。” 想着昨天晚上卫桐才和自己讲过慈母多败儿的典故,现在这大孙子就被他们的姑姑从军营里接回来了,汤老夫人觉得还是得和她聊上几句,也就道:“桐桐,你二哥三哥被你姑接回来了。” “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了,你也原谅她吧。” 卫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奶奶,我也没有怪二哥三哥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二哥三哥不要误入歧途,万劫不复。” 这话说得汤老夫人心尖一颤。 卫桐讲的典故在她心里闪过,她内心多少有些害怕两个大孙子得不着教训,将来真闯下侯府也兜不住的祸事。 二哥三哥却暗暗磨牙:你才误入歧途,万劫不复。 卫君卿面上微笑,一双狐狸眼里却是一片冷漠,“四妹真是人小鬼大,小小年纪操着你这个年纪不该操的心,想必是因为这些年来在乡下没少吃苦,才会导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实在太难为你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三弟的,再不让他闯祸。” 听起来是在体恤她心疼她,可这话说的多少有几分的阴阳怪气。 卫子静忽然就抽泣了,哽咽:“都是我的错,我当年若不出生,就不会让四姐吃这么多年的苦。” 卫桐暗暗翻个白眼。 这朵白莲花可真是会见缝插针啊! 卫贵妃道:“子静也休要一再自责,这事也怨不得你,你也是个无辜的孩子。” 汤老夫人道:“是是,你们都是无辜的。” 她话锋一转:“论起来,桐桐与子静也是有些缘分的,当年一起出生在同一家庙里,分开多年后,子静在外遇险,还能再一次遇着桐桐,被桐桐安全送回,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分明是上天在指引着卫桐回归家族。 她是个吃斋念佛之人,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才会被卫桐的典故点醒。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如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三个孙子,护得不分对错。 现在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毫无底线的宠溺,害了两个孙子。 主要是大孙子羽翼丰满,她也不必再担心墨玉的孩子能压倒她孙子。 卫贵妃可没她娘这等觉悟,他们卫家如此尊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非闹到退学的地步,连书也不能读了? 她非要把两人接回来,谁都拦不住。 本来一直插不上话的墨玉这时也终于道:“娘说得极是,桐桐不仅救了子静,子苏,还医治了子凤,救过君临,他们兄弟都被桐桐相救,想来都是上天的安排,要让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 卫桐也见缝插针:“家和万事兴,看那些不和睦的家族,哪个不是闹得鸡飞狗跳,整个家族很快就没落了。” 汤老夫人看了看她,她一个孩子过于老成了些,可想到她这么多年受的苦,比寻常的孩子懂事成熟也不奇怪。 卫贵妃也有些古怪的瞧她一眼,道:“一个村里长大的小孩子,竟有这样的见解,这是许多大人都没有的思想觉悟。” 卫桐微笑:“我虽是村里长大,养我的父亲是个秀才,在镇上教过书,我自幼耳濡目染,也跟着养父识文断字。” 所以,她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就不足为怪了。 她这么一解释,汤老夫人也欣慰道:“这也是上天对你的眷顾了,好在他是个秀才,还知道教你读些书。” 非但没把孙女给养废了,分明比这许多的世家小姐都要优秀。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秀才教得好,是他们家的苗子好,在哪都发光。 卫桐忽然莞尔一笑,道:“我也相信有一位神明一直在冥冥之中保护着我。” 这话一说卫贵妃暗暗翻白眼,汤老夫人却很高兴。 她一直觉得卫桐是个有福气的人,所以,知道她是亲孙女后,就一下子喜欢上了。 卫桐伤感的说了一些往事:“在村里的时候我就常听赵老太骂我,骂我一出生就克死了哥哥,没多久,也克死了刚出生的弟弟,又过几年,养母也死了,前两年,父亲也死了。我当时深以为然,以为自己真的命不好,现在才明白,原来是神明对恶人恶事的惩罚。” 这话听得卫子静心肝一颤一颤的。 她自幼被换了,所以上天惩罚她的养母,让她的两个儿子都死了。 最后,她们这一房的人全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汤老夫人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我们桐桐是大善之人,才会得着神明特别的庇护。” 墨玉之前听赵老太说过她亲人都死的事情,现在听她亲口说出来,心疼不已,嘴上夸赞道:“娘说的是,那家人做的恶已得到报应了。” “我们桐桐这面相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再仔细看,这模样还真有几分随了娘,难怪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话听起来是夸卫桐,实际上是在拍汤老夫人的马屁。 难得她肯拍马屁,汤老夫人心里很受用,再看卫桐,还真的是越看越觉得她的模样就是像自己多一些。 卫家的小姐,隔代遗传她这个奶奶不也很正常。 而且她模样长得确实讨喜,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不会让你觉得她虚伪做作。 主要是她的为人如何并不难琢磨,去百寿村一打听就知道了,全村人都说她好的情况下,那肯定是真好。 人家也是真办事实。 这家里的人,受过她恩惠的不仅有卫君临,还有汤老夫人。 卫贵妃忍着心里的不适,忍着没翻脸。 这婆媳一唱一和的夸起来,她就不好当面多说半句卫桐的不是了。 回头私下里是一定要她娘唠一唠,她精明了一辈子,怎么临老了被一个小丫头让算计了去。 她活了这么多年,两面三刀、八面玲珑,口蜜腹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卫桐说了一会儿话,见这里没什么事,打算告辞,汤老夫人忽然道:“楚云,既然你来了,桐桐刚好也在这儿,就让她给你调理一下身体吧。” 她入宫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公主。 这些年来,肚子就没有过动静了。 也请太医看过,调理过,都没有果效。 卫贵妃不喜欢桐桐,还是信得过她的医术的,毕竟,她名声在外,青衣侯,皇帝,都找她看过病。 “那就给看看吧。” 卫桐就请她来到另一房间,给她检查。 关上房门的时候,卫桐回头扫了她一眼后,从她身上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道:“娘娘,你用的是什么香?倒是挺香的。” 昨晚她就有留意到她身上的特别香味,只是当时事情太多,哪有时间管她用什么香。 卫贵妃面上是有一些女人家的小骄傲的,她从身上取了一个香包,“陛下送我的香包,安神用的。” 许是当姑娘的时候家族遭遇的一些变故,大哥流放,大嫂去世,父亲后来也死了,她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都不敢出门了,晚上也是夜夜失眠。 虽然后来大哥荣归故里,皇帝也不嫌弃她是个十八岁的老姑娘,愿意纳她为妃,多年来也一直不曾冷落过她,可她还是入眠困难。 陛下知道后,就让人制作了一些香包送给她,让她时时带在身边,安神宁心。 她给卫桐看她的香包,多少有几分的炫耀。 卫桐拿到鼻息前嗅了嗅,她是大夫,现在又和各种药材打交道,这香味远处还不明显,近了一闻,她立刻就分辨出里面都是什么药材了。 她语气凉凉的道:“这里面有一味麝香,常带在身上,可致小产,若常期佩戴,可致不孕不育。” 她直言不讳的道出实情,心里对这位卫家的贵妃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真是君心难测啊! 卫贵妃面上一怔,心里发寒,道:“我不信。” 卫桐知道她难以接受事实,“你可以拿着这个香包,去找个靠谱的大夫,让他看看里面有没有麝香。” 第206章 息事宁人 就算明知道卫桐说的是真的,卫贵妃还是自欺欺人地认为她在说谎。 她一定要再找个大夫确认一下。 卫贵妃甚至没心情去和府里的人打招呼,带了两个亲近的宫女就出去了。 屋里的人一看她一个人进来了,诧异,汤老夫人问:“贵妃娘娘呢?” 卫桐道:“娘娘有点事,出去了,想必一会就回来了。” 靖安侯诧异,“什么事这么急啊?” 竟然都不进来打声招呼就走了。 卫桐:“刚才给贵妃娘娘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有个香包,含有麝香。” 麝香这玩意内宅的妇人都知道是什么,内宅妇人常使用的手段之一,就是用麝香致其她受孕的女人小产。 汤老夫人一惊,本来靠要榻上的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谁干的?” “娘娘说,香包是皇上送她的。” 屋里一下子安静如鸡了。 过了一会儿,靖安侯站了起来,他坐不住了。 大家都知道卫桐说的是真的。 皇上送的香包里含有麝香,这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一旁坐着的卫子静脸色也沉了下去。 没想到靖安侯府竟也成了皇帝的心头刺,难怪卫贵妃这些年来怎么都怀不上第二胎,皇帝这是怕卫贵妃一旦生了儿子,靖安侯府就会生出别的野心吧。 汤老夫人脸色也沉着,过了一会儿,她道:“墨玉,你带着孩子们退下。” 墨玉了然,给了卫子静一个眼色,她忙识相地站起来,告退。 就在卫桐也打算跟着告退时,汤老夫人却道:“桐桐,你留下。” 走出门去的卫子静心里嫉恨如火。 汤老夫人是真不拿她当外人。 都是继室这边的人,要恨你就一起恨,偏她不肯一碗水端平,偏心得明明白白。 汤老夫人询问了卫桐几句话,知道卫贵妃接受不了事实,是出去再找大夫确认了。 她忽然就沉重的叹口气,道:“景天,你倒是说句话,这事要怎么办?” 虽然卫贵妃还没有回来,汤老夫人已相信卫桐说的是事实。 卫桐没有说谎的必要,更没有误判的可能。 “能怎么办?皇帝不允她生,那就不生吧。” 靖安侯也郁闷,没想到皇帝还防他防得紧紧的,生怕他妹妹生下儿子后招来他家更大的野心。 汤老夫人冷呵了一声,“如此说来,咱们家的运势,也就到这儿了?” 不会走得更高更远了。 因为帝王不允许了。 靖安侯忽然问卫桐:“这事你怎么看?” 卫桐:“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想要安稳日子,只能低调行事,不然,一旦成为天家的眼中钉,就再没安稳日了。” 就像青衣侯似的,一月被暗杀三次,靖安侯府可承受不住来自帝王的暗杀。 “贵妃娘娘那边,等她回来,只能安抚,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为了府里的亲娘和两个弟弟,卫桐觉得这事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夹起尾巴做人。毕竟,全家都在天子手下讨生活。 靖安侯内心烦躁不安,但也觉得卫桐的言之有理。 三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老夫人咳嗽了几声,卫桐把水倒上,让她多喝些水。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卫君临和卫贵妃一块进来了。 卫君临这是从朝中回来,在门口遇着了从医馆回来的卫贵妃。 卫贵妃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他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询问了几句,卫贵妃表示回屋再说。 等再次来到汤老夫人这边,左右的宫女也都让退得远远的,屋里只有自家人了。 走进屋,卫贵妃再也崩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慌张,她跑过去就扑在汤老夫人的怀里哽咽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竟这般狠绝。 汤老夫人心疼不已,她毕竟也是经过风雨的人了,这会功夫也从震惊中平静下来,便轻轻拍拍她的背道:“不慌,不怕,咱们家又不觊觎那个位置,有没有皇儿有什么关系。” 卫君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以眼神询问靖安侯。 靖安侯把这事和他说了。 卫君临脸色也难看起来。 卫贵妃抽泣了一会儿努力平静下来,道:“这事,你们给拿个主意,我以后要怎么办?” 她觉得,再也不能和过去一样直视皇帝了。 他们早就商量好要怎么办了。 汤老夫人道:“娘娘,为了你的安全,这事你只能烂在肚子里,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一旦被皇帝知道她已识破这皇帝的阴谋,她还有得活吗? 在深宫里面,皇帝想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 汤老夫人又和她说了许多,就是嘱咐她在宫里凡事低调做人做事,皇帝不想靖安侯府再往上爬了,他们必须更谨慎,让皇帝挑不出他们家的错,让皇帝知道他们家没有野心,他们家一片忠心。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安稳的日子。 卫贵妃含泪答应,又对卫桐道:“你跟我回宫一趟,给我看看我宫里可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皇帝送她的,可不是一个香包。 卫桐:“好。” 卫贵妃向家人告辞,带着卫桐一块回宫了。 不远处,卫子静快步跟了上来,看着卫贵妃和卫桐一块离去,一块出府。 她心里纠作一团。 卫贵妃本来挺讨厌卫桐,可就在刚刚,她明显感觉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这个秘密母亲都不知道,卫桐却可以参与进去,因为她一直在屋里没出来。 她真恨,这种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去的感觉。 卫桐陪同卫贵妃来到她宫里的时候已是午时,一回到宫里,卫贵妃就把宫女支开了。 在人前,卫贵妃还是装得和从前一样,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她依旧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现在四下无人,她所有的力气都仿若被抽干了一般,无力地坐在了贵妃榻上,面如死灰。 卫桐四下打量一眼。 卫贵妃实在是一个喜欢用香的女人,一进她的屋里,处处都飘着好闻的香味。 这些香味若不仔细分辨,是不会想到麝香隐藏在其中的。 她来到卫贵妃常用的榻上,拿起靠枕闻了闻,之后,打开,掏出里面的枕芯。 果然,麝香的味道更浓了。 这是发了狠的要让她终生不育。 卫贵妃面上黯淡无光的听她说话,卫贵妃忽然道:“你有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吗?” 卫桐一怔,娘呀,她该不会想去毒死皇帝吧? 虽然她现在也很想狗皇帝死,但贵妃娘娘真的不能下手呀,她自己被抓死了不打紧,这可是会连坐的,她刚认祖归宗,肯定会牵连到她身上。 她可不想落一个被处斩的下场,或过逃亡的生活。 卫桐脑子快速转动,很快道:“贵妃娘娘,您要三思,您要是出事了,小公主怎么办?” 就算她不爱惜自己和性命,想到女儿,她神色又松动了几分。 正说着话,就听一个娇声传来了。 “母妃,母妃您回来了吗?” 是六公主玉凰回来了。 六公主也仅有十岁,她的模样上完全遗传了父母的优点,长得相当标志。 水灵灵的,可爱又灵动。 一听见女儿的声音卫贵妃就打起了精神,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面上也勉强带上了笑。 “玉凰,过来。” 她招了招手,玉凰乖乖跑过来,行礼:“母妃,外祖母可好一些?” “好一些了。” “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好好做功课?” 十岁的小姑娘每天要忙的功课可多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玉凰乖乖的道:“都做好了。” 母女俩说了几句话,玉凰的目光落在卫桐身上,后面福了福身。 两人在卫君临的弱冠之礼上是有见过一次面的,只有十岁的玉凰一直乖乖的跟在母妃的身边,全程目睹了真假千金事件的发生。 对卫桐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当然,她也知道母妃并不喜欢卫桐。 卫子静来到宫里,也会有意无意地编排她几句坏话。 既然是母妃不喜欢的人,她当然也不会喜欢。 她语气不善地质问:“你来干什么?” 她猜想,这位乡野村妇没见过世面。 一定是卫桐非要缠着她母妃入宫的,母妃一定是被缠得不胜其烦,才勉强答应她带进宫玩玩。 第207章 当时她是怕极了 面对玉凰的质问,卫贵妃张了张口,一时之间都没想到要怎么和女儿解释,她内心烦躁不安,根本无法真正的冷静,连一个好的借口都没想好。 卫桐又是她带进宫的,恐怕日后还要指望她给自己办事,就不好让女儿为难她,想到卫桐是大夫,她本能的就要说:“请她给我调理。” 卫桐忽然就截住她的话道:“禀公主,我一介乡野村妇,不懂规矩,特意进宫跟着娘娘学学宫中规矩。” 卫贵妃脑子和心都太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借口。 她又莞尔一笑,道:“我毕竟是侯府的小姐,日后又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 所以,规矩还是要学的。 卫贵妃只能附和她这话,颔首:“玉凰你去忙自己的吧。” 玉凰到底也才十岁,不疑有它,也就告退了。 待她离去,卫贵妃才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卫桐道:“娘娘不好借口说请我进宫给你调理身体,这话若传到皇帝耳朵里,恐怕会令皇帝更多猜疑,他若以为我已在你这里发现了麝香,只怕对你有诸多不利,这里香包你还有要往常一样挂在身上,里面的香料可以换了,枕芯里面的东西也是如此。” 要给皇帝造成一个假象,一切都和过去一样。 卫贵妃揉了一下太阳穴,只觉得脑袋有些疼,突突直跳。 她颔首道:“本宫现在心乱如麻,还需要注意什么,你想到了,都告诉我。” 卫桐答应。 卫贵妃又道:“既然说要教你学宫中的礼仪,那我就给你请个嬷嬷,回头去你府上,好好教教你。” 要坐实了真有其事。 卫桐心里口吐芬芳,她这是掉进自己挖到坑里了。 最后,待卫桐在这边吃了些饭后,卫贵妃把自己的贴身熊嬷嬷叫了过来,让她跟着卫桐回去,好好教导她规矩。 卫桐认命地带着熊嬷嬷走了。 熊嬷嬷也闹不明白主子怎么忽然就对这位县主转性了,照着主子交代的,她只能跟着卫桐一块往外走。 此时,正是酉时。 “县主。”皇帝身边的一位公公匆匆过来了,道:“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果然,这宫里处处都是皇帝老儿的眼线。 卫桐去见皇帝。 皇帝正坐在龙案前,批阅奏折。 他虽惜命,可让他一直不看奏折,不上朝,他也是做不到的。 当然,这些奏折都是经过内阁层层把关后,把重要的奏折呈在了他面前。 像那些无聊大臣问他龙体安康的折子,都不会再递入他手里。 浪费他时间,又浪费他精力。 因为有人真的会洋洋洒洒的写个三五千字,表达对他的关心。 且说,卫桐来到陛下面前行礼,问安。 皇帝和颜悦色,赐座。 就是坐在一个圆形的蒲团上,显得好像要和她话家常一样。 卫桐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道:“陛下,都这么晚了您还叫我过来,该不会是想留我吃饭吧?我先说好了,我吃饱了,真的吃不下了。” 这是实话,她之前在卫贵妃那里吃了不少宫中美味。 皇帝笑骂:“朕的御膳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你居然还敢推辞。” 他当然知道她在那边吃过了,所以,也没打算再让她吃一波。 “那就好,那就好。” “陛下,听说您都上朝了,看来您恢复得不错。” 她睁大眼睛打量着九五之尊,被打量的人也是一脸坦然,道:“有你这位小神医出马,朕当然恢复得快。”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皇帝不动声色的转入主题,“回头你也去给卫贵妃调理一下身体,她年纪轻轻,就落了一身的毛病。” 卫桐内心谨慎起来,皇帝直接把给贵妃调理身体的话题抛出来了,她要怎么说合适? 很快,她噘了噘嘴,有些委屈:“卫贵妃才看不上我这种乡野大夫呢。” 皇帝笑道:“她欺负你了不成?” “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听娘娘训话,更何况,还要送我一个嬷嬷带回家,教导我学宫中规矩。” 皇帝瞧她小脸跨了下来,再听她说的话,不觉然高兴起来,道:“卫贵妃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你可得好好学学这规矩,好歹你现在也是靖安侯府的小姐,青衣侯府未来的儿媳妇,御王的义妹,你要是因为不懂规矩让人笑话了去,他们脸上也没光。” 她嘴上乖乖:“陛下教训得是。” 小声嘀咕:“义兄可从来没嫌弃过我乡野村妇不懂规矩。” “哼,你义兄不嫌弃你,那是宠着你,不能成为你不学规矩的理由。” “瞧瞧,坐没坐相,跟个虫子似的。” 一直动啊动,晃啊晃! 皇帝可逮着机会从她身上直接挑毛病了。 别人家的夫人小姐往他面前一坐,哪个不是恭敬又谨慎。 谁敢这样一直动来动去,晃来晃去的。 皇上直接话题一跳:“若非你和傅九川早有婚约,青衣侯非得让你退婚不可,你要是让人家青衣侯府给退了婚,你义兄脸上也没光,连朕都跟着一块丢人。” 卫桐立刻坐稳不动了。 主要是一直跪坐在这里,真的很不适应。 她没跪过,跪一会就供血不足,腿麻。 皇帝看着一脸乖乖,也忍不住笑,又不动声色地道:“听说青衣侯又遇刺了,这次是哪里受伤了?” 青衣侯虽已派人入宫告了假,可没说清楚如何个受伤法,又伤得有多重。 他也立刻派了太医前去看他了,被打发回来了。 卫桐看着对她和颜悦色的皇帝,拐个十八弯来打探。 啧,这演技,就该给他颁个奥斯卡。 卫桐回道:“禀陛下,青衣侯就是点皮肉伤,根本不重,外面谣言满天飞,不知道谁在到处乱传,传得青衣侯几乎要死似的。” 皇帝哼道:“那你猜会是谁在传?” “我怎么会猜得出来。” 她不过是一个女子,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啊! 这一个个的非要高看她,试探她。 身为靖安侯府家的小姐,外加青衣侯家的儿媳妇,她觉得有必要降低一些存在感,掩起锋芒还来得及吗? 她已不想让皇帝觉得她聪明绝顶,她怕皇帝会越来越坐不住。 尽管她和九哥一片忠心,只怕皇帝不信啊! 皇帝和她聊了一会儿,也没让她久留。 就打发她走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卫桐才觉得身上冒了冷汗。 别瞧她在皇帝面前装得率真,心里是真的害怕极了。 就怕自己说错一句话,给两府带来灭顶之灾,那她真成了两家的罪人了。 等她从宫里回去的时候,天早已黑透。 知道她跟着人去宫里了,傅九川在外面张望好几回来了。 卫贵妃不是个好相处的,就怕她在宫里被刁难。 一看她的马车过来了,傅九川快步迎了过去,不等她自己跳下马车,他伸手就把人从车辕上抱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 发现她的手有些冰凉。 熊嬷嬷紧跟着一块进来了。 看见她回来了,阁里的婢女赶紧通报下去,家里的人都忙迎了出来。 就是白奕心里还是有几分牵挂受伤在府的青衣侯,就回府看他了。 墨玉今晚也来了梧桐阁,主要是看卫桐被贵妃娘娘带走了,她实在不放心。 虽然靖安侯安抚她说没事,她依旧不放心,伺候婆母歇下后,她就跑过来了。 卫子凤和卫子苏这时跑过来问她:“姐,她有没有为难你?” 卫桐摸着卫子苏的小脑袋,“让我把熊嬷嬷带回来了,让她以后教导我礼仪。” “莫文歌,你以后和我跟着嬷嬷学。” 被叫到的莫文歌欣然接受,虽然她后面一百次想要放弃,叫苦连连。 一家人进了屋,一阵寒暄。 卫桐说自己在宫里已吃饱了,又让管事的张晚给熊嬷嬷安排个房间住下。 说了一会儿话后,卫桐催家里的学子去温习功课,温习过了去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 待把人都打发走,墨玉也拉着女儿去后院,要和她说话,靖安侯紧跟着去了。 卫贵妃这边发生的事情,墨玉并不知情。 卫桐关上房门后,也不管靖安侯是不是在场,和她全盘托出。 这是她亲娘,她又是府里的主母,她不想隐瞒。 墨玉震惊过后倒没有太多想法,家里发生的大事不想让她知道,她也不稀罕知道。 就算知道了,她也帮不上忙,徒增烦恼罢了。 如今听女儿说了,她就多问了几句。 卫桐把宫里发生的事,就是皇帝找她的事,又全盘说了。 靖安侯一旁听着,听得一脸凝重。 卫桐道:“娘,这些事你听听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娘来顶。 墨玉也是这么想的,她要是想不开,早焦虑死了。也嘱咐女儿道:“以后,你尽量少出现在皇帝面前。” 君心难测,还是离皇帝远远的最为保险了。 卫桐当然也不想进宫见那古怪的老头。 第208章 生气了 一家三口说了一会儿话后,墨玉这边跟着靖安侯先回府了。 家里有个生病的婆母在,又出了这样沉重的事情,她不能不回府照应。 待把她送走,卫桐飞快的跑了。 她推开房门,就见傅九川已站在门口,拉开,又掩上。 “九哥。” 她这一天跟坐过山车似的,现在急需找个怀抱靠一靠。 傅九川早已习惯了她的热情。 自从认定她为九哥后,她就变得很主动。 不过,他很快感受到她的低落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 “你功课做完了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为‘家长’,潜意识里总觉得,他的学业是第一。 “做完了。” 她这会慵懒得跟个猫似的,“我累了,你抱我上床躺着。” 傅九川立刻把她抱了起来。 躺他怀里了。 他在靠枕上半卧着,修长的五指取了她的发簪,墨发散开,他的长指插入她顺滑的秀发中。 像顺毛似的,轻轻顺了顺,顺得她差点就睡着了。 忽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说,她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又一骨碌爬起来道:“九哥,我要和你说一些严肃的事情。” 既然这么严重,傅九川也就严肃的坐了起来,洗耳恭听。 她把卫贵妃的事情说了。 最后又把家里昨晚差点被人放火,青衣侯装病在府的事情说了。 傅九川神色凝重的听完,道:“没想到竟是我连累了你。” 本以为来到帝都后,凭着她的本事,可以平静安稳地过自己想的要日子。 没想到那个变数竟然是他。 是他让她过上了担惊受怕的日子,甚至会连累到子孙后代。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当初强留她在身边是对是错。 因为各自身份的转变,两府联姻,也会让那位内心又多了一层忌惮。 他下意识的把女孩儿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上轻轻蹭了蹭,心有伤感,“桐桐,是我连累了你,我当初若是让你离开,你过得一定比现在更好,你要是想要离开我,我不会再勉强你……” 没有两府带来的麻烦,也没有整个村的人需要她照顾,安排。 他伤感不过三秒,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桐一拳打在心口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脸色一白。 卫桐把他一推,按倒在榻,气呼呼:“傅九川,你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古人,果然是迂腐。古人诚不欺人。” 他虽然也承接了一些纪墨的记忆,可那点记忆并不能让他代入现代人的身份,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古人,他可以是傅九川、莫北;唯独不是纪墨。 卫桐又气愤愤的道:“我看我们两个还是得生米煮成熟饭才能让你有安全感。” 说话,她张口咬住他的嘴。 她生气了,可是很可怕的。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傅九川开始反抗。 “桐桐你别乱来。” “我就是要乱来。” “桐桐你还小呢。” 生气,“我哪里小了,我现在比你大了。” 傅九川哭笑不得。 “虽然我想生米煮成熟饭,但时刻谨记娘子之前说过的话,等我学业有成才行夫妻之实。” 她还年幼,过早圆房对她身体不好也是事实。 她急着要脱他衣裳,他急着挣扎,两人胜负难分,一会他被压在下面,一会她被控制住手脚。 卫桐气呼呼:“傅九川,你到底给不给我交公粮。” 自幼在村里长大的少年自认在听过不少村里汉子讲男女之事后,早已脸不红心不跳了,现在被她吆喝着要他的人,脸上竟也红了起来,但态度还是坚决地脱口而出:“现在没粮。” 卫桐急了。 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她不要面子的吗? 难道是她魅力不够? 要气哭她了。 “这是你说的,现在不给粮,以后给粮也不要。” 她耍脾气了,一脚就把人给踹下去了。 她太没面子了。 这么久了,卫桐还是第一次这般对他大动肝火。 傅九川一慌,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扑过去抱住她,跟个可怜的狼狗似的哀求:“桐桐,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给你粮,要多少都给。” 他急忙把外衣,中衣一起脱了下来,结实的膀子露出来了。 卫桐也是一怔,回过神来,脸上莫名就涨红了。 傅九川脸上也涨红了,想穿回衣裳也来不及了,卫桐伸手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戳了一下:“长得比我还大,你忍心对我这么一个还未发育健全的小姑娘下手。” 明明是她要对他下手。 傅九川脱口而出:“比不过你。” 真比不过她。 他常抱着她睡,难免摸到。 她这几个月来突飞猛张。 卫桐把他的衣裳扔他身上:“不嫌冷啊!” 她拉开锦被,钻进去睡了。 傅九川把中衣穿上后,依了过来,把她往怀里一抱,贴耳问她:“不要交粮了?” 她刚才只是一时气愤,冲动。 现在气愤冲动过去了,她哼声道:“你要是没有和我同甘共苦的意愿,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念头,我就真不要你了。” “我错了,我听你的,全都听你的。” 他认错倒是快,又可怜巴巴的跟个小狼狗似的。 就在刚刚,她一个生气,就吓得他六神全无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若真是分开,他这日子要怎么过。 他会死的,会因想念她耗尽生命。 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心悦她。 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他的生命。 可是,他给她带来了危险也是事实。 他不敢想象,昨天晚上若非青衣侯那边派了暗卫在此保护,他们是不是要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了。 她原本可以无忧无虑。 是他一路拖着她,走进了一个退无可退的万丈深渊。 卫桐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不知道,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在危险之中,也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她对他,那是两世的记忆,两世的情缘,怎能说放就放。 “你要回去看看青衣侯吗?”她闷声闷气。 “那你先睡,我去那边看看。” 卫桐翻身过来,在他胸肌上掐了一把,明明之前都是温柔的摸一下的。 “快点回来陪我睡觉。” 好像他现在就是个陪睡的。 傅九川不敢还回去掐她一下,还得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乖乖的哄着她:“小微乖。” 卫桐心里一动,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翻身下了床,披上衣裳走了。 过了一会儿,卫桐坐了起来。 傅九川,你他爷爷的可真狗。 突然来了一句小微乖,让她怒气瞬间全无。 那厢,傅九川沿着黑夜跑了出去。 村里猎户家的儿子,马车都不要,凭着两条腿,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青衣侯府。 见大门关着,他直接翻墙进去了。 一落地,就被人发现了。 本以为是刺客,没想到是侯府世子回来了。 青衣侯也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过来了,他披了衣裳来到外屋,讽刺他道:“可真是本侯的大好儿子,还知道这是你的家。” 傅九川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你命大福大,可以躲过一次次暗杀,只怕我的子孙后代将来没你这般命大福大。” 青衣侯眯了眯眼:“你想干什么?” 他当然是想媳妇孩子过上太平的生活,而不是时时生活在恐慌之中。 翌日 天亮,一切又和往常一样,傅九川去国子监读书,卫桐继续自己一天的新生活。 靖安侯今天有点忙,天不亮就去上朝,下了朝就去国子监为两个儿子奔波,结果祭酒说监有监规,卫君欢触犯了监规,在国子监内给监生的书袋放蛇,这是极其恶劣严重的行为,影响了国子监的形象,这等监生,国子监不会再收。 靖安侯气得不轻,他不许两个孩子再去国子监读书可以,但你国子监不肯再收他的儿子就不行。 这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靖安侯问祭酒哪条监规有这样的规定? 不过是监生们之间一个无关性命的恶作剧,论起来,就是他两个儿子之间的一点矛盾。 祭酒还就真把监规找了出来,指着其中一条监规给他看。 监生在国子监内做出伤害他人性命之事,一律开除。 卫君欢的行为虽是恶作剧,造成的影响是恶劣的,卫子凤三天没读书,险些丧命。 总之,祭酒义正辞严,拒不再收卫君欢这等恶劣的监生。 若搁在以往,靖安侯一准是要找皇帝给他撑腰了。 这一次,他不敢找了。 卫贵妃的事情发生后,他已吃不准皇帝这次明面上会不会给他撑腰。 君臣之间当年的那些情谊,他不能消耗完了。 第209章 卫桐的想法 靖安侯憋了一肚子气回府了。 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在消化卫贵妃这件事情。 往常下朝他隔几天就要去给皇帝请个安,说说话,聊聊天,今天下朝他直接回府了。 他怕见了皇帝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情绪。 汤老夫人还盼着他把这事处理好后,送两个孩子继续去国子监读书,再得知这事不成后,也是气得差点要吐一口老血。 墨玉在一旁伺候着她,听说这事后暗暗地松了口气。 待卫君临从朝中回来后,靖安侯把这事和他说了,问他的意见。 卫君临说:“哪来的,送哪去吧。” 她是从军营被接回来的,就该送到军营去。 卫君欢在汤老夫人面前哀求:“奶奶,我不去,我不想去军营。” 整天跟那些兵蛋子训练,一点意思也没有。 进了军营,想听个曲都没人唱。 靖安侯:“那就去天赐书院。” 卫君欢也坚决不肯去:“我一个国子监的监生,去天赐书院读书,你丢得起这个人吗?” 卫君临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什么叫丢人?” 靖安侯气道:“你自己说,你要去哪儿?” 他只想好吃懒做。 这话他可不敢说,但卫君临替他说出来了。 靖安侯气道:“滚回军营,等从军营回来,给你安排个差事。” 也就那个地方肯收留他了。 靖安侯心里烦躁不已,直接让亲卫把他扭送走了。 卫君欢大喊大叫:“奶奶救我,奶奶我走了你就再见不到你亲孙子了。” 任凭他叫破喉咙,汤老夫人这次只能仰天长叹一声,不理他了。 卫贵妃也正为自己的事情烦躁,早就打道回宫,再救不了他了。 到了下午。 卫桐这边就喊上莫文歌,在梧桐阁跟着嬷嬷学规矩。 规矩礼数,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 走路说话微笑,端一杯茶喝一口水。 世家小姐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会养成这种习惯,身为一个现代人,卫桐幼时也是正儿八经的乡野丫头,后来长大了,在她那个时代,也没这般的礼数,如今来到这儿,想要行为举止规范,就得好好学一学。 光是一个走路,两人都学了大半天。 熊嬷嬷一遍遍纠正,气得肚子疼。 姑奶奶,收起你这六不认的步伐,世家小姐不需要霸气侧漏的姿态。 慢点走,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呢。 熊嬷嬷气得想骂人,但不敢。 为了防止两人走路过快,脑袋乱晃,熊嬷嬷给她们脑袋上顶了一碗水,这下可以慢点走了吧。 一路逃荒来,谁还能天天走猫步,当然是一路火花带闪电。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熊嬷嬷的教导下,卫桐倒是走出几分的味道来了,莫文歌学了一下午后,累得瘫在地上喊:“我不学了。” 熊嬷嬷气得喊:“不许随便瘫地上。” 因为是自己没有涉及过的领域,卫桐还是挺有兴趣的。 学学没什么坏处。 在她那个时代,她也被人百般嫌弃过。 乡野长大的野丫头,没有规矩,确实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既然是后来做特工接受各种训练的时候,她学过心理学,格斗,追踪与反追踪等等,就是没给她安排这一课。 看好友走猫步,扭着腰翘着臀,风情万种,她也暗暗试过的,因为没人指导就没学会。 现在来到帝都,她也入乡随俗嘛。 身为靖安侯府的小姐青衣侯府的儿媳妇,还是学一学吧,不然,免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因为自己的勤奋好学,熊嬷嬷都说可以休息了,她也没放过自己,回屋洗漱过后,她又手着帕子扭着腰,对着镜子反复练。 傅九川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卫桐从镜中看到他回来了,回眸一笑,给他抛了个媚眼,矫揉造作兰花指,“九哥,回来了。” 傅九川微微抖,“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柔声细语,声音比平常放慢两三拍,“忘记和你说了,卫贵妃派了个嬷嬷,教我学习礼仪。” 傅九川狐疑地看着她,忽然又想起她昨晚的奇怪举止。 她之前虽然也主动大胆,可也不曾像昨晚那般,非要他交公粮。 这个说法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机智如他,还是一下子就知道她话中的含义了。 他心里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面色难看起来,人也不高兴了:“你不会又换了个人吧?” 卫桐一怔,忙道:“我没换,你想哪去了。” “那你和我说说,咱们两个共同知道的秘密是什么?” 卫桐挥拳要打他,胆肥了,现在还怀疑他了。 傅九川一把握住她的手握,语气不耐:“快说。” 真捏疼她了。 卫桐气呼呼,“你倒是挺警醒的。” 他们共同的秘密可多了,见他认真了,她只好随便说一个:“你屁股上有一个痣。” 傅九川顿时面红耳赤,“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洗澡的时候。” 没功夫追问他是什么时候洗澡看见的,傅九川把她拉在怀里紧紧抱住:“娘子,要是你哪天走了,一定要带着我。” 他害怕她忽然不见了。 就在刚刚,她矫揉造作的样子,吓住他了。 觉察到他的紧张,卫桐只好把想说的话吞下去,连忙答应:“带你,带你。” 事实是,她要真又突然不见了,可真没办法带上他。 她这么乖,他立刻奖励似的亲亲她粉嘟嘟的唇。 他知道她喜欢亲亲。 但是亲亲多了,对他是一种折磨,因为会想要更多。 他毕竟,是个发育成熟的少年了,她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子。 卫桐只恨自己长得慢。 她太喜欢和九哥亲亲了,是那么的甜。 他已从最初的青涩,变得越来越老练。 直亲得她身子骨发软后,他柔声问:“给的粮够吗?” 卫桐想起昨晚的大胆举止,按着他非要他交公粮的事,她脸涨红,厚着脸皮回他一句:“已吃饱了。” 一把推开他,她拔腿跑了出去。 至此,要交公粮了这话,就成了傅九川私下里调笑的她情趣。 她恨不能时光倒流,收回昨晚说过的话。 光阴似箭,转眼已近寒冬,天上飘起鹅毛大雪。 卫桐接手的成衣铺也走入正轨,就是汤老夫人当初给她的那个位置最偏的成衣铺也是生意兴隆。 她名下的成衣铺,价格和过去一样,只是卖法各不同。 在她名下的成衣铺,进去就能看见六个大字:顾客就是上帝。 所有商品全部七天包退换。 为了让商铺焕然一新,伙计都做了培训。 虽然竞争激烈,她商铺的生意没有任何影响,反而人越来越多。 再看别家的商铺,门前越来越冷清。 卫桐今天就在朱雀大街的总铺,听完掌柜的汇报后,她挺满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戴上帷帽,准备离开,就见十多个人迎着风雪朝她来了,直喊:“县主留步,县主请留步。” 卫桐止步。 “县主,实不相瞒,这一个月来,我们的成衣铺已经没什么生意了,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们知道县主是个大善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家走入绝境的,求县主给我们指一条明路,我们该怎么办?” 卫桐道:“办法我倒是真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照我说的做。” “县主,只要能让我的商铺有生意,我都听你的。” 其他人也都这么说。 卫桐:“你们选五个代表,下午去梧桐阁找我,我们慢慢谈。” 这就是有办法了,一众人连连答应。 卫桐转身上了马车,走了。 到了下午,这帮人果然选了五个代表出来,顶着风雪前来梧桐阁拜见。 卫桐早有准备,就请他们进议事堂坐下。 到了冬天,屋里也烧起了地龙,处处都是温暖。 一众人喝着热茶,听卫桐说话。 卫桐说:“既然大家求到我面前来了,我也不能不帮你们,我现在说一下我的想法。” “首先,咱们成立一个商会。其次,统一价格。” 这个事情,她已琢磨一段时间了。 因为没有统一价格,也没有商会,没人约束,就生乱象。 谁想怎么卖就怎么卖,有耍无赖的,有坑人的,以次充好等等,这就导致生意人在外的名声很不好。 她接手了成衣铺后,各方面的推广已做到位,后面就是立下规矩,赢得了大众的好评,信誉打出去了,自然就赢来了顾客。 其他家的成衣铺价格上一降再降,又能降多久,很快就撑不住了,一众掌柜的合伙商量一番后,就求到卫桐这边来了。 这个时代连民间商会都不曾有,大家闻所未闻。 卫桐讲了一下商会的作用,其一就是自律作用,制定行业公约,维护行业权威,制定行业标准。 其二就是服务作用,组团参展,进行行业培训,组织学习,考察,推动共同进步。 其三是信息作用,通过行业组织,掌握最新信息,了解商机,少走弯路,共谋发展。 讲起正事来,她说得头头是道,几人也听得连连点头。 县主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名声在外,他们信得过。 第210章 别慌,没人看见 一天一夜过去,清早起来,外面已是银装素裹。 今天恰逢学子放假一天。 往年在乡下生活,每逢下大雪,村里的孩子们最大的兴致就是打雪仗,堆雪人。 这也是卫桐小时候的乐趣。 她兴冲冲的拿着铁锹去铲雪,准备堆一个好看的雪人,哪知就被傅九川塞了一把雪在衣领里,冰得她脖颈一缩,尖叫一声后,拔腿就追去了。 霍扬、莫南、莫西、莫文歌以及卫子凤、卫子苏和任臣这会也都在打雪仗,你打我,我打你,敌我不分,一片混战。 王小慧夫妇昨晚就被接过来和孩子们团聚了,瞧他们闹喊声震天,眼里带笑。 再看傅九川,逗着自家媳妇满院子跑,卫桐身上头发上被他扔了不少的雪。 卫桐也扔了他好几次,都被他接住了,气得她跳脚,喊:“傅九川,你给我站住,站住,你再不站住,我就不理你了,我生气了。” 哼,气死她了。 在她的威胁下,傅九川不能不站住。 卫桐冲他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手往他怀里塞:“给我暖暖手。” 她把自己冰凉的小手伸他衣裳里了,她要报仇。 傅九川被冻得一个哆嗦,哭笑不得,推开她拔腿就跑,哪料,雪地里躺了个霍扬,看准时机,他长腿一伸,把没有防备的傅九川给绊倒了,卫桐急忙扑上去,抓把雪就要往他脖颈里塞。 一个要塞雪,一个躲着不给塞。 傅九川双臂把卫桐扣在了怀里,抱着她在雪地里滚了出去,害得她一把雪全洒出去了。 他仗着大家都在各玩各的,没人注意到他们,亲着她的小嘴滚了十八圈,卫桐被亲晕了,不,被滚晕了。 等停下来的时候,她还心跳如鼓,听他在耳边悄悄问:“给的粮够吃吗?” 卫桐面红耳赤,但手下也没有客气,一把雪终于塞进他脖颈了。 傅九川吸了口气,又由她连手也一直塞在他的脖颈里,给她捂手,听她问:“凉不凉。” 一点不凉,“我感觉身上揣了个火盆。” 她一脸得逞的坏笑,“你欺负了我半天,你得给我暖暖手。” 傅九川望着她笑,她跟个胜利女王似的,骑在他身。 她也在笑,笑得灿烂又嘚瑟。 笑着笑着,她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咬牙:“你,你——” 她起身就要跑,被傅九川一把拉了回来,在她耳边说:“没有仓库可放粮就要满出来了。” 傅九川一个古人,为什么会说这么骚的话。 当然都是跟她学的,他可真是一点就通。 卫桐只觉得没脸了,傅九川亲亲她的唇瓣:“还有更热的地方可以暖手。” 吓得她手被烫了一下,“我手不凉了。” 她起身跑了。 嘤,以为他是暖羊羊,哪知他是灰太狼。 卫桐不想打雪仗了,跑回去堆雪人,就见卫君临也来了。 他正带着卫子凤一起堆雪人。 卫子凤带着油皮手套,把雪人外形修的更顺滑一些。 卫君临问他:“冷吗?” “不冷。”他正玩得高兴,冷也不说冷。 任臣和卫子苏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堆自己的雪人。 任臣会用雪人做兔子,鹿,野鸡、狐狸。 这孩子天赋异禀,堆起雪人也不在话下。 卫子苏模仿能力也不弱,也捏了一只小鸡出来。 卫君临捏出来的是个人,做的栩栩如生。 卫桐过来打量着说:“我怎么瞧着这雪人有几分眼熟呢。” 看着看着,她看出门道了。 这雪人不就是子凤吗? 她顿时有了主意,找了一处空地去堆雪人。 傅九川不动声色的过来问她:“娘子,你要做什么?” 这一声声娘子,搁在她那个时代,不就是在唤老婆的意思吗? 卫桐脸上红彤彤,假装若无其事:“我要做一个像我的雪人。” 傅九川:“娘子,我们换一换,我做你,你做我。” 也可以,卫桐同意了。 本来她只是想简单的做个雪人,结果,在傅九川的指导下,雪人出来的样子就是,一对雪人肩并肩,手牵手。 卫桐看了看,小声说:“你也不嫌害臊,不许牵手。” 她上手就要把两人的手分开,傅九川一把抓过她的手捂在自己怀里:“不许分开。” 玩过雪的手冰凉,他也不嫌凉,卫桐贴着他一层衣裳,觉得手可热乎了,可看看雪人,她纠结:“院子里的人走来走去,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她是女孩子,脸皮终究没那么厚。 傅九川和她附耳说:“我原本想让他们嘴对嘴。” 卫桐隔着衣裳捏他胸肌。 这还没圆房呢,他都要骚上天了。 不远处,传来卫子凤的求救声,原来是卫子苏玩过雪后要在他身上捂,他当然是不给捂,吓得他当时就跳起来,卫子苏追着他喊:“别跑,捂一捂。” 任臣跟着瞎起哄,也帮着卫子苏去追卫子凤,轻易就抱住了他的腿,让他跑不动。 卫子苏伸着小手往他衣裳里塞,卫子凤只能喊:救命啊救命啊! 卫桐向来护犊子,刚想跑过去解救他,就见卫君临已先她一步跑过去,把卫子凤揽腰拎起来,脱离了两个小东西的魔爪。 卫子苏和任臣正玩得兴奋,还要往上扑,卫君临斗篷一掀,把卫子凤裹住了,抱着他躲避两个小东西的袭击。 得了保护的卫子凤顿时嘚瑟起来了,一边用一双长臂吊住卫君临,一边用自己有腿功去踢任臣和卫子苏,可怜他把弱不禁风发挥到底,两个小家伙扑上去,一边一个抱住他的腿,把他抬起来使劲往外拽。 卫君临:“……” 他就没想到两个六七岁的小东西这么大的劲。 好在这边有卫君临护着,不然,他非被两个小家伙拖在地走。 卫君临极力要把卫子凤从两人手里抢过来,但又不能对两个小家伙动真功夫,结果是护着卫子凤的上半身,护不住下半身。 拉扯之中,卫子凤裤腰带松了,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硬是把他裤子一下子拉下来了还不自知。 卫子凤只觉得身下漏风,卫君临一看大事不好,冲两个小子吼:“放手,快放手。” 小孩子正玩得起劲,只当是闹着玩,霍扬那边也看见了,立刻拉了莫南和莫西看,几个人顿时拍着大腿笑得东倒西歪,气得卫子凤暴跳如雷,不能奈何。 还是卫桐拽着傅九川跑过来,一边一个把两个熊孩子给分开了,卫子凤得以脱险后,气得差点没哭。 卫君临赶紧给他把裤子往上拉,一边安抚他:“别慌,没人看见。” 卫子凤气呼呼:“这么多双眼睛你还说没人看见,你当我瞎啊!” 霍扬几个大笑着说:“真没看见。” 然后是一阵大笑,笑得满地直打滚。 三个人悄悄议论卫子凤的屁股还挺白。 他们一帮山野村夫,脱了衣裳也全是黑的,虽然在卫桐的灵泉滋养下皮肤光滑细腻了不少,人瞧起来也越发顺溜英俊了,可远远比不得娇养出来的世家公子。 卫子凤冲卫君临发脾气:“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就是故意的。” 英勇神武的卫君临两个熊孩子都搞不定,谁信啊! 他气极了,但一个还是他亲弟弟,一个是也仅有六七岁的任臣,他又不好真冲两个孩子发脾气,一肚子气全冲卫君临来了。 卫君临见他生气,有些慌。 换位思考,若是自己被两个熊孩子拉掉裤子,也会气得想打人。 他苦思冥想出一个好计策:“要不我裤子给你脱?” “好啊,这是你说的,你可别赖账。”卫子凤冲上去就要解他裤子,吓得卫君临本能的躲。 卫子凤气得追着他,一边冲自己人喊:“子苏,任臣,过来帮忙。” 两个熊孩子又疯玩起来,跟着他疯狂的去追卫君临,卫子凤揽腰抱住他,把他摔在地上。 当然,他若不愿意,谁能摔倒他。 子苏任臣扑过来一边抱他一条腿,卫子凤压他身上去解他裤子,卫君临双臂一伸,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姿势后,他反而不好意思真的去脱人裤子了,只好抓起一把雪往卫君临脖颈里塞。 大雪弥漫,雪与人,人与雪,融为一体。 第211章 各自回家 等到疯过闹过,午时,围在桌前,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鸳鸯火锅,几个能喝酒的男人在一起饮一杯酒。 到了下午,卫桐跟着卫子凤、卫君临去靖安侯府了。 好不容易放假一天,要拜访的人太多了,分身乏术。 她回一趟娘家,傅九川也要回一趟青衣侯府。 来到靖安侯府,一众人去给汤老夫人请安。 靖安侯夫妇也都在老夫人跟前陪着。 看见卫君临带着人回来,汤老夫人内心并没有多高兴。 除了卫桐是她乐意看见的,她始终不是那么待见二房这边的孩子。 各人请了安。 汤老夫人对卫君临道:“你回来得正好,我刚正和你爹说呢,这天冷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军营过得怎么样,你抽个时间去看看,看看需不需要给送两个被褥。” 这是指着卫君卿和卫君欢说的。 卫君临道:“军营里应有尽有,不会冻着他们的。” 刚靖安侯也是这样说的,汤老夫人有点气,气他不知变通。 她是单单让他送被褥吗? 她是要他去看看两个弟弟。 都去军营那么久了,这父子两个,就没有一个想着去军营探望一下的。 气得她又咳嗽了几声。 这几天又染了风寒,咳嗽好几天不见好转。 卫子静后来就提着食盒进来了,一看卫桐又来了,她微微一笑,“姐姐来了。” 她把做的鱼汤豆腐端了出来,柔声细语:“奶奶,这是我给您煲的汤。” 也确实是她特意跟着厨娘学的。 鱼汤做得很不错,汤汁浓白,味道鲜美。 老夫人生病的日子,卫子静是日日在跟前服侍,她没有胃口,她就变着法的给她改变胃口。 汤老夫人再不喜欢她,对她的殷勤劲还是挺受用的。 卫桐瞟了一眼,道:“奶奶,鱼生火,肉生痰,咳嗽期间,忌吃水里的鱼虾。” 她到底是上了些年纪了,该忌口还是要忌口的。 卫子静一愣,忙跪了下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落了下来,道:“奶奶,我没听过这等说法,厨房里也没有告诉我,求奶奶责罚。” 不要说她不知道,就是汤老夫人也没这么多想法。 她身子骨向来不错,饮食上百无禁忌。 她想到卫子静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变着法子做些鱼肉孝敬她,再看她认错态度极好,又不好向她发作,只好作罢,让她把鱼汤端回去。 这事之后汤老夫人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她日后再不肯喝卫子静送来的膳食,也不让她往这边送了,咳嗽的症状三天后也就缓解了。 到了晚膳时间,靖安侯府这边的人都陪着汤老夫人一起用膳,没有了卫君卿和卫君欢在府里阴阳怪气,一家人其乐融融,卫子静也低眉顺眼。 青衣侯府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 难得傅九川休息一日,又主动回府探望双亲,却迎来青衣侯的嘲讽:“哟,还知道这是你的家。” 白奕隐隐觉得他语气不好,听起来不像好话,转身和他道:“你别这样和阿九说话。” 青衣侯冲她微微笑:“我是在夸他孝顺。” 白奕道:“等阿九忙完学业,就有时间多多回府了。” 青衣侯不以为然,他这个儿子算是给儿媳妇生的了。 傅九川忽然说:“趁着还能生,你们可以再为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总能从这么多人中选一个优秀的,代替他。 白奕:“六六说我身体不好,三五年内不能生,否则会病情复发。” 她现在还在用药期,若真怀孕生子,就得面临停药,同时也会打乱激素平衡,诱发病情。 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说到要再生孩子的事了,白奕心里一动,看了看青衣侯。 男人的头发已长了起来,修成了很好看的半短发,刘海做三七分开。 青衣侯迎着她的目光,道:“那就不生,就算它日再生,你也别想逃避自己的责任。” 最后这话是对傅九川说的。 仿若他的心思被看透,傅九川:“我去看看爷爷。” 白奕见他拔腿走了,就要追上去,就听青衣侯喊她:“奕儿,过来。” 她回过身来,有些委屈:“我还没和他说上话呢。” 青衣侯向她招手,让她过来。 白奕只好走过去,由他拉着手,抱在怀里,坐在他膝盖上,听他说:“奕儿,等你调理好身体,咱们就再生一个。” 孩子多了,这个不在身边,还有那一个呢。 白奕想了想,点头。 刚才阿九也说了,想要她再生几个弟弟妹妹给陪他。 别人家都有好多兄弟姐妹,他们家只有阿九一个。 她想儿子没人玩,一定是孤单的。 两人思想虽不在一个频道上,想生孩子的心是一致的。 那厢,傅九川去拜见老爷子。 他虽忙于学业,实际上与老爷子是天天见面。 老爷子每到晚间就偷偷摸摸到梧桐阁找他练剑了,爷俩每晚在一起至少要切磋一个时辰。 一开始是爷俩,后来被卫桐发现了,也加入了。 今日大雪,下午的时间老爷子就在雪地里拿着红缨枪好一番戏耍,虽是一个人,他也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片是他练武之地,武场上挂满了十八般的兵器。 别看老爷子已有六十多岁,身子骨硬朗着呢。 瞧见孙子过来,他抓起一把红缨枪扔过去,喊道:“小子,接住。” 傅九川接住,凌空起。 整个下午的时间,老爷子的乐趣就是与孙子切磋武艺了。 等切磋过武艺,两人坐在亭中一边赏雪一边饮一壶热酒,一边聊天。 傅九川忽然问他:“爷爷,你就生了我爹一个孩子吗?” 提到这事,老爷子神色怅然,叹道:“你还有二个大伯,都是命薄的。” “二位伯伯是怎么死的?” 老爷子想起一些往事,道:“世人都道青衣侯家族百年荣耀,贵不可言,却不知这荣耀是拿无数人的命换来的。”末了,他又说:“他们死于太弱。” 也正因为接连死了两个儿子,老夫人受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慢慢病逝了。 “阿九,你怕了吗?” 傅九川摇头:“我不怕。” 老爷子却忽然低叹道:“我怕啊!” “我怕你们有一天,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爷爷,我不会走在你前面。” 老爷子看着他,从他眼中仿若看到希望,看到力量。 他重重的点头:“我等着你和丫头再给我添几个重孙子,我就真的可以含饴弄孙了。” 想到那丫头,傅九川不由得笑了一下,道:“三年之后,一定让你抱上重孙子。” “那我就多活几年等着了。” 说到这丫头,老爷子忙问:“怎么没把六六带过来?” “她本是要来的,但汤老夫人又病了。” 老爷子哼一声,道:“这老妖怪就是事多,只怕是装病,故意要把人骗到她那里去陪她。” 爷俩聊了一会天,奴婢过来请他们去膳堂。 那厢,明霞公主躺在榻上,嗑着瓜子。 在青衣侯府里的日子有些百般无聊。 这青衣侯府却是戒备森严,不论她走到哪里,都仿若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一般。 这日子当然没有她在公主府来得快活自在。 大雪纷飞的日子,她有些意兴阑珊。 奴婢来禀报说傅九川回府了。 想着今天又是这一家三口团圆相聚的日子,她嫉妒得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命硬,怎么都死不了。 她在屋里踱来踱去,想起皇兄前不久和她说话过的话。 “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多年以来,一直没找着皇兄想要的东西,现在傅九川又回来了,青衣侯家族又后继有人了,别说皇上心浮气躁,她也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儿,她让奴婢拿来斗篷,去了膳堂那边。 果然,她过去的时候人家三口已坐了下来,一无所出的她在这个家向来活得和外人一样。 深居简出的老爷子也露面了,爷几个又喝了点小酒。 和谐的气氛因为姬萱的忽然出现冷了片刻,她仿若什么也没看见,自顾的坐下来道:“阿九回来了。” 青衣侯问她:“你来干什么?” 姬萱笑了一下:“夫君,我不能来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青衣侯冷冷的扫她一眼,不再理她,去照顾白奕:“别理她说什么,你多吃一些。” 姬萱也不在意他和白奕说什么,她笑问傅九川:“阿九,我怎么听云舟说你月考不理想呢。” 勉强拿了个1分,1分中的垫底。 傅九川不置可否。 姬萱又以长者的姿态道:“青衣侯家的男儿个个聪慧,你可不能拖了青衣侯家的后腿呀。” 老爷子不知道他在国子监考试的情况,狐疑的看了一眼孙子。 白奕忽然说:“你可以生一个儿子好好栽培。” 她听不得旁人说她儿子不好。 姬萱被噎住。 她倒是想生一个,关键是青衣侯给她生吗? 勉强忍住怒意,她依旧面带着笑,“鹤楼,听见姐姐的话了吗?姐姐让我们也生一下。” 她就是想要恶心一下白奕,最好气得她又发病。 白奕面上果然微微生变,青衣侯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道:“姬萱,本侯知道你只想和你的面首生儿育女,何必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了。” 姬萱面上青白交错。 这么久了,青衣侯都没在这事上说过话,她以为青衣侯也不会说了。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家人提面首之事。 姬萱气得指甲都要抠进肉里,咬牙切齿后眼眶红了,控诉他:“傅鹤楼,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休要血口喷人污蔑我,我好歹还是皇室公主,你污蔑我,就是对皇室不敬,就是污蔑陛下。”、 这是拿陛下压他了。 第212章 公主薨了 傅鹤楼当然也不是被吓大的。 他这一生,都活在生死边缘徘徊。 面对姬萱的恐吓,青衣侯站了起来,语气冷淡:“你跟我来。” 姬萱得意一笑,以为自己赢了他,有些话不好摆到台面上来说,他想和自己私下里交谈。 她顿时心情大好,娇声道:“鹤楼,等等我。” 青衣侯转身来到偏厅撩袍坐下,面前有茶,他把茶倒上,喝了一口。 姬萱来到他面前一块坐了下来,示弱道:“鹤楼,姐姐已回来,病也好了许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要你高兴,我也可以不和姐姐争,我这辈子心里所求的,只有你的回眸一笑而已,你因为她,冷落了我这么多年,我是个女人,也会想夫君的疼爱,你但凡爱我半分,我也不会这么嫉妒,这么生气。” 她都如此低声下气了,青衣侯却认真的喝他的茶,好像他的茶有多美味。 他也为她把茶倒上。 姬萱看着他,眼波流转。 一时之间,也吃不准他想说什么,做什么。 难得青衣侯为她倒一杯茶,事实上,到了他这个位置的男人,谁又能喝上他亲手倒的茶。 姬萱觉得他有示好之意。 她捧起青衣侯的茶,品了品,等他说话。 过了一会儿,青衣侯道:“姬萱,本侯一直都知道,你在为陛下做事,这些年来,你潜伏在府上,监视着本侯的一举一动。” 姬萱捧着茶的手有些抖,心里一震,他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想杀了她? 姬萱压下心里的波动,嘴上强硬的道:“傅鹤楼,你为了污蔑我,连陛下也一起拖下水吗?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比起她的激动,青衣侯始终是气定神闲的,他给她把茶再倒上,“别激动,慢慢说。” 她能不激动吗? 她忽然觉得手脚都冰冷了,心里一阵阵发寒。 他眼神凉薄的扫过她的脸,既然把话说开了,他就再多说一些。 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时候结束了。 “阿九当年的失踪,是你的手笔。不你必急着否认,本侯既然这样说了,就是已有了这方面的证据。” 姬萱不甘心的控诉:“看来,在你心里已为我定了罪,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青衣侯道:“百寿村的暗杀,梧桐阁的放火,姬萱,你一次次的致本侯的儿子于死地,你的爱,本侯无福消受。” 姬萱猛然站了起来,冷然:“你若有证据,就拿到陛下面前和我对峙,若没有证据,就闭嘴,和我一个妇人逞口舌之快,也不像你青衣侯的作风。” 这侯府她是待不下去了。 青衣侯忽然和她把这事挑明了,她心里慌极了。 挑明之后呢,杀她吗? 不错,青衣侯所说的这些事,都是她干的。 她不能让傅九川活着。 她本想着,傅九川死了,她嫁给青衣侯,将来由她为青衣侯生下长子,到时候也就会被名正言顺的立为世子,成为下一个青衣侯。 这自然也是陛下的意思。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来得快。 白奕突然疯了,青衣侯多年来也没肯和她圆房。 傅九川又回来了。 看着死而复活的人归来,她又慌又急,才会接连两次的派人去暗杀。 这事一旦被青衣侯挑明,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顾不得外面的大雪纷飞,她当晚就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并且嘱咐公主府的侍卫加强戒备。 她怕青衣侯也会暗杀她。 即使这般吩咐完后,她还是不放心的在屋里踱来踱去。 她本想进宫,后来又觉得不妥,便打消了进宫的念头。 皇帝一旦知道青衣侯怀疑她,她干的事都在青衣侯的掌控中了,只怕她会成为皇帝的弃子。 她的面首过来见她,如玉的公子来到她面前低眉顺眼,她看在眼里,心情才稍微舒坦了几分,想着青衣侯对她的冷落,她体内也似压了一团火。 风雪交加的夜晚,待傅九川回梧桐阁后,青衣侯府也安静如斯。 只是,白奕今天内心有点波动。 看见青衣侯和姬萱一起前后离去后,她心里确实不大舒服。 青衣侯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揽着她就要亲她,气得她把人一推,“你和姬萱说什么了?” 被推开的青衣侯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她会明目张胆的质问,吃醋,生气。 他心情顿时大好,小声和她解释:“我让她回公主府了,大概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小声解释的样子,跟个听话的小媳妇似的。 “真的?”白奕有些狐疑。 姬萱会这么听话,让走就走,她就不是姬萱了。 她是皇族公主,向来高高在上,傲慢得不可一世。 青衣侯颔首:“千真万确,我还能骗你吗?” 白奕也就信他了。 翌日 明霞公主府内,忽然传来了尖叫声。 “公主,公主薨了。” 两位陪着明霞公主决战到天亮的面首惊慌失措,大声呼喊,吓坏了公主府的一众人。 明霞公主躺在榻上,衣衫不整。 这事很快惊动了陛下,陛下震惊,派了御医过去,看看还能不能抢救,同时,大理寺少卿——璃王也来了。 这次回府后,陛下让他去了大理寺。 当然,也惊动了青衣侯,他也来了。 只看了明霞公主一眼后,他就冷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了。 被派来的庄太医也看了一眼,老脸都不敢抬起来。 这场面,只看一眼便已猜出几分了。 她是公主,是青衣侯的妻子,死如如此不体面,这事肯定是要遮掩的。 倒是璃王脸色沉着又冷静的,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从外形来看,公主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受伤过的痕迹。 身为皇族公主,这样死在床上并不光彩,他并没有叫验尸官过来验尸。 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庄太医,语气沉着,“庄太医,公主为何而死?你可有验出来?” 庄太医看了看左右的人,又看了看青衣侯,不敢多说话。 璃王摆摆手,让人都退下。 庄太医这才慌恐的道:“禀璃王,公主,公主服过大量合欢散,是,是纵情过度。” 璃王温润的面容忽然染上薄怒:“老东西,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要你的命。” 明霞公主是何等人? 她是青衣侯的妻子,是皇族公主。 在公主府纵欲过度而死,这不仅是青衣侯府的耻辱,更是皇室的耻辱。 庄太医扑通一声跪了,“老臣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璃王脸色铁青的走了出去,扫了一眼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片的年轻公子。 他冷冷的盯着这些人,温润的语气带着满满的肃杀之气:“昨天,公主都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说过什么话,吃过什么东西,都给本王如实招来,若敢隐瞒一字,本王要你们的脑袋。” 一众面首颤颤惊惊,都说公主昨天一直在青衣侯府,做过什么吃过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但公主去青衣侯府的时候是带了两个奴婢的。 两个奴婢跪到璃王面前交代了一番,她们只知道主子昨晚和青衣侯有过争执。 后来,青衣侯把公主单独叫了过去谈话了,至于谈了什么话,她们就没听见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青衣侯知道公主养面首之事。 其中一个奴婢说:“和青衣侯谈过话后,公主就匆匆回公主府了,看起来又慌又怕的样子。” 奴婢也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没说。 主要是当时心里正乱,便什么也没说。 由于回来后时间已晚,就让奴婢退下了。 到了公主府,有面首伺候,也就不需要她们了。 虽然这事并不体面,但为了找出公主死的真相,璃王出要再继续审这些面首,公主回来都吃过什么,可有服过什么助兴的药。 青衣侯在此,众面首吓得发抖,早就魂不附体了,只觉得今天小命要不保了。 其中一位面首壮着胆子回话。 是他听说公主回来后,主动过来找她。 公主后面就让他伺候了。 面首直言当时就发现公主是明显服了药,由于他体力不支,后面又换了别人进来服侍。 这一夜,她连换了好几个面首,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青衣侯就在一旁听着,听完后冷冷的道:“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拖下去,处死。” 他的人快步走了进来,转瞬之间便把人拖走了。 青衣侯这才问璃王:“还有要问的吗?” 真相不就出来了吗? 璃王面上不动声色,道:“青衣侯,本王问完了,这就进宫面圣。” 璃王心里已有了线索,他推测青衣侯早就恨姬萱入骨,毕竟她养了面首是真的。 为了报复姬萱,就给她下了过量的药,才会让她回府后,纵情过度而亡。 璃王进宫面圣,把前因后果和皇帝说了。 皇帝气得当场就摔了一本折子。 璃王把折子捡了起来,重新放好。 皇帝恼了一会儿,沉默了一会儿,“胆敢谋杀公主,不论何等原因,由此可见,青衣侯府多少有几分不把皇族放在眼里,不把朕放在眼里。” 璃王道:“并没有实的有效的证据,父皇想要如何?” “这还需要证据吗?他想明霞死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以青衣侯谋杀公主之罪,把他关起来。” 他倒要看看,青衣侯族胆敢如何。 第213章 收监 公主薨后,在接受由大理寺少卿的璃王前来问过案后,青衣侯就走了。 公主府因和面首纵欲过度而死,虽然死得不光彩,名誉上到底还是他的妻子,后事还是要由他这边来主持的。 离开明霞公主府后,他去了一趟医馆。 白奕现在迷恋上了学习配备,每天必来,风雨无阻。 勤能补拙这话是不错的。 经过她的努力,她现在已经可以给人配药了。 不过,由于风雪较大,医馆的生意相对来说就比往常冷清了一些。 青衣侯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捣鼓药材,看见他过来,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在这里,他便是医馆的常客。 庄博忙过来把茶送上,“侯爷,用茶。” 青衣侯站在柜台前对白奕轻声道:“若是我有个什么意外,你不要慌,你就去找儿子。” 白奕怔了怔,问他:“你能有什么意外?” “比如,下牢收监之类的。” “为什么?” “姬萱死了,陛下可能会认为是我做的,由此迁怒于我也不一定。” 白奕愣了一下:“姬萱死了?” 青衣侯颔首道:“我先回去了。” 白奕放下手里的药材,急忙追了出去。 走出医馆外的青衣侯看了看她,“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回去吧。” 她站着不动。 青衣侯:“你去梧桐阁吧。”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记得按时吃药。” 她平日里吃药,多半都是他在提醒。 “我记不住。” 他举步上了马车,白奕也快步跟上了,跟他一块坐在车里在。 青衣侯抬手揽她在怀里,却是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昏睡过去了。 他抱着人走下马车,把人又送进医馆。 等再次从医馆出来之后,他坐着马车打道回府。 果然,人才到府里,锦衣卫指挥使带了御旨过来缉拿他了。 卫桐知道这事的时候人还在百寿堂。 最近百寿堂打算推出一套私房菜,菜品已出来了,徐央自己琢磨了好几个特色菜。 她这边刚商讨完,庄博就跑过来和他说青衣侯出事了。 卫桐心里一吓,忙去医馆把白奕唤醒。 白奕所知有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桐当即带着她去了青衣侯府,侯爷的亲卫唐辰在,迎了出来。 “侯爷呢?” “侯爷被陛下派的人带走了。” 卫桐打量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呢?” 唐辰:“老爷子说静观其变。” 卫桐要见老爷子。 冰天雪地里,老爷子一个人在自个的院子里练武。 看见卫桐进来了,他收了兵器。 “丫头,想起来看我了?” 卫桐走到他跟前:“爷爷,您儿子被抓了,您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老爷子进屋坐了下来,卫桐和白奕跟着一起进屋,坐下。 老爷子喝了一口热茶,这才道:“这是他的命。” 卫桐忽然讥讽:“生死由命的命吗?” 老爷子看着她,冷笑一声:“你不服气?” “弱者才说生死由命。” “你可以没有儿子,但我大娘不能没有夫君,我九哥不能没有爹。” 她站起来,对白奕道:“大娘,我们走。” 老爷子喊住她:“你要干什么?” “想办法去。” “丫头,你不要冲动。” “我很冷静,爷爷,你也不要冲动,等我消息吧。” 她带着白奕走了。 傅腾站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孙媳妇不同于旁人家的小姑娘,但这也太不同寻常了。 好像她才是他们家的主心骨似的。 那厢,卫桐带着白奕回去了。 她让白奕先去了医馆,等她消息。 医馆人多,陪她说说话,做做事,时间过去得快,也避免了她一个人在府上胡思乱想。 安置好白奕后,她去了靖安侯府。 一上午的时间,姬萱死,青衣侯被皇上关起来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靖安侯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卫君临这会也正在府上,父子俩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后,就见卫桐大步流星的走来了。 一看两人都在,她也顾不上行礼,忙道:“大哥,爹——” 靖安侯很不满意她把自己排在后头,纠正她:“你应该先叫我。” 礼节顺序不能乱。 卫桐顾不上和他计较,只道:“青衣侯被皇上抓了,你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卫君临颔首:“璃王去审的,说是和姬萱的死有关。” 几个又就着青衣侯的事聊了一会儿后,卫桐饭都来不及吃,直接去了璃王府。 正是午时用膳时,璃王果然也在府上了。 一听说卫桐来了,他忙让人请了进来。 卫桐被下人带到他面前后,行了一礼,道:“见过璃王。” 时至今日,璃王也已不再是山里的那位坐着轮椅不良于行的青年,但他依旧美好得如昆仑山的雪莲。 浑身上下无一不精。 璃王看着她,道:“在我这里,不必多礼。” 以往她行礼总是不标准,在熊嬷嬷的教导下,她不但行礼标准,走路的姿态也可以和那些世家小姐一般,端庄温婉起来。 璃王请她坐下,又让奴婢加了菜,道:“我早该宴请你了,本王能恢复得这么好,都是你的功劳。” 卫桐:“医者的本分,璃王不必放在心上。” 璃王颔首:“想必你今日前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不妨直言。” 卫桐也就不客气了,“听说明霞公主的案子是你审的,你真认为她的死与青衣侯有关?” 璃王摇头:“本王不知是否与青衣侯有关,但他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论起来,青衣侯是我大爹,我想了解一下全貌,不知璃王可否透露一二?” “身为亲人,说与你听自然是可以的。” 他把知道的信息说了一下,公主养面首虽是丑闻,在卫桐面前,他也没有遮掩。 卫桐道:“璃王,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想再请问你,你觉得陛下会定罪青衣侯的罪吗?” 璃王也如实的道:“君心难测,本王也不知,但,父皇很疼明霞公主。” 卫桐颔首:“谢谢,我知道了。” “卫桐,我若有消息,会告诉你。” 卫桐再次说谢谢,璃王不由得失笑起来。 卫桐怔了怔,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了。 璃王叹口气:“你和御王也这么客气吗?” 御王是义兄,这关系还是不一样的。 “不要对我再说谢谢两个字,我听着会觉得咱们关系很疏远。” 事实上也没太熟悉的吧! 卫桐莞尔:“难不成璃王也想认我当义妹。” “义妹就算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卫桐在他这边吃了一些饭菜后,就此告辞。 彼时,皇宫。 在听闻青衣侯竟然被父皇收在监里后,太子跑过来求情了。 他来到皇帝面前道:“父皇,这事怎么能怪青衣侯呢?就是姬萱她自己不检点。” 皇帝没想到第一个来求情的竟然是自己太子,气得拎起一个花瓶就砸了过去。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朕就废了你。” 他真是被儿子这一出搞得火冒三丈。 太子不敢说了,气呼呼的退了下去,非常不服气。 姬萱有多不检点,私下里都不是秘密了。 太子从皇帝面前离开后,去见了皇后,把皇帝发怒的事说了。 皇后沉吟道:“青衣侯一旦倒下,你父皇第一个废的就是你。” “青衣侯绝不能倒,只要他活着,你不犯不该犯的错,你的太子之位就不会动摇,皇帝就没有理由废你,你现在私下里去联络大臣,让他们为青衣侯求情。” 第214章 御王被抓 傅九川傍晚从国子监回梧桐阁后,就知道青衣侯出事了。 不但他知道了,就连百寿村的王小慧夫妇都知道了,两口子都过来了。 墨玉当晚也过来了,他们家面临这样的巨变,她主要是过来陪陪白奕,宽她的心。 关起房门的时候,她悄悄的说:“你们不要太担心,我觉得这事能化险为夷,今天傍晚,太子过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密谋些什么,但听侯爷提了一嘴子,太子让他联络人,明天早朝为青衣侯求情。 若搁在过去,靖安侯才不肯为他求情。 今时不同往日了,在卫贵妃也遭遇到皇帝亲手下麝香后,靖安侯的心思不能不发生变化。 青衣侯不能有事,他必须活着。 趁着夜黑,靖安侯冒着风雪前去活动。 翌日,早朝。 果然,一众老臣为青衣侯求情,说青衣侯为人清廉,正直,其中一定有误会,请陛下明察。 因为靖安侯和太子都求情了,气得皇帝差点摔桌子。 有求情的,也有打压的。 眼红嫉妒青衣侯家族的也不少。 也有一派人说听闻青衣侯与明霞公主貌合神离,这么多年来公主膝下无子,他分明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明霞公主的死一定与他脱离不了关系,请皇帝明察。 皇帝听完后,心里舒坦了不少。 还好不全是糊涂的,并非全都向着青衣侯说话的。 总之,早朝是不欢而散。 皇帝怒气冲冲的甩袖走了。 回到寝殿,皇帝沉着脸想了一会儿,决定去诏狱看一看青衣侯。 这诏狱关的都是皇帝下诏关押官员的地方,与一般的刑部大牢不同。 这里直接由御林军管理,御林军又是握在皇帝手里。 在这里的官员狱卒轻易不敢怠慢,因为保不准人家哪天人家又从里面出来了,虽然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人不多,但并非没有。 从前毒害太子的姬白泽就被关押幽禁在此。 狱卒是料定他出不来了,就分外怠慢他,从不给他吃饱饭。 从前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现在你得在狱卒手里讨生活。 活得人不如狗。 被关押在诏狱的青衣侯在过了一天一夜后,虽然有好吃好喝的送过来,他神情上还是憔悴了不少。 头发凌乱。 胡子长出来了,没有剃就显得更憔悴了。 皇帝过来看了看他的情况,狱卒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皇帝目光落在青衣侯身上,瞧他憔悴,心里舒坦了几分。 不过,人长得好看,即使憔悴,也有着独特的气质。 青衣侯长得漂亮好看,毋容置疑。 皇帝再看他这张脸,又有几分的来气。 这被剃了的头发刚长出几寸来,虽不能和他们这般梳发冠了,被他随便一修理,依旧好看得不相话。 老天爷就是故意要派青衣侯家族的人来克他们姬家,就有种让人既生瑜何生亮的愤恨。 在里面的青衣侯看见他过来,起身跪了下来行礼:“陛下。” 皇帝面上喜怒难辨,“你可有话对朕说?” 青衣侯:“请陛下明察。” 这就是不认罪了,不承认他有谋害明霞公主。 “朕知道你对姬萱也是恨之入骨了,哪个男人被戴绿帽子,会不恨?朕能理解你的心情。” 皇帝和你推心置腹,要么要你死,要么要你活。 青衣侯清楚自己显然是前者。 “姬萱已薨,还请陛下给她留些体面。” 皇帝被气笑。 居然敢怪他没给姬萱留体面。 究竟是谁让姬萱死得这般没有体面? 皇帝压下怒意,又不动声色的道:“今天早朝,一众人为你求情,想让朕放你出来。”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说他,拢络人心有一套。 青衣侯面无波澜,道:“陛下英明,时候到了,自会还臣一个公道。” 皇帝哼了一声,看他一眼后,甩袖就走。 “父皇,父皇。” 就在皇帝行在诏狱中时,忽然听到一声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他脚步微微放慢,转过身来。 他看见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一双手骨瘦如柴,抓着诏狱的铁门。 那一刻,姬白泽流下眼泪,哽咽:“父皇,求求您,给我个痛快。” 皇帝认出他是自己的儿子。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何尝不是。 皇帝脚下一晃。 这是他的儿子啊!看他狼狈凄惨至此,他岂能不心疼。 他只想幽禁他在此,也是对他最重的惩罚了。 并不曾想过要在生活上折磨自己的儿子。 气得他当场下令,砍了苛待他儿的狱卒。 这事之后,姬白泽被放出来了。 皇帝又重新给他穿了王袍、靴子,只是要发配他去偏远的北寒之地做一位北寒王。 见面即是别离,父子相拥,姬白泽痛哭了一场,又给父皇磕了头。 距离他毒害太子之事已过两月,他生母一族的人都被处死,时间一久,皇帝也就不记儿子的恨了,如今别离,只剩愁绪在心头。 这天,姬白泽离开了帝都。 想着近日种种,皇帝坐在殿中长嘘短叹的和一只鹦鹉说话。 临近傍晚,有人来见皇帝,跪下来磕了个头后道:“御王落下云国之手,还求陛下施救。” 这是御王身边的亲信玄羽。 皇帝震惊,连忙让他细细说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完后的皇帝愤怒捶了桌子。 云国与景国的渊源已有数百年之久,数百年前,天下一分为四。 景国、云国、昭国、乌国。 分国之后,云国和景国之间也没有太平多少年,依旧是常有争战,尤其是北寒之地,云国常常来犯。 白家当年就是驻守在北寒之地,在那一战中,战败于云国,城破,全军亡。 后来,王都派了数十万大军,把云国赶出景国的地盘。 当年的主帅就是今天的皇帝。 那时候,他还只是楚湘王。 皇帝这次把姬白泽派到北寒之地做北寒王,也是另有深意的。 他的儿子,既然选择让他活了下来,就得让他为景国再出些力,发些光,做些事。 对于一个有些男人来说,被流放到北寒之地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生幽禁而死,再也见不到一丝亮光。 放姬白泽出去,既远离了皇室的斗争,又可以在外面逍遥自在,守护景国。 可如今的情况对皇帝来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内忧外患。 内,青衣侯的事还没解决呢。 外,御王那边又出事了,云国又不安分了。 把御王抓到云国,这分明是想要挑起两国的战事。 今天的皇帝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不可能再亲自率兵争战沙场。 且说,玄羽从皇帝面前退了下去后,又来到梧桐阁见卫桐。 御王身边有两个亲信常伴他左右,一个是巫山,一个就是玄羽了。 卫桐也认识这人。 她忙把人请进屋。 玄羽把御王被抓去云国的事情如实相告了。 身为御王的亲信,玄羽也并非病急乱投医,他清楚卫桐的能力。 京州城门一战,燕州盐矿的相救,以及回帝都后的种种。 他知道卫桐虽然年幼,却非同一般人。 为了御王,他必须做一个万全的准备。 卫桐听他说完后,问:“这事陛下知道了吗?” 玄羽也如实相告:陛下已知。 卫桐再问他:“陛下怎么说?” “陛下没说。”只是发了一通脾气。 他不敢期待皇帝会再开战,甚至不大相信皇帝会派人去营救。 云国和景国最近的一次战争,是在十八年前。 白家满门战死,皇帝震怒,派了十兵万的兵,那时候还是楚湘王的姬萧亲自带兵出战。 这场战争,足足打了三年,傅鹤楼也携带白奕去参与过这场战争。 傅九川当年就是在战场上生下来的。 最终,两国再一次签定了和平协议。 那一次的战争,双方兵力损失都相当惨重,财力上也一样耗损严重,但是双方又都对外说,自己是战胜的一方,凯旋归来。 历史记载,称之为北寒之变。 卫桐问了玄羽几句话后,让他先回去等消息,且看皇帝发不发兵,或者派不派人去营救。 她也不敢说皇帝一定会发兵,或去营救。 在两大侯府发生一些变故后,她是真真实实体会到,君心难测这四个字了。 若皇帝真不出兵,不营救,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是她的义兄,是毫无条件对她好的朋友。 第215章 诏狱见 送走了玄羽,卫桐人在屋里踱了一会儿。 就两候府的事来看,她内心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云国把御王抓住,不过是想要达成一些他们的目的。 目的不达成,是不会轻易杀人的,毕竟他是景国的御王,可以拿着他最大限度的来谈条件。 若他们的条件过于苛刻,皇帝不肯答应呢? 外在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家里的学子回来了。 不过,傅九川今天都在青衣侯府陪着老爷子,不曾回来过。 等用过晚饭,墨玉这边也回靖安侯府了。 考虑着御王的事情才刚刚传过来,皇帝那边态度还没有明朗,卫桐就没和家人说这事。 傅九川还没有回来,为了让自己平心静气,她就在独自坐在屋里练了一会儿毛笔字。 入乡随俗,她不能老用炭笔写字。 由于在她那个时代她毛笔用得少,现在重新练习毛笔字,就显得她的字,很丑。 显然,练习毛笔字也不能让她平心静气。 她想青衣侯、御王、他们的命都握在皇帝的手里。 她想傅九川为了青衣侯的事情,内心一定焦急不安。 谁也不知道皇帝老儿会不会寻着这个由头治青衣侯的罪。 她正想着这事,门被敲响,白奕过来了,和她说:“六六,我要回青衣侯府。” 卫桐也想去找傅九川,当即与她一拍即合。 由于时间不早了,车夫也不在家里了,她让人套上马车,自己策着马,带白奕去青衣侯府了。 那时,傅九川正在和老爷子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瞧孙子这般的气定神闲,老爷子还是非常满意的,道:“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气。” “都这个时辰了,不想回家陪娘子了?” 傅九川一板一眼的道:“你现在更需要我陪。” 老爷子被逗笑了,“好,你我决战到天亮。” 决战到天亮是不能的,卫桐已带着白奕找过来。 所以,傅九川出去了。 卫桐和白奕坐在前院的厅堂等着。 瞧见他走来后两人一块迎了过去,一个叫九哥,一个叫阿九,左右拉着他说话。 傅九川被拉着一块坐在了两人中间。 白奕说:“阿九,我有话和你说。” 这也是她今天忽然想到的一个计策。 傅九川让她说。 白奕道:“当年我白家满门都是为守护景国而死,我想去见见陛下,求陛下看在白家满门忠烈的份上,把你爹放了。” 求情的人已够多了,她母亲这边暂时不需要出面,傅九川道:“再等两日,若是他没被放回来,你再去见陛下不迟。” 明霞公主薨,嫌疑人指向青衣侯,这事也要给陛下一个缓冲的余地,让他好好思考,冷静一下,想想要怎么处置青衣侯合适。 现在的皇帝,心里未尝不是在天人交战,在杀与不杀之中做着衡量。 所以,谁都急不得。 白奕眼眶微微泛红:“他在牢里的日子,不知道怎么样的凄苦。” “那我见见他吗?” 她想到一身傲骨的青衣侯,今天竟成了皇帝的阶下囚。 她就难受,恨不得和他一起待在牢中。 卫桐道:“能,我来想办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是见一面。 安抚了白奕的心,卫桐哄着她去睡觉了,答应明天就带他去诏狱见人。 待白奕回去歇息,傅九川也带着她去了九川楼。 回去后卫桐把御王出事的消息和他讲了一下,傅九川道:“发不发兵,救不救人,明早就知道了。” 卫桐一手托着腮,想事情。 傅九川伸手揽过她在臂弯里道:“御王的事,你也先不要着急,他毕竟是皇族御王,云国那边逮着了他,肯定是要拿他做谈判的筹码,在谈判没有成功前,是不会伤他性命的。” “就怕皇帝老儿心太狠。”不管御王死活。 她心里现在七上八下的,根本没办法安静下来。 傅九川因为她对皇帝的称呼嘱咐道:“皇帝老儿这四个字不要再说,说顺口了会改不过来。” “我又不傻。”她怎么可能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更不可能在皇帝老儿面前说这四个字。 傅九川:“你天下第一聪明。”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言不由衷呢。” “肺腑之言。” “我不信,给我看看你有肺腑哪能发言。” 她抬手就要掀他的衣裳,傅九川愣了一下后被逗笑了,抓住她伸到怀里作乱的手道:“调皮。” 卫桐:“你笑了,看来你比我心平气和多了。” 她虽在逗他,实际上,她心里挺沉重的,根本笑不出来。 她现在除了担心青衣侯外,还多了一个御王在心上。 尤其是御王的事情,压得她心口有点闷。 傅九川看着她,把她拥在怀中,柔声道:“傻丫头,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高个先顶着,御王这边陛下若真不出兵不营救,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和你一起去。” 哪怕是深入敌营。 卫桐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道:“九哥,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是我生命中的亮光。” 这一世,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因为他这道光,有了更多活着的勇气。 那一世,作为她的教官,他也如一道光照亮她的生命,让她活在了光里。 傅九川却道:“这话我也想对你说。” 她才是他生命中的光,从水源处的那一眼看见,她就像一束光,进入他的生命了。 卫桐诧异:“我也是你的光吗?你展开来说说。” 她想听。 她竟不知,自己也可以成为他的光。 傅九川握着她的手,想了想,真情告白:“你在水源处,从天而降,就像一道光,让我灰暗又无趣的生命有了亮光,起色。” 卫桐:“你在抢我台词。” 他又被逗笑,把她搂在怀中,柔声和她讲过去的事情。 “那时,我常常想得最多的就是:她会喜欢我吗?” “她明显不是霍桐本桐了。” “她还会要我吗?” 卫桐静静地听他说,也没想到他内心在那时竟有这么多的挣扎。 他内心有许多的不确定,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说要和他退亲。 他难过,他委屈,他不甘就此分开,他却留不住她。 她终究是不属于他。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他可以大胆地拥抱她,亲吻她。 两人躺在榻上,相拥而眠。 翌日 早朝之上,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青衣侯还没有被放出来,一众老臣开始上折子,为青衣侯求情。 朝堂上闹不够,还要上折子来闹他。 气得皇帝早朝上一点不给他们好脸,最后又是不欢而散。 至于御王落入云国手中一事,他在早朝上只字未提。 这事不过是御王的亲卫回来悄悄告诉他的,真的落入云国手里,云国还不派人传信过来谈判? 皇帝打算静观其变,先看看云国后面的动静。 卫桐今天一早也派唐辰去诏狱活动了。 白奕想见青衣侯,她得安排进去。 唐辰很快传话过来,让他们下午未时一刻过去,这会基本上不会有人去探监。 在这期间,卫桐去了一趟靖安侯府,主要是去见靖安侯。 靖安侯和卫君临一块早朝回来的。 父女三人进屋坐下,屏退左右的婢女后,她先打探了一下青衣侯的事情。 靖安侯说皇帝的意思不明,没有松口要放青衣侯的意思。 卫桐又打探了一下御王的事情:“陛下可有提御王的事情?” 靖安侯反问:“御王出什么事了?” 靖安侯都不知道,看来皇帝早朝是没提了。 虽然说君心难测,但自家人的心她还是能摸透一二的,卫桐也就把御王被抓的事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卫君临道:“云国还没有送信过来,既然御王在他们的手里,他们势必是要拿御王做最大的筹码,再等等看。” 等,最这世上最他娘的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 她恨不能长一双翅膀,把御王带回来。 她怎能看御王成为阶下囚,成为别人谈判的筹码。 他的命,不该握在这些人的手中。 一如青衣侯的命,也不该就此陨落。 下午未时刚到,卫桐就带着白奕去见青衣侯了。 由于一切都打点好了,白奕进去和青衣侯说话。 诏狱的铁门被打开,白奕一边走进去,一边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才两天不见,他都变得她快认不出来了。 胡子长了也没有刮。 如果他愿意,是可以刮的。 白奕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也不会想这么多。 她眼眶一红,心疼的眼泪都落了。 青衣侯看着她,把她搂在怀中,两日不见,他也分外的想念。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 “你都这样子了还不算有事,什么才叫有事?” “这里有吃有喝,一切都好。”就是没她,不太好。 “可你胡子没刮。”他一生富贵,现在连最基本的都没有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向来在乎形象的他,现在对自己的形象满不在乎,只是柔声和她道:“等回去后,你给我刮。” 虽没刮胡子,他每天还是有洗漱的。 他实在是想她了,也顾不得身在何处,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先亲了上去。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由于时间到了,狱卒悄悄地喊:“侯爷,时间到了。” 前几天姬白泽刚被皇帝从这里提走,几个怠慢的狱卒被皇帝一怒之下斩了,旁的狱卒在青衣侯这边更是提心吊胆,不敢怠慢。 就怕他哪天也被皇帝提了出去,他们也会迎来疯狂的报复。 只不过,青衣侯自己是怪人,头发不肯好好梳,胡子不肯好好刮。 第216章 释放 两天后 由内阁呈上来的信件握在皇帝的手中。 等他看完信后,难免要气得把信狠狠地扔了,怒骂一声:“无耻。” 信是由云国发来的,信中说御王在他们手中,想要换回御王,拿北寒方圆三百里的城池来换。 信件中还夹了御王的信物——玉佩。 对方扬言,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没有令他们满意的答复,他们就会把御王的身体挂在城楼上。 此时,刘首辅、次首辅以及卫君临其他几位大学士都在。 这几个人物都是皇帝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是有智慧有头脑的人,也绝对地以皇帝为首,为尊。 皇帝问:“刘首辅,这事你怎么看?” 刘首辅:“禀陛下,割让土地是万万不可,退一步就会退两步,对方就会得寸进尺,臣以为,就是御王本人也会认同老臣的想法,以着御王对陛下的忠心,宁可身碎,也不愿拱手相让一寸之地。” 言外之意就是说,不必管御王死活,割让土地是不可能的。 次首辅龚平也道:“陛下,老臣以为,一旦把北寒割让给他们三百里,等于敞开了景国的大门,更方便了他们的进攻。” 云国与北寒相隔一条遥远的江河,想进攻北寒,就要过江。 景国的将士长年驻守在那里,时刻防备着云国的偷袭。 若把北寒割让出去,云国进攻景国,又进了一大步。 其他几位大人也是坚决不割让土地。 皇帝问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卫君临:“东阁学士,你的看法呢?” 卫君临:“回陛下,臣以为,其他几位大人所言极是。” 皇帝颔首,过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问道:“那御王怎么营救?御王是朕唯一的弟弟,也是国之栋梁。” 几位大人沉默了一会儿。 皇帝点名:“刘首辅,你说。” 刘首辅道:“回禀陛下,可以派几个武功高手,潜入云国,把御王营救出来。” 其他人也都说好。 “那派谁去呢?” 这又是一个难题。 那云国是什么地方? 全民皆兵。 全是好战分子。 进入云国的皇室去救人,根本就是有去无回的事情。 卫君临:“臣可以一试。” 皇帝忽然冲他斥责:“咱们景国没人了吗?没武将了吗?轮得到一个内阁大臣去救人,” 皇帝爱惜人才也是真的。 这十来年间,十八岁就高中了文状元的只他一人。 皇帝不想他去云国送死。 刘首辅也道:“陛下所言极是,景国人才济济,岂会找不出几个武林高手,青衣侯家族不是全族皆兵吗?” 皇帝心里有了计较,让他们退下了。 待人都退下后,想到这青衣侯,皇帝又闭了闭了。 青衣侯族的人看是沉得住气,没人出来为他活动,可事实上呢,每天朝堂之上,以太子为首的,都在为他求情。 太监这时过来禀报,说是平阳公主和梧桐县主求见。 多年不见,他差点要忘记平阳公主这一号人了。 脑子里愣怔片刻后,才道:“宣。” 片时,卫桐和白奕一走了进来,一起跪下行礼。 皇帝瞧了瞧两个人,目光最后落在卫桐身上后,点评:“这礼总算行得标准一回。” “谢陛下夸奖。” 朕没夸你,“回头朕得给熊嬷嬷些赏赐。” 卫桐诧异:“陛下,臣女有一事不明。” “说来听听。” “请问陛下,学生高中状元后,得赏的是教学的夫子,还是学生?” 皇帝一愣,之后指了指她:“伶牙俐齿。” “赏你,赏你,说吧,想要朕赏你些什么。” “臣女能住在天子脚下,衣食无忧,已是陛下的赏赐,臣女只愿陛下长寿安康,万事圆满。” 好一个万事圆满。 皇帝哼笑一声。 小小年纪,说话滴水不漏,但也丝毫让你感觉不出来她有半点的虚伪和做作,因为她行出来的事就是那么的高风亮节,让你挑不出毛病。 她一个小女孩儿带领全村的人逃荒出来,在此安家立业,没有一定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现在又施粥周济难民,没有真实的爱国爱民之心,也是做不到的。 放眼望去,帝都这么多的豪门世家,又有哪一家像她这般,自掏腰包,周济穷苦的百姓。 也只有吃过苦的人,才能体恤苦难中的人。 皇帝对她做的这些事还是相当满意和欣赏的。 既然她不要赏赐,皇帝这才询问平阳公主:“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养病,现在出来了,这是病好了?” 平阳公主道:“回禀陛下,托陛下的洪福,臣妇病差不多就要好了。” 这都是场面话,客气话。 平阳公主再道:“臣妇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皇帝喜怒难辨:“说吧。” “白家满门忠烈都把生命献给了景国,臣妇除了鹤楼,所剩亲人不多,恳求陛下,放鹤楼回家。” 单刀直入,诉求明确。 皇帝看着她,她伏在地上。 皇帝又看了看卫桐,她也忙趴在地上。 让她一个现代人伏低做小的趴在帝王面前,她也渐渐的,代入了这个角色。 过了一会儿,皇帝说:“好。” 平阳公主语气平和,“谢陛下。” 卫桐:“谢陛下。” 借着姬萱的死,把青衣侯抓过来,本就是想要敲山震虎。 没想到,看起来独世而立青衣侯,竟还有这么多的人为他求情。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可能也有狼子野心。 云国又虎视眈眈的想要侵犯景国,就算他有狼子野心,这个时候也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景国之内。 他还要送青衣侯去云国营救御王。 就算白奕今天不来求这个情,他也是要放的。 她求了,他就把这个顺水人情做了。 卫桐和白奕从他面前退下后,就回了青衣侯府报告好消息。 那厢,青衣侯在不久之后也接到了口谕,放他出了诏狱。 他抖了一下衣袍,二话不说的出去了。 后面的狱卒急忙跟着往外送。 这次押对宝了,幸亏没为难。 走出诏狱,青衣侯府内也已派了马车来接。 唐辰快步迎上,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侯爷,属下来接您回府了。” 为了迎接青衣侯,白奕特意让人把火盆准备好。 在她看来,从诏狱回来,就仿若是从鬼门关里爬上来一样。 随着傅鹤楼的马车回到府上,白奕、卫桐以及傅九川和一众家仆都已迎了出来。 白奕走过来和他说:“侯爷,跨过火盆,趋吉避凶,变祸为福。” 傅鹤楼:“借你吉言。” 他举步跨过火盆,在一众人前呼后拥下走进院中。 他被关了多日,看起来又是不修边幅的,但他从下马车的那一刻,众人都看得出来,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衣侯。 他的气势依旧没有变。 老爷子傅腾在一进门处站着望他,望着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到底是不着痕迹的松口气。 第217章 营救人 青衣侯被释放回府,那就说明姬萱的死与他没有关系。 由于姬萱那边的灵位还未下葬,青衣侯府里这边也低调行事,并没有因傅鹤楼回府而张罗着大摆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个鸳鸯火锅。 老爷子说:“御王落入云国之手了,明日早朝,陛下必宣你进宫,让你前去营救。” 青衣侯诧异于御王竟被云国抓了去。 既然老爷子这么说了,消息必然也是可靠的。 青衣侯点点头,没说话。 白奕道:“我陪你去。” 青衣侯这才道:“胡闹,你去干什么。” 白奕理所当然:“陪你去救人。” 青衣侯:“儿子不要了?” 白奕望了望儿子,又望了望卫桐,目光柔和,“有六六陪着阿九,我很放心。” 老爷子:“都不争了,到时候我们父子一起去。” 事实上他们父子都清楚,这次前去云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深入敌营,把人救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九川:“爷爷,我去,你在府上等我们好消息。” 卫桐:“御王是我义兄,我必然也是要出一份力的,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 白奕拿出当母亲的威严,少了点气势:“你们都别争了,我去,你们谁也不许跟着去。” 卫桐不说什么了,她心里自有主意。 要是傅九川跟着去,她哪里能放得下这个心,必须跟着去的啊! 她本来也打算好了,要是皇帝不派人去营救,她就自己去一趟云国。 如今皇帝派了青衣侯前去营救,她也知道这可能是一个丧命的差事,正因为如此,她更要跟着一起去。 几个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去云国的事,因为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等用过饭,天色不早了,卫桐就先回梧桐阁了。 傅九川没有离开,爷仨在一起说话。 梧桐阁 没人监督功课的莫南、莫西以及霍扬早就跑回屋玩耍了。 大冷天的,谁愿意坐在那里读书呢, 当然,除了卫子凤。 卫君临今天也来了,顺便检查了一下卫子凤的功课,给他辅导了一下。 卫子凤趴在桌子上,单手撑着头,听他说。 卫君临讲了一会儿拿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坐直了。 “这跟没骨头似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卫子凤说自己是天生的。 他懒洋洋的听他讲着,眼波流转之间,看见卫桐进来了,他忙招手:“姐。” 可是回来了。 她这几日,时不时就跑到青衣侯府住了。 他好不容易下课回来,还见不到她。 卫桐走进来道:“青衣侯回家了。” 卫子凤挺高兴的,“我就知道他会没事。” 卫桐忽然问卫君临:“大哥,我想要一份云国的舆图,有办法弄到吗?” 舆图就是古代的地图。 卫君临眸色微动,“可以。” 卫桐:“越快越好。” 卫君临颔首,答应这两天就给她。 卫子凤诧异:“姐,你要云国吗?” “或许日后有机会用到。” 她不想说,她可能会去云国救御王,也是免得他担心。 这毕竟是她孪生弟弟,一定会担心的。 卫子凤没有多想。 御王被抓的事情,朝廷还没有公开,卫桐也没有和家里透露。 三人聊了一会儿天,卫君临先告辞了,卫桐也让子凤早点休息。 那厢,告辞的卫君临沿着黑暗的街,来到了玄武大街的尽头——武场。 帝都并不禁宵。 即使是晚上,玄武大街也依旧热闹。 卫君临步出马车的时候,面上已戴了个银色面具。 进入武场的一楼,里面是一阵阵沸腾的叫喝声,震耳欲聋。 是一位中级武士在此接受挑战,凡挑战成功不仅会晋级为中级武士,还能拿到一笔丰厚的银子为奖励。 随着卫君临上了楼,有人快步迎了过来。 “义父。” “今天是什么风把义父吹来了?” 其中一间厢房的门被打开,他被迎了进去。 唤他义父的是三位三十来岁的壮实男子。 卫君临收了三位义子,都是武场的高级武士。 他能让三位高级武士心甘情愿地喊他一声义父,实在是几个人一开始过于轻视他,卫君临打赌说,如果赢了他们,就认他做爹。 本来只收了郭晋做干儿子,无奈其他两个也不服,要挑衅他,结果又都输了。 愿赌服输,元战和刑昆也就成了他儿子。 收了三个高级武士做干儿子,这帝都也只有他卫君临了。 且说,卫君临坐下后开门见山道:“给我弄一份云国的舆图。” 元战问:“什么时候要?” “这两天。” 元战:“没问题。” 卫君临又道:“再交给你们个差事。” “去云国,救一人。” 从武场离开的时候夜已深,独坐在马车里,卫君临的心是沉重的。 陛下的心思,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 翌日,早朝。 皇帝宣读了云国送来的信,众臣这才得知御王落入了云国之手,要他们割让北寒三百里城池才会放人。 皇帝虽然内心已有主意,面上还是装模作样,“割让城池是不可能的,众爱卿,御王不仅是朕唯一的弟弟,还是乃国子栋梁,谁去云国营救御王,朕就为他加官封侯。” 加官封侯,吸引力够大了吧? 众臣忽然就鸦雀无声了。 加官封侯固然吸引人,也得有命享。 谁人不知那云国全民皆兵,性情凶残。 景国这些年被天灾闹得苦不堪言,战斗力大不如从前。 再则,豪门世家都是急于敛财,真遇着事了,谁敢往上冲。 皇帝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音,面上不觉失望,心里大为恼怒,他万没想到,养他们这么多年,竟是把他们养废了。 他正欲发作,靖安侯忽然站出来行礼,道:“陛下,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皇帝心里舒坦了一些,既然这些人不愿意站出来,他就点名道:“徐大将军。” “老臣在。”一位五十左右的男人跪下道:“陛下,老臣愿意为陛下分忧,只是老臣昨日摔了一脚,摔断了腰。” 这话一出,气得皇帝冷笑一声:“你这腰摔得可真是时候。” 主要是他们面对的是云国,还没开打,一听到云国的名字就闻风丧胆了。 身为武将,也害怕。 有位文官上前道:“陛下,何不派青衣侯前去营救?” 太子急道:“陛下,万万不可,青衣侯留在帝都,是为要保护皇室安稳,一旦派他前去云国,万一敌人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他主要是怕青衣侯命丧云国,将来他这太子不能顺利登基。 所以,青衣侯不能走,必须留在帝都守护皇室安稳。 主要是守护他顺利登基,免得旁人夺位。 皇帝就很不高兴了,他景国除了青衣侯族,就没人才了? 第218章 九死一生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又拉开了两个阵营,以太子为首的这一派持反对意见。 坚决反对青衣侯去云国营救御王。 皇帝气得冷笑一声:“宣青衣侯。” 他倒要看看青衣侯愿不愿。 明霞公主薨,青衣侯身为她的丈夫,驸马,也是要在府上为她守灵七日方才下葬。 早上的时候,青衣侯和白奕一块去了明霞公主府。 人走茶凉。 公主府门前冷清。 往日陪她的一众面首全被处死,许多奴仆也借着这个机会走了。 现在公主府上来往的仆人也都是从青衣侯府调遣过来的。 白奕来到她棺木前,伸手推开棺木。 盯着躺在里面的人,她看了好一会儿。 生病多年,对于姬萱这个人的记忆,本已模糊。 此时,那些死去的记忆忽然起来攻击她。 “说好听点你是忠烈遗孤,说难听点,你就是一个没爹没娘没亲人的可怜虫,你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上鹤楼?你活着就是他的拖累。” “姐姐,想不到吧,你儿子是死在我手中的。” “不错,是我,是我派人把他杀了。” 那时的她,在接连的打击下,疯疯癫癫,痴痴傻傻。 一日,姬萱来在她聊天,她微笑着和她聊这些话。 得知真相的她除了尖叫着去打她,别无它法。 后来,她疯得更厉害了。 竟是她引狼入室,错认狼人为妹妹。 如今,看她躺在棺中,想着那些往事,她心里依旧会被灼得难受。 人死债消。 再多的恨和怨,也都随着一个生命的消逝,一起被埋葬了。 不是她值得被原谅,而是她不想仇恨成为她一生的枷锁。 虽然她不仁,白奕依旧为她上了柱香,轻声道:“原来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是最底层的百姓,结局都一样。 不过都是这样,这样…… 一切的爱恨情仇,都被长埋地下。 生命短暂,稍纵即逝。 她忽然想起在战死在北寒之地的亲人。 青衣侯瞧她神色怔怔,抬手牵着她出去了。 灵堂之外,白雪皑皑,冷风阵阵。 青衣侯把她的斗篷系好,为她把帽子一起戴上,道:“看过了,回去吧。” 她颔首,又犹豫:“你不需要在这守灵吗?” 至少也要装个样子吧。 有些样子已不必装了,“不需要。” 既然他不愿意,白奕也就不说什么了。 青衣侯挽起她的手,带她回去,一边和她道:“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衣裳穿少了?” “可能吧。” 青衣侯抬手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了,为她披上。 白奕抬眼望着他道:“陛下若让你去云国救人的话,你就带上我吧,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爹娘,还有我哥哥嫂嫂们。” “我想他们了。” 青衣侯看着她的眉眼,到底是说:“好。” 两人并肩离去。 果然,宫里已有人快马加鞭来宣青衣侯进宫了。 白奕和他摆摆手,望着他上马车的身影,微微含了些笑。 北寒的天空,比这里更冷。 她举步离去,上了马车,前往医馆。 卫桐不在医馆。 今天的卫桐就成立商会的事情在百寿堂的雅间开议会。 前来参加这个议会的有三十多位掌柜。 她坐在众多掌柜之间,滔滔不绝地把加入商会的种种好处和规则讲了一下。 为了今天的议会,她也早就把规则以笔墨的形式写了出来,现在发放到各位掌柜的手中,大家逐条过目后都连连点头。 卫桐道:“诸位掌柜的若愿意加入商会,即日起,回去之后就要下令整改各商铺的不良现象,一律照着商会的规矩来。” 从价格上统一到七天无理由包换等等。 掌柜的全都表示回去就整改。 等她讲完,其中一位掌柜地问:“县主,这商会成立了,得要选举出一些会长,副会长吧?” 卫桐颔首:“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选举的形式可以投票的方式来。” “我瞧着你就挺适合做会长的。” 这声音卫桐听着有几分耳熟,她闻声望去。 三十多个掌柜的围坐在一大圈,这些人中卫桐大多也是不认识的,并没有完全留意到每一个人。 “别找了,在这儿。”有人向她挥了挥手。 卫桐怔了怔。 祁夕公子? 对方朝她点了点头。 由于是头一次办商会,大家对此还是比较陌生的,一致推崇由卫桐来做会长。 卫桐想了想,道:“我做会长可以,但我要推荐一个人做副会长。” 说白了,她就是想给自己找个秘书,一切的事务交给秘书出面打理。 众掌柜的表示同意。 卫桐指了祁夕:“祁公子。” 众人诧异,看了看站起来的少年。 祁夕抱拳道:“诸位,在下祁夕。” 实不相瞒,在座的都不认识他。 卫桐道:“即日起,有什么事情,我会让祁公子代我转达。” 她要忙的事务多,可没功夫天天围着会长这个位置转悠。 所以,有一个秘书是必需的。 对于祁夕,虽然接触的不算多,她还是信得过的。 当初他肯买下秘方的同时,也允许他们继续使用秘方,就足以看得出,他是个会给人留余地的人。 后来,流寇生乱,这位祁公子也曾出言提醒,是她不肯信他,才会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 总之,这位祁公子还是靠谱的。 一众人就此定下了会长,副会长,又由大家推荐了信得过的人做秘书长和秘书。 等开过议会,卫桐让大家留下吃饭,账都记在她名下。 她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她前脚离开,祁夕后面就跟了出来。 “县主。” 卫桐站在马车外与他说话,听他道:“没想到,是你。” 他只知道她叫霍桐,哪料来到这帝都后,她摇身一变,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卫桐微笑:“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你现在住在哪儿?”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她可以派人去联络他。 他说了个名字,卫桐记下。 她说还有事,改天聊,就举步上了马车。 祁夕看着她的马车离去。 当初他们那边发生暴乱,祁家上下拖家带口地举家迁移,走了水路,遇着海盗。 他能活下来,都是九死一生。 那厢,卫桐直接去了青衣侯府。 她过去的时候已是午时,傅九川也从国子监回来了。 青衣侯从诏狱里出来,他就正常去上课,只是考虑到陛下还有另有安排,他也午时回来,要听一听家里的情况。 一切都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青衣侯被派去云国营救御王。 朝堂之上,皇帝问青衣侯:“朕的御弟被抓去了云国,逼朕割让北寒方圆三百的城池,朕是绝不能答应的,举国上下的百姓也不会答应。青衣侯,朕派你前去云国营救御王,你可愿意?” 青衣侯说:“臣愿意。” 坚决反对的人在朝堂上大失所望,尤其是太子,痛心疾首,比派他去还让他难受。 皇帝圆满了,在朝堂上大声骂道:“瞧瞧你们这一脸的熊样,我大景国但凡多几个青衣侯这般的人物,那云国也不敢猖狂。” 他振臂一挥,退朝。又让青衣侯跟他走,谈一谈如何个营救法。 青衣侯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纸上弹兵,一切等到了北寒再做计较。” 就是纸上弹兵他也想听一听啊! 青衣侯不说。 皇帝问他带多少人马过去,青衣侯道:“五万人马足够。” 皇帝想了想,摇头:“是让你救人,不是让你去打仗,你搞这么大的阵势,云国以为你要开战,以着景国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战。” 尤其不适合和云国战,那明显是去送人头。 景国近些年来让饥荒闹得苦不堪言,民间怨声载道,尤其是天高皇帝远的边境,民不聊生。 青衣侯问:“以陛下之见,带多少兵合适?” “一万。” 第219章 计划远行 用过午膳后,青衣侯把傅九川单独叫了过去谈话。 卫桐闲来无事去了九川楼一边歇息一边等他。 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闭上眼睛,她就被带入了一个梦境之中。 北寒之地,冰天雪地。 云国数十万铁骑,踏过冰河而来,与青衣卫展开生死之战。 景国的皇帝不肯答应割让土地的举动激怒了云国皇帝,不仅杀了御王,还割了他的头示威,又发动了十万大军欲过冰河。 青衣卫只有一万精兵,寡不敌众,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在冰冷的冰河之上。 青衣侯夫妇拼死一战,殉国。 卫桐从这个噩梦中惊醒后坐了起来。 她想定然是日有所思,才有此梦,又想一定是上天在借着梦境警示她。 从皇帝最近的骚操作来看,青衣侯此行明显凶多吉少。 这么一琢磨,她顿时紧张起来。 若梦境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御王岂不是也凶多吉少了。 这么一想,她顿时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她必须把御王救回来。 他不能死在云国。 正在她焦躁不安时,傅九川走了进来道:“桐桐,我去国子监了。” 卫桐心神一稳:“九哥,我送送你。” 两人一块离去,坐在马车内的时候傅九川这才问她:“桐桐,你会去吗?” 卫桐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去的,但大娘把你交给我照顾,不许我去。” 傅九川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揽过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夸赞:“真乖。” 卫桐莞尔,“九哥,大爹是怎么和你谈的?” “娘会和他一起去,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他答应留下来看家。” 而他,身为青衣侯的惟一继承人,也必须留下来。 傅九川又道:“相信大爹,他会把御王带回来的。” 不是她不相信青衣侯,她是不相信皇帝啊! 她眉眼一弯:“我当然相信大爹的能力。” 事实是,把傅九川送到国子监外后,她就去了靖安侯府。 她不但需要舆图,也需要一匹千里马。 卫君临恰恰有这样的千里马。 来到靖安侯府,她直接去拜见了卫君临,就见有位身高挺拔的青年男子从他屋里走了出来。 这正是他的义子元战,送舆图来了。 温周这时也快步走来道:“四小姐,请。” 卫桐被请进厅堂,卫君临指了放在桌上的舆图:“你要的舆图。” 她举步上前,拿了舆图展开看了看。 画的还挺细致。 收起舆图后,卫桐道:“借你匹千里马用用。” 在她要舆图的时候,卫君临就猜到了,她要去云国。 如今,她又来要千里马,他也就明说:“卫桐,你考虑清楚了,你面对的是云国的铁骑,可能会有去无返。” 卫桐丝毫不担心自己有危险,反而自信满满:“我会活着回来的。” 她可舍不得丢下九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里。 “阿九知道吗?” 卫桐摇头:“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她就去不成了。 卫君临沉吟道:“我给你三个人,他们跟着你去,或许能帮助你。” 卫桐痛快的接受。 卫君临又道:“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子凤若知道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便利,一定会恨我。” 卫桐笑:“你怎么这么傻,这些事你不说,我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 两人就着去北寒之地的事情谈了一会儿。 待从这边离开时,她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墨玉在服侍她。 汤老夫人咳嗽已止,人也精神起来了。 她磕着瓜子吃着茶,道:“把你困在我身边这么久,可是把你急坏了吧。” 墨玉暗暗翻了个白眼,口上还是柔和地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服侍母亲是我福气。” 汤老夫人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子静也不小了,赶紧给她把婚事定下来,她一个抱错的乡下泥腿子,找个差不多就行了,还想找世家嫡公子不成?” 墨玉口上答应着,心里不以为然。 就算是抱错的丫头,到底也在她跟前养了十多年,是条狗也养出感情了,何况是个人。 让她随便把人嫁了,她也不舍得啊! 两人唠了一会儿,等到卫桐过来请安时,墨玉终于默默松口气:“六六来得正是时候,你陪奶奶唠会天吧。” 让她陪老夫人聊天,实在也是一种折磨。 自古,媳妇在婆婆跟前伏低做小,被百般搓磨也得柔声细语说这是媳妇的福气。 老夫人虽看不上她,对卫桐却是另眼相看。 卫桐一过就坐到老夫人跟前嘘寒问暖一番,知道她一切安好后,道:“我最也接了个活,要出一趟远门,给人看病,估计要得个三五天才能回来。” 这当然是按少的说。 就算借到卫君临那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也得三天才能到达那边。 墨玉一听就急了,“怎么跑那么远给人看病,这冰天雪地的,她们不能把人送过来吗?” “人已瘫痪在床,不能长途跋涉。” 墨玉又追问是什么人,在哪里,她以不方便透露人家的名字为,需要为人家保密为由,忽悠过去了。 墨玉不疑有它。 等从靖安侯府回去后,卫桐又去了一趟医馆,得和庄博把口供串通好,免得露馅了。 庄博听说她要出远门几天,给人看病,一样不疑有它。 等把这边搞定,卫桐在家里等学子回来。 傅九川这几天都在青衣侯府那边,回来的只有卫子凤几个人。 吃饭的时候,卫桐又把自己要出远门几天的事情相告几人,他们一样不疑有它,只是嘱咐让她早点回来,多带些衣裳云云。 所有的人都很轻易就搞定了。 搞不定的是傅九川。 一旦她说自己要出去几天,傅九川一定会猜得出来她要去哪里,所以,她没打算告诉他。 也嘱咐卫子凤先不要告诉阿九,免得他担忧。 等把家里的人都搞定,她回屋写了一封信,打算回头交给庄博,让他交给傅九川。 连信都搞定好,她直接溜进空间洗漱一番后,抹黑出去了。 青衣侯这一天也在为前去北寒之地的事做准备,他要带一万的青衣卫过去,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首先,粮草要足够。 所以,他的行程最起码要等到两天后。 且说,卫桐这厢跑到九川楼后,就一边等候一边检查傅九川的功课了。 她像个家长似的翻开他的平时的作业本,仔细检查他写的字,做的笔记,从笔记上看得出来他不骄不躁,很认真。 她表示很满意。 她真检查得认真,傅九川这边就回来了。 看见自己的书都被拿出来了,他走来笑问:“桐桐,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丝毫没被抓包的尴尬,她是家长,她最大。 “突击检查。” “可还满意?” “避免你骄傲,给你打九十九分。” 傅九川抱过她,往床榻上一放,准备睡觉。 卫桐自觉地往里一滚,钻到锦被里,等他上来时,她便悄悄依过去,不等她一把抱住,对方先她一步抱住了。 “饿了吗?” “……不饿。” “要交公粮吗?” “我发现你现在是要冲天呐。” 骚气冲天。 “口嫌体正直。”他一口咬住她唇瓣。 她被调戏了。 第220章 同生共死 天亮。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卫桐坐了起来。 九哥已不在身旁,这是已去国子监了。 掀开锦被,欲起身时,却见床头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桐桐亲启。 这字分明是傅九川的。 没事给她写什么信? 卫桐拿起信的时候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她隐隐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桐桐,原谅我不告而别。 身为傅九川,身为人子,他的肩上有着不可推诿的责任。 营救御王这件事情,我必要代父去做。 母亲的身体尚未恢复,我把她交给你了。 爷爷很喜欢你,我答应他,三年后让他抱上重孙子,你有时间就陪他切磋切磋。 吻你,我的小乖! 简短的信件,道尽一切。 卫桐愣了愣。 傅九川他走了,他独自去营救御王了。 他把白奕,把老爷子托付给她了。 他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在此等一个不知的未来。 她顿时红了眼眶,起了身,匆忙穿上衣裳。 “大爹。” 她急忙跑向青衣侯这边的院宇,“大爹,九哥走了,他一个人去云国营救御王了,你知道不知道?” 青衣侯当然不知道,他来不及震惊,白奕已过来问她:“六六,这是真的吗?阿九一个人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刚知道。” 这本是她要做的事,本是她要不告而别的。 万万没想到,九哥竟把事做在了她前面。 青衣侯闭了闭眼,他竟是如此顽固不化。 驾…… 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一匹千里马疾奔而去。 马背上的少年,身裹披风,神情冷峻。 母亲一生凄苦,他怎能忍心让她再去冒着生命危险跟随青衣侯去云国救人。 住在帝都,有青衣卫护身,尚且不得安宁。 一旦离开帝都,只怕,她就得陪葬青衣侯命丧云国。 陛下对青衣侯族的忌惮已到了非死不可以的地步,他不能赌。 想到卫桐,他心又隐隐作痛。 终究是他,负了她。 大片的雪花压着松树,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冰天雪地的景象已无心欣赏。 驾…… 广阔大道上,又一匹汗血宝马奔腾而过。 是卫桐来了。 她终究不能答应他嘱咐。 大娘,爷爷,都有青衣侯。 她的九哥,除了她,一无所有。 在这样的日子里,出行的人并不多。 她沿着马蹄印,很轻易就能追跟到傅九川的踪迹。 为了追他,她马不停蹄,午间都没有停下来吃一口饭,一直追到天黑时,她在一镇上落脚,走进一家简陋的客店。 冰天雪地,傅九川也是要找客栈休息的。 果然,在这家简陋的客店里,她进门就看见了一匹马孤零零的拴在马厩里。 店家热情的把她迎进来,要帮她拴马,她没让,自己把马牵过去,栓好,道:“给我一个房间,就住在这匹马主人的旁边。” 店家愣了一下,忙道:“好勒,小娘子请。” 卫桐被请到楼上。 “小娘子,这就是这间了。” 卫桐颔首,进屋,把门关上,进了空间。 她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头发都被吹乱了。 卫桐在空间里整理了一下发型,又换了一身衣裳后走了出来。 刚进来的时候她已留意到,这个时间这客店里根本没人。 她房间的隔壁有光,想必就是傅九川了。 卫桐来到隔壁后,拿出军刀,去撬门。 门被她轻易撬开。 在她推门而入后,里面的人一把按住她,把她按在了门上。 想来以为她是个贼。 卫桐仰了仰脸,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冷笑一声。 “桐桐,你怎么来了……” “大娘、爷爷都也有大爹照顾,他们不需要我,我就来了。” 傅九川猛然把她拉在怀中,紧紧抱住。 “傻瓜,你会没命的。” “知道会没命,还丢下我一个人跑过来,你是想让我守寡吗?你个混蛋,你死了我怎么办?”她又气又恨,伸手拧他腹肌上的肉。 她打定主意过来救人,是有着全身而退的把握。 显然,傅九川并没有。 她气愤的拧了他几把,傅九川把她抱得更紧了,在她耳边低喃:“娘子。” 卫桐到底是心软了几分,这才不拧他了。 “你告诉我,你知道前北寒的路怎么走吗?” “我买了舆图。” 居然是早有准备,气死她啦。 虽然她也有准备,性质不同。 她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她是肯定会回来的。 她有空间在身,是不可能让自己落入敌人手中的。 “你能保证自己会全身而退吗?” 傅九川看着她,知道她还在生气,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化身小奶狗:“桐桐,别气,气大伤身。” 可她就是气。 “你都舍得以命离开我,根本就不爱我。” “既然你要救人,那就去救吧,你替父救你的,我为自己,救我的义兄。” 说完话,她转身,气呼呼的要走。 傅九川拦腰抱她在怀中,“娘子,我错了。” 卫桐语气淡漠:“你没错,你不愿意与我同生共死,不是你的错,是我不配。” “我错了,我错了。” “我愿与你同生,可是,我不愿你与我赴死,我想你好好活着。” 这本就是青衣家族的宿命,他不愿把她卷入到其中。 卫桐微微怔了怔,转身,看着他。 她抬手,轻轻抚上他脸庞,拭去他忽然而落的泪。 “九哥,你总是这样,把危险留给自己,你以为这是大义,是在保护我,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怕死,我只怕不能和你一起死,你明白吗?” 在那一世,他亦如此。 身为特工,本是她的荣耀。 他却把她从组织里踢出去,说是为她好。 离开组织的她,没了灵魂,找不到方向,不知何去何从。 她只愿与他同生共死,他从来就没明白过。 “我不想听任何道理,如果你做不到与我共生共死,还要再一次把我抛弃,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语气淡漠,决绝。 傅九川握住她抚在脸上的手,把她拥到怀中:“同生共死,我依你,都依你。” 话是如此,可他又怎么做得到。 她是这样的美,这样的好。 她该好好活着,肆意的活着。 卫桐心上总算好过一些,面上也舒展了几分,想了想,还是郑重的声明:“这次就算了,再有一次,我就和你分手。” 说了这样的话并不觉得解气或轻松。 她知道这样的话根本不管用。 九哥虽疼她,可也是一个心狠的。 他过于看重她的性命,甚至高于他的信仰。 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是一个让人又家又恨的男人。 她只盼着这些毛病不要带到阿九身上。 咕噜…… 饿了一天的她,肚子咕噜的叫。 为了追上他,她这一路上马不停蹄,一口热饭都来不及吃。 到了这会儿,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咕噜的叫声打破沉重的气氛,傅九川道:“我去让店家给你做些吃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做。” 她闪身就进了空间,凭空消失在他面前了。 家有仙妻的傅九川忽然就低笑了一声,是他过度紧张了,竟把卫桐这样的能力给忘记了。 有这样能力的卫桐,不会命丧北寒。 想到她不会有危险,他内心才放松下来。 他不知卫桐瞬间转移到哪里了,只能坐在屋里等她。 片时,霍桐就出来了。 她找了两份自热火锅出来了。 傅九川坐在她面前打量着她,问她:“你刚才去哪儿了?” 卫桐莞尔一笑:“我们在的那个时代,许多人的异能觉醒,我身上就自带了一个空间,可以储存很多东西在里面,就像一个很大的房屋一样。”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傅九川了然:“我没有吗?” 她说他也是那个时代的人,可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卫桐无奈地耸肩:“你本来是有的,可能上天觉得你不需要吧,就给你收回去了。” “……” 好吧,他现在的确也没觉得这是必须品。 两人一块把自热火锅吃了后,由于时间不早了,也就熄灯歇下了。 翌日。 天微亮,两人就起了床。 越往北去,天气越冷。 在汗血宝马的带领下,第三天的时候,两人就顺利的来到了北寒之地。 北寒的气温至少在零下二十度,撒泡尿都会结冰的程度。 所以,到了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在屋里坑上待着了,基本上没人会在外面溜哒。 两人策马行在空荡的街道上,照着舆图给的方向,行至两国交界处的冰河处。 第221章 再见御王 既是两国交界处,冰河以北就有景国将士在此巡逻。 “谁在那里?” 有一队巡逻的持着刀剑跑过来吆喝一声。 卫桐手持她梧桐县主的令牌。 来的路上她和傅九川已商量好,他的身份需要隐藏起来。 身为青衣侯的儿子,单枪匹马出行,她怕狗皇帝想要借此机会谋害他。 为首地看了一眼她的令牌,道:“不知梧桐县主出现在此,意欲为何?” “营救御王。” 对方一怔,许是没想到皇帝会派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过来,即使她身边跟了一位公子,那也是一位年轻的,瞧这两人都是细皮嫩肉,精雕细琢,一看就是没上过战场的。 “梧桐县主,镇北将军已等候多时了,您请。” 卫桐策马离去。 在冰河十里之外的一座北寒城,住的是镇北将军袁叶。 镇北将军听闻帝都已来了人,也快步迎了出来,不料,竟是两个稚嫩的孩子。 他瞅了瞅两个人,惊讶到怀疑人生。 卫桐扫了一眼人到中年的男人,抱拳:“见过将军。” “陛下就派你们两个小娃来?” 卫桐:“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好大的口气,镇北将军请两人进屋坐下。 屋里烧了地龙,和外面就是两个天气了。 温暖有余。 茶香溢人。 好看的奴婢进来伺候完茶水,退下。 袁叶:“请问两位,要如何营救御王?” 卫桐:“请他们云国大使出来和我谈判。” 镇北将军疑惑:“他们的条件是割让北寒方圆三百里城池,陛下答应了?” 他觉得定然是答应了,不然,就是派大军压过来了。 卫桐冷笑一声:“见了面再谈,告诉他们,必须带上御王,我要亲眼看见御王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一切免谈。” 镇北将军目光沉沉地扫在她脸上,颔首:“什么时候谈?” “越快越好。” 谈完事情救完人,她还急着回家呢。 “好。”镇北将军唤了个人过来,让他们安排卫桐两人暂且去休息,他这边派使臣去云国边境传话。 卫桐让人安排了一个房间给她。 她与傅九川用一间。 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卫桐扫了一眼简陋的客房,与之前会见他们的客堂当然是天壤之别。 好在这里面还有龙地,暖和就行。 傅九川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卫桐靠在门上,听了听。 前来给他们引路的侍卫并没有立刻离开,也在门外听了听。 卫桐猛然拉开门,那人也是没有防备,差点跌进来。 “你在干什么?”她冷睨着这位青年侍卫。 那人一慌,慌忙道:“我想问问,县主觉不觉得冷?要不要多加一床被子。” “不冷。” 那人忙行了一礼,匆忙退下。 卫桐盯着他匆匆远去的身影,傅九川过来贴耳问她:“发现什么了?” 她把门关上,轻声道:“这人想要偷听我们说话。” 身为一名优秀的特工,她的侦察能力当然是一流的。 傅九川颔首,拉着她一块坐下来小声交谈:“北寒向来贫苦,袁将军的府邸里一桌一椅、一花一瓶都透着奢侈。” 他这里装饰得过于华丽,与清贫的北寒背道而驰,反差过大。 卫桐沉吟,道:“恐怕这袁将军有古怪。” “出去看看。” 傅九川颔首,两人起身,卫桐本欲开门,后又改变了主意,她去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朝外看了看。 冰天雪地中,这里的戒备依旧森严。 有数人侍卫在外面走来走去。 这种情况下,她只要从屋里走出去,外面的人就能看见她。 也就是说,她在这个将军府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些人的视线里。 卫桐把窗户轻轻合上,“刚刚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明明没人巡逻。” 傅九川:“一个人没看见。”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袁将军就把人安排上了。 看起来好似这里戒备森严,为他们的安全,她却觉得这是监视。 卫桐冷笑一声。 她内心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因为一切尚且没有眉目,她就把这猜测压心里了。 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后,卫桐时不时从窗户向外看了看,那些巡视的人始终都在。 过了一会儿,有侍卫提着食盒过来了。 卫桐快步闪到门边听了听。 提着食盒的侍卫在外面站了片刻,之后叩了一下门:“县主,给您送饭来了。” 卫桐这才把门打开,接过食盒,“谢谢。” 言罢,她关上房门,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取出里面的菜。 刚出锅的菜,还热乎着。 卫桐把几道菜放在桌上后拿出银针挨个试了试。 饭菜都是安全的。 旁边还有一壶酒。 卫桐又试了酒,“没毒,可以吃了。” 傅九川把筷子给她,“这个还没验。” 事实上,筷子也没有毒,都是安全的。 两人放心地用了饭,卫桐道:“这个袁将军究竟有没有问题,等见到御王就知道了。” 傅九川颔首。 卫桐沉吟道:“河上结冰,快马加鞭过河的话,最多半个时辰。” 所以,袁叶将军送使者前去送信,来回也只一个时辰。 果然,待两人用过饭后,袁将军那边又派侍卫来请她过去。 袁将军微笑着请她坐下道:“县主,使臣已把你的话传达过去,那边也派人传了话过来,会晤的时间就定在明天辰时,地点就在两国交界的冰河上。” 冰河上会面,卫桐不由想起那个梦境。 在那个梦境中,青衣侯夫妇就是在冰河上殉国。 “好。” 和袁将军这边谈了明天会面的事后,袁将军忽然问:“县主,这位是您的?” 本来是安排两人住两个房间,刚属下来报,说他们合住一间了。 卫桐:“我夫君。” 袁将军有些意外,卫桐见他没别的话要说,就起身告辞了。 两人回了屋,由于天色不算早了,卫桐躺到坑上歇着了,傅九川那边正吩咐人备水,他要沐浴,结果人家把水抬到他屋里来了。 傅九川看了看放在屋里的木桶,就知道这里没有单独的盥洗室。 卫桐在床上翻了个滚,坐起来,笑道:“愣着干什么?你洗啊!我又不会偷看你。” 傅九川看她一眼:“没偷看你怎么知道……” 知道他臀上有个痣。 不过,瞧她调笑的样子,他反而心态一松,洗就洗了。 他转身一件件去脱衣裳,卫桐反而不好意思直看他,闪身进了空间。 九哥向来爱干净,她也不能太脏了。 虽然外面很冷,她空间不冷啊! 所以,她进空间洗了个澡。 等她沐浴过出来时,傅九川也已沐浴完,并和衣躺在床上了。 忽见卫桐又凭空出现在他身边,他都习以为常了。 见她衣着单薄,只有一件中衣,他忙掀了被子让她进来。 卫桐钻进暖和的被窝,还不等她依过去傅九川就抱过来了,使劲嗅着她的香喷喷的墨发道:“时间过得真慢。” 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卫桐会错意,“别急,等明天办完事,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眼睛眨了眨,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柔声唤声:“娘子。” 这一声娘子叫得她心又漏了半拍,又听他道:“叫相公。” 卫桐怔了怔,她也不矫情,当即喊了一声:“相公。” 喊过后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毕竟两人还没圆房,不算真正的夫妻,但她一声相公还是听得他心花怒放,搂着她一顿猛亲。 两人厮磨了一会儿,闹了一会儿后,渐渐进入梦乡。 翌日 用过侍卫送来的早膳后,卫桐和傅九川各牵着自己的汗血宝马,在镇北将军袁叶的同行下,前去冰河去谈判。 由于气温寒冷所致,这冰河的厚度足以可以策马在上面狂奔。 即使是去谈判,双方带领的人并不多。 镇北将军也只带了十多个人陪同。 远远的,就见对方的人马也已到达冰河之上,人数也就二十多人。 为首的是一位青年,相貌英俊,气质邪魅。 御王就被五花大绑地站在他的旁边。 卫桐看见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御王瘦到脱相。 他站在那里,好似随时都会倒下来。 第222章 血战 看到瘦到脱相的御王,卫桐紧了紧袖中的拳头,冰冷的语气好似从极远的空旷传来:“你们把御王怎么样了?” “梧桐县主放心,他没有事,不过是每天少给他吃顿饭的事。” 说话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镇北将军给她介绍说:这是云国东阳王——凤燕舟。 卫桐微微抬高下颌,道:“让御王和我说话,我要确定他还活着。” 此时的御王眼眸闭着,陷入昏迷。 东阳王打了个手势,一旁的人给御王喂了一粒药丸后,片时,他悠悠转醒过来。 卫桐看着他,道:“御王,你还好吗?可有哪里不适?” 御王睁眼看着她,在一瞬间的愣怔后,诧异:“卫桐?” 他几乎以为这只是一个梦境,下意识的就向她走了过来。 一旁的人伸手就在拦住他,哪料手刚伸手,他眉心上就被什么物什击中,与此同时,卫桐出疾步而去,奔向御王。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对方反应过来时,御王已被卫桐护在身后。 东阳王顿时大怒,拔刀就劈了过来,他的人也纷纷拔出兵器,围攻而来。 那时,傅九川的玄铁剑破空而出。 卫桐的红缨枪也从空间闪现,两人双双把御王护在中间的同时,拉开阵势,电光火石间,只听见兵器的砰撞声。 云国的人瞬间死了一半,这也是东阳王没想到的。 明明对方给出来的信息是谈判,且只有两个小孩子单枪匹马前来。 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小孩子竟有以一敌百的气势。 眼看着自己也节节败下阵来,凤燕舟忽然喝道:“镇北将军,你还要袖手旁观吗?” 镇北将军袁叶闻声后忽然就拔刀而出,劈向被云国包围的卫桐,然而—— 哪个狗娘养的竟然从背后偷袭他,一刀从后背向刺向了前胸。 他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县主,我来帮你。” 说话的是元战,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四溅。 前来的正是卫君临的三位义子。 卫桐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了,其中的郭晋她是有在靖安侯府见过一回。 镇北将军的亲卫也没想到,他出场就送了人头,顿时都红了眼,大喊大叫着要拼命。 对于这些背叛国家的人,卫桐也没有丝毫的手软。 她基本上已经肯定,御王被抓少了镇北将军的手笔。 此时的御王身体虚弱到不能使出一招一式,他被下了药。 看着卫桐手握红缨枪,小小的身体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这一刻,他只觉得她美好得全身发光。 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为他奔赴千里之外,只为救他。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孩子—— 卫桐一边护他的同时,手中的红缨枪也连取数人性命。 埋伏在冰河之上的人这时也举着刀剑向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喊声震天。 放眼一看,足有一千人。 此时,凤燕舟被傅九川逼得连连败退。 向来傲慢的青年这一刻忽然有些慌,心知不妙,他身形后退,拔腿就跑。 啊—— 他的步伐没跑出十步,傅九川身影已到了他跟前,只见他手中的玄铁剑从他心脏刺过。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傲慢又狂妄的东阳王至死也不敢相信,他会死在今天。 会死在一个少年人手中。 啊…… 云国的士兵大喊着冲过来,东阳王忽然死了,他们其实也很慌。 厮杀之间,卫桐把一颗药丸给了御王,道:“吃了。” 御王毫不犹豫的吃了她给的药后,身体的力量渐渐恢复了一些。 只是,在被囚禁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只有一顿饭,且只是个半饱,一天天下来,他的身体几乎要被摧毁。 即使服下药,解了身上给他下的软骨散,他也没有战斗的力量。 他只能在这场残酷的血战中,尽量让自己不拖累卫桐,不让她分心。 对方这一千人的军队,都是东阳王的精兵。 即使方寸已乱,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毕竟,他们这边只有五个人可以战斗。 虽然只有五个人,他们的战斗力分明都是王者级别的。 卫桐右手红缨枪,舞得呼呼生风。 傅九川手中玄铁剑更是被他舞得炉火纯青,他所到之处,便是一片死尸。 三位从地下武场走出来的高级武士即使这些将士所能相比的,虽然只有五人,个个都有着一以敌百、气吞山河的气势。 转瞬之间,敌军被杀得片甲不留。 几个人也被累得弯腰喘气。 突然,卫桐听见有断裂的声音,那是脚下的冰川在破裂。 刚刚的战斗太过激烈,刀剑之气也难免损伤到脚下的冰川。 “冰川要裂,快跑。” 卫桐大喊一声,拽着御王就跑,但御王根本跑不动,被她一拽便扑通一声跪在冰河上了。 傅九川疾步而来:“我来背他。” 他蹲了下来,卫桐一把提起御王往他背上放,傅九川背起他就跑。 其他三人深知不妙,也疾步而飞。 随着几人飞奔而去,冰河破裂的声音也紧跟其后,且越破越大。 元战、卫桐身无所物,跑起来一身轻,瞬间就奔出了冰河之外。 当几个回头一看,就见傅九川忽然把御王抛了过来,元战飞身扑了过去,把抛来的御王接住。 然而,下一刻,傅九川的身子在冰河上下坠。 艹 岸上的几人也大惊失色,霍桐手中忽然多出一条绳子卷向傅九川。 说迟时,那时快,就在他身体即将要沉入冰河之际,绳子已缠住他的腰身。 卫桐手上使力,瞬间,把人拉回她的身边。 她心有余悸,一把抱住飞回面前的人,“九哥。” 傅九川也紧紧抱住她:“我没事。” 可只有他知道,就在那一瞬间,他以为要与她天人永隔了。 御王抬眸看向两人,道:“走吧。” 卫桐吹了一声口哨,她的汗血宝马飞奔过来。 几个人上了快马,策马离去。 直奔镇北将军府。 随着御王前来的那一瞬间,镇北将军府上的人已大乱。 冰河上发生的事情,得着消息的人,能跑路的人已经悄悄跑了,有些不敢跑路的都聚集在镇北将军府这边。 元战、刑昆在前开路,御王行在中间。 人数虽少,却愣是让他们走出地动山摇的气势。 这府里的人对御王并不陌生,毕竟,他曾出入过这里多天。 御王一边走进来一边道:“镇北将军袁叶叛国,已被处死,尔等想要活命,就放下兵器,不杀。” 聚集在此的人齐刷刷地放下手中的兵器。 即使瘦到脱相,好似风一吹就会倒般,御王依旧保持着自己身为皇族的权威,语气中含着冷酷:“袁叶所有的家眷绝不放过一人逃脱,男人一律处死,女眷送入军营。” 他命令下令完,元战立刻带着府中的护卫去抓人。 御王举步走向前院的大堂,撩袍坐下。 袁叶叛国,在他的计谋下,御王被送入敌国手中为掳物,他的亲卫也都命丧此人手中,这就直接导致归来的御王对他的家眷给予了严厉的刑罚。 想起这些往事,御王内心的戾气又重了几分。 这次外出巡察,他的第一站就是北寒。 来到这里,镇北将军假意接待他,哪曾想,他竟早已生了叛国之心,胆敢在他的茶水中下了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后,把他送到了云国东阳王的手里。 让他愤怒的是,他带来的二百来个亲卫大多数都死在了这里,能逃脱的并不多。 外面哭喊声震天。 在镇北将军府上的家眷共三百六十五人,男人就地处死,一百五十六个年轻的女人送入军中为妓。 在男权为尊的时代,傲慢的男人视女人如物品,可以随意买卖,尤其是罪奴,就更没有任何人权可言了,只能供人玩乐。 第223章 你更甜 御王归来,重整边境军队暂且不谈。 且说,东阳王死后,云国那边当天就得到消息,知道只有五个人单枪匹马的击杀了他们一千铁骑将士后大为震惊,不愿相信。 翌日,云国边境重整军队,又带了一万军队杀了过来。 一夜过后,被摧毁的江河又冻结成冰,可以在上面骑马。 卫桐这边早有推测到一旦东阳王死后,可能会迎来高傲的云国人疯狂的报复,所以,他们这边也安排了人,加强冰河边缘上的戒备。 知道云国带了铁骑兵过来后的卫桐立刻带着傅九川过去了。 为什么只带领傅九川一个人去呢,因为她有一些武器不能为外人所知。 走进冰河,远远的,就瞧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向这边狂奔而来。 卫桐信手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袋子,打开,里面装的是手雷,也就是手榴弹。 手榴弹在末后初期基本上已被淘汰了,在她那个时代作战,基本上远程攻击就可以完成了。 她有收集旧物和保存文物的习惯,就都堆集在空间了。 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卫桐一边打开一边和傅九川讲用法,打开拉环后引弹,投弹,一个大爆炸就是死伤一片。 前来的铁骑军队瞬间就在冰河上慌不择路了。 一个大爆炸就在冰河上炸出一大块,冰河瞬间便出现破裂的声音。 傅九川拿起手雷引爆,投出。 这一切对他来说又熟悉又陌生,操作起来又得心应手。 几个手雷投过去,冰河上已是兵荒马乱。 敌军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往回撤,冰河造成的损伤以不可逆转的速度迅速蔓延。 放眼望去,原本是黑压压的一片人,转眼已看不见。 多数的人都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冰河一片血色。 能逃出升天的是极少数的。 看着冰河上又恢复平静,两人相视一眼,转身去,翻身跃上各自的汗血宝马,飞奔离去。 自此,短期之内,云国再无人敢犯。 在云国,也流传了一个传说。 景国有一男一女所向披靡。 男持玄铁剑,女持红缨枪,犹如神助。 五日后 卫桐傅九川离开北寒之地。 御王和元战等人随同离开,不久之后的北寒将由前往而来北寒王姬白泽接手。 由于几人的坐骑都是汗血宝马,返回的路程也仅用了三天的时间。 一路畅通,并无暗杀。 抵达帝都的时候已是傍晚,卫桐跟着傅九川第一时间去了青衣侯府。 府里的青衣卫一看见两人回来后立刻跑进府中通报去了。 片时,青衣侯夫妇和老爷子都迎了出来。 当看见两人平安无恙站在他们面前,老爷子大步流星的走到傅九川面前,把他抱住,拍了拍他的背,“回来就好,快给爷爷说说那边的事情。” 一众人走进堂中坐了下来。 傅九川长话短说,三言两语把事情给说完了。 他说得轻松,几个人分明听得出来里面含着多少的惊心动魄。 等他说完,青衣侯冷漠地道:“你不要以为你把御王营救出来,就是大功一件了。” “在军队中,不需要自作聪明,擅作主张的将士,统率只要将士绝对的服从。下去领一百军棍。” 卫桐冷笑一声:“凭什么啊,我九哥又不是你的兵。” “你当我九哥愿意去啊!他是以儿子的身份为大娘去的,你要是想以父亲的权威压人,我也是不同意的。” 她男人,她必须得护着。 一百军棍,你咋不上天呐。 她一棍都不舍得打好啊! 白奕也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道:“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打阿九?” 老爷子忙打圆场:“丫头,你大爹也是着急,怕你们回不来,阿九,你们一路奔赴一定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傅九川站起来,带着卫桐出去了。 待他一走,老爷子也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傅鹤楼:“阿九向来乖巧,懂事,孝顺,你和他好好说话,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你打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说罢这话,他哼了一声,袖子一甩,也走了。 青衣侯淡漠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情绪,看向白奕,欲言又止。 白奕看人都走了,也气恼:“父亲说得对,你不能打阿九。” “你打阿九,我会心疼,六六也会心疼。” 你同时得罪了两个女人。 你要和女人作对吗? 青衣侯默叹口气,一把拽过她搂在怀中,委屈:“我只是担心他把命玩没了。”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失踪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回家了,又要代他去北寒救人,而且是单枪匹马的过去,他内心是又气又恨,恨不得把他抓回来打一顿。 他不需要儿子为他舍命,他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毕竟,他更年轻,才活了十七年,膝下尚未儿女。 关心儿子的话,在小辈面前,青衣侯说不出来。 有权有势的男人高高在上惯了。 向来别人对他只有服从。 好在他的良伴听出他的委屈,这才气消了些,轻轻抚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捧起他的脸道:“关心他,就要告诉他,你不说,他不知道你的心思。” 一如他们从前,互相猜疑。 猜来猜去,都是伤害。 青衣侯:“你帮我说。” 白奕颔首:“好。”她很乐意帮这个忙,拔腿跑了出去。 “……”又不是让你现在说。 那厢,卫桐两人去了九川楼后,她直接进空间洗漱了。 傅九川在榻上靠了下来,闭了会眼。 马不停蹄的奔波一天,是真累。 听见婢女说母亲来了时,他起身过去,母子俩坐在外屋聊天。 白奕开门见山,柔声道:“你父亲他很关心你,你走的这几天,他天天夜不能眠,就怕你回不来了。” “你呢?” 她当然也这样夜不能眠,“我,我没事。” 傅九川:“让你担心了。” 儿子这么懂事,她更舍不得让他为自己担忧。 她温婉一笑:“我没担心,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傅九川忽然道:“我去祭拜过外祖父外祖母了,和他们说你现在一切都好。” 白奕鼻子一酸。 那是她这辈子都回不去的地方了。 母子俩聊了一会儿,奴婢来请他们去膳堂,白奕先去了,傅九川回内屋去唤卫桐。 沐浴过后的女子已换了身衣裳,正对着镜子整理。 傅九川从背后把她抱在怀中,亲了亲她脸颊:“娘子真好看。” 她莞尔:“嘴真甜。” “你更甜。”他寻着她的唇瓣亲了又亲,甜得他心都化了。 女孩儿微微仰头,小脸红彤彤。 亲过,他笑拥她入怀:“娘子,可有饱足?” 卫桐抡了小拳拳打他:“都怪你,更饿了。” 他眸色动了动,喉咙里都有些异样了,亲昵地在她耳边说:“晚上让你吃个够。” 他扣着她的手带她离去,前去膳堂。 第224章 卫桐被训斥 且说,御王在抵达帝都后就先入宫面圣了。 皇帝一看他明显消瘦了的身形,面上露出心疼之色,快步迎他入了殿,拉着他上下打量道:“姬衡,你可还好?怎么这般的瘦?” 他后面虽然恢复到正常饮食,瘦下去的体重也不是一下子能恢复过来的。 和过去相比,自然是瘦了许多。 姬衡行了一礼:“皇兄莫要挂虑,我已无碍。” 皇帝看着他,让他坐下来,道:“和朕说说,他们两个人是如何把你营救回来的?” 当青衣侯前来相告说卫桐和傅九川前去营救后,他是意外又震惊的。 两个年少的孩子,单枪匹马的就去了? 御王这边就把所知道的相告了。 傅九川和卫桐能够这么顺利,正是因为他们只是两个年少的孩子,又是单枪匹马,对方才会没有防备,以为他们就是诚心前来谈判的。 如果真是大军兵临北寒,对方就会警惕起来,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皇帝虽没有见过那个场面,可两个人单枪匹马的就把人救回来了,足见这两个孩子的智慧和胆量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想到一些事情,皇帝又道:“姬衡,姬萱薨了。” 姬衡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神色灰暗了几分,声音染上几分嘶哑:“怎么死的?” 皇帝把璃王调查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后冷笑一声,叹道:“早知今日,朕当初就不该给她赐婚,也不至于让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御王站了起来,行了一礼:“我去看看她。” 他和姬萱一起长大。 小时候姬萱还是很可爱的,两人一起接受过同一个夫子教学,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她小时候就是一个喜欢玩乐的人,也总能有办法让别人和她玩。 她虽张扬、狂傲,但世家公子小姐,哪个不是这样呢。 出了皇宫,他快马加鞭就直奔了青衣侯府。 寒风呼啸,像刀子一样从人脸上吹过。 青衣侯的膳堂,其乐融融。 丰盛的晚膳摆放在一张会转动的圆形桌上,这桌子是青衣侯让村里的木匠李高做的。 且不说这个款式的桌子在帝都的名门世家有多受追捧,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青衣侯道:“你们这次虽是立了一件大功,但也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上,以后都低调做人,尤其是你。” 最后这话是指傅九川了。 明明青衣侯比谁都高调,出行的排场除了皇帝,谁能和他比。 卫桐心里腹诽,面上一笑:“我已经来不及低调了,九哥以后不要太张扬了。” 傅九川:“好。” 白奕:“别吃顾着说话,快吃。” 傅腾:“等吃过饭,阿九也跟丫头回靖安侯府报个平安。” 卫桐答应一声。 她和傅九川走了这么多天,靖安侯府那边已知道她的去向了。 不知真相的也就是消息闭塞的霍扬和莫家人了。 知道她去了北寒,靖安侯天天去皇帝面前和青衣侯府上打探她的消息。 当然,他没把青衣侯埋汰死。 卫子凤也气得三天没理卫君临。 待吃过饭,傅九川就吩咐下人把马车备上,他这边带了些礼品,去青衣侯府。 在他们来之前,侯府上已从郭晋这边收到他们回府的消息了。 好不容易等到卫桐回来了,各房的人都跑过来看了。 靖安侯气的指了指她,呵斥:“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营救御王自有朝廷去做,几时轮一个女子出这风头了。” 卫桐也是没有想到,一进家门就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不要说骂得她傻眼,在场的人都傻眼。 “你拍拍屁股就走,有没有想过你娘的感受?你走了多少天,她哭了多少天,天天做噩梦,梦见你死了。” 这的确是卫桐没有想过的事情,她前世没有爹娘疼爱,今世也不知道如何与爹娘相处。 “她好不容易和你母女相认,天天高兴地往你面前跑,就是想多陪陪你,补偿你这些年的缺失,她把你放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满心满眼都想着你,你心里可有你母亲半分的位置?” 卫桐被骂得狗血喷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靖安侯的每一个字都仿若在血淋淋剥开她的皮肉。 她的确,没有想过…… 她下意识的看向墨玉,就见她已红了眼眶,噙了泪,冲靖安侯道:“孩子已经回来了,你少说几句吧。” 靖安侯不肯少说,他想说,十头牛都拉不住。 他气呼呼的:“你回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回家和你母亲报平安,反而是去了青衣侯府给别人家报平安了,你可真是你娘的大好女儿。” 卫桐忽然有些羞愧。 墨玉真心真意地待她,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忽略了她。 “娘,对不起。”她眼眶一红,泪就流了出来。 不是挨骂了觉得委屈。 身为女儿,是真对不住她这一份真诚的爱。 墨玉忽然把靖安侯一推:“你走。” 居然把她女儿弄哭了。 她女儿这么乖。 墨玉快步走到女儿面前,握住她的手:“他在夸大其词。”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女儿是那么棒,一定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回家。” “娘。”卫桐忽然把她抱在了怀里。 原来娘亲是会对她牵肠挂肚,是会因为她有危险,彻底难眠,甚至以泪洗面。 忽然被女儿抱住,墨玉的内心百感交集。 愣怔之余,她也慌忙抱住女儿,安慰道:“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先去谁家都一样,娘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好了,不哭了,一会去见你奶奶,你奶奶也一直念着你呢。” 她拿了帕子给女儿拭眼泪,可她自己也是眼泪汪汪。 靖安侯脸色缓和了一些。 一家人又前呼后拥地前去见汤老夫人。 汤老夫人已听婢女跑过来禀报说县主回来了,本已躺在榻上歇着的她又忙让婢女伺候她起穿衣,要出去看个究竟。 这衣裳才穿起来,又有婢女跑来禀报说县主过来了。 汤老夫人站在门口等着。 果然,就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还有许多的脚步声。 等到卫桐走近些,她这边叫着奶奶,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进屋,仔细地瞧了瞧她,完好无损,笑道:“瞧你这生龙活虎的,看来是没有受伤了。” 一众人进屋坐下,汤老夫人还拉着卫桐的手和她说话:“这次的事就算了,奶奶不追究你是对是错了。” 卫桐心里一紧,心道不会又要劈头盖脸骂她一顿了吧。 她这才意识到,青衣侯冲阿九发火,说话是很有教养,很客气了。 汤老夫人道:“下不为例。” 卫桐连忙点头外加:‘嗯’。 “以后若再有什么危险的事,你给我躲远着点。” 卫桐不能不从,继续顺着她的话又是点头又是好。 “咱们家全是一群带把的,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孙女。” 这画风突变,猝不及防。 卫子静的脸就刷的变了色。 在老太太的心里,只有卫桐才是孙女。 她算什么? 老夫人语重心长:“马上就要过年了,学院里也都放假了,你看看是不是该搬回家住了?” 卫桐哪能再说不,她连忙答应:“好啊!” 老夫人一听她答应了,嘴角也带上了笑:“就住在原来的屋,那间屋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离她近。 不论她说什么,卫桐全都答应。 因为临近年关,书院里今天也放假了。 等和老夫人这边说完话,卫桐傅九川就跟着卫子凤去了。 几人一块来到卫君临这边,卫子苏也急急忙忙地跟着一路小跑。 墨玉想他们定然是要玩个半宿的,吩咐婢女准备夜宵。 第225章 仗义直言卫子凤 卫桐在外面如何营救御王的事情,卫君临已从义子那边得到消息,这方面就没有多余再问。 几人来到他这边的院中,卫子凤把麻将拿了出来。 放假了,就可以痛快玩一场了。 卫子苏坐在他五哥旁边,他拿着笔在纸上画乌龟,谁输了,就贴身上。 彼时,御王也已来到青衣侯府的祠堂。 明霞公主嫁青衣侯为妻,死了之后的灵位自然是要供奉在这里。 站在祠堂内,看着那冰冷的牌位,御王给上了炷香后道:“姬萱,我回来了。” 但她却走了。 走得太过突然,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青衣侯站在他旁边,也跟着上了炷香。 等他上完香,御王忽然道:“是你杀了姬萱。” 青衣侯语气冷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音落,御王手中剑忽然出鞘,出其不意地刺向他,青衣侯疾步一退,那剑还是伤在了他臂上。 外面的青衣侯立时就冲了进来,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人都退下。 他冷眸越发冰凉:“这一剑,本侯受了,请吧。” “一剑换取姬萱的一条命,你可真是想得美。”话音落,他剑下生风,连刺数剑,只惊得祠堂烛火瞬间灭了大半。 青衣侯只守不攻,剑快他人更快,连连避开后道:“看在姬萱的面子上,本侯今日就不和你计较,若你再咄咄逼人,本侯就不客气了。” 御王冷道:“虚伪。” “你几时给过姬萱面子,在你的眼里,又几时把她当过妻子?” 青衣侯讽刺道:“像御王这般天真的人不多了。” 御王:“拔剑吧。” 他总得为姬萱做点什么,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青衣侯冷冷地道:“本侯就该让你死在外面。” 言罢,剑在他手中现。 电光火石之间,剑已顺着御王的面刺去。 御王疾身而避,就见一缕发丝飘在青衣侯的剑刃上。 这已是手下留情,否则,这一剑会割断他的喉咙。 御王眸中狠了几分,手中长剑刺出。 一时之间,只听祠堂内来往的剑器声。 * 夜已黑,靖安侯府内明光照耀。 府内的公子小姐正玩得快活,几个人身上都被贴上了卫子苏画的乌龟。 有乌龟,有小鹿,小羊,还有小狐狸。 小家伙也是个有绘画天赋的,三两下就做成了一幅图。 正在这时,有奴婢匆匆前来禀报,青衣侯府的人来求见县主。 不是该求见傅九川吗? 几人诧异,卫桐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唐辰。 “县主,您快去府上一趟吧,御王和侯爷打起来了。” 御王是县主的义兄,他能活着回来,也是县主前去营救的。 唐辰擅自做主,跑来请卫桐去当和解人。 前面刚死了一个姬萱,不能再死一个御王。 杀不得,也打不得。 只能想办法赶出府。 卫桐一听这事就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立刻跟着她走了,只是卫子苏还年幼,卫子凤没让他去。 四人跟着唐辰匆匆前往青衣侯府,来到祠堂。 人在外面就听见兵器砰砰响,再进去一看,好一个刀光剑影。 傅九川和卫桐双双亮出自己的兵器,凌空而过,硬生生地把两人分开了。 卫桐质问:“义兄,你这是在干什么?” 御王目光落在他身上,慢慢变得柔和几分,情绪稍微平和下来,这才道:“和他切磋切磋。” 卫桐情绪不明:“非要切磋到受伤吗?” 他分明就是为姬萱报仇的,卫桐心知肚明。 她在帮着青衣侯说话,御王心里莫名有些委屈。 卫桐不再理他,只道:“扶大爹回去,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她也不好责备义兄的不是。 姬萱再不好,也是他皇姐。 傅九川把他老子扶走了。 他半个袖子都被血鲜红了,由于他衣裳的是青衣,所以不显。 卫桐转身跟着走了,御王在原地怔了怔,卫君临这才走过来拍拍他:“走吧。” 御王看他一眼,跟着他一块走了。 那厢,卫桐给青衣侯上了麻药,给他的伤口缝了针。 闻听他这边出事的白奕匆匆跑过来,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又震惊又心疼道:“怎么就受伤了?御王干的?” 她知道御王刚刚来找,青衣侯让她先休息,一个人出去了。 男人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一点小伤,没事。” 再小的伤,也会疼的啊! 白奕心疼得说不出话,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庞,想从他脸上找出半点情绪。 然而没有,男人一点痛苦的痕迹也没有。 主要是现在打麻醉了,他也感觉不到疼了。 卫桐这边给缝了十多针后,这才有功夫问:“他是为姬萱来寻仇的吗?” 青衣侯颔首:“这恩将仇报的东西,以后你们都离他远点。” 卫桐心里了然,道:“过几天我会给你拆线,时候不早了,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两人前脚走,白奕这边一阵嘘寒问暖:“疼不疼?” 她刚刚明明看见卫桐拿针在他肉上缝啊缝。 她看着都疼死了。 瞧她紧张,男人心里很受用,忽然想逗一逗她,“疼。” 白奕让人把轿辇抬过来。 既然疼,那铁定是不能走路了,得让人抬着走。 青衣侯府过大,走回他们住的院子也得好一会儿。 且说,傅九川和卫桐又一块去卫君临府上了。 御王从青衣侯府离开后,就去了他那边。 一回来就接到姬萱被害死的消息,他内心有愤怒,也有悲哀。 他愤怒青衣侯痛下杀手,毫不留情,且让她死得这般羞耻。 他为姬萱悲哀。 天下男子何其多,她身为公主,何苦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和离之后,贵为公主的她依旧可以嫁得更好,就算不嫁,她私下里玩自己的,与旁人也没有关系。 卫君临让人拿了酒,他这边与御王小酌一杯后道:“节哀顺变吧。” 御王与他碰了一杯后道:“若是不为她做点什么,我亏对她这么多年的情谊。” 卫君临没有说话。 御王问他:“都说姬萱是青衣侯害死的,这事你怎么看?” 这事是皇兄亲口相告的,总不会错。 卫君临:“未知全貌,不予评价。” 卫子凤忽然走了过来道:“御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 “公主养面首是事实。” 他言下之意无非是在说,私养面首的公主就算是被青衣侯施计害死的,也是她应得的。 御王忽然冷睨着他道:“你很大胆。” 居然敢直言公主养面首的事情。 卫君临道:“小孩子不懂事,御王莫怪。” 他睨了子凤一眼:“别闹,去睡觉。” 卫子凤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道:“御王的性命是傅九川救回来的,也是事实。” 总之,青衣侯家并不亏欠御王什么。 御王前去找青衣侯报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舒坦一些。 卫君临也是没想到子凤竟如此叛逆,敢在这个时候和提醒御王这些话。 御王喜怒难辨的看着卫子凤道:“君临,你这个弟弟还能活到今天,不容易。” 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放在皇室,早就死一百回了。 卫君临道:“他自幼远离帝都,远离是非,性子就直了些,御王莫怪。” 御王:“说得挺好,本王没怪他。” 卫君临又给卫子凤使了个眼神:“说完了,就下去睡觉吧。” 卫子凤这才行了一礼,告退。 第226章 秋后算账 御王和卫君临喝酒的功夫,卫桐和傅九川就找来了。 瞧两人双双出现,御王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 卫桐瞧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御王身上,道:“义兄,你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你打我一顿都可以。” 御王望着她,低笑一声。 他怎么会舍得打她。 卫桐和傅九川能单枪匹马的去救他,这份情义,他有记在心里。 至于为何是他们两个单枪匹马去,其中的一二三,他也清楚。 御王忽然提议:“都坐下来,打会麻将。” 卫君临让人把麻将拿来了。 卫桐和傅九川一块坐了下来,几个人又若无其事的玩了起来。 卫君临道:“御王,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说吧。” “当初一听说你被扣押在了云国后,四妹妹就第一时间找上我,向我借了一匹千里马,又让我给她准备了舆图,还准备给阿九留了一封信,谎称自己去出诊几天。” 卫君临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要告诉御王,卫桐这个义妹很重视他。 这话听得御王心里果然舒坦几分。 傅九川挑眉,看向卫桐,望着她笑笑。 卫桐笑不出来了,莫名觉得九哥这笑有点阴森森呢。 一定是她的错觉,九哥明明笑得很温柔很好看。 御王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不枉本王疼你一场。说吧,想要本王怎么报答你。” 卫桐:“不求你和大爹相亲相爱,只求不要互相伤害。” 御王不知皇帝和姬萱对青衣侯做下的种种令人发指之事。 她也不想御王被皇帝给利用了。 想也知道,御王入宫后,皇帝老儿给御王灌输了仇恨的种子。 经御王被抓一事后,她不得不怀疑,皇帝对御王的疼爱有几分是真。 御王道:“你这个功劳给你记下了。” 几人打了会麻将,聊了会天,由于卫君临明天还要上朝,也没有玩太晚。 卫桐和傅九川回了梧桐阁。 一回到属于他们的家里,傅九川就情绪不明的追问:“信上写了什么?” 卫桐把没有送出去的信从空间里拿出来,放他手上。 这封信本来是想交给庄博的,可傅九川突然离开,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直接去了卫君临这边借马去追傅九川。 傅九川和她这边一走,青衣侯就去找皇帝了说明原委了。 皇帝知道了,就等于靖安侯也知道了。 靖安侯知道了,墨玉和汤老夫人这边也瞒不住了,真相浮出水面。 傅九川这时展信而阅。 我亲爱的九哥: 这个称呼让他很满意,心里柔软极了。 ——我要去外地出诊,借了大哥的千里马,最多三五日就能回来了,走得匆忙,来不及和你告辞,就拜托大哥把这封信转交给你了。 你亲爱的桐桐!勿念。 念完信,傅九川表情一片阴郁,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说,你打算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过去,连我都不带对吧?” 卫桐心虚:“没有的事。” “哎呀。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她转身就往内屋跑,人还没钻到被窝里就被傅九川按住在榻了。 少年语气低沉,夹杂着一些气怒:“说清楚,不说清楚不许睡。” 居然秋后算账了。 明明回来的路上,他一点算账的意思也没有。 卫桐被困在他怀中,瞧他一脸严肃又认真的,她忙嘟着粉唇去亲他,哪知他竟是一仰脸,躲开了。 不给她亲。 卫桐怪不好意思的,只好软了声音:“九哥,我和你不一样,我有空间,我不会有危险,我有把握可以平平安安的回来。” 傅九川不听她这解释,脸色依旧冷峻:“就算你能上天,你也不可以欺骗我。” “你这样欺骗我,以后会很难让我再相信你。” 咦,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的嘴。 卫桐看了看被控制的双臂,轻哼一声:“我让着你,你还来劲了。” “什么叫我欺骗你,我这是善意的谎言。再说了,你当初不也一声不响的跑出去了吗?也没打算带上我,咱们两个扯平了,这事就此翻篇,不许小肚鸡肠的秋后算账。” 傅九川被她一通吼,彻底没声音了。 就是用一双好看的杏眼看着她,做着无声的反抗。 卫桐把他往外一推,麻溜的翻身去睡觉,冲他喊:“还愣着干嘛,快过来陪我睡觉。” 吼不过,说不过也反抗不过的傅九川毫无骨气的前去陪睡。 烛火灭,黑暗中,拥她入怀的少年有些委屈,做最后的挣扎:“你以后不许一个人去干危险的事,不然,以后都给你断粮了。” “……” 啊!不得了啦,居然拿这个威胁她。 卫桐翻身把他按住,使劲亲,敢断她粮试试看。 咦…… 别乱摸。 坏胚子。 翌日 卫桐早起有一顿事情要安排,傅九川则在院子里做了一个热身运动,练了一会剑。 她先派人去村里一趟,把王氏夫妇接过来。 又派人去知会祁夕一声,让他到梧桐一趟。 早上的时候把该派的任务都派出去后,就见卫子凤带着卫子苏过来了。 学子放假,就如放飞的鸟儿似的,到处飞。 卫子苏一过来就和任臣玩了起来。 卫子凤则找傅九川说话。 两人同窗,虽差了三四岁,还是有共同话题。 霍扬、莫南和莫西还在睡懒觉,寒冬天,当然是被窝里舒服。 卫桐又让奴仆去把他们喊起来。 消息闭塞的几人还不知道卫桐回家一事,一听说她回来了,霍扬这边一骨碌爬了起来,三两下漱过口洗把脸就冲了过来。 看见卫桐果然在家里,他差点就要哭了。 冲到卫桐面前,他又委屈又生气:“你怎么去那么久?” “你天天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万一在外面遇着坏人怎么办。 虽然她是很厉害,他还是很担心。 卫桐也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一个个会这么大的反应,被呵斥,就算被便宜爹劈头盖脸的教训,她心里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暖。 她明白这是对她的关怀,是对她的爱。 她笑着拍拍他胳膊,“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睡到现在才起来,不饿吗?快去吃早饭。” “不饿。”气都气饱了。 反正他要抗议。 本以为她走个三两天,哪知竟是十一天。 这抗议还没持续多久,莫南和莫西也都跑过来了。 两人过来打了声招呼,莫南看了一眼气呼呼的霍扬,笑道:“嫂子,你不在的这几天,霍扬差点急哭了。” 到底是个半大少年了,霍扬气了一通后也就算了,很快就跑出去和他们玩上了。 再后来,墨玉和白奕也前后过来了。 由于午时都是要在这儿吃饭的,灶房那边也忙得热火朝天。 祁夕也很快过来了,卫桐请他到偏厅坐着说话,主要是向他了解一下她不在的时候,各大商铺的情况。 各大商铺的情况都已走上正轨,所有的商铺价格统一,尤其无条件包退换这一块赢得了消费者强烈的喜欢。 其他家一些不曾加入商铺的知道这些事情后,都在效法,也有一些商铺也想加入他们商会。 祁夕把这些天的情况和她汇报完后,卫桐问他:“和我说说你现在的情况。” 祁夕自嘲一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以后就要仰仗县主罩着了。” 他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走水路的时候遇到了盗贼,全家人在那场劫难中无一生还,只有他逃了出来。 当然,这不是说他已落魄到身无分文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来到帝都后,他租了个商铺,雇了个人经营着。 这里于他来说也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人脉,没有帮手,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世事无常。 两人聊了一会儿,卫桐就让他来做自己的大掌柜,也可以让他入股。 以后做什么事他在明面,她就在幕后了。 待把他送走,成衣铺那边的掌柜也又来了,送来了这几天的账本给她过目,和她讲了一下最近几个商铺的情况。 等一切结束后,就见下了朝后的卫君临也过来了。 卫子凤本想叫上大伙一起打牌,卫君临却拉着他们在院子里强身健体。 他身子骨弱,就越发的不肯锻炼,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小小年纪,这么懒怎么了得。 莫南和莫西却非常喜欢舞刀弄剑,就跟着傅九川在一起学剑。 至于霍扬,他兜里揣着瓜子,坐一旁看热闹。 舞刀弄剑的不适合他,太累了。 他也懒。 他决定读完书,去给卫桐做掌柜的。 家里满了欢乐的气息。 彼时,金碧辉煌的大殿,冷清中透着庄严的肃静。 在文武百官都散朝后,御王被皇帝留了下来。 “去找青衣侯了?” 青衣侯今天没上朝,派人来送信说受伤了。 要养伤。 御王脸色沉重,道:“臣弟无能,不能为皇家报仇。” 皇帝叹了口气,“谣传这江山是青衣侯族让于我们姬家的,青衣侯荣耀百年,根深蒂固,即使是朕也动摇不了他。” “就拿这次来说,朕本来是派了青衣侯带一万精兵前去谈判,哪知他竟无视朕的指令,直接派了傅九川一个少年前去营救,他无非是在告诉朕,青衣侯族坚不可摧,所向披靡,派一人足矣。” 御王眸色微动,道:“陛下,青衣侯族虽然傲慢,却是忠心不二。” “忠心?”皇帝冷笑一声,“你呀,还是太年轻了些。” “青衣侯族存在一天,太子再无变更的可能了。” 他把太子联动一伙大臣为青衣侯求情的事说了。 太子虽然不才,这件事却做的漂亮极了。 自然是赢得了青衣侯的心。 青衣侯必然扶助他顺利的登上那个位置。 第227章 皇帝驾崩 说到关于青衣侯家族的事情,皇帝内心多少是有几分激动的。 从知道傅九川和卫桐只身把御王救出来后,他内心就有了很大的波动。 恐惧是多过于震惊的。 一个青衣侯已经难以驾驭,现在又加一个傅九川和卫桐。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御王正面地来谈这件事情。 皇帝道:“父皇临终之际就嘱咐于我,青衣侯家族不除,皇室难安,他在位的时候,曾先后派出暗杀不下三十次,都没能如愿。” 提到父皇,御王面上也有了一些的情绪。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是不会知道这些事的。 “他把这个使命交付于我,我终究也是没能完成他的遗愿。” 说到这事,皇帝一脸凝重。 “御弟,众皇子之中,朕没有一个可以指望得上的人。” 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这也是身为帝王的悲哀。 “唯独你最是合朕心意,若是可以,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帝位传于你……”可他膝下有子,青衣侯不会答应,皇后一族的人也不会答应。 从皇帝面前离开的时候,御王面上一片冰冷。 陛下所言的一些传言,他也耳听过,但从未放在心上。 今天陛下语重心长地和他敞开心来交谈这件事情,目的当然是,要他接过这一棒。 那时,皇帝在御王离开后又派人去把太子叫过来。 这个蠢儿子,他必须好好教训他。 他若是不醒悟,就打死他算了。 也免得有一天他登上这个位置后,被青衣侯牵着鼻子走。 在太子前来之前,他在屋里踱了一会儿,越想越火大。 这么多的皇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太子强。 他虽生了废太子之心,可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太子与青衣侯搭上了。 他们会煽动更多的人来反对他废太子。 正在他琢磨着这件事情时,就听前去的太监匆的跑过来回话道:“陛下,太子不在东宫。” 皇帝不悦,想他定然是出去联络哪位大臣了。 “不在东宫去哪了?” 太监犹豫了一下,道:“启禀陛下,听太子妃说,是去了青衣侯府上,探望了。” 皇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破口大骂三声:“蠢货。” 骂完,他脚步一晃,身子向后栽去。 ‘砰’的一声响。 他身体扑在了地上。 太监吓得脸色大变,尖叫一声:“陛下。” 皇帝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会突发疾病死亡,这也是任何人不曾想到的。 毕竟,他现在每天上朝,和往常一样批阅奏折。 皇宫里乱作一团,急忙把太医传来。 梧桐阁内,这会已端上热气腾腾的菜。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欢声笑语。 庄博今天也被叫过来一块吃饭了,大家多日不见卫桐,不知真相的他还傻傻的问:“师傅,你去哪给人看病了,竟然一走这么多天。” 卫桐打着哈哈:“啊,我走了好多天吗?” “下次带上你,一定带上你。” 傅九川为她打掩护:“吃菜,吃菜。” 他把酒倒上,和莫年道:“爹,我们两个喝一杯。” 父子俩喝一杯酒,其他能喝酒的少年也跟着喝了酒,还互相猜起了拳。 卫子凤因为病情只能喝奶茶,好在他也特别喜欢喝奶茶。 幼童卫子苏和任臣也跟着喝奶茶,于是乎,喝奶茶的人互相碰杯。 卫桐乍见傅九川有些贪杯,一会功夫六七杯酒下肚了后,还拿了酒与她说:“桐桐,这一杯我敬你。” 卫桐想给他换奶茶,忍了,莞尔一笑,给他碰了一杯。 男人嘛,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要给他面子的,她决定回头私下里一定要和他约法三章。 她多懂事啊! 正这么想着,眼角飘到卫子凤直接把自己的奶茶倒卫君临刚喝空了的酒杯了,且无害一笑:“哥,奶茶可好喝了,你尝尝。” 卫君临看他一眼,也就喝了。 这招高,她怎么没想到呢。 卫桐看了看傅九川也刚喝过的酒杯,不等他有机会再倒酒,也把自己的奶茶倒他杯里了,莞尔一笑:“九哥,奶茶可好好了,你尝尝看。” 傅九川看她一眼,他能说什么呢,只能尝了尝,微笑:好喝。 正在这时,唐辰匆匆过来找傅九川了,乍看这一屋的人,他欲言又止。 就是不方便说了。 傅九川起身走了出来,唐辰这才悄声和他说:“陛下驾崩了,老爷子让你回府,把县主也一并带上。” 他颔首,回身和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喊上卫桐一块走了。 唐辰能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那是因为太子刚好在青衣侯府,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帝驾崩,把人叫走了。 称病在府上的青衣侯就带了青衣卫,陪太子一起入宫了。 老爷子不放心,这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驾崩了,他心里不踏实,总怕是个阴谋阳谋,当即就派唐辰过来请傅九川和卫桐回府了。 来到青衣侯府,老爷子已在前厅等着了。 路上的时候卫桐和傅九川这边已从唐辰口中了解一二,这会就听老爷子道:“丫头,你是不是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可以。” 皇帝当初让她看病,给的有出入令牌。 “陛下驾崩,你现在立刻跟阿九前往皇宫里看看情况。” 别说老爷子不相信,卫桐也震惊,怎么突然就驾崩了。 卫桐和傅九川这便又匆匆去了皇宫。 彼时,宫殿之内已传来了太子的哭声:“父皇,父皇啊!” 皇帝病情突发,其实就是脑梗死,没等到太医过来抢救就断死了。 皇后娘娘带着宫中妃嫔以及诸位皇子小公主跪在殿内,哭声一片。 卫桐带着傅九川赶来的时候,人在殿外,就听见里面哭声震天,问了一个侍卫就知道皇帝是真的驾崩了。 璃王、御王也从宫外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都哭得隐忍又克制。 于他们来说,陛下是他们最亲人。 事实无常。 御王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前脚刚离开,他的皇兄就驾鹤西去了。 陛下与他来说,亦父亦兄。 他看见卫桐站在这里,忽然就起身冲她来,声音嘶哑:“卫桐,你去看看陛下,你救救他。” 卫桐知他真情实感的伤心,于心不忍,但又不能不让他面对现实:“义兄,陛下已驾鹤西去,您节哀顺变。” 青衣侯这时道:“陛下已驾鹤西去,国不能一日无君,明日起,太子登基后再操办陛下一切后事。” 太子大哭:“父皇啊!” 众妃嫔和宫女跟着大哭。 再后来,皇帝驾崩的消息通报全国。 国丧期间,禁嫁娶,禁娱乐。 诸大臣也到皇宫来奔丧。 第228章 加官封侯 皇帝驾崩,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太子在第二天就给登基。 文武百官朝贺,吾皇万岁万万岁。 新帝姬玉温坐在龙椅上,望着一众臣子,心情也是难免有几分畅快的,当然,父皇刚死,他心里的那点畅快也得压下去。 姬玉温坐在龙椅上,挺直了腰杆,道:“众爱卿平身。” 待众臣平身后,他又道:“朕想起父皇生前在朝堂上说,谁去营救御王就给他加官封侯,结果无一人营救,要么是推托,要么是装病,御王能够平安归来,靠的是青衣侯之子傅九川和梧桐县主两人之力。” 他顿了一下,又道:“父皇已经驾鹤西去,朕今日就来完成父皇的遗愿,封傅九川为北平侯,封梧桐县主为朝阳郡主,另赐百兽山方圆二十里给朝阳郡主和北平侯为封地。” 一家出两侯,也只有青衣侯族了。 侯爷尚且活着的情况下女儿能被封为郡主,并且得了封地的也只有靖安侯家的女儿。 方圆二十里这一小疙瘩,也许很多名门世家看不上眼,毕竟他们的土地不要太多了,但这是两人靠自己实力挣来的功名,意义就不一样。 新帝这一做法说好听点是在完成皇帝的遗愿,但谁不知他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向青衣侯抛出橄榄枝。 姬玉温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 他需要青衣侯家族的势力来帮他稳定江山。 青衣侯和靖安侯双双谢恩。 所以,在不久之后,两道圣旨就达到梧桐阁了。 北平侯虽然就是个只有俸禄没有实权的闲职,但在他这个年纪,能靠着自身能力挣得这一份有俸禄闲职的也仅此一人了。 多少的世家子弟都是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当宫里来的公公宣读完圣旨,傅九川、卫桐谢了恩,给了打赏,道了谢,把人送走后,全家都高兴起来,卫子凤也眉眼含笑道:“见过北平侯,朝阳郡主万福。” 其他人有样学样的作揖行礼。 卫桐又给全府的人都打赏了银子,得了赏赐的奴仆全都行礼谢恩。 午时,一家人关起门来吃喝庆祝。 毕竟先帝刚驾崩,也不好太过铺张热闹。 下午的时候卫桐要回村一趟百寿村,傅九川、卫子凤、霍扬等人也立刻跟着一块去了。 快到年关了,她带了一些粮食米面,糖果等等送给村民的,让大家过年吃。 里正高高兴兴地招来全村的人来领取。 在领取之前,卫桐让大家安静,她把圣旨拿出来念了念后,众村民听明白了,她被封为朝阳郡主了,傅九川也被封侯了,百兽山方圆二十里划给他们两个为封地了。 全村一听皆是高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 里正立刻带领全村行礼:“见过朝阳郡主、见过北平侯。” 卫桐摆摆手,道:“大家还和以往一样,不拘礼节。” “我今天来给大家送些吃的,有钱没钱咱们先过个好年。” 卫桐被封了郡主后也没有忘记他们这些村民,反而送来了许多粮食分给他们,郡主体谅他们都是穷人,吃喝不够,这更让村民们感激不已,纷纷大声喊着谢谢郡主。 在这个时代,有善举的人已是难能可贵,有大善举的人更是打着灯笼难找。 他们村真是祖上烧了八辈子高香才能遇着郡主这样的贵人。 村民们一边议论,一边排队领取。 每家都分到了差不多十斤的米面以及菜蔬等等。 他们排队领取的功夫,在里正等一众人的带领下,卫桐去瞧了一下后面的水渠建造。 在众人的辛勤劳作下,不但水渠已修建成,村民们也照着她之前的要求,在村前挖出一条河。 河里被引进了水,而且放了鱼苗在里面。 下了几场雪后,天寒地冻,河里的水也给冻上了,村里的孩子没有别的可娱乐的,就会跑到冰河上面去玩耍。 这会功夫任臣和卫子苏正跟村里的孩子们在冰上玩成一片。 像皇帝是死是活和他们没多大关系,关起门来大家该说说,该笑笑。 老百姓吃喝都有问题,谁管你哪个上位当帝王。 谁给吃的谁是娘。 且说卫桐转了一圈后来到山下和里正道:“这山如今也是我们的了,等过了年,咱们把山开了,建一个游玩景点。” 这么一片山可不能荒废了。 旅游景点建好了,村民靠着它数银子。 里正一听这话又磨拳擦掌:“郡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他们现在连银子都快出不起了,只能出些苦力。 卫桐笑着说好,又道:“既然这片地归我了,以后村民的税我就全免了。” 本来挣得也不多,这点税她也看不上。 在他们的时代,国家对于底层人也是免税的。 里正激动不已道:“郡主,你真是咱们百寿村的活菩萨,咱们村的人都是一群没文化的粗人,除了干点体力活也不会什么,郡主有什么要干的,你只管吩咐就是了。” 卫桐笑了一下,道:“明年开春,咱们村也请两个夫子过来教学,把赵老太家那个房子收拾出来,以后就作为咱们村的学堂。” 她要让他们村的人都过上小康的生活。 每一个孩子都接受文化教育。 里正激动地直点头,差点落泪,道:“好好,都听郡主的。” 卫桐把要做的事和他说了后,也没再久留,带着家人又打道回府了。 王小慧夫妇就没跟着过去了,放假在家的莫南和莫西今天晚上也留下了下来,陪陪爹娘。 且说,霍桐傅九川打道回府,只是家太多,实在难以平衡,卫桐提议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卫桐带着霍扬和任臣跟着卫子凤、卫子苏去靖安侯府拜见汤老夫人。 老夫人在府上一听说她又被封了郡主一事,高兴的她本想去梧桐阁找人,墨玉却告诉她卫桐回村了,让她气了好一会儿。 都是侯府家的小姐了,怎么还老掂记着一帮村民干什么。 墨玉暗暗翻她白眼,女儿心底善良也戳着你心窝子了。 自己不肯做善人,还要阻止别人行善事。 幸亏她女儿有主见,不然,非得让老太太养歪了。 墨玉心里腹诽她头发长见识短,嘴上宽慰说:“咱们府上现在不缺金不缺银,不缺权不缺势,就缺善举好名气,得着百姓的认可比什么都强。” 这么一说就把老太太的嘴堵住了,以至再见到卫桐,她一句废话没有,只高兴得拉着亲孙女的手左看右看,道:“咱们家也出了个郡主了,真是祖上保佑啊!” 本来提心吊胆的她,现在松了口气。 老皇帝终于死了,新帝一登基就给孙女封了郡主,这说明新帝还是看重靖安侯府的。 她拉着卫桐说了几句话后,忽然发现霍扬和任臣这两个陌生人也坐在这里,诧异,“这两个是谁?我怎么看着眼生呢?” 卫桐这才道:“这个大些的是霍扬,我弟弟,这个小些的是任臣,也是我弟弟。” 老太太一听头一个姓霍就知道是赵老太家的人了,刚想发作,卫桐又道:“霍扬虽小我三个月,但一直像大哥一样照顾我,若不是他,我早就没了。” 霍扬惭愧,明明是她照顾他。 若没她,他早饿死了。 汤老夫人听完卫桐的话心里舒坦一些,没有发作。 任臣这时就起身作揖:“奶奶万福。” 汤老夫人又看了看他,见他模样生得也是精雕细琢的好看,又不姓霍,脸色也缓和了一些,道:“这个弟弟又是怎么一回事?” 卫桐看了一眼任臣,本不想提这些往事,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任臣却自己说:“奶奶,逃荒的路上我爹娘都让流寇杀死了,姐姐就收留了我,说以后做我的姐姐。” 说起这些事,他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 汤老夫人看着他,无端就心软了几分,“真是个可怜见的。” “既然是桐桐认的弟弟,以后,我也就是你奶奶了,这段时间,你就跟着姐姐住在这侯府吧。” 任臣小奶音:“谢谢奶奶。” 小孩子乖巧又懂事,又是亲孙女收养的,看他身世可怜,老夫人看他也就不觉得讨厌了。 到了晚饭时,靖安侯和卫君临都从宫里回来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了膳,又就着卫桐过年在哪的问题说了一会儿,她确定过年就在这里。 三个娘,顾了左顾不了右,她只能选择带着霍扬和任臣在娘家过这个年。 等吃过饭,卫桐几个人又去了卫君临那边玩了。 她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御王的情况。 皇帝死了,最伤心的莫过于御王了。 卫君临人在宫里,就把御王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下。 御王人在宫里守灵。 皇帝的死对他打击不是一般的大,他一直守在灵前,谁也不理。 卫君临前去和他说过话,让他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他神情木然,仿若神游向外。 这一切,卫君临只归结为他和皇帝兄弟情深,无法接受皇帝突然驾崩。 毕竟,其他皇子也没似他这般不能接受。 第229章 一胎抱三这件事 闲来无事,卫桐又和卫君临、卫子凤这边聊了一下自己明年的打算。 就是村里开办学堂就需要请夫子去教学,这一块卫君临答应给她找人。 卫子凤知道她还想在山上建游玩点,问她需要多少银子,需不需要他入伙,卫桐笑说可以,三个人又就着这事规划了一下,在山上要建立什么样的景点才足够吸引游客。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卫桐见夜渐深,就回去歇息了。 她被安排住在老夫人的院子这边。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往日里和傅九川在一起睡惯了,现在身边少了一个他,还真不习惯。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也并非她一个人,傅九川这会亦然。 翌日 卫桐上午坐诊回春堂。 闲时,她和庄博闲聊:“这个年怎么过?” “就这样过呗。” 什么年不年的,他也没多大期待。 既然他也没地去,卫桐道:“过几天回春堂也放假,百寿堂也停业放假,你把徐姨接到梧桐阁来住,在一起把年过了。” 他一个人在帝都也没有什么房子,就住在医馆后面的院子里了。 庄博答应了。 “姐,姐。” 外面忽然传来唤她的声音,一听就是伊江平来了。 卫桐起身走出去,伊公子跑到她面前道:“姐,我找了你好几回了,你都不在。” 卫桐望着眼前的少年公子,微微一怔。 竟然能说这么多的话了,还说得这么利索,看来他是不只是恢复得不错,是完全恢复过来了。 她内心大为欣慰:“出了一趟远门办点事……” 话还没说完,伊公子已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爹说了,你去了北寒去救人,你救御王有功,陛下封你做郡主了。” 卫桐请他进自己的诊室说话,道:“躺下来,我给你做个检查。” 伊公子乖乖躺下。 他本是因为脑部大量出血造成了颅内血肿,破坏了神经细胞,导致了认知障碍,现在被破坏的神经细胞已修复好,也就是说,他已恢复正常人该有的行为能力了。 卫桐微笑道:“恭喜你伊公子,你痊愈了。” “姐,我就是来和你道谢的。” 卫桐提醒他:“我没你大。” 以前是傻不懂事,现在不傻了,可以改口了。 这么大个小子叫她姐,别人会误以为她年纪很大。 伊公子笑:“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妹,以后你就是我妹。” 她不想认这个哥。 她怕这伊公子品性恐怕不好,认了对她还是麻烦。 为了个歌姬就和人打起来,能是什么好人? 卫桐也就微笑道:“我已经有很多哥了。” 伊公子也不是笨的,有些失望又难过的道:“你不想当我妹,你是不是嫌弃我,看不上我?我知道你现在是靖安侯的女儿,还被封了郡主了。” 卫桐不动声色:“要听实话吗?” “要,你说。” 他也想知道卫桐看不上他哪一点了。 “人家多一个哥哥是多一个靠山,我多一个哥哥是多一堆麻烦事。搁谁谁干啊!” 所以,这位大哥,求放过。 好好做人,认真生活的人招谁惹谁了。 伊公子明白了。 他面色暗淡了几分,“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一个惹事精。” “但是,我已经决定改了。” “那要等你真改了再说,你要是真的诚心想认我这个妹妹,我给你三个月的考察期,要是考察通过,我就让你做我哥。” 不然,这样的哥她可要不起。 伊公子面上高兴了些:“好,就三个月。” 卫桐抬手,与他击个掌。 出去的时候就见白奕和傅九川一起过来了。 “夫人,九哥。” 他打了声招呼后,快步跑了出去。 白奕诧异:“他会说话了吗?” 傅九川:“应该是病已痊愈了。” 白奕欣慰:“我儿媳妇真厉害。” 两人一块来到卫桐诊室,卫桐一怔,“你们怎么来了。” 白奕:“我天天都来的。” 风雨无阻。 她进来说句话后就出去了,现在的她已可以把药认全了,配起药来一点不含糊。 傅九川在她离开后把门关上了,在卫桐的注视下走到她面前把人抱了起来抵在墙上道:“有没有想我?”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那唇瓣随时都能亲上,卫桐轻‘嗯’一声,小鹿乱撞。 傅九川和她商量:“要不咱们这样,晚上吃过饭后,咱们还回梧桐阁睡觉。” “我已经答应他们这个年会一直待在府上了,这样出尔反尔不好。” 她可不愿意做个不讲信用的人。 “我一个人睡不着。” 她一样也睡不着,卫桐还是哄道:“过两天就习惯了。” 他不想习惯。 “晚上我去找你。” “我和奶奶睡在一个院子里,你不要来。” 被发现不好。 “在他们眼里,我们本是夫妻。” 卫桐怔了怔,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两人没圆房,她差点都糊涂了,以为两人没成亲。 照着乡下那一套,他们已经是成亲是夫妻了。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找你睡觉。” 他故意把睡觉说得又暧味又撩人,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好像她有多想睡似的。 “嗯。”她就是想睡,所以,还是点了头。 “真乖。” 她答应了,他顿时心情大好,噙住她的唇瓣,细细品尝。 卫桐忙把人往外推了推:“别闹。” 真是大胆,外面都是人来人往,她可不好意思这么搞。 卫桐忙从他怀里溜下来,把门打开,一本正经地坐在诊室的桌前。 傅九川望她一眼,瞧她正经的样子,忍了笑意,也就坐在一旁不再逗她,和她闲聊。 “昨天听你说要在山上弄个游玩点,需要多少银子?” 卫桐:“回头找人估算一下。” “银子方面不是问题,大哥和子凤那边也是要入伙的。” 傅九川:“咱们自己的封地就不让他们入伙了,需要银子你就去找你大爹支取。” “可我都答应了。”昨晚还和他们讨论了半天。 现在暗暗有点后悔,这封地是给他们两个人的,她都没问九哥的意见,自作主张给规划了。 她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立刻端正态度道:“九哥,对不起,我忘记征询你的意见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回头就和他们说。” 她想大哥和子凤会体谅她的难处。 傅九川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没有不同意。” “就照你的意思,你想怎么做可以,不用征询我的意见。” 意见还是要征询的,卫桐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和他好好说叨规划封地的事。 她还自作主张免了村民的税。 突然想起这个点,她不由得朝自己脑袋上就拍了一个巴掌。 最近做主做惯了,完全忘记九哥的感受了。 傅九川忙捧住她的脑袋:“别乱拍,拍傻了怎么办?” “九哥,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和村民说以后把他们的税都免了,我忘记问你意见了。” 昨天她说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跟着,他一点声音没出,表示他真没意见。 她又忽然说起这个,傅九川郑重的道:“娘子,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何况是这点封地。” 卫桐听这话心里稍微松口气,九哥是真的不在意免税的事情。 “你想要怎么规划都可以,免了村民的税本就是一件好事,你不必处处问我,我真的不在意。” 他只能暗怪自己多嘴。 刚才说了句封地是他们自己的,不用找他大哥和子凤入伙,没想到一句话就让她这般自责。 他虽然都这么强调了,卫桐还是道:“九哥,我怕我做主做习惯了,会忽略到你的想法,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直接告诉我。” “这种事我没有想法,真的。” “我的想法就是,三年后,一胎抱两。” 怎么就忽然扯到生孩子了,卫桐面上染上红润,道:“一胎抱三也是可以的。” 她身为一个医生,在这件事上还是可以干预一下,一胎胞三,将来一次完成生子任务。 傅九川眸色微动,“那我就等着娘子给我一胎生三了。” 都还没同房呢,现在说这个是不是远了点? 第230章 账本的问题 因为要到年关了,卫桐下午的时间就喊上霍扬、任臣、子凤、子苏去逛街,要给他们买些新衣裳。 卫子静忽然跑了出来,眼巴巴地喊:“桐桐姐,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卫桐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卫子静这边早有准备,快步跟了上去,上了自己那边准备的马车。 一众人去了朱雀大街这边的成衣铺,每人都挑了两身成品新衣裳,又买了新的鞋子,从头到脚都换了新。 虽然傅九川不在,卫桐也悄悄为他买了好几身新衣裳。 奶奶和母亲那边也都一块添了新衣。 “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正在这时,有位披头散发的妇人手拿一个破碗,沿街乞讨。 路人一脸陌生,有富贵的公子一脸嫌恶,有老爷一脚踹倒怒骂:“滚一边去。” 卫子静忽然住步:“霍扬,我怎么看着那位乞讨的像你娘。” 霍扬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他的娘就算化成灰,他也不能不认识。 他不由得走了过去。 霍扬震惊于她竟然落魄成这般。 “公子,给点吃的吧。”妇人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白。 零下十多度的寒冬天,她穿着极为单薄的衣衫。 霍扬看着她,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娘,你怎么在这儿?” 在他的思想里,他娘就应该跟着爹和奶吃香的喝辣。 被抛弃的绝不可能是她。 卫桐这边也走了过来,仔细一看,这妇人可不就是霍扬的亲娘张梅。 张梅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仿若不认识他们一般,口里说着:“给点吃的吧。” 霍扬很无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到底是他亲娘,她若过得春风得意也就罢了,她落魄成这般,身为儿子的看在眼里,就再也不能忍了。 卫桐拍拍他的肩膀:“你先把她带到梧桐阁。” 霍扬点头,忙拽着张氏:“娘,我们走。” 卫桐让车夫送他们一程。 她只是心疼霍扬,摊上这样的亲人。 这张氏会沦落到这般,想也知道定是赵老太百般苛待。 卫桐这边也打道回府。 那厢,汤老夫人这一整天也正在忙着清理府里的账本。 到了年关,各种账本也越堆越多。 她到底是上了些年纪,五十几岁的人了,看这些账本也力不从心了,就把墨玉叫过来给她看。 墨玉看她这一堆堆的账本,也头疼。 她自嫁进靖安侯府,就没掌过家,也没摸过账,平日里也就是打理着自己名下的一些商铺。 她看得心里直叹气,就听老夫人问:“六六又跑出去了?” “是啊,说是买些年货。” 年货这东西有下人置办,何劳她一个郡主亲自去买。 汤老夫人摇头叹气:“这丫头可是一刻也坐不住。” 墨玉道:“母亲,六六不是那笼中平凡的小鸟,她这一生注定是在天上飞的鹰。” 汤老夫人被这话安慰到,也就笑开了,“说得也是。” 婆媳这边聊了一会天,一起对对账本,时间倒也过得快,就是这账本看得人头昏眼花,汤老夫人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厢,买过东西的卫桐也带着人回来了。 她自己的那一份已扔进空间,现在只抱着给老夫人和母亲买的东西过来了。 “奶奶,娘,我们回来了。” 卫子凤、任臣和子苏也帮着把东西拿进来,放下。 “给你们也都添了新衣裳,你们瞧瞧合身吗?” 汤老夫人有些意外,她从堆积的账本里起来了,笑道:“哟,还有我们的呢。” 墨玉也过来看衣裳,一看花色和款式,都是新样式,没见过的。 卫桐介绍说这些款式都是新来的裁缝刚做出来的,现在最是流行了。 墨玉连连夸好看,还当场试了一下新衣裳。 卫桐也让汤老夫人一块试了试,大小合适,都是照着她们的身量买的。 能把商铺起死回生,又做得红红火火的人,汤老夫人还是挺相信她的眼光。 她衣裳一穿上,全都夸好看。 反正各种好听话只管夸就对了,直把老夫人乐成一朵花。 卫子静一旁看在眼里,一双拳头在袖袍里紧了紧。 老夫人忽然叹口气道:“六六,奶奶是老了,现在干什么都力不从心了。” 不知这话如何就跳跃到此了,卫桐忙道:“奶奶您还年轻着呢,咱们若走一块,人家肯定都以为您是我娘。” 墨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连忙附和卫桐的话。 她女儿这马屁是真敢拍。 汤老夫人也被逗笑了。 她索性言归正传,开门见山:“六六,我这有一些账本要看,和你娘看了一天了,实在是力不从心了,你娘的斤两你也是知道的,让她看,她也看不明白,要不来帮奶奶看看?” 说到底老夫人还是信不过墨玉,也正因为如此,就不肯放手让她掌家。 卫桐就不一样了,她就是信得过这位亲孙女的人品。 墨玉听得心里连连冷笑。 请她女儿看,她完全没意见,但你何故再踩她一脚? 她怎么就看不明白了? 这些年来老夫人就没肯放手让她管家,当然,就是给她管,她都不稀罕。 甩手掌柜不香吗? 卫桐也没想到老太太会让她看账本,她不由得看了看母亲,墨玉微笑:“确实如此。” “好吧,回头我就帮您看看。” 卫桐这边答应下来,老夫人笑道:“以后有我亲孙女为我分忧解劳,我就安心了,回头我就让人把账本都搬到你那屋。” 谈话之间,卫君临从外面回来了,来到老夫人面前问安。 老夫人问他说:“临儿,这马上要过年了,把你两个弟弟也接回来过个年吧。” 卫君临也就答应了。 这边陪着说了一会话,他就带着几个少年走了。 他那边一走,老夫人立刻让自己的奴婢把账本都送到卫桐屋里。 她原本以为可能也就是几本账本,不料,就见奴婢抱了好几十本账本往她屋里送。 靖安侯府产业众多,账本当然也多,进账出账形形色色的开支。 每到过年,汤老夫人就会让人把账本送到府上,她再审核一遍,就是为了防止有些不干净的人在账目上做手脚。 如今年纪大了,她是真力不从心了,可惜大孙子还不曾成家,没有孙媳妇可以为她分忧。 男人们又整天在官场上,也不可能坐下来去审核这些账目,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落在她身上了,并且一干就是十几年。 至此,卫桐又多了一件事,给老夫人看账本。 当然,她没打算牺牲自己玩乐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吃过晚饭,她和卫子凤、卫君临玩起了三人麻将,三缺一怎么办?卫子苏自告奋勇的要加入,被无情的拒绝了。 卫子凤喊来了他的亲卫天玑。 被拒绝的卫子苏狠狠的和任臣在一旁画乌龟,打算哪个输了就贴哪个身上。 玩了两局后,傅九川也过来了,他把天玑换了下来。 由于卫君临每天还要上早朝,也没玩太玩,亥时一刻就结束了。 玩乐结束,傅九川跟着去卫桐屋了。 关上房门,他就把人给抱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圈。 昨晚没睡一起,可是想死他了。 卫桐也开心的低笑,在他脸上亲了又亲,直亲得他脸上眉眼上唇上全是她的口水。 傅九川又抱着她坐了下来,亲了好一会也不肯罢手。 她真是甜得让人恨不得一口吃下去。 他爱不释手。 卫桐捶着他小声的嚷嚷:“别乱摸。” 就要摸。 娘子软乎乎的,太让人上瘾了。 他噙着她的唇瓣让她发不了声。 好一番的耳鬓厮磨,卫桐耳根爆红的躺在他怀中,指着堆在她屋的账本:“你看,奶给我这么多的账本,让我给她查账。” 她真心不想管这些事情,可为了家人和睦,为了娘和弟弟,她管。 傅九川:“要我帮忙吗?” 她坚定的说:“要。” 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份力量,她不想累死在账本里。 傅九川就很乐意效劳,当仁不让地陪她查起了账本。 傅九川拿着算盘拨啊拨,再看卫桐,她拿着计算器点啊点。 他瞧着眼熟,道:“计算器。” 卫桐惊喜:“九哥,你记得它?” 他点头,又摇头。 他明明没见过,可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时,他又觉得熟悉,好像就该这样叫。 卫桐忙又拿出一个计算器,教他使用,人家一遍过,直接上手。 两人忙乎了大半夜,卫桐困了,不干了,倒床睡觉。 翌日 一早醒来,傅九川已不在身边了。 几时走的都不知道。 卫桐洗漱一番,带着账本去给老夫人请安,墨玉人已经在了,前来的还有卫子静。 老夫人笑问:“六六,账查得如何了?” 卫桐想了想,道:“今年的进账有二十一万七千两,但出账就有三十二万一千两。” 老夫人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卫子静面上也僵了僵。 昨天下午才给她的账本,她这一夜就全搞定了? 这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给我好好说说,哪个地方有这么大的出账?” 卫桐把账本打开,指给她看。 这一年里最大笔的出入都是卫君卿和卫君欢支出的,一个月下来,每个人前前后后能支出五千两的银子,一次支出的数目是一千两。 府里有个规定,一千两的小额支出可以由账房签字就成了,大额支出就需要找汤老夫人签字了。 最近的两个月,账目上又有了变化,出在了卫子静这儿。 她前前后后也支出了一万的银子,每次的支出也是小额的,一千两。 除此以外,靖安侯的支出也不少,这一年下来也有七八万。 还有卫君临的几笔大额支出,总额加起来多达八万两,这些老夫人是知道的。 大孙子身在官场,要打道的多,花钱是应该的。 可是,那两个混帐小子和卫子静这个便宜货凭什么能支出这么多的银子? 混小子不在身边老夫人一时之间发作不得,可卫子静就在跟前啊,气得她一拍桌子,吓得卫子静瑟瑟发抖。 “卫子静,你给我说,你支这么多的银子干什么了?” 卫子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红着眼睛哭道:“奶奶,这些银子都是用来救济灾民的,母亲是知道的。” 从京州回来后,她就打着要帮助穷人的名号,前后从账房支出了这么一笔的银子,她到底是侯府的小姐,向来得靖安侯的宠爱,狐假虎威一番,账房的也不敢不卖她这个账。 帮助灾民是假,为自己积攒些银子是真。 她支出的这些银子也仅拿出了五百两做了些表面功夫,墨玉又是个不管事的,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墨玉神色不明的看卫子静一眼,起身道:“母亲,子静是向我请示过。” 汤老夫人连连冷笑一声,卫子静的小伎俩她早已看透。 这卫子静以前还没敢有过这些小动作,这次从京州回来就开始搞银子了,想也知道她是在京州便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回来后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好在发现还算及时,及时止损了。 汤老夫人稍微平息一下腹中怒意。 最让她生气的其实还是两个不成器的孙子,闲着没事干,竟花了这么多的银子。 今年的账算下来竟是入不敷出,气得她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卫桐这边把账本的事情说了后,就先告退了。 让人备上马车,她带着闲在家没事的卫子凤、卫子苏和任臣去了一趟梧桐阁,打算去看看霍扬。 来到梧桐阁,管事的张晚快步迎了出来道:“郡主。” 她欲言又止。 “霍扬呢。” “在屋里守着他娘的。” 卫桐一众人就走了过去。 那时,霍扬守着的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娘死了。 把她带回家后,她到底是没有撑过去,夜里就死了。 死前,她有过一次回光返照,拉着霍扬的手,认出了他,哆嗦着道:“霍扬,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那一刻,张氏是有着深深的后悔。 她后悔对这个儿子关心得太少。 没想到临死前,是这个儿子给了她一份体面。 她更恨赵老太那一家子,个个都是冷血无情的恶人。 自从被赶也百寿村,她在家里就成了那个干了所有的活还要挨打挨骂的人。 赵老太也恨她入骨,若非她胆小怕事,把当年的事抖出来,她们应该也在百寿村吃香的喝辣的。 全家被赶出村,住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到了冬天,连买棉衣的银子都没有。 全家人都要出来讨生活,却是连连受挫。 本来读书的霍暮也不得不辍学在家。 温饱都有问题,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供他去读书。 那时,卫桐来到霍扬跟前,看了一眼身体早已冰凉的张氏,道:“人生在世,人人都有一死,不过是早晚之事。” 她回头吩咐张晚,让她去买个棺。 到底是霍扬的亲娘,人都死了,还是要让她入土为安。 她虽不是体面人,因着霍扬的关系,也要给她最后的体面。 第231章 都是娘子的 卫桐张罗着把霍扬的生母在当天下午就下葬了。 霍扬还是非常难过。 忽然发现他生母过得不如乞丐,这个落差让他特别的不能接受。 他知道母亲在赵老太那边受了不少气,身为儿子,他无能为力。 晚上和傅九川说起这件事情,卫桐叹气道:“我就是舍不得霍扬,怕这事会成为他心里的阴影。” 赵老太婆真不是东西了。 傅九川抱着她,嗅着她墨发上的香味,道:“时间会抹平一切。” “所以,时间也会让你忘了我?” 忽然就跳跃到这个送命题上,傅九川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道:“想我忘了你,除非时间停止转动。” 就算是哄她,她依旧笑开了颜:“就你嘴甜。” “让我尝尝有多甜。” 她扭过头就去亲亲。 傅九川勉强压下腹中邪火,任她品尝。 等她品尝过,红着脸推开他,混小子又欲望抬头,她忙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站起来道:“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把买给傅九川的衣裳从空间取了出来。 “给你买的,你来试试。”昨天一直忙对账的事情,就忘记拿给他了。 “等一下。” 傅九川稍微平息了一下被她挑起来的邪火后,这才起身把自己的衣裳脱了,一件一件地试她买来的新衣裳。 她自己挑的衣裳,穿在她喜欢的男人身上,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满意极了。 傅九川任她摆弄了好一会儿,直到衣裳全试一遍后,这才抱着她道:“有这么好的娘子,是我三生有幸。” 她得意哼笑:“知道就好。” 傅九川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 这荷包还是卫桐在清泉村的时候绣给他的,往日里就装一些碎银。 他从荷包里掏出两张纸,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卫桐疑惑,打开一看,竟是两个珠宝商铺。 这是老爷子和白奕给他的见面礼,铺子的赢利都非常好,两个铺子加起来,每年净赢利一百来万两是没问题的。 傅九川本想着有两个铺子在手也好,可以随时取钱给他的娘子买些东西,现在又觉得,他家娘子可能更喜欢自己买。 卫桐有点不好意思收了,推辞道:“这些你自己保管就好了。” 傅九川塞她手里了。 “不如你保管来得好,以后,它就是娘子的了。” 卫桐已猜到这是他家里人给他的产业,她想了想,也就不推辞了,收在了空间里道:“行吧,我就代你保管着,你要是需要银子,就告诉我。” 他的衣食住行娘子都为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平日里还真花不着银子。 傅九川把她一抱而起,送到床上去了。 他现在就想抱着娘子睡觉。 翌日 卫桐醒来时,傅九川已不在身边了。 她照常去向老夫人请了安后就出门了。 霍扬生母刚刚死了,他心情不好,就在没来靖安侯府了。 她打算去梧桐阁看看霍扬。 由于天冷,就没喊卫子凤、卫子苏、任臣跟着她跑了。 她这边让人备上马车,举步出门。 走到大门之外时,忽然一声:“四姐。” 是卫子静忽然紧跟而来。 就听她语气里有着压抑的怒气,道:“四姐,你已经是侯府的小姐了,全府的人现在都很喜欢你,你又有了青衣侯府的儿子做夫君,你这一生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我不过是一个可怜虫,因着父亲和母亲的一点庇护才能在侯府生存,过去的事情,我也已朝你道歉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说着说着,她眼眶一红,哭了。 卫桐诧异:“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你既然敢做,又为何不敢当?我的那点私房钱,是你偷走的吧。” 从京州回来后,她就开始想办法搞钱了,好不容易搞来一万两的银子,在今天早上不翼而飞了。 除了卫桐,谁会惦记她的银子? 卫桐冷眸睨着她,道:“卫子静,你说话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乱咬人你是属狗的吗?” “你那点钱在我眼里就跟我掉根头发一样微不足道。” 言尽,卫桐举步上了马车。 卫子静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含泪的眼里全是恨意。 对于她来说和掉根头发一样的钱,却是她的命啊! 她往后想在府里搞钱,是再不可能的事了。 她真恨,恨卫桐。 她的出现,打乱了她的人生。 卫子静当然不知道,她是真的误会卫桐了,这事还真不是人家干的。 这事是卫子凤干的。 就在昨天,从卫桐这里听闻家里的账目开支入不敷出后,他就让天玑潜进了卫子静的屋里去找了。 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也就罢了,真相出来了,非但不知感恩,还敢算计侯府的银子。 他当然要把她吞下去的银子都拿回来。 天玑不负他所望,就真找出几张银票和一袋碎银。 银票在昨天就已被拿去兑换了,碎银也一块存到银庄了。 此时,卫子凤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看着书。 卫君临在宫里还没有回来,卫子苏正和任臣在一起玩耍。 他当然要悄悄的努力,总有一天,要惊艳所有的人。 那厢,卫桐来到梧桐阁,没看见霍扬,管事的张晚说,他出去一会儿了,没说去哪儿。 卫桐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猛然,她转身往外跑,又回了靖安侯府,径直去找卫子静了。 她来的时候卫子静正气得在屋里摔桌子打板凳。 那么多的银子不翼而飞了,她恨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卫桐突然闯进来了,奴婢没能拦住,也是不敢拦。 她现在才是府里的真小姐,且是受宠的那一个。 卫子静一瞧卫桐脸色冷冰的走进来,这才停了摔砸,表情上也染上几分的怯懦,好似很怕她的样子。 卫桐道:“你昨天去见过霍扬了。” 卫子静目光闪了闪,“他到底是我堂弟弟。” 这是承认见过了。 “你也告诉霍扬赵老太住在哪儿了。” 卫子静依旧一脸怯懦:“他问我,我不好隐瞒不说,那毕竟也是他的家。” “啪。”卫桐抬手就赏了她一个耳光。 卫子静震惊,眼里满了泪水,带着哭腔道:“你为什么打我?” “你的这些雕虫小技也敢拿到我面前来班门弄斧,你告诉霍扬这一切,无非是想他去闹事。现在,你立刻跟我去赵老太家。” 卫子静不想去:“我已与他们互不往来。” “别给我bb,让你去你就去,带路。” 卫桐抓着她的手就走。 她手劲极大,卫子静感觉到疼意,又惊又惧地叫:“放开我,放开我。” 卫桐不放,拽着她就往外走。 不曾想,迎面就遇着了从宫里回来的靖安侯和卫君临。 卫子静立刻放开了声音:“爹,爹救我。” 卫桐也就松了她,卫子静立刻瑟瑟发抖地躲到靖安侯身边去了,好像卫桐是洪水猛兽。 靖安侯挑眉:“这是干什么?” 卫桐摊手:“请子静带我去认个路。” 靖安侯不悦:“这就是你请人的姿态?” 卫子静在府里的处境已经很难堪了,这令她越发的小心翼翼,连带面对他这个父亲都带着讨好的味道。 毕竟养了十多年,靖安侯看在眼里,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反观强势的卫桐,弱小可怜无助的卫子静就很容易激发他这个当父亲的保护欲。 卫君临道:“四妹妹要去哪里?” “霍扬去找赵老太闹了,我怕他会被打。”所以,她必须去救他。 卫君临了然,昨晚一起打麻将的时候了,卫桐就说了霍扬生母已死的事情。 靖安侯本能地道:“人家的家务事,你管什么闲事。” 卫桐语气带了些冷意:“霍扬是我的人。” 卫君临:“我带你去。” 他这是知道在哪了。 卫桐再无二话,拔腿就跟着大哥一起走了。 靖安侯扶额,默默地叹口气。 长子都去了,他实在无话可说。 他这一窝孩子,没几个听话的,心累。 第232章 被打 卫君临带着卫桐去了一个又偏又破旧的茅草屋,一路过去,周围都是竹林。 乡下的土坯房子,院子是用篱笆圈的,虽是在帝都之内,处的位置又偏又远,全家十口人就挤在这么一个院子里。 不出卫桐所料,卫君临带着她找过去的时候,人还没进院里,在外面就听见霍扬被打的惨叫声。 由于位置住的比较偏,真的是打死个人悄悄埋了都不一定有人能知道。 霍扬因为生母的死,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的生母就是被这一家子活活逼死的,他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他哥,他妹,问所有的人—— 他们的心长哪儿了。 他一过来赵老太就阴阳怪气的道:“哟,这不是霍扬吗?怎么舍得回来啦?” 大房的李秀也冷嘲热讽的道:“莫不是卫家的小姐不要你了,把你赶出来了?也是,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熊样,还真以为穿了身新衣裳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霍扬没理会他们的嘲讽辱骂,只冲屋里阴森森盯着他的亲哥霍信和小妹霍美道:“霍信,霍美,你们两个的良心让狗吃了吗?娘最疼的就是你们两个了,你们竟我在忍心让她在寒冬天衣着单薄的流落街头去乞讨,你们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她现在已被活活冻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们满意了。” 听见张梅死了后,全家的反应并不大。 片时,霍信火冒三丈,回怼他:“你有什么脸回来质问我们?你在外面跟着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你在外面住金屋银屋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住在什么破地方?” 霍扬气急道:“你们是活该,这都是你们的报应。” 这话一出,气得他爹跳起来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怒骂:“不愧是你娘生的,你这么心疼她,怎么不跟他去死。” 霍扬被打急了,捂着脸怒骂:“你们会遭报应的。” 赵老太眼神发狠,遭报应,她现在最恨这几个字了。 她全家还不够落魄吗? 她冲上去就要去打霍扬,这小子也是个叛逆的,这次哪肯让她打,本能的把就她给推开了,这下又触怒了大房的霍树,他冲上来动了手,他女人李秀也紧跟着冲上来一块打。 霍扬发疯的反抗起来,这两人竟没讨到便宜,赵老太立刻怒骂着让二儿子上去帮忙。 霍扬他爹不敢不听,立刻冲了上来揍儿子,霍信也冲了上来。 读书人霍暮眼里狠光一闪,也趁着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打个棍子冲上来朝着这小子身上到处乱打。 在百寿村的时候,他们去读书天天有马车坐,他想蹭个车都难。 他又不会读书,还能进最好的天赐书院,凭什么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霍暮打红了眼,最后一棍子就打在霍扬的脑袋上,打得霍扬头昏眼花。 卫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气得她疾步而来,一拳就把霍暮打飞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卫桐一通暴打,躺在地上哎哟着惨叫着。 卫君临上前把霍扬抱了起来,对卫桐道:“先回去吧。” 一帮刁民,想弄死他们还能是什么难事吗。 卫桐不解气的指着他们,语气冷冰似霜:“你们给我等着,霍扬若有个不测,我要你们死。” 言罢,她转身就走。 赵老太家的人立刻怔住了。 卫桐刚刚的语气、眼神,都很吓人。 才十一二岁的霍美害怕的道:“她会不会找我们报仇,把我们全杀了?” 霍如也害怕,瑟瑟发抖:“我们怎么办?现在卫桐有侯府的人撑腰,要杀死我们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霍暮眼神发狠地道:“怕什么?他们靖安侯府的人跑到我们家来打人,还有理了?我们现在就去衙门告他们,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后,只要我们有事,他们侯府就是第一嫌疑人,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只手遮天了。” 且不说这家人如何商议状告之事。 卫桐跟着卫君临离开后,嘱咐车夫去梧桐阁。 霍扬被打得不轻,他现在浑身都疼,脑袋也疼。 卫君临把他放在马车里躺着,由卫桐给他处理伤口。 也顾不得卫君临是否在场了,卫桐的医药箱从空间里取了出来后,她先给霍扬的外伤进行了包扎处理。 他虽受了些伤,好在骨头都完好无损。 过了一会儿,霍扬忍着脑袋上的疼痛,又羞愧得不敢看卫桐,不敢说话。 为了她娘那样的人去找赵老太一家,也活该他被打。 “疼吗?”卫桐并没有责备他,语气反而柔和。 霍扬:“不疼。” 卫桐冷哼了一声,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刻意压了一下他脑袋,他立时痛得叫了一声。 卫桐:“疼吗?” 霍扬不敢说谎了,压下委屈:“疼。” “知道疼就好,长长记性。” “你一个人对他们这么多人,你这叫白送人头给人家,你想为你娘报仇,你不会喊我吗?” 霍扬语带哽咽:“我娘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去为她报仇。” “她是不值得,但你值得。” 霍扬一听这话就眼泪汪汪的流。 卫君临忽然道:“你想怎么个报仇法?” 卫桐想了想:“全弄死,怕霍扬也舍不得。” 他们再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些人是他的至亲骨肉。 卫君临:“那就把他们全都赶出帝都吧。” 既然他这么说了,想必是愿意帮这个忙了,卫桐也愿意承他这个情:“那就拜托大哥了。” 卫君临颔首,对外面的车夫道:“朱雀大街放我下来。” 卫桐嘴角勾了勾,大哥办事是个雷厉风行的。 到了朱雀大街,卫君临先下了马车,去办这事了。 卫桐把霍扬带到梧桐阁,这里没有卫家的人,他在这养伤会更自在些。 等把霍扬安置下来,她又对院里的张晚嘱咐了一声,让她派两个奴仆好好照顾霍扬。 等这边办完了事,卫桐也就回靖安侯府了。 她前脚刚回去,靖安侯就来找她了。 这便宜爹眼神带着挑剔,在她身上打量,道:“为了霍家的事,伸手打自己人,你可真行啊!” 卫桐诧异:“我打谁了?” 靖安侯冷笑一声,忽然又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卫桐,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在外面受了不少的委屈,你心里也特别的恨子静抢了你的身份,但这不是她的错,何况,她的家人都已遭到报应了,该死的人全死了,你现在已是咱们侯府的嫡小姐了,又是青衣侯的家的儿媳妇,你现在何等的春风得意,是子静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你就不能放她一马,就当赏她口饭吃。 卫桐打了个手势:“停。” 她甚是失望地道:“靖安侯,我体谅你爱女心切,毕竟你养了十多年,就是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但你不能因为对我没感情,就偏听偏信。” 她冷笑一声,又毫不客气地道:“但我希望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在我眼里,她连屁都不是,我犯不着自降身份处处找她不痛快,但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我,质问我,就表明了你的立场,是你把我放在了你的对立面,既然你也不是那么想我留在侯府,那我就去和奶奶告辞。” 不受他这鸟气。 靖安侯气得瞠目结舌。 他是万万没想到,竟有这许多的话等着他。 卫桐站起来就走。 靖安侯怒:“你去哪儿?” “你给我回来。” 卫桐没回来,脚下还走得更快了,气得靖安侯急忙去追她。 这个便宜爹,若不治治他,他还真来劲了。 第233章 你可以横着走 卫桐与汤老夫人就在一个院子里,她这边三两步就跑了过去,道:“奶奶,我来向您告辞了。” 汤老夫人一脸懵逼:“告什么辞?” 靖安侯随后也跟着跑了进来,气得一甩袖子。 老夫人眼珠子一转,这父女俩气氛不太对,“怎么回事?” 卫桐:“刚刚靖安侯前来的找我谈话,说我现在已是侯府的小姐了,何等的春风得意,是子静这辈子望尘莫及的,想来我虽是他亲生的,到底是没有养育过我一天,便也没有真感实情,那位虽不是他亲生的,到底是养育了十多年,是我的出现让靖安侯不太适应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儿碍靖安侯的眼了。” 汤老夫听完她这话,气得当时就拍了桌子。 “卫景天,你为何要出此言?” 侯爷刚要解释,卫桐道:“奶奶,大概是因为之前我打了子静吧。” “打得好。” 卫桐:“奶奶,您不听听我为何打她?” “我亲孙女要打她一个下贱胚子还需要原因?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不但不知感恩,还敢在账目上搞钱,下贱胚子生的孩子上不了台面,卫景天——” 老夫人最后三个字更发狠了。 不需要问原因,她也猜测到了,定是那下贱胚子在他这个蠢儿子面前告状了。 人嘛,都是同情弱者。 靖安侯嘴角动了动,声音弱了几分:“娘,她好歹也是咱们家的小姐,你别说得这么难听。” “从她敢在账目上搞钱开始,她就已不是咱们家的小姐了,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么多年来你究竟是养了个什么狗东西,从她在京州回来开始,这三个月来,就打着做善事的名誉搞了我一万两的银子。” 汤老夫人把账本甩在他面前。 “想来她是在京州的时候就已经与那家子搭上了,小小年纪,这心计全用在歪门邪道上了,若非这账查得及时,不出两年,她能把侯府捅个大窟窿。” 靖安侯看了看账本。 这个女儿向来乖巧,十三岁的年纪,他实在不太相信她乖巧的女儿有这等心机。 过了一会儿,靖安侯放下账本,道:“你今天打了子静也是事实。” 卫桐冷笑一声,“我打她一个巴掌都是轻的。” 靖安侯也冷笑一声,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了。 “霍扬的亲娘因为当初抖出了赵老太在庙里换了女婴一事,回家后被赵老太全家苛待……”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汤老夫人冷笑一声,道:“果然,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亲孙女这些年能活下来,都是上天眷顾了。” 靖安侯不说什么了,说多错多,越说越错。 汤老夫人拉着卫桐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道:“你爹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谁在他面前装装可怜,哭一哭,他就同情谁,男人都这样,但我最恨这些装可怜博同情的女人了,你就算不是咱们侯府的小姐,你还是朝阳郡主,青衣侯府的儿媳妇,你就是横着走也是应该的。” 奶的话虽然说得她心花怒放,这教育方式是真不敢苟同的。 幸亏她已建立了正确的三观,不然,在奶的教育下,说不定真的会变成另一个卫君欢和卫君卿。 心里虽不认同,卫桐嘴上还是笑着打趣道:“那我岂不是变成横着走的螃蟹了。” 老夫人被逗得哈哈笑,卫桐也跟着笑。 靖安侯灰头土脸,摸摸鼻子,正欲告退,就见墨玉来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还不是你抱养的那个女儿,竟敢背后挑唆是非,这样的闺女将来嫁到谁家都是祸害,还是得给她寻一厉害的婆家,免得她把人祸害死了,反而影响我们侯府的声誉。” 三个女人一台戏,靖安侯想把墨玉拉走都拉不住。 一番了解后,知道原委的她气得脸上沉了沉,又安慰卫桐道:“女儿,你可以不理你这个便宜爹,但不能因为他就与娘也生了嫌隙。” “谁说不是呢,亲孙女,奶还是刚才那句话,你在府里就是横着走都可以,不用看你爹的脸色,你是郡主你最大。” 卫桐最后决定不走了,她舍不得娘,舍不得子凤和子苏。 也有一点舍不得老太太了。 这事之后,且不说墨玉回去后如何训夫。 午时,卫君临就回来了。 等吃过饭,他和卫桐说了一下赵老家的情况。 寻了个由头,就是户藉不在京城的都要遣出帝都。 衙门那边来了人,把他们赶出城了。 他们当初落户在百寿村,户藉也是那边的,后来被赶出了百寿村后,由卫子静为她们租了一处房屋。 寒冬天,忽然被遣出城,也是赵老太一家万万没想到的。 霍暮很快就想出其中的缘由了,料定了是卫桐找人干的。 一家人想着卫桐人在京城住,不在百寿村,就又想厚着脸皮去村里。 刚到村里,就被王小慧看见了。 她立即招呼了全家人出来赶人,邻里闻声而来,一边叫着一边骂着,直吓得他们全家人没命的逃。 百寿村已是朝阳郡主的封地,岂是他们想住就能住的。 帝都没他们的落脚地,百寿村也容不下他们。 后来听王氏讲起这事时,她心里冷笑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且说,处理了赵老太一家的事后,卫桐也因为霍扬的娘得到一些启示。 她知道这帝都还有不少的乞丐,冬天没有棉衣,百寿堂每天周济的一顿饭,也只能管饱一顿。 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有钱没钱,穿个棉衣过年。 卫桐下午就去了一趟朱雀大街这边的成衣铺,让他们立刻去别的商铺购买棉衣,发放给那些没有棉衣可穿的乞丐。 加入商会的其他成衣铺的掌柜的一听说她这边要购买大量的棉衣送给乞丐,也都纷纷加入,有的甚至愿意免费提供棉衣,或者提供一些吃的。 当天傍晚,卫桐就带着一众人来到了一个破烂的大院。 这里是乞丐的聚集地。 因为天冷,二百多个老少不同的乞丐都在屋里围着柴火烤着火,一看见卫桐过来了,全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郡主来了。” “郡主来了。” 百寿堂每天都会布粥一次,这里所有的人都得过她的恩惠,自然是认得她的。 卫桐道:“我给你们送些棉衣还有吃的,大家好好把这个年过了。” 一众衣着单薄又破烂的乞丐一听这话激动坏了。 每人都拎了一身新的棉衣和热乎的包子。 果然,新的棉衣往身上一穿,别提有多暖和了,哪用时刻守在火盆里。 卫桐道:“诸位,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大家愿意不愿意干。” 一个小乞丐忙道:“郡主,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去。” 其他乞丐也是这样附和。 “等过了年,我准备在百兽山建立个游玩的景点,到时候请大家前去做些小工,每人每天发放七十文银。” 虽然有时候乞讨也是可以讨到的一些银钱,可这是为郡主效力,众人一听就又激动起来,立刻纷纷表态:“郡主我愿意。” “郡主,我可以不要钱。” “郡主,我有口饭吃就行。” 卫桐微笑:“大家等我好消息。” 她扫了一屋破旧的房屋,周围堆了不少柴火,柴上放着的被褥也是又旧又单薄了。 “明天我会派人再给你们送新的被子过来。” 说完话,她转身离去。 反应过来的乞丐急忙欢送:“郡主慢走。” “郡主外面风大,小心地滑。” 待卫桐离开,所有的乞丐不敢置信地互相问。 “刚郡主是说明天给我们送新被褥吗?” “没错,郡主说的就是明天给我们送被褥。” “呜呜,郡主她好好,好像我娘一样。” “我呸,你娘有郡主这么年轻漂亮好看吗?” 既然答应了要给人发放被褥,卫桐就把这事交给了下面的管事去办了。 为了落实到位,第二天她又过去了。 不曾想,她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个人先她一步过来了。 是伊江平。 他带着许多的米啊面啊肉的前来发放了。 一看见卫桐的人马前来了,他也快步迎过来叫:“卫桐,你来了。” 卫桐有些意外:“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要学你,多做善事,帮助这些流落街头的乞丐建立美好的家园。” 卫桐昨天傍晚带人给乞丐们送温暖,他刚好看见了,当时就灵机一动,来了灵感。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会让卫桐对他刮目相看了。 送温暖,他可以的。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卫桐望他哼笑了一声,让自己的人把被褥发放下去,一群脏兮兮的小乞丐围在她身边姐姐长,姐姐短。 伊江平顿时羡慕得不得了,凭什么小乞丐都可以叫她姐姐,他叫声妹妹都不成。 他也要叫妹妹。 第234章 才艺表演 随着年关临近,卫君卿和卫君欢也被接回府了,汤老夫人看他们两个依旧活蹦乱跳,放心了,之前因为账务的事情气得想打人,这会早抛到脑后了。 反正过了年就送走了,以后他们想胡来也没有机会了,大过年的,她何必再给两个孙子不痛快。 这天,卫桐来到大哥的院里。 闲来无事,大家围着卫君临和卫子凤,看他们写对联。 一早起来,各院都在贴春联。 卫子凤别出心裁,想要自己写。 他和卫君临都练了一手好字,写出来的春联比卖的字还要好看。 奴婢拿着他们写好的福字,张罗着各屋门上贴。 等写完了春联,卫桐这边也忙前忙后地帮着贴。 这事虽有奴婢可以做,但她更喜欢自己动动手。 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也让她很开心。 卫子凤也跟着踩着梯子往上爬,霍扬在下面给他扶梯子。 年幼的任臣和卫子苏在下面仰着脖子喊:歪了歪了。 卫君临也靠在柱子上歪头看了看。 那时,卫君卿和卫君欢并肩走了进院中来,入眼的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幕,其中一个语带调笑:“五梯爬那么高,小心闪到腰。” 另一个配合得当,卫君卿手里有什么东西弹了出去,弹到卫子凤腿上。 就见卫子凤身影一晃,歪了下来。 啊—— 卫桐人正站在凳子上,想去救他都来不及,吓得她心肝差点没蹦出来,卫子苏也瞪大了眼睛,直叫:“完了完了。” 他五哥不死也得废。 他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可他就算跑过去,也救不了啊! 说迟时,那时快,卫君临身影掠过,把人牢牢接住:“小心点。” 卫子凤心有余悸,他忙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了一口气。 卫子苏猛然回头:“一大早上的,谁这么乌鸦嘴啊!” 卫君欢笑道:“自己太弱怪乌鸦,乌鸦招谁惹谁了。” “呀,原来是三哥呀,是我错怪乌鸦了,您可比乌鸦厉害多了。” 自带霉运。 晦气。 “子苏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自打五弟回来后,你都要变成小炮仗了。” 一点就炸。 言外之意无非是在指责卫子凤把他带坏了。 卫君临这时把卫子凤放稳在地上,让他不要再贴了,转身对那两位道:“在青衣侯军营太快活了?要不等过了年就去北寒边境体验吧。” 卫君欢暗暗翻了个白眼:“大哥,我错了。” 卫桐莞尔一笑:“二哥三哥,不如我们来切磋切磋,看看这段时间你们的武功有没有长进。” 卫君卿:“好啊!” “我用红缨枪。”言罢,红缨枪已从空间落入她手。 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都以为她红缨枪练到出神入化,人枪合而为一了。 “我就用鞭吧。” 卫君卿抖出腰间的鞭,那是一条金蛇鞭。 此鞭是以金色蛇皮而作的九尺软鞭,金蛇难寻,据说此间只此一上乘之鞭。 这鞭是青衣侯送他的。 青衣侯见他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不但送了他一条金蛇鞭,还送了他一套九龙鞭法练习。 此鞭法的精髓在于,虽只有一鞭在手,施展之时,却如九鞭齐攻对手,使对手防无可防。 卫桐要挑衅他,他刚好也借她练练手。 两人瞬间在院中拉开架势,那是那是一个飞沙走石,风势狂暴。 卫子凤一旁看着,暗暗握拳袖中拳。 卫君卿刚刚得到此鞭没有多久,鞭法还没到达出神入化之地,数招之间,他的鞭缠上了卫桐的红缨枪,却见对方旋身掠过,蛇鞭猛然被她握在手,她意念一动,把蛇鞭收入自己空间了。 蛇鞭瞬间消失,一下没了武器的卫君卿一愣,卫桐手中红缨枪也随之跟着消失不见,她微微一笑:“二哥的鞭法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的。” “你把我的鞭弄哪了?” 卫桐露出标准式的虚假微笑:“我瞧着这鞭好看得很,借几天练练手,二哥不会舍不得吧?” 卫君卿磨牙,面上也一派友好:“借给四妹妹玩玩自然是舍得的。” 卫桐轻哼一声,扭身走了。 到了她手里,想再拿回去就难了。 敢欺负子凤,这是对他的惩罚。 彼时,青衣侯府也是一派其乐融融。 多年来,侯府都没这般真正的热闹过了。 往年的春联也都是由下面的人写上字,贴上去。 今年的青衣侯府可不一样,一家几口人坐在一起,全都执了笔,认认真真地写对子。 等写完后,又一起认认真真地贴在各处的门窗上。 此等景象惹得府里的仆人都睁大了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青衣侯竟然亲自把门框门楣上都贴了遍。 高处的地方白奕够不到,她就贴低处些的。 傅九川和老爷子也一起帮忙,每个人的面上都荡着真心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久违了。 等各处都贴完了,一家人站在一处看了看,甚是满意。 到了晚上,各家人聚在一处,吃了丰盛的晚膳后,和长辈在一起守岁。 靖安侯府这边一众子孙也都依次而坐,陪在汤老夫人跟前说了会话。 作为长辈也就挨个给小辈们发了过年红包,每个人的银子都一样多,十两的元宝。 等发过元宝,老夫人道:“你们这些小神兽,不要坐着干聊了,把你们学的本事都拿出来给我瞧一瞧。” 卫君欢当仁不让的道:“奶奶,你的宝贝孙子就献丑了,还请大哥给点奏乐。” 卫君临也就为他抚养伴奏。 卫君欢取了剑,在堂中耍了一套漂亮的剑法。 虽然年年都是这一套,还是逗得汤老夫人拍手连连赞道:“好,好。” 她好字刚落,这小子的手忽然像长了眼似的,从卫子凤的耳边掠过,直惊得旁人睁大了眼。 卫子凤波澜不惊,坐得稳如泰山,好看的大眼瞟了他一眼。 竟没吓住他,卫君欢压住失望,面上嬉笑:“不知道五弟弟接下来准备了什么?” 这也是卫子凤正儿八经和他们第一次过年三十,自然不晓得还有这些东西。 卫君卿体贴地道:“想必五弟正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那就再给五弟一些时间吧,我先来给奶奶表演一个筋斗云。” 卫子凤淡漠地看他一眼,这卫君卿已离席,身影掠过轻如燕,他连翻了二十个漂亮的筋斗云,惹得他奶一阵喝彩,靖安侯也忍不住眼角带笑,使劲拍了掌。 这两小子再气人也是亲生的,账上的事情已过去多天,原本还想重打他们一顿的想法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早就被想念代替,哪还下得了这个手。 两兄弟一番耍宝,卫君临就一直为他们伴奏,搞得那是一个有声有色。 等卫君卿显摆结束,微笑道:“五弟,可有想出来献什么?” 卫子凤:“我就作一首诗吧。” 言谈之间,他已让奴仆把纸墨拿了过来,提笔写了一首诗。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奴仆把他写的诗拿给汤老夫人看,实不相瞒,她看不懂诗文。 她的娘家也是满门武将,她做闺女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武刀弄剑了,也正因为她性格上大大咧咧,性子火爆,导致她一直难嫁,最后嫁了一个鳏夫,好在这个鳏夫争气,让她后来做了侯夫人。 这些年来在侯府掌家,一身绣花拳脚也差不多废了。 她看不懂,靖安侯也看不懂。 他也没读过多少书。 大家看了一圈,甭管看懂看不懂,自家孩子嘛,自然都吹捧着说写得不错。 轮到卫桐的时候,她看了看写的诗,怔了怔。 原谅她语文功底也不行,也不知道这诗究竟是好或是不好,甚至不知道里面在写什么。 卫桐当仁不让地吹捧:“好诗,好诗,此诗只应天上有,地上哪得几回闻。” 这话不懂诗的人也听明白了,赢得了卫君欢一声嘲笑。 最后卫君临看了一遍后道:“四妹说得不错,只诗只应天上有,五弟的才华不是谁都能看得懂的。” 这是正儿八经考过状元的人,他要是说好,就应该是真的好,奈何大家都清楚他的尿性,猜想他就是哄哄卫子凤罢了。 卫子凤月考的成绩在堂里就很一般。 和这些人谈作诗就是对牛弹琴,就是卫子静的文化功底也是一般。 不管怎么样,卫子凤表演节目这一关是过了。 既然大家都表演,卫桐也就想了想,也准备耍一套红缨枪给大家看,结果靖安侯一脸嫌弃地道:“你除了会舞刀弄剑外,就没有别的爱好了吗?” 汤老夫人横他一眼:“你这是在歧视舞刀弄剑的人吗?” 没有她亲孙女这一身好本事,御王可能已成为云国的饿死鬼了。 虽然老夫人为她说话了,还是气得卫桐不愿意耍了,道:“既然靖安侯喜欢看歌啊舞的,那我也就献丑了。” 闪眼他的狗眼。 她这边准备准备,本打算跳支舞,卫子静也不失时机的跳了一只舞,赢得了靖安侯的喝彩。 女孩子嘛,就该这样子。 不得不说,卫子静跳得很好,她瞧着就很美,古典的美。 估计把现代舞拿出来跳又得惹嫌弃,她虽不在乎靖安侯怎么想,总得为母亲着想,免得她为难。 卫桐最后献唱一首:水调歌头。 她一开口,就惊呆了全场,让人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清冷绝尘,空谷幽兰。 最火的歌姬唱的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好吗。 这才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汤老夫人都听醉了,拍着手让她再来一遍,卫子苏和任臣也叫着: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卫桐又唱了两遍他们才罢休,卫子静顿时嫉妒得眼眶都红了,本以为自己在才艺上压过了她,没想到她唱一首曲就赢得了全家的喝彩,就连卫君卿和卫君欢都听得陶醉了。 靖安侯也不由得连连点头,若不是顾及着老脸,他都想让女儿再唱一遍了。 其实,大家都听得意犹未尽。 卫桐觉得吧,一直低调着抚琴的大哥才是真大佬。 不管哪个人上前表演才艺,他都能搭配得当,配合得天衣无缝。 乐器,只懂个皮毛的人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235章 人生赢家 一众子孙唱过跳过,又说了一会儿话,汤老夫人年纪大了,并非真的能熬夜到零点,就让孩子们自己守了,她回去歇下了。 待她一走,一众孩儿们就放飞自我了。 卫桐、卫子凤、霍扬和卫君临一起打麻将,卫君卿和卫君欢也过来要跟着打,墨玉和靖安侯也过来参与了,凑上两桌的麻将打起来。 任臣和卫子苏忙得热火朝天,要画乌龟给他们贴。 卫子静来伺候茶水,卫子凤语气冷淡的道:“你把奴婢的活都干了,她们干什么?” 她尴尬的道:“我闲着也是闲着。” 卫君欢也笑她道:“奴婢的活你也要抢,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家苛刻你这个养女呢。” 一句养女又刺得她心疼,卫子静手里的茶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知道府里这帮人都不喜欢她,她的位置现在也是越来越尴尬,只能讪讪的把东西放下,让奴婢过来伺候,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靖安侯瞧她离去的身影,又觉得她可怜,道:“卫君欢,你一天不挑事就皮痒是不是?” 他一脸无辜:“我又挑什么事了?” 墨玉忙打圆场:“大过年了,就不教训孩子了。” 靖安侯哼了一声:“你们是非要逼着我把你们送到北寒边境去。” 卫君欢顿时没声音了。 他可不想去那么冷的地方。 卫君卿忙岔开这个话题,笑着喊另一桌打麻将的卫桐:“四妹妹,鞭用着可还顺手?” 卫桐:“顺手得很,二哥是要送我吗?” 卫君卿顿时也没声音了。 玩玩可以,想让他送,门都没有。 但是,鞭在她手中,他根本不知道卫桐藏在哪儿了。 上次和卫桐交手还是在她村上,那时候是赤手空拳,当时只感觉她身手极为灵敏,杀伤力一般。 这次交手,她使用的是红缨枪,他明显感觉到卫桐有极大的进步,关键是她红缨枪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她究竟练到何种程度了。 练武的人都知道,有一种武功到了炉火纯青的时候再进一步就是出神入化。 无剑胜有剑,有形化无形,无形变有形。 不仅他这样想,就连卫君临都是如此想的,不疑有它。 彼时,青衣侯府内,一家四口人也同样玩起了麻将。 白奕打牌反应有点慢,出牌也就跟着慢了下来。 其他三个男人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等她看看这张牌,摸摸那张牌后,小心翼翼的出了一张后,没有碰,也没有人糊。 轮到青衣侯出了和她同样的牌后,傅九川:糊了。 几局下来后,白奕忽然悟出一个道理。 一家人合着都在让她。 就连老爷子都不吃她的牌。 最大的赢家竟然就是她。 白奕又感动又羞愧,打出一张九条后道:“你们都在让着我吗?” 她太不好意思了。 青衣侯道:“没有让你。” “糊了。”他儿子打出一张九条。 傅九川冷笑一声:“你可以不要让得这么明显吗?” “你让的不也挺明显?” 白奕:“……” 这么明目张胆的让法,好像她有多不会打牌似的,她不要面子的吗? 一家人在一起玩玩,不知不觉中,时间也就过去了。 子时过去,新年的炮仗响过后,卫子苏和任臣困得眼睛睁不开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明天要忙的事情多,墨玉让婢女把两个孩子抱榻上去睡觉后,她也不玩了。 守一夜是不可能的,卫子凤也困得睁不开眼了,放过炮仗后就去睡觉了。 都不玩了,卫桐也打着哈欠回去了。 她前脚刚进门,就见有个人影跟着闪了过来,把门一关,一把抱起她举高在胸怀。 他抱得很用力,全身上下都在说他可想她了。 卫桐睡意去了一大半。 “九哥,你怎么来了。” 不来看看她,他睡不着。 “娘子,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他拿了一根发簪道:“送给你。” 卫桐眼睛一亮,“我喜欢。” 傅九川抱着她一块坐下来,给她把步摇戴头发上,夸赞:“娘子真好看,过了这个年你就十四岁了,这上面有十四颗珠子,代表了你的年纪,等明年,我就送你十五颗的珠子。” 虚十四。 这是专门为她定做的步摇,上面有十四颗大小不同的上好珍珠。 卫桐目光带笑,弯成月牙道:“每年都送我吗?” “你要是喜欢,每年都送。” “我喜欢。” 两人聊了一会话,傅九川说:“明天我来拜年,你在府上等我。” 卫桐连连点头。 “等这边拜过年,咱们去一趟村上。” 王氏夫妇养育他这么多年,就和自己父母一样,他虽认祖归宗,那边并不会因此断了往来。 卫桐又连连点头,依在他怀里隔着中衣摸他胸肌,摸着摸着,瞌睡来了,眼皮只打架。 九哥的胸肌是催眠药吗? 少年勉强压下目光中的暗潮,亲亲她的脸蛋,把她抱到榻上。 翌日 卫桐在这一夜的炮竹不断声中醒过来。 新年新气象,她也挑了一身新衣裳穿在身。 红色的衣裳正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穿的,又逢新年,更喜庆。 外套一件披风后,她前去给侯老夫人请安,本以为自己去的够早了吧,结束该在的人全在了,她竟然是最晚的一个。 卫君欢可逮着她犯错的机会了,皮笑肉不笑的道:“四妹妹,你再不来,我们就要去叫你了。” 卫桐诧异:“我起晚了吗?” 卫子凤:“是我们来早了。” 她和老夫人在一个院子里,本以为她会是最早的,哪知她是最晚的。 汤老夫人笑道:“是我不让人去叫的,六六整天忙的事情多,难得休息在府里,可以睡个懒觉。” 卫桐含笑道:“还是奶奶最最疼我了,孙女祝奶奶寿比南山终不老。” “祝母亲福如东海水长流,父亲万事如意皆圆满,大哥扶摇直上九万里。” 其他人都是小辈,身为郡主的她就没必要逐个给他们问安了。 她一番祝福也是让老夫人心花怒放道:“瞧这小嘴,越来越会说了。” 这么会说又这么能干的亲孙女,谁不喜欢呢。 老太太又给她赏了一锭二十两的元宝。 那时,奴婢来报,北平小侯爷来了。 这是傅九川来了。 汤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不自在。 怪她当初有眼无珠,对他百般嫌弃,哪曾想到他真的是青衣侯的亲儿子。 卫桐已让奴婢快请了。 片时,傅九川举步走了进来。 脱去院服的少年今天换了上好的锦衣华服,外面罩了一件披风。 他优雅矜贵,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汤老夫人默叹,真是生了一张超凡脱俗,俊美绝伦的脸。 容貌如画,超越了人类的一切美丽。 这眉儿,眼儿,嘴儿,无不一在勾引她的亲孙女,不怪能把她家六六迷得团团转。 卫桐看着他眼睛都在笑。 少年止步,给坐在上方的长辈行了一礼。 公子端方,刻进骨子里的优雅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汤老夫人到底是久经后宅沙场,脸皮够厚。 她站起来,也笑得一脸真诚:“哟,北平小侯爷来了,都愣着干什么,君卿君欢,你们也快来见过小侯爷。” 这两小子人在军营,日子过得封闭,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但回来这几日老夫人已和他们交了底。 谁曾想到让他们鄙视的乡下泥腿子有一日竟能龙得水…… 不得不行礼。 其他小辈的也忙跟着见礼。 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不仅是青衣侯府的世子,还兼了北平侯的身份。 靖安侯也换了一张脸,客气的请他坐下。 傅九川道:“就不坐了,我来带桐桐出去一趟。” 靖安侯不由得多问一句:“这是要去哪里?” 卫桐:“去村上给二娘二爹拜个年。” 王氏两口子养育了傅九川多年,前去拜个年也是应该的。 汤老夫人道:“去吧,道路结冰,注意安全。” 卫桐这刻也就告退了,霍扬和任臣这边也忙跟上。 一行四人出了门,上了傅九川这边的马车,直奔了百寿村。 今天的百寿村也是一片喜气,一大早上,各家各户都出来拜年了。 住在村口的莫家来了不少的人。 闲来无事,大家都坐在屋里说话,正聊得起劲时,有小孩子大声跑进来喊:“郡主来了,郡主来了。” 反正他们村除了郡主家,没有马车。 能这个时候进村的马车,肯定是郡主了。 屋里聊天的一众人忙跑了出去,果然,就见马车停在他们家门口了,傅九川先出来了。 卫桐和霍扬、任臣也紧跟着出来了。 村民就沸腾了,喊着:“郡主万福,小侯爷万福。” 卫桐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这才说得上话:“各位父老乡亲新年好,福大家好人多平安,幸福满家园。” “来几个人,把这些吃的分一分。” 傅九川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吃的,有各种糕点,糖果,做好的肉丸子,包子等等。 村民无不高兴,每家都分了一些吃的。 王氏也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是没想到他们会在大年初一就跑过来拜年了,她忙悄悄问卫桐,中午要不要在这儿吃饭。 卫桐说要,随后又派车夫去了梧桐阁,把庄博和他娘接过来,中午一起在这边吃饭。 王氏开心得合不拢嘴,几个与她要好的邻居也忙前来帮忙做饭,摘菜。 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年像今年这般开心的。 第236章 出手阔绰 男男女女,围着卫桐说话。 之前听里正传达说她要把百兽山建成游玩的景点,闲来无事,大家都稀奇的打探。 卫桐也就和他们聊了起来,这次在百兽山建游玩景点,请他们每家先出一个劳力,再挑一些妇人做饭,她每人每天会给九十文的工钱。 之前请的刘工头那边,先前也只给了七十文,这次再请,她也打算给他们涨工钱,每人每天涨到九十文。 因为是要在山上建立游玩的景点,就需要更多的人力,才能更快的把景点建立起来。 卫桐又道:“等景点建立起来了,还要聘请大家去各景点做工。” 天大的好事啊! 一众人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开工。 卫桐又说了读书的事情,不需要她做思想工作,村民都表示一定会把孩子送去读书。 看看卫桐,他们深深的体会到读书的好处。 徐央和庄博在不久后也过来了。 徐央在百寿堂的后厨管事,成为一帮娘子军,厨师长,也是赢得了一帮妇人的喜欢。 她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的糖果分给村里的孩子,孩子们都高兴地唤她徐姨。 灶房那边,吕玉娘、里长媳妇、徐田帮着王氏在锅上忙碌。 闲来无事,里正把人都轰走了。 村民随走随聊,脸上洋溢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莫家这边也开了饭。 本要留几个妇人一块吃饭,她们却是不肯,帮忙做过饭就跑回去了。 傅九川这边把酒拿了过来,他特意带来了上好好的酒。 卫桐一看这架势,是又要喝开了。 她觉得吧,九哥多少有点酒瘾在身上。 父子三人加上霍扬、庄博一起喝酒,没了外人,一家人就放开了,几个男人互相敬酒,一会就是几杯下肚。 卫桐倒了果酒给王氏和莫文歌、徐央以及她自己喝,任臣就让他喝奶茶了。 任臣对此表示抗议:“桐桐姐,我也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喝酒?” 莫文歌斜他一眼:“你现在还只是个小男人。” 任臣哼了一声:“小男人也是男人。” 卫桐被他可爱劲逗笑,小家伙这几个月也是突飞猛长,个子高一些了,身上也有肉了,皮肤白里透红,浓眉大眼,头发扎了个丸子在小脑袋上,就跟个布娃娃一样可爱。 莫年这时道:“阿九,你现在是侯府的世子了,又是北平小侯爷,老来这村里,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和名门权贵家的孩子们在一起,他多少有点怕别人会因此笑话他,或者影响到他的前程。 傅九川听这话眼角染上一分的笑意,道:“多虑了。” “你们本是我的养父养母,我来看你们天经地义。” 他若因此再不认养父母,嫌弃他们,才是忘恩负义。 莫文歌兴奋得跟吃了药似的,“大哥说得极是,我们大哥不愧是名门世家出身,教养好,识大体,骨子里流的血就不一样。” 她想到一个特别典型的人,忍不住踩上一脚:“哪里像卫子静啊,一个假小姐,鼻孔朝天,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他们霍家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意思到把霍扬也骂上了,她忙表态:“霍扬我没骂你,不包括你。” 霍扬也不在意。 王氏想起赵老太家前些天又来他们村上的事,就把这事说了。 卫桐听了后道:“他们把霍扬的娘赶出去了,霍扬的娘在外面冻死了。” 她把这事也说了一下,听得一家人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主是要同情霍扬,摊上这么一家子。 莫西拍了拍霍扬的肩膀,与他碰了一杯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庄博、莫家人也都这么说,就让霍扬挺感动的。 莫文歌也忙道:“对,霍扬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以后就不欺负你了。” 她忽然觉得霍扬挺可怜的。 有爹有娘有爷有奶,一大家子亲人,就和没有一个样。 再看看她,过得不要太幸福,太春风得意。 她大哥,她嫂子,身世够牛b了吧,还又自己挣了个侯爷郡主的封赏,还有自己的封地。 人生啊!处处是惊喜。 待吃过饭,傅九川卫桐这边正准备和王氏他们告辞时,李房匆匆跑了过来喊:“郡主姐姐,郡主姐姐。” 卫桐道:“别急,有话慢慢说。” 李房跑得气喘吁吁,道:“蓉蓉姐摔了一脚后昏倒了,徐寡妇都急哭了。” 说的是徐田的女儿童蓉。 “走,去看看。”卫桐立刻跟着去了,本要走的傅九川也只好跟着一块过去,徐央也急忙去了,庄博见状也急忙过去。 一会功夫,全家人都过去了。 这童蓉过了年就十五岁了,为人乖巧又不失活泼,做事勤快,脑子也灵活。 往日里都是跟着她娘出入百寿堂,在后厨帮忙。所以,徐央也是很熟悉的。 路上的时候听李房说,童蓉本来是跟村里的孩子在河上滑冰玩,她忽然摔了一脚后,就昏倒了。 孩子们吓得手忙脚乱,各处喊人,这会已被送回家了。 卫桐一众人匆匆过去,就听徐田在屋里哭着喊:“蓉蓉,你别吓唬娘,你快醒醒。” 她摸了摸童蓉的脸,又吓一跳:“怎么这么烫手。” 卫桐快步走进屋来唤她:“田姨。” 为了区分她与徐央,卫桐就唤了她名字的一个字。 徐田忙起身:“郡主,你看看蓉蓉,我怎么也叫不醒她。” 卫桐看走过来看了看。 童蓉脸蛋通红通红的,她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烫手。 “高热后产生昏厥,不要怕,没事的。” 卫桐拿出一片布洛芬,用了一些水给她服下,又让徐田拿块湿布,给敷在额头上降温。 徐田眼眶红红的,自责不已。 女儿都病到昏倒,她竟是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童蓉就醒过来了。 一看屋里这许多的人,她吓了一跳,特别是入眼就看见庄博这么个英俊不凡的公子也在屋里时,她脸更红了。 徐田忙道:“蓉蓉,你生病了,你都不知道吗?” 童蓉一脸茫然:“我病了吗?” 在她的记忆中,她其实是没生过病的。 今天早上起来身体是有些不舒服,即使是头有些昏,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冰时摔了一脚,她两眼一闭就昏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桐给她们家放了一些药,让她多喝开水,又嘱咐徒弟道:“庄博,你没什么事在这儿多待一会儿,稍后她热要是再上来,就再给她服一次药。” 她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就是这药一天不能超过四次,一次间隔三个时辰。 庄博答应了一声,徐田忙把她送出去,问她需要多少银子,卫桐道:“自家人免费。” 徐田声音一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把她当成自家人,这人还是身世显赫的郡主。 她何德何能。 徐央这边对童蓉好一番的嘘寒问暖。 童蓉说腿疼,就是高热引起的关节酸痛,又说觉得身上很冷。 徐央对这个有经验,她给童蓉加了被子,又喊着徐田给弄个汤婆子。 至于关节酸疼,她就动手捏了捏,还不忘吩咐儿子,让他赶紧把童蓉额上敷的布换一换。 庄博就用冷水再湿了湿,给她敷上。 一下子被这么多的人照顾,童蓉受宠若惊。 她爹死得早,娘是个寡妇,当初在清泉村,她们母女夹着尾巴做人,就这样还免不了要被欺负。 后来一路逃荒落户到这里,跟着卫桐,日子才算好过起来。 村民也都变得可爱起来,也没人再欺负她们了。 家里有了收入来源,她也会时不时地给村里的孩子们带些好吃的,得了她好处的孩子自然也都喜欢她。 短短数月,她也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被人伺候这样的待遇,生平是第一次,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大,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 以往受那么多的委屈,她都没有哭过。 别人给她一点温暖,她就感动得眼泪直流。 徐央哪知道她在想什么,吓了一跳。 “蓉蓉,你怎么哭了?” “哪不舒服了?你快告诉央姨。” 因为有个庄博这样的公子站在屋里,童蓉就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不舒服,我就是特别的高兴,没想到生病会有这样的好事,会有这么多人关心我。” 徐央笑着说:“真是个傻姑娘,你就跟我的闺女一样,病在你身,急在娘心,你都不知道,你亲娘刚才可是吓坏了,都哭了呢。” 徐田又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话,她顿时也又被感动了,笑着打趣道:“姐姐,我怀疑一百年前我们的祖宗可能是一家,不然,你咋就与我这般的亲呢。” 徐央也笑道:“谁说不是呢。” 庄博打趣:“你们干脆结拜个姐妹好了。”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可以呀。” 在一双儿女的见证下,两人当场就结拜了。 且说卫桐和傅九川打道回府了。 这次是去青衣侯府。 一看见孙子把孙媳妇带回来了,老爷子已笑得合不拢嘴了,见面就先送了卫桐一份大礼道:“孙媳妇,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 这是一处商铺,里面卖的是各种糕点,生意红火。 第237章 九哥护妻 老爷子出手阔绰,直接送了卫桐一个商铺,那也是真心把她当孙媳妇了。 卫桐考虑着九哥已给了她两个珠宝铺在手,这事恐怕老爷子都不知道,她就有点不好意思再多收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傅九川。 傅九川上前把商铺的地契接了过来,搁在了卫桐手中。 这里面包含了经营权。 “这是爷爷对孙媳妇的心意,你不收下他还以为你嫌少呢。” 卫桐眸色动了动,道:“谢谢爷爷。” 老爷子呵呵一笑,“这两个小家伙又是谁呀?” 任臣行了一礼:“爷爷,我是桐桐姐的弟弟,叫任臣,天下任我行的任,忠臣的臣。” 老爷子被逗笑,也给他打了赏。 任臣得了一锭价值二十两的银元宝。 霍扬瞧着这位虽是一脸慈爱,又气势逼人的老人,也行了一礼,学了任臣自我介绍道:“爷爷,我是六六的堂弟,叫霍扬,名扬天下的扬。” 霍扬第一次觉得自个的名字是如此的好听,又飒又帅。 老爷子也给他赏了同样的元宝。 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收了好几个元宝了。 霍扬又赶紧谢过。 等赏过,老爷子呵呵一笑,道:“走,陪我过两招。” 别看他年纪不小了,却是老当益壮。 卫桐不由笑道:“爷爷这么一说手我顿时也觉得手痒了。” 老爷子从朝廷隐退下来后,就不再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了。 说去就去,几人去武场练手。 今天的青衣侯府在下午的时间依旧是有不少人来往,前来拜年。 往年,青衣侯都是拒之不见,他的府里向来冷清。 今年的他,忽然一改之前的低调,见。 不论有多低调,依旧改变不了帝王的猜忌之心。 他又何必再低调隐忍。 如今的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有妻有儿。 为了妻儿,他也必须锋芒外露,令所有想要暗算他青衣侯府的人——忌惮。 下午的时间,靖安侯也来了。 能与青衣侯做亲家,不知道羡慕了多少人。 一众朝臣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打打牌,好不热闹。 武场之内,卫桐和傅九川先后陪着老爷子切磋了一个时辰后,又坐下来喝了会茶,老爷子道:“行了,你们该去哪玩就去哪玩,不用一直在这陪我老头子。” 卫桐道:“爷爷若是不嫌弃,我们今天就一直陪着你。” 老爷子笑道:“我嫌弃着呢,走吧走吧。” 孩子能陪他到现在,他已很高兴了,哪能真的一直把他们捆在身边。 大年初一,正是年轻人在一起呼朋引伴的时候,他识趣着呢。 被赶出来后,卫桐道:“九哥,咱们去看看御王吧。” 先帝驾崩,黄道吉日未到,到现在还没有下葬,宫里也没有和往年一样大办特办。 大年初一,御王已从宫里回来,在自己府上戴孝。 傅九川也就让人备上马车,带她一块前去御王府拜见。 回去的时候,顺道把他们任臣和霍扬放在靖安侯府玩去了。 待来到御王府,让人通报了一声后,两人就进去了。 御王懒慵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看他们进来神色有着往常所没有的淡漠,似乎生命被抽走了大半。 卫桐和傅九川过来行了一礼。 卫桐瞧他又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有几分的惨白,好不容易长的二斤肉又掉了五斤,心里一疼,道:“义兄,还请您保重身体。” “您这般难过,先皇在天有灵,也会心疼的。” 御王目光落在她身上,慢慢坐了起来的时候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 他这是因风寒又引起上呼吸道感染,咳嗽了。 卫桐转身去把水倒上,又一声不响的把药拿来道:“义兄,你病了,把药吃了吧。” 御王接过她的药,服了。 卫桐又把扣出来的药放在一个纸里包好,注明每天的服药量和次数,道:“义兄,我把药放在这儿,你要按时吃药。” 御王颔首:“好。” 瞧他没有说话的欲望,卫桐转身走了出去,叫了他身边的亲卫玄羽,询问他御王的情况。 玄羽说御王自从先帝驾崩后,情绪一直低落,胃口不好,也不肯说话。 看御王一下子又瘦了这么多,玄羽心疼得眼眶一红。 卫桐想了想,道:“带我去厨房。” 她想动手给御王做些吃的,补补身体。 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会把他的身体拖垮的。 来到厨房这边,卫桐把人都打发出去,又嘱咐玄羽先不要告诉御王她在这儿做饭。 她只留傅九川在一旁帮着烧把火。 挑了一些食材,做了几个小菜,又烧了一碗参汤后,卫桐亲自端到御王跟前道:“义兄,我做了几道菜,你来尝一尝,看看可合你的胃口。” 御王微微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她走了。 卫桐把菜都摆到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忙碌到现在,天已晚,她也饿了。 傅九川走过去请人:“义兄,请。” 御王起身,走了过去。 卫桐看着他单薄的身影,觉得他真是瘦得风一吹就会倒。 御王坐了下来,卫桐把筷子递给他,道:“尝尝。” 待他吃过一口后,颔首道:“好吃,你的厨艺向来是不错的。” “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御王心情好了一些,“好。” 他吃了一碗饭。 傅九川吃了两碗饭。 本以为炒的菜已足够三人吃了,结果,竟被他们一扫而空。 吃得干干净净,一片菜叶子都没给她留。 等用过饭,由于时候不早了,卫桐这边就也告辞了,出去的时候嘱咐他身边的亲卫,多让御王喝些热水。 外面月色冷清,傅九川抬手给卫桐把披风紧了紧,为她把兜帽戴好。 举步走出御王府,傅九川直接送她去了靖安侯府。 大年初一的晚上,在他们回去之时,府里的几位公子正跟着卫君临掷骰子,几个人拿出银子押大小。 毫无意外的,几个人全输。 卫君临把他们收的压岁钱全赢了。 任臣和霍扬痛心疾首,因为他们最穷。 一瞧见卫桐回来了,霍扬找到了救星,“六六,六六我的银子全输给你大哥了。” 卫子苏哼了一声:“说得好像我的银子没输似的。” 任臣:“姐,你能不能给赢回来。” 赢回来后他再不玩了,一定把银子交给姐保管。 卫子凤:“不想玩了,我想听我姐唱歌,姐,再唱一首水调歌头吧。” 这么一说其他们的兴致又被提起来了,卫子苏拍着桌子:“我也要听四姐姐唱歌。” 傅九川意外地看了看卫桐,卫桐最后也觉得不能老带他们玩这些东西,万一让他们沾染上赌博的不良习气就麻烦了。 既然大家想听歌,她就又献唱了一遍水调歌头。 等她一曲唱完,卫君欢道:“四妹妹的歌喉堪比醉心楼的头牌。” 卫桐莞尔:“谢谢夸奖。” 卫君欢嘴角抽了抽,把她比成歌姬她还挺高兴。 卫君卿道:“四妹妹再给跳支舞吧。” 他一提议,卫子苏也拍着手道:“四姐姐,你会跳舞吗?” 卫桐知道卫君卿一定不怀好意,等她跳完,指不定又要把她比喻成某楼里的头牌了。 她丝毫不在乎,道:“子凤,来,姐姐教你跳支恰恰恰。” 被喊到的子凤一脸懵。 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舞,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看四姐姐期待的目光,他当仁不让地站起来去了。 “你们稍等,我和子凤去去就来。” 卫桐带着卫子凤去了另一个房间,要先教教他。 待他俩一走,这边就议论开了。 卫君欢:“突然有点期待,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卫君卿这时站起来伸伸筋骨,笑问:“赌什么?” “赌一赌是四妹妹跳得好,还是醉心楼的姑娘跳得好。” 这话才说完,就迎来一脚踹。 又快又狠,他都来不及躲开,就被傅九川踹得身子往后飞,砰的一声响,整个人撞墙上去了。 一众人被惊呆。 卫子任臣忍不住鼓掌:“九哥牛b。” 卫子苏嘴巴也张成o型:“九哥牛b。” 卫君卿疼得呲牙咧嘴:“你打我干嘛?” 傅九川语气淡漠,眼神幽冷的盯着他道:“你口里的四妹妹,是我媳妇,你对她放尊重点。” 卫君卿很想狡辩说他哪里不尊重了。 狡辩的话他终究没再说。 过了年,他还得回军营待着呢。 实不相瞒,比起在国子监读书,他更喜欢军营的生活。 青衣侯也丝毫没有因为两家之前的矛盾针对他,不但送了他金蛇鞭,还传他九龙鞭法。 这份胸襟,也令他佩服得很。 看在青衣侯的面子上,就不与他儿子计较了。 他不计较了,卫君欢却嚷开了。 “傅九川,在我们侯府打人,你是当我们侯府没人了吗?” 傅九川慢条斯理的道:“你要和我打一架吗?” “打就打,谁怕谁。” 卫君欢立刻拉开了姿势,一个拳头就挥向了傅九川。 说打就打起来了,卫子苏忙拉着任臣躲到了卫君临身后去了。 他们打架,可别把血溅到他们身上来了。 卫君临扶额,这个蠢弟弟非要送人头,他身为兄长,拦都拦不住。 第238章 一起恰恰舞 卫君欢和傅九川交手,那是直接被按在地上摩擦羞辱。 他出手并不狠,但招招都能打在卫君欢的身上,这小子却是连傅九川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几招过后,他就意识到两人之间力量的悬殊。 傅九川并不伤他,就跟猫逗老鼠似的,逗得他上蹿下跳。 卫君卿没眼看。 平时不好好练功,现在落到人手里丢人现眼了。 他正琢磨着要去拉架时,就见卫桐和卫子凤走进来了。 一瞧屋里正在过招的两人,都怔了怔。 主要是卫君欢单方面被辗压得狼狈不堪,气喘吁吁。 傅九川看她过来了,一脚把卫君欢踹进了他的坐椅里,问卫桐道:“练好了?” 卫桐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下意识地点了头。 卫子苏高兴的拍手:“可以看四姐跳和五哥跳舞了。” 卫子凤打了个很绅士的手势,“四姐,请。” 卫桐自备音乐,这种音乐以往有下载到手机里,无需wifi就可以播放。 音乐开始—— 一屋人瞧着这姐弟俩跳恰恰,瞪圆了眼睛。 他们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恰恰双人舞蹈。 恰恰步法花式多姿多彩,明朗轻快,欢乐逗趣,具备一切流行舞蹈的潜质和特点。 最适合年轻人来跳。 他们也不知道卫桐是从哪里搞出来的配乐,一帮青少年儿童很快被这个气氛所感染了。 卫子凤果然是个灵动的少年,记忆力强,模仿极快。 卫桐只教了他两遍,他就完全能配合着她的节奏和脚步。 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在这种欢快的音乐气氛下,他那点不好意思很快就抛开了,跟着卫桐一起沉浸在这种让人喜悦的气氛中。 卫子苏忍不住拉着任臣来模仿。 小孩子的模仿能力也是超强的,很快也跟着节奏跳了起来。 欢乐的气氛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向来酷爱看歌舞的卫君欢和卫君卿都全神贯注起来,一个表情一个步法都不想错过。 傅九川微微眯了眯眼,抿了抿唇,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也是没有想到,媳妇还有这样的一面。 卫君临也同样看得专注。 看得出来,子凤是真的很开心。 卫桐也是真有办法,就没她不会的。 一曲结束,卫桐和卫子凤双双给他们鞠躬,卫子苏和任臣非常给面子的使劲鼓掌。 其他人也立刻使劲的鼓掌。 若说卫桐之前唱歌表现出她优越的好歌喉还让卫君卿和卫君欢不以为然,她这一出恰恰舞让两个人大开眼界好,不得不真心说一声:跳得真他娘的太好看了。 关键是卫子凤那个病怏子,竟然也能配合得这么好。 他明明是刚学的。 卫君卿厚着脸皮道:“四妹妹,这是从哪学的?” “自学。” 卫君欢:“配乐是从哪里出来的?” 卫桐早有准备,把手机拿了出来道:“从这里面出来的。” “这是什么?”霍扬、卫子苏和任臣一众人都围过来看。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逃荒的时候在山洞里捡的。” 明明看起来还挺新。 卫桐才不管他们信不信,揣进了口袋里不给他们看了。 卫子苏拉着她的衣裳道:“四姐姐,我也要学,你教教我吧。” 任臣也拉着她想学。 卫桐爽快的答应了,当场就教了。 卫君卿和卫君欢厚着脸皮要跟着学。 卫君临坐着没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卫子凤来他身边坐下来笑道:“哥,你要不要学?” “我就不学了,看你们跳就好。” 这样的事情不适合他庄重的身份。 “学吧学吧。”卫子凤使劲把他给拉了起来,当然,他若不配合,十个卫子凤也拉不动他。 一时之间,屋里的人都跟着卫桐学起了恰恰。 卫子凤负责一对一教兄长。 卫桐负责教一窝,任臣拽了拽站着观看的傅九川,笑眯眯的道:“九哥,你要认真的学,会学了你就可以跟桐桐姐跳舞了。” 不然,只能看着桐桐姐和别人跳舞,哼哼。 为了不让媳妇以后有机会跟别人跳舞,傅九川只能认命的跟着学一学。 屋里传来的欢快声令外面的奴婢都忍不住伸头探脑。 一切结束的时候,已是夜半。 卫桐带着傅九川回去歇息,累得她一回去就躺下来了。 傅九川蹲下身来,为她把鞋子脱下来了。 卫桐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道:“傅九川,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哦。” “第一,不许贪杯,每次喝酒不得超过三杯,做得到吗?” 明天开始,又少不了到处吃饭喝酒,她若不约定好,这几天他得喝多少酒下去。 傅九川:“做不到。” 卫桐猛然坐了起来,眯眼一笑:“你刚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傅九川乖乖的重新组语言:“娘子,我说做得到。” 卫桐颔首,拍拍他的脸语重心长的道:“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胡嗨,再与人喝酒,一次喝一口就好。” 一次全干傻不傻啊! 傅九川抓住她拍在脸上的手蹭了蹭:“听娘子的。” “困了。”她身子一倒,往后仰去。 另外两章呢? 傻子才会追问。 傅九川把她锦被给她盖好,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翻身躺在了她旁边,把她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娘子,你歌唱得特别好,舞也跳得特别美。” 那是必须的啊! 她闭着眼睛呼呼睡,踏实极了。 睡着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九哥穿着现代装,在一个舞会上和她跳恰恰。 一脸正经又一脸禁*欲的样子,让一众名媛为之尖叫。 果然只是个梦,那样的时代,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也不想回去了。 这个时代就挺好。 翌日 先帝驾崩后荣升太妃的卫楚云在这一天带着小公主姬玉凰来娘家了。 母女两人衣着素净,都还戴着孝。 一众晚辈前来见过太妃,问过安后,身为太妃就得照例给每个人打赏。 打赏的银钱汤老夫人早给她准备好了,每人又是二十两银子的打赏。 等全部赏完,汤老夫人又拉着小公主玉凰道:“不知不觉,小公主又年长了一岁,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瞧这眉儿,这眼儿,这嘴儿,无一不精。” 这话倒也不夸张,小公主取了父母的优点,专挑好的长。 十一岁了的年纪便已生得亭亭玉立,水灵灵的。 她把小公主一顿猛夸,又送了小公主一对好看的红宝石耳坠。 玉凰也表现得很有教养:“谢谢外祖母。” 知道小孩子们爱玩,汤老夫人也就道:“六六,你带小公玩一玩。” 卫桐:“公主请。” 玉凰看她一眼,跟着她去了。 卫子静眼神暗了暗,以往小公主都是由她陪着。 老夫人心偏得厉害,直接指名让卫桐陪了。 霍扬、任臣以及卫子凤和卫子苏也跟着出来了。 一众人走了出来,玉凰道:“卫桐,我用这个换你的步摇吧。” 她一眼就瞧上了卫桐头发上戴的步摇了,老夫人给她的耳坠,她也没有多喜欢。 卫桐正色道:“公主,这步摇是我夫君送我。” 所以,换给她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是那个傅九川吗?” 卫桐:“对。” 玉凰轻哼一声,不换就不换,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扭身走了。 父皇驾崩,太子登基,宫里死气沉沉的。 至此,她和母妃在宫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无人问津。 屋内,卫太妃把外人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下卫君临兄弟三人。 她和卫君卿卫君欢说了会话,询问他们在军营的情况。 卫君卿说一切安好。 卫君欢也只能咬着唇吞下不满的话。 卫太妃这才道:“做个武将也挺好,这天下不太平,早晚有你们立功的时候。”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卫君欢咽下不满,他一点不想立功,他只想好吃懒做。 先帝死了,太妃也没了依仗,只能仰仗娘家。 知道姑姑也是可怜,他就忍着什么也不说了。 卫太妃又道:“先帝驾崩,我的门前越发冷清了,玉凰平日里连个玩伴也没有。” “娘,我想让玉凰在府上住段时间。” 汤老夫人当然知道母女俩的处境并不好,她也心疼女儿和外孙女,满口答应:“只要她愿意就好。” 她自然是愿意的,来的时候卫太妃已经为她做好了思想工作。 那厢,小公主玉凰行在靖安侯府的院中,径直去了花园去荡秋千。 卫桐带着一众人跟着她去了。 府里一众孩子都不爱秋千,唯独小公主自幼就喜欢。 为了让她每次来府里玩得高兴,府里就特意为她做了秋千。 “卫桐,你来晃我。” 玉凰指名了要她,卫桐也就走了过去。 “你会不会荡啊,高一些。” 卫桐就又高了一些。 卫子苏悄悄和任臣咬耳朵:“这就是一个刁蛮公主。” 在大人面前的乖巧都是装的。 刁蛮公主一点不怕高,荡得越高,她越高兴。 卫桐提醒她:“公主,您要抓紧了,注意安全。” 她会不知道吗? 啊…… 一声尖叫忽然传了过来,就见小公主的身体荡了出去,她坐的秋千绳子竟然断了。 卫桐也是万万没想到—— 卫子苏也睁大了眼睛道一声:“公主这是衰神附体吧。” 公主是不是衰神附体大家不知道,大家只知道他们姐遇见她也太衰了。 第239章 赐死吧 千钧一发之刻,卫桐也疾步飞奔出去,把小公主拦腰抱住,稳稳的接住。 “公主,你没事,别叫了。” 惊魂未定的小公主住了口,这才发现她稳稳的站在地上。 卫桐松开她,她腿上一软,差点又给跪了。 再次被卫桐扶住后,她气得哆嗦了一下,“你,你想谋害本公主。” 卫桐:“公主多虑了,你我无怨无仇,我谋害你干啥?” 公主脑子迅速转动,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你,你嫉妒我是公主。” 卫桐正色道:“我这么优秀的人是别人仰望的存在,何须嫉妒别人。” “你你,你厚颜无耻。”哪有这么夸自己的,她贵为公主,都不敢这么张狂的自夸。 瞧这位小公主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卫桐也不恼,淡漠的道:“实话实说,还请公主莫怪。” 小公主说不过她,气得一跺脚,“我,我告诉外祖母,你要害我。” 她拔腿就跑,卫桐唤了一声:“天玑,你送送公主。” 免得路上再滑一脚摔死了,又怪她身上。 天玑是卫子凤的近卫,闻言忙跟了过去。 卫桐来到断掉的秋千前,拿起绳子断裂的绳子看了看,眸子抖的冷了下来。 她本以为这只是个意外,可看这绳子断裂的痕迹,这分明就是预谋。 绳子的断裂处有切口是整齐的,想来也是有人提前在绳子上做了手脚,一旦小公主坐上来,荡过几回后,绳子承受不住她的重力,就会断裂。 卫子凤问她:“姐,有什么问题吗?” 卫桐把自己的发现指给他看。 卫子凤眸色微寒,道:“除了她,我想不出会有谁敢生出这样的歹念。” 卫桐想了想,抽出一把军刀,把秋千绳从上面割断了。 “我去奶奶那边一趟,你们玩会,不要跟过去了。” 卫子凤虽然想去,听她这样说还是答应了。 卫桐过去的时候玉凰已把自己从秋千上荡下来的事情相告了,直言人家嫉妒她,要害死她。 汤老夫人听得也惊了一场,卫君临道:“公主,这一定是个误会,四妹不是这样的人。” 卫太妃道:“把卫桐叫来问问。” 她吩咐一声,奴婢就跑出去叫人。 片时,卫桐就过来了。 一瞧她连同秋千绳也拿回来了,卫太妃沉着脸道:“卫桐,你有什么话要说?” 卫桐不慌不忙。 “太妃,秋千绳并非自己断裂的,是有人蓄意谋害小公主,您看这秋千绳的断裂痕迹,是整齐的,这切口分明也是新的。” 卫太妃瞧了瞧,道:“难道不是你知道玉凰今天要来府上,特意在秋千上动了手脚。” 卫桐呵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禀太妃,我并不知道小公主今天会回府,就算知道小公主会回府,我也不知道小公主一定会荡秋千,就算知道小公主会荡秋千,我也没有害她的动机,以着我现在的身份,有必要与小公主过不去?” 汤老夫人眼神忽然一厉,道:“一定是那个贱丫头干的,来人,去把卫子静给我押过来。” 她厉声吩咐下去,近身伺候的嬷嬷赶紧带着人去了。 玉凰还不服气,拽着她道:“外祖母,不是子静,子静平时待我最好了,就是卫桐干的坏事。” 汤老夫人叹口气,这个蠢孩子,好歹不分,她语重心长的道:“六六不仅是靖安侯府的小姐,也是青衣侯府的儿媳妇,更是靠自己的本事被封了郡主,再没有世家小姐比她更尊荣了,她犯得着去寻公主的不是?” “再则,六六是个心底善良的孩子,万不会生出什么嫉妒加害小公主。” 说难听点,先帝一死,小公主也就是身份好听点,她也要仰仗靖安侯府的庇护才会被人注目。 没了靖安侯府的庇护,小公主现在的身份,都不如朝阳郡主来得风光。 她在宫里只能等着长大到成年,被皇帝指个婚,嫁出去,或送去和亲都有可能。 卫桐没想到老夫人在这件事情上竟是个明白人,一点没有犯糊涂。 她没有因为小公主被摔了而乱了方寸,还帮她说话。 这让她心里很是感动。 卫君临也道:“奶奶说得是,公主,你即使不信她人,也当信奶奶的话。” 卫太妃道:“若真是那丫头干的,这府上就不能留她了。” 汤老夫人本想赶紧把她的亲事定下来,年纪一到就嫁出去。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贱丫头竟如此的不安分。 过了一会儿,卫子静就被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嬷嬷押过来了。 不错,就是押过来了。 卫子静一脸惊慌。 一走进屋里来,卫子静就慌得跪了下来,梨花带雨的道:“奶奶,我犯什么错了?” 汤老夫人沉声道:“贱丫头,府里的秋千就是为玉凰而做的,她每次来府上,都是你陪着她玩,你也最清楚,玉凰每年初二必来府里。为了陷害卫桐,你把秋千绳剪断,不惜搭上公主的性命,小小年纪,你就生了这等毒蛇心肠,你果然不是我靖安侯府的小姐,你也不配做我靖安侯府的小姐。” 卫子静被老夫人一袭话吓得魂不附体,哭道:“不是我,不是我,求奶奶明察,求太妃明察。” 卫桐伸出手掌,在她手心里躺着一粒药,“我是一颗致幻药,只要服下药,便可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敢服下试一试吗?” 卫子静吓得摇头,这么厉害的药,试问哪个敢吃。 汤老夫人道:“由不得她不愿意,给她服下。” 卫桐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把药丸放她嘴里了。 被强吞下药的卫子静脸色刷的白了。 事关她的清白,这卫子静又心术不正,她只能速战速决,给她用药了。 被服下药的卫子静绝望的哭喊:“不是我,不是我。” 她一定不会说的。 她不要被迷惑了。 她听说当初太子在府上被下毒的时候,卫桐就是这样审问两个嫌疑人的。 只要她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她就不会被蛊惑。 卫桐冷漠的看着她。 她就不信卫子静小小年纪会有多强的意志力,她药不是谁都能抗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面上的表情就有些滞呆了。 卫桐问:“卫子静,秋千上绳子断裂,是谁做的手脚?” 她表情上有些挣扎,她不想说出真实的答案,可挣扎过后,她还是说:“是我。” 果不然其然。 众人表情各异,玉凰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卫子静每次见她,都是一脸的讨好巴结,她怎么敢,怎么会……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知道人心的复杂,可卫子静对她下手,也是她想不到的。 卫桐神情不变,这个答应她早已知道,无须惊讶。 “卫子静,你为什么要害小公主?” “小公主出事了,卫桐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举两得的好事。” 听的人瞠目结舌,震惊于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把手伸向小公主。 卫桐不想再审了。 汤老夫人气得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卫桐?” 卫子静到了现在已经不在挣扎了,不该说的已全说了,她索性说个过瘾:“我恨她,她为什么要回来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她若不回来,她还是侯府家的小姐。 卫桐回来,她就成了一个笑话。 一同走进来了墨玉夫妇面上也震惊不已。 刚听卫子凤过来说卫子静被老太太这边的人押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忙过来看个究竟,哪料竟听见这样的一番话。 汤老夫人一眼瞅见进来的靖安侯夫妇,这才摆摆手:“押下去,把她关在房里,以后不许再出来。” 卫子静被奴婢又拖了出去。 汤老夫人闭了闭眼,靖安侯怔怔的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太妃气道:“这个贱丫头因为嫉妒卫桐,竟把手伸向了公主。” 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靖安侯不敢置信过后,脸色也是极为难看的。 他看着长大的乖女儿,真生了这般蛇蝎的心肠? 他一直以为,卫桐的回来,最多也就是让她心里不舒服一些。 她再不痛快,还能生出害人的心。 卫太妃道:“这个贱丫头不能留了,赐死吧。留她在府里就是个祸害,她今天敢伸手害玉凰陷害卫桐,明天就敢伸手害君临,君欢甚至是母亲他们来嫁祸卫桐。” 大家虽不相信她有这个本事害到府里的三位公子,但也一致认为这个祸害不能留就是了。 尤其是汤老夫人,忽然想起卫子静在她生病的时候送的鱼汤,害她咳嗽一直不好。 靖安侯一时无话。 墨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夫妇除了对卫子静失望外,又岂能不痛。 她毕竟是个人! 卫君临:“我知父亲不忍,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 言罢,他起身走了。 靖安侯脚下一软,眼前一黑。 第240章 逐出侯府 把养大的女儿杀死,靖安侯终究是舍不得下这个狠手。 卫君临前脚出去,他后面就急忙追上来了。 “君临,留她一命,把她送到霍家吧。” 卫君临:“霍家人已离开帝都。” 靖安侯一怔,狠了狠心,道:“那就也送她出帝都吧。” “好。”卫君临举步走了,只是吩咐亲卫准备一辆马车,把她送出帝都,送得越远越好。 在这之前,他也前往了卫子静的院中一趟。 卫子静已从迷幻中醒了过来。 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她也是通体发寒,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 她的内心是惧怕是惶恐的。 为什么她的命会这么苦。 正在这时,卫君临走了进来。 她看着那抹修长的身形,狼狈的爬了过去,哀求:“大哥,大哥你帮我一次,帮我一次。” “我再不会那样了,再也不会了。” 卫君临目光冰冷的看着他,青年周身冷漠,居高临下。 “霍子静。”他姓都给她改了,在他的心里,她已不是卫家的小姐。 “谋害公主,本是死罪,念在过往的情份上,才对你网开一面留你一命,我劝你离开帝都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要再生非分之想,否则,你就是自寻死路。” 这是要赶她出侯府了。 霍子静伏在地上痛哭。 她不想离开,但她也知道这府里再容不下她。 卫君临叫奴婢给她收拾几件衣裳,这是要即刻送她离开了。 伺候她的婢女也是吓得脸色惨白,忙进来给她把衣裳收拾进了一个包袱里,卫子静忽然不再哭了,也进了内室,亲自收拾。 既然要走,她就要多拿一些衣裳,还有以往戴的首饰以及过年的时候收的一些压岁银钱。 她把该拿的东西全放在一个包袱里,卫君临打了个手势,他的人过来带霍子静从小门离开。 马车已备好,有位中年男人站在车外候着。 随着霍子静一步步走过来,到来马车前,就听传来一声:“等一等。” 靖安侯匆匆追了过来,霍子静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叫:“爹。” 靖安侯再不舍得也忍下。 皇子犯法,尚且被法办。 她胆敢谋害公主嫁祸卫桐,若放在外人身上,她就得死。 现在免她死罪,把她一个女孩子送走,靖安侯除了气她不成钢,也心疼她。 他拿了一些碎银在一个荷包里,里面还有一些银票,全塞到霍子静的手里了。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靖安侯舍不得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吃苦,毕竟在府里养尊处优了十多年,又哪里吃得了苦。 他眼眶一红,转身就走。 霍子静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喊一声:“爹,女儿给您磕头了。” 她跪下来,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后眼泪汪汪地站起来,上了马车。 车夫策马离去,把她往城外送。 那厢,靖安侯府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卫太妃继续和汤老夫人说话,小公主也坐在旁边不到处跑了,之前虽是有惊无险,到底是给了她一些阴影,怪吓人的。 卫桐从老夫人屋里出来的时候去了一趟空间,打开煤气,又给御王做了几道菜。 待菜做好,装在食盒里,派府里的人送了过去。 御王收到她送来的菜,这些天一直没有食欲的他坐下来慢慢吃了起来。 到了下午,闲来无事,傅九川又来了。 这次没有打牌搓麻将了,卫君临提议吟诗作对,作不上来的献自己拿手的才艺。 吟诗作对。 这题材选的分明是与她作对,由于是卫桐的弱项,她下午的时间又唱了几首歌,跳了几次舞。 在大家的玩乐中,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夜幕落下。 在偏远的百里之外,此时,有位娇弱不堪的女子坐在地上又痛哭失声。 是霍子静。 她出门带来的包袱,以及靖安侯给她的荷包全让人抢了。 抢她的不是旁人,正是载她的车夫。 这车夫抢了她的东西后就打道回府了,后来他借口家里老母生病,要回乡探望为由,撒腿跑了。 得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跑等着东窗事发吗? 翌日,初三,走亲访友日。 卫桐带着霍扬和任臣去了御王府,一块前去的还有卫君临和卫子凤、小公主姬玉凰以及卫子苏。 御王情绪低沉,一块前去热闹热闹,把他从先帝驾崩的悲痛中拉出来。 御王也没想到他府上今天来了这么多的人,虽然都是不请自来,还是让他心情畅快了不少。 王府这边也忙着准备午膳,招待一众小主。 小主们依次坐下,御王问卫桐:“村里现在如何?” 卫桐暗道义兄果然体恤百姓,也只有他还记得百寿村的人。 卫桐把村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又说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御王很是赞同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还去找程元星和万管事。” 卫桐说好。 卫君临这时也道:“我给你找了两个夫子,都是秀才出身,你什么时候见他们,知会一声。” 教导孩子们启蒙是绰绰有余了。 卫桐说过了这个年。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其他人在御王面前都显拘束,分外规矩。 就连小公主玉凰也是一动不动,规规矩矩。 御王道:“你们看看要玩些什么?” 都是一帮孩子,尤其是任臣和卫子苏以及玉凰,正是玩的年纪,根本坐不住。 卫子苏:“我想听四姐姐唱歌。” 任臣:“我也想听姐姐唱歌。” 卫桐捂脸,还听上瘾了。 御王来了兴趣:“唱吧,本王刚好也想听曲了。” 他又让奴婢去把琴拿来给卫君临。 本以为卫桐唱的是时下流行的曲,哪料她张口就唱了一首他闻所未闻的——打年粑。 ——又一场雪飘飘洒洒,飘美了小山村,飘暖了农家。 你看那小妹子忙个啥呀,原来她欢欢喜喜做年粑。 是一首轻快甜美又喜气的歌,再配上她生动的小表情,年味来了。 御王看着她,怔了怔后,眼角到底是染上了笑意。 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卫桐。 她真是奇妙无比,如同音符,每个节拍都不同。 她就是这么的可盐可甜可御姐可萝莉,你想要的她都有。 一首歌结束后,在大家包括御王的强烈要求下,卫桐又献唱了一首——财神来到我家门。 ——财神来到我家门前,喜气洋洋过新年,送你一个压岁钱,祝你好运年复年,一家大小度团圆,成群结队去拜年,孩儿快乐笑嘻嘻,穿上新鞋换新衣。 一曲结束,御王让给压岁银钱,每个孩子又得了二十两银子的元宝。 为了收压岁钱,任臣和卫子苏都特意在腰上背了个小挎包,收得银钱就塞里面了。 小公主姬玉凰表示很不服气,卫桐出风头怎么能少了她,看别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她心里有羡慕有嫉妒,站起来道:“七皇叔,我也可以跳支舞。” 她的舞一定要把卫桐的歌声压下去,哼。 御王颔首。 玉凰虽才十一岁,这舞蹈功底是从小就打下的基础,身为公主的她,琴棋书画舞等才艺是从三岁就开始培养了。 不能说她把卫桐的歌声压下去,只能说各有特色。 卫子苏表演了一个打拳,打了一套漂亮的拳法。任臣画画,还不曾接受过夫子启蒙的他仅凭着自己的天赋,就绘出了一幅漂亮的兔子。 今年是兔年。 卫子凤写了一手好字,关键他能让每个字看起来都像兔子这就特别神奇了。 霍扬说他会算数,让大家考他。 他心算能力超级的强,随便你加几个数,他都能在片刻间就给出答案。 总之就是——百家齐放,各有各的精彩。 御王被一群孩子们所感染,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午时,大家全在围在一张桌子上用膳,其乐融融。 用过膳都没急着离开,又在这儿陪着御王解闷,一直到了晚上才离开。 晚上,傅九川过来了。 卫桐那时正和卫君临在玩骰子,两人不分伯仲,在玩骰子猜大小上——都是大佬。 卫子苏这时迎着傅九川去了,拽着他的衣衫,小嘴吧啦吧啦,“姐夫,你怎么才来呀。” “我们今天去了御王府,姐姐又唱了好几首你没听过的新歌。” 傅九川忍着心里的酸水,不动声色的打探她都唱了哪首歌。 卫桐正忙着摇骰子,没功夫搭理那边的人。 霍扬、任臣、卫君卿、卫君欢都在喊着大大大。 小公主玉凰和卫子凤非要反其道而行:小小小。 结果还真让他们两个蒙对了。 待傅九川过来看时卫桐笑着喊他:“九哥,玩吗?” “试试。”他伸手接过骰子。 众人以为他是新手,结果他把骰子能摇成一柱*擎天。 全是大佬,玩不好了。 娱乐了一会儿,傅九川这边也带来了话,就是邀请他们明天去青衣侯府吃饭。 青衣侯府是老宅,有数百年的历代了,一代代过去,青衣侯府被构建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宏伟,由于青衣侯府平日不与人结交,很少有人去看过青衣侯府的真面貌。 在座的还都没有去过青衣侯府逛过,听闻有这好事全都答应:“我去,我去。” 第241章 傅九川邀请 卫桐、傅九川玩了一会儿后就退场了。 两人一天没见了,有的是说不完的话。 傅九川听说她今天在御王那边又唱了好多歌后,心里的酸水已经止不住地往外冒了。 等回了屋,关上门,他把人往怀里一抱,似受尽了百般委屈,在她肩窝里蹭了蹭。 “娘子,你又唱歌给人听了。” 卫桐哪知他心里想的啥,‘嗯’了一声:“御王心情不好,给他解解闷。” “我现在也心情不好,你再唱一首,也给我解解闷。” 卫桐诧异,推开他看了看,疑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傅九川不说话了,也用神情表达他的情绪低落。 卫桐忙拉着他坐下来,“我给你唱。”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听着她唱的词,傅九川心满意足了,又道:“这样的歌我只想娘子唱给我一个人听。” “本来就是唱给你一个人听的。” 这话立刻让他心里大为开怀,一把抱起她:“今天月色还不错,我们去看看。” 想起外面有些冷,他又给她把披风系上。 走出房门,两人攀上墙头,爬上了屋顶,一边看着明亮的月光,傅九川让她一边继续唱歌给他听,就唱刚才的歌。 应景。 就在卫桐正轻轻的唱给他听时,就听院中传来汤老夫人的声音:“谁在那里唱歌?” 歌声戛然而止。 汤老夫人:“是六六吗?” 卫桐讪讪:“是我。” 两人只好从屋顶上跳下来。 汤老夫人瞧着双双落在她面前的人,纵然她再脸皮厚,现在面对傅九川内心还是有些不自在。 当初过分埋汰人家。 是她狗眼看人低了。 “既然这么闲,进去给奶奶唱一首。” “小侯爷也进来吧。” 老夫人转身进了屋,卫桐拽着傅九川一块进去了。 卫桐在老夫人的要求下,只得又给她唱了几首过新年的歌——一年更比一年好。 ——春光明媚到处多热闹,它象征着春天已来到。 百花齐放春光无限好,新年那已来到呀。 嗳嗨哟呀,大家都乐逍遥乐逍遥。 欢快又喜庆的歌也逗得老太太乐开怀,真不是她自夸,就她这孙女,嫁给谁便宜了谁。 卫桐唱了几首歌,陪老太太说了会话后,就被放行了,只是嘱咐他们不要爬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办?天又冷,冻着了不生病吗? 卫桐乖乖答应。 待回了屋,傅九川又把人给抱住坐下来道:“真想把你揣兜里。” 她这么的好这么的美,这么的会唱会跳又会玩,他又不是每一次都在,他真的会酸。 卫桐背靠在他怀里,被逗得笑出声。 傅九川摸摸她头、摸摸她的发、摸摸她的脸蛋,她正在慢慢长大,很快就能长到成人女子的样子了。 他爱不释手的把她搂在怀里,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眉又亲亲她的唇。 亲过,问她:“我们什么时候搬回梧桐阁住?” “等你开学吧。”说到这个,卫桐不由道:“你现在就是北平小侯爷了,还要考状元吗?” “答应要让你做状元娘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的。” 卫桐内心很满意,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娇滴滴地夸赞:“九哥你好有上进心,我喜欢。” 多少世家公子都是躺平的姿态,根本不肯努力。 当然,她九哥要是也不肯努力了,她也只能——由着,养着,宠着。 他喉结滚动:“叫相公。” 这不就是再让她叫老公吗? 卫桐嘴巴动了动,唤了一声:“相公。” 两个字被她唤得又娇又软,惹得他邪火蹭地就往上蹿,卫桐一看,就见他眸中的欲就要呼之欲出,粉嫩的唇瓣又被他逮住好一番索取。 真想现在就霸占住她所有的美,让她哭让她笑。 翌日 因为要去青衣侯府,卫君临这边一早就让人准备了所需的礼品。 这一去,就是去一窝。 看了看身边的人,卫君临道:“君卿君欢玉凰你们不要去了。” 玉凰震惊:“为什么我不能去?我昨晚就和小侯爷说过了,我去。” 君卿和君欢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位大哥,本想说为什么卫子凤可以去,后面又想到人家和傅九川本就是同窗,关系要好,除此外,还是子凤的姐夫。 不管怎么样,两人坚决的不肯服从他这个决定,一起摇头。 马车来了,两人快步过去了。 如此,一众九人带着礼品,浩浩荡荡的去青衣侯府了。 待到了青衣侯府,知道他们要来的傅九川已出来迎接了。 一众人走进青衣侯府,脚步都放轻了。 进了他们靖安侯府,光是孩子们的喊声都能翻了天。 看看这青衣侯府,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虽然有护卫和奴仆在走动做事,但一点不该有的杂音也听不见。 每个人的走路姿态都似被训练好了似的,和别府的奴仆护卫都不同。 在这样的气氛下,外人很容易就生出谨慎感。 青衣侯府治家如治军不是空穴来风。 一众人被请进会客堂坐下来,奴婢进来上点心茶水后退下。 正在那时,就见庄博也进来了。 他自然也是被傅九川邀请过来的。 一看屋里全是熟人,他惊喜又意外地道:“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只邀请了我一个。” 卫子苏翻他个白眼,这个蠢师弟哪来这么大的脸? 哦,不是师弟了,他也没拜成师。 庄博过来和卫君临以及自家师傅打了个招呼,挨个叫了自家小孩子们子凤子苏霍扬的名字后,又摸了一下任臣的脑袋。 被忽略掉的玉凰气呼呼:“你看见本公主,都不行礼的吗?” 卫君临扫她一眼:“庄博又不认识你。” 玉凰虽不服气,但看见卫君临的眼神和声音,她的气焰就被压制下来了。 庄博这才道:“见过公主。” 卫桐让他坐下来,询问他童蓉的病情。 童蓉服了两天药后,昨天晚上烧就退下来了,没再反复。 庄博和她提到现在童蓉的娘和他的娘拜了把子。 两人这边聊了一会儿,玉凰说:“干坐在这儿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院中逛一逛吧。” 她虽在宫中,人也年幼,早就听说过青衣侯府的威名了。 任臣和卫子苏站了起来,两人年幼,更是不愿意坐着听他们聊天。 傅九川也就带他们去院中逛了。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娇滴滴:“九哥哥。” 一位娇俏的小女子走了过来。 看见这么多的俊俏公子,她面上一红,声音娇媚又害羞:“九哥哥,今天府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呢。” 这一声声九哥哥听得卫桐无端地不太舒服。 傅九川道:“我小姑姑的女儿——乔玥儿。” 乔玥儿含笑道:“九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逛逛。” “我带你们逛呀。”乔玥儿热情好客,走在前面,眉眼含俏。 一众人也就跟着一块去了。 乔玥儿行在前面开路,带他们逛了花园。 这个季节的腊梅、杜鹃、水仙花等依旧开得鲜艳,尤其是梅花,任凭你寒风啸啸,它依旧能够傲雪而立。 “桐桐,你怎么了?” 就在一众人在园中逛时,傅九川来到卫桐身边,悄悄询问。 她模样明显没有之前高兴,都没有笑。 卫桐看他一眼,如实的道:“你为什么要让别人叫你九哥哥。” 就是亲戚也不行,她心里酸得慌。 傅九川轻声道:“我回头就让她不要叫。” “她什么时候来的。” “初二。” 今天是第三了。 傅九川握了她的手,牵着她一块走。 瞧她一直戴着送他的步摇,他心里也愉悦极了。 别家的小姐头上都会戴许多的首饰,他的小娘子超凡脱俗,只戴了他给的。 园中的花他掐了一朵,递到卫桐眼前:“花与你更配。” 卫桐伸手接过,面上这才笑开颜:“嘴真甜。” 傅九川侧了一下身,挡住了卫桐,也挡住了别人的视线,趁机就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还是娘子最甜。” 卫桐被他逗得心花怒放。 若不是这里人太多,她非要亲他一脸水。 两人手牵着手,旁若无人的一块跟着一众人走走停停。 卫君欢那时正跟在乔玥儿身边打探她的年纪。 乔玥儿十四岁了,也到了议亲年纪了。 乔玥儿害羞地笑着跑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君欢这恐怕是对人家姑娘动了心思。 花园中才逛过一会儿,就有奴婢过来请他们,到膳堂用膳了。 到了膳堂,凉菜已摆在桌上,在他们过来坐下时,热菜也逐个端了上来。 卫子苏不由得问:“姐夫,你家其他人呢?” 这话让傅九川怎么回答呢。 这是他请来的客人,自然是由他招待。 说白了就是他们的身份没资格由青衣侯来招待。 也就卫君临是个有身份的,他由傅九川招待就足够了。 乔玥儿善解人意地解了围:“我舅舅在忙别的事情。” “大家吃吧。” 她跟个女主人似的,自然又热络地招呼了一声。 卫君欢看着她,眼睛就差点要长人家身上了,乔玥儿面上欢笑,心里却是气得暗戳戳地用刀子眼瞪他。 瞧瞧瞧,有什么好瞧瞧的,好好的一个世家公子哥,跟个流氓似的,没见过姑娘啊! 她不喜欢卫君欢,却对卫君临暗送秋波,还刻意坐在了卫君临的另一侧,娇滴滴地招呼他:“卫大哥,这菜可还合你的胃口?” 世家的公子哪似小门小户出来的,用菜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举手投足都是优雅。 乔玥儿这些年生活在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在这些礼节上就随意多了,和霍扬他们无二,但霍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在青衣侯府他也收敛了往日的随性。 瞧这青衣侯府处处透着气派,连伺候的奴婢都小心着谨慎着恭敬着,每个人都端得庄重大方,他都要屏了呼吸,生怕自己出个差错给卫桐招来笑话。 乔玥儿这时热情地要为卫君临夹菜,被他挡了一下道:“不用。” 一群小孩子个个跟人精似的,尤其是小公主玉凰,一眼看出其中的门道,语不出人死不休:“不用上杆子巴结自讨没趣,小门小户的姑娘我大哥看不上。” 乔玥儿脸上涨红,羞得无地自容。 任谁也想不到这玉凰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她想到哪就说到哪儿。 她是公主,她怕谁。 别人不敢管教他,身为兄长,卫君临不能不管她,一记刀子眼就递了过去:“闭嘴。” 就算贵为公主,玉凰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乖乖地闭嘴了。 但玉凰今天是格外看乔玥儿不顺眼,三哥哥明明喜欢她,她假装看不见,非要去讨好大哥,可恨。 因为饭桌是青衣侯特制的那种会转动的,玉凰看见乔玥儿夹杂的时候,就故意转了桌子,让夹不到菜的乔玥儿尴尬不已。 如此三次后,卫君欢回过神了,不待卫君临发作教训她,这小子摁住了转动桌子道:“乔姑娘,你想吃什么,尽管夹。” 乔玥儿尴尬地放下筷子,眼眶一红,她站起来哭着跑了。 第242章 赴宴青衣侯府 在人家府上吃饭,又做出这等没有教养的事情,也让卫君临觉得没脸,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 在场的并没有外人,都是平日玩的小孩子,卫君临也就放下了筷子问:“玉凰,你想干什么?” 玉凰一脸无辜:“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傅九川这才道:“都先吃饭吧。” 等吃过饭,卫君临就带着人走了,免得小公主在这儿惹出什么乱子。 卫桐这边没有急着离开,她跟着傅九川先去给老爷子请了安。 那时,哭着跑开的乔玥儿正陪老爷子下棋。 她的母亲傅琴坐在一旁看着,时而给他们把茶倒上,瞧女儿在一旁苦思冥想,她笑道:“想下赢你外祖父,没个十年二十年的功力是不行的。” 乔玥儿撒娇:“娘,走哪一个?” “你这心浮气躁的毛病要改,自己慢慢想。” 老爷子膝下就傅琴一个女儿,三十来岁的妇人温婉端庄。 当年让她低嫁给一个进士去做了县令夫人,都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青衣侯族皇帝的肉中刺,迎来了多少刺杀不说,还生出过让她女儿远去和亲的想法,出于对女儿的保护,老爷子才挑了一个品性不错的进士,让她匆匆嫁人了。 女婿是个短命的,惟一的女儿又守了寡,考量之下,老爷子还是趁着这个年把她们母女接回来了。 玥儿长大了,需要在帝都定下一门亲事。 女儿已远嫁,这惟一的亲外孙女,老爷子不想她再远嫁了。 他们青衣侯家不会再被动着挨打。 为了子孙日后的平安,青衣侯家族也必要筑起坚固的城墙堡垒。 仆人来禀报说小侯爷带着郡主来了后,老爷子眉开眼笑道:“孙媳妇来看我了,走,出去看看。” 他起身,笑呵呵地往外走。 傅九川两人已在花厅等着了,瞧见他出来后双双行了一礼后,卫桐道:“爷爷吉祥。” 老爷子道:“哟,六六这几天明显吃胖了,瞧这脸都要圆了。” 卫桐听这话差点要哭了。 平时的衣裳都是宽松型的,她也没感觉出来自己是否长肉。 “真的吗?”她下意识地望向傅九川。 傅九川笑道:“有点肉更好看。” 哼…… 老爷子又道:“六六,这是小姑姑。” 照理说卫桐的位份比她高多了,她是郡主,傅琴也就是一位世家小姐罢了,但论着辈分,她又是晚辈。 卫桐客气的作揖:“小姑姑吉祥。” 傅琴也笑道:“照礼说应该我向你行礼才是,耳听不如一见,郡主当真是才貌双绝,与阿九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郡主笑纳。” 她拿出一对玉镯,要送给卫桐。 卫桐看得出来这是上好的和田玉,也就道了谢,收下了。 这边见了礼,老爷子道:“走,你们两个陪我去练练手,也刚好减减肉。” 卫桐下意识的伸手捏捏自己的腰,这个动作惹得傅九川笑把她拉走了。 傅琴吩咐女儿:“有点眼力架,去沏一壶茶,给他们准备着。” 她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现在想要回到父家,又想在这个家站住脚,光靠父亲的一点怜惜是远远不够的。 乔玥儿乖乖地去沏茶,只是和她母亲小声道:“娘,我瞧着卫家的大公子就挺不错的。” 傅琴语气柔和又带着责备:“大公子的心思你就不要想了,你的亲事,自有你舅舅这边做主,几时轮得着你一个小孩子去挑三拣四了。” 想当年,她身为青衣侯府惟一的女儿,依旧选择了低嫁。 对于女儿的婚事,她不求一定是世家长子,只要品性端正努力上进就可以了。 以着她女儿这样的出身,想要嫁靖安侯府这样的长子,也是痴人说梦。 乔玥儿有些委屈,可想着卫家大公子那张脸,她心里就如小鹿乱撞。 她想嫁这样的男人。 端着沏好的茶走了出去,来到老爷子的练武场,就见卫桐正陪老爷子练手。 傅九川坐在亭下看着。 乔玥儿走到他跟前,把茶放在桌上道:“九哥哥。” “后一个字去了。” “啊?”乔玥儿愣了愣。 “听不懂?” 乔玥儿想了想,她刚刚说什么了?九哥哥,去一个字? “九哥?” 傅九川颔首:“见着别家的公子,和人家不熟悉,不要叫得太亲热,正常称呼一声公子即可。” 乔玥儿脸上腾的红了,有些无措的道:“我知道了。” 傅九川又嘱咐,或说警告更合适:“卫家的公子,离他们远点。” 他已经和卫桐在一起了,是不可能和靖安侯再结一桩亲事了。 乔玥儿尴尬得无地自容,下意识的颔首:“我知道了。” “九哥,喝茶。” 傅九川:“下人的活,你不必抢着做。” 这里是侯府,有的是伺候不完的人。 乔玥眼眶一红,她很想问他,是不是讨厌她,可她不敢问。 她怕问出来的答案是真的,那她就更无地自容了。 乔玥儿目望武场那边的卫桐,眼角落下一滴泪花,道:“能做九哥心上的人,何等有幸。” 傅九川:“恰恰相反。” 乔玥儿怔了怔,傅九川的话无非是在说,何等有幸的是他。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和卫桐双双走了过来。 一番激烈的过招后,老爷子大口喘气。 卫桐气息平稳。 她自然地坐在了傅九川的身边,他把茶斟上,放在卫桐面前道:“有点热,小心烫。” 乔玥儿也给老爷子把茶倒上,含笑道:“有点烫,外祖父你也慢点喝。” 老爷子缓了口气,叹道:“老了老了。” 真是力不从心了。 卫桐笑说:“爷爷才不老,爷爷和九哥坐在一起,谁看了不说像父子。” 老爷子被逗得哈哈笑,“阿九,看见没有,你这媳妇就是能哄人,我差点就要信了。” 他明明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傅九川忽然道:“爷爷,桐桐这里有种洗发水效果挺好的。” 卫桐连连点头:“爷爷,我回头就给你送过来,你试试看,保你白发变黑长直。” “不了不了,我就喜欢这白发。”白发会提醒他岁月不饶人,会提醒他这么多年都经历过什么。 乔玥儿一旁察言观色地看着卫桐,她的笑容明朗又自信,和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丝毫巴结讨好的姿态。 这等从容不迫是她望尘莫及的。 不管她在人前显得多么阳光明媚,只有她内心知道,那都是她装出来的。 几个人喝过茶,老爷子道:“都去玩吧,把玥儿也带上,让她也多交点朋友。” 乔玥儿忙道:“外祖父,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府上陪你,我还要跟你学下棋呢。” 她虽然也想出去结识些帝都的世家公子小姐,可傅九川刚才的态度让她有点害怕,也就不想跟他们一块了。 她不愿意老爷子就不勉强她了,卫桐和傅九川也就先告辞了。 出去的时候傅九川又带她去见青衣侯夫妇。 青衣侯这边也有宴请自己的客人,今天宴请的是国子监的老祭酒曾邈。 吃过饭,青衣侯和老祭酒坐下来聊天。 白奕午睡。 听闻卫桐和儿子过来了,她这边也就出来了。 卫桐又依着礼向她问过安,白奕让两人坐下说话,道:“你们来得正好,我刚还在想,咱们是不是要抽个日子,把你们二爹二娘全家请过来好好玩一玩。” 王小慧夫妇为他们把儿子养育长大,这份恩情是不能忘的。 傅九川颔首:“可以。” 白奕:“哪一天好呢?” “那就明天吧。” 即使青衣侯有自己的客人,与他们也并不相撞,各自招待自己的客人就好了。 就此定下这事,明天宴请莫家的人,白奕就派了人给莫家下了帖子,同时也给了卫桐帖子,让她带给墨玉。 她和王小慧、墨玉都是卫桐的娘,既邀请了二娘一小慧到府上来,就把这位三娘一起邀请来了。 说好了明天的安排后,卫桐又在这儿陪白奕说了会话。 白奕的病情,恢复得挺快的,卫桐让她把药减量吃,从现在起每天吃半颗药就好了。 待聊过,眼看时候不早了,卫桐也就回去了。 傅九川送她出去,卫桐道:“你不用送我,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几天多在家里陪陪他们吧。” 傅九川坚持要送她出去,一路上握着她的手和她道:“我不在的时候,在外人面前不可以和别人唱歌跳舞。” 家里人又不是外人。 “别酸了,我知道的。” 她根本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嫉妒有多可怕。 傅九川目送她上了马车,直到远处。 回到靖安侯府,卫桐来到墨玉。 到了晚上,府里宴请的客人该走都走了,闲下来时,墨玉就坐在自己的院中发了一会儿呆。 她打开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包。 这是子静第一次绣荷包,送给了她。 收女儿的第一份礼物,她是开心的,以至于珍藏到现在。 还有女儿第一次作画,画的是她。 她从匣子里拿出那些被她珍藏到礼物,心里又酸又疼。 就算真相大明知道不是亲生的了,她也依旧把子静当亲生的一样对待。 只是没想到,卫子静会走到这一步。 她竟胆大到谋害小公主,把自己逼到走投无路。 就这样由着子静被送了出去,她岂能会不担心不挂念,可想着她做的那些事,她只能狠下心肠由她去。 她只盼望在经历一些磨练后,她会成长。 卫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她没让奴婢通报,自己走了进来。 望着她面前的东西,卫桐一时之间也猜不透都是些什么。 她没有经历过母亲的疼爱,和母亲之前也没有这样的过往。 看得出来墨玉很难过,卫桐轻轻唤了一声:“娘,你这是怎么了?” 墨玉回过神来,有一瞬间的慌,慌过后很快镇定下来道:“想起一些事情,走神了。” “是想子静了吗?” 墨玉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不是。” 否认过,她忽然就又道:“是,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样了。” 她的女儿和卫子静不一样,不会因为她想念另一个女儿而嫉妒的。 她没有必要说谎,隐瞒她。 卫桐如实的道:“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是很艰难的。” 何况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墨玉想到她的女儿曾经更艰难。 卫子静自幼在她侯府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亲生女儿三餐不饱,从一出生就在经历逃荒。 想到这些,她忽然就又释然了。 她若再对这个没良心的女儿念念不忘,就是对亲生女儿的不公了。 思及这时,墨玉忽然就笑道:“不提她了,你和娘娘说,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本该是卫子静吃的苦,卫桐已代她吃过十多年了。 就像老夫人所言的那样,一切终于也报应到她身上了。 卫桐笑道:“开心。” 她把白奕给的请帖递给她:“这是大娘给你的帖子,请你明天到他们府上吃饭。” 墨玉看了一下帖子道:“好啊!你明天也陪我一起去。” 卫桐答应,又告诉她莫家那边也会过去,墨玉还挺期待的,笑道:“这大概就是善有善报吧!” 他们本身就过得不富裕,还肯救下傅九川,并养育他长大,这份善意也算得着回报了。 说过了这事墨玉把匣子抱到火炉旁,焚了。 和她的母女缘分,尽。 第243章 初五赴宴 初五,依旧是天寒地冻的一天。 卫桐这天带着任臣霍扬跟墨玉一块去了青衣侯府,莫家五口人也如约而至。 白奕出来招待她宴请的客人,青衣侯也过来打了声招呼后。 亲孙子的恩人来了,向来极少见客的老爷子也过来了。 大人聊天说话,傅九川和卫桐带着一众人去院子里逛,莫文歌一脸惊喜的叫:“大哥,你家好漂亮啊!” “大哥,你确定你娘没有生过其她女孩子吗?” 她真怀疑,她也是青衣侯家的女儿。 她做梦都会梦到自己摇身一变,成为某世家小姐了。 霍扬挡在她和傅九川中间:“你这么会做梦你娘知道吗?” 莫文歌使劲要推开他:“要你管,一边去。” 霍扬就要挡在她面前,傅九川牵着卫桐快步离去,免得他们打起来别人遭殃。 身后传来两个人的打闹声。 “霍扬你皮痒了是不是?三天不打你想上房揭瓦是不是。” “你又打不过我。” 莫文歌追着他打,打不过他又如何,他敢她打试试看。 莫南气得冲他们喊:“闹够了没有?” 一点眼力架也没有,气死他这个当亲哥的了。 青衣侯府是他们打打闹闹的地方吗?没看见这里静得连个鸟都没有吗? 他抓过莫文歌咬牙切齿的低声教育,后者委屈。 青衣侯府也是大哥的家,大哥也没有认了亲娘就不要他们啊! 她来自己大哥的家里还有这样那样的规矩。 哼—— 不远处,乔玥儿举步走了过来。 这一群人明显和昨天来的不同,衣着上看就比较普通。 她想靠近,想了想又止步。 那厢,一众人逛到了老爷子常练武的场子,傅九川让莫南和莫西挑自己喜欢的兵器。 莫南诧异:“哥,这是要送我兵器吗?” 傅九川颔首,让他们挑个衬手的。 莫南挑了一把大刀,他觉得舞起来会更威风。 莫西挑了剑,他觉得剑轻巧,耍起来人会更帅气。 任臣也指着一把看起来比较轻巧的剑对闲着的一少年道:“霍扬哥哥,你把这个剑给我取下来。” 既然九哥要送人,他也想要。 霍扬上前去拿剑,没拿动。 双手拿,还是没拿动。 莫文歌一旁看在眼里,哈哈大笑:“霍扬,你连个剑都拿不动,你丢不丢人。” 霍扬本来没觉得羞耻,拿不动剑怎么了? 拿不动剑的人多了去。 被她一骂就上火,气得他口不择言:“我虽拿不动剑,但我可以拿得动你。” 眼看两人又要动手了,卫桐快步走过来道:“臣臣,这把剑重四十斤,不适合你。” 这明明已是看起来最轻的剑了,小孩子绝望脸:“那我玩什么?” 卫桐想了想,给他一把蛇鞭。 这是卫君卿的蛇鞭,一直在她空间里藏着,那小子没要,她也没还。 不知道是不是打算送她了。 任臣拿着蛇鞭甩了起来,一会把自己缠了一圈,一会甩自己身上了,气得他泄气了。 这鞭也不适合他。 卫桐这时又去把莫文歌提了过来,她再不拉架,这头要抓花霍扬的脸了。 但凡她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也不能这样疯。 “过来我和你说个事。” 莫文歌不服气:“嫂子你就是在拉偏架。” 卫桐转移话题:“过了年又要开学了,村里的学堂也要跟着开放,你不是一直想读书吗?到时候你就先不要去百寿堂了,把书读了。” 莫文歌一直想读书,听这话就郑重起来:“要读多久?” “看你自己能吸收多少了。” 又不考取功名,她把该学的学了,就ok了。 “那你还给我发月钱吗?” “等你把书读好,将来嫁人的时候,我陪嫁你个珠宝商铺都可以。” 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想着那漂亮的珠宝,莫文歌忙道:“你说话可得算数,你是郡主,一言九鼎,不能骗人。” 就凭他们养育九哥长大,照顾他这么多年的份上,她陪嫁两个珠宝商铺又何妨。 卫桐颔首。 当初也跟着嬷嬷学过礼仪的她作揖,郑重道谢:“谢谢嫂子,嫂子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比她父母对她还要好,毕竟父母也没这么多的陪嫁给她。 以后可以坐着数钱了。 她转身跑开,大声道:“你们听我说,听我说。” “刚刚嫂子答应我,等我嫁人的时候,陪嫁我一个珠宝商铺。” 一个女孩子把嫁人挂在嘴上,这般大声嚷嚷的也只有她莫文歌了。 她自幼跟着哥哥们一起长大,男孩子都是大大咧咧的,才十一岁的她对男女之情其实都不太懂。 莫南气得喊她:“你给我小声点。” 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妹妹有多恨嫁呢。 丢他们家的脸不要紧,把大哥的脸一块丢了就不好了。 莫文歌丝毫没有小声,又高兴地道:“嫂子说了,过了年我可以不用去百寿堂干活了,去村里学堂把书读了。” 这话说了后莫西忽然道:“嫂子,我也不想读书了,送我去读书就是在给别人白白送钱。” 那么贵的束修,每人三百两,干点什么不好。 傅九川问他:“你想干什么?” 过了年他也才十三岁,这个年纪干什么都太小了。 “大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莫南:“想说就说,别卖关子。” “我想去当兵。” 当兵多好啊,还可以学习武艺,没准哪天还可以建功立业。 傅九川道:“当兵很苦,真需要上战场的时候也很危险。” “我不怕。”他们逃荒的路上,也经历过很多危险。 胆量他是有的。 莫南忽然道:“其实,我也想当兵。” 卫桐:“大字不识的人很难当将军,给你一本孙子兵法,你也看不懂。” 傅九川颔首:“至少再读一年书,把字认了后,安排你们进青衣卫。” 在自家的军营,放心。 这是松口了,只要再读一年书就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两人都很高兴,忙道:“谢大哥。” 卫桐轻嗤一声,学武固然好,但她一样重文化教育,根本不赞同他们只读一年的言论。 要是她儿子敢不读书就跑去当兵,她非打断他们的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家风。 人家到底不是她儿子,她也不好干涉着非让他们读完书。 莫南瞧出她不怎么认同,忙赔笑道:“嫂子,我让你失望了。” 他真尽力了,读不进去。 读书太难了。 卫桐冷笑:“我没失望,这是你们的路,该由你们自己选择。” 莫文歌哼笑道:“嫂子你也别口是心非了,瞧你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都看出来了。可他们就是没那读书本事,注定考不了状元做不了驸马。” 戏文里都是讲高中状元后皇帝把公主赐给他。 她借此引用了一下。 莫文歌又道:“你与其把希望放他们身上,不如指望指望我,等我读好书了,我帮你。” 卫桐确实有点失望,小小年纪想一出就是一出,被莫文歌一说后反被逗笑了。 一旁的霍扬暗暗吞了吞口水,他本来也想发表一下看法,表示自己也读不进去书,现在不敢说这话了。 他不想让卫桐失望。 任臣这时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考状元,封侯拜相。” 卫桐欣慰地道:“臣臣,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莫文歌嗤笑:“当初读书的时候他们都和你一样自信满满。” 这才读没几个月,都读不下去了。 莫南斜睨她一眼:“少在这儿拱火。” 哼,她就拱火。 “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给你们男人读书的机会都不珍惜,还浪费了那么多的银子,我得卖多少奶茶才能挣来。” 她想读书想考功名,都没有机会。 莫西咬牙:“又没用你卖奶茶的银子。” 他怀疑这不是她亲妹子,一准是谁家丢的傻孩子。 有这样说亲哥哥的。 莫文歌眼珠子一转:“嫂子,我有个建议,既然他们已没了读书的心思,过了年就让他们从天赐书院回来,到村上读书吧,这样一年每人的束修都省了三百两,吃饭在家里吃,下学早还能帮家里干点活。” 村里是自家办的学堂,束修都免了,这么一算下来,真是太划算了。 读不好书,就不能给他们浪费这银子。 她心里计算着,心疼得要吐血了。 这六百两的束修给她不好吗? 莫南和莫西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真是他们的亲妹子? 霍扬不由道:“六六,这个提议挺好,等过了年我也去村里学堂读书。” 他真心觉得自己去天赐书院是浪费银子。 一年三百两,太贵了。 莫文歌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挺有自知之明,欢迎你回来。” 又给家里省了三百两了,开心。 虽然这银子也到不了她口兜里,可嫂子的银子不就是她的银子吗? 嫂子还要陪嫁她一个珠宝商铺呢,得让他们省着点花。 霍扬都这样表态了,莫南也忙道:“嫂子,文歌这次说的是人话,过了年我们就在自己村里读书。” 莫西也这样说,莫文歌哼了一声。 她说的本来就是人话,是他们不干人事,三个人白白糟蹋了九百两的束修,也没读个名堂出来。 早知道他们这么没用,当初就不该送他们去读书。 不,她当初就该反对他们去读书。 九百两外加各种吃饭的银子还有笔墨纸张等等,都可以在帝都买个房子了。 心痛。 总之,几个人达成协议了,过了年后就在村里的学堂读书。 这事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在饭桌上说了,莫年夫妇没意见。 青衣侯道:“有想法是好的,去军营的事情我来安排。” 有他安排,又在他的麾下,莫年夫妇也是放心的。 这事之后,等吃过饭,莫家人也没再久留,就回村里了。 卫桐也跟着墨玉一块回府了。 府里的公子今天也全不在府上,都出去玩了。 卫君临是和同僚有约,卫子凤和卫君卿卫君欢是约同窗,卫子苏只能在府里陪公主玩。 到了傍晚吃饭的点,该回来的全回来了。 等吃过晚饭,兄弟姐妹在一起玩乐的时候卫桐和卫君临说,让那两个夫子来见她,时间就安排在初八。 初八,该拜的年也差不多要拜完了。 卫君卿这时蹭了过来,面上带着讨好:“四妹妹,那个金蛇鞭,你玩够了吗?” “没呢。”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够?” 卫桐想了想:“等你走的时候吧。” 这是松口了,并不会霸占着他的蛇鞭不还。 卫君卿夸赞:“四妹妹大度。”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被抢了去,还得可着劲的夸着讨好着,没有天理了。 卫桐微笑。 小公主玉凰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明明她才是公主,都没有一个人主动和她玩,她一点不快活。 正在这时,傅九川又过来找他们玩了。 卫子苏看见他进来的时候道:“姐夫又来了,我看他是恨不得住在我们家不走了。” 卫君卿也笑着接口:“谁说不是呢,咱四妹妹就是招人掂记。” 傅九川进来打了声招呼,卫子凤道:“九哥,明天有几个同窗约了去玩,你去吗?” 他现在是北平小侯爷,又是青衣侯家的儿子,不知道多少同窗想要攀上,在交友上也是要慎重。 “那就去吧。” 卫子凤说了个茶楼的名字。 卫君欢忍不住嘴贱,“以茶会友啊!五弟你会懂茶吗?” 他确实不懂茶,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也不怎么喝茶。 第244章 九哥又打架了 卫子凤没理卫君欢的挑衅,对另一人道:“哥,你是懂茶的。” 卫君临颔首,温声道:“我来教你。” 他这边吩咐下去,让人准备茶叶,水,火炉等。 卫桐当初是跟着熊嬷嬷学过沏茶的,世家小姐必学的功课之一。 古人喜茶。 身在礼仪之邦,礼数不可不周,以茶待客,是对人的尊敬。 以茶会友,从选茶、煮茶、泡茶、奉茶、品茶,每一步都体现着主人的修行。 喝茶就像一面镜子,照出每个人不同的心境,有人稳重,有人急躁,或儒雅,或粗鄙,茶桌都可见端倪。 奴婢过来伺候,卫君临先净了手,公子举手投足之间,优雅逼人。 一众人饶有兴致在一旁看着他沏茶。 净手后,沏茶的第一步骤就是备水了,这煮水也是极有讲究的。 煮水的原则是:以鱼目、蟹眼连绎迸跃的二沸水为度。也就是说,当看到水面呈现鱼眼大小、蟹眼大小的沸泡时,就可停止加热了。待三沸后,水就偏老了。泡茶时,取二沸的水,置边上,等到水没有沸腾的声音,就可以用了。 他讲得仔细,声音抑扬顿挫,一众人也听得认真,陶醉。 卫子苏夸张:“大哥懂得真多。” 卫君欢给他个白眼,马屁精,世家嫡长子懂得多不是应该的嘛。 卫君临讲沏茶的第二步,碾茶。 先用纯棉纸包茶,压碎茶叶,然后入茶碾,碾茶要迅速,不能长时间碾茶,否则有损茶末的新鲜度。如果不是当年的新鲜茶饼,最好将茶烘烤后再碾,以激发陈茶封存过久的香气。 他自己一边讲解,一边做了示范。 公子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无一不精。 之后就是点茶,这是重头戏。 点茶总共要注水七次,使茶末与水交融,茶汤表面显现雪沫乳花。 点茶之前要先暖盏,用开水过一遍茶碗,否则茶不浮。 等他讲完,做过示范后,卫子凤也照着他教的做了一次。 卫君临在一旁看着他,时而指导一句,他对这位五弟格外关照的样子,恨得卫君欢牙痒痒。 他也不懂沏茶,也没见他这么耐心地教过。 事实是,谁管得了他这个不求上进的二世祖。 等卫子凤把茶沏出来后,卫君临品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口感顺滑,甜、爽、醇,回味无穷:“入口顺滑,清香怡人,不错,你们也都尝尝。” 卫子凤亲自给每个人把茶斟上,所有的人都品尝了一盏茶。 就算不会沏茶,可自小吧就喝茶长大的孩子们也能品得出来,卫子凤这沏出来的茶就是不错,卫君临没有夸大。 卫桐悄悄问傅九川:“九哥,会吗?” 傅九川附耳,小声回她:“娘子放心,会了。” 唇上的热气撩到她的耳朵上,惹得她脸上一臊。 卫君欢压着酸意道:“大哥,你也指教我一二。” 难得他愿意静下心来学习沏茶,“好。”卫君临岂有不答应之理。 整个晚上,全都跟着卫君临学习沏茶了,收获满满。 翌日,初六。 卫子凤一早就去了茶楼,傅九川那边也如约而至。 今天做东的是四皇子姬云舟,跟着他一块前来的还有五皇子姬柏安。 一众学子互相拜年,问好。 过了这个年,姬云舟和五皇子都不会再去国子监读书了。 父皇忽然驾崩,两个人的生活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久后,已十八岁的姬云舟就得搬出宫住了。 身为新帝的亲弟弟,姬柏安现在也才十一岁,会跟着皇太后继续住在宫里。 一众学子在此喝喝茶,聊聊天,谈谈人生,培养一个感情拉拢一下关系。 今日,卫桐也带着礼品,带着霍扬去拜访了一位旧友。 走进一个略有偏僻的胡同,来到篱笆院前,卫桐叩了叩门,唤了声:“祁公子。” 片时,有人从屋里快步走出来,拉开门,惊讶的道:“郡主?” “郡主吉祥。” 卫桐道:“祁公子吉祥。” 她举步走进院中,霍扬帮着把礼品拎进来。 落魄的公子在帝都偏僻的地方租了一个农家小院住,院子虽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祁夕把她请到屋中道:“小舍简陋,郡主有什么事派人知会我一声就可,何劳你亲自跑一趟,这里不适合您这样的贵人坐。” “祁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瞒你说,我活到现在,经历过三次逃荒。” 出生即逃荒。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祁夕为她把茶泡上。 卫桐道:“这个年就要过去了,为了创造更美好的生活,是时候起来继续工作了,祁公子,我现在正式聘请你做我总管事,这是契约,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就是一份劳务合同。 她手里不仅有百寿堂,成衣铺,还有两个珠宝铺,糕点铺,今年要开拓的事业还有很多。 她需要一位总管事,来帮她管理这一切。 祁夕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祁夕虽然也有一个成衣铺,盈利也就是不亏本的状态。 帝都竞争激烈,一个没有任何人脉的人,想要在这个行业脱颖而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卫桐给他的这份合同上注明,每年的盈利达到多少个点,就会给他抽取一定的提成。 身为总管事,就相当于她的总经理了,基本工资也是高于常人的,让他轻轻松松月收入过十万块钱,就是五百两。 祁夕看了看她给的合同,道:“我没有问题。” 他内心已打算把那个一直不盈利的铺子盘出去,专心为她做事了。 既然来了,祁夕就留她在这儿吃饭。 他去了灶房,要炒几个小菜出来了。 卫桐让霍扬去给他烧火,她边上打打下手,给他洗洗菜,切一切肉。 落魄公子挽起袖子炒菜,有模有样。 一个人住久了,果然就没有什么是不会的了。 六菜一汤端上桌,三个人也吃得有滋有味。 卫桐连夸:“好吃,祁公子你这厨艺不错。” 霍扬也道:“祁公子你真是天下第二好男人。” 好男人首先要会炒菜。 祁公子笑道:“第一好男人是谁。” 霍扬一笑,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九哥啊!改天你们两个可以比试一下,看看谁炒的菜好吃。” 祁公子了然于心,笑道:“好。” 等到这边吃喝过后,卫桐没再久留,带着霍扬走了。 从他这边出去后,看看时间还早,就让车夫去了朱雀大街的稻香村。 虽是初六,稻香村的门店已开了门。 这稻香村是正是傅腾送给卫桐的门店。 她过来视察一圈,即使是过年,生意依旧。 朱雀大街是主街,适逢拜年,到了下午的时间,吃过饭的人就都出来玩乐了,少不了要买些吃的往家带。 卫桐走进糕点铺,被一位小二给拦住了,可他定睛一看,又怔了怔。 “郡主?您,您要吃些什么?” 卫桐的名气不小,在这几条街也是如雷贯耳了。 身为青衣侯家族的儿媳妇,他们这些人更是悄悄地把主家的事打探得更清楚。 卫桐道:“把管事的叫过来。” 小二有些慌,这是来巡查的吗? “管,管事的放假在家,要初八才会过来。” 卫桐颔首:“等他初八来了,让他去回春堂找我。” 商铺已经易主,从今年起,这里所有的账目她都要过目,做到心中有数。 这边小二忙答应着,卫桐又带些点心走了。 转身回头时,卫桐望向街对面的楼外楼。 今天傅九川和子凤就是在这个茶楼里,昨天听卫子凤说过,今天走到这里,她不由得刻意留意了一下。 茶楼里生意无疑是兴隆的,门前来来往往。 正在这时,她瞧见卫君临从茶楼里和几个同僚走出来了。 年纪轻轻就身在内阁的卫君临,欣赏他的人不要太多。 他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些同僚的年纪都能当他爹了,膝下儿女成群。 卫君临自然就成了他们的抢手货,被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轮番邀请着吃饭。 虽说子女婚事父母之命,可卫君临不是一般人,他向来有主意,谁又能为他的婚事做得了主,想让他娶,没他同意还真不行。 卫桐打量着他,心里也暗道谁家的小姐才能配得上她家的大哥。 瞧这玉树临风,瞧这气度不凡,瞧这超凡脱俗,瞧这英气逼人。 太优秀了。 卫君临也看见了她,和同僚打了声招呼就过来了。 他眼里含了些笑,语气温和却多了几分的打趣:“四妹是来接阿九的吗?” 卫桐被他一打趣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我路过。” “真的,我来办点事。” 卫君临笑,“他们还在里面,应该快出来了。” 从早上就出来了,这会也用过午饭了,总不能玩到晚上才回家。 卫桐眯眼笑,道:“大哥,我瞧这个茶楼生意挺好的,知道这是哪家的吗?” “青衣侯家的。” 卫桐不由得暗暗砸舌,青衣侯家财大气粗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在这时,忽听传来一声惨叫声,就见对面楼外楼的窗棂破,从里飞出来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被扔出来的。 卫桐本能的就冲了出去,大过年的,不知道哪个财大气粗的竟敢在此闹出人命。 青衣侯家也是九哥家,九哥家就是她的家,她不能让人在九哥和她家闹出人命了。 卫桐疾步而飞,在那千钧一发时,她把从楼上飞出来的人伸手就给接住了,整个人原地转了一圈,稳住脚步。 被接住的少年也在尖叫声中住了口,睁大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女子,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是你……” 卫桐把人放下来,扫了一眼少年,发现眼熟得很。 她正想问我们认识吗?就见上面窗棂处伸出好几个人头,其中就有卫君卿和卫君欢。 一看少年没有摔死,卫君欢大声道:“顾庆来,你没事吧。” 顾庆来摆摆手:“老子没事。” 卫桐忽然想起来这是哪个人了,卫君卿和卫君欢的同窗,和他们家阿九约过架。 “怎么回事?”卫君临这时走了过来询问。 顾庆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卫桐,莫名有几分底气不足。 可想着之前发生的事,他还是气啊! “卫大哥。”他有些委屈,又看着卫桐,他说不出话来。 没等他说个所以然,就见卫君欢和卫君卿匆匆跑过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卫子凤、傅九川一众学子。 卫君临微微眯了眼,卫桐也诧异的看了看出来的人。 卫君临再问:“发生什么事了?” 若不是卫桐及时相救,顾太傅家的儿子从上面落下来不死也得伤残。 把人弄残弄死,这事都不能善了。 顾太傅又是太子的老师,太子一登基,顾太傅家也跟着高升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没人先回答这个问题。 片时,傅九川先道:“是我把他打下来的。” 卫桐惊讶的看向自家九哥,上次约架,把顾庆来打了一顿,这次又把人从楼上扔下来,要这么猛的吗? 她知道这中间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才会让九哥做出这等伤人命的事。 卫桐快步走到傅九川身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袖袍,“九哥,他们欺负你了吗?” 救下顾庆来她后悔了,就该摔残他。 卫君卿忽然道:“四妹妹误会了,谁又欺负得了他,他不欺负旁人就谢天谢地了。” 卫桐松了口气,不是九哥被欺负她就放心了。 九哥在乡下生活这么多年,她是怕这些不长眼的会故意阴阳怪气的嘲讽他,以至激怒他。 卫子凤这时极力平息了一下怒气,这才平静的道:“他欺负的是我,九哥替我出气而已,有什么事冲我来就是了。” 顾庆来家的势力今日不同往日了,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露得了脸。 可谁家还不是新帝跟前的红人。 第245章 大哥出手 说到卫子凤被欺负这事,卫君临凤眼就忽然冷冰似刀,卫桐也激动起来,不待她发作,就听她大哥道:“欺负子凤?谁给你们的勇气?” 卫君欢忙道:“真没欺负他,就是闹着玩的,五弟太爱生气了,庆来兄才会失去理智,骂了几句。” 卫君卿也道:“五弟这个人不禁逗,跟个小姑娘似的,逗一下就说人家欺负他。” 卫君临脸色冷冰,“你们都跟我来。” 这里人来人往,不适合说话。 既然是子凤又被欺负了,他就必须要了解清楚,到底又怎么样欺负法。 卫君临举步又进了茶楼,来到他们之前的雅间。 四皇子姬云舟和五皇子姬柏安也又跟着回来了,顾庆来想偷偷溜走,被卫桐一把抓了过来,带走了,一些同窗也想悄悄溜了,也被傅九川请回来了。 来到雅间,卫君临气势逼人地坐下来,道:“顾庆来,你给我仔细给我清楚,你们今天是如何个欺负子凤的。” 顾庆来哭丧着脸,“卫大哥,我真没有欺负他。” 姬柏安忽然气愤愤地道:“你就有。” “怂蛋,敢做不敢当,我来说。” 他一个人绘声绘色地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本来今天的茶会只有他们堂里的几个同窗,哪知这三个厚脸皮的会忽然过来,装模作样地给他们拜年,客气得很。 两堂之间明明水火不容,客气是不存在的。 顾庆来冲卫子凤走了过来,笑得一脸贱不说—— 他上来就搂了卫子凤的腰,亲热的道:“子凤弟弟还是这么的瘦啊!瞧这杨柳细腰,不盈一握,还真是一点肉没有,哪像哥哥我,这个年都胖了五斤肉了。” 这分明就是调戏良家少女的模样,卫子凤本就厌恶他们,这上杆着找骂的。 “你贱不贱啊!” “拿开你的脏手。” 卫子凤不给面子的骂完,顾庆来当场也黑了脸,怼骂:“卫子凤,大过年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在哥哥面前装什么假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靠着这张狐媚脸是怎么引诱卫大哥的……” 话说到此,卫子凤甩手就赏了他一个耳光,顾庆来顿时暴跳起来,更大声地骂:“我艹,你敢打老子,你他娘的装什么清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把自己卖身给卫大哥了。” 若不然,卫君临为何处处维护他? 疼他这个同父异母的比两个亲弟弟还亲。 卫君临都二十岁了,亲事一直也没定下来,这个姑娘不成,那个姑娘也不要。 帝都的权贵圈,好男风的不少,有的甚至敢摆在明面上,这事再怎么开放,私下里难免要被人议论的。 顾庆来这样揣测,也故意在这样的场合大骂出来,为的就是要让卫子凤名声扫地,被人轻视,在同窗里面站不住脚。 他存着这样的恶意,自然是为了帮他的两个好兄弟出气。 卫子凤气得眼圈发红,学子们顿时也面面相觑,不敢置信他竟是这样的人。 这些同窗看卫子凤的眼神都变了,深信顾庆来说的是真的,就在这时,傅九川走了过来,一把就举起了顾庆来,向窗棂上砸了过去。 窗棂子直接被砸烂了,顾庆来的身子飞了出去。 他辱骂出这样的话,怎好和卫君临说,自然是不敢说。 姬柏安说完话,卫君临冷笑一声,眼神似刀扫向作事精,“顾庆来,你可还有话要说?” 顾庆来慌了,“我,卫大哥,我就是一时气急,才会口不择言,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饶了你?” 卫君临站了起来逼向他,卫君欢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他:“大哥,大哥你别生气。” “啊——” 卫君欢迎来他大哥一记重击,他脸色顿时惨白着要弯下腰,可下一刻他的身子被提了起来后,重重的摔了出去。 轰的一声响,卫君欢撞在墙上,卫君卿拳头握紧,猛然飞身上前击向卫君临。 他居然主动出击了,这么多年来,卫君卿还不曾和他这个大哥动过手,可见他心里对这个大哥也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卫君临眼神一厉,“找死。” 迎着对方的拳头,他不躲不避,双拳相击时,卫君卿只觉得虎口一麻,他大哥转瞬之间就扭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地上,他惨叫一声,左臂传来咔嚓一声响。 他被当场扭断了胳膊。 顾庆来吓得转身就要跑,又被卫桐一拳打了回来,他一个哆嗦,当场就跪了。 “卫大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吓得差点就要哭了。 对自己的亲弟都下了狠手,他觉得自己肯定也惨了。 卫君临冷眼看着他。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两个蠢弟弟的授意,若不然,顾庆来何苦与子凤过不去。 轰的一声响—— 顾庆来被卫君临一脚踹了出去,他脑袋直撞在墙上,疼得他又惨叫一声后,昏了过去。 墙上被血迹染红,顾庆来头破血流。 屋里的一些学子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卫君临冷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一些学子,这才又道:“一些家务事,本不该和不相干的外人解释,今天既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就来说两句。” 他只是想让这些学子知道,子凤是清清白白的。 他还是个监生,需要堂堂正正做人。 “君卿和君欢一出生,母亲就因病去世了,过了几年,父亲流放归来,带回了一对儿女,其中一个就是子凤。” “我们那时候很怕子凤的母亲会来夺走属于我们的一切,对于这位新来的弟弟,我们不欢迎,也做出了许多伤害他的事情,在子凤七岁的时候,君卿和君欢把他扔在了水塘里,导致子凤一病不起,也因此染上了哮喘,为了躲避我们这些人,他八岁的时候去了京州,一走就是五年。” 说起这些往事,他目光也染上一些愧疚。 卫子凤忽然冷着脸道:“行了,你别说了,没必要解释给外人听。” 卫君临没有听他,只道:“子凤是无辜的,他从来不曾做错过一件事情,他的母亲也是一位善良的妇人,是我们的狭隘容不下他们,我恨不能时光倒流,那样子凤也不会被病一直缠身。” 卫子凤睁大眼睛看着他,似在辩认他话中的真实性。 他真的后悔过吗? “这次子凤归来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我不希望他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尤其是君卿和君欢,你们两个是最没资格伤害他的人。” 这两个人正瘫在地上痛苦地哼唧。 卫君临又道:“作为子凤的兄长,我希望你们这些同窗和子凤能够友好相处,即日起,若让我听见任何侮辱子凤的话,下场如他。” 他走到顾庆来面前,一脚踩在他腿上。 昏迷中的顾庆来又痛醒了,他的骨头直接被踩断了,杀猪般的惨叫着喊:“我错了,我错了。” 胆小的学子吓得大气不敢出,身为子凤的几位好友是痛快极了。 卫君临语气上染上冷酷:“你们两个,都给子凤道歉,否则,我今天就把你们的骨头全部拧断。” 卫君欢不敢逞强了:“五弟,对不住了。” 卫君卿也不敢不道歉,他已被拧断了左臂,他惨白着脸道:“五弟,对不住了,以后不会了。” 第246章 大哥被捕 一众学子目睹了大学士在此教训顾太傅家的儿子和自己的两个弟弟后,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生怕也因此受到卫君临的报复,哪还敢私下非议卫子凤半句,只恨不得自己今天没有来过,压根就没听过顾庆来说的混帐话。 卫君临让他们都走了,一众毫无后台的学子赶紧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他没再看自家两个弟弟和鬼哭着叫娘顾庆来,只对卫子凤道:“都回去吧。” 卫桐上前拽着子凤就走了。 若不是卫君临已出了手,她会下更重的手教训他们。 下楼的时候姬柏安直嚷嚷着:“这几个孙子,就该这样教训他们。” 一众人打道回府。 回府后,各回各屋歇着了。 卫子凤在自己屋的榻上躺着,神情有一些恍惚。 今天闹这一出,虽然是解气了,也让他和卫君临的相处蒙上了一层尴尬。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天玑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自从他跟着卫子凤一块回帝都后,他的差使就轻松了。 卫子凤要去国子监读书,他不必处处跟着。 过年了,卫子凤有自己的朋友要玩,他也不必处处跟着。 所以,他并不知道小主在外面发生过什么。 少年回过神来,如玉的眉眼精致,语气清冷:“你去给我办件事。” “是。” * 且说,卫君卿拖着胳膊去了医馆让人给包扎了一下,回府后都没敢去见他奶奶了。 至于顾庆来,他被抬回府上后,迎来的先是一阵兵荒马乱。 纵然他不是顾太傅的独生子,那也是嫡出的,娇生惯养着呢。 府里赶紧请来了太医。 他身有两处重伤,头破血流,失血过多,也让他昏昏沉沉,脸色发白。 另一处就是脚踝子骨粉碎,即使是好了,也无法再行走。 只能变成瘸子了。 庄太医把后果都说了一下,太傅夫人一听这话就哭天喊地,撕心裂肺。 她不要儿子变成瘸子,不要变成瘸子啊! 顾太傅也是又心疼又气愤,怒火中烧,问他是谁打的。 顾庆来有气无力的说是卫君临。 顾太傅震惊不已,问是为何,顾庆来支支吾吾的说是因为他骂了卫子凤几句。 骂几句就把人打成这样子? 庄太傅气得拍桌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一定要进宫求见陛下,求陛下给他讨回这个公道。 顾太傅当时就让人备了马车,他要去告御状。 金碧辉煌的宫殿冷冷清清。 先帝驾崩,龙体都还没下葬,宫里一众人还都有孝之身。 听闻太傅求见,姬玉温也就宣了。 顾太傅进来跪下,老泪纵横:“陛下,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皇帝诧异:“顾太傅,有话起来说。” “赐座。” 一旁的公公搬了座椅,顾太傅颤抖着坐了下来后,把儿子被打得头破血流,生不如死的事情说了。 姬玉温听得微微拧了眉,道:“顾太傅,这事待朕了解过,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顾太傅谢过恩,这才从皇帝面前退了去。 他这边前脚刚走,姬柏安就跑过来求见自家皇兄了。 他来到姬玉温面前气愤的道:“皇兄,那个太傅是来向你告状的吗?” 姬玉温看了一眼这位最小的幼弟,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朕多,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姬玉温就是料到顾太傅可能会来告御状,早有准备了。 他又把顾庆来辱骂的话说了一遍后道:“皇兄,顾庆来这么的贱,你说他该不该打?” 确实该打。 姬玉温只能颔首,若这就是事实,即使是他的老师,他也没有办法为他做主了。 可是—— 人生变幻无常。 顾庆来死了。 早上的时候,奴婢前去伺候,发现他身体冰凉多时,四肢僵硬。 太傅夫人抱着儿子的尸体哇哇大哭,顾太傅又进宫了。 皇帝传旨下去,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了大理寺,让秉公处理。 大理寺接到旨意后就由少卿璃王前去了太傅府上了解事情,最后判定为误杀。 在景国杀人有谋杀、故杀、劫杀、斗杀、误杀、戏杀、过失杀 7种,合称七杀。 前四种基本都是死刑,误杀虽然免死也要流放三千里,生不如死。 因为杀人的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又是内阁大学士卫君临,这事没有大张旗鼓地审理,璃王把调查的结果先呈到皇帝面前了。 姬玉温却冷冷看着他道:“璃王,你告诉朕,律法如果不公,会带来什么后果?” 璃王:“回禀陛下,律法不公会严重挫伤民众对朝廷的信任,会践踏律法的尊严和权威,进而对朝廷的公信力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害。” “那你说,论罪,当如何判?” “禀陛下,误杀死罪可免,但要流放三千里。” 姬玉温一拍龙案:“那就去秉公办理啊!你来我这儿说什么啊?” 因着新帝这道旨意,在不久后,锦卫军就前来靖安侯府抓人了。 短短一天之内,风云变幻莫测。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不可逆转。 锦卫军过来,全府的人都被惊动了。 锦卫军拿着逮铺令,语气还算客气:“东阁大学士,你误杀了顾太傅之子顾庆来,这是逮铺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顾庆来已死,靖安侯府自然是已接到消息,为了这事靖安侯也已私下里去活动了,但也没想到判令下得这么快。 这分明就是不给他儿活路啊! 卫君临面上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家里的人,举步走了。 “君临,君临啊!”汤老夫人受不住这个打击,大喊一声,腿上一软,就要往下瘫,一旁的奴婢赶紧把她扶住。 老太太大声喊了起来。 靖安侯怒火中烧,转过身,抬手就给了离他最近的卫君欢一个耳刮子,大骂一声:“逆子,逆子,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连累到你大哥,你现在满意了。”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靖安侯忽然觉得力气被抽走了大半,一双眸子也红了起来。 卫君欢当时就被打得落下了泪。 卫桐心情也不好受,卫君临是为了给子凤出气,才误杀了那个混蛋。 她道:“我去青衣侯那边打探一下消息,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靖安侯连连点头:“好,六六,青衣侯那边就拜托你了。” 他也要去活动,一定要把儿子救出来。 且说,卫桐第一时间匆匆去了御王府一趟。 自从先帝驾崩,过年的这几天,御王就闭门在府了。 他虽闭门不出,消息却并非封闭。 卫君临误杀庄太傅的儿子一事,他自是知情。 卫桐前来问他:“义兄,大哥是凶多吉少,还是吉多凶少?” 御王情绪低沉,道:“都下了逮捕令了,自然是凶多吉少。” 根本没有给靖安侯府缓冲的余地,这是势必要问他的罪了。 姬玉温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却也没想到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内阁。 内阁那帮老臣,都是先帝的人,个个位高权重。 据说,当初他身陷云国时,内阁一众人都反对营救他。 御王道:“就卫君临这件事来看,毫无疑问的,他要拿靖安侯府开刀,给自己立威。” “他会杀了大哥吗?” 御王道:“误杀,罪不致死,最坏的结果就是流放。” 第247章 流放三千里 卫桐心事重重地从御王府出来后,又去了璃王府。 璃王请她进,目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正是生长发育的年纪,变化总是大的。 个子又高挑了,模样上的稚嫩青涩又去了一分,就像一朵娇艳的花,正在慢慢开放。 卫桐行了一礼:“璃王吉祥。” 璃王已知她的来意,道:“想问卫君临的案子?” “是。” “陛下说,秉公执法。” 这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离开璃王府后,卫桐最后一站去了青衣侯府。 傅九川陪她去见青衣侯,他这会正陪老爷子在武场练手。 父子俩你来我往切磋了一番,乔玥儿端来茶水伺候。 待他们过来时,她把茶倒上,笑道:“外祖父喝茶。” “舅舅请用茶。” 看见傅九川带着卫桐走了进来,她笑容灿烂:“九哥。” “郡主吉祥。”她向卫桐行了一礼。 青衣侯道:“玥儿自己去玩吧。” “是。”乔玥儿应声而退后,面上也淡了下来。 卫桐一来她就被支开了,这样的做法让她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府里,好像一个外人。 那厢,卫桐也对两位长辈行了礼,道:“今天,是为了我大哥的事情来的。” 青衣侯问她:“你现在得到的消息是什么?” 卫桐把从璃王处得来的消息说了,“皇帝要秉公执法,大哥会被判流放三千里。” 在古代这种地方,流放仅次于死刑。 一般流放的地方都是鸟不拉屎的偏远之地。 被流放的人不仅要承受千里路途之苦,到了当地,还要从事最苦的体力劳动,所以,有的人宁愿死也不愿意被流放。 尤其是一些女犯人,所以才有‘宁赴黄泉路,不去宁古塔’的说法。 当然,被押解的犯人是带着脚镣一路走过去,还是大摇大摆地坐着轿子去,就看犯人的身份了。 不管哪一种,都没人愿意被流放,尤其是卫君临这等身份的人。 青衣侯道:“这事还没有公开审理,靖安侯自会去活动,你且静观其变吧。” 傅九川道:“明天百官就会上朝,事情会怎么发展等明天早朝过后再看。” 卫桐点头:“我先回去了。” 傅九川起身送她,跟着她一块去了靖安侯府。 坐在马车里,卫桐一时无话。 想着大哥现在身陷牢狱,极有可能会被流放,她心里也像猫抓。 他本来前程似锦,现在全毁了。 傅九川揽过她在怀里,“别担心,这不还没判决吗?” 话虽如此,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安慰的话。 新帝明显就是要拿靖安侯府家开刀立威。 靖安侯私下找人去活动,他有人脉,人家庄太傅也有人脉。 关键是,皇帝下了令,秉公执法。 一句秉公执法就难办了,除非可以证明顾庆来的死与卫君临无关。 这是无法证明的,顾庆来就是被他打得头破血流,当晚没有熬过去死了。 回到靖安侯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侯爷出去活动了,不在府上。 汤老夫人已哭过一场又一场,墨玉此时伺候在她身边。 卫桐来看她,见她双眸红肿,无精打采地躺在榻上,就过来安慰道:“奶奶,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汤老夫人见她回来了,打起精神问:“六六,你告诉奶奶,你大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明天早朝后才会知道结果。 老夫人闻言深深地喘了口气,又忍不住哭道:“六六,你说的都是对的,是我,是我害君临,若不是我太过纵容这两个死孩子,君临今天也不会因为他们祸事上身。” 说到这两个死孩子,她哭得捶床。 卫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柔声安慰:“奶奶,大哥若知道你哭成这般,会更难过,在这个家里,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请您多多保重身体。” 老夫人因这话勉强又停了哭,道:“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君临为我担心,我要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卫桐颔首:“对,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老夫人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哭道:“要是回不来怎么办?我怎么向他娘交代啊!” “他娘死的时候,把这三个孩子交在我手里,君临那时候也才一点大。” 卫桐想了想,给她注射了一针,让她先睡了。 她年纪大了,怕她再经不起太多的变故。 老夫人睡下,卫桐和墨玉一块走了出去。 墨玉也问她青衣侯那边怎么说,她依旧是老话,明天早朝才会知道结果。 等送走了墨玉,她和傅九川去看望卫子凤。 她过去的时候卫子凤正倚在榻上发呆。 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每个人的情绪都低落,就连子苏也带着任臣乖乖回自己屋里说话了。 知道卫桐来了,卫子凤也就坐榻上坐了起来,请她进屋来坐,问她:“大哥能出来吗?” “皇帝让秉公执法,明天才会知道结果。” 少年神色漠然,“秉公执法,那就是出不来了,新帝登基,这是要拿咱们家开刀立威了。” 卫桐看着他淡漠的神色,想他定然是因为大哥的事情太过担忧,安慰他道:“子凤,你别担心,父亲会想办法的,但凡有一点办法,青衣侯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卫子凤望着她,神情空洞。 “子凤,你不要内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卫子凤回过神来,道:“姐,谢谢你。” 卫桐摸摸他的头,“我们是姐弟。” 卫子凤望着她,这才露出一丝的笑。 姐弟俩说了会话,卫桐从他这边告辞。 因为时候已不早了,她也就回了自己屋,让奴婢送了些吃的,她和傅九川两个人吃了些晚膳。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奔波,他们都心知肚明,结局已定。 翌日 早朝之上,靖安侯就儿子误杀顾庆来一事递了折子,求皇帝开恩。 一些被他拉拢的大臣也纷纷求情,说东阁大学士并非有意杀人,只是出手教训一下。 被顾太傅所拉拢的一派也求陛下秉公执法,说皇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若不定卫君临的罪难以服众,会动摇国之根本,失信于民。 两派的人说得唾沫横飞时,御王忽然道:“以本王之见,顾庆来并非是东阁大学士所杀,他当时回到府上还活着,这是许多人可以作证的,不排除有人想要剪断靖安侯的羽翼,故意谋害了顾庆来,此案还需再审。” 姬玉温听这话不由得冷笑一声,已定死在案板上的事了,他还能睁眼说瞎话。 这话也说得大理寺卿不爱听,脸上沉了沉,这不是怀疑大理寺的断案能力吗? 还好这案是璃王断的,吵来吵去,就是他们皇家的事。 皇帝道:“去把卫君临给朕提过来,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审一审。” 审得他们心服口服。 卫君临过失杀人,这是跑不掉的。 不久之后,卫君临被传了进来。 由于还没有先给他定下罪名,进来的卫君临还穿着自己的衣裳。 虽然身陷牢狱,面临着不知凶险,他面上依旧一派的从容。 走进朝堂,他向皇帝行了一礼。 姬玉温道:“东阁大学士,朕来问你,顾庆来头破血流可是你打的,脚踝骨碎裂可是你踩的?” “是。” “顾庆来被你打成重伤后回家就死了,虽非你的本意,也是你过失杀人,你可认。” “认。” 靖安侯震惊:“君临,这事怎么能乱认,顾庆来的死另有其因。” 卫君临看他一眼:“父亲,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奶奶。” 皇帝不理会靖安侯或震惊或惊慌,道:“按照景国律法,误杀要判流放三千里,你可服。” “服。” 靖安侯腿上一软,皇帝道:“那就送大学士去北地吧,不召不得回京。” 卫君临行了一礼,告退。 一众支持他的人心痛又惋惜,尤其是内阁的几位大臣,个个看好他,就想招他为女婿呢。 他们还有许多的话要和皇帝强词狡辩呢,他居然全都认了。 第248章 最后的道别 卫君临被流放北地的消息在靖安侯回府后,全家人就都知道了。 说是明日就上路。 靖安侯痛心疾首,汤老夫人红了眼眶流着泪拍着桌子直叫:“君临、君临。” 她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一众人大喊大叫:奶…… 娘…… 卫桐忙安慰家里人,老夫人急火攻心,受不住这个打击,昏过去了,没有大碍。 她让奴婢把老夫人扶下去,让她休息会儿。 府里一阵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老夫人昏,靖安侯忍不住哭。 他是被流放过的人,太知道其中的滋味,他受过的苦,不想他最疼爱的儿子再去受一遍。 卫君卿和卫君欢也不好受,一个个都红着眼睛流着泪。 这一刻,他们是真后悔了。 他们的任性没有害死自己,却毁了兄长的一生。 在一众人的悲痛中,卫子凤举步走了出去,来到院中。 天寒地冻的季节,这一刻,他忘记了寒冷。 “天玑。” 他的亲卫走来:“公子。” “备车,去诏狱。” “是。”天玑转身去,他拢了一下披风,举步外出。 又有雪花飘落,凉凉的,一下子就落进他的心上。 少年任由雪花沾满衣裳,行在寒风中。 坐上马车,他一路去了诏狱。 天玑拿着银子前去打点。 侯府的公子前来探望,狱卒也并不会为难。毕竟,流放的只是卫君临,靖安侯府依旧屹立不倒。 过了一会儿,天玑过来请他进去。 卫子凤让他在外面等候,他跟着狱卒独自走了进去。 落魄的公子正静坐在诏狱之中,一道铁门把他与世隔绝。 既然是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也没有损他半分的颜色,他依旧丰神俊朗,英姿不凡。 看到卫子凤进来,他有些意外。 意外过后,神情又恢复平静,淡漠。 狱卒把门打开后退下,卫子凤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床板上的卫君临。 两人相望,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唤了声:“哥。” 这一声呼唤,夹杂了太多的辛酸。 “这一路前去北地,路途遥远,你多保重。” 卫君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道:“子凤,你还恨我吗?” 卫子凤一怔,下意识地摇头:“不,不恨。” 卫君临语气温和了几分:“我还不曾向你道歉,过去的事情,你也原谅我一次吧。” “我早不怪你了。” 卫君临颔首,道:“你代我照顾一下奶奶吧,她虽是蛮不讲理了些,也请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 “君卿和君欢,也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卫子凤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东西在他脑子里闪过,快得他抓不住。 卫君临站了起来,走近他面前抱住了他。 青年很用力地勒住他瘦弱的身子,少年身上清爽的味道让他眯了眯眼,他附耳低语:“子凤,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卫子凤身躯微微一震。 “我知道是你让人去杀了他。” 他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得见。 “我用我的一生,来换取你的谅解。” “余生,卫家由你来守护。” 猛然,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眼中滑落。 卫君临轻轻推开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拭了一下他落下的泪道:“回去吧。” 卫子凤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甚至有些颤抖地问:“你不恨我吗?” 他轻轻摇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给你,就当是我亏欠你。” 卫子凤深深地望他一眼,猛然,他转身,快步离去。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毁了卫君临的一生,他却不恨。 和他想的都不一样。 少年心里发凉,惨白着脸跑了出去。 天玑一脸诧异,看着他匆匆进了马车,他忙策马离去。 外面的风雪已越来越大。 冬雪纷飞,仿若覆盖了世间一切的肮脏。 卫子凤心里很乱。 他的心,果然已经肮脏不堪了。 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孩子,在被扔进水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曾经,在黑夜里,在别人都进梦中只有他还痛苦地坐在床上时,他无数次地在思考要如何疯狂报复这些伤害他的人。 总有一天,他会夺走他们手中的一切。 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并没有报复过的痛快。 靖安侯府的上空,被阴霾笼罩。 靖安侯已开始打点儿子以后的生活,他把卫君临的亲卫温周叫了过来,嘱咐他收拾好一切的衣物,又给他带上银子。 昏过去的汤老夫人又醒了过来,卫桐正在安慰她,答应这就派人去诏狱打点,带他去看看卫君临。 卫子凤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车夫已备上马车,卫桐扶着老夫人从院里走了出来,卫君欢和卫君卿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又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朝阳郡主出面,即使前面刚有人探过一次。 汤老夫人见了长孙后免不了又要哭一场,卫君临又一番安慰,嘱咐卫君卿和卫君欢好好照顾奶奶。 待他们即将离去时,卫君临也忽然对卫桐道:“四妹,这个家就拜托你了。” 卫桐忍着心酸,道:“大哥,你一定会再回来的,我们等着你。” 可他知道,他回不来了。 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望着他们离去,他又慢慢的坐了下来。 想起一些事情,他神情也有一些恍惚。 翌日 卫君临踏上前往北地的路程。 一夜过去,道路上又铺了厚厚的一层冰雪。 皇城之外的小道上,卫家的人在他的必经之路又纷纷前来送行,押送的官差不敢得罪,只能由他们又做了一次道别。 身为被流放的犯人,卫君临的手脚上也被戴上了铁链,老夫人心疼得哭得不能自已。 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长孙啊! 她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竟是要吃这样的苦。 卫君临又安慰几句,让他们都回去。 身为一个被流放的犯人,他表现出来的好像不是去流放,只是去游玩一般。 铁链也不能让他的骨头软一分。 靖安侯看他这般风轻云淡,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踏着风雪,他转身离去。 子凤今天没有过来,他忽然又有几分的不确定。 他离开之后,子凤是会继续报复,还是会就此收手。 想了一会儿,他很快就又释然了。 无论是什么,事已成局。 如果可以让子凤放下仇恨,他亦可以放下荣华富贵。 他迈开长腿,脚下走得比官差还要快一些。 像他这等世家公子被流放,身边有的是人在路上为他打点,自然是不会让他吃苦的。 只要出了皇城,这铁链都可以被拿下来。 他如果愿意,甚至可以一路坐着轿前行。 他正走得急促,前面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少年如玉、如画,站在风雪中,仿若站在天地间。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少年,他明明浑身充满了战斗的力量。 “哥。”卫子凤迎着风雪走来。 他早家人一步就出来了,在这边等着他,做最后的告别。 卫君临望着他,嘴巴动了动:“风雪大,你回去吧。” 官差只能一旁干等着,继续由他们告别。 卫子凤走到他面前,忽然就抱住他。 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与兄长站在一起,身量就相差悬殊。 卫君临心里忽然就又松动了几分,子凤这是愿意放下仇恨他们的心了吧! 少年仰脸,大大的眸子亮晶晶,如星如月,“哥,我答应你,守护你所守护的,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冰凉的雪花落在他脸上,睫毛上。 卫君临忽然心情大好,他伸手拉上的少年的兜帽,为他戴好了,温声道:“好。” 少年再一次抱住他,道:“珍重。” 言尽,他松开兄长,越过他离去。 卫君临也不再回头,迈开长腿,走向北地。 第249章 又起风云 卫君临虽被流放了,这活着的人日子还是要咬牙过的。 卫君卿由于左臂被兄长扭伤,就在府里修养了一段日子,也是要陪着汤老夫人,宽慰她老人家的心。 卫君欢跟着一块留在了府上,暂时没再去青衣侯的军营了。 初十。 卫桐约了两位教学的秀才,是卫君临介绍给她的。 两位秀才年纪都不小了,一位叫吕良,一位叫李文生,都是近四十岁的年纪了。 卫桐之前听卫君临提过一些他们的情况,可以用穷困潦倒形容都不为过。 古代的秀才大多数都十分落魄,许多家境普通的秀才屡试不中,日子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读书科举实在是一件耗财的事情,有的甚至养活家人都困难,只能沦落给人做个账房为生,写写字来补贴家用。 卫桐和两位秀才谈了一下条件,她重教育,又因着是大哥介绍的,就给了两位秀才每月十两银子的报酬,也好让两位夫子安心教学。 两位夫子也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开出这么高的条件,但卫桐又道:“我也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两位夫子教学质量达不到,我与两位夫子的合作也会就此结束。” 吕良和李文生哪有不同意之理,这笔银子让并不富裕的家庭立刻就宽裕起来了。 卫桐和他们说好了时间,等过了十五,就去村上教学。 他们恨不能现在就过去教学的好吗? 送走了两位夫子后,卫桐又去了一趟百寿村,招来了里正,和他把孩子们要读书的事情说了一下,日子就定在十六。 里正连连同意。 至于卫君临被流放一事,村里人已道听途说过了,但没有一个人敢主动问她。 权贵人家的福祸谁都说不清楚,指不定哪天又放回来了呢。 后面的这几天,卫桐又联络了程元星,和他说了要在山上建游玩点的事情,依旧是请他出面策划,程元星怔了怔,道:“那山上的猛虎野兽怎么弄?” 有这些家伙在,怕是没人敢上去吧。 卫桐笑道:“这个程公子尽管放心,山里除了有几只野鸡野草,什么兽都没有了。” 她去山上察看过,那些存留在山里的几匹狼都不见踪影了。 别的兽也没有看见过,连个猴子都没有了。 事实是,前段时间建造房子的时候,她让人在悬崖峭壁上引水渠,钢钎铁锤整天是雷声震天也就算了,她还常去山里下网捕鱼,挖各样的野菜,进入兽界如入无人之境,那些兽看见她都是一动不敢动,再后来,山里的野兽渐渐就少了。 它们一个个地举家迁移了。 既然卫桐保证山里没有野兽,不会伤到人,程元星也就一口答应了。 两人就这事讨论了一会儿,卫桐也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要在上面建立些什么才能够吸引游客。 就这事她之前也有考察过,五十里外也有一个山,山上有个庙,许多人经常去上香火。 这是皇家寺院。 光是这香火钱,就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她并不打算建立寺庙,她相信冥冥之中,定有一位能力更强的在主宰万物,但她不相信寺庙里的神像就是那个有能力主宰万物的。 在她看来那不过是有眼不能看,有鼻子不能出气,有口不能言,有耳不能听的假神罢了,是商家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因着人的内心虚求用人手制作出来的假神。 在她那个时代,2048年之前,世界上已存在各样的异象了。 繁华盛世时代出现了饥荒,全世界抢粮,就如瘟疫来临时,全世界都在抢口罩,抢药品。 天空黯淡无光,星辰、树木、海水、人类、万物的三分之一被击打,世界爆发了空前绝后的第三次世界大战。 许多城市的上空整天都是弹炮在飞翔,所有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就是在这个时代,末世临近了。 有人说是m强国放的毒,宗教人士说是神明发了怒,要惩罚道德沦丧,人性泯灭,丧尽天良的人类。 不管是人为的还是神为,她已没有办法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如今来到这里,虽然落后了些,发展缓慢了些,可和九哥在一起,就让她觉得安心了。 他们身上不再有使命,有了自己的小生活。 等卫桐再回家的时候,天已晚了。 没有了大哥在府上,所有的人都不快乐。 没有了打闹,没有了说笑。 卫子凤坐在卫君临的屋里看书,时而走神。 一抬头,仿若就看见卫君临站在那里,望着他笑,语气柔和:“子凤,把这碗燕窝吃了。” 他猛然睁大眼,摇了摇头,再去看,他已不在那里。 卫子苏、任臣和霍扬也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他旁边,写起了字。 卫桐回来就先去看望了汤老夫人。 卫君卿和卫君欢以及小公主玉凰都陪在她旁边,短短两日,她消瘦了不少。 大孙子被流放,她实在食难下咽,也夜不能眠。 玉凰正在一旁哄她:“外祖母,你就吃一点吧。” “你看你都瘦了。” 她拿着汤勺,要去喂她喝粥,老夫人有气无力的吃了,却是含在嘴里,迟迟难以下咽。 卫君欢红着眼眶道:“奶奶,你要是不舒服,你就打我吧。” 她现在是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吗? 卫桐举步进来,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道:“奶奶,我回来了。” “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我来陪奶奶说说话。” 卫君卿站了起来,客气地道:“有劳。” 几个人在她跟前陪了一天了,也着实累极,就都回去了。 卫桐坐在老夫人旁边柔声道:“等大哥回来之后看见你瘦成这般还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呢。” 汤老夫人一听这话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这一生啊! 经历过儿子被流放,现在到了年老时,又要经历孙子被流放。 她心疼啊! 提到大孙子,她又回了些神,“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皇帝说无召不得回京的啊! “奶奶你放心,等过了这一阵子,父亲那边再去活动活动,皇帝到时忽然想起大哥的好了,就召他回来了,毕竟,在景国像大哥这样的人才可不多。” 这不过是哄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果然被她哄得又高兴了些,“说的也是,景国有谁能像你大哥小小年纪就雄韬伟略。” “把粥喝了,才有力气等到大哥回来。” 汤老夫人也觉得她言之有理,她一定要等到大孙子回来,她不能在大孙子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先死了。 那样,大孙子都没来得及见她一面,一定会很伤心的。 她舍不得让大孙子伤心。 卫桐这边照顾她吃过晚饭后,汤老夫人来了些精神,不无遗憾地道:“六六啊,你要是早点回来该多好啊!” 说不定她早就想通了,也不会把两个孙子教导成这般。 如今闯下大祸,她更多的是痛恨自己。 卫桐安慰道:“奶奶,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等大哥历练归来,一定会让咱们侯府荣上加荣。” 对,历练,她就当大孙子这次是去历练了。 一如当年的卫景天,虽然也因着那一房的陷害被流放,可等他归来之时,是何等的风光。 这么一想,老夫人心情又畅快了几分。 墨玉这时也来了,给老夫人请了安,道:“母亲今天可有吃一些?” 汤老夫人颔首道:“吃了,放心吧,我身子骨硬着呢,少吃几顿饿不住。” “坐吧。”她与墨玉说话也客气柔和多了。 墨玉坐了下来,听她道:“我年纪大了,管这个家着实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墨玉,这后宅的大小事情,还是要交在你的手中啊!这以后啊,我就做个甩手掌柜吧。” 墨玉一慌:“母亲,你还年轻着呢。” “我也从未掌过家,不知道如何管啊!您一下子教给我,我很慌啊!” 关键是她也真不想管这个家,有那时间,她多陪陪儿女不好吗? “有什么不懂的,你来问我就是了。” “六六,去把那个匣子拿过来。”汤老夫人给她指了一下,卫桐起身去拿匣子。 打开,里面装的是几把钥匙。 汤老夫人道:“这是大库房的钥匙,这是小库房的钥匙,这是……” 她逐个交代一番,把钥匙都给了墨玉,“我这辈子的任务,差不多就完成了,该是我享福的时候了。” 操劳了一辈子,她最引以为傲的大孙子被流放了,这个打击让她想开了许多。 是时候放手,把家交给墨玉了。 墨玉嫁过来这么多年,不争不抢,心态平和,她都有看在眼里。 墨玉还想推辞,卫桐道:“娘,你就依奶奶吧。” 奶奶已年过半百,近六旬的年纪了,如果她想得开,愿意放下,让她歇一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墨玉推托不下,就先收了。 汤老夫人道:“为了防止乱象再发生,以后支取两百以上的银子,都到你和我这来报个账吧。” 她虽放了手,经济这一块,还是不能完全放手的。 汤老夫人又和卫桐道:“现在你大哥不在了,你二哥三哥又是个不顶事的,你五弟六弟年幼,更是指望不上,咱们府里的许多产业,还要靠着六六多操一些心,有空也去商铺里去转转。” 她虽是个女儿家,汤老夫人看得明白,知道她比男儿还顶用。 卫桐答应一声,陪她说了会话。 汤老夫人也知道孙女在外面忙一天了,就让她回去歇着了,只是留墨玉说了会话。 卫桐从这边告退,回了自己屋里,呆坐一会儿后,发现自己饿了。 回来后就来看老夫人了,她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索性就进了空间。 等她终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见傅九川坐在他桌前。 公子当真是朗艳独绝,世无其二。 “桐桐。” 傅九川丝毫不意外她忽然出现在屋里,向她伸手。 他一声召唤,卫桐也快步走了过去。 “九哥,你来多久了。”她自然的坐在他旁边说话,她可是在空间里好一会儿。 吃了些饭,又洗了个澡。 “刚来。” “桐桐,我们什么时候回梧桐阁。” “等回去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个突来的变故,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傅九川伸手摸摸她的头,“好。” 他张开双臂把人抱在怀中。 卫桐吸了一下他身上的清香之气,道:“九哥,我有个想法。” “这姬玉温将来会不会比他爹更过分啊?” 傅九川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着这事,他和卫桐也讲了一下朝堂今天发生的事,这事自然是从青衣侯那里听说的。 姬玉温登基之后,先帝龙体还未下皇陵,他就已经开始对一帮老臣大展拳脚了,第一个流放了卫君临后,又把刘首辅踢出了内阁,理由就是有人上了折子,揭发首辅贪污受贿,并拿出了一些证据。 刘首辅因此被幽禁在了诏狱里,听候发落,他的家也被皇帝下旨抄了。 他这一招搞下来后,朝堂内许多大臣就被吓得胆颤心惊了。 他拿起来开刀的这些人都是先帝最为重视的人。 帝王更换,政权更迭,新贵和旧臣互相较量,历代如此。 许多大臣心里惶恐,趁着夜黑,有人悄悄去求见御王,也有人悄悄去拜访青衣侯了。 搁在以往,青衣侯都是闭门不见的,这一次,他无一例外的都见了几位重臣。 他们一个个往青衣侯和御王府上跑,皇帝会不知道吗? 皇帝当然是知道的,这不是说他有多能多厉害,厉害的是他身后的郑太后。 一个女人从王妃熬成皇后,又熬成太后,这背后自然是有着一波强大的势力在支持她,这波势力正是她的娘家人。 探子当晚就来把御王府和青衣侯府有不少大臣出入的事情相报了,郑太后听完后气得握拳砸了一下桌子。 好他个青衣侯,好他个御王。 私下里联络大臣,他们想干什么她是一清二楚的,无非是想要这两个人为他们撑腰。 明天上朝,一起逼迫皇帝释放了刘首辅。 她当即就派人去把皇帝叫了过来。 大晚上的,皇帝正在行宫欲和自己的后妃行一番云雨,听完太后请他过去的时候,他虽不情愿,还是乖乖的去了。 郑太后对前来的皇上交代道:“明天那帮老臣必在朝堂上求你放了刘首辅,说他是冤枉的,说那些指证都是假的,求你再查,到时候谁求的声音大,谁敢倚老卖老撒泼打滚,你就斩了谁。” 她就不信了,这帮老臣敢为了替刘首辅求情,把自己的性命压上。 那些找出来的证据自然是郑太后这边的人搞出来的。 坐到首辅这个位置,也不可能真的两袖清风,想要查到刘首辅的贪墨受贿不是难事。 但满朝文武百官,又有哪个敢说自己没贪墨过,真查起来,没几个干净的。 皇帝当然也不敢查,不然,文武百官都治罪了,这江山他坐下来指挥谁。 姬玉温听郑太后一席话又吓一跳:“太后,外面又出什么事了?” 郑太后就把探来的消息说了。 姬玉温冷笑一声,有几分咬牙切齿道:“七皇叔,他这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郑太后不以为然。 “先帝已死,你现在已经登基为帝,御王手里的那点兵力不足为惧,他这辈子只能效忠于你,倒是青衣侯的青衣卫令人忌惮呢。” 她交代下去:“青衣侯明天朝堂不说话便罢,他若也求情,你就骂他不分是非,姑息养奸,趁机让他交回兵符。” 姬玉温一怔,“那他要是不交呢?” 郑太后冷哼,“不交,就说明他在抗旨。” 她倒要看看,那道秘旨现在是否还存在。 第250章 青衣侯秘旨现 翌日 卫桐又带了些礼品前去丐帮窝,顺便把卫子凤、卫子苏、霍扬、任臣都带过去了。 “郡主来了,郡主来了。” 一帮正在外面拿着棍子玩耍的小孩子大喊着一路传下去,一会儿功夫,院子里围满人了,全都出来看仙女一样的郡主了。 卫桐把吃的发下去后,和他们的帮主说话。 那是一位身形瘦条,相貌相当英俊的少年,叫孙少权。 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成了一帮大小乞丐的头头,听说他是以拳头取胜的。 本来他们这里有200来个人,这些天又增加了,快三百人了。 听说郡主前来救助他们,年后还给他们活干,想讨个活干的乞丐就跑过来加入他们了。 卫桐来看看他们近况的同时,也是带来了一个消息,过了十五就开工。 正在那时,就又听有小乞丐喊叫一声:“伊公子来了,伊公子也来了。” 卫桐回头一看,可不就是伊江平嘛。 他带着一众家丁出行,前呼后拥。 伊公子从华丽的马车里走出来后,一众家丁把带来的鸡蛋馒头肉也都拿了下来。 一看卫桐也在这儿,伊江平忙过来拜她:“郡主吉祥。” 瞧他规规矩矩,端得一派正经公子的气派,卫桐反倒笑了,只道:“伊公子,我先回去了。” 伊江平忙追了过来,道:“妹,妹。” “你以后要做什么事,你叫我呀,这点小事我可以帮你。” 哪能劳她整天出入这些又脏又破的地方,瞧瞧,把她鞋都踩脏了。 卫桐颔首:“真想帮我呀?” “当然,你是我妹,我不帮你我帮谁呀。” 说话之间,一众人走到外面,来到卫桐这边的马车前。 “你告诉我,除了银子以外的帮助,你还有什么特长?” 伊江平认真想了想,没想出来。 他除了吃喝玩乐,好像没有别的特长了。 “等想了告诉我,我先回去了。” 伊江平忙挥着手:“妹,一路走好。”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卫桐一众人上了马车,伊江平使劲挥手,看他们在一起热热闹闹,他真羡慕。 他家里没有兄弟姐妹,他是爹娘的独生子,平日里除了奴仆和他玩,就是狐朋狗友。 冬日的天空,冷嗖嗖的。 帝都的繁华依旧,大街小巷,满了叫卖声。 金碧辉煌的紫金大殿,文武百官一阵吵闹。 一切都如郑太后所预料的那样,早朝之上,一众老臣联名为刘首辅求情。 他们不仅是为刘首辅求情,更是为自己求情。 如果说流放卫君临是因为他犯了事,又是他个人愿意的,那对刘首辅的处置,就让一众老臣忽然醒悟过来。 皇帝这是借着各种的法子,打压旧臣,之后就是把属于他的势力安插进来。 一旦让皇帝得逞了,下一个被打压的就是他们。 权贵世家醒悟之后,立刻抱成一团。 不为别人,就为自己,也得阻止皇帝定刘首辅的罪。 这是君臣之间的较量,也是权势的博弈。 姬玉温看着朝堂之下联名上书跪成一排的人,一个个说什么刘首辅没有功劳还有苦功,请陛下明察。 更有甚者,有些老臣威胁他说:“陛下要治刘首辅的罪,不如先把老臣杀了吧。” 其他官员也纷纷如此表态,果真是倚老卖老,一切都被郑太后拿捏得明明白白。 姬玉温顿时大怒,抽了御前带刀护卫的剑就冲了过来,“既然你们求死,朕就成全你们。” 他举了剑就要去砍人,被青衣侯伸手就给拦了下来道:“陛下三思。” 他思什么思,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中了,他现在不杀鸡儆猴,这帮老臣会以为他怕了他们,只能任由他们拿捏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还能被一帮臣子拿捏住的话,他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 姬玉温怒:“青衣侯,你想干什么?” “这帮老家伙倚老卖老也就算了,连你也是非不分,姑息养奸吗?” 言罢,他用力推开青衣侯,不管不顾的向着一众老臣胡乱刺去。 众臣也是没有料到他竟真的不爱惜一帮老臣的性命,有的躲闪不及,当场就被刺伤了。 他连伤数人,朝中一片大乱,看他们果然吓得哭爹喊娘,姬玉温内心升起一阵快意。 从今以后,看看哪个不长眼敢再威胁他。 御王冷眼旁观,青衣侯忍无可忍,上前一把夺了他手中的剑道:“陛下把文武百官都杀完了,是想要动摇国之根本,毁了这江山吗?” 姬玉温看着被夺去的剑,剑上被鲜血染红。 他忽然冷笑一声,道:“青衣侯,若这些老臣全都这般是非不分,和刘首辅一样,哦不,他已经不是首辅了,和忠义一样……” 他叫嚣道:“朕养他们这些蛀虫做什么?” “青衣侯,朕看你也是老了,才会两眼昏花,耳目不明,是非不分,把十万青衣卫给你掌管,这不是要置我景国的安危于不顾吗?朕命令你,现在就交出青衣卫兵符。” 这个局势,这个发展,这个走向,也是一众老臣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居然要收回青衣卫的兵符。 一时之间,本是闹事的一众老臣都安静下来了,想要看看青衣侯怎么说。 青衣侯冷笑一声,语气冰寒:“收回青衣卫的兵符,你还没这资格。” “散朝。” 青衣侯一声令下,转身就走。 “青衣侯好大的威风啊!” 郑太后竟然带了锦卫进来了。 “先帝刚刚驾崩,尸骨未寒,你们这些旧臣,就想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一国之君还没有权利治一个奸臣的罪了?” 她端得尊贵,但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表情,真真像极了一个受了气的寡母。 她又对御王悲痛的道:“御王,你皇兄的龙体还在灵堂呢,你就任凭这些人搅乱你皇兄留下来的江山而不说一句话吗?” “青衣侯,你就是这样守护皇都安危,守护皇上的?” 青衣侯凤眸冷淡地看着她演戏,语气冷厉地道:“郑太后,妇人不得干政,无召你也敢入朝堂,你是在藐视谁呢?是藐视先帝还是藐视文武百官?” 之所以后宫不得干政的主要原因,就是害怕女子专权。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所以,每一个朝代的皇帝都会颁布命令,禁止后宫干政。 在男子为尊的时代,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庸,即使是郑太后,也没有资格随便进入朝堂。 所以,青衣侯从宽大的袖袍拿出一个玉轴道:“始祖帝爷圣旨在此,尔等跪下听旨。” 在景国发放圣旨的官员一品为玉轴,质地坚固,有利于收藏和储存,圣旨字面的材料都是采用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为底,背面绘制的图案为祥云瑞鹤,可以说富丽堂皇。 圣旨两端设有翻飞的巨龙作为其独特标志,旁人是无论如何也难造出来。 其工艺独特,只有皇家才有。 所以,文武百官一看见青衣侯拿出了一道圣旨后,全都心照不宣的猜测到一个传闻。 见圣旨如见先祖始帝,一众臣子慌忙就跪了下来。 郑皇后脸上一慌,也忙跪了下来,皇帝也吓得腿上一软,跪了,他顿时如临大敌,只觉得自己的日子到头了,完了完了。 青衣侯真有秘旨,不会要废了他吧。 青衣侯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孤的兄弟青衣侯傅云起战功赫赫,屡建奇功,打下了景国大好河山,乃我景国之幸,百姓之福,孤今赐青衣侯十万兵符,命他与他的子孙后代生生世世驻守王都,守护王都安危,此兵符永不收回。待孤百年之后,若有新帝不守本位,搅弄朝堂,动摇江山,青衣侯后人可凭此秘旨,拨乱反正,废帝,自立为帝,拿回原本就是青衣侯家族的江山。 此秘旨历代相传于青衣侯家族。 第251章 青衣侯训后 青衣侯居然真的拿出了传说中的秘旨。 据说这个秘旨在两百年前使用过一次,史册有迹可循。 两百年过去了,这中间也更换了许多帝王了,有的帝王在位的时间最短的不足三年,久而久之,这秘旨就成了个传说,也成了帝王家的心头之忌。 御王、璃王还有一些老臣在听旨之后,郑太后难以置信,道:“青衣侯,可容哀家看一看这秘旨?” 青衣侯同意了。 郑太后忍着内心的慌恐,颤抖地伸出手,仔细看了看后,脸上也苍白如纸。 这竟然是真的。 青衣侯语气冷漠:“还有人要近前看吗?” 看,必须看啊! 靖安侯近看看了看后连连点头道:“是真的。” 皇家独特的印记伪造不来。 姬玉温已吓得双腿发软,手足无措,这让他有一种只能任人宰割的恐惧感。 待青衣侯收起圣旨后,语气冰冷似刀:“郑太后,先帝的龙体还在灵堂,你就迫不及待的闯进朝堂想要干预朝政之事吗?先帝不会答应你,文武百官不会答应你,本侯也不会答应你,还请太后移步灵堂,专心为先帝守灵,不得再踏入朝堂半步,否则,本侯只有代始祖帝实行废后的权利了。” 字字如刀,剜心割肉。 “来人,送太后。” 郑太后极力撑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就走。 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她好不容易熬到儿子登基,怎么能让青衣侯只手遮天。 青衣侯扫了一眼被皇帝刺伤的数位老臣,又冷冷的扫了一眼皇帝,一个眼过去,就已吓得姬玉温浑身一抖。 他从未有过一刻像今天这般害怕,害怕青衣侯。 好在青衣侯并没有训他半句,只道:“宣太医。” 言尽于此,他转身走了。 留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这就走了? 没下文了? 在他拿出圣旨宣读的时候,他们以为青衣侯要废帝呢。 百官告退,姬玉温瘫坐在龙殿内。 那厢,办完事的卫桐在送子凤他们回府后,又去了一趟医馆。 年过去了,医馆也正式开业了。 天气寒冷,伤风感冒的人不少,有来抓药的,有来坐诊的。 药童马雨柜台前一边忙着抓药,一边对前来的一个小男孩子道:“今天不收你的银子。” 男孩子穿得破破烂烂,衣裳上还打着几个补丁,他一怔之后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马雨笑道:“谢郡主吧。” 他不过是个药童,哪有权利替东家免费,这都是郡主吩咐下来的。 郡主说了,大过年的,有孤儿寡母前来抓药的,就给免了。 那孩子一看就是个穷得揭不开锅的。 医馆里陆陆续续有人往来,正在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喊:“郡主,郡主救命!” 只见先前被皇帝刺伤的几位老臣被抬过来了。 一共有七个人被刺伤,五人轻伤。 二人重伤,脉搏薄弱,现在已昏迷不醒。 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御王直接让人把他们全送到回春馆来了。 卫桐让人把伤者都抬进了医疗室,只留下庄博在里面协助。 关上房门,卫桐检查了一下,其中一位的伤离心脏只偏差了那么一点,另外一位伤的不及这位,剑伤在背上,刺得极深。 她拿来药箱,给庄博也分配了任务,去抢救另外一个伤在背上的患者。 她这边手术还在继续中,外面已传来家眷的哭喊,御王那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道:“不要在此哭喊,影响大夫救治。” 御王发话,这些家眷才勉强忍住不哭。 等卫桐从诊室走出来后,才知道这两位伤者是谁。 前来的女眷是泰安侯夫人和宣平侯夫人,两位侯夫人她是认识的,医馆第一天开张的时候,她娘就带了两位贵妇人,从她这买了不少好东西,后来也一直有光顾她的医馆,还介绍了不少贵妇人来这购买。 卫桐忙走过来道:“泰安侯夫人,宣平侯夫人,你们进来看看吧。” 重伤的是宣平侯,侯夫人进来看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人还在昏迷中时,就扑了过来痛哭道:“侯爷,侯爷啊!” 卫桐道:“两位夫人且莫激动,两位侯爷用了麻醉,等麻醉过后,就会醒来了。” 泰安侯夫人拿着帕子拭着泪道谢:“郡主,多亏了你。” 她们来时就听说了,太医院的人救不了,御王让送到这边来了。 卫桐又道:“宣平侯伤及心脏,若是能挺过今晚,他就是脱离危险了。” 宣平侯夫人哭道:“郡主,我家侯爷的命,就拜托你了,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御王人又过来了。 他前来询问了两位侯爷的情况,卫桐就和他又讲了一遍,宣平侯的情况比较危险,要挺过今晚,才算脱离危险。 御王了然于心,也就又走了。 再后来,墨玉夫妇也都来探望了。 三位侯夫人常在一起说话,几位侯爷的关系也是要好的,卫君临出事的时候,他们都是在朝堂中极力帮着说话求情的。 没想到这一次,竟遭遇此劫难。 靖安侯心有愧疚,因为这两位侯爷是他极力鼓动,让他们联名上奏的。 若他不鼓励,他们在朝堂上兴许就不会遭遇这无妄之灾。 墨玉这边安抚两位侯夫人,说吉人自有天相,结果两位夫人哭得更凶了。 因为他们家的侯爷也不算好人善人啊! 人在这个位置上,哪个没点肮脏事。 说话的功夫,两位侯爷先后就醒过来了,卫桐嘱咐了他们几句后就先回家了。 午时用过膳,休息了一会儿,到了傍晚,她又去了一趟医馆。 冬日的傍晚,天色渐暗,前来看诊的已是寥寥无几,其他大夫已回家吃饭,只有庄博在里面了。 走进医馆,就见童蓉过来了。 一看卫桐也来了,童蓉忙唤了一声:“郡主。” 卫桐含笑:“蓉蓉来了。” “徐姨让我给庄大哥送些饭。” 庄博:“师傅,你要一块吃吗?” “吃过了,你们吃吧。”她进去看看两位侯爷的情况。 待她走开,童蓉又道:“徐姨说你天天忙得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庄大哥,老不按时吃饭是不行的,你想吃什么菜,你告诉我,我给你送菜。” 百寿堂的已开门,童蓉闲来无事也会常去后厨帮忙,也跟着学了一手好菜。 莫文歌今年要读书,就不能天天去百寿堂做奶茶了,卫桐那边就让她顶上了。 庄博瞧她脸蛋红扑扑的,猜到她是从百寿堂一路走过来的,心里动容,又哪会真的忍心让她一个女孩子为了给他送个吃的风里来雨里去的,就道:“我习惯了。” 他提了食盒进了内屋。 打开食盒,把热菜和饭拿了出来。 童蓉跟着他过来道:“反正我现在就在百寿堂,给你做些菜也是顺手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以后给你送菜吃。” 言罢,她拎起空了的食盒,转身跑了出去。 彼时,卫桐前来询问两位侯爷的情况,麻醉过后只剩疼痛了。 重伤的宣平侯情况并不好,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他的儿女已陆续过来探望过,现在守在这的还是宣平侯夫人。 卫桐测了一下宣平侯的体温,体温正常。 在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宣平侯夫人抹着眼泪道:“郡主,我家侯爷可还好?” “夫人,只要侯爷挺过今晚就没事,你可以多和他说一些有趣的事情,从而激发他更多的求生欲。” 宣平侯夫人颔首:“谢谢郡主。” 卫桐又嘱咐了她几句,晚上有什么事就让她找庄博。 庄博就在后院休息。 出来的时候她又和庄博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 来来回回这么一会功夫,夜幕已落下。 到了晚上,气温更低了。 靖安侯府的前院灯火还亮着,是墨玉夫妇在这边坐着说话。 墨玉正安慰靖安侯道:“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宣平侯不会因为这个就怨上你的。” 同僚多年,私下里都是不错得朋友,有来有往的。 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情上靖安侯就是觉得愧对人家。 两人正说着话,卫桐走了进来。 一看见女儿进来了,靖安侯眼睛里不觉然也亮了光,有了些神采。 “六六,过来坐。”靖安侯招呼她一声。 卫桐坐了下来。 靖安侯道:“宣平侯和泰安侯的医药费,你就免了吧。” 这事他也有责任,人家命差点搭上了,再收人家的医药费,他过意不去。 墨玉忙道:“医药用咱们侯府来出,该怎么收就怎么收。” 靖安侯看了一眼墨玉,没说话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这银子由侯府出,毕竟他闺女也不差这点银子。 卫桐颔首,道:“今天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一个女孩子休要打探朝堂之事。” 卫桐翻他一个白眼,“不说就算了,我回头问九哥。” 青衣侯无语的指了指她,“你这性子,真得改一改的,小心哪天祸从口出。” “你知道今天在朝堂之上青衣侯是怎么说太后的吗?” 不等人问,他已学着青衣侯的语气,“郑太后,先帝的龙体还在灵堂,你就迫不及待的闯进朝堂想要干预朝政之事吗?……” 墨玉嘴巴动了动,“你小声点。” 都说了女子不可议论朝政,他不还是和她们母女俩谈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卫桐觉得挺解气的,道:“父亲,隔墙有耳。” “……” “女儿告退。”她站起来行了一个礼,迈着小姐们特有的步伐,走了。 靖安侯诧异:“她怎么了?怎么瞧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突然正经起来,他还不习惯。 明明不正常的是你。 墨玉道:“侯爷,我去看看子凤,听子苏说他这几天吃的都很少,我瞧他都瘦了一圈。” “他和兄长感情深厚,定然是因为他兄长被流放,他心情不好,所以食不下咽。” 墨玉不置可否。 第252章 大哥已遭遇不测 翌日。 宣平侯挺了过来,脱离了生命危险。 卫桐过去照例查房,检查了两位侯爷的伤势,脉搏平稳,血压正常。 她这边给病人把水挂上,又说了一下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后面就要慢慢调养了。 泰安侯夫人问她:“郡主,我们今天可以回府养着吗?” “不可以,至少要在这里留下观察三天。” 宣平侯夫人忙道:“我们就住在这儿。” 人家青衣侯之前都在这儿住七天呢,他们住个三天怎么了。 卫桐现在的想法是,她要忙的事情多,不可能两府来回地跑着去给他们看诊,所以,他们必须留在这儿观察,输液。 等三天过后,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回去吃药养着就行了。 等给两位侯爷看过,她上午的时间就在此坐诊了。 闲暇时,她就和医馆里的大夫讲一些专业方面的知识,提高他们的专业水平。 再后来,陆续有同僚前来探望两位侯爷。 经此一事后,刘首辅被从诏狱里放出来了。 今天早朝上,皇帝说经查证,刘首辅贪污受贿证据不足,不足以定罪,又把刘首辅给放了,官复原职。 且不说郑太后一方如何气得想剜了青衣侯的心,吃了他的肉。反正,除了郑太后一派不高兴,其他官员皆大欢喜。 他们再也不用怕郑太后和皇帝合谋着废旧臣,重外戚了。 现在该胆战心惊的是皇帝和郑太后了。 就在今天,下朝之后,皇帝派一位小公公把御王叫到了跟前和他说话。 姬玉温说:“七皇叔,父皇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了,现在父皇的龙体还放在灵堂里,他若知道青衣侯今天干的事,你说父皇会不会气得坐棺材板里跳出来杀了他?” 御王冷冷的扫他一眼:“直说。” “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青衣侯只手遮天吗?七皇叔,你再不想想办法,这江山早晚要改姓傅了。” 御王冷道:“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我劝你不要被郑太后牵着鼻子走,多花点时间想一想,怎么把这天下治理得更好,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言尽于此,他转身就走了。 姬玉温一怔,气得一脚踹向龙案。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什么不让郑太后牵着鼻子走,他听他娘的有错? 这个世上,除了太后,有哪个会真心待他。 全都是图谋不轨。 任凭尔等在朝堂上闹个血腥风雨,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日子该怎么还得怎么过。 十五一过,百寿村的学堂也正式启动,卫桐手里的一切工程也跟着开始动工了。 之前的刘工头也带着人来到百兽山开工,孙少权也带着近三百人的乞丐来做工了。 家里的妇人也又支搭上了大锅,给他们把午时的饭菜做上,和之前一样,管他们吃一顿饭。 照着分配好的,村里强壮的男人从每家里挑选一个出来做工,这一波人由村里的工头李量带着。 卫桐早上来的时候就先去了一趟山上,山里有条河,里面有鱼,卫桐就让村里的做饭的妇人定时来收取,还有一些可吃的野菜野果,这些村里的妇人是知道的,当初在山洞里住的时候是常跟着她到处采摘的。 大家干的都是体力活,为了给他们补充体力,卫桐嘱咐买菜的莫年,每天要有肉,荤素搭配,营养跟得上,干活才有力气。 郡主大气,每天好吃好喝供应着,百兽山上的五百多人忙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能听见糙汉大声唱着歌。 卫桐又去了一趟村里设的学堂,进去坐在后面听了听。 里正今天也在这听学。 他的想法是,郡主花了银子聘请人家过来教学,事关孩子们的前途,马虎不得,他要好好听一听。 兴许哪个孩子有读书的天赋,将来能中举呢。 他们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跟着郡主丰衣足食。 授课的是吕秀才,为了能长久在这里授课,他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讲起来并不会让孩子们觉得枯燥无味想睡觉,莫文歌听得津津有味,霍扬瞅她一眼,冷笑一声,他就不信莫家能出来一个好苗。 里正连连点头,他挺满意的。 送来读书的孩子都是六岁到十五岁的男娃和女娃,由于都没读过书,全在一个堂里接受启蒙了。 莫南算是最大的了,过了这个年就十五了。 他们之前只接受过半年的启蒙,由于接受能力差,回村里后只能跟着一起继续再接受启蒙。 李房和他哥李罗也都在这儿。 总共有二十五个这般大小的孩子。 村里本来有很多孩子。 太多的小孩子在瘟疫中死去,在逃荒的洪水中被冲去。 村里人大部分人家的想法很简单,让孩子们识文断字,将来可以像李房他爹一样给郡主做账房先生,或者去大户人家当账房先生。 千万学子中,能考上秀才的也没有几个,他们村当年就出了一个李房他爹做秀才。 后来因为腿摔残的事被家里分出来了,再后来又是逃荒,一路奔波到此,盖了房子后,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供他去读书了。 读书买笔买墨买纸买书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搁在寻常百姓家,合作家之力都不一定能供应得起一个学子。 等这节授课结束,吕夫子过来和卫桐说话,另一位夫子李文生知道她过来了,也跑过和她打招呼。 村里的孩子回头一看,发现郡主竟然也在,全都高兴的跑过来叫:“郡主来了,郡主来了。” 任臣也跑过来拉着她的袖袍叫姐姐。 卫桐含了笑:“读书高兴吗?” 李房喊道:“特别的高兴。” 任臣也说高兴,夫子讲课可有意思了。 吕夫子讲了很有趣的故事,就连李房这等欢乐儿童都能挺直腰杆,坐着认认真真的听。 莫文歌也跑过来考他们:“你们知道吕夫子今天讲了什么吗?” 李房:“三字经。” “你能背下来吗?” “我,我能……” 李房开始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苟…… 苟不下去了,其他孩子忍不住笑。 莫文歌一脸显摆地接下去: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子过。教不严,师子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夫子布置回家背的书,她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 一旁的吕夫子听了连连点头:“莫文歌堪比男儿郎。” 这是夸她在读书上有聪明,他这堂才讲的课,她这就能背下来了,这不仅是用心的问题,也是记忆超群了。 莫文歌得意:“那是当然。” 她就说,要是让她读书,她一定会读得比二哥三哥和霍扬好。 让他们读书就是浪费钱。 卫桐也挺意外的,没想到她脑袋瓜子还真的挺聪明的,她也有意想要考一下莫文歌,“光死背书是不行的,还要明白其中的意义。” “我明白着呢。” 里正也忙让她说说看,看她是不是真明白。 莫文歌瞧大家都围着她看,心里挺高兴的,她就是比这些男儿郎聪明,她要把他们比下去。 “这就是告诉我们,人出生之初,禀性本是善良的,天性也都差不多,只是后天所处的环境不同和所受的教育不同,彼此的习性才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吕夫子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么多孩子当中,最是聪明的竟是一个小女孩儿。 莫文歌继续道:“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为了使人不变坏,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要专心一致的去教育孩子。战国时,孟子的母亲曾三次搬家。为了使孟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一次孟子逃学,孟母就折断了织布的机杼来教育孟子。” 里正也听得连连点头,决定一会要好好考一考自家的孙子,看看他们会不会。 “五代时,燕山人窦禹钧教育儿子很有方法,他教育五个儿子都很有成就,同时科举成名。仅仅是供养儿子吃穿,而不好好教育,是父母的过错,只是教育,但不严格要求就是做老师的懒惰了。” 小孩子不肯好好学习,是很不应该的。一个人倘若小时候不好好学习,到老的时候既不懂做人的道理,又无知识,那么到老的时候都很难有所作为的。 等她说完,卫桐不能不给她鼓掌,其他孩子立刻跟着激烈的鼓掌。 太厉害了,望尘莫及。 第一段都背不下来的好吗? 学习好就得表扬,卫桐道:“两位夫子,即日起,这帮学子每天表现优秀的给记一分,一个月后,把他们的总分报给我,前十名优秀的学生奖励一两银子的助学金。” 这就是说,他们可以靠着自己的学习能力赚钱了。 读书还能得到一笔银子,这简直是意外之财,天上掉馅饼了。 莫文歌得意的道:“我肯定能拿第一。” 瞧把她一个小女子给得意的,当他们是吃素的吗? 一群小子敢怒不敢言。 待卫桐一走,想要助学金的孩子已坐下来悄悄去背书了。 一定悄悄努力,惊艳所有的人。 莫文歌像个开屏的孔雀,来到任臣跟前笑眯眯的道:“臣臣,要不要姐姐教你呀?” 任臣给了她一个白眼:“谢谢,不用。” 这些三字经,他早就会背了好吗? 在清泉村的时候,娘亲就常背给他听。 他本来也想背给卫桐听的,但莫文歌过于会显摆,把他的风头抢了。 莫文歌又来到霍扬面前,他正木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扬,有没有不会背的,要不要我教你呀?” 这分明就是要把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他好歹也去天赐书院启蒙半年了,一个三字经都要她来教着才会背,他的脸往哪搁? “我会,不劳烦你了。” 莫文歌又要去两个哥哥面前继续显摆她比他们更聪明,还没开口就被莫西轰走了:“滚,别来我这显摆。” 看她领悟能力是真强,他多少受了点打击。 莫文歌也不气,哼了一声,一脸欠揍的道:“我就知道,你们全都嫉妒我聪明。” 她坐下来,摇头晃脑的继续背书。 气得人牙痒痒,又不敢打她,但李房非常虚心的来求教她。 “莫姐姐,你教教我呗。” 有小弟主动请教,莫文歌表示很开心,当然要教。 她要成为最优的学子,少不了要乐于助人,毕竟她嫂子太喜欢干这事了。 她得投其所好,做一个善良的孩子。 这事之后,卫桐就回府了。 正是午时,家里人就坐下来一起吃饭。 放学后的卫子凤也从国子监回来了。 这几天太忙,都没功夫和他说话聊天了,她还真有些想这位弟弟。 看见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子凤,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不少?” 她这几天要忙的事多,都没好好注意看过子凤,今天忽然仔细一看,这瘦的还挺明显的。 卫子凤诧异:“真的吗?我都没感觉呢。” 卫桐却一针见血的道:“你该不是因为大哥的事情食欲不振吧?” 兄弟之前儿时是有些矛盾,可子凤回府以来,大哥待他还是不错的,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并非看不出来。 卫子凤颔首:“是有点担心他,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了。” 靖安侯瞧了他一眼,发现他是真瘦了,这才道:“你大哥不是寻常人,早就打点好了,就算是流放,保准让他丰衣足食,不会让他遭一点罪。” 提到这位大哥,卫桐也挺纳闷的。 “我听九哥说,在朝堂之上,皇上问他关于顾庆来的事,大家本想让他否认顾庆来是因他而死,他偏不肯改口,全认了。” “大哥为什么认了,他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啊?” 卫子凤面上白了一分。 说到这事靖安侯也来气,谁知道他脑子犯什么抽,但儿子已在流放的路上,气也没用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妈奴婢震惊的声音:“温周?温周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温周气息不稳,面色惨白,“侯爷呢?” “在膳堂。” 温周快步进了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众人震惊。 她是卫君临的亲卫,应该是跟着一块去北地才对。 他出现在这儿,说明卫君临可能出事了。 温周语气悲痛:“侯爷,公子,已遇不测。” 一旁的汤老夫人差点没晕过去,靖安侯已站了起来,声音颤抖:“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仔细的说。” 真相就是,在北上的路上,他们遇着了埋伏,遭到了上达数百人的袭击,卫君临从万丈的山崖掉了下去,尸骨未存。 靖安侯顿时大怒,后知后觉:“一定是顾太傅干的,老子和他拼了,拿家伙,招集人马,去太傅府。” 靖安侯又痛又恨又自责,是他的疏忽,是他考虑不周。 儿子已被流放了,顾太傅竟然还不肯放过。 一定是他派了人,半路截杀,好为顾庆来报仇。 靖安侯恨得举步就要冲出去,卫桐喊住他:“慢着。” “究竟是不是顾太傅家干的,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他们家干的,我绝不放过他们,定让他们以命偿命。” 若不是他们干的,这样前去喊打喊杀的,又要多几条无辜的生命陪葬不说,对他们靖安侯府也没有任何好处。 明目张胆的把太傅府屠了,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只会让靖安侯府的声誉一落千丈,再给皇帝发难的机会。 青衣侯再厉害,也不能是非不分的一再去包庇。 不然,他又成了何等人了。 久而久之,也会失去人心。 让他们太傅府的人悄无声息的死了不好吗? 第253章 卫桐送他上西天 汤老夫人因为大孙子遭遇不测,又惊又吓之余,昏过去了。 靖安侯爷又迎来一阵的兵荒马乱。 温周一路逃回来,也是负了重伤的,禀报完后当场就昏死过去。 卫桐让人把他抬进屋里,她去查看了一下温周的伤势。 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共有十一处,有浅有深,有轻有重。 这些伤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处理,有的伤口裂开着,触目惊心。 他就是撕块布,上了些药,简单的系一下完事。 卫桐重新给他清洗了伤口,上了麻醉,把他的伤口都给缝合上后,匆匆出去了。 她要去找顾太傅问个清楚。 她独自来到太傅府上,她把帽兜拉严实,又戴了个面具在脸上,翻墙而入。 下午的时间,太傅府上偶尔有奴婢来来往往,她抓了个奴婢拖到角落里拿着军刀逼在她颈上,问她顾太傅在哪儿。 奴婢吓得魂不附体,赶紧给说了。 等弄明白顾太傅的院子后,卫桐把人打昏,放在角落里去了。 身为一个特工,她当然可以顺利越过府里的奴仆的耳目,来到顾太傅的书房。 寒冬的天气,院子里并没人看守,卫桐走进门前,推门而入。 正在看书的顾太傅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卫桐人已闪身到他身前,手中的军刀逼在了他的脖子上,压着声音道:“把这个药吃了,否则,我要你的命。” 她塞了一个致幻的药丸在顾太傅嘴里,他吓得脸色惨白,哪敢不吃。 等吞下药,他哆嗦着问:“姑娘,你,你要干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 这药发生的效果很快,片刻,顾太傅表情上已有些不对劲了。 卫桐手中军刀收回,往他桌子上一坐,看着神情陷入迷幻的顾太傅,这才问他:“是你派的人去截杀卫君临?” “不,不是。” 卫桐再问:“你可知是谁派人去截杀了卫君临?” “不知道。” 卫桐微微拧眉,她深信这事和顾太傅脱离不了关系。 顾太傅的答案她不太满意。 难不成这致幻药对他没有用? 她这样的意念刚起,就见眼前一道亮光闪过。 顾太傅手中拿了一把匕首,又快又猛又狠的向卫桐的颈项划了过来。 倒真是小瞧他了。 本以为是个文官,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不料,他不但有超强的意志,还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就在那匕首就要划破卫桐的颈项时,她身子向后一倾,抬腿就踹了过去。 顾太傅连人带椅子被踹翻了。 卫桐欺身上前,单膝就压在了他心口上,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针,凶狠的道:“顾太傅,你敢谋害我大哥,我就送你上西天。” “给你一针安乐死,都是便宜你的。” 顾太傅剧烈的挣扎了几下,卫桐一拳就把他打昏后走了。 离开太傅府,她又回了靖安侯府。 哪知她前脚刚回来,郭晋后脚就找来了。 “郡主,请您去武场一趟,救救元战吧。” 卫桐这才知道随着卫君临一路去北地的还有元战。 她当即跟着他一块去了。 来到地下武场,就听武场内喊声震天,有人在挑战高级武士,看客情绪激昂。 郭晋请她进了一间屋,刑昆正在里面等得焦急不安。 一看把她请来了,忙迎了过来道:“郡主,麻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人在哪儿。” 刑昆:“这边请。” 走进内室,就见元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脉搏极弱。 他拖着半条命逃了回来后再也无法支撑了,由于身上的伤过重,他们也仅能为元战上些药,包扎一下伤口。 看他这样子,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卫桐让他们回避,她单独留在了屋内,给元战重新处理伤口。 元战的伤不比温周轻,身上大小有二十道深浅不一的伤。 这可是地下场的高级武士,他和温周都受如此重的伤,可见他们所遇着的袭击有多么惨烈。 她赶紧给元战上了麻药,输上液水。 当卫桐再一次把元战的伤口全部缝合好后,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她自己累得不轻,头上有些重,就去矮几边坐了下来,从自己空间取了水,咕噜咕噜喝了半瓶。 待她缓过劲,收拾好屋里输过的液瓶,这才走了出去。 郭晋和刑昆听见响声快步迎了过来, 卫桐道:“元战的伤我已重新处理过了,身上虽多处受伤,但都没击中要害,过一会儿,麻醉过后,他会醒来。” 刑昆忙请她坐下来说话。 郭晋也忙拿给她沏上茶水。 卫桐道:“我大哥真的死了吗?” 郭晋坚定的道:“义父一定不会死的,他一定会绝处逢生。” 刑昆:“具体的情况,等元战醒来后再问。” 他们两个没有去北地,根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卫桐颔首,她决定等元战醒后,再向他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她内心其实也是难以接受的。 卫君临怎么可能会死呢。 彼时,靖安侯府内,麻醉过后的温周已醒了过来。 睁眼,就见卫子凤坐在他屋里,表情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周嘴巴动了动,只觉得浑身刀割似的疼,疼得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卫子凤听见声音就起身走了过来,看着他道:“你醒了。” “温周,我大哥在掉下悬崖之前,可有受伤?” 温周看他一眼,忽然就冷笑一声,“公子这般,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 卫子凤微微蹙眉,不悦,语气冷了几分:“温周,我问你什么,你最好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是大哥,没那么心善,不会纵容你的无礼。” 温周看着他,被噎了一下。 想到他们所遇着的袭击,短短三天的路程,他们前后共遇三次袭击,面对的都是绝顶的高手,人数都在五百多人。 重点是,这些人并非同一匹人,而是有两匹人马同一时间来围杀他们。 被这样的高手围堵,即使是卫君临,也身负了重伤,他们只能避开官道,进了小道,最后被逼进了鬼哭山。 想到这些,温周眸中冷意更深,道:“公子受的伤,不比我轻,从鬼哭山上掉下去,你觉得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鬼哭山,能叫出这么阴森可怖的名字,就知道这山有多可怕。 鬼见了都会哭。 进去的人,是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哭鬼山不仅有猛虎野兽,还被沼气以及各种毒物充满着,里面死骨无数。 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掉下去后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卫子凤又问了这些袭击他们之人的来历,温周知道的也就说了。 他不知道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人,他们能怀疑的其中一匹人马是太傅家派出的人,那另一匹人马呢,又是谁家派出来的。 卫君临刚进内阁没有多久,温周是他的亲卫,确定自家大人并没有与人结下非他不死的仇恨。 卫子凤问完话,阴郁着脸走了。 因为忽然传来的坏消息,全府的人又都紧张起来,奴仆都大气不敢出,生怕不小心冲撞了主子。 卫子苏今天也没有去院校了,他走出来的时候正瞧见五哥的身影,便迎着他跑过来道:“五哥,大哥真的死了吗?” 卫子凤摇头:“他没有死。” “他那么厉害,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卫子苏睁大眼睛看着他,总觉得五哥有些难过,“五哥,大哥死了,你不开心吗?” 他们是欺负过五哥的人,他们死了就没人会欺负五哥了。 卫子凤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大哥是世上最好的大哥。” “这话不许再说,想也不要想。” 他很快收回手,举步走了。 他微微仰脸,眼泪还是掉下来。 他走进院中,这是卫君临的院子,过年的这些天,他常在这儿玩耍。 望着空荡荡的房子,他的心一阵阵抽痛,他想亲口对他说:“哥,我后悔了。” 他也想请求兄长的原谅。 他不恨兄长了。 他走到里屋,拉开衣柜,他把自己藏在里面,缩成一团,他想放声大哭,最终也只能压抑的抽泣一场。 他把自己哭到肝肠寸断,哭到不能自已,哭到昏过去。 恍惚之中,他听见有声音唤他:“子凤,子凤。” 卫子凤被唤醒,睁开眼睛,就见卫君临拉开了衣柜。 “哥?”他震惊不已,一时之间不知是梦还是真。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他语气温和,目光温柔。 “哥,不要走。”他扑过去抱他,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出去。 这是他的魂体? 他已死了? 卫子凤再次红了眼眶,卫君临来到他面前:“好好照顾自己。” 他只能哭着道歉:“哥,对不起。” “傻瓜,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互不相欠,好好活着,代我照顾好奶奶。” 说完这些话,他的身影越退越远,卫子凤扑过去,喊他:“哥,不要走,不要走。” 他想把人留住,卫君临却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卫子凤惊醒,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黑暗里,整个人被衣裳包围着。 过了一会儿,他清醒过来,慢慢推开衣柜。 刚刚,是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兄长原谅了他,说与他互不相欠。 第254章 生死不明 且说,太傅家的人发现太傅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虽然说死得突然,没有任何被谋害的痕迹,但太傅家的人坚定的认为,顾太傅是被人暗杀了。 有个被打昏的奴婢可以作证,她遇着了一位戴了面具的女子来问顾太傅住在哪儿,且用刀逼在了她脖子上。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惊动了大理寺,璃王就过来办案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太傅夫人却一口咬定,这事一定是靖安侯府的人干的。 璃王当然不会因为她空口白牙的怀疑就信了,他问太傅夫人有何凭证,她就的证据就是靖安侯因为卫君临被流放,报复他们家。 那时,卫桐从地下武场回来了 麻醉过后,元战醒了过来。 她从元战的口里得知,他们所遇着的暗杀并非一波人,而是来自两种不同的势力。 究竟是哪两种不同的势力,他们也不知道。 真相有待查明。 卫桐当然也没说顾太傅有嫌疑。 她回到府上时天已黑,门口的侍卫看见她回来禀报说是璃王来了,请她过去一趟。 那时,靖安侯正在前院厅堂陪坐着。 璃王询问了靖安侯几句话,又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卫桐就进来了。 “见过璃王。” 璃王目光落在她身上,道:“坐。” 卫桐坐了下来。 璃王道:“靖安侯,你回避一下。” 靖安侯看了一眼女儿,卫桐神色平常。 待靖安侯离开,璃王道:“顾太傅死了,这件事情与你们靖安侯府会有一些牵扯。” 卫桐挑眉,冷笑一声。 璃王问她:“你刚刚去哪儿了?” “去给一个人看病。”郭晋之前是常出入府里的人,这事府里的人都可以作证,靖安侯也已说过了。 璃王道:“你今天下午出去过两次,申时初出去过一次,用了半个时辰,这个时辰,你去哪儿了?” 很显然,在卫桐回来之前,璃王已在府里做个调查了。 大理寺来办案,谁也不能隐瞒她的行踪。 卫桐讽刺冷笑,“就因为我出去过,所以顾太傅的死就与我有关?我杀他的动机是什么?” 璃王道:“卫君临在流放的路上,遇着了埋伏,死了。今天上午,陛下已得到差役带回来的消息。” 押送他的两位差役是活着回来的。 也就是说,皇帝先一步从靖安侯府得到消息。 一个流放犯死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问题的是,卫君临死的信息上午才传到皇帝耳中,下午顾太傅就死了。 皇帝那边都怀疑顾太傅是靖安侯派人杀的,这个人可能就是卫桐。 她是个厉害的大夫,让人死得查不出任何病因,也并非没有可能。 卫桐语气冷漠了几分:“你若认为和我有关系,就拿出你的证据。” 璃王语气平和,“卫桐,本王这双腿若没有你,今天也不能坐在这与你说话,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郑太后娘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想卫君临死的,也许并非顾太傅一人。” 卫桐看着他,璃王站了起来:“你万事小心。” 他举步走了。 卫桐看着他离去,想了想。 璃王是在告诉她,前去暗杀大哥的除了顾太傅这边的人,还有郑太后娘家的势力吗? 她低笑一声。 就算璃王想要利用她的手去铲除郑太后那边的人,她也被利用的心甘情愿。 不管是谁,只要他的手上沾了大哥的血,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让他死。 靖安侯这时匆匆走了进来。 “六六,璃王和你说什么?” “问了几句话。”卫桐和他简单的说了几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我去看看她。” 奶奶是大哥最放心不下的人。 现在大哥又出事了,她一准是又要哭得昏过去。 父女俩前去看望汤老夫人。 如她所想,得知卫君临遭遇不测后,老夫人又哭到现在,谁都劝不住。 墨玉和卫君卿、卫君欢、玉凰这会也都陪在他跟前。 老夫人不肯受安慰,饭都没吃一口,躺在榻上神情悲痛。 卫桐走来,看了看还没动一口的饭菜,到她跟前唤道:“奶奶,我回来了。” “六六啊!” 老夫人一发声就是哭,“君临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等不到他了。” “大哥一定会回来的。” 她语气坚定,说得汤老夫人差点就要信了。 “大哥吉人天相,神明一定会带领他回家的,您要保重身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她把还热的粥拿过来,“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大哥回来。不然,等他回来了,你反而饿坏了怎么办?” 汤老夫人勉强忍泪,知道卫桐也是言之有理,这才没抗拒吃饭。 卫桐一勺一勺的喂她,她勉强吃了一些后,又忍不住眼泪汪汪。 她拿了帕子给老夫人拭泪,“哭多了容易把眼睛哭坏。” “奶奶,你想想大哥前去燕州,虽然也遭遇一些艰难,不一样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 汤老夫人悲痛的道:“那是因为他遇见了你啊!” “这一次,大哥依旧会绝处逢生,再遇贵人。” “真的吗?”她虽不敢相信又忍不住要怀抱着这样的希望,卫桐笃定的道:“真的,大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说得笃定,汤老夫人信心又被坚定下来,想着大孙子吉人天相,这会说不定已被贵人救了,再过些天养好了,说不定人就回来了。 卫桐哄着她把粥吃完,又哄着她早点睡下,养好身体,等大哥回来。 老夫人哭到现在也是累了,也就听了她的话,乖乖躺了下来,闭了眼,存着大孙子一定会回来的信念,竟也睡着了。 卫桐一行人走出老夫人的房间,忙到现在,她连口饭都没吃上,就回自己屋了。 回屋后关上门,她就进了空间躺着了,空间里能让她更加安静的去思考事情。 顾太傅也是一生纵横官场了,想来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也有着强大的意志。 致幻药对他不起作用。 郑太后呢。 她人虽在后宫,娘家的势力却在宫外。 回头她就通知郭晋和刑昆,让他们从郑太后娘家查起。 她出神了一会儿后,再次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就见傅九川不知何时来了,正坐在她屋。 卫桐看着他,表情木然。 傅九川起身走到她跟前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子凤今天没来上课,他猜着是不是身体忽然不舒服,唯独没朝卫君临这事上猜测,但却听说顾太傅突然死了,大理寺已介入此案。 当卫桐把卫君临的事情告诉他后,傅九川同样意外,卫君临已死的事情是今天才传来的,并没有宣告。 再则,他不过是一个流放犯,死就死了,昭告天下是不可能的。 明天上朝的时候,最多是朝堂上说一说。 卫桐坐在矮几前叹了口气,道:“九哥,你说大哥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傅九川安抚道:“鬼哭山是个充满沼气和毒物的地方,寻常人落下去自然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但卫兄非寻常人,兴许另有转机。” 卫桐颔首,也只能这般想了。 盼他福大命大,逃脱升天。 可是,她的心情还是极为沉重,心口闷得有些窒息。 大哥遭遇不测,她自然是难过的,但难过到窒息的感觉都出来了,明明刚才在空间里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猛然,她站了起来,“去看看子凤。” 她忽然意识到,这种感觉不是来自她,是来自子凤。 两人立刻前去找子凤,直奔卫君临那边的院子。 院子里亮了一盏灯。 走进屋内,来到寝房,就见卫子凤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在睡觉。 之前在衣柜里睡着了,梦见了兄长。 他想着,若是再睡着,是否能再梦他一次。 果然,他梦见兄长了, 梦见他们回到过去,兄长指导他的学业。 这是他刚从京州回来时的事情。 那段时间,卫君临下了朝就回府,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他,只为了帮他温习功课,因为国子监开学的时候就会有一次考核。 兄长的书上写满了批注。 他的字刚劲又有力,一如他的人。 如今回头看过去,每一页的回忆都是美好。 可他明明全都会,还是故意装着不懂。 如今想来,所有的伎俩在他面前都显得愚蠢又可笑。 “子凤,子凤。” “子凤你清醒一下。”卫桐伸手晃了晃消瘦的少年,心疼得眼泪啪的就落了下来。 她却知道,这不是她的眼泪。 她一直忙着为卫君临的事情奔波,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这是子凤的眼泪。 子凤猛然睁开眼睛,被她给唤醒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愣了一会儿,才知这已不是梦。 “姐。”他坐了起来,声音有几分的嘶哑。 “子凤,大哥一定会回来的。”就算这是个谎言,如果存着这样的盼望可以让大家满怀希望的去等待,少一些忧伤和眼泪,她可以把这个谎言说到老。 卫子凤怔了怔,“真的吗?” 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他急切的盼望他回来。 “当然是真的,大哥是什么人呐,这点困难怎么可能会绊住他的脚步,你要相信他,他才不会轻易被打倒。” “可是,我梦见他了,他和我道别……”想到那个梦,他穿过他的魂体,他就有些胆颤心惊。 卫桐却说:“梦都是反的,你得反着解这个梦,梦见亲人死了,这是大吉迹象。” 她说得天花乱坠,卫子凤是信非信的颔首:“我知道,他若活着,早晚会回来。”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知道他还没有吃饭,卫桐让奴婢做些参汤,炒两个小菜盛一碗饭。 子凤这几天越发的瘦了,要好好补一补。 她怕子凤晚上一个人睡觉会胡思乱想,又把子苏叫了过来,让他晚上过来陪五哥。 兄长出了事情,也没人有功夫去搭理他了。 奴婢传来了卫桐的话后,他立刻高高兴兴的跑了过来。 卫桐这边盯着他用过饭后和傅九川一块走了,两人一离开,卫子苏就搂着他的胳膊道:“五哥,回咱们屋睡觉吧。” “我不想睡在这儿,我有点怕。” 都说大哥死了,万一大哥的魂魂回来了怎么办? 太可怕了,他怕鬼。 卫子凤颔首,带他走了。 夜,宁静。 那时,姬玉温在太后的寝宫里里踱了一圈后,郑太后沉着脸道:“你别走来走去的了,晃得哀家头都疼了。” 姬玉温不晃了,来到她跟前道:“太后,顾太傅的死明显就是卫桐干的,我们怎么办啊?” 她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青衣侯手里有秘旨,随时都会找个理由废了他的。 郑太后沉吟道:“明天下朝后,让你舅舅小心着点,加强府内戒备,别着了她的道,这段时间,谁都不要再轻举妄动。” 第255章 跟着郡主走 白皑皑的冰雪渐渐融化,迎来了生机盎然的春天。 通往百寿山上一段段崎岖的山路被修平一道道台阶,成群的男人抬着石灰砖块走在平坦的路上。 叽叽喳喳的鸟儿飞过,报告着春天的好消息。 朗朗的读书声,透过窗棂子传出来。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 吕夫子道:“任臣学生,你来讲一讲这段话的在说什么?” 任臣起身,行了一礼,道:“夫子,这段话是在讲,玉不打磨雕刻,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不学习就不懂得礼仪,不能成才。” 吕夫子连连点头,学生之中,他虽是最小的,但也是最为聪明的。 “做儿女的,从小时候就要亲近老师和朋友,以便从他们那里学习到更多为人处事的礼节和知识。东汉人黄香,九岁时就知道孝敬父亲,替父亲暖被窝。这是每个孝顺父母的都应该实行和效仿的。汉代人孔融四岁时,就知道把大的梨让给哥哥吃,这是尊敬和友爱兄长的道理,是每个人从小就应该知道的。” “我说完了老师。” 吕夫子请他坐下来,道:“任臣学生说得很好。” “但是,我们今天学习了这样的道理,若不能实践于生活,不能规范我们的行为,它就变成了纸上谈兵。” 古人重孝道,以孝治天下成为贯彻帝制社会的治国纲领。 孩子们从牙牙学语开始,就接受这样的文化薫陶。 卫桐坐在学堂的后排听了一会儿。 在她的世代,人已经不知何为母(父)慈子孝了。 道德沦丧人性扭曲到令人发指。 孩子杀害父母,父母抛弃婴孩儿,太多的家庭没有温暖没有爱,只有冷漠,只有恨。 对于两位夫子的教学,她是很满意的。 封建社会虽有许多糟粕需要去除,但也有许多精华可以学习。 也正如夫子所言,这些道理如果不能实践在生活中,也仅是纸上谈兵。 待夫子授完课,吕夫子过来问好,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叫姐姐。 卫桐笑问:“夫子今天的教学可都懂?” 学生都说懂。 里正李全这时匆匆走了进来叫她:“郡主,郡主。” 卫桐让孩子们去玩会,她和里正说话。 里正道:“郡主,昨天杏花村和桃花村的里正来找我谈过关于学生读书一事,他们的意思是,想把他们村里的孩子也送到咱们村里来读书。” 愿意读书是好事啊! 这杏花村和桃花村是属于她封地范围之内的两个村庄,人数不多,两个村加起来也就六七百人口。 卫桐道:“你和他们说,有多少孩子,只管送来就是了,免费听学。” 纸墨笔硕书本他们自己准备。 在她的时代,国家早就普及到十二年义务教育了。 只有教育跟上了,时代才会迅速发展起来。 她当然也不指望这些孩子能在这一代就发展起来,她就是觉得,她个人封地里的孩子们愿意读书的话,她可以提供他们来村里免费听学,给他们读书的机会。 里正也没想到她竟来个免费听学,怔了一下后又觉得在常理之中,郡主的格局和心胸非常人所能比,他连道两声好,有些激动,“他们正在百兽山上,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我过去吧。” 既然是她封地里的里正,她还是亲自见一见吧。 有了各村里正的配合,她这块鸡蛋大点的封地会更快的发挥作用。 里正李全前面开路,这就带着她一块去了百兽山。 知道百兽山要被改造成游玩行业,两个村的里正是闻声而来的。 瞧一众人干得热火朝天,没有一个偷懒的,没有一个发怨言的也就算了,一帮汉子居然还能大声的唱着歌,他们就知道这郡主并非浪得虚名。 是个好郡主。 他们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百寿村的里正李全带着郡主过来,大声招呼他们:“朱有,吕为,郡主来了,你们快过来一下。” 两人一愣,差点以为听错了。 当看见李全带了一个小姑娘时,就知道传说中的郡主就是她了。 两人急忙跑过来,跪下就行礼。 “草民朱有拜见郡主。”这是杏花村的里正。 “草民吕为拜见郡主。”这是桃花村的里正。 他们是贱民,见了郡主当行此大礼。 卫桐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大礼,“快起来。” 两人这才站了起来,但也不敢拿正眼看她,垂着脑袋,躬着腰,一副小学生要听老师训话的乖乖模样。 卫桐打量他们一眼,两人的年纪和李全差不多,都在五十左右,中等身材,不胖不瘦。 “刚才我听全叔说了,你们有意想让村里的孩子来百寿村读书。” 村里的人在京城里读不起书,他们考虑着百寿村刚建立,学堂也是刚成立,在人村上读书会不会便宜一些。 朱有如实的道:“回郡主,城里的束修太贵,我们实在是读不起。” 吕为附和:“是的是的。” 卫桐颔首:“你们愿意送孩子出来读书,说明思想上是有觉悟的,不论男女,只要他们愿意,我都可以提供他们来百寿村免费听学。” 她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两位里正没想到竟有这么好的事情,扑通一声就又一块跪了。 “谢郡主大恩,谢郡主大恩。” 他们祖上是烧了什么好香,竟得着了郡主的眷顾。 这搁在哪个村,都是没有的好事。 “起来说话。” 两人又站了起来,因为激动,腿都有些不稳了。 卫桐道:“既然你们是属我封地的百姓,从今年起,你们两村的税也都全免了。” 两人扑通跪了下来,卫桐拦都拦不住。 他们虽然生在天子脚下,实事上他们村的生活依旧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每年上交完沉重的赋税之后,余下的口粮也只能维持到来年。 卫桐道:“现在已是开春,到了四月份又是种植棉花的时间,你们两村今年就大量种植些棉花吧,等到棉花成熟之时,我会派人前去以高价收购你们的棉花,回头我拟好了文书,派人送到你们村上,你们同意了就签字画押。” 月事带的生意在清泉村的时候已做过一笔,帝都这边显然还没有人用过,她要趁机再大做一笔,带领村民再存一笔钱。 都是她封地的百姓,她希望他们都过上小康的日子。 两人连连答应,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村的杏子和桃子往年卖得可还好?” 两村就是以杏子和桃子得名。 这些水果在他们手里卖不到什么好价钱,烂到手里的也不少。 说起来都是泪,吕为道:“禀郡主,我们村的桃子很难卖出去,桃子又不禁放,大多都烂在手里了。” 吕为村的杏子也是如此。 卫桐就知道会是如此,农村人很难打开销路,普通老百姓舍不得花钱买,有钱的也不会买他们村民的果子。 帝都那些权贵手里都有不少果园,等到上市的时候,买得起的都冲着他们去了。 “好好种植,成熟的时候,我会一并收购了。” 两位里正被这一道道恩惠砸得两眼昏花,差点以为这是在做梦。 既然她自己的封地里就有水果,她就收购自己封地百姓的水果了,用来做成水果罐头和果酒,杏脯,到时候再请他们为她做工。 与村民合作,共谋发展,既取得了村民的信任,又可以尽快地把这片地发展起来。 这是双赢的美事。 她与两位里正谈了一会儿,并让他从村里找些强壮的闲着没事的男人,可以来这做小工,人数她没有限制。 因为是第一次做,他们的工钱七十文一天,中午管吃。 人多力量大,她很期待百兽山竣工的那一天。 两位里正感动得想哭,再次谢了恩。 等谈完事,卫桐就从百兽山回去了。 两位里正弯着腰恭敬向着她的背影行礼,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李全笑呵呵地道:“我说得没错吧,我们郡主,是天下最好的郡主。” 朱有感动在心间,由衷地道:“何止是最好,也是最有智慧的郡主。” “最有谋略的郡主。” 几个人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词汇都用在这位郡主身上。 李全笑得合不拢嘴,“回去之后,好好统计一下,看看有多少孩子来读书……” 他与两位里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 另外两位听着,连连点头。 几个人越说越开怀,朱有道:“从今以后,我们也跟着郡主走。郡主让往西,决不往东。郡主让打狗,决不骂鸡。” 哈哈哈。 三位里正爽朗的大笑着下了山。 第256章 准备院试 且说,卫桐又去了一趟百寿堂后,等打道回府已是傍晚。 刚下马车就见傅九川跟着卫子凤一块回来了。 两位学子穿着院服,依然是风度翩翩,好风采。 国子监开学后,卫桐要忙的事情也多,见面的时间都少了。 几人异口同声地唤了对方一声后,一块往府里走去。 卫子苏人也早他们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回府后他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五哥下学了,远远看见,便跑了过来叫哥哥和姐姐了。 奴婢这时也端了水过来伺候他们洗漱,说侯爷和夫人都在,让他们一块去膳堂用善。 这些天因为卫君临的事情,大家心情都很不好,连在一起用饭的时间都少了。 待他们净过手,去了膳堂,靖安侯夫妇也一块来了。 乍瞧傅九川也过来了,靖安侯客气的唤了他一声道:“九川。” 面上是半点没再流露出对他的轻视了。 墨玉招呼他们坐了下来后,靖安侯又道:“子凤,你现在才十四岁,院试的事情要不要考虑再推辞两年?” 他是怕卫子凤拿不下童生。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京州养病,听说在国子监的成绩也就那样,万一过不了不是惹人笑话? 不如再学两年,那时候他年纪也大一些了,知识也积累得更多了,再去考童生会更有把握。 卫子凤却不肯再等,“不行。” 三年两考的童生在二月份开始,各院的学子最近都在积极参加备考。 傅九川和卫子凤都把名报上了。 院试是正式科举考试前的晋升之始。 墨玉就笑问道:“有把握可以拿下童生吗?” 卫子凤颔首:“可以。” 靖安侯又道:“听说九川也报名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他们急个什么劲。 身为青衣侯家的儿子,又是北平小侯爷,若是考不过,知道会有多丢脸吗? 傅九川也颔首:“报了。” 墨玉笑道:“你们有把握就好。” 卫子苏道:“你们放心吧,我对九哥和五哥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他并不清楚两人的成绩,但对两个人他就有着一股子的迷之自信。 卫桐也笑道:“我对你们也有信心。” 他们一个个都有信心,靖安侯也只好不劝了。 等用过膳,卫桐也去看望汤老夫人,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去了。 卫君卿兄弟和玉凰都在跟前陪着。 老夫人最近虽是吃了些东西,可因为思念大孙子,还是眼见的消瘦了。 一众人过来看她,问安。 卫桐问道:“奶奶今天可有好好吃饭?” “有,吃了一碗粥呢。” 她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带着一些嘶哑。 没人的时候,她难免要一个人哭泣。 汤老夫人说:“桐桐,坐这儿,给我唱一首歌水调歌头吧。” 卫桐坐在她旁边,给她唱了一首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汤老夫人勉强笑道:“我孙女唱得可真好听。” 怎么好听得她越发的想哭了呢。 不过,她相信大孙子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好了,你们也都下去歇着吧,由六六陪我聊一会儿。” 待各人退下,汤老夫人要听她讲今天的事情。 卫桐就把百寿村那边的事情和她说了,老夫人听得连连点头,“六六你要是个男儿郎,一准也是可以封侯拜相的。” “封侯拜相有什么好的,伴君如伴虎。” 还不如她这般来得逍遥自在呢。 汤老夫人一想也是,笑道:“你这小小的人儿,倒是凡事想得开看得开。” 她活了一辈子了,自问没她这般的洒脱。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汤老夫人也就让她回去歇着了。 她知道孙女也辛苦,也不愿意拉着她一直陪着说话。 待从老夫人这边离开后,卫桐回了自己屋。 稍作沐浴后,她从空间里取一本书,看一会儿,查了一些资料,做了一些笔记。 未来有许多的事要做,要开拓事业的她,一样需要不断的去学习,研究。 半个时辰后,她端着一份水果罐头去了汤老夫人那边。 知道她还没有休息,卫桐笑道:“奶奶,尝尝我做的水果罐头。” 她自制的水果罐头,里面有黄桃,苹果,甜美可口,一点不比买的差。 汤老夫人品了一口,向来食欲不大的她竟被勾起了食欲,忍不住多吃了好几口,道:“我孙女真是心灵手巧。” 卫桐莞尔:“奶喜欢吃就好。” “喜欢,喜欢。” 这水果罐头一吃,她顿时觉得心情也好了几分。 卫桐从汤老夫人这边离开后,又端了一份水果罐头送给傅九川和卫子凤他们吃。 她过去的时候就见卫子苏、公主玉凰都在那边了,两人也一样认认真真的在写毛笔字。 卫桐把水果罐头端到他们面前道:“先休息一刻钟,吃点水果罐头。” 玉凰不客气的先吃了一口后,惊讶的道:“哪里买的,好好吃哦。” 卫子苏一脸骄傲的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是我四姐做的,哪里是银子买得到的。” 傅九川尝了一块后点评:“甜而不腻,娘子,特别的好吃。” 卫子凤哼笑道:“我姐真是厉害,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玉凰不服气的道:“会做个吃的算什么厉害,你会作诗吗?会弹琴吗?” 还真是难住她了,卫桐:“不会。” 卫子苏:“会这些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再说了,我姐又不能参加科考,废这脑子干什么?” 玉凰被怼得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 奴婢这时也把做好的参鸡汤端了进来,卫桐接过来放桌子上,每个人给盛了一碗。 卫子苏品了一口,发出夸张的声音:“味道鲜美,太好喝了,四姐你真棒。” 卫桐扶额。 不好意思,这不是她做的参汤鸡,她只是吩咐厨房每晚都要做而已。 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反正是她吩咐的,这人参、灵芝、何首乌也全是她的,只管使劲夸就是了。 卫子苏又道:“公主,你没事的时候也和我姐好好学一学吧。” 玉凰傲气的道:“我是公主,不需要学这个。” 卫子苏瞧她一脸油盐不进,不思进取,摇头叹口气,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艺不压身,你早晚会懂的。” “既然如此,你也跟着四姐学一学吧。” 两个小怼怼互不服气的怼了几个来回后,把各自的参汤给喝完了。 卫桐唤婢女过来收走汤勺后道:“时间到,你们继续。” 她也坐一旁跟着写了一会字。 吃过喝过,卫子苏困了,写了一会字后,瞌睡虫上来了,没一会儿,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傅九川起来把他抱走了,放在那边的榻上去睡觉。 玉凰也撑不住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后,也走了。 过了一会儿,卫桐也走了。 她白天风里来雨里去,这会功夫也早困了。 她前脚刚出去,傅九川后脚就跟上来唤她:“桐桐。” 她诧异,止步。 院里的光昏暗,傅九川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抱住,附耳和她说:“我想你了。” 卫桐反手抱住他,是她的疏忽,最近府里发生了大哥这样的事情,后面又忙着百兽山那边的事,就没有功夫去关心他了。 趁着夜黑,四下无人,两人靠着墙边叽咕腻歪了好一会儿后,卫桐轻声说:“等你看过书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在子凤这边歇下吧。” 这里到底是娘家,歇在一起不合适。 傅九川同意,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转身回去后,他这才回了屋坐下来。 卫子凤瞧他一眼,也没在他身上瞧出异样,就觉得他神采奕奕。 只当他刚才去小解了。 “九哥,你对这次的院试有什么想法?” 傅九川很不谦虚的道:“我要做案首。”童生参加考试后获得秀才第一名。 才不辜负桐桐对他的期望。 桐桐的男人,就该凡事做第一,处处让人羡慕。 卫子凤哼笑一声,“志向大是好事。” 傅九川忽然道:“你今年就不要考了吧。”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把案首让给你。” 卫子凤被逗笑了,“九哥,你只管去拿案首讨好我姐就是了。” 他又不是非要在前面这几场争个第一。 傅九川调笑道:“知我心莫若凤。” 卫子凤话语一转:“我才十四岁,有的是机会,你都十八岁了。” 两人相差四年呢。 “我哥十八岁中的状元。”所以,他再怎么努力,还是不如他哥。 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子的。 傅九川冷笑一声,“是啊,大哥好厉害。” 虽是真心话,但和他完全没有可比性。 若非他儿时出了意外,他也早拿下状元了。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姐夫哥,他不会幼稚的和卫子凤争执这个了。 卫子凤忽然幽幽的道:“我想我哥了。” 这话说完,他眼眶红了一圈,眼泪在里面打转。 不知从何时起,思念已入了骨。 傅九川看他一眼,安抚道:“他会回来的。” 他点点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了。 两人又一块讨论了一会儿。 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题,考生们在一起难免要猜一番的题,傅九川和卫子凤也就着这方面讨论了许多。 以着青衣侯能力,当然有渠道搞到题。 只不过,青衣侯家有着自己的清高和骄傲,这种弄虚作假的东西,他们不屑一顾。 第257章 九哥夺得案首 再说杏花村和桃花村的两位里正,在当晚回去后就召集全村的人过来开了个会,传达了卫桐的话。 村民无不高兴。 第二天上午,两位里正就带了十五个男童到百寿村来听学了,一起过来的还有他们的家人。 百寿村的里正接见了他们,先安排了孩子们去听学,之后又带着村民去参观了他们的村庄。 两村的村民羡慕极了,同时也都分外高兴他们村划给郡主为封地了。 想来不久之后,他们也会和百寿村的村民一样,住上青砖瓦房,丰衣足食。 等参观了村庄后,里正李全又带着他们去了百兽山参观一圈。 别人干活都是累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他们这帮人却干得一脸兴奋,还真是头一次见。 李全把村里的工头李量喊过来,让给这些村民安排活干。 这里面一共有三个工头,一个是村里的李量,就负责村里的人。 一个是之前修水渠的刘工头,就负责他带来的人。 另外一个是丐帮的孙少权,负责管理他们这一帮的乞丐。 至于李全,那就是总工头,负责管理这一帮人的同时,还担任了财务这一块,发放他们的工钱。 等把人都安排好了,李全就和另外两位里正聊天,聊生活,聊未来,几个人越聊越兴奋,忍不住要摩拳擦掌。 且说,院试在这天也开考了。 院试前还须过两次预备性考试——县试和府试。 县试分四场。 府试考期在四月,主考官还是由顺天府的府丞主持。 外省为管辖本县之知府主持。 府试就是将各县长案所列取之童生再试三场,考法与县试雷同。 府试过后才是院试,一共两场。 第一名为案首,院试取中者称秀才(俗称),正称为生员,别称庠生。 等到考试这日,靖安侯夫妇以及卫桐把卫子凤送到考点。 那厢,傅九川是一个人坐了马车过来的。 青衣侯家的儿子,哪有这么的矫情,考个童生还要全家出动送。 卫桐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一瞧见他过来就快步迎了过去,“九哥。” 她把一个包袱给了他,“全是吃的。” 特意为他准备的,他一份,子凤一份。 傅九川接过包袱,含了些笑:“谢谢娘子。” 卫桐和他摆摆手:“九哥逢考必过,进去吧。” 好一个逢考必过,看她明媚的笑,他语气柔和:“借你吉言。” 青衣侯家的儿子北平小侯爷去参加院试了,这绝对是本年度最值得关注和讨论的话题了。 他在乡下生活了近十年,这才回来五个月,在国子监也是托关系才去了广业堂,听说平日考试成绩平平,就有不少人暗暗的等着看他笑话。 盼着他院试过不了才好。 科举主客观上都是为了打击贵族阶层,权贵家族或高级官员的子弟即使科举高中,也要面临更多的考核,以及在名次上的打压。 但贵族阶层的子弟仍会通过科举这条路入仕。 至于世袭爵位制度和科举是否冲突,不冲突。 一来爵位只是嫡长子才能继承,非嫡非长当官要么花钱捐官,要么就参加科举。 二来爵位世袭有逐代递减的规定,有世袭罔替,有一代而终子孙不袭爵。 傅九川的北平侯就是一代终。 有确定袭爵次数,每一代减一等,袭次既尽,世爵也就取消了。 到最后仍得走科举这条路,如果考不中,就是白丁一个了。 靖安侯就是每代减一等,因他救先帝有功,额外开恩,让他做了新贵侯。 放眼整个帝都,爵位世袭罔替,仅青衣侯一位。 这样的青衣侯自然就招来旁人的羡慕,嫉妒恨。 随着县试、府试、院试结束,待放榜的日子,也正是春暖花开时,卫桐这天也悄悄出去看榜了。 之所以是悄悄的,就是因为她不想子凤和九哥觉得她过分关注他们的名次,但讲真的,有几个家长会真的不关心自家孩子的成绩和名次的? 穿过一众学子,她挤到了人前,一眼就看见傅九川的名字就排在第一个。 她顺着名字往下找,就见卫子凤的名字就排在中间,不高不低。 这成绩可以了。 子凤也可以,毕竟他还小,他若是肯放到下一次开考,成绩一定会更好。 压下心里的激动,她挤出人群,准备上马车的,就见那边有人喊她:“四姐,四姐,我们在这儿。” 是卫子苏一大早上就跟着他五哥一起过来看榜了。 现在他正和傅九川和一众学子说话。 学子之间看过榜,互相道贺一番。 傅九川拿了案首,这是三堂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的事情,他们广业堂的学子这会都在围着他道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商议着说要去吃饭庆祝一下。 傅九川答应了,说他做东,晚上请大家去百寿堂吃饭。 乍见卫桐也来了,他和同窗打了声招呼。 他迎着卫桐过去说话。 卫桐向着他作揖行礼:“恭喜九哥贺喜九哥荣登案首。”又向走来的子凤也道了贺后,一行人打道回府。 坐在马车里时卫桐有些诧异道:“九哥,你不要回府去报个信吗?” “不需要。” 一个案首而已,他府上的人根本不会太在乎。 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他虽不回去报信,自有下面的人看过消息后跑去把这事先事告诉青衣侯和老爷子了。 当时父子俩正坐在一起喝着茶,下着棋。 乔玥儿在一旁伺候。 唐辰压不住心里的高兴,道:“禀老爷子,禀侯爷,小侯爷拿了案首。” 乔玥儿面上也是一喜:“恭喜外公,恭喜舅舅。” 两位面上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儿子夺得案首的兴奋,好似都在意料之中,又好似这只是一件平常的事。 乔玥儿又道:“外公,舅舅,九哥拿了案首,这事是要庆祝的吧,我去让厨房多准备一些菜吧。” 老爷子笑道:“不用准备了。” 乔玥儿有些疑惑。 搁在普通人家,考个秀才就得全村敲锣打鼓的去庆祝,九哥都夺得案首了,怎么感觉外公和舅舅一点不重视。 青衣侯:“他今天大概回不来了。” 知子莫若父。 拿了案首,同窗之间难免要吃个饭,恭维一番。 除此以外,他还有个媳妇,也难免要吃个饭,祝贺一番。 青衣侯家什么样的荣耀没有经历过,又岂会真的把一个案首放在眼里。 他拿下也好,没拿下也罢。 青衣侯家又不靠这个给祖上争光。 外人羡慕也好,嘲笑也罢,青衣侯家又岂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青衣侯家人的心境又岂是小门小户能理解得了的。 彼时,靖安侯府是真热闹。 这高兴当然不是因为傅九川拿了案首,而是才十四岁的卫子凤成为童生了。 在众多童生中虽不是最好的,但成绩偏中上游,再努力几年,没准也能成为进士。 卫君卿和卫君欢前两年也考了院试,卫君卿和卫君欢童生垫底,勉强过了后,依着这两人现在的状态,明显是不会再去考了。 对许多人来说,穷其一生,连个秀才也做不了。 对于普通农家人来说,成为秀才已是天大的荣耀。 秀才可以享有免除徭役田税、见官不跪。 被评为一等秀才,还有朝廷提供的粮米。 另外,秀才可以纳妾。 第258章 看好了九哥 靖安侯府大摆宴席要为傅九川和卫子凤庆祝,汤老夫人也一块过来吃饭了。 午时,全家人都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汤老夫人道:“子凤能拿个中上的成绩,再努力几年,以后考进士还是有大有希望的。” 靖安侯也挺高兴的。 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儿子也是大有出息的,是他看走眼了。 他举了酒杯道:“一起喝一杯。” 全家人就拿了杯,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茶。 全家干杯。 等喝过这一杯,卫君卿道:“奶奶,爹,我和君欢也准备回军营了。”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他胳膊的伤也恢复好了。 奶奶也从大哥的伤痛中慢慢走出来了。 他们是时候走了。 靖安侯这次没说话,看了看老夫人。 汤老夫人道:“去吧。” “咱们家以后有文官,也有武将,挺好的。” 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事情去做。 若一直呆在府里,只怕很快又成了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 待吃过饭,卫桐傅九川去了子凤的院子里说话。 傅九川提到晚上要和同窗吃饭的事情,卫桐卫桐嘱咐子凤道:“子凤,帮我好好看着九哥,让他莫贪杯。” 那么多学子在一起,只怕别人都要敬他酒的时候,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就多了。 卫子凤说好。 卫子苏道:“要不你们把我带上吧,我一准会帮着看好九哥,不让他贪杯。” 卫桐:“好主意,就这样决定了。”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眼,面上都有一些抗拒。 谁出去玩想带个小孩子在身边碍事。 傅九川道:“桐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吧。” “有子苏跟着,我放心得很。” 他们同窗相聚,人家都不带家眷的话,她才不会那么不识相的跑过去。 小家伙拍着小胸脯保证:“子苏是很可靠的。” 他一准把姐夫看得严严的。 这边交代完事,卫桐下午还要去一趟村上,就先走了。 行在院中的青石路上,就见卫君卿迎面走来。 “四妹妹。” 他站住,客气的作揖。 “我和三弟明天一早就去军营,拜托你抽空多陪陪奶奶,她很喜欢你,你说话总是比我们更管用,更能让她开怀。” “不用你说。”她知道该怎么做。 她语气淡漠。 卫君卿道:“五弟的事情,很对不住他。” “这话不应该和我说。” 她举步就走,卫君卿道:“金蛇鞭还在你手里。” 卫桐甩给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 桃花夭夭,渌水盈盈,四月的天,依旧携起一丝清冷。 四月,是百花齐放的季节。 是种植棉花和哈密瓜的季节。 三个村的里正在这几天已带着村民把棉花种植。 卫桐今天又带了哈密瓜、甜瓜的种子。 由于男人都去山上干活了,里正就叫上村里的妇人下田干活。 一块来的还有王氏夫妇。 一片片的土壤在昨天就又被疏松过了一回了,卫桐讲了一下如何栽培。 当年生活在乡下,她姥姥特别喜欢在自家院子里种瓜。 自家种的纯天然无污染,不像市面上卖的,都是添加过各种药,越来越没瓜的味道了。 她手里的种子就是从姥姥瓜田里得来的,绝对是上好的品种,又香又甜。 健康无害的哈密瓜种子已被卫桐在水中浸泡过了,并且已催过芽。 现在只需把萌芽的哈密瓜幼苗播种到土壤中,再覆盖一层薄土,就能让哈密瓜幼苗快速成长。 人多力量大,她这边教了一遍,心灵手巧的妇人就知道怎么做了。 等瓜种子都种下,卫桐又和大家讲了一下注意事项,哈密瓜要三天浇水一次,甜瓜就要五到七天浇水一次了。 甜瓜耐旱不耐涝。 甜瓜成熟期相对短一些,开花后差不多也就五十天就可以吃了。 当然,她没打算让村民靠瓜挣钱。 瓜还是要留着自己吃的。 等她这边忙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的路上王氏问她道:“六六啊,阿九的成绩出来了吗?” 都知道他参加了院试,但究竟有没有考好,之前没有妇人敢主动问。 万一考砸了呢。 “拿下了案首。” 王氏激动的道:“我就知道阿九一定会考好。” 她难掩兴奋,“咱们今晚要多炒几个菜,为阿九庆祝庆祝。” 卫桐告诉她九哥在百寿堂和同窗吃饭,王氏道:“同窗之间庆祝一下是应该的。” “我今天在这儿吃饭。” 王氏怔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连道:“行行,我多炒几个菜。” 等回了院子,她忙把米淘上,又喊着莫年过来帮忙洗菜切肉杀鸡。 家里现在养了不少鸡,平日里留着下蛋,要是孩子们都回来,她就杀个鸡吃。 卫桐坐在堂屋里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一会儿,家里的学子全回来了。 一进来就瞧见卫桐的马车停在了外面,霍扬和任臣飞快的跑进来。 “六六。” “姐。” 莫南、莫西和莫文歌也走了进来叫嫂子。 卫桐拍拍桌子,让他们坐下来说话。 莫文歌忙问:“嫂子,大哥考得如何了?” “案首。” “卫公子呢?” “已是秀才。” 任臣叹口气:“看来子凤哥哥不是第二名了。” 若是仅次于九哥,姐姐一定会说清楚。 说得这么含糊,一定是考得不好。 任臣又道:“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在我们班已连着拿两次优了。” 卫桐摸摸他脑袋:“你最棒了。” 莫文歌冷笑一声:“我是优+。” 为了拿优+,除了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外,她还有一件事要做,在班里就抢着干活,把地扫了,把垃圾收了。 做最乖的学生。 她表现确实优异,连着两次拿了优+,在任臣之上,所以,她的奖励也最好。 第一次除了得了一两银子的助学金外,还得了个漂亮的砚台。 第二次除了一两银子的助学金外,又额外得了一支漂亮的毛笔。 全班都羡慕极了。 其他得奖的学生也有额外的奖励,有的是得了一本书,有的是得了宣纸,书包等等。 求学的孩子平日都舍不得买,没有不稀罕的。 本来杏花村和桃花村只来了十五个学生,后来听说表现优秀的学子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助学金后,又有十个学生过来听学了。 整个班里现在加起来共有五十个学生。 为了减轻两位夫子的负担,卫桐现在又请了一位夫子,一共有三位夫子教学。 之前本来说前十名才有奖励,学生一多,奖励的人数也改成了二十人,为了得着优,许多孩子学习的积极性也提高了。 当然,霍扬和莫南莫西除外。 学不会的东西,奖励一百两,依旧学不会。 背那些绕口的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三人去年已背到自闭。 他们背不会,卫桐也不勉强他们,人各有特长,现在只要求他们三个能识文断字就好,平日多听听夫子授课,还能学一学做人做事的道理。 当然,班里面也不缺少他们这一类的。 哪个班还没几个差等生。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后,莫文歌跑去灶房帮忙把凉菜端过来摆在桌子上,莫南和莫西霍扬都跑去帮忙端凉菜。 王氏一瞧来这么多人,忙把人往外赶:“你们三个就不要进来了,歌儿一个人就可以了。” 莫文歌眼见他们非常勤快的把凉菜都端过来了,冷笑一声,道:“嫂子,他们是看你过来了,故意在你面前表现的,平日里他们都不干的,都是我在干活。” 她怕卫桐不信,忙一指任臣:“不信你问臣臣。” 任臣点头:“姐姐,她没说谎。” 莫西给了她一个爆栗子道:“你够了,嫂子一过来你就没完没了的告状,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当然是让嫂子知道我有多好啊!” 她拔腿跑了出去,又端了两盘凉菜。 一共做了十二个凉菜。 王氏过来道:“你们先吃着,热菜一会就来了。” 卫桐:“不急,一块吃。” 莫文歌:“娘,夫子教导我们说,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 王氏听不懂:“好好说人话。” 读了两天书,天天和她拽文字。 欺负她听不懂吗? 莫西翻他妹一个白眼道:“东汉时,有个小孩叫黄香,是个孝子。在他九岁的时候,为了让辛苦劳累的父亲,有个舒适的地方睡觉,夏天用扇子为父亲扇凉床席,冬天用自己的身体替父亲暖被窝。后来,黄香的这种孝心传遍了整个县城,大家都夸他是孝子。” 莫南也道:“莫文歌,好好和人家黄香学着点,记得冬天帮咱娘暖被窝,夏天扇扇子。” 王氏笑着走了,她才不指望孩子们能这样待她,不让她给暖被窝扇扇子就不错了。 莫文歌这时哼了一声:“我当然可以。” 等着瞧吧,再过两个月,天就要热了。 她就要学学黄香,把好名声传遍三个村庄,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最好了。 霍扬:“长嫂如母,先伺候伺候你嫂子吧。” 她虽是家里惟一的妹子,也是全班惟一的女孩子,可三个少年都非常看不惯这妹子的得瑟劲。 她就能得瑟得你特别想揍她。 莫文歌眼珠子一转,“嫂子我先给你沏壶茶。” 她之前是跟着宫里的熊嬷嬷学过沏茶的,刚好又借机露了一手。 她帮着每个人把茶倒上,大家围在一起喝喝茶,给卫桐聊一些学堂里的事情。 她虽不是夫子,每次来听她讲上一回,久而久之,她也都了解个差不多了。 知道只有几个别的差等生,她内心还是挺欣慰的。 大部分的学子都知道这个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都非常努力地在学习。 这说明她封地的孩子们都是可造之才,这块封地没准还真成为人杰地灵之地了。 第259章 以魔法打败魔法 王氏做了十二道凉菜八道热菜,本来还想再做几道菜,卫桐给制止了,把人叫过来坐下一起吃了饭。 一家八口人坐在一起把菜一扫而光。 吃得热热闹闹。 卫桐回去的时候村里的车夫李林已在外面等着了。 她这前脚刚回去,就听温周过来说郭晋来了,在等她。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温周和元战的伤早已痊愈。 卫君临不在府上,卫桐就暂时把温周要到她身边来做事了。 随着她走进客堂,郭晋已起身迎了过来,“郡主。” 卫桐示意他坐下来,他这个时候过来,也定然是有了线索了。 两个多月过去了,卫君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刑昆郭晋那边也亲自去过哭鬼山寻找,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的蛛丝马迹,但却查到一些关于红莲教的踪迹。 郭晋坐了下来道:“郡主,这件事情和红莲教有关,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的时候,发现这红莲教和郑国舅有关。” 郑国舅是郑太后的哥哥,叫郑叶。 这红莲教是一个民间组织,信奉弥勒佛,可这帮教徒近些年来越发的要集众滋事,发动暴动,先帝活着的时候是派兵镇压过的。 红莲教的人无孔不入,明面上虽被镇压,私下里依旧在不断的扩大自己的势力,先帝驾崩后,他们又蠢蠢欲动起来了。 红莲教的是以弥勒佛出世和弥勒下生的谶言鼓动百姓,在民间产生的影响很大。 那些核心人物都是神出鬼没,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刑昆和郭晋能查到这帮红莲教的身上,是因为加入红莲教的核心人物身上都有着独特的标志,会在身上纹一个红莲为标志。 他们一路前去鬼哭山的时候,在那边发现有残留的尸体,查看之下发现这尸体的身上纹有红莲标志。 找到红莲教这条线索后,他们又照卫桐所提供的,密切监视郑国舅。 果然,功夫不费有心人,还就真让他们等到这个机会了。 最近有个中年男人频繁与郑国舅有往来,还都是晚上出入,在排除了朝中其他人物后,就在昨天晚上,这个人再次从国舅府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把这个人抓了。 在他的身上果然也有红莲的标志。 一番严刑拷打,还没等上剥皮挖肉抽筋刑,这个人就受不住了,招了。 他是红莲教的左护法,负责与郑国舅连线。 郑家一直是野心勃勃,先帝在的时候一直镇压着,他们也没敢冒头,先帝驾崩,姬玉温登基后,他对郑太后言听计从,本想重用郑家的人,奈何被青衣侯掐住了喉咙。 郑家的人当然生气,现在正在商议要怎么把青衣侯除了。 先帝在的时候都没能除掉青衣侯,郑家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事就想交给红莲教来办。 这样,一旦出了事情,怎么也查不到他们郑家人身上。 红莲教当然不会白白的给他办事,那也是有条件的。 双方还没达成一致,这副教头就被他们两个抓了。 现在答案有了,他们来禀报此事,要看卫桐怎么说。 她若是孑然一身,定然把这红莲教头子扔到郑国舅府上。 她是拖家带口的人,为了家人的安全,这事也得做得悄无声息。 “护法审完了,杀。” “国舅这边交给我。” 为大哥报仇这事,她必须亲自动手。 什么红莲教,她也不放在眼里。 不过是利用鬼神之事迷惑了一些老百姓,趁着各州有天灾,煽动流民发动暴乱。 打击这种教派,你打击得越厉害,他们就越反抗得厉害。 对付红莲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们搞个弥勒佛迷惑百姓,那她就搞个比弥勒佛更大的神来瓦解弥勒佛。 杀害大哥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送走了郭晋两个人后她就回自己屋了。 关上门,她进了空间。 在她的空间里也放了好几位弥赛亚的神像。 弥塞亚就是耳阝鱼禾基督的另一种名字,被信奉的人称为全人类的救世主。 在她的时代,信奉耳阝鱼禾的人占据全世界人口最多。 末世来临前,他们敬拜的圣殿信奉之人突然就少了,这个世界忽然少了许多人,没人知道去了哪里,但一些信奉耳阝鱼禾的人说,这是末世来临之前的被提,神将要惩罚审判这个世界了。 每一个虔诚信奉的人,都会被免去末后的大灾难,他们先一步被提到天上的乐园里与救主永远在一起。 凡没有信靠这位救世主的,或信靠了并不悔改自己罪恶的,就要留下来经历世上的大灾难。 这话当然不会有人信。 就在这一年,毫无预兆的,瘟疫迅速蔓延全世界,每个人都在发烧,咳嗽,死亡,后来被认定为瘟疫,许多感染的人在短短两三天就突然发病死了。 这些耳阝鱼禾教的人再一次起来宣传,说末日来了。 收养她的爷爷也被疫情波及,死了。 她也有被感染到,症状轻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第一次走进圣殿。 圣殿空空荡荡,信徒说许多虔诚的人已经被提走了。 没被提的都是信得不虔诚的,他们相继来到圣殿认罪悔改自己的错。 在圣殿里,她看见一个被称为耳阝鱼禾的赤*身*裸*体,毫无佳形和美容的被钉在十字架上。 这也是她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人口里的耳阝鱼禾——神之子。 他们说,神之子是以受苦的形象,谦卑降世为人,为要拯救活在罪中的世人。 全世界被罪充满着,即使信了的人,也依旧在罪中作乐。 这些信的人跪在圣殿大声哭着认自己的罪,有婚外遇,有不孝顺父母的,有抛弃儿女的,有不怜悯人的,有无亲情的,有恨人的,有杀人的,有心思意念不洁的…… 她从未见也未曾听过,竟有人敢这般大声坦白自己的罪恶。 那一天,她在圣殿坐了许久,坐到天发黑,人都走完了后,她才走近那位受苦的弥赛亚,伸手触摸他道:“我信你。” “你能把我爷爷接到你那里吗?” 和爷爷天人永隔的痛苦和无助,让她内心忽然就充满了幻想。 如果爷爷也能被接到乐园的话,她可以相信这些人说的。 信奉他为神明又如何,给他再建个圣殿都可以。 忽然,她感觉手腕上一热,整个人忽然就从圣殿消失了,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都是空荡荡的房子,还有一片清泉在哗哗的流着。 她很快就搞清楚了,这是一个可以收藏万物的空间。 她当时就把这弥塞亚收藏进去了。 圣殿还放了一些书,她一并给收藏了。 这事之后,她又去了一趟乡下。 姥姥死在瘟疫之前,但她留下来的各种果园还一直有舅舅那边的人帮打理着,这是留给她的一片产业,只等她回来处理。 她把果园也给收藏进空间了。 等她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因瘟疫感染死的人更多了,她深信这就是末世来临的前兆,到时候许多的物资就会缺乏,就如同最开始的时候口罩缺乏一样。 回来之后,她把爷爷留给她的珠宝首饰类的产业也都收了,关门大吉了。 她打算把自己名下的产业都处理完后,找一个偏僻的世外桃源过隐居与世。 就在她要走的时候,九哥忽然就来找她了。 她已经三个月没看见过他了,他依旧英姿潇洒。 他们的感情充满了不确定和变数。 九哥这次回来说末日已临近,这个世界将要承受更大的灾难。 未来有许多未知的变数,他要她储存好所有能存的物资。 他问她有没有觉醒空间。 她对他向来是没有隐瞒的,哪知他也有空间,并把他存在空间的物资全给了她。 九哥家是富贵的,除了吃的喝的,名贵的极品药材都是数之不尽。 她所卖的那些何首乌、灵芝、人参、鹿茸等等有不少都是九哥给的,他家从商又从政,这样的连锁商铺就有好几个。 也有一部分是收养她的爷爷给的。 九哥说这次回来暂时不会走了,他的家人都感染了。 根本没有任何药可解,能抗过去的,吃感冒药都好了。 抗不过去的,三两天就突然死了。 他家人没抗过去。 这一次,九哥在家里待了差不多两个多月。 对九哥,她是没有抵抗力的,原本打算一个人走的计划也就悄悄取消了。 那段时间,是两人最为腻歪的时间,吃喝睡都在一起。 白天,他就带着她去扫荡各种吃喝用度的物资。 晚上的时候,情浓过后,她也和他说:“只要两人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是不怕的。” 他却摸着她的头说:“傻丫头,我怕……” “哪怕你切菜切出一个伤口,我也会害怕。” “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明白吗?” 她不明白,她问:“我一个人活着吗?” 近两年战事吃紧,他越发的不在她身边。 他说来就来,说走就突然走了。 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活着。” 这个世界上,他们的亲人都因瘟疫相继去世。 他们是彼此惟一的亲人了。 可是,他又食言了。 m国又挑起了战事,点燃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身为一个军人,他不可能留下来。 而她,也早在三年前的一次任务中因为伤重,被他设了个局,以她已死的名誉给她改头换面,把她踢出组织了。 她再也不能跟在他身边出生入死了。 她以为这次还会等到他回来,哪知就收到了他战事失事的消息。 第260章 为你报仇了 卫桐坐在空间里把圣书打开,从里面找出几页,给撕了下来。 要打败红莲教,何须费兵力。 瓦解掉跟随红莲教的人,再解决一些核心人物还能是什么难事。 她心里已形成了一个主意。 等沐浴过后,她踩着鞋拖从空间出来时,就见傅九川正推门进来。 她诧异:“九哥,你没回家呀。” 她还以为这会功夫他们应该饭局结束,各回各家了。 他今天出了成绩后,还不曾回家报告这个好消息。 傅九川走到她跟前,把她抱紧了,在她耳边和她轻声低语:“想你。” 卫桐很满意他的表现,也故意逗他:“有多想啊?” 她就被他抱在了桌上坐,听他声音嘶哑的说:“想把你拆腹入骨,吃得一点渣都不剩。” 卫桐被撩得心里发软,只恨自己长得太慢。 不然,她也非要把他吃得渣都不剩。 因为时候还没到,只能咬着彼此的唇瓣,浅尝辄止后,卫桐催他回府去休息。 傅九川爱不释手的一手捏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脚丫子,“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卫桐颔首,拿她光着的脚丫推着他,挥挥手:“拜拜。” 他握着她光着的脚丫就亲了一口。 卫桐被亲得脸上一红,洗得再干净,那也是脚吖。 女孩儿的脚小巧又好看,还染着漂亮的蒄丹。 是现代产品指甲油,不掉色。 这时代的女子并不裹小脚。 傅九川玩着她的粉嫩嫩的小脚丫,出其不意的在她唇上又亲了一口后,这才放下她的脚丫子走了。 卫桐怔了怔。 亲过她的脚,又亲她的嘴…… 他不嫌脏,她嫌。 待他走了,她又进空间了。 在去郑国舅府上前,她化了个一个九哥看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的妆。 就是一个相貌平常的普通女子。 换上黑色的夜行衣后,她来到弥塞亚的神像前。 “你若能够瓦解掉红莲这个邪教,我就在百兽山上为你建个圣殿。” “我现在要去杀了郑国舅,你保佑我诸事顺利,我才有命回来为你建立圣殿。” 说完话,她出了空间,拉开房门,确定四下无人后就悄悄溜出去了。 这个时间,各院的人都歇息了,大晚上的,也不会有人来找她了。 趁着夜黑,卫桐直奔了国舅府。 她要速战速决。 不然,等他们发现这个护法失踪后,就会再一步提高警惕。 因为顾太傅的死,郑国舅府上这段时间戒备森严,他不论去哪里,身边都会有数个身手不错的亲卫,寸步不离的跟着。 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还真不好下手。 郑国舅不能再活着了。 让他多活一天,都是对他的恩赐。 这种人,不配得到她的恩赐。 沿着黑夜,她翻墙进了国舅府上。 那么大的一个国舅府,当然不可能每一个角落都严防死守。 身为一个优秀的特工,进入这样的人家当然也不是一件难事。 郑国舅的行踪,在这两个来月的时间里,她也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无须打探,她就能轻易找到他所在的院子。 没有高科技的古代,许多人在这个时候已经歇下了。 郑国舅的屋里也已没了亮光。 黑暗于她,如同白昼。 她如入无人之境走来,就见院前有两个男人站在那里打起了哈欠。 这两位是值夜的。 卫桐扔了个石子过去,两人顿时警醒:“谁?” 两人冲着石子的方向就走来了,一只野猫突然喵了一声。跑得兔子一样快。 趁着这两人说话寻猫的功夫,卫桐已溜进了门口那边。 “是个野猫,不用管它了。” 两人小声的说着话。 “要不这样子,我先闭会眼,一个时辰后你叫我?” 两人小声的打起了商量,卫桐已闪身进了屋。 房间内,郑国舅今天晚上是自己独睡。 他虽有几房小妾,奈何力不从心。 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是不可能夜夜消受的。 卫桐先给他注射了一针。 被打了一针的郑国舅忽然就睁了眼,入眼就看见一个陌生女子在屋里,他还来不及反应,她的针已收了回去,道:“郑国舅,我是来送你上西天的,助你早登极乐。” 郑国舅震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语气冷酷:“我是来报应你的,助你去死,听不懂吗?” 郑国舅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想张口大叫一声来人啊,但他没有机会说出这话,他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药效来得过快。 她加大了剂量。 “单是勾结红莲教这一点,你就可以去死了,何况你身上还沾了不该沾之人的血。” 言尽于此,她转身出去。 床上的人想挥手打床,以便吸引外面的人注意,奈何他竟是连举手的力气也没有。 他眼睁睁的看着人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值夜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坐在一旁去打盹了。 另一个也站在院中打着哈欠。 卫桐又扔了一个石子在他旁边的花丛里,他立刻又警醒起来,顺着声音去找。 借着黑夜的遮掩,她迅速闪身离去。 意外的顺利。 这里没有高科技设备,没有监控设备,没有报警器,身为一个优秀的特工,想要暗杀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说容易也容易。毕竟,在那个高科技的时代,她也接过十多次暗杀的任务。 若非那次伤重,导致她差点没命的话。 往事不提也罢,说多了都是泪。 她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返回了靖安侯府,安心的躺了下来。 “大哥,你的仇,得报了。” 等天亮,所有的人都会知道,郑国舅死了。 她慢慢闭上眼,睡去。 翌日 如卫桐所想的那样,郑国舅府上迎来了兵荒马乱。 天还未亮的时候值夜的侍卫就来唤他起来上朝,唤了几声他没有应,侍卫近前一看,就觉得他脸色都不对了,再探气息,没气了。 一摸身子,身体冰凉多时。 郑国舅府上一众老小立刻号啕大哭,一片哀声。 那时,皇帝那时正在上朝中。 他手抖着一封信道:“你们瞧瞧,这是云国陛下来的来信。” “他这信上说的好听是要恭喜朕登基,派西周王前来我国中送上贺礼,实际上他就是想来我朝打探虚实的,你们说,这西周王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云国这些年来越发的强盛,已到了令各国闻之色变的程度了。 姬玉温一听他要派西周王过来,不但头疼,心里也是害怕的。 青衣侯道:“见或不见,他人都已在路上了。” 信都写来了,当然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通知他们罢了。 御王道:“让他只管来,本王来招待他。” 郑国舅家的长子就是在这时来求见了,皇帝宣。 那青年跪下哭道:“陛下,父亲被人谋害而死,求陛下为父亲做主。” 姬玉温震惊,脸色都白了。 若是国舅都死了,这朝中还有多少势力是属于他的。 早朝都没心思上了,他立刻让大理寺前去查看。 去的是璃王。 第261章 家有仙妻夫复何求 郑国舅突然就死了,皇帝这边也派了太医去查看。 庄太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虽然验不出郑国舅是如何个死法,但他之前有验过顾太傅,两人的死法分明是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他把自己的疑惑向璃王说了。 璃王这边查问了昨晚值夜的人,两个值夜的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哪敢隐瞒,就如实的说了。 两人轮着打了一会盹,中间除了有一只野猫出现过,再没任何异样。 璃王后来就把这事禀给了姬玉温,说郑国舅是突发隐疾而死。 姬玉温又把结果告诉了郑太后,她从来没听说大哥有什么隐疾,就把庄太医叫来问话。 庄太医说:“禀陛下,禀太后,郑国舅是不是突发隐疾老臣不知道,但有一点老臣可以确定,郑国舅的死和当初的顾太傅是一样的症状。” 顾太傅的死是有人谋杀,究竟是谁,这事是不了了之,成了一个无头案了。 今天庄太医在把这事拿出来说,皇帝和郑太后脸色又变了。 虽是一个无头案,他们内心的怀疑对象是指向靖安侯的。 姬玉温甚至怀疑顾太傅的死是卫桐干的。 他怔了一会儿,发狠的道:“庄太医,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当初你儿子是被卫桐揍过,你若想趁机报复,朕也是不饶你的。” 他一边相信只有卫桐才能干出这种事,一边又抗拒这是卫桐干的。 她有青衣侯府护着,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庄太医的这点怀疑根本不足以定罪。 就算能定罪,只怕青衣侯也会保她。 郑太后显然也想到这些了,气得她当场摔了个茶杯后让庄太医下去了。 姬玉温忙道:“太后您先别生气,这事不一定和卫桐有关。” 郑太后恨恨的道:“除了她,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还不被查出来。” “她一定是查到卫君临的事情与国舅有关系了,借机报仇。”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且不说郑太后如何谋算。 原本说好晚上会来的傅九川在听见郑国舅死的事情后就来到靖安侯府。 因为院试,他们都放了假,卫子凤也歇在家里。 百忙之中的卫桐今天哪也没去,就在府上指导两位弟弟拳法。 她主要是想让卫子凤动起来。 她这个弟弟仗着身体有病总是不大肯动,尤其是最近,他越发的懒了。 事实是,在她药物的滋养下,他的病已得到控制,适当的运动是没事的。 免得他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弱不禁风的呆子,她决定要带着五弟练功,子苏当仁不让的加入了。 玉凰也要跟着学。 卫桐教他们的是一套军队格斗术。 众所周知,军人的强大并不只单单局限于先进武器的应用。 由于战争种类的多样化,即使是军人也并不可能在身边随时携带着武器,但是尽管赤手空拳,他们往往也可以非常轻易地击败、甚至击杀敌人。 这除了要依靠日常的身体素质训练之外,还在于他们还掌握着一种千百年来由战争中演化得出的格斗技巧——军队格斗术。 与其他各种武道相比,军队格斗术的格斗理念可谓独树一帜。 军队格斗术所强调的是对敌人进行最单纯的制伏与杀伤,每一招每一式都包含着一击制敌的强大威力。 傅九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恍惚间,他脑子里一些东西闪了过去,又快得让人抓不住。 “纪教官,我要挑战你。” 女孩子的声音有着叛逆。 “可以。” 女孩子一拳就挥了过来,小小的拳头,能发出惊人的力量,可面对她的教官,她还是弱了。 不然,她就是教官了。 军队格斗术中对拳的使用非常重视。 因为拳击拥有着目前为止世界上最为系统、最为全面的拳法技术。 军队格斗术的拳法一般包括刺拳、直拳、钩拳与摆拳等。 傅九川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儿,她当然也看见他了,还冲他抛了个媚眼,惹得他喉结滚了滚。 等她把拳法打完,嘱咐道:“好好练习,一个时辰后,再休息。” 她让天玑放柱香,盯着他们,给他们算着时间。 因为是来自四姐的亲自传授,这让不那么爱动的卫子凤也硬着头皮坚持下来了。 他知道四姐是为了他好,一如大哥—— 他在的时候,也总是要找出时间喊着他练剑。 那厢,卫桐和傅九川坐在不远处的亭下说话。 春暖花开,满园芬芳。 卫桐拿起沏好的茶为两人倒上,道:“不是说晚上才来的吗?” “郑国舅死了。” 卫桐哦了一声,一副我不感兴趣的模样。 “是你吗?” 卫桐想否认,可这是九哥,她想了想又点了头:“是我。” 傅九川有些无奈,“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时,你能叫上我吗?” “……好。”可不能。 一如他从前,也不肯让她接触危险的事情。 她手上切个口子他都会心疼,她如今亦如此。 他磕着碰着了,她一样会心疼,会舍不得。 她也担心他现在的能力不足以面对更危险的事情。 他虽练了个什么破剑法,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他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暗杀——是她的特长。 虽然也失败过,差点没死。 傅九川看着她。 她虽答应好了,他却知道她根本不会听进自己的话。 他语气染上几分悲凉,道:“你不愿意与我同生共死,想来还是我不配,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这话,他站起来,就走了。 卫桐一怔,他这是闹哪出? 她很快想起这话好像是她说过的。 那次,傅九川单枪匹马地要去云国,她一路追了过去,和他大发脾气说:“你不愿意与我同生共死,不是你的错,是我不配。” 卫桐快步跟了上去,抓着他的手想带他换个地方说话。 五弟六弟都在那边,别让人看笑话了。 傅九川却把她的手给甩开了。 卫桐瞧他面无表情,一脸冷色,忙和他小声地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我们去那边说话。”她抓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拖过去。 傅九川这次没再甩开她了。 卫桐带他去了假山处说话,一到这边就把人按在了假山上,抱住了。 “……”她这么主动,这么甜又这么软,他半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 “我现在还有一件大事,只有九哥你能帮得了我。” “你脑袋低一些,我悄悄和你说,这事不能让人知道。” 她一双藕臂勾在他颈上,把他往下拉。 “……”傅九川只好低下身来。 一边听她附耳说话,一边把她抱在怀中,掐着她柔软的身段,他心里舒坦多了。 等她说完,他颔首:“能为娘子效劳是我的荣幸。” 他不怕她麻烦他去办事,他就怕她有事不麻烦他,一个人琢磨去了。 卫桐被他掐得身子骨发软,傅九川搂她在怀里和她说甜言蜜语。 “娘子,你怎么这么的聪明这么美,你是仙女下凡吗?” 她被哄得心花怒放:“我本来就是。” 她一脸自信,他也心情愉悦,“家有仙妻,夫复何求。” 他挑起她小巧的下巴亲她的唇,亲得她越发地腿软。 第262章 看不起谁呢 等卫桐和傅九川手拉着手一块回去的时候,就见卫子凤、子苏和玉凰已经坐下来喝茶了。 卫桐过去问:“时间到了吗?” “四姐,时间到了,五哥哥绝没有偷懒,我可以证明。” 卫子凤哼了一声:“我就这么不值得四姐信任吗?” 子苏白牙一咧,“关键是你太懒了。” 卫子凤睨他一眼:“闭嘴。” 子苏冲他做了个鬼脸,“四姐,咱们什么时候把臣臣接来呀,我还怪想他的。” 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在一起有共同的语言。 过年这段时间他跟着卫桐住在侯府,两人天天在一起玩,就处出真情了。 卫桐:“下午去吧。” 卫子苏高兴极了,“我要给臣臣带一些好玩的,好吃的。” 他拔腿跑了,要去准备了。 一旁坐着的玉凰道:“我也要去。” 卫桐看她一眼,“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去乡下,乡下的路不平又崎岖,摔着了碰着了这责任没人能承担了。” 玉凰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之前冤枉过你?” 卫子凤道:“不让你去乡下是为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我不管,我就要去。” “我保证,我要是摔着了磕着了,绝不怪你们。” 卫子凤站起来道:“我去歇会儿。” 卫桐也站起来道:“九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两人也一块走了。 被留下来的玉凰气得连哼两声,真是气死她了。 全都出去玩,却不肯带她。 她拔腿就追了过去,“六六,我以前冤枉过你,我和你道歉。” “我保证,我就是摔死了,都不会赖你身上的。” 她在靖安侯府也待到现在了,她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得出来府里的人对她的倚重。 也知道卫桐确实不会嫉妒她,不会害她。 卫桐被她缠了一路,带着傅九川进了院后道:“你去问奶奶吧。” 既然来到这边了,也就一块去见汤老夫人。 玉凰先跑了进去道:“外婆,六六下午要去村上,我能不能跟着她一块去?” 老夫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笑道:“六六愿意带着你就行。” 卫桐道:“公主金枝玉叶,我怕她磕着碰着了。” 汤老夫人心头一动,道:“下午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这就更让人为难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想起往事,她很是后悔,道:“当初对莫家做的事说的话,很过分,我还欠他们一个道歉。” 她经历了三个孙子人生的转变后,内心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她知道是她错了,大错特错,才会让三个孙子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该为善,为儿孙积攒福气。 没准大孙子很快就回来了,那两个孙子在军中也好好做人做事。 卫桐内心有些意外。 能勇于承认自己错了的人不多,承认自己错了还愿意去道歉的人,更不多。 大彻大悟,人的气度胸襟也变得不一样了。 这边陪老夫人说了一会儿,午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当老夫人说起要跟孩子们一起去百寿村时,靖安侯也有些意外,“你去那边干什么。” 当初在莫家闹得并不愉快,他当然不会忘记。 汤老夫人哼了一声,“我能干什么?当然是去给人家赔不是。” 靖安侯怔了怔:“娘,你,你赔什么不是啊!你有什么错啊?” 莫家那是什么以身份啊,他们承受得起老夫人的道歉? 汤老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当年靖安侯跟着先帝荣归帝都,在他封了侯后,就为老娘请了诰命——一品诰命夫人。 汤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墨玉道:“娘,我下午也陪你们一块去吧。” “好。” 说好了这事,下午的时间,套了三辆马车,带着礼品,一家老小过去了。 卫桐坐了傅九川的马车。 临近百兽山的时候,卫桐先一步下了马车,上山了。 她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上山。 待汤老夫人一众人下了马车后,才发现卫桐不在了。 她也来不及多问什么,院子里玩耍的任臣已叫着跑过来,一看见子苏也来了,他高兴的叫:“苏苏,苏苏。” “臣臣,臣臣。” 两人飞快的跑向对方。 任臣拉着他一块去玩,卫子苏忙把自己带来的好吃的好玩的拿来,两人就钻进了屋里分享了。 今天学子们休一天假,除了任臣和莫文歌在家外,其他三个大的出去体验生活了。 王小慧让他们去山上干活,体验一下是读书舒坦还是搬砖舒坦。 闻听声音的王氏夫妇也都出来了。 一看汤老夫人也过来了,夫妇两人面上都是一僵。 车夫帮忙把他们带来的礼品提进院中。 墨玉走到她跟前道:“小慧,娘说前段时间因为孩子事情很对不住你们,就想来给你们赔个不是。” 汤老夫人作揖,王小慧吓了一跳,忙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过去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你们多多担待,你们就当我老糊涂了吧。” 她诚心诚意过来赔不是,王小慧又岂会不谅解。 “事情都过去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夫人也且莫再放在心上。” 她忙招呼大家进屋坐。 本来在屋里练字的莫文歌听见外面的声音透过窗棂子向外瞧了瞧,一眼瞧见卫家的五公子也来了,她拔腿就想往外走的时候又住了脚。 她一个乡下泥腿子就不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卫秀才那么好看的玉人儿,自然得有更美更有才情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不过,大哥也来了,她去看大哥,向大哥道贺也是应该的啊? 一下子通了,她拔腿就往外跑。 她跑到堂屋,趴在门口看了看,墨玉看见她,招呼:“歌儿过来。” 莫文歌这就忙走了进去,向着给她买过纸墨笔砚待她温柔善良的墨玉行礼:“夫人吉祥。”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夺得案首。” “恭喜卫公子做了秀才。” 她是正儿八经跟着熊嬷嬷学习过礼节的人,现在又读了几天的书,在人多的场合,说话上也一板一眼,正经起来。 王小慧又提醒她:“歌儿,这是六六的奶奶,见过老夫人。” 莫文歌也知她曾对自己家里的恶行,也听说这位老夫人最近改变了很多,对嫂子也是极好的,她也就过来行礼:“见过夫人。” 墨玉道:“歌儿,这是公主。” 不能把身份最高的公主给落下了,莫文歌再行礼。 玉凰抬了抬下巴:“免礼。” 等她行完礼,汤老夫人道:“这孩子一瞧就是个机灵的,有时间也多去府里走动走动,陪玉凰玩玩。” 汤老夫人愿意让她出入自家府上走动,对乡下人来说那是天大的恩宠了。 玉凰道:“一会你就跟我们回府吧。” 她确实缺少一个合适的玩伴,这丫乡下头她觉得合适。 莫文歌道:“禀公主,民女明天就要去村里的学堂读书了。” 陪她玩能当饭吃吗? 能把书里的东西都学会吗? 经历了卫子静的事情后她就明白了,不是谁都和她嫂子一样有气度。 公主让她去陪玩,不一定是看得上她。 可能就是想把她当个乐子消遣一下。 公主位份高,她一个贱民还得处处小心巴结讨好看她脸色行事。 她在村里不快活吗?不自由吗? 她只要把嫂子这棵大树抱住就行了。 旁人哪知她小小年纪就满肚子的小九九,既然她还要读书,那就不好勉强了。 这边正聊着天,就见霍扬、莫南和莫西都飞快的跑回来了。 听说傅九川来了,几个人扔了手里的活就跑了,也顾不上自己灰头土脸。 在山上干活到现在,当真是变成了个灰人,一进屋,脚上的灰尘都往下落。 王小慧笑道:“你们快先去洗个澡。” 这一屋坐的全是贵人,他们这般脏兮兮的可还好。 莫西咧嘴笑:“大哥,我们一会就来找你。” 三人忙退了出去。 几个人聊了一会后,知道他们晚上是要在家里吃饭的,王小慧要去厨房去准备。 莫文歌跑过来帮忙,墨玉本来也要帮着做点事,她忙道:“夫人,你快别进来了,这里有我和我娘就够了。” 王小慧也这般说,忙把她赶了出去。 那厢,卫桐在打发走了想跟她往山里去的霍扬几个人后,她在山上找了一圈。 她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放她的弥赛亚。 等选好了地方,趁着四下无人,她从空间里拿出铁铲在地上挖了起来。 挖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大坑后,她把钉在十架上的弥塞亚神像拿了出来,放在坑里,又把撕下来的圣书纸也一并拿了一块布包着,一并放在坑里。 等做好这一切,再把坑埋上。 耳阝鱼禾能在后来的二千多年传得人尽皆知,传扬到世界各地,甚至成为m国的国教。 就一定有他的魅力所在。 从元首到平民,从老到幼,不管是虔诚人还是非虔诚人,无不屈膝下拜。 试问几人能做到? 多少伟人死后,不过百年,就被遗忘。 无人供奉。 只有这位弥塞亚,死了二千多年后,收获的信徒只增不减。 她有信心,不久之后,红莲教就会消失得只剩他们内部的一些人。 等没人追随他们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些人。 只是,红莲教的核心人物行踪难寻。 而且,他们现在有太多的信徒。 无故杀了他们,只会让这些信徒更加坚定的追随他们,反而在无形中壮大了他们的势力。 追随这位弥赛亚——耳阝鱼禾的信徒就是最好的例子。 二千多年来,他们遭遇了无数次的疯狂屠杀,却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本来只有极少数的几个犹太人在追随,后来的后来,全世界有大批的人追随,壮大到连国家元首都到了忌惮的地步。 他们也不怕死。 他们坚定的相信为信仰死是光荣,死后会就直接进入永*生。 所以,对待信徒追随的领袖,随意镇压,处死,都不是明智的。 瓦解他们的信仰,让他们认识到他们追随的是假的,才是对这个教派最好的打击。 那时候再制造一场死亡,也就不会引起反弹,动乱。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她把自己踩上土的鞋子换掉。 从空间拿了一双干净些的鞋子换上。 待她下山时,天色已不早了,村民还没有收工的意思。 卫桐一路打了声招呼,让大家早点回家吃饭。 等她回到家,就见卫子凤坐在一旁喝着茶,霍扬和他说话。 傅九川在院里教莫南和莫西打拳法,打的正是卫桐之前教子凤他们的那一套。 卫子苏和任臣你一拳,我一拳的过招。 两小家伙在一起玩的时候是不知疲惫的。 一看卫桐回来了,任臣立刻不比试了,跑过来就抱住卫桐的腿:“姐姐,姐姐你可回来了。” 卫子苏过来拉开他,“臣臣,男女授受不亲。” 不能乱抱她姐。 兄弟也不行。 傅九川也快步走了过来道:“回来了。” 他当然知道她去做那件大事了,卫桐却眨了眨眼,道:“九哥,这套拳法你也会?” “好像会一些。” 之前看她教子凤他们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熟,看了一遍后,他不仅能把她教的打出来,即使是她没有教的,也在他脑子里形成了。 卫桐望他笑:“切磋切磋?” “不要,我怕伤到你。”她又该生气了。 卫桐:“你看不起谁呢,接招。” 她上去就抓住了对方的双臂,想要把他一招制服。 第263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卫桐一招就把傅九川给摔趴了,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这一摔还不轻,他躺在地上脸色白着,没能起来,直接把家里的人都引出来看了。 知道是卫桐摔的,看归看,谁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暗暗同情傅九川一把,娶了这么个能打的媳妇,是福也是祸啊! “九哥,你没事吧?” 卫桐忙要把人扶起来,傅九川打了个手势:“别动。” “腰,腰要摔断了。” “让我缓一会儿。” “让他们都走开。” 卫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围着看的人头,“别看了别看了,你们玩你们的。” 卫子凤:“散了散了,九哥要脸,别看了。” 汤老夫人忍不住道:“六六啊!你悠着点啊,把人打残了,你就只能守着个残废夫君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以为九哥已想起来这些招式,哪是她轻易就能打败的,她就是想切磋一下,看看到他恢复到哪一步了。 两人闹着玩,墨玉也不好说什么。 散了。 倒是莫年看见这边的情况和在灶房和王小慧娘俩说:“阿九这辈子算是完了。” 王小慧诧异:“这话怎么说?” “挨打的命,刚又被他媳妇打了,现在还躺在地上呢。” 王小慧忍不住笑,“六六知道轻重,不会打坏他。” 莫文歌:“你们不懂,这叫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 王小慧震惊:“敢情你天天和霍扬这么打打闹闹是在相爱?” 莫文歌更惊:“你想什么呢,我才看不上他。” 王小慧哼道:“我倒瞧着你们两个挺般配的,让霍扬做咱家的女婿再好不过。” 女儿将来受不了气。 都是女儿打霍扬。 莫文歌气得跺脚,“不要不要,我不要他。” 王小慧无奈的摇头,“瞧瞧,凶成这样子,谁敢要你。” 莫文歌为这事气得后面看霍扬的眼神都凶巴巴了,后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且说,缓了一会后,傅九川坐起来了。 卫桐心慌又心虚,“我不是故意的。” 傅九川:“没事了。” 卫桐扶着他站了起来,卫子苏和任臣忙抬了个凳子过来让他坐。 子苏说:“九哥,看来你得好好强身健体了,这样以后四姐想打你的时候,你才扛揍。” 卫桐:“一边玩去。” 她才舍不得打九哥。 “九哥,我就是想和你切磋一下。”绝对没有想要出其不意的赢他。 傅九川道:“晚上回家再切磋。” 莫文歌这时跑出来喊:“吃饭了吃饭了。” 凉菜已摆上桌,锅上已把热菜炒。 一家人按着次序坐了下来,因为王氏还在锅上忙,大家并没有动筷子,打算等她过来一起吃。 坐下来的时候闲聊,卫子苏忽然说:“四姐姐,我想让臣臣和我一起去读书,把臣臣接到我们府上来吧。” 这样他就有个伴天天一起上下学了。 卫桐欣然同意:“好啊!” 任臣:“姐姐,我就在村里读书。” 卫子苏诧异:“为什么啊?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玩吗?” 任臣:“我想在村里读书,教学的夫子我都很喜欢。” 事实上,城里读书太贵,村里读书是免费的,不用再另外交束修,姐姐请的夫子已给了他们月银。 放着免费的书不读,跑城里花那大价钱读书,姐姐挣钱也很不容易的。 卫桐在这事上就没多说什么了。 正在启蒙阶段任臣在一群孩子们中间,已显出越强的学习能力。 她是有决定要好好培养的。 村里的几位夫子的教学质量不比外面的差,更重要的是,这里都是自己人,在这里读书会让任臣更自在一些。 他到底才有八岁,心智上尚且不完全成熟。 这么小的孩子卫桐不想过早放在外面去接受这个时代薫陶。 子苏读的学院都是世家贵族的孩子在里面,孩子们之间也是一个小世界,她想任臣晚点受这个大染缸的污染。 等他再大一些,心智成熟,三观形成,就不容易受环境的左右了。 卫子苏见目的没达成,很不开心,都不肯再理任臣了,还生气的换了个位置,不坐他旁边了。 臣臣一定是不想和他玩,才会不愿意去的。 任臣很委屈,眼泪差点没出来,没想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卫桐表示头疼,这些熊孩子有自己的思想,也是要面子的,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教育子苏。 莫文歌端上最后一盘菜后,也过来坐了。 她平日都是和霍扬坐在一起的,今天她也换了个位置,对莫西道:“三哥,我坐你这儿。” 她虽莫名其妙,莫西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给她挪个位置。 她坐在两位哥哥中间了。 墨玉这时喊着让王氏赶紧过来吃饭,她一瞧大家都没有动筷子,又不好意思又感动。 何德何能,非要这么多人等着她一块吃。 莫年这时也开了酒,他和几个少年难免要喝一些酒,女人和小孩子依旧是奶茶或果酒。 大家互相敬酒,吹捧。 卫子苏也拿着奶茶说挨个要和人家喝酒,但喝了一圈后,他故意把任臣忽略了。 被忽略的任臣拿着奶茶说:“子苏,我敬你。” 卫子苏不好当着人的面不给他面子,这会显得他没教养。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臣臣,我也祝你来年拿下案首。” 任臣道:“借你吉言。” 喝完饮料,菜没吃多少,子苏先饱了,只能瞪着大大的猫眼看别人吃。 卫桐笑问他:“子苏,你不吃了吗?” “饱了。” 喝了好几杯饮料,撑得他肚皮都要圆了。 任臣道:“我也饱了,子苏,我带你出去玩吧。” 卫子苏虽不情愿,还是起来走了。 两小只来到外面,卫子苏这才哼声道:“任臣,你不必装模作样。”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读书,已经摆明了你的态度。” “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任臣委屈地道:“子苏,不是这样子的。” “去你那边读书要花好多银子,姐姐挣钱也很辛苦的,我不想姐姐太辛苦了。” 他一双大眼里噙了一些泪。 子苏是他最为志同道合的朋友,如果失去这个朋友,他会难过的。 他只能尽力的去解释,希望子苏能体谅他。 卫子苏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四姐钱多着呢。 听得出来,臣臣是在体谅四姐的辛苦。 他想了想,一脸傲娇地道:“看在你会心疼四姐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要是真的这么不舍得失去我,我就继续和你做朋友。” 任臣就高兴地笑了,拉着他的手道:“苏苏,你饿吗,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本来气饱了,现在不气了,好像又饿了。 第264章 乖乖认错 卫桐一众人在百寿村吃过晚饭后,就各回各家了。 沐浴一番后,想到来日要做的事情,她走到窗棂前,看着外面的月亮,默道:“大哥,你在哪儿?” 其实,她也想大哥了。 她不知道卫君临是否还活着。 “大哥,害你凶多吉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太傅,郑国舅,红莲教。 她会逐个击破,粉碎他们的梦想,送他们下地狱。 她站在窗棂前想了一会儿,觉得心口发闷,这样的忧伤时常侵入她的心灵。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苏醒过来。 这不是来自她的忧伤。 是子凤。 子凤还在因为大哥的事情而悲伤,她却没有办法让子凤不伤心。 她正想得出神,就见傅九川忽然出现在她跟前,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又来了?” 傅九川从她窗棂处越了进来,“来抱你。” 所以,他把人抱了起来,把窗棂放了下来。 “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她怕他待太晚了,明天会打盹。 傅九川把她抱到榻上坐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梧桐阁?” “大哥不在,君卿他们也不在,要是我们再走了……”家里一个孩子都没有了,只剩下老夫人和玉凰。 没人陪伴,只怕老夫人也会越想越孤单。 大哥走的时候嘱咐她照顾这个家,尤其是奶奶 他生死不明,她怎能忍心离开这个家。 傅九川明白他的意思了。 卫君临回不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别想去梧桐阁住了。 他再也不能抱着她睡觉了。 卫桐忽然道:“九哥,你不是说晚上回家和我切磋吗?” “让我看看格斗术是你强还是我强。” 傅九川不想和她切磋,“你强,自然是你强。” “你这是在敷衍我,快和我切磋。” 卫桐扑了过来,被他搂在身下要亲,她哪里肯依,翻身又把他压了下去道:“想亲我,除非你打败我。” 如果只能这样才能亲得到—— 傅九川道:“那先说好了,你若是输了,不许生气,不许哭。” “谁,谁生气了,谁哭了。” 她才没这么小气。 事实是,那次她第一次主动要挑战他的时候,被摔得很惨,回头离开就红着眼睛哭了。 傅九川又说:“以这个床为准,谁掉下去算谁输。” 行,依他。 于是,被压在下面的傅九川拽着她的双臂作势要把她摔出去,卫桐身子往下一压,两人立刻又扭作一团。 他趁机按着她的脑袋一顿猛亲。 卫桐气呼呼:“你耍诈,这是哪门子的切磋。” “小微,这个切磋会更好。” 卫桐愣了一下,忽然叫这个名字,让她心里惊喜不已,升起一片片涟漪,“九哥,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他‘嗯’了一声,“想起你要挑战我,挑战输了,你哭了鼻子。” 这事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我才没哭。” “再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了。” “我没怪你,又不是你的错。” 他柔声道:“是我不好。” 他这么认真地道歉,卫桐心里有点承受不住,她忙坐了起来,认真的解释:“真的不是你的错。” “是我以为自己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学了几招格斗术就要天下无敌了。” 他也跟着坐起来道:“你说得没错,你的确骨骼惊奇,天赋异禀。” 她在所有的战士中脱颖而出是事实。 卫桐小声道:“我当时就想,我要是打败纪教官,就名扬军队了。” 正是因为她太优秀了,她差点以为纪教官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傅九川被逗笑,抬了双臂就把她抱坐在自己怀里道:“我知道,所以,我当时也想,不能让这小丫头得逞了,不然,这军队我也没法待了。” 那一年,她十六岁,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二十三岁,在军队长大,一路都是走在铺满鲜花的路上。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会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说起一起往事,卫桐忍不住多说了一些,“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是真的很生气。” “我不过是受了点伤,昏迷了七天而已,你就趁机给我改头换面,不让我出任务了,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性子是非常让人生气的。” “是我不好。” 瞧他乖乖认错,她语气也缓和一些,“我希望这些毛病不会延续到你身上。” 她忽然盼望他能少想起一些,没有纪墨的记忆会不会更好一些。 “娘子不喜欢的毛病,我自然是会全改了。” 他还是做傅九川吧。 纪墨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想了。 卫桐心里畅快多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傅九川咬着她粉嫩的耳朵说:“真不想走。” 太缠人了,卫桐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哄走。 待他离去,她也拉上薄被,带着甜蜜的美梦睡去。 九哥这样挺好,她特别喜欢。 就是只能摸不能吃,搞得她也特别的难受。 翌日 卫子凤和卫子苏都去上学了。 车夫李林一早就来了。 卫桐今天也要去一趟户部。 身为郡主,又有了封地,甭管封地是大是小,她都可以建自己的郡主府,这笔银子自然也是由国库出。 把她的这笔银子给拿回来,她张罗着说在百兽山建一个郡主府。 建郡主府是假,百兽山她还有更重要的用处。 等拿到这笔银子,返回的时候她和车夫李林道:“去回春堂。” 李林应了一声,稳稳的驾起马车。 卫桐坐在马车里数银票,考虑着回头把银票换成真金白银,又琢磨着,她家到时候也办个银庄吧。 突然,马车一阵晃动,卫桐险些摔趴下来。 车夫李林急急的勒了缰绳,原来是在一个拐弯处,有一队人马飞奔而来,若非他躲避及时,就要撞上了。 就听传来一声男人的喝斥:“找死。” 对方一鞭子就甩了过来,李林躲闪不及,当场被从车辕上摔了下来。 卫桐闻听外面情况不对,举步就走了出来。 摔下去的李林忍着痛爬起来,鞭子抽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 卫桐扫了一眼对方,瞧这衣裳与他们还是有几分的区别的,多半不是景国人。 “哪来的狗东西,竟敢在这儿伤人。” 甭管他是什么人,胆敢随意伤人,就是他不对。 对方也打量她一眼,先前抽李林鞭子的青年男人又扬了手里的鞭子,抽了卫桐。 卫桐不闪不避,伸手就抓住了他抽来的鞭子,手上一个用力,把这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也是对方过于轻敌了,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儿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转瞬之间,他手里的鞭子易主了,落到了卫桐手里,迎接他的就是啪的一鞭子,甩在他脸上了。 这一鞭子抽得同样是又狠又重,直抽得对方一声惨叫,皮开肉绽,捂脸直叫,“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人,他配当吗? 卫桐轻蔑的道:“我管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狗,敢打我的人,就是与我作对。” 好大的口气,其中一位道:“请问姑娘,贵姓。” 说话的青年一袭暗红衣袍,给他英俊逼人的俊脸添了几分邪魅。 他显然,是这群人的主子。 “你谁呀,我干嘛要告诉你我贵姓。” 就很不按常理出牌啊! 气的对方冷笑一声,不待发作,就听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是御王来了。 第265章 由师傅提亲 卫桐一看自家义兄来了,她上前一步道:“义兄,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狗,跑过来乱咬人,他们打伤了李林,我刚出手教训了一下。” 李林确实也受伤了,这个时间的天气,他衣裳也是单薄的,一鞭子下去,就抽得他衣裳都烂了。 他们这边因为发生交通事件,已引起路人的观看了。 其中认识卫桐的是大有人在的,有人作证道:“御王,就是这个人先出手的。”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他们景国人,可能是某国的商人来做生意的也不一定。 御王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我们的地盘闹事,是欺我景国无人吗?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本王押下去。” 御王一声吩咐,气得对方沉喝一声,“慢着。” “本王乃云国西周王。”都要把他们押下去了,红衣男子不能不出自己的令牌。 西周王凤英舟。 御王当然知道他是云国来的人,看衣裳打扮就猜到了。 他们进入帝都之内并未通报前去迎接,御王也就故作不知了。 对方既挑明了身份,御王也就道:“是吗?本王怎知你这令牌是真是假?有信函吗?有文书吗?” 他这是故意的,存心刁难。 西周王气得冷笑一声,拿出文书,信函,被他当场验明正身后,御王这才道:“来人,带西周王去驿站歇脚。” 他的亲卫上前道:“西周王,请。” 御王并没有亲自接待他,而是把这事派给了属下,西周王这边的人又气得不轻,这明显是在怠慢他们。 他们景国怎么敢? 这一路前来的时候,他们也有注意到,景国的经济不容乐观,尤其是偏远些的各州,流民不断,一些小城小镇,不断的发生暴乱。 都吃不饱的景国有什么实力敢与他们云国对抗? 御王目中无人,他且不与御王理论。 卫桐身为一个女子,不在朝堂之上,并不知云国西周王来了景国之事,如今知道了,她和御王道:“义兄,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 御王道:“到你马车说话。” 卫桐颔首,转手送李林一瓶药道:“回家涂抹一下。” 他受了一鞭,倒没有达到皮开肉绽的程度,就是火辣辣的疼。 李林道谢。 御王跟着一块上了卫桐的马车。 随着马车哒哒离去,御王说:“北寒边境,云国失利,损伤惨重。现在又厚着脸皮来景国,名誉上是祝贺新帝登基,实则是为了来打探虚实的。” “尤其是你和阿九,这段时间你们要多加小心。” 东阳王是死在他们手中的。 他们现在已成了云国的风云人物,也被写在了云国的必杀名单上了。 卫桐颔首道:“义兄也是,诸事小心。” 两人在马车里聊了一会儿,御王忽然问她:“顾太傅和郑国舅的死与你有关吗?” 卫桐默了一会儿,御王道:“你不必回答。” 他已知道答案了。 御王道:“我总觉得,君临也许还活着。” 卫桐颔首:“我也觉得,他还活着,他不会死。” 府里有那么多他在乎的想守护的人,他怎么会舍得死呢。 御王帷裳看了一眼外面,“我就在这儿下了。” 马车停了下来,待御王下了马车了,卫桐继续前往回春堂。 来了回春堂,她让堂里的大夫给李林把药上了。 一鞭子虽不重,但脱开衣裳一看,后背上的鞭子带出一道道血印。 白奕这时正在柜台上卖药。 身为青衣侯府家的夫人,天天憋在侯府实在太无聊了,闲暇时,她还是喜欢来回春堂做个药童,给人抓抓药。 人来人往,时间也过得快。 待青衣侯下朝后,必经过这里,把她喊回府。 庄博这时跟着来卫桐诊室询问:“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卫桐就把路上遇着的意外说了一下,庄博道:“听说这些云国人目中无人,自高自大,又小气又狠辣又傲慢又无礼,师傅你以后还是要小心点。” 卫桐颔首,忽然道:“你和蓉蓉谈得怎么样了?” 庄博一怔:“师傅,你在说什么呢?” 卫桐给他个白眼,这是什么榆木脑袋? “人家小姑娘天天给你送吃的?你说是图个啥?” 庄博讪讪的道:“……我们是兄妹,师傅你别乱说。” 两人的母亲结拜为姐妹,他说是兄妹也是没错的。 卫桐摇摇头,“人家把你当相公追,你把人家当妹妹,你这话若让人家听见得多扎心。” 他这个师傅越是越说越不相话,越说越不正经了。 土生土长的古人庄博被闹了个面红耳赤。 身为过来人,也是旁观者清的,她语重心长的教育:“为师瞧着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要是对人家有意,咱们刚好是亲上加亲,要是无意,以后就别让她来给你送饭了,免得到时候让人家伤心一场,闹得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庄博汗颜:“师傅教训得是。” 外面在这时忽然传来药童的唤声:“庄大夫,童姑娘来给你送饭了。”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庄博往日里还不觉得有什么,这层纸被师傅挑开后,面上也多了几分不自在了。 他从卫桐诊室里走出来,就见童蓉笑容灿烂的唤他:“哥。” 两人兄妹相称,似乎就把两人的关系定下来了。 他一心扑在医馆里,闲时就钻研医术。 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儿女情长,他没时间想。 被卫桐一提醒,庄博也意识到有些不太对了。 “你跟我来。” 他去了后院,决定和她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来送吃的了。 童蓉高高兴兴的跟着他去了后院,把带来的食盒打开,菜和米饭拿出来。 为了能让庄博正常吃上饭,她每天变着花样的送来三菜一汤。 可以说是风雨无阻了。 他虽说过几回,她不肯听,依旧我行我素的给他送菜。 庄博想了想,道:“蓉蓉,你以后不要老给我送菜了。” “花不了我多少时间的。” “你快坐下吃吧,别凉了。”女孩儿哪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热情依旧。 “蓉蓉,你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老往这跑也不好。” 虽说是兄妹,到底不是亲兄妹。 童蓉怔了怔,“你什么意思啊?” “这也是为你好。” “你又不是我爹,用不着你操这个心,你快把饭吃了。” 庄博被噎了一下,坐下来拿了筷子,吃了一口菜后,忽然道:“蓉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么直接地问一个女孩子这样的话,他一定是被师傅带坏了。 好在童蓉并没有因为这话吓一跳,反而面上腾的红了起来,有些害羞的道:“当然有了。” 庄博一怔,心道果然是他师傅想多了,他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忙问:“是哪家的?可靠吗?” 身为蓉蓉的哥哥,在这方面他一定得为她把好关。 “当然可靠了。” 庄博只觉得心里酸意翻腾,没想到小女孩儿竟然有心仪之人了,他是一点没觉察到,“是谁?” 童蓉到底是女孩子,被追问到此,早已面红耳赤,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无处安放了,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呆子。 若不是喜欢他,她会天天给他送饭? 庄博怔了怔,忽然就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他筷子一放,正色道:“蓉蓉,我是你哥。” “又不是亲哥。” “反正,你不许再胡思乱想,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以后也不许再来给我送菜了。” 童蓉面上顿时难堪极了。 这段时间她常来给庄博送菜,两人也是有说有笑,她差点以为,庄博对她也是有意的。 他忽然把话说得这么清楚,童蓉羞得有点无地自容,眼泪汪汪的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了,你告诉我,我改。” 庄博见她这样子,于心不忍,张了张口,有些艰难的说道:“你很好,你美丽又善良,是我不好。” 他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子,到现在也没有自己的房子。 “既然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两家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在她眼里,也以为两人是门当户对。 庄博没有爹,跟着母亲生活。 她也一样,只有娘。 庄博生得英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她也长得漂亮,今年刚好十五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一度以为两个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多少次幻想过两人的未来。 庄博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绞得难受。 童蓉也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说啊!” 庄博不想说自己的事情,可想了想,这事不说清楚也是不行的。 他有些苦涩地道:“我的生父是宫中御医,我是庄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庄家夫人设计了一场大火,我娘是那场大火中被我和师傅救了出来。” 所以,他连个家都给不了她。 童蓉哪会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过往,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这话,她心疼的眼泪往下落,跑到他跟前抱住他道:“哥,我就是你的家人。” “你不要赶我走。” 庄博愣了愣。 他都告诉她这么多了,她还不嫌弃? 女孩子抱着他抽泣,因为是第一次这样亲密的接触,她浑身都在颤抖。 庄博袖中的手紧了紧,猛然,他抬手把女孩儿轻轻抱住,下巴埋在她的肩窝道:“等我置办了房子,我就娶你可好?” 这样非他不嫁的女孩儿摆在他面前,他无法拒绝得了。 她待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 除了她,再也没有一个女孩儿会向她这般单纯的喜欢他这个人。 就在刚刚,听说她有喜欢的人后,他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是喜欢她的。 童蓉愣了愣,哽咽着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庄博看着她,因为刚刚哭过,长长的睫毛都沾上了泪珠,分外惹人怜爱。 女孩儿生得是好看的,唇若点樱,眉如墨画。 “我说,等我置办了房子,我就娶你可好?” “好。”她本一直在期盼着这一天。 庄博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儿,“那不哭了。” 童蓉点头,“菜都要凉了,我去热热。” 他这里也有锅,就是很少开火。 她作势要把碗收走,庄博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要。” “不凉,这样正好。” 他拿起筷子,虽是凉了一些,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次了。 “那我先回去了。” “蓉蓉。” 庄博喊住她道:“明天上午,我喊上师傅去你家,提亲。” 既然决定要娶她了,这事就要定下来。 童蓉满面红光,“好。” 因为害羞,她拔腿跑出去的时候,食盒差点忘记拿,又急忙回身抓了食盒就跑了。 庄博看着她跑开的身影,嘴角扯了扯。 女孩儿一身翠绿的裙子,夺目鲜润,空灵轻逸。 待从后院出来时,庄博来到卫桐诊室,吞吞吐吐的:“师傅,我有话和你说。” “说吧。” “那个,明天上午,你和我去一趟蓉蓉家,提亲?” 普通人家,非名门大户,提亲成亲没那么繁琐的程序。 对他来说,他没有爹,那师傅就算作长辈了,就可以代替他上门提亲。 再则,她的身份摆在这儿,郡主的身份,不比他那个便宜爹更有排面。 这边提了亲,后面找个媒人走下流程,就可以把亲定下来了。 卫桐笑了起来,“行啊!” 徒弟要成亲了,她也得给徒弟置办个大礼,毕竟就这么一个徒弟。 卫桐想了想,“徒弟,我回头送你个婚房。” 庄博怔了怔,“师傅,这礼是不是太大了些?” “谁让你就我这么一个徒弟呢。” 她话锋一转:“庄太医那边,你要处理好,一旦让他们那边知道你一声不响的成亲了,指不定要闹一场。” 庄博道:“我想从他家分出来,这事还要有劳师傅陪我走一趟。” “这事找我不行,得找御王,我回头把他叫上。” 有御王施压,这事就容易办了。 两人就着这些说了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药童的声音:“侯爷您来了。” 这是青衣侯来了,他最近也是这里的常客,常来接白奕回府。 青衣侯颔首,径直走到柜台上。 她现在包起药来是得心应手。 是一个合格的药童。 放眼整个帝都,也只有青衣侯家的夫人会出来给人当药童了。 “回家了。” 白奕把药送给客人,笑着道声客官慢走。 等买药的人走了,她这才道:“你下朝越来越早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一脸笑靥的走了出来,去和卫桐道:“六六,我回府了。” “大娘,我晚上去你家吃饭。” “好啊!” 等到了晚上,卫桐去了一趟国子监,去接傅九川了。 到了放学的时间,国子监外也是车水马龙。 青衣侯和靖安侯府的马车都在外面等候。 两家车夫显然都看见她了,全都跑过来打招呼:“郡主,来接五公子吗?” “郡主,来接小侯爷的吗?” 卫桐颔首。 过了一会儿,就见卫子凤和傅九川说笑着一块出来了。 等看见卫桐的时候傅九川忽然道:“小舅子,你可以猜桐桐是来接谁的?” 卫子凤暗暗磨牙,“接你的,接你的行了吧。” 幼稚。 果然,卫桐向两人挥了挥手,笑道:“九哥,我来接你了。” 傅九川走到她身边,牵她的手。 卫桐和自家弟弟打声招呼,“子凤,我先去九哥家吃饭了。” 卫子凤含笑,挥挥手。 卫桐上了青衣侯家的马车了。 傅九川还以为她要把自己接到靖安侯府吃饭,就听卫桐和他说:“云国的西周王来了。” 卫桐把今天和西周王发生的一些争执说了。 西周王今天被怠慢,岂能不发难。 傅九川了然于心,道:“这段时间靖安侯府也要加强戒备。” “关键是你,你也要多加小心,回头让大爹多派些青衣卫保护你。” 光明正大的交手她倒不怕,就怕敌人搞暗算。 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266章 联姻郡主 随着卫桐跟傅九川来到了青衣侯府,就见老爷子正带着傅琴和外孙女乔玥儿走出来。 他是知道卫桐今天晚上要来府上吃饭的,一瞧见这两人一块回来了,不待他开口,卫桐已开口唤他:“爷爷。” 她虽是晚辈,可身份摆在这儿,傅琴带着女儿向她福身:“郡主。” 卫桐也微笑道:“小姑姑。” 老爷子招呼:“走,进屋里说话。” 一众人进了屋,老爷子打趣道:“六六最近在忙什么,我怎么瞧着这又瘦了。” 卫桐心里一乐,“我瘦些不打紧,爷爷可是不能再瘦了。” 老爷子虽是养尊处优,可他喜欢强身健体,体型还是很标准的。 傅琴这时让婢女去禀报侯爷夫妇,就说小侯爷和郡主回来了。 片时,青衣侯夫妇过来了,喊他们去用膳。 婢女端来水,各人净过手,在膳堂坐了下来。 知道她今天要来,白奕让厨房这边特别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许多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 卫桐看在眼里,笑道:“我怎么瞧着这全是我爱吃的菜呢。” 白奕也眉眼含笑道:“因为就是照着你的胃口来做的啊!” “大娘有心了,谢谢大娘。” 傅九川为她把夹菜上,“今天多吃一些,把肉长回来。” 她家女孩儿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受那个时代的影响,也喜欢追求什么白幼瘦。 肉肉的不好吗? 非要把自己瘦成排骨。 因为做了一些螃蟹,傅九川帮她把蟹肉全都挑了出来,放在她碗里。 “……” 旁人看在眼里,就很迷。 这是什么操作。 卫桐看他一眼,心里就很美,冲他咧嘴一笑,“九哥你也吃。” 白奕看在眼里,眯眼笑,悄声和青衣侯说了句:“看见没有,我儿子是天下最好的夫君。” 青衣侯看她一眼,这是嫌他这个夫君没给她挑蟹肉了? 为了不让天下最好夫君在自家夫人心里排第一,他也默默的挑起了蟹肉。 给了白奕。 白奕看了看他,笑而不语。 但是,傅九川又给卫桐夹了片鸭,沾上酱,包好了,放在她面前,让她吃。 他体内那个现代灵魂慢慢苏醒,做起这些事来就得心应手,不会别扭。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青衣侯天人交战一番后,也给自家夫人包了个片鸭。 傅九川又把鱼上的刺挑了出来,免得这些刺卡到了他家女孩儿。 老爷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他们家这一生经历太多的痛苦,如今看家人其乐融融,夫妻恩爱,别提有多高兴。 傅九川又拿了帕子,和卫桐轻声说:“别动。” 他给她擦了一下嘴上的酱。 卫桐有点不好意思了,“九哥,你也吃。” 好好的一顿饭,狗粮都吃饱了。 青衣侯在不动声色的和儿子较量,他非要让白奕知道,他才是天下最好的夫君。 可这老脸到底没有儿子厚,万做不出来当众拿着帕子去给夫人擦嘴的举止。 傅九川对于来自亲爹的较量,毫不知情。 莫名其妙。 等用过膳,卫桐和傅九川去了青衣侯夫妇那边玩。 玩是假,主要还是想和青衣侯说西周王的事情。 听了卫桐说起今天和西周王发生冲突之事,青衣侯表示:“这里是咱们的地盘,他若安分守己便罢,若不然,就让他有来无回。” 卫桐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在吃亏这件事情上,青衣侯是不会再退让了。 说了一会儿话,他们两人又从青衣侯这边告退。 待他们离去,青衣侯这边把唐辰叫了过来,道:“西周王来了。” “你调些青卫军到阿九身边。” 为防迎来对方的报复,该防的还是要防的。 唐辰应声,领命而退。 白奕想到儿媳妇这边没人保护,担忧,“鹤楼,你再派些人去靖安侯府吧。” 她儿媳妇住在那边,她得保护好儿媳妇。 青衣侯颔首,又叫暗卫过来,派些暗卫去靖安侯府。 等做完这件事情,他过来拉着白奕的手,语气温柔:“夫人,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白奕摇头。 “那我们早点休息?” 白奕颔首,她到了晚上就容易困,所以每晚也休息得早。 结果,不知道青衣侯今天晚上发什么疯,压着她问了好几回:“夫人,我可是你最好的夫君?” 是,自然是,她:“嗯。” 青衣侯不满意,非让她说出来。 直到白奕说出那句,“鹤楼,你是天下最好的夫君。” 得着她的肯定,他又好一番卖力的伺候得她昏昏欲睡才算罢手。 且说,卫桐跟着去了一趟九川楼。 自从住进靖安侯府,她都没来过这睡觉了。 一走进这屋,傅九川就把她抱了个满怀,“桐桐,你今天留下吗?” 卫桐摇头:“这里毕竟不是我们那个时代,我还是要矜持一些的好。” 在这里未婚同居被发现,会被人骂死。 她和九哥是同在乡下长大,在别人看来,她是被五两银子卖给了他,两人已经是夫妻了。 可她知道,这不是真的。 她轻声说:“而且,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不论是那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他都欠她一个婚礼。 傅九川心里一疼,“是我不好。” “桐桐,等你成年了,我就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迎娶你。” 卫桐点头。 傅九川再次把她拥在怀里,真舍不得让她走,道:“那我送你回府?” “嗯。” 他低首亲吻她眉眼和樱红小嘴,浅浅品尝一番,勉强压下浓浓深情,带着她出了门,送她回靖安侯府。 卫桐本意是想自己回府的,送来送去的多麻烦,但他说:“不好让我的小姑娘深夜一个人回家。” 卫桐因这话快活了一路。 来到她府上,卫桐看了看天上的星光道:“就送到这儿吧,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傅九川颔首:“我看着你进去。” 卫桐和他挥挥手,“拜拜。” 傅九川嘴巴动了动。 拜拜—— 再见—— 她快步跑进院中,门在身后被关上。 翌日 卫桐一早带上礼品和墨玉,去了医馆。 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去童蓉家,提亲的。 听说她要去代庄博提亲,墨玉自告奋勇的要陪她去。 庄博那边已在医馆等着了,一块等着的还有他生母徐央。 一看卫桐带着侯夫人一块过来了,徐央迎上去道:“郡主,夫人。” “昨晚听博哥儿和我说起这事,我还吓了一跳,知道有郡主和夫人陪着,我就放心了。” 墨玉笑道:“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快走吧。” 庄博这边有自己置办的马车,各自上了马车后,直奔了百寿村。 此时,徐田也正在家里高兴的等着。 为了招待一会来提亲的人,她一早就在忙着准备茶,准备一些点心,糖果。 徐田现在回春堂做饭,小日子过得不错。 说起来那可是家里有车(板车)有房(青砖瓦房)有存款的人。 庄博来提亲,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昨晚上回家,女儿就和她说了,让她今天早上不要去回春堂了,等着庄博来提亲。 对于徐央家的儿子,徐田早就看在眼里了,就是没敢往这方面想。 如今亲上加亲,两人都高兴。 她在外面张望了好几回了,童蓉赶紧把她拉回来道:“你别老往外看了,让人看见还以为你有多急呢。” 徐田哼道:“我看你比我更急。” 难怪天天给人家送饭菜,原来早就对人家藏了心思。 也是她这个当娘的反应迟钝了,她天天忙于百寿堂的事,就没时间操女儿这方面的心。 哪想到人家这么本事,偷偷摸摸就给自己相看好了。 童蓉这边被她娘闹了个大红脸,跺跺脚跑到屋里藏着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马车停在她家门口了。 卫桐、墨玉、庄博和徐央提着礼品进来了。 徐田忙迎了出来,把人往屋里请。 一众人进屋坐了下来,徐田又把忙茶给几个人倒上,卫桐开门见山地道:“田姨,我今天来,是以庄博的师傅的身份来向您提亲。” “我们庄博对蓉蓉心生爱慕已久,还望田姨成全。” 徐田笑得快要合不拢嘴,她勉强忍住,道:“由郡主做主,我若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了。” “在郡主和侯夫人的见证下,相信这婚事定能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屋里的童蓉听得脸颊绯红,她这个娘哦,一点不知羞。 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她怎么能先说这话呢。 提亲之事顺利,卫桐后面又说了回头就让媒人上门,这就是提亲之后的定亲环节了。 虽是小门小户,现在有条件了,该走的环节还是要走的。 不能亏待了童蓉。 徐田连连答应。 等说过了这事,卫桐就要走了,知道她忙,徐田忙送她出门口。 庄博、徐央也都跟着一块离去。 童蓉趴在窗口处望外看,看着那儿郎的身影,她顿时又羞红了脸。 庄博下意识的回望她一眼,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吓得她立刻又躲了起来。 男方来提亲,身为女孩子,她还是要矜持一些。 虽然她很想跑出来喊他一声,与他相会,但这都是人,她哪好意思。 显得她有多急似的。 待庄博这边的人一走,她就高兴的跑了出来,哼着歌儿,道:“娘,我要去百寿堂了。” 徐田今天上午请了假,就不去了。 想着女儿终于有了着落了,还是嫁给庄博这么好的男子,她忽然就红了眼眶。 女儿自然是会幸福的。 所以,她这是喜极而泣。 终于熬出头了。 女儿不仅有庄博做郎君,还有郡主为依靠。 这是天大的美事啊! 谁家的闺女有她这般好福气。 那厢,卫桐路过王小慧这边的时候又跟母亲过来打了声招呼,讲了前去徐田家给庄博提亲的事。 她自然不知,她的亲事今天在朝堂之上引起一片风云。 今天,西周王怒气冲冲的进宫来朝见了。 一进宫,他就先向皇帝发难了,质问道:“请问陛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皇帝一怔,忙道:“西周王,这话从何说起?” “本王不远千里来祝贺,却被你们当朝郡主当街毁容,你们不该给本王一个交代吗?还是你们根本就是在蔑视我云国,想要挑起两国战事呢。” 他显然已把卫桐的身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可一再挑起战事的明明是他们。 皇帝诧异:“伤谁了?西周王你不是好好的吗?” “被伤的人正在殿外候着。” 皇帝忙道:“快传进来让朕看看。” 片时,那位被卫桐抽了一鞭子在脸上的人走了进来。 一天一夜过去了,这半边的脸还没有消肿。 说他肿得给个馒头一样也不为过。 为了遮丑,他出门只能戴了个帷帽。 西周王道:“本王的亲卫被朝阳郡主伤成这般,陛下,你最好给本王一个交代。” 听到这儿,靖安侯算是明白了,他这口中的郡主,原来是自家的女儿。 她什么时候打过西周王的人了,竟没和他提一个字。 青衣侯气定神闲。 皇帝问:“西周王,你想怎么样?” 西周王道:“本王也不为难你,为了两国友好和平,现在本王要在你国中选一女子联姻,就这朝阳郡主吧。” 这话一出,君臣都面面相觑一眼。 闹了半天,是看上朝阳郡主了。 百官皆知,这朝阳郡主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 皇帝勉强道:“西周王有所不知,朝阳郡主已许配给青衣侯家做儿媳妇。” 西周王不屑一顾:“那又如何?” 别说是许配了,就算已嫁人,他看上的人,他们就该识相的立刻乖乖送到他床上来。 皇帝为难地道:“青衣侯,你倒是说句话,你看这事怎么办?” 青衣侯这才开口,语气轻蔑,不屑:“西周王,你若是为了两国友好和平而来,我朝自是欢迎至极。你若是为了强抢人妇而来,就哪来的滚哪去。” 他青衣侯家的儿媳妇,断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西周王看向他,道:“青衣侯,你竟把两国的和平看得比一个女还重要?还是你有意想要挑起两国战事呢?” “今天把本侯家的儿媳妇拱手让你,是不是明天为了两国和平也得把我朝大好河山一片片的割让于你?” 西周王道:“本王保证,只要达成两国联姻,两国绝无战事。” “西周王,无耻之人本王见过不少,像你这般年纪轻轻就无耻又下贱的,本王倒是第一次见。” 说出这话的是御王。 他依然轻蔑的道:“就凭你,也配与本王的义妹联姻。” “你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配不上。” 西周王看着他,震惊于他们一个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朝廷,竟敢和他叫板。 瞧御王也发话了,靖安侯心里解气非常,身为卫桐的父亲,他自然是要站在青衣侯和御王这一边的,毕竟人家都为他女儿说话了。 “说得没错,本侯的女儿岂是阿狗阿猫就能配得上的。” “公然强抢人妻,强盗行为,看来你云国的礼仪也不过如此。” 这些人竟丝毫不把云国放在眼里,是云国的铁骑还不曾踏破他们的土地吗? 西周王被下了面子,颜面尽失,脸色阴冷,道:“既然你们毫无诚意,一心要挑起战事,本王无话可说。” 言罢,他甩袖就走。 皇帝怔了怔,道:“你们,你们不怕,我怕……” 他站起来甩袖走了。 百官退朝。 那时,西周王被请到了皇帝面前。 一进这殿,西周王就气得脸色发青,道:“你这个皇帝当的可真够窝囊的了。” 姬玉温陪笑道:“青衣侯家只手遮天,朕有心无力,只要西周王为我除了青衣侯家族,我这大好河山分你一半又何妨。” 说说而已,西周王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西周王昨天歇在驿站的时候,他这边就收到消息了,并派了人悄悄与西周王密谈了一番,双方达成了交易。 西周王代他除了青衣侯家族后,他可以割让五百里。 不废一兵一卒,就让他得着景国五百里,这好事西周王欣然答应。 西周王问道:“这个御王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向着自己家人,竟处处帮着青衣侯。 姬玉温道:“郡主是他义妹,西周王不必把他放在心上,你只要专心对付青衣侯便可。” 御王还要留着为他效力,制衡各大世家。 御王骨子里流的血是姬家的,再怎么样心里也是会向着姬家的。 留着御王在身边,他更放心一些。 第267章 卫桐找上门 卫桐在靖安侯回府后就知道朝中发生的事了。 没想到西周王竟想娶她,她不由得被气笑,道:“这没十年脑血栓是干不出这等事。” 又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靖安侯没听懂在她说啥,一脸疑惑,墨玉一脸担心:“这么一闹,他回去之后不是更有机会向咱们开战了吗?” 卫桐安慰道:“想打咱们,他们也得衡量衡量,这仗哪能轻易说打就打起来啊!” “放心吧,没事的。” 话虽如此,她心里想的却是,这云国就是在没事找事,故意想要引起两国战事。 一旦两国开战,青衣侯家难免要因这事卷入战事。 因为皇帝一定会借机发难,煽风点火,说这战事是因为他们而引起来。 以着景国的兵力,是根本打不过云国铁骑的。 到时候,青衣侯家也不能置身事外。 卫桐不想打仗。 打仗不仅劳民伤财,更会牺牲掉许多老百姓的儿子。 又活一世,有许多的事情她也看明白了。 许多人的牺牲,就是在成全那些野心勃勃的男人,帮他们争权夺势。 自己却连个家园都没有。 这一世,她只想和九哥在一起,好好活着,再不分开。 走出院子,卫桐唤来温周道:“你去给我看一处房子,最好离医馆近一些,给庄博作为婚房用,不计价钱,只管买来。” “是。”温周领命而去。 卫桐想了想,叫上李林,出去了。 她先去了一趟地下武场,把元战、刑昆和郭晋一起叫上了。 她带了三个人去了驿馆找西周王,可外面的护卫竟然拿乔,说西周王在休息,让她稍后再来。 西周王当然没有休息,他此时正在屋里想要如何对付青衣侯家这件事情。 人在屋里就听见她在外面吆喝:“给我让开。” 她毫不客气的,一拳就挥向挡在门口的护卫。 护卫吃了她一拳,被击退了好几步。 西周王被气笑了,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道:“都说景国的姑娘端庄贤淑,郡主这模样倒更向我云国的姑娘,泼辣狂野。” 卫桐目光幽冷的扫在他身上道:“你不要以为你有几分的姿色就能高攀得上我,本郡有心仪之人,看不上你。” 西周王邪魅的笑,“只有与郡主联络,才能化解两国的矛盾。” “两国一旦因你开战,你就是景国的罪人了,你看看哪个还能保得了你,只怕举国上下都要求着把你送到本王榻上,到那时候你再嫁本王,恐怕只能做妾了。” 卫桐冷嘲的笑,“西周王是没看到冰河之上云国的铁骑是如何坠入冰河的吧?” 西周王面上冷了一分。 他当然知道这事,所以,才来到景国一探虚实。 从姬玉温的口里,他也已得知,杀了东阳王和云国一万铁骑的正是卫桐和她的未婚夫。 他目光幽冷的看着卫桐,若非姬玉温亲口所说,他都不敢相信,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 如此本事的女子,他势在必得。 要么跟了他,要么死。 卫桐目光冷酷了几分,云国这次前来,必是打探虚实,只要让云国人看到景国的实力,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在北寒,死了一万的铁骑后,云国不也没敢再出战了吗? 人嘛,都是欺软怕硬的。 西周王忽然道:“郡主的名声,如雷贯耳,既然郡主来了,不妨切磋切磋。” “行啊!”她正有此意,想要试试这西周王到底有几分的功力。 也好方便她日后暗杀啊! 西周王抬手,他的亲卫立刻把他用的刀送了上来。 “不知郡主用何兵器?” “红樱枪。” 话落,兵器已在她手中,直冲着西周王刺了过去。 西周王是有一瞬间的惊讶后来不及多想什么,手中的兵器也随之迎了上去。 兵器相撞,强者较量,那是一个天崩地裂,这让院里的护卫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观看。 在兵器上,卫桐靠的是速度和灵敏的变化,对方亦是快狠准。 寒光一闪,一缕青丝从她耳边飞过时,就听西周王道:“郡主,承让了。” 卫桐的一缕青丝准确无误地落在他刀上,她摸了一下脖颈,手上染了一道血。 目光冷酷的看着他,听她又道:“郡主,本王可否配得上你?” 卫桐伸手,只见她手心里抓着一块玉佩,刚刚交手之时,她的红缨枪从他腰间刺过,挑走了他的玉佩,他全然不觉。 西周王面色微微一变,道:“这块玉佩是本王的随身物,就当作定情信物送与郡主了。” 卫桐抬手摔了他的玉佩,一碎数半。 西周王喜怒难辩,道:“既然郡主看不上这块玉佩,改天本王就送你个更好的。” 卫桐语气冷酷又凉薄的道:“在我这里,狂傲自大,目中无人的人,都死了,不想命丧黄泉,我劝你哪里来,滚哪里去。” 说完话,她转身就走,手中的红缨枪随之一并消失。 西周王被她最后这番话气得不轻。 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分明是她。 本来只是和姬玉温做个交易,如今却觉得,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要粉碎她的骄傲,让她臣服。 那厢,转身出了驿馆的卫桐上了马车道:“去武场。” 李林驾着马车离去,刑昆三人策马跟在马车后面。 卫桐脖颈上被刀划了一下,虽然只是很浅的一刀,还是留下一个血印。 她拿了个小镜子照了一下,为避免留下疤,还是细心地给自己上了药,简单了处理了一下后用上了创口贴。 西周王有备而来,面对一个小女孩儿,也并不曾有半分的轻敌,而是全力以赴。 这一刀能从卫桐的脖颈划过,足以看得出来,对方是有一定实力的。 当然,卫桐能用红缨枪取下他贴身的玉佩而不被他发觉,也足以令对方看得出来,眼前的女孩儿名不虚传。 一个卫桐都这般难以对付了,还有另一个傅九川以及青衣侯呢。 对付这些人,光明正大的他当然是讨不到半分的便宜。 且说卫桐再一次来到武场。 走进刑昆他们这边的房间,她坐了下来。 刑昆给她把茶倒上,道:“郡主,西周王来者不善,只怕明的不成,会使阴招。” 卫桐:“我早晚要杀了他。” 刑昆道:“杀猪何需费牛刀,这种人交给我们来做吧。” 卫桐被这话逗笑,道:“行,等要他命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 还是不能让他死在帝都之内的。 第268章 为媳妇报仇 月光如水,高洁冷清。 用过晚膳,卫桐就回自己屋躺着了。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是傅九川推门进来了。 从国子监回来,吃饭的时间青衣侯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后,他就过来了。 傅九川径直走到床边坐下道:“桐桐。” “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她脖颈上贴的创口贴,很难不被发现。 吃饭的时候家里人就问过一波了,她搪塞过去了。 卫桐坐了起来,“没事,不小心挠破了点皮。” 自己挠破皮?还挠在脖颈上? 他冷笑一声,“这都要说谎,是我不配知道真相吗?” 这话说就让她无力招架,立刻承认了:“我不是怕你担心吗?” “我就是找西周王去打了一架。你放心,我没吃亏,我也把他腰上的玉佩取下来了,他一直都没发现,总之,是我赢他,他不如……” 他不如我…… 这话还没说完,傅九川就把她抱在怀中了。 抱得很紧,差点没勒死她。 “桐桐。”这一声呼唤,夹杂着太多的沉重。 “不要再单独去找西周王。” “我没有单独找他,我带了刑昆他们三个。” 还知道带几个人过去,他稍微放心一些,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柔声道:“我的桐桐最乖了,从来都不会让我担心。” “打住,不听,不听。”她忽然捂住耳朵。 她再也不要听他夸她乖,这会让她不觉然就想做一个乖女孩儿,听他的话。 他疑惑,“为什么不听?” 他哪里说错了? “反正你不许夸我乖,我不乖。” 他不由失笑,道:“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下最乖最好的女孩儿。” “我的桐桐就是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最乖巧的女孩儿。”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再一次响在了耳边,卫桐怔了怔。 那一年,纪墨也是对叛逆的她这样说的。 她只能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疑惑的问:“这是我吗?” 他认真的道:“嗯。” 每次她惹了事,他都会这样夸。 不知不觉,她就想朝着他夸的方向去改变。 卫桐捂着耳朵,想把这魔咒一样的声音隔绝于耳边,偏偏他的每句话她还是能听见。 他笑着亲亲她的眉眼,道:“乖女孩儿,答应我,再出任务,喊上我。” 她倔强的捂着耳朵,“你出任务的时候也不喊我。” 非但不喊她,最后还不让她出任务了。 “我保证,以后不论做什么事都告诉你。” 他温柔的哄她,让她渐渐放下防备,捂着耳朵睁大眼睛看着他,还是不太放心的问:“真的?” “你是我娘子,是我最亲密的女孩儿,我们不该有秘密,就该同生共死,除非你觉得我不配知道你的秘密。” 卫桐被哄得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傲气的放下捂上耳朵的手,道:“那你告诉我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我才相信你。” 他想了想,附耳和她说:“每晚我要想着你……才能睡。” 这算什么秘密啊? 虽然如此,她还是被撩得脸红心跳,“还有吗?” “没有了。” 她理直气壮:“我不信,比如你背着我有没有撸过。” “……” 傅九川喉结滚了一下,面上到底是有几分的不自在后,一把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严严地逼问:“这些荤话,你都跟谁学来的?” 她到底是个女孩儿,问过后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傅九川磨着牙道:“听清楚了,我告诉你……” 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又有心爱的女孩儿常与他卿卿我我,他不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 想她太狠了,当然也会偶尔靠五姑娘舒缓一下,幻想着把她揉碎在怀里。 卫桐已从他怀里爬开了,忙冲他道:“不听了不听了。” 傅九川一把拽住她的脚,人贴在她单薄的背上,搂她在怀。 晚了,他非要说。 卫桐捂着耳朵,不听不听就不听。 她在他怀中打闹一会儿,被他亲着樱红小嘴的时候才乖了下来。 傅九川轻轻触碰她白皙的脖颈,就很冷不防。 卫桐忍不住缩了一下,小嘴里吸了一口气。 “疼吗?” 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就一点点疼。” “明天就好了。” 傅九川颔首,“那你早点休息,睡着了就不疼了。” 想他现在是学子,也有要读不完的书,卫桐‘嗯’了一声,嘱咐道:“九哥,你回去后也要乖乖读书。” 现在她不能督促他读书了,也不知道他几时睡,几时起。 她不放心的叮咛:“不能因为拿了个案首就骄傲,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 “听娘子的,戒骄戒躁。” 在她脸颊上又亲了一下,他起身离开。 卫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抚了抚被他亲过的脸颊,忍不住打了个滚。 九哥现在也太乖太温柔了吧。 继续保持,她挺满意的。 她却不知,离开后的傅九川转身就去了驿馆。 他心爱的小姑娘,哪怕手上割一口子他都会心疼,竟敢有人不知天高存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割一刀。 若不能为小姑娘出口恶气,他就不是纪墨。 不,他是傅九川。 他要时刻谨记这个身份。 踩着月光,青衣侯之子北平小侯爷来到驿馆。 谁人敢拦。 直接让人带了个路,他就来到了西周王的门前。 西周王侍立在门前的亲卫依然拦住,道:“什么人。” “傅九川。” 他报上自己的名号,语气冷然:“让凤英舟滚出来见我。” 景国人的待客之道实在让人愤怒,向来目空一切的云国人哪里受过这等气,西周王人在屋里就听见外面张狂的话语,冷着脸提了刀就出来了。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要闯。 西周王正愁找不到杀他的法子。 青衣侯府戒备森严,很难悄无声息的把人干掉。 傅九川今天自己送上门来找死,这白白送来的人头他岂有不要之道。 拉开房门,他走了出来,目光冷冷的落在少年的身上。 冷清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在他的身上,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气场。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充满院中。 西周王还是客套一句:“傅九川,久仰。”可下一句,已带着满满的恶意,“深夜到此,是想送死的吗?” 傅九川冷睨着他道:“听闻西周王在云国所向披靡,切磋切磋。” “本王也正有此意。” 他倒要看一看,杀死东阳王,歼灭一万铁骑军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神。 “拔剑吧。”他手中的刀瞬间出鞘,根本也没给对方拔剑的机会。 他只想杀死傅九川。 让他有来无回。 就算追究起来,也怪不得他。 他只要对外说,是傅九川暗杀他就好了。 随着他大刀出鞘,寒光闪。 傅九川的玄铁剑也破空而出,长剑如芒,气贯长虹,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与卫桐的红缨枪完全不同。 此剑一出,杀气便是笼罩四方。 飞天剑法第二式:连环剑,幻影。 玄铁剑如幻影般,快得让人分不清虚虚实实,令西周王内心大为震撼。 瞬间,幻剑冲着西周王的耳边连连刺出,寒光之下,他一袭墨发凌乱,飞扬。 被玄铁剑斩断。 剑快,西周王也快,可剑追着人,穷追不舍,他身边十几个亲卫一看情形不妙,都急忙围了上来,拉开架式,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蜂拥而上。 实事是,西周王根本来不及命令,数招之下,他已被傅九川的剑逼得失了章法后,身体失去平衡,被击倒在地。 只听傅九川道声:斩魂。 他凌空而起,单手握剑,刺向已倒在地的西周王。 一声惨叫破空而出,只见那剑结结实实地刺在了西周王的右臂之中。 周围的亲卫大为震惊,完全不敢置信,他竟然敢伤了他们的西周王。 一众亲卫蜂拥而至,纷纷拔剑刺向傅九川。 少年拔剑而起,剑若寒霜,杀气逼人。 剑环他周身游龙穿梭,带起衣袂翩跹。 一瞬之间,他与剑融为一体,艳光四射,被赋予生命的玄铁剑瞬间又是击倒一片后,傅九川道:“西周王,承让了。” 西周王已被他的亲卫扶了起来,他面色有几分的惨白,咬着牙道:“好身手。”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景国竟真有这样的人物。 “告辞。”他转身离去,西周王眼睁睁地看着他人走,剑消。 当真是人剑合一。 那剑,出奇的鬼魅。 他已顾不上思想他的剑法如何神奇,此时,他胳膊上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昏过去。 亲卫急忙把他扶进屋里,他有随身携带的大夫一路跟随。 剪开袖袍,只见他胳膊上的已是血流如注。 那一剑,直接刺透了他的胳膊。 是诚心要让他使不了剑吗? 其用心歹毒,残忍。 西周王恨得咬牙切齿,剥了傅九川皮肉的心思都有了。 第269章 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傅九川从驿馆出来后就直接回府了。 只是,驿馆内乱作一团。 西周王陷入昏迷,脉搏微弱。 他这边立刻派人去了郑国舅府上联络最好的太医, 郑国舅的长子郑家同和庄太医随之就来了。 那一剑穿透西周王臂膀后,血流不止。 庄太医一样束手无策。 西周王身边的亲卫怒吼着如果西周王有个不测,就要他们赔命。 郑家同献计道:“看来只有一人能救西周王了。” “我这就进宫,请旨。” 请皇帝下一道圣旨,命卫桐前来求人。 他让庄太医在此待命,他快马加鞭进了宫。 皇帝一听西周王竟被傅九川伤得命悬一线,立刻就给了郑家同一道令牌,让他前去靖安侯府传人,务必要把人救回来。 待郑家同拿着令牌一走,皇帝也是气得差点要踹翻龙案。 废物,废物。 本以为这个西周王是个强者,哪知竟连傅九川也打不过。 他生怕这西周王死了,到时候就少一个帮手了,急忙又去见了太后。 郑太后得知这事后和他一样,狠骂一声:废物。 眼下还能怎么办,只盼这卫桐看见皇帝的令牌后,赶紧过去把人救回来。 那厢,卫桐已在睡梦中,整个靖安侯府的人就被吵醒了。 郑家同拿着皇帝的令牌带着口谕来了。 靖安侯府可不敢怠慢,老老少少都被惊动了。 卫桐也跟着来到了前院接旨,就见郑家同手拿令牌道:“传皇帝口谕,卫桐跪下接旨。” 面对万恶的封建王朝,卫桐不能不跪,全家睡意全无,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怎么就轮到郑家同来传口谕了? 郑家同掷地有声地道:“传皇帝口谕,朝阳郡主速到驿馆去给西周王看病,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后面这话皇帝自然是没说的,他自己加上去的。 卫桐接了旨,跟着他往外走,心里是纳闷极了。 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病到需要她去了? 病入膏肓了? 靖安侯这边也是一刻不敢怠慢,立刻叫上府里的护卫,跟着去了医馆。 西周王在朝堂上公然觊觎他家女儿,这大晚上的把人传了去,他自然是要保护他家闺女的。 府里的人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众女眷和小孩子,哪知道朝堂风云。 卫子凤把天玑唤来,让他去驿馆看一看发生什么事了。 那厢,卫桐一众人来到驿馆,西周王房内。 此时的西周王面上毫无血色,人依旧陷入昏迷。 庄太医使尽浑身解数,也止不住他往外渗的血。 卫桐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对左右的人道:“本郡主给人看病的时候,不喜打扰。” “都滚出去。” 最后一句话说得冷酷,在场的人被震慑了几分。 郑家同道:“郡主,务必要把西周王救回来,一旦他在咱们这里出了事,造成两国开战,你就成了景国的罪人了。” 卫桐给了他一个刀子眼,“再啰嗦下去,他就真要失血而死了。” “滚。” 郑家同忍怒,西周王这边的亲卫立刻赶人。 救人要紧。 待人退出去,卫桐给他打了麻醉。 西周王就是血管断裂引起了出血不止,她找了到血管的断开的两端,用血管夹夹住后,给缝合起来。 因失血过多引起的昏迷,卫桐给他验了一下血型后,从空间的血库里拿出一袋血给他输上。 趁着他输血的功夫了,卫桐也从空间取了水喝。 大半夜的把人叫起来,她本来挺困的,这会只剩下累了。 还有一些疑惑。 谁这么能耐,竟把西周王伤成这般? 没想到这片土地上还有敢和西周王对抗的。 她琢磨着这事,琢磨着琢磨着,心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九哥? 过分了。 不久前还和她说两人不会有秘密,他转身过来找人打架却不告诉她,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真是个气人精。 她正暗暗磨牙,一袋血下去后的西周王悠悠转醒过来。 睁眼就看见卫桐坐在那里一会喜一会怒的。 那一瞬间,他以为是眼花了。 卫桐喜的是,她不过是脖颈上被划了一道口,九哥就心疼这样子,非找人报仇。 虽然还不清楚是不是他,她心里已单方面地这样认为了。 怒的是,九哥又骗了她。 说好的不会有秘密呢? 哼。 “郡主。” 西周王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卫桐看他一眼,走了过去问:“西周王,谁把你伤成这般?” 瞧她一脸真诚,不像知道此事的样子,稍微恢复了些血色的西周王不答反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中,毕竟胳膊上了麻醉,他又不疼。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卫桐忙道:“别动,你胳膊受伤了,麻醉还没过,所以你感觉不到疼。” 他扭头一看。 果然,他的胳膊被白色的布包着。 疼痛的感觉消失了。 竟然不是梦,是真的。 西周王疑惑:“你救的我?” 除此以外,他也想不出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卫桐颔首。 他的亲卫在外面听见声音快步走了进来,一看自家主子果真醒了,忙上前道:“王爷,您醒了。” 庄太医和郑家同也都忙跟着进来了。 西周王看了看进来的人,他的亲卫解释道:“王爷,您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几乎要死,属下就请了郑公子前来……” 听完属下的解释,西周王了然于心,道:“这么说来,我欠郡主一条命。” 卫桐道:“西周王,你还没告诉我,谁伤的你?” 她急切地想知道是不是九哥。 西周王道:“傅九川,你后悔救我了吗?” 卫桐冷笑一声,“我九哥才不会无辜伤人,一定是你招惹他在先,告辞。” 人她已救,就让他暂时多活几天了。 她急切地想要找九哥问个清楚,他为什么要背着她一个人过来报仇。 万一让人家伤着了怎么办。 他若不小心被划一个口子,她也会心疼的。 卫桐从驿馆出来的时候靖安侯正在外面等得焦急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 卫桐一边走一边和他说:“不知和谁打了一架,被人伤到胳膊了,没事了,都回去吧。” 出了驿馆,她牵了一匹马,丢下一句:“我去找九哥有点事。” 她‘驾’的一声走了。 靖安侯看她扬长而去的身影,急得干瞪眼。 大晚上的,去找人家干嘛? 他是连喊人的机会也没有,卫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快马加鞭,她来到青衣侯府。 大晚上的,都关着门。 本想敲门的她又改变了主意,跃上了青衣侯家的墙头。 大晚上的,她就不打扰别人休息了。 随着她跃上青衣侯家墙头的时候,有三个潜伏在暗中的青衣卫正在悄声嘀咕。 “眼瞎啊,看不了来那是郡主吗?” 另一个仔细一看,还真是。 就是这郡主深更半夜跑青衣侯府不走正门,还翻墙,是想干什么? 她轻盈的从墙头落了下来,轻车熟路的往九川楼去。 其中两个青衣卫悄悄尾随过去,要确认她究竟是去了哪里。 卫桐来到门前,拿出军刀,把门撬开了。 走进屋里,她重新关上门。 来到床边,就见傅九川睡得正香。 卫桐本是有话问他,一时之间又不忍吵醒他了。 他每天都要去国子监读书,把他吵醒了,睡不好觉,明天上课打盹了怎么办。 罢了罢了,等他明天下了课,再问他吧。 她弯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身就要走时,却被人伸手拽住,让她瞬间就落入一个怀抱里。 卫桐怔了怔,“你没睡着?” 傅九川把她困在怀中紧紧抱着,和她附耳说话。 “又醒了。” 最近这几天,前尘往事想起来的有点多。 身为一个军人,他天生的敏锐。 她这个时候来,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想我了吗?” 想到半夜睡不着,跑来看他。 卫桐捶了他一拳,“你就是个骗子。” 他正疑惑,就听她控诉:“你去找西周王为我报仇,为什么不带上我。” “说好的没有秘密呢,你转身就对我藏了秘密。” 哼,她真的要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也是没想到卫桐这么快就知道这事了,他把脸轻柔的蹭在她脸上道:“我就是气不过竟然有人让我娘子吃了亏。” “我没吃亏。” 她绝不承认自己打不过西周王,她明明打得过。 傅九川亲亲她脸颊。 “娘子,你怎么知道西周王受伤了?” “皇帝让郑家同去我们府上传了口谕。” 她把这事说了一下后,傅九川有些遗憾的道:“所以,西周王没事了。” 卫桐‘嗯’了一声,道:“九哥,想让他的命,等他离开帝都有的是机会。” “我不想你出事。” 任何可能存在的风险都不行。 傅九川也‘嗯’了一声,轻抚在她柔软的背上,道:“乖,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又骗了我。” 又绕回来了。 “娘子,我错了。”他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件极小的事。 他的姑娘被欺负,他去教训一下,再正常不过了。 她心里还是不爽,“认错倒是快,就是不改。” “改,一定改。” 她不信,气人精,她就不该来问他,“我走了。” 她作势要起来,傅九川也跟着起来要送她。 “你别起来了,不用送我。” “不行。”他起身拿了衣裳披上。 “你这样跑来跑去多麻烦啊!” 她嘴上虽有些的嫌弃,内心还是受用的。 傅九川过来在她脸颊上又亲了一下,“送自家小姑娘,怎么会是麻烦。” 他乐意得很。 卫桐捂着脸出去了。 被他一口一个小姑娘的这样称呼,她心里还是挺美的。 片刻,傅九川从屋里走了出来,牵着她的手一块往外走。 月光如水,拉长一对璧人的身影。 翌日。 西周王被傅九川打伤一事,当然不能就此罢休。 他躺在软轿上,被抬着去了早朝。 百官见状,不明状况的满心惊讶。 一夜过去,西周王的气色稍微好了一些,可麻醉过去了,缝合过后的伤口,更疼了。 皇帝惊诧,忙道:“西周王,你,你怎么来了?” 他气色虽是不好,却也不损他半分气势。 “本王自然是要来向你景国讨回一个公道的,本王这胳膊,被青衣侯之子所伤,若非医治及时,这条命昨晚就交代在这儿了。” “看来你们景国根本不想友好相处,是存心想要挑起两国战事。” 牵扯到青衣侯的儿子,皇帝表示他也没有办法,只有拿眼看青衣侯。 青衣侯自然已知这事,他眼神淡漠地扫了一眼西周王道:“切磋之下,技不如人,还有脸跑到朝堂告状。” “西周王,愿赌服输乃君子之道。” 西周王气笑,“如此说来,本王这个公道是只能用铁骑才能讨回来了。” 青衣侯道:“我朝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有战必应。” 动不动拿两国和平吓唬人,仿若他们怕了云国似的。 这一回合下来,西周王自然是没有讨回他想要的公道。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皇帝根本不敢拿青衣侯家开刀。 他的脖子都被人掐着呢。 待下了朝,西周王又被抬去皇帝寝宫了。 姬玉温和他道:“西周王,你想要讨回这个公道是不可能了,吃下这个哑巴亏吧。” 他现在都受了伤,也别想指望他暗杀青衣侯了。 分明连傅九川都不是对手。 吃下这个哑巴亏是不可能的,西周王道:“我还有一计。” 姬玉温哼道:“说来听听吧。” 他倒要看看这西周王还能放出什么好屁。 “待我回朝之后,会说服陛下再次出战,你只要不派援军,我朝得胜之时,你朝的百姓百官怨恨的就是青衣侯家族了,是他们不识抬举,挑起了两国战事,才会让百姓流离失所。” 姬玉温冷笑一声,果然不是好屁。 当他是傻子不成吗? “派不派援军,你以为到时候是朕能左右的吗?” 撇开青衣侯这边不说,御王第一个都不会答应。 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山河被夺。 西周王无语得想翻白眼。 他这个皇帝当的是真窝囊,窝囊到想利用的机会都没有。 且不说两人如何密谋,今天卫桐跟着温周去看了一处房子。 地理位置不错,就在医馆这条街,两进院的老宅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卫桐当时就把这事给办了。 手揣着新买的房子,她去了医馆,把庄博叫到她诊室,房契放在他面前道:“送你的婚房。” “回头你去看看有什么地方要修葺的,需要人手的话我给你提供些人。” 房契都送来了,庄博也就不矫情了。 他郑重的行了一礼:“谢师傅的厚礼。” “师傅,下午御王那边可有时间,咱们去一趟庄家。” 他就要成婚了,要从庄家脱离出来,自立门户。 卫桐颔首:“我这就去御王府找他。” 他若有空,下午就可以去庄家把这事办了。 “谢师傅。”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有药童的声音传来,“庄大夫,童姑娘给你送饭来了。” 现在两人的关系挑明了,在自家师傅面前,他面上不由得一红,忙就出去了。 童蓉常往医馆来,现在和医馆的人也是个个熟悉了。 她提着食盒来到后院,把菜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庄博走到她跟前,伸手就握住她的手道:“蓉蓉,你以后不用天天来给我送菜了。” 一双柔荑被握住,她面上一红,也诧异:“为什么?” 两人已确定了关系,这菜更要送了。 她要把他的身体照顾好。 他有个健康的身体,也是全家之福。 “我舍不得你。” 这是心疼她了,童蓉心里还是挺受用的,面上红彤彤的,只觉得做什么都值了。 “你快吃吧。”她抽出自己的手,第一次这般亲密接触,两人都心跳如鼓。 庄博坐下来拿起筷子,道:“师傅送了个婚房给我们,一会我带你去看看,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葺的。” 童蓉一怔,她知道卫桐待他好,但好到送房子,也是她没想到的。 她下意识的点头,“好。” 那厢,卫桐去了御王府,顺便在义兄那蹭个午饭。 她忽然造访,御王立刻令厨房多炒几个菜。 他府里向来冷清,她若不来,平日里也就他一个人吃饭。 上菜之前,两人闲聊。 卫桐直接挑明来意,御王满口答应:“好。” 就是让他以身份压人,去给撑撑场子,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了她的事,御王问她:“阿九打伤西周王是怎么一回事?” 卫桐指了指自己的脖颈,“看见了吗?西周王把我脖子划了一刀。” 九哥是为他报仇了。 她把这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御王听她说完后道:“他确实该死,但不能死在阿九手里,一旦两国发起战事,一些人必有散布一些不利于阿九的谣言。” “你做得对。” 卫桐道:“义兄,你觉得云国会发动战事吗?” “那就要看他们来我朝看到的是什么,如果他们觉得我朝不堪一击,自然不怕发动战事。” 相反,如果他们觉得景国坚不可摧,就不敢轻易发动战事。 卫桐也认可这个说法,“畏首畏尾不会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对付他们这等欺软怕硬之人,就得打怕他们。” 让他们晓得景国并不好惹。 说什么百姓吃不上饭,不能以这个论一个国家的实力。 天灾人祸,在所难免。 再强盛的国家也有吃不上饭的百姓。 第270章 大佬的能力不是吹的 闲聊的功夫,奴婢这边把菜送来。 御王和卫桐一边吃菜一边继续闲聊。 卫桐道:“连庄博都要成亲了,义兄,要不我回头给你安排场相亲宴?” 御王孤身一人,都二十五岁了,也没有人为他操持婚事,这婚事不能再拖了。 在她心里,御王也就跟卫君临这等亲哥一样亲了。 她自然是要操心一下御王的婚事。 冷不防被催婚,御王道:“等云国这帮人离开,我也会离开一趟,就不耽误人家姑娘了。” 卫桐替他着急,“义兄,你就不想过媳妇儿子热炕头的日子吗?” 御王差点被菜噎住。 “回头我得要好好敲打敲打阿九,让他好好管一管你。” 再不管,她要上天了。 一而再地管起他的婚事来了。 卫桐轻哼一声,九哥才不会管她。 九哥一定会听她的。 “义兄,你受过情伤吗?” 她今天是非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御王说到这个语气就染上了几分的不屑,道:“谁能伤得了我。” 卫桐想了想,她记得御王以前说过,一旦有了家,就有了羁绊。 他此生注定是要报效给景国的,儿女情长不在他心。 那时候先帝还活着,他这样说就算了。 现在先帝都死了。 只能说御王还没遇着合她心意的女子。 她决定了,要给义兄找一个让他一见钟情,一眼心动,见色起意的女子相伴。 * 碧海蓝天,晴空万里。 帝都的繁华,撩人心扉。 用过饭后的庄博就带着童蓉来看婚房。 二进院的房子设施齐全,花园,流水,小溪,样样都有。 根本不需要再另外修葺。 送这么大的一个房子,也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打开一扇扇门,庄博道:“蓉蓉,你看要用哪间做婚房?” 童蓉面如桃花,选了一间东边房子为新房。 想到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他们的余生要在此生儿育女,两人内心都别样的动容。 待看过房子,征求了童蓉的意见,她其实没有任何意见,看着处处都好。 庄博带她离去,他回医馆,就让车夫送童蓉回村。 这个时间,吃过饭的御王和卫桐也一起来了,他就上了师傅的车,去了庄太医家。 御王忽然到访,也是庄太医没想到的,岂敢怠慢。 再看久不露面的庄博也来了,庄夫人压着心里的冷意,知道他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果然,庄博说:“这次回来,是想从家里分出来,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庄夫人不想放他出去,放他离开这个家,他就自由了。 她语气温和的道:“你尚且未成家,现在就从家里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了你这个庶子,这可不成。” 御王语气冷寒:“啰嗦,庄太医,速度把这事办了。” 庄太医也不情愿让他自立门户,“这是庄家的事,还请御王不要为难老臣。” 御王刷的就拔了剑横在了庄太医的脖颈上,气势逼人,“本王今天还就为难你了,再敢啰嗦,本王就宰了你。” 庄太医吓得腿上一软,庄夫人也脸色一白,忙道:“我同意,我同意。” 来自皇族的威胁,她丝毫不敢挑衅。 御王出马,轻轻松松的就把这事搞定了。 当天就去办了户藉,从庄家分了出来。 庄太医一肚子的憋屈,敢怒不敢言,只能回头向皇帝告状。 皇帝不想表现得太窝囊,他怕青衣侯,那是因为青衣侯掐着了他的脖子,他又不怕御王。 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御王是他的臣子。 他一拍桌子,怒道:“七皇叔也太不相话了。” “庄太医你放心,等明天早朝,朕一定说他。” 庄太医千恩万谢的从他面前退了出去。 那厢,可以单独立户的庄博决定去百寿堂庆祝,御王自然也被邀请在内。 卫桐去接傅九川和子凤,打算也带上他们在外吃个饭,放松放松。 庄博的母亲徐央以及徐田和童蓉刚好都在百寿堂做事,卫桐就让人把他们都叫过来了。 一看御王坐在这儿,徐央这种深知权贵威严的人不敢随意坐下。 御王道:“不必拘束,都坐吧。” 话虽如此,徐央还是有些不安,这可是皇族御王啊! 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与卫桐的身份还不一样。 她虽是郡主,可与他们向来亲厚,在她面前,她们毫无压力。 卫桐解释道:“庄博已从庄家分出来了,把你们叫过来吃个饭,庆祝一下,快坐吧。” 话说到这里,徐央坐了下来,童蓉母女也跟着坐了下来。 她坐在庄博身边,两人相视一眼,女孩儿到底是脸皮薄了一些,满脸通红。 上了菜后,庄博这边拿了酒,敬了御王,又敬了自家师傅以及师公。 不能喝酒的卫子凤只能继续喝奶茶。 酒过,吃了些菜后,徐央和徐田继续去后厨那边盯着。 虽然御王不嫌弃她们身份卑微,她们骨子里阶级观念已根深蒂固,在御王面前哪里坐得自在。 但两人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徐央又忙吩咐跑堂的再去给御王那边的雅间送几道菜,虽然已经够多了。 徐田也挽着袖子过来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不知不觉,天已暗,月光普照万物。 待吃过饭,一众人从百寿堂里出来,打道回府。 卫桐就让傅九川也早点回去了,毕竟他上了一天课,也是累的呀。 回府洗漱后再看看书,差不多也要休息了。 走进靖安侯府,卫桐忽然道:“子凤,大哥的事情,你该放下也放下吧。” 卫子凤止步,诧异的看着她:“四姐,你……” 为什么忽然和他说这个。 卫桐指了指自己的心,“我们是双胞胎,你若闷闷不乐,我这里能感觉得到。” “相信大哥也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活着。” “四姐,我……” 我可能不如你想象中的善良,这样的话他终是说不出口。 四姐何等聪明,他不想四姐对他失望。 卫桐拍拍他的肩膀:“子凤,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要怎么个活法,全在你的选择。” 卫子凤颔首:“我明白。” 但愿他是真明白了,卫桐莞尔一笑,“回去吧。” 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卫子凤走向他这边的院宇,来到屋内时,就见卫子苏正站在屋里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那表情有些奇怪。 他好像在生气。 卫子凤诧异:“子苏,你这是怎么了?” 卫子苏委屈:“你们在外面玩,为什么不带我?” 委屈,生气。 他这才意识到弟弟在气什么。 他忙解释道:“临时起意,你不是下学比较早吗?就没接到你。”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吧。”他上去揉揉他精雕细琢的脸,卫子苏被哄了一下,勉强不气了。 等他到现在,他都困了。 他打着哈欠道:“下不为例。” 他爬上榻去睡觉。 卫子凤洗漱过后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书袋,打开书,静静阅读。 “子凤,时候不早了,睡觉去吧。” 大哥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就见卫君临正站在房中,看着他。 卫子凤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向他走去。 他伸出的手有些颤抖,轻轻去触碰大哥,果然,都是假的。 大哥忽然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怔了一会儿,又想起卫桐之前说,“相信大哥也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活着。” 可是,想到他不知生死,或许已死,他就开心不起来。 这不是大哥希望他开心,便可以开心。 他默默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提笔写字。 完全的投入到学习中,会让他暂时忘却悲伤。 不知是不是因为四姐忽然提到大哥,让他思念越发地入骨。 等他清醒之时,只见笔下写的全是关于卫君临的点点滴滴。 卫君临他智慧过人,优雅从容,气度非凡,胸襟宽阔,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朗艳独绝,世无其二,所有的美好都与他环环相扣—— 他却卑劣无耻,阴险狡诈,机关算尽,心思歹毒。 他变得这样糟糕,已无药可救。 可他若不开心,四姐会知道,也会担忧。 睁开眼睛是他,闭上眼睛梦里还是他。 他该怎么做才能心如止水。 翌日 卫子凤和卫子苏一早就去上学了。 驿馆那边在早上的时候也来人了,是郑国舅的儿子亲自来请她道:“郡主,西周王的伤还有劳您去看一下。” 卫桐前天晚上给人缝合了一下后,昨天一天就没去了。 西周王麻醉过后,胳膊还是疼得厉害,不能不派人去郑国舅府上找人,让他们继续请卫桐来给他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卫桐也就拎了个药箱去了。 西周王躺在榻上,因为胳膊很疼,他就显得精神不振。 瞧见卫桐进来,他眼皮抬了一下,却听她嘲讽道:“西周王,今天没去朝堂上告状了呀?” “你这个人啊可真是一点肚量也没有,你划破我的脖颈,我说什么了吗?”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命就没有了好吗? 西周王目光幽冷的看着她。 两个人的情况能一样吗? 她破了点皮,他这个胳膊不知道会不会废了。 “打不过就告状,幼稚。” 因为要指望她看病,西周王任她讽刺,一句话不接。 卫桐给他重新换了药后道:“这药我留在这儿了,以后自己每天换一次吧。” 除了那天晚上给他输了液后,她再没给西周王输液,他恢复起来当然慢了。 西周王这才问她:“胳膊这两天疼得很厉害,是怎么回事?” 卫桐鄙视地看他一眼,“手指割破个口子还要疼上一天呢,你胳膊受这么重的伤,不疼个三五天怎么行。” 若是给他用消炎止疼灵泉水,二天差不多也就好了。 她偏要他多疼几天,死不了就成。 “西周王,你什么时候回去?” 凤英舟冷笑一声,也嘲讽道:“你就这么害怕本王在这儿?” 卫桐摇头:“不,我是害怕你待久了,我会忍不住给你下毒,让你死在这儿。” 他却笃定地道:“你不敢。” 她若真敢让他死在这,就不会出手救他了。 云国已战死了一位东阳王,若再死一个西周王,陛下一定震怒。 卫桐道:“我可以给你下药,让你回去之后再发作。” 西周王被噎住,眼神冷酷地盯着她。 “我也可以给你下一种可以人传人的瘟疫,待你回去之后就发作,到时候云国举国上下,都是病人、死人。” 西周王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若真有这个心或能力,你就不会告诉我了。” “我告诉你是要让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在医术上的造诣。只要我把这种病毒下到一个人身上,带到你们云国去,你们云国就得完蛋。至于要不要这么做,全看你们云国的表现。” 这话并不是吹的,她可是从小就耳濡目染,跟着姥姥姥爷学过医术。 虽然他们是村医,医术一点不比别人差。 再后来,被九哥从组织里踢出后,她每天的时间都是在钻研这方面。 在末后的那些年,瘟疫太常见了。 当然,这只是吓吓他而已。 她再怎么想弄死西周王,也不会真的去伤害云国的百姓。 百姓都是无辜的,挑起战事的又不是他们。 她又不是丧心病狂的m国人,无视生命,到处放毒。 西周王盯着她,想从她表情上判断她说这话的真实性。 景国竟有如此厉害的人? 他不相信。 他们云国的医术水平也很先进,但面对瘟疫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更不要说是研究出如此歹毒的瘟疫,可以人传人。 她若真有如此本事,他更留她不得了。 要么,她归顺云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卫桐神色如常,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从景国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言尽于此,她站起来走了。 西周王忽然觉得有几分的心惊胆战。 他立刻让人唤来了随身带来的大夫,让他给自己检查一下。 他一边不相信卫桐有在他身上下毒,一边又害怕她真的在他身上下了什么毒。 他的大夫检查了半天,自然是没检查出任何异样。 西周王还是不放心,又把郑家同叫进来,仔细询问他关于卫桐的事情。 郑家同说:“她的确在医术上比别人更高明一点,但真没她说得这么神,她吓唬你的,难不成西周王还真的害怕了?” 皇帝还指望他对付青衣侯呢,万不能让他就此离开。 西周王还是觉得不安,后来坐着轿子进宫了。 见了皇帝后,他说的话也是一样的。 皇帝不敢置信地道:“西周王,你竟如此胆小?” “卫桐她吓唬你的,吓唬你的,她若真如此神,景国的瘟疫怎么不见她解决?” 景国在去年有些偏远地方是有发生瘟疫,卫桐那时也一直在逃荒,现在又安定在了帝都。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利,百姓面对饥荒和瘟疫,很快就死了,也就没让瘟疫大面积的传开。 西周王被这话安抚下来,没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小女子吓住了,一时之间也是又恼又怒。 卫桐急于让他离开景国,他偏不急着走,她能奈他何。 第271章 响应郡主的号召 西周王到底是忌惮起卫桐,不敢再让她来看病了。 庄博这边也进入了定亲环节。 早上的时候就派人把六洋红(衣料),金戒子两只、金耳环一副,以及食品麻饼六十四,包头六十四等,还有老酒八担等送到了童蓉家。 一箱箱地摆满了她家的院子。 这一天村里的学子刚好都在家,全都跑过来看热闹,顽皮的孩子们一个个嚷着蓉蓉要嫁人了,羞得她躲在屋里都不好意思出来了。 徐田赶紧给孩子们散些糖果,这才堵住小孩子们的嘴。 卫桐也带着傅九川、卫子凤、卫子苏和玉凰来了,一番热闹后,他们去了莫家那边儿。 闲来无事,傅九川在院子里教莫南和莫西打拳,卫桐教子凤和玉凰。 任臣也拉着卫子苏跑过来跟着学。 莫文歌一脚踢向坐在一旁不知道拿着小刀雕刻什么的霍扬:“读书读不好,练功练不好,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霍扬:“我能打过你。” 莫文歌鄙视他:“能打过女人算本事?” 她哼了一声,扭身就走,抱着自己的书袋子在院子里写作业。 莫扬这一刻也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的确是样样都不行。 他不是读书的料,就连练功也无力。 他以后能帮六六干什么? “想什么呢?” 就在他出神的当儿,卫桐坐了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霍扬看她一眼,有些惭愧:“六六,我特别没用。” “我让你失望了。” “你不是挺会算账的?在座的谁有你的心算能力强?” 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 行行出状元。 实在不行,不还有她养着,就做个二世祖吧。 不擅长的领域,硬学确实会很吃力,要比别人努力多少倍,也不一定能开窍。 她看见霍扬手里在雕刻什么,问道:“你手里这是什么?” 霍扬给她看。 上面雕刻的是一个人。 卫桐看了看,诧异:“怎么瞧着有点像我?” “就是你。” 他最近喜欢上雕刻,一直就想雕刻一个卫桐,送给她。 废了好几个木头后,终于雕刻出一个像她的形状了。 卫桐看了看,被勾出了兴趣,“不错啊,还挺像我的,回头给你请个师傅好好学学,假以时日,你就是大师水平了,到时候咱们就在百兽山办一个展览室,前来的人都可以参观。” 她还是挺善于发现优点的,她觉得这个可以培养。 多培养一些兴趣爱好,也有利于提高他的自信心。 不然,将来别人个个都有出息了,他若什么成就也没有,搞不好生出自卑感就麻烦了。 尤其在莫文歌的打压下,能不生出自卑感那脸皮一定要厚,心理一定要强大。 霍扬有些高兴,“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特别喜欢。” “我还没有刻好,等我刻好,打磨好,再送给你。”现在只是半成品。 卫桐同意。 霍扬信心被找回一些,莫文歌的话他就当个屁,她懂什么。 过了一会儿,卫子苏和任臣过来休息了。 他也盯着霍扬手里雕刻的木头道:“霍扬,你这是在刻我姐吗?” 被他看出来了,霍扬点头:“对。” “我能看看吗?” 霍扬递给他看。 卫子苏瞧了瞧,挺满意的道:“回头你给我刻一个吧,上面就刻我和臣臣。” 他们是好兄弟,一定要刻在一起才显得他们关系好。 有人需要,霍扬心里挺高兴的,“好啊!” 正在写作业的莫文歌摇摇头,不过是会刻个木头,有什么了不起。 能卖钱吗? 能当饭吃吗? 她认真地把夫子布置的功课写完后又练了一会儿字。 虽是初学写字,在她的努力下,字也可以写得工工整整了。 不像家里那几个人,字到现在还写得像鸡爬。 那时,把饭做出来的王氏招呼他们去吃饭,待到吃过喝过,下午的时间卫桐就带着他们去了一趟百兽山。 百兽山的人正干得热火朝天,老远就听见有汉子扯着嗓子在唱歌。 这会功夫三个村的里正都在,远远看见她过来了,就一起迎了过来,又是行礼又是问候,卫桐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 人多力量大在此充分的发挥出来了,百兽山进度很快。 一路向前,山路被铺平。 路两边有一个修建好的凉亭,每隔五百米就有一个亭。 围绕着凉亭将来会被种植一片花海。 汉子们干活嫌热,都穿了短打。 甚至有的人还光了膀子。 一听说郡主来了,有人急忙就要把衣衫穿整齐。 大家一路向前走,一路听卫桐说:“进展挺快的。” 她挺满意的,对百寿村的里正道:“记下了,月底给大家每人涨二百文的工钱。” 李全连连应下,对干活的人喊道:“郡主刚说了,月底给大家每人再涨二百文的工钱。” 大家伙一听连喊着谢谢郡主。 干活更有劲了。 正在那时,忽然听有人喊:“大家快来看,这里挖了个东西。” 这一喊声也把卫桐引过去了,道:“去看看。” 事实是,她早就算着百兽山的进度呢。 想也知道是她埋在下面的弥塞亚被挖出来了。 她装模作样跑过去要看个究竟,李全也忙过去蹲下去看,他没见过弥塞亚的像,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旁边还有破旧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布,再把布打开,里面有几张纸。 纸上的字他看着就不认识了,不像他们的字。 “郡主你看,这有字。” 卫桐拿过他递来的纸看了看后,这事她应该找个更有学问的来问,她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再有本事,也不能连景国之外的字都认识吧? 问傅九川:“九哥,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吗?” 傅九川看了一眼,道:“不是景国的字,但认识一些。” 他是案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疑惑。 卫桐问他:“这上面写了什么?” 傅九川看了看上面的字,道:“这上面写明了天地万物的来历,说这天地万物都是他造创的。” “这是个神像。” 他们竟在百兽山发现了神像,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又欢喜不已。 古人向来敬鬼神,敬天地。 卫桐也就道:“这里发现了神像,这是天大的好事,全叔,让大家先不要干活了,都来听听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几位里正当即去通知下去,让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 众人一听说这里发现了神像,全都兴奋的跑了过来。 待人都来了,傅九川就照着纸上面的念了起来。 第一张纸上写的是神创造万物的来历,讲述了神花了六天的时间创造了日月星宿,天空飞的鸟、地上走的兽、海里游的鱼以及花草树木和人类。 那时候人类的始祖可以与神面对面说话,是可以长远活着。 第二张纸写了人类违背了神,人类犯了罪,人类走向堕落,再不能与神面对面的说话,因为犯罪,人类也必要死,这是神对人的命定。 第三张纸写了神要拯救犯罪的人类,就派了他的独生爱子耳阝鱼禾从高天之上降生为人,成为全人类的救主。 后面就又讲述了人不肯承认他是神之子,杀害了他,把他钉在十架上。但他已从死里复活,现在依旧坐在高天之上,相信他的人是有福的,将来必和他一样从死里复活,得到永生。 最后又讲述了他必再来,审判这个罪恶的世界,但信他的人就免受审判。 并颁布了十诫。 这些话在后来的二千多年来能让那么多的人相信,追随,放到这个本身就敬畏鬼神的世代更容易击破人心里的防线,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从苦难中来的。 他们听傅九川抑扬顿挫地念着这些话,心灵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许多人烧香拜佛一辈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信了个啥。 这上面清楚地告诉他们,他们是神造的,他们本来可以和神面对面说话的,只因为他们都犯了罪,所以与神隔绝了。 等傅九川念完,卫桐道:“看来其他的神都是假的,我们的这位才是又真又活的独一真神,他既然出现在我们百兽山上,说明他就是我们百兽山的神。即日起,我们就尊他为神,在这百兽山为他建造一个神殿,以后大家要朝拜,就来这神殿朝拜,大家可同意?” 李全激动地道:“同意,我同意。” 无知小民大字不识一个,烧香拜佛许多年也是根基并不牢固。他们又是极为依赖朝阳郡主的人,当然是处处以她为中心,她怎么说就怎么做。 大家都喊着同意,一时之间喊声震天。 卫桐道:“大家既然愿意朝拜这位真神,就要以他为尊,从今天起,一切假神都不再拜,回家以后打碎一切的假神,同意吗?” 这也是耳阝鱼禾教的排它性。 大家同意。 卫桐指定了一个位置,让村民把神像立起来。 既然是在这儿发现的,就先立在这儿。 等圣殿建好了,再挪进圣殿。 村民们当即又大干起来,在地上用砖垒了一米高后,把弥赛亚立在上面。 大家看着这位手和脚都被钉在十架上的神像,不由得眼睛一热。 竟然有真神下凡为他们生为他们死。 神像是他们在地下发现的,无人疑它。 李全问道:“郡主,以后神殿建好,要多少银子才能进来朝拜?” 太贵的神殿,村民们是拜不起。 卫桐道:“一文银子都不收。” “如果朝拜神明需要银子,那神明就不是真的。” 如果信仰需要门票,拜见神明需要钞票,那信仰就一文不值。 当然,想要看这里的其它景点就要收银子了。 到时候这里还会设一些小吃,卖一些有关十架饰品之类的,这些也是需要银子的。 她也会在神殿放一个奉献箱,自愿奉献。 后世的圣殿里都是这么做。 奉献得来的银子,拿去周济更多的孤儿寡妇。 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 弥赛亚的知名度打开了,她的身价也会跟着再提一个档次,这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根据后世而来的经验,她对此是有信心和把握的。 来朝拜的人只增不减。 村民们大声欢呼,从今以后,他们可以免费朝拜神明了。 卫桐当然知道所有的神庙都是需要香火钱,他们就是靠香火钱来赚钱的。 她偏要反其道而行。 既然都是神,没有钱的老百姓自然是会选择来她这里朝拜。 她倒要看看这红莲教还能维持多久。 卫桐这边交代一番,村民们小心翼翼的把弥塞亚神像安置好后,大家高兴的拜了拜。 她也让大家今天早点收工。 百寿村的里正回去之后就带头先把自己家里供奉的各种佛像,菩萨,财神等等给摔了。 现在起,要供奉他们自己的神了。 其他村民也都如此。 杏花村和桃花村的里正回去之后也把所见所闻的给自己村的人分享了,他们本就是属于郡主封地的百姓,郡主已答应免了他们的税,不但要他们村的孩子免费去听学,还从他们村招了人去百兽山干活,以后还要带他们去致富。 村民们哪有不从之理。 当然是响应郡主的号召,供奉郡主所供奉的。 所以,全都改信弥赛亚耳阝鱼禾了。 这事搞得挺大声。 第272章 来自青衣侯的支持 既然村民都响应她的号召了,那靖安侯府也要紧跟脚步啊! 不然,让别人知道你家里还供奉着别的神,别人会怎么想? 所以,回去之后卫桐就让奴婢把家里人都叫来了,和全家开了个议会,就是把在百兽山发生的事说了。 听完她的话后,靖安侯和汤老夫人都沉默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汤老夫人道:“就听六六的,把这些假神都摔了吧。” 她烧香拜佛一辈子,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拜的就是假神。 他们根本就没有保佑过她。 她这一生经历太多的苦难了,现在大孙子也生死不明。 她吃斋念佛一辈子,天下各路神明都求遍了,求他们让大孙子早点回家。 根本不灵。 既然如此,摔了就摔了吧。 兴许六六发现的这个神明是真的呢。 所以,靖安侯府当晚就把他们家的神像全摔了。 汤老夫人还说明天要去百兽山朝拜一下他们发现的耳阝鱼禾神像。 她决定换个神拜一拜,他若是真神,听了她的心声,让她大孙子活着回来,她以后就拜他了。 汤老夫人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这事之后,卫桐当晚就交给了傅九川一个任务,让他把纸上的字抄下来,装订成册。 这种字体,也只有傅九川有本事转化成繁体字。 所以,他就在卫桐这里奋笔疾书。 既然下了血本搞,就要搞得有声有色。 不仅光吸引底层老百姓,还要吸引到一些贵夫人。 他专心致志地为自己抄书,卫桐也去为他准备了水果盘,坐在他旁边喂他吃上一口新鲜的草莓。 傅九川吃了一颗草莓后,忽然问她:“桐桐,你搞这么大阵仗,有用吗?” 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里和后世还不一样,这里交通不便,人能去的地方有限,这个耳阝鱼禾能传多远?能有多少人知道? 后世有各样的交通工具,那些信徒为了传耳阝鱼禾无所不去,有的人一生从事的就是这个事业,信徒当然就多。 圣殿也遍布全世界各地。 卫桐自信满满地道:“肯定有用。” 所以,她又说:“九哥,不如让青衣侯也搞起来吧,他若带头,事半功倍。” “我回去和他说说看。”小姑娘的事业,身为她男人,他自然是要支持的。 卫桐倒是没想遍布全世界,她的目的就想粉碎红莲教,以魔法打败魔法。 如果青衣侯参与进来的话,那不是可以直接搞成国教了吗? 甚至可以设立国师。 红莲教就真的是要不攻自破了。 景国没有固定的神,家家户户拜的神没八个也有七个。 门神、财神、灶神、床神、井神、厕神、土地神。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拜不到。 现在红莲教又弄了一个弥勒佛发展成邪教,趁着弥勒佛还没传过来,及时把他们掐死在摇篮中。 一旦让他们壮大起来,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无法控制。 就着这事两人商讨了一会儿后,傅九川就先回去了。 连同她从书上撕下来的纸也一块带回了。 回了青衣侯府,傅九川就来找青衣侯了。 那时的青衣侯正在榻上压着白奕快活。 白奕休息向来早,他必须在她睡觉之前,把粮交了。 他肆意快活结束,白奕给他一个背呼呼大睡。 青衣侯搂着她又亲了亲,眸中都是温柔。就听看家护院的青衣卫来禀报说:“禀侯爷,小侯爷来了。” 大晚上的儿子来找他,自然是有事的。 青衣侯也就起身,披上衣裳,出去了。 傅九川在这边的厅堂坐等。 青衣侯过来坐下,道:“什么事?” “今天在百兽山挖出一个神像,在神像里发现这些东西。”傅九川把手里的纸给他看。 青衣侯看了看,许多的字都是不认识的。 “这是什么?” “这是和神像放在一起的,上面写了神造天地的来历。” 因为是儿子送来的,青衣侯不疑有它,再看这纸,确实也挺旧的,应该是有些年数了。 “你认识上面的字?” 傅九川说认识。 “这是哪里的字?”他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各种语言他都懂,但这些字他从未见过。 看这字,也不是他们这等笔能写出来的。 傅九川说不知道是哪里的字,反正他就是认识。 “念念。” 既然青衣侯愿意听了,傅九川又把纸上的字给他念了一遍。 等念完,青衣侯沉吟道:“你们想做什么?” 他特意过来说这些事情,总不会只是想让他知道,他们挖到一个神像。 傅九川不答,反问道:“你听过红莲教吗?” “听过。”那是朝廷一直镇压的邪教。 他们鼓动了太多民间无知的百姓,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傅九川道:“对付红莲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个更大的神像来打败他们的神。” “我朝的假神太多,才会被红莲教钻了空子,你带头来立这位耳阝鱼禾为景国的神,以弥塞亚为国教,设立国师,红莲教自然就不攻自破。既削弱了红莲教又让百姓的心都握在你手中。” 这样的好事,青衣侯能拒绝得了? 青衣侯睨着他道:“是卫桐让你来说的吧。” 傅九川颔首:“对你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青衣侯再问道:“卫桐和红莲教有仇?” 这要把人往死里整的架式,分明是有着血海深仇。 傅九川道:“卫君临被流放后在外面遭遇不测,也有红莲教的手笔,桐桐那边已派人调查过,这红莲教与郑国舅来往甚密。” “所以,郑国舅是她杀死的。”他倒真是小瞧这位儿媳妇了。 傅九川点头。 “所以,这神像就是卫桐事先安排进去的。” 傅九川道:“神像不是她安排的,机缘巧合。” 青衣侯不再疑它,毕竟这纸上的字他都不认识,也不像人手能够写上去的。 至于儿子会认识这些字,傅九川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反正于他不是什么坏事,青衣侯道:“明天本侯就去百兽山看一看你说的这个神像。” 傅九川同意,“明天我请个假。” 再陪他一块去趟百兽山,把这事搞定了。 翌日 这一天的百兽山是热闹十足的。 桃花村和杏花村的村民也慕名而来,百寿村的里正吐沫横飞的把他们挖出来的神像和这些昨天不在场的村民讲解。 村民深信不疑,拜了又拜,有的是求神明保佑他们今年田里出产,有的是保佑他们家生一个大胖儿子。 再后来,靖安侯带着他老娘就来了。 一块来的还有青衣侯和白奕。 青卫军前面开路,浩浩荡荡。 青衣侯亲自前去了百兽山,就足见他对这个神像的重视。 卫桐带着他们来到神像前,在青衣侯考察一番后,道:“看来真是神明要庇护我朝,既然是在这里发现了神明降临,就在此山为他建立一个神殿吧。” 卫桐就不失时机的拍个马屁道:“侯爷英明。” 一帮村民也都喊着说侯爷英明。 英明的青衣侯回府后就带头把府里的各种神像都摔了,并招来了一些朝中重臣,商议此事。 他招的这帮人中御王也在。 傅九川也参与在此中。 他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重臣相信神明已降临在百兽山。 向来信奉鬼神的一众大臣自然就深信不疑。 御王也没有异议。 因为这的确是一个可以瓦解红莲教的良策。 第二天早朝,青衣侯就向皇帝奏明了此事。 皇帝本来是想要反对,因为郑家同已在头天向他通了信,和他讲青衣侯现在正召集朝中重臣密谋什么鬼神之事,一旦让他得逞,恐怕天下人都要控制在他手中了。 一如红莲教,打着信奉神明的幌子,行暴乱之事。 御王在内的一众老臣都支持立弥赛亚为他们的神,皇帝反对无效。 这事之后,举国上下就刮起一阵热潮——各家各户都摔了家里的各路神像,供奉起了弥赛亚。 朝中这边也又拨了银子给朝阳郡主,让她尽快把神殿建立起来,好让百姓前去朝拜。 朝廷都支持的事情,办起来就利索多了。 工部程尚书也亲自过来参与其中了,选定了神殿的位置,由程元星出了设计图纸后,就大干起来。 参与建造圣殿的人是朝廷派下来的。 总之,这事搞得声势浩大。 傅九川那边也发动了同窗的力量,把自己手抄过的圣书拿给同窗,让他们帮着抄出来,到时候交给卫桐,装订成小册子,发下去给人看。 总得让人了解他们信奉的是个啥,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走。 在发动抄书的第三天晚上,抄出事来了。 傅九川这天下学后回府,家里来了一位温婉雅致女子。 乔玥儿正陪着这位姑娘玩,两人聊得投机,有说有笑。 等傅九川这边刚回府,奴婢前来禀报了一声后,乔玥儿就带着她去见人了。 迎着回府的傅九川,乔玥儿唤道:“九哥,刘姑娘是来找你的。” 这是刘首辅的女儿刘珂。 刘珂行了一礼,道:“见过小侯爷。” 她把手抄的书拿出来道:“我哥让我代抄的书,我已代抄了三份,因为有些问题要亲自请教小侯爷,就冒昧的前来府上打扰了。” 她有一位哥哥叫刘珏,和傅九川正是同窗。 他把卫桐分给他的任务交给了同窗,毕竟人多力量大,靠他一个人抄,得抄到猴年马月。 可刘珏不想抄,就把这任务分给了自家妹妹。 不是刘珏一个人这么干,同窗之中,这么干的人不少,整天读书就够累了,谁想再额外抄书,但又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就只能让家里的妹子代劳了。 傅九川也就收了她递来的抄书,请她进屋坐了。 刘珂有些羞臊,道:“我有些愚笨,这些字虽然都认识,但看的时候又觉得不太能理解,不知小侯爷能否为我讲解一下这些抄书上的事情?” 坐在英俊逼人的北平小侯爷面前,很难让人脸不红心不跳。 傅九川问她哪里不懂,她说了几处,他就讲解一下。 乔玥儿也兴致不错的听着。 等傅九川讲完,她又道:“早闻小侯爷才学渊博,今日才知是百闻不如一见。” 奴婢这时过来道:“小侯爷,要用膳吗?” 他已回来一会儿,这会也正是用膳之时了。 傅九川颔首。 刘珂面上一红,道:“是我的疏忽,小侯爷您快去用膳吧,我改天再来向您讨教。” 傅九川没多说什么,站起来先走了。 乔玥儿含笑道:“珂珂,不如你在这府上用膳吧,等用完膳,我再让人送你回府。” 自从来到青衣侯府,她整日都是在府上陪老爷子,连个说话的朋友也没有。 刘珂虽是首辅家的小姐,对她没有丝毫的轻视。 两人在一起聊了许多,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刘珂难为情地道:“这哪好意思。” 乔玥儿也莞尔一笑,道:“我们是好朋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实不相瞒,在了解到刘珂的家世后,知道她有个二哥也在国子监读书,未曾定亲后,她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她想嫁入刘首辅家。 刘珂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傅九川名声在外,她早就在无意中看见过几回了,当真是惊为天人,一眼万年。 这次为哥哥抄书,倒是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刚刚与他面对面地说话,她的心脏一直在狂跳。 这样优秀的公子,既然相遇了,谁会甘心就此错过。 第273章 卫桐的后院要失火 乔玥儿也是没有想到,她会接连认识这么多的世家小姐。 世家小姐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自信心也找回来了不少。 刘珂来青衣侯府后又隔了二天,这天下午,除了刘珂外,又有两位女子先后来到青衣侯府。 他们都是代自家哥哥为傅九川抄书的。 一位是次首辅龚平的女儿龚檬,另一位却是工部程尚书家的女儿程青柠。 为傅九川抄书,她们是认真的,每个人都抄了五六份。 了解她们的来意后,乔玥儿就热情的招待了她们。 下午的时间几个人就吃吃茶,聊聊天。 一直等到傅九川放学回府。 乔玥儿和上次一样,听到婢女来禀报说小侯爷回来后,就带着他们去迎人了。 等明白对方的来意后,他也就把手抄收下来了,几位姑娘又借着要请教他学问之事,与他聊了一会儿,直到奴婢来请傅九川吃饭。 三位姑娘是一起离开青衣侯府的。 来到青衣侯府外时,天色已晚,趁着四下无人,刘珂这才不悦的嘲讽道:“你们可真有意思,之前追着卫大学士不放,现在卫大学士生死不明,你们就又换了个人追,就不怕卫大学知道后对你们心寒?” 龚檬微微一笑,道:“珂珂姐你也莫生气,咱们各凭本事,光明正大的竞争,不论小侯爷选择谁为妻,我都不生气。” 世家小姐,那也是从小就互相认识的。 处处攀比。 事事较量。 程青柠噗的一声笑,道:“你们莫不是把郡主给忘了?人家才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两人都给她一个你白痴的眼神,各自上了自家马车走了。 郡主是青梅竹马没错,但谁说北平小侯爷只可有一位妻子? 他也可以迎娶郡主以外的女子为平妻。 就连青衣侯之前都有迎娶过两位公主为平妻。 男子不都这样。 翌日 一大早上,温周前来禀报道:“郡主,祁公子来见。” 因为百兽山要建造神殿,卫桐最近就常往山里跑,其它商铺的关注也就少了。 有祁夕坐镇,她也是放心得很。 祁公子把这个月账本带了过来,给她过目。 在他的运营下,各商铺这两个月的销售都比往年呈增长的趋势。 卫桐翻了一下账本,打算晚上再看,道:“走,跟我去一趟百兽山。” 祁夕知道她百兽山干的事,也就跟着她一块去了。 随着两人往外走,就见玉凰快步跑过来喊她:“六六,你要去哪里,我也跟你去。” 看卫桐每天都在外面出入,她是羡慕极了,总想跟着她去。 卫桐总是推三阻四,不愿意带她。 “去百兽山,路不好走,你就在府上待着吧。” “我不。”她拔腿就跑在前面了。 虽然那里确实是个挺没意思的地方,可她偏要去玩。 生怕不带她,她跑出府就上了卫桐准备的马车里了。 卫桐轻轻摇头,由她去了。 马车哒哒而行,一路直奔出城。 待到了百兽山,玉凰一路气喘吁吁的跟着往山上爬。 虽然这段路已被修好,可走多了两只脚都要软了。 一路过去,全是一群糙汉在干活。 由于天气热了,有的人短打都不穿了,直接光着膀子。 这些糙汉,真是让人没眼看。 再往深处走,就见程元星已在那边了。 他最近常来监工,这个神殿的每一块砖都是由他来设计的。 身为程尚书家的嫡长子,许多的事情程尚书都放手由他去做。 今天,跟着程公子一起来的还有程青柠。 不错,傅九川给了程公子一份手抄,这份手抄任务就落在了程青柠身上了。 看见卫桐带着人走来,程公子过去行了一礼,青柠也跟着行礼。 卫桐看了她一眼道:“这位姑娘是?” “家妹,青柠。” 卫桐也就把玉凰介绍给他们。不然,这位被忽略掉的小公主又要生气了。 两人也就向玉凰行了礼,她下巴微挑,三分傲慢,“免礼了。” 程青柠这时莞尔一笑,道:“郡主,这份手抄我就在这里给您吧。” 卫桐接过看了看,有些诧异,道:“辛苦程姑娘了。” 她知道傅九川把手抄交给同窗之事,但她不知道这些同窗又把手抄交给了自家妹妹。 程公子不是傅九川的同窗,因为在卫桐这边做事而认识。 青柠一笑而道:“不辛苦,举手之劳而已,只要郡主需要,我天天抄给你。” “行,谢谢。” 玉凰轻哼一声,非常不满,“我给你抄这么多,也没听你说一声谢谢我。” 卫桐拽过她小声道:“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真是什么都要提意见。 玉凰听这话心里舒坦了不少,挺着腰杆道:“放心吧,我会继续给你抄的。” 几人说了一会话,程公子去那边盯了一会儿,神殿正在打地基。 神殿建立在山间最高处的位置,神殿之外会设置各种可以做买卖的柜台。 卫桐这边也和程公子提一些自己的建议,把自己的想法画在图纸上表达出来。 玉凰闲来无事在山间里到处走,程青柠提醒她道:“公主,别往林中走,里面容易有蛇。” 她哼了一声,傲气的道:“吓唬谁呢,我又不是吓大的。” 这些人天天在此干活,也没听说哪个被蛇咬了。 当然,就是有被咬到,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没人会告诉她。 她拿着一截树枝到处拍着树道:“真要有蛇,刚好抓过来吃蛇羹。” 林中草木旺盛,也是一派欣欣向荣,在往不远处去,就可看见一片木屋,那是璃王曾经的居所。 说曹操来,曹操就来。 一条体型不小的蛇扭着身子正往她们这边爬,她一眼看见,顿时吓得尖叫一声,扔了手里的树枝就大尖叫着往回跑。 青柠被她的尖叫吓一跳,定睛一看,也急忙跟着尖叫着往回跑。 忽听见尖叫声的程公子和卫桐急忙跑了过来。 她一眼看见那条蛇在后面追,当即就拔出军刀,砍了过去,那条蛇瞬间就被一分为二,在地上扭上麻花。 再看青柠和玉凰。 玉凰扑在了程公子怀里,一窜老高,把自己吊在他腰上了。 青柠本来是想寻求自家兄长保护的,哪知被玉凰抢了个先,她只能一把抓住祁夕的衣袍往他背后躲。 程公子顿时面红耳赤。 这姿势,也太羞人了。 祁夕的情况就乐观一些了。 好在玉凰还年幼些,程公子勉强忍着没把她扔出去,出声安抚道:“没事了,蛇已被六六斩断。” 可玉凰还是吓得瑟瑟发抖,程公子一把她放下来,她腿都软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刚才是谁在吹牛,真有蛇刚好抓来做蛇羹。 青柠瞧见她的样子刚想笑话她,可意识到自己处境也不妙,她竟然在情急之下抓了一个外男。 当真是让人羞涩,她急忙往后退,松开了祁公子,结果自己脚下踩着个石块,也摔地上了。 卫桐这时已把斩断的蛇提了起来,她看他们一眼,身为一个现代人,她根本不会把刚才他们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和眼里的,只道:“别往里面去,小心有蛇。” 虽然没有大的活动,但一些小虫子是再所难免的。 她提着蛇走了,送给做饭的妇人,让她们午时吃蛇羹。 程公子和祁夕也同样拔腿就走了。 两个摔在地上的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玉凰说:“你不干净了。” 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竟然以那样的姿态抱了人家公子,太丢人了。 青柠气得牙痒:“你才不干净了。” 公主的情况更糟糕好吗? 五十步笑百步。 玉凰强词狡辩:“我还小。” 她才十一岁。 青柠冷笑一声:“少装嫩了。” 你知道说人不干净这几个字的时候,就证明你不小了。 青柠又道:“你已被我哥碰过了,不干净了,传出去的话不会有人要你了。” 所以,她准备和玉凰打个商量,这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 玉凰站起来,道:“好吧,你哥得对我负责。” 她扭身跑了。 青柠当时就被震惊了。 怎么可以赖上她哥? 玉凰这时已跑到程公子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袍,“我不干净了,你得对我负责任。” 程公子也被吓一跳,玉凰又道:“你得娶我。” 他稳了一下心神,安抚道:“公主,这只是个意外,没人看见,我不会对外说的……” 这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尚未发育,他对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那也不行,你刚摸了我屁*股。” 她往他腰上跳,他本能的就伸手托了她的臀部。 虽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程公子还是被她的直白搞得面红耳赤,道:“公主,你小声点。” 本来没什么人看见,她这么大声嚷嚷,一会就让人听见了。 “回府我就告诉我舅舅,让他和皇帝说,给我们赐婚。” 程公子吓一跳,忙循循善诱:“公主,这事急不得,你现在还小,再等三年,三年后你要是还想嫁给我,我就答应你,万一三年后你又不想嫁我了,到时候想退婚也麻烦不是?” 她现在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玉凰想了想,觉得他言之有理,把卫桐叫了过来道:“六六,你来做个证人。” 程公子就很懵。 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卫桐莫名其妙,听她道:“他刚才摸了我,我不干净了,我要嫁给他,但他说再等三年,三年后我要是还想嫁他,他就同意。” 卫桐看着她。 佩服。 她知道玉凰猛,但没想到,她在男女情事上竟也这么猛的吗? 等卫桐做了个见证人后,玉凰心安理得的走了。 偷听到的青柠吓得心肝差点骤停。 她根本不知道祁公子的身世,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就算他貌比潘安,也不能随便嫁人。 她赶紧悄悄的溜了,去找玉凰说清楚。 一定要捂着她的嘴,今天这事不能让她外传。 玉凰听着她的循循善诱,冷哼一声道:“我又不傻,我说这个干嘛。” 青柠放下心来,道:“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对我哥一见钟情,才会刻意往他身上跳要他抱。” 玉凰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看见那么大一条蛇,根本就是慌不择人的好吗? 青柠不动声色的打探:“你怎么不往那个公子身上跳?明明你们是一起来的。” 玉凰道:“那是祁公子,叫祁夕,你想打探就直问,用不着拐弯抹角。” “她是六六的大管事,与你的身份确实不太相配,你也不用担心人家会缠上你,你没看人家从头到尾都没看你一眼吗?” 被戳破心思的青柠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但是,这小孩子真的很讨厌啊! 说话一点不中听。 卫桐这时带着祁夕走了过来,喊玉凰回去。 祁夕目不斜视,当真是从头到尾没再多看她一眼。 回去的时候卫桐又带他们两个去了一趟百寿村,几人一路过去,就见村后面一片绿色。 田里的庄稼就要成熟了,到了月底差不多就可以收割了。 他们回家的时候,也正是放学的时间,学子们也都回家了。 任臣迎过来拽着卫桐的衣袍道:“姐姐,姐姐我想你了。” 卫桐摸摸他的脸蛋道:“姐姐也想你了,这不就来看你了吗?” 霍扬这时也把自己雕刻的人拿过来道:“六六,已经雕刻好了,你看看喜欢吗?” 卫桐拿在手里看了看,打磨方面也处理得不错,她含笑道:“喜欢得很。” “我来正是要和你说,我已为你找了一个师傅了,以后每个月让他来家里四回,指点你一二。” 这就相当于请家教了。 霍扬很高兴,任臣道:“霍扬,你不要忘记了,你答应苏苏,下一个雕刻苏苏。” 还有他。 霍扬连忙答应,他当然不会忘记。 莫文歌这时语重心长的道:“霍扬,你可不要再辜负了你姐的一片苦心。” 霍扬给她一眼神,要她说。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屋,卫桐又道:“臣臣,我也为你请了一个画师,每月也会来家里四次,指导你绘画,到时候把李房也一起叫上,你们一起学。” 这李房也有绘画的天赋,教一个孩子也是教,就让两个孩子一起学吧。 任臣道:“好的姐姐,我一定不会辜负姐姐的期望的。” 小家伙又乖又奶,卫桐被哄得心花怒放。 莫文歌这时悄悄和自家两个哥哥嘀咕:“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人长得很像祁公子?” 声音虽小,卫桐也听见了。 他们这是来帝都后第一次看见祁夕,她正式介绍道:“这就是祁公子。” 一家人对祁夕的印象太深了。 财大气粗。 花那么多的银子买他们的秘方。 如今在此相见,莫文歌忍不住双眼冒泡道:“祁公子,你现在哪里发财啊?” 她想祁公子一定拿着月事带的秘方发大财了。 不料,祁夕却说:“在郡主这里发财。” 莫文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过又一脸疑惑的道:“什么意思啊?” 她没听明白,但听着好笑。 祁夕正色道:“字面的意思。” “我在做郡主家的管事。” 莫文歌一怔,随即想要拍大腿,又觉得不文雅,改拍桌子,“这么说来我们都是自己人了。” 这脑回路就很不一样,祁夕本以为是会被嘲讽轻视。 王小慧这时笑着进来,把凉菜端了过来。 卫桐来了,她就特意准备些凉菜。 莫文歌跑去灶房帮忙,赶紧把祁公子在跟卫桐混的事说了。 王小慧意外过后又道:“事事无常,想必祁公子家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然,怎么会成为卫桐的管事。 在锅上帮着烧火的莫年嘱咐道:“你不要去打听人家的事情,免得让人家尴尬。” 莫文歌答应一声:“知道了,我又不傻。” 可如果不是她爹嘱咐一句,她回头就要去打听了。 为了避免祁夕尴尬,吃饭的时候谁也没再去问他的事情。 都是寻常百姓家,就算卫桐现在是郡主了,可她平日里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大家在一起吃饭并不拘束,其乐融融。 王小慧热情的让祁夕多吃些,问他喜欢吃什么菜,下次再来好为他做。 知道他家里定然是遭遇变故了,王氏就多关照他。 这样的家庭气氛也是祁夕所没有感受过的,就热闹得很。 他笑着说好,以后一定会常来叨扰。 卫桐道:“祁夕,你闲时,也来指导一下霍扬的算术,他心算能力很强。” 哪怕霍扬身上有一丝的优点,她都想发扬光大。 祁夕颔首:“我可以一个月来两次。” 这分明是额外的请人给补课啊! 莫文歌忙道:“祁公子,你也指导指导我吧。” 祁夕:“哪方面呢?” 莫文歌眼珠子一转,道:“琴棋书画,都需要指导。” 祁夕答应了。 他虽是生在县城,又是一个庶子,但靠着自身的努力和天赋,该会的他一样不落。 卫桐道:“看来我要额外再给你涨工钱了。” 祁夕道:“免费的,管吃就行。” 王小慧忙笑道:“管,一定管饱。” 还给女儿请了个免费的师傅教导琴棋书画,她也是高兴极了,忙道:“歌儿,还不快给师傅敬茶。” 这是要她拜祁夕为师了。 莫文歌丝毫不含糊,把茶倒上,走到祁夕面前双膝一跪:“师傅,请喝茶。” 就很突然。 卫桐震惊得差点没笑出来。 太隆重了。 瞧她一脸认真,跪都跪了,祁夕也就接了她的茶,喝了,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傅,这块玉佩就送你了。” 就当是师徒之间的信物了。 一块质地极好的羊脂玉,他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羊脂玉是软玉中的极品,极为珍贵。 在一家人的见证下,她完成了拜师礼。 莫文歌高兴得嘴巴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祁夕问她可有琴,她自然没有。 碰都没碰过。 祁夕道:“等我再来,送你架琴。” 也避免她再另外买了。 莫文歌高兴得想拍大腿,当然收敛了。 她真没想到当人徒弟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她连忙道:“谢谢师傅。” 她要知道庄博做卫桐徒弟的待遇有多好,只有更羡慕。 第274章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且说,傅九川在今天晚上又过来给卫桐送手抄了。 前两回送的时候,她直接收了起来,压根就没看一眼。 想到青柠特意来到百兽山给她送手抄,她稍微留了一个心眼子。 若非特意见她,青柠大可以抄完后给他哥就好了。 她把傅九川送来的手抄打开,看了看。 娟秀、清雅的楷书,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看着看着,她忽然笑了。 傅九川坐在她面前看着,也不知道她为何忽然笑。 她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好看极了,让他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戳一下。 卫桐假装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这些手抄瞧起来都像女子的手笔呢。” 傅九川如实的道:“就是女子的手笔。” “本来是让同窗写的,哪知这些同窗一个比一个懒,全把任务分派给了家里的妹妹。” 女子在家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一听说是为傅九川抄的,哪有不愿意之理。 卫桐抓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是不是这些妹妹都借着还手抄之名,去过你们府上了?” 傅九川颔首。 卫桐默了一会儿。 她是万万想不到啊! 这后院差点要失火。 她冷笑一声,道:“这些狐狸来精哪是好心给抄书,她们分明是想借机勾引我男人。” 傅九川一怔,他本来没往这方面想,被她这么一说,他连忙表态:“桐桐我明天就让他们转告家里的妹妹,不用她们抄了。” 卫桐摇摇头:“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傅九川:“防患于未然。” 卫桐还是犹豫不决的道:“这么做会不会伤了小姐们的心?” 傅九川忙挪到她身边,“桐桐我错了。” 卫桐莞尔一笑,“你没错。你和我说说,都是哪家的小姐找上门了?” 傅九川就全说了。 先是刘首辅的女儿刘珂,昨天又是次首辅的女儿龚檬和程尚书的女儿程青柠。 三位小姐的背景都很大。 卫桐想到今天青柠特意跟着她哥到百兽山来,她没有把手抄送给傅九川,而是给了她,这又是为何呢? 她不是情场高手,这个问题还真难住她了,百思不得其解。 傅九川瞧她小脸沉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他忙戳戳她的脸:“娘子,就这些了。” 卫桐也就莞尔一笑,不再提这事,道:“九哥,你什么时候放假?” “五月初,放一个月的假期。” 这个假期称为田假,为的是让住级村的学子回家帮助料理农活。 卫桐颔首,听他邀功:“娘子,等放了假,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帮你抄书。” 到时候他就把这些同窗都喊到一起,盯着他们亲自抄书。 卫桐莞尔一笑,“别累着了,你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她决定回头找她娘商量一下,让她发动她圈里的贵妇人抄书。 贵妇人家里哪个没几个闺女,这些闺女到时候就不好拿着抄书去直接找她九哥邀功了吧。 哼,想抢她男人,门都没有。 傅九川也表示他不会耽误了学业。 两人正说着话,温周过来禀报道:“郡主,西周王那边来人了。” 来的还有郑家同。 卫桐诧异道:“走,去看看。” 西周王和郑家同的人正在前院等着,见她走来,郑家同拿着令牌道:“郡主,陛下让我来请您再去驿馆一趟。” 她给西周王缝合了伤口后,线一直没拆。 西周王本来不想找她,可这线一直在身体里也不是个事! 左思右想后,他还是派人把郑家同找来了,让他去请人。 郑家和也就又向皇帝要了个牌子,不然,他怕请不动卫桐。 卫桐倒是没有二话,举步走了,坐了傅九川的马车,跟着去了驿馆。 西周王没想到两人是一块来的。 瞧着傅九川跟在她旁边,西周王的眼神就是火花带闪电,恨不能炸了他。 他的胳膊也没有恢复多好,一直隐隐作痛,不能用力。 傅九川目光幽冷的看着他,道:“西周王,别来无恙。” 西周王讽刺道:“托你的福,最近确实不太好。” 卫桐道:“还有力气怼人,看来西周王恢复得还不错,要不你和九哥再切磋切磋,让我也从中学习学习。” 西周王神色立刻缓和几分,“郡主说笑了,本王现在伤势未愈,麻烦郡主跑一趟了。” 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回来,但不会再以切磋的方式了。 卫桐讽刺道:“西周王当真是能屈能伸。” 西周王全当听不懂她的讽刺,挽了袖袍,客气的道:“有劳郡主了。” 卫桐也就给他把线拆了。 西周王惊叹她的医疗手法,云国都达不到她这般的水平。 这样的人才竟然出自于景国,真是让人又羡慕又嫉妒。 好在景国皇帝并不重用她,不然,岂不是让她如虎添翼。 这么一想,西周王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他拢了一下衣袍,对外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全部退下后道:“论起来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了。” “两位请坐。” 他一副要与人长谈的架式,卫桐想听听他还能放什么好屁,就坐了下来。 西周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跟在她旁边的傅九川。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西周王也就对卫桐说话,道:“以着二位的能力,若是搁在我朝,那一定是皇帝的座上宾,但是在本国,你们却被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了。” 原来是想挑拨离间。 他们与皇帝之间,还需要外人挑拨吗? 卫桐道:“西周王,你这话若敢当着群臣的面说,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西周王被噎了一下,依旧厚着脸皮道:“实不相瞒,对于两位的能力,本王是非常欣赏的,也非常惜才,也许你们觉得我这话是挑拨,但本王说的都是事实,你们的皇帝想你们死,甚至想借助本王的势力除掉你们。” 青衣侯家族掐着皇帝的脖子,他想弄死他们自己当家作主,这不正常吗? 这事不用西周王挑拨,大家都心知肚明。 关键是,皇帝没有翻身的能力。 卫桐嘲讽道:“皇帝若真找你相助,那不是因为他相信你的实力,他是在让你送人头。” 他们的实力,西周王已见过。 卫桐的话说得又狂又妄,他虽气得不轻,却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西周王当然也知道景国的皇帝想要利用他除掉自己朝中的权臣,大家互相利用嘛。 他一改之前的傲慢,道:“郡主,我诚心的邀请你们到我朝去,我一定为你们请封。” 能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是他不了解青衣侯家族史。 西周王只是想让对方知道,他没有恶意。 卫桐一笑,懒得与他周旋,道:“西周王,我最后一次奉劝你,从哪里来的就老老实实的回哪里去,我保证你可以安全回朝。否则,我不保证你会死在回朝的路上。” 女孩儿说话语气并不重,但每一个字都似有千斤,锤在西周王的身上。 卫桐站了起来,走了。 傅九川跟着她一块离去。 西周王神色幽冷下来。 ——我不保证你会死在回朝的路上。 她分明就是在警告他,只要他敢在景国有任何小动作,在他回朝的路上,她一定会杀了他。 若他之前还不相信景国人有能耐杀了他,或者敢杀他,现在他全然相信了。 如果对方让他死,可以做得到。 西周王想着她的话,一会气她过于狂傲,目中无人,一会又觉得脊背发寒。 第275章 赐婚 西周王到底是灰溜溜地走了。 傅九川的身手在他之上,这是显而易见的。 卫桐的医术之高明,连他云国都比不上,他丝毫不怀疑,他若敢在景国弄出什么小动作,他可能就真的回不了云国了。 西周王离开了景国,并不代表他就此认输了。 为了打击报仇在景国受到的羞辱,在北寒之地,他是一再的挑起战事,让北寒之地的人苦不堪言。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说。 且说卫桐这天早上跟着母亲墨玉一块去给汤老夫人请安后,闲聊了一会儿。 汤老夫人道:“六六,我怎么听玉凰说你最近在到处找人抄书。” “确有此事。” 她也没到处找人,就是把这事交给了傅九川,他把任务又分给了别人。 汤老夫人道:“这事好办,让你娘去给你办,她圈子里那么多妇人小姐不都闲着吗?” 卫桐本来就想要和母亲谈此事的,如今被老夫人先提到了,她也就莞尔一笑,道:“奶奶说得是,我也正有此意。” 墨玉诧异,道:“抄什么书?” 这事卫桐还没和她讲,就把抄写圣书一事说了一下,就是百兽山挖出来的那本神书。 至于抄多少册,当然是多多益善。 墨玉连连答应,这事包在她身上。 卫桐也不想欠人家这个人情,就又道:“抄一千字三文钱,和她们说清楚了,如果她们不肯要,就不请她们抄了。” 墨玉道:“都依你。” 那些庶出小姐,有的是缺少银子的,让他们抄就是了。 一旁的玉凰忽然道:“如此说来,我以后抄书也可以挣到银子了?” 怕卫桐说是一家人,就不给她了,她连忙先提了出来。 卫桐经她一提也就道:“以后这笔账就由你来统计,我再另外给你记三两银子的工钱。” 玉凰当然同意。 几人正聊着,奴婢过来禀报,说是伊公子来了。 来找卫桐的。 汤老夫人诧异:“哪个伊公子?” 卫桐解释道:“吴国公的儿子伊江平,已经好了。” 老夫人了然于心。 想起自己两个孙子作的孽,她又道:“走,我跟你一道去看看他。” 一行四人带着奴仆也就去了前院。 伊江平此时正等在前院,不时的张望着。 一看卫桐过来了,他忙迎了过去道:“六六。” 又见她旁边跟着两位夫人,他又行了一礼。 汤老夫人道:“伊公子,里面请。” 伊江平也就进了屋,坐下来,道:“六六,这些是我的抄书。” 卫桐接过来看了看,诧异,道:“你怎么拿到这些抄书的。” “我也去了国子监读书,我见子凤在抄书,听他说是为你抄的,要抄很多,我抽空的时候也就抄了一些。” 卫桐道谢,又笑道:“万不要为了抄这些耽误了你的学业,这些书给我们这些闲人抄抄就行了。” “你放心吧,不会耽误的。”他本也没冲着状元去。 那日卫桐问他除了银子还有什么特长,他除了吃喝玩乐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特长。 最后他灵机一动,决定再去国子监读书,学个一技之长。 卫桐诧异:“那你今天怎么没去国子监?” “我,诶,我今天请假了。” 为了给她抄书,他昨天就没去。 卫桐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心思,道:“伊公子,如果你是为了抄书才请假不去的,恕我不能收你的这些书。” 她又把他抄的书还回去了。 伊江平顿时傻眼了,连忙道:“真不是为了抄书请的假,我头有点不舒服……”一想到卫桐是大夫,立刻改口道:“现在已经好了,我下午就去。” 卫桐正色道:“下不为例。” “好好,我保证,再不请假。” 他们说话的时候,汤老夫人和墨玉、玉凰都盯着他看。 前者是出于关心,后者是出于好奇。 见他说话、举止并不像个傻子,和正常人一样,前者放心,后者还是好奇,道:“伊公子,你现在真的不傻了?” 玉凰出其不意的问话令大家都是一怔。 伊公子忙道:“托六六的福,我现在已痊愈。” 汤老夫人道:“伊公子的度量令老身惭愧,老身这就代君卿和君欢向你赔个不是。” 两个孙子造的孽,可也是她的纵容啊! 她欠伊公子一声道歉。 她这么郑重其事的赔不是倒把伊公子吓一跳,他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可是六六的奶奶,他哪好让这么大年纪的人给他赔不是。 汤老夫人道:“伊公子,以后,常来常往。” 这是准他到靖安侯府了。 伊江平内心高兴,忙道:“是,以后一准常来叨扰。” 马上就放假了,他到时候就不必请假了。 伊江平忙站了起来,道:“我先告辞了。” 痊愈后的伊公子举手投足之间,也越来越规矩,瞧起来挺有教养的样子。 汤老夫人道:“这伊公子也有十六七岁了吧。” 墨玉道:“是的,比咱们二公子三公子小上一岁。” 汤老夫人忽然问玉凰:“你觉得伊公子如何?” 她觉得公主配国公家的儿子,也未尝不可。 本朝的国公不多,吴国公是其中之一。 玉凰道:“不知道。” 她又不认识,才只见一面怎么知道人家如何。 卫桐提醒道:“奶奶这是相看上人家了,想为你提亲。” 玉凰震惊:“我要嫁的人不是程公子吗?” 这事卫桐明明是知道的啊! 汤老夫人老脸一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古人的封建思想卫桐也是无话可说,只道:“玉凰你自己和奶奶说吧。” 玉凰别扭了一会儿,索性一股脑的全说了。 汤老夫人气道:“糊涂。” “既然看上了,那就要早点定下来,哪来这么多的三年之后给你等。三年后你十四岁,他都多大了?” 墨玉道:“三年后,程公子也有二十二了吧。” 如果不定下来,到时候就给别人抢走了。 还等她三年,做梦呢。 恐怕今年就要被别家小姐抢了去。 玉凰傻了眼,“那怎么办?”她已经答应了。 汤老夫人想了想,“等你舅舅回来,和你舅舅说,让他去找皇帝给你们赐婚。” 这事不能妥。 会夜长梦多。 卫桐一旁看傻眼。 佩服。 奶奶真是干脆利落。 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所以,等到靖安侯下朝回来,汤老夫人就把这事和他说了。 靖安侯当然是二话不说,下午就进宫面圣了。 给玉凰赐婚工部的程尚书家,皇帝冷笑一声,对他道:“靖安侯,公主的婚事岂是你想嫁谁就能嫁谁的?这事轮不到你来做主,下去。” 她家女儿以后就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他待靖安侯也顿时变了脸。 靖安侯灰头土脸的从皇帝面前退了出去后,姬玉温转身就去面见郑太后了,把这事和她说了一下。 郑太后道:“皇帝,你做的很对,玉凰是本朝的公主,当然要为本朝发挥最大的作用。” 把她赐婚给尚书家,岂不是便宜了她和靖安侯府的人。 第276章 写一百遍我爱你 靖安侯败兴而归的时候已是傍晚,卫子凤和卫子苏也都已放学回家。 全家都在府里等他的好消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恐怕不成了。 汤老夫人忙问他:“这事皇帝怎么说的?” 靖安侯叹了口气,道:“皇上说,公主的婚事岂是想嫁谁就能嫁谁的,轮不到我们来做主。” 这是拒婚了,至少是不会把她嫁给程尚书家的公子了。 玉凰面上一白,急得快要哭了。 她到底还只是个孩子,想要的得不到,她委屈的扑在汤老夫人怀里,道:“外祖母,我怎么办啊!” 汤老夫人忙安抚道:“你还小呢,来日方长。” 这边正说着话,外面忽然来禀报,说是公里来人了。 前来的是公里的老人李全,他之前是一直伺候在的皇帝身边的公公。 他手持拂尘,走进来道:“传陛下口谕,公主在侯府已经三个月了,还请公主回宫。” 玉凰一惊,汤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公主,先回宫吧,你母妃也想念你了。” 他们家到底不是青衣侯府,哪里能对抗得了皇帝。 玉凰点点头,跟着李公公走了。 待李公公这边把人带走,汤老夫人神色忧虑地道:“皇帝怎么忽然就想起要把玉凰接回去了?” 靖安侯微微皱了眉,道:“看来是之前去向皇帝求赐婚一事,提醒了他,他把玉凰接回宫,多半是不怀好意。” 自然不可能是出于兄长的关怀。 听他这么一说,汤老夫人急得眼眶一红,道:“如此说来,他们母女在宫里还不定要受怎么样的磋磨了。” “娘,你先别急,明天入宫,我去见见太妃,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话虽如此,想到女儿和外孙都在宫里,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风雨,她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卫桐道:“奶奶您不要思虑过多,就算天踏下来,还有青衣侯府顶着呢。” 这就是在告诉她,玉凰真的面临了什么风险,她不会袖手旁观,她救不了,也会去请青衣侯府出面。 可权利也不是滥用的,滥用权利多了也会引起百官的反感。 所以,不到那一地步,她也不会真的去求青衣侯府出面给皇帝施压。 汤老夫人因为她的话得到一些安慰,一家人坐下吃过饭后,也就各自回屋歇息了。 卫桐这边沐浴过后,把红酒拿了出来,倒在夜光杯中,浅尝一口。 天上的月光从窗棂处偷偷钻了进来,洒落桌间。 五月的脚步悄悄逼近,焕发着青春、散发着活力。 有位少年从窗棂处跃了进来。 少年穿着冰蓝的上好丝绸,宛如谪仙。 月光映在他的身上。 他姿态闲雅,仿若踏月而来。 来到她的身边,凑近她嗅了一下,道:“你竟然在偷偷喝酒。” 卫桐被他逗笑。 她看他眉如墨画,面如桃瓣,抬手点了一下他眉心道:“我分明是在光明正大的喝。” 傅九川就捉住了她的手亲了一下,“给我也喝一口。” 卫桐欲要再给他倒一杯,他阻止了:“要你喂。” 撒娇与他的气质本不适合,偏偏在他的身上又没有任何的场合。 卫桐眉眼含了笑,就欲拿杯去喂他,哪知他把夜光杯推到她唇边:“要这样喂……” 她呆了呆,出其不意的被他灌了一口酒后…… 他的唇瓣覆盖上来,夺了她的呼吸,夺了她的吻。 夺了她的酒。 他好一阵肆意扫荡,尝了又尝。 一时之间,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他醉人。 卫桐觉得头有些昏了,就听他柔情蜜意地说:“真的,特别好吃。” 他拥她在怀中,万种情丝,都在眼角。 她轻哼一声,小捶捶打他。 都要被他憋死了。 傅九川低笑一声,又和她道:“我今天已和同窗说明,不会再有别府上的小姐上门来送抄书了。” 卫桐眼角也堆满了笑,“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和人家说的。” 自然是开门见山的挑明。 今天在堂中,趁着大家都在,他走到前面道:“诸位,托你们抄的书,由你们递到我手里就好,不要让令妹送到我府上去。” 他没有指名道姓,为他抄书的又是他们堂的监生,二三十个监生呢,他们当然不知道哪家的妹妹去了青衣侯府。 卫子凤何等敏锐,立刻嗅到里面有猫腻了,道:“怎么听起来好像是有人想要撬我四姐的墙角?” 听他说完国子监的事情,卫桐抬手去抚摸他的脸,委屈的道:“九哥,我为了你一个人,可是把世家小姐都得罪光了。” 不是他为了她把同窗都得罪光了吗? 他嘴角也噙了笑,道:“嗯,我知道,桐桐真的好爱我。” 忽然扯到爱还怪不好意思的,她轻哼了一声,“那你呢?” “我呀——”他与她杏眼纠缠在一起,缠缠绵绵,道:“我自然也是很爱,很爱我家桐桐。” 卫桐心里波澜起伏。 即使是纪墨,也从未说过爱她。 所以,很多的时候,她也会自我怀疑,纪墨对她的爱有几分。 直到最后的日子,他带着她去扫荡各种物资的时候,她才真的确定,纪墨是爱她的。 此时,他以傅九川的身份温柔地对她说:“乖女孩儿,我会永远,永远爱只爱你一人。” 她仰脸看着他,道:“那你说一百遍你爱我。” “不,写一百遍。” 说过的声音会消失,写的话就是证据。 她取了小本本和炭笔,放在他面前,让他写。 傅九川也就提了笔,一笔一画的写。 我爱桐桐,我的小娘子。 ——莫北。 卫桐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他写。 我爱桐桐,我的小女孩儿。 ——傅九川。 我爱小微,我的心肝宝贝。 ——纪墨。 卫桐看到心肝宝贝时捂了脸,虽然有羞涩,还是很开心,又略带着嫌弃道:“你也太能腻歪了。” 她都不好意思看了。 他越写越腻歪了,没眼看。 真不敢相信,这是纪墨。 看他把纪墨和小微都写出来了,她就知道,他大概也想起了他们许多的往事了。 卫桐环抱着他的腰,被他长臂圈在怀里,看着他写。 整整一百遍,写满了整页的纸。 她捧着纸笑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我爱得这般死去活来。” “我指的是纪墨。” “能不说吗?” 她呼闪着杏眼认真又委屈道:“是我不配听你的秘密吗?” 败给她了。 他换了个姿势,把她抱在怀里坐,道:“那次你要挑战我的时候。” 从未有过一个女孩儿似她这般大胆又叛逆。 那次之后,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在她耳边说:“我们两个是天定的良缘。” 若非天定的良缘,又怎么会在这一个时空再相遇。 第277章 莫问归期 且说靖安侯今天早朝之后就去面见了自家妹妹——卫太妃。 兄妹相见,他行了一礼后,卫太妃也请他坐了下来。 靖安侯道:“皇帝忽然派人去了府上,把公主接了回来,他们这边可有为难你们。” “为难倒是没有,就是玉凰在侯府热闹惯了,一回到这宫里就冷冷清清的,连个玩的人也没有,怪想你们的。” “有时间你也让卫桐进宫来,陪玉凰说说话,也陪我说说话。” 靖安侯答应下来。 既然这边没什么事,靖安侯也就告辞了。 卫太妃送他离去后坐下来微微皱了眉头,有些愁眉不展。 靖安侯这刻也回了府,来到汤老夫人面前,和她说了一声。 让她放心,卫太妃和玉凰在宫里好好的,没有被为难。 午时,一起吃饭的时候,靖安侯又和卫桐道:“六六,有时间你也去宫里找玉凰玩玩吧。” 她把卫太妃的话转达了一下。 卫桐点头:“好,有时间我会去。” 这事之后卫桐下午去了一趟御王府。 西周王已回国,御王这边也要走了,明天就起程。 她准备了一些东西送给御王。 来到御王府,已无须通报,她踩在青石小路上,来到他东边的厢房,就见御王正在院中练剑。 他不足沾尘,轻若游云。 那剑如白蛇吐芯,又如游龙穿梭,惊得落叶纷飞。 卫桐站着看了一会儿,御王收了剑,走过来,就见她眉眼带笑,道:“义兄,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各种药,上面该怎么用我都标注好了,你走的时候带在身上。” 有风寒之类的药,有跌打摔伤的药,也有可解百种毒的药。 总之,能想到的,她都备上了。 御王接过道:“谢了。” “你这次走,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 有时候就怕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也没有什么准。 卫桐道:“等你再回来我给你接风洗尘,大摆宴席,好好庆祝。” 御王含了些笑,“好。” 他明天要走,想必之后还会有许多的事情要准备,卫桐也就没再逗留,就此告辞了。 御王目送她离去,思绪渐渐飘远。 知道他又要离开后,皇帝曾痛心疾首,歇斯底里道:“七皇叔,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父皇生前那么疼爱你,待你比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亲厚,你忍心看着他视若珍宝的江山落入青衣侯家?” 他语气冷漠,道:“我意已决,你好自珍重,不要自己找死。” 他举步欲走,皇帝扑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腿哭道:“七皇叔,七皇叔你不能这个时候走啊!” “青衣侯家虎视眈眈,你这边一走,他指不定就要夺位了,咱们家的江山就要让给外姓人了。” 他道:“只要你不作死,他就不会夺你的位。” 姬玉温到底是没能留住他。 他坐在冰冷的大殿心里寒意升起,总感觉这宝座摇摇欲坠。 翌日 御王带上人马离开帝都。 随着麦子成熟的季节来到,各学院也都放了一个月的田假。 百寿村的人也忙起了农活。 一大早上,傅九川就来了。 他们带上子凤和子苏兴冲冲的去了村里。 莫南和莫西这会已跟着他爹下了地,割麦子。 一起下地的还有霍扬。 成熟的麦子金黄金黄,颗粒饱满,像要爆裂开。 村民们几时见过这么饱满的麦子,全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肉眼可见的,今天他们有个好收成。 莫文歌带着任臣也来到田里,他们拎着煮好的绿豆汤送到田里给他们喝——解暑。 这一天,庄博也花钱雇了几个人去童蓉家的田里,帮忙收成。 她们家没有男劳力,如今庄博和童蓉定了亲,这等重活自然是不会让她干。 李房家,也是雇人下田来收割麦子的。 李房的爹在卫桐那边做账,也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娘在百寿堂后厨做饭,田里的麦子不能靠两个小孩子。 他们家不差那雇人的银子。 卫桐这边也雇五个小工来家里帮忙收麦子,每人每天给七十文银。 总之,是不会累着大家的。 只不过,他们还是想动手体验一下收割的欢乐。 从未割过麦子的卫子苏跟着任臣的身边,两小只拿了镰刀,学着别人割麦子,兴奋了一会后,两小只把手都磨出泡了,疼得抓不住镰刀了。 卫桐赶紧让他们一边玩去,两人只好互相帮着对方吹手上的泡泡。 手都握不住了,可疼死个人了。 在田里待了一会儿,一众人就先回村了。 正在家里晾衣裳的王氏迎了过来,笑得合不拢嘴的把人往屋里请,道:“今天午时在这吃饭吗?” 傅九川说吃。 王氏准备去杀鸡。 卫桐拿了个大西瓜切了给他们吃。 旁人只当她来时带的西瓜,根本也没人思考这不是西瓜上市的季节。 莫文歌拿着西瓜喊她娘,让她也尝一口鲜。 正在那时,祁夕来了。 学子们都放了田假,趁着莫文歌现在天天在家,他就给她多排了几场课。 他这个时候就是来教学的。 莫文歌一看见他来了,忙喊道:“师傅,师傅。” 她快步跑过去,把他往屋里请。 祁夕和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莫文歌殷勤的道:“师傅你坐这儿,师傅你吃西瓜。” 她把切好的西瓜送到祁夕面前,笑容可掬。 祁夕不但送了她琴,还又送了她许多笔墨和宣纸,以及绘画的颜料。 有这么好的师傅,自然是要像老祖宗一样供着。 她手里持了把扇子,殷勤的给他扇着风,道:“师傅,我现在放假了,你以后天天来我家教我吧,我还可以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什么菜,我给你做。” “可以。” 这是答应了。 任臣这时和卫子苏说话:“我将来也要收几个徒弟。” 有徒弟多好啊,忙前忙后的伺候。 子苏道:“你若想要一个端茶倒水伺候你,回头我送你个奴婢就是了。” 被影射到的莫文歌敢怒不敢言。 “给你吃。”卫子苏又拿了一块西瓜放到任臣面前。 他并不想任臣收什么徒弟,那样他就会与徒弟亲厚,与他疏远了。 任臣望他一笑。 哪知对方心里的想法。 等吃过西瓜,傅九川去院里教莫南和莫西格斗术。 因为都在读书,他能来教的时间也不多,现在放了假,刚好借着这个田假多加训练他们两个。 卫子凤也被卫桐带着一块跟着他们去了。 卫子苏也拉着任臣,两小只不需要喊,极为自觉的跟着学习拳击术。 霍扬就练习自己的雕刻,他决定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雕刻一对。 手里的这个正是卫子苏和任臣。 两小只雕刻在一块木头上,颇费了些神。 现在已完成得差不多了。 屋内,祁夕指导莫文歌抚琴,她虽有心想把琴学好,但天赋真的很重要。 制造出来的噪音她都要受不了,不由得泄了气,道:“师傅,我可真能的没有抚琴的天赋。” 祁夕道:“先休息一会儿,或先绘画?写字?” “我画画。” 她还是挺喜欢画画的,但画来画去,依旧是画了个四不像。 她深知天赋这东西太重要了。 比如臣臣和隔壁的李房,在没有人启蒙的情况下,随便画个兔子就栩栩如生。 越想越郁闷,道:“我什么天赋也没有。” 除了读书认字比较快外,想学点别的陶冶一下情操,完全学不会。 祁夕道:“谁都不可能拥有所有的天赋,你已经很出色了。” 明明他就有这样的天赋,琴棋书画样样都精。 祁夕循循善诱:“既然喜欢,就静下心来好好练习,假以时日,必能看到果效。” “那我今天还是先练字吧。” 祁夕让她练习的小楷,给她带了来了一些帖子让她临摹。 由于她也是刚学写字,比起那几只她的字是好看多了,这稍微让她有一些满足感。 祁夕拿过她的笔,写了四个字:不骄不躁,心浮气躁。 “今天你就练习这几个字。” 莫文歌应了一声,照着他书写的字,临摹了几遍后,慢慢练了起来。 可惜她一时半会没有领悟到祁夕的用意。 祁夕变着法的告诉她,她需要戒骄戒躁,她心浮气躁。 一个时辰后,她把这几个字写得接近小楷,挺像那么一回事时,看到成效的她高兴地举了宣纸跑出去喊道:“师傅,师傅你看,我写得可还好。” 祁夕正坐在院中看他们练武,也就接过她写的字看了看,道:“不错,假以时日,你这字也能成为书法大师级别,让别人争相临摹。” 给予如此肯定,莫文歌高兴的笑成花,“有师傅这话我顿时觉得更有盼头了。” 傅九川和卫桐这边也歇息下来,王氏把绿豆汤盛出给他们喝,解暑。 莫文歌拿着自己写的字炫耀去了。 她把这几个字写得确实挺好,根本不像刚学写字的人。 她二哥莫西也凑过来看了看,一看这几个字他就乐了。 “你师傅总结得很对,你都把这不骄不躁心浮气躁写这么多遍了,相信以后不会再心浮气躁,一定能做到不骄不躁,不要辜负了你师傅对你的期望。” 莫文歌有一瞬间的傻眼。 再看这几个字的时候,突然不香了。 “师傅。”她不敢相信的看向祁夕,他真的是这个意思? 祁夕道:“我没这个意思。” 莫文歌松了口气。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信的。 他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祁夕道:“文歌向来勤奋好学,在学堂里又乐于助人,同窗之间谦虚有礼,何来骄躁之说。” 莫文歌面上忽然有几分的不好意思。 这说的是她,可又好像不是她。 勤奋好学乐于助人是真的,但谦虚有礼好像真没有。 祁夕非要强夸旁人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他收的徒弟,几个小子哄笑一声。 卫桐忽然觉得,这祁夕哄人有一套。 一如九哥当年,也是这样哄她。 第278章 卫桐不见了 卫桐一众人在百寿村那边吃了午饭就回来了。 学子放假在家,她就把任臣和霍扬也一起带回府上来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放假,一帮少年像从笼里放出来的鸟,回来后又在屋里玩起了牌。 任臣和子苏继续忙着给他们画乌龟,谁输贴谁。 靖安侯这时找了过来道:“六六,你姑姑今天又问你了,你明天进宫去找玉凰玩玩吧。” 府里只有她一位小姐,陪玉凰这事也只有她能。 可玉凰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卫桐觉得和一个孩子实在是玩不起来。 “行。”到底是盛情难却,人家都喊过几回了,她一直不去也说不过去,又顺口问了几个人:“你们明天跟我去宫里玩玩?” “好啊好啊!”卫子苏先答应了,任臣也立刻跟着附和。 傅九川颔首:“可以。” 卫子凤和霍扬当然也会跟着去。 毕竟去的是皇宫,非寻常百姓家,靖安侯一看竟然去这么多人,忙嘱咐道:“宫里不比府上,明天去了宫中,你们一听不要乱走乱看。” 这话尤其是对卫子苏和任臣说的,毕竟他们两个最小了。 怕闯祸。 任臣道:“侯爷你放心吧,臣臣是极为可靠的。” 反正他是不可能会惹祸的。 卫子苏也忙拍胸脯保证:“我会很乖的。” 说好了这事,等到翌日,几个人一早就准备好了,很郑重穿上新衣,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傅九川也一早就来接他们了。 靖安侯府这边就没派马车了,都跟着去了傅九川的马车里了。 一路上卫子苏都在和任臣说话,“臣臣,一会到了宫里,你拉着我的手,要一直跟着我走。” 他其实也没去过皇宫,但知道那是个非同寻常的地方。 很大很大。 卫桐这边有出入宫中的令牌,在下了马车,出示了令牌后,顺顺利利的进了宫门。 宫殿太过雄壮威武,一走进这里就令人油然而生出敬畏感。 卫子苏怕任臣会走掉队,一路都拉着他。 还没走到后宫,几个人就遇着皇帝的胞弟姬柏安。 忽然在此相遇,姬柏安快步迎了过来,高兴的叫:“子凤。” “小侯爷。”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们,我可想死你们了。” 几个人在国子监做过同窗,关系向来好。 卫子凤道:“来陪我四姐去看卫太妃。” 姬柏安忙道:“那正好啊,郡主去看望卫太妃,你们到我殿里玩玩。” 卫子凤也不是很想看到这位从来就没把放在眼里过的卫太妃,也就道:“四姐,我去五皇子这边玩一会儿。” 他一块把傅九川唤上:“九哥,你也来吧。” 姬柏安也极力的邀请他:“走吧走吧,咱们去叙叙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们说。” 卫桐一看这情况,当即道:“你们把霍扬也一块带上吧。” 卫子苏:“我也去。” 他可不想去看什么卫太妃,他纯属就是想陪姐姐进宫看一看。 现在有更好的去处,他当然是跟着五哥和九哥去玩了。 在走之前傅九川问道:“桐桐,你大概要去多久?” “一个时辰吧。” 不长也不短,时间刚刚好。 说好了这事,几个人都跟着五皇子走了。 卫桐独自去见卫太妃。 玉凰那时正坐在秋千上慢慢悠悠的荡着。 她喜欢荡秋千,卫太妃就在自己的宫里让人给她做了一个。 她情绪明显低落,秋千也显得无精打采。 卫桐走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 “玉凰。”她举步走了过来,唤了她一声。 玉凰抬眼看她,过了一会儿,她仿若从梦中惊醒,猛然起身,快步迎了过去。 “六六,六六你来找我玩了。” “我让舅舅给你传话,你怎么才来呀。” “我哪似公主这般养尊处优无所事事,我忙着呢。” “你也可以养尊处优。”还不她自己非要忙。 一点世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卫太妃过来了。 她走过来笑道:“宫女禀报说你过来了,我还不相信。” “快进殿里来说话吧。” 玉凰面上也可见的高兴起来,“走。” 几人转身回了宫殿,卫太妃已让宫女准备了各种水果点心茶来招待。 玉凰拉着卫桐和她说话,道:“六六,我在宫里特别无聊,你能不能常来宫里陪我玩呀?” “你知道我很忙,不能。” “一个月来四次也行。” 卫桐:“一次。” “好吧。”总比一次也不来的强。 卫太妃笑道:“别只顾着说话了。” 她把桌上的茶放到卫桐面前道:“玉凰自从府上回来后,就一直念着想出宫,以后有你来陪陪她,她就不会这么念叨了。” 卫桐吃了一会茶,又食用了一些水果和点心后,玉凰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 她是公主,她住的地方自然比靖安侯府要气派多了。 卫桐也就跟着去参观她的房间。 她是先帝惟一的女儿,先帝活着的时候还是很疼爱她的,赏赐了她不少的好东西。 卫桐今天过来,她立刻把自己的金银首饰一箱箱的都拿了出来给卫桐看,道:“六六,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便你挑,我送你。” “心领了。”她真的不需要,她自己都有两个珠宝铺子。 除此以外,她空间里也藏着无数的金银珠宝。 想要什么样的首饰没有。 她真不差首饰,对这玩意也不感兴趣。 玉凰抓起一串玛瑙玉石翡翠就往她手里塞:“拿着吧拿着吧,别和我客气。” “瞧瞧你,头发上一直戴着这个步摇,不就是小侯爷送你的吗?至于天天戴着不舍得换一下,我都替你寒碜得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只有这一支呢。” 她又把自己箱子里的各种头饰挑了几支塞她手里。 卫桐也就道:“你这么的真诚,真是让人盛情难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吧。” 玉凰哼了一声:“是,是我强迫你收的,你好好收着吧,以后每天轮着戴,女孩子就该穿金戴银,才更显金贵。” 看在她一片真诚的份上,卫桐也就不和她争真正的金贵不是用金子堆出来的,堆不好就是一身暴发户的味道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卫桐这边也要告辞了。 玉凰依依不舍的道:“六六,我知道你吗,但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一个月来陪我一次。” 卫桐答应一声,前去和卫太妃告辞。 卫太妃拿着一个食盒道:“六六,这些点心你带回去,给大家尝个鲜。” 虽然靖安侯府也不缺少什么,但这是她的一片心意,卫桐也就收下了。 玉凰兴冲冲的和她说:“等你再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端午了,到时候我请你和我一起包粽子。” 这都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卫桐继续答应着,告退。 等她过去的时候,傅九川、卫子凤几个人果然也已在老地方等着她了,几个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话。 傅九川把他们送回靖安侯府后,就回自己府上了。 在外玩了一天,他打算沐浴过后,再去找她。 不曾想,一回府,就见刘珂又来了。 一来二去,她和乔玥儿成了好朋友。 今天来到青衣侯府,刘珂还刻意带了个风筝,说是要教乔玥儿放风筝。 天气正好,微风吹拂。 两位女孩儿笑声像银铃,清脆悦耳又甜美。 刚学放风筝的乔玥儿还驾驭不了,风筝一会往下坠一会往上飘,刘珂在一旁轻快的跟着她跑,及时帮她抢救要落下来的风筝。 突然,风筝再一次失了方向,摇摇晃晃的急速而落,飘向了走来的傅九川。 他目不斜视的避开,准备就此走过,就听刘珂娇声道:“小侯爷万福。” 乔玥儿也行了一礼:“九哥。” 傅九川颔首,脚步并未停下,主不听刘珂又道:“小侯爷,我想问一下,怎么才能够有永生?” 这是弥赛亚最为吸引人的地方。 人人都想要永生。 人人都不想往永死里去。 这也是卫桐一直在做的事业,傅九川也就止步,道:“诫命你是晓得的。” “我晓得,诫命我都照做了。” “信他,跟随他,就是永生了。” 刘珂含了些笑,“谢谢小侯爷为我解惑。” 他举步离去,刘珂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颀长的身影。 少年身形笔直,如玉的公子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 若非亲眼所见,头脑无法想象,俊美到完可挑剔的北平小侯爷真的在乡下生活了那么多年,还经历过逃荒。 流落乡间的经历并没击碎他,反倒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 乔玥儿瞧她都看痴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道:“走远了,别看了。” 刘珂面上一红,道:“还要不要玩了?” 乔玥儿笑道:“不玩了,不玩了,进去喝杯茶吧。” 由于时候不早了,虽然乔玥儿留她在府上用膳,她也推辞了,邀请了乔玥儿明天去她府上玩。 彼时,卫桐一众人回府后,她先去了汤老夫人那边,把从宫里带回来的点心拿来给老夫人尝了个鲜。 玉凰和卫贵妃一切安好,让她也莫要记挂。 待和老夫人说了会话,一块吃了些点心后,她这边也让婢女备上了水,稍作沐浴一番。 到了晚膳时,府里的人都去了膳堂一起用膳。 卫子苏第一次进宫,吃饭的时候靖安侯问他:“子苏,今天进宫,有什么感想?” 小家伙道:“我和臣臣商量好了,将来我当首辅,臣臣就做次首辅。” 噗…… 汤老夫人被逗笑了,道:“这志向不错,那你们可得好好努力了。” 进入内阁是许多学子毕生的追求。 卫子苏大大的眼睛闪着光,也笑道:“奶奶你也得努力活着,看我进内阁做首辅。” 搁在以前汤老夫人非得以为他要咒她死,现在却听得汤老夫人又是满面笑容的道:“好,我一定好好活着,看你们进内阁。” 一家人一番说笑间,卫桐这边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一阵阵恶心感涌了上来。 恶心、腹痛、心律紊乱、心跳缓慢、不规则…… 身为一个大夫,她很快就觉察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她突然说:“我中毒了。” 她竟然中毒了。 谁给她下的毒?她毫无察觉。 众人一惊,全都看着她,就见她脸色因为疼痛已发白。 卫桐猛然起身,抓起渣斗就吐了起来。 全家都吓得不轻,急忙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就往她这边冲,七嘴八舌的询问:“怎么回事?” “怎么会中毒?” “六六,你快给自己解毒。” 话还没说完,卫桐扒开他们就一边往外走一边命令道:“别跟过来,我去解毒。” 她语气含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尽管声音已微微发颤,也让人下意识的去服从于她。 室颤,晕厥的感觉就要来了。 毒性过于霸道,一旦她出现昏迷,就会异位心律,死于循环衰竭。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自救。 卫桐快步走出膳堂,跌跌撞撞的跑进游廊方向时,消失在远方。 她进了空间。 来不及思考这是在哪里中的毒,又是谁下的毒。 此时,全家人都从震惊就醒来,急忙追了过去。 本以为她回了自己屋,结果来到她屋里一看,她根本就不在屋里。 瞬间,家里掀起一阵的兵荒马乱。 墨玉极力冷静下来问卫子凤:“六六不是去宫里看公主了吗?她怎么会中毒?谁给他下了毒?她都见过什么人?” 她一连串的质问下来,卫子凤也懵。 卫子苏道:“娘,你不要问五哥了,五哥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进宫之后就遇着了五皇子。” 他把进宫的事说了一下。 所以,只有卫桐一个人去了卫太妃那边。 汤老夫人脸色惨白,道:“一切都等六六回来再说。” “都快去找人。” 由于卫桐不在房里,天色又已晚了,靖安侯让全府的奴婢出动,满院子找人。 想她是不是身体不适,跑到什么地方摔了一脚,没人看见。 就这么一会功夫,愣是找不着她。 卫子凤那时候也加入了找人的行列中。 四姐说与他有心灵感应,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她。 傅九川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一过来就听府里的下人说郡主不见了,全府都在找,一边找一边还满院子的喊。 他快步走到前院,老夫人正一脸麻木的坐在厅堂里。 府里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她深感无力和悲痛。 “老夫人,桐桐出什么事了?” 傅九川来到她跟前,把她唤醒。 汤老夫人看了看他,如实的道:“正吃着饭,六六忽然就不舒服了,呕吐起来,她说自己中毒了,让我们不要跟,她去解毒,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她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傅九川了然,道:“她确实是去解毒了,不要找她了,等她解完毒,自会回来。” 汤老夫人听这话麻木的面上忽然就有了波动,傅九川转身出去吩咐下去,让婢女把人都喊回来。 待人都到齐,傅九川道:“桐桐不会有事的,等她解了毒,她会回来。” 卫子凤问他:“你知道四姐去哪儿了?” 他颔首。 墨玉忙问:“六六去哪儿了?” “解毒去了。” “……”这不等于没说吗? “等她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他转身离去,一家人面面相觑。 一颗悬着的心上不去下不来。 霍扬快步追了出去,喊他:“九哥,九哥。” 夜太黑,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霍扬强忍着红了的眼眶,跑出去喊:“六六,六六你在哪儿?” 此时,傅九川去了六六的房间。 他知道她去了空间。 她拥有空间的秘密,不能再让人知道。 这样的事情知道的越少便越好。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她遮掩。 站在卫桐房间,他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深信卫桐一定会没事。 深信是一回事,可心乱如麻又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他内心一样焦躁不安。 他应该相信她的医术,可万一解不了毒呢。 “桐桐。”别丢下我。 他不能独自生存。 第279章 卫太妃给卫桐下毒 等待中——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傅九川坐下来又站起来,实属坐立难安。 忽然,门吱的一声开了。 就见卫桐走了进来。 他微微一怔,快步跑向她,把娇软的身躯抱在怀中。 毒虽已解,还有着解毒后的虚弱。 她的脸色稍微带了些苍白,还没缓过来。 “桐桐,毒解了吗?” 她轻‘嗯’了一声,无力的靠在他怀中。 傅九川把她抱起来,放在榻上躺下,亲亲她的脸颊。 “我先去告诉他们一声,就说你毒已解?” “嗯。” 因为找不到她的人,全家人都在前院等着。 收到傅九川带来的消息后,全都又奔了过来。 人还没进屋,就先听见汤老夫人的喊声:“六六啊……” 在她的呼喊声中,一众人都跑了进来,围着一声接一声的询问。 等都没声音了,靠着靠枕的卫桐才道:“毒已解了。” “我不知道谁给我下的毒。” 靖安侯道:“你好好想一想,你今天都去了哪里,都吃了什么?” 家里的孩子说他们不在一起。 靖安侯猜想,卫桐不仅去了卫太妃那边,可能也去了别的地方也不一定。 比如,被皇帝和太后叫过去了? 卫桐也就认真想了想,道:“我今天就去了卫太妃那边,吃了些水果点心茶,又跟着公主去参观了她的房间,她送了我一些首饰。” 汤老夫人又忙问:“昨天呢,是不是昨天就中毒了?” 子凤道:“昨天我们一起去的村上。” 在莫家吃了个午饭后,就回来了。 下午的时间他们就在自己府上玩了。 汤老夫人和靖安侯神色凝重。 卫桐道:“谁下的毒以后再慢慢查,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歇息吧。” 傅九川:“桐桐这里我来照顾。” 卫子凤看了他们一眼,道:“都走吧。” 他转身离去,顺便把霍扬给拽走了。 霍扬有千言万语,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时间确实不早了,顾及着老娘的身体,靖安侯也就把老夫人请了出去。 待人都走了,傅九川过去把门合上。 转身,他来到卫桐身边坐下抱她入怀,和她附耳说话。 “是不是卫太妃?” 卫桐道:“是她。” “我在她给我吃的食物里验出了毒。” 她在空间里又吐了许多,宫里吃的食物还没来得及消化掉。 她后面化验过,证实卫太妃给她吃的点心里有掺杂了毒。 “可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卫太妃没有给她下毒的动机。 “如果我今天陪你一起去,你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了。” 卫桐不允许他自责,这哪里是他的错。 “幸好你今天没去,不然,到时候出现这样意外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了,我恐怕都来不及救你。” 听她这么说他就知道,这毒来得凶猛。 “是什么毒?” “是夹竹桃。”果实其茎、叶、花朵都有毒。 3克就能使人死亡。 傅九川听得心有余悸。 敢毒害他的女孩儿,他非要杀了那个人。 卫桐忽然道:“九哥,这事不能家里人知道,尤其是奶奶这边。” 她怕老夫人承受不住这一个又一个的打击。 傅九川点头答应。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傅九川不想走,“娘子,我不想等了,我们这个月就把婚事办了吧。” 卫桐点着他的眉心道:“我不要,我恋爱还没谈够呢。” 他怔了一下,反被逗笑了。 “都依你,那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感觉,直到你向我求婚。” 卫桐双臂勾在他脖颈上,问:“傅先生,那你愿意等我成年后嫁给我吗?” 她虽调皮,他还是配合着点头,“我愿意。” 他认认真真的回答,她反而也被逗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我要办一个盛大的古式婚礼。” 傅九川掐着她柔软的腰,道:“好,一定让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你,嫉妒你,嫁了一个绝世好男人。” 她轻哼:“真会夸自己。” “也说明你眼光好。” 卫桐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录像。” “要不我们先拍个照吧。” 说拍就要拍,她意念一动,把手机拿出来。 打开相机看到自己的脸时,她才意识到一件严肃的事情,“我没有化妆。” “你已经很美了,再化妆,要美得相机都哭了。” 卫桐哭笑不得,这不是子苏常说的话吗? 傅九川拿了她手机,对着两人找镜头。 咔嚓—— 两人被定格在了手机里。 咔嚓—— 他偷亲了一个在她脸蛋上。 一气呵成,拍了十多组照片后,卫桐细细的挑选,打算把不好看的照片都删除。 结果,他拍的每一张都好看,没有一个糊的。 玩了一会儿,她虚汗都玩出来了。 傅九川让她躺下来休息,低首亲在她额上,道:“时候不早了,你睡觉吧。” “嗯,你也回去吧。” 他柔声道:“我不走,我在这儿守着你。” “不要,你必须回去,不然我就不睡觉。” 她不舍得让他这样守一夜。 傅九川只好妥协一步:“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卫桐想了想,也妥协一步,“不许骗人,我睡着了你必须走。不然,你在我这儿的信誉就又要降低了。” 他望着她轻哼一声。 卫桐翻了个身给他,眼睛一闭。 她确实是感到疲惫。 片刻功夫,她已入梦。 翌日 卫桐一觉睡到天大亮后,身上的疲惫无力感已消失。 待她起身开门,奴婢已捧着水盆在外面候着了。 府里的规矩向来大,主子起床前,洗漱的水都要准备好,在门口等着主子起来用。 卫桐洗漱的功夫汤老夫人就过来了。 瞧她精神不错,老夫人询问:“六六,身体好些了吗?” 她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待她洗漱过后,奴婢退下,准备膳食。 早膳的时候,各房小主就在自己屋里吃了。 汤老夫人让左右的婢女也都退了下去。 卫桐瞧这架势猜想她是有秘密话要说了。 果然,汤老夫人道:“六六,你和我交个底,你中毒这事和你姑姑有没有关系?” 卫桐看着她,她真不忍告诉她真相。 汤老夫人道:“六六,如果真是她下的毒,奶奶不会偏着她的,奶奶是怕她被人利用,做了糊涂事。” 卫桐这才委婉的道:“奶奶,虽然卫太妃看起来绝无可能给我下毒,但她的嫌弃又是最大的。” 汤老夫人眼眶一红,她忍着把泪憋了回去,道:“好,好。” “她真是好得很。”老夫人气得牙齿咯咯响。 “我这就进宫去看看她,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奶奶,毫无证据的事,就算了吧。” “不能算了。”亲闺女对亲孙女下毒,这事她想不通。 她必须要问个清楚。 她转身就走,让婢女备车,进宫。 婢女这时又送来早膳,卫桐也是饿了,捧起燕窝粥给喝了,又抓起两个包子快步走了出去。 既然老夫人执意要去,她就陪着再去宫里走一趟吧。 只有再见卫太妃,她才能搞清楚,为什么要对她下毒手。 汤老夫人没想到她要跟着去,忙道:“六六啊,你还是别去了,奶奶怕你再有危险。” “奶奶不怕,我这次是有备而去,不会再有危险。” 她咬了一口包子,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祖孙俩一起上了马车,前往金碧辉煌的宫中。 第28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汤老夫人带着卫桐进宫了。 卫太妃笑容满面的把人请进来,道:“母亲,坐。” 她让婢女上点心茶,汤老夫人哼了一声,道:“让人都退下去吧。” 卫太妃也就摆摆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宫女。 知道母亲可能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她也就道:“娘,你要说什么?说吧。” 汤老夫人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咱们卫家是你的依靠。” 卫太妃笑了一下,道:“我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威胁你,逼迫你?” 卫太妃诧异,道:“我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太妃,谁逼迫我威胁我干什么。” “娘,是不是你在外面听见什么风声了?” 汤老夫人看着她,冷哼一声:“既然没有人逼迫你威胁你,那给六六下毒就是出于你的本心了?” 卫太妃震惊的看着她,“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汤老夫人沉声道:“六六昨天从你这里回府后,就中毒了,若非她自己懂医还能自救,现在已经没命了。” 卫太妃更是震惊,不敢置信又痛心的道:“所以,你们就认为是我对她下了毒?” 汤老夫人道:“六六也是我们卫家的亲孙女,娘娘,你若有难处,咱卫家不会袖手旁观,但你若因为自己有了难处就要毒害六六,我,我就全当没生过你这个蠢女儿。” 卫太妃眼眶一红,眼泪打转,道:“所以,你们已经认定了是我对吗?” “你们今天进宫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是吗?” 卫桐目光冷淡的看着她,道:“娘娘,你能毒害到我,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防备。在我呕吐的食物里,我已检验出来,里面含有夹竹桃的毒汁。” “你不承认没有关系,这也将是我最后一次入宫来您这儿。” 玉凰忽然就快步走了进来:“母妃,六六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显然已听见她们的谈话,卫太妃面上一白,否认:“不是我……” 卫桐道:“奶奶,我先回去了。” 老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不肯承认,也不需要帮助,显然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了。 卫桐站起来就走了。 玉凰急忙追了出去,抓着她的手臂道:“六六,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玉凰急得快要哭了,“六六,我母妃不可能害你的,她为什么要害你啊?” 卫桐:“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你去问她吧。” 毕竟要害她的是卫太妃。 卫桐头也不回的走了,玉凰怔了怔,红着眼眶跑了回去,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外祖母抬手就给了卫太妃一个巴掌。 卫太妃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道:“你打我?” 汤老夫人红着眼眶道:“我今日打的是我的女儿,若这一个巴掌还不能打醒你,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卫太妃有一些愤怒,“你宁可相信她的话,也不肯相信我的话?她说是我下了毒,你就信了?” “六六本来没有告诉我真相,她怕我承受不住。是我去问的她,她才说的。她本来不想入宫见你的,是我非要来。楚云——” “你再糊涂,也不能害自己人啊?” 汤老夫人眼泪一滴滴往下落,道:“是我的错,是我的报应,是我没有把你们教好,才会让你们一个个的敢伸手加害自己人,丝毫不顾念骨肉之情。” “该打的是我……” 话说到此,她伸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她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一个啊! 卫太妃震惊不已,反应过来后便扑了过来抱住她哭道:“娘,娘,别这样,您别这样子。” 玉凰也扑了过来,抱着她哭:“外祖母,外祖母。” 殿内,一片哭声。 卫太妃哭道:“是,是我下的毒,我恨她,我恨她。” “君临、君卿、君欢相继出事,现在府里只有他们这一房的人了,他们是何等快活,可我的三个侄儿呢?他们在哪里?” 那时,卫桐独自行在宫中时,就见傅九川迎面走来。 她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边走边说。” 一大早上,她又跟着汤老夫人进宫了,她这边刚离开一会儿,傅九川就过来了。 知道她的去向后,他立刻也追了过来。 这才等了一刻的功夫。 她若再不出来,他就要琢磨着去找五皇子到卫太妃这边打探情况了。 傅九川的马车停在宫外,两人当即一块打道回府,去了靖安侯府。 她前脚刚回府,墨玉卫子凤一行人就迎了出来。 “怎么一早就又去宫里了?” “老夫人呢?” 她明明昨天中了毒,墨玉本有许多话想要等到今天问她。 “进去说。” “九哥,我和我娘聊聊,你们跟子凤玩会儿。” 她这是把人一下子全都支开了。 卫子凤也就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院中。 墨玉这边和卫桐进了屋说话。 要问的无非就是怎么中毒的,谁下的毒,她心里有没有数。 卫桐安抚她道:“娘,你别着急。” “有可能是生意上来往的人做的手脚也不一定。” 不和她说实话,也是不想给她带来不必要的担心。 这事之后她是不会再去宫里了。 她娘和宫里的那位也没有多深的交集。 墨玉又不笨,疑惑的问她为什么一早就又跟着老夫人去宫里了。 卫桐只好道:“卫太妃想念奶奶了,奶奶也想她了,我就陪她走一趟。” 但她府里有事,也就提前回来了。 总之,墨玉不再疑惑。 毕竟是女儿说的话,她没有道理怀疑。 后来,汤老夫人也紧跟着回来了。 由于心情不好,汤老夫人午时就没过来一起吃饭,只让婢女过来传话说她在宫里吃过了,不饿。 这一个个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汤老夫人痛心疾首,又拿卫太妃没办法。 只能放下狠话,再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知道她去过宫里了,靖安侯吃过饭后来看,被拒了。 婢女过来说老夫人在午睡,刚刚睡着。 老人家年纪大了,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旦被吵醒就不容易再入睡了。 靖安侯只好退去。 事实是,汤老夫人当时气到极致,朝自己脸上就煽了两个巴掌。 过于用力,脸有些肿。 到现在耳朵还轰轰作响。 她回来后虽上了些药,一时半会也消不了肿。 霍桐这边也仿若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干嘛。 下午的时间除了拉上卫子凤跟着她打一套拳法外,她没事也跟着九哥抄抄书。 现在放假在家,傅九川就有更多的时间为她抄书了。 不仅他抄,闲时,卫子凤也跟着抄。 这事之后,翌日,宫里忽然传来消息,卫太妃薨了。 汤老夫人听这话后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等缓过劲来,她忍不住号啕大哭。 第281章 拨开真相 卫太妃在这个时候死,身为哥哥,靖安侯立刻就去了宫中。 汤老夫人哭得双眸红肿,谁都劝不住。 下午的时候卫桐、傅九川都在子凤这边抄书。 因为卫太妃的事情,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就有点不同寻常。 本来定意再不去见卫太妃的卫桐道:“我要去一趟宫中。” 傅九川:“我陪你去。” 卫桐点头,“你们在府上待着,把要写的字写完后,就去练功。” 卫子苏:“四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督促五哥练功。” 任臣:“姐姐放心,臣臣是很乖的。” 卫子凤眯眼一笑。 正在玩雕刻的霍扬:“……” 功课和练功好像都与他无关。 他决定了,他从今天起也要发奋图强,强身健体。 卫子凤这个病秧子都可以,他不能太差了。 卫桐这边和傅九川一块去了。 卫太妃薨,前来吊唁的也就是她的近亲靖安侯,其余的也就是她宫里的一些宫女了。 公主玉凰在为她守灵。 母妃忽然就死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早就哭累了,便一直跪在灵前。 神情麻木。 卫桐走进来的时候卫太妃的灵前冷冷清清。 她来到公主玉凰的身边蹲下和她低声说话:“你母妃是怎么死的?” 玉凰微微愣了一下,哭红的眼睛看向她,开口时声音已嘶哑:“六六。” 想到母妃之前说的话,她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竟不知道,母妃是如此的仇恨卫桐,以至给她下毒,想要杀了她。 她再也不能面对卫桐了。 母妃死,是因为被外祖母责备后,良心亏欠,也服毒自杀了。 这些事情不好对外人说,只能说她突发心疾。 如今卫桐来问母妃是如何个死法,她忍住哽咽,眼泪汪汪的道:“六六,母妃给你下了毒,是她不好,可她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她已经后悔了,所以才会服毒自尽,你不要再怪她好不好?” 卫太妃大晚上突然发病,等庄太医来到的时候她已咽气了。 庄太医诊断的结果是,卫太妃是中了夹竹桃的毒。 她单方面的认为,母妃是自杀。 卫桐听着她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卫桐悄声问她:“昨天,我们都离开后,卫太妃又去见过谁?” 玉凰脑子里一片混乱,听她询问,想了想,道:“是出去了一趟,见了郑太后。” “见了郑太后回来呢,神情可有什么变化?可有和你交代过什么话?” 玉凰又想了想,刚想说什么,就听傅九川过来道:“郑太后来了。” 卫桐了然于心,道:“玉凰,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相信卫太妃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活着。” 郑太后这时走了进来。 “朝阳郡主?小侯爷?”她语气里带了几分意外。 卫桐行了一礼。 郑太后举步来到玉凰旁边,蹲下来和她说话:“孩子,都跪一天了,先起来歇一歇吧,不然,你这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她抬手要把玉凰扶起来,一旁的宫女忙上来搭把手。 跪到现在,她双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 郑太后慈爱的看着她,道:“你母妃不在了,以后,哀家疼你。” “把公主扶到哀家的寝殿。” 玉凰被她的人扶着离去。 郑太后又道:“哀家听玉凰说,卫太妃前天刚给你下过毒,让你差点丢了命,这事可是真的?” 没想到玉凰竟把这事告诉郑太后了。 卫桐也就道:“一时糊涂罢了。” 郑太后叹了口气,道:“听玉凰说,她定然是已经后悔了,才会又服毒自杀,只是可怜了玉凰,没有了父皇,又没有了母妃。” 卫桐道:“的确可怜,还请太后娘娘准我把玉凰带回府上照顾。” “等卫太妃安葬后吧,若玉凰同意的话,哀家就允她去侯府住上一段时间。” 两人说了几句话,郑太后就转身走了。 卫桐来到棺木前,抬手,就把棺盖推开了。 卫太妃躺在里面。 她给卫太妃做了个尸检后重新盖上棺盖道:“走吧。” 两人离开皇宫的时候已近黄昏。 坐在马车里,卫桐微微锁了眉。 有些东西在脑子里闪过,又快得抓不住。 傅九川问她:“桐桐,你在想什么?” “也许是我想多了,卫太妃就是死于自杀。” 这是玉凰都亲口承认的事情。 可她总觉得卫太妃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当初她发现先帝故意使她不孕时,她都隐忍不发。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因为给她下了毒,就悔过自杀。 她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可她没有证据。 傅九川道:“她给你下毒是事实。” 卫桐颔首,不想了。 就是可怜了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次又得哭好一段时间。 待把她送回府上,傅九川这边先回了青衣侯府。 卫桐来到汤老夫人这边的院中,在她门口听了听。 没有声音。 奴婢走来悄声和她说:“郡主,老夫人哭累了,这会睡着了。” 卫桐颔首,也就没有进去了。 她回到自己屋内坐下来,托腮想了一会儿后拿笔在本本上写了起来。 卫太妃这事疑点太多了。 她不想去想,可又忍不住要想。 她回忆了一下事情是从哪里开始的。 百兽山,玉凰看上了程公子,靖安侯去宫里请皇帝赐婚。 婚没赐成,皇上显然是不想玉凰嫁给程公子。 之后皇帝就下了令,要把玉凰接回宫。 先帝已死,玉凰住在靖安侯府,她愿意,卫太妃也愿意,皇帝却不愿意。 皇帝是玉凰的皇兄。 回宫之后,卫太妃那边几次让靖安侯捎信来,让她进宫找玉凰玩,她一直忙着,就推辞着没去。 终于空出时间去了一次,卫太妃还给她下了毒。 假设卫太妃给她下毒不是出于她本心,是被人胁迫的话。 胁迫她的人是谁? 后宫之中,郑太后为大,把卫太妃唤到跟前说话也是方便。 假设郑太后胁迫了她,是用什么样的事情胁迫她? 玉凰,或者是她的婚事—— 卫太妃只有这么一个公主,没有几个当母亲的不爱自己孩子。 如果对方用玉凰胁迫卫太妃做一些事情,比如给她下毒,卫太妃在取舍之间,当然是舍了她。 郑太后为什么要让卫太妃给她下毒,只有一个原因,对方知道郑国舅是死于她手中。 如果假设成立,这就是真相了。 郑太后想弄死她,那她必须想办法还击回去,不能坐以待毙。 留她活着,郑太后指不定又要弄什么阴招对付她。 捋顺了线索后,卫桐站了起来,让婢女备水,沐浴。 想知道这个假设是否成立的突破点还在玉凰这儿。 她还是要想办法去见见玉凰,看看从她这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第282章 被胁迫 翌日 卫桐一早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汤老夫人眼睛都哭成核桃了。 奴婢说她食不下咽。 卫桐坐在她旁边安抚道:“奶奶,您要保重身体。” 汤老夫人呆呆的看着她。 卫桐把膳粥拿来道:“奶奶,等你把粥吃完,我再去宫里陪陪公主。” 汤老夫人看着她,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一些,就当是为了公主,她现在只有您可以依靠了。” 为了公主…… 她真知道如何捏她软肋。 汤老夫人点点头,这才一口一口的把粥吃了。 墨玉这时也过来请安,卫桐就先告退了。 傅九川一早就又过来找她了,知道她要去宫中,当即就又跟着她一块去了。 玉凰今天没有守灵。 卫桐来到灵堂前看了一眼,给卫太妃上了柱香后问外面的宫女。 守灵的宫女一问三不知。 想到昨天玉凰是被太后带走的,卫桐从灵堂出来后就去了太后的寝宫。 来到郑太后的寿康宫,她也拿了自己的令牌对殿外守门的宫女道:“我来看无忧公主。” 知道她是朝阳郡主,宫女便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儿,宫女来请。 卫桐、傅九川跟着一块走进太后的宫殿,被引到一个寝屋。 郑太后正坐在榻上抱着玉凰公主轻声安抚:“不能再哭了,再哭眼睛就要哭坏了。” 玉凰公主软弱无力的依在她怀里,闭着眼,眼泪直往下掉。 卫桐走进寝殿,行了一礼:“见过太后。” 郑太后道:“玉凰伤心过度,谁也不想见。” “公主,你外祖婆很挂念你,你也要保重身体。” 玉凰却忽然冲她嘶哑着声音吼:“走,你走。” 卫桐看着她道:“公主,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 玉凰忽然仇恨的看着她,“你能让我母妃复活吗?” “滚。” 她今天的反应与昨天大相径庭。 卫桐微微一怔。 郑太后道:“玉凰今天心情不好,郡主不要介意,要不你改天再来看她吧。” 卫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告退。 待她这边前脚离开,太后也猛然推开了玉凰,抬手就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玉凰被打得脸都偏了过去。 她努力把眼泪给憋了回去,仇恨的瞪着她。 郑太后凶狠的盯着她道:“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哀家会让你生不如死。” 言罢,她转身离开。 站在她身后被关上。 玉凰瘫在床上,睁大的双眸渐渐失去神采。 就在昨天晚上,她被太后带了过来后,郑太后和她说的一番话让她五雷轰顶。 郑太后说:“玉凰,你母妃死了,哀家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你不是想嫁给程公子吗?只要你为哀家办成一件事,哀家就让皇帝为你赐婚程公子。” 她母妃刚死,她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程公子,只愣愣的道:“什么事?” “杀了卫桐。”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她,就听她再说:“杀了卫桐,对你来说会很容易,你只要和她好好说话,搞好关系,她就不会防备你。” 她听得脊背发凉,很快就想到一件事情,“所以,我母妃给卫桐下药,是你指示的?” 郑太后道:“她差点就得手了。” “所以,是你杀了我母妃?” “哀家没有杀她。” 玉凰不肯信她的话了,“你和我母妃做的是什么样的交易?” 郑太后不肯告诉她,只道:“等你为哀家把卫桐杀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她母妃都没了,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 拿程公子做条件,并不能威胁她,可郑太后却喂她吃了一颗药丸,说只有她才有解药。 发作的时候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昨天体验过一次。 发作过后,与常人无异,看不出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郑太后说每三天会发作一次。 她原本平静快乐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乱,一时之间,她也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太后让她去亲近卫桐,取得她的信任,再一次下药…… 她不会让这个老妖婆得逞。 她不能任这个老妖婆摆布。 那时,卫桐和傅九川走出后宫这边,走到一处桥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想到公主的反应,她总觉得不对劲。 难道是一夜过后,公主想起卫太妃是因为她而死,又恨上了? 若真是这样子…… 傅九川拉起她的手腕,“有什么想法是不能对我说的?” “也没什么想法,回家了。”就不徒增九哥的烦恼了。 傅九川牵着她的手一块走,一边和她说话:“你是不是觉得公主今天对你的态度有些反常?” “嗯,小孩子嘛,也正常。” 傅九川同意:“那就先不琢磨了。” “要不这样子,你带我去找五皇子吧。” 她想看看能不能从五皇子这边打探一些情况。 玉凰这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傅九川同意,当即带他去了五皇子的宫殿。 姬柏安和玉凰的年纪是一样大的,由于还未成年,依旧住在宫里的吉祥殿。 五皇子这会正在宫里斗蛐蛐。 一众太监宫女陪着他,吆喝声震天。 一听说北平小侯爷来了,他立刻小手一挥:“快请。” 待傅九川进来,他高兴的道:“小侯爷你快来看看,我又让人给我买了新蛐蛐,这蛐蛐真乃战神。” 傅九川:“有话和你说,让他们都退下吧。” 姬柏安摆摆手,一众宫人忙退了下去。 卫桐道:“五皇子,是这样子的,玉凰的母妃刚刚去世,她现在伤心欲绝,昨晚被你母后接到了她的宫里,可那宫里也没有和她年纪相仿的人陪伴,倒是你和她年纪是一样大,想必会能说到一块,就拜托你有时间陪她玩玩吧。” 姬柏安痛快的答应:“行,我就把我的蛐蛐送给她。” 傅九川嘱咐道:“别让公主知道我们来过。” 姬柏安诧异:“这么复杂。” 关心还不能让她知道。 卫桐这边也没再久留,就此告退。 姬柏安提着自己的蛐蛐去找玉凰,却被那边的宫女在殿外拦了下来。 宫女告诉他公主无心见客。 姬柏安道:“我知道她正在伤心,我这不就来逗她开心了吗?保准她一见着我的蛐蛐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宫女得了郑太后的令,不许他见,任凭他说得吐沫横飞,宫女就是不给面子,气得姬柏安在外面扯着嗓子大喊:“玉凰,玉凰。” 他这一吆喝,把郑太后给喊出来了。 郑太后在一众宫女的前呼后拥下走了了来,喝斥道:“堂堂皇子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我要见玉凰。” 郑太后道:“玉凰母妃薨,正是伤心时,你拿着个蛐蛐来找她玩,你以为她有心情和你玩?” “回去。” 郑太后最后两个字充满了严厉,甩袖,转身离去。 姬柏安傻眼了。 万没想到他见个玉凰还这么难。 第283章 胁迫 卫桐后来几次三番去宫中看玉凰的时候,都被宫女传话说,公主不见。 因为公主不肯见,她便连郑太后的殿门都没能进去。 姬柏安那边的情况也一样。 卫桐要忙的事多,就歇了去宫里的念头。 村里正在收麦子,冬小麦收过后,就要种一些夏玉米和夏大豆。 大豆和玉米在景国比较普遍。 卫桐这天又去了一趟村里。 这里是她的封地,又是她带领村民种的麦子,她当然是要多关注一些。 她要出门,放假在家里的几个学子也都跟着一块去了。 一众人先来到田里,村民已把庄稼全收割了,各家各户都在禾场打麦子。 为了减轻人的负担,卫桐之前也有让村民用石头制作石滚。 现在只要用驴或牛拉起石滚,一遍遍在麦子上滚压碾打。 她家刚好有一头驴,为了干活,后面又买了头牛。 麦子经过反复滚压后,使粮食与秸秆和粮糠分开。 打场结束后,用木叉将秸秆挑出来,剩下的是粮食与粮糠,就可以开始扬场了。 从未下田干过活的世家公子卫子苏一看见这些禾场的各种工具手就痒,拽着任臣和他一起拿起来木叉去翻麦子。 里正老远看见她过来,乐呵呵的跑过来道:“托郡主的福,今年每家都有好收成。” 卫桐道:“大家手里头有了银子,都买个驴或牛回来帮忙干活。” 里正忙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有的人就是不舍得,抠抠搜搜的,非要等着借别家的用,回头我再说说他们,能买就买。” 为了农活,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买了牛或驴。 卫桐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就着小麦收割后要种些什么聊了几句后她又去了一趟百兽山。 程公子正在百兽山,看见她时就迎面走了过来。 神殿的根基已开始了,进展还是很快的。 卫桐把他叫到一边和他说话,“程公子,你是有办法出入寿康宫的吧。” 程公子:“……” “是这样子的,卫太妃薨后,玉凰就被太后接到她宫里了,我很难见到她。” 程公子了然,道:“行,我回头去那边走一趟。” 他想出入寿康宫,有的是办法。 工部尚书是他爹。 他只要找个借口说寿康宫某个地方需要修葺,他前去负责修葺的工作,就可出入寿康宫了。 这事过后,过了两天,程公子果然就进了寿康宫做修葺的工作。 寿康宫外观上需要做修葺,保养的工程。 程公子这边和下面的人交代一番后,绕墙转了一圈。 他并不知道公主住在哪个房间。 绕了一圈的时候看见有处宫殿前有宫女在外面侍立。 这当然不是太的后居所。 程公子心里一动,举步走了过去。 “站住。” 侍立在门口的宫女不认识他,这个地方,从来也是不容外人随便踏入的。 宫女疾言厉色的冲他喝斥。 程公子拿了自己的令牌道:“工程来修葺的。” “查看一下。” 对方看了一眼他的令牌,也就不说什么了。 程公子走进寝殿,伸手摸了摸墙,假意检查墙面是否需要修葺。 他顺着墙走到窗棂前。 窗棂是关着的,他正欲抬手去推,就见窗棂忽然就打开了。 玉凰站在窗棂内。 竟然真的是他。 刚在殿内,就隐隐听见了他的声音。 程公子施礼:“公主。” 他也没想到,再次看见她,她竟瘦得像个纸片人。 “你怎么在这儿?” 玉凰看着她,眼神无波。 程公子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宫女,她们仿若没看见他站在这儿和公主说话似的。 只不过,两个宫女已少了一个。 另一个宫女自然是去向郑太后报信了。 她迎来了郑太后一个响亮的耳光,怒骂:“蠢货。” 宫女也怒,“郑太后,我不是你的宫女,你没权利随便打我。” 她的确不是宫女,双方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 那玉凰到底是公主,她和人说话,身为一个宫女,敢去斥责公主不要说话吗? 所以,她这才急忙请示来了。 郑太后不会让玉凰单独见任何人。 除非她听话。 那时,程公子正和玉凰说:“工部在这修葺。” “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他压低声询问,几乎要怀疑郑太后虐待她。 玉凰看着他,忽然附耳道:“如果我告诉你,太后逼我去杀六六,我不愿意,她就给我下毒,你信吗?” 程公子面上一怔。 她在这儿受着非要的折磨,她想逃离这里,却再也无法逃脱。 外面的两个宫女无时无刻的监视着她。 她有时候也想,那天六六来看她的时候,她告诉六六,太后要利用她害她,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结果? 可当时只顾恨太后了,满脑子都是不要太后的毒计得逞,以至于抗拒和六六说话。 错过了最佳时机。 她看见程太后匆匆走来,猛然转身,道:“她来了。” 言罢,她关上窗。 程公子转身,面向太行施礼。 郑太后面色冷着:“程郎中,这里也需要修葺吗?” 程公子今年已成为工部郎中,从五品。 程郎中道:“只有崭新的墙面才配得上太后尊贵的身份。” 郑太后哼了一声,举步进了屋。 其她宫女盯着程元星,他不能不离开。 殿内,玉凰已躺在了榻上,毫无神采。 太后来到她面前坐下,道:“孩子,想通了吗?” 玉凰看着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压下仇恨她的眼神。 不答应她还能活着。 答应,才是死路一条。 “别做梦了。” 郑太后冷笑一声,“看来你吃的苦头还不够。” 总有一天,她会让玉凰乖乖求饶,求着为她办事。 她就不信了,一个半大的孩子,骨头能有多硬。 玉凰骨头不硬。 可她杀了母妃,玉凰觉得,不能让她毒计得逞。 这份力量就这样支撑着她。 郑太后看着她仇视自己的眼神,拍拍她的脸,道:“哀家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今天晚上又是毒发的时间,既然你不肯听话,今天的解药就没有了。” “没有解药,毒发三次,你就暴毙而死。” “好好想一想,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 说罢,郑太后起身,离去。 玉凰怔了怔。 三次,她就要死了? 不,她不能死。 母妃的仇还没有报。 她想杀死,杀死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妖婆。 可她杀不了。 第284章 机智如她 郑太后从玉凰寝殿出来之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程郎中是靖安侯看上的人,之前还想求皇帝赐婚。 他今天来她宫里做修葺的工程,又恰巧遇着了玉凰。 有些东西在她脑中快速闪过,郑太后脸上已冷了下来,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速度把程郎中给哀家请过来。” 先前在玉凰这里侍立的两位宫女迅速走了。 那时,程元星已走出郑太后的寿康宫。 玉凰的一番话让他内心震惊不小。 不管真真假假,当务之急,就是出宫去找卫桐。 眼看就要走出宫门,却有两个宫女疾步追来拦在他的面前。 其中一个道:“程郎中,太后有请,请跟我们走一趟。” 程元星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道:“穿着这身已脏的衣裳不好去面见尊贵的太后娘娘,容我回去换身衣裳再面见太后。” 做修葺的工程,沾染灰尘都是常事。 “不必如此麻烦,相信太后也不会介意。” 程元星面色如常的道:“好。” 他面上虽是保持镇定,内心已波涛汹涌。 太后忽然又让这两个宫女来叫他回去,意欲何为? 勉强压下心里的波澜。 他来这里做修葺的工程许多人都知道,太后即使是想要杀人灭口,也不能这般光明正大。 程公子一路跟着宫女又回到了寿康宫,来到太后面前。 郑太后坐在殿里,端的是一派雍容华贵,气势逼人。 看着走进来的程元星,她微微挑了下巴。 程元星施礼:“太后娘娘万福。” 郑太后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道:“知道哀家把你叫回来干什么吗?” 程元星不动声色,“想必是哪里要修葺,请太后吩咐。” 太后忽然问宫女:“你们是从哪里把程郎中请回来的?” 其中一个回话:“在宫门口。” 郑太后冷笑一声,“不是在宫里修葺吗?这么急着出宫做什么?” “禀太后,修葺的工程臣已和下面的人仔细交代过了,现在还要赶回百兽山建造神殿。” 神殿…… 他回答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郑太后又道:“前段时间,靖安侯前来找皇上,求皇上为玉凰赐婚,你知道玉凰看上的是谁吗?” “禀太后,臣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太后道:“实话实说。” “那只是靖安侯家一厢情愿的想法,臣志不在此。” 太后再问:“你是说,你不喜欢玉凰?” “禀太后,臣不敢高攀。” “玉凰贵为公主,嫁给谁家,谁都是高攀,程郎中也不必妄自菲薄。”她话锋忽然一转,“去把玉凰请过来。” 片刻,玉凰被请过来了。 倒也没想到,程公子竟在太后这儿。 她看了一眼程元星,对方目不斜视的向她施了一礼。 郑太后瞧着两个人,似要从两个人的面上看出一些端倪。 若程元星什么也不知道便罢。 若玉凰真和他说了什么,她便不能容他活着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郑太后这才道:“玉凰,你之前和程郎中说的话,他都已告诉哀家了。” 玉凰目光幽幽的看向程元星,程元星看向太后,目光惊讶。 他但愿玉凰能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出太后在说谎,不要自乱阵脚。 片时,玉凰道:“我果然是把程郎中得罪狠了,不过是想让你做我的驸马,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至于跑到太后面前打起小报告来了。” 程元星面上微微尴尬,“公主,您误会了……” 他欲言又止,索性就又不说了。 好似要将误会进行到底。 郑太后看了看两个人,道:“程郎中一表人才,也难怪玉凰一眼就相中了你。” 玉凰神情冷然,“谁相中他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她转身就走,太后面上淡了淡。 “程郎中,你也先回去吧。” 程元星告退。 步伐走得越发稳健。 太后特意把他叫过来旁侧敲击,稍有差池,他今天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此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玉凰,你之前和程郎中说的话,他都已告诉哀家了’确实是让他暗暗的捏了一把汗,心惊胆战。 公主并没有上当,说的话也是天衣无缝。 不然,他今天也是要凶多吉少了。 再次走出寿康宫,他脚步又快了几分,生怕再慢一些,又让宫女给请回去了。 那时,玉凰也回到自己那边的殿里躺了下来。 太后忽然把她请过去,在看见程公子的那一刻,她确实是很震惊。 只是,这短短的几天,她经历了太多,逼得她不得不成长,不得不给自己留十三个小心眼。 如果程公子真的和太后说了自己讲的那些话,她就不是被太后请过去了。 太后会直接来找她,先甩她几个耳光。 想到这些,她冷笑一声,暗道一声:机智如我。 她竟也这般的机智了。 她若真的说错了话,程公子今天恐怕也要被杀了灭口了。 此时,程公子飞快的出了宫,上了马车,往回而赶。 经历了宫里的那一幕后,程公子这次没有直接去靖安侯府。 由于时间不早了,他先回了一趟程府,吃了个午饭。 下午的时间,他去了百兽山,本打算去百兽山找个不起眼的人去靖安侯府请卫桐,出门的时候就见青柠迎面而来。 “哥,哥你这是要去百兽山吗?” 程元星心里一动,“嗯,你还要跟着去?” “也不知道郡主今天会不会去百兽山。”她主要是想去偶遇卫桐。 她又手抄了少,打算一并送给她。 程元星道:“这样吧,你去靖安侯府一趟,请她今天下午也去百兽山一趟。” 程青柠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哪有不答应之理。 她当即派了马车,去了靖安侯府。 午后。 任世和李房要一起学画画,他就回村上了。 霍扬要回去学雕刻。 傅九川、卫子凤、卫子苏正在写字。 卫桐把写好的字都装订成册,到时候把小本本发放给有文化能识字的人,让全民都了解到他们信的是什么,信仰才能持久性。 奴婢来报,说程小姐来找她,卫桐压下心里的疑惑,请了。 这时,程青柠走了进来。 她也是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傅九川在这儿。 公子如玉。 公子端方。 公子真的会发光。 他坐在窗棂边上,金灿灿的日光都不好意思洒落在他的身上。 他实在好看得让万物在他面前都自惭形秽。 虽然卫家的两位公子也好看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可两人年幼,就未成熟的花骨朵。 他们身上没有傅九川这等成熟公子的气派。 第285章 九哥自证清白 程青柠进来后行了一礼,道:“郡主,这是我的手抄。” 卫桐也就接了过来道:“谢谢。” “郡主,我哥还让我带一句话,他去百兽山,也请你过去一趟。” 卫桐心里一动,刚要说好啊,又有奴婢进来报:“郡主,伊公子送手抄来了。” “请。” 片时,伊江平也满面笑容地进来了。 “六六,六六你看我的手抄。” 这几天放假在家里,他哪也没去,专心致志的在府里抄神书,他爹差点以为他努力上进勤奋好学了。 最后得知他竟是在给郡主抄那个什么弥塞亚神书后,也只能长叹一声,他能安静下来写会写,总比出去鬼混的强。 由他吧。 他一边抄了好几份,手都发酸了,从未如此努力过。 卫桐收下他的手抄,也就不和他客气了,道:“我去一趟百兽山……” 话还未说完,伊江平忙道:“我去,我也去。” 傅九川和卫子凤、卫子苏已放下笔,必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这边让小厮备上马车,一众人各自坐了自家的马车,一路哒哒哒,直奔百兽山。 第一次来百兽山的伊江平行在了最前头,听说就是在此发现的神像,既然来了,他肯定是要去看一看,拜一拜。 他如同放飞笼的鸟儿,快步跑到前头。 程元星知道卫桐来了,就迎了过来。 两人若无其事的说了一些场面话,一边说一边就走远了一些,到了无人处时,程元星这才放低声道:“公主被太后下了毒药在身上。” 他把玉凰的原话说了一遍后,卫桐听完后毫不意外,道:“果然如此。” 程元星问道:“郡主,要怎么救公主?” “这事还真得有劳你再帮我一次。” 程元星道:“郡主要我如何做,单说无妨。” “我会扮作你身边修葺的短工,你只要把我带入她的宫殿就成。” 这个简单,两人就这事说密谋了一番后,又若无其事的从林那边走了过来。 卫桐抬眼一看,就见青柠正和傅九川说话。 少女怀春,面上染着羞涩道:“小侯爷,你把书读得这么好,也是要三更睡五更起吗?” 他当然,从不这么晚。 傅九川:“不是。” “我二哥都是三更睡五更起,都这么努力了,还只能勉强做了秀才,看来,天赋果然比努力更重要。” 她二哥程元月,在正义堂。 “小侯爷,明年还有一场乡试,你参加吗?” 照例是三年举行一次。 他若不参加,就得又得等三年了。 这么明显的纯属没话找话,傅九川面无波澜:“程小姐,这些与你无关。” “……”程青柠被噎住。 傅九川举步走开,就听卫桐唤他:“九哥。” 他止步,回身望去。 卫桐跑到他面前来,笑眯眯的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为了自己的清白,傅九川也必须先一步澄清:“我没和她聊,是她一直在没话找话和我说。” 程青柠面红耳赤,羞愤交加。 从未见过如此不识情趣直接给女子难堪的男子。 卫桐怔了一下,道:“程姑娘你别介绍,九哥没有恶意,他就是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 程青柠难堪的勉强笑了一下。 卫桐又道:“九哥这个人有点洁癖,平日里不喜欢女孩儿靠近他,他对你已是很客气了,换作陌生女子,早把人踹飞了。” 所以,她还得感恩戴德没把她踹飞了。 程青柠面上尴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卫桐已拽着傅九川的胳膊走了。 不喜欢女孩儿靠近,她却可以随便碰他。 无非是在证明,傅九川有多喜欢她。 傅九川抬手摸着她脑袋和她轻声道:“原来桐桐想让我把靠过来的女孩儿都踹飞,我下次一定会这么做。” “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许乱来……”无故就把人踹飞,把人踹伤踹残了,这非得落下一个混世魔王的恶名。 她可不想九哥背着这样一个恶名招摇过市。 傅九川悄悄问她:“那你刚才和程元星说什么了?” 卫桐只好小声告诉他:“玉凰被太后控制了,我明天要跟着程元星混进宫里,把人救了。” “我跟你一起去。” 既然知道了这事,他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个人深入虎穴。 她断然拒绝:“不行,你就是扮成小厮也太扎眼了。” 这大长腿,这大高个,很难不被注意啊! 他立刻霸道的道:“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 卫桐只好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但这种地方,我还是能够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 傅九川转身就走了。 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卫桐忙把他拽回来,“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大不了给他也化个妆,易个容。 傅九川满意了。 两人就着这事又悄声说了一会儿,转身回去时,就见程元星正和青柠说话。 青柠表情要哭不哭。 程元星说:“你老往小侯爷面前凑个什么劲?” 青柠又是一噎,勉强辩解:“我,我没有。” 程元星语气有几分咄咄逼人,“你看不出来人家已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 “我,我看出来了。” “断了你那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否则,以后就不要再跟我出来了。” 青柠被他哥的直言不讳训得眼泪汪汪。 她到底是女孩儿,被挑明了这事,哪受得了,拔腿就跑了。 前被傅九川羞辱,后又被兄长训斥。 她已没脸在这儿呆下去了。 返身跑回去时,她路过弥塞亚神像时忽然就又止了步。 转身,她来到神像前,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求神明赐给我一个好男人吧!”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长得高长得俊,聪明有本事,长命百岁就成。” 不能像卫君临这样子,及冠刚过去人就没了。 再有本事、再聪明、再厉害,命都没了,有什么用。 “啊!” 她正念得起劲,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吓得她也尖叫了一声,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待她睁眼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伊江平,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程青柠气得破口大骂。 要是没有神经病,他能在她耳朵突然大大的‘啊’一声,吓得她魂都没了。 伊江平笑嘻嘻的道:“我就是有病,你咋滴。” 程青柠气得叉腰想要再骂他个狗血喷头,就听他道:“小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在想小侯爷的心思吗?” “那是六六的相公,你敢抢六六的相公,我让你帝都混不下去。” “王八蛋,你胡说什么。” 气得她一跺脚,哭着跑了。 她什么心思还都没想到,就被人接二连三地寻上门来指着她鼻子骂。 她招谁惹谁了。 她不活了。 第286章 你死的太幸福了 且说,在去皇宫之前,卫桐先给自个和傅九川化了个妆。 一个亲爹亲娘站在面前都不会认出来的妆容。 小胡子一贴。 普通的模样是放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 妆容过后,两人就跟着程元星混进了他的队伍里,去寿康宫做修葺的工作。 由于寿康宫的外墙都要刷新一下,傅九川和卫桐都被安排在了刷新外墙这一块了。 程元星来到外墙后方看了看两个人,对左右的人道:“你们两个去那边,这块让他们两个干。” 旁边的人被支走了后,卫桐纵身就往墙上爬了去。 跟个壁虎似的,三两下就爬到了屋顶。 傅九川在下面望风。 来到屋顶的卫桐猫着腰,去了玉凰所在的房间,来到她的屋顶。 前面有宫女看守,她想要见着玉凰只能从把屋顶掀了,从这里跳下去。 片时,一个洞口在屋顶的一角出现,她瞧了瞧里面的状况。 玉凰一个人靠在榻上,安静无声。 身为一个特工的优势就在此体现出来了。 卫桐悄无声息的纵身而下。 确定殿里没人后,她这才快步来到玉凰的眼前。 在玉凰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就已先做了个‘嘘’的手势,悄声道:“是我,卫桐。” 玉凰震惊的看着她,卫桐坐到她旁边悄声问:“太后给你下毒了?” 她没想到程元星真把消息带给了她,她也真来了。 还未开口,她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卫桐取了一个针管。 “忍着点,一点点疼,我抽点你的血,验下毒。” 玉凰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有了一丝的光彩。 正在这时,门吱的一声就开了。 下一刻,卫桐就凭空消失在了玉凰眼前了。 玉凰呆了呆。 一个大活人,忽然就没了。 因为郑太后又来了,也由不得她想太多。 玉凰翻身了就又躺了下来,给她一个不理不睬的背。 郑太后冷笑一声,道:“哀家真是小瞧你了。” “你这骨头果然比你母妃硬了几分。” “昨晚毒发的滋味好受吗?” 当然不好受。 昨晚毒发,郑太后没给她解药。 那种疼,让她无法形容。 玉凰仇恨的看着她,道:“就算疼死,我也不会向仇人屈服。” 郑太后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这么难搞。 启用玉凰就是失策。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这颗棋子已启用不了。 弃用不了的棋子,只能弃了。 郑太后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如此孝顺,即日起,哀家不会再给你解药,你母妃的棺木刚让人抬走,回头哀家就让人把你抬出去。” 玉凰看着她道:“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郑太后轻蔑的道:“我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化作厉鬼,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转身离去,门又在她身后被合上,就听她对外面的宫女吩咐:“即日起,不要再给她送饭。” 那就让她活活疼死,或者活活饿死吧。 就算她求饶,也没用了。 这已是一颗废棋。 玉凰怔怔的看着门口,又四下扫了一眼,不知道卫桐藏哪里去了。 片时,就见卫桐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进来。 刚刚在空间里,她已听见郑太后所说的话了。 并且已用她的血做了化验。 用的毒确实毒辣,她一时之间还真不能彻底清除玉凰体内所有的毒。 卫桐让她躺下,暂且给她施针,先压制一下体内的毒,不至于发作频繁。 她在屋里给施针,那方的傅九川在下面等得心焦,已悄悄寻了过来,趴在屋顶的洞口处往下看。 一刻钟后,卫桐这边施过针,和玉凰嘱咐了几句后,她来到之前的洞口处,沿着墙面,如同壁虎一般又爬了上去。 玉凰眼望着那一处看了一会儿。 卫桐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处,待她出去后,傅九川帮着她把瓦片封上了。 两人原路返回,继续在下面干活。 卫桐悄声说:“我要再去太后殿里探一探,你在这给我望风。” 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是太后的寝殿后方。 傅九川颔首:“小心点。” 卫桐望了望上方,找了个位置后,纵身一跃,又攀了上去。 太后从玉凰那边回来后就屏退了左右的宫女,独坐在寝殿里闭目养神,琢磨下一步的计划。 她琢磨着,玉凰这颗棋子废了,那就启用下一颗棋子好了。 卫桐,她必须为郑国舅偿命。 她正想得入神,脖颈忽然就让人给掐住了,惊得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是易了容的卫桐来了,她抬手就把药注射进了她的静脉里。 郑太后杀了卫太妃,又给玉凰下毒,她若再晚来二天,玉凰这条小命也交代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留郑太后活着。 郑太后睁圆了眼睛,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就听她道:“比起你给玉凰和卫太妃的痛苦,你死的实在太幸福了。” 她到底是一国太后,只有死得无声无息,才不会引起震动和怀疑。 就算会引起一点怀疑,也无妨。 谁都没有证据。 “郑国舅勾结红莲教,本就罪该万死,这事太后也并非完全不知情吧?为了扩大自家的势力,连邪教都能合作,称你一声祸国妖后不过分吧?” 她的手慢慢松开。 药的剂量加大,使郑太后四肢瞬间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她知道来人是谁,她又愤恨又害怕,她想喊人…… 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甚至不能扭转脖颈,也看不见卫桐是从哪里来,又从哪里出去的。 卫桐又消失在她的寝殿里,仿若从未出现过。 身体上不适的症状告诉她,确实有人来过了,那人虽是易了容,她依旧知道这就是卫桐。 那时,卫桐原路返回后,把瓦片重新放好,傅九川这边也过来帮着修复了一下瓦片,尽量复原。 待做完这事,两人翻身下了屋顶。 时不时来巡视的程元星知道她把该办的事办完了,就是这时间还没有到,还差两刻钟才午时,两人还得继续猫着一起干活。 等收工的时候大家一起走。 郑太后那边,意识已陷入昏迷。 外面的宫女嬷嬷见她一直没动静,还以为她睡着了。 两刻钟后,时间到,卫桐这边收工,出了宫。 午时正,眼看郑太后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有嬷嬷悄悄走了进去看了看她。 郑太后睡眠不好。 儿子差不多被架空了,她这个太后也发挥不出半点力量,兄长又死了。 这一切的事情都让她失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贴身伺候的嬷嬷想唤,又忍了。 直到未时一刻,贴身伺候的嬷嬷才发现不对劲,因为郑太后的脸色有些苍白,再一探气息,没气了。 嬷嬷震惊得差点没瘫在地上,只能一边往外奔一边大喊一声:“太后薨了。” 第287章 逃出生天给你暖床 郑太后薨的突然,睡着睡着,就把人睡没了。 皇帝姬玉温和姬柏安也在她灵前号啕大哭一场。 玉凰也继续去给太后守灵,同样号啕大哭。 当天晚上,收到消息的一众老臣来了,卫桐也跟着靖安侯来到灵前了。 不知内情的大臣瞧这玉凰哭得情真意切,只道她与太后感情深厚。 玉凰哭得悲痛,哭着哭着,忽然就满地打滚,直喊疼,惊了一屋的人。 靖安侯也大惊着喊:“卫桐,快去给玉凰看看。” 卫桐的医术众所周知。 她即刻上前一步,去给玉凰把脉,然后震惊道:“公主突发性隐疾,必须立刻治疗,否则性命不保,还请陛下准公主去回春堂接受治疗。” 姬玉温盯着她,犹如看仇人一般。 太后薨的突然,太医院的人已验过了,富有经验的庄太医说太后的死状与顾太傅和郑国舅都是一样的。 看不出有任何异状和痛苦,明明也没有突发疾病。 很平静。 就像睡着了一样。 当时听完庄太医的话后,他也气得冲太医吼:“你给我闭嘴。” “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就是想要公报私仇,趁机陷害卫桐。” 他不是不相信卫桐有这样的本事,他就是抗拒卫桐是杀害郑国舅和太后的凶手。 抗拒是一回事,看见卫桐就在眼前又是一回事。 姬玉温到底压抑下了想要杀人的情绪,他很想说:“公主的病自然有太医来治,就不劳郡主了。”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暂且如了她的愿意吧。 他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和他。 姬玉温嘱咐道:“务要把公主的病治好。” 如此,卫桐把公主往身上一背,走了。 也是惊呆了一众人。 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宫里如何的兵荒马乱已与她无关,旁人如何揣摩如何算计,现在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短短数日,玉凰瘦得身上没有二两肉了。 十一岁的女孩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生生被折磨得只剩皮肉。 她一路背着人往宫外奔,靖安侯也忙跟了出来。 那时,天色已晚,零星小雨忽然飘飘扬扬的洒落。 傅九川迎面过来,道:“我来背她。” “我背。” 古人重名节,摸个脚都要非你不嫁。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九哥做了。 趴在她背上的玉凰这时道:“我可以自己走了。” 她刚才在宫里并没有毒发,她是装的,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宫。 卫桐道:“做戏要全套。” 玉凰没再坚持下来。 从未想过,她竟真有逃脱生天的一天。 这一刻,虽然毒还在身上,也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卫桐的背,让她也充满了安全感。 明明,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儿。 出了宫外,一众人上了马车,直接打道回府。 等回府的时候天已黑透。 卫桐直接把玉凰送到了汤老夫人屋里去了。 老夫人看着进来的人,愣了愣,认出是玉凰。 瞧她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她震惊的道:“玉凰?” “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外祖母。”玉凰跑到她跟前,扑在她怀中哭了起来。 她哭,汤老夫人也哭。 看她瘦成这般,就知她在宫里没少遭罪。 两人这边哭了一会儿,卫桐走出来吩咐婢女把晚膳送过来后,他们先出去了,留下她们两人叙旧,说说话。 等哭完,汤老夫人拿帕子给玉凰擦了眼泪,道:“孩子,不哭了,不哭了。” “告诉外祖母,你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可还好?” 她在宫里的情况卫桐没和她提过。 人不能接回府,提多了只会让老夫人忧上加忧。 玉凰摇头,“不好,一点不好。” 她哭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汤老夫人心疼得把她搂在怀里直哭。 那时,卫桐出去后和家人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也回去休息了。 玉凰发生的事情不提也罢。 太后已死,玉凰被太后下毒一事不易宣扬,就算是府里的其他人,能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吧。 知道郑太后和皇帝对她起了杀心,只会让他们胆战心惊。 这会让人联想到,郑太后的死可能是出于她的报复。 等各人都回去,卫桐这边也带着傅九川在她这边坐下来,吃了个晚膳。 关上房门,两人一边用着膳,一边闲聊。 卫桐道:“时间不早了,等吃过饭,你就回府。” “今晚不回去了,我一会去子凤那边睡。” 反正他明天早上还要过来。 卫桐由他。 等吃过饭,傅九川去找卫子凤。 卫桐去找玉凰。 瞧她过来,汤老夫人让她坐下来道:“六六,玉凰这病……” “奶奶放心,公主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有事。” “我现在就带她去治病,你也早点休息。” 汤老夫人忙道:“好好,你们快去。” 卫桐把玉凰带到自己屋,又给她针灸了一刻钟后,让她去药桶里泡两刻钟,排毒。 玉凰问她:“我身上的毒能解吗?” “你身上的毒很复杂很歹毒,特效解药我是没有,目前只能压制着不让毒发,我再想办法研制解药。” 玉凰点点头:“六六,你对我真好。” “可我母妃要杀你也是事实,你都不恨她吗?” 不管是不是被迫的,她都选择了对卫桐痛下杀手。 卫桐目光掠过她一身的排骨,道:“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谢谢你。” “不客气。” 卫桐转身去了书桌那边坐了下来,翻看医书,查找资料。 玉凰坐在浴桶里,目光落在一旁的香上。 等香燃尽,她就可以起来了。 从昨天卫桐在宫里给她施针后,到现在,她都没有毒发,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想来今天晚上也不会毒发了。 她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等时间到,她从浴桶里起来,自己把衣裳穿好后,让婢女把浴桶抬出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来到卫桐面前道:“我今天晚上能和你睡吗?” “我不习惯和别人睡。” 除了九哥。 “我可以给你暖被窝。” 她转身爬到卫桐床上去了。 现在的天气需要暖被窝? 即使是寒冬腊月,也有地龙的好吗? 分明就是想赖在她这里不走了。 卫桐看她一眼,摇摇头,见她已躺下去,跟个猫似的睡在里面小小的一角,也就没赶她了。 她床大着呢,让她睡一角吧。 看在她死里逃生的份上。 玉凰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一张让她充满了安全感和温暖的床。 一躺下,困意就来了。 并且做了一个梦,梦见母妃入了她的梦,慈爱地看着她道:“玉凰,母妃错了,你原谅母妃好吗?” 在她竟然说出给六六下毒后,玉凰也气得和母妃大吵一架。 给六六下毒,那她以后和六六再不是朋友了。 她再没脸见六六,也不能去靖安侯府了。 她明明和六六约好,端午节来宫里一起包粽子。 “母妃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会的,她会好好的。 她看着母妃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猛然,一个机灵,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在宫里这么多天,她也没做过一个关于母妃的梦。 今夜,母妃入了她的梦。 玉凰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后,四下望去。 “六六?”她忙了起来去寻她。 明明记得她是被从宫里带回来的,这里是六六的房间。 恍惚之间,她也有些搞不清楚,这是不是一个梦中梦。 “我在呢。”卫桐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玉凰扭身望向她,“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不得查一下资料,给你治病啊!快去睡吧,没事别喊我。” “哦。”她有些迷瞪地看了卫桐一眼,又回榻上躺着了。 卫桐在窗棂前坐下来。 外面的小雨稀沥沥,敲打在窗前。 忽来的一阵风,刮得灵前帷布摇曳。 郑家同来到守在灵前的姬玉温身边低声道:“陛下,父亲、姑姑,先后无故而死,您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下一个轮到的就是您了。” 姬玉温看他一眼,低声道:“扶朕起来。” 郑家同扶他站起来。 他双腿发软,发麻。 母后薨,身为儿子,都得守灵。 两人走到偏殿,姬玉温坐了下来。 郑家同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来,为他揉发麻的腿,一边小声道:“陛下,有一宗人,身手了得,来无影去无踪,但却遍布在天下各个角落,无孔不入,陛下何不招来为己所用?” “什么人?” 郑家同四下看了一眼,确定身边没什么人后,压低声道:“红莲教。” “郑家同。”姬玉温声音忽然严厉了几分,“你可知红莲教一直在各处生乱,先帝在的时候一直在镇压。” 郑家同低声道:“陛下莫急。” “陛下,红莲教所求的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只要陛下把他们收为己用,以着红莲教的势力,对抗青衣侯又如何?” 姬玉温摆摆手:“你下去,让朕静一静。” 郑家同起身,行了一礼:“陛下保重龙体。” 翌日 一缕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 玉凰睁开眼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这是在靖安侯府,卫桐的床榻上时,她忙坐了起来,提裙下榻,穿好鞋子,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已是一片大好晴天,汤老夫人今天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这会正在院中浇她那几朵花。 “外祖母。” 她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我竟然睡到现在,怎么没让人喊我呢。” 汤老夫人笑道:“小孩子就该多睡一会儿。” “六六呢?” “等吃过饭再去找她,快,把她带下去梳洗。” “公主请。” 左右的婢女已端着水在门口等着了。 那时,卫桐正在卫子凤的院中。 清早起来,几个人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功。 霍扬觉得自己再坐着不动可能有一天会真的连莫文歌都打不过,为了不至于日后被莫文歌按在地上打,他必须跟着强身健体。 任臣和卫子苏这会正扭着一团,摔跤。 卫桐也拽着傅九川想和他摔跤,两人在地上好一番翻滚后,卫桐气馁翻身坐在了地上。 “你太没意思了。” 傅九川根本不和他摔跤。 “六六,六六。”玉凰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在练功吗?我也要,我这段时间荒废了好多,六六你要把我荒废的补给我。” 卫桐:“让子凤教你。” “……”并不想当人师傅。 玉凰一把拽起她:“他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教我?我就要你教。” 被鄙视了的卫子凤打量一眼她明显消瘦的身型,道:“你可以来试试,我能不能打过你。” 玉凰哼了一声,上前就拉开了架势。 结果,卫子凤一招就把她绊倒,按在地上逼问:“服不服?” 玉凰:“服,我再也不敢看不起你了。” 霍扬看在眼里,内心再一次受打击后又转化为动力。 病殃子都能有春天,他也得再练练。 婢女送来点心水果茶,供各位小主饮用。 待晨练过,卫桐道:“我去一趟医馆,午时就回来了,你们在家把功课做了。” 玉凰:“我也去。” “你现在是身体抱恙,正在接受治疗,到处晃悠让人看见会怎么想你?”还是说你想回宫去为郑太后守灵? 玉凰只好道:“那好吧,我在府上为你抄书。” “拜拜。” 卫桐挥挥手走了。 傅九川寸步不离的跟着一块去了。 卫子苏忽然道:“霍扬,你知道在六六心里最宠的是谁吗?” 霍扬下巴一扬,“我排第二。” “……脸真大。” 在场的人异口同声的表示反对。 他们坚决一致认为自己在卫桐心里排第二。 第一就不争了。 争不过。 究竟谁在卫桐心里排第二这个问题,还没争出所以然,就听子苏道:“国公家的傻儿子来了。” 伊公子满面笑容的走进来道:“六六和我说,让我来和你们一起抄书,读书。” “你们是先抄书,还是先读书?” 他前脚刚进靖安侯,就瞧见卫桐从里面走出来。 他自然是来送抄书的。 卫桐直接让他进去找家里的几位少年玩了。 彼时,傅九川也跟着卫桐去了医馆。 走进医馆,就看见白奕正在给人拿药。 这活她干得乐此不疲。 傅九川径直朝她走了过来,站在柜台前和她说话。 “不累吗?” 白奕望他一笑,“一点都不累。” 她每天还没干够呢,就被傅鹤楼接回府了。 最多也就忙一个时辰。 正在这时,有几位贵妇人进来了。 “公主,这是你上次让我们抄的书。” 几位夫人是来送手抄的。 知道白奕每天上午会在这忙,她们特意过来了。 其中一位就有刘首辅的夫人,她转眸就看见了一旁的傅九川,微笑道:“这位公子是?” 瞧这眉眼脸型和青衣侯夫妇是有几分像似的,她内心已猜出傅九川的身份了。 白奕笑道:“我儿子。” 傅九川颔首,“你们忙。” 他转身离开了,去了卫桐的诊室。 卫桐正把空间里的补品药材往外拿。 她会定时拿一些药材出来,放在柜台那边去售卖。 不过,总得留一些给自己用,也不能全卖了。 想了想,她又收进空间里了。 那时,白奕也请几位夫人坐了下来闲聊,并约好了时间,下午去青衣侯府吃茶。 正在这时,医馆里忽然闯进来了一群蒙着面手持着刀的人,大声喊着:“别动,抢劫的。” “把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来,把银子都拿出来。” 话说之间,一群贵妇人被吓得尖叫起来。 这些人嘴上说着抢劫,手中的兵器也伤人,其中一人毫不犹豫的就砍向了白奕。 白奕腾的站了起来,掀了桌子就砸过去。 抢劫到她家来了,这也太有眼不识泰山了。 第288章 红莲教血洗回春堂 突然而来的抢劫就很意外,很突然。 傅九川和卫桐闻听风声跑也来时,刘首辅夫人已受了伤。 医馆里乱作一团,吓得坐诊的大夫和排队看病的人急忙找地方各处躲。 桌子底下床底下,能藏的就全藏起来了。 来不及藏身的个别病人,被当场捅死了。 卫桐怒。 在她医馆行凶,找死。 红缨枪在手,她纵身杀了出去。 傅九川玄铁剑出,与她一起杀了出去。 本以为只是普通打劫的,一交手才知道,打劫恐怕是假,刻意来回春堂找事是真。 普通打劫的土匪没这么高的功夫。 对方虽然厉害,奈何他们遇着的是傅九川和卫桐,转瞬之间就被打得招架不住。 其中两人当场死亡,被玄铁剑抹了脖颈。 一看形势不妙,这些人哪敢恋战,当即就给撤了。 待这些人撤出,医馆里躲着的人都出来了。 庄博忙让医馆的大夫把受伤的人都抬里面,其中刘首辅夫人也受了极重的伤,一身的血。 卫桐转身去检查地上死了的两个人,结果在其中一个人胸口发现有一朵红莲。 她忙又撕开另一个人的胸口,上面依旧是朵红莲。 红莲教的人,已来到帝都,并找上她了。 傅九川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道:“红莲教?” “嗯。” 大夫秦斯这时又跑来道:“郡主,您快去看看那位夫人吧。” 是刘首辅夫人被一剑刺在心口,差一点就刺中心脏,导致她昏迷不醒。 卫桐转身进了诊室,留下庄博在身边打下手。 除了首辅夫人,另外还有两个人轻伤,是本来要在此看病的人,来不及躲闪,竟遭遇这无妄之灾。 刚好从宫里回来的青衣侯从傅九川这里得知在医馆作案的是红莲教的人后,当即就命青衣卫全城搜捕去了。 刘首辅的家人很快就接到了医馆这边的通知,一众人第一时间匆匆赶了过来。 一时之间,医馆内外挤满了人。 有青衣卫,也有刘首辅家的人。 卫桐在里面抢救昏迷不醒的首辅夫人。 等她从里面走出来时,刘首辅和刘珂都急忙跑了过去询问情况。 卫桐道:“夫人已脱离危险,等麻醉过后,就会醒来。” 她举步往外走,傅九川端着水过来,“桐桐,把茶喝了。” 一个手术下来,她鼻尖都渗出细微的汗了。 神情难免有几分的疲惫。 卫桐:“我先把衣裳换了。” 她举步去了更衣室,傅九川一路端着茶水跟着她。 待她换过衣裳,喝过茶,傅九川问道:“可以回去了吗?” 卫桐颔首:“先回府吧。” 忙到现在,她也是又累又饿了。 两人一起走了出来,就见白奕焦灼不安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首辅夫人受了重伤,她心里有些自责。 人家是到医馆来找她,才受伤的。 青衣侯被她晃得眼花,道:“奕儿,来这坐会儿。” 白奕目光瞟到走也来的卫桐和傅九川。 卫桐走过来道:“大娘,首辅夫人就算醒来,身体也是虚弱的,没有精神说什么话,你不如先回府,明天再来探望她?” “我再等一会儿,六六你先回去歇着吧。” 既然如此,卫桐这边也就先回去了。 靖安侯府,一切如常。 伊公子没有走,抄书抄得乐不思蜀。 他午时在靖安侯府用的饭,等吃过饭,卫子凤、卫子苏、任臣、玉凰以及霍扬要练会功,他也加入了练功的行列中。 靖安侯府孩子多,哪像他,他爹娘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 回到府里只有阿狗阿猫陪他玩了。 待在靖安府,他都不想回去了。 “笨蛋,不是这样子,要这样子。” 玉凰见他练功的姿态不对,上前就要纠正他。 不管她功力有几层,她练功的招式是一定对,拉开的架势也是一定美。 就在这时,程公子来了。 他走到院中站住,看了看正在练功的几个人。 见玉凰犹如常人,他微微松了口气,想她身上的毒应该是已经解了吧。 “程公子。” 玉凰看见他,快步走了过来。 她能顺利出宫,还能看见天日,多亏了程公子信了她的话,又转达了她的话。 她该谢谢他。 程元星道:“身上的毒解了吗?” 玉凰摇头:“哪那么容易,不过,有六六在,我不怕,她早晚会为我把毒解了。” 她对卫桐有信心。 程元星一怔:“什么毒,很难解吗?” “不知道。”卫桐也没和她说。 她又忙道:“多谢程公子。” 程元星还要去见卫桐,说过几句话就和她告辞了。 等他前脚离开,卫子苏就对转身回来的玉凰道:“公主,你还不死心啊?” 靖安侯去给她请赐婚,又被拒的事情,全府皆知。 玉凰斜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她现在屁的心思都没有了。 程公子有恩于她,她去说几句话罢了。 伊江平立刻化身为好奇宝宝:“你们在说什么话?” 卫子苏:“不告诉你。” 任臣:“我想知道。” “我悄悄告诉你。”卫子苏附耳和他说悄悄话。 被排斥在外的伊公子轻哼一声,小爷还不稀罕听呢。 那时,程公子已来到卫桐这边。 她从医馆回来后,就和傅九川一起用了些饭。 看程公子这边快回来,她笑道:“这么快就聊完了?” 刚从回春堂回来的时候,在府门口,就遇着了前来的程公子。 他询问了一句公主的情况,卫桐直接让他亲自看了。 程公子道:“听公主说毒还没解,不知道公主中的是什么样的毒?又需要什么样的解药,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一二。” 卫桐道:“实不相瞒,需要哪些药材才能解毒,我还不知道。” 来自末后的她,也根本不知道玉凰中的是何等毒。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是她见识浅薄了。 卫桐又说:“这毒有个特点,不发作的时候与常人无二,根本验不出是否中毒。” 她也是利用现代高科技才能轻易检验出。 “一旦毒发,疼痛的指数不亚于妇人生小孩儿。” 妇人生小孩子有多痛苦,古人是最深有体会的。 因为医疗条件太差,很多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迈进鬼门关。 程公子听得眉宇紧锁。 他是无法想象,这么年幼的公主是如何承受得住的。 难怪,她都瘦得跟纸片人似的了。 * 从卫桐这里离开的时候,程元星有几分的心事重重。 知道公主的遭遇后,反让他生出一些怜惜。 她本该享受一世的尊荣,富贵。 马车跶跶而行,穿过繁华的朱雀大街。 大街小巷叫卖不断,也有青衣卫在挨家搜捕。 透过帷裳,他朝外看了看,对车夫道:“停。” 马车停下,他举步走了出来。 旁边有一个珠宝行,程公子走了进去。 掌柜热情的过来:“程公子,请——” “这里都是今年的新款。” 程公子指了一处:“把这个包起来。” 女子的步摇。 “好勒。”掌柜的笑容满面,包好步摇,恭敬的送他出门。 彼时,用过膳的卫桐带着傅九川又去了一趟地下武场。 知道她过来了,元战、刑昆和郭晋都跑了过来。 卫桐坐在屋里和他们谈话,主要是把红莲教出现在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下。 元战道:“只要他们敢冒头,老子定一刀砍断他们的头。” 他以及卫君临都在红莲教手里吃了大亏,这仇是一定要报回来的。 卫桐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继续盯着郑国舅府上。” 郑国舅虽然死了,她总觉得这条线不见得就此断了。 说不定红莲教与郑国舅府上的人还有联系也不一定。 几个人就着红莲教的事说了一会后,卫桐这边也就告辞了。 走出地下武场时,卫桐道:“走走吧。” 马车就不坐了。 地下武场不远处有个商铺,就是汤老夫人送她的那个成衣铺,生意红火。 在祁夕的管理下,她名下的几个成衣铺都被经营得红红火火。 这里的生意基本是围绕着地下武士们的需要而量身定做的。 卫桐走过这条街后,傅九川拉她进了一个珠宝铺子。 一看见他进来,掌柜的立刻迎过来道:“小侯爷,你定做的指环今天已做好,正要给您送到府上去。” 其实就是戒指。 照着他的要求打造。 傅九川让他拿过来。 是一对戒指。 一大一小。 小的戒指上面镶了钻石,闪闪发光,大些的是金色指环,依旧闪有闪闪发光的钻石。 情侣戒指。 傅九川把装饰戒指的锦盒放在卫桐手里,道:“你看看是否合适,不合适再改。” 卫桐有些意外。 锦盒打开,一对戒指躺在一起。 她拿起小些的戒指套自己指头试了试,大了? 傅九川拿过她的手,取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重新给她戴上在中指上。 大小正好。 他自己的指环也试了一下,自然也是大小正好。 卫桐笑看着他,道:“没想到你还挺浪漫的。” “你喜欢就好。” “喜欢。”她面颊绯红。 她可太喜欢了。 走出珠宝行的时候卫桐还笑着夸他:“九哥,你可太有心了。” 她都没想到呢。 虽然她空间里有着大量的珠宝首饰,但都不如九哥亲自为她量身定做的来得欢喜。 傅九川看她笑得像朵花,目光掠过她的发顶。 他送的步摇,她一直戴着。 曾经,他给予的浪漫太少。 她若喜欢这样,他正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弥补她想要的一切浪漫。 “郡主。” 一道惊喜的叫声忽然传来,就见醉心楼的百里蝉姑娘和无双姑娘正带各自的婢女迎面而来。 在醉心楼里面,两人的知名度已不分上下。 卫桐自打去年请她们做过一次商业演出后,再没请她们出演了。 只不过,卫桐这边的成衣铺会时常提供一些衣裳,供她们穿戴。 今天忽然在此偶遇,对方显得很是高兴。 百里蝉有些委屈的道:“郡主好久没到咱楼里来了,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无双在一旁笑骂:“郡主忙着呢,你以为郡主是你天天没事干。” 百里蝉闻言气得瞪她一眼,卫桐笑道:“走,这就去你们那坐坐。” 没想到她竟是说去就去,两位姑娘大喜过望。 醉心楼就在朱雀大街,走个百十来步路就到了。 等来到醉心楼,雷妈妈的高噪门已传了过来,“郡主和小侯爷大驾光临,我这里立刻是蓬荜生辉啊!” 她又忙嘱咐百里姑娘,“蝉儿,好生招待着两位贵人。” 卫桐这边就进了雅间。 无双姑娘笑道:“郡主,小侯爷,可要听曲?” 卫桐:“唱吧。” 无双就把最近非常流行的曲子唱了一遍,她唱的是水调歌头。 等她唱完,卫桐诧异,“无双姑娘,这曲是从哪里学的?” 无双笑道:“跟着你们府里的二公子三公子学的呀。” 她表示整个楼里的姑娘都会唱,这是最近特别火的一首曲。 卫桐也是万万没想到,她当初过年时候唱的一曲水调歌头,竟被那兄弟俩给传开了。 现在不论是楼里的姑娘,或是世家小姐,都能哼唱下来。 几人闲聊了几句,奴婢送来果盘点心茶。 百里姑娘把茶倒上,道:“因为郡主的关照,我在这行业讨生活容易多了,郡主,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因为给她做过一次商业演出,让她的知名度又提高了一个层次,可谓是全民皆知。 在别人的眼中,她不只是歌姬,还是一位会为穷苦百姓着想的女子,心有大义。 因为卫桐做慈善活动达到的后期效果特别好,短短数天的时间,在各处的声望,尤其是民间的声望,就达到了一个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高度。 无双姑娘这时让奴婢把酒拿来,道:“敬郡主酒,怎么能用茶呢。” “郡主,我干了,你随意。” 她豪爽的喝了一杯后,道:“郡主,什么时候还有商业演出,也带上我,我免费出演都可以。” 卫桐签了百里蝉。 虽然也有人签她,但她演出的效果远不如卫桐那一次来得红火。 而且,也只有卫桐是真心在做慈善。 别人根本舍不得。 卫桐心里一动,道:“我正有此意。” “百兽山的神殿正在打根基,我就请你们在百兽山下做一场演出。” 红莲教的人已现身,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能按兵不动,等人找上门。 他们又在暗处,神出鬼没,那她就设个局,把他们引到明处来。 在演出之前,就要做一系列的宣传活动,使全民皆知,百兽山某天有演出活动。 就着这件事情的细节,卫桐和她们讨论了一下。 这次的演出,不仅需要百里蝉,无双姑娘,还需要醉心楼里其她姑娘前去助兴。 又可以大放异彩了,两位姑娘都很高兴,忙把雷妈妈请了过来。 雷妈妈当然是二话不说,立刻同意。 第289章 命给你 人也属你 从醉心楼出来的时候,卫桐和傅九川去了一趟百兽山。 既然要在百兽山演出,她去就考察一下,看在哪个位置更加合适。 人还未进入山里,就先闻听山里汉子嘹亮的歌声。 “哟,郡主和小侯爷来了。” 里正李全远远看见她,快步迎了去。 虽然卫桐一再说不必施礼,他还是乐呵呵的弯腰行礼道:“郡主,去年种田向你借的种子,大家今年都可以还上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前去收一收?” 卫桐道:“要还的麦子都放到二娘家院子里就好。” 里正应下,道:“回头我就把郡主的意思传下去。” 当然,他这个里正是会在一旁做监督的工作,每家该还多少就还多少,一两不能少。 这边聊了几句,就见程元星也迎面过来了。 卫桐道:“程公子,我有个想法,和你说一说。” “全叔你刚好也听一听。” 里正也就站着听她说了。 卫桐就把要在百兽山演出的事情说了,程元星道:“你是要让我来做这活?” “有劳程公子了。” 程元星:“既然是为了神殿,这活我就接下了。” 几个人又一块去看场地,最后选择一处比较宽广的场地。 待卫桐离去的时候已是傍晚,既然来了,两人就一块去了一趟莫家。 临近傍晚,莫家的粮食已从田里拉了回来。 莫猎户正和两个儿子一起往屋里抬。 莫文歌在院中练琴。 师傅送了她这么好的琴,她若练不会,就太对不起这架琴了。 功夫不负苦心人,练了几天后,还是有果效的。 她可以完整地弹出一首曲子了,虽然并不是那么优美动听。 祁夕正在院中逗鸡,喂鸡。 一群鸡围着他上蹿下跳的抢食吃。 “娘,嫂子来了。” 抚弹的莫文歌大喊了一声后,喂鸡的祁夕转身过来,迎着卫桐走来。 卫桐道:“还是你有办法。” 居然真能让莫文歌弹出一首曲子。 王氏这时也从灶房里跑出来道:“我去杀只鸡给你们吃。” 他们这个时间过来了,想必是要在家里吃饭。 莫文歌也站起来道:“多杀一只。” 他们家人多,一只根本不够吃。 王氏笑着说:“好。” 莫文歌跑去抓鸡。 鸡当然不是那么好抓的,她一碰鸡就跑,她追着鸡满院的追,带哄带骗,鸡就看她不安好心,不理她。 这鸡也太气人了。 祁夕走过来让她退一边,他拿着鸡食一边咯咯叫了两声,鸡听见他的声音就跑过来了。 他很轻易的抱了一只鸡给莫文歌时,她不服气的道:“这只鸡一看就是母的。” 所以,才会喜欢祁夕这个公的。 不怪她怎么也抓不到。 莫文歌让他再抓一只,她便先抱着这只鸡,准备自己动手去杀鸡。 找来刀和碗,手起刀落,她给鸡把血放了。 被放了血的鸡在地上扑腾了一会儿,渐渐没了气。 祁夕怀抱着的另一只母鸡看见这场景,吓得咯咯的叫唤开了。 莫文歌一把抱过鸡,安慰道:“你也不要害怕,我刀法很准的,就让你疼一会儿。” 然后,这只鸡也被她放了血。 王氏这边烧了开水,她帮着把鸡放进去烫一烫,拔拔鸡毛,忙得不亦乐乎。 今天晚上有鸡腿吃了,自然是非常开心。 那边,傅九川和莫南莫西说话。 他来了,就要指导两人打一套拳法。 莫猎户这时也跑灶房帮忙把火烧上。 卫桐则和祁夕坐在一旁聊天。 聊到饭香飘溢。 一家人坐下来吃过饭的时候,卫桐说了村民要还麦子的事情,到时候她不在,就把粮食都先收在屋里。 改天她再来就会把麦子收回空间里。 王氏连连答应着,莫文歌忽然瞅见她和傅九川手上戴的指环,这样的款式是市面上没有的。 自然也是她没有见过的。 “嫂子,你的指环真好看,你在哪里买的?” 她也想要一个。 她现在也是有银子的人了,到时候就去买一个。 傅九川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这个是我让人定做的,你买不到一样的。” 莫文歌撅了一下嘴,她哥向来偏爱嫂子。 恐怕别人买到和他们一样的,还特意定制—— 祁夕笑道:“回头我送你一个更漂亮的。” 卫桐欲言又止。 这指环在她的时代叫戒指,情人之间才会送。 在这个时代,就没有这种意义。 祁夕做莫文歌为师傅,琴都送了,送个指环算什么。 莫文歌果然很高兴,眼里直冒星光,说话上也不觉然用上了撒娇:“师傅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要买就买两个,你戴一个,我戴一个。” 就像大哥和嫂子这样子。 让人一眼就知道,她这个师傅对她非常好。 指环都戴同款的。 祁夕就答应了。 做两个金色的指环,并不是什么难事。 卫桐这时道:“我这指环里面还刻了字。” 莫文歌:“师傅,咱也让人给刻上字。” 卫桐:“我的指环上刻的字是九爱六?” 在场的人一怔之后,很快品过味来。 这就就是傅九川和她的乳名吗? 九爱六。 她说得直白,别人回过味来都不好意思听。 脸红。 莫文歌傻眼了,她总不能也让人刻个师傅爱徒弟吧。 祁夕却品出另一种味了。 情人之间互送的指环。 他送,不合适。 然而,卫桐并没有他想的这个意思。 她见莫文歌也想要戴个和她一样的,就故意逗弄她罢了。 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拥有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 等用过晚饭,卫桐傅九川这边也就要打道回府了。 祁夕也告辞。 各自坐了自家的马车,一路同行。 马车之内,卫桐不觉然把握着手上的戒指道:“九哥,你回府之后,和你爹说件事情。” 傅九川‘嗯’了一声。 “到时候在百兽山演出,势必会引来红莲教的人现身,就让你爹多派些青衣卫,混入人群之中。” 主要是起到保护的作用。 一旦红莲教现身,难免出现一些混乱。 为免伤及无辜,青衣卫的作用就在此了。 傅九川自然是一口答应,就着这事,两人聊了一会儿。 等回到城中,傅九川先把她送回了靖安侯府。 他先下了马车,之后伸手扶她下来。 这么有仪式感,卫桐也就莞尔一笑,道:“九哥再见。” 转身,她快步跑进了府中。 傅九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府中时,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沿着月光,卫桐也回到后院。 她回去的时候玉凰正在屋里陪老夫人说话,奴婢这时就回来禀报说:“公主,郡主已回来了。” 汤老夫人笑道:“快去吧。” 她就等卫桐回来,找她一起睡觉。 睡觉之前,还要针灸,泡个药澡。 玉凰站了起来道:“外祖母,您也早点歇息。” “好,好。”汤老夫人连连应着,看着她转身去的身影,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她就是一想到玉凰这么小就没有了娘,心疼她。 也心疼被毒害的女儿。 她又想到大孙子至今生死不明—— 这所有的一切,都会让她很难过。 此时,玉凰已来到卫桐房门前,因为门是敞开着的,她一边举步走进去一边道:“去哪里疯了,现在才回来。” “过来,针灸。” 卫桐正坐在桌前吃一份水果罐头,她抬头看了一眼气色明显已有所改善的玉凰。 玉凰乖乖去榻上躺着了。 卫桐坐过来为她施针后就让婢女把浴桶抬进来,等她把浴桶里洒上药,差不多时间也就到了。 拔了针,玉凰去药桶里泡着。 卫桐坐在一旁和她说话:“一会泡完澡,你回自己屋睡觉。” 玉凰抗拒:“和你睡觉,有安全感。” “……” “我一个人睡不着。”说这话的时候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卫桐,就盼望她心软。 这也是实话。 在郑太后宫里的时候,她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好觉。 困极了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足半个时辰就又醒了。 卫桐想了想。 想玉凰到底也只有十一岁,经历这样的人生悲痛后,心里有点创伤和阴影也是在所难免。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罢了罢了,再容她睡几天。 玉凰见她没再坚持赶她离开,知道她暂时是会被留下来了。 她面上一喜,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道:“六六,你那天忽然就不见了,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会隐身?” 话本里写的一些侠士练成隐身术的时候,就可以让自己暂时隐身起来,别人看不见。 她并不疑有它。 理由都为她找好了。 卫桐颔首:“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玉凰道:“我又不傻。” 虽然不知道郑太后为什么会忽然死,她内心也是清楚,这事恐怕和卫桐脱不了关系。 她说:“六六你放心,我的命以后都给你了。” 卫桐轻哼:“我要你的命干啥。”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你要不要都是你的。” 卫桐:“别赖上我。” “我不管,以后我的人也是你的了。” 她一本正经地道:“我有男人了。” “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卫桐又哼了一声,起身去坐在窗棂那边看书。 玉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六六,你每天起床的时候,我要是没有醒,你就把我叫醒吧。” 卫桐:“小孩子就是要多睡觉。” “我想和你们一起练武。” “看在你勤奋好学的份上,答应你了。” “我想练隐身术,六六你教我吧。” “……” “不行就算了。”她也知道有些武功是不会外传的,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 果然,卫桐说:“隐身术不外传。” “我知道了,那我不学这个了。” 她目光一转,落在窗棂边看书的卫桐身上。 论起来,卫桐也就大她三岁而已。 等沐浴后,她坐在卫桐面前道:“六六,我也想学医。” “可以。” 她抽出一本书放在她面前。 “看吧。” 玉凰看了看放在她面前的一本厚厚的书,再看看卫桐手边放的好几本书,忽然觉得她看的这本书薄了很多。 烛光下,只闻书页不停的被翻开。 也不知道六六为什么看得这么认真,都不困的吗? “六六,我先去给你暖床了。” 她实在困倦了。 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就爬上了床。 困意来袭,她很快进入梦中。 梦中,母妃又入了她的梦。 “玉凰,看见你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活着,母妃就放心了。” 是的,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活着。 她不能让母妃在下面为她担心。 母妃虽然对别人不仁,对她这个女儿的爱却比海深比天高。 “玉凰,来世我们还做母女可好?” “好。来世你做女儿,我做娘。”她来守护她。 “一言为定。”两人拉钩。 卫桐走过来,看着床榻一角的玉凰。 她的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 想她定是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翌日 如玉凰所愿,在她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叫醒了。 她睁眼看了看外面,有些迷瞪的问:“什么时辰了?” “辰时。” 用现代的计时方法,刚刚七点。 卫桐走出去,打开门,奴婢已在门口端着水伺候洗漱了。 待她洗过脸,玉凰这边也跟着起来了。 待她洗漱过后,两人一起去给汤老夫人请安。 汤老夫人笑道:“都起这么早干什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玉凰道:“外祖母,从今天起,我要跟着六六去练功了。” 说到练功这事,老夫人不由道:“看来我也该活动活动了。” “走,去练功。” 她的父家本也是满门武将,就是在侯府掌家的这些年,这一身绣花拳脚也废了。 再不练练,以后是真的连剑都拿不动了。 说去就去。 卫桐让奴婢去把卫子凤几个人叫来了,全都跟着卫桐在府里的一片空地上打起了拳。 虽是许久不练,年近六旬的汤老夫人打起拳来还是呼呼生风。 墨玉听说后也不由得跑过来看了看。 她目光落在子凤身上,就无比欣慰。 他身体一天比一天硬朗,人也明显比过去长了二斤肉。 汤老夫人到底是长久不动了,练了半个时辰后就直呼练不动了。 她坐下来休息,奴婢忙茶水伺候。 卫桐还要去医馆看看首辅夫人的情况。 她吃了块奴婢送来的包子喝了一碗粥后,就先走了,只是嘱咐子凤他们几个再练半个时辰才能休息。 她前脚刚出侯府,就见傅九川的马车已到。 卫桐快步走到他跟前道:“我要去一趟医馆。” “我陪你去。”他现在放假,有的是大把的时间陪她去任何地方。 卫桐也就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上的时候傅九川和她说,百兽山的事情已和他爹说过了,青衣侯自然是同意的。 青衣卫昨天全城搜捕了一天,连红莲教的人影也没见着。 且说,两人一起来到医馆这边,庄博先把刘首辅夫人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下。 他早上就给检查过了,首辅夫人麻醉过后,情况已稳定下来。 早上起来,也已给她吃过药了。 了解情况后的卫桐就进了她的病房,傅九川则在外面坐会儿。 毕竟是在医馆受的伤,身为医馆里的主人,她理当去慰问。 病房之中,白奕在陪首辅夫人说话,一起坐着的还有刘珂。 瞧见卫桐进来,刘珂忙起身道:“郡主,真是太感谢你了。” “等我娘能回府,我请郡主到府上一聚,还望郡主能赏这个脸。“ 卫桐看着她,知道她叫刘珂,是之前借着抄书之名跑到青衣侯府的那位。 她一本正经的道:“都是我应该做的,刘小姐不必客气。” “夫人,您今天感觉如何?”她走到首辅夫人面前,不再理这位刘小姐。 首辅夫人道:“就是比较疼。” “明天后疼痛的症状会减轻,夫人要是觉得不能忍,就把开的止疼药吃了。” 首辅夫人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吃过了。” 她实在是不能忍。 卫桐颔首,道:“夫人的情况只要稳定,三天后就可以回府了。” “等我回府后,一定请郡主到府上坐坐。” 卫桐内心抗拒去首辅家坐坐。 她面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好啊!” “祝您早日康复,你们聊。” 她转身走了出去。 刘珂快步跟了出来道:“郡主,我听白姨说,她在你这儿做药童呢,我也想跟着学一些医术,我以后能不能也在你这做个药童?我不会麻烦到你的,白姨答应了,只要你同意,她可以教我。” 都对白奕叫上姨了。 这关系明显又亲近了。 白奕都愿意教她了。 “我不同意。” 人家志不在学药。 分明是对她男人有所企图,她才不会引狼入室。 她拒绝得干脆,刘珂怔了一下,讪讪的道:“好吧,那我就请白姨私下教我吧。” 私下教,那就是有很多机会可以上青衣侯府了。 卫桐不知她有没有故意要挑衅的意思。 反正,这话听得她内心挺不爽。 她倒不是怕哪个女子能有本事抢走她的男人。 明知人家情有所属,还虎视眈眈。 她就挺不耐烦了。 第290章 定情信物 拒 “快请卫神医。” 人还未到,男人急促的声音就先传入回春堂之内。 就见一位青年抱着一位女子匆匆奔了进来。 正从里面走出来的卫桐忙让青年把人抱到急诊室里躺下来。 青年一边把人放在榻上躺下,一边道:“卫神医,我夫人早上滑了一脚,有小产迹象。” 躺在榻上的女子面色煞白,语带颤抖,带着哭腔,“神医,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卫桐让一旁的青年先出去,关上房门,她为女子做了检查。 房门之外,陪同她前来的傅九川这时正坐在医馆内一处的边角上一边喝着一盏茶,一边等她。 “小侯爷。” 刘珂走了过来,行了一礼。 傅九川扫她一眼。 刘珂在她面前坐了下来,道:“这次我母亲能保住一条命,多亏了郡主相救,这份恩情,我们全家都铭记在心。” 傅九川道:“这话你该和桐桐说。” 救人的是卫桐,又不是他。 刘珂掩去内心的一丝尴尬,道:“我已和郡主说过了。” “白姨已答应我,以后让我跟着她学习识药。” 傅九川:“刘小姐,你不必处处和我禀报你的事情。” 他根本不关心她跟谁学习识药。 刘珂难堪得面上都红了。 也不知小侯爷怎么会如此的不近人情。 傅九川站起来走了,出了回春堂。 昨天回春堂被一帮劫匪血洗,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导致今天的回春堂生意冷清。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此时,在卫桐的诊室前,有位青年正在不停的走来走去。 直到门被卫桐打开,青年急忙进了诊室,看了看躺卧在榻的妻子,柔声道:“小溪,肚子可还疼?” 女子摇头:“不疼了。” 卫桐道:“胎儿虽是保住了,但这段时间要卧床休息七天,我给开了一些保胎的药,按时服药。” 女子道:“谢谢神医。” “去柜台把账结了。”卫桐把开的单子给了青年。 随着青年前去结账,女子忽然道:“神医,你还记得我吗?” 卫桐看着她眨了一下眼。 她该记得她吗? 女子小声道:“你刚开业的时候,我来你这里看过病,你说病症不在我。” 卫桐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恭喜,喜得贵子。” 女子闻言欣喜:“神医,你是说我怀的是位小公子吗?” 卫桐颔首。 在现代医学上,通过b超数据看男女:如果孕囊长和宽的相差在一倍以上,男宝宝可能性大。孕囊的长和宽相等,女宝宝可能性大。 女子又道:“我能有怀上这个孩子,多亏了神医,若是神医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吧。” 卫桐微笑:“好。” “我叫蔡云溪,刚刚那位是我夫君陆焱。” 卫桐来帝都也有八个月了。 帝都的一些名门世家,她也是了解一二的。 陆焱,这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次子。 北镇抚司掌管锦卫军。 先帝活着的时候,锦卫军由皇帝直接统领,盛极一时。 先帝驾崩,青衣侯秘旨现,新帝被架空,锦卫军的势力也被削弱。 两人正说着话,前去交过银子的青年已回来了。 他弯腰把女子抱起来就走。 女子向身后挥手,“神医,改天等我好了就请你到府上吃茶。” 随着女子被抱出回春堂,傅九川也提着点心回来了。 他来到诊室,见里面已没旁人,就把点心提了进去道:“桐桐,饿了吗?” 打开包装精美的点心盒子,拿了一块色泽乳白、细丝万缕的龙须酥喂她吃。 卫桐咬了一小口,口感酥松绵甜,入口即化。 傅九川看着她唇瓣被沾上的龙须,笑问:“好吃吗?” 她也笑道:“好吃,甜得我心都化了。” “别动。” 傅九川凑到她跟前去,舌尖一卷一舔。 直接把沾在她唇瓣上的龙须酥给扫干净了。 卫桐怔了怔,忍不住笑红了脸,“你咋这么恶心呢。” 也不嫌脏。 傅九川:“口嫌体正直。” 嘴上喊着恶心,人都笑得要开花。 他又把茶水倒上,让她一边喝茶,一边吃些甜点。 卫桐悄悄和他说:“你知道刚才来的人是谁吗?” 傅九川表示不知道。 他每天的生活不是国子监,就是在她家。 帝都这么大,人这么多,他当然不可能人人都认得。 卫桐小声和他说:“是北镇抚司家的二公子陆焱和他夫人。” “这位陆公子之前有弱精之症——” “桐桐。”傅九川忽然打断她的话,道:“和你商量个事。” 卫桐颔首:“这么客气啊!你说。” “男科病,咱能不看吗?” 卫桐怔了一下,“我是大夫,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失策,和九哥谈什么弱精。 她今天出门把脑子忘家里了吗? 傅九川幽幽的看着她:“我心里不舒服。” 卫桐忙举手道:“我保证我没看,我都是交给庄博来操作。” 身为一个大夫,她怎么可能没看过。 各种人体,她看的只多不少。 卫桐忙拿起龙须酥去喂他,他摇头:“不饿。” 她探过脑袋在他唇上快速一亲,悄眯眯的问:“想吃这个吗?” “……想。” 卫桐又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门在这个时候忽然就被推开了。 青衣侯进来了。 他这是刚从朝中回来,来接白奕回府。 因为傅九川和他说在百兽山搞演出来的事情,知道卫桐在此,他特意过来和她说两句的,倒没想到竟看到这热情的一幕。 傅九川坐在她桌前的凳子上。 她则坐在桌上,探着身子往他跟前凑。 一看就是她主动勾引,撩人。 身为一个古人,撞见儿子和他媳妇的好事,青衣侯老脸到底是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道:“家里地方没这里大?” 哪里不好亲热,非在医馆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亲热。 卫桐也怪不好意思,忙端正的站好了,左顾而言他:“大爹你有事?” “说说百兽山演出的事情。” “你确定,红莲教会在演出那天出现?” 卫桐:“确定。” 她过去把门重新关上,道:“红莲教已和郑国舅家勾结上了,为了打破弥赛亚是真神的说法,红莲教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一天大做文章,搞破坏。” 青衣侯:“什么时候开始?” “等搭建好舞台。” 这事只会快,不会慢。 青衣侯颔首,“你们继续。” 他转身开了门,走了。 卫桐又被闹了个面红耳赤,捂了脸。 没脸了。 哪有这样当人公公的。 这都什么人啊! 傅九川笑着上前拉下她的手,摸摸她发顶道:“咱们也回家了。” 卫桐气呼呼的小拳拳捶他:“都怪你。” “嗯,是我不好。” 认错态度太好也不是个事,让人想怪他,都怪不起来。 傅九川收起剩下的龙须酥。 两人一起出了医馆。 童蓉这时从马车上走了出来。 她提着食盒,面若桃花的走进医馆, 这马车是庄博的。 她每天要给他送菜,庄博就把自己的马车派给她使了。 一看见卫桐和傅九川出来了,她笑眯眯的喊道:“郡主小侯爷万福。” 卫桐含笑:“等你们成亲了,得给你们发一个模范夫妻奖。” 两人亲事已定下来,就在今年十月底。 这段时间,也足够庄博把一切都准备充足了。 童蓉被逗了个大红脸,羞红着脸跑进回春堂,一边和医馆里的大夫打了声招呼,一边就去了后院了。 药童这时也乐呵呵的跑去诊室喊话,“庄大夫,童姑娘送饭来了。” 庄博人在诊室就听见她的声音了,今天病患比较少,他正好也是闲着,便去了后院。 童蓉每天变着花样的各种小菜送过来,一段时间下来,也把他身上养出了二斤肉。 他走进来的时候她正把菜从食盒里拿出来,摆放在桌上。 菜香溢出,一如她,让人顿觉饥肠辘辘。 庄博走到她身后,把她环抱在怀中,低首亲吻一下她脸颊说:“恨不得现在就和你成亲。” 姑娘立刻又羞红了脸,“你快吃吧,我先回去了,我今天还要去田里看看。” 正是农忙的时候,田里的活虽不用她干,她每天也是要回去看一下进展。 庄稼已收,马上就要再种下夏玉米和大豆了。 “等我一会儿,我今天陪你一起去。” 童蓉诧异:“你不用忙了吗?” “我今天不忙。” 庄博拉着她一起坐下来,又把饭分出一些,让她也陪着再吃一些。 因为一会有他作陪,童蓉面上喜滋滋的,忽闪着大眼道:“我已吃过了,现在吃不下这么多。” 她又匀了一些饭给庄博,陪着一块吃了几口菜。 两人时而相视一笑,含情脉脉。 彼时,卫桐和傅九川也一起回了靖安侯府。 来人径直去了卫子凤那边的院宇。 不曾想,在他那边的院外,看到玉凰和程公子站在一处说话。 程公子拿了一个步摇递给玉凰。 “送给你。” 玉凰看着那只步摇,下意识要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之前虽和他有个三年之约,可皇帝不同意。 这婚事怕是不成了。 “皇帝不会给我们赐婚了。”这个步摇她便不能收了。 男子送女子步摇,这意义她懂。 就是定情信物了。 程公子握步摇的手微微紧了紧。 公主的婚事由不得她自己。 由皇帝赐婚。 他道:“是我唐突了。” 看见她从宫里被救回来—— 看见她瘦弱得像个纸片人,他心里生了一些怜惜。 她虽贵为公主,除了靖安侯府,便再无所依靠。 那一刻,他想给她依靠。 他想等她成年,就娶她为妻。 他的想法太多,导致他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事实。 公主的婚事,他和她都做不了主。 程公子猛然转身,离去。 在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卫桐和傅九川时,面上也有着一瞬间的尴尬。 想他们定是全看见了。 卫桐也就迎着他走过来,道:“程公子,进去坐坐呀。” 程公子施礼:“改天再坐,告辞。” 卫桐看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又看向玉凰有些落寞的神情。 傅九川径直进了卫子凤的院子,几个人正在院中打拳。 院外,卫桐和玉凰说话。 “不是一直心念念着想嫁人家吗?怎么人家送了定情信物你还给拒了?” 玉凰叹了口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收了信物也没用。” 卫桐拍拍她的肩膀:“事在人为,真喜欢就争取。” 玉凰还是很气馁:“我争取不到。” “我会想办法给你争取。” 她的办法还不是让青衣侯出马。 玉凰道:“不急,我现在还小呢。” “你是还小,人家公子不小了,已经十九了,我可听说这程公子是抢的货呢。” 工部在六部之中虽是最不得重用的,但不妨碍人家是一块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玉凰没再说什么。 母妃死了,她的心境与在百兽山上已大不一样。 至少在三年之内,她也是不能婚嫁的。 她年纪尚幼,四年后也才十五岁。 总之,她现在已无心儿女情长之事。 两人一起走进院中,奴婢前来唤他们去膳堂。 午时,一家人都是坐在一起吃饭的。 跟着一起吃饭的还有伊江平。 他玩到现在,直接赖在府上不走了。 卫家人多,其乐融融,热闹得让他忍不住多吃两碗饭。 汤老夫人正和墨玉说道:“闲时,你也跟孩子们一起练练筋骨,对你身体有好处,你看看我,早上一练,这任督二脉都打通了似的。” 墨玉笑说好。 靖安侯知道她今天早上跟着孩子们在一起练功,忍不住道:“娘,你也悠着点。” 一把老骨头了,要是闪着腰摔了腿如何是好。 “景天,你也是,多练练,别没事整天不是躺就是坐。” 一看老夫人压根发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靖安侯道:“练练可以,注意腰,别闪到腰了。” 您毕竟也不是十八二十八了。 这话他没敢直接说出来。 汤老夫人哼道:“你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比你还结实呢。” 卫景天不服气的呵了一声,他虽没有绝世武功,但也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好吗? “禀侯爷,夫人——” 外面伺候的奴婢匆匆进来,“府外来了许多人,自称是从京州来的,说是夫人的娘家人。” 墨玉闻听这话腾的就站了起来,靖安侯忙道:“去看看。” 夫妇两往外就走,卫子凤也跟着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他京州一住五年,在这期间,与墨家人来往亲密。 靖安侯夫妇带着卫子凤来到了府外。 果然,墨家人就在他们府外而立。 这是拖家带口的全来了。 “大哥,二哥。” “大嫂,二嫂。” 墨玉快步跑了过去,靖安侯也忙迎了过去,把人往府里请。 卫子凤也一样奔过去,他面上露出笑容,一边唤人,一边请小一辈的进府。 两房的人加起来一共有十口人。 最小的是一位女孩儿,五六岁的年纪,水灵灵的模样可爱又漂亮。 一众人一边进去一边说话,来到前院的厅堂坐下。 这个时间过来,定然是还没吃饭,墨玉让厨房备饭。 奴婢先上了点心茶水。 “这次来到帝都,恐怕是要多住上一段时间,还要请你们帮忙看一处大一些的房子。” 说这话的是墨玉的兄长——墨安。 男人已四十七岁了,身上自有一股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之气。 靖安侯道:“既然来了,岂有住在外面的道理,就住在府上。” 墨安道:“若住三两天,就在府上叨扰了,你就照我的意思吧。” 男人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气势。 面对这位大舅子,靖安侯也是客气又恭敬,道:“那就依你。” 墨玉在一旁和两位嫂嫂说话,“怎么忽然想起举家搬到帝都来了?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边不太平,战事又起,恐怕会打到京州来,这不是未雨绸缪。”说这话的是二嫂赵云乔。 二嫂赵云乔和大嫂赵云浅是一对姐妹。 两姐妹嫁了两兄弟,一家人亲上加亲,吃喝住都在一处,其乐融融。 大嫂这边生了两个儿子。 长子墨瑾已是位二十五岁的青年,妻子冷昔,两人膝下有一女儿——墨冰。 六岁的小女孩儿一边支着耳朵听着大人说话,一边认真的吃果盘里的糕点,呼闪着大眼睛转了又转。 在京州的时候,他们也是住在一个县城。 这般大的房子,这么多的仆人,让她有些稀奇。 没想到姑姑家竟这么气派。 次子墨辞也是十七岁的少年了,和子凤向来投机,加上一个二房家的长子墨瑜,也有十八岁了。 三个人坐在一起便聊上了。 二房这边还有一位女孩儿叫墨颜,十四岁了。 她这会和墨冰一样,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支着耳朵,偷听大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汤老夫人就带着一众孩子过来了。 奴婢前去禀报说客人已被请进了府,她就猜到多半真是墨家人来了。 汤老夫人这辈子还不曾见过墨家的人。 走进厅堂,她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墨玉已起身介绍道:“这是母亲。” 墨家人就都站了起来。 兄长墨安施礼:“夫人。” 其他人也都行了一礼。 汤老夫人笑道:“坐,都坐下来说话。” 众人又都坐了下来,墨安看了一众孩子,道:“这些孩子都是你们家的?” 墨玉道:“论起来都是自家孩子,桐桐,子苏,来见过大舅二舅。” 墨玉为他们介绍了一下墨家的人,两人走过来见了长辈。 墨家人有些诧异,他们是见过卫子静的。 第291章 惊世脱俗墨家人 墨家人初来乍到,由于还没有找到房子,就暂时先住在了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恰巧还有一处足够大的摘星阁,够他们一大家子住。 墨玉夫妇就先带着他们去看房子。 摘星阁是一座两层的楼。 靖安侯很热情的一边带他们去摘星阁,一边和大舅子二舅子说话。 当年他落魄在外的时候,遇着了墨家人,墨家可是丝毫没有嫌弃他半分,都对他很是客气。 后来,对他在生意上也有诸多的帮助。 他求娶墨玉的时候,墨家人更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一众人行至摘星楼,墨玉带着他们介绍了一下房间,兄长墨安一家就住在了楼上。 二哥墨宁一家住楼下。 大家就把包袱往各自的房间里搬。 年幼的墨冰往楼上爬了一半后,翻身就坐在了楼梯中央道:“姑奶奶家好大呀,我都爬不动了。” 她都要走累了。 她的母亲冷昔笑着把她给扶起来,“我来牵着你。” 待各人都分配好了房间后,墨玉也让自己的嫂嫂先小憩一会儿。 他们一众人先从摘星阁告辞。 奴婢送来了膳食,照顾远道而来的贵客。 靖安侯都万分重视的人,自然是贵。 待到傍晚,墨玉又独自去了摘星阁一趟,去见两位哥哥。 兄妹三人在屋里单独说话。 墨玉问:“大哥,二哥,你们和我交个底,为什么来帝都。” 她的家人她最清楚。 说什么因为战事起,这话骗骗外人行。 他们在那边住了一辈子了,轻易不会举家迁移。 墨安道:“陛下已下令,寻找墨家人。” 墨家人已隐退,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去的。 说起墨家,要追溯到五百多年前。 那时候天下乱,群雄起。 墨家的祖先墨烨的机关术可以说所向披靡,尤其在战乱中,他的机关术发挥了极大力量。 他帮助自己的好友凤燕丹夺得了一分为四的天下——云国。 至此,墨家成为云国的贵族,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云国,墨家的强大是任何世家都不能超越的,门客不计其数。 随着帝王更迭,墨家祖先也去世后,墨家因为内斗不止,一分为三个学派。 第一派,相里氏之墨即为秦墨。 这一派注重科技研究,非常务实。 第二派,相夫氏之墨即为齐墨。 这一派的人喜欢周游列国,讲授墨家的兼爱思想,反对用暴力去解决问题,希望能用柔和的方式获得和平。 第三派,邓陵氏之墨即为楚墨。 这一派行侠仗义,济困扶危,帮助弱小,反对战争,认为战争都是权贵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发动的,不利于百姓。 墨家分裂后,因彼此争斗不止,也导致许多墨家优秀的子弟死于非命。 墨玉兄妹,正是墨烨的后人,三派的思想早已融入他们的骨子里。 曾几何时,墨家也成了云国帝王眼中的不安分子,欲除之而后快。 在一百年前,有位帝王不顾众人的反对杀了游侠墨若后。 兴衰荣辱数百年,这一天,墨家在历史的长河中退出云国的舞台。 墨家人辗转来到了景国一个偏远的小城,在此落地生根。 百年过去,云国又要战事起,向来心高气傲的云国人却在景国两个少年男女的手里接连吃了败仗。 在这个时候,有人又想起墨家人了。 墨玉和两位哥哥聊过后,让他们先安心住下来,房子她会留心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给他们住。 “大哥,二哥。” 外面忽然传来了靖安侯的声音,到了傍晚上,一会该用膳了,他这是亲自来请人了。 他们不远千里过来,定然是要大摆宴席,接风洗尘。 大哥墨安面露欣慰。 靖安侯待他的态度,就是他待小妹的态度。 三人起身,迎了出去。 墨玉让奴婢去通知各房的人,都去前院。 年幼的墨冰这时一边下楼,一边奶声奶气的喊:“爹,娘,怎么不见二叔三叔小姑姑呢。” 墨瑾:“有爹娘陪你还不够吗?” 墨冰:“人家想和二叔三叔小姑姑玩呢。” 此时,她口中的二叔墨瑜三叔墨辞小姑墨颜都在卫子凤的院子里玩耍呢。 墨瑜和墨辞以及墨颜都带来了自己的礼物。 之前人多没拿出来,午睡过后,就全悄悄的送到他这里来了。 墨瑜送的是一把弩。 弩对使用者的要求很低。 它的威力大、杀伤力更强,命中率更高。 墨瑜送他这把弩的射程可达千米远。 卫子凤在院子里试了一下天空中飞过的雁,果真—— 击中了。 卫子苏一脸羡慕,好想要,可墨瑜就送了他一个可以在空中飞的木鸟。 挺这小的一只。 就是小孩子的玩意。 只怪他年纪太小,送礼物的时候也只想到送他小孩子的玩意。 墨辞送出的礼物是可以在天上飞的木鹰。 挺大的一只。 据说,这鹰可以在天上飞一天不掉下来,甚至还能带个人在天上飞。 几个人当场试了一下,效果棒棒的。 卫子苏和任臣稀奇地在地上追着跑,看着那鹰越飞越高,然后—— 在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时,这事就被走出来的墨安三兄妹发现了。 墨玉就对身边的婢女吩咐下去,让去请卫子凤他们都到前院来。 片时,卫子凤带着一众人过来了。 卫桐这刻也从外面带着霍扬一起回来了。 霍扬主要是学雕刻去了。 她下午的时间则去了一趟百兽山,是为了搭舞台的事情,顺便又去了村里一趟,村民已把要还的粮都还到莫家了。 她也顺道一起收走了。 一走进前院,就见卫子苏拿着木鸟欢快的跑过来直喊:“四姐,四姐。” 他要显摆自己能在天上飞的木鸟,只是有些酸酸的说:“我这个比较小只,二表哥三表哥送五哥的是个很大只的鹰。” 墨玉这时走了过来,唤了一声又要显摆又要酸的子苏,道:“这些东西,以后不许再拿出来玩。” 子苏疑惑:“为什么呢?” 等开了学,他还想拿到学院显摆呢。 “会招来祸端,听话,去把它藏起来。” 卫子苏‘哦’了一声,藏进自己挂在腰上的口袋里了。 鼓鼓的一只。 墨玉打算晚上再和他好好念叨。 既然人都回来了,一家人就全去了膳堂坐下来。 由于两家人过多,就分了两桌来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用的是能转动圆桌和靠背椅。 晚宴开始,奴婢上酒上菜。 为了招待墨家人,奴婢还特意去百寿堂买了各种味道的奶茶回来。 奶茶刚刚盛行大半年,也有不少商家模仿着做奶茶。 做出来的都不如百寿堂的好喝。 水果沙拉、水果罐头,这些特色都是只此一家。 靖安侯府摆上家宴的时候,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想要吃,也是只能去百寿堂买回来。 卫桐坐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菜色,就发现这桌上有一半的菜都是从百寿堂买回来。 关于百寿堂的特色菜,别的商家绞尽脑汁,一时半会也做不到一模一样。 卫子苏显然也发现这菜式都像是从百寿堂买回来了,不由道:“你们是把百寿堂搬回家了吗?” 这事都是墨玉吩咐去干的。 府里的厨子是不错,但他们也做不出来这些特色菜啊! 娘家人过来了,她当然要尽心尽力的招待。 被儿子拆穿,她也就笑道:“百寿堂是我们家六六的,这里的许多菜都是六六提供的,明天午时,咱们就去百寿堂吃一桌,我已让人打过招呼了。” 包厢已提前预约定下了。 汤老夫人也不由笑道:“我还以为咱们换了厨子呢,这百寿堂的菜,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她拿了筷子,尝了一口清蒸鲈鱼。 “细嫩爽滑,味道鲜美。” 汤老夫人点评了一句后,让大家都吃。 果然,每一道菜都是精品。 小女孩儿墨冰奶声奶气地道:“能吃到如此美味,我觉得我太幸福了。” 两桌人都被她的话逗笑。 墨颜道:“表妹真乃神厨,你以后也教教我做菜吧。” 两人是同一年生的。 墨颜也就大她四个月。 卫桐嘴角噙了笑,“好啊!” 另一桌的墨瑜接话道:“我们都等着你学有所成的那一天。” 墨辞:“以后大家有口福了。” 赵云乔笑道:“六六也带上我一个。” “没问题,二舅娘。” 赵云浅也附和着让带她一个。 一时之间,墨家的女人都要跟着她学做菜。 卫桐笑着答应。 晚宴的气氛是其乐融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边吃边聊,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等吃过饭,各回各院。 墨玉就去了子凤的院子,打算和他说叨几句。 今日不同往日。 有人还在掂念着墨家,那些东西就不能外露了。 墨家兄弟那边也自有墨家长辈去说教。 小一辈子的孩子们,早已不知墨家的过去,只道是寻常人家,才会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把东西拿出来玩。 卫桐这边也要带着玉凰回去,给她针灸。 躺在榻上的时候玉凰说:“我发现墨家人都长得好好看,都好像神仙下凡似的。” 卫桐哼笑:“谁说不是呢,我就是遗传了我娘。” 玉凰也轻哼道:“想夸自己就明夸,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卫桐笑为她把针灸下,然后吩咐婢女可以准备水了。 玉凰问她:“六六,我美吗?” 她看了一圈后发现,这些人都好看到让你泛酸水。 卫桐、卫子凤和卫子苏明显遗传了墨玉的长相,又取了靖安侯脸上的一些优点,合在一起是完美,分开来看是无缺。 就连已当爷爷的墨安好像都不会老似的,岁月都没在他脸上留下几条皱纹。 小辈的墨家三兄弟白璧无暇。 墨颜和墨冰的颜值一样让她看了都自卑。 卫桐这时又走了回来,站在玉凰面前打量她。 被打量的玉凰有些吃不消了,“你别这样看着我。” 卫桐道:“美,你要是不美,那程公子能送你定情信物吗?” 玉凰长得确实也好看,水灵灵的眼睛格外有神,樱桃小嘴鲜艳欲滴。 她虽然才十一岁。 前面都有两个小鼓包了。 人和人的美不一样,没法做比较。 墨家人都长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惊世脱俗。 玉凰面上有几分不自在,“你休要再说这事。” 卫桐:“我才懒得管你这事,你不要后悔才好。” 她扭身走了,坐在窗棂前看书。 玉凰陷入沉思。 这种事情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她年幼,婚事不急,她等得起。 程公子却不一样,不能耽误了人家程公子。 沐浴过后,玉凰继续在卫桐面前坐下来,跟着看会医书。 她想学医,倒不是为了医病救人,她没这理想。 就是单纯为了自救。 懂些医学方面的知识,才不会轻易就着了人家的道。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暖意。 各院的灯火都已熄灭,带人进入梦乡。 年轻些的公子好不容易再相聚,一个个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卫子凤和墨瑜墨辞在各自被嘱咐过话后,再不好明目张胆的把东西拿出来玩了。 对于这方面的学问,卫子凤向来感兴趣,他曾经也制作出一只可以在水里游的飞鱼。 如今两位表哥来了,他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更多的来请教他们这只鹰是如何做到可以一直在天上飞,还能载一个人。 对于这位表弟,两人不遗余力的教导。 困了,三人就直接歇在一处了。 翌日 卫桐这边和往常一样,带着玉凰以及汤老夫人去喊卫子凤起来练功。 卫子苏跑出来告状:“四姐姐,我已叫了好半天了,五哥就是不肯起来。” “他昨天晚上一准是和二表哥三表哥玩到很晚才睡觉,我看见二哥表哥三表哥都在五哥床上睡觉。” 哼,五哥现在越来越会骗了。 哄着让他去睡觉,自己却偷偷玩到半夜。 难怪早上起不来。 卫桐:“那就让他们多睡会吧,我们开始。” “四姐不能太纵容五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会把身体搞坏的。” 小小年纪,就操着这个年纪不该操的心。 卫桐摸摸他发顶,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回头我会和他讲。” 卫子苏这才作罢。 卫桐带着他们先打一套拳。 为了让里面的人知道他们已开始练功了,卫子苏练功的时候喊声格外的大声,出一拳就喊一声‘嘿’,再一拳就喊一声‘哈’…… 任臣跟着一起喊。 汤老夫人和玉凰、霍扬也都喊。 几个人喊声震天。 屋里的几位公子翻身,捂耳,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在他们的中气十足的喊声中,就见墨颜带着墨冰过来了。 两个人也立刻加入阵营,一起喊了起来。 屋内,睡得迷迷瞪瞪的墨辞坐了起来,问:“外面喊什么呢?我怎么听着颜和冰也在?” 卫子凤抱着个枕头困倦地道:“他们在练功。” 墨瑜已打起精神起床了。 天已大亮,别人都在外面练功了,他们身为客人,睡到日上三竿不合适吧。 子凤身子骨弱,当然是由着他睡到自然醒。 墨辞和墨瑜起来走了。 两人本想悄悄溜出去而不被人发现,结果发现这帮人就在院中的路中央练功。 他们无路可走。 墨冰眼尖的看见他们,小奶音震天。 “二叔三叔快来和我们一起练功啦。” 两人挥挥手,快步溜走。 墨颜:“二哥三哥平日里很少睡懒觉,一定是和表弟玩得太高兴了,忘记了时间。” 卫子苏:“你不必替他们挽尊,我们都明白。” “……” 说话之间,奴婢也端来茶水伺候。 等小主们活动完筋骨,用过早膳,又沐浴一番后,卫子凤也终于睡到自然醒。 等他起床,洗漱后,差不多时间也已到了。 靖安侯府备上四辆马车,前去百寿堂用膳。 正是午时的百寿堂门庭若市。 门前迎客的伙计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声音洪亮的对前来用膳宾客喊道:“欢迎光临,客官里面请。” 店里的伙计用的全是百寿村的人,他们老远看见靖安侯府的马车过来后,立刻一个个传话进去:“郡主来了,郡主来了。” 再看跟着郡主一起来的人,一帮人顿时睁大了眼珠子。 墨家人的容貌实在太扎眼了。 在郡主这样的美人胚子的衬托下也丝毫不损色。 尤其是几位少年,个个玉树临风。 高挑的身材许多人望尘莫及。 一个个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妙人儿。 一路过来,不知引起多少人的注目。 啪—— 有个鸡腿忽然就从上空掉了下来,掉落在墨瑜正欲迈出去的脚前。 他抬头一望,楼上雅间有数位姑娘正在窗棂前探头探脑。 只听龚檬一声娇呼:“程青柠你也太丢人了,砸到人家公子怎么办?” 今天这个雅间是被次首辅家的小姐龚檬给包了,她请了一些同龄的小姐在此吃饭。 程青柠也在其中。 看美少年走神,鸡腿就是从她手中掉下来的。 但是,不也没砸到人吗? 人家本来也不会发现是她手里的鸡腿掉了。 这龚檬连名带姓的大呼小叫,楼上楼下就这么高的距离,只怕人家已记住她的名字了,气得她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一把就推向了龚檬。 被推的龚檬也是没有防备,身子不能平衡,脚步不能站稳,一头就栽了出去,撞向了身后的桌子。 人也摔倒了。 程青柠气呼呼:“又没砸到你,叫什么叫,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故意想坏我名声。” 一时之间,包厢里的数位世家小姐手忙脚乱,扶人的扶人,劝架的劝架。 被推倒的龚檬被扶起来后也气得怒火中烧。 “说话就说话,你打人干什么?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推倒,她也很没面子好吗? 龚檬冲上去就要去推程青柠。 她爹不过是个工部尚书,六部中最没地位、最不起眼、最不被在乎的一个工部。 她也敢在她这个首辅小姐面前趾高气扬。 片刻之间,包厢里的两位小姐已大打出手。 第292章 觊觎我男人的都是我敌人 且不管另一个包厢的小姐们如何闹翻天。 靖安侯府家的人这会也进了另一个包厢。 由于家人实在太多,包厢里依旧是摆了两桌。 依旧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百寿堂的各种特色饮料和凉菜先端了上来,掌管后厨的娘子军——厨师长徐央也在后面亲自指挥着。 郡主带着家人和亲朋好友来了,所有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整个百寿堂用的人全是村里的,大家在一起做事,其乐融融,干劲十足。 童蓉也把热奶茶都装在杯子里。 这奶茶已是百寿堂的标配,但凡进来吃饭的人,总是要点上一杯奶茶。 奶茶生意一直做得红红火火。 童蓉在这里就负责做奶茶,但身在后厨,耳濡目染,各样的菜她看多了,也会炒。 正在这时,有包堂的匆匆进来喊:“央姐,那边包厢的几位小姐打起来了,怎么办?” 一帮小姐在此打架,徐央出面调解会方便一些。 闻听这事后的徐央二话不说就转身跑了过去,叫上两个跑堂地陪她来到包厢这边。 她在门口听了听,里面吵声震天。 有哭有喊有骂。 徐央推门而入,就见两位小姐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程青柠和龚檬一言不合打起来—— 主要是龚檬一脸轻视的骂了程青柠。 “你一个工部尚书的女儿,在我眼里就是一条狗,我能叫你过来吃饭是给你脸了,你居然敢如此不识好歹,你信不信回府就让我爹在朝上参你爹一本。” 这话程青柠哪能忍,冲上去就去挠了对方的脸。 对方当然不让。 两人打了起来,少不了有拉偏架的。 程青柠发起疯来拉都拉不住,不仅打了龚檬,抓花了她的脸,连拉偏架的一块抓了。 总之,这个场面是收不了场。 徐央看了一眼后道:“各位小姐,你们还要吃饭吗?” 龚檬冲她怒喝一声:“滚。” 徐央怔了怔,惹不起,她正欲退下,忽听一声:“站住。” 一位女子向她走了过来,打量着她道:“徐姨娘。” 徐央面不改色心不跳:“小姐,你在说什么?” 女子笃定的道:“你没有死。” “小姐,你认错人了吧?” 她冲里面喊了一声:“这里不是聚众闹事的地方,诸位小姐若不吃饭,就请回去吧。” 言尽,她转身就走。 身后的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 认错是不可能的,这妇人就是徐姨娘。 她,正是庄太医家的小姐——庄筝。 那时,徐央匆匆离去,来到卫桐包厢门前。 她走到卫桐身边,附耳禀报了包厢那边的情况,卫桐颔首,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来到那边的包厢,卫桐推门而入,就见两位脸上也被抓了一道印子的小姐抓住程青柠的左右臂按在了墙上。 还有两位抱住了她的腿,让她不能再踢人。 人被控制住,龚檬冲上去就啪啪啪的甩程青柠耳光。 程青柠双眸泛着红,仇恨的瞪着她。 龚檬骂道:“给你脸不要脸,非得让人打。” “今天本小姐非得打得你跪地求饶。” 她嫌用手打太疼,脱了自己的绣花鞋就往青柠脸招呼过去。 一个工部尚书家的小姐,也敢在她面前嚣张。 惯的她。 这鞋子还没招呼到程青柠脸上,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卫桐忽然就横了过来,挡在她面前,把她人往外一推。 又推得她直往后退。 现在的卫桐身高也是突飞猛进的长,一米六八的身高也是有了。 在这些小姐面前一站,她的身高算是比较突出了。 龚檬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不善:“你谁呀?敢来管本小姐的闲事。” 她并非不认识卫桐。 私下里早就看过了。 徐央忙过来道:“这是朝阳郡主,也是这里的掌柜。” 了然于心的几位小姐把程青柠松开了。 龚檬道:“今天我就给郡主一个面子,放她一马。” 卫桐道:“这里被打破的餐具计算一下有多少,都记在她们账上。” 桌椅是木的,一帮小姐打架,不会弄坏。 但餐桌上的布被扯掉了,上面所有的餐具都摔破了。 大大小小二十左右的餐具,银子不会太多,但一两也是钱。 龚檬这时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道:“这里所有被损坏的东西,我都按一倍的价格赔偿。” 卫桐:“程青柠,你跟我来。” 程青柠举步跟着她走了。 身后的几位小姐诧异,“程青柠和郡主认识?” 龚檬道:“这个小贱人心机重着呢,看来是搭上郡主这条线了。” 那时,卫桐把程青柠带到自己平日办公的房间,看了一眼她的脸。 她这张脸被打得红肿,上面还被指甲印抓花了好几道口子。 处理不好留下一些疤是在所难免。 卫桐转身拿出一管药膏给她。 “这个药你拿去涂一下脸。” 看她头发凌乱,又给了她一把梳子和镜子。 “郡主,谢谢你。” “你能给我一个帷帽吗?”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没脸走出去。 卫桐颔首,背着她又翻出一个帷帽。 都是收藏在空间里的。 程青柠感激的再道谢。 卫桐让她处理完伤后回府,她转身就又回去了。 谁会想到,墨家公子一入京,这些个名门小姐就为他们先打上了一架。 包厢之内,一切如常。 一家人在一起品尝每一道菜,男人那一桌喝起了萄葡酒。 女人们也拿着果酒碰上一杯。 等饭局结束的时候,百寿堂客已走得差不多了。 靖安侯府家的人差不多算是最后离开的了。 既然出来了,一家人也没急着回去,又带着墨家人步行在朱雀大街上,一方面消消食,另一方面也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带他们逛一逛,买一买。 向来抠门的靖安侯带着墨家人进了自家的商铺,让他们看中什么就拿什么。 墨家人又不缺衣少被,自然也是不肯拿的。 靖安侯让掌柜的打包,送给孩子们每人一匹绸缎。 逛了一个时辰后,一家人这才打道回府。 卫桐这边前脚刚回府,医馆的药童马雨就来了。 “郡主,郡主。” 他快步迎过来道:“有位姑娘在医馆里坐着不走,指名要你给她看病。” 卫桐颔首。 和家人说了一声,她直接又去了医馆。 来了医馆才知道,这哪是什么病人,这就是龚檬。 她戴了个帷帽坐在医馆靠窗的一角。 在医馆陪伴母亲的刘珂看见后就过来和她说话,道:“今天出门怎么还戴了个帷帽?莫不是脸上长了麻子?” 龚檬拧着手中的帕子,气道:“还不是程青柠这个贱人。” 她的脸被抓花了,回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她怕留下疤,不敢乱用药,只能到医馆来拿药。 卫桐名声在外,医术了得。 既然是花钱看病,当然是选择最好的大夫给她看了。 龚檬正气呼呼的和刘珂讲在百寿堂发生的事情,卫桐就来了。 龚檬住了口,站起来跟过去。 她去了卫桐的诊室,挑开帷帽,露出一张被抓花的脸,道:“神医,是我。” 龚檬坐了下来问:“你看看我的脸,要涂些什么药才不会留下疤?” 卫桐扫了一眼她的脸,道:“不论涂什么都会留下疤。” 龚檬一怔,道:“你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的。” “恕我无能为力。” 龚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无法置信的道:“郡主,是不是程青柠在你面前说我话了?” “事实不是她说的样子。” 龚檬急切的解释,“我打她是有原因的。” “午时,你们过来的时候,程青柠掉了个鸡腿,差点没砸着一位公子,我说了她一句,话是重了点,可她冲上来就把我推倒了,我气不过,就和她打了起来,哪知她那么能打,别人拉都拉不住,我的脸,还有其她几位小姐的脸都被她给抓烂了……” 说到这些,她情绪上也有些激动。 大家被她抓花脸后,情绪激动,很自然的就联合在一起,揍她一个。 她把当时的事情和卫桐说了一下,道:“郡主,程青柠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良善,她接近你是居心不良。” 见卫桐没有打断她的话,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她继续说下去。 “恕我直言,程青柠接近你就是冲着北平小侯爷去的,她想做小侯爷的平妻。” 说到这儿,卫桐忽然道:“你不想吗?” 龚檬一怔,讪讪的道:“北平小侯爷身世显赫,哪个小姐不想,但看见郡主的时候我就知道,都是妄想。” 她情真意切的道:“郡主和小侯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论是谁凑上去都是笑话一桩,自找羞辱。” 不管她最后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算说得卫桐心里痛快了几分。 “不管你是口蜜腹剑,还是真心实意……” 卫桐拿出一瓶药膏,道:“每日早中晚涂抹一次。” 龚檬忙接过药膏,“谢谢郡主。” 卫桐欲言又止:“有句话——” “郡主直说无妨。” 卫桐望着她红肿的脸,眼神微寒,语气清冽:“但凡觊觎我男人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她不会给敌人医病。 现在给了龚檬药,也说明,龚檬还不在她的敌人名单里。 龚檬看着她,对方明明也就是个女子,可她身上无端就散发出一种让人生畏的压迫感。 强势逼人的气场令人难免生畏。 她站起来行了一礼,道:“我永远不会成为郡主的敌人。” 卫桐:“去柜台把账结了。” 龚檬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心跳无端就快了几分。 前去把账结了后,她快步走出去,刘珂跟着她一块走出来,到外面的时候悄声问她:“和郡主见面的感觉如何?” 龚檬透过帷帽看她一眼,道:“刘珂,作为多年的好友,我劝你算了吧,别去自讨苦吃了。” 刘珂问她:“郡主给你药了吗?” “自然是给了。” 龚檬没再多言,主要也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急着回家上药。 她转身踩着杌凳上了马车。 刘珂望着她马车离去,转身而回。 她来到卫桐诊室门口望了望,走进去道:“郡主。” 她欲言又止。 卫桐看她一眼,世家小姐,一派端庄,温柔贤淑。 “有事?” “没事,我就是觉得,郡主真是人美心善。” 甭管真心假意,只要是夸她,她都欣然接受:“多谢。” 刘珂又道:“像郡主这等身份,本不需要抛头露面四处奔波……” “郡主常常奔波在外,难免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您都不在意吗?” 当她的面别人是不会说什么,背后难免要议论几句—— 朝阳郡主啊!就是那个流落乡下的粗野丫头。 正儿八经的世家小姐,极少有她这般抛头露面,行走在男人堆里。 卫桐不答反问:“依附别人活着自在吗?” “每花一笔银子都要伸手向别人要自在吗?” 刘珂被噎得无话可说。 不自在—— 可大家都是这样生活。 她施了一礼,告退。 卫桐的话过于惊世骇俗,也是她从未耳闻的。 刘珂转身回了病房,去陪伴母亲。 首辅夫人独自躺卧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就睁了睁眼,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龚檬来了,和她说了会儿话。” “她来干什么?也病了?” “不是,是和人打架,把脸抓花了。” 她把百寿堂发生的事说了一下,首辅夫人听完这话不由得摇头,道:“这些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郡主那边你也多亲近着点,哄着点。” “难哄呢,哄她都不如哄白姨。” “她是小侯爷的青梅竹马,又是乡野长大,一路逃荒过来,和其她世家小姐不一样,手段多着呢,你想顺利的嫁进青衣侯,将来在侯府有好日子过,和她把关系搞好是有必要的。” 刘珂‘嗯’了一声,道:“等你回府后,咱们就送她一块匾给她助助威。” 首辅夫人笑道:“好主意。” 两人这边闲聊着,那厢,卫桐捧着脸在伏坐在桌前。 墨家人来了,九哥知道她府上要忙,今一天都没过来了。 她正想着这事,就听童蓉的急促的声音传了进来。 “哥,哥。” 庄博一听她叫得急切,也忙从诊室奔了出来。 “哥,有人把你娘抓走了。” 卫桐腾的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庄博面色一变,道:“蓉蓉你别急,你说清楚,是什么人把她抓走的?” 当时,她们都在后厨忙着干活。 有个包厢的客人说菜有问题,点名要管事的过去。 徐央掌管后厨这一块,就过去了。 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她就被那个包厢的人抓走了。 庄博说:“一定是庄家的人发现了她,你先回百寿堂,我去庄家要人。” 走出来的卫桐道:“我陪你一块去。” 这边叫上车夫,两人当即就一块前往庄家了。 正如庄博所猜想的那样,徐央被抓回去了。 前来抓人的是庄夫人。 今天午时,跟着龚檬一起来百寿堂的庄筝回家后就把遇着徐央一事说了。 徐央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姨娘,早死在一场大火之中。 她若真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 现在忽然闹出她没有死的真相,庄太医夫妇就有种被耍的愤怒。 庄夫人立刻派人去打探了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 花了点银子,前去百寿堂打探徐央的事情。 百寿堂的人对徐央的来历并不清楚,但知道她有个儿子叫庄博,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到了傍晚,这夫妇两带上人,假装去百寿堂吃饭,找了个饭菜有问题的借口,就把徐央骗过来了。 一照面,庄太医夫妇什么都明白了。 就算她咬死不承认自己就是之前的徐央,他们还是强势的把人给抓回去了。 这事发生得突然,跑堂里的伙计都在干活,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 没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刚好下楼送奶茶的童蓉看出了不对劲,急忙追了上去,但也晚了,徐央被他们连推带拽的拉上了马车。 此时,被抓回庄家的徐央被庄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 “贱人。” 庄夫人破口大骂。 庄太医也怒不可遏,指着她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诈死,私逃。” 作为一个小妾,她胆敢私逃,他们就有权利打死她。 徐央死咬着不承认:“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庄夫人气得上前又踹她好几脚,狠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嘴硬,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现在逮着了徐央,那是新仇旧恨全算她身上了。 庄博的师傅卫桐当初把她儿打了个半死,这帐不没算呢。 庄博又事着御王前来施压,从他们庄家分出来。 这口气压得庄太医夫妇喘不上来,面对御王他们不敢怒不敢言。 面对徐央,他们可没在怕的。 庄夫人道:“既然她已死,那就成全她,让她再死一次。” “马嬷嬷,赐她白绫。” 马嬷嬷早有准备,拿着白绫就过来往徐央脖颈上套。 反正她已经死了,再杀她一次又何妨。 第293章 好好活着不好吗 卫桐和庄博再次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容人通报。 她一把推开要拦她的家仆,带着庄博闯了进来。 徐央是在大火中死过一次的人,他们清楚的知道,一旦落入这些人的手中,他们就可以借着她已死过的由头,再让她死一次。 两人一路急奔而来,去了庄夫人的后院。 卫桐开路,家仆拦都拦不住。 当两人冲进庄夫人屋里时,就见那白绫已套在了徐央的脖颈上,她虽拼命的挣扎,可她一个人又哪里是马嬷嬷和庄夫人的对手。 马嬷嬷死死的按住她,庄夫人直接上手解决她。 庄太医在一旁冷眼旁观。 徐央双手抓住脖颈的绳子拼命挣扎,几个人在地上扭作一团。 渐渐的,徐央挣扎不动了。 卫桐和庄博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庄博冲上去就把马嬷嬷推开。 卫桐抓住庄夫人,就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她半边的脸都歪了,人也摔倒在地上。 庄太医一惊。 卫桐转身来到徐央身边,掐了一下她的人中。 掐人中有刺激呼吸活动的作用。 出现休克窒息持续性的掐人中,可以刺激人体呼吸兴奋。 徐央就是属于这种情况,所以,她又醒过来了。 庄太医夫妇和马嬷嬷看着这一幕,互望一眼。 卫桐一来,就得坏事。 这人铁定是杀不成了。 庄夫人捂着半边火辣辣直疼的脸,忍怒,道:“郡主,这是我们庄家的事,就算庄博脱离了庄家,徐姨娘还是我们庄家的人,她的卖身契还在我们庄家。” 卫桐冷哼一声,道:“那天晚上,若非我和庄博及时赶到,你们家的徐姨娘早就一把火被你烧死了。” 庄夫人震惊:“郡主,你休要血口喷人。” “庄夫人,那天晚上,是你让马嬷嬷去买了火油,也是让你马嬷嬷去放的火,徐姨娘已经死于那场大火,眼前的这位与你们已没有关系,我劝你做人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这话一出,庄太医不由得望向庄夫人。 他当然不知道庄夫人背着他有这么多的小动作。 卫桐威胁意味十足。 她目光冷寒扫向庄太医,道:“等我出手的时候,你们连后悔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庄太医,你的路还很长,好好活着不好吗?” 庄太医就觉得身上忽然冷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卫桐,他想起验过的几起命案。 顾太傅、郑国舅、皇太后—— 都是突然而死。 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只能定为突发隐疾。 “让他们走。” 庄太医突然发话,语气里带了一些急促。 他突然就恨不得卫桐赶紧消失在他家里。 什么神医,这就是一个瘟神。 谁惹上,谁倒楣。 命都会没了。 既然庄太医识趣,肯退让一步,卫桐就得寸进尺,道:“放妾书拿来。” 当初徐姨娘是被一把火烧死的,就没有放妾书。 既然挑明了,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索性把该要的都要回来。 庄太医脸色铁青,转身就取了笔墨,坐下来写放妾书。 庄夫人心有不甘,“老爷,您要三思。” 一旦把她放了,就真和他们庄家没有关系了。 庄太医没理她。 他现在只想把放妾书给她,然后把这个瘟神赶出他们家。 等他写完放妾书,卫桐拿过来看了看,轻轻吹了一下上面的墨,道:“徐姨的卖身契呢,也拿来。” 庄太医吩咐夫人:“把卖身契给她。” 庄夫人不想给,庄太医恼火,语气不耐:“快去。” 庄夫人这才去把卖身契找了回来。 卫桐从她手里一把拽过来,让徐央看了看。 确定是她的卖身契后,卫桐道:“走吧。” 庄博扶着徐央往外走。 突然之间,徐央腰杆一下就挺了起来。 之前由大火中死里逃生后,她内心还是会有一些不安。 总担心万一哪天遇着了庄家的人,事情败露怎么办。 当庄筝认出她的时候,她就非常不安了。 果然,庄家的人很快找了回来,又把她带了回来,还想要私自处死她。 现在的她,才是正真的自由身。 当初来到庄家,她是被卖进来做姨娘的。 姨娘虽然脱离了奴才的属性,拥有两个小丫头,有月银。 晨昏定省也能跟着正妻一起在公婆面前露个脸。 实际身份还是个奴才。 说白了,姨娘只是伺候丈夫的和传宗接代的工具。 姨娘生的孩子属于正妻,叫正妻为母亲,叫生母为姨娘。 庶子得了功名,朝廷封嫡母为诰命夫人。 姨娘死后,甚至没资格进祖坟,也不列入宗族牌位。 现在,她不是姨娘了。 庄博也从他们家分离出来了,自立门户了。 她才是庄博的娘。 这种身份上的转变,让她内心轻松了不少。 随着他们离开,庄夫人忍无可忍,怒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庄太医沉默,一样气闷。 庄夫人气得拍桌子,“凭什么啊?徐姨娘是咱们家的人,就算是郡主得也讲个理吧。” 讲理?这世上就没理可讲。 有权有势就是理。 庄太医忽然也忍无可忍。 他转手就给了庄夫人一个耳光,怒骂:“毒妇。” “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放火杀人。” 离开家的徐姨娘没有半点的落魄,还攀上了郡主,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他心里窝了一肚子气。 庄夫人震惊:“你打我?” 庄太医烦躁:“我打你,是要让你清醒,你要是不想死,就离这个朝阳郡主远远的。” 庄夫人气得尖声道:“我几时招惹过她。” 庄太医也气。 这都弄的什么事啊! 明天入宫,他一定要和皇帝好好念叨念叨。 欺人太甚了。 他甩袖就走。 外面天色已暗,万家灯火明亮。 卫桐庄博徐央三人匆匆走出庄家,上了马车。 庄博心疼不已,道:“让我看看。” 一条白绫勒下去,他们再晚来一步,她就真的没了。 徐央也心有余悸,见儿子心疼,她又安慰道:“我没事。” “恐怕他们日后还会想办法找你麻烦,这些天你就不要去百寿堂了,你就在回春堂这边吧。” 他看着,放心。 徐央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她安慰儿子道:“放妾书也给了,卖身契我也拿回来了,我现在是自由身了,再不是他们家的人,他们再没有权利处置我。” 她在百寿堂干的快活着呢,突然不让她去了,那她干啥呢。 卫桐道:“就歇两天吧,当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也陪陪庄博,趁着放假的时间,把该置办的都置办了。” 这是指置办庄博和童蓉婚嫁的各种东西了、 她平日里要置办个什么,都是抽空去的,办完事还要赶紧去百寿堂。 徐央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那我就给自己放两天假。” 她不能因为害怕庄家的人一直躲着不出门。 卫桐又道:“庄博你也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庄家那边不敢对徐姨怎么样了。” 庄博‘嗯’了一声,道:“谢谢师傅,今天这事多亏了你。” “和为师不必这般客气。” 说话之间,马车也一路前往回春堂。 庄博和徐央在此下了马车,卫桐打道回府。 随着两人走出马车,就见童蓉快步迎了出来。 一看徐央完好无损的回来,她也松了口气。 “徐姨。” 一行三人去了后院说话。 那厢,卫桐也沿着月色回了靖安侯府。 回府后她就先去了后院。 一听说她回来了,陪伴在汤老夫人身边的玉凰也快步跑了出来。 “六六,你可回来了。” “你比你爹还要忙。” “躺下。”卫桐要给她针灸。 针灸的时候卫桐和她说:“这次针灸之后,就不用每天连续灸了,但你要每天泡药澡。” 玉凰‘嗯’了一声,道:“我现在都快成了药人了。” 针灸的时间并不长,一刻钟的功夫。 奴婢在她灸完后把浴桶装上水,卫桐把药放进去。 忙到现在,她晚饭还没吃上。 旁人只当她在外面吃过了。 卫桐坐在窗棂边,背对着玉凰,从空间里拿了面包吃了起来。 等她吃饱喝足,玉凰也泡过澡了。 两人和往常一样各自看书。 翌日 卫桐早上的时候去了一趟医馆。 白奕今天也早早的来了。 主要是为了探望住在这儿的首辅夫人。 徐央却是一早就去置办两个孩子婚嫁所需之物了。 庄博照例把首辅夫人情况和她禀报。 在卫桐来之前,已给她吃过药了。 现在就等她伤恢复好,拆线之后,她就可以回府休养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响声震天,吸引了整条街的人都探头来看。 一辆轿子前面开路,在回春堂停了下来。 轿落,刘珂走了出来,身后敲锣打鼓的也停了下来。 就见行在前面的两个人抬了一个匾,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这个匾是刘珂让人连夜做出来的。 她一边让人抬进春回堂,一边嘱咐道:“小心点,别碰着了。” 回春堂的人都跑出来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桐也走了出来。 刘珂含笑道:“因着郡主的妙手回春,我母亲才捡回一条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郡主收下。” 这类的礼物倒是不嫌多。 卫桐指了一下一面墙,道:“就挂那边吧。” 刘珂忙让自己的人挂起来。 回春堂门前过于热闹,因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围了个人山人海,都要过来看热闹。 药童去外面赶人。 “别都堵在这儿,散了,散了吧。” 回春堂遭遇了一次血洗后,半天的门都没有关,一直照常营业。 人家大夫都不害怕,天天在这给人看病,甚至每个月还免费开放一日,那他们怕个球啊! 去啊! 看病啊! 买药啊! 买药累积到五百文的银子就送五个鸡蛋,回春堂一直维持着这些个活动。 所以,一大早上,回春堂又排起了队——买药。 正在这时,只听又传来一阵阵的敲锣打鼓声。 有一帮人由远而近,又朝着回春堂的方向来了。 在前面开路的是一位骑马的英俊青年。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陆焱。 那日从回春堂离开后,他妻子就让他去做了一块匾,送给卫桐。 他不想这样做。 他并不想卫桐记起他这个人曾到她那里看过病。 奈何,他拗不过蔡云溪。 蔡云溪说,她那天就告诉卫桐了。 她们已经是朋友了。 气得陆焱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她和人相认,不就直接把他给暴露了?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的事情。 是他一生的噩梦。 没办法,自己的女人,再气也得宠着。 何况,她肚子里现在还揣着一个。 来到回春堂,陆焱让人把匾抬进去。 前面的匾刚挂上去,这又送来一个。 卫桐看了看,迎着陆焱走过去,道:“陆公子,您这是?” 好吧,是她明知故问了。 陆焱掩去面上的尴尬,道:“内人能怀上这一胎,多亏了卫神医妙手回春,这块匾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卫神医收下。” 这块匾上写的是妙手回春卫神医。 若非他卫神医后面加了个三个,就要给人家的撞字了。 将又会是另一个尴尬。 卫桐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给挂这边吧。” 回春堂正中间挂的一块匾是御王送来的,上面有先帝的题字,印章。 左右两边挂的分别是刘珂和陆焱送来的。 正在他们忙着挂匾的时候,傅九川也过来了。 他挤到屋里看了看。 门口的人实在太多了,刚被药童赶走一波看热闹的,陆公子这边又来了,又引来一波看热闹的。 陆焱也没有久留,送过匾后就向卫桐告辞了。 卫桐这时悄悄拽了一下过来的傅九川,也转身回诊室了。 坐下来的时候她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浪得虚名了。” 送她这些匾,她想了想,还挺不好意思。 傅九川坐在她面前道:“你实至名归。” “我连玉凰身上的毒都没搞清楚——”这算哪门子神医啊! 研制出这种毒的人更厉害。 瞧她带了些气馁,傅九川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巧的鼻尖,道:“宇宙浩瀚,我们能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但不能因此否定你的能力,任何领域都是学无止境。” 卫桐被他的话鼓舞到,点头‘嗯’了一声,道:“你真是我的解语花。” 傅九川失笑,道:“你才是我的解语花。” “彼此彼此。” 想到傅九川昨天都没到府上来,可能是顾虑到府里来了客人的缘故,卫桐道:“你今天中午去府上吃饭吧。” “好。” 想着回春堂也没她什么事了。 她道:“现在就走吧。” 用庄博的话说,他师傅给人看伤风感冒之类的病就是大材小用,浪费资源。 她手里要经营的商铺过多,基本上是不会天天坐诊了。 有需要她出面看诊的病人,可以提前预约。 真有急诊,她也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 说走就走,两人起身离去。 因为打算走一走,就没有坐马车了。 街道上时不时传来叫卖声,两人一路过去,又买了不少零食。 大米团、小米团、糯米团、糯米滋。 还有热气腾腾的蛋黄粽子。 等回到靖安侯府,卫桐直接把人带她屋了。 让奴婢给同院的老夫人送了两个粽子后,她也把粽子剥开,递给了傅九川一个道:“你都喜欢吃什么馅的粽子?马上端午了,我包粽子给你吃。” 傅九川道:“你想吃什么,以后我包给你吃。” 那她就不客气了,“我吃蛋黄粽子,红枣粽子——” 卫桐把自己喜欢吃的全部数出来。 等说完,她疑惑:“你会吗?” 他道:“小傻瓜,不会我可以会。” 卫桐轻哼了一声。 就知道他不会。 在后世,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根本不会进厨房。 这一世,身为土生土长的古人,更是不会进厨房。 但,为了取悦她,他可以挽起袖子束起腰。 学。 说干就干。 傅九川在第二天早上就带了粽叶进了厨房。 这粽叶是他昨个从靖安侯府回来的路上,特意买的。 君子远庖厨的观念在一帮土生土长的妇人心里根深蒂固。 更何况,这不是普通的男人。 这是青衣侯的儿子,北平小侯爷。 更是要远庖厨八丈远。 傅九川道:“来个人,过来教我包粽子。” 五个厨娘扑通一声就给跪了。 几个妇人吓得不轻,一个道:“小侯爷,求您饶奴婢一命吧!” 傅九川越过她们,径直走进灶房,扫了一眼,一边问一边找:“米放在哪儿了?” 他改变不了她们的观念,只能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了。 五个厨娘面面相觑,互望一眼。 一个悄悄说:“快去禀报老爷子。” 这个时候青衣侯不在府上,公主又去医馆了。 只有老爷子能管得了他了。 这家人也真是奇怪了。 作为青衣侯夫人的白奕本该养尊处优,可她偏偏要去医馆抛头露面,给人当药童。 这么大的事情私下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府里的奴婢个个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当然知道。 不过,众所周知,公主病了好多年。 虽然已有好转,她的这种举止,多半人还是当她病得不轻,没有痊愈,才会做出如此举动。 如今小侯爷又要进庖厨,几个厨娘合理怀疑,傅九川也病了。 或者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了。 一定是这样子的。 很快,傅九川把米翻出来了。 他舀了三大碗米,兑上水,先把米洗了这个步骤他懂。 毕竟也是逃过荒的人,一路上没少看卫桐做饭。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一定是这样子的。 傅九川把米泡上后,问几个颤颤惊惊的妇人:“下一步怎么做?” 先前说过话的妇人忙回道:“先泡着,先泡着。” “红枣在哪儿?” 他要多包几个馅的,红枣是必不可少的。 一个妇人赶紧把去红枣拿了出来。 反正已禀报了老爷子—— 是小侯爷受了刺激,非要进灶房,她们只是府里的奴婢,哪管得了主子的事。 傅九川把红枣泡上。 还要再包些肉粽子—— 等他把该泡的都泡上,该切的肉都切上时,老爷子就直奔过来了。 一听说傅九川要亲自包粽子,老爷子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一起过来的还有傅琴母女。 第294章 正式提亲 老爷子傅腾快步跑进灶房看了看,几个厨娘站成一排,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傅九川腰上围了块布,袖子挽了半截,露出结实的手臂。 “阿九,你在干什么?” 傅九川:“爷爷,我在学包粽子。” 老爷子打量着他,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其实,内心一样紧张。 就怕孙子也突然受了个什么刺激。 “怎么突然想起包粽子了?” “马上就要端阳节了,学会了包粽子,就可以包给爷爷吃了。” 老爷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原来孙子是要孝顺他呀。 他就说嘛,他孙子能受什么刺激。 他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这粽子就先不包了,你陪我去练练手。” “今天不行。” 一旁的乔玥儿一针见血的道:“九哥是为了郡主才学包粽子的吧。” 根本不是为了爷爷。 他待卫桐的那份亲热,不瞎就能看出来。 明明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卫桐面前却把姿态放得像个奴才似的。 又是给卫桐夹菜又是给卫桐擦嘴。 老爷子面上微怔,笑不出来了。 傅九川道:“把她哄好了,就可以早点迎进府,给爷爷生三个大胖孙子。” 这话一说老爷子立刻乐了。 “对对,早点迎娶进府。” 他一边说也一边撸起袖子,“爷爷跟你一起包,你告诉那丫头,这是爷爷的心意。” 在孙媳妇面前刷一波好感是很有必要的。 傅琴母女瞠目结舌。 “爹,你就别掺和了吧。” 这一大把年纪,在灶房里给孙媳妇包粽子,这未免太过于抬举她了。 老爷子大手一挥,“你们出去吧,我和阿九说说话。” 一众厨娘傻眼了。 本以为老爷子过来是要把人赶出去,没想到跟着一起干上了。 厨娘能怎么办? 当然是老老实实的教呗。 傅琴只能带着女儿离开。 乔玥儿道:“娘,你就由着外祖父胡闹吗?” “他是什么身份的人啊,怎么能进灶房呢。” “行了,由他去吧。” 这是她爹,她一个当女儿的,还能管得住她爹不成。 母女俩一边走一边低声聊了几句。 “你和刘家的二公子进展得如何了?” 乔玥儿与刘珂来往密切。 刘珂是为了傅九川,她是为了刘珂的二哥刘珏。 以着她女儿的出身,傅琴怕首辅家看不上她女儿,但看在青衣侯家的面子上,就另说了。 为了保险起见,乔玥儿还是借着刘珂的关系,悄悄巧遇过刘珏了。 乔玥儿挺满意对方的。 对方满不满意她,她不得而知。 且说,在厨娘的指导下,祖孙俩成功的把粽子包起来了。 等粽子上锅的时候,闻听此事的青衣侯和白奕都过来了,就见这祖孙俩坐在灶房的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粽子出锅。 奴婢在锅上烧火。 自己亲手包的,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盯着。 一瞧青衣侯夫妇回来了,老爷子调侃:“哟,你们也是来包粽子的?” 青衣侯走过来坐下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包粽子了?” 老爷子丝毫不藏着掖着,“端阳节就到了,提前练练手,等练好了,包给我孙媳妇吃,她一高兴,没准明年就进咱家的门了。” 说到这事,傅九川忽然意识到一件严肃的事情,他还不曾正式向卫桐提亲。 青衣侯神色不明。 白奕已高兴的道:“到那日我也一起包粽子,阿九你一定要喊上我,要告诉六六也有我的一份。” 不能光让他们表心意了,她也要刷一波好感。 傅九川答应一声,道:“还不曾正式向卫家提亲。” 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爷子附和,“对对,一定要提亲。” 以前在乡下的太儿戏了,有辱他们的身份。 老爷子又道:“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你们就去他们府上走一趟,正式提亲。” 青衣侯还有几分不情愿:“在乎那么多虚名干什么。” 他主要是看不上靖安侯,真不愿意自降身份去他们府上提亲。 当初,靖安侯对他儿子百般嫌弃的样子,他是记忆犹新。 他若去靖安侯府去提亲,真是给他脸了。 白奕道:“我去我去。” 这事一般都是做母亲的出面,青衣侯可去可不去。 就着提亲这事讨论了一会儿,那边的粽子也出锅了。 奴婢把粽子端过来。 第一次包粽子,有的卖相不太好看,但好面渐渐就包顺手了,越来越好。 去掉粽叶,几个人开始品尝爷孙俩包的粽子。 味道还是比较正的。 等吃过粽子,白奕就去张罗明天要去靖安侯府提亲的礼品。 她那么喜欢六六,自然要给足她排面。 卫桐也不知道青衣侯府再提一次亲的事情。 她脑子里也没这个概念,一直以为两人已定亲,就差一个成亲仪式了。 直到府里传来喊声—— “郡主,郡主,青衣侯府家来提亲了。” 早起练过功,她回屋沐浴一番后,就见奴婢十万火急的跑进来禀报。 在屋里听见这事的汤老夫人和玉凰都跑了出来。 卫桐也跑出来了,一行三人就要往前院去看个究竟。 那时,墨玉在前院接待前来提亲的白奕。 两人一见面就手拉手的一起坐了下来。 白奕亲热的道:“妹妹,我是来为我们家阿九正式向你们家六六提亲的。” “这事是我们的疏忽,还望妹妹莫怪。” 两小孩子在乡下就被五两银子定了终生,在没有认回自家亲爹亲娘前,大家都以为两人已是夫妻了。 墨玉笑道:“不怪不怪。” 这事就怪那该死的赵老太。 两人坐下来说孩子们定亲的事情,孩子们两情相悦,结为夫妇也是他们喜闻乐见之事。 今天来提了亲,改天她就找个媒婆上门,把亲事定下来,选个黄道吉日,给他们把亲定了。 两位母亲围绕着孩子们定亲的事说了起来。 卫桐和汤老夫人、玉凰这时也匆匆跑到了前院。 院中站着许多的青衣卫以及一箱箱礼品。 汤老夫人一乐,别家小姐被提亲,最多也就是派些府里的奴才抬着礼品过去。 青衣侯家前来提亲,直接把青衣卫派过来抬礼品了。 这看着就排场。 气派。 有面。 汤老夫人和玉凰先进了屋,果然,就见白奕和墨玉坐在里面谈笑风生。 卫桐没好意思直接进去,趴在门口探头朝里看了看。 人家这是上门来提亲,搁着现在的规矩,她是不是要矜持的回避一下? 她正想着这事,白奕看见她趴在门口的脑袋了,立刻招呼道:“六六,快过来。” 卫桐也就不扭捏了,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大娘。” 白奕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道:“老爷子天天盼着阿九早日把你迎娶进府呢,昨天还跟着阿九一起学包粽子,说是要包给孙媳妇吃。” 一旁的几人听得目瞪口呆。 惊讶不已。 傅九川包粽子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连老爷子都下厨包粽子,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卫桐也忙表态,“等端阳节,我也包粽子给爷爷和大娘吃。” 白奕道:“咱们一起包粽子。” “到时候咱们还可以去玩赛龙舟。” 卫桐往年也没有玩过赛龙舟,忽然说起这些,她兴致被勾起来一些。 “好啊,咱们组团去玩。” 把亲朋好友都叫上,热热闹闹过端阳。 几个人正说得热闹,就见卫子凤、卫子苏、任臣和霍扬跑进来了。 年幼小的子苏和任臣直接跑进屋了。 卫子凤和霍扬在院中止了步。 卫子苏一过来就看见外面的青衣卫和礼担子了。 再看白奕坐在屋里,就知道青衣侯来提亲这事是真的了。 他跑到卫桐面前拽着她的手道:“四姐姐,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看起来像要撒娇,可又有些委屈。 子苏今年也才虚七岁。 小孩子向来又可爱又机灵,深得卫桐的青睐。 她打了声招呼,站起来就跟着子苏一块走了。 站在外面的卫子凤已忙躲到一旁的墙角去了,霍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急忙跟着一起躲。 “子苏,怎么了?” 卫桐一边走出来的时候,一边询问。 卫子苏这才道:“四姐姐,我不想你嫁人。” “你不要出嫁好不好,你一直生活在咱们府上好不好。” 卫桐诧异:“为什么?你不喜欢九哥吗?” 卫子苏摇头。 “虽然我也很喜欢九哥,可你一旦出嫁了,就不会住在咱们府上了,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这话也是卫子凤和霍扬的心声。 以前大家都住在一起,还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傅九川和他们分开住了。 卫桐一旦嫁入青衣侯府,他们总不能跟着也住到青衣侯府。 这就让人感觉,她一旦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了,和他们关系就远了。 任臣在一旁出主意,“姐姐,要不让九哥入赘吧。” 入赘到卫家,姐就不用出嫁了。 也就不用住到别人家了。 卫子苏赞赏的看他一眼,臣臣真是太聪明了。 卫桐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道:“回头你们和九哥说一说,看看他会不会同意。” 青衣侯就这么一个儿子,入赘是不可能的。 子苏年幼。 再聪明机智,内心依旧还有着孩童的天真无邪。 再过三年,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卫桐牵左右手牵了两个小家伙的手往外走,一边又对躲着的卫子凤霍扬喊道:“别藏了,走了。” 卫子凤和霍扬也就忙跑了出来。 几人一行离去。 玉凰后面也追了出来,道:“六六,六六就要嫁人了吗?” “我还挺舍不得的。” 女人一旦嫁了人,这辈子只能生活在夫家了。 卫桐只能安抚:“早着呢。” “你明年就十五了。” 最迟后年就会出嫁。 大家心里明白着呢。 卫子苏道:“等见着九哥,我们就和九哥说,让他入赘到我们府上,这样四姐就不用出嫁了。” 玉凰:“你可真是个小机灵。” 卫子苏腰杆挺直,这事包在他身上了。 他和九哥说。 他们全都舍不得四姐,不想四姐嫁进别人家。 几个人说着话,玉凰忽悠着卫子苏,让他一定要把这事办妥。 千万要和傅九川说一说。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又去了卫子凤那边的院子。 墨家兄弟墨瑜和墨辞这会也带着墨颜和墨冰来了。 两位表哥来到帝都,卫子凤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趁着假期,他刚好空闲,就提议要带他们出去玩。 墨家兄弟前去百寿堂吃个饭,都能让那些高门小姐看直了眼。 为了安全起见,卫桐让温周也跟着一起去了。 小公子们都出去玩耍了,卫桐又想去百兽山,就把墨颜和墨冰一起带上了。 一块去的还有玉凰。 百兽山的舞台已搭建得差不多了。 后面就是看醉心楼的节目准备得如何了,等她们准备成熟了,就可以上台表演了。 百兽山的路已被打通,前面的路段时不时会有一些台阶,等进了山,也会有一段平地。 平地周围的场子是宽广。 程公子今天也在这儿。 看见卫桐带了人,他举步迎来,道:“郡主,舞台明天差不多就可以收工了。” 卫桐:“辛苦程公子了。” “都是分内之事,不辛苦。” “倒是青柠的事情,我该向你道谢。” 青柠在百寿堂被打得很惨,若非她及时出现,还会更惨。 两人说话,面对一旁的玉凰,程公子神若坦然。 仿若两人之间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倒是玉凰,面上有几分不自在。 没想到这程公子还在百兽山。 她假装要带墨冰玩,拉着人家小女孩儿就把人哄走了。 墨冰一边跟着她一走,一边询问:“公主,这里是在干什么?” 玉凰就把这里的情况介绍给她听。 等卫桐和程公子说完话,也就带着墨颜一块走了。 她同样把这里的情况也给墨颜介绍了一下。 墨颜听得一脸兴奋,“神像在哪儿?让我看看。” 卫桐就带她去看。 最后,四个女孩儿站在神像面前,一个个念念有词。 墨冰道:“如果你是神仙,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让我娘亲给我生个妹妹玩,我想要妹妹。” 一旁的墨颜噗的笑出了声,没想到墨冰还有这样的愿望。 她摸着墨冰的发顶道:“这个恐怕得让你失望了,你早晚会有弟弟的。” 等离开百兽山的时候,卫桐照例带着几个人去莫家一趟村里。 村里的庄稼全部收完,只等田全部翻新过一遍,就准备种玉米大豆了。 几个人来到莫家,一进门就见莫文歌在踢毽子。 一边踢一边数。 一瞧见卫桐进来了,还带了她不认识的小姐,莫文歌快步跑过去喊:“娘,嫂子来了。” 王氏从屋里跑出来,忙把人里面请。 莫文歌喊:“我去逮只鸡。” 平日家里没有人,她娘也不可能天天给她吃肉。 她现在就盼着,家里天天来个人。 有肉吃。 她立时满院子去追鸡,偏偏这鸡和她作对,咯咯叫着满院子地飞。 她越追,她越跑。 还差点越过墙头飞出去。 墨冰觉得好玩,也跟着满院子的跑,一边跑一边叫一边嘻嘻笑。 祁夕人在外面就听见鸡惊叫的声音了,走进来一看,果然—— 鸡一看见他,以为遇着了救星,立时冲他扑腾着跑过来了。 祁夕把那只惊了的鸡抱在怀里,听莫文歌抱怨道:“为什么这些鸡不听我的话——” 祁夕走过来轻弹她一个爆栗子,“多喂它吃食,和它熟悉了,它就听你的了。” “师傅,今天家里来了四个人,你再捉一只鸡。” 人多,必须吃两只鸡。 为了招待会随时回来的孩子,王氏特意养了不少的鸡。 祁夕就又给她捉了一只鸡。 王氏这边便开始忙着烧开水。 杀鸡。 由于吃饭的时候也不曾瞧见莫家那两兄弟,卫桐问道:“莫南莫西呢?” 莫文歌:“被大哥派人接走了。” 傅九川一早就派人过来接了。 她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连跟着大哥二哥三哥去玩的权利都没有。 卫桐了然于心,道:“等吃过饭,你跟我们回府玩几天。” 搁在以往,她是不好自作主张把人带到靖安侯府住。 今时不同往昔。 带个人到府上住几天,这个主她做得了。 莫文歌大喜过往,“好啊!” 王氏不由道:“这丫头一刻闲不住,又是个爱贪小便宜的,跑去侯府,顺了什么回家就不好了,还是别带她去了。” 莫文歌差点要哭了。 有这么说你亲闺女的吗? “娘——”她抗议,“我不会的。” “我保证不会乱摸乱看乱拿东西。” 卫桐颔首,给她挽尊:“文歌现在是读书人了,你说的这些事情不存在。” 莫文歌感激的道:“还是嫂嫂待我最好了。” 她恨不得认卫桐当娘算了。 亲娘太伤她心了。 当着师傅的面,说她爱贪小便宜,会偷人家的东西回家。 师傅会怎么想她? 她年长一岁了,又读了书,懂的道理可比以前多。 羞耻之心她还是有的。 第295章 不愧是二娘养大的 她悄悄瞄了一眼师傅,想看看祁夕是什么神情。 他面无波澜的道:“别光顾着说话,吃菜。” 王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她总归是不放心女儿。 这不是去玩半天就回来了,住上三五天的话,指不定她会干出什么事。 临走之前,她又拉着莫文歌在一旁严严的嘱咐:“去了侯府,你要有点眼力架,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碰的别碰,不要给你大哥和嫂子丢脸。” 莫文歌虽不耐烦,还是乖乖的听着,点着头。 王氏又说:“咱们家现在金银首饰都不缺,千万不要眼馋人家的东西。” 去年青衣侯为感谢她们家对傅九川的养育之恩,送了许多金银财宝,其中不乏女人用的首饰。 现在不是逃荒的路上,什么都缺什么都馋。 她这边训个没完没了,卫桐那边喊了一声后,王氏这才放过她。 莫文歌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忙走了。 临上马车前见她又向祁夕道别:“师傅,您也慢走。” 转身,她上了卫桐这边的马车。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马车里现在坐了五个女子,热闹非凡。 墨冰拿出自己的绳子,拉着墨颜和她玩翻花绳。 卫桐、玉凰和莫文歌也陆续加入,翻了一圈花绳下来,居然没有一个能玩过墨冰。 小小年纪,就把花绳玩得花样百出。 等回了侯府,一行人先去拜见了老夫人。 墨玉正在老夫人跟前说话,坐在一起的还有她的两位嫂嫂赵云浅和赵云乔。 女人在一起说话总是热闹的,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声。 卫桐玉凰五人过来问安。 汤老夫人瞧卫桐把莫家的女儿给带回来了,就道:“咱们六六到了婚嫁的年纪,也该有自己的院子了,墨玉你也给孩子安排一下。” 从前非让卫桐和她住在一起,是出于自私的想法。 想要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回府后,和她亲近一些。 她的人生再一次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心境上发生了改变。 孩子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带个小姐妹回来玩玩,接待一下宾客也会更自在一些。 再则,孩子长大了,就该单独立院。 墨玉答应一声,等从老夫人这里立刻后,立刻吩咐奴婢着手去把之前就存留着给她的院子再收拾一遍,擦一遍。 人多力量大。 几个婢女很快又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卫桐这边当晚就被奴婢搬了家,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就几件衣裳。 莫文歌也就随她一起入住在此了。 至于玉凰,她就直接住在了卫桐原来的房间。 由于不用一直施针了,到了晚上,她泡了个药澡,突然觉得这屋里有点冷清。 待泡过药澡,她又去给汤老夫人问了安后,就去找卫桐了。 天黑,时间尚早,又没有什么可娱乐的场所,闲着没事,卫桐就让莫文歌坐这儿抄书。 反正她是每天要练字的。 功夫不负苦心人,练来练去,她的字虽不能与书法大师相比,进步还是很大的。 卫桐看了看,觉得这字比自己写得都好。 她最近要忙的事情多,都疏忽于练字了。 所以,她也静下心来,练了一会字。 玉凰过来后,瞅了瞅两个认真写字的人,也坐了下来,拿起卫桐之前给她的书翻看起来。 翌日 卫桐和往常一样,照旧去回春堂。 莫文歌也跟着去了。 让她窝在侯府的后院哪也不去,会把她闷坏。 白奕今天没来,她在准备儿子定亲的事情。 提亲的流程走过了,下一步就是找媒婆上门,把亲事定下来。 卫桐今天过去把首辅夫人的线给拆了。 她今天可以回府了。 首辅夫人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连连道谢,还说等回府后,一定宴请她,还请她一定不要推辞。 她虽一脸真诚,卫桐浑身不适道:“夫人客气了。” 她又说:“离开医馆的人都恨不得此生再不要来,再不要见到大夫才好,夫人倒是别具一格。” 她和她之间,只是医患的关系。 不应该私下有再多交集。 首辅夫人面上一怔,随即笑道:“神医和别的大夫不一样。” 她们就此告辞。 上了马车后,刘珂道:“娘,你看见了,她有意拒绝。” 根本不想和她们交往。 首辅夫人当然看出来了,道:“回头先给她下个帖子,看她肯不肯来,若她执意不识好歹,那就罢了。” “我们也不是非她不可。” 刘珂咬咬唇,道:“白姨已上门提亲了。” 首辅夫人让她稍安勿躁。 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何况,这卫桐非一般人。 那厢,卫桐在首辅夫人离开后,就去了医馆的后院。 徐央正院中忙着列清单,莫文歌凑在她跟前看。 她刚读书,认识的字有限,只看得见那清单从上拉到下,写了不少东西。 要买婚嫁的用品,大大小小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莫文歌好奇:“徐姨,你这是要买多少担的嫁妆啊?” 徐央笑道:“比起人家高门小姐,咱们这可算少的了。” 儿子第一次成亲,她尽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 卫桐也走过来瞧了瞧,道:“徐姨,迎亲的礼品我算一份,我到时候出十匹布。” 意喻十全十美。 徐央忙道:“郡主,你已经送了房子给他们当婚房了,快别破费了。” 莫文歌震惊不已。 “嫂子,你可真大方。” 卫桐:“让你师傅努力赚银子,等你出嫁时,也送你房子。” 莫文歌哼了一声。 说得好听是让她师傅努力赚银子,实际上,还不是在说让她师傅努力为她卖命。 徐央怕她吃醋,笑道:“我也努力赚银子,等歌儿出嫁时,送你一份大礼。” 莫文歌忙道:“不了不了,徐姨你不用破费,等我出嫁时,我也能赚很多银子了。” 她会给自己攒一大笔嫁妆。 她知道徐央不容易,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拼,也没个男人撑腰,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而且,一直住在她们家里。 徐央说还要出一趟门,去把这些该买的都买齐了。 莫文歌眼珠子一转,“徐姨,我陪你去吧。” 她想看看都买些什么,积攒一下经验,以后她出嫁了,就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既然她想去,两人也是一拍即合,一块走了。 卫桐不由想起自己的婚事。 她正想着这事,就见药童马雨快步跑进来喊:“神医,神医。” “小侯爷来找你了。” 是傅九川来了。 卫桐忙走了过去,傅九川已在她诊室等着了。 他带了粽子过来。 三个食盒放在她的办公桌上面。 前天练过一次手后,昨天又包了一次粽子,终于让他掌握到包粽子的技巧了。 知道她一早又来医馆了,傅九川就带着粽子直接找到这儿。 他说:“桐桐,粽子包好了。” “这个是我包的,这个是爷爷包的,这个是你大娘包的。” 每个人包的粽子都放在一个食盒里,便于分辨。 卫桐是吃过早饭过来的—— “爷爷也会包粽子啊?我尝尝。” 惊喜。 意外。 她要去尝老爷子的粽子,样子还挺好看,三角的形状。 他连白糖都一块带来了。 粽子沾点糖,会更好吃。 卫桐先尝了老爷子包的粽子,剥开绿色的粽叶,粽香溢出,软软糯糯。 带着红枣的味道。 粽子的样子有鸭蛋大小。 三两口就吃完了。 意犹未尽。 傅九川把自己包的粽子也拿了出来,剥开绿色的粽叶,这是一个蛋黄的粽子。 卫桐一边吃一边指着白奕包的,“把大娘的粽子也剥一个给我尝。” 傅九川又给她剥了一个粽子。 等把三人的粽子都全部吃完后,卫桐眯眼笑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粽子了。” 爷爷都亲自下厨给她包粽子了,她内心激动坏了。 已暗暗打算好了,端阳节的时候,也要亲自包粽子,送给爷爷和大娘吃。 傅九川拿出帕子给她拭了一下嘴角道:“过两天,媒婆就会去府上商议定亲的事情,择哪一日?” 卫桐莞尔一笑,“你读完书的那一日。” 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读完书,照着这个时代的计算方式,她差不多也成年了。 到时候再圆房。 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就是又多了个成亲仪式。 傅九川道:“好。” 卫桐又道:“我已从奶奶的院子里搬出来了。” 这话仿若在邀请,在暗示。 傅九川:“这么说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入你的院子了。” “我把莫文歌接来了。” “接她过来干什么,晚上就把她送回去好好读书。” 他接莫南莫西到府上来玩了一天,顺便再指导一下两个人武学上的事情。 昨晚已送回去了。 卫桐笑道:“她若听见你这话,又要气得骂你偏心了。” 他就是偏心。 从在水源边第一眼看见她,心已经偏到眼里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就一块去靖安侯府了。 卫桐带他去参观自己的院子。 墨玉在知道她是自己女儿的那一天,就为她准备了院子,悄悄在里面布置了一番。 整个院子的格调就是粉色的。 古色古香。 一走进来,傅九川就把她给抱起来了。 靖安侯府来了客人,加上家里又到她府上来提亲。 他这两天都没碰到她。 卫桐被他放到一旁的桌上坐了下来,就在他作势要亲上来肆意妄为一番,却被她抬脚给抵住了他的腰身往外推。 “你别猴急,莫文歌随时都会回来。” 且不会通报,直接闯进来。 傅九川握住她的脚道:“留她在这儿,容易闯祸,吃过饭,就把她送走。” “真不愧是二娘养大的——” 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傅九川把被带偏的思路又带回来:“你不饿吗?” “我刚吃了三个粽子,肚子都要吃圆了。” 所以,她一点不都不饿。 “我不信,我摸摸看。” 他伸手隔着衣裳就摸在她肚皮。 肚子被袭击,卫桐本能的一缩,抬手就要捂自己肚子。 顾住了肚子顾不住嘴,傅九川趁乱袭击,侵入。 霸占了她的嘴。 夺了她的呼吸。 他好一番的攻击掠地,只差那么一点就要侵占城池时,堪堪忍了下来。 卫桐挥着拳拳捶他,“你放肆。” 越来越放肆了。 明目张胆的袭胸。 捏臀。 傅九川意犹未尽的拥她在怀,在她耳边说话。 “这才哪到哪儿。” 若是能圆房,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 他把玩着她的手,又亲了亲。 女孩儿的手如柔嫩洁白。 他更想把玩她整个人。 两人正你侬我侬时,就听卫子苏的声音传了过来。 “四姐,九哥,我来了。” 卫子苏和任臣一块来了。 他本来在五哥那边玩耍,听天玑过来禀报说,四姐回府了,小侯爷也一起来了。 他当然是二话不说,带着任臣就找来了。 他有非常重要的话要和九哥说。 为避免让小朋友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卫桐已迅速起身,一本正经的坐到一旁去了。 卫子苏看了看两个人,他走到傅九川面前,笑眯眯的唤:“九哥。” 傅九川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他今天笑得特别—— 不值钱。 卫子苏:“九哥,你今天咋这么好看呢。” 小孩子向来嘴甜,但张口就夸,搁在傅九川这儿就挺奇怪。 他瞧了瞧卫子苏,“有话直说。” 卫子苏把桌上的茶端起来,让他喝茶。 傅九川也就接了,抿了一口茶。 “九哥,我们家人都特别喜欢你做我们的姐夫。” 这话傅九川也就听听。 当初是谁上门几次三番的闹着要桐桐退亲,再给她觅一门亲事。 “姐夫,你入赘到我们府吧。” “噗……” 傅九川就被呛住了,连连咳嗽。 卫子苏忙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他用。 傅九川没用。 任臣忙上前为他拍拍背,顺顺气。 卫桐抚额。 待傅九川不咳了,卫子苏忙道:“九哥,虽然我们府没你们府上大,但我们府热闹啊!” 所以,九哥若入赘到他们府上,每天都可以热热闹闹。 哪像他们青衣侯府,冷冷清清。 傅九川问他:“说完了吗?” 卫子苏一脸乖萌:“姐夫,我说完了。” “说完了就出去,我和你姐还有话要说。” “那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傅九川:“任臣,把他带走。” 任臣看了看他的脸色,九哥一本正色的样子让他感到了压力。 “苏苏我们先出去。” 任臣忙拽着卫子苏往外走。 卫子苏没得着答案,一边出去一边道:“九哥,你好好考虑一下,你来我们家住吧。” 傅九川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卫桐在一旁忍笑。 “桐桐,这事是谁的主意?” 被点名问话的卫桐忙摇头,“不是我的主意。” “是臣臣的主意。” 被卖了的任臣和卫子苏并没有走远,出去后就藏在门口偷听了。 傅九川也懒得理会这偷听的两小只,继续问卫桐:“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什么想法也没有。” 实话实说,她真没那么多想法。 她在他面前很简单,两人这辈子都要在一起。 傅九川道:“入赘的难度恐怕有点大,老爷子那边死都不会答应——” 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 这简直就是在为难人。 敢骗着他儿子入赘,青衣侯会提刀来杀了靖安侯,和他们家断绝关系都有可能。 本来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的,她当时听了也只觉得好玩好笑,就没有阻止子苏了。 如今子苏真跑到九哥面前来说这事,她意识到有点严重了。 卫桐忙摇头:“真不是我的意思,小孩子不懂,闹着玩的,你别当真。” “我不要你入赘。” 就算是在末后的朝代,入赘到女方家,依旧会是一件让人耻笑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个时代。 她才不要九哥承受别人的嘲笑,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这会便宜了靖安侯,反而伤了老爷子和大娘他们的心。 第296章 郡主婉拒了您的邀请 “五哥,五哥。” “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卫子苏使劲拽了拽卫子凤。 卫子凤正在专心致志的搞机械。 墨瑜和墨辞来了之后,三个人整日吃喝全在一处。 被拽到的卫子凤这才扫了他这个蠢弟弟一眼,道:“你以为这里是女尊国,在我朝入赘有违三纲五伦,极少有男子会入赘,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为臣、为子、为妻必须绝对的从君、父、夫。 卫子苏皱眉,不悦:“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故意要看我笑话。” 卫子凤诧异:“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这样的人,你就是。” 卫子苏气呼呼,转身往门口一坐。 气死他了。 卫子凤摇摇头,不理他,示意墨瑜和墨辞继续。 任臣忙跑过去和他一起并排坐在门口,道:“苏苏,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这个坏主意。” 他舍不得姐姐离开,才会突发奇想,有了入赘一说。 根本没想过身为一个男人去入赘女方家,会有多么不容易。 “苏苏,你要骂,就骂我吧。” 卫子苏气消了消,道:“这不怪你,要怪就怪五哥,他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我们。” “还有公主,她肯定也知道。” 他们故意怂恿着他去丢人现眼。 他要画个圈圈咒诅玉凰以后都嫁不出去。 任臣讪讪,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霍扬这时拿着雕刻好的木像过来,递到卫子苏面前。 双人雕刻,一个卫子苏一个任臣。 两小只栩栩如生的展现在雕刻中。 在花了一番的功夫后,他终于全部完成。 任臣眼睛一亮,伸手就先接了过来,道:“这就是我吗?” 在霍扬的手里,他发现自己还挺英俊的嘛。 卫子苏也暂时不气了,道:“你可真够磨叽的。” 半个假期过去了,他才全部雕刻好。 霍扬假装没看见他的口嫌体正直。 整个假期他要做的事可多了,又不是天天盯着雕刻。 他走到院中,打算去找卫桐。 说实话,他在这府里有些无聊。 卫子凤一门心思跟着墨家两兄弟学机械,两小只整天形影不离。 卫桐又天天往外跑,要忙的事情多。 他想说话都找不到人了。 还不如回莫家快活。 至少还有莫文歌和他打打嘴仗,有莫家兄弟和他玩,再不济,村里还有其他同龄的孩子可以玩耍。 正想着这事,就见莫文歌一蹦一跳的来了。 跟着徐央跑了一上午,可把她一双腿跑断了。 “莫文歌,你怎么在这儿?” 霍扬叫住她。 莫文歌斜他一眼,“你问的是一句废话。” 她自然是来找自家嫂子。 可她不知道卫桐住在哪儿,就有奴婢为她引路。 霍扬道:“我正要去找六六,我带你去。” 他让奴婢退下去。 莫文歌跟着他一块走了,一边问道:“你现在是乐不思蜀了。” 自从放假后,他就被接到府上来住了。 霍扬道:“我正要和你说,我打算回村里住了。” “为什么啊?”莫文歌瞅着他,只觉得他脑子有病。 侯府住着不香吗? 奴婢成群的伺候,非要回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霍扬:“这里哪有村里快活。” 莫文歌冷笑一声,“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霍扬与她说不清楚。 两人一块来到卫桐新搬的院中,人还未进来,温周就在门口禀报了。 “郡主,霍扬和莫姑娘来了。” 是卫桐在卫子苏走了之后特意交代下去,若有人过来,禀报。 卫桐和傅九川这会规规矩矩的坐着说话,闻听禀报就答应了一声,让他们进来。 “嫂嫂,霍扬说在府里一点意思也没有,想回村里住。” 一走进来,莫文歌就先告了他一状。 霍扬想捶死她。 就她长了张嘴。 他没嘴吗? 卫桐诧异,以眼神询问霍扬情况。 霍扬道:“你还不晓得她这张嘴,最会添油加醋胡说八道。” 他是怀念以前卫桐也一起住在村里的日子。 那些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莫文歌下巴一昂,骂他:“孬种。” 卫桐道:“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 霍扬:“我想去铺里找点事做。” “想去哪个铺子?” “百寿堂。”这个堂里全是村里人。 卫桐颔首,“你想什么时候过去?” “今天下午就去吧。” 想出去干活还不简单,卫桐同意。 “那我去收拾收拾。”他还有一些衣物在这边,收拾过后,到时候直接拎包走了。 待霍扬出去后,莫文歌道:“让霍扬出去磨练磨练也好,他就是缺少磨练。” 才会觉得在侯府没意思。 让她住一辈子,她都不会嫌弃。 傅九川道:“我瞧着你也该出去磨练磨练了。” “桐桐,给她也安排个事做,要不这样子,让她也去百寿堂去跑堂。” 莫文歌看着他,哼了一声,“果然不是亲哥。” 卫桐道:“我尊重文歌的意见。” 不能强迫,不然,会适得其反。 莫文歌:“我的意见就是,我不干。” 她放了一个月的假期,要做的事可多了。 没时间去跑堂。 何况,她之前不是一直在百寿堂干? 她不需要去体验生活。 她急需做的是学习。 莫文歌不愿意,这事就算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奴婢过来叫他们去膳堂。 由于墨家的人也在,现在用膳就分成男女两桌了。 一走进膳堂,莫文歌就看花了眼。 实在是墨家人个个高颜值。 从老到少,无一不精。 尤其是墨家的几位公子,人间绝色。 本以为卫子凤已够俊俏了,这才知道人外有人。 卫子凤走在墨家人中间,倒也丝毫没让他有半分的失色。 就是和人家相比,他过于年幼了。 稚嫩了一些。 女眷这边的人莫文歌全见过好几个人了。 墨颜和墨冰遗传了墨家人的绝色,这一个个的,当真是国色天香。 赵云浅和赵云乔姐妹也生得倾国倾城。 莫文歌坐在一众美人中间,忽然有了几分不自在。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太普通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霍扬,忽然就体会到他想回村的心情了。 在她们村里,和村里的一帮女孩儿一比较,她觉得自己挺好看。 乌溜溜的黑眼珠,又大又圆又亮。 标准的鹅蛋脸,不大不小。 她以为自己差不多也是个村花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就是玉凰,虽然长得不如人家墨家人,可她把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高雅又贵气的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一点旁人难超越,难模仿。 小小的墨冰可爱的开口说:“姑奶奶家的饭菜好香哦,我老远就闻到了。” 墨颜笑着戳她脸蛋,“小馋猫。” 一家人宠溺的笑。 墨冰和母亲道:“娘亲,她就是我和你说的莫姐姐。” “她们家养了好多又可爱又肥的鸡。” 靖安侯府也有鸡,单独在一个院子里养着。 她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家禽。 她的母亲冷昔就笑着向她点头:“莫姑娘,我们家冰很喜欢你们家。” 喜欢他们家的鸡。 莫文歌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儿,面对这么多的俊俏的男人和漂亮的美人,她很难应对自如,不紧张。 墨冰的母亲主动和她说话,她忙道:“欢迎冰冰有时间去寒舍玩。” 一众人走进膳堂,男女分开,依次而坐。 莫文歌坐在了墨玉旁边。 她瞧出莫文歌有了几分的拘束,笑着为她夹菜,道:“歌儿,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谢夫人。” 自然是合她胃口。 她又不挑食。 墨玉笑问她:“歌儿,我可听说你拜了个师傅,都跟着师傅学了些什么?” 提到这事莫文歌心情就畅快了不少。 “师傅琴棋书画都教我,不过我在这上面没多少天赋,学了个半斤八两。” 但她也有拿得出手,值得夸口的事情。 “我下棋可好了,在我们村里,没人能下过我。” 包括霍扬、莫南和莫西,自然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脑子灵光,转得快也是真的。 墨玉笑道:“这么厉害,等会我可要和你下一盘棋了。” 莫文歌欣然道:“在夫人面前我就不敢献丑了,除非夫人让着我点。” “好说好说。” 墨玉待她依旧亲切温柔,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再看男人们那边,霍扬坐在那边与他们的确有点格格不入。 男人们没那么细心,可不会有人故意没话找话,带他一起融入。 靖安侯和墨安、墨宁说话,时不时碰上一杯。 卫子凤和墨瑜、墨辞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墨瑾则和傅九川碰了一杯。 男人之间,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 一杯解决不了,就两杯。 霍扬年幼,不被算在男人之列。 没人找他喝酒。 他在这群男人中间,毫无存在感。 大家也就当他是一个小孩子。 大人说话小孩子是插不上嘴的。 好在吃了这顿饭,他就要去百寿堂干活了,也可以回村里了。 等他回头去卫子凤那边的院子拎包走的时候,卫子凤和两个表哥又在一起喝茶,说话。 他坐姿慵懒,半眯着眼。 霍扬提着包过来告辞,“子凤,我下午去百寿堂干活了,暂时就不回来住了。” 卫子凤这才注意到他,诧异,“马上就要开课了,这个时候去干什么活?” 又干不几天。 百寿堂又不缺人。 霍扬:“告辞。” 他施礼后,转身走了。 卫子凤继续和两个表哥说话。 彼时,莫文歌正和墨玉下棋。 墨颜、墨冰以及玉凰都在一旁围观,要看她是不是在吹牛。 莫文歌没有吹牛。 她和墨玉大战了无数个回合,胜负难分。 墨玉笑着夸赞道:“歌儿这脑子是好使呢,我当真是老了,脑子跟不上手了。” 玉凰不服气,“我来。” 墨玉就让给她。 两个同龄的女孩儿又杀了个天昏地暗。 胜负难分。 那时,卫桐傅九川带着霍扬一起去了趟百寿堂。 就安排他在此跑堂。 跑堂是能磨练一个人的活。 他每天会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就难免会遇着脾气古怪的,难说话的,找岔的。 等他把安排好,卫桐就回来了。 他和傅九川一起步行在朱雀大街的路上,道:“九哥,你是不是还在记恨霍扬以前老怼你的仇?” 那时他们在逃荒的路上,霍扬不止一次的添油加醋着煽动她退婚。 后来,果然就因为霍扬退婚了。 傅九川诧异,“这话从何说来?” “你今天一句话都没和霍扬说。” 傅九川失笑,实话实说:“我和他本来就没有共同语言。” 无话可说不正常。 卫桐哼了一声。 自从墨家兄弟来了后,子凤就和他们长在一起了。 导致霍扬在府里连一个可以和他说话的同伴也没有。 处境就有点尴尬。 傅九川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发顶,道:“霍扬不小了,你可以放手了,他会有自己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 把他带入这个圈子,他融不进去,就怪不了别人了。 没有人刻意要孤立他。 卫桐叹了口气,道:“霍扬就是缺少一个伯乐。” 他没有莫文歌幸运也是真的。 莫文歌遇着了愿意收她为徒的祁夕,又遇着了温柔善良的墨玉愿意带着她。 傅九川道:“下次我一定带着他。” 卫桐冷笑一声,笑他的言不由衷。 他明明对莫南和莫西就很用心的在栽培。 她当然理解他的这份用心,毕竟他是在莫家长大的,与他们的感情更为深厚。 就像她,对霍扬也更用心一些。 “走吧,去醉心楼。” 岔开这个话题,两人把马车招呼过来。 马车哒哒而行,载着两人去了醉心楼。 这次来醉心楼,主要是询问他们节目准备得如何了。 雷妈妈拍着胸脯保证,随时可以准备演出。 卫桐就把时间定在了三日后。 这事之后,在第二天早上,卫桐、玉凰和莫文歌在屋里吃茶时,奴婢送来了一个帖子。 打开帖子看了看,是刘首辅夫人下的帖子,想请她到府上吃个饭。 卫桐拒了。 她嫌自己写的字不太好看,就喊玉凰给她写了回帖。 委婉的表示她这两天要忙的事务多,请见谅。 首辅夫人没想到她竟真的如此不给面子,看到回帖后,气笑了。 刘珂面色难看的道:“娘,她这个人油盐不进,好话歹话都不听,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没用的。” 首辅夫人颔首,“回头我去探探公主的口风。” 看看白奕对于儿子娶平妻之事怎么说。 第297章 瓮中捉鳖 活口被灭 为了捉拿红莲教,卫桐在百兽山设计的一场演出正式拉开帷幕。 醉心楼的头牌百里蝉带领一众姑娘前去演出,看客是人山人海。 这一天,所有的人都歇了一天工,而且工钱照给。 由于前来看演出的人数众多,村民负责维持秩序。 所有的人有序入场后,都一排排的按着地上画的线有序的站立。 不得拥挤,不得插队。 来得早的人还跑过去拜一拜弥赛亚神像,祈祷神明保佑。 随着演出开始,本来高谈阔论的人瞬间就聚精会神的观看起来。 首先就是一个多人舞。 之后就双无姑娘独唱一曲。 醉心楼的姑娘们逐个出场,直看得台下观众眼珠子都直了。 姑娘们自幼就接受各种训练,最知道如何拿捏男人的心。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勾得人心神荡漾。 魂不守舍。 那时,卫桐着一身的翠绿衣裳,猫在一棵树上。 绿色的衣裳便于藏身。 在她这个位置,可以很好的望到周围和一切。 与此同时,傅九川也猫在她对面的一棵树上。 至于青卫军,早就扮作普通人的样子,混迹在观众之中。 随着舞台上的节目一个接一个的上演时,台下观众也是毫不吝啬的给予掌声。 观众的外围之处,也陆续有人退场,有两个人冲着弥赛亚这边来了。 在他们演出庆祝喝彩时,若是弥赛亚出了事情,就等于瓦解了他们心中的神明。 弥塞亚若是神明,他怎么不保佑神像? 两个早有准备的人来到弥赛亚神像前,互望一眼,又看了看周围。 舞台距离这边还有一些的距离,在此作案,易操作。 其中一个人拿出削铁如泥的短刀,抬手就要往十架上砍去。 正真的观众都沉浸在演出之中,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们哪里知道,今天的演出为的就是瓮中捉鳖。 随着刀起,傅九川这边的弓箭也随之拉开。 嗖—— 箭又快又准又狠。 一下子就射进了手持短刀之人的肩膀上。 嘶—— 那人身上一疼,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愣是忍着没敢叫出来。 心知他们的行踪已被人盯上,两人拔腿就往山里跑。 ‘嗖’的一声响,傅九川的箭又射了过来,射向另一个人的后背。 与此同时,数个青衣卫从各处围堵上来。 双方立刻展开一场厮杀。 被调遣过来的青衣卫也都是青衣侯精心培训出来的,身手个个了得。 他们本可以轻易拿下受伤的两个人,然而—— 扮作观众的二三十号人瞬间从各处飞跃而来,拔刀就砍。 卫桐和傅九川立刻从树上跃了下来,两人拔了各自的兵器就杀了过去。 好一阵的刀光剑影。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抓几个活口。 能混迹到帝都来,又能出行这次的任务,多半都是一些核心人物。 只要抓到这些核心人物,离他们的老巢就不远了。 青衣侯这时也带了十三位衣着常服的青衣卫走了过来,站在一旁观看。 今天在此观看的不乏许多高门公子老爷,为了安全,他自然也是调遣了许多青衣卫隐藏在观众之中。 片刻之间,这些人就落于下风了。 除了十多个人毙命外,活口有四个。 还有一些隐藏在暗中的人一看情势不妙,就悄悄退了。 青衣侯道:“把他们押进刑部大牢。” 卫桐:“慢着。” 她走向前,手心里有几片药丸。 “给他们服下此药,可致浑身软弱无力。” 待四个人被她服下药后,青衣卫把人押走了。 百寿村的里正和桃花村、杏花村的里正带着一帮本在维持着秩序的村民迎面跑过来,询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卫桐道:“这些红莲教的人企图在我们演出的时候破坏我们的神像,现在已被抓了起来,扭送刑门审问。” 村民大为震惊,愤怒。 卫桐让青衣卫跟她来。 待台上表演的节目结束时,她带着被抓的人来到舞台上道:“诸位,请听我说两句。” 观众不明状况。 “这几个人被抓的人,是红莲教的人,他们企图破坏我们的弥塞亚神像。” 观众就很愤怒。 众所周知,弥赛亚是他们景国唯一的神明。 居然有人敢搞破坏。 可恶。 可恨。 卫桐又道:“告诉大家此事,是要大家警惕,大家若遇着红莲教的人向你们私下传播他们的异教,一律上报青衣侯府,重赏。” 如今是非常时期,红莲教再胆大包天,怕也不敢在天子脚下传播弥勒佛。 她有此一说,就是让全民皆知,红莲教是朝廷捉拿的邪教。 他们企图破坏弥塞亚。 与他们的神明为敌。 这话说完,卫桐转身退出舞台,四个人又被押了下去。 舞台之下一片震怒,哪还有心情再看演出,有人气呼呼的从地上捡了石头就往那四个人身上扔。 居然破坏他们的神像,这等人可以死一百次了。 如此这般,四个人被押进了刑部大牢,严加审问。 当天就接到此案的刑部尚书刑震一刻不敢怠慢,急忙来到了来到了青衣侯面前。 青衣侯亲自来到刑部,足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刑大人,这四个人本侯就交给你了,只要人死不了,剥皮剐肉都随你,给本侯撬开他们的嘴。” 刑大人连连应是。 回头去了刑房,让人把这四个人分别关押在四个房间。 二话不说,先命人把四个人打了个半死不活。 可这事很快就惊动了皇帝。 是郑家同进了宫,和皇帝说:“青衣侯派了青衣卫混迹在人群之中,导致行动失败,有四个人落入了青衣卫的手中,现在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审讯。” 皇帝闻言气得大骂:“都是一群废物。” 废除弥塞亚神像,也是皇帝一直想做的事情。 一旦弥塞亚神殿建好了,青衣侯要么自己做国师,要么指定自己的人做国师。 整个景国就拜这一个神像,青衣侯借着这些神像轻而易举的就把全民的心握在手中了。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一定要破坏青衣侯的计划。 郑家同道:“陛下,现在不是发火生气的时候,您快想想办法,一旦这些人受不住刑招了,会把我一块供出来的。” 一旦他被供出来,皇帝也保不住他。 这是舅舅的长子,皇帝当然不能让他死。 被郑家同一提醒,皇帝也急。 “陛下,我倒有一计。” “有你就快说啊!” “陛下,您把璃王招来,让璃王去刑部把人提到大理寺审问。” 重大案件交移大理寺,再合适不过。 真是个好主意,皇帝当即就传璃王入宫了。 不久之后,璃王来到皇帝面前,行了一礼。 姬玉温开门见山道:“宗离,你去刑部提几个人,提到大理寺好好审问。” “什么人?” “据说是抓了红莲教的几个活口,刑部那帮人除了会上刑,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搞不好就把人弄死了,这件事情交在你手上,朕放心。” “既然是刑部抓的人,大理寺去要人不合适。” “你带着朕的圣旨过去,朕就不信这帮刑部的还敢反了。” 他圣旨都写好了,从龙案前拿起,递给了璃王。 璃王接了圣旨:“是” 他就此告退。 璃王拿着圣旨来的刑部,还就真的把人提出来了。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离开,刑大人也无可奈何。 那是圣旨啊! 他是不敢抗旨。 “父亲,璃王来干什么?” 有位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这是刑震的儿子刑深,在衙门里做捕头。 璃王在大理寺,轻易不会到刑部。 “青衣侯送来了几个红莲教的犯人,璃王拿了圣旨,给提走了。” 刑大人把这事和儿子说了。 刑深:“这事要告诉青衣侯一声。” 朝中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自从青衣侯拿出秘旨后,皇帝的日子过得是心惊胆颤。 朝中局势瞬间万变。 大家私下里也会猜测皇帝的位置坐不久,可也有人不以为然。 青衣侯若有废帝夺位之心,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且不管旁人如何猜测,刑深当即就去牵了马,快马夹鞭去了青衣侯府,禀报这事了。 青衣侯听完后举步就往外走,对亲卫唐辰吩咐道:“带上人,去大理寺要人。” 唐辰立刻传令下去,点了五百名青衣卫,跟着青衣侯浩浩荡荡的去了。 傅九川随后策马,跟了过来。 一从人直奔了大理寺,惊得大理寺卿出了一身的冷汗,对璃王道:“璃王殿下,你把青衣侯引来了,这如何是好?”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皇帝顶着。 璃王走了出去,大理寺卿不敢怠慢,也忙跟着一块出去了。 璃王对下面的人吩咐:“还不快请青衣侯进来。” 两人快步迎了出去。 青衣侯面色冷峻,一边进来一边道:“璃王把本侯捉的人提到大理寺来,是想抢谁的功?” 璃王波澜不惊,“青衣侯误会了,本王从不贪功,只是授命于皇帝,不得不行。” 青衣侯面无颜色,“人关在哪儿?” “这边请。” 璃王带他去见人。 来到牢狱之中,隔着铁门,就见那四个人分别被关在四个牢房里。 此时,四个人俱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从破碎的衣裳足可以看出,这些人全都皮开肉绽。 看起来是奄奄一息了。 青衣侯对自己的人命令:“把人提出来。” 青衣卫进去提人。 不过,人并没有提出来,那边传来青衣卫的声音:“侯爷,人死了。” “侯爷,这个人也死了。” 几个青衣卫轮番禀报下去。 就是四个人全死了。 青衣侯看向璃王,道:“你作何解释?” 璃王不慌不忙,进去亲自检查了一番后道:“青衣侯,人在刑部受了过重的刑罚,没能顶得住,就死了。” 青衣侯给自己人递了个眼色,唐辰过去再检查后道:“禀侯爷,这些人身上的刑罚不足以致死。” 青衣侯语气冰冷:“璃王,你最好给本侯一个交代。” 大理寺卿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之前郑家同来过,说是奉命审问。” 青衣侯不再说什么了,转身离去。 郑国舅活着的时候就与红莲教有所勾结,郑家同这个时候来审问,就证明了他郑家与红莲教的勾结还在继续。 这几个人忽然就死了,显而易见,杀死这几个人的是郑家同。 青衣侯心知肚明,却因为没有郑家勾结红莲教的证据,并不能拿下郑家。 走出大理寺,他举步上了马车。 此时,已是晚霞满天。 筹谋到现在,到手的人就这样死了,青衣侯的内心当然生气的。 卫桐在当晚也知道了活口已死的消息,一样气得她口吐芬芳。 经此一事,对方也一定会万分小心,不再轻易留下把柄给她了。 想要活捉几个红莲教的人,恐怕又不是一件易事了。 就在当晚,趁着夜黑,郑家同却来到了璃王府。 郑公子求见,璃王也就见了。 他似有话要说,璃王也就屏退了左右的人。 郑家同走近璃王一些,低声道:“璃王,那些人是你杀的。” 他是去审了那几个活口,实事上只是警告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说话,他一定会想办法求他们。 他是很想痛下杀手,但他没有机会。 之后,就传来了这几个人死的消息。 他有理由怀疑,这些人是璃王杀的。 璃王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璃王神色冷淡,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你在说什么?” 郑家同道:“璃王殿下,我与你是同一阵线的人。” 璃王:“你站错队了,既然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郑家同行了一礼,告退。 璃王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眸色微沉。 不错,那些活口是他灭的。 他不过是给废皇帝这件事情上,再推波助澜一把。 无才无德无能的姬玉温,根本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倒要看看,青衣侯还能容忍这个皇帝多久。 想起一些往事,他平静的面容染上几份阴郁。 “殿下,是要去膳堂用膳,还是端到这里来。”他的亲卫齐宁走了过来询问。 “不吃了。”他忽然就没什么好胃口。 “那可不行,您多少要吃一些。”齐宁吩咐婢女把膳食问过来。 璃王挑眉:“反了你了。” 竟敢违背他的意愿,自作主张。 “等殿下用完膳,属下这就去领罚。” 璃王摇摇头,“你就仗着本王宠你。” 第298章 单独赴约 以命换命 今天早朝过后,璃王被皇帝叫到了跟前说话。 屏退左右的人后—— 皇帝说:“宗离,你和红莲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从实招来,朕还能饶你一命,一旦让青衣侯有所觉察,朕也保不了你这条命。” 昨晚郑家同又匆匆入了宫,告诉他红莲教的人被璃王灭口了。 在他没有授意的情况下,璃王灭口红莲教,皇帝不能不怀疑,他与红莲教有勾结。 一定是璃王害怕红莲教的人受不住刑,把他供出来了。 璃王神色如常,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帝冷哼一声,“狡辩。” 璃王又说:“难不成陛下想把自己的兄弟都赶尽杀绝,孤军奋战。” 皇帝神色一怔。 不错。 他们都姓姬,是同一个父亲所生。 璃王当然不会希望这江山落入外姓人手中。 所以,璃王是站在他这条线上的。 尽管如此,皇帝还是道:“宗离何出此言?朕不过是想要知道个真相。” “你我是亲兄弟,我们本不该手足相残,让外人看了笑话。” 璃王神色不明,出言讽刺:“陛下已经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 “大胆。”姬玉温怒。 他想发作,又忍了下来。 璃王说的是事实。 身为一国之君,他现在活得胆战心惊,处处要看青衣侯的脸色,就怕有一天这人废了他。 “你说朕当如何?” 顾太傅、母后、郑国舅都先后死了。 他身边除了郑家同,连个可靠的谋臣也没有。 父皇活着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璃王,这人也确实有谋略。 “陛下内有镇抚司,外有红莲教,如果这都不能赢——” 如果这都不能赢,只能说他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臣告退。” 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镇抚司已被青衣侯打压得只剩个空壳了。 姬玉温怔了怔,忽然品过味来。 璃王刚才说外有红莲教—— 他面上顿时难看起来。 这是不是说明璃王知道了他与红莲教勾结的事情? 那厢,璃王匆匆走出皇帝的寝殿,平静无波的凤眼里划过冷寒。 姬玉温现在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 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他当然不会去帮这个心胸狭隘胸无点墨之人。 璃王殿下也不会忘记,他这腿是如何被摔断的。 当初姬玉温组织了个马球赛,邀请诸位皇子和各世家公子小姐前来参加。 他的马在那次马球赛中被惊了。 后来一查,发现他的马被人动了手脚。 能这么积心积虑想他死的人,也只有姬玉温了。 因着种种原因,他选择离开璃王府,隐在了百兽山。 想起那些陈年旧事,温热的阳光也暖不了他心里的寒意。 靖安侯府 今天的靖安侯府依旧是热闹非常的。 白奕一早就让媒婆上来谈论定亲的日子了。 这日子当然也是照着卫桐和傅九川说好的日子,媒婆过来就是走一下程序。 后院之中,卫子苏和任臣也跑过来跟着一众女孩儿玩跳绳的游戏。 墨冰年幼虽小,跳起绳来丝毫不含糊。 这会正轮到莫文歌和玉凰甩绳子,等墨颜踩到绳子后,就把莫文歌给换了下来。 跳累的卫桐就坐一旁喝了会茶。 跟一帮小孩子在一起玩,她现在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越来越有活力了。 温周这时过来和她回话,说是祁公子来了。 卫桐就让他把人请进来。 祁夕到府上找她多半就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待他过来,两人就坐在院中的石桌前说话。 祁夕道:“再过两个月,棉花就要成熟了,要不要再收一些别的村庄上的棉花?” 主要还是为做月事带的生意。 卫桐道:“确实要多收一些,为防止这些村民临时变卦,写上文书,让他们划上手印,如有违背合约,十倍赔偿。” 两人谈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情后,莫文歌从跳绳上跑了过来。 “师傅,师傅你来看我了。” 祁夕:“谈些生意上的事情。” 管他谈什么,她就当师傅是来看她的。 莫文歌给师傅把凉茶添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忽然被卫桐手上的戒指又晃了眼。 “师傅,你答应送我的戒指,什么时候到啊?” 这都好些天了,就算是定做的,也差不多该好了吧。 她都快等不及了。 祁夕:“最近事情太多,忙忘记了。” “要不你回头自己去定一个,银子算我的。” “不,我就要师傅亲自送的。” 她若想自己买,早就买了。 师傅送,说起来才有面。 卫桐笑而不语,站起来道:“我去跳绳。” 她加入到跳绳的行列中。 莫文歌咬咬唇,有些不高兴师傅竟忙到把送她礼物的事情都忘记了,可她又不敢责怪他。 祁夕似乎没注意到她在生气,视线飘到跳绳的几个人身上去了。 莫文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祁夕道:“我先回去了。” “师傅,你不留下吃个饭再走吗?” 以往在她家,都是吃过饭才走的。 “不了。”这里毕竟不是莫家,是靖安侯府。 说难听点,侯门贵族是看不上他这等商人出身。 同桌吃饭基本是没可能的事情。 “师傅我送送你。” 莫文歌快步跟上他,一边道:“师傅,侯夫人的娘家人来了,刚才跳绳的一大一小都是佩长夫人的娘家人。” 祁夕‘哦’了一声。 “师傅,你有没有觉得,墨家的人长得都特别好看。” “……” “本来我觉得我还是朵村花,现在,我忽然觉得自己顶多是根狗尾巴草。” 这话多少带了几分的自嘲。 她也认命了。 这话才落,一个爆栗子就弹在她脑门上了。 “你干嘛打我?” 连戒指都忘记送已经让她够委屈了,现在更委屈。 祁夕道:“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必妄自菲薄。” 莫文歌因为这话心情大为开怀,就算她是根狗尾巴草,也是唯一的。 “师傅,我知道了。” “这几天有把功课落下吗?” “师傅你放心,我时刻都在练字,而且我觉得我的棋艺又进步了。” 她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在府里与人下棋的战绩汇报了一遍。 侯夫人、墨颜、玉凰都没下赢她。 等来到侯府之外,她直接跟着祁夕进了他的马车。 祁夕诧异:“你要干什么?” 她对车夫道:“去珠宝行,我和师傅要去买指环。” 她这是和指环过不去了。 非要到不可。 祁夕:“我还有事,改天吧。” “花不了一刻钟的时间。”莫文歌忙把他往车里推。 车夫看了看师徒两人,没听见祁夕说话,他就策马直奔珠宝行了。 祁夕心里有些抗拒,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更多拒绝的理由。 提到指环,会让他想到卫桐和傅九川手指上戴的这一对。 就有种情人之间才互送指环的错觉。 莫文歌到底年幼,十一岁的女孩儿在男女之情上混混沌沌,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她人都上了马车,非要拉着师傅送自己指环。 什么定做不定做她并不在乎。 她要的是师傅亲自买的,送的。 马车停在珠宝行,莫文歌笑眯眯的道:“师傅请。” 祁夕坐着未动,道:“我真有事,改天再送你。” “师傅请。” 莫文歌可着劲地去拽他。 祁夕拗不过她。 自己收的徒弟能怎么办? 只能由着她了。 一进珠宝行,莫文歌就对店小二道:“我和我师傅要买指环。” 小二直接把她带到指环专柜看。 五颜六色,各种样式的指环应有尽有。 没有一个样式是卫桐那般的,在指环上镶了个闪闪发光的钻石。 钻石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值钱的玩意,也没人稀罕。 莫文歌也不稀罕。 她看中了金色的指环,可又怕金色的指环太贵,就选了银指环。 “我师傅也要同款指环,拿一对出来给我和师傅试。” 祁夕在一旁道:“你戴就好了,我不需要这东西。” 莫文歌仿若没听见他的话,先为自己挑了一个戴上试了试,等她挑着合适的后,又为师傅也挑了。 师傅不肯挑,她只有代劳了。 她挑了和自己差不多的指环。 都戴一样的指环,大家就知道她是师傅最疼爱的徒弟了。 “师傅,试试看大小合适不合适。” 祁夕手背在身后,拒绝。 “戴这东西影响我做事。” 又不让你下田干活,也不下厨做饭,怎么就影响到你做事了? 莫文歌眼珠子一转,直接上手,把他的手捉住了。 祁夕就挺无奈的。 也无语。 她眼光不错,还就一下子让她挑了个大小合适的,直接给戴上了。 她笑眯眯的问:“师傅,大小合适吗?” “不合适,有点大。”他作势要把指环取下来,结果—— 这哪是有点大,这分明是有点小。 他竟没能取下来。 小二一旁乐了,“这指环与公子有缘,师徒一人一个,好事成双,图个吉利。” 店小二长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嘴,莫文歌连忙附和,“对对,人家说得对。” 既然师傅这么别扭,她买也一样,况且,师傅送她许多好东西了,她也该意思意思。 莫文歌从身上拿了银袋就要付钱。 “多少银子?” “两个三两。” 一个小小的银指环对于现在的莫文歌来说,当然付得起。 她爽快的给付了银子,高高兴兴出了珠宝行。 “师傅,你不是还要办事吗?我就此别过。” 莫文歌向他挥挥手,一蹦一跳地往回走。 祁夕看了看手上的指环,总觉得戴这玩意有点不自在。 他取下来,放在钱袋子里了。 再看莫文歌,她小小的身影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手上戴了个指环,让她心儿倍爽。 风儿吹,鸟儿叫。蓝天之上,白云飘飘。 靖安侯府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有点少。 卫子凤又带着墨瑜和墨辞出去玩了。 趁着他还未开学,就多带他们玩玩。 等他开了学,就没这个时间了。 到了傍晚的时间,卫桐看了看天,对温周道:“你去祁夕那边跑一趟,看莫文歌是不是还在她那边,把她接回来。” 莫文歌早上就跟着她师傅出去了,中午没回来,就当她在祁夕那边吃饭了。 这天都要黑了,还不回来—— 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温周快马加鞭的去了,又快马加鞭的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祁夕。 莫文歌早上和他一起买过指环后,就回来了。 现在还不曾回府,可想而知,这丫头一定是出事了。 祁夕压下心里的自责。 他应该送她回府。 她就算自幼生活在乡下,又经历过逃荒,遇着过不少的风吹雨打,可她到底是一个小女孩儿。 真遇着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卫桐又赶紧让温周再去百寿村走一趟,看看莫文歌有没有回乡下。 温周又快马加鞭的去了,之后再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王氏夫妇以及莫南和莫西。 莫文歌当然不在乡下。 连王氏夫妇都来了,这下子全家都知道莫文歌失踪了。 王小慧直抹眼泪,墨玉在一旁安抚她。 祁夕道:“这事都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去把人找回来。” 卫桐喊住他,“祁夕你站住。” “这是个意外,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论对错的时候。” 靖安侯也不含糊,拿出了当家主人的气派,道:“大家别慌,本侯这就把府里的奴仆都派出去找一找,莫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出去也是无头苍蝇,但总比坐在府上什么都不做的强。 傅九川这个时候就来了。 得知莫文歌失踪的事情后,他道:“大家稍安勿躁,对方如果是谋财,一定会送信过来。文歌一个小女孩儿,与人无怨无仇,害命倒不至于。” 这话让王小慧心里稍微放心一些。 说难听点,就算对她图谋不轨,她也太嫩了点。 正常男人都不会对这么小的女孩儿下手,除非对方是个变态,就喜欢娈童。 这个可能性虽有,但不大。 正在这时,有奴仆匆匆跑进来道:“刚在门口,有人送了一封信,让交给小侯爷。” 奴仆把信送到了傅九川面前了。 傅九川接过信展开。 果然,莫文歌被人绑了。 信上说:若要赎人,就让傅九川明晚子时单独一人去百兽山,若多带一人,莫姑娘必死。 其用意再明显不过,这分明是要借机杀了傅九川。 对方清楚的知道,傅九川是被莫家养大的。 他若不去救人,他就是忘恩负义。 卫桐也把信拿来看了看,一屋人轮番看完后,傅九川道:“放心吧,文歌不会有事,我会把她带回来。” 王小慧说:“不行,你不能去。” 就算是养子,明摆着让他去送死的事情,也是不行啊! 第299章 你就这么信不过你男人 因为莫文歌被绑一事,王氏夫妇暂时住在了靖安侯府。 傅九川这边把人安抚下来后,准备先打道回府了。 卫桐随后追了出来,拽着他的手臂道:“九哥,我们谈谈。” 之前人多,她就没多说什么。 她直接把人拽到她后院去了。 关上房门,卫桐一把抱住他的腰,语带撒娇:“九哥,明晚我和你一起去。” 傅九川抬手拍拍她的背,安抚:“事关人命,乖,你在府上等我的好消息。” “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你就带上我吧。” 只怕这伙人就是红莲教的人,到时候人家设了个十万埋伏,他就凶多吉少了。 “人指明就要我一个人去,若因为你去而惹火那些人被撕票,一刀杀了,我怕你会良心不安。” “……” 一针见血。 卫桐没招了。 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 傅九川摸摸她脑袋,又抱了抱她,轻声安抚:“百兽山的地形我熟悉,放心,我不会有事。” “不要轻敌。” “好,不轻敌。” “我给你准备些武器。” 卫桐从空间里给他挑了易藏身的袖藏武器——勃朗宁。 别看它身量小,射程可达一千米。 她怕对方使毒,到时候放毒,又给傅九川备用了一些解药,让他服用。 总之是万物俱备。 傅九川把她给的东西都收了起来,道:“现在放心了?” “还是不放心。” 只有她一起去,她才放心。 傅九川揽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保命的东西都在我身上了,要是这样还能吃了亏,那一定是我太没用了。” 卫桐忙摇头,“你有用你有用,你最厉害了。” “既然我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可以放心的睡觉了?” 她本欲说不想一个人睡,可想到他明天晚上要去单独去救人,就又息了这想法。 得让九哥养好精神,睡个好觉,明天晚上才有精神迎接战斗。 “我送你出去。” 卫桐直把他送到自己的院门口,傅九川不让她再送。 再送到大门口,他又得回头把她送回来。 回去之后,傅九川没向家里人说这事。 翌日 傅九川这天和家里人一起吃了个午饭后,就去靖安侯府了。 他现在常去的地方就是靖安侯府,府里人不疑有它。 他就算一夜不回来,府里人也只当他留宿在人家府里了。 毕竟,以前也是常有之事。 墨玉瞧他一直在卫桐院子里,晚饭都直接在他们府上吃的,琢磨着这事恐怕白奕不知道。 她和白奕不仅是亲家,也是朋友。 白奕的亲儿子要去救莫文歌,人救回来就罢了,若在外面有个闪失,她觉得这事不好交代。 墨玉吃过晚饭就去了一趟青衣侯府,把傅九川要去百兽山救人的事和白奕说了。 白奕大为震惊。 虽然该去救人,可这事不能隐瞒青衣侯。 傅九川是他唯一的儿子。 后来,青衣侯夫妇一起来到靖安侯府了。 知道傅九川晚上要去百兽山救人,等吃过晚饭,全府的人从老到小全坐在客堂说话。 王氏问他:“阿九,你有几分把握?” 傅九川:“十分把握。” 卫子凤这时拿了武器过来,送给傅九川,“这个弩你带着?” 傅九川看了看,“没地方藏身,恐怕不好带。” 人家不一定会让他带着家伙上山。 过了一会儿,墨玉带着青衣侯夫妇来了。 “阿九。”白奕快步走到他跟前,拽着他的手臂,道:“有把握吗?” 傅九川:“有把握。” 白奕松了口气。 傅九川看向青衣侯:“你不要轻举妄动。” 就怕他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一旦让人察觉,惹恼了对方,杀了莫文歌是有可能的。 青衣侯冷睨他一眼,不看他。 白奕道:“还有一些时间,你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毕竟要到子时呢。 万一到时候犯了困—— 傅九川:“好,我去睡一会儿。” 他主要是想清静一会儿。 这么多人围着,会没完没了。 傅九川去了卫桐那边的院子里休息,卫桐跟着走了,一众人继续在客堂坐着说话。 小孩子卫子苏、任臣和墨冰熬不住了,坐在一旁直打盹,墨玉忙让卫子凤带两小只去睡觉。 墨冰也被她母亲带走了。 那厢,卫桐让傅九川去睡觉。 他哪里真的能睡着。 卫桐说睡不着也要睡,所以,傅九川被逼着躺在了床上。 她趴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腰,一块睡。 傅九川摸着她的头道:“其实,是你想抱着我睡。” “下次直接说。”他会更听话。 卫桐语气有几分无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你就这么信不过你男人?” 卫桐怔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心里渐渐就轻松了一些。 她应该相信傅九川。 一如相信纪墨。 他有着独当一面的能力。 他可以只身前去虎穴救人。 因为相信,她语气也坚定了几分,道:“我信你。” “乖。” “把眼睛闭上,睡觉。” 一觉醒来,他会把一切都解决了。 卫桐哪里睡得着。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哪知躺在他的怀里,竟还躺出困意来了。 不知不觉,困倦来袭。 当她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时,身边已没了傅九川的身影。 这个浑蛋,走了也不叫她一声。 气死她了。 此时,沿着夜色,借着月光,傅九川独自走向了百兽山。 如他所想的,在进入百兽山的时候,就有个黑衣人过来道:“放下兵器。” 傅九川手里拿了把剑。 他把剑放了下来。 尽管如此,对方还是不放心,道:“上面交代了,要搜身后,才能让你见令妹。” 威胁的味道甚重。 他若不配合,就见不着莫文歌。 傅九川抬了双臂,“搜吧。” 对方警惕的向他走过来,蹲下来从他鞋上开始搜。 等他稍微直起身来时,那人袖中藏着的匕首忽然就刺向了傅九川——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匕首还未挨到傅九川,这人已被踢了出来。 那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傅九川疾步而上,一脚踩上他的心口,道:“这就是你们要见我的诚意?” 被踩着的人吃痛道:“试探一下而已,小侯爷何必这般认真,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会有人告诉你下一步该做什么。” 若非莫文歌的命捏在这些人手里,傅九川会当场踩爆他的脑袋。 抬脚,他径直离去。 沿着对方指示的路线,他一路走下去,来到了悬崖边。 这个地方他是最熟悉不过的。 当初,就是在这里的一个洞里,他发现了玄铁剑和剑谱。 随着他出现在此,就听有声音道:“傅九川,现在,你从悬崖上跳下去我就放令妹。” 这样的要求又歹毒又愚蠢。 傅九川道:“除非我看见莫文歌。” 过了一会儿,就见莫文歌被一个黑衣人带出来了。 一把刀横在她的脖颈上,似乎只要他敢轻举妄动,他就会一刀杀了莫文歌。 傅九川看着她,问:“莫文歌,你还好吗?” 莫文歌没想到这个便宜大哥心偏到天上的大哥竟然真的只身来救她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大哥心里的分量不值一文。 被挟持的莫文歌顿时感动得哇的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道:“大哥,我没事,他们就是没给我饭吃,我饿了。”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怎么不把嫂子带上。” 嫂子那么能打,带上嫂子还能有胜算。 “闭嘴。”挟持他的男人听她聒噪起来没完没了,立刻喝斥一声,吓得莫文歌立刻不敢说话了。 傅九川道:“你让她过来,我便由你处置。” 对方道:“你何不下去救她?” 话落,莫文歌被打向了悬崖之下,惊得她娇呼一声—— 只觉得这次小命休矣。 傅九川飞身扑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毫无悬念,他跟着一起落下了山崖。 夜晚的风在耳边呼呼。 去年,他们也曾拽着这上面的藤绳跳下山崖。 今日的他,到底不是去年的他了。 他不仅是傅九川。 他还是纪墨。 随着两人落下悬崖,傅九川的玄铁剑挥出,刺向悬崖。 玄铁剑找到了一个支撑点后,两个人悬在了空中。 莫文歌尖叫的声音还在耳边,差点要震破人的耳膜。 傅九川上下左右看了看,夜深,也看不清楚什么。 “别叫了,安全了。” 他连说了两遍后,莫文歌不叫了,可是—— 她看了看自己的处境,依旧惊吓不已。 “大哥,我们现在在哪儿?” “悬崖半腰。” “抓紧我。” 莫文歌当然抓得紧紧的,半点不敢松。 傅九川猛然拔出剑,带着她继续往下坠落。 可他没想到,悬崖之下还有人等着他。 这里是一个峡谷。 去年青衣侯和御王都在此遇着过埋伏。 他带着莫文歌离地面三五丈远的时候,就感觉到下面危机四伏。 傅九川:“下面有人等着我。” 莫文歌一喜:“是嫂子来接我们了吗?” “是敌人。” 莫文歌朝下面看,天黑,又远,什么也看不见。 傅九川找了个支撑点,道:“你抓住藤绳,躲在这儿别动,我下去看看,回头再来接你。” “我怕——” 这么黑,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儿,万一她脚下打滑,摔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了。 “你是想下去变成刺猬,还是在这儿躲个一刻钟?” “躲着吧。” 谁想变成刺猬啊! 傅九川把她安置好。 就是在崖壁上找了一个刚好可以站她的位置,只要她不怕,就可以站得稳。 站个一刻钟是没问题的。 傅九川拔出玄铁剑,顺着崖壁往下落。 果然,随着他人落下,一众黑衣人举着兵器就冲了过来。 夜空之下,只闻惨叫声。 玄铁剑出,说是所向披靡也不为过。 正在这时,只听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 是穿了一身夜行衣的卫桐乔装过后,策马而来了。 人还未走近,她就清楚的看见傅九川正被一帮黑衣人给包围着。 她的男人当然是临危不乱,剑气逼人。 那股气吞山河之势,她看了都要拍手叫好。 “九哥,我来帮你。” 她娇喝一声,举着红樱枪就杀了过来。 这些人敢抓莫文歌来威胁九哥以命换命,她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 今天来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走。 虽然也有个别人最后想逃,她持了枪就打出一发子弹。 百十来个黑衣人被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后,傅九川道:“不是让你睡觉的吗?” “我睡醒了,出来溜哒溜哒不行吗?” 傅九川颔首:“行,我先去把莫文歌接下来。” “她在哪儿?”只见傅九川一个人,她差点以为莫文歌被撕票了。 他指了指上面,“藏在崖壁上。” 卫桐一愣,随之道:“快去吧。” 胆子不小呢。 敢一个人藏在上面。 万一来条蛇怎么办? 她忙呸了一口,莫文歌还是挺幸运的,不会这么倒霉。 傅九川这边已沿着来时的路拽着藤条往上攀了。 躲在上面瑟瑟发抖的莫文歌被接了下来。 一看见卫桐也来了,她立刻哇的一声哭开了,抱着卫桐的胳膊喊:“嫂子,你怎么才来啊?” 卫桐拍拍她道:“我倒是想来呀,人家指定了只让九哥来,多一个人来就要你小命。” 莫文歌怔了怔,忽然就明白过来。 “我还以为我在大哥心里一文不值,没想是价值千金。” 可以命换命。 傅九川:“想多了。” 卫桐拽着莫文歌就走,和她道:“九哥还害羞了,他这个人就喜欢做好事不留名。” 傅九川嘴角扯了扯。 卫桐扶莫文歌坐在马背上,她随后也跟着坐上来了,喊傅九川道:“九哥,你坐我后面。” “我可以走。” 坐三个人太挤了。 “快点,家里人都在等你呢。” 傅九川只好翻身坐在她身后,把她抱了个满怀后,他一夹马肚,策马离去。 果然,青衣侯夫妇、墨玉夫妇、王小慧夫妇、祁夕以及墨家的长辈和一群少年都在侯府厅堂等着。 随着三人回来,一众人激动的迎上去。 王小慧忙问:“有没有伤着?” 莫文歌摇头:“没伤着。” 就是饿了,一路上肚子都在敲锣打鼓。 待众人一阵嘘寒问暖后,王小慧道:“既然人都回来了,大家就先去休息吧。” 大家等候到现在,哪个不疲惫不困倦。 再不睡觉天就要亮了。 像汤老夫人这等上了年纪的,也招架不住了,忙让大家都先回去歇息了。 傅九川跟着青衣侯夫妇一块回去了。 王小慧夫妇也暂住在靖安侯府的客房内歇息。 祁夕见她已平安归来,也准备回家了。 他前脚刚走出去,莫文歌就追了出来喊:“师傅。” 刚才人太多,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祁夕虽为他的师傅,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 “师傅,你怎么都不关心我一句。” 祁夕语气有点沉重道:“让你受苦了,为师该送你回府的。” 虽没有人为这事责怪他,他内心却很难不自我责备。 莫文歌一听是这话连连摆手,“这都哪跟哪呀,这不管你的事,人家有心想要抓我威胁大哥,就算这次不出事,下次还是会出事的。” 人家就是冲着大哥来的。 她是为大哥受苦。 没错,就是这样子。 祁夕道:“这些天不要再出府。” 莫文歌忙点头,她肯定不出去了。 她心肝到现在还一蹦一跳的,可吓住她了。 和师傅说过话后,她这才转身回去,去了卫桐那边的院子歇息。 她又累又困又饿。 卫桐让人准备了些饭菜。 待她饱餐一顿后再没力气折腾,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很快就给睡着了。 还是家里的床充满了安全感。 虽然这是侯府不是她家,可这是嫂子住的地方,她就觉得特别安全了。 就是睡梦中她做了噩梦,梦见被坏人拿着刀追,她拔腿就跑,可怎么也跑不快,直跑得她气喘吁吁,有气无力,直喊:嫂子,嫂子—— 在她的喊叫声中,她一惊而醒,猛然坐起。 就见卫桐站在她床前道:“做噩梦了?” “嫂子,呜呜。” 她扑过去就把卫桐抱住,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 可吓死她了。 卫桐淡定的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噩梦而已,都过去了。” “哪里是噩梦,明明都是真的。” 她只是又在梦里做了一遍而已。 “走,跟着我学几招防身的功夫。” 对,她一定得学几招防身的功夫,万一再遇着了坏人,没准还有逃跑的机会。 她一抹眼泪,跟着卫桐出去了。 奴婢端来水,供她洗漱一番后,至此,她加入了早练的行列中了。 一大早上,只听院中传来一声嘿又一声哈,左一拳,右一脚。 第300章 你若不在 便封心锁爱 由于卫桐有了自己的院子了,现在晨练的地点就改到她这里了。 卫子凤就那天早上让他睡了个懒觉后,后来的每天早上都被卫子苏跑过去把他揪起来参加晨练。 一起参加晨练的还有汤老夫人。 自从加入到晨练的行列中,她是越活越精神了。 生命在于运动嘛。 等到晨练结束,汤老夫人也带着玉凰满面春风的笑着回去了。 其他人也各回各院,忙着沐浴一番,再用些早膳。 祁夕早上的时候就又过来了。 他带来了几本临摹的帖子,要让莫文歌继续练字。 给她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她就没功夫想着出去玩了。 沐浴过后的莫文歌听闻他来了后忙跑去了客堂叫:“师傅,师傅你来看我了。” 祁夕把字帖放下道:“给你送了字帖,你这两天把上面的字练多遍上三五遍。” 莫文歌却一眼瞧见他手上没戴指环,顿时小脸一垮,“师傅,你为什么没戴我给你的指环,你是觉得太便宜了,戴上会丢你的脸吗?” “不是,是戴上不方便做事,我就收起来了。” “那现在不做事了,你怎么不戴上?” 祁夕无奈。 想着她那天被人绑就是因为闹着跟他出去买指环,他就把指环又拿了出来,戴上了。 莫文歌满意了,这才笑逐颜开。 祁夕暗暗摇头,就此告辞。 今天他还要下乡一趟,去一些村庄上看看棉花,若是满意,就会以文书的方式与他们签订协议,直等到八月就可以收购采摘了。 莫文歌虽然回来了,考虑到那些人可能会不死心,再出奇招,卫桐让王小慧暂时不要回村了,就暂时住在府上。 王小慧本是不愿意的,她一个乡下泥腿子,住在侯府自觉不配。 在墨玉的热情挽留下,夫妇两人就决定住几天。 村里的庄稼都不用他们操心的,卫桐这边早就雇好了人,该收的麦子已收完了,种玉米大豆的活直接也交给雇工去打理就好了。 与此同时,墨家那边的房子也找到了。 偌大的一个院子,直接拎包就可以入住了。 所以,墨家人这天也全都告辞了。 靖安侯夫妇以及卫子凤一路把人送过去。 等安定下来,墨家这边也免不了要请他们过来吃个饭,庆祝乔迁之喜。 且说,这天上午,刘首辅夫人也登门来到青衣侯府了。 由于提前递了帖子,白奕就没出门了,在府上等她。 首辅夫人是携带着女儿刘珂一起过来。 奴婢上过茶水后,白奕也就着首辅夫人的身体嘘寒问暖一番。 首辅夫人笑说托郡主的福,她身体恢复得很好。 她不着痕迹的笑问:“听说小侯爷和郡主已把婚期定下来了?” 白奕也含笑道:“是定下来了,等阿九读完书,两人就成亲。” 首辅夫人笑意更深了,道:“将来青衣侯府有郡主持家,会越发的兴旺。” 这话仿若在说白奕不如卫桐会持家。 白奕道:“别看六六年纪小,持家有一套,我们家能娶到这样的女子做儿媳妇,也是三生有幸了。” 首辅夫人道:“我和我们家珂儿也非常喜欢郡主。” 她观察着白奕的反应,见她面带笑容,就又道:“如果能让珂儿和郡主在青衣侯府平起,对于青衣侯家族岂不是如虎添翼。” 最后一句话白奕听懂了。 再联想到她说让刘珂和六六平起。 不就是平妻吗? 白奕面上笑容就淡了下来。 她先前经历过姬萱被平妻之事,她对此深恶痛绝。 若是个小妾尚且还能容忍一二。 平妻对正妻的伤害和打击是致命的。 白奕道:“还是要问过孩子的意见才好定夺,不如这样子,我把阿九唤来,问一问他的意思。” 首辅夫人也笑道:“如此甚好。” 她就不信这天下有男人不想三妻四妾。 娶她家女儿做平妻对傅九川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白奕让人去唤傅九川。 傅九川早上用过饭后,就在武场陪老爷子练手。 练过手后两人就坐下来一块喝茶。 白奕派人过来唤他,搁下茶,他这边也就过来了。 随着他进来,刘珂起身施礼,面上有几分的害羞,看着他欲言又止。 欲说还休。 白奕道:“阿九,首辅夫人今天过来,是想问你平妻一事,你看珂儿温婉大方,美丽漂亮,你可有意?” 傅九川道:“我心仪的只有卫桐一人,此生决不负她。” 被婉拒的刘珂顿觉面上无光,忍不住道:“她若负你呢?” 傅九川目光冷冽的扫她一眼,道:“若没什么事,告辞。” 他转身离去。 他的答案已经给出了。 白奕温婉的道:“强求的姻缘是没有幸福的,以着珂珂的身世和容貌,什么样的好儿郎没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首辅夫人只能顺着她给的台阶往下走,笑道:“妹妹说得极是,亲家做不成,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万不要因为儿女情长,让我们之间生了嫌隙。” 白奕道:“这话该我来说,夫人不计较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场面话,首辅夫人也没脸再继续待了,带着女儿告辞了。 待把人送走,白奕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本以为首辅夫人是真心与她相交的,没想到又是有所图的。 借着与她交好的由头,瞄上了她儿子。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给儿子儿媳妇带来什么麻烦,心里也暗暗决定,以后再不见她了。 因为傅九川的婉拒,也直接影响了刘珂和乔玥儿相交。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刘珂一气之下,也婉拒了乔玥儿的拜访。 她嫁不进青衣侯府,当然也不会让乔玥儿嫁进他们刘府。 气得乔玥儿在家里诅咒她。 什么玩意,用人的时候朝前,不用她的时候朝后。 且不说旁人如何阴谋阳谋。 一心又扑在事业上的卫桐这天由傅九川作陪,去了一趟乡下。 村民这一天忙着把玉米和在豆都种了下去。 等这两样种下,改天他们又要忙着种西瓜,摘甜瓜。 甜瓜就要成熟,卫桐在瓜地里转了一圈,瞅了又瞅。 自己带领村民亲自种的甜瓜,她看在眼里就像看自己的孩子,越看越高兴。 杏花村的杏子在六七月份的时候也就要成熟了,卫桐这天去过百寿村后,又跑了一趟杏花村。 听闻郡主来了杏花村,全村的村民都跑出来迎接了。 杏花村的里正朱有笑得合不拢嘴。 郡主和小侯爷大驾到他们杏花村,让他们这小小的村民顿时就蓬荜生辉。 他脸上也觉得无尚的光荣。 朱有带她去看杏花村的杏子树,村民们一路村跟在身后,满面红光。 杏子慢慢成熟了,有绿的发青,有黄里渗红。 颜色奇异。 活像挤在一起的胖娃娃,扒着绿叶笑眯眯的往外瞧。 卫桐瞧着杏子长得极好,甚是满意,她考察了一圈,嘱咐了几句后,也就打道回府了。 村民们一路相送,又是作揖又是施礼,有些还不曾见过郡主真容的直言道:“郡主一定是仙女下凡。” 只有仙女下凡才能生得这样美丽,也才能有此菩萨心肠,不仅免了他们的税,还要收购他们村的杏子。 随着田里的庄稼都种下,学生的田假生活也结束了。 傅九川、卫子凤继续回到国子监去读书。 任臣、莫文歌也继续回到村里去上学。 卫桐带领着村民下田把西瓜种下后,又忙着一起摘甜瓜。 村民现在不缺吃喝,个个都有活干,这些甜瓜一部分留着自己吃,一部分送到百寿堂做成果盘上桌售卖。 让客人也尝个鲜。 能去百寿堂吃饭的,都不差这个瓜的银子。 离去的时候已是傍晚,卫桐也带了许多的甜瓜,一部分是送到靖安侯府,一部分送到青衣侯府。 让他们也尝个鲜。 她先回了靖安侯府,让奴婢把甜瓜送给各院的小主品尝。 她沐浴过后,换上衣裳,掐着点,带着甜瓜,就去了青衣侯府了。 这个点傅九川正好下学,回府。 果然,在府门口两人就相遇了。 傅九川握着她的手往府里走,一边和她道:“这才一日不见,是又想我了?” 卫桐笑着甩开他的手,“我是送甜瓜给你尝个鲜。” 车夫李林提着一篮子甜瓜帮着送进来。 傅九川对府里奴仆吩咐下去:“去把父亲母亲和老爷子都请过来,就说桐桐送了甜瓜过来。” 刚从田里摘出来的甜瓜,送来之前卫桐已让奴婢都清洗一遍了。 白白净净,又大又圆,卖相就好。 傅九川净过手,挽了袖子,亲自操刀上阵。 把甜瓜切了两个,装在盘子里。 老爷子已兴冲冲的跑过来道:“听说六六送了甜瓜给我吃?” 卫桐含笑道:“爷爷,您尝一尝,可甜。” 她把切好的甜瓜送到老爷子面前,傅腾尝了一口,笑道:“甜,太甜了。” 青衣侯夫妇随之走了进来,白奕笑道:“六六的甜瓜已成熟了吗?” “让我看看。” 还没切的甜瓜都摆放在篮子里,卫桐拿给她看。 白奕抱在手里看了又看,笑道:“这瓜长得可真好看。” 她也尝了尝已切好的甜瓜,赞不绝口。 青衣侯已默默坐下来,跟着尝了尝。 白奕笑问她这瓜要放到哪儿去卖,卫桐说主要是为了饱自己的口福,剩下的一部分就放到百寿堂了。 老爷子也笑说这么好吃的瓜卖给别人可惜了。 就该留着自己慢慢吃。 几个人吃了一会甜瓜,奴婢过来请他们去用膳。 卫桐踩着这个时间点过来,自然是要留下吃饭的。 傅琴母女随后也过来了,这才知道她送了甜瓜过来。 切成一块块的甜瓜摆放在桌,傅琴跟着尝了一块,笑说:“难怪咱们小侯爷要说此生决不负你,谁有了这样的媳妇儿还想要别人。” 傅琴常住在青衣侯府,与嫂嫂的关系就走得近。 她能知道这话,自然是白奕私下和她闲聊的时候说起的。 卫桐尚且不知这事,傅九川只字未提。 她诧异的看了看傅九川,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道:“你们就不要取笑我了。” 话虽如此,心里乐不乐只有她知道。 白奕道:“你小姑姑所言不虚,咱们六六值得阿九此生不渝。” 她又道:“说起来这事都是我惹的祸,本以为首辅夫人真心与我交好,哪知她是冲着咱们家阿九来的,我发誓,在那事之后,我再也没理过她了。” 白奕心想这事傅九川肯定会和卫桐透露,趁着这个机会,她就把话说开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一点没想给儿子娶平妻之意。 被蒙在鼓里的卫桐从她们的谈话里听出了真相,她也就假装自己什么都知道了,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娘不必放在心上。” 刘珂企图接近九哥这事她早就知道,就是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和大娘闹翻了。 饭桌上,几个女人调笑几句,乔玥儿也说刘珂因为这事都不理她了。 傅琴也表态说,这样的人家以后不必和她们来往。 等吃过饭,卫桐跟着去了九川楼。 一进房门,卫桐就一把抱住他的人,把傅九川抵在了墙上,威胁味十足的道:“快给我从实招来,你都隐瞒了我什么?” “记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傅九川也就配合着她,一本正经的举手道:“我坦白——” 他把首辅夫人带着女儿上门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后,卫桐眨了眨眼,道:“你的意思是说,此生决不负我,但来生就不一定了。” 傅九川摇头:“你若在,我便一直爱。你若不在,我就封心锁爱。” 不管是真是假,她被这话愉悦了是真。 卫桐捏着他的腰身,面上淡定,内里心花怒放,道:“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傅九川凑过来,“那你尝尝甜不甜。” 卫桐凑过去品尝了一下,“甜的。” “喜欢吃吗?” 卫桐面颊绯红:“喜欢。” 傅九川也掐着她的腰:“你可以多吃一些。” 卫桐又凑过去品尝。 为了便于她品尝起来更方便一些,傅九川拥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明明是她在品尝,他却更享受。 第301章 夺兵权 纹丝不动 百寿堂内在这个季节多了一道甜瓜后,生意越发的红火了。 有不少人就冲着甜瓜来。 哪怕不吃饭,也要买一份甜瓜回去。 甜瓜有限,每天限量销量,有不少人为了吃到甜果,提前一天就要来预定。 帝都的市面上也有甜果销售,但要论好吃,还是百寿堂的甜瓜更好吃。 那甜瓜当真是又大又圆又甜又脆,市面上的甜瓜根本没法相比。 知道甜瓜在百寿堂卖得好,村民根本舍不得多吃,尝过一次后,直接让人把甜瓜送到百寿堂来出售了。 真是不会享受生活。 卫桐没有办法,只好都收了,就让在百寿堂做账的李牧记下这笔账。 甜瓜卖了银子,再分给村民。 有吃有喝之后,村民们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起来,但景国边境却又传来了战事。 云国安静几个月后,又开始不老实了,北寒那边又打起来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云国越打越凶,且过了冰河。 边关告急,请求支援。 北寒传来急报,这信还是御王送来的。 朝堂之上,皇帝道:“青衣侯,边关告急,请求支援,这事你怎么看?” 青衣侯道:“徐大将军不是还没死吗?” 被点名的徐大将军虎躯一震。 这徐大将军就是先帝活着的时候,曾说自己昨日摔断了腰的那一位。 他忙上前道:“老臣麾下的将士是不如青衣卫英勇善战。” 青衣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既然徐大将军没有办法培养出英勇善战的将士,那就把位置让给能人贤士。” 徐大将军一噎,道:“青衣侯,你休要仗着自己手握秘旨就欺人太甚。” “本侯欺你什么了?欺你在朝廷危难之时,只会借口腰又摔断了吗?徐大将军,腰可还好啊?” 这话一出,顿时惹得一众朝臣低声一笑。 徐大将军到底已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年纪搁在这儿。 他怕与云国开战,已是众臣周知之事了。 徐大将军面上一阵青白交错,气呼呼,道:“既然青衣侯这么英勇,你倒是上啊!” “那就请徐大将军交出兵权,本侯亲自带兵出战。” 这话一出,徐大将军又被噎住。 璃王忽然开口道:“陛下,臣愿带兵前前去支援。” 皇帝目光落在他身上。 徐大将军确实是老不中用了,又手握兵权不肯上交。 先帝活着的时候,提起打仗他就推三阻四。 他就是怕云国人怕到腿软。 这样的人留着他对朝廷百害而无一利。 把兵权夺回来交在璃王的手里,至少还能与青衣侯对抗。 璃王姓姬不姓傅,他总不会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江山落在青衣侯手中。 父皇活着的时候,可是最疼他的。 权衡之下,皇帝道:“徐将军,你已老迈,既然不中用了,就把兵符交给璃王。” 徐将军面上难堪,“若不是老臣,江山早就不保,陛下是想要卸磨杀驴吗?” 璃王道:“徐将军,先帝活着的时候,已赐你一世尊荣,你的战绩,也只在二十年前可拿出来夸一夸。这些年来,你为朝廷做过什么?陛下要收你兵符,赐给可带兵打仗之人,你如此推三阻四不肯把兵符交出来,是在蔑视皇威吗?” 皇帝一听这话所言极是,顿时大怒,道:“来人,把这老东西给朕拿下,把他的官服给朕脱下。” 青衣侯他对付不了,对付一个不听话的老臣,还是可以的。 何况,他这样做也并没有做。 他一声喝令,立刻有御卫进来就把徐将军给擒住了。 徐将军一看皇帝发怒了,哪里敢反抗。 他的官袍当场就被剥了。 兵符也被没收了,皇帝当场就交给了璃王。 徐将军又惊又怒又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气得回府之后拿刀就抹了脖颈。 且不说徐将军府上又将如果的哀切。 下了朝后,璃王被召到皇帝的寝殿。 皇帝道:“璃王,兵符已在你的手中,这几万兵符,你觉得可以对抗得了青衣侯?” 璃王道:“至少可以让青衣侯知道,我们手上有自己的兵力。” 兵力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更为可靠一些。 夺徐将军兵符之事,正是璃王给他出的主意。 北寒战事告急,皇帝连内阁的人都没有问,直接就把璃王招过来了。 内阁这帮老臣全跟青衣侯走得近,他信不过。 他登基之前虽与璃王有些不对付,可璃王姓姬,他确信璃王不会愿意看到青衣侯把持住朝廷。 果然,把璃王招来之时,璃王就给他献了一计。 先夺了徐将军的兵符。 只有手中有了兵力,才能对抗得了青衣侯。 徐将军手中的兵符,可调遣青衣卫和锦卫军除外的景国所有将士。 皇帝再问他:“北寒边境战事又起,要调遣多少兵马过去?” 璃王道:“北寒自有御王、北寒王守着,若真缺少兵马,陛下只管下一道圣旨,调遣各州将士前去支援,京城的兵力还是留下在京城的好。” 一旦出兵在外,京城没有了兵力,又只剩下青衣卫了。 姬玉温顿时觉得自己的皇位又稳妥了一些。 他倒不怕姬玉温拿着兵符造反。 只要青衣侯活着,他手握着重兵想要造反,青衣侯第一个都不答应。 把兵符交在璃王手中,也让璃王和青衣侯之间起到了一个互相制衡的作用。 坐在这个位置上胆战心惊之余,到底也是让他琢磨出一些为君之道。 至此,京城的兵力被璃王接手过来。 让他们去明争暗斗吧。 皇帝也就下了一道圣旨给附近的各州,让他们出兵前去支援北寒。 不管朝堂如何风起云涌,边境何等硝烟四起。 转眼就到了端阳节。 墨家的人和靖安侯府也走动起来,互相送起了粽子。 由于先前吃过老爷子和大娘包的粽子了,卫桐在这一天也把自己包的粽子送到了青衣侯府。 这天,学子也都放了一天的假。 傅九川刚好休息在家,让奴婢送一份粽子给青衣侯夫妇那边后,就带着卫桐和粽子去见老爷子了。 老爷子多数的时间不是在武场就是在下棋,闲来无事,他会喊是乔玥儿陪他消磨一下时间。 也是要磨炼她的心性。 傅九川径直走来唤他:“爷爷,桐桐给你送粽子来了。” 老爷子心里一乐,道:“来来,让我尝一尝。” 棋盘暂时搁置在了一旁,傅九川打开食盒,取出粽子,为他剥了粽叶。 卫桐笑道:“爷爷,可能做的不如你的好吃,你可不要嫌弃。” “我不信,我可听阿九说了,你的厨艺就是宫中御厨都比不过,吃过的都说好。” 老爷子吃了一口粽子后,面露惊讶,“六六,这粽子是用什么做的?” 竟真的是分外好吃。 这粽叶用灵泉水泡过,就连糯米都是用灵泉水洗过的,当然比普通的水做出来的好吃。 这事卫桐不好说,只是笑道:“爷爷喜欢吃就是我的福气了。” 老爷子被逗笑,“不不不,能吃到我孙媳妇做的粽子,才是我老头子的福气。” 要知道,他这辈子可是差一点就看不见孙媳妇了。 乔玥儿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老爷子招呼她:“玥儿,你也过来尝一尝。” “等有时间,跟着六六学一学。” 她虽是一个小县城长大的姑娘,可素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老爷子倒不是非要让她学着包粽子或者会做几个菜,只是想要借着这个事情帮这个外孙女拉一下关系。 让她可以和卫桐走得更近一些。 她在帝都没有朋友,先前和刘姑娘打得火热,结果人家是不安好心,别有所图。 与其和这些人交朋友,不如和他们家孙媳妇做朋友。 可她来帝都这么久,就没和卫桐亲近起来。 老爷子操碎了心。 乔玥儿这才走过来道:“我倒是很想学,就是不知道郡主有没有时间教我。” 她当然没时间。 卫桐微笑,“有时间就教你。” 乔玥儿:“现在有时间吗?” 她现在就可以学。 傅九川:“现在厨娘有时间。” 乔玥儿被噎了一下。 傅九川又向老爷子告退。 他休假一天,当然是要把这时间全给卫桐了。 待两人退下,乔玥儿有些懊恼,“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不知怎么就又惹到九哥了。 老爷子笑着道:“想包粽子想炒菜,日后有的是机会,人家来府上一趟是可不是为了干活的,你还是来陪我下棋吧。” 乔玥儿明白外祖父话中的意思,后悔得想咬断舌。 卫桐来府上一趟,就是为了陪傅九川的。 她却没想到这岔事,只想着顺着老爷子的话,让卫桐指导她厨艺。 彼时,卫桐已来到了九川楼。 两人躲在屋里你侬我侬到奴婢前来唤人。 已是午时,该用膳了。 待两人来到膳堂时,青衣侯夫妇和老爷子以及傅琴母女都在了。 白奕笑道:“六六的粽子我已经吃过了,当真做得比我们都要好,我猜想这里面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方。” 卫桐也含笑道:“大娘你猜对了,这独门秘方不能外传,我就不透露了。” 白奕丝毫不在意却又有些小得意:“没关系,你早晚是要传给我们家人的。” 白奕话中的意思就是,将来等她生下孩子,还能不传给自己的孩子? 这话在座的人都听懂了,俱都笑了起来。 卫桐面颊染红,道:“大娘也学会笑话我了。” 白奕:“我哪舍得笑话你,我疼你还嫌太少呢。” 卫桐:“大娘的甜言蜜语让我心花怒放。” “你以后常来,我就回回说给你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逗起来,也惹得其他人跟着笑。 青衣侯看了看白奕,她最近确实活泼了不少。 青衣侯家的饭桌上,少有的活跃。 等吃过饭,卫桐和白奕在院子里散步,消消食。 卫桐询问了一些她最近的症状,她睡眠现在也稳定下来了,卫桐前段时间已给她减了药。 她的精神状态一直还不错。 卫桐就让她这个月底把药停了,不要再吃了。 她心灵上的已得到治疗,释放,药物的治疗就显得事倍功倍。 喜乐的心乃是良药。 现在的白奕,苦尽甘来,也算圆满了。 等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卫桐说下午要去划龙舟,和别人还有约,就要先告辞了。 白奕不由道:“我怎么记得,你和我还有约?” 当初她去靖安侯府提亲的时候,卫桐还说过要组团去划龙舟。 卫桐随机应变,“对,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事的,你要去吗?” “去。”她当然要去了。 这本来就是一早说好的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组团去玩的都是一帮年轻人。 这并非说白奕老了,她一点不老,三十来岁的年纪,在末世的时候有可能还是个单身的姑娘呢。 只是,放在这个时代,鲜少有她这样身份的贵妇人出去玩什么赛龙舟了。 白奕不管这个。 和卫桐说好之后,她立刻跑去喊青衣侯了。 青衣侯:“这么幼稚的?要不我们换个别的?” 想也知道,卫桐一定会带着她那些兄弟姐妹。 他可不想跟一帮小孩子在一起玩什么赛龙舟。 白奕:“我就要玩这个。” “你不去就算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我去了。” 她转身就走。 青衣侯举步就跟上了。 这么多年来,他也鲜少陪她玩过什么。 就当补偿她了。 大不了她玩,他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如此,青衣侯跟着一块去的。 老爷子知道她们要去玩赛龙舟,就让他们把乔玥儿也一起带上了。 不出青衣侯所料—— 一到约定的现场,莫家兄弟和莫文歌以及祁夕也都在了。 卫子凤、卫子苏、玉凰以及任臣和霍扬也都在。 来的还有墨家兄弟以及墨颜和墨冰。 总之,该来的全来了。 那是一个热闹。 反正,就没有青衣侯这般身份的人。 白奕俨然不看这些。 卫桐这边早就租了船,人一到齐,全都集中有了船边了。 任臣和卫子苏以及墨冰年纪太小,玩不了这个,两小只就只能眼巴巴的观看了。 好在也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观看,小姑娘墨冰也一样眼巴巴的看着。 卫桐这边一早就租好了三只船,四人一队。 如今多了个白奕,傅九川就悄悄退下了让她上了。 莫南、莫北、莫文歌、祁夕一组。 卫桐、霍扬、白奕、玉凰一组。 卫子凤、墨瑜、墨辞、墨颜一组。 三组展开比赛。 其他人沿着河边观看。 任臣这时拽着傅九川的衣袖道:“九哥,咱们有六个人,可以再租一艘船。” 青衣侯、傅九川、乔玥儿、卫子苏、任臣、墨冰。 虽然有三个六七八岁的小孩子,但小孩子也是人呀,加起来可不就是六个人。 傅九川看了青衣侯一眼,“去吗?” 本来就该他和卫桐组一对。 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青衣侯家媳妇。 青衣侯扫一眼旁边几个眼巴巴的小孩子,当然不是他爱心泛滥,他纯粹就想下去看一看。 他看到白奕这一组的船,搁在水里转圈圈。 “去。” 青衣侯同意后,向旁边的人招了招手,他的亲卫过来了。 青衣侯让他再去租个船。 这般,青衣侯和傅九川带着几个小孩子下船了。 别人赛龙舟,他们两个带着孩子水里玩。 傅九川第一次手动划船。 这船桨一开始不听使唤,直在原地划圈圈。 卫子苏:“九哥,你会不会划船啊?” 任臣:“九哥,船一直在转圈。” 墨冰:“我有点怕,我不想坐船了。” 别人家的船都在跑,只有他们家的船原地转圈圈。 傅九川:“现在才想起来下船,晚了,都别吵吵了。” 青衣侯道:“你别动,先看我划。” 跟老子学着点。 青衣侯教他划船,莫名找回一点成就感。 他这个儿子找回来的时候已经这么大了,他这个父亲其间缺失了差不多快十年了,再次相见,他该会的都会了,多少让他少了一些成就感。 终于看见一个傅九川不会的了,他可以大展身手了。 傅九川看了看他划船的方式,学会了,但一时之间两人配合起来又缺少了三分默契,船一会前进一会后退,又一会转圈圈。 一船三个小孩子,要看哭了。 好不容易两人配合默契后,船终于划走了,却发现其他两组人,也在原地转圈圈。 卫子凤这一组在墨瑜兄弟的带领下,很快就把船划走了。 祁夕这一组,莫南、莫北、莫文歌,哪个摸过船? 祁夕懂一些,他耐心教导,好在几个人不算笨,慢慢上了手,把船划走了。 最难的就是卫桐这一组了。 恕她直言,她并不会划船。 霍扬和玉凰以及白奕一点不比她强,四个人手忙脚乱,更不要谈配合默契了。 气得卫桐想扔了桨板。 她打了个手势道:“停停停,不是这样子的——” 她说得口干舌燥,几个人就是配合不好。 玉凰气呼呼,“你们都不要动,我来划。”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船纹丝不动。 第302章 拨弄风云 夺了江山 就在卫桐四人的船在原地打转时,配合得当的青衣侯父子终于把船划了过来。 傅九川:“娘,我们两个换一换?” 白奕闻声扭头一看,救星来了。 大喜过望。 求之不得。 她连忙站起来,引得船一阵摇晃,差点没把几个人掀翻在河里。 白奕赶紧又坐了下来。 场面又一度混乱后—— 傅九川伸手扶住了他们的船,让船保持平衡。 青衣侯站起来道:“白奕,你慢点,过来。” 白奕小心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抬腿要跨到他那边的船上去,青衣侯直接把她给抱过来了。 这么多小孩子看着呢,白奕哪好意思,忙从他怀里脱离出来。 青衣侯让她坐在自己对面,他来教她。 三个小孩子就坐在他们中间,一样动也不敢动。 就怕翻了船。 乔玥儿同样大气不敢粗,就怕惊了船。 傅九川也已来到白奕之前的位置坐下来,他现学现卖,逐个指点。 在他的教导下,几个人掌握了划船技巧,终于配合默契的时候,青衣侯和白奕已把船划走了。 白奕道:“霍扬和玉凰实在太笨了。” 怎么教都配合不好。 所以,船划不走,肯定不是她的问题,也不是六六的问题。 就是霍扬和玉凰有问题。 青衣侯道:“也不看看他们都是什么人生的。” 不笨才怪。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因为船渐稳,几个孩子胆子也大了起来。 卫子苏和任臣以及墨冰玩起了水。 找不到存在感的乔玥儿安静得像一幅画。 那厢,在傅九川的努力下,船始终没划走。 四个人始终无法配合得当。 气得他—— “霍扬、玉凰,你们两个把船桨收起来。” 玉凰早想要甩了船桨不划了。 主要是累得不行了。 十一岁的小女孩儿,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手臂上可没有多少力气。 闻听此言正中下怀,她老老实实地躺在船里看风景了。 最终,这船还是靠着卫桐和傅九川的配合给划走了。 没错,他们这一组是最后一个到达目的地。 一到岸上,卫子苏、任臣、墨冰就绘声绘色的说了他们的战绩。 虽然后来他们会划船了,一开始真的要把人吓哭了。 再也不敢坐他们的船了。 几小只索性站在岸上观看起来,由他们继续下水比赛。 玉凰和霍扬这一次也被从船上淘汰出去。 不,是他们自觉出局了。 拖小组后腿没关系,玉凰就是觉得有点丢脸。 她气呼呼的对霍扬道:“都怪你。” 霍扬很冤枉,忙离她远一些。 明明是她配合不好。 玉凰看着河里比赛的人又羡慕又无奈。 再看莫文歌,明明和她一样大的年纪,她竟玩得乐此不疲。 乡下长大的姑娘就是有力气。 野得很。 她虽然每天跟着卫桐晨练,手臂上的力气还是不够。 她正琢磨着这事,就见一众人从她眼前走过。 是程元星带着自家妹妹程青柠和一众公子小姐过来了。 这样的季节,亲朋好友之间,总会三五成群的约着一起出来玩耍。 玉凰看着他们,认真的思考一件事情。 她瞬间不快乐了。 来时的好心情全没了。 别人玩到尽兴,她—— 玩到无精打采。 回去的时候已是傍晚,晚霞满天。 众人打道回府,各回各家,沐浴更衣。 晚饭的时间,玉凰还提不起兴致。 汤老夫人发现她的异样,诧异,“玉凰今天是没玩尽兴?” 玉凰:“我根本没玩。” 卫子苏:“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玩,怎么教都不会。” 笨不死她。 “不是我的问题,是霍扬,怎么都配合不好。” 卫桐就不揭穿她了。 汤老夫人笑道:“想玩还不容易,明天就弄个船放在咱们府里的小河里,让你玩到尽兴。” “我一个人在府里玩有什么意思。” 她才不要呢。 汤老夫人:“那你说如何才有意思?” “都没意思,我以后都不玩了。” 卫子凤:“还认真上了,看来今天被船伤得不轻。” 卫桐:“我看不是被船伤了,是被人伤了。” 她今天在河里划船的时候,遇着程元星了。 程元星带着他妹妹程青柠一块出来了玩了,他们是和别人家的公子小姐组队。 全程观看的玉凰肯定看见这事了。 拒绝人家程公子的是她。 现在程公子不理她了,和别家的公子小姐在一起玩了,她看不见便罢,如今看在眼里,心里恐怕是不舒服了。 玉凰被说中了心思,顿时娇嗔:“六六,你也欺负我。” 卫桐笑道:“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 大人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是被哪个人伤了。 等吃过饭,汤老夫人悄悄问卫桐,“六六,你和我说实话,哪个人又伤了玉凰?” 都是她自我推测的事,卫桐哪好说是因为程公子,忙道:“哪个敢伤公主啊,逗着玩的,奶奶你可别当真,我这就去给玉凰针灸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药浴,针灸,玉凰体内的毒不但被压制了,还排出来了不少。 虽没有特效药,但若长期药浴针灸,也是有疗效的。 卫桐今天给她针灸的时候,玉凰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玩累了。 实际上是,她根本没玩到。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在她看来就是情窦初开,对待男女之间还在朦胧阶段。 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最适合自己。 玉凰忽然道:“你知不知道,璃王从徐将军手中把兵权夺了回来。” 卫桐微微一怔。 这时代的男人不许女人参政,就连靖安侯回府后都不会主动提及朝中事。 这也是出于男人的傲慢。 她平日里一直在忙外面的事情,朝中局势若没人告诉她,她也不会去刻意打探。 卫桐问她:“你怎么知道?” 玉凰每天就在府上待着,她能收到消息的渠道可以说,根本没有。 “听外祖母说的。” 她没有消息来源,汤老夫人有。 老夫人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在这帝都也是结交了许多名门贵妇。 她现在闲了下来,也会约一些老朋友私下里走动走动。 妇人之间不乏爱八卦的。 玉凰道:“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和璃王不对付,听我母妃说,这太子样样不如璃王,璃王在皇帝面前极为得宠,皇帝废了太子的心思都生出来过,只不过,太子背后的势力过重,皇帝也轻易不能废了太子。” “这事太子一党自然是有所察觉的,所以璃王有一次在马球赛上就被摔断了腿,之后就搬出了璃王府,不知道躲哪儿了。” 卫桐疑惑,“你是说,璃王的腿被摔断,是太子所为?” 玉凰点头,道:“璃王母妃死得早,他背后也没有母族的力量,深知自己干不过太子,为求自保,就躲了起来。” “现在皇帝在朝堂上向徐将军发难,夺了他的兵符交给了璃王,就很令人费解,他就不怕璃王手握重兵后,有一天反了吗?” “六六,你说璃王有没有逆反之心?” 卫桐:“人心难测。” 她并不了解璃王,又怎么会知道璃王有没有生出逆反之心。 玉凰微微蹙着眉,她明显的,心思沉重。 卫桐脑子里灵光也忽然一现。 玉凰这一番话倒是给了她一个提醒。 红莲教的四个活口被提到大理寺后就死了,由此来看,是不是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皇帝和璃王在某个时刻已达成一致协议。 那四个人会不会是璃王下的黑手? 玉凰忽然又道:“就是不知道青衣侯会不会支持璃王为帝。” 卫桐一怔,冷笑一声道:“谁为帝,与我都一样。” 臭丫头绕了一大圈,在这儿等着她呢。 青衣侯要支持谁为帝,和她也没有关系。 她岂能左右青衣侯的政见。 她这辈子都不想参政,只想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只要不招惹到她身上,爱谁谁。 玉凰:“与我不一样。” 换一个皇帝,也许,她的姻缘就没这么艰难了。 卫桐道:“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左右的,别胡思乱想。” 给玉凰施过针,后面要泡药浴,就不需要她一直陪着了。 卫桐回自己院中歇着了。 玉凰沐浴过后,夜幕已落下。 她拢了一下衣裳,给自己梳妆好,拉开房门,四下看了看,天黑,奴婢也就不在院子里晃悠了。 她举步走了出去。 晚上,大门已紧闭,她索性就从后门绕了出去。 在看见程公子和一众公子小姐在一起划船的时候,她就只有一个想法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为自己做点什么。 沿着黑暗的街道,她一路狂奔,去了璃王府。 她要见璃王。 这也是她的三皇兄。 说是皇兄,由于年纪差了七八岁,自幼也不曾在一起玩耍过,感情实在淡薄。 敲开璃王府的门,她自称是璃王的远房表妹。 人家看她衣着不俗,又是一位小女孩儿。 想必是家里出现变故,才会赶到这个点前来投靠。 仆人不敢怠慢,忙去通报。 璃王没有什么表妹。 诧异过后还是请了。 看到玉凰的时候屏退了左右的仆人,道:“你来干什么?” 玉凰:“叙叙旧。” “你在靖安侯府过得不好?”璃王待她并不亲厚。 语气中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在侯府过得很好,舅舅、外祖母都很疼我,六六对我也很好,若不是她为我治病,我早就死了。” 她忽然提到六六,璃王面上柔和了不少。 “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玉凰道:“父皇还活着的时候,我是父皇唯一的公主,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一如父皇疼爱你。” 公主这是套交情来了。 璃王眸色动了动。 如她所言,他们都是父皇曾经最在乎的人。 玉凰说:“我曾听母妃说,父皇活着的时候,就想立你为太子。” 璃王语气不悦:“你住口。” 玉凰左右看了看,道:“璃王府也不安全吗?” 璃王府自然是安全的。 璃王看着她不语。 玉凰道:“父皇在天有灵,看到现今的景国,一定会很痛心,这是他辛苦守护的江山,他本想交在最有能力的人手中。” 璃王神色不明,却也没打断她的话了。 她在盅惑他,让他生出逆反之心,夺了这江山。 小小年纪,就会挑弄风云了。 真是小瞧她了。 玉凰道:“我可以说服舅舅成为你的力量。” 抛下诱饵,诱他上钩。 “只要你掌握了靖安侯这艘船,就等于掌握了青衣侯这艘船。” 暗示他,青衣侯也可以成为他的力量。 只要他搭上靖安侯这条线,就会把青衣侯卷进来。 青衣侯与靖安侯联姻,两侯一旦联姻,在别人眼里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三皇兄,父皇的江山,该由你这样的人来守护。” 璃王道:“你说这些话,靖安侯都不知道吧?” 靖安侯若是知道,就不是由她亲自出面了。 玉凰道:“说服他不是难事。” “你走吧。” 玉凰站了起来,施一礼后,转身就走。 这天下就没有男人不想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不想,是因为没有机会。 一旦有了机会,谁会不想抓住。 无上的权利过于吸引人,甚至可以令人丧心病狂,所以,才会导致历代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不惜手足相残。 第303章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杏花村的杏子熟了。 红彤彤,圆嘟嘟,黄澄澄。 在里正朱有的带领下,村民先摘了第一波杏子。 卫桐亲自去收了他们的杏子,拉回来了两大篓,放在了莫家。 百寿村的里正又带了几个小媳妇过来帮忙。 卫桐要用这些杏子做果酒,做脯果,做罐头,少不了又招一些雇工来干活。 这一天,王小慧也参与在其中,在她的带领下,大家把杏子清洗得干干净净,挑出一些成色好的出来做果酒和罐头。 再挑出一些做成杏脯。 正是阳光大热好时节,现在做杏脯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洗净的杏果用盐水泡个一盏茶的功夫,捞出来后控干水分,将杏对切去核。 这一步完成后,就是在锅里放入白糖熬开了。 切好的杏泡入糖中一个时辰后捞出来,放在太阳下晒干即可。 好吃的杏脯就做成了。 卫桐带领着一帮民妇一直忙到天发黑。 等她打道回天也已发黑。 翌日,她一早就又来到了村上。 她要花个几天的时间带着村民做罐头,做果酒。 这些技术活的东西,她也只教给村里的小媳妇。 一时半会,别人研究不透其中的秘方,大家就可以在这一两年之内赚个盆满钵满。 等他们研究透了,果酒、杏脯、罐头的秘方也就不算秘方了。 除此以外,卫桐也趁机把自己空间储存的苹果、橘子、梨等水果拿出来一些,一起做成罐头。 一帮村妇不知情,只当这些水果是她从市面上买的。 百寿村的果园里也有苹果、梨、桃、枣、萄葡等树。 只是还没有到成熟的季节。 村里的小媳妇在莫家的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里正也忙着把从田里摘出来的甜瓜切开了给她们吃,莫年也烧了一锅绿豆汤。 为了犒劳这帮小媳妇,卫桐又让车夫李林去了一趟百寿堂,点了几个菜带回村里来,中午的时候她请大家吃了一桌。 接连忙了几天后,一帮小媳妇学会了其中的技巧后,就不用她一直盯着了教导了。 以后再有这类的事情,她们做好了,她过来验收一下成品就可以了。 此至,百寿堂里又推出了杏脯、杏罐头作为凉菜中的一环,杏做的果酒也推上了桌。 也依旧会面向老客户零售。 不想吃饭只想买一瓶水果罐头尝尝鲜也是可以的。 百寿堂推出的一系列小零食小产品风靡一时,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再次推出每天限量出售。 这些新出来的食品,卫桐也送去了青衣侯一些,给他们尝个鲜。 她先来到老爷子这边,把自己带来的杏脯介绍给他。 老爷子品尝了杏脯后依旧是赞不绝口:“酸甜可口,色香味俱全。” 卫桐给他科普一番:“杏脯保持了鲜杏的天然色泽和营养成分,除了色泽美观,还具有生津止渴,去冷热毒的功效。” 听她说话老爷子就觉得心情舒爽。 她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就是一套一套的。 论起来,她现在也不过虚十四岁。 老爷子笑道:“你这小脑袋里都装了多少好东西,快说给爷爷听,除了水果杏脯,你还会做什么好吃的?” 卫桐笑着卖了个关子:“一下子全说出来,就没有盼头了。” 不过,她今天还带来了水果罐头。 这是用各种多种水果做成的。 之前只拿出来给家里的人品尝过,还不曾出售过。 现在就百寿堂开始出售了,她也就带过来给老爷子品尝了。 待老爷子再品尝过,就对乔玥儿道:“从明天起,你就跟在六六身后好好学一学。” 女孩子还是要有一些见识才更讨喜。 他就这么一个亲外孙女,总想好好培养她。 若一辈子只窝在后院这片小天地里,她这辈子也只能相夫教子。 女人的花期过于短暂。 鼠目寸光。 无须等到年老色衰,待个三五年之后,失去了新鲜感,就很难不被丈夫厌弃。 最后的结局主不是暗自舔伤,凄凉一生。 这也是大多数女人的人生。 身为男人,老爷子太明白男人的心理了。 乔玥儿看向卫桐,道:“还望郡主多多指教。” 卫桐也就笑着答应。 这边正聊着天,傅九川就从国子监回来了。 一回府就听说卫桐来了,他径直寻了过来。 面向老爷子施了一礼后,傅九川道:“这是又给爷爷送了什么好吃的?” “也有你的份,我给你留着呢。” 傅九川就带着卫桐从老爷子这边告退了。 两人先去了九川楼,卫桐把带来的杏脯拿给他吃,道:“刚做出来的,尝尝。” 傅九川把她带来的食品都尝了一遍后,道:“桐桐你怎么这般的心灵手巧。” 以往都没发现。 卫桐道:“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你把我踢出组织后,我那些年闲着没事干,就琢磨这些了。” 再则,她本来就是乡野长大的丫头,小时候跟着姥姥也是满园地跑。 “桐桐我错了。”他就不该问这些。 “我早就不怪你了,你倒也不必时时把认错挂嘴上。” 傅九川一把抱住她,“我的女孩儿最是人美心善了。” “少贫。” 傅九川把唇凑过去,“不贫,是甜的,你再尝尝。” 卫桐被他勾得心神一荡。 人都送上门来了,她哪有不品之理。 她贴上去就噙住了他柔软的唇瓣,细细品尝完后,傅九川问她:“是杏脯好吃,还是它好吃。” 卫桐被撩得小脸潮红,“可比杏脯好吃多了。” “要不要再吃一会儿?” 要—— 她凑上去又要去吃,就听侍从在外面喊:“小侯爷,可以去用膳了。” 卫桐作罢,放开他,揉揉脸。 被撩狠了,她觉得脸上都是烫的。 傅九川对外面应了一声,在她耳边低声道:“等吃过饭回来再给你慢慢品?” 卫桐推了他一把,“你最是坏了。” 她果断的跑出去,要让风吹一吹她的脸,散散热。 结果跑出去后发现,外面更热。 带着暖意的风都在报告好消息,夏天来了。 快迎接它毒辣的热情。 炎热就要来到。 果然,当她来到膳堂时,白奕看她脸蛋红彤彤的,诧异,道:“这么热的吗?六六的脸怎么的红。” 卫桐被说得脸更红了,怪不好意思的,都怪九哥太会撩了。 她面上却是淡定无比,“是有点热。” 白奕忙让奴婢把水端来,给卫桐洗一把脸。 傅九川忍着笑意,把脸帕拿来湿了水。 卫桐忙拽过脸帕自己在脸上敷了一下,傅九川跟在她旁边帮着顺了一下她的墨发。 一屋人看着,笑意渐浓。 傅九川就像一个求偶的孔雀,无时无刻的想要在母孔雀面前表现他自己。 真是让人没眼看。 好在他们家人都习惯了。 等卫桐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后,一家人坐下来用晚饭,少不了又把卫桐夸得一阵天花乱坠。 等吃过了饭,青衣侯把卫桐和傅九川叫过来到书房说话。 青衣侯开门见山,“你爹最近和璃王出入有点频繁,这事你可知道?” 青衣侯特意来和她说这事,她怔了一下后,隐隐感觉到有几分不妙。 “……我不知道。” 她每天在外面奔波,回府之后累得沐浴过后就睡了。 都没精力和九哥卿卿我我。 又哪来的时间去管靖安侯和谁来往。 青衣侯道:“你若和阿九成婚,也就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既是一家人,就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卫桐直觉靖安侯一定是干什么蠢事了。 “靖安侯干什么了?” “你可以问问他,忽然靠璃王那么近,他想干什么。” 卫桐点头道。 她自会找这个便宜爹问个清楚。 “好了,下去吧。” 青衣侯没再多说什么。 他深知卫桐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通。 身为青衣侯,他的使命就是守护皇室安稳。 他不会允许皇族出现谋反之事。 一旦有了这个先例,就会有更多的人去效法。 从而引起国中混乱。 再则,即使换了璃王上位,青衣侯家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好。 只会让其他皇子虎视眈眈,也想靠谋反上位。 如此三番,景国必亡。 * 已落下的夜幕忽来了一阵风,吹乱了女子的长发。 卫桐从青衣侯那里出来的时候,内心有点郁闷。 傅九川跟着她一块出来,伸手抚在她的秀发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傅九川:“我和你一样,才知道。” 他每天都在国子监,也就中午回来吃个饭,晚上回来睡个觉。 这些事情,青衣侯的确没和他说。 若不是她今天刚好来府上了,他也不会主动去找卫桐说。 他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搁在以往,除了皇族安稳,对于别人的一切,他从来都不漠不关心。 今日不同往昔。 卫桐会成为他家的儿媳妇。 靖安侯又是她爹。 思量过后,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卫桐一声,去敲打一下她爹。 他若醒悟便罢,若不醒悟—— 此时,卫桐脚步匆忙。 她急着回府,要去问问靖安侯,他想干什么。 老老实实做她的侯爷不香吗? 非要搞出一些蚴蛾子。 傅九川送她回去。 两人坐在马车上,一时无话。 主要是卫桐在想心思。 她想到前段时间玉凰和她讲璃王和皇帝的事情。 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丫头片子。 该不是在她这边无果后,又去煽动靖安侯了吧? 卫太妃死在太后手中,玉凰又被太后下了毒,也差点死在宫中。 如果她去煽动靖安侯做点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正想得出神,傅九川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和她低语:“别担心,没事的。” 卫桐‘嗯’了一声。 等到了靖安侯府,卫桐也就让他回去了。 她独自走进府,来到靖安侯的院宇。 这个时候,靖安侯正坐在屋里出神。 卫桐也没让人通报,忽然就进来了,吓了他一跳,道:“你这孩子,进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卫桐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你和璃王走这么近想做什么?” 靖安侯蹙眉,一句话回绝了她的问题:“女子不得干政。” 卫桐讽刺地道:“玉凰是男子?” 她这般阴阳怪气,惹得靖安侯浑身不舒服。 “你想说什么?” 靖安侯也警惕起来了。 卫桐:“靖安侯府不是你一个人,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参与谋反,血腥又残酷。 一旦失手,他押上的是全府之人的命。 甚至,可以诛连九族。 青衣侯和她提及这事,就摆明了他的态度。 青衣侯家族不会令谋反的事发生。 一旦发生,他不会坐视不管。 靖安侯神情不明,道:“青衣侯和你说什么了?” “青衣侯的存在,只为守护皇族安稳,你不要企图动摇皇室安稳。” 该由谁做皇帝,她不想管,靖安侯也不能管。 言尽于此,卫桐站起来就走了。 靖安侯怔了一会儿。 那时,卫桐又去找了玉凰。 有些事情无须求证,她也已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了。 推开玉凰的门。 玉凰正在泡澡。 看到卫桐门也不敲就进来了,吓得她本能地往浴桶里一缩。 卫桐走到她面前扫了她一眼,一段时间养下来,玉凰身上养出了三五斤肉了。 她年纪虽小,发育却早。 女孩子该有的特征已破土而出。 卫桐拉了个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来,一副打算深谈的架势。 玉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不明所以。 卫桐说:“不要再去找璃王。” 玉凰愣了一下,面上极力镇定,“你在说什么?” “你想你外祖母跟着你一起陪葬?” 玉凰目光暗了下来。 卫桐都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想将来有一天,被他随便赐婚给一个男人。” 与其等着他赐婚,不如换了他。 璃王现在兵权在手,他若上位成功,她也是有功之人。 她就可以让璃王给她赐婚,要她想要的人。 她还是想要程公子。 端阳节看到程公子和一帮公子小姐在一起游玩,她心里忍不住嫉妒起来。 甚至生了想和他一起玩的念头。 那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想换了皇帝。 人在绝境中,总能想出许多逃脱生天的法子。 卫桐默叹口气,抬手点在她的眉心上,道:“及时收手,我保证,我一定帮助你,如你所愿意,让你嫁你想嫁的人。” “去求青衣侯吗?” 卫桐:“我也可以直接去找皇帝,他若敢不答应,我一针就扎死他。” 玉凰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在她笑的那一瞬间,她只当卫桐是在说笑话,可笑过后,她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真的。 “所以,郑太后是你杀的?” 以前也只是推测,这样光明正大的问是头一回。 卫桐给了她一个爆栗子,“你可是什么话都敢问。” “水都凉了,快起来吧。” 卫桐站起来转身去了窗棂那边站了一会儿,让她先穿衣裳。 玉凰撇了一下嘴,“都是女孩儿,你不用刻意回避。” 如果说郑太后的死,在起初她也仅是推测一下可能和卫桐有关系。 这一刻,她已经肯定。 卫桐为了她,杀了太后。 她心里甚是动容。 从浴桶起来,她三两下就把衣裳给穿起来了。 夏日的季节,又是晚上,在自己的屋里,她衣着单薄,光着脚丫子就走到卫桐身边,一把抱住她道:“六六,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除了傅九川,她很少和人这般亲近。 即使是女子,也不会这么亲热。 卫桐很不适应的把人往外推,“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跟个登徒子似的竟想占我便宜。” 玉凰被逗笑,当场袭胸。 登徒子,她还就要当个登徒子了。 卫桐大为震惊,明明莫文歌和是同龄的年纪,在男女之情方面,那个就跟个傻冒似的。 这个却为了自己的婚事敢去谋划造反。 小小年纪,不得了啦。 且不管她谋划造反的事,胆敢袭胸,这事就不能饶她。 卫桐三两下就把她按到床上,一报还一报。 玉凰吓得哇哇直叫,“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小样的,还治不了她。 看在她真心求饶的份上,卫桐放过了她。 玉凰因为强烈挣扎,累得气喘吁吁。 等她缓过劲后,慢慢坐了起来。 卫桐斜眼看她:“还敢去造反吗?” 玉凰摇头。 “明天就去把步摇要回来。” 免得她心里又惦记着,患得患失,走了弯路。 “这哪好意思啊!” 先前已经拒绝了。 卫桐冷笑一声,“要死要活就好意思了?” “那你帮我把他约到府上来?” “成。”她好人做到底,再帮她一回。 第304章 意欲何为 师控姐控 卫桐一大早就派人去了一趟程府,所程元星约到府上来谈事。 程公子前脚刚来到府前,温周就迎了过去道:“程公子请。” 温周一路领他去了后院见卫桐。 路上的时候,就遇着了站在小桥上看流水的玉凰。 她微微转过身来,温周驻步,行了一礼。 程公子也施了一礼。 玉凰道:“我与程公子说两句话,温周你回避吧。” 温周应了一声,举步就先走了。 程公子也就站着等她说话了。 玉凰目光掠过他身。 公子剑眉星目,光彩照人。 他既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乌黑发亮的青丝用一根银丝带绑着,随风起舞,轻盈又肆意。 玉凰走近他,目光又落在他腰间。 他束的是红白腰带,挂的是白玉玲珑玉佩。 端的是英俊潇洒,气质优雅。 她抬手就去取了他腰间玉佩。 程公子毫无防备,也是万万没想到。 “这个玉佩挺好看的。” 程公子伸手就要夺回来,玉凰转手就背到身后了,“除非你拿步摇换回来。” “公主意欲何为?” “把之前的步摇拿来换,玉佩就还给你。” 程公子:“步摇已扔了。” “那就再买一个。” 她手握着玉佩转身就走。 程公子的贴身玉佩在她手里,就不怕他不来换。 女子拿着他的贴身玉佩,直接可以当作定情物。 程公子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再把玉佩给夺回来,玉凰一个转身就撞在了他怀里。 程公子急步一退,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我想了想,我还是想要你做我的驸马。” “你还愿意吗?” 她美目流盼,仿若会说话一般。 他说:“在下高攀不起。” “你在讽刺我?” 她明明已无所依。 何来的高攀。 “这玉佩你若喜欢,就先留着,哪日玩够了,再还我便是。” 他到底没再执着于抢回自己的玉佩,拂开她抓握在自己臂上的手,他举步走了。 玉凰有点气闷。 她终究是错过了吗? 程公子已经不愿意了。 他去了卫桐那边,玉凰就后面跟着一块过去了,只是没进屋,人靠院墙外站了一会儿。 卫桐找他无非就是为修建神殿之事。 两人谈了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卫桐又送他一些甜瓜,还有杏脯、罐头之类的让他带回去尝个鲜。 程公子出来的时候就拎了一个篮子。 转角就看见玉佩靠在墙边,他脚步顿了一下后,避开她幽幽的眼神,快步走了。 玉佩看了他离去的方向一会儿。 她有些落寞走向卫桐院中,来到客堂,坐了下来。 卫桐瞧了瞧她神情,“程公子拒绝你了?” “他说步摇已扔了。” “我让他再买个步摇来换他的贴身玉佩,他不肯。” 她把玩着抢来的玉佩,把之前的事说了一下。 卫桐道:“本来我还觉得你有几分小聪明,怎么这一会就又犯起了傻?” “人家的贴身玉佩都留在你手里了,你还想如何?” 古人向来重视贴身的东西。 一块手帕落在外面,都要想法找回来。 一旦落在了有心人手里,就能联想出一部戏文。 程公子的贴身玉佩落在她手里,还不得让人联想出两人已私定终身了。 玉凰想了想,顿觉醍醐灌顶,一拍脑门,“我真笨。” 两人正聊着天,温周过来说乔姑娘来了。 就是乔玥儿。 老爷子昨天就说了,让她今天起跟着卫桐学一学。 她也就来了。 卫桐一边让请人进来,一边又让备辆马车,她还要下乡一趟。 果园的杏子熟了,马上苹果、哈密瓜也要成熟了。 她要下乡去果园看一看。 乔玥儿来得正好,刚好跟她下乡看一看。 玉凰闲着没事,也要跟着她一块下乡。 由于天热,卫桐就拿了把伞遮阳。 坐上马车,一行人就出了城,来到了百寿村,去了果园。 里正这会也正在果园里转悠。 果子就快进入成熟期了,他现在每天就要过来转悠一次,来看看果子有没有成熟。 一瞧见卫桐过来了,他满面笑容的迎上去,一边和卫桐道:“郡主,我刚才查看过了,再过几天,这苹果还有哈密瓜就可以摘了。” 瞧瞧这苹果,红彤彤的又大又圆,像姑娘的脸。 椭圆形的哈密瓜黄中带绿,每个都有六七斤重的样子,大的甚至达到十斤重了。 玉凰和乔玥儿都没见过哈密瓜,忍不住上手摸了又摸,卫桐道:“现在还没成熟,不许摘。” 若不是她及时出声阻止,玉凰就要摘一个尝尝鲜了。 她虽为公主,在宫里什么美味都尝过,可这哈密瓜她没有吃过。 也就是说,整个景国都没有哈密瓜。 一眼望去,一大片的地种的全是哈密瓜。 里正问道:“郡主,这哈密瓜得卖到多少银子一个?” 甜瓜论个卖,大的卖五百文一个。 小的卖三百文一个。 卫桐道:“哈密瓜就得论斤卖了。” 物以稀为贵,整个帝都只有他们一家有哈密瓜,明年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留下瓜种子后,哈密瓜慢慢的也就不是稀奇之物了。 * 等从果园里出来的时候,卫桐又摘了一些甜瓜,准备带给学堂里的孩子们吃。 她过去的时候就见祁夕正在给孩子们授课。 祁夕一个月过来给孩子们上一堂绘画课,教导他们写生。 绘画极有天赋的任臣、李房就特别喜欢听他讲。 天赋不多,但肯下功夫的莫文歌也捧着脸,聚精会神。 夏日的风透过窗口吹进学堂之内,给学堂的气氛平添一份热闹。 待他讲完课,学子们自由发挥,开始绘画。 任臣和李房很快就绘出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出来。 任臣画的是一棵苹果树。 他瞧见苹果就要成熟了,可想吃了。 李房画的是哈密瓜。 其他学子也埋头苦思冥想。 莫文歌觉得不论是苹果还是哈密瓜都不如画师傅来得容易,她画了师傅的轮廓后,又按上了鼻子眼,之后是长发飘飘。 她偷偷练习画师傅不下一千次了,就等着哪一天可以来个一鸣惊人。 果然,祁夕走到她旁边看了看后,惊讶不已。 虽然没有多少绘画的天赋,可凭借她的努力,她还是把人生动地画出来了。 再看其他学子,有画鸡蛋的,有画一棵小草的。 莫南画了一把刀。 莫西画了一把剑。 霍扬就画了卫桐的脸。 他喜欢雕刻,久而久之,也让他琢磨出一点绘画的窍门来了。 卫桐坐在学堂院子的石凳上等了一会儿。 知道他们在里面上课,她就先不进去了。 等这节课结束后,学子们出来,才发现卫桐过来了。 “姐姐。”任臣直奔过来。 学堂里的孩子们已和她混得非常熟。 她每个月都会过来一次,亲自给他们颁发奖品。 学堂里的孩子们都跑过来围在她身边说话。 卫桐这边已把瓜果洗干净切成了一块块,便招呼孩子们过来吃甜瓜。 任臣和李房都拿来自己刚作的画炫耀。 求夸奖。 卫桐就赞不绝口。 如他们所愿。 其他自觉画得不错的孩子也都把自己的作品拿来给她看。 莫文歌也拿着她的画过来炫耀。 卫桐瞧她一脸的神采飞扬,再看她做的画,很想问她,是不是喜欢上自己师傅而不自知。 这要不是师傅控就是要上演一出有师生恋了。 连个作个画都是师傅,恐怕别人不知道在你心里师傅有多重要。 不过,再看到霍扬画的自己时,她默了默。 她灵机一动,霍扬是姐控。 莫文歌就是师傅控。 她又不是玉凰,以她那简单的粗线条根本不懂男女之情。 卫桐在学堂待了一会儿,和学子们说了会话后就回去了。 既然来了,她午时就在莫家吃饭。 午时学子全回来了。 祁夕在下了课后也一块过来了。 他午时基本就是在莫家吃饭了。 任臣一瞧她还在家里,高兴的拽着她的袖摆道:“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回来。” 卫桐忍不住揉他粉嫩的脸,小家伙是越长越好看了。 王氏已把饭做上,知道今天家里人多,她特意多杀了两只鸡。 农家吃饭没那么多的讲究。 一家人在一起,说话向来随意,你一言我一句,说起来没完。 乔玥儿到底是小县城长大的姑娘,还从不曾和一帮乡下泥腿子在一起这般吃过饭,可想到卫桐和九哥都是在乡下长大的—— 就连身为公主的玉凰也丝毫没有端着架子。 乔玥儿把这一切看在眼底,渐渐也放下了心里的一些不适应。 等吃过饭,卫桐让学子都去午睡。 下午还要上课,若不午睡一会儿,适逢天热,太容易犯困了。 她也就没有久留,就此打道回府。 祁夕这边也告辞,一路同行。 乔玥儿又跟着一起去了靖安侯府,回去之后卫桐也小憩一会儿,让她随意。 乔玥儿一时没有困意,就在院子里走了走,转了转。 府里这会没有人,基本上都午睡去了。 等午睡过后,卫子凤走出来了。 他每天中午都会从国子监回府吃饭的,午休过后,会再返回国子监。 乔玥儿认出了他。 卫子凤年纪虽然不大,最近身体突发猛长,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少年身材高挑,面若桃花,精致如画。 实在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乔玥儿看他走近,慌忙退到一步,有几分羞怯的行了一礼:“卫秀才。” 卫子凤扫了她一眼,猜着她可能是来找四姐的。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来找郡主的,她在午休,我睡不着,就出来转转。” 果不其然,卫子凤也就举步走了。 乔玥儿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倒没敢打他的主意。 虽然同是十四岁的年纪,身为男子,却要到二十岁才及冠。 身为女子,十五岁就及笄了。 两人年纪相差太远。 她在府里转了一圈后就回去了。 靖安侯府实在是不能与青衣侯相比的。 当然,这帝都之内,又有哪家的能与青衣侯府相比。 她回去的时候卫桐已睡醒了。 下午的时间,她去找汤老夫人说了会话,乔玥儿也就陪着一块过去了。 汤老夫人知道她的身份后,就问她几岁了,有没有定亲。 姑娘模样生得标致,又是青衣侯家的,她难免起了一些小心思。 君卿和君欢也都十八岁了,是时候定下亲事了。 乔玥儿虽是小门小户,可她是青衣侯的外甥女,配她那不成器的孙子,也可以了。 在这聊过一会天后,乔玥儿瞧时间不早了,便起身要告辞。 卫桐也就让奴婢送送她。 待她一走,老夫人就道:“六六,你看这姑娘配你二哥或三哥可还行?” 这是要包办婚姻啊? “我们看行不行都没用,那得人家两情相悦才行吧。” 老夫人动了心思,就道:“要不派人去军营传个话,让他们两个回来一趟?” 这些古人就喜欢干亲上加亲的事。 卫桐不好说不行。 “外祖母,你这是要让谁回来呀。” 两人正说着话,玉凰就进来了。 汤老夫人就把自己的心思和她说了,玉凰一听就不同意。 “外祖母,这事你可打住吧。” “当初我们去青衣侯府的时候,这位乔姑娘已见过咱们府里所有的公子了,她只瞧上大公子了。” 说起这事她还挺生气。 就凭她的身份,也配屑想大哥。 汤老夫人沉默下来。 忽然提到卫君临,让她心里又难受起来。 她的大孙子,令多少高门小姐趋之若鹜。 都过去半年的时间了,他依旧下落不明。 眼看着老夫人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卫桐当机立断,“要不把两位公子接回来吧。” 大哥生死不明,若把二公子三公子接回府上来陪陪她,也能慰藉一下她的心灵。 汤老夫人眼泪又憋了回去。 玉凰一番话,又让她想起往事了。 大孙子之所以会出事,全都是那两个不孝子孙惹出来的祸。 让他们回来干什么? 就在军营好好磨炼一下他们的心性吧。 “算了,不用接他们回来了。” 卫桐道:“奶奶的心,海底针啊!” 说变就又变了。 她哪里知道老夫人在这一会功夫内心的种种变化。 老夫人反被逗笑了,道:“什么都让你琢磨透了,那还了得。” 就此,老夫人歇了为两个孙子先选一个媳妇的想法。 那厢,乔玥儿打道回府后,就去见了老爷子。 老爷子问她:“今天跟着六六都去了哪里?” 乔玥儿就把今天去了乡下的事情说了。 去了果园,又去了学堂,最后去了莫家吃饭。 所见所闻,她都说了一遍。 老爷子又问她:“对她这个人,如何评价?” “感觉郡主对别人都挺平易近人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里正,学堂的学子,全都是一帮乡下泥腿子。 她明明最有资格端着姿态高高在上,可她却放低了姿态。 里正与她说话的时候明显没有任何的距离,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小心翼翼。 就像一家人似的。 学堂里所有的学子都敢跑到她面前与她笑呵呵的说话,全都叫她姐姐。 老爷子又问她,“与你之前交往的那些小姐呢?是什么样子的?” 乔玥儿一怔,道:“她们都是别有居心,虚情假意。外祖父,我明白了。” 外祖父这是在告诉她,如何了解一个人。 想要了解一个人并不难,只要进入她生活的圈子,去看她对别人的态度,以及别人对她的态度。 老爷子笑问她:“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什么样的人该交,什么样的人该远离。” 老爷子欣慰,但愿她真能学明白这个功课。 第305章 伤风败俗 清新脱俗 卫桐跟着村民们最近忙得热火朝天。 忙着做杏脯,忙着做罐头,忙着摘哈密瓜,忙着摘苹果,又忙着收棉花。 村里人虽多,由于一部分劳力分配到百兽山干活去了,又一些人分配到百寿堂和其它商铺了,卫桐不能不继续雇些人帮着收棉花。 乔玥儿、玉凰、每天跟着她下农田。 满园的苹果,哈密瓜,她们摘了一个又一个。 卫桐说了,能拿多少摘多少,只要她们能背得走,这些就送她们了。 玉凰和乔玥儿各背了一个大竹篓,里面放满了苹果和哈密瓜。 这两样瓜果放到百寿堂,都只能限量卖。 一个六七斤重的哈密瓜能卖到一两银子。 二个时辰就给抢光了。 别看苹果个头比哈密瓜小那么多,一样能卖到三百文一个苹果。 就这样有的人还抢不到。 啊呀—— 太重了,背不动。 两个姑娘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步三摇晃,终于背到了果园外。 这一竹篓瓜果就是她们的私人物品了。 背回府就可以慢慢享用了。 玉凰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想得着这一竹篓瓜果,倒不是完全为了自己。 她想拿出一部分送人。 当天晚上,她让奴婢把瓜果都洗干净后,她挑选了又大又圆的红苹果十个,意喻十全十美。 又挑选了两个哈密瓜。 意喻好事成双。 派了个奴婢,代她送去程府了。 那时,程公子看着送来的瓜果,又拆开了同时送来的信,上面写着:刚刚出产的哈密瓜和苹果,我亲手摘的,请君品尝。 程公子把信收了起来,让人把刀拿来,动手把哈密瓜给切开了。 “拿个碗来,把瓜子留着。” 他对奴仆吩咐下去,等取了籽后,又把哈密瓜切成小块块。 他先品尝了一口。 瓜味香甜,清脆爽口。 瓜肉肥厚。 他愿称之为瓜中之瓜。 哈密瓜的个头实在太大,一个足有六七斤重,他一个人也难以吃完。 等他品尝过,又分了一些端到前院,供家人品尝品尝。 程府的人自然也不曾有人吃过这玩意,等到他过去用膳时,全都问他哪买的瓜,这瓜叫什么名字? 程元星说是郡主种的瓜,叫哈密瓜。 公主派的奴婢送来时是这么说的。 程家人以为是卫桐送的瓜,程父忙问:“就送了一个瓜吗?没有了吗?” 刚才尝了两块,意犹未尽。 程元星:“没有了。” 虽然还有一个,他打算留着用一天的时间慢慢吃完。 不打算再分享了。 程夫人笑道:“既然瓜已摘了,想必明天百寿堂就有出售了,明个就派人去买两个回来。” 程青柠道:“那你要让人早点去排队,晚点就没有了。” 程元星道:“哈密瓜切开的时候里面有些籽,到时候把种子留着。” 程父附和,“对对,明年咱们也种一些。” 程元星又道:“可以再买些苹果,我看他们的苹果品种与市面上卖的不一样。” 程青柠诧异,“如此说来,郡主也送你苹果了,你就拿出来两个给我们看看有什么不一样呗。” 总共就十个苹果,个头没有哈密瓜大,分享一个不够吃,分享多了他不愿意。 程元星想了想,就派了个身边的人去自己屋里取一个过来。 给他们看一看,等明天,他们自己去买就是了。 玉凰送他的是蛇果。 她在果园里转了半天,发现这个品种的苹果是她没见过的,当即就摘了二三十个。 若不是怕背不动,她可以摘更多。 景国的市面是根本没有这样的苹果。 果实大,最重的可达一斤。 肉质脆,果汁多,味甜。 品质上等,浓郁芳香。 等蛇果拿来,全家人围着一只苹果瞧了又瞧。 互相传了一圈,最后传到程青柠手里后,她上去咬了一口。 看来看去,不如咬一口更能真实的感受到它的味道。 全家人没好气的看着她。 好好一个苹果,被她一口给咬了一大块。 与此同时,青衣侯府和靖安侯府的桌子上,也都摆放上了这两种瓜果。 卫桐今天没去青衣侯府,毕竟乔玥儿背了那么一篓果瓜回去了。 主要是她太累了,也不想去了。 现在全家人都在围着蛇果看。 不论是颜色还是气质,都甩市面上的苹果十八条街。 纯天然无污染的苹果,都不需要削皮。 卫桐拿了刀,把蛇果切成一块块,可以吃得更优雅。 那时,青衣侯在吃了一块哈密瓜后,突然说了句:“靖安侯这种人,怎么就生出了卫桐这样的闺女。” 真是太便宜他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对靖安侯很不满了。 傅琴笑道:“这大概就是歹竹出好笋吧。” 老爷子道:“遗传了她娘吧。” 反正肯定不是遗传了靖安侯。 被青衣侯家百般嫌弃的靖安侯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靖安侯家的饭桌上,依旧是一片的欢声笑语。 有卫桐在,他们最近是有吃不完的新鲜水果了。 等吃过饭,每个人又拿了个蛇果各回各院洗漱沐浴。 靖安侯那时叫住了卫桐,和她坐在客堂里说话。 他问道:“六六,这两种瓜果,你要卖到什么价钱?” 卫桐:“瓜果一类的水果是为了饱自己的口福,百寿堂那边就是随便卖卖。” 话虽如此,村民们根本舍不得吃。 尝了个鲜后,全都紧着她这边先卖了。 真卖不掉他们再拿回家吃,结果天天都要限量卖。 根本没有卖不掉一说。 靖安侯道:“六六,不如这样子,你也照顾照顾咱们家的生意。” 自从有了百寿堂,据说整个帝都的菜品都冷清下来了,只有她那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若不是靖安侯府和青衣侯府罩着她,百寿堂早让人砸了。 卫桐:“咱家的生意有我娘照顾着。” 靖安侯瞧她装傻充愣,只好直言:“六六,不如你再弄一个百寿堂,需要多少银子,我来出大头。” 他的如意算盘小孩子都听出来了。 卫桐:“与我合作的人,得身家清白。” 她可以再弄一个百寿堂,但肯定不是与他合作。 靖安侯被气笑了,“我身家哪里就不清白了?” 卫桐含笑道:“第一,不能交狐朋狗友,结党营私。” 她这是在暗指璃王。 他是不是与璃王已切断往来了,她不知道。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 身为女儿,她也不可能把他关起来,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交友自由。 靖安侯也不气,道:“你说得对,咱们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和璃王那边早就断了来往。” “开分堂的事从长计议,我最近分身乏术。” 她这个便宜爹,有待考察。 靖安侯却觉得她这是松口了,忙道:“好,你好好考虑考虑。” “快回去歇着吧。” 卫桐起身离开,回去沐浴过后,便是倒床就睡了。 傅九川过来的时候,她早就呼呼大睡,身边来了个人也毫无知觉。 看来是累得不轻。 傅九川伸手想要触碰她,又怕惊醒了她,缩回了手。 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就觉得白来了一趟。 他想了想,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才算满足。 他几时来,几时走,卫桐是一点不知道。 翌日 乔玥儿一早就又跑过来了。 墨颜也带着墨冰一块过来了。 昨天她带了刚摘的瓜果回来后,墨玉就挑了两个哈密瓜和十个苹果,让仆人送到墨家去了。 知道是卫桐果园摘出来的,今天可能还会去,就特意过来要去她果园看一看。 果然,卫桐今天还是要下乡。 包括玉凰在内的四个女孩儿立刻跟着她一块去了。 他们前脚刚来到果园,就听身后传来的喊声,“郡主,郡主。” 是青柠过来了。 青柠从马车上下来后,直奔过来道:“郡主,你昨天送到府上的哈密瓜和蛇果我们全家人都特别喜欢,我娘一早就让人排队去百寿堂了,哪知过去的时候前面已排了至少二三百人。” 还是去晚了。 什么都没有买到。 卫桐看了一眼玉凰,冷笑一声。 难怪昨天那么卖力的摘,原来是送到程府去了。 玉凰假装没看见她的眼神,转身跑去果园了。 程青柠忙道:“郡主,我能不能在你果园里再买两个哈密瓜?贵一点都没关系的。” 人都追到这儿了,卫桐也就道:“去摘吧,照市价卖给你。” 程青柠大喜过望。 果园里已来了村民,旁边有的是竹篓。 她忙提了个竹篓,穿梭在果园。 本以为这里只有苹果和哈密瓜,走进果园才知道是她见识浅薄了。 光是苹果就有好几个品种。 她吃到的只是其中之一。 果园里也有她常见的萄葡,但品种是她没见过的。 密密麻麻的萄葡也已成熟,像天上的繁星。 本来打算买两个哈密瓜,一下子没忍住,最后摘了满满一竹篓。 里正笑得乐翻天,帮她把竹篓拎了出来。 他巴不得果园所有的果子都被这些大主顾一天抢光了才好。 他可以不吃果子,但果子不能没人吃。 他们吃的越多,他们村的进账就越多,到时候分成也越多。 村民摘了的瓜果一车一车往回拉,全部先放到了莫家的院子里。 等把果子清洗干净,有的做成罐头,有的成果酒,有的直接放到百寿堂去出售。 与此同时,祁夕这些天也把棉花收购回来了。 百寿村的棉花请了一些雇工来摘。 村民分工合作,有做果酒的,有做罐头的,有做月事带的。 人多力量大,一样工都不耽误,月事带也给做出来了。 月事带属于女性用品,卫桐就没放在百寿堂出售了,而是先送去了醉心楼,让楼里的姑娘试用。 楼里的姑娘总是比世家小姐大胆奔放些。 卫桐带来了月事带,说明了来意后,雷妈妈在一旁听得直点头,连连答应道:“郡主你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了,一定推广出去,让全民皆知。” 楼里的姑娘结识的都是有钱人,只要成功的推广给他们,他们肯花银子买回家,这月事带自然就会在有钱人的圈子里被推广开了。 月事带不曾普及,面向的依旧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妇人。 为了让这些小姐妇人大胆的前来买,卫桐特意把朱雀大街成衣铺的人都换成了妇人。 女人之间总是好说话一些。 果然,不出几天,就有人慕名而来了。 好事不出门,外事传千里。 你觉得卖月事带是在造福女人,搁在这个时代,他们认为你公然卖月事带是在伤风败俗。 后来这事就被郑国舅捅到皇帝面前了。 说朝阳郡主伤风败俗。 在封建古代,许多男人还是会认为月事不祥,如果经期行房还会把不详带给男人。 卫桐当初能在村里展开这项商业活动,完全是因为大家都要穷死了,还会给银子过不去? 女人来经期为不详,可能赚钱就是吉祥。 他们当时是在偏远的小县城售卖,由于提前打点好了关系,没人存心故意与他们过不去,一切也就顺顺利利。 如今有人存心故意要过不去了,还闹上了朝堂了,上了奏折来批判这事,甚至上升到朝廷的颜面了。 皇帝念完大臣递上来批判卫桐的折子后,愤怒的往龙案上一拍,道:“靖安侯,朝阳郡主是你的女儿,你身为父亲,就任由她胡闹吗?” “为了赚银子,脸都不要了吗?” 这明显是一件错事,皇帝骂他骂得理直气壮。 靖安侯根本不知道月事带的事情,女儿忽然被人参了一本,他又被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通骂,都懵了。 青衣侯却忽然道:“本侯认为,这是一件造福女人的事情,解决了困苦女人一生的烦恼,总不能因为抹不开面子,就让女人被困扰一生。” 他是青衣侯,他就可以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死的说成活的。 他一样不知道卫桐在外面干的什么事情,但儿媳妇犯了事,不论对错,肯定是得先维护。 月事带这东西他也懂,是女人每个月都会需要的。 白奕会用到。 他有看到过。 什么女人来了月事会不详,他亲身印证过,觉得纯属瞎扯。 白奕就算来月事,还是和他在一个床。 也没见他变得有不详。 相反,他现在还挺—— 春风得意。 自从把白奕接回府后,他身心灵都得到了极好的滋养。 都感觉自己越活越年轻了。 * 且说,随着青衣侯话落,朝堂里寂静了那么一会儿。 青衣侯都这样说了,谁敢明目张胆的与他唱反调? 郑家同这时道:“如此伤风败俗的东西却被说得这般清新脱俗,青衣侯是觉得百官都是一群智障吗?” “郑大人,你也是有母亲有妻子的人,你就不想解决困扰她们一生的烦恼吗?” 郑家同面色难看了几分,道:“青衣侯,就为了解决他们的烦恼,就要置礼义廉耻不顾吗?” “若女人的月事带都能和礼义廉耻挂上钩,本侯很想知道,郑大人这么注重礼义廉耻之人去干生儿育女之事,岂不成了丧尽天良之人。” 噗—— 有人没憋住,给笑出来了。 先帝还活着白时候,青衣侯在朝堂上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有时候,你可能连着好几天都听不见他说一句话。 如今,百官突然发现,青衣侯不敢话多,且毒。 郑家同被噎得面红耳赤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青衣侯:“你若有理,就拿出你的理来,没理就别在这丢人现眼。” 皇帝看了看两个人,目光落在璃王身上,道:“璃王,这事你怎么看?” 璃王道:“臣怎么看重要吗?” 皇帝道:“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的发表你们的看法,朕倒要听一听,这件事情到底是伤风败俗还是清新脱俗。” 既然如此,就又有大臣站出来道:“微臣认为,青衣侯的话在理。” 也有大臣站也来道:“臣以为,郑大人的话有理。” 这事又分成了两派。 两派人吵吵嚷嚷一个时辰,都没吵出个结果。 正在两派喋喋不休时,只听传来一声:报—— 八百里加急。 是御王写来的封信。 北寒那边缺少粮草,让朝廷派粮过去。 皇帝让一旁的太监再把信上的内容念一遍后道:“都听见了?御王又写信来了,要粮草,没粮草了,诸位大臣,你们说该如何?” “据说朝阳郡主最近又是卖瓜又是卖那恶心之物,给你们靖安侯府赚了个盆满钵满,靖安侯,你不带头捐个万儿八千两以表忠心吗?” 靖安侯在这事上一点不含糊,道:“郑大人,小女在外面经营的一切都是为了带领村民过上好日子,都是造福百姓的好事,本侯并没见着她一文银钱,但朝廷若需要银子,本侯当仁不让。” “陛下,为报效朝廷,本侯可以捐两万白银,就是不知道郑大人又有几分的忠心?” 郑家同面上阴冷下来。 他还真大方,说捐就捐了。 郑家同道:“本官自然不会比你少,就记个三万白银吧。” 回头再请皇帝还给他就是了。 璃王这时道:“既然是捐给边境的战士,这事便不能有半分马虎,臣愿意出面来为陛下分忧这事。” 皇帝也就顺水推舟,“那就交给璃王去办吧。” 这就是说,各位大臣捐多少的银子,都会由璃王来过目了。 第306章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朝廷中诸位大臣有钱的是真有钱。 就在别人都两万三万捐赠时,青衣侯家捐了三万白银,万担米面。 青衣侯家出手阔绰也是真的。 靖安侯一咬牙,又增加了一千担大米。 和青衣侯家族他是比不起,人家家族兴旺数百年了,他才哪到哪儿。 但他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捐赠银子的事情一打岔,倒是把卫桐卖月事带伤风败俗之事给忘记了。 等下了朝回府之后已是午时。 全家人这会都在前院的厅堂说话。 卫子凤都从国子监回来了。 卫子苏也从学院归家了。 一瞧靖安侯这个时候才回来,脸色还不太好看的样子,墨玉问他:“侯爷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靖安侯眼神扫向卫桐,道:“这要问问你的女儿,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了。” 被点名的卫桐诧异,道:“还和我有关系?” 靖安侯一瞧女眷都在,他羞于出口月事带这三个字,只道:“你卖什么不好卖,非要卖那玩意,都让人告到殿前了。” 卫桐纳闷。 “我卖个东西还遭人告?” 她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最近也实在太忙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卖了啥不该卖的被人告了。 请恕她见识浅薄。 身为一个末世而来的人,虽然知道古人封建,但也不知道卖个月事带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毕竟她之前卖过一次了,就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其实,就历史来看,由于封建礼教观念的影响,在某些古代王朝是禁止售卖月事布的,这种东西只能母女相传。 到了科学进步文化开放的今天,仍有部分人的思想如同被裹了小脚,提起月事还会觉得羞耻或尴尬。 当然,在景国没有一条法律法规有禁止不能售卖月事带。 只是售卖人刚好是卫桐,她售卖的又刚好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东西,有人要针对她,难免就要上升到道德层面去了。 且说靖安侯打了半天哑谜,也没把月事带三个字说出口。 他决定私下里再和卫桐谈一谈,只好摆摆手,“先吃饭吧。” 他也饿了。 一众人就去了膳堂,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几句,靖安侯说起了要捐赠银子和一千担米的事情。 汤老夫人道:“国家有难,该帮就帮,毕竟有大家才有咱们小家。” 老夫人在这方面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 卫桐道:“回头我也捐赠五百担米面。” 再捐赠两万白银。 在前面打仗的是御王,义兄需要,她义不容辞。 靖安侯不由道:“我已捐赠了,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你捐赠代表的是你个人,我捐赠代表了我个人。” 她是朝阳郡主,也有自己的封地,以后要赚银子的事情多着呢,该奉献给朝廷的还是要奉献的。 也好堵住有些乱七八糟之人的口。 出于种种考量,捐赠这事她是必须去。 卫子苏这时问:“爹,你刚才还没说完,我姐在干了什么事让人在朝堂上告了。” 靖安侯:“小孩子好好吃饭,少管闲事。” 问不到答案,卫子苏哼了一声。 他早晚会知道。 在座的都想知道,但靖安侯不说朝堂之事了,也就没人多问。 等吃过饭,靖安侯把卫桐单独叫到书房来说话。 在书房的还有墨玉。 墨玉这会已知道女儿被状告之事了。 靖安侯不好意思和女儿直接说月事带三个字,就让墨玉去说。 墨玉是知道这事的,女儿之前送过她一些月事带。 她也是没想到,这事还能闹上朝廷。 得知真相的卫桐道:“其他大臣怎么说?” 青衣侯说的那些浑话,靖安侯怎么好意思在女儿面前学一遍。 他气道:“你甭管其他人怎么说,从现在起,你停止售卖那些东西,免得让人抓着把柄,编排你的不是还是小事。” 真要闹大了,给她安个什么罪名,得不偿失。 卫桐:“青衣侯怎么说?” “……你到底有没有听进我说的话?” “除非有律法禁止这一项。”否则,她是不会停止售卖的。 “你瞧她,当真是顽固不化,你好好说说她。” 靖安侯拿她没有办法了,只能把这事交给墨玉。 墨玉瞧他气得不轻,拽着他往外送,道:“好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靖安侯被她劝了回去。 卫桐道:“娘你不要劝我,我意已决。” 这事若真不能行,她觉得青衣侯一定会让九哥来和她说。 在九哥没来找她谈之间,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墨玉道:“行,我不劝你,你也去午睡吧。” 此时的青衣侯府,是另一个画面。 傅九川虽然回府用午膳了,青衣侯并没有立刻向他提卫桐在朝堂被人上折子状告之事。 等用过饭,回了屋,他问白奕,“你可知你儿媳妇最近在售卖月事带一事?” 白奕知道,卫桐也她送月事带了。 青衣侯忽然提起,还把这三个字说坦然,本来挺不好意思的她,道:“六六这是在做一件好事,哪个不识好歹的大臣状告她?” “当真很好?” 白奕之前的月事布,会漏,有时候还会弄到床上来。 他对此事过于关心,完全是出于对白奕的关心。 因为每次来月事,都要好几天才走。 虽是夫妻,说起这事白奕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她想了想,觉得这事非同小可,都告到殿前了,为了获得青衣侯的支持,她还是红着脸把月事带拿出来给他看了。 还做了个实验。 真不会漏水。 青衣侯一旁看着,有些欣慰,这玩意看得他又忍不住要情动,伸手就抱住她,蹭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道:“既然这么好用,以后多买一些回来放家里。” 这是同意卫桐继续售卖了。 白奕推开他,把湿了的月事带放一旁晾干,不影响二次使用。 青衣侯跟在她身后,忍不住要掐她腰。 白奕转身,没看见他目中带了一团火。 “你还没告诉我是哪个人状告六六。” “以郑家同为首,皇帝一党的人。” “其他大臣怎么说?”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一半一半。” 在景国没人卖这玩意。 这都是私人用品,个人偷偷做。 “那你的态度呢?” 青衣侯掐住她的腰道:“你说呢?” 白奕后知后觉,道:“你一定是支持的。” 他刚才好像有说让她多买一些。 青衣侯突然就把人抱了起来,往榻上去了。 “世风日下,你别闹,我下午还要去村里看看。” 白奕的抗议的声音传来,没有多少效果。 算着她的小日子又要到了,他要抓紧时间把事办了。 一个时辰后。 白奕揉着腰出来了。 在她这里吃饱喝足的青衣侯神清气爽,给她把帷帽整了一下,柔声道:“夫人早去早回。” 白奕气呼呼,暗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都说要去村里了,还非要胡闹。 光天化日下,她就很不好意思。 青衣侯把她送到院门口,待她出去的时候,就见傅琴母女的马车已在外面了。 乔玥儿这些天常跟着卫桐下乡去。 在乡下的这些天,她觉得自己又见识了不少。 跟着一帮村民学会了修理果园。 认识了不少品种的果子。 乔玥儿回府后就把这事和家人说了,白奕对此起了兴趣,也想去下乡去看一看。 当天下午,照着约定好的时间,一众女眷又去了乡下。 她们先去了果园。 乔玥儿给她们介绍果园里的各种品种的水果。 又去了瓜田,这里不仅有成熟的哈密瓜,还有不曾开花结果的西瓜。 哈密瓜和甜瓜也分了数个品种。 一趟果园出来后,白奕又摘了一竹篓果瓜。 她是小侯爷的亲娘,里正本不想收她的银子,可白奕说亲兄弟明算账,一定让他把账算一算。 等这边算过账,他们就去了一趟莫家。 莫家的院子里支搭了一个可以乘凉的大棚,有一些妇人正在院子里做事。 在这个院子里的妇人在忙着制作杏脯。 屋里还有一些妇人在忙着制作一些果酒和罐头。 另有一部分妇人在里正家制作月事带。 卫桐此时正在里正家。 祁夕今天又收购了不少棉花过来,就都送到里正家里了。 她们来的时候王小慧正在家里带领着一帮妇人干活,一瞧白奕过来了,她忙擦了手过去迎接。 村里有不少妇人是认识白奕的。 她那时候住在莫家。 如今再看到她,不少妇人睁大眼睛看着她。 侯门家的夫人衣着光鲜亮丽不说,明明和她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可这模样分明可以做她们的女儿了。 长得年轻,人也好看。 妇人哪有不羡慕的,都笑着说等干完手里的活,一定要买胭脂水粉好好保养。 也有妇人自我调笑道,“人家天生丽质,咱们再怎么保养,也赶不上人家的模样。” 妇人们在院子里一番自我调侃,王氏本要请白奕进屋坐着,她却不肯,来到院中和妇人们打招呼,问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众妇人受宠若惊,没想到侯夫人竟真的上来和她们说话了。 一个个忙介绍起自己手里的活。 她这边说了一会话,知道卫桐在里正家里,她就又去了一趟里正家。 里正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妇人们在院子里的凉棚下干活,有说有笑。 有凉茶供应着。 一瞧见白奕来了,立刻就有妇人张口就喊:“郡主,你大娘来了。” 卫桐正和祁夕在屋里说话,听见喊声就走了出来。 白奕道:“你们只管忙,不用理会我,我就来看看。” 卫桐笑道:“我已经忙完了,一会带大娘去果园里摘些瓜。” 白奕也笑道:“我已经摘完了。” “那咱们先吃一会瓜。” 卫桐这边又招呼人把瓜切了,给干活的妇人也都分发下去,妇人在凉棚里吃瓜,卫桐请白奕几个人进屋里坐。 里正家的媳妇和儿媳妇全在家,热情招呼起来,又把凉茶也端了过来。 等吃过瓜,卫桐又带他们去山上转转。 两人并肩而行的时候卫桐悄声问:“大娘,大爹有没有和你说朝堂有人告我一事?” “说了。” “你大爹说了,也就郑家同和皇帝一派的反对,很多大臣也是支持的。” “我就知道大爹这个英明神武,见识非凡。” 两人一路悄悄说了会小话,在他们这里找不到任何存在感的玉凰一路快步跑在了最前面。 她最近天天跟着卫桐出来,又嫌弃天天戴着帷帽太碍事,人都黑了一分。 还好卫桐后面给了她防晒霜,拯救了她的脸。 涂上防晒霜,她再也不怕风吹日晒了。 百兽山施工到现在,一座神殿平地起。 一排排长亭看不到尽头。 现在就等着神殿建成,就可以竣工了。 卫桐带着她们一边走一边介绍。 等回去的时候,已是日落偏西。 各人打道回府。 一走进靖安侯府,温周就迎了过来,和她禀报道:“郡主,依照你的吩咐,去收购了一千担的米粮。” 她本来预定给五百担米粮,又觉得少了点,后面就又多加了五百担。 一千担米合计一千二百斤。 “通知下去,把粮食现在就送到璃王府。” 她这刚进家门口,转身就又要出去了。 璃王负责运往边境的粮草。 今天下朝之后,璃王门前的人就络绎不绝。 都是来送粮草的。 到了这会功夫,许多大臣该送的粮草都已送完。 卫桐过去的时候门前已冷清下来,璃王正在府里合计送来的粮草数目、 下面的人来报说朝阳郡主也送了粮食过来,璃王微微一怔,忙道:“快请。” 他也搁下笔墨,迎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就见卫桐带着家仆赶着一车牛车进来了。 牛车是堆放的都是购买来的粮食。 田里的粮食刚刚出产不久,帝都在这个时候并不缺粮。 可以说是丰富有余。 璃王迎着她走来,卫桐行了一礼,道:“璃王,听说边境需要粮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璃王道:“郡主心怀天下,本王深感敬佩。” 他命人数点清楚粮草,记得数目。 卫桐又拿出两万两的银票,璃王一并记下。 每个官员捐多少的粮食,银票,每一笔账,他都让府里的管家写下来。 等这边清点完,记下账,璃王道:“我已命人备了菜,不如郡主吃过晚膳再走。” “璃王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卫桐走进王府殿内,坐了下来。 璃王命人端上晚膳,又命人拿来酒。 奴婢先把水果切上。 璃王道:“郡主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他这里切的瓜果都是从百寿堂买来的。 卫桐道:“多谢璃王捧场。” “我这双腿若非郡主,到现在依旧废着,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郡主和我无须过分客气。” 卫桐道:“拿人钱财为人办事,璃王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当初为他医腿,并非分文不取。 也是拿了报酬。 做好事不求回报才算得上恩情,她可不敢当。 她不但求回报,还会因人而异,求高额回报。 璃王笑了一下,他亲自把酒倒在杯中道:“这酒是从百寿堂买来的果酒,听说这些都是你调出来的。” 卫桐颔首,“璃王莫要因此就崇拜上我。” 璃王被逗笑,道:“你还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这话应该这么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璃王忍俊不禁。 卫桐忽然话锋一转:“既然在璃王眼里我这么有趣,那今天在朝堂之上,璃王可为我这么有趣的人说上一句好话?” 璃王愣了一下,面上笑容淡了下来。 这下轮到卫桐笑了。 虚伪。 璃王道:“郡主,这件事情你要有思想准备,陛下一定会下旨,禁止售卖那个——” 月事带这三个字,不是谁都有勇气,有足够厚的脸皮坦然无惧的说出来。 卫桐直言:“陛下禁止售卖月事带,这中间是不是也少不了璃王的推波助澜。” 璃王一愣。 能售卖月事带的人,当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三个字。 重点是,她后面的话。 璃王道:“郡主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误会?” “令我与陛下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助你造反啊!” 卫桐冷笑一声,看他的眼神有了几分冷淡。 虽然都是她的推测,她心里已这样认定了。 陛下若真下了此令,少不了璃王的手笔。 璃王道:“郡主,你真是太抬举我了。”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无需说得太明白,璃王就立刻意识到,玉凰来找过他的事已败露了。 至少卫桐是知道的。 他面容平静,道:玉凰先前确实有找过我,她说父皇在天有灵,看到现今的景国,一定会很痛心,这是他辛苦守护的江山,他本想交在最有能力的人手中。” 说起这事,他不由笑了,道:“说她可以说服她的舅舅成为我的力量。” “我知道她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没有答应她。后来,你父亲又找上我——” “说句不中听的话,我知道他不堪大重,虽是一起吃过几次饭,也没有答应他。” 第307章 一片丹心 被请入宫 璃王解释这许多话,无非是要证明在禁售月事带这事上,他并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的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 卫桐心里是不信他的。 若真的看不上靖安侯,不答应他,就不该又与他一起吃过几次饭。 这几次饭,分明是一次次的再给彼此希望。 互相试探。 她当然不会听信璃王的片面之词。 走了璃王府,坐上马车,卫桐面上就沉了下来。 她直接打道回府,去了后院。 走进自己院中,奴婢快步迎来和她说,小侯爷来了。 是傅九川来了,这会正坐在她的客堂。 等待的时间里,他就慢慢的品着茶,吃了一些奴婢端上来的果瓜。 “九哥,你先再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适逢夏日,她来来回回到现在,身上都汗湿了。 傅九川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答应一声。 卫桐转身就去了浴房。 奴婢已备上温水,待洗去一身的尘埃,换上干爽清凉的衣裙走出来。 夏天穿上丝滑的裙子,解热。 大晚上的,又是在自己屋里,她是能少穿就少穿。 怎么凉快怎么穿。 傅九川瞧着她凉清的打扮,也是眼前一亮。 她莲藕似的玉臂裸在外面,玲珑的身段也展现出来了。 卫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本想往他怀里靠—— “你也太热了吧。” 身上给个火盆似的,卫桐作势就又要离开他。 男人火力壮,在冬天是好事。 到了夏天,在这没有空调的古代,可就不妙了。 傅九川又一把拽过她,搂在怀里道:“那你给我降降温。” 她刚沐浴出来,身上凉爽凉爽的。 可被他一摸,她顿时浑身哪哪都热。 卫桐好生无语,连连娇呼他:“你太讨厌了。” 讨厌就讨厌。 他就要抱着她。 逗弄了她一会儿,傅九川又喂她吃块苹果,这才道:“听说你去了璃王府,吃饭了吗?” “嗯,他管了我一顿饭。” 傅九川揉她脸蛋,以示不满:“咱家差你这一顿饭?” “可他给我透露个消息,说明天皇帝就会下令禁售月事带。” 傅九川道:“朝中现在的局势有些微妙,璃王掌管了兵符,他现在可能觉得,都有实力和青衣侯对抗了,私下里开始活动起来。” 卫桐也把和璃王的谈话如实相告,道:“靖安侯之前应该是想要与璃王联盟,后来我找他谈过后,他的风向就又转变了。璃王从靖安侯这里无从下手后,主意就打到我这里来了。我猜着一定是他在皇帝面前煽风点火了,这一次皇帝禁止我售卖的计划成功,下一次指不定还要针对我做什么。” 傅九川颔首道:“若这个推测成功,那璃王如此煽风点火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对皇帝怀恨在心,只要你对皇帝起了敌意,你自然就会偏帮璃王了。” 帮助璃王造反就成了顺水推舟、理所当然了。 卫桐忽然想起一些往事,道:“他这个人惯会借刀杀人了。” 当初收知卫君临出事的消息后,她就把顾太傅干掉了。 璃王借着查案之名来找她谈话,却告诉她说:“郑太后娘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想卫君临死的,也许并非顾太傅一人。” 那日她就知道,璃王就是在告诉她,前去暗杀大哥的除了顾太傅这边的人,还有郑太后娘家的势力。 那一次她报仇心切,明知是在被璃王利用,她也被利用得心甘情愿。 借着她的手,她铲除了郑国舅。 后来又杀了郑太后。 皇帝背后的两棵大树倒下来了。 这一次,她又落在了璃王的圈套里了。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事关人命,只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还不至于让她愤怒之下跑去杀人泄愤。 对于璃王这个人,她不能不暗道一声:“佩服。” 男人,也太会玩宫心计这一套了。 她可以去刺杀任何人,唯独本国的皇帝,她杀不得。 青衣侯被逼到走投无路时都不会去刺杀天选之子,她一样不会。 御王正在边境打仗,刺杀皇帝的事情一旦成功,势必造成国中动荡。 可谓是外忧内患。 真让璃王这等心机深沉的人上位,青衣侯家的处境可能会更危险。 还不如让姬玉温这个蠢货坐在这个位置上来得安全一些。 两人就着这件事情分析过后,傅九川就先回府了。 回去之后,他来到青衣侯这边,把卫桐的情况转达了一下。 青衣侯听完后颔首道:“算她有几分小聪明,没落入璃王的圈套。” 傅九川:“多夸人几句不会死。” 自己媳妇自己夸。 青衣侯:“只要老子活着一天,就不容他们在朝堂上乱来。” 他专夸自己。 傅九川毫无诚意地恭维:“你天下第一厉害。” 青衣侯:“第一不敢当,最多第二。” 可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啊! 这种人你都不想和他多说话。 嘚瑟。 翌日 朝堂之上,果然,又提起月事带的事了。 昨天被突然而来的边关缺少物资一事打乱,今天得继续。 皇帝道:“就昨天是伤风败俗还是清新脱俗一事,朕综合了一下百官的意见,认为伤风败俗的人高于清新脱俗之人,不少人给朕上折子,恳求朕下令,禁止出售那个东西,有伤风化。” “陛下英明。”以郑家同为首的人大声道。 青衣侯道:“本侯的意思在昨天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如果诸位大臣认为女人使用月事带有伤风化,即日起,就把家里会来月事的女眷都逐出府。” 才能证明你们的高风亮节。 青衣侯说话当真是无所顾忌,想说就想。 众臣听在耳里,倒吸冷气。 支持青衣侯一派的道:“青衣侯言之有理。” 靖安侯不敢说话,毕竟这事是他女儿搞出来的。 现在百官公然讨伐的是他女儿。 两派的人又在此争论不下。 青衣侯道:“边境争战不断,援兵和粮草都有派送出去吗?陛下和诸位大臣的心思不放在国事上,却整日盯着女人的裤腰带,本侯看你们针对的不是月事带能不能售卖,而是在针对朝阳郡主,甚至是靖安侯府。” 靖安侯只觉得虎躯一震。 他上前道:“陛下,臣一片忠心,报效朝廷,小女也一片丹心,一心为国为民,边境缺少粮草,她听说之后,当即就捐出一千担粮食和两万白银。” 她捐得甚至比诸多大臣还要多。 要知道卫桐定居在帝都还不足一年的时间。 她能拿出这么多粮和银,有没有丹心百官不知道,但从侧面也说明了一件事情。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在帝都确实赚得盆满钵满。 当真是羡慕一众百官。 许多官员都是通过科举走过来的,并没有深厚的家族背景,也没有那么多的田产,商铺,除了一年小几百两的俸禄,并没有额外的收入。 这等官员捐赠的并不多。 能给一百两银子都不错了。 当然,除了几个别两袖清风的好官外,贪污受贿这等额外收入大部分官员都有。 * 说起女儿做的好事,靖安侯也不含糊,如数家珍道:“微臣胆敢请陛下和百官明察,小女自幼流落民间,最是体恤民间疾苦,她在回春堂做大夫,每个月都会有一天的免费开放日,任何前来看病的人都是分文不收。” “百寿堂前更是常年设有施粥点,帝都的那帮整天沿街乞讨的乞丐,都被她安置在了百兽山去干活,每天不但有吃有喝的供应他们,还会给他们每人发放七十文的银钱。” “百寿村的村民是如何在此落户的,相信陛下也有几分耳闻,是小女带着他们翻山越岭躲过了无数的豺狼虎豹,九死一生,才逃荒到此,带着村民开了那一片荒地,建了家园。” 数起女儿的这些事迹,他不觉然眼眶也是一红,恍惚间才发现,女儿这一路走来其实真的很不容易。 以往,只看到她雷厉风行的手段。以至忽略,她也是历尽艰难才走到今天。 他一桩桩的数下去,说:“御王有难,她只身前往把人救了出来,陛下念她救御王有恩,封了她做郡主,把百兽山赐给她,她体恤民间疾苦,转身就免了封地所有百姓的税。” 这样的事情有哪一个人能做得到? “她不仅免了三个村民的税,她还在村里开设了学堂,免费提供他们读书的机会,为朝廷培养人才。” 试问在座的大人,哪一个有她一个小女子这般义薄云天?心怀家国。 这样的话他当然没敢问出来。 不然,就又要激怒这帮自以为是的朝臣了。 他说的这些事情,有人知道一些,尤其被封为郡主的时候,那是姬玉温当着百官的面封的。 甚至也有一些人见过他的女儿。 但大多官员还是不曾见过的。 有一些官员附和道:“靖安侯所言极是,朝阳郡主一心为民。” 一时之间,属于青衣侯这一派的又是一阵阵夸奖。 直把朝阳郡主夸到了天上去。 有人大胆提议道:“这样的奇女子,请陛下把她传来,容百官见一见。” 郑家同第一个不同意,“你们拿朝堂当什么了?女子怎能入朝堂。” 他忽然怕那女子巧舌如簧,蛊惑了百官的心。 青衣侯道:“陛下,这月事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如把她传来,当着她的面问个清楚。” 郑家同坚决反对。 一时之间,朝堂又出现了两种声音。 皇帝神游不定。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见她一面。 有一些话,他也想问她。 “准了,宣朝阳郡主。” 皇帝下了口谕,郑家同气得面上一黑。 很快,这道口谕带到了靖安侯府。 清早的靖安侯府和往常一样。 虽然家里的学子都上学了,家里的女眷照样起来先热身,练功。 等活动过筋骨,各人又去沐浴一番。 卫桐今天没有出去,主要是想等靖安侯回府,看看皇帝是不是下令禁售了。 没等回来靖安侯,就先等到朝廷传来的口谕,让她入宫。 卫桐手里捏了几片叶子,塞到前来传旨的公公手中,悄声问:“劳烦公公告知,朝中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传她入宫干什么? 她出手大方,一般人谁受得住金钱的诱惑,何况是没了命根子的公公,一辈子的爱好就这点了。 想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悄声和她道:“还不是因为郡主卖的那东西,一帮朝臣觉得有伤风化,一帮朝臣觉得是造福女人——” 他悄悄把朝堂之事三言两语相告了。 争到最后,有人想见她。 皇帝肯定也是想见她,亲自听她说一说。 卫桐懂了,道:“公公,你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 她转身离开了一会儿。 府里的女眷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更不知道皇帝传她入宫干什么。 片刻,院里的奴婢抬了两个大竹篓跟着她出来了。 卫桐也换上宫服。 这是为做郡主的她量身定做的衣裳。 因为天热,就用了柔软丝滑的单薄面料。 华贵非常。 她道:“天热,新鲜的果瓜,送些给陛下品尝。” 能送到皇帝面前的果瓜,肯定不是普通的。 前来传旨的公公收了她的好处,二话不说,前面带路。 墨玉这时上前拽住了卫桐,担忧写在眸中。 卫桐道:“不要担心,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来了。” 她转身离去,身后的汤老夫人脚下一晃。 卫桐虽说没事,她内心还是不安。 玉凰扶住她道:“外祖母,六六说没事,就没事,你放心,真有事六六也能脱身。” 她悄声和老夫人附耳道:“六六练了隐身功。” 这分明就是保命的功夫。 汤老夫人一怔,慢慢平静下来。 那厢,瓜果送到了马车里,卫桐也跟着上了马车,直奔皇宫了。 只身入宫,她倒不怕皇帝谋害她。 正如玉凰所言,她能隐身啊! 真敢谋害她,她一针扎死他。 为了保命,她也就顾不上什么国家动荡了。 她小命都没有了,还管什么国家兴旺。 重活一回,她只想和九哥好好活着。 若皇帝要灭她,她还乖乖受死不成。 这般,卫桐带着两竹篓的瓜果进宫了。 在公公的引领下,来到了朝堂。 满朝文武都在等她来。 随着一声朝阳郡主到,所有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卫桐从容不迫的走进金碧辉煌气派非凡的大殿。 学过礼仪的她每一步也都走得气派非常,优雅得体。 无数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能不能打量她。 她向着坐在殿前的男人行了一礼。 “朝阳叩见陛下。” 姬玉温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女子如鲜花盛开,美丽非凡。 一身华贵的郡主服穿在她身上,合适得体。 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好似她就该这般穿,才好看。 才配得上一身的光彩。 “平身。” “谢陛下。” 待她起身,姬玉温道:“你售卖那个东西,在朝堂上已吵了两天,有不少臣子觉得此事有伤风化,丢人现眼,你来给百官一个解释?” 闻听此言,卫桐不由得低笑一声。 笑他们又蠢又坏。 姬玉温蹙眉,她还笑得出来。 她难道不知道此事有多严重? 卫桐道:“我知道在有些人眼中,认为女人来癸水就是不吉,事实是,这样的认识是错误的。” 一群被影射到的男人非常不服气。 他们会错? 有些人觉得朝阳郡主当真是脸皮厚,癸水两个字她说得毫不脸红。 他们都不好意思听。 卫桐道:“从医学的角度来看,来癸水是女子进入青春期的重要标志,说明她已开始发育了,男女身体结构不同,这是女子的正常现象。如果女子超过十五岁还没来癸水,就会影响到生育,就要尽快来找大夫治疗了,一旦女子受孕,癸水就会停止,直到生下孩子。” 她把女子癸水之事说得简单明了。 女子来癸水就是不详,简直荒谬。 无知。 她是先帝活着的时候就认证过的神医,她说的话就有权威,别人反驳都找不到词。 郑家同目光阴寒地看着她。 就不该让她出现在这儿。 她果然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皇帝看了看悄悄私语的百官,道:“你们无话可说了吗?” 青衣侯这时道:“请问郡主,你这带来的是什么?” 她的两竹篓瓜果摆放在里面,不少大臣已看见过了。 一竹篓是哈密瓜。 另一竹篓是蛇果。 有些大臣吃过,悄悄和一旁的人介绍。 卫桐道:“这两样是朝阳果园里刚出产的,一个叫哈密瓜,一个叫蛇果,特意送来给陛下尝个鲜。” 这样的名字闻所未闻。 皇帝举步走了过来。 这两样瓜果他不但听过,也吃过了。 他那个不学无术整天不是斗鸡斗蛐遛狗的皇弟从宫外带了回来,并科普了它的来历。 姬玉温走近看了看。 这两样瓜果都是限量销售,因为出产有限,每天最多售卖一百个。 她特意挑了十个哈密瓜,一百个蛇果。 姬玉温语气不明,道:“算你还有几分良心。” 她能有今日的身份,也是他给的尊荣。 是他封她做了郡主,赐了她封地。 第308章 被区别对待了 女人来癸水之事被卫桐说得头头是道,反而是他们这些有学问有见识的男人把癸水妖魔化了。 姬玉温退朝了,只是又派了公公把卫桐请了过去。 卫桐来到他的殿前,施礼。 “赐坐。” 一侧的公公搬来坐椅,让她坐下。 卫桐也就坐了下来。 姬玉温也端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后,道:“朕始终记得,在靖安侯府中了鸩毒后,是你给朕解了毒。” “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这是朝阳应该做的。” “朕也曾真心想要求娶过你。” 后来,被父皇阻止了。 卫桐道:“这种话陛下不要再说。” “你跟着傅九川是对的,他虽为臣,却在朕之上。” 他这个皇帝做的真是无比窝囊。 “始祖帝的传说,朝阳也略闻一二,能做出禅让之举的人,他的胸怀眼界都是平常之人无法可比的。可留下秘旨的始祖帝也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胸怀和智慧。” “你就不想做皇后吗?” 只要青衣侯把他废了,自己登基为帝,她身为青衣侯的儿媳妇,立刻就变身为太子妃了。 卫桐道:“我不想做皇后,青衣侯家也不想做皇帝,先祖的祖训青衣侯家一刻没有忘记,陛下何必作茧自缚。” 是他作茧自缚了吗? 姬玉温看着她,一时无语。 卫桐站起来道:“若没什么事,朝阳告退。” “朝阳郡主。” 他唤住她,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死得悄无声息,连太医都查不出来。” “朝阳虽是大夫,也不是万事都能,让人死得悄无声息,基本上不太可能。” 姬玉温看着她。 她面容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她内心却已知,皇帝这话已有试探之意。 见姬玉温没再说什么,她施了一礼,退下。 姬玉温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微微蹙了眉。 在他面前,她恭敬着。 举止得当。 她并没有因为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就面露半分傲慢。 他也不会因为她举止恭敬就全信了她。 人心诡诈。 什么都可以演绎出来。 顾太傅、郑国舅、太后—— 全都是突发隐疾而死。 没有答案,没有线索。 “陛下。”随着卫桐前脚离开,郑家同举步而来。 “陛下为何把她召来?” “想召就召了,郑家同,你休仗着朕宠你,就用这种态度和朕说话。” 连朝阳郡主在他面前都恭敬着,郑家同却敢质问他,真是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郑家同声音弱了下来,“陛下,说好了要禁止她售卖那些东西的。” 把人召进了宫,让她一通胡言乱语,黑白颠倒。 女人来癸水倒成了一个正常现象。 皇帝冷笑一声,道:“青衣侯这伙人再可恨,朝廷有难的时候,人家是真的敢往上砸真金白银,你呢?” 他在朝堂上逼着靖安侯先出银子,他又装模作样的说出三万两,结果回头就和他哭穷,不作数了。 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且不说郑家同如何在他姬玉温面前狡辩,哭穷。 随着卫桐从皇帝这里走出来时,就见青衣侯和靖安侯都在皇帝的宫殿之外等着她了。 一瞧见她走出来,靖安侯快步迎过来。 “六六,皇帝有没有为难你?和你说什么了?” 卫桐目光落在青衣侯身上,道:“我没事,边走边说。” 三人一行举步离去。 卫桐和他们简单的说了几句,当然隐去了皇帝说想要求娶她这种不可为外人所听的言论。 只说了皇帝问她如何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等说过这些话,卫桐问:“大爹,你看这次之后,陛下还在发难吗?” 她当然担心月事带都砸在她手里。 银子不是问题,她赔得起。 她怕的是开了这个先例后,以后会被处处针对。 青衣侯道:“想要禁售,没那么容易让他达成,放心吧,只管去卖。” 卫桐含笑,道:“谢谢大爹。” 虽然她没看见什么,但也知道青衣侯在朝中一定不少出力。 靖安侯见好处都让青衣侯捞了,不乐意了,“你也好好谢谢我吧,若不是因为我,皇帝会召你入朝?” 卫桐诧异,“我被召来是因为你?” “那当然。”说起这事他还挺有成就感,得意。 靖安侯立刻滔滔不绝的把自己在朝中的表现说了。 总之就是,他把自己家的闺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引起朝中大臣的好奇,皇帝这才下令传她入宫。 没想到靖安侯还能说出她这么多的好处来,卫桐也就道:“那我谢谢你了靖安侯。” “你叫我什么?” “靖安侯,有错吗?” 这本来就是她的封号。 靖安侯气得脸色沉了下来,“你叫他大爹,到我这就是靖安侯?” 他们才是亲父女,要这么生疏的吗? 青衣侯也听出来其中的区别了。 这是不是说明,在六六的心里,她这个公爹的分量比靖安侯还要重?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愉悦不少。 卫桐也只好哄着骗着靖安侯道:“叫你靖安侯,这是尊称,尊称懂不懂?”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又好像不是。 总觉得不太对劲。 靖安侯竟无法反驳,最好说了句:“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叫爹就行了。” 一口一个靖安侯,让别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还以为他们父女感情有多淡漠。 青衣侯这时和卫桐道:“六六,一会去府上吃个饭,大爹有话和你说。” “行啊!” 靖安侯:“有什么话是现在不能说的?” 青衣侯:“隔墙有耳。” 哪有耳,耳在哪儿? 这空荡在大道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走。 别的官员在散朝之后就走了。 三个人一路出了宫门,上了各自的马车,卫桐让车夫李林跟着青衣侯走。 等他们回去时,已是午时。 傅九川都从国子监回来了。 一瞧这两人一块回来的,卫桐还穿得这么隆重,傅九川忙过来问她:“这是去哪儿了?” “去宫里了。” 傅九川拉过她去一边说话,要听她说发生什么事了。 卫桐也就把事情和他讲了一下道:“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是破费了她两竹篓的瓜果。 两人这边正聊着,白奕站在门口道:“聊完了吗?” “聊完了,聊完了。”卫桐一边答应着一边站了起来。 她快步走地来,白奕牵过她的手道:“今天这身衣裳真好看。” 特制的郡主服,往身上一穿,太雍容华贵了。 就很扎眼。 卫桐听这话笑问:“真的吗?” “不信你问阿九。” 傅九川:“真的,很好看。” 他突然怕她因为这件衣裳好看,到时候就一直穿着不肯脱了,又加一句:“你穿哪件衣裳都好看。” 白奕附和:“对,六六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卫桐被逗笑,道:“大娘你也特别好看,九哥都遗传了你的好看,你瞧你把九哥生得多好看。”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进膳堂,青衣侯、老爷子和傅琴母女也都已在了。 一众人打过招呼,坐下了来用膳。 傅琴笑道:“郡主天天往田里跑,怎么也没见皮肤晒黑一分呢?倒是玥儿,你瞧她,都快成小泥人了。” 乔玥儿震惊,“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卫桐道:“回头我送她一瓶防晒膏。” 像她这等天生丽质的就不需要用防晒膏。 毕竟,灵泉水已把她滋养得很好了。 乔玥儿忙道谢。 白奕道:“什么样的防晒膏,也送我一瓶。” 夏天来了,她上午得了空还是会去回春堂,难免被晒到。 防晒膏要是管用的话,她就不怕被太阳晒到了。 卫桐笑着答应,说等回头每个都送一瓶。 等用过膳,各回各屋午睡一会儿。 卫桐见青衣侯夫妇就这样子走了,丝毫没有话和她说—— 他明明说有话和她说。 怕不是给忘记了? 卫桐喊了一声:“大爹。” 她快步走过去道:“你是不是有事忘记和我说了?” 青衣侯道:“就是请你到府上吃饭的事。” 说有事和她说,就是个借口。 免得靖安侯也非要厚着脸皮跟过来。 瞧她一脸懵,青衣侯拽着白奕一块走了,一边和她解释之前说的话。 卫桐只好转身回来,对等着她的傅九川道:“没事了,他没话和我说。” 傅九川抚上她的后脑勺,道:“我倒是有话和你说。” 卫桐就跟着他一块去了九川楼。 来到屋里,眼见傅九川往榻上一躺,也没有话要说的意思。 “你想和我说什么?” “来,趴在这儿,你就能听见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到底是这父子俩在耍她,还是她今天太纯太天真? 卫桐扑过去就要掐他腰间的痒肉。 “嘘,乖,别闹。” 他一句温柔的诱哄就让她作乱的手停了下来。 傅九川把她的耳朵移到自己心口处,道:“听见了什么吗?” 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老老实实地道:“你的心在跳。” 他一手抚在她腰上,道:“这是爱你的声音。” 卫桐被哄得心花怒放,也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傅九川贴过来听了听,道:“真软。” “……” “好像又大了一些。” 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卫桐推开他,不让他听了。 推不开。 傅九川蹭了又蹭,捏了又捏。 他本来就跟个行走的火盆似的,这会更热了。 卫桐索性就藏到空间里了。 还是这里快活。 傅九川看着突然消失不见的人,就很—— 咬牙切齿。 无可奈何。 哭笑不得。 “桐桐,快出来,让我再看看你,不然,我一会就又要走了。” 就得大半天看不见她了。 本来不想出来的卫桐听见最后一句话后,出来了。 她坐在他身边道:“你不许抱我。” “你太热了。” 就因为怕热,连抱都不肯给了? 傅九川乖乖点头。 “桐桐,你这个空间里,我进不去吗?” 他隐隐约约记得,他有一个空间,有带她进去过。 他也一样进她的空间参观过。 “以前能进人,现在不知道。”换了一个时空后,她一点异能都没有了。 在这个时空,她也没带人进过她的空间。 以前没带过别人,是出于不信任。 傅九川,她是信得过的。 既然他问了,卫桐就把手放在他手上,打算试一试。 没试成功。 傅九川还好好的待在榻上。 倒是她,又一个人进空间了。 卫桐又从空间里走了出来,道:“好像不行诶。” 换了个时间,不但技能被压制了。 空间也不能进别人了。 只能用来存放东西。 就相当于一个大仓库了。 傅九川也就道:“那就不进了。” “过来,躺这儿休息一会儿。” 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夏日是最容易让人犯困的时候。 这个时候,都在午睡。 卫桐也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道:“不许抱我。” “好,不抱。” 她闭了闭眼。 困意来袭时,她也就睡了过去。 傅九川躺在她旁边看着她,一手撑在自己脑袋上。 她在他身边,毫不设防的样子也让他喜悦。 “真乖。” 他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拿了把扇子,给她轻轻打着风。 青衣侯府是有凉殿的,屋里并不会觉得热。 这样的凉殿世家都会有。 就是利用水渠的水带动大风车,将水撩到房顶上。 房顶上有个水槽,当积满水后,水便会沿着房檐缓缓流下,源源不断。 活生生的一个人造水帘洞。 清凉无比。 卫桐醒来的时候傅九川已经走了。 不提醒他,就不知道走的时候喊她一声。 卫桐整理了一下衣裳,去空间里洗了一把脸后,出来就准备走的。 有奴婢过来道:“郡主,老爷子让奴婢过来传个话给您,等您睡醒之后,去他那边一趟。” 卫桐颔首,举步去了。 老爷子正坐在屋里喝着凉茶,吃着瓜果。 一瞧卫桐走了进来,他便笑道:“六六,来坐这儿。” “爷爷,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所以想找我陪你练练手。” “我就怕把你好看的衣裳不小心打坏了。” 难得看她穿得如此隆重,老爷子也调侃起来。 卫桐笑道:“万一你连我衣角都碰不到呢。” 谈笑之间,小女子语气不由得狂了起来。 老爷子被逗笑,道:“谁说不是呢,你可是天下第一。” 不和这天下第一过过招,会是他这辈子的损失。 老爷子还能说什么? 走呗。 过招呗。 他站了起来,“女侠,请。” 卫桐被逗得忍俊不禁。 两人当即来到了武场,老爷子挑了常用的红樱枪。 巧了,卫桐常用的也是红缨枪。 她也上前挑了一把衬手的红樱枪。 她也学着在武侠电视里常看到的一些情节用语,“您是前辈,您先请。” 老爷子红樱枪刷的刺出,卫桐脚步轻盈一避,由着老爷子连刺数枪,她都灵敏的避开后,道:“前辈,该我了。” 乔玥儿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两人在武场切磋,打得那是一个飞沙走石。 她把准备好的凉茶和果瓜放了下来,等他们练过手,过来吃。 两人切磋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后就过来了。 主要是这个天,过于炎热—— 切磋一会,就让人挥汗如雨。 乔玥儿已让婢女把洗漱的凉水也送了过来,卫桐拿凉帕擦了一把脸后坐下来。 奴婢一旁拿着扇子为她打着风。 风也是热的。 她真想去空间避避难。 好在桌上有凉茶和凉瓜可以吃。 卫桐喝了茶又吃了瓜后,瞧时间也不早了,就向老爷子告辞了。 回去的时候,她又去了一趟朱雀大街的商铺。 放在这里的月事带已被卖完。 如今的月事带也是限量销售的,暂时每天放一千个出售。 一块月事带就照五百文银子的价格出售,不再涨价。 当初在清泉村的时候,这月事带最贵的时候卖到了二两五。 那时候大家纯粹就是为了赚钱了。 到了现在,这月事带已不仅仅是为了赚银子了,村民现在有吃有喝,也不缺银子。 卫桐把价格定到如此之低,村民并不反对。 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村民也信任她的为人。 薄利多销嘛。 现在卖月事带除了赚点银子外,也是真的要解决一些女子的需求。 比起在清泉村,这五百文的银子是便宜太多了。 即使卖到如此便宜,月事带每天还是有五百两的进账。 这些进账就是和村民平分了。 祁夕那边也和各村的村民签订了文书,预定了不少的棉花。 总之,月事带必须卖出去。 从商铺出来后,卫桐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回去后她就泡在浴桶里了。 还是在待在水里舒服。 若不是奴婢在外面喊她,她都不想出来了。 沐浴过,她就去了前院。 家里的学子放学回来了。 晚膳就要在一起吃。 对于朝堂的事,在饭桌上大家都只字未提。 妇人不谈朝中事,这是常识。 事实上,靖安侯一回府后,墨玉和汤老夫人就都来问他了。 知道卫桐无恙,月事带大概还可以继续卖,她们也就放心了。 等用过晚膳了,卫桐又先去了玉凰屋里一趟,为她施针。 玉凰爬在榻上和她说话。 “你今天上午走了以后,可把外祖母和你娘吓坏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倒好,从宫里出来后家都没回,直接跑人家府上了。” 卫桐解释道:“大爹说有话和我谈。” 玉凰轻哼了一声。 卫桐冷不防问她:“你和璃王还有联系吗?” 第309章 焚烧 再见卫君临 玉凰一个激灵,忙道:“没有,真的没有。” “璃王想要联系的又不是我。”是靖安侯府,她不过是个牵线的。 卫桐道:“最好没有。” 等给玉凰做过针灸,收了针,走出门,奴婢过来请。 卫桐就去了汤老夫人那边坐了一会儿。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和她道:“咱们家这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安安,你卖的那些东西,能卖就卖,不能卖也别硬卖,人家是君,咱们是臣。” 她已向靖安侯了解过朝堂之事,知道反对声音也挺大。 女孩子在这世道艰难,她现在是想着能退就退。 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总比哪天丢了小命好。 她虽然有青衣侯护着,可青衣侯也并非可以只手遮天。 总有护不住的时候。 卫桐点头答应道:“奶奶你放心,真不能卖的时候,我一定不卖。” “这就对了,你大哥已经出事了,你可不能再出事。” “奶奶,我不会出事的,大哥也一定会回来的。” 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老夫人也就点了头。 虽是安慰的话,她心里也存着这样的盼望。 只有存着卫君临还活着盼望,她才能活得有盼头。 八月十五。 监生放了一天的假。 卫子凤一早就和两位表兄以及傅九川等一些监生相约着要去醉心楼看戏。 醉心楼最近来了一个变戏法的,变得那是一个出神入化,毫无破绽。 其实就是变魔术。 吸引得整个帝都的人都往那边挤,要看个究竟。 任臣这一天也被接到府里来和卫子苏玩,可一听说卫子凤要去醉心楼看人家变戏法,他抱着五哥的腿不肯放,还委屈的嚷嚷着:“自从两个表哥来了之后,你心里就没有我了。” 人家监生一起玩,没有一个带小孩子的。 终究是拗不过他,卫子凤勉为其难的把他和任臣带上了。 卫桐就把温周也派出去了,主要是照顾卫子苏和任臣。 等人都走了后,玉凰一脸羡慕的道:“做男人真好。” 随便什么地方都敢去,都能去。 卫桐睨她一眼,“想去还不容易?” 她也想去,可九哥已经和监生去了,人家没有一个带女眷的,那种地方也不会有女子去。 总之,她不适合以女眷的身份跟着去。 可她又想去。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女装男扮。 卫桐把玉凰叫到自己屋,拿了两套公子穿的衣裳。 为了便于出行,以前就有准备过。 两个人换了衣裳,又稍微改变了一下眉型,让她们看起来更英气一些。 等收拾好,两人就在奴婢震惊的目光下,出去了。 备上马车,直奔了醉心楼。 来到醉心楼,就见这里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两位女装男扮的小女子身量娇小,看不见前面,只能使劲的从一帮公子老爷中间挤了进去。 楼上也设有雅座,需要提前预定。 价格不菲。 两人没有预定,也不想去找关系。 挤到最前面,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表演魔术的是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面具遮盖了他一半的脸,从由面具透露出来的眼睛、鼻子、嘴巴来看,应该是一位年轻又英俊的公子。 他此时正从嘴里喷出火焰,台下观众一阵喝彩。 玉凰头一次见这玩意,一样激动的连连拍手,大声叫好。 卫桐斜她一眼。 仗着自己女装男扮,没人会识破她的女儿身,她可着劲的放飞自我。 大概是被周围的气氛感染,卫桐也跟着鼓掌,喊了几声好。 这人又请一个观众上台,配合他表演,让他从自己的手里抽出无数的手帕。 红的白的粉的红的蓝的。 各种颜色的都有。 这么神奇的吗? 当魔术师再次喊道:“谁愿意再来配合我一次?” 跃跃欲试的玉凰立刻跑了过去,卫桐都没来得及伸手拉她一把。 “我,我可以。” “这不是公主吗?”正在楼上雅座往下看的任臣小声地和卫子苏咬耳朵。 卫子苏道:“就是她,别以为换了身衣裳,就能骗过大家。” 两小只都认出来了,其她熟悉她的人当然也认出来了。 她们倒也没有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和男人一模一样,就是换了身衣裳,把眉毛画得英气一些。 不刻意去辨认她们身份的人,一看衣裳就当成小公子了。 毫无意外的,因为玉凰暴露了身份,卫桐这边也很快就暴露了身份。 傅九川认出了她后,和身边的同窗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 他们今天一起来的不仅有现在的同窗,还有旧日的同窗——姬云舟和姬柏安。 自从他的父皇驾崩后,姬云舟也从宫里搬出来。 姬玉温封他做了一个闲散的王爷——贤王。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姬柏安就和又贤又闲的姬云舟整日厮混在一起。 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问他们。 他们最清楚了。 且说傅九川从楼上下来后,身为贵宾的他,从舞台前绕到了卫桐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 卫桐所有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舞台上,魔术师这会正让玉凰拿着后个空空如也的盒子。 盒上面向观众展示了之后,魔术师在上面盖了一个帕子。 她让玉凰掀开这帕子。 帕子一被揭开,里面飞出许多翩翩起舞的蝴蝶,围绕在玉凰身边转,有的还大胆的落在了她头发上,肩膀上。 这个表演又赢得了大家的欢呼声。 傅九川过来拍她的肩膀,卫桐回头一看,示意他低下身来,她附耳说:“玉凰要来看魔术,我就带她来了。” 她决不是有意要跟在他后面来的。 傅九川嘴角含了些笑意,点头,附耳和她说:“我明白,你不是为我来的。” 卫桐哼了一声,她本来就是不为他来的。 等玉凰从舞台上下来时,她兴奋的道:“太神奇了。” “六六,你一会也可以试试。” 她正这么说着,果然,台上的魔术师又说要请一个观众上来配合。 玉凰忙推了推卫桐,“你快去试试,可好玩了。” 有几分蠢蠢欲动的卫桐还没开口,就见那魔术师冲卫桐道:“这位小公子,就是你了。” 卫桐被请到舞台上去了。 魔术师这次玩的是一个大变活人。 卫桐被放在一个空空的木箱子里,她在里面蹲下来后,箱子关上再打开,人没了。 观众又是一阵喝彩。 再关上,再打开,出来的又是一位美丽非常的女子。 卫桐不见了。 观众只顾喝彩,哪管女装男扮的卫桐去了哪里。 魔术师说今天表演到此结束,散场了。 他收拾自己的家伙就要走人。 傅九川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拽住魔术师,“刚才那位小公子被你变到哪里了?” 魔术师指了一下方向:“去那边找。” 这种戏法一般人认为就是一种障眼法。 傅九川转身去找。 然而,并没有找到卫桐的身影。 事实是,当卫桐进入那个魔术箱,魔术师一声变,木箱下面有个机关,她就从箱底掉了下去。 她落在了另一个木箱里。 在木箱封闭的那一瞬间,她晕了过去。 木箱里放了迷药。 一切都快得让她来不及思考,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被绑在一棵在树上,再看周围的环境,天已发黑,满天星光照亮周围的黑暗。 她处在一片树林中。 在她面前,有十多个黑衣人站立,这些黑衣人都戴着面具,穿一样的衣裳,一直在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听起来更像念经。 念一些她听不懂的经。 卫桐看着这些黑衣人,人也清醒过来。 她本来应该是进了魔术师的木箱,现在却出现在了这儿。 说明那个魔术师是有问题的。 甚至整个醉心楼都有问题。 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在清醒的一瞬间,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后,挣了一下手腕,绑得还挺紧。 已有人发现她醒了。 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她醒了。” 另一个人道:“她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现在,可以为我们的兄弟报仇血恨了。” 第三人道:“让弥勒佛去审判她吧。” 第四人点起了火把,卫桐这才发现,她脚下有一堆柴。 第五人道:“不,是送她去见她们的弥赛亚神明。” 第六人道:“看看她们的弥赛亚来不来救她。” 一片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卫桐不慌不忙,道:“看来你们是红莲教的人了。” 她杀得最多的也就是红莲教的人。 这些人显然因此也恨极了她。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再道:“不错。” 大概以为她必死无疑。 告诉她又何妨。 那人又道:“朝阳郡主——卫桐,好好的荣华富贵你不享,非要与我们作对,杀了你确实有点可惜,但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言尽,他打了个手势,欲要让自己的同伙放火。 “慢着。”卫桐道:“你佛慈悲,在死之前,让我多说一句话又何妨?” “那就再容你说一句话。” 卫桐道:“醉心楼是你们的老巢吧。” 这人没有回答她,只吩咐下去:“送她去见弥赛亚。” 旁边举了火把的人抬手就要把火把扔到她脚下的柴堆上。 就在卫桐准备动用意念,躲进空间时,就见那朝她飞来的火把被什么东西打一支飞来的冷箭打飞了。 下一刻,只见一道数箭又如雨射了过来。 这些黑衣人大概是没想到还有人躲在暗中射冷箭,他们被射了一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有的人已当场身亡,还有几个人急忙拔剑。 卫桐也是一怔,她忙去看向暗中之人。 虽然身在黑夜之中,她眼睛看人依旧如同白昼。 只见一位同样戴着银色面具的玄衣男子手持长剑而来。 在他身上还背了一个箭袋。 刚刚的箭,正是从他手里发出来的。 “大哥?”虽然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可当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卫桐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卫君临吗? 不论是身段还是出剑的招式,都是卫君临。 一看见是卫君临回来了,她反倒不好往空间里躲了,索性就待在树上看他与人打架。 卫君临的招式凌厉非常,剑气逼人。 她直觉,他的武功又精进了。 她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想把他看个真切,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他乌黑的墨发用银冠束起,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得他的墨发黑亮丝滑,如同绸缎。 转瞬之间,这些黑衣人都被击毙在他的剑下。 其中有两个见势不妙,急忙就逃了。 玄衣男子没有去追,而是来到卫桐的面前,剑起,她手腕上腿上被绑的绳子断裂。 卫桐急忙跳了下来。 玄衣男子却没有与她说话的意思。 她以为的大哥丝毫没有与她相认之意,他转身就走了。 “大哥,大哥。”她急忙就追,拦在他面前。 “大哥,你回来了。” 回来却不和她相认,这就很奇怪了。 “你认错人了。” 玄衣男子声音略带一丝低沉,虽不是卫君临那种清凉又富有滋性的声音,她又觉得两者的声音还有是一些相似之处。 她听着这玄衣人的声音,倒更像刻意压了嗓子说话。 他举步就要走,卫桐眼神闪了闪,忽然就扑了过来,伸手就往他脸上的面具抓。 这肯定就是卫君临。 都到家门口了,却不和她相认。 她猜着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再大的苦衷,回到家里,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没能如她所愿。 对方旋身避开后抬手就吹了一声哨子,只见一匹马奔了过来。 是被他隐藏在暗中的马。 他这是要上马走人? 卫桐抢先一步迎着他的马就拽住了缰绳,道:“大哥,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不和我相认,你既然让我遇着了,我必须把你带回府。” “你可以不在乎我,但奶奶整日以泪洗面,一提到你就哭,她还能支撑着活到今天,完全是出于对你的盼望,她一直相信你还活着,一直在等你回来,你怎么忍心对最疼爱你的奶奶避而不见。” 对方面上的表情她看不见,可对方在听完她的话后,紧抿的唇微微张了张,似欲言又止。 举步,他走到卫桐面前,把缰绳从她手里扯了回来,道:“你真的认错人了。” 他翻身而上,策马就走了。 以为这样子就她就追不上了吗? 卫桐低首看了看地上洒下的金色粉沫。 这是她之前迎上面时,趁着夜黑,光线不明,洒在马蹄前的。 马蹄踩上粉沫,就带了一路。 卫桐随便解了自己身上的药,拔腿追去。 沿着这条线,她入了帝都城,又一直追到了青衣侯府。 他去青衣侯府了? 诧异过后,卫桐敲开了青衣侯府的门,她并没有进府,只道:“去通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没事。” 她还穿着男装,一看她的模样青衣卫也愣了一下,诧异,道:“郡主?” 她在醉心楼失踪了,这事自然也惊动了青衣侯。 青衣侯直接命青衣侯前去把醉心楼给封了。 卫桐颔首:“是我,快去通报。” 对方再仔细看她,因为天黑,不好辨认。 卫桐索性把头发放了下来,等对方确认出来是她后,忙道:“我这就去。” “站住。” 卫桐忽然又叫住他问:“之前进来的那位戴银面具的玄衣人可还在?” 青衣卫想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就道:“在。” “是来找青衣侯的?” “是。” “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青衣卫犹豫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卫桐:“最近红莲教四处出没,又喜欢易容成普通人的样子混迹在人中,我怕青衣侯遇着危险。” 青衣卫一听是出于关心,忙小声道:“郡主放心,青衣侯安全得很,这人是拿了御王的令牌回来,应该是御王的人。” 青衣侯当然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这人就拿出一块御王的腰牌。 御王人在边境,有人拿着御王的腰牌来求见青衣侯。 御王个人出了问题,是不可能求上青衣侯的。 想也知道定是边境那边出了问题。 卫桐了然于心,就先告辞了。 想来卫君临短短几个时辰内是不会离开的,她又一路急匆匆跑回靖安侯府。 她白天在醉心楼失踪,现在已是天黑。 她必须赶紧回靖安侯府去报告这个消息。 待她赶回府上,果然,就见家里的女眷以及卫子凤、卫子苏、任臣正在家里着急的等待。 靖安侯、傅九川都出去寻她了。 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一看卫桐好好的回来了,还是穿着男装,玉凰冲了上来喊:“六六回来了。” “姐。” “六六。” 一家人急忙跑到她面前嘘寒问暖,她被围在了中间。 卫桐忙道:“我没事,我没事。” 墨玉道:“你爹和阿九还在外面找你,我这就让人赶紧把他们找回来。” 她忙通知下去。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卫桐道:“红莲教的人搞的把戏,没事,都被解决了。” “玉凰,都累一天了,你快扶奶奶下去歇息一会儿,我去沐浴,一会就过来。” 老夫人一看她风尘仆仆,衣裳穿得不伦不类,忙道:“快去,快去把衣裳换了。” 玉凰也扶老夫人离去道:“外祖母,你都一天没吃下什么了,现在六六回来了,你可以吃些了吧?” 亲孙女下落不明,她哪有好胃口吃。 如今回来了,胃口自然也就来了。 “吃,给我一碗粥。” 她也只想吃些清淡的。 待他们离开,卫桐拽了一下卫子凤,示意他跟自己走。 墨玉只当她要去沐浴,也没多想什么。 卫子凤快步跟了出去,走到外面的时候就听卫桐悄声和他说:“大哥回来了。” 卫子凤身影一僵。 第310章 城将破 兄弟相认 “他在哪儿?” 卫子凤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卫桐把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和他讲了一下后,卫子凤拔腿就走。 卫桐是觉得,在府上的时候大哥与子凤的关系比较亲。 最后一次,子凤被人欺负的那天,大哥那么护着他,打了顾庆来也就算了,连君卿也没有手软,说明他与子凤待感情深厚。 由子凤前去试试,没准他愿意回府呢? 卫子凤立刻让人备了马车,出了府。 卫桐也去了后院,先沐浴一番,把衣裳换了。 被派去寻傅九川和靖安侯的人也匆匆来到醉心楼。 傅九川此时正站在表演舞台的地方。 卫桐就是在这个地方不见的。 机关通道也已找到了。 魔术师在此表演,在对面墙上有一个隐藏的机关按钮。 当他说‘变’的时候,有人站在这把墙上的机关打开,卫桐就坠了下去。 地上面有一个洞。 从这个洞落下去,是一个很长的通道。 顺着通道走下去,尽头是在一个枯井里。 沿着枯井爬上来,是一片荒凉之地。 显而易见,卫桐就是从这里被带走了。 醉心楼的人已抓了起来,全部关押在刑部审问。 楼人都一口咬定,魔术师是他们十天前花重金请来的,他只在此表演了几场,今天是最后一场,表演完就走了。 话虽如此,醉心楼的地下通道该如何解释? 若非要干不可告人的事,谁会没事在地下挖个地道,设计的如此周密。 这个她们解释不通。 不论男女,关到刑部这种地方,就是一通用刑。 先皮开肉绽。 此时,青衣侯府外—— 卫子凤站了一会儿。 照四姐的意思来看,如果这人就是大哥。 以他的身份还不适合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 毕竟,他是被流放在外的人。 他不愿意这个时候回府,甚至不愿意和四姐相认,他能理解,又不能理解。 这么久过去了,不知道流落在外的大哥现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幸,开始恨上他了? 若是这样子,他也能理解。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举步上前,叩门。 他是卫家的公子,也是傅九川的同窗好友。 青衣侯府的人当然也认得他。 “卫秀才?”对方实际上已注意他一会儿了。 见他一直站在门外发呆,也百思不得其解。 卫子凤举步走进去,道:“我来见一个人。” “小侯爷还没有回来。” “我知道。” “郡主已经回府了,您没看见?” “我看见了,就是她让我来的。” “那您是——”找谁? “之前来府上的那位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是我的一位故人,我来见他。” “啊——” “烦请带路。” “这——” “之前郡主好像没这么说。”青衣卫纠结。 郡主说的是:“最近红莲教四处出没,又喜欢易容成普通人的样子混迹在人中,我怕青衣侯遇着危险。” 这姐弟俩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都对这个人如此上心。 卫子凤看出对方的纠结,越发客气:“有劳了。” 青衣卫正在纠结时,就见唐辰过来了。 这才是青衣侯身边最近的亲卫。 “唐哥。” 他忙唤住唐辰,对卫子凤道:“有什么事您和唐哥说吧。” 他赶紧退下了。 这种事情,不该由他这个值夜的青衣卫来烦恼。 唐辰施礼:“卫秀才。” 卫子凤只好再说一遍:“我来见一位故人,还请带个路。” “哪个故人?”竟在青衣侯府。 “刚刚拿了御王令牌回来的那位故人。” 唐辰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位戴面具的人是什么人。 既然卫秀才寻来了,有可能真是人家的故人也不一定? 唐辰带他去了客房。 那人和青衣侯谈过话后,就被安排在府里的客房歇下了。 他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府里的奴婢这会也给他把水打上,由他沐浴。 沐浴过后,又为他准备了晚膳。 卫子凤寻来的时候,他正在用膳。 就听唐辰道:“公子,卫秀才说您是他的故人,要见见您。” 里面的人道:“他认错人了。” 就是不见了。 不等唐辰说什么,卫子凤举步走了过去,把门推开。 屋里的人拿筷子的手顿住。 卫子凤抬手把门关上,自然也把唐辰隔在了外面。 他举步走向戴着银面之人。 青年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身体已坐得笔直。 “站住。” 眼见卫子凤一直往他跟前走,青年开口喝斥了一声。 卫子凤没有站住。 “你以为戴了个面具,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就算你变了声音,我知道是你。” 对方的表情都被藏在面具之下,可一双眼睛却在注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认,是恨上我了吗?” 青年再次道:“你认错人了。” 有没有认错人,把面具拿下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卫子凤离得他近,近得伸手就可以取掉他的面具。 他当然也这么做了。 卫子凤离他很近,近得伸手就可以取掉他的面具。 他当然也这么做了。 青年抬手就抓住了他伸到面上的手,道:“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如何?卫子凤语气平静,道:“你想打我?” 他不打他,他站起来拽着他的手腕就把人往外拎。 卫子凤一怔,知道他这是要把自己赶出去了。 他本能的身子往下一蹲,坐在了地上。 “……” 卫子凤趁机甩开被他抓住的手臂,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除非你和我相认,否则,我就不走了,你打死我好了。” 青年怔了怔。 抬手,他的手抚在他脑袋上,就听他又说:“哥,我错了。” “我想你,天天都在想你。” 天天都在盼着他有一天忽然就回来了。 他的思念还没有诉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 青年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暂时昏睡过去了。 卫子凤眼睛闭上,嘴巴也闭上了。 青年蹲下身来看了看他。 少年的眉眼依旧精致,肤嫩如玉。 他盯着卫子凤看了好一会儿后,意识到他还坐在地上,到底是把他抱了起来。 少年还是那么轻盈。 没有几分的重量。 他看了看他沉睡的模样,抱着他往外走。 门被打开,他对外唤了一声:“来人。” 有青衣卫走了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这是靖安侯府的五公子,把他送到靖安侯府。” 对方应了一声,昏过去的卫子凤被带走了。 那厢,听说卫桐回来后的傅九川和靖安侯也匆匆回到了靖安侯府。 沐浴过后,卫桐也来到了客堂。 因为急着找她,傅九川和靖安侯都还没有吃上饭,墨玉忙让奴婢把晚膳摆上。 卫桐也跟着吃了一些饭菜。 等吃喝过后,她把在醉心楼出事后的来龙去脉和家人讲了一下。 至于遇着的那个人,她并没直接说明是卫君临,只说是一个高人。 大家听得心有余悸。 等她讲完,时候也不早了,卫桐就让他们都去歇息。 大家就此散去,各回各院。 傅九川跟着一起来到卫桐屋里坐了下来。 一回到这屋,他就把人抱在了怀里道:“心肝,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卫桐发出闷笑,傅九川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还笑得出来。” 她是被他一句心肝逗得开怀,忍不住要笑。 笑过,她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的,真遇着危险,我往空间里躲。” “你确定被人五花大绑在树上的时候,还能进到空间?” 这里毕竟不是末后的时代了。 来到另一个时代,各种技能都受到限制,他怀疑她的空间也受到限制。 卫桐道:“我还真没试过。” 没试过被绑住手脚的时候,还能不能进空间。 “要不现在试一试?” “好。” 她也挺想知道的。 傅九川带她出去,他用绳子把卫桐绑在了院里的树上,道:“试试看看。” 卫桐试不动。 傻眼了。 真的进不去。 傅九川给她解了绳子,又带她进了屋,让她坐在椅子上,再试。 这个可以。 她连同人和椅子一起消失了。 这也就是说,如果她被绑在可移动的物体上,她是可以带着物体一起消失的。 如果她被绑在了不可移动的物体上,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把不可移动的物体连根拔起,所以,她就没有办法闪进空间。 等卫桐再从空间出来的时候,依旧是连带着绳子的。 傅九川给她把绳子解开,抱她入怀,自己坐在了椅子上,道:“空间也不是万能的,以后还是要凡事小事,我的命都捏在你手里。” 那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说,她若没命了,他也活不成了。 卫桐郑重的道:“你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两人正聊着,温周的声音突然传来:“郡主,天玑有事禀报。” 卫桐让他进来。 片时,天玑走了进来,道:“郡主,公子被那人给送回来了。” 卫子凤被点了睡穴。 天玑是跟着卫子凤一起去青衣侯府的。 他是卫子凤的心腹,自然知道主子要去见什么人。 他本在外面等着。 没想到,青衣卫把点了睡穴的卫子凤送回来了。 人带回来后,睡穴还没有解。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办,就来禀报了。 卫桐站起来道:“我去看看他。” 傅九川还不知道这个环节的事情,就跟着一块去了。 路上的时候卫桐小声的把这事和他讲了一下。 她与卫君临认识的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因为她戴了个面具就认不出他的身段。 熟悉的人,只要不瞎,只看背影就知道他是谁了。 几个人来到卫子凤这边的院宇。 他正安静的躺在榻上。 长长的睫毛合在一起,睡着的时候他面容上的线条显得有几分柔和。 和平日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卫桐想了想,道:“把他穴道解开。” 天玑给解开了。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就猛地睁开了眼。 入眼的人让他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四姐?九哥?” 他明明是去见大哥了,怎么—— 卫桐道:“你被送回来了。” “你见着他了?” 卫子凤颔首。 在一瞬间的迷糊后,他起了身。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已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院子了。 他想了想,想到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卫君临趁机点了他的睡穴,让他睡着了。 然后把他又送了回来。 卫子凤道:“他不愿意和我相认,那要不要把奶奶叫过去?” 奶奶最疼他,他又是个孝顺的,一定不舍得拒绝奶奶。 卫桐摇头:“不要。” “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是公开的时候。”他还是个流放犯。 一旦公开了,那些人又会起来闹事,还是要被押送回去。 再则,大哥这次拿着御王的令牌偷偷摸摸的回来,这就说明他与御王接上头了,而御王在外面可能遇见棘手的问题了,才会让派他回来找青衣侯救助。 所以,耽误之急,她还是要再去见一见卫君临。 她要知道御王在外面遇着什么难处了。 思及此处,卫桐道:“他回来的事情不要再惊动任何人,我再去见见他。” 卫子凤:“我也去。” 虽然他不愿意和他相认,既然他回来了,他就不能不见他。 几个人当即就又一起出去了。 直奔青衣侯府。 由傅九川带着,几个人再次来到玄衣青年的院中便是畅通无阻的事情了。 那时,玄衣青年屋里已熄了烛火。 奔波了一天,疲惫是有的。 卫桐走上前去叩门,道:“公子,我们进来了。” 甭管里面答应不答应,叩过一声门后,卫桐拿把刀就把门栓给捅开了。 随之而来的唐辰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这分明是硬闯。 被硬闯了房间的青年已从榻上起身。 他在榻上坐起,语气依旧低沉,带着冷意:“出去。” 卫桐点了火折子,屋里亮起。 青年依旧戴着面具。 既然对方不愿意相认,卫桐也不逼他了,只是话锋一转,道:“抱歉,我这次来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御王是我的义兄,我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对方看着她,沉默片时,道:“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他既不想其他人在场,卫桐也就摆摆手,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待人都离去后,对方才道:“北寒战事又起,援军粮草,样样都缺,将士已无法支撑,城破就在眼前。” 卫桐诧异,“朝廷没有派过去吗?” 连她都给了一千担粮食和两万白银呢。 光朝廷的官员都捐了不少粮食和白银,粮草方面是不可能缺少的。 至于援兵,她也听说过了,兵符已到了璃王手中。 调兵遣将这属于朝廷内部的事情,她没有打听,但璃王也姓姬,他就算有什么野心,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国土被敌国占领吧。 卫桐问他:“青衣侯现在的意思是什么?” “兵符在璃王手中,青衣侯无法调动,若派大批青衣卫过去抵抗,皇城必乱。” 璃王拿到兵符迟迟不肯调兵过去,只给皇帝出了个主意,让他下令各州城的官员前去支援。 州城的兵力才多少。 军队普遍吃空饷的现象向来严重,实际的军队人数远远低于上报朝廷的。 再则,北寒就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的穷荒之地,向来不被重视。 附近的各州城即使派人过去,也就是做个样子。 总之,北寒城一旦破,支撑不住的话,云国铁骑下一个目标就是京州,燕州。 云国弄得声势浩大。 景国将士或百姓一见州城被破,就会吓破了胆,不战而败。 卫桐问他:“依你之见,还能支持几天?” 青年道:“将士已经三餐不饱多天,随时都会全城覆灭。” 卫桐默了默。 青衣卫这边军队不能动,一旦青衣卫出城,这璃王说不定就反了。 还有粮草,等大批粮草运过去,只怕将士已支撑不住了。 沉思过后,卫桐道:“我去。” 对方有一瞬间的诧异。 “你忘记了,当初御王深陷云国,也是我去的。” “这次和那次的情况不一样。”话落,他就意识到失言,立刻抿了唇,不言。 卫桐忽然就低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你。” “大哥,你不愿意认我们,就先不认。”反正来日方长。 “你今晚就在此休息一夜,这事我去和青衣侯谈。” 言尽于此,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关上房门的时候,卫子凤快步走了过来。 “姐,他怎么说?” 卫桐默了默。 五弟在大哥生死不明那段时间,内心为他悲伤了许多日,直到墨家兄弟来了,他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就是他,他还活着,放心吧,他早晚会和我们相认的。” “要不让他先休息一会儿,明天他还要赶路。” 卫子凤震惊:“他明天就要离开?” 卫桐颔首,“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话说到这里,卫桐举步就走,和傅九川道:“我要去见大爹。” 傅九川带她一块过去。 一路上,卫桐把两人的谈话和他说了一下。 说好了两人之间不要有秘密,卫桐也就没有隐瞒她这一次还要去北寒帮助御王的想法。 那时,卫子凤走到了门口。 四姐说,让他休息一会儿,他明天还要离开。 明天都要离开了,他就管不了他有没有休息够了。 他现在就要和他说话。 卫子凤推门而入。 青年还坐在榻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卫子凤这次没敢靠他太近,就怕他又把自己弄昏,等他醒来时,他已走了。 “哥,你明天还要走吗?” 青年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到底是发出一声:“嗯。” 既然这个身份在他们面前已藏不住,他也只有承认了。 卫子凤微微一怔。 他应他了? “哥。”他冲了过去,把他紧紧的抱住。 “哥,我不想让你走了。” 失去过他才知道,他有多舍不得他。 只要他回来,他什么都可以放下。 第311章 容貌被毁 再次离开 “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疑惑,说的话里却藏着不信。 是真的不想让他走了吗? 还是只是场面话。 在这位弟弟派人前去把顾庆来杀死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不懂他了。 他就知道,过去的伤害无法弥补。 卫子凤抬眸看他,眼睛有些湿润,道:“我可以搬出府,我可以住在梧桐阁,那里离国子监近一些。” 那里本是卫君临送给卫桐的房子。 如今也在卫桐的名下。 因为卫桐住在了靖安侯府,这段时间就没人去梧桐阁住了。 搬出侯府,就是他让他回来的诚意和真心。 他只要找个借口搬出去就好,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他搬出去的真正原因。 青年看着他,似要从他的面上找出一丝破绽。 子凤惯会演戏,又怎么可能在他面前露出蛛丝马迹。 “哥,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来,你告诉我,我都照做。” 青年这才说:“你知道的,我回不来的。” 在他被流放的那一刻,他就很难再回来了。 少年眼眶一红,声音微微嘶哑:“我错了。” “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就算恨他,这也是他哥。 他此生唯一愿意认定又承认的亲哥。 他单膝半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腿,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葬送了兄长的一生。 他本该前程似锦。 光芒万丈。 春风得意。 现在回来了却连家门也不敢入,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青年怔了怔。 如果是演戏,大可不必太过真情实感。 当初他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这般过分投入。 他抬手去扶少年,道:“我不在的日子,代我照顾奶奶。” 这也是他唯一的托付。 卫子凤却不肯起来,抱着他的腿不肯放,好似一松手,他就又会走掉。 “只有你回来,才能了她的心愿。” “她一直在等你,最近又跟着四姐一起强身健体,她想这样可以活得久一些,就能等到你了。” “你要不要见见她?让她知道你还活着。” 青年沉默不语。 他是带着使命回来的,这次回帝都,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一旦他的身份被暴露,就会连累到侯府所有的人。 他还是一个流放犯。 “以你的本事,不会有人发现的。” 看出他在思考,卫子凤站了起来,拽他就走。 不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 让他见见奶奶,没准看见奶奶后,他有了牵挂,以后就会常回家看看。 即使他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 青年果然就被他拖着走了。 那是他住了一辈子的家,路过家门,他并非不想回家看一看。 彼时,卫桐和傅九川也来到了青衣侯面前。 卫桐开门见山的道:“大哥带回来的信息我已知道,我和九哥有点自己的想法。” 青衣侯挑眉,“你们的想法该不会是,又要单枪匹马的去那边吧?” 卫桐道:“是也不是。” “无论如何,大爹是不能离开帝都的,你一离开,帝都就乱了。” 他看向傅九川道:“帝都只要有青衣侯在,就乱不了。” 傅九川道:“我还年少,没有你这般的魄力,一时半会震不住这些人,真有个什么动荡,难免要血流成河,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青衣侯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指的璃王。 一旦他带着一部分青衣卫离开,就怕手握兵符的璃王会按捺不住,引起皇室动荡。 卫桐道:“大爹,这事不能再拖,我们明天必须出发,我和九哥有个主意,你听一听,要是你觉得可行,就同意。” 不可行也得同意。 根本就没有没更好的办法了。 几个人就着这件事情商讨的时候,卫子凤已拽了青年离开,去了靖安侯府。 这个时间,汤老夫人已在自己的屋里歇下了。 院里的婢女都歇息了,只在耳房这边有一个值夜的婢女。 到了这个年纪,老人家的睡眠不是很好,尤其在连着丧失大孙子,又失去唯一的亲女儿后——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 想到卫桐今天又遭遇红莲教的暗算,汤老夫人心里头就不踏实。 就在这时,门被悄悄打开,卫子凤两个人走进来了。 “谁?”汤老夫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奶奶,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她又是一愣,就见有个黑影向着她走过来。 卫子凤点亮火折子,把一盏烛火挪了过来。 青年走到老夫人面前坐了下来,看着她不知何时已完全花白的银发时,他抬手把她抱住,在耳边又唤一声:“奶奶,是我。” 汤老夫人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人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道:“君临,是我的大孙子回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她一边哭一边也把人紧紧抱住。 神明果然听了她祈祷的声音,把他的孙子带回来了。 祖孙俩紧紧相拥了一会儿,老夫人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 “让我看看你。”她一边拿帕子抹眼泪,一边想要把他再看个仔细。 他戴着面具,道:“现在还不能看我。” “为什么?” “我还是戴罪之身。” “这里又没有外人。” 老夫人看着他这个冰冷的面具,心里更急了。 好不容易见了面,竟然看都不能看。 她不管,她一定要看。 她伸手就要去取他的面具,青年抬手就握住了她抓来的手腕。 这一个个的,全来这一套。 “别闹。” 他温声哄道:“等下次再回来之时,就给你看。” 老夫人怔了怔,品过味来,“下次再回来?你还要走?” 青年点头,“北寒已起战事,这次回来是为要向青衣侯借兵,明天,天亮时就要离开。” 老夫人更震惊了,“璃王没给派兵?” 这些事情老夫人是知道的,毕竟她的老姐妹最多,私下里在一起难免要议论几句。 青年道:“我回来的事情,且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只怕会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夫人下意识的点头,“我明白,明白。” “那我先走了。” “这就要走了吗?”老夫人依依不舍。 在府里多待一会儿,就给府里多带来一会儿危险。 他必须要走,去青衣侯府待着。 卫子凤把烛火又灭了。 青年让老夫人躺着别动,再一次抱了抱她后,起身离去。 汤老夫人躺在床上,听着离开的声音,一会高兴,一会又忍不住哭了。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似的。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疼的。 这不是梦,是真的。 她的大孙子真的回来了。 还活着。 就是不给她看一看,就挺遗憾的。 也不知道模样上有没有变化,还是依旧和以前一样。 看他的身形。清瘦了不少。 怎么就瘦了呢。 想到这些,老夫人又心疼的要哭。 那可是她捧在手里怕飞,含在嘴里怕化的大孙子啊! 那时,她的大孙子已走出老夫人的院宇。 卫子凤一路跟着他行出院外,站在一处隐蔽些的角落说话。 青年道:“不用送了,就到这儿。” “要送你到侯府我才放心。” 他坚持,青年也就不再说什么。 天玑前面开路,再一次拉开了门,卫子凤从大门出去,青年却非要越墙过。 卫子凤的马车行出一段路,在靖安侯不远处等他。 待青年再次上了马车时,天玑策马又直奔了青衣侯府。 卫子凤固执的要把他送到屋里。 等青年终于回来时,卫子凤脱下鞋子,躺在他的榻上,说:“我今晚就在这儿陪你吧。” “你回去。” 青年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回去,我今天就睡在你这儿。” “你不要赶我走,不然,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北寒。” 又任性又固执。 身份已被挑破,一时之间,他竟没有办法再硬着心肠把他从这里扔出去。 “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快点过来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赶路。” 他注视了一卫子凤一会儿。 他四仰八叉的一躺,一副我就不走的架势拉开了。 并不雅观的姿势由他展示出来,竟带着一丝的雅痞之气。 青年到底是走了过去,脱下外衣。 卫子凤:“你睡里面。” 挡在外面,他什么时候离开,也好知道。 他并不敢指望这个人离开的时候会说一声。 青年也就躺在了里面。 考虑着他明天还要赶路,卫子凤就不和他说什么了,只道:“不要胡思乱想,早点睡觉。” 青年翻了个身,背过去了。 他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可能要睡不着了,然而,一躺下来,疲惫就袭击而来。 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他就沉沉的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也跟着翻了个身。 毫无睡意。 知道他已睡着,卫子凤悄悄起了些身。 奶奶想看一眼,都不愿意。 睡觉都要把这个面具戴在脸上,是不是小心过头了? 他伸手,想要取他的面具,又考虑着他已睡着,万一把人弄醒了,恐怕再睡不着了。 等天亮他还要离开,就更不能让他不睡着了。 犹豫再三,卫子凤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正当他要把自己一点点挪向了睡着的人时,对方忽然就翻了个身,面着了他。 他贴在面上的面具,在他翻身的时候,就那么掉落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卫子凤睁大了眼睛,又靠他一些。 屋里的光线不明,但月光普照大地的时候,也使他足以看得见,卫君临的真容。 在他的脸颊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破坏了他英俊的面容。 所有的美感都因为这道伤疤不复存在了。 卫子凤忽然就理解了他在奶奶面前都不愿意露出真容的原因了。 是什么毁了他的脸。 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卫子凤心里酸涩,顿感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想也不想就把人抱住了。 不管未来如何,这一刻,他只想抱着兄长。 睡着的人下意识的挣了挣,他轻声说:“别动,好好睡觉。” 青年便不再动了,人依旧在沉睡中。 翌日 天微微亮起。 睁开眼来,卫君临摸了一下面具,它依旧好好的挂在耳朵上。 低首,他看了一眼因为困倦而支撑不住睡去的卫子凤。 他生怕睡着了,对方走的时候不肯通知他一声,索性就把卫君临紧紧的抱住了。 如今,卫君临想推开他的时候,卫子凤一下子就醒了。 一看屋里已有了亮光,就知道天要亮了,他要走了。 “哥,你要走了吗?”他一骨碌爬起来,满眼都是不舍。 他的脸还没有好。 如果他留在府里,说不定六六有办法让他恢复。 为了不让卫君临知道自己已发现他脸上的异样,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又给他把面具戴好了。 卫君临回应了一他一声‘嗯’字,起身下榻。 卫子凤忙跟着下榻,抬手就把他的鞋子拿了过来,要给他穿上。 “……”他过于殷勤,让他一时之间竟不能适应。 卫子凤抬起他的腿,要给他穿上。 “子凤,你不必如此。” 他今天就要走了,做这些也毫无意义。 “我觉得很有意义。” “子凤,你我已经互不亏欠。” 他抬眸看了兄长一眼,道:“如果你真的这样子觉得,那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这一次,他可以真心对兄长好。 卫子凤站起来,把他外袍拿过来,给他披上。 他走的时候,卫子凤还只到他脖颈下。 他这次回来,卫子凤的身量已到了他的脖颈上。 少年的身量也在突飞猛长。 少年拿着他的衣裳,道:“抬手。” 算了,反正一会就要走了。 卫君临抬了手臂,由他更衣后,听他道:“我去拿水。” 卫子凤前去拉开门,让奴婢把水取了过来。 把水放下的时候卫子凤转身就出去了。 卫君临要洗漱,就要摘下面具。 他得体谅卫君临的尴尬和难处。 卫君临拿着脸帕站了一会儿。 他要洗漱,卫子凤却主动避开了。 还是说,子凤已经发现了? 想到昨晚子凤就睡在他旁边,他心里忽然挺不是滋味。 他一觉睡到天亮—— 子凤也许已偷偷摘下过他的面具。 看见他这张脸后,不知子凤内心会怎么想。 他很快就又释然。 一会就要离开了,子凤会怎么想他这张脸根本不重要。 也许,这次离开后就真的再不会回来了。 待洗漱过后,又有奴婢把早膳送过来,卫子凤接了过来,送到屋里。 关上房门,他把早膳摆在桌上。 卫君临看着他,听他道:“吃吧。” 他也拿起了碗,跟着喝了一些粥。 其实,他根本吃不下什么。 卫君临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想着他的脸,他心里发疼。 好好的一张脸上留下那么一条疤,他猜想兄长的内心一定也很痛苦。 一碗粥,他都吃得心不在焉,以至碗里的粥倾斜,洒了下来都没有发现。 “粥洒了。” 卫君临提醒一声,拿过他手里的碗。 好在粥已不烫。 他拿了帕子帮着清理了一下卫子凤的衣裳。 卫子凤看着他道:“我来吧。” 他接过帕子,把衣裳擦了一下。 “子凤,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卫君临忽然有此一问,也让他怔了一下。 意识到卫君临可能是在问关于他的脸,下意识想否认的卫子凤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面具掉了下来。” 他自嘲的道:“吓着你了吧。” “四姐一定有办法。” 卫君临看着他,一时无言。 “我没有怕,我就是心疼你。” “我恨不得被毁的是我。算了,我说这些话你可能觉得我虚伪。” 他当然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取得对方完全的信任。 一如他,当初也不能完全相信兄长。 他微微垂了眸。 想着兄长的脸,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他心疼他,可他却再不会完全相信他了。 卫君临抬手,轻轻扶在他肩膀上,道:“我走了,你也保重。” 卫子凤欲要站起来,就听他又说:“不要再送我了。” “免得引起别人不必要的猜疑。” 卫子凤转身拿了个弩出来。 这弩是他昨晚让天玑拿出来的。 “墨家表哥来了,送了我一个弩,射程可达三百丈,我想送给你。” “既然是人家送给你的,你留着便是,转手送我,让人知道了反而不好。” “送了我就是我的,我想送谁便送谁。” 卫子凤往他怀里一塞,“你拿着我放心,你若嫌弃,路上扔掉便是。” 反正他也看不见了。 卫君临颔首,带着他给的弩转身走了。 他没有再去和任何人道别,唐周给他牵了一匹马道:“公子,珍重。” 他的那匹千里马连夜奔波几天,已疲惫。 这是青衣侯为他准备的另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多谢。”卫君临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与此同时,卫桐和傅九川也已从靖安侯府一起出发了。 就在今天的朝堂之上,因为援兵之事,朝堂又是一片风云。 青衣侯道:“北寒需要援兵,需要粮草,却迟迟不到,御王的亲信已送信到本侯这里来了,璃王,你是属蜗牛的吗?” 百官有忍笑的,有偷笑的,有光明正大的笑。 忍俊不禁。 就是要笑。 璃王面色平静,道:“青衣侯,援兵之事,陛下已向各州城下了指令,前去支援,粮草一事,本王也已派出,已在路上,青衣侯若嫌太慢,何不献上自己府里的千里马,押送。” 青衣侯:“帝都数万大军璃王却非要按兵不动,让州城只有千儿八百人的军队过去,是让他们过去送死吗?” 被一再针对的璃王不恼不怒,心平气和的怼回去。 “既然朝廷的军队过去是送死,青衣侯何不派你所向披靡的青衣卫前去一战,把敌军再赶回北寒之外。” “如你所愿意,本侯今天就数点三万青衣卫,派去北寒杀敌。” 郑家同忽然道:“如此甚好,是时候让大家看一看,到底是你的青衣卫厉害,还是云国铁骑厉害。” 第312章 陛下驾崩 宫变 青衣侯说要调遣三万青衣侯去北寒,有人同意,就有人阻止。 靖安侯不由道:“青衣侯,这事你可要三思啊!青衣卫是要守护帝都安危的,怎么能随便离开。” 不少老臣也忙附和,劝道:“青衣侯三思,这事万万使不得。” 青衣侯道:“本侯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 “当年青衣卫击退云国铁骑,今日依旧可以。” 所以,退了朝后,青衣侯就去调兵遣将了。 姬玉温这一次一反常态,再不拦阻他。 他现在巴不得青衣卫全部都滚去北寒去打仗。 最好全部战死才好。 下朝之后,他让人把璃王和郑家同都叫了过来。 回到殿中,他问道:“你们说这青衣侯会不会一回头就又反悔了?” 郑家同道:“陛下放心,他要是不肯派青衣卫过去,明天早朝臣和璃王一准讽刺得他没脸见人。” 姬玉温颔首,心情舒畅了几分,道:“希望苍天有眼,让他的青衣卫有去无回。” 短了三万精兵,实力相对就削弱一半。 据说,驻守在帝都的青衣卫有六七万。 真实的数目,其实也没有人知道。 因为虚报空饷的太多了。 青衣侯这边也有可能会虚报。 说是六七万人,可能只有五万也不一定。 如果死在外面三万人,也就只有两万了。 只有两万的青衣卫如何对抗朝廷的十万军队? 当然,朝廷这里说是十万军队,实际人数也没有这么多。 吃空饷太严重,这是任何军队都存在的问题。 璃王道:“只要青衣卫派出去三万,留在帝都的这点青衣卫就不足为惧了。” “可他有祖始帝秘旨。” 一想到这件事情,他还是觉得犯愁。 璃王道:“这封秘旨,早晚会夺回来,陛下不必急于一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姬玉温道:“朕知道你向来是有办法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只要你把秘旨夺回来,父皇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知道父皇活着的时候最疼他,现在是个人都能拿父皇压他了。 璃王:“我自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待说过话,璃王从这边退下后,郑家同这才道:“陛下,红莲教的人现在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得想个办法啊!” 姬玉温眼神狠戾,道:“这帮蠢货,动不动就让人抓了,你去把他们全部毒死,免得他们受不住刑把你咬出来,到时候朕可保不住你。” “陛下,这里是刑部,我难下手啊!” “那就让璃王去下手,他不是最有办法了吗?” 郑家同应声而下,转身就去追璃王了。 他跟着一起来到璃王府坐下来。 他和璃王说:“是这样子的,青衣侯又抓了一帮红莲教的人,关在了刑部审问,一旦让他们把红莲教的老巢审出来了,这大功不是又让他抢了去?陛下的意思是,璃王向来是有办法的,就由你想个办法,把这些人全给弄死。” 璃王冷笑一声,“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郑家同一脸真诚:“就是这么简单。” 璃王道:“既是同一个船上的人,就该诚实一点,彼此信任,才能合作下去。” 言下之意无非在说,你若不实话实说,我可不会帮你。 璃王又道:“其实,是你与这些红莲教的人有所勾结,害怕他们受不住刑,把你供出来,才想要杀人灭口。” “什么都瞒不过璃王,我对天发誓,这完全是为了对付青衣侯才找上了他们。” 璃王神色不明,道:“什么时候开始与他们合作的?” “没有多久。” “郑国舅活着时候就与他们接上头了吧。” 郑家同一咬牙,“是,都是为了对付青衣侯。”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这事?” “容本王想一想。” “是是,你好好想一想,等处理完这帮人,我请你吃饭。” 他面上带了几分讨好,忙退了下去。 璃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眸中的嫌恶渐渐显露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然与自己最厌恶的人同流合污了。 他想了想,想起一些往事,又痴痴的笑了。 抬手,把他桌前的一幅画卷打开。 画卷上妇人雍容华贵,她的美貌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母妃——” 他轻抚她定格在画卷中的容貌,道:“父皇纵然再疼我,也不会把这江山传给我,他宁可传给一个废物,正如他再怎么喜欢你,也不会信任你,还是亲手杀了你,只因为你曾是云国人。” 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时候,是在他双腿摔断,休养在百兽山的那段时间。 他怎么能想得到,母妃的生命,竟是父皇亲手结束的。 她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 “璃王殿下。”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位一身黑袍的银面公子。 此人,正是在醉心楼出现过的魔术师。 璃王猛然抬首,看了过去。 “璃王殿下,醉心楼的人都被抓了,想必这事你已知道,你去把人救出来。” 璃王眼神冷淡的盯在他身上,讽刺道:“你不是会变戏法吗?你何不去把他们都变出来?” “璃王殿下,救他们出来,他们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本王可不稀罕一群废物。” “把他们救出来,我就去为你杀了那个废物,也免了你的手沾上你兄弟的血。” 这个时候登基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璃王忽然就低笑一声,道:“成交。” “你先去把人杀了,待本王登基之日,再放他们出来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确定,我把人杀了,你就能顺利登基?” “待青衣侯调遣三万青衣卫离开帝都之后,你再动手不迟。” “万一我的人受不住刑——” “若这几天都等不了,你也太小瞧你们红莲教的人了。” 男人冷笑一声,道:“那我祝你成功。” 与此同时,在这一天,卫桐、傅九川、卫君临也在城外相遇。 三人用的都是日行千里的千里马,前去北寒指日可待。 青衣侯也没有闲着,下朝之后他就去了军营一趟,调遣了三万青衣卫,重整粮草,即日出发。 三万大军的没有千里马,又押了一堆粮草,他们的行程当然不能和卫桐几个人相比。 速度不能不慢下来。 不管行程有多慢,青衣卫肯离开就是好事。 那时,璃王派出去的探子也一探再探,青衣卫真的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这也不是大批青衣卫第一次离开皇城。 十多年前,青衣侯就率领过数万青衣卫战云国。 不同的是,这一次青衣侯没有亲自出城,只是派了麾下将军带领青衣卫支援。 三天后。 这天下午,高兴之余,姬玉温叫来郑家同喝酒庆祝。 庆祝青衣卫大军去了之后全军覆灭。 他仿若看到青衣侯的势力正在被一步步削弱,他终于实现了自己亲自掌权的自由。 郑家同说:“也只有青衣侯死了,咱们的大仇才能得报,除掉靖安侯府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想起郑国舅的死,母后的死,两人难免愤恨。 虽然查不出什么死因—— 两人吃菜喝酒,直到傍晚,璃王过来了。 一瞧两人都喝得不成样,君臣毫无形象,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唤来太监,把醉醺醺的郑家同带了出去。 等郑家同出去后,璃王去扶躺在地上的姬玉温:“陛下,陛下。” 姬玉温也一样醉醺醺的,口齿不清,舌头不听使唤,道:“璃,璃王,青衣侯死了吗?” “离死不远了。” 姬玉温听这话不由笑了起来。 笑过,他大声道:“准备水,朕要沐浴。” 听到青衣侯就要死的消息,他立刻又意气风发起来。 他是皇上,他才是皇上。 璃王也就起身走了出去,让太监去浴房备水。 待水备好,伺候的太监过来扶着皇帝去了浴房。 自登基以来,他从未有一天像今天这般,神清气爽。 醉是醉了点。 正因为醉了,才敢天马行空,大胆想象。 泡在偌大的浴池里,他想到得意之处,忍不住笑起来。 他仿若看见青衣侯狼狈的跪在他面前,亲手奉上秘旨,求他收回秘旨。 求他宽恕,饶他一命。 浴房之外,伺候的太监听着里面时而传出来的笑声,大气也不敢喘。 皇帝今的笑声带着魔性,听得人头皮发麻。 璃王这时也在外面走来走去,听着里面的声音,对左右的太监吩咐:“都走远一点,不要打扰陛下的雅兴。” 他举步走了。 陛下的隐私不能窥探,不然,一旦等他清醒,还指不定会如何发作。 自登基以来,姬玉温心情常常不畅快,每天从朝中回来必发作一回,这是常事。 哪个看见了不怕。 哪个伺候的不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就在此时,有位太监捧着一身明黄衣裳走进了浴室,来到了姬玉温的身边。 衣裳放下的时候,太监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抬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姬玉温的脑袋被按在了水中。 他本能的就挣扎起来。 然而,并没有用。 被按在水里后,他很快就呛了水,无数的水向他的口鼻灌了进来。 他的四肢渐渐无力,直到他不再动弹。 他身边的太监站了起来,又从他面前退了出去。 他来得悄无声息。 由于天色已暗,纵然有人看见他的出入,也只当他是个伺候的太监。 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渐渐地,外面的人听不见皇帝在里面的魔性笑声了。 璃王这时走了过来,道:“陛下在里面多久了?怎么还没洗好,去个人看看。” “是。”有个太监走了过去,先来到浴房门口朝里面唤:“陛下,陛下。” 连唤了三声后,见没人应,太监心道莫非陛下在里面睡着了。 毕竟,他之前喝了不少酒。 睡着了也有可能。 伺候的太监悄悄走进去,来到皇帝身边。 姬玉温整个人都漫进了水中。 片时,只听太监一声尖叫着跑了出去。 陛下溺水了。 陛下驾崩了。 这一晚,宫里依旧灯火辉煌。 如同白昼。 只有十一岁的五皇子姬柏安还在自己的宫殿里斗蛐蛐。 陪同他的一帮宫女小太监在一旁为他加油呐喊,助威。 就在这时,太监忽然来报:“五皇子,陛下驾崩了。” “啊!胜了胜了。”常胜将军果然威武。 宫女太监一阵大叫,完全没听见进来的太监在禀报什么。 “五皇子。”太监提高嗓门,跪下再报。 “陛下驾崩了。” 宫殿里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五皇子:“你说什么?” 太监抹着眼泪,也许根本就没有泪:“陛下驾崩了。” 五皇子愣了愣:“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说是沐浴的时候溺了水,五皇子,您快过去看看吧。” 各宫的小主再听到这消息后,已连滚带爬的过去了。 五皇子醒过神来,一样连滚带爬的奔了过去,一路喊:“皇兄,皇兄。” 随着他一路奔过去,就见宫中各处的御卫也急匆匆的去了一个方向。 他们把皇帝的寝殿保护起来了。 就在今天晚上,各府的大臣也陆续收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了。 一收到这个消息后,各府臣子就急忙赶到了宫中。 醉醺醺的郑家同也酒醒了大半,从梦中惊坐而起。 青衣侯、靖安侯、内阁的诸位大臣、刑部、工部等六部大臣、吴国公府上、泰安侯、宣平侯、大理寺等等—— 也都马不停蹄地奔到宫中来了。 边境争战不断,云国铁骑虎视眈眈,就要攻破河山。 皇帝登基不足一年,根基都没稳固,忽然驾崩,这简直就是外忧内乱,让本来就动荡不安的皇室再一次摇摇欲坠。 文武百官来到殿外,先一通哭丧。 等哭过,大理寺卿道:“诸位大臣,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突然驾崩,太子尚未立下,老臣恳请璃王殿下登基,稳固江山。” 几个别支持璃王殿下的人同声附和:“请璃王登基。” 璃王手握兵符,又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由他登基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一部分还在观望的人想了想,也附和道“请璃王登基。” 此时,正跪在皇帝的龙榻前的璃王,一脸神伤。 大半的人都是同意他登基的。 诸皇子中,除了他,还有谁能担当起此大任。 其他默不作声的人不由看向靖安侯,不知他要立哪个为帝。 靖安侯道:“云国人也想做景国的皇帝吗?” 此话一出,众臣有震惊的,有疑惑的。 璃王脸色难看了几分。 靖安侯忙问:“青衣侯,这话是何意?” 青衣侯:“璃王的母妃商贵妃,想必诸位大臣并没有忘记。” 自然不会有人忘记。 商贵妃有国色天香之容貌,她活着的时候,皇帝对她宠爱有加。 美人薄命。 青衣侯道:“商贵妃的死因,皇家对外宣称是突发隐疾。真实原因是,她是云国的细作,得到云国的指令后,她向先帝施了毒手。” 那一幕,被青衣侯撞了个正着。 商贵妃端了一碗亲手煲的鱼汤,送给皇帝。 她要毒害的人,到底不是寻常之人。 是和她相伴一生的人。 事到临头,紧张也是难免。 也是天意。 越走向皇帝的寝殿,她越紧张。 就在她走向台阶的时候,脚下踩空,手中的粥就啪的一声落地了。 皇帝宫里的猫在这个时候蹿了出来,贪婪地去抢食。 商贵妃又惊又慌,忙要把猫赶走,这只猫认识商贵妃,自然也不怕她,一边躲着她一边继续抢食吃。 这可是它最爱吃的鱼啊! 结果,鱼还没吃完,它就疼得在地上打滚。 没挣扎几下,就死了。 前来的青衣侯目睹这一切后,当然是命人把她当场抓了起来,扭送到陛下面前。 陛下又惊又怒。 商贵妃没有狡辩,流泪满面,就这么承认了。 皇帝一怒之下,就让人备了鸩酒,毒死她。 皇帝虽恨她对自己痛下杀手,并给予了同等的报复,却依旧对她生的儿子宠爱有加。 帝王虽无情,对她的儿子始终给予最多的父爱。 可这些往事,又有几人知道? 璃王站了起来,道:“青衣侯所说的,都是你自己的片面之词,不足为信。” 青衣侯道:“商妃不仅来自云国,还是红莲教中人。” “红莲教来自云国。” 璃王目中染上愤怒:“青衣侯,你莫要以为没有人证,就可以血口喷人。” “本侯自有人证,且让你心服口服。” 青衣侯打了个手势,他的亲卫立刻会意,片时,就见那位常被先帝唤作小全子的太监走了进来。 先帝登基时,他就在跟前伺候了。 先帝驾崩后,他又在姬玉温眼前伺候。 不过,由于年纪大了,也就不那么入新帝的眼了。 人老了就缺少几分的灵活。 他也到了岁数了。 本打算出宫养老,哪曾想到又卷入到宫变中。 青衣侯道:“先帝跟前的老人,诸位大臣都不陌生吧。” 这位叫小全子的老太监跪了下来,抹了一把眼泪。 这一把眼泪实在是为先帝哭的。 儿子才登基不足一年,就驾崩了。 青衣侯道:“璃王对商贵妃之死有些疑问,商贵妃那杯鸩酒,还是你端来的,不如你和璃王再亲口说一遍,当初究竟发生何事了。” 老小全子面如死灰。 先帝当年没有把璃王一块治罪,反而对他疼爱有加,在把他从百兽山接回来后,安排璃王进了大理寺,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让他远离朝堂纷争。 专心去断案就好了。 太子再不济,皇帝也没有废太子之意。 在先帝看来,太子是皇后所出,身份、血统,就是比别人高贵一些,是正统的皇族血脉。 第313章 又换新帝 被困边境 小全子所说的和青衣侯差不多。 实际上他所知道的也并不多,仅此而已。 诸多大臣听完后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璃王面色阴冷着,道:“活人不在,空口白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青衣侯道:“璃王不必急着狡辩,真相总会大白,水落总会石出。” 他再吩咐下去:“把人带上来。” 片刻,只见一位女子被带了过来。 诸位大臣回头看看,表示惊讶。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醉心楼的头牌百里蝉。 此时,她手脚上都带着铁链。 卫桐在醉心楼的魔术台上失踪时,青衣卫收到消息后即刻就赶到了,并把醉心楼给封锁起来,里面所有的人也都一并关押在了刑部。 这些人当然也包括醉心楼里所有的姑娘。 里百蝉走到众臣面前,目光落在了璃王身上。 璃王凤眸一样盯在她身上,冰冷如刀。 百里蝉道:“璃王殿下,你放手吧,朝阳郡主已答应我,不会为难你。” 就在昨晚,卫桐离开帝都前北寒之前,也连夜去了一趟刑部大牢,与她见了一面。 那时的百里蝉已受过重刑,被打得皮开肉绽。 奄奄一息。 卫桐即刻让人给她松绑,又给她把药喂下,并处理了她的伤口。 她这般作为,倒是让百里蝉大为意外。 也不知道她究竟要想干什么了。 卫桐给她把伤口处理好后,陪坐在她身边道:“我一直视你为我的知己,朋友,从未怀疑过你,却没想到,背后给我一刀的人,是你。” 她自嘲一笑,道:“你能算计到我,也是出于我对你的信任。” 百里蝉看着她,怔怔的说不出话。 卫桐问她:“你有被知己朋友出卖过背叛过吗?” “我没有知己,也没有朋友。” “我这样身份的人,哪来的知己朋友。” 可当卫桐说出,我一直视你为知己朋友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就又活起来了。 想到自己确实算计了卫桐,这又让她深感痛苦起来。 卫桐说:“你是哪种身份的人?” “我……”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卫桐说过,人人生而平等。 人和人没有贵贱之分。 有贵贱的是人的心。 卫桐待整个醉心楼的姑娘,都是真诚又充满善意的。 她从未对她们流露过半分的轻视。 反倒是一些世家公子老爷,一边离不开她们,还要一边轻贱她们。 卫桐说:“蝉姐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加入红莲教?给我一个救你出去的理由。” 她诧异:“我都这样算计你了,你还想救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要做的事情,有些事情即使做错了,也可以得到原谅,可以被释放,蝉姐姐,我知道你不是那等十恶不赦之人,我知道你内心存着善良,也想要追求许多美好的事物。” 就在当晚,卫桐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对方推心置腹的聊了许多。 聊到百里蝉愿意把真相说出来。 里百蝉说:“宫里死去的商贵妃是我们教主。” 百里蝉是商贵妃身边的左护法,得商贵妃亲手栽培,提拔。 有一天,宫里传来消息,他们的教主死了,可对外却宣称商贵妃是突发隐疾而死。 红莲教的人当然不信,都认为商贵妃可能暴露行踪,被反杀了。 后来,他们派人潜入宫中,检查商贵妃的遗体,果然,在她的体内验出了毒。 他们的教主就是被毒杀了。 教主被杀,他们立定心志要为教主报仇雪恨,想法设法的打入内部。 卫桐问她:“所以,你们就勾结上了郑国舅。” 百里蝉点头,“一边痛恨红莲教,一边又想要利用红莲教的势力打击暗杀其他世家。”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也是不假的,教主那么爱他,为了他背井离乡,他却说杀就把人杀了。” 卫桐问她什么,她就说什么。 倒是知无不言。 她又说:“可我不能去给你作证,我已经背叛了你,不能再背叛教主。” “郡主,你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他们聊起这些的时候,青衣侯就在外面听着。 青衣侯走进来,道:“恐怕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先帝若对商贵妃无情,早就连同她的孩子一块杀了。” 先帝非但没有冷落半分璃王,反而宠爱有加。 青衣侯又道:“商贵妃背井离乡,不是为了爱情,是受了她主人云国皇帝的指示。” 在听完她和卫桐的谈话后,青衣侯从而推断出,在商贵妃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人物——云国皇帝。 若非受人指示,商贵妃何必在过了那么多年后,又去谋害先帝。 商贵妃就是云国皇帝放在景国皇帝身边的一颗棋子。 也只有云国皇帝,才会这般处心积虑的去谋算。 除此以外,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物能谋算到皇室中来。 教主又是谁的棋子,下面的教徒又怎么会全部知情。 青衣侯的一席话,又颠覆了百里蝉的一些认识。 本以为景国皇帝无情,没想到商贵妃跟了皇帝孩子都生下来了,还能对他痛下杀心。 这一刻,她也不得不相信,商贵妃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人物在左右着她。 卫桐道:“璃王是商贵妃唯一的儿子,可璃王正走向毁灭,企图造反。现在,只有你能救璃王,让他清醒过来。” 百里蝉愣了愣。 到了最后,她竟还能发挥这般大的作用。 救教主唯一的儿子。 卫桐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在众人面前说出一切真相,我不仅保璃王能活着离开,也保你的后半生,远离纷争,一生无忧。” 最终,百里蝉来了。 站在众臣面前,顶着璃王如刀的目光,接受所有的审判。 青衣侯说:“这位醉心楼的头牌百里蝉,正是红莲教的教徒,也是商贵妃的左护法。” “这是她的口供。”她全招了。 也画押了。 如果小李子的口供不足为证,百里蝉的口供就是一把铁锤。 要锤得锤。 璃王冷冷的道:“青衣侯,真相就是,你与这歌姬串通一气呢,让她借此污蔑商贵妃,污蔑本王,我看你分明是仗着手握秘旨,想要把皇族中人赶尽杀绝,自己好指点江山,既然如此,本王又何须再与你客气。”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是非对错谁人知道,只就用刀剑来断个输赢了。 璃王一声令下:“即日起,我朝再无青衣侯。” 话音落,就见四面八方涌出诸多的御卫,手持兵器,专攻青衣侯。 其他文官见势不妙,急忙就要找地方躲。 一些能武的武将一时之间也是傻了眼。 璃王这是要杀了青衣侯吗? 璃王大声道:“不想死的,都给本王躲起来。” 能躲起来的,那也充分说明了不想参与之次的宫变之争了。 不参与就是变相的支持璃王上位。 青衣侯是可带刀行走在宫中的唯一武将。 此时,他已拔了兵器,道:“既然璃王不听劝告,本侯今日就代始祖帝清理门户了。” 双方说战不战,瞬间就打开了架势。 璃王自从拿了兵符之后,就已在宫里布下了诸多将士。 如今他一声令下,整个宫殿都被他的人给包围了。 青衣侯手握兵器道:“景国的兵符只能由景国的将士来掌管,璃王的身上有一半云国的血统不说,其母又是红莲教的教主,曾经毒害过先帝不成反被杀,尔等当真眼盲心瞎,罔顾事实的真相,帮着璃王动摇景国的江山吗?” 如果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当然不愿意被这样的人号令。 “锦衣卫听令,我等景国大好男儿,绝不中云国人的奸计。” 人群之中,只见一位青年走了出来。 这正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儿子陆焱。 他在这帮锦卫军中做统领。 璃王借着锦卫军与青衣卫的水火不容,轻易就拉拢到了陆焱。 如果百里蝉今天没有唱这一出,锦卫军就不可能会临时倒戈。 陆焱这刻一开口,锦卫军立刻就收了兵器,退后。 还有一些不属于锦卫军的将士一看这情况,也都收了兵器。 他们选择相信青衣侯。 国家有难面前,是青衣侯不顾自己在皇城的安危,派了青衣卫去了北寒作战。 手握兵符的璃王在干什么? 他没有派去一兵一卒。 青衣侯又道:“今天,谁拿下璃王,谁就可以做本侯麾下统领。” 此话一出,本已收回兵器的将士就冲向了璃王。 璃王眸中寒气逼人,抬手之间,他袖中已飞出数道暗器。 暗器的形状似针。 冲在前面的将士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那暗器已入了人的脖颈。 尽管如此,依旧有大胆的武功卓越的提了剑就冲上去。 一时之间,殿前又打成一片。 璃王手中的暗器再过厉害,也无法一时之间伤及到冲到面前的上百人。 此时,百里蝉看着眼前的混战,心惊胆战。 这是教主唯一的儿子。 猛然,她拔腿就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横在了璃王面前道:“璃王殿下,你收手吧。” 郡主答应过他,会留他一命。 她相信郡主,不会食言。 啊—— 一声惨叫从百里蝉的口里发了出来。 她突然冲了过去,各方的刀剑无眼,本是要刺向璃王的,一时之间全刺在了她身上。 璃王看着眼前的人,眸色暗沉,怒骂一声:“愚蠢至极。” 一把冰冷的剑横在了璃王脖颈上,道:“三皇兄,你不要动,否则,我怕我的手会抖。” 持剑之人是四皇子姬云舟。 璃王没有动。 他站得笔直,一双冰寒的眸子慢慢淡了下来,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道:“青衣侯,你又赢了。” “把他押进诏狱。” 陆焱打了个手势,他的锦卫军立刻上前,先是搜身,把他身上藏的暗器都收走了后,押了下去。 至此,一场宫变,没有经历太多的血腥风雨,到此结束。 百里蝉的身体还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如躺在龙榻上的帝王——姬玉温。 躲在各处的臣子这才连滚带爬的出来了。 靖安侯过来道:“青衣侯,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青衣侯在诸皇子中再择一人为君。” 其他官员也都如此说。 国中无君,就人心不稳。 青衣侯道:“先帝活着的时候没有儿子,那就从四皇子和五皇子中择一人为帝。” 这先帝就是指向姬玉温了。 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儿子,自然也未立下太子。 如今还活跃的皇子只有四皇子姬云舟和五皇子姬柏安了。 被点名的姬云舟道:“指点江山这种事情,五弟更适合一些,他是太后所出,照着身份,也该他来做皇帝。” 而他,是妃嫔。 在身份上都不如太后的儿子来得尊贵。 他说的话完全有道理。 太后的儿子还在,万没有越过太后之子,让一个妃嫔的儿子登基的道理。 嫡庶有别,次序不能颠倒。 青衣侯:“那就五皇子吧。” 五皇子因为皇兄的突然死亡已够伤心难过了,刚才又经历了璃王的宫变,吓得他都瘫在地上了。 这会听见点了自己的名,他顿时更害怕了,连滚带爬的到了四皇子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喊:“四哥,四哥你不能这样害我呀。” “呜呜……”他失声痛哭起来。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拿你当亲哥,你怎么反而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他以后再也不能斗蛐蛐了。 众官员面面相觑。 姬云舟赶紧把人扶起来。 青衣侯:“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我不要啊!”五皇子哭得更大声了。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礼部又开始忙得团团转。 要办理先帝的后事,又要忙着给新帝裁缝新衣裳,等三日后登基大典的时候用。 宫中的宫女也开始清洗大殿的血迹。 一切都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翌日 这一天,傅九川、卫桐跟着卫君临来到了北寒。 去年他们来北寒的时候,云国的将士还不曾过冰河。 到了今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冰河的冰化成了水,云国人反而过了冰河。 据说,云国过河的时候,与北寒边境的战士展开了一场搏斗,只用了五千大军,就把北寒的水上将士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御王赶到此处时,五千云国大军已来到了北寒城下。 在他的带领下,算是鼓舞了士气,从附近各州借了一些兵力,与云国展开搏斗。 云国一看他这边兵力增加了,也又调遣了五千兵力来攻城。 一个小城,云国人没放在眼里,不料,竟攻了这么久,还没打下来。 但,一天天过去后,北寒这边的短缺立刻显现出来了。 粮草短缺。 兵力不够,再借兵,附近各州也没多少兵力派给他。 为了不被云国破城,让将士有粮可吃,御王不得不亲自去鼓动城里的百姓,借百姓一些粮食,来日朝廷的粮食到了,一定奉还。 百姓的粮食也是有限的。 每年的收成交了税后只够自家吃,借老百姓的粮食,根本不够借。 时至今日,城门紧紧关闭着,很多在城墙上守望的将士都有点力不从心。 实在是因为,粮草没了。 饿狠了。 御王行走在城墙之上,看看将士们的士气,他其实也——绝望。 姬白泽跟在他身边,低声和他说话:“七皇叔,朝廷根本不派兵过来,我瞧着是陛下分明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御王低声喝斥一声:“闭嘴。” 不管是不是陛下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这个时候,这种动摇军心的话都说不得。 姬白泽抿了抿唇。 姬白泽当初被他的父皇发配到此来后,本以为在这可以做一人闲散的逍遥王,来了才知道—— 逍遥是有了,但这片城可以用蛮荒来形容了。 如今又让他赶上战事,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就是在这种绝望的光景下,卫桐傅九川和卫君临带着一众人从这边的城门出现了。 三个人不仅来了,还每人都赶了一辆拉货的车来了。 车上装了满满的粮草和粮草。 “七皇叔,你看,那是不是无涯公子来了。” 卫君临戴了银色面具,好认。 他现在不叫卫君临,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无涯公子,亦是御王的谋臣。 御王道:“打开城门。” 姬白泽急忙传令下去,打开城门。 无涯公子来了,一定是带来了好消息。 城门被打开,御王也快步走了下去。 因为他好像看见,来的一位女子像卫桐。 果然,待他来到城门之下,就见卫桐策马进来了。 “义兄,我来了。” 她坐在骏马之上,身后拉着满满一板车的粮食进来了。 这些粮食虽然远远不够将士们食用,但总比没有的好。 “快请进。” “你们怎么来了?”御王一边把人请进来,一边询问。 几个人边走边说话,姬白泽忙让人把粮食带下去,大家好多天都没有饱餐一顿了,这会一听说有粮食来了,眼睛都睁大了,一个个闻声而来。 御王道:“这是北平小侯爷和朝阳郡主,他们奉命先到一步,朝廷派来的粮食和大军随后就到。” 不管到不到,大饼先画下。 只有这样才能给将士带来希望。 让他们满怀盼望的活下去。 北平小侯爷和朝阳郡主的名号一些将士是听说过的,尤其北寒的将士,也有见过两人。 知道两人的将士立刻和旁边的人说开了。 大家一听这两人当年曾单枪匹马战云国,那可是杀了东阳王的人,又把云国的大军都灭在冰河里了,顿时士气大涨。 将士们激动不已,伙房的人也忙过来把粮草往里抬。 卫桐道:“从今天起,大家敞开了肚子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当初准备的粮草根本没有到,还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青衣卫的大军和粮草也都在路上,三五天之内根本不可能到达。 这些粮草从何而来,只有傅九川和卫君临心知肚明。 足足三千斤的米面被送到了伙房,各人的马上还有装了一些肉。 伙房把饭做上,卫桐几个人也跟着御王去了他的营帐。 来到营帐后,坐下,御王问他们帝都的情况,卫桐扫了一眼姬白泽,御王道:“单说无妨。” 现在的姬白泽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一点杀伤力没有了。 卫桐就把帝都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直听得姬白泽冷笑一声,道:“都道三皇弟最是儒雅良善,与世无争,一尘不染,万万想不到,最是心狠手辣狠绝无情的是他。” 明明接手了兵符,愣是不派兵过来。 明明给了他粮草,他也磨磨唧唧不过来。 这不是存心要让他们困死在此吗? 第314章 卫桐来助 落荒而逃 “报——” 卫桐等人正在御王的营帐谈话时,有士兵一边跑来一边大声禀报:“御王,敌军又带了大军来了。” 御王道:“敌军大概已知我军缺少粮草,已经有四天没有来犯,这次前来多半是要再探我方虚实。” 看看他们饿死了没有。 卫桐道:“走,过去看看。” 几人一边往外走,御王一边给他介绍这次的战况。 敌军的主帅是西周王凤英舟。 他上次来景国受到卫桐和傅九川的羞辱,回去后越想越不服气。 在云国皇帝面前,他把景国贬得一文不值。 上次战败,完全是东阳王轻敌的后果。 西周王吹嘘说拿下景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云国皇帝也想报上次之仇,战事就这样起了。 云国现在的皇帝是一位年轻的帝王,先帝驾崩于商贵妃薨后的半年。 年轻的皇帝登基的这几年来,给别国造成了无数次的恐慌。 谈话之间,一众人来到城墙之上。 果然,只见敌军压来,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随着敌军渐近,卫桐从自己随身的包袱里就取了一个望远镜。 “这是什么?”一旁的姬白泽出于好奇,看了又看。 卫桐:“师傅留给我的,说是千里眼。” 这千里眼还真奇特,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一旁的傅九川听得嘴角微抽。 睁着两眼说瞎话的本领,她是越来越好了。 卫桐借着望远镜一看,果然—— 主帅凤英舟英姿飒爽,一脸傲慢的坐在战马之上。 随着兵临城下,凤英舟扬声开口讽刺:“御王,还有粮吃吗?要不要本王给你军送些粮?” 卫桐:“凤英舟,别来无恙啊!” 她说话之间,姬白泽拿过她手里的望远镜。 他要看。 西周王看着城墙上的女子,面上一僵。 她竟然来了—— 他去过一次景国,太清楚卫桐的身份了。 她不是女将,一门心思都在带一群逃荒的村民致富。 他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搞什么弥赛亚。 搞得沸沸扬扬,大张旗鼓。 侯府小姐,被封为郡主完全是因为上次救了御王。 卫桐这一次又是为了御王而来的吗? 不过,他根本不担心卫桐过来。 他反而担心她不来。 等捉到她,就是他人了。 他目光落在卫桐脸上,有着势在必得自信。 “郡主,你终于来了,本王可是一直在等你。现在,你只要答应做本王的女人,本王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卫桐打了个手势,对左右的人道:“你们都让开一些。” 站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往后退了退。 卫桐从包里拿了个手雷—— 根本就没人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了,这手雷就被她扔了出去。 去你娘的,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调戏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这人之前有过什么不清不楚。 找死。 轰的一声响。 硝烟起。 手雷的威力立刻令城下一片混乱,周围被击的人,全都是人仰马翻。 卫桐一连扔了三个出去。 本想老老实实过日子,但这些村霸天天找上门喊打喊杀不让你安生。 为求自保,她也只能扔几个武器出去杀杀他们的威风了。 让他们知道景国不是好欺负的。 这是一个冷兵器时代,不论是哪一国人,还不曾发明出热武器。 看见这么大威力的武器砸过来就发出一声极大的爆破,地上都被砸出一个大坑。 即使自诩拥有披靡天下铁骑的云国人,也乱了方寸。 “西周王断腿了。” 正拿望远镜观看的姬白泽发出一声呼喊,他激动万分。 风英舟的一条腿直接被炸断了一大截。 她连扔了三个手雷出去,在手雷下丧命的人不在少数。 慌乱之间,这些人拖着西周王就逃。 这伙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来,这次是灰头土脸狼狈的逃。 看着这些人瞬间都逃光了,姬白泽这才想起来问:“你刚才扔的是什么?” “师傅给我的火药。” 全是师傅给的。 “能不能把尊师请来给我们引荐一下?” 这么厉害的高人,引荐过来,可以为他们做更多这样的武器。 扔一个,死一片。 卫桐:“师傅已驾鹤西去。” “……” 御王:“回去吃饭庆祝一下。” 敌军落荒而逃,景国士兵扬眉吐气。 伙房把做好的饭盛出来,大家全都在院子里一边吃饭一边议论。 这米又白又香,是他们这辈子也没吃过的。 那时,御王也带着卫桐几个人在屋里吃饭。 御王道:“这次之后,云国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卫桐道:“如果他们拔营回去,你们也回帝都吧。” 这话是指向御王和卫君临。 帝都发生动荡,只要这边稳定下来,敌军不再来犯,御王自然是要回去的。 等吃过饭,御王也让人给卫桐和傅九川安排了房间,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卫桐趁着人都不在伙房的时候,又悄悄溜了进去,给他们补充粮食。 那时,有士兵又跑回来喊:“报——” “禀御王,敌军拔营离开,留下大批物资,咱们要不要去捡。” 御王:“捡。” 他立刻传令下去,带着着军中将士前去捡物资。 卫桐傅九川这边也立刻跟着一块过去了。 因为西周王受了严重的伤,腿断了一条,人也昏迷不醒。 主帅生死不明,群龙无首,他们直接拔营回到河那边了。 敌军走得匆忙,营帐都没来得及带走,大量的粮食米面都还在。 景国将士大声欢呼,急忙把敌军的物资全部一扫而光,推回城中。 卫桐和御王道:“看样子西周王是不会再来了,你这边也准备准备,看看什么时候离开。” 御王答应一声。 一众人带着物资回去,堆满了仓库,以至于也没有人发现卫桐又给他们补充了物资。 * “我不要,不要穿。” 辉煌的宫殿里,由姬柏安的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明天就是他的登基大典了,明黄的帝服已照着他的身量做了出来。 几个宫女太监进来要服侍他穿上试一试,他却趴在榻上不肯起来,也不肯试。 宫女太监没有办法,只好去禀报青衣侯。 过了一会儿,青衣侯来了。 他看了一眼趴在床上佯装睡觉的姬柏安,道:“陛下,身为皇子,就有责任挑起大任。” 一听这声音姬柏安就翻身坐了起来,大声嚷嚷。 “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哪挑得起来国家重任,让我当皇帝,我一准是个昏君,我除了逗蛐蛐什么也不会,祸乱了江山还不是要被你废。” “你去找四哥吧,他可比我聪明多了。” 正如四皇子所言,当皇帝五皇子会更合适。 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一切都还来得及学习。 等他登基为帝后,就为他请几个老师,好好教导。 在诸大臣的辅助下,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变成个昏君。 青衣侯道:“你才是皇后所出,你的身份更尊贵,也只有你才适合做皇帝。”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你难道要看着你父皇的江山无人继承,让他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吗?” “让我当皇帝也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等我想好了再说。” “行。” 青衣侯唤宫女过来,姬柏安这才愿意穿上帝服试一试。 头上还要戴个沉重的冕冠,压得他直翻白眼,缩脖子。 青衣侯对教导礼仪的嬷嬷道:“好好教导教导他规矩。” 毕竟是皇帝,明天又是登基大典,不能太不像样了。 翌日。 登基大典正式开始,百官朝贺。 皇帝登基第一天,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是由青衣侯提议的。 大赦天下就是既往不咎,给予重新开始的机会。 像卫君临这等误杀了顾太傅儿子的事情,都可以得到赦免,直接回府了。 当然,大赦天下也是有限度的。 像欺君,与皇权对抗的政治犯就不在被赦免之内。 在嬷嬷的苦口婆心劝勉下,姬柏安顶着冕冠完成了这个仪式。 看着百官一片跪拜—— 他表情麻木。 百官之中,也只有青衣侯可以见帝王不用下拜,这也是始祖帝给青衣侯的特权。 等大典结束,一回到寝殿,他立刻叫宫女拿来他的蛐蛐,他要斗蛐蛐。 正在那时,青衣侯进来道:“陛下,明日起,陛下要三更睡,五更起。” “为什么啊?” “你不能把我睡觉的权利也剥夺了吧?” 如果连觉都不能睡,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啊? 青衣侯耐着性子道:“从明日起,你学习如何做一个明君。” “我不学,我不要学。” 学习什么的最烦了。 父皇在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学,现在父皇不在了,居然还要学习。 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大声嚷嚷着:“快把七皇叔找回来,让七皇叔当皇帝。” 既然要皇后生的才有当皇帝,那七皇叔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后所生,正统血脉,那他还是让贤吧。 青衣侯:“御王在边境杀敌,要不你去与他换一换?” “不要……”他又不会打架,上去还不是送死。 “代替御王上阵杀敌和做皇帝,你只能选一个,你想与御王换一换,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你再告诉我答案。” 言尽于此,他转身走了。 姬柏安愣了。 懵了。 他还是做皇帝吧,至少不会被人杀死。 他不用明天给他答案,他现在就有答案了啊啊! 这次之后,姬柏安开始了他生无可恋的学习生活。 三更睡,五更起,学习如何做一个明君。 卫子凤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他登基后的第六日。 他让姬云般捎来信,让他进宫一趟。 皇帝要见他,正在读书的他就请了半天假,在下午就随着姬云舟一起进了宫。 再看到姬柏安的时候他微微愣了愣。 “子凤、子凤你可来了。” 姬柏安向他跑了过来,抱着他就是一阵痛哭。 “陛下——” “我命好苦啊!我快要疯了,子凤你快给我出个主意,我以后怎么办?” 他现在连斗蛐蛐的乐趣都被剥夺了。 每天晚睡早起,和一帮老头子作伴,与书为伍。 读了几天书,他饭虽然没少吃,人明显瘦了好几斤。 他本来是个胖嘟嘟的小胖子。 现在,脸上的肉都少二斤了。 人也憔悴了。 听他诉了一大堆苦水,都是为读书之事。 卫子凤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理解你的痛苦。” 终于有人理解他了,姬柏安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皇子的身份带给你荣耀的同时,也有责任压在了你身上。” 姬柏安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可怜巴巴:“子凤啊,现在我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读书,科举完后,你就来帮我。” 卫子凤的年纪与他相差无几,只要他入朝为官,他身边就有个亲近的伴了。 以后就不用天天面对一帮老头子了。 卫子凤答应:“陛下放心,为了你,我也一定会更加努力把书读好。” “子凤,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现在出不去了,你可不要忘了我,有空的时候常来宫里陪陪我。” 卫子凤再答应。 这天下午,由于姬柏安也给放了半天假休息,他一直待到天黑,用过晚膳才和姬云舟一起回去。 姬云舟在宫变事件中捉拿璃王有功,现在不再是闲散的王爷了,也有正儿八经的官职了。 为了不让兵权都集中有一个人手里,再出现璃王这等事情发生,兵权也分散在了几个人手里。 姬云舟现在也做了一方统率,手握有两万的兵权。 两人走出皇帝寝殿的时候,姬云舟道:“子凤,我也等着与你一起同朝为官的那一天,到时候由我们一起陪伴柏安,他就不会这么抓狂了。” 卫子凤笑道:“好。” 两人并肩而行,待出皇城之门时,天上的月光已经照亮。 遥远的北寒城,在今晚也是星光灿烂。 皇帝登基,大赦天下,这事也已传到了北寒。 “咚咚咚——” 卫桐敲开一扇房门,来到卫君临的房间。 “大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皇帝大赦天下,他就可以回家了。 本来以为他回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知在说起的时候,卫君临却说,他暂时不回去。 他不回去一定有不回去的理由,卫桐也不逼他,只说让他考虑清楚。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 卫君临还没有给她答案,卫桐按捺不住了,找来了。 卫君临道:“我考虑清楚了,我更喜欢这里的生活。” “你骗人。” 卫桐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都大赦天下了,他本该可以取下面具了,可他至今还戴着。 “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 好好的整天戴着面具,不闷吗? 她戴口罩久了都会觉得闷。 “习惯了。” “我不信。”她伸手就要抓,卫君临抬臂挡住。 没能取下他的面具,她也就作罢了,又道:“该不是你和子凤闹了什么矛盾吧?” 他不肯一起回家,必定是有理由的。 这理由究竟是什么?她只能胡乱猜疑了。 “没有的事,别瞎猜了。” “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就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就算你不想见子凤,难道因为子凤,你这辈子连奶奶也不要了?她要是知道你大赦天下也不肯回家,该有多伤心?” 卫君临看着她,一时无言。 “你收拾收拾,明天走的时候我来叫你。” 说完要说的话,卫桐站起来走了。 卫君临怔了一会儿。 那时,转身离开的卫桐去了傅九川房间。 瞧她沉着一张小脸回来,傅九川诧异,“这是怎么了?” 卫桐坐了下来,问他:“你和子凤是同窗,走得比较近,你帮我想一想,子凤和我大哥之间是不是闹过什么我不知道的矛盾?” 她总觉得卫君临不回府,是因为子凤呢。 大哥被流放也是因为护他,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在这之后,大哥就入了狱,紧接着被流放。 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两人能有什么矛盾。 她不知道,傅九川一样不知道。 他道:“你要真想让他回去,回头咱们就药晕他,把他扛回去就是了。” 卫桐被逗笑,道:“好主意,就这么干。” 无论如何,她也得把大哥弄回家。 翌日 用过早膳,卫桐一早就去了卫君临房间找他,就见他拎了个包袱走了出来,道:“什么时候出发?” 卫桐说得没错,他不能这辈子都不要奶奶。 奶奶年纪大了,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了。 卫桐面上一笑,“现在就出发。” 知道他们就要离开,姬白泽带领着全军将士跑出来送行。 望着他们渐远渐行的身影,他面上渐渐落寞下来。 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帝都,却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前方的几个人,策着千里马快马加鞭而行。 在这期间,青衣卫把粮草也运了过来。 当初借北寒城的百姓的粮食,姬白泽也命人都分发下去。 只许多,不许少。 全城的百姓千恩万谢。 朝廷还是眷顾他们的。 不仅赶跑了敌军,还发更多的粮给他们,一点都没拖欠他们的粮食。 三天后的傍晚,在晚霞满天时,卫桐一行人回到帝都。 莫名的,卫君临内心就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扶了一下面上面具。 就要回府了,他若一直戴着面具,就会引起家人的怀疑。 若不戴着—— 他面上的疤触目惊心,会吓着他们。 第315章 不再是最好的兄弟 回到帝都之后,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傅九川回了青衣侯府,御王要入宫面圣。 “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 奴婢们的通报声一声接一声地报了下去。 靖安侯府的人这会全都在前院的客堂坐着。 一听到禀报声,就都腾的站了起来,向往跑去。 卫子凤和卫子苏尤其跑得最快。 “姐。”卫子苏一边跑着一边大喊,以百米的冲刺,就冲向了卫桐,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姐,我太想你了,你可回来了。” 卫子凤同样冲过去,冲到另一个人身边,跟卫子苏的姿势一模一样—— “哥,你终于回来了。” “……”惊喜之余,除了汤老夫人,大家就很震惊。 只有汤老夫人见过卫君临一面,虽然也是戴着面具。 可这个面具太显眼了,她一看就知道是大孙子回来了。 汤老夫人也直奔向了卫君临,激动的喊:“君临,君临。” 卫君临推了推卫子凤,示意他放手。 他忙把人让给了老夫人,祖孙俩也抱在了一起。 老夫人又是哭又是笑,“君临,我这真不是做梦。” 卫子凤和震惊的父亲母亲说:“这是大哥。” “君临?”靖安侯也不敢置信,举步就走了过去。 现在,全家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身上。 卫君临道:“是我。” 靖安侯也激动坏了,高兴得合不拢嘴,“现在已大赦天下,你还戴什么面具,把面具摘了,让我们好好看看你。” “戴习惯了。”卫君临不肯摘。 卫子凤忙在一旁打圆场:“大哥你们一路奔波,是不是还没吃饭?” 卫君临也就顺水推舟:“确实饿了。” 靖安侯不再追究他戴面具的事情,赶紧让奴仆备饭。 一些奴仆忙端来水让小主们净手,另一些奴仆又忙把热菜端上。 待一家人净过手,来到膳堂坐了下来。 靖安侯又让人拿了酒,儿子回来了,他肯定要与儿子喝上一杯。 就是看儿子一直戴着面具不摘下来,他又忍不住道:“君临,把面具摘了啊,一直戴着不热啊!” 墨玉悄悄拽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事了。 大公子一直不肯摘下面具,自有他不肯的道理。 可这个当爹的只顾着想看儿子,根本就没往深的想。 靖安侯暂时作罢了,一家人欢天喜地,都要敬卫君临酒,庆祝他终于回家了。 就连卫子苏都给自己倒了酒,端着酒嚷嚷着:“大哥,我也敬你一杯。” 卫君临不由道:“你可以换成茶。” 用酒才有诚意。 不行,他一定要用酒,卫子苏不肯换,汤老夫人也高兴的劝道:“行了行了,你的心意到了就行了。” 卫子凤见幼弟都用酒敬上了,他虽不能喝酒,还是破例把酒倒上。 卫君临坐在他旁边,扫了他一眼。 卫子凤道:“大哥,我也敬你一杯,祝愿你余生平安喜乐,步步高升。” 卫君临抬手拿就过他的酒,倒在了自己杯中,对旁边的奴婢道:“给他倒茶。” 众所周知,因着身体的原因,他从来不饮酒。 奴婢忙给换了杯,把茶倒上。 被换了酒的卫子凤不由得眯眼一笑,道:“我听大哥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所有的温顺乖巧,都让卫君临觉得,大可不必。 他固然原谅了他的算计,可不代表,他们还能回到过去。 等大家都敬过酒,墨玉忽然道:“君临都回来了,不如找个时间,把君卿和君欢也都接回来吧。” 只有把这两兄弟接回来,一家人才是真正的团圆。 靖安侯也就道:“行,明天就把他们接回来。” 卫君临没说什么,汤老夫人也高兴的道:“好,好,让他们也回来高兴高兴。” 靖安侯因为高兴,忍不住要多喝几杯,又要和儿子碰杯。 卫子凤忍不住道:“大哥今晚酒喝的太多了,喝些汤暖暖胃。” 是真的太多了,不管男女,全都要向他敬酒,一圈下来,就是七八杯。 再敬一杯,十多杯。 卫君临面无波澜,由他盛了汤。 以前,子凤也会这样关心他。 关心又如何,他并不会对他这个兄长心软。 当他站在悬崖边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他踹下去。 至此,他终于知道,最会演戏最是心狠的是他——最需要保的五弟。 被提醒的靖安侯就笑道:“行。不喝酒,喝汤。” 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此时,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只见已登基为帝的皇帝快步跑了出来,冲向了御王。 “七皇叔。” 他喊声震天,震得整个皇宫都要抖一抖。 他直冲而去。 一头冲在了御王姬衡的怀中,抱住他的腰呜呜直哭。 “七皇叔,你终于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活不了了。” 身为皇子的他,本该逍遥自在,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现在呢? 他过的是什么苦逼日子。 整天与书为伍。 他的人生乐趣再也没有了。 御王蹙眉,把他推开,一脸严肃,正色道:“陛下,你现在是九五之尊,是万人所仰望的皇帝,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简直有辱皇室尊严。 姬柏安懵了。 这可是他唯一的七皇叔啊! 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也就罢了,居然上来就要教训他。 “陛下请。”御王示意他进大殿说话。 姬柏安把眼泪憋回去,一进大殿,就气呼呼坐下道:“七皇叔,你回来得正好,这个位置还是你来坐吧,我根本就坐不好。” 他也不想坐。 御王表情冷了下来:“闭嘴。” “这种话以后休要再说。” “你既然坐在了这里,说明你就是天选之人,就把这个位置坐好了。不然,丢的不仅是你个人的脸,还有整个皇族的脸面,连你父皇都要跟着被人戳脊梁骨。” 姬柏安被训得一愣一愣的。 他说的是事实,说得他无以反驳,可他不想听这些啊! 御王瞧他脑袋一低,无精打采,也就不再说这些了。 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道:“我瞧你最近瘦了不少,可是哪里不舒服?” 姬柏安冷笑一声,终于发现他瘦了? 他委屈的道:“人家本来是个圆嘟嘟的小胖子,马上都要和卫子凤一样苗条了。”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瘦也是真瘦了。 御王不由被逗笑,他更委屈了:“人家都瘦成这样子了,你还笑话人家。” 瞧他这样子御王别扭极了。 尤其他一口一个人家,御王道:“好好说话,别跟小女孩似的。” 姬柏安气得要暗暗翻白眼,他说个话都要被挑三拣四,一点不好玩,一点没意思。 他多想子凤啊! “明天开始,就是授衣假了,我想出宫玩一玩,我也不去哪儿,就去靖安侯找子凤,你去和青衣侯打声招呼,帮我说说好话,给我放一天假。” “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是如何压榨我的,把我的课程排得满满的,一天的假都不给我。” 其实也没他说得这么夸张,虽然每天都有课,只要他把功课做完,就是他的时间了。 问题是,他做不完。 他做功课的时候又拖,拖拖拉拉,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御王:“想找子凤玩还不容易,明天就派个人把他接入宫。” “那我还不是和坐牢一样?我就想出去玩,就去靖安侯府。” 他现在是皇帝,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这些大臣也是不许他到处玩的。 他再也回不到过去的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他就去靖安侯府还不成吗? 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吗? 御王道:“君临回来了,人家府里明天肯定正是热闹时,一家人在一起庆祝,你明天去不合适,但这事我会找青衣侯商量,一个月给你休两天的假。” 就和在国子监一样,但若想要一个月的授衣假是不可能的。 他是天子,就得在宫里老老实实的学习为君之道,早日把这个江山撑起来。 姬柏安也只能这般了,有假总比没假的好。 御王在宫里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又用了些晚膳后,也就离开了。 宫殿之外,已是繁星点点,明月高照。 靖安侯府在吃过喝过聊过后,也就各回各房了。 卫子凤跟着去了卫桐的院中。 卫桐诧异:“子凤,你有事?” 卫子凤颔首。 卫桐让他进屋里坐下说。 卫子凤道:“你见过哥的脸了吗?” 卫桐摇头:“没见过,他一直戴着面具,不给看。” 在外面的时候她只当他是要隐藏身份,不看就不看了。 现在回府了还不给看,她也觉察到里面藏着猫腻了。 卫子凤道:“哥的脸受了伤。”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看起来狰狞可怖,像一和要蜈蚣趴在脸上。 说到这些,他眼眶不由得一红。 那是他待情同手足的大哥,他当然会心疼。 “四姐,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把他的脸医好?” 卫桐怔了一下,道:“有,我有办法。” 她也有战友受伤毁过容,把脸恢复好在后来的高科技时代不是什么难事。 卫子凤大喜过望,道:“那我去和大哥说说。” 让他知道他的脸还有希望,还有救。 * 卫君临还住在他原来的院子。 沐浴过后,坐了下来,看着周围的一切,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切都没有变。 一切都和原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是一尘不染。 唯一的变的只有他。 温周这时也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激动的看着他,红着眼眶道:“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嗯。” “公子是如何逃脱生天的?” 主仆两人就聊了一会儿。 温周也把他不知道的事情禀报给他,就是在他生死不明的这段时间,卫桐为他报仇雪恨了。 两人正聊着,就见卫子凤来了。 院里的奴仆忙过来禀报了一声,温周也就告退了。 只是,再看卫子凤时,他目光也冷了几分。 公子遭遇的这些痛苦,都是拜他所赐。 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卫子凤也仿若没看见温周。 这人对他暗存的敌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大哥出事后—— “哥。” 卫子凤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一副要陪他的架势。 卫君临道:“明天不用上学吗?” “明天起就是一个月的授衣假。” 他面上带了一些笑,道:“你要是睡不着,我就陪你玩会儿。” “我睡得着,这就去睡了。”所以,他已不用他陪了。 “也是,那就早点睡觉吧。”卫子凤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一起进了他的寝屋。 上手就要为他宽衣。 卫君临意识到他的意图后,道:“……子凤,你回去睡吧。” “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但你不需要这样子。” 一副他要补偿他的架势,可他已分辨不出来,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卫君临拂开他的手,转身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他。 卫子凤走近他面前,抬手就摘了他面上的面具。 “……”毫无防备的卫君临,气得倒吸一口气。 他下意识的就别过脸,想要遮挡一二,却无处可躲。 卫子凤抬手就扳过他的脸,一点也不害怕,也没有丝毫嫌弃的抚在他的伤疤上。 “哥,我问过四姐了,四姐说你的脸可治好。” 卫君临拂开他的手,道:“子凤,你别这样子。” “我不想欺骗你。” 所以,他必须告诉他一句真话。 “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卫子凤怔怔的看着他。 心里难受得要死。 他平静的说:“你放心,我也绝不会为难你,君卿和君欢若回来,我会好好管束他们,也绝不可能再出现让你难堪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的兄弟,但不再是最好的兄弟。” 卫子凤忍着眸中泪意,道:“所以,你是怨我恨我的——” 卫君临说:“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只是不能再回到过去,宠着你。” “我不想原谅你的时候,你一再示好,想要取得我的原谅。你出事之后,我就后悔了,你又不肯原谅我了,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从来都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言尽于此,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等到今天盼到今天,不过等来他一句,你是我的兄弟,但不再是最好的兄弟。 他的好兄弟一直是君卿和君欢。 不管他们犯多大的错误,都会被原谅。 他与他们之间,始终隔了一个肚皮。 回去之后,卫子凤到底是因为兄长的话难过得哭了一场。 翌日 卫桐一早起来就去了一趟村里。 村里的西瓜就要成熟了。 她得去带着村民摘西瓜,告诉他们如何辨认西瓜的成熟度。 放假在家的任臣、霍扬以及莫文歌兄妹也都跟着一起往瓜田里跑。 在她的带领下,里正带了几个村里的妇人来学习分辨哪种西瓜是熟的,哪种西瓜还没长成熟,等分辨完,卫桐这边也带了几个西瓜打道回府了。 也把任臣一起带回了府。 君卿和君欢这会也从军营里回来了。 知道卫君临回来了,两人一回府就在他的院中待着了。 他面上受了伤的事情卫君临也没再隐瞒,反正早晚要知道,索性就说了。 只是面具一直戴着。 两人询问他这段时间的去向,他也询问两个人最近在军营的生活。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两个人也成长了不少。 只是,军营生活让两个人的皮肤都黑了那么一点。 君卿耍了一套自己的鞭法给他看,君欢也耍了一套剑法给他看。 兄弟三个人互相切磋了一番。 其乐融融。 卫子凤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虽然卫君临说不能再和他回到过去,可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因此就放弃了大哥。 卫君临用了实际行动也来感化他的心,证明了他待他这个兄弟一片真心。 他也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真的不会再算计他,害他。 他不宠他了。 那换他宠他行不行。 话虽如此,可当看见人家兄弟三个人在一起时如此融洽时,他心里又泛起了酸水。 他清楚的知道,人家才是亲兄弟。 所有的过往真的可以一笔勾销。 想到这些,他又觉得无力。 又退缩了。 他靠在墙边的一角,难受得不行。 他从来不会哄人,更不会宠人。 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兄长。 “咦,子凤,你怎么在这儿?” 君卿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知何时,卫君临兄弟三人出来了。 在门口的拐角处,看见了他。 他正靠在墙边,表情木然。 卫子凤回过神来,压下心里的尴尬,目光落在了卫君临身上,他也正看着他。 “我,来找大哥——” “我忽然,心口疼,所以——”靠一靠。 他费劲的找了个借口。 再配上他确实显得有些惨白又难看的脸色,几个人很难不相信。 卫君临神色不明:“你才三岁吗?不舒服不会喊人吗?” 他四姐不就是大夫吗? 君卿:“先扶子凤回屋吧。” 他忙过去扶人,君欢看了一眼兄长,也忙上前搭了把手,把子凤扶进去。 往日,子凤要是有任何不舒服,他会第一个把人抱起去。 今天的兄长有些奇怪,非但没有伸手去扶他,听这语气似乎还在怪他。 管不了卫君临是什么态度,两个人赶紧把卫子凤扶了进去。 知道他身体娇弱,卫君欢又让奴婢沏热茶送过来。 卫子凤娇弱无力的靠在床榻上,神色越发软弱无力,道:“我没事的,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卫君临站在一旁看着他,那眼神又分明似在说:你就装吧。 卫子凤也看着他,道:“你们要是有事忙,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君卿道:“我们没事要忙。” 三兄弟刚才不过是想换个地方,到院子里走一走。 奴婢很快把茶沏了过来,卫君欢把热茶端给卫子凤喝。 “噗……” 刚沏的热茶,滚烫的啊! 都不凉一下,是想烫死他吗? 卫子凤也是心不在焉,没有防备。 烫得他一口就吐了出来也就算了,茶也给打翻了。 场面顿时是一个手忙脚乱。 卫子凤被烫得只吐舌头。 卫君卿踢了兄弟一脚:“会不会照顾人。” 的确不会照顾过,他以前就是个二世祖,向来是别人给他端茶倒水。 君欢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大意了。” 奴婢进来忙收拾一番。 卫君临抬手又重新倒了茶,拿个杯子给他来回倒,这样会凉得快。 等茶稍凉下来,他这才递到卫子凤面前:“喝吧。” 卫子凤接过茶,品了一口,温度正好。 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喝茶。 卫子凤道:“你们都站着干什么?你们坐啊!” 卫君卿和卫君欢忙坐一边去了。 半年不见,卫子凤也长高了不少。 他变化也是大的。 惟一没有变化的是他的气质。 还是和以前一样,娇弱得一碰就会碎似的。 这次回来之后,他们忽然就能体会卫君临待他的态度和心情了。 子凤就像一朵娇花,不能碰,只能小心的呵护,用心的保养。 害得他们也紧张起来,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卫君欢忍不住和卫君卿咬耳朵,“这哪里是兄弟,这简直就是又多了一个妹妹。” 不,他们家从来就只有一个妹妹——卫子凤。 卫桐都比他爷们。 卫君卿不动声色的踩了兄弟一脚。 你小子不会说话不要说。 让他听见了,又要生气了。 他一生气,和大哥告一状,大家都得遭殃。 第316章 未了心愿 想见一人 “公子,郡主来了。” 正在院里的温周一看见卫桐带着两小只过来,就忙跑进来禀报了。 她不仅来了,还带了田里初熟的瓜来了。 玉凰也紧跟其后。 卫子苏带着任臣行在前头,腿虽短,脚步快。 任臣已知道卫君临回来了,进来后就跟着卫子苏行了一礼。 卫桐笑道:“我带了刚摘的西瓜给你们品尝。” 她从竹篓里拿了两个西瓜出来,放在桌上。 卫子苏拉着任臣端端正正的坐好,等着吃第一口瓜。 听任臣说,姐摘完瓜就回来了,他都没吃上一口。 卫君临这边也坐了下来,道:“都是你在村里种的吗?” “对。” 卫桐拿了刀,先切了其中一个。 “黄色的瓜瓤?” 几个人都惊讶极了。 他们吃的西瓜向来都是红色的,还从未见过瓜瓤是黄色的。 卫子凤也不好意思继续躺榻上装病了。 他走了过来,往卫君临身边一挤,坐他旁边了。 卫君临目不斜视,仿若没看见他似的。 就算不再是他的好兄弟,在家人面前他还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也保持着自己良好的教养。 卫桐介绍道:“这瓜叫特小凤西瓜。” 噗…… 除了卫君临和卫子凤,其他几个人都没忍住,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卫桐表情绷住,就听卫子苏道:“那我们岂不是在吃五哥。” 卫子凤点了他脑袋,“就你话多。” 卫桐为他们介绍了一下特小凤西瓜的特点。 这是黄瓤小型西瓜的代表,果皮薄,肉色晶黄,肉质极为细嫩脆爽,甜而多汁。 她又切开了另一个西瓜,道:“这西瓜叫黑美人。” 黑美人西瓜比其他品种的西瓜要甜,肉也比其他品种的西瓜要紧。 肉质鲜嫩多汁。 等卫桐切完西瓜,介绍完它们的特点后道:“诸位,请品尝吧。” 卫君临拿起一块特小凤西瓜递给她道:“四妹先品尝。” 卫桐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接过西瓜,品尝了一口,道:“真不枉费我精心栽培,好吃。” 卫子凤这时也拿了一块西瓜递到卫君临面前。 他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卫子凤还要这样殷勤。 他若拂了他的好意,大家都会觉得奇怪,还破坏了原本的好气氛。 卫君临也就接了西瓜道:“都吃吧。” 大家这才拿了西瓜,开吃。 果然,他们没见过的品种吃起来就是好吃。 几个人赞不绝口。 两个西瓜都不够吃,又切了一个特小凤西瓜。 他们都没见过这种黄瓤的西瓜,觉得又稀奇,又新鲜,关键也是真好吃。 与此同时,青衣侯府、御王府也都收到了她送来的这两个品种的西瓜。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吃着黄瓤西瓜一边道:“这瓜瓤得收起来,来年咱们也种上。” 傅九川道:“就怕你种出来的不如桐桐的甜。” “那就赶紧把人娶进门,让孙媳妇教我种。” 孙媳妇这么会种吃的,他忽然给自己的晚年生活找到了一些乐趣。 他决定把院子里的某一处开垦了,当瓜园。 到时候等孙媳妇娶进门,足不出户就可以教他种瓜果了。 他正这么想着,白奕的想法竟与他不谋而合,道:“阿楼,咱们把院子里开垦一片地用来种瓜吧。” 她也想在院子里种瓜了。 青衣侯点头,“好。” “院里那处花园太大了,从那里腾出一片地就够了。” “好。” 这是要把花园砸了的节奏。 就为了种这一季瓜。 老爷子嘴角一抽。 这想法就与他南辕北辙了,他本是想找一片没种植过什么的空地。 罢了,她种她的。 他也种他的。 各种各的。 白奕吃过西瓜就去看花园了,看看把哪一处的花平了。 满园的鲜花盛开,她走一路,亦是一路芬香。 此时,宫中—— 自有一番景象。 下朝之后的御王还没有回府。 他直接来到了皇帝这边说话,问他道:“你现在要如何处置璃王?” 回到帝都之后,璃王的情况他已经了解过了。 送去边境的粮食,被发放出去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所有的粮食银子都还放在璃王府的仓库里。 他被关押起来后,青衣侯就派了人去璃王府搜了。 全都搜出来了。 新君年幼,又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 璃王犯这样的错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璃王。 青衣侯也不为他做这个决断。 照律法,璃王所犯的罪行足以定为死罪。 他们到底是同父的兄弟,代他杀了璃王,估摸着他又要被人记恨上。 他便里外不是人。 因此,璃王一直被关在诏狱,等御王回来,再决断。 果然,姬柏安道:“我哪里知道怎么处置璃王?你们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可问题是,御王也不知道怎么处置。 皇兄即使杀了嫡贵妃,也依旧待璃王亲厚,那不仅是因为爱乌及乌。 是璃王本身也讨皇兄的喜爱。 姬白泽这等谋害兄弟的人,皇兄最终都放过他了。 让他亲手结束了皇兄最爱的儿子的性命,他内心不能不挣扎。 既然问姬柏安也白问,他最终就又去了一趟诏狱。 被关在诏狱之中,璃王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 诏狱里虽然也给了他一床一桌,可他没有姬白泽当时的待遇。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红莲教主的儿子,她的母亲是云国细作,也因为他扣押了所捐给边境的粮草。 这事暴露之后,他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狱卒也痛恨他。 被狱卒痛恨,就没有他好日子过了。 三餐不饱也就算了。 适逢天热,送他吃的饭都是馊的。 他的人在外面贿赂都没有用。 像他这等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自然是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这才几天的时间,他的身体就开始发出抗议。 在这潮湿的诏狱中,没有把他饿死,倒先把他病倒了。 他发了几天的热,又咳嗽不止。 热现在退了,但咳嗽还是不休。 御王过来看他,让狱卒把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看着瘦得跟纸片人似的璃王,御王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璃王意识模糊的躺在床上,听见声音后本能的就睁了眼。 果然,是御王回来了。 “七皇叔。”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御王目光冷淡的看着他,道:“是什么让人变成这样子了?” 在所有人的眼里,璃王都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 即使被太子一再的针对,他也不恼不怒,永远和善待人。 更不曾听他在皇兄面前说过太子半句不是。 坐起来的璃王看着他,他实在是虚弱极了,语气也显得有气无力,说上几句话就要咳嗽几声。 “七皇叔,做这些事情,并非我所愿。” 但一步错,步步错。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 御王看着他走到这一步,心情无比沉痛。 “为了报复,不惜与红莲教勾结,这也不是你的错吗?” 璃王怔怔的看着他,道:“是啊,我错了。” “都是我的错。” “不管你是谁生的,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在皇兄的眼里,你始终是他儿子,他可有亏待过你半分?” 提到这些往事,璃王眼眸也微微泛起了红。 在百兽山休养的那些天,那个变魔术的人前来找他,把他母妃真正的死因告诉他。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母妃是红莲教主,云国人。 死于父皇手中。 这等身份上的转变让他一边难以接受,一边也痛恨父皇的绝情。 当他终于从青衣侯和老太监口里知道绝情的并非父皇,母妃也存了向父皇痛下杀手的心时,他是拒绝相信的。 他不相信是他弄错了。 可错了就是错了。 他道:“七皇叔,在我死之前,我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 “你说。” “我想见一见卫桐。” * 从诏狱出来的时候御王的心情还有些沉重。 等他回御王府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 万管事迎过来说郡主送来了西瓜。 御王就让人切了一个。 当看见西瓜竟是黄瓤时他微微惊讶,“这是什么品种的瓜?” 万管事的笑眯眯的道:“郡主说这个叫特小凤,还有一个叫黑美人。” 御王不由得笑出了声,一个西瓜还起这么有趣的名字。 他又让万管事的把黑美人也拿来切开。 一旁的万管事看着他品尝,默默的直吞口水。 待他品尝过道:“六六培养出来的西瓜也是天下一绝,把这些拿下去,分了吃,都尝一尝。” 万管事的忙道:“不行不行,这么稀有的品种,御王您要留着慢慢吃。” “让你们吃就吃,哪里这么多废话。” 万管事的立刻千恩万谢的拿了几块西瓜,出去后自己留下一块,其他的就分给了他的亲卫。 其实,御王不在府上的时候,郡主也是想着他的。 也特意派人给他送过甜瓜。 此时的靖安侯府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今天府上摆上宴席,一来为卫君临接风洗尘,二来也是庆祝一家团圆。 在这之前,汤老夫人准备了火盆,非要让卫君临跨一跨。 昨天他们回来的突然,也没有人通报一声,这件事情就没有准备。 老夫人迷信这个,卫君临也只好满足他的心愿,从火盆上跨过。 等他跨完火盆,一家人就去了膳堂,坐下用膳。 两位弟弟又从军营回来了,少不了又要一番喝酒。 照着辈分的高低,卫君卿向来是坐在兄长旁边的,卫子凤就要挨着她们这一房的人,坐在卫桐旁边。 “五弟,五弟你坐这儿。” 卫君卿主动把他拽了过来,让他坐在了卫君临身边。 老夫人看在眼里,满心欢喜。 早该这般,兄弟和睦。 都是她的错—— 幸好这一切还来得及。 他们都是兄弟,就应该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卫君卿是觉得,子凤本来就跟个女孩儿似的,再整天坐在女人堆里,就更难把他扭过来了。 卫君卿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卫君临目不斜视,仿若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蠢弟弟—— 该殷勤的时候他处处找岔让人难堪,不需要他献殷勤了,他又处处献殷勤。 竟帮倒忙。 卫子凤面上觉然含了些笑,道:“谢二哥。” 卫君卿:“自家兄弟就不说谢了,显得生疏。” 靖安侯也招呼着把酒都倒上,两兄弟还记着卫子凤不能喝酒的事,卫君欢招呼奴婢给他把茶倒上。 父子四人举杯畅饮。 被冷落的卫子苏有任臣作陪,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下,两人碰了一杯后,也找几个哥哥去碰杯。 女眷这边也拿着茶互相碰杯,气氛从未有过的融洽。 谁都不在说阴阳怪气的话。 汤老夫人看在眼里,忽然就和卫桐悄悄的道:“你大哥怎么一直不摘面具呢,在这脸上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卫桐悄声道:“奶奶别急,大哥很快就能把面具摘了。” 要是大哥不愿意让奶奶看,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免得老夫人看见了后又心疼,又要哭一场。 但是—— 他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爹,却专干出其不意的事,他伸手就要去揭卫君临的面具。 卫君临眼疾手快,抬手就把他挡了回去。 卫子凤对他爹表示无语,道:“哥,我们换个位置。” 卫君临也就和他调换了个位置,卫子凤坐他爹身边,隔开了两人的距离后,他想再摘人家的面具,就更难上加难了。 汤老夫人看在眼里,笑道:“孩子不想让看就有不让看的理由,你急什么?” 靖安侯哼道:“我能不急吗?” “我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我儿子,万一让人调包了呢?” 岂不是又要替人家养儿子,便宜了别人。 汤老夫人气笑了。 “我大孙子就算戴十张面具我也是能认出来的。”怎么可能让人调了包,以假乱真。 靖安侯:“你们那么厉害,怎么就把六六弄错了。” 老夫人:“这还不是你的错,你还好意思怪别人。” 墨玉:“我的错,我的错。” 卫桐:“大家一起走一杯,都走一杯。” 这才停止了吵闹,全家举了杯,碰一杯。 等喝过,卫君临这才道:“等吃过饭,再让你们看,现在看,怕你们吃不下饭。” 靖安侯听这话才算作罢。 卫君卿和卫君欢虽然知道他的脸受了伤,落了疤,但并没有见过。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安静的把饭吃完,就想赶紧看看他的脸,到底成什么样了。 等吃过饭,大家来到客堂,都等着看卫君临的脸。 在众的期待的目光下,卫君临抬手欲取面具—— 卫子凤忽然来到他身边,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道:“你们不要闹了。” “哥脸上受了伤,有一道疤,等四姐给他医好了,你们再看也不迟。” 这样的疤他见过。 他不想卫君临这样出现在人前,是怕当别人看见他面上的疤露出不该有的眼神。 发出不该有的声音。 这一切都会让卫君临难堪。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般心思细腻,有诸多的想法。 靖安侯道:“什么样的疤,有多深有多大,赶紧让大家看看。” 汤老夫人也心疼极了。 她大孙子在外面一定吃了许多苦,可他都是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带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是如何逃脱生天的。 卫君临却抬了另一只手,把面具取了下来。 那道疤狰狞可怖,在他半边脸上从上划下来。 没见过的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汤老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道:“快戴上,快戴上。” 她就是心疼大孙子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大孙子是何等的俊美非凡,这疤弄在了脸上,媳妇都难找了。 靖安侯顿时也没了声音,震惊不已。 卫子凤夺了他手里面具,就为他戴上。 墨玉这时问卫桐:“六六,能治好吗?” 卫桐:“能治好。” 靖安侯问:“什么时候开始?” “我准备一下,明天就可以开始治疗。” 汤老夫人眼泪汪汪:“六六啊,能不能再恢复到过去啊?” “能,一定能。” 她有灵泉水在手,这灵泉水本来就有美容的作用。 她一定会把大哥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比过去更英俊。 听她这话大家也就放心了,汤老夫人道:“那赶快把君临的脸治好,到时候好给他挑一门亲事。” 这一耽搁下来,他都二十一岁了。 等过了这个年,就二十二岁了。 再耽搁下去,年纪就大了。 卫桐道:“奶奶放心,等大哥的脸治好了,咱们一定给大哥挑一个最好的女子做嫂子。” 大哥这么好的男人,不愁没女人嫁。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就是再过十年,他也能挑个十来岁的世家小姐做媳妇。 当然,世家公子是不会把自己熬成老男人再娶的。 老夫人也就笑了起来。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各回各院了。 卫桐回自己院里去准备要手术的事情。 卫家的几个兄弟都跟着去卫君临那边玩了。 兄弟们在一起,卫君卿觉得卫子凤太娇弱了,回去后就喊上他跟着一起来练功夫,还要教卫子凤几招防身术。 首先就教了卫子凤一招过肩摔,他拉着卫君欢给他做了个示范后,让他摔自己试一试。 卫子凤哪有力气把他这种一百多斤的大块汉子摔出去。 但卫桐教过他另一种摔跤方式。 他就很出其不意的,把卫君卿给摔在地上了。 第317章 大哥的高额分成 “哟,厉害呢。” 一旁观看的卫君欢诧异极了。 “谁教你的?” 军队中惯用的格斗术,他们在军营也学过,但和卫子凤的还是有些区别。 卫子凤道:“四姐教我的。” 卫君欢立刻来了兴致:“来来,我们两个切磋切磋。” 就在他兴致高涨的想要和卫子凤摔一脚的时候,卫君临忽然叫住了他,“君欢。” “要不你和我试一试?” 他总担心这小子不安分,又借着机会去为难卫子凤。 卫君欢不由道:“我又没有恶意,你别防我跟防贼似的。” 卫子凤眼里染了一些笑,大哥还是护着他的。 虽说嘴上不肯把他当最好的兄弟,可君欢若是敢欺负他,大哥还是不乐意的。 卫子凤转身走向卫君临,道:“大哥,我现在跟着四姐学了一套防身术,我练给你看看吧。” “回头再练,累了。”他转身进了屋。 不就是变相的拒绝了,不想看吗? 卫君卿喊他:“子凤,你来练给我看看。” 他主要是想看看四姐都教了他一些什么。 卫子凤并不知道卫君卿和卫君欢现在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真假假又何妨。 既然他要看,卫子凤也就同意了,把自己学的练给他看。 卫君欢摸着下巴和君卿道:“我怎么觉得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呢?” 瞧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有半分气势。 正在这时,天玑过来喊人,“公子,墨家两位公子来了。” 确切的说是墨家人都来了。 之前他们有听说卫君临的一些事情,只知道他生死不明。 现在听说卫君临回来了,他们就都来探望了。 卫子凤道:“把人请过来。” 这是与他比较要好的两位表哥,他打算介绍给大哥也认识一下,毕竟他们定居在了帝都,日后大家会常见面。 墨瑜和墨辞很快被请了过来,卫子凤带他们来到客堂去见卫君临。 已听说墨家兄弟要过来的卫君临也就起身相见了。 卫子凤给彼此介绍过身份后,卫君临对奴仆吩咐道:“把家里的西瓜拿来。” 这是卫桐送来的西瓜,用来招待客人是再好不过。 片时,奴婢把切开的西瓜送了过来,卫子凤也介绍了一下西瓜的品种,墨辞笑道:“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吃了,感觉咬在西瓜身上,就是咬在你身上了。” “就你会贫。”卫子凤拿了西瓜递给他,墨辞也就咬了一口,道声:“好瓜,甜。” 卫子凤又给墨瑜也递了块西瓜,道:“你们不要太拘谨,我大哥人很好的,以后常来,你们就知道了。” 两人闻言也就笑了,墨辞道:“久闻子凤的几位兄长为人谦和,自幼就特别疼爱子凤。” 这话一听就是讽刺。 卫子凤七八岁的时候去了京州,与他们相见,三个人一见如故,甚是投缘。 他们从卫子凤这里听说的是,卫君临兄弟三个人曾如何欺负过他们的小表弟。 他是因为被欺负惨了,才不肯回府。 卫子凤现在这般说,他们以为这只是场面话。 真相是,卫子凤怕他们误会大哥,才刻意这么说的。 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了。 他现在挺后悔小时候和两个表哥说了他们太多坏话。 墨瑜道:“听说子凤的两位哥哥去了军营,想必这段时间在军营也学到了不少本领吧。” 卫君卿瞧这两兄弟和卫子凤的体格完全不同,一看就是练过的,便道:“有时间一起切磋切磋。” 墨辞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可以切磋。” “好啊!”卫君欢痛快答应了。 卫君临忽然道:“改日再切磋吧,我和他们还有些事要做,子凤你带两位表兄去玩吧。” 卫君欢的玩心被激起来了,他向来好斗,“大哥你等我们一刻钟吧。” 他站了起来,“走吧,到院子里去。” 几个人说去就去,站起来就走了。 卫君临目光冷淡的扫向卫子凤道:“这是找人来给你撑腰了?” 卫子凤摇头,道:“我是和他们说过你们一些坏话,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发誓,我绝没有找他们来挑是非。” 卫君临坐着没动,吃了一口瓜,却有些食不知味。 外面已传来打斗的声音了。 几个年轻气盛的小子在一起切磋,自然是毫不相让,使出浑身的本领。 卫子凤站起来就往外走,被卫君临一把拽住手臂道:“坐下。” “万一他们……”万一他们动真格的,不管谁把谁打了,都不好看。 他得去阻止他们。 卫君临道:“这不正好如你所愿吗?” 在他看来,就是卫子凤找来墨家的兄弟帮他出头。 卫子凤面上一急,人也激动起来,坐在他面前问:“你不肯再相信我一次吗?” “我没找他们过来打架。” “你一直这样误会我,就是再拿刀子捅我的心。”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 “墨辞,你特娘的有病啊!你这是切磋吗?”外面忽然传来了卫君欢的怒吼声。 打架的声音停止了。 只见卫君欢鼻子上的血往外冒。 说好的切磋,墨辞却处处是狠招。 卫君卿的情况就要乐观多了,他对上的是墨瑜,一时半会并没有在对方手里吃到亏。 当然,也没占到对方的便宜。 卫君欢一声叫,这边的两人也就停战了。 卫君卿道:“今天就切磋到此吧。” 卫君欢拔腿就走。 墨辞和墨瑜也跟着一块过来了。 墨辞连连道歉:“兄弟,对不住了。” 卫君卿一旁道:“刀剑无眼,兄弟切磋受点小伤都是正常,都不必放在心上。” 说话之间,几个人进屋里来了。 卫君欢拿着帕子捂住鼻子,往那边的榻上一躺。 止鼻血去了。 卫君临仿若什么也没看见,喝茶。 墨辞进来道:“我不小心打到了兄弟的鼻子,流血了,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看一看?” “四姐就是大夫,我去找她拿点药。” 卫君卿道:“他没那么娇气,不用去了。” “我去去就回来。”卫子凤站起来就走了。 墨辞和墨瑜一看他走了,也忙跟着说一块去去。 待走出卫君临这边的院子,卫子凤脚步慢了下来,这才道:“我知道你们刚才是故意想找他们打架。” 墨辞道:“这小子也太不禁打了。” 他揽过卫子凤的肩膀道:“兄弟,你放心,有哥在,这仇哥一定为你报,他当年怎么欺负你的,咱们如数奉还回来,不,加倍奉还。” 卫子凤脚步停下,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们也都为此付出过代价了,我也原谅了他们,你们也一样,不许再和他们过不去。不然,就是让我在大哥面前难做人了。” 墨辞一怔,“那我刚才已经……”把人打出血了。 “刚才的事就算了,走吧,去向四姐拿点药。” 两人过去的时候卫桐正在空间里准备明天要手术的东西。 听到奴婢来禀报说卫子凤来了,她也就出来了。 卫子凤说明来意。 卫君欢鼻子出血了,有没有骨折他就不知道了。 卫桐也就跟着过去看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卫君欢正气呼呼的躺在榻上说:“大哥你相信我,这两个人不安好心,他们就是故意来寻事的。” 卫君临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的伤,肉眼看不出来什么,但脸已肿了。 他虽心知肚明,为了不让事态扩大,还是道:“自己技不如人吃了亏,就是人家来寻事。若是人家在你手里吃了亏呢?” 是不是也可以污蔑是你在寻事。 卫君欢被怼得哑口无言。 卫君卿也坐在他旁边道:“等回军营,还是好好训练吧,就你这样的,没个三年出不了师。” 卫君欢气呼呼的不理他。 卫子凤这时就带着卫桐几个人进来了。 卫君卿一看真把人请来了,就道:“四妹来看你了。” 卫君欢躺在榻上捂着鼻子哎哟哎哟的叫。 一副我深受重伤的痛苦模样。 卫桐过来道:“让我看看鼻子有没有骨折?” 卫君欢这才松了帕子给她看。 骨折倒是没有,就是脸肿得有点高。 卫桐给他上了药,又留下药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擦一回,明天醒来就消肿了。” “多谢四妹,诊费找大哥吧。” 卫桐笑道:“这点小伤,诊费就免了。” 墨辞这时又道:“兄弟,真对不住了。你先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这是要告辞了,卫子凤也就转身送他们一步,走到院中的时候又拍了拍墨辞的膀臂道:“这次的事也是我不好了,是我没提前和我们说清楚,你们也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墨辞颔首道:“你不要为难才好。” 若因为他们的原因又让卫子凤在这个家里难做人,那就是给他添乱了。 说了几句话,卫子凤送他们出去后也就回来了。 卫桐这时也坐了下来,她带了个账本过来,道:“这是我们百寿堂自开业以来的分成。” 因为卫君临一直不在,属于他的分成就一直没给他。 他现在人回来了,卫桐就把账本一起拿来,把分成也给他。 百寿堂能顺利开业,当初和他卫子凤各出了一半的资金。 分成自然也就多。 百寿堂现在每天的进账都在一万两多,一个月下来的进账就高达三十多万,尤其现在各种瓜果上市了。 制作的各种罐头也非常畅销,每天都是在限量卖。 销售高的时候,月进账都在四十万。 可想而知,他的分成能达到多高了。 足足分了他九十万两。 卫桐把数点好的银票都放在一个匣子里,打开放到他面前道:“你所有的分成都在这儿了。” 卫君临道:“我这是占了四妹一个天大的便宜。” 他当初也就出了一些银子,现在给予的回报也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卫桐道:“互相成就。” 谈不上谁占谁的便宜。 卫子凤道:“真要这么说,是我占了大哥的便宜才是。” 当初他拿出来投资到百寿堂的银子,都是朝卫君临借的。 不错。 全是借他的。 并且至今没有还。 他忽然就想到一个表达自己诚意的方式了。 温周这时过来禀报了,说御王来了。 来找卫桐的。 卫桐道:“那就义兄到大哥这边来。” 温周也就去前院请人了。 过了一会儿,御王过来了。 卫君临又请他吃瓜,御王道:“刚吃过,也是黄瓤的。” 他坐了下来,说明来意,道:“之前去诏狱见过宗离了,他托我带句话给六六。” 卫桐坐一旁听着。 御王道:“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这是说,要判璃王死吗?” 御王道:“他罪当死。” 卫桐不由道:“终身监禁不行吗?” 御王疑惑:“你这是在为他求情?” 卫桐点头:“我答应过百里蝉,只要她出面作证,就保璃王一命。” 她昨天晚上刚回府,璃王那边的情况她还没时间去了解,甚至不知道百里蝉已死。 御王默了默,道:“遇着你,他可真幸运。” 先是治好了他的腿。 现在又要保下他一命。 聊过这事后,御王又道:“君临脸上的伤你可有法子恢复?” 现在回府了,想必他家的人也全知道了。 御王也就直接问了。 卫桐道:“可以恢复,明天早上就给他做个小手术。” 御王颔首:“这段时间就在家里休息休息,等你的伤恢复好了,我去找陛下给你请功,让你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的事就暂时算了。” 御王诧异,但也没再多问什么,倒是卫子凤急了。 “哥,这事怎么能算了呢?你可别意气用事,我们全家还指望着你呢。” 卫君临睨他一眼,道:“我就不能歇会儿?” “等你科举之后入了士,一样可以为家族争光。” “这能一样吗?” 御王都开口说为他请功了,他还拒绝上了。 气得卫子凤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了。 他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卫桐道:“瞧瞧,子凤都生气了。大哥,这事你不要急着拒绝,等脸好了再考虑。” 御王道:“六六说的不错,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先把脸弄好再说。” 卫桐话锋一转,道:“义兄,你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有空,说吧。” “那晚上就在大哥这儿吃饭吧。” 御王这次出去的时候她就说过,等他回来,她为他接风洗尘。 说是在大哥这吃饭,完全是为了撇开靖安侯,纯粹就是他们兄妹之间的饭局,不掺杂任何利益关系。 若在前院的膳堂吃饭,全府都在,会让靖安侯得瑟。 怕他想太多。 御王也就同意了。 卫桐说了会话就出去了,她挽了袖子去伙房,要亲自下厨做几个菜。 待她离开后,卫君临知道御王这段时间都没睡安稳过,就让他在府上午休一会儿。 院里的仆人带他过去休息,卫君临也站起来去了自己寝屋歇息了。 他又何尝睡过一晚好觉。 他正闭目休养的时候卫子凤就过来了,温周在外面拦着他道:“大公子已歇下,五公子还是稍后再来吧。” 卫子凤理都不理他,准备越过他去,但这人就是不让他进去,又拦在他面前了。 “天玑,把他给我拉下去。” 他对自己的人吩咐一声,天玑举步过来道:“得罪了。” 他抬手就要去拉开温周,两人难免要打上一架,卫子凤就进去了。 卫子凤来到床上,从身上拿出一些银票道:“我把我分成的一半给你。” 两人的分成是一样的。 卫君临背着他,闭着眼睛没说话。 卫子凤手里的银票在他桌边放下来,道:“我只有这么多的诚意了。” 言尽,他转身就走。 “站住。”卫君临到底是出声了。 他坐了起来,拿起银票走向他,塞在他手里道:“我又不缺这个。” 卫子凤:“那你缺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他什么都不要。 卫子凤拿他没招,把银票又往他手里塞,“本来就是你给我的,你要是觉得还不够,那我就全给你。” 卫君临疑惑:“你是觉得真心能用银子买?” “我没有这么觉得,但我能给你的就这些了。” 明明他当初也用银子哄过他。 “你不用刻意讨好我,你的两位表哥不是也定居在帝都了吗?以后,你有的是哥哥护着你了。” 言尽于此,他再次把银票搁在他手里,转身准备继续休息。 啪—— 脑袋上传来一声响。 卫子凤拿手里的银票狠狠的砸往他身上砸。 银票被他很好的装在一个钱袋里包管着,他出其不意的砸下去,没想到还砸在他脑袋上了。 卫君临本能的转身,目光幽冷的看着他。 卫子凤本能的后退:“我不是故意的。” “你既然不稀罕——”他又上前就把钱袋子捡起来了,“你既然视钱如粪土,何不把刚才的分成也给我一些。” “……”他是万万没想到,卫子凤还能说出这种话。 卫子凤手把玩着银袋子说:“反正我就是一个俗人,没你这么高风亮节。” “我愿意给你一半的分成,已经是心在滴血了。” “……”所以,他的诚意就是心在滴血? “你竟然还拒绝。”真的气得他要口不择言了。 “你这已经不是不知好歹了,你这么和银子过不去……”分明是精神受刺激了,神经病。 脑子有病。 气得他本欲要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最后却咽了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卫君临可不就是精神受刺激了。 他本是全帝都的世家公子都羡慕的内阁大学士—— 因为他的算计,被流放三千里,却在路上遭遇了别人的暗算,导致他俊美无双的脸被毁了。 接连遭遇这样的打击,他精神没出现问题,已是内心强大了。 他若精神出现问题—— 卫子凤愣了愣,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卫君临,又因为他戴着面具,他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卫君临却没说一句话,转身就欲再去睡觉。 “哥。” 卫子凤忽然拦在他面前,出其不意的又抱住他道:“哥,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就一次。” 卫君临闭了闭眼,到底是有几分的不耐烦了。 他语气透着隐忍,在他耳边说:“卫子凤,我已经没有精力和你去周旋,去算计,你想要什么只管拿去,我回来也不会妨碍到你,我只想多陪奶奶,仅此而已。” 言尽,他把人推开,抬手取了之前卫桐给他的银票,他直接把匣子塞到卫子凤手里道:“这是四妹给我的分成,全在这里,你喜欢就全拿去。” 他刚才不过是一气之下,随口瞎说的。 他竟然如此认真。 卫子凤眼眶一红,道:“我不要这些,我又不差银子。” “那你想要什么?”他也没什么好给他了。 “我就想要你。” “想和之前一样好好的。” 第318章 说出真相 请求原谅 “不可能。” “我早说过,回不到之前了。” 卫君临语气有些缓慢,道:“我很难再相信你了。” 卫子凤怔怔的看着他,神情有些麻木。 他说:“每当发生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会怀疑背后的人是你。” “比如墨家兄弟和君欢他们切磋,我会怀疑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即使你是无辜的,我也很难相信,这中间没有你的算计。” “我和你之间,能在长辈面前维持兄弟的体面,私下里又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结局,你就成全我吧,就当我求你了。” 卫子凤喃喃:“互不打扰?” “成全你……” “好啊!” 他都这般求他了,他还能说什么。 再强求,都难堪。 卫子凤放下他给的匣子,转身就走。 走出他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只觉喉中一阵腥甜,来不及多想什么,一口血就从他口里吐了出来。 “五公子。” 本在外面等他的天玑惊叫一声冲了过去。 卫子凤脚步一晃,站立不稳。 正在伙房切菜的卫桐心里莫名一揪,这菜刀猛地就切在了手上。 她又是一惊。 “呀,郡主受伤了。”伙房帮忙的厨娘吓了一跳,惊叫起来。 卫桐忙道:“没事,切了一个口子而已。” 她忙按住,给自己止血。 厨娘再不敢让她切菜,忙把她请了出去。 卫桐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伙房这边交给你们了。” 她快步往回走。 她心难受得厉害,这样的感觉好一段时间没有了。 回去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可能是子凤出事了。 她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轻易不会生病,更不会有这等窒息的感觉。 子凤就不一样了,他身体娇弱,尤其大哥生死不明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没能从大哥的事情走出来,直到墨家兄弟来了,他才渐渐好转起来。 这其中的变化,她是最为清楚的。 她和子凤是双胞胎,她能感应到他的喜怒哀乐。 卫桐匆匆往回走的时候天玑已经匆匆跑来找她了。 “郡主,五公子忽然吐血了,你快去看看吧。” 果不其然。 卫桐急忙跟着跑了过去。 那时,吐血晕倒的卫子凤已被卫君临抱进了屋,放在床榻上了。 少年吐过血后人越发显得虚弱了。 卫君临在一旁蹙了眉,看着他欲言又止。 过度关心,会引起他的幻想。 他索性闭了嘴,什么也不说,等卫桐过来看过再说。 卫桐这时快步跑了进来,走到床边去检查卫子凤的身体。 一检查才发现,他竟然是气急攻心。 气急攻心伤了血脉,迫血外溢。 当然,大部分吐血现象也是因为器官本身就有病症存在。 卫子凤小小年纪身体就有一堆的毛病,这种现象她是清楚的,但她此时选择不说。 卫桐检查过后,只说:“子凤这是属于气急攻心。” 她瞅了一眼两个人,“你们两个吵架了?” 那言外之意无非在说,大哥,你把子凤气吐血了? 卫子凤忙道:“不管大哥的事,是我不好。” “四姐,我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这件事情若大哥不揭穿,他本是要烂在心底一辈子,这一刻,他想说出来了。 卫桐看着他,听他说:“顾庆来——” “闭嘴。”卫君临忽然就轻斥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道:“子凤这病需要注意些什么,吃些什么药?” 卫桐:“我一会就给他开药。” 她再次看向子凤,想知道他刚才要说什么。 卫子凤道:“人是我杀的。” 卫桐一愣,联想到他之前提到顾庆来,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卫君临看着他。 他是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件已过去的事情。 “是我卑劣无耻,算计了大哥。” “我想请求大哥给我一次机会。” 卫桐不知该说什么。 剧情要不要这么刺激? 这事要是让家里人知道—— “等开了学我就搬到梧桐阁住,那里离国子监近一些。” 如果他离开会让大哥放心一些,舒服一些,他可以。 “可以。”卫桐只觉得舌头在打结。 为什么这事要发生在大哥和子凤身上? 呜呜—— 她现在觉得心更痛了。 左手是大哥,右手是子凤,两个都是她很在乎,很亲的亲人。 卫子凤从榻上起身,“我先回去了。” 他举步要走,卫君临放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卫桐眼眶在眼里打转。 为什么要虐她? 她就是觉得,心好痛。 她看着子凤消失的身影,少年身形单薄,这会更显可怜。 她轻吸了口气。 再开口时,她声音微微哽住,道:“大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子凤的感受。” “我想说给你听。” 他没有说话,卫桐就当他默认了。 “我和子凤是孪生姐弟,我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内心的喜怒哀乐,当知道你下落不明的那一天开始,他的情绪一直都非常悲痛,我常常因为他的情绪而窒息,胸闷。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墨家两位表兄过来。” 说起这些往事,她眼眶也红了一圈。 “我从来不知道子凤还对你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我相信,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他在失去你后,就后悔了。我也相信,他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 她不敢说让卫君临再给子凤一次机会。 毕竟,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人。 他那么疼子凤,处处护着他,最后却被他护着的人算计得失去了一切。 她能说的,就是这些。 她相信子凤真后悔了,不会再伸手害他。 说完这话,卫桐鞠了一躬,表示:“大哥,对不住你了。” 她和子凤是孪生兄妹,他对大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这个做四姐的,脸上也难堪。 可贵的是,大哥一直包容着他,明知是他干的,也不曾揭露他。 仅凭这一点,她都佩服他的胸襟。 这样的大哥,她也认定了。 卫桐说完话,转身出去了。 接纳子凤,大哥也需要时间。 想到子凤刚才在她面前说出了这一切,她内心也有一些欣慰。 他定然是真的知错了,后悔了,才会说出这些事情。 她快步跑了出去,前去找子凤。 屋内,卫君临坐了下来,面具下的神色也麻然下来。 * 到了晚膳时,休息过后的御王也神采奕奕的出来了。 卫君临这边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奴婢们把膳食端了过来,卫桐也在跟前作伴。 御王道:“子凤呢?” 其他人也诧异,他不是一直待在这儿? 卫君卿让奴婢去找找人。 卫君临这才说:“他有些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了。” 御王了然,就道:“现在不是放假了吗?让子凤明天去宫里陪陛下玩玩。” 免得他一个人在宫里闷得抓狂。 卫君临:“回头我就告诉他。” 不仅卫子凤没有来,就连卫君欢因为脸肿了,也没在这儿坐席。 气闷之余,就在屋里躺着了。 这事也就揭过去了,几个人在一起继续吃吃喝喝。 身为男人,在一起是难免要喝一些酒的。 卫君临让人拿了屠苏酒。 屠苏酒的度数不会太高,20度左右。 能调理脾胃,解毒辟秽。 卫桐道:“大哥,你明天要手术,今天还是不要喝酒了吧。” “手术的事不急一时。” 卫君临坚持让人拿酒来。 他非要坚持喝酒,也就都由了他。 卫桐也举了杯,敬他们,她这架势一拉开,卫君卿就敬了她好几杯酒。 几个人互喝一番后—— 别人还没怎么样,她把自己喝多了,酒上了脸,脸蛋红彤彤的,说话也开始大舌头。 几个人看了看他,直想笑。 御王和卫君临小声道:“瞧见没,喝多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卫君临自然瞧见了,道:“四妹,你酒多了,不要再喝了,回去歇着吧。” “我没多。”卫桐又给自己把酒满上,道:“大哥,我再与你喝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她一口闷了。 卫君临瞧她是真多了,对君卿道:“你把四妹送回去。” 卫君卿就对她道:“四妹,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多,我还要再喝。”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大着舌头道:“大哥,我再敬你一杯,你你随意。” 她又给干了。 御王也忙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没多,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卫君卿就从夺了她手里的杯,搁在一旁,要扶她离开,送她回去。 卫桐不肯走,挣扎着喊:“我没多,我没多。” “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呜呜……” 她忽然就一个爆哭。 放声哭了起来。 吓坏了几个大男人。 傅九川找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几个大男人从未哄过女孩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御王忙说:“你快别哭了,你要喝多少,你只管喝吧。” 卫君临:“赶紧把酒给她。” 卫君卿也吓得忙把她的杯子给了她,“四妹妹,你杯子在这儿。” “酒也在这儿。” 他忙把酒壶放卫桐面前了。 卫桐抓起酒壶给自己满上,手上拿不稳,倒一半洒一半,一边哭一边道:“我没多,我没醉,我还能喝。” 就是这酒还没喝到,就又被人夺了。 傅九川道:“我先送她回去。” 他把人抱起来,就走。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卫君临道:“我们继续。” 几个人继续喝,喝到卫君卿也醉醺醺的退了场。 喝不过,比不过。 那厢,被抱走的卫桐一路挣扎,一路喊着我还能喝…… 据说,整个靖安侯府的人都知道郡主今天晚上喝多了,还发起了酒疯。 她好几次要从傅九川的怀里挣出来,没成功。 她气呼呼的捶着他:“放我下来,我要去喝酒。” 为防止她逃脱,傅九川像抱孩子的姿势把她举得高高的。 她双臂不听使唤的一边搂着他的脖颈一边打他:“你谁呀,你干嘛管我。” “你男人。” 她迷迷糊糊的道:“是九哥啊!” “除了我,你还有别的男人不成? “没有,绝对没有。” 即使醉了,在这事上也是不能含糊的。 回去后傅九川把她放在榻上,又让奴婢送了解酒汤。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哭一会闹。 从来不知道她喝多了是这样的傅九川坐在旁边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指着自己的心可怜兮兮的哭道:“九哥,我这里不舒服。” “我给你揉揉。” 傅九川给她揉了揉,顺了顺气,她却越发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渐渐的,傅九川品过味来。 这哪里是撒酒疯—— 这分明是他家女孩儿受了委屈才会这般。 傅九川把她抱在怀中,顿时心疼不已。 “心肝,你告诉我,哪个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她,可她就是想哭。 她哽咽着道:“子凤难过,大哥难过,我也难过。”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九川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能让她的女孩儿难过成样子,肯定是大问题,是连她也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他在女孩儿额头上亲了亲,道:“是什么让你们这么难过?” “不能说。”即使是九哥,也不能说。 这关系到子凤的声誉。 没有人会在乎子凤那么做的因,别人只会看他做的果。 只要大哥不说,她也会闭口不提。 即使喝得醉呼呼,她也谨记这事不能说。 傅九川哄着她:“不是说好了和我没有秘密吗?” “是我又不配知道你的秘密了?” 卫桐把他搂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至于他说了什么,她已听不见。 翌日 卫桐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天亮。 躺在床上,她意识回笼后,一坐而起。 “醒了。” 温柔的声音传来,就见傅九川正坐在她屋里的窗台下。 阳光透过窗口溜进来,映在他的脸庞。 一种亮光至极的美迷得她睁不开眼。 “九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记得昨晚他来过了。 傅九川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摸摸她的头,“好一些了吗?” “嗯。” 她往他怀里依去,跟个猫似的,要找个舒适的窝。 “你是一直没有走吗?” “嗯。” 傅九川亲亲她的额头。 待她起来洗漱,奴婢送来两人的早膳,卫桐这才知道,傅九川一直在等她醒来,要和她一起吃。 她嗔怪道:“你以后不要这样子,难不成我一直不醒来,你就一直不吃了。” “嗯。” “不许虐待自己的身体。” 傅九川对这话仿若没听见。 “听见没有?”卫桐揉着他的脸问。 他却忽然问道:“桐桐,是什么事惹得你哭得那么大声?” 他都没舍得让她哭过,想到她因为别人哭成那样。 他就难受。 卫桐这才道:“事关别人的隐私,我不好告诉你。” 所以,即使是九哥,她也不能说。 傅九川了然,道:“好,不说。” 若是别人的隐私,他也没兴趣知道。 卫桐莞尔一笑:“九哥真好。” 对方轻哼了一声。 想到昨晚都喝了酒,今天是不能做手术了,卫桐道:“一会咱们去村里吧,这些天村里的玉米大豆要收了。” 收完大豆玉米,下一季又要种冬小麦了。 “好。” 卫桐就让奴婢去通知子凤和玉凰以及子苏任臣,问他们去不去村里。 她还不知道子凤早上的时候去了宫里。 玉凰和两小只自然是去的。 待她这边吃喝过饭,备上马车,就带着几个人去村里了。 因为到了大豆成熟的季节,早上的时候村民已下了田。 莫家人也都来田里收割大豆。 豆秧成熟,豆荚自然裂开。 当大豆落到地上,一颗颗的就似顽皮的孩子,活蹦乱跳。 可爱极了。 莫文歌这时捉到了一只很大的豆虫要送给前来的卫子苏,吓得卫子苏尖叫一声撒腿就跑。 任臣可一点不怕,他把软软的可爱的豆虫放在自己手心里,对卫子苏道:“你看它一点不可怕。” “它很软,很可爱,你摸摸看。” 可他一点不觉得可爱。 这种软软的家伙,他觉得恶心极了。 任臣为了证明豆虫不可怕,拎在手里玩。 这家伙不似其它虫子,会怕人类。 其它虫子你碰它,它会出于自我保护缩成一团。 这个虫子是极力的要从任臣的手里挣脱,奈何它力量胜不过任臣。 卫子苏越看越恶心,指着他:“你你给我把它扔了,你快去洗手,你离我远一点。” 任臣没有办法,只好把豆虫扔了,洗了手后,卫子苏才准他靠近。 卫桐那边在和里正说话,里正告诉他神殿那边就要竣工了。 这边正聊着天,杏花村和桃花村的里正也来了。 这两位里正主要是来找百寿村的里正的,听说他们的西瓜也成熟了,他们想买一些种子回去。 西瓜买不起,种子总可以买一些吧。 一看卫桐也在,两位又是作揖又是问好。 桃花村的桃子早在八月份的时候就被卫桐开始收购了,大部分都做成了罐头在售卖。 桃花村今天虽然靠着桃子有一点收入,但那些桃子又能值多少个银子。 大头全让郡主赚了。 想要发财致富,还得靠郡主给他们谋出路。 卫桐道:“今年的豆子都不要卖了,回头我给你们指一条路,你们派几个可靠的妇人到我这里来学习。” 这个李全最有经验了,立刻和他们解释道:“郡主教的东西都是不独一无二的独门绝技,绝不外传。一旦外传,让别人学会了,你们就没生意了。” 两位里正连连答应,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学。 卫桐就给他们定了个时候,到时候直接去莫家等她就好了。 第319章 狠辣腹黑 霸道不讲理 从田里离开的时候卫桐又去了一趟百兽山。 在众人的同心协力下,用了半年的时间,神殿已接近尾声。 远远一看,当真让人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在此监工的程元星迎了过来,带着卫桐一众人前去参观。 程公子说了一下竣工的大致时间。 只待她这边竣工,神殿这里的一切工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随着神殿竣工,神殿周边的一切设备也都装备妥当。 当初的那位弥塞亚神像还没有被移到了神殿里面。 当来到神像前,卫桐道:“择个良辰吉日,所有参与的人沐浴,焚香,把神像移到神殿里面。” 表示对神明的尊重。 等这些事情商议妥当后,卫桐看时间不早了,一众人就去了莫家,准备在那边吃个午饭。 任臣和卫子苏行在前头,两人蹦蹦跳跳,一路走一路玩。 玉凰却慢下脚步,走在了最后头。 她见没人注意到她,立刻转身来和程元星说话。 “程公子,田里的西瓜成熟了,是很特别的品种,我一会去田里摘了西瓜,晚上就派人送到你府上。” 程元星微微一怔,道:“合适吗?” 毕竟是人家辛苦种来的,她老是这样免费送,他还挺过意不去。 “合适,田里的瓜多着呢。” 只要她拿得动,随便她摘。 前提是,只能她自己拿,不能找人帮忙。 程公子的想法是—— 再多的瓜那也是人家郡主的啊! 程公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说什么,她就当他同意了。 玉凰也急忙转身跑开。 追上前面的人,一众人去了莫家吃饭。 等吃过饭,卫桐就带着大家去瓜田摘一瓜。 卫子苏两眼放光的道:“四姐姐,这里的瓜我可以随便摘吗?” 卫桐笑道:“那可不行,只能摘成熟的瓜。” 卫子苏还不知道哪种瓜成熟了,任臣就负责这项工作了。 玉凰出背了个竹篓,笑眯眯的道:“六六,今天这瓜我可以随便拿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一准是又要拿着她的瓜去哄人家公子了。 卫桐也莞尔一笑,“老规矩。” 给她一个竹篓,只要她背得动,随她拿。 玉凰立刻喊上莫文歌,让她帮着她挑西瓜。 她怕自己挑到生的了,到时候拿去送人岂不丢人。 她最喜欢黄瓤的瓜了,就让莫文歌多帮她摘了几个。 莫文歌万分心疼地道:“公主,你一个人又吃不了这么多,摘回去就不新鲜了,何不现吃现摘。” “我吃不完,我不会送人吗?” “啊?合着这不是你家的,你是不心疼啊!” “我送的是程公子,他天天在这儿给六六弄神殿,犒劳他一下不是应该的?” 好吧,应该! 莫文歌认命地给她摘,琢磨着她也得摘一些,送给师傅。 师傅教导她这么多,她犒劳师傅更是应该的。 帮她摘了西瓜后,莫文歌也立刻找了个竹篓,摘西瓜。 另一处的两小只,在任臣的帮助下,卫子苏也摘了半竹篓瓜。 他年幼,一个人实在拿动不太重的瓜。 只能羡慕的看着玉凰用吃奶的力气背了一竹篓西瓜。 就他这半竹篓西瓜,还是任臣帮他抬的。 各人把西瓜往外背,卫桐这边也和傅九川一起又摘了些西瓜。 一部分她带回家,一部分让傅九川带回家。 等他们打道回府后,卫桐就把西瓜分了。 她摘的西瓜就让奴婢送到各院去,府里的每个公子都收到了她送来的两个西瓜。 等送过西瓜,沐浴后,卫桐又去了卫君临那边一趟,和他说明天要手术的事情。 不料,卫君临却道:“手术的事情等等再说。” 这话分明再说,他拒绝手术。 他不接受她的手术。 卫桐愣了愣,在他这边的君卿和君欢也有些意外。 君卿:“大哥,这事还有什么好等的?” 赶紧做了赶紧把面具摘下来不好吗? 谁没事整天戴个面具示人。 君欢:“大哥,你赶紧让四妹给你把脸恢复好了,这事不能再拖。” “我意已决。” 几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卿忽然道:“子凤呢,快去把子凤喊过来。” 他觉得只有子凤能说得动大哥,毕竟大哥最疼他了。 温周过来说五公子还在宫里,还没有回府。 昨天御王来传话,让子凤去宫里陪陪皇帝。 这话卫君临就让温周带过去了。 卫子凤一早就去了。 现在都快到傍晚的时间了,他还没回来。 卫桐也只好道:“大哥,这事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明天再来找你。” 她也闹不明白卫君临在想什么。 就算和子凤闹了些矛盾,也不至于和自己的脸过不去吧? 怪人。 卫桐心里一边犯愁一边回去了。 彼时—— 宫殿之中,卫子凤正和姬柏安下棋。 在下棋这件事情上,姬柏安终于找到了一点乐趣。 直到现在,他和卫子凤差不多打了个平手。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 “哈哈哈,我又赢了。” 等他再一次赢了后,忍不住大笑三声,这证明他除了斗蛐蛐外,又多了一个强项。 要知道卫子凤才十四岁,就已经是秀才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卫子凤聪明绝顶啊! 他能下过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说明什么? 说明再聪明绝顶的人也有自己的弱项,学习能力再弱的人,也有自己的强项。 姬柏安觉得自己的强项就是下棋了,因此,就拉着卫子凤不死不休。 下了个十几盘棋后,再笨的人也能琢磨出其中一些门道。 何况,他也不是真的笨。 他就是不爱学习,就是想混吃混喝。 卫子凤眼看时间也晚了,该回府的,在结束这一局后就站起来和他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姬柏安一慌,他忙把卫子凤拽住了。 “不行不行,你今天不许走,你一走,我就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这个皇帝当得太可怜了。” “呜呜……”他扑过来抱着卫子凤不肯放他走。 卫子凤被缠得没有办法。 中午的时候吃过饭他就想走了,姬柏安一直缠着不让走。 “子凤,你就再陪我一晚,就一晚,天一亮你就走。” 天不亮,他也要起来上朝。 下朝后又要开始学习了。 卫子凤有些犹豫,道:“不好。” 他推开人就要走,姬柏安一下子就蹲了下来,抱住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假哭。 “子凤啊,兄弟有难,你就不帮啊!” 卫子凤想了想,到底是同意了。 “就一晚,天一亮我就回府了。” 姬柏安不哭了,立刻爬了起来道:“子凤,你饿了吧。” 他忙叫宫女太监上御膳。 知道卫子凤忌口,他细心的吩咐下去,说子凤有哮喘,让御膳房细心着点。 不要上不该上的菜。 这般,卫子凤就又被留了下来。 等吃过晚饭,又拉着他玩了一会儿。 卫子凤让他早点睡觉。 明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的人,如果不早睡,他明天根本起不来。 姬柏安让他和自己同睡一张龙床,才肯睡觉。 卫子凤被他缠得头皮发麻。 都说七岁八岁狗子嫌,尤其是男孩子,喜动不喜静。 他这都十一岁了,还是一样招人嫌。 疯起来没完没了,都不带停一会儿。 他身体向来弱,没经历过七岁八岁狗子嫌这个阶段。 这个阶段他一直在生病。 虽然最近有跟着卫桐一起强身健体,人也结实了不少,可陪他一整天后,还是觉得累了。 比读书累多了。 读书,他只要把书本里的东西弄懂就好了。 陪他,还得他花心思琢磨着他的心思。 比如玩棋,不能让他一直输,免得他气馁。 也不能让他赢太多,若一直赢就成了无敌了,没有对手也会少了乐趣。 躺在龙榻上,姬柏安倒是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气人的是,他睡觉竟打起了小呼噜。 睡姿也极其难看,睡着睡着,他能整个人横过来。 这都是什么王八睡姿。 卫子凤被他骚扰得彻底睡不着了。 最后,卫子凤抱着被子打地铺,只有睡到了地下才不会被他时不时压到,或者踢一脚打一拳。 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已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忽然醒来的时候还是被叫皇帝起床的太监给惊醒的。 卫子凤迷瞪的睁开眼,推了推还在呼呼大睡的姬柏安,“起床了,上早朝了。” 姬柏安也迷瞪的醒过来,一看他坐在地上,震惊的道:“子凤,你怎么在地上?” “不会是我把你踢下去的吧?” “就是你。” “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姬柏安要扑过来给他道歉,卫子凤赶紧推开他:“没有怪你,你快起来了。” 伺候的太监也就进来服侍小皇帝更衣了。 由于时间还早,待他一走,卫子凤又倒床就睡了。 这次没有人和他抢了,龙床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了。 服侍的小太监看在眼里,悄悄退了出去。 能睡龙床的人男人,除了皇帝,从来就没有第二人。 这位卫秀才的未来,必是宠臣。 宠臣就要巴结着点,小心着点。 当卫子凤再一次醒来之后,服侍的小公公让宫女端来洗漱的水,伺候他洗漱,用了一些早膳后,一脸恭敬的目送他出去。 由于觉没睡足,回去的路上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待他意兴阑珊的回到府上,准备回自己院中再补一觉时,就见卫君临正独自站在院中一处小桥上。 流水之下有一群鱼在流来流去,他拿了一些鱼食在投喂。 他似投喂得专注,以至于也没发现有人过来。 当然,在他面具之下藏着什么样的神情,谁又知道。 卫子凤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他既然假装看不见他,卫子凤就主动和他说话。 “你没让六六给你做手术?” 说好的要给他做手术,他现在站在这儿—— 只能说明手术还没开始。 他语气淡漠:“没做的必要。” 卫子凤诧异:“你这是在和谁置气呢?和我吗?” “你想多了。” “既然不是,那就去把手术做了。”卫子凤拽着他的手腕就要走,他却抬手一挥—— 明明也没用多大的劲,卫子凤就被他给挥下去了。 一切都太快了,快得人抓也抓不住。 扑通一声,卫子凤从小桥上翻下去了,落水了。 “公子。” 跟随他一起回来的天玑惊呼一声,但有人比他更快。 卫君临已纵身跃了下去。 眨眼间的功夫,他就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不是天天强身健体吗?就这?”卫君临脱口而出,语气竟有些气愤。 这就是他的强身健体,一个指头就能被他给甩水里去。 好在这下面的水极浅,并没有淹着他。 尽管如此,卫子凤还是喝了好几口水,但要命的还不是这个,是他因为小时候在水里淹过一次,当他再一次落水后,他本能的恐惧起来。 他一恐惧就要犯病。 他就一副喘不上气随时要挂掉的模样。 卫君临一看他病又犯了,急忙把他放到平地上。 好在他有过一次抢救他的经验。 就是有一次他突发犯病,在卫桐的指挥下,他对卫子凤进行了人工呼吸。 拥有经验的他立刻展开了抢救,还就真把卫子凤抢救过来了。 卫子凤自那次犯过病后,就没再犯过了。 他的情况一直很平稳。 他再一次被做了人工呼吸—— 待情况平稳下来后,本来充满恐惧的卫子凤冷静下来了。 他‘噗’的一声笑开了。 卫君临看他笑得没心没肺,冷静下来后面具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卫子凤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多少有些得瑟,“你看谁家的兄弟像我们这么亲密,你这是第二次了。” “人瞧着又冷又硬的,嘴巴长得倒挺软。” 卫君临气得站起来就走。 他就不该救他,就该由着淹死算了。 卫子凤爬起来追他,两个人身上湿淋淋的。 “哥,哥。” “哥,我腿软。” 卫子凤说软就软,一把抱住他的腿,坐在地上不走了。 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这般无赖。 腿软也是真的。 他刚刚落了水,因为惊吓恐惧又犯了病。 现在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腿软得都找不到走路的感觉了。 卫君临又不好把他踢出去,只怕一脚下去,真的会直接踢得他灵魂出窍。 “起来。” 他语气冷硬。 卫子凤不起。 卫君临拿他没有办法,冲另一人命令:“天玑,还不把他带回去沐浴,是想他伤了风寒吗?” 他硬着心肠挣开自己的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玑过来扶自家公子。 卫子凤站起来道:“你看他,是不是个嘴硬心软的?” 天玑道:“公子,您说的没错。” “那你说他还会待我如从前吗?” “那就要公子再多花点心思了。” 主仆两人离去。 回去后沐浴一番,换上清爽的衣裳后,奴婢过来说昨天郡主送了两个瓜给他。 昨天他在宫里,送的瓜就没有见着。 当然也没有吃上。 卫子凤让奴婢把瓜拿来,对天玑吩咐,“把这两个瓜送到我大哥那里。” 虽然大哥对他说了狠绝的话,说什么互不打扰,求他放过。 这话让他伤透了心。 刚才大哥救他的时候,让他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大哥。 互不打扰是不行的。 他又去了卫桐那边一趟。 他过去的时候卫桐正要出门,卫子凤开门见山道:“四姐这是要去哪儿?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那就现在说吧。”她正要去诏狱看璃王。 等说完再去也不迟。 卫桐请他进屋坐下来了,听他道:“刚遇着大哥,他的意思是不做手术了?” 她早上就过去找卫君临了,想着一夜过去他是不是又改变主意了。 还是被拒了。 卫桐道:“是的,他现在又不想做了。” 完全不知道大哥在想什么,这也让她又无奈又心痛。 子凤说:“四姐,这事不能由着大哥的性子来,你安排个时间,手术还是要做的。” “大哥不同意,我怎么做——” 她表示一点办法也没有。 卫子凤道:“他不情愿,那就麻醉晕了好了。等他醒来,手术也好了。他难不成再自毁容貌一次?” 卫桐若是现在喝了茶,一准一喷出来了。 这点子,她想都没想过。 她得重新审视这位娇弱的弟弟了。 当然是又狠辣又腹黑。 满腹奇招。 还霸道不讲理。 当然,这绝对不能怪弟弟。 先有了因,才有了果。 “你确定这样做没问题?”大哥醒来后不会和他们大发雷霆? “若有问题我来扛,大哥不会怪到你身上。” 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违背大哥了。 再多一次又何妨。 再则,这本来就是一件对大哥好的事情。 他现在拿捏着不肯做,卫子凤觉得这里面多少还是和自己有关系。 大哥或许就是故意不医他的脸,让他这个始作俑者天天犯堵。 心存内疚? 这当然只是他个人的猜测。 是不是这样子都没有关系,重点是大哥的脸必须要医好。 卫桐答应了,她本来想说等明天,她再去找大哥谈一谈,兴许他又改变主意了。 卫子凤说:“这事不能再拖了,就午后吧。” 午休过后,进行手术,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卫桐道:“那你盯着他点,让他午时不要用酒。” 两姐弟谈过话后,卫子凤去找了卫君临。 卫桐去诏狱见璃王。 璃王病了多天,咳嗽依旧不见好。 她人还未走进,就听见他的咳嗽一声接一声。 第320章 又被算计 大哥手术 狱卒打开牢门,卫桐走了进去。 “璃王。” 初见璃王时,他是一个隐藏在山中不良于行的神秘公子。 虽是不良于行,他的模样却当真是惊艳了时光。 时至今日。 看着躺在病榻上的青年,也只能为他惋惜。 “郡主,你终于来了。” 璃王挣扎着坐了起来,病了多日,又是三餐不饱,这样的情况让他日渐消瘦。 卫桐瞧着他如同纸片人,风一吹就会飘。 她坐了下来,拿出药和水。 她听御王说过璃王的情况,知道他病了。 只是,没人请大夫为他看病。 也是存心要让他受着,以此惩罚他之前的不发兵,不送粮。 卫桐把药给他,道:“止咳药。” 璃王道:“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就不浪费你的药了。” “我答应过百里蝉,保你一命。” 璃王面上黯淡无光,道:“百里蝉死了。” “我知道,她是为你死的,她是以死想唤醒你。” “若不是中间在你这个环节出了差错,我就成功了。” 卫桐神色不明,语气和往常一样平和。 “所以,你现在恨我入骨?” “不,我有什么资格去恨你,你是对的,错的是我。” 谁对谁错卫桐不想去评判。 关系到御王的安危,也关系到青衣侯的命运,她就不能不插手。 璃王说:“那个会变戏法的人,你见过的,他还隐藏在暗处,找准时机,他会对付你,毕竟,是你破坏了他的计划。” 卫桐颔首:“多谢提醒。” 璃王道:“那个人,也是骗我一步步走向深渊的人,是他一直在误导我,我告诉你这些,也是因为我无法为自己亲手报仇了。” 卫桐颔首,“等我杀死他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谢谢你还肯来看我。” 卫桐把药再次给他,道:“按时服药。” 璃王道:“郡主,你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有时候我想,你真的是从逃荒之地来的吗?”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卫桐听这话不由得一笑,“璃王,你也挺神奇的。” 竟对她的来去存有这样的猜测,这不是一般人头脑能猜测想象的。 说完话,她没再逗留。 出去的时候忽听有人带着万般的恨意喊她:“卫桐。” 卫桐闻声走了过去。 这喊的不是旁人,正是郑家同。 郑家同勾结红莲教罪无可赦。 因为他整个郑家都受到牵连,可这郑家到底是皇帝的舅舅,是他母后的娘家。 年幼的皇帝下不了杀舅家人的决断。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青衣侯也越来越——老奸巨猾。 现在,这等得罪人的事,都在等着御王做决断。 他才是皇帝的七皇叔。 卫桐来到郑家同狱前看了看他,这人披头散发,一身狼狈。 望着卫桐,又满眼仇恨。 卫桐语带讽刺:“哟,这不是郑公子吗?” 郑家同仇恨的盯着她道:“卫桐,我知道是你,是你杀了我爹。” “郑家同,你爹还有脸提你那罪该万死的爹?你爹勾结红莲教,是你忘记了,还是我忘记了,又或者你以为天下人都忘记了?” 言尽于此,她转身就走。 和这种人,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郑家同在背后大声喊她:“卫桐,卫桐,你不得好死。”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不得好死。 卫桐走到诏狱的尽头时,忽然止步。 她对狱卒交代道:“璃王再有罪,也是皇族之子,你们这般苛待他,多少有点不把皇族放在眼里,哪天皇帝或御王想起他的好来了,又后悔了,你们还有命好活吗?” 一如之前,皇帝看见诏狱中的姬白泽,心里后悔了,把他提了出来后,看守的狱卒也跟着遭殃了。 她提醒过后,狱卒顿时吓了一跳。 倒不是她对璃王还存了什么怜惜之心,她只是不想这些人苛待死了璃王。 她答应过百里蝉,让他活着。 至少不能这么快就让他死在诏狱。 在她走后,狱卒立刻给璃王好吃好喝的招待上了。 不过,这事没过几日,诏狱里却传来了璃王的死讯。 说是璃王割碗自杀了,流了一地的血。 且说卫桐从诏狱离开后,就先回府了。 中午的时候家人一起吃的饭,汤老夫人问:“君临这手术,什么时候开始呀?” 她都快等不及了。 卫君临没说话。 卫子凤道:“午后就开始。” 卫君临权当没听见。 老夫人高兴极了,仿若看见孙子的脸已经恢复原貌。 他还是她那个英俊潇洒的大孙子。 容貌一恢复,就不愁大孙子定不到一门好亲事。 等午休过后,因为卫君临要做手术,全家都跑到他这边来看了。 卫桐自然如约而来了。 卫君临坐在寝屋,面具下的脸色冷着。 这是全府的人都来了,赶鸭子上架了。 卫子凤在他身边和他苦口婆心的道:“家人都在客堂等着了,四姐也过来了,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就让他进来了。” 卫君临语气冷硬,质问他一声:“你为什么要如此逼我?” “我容貌不恢复,不正如你意吗?” 从此他的仕途之路被中断。 他将来步步高升。 卫子凤气得倒吸口气,忍无可忍—— 他扑到卫君临怀里抱着他要哭不哭:“你为什么要如此误会我?” 卫君临冷不防被他抱了个满怀。 然后,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扎了一下。 卫子凤早有准备—— 就在之前,吃过饭后,他去了卫桐那边一趟,说明了卫君临的情况。 他依旧拒绝手术。 既然如此,只能来硬的了。 来硬的,这动静也不能闹得太大,让家人知道就不好看了。 商量之下,卫桐决定这麻药由卫子凤打进去比较合适。 卫桐教了他注射的方式 聪明如他,聪明如他,一学就会。 药效极快,卫君临被他一针扎晕了。 卫子凤把人扎晕后,出去了,把卫桐叫了过来。 卫桐进来看了看人,让他出去等着,她来手术。 卫子凤不肯,执意要陪在这儿。 虽然大哥没有意识,他也想在这个时候陪他。 卫桐也就由了他,只是让他若是不适,就不要看,或者立刻出去。 如此,卫桐给卫君临做上了手术。 全家人听说已经开始手术了,全都出来了,在卫君临寝房的门口等着了。 他们恨不得这手术立刻好,卫君临的脸也立刻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 卫君临面上的疤痕面积较大,若是小疤小痕,十几二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他这个手术,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等卫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全家一窝蜂的涌了上去询问他情况。 卫桐表示很好,道:“大哥的麻醉还没过,再等一会儿他就醒过来了。” 不管有没有醒过来,大家就先进屋去看了一眼。 卫君临整个面都被白色的卫生布包了起来,也看不见什么。 他现在躺在榻上,和睡觉无疑。 大家围过来左右看了又看,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这也是大家第一次看见取下面具后,他的脸。 毕竟那么久没见过他人了,全都觉得看不够,看了还要看。 汤老夫人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道:“瞧瞧这手,这就是临儿的手。” 卫子苏也上来摸了摸他的手。 平日里他不敢摸。 现在人睡着了,他也敢趁机上来摸他一把了。 卫君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面前围了好几个人头。 老夫人一眼看见他睁了眼,高兴的道:“醒了,他醒了。” “瞧瞧这眼睛,就是咱们家临儿。” 麻醉过后的卫君临在醒来后还有一瞬间的迷糊,他坐了起来。 一旁的卫子凤忙扶他,给了他一个靠垫。 “子凤。” 他唤了一声,一双手伸出来想要抓住什么,又什么也没抓住。 其实是无意识的。 “哥,我在。”卫子凤大喜,一把握住他的手。 “奶奶。” “我在,我在。”老夫人也赶紧抓住了他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道:“临儿,临儿你受苦了。” 靖安侯满眼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叫自己爹。 然而,没有下文了。 他渐渐回过神来,这才看清身边围的都是什么人。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他有些疑惑,一时之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被人动过了。 老夫人忙道:“孩子,你四妹妹刚给你的脸做了手术。” “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卫君临震惊,伸手就要摸自己的脸,卫子凤忙抓紧他:“别碰,现在别碰。” “这有镜子。”卫子苏忙拿了自己的铜镜给他看。 透过镜子,他看见自己的头被包得严严实实。 恍然间,他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卫子凤又算计了他。 他可真是好得很。 卫君临目光落在卫子凤脸上,全然不顾他一脸关心。 他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道:“我没事了,你们不要担心。” 汤老夫人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怎么能不担心呢,你可是奶奶的乖孙子。” 是她最好的孙子。 卫桐这时在外面和婢女交代,大哥手术手就要忌口了,辛辣都不能吃了,会不利用疤痕愈合。 面部手术,加上她的药水,一般三五天也就可以拆线了。 最多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恢复。 等她这边交代完,也就先回去了。 要注意的事情她也告诉过子凤了,相信子凤会好好照顾他。 寝屋内,待到大家嘘寒问暖一番,汤老夫人让大家散了。 他脸上刚做过手术,也不适合让他说太多话。 待到人都散去,卫君临就躺在榻上了。 卫子凤过来看他,他看也不想看他,翻了个身过去。 “四姐说等麻醉过后,脸有一些疼,但她给开了止痛药,你要是忍不住就说一声,给你吃片止疼药。” “你渴吗?我给你拿些水喝?” 他是脸做手术,不是手断腿残。 躺在榻上的人眼睛一闭。 “我在就这儿,你要是需要什么,你喊我一声。” “把温周叫过来。” 他总算说话了,卫子凤去喊人。 温周快步跑了进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坐起来的卫君临,听他说:“把卫子凤请出去,以后没我的同意,不许他过来。” 正在屋里的卫子凤一愣。 温周过来请人,道:“五公子,请吧。” 卫子凤点头:“我明天再来看你。” 待他转身离去,卫君临又倚着靠枕躺卧下来。 温周在一旁虚寒问暖,卫君临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待人都退下,他也站了起来。 麻醉过去了。 脸上的痛意已开始明显。 他走到窗棂前,望着窗外。 他想了想,觉得这事又不能怪子凤。 是他的错。 他错在对子凤不够狠心,才会让他敢自作主张。 窗棂前,他站了好一会儿了。 这一刻,他也安静得像一幅画卷。 他看着晚霞满天,夕阳一点点的落下。 翌日 卫桐早上来看过他一次后,就又回自己屋了。 正是收播大豆玉米时,她要教导桃花村和杏花村的妇人一些东西。 在这个朝代,豆腐可以制作出豆腐,但他们不会制作豆腐乳。 她其实出是第一次动手。 卫桐让奴婢从伙房拿来了豆腐,她在自己院子里制作豆腐乳。 “这又是在干什么?” 过于专注,都没有发现九哥来了。 卫桐抬头看他一眼,莞尔一笑,“制作豆腐乳。” “你这小脑袋,总能想出好东西。” 还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现在是不是突然觉得,认识我简直是赚到了?” 傅九川被她逗笑,道:“赚大了。” 两人闲聊一会儿,卫桐一边做豆腐乳,一边把给大哥的脸做了手术的事情说了一下。 傅九川说:“那我去看看他。” “去吧,不过,他脸上今天应该还有痛感,少和他说话。” 傅九川答应一声,也就过去了。 人还没走近,就听见那边的打斗声了。 竟是温周和天玑打了起来。 温周得了令,卫子凤再来必须通报他后才能进来。 言下之意就是不让他进来呗。 卫子凤就让天玑拦着温周,他便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温周气得冲天玑骂:“当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你能不能要点脸?” 天玑道:“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他家主子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与他们划清距离。 他们却跟个赖皮狗似的缠住不放。 但凡要点脸都不能这样子。 傅九川从两人旁边走过,仿若没看见两人打架,也没看见两人吵架,互相辱骂。 在两家的小主没有翻脸之前,他们的关系也是好的。 在一起也是称兄道弟。 现在两家小主关系结了冰,他们之间,也友尽。 院里的奴婢看见他来了,就又跑进去禀报。 卫君临在寝屋躺着休息,知道是傅九川后,也就让奴婢请了。 此时,卫子凤正坐他屋里看了书。 君卿和君欢知道他刚动了手术,脸疼,不能老说话,也就没来打扰了。 两人从军营回来后,也有一些同窗好友要应酬,就相约着一块出去了。 且说傅九川举步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安静看书的子凤后,他也微微一笑,“九哥来了。” 他看起来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傅九川就应了一声,来到卫君临面前看了看他,道:“还疼吗?” “……不疼。” 傅九川颔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走到卫子凤那边坐了下来道:“有几个同窗约了去吃饭,让我问问你,你去吗?”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那就去吧。” 待说过了这事,卫子凤把黄瓤瓜拿过来,自己动手切给他吃。 傅九川道:“要不要给大哥弄些西瓜汁喝喝?” 卫子凤:“不用,他嘴疼。” 他嘴疼喝口西瓜汁怎么就不行了? 两个人也就不管他了,一起把黄瓤西瓜吃完后,傅九川过来打声招呼,就回去卫桐那边了。 待他走后,卫子凤出站起来走了出去,把天玑喊了过来,吩咐他回去拿些东西。 天玑领命回去后,片时,就把他要的东西拿来了。 这是一个木制的榨汁机。 夏天到了,各种水果都出来了。 吃多了种类水果的他,就突发奇想了一种东西,就是傅九川口里所说的汁。 这个木制榨汁机是在他的两位表兄的帮助下,一起打造出来的。 设计的原理并不复杂。 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小凳子,上面有刻出来的槽印。 将水果放在上面的时候,用木板往下一压,压出来的水果汁就会顺槽流下来。 设计巧妙,非常独特。 他选择了苹果来做榨汁。 费了好一会功夫,终于让他搞出来一碗水果汁了。 卫子凤端着水果汁来到榻上,卫君临闭眼睡觉。 “西瓜性凉,怕你吃多了会体虚,我就榨了苹果汁给你喝。” 他面上动了手术,不亦咬。 喝汁是最好的办法了。 卫君临没有睁眼,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卫子凤拿勺子往他嘴里喂,道:“你再不吃,我就用嘴喂你了。” 逼得卫君临瞬间就睁了眼。 “我费了好几个苹果才榨出这么一碗,你可不要浪费了。” 究竟是谁在浪费苹果。 卫君临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嘴巴动了动,喝了一口。 并不觉得好喝。 卫子凤欲要一勺一勺的喂他喝完,卫君临直接端了碗,一饮而尽。 “刚九哥的话你听见了?我晚上要去和同窗吃饭。” “不必向我禀报。” 他不过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去向。 卫子凤把碗收了起来,道:“你要看书吗?我给你拿。” “我手脚没有残。” 他只是做了脸而已。 卫了凤想了想,端着碗出去了。 他得去一趟表哥家。 表哥初来帝都,认识的朋友不多。 他不论去哪里玩,都会把两位表哥带上,也是有意介绍一些同窗给他们认识。 第321章 听祖宗的 恢复容貌 卫子凤走后卫君临就起来了。 他拿来的木制榨汁机还放在这里,是他没有见过的。 他走过去看了看,又切了块西瓜,自己试着榨了一下,还真就出了汁。 温周这时走进来禀报道:“公子,郭晋他们来了。” “请吧。” 若不是卫桐吩咐他去武场通知几个人一声,就说卫君临回来了,这事他们还不知道呢。 一走进屋来,郭晋一眼就看见卫君临面上被包成粽子了,他顿时大怒,冲过来就扑在卫君临怀里抱着他一边哭一边道:“义父啊,你怎么这么惨啊!” 卫君临抬手把人推了推。 一个粗糙大汉子,跟个孩子似的往怀里扑,他实在有点—— 元战这时也上前一步道:“义父,毒害你的仇人,郡主已经灭了,红莲教的余孽,该灭的也灭得差不多了。” 说起来这也算大仇得报了。 刑昆:“先别大意了,那个变戏法的还没找到呢。” 说起这个就让人恨,元战骂道:“这些红莲教的就是一帮缩头乌龟,打不过就会背后搞偷袭,他们最近被郡主打得连头都不敢露出来了,只能背后使坏。” 红莲教如何使坏法,卫君临也听温周说过了。 几个人骂骂咧咧一通时,卫君临忽然道:“今天晚上……” 他欲言又止。 今天晚上子凤出去吃饭了,他本想派个人去看一下,免得这帮红莲教地盯上了子凤,用他来威胁卫桐。 想到阿九也在,就住口了。 他就不该这么关心他。 像他这种人,即使不小心落在人家手里了,想必也是有办法逃脱的。 他就不能把他想得太弱了。 他微微走了些神,这三个人已经问开了,问的还是他掉下鬼哭山后,是如何逃出来的。 卫君临不方便多言,温周就和他们说了一遍。 晚上的时候,卫君临就留下他们在府上吃了顿饭。 他虽不能多言,温周作陪,四个男人就没一刻停过嘴,卫君临忽然觉得有些吵。 是真的吵,尤其郭晋,说起话来声音震天,不了解他的,你会以为他在和你吵架。 且说,百寿堂。 由傅九川作东,请了一些同窗在此吃饭。 除了几位同窗外和墨家两兄弟外,竟然还有姬柏安。 在姬云舟的掩护下,他稍微装扮一番,就被偷偷摸摸的带出来了。 一起读过书的同窗认识他啊! 就算瘦了点,还是认得出来的。 一瞧他过来了,这些同窗都扑通一声全都跪了。 和皇子做同窗已经可以吹一辈子了,没想到有一天这同窗还成了皇帝。 这都可以吹上天了。 姬柏安一摆手,“行了行了,都别跪了,快起来吧。” 同窗起来。 姬柏安坐下道:“你们也都别拘着,快都坐下来,还和以前一样。” 他做皇子的时候,大家虽然也恭敬着,可这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 姬云舟、傅九川、卫子凤坐下来了,其他人也就坐了。 姬柏安道:“点菜吧,我饿了。” 自从做了皇帝,他一次没出来吃过饭了。 等把他爱吃的饭菜都点上来后,姬柏安道:“都吃啊,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他还和以前无二。 做皇子的时候他就不拿架子,现在当了皇帝,还一样。 一点皇帝的气势都没有。 气氛很快放松下来,有个同窗悄声说:“做皇帝果然是辛苦的,陛下以前胖嘟嘟的多可爱啊,现在都快瘦成卫秀才了。” 这话被姬柏安听见了,他立刻来劲了,正准备再诉一次苦,坐他旁边的卫子凤立刻给他把菜夹上道:“陛下,多吃菜,长得快。” 坐他另一旁的姬云舟也道:“陛下,多喝汤,长得帅。” 他把汤也给盛上。 这么一打岔,就把他要说的话全打乱了。 他们只是不想把他为君之后的孩子气再展现在同窗面前,这让人看见了听见了,会怎么想他呀。 人家会觉得这个皇帝果然——不适合做皇帝。 他是一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本来就不想当皇帝。 身为他的好友,不能不在乎。 姬柏安吃了个尽兴,最后摸着圆起来的肚子,心满意足,道:“你们可知道现在哪个歌姬最红。” 醉心楼被封了,该处死的全处死了。 这么一搞,唱得好听的歌姬没有了。 姬柏安也爱听曲。 姬云舟低声和他说:“今天不行了,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宫门就要关起来了。” 到时候回不去,立马露馅,到时候不仅皇帝会被惩罚,他也跟着受牵连。 姬柏安低声道:“再玩一会就走。” 姬云舟低声威胁:“你要是不食言,下次别找我带你出来玩。” 好吧好吧!回去就回去呗。 姬柏安妥协。 他被姬云舟带回去了。 傅九川也跟着告辞。 他是有家室的人,也不能玩太晚了。 卫子凤也和同窗告辞,他带着两位表兄一起走了。 对没有家室的人来说,时间尚早。 他们理所当然的换个场合,继续玩。 醉心楼没有了,自然有另一个醉心楼取代。 到了晚上,聚仙阁门庭若市。 走进聚仙楼的大厅,只见有歌姬在台上献唱,一曲唱完,又有舞女登台表演。 轻歌曼舞,当然是吸引了一众老爷公子,热烈捧场。 在大厅里看歌舞,收的门票相对就少一些,入场五百文。 进雅间是另外的价钱。 卫子凤以前常被姬云舟带出来看歌舞,从来都是进雅间,包场。 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就改不了。 卫子凤点了个歌姬的名字:“把水仙叫过来。” 水仙是这里的红人。 据说歌声丝毫不输当初的百里蝉,也深受一众老爷公子哥的追捧。 阁里的妈妈笑说:“真是不巧,今天水仙姑娘被您二哥三哥要了去,天香姑娘刚好在,要不让她过来陪陪几位公子?” 他们这帮名门公子常在这里出入,时间久了,负责这里的妈妈也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卫子凤就又换了天香姑娘。 一众公子坐在雅间,吃吃水果茶,听听歌舞曲,一晚上的时间也就打发了。 早早回去的傅九川这会已来到卫桐屋里。 卫桐正坐在桌前看书,打算再传授村民一些发财的小本营生,比如做些酸辣粉,刀削面,制作些十三香。 她查阅书籍看得投入,傅九川不动声色的坐在他面前看她。 卫桐抬头看他一眼,笑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再去干点别的?” 傅九川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干什么不如看你。” 他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女孩儿立时嘟起嘴,要再亲亲。 等她亲到心满意足,脸色潮红,这才又问:“子凤回来了吗?” “没有吧。” “去哪儿了?” “大概去聚仙阁了吧。” 五弟喜欢看一些歌舞,这事她是知道的。 卫桐道:“你也说着他点,他年纪还小,别被人骗了色。” 傅九川不由笑了一下。 在男人看来,被骗色的只有女孩儿。 在这种事情上男人是不可能吃亏的。 卫桐点头他的额头道:“我说正经的,你不许笑。” 她弟弟还小,她不想五弟这么早就失了身,还是失身给一帮歌姬。 这些歌姬是唱歌的没错,但如果价钱到位,该卖的时候还是会卖的。 就如同现在的大明星似的—— 守身如玉,不存在。 傅九川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回头我一定转达你的意见。” “不是我的意见,是你的意见。”他们同是男人,男人之间的劝勉会更好一些。 他的意见就是:不转达。 这个时代的男人,十几岁就有被家里人安排通房,让他提前通晓男女之事。 卫子凤就算现在开了荤,也是理所当然。 说过了子凤的事情,卫桐笑问他:“九哥,你都不想出去看看歌舞吗?” “她们还不如你唱跳好。” “我若是唱跳不好,你就去看她们了呗。” “我只喜欢看你唱跳,来,给哥跳一个。” 卫桐被他拉起来,非要让她跳支舞。 跳就跳,卫桐去换了身衣裳,把衣裳稍微改装一下,她又放了点音乐,跳起了肚皮舞。 她这衣裳一撩,舞一跳,直看得傅九川双眸暗潮汹涌。 等一曲要结束的时候,她直接跳到他怀里了,捏着她的下巴,道:“我跳得美吗?” “美。”他嗓音不觉就带了一些嘶哑。 “这种舞只能跳给我看。” 他提前嘱咐,是怕她哪天在家庭聚会上,一时兴起,跳起来。 “除非你答应我,以后也不看别人跳舞。” 她虽没看见过傅九川去那些场合,可她五弟喜欢去啊! 他们又是同窗,他还能说出聚仙阁的名字,她猜着,私下里九哥一定去过好多回了。 傅九川竟一时没答应上来。 男人哪有不应酬的。 男人在一起叫个歌姬过来助兴一下,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常态。 卫桐把他一推,扭身就要走。 傅九川一把抱住她,亲亲她脸颊,“我答应你,只看你。” 卫桐揉着他心口娇软着声音威胁:“你要是食言一次,我就去聚仙阁跳一次。” “祖宗,我都听你的。” 翌日 辰时,聚仙阁忽然就来人了,找卫桐。 来的是阁里的陶妈妈。 一看见卫桐她就笑成了弥勒佛,行了一礼,道:“郡主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却是百闻不如一见,郡主当真是我辈楷模。” 她一番恭维,把卫桐夸得天花乱坠。 卫桐神色如常,道:“陶妈妈有话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 陶妈妈说明了来意。 卫桐以前和醉心楼有合作,现在醉心楼被封了这合作也就终止了。 陶妈妈早就在打这个心思了,昨晚刚好在阁里又遇见了卫家的几位公子,她是从卫子凤这边打听的,知道卫桐在这方面还没有和什么人合作,为了防止被人抢先一步捷足先登了,她就先来拜访,主动和她谈合作的项目了。 双方谈得很顺利。 卫桐的确打算再找一家合作。 既然聚仙阁找上门来,卫桐也就点头答应了。 既然合作了,这中间就少不了要签书面文书,待把人送走后,卫桐就让人把祁夕喊了过来。 先前有过这方面的合作经验了,这次再合作,经验就更丰富了。 卫桐和祁夕说明一下与聚仙阁合作的意愿,让他拟一份文书。 这块就由他负责了。 她后面还要忙神殿和村里的事情,分身乏术。 卫君临的脸两天后给拆了线,全家人都围在他旁边紧张又期待的盯着他。 纱布拿下,原本像蜈蚣一样的疤痕不见了。 虽然还有一些轻微的浅痕,卫桐给了他涂了一次药,说是每天涂抹一次,过几天也就恢复了。 这一点轻微的浅痕,影响已不大了。 靖安侯激动不已,道:“男儿身上带点疤更有味道。” 当然不是指之前的蜈蚣疤。 他就是想安慰儿子,就是这点轻微的浅痕去不掉也不受影响。 汤老夫人笑着说:“我倒觉得临儿比过去更好看了。” 卫子苏小嘴更甜,“大哥永远是咱们家第一美男子。” 墨玉笑道:“我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咱们今天要好好庆祝庆祝。” “大哥还在恢复期,一个月内不要沾酒。” 靖安侯连道:“喝茶,咱们喝茶。” 卫子凤看着他的脸,不着痕迹的松口气。 他的脸恢复了,以后就会少怨恨他一些的吧。 一上午的时间,全家人坐在他屋里说话,聊天。 到了午时,都去了膳堂,喝茶庆祝他容貌恢复。 这事之后,照着之前约定的时间,卫桐又去了一趟村里,传授村民制作豆腐乳。 做豆腐这件事情不少农家人都会,但豆腐乳却是任何人都没听过的。 桃花村和杏花村挑的里正选了几个可靠的妇人送到莫家来,卫桐也不和她们签订文书。 小本生意,她纯粹给自己封地的百姓谋一条可以致富的路,就没想要从他们身上拿成分。 只是和她们讲了保密的工作要做好。 如果保密的工作做不好,让别人知道了做豆腐乳的秘方,人家很快就和他们来抢生意了。 生意不怕抢,但还没赚到银子的情况下让人把秘方套走了,你亏不亏。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挑选出来的十个村妇跟着她把秘方学会,三位里正在院子里坐着喝茶聊天。 百寿村的里正向两位里正传授经验,如果把村民管理得更和谐。 一个时辰后,几位妇人面带笑容的从里面出来了。 手里都提着各自做好的豆腐乳出来了。 做好的豆腐乳密封七天,豆腐乳就成了。 两位里正也起来和卫桐告辞,李全笑呵呵的把他们送走后卫桐把他叫过来和他谈话。 就是让他再挑几个心思手巧的妇人,她再传授一些他们做菜的经验。 她最近又琢磨出酸辣粉和刀削面的做法。 里正连连答应,心思手巧的妇人,他村里全都是。 待送走了里正,莫文歌端来茶,笑眯眯的道:“嫂子,喝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她收起谄媚的笑,直言:“嫂子,你也传授我一些发家致富的技巧呗。” “你不是在读书吗?现在传给你,你也用不了,等你读完书。” 也容她琢磨琢磨。 “行,我听嫂子的。”只要嫂子松了口,说明就是愿意传给她的。 那她就把心放肚子里了。 她高兴地跑开,道:“娘,娘,今天得杀三只鸡。” 她以后一定和嫂子一样有钱,多杀吃鸡怎么了。 卫桐坐在院子里喝了口茶,抬眸望向那边,两小只已跟着莫文歌去逮鸡了。 她现在学聪明了,可纵然她愿意拿粮食出来喂喂鸡,这些已成精的鸡也不肯到她跟前来。 她手起刀落杀鸡的样子,已刻在他们心里了。 最终,这只鸡还是两小只帮她捉到手。 傅九川在和莫南和莫西聊天,转眼这半年又过去了,读书的日子实在无聊。 他们还是想去军营接受正规训练。 这不是说傅九川教他们的不正规,只是傅九川也要忙于学业,也不可能天天教导他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勉强一些人天天坐在学堂里去读书,就是在坐牢。 但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学完,以后出来了可能也是个兵痞。 傅九川想了想,既然他们这么想去军营,那就让他们去历练历练也好。 吃饭的时候莫南和莫西就和他爹娘说了这事。 他们爹说:“再多读两年书,把字多认认总有好处。” 他渐渐也悟出了,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个道理。 莫西说:“我已把夫子教的字全认完了。” 一年的时间夫子能教多少字,他学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王氏没说话。 读书或去当兵,她也不知道哪个更好,但若孩子们不感兴趣,按着脑袋去学也是不是个事。 莫文歌摇头,真不知道该说她两个哥哥什么才好。 才读了一年的书,真以为把所有的字都认会了? 目不识丁,如何带兵打仗,注定一辈子让别人带他们去打仗。 莫西对此表示不满,“你们当初答应过的,读完一年就可以去当兵。” 过年的时候在青衣侯府吃饭,提起这事他们是答应了。 可时间一久,他们的爹心里又起了变化,想他们多读书认字。 不求他们走科举,但多认几个字总是好的。 不过,有多少老子能拗过孩子。 这个授衣假都没过完,莫南和莫西闹着非要去军营。 两人抗议成功了。 第322章 给大哥挑选媳妇 且说卫子凤每次来看卫君临的时候,一准要被他拦一下,说要禀报过公子—— 以往他出入卫君临这里从来不需要禀报,放假的时候,他甚至是直接睡在他这边了。 现在变得如此生疏,多让人不习惯。 卫子凤每次必不等他禀报,天玑每次必要拦着温周,让自家小主畅通无阻的进去。 这天早上来看他的时候,卫子凤被他迷得恍了一下眼。 卫君临正坐在客堂那边的窗棂下的案几处,背对着他。 但他坐在这个位置,分明可以看见任何入院的人。 卫子凤望着他的背影,脚步也慢了下来。 今天的卫君临穿了一身银白袍服。 一尘不染。 当真是连日光都不好意思在他身上停留。 他在低头翻看书卷,自己分明就是一幅画卷。 卫子凤走到他面前看他。 这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脸恢复好了而待他亲这个弟弟再亲热半分。 对于他每次都硬闯进来,卫君临也保持了沉默,仿若就是他上房揭瓦,也不会阻止他了。 他这张脸肉眼可见的迅速恢复也就算了,分明一日比一日更迷人。 翩若惊鸿,仪表堂堂,俊美绝伦,玉树临风,公子无双。 世间所有的一切美好,果然都加注在他身上了。 卫子凤盯着他看,他却当他是空气,仿若没看见他过来。 他忽然就坐在了他面前,伸手就捧住了他的脸,轻轻一捏,极为夸张:“天呐,我哥的皮肤可真滑,脸可真俊。” 卫君临想当他是空气都不容易。 他挥手就拂开了对方,卫子凤也就讪讪收回了手。 不过,他很快重振旗鼓,起身就移坐到他旁边挨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你这张脸我看了都觉得移不开眼睛了,你现在若是出去,一准要迷倒全帝都的姑娘。” 整天姑娘姑娘挂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流连花丛中。 但人和人不一样,他向来洁身自好,若非不得已,他从不去聚仙阁这等地方。 “咱们今天出去吃饭吧,去百寿堂,四姐又上新了好几道新菜品,还有许多好吃的瓜果。” 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也没见他多长二斤肉。 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卫君临看都不看他。 他目光平静无波,“你去找你表哥玩吧,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当然知道,他日日都会和两位表哥厮混花丛中这事。 卫子凤说:“他们是表哥,你才是你亲哥。” 为了哄他,连自己最要好的表哥也能往下踩,他讽刺道:“这话你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卫子凤看着他,这人是真难哄。 他都不想哄了。 他几时哄过人? 即使是和两哥们在一起玩,也都是表哥哄着他,逗着他。 就连皇帝都要哄着他留下来,只为让他多陪一个时辰。 在哄人这件事情上,他果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都生出了几分气馁了。 他一把搂住他的胳膊,亲昵又委屈,“好哥哥,就算犯人,也有期限的,你打算判我多久?” 才肯好好和他说话。 他转眸看向他,唇瓣轻启,语气生硬,“就判你无期吧。” 卫子凤怔了怔。 “临儿,临儿。” 汤老夫人一边唤着他,一边过来了。 一听声音,就知道她今天特别的高兴。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墨玉。 墨玉手里捧了不少画卷,一进来就把画卷放在他们面前了。 卫子凤诧异:“这是什么?” 汤老夫人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笑呵呵的道:“这都是我让人送来的世家小姐的画像,临儿,你从里面挑一个合适的吧。” 卫子凤饶有兴致的打开,第一个就是刘首辅家的女儿刘珂,他一脸嫌弃的道:“哥,这刘珂绝对不行,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她又瞄上了九哥,天天往人跟前凑。” 他直接给划掉。 汤老夫人一听连忙道:“竟有这事,那肯定不行,划掉。” 这一个不行的画像被放一边了。 下一个卫子凤还认识,“哥,这个是龚檬也不是个好的,前段时间在百寿堂和程尚书的女儿大打出手,两个人的脸都挠花了,后来才知道,他们竟是因为墨家两位表哥打的架。” 这种女子娶回来,等着他红杏出墙吗? 划掉。 汤老夫人窝在后院,对于孩子们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她不清楚。 她也万万没想到,卫子凤全清楚。 这些姑娘,他还全认识。 第三个画像就是程青柠,直接给放一旁了。 后面还放了泰安侯家、宣平侯家的小姐、这两家总可以吧,和他们爹走得也近,可卫子凤说:“这两个人模样太普通了,根本配不上俊美无双的脸。” 汤老夫人急了,“脸能当饭吃啊?” “若是看脸,能配上临儿的人还真没几个,照着脸来挑,你大哥这辈子就讨不到媳妇了。” 墨玉也忙道:“就是就是,小孩子不懂这些个,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汤老夫人:“临儿,你先挑着,品性如何,等你挑完再说。” 放在这里的姑娘,家世上都是可以和他们匹配的。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这么多姑娘,哪一个能入他的眼。 卫君临说:“要这么急吗?” 他现在状态,根本没办法和人家姑娘好好相处。 老夫人:“急,急得很,你现在都二十一岁了,这亲事还没有定下,再不赶紧定下来,好姑娘都让别人家挑走了,你就得跟御王一样,媳妇都找不到了。” 卫子凤:“哥,就先挑一个吧。” 他不肯挑,卫子凤帮着他一张一张的打开画卷,道:“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 容貌品性他就不评了,等他挑完再说。 卫君临不说话,大家看看他。 不说话就是不同意了? 再往下翻,“这是刑部尚书家的嫡女。” “镇抚司家的嫡女。” 等翻到最后一位姑娘的画卷时,汤老夫人看他看得白头发都要急得变黑了。 卫君临终于开口道:“不错,帝都的姑娘没你不认识的。” “我原本是不认识的,云舟带我参加过几次宴会。” 姬云舟是个好玩的,姬柏安又是个好玩的。 跟着他们两个在一起玩,他自然就见多识广了。 汤老夫人道:“临儿,这么多姑娘你就选一个呗。” 卫君临道:“终身大事,不可儿戏,选对了女子全家幸福,选择了女子,全家遭殃,容我再想想。” 卫子凤认识的姑娘,他一个不想要。 这可把老夫人难住了。 墨玉道:“这事你先考虑个三天。” 汤老夫人也忙道:“对,就三天,你不要急着拒绝,先考虑考虑。” 卫君临答应了。 他虽答应了,汤老夫人还是不放心,回去后就拉着墨玉和她一起祈祷了,求神明保佑,一定要让大孙子挑中一个做媳妇。 卫子凤这时语重心长的道:“哥,你说得没错,这种事情不能将就,你好好考虑清楚。” 反正他一个不喜欢。 “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 卫子凤站起来去找四姐说这事。 卫桐院里来人了,墨颜带着墨冰来玩了,乔玥儿也来了。 玉凰也在她这儿。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是五个小女子。 好一台大戏。 卫桐拿出美食招待她们,黄桃罐头,苹果罐头,杏脯,西瓜等等。 墨冰吃得可开心了,小嘴一刻不闲着。 玉凰捏着她粉嫩嫩的脸道:“我瞧着你才更好吃,让我尝一口你的脸。” 她张开口就咬上去。 墨冰一点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让她咬。 她哪里真舍得咬上一口,倒是趁机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粉嫩嫩的脸蛋上。 墨家人的容貌令她折服。 尤其是墨冰,小小的人儿大大的猫眼,可爱得她心都要化了。 墨家的姑娘都有一双猫眼。 卫子苏、卫子凤、卫桐都是这一类型的眼睛。 亮晶晶的,一闪一闪,好像会说话似的。 他们用这样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情不自禁就心软。 淹死在她眼里算了。 知道自己是被喜欢的,墨冰一点不躲闪,她亲让她亲。 卫子凤这个时候就进来了。 几双眼睛就盯在她身上了。 “四姐。” 他走了过来,虽然都是认识的女子,他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大哥在给他们挑选嫂子,但一个没看上。 卫君临表示很想一个巴掌呼到他脸上,究竟是谁没看上。 “原来你有客人在,那你们聊。” 他也就不打扰了。 卫桐怕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让姑娘们坐一坐,她快步走了出去,来到院中问他:“子凤,是不是有什么事?” 卫子凤也就道:“就是大哥的一些终身大事,奶奶和娘刚才拿了十多个画过来给大哥看——” 他把这些画像中的女子逐个数了出来,道:“没有一个适合大哥的,不是容貌不匹配,就是对方品性不端正。长嫂如母,四姐,你得给好好把把关,帮大哥挑个品性端正,容貌又能与大哥匹配的女子做我们的嫂子。” 卫桐认为此言有理。 长嫂如母。 如果长嫂品性不端,嫁进来后岂不是鸡飞狗跳。 长辈只知道这些姑娘身世好,门当户对,真正的品性一点不了解。 品性不端的娶进来了,不仅害了大哥,也会害了下面的几位弟弟。 卫桐问他:“大哥想要什么样的女子?” 知道了大哥的喜好,才好下手啊!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卫桐让他去问问卫君临,打探一下他的喜好。 等送走了卫子凤,再回屋里时,卫桐看了看屋里的墨颜,眼前不由一亮。 最好的姑娘不就在这儿? 除了身世上不如人,墨姑娘无疑是最合适的。 容貌配大哥绰绰有余。 性格上,端庄大方又不失可爱。 不过,这都是她个人的想法,一切还得看大哥。 卫桐计上心来,道:“走,跟我去看看大哥。” 在她的带领下,几个人跟着她浩浩荡荡地去了。 墨冰牵着姑姑的手,一边走一边道:“姑姑,大哥是谁呀?” “是郡主同父异母的兄长。”墨颜悄声和她说,见了面要叫卫公子。 墨冰了然于心。 一行人跟着来到大公子的院宇,那时,卫子凤也刚回来,还没酝酿好要怎么开口问大哥喜欢什么性格的女子,就听温周过来禀报,说郡主来了。 卫君临让请人。 他站了起来,走向主厅,就见卫桐带着一众女子过来了。 她身旁的姑娘行了一礼,墨冰乖巧又可爱的唤:“大公子好。” 她一双眼睛不由得多看了大公子好几眼。 自家的叔叔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大公子也好看得让她眼睛一亮。 卫君临面无波澜:“坐。” “上茶。” 他吩咐下去,奴婢端上茶水和瓜果。 墨冰乖乖坐在姑姑旁边,卫桐笑着介绍道:“大哥,乔姑娘你已见过了,这是墨颜,墨冰。” 她介绍了一下两人的身份,“是母亲娘家二哥的女儿和大哥的孙女。” 卫君临颔首。 卫子凤忽然问:“墨颜你多大了?” 墨颜也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他明明知道自己多大了。 “十四岁了。” 墨冰眉眼弯弯,“冰六岁了。” 卫桐笑问:“墨颜,你有婆家了吗?” 墨颜窘,他们这是怎么了? “没有呢。” 墨冰道:“我也没有呢。” 噗…… 几个女孩儿被她逗笑,玉凰摸她的脑袋:“你还小呢,急什么,先把你姑姑嫁出去再说。” 墨颜更窘了。 女孩儿们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 当着大公子的面—— 她和他一点不熟悉,初次见面而已。 她们这般大声的谈婚论嫁,就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卫桐就给她解了围,指着一个木制榨汁机道:“这是什么?” 墨冰:“我知道,这是榨汁机。” 制作的时候,她也是有看见过。 卫桐没事找事,道:“那榨碗西瓜汁吧。” 卫君临:“并不好喝。” 简直就是在浪费西瓜。 他试过。 卫子凤站起来就抱了个西瓜过来。 他的杰作,他挺有成就感的。 说什么并不好喝,还不是偷偷使用好几次了,不要以为他不知道。 卫子凤抱了个西瓜切开,他以为四姐没见过,就要做实验给她看。 费了好几个西瓜,才榨出足够分量的西瓜汁。 等西瓜汁榨出来后,每个女孩儿都品尝了一小份后,昧着良心赞不绝口。 几个人在这边玩了一会儿,奴婢过来问她们是去膳堂用膳,还是在这儿。 卫桐:“去膳堂吧。” 她先带着女孩儿告辞了。 待人离开后,卫子凤凑到依旧面容平静的卫君临面前道:“哥,你看墨颜如何?” 她的姿色,绝对胜于画中任何人。 卫君临语气冰凉:“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娶个你的人回来,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我吗?” 卫子凤一怔,有些受伤,“你这样想我?” 他明明是一心为他。 卫君临冷嘲热讽:“不然,我要怎么想你?”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认为我不怀好意?” “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很难再相信你,你参与的任何事情,我都会忍不住要怀疑你背后的动机。” 他早已明说。 只是子凤听不进他的声音。 不论他如何努力,都很难再相信他会心存善意。 卫子凤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的婚事,我不会再插手。” “等开了学,我就没功夫哄你了,我会搬进梧桐阁,到时候你就可以放心了,时间会证明。” 证明他再无害他之念。 “去吃饭吧。” 言尽,卫子凤转身快步走了。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的改变。 这不仅让他气馁,也让他觉得受伤。 好在就要开学了。 哄了这么久,他都快失去耐性了。 卫君临没过去吃饭,只是让人传话过去,他在自己院里吃。 墨颜几个姑娘在膳堂跟着一起用饭。 下午的时候,他们跟着卫桐去了村里。 卫桐要教村里的几位妇人做酸辣粉和刀削面,几个女孩儿跟在后面学了学。 等结束的时候已是傍晚。 回家的时候墨颜就买了一些粉丝,她在家里大展身手,做出来的酸辣粉赢得了家人的一致好评。 墨瑜笑着说:“颜,你可以去开一个酸辣粉馆。” 墨颜:“我也这么觉得。” 墨辞:“要开也是让你哥开,我们颜只要负责吃吃玩玩就好了。” 墨冰出其不意的道:“我今天看见大公子了,大公子长得好好看哦,要是能做我姑丈就好了。” 墨颜窘,“闭嘴,不许胡说。” “人家说的是真心话。”家里人不是一直想给她找个婆家吗? 她觉得大公子就特别的好。 赵云浅对于童言无忌孙女嘱咐道:“冰,这种话在外面可不能说,让人听见,没准就坏了你姑的名声。” 别人会以为他们在打靖安侯府大公子的主意。 这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墨冰乖乖的道:“我知道了。” 这事之后,又过了七天,离国子监开学还有三天—— 神殿那边全都准备齐全。 神殿在这一天正式开放。 所有要进入神殿的人都要戒斋,焚香,沐浴,更衣。 以示敬重。 在开放的这一日,青衣侯带着青衣卫过来了,严守各重要路口。 因为年轻的小皇帝也来了。 既然是景国的神像了,这又是朝廷下令建立的,满朝文武在这一天当然也都来了。 齐来敬拜,朝贺,庆祝神殿的建立。 百兽山现已改名为弥塞亚山。 一走近这里,年轻的小皇帝就忍不住要手舞足蹈起来。 一旁的御王拽了他一下,他不得不庄重起来。 这里真有神殿吗? 可他看到的分明是一条龙的美食啊! 沿途设立了一个又一个亭子,游人可以亭下歇息,欣赏一下沿途风景,各种鲜花以及他们没有见过的果树,围绕在凉亭周围。 也可以亭下用美食。 美食五花八门。 特色酸辣粉,刀削面,臭豆腐,炸鸡排、猪排、等等。 总之是应有尽有。 每个亭下都设有渣斗——垃圾桶。 文明观赏。 除了美食,还有人卖各种十字架首饰。 与弥赛亚被针十字架相呼应。 这些摊位都是对外出租的,租客优先对应的是百寿村的人,之后就是桃花村和杏花村的人。 也就是说,只允许她封地里的人在此做一些小本生意。 第一个月免费试用,之后她会每月收取一定的摊位费。 靠近神殿旁边还有愿许池,有什么心愿你可以在此许愿,不许要投放铜钱。 在神殿门口有奉献箱,这里就是各人凭自己的心意奉献了。 进入殿中,中间有一行字,写的是惟耳阝和华在他的圣殿中,全地的人都当在他面前肃静静默。 青衣侯走进圣殿,举手讲话,全员静默,没一人出声。 等他讲完话,大家一起向神明为景国祈求,祈求风调雨顺,没有战争。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会众散,被委派在神殿的村民负责打扫收拾一下看起来并不脏乱的神殿。 有不少富贵的公子老爷以及妇人小姐向奉献箱投些银子。 很多人为的就是祈求神明保佑。 求个心里平安。 随着会众散,姬柏安如鱼得水,觉得可以喘口气了。 “子凤呢,快把子凤叫来。”他站在神殿中,大声喊。 卫子凤不得不过来见他。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他哥俩好的要与他勾肩搭背,卫子凤躲了一下,“陛下,庄重一些。” 这里无数双大臣的眼睛盯着他呢。 他要是就这样与他勾肩搭背的走出去,不知道得多少大臣摇头叹气。 可能也会顺道戳他脊梁骨。 姬柏安缩回手,只好道:“走,一块走。” 刚来的路上,他就闻到香味了,可馋坏他了。 虽然宫里的美食应有尽有,他依旧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323章 抢手货 定情信物 “滚滚滚。” 姬柏安赶狗似的挥挥手,让一众官员不要跟着他。 仪式都结束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 他也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他不能不拉着卫子凤快步往前走,御卫可不敢怠慢,紧跟其后。 跟着的还有贤王姬云舟。 皇帝在诸皇子中是最小的,他的肩膀上不需要扛什么责任。 他无事一身轻,此生的目标就是吃喝玩乐外加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 这样的环境也就养成了他这样的性格。 虽然当了皇帝,一时半会还是改不了。 他喊着子凤跟着他到处品尝美食。 他可不是只吃不给银子的,他揣着银子呢。 寻常百姓第一次离皇帝如此之近,大多数人一点不知道害怕,笑得合不拢嘴。 主要是皇帝太太太平易近人了,小手一挥:“不必拘礼,朕今天就是来看看。” 今天跟着一起来朝拜的人也不急着离去,坐在这里品尝各类美食。 以往在百寿堂一罐难求的各种水果罐头也在各摊位出售了。 转瞬之间,就被抢空。 身兼商会副主席兼大管事的祁夕在各处查看,莫文歌跟在他屁股后面乐呵呵的道:“真没想到,这里还能这样搞。” “师傅你真是太聪明了。” 这里要如何规划,当然不是卫桐一个人想出来的,祁夕在此功不可没。 家里从商的他自幼耳濡目染,头脑清奇,在与卫桐商讨之后,一条商业街模式就这样规划出来了。 既不耽误百姓朝拜神明,又可以在他们朝拜完后,提供他们各种美食。 这里的价格,一般人都吃得起。 豆腐花,馄饨面,各种水饺,肚子饿了来一碗。 一碗就能管个饱。 今天村民数钱到手软。 卫桐这会也跟着家里的女眷一起走,汤老夫人今天也出来了,墨玉带着她和自家的两位嫂嫂以及孩子们一起去吃路边卖的烧烤。 烤羊肉,烤鱼,烤土豆,烤馒头片,样样俱有。 墨冰却喊着要吃糖葫芦。 糖葫芦就有橘子味的、山药味、蜜枣味的等等。 有好几个品种是她没见过的,一样要了一串。 傅九川这时也和同窗以及墨瑜墨辞在一起说话,少不了要带着他们品尝一番。 自家女孩儿的封地搞出来的美食小吃,必须要捧场。 青衣侯、靖安侯都直接下场了,带着同僚到处尝一尝。 走累了的还可以坐在搭建的凉亭下歇一歇,上面有摆放的象棋,围棋,五子棋,扑克牌,麻将等等。 棋盘直接就给画出来了。 需要的可以去租,免费租借。 这个时代的人不懂五子棋,有人询问,热情的村民上前教导。 五子棋的玩法也是再简单不过了。 一教就会。 初玩的玩家大多是,一玩就废。 “卫公子,那不是卫家大公子吗。” 有认识卫君临的女子悄悄议论。 他和御王行在一处,两人边走边说话,最后去了一旁的亭下坐着了。 下面的人端来烧烤给他们吃,又拿了一些各种味道的奶茶让他们品尝。 主要是卫君临要忌酒一个月,御王也只能舍酒陪君子了。 就在两人品尝着这里的烧烤时,卫桐带着玉凰、墨颜过来了。 “义兄,大哥。” 御王示意她坐了下来,道:“每次看见六六,我都特别想敲开她的脑袋看一看。” 看看她脑子里装了多少千奇百怪的好东西。 卫桐示意墨颜跟着一起坐下来。 她笑道:“义兄,你这个想法挺危险,我劝你不要想,不然,你就失去我这个义妹了。” 御王被她逗笑。 难得他有这般开怀的时候,卫君临都不由得看他两眼。 几个人在这儿说话,一会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打招呼。 “御王。” “哟,这不是卫大公子吗?” 刘首辅又带着他家的女眷过来了。 卫君临回来了,这消息他已知道。 他觉得这人官复原职不是问题,毕竟他背后不仅有御王,还有青衣侯。 现在朝中被这两个人把持着,什么事都是他两说了算。 内阁直接被架空了。 只要卫君临回来,没准内阁就又恢复了一些权利。 他女儿的婚事,也有着落了。 也不用与人抢什么平妻的位置了,做卫大学士的正妻不香吗? 有他这样想法的不只他一个人。 次首辅龚平也携带妻女过来打招呼了。 御王他们是不屑想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御王现在都二十五岁了,这么一个大龄青年,他们估计着他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疾在身上。 若不然,为什么还不肯娶妻生子? 所以,卫君临依旧这帮大臣中最热门的抢手货。 一会功夫,他们被一群大臣携带着妻女给包围起来了。 也有人注意到卫桐身边的墨颜,有夫人笑着打探。 墨颜长得太好看了,往那一坐,当真是端庄又大方。 夫人们是想着若是门当户对,就留给自家当儿媳妇。 卫桐不能不拉着墨颜站起来,到一旁与夫人们说话。 她把墨颜的身份介绍了了一下,称她是自己的表妹,全家已在帝都定居。 原来是远亲。 虽然门不当户不对,将来当个小妾是没问题了。 因着卫桐的关系,一众夫人还是客气的笑着点头,面上倒没有流露轻视之意。 毫无存在感的玉凰就很——无聊。 她转身自己玩去了。 却看见她的程大公子正和一个女孩儿站在一摊位前买一些十字架类的首饰。 一起买首饰的还有程青柠。 两个女孩儿都选了一个戴在脖颈上的十架项链。 程公子给付了银子。 玉凰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挑起一个指环戴在手上,道:“这个我要了。” 程公子扭头一看。 玉凰也冲他莞尔一笑,“我没戴银子,程公子,你给我付了吧。” “好。” 程公子欲付银子,一旁的女子忙道:“表哥,这位姑娘的银子我来付。” 表哥—— 玉凰吸口气,“算了,我先把玉佩抵压在这儿吧,回头我再拿银子换。” 她拿出来的玉佩明显就是程公子的。 青柠震惊:“哥,你的玉佩怎么在她手里?” 程公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凰:“这有什么稀奇的,这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 “表哥,这是真的吗?”一旁的女子有些激动的,不敢置信。 在玉凰的注视下,他‘嗯’了一声后,把玉凰买的指环一块付了。 “这个你试试。”玉凰又拿了一个大些的指环,要往程公子手上戴。 她见卫桐和傅九川都戴了这个。 她聪明的认为,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现在,她就要和程公子戴一样的,这指环也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以后什么小狐狸精就别屑想她看上的人了。 程公子全程静默,由她挑选了个合适的指环戴上后,才听她询问:“你喜欢吗?” 他没表态,把银子付了。 一旁的表妹被气跑了。 程青柠忙去追着哄人。 简直莫名其妙,他哥什么时候和公主好上了。 公主还这么小。 玉凰心里舒坦了不少,两人一块往前走,程公子问她:“你还想要什么?” 他都给她买。 “我想——吃甜豆花。” 吃的不重要,她想程公子单独陪她说说话。 程公子带她去买甜豆花。 程公子的母亲尚书夫人忽然看见了,不由睁大了眼睛。 她儿子好像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 两人已跑到豆花亭下,要了两碗甜豆花后,一起坐在亭下吃。 程公子尝了一口,问她:“甜吗?” 她莞尔一笑,“甜。” “一会我带你去果园摘红枣和萄葡吧。” 村里种了一大片的萄葡和几棵枣树。 她已去摘过几回了。 “好。”他还不曾去村里的果园看过,但也知道只要是那片果园出来的,都是好吃的。 枣子都是他没见过的品种,青色的枣子又大又圆。 萄葡亦如此。 吃过甜豆花,她就带着程公子下山了。 程家的人睁大眼睛看着他跟在公主身后快步跑了出去。 第一次带程公子,未来的驸马单独去果园,她是别提有多高兴了。 脸上像长了朵花,盛开得鲜艳又好看。 弥塞亚山里,众人流连忘返,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说说话,下下棋,吃吃美食。 更有人往两树中间的吊床上一躺,一缕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人身上,暖洋洋。 还有人牵着猴子表演猴艺,逗得人哈哈大笑之余就给了打赏。 有人玩到尽兴,有人恋恋不舍,还相约着明天再来玩。 待到日落,村民也收摊打烊。 专门负责打扫的村民也会一路收拾一些不文明游客扔下来的各种残渣碎片。 回家之后,各家倒出钱罐数起了银子。 翌日 各房的小辈们都来向汤老夫人请安。 今天过后,君卿和君欢也要离开,继续去军营了。 老夫人道:“你们都长大了,我就不多啰嗦了,出门在外,你们照顾好自己,不惹是生非,我就放心了。” 君卿和君欢乖乖应下。 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后,他们还哪敢轻易惹事。 汤老夫人又笑着问大孙子。 “君临,我怎么瞧着昨天那么多人和你说话,是又想你的心思了吧?” 卫君临:“没有的事。” 汤老夫人却笑道:“你就给我装吧。” 都有好几个夫人暗暗来和她聊过了,可大孙子不松口,她也不想随便答应人家。 一辈子还有好几十年,总不能让他守着一个不喜欢的过这几十年。 卫子凤这时也带着子苏和任臣一起过来请安,待请过安,他说:“过两天就要开学了,为了节省时间,等开学后,我就住到梧桐阁。” 汤老夫人不由道:“这来回能耽误你很多时间吗?” 卫子凤说:“我想参加明年的科举。” 所以,时间很紧迫。 墨玉不由道:“这么急,考得中吗?怎么不再多读两年呢。” 卫子凤:“考不中三年后再考,这次就当学经验了。” “行吧。”他有主意,墨玉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卫子凤说要回去收拾收拾,看看要带些什么过去,就告退了。 卫君卿也拉着卫君欢一起告退了,说是这就要回军营。 两人东西已收拾好了,汤老夫人就站起来要送他。 他们虽说不让送了,一家人还是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马车。 卫桐在送过人后也转身去找卫子凤了。 他以后不回这里住了,许多的东西就要全带走。 所以,他吩咐奴婢:“全部打包带走,一个不留。” “天玑,再备辆马车,这就去梧桐。” 就要开学了,他提前出去住两天,适应一下,也是要给自己一些缓冲的时间。 忽然一个人搬离出府,单独住到另一个地方,他又岂会一下子就适应得了。 天玑应了一声,再去备马车。 卫桐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一看,就见奴仆把桌椅都往外抬。 卫子凤诧异:“你们这是干什么?” “公子,你不是说,全部打包带走,一个不留吗?” “那是不是连床也要带走?” 他就是这么理解的,“不是吗?” “是你个头,把桌椅放下来。” 卫桐想笑又笑不出来。 子凤还是要搬出去,这就说明他和大哥之间的问题没得到解决。 “一定要走吗?”她快步走地来问他。 “嗯。” “回头我就搬过去陪你。” 她实在不放心,也不愿意让子凤一个人住在那边。 六年前,在他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时,已经只身在京州一住五年了。 不管子凤曾对大哥做过什么,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问题。 她和子凤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是她孪生的弟弟。 这一次,她不能他再这么孤孤单单的出府,找不到方向。 卫子凤却说:“四姐,你别搬出去。” “我以前就是一个人住的,我一个人住挺好的,多个人住我还不习惯呢。” 他早该习惯了一个人住。 就是最近一年又热闹起来,怕又一下子不能适应。 就好像拥有的宝贝又忽然失去了,总会让人觉得难受的。 可这一次,他不会再怪任何人了。 这是他心甘情愿的离开。 卫桐看着他,面上一声冷笑,心里却忽然觉得窒息。 不习惯。 口是心非的家伙。 真想一个人住,何必要这么难过。 卫桐转身离开,心里自有计较。 迎面,却见大哥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心里一喜。 大哥是不是也不舍得子凤离开,来劝说他了? 这样的话,子凤就不会离开了。 太好了。 她快步迎过去,叫他:“大哥。” 他颔首:“四妹。” “子凤要走了,我劝不住他。” “我去劝他。” 卫桐压下心里的激动,使劲点头。 卫君临过去了。 来到院中,看奴婢在把东西往外拿,看天玑过来禀报说:“公子,马车已准备好了。” “走吧。” 卫子凤转身,举步就走。 迎面走来的卫君临,他也仿若没看见。 离开这个家后,他们就再不相干了。 所以,现在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子凤。”他不想说话了,这人却拦在他面前,又对奴婢吩咐:“不要收拾了,都下去。” 这些奴婢立刻乖乖的退下了。 卫君临这才又对他道:“你没必要搬出去。” “这也是你的家。” 他讥讽道:“我不想在这个家里碍你的眼。” 悄悄躲在门口偷听的卫桐:“……” 卫君临:“虽然都在一个家里,如果你愿意,我和你也可以一辈子都不用碰面。” 府里那么大,只要时间上错开,根本碰不到面。 他又说:“若是逢年过节不小心碰着了面,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对你来说想必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他这么会做戏的人,自然也是有做出来的。 外面的卫桐:“……” 完了,彻底完了。 卫子凤看着他,只觉得心脏被人捅了一百刀。 他语气带了几分温和:“我早说过,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兄弟。” 所以,他又怎么会赶自己的兄弟离开家。 卫子凤讽刺道:“我懂,只是不再是最好的兄弟,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和你不是一个娘生的,若是君卿和君欢犯这样的错事,你会这样对他们吗?” 君卿和君欢犯错后,所付出的代价,他看不见吗? 他不是眼瞎,他是心瞎了。 卫君临看着他,语气有几分缓慢,道:“子凤,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年幼的时候尚且可用一句他还小来搪塞,长大了,就要自己去承担了。君卿、君欢、奶奶、我、都付出了代价——” “现在,你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不能再被我信任而已。” 比起他们的代价,他这点代价算什么。 他却要死要活,不能接受,还要离家出走。 卫子凤冷笑一声,眼眶有些泛红,“我付出的代价是,从此我没了大哥,没了家,又要孤孤单单一个人生活。你还觉得我付出的代价太小了?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觉得我付出的代价才是与过相抵了?你想这样你早说啊!说那么多虚伪的话干什么?” 他抬手往腰上去摸,那里有一把他送的匕首。 初回侯府,他送了他许多的兵器,最后他只选择了这一个。 没等他拔出匕首,卫君临已抓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如你的愿,以命相还。” 他分明是失去了理智,一拳就朝卫君临打过去,他却握住他的拳头道:“无理取闹。” “天玑,看好了他。” 他夺了曾送他的匕首,转身就走。 天玑匆匆走了过来,“公子,还要不要去了?” 他怔了怔,一时之间,力量全被抽去,语气却又坚定的道:“去。” 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求他也不回来了。 第324章 搬出侯府 、全程观看的卫桐傻眼了。 卫君临冷着脸出来了,仿若没看见她,径直走了。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也一脸阴冷的出来了,一样没看见她似的,径直走了。 卫桐心塞。 左右为难。 无计可施。 卫子凤要去梧桐阁,一刻也不能耽误。 走上院中那座曾让他落水的小桥时,就见卫君临又站在那儿了。 他对走来的卫子凤说了句:“梧桐阁也是我送四妹的。” 所以,侯府不想住,那住在他送的梧桐阁,不一样是住他的地? 卫子凤忍着一巴掌呼他脸上的冲动。 送出去的东西就不是他的了。 是四姐的。 卫子凤没理他,脚下快得狗都追不上。 卫君临微微蹙了眉,任性成这般,难不成还要他求他留下不成? 明明是他犯了错,最后闹着要死要活的还是他。 没天理了。 他心情有些烦燥,甩袖就走。 卫桐心情也烦,回去后往榻上一躺。 天呐,支个招,这局要怎么破? 来到梧桐阁的卫子凤一样烦,把自己往床上一躺,这事气得他有气无力,要死不活。 奴婢进来把他的东西往院子里搬。 梧桐阁的奴婢一直在。 往日这里主人鲜少前来,一帮奴婢在此吃吃喝喝,每天的生活就是负责管理好这个院子,把各小主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等他们哪天再回来住。 没有主人管着,一个个的好不快活。 今天卫秀才忽然住进来了—— 管事的张晚忙亲过来询问情况。 天玑和她说,就要开学了,以后公子就住在儿。 他之前也在此住过,且住有自己单独的院子。 奴婢就把他的东西都搬进来了。 张晚不由得多问几句:“郡主几时回来?” “不知。” 那时,她的主子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如同死鱼,甚至连傅九川进来,也全然毫无心情搭理。 傅九川过来坐她旁边问:“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气若游丝,“子凤搬去梧桐阁了。” 傅九川:“要不咱们也搬过去吧?” “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他早就想过去住了,只有过去,才能抱着他的心肝宝睡觉觉。 卫桐想了想,“好吧,那就搬过去住吧。”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陪着子凤。 傅九川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什么时候过去?” “你们开学之日我就搬过去。” “好,晚上我就过去睡觉。” 午时看情况,或去回青衣侯吃个饭,或去去梧桐阁。 这个暂定。 睡觉是一定要在梧桐阁。 说好了这事,傅九川捏捏她的脸,“你怎么还不开心?笑一个。” 卫桐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脖颈里蹭了蹭。 “走,带你出去玩玩。” 他也就要开学了,玩一天,少一天。 * 这事之后,卫桐在开学的头一天中午,终于在饭桌上和全家人说了自己要搬出侯府的事情。 “子凤身子骨软,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我怕他只顾读书,不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就过去陪他几天,观察观察他的情况。” 汤老夫人道:“对,是要说说他,他这才哪到哪儿,急什么,书可以慢慢读。” 这是同意了。 其他人也没意见。 过去住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 现在女儿和他们亲着呢,不怕她不回来。 如此,卫桐也就随便收拾几件衣裳,当晚就过去了。 瞧她这收拾衣裳的架式,一看就不是长住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卫桐更多的衣裳在空间。 等她到了梧桐阁,本以为子凤可能在里面孤孤单单,哪知道人家欢着呢。 墨家兄弟来陪他了。 他还叫来了姬云舟,一起来的还有吴国公的儿子伊江平。 几个人在一起吃火锅,不要太快活。 伊江平给她把酒倒上,“姐,走一杯。” “我没你大。” “我跟着子凤叫的。” 卫子凤:“别让我姐喝多了。” 免得她多了又哭又闹耍酒疯。 她耍酒疯的事听九哥说过了。 卫桐:“放心,我多不了。” 子凤明天还要上学,她心里有数着呢,才不会因为喝酒误事。 她先给伊江平干了一杯后道:“来来,再走一杯。” 几人举杯,互敬一波,所有的烦恼耳边过。 一觉醒来,一切都重新来过。 翌日 各院的学子都开了学,开学第一日,新生要面临一次摸底考试,老生合格的就直接往上升。 伊江平这样的毫无悬念的继续留在初级堂读书。 被留级的当然并非他一人,每个堂里都有一半人升不了级。 傅九川和卫子凤就进入了中级班的修道堂。 毫无悬念的,卫君临官复原职了。 他虽不是内阁一把手,但他是内阁最亮的一颗星。 不,是明月。 众星捧月。 大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卫桐这几天就奔波弥塞亚山了。 和她当初的设想一样,除了敬拜神明外,这里就是一个游玩的景区了。 为了让美食更丰富起来,她也不断的更新着这里的产品。 墨冰、玉凰和乔玥儿闲来没事就跟着她到山里来玩。 一眼望去,弥赛亚山到处都是人,三五成群,呼朋唤友。 甚至还可以去垂钓。 山里的一处水源被投放了一些鱼,钓鱼爱好者可以享受这一处好时光。 祁夕这时迎面过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卫桐指着一处地方说,“这里可以再加几个健身的器材。” 让人休闲之余,也可以活动一下。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后,拿笔画了画。 祁夕看了看,表示同意。 卫桐让人把木匠李高唤了过来。 身为一个木匠,他现在可真是太忙了,接单接到手发软。 所有需要的木材,卫桐就让他在这山里就地取柴。 卫桐让他过来,给他看图纸,和他讲明需要做的器材。 有简单一些的单杠双杠这类的器材,也有一些小孩子可以玩的秋千。 李高看了之后连道:“好想法,我这就去让人做。” 因为生意太好,他现在也雇了人来帮忙干活了。 自己就做个甩手掌柜的,数数银子算算账。 那厢,玉凰几个女孩儿正一路往山里走,一路品尝美食。 “公主,这个不收银子,你只管品尝。” 有认识她的村民满面笑容的和她打呼。 她身为公主,哪能占这些村民的便宜。 等走进弥赛亚神殿,里面有的是闲着没事干的富贵夫人和小姐在里面祈祷。 玉凰也跑过祈祷。 她要求神明驱散程公子身边的一切小狐狸,尤其是他那个表妹,不要企图勾引她的程公子。 乔玥儿也做了个祈祷,她要求神明给她安排一桩好的婚事。 女孩子家所求的无非就是这些。 一生美满幸福,夫君疼爱,儿女孝顺。 墨颜和她们所求的一样—— 女孩儿长大了,哪个少女不怀春。 一眼望去,在神殿祈祷的还大多全是女孩儿和妇人。 等祈祷完,几个女孩儿往外走,就见神殿之外,有人迎了过来。 “公主,你也在这儿呀。” 是青柠携带她的表姐过来了。 玉凰扫了两人一眼,青柠含笑道:“公主,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王凝。” 两人的年纪相当。 王凝模样温婉。 因母故,就被接到姨娘家来了。 她向玉凰行了一礼,举止柔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玉凰颔首:“本公主知道了。” 她举步就走。 青柠快步跟上她,笑道:“公主,提起你,我娘也很是喜欢你呢。” 那天,她与程家公子一起吃豆花,又一起去了果园之事,程家人是知道了。 回府之后,就把程公子喊过来一通逼问。 他也就承认了,两人确实有定终生。 但是,公主的婚事不是寻常人家的婚事,这得皇帝赐婚才行。 短短一年的时间,先后驾崩了两位皇帝,这个节骨眼上,程家也不好求皇帝赐婚。 好在玉凰年幼,再等两个也是可以的。 程公子也愿意等。 玉凰就算没有了母妃,身为一个女孩儿家,她贵为公主,能嫁进尚书府,依旧会让尚书府上脸上荣耀。 何况,她背后有靖安侯府。 尚书府上当然是一百个满意这门亲事。 现在他们需要的就是等待。 时候一到,尚书府家也可以找靖安侯府提两个孩子的亲事,再由两家的有份量的长辈出面请求赐婚,这事就也水到渠成了。 青柠是清楚这事的,在心里也就当她是自家小嫂子了。 她追着玉凰要和她说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卫君临回来了。 卫君临官复原职了。 玉凰因着程公子的面子,也就和她说话了。 “你这样追着我,就不怕冷落了你表姐?” 她表姐已落到后面了,这会正和墨颜乔玥儿搭话。 三个女孩儿身份相当,都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很容易就说到一块。 那时,青柠笑嘻嘻的小声道:“她是表姐,你却是我的小嫂子,这能一样吗。” “你胡说什么?”玉凰脸都红了,小声斥责。 青柠一点不怕她,悄声和她道:“我哥可都承认了,说再等两年,就找靖安侯,由他出面找皇帝赐婚。” 玉凰虽然不好意思,好奇心还是被勾起来了,“他真这样说?” “真的,他还没和你说过?” 玉凰气呼呼:“他就是个呆子。” 有话和家人说,都不和她明说。 青柠:“我哥可不呆,他要是呆,能把你娶到。” 玉凰难免羞臊,娇嗔:“难怪你被打……” 青柠一噎,委屈的道:“我被打还不是因为他们看不起我们家,觉得我们家好欺负,他们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的驸马,你还觉得光荣不成?” 玉凰也被噎住。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那有人欺负你哥吗?” “那怎么可能,我哥为人和善,从不令人难堪。” 所以,她这么好的哥,怎么可能受人欺负。 他们的爹好歹也是尚书好吧。 玉凰听明白了。 她被欺负是她活该,因为她不善,喜欢令人难堪。 两人一路说,一路往回而返。 微凉的十月,带来一路枯黄。 夕阳西下,飒飒秋风,牧笛悠扬。 打道回府时,卫桐径直去了梧桐阁。 国子监的监生已放学,傅九川和子凤一路同行,和一同走出来的监生挥手道别。 几个人在门口相遇,一起走进院中。 管事的张晚快步迎来,把小主们往里请。 有人骑马从这里经过,只听一人问道:“六六搬进梧桐阁了?” 问话的是御王。 卫君临面无波澜,“嗯。” 御王睨着他,打量他,“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御王勒了马,“走,去看看。”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 “改天请你不一样。” 他已调转方向,回了头。 卫君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 御王一把拽住他的缰绳,把他拽了回来。 “快下来。” 他再不下来,就要把他从马上拽翻了。 “你怎么回事,扭扭捏捏的。”御王拽着他就往梧桐阁去。 卫君临:“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作势扶着肚子,真不舒服。 “这不来得正好,让六六给看看。” 御王扶着他就往里走,一边对院里的婢女吩咐,“快把六六喊来。” 刚走进家门客堂的卫桐被喊了出来,快步迎来:“义兄,大哥。” 御王:“君临忽然有些肚子疼,你给他看看。” 卫君临:“已经好了,没事了。” 卫桐:“是不是天气转凉了,不小心凉着了肚子了。” 卫君临:“应该是。” 卫桐立刻请他们进屋,让人沏上热茶。 傅九川和卫子凤都在客堂。 看着进来的人,卫子凤施了一礼, 他面上含了些笑,单纯无害,“听闻大哥官复原职了,恭喜。” 不管这声恭喜是真心还是假意,卫君临面色如常,道:“天气转凉,你也注意身体。” 两人一番的互相关心。 卫桐请他们去膳堂。 奴婢端来水,待净过手,几个人坐下来。 气氛融洽,兄弟友爱。 正如卫君临之间所言,即使是偶尔碰上了面,兄弟之间做个表面功夫,演一场兄友弟恭,相信也不是难事。 果然,他们都做到了。 兄弟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男人在一起,难免要喝上一些酒,卫桐也兴致不错的为自己倒了酒。 卫子凤一如往常,喝喝茶就好了。 几杯酒下肚后,卫桐老生常谈。 “义兄,这次回来,你若是不成亲,我不许你再走了。” 御王被逗笑,对左右的傅九川和卫君临道:“瞧瞧,还管到我头上来了,谁给她的胆。” 傅九川:“你给的。” 卫君临颔首:“不错。” 御王想了想,道:“多操操你哥的心吧,他还有救。” 卫君临睨他一眼,“你这捅刀的速度有点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卫子凤总觉得他在含沙射影。 事实是,私下里御王和卫君临一块喝酒的时候也聊过男女婚嫁这些事情。 御王笑着说:“君临,明年你就二十二了,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吧,别到最后又走了我的老路,到时候连个合适的姑娘都找不到。” 卫君临说:“没有合适的,一个个的不是品性不端,就是相貌不佳。” 御王说:“你就是挑花眼了,我瞧着刘姑娘、龚姑娘都不错。” 这是指的刘珂和龚檬。 他常年不在帝都,根本不了解人家姑娘的品性。 就是觉得家世不错。 卫君临道:“你觉得好,你怎么不娶回去做你的正侧两妃?” “你没瞧见人家看上的是你。” 卫君临诧异:“你这是吃我的醋了?” “你少给自己往脸上贴金了。” 卫君临哼道,“我若真找不到合适的,不刚好和你一起做个伴了?” 御王也就笑道:“行,余生,我们两个做伴。” 要嘲任他嘲,要笑任他笑。 * 卫桐这时与他卫君临干了一杯后,她笑眯眯的问:“大哥,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圆脸的还是瓜子脸的,是瘦的还是有点肉的。” 她笑得可爱,问得认真,卫君临也就不敷衍她了,认真的想了想,道:“外貌不好说。” 这就讲究有一个眼缘了。 有的人一见钟情。 有的人一眼万年。 只看一眼,此生就认定了。 “品行端正,性格要开朗活泼一些,就像你这样的最好。” 性格太内向,就会变得无话可说。 他可能没时间和心思去哄人。 “也不能太缺心眼了,可以有心机,但不能处处存着算计。” 他每说一句,卫子凤脸色就冷一分,总觉得他故意在影射自己。 若枕边人一天到晚的算计他,这觉还能不能好好的睡了。 这日子过得该有多累。 卫桐点头,“就是人要漂亮,又要心底善良,单纯大方。” 不但不能能缺心眼,还要有心眼,但这心眼不能用来算计他。 卫桐脑子里有了形象。 “那身世方面呢?一定要门当户对吗?” “虽说不一定要门当户对,但许多小门小户的女孩儿没接受过多少教育……” 御王听不下去了,插话道:“你干脆说,就照着六六这样的找,就算小门小户父母双亡都没有关系,关键要有见识,有能力。” 卫桐:“照着我来找,这可能有点困难。” 几个人被逗笑。 卫子凤默默的吃了一会儿,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我去看会书。” 卫桐道:“九哥,你要是吃好你也去看书,我在这儿陪义兄和大哥喝会酒。” 傅九川:“我书已看完了。” 卫桐:“乖,快去看书。” 被逼着去看书的傅九川只好站起来走了。 御王对卫君临道:“你还想照着你四妹找吗?” 照着她找,以后在家里别想有出头日了。 没看傅九川就是个妻奴。 卫君临:“可以再加一条,深谙以夫为纲之道。” 他们乐意看到傅九川变妻奴,不代表他们愿意和傅九川一样变成妻奴。 第325章 大婚之日 被掳 卫桐喝完酒回来的时候,沐浴过后的傅九川拿眼斜着她。 “九哥。”她向他直奔过来,扑在他怀里就抱住。 傅九川嫌弃的把人往外推,“一身酒气。” “那我去洗洗。” 她瞬间就消失在他面前。 傅九川扶扶额,无可奈何。 收拾好书袋,他去床上靠着了。 女孩儿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一刻钟后,她又扑了回来,在他身上使劲嗅了嗅,跟个猫似的,蹭了又蹭。 这般爱不释手的模样,到底是让他心里愉悦了几分。 可想着她非把自己赶回来,自己一个女孩儿单独留下喝酒,还是挺生气。 傅九川抱着她一起坐了起来道:“桐桐,以前你不让我喝酒,现在自己倒是越发的喝了起来,这是何道理?” 她撒着娇:“这不一样嘛,我又没有多喝,也没有和外人喝。” “我和外人喝了?” 卫桐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莫名觉得他在兴师问罪呢。 “不管和谁喝酒,以后酒不许过三杯。” “这么严格,我家人加起来也不只三个人呀?” 傅九川:“你多喝一杯,我就多喝十杯。” 这不讲理啊?卫桐疑惑:“你想喝死啊?” “对,我就喝死我自己。” 看你难受不难受。 卫桐又扑过去抱他,“九哥我错了,我不喝了,我再也不喝了……” 她嘟着嘴要去亲亲,他却躲开她,还是得很嫌弃:“全是酒气。” “我已刷了好几遍牙了。” “那我再去刷两遍。” 她起身就要走,又被傅九川拉了回来,压在被窝里道:“算了,脏就脏点吧。” 她明明刚洗过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嘴上嫌着她太脏,手下可一点没闲着。 卫桐被他抱着好一番亲昵,差点没被捏碎。 最终,他所有的热情也只能化作一声:“真是个磨人精。”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磨谁。 明明是他太缠人。 夜色也太撩人。 一阵寒忽然风乍起,也撩起窗前帷布摇曳起舞。 秋天的脚步即将落下帷幕,也迎来了庄博和童蓉的婚事。 十月末。 身为庄博的师傅,卫桐一早就把自己准备的份子全都送到了。 百寿村这一天也忙得热火朝天。 逃荒到现在,这是他们村上第一个姑娘出嫁。 全村的人一大早上就欢天喜地的来童蓉家相送了。 童蓉抱着母亲哭了一场,徐田拿帕子为她拭着眼泪。 待新郎骑着骏马抬着花轿来到村上时,报喜的小孩子已高声喊了起来。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童蓉没有父兄,她们本欲想请个德高望重的人背她上轿的,但庄博不同意。 一直新娘家的门,他就直奔了童蓉的屋,道:“蓉蓉,我来接你了。” 他蹲下来,把她背起。 他即使她的夫君,那就接下她父兄所有的责任。 他的娘子,又何劳外人来背。 童蓉趴在他背上,第一次觉得是那么踏实。 人生好像就此圆满了。 莫文歌带着一群小孩子跟在后面看热闹,每个小孩子都得了不少的喜糖。 当看到她师傅也过来的时候,她一蹦三尺高,蹿过看热闹的人挤到她师傅面前道:“师傅,师傅你来了。” 祁夕‘嗯’了一声。 新娘子都被接走了,她也拽着师傅跟她走。 她今天还要上课,并没有放假。 趁着下课休息的时间,学生都跑出来看了会热闹。 教学的夫子已过来赶他们去学堂了。 莫文歌恋恋不舍,“师傅,你不要走,你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好不好?” 这样她放学回来,就能看见她了。 祁夕颔首,“好。” 待送走莫文歌去学堂,他也就去了山上考察现今的情况。 转眼一个月半的时间都地去了,民众的热情并没有减下来。 弥赛亚山的风光时不时的被更新。 卫桐半个月前又移来一片花园,引得了许多人的围观。 有他们认识的牡丹、海棠、水仙花。 也有他们不曾见过也叫不上名字的玫瑰花,一品红,百合花,郁金香和仙人掌。 专门看守花园的村民也会热情的和游客解说一二,告诉他们这些花的含义。 当时落偏西的时候,游人就三五成群的离去。 热闹了一天,庄博也这一天也被灌了不少的酒,幸亏师傅聪明又机智,把他的酒悄悄换成了水。 前来参加他婚宴的客人除了医馆的人,百寿村也来了一些人。 都是和徐央一起在百寿堂干活的人,像王小慧夫妇,就携带了家里的孩子全来了。 霍扬、任臣、莫文歌。 男男女女加起来也有个五桌人呢。 靖安侯府家也来了不少人。 墨玉带着子苏和玉凰一块过来了。 卫子凤则是下了学就和傅九川一起过来吃饭了。 御王和卫君临也过来了。 庄博好歹也叫过御王一声师伯。 常在回春堂做药童的白奕也带着乔玥儿出席了。 虽然不像人家可以摆个二三十桌,对他来说也足够。 也是给足了庄博排面。 等他把酒敬个差不多,卫桐就让他回去歇着了。 好歹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不能真把人灌醉了,到时候一睡到天亮,洞房也泡汤了。 有这么贴心的师傅帮他撑着场了,庄博毫无压力的退了。 卫桐招呼自己这一桌的客人—— 现在的情况不像在家里那么随意了,男女分开坐。 她就和大娘二娘三娘、玉凰乔玥儿徐央还有村里的一些妇人在一起。 卫桐准备再给自己把酒又满上,再喝一杯时,忽然就被玉凰拽了一把,和她附耳说了句:“三杯。” “啊?” 玉凰指了指另一桌的傅九川,再说:“三杯。” 卫桐醒悟过来。 感情是九哥找了玉凰监督她来着? 她只好把奶茶拿了起来。 她喝奶茶总可以吧? 任凭外面高朋满座,新房之内,已只剩下一根烛火和脸红心跳的欲火。 童蓉羞得紧闭双眸,青年拥她入怀,抚上她光滑的肩背,亲吻着她脖颈,嘴唇。 家的感觉,大概便是这般了。 一室涟漪。 一路冷清。 卫子凤出来的时候没有坐马车,在路上走了一会儿。 冷风没把人吹醒,反倒把人越吹越心冷。 宾客散时,墨玉硬是拉着卫桐跟她回府睡觉了。 傅九川一见她走了,也就送他这边的母亲白奕和乔玥儿回府了。 村里前来参加宴席的人,这边也都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回出城,回村。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卫子凤的身边过,他来不及反应,跟着他一起赶着马车的天玑也来不及反应。 只见卫子凤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他被那位策马而来的黑衣人掳走了。 一切都太快了,快得天玑策马就追,一边追一边大叫:“公子,公子。” 那策马人却在转了个弯后就消失在黑夜中了。 “你在叫什么?”卫君临策马过来,语气冷冽了几分。 “大公子。”天玑的马车一刻没敢停过,一边策马追赶一边叫:“五公子让一个骑马的人掳走了。” 黑夜掩盖了他微微起了变化的脸。 “就在那个方向,大公子——” 他想求情的话还没出口,只听传来一句:“废物。” 卫君临策马飞奔而去了。 彼时,卫子凤被人掳到马上后,脖颈上就是一凉,只听那人威胁道:“闭嘴,不许叫,否则,我立刻拧断你的脖颈。” 卫子凤没有叫,乃是平静的道:“这位高人,你想要什么,好商量,不必这么大的戾气。” “金银我们府上多得是。” 他轻轻把对方逼在脖颈上的刀用手指推开,道:“但你若是伤了我的命,恐怕再多的金银你也无福消受了。” “闭嘴。” 卫子凤闭嘴了。 这人七拐八拐后,就带他进了一个院子。 由于他表现得很乖,这人倒并没有粗暴的对待他。 进了屋,他拿过绳子就把卫子凤捆绑起来。 他的嘴也一块被塞住了。 黑暗的衣柜顿时掩盖了外面的一切。 卫子凤突然就这么失踪了,让人掳走了。 这事自然是惊动了靖安侯府所有的人,以及青衣卫。 卫君临这边也亲自去城门前询问了一遍,确定这个时辰除了之前送一帮村民出城外,再没有人离开过。 随着天色亮起,卫君临带着温周,策马绕着大街小巷走了一圈。 黑夜可以掩盖罪恶,白昼却让一切浮出水面。 血迹。 在一家小巷的门旁,他看见了血迹。 那血迹分明还是新的。 谁家会在门上涂抹血迹。 卫君临伸手摸了摸门上的血迹,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他并没有从正门而入,而是越墙进去了。 来到主屋前,他拿出匕首就把门给撬开了。 “什么人?” 就在他撬开门的一刹那,有个衣衫普通的农家青年从屋里走了出来。 “什么人?”青年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往后一退。 卫君临看着他,从他衣衫的胳膊上又发现了一抹血迹。 下一刻,他剑已出,逼在男人颈项上:“把人交出来。” 青年面色一变,“大人,你在说什么?” 卫君临语气冷寒,“别装了,你的行踪已暴露了,看看你身上和门上的血迹。” 青年低首一看,在他衣襟上,可不正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瞬间,他的身形就从卫君临的剑中脱离出去。 刹那之间,只见他袖中的短刀一晃,一刀亮光闪过,划过卫君临的脖颈。 他的短刀快,卫君临身形也快,在错过短刀的那一瞬间,他手中的剑也向从青年的琵琶骨穿透。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青年连同人带着剑,一起被刺进了一旁的木柜上。 这般的重击令青年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狰狞。 “说,把子凤藏在了哪里。” 卫君临目光冷酷的盯着他,仿若只要他再敢隐瞒一字,他会让他更痛苦。 紧跟着进来的温周忙四下去找人。 普通有农家房子,空间就这么一点的大。 想藏一个人并不容易。 所以,他床上床下找了一圈后,也没把人找出来。 被钉在木柜上的衣痛苦的哼了几声后,道:“杀了我,他会死得更快。” 他正这么说着,衣柜里忽然传来撞击声。 被钉在衣柜上的青年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下一刻,剑从他的琵琶骨脱离出来后,卫君临又在他的腹上补了一剑。 青年应声扑倒在地上。 卫君临抬手拉开衣柜,里面放了几件衣裳,空无一人。 他抬手四手摸了摸,也没摸到什么按钮。 温周也忙帮着去找机关按钮,却见地上的人艰难的爬起来欲要走。 然而,他脚步还没走出门口,卫君临又给了他一脚,彻底踩断了他的腿骨。 轰的一声响,温周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导致衣柜忽然转动起来。 衣柜从原地移开了,在墙面上多出一个洞口。 从这个洞口走进去,里面是一间暗室。 卫君临点了火折子。 卫子凤就被扔在这暗室的床上。 他四肢被绑着,嘴巴被堵着,在听见外面有声音的时候,他只能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床。 撞得他头都要昏了。 屋里亮光起,他一眼就看见卫君临走了进来。 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卫君临走进来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对温周吩咐:“给他松绑。” 温周手起刀落,斩了他身上的绳子。 卫子凤坐起来,拿了嘴巴上的堵物,这才觉得呼吸畅快了一些。 并不畅快的呼吸倒也没让他太放在心上。 卫君临出现在这儿,倒是让他意外过后喜出望外。 “哥。”他忍着头昏,脚步不稳的来到卫君临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哥,你来救我了。” 他面无波澜,“自家兄弟,救你也是应该的,走吧。” 这话无非是在提醒他,只是兄弟,并不是最好的兄弟。 言毕,他转身就走。 卫子凤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走了出去,温周这时也提起那受了伤的青年就往外走。 青年被踩断了腿骨,身上又多处受伤,再无逃跑的可能。 “哥,哥。”卫子凤跟在他身后喊他,下一刻,他就跌坐下来。 卫君临不得不回头看他,,见他坐在地上不起来,微微拧了眉,“起来。” 少年看着他,有些委屈:“我受伤了,头昏,腿软,走不动。” 卫君临打量他,也没看出来他哪里受伤了。 “伤在哪儿?” “脑袋上,还有手上。” 刚才用脑袋撞床,差点没把他人撞昏过去。 昨晚那黑衣人用刀逼在他脖颈上,他推开刀的时候,悄悄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一路用自己的血留下了好几个记号。 卫君临走过来,蹲下,一把抓过他手看了看。 食指是划破了一个口子。 血已止住。 伤口并不深。 至于脑袋,他伸手摸了摸,连个包也没有。 所以,他这点皮肉伤,根本不足以让他走不动。 “不想走,就坐着吧。” 卫君临站起来就要走,腿又被一把抱住。 “我想走,我想走。” 他抓着卫君临站了起来后,又被拂开了手。 他头也不回的走到院外。 温周已像拖条死狗似的拖着受伤的青年上了马,道:“公子,这人如何处理?” “移交刑部。” 温周领命,策马就走了。 “……”卫君临看了看自己的马,他真的很不情愿带他坐自己的马。 他翻身就上了马,不等他说什么,卫子凤已拽着他一块上来了。 “驾。” 他一言不发的策马离去,少年却一把抱住他开心的道:“哥,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青年无可奈何,语气漠然,“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他才不信这是举手之劳。 “松手。” 不松。 这辈子都不会松了。 就算他说,不再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也不会松开了。 少年和他说:“我的确不是你最好的弟弟,但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没人能取代的哥哥。” 回应他的是:“你是想勒死我吗?” 卫子凤这才稍微松了松手。 清晨的风带来一丝寒意。 秋天已过,冬天悄悄来临。 少年躲在他的背后,想起一些开心的事,又忍不住笑。 他就知道,大哥是嘴硬心软。 口嫌体正直。 他被带回了府上,全家人为了寻他,全都没有休息。 等了一夜,等到天亮,本欲等着绑他的人送个信息,看看是要钱还是想要谁的命去换。 信息没等到,就等到卫君临把他带回来了。 一下马,墨玉就冲了过来把他抱住。 卫子苏也冲过来抱住他的腿直喊:“哥,哥,你去哪儿了,我担心死了。” 墨家人昨晚就听说他出事了,全都来了。 全城都在找他。 他们当晚就来到靖安侯府,一夜都没回去。 墨辞和墨瑜都过来和他说话。 靖安侯忙问卫君临,“在哪找到的?” 卫君临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汤老夫人道:“准备个火盆。” 又是要跨火盆去晦气。 奴婢赶紧把火盆准备过来,让卫子凤跨过去。 他们要图个心里安慰,卫子凤也就依了。 等他跨过火盆,一家人进了客堂说话,嘘寒问暖。 奴婢也端来热粥,让主子们把早膳用了。 既然子凤回来了,靖安侯就让傅九川用过早膳去上学,再给子凤请个假。 傅九川说今天一号,不上课。 休一天。 那就不用请假了。 子苏拉着五哥问:“你有没有害怕?大哥是如何找到你的?” 他本来想说自己没有害怕,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怕,当然怕了,谁被抓着不害怕。” 他也没有忘记夸一下自己是如何的聪明机智,把留下记号的事情说了一下。 子苏看他的手,果然有伤口。 心疼。 他对五哥忽然就有了几分崇拜:“五哥,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聪明。” 想当初他也落在土匪手里过,当然也是害怕的。 怕归怕,他也想过自救的。 比如偷偷拿石子在地上写个字,可就是没有人发现呀。 第326章 求你了 既然卫子凤已经找了回来,墨玉也就让哥哥这边的人回家休息。 傅九川也先回去了。 一夜,全都没有合眼。 一夜没有合眼的卫桐,在不久后去了一趟刑部。 她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抓了子凤。 走进牢房只看一眼,她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就是在醉心楼变戏法的那个魔术师。 由于身上多处受了伤,他被抓进来后,还请了大夫给处理了伤口。 刑部还要审问他,就不能让他失血过多而死了。 此时,躺在潮湿的牢房里,他奄奄一息。 卫桐走到他旁边,抬脚踢了他一下,语气含了一些嘲讽:“原来是你呀。” 她一眼看出他身上的几处伤,冷笑一声,“这滋味好受吗?” 对方睁开了眼,神志渐渐清醒过来。 “卫桐。” “是我。”卫桐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道:“处心积滤了这么久,值得吗?” 知道自己的身份已暴露,他也不再隐瞒。 他语气带着一些向往:“当云国铁骑踏遍景国的那一天,一切就都值得了。” 卫桐嘲讽道:“云国的铁骑,一次次落荒而逃,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是因为你有相助,如果你死了,景国不堪一击。” “盲目的自信会让你们死得更快,景国就算没有我,也依旧坚不可摧。” 从刑部牢房出来的时候,刑部尚书刑震迎面走来,道:“郡主,如何?他可有招了?” “他就是醉心楼变戏法的那个人。”也是操控了璃王命运的人。 “刑大人,我有个建议。” “郡主您说。” “把他吊在皇城鞭尸七日,以示警戒。” 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这样的惩罚,也是轻的。 如果他还有别的同伙,对他的同伙也是一种震慑。 离开刑部,她心里稍微轻松了那么一些。 想到子凤是被大哥被回来的,这是不是说明,两人的关系可以缓和一些了? 那时—— 卫君临用过早膳后,也回屋歇息了。 找了他一夜,这副血肉之躯也疲惫了。 需要休息。 这一觉就睡到下午申初。 “嘘。”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卫子凤和卫子苏一起过来了。 睡醒的温周走出来,看了看,想拦他,又作罢。 卫子凤轻轻把寝屋的门推开,带着子苏悄悄溜进去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就见卫君临还在闭着眼睛睡觉。 他被关在黑屋的时候,也没睡上觉,回来后补了一觉,现在已经觉得很精神了。 卫君临却睡得到午觉都没有起来吃饭。 家人只当他累了,就由他睡了。 再过一个时辰,又该用晚膳了。 他还在睡。 卫子苏跟着他一块趴在床边看了看床上的大哥,悄声道:“该不会睡到晚上吧?” “要不要叫醒啊?” 叫,肯定要叫。 卫子凤悄悄戳了一下榻上之人的脸—— 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 卫君临猛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卫子苏忙道:“大哥,我们主不是来看看你有没有睡醒,该吃晚饭了。” “不吃,睡觉。”他欲要再躺下,卫子凤一把拽住他。 “哥,吃过再睡吧。” 卫子苏帮着一把拽过他的腿,卫子凤拿鞋就往他脚上套。 “……” 他这是不起也得起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卫子凤:“怕你饿久了,把胃饿坏了。”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话虽这样说着,他到底是站了起来。 卫子苏赶紧跑去唤奴婢:“大哥起来了。” 奴婢已准备好水,端进来伺候他洗漱。 待他洗漱后—— 奴婢也端来一碗热粥让他先暖暖胃,一会就又要开饭了。 看着面前坐着的两个人,全都一眼不眨的注视着他,喝完粥的卫君临站起来就走了。 “大哥,大哥等等我。”卫子苏快步跟上他,拉着他的袖袍。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缠人了? 他以前可是连他袖袍也不敢碰的。 卫君临止步,道:“还住在外面吗?” 这话是问的卫子凤。 都让人抓了一次了,再任性着不肯回府住,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回来了。 “那边离国子监近。”意思就是不会回来住了。 卫君临甩袖就走。 卫子苏差点没被摔一脚。 来到前院,就见墨家人又过来了。 这次来的是墨辞墨瑜和墨颜。 墨玉、卫桐、玉凰以及汤老夫人都坐在这儿说话。 墨家在帝都落户后,背靠着靖安侯,最近与卫桐合作上了。 百寿堂常常是人满为患,不少人为吃个饭若是不提前预定,就要等上好半天。 所以,卫桐也打算再开个分堂。 墨家人就成了她的合作对象。 现在门店已经在修葺了,伙房的厨子也在培训了。 在伙房做事跑堂的依旧是从三个村里的挑选,伙房的人交由徐央培训。 墨家人负责管理,运营。 这件事情主要是交给了墨辞和墨瑜。 墨颜也跟在后面跑跑腿,学习经验。 修葺的工程这几天就可以结束了,到时候一切就可以正常运营了。 几个人正闲聊着,就见卫君临举步进来了。 许是没想到家里会来这么多人,他脚步顿了一下。 墨家兄妹站起来行了一礼,“大公子。” 卫君临抬手示意:“坐吧。” 卫子凤和卫子苏也快步跟了进来,墨辞向他招手,他立刻跑过去表哥边上坐了。 老夫人问道:“睡到现在才醒,有睡好吗?” 卫君临:“没睡好。” 他一脸的不苟言笑,老夫人一笑,道:“那就等会吃过再继续睡。” “午饭也没吃上,这会早该饭了吧,要不先吃点什么垫一下肚子?” “吃过了。” 卫子凤忙道:“就吃了一碗燕窝粥。” 所以,别想找借口不吃饭又走掉。 奴婢这时进来禀报:“小侯爷来了。” 是傅九川过来了。 老夫人笑道:“人都到齐了,那就早点开饭吧。” 想也知道全都是睡到现在才醒的,一个个的还没好好吃上饭。 奴婢前去请靖安侯,一众人也就去了膳堂。 因为人多,也就又分了男女两桌了。 男人们在一起吃饭,极少有不喝酒的。 墨家兄弟就借着这个机会也向卫君临敬了酒,墨辞道:“若非大公子及时相救,子凤这条小命还不知道几时能救回来,我们兄弟敬你。” 卫君临:“救自家兄弟,何劳外人感谢。” 墨辞面上一笑,道:“对,是我说错了,我自罚一杯。” 他一饮而尽。 卫子凤无语,悄悄在卫君临腿上掐了一把。 大有警告的味道。 都是他的兄弟,来者又是客,他现在是侯府的主人,干嘛要给人难堪? 什么毛病。 卫君临全然没感觉,看都不看他。 墨瑜道:“子凤,你得搬回去住了,外面太不安全了。” “放心吧,我就是被抓回一百次,我哥也能救我回来,再不济不有四姐和九哥呢。” 他这是仗着身后有人,无法无天了? 当真是一点也不怕。 直气得卫君临寒意顿生。 傅九川:“回头多给你派些暗卫。” 把他保护得天衣无缝,确保他一定安全。 他不想子凤回府只有一个目的—— 子凤回府了,卫桐也得跟着回府住。 他这才睡一晚,又得变成一个人睡了。 漫漫长夜,一个人睡,太难了。 靖安侯道:“这事听我的,以后都不许再住在外面了。” 卫子凤不说话,默默的吃菜。 他不想回来就不回来,谁管得着他。 以前管不住,现在更管不住。 他一会就走。 卫桐这时过来敬酒了。 她道:“这杯我一定要先来敬大哥,不等对方送信,就能直接找到人老巢,直接抓住活口,也只有大哥有这能耐了。” 虽然这中间少不了卫子凤的功劳,他留下了最重要的线索,对卫君临她也是真心佩服的。 他可以不救子凤,找着他人后,杀掉—— 以报卫子凤陷害他的仇。 他却把人救了回来。 这样的大哥,她怎能不认。 所以,她一巴掌拍到子凤背上,道:“你的命都是大哥捡回来的,你还不站起来和我一起先干为敬?” 卫子凤拿着茶乖乖站了起来:“我喝茶会不会显得很没有诚意,给我换酒吧。” 喝一杯还能死不成。 奴婢要过来为他把酒换上,卫君临道:“不必,心意到就成了。” 把人弄病了就成他的不是了。 卫子凤也就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哥,我先干为敬,你少喝点。” 姐弟俩就一起干了。 另一桌,汤老夫人也和墨玉聊着:“墨颜这婚事也该定下来了吧?” 墨玉:“是该定下来了,这不还没找着合适的吗?” 墨家虽然背靠着靖安侯府,可在别人家里也就是普通人,想进名门做正室夫人,也不容易。 墨家当然也不会嫌弃什么小门小户,若是嫌弃这个,当年就不会让墨玉跟着靖安侯了。 汤老夫人问道:“想要什么样的人家?” 她这话无非是在问,是去名门世家做妾呢,还是嫁给普通男子为正妻。 墨玉道:“墨家的姑娘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桌上两个女孩儿一边吃着菜,一边听两位长辈聊天。 玉凰插口道:“我也这么认为,颜这么好看的姑娘,就得与人为妻,与人为妾,也太委屈颜了。” 根本就是在作践人。 墨颜被当众谈论婚嫁,面上不由得红彤彤了。 墨玉也道:“我们墨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想高攀了别人,只要品性端正,有上进之心就行,穷点也不怕。” 有他们家提携着,还能让他们真穷了去。 汤老夫人道:“我这倒有一个人,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汤远至今还单着。” 汤老夫人说的这个人,是她娘家的哥哥的长孙子。 老夫人也是出身将门之家,爷爷做过将军,父亲也做过副将。 帝王更迭,娘家在朝中早就没有了什么势力。 就是现在没落了。 现在也就剩个虚名了。 这汤远是个鳏夫,二十八岁了。 到了他这里,就混成了在军中给人做校尉。 要知道这兵权都换了几个人了。 他断弦三年了,一直没续弦。 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了,可这是汤老夫人的娘家,也是知根知底了。 汤老夫人和墨玉全是给人做续弦的,也不会特别排斥这样的事情,但也深知续弦不好做,尤其人家还有三个孩子。 不管怎么样,嫁入这样的人家,总比嫁给一个农户商户要来得风光一些吧。 老夫人和她说:“品性端正,人也是个好人,你回去后和你兄长他们商量商量,要是同意,咱们就把人约出来,见上一面。” 墨玉也就点了头。 全程听着的墨颜默默喝了一口茶。 等说完话,吃过饭,墨颜也就跟着两位兄长一起回去了。 由于吃饭早了些,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夜幕才刚刚落下。 等把人送走,汤老夫人也回去歇着了。 待大人全部走完—— 玉凰急忙拉着卫桐道:“六六,大事不好了,你快想办法救救墨颜吧。” “她怎么了?” “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奶奶和你娘商量着,要把颜嫁给一个鳏夫,关键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说是奶奶娘家的一个人,叫汤远。” 一旁听着的子凤眉心一跳,几乎要气了起来:“这不是胡闹吗?” 续弦有什么好的? 自己给人当了一辈子续弦,还没吃够其中的苦。 玉凰弱弱的道:“我也这么觉得,墨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去给人当后娘呢。” 还三个小孩子。 光听听就觉得是一件要命的事了。 卫桐道:“回头我找墨颜问问。”也得听听她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 卫子凤拔腿就往外走。 卫君临一把拽住他,就走了。 “你放开我。” “你还讲不讲理了。” 卫子凤的抗议声很快远了去。 卫子苏拔腿就要去追,被卫桐一把拽回来,“跟姐姐走。” 看得出来大哥和子凤之间还没有化解开,她决定不让子苏去打扰。 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她也无力插手干预了。 且说,被拽回屋的卫子凤转身就要再回头时,被卫君临一把关上了门。 “你闹够了没有?” 卫君临的声音有些气闷,更多的是拿他无可奈何的无力。 “没有,除非你求我回来。不然,我就不回来。我这辈子也不回来了,免得我回来又碍了你的眼,也伤我的心。” 听着他理直气壮,又委屈的声音,卫君临也气得不轻。 求他回来? 做什么白日梦呢。 卫子凤使劲扒拉门,扒拉不开。 “你关得了我一时,能关得了我一世吗?” 他越是拦着,他越是要走。 非要与他对着来。 卫君临一双长臂按在门上,任凭他怎么扒拉也没用。 “算我求你了。” 脑袋上方忽然传来低低的声音。 卫子凤一怔,转身,抬头,看他。 “你求我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求你了。” 他以为可以对他狠下心肠,对他视而不见。 一听说他出事的消息,他才发现根本就做不到。 任何想伤害他的人,他都想千刀万剐了。 “那我就不走了。” 他顿时露了笑脸,张开双臂就抱他。 “你是天下最好的哥哥,我就做你天下最好的弟弟,我再不气你了。” 卫君临防备的心松懈了一分,“你若食言,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种威胁的话,他一点也不害怕,眼里都是笑,又一本正经道:“不行,也要把手也一起打断。” “好。” 他到底是愿意接纳这个让他跌入谷底的弟弟,轻轻抱住了他,却又不敢用力。 这是他费尽心机想要找回来,想要宠着的弟弟。 在他还没学会哄女孩子开心的时候,却先学会了哄他。 若再被他算计一次,真死在子凤手里,也是他卫君临自作自受,活该。 他正这么想着,卫子凤已拉着他坐下来,道:“哥,你坐下来,我问你个事情。” 卫君临颔首。 “汤远你了解吗?” 这是奶奶的娘家人,他长年在外,这才回帝都一年,根本不了解这张远。 也不认识。 卫君临也就道:“汤远也是个本份之人,他妻子去世后,他一直没再娶,也是因为他对妻子情根深种,墨姑娘嫁过去后就是正妻,委屈不了她。” 卫子凤可不这么认为:“我娘和奶奶都是给人做续弦的,这中间她们受的委屈还少吗?” 给人当后娘,哪有不受委屈的。 小孩子可没那么好搞。 “这种事情还要问过墨姑娘,如果人家愿意呢?你去破坏人的家的姻缘,你是能给她找个更好的?” 卫子凤被噎了一下后小声道:“我是能,可那也得哥同意不是。” “你说什么?” 卫子凤声音又低了一分:“做妾也行啊!” 卫君临气得声音都提高了三分:“卫子凤。” “你刚刚怎么说来着?再也不气我了?”这就是再也不气他? 他忙道:“哎哟,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哥,你这么好的哥,就该有个颜这么好看的姑娘陪着开心逗乐。” 总之,他不想颜给别人当续弦。 他现在看来看去,就觉得颜只能配大哥这样的才貌双全的男子才不算作践了她。 卫君临冷笑一声。 “如何个开心逗乐法?” “……” “你懂得倒是不少啊,是不是已经在外面开过荤了?” 眼看着大哥眼神都变得危险了些,他急忙举手表态:“没有,我发誓我还清清白白着。” “卫子凤,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你认了我当哥,你最好给我洁身自好着点,你若敢在外面寻花问柳,到处沾惹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要不要这么严肃? “那我什么时候能开荤?” 他一脸认真,委屈。 卫君临:“洞房花烛时。” 那岂不是要再等至少五六年。 要知道云舟、伊江平都已经开过荤了。 * 论圈子的重要性,交友要谨慎。 第327章 相亲 聘美妾 在大哥的‘哀求’下,卫子凤又搬回府了。 只睡过一晚的傅九川,只能悲催的回青衣侯府睡。 且说墨家这边—— 墨玉在翌日的午后,去了一趟哥哥家。 哥嫂全都在家。 墨玉把来意说明后,墨颜的母亲赵云乔道:“只要品行端正,颜又喜欢,一切就由妹妹做主。” 赵云浅道:“要不先把颜喊过来问问。” 几人商议好后,就让奴婢就去喊人。 墨颜举步进来,行了一礼。 赵云乔让她坐下,又把墨玉的来意说明了,问她的意思。 墨颜道:“先见见吧。” 姑姑都是给人当续弦,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房的孩子瞧着也接受她了。 子凤与兄长的关系也挺好。 受姑姑婚事的影响, 她并不排斥给人当续弦。 墨颜愿意见,这事就好办。 汤老夫人和墨玉这边又且商议,先把汤远叫到家里来吃个饭。 婚事暂且不提,等墨颜见过了,她要是愿意,再向汤远提。 汤老夫人是觉得,以着墨颜的姿色,只要人家答应,他肯定会同意。 根本不需要先征求他意见。 他带了三个孩子呢,有点背景的小姐都不可能愿意嫁给他。 这事说安排就安排,汤老夫人当晚就让人带了话过去,就说她想念娘家人了,让汤远带着三个孩子来府上一趟。 看看汤远,也看看三个孩子的品性如何。 汤远是娘家那边的人,墨颜也是自己人。 汤老夫人也是真心想为她挑一门好亲事,只要人品都过得去,她就放心了。 虽说是娘家人,兄弟已世,这汤远都是哥哥的孙子了,再下面就是曾孙了,辈分有点远,平日里来往也就不密切了。 第二天上午,汤远就带着礼品和三个孩子来了。 大的都九岁了,次子七岁,幼女也五岁了。 墨颜被安排着,在屏风后面偷偷瞧一瞧。 她若是满意,就向人家挑明了。 她若是不满意,这事就当没发生,人家也不知道,大家都不用觉得难堪。 汤远一表人才。 相貌堂堂。 三个孩子瞧起来也很乖巧,大哥汤敏牵着小妹翩翩的小手。 二哥汤泉跟在旁边。 一家人跟着父亲走进靖安侯府。 汤老夫人一听说人来了,赶紧让奴婢把人往客堂里请。 墨玉陪在她身旁,起身迎了客。 墨颜、卫桐、玉凰三位姑娘都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的往里瞧了瞧。 本以为都有三个儿子的男人一定长得又老又丑了,没想到竟是个长得好看的。 墨颜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卫桐拉着两人往外走,让她们在花园等着。 她要去客堂把小孩子带出来玩一玩,看看这几个孩子是不是好相处。 过了一会儿,卫桐就把几个小孩子全带出来了。 她一边带着孩子们走出来,一边问孩子们的名字,问他们几岁了。 三个小孩子都逐个回答。 卫桐就给他们每人分了两颗他们没见过的糖果,几个孩子也都说谢谢。 待来到墨颜他们那边,几个人又装着巧遇,卫桐笑道:“我给你们介绍三位新朋友。” 她又让孩子们自我介绍一遍自己的身份后,玉凰笑眯眯戳了一下小女孩儿的粉嫩嫩脸道:“翩翩,你想不想再有一个娘亲?” 他们母亲过世的时候老大汤敏也才5岁,转眼四年过去了,他对母亲的印象都模糊了。 翩翩更是不记事,只是看别人都有娘亲,她也很想要一个。 玉凰这么问她,她立刻道:“翩翩想呢,你要当我娘亲吗?” 谁要当你娘亲呀,她也才十一岁呢。 玉凰气得小脸就要变,卫桐忙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翩翩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不然,她为什么好像要生气的样子呢?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道:“是翩翩说错话了吗?” 卫桐忙道:“没有,翩翩怎么会说错话呢。” “外面风大,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卫桐把人带进了自己那边的院子里,拿出许多她特有的水果点心招呼他们。 三个小孩子端端正正的坐着,又向她道谢。 会说谢谢的孩子,卫桐总觉得教养不会太差。 当然,一切都有待考察。 几个小孩子默默吃了一口她珍藏的哈密瓜,翩翩眯眼笑着说:“郡主,你的瓜真好吃。” “你要是去了我们家,我也有好吃的送给你。” 大哥二哥话有点少。 一般来说,大哥性格沉稳的话,老二的性格就会活泼一些。 卫桐直觉老二是在装沉稳。 面相看着就不如老大稳重。 玉凰这时又出其不意的问一声:“汤泉,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娘亲?” 被点名的老二看了她一眼,道:“疼我们的娘亲。” 他当然也知道有些后娘是坏的。 墨颜忽然问了一句:“你想要一个娘亲吗?” “想。” 翩翩也说:“我也想要一个疼我的娘亲。” 玉凰用眼神示意老大,“你呢?” 汤远已经九岁了,身为兄长自然就懂事很多。 听到问他话,他说:“我想要一个疼我爹的娘亲。” 他爹照顾他们太辛苦了。 要是有一个娘亲愿意疼他爹,对他嘘寒问暖,他就放心了。 卫桐因为这话多看了他好几眼。 本来以为这两个小的还是挺有意思挺可爱的,老大一开口才知道什么叫说话有水平。 这才叫水平。 高。 几个孩子在卫桐这玩了一会儿,卫桐就又亲自把人送了回去,玉凰墨颜跟着一块去了,只是依旧在花园这边等着。 待卫桐那边一走,玉凰忙道:“颜,你怎么想的?” “也挺好的。” “好个屁。”玉凰气得忍不住爆粗口,“这几个小孩子不是想找个娘疼自己,就是想找个娘疼她爹,你去疼人家,谁心疼你呀?你这么好看,就该找个男人好好疼着你。” 哪能便宜了这几个小兔崽子和那个老男人。 汤远还大了墨颜十四岁呢。 墨颜窘得不行,“你小声点。” 她小不了声。 眼看事情就要成了,她气得想一个巴掌呼醒她。 正在这时,卫君临下朝回来了。 玉凰见状拽着墨颜就过去了。 墨颜这么美,大哥为什么视而不见呢? 一定要带墨颜在大哥面前多露露脸。 她一点不想墨颜给人当后娘。 什么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这么清高的想法要不得。 吃糠咽菜有什么好的,贫贱夫妻百事哀。 做大哥的妾都比给三个小孩子当后娘舒坦。 都是自家人,肯定也不会亏了她。 “大哥。”玉凰笑容满面的迎了过去。 “奶奶把汤远请到府上来了,要给颜相看,这汤远品行可端?可靠吗?” 她一脸真诚的发问,卫君临面无波澜,“不了解。” 墨颜窘迫:“我去看看六六干什么去了。” 她施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玉凰快跑一步,一把给拽了回来,压着声音和她说小话:“走什么走啊,不在大哥面前多露脸,怎么勾引他啊!” 这到底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墨颜震惊的看了看她,玉凰恨铁不成钢,压着声音咬牙切齿:“你还真想给人当后娘啊?” 她自以为说话声音只有两人听得到,事实上是一字不差的全落在卫君临的耳朵里了。 墨颜窘得无地自容,还不等让她小声点不要说了,就听她又道:“我去看看六六怎么还没过来,你和大哥聊一聊。” 她用力一推,就把墨颜推向了卫君临。 公主不按常理出牌,她冷不防的被推出去,惊呼一声就一头撞了过去了。 得逞的玉凰拔腿就跑开了。 她都帮到这份上了,直接把人扔怀里了,要是两人还不成,她也没办法了。 结果,墨颜没扑到卫君临怀里,她脚下踩着了个小石块,当场就崴了一脚,导致她扑在地上了。 当着卫君临的脸,她摔了。 她直接摔在了卫君临的脚底下。 墨颜想当场原地去世。 羞得她眼眶一红,眼泪直打转。 这哪是帮她,这是在害她呀。 她再也没脸见人了。 她抬头一看,卫君临就这般玉树临风的站在她面前。 就在之前,以他的能力,伸手就可以扶她一把,不让她跌得如此难堪,可他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 这一刻,迎着她水汪汪的眸子,他慢慢蹲下来,打量她。 容貌上的确担当得起国色天香,无可挑剔。 一双眸子大又亮,就像会说话似的,无声胜有声。 他语气如常,听不出喜怒:“你想勾引我?” 墨颜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的摇头:“不是,我没有。” 他仿若没听见她在说什么,道:“你愿意做我的妾吗?” “我不愿意……”这几个字竟如鲠在喉,吐不出来。 “那就去和奶奶说吧。” 卫君临这才伸手去扶她。 墨颜脑子一片空白,简直无法思考。 “走吧。” 见她发愣,他又唤了一声,她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心里叫嚣着不许去,一双脚根本不听话,就跟着他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卫君临忽然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牵她一起进去了。 一直偷看的玉凰差点要原地蹦起来。 这是勾引成功了吗? 客堂的汤老夫人、墨玉以及卫桐顿时瞪圆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卫君临道:“原来是汤远来了。” 自家亲戚,虽是不见联络,都在一个帝都,又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汤老夫人声音都结巴了,“你,你这是,有事吗?” 卫君临从容不迫,“是有些话要话说。” “那,那汤远,你先坐会呀。”老夫人打了声招呼,墨玉起身扶她一块走了。 卫桐傻了眼,看了看汤远,又看了看走开的几个人。 几个人去了旁边的屋坐下来了。 汤老夫人为自己顺了口气,道:“你们这是?” “我想聘墨姑娘做我的妾。” 汤老夫人那口气就顺下来了。 原来是做妾,做妾好,做妾好。 只要不是做正妻,她都不反对。 她大孙子的正妻肯定得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 墨玉顿时在看到两人牵手进来的时候已有预感了,这会亲耳听他们说出口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墨颜垂眸不语,满脸通红。 汤老夫人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行啊!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啊!” 她竟没想到大孙子竟看上了墨颜的美色。 当然,她大孙子如此的优秀,就该有个这样的美妾暖他的心。 她笑着问墨玉,“你看看什么时候把人的抬进门?” 在这个时候,名门世家娶个门当户对的妻,是地位的象征。 娶个美妾也是自己财富权势的象征。 多少世家公子在未年人时,府里就已经安排了通房丫头,各种美妾也会抬进门。 墨玉道:“等回头和哥哥嫂嫂商议好再做定论。” 汤老夫人一口答应:“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她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之前也觉得墨颜这姿色嫁给小门小户可惜了,高门大户为妻谁家也不会愿意,现在突然醍醐灌顶。 给大孙子为妾,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都是自己人,就算是做妾,也不会委屈了她。 她甚至想好了,她生的孩子将来就归她名下。 说好了这事,墨玉就把墨颜带走了。 她让人备了马车,要去墨家一趟。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墨玉这才道:“妾再风光,终究是妾啊!” “生的孩子都不能叫你娘,孩子将来出息了所有的荣耀也不会算在你头上。” 墨颜咬咬唇,静默无声。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一定是大公子太迷人了,一开口就乱了她的心神,她迷迷糊糊的就跟着他走了。 自幼家人也给她灌输宁做寒门妾不做高门妾的思想,她都准备好给人当后娘了。 当大公子问她愿意做妾吗的时候,她嘴巴就像被缝住了——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不像是真的。 她竟然要给大公子做妾吗? 如果是大公子的妾,她好像一点拒绝的力量也没有了。 她默默的跟着墨玉回了家。 不知道家人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要如何的震惊。 果然,等墨玉把这事和家人说了之后,就连两个哥哥都在劝她,“颜,你清醒一点,那是妾,不是妻。” 墨颜最终道出一句:“如果是大公子的妾,我愿意。” 她的兄长墨瑜捶胸,道:“完了完了,这哪里是你勾引大公子,是大公子勾引住了你,我已经看见颜的未来了,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墨颜愿意,大公子喜欢,汤老夫人也同意。 墨家人虽然不喜欢这样子,在经过一番的思想斗争后,到底是拧不过颜,同意了。 靖安侯府上下俱都高兴。 这可是大哥的第一个妾。 他向来洁身自好,连个通房都没有要过。 汤老夫人也给他安排过,大公子拒绝了。 她当然不知道,主要是姿色不入他的眼。 由于是妾,就不会大张旗鼓的迎娶,也不会大摆宴席。 尽管如此,靖安侯府也没有亏待了墨家,在聘礼上还是给足了面子。 十二月十五,墨颜是坐着花轿,从侧门进来的。 虽然低调,到了这一天,她还是难免要高兴起来。 其实,与大公子为妾,这是她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卫桐第一次带她去大公子的院子时,她至今记得他当时的神情。 淡漠。 目不斜视。 压根没有多看她一眼。 就是后来她去侯府吃饭遇着他时,也不曾多看过她一眼。 她看在眼里,心里就没敢有半分的奢望。 如今被以妾的身份抬进府,她也心甘情愿。 靖安侯府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一家人还是摆了宴席,庆祝卫君临终于有了第一个美妾。 大哥就要开荤了,卫子凤仿若是自己要开荤一般,悄悄的和卫君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喝了这杯酒,你赶紧去洞房,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明明比他小那么多,却在这方面懂的比他这个兄长还多,卫君临冷睨他一眼。 卫子凤不敢说了,假装若无其事的喝自己的茶。 汤老夫人那边也喊道:“君临今天少喝点酒,赶紧去洞房。” 靖安侯也催着他赶紧走。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曾开过荤,说起来他们都不好意思。 别的公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是通房都安排好几个了。 在一家人的催促声中,卫君临就轰走了。 卫君临前脚刚走,卫子凤、卫桐、玉凰、卫子苏就悄悄过去了。 新婚当天都是要闹洞房的,虽然是娶妾,可他们想去听房。 听听卫君临第一次怎么样—— 那时,卫君临踩着月光,来到院中。 这是给墨颜的一个院子。 身为府里的妾,有自己单独的院子,也给她安排了四个奴婢贴身服侍。 推开门,墨颜身着粉红的喜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喜床边上。 卫君临走到她面前站住了片刻后,挑开她的盖头。 女子美眸流盼,唇若点樱,待人品尝。 他忽然微微拧眉。 他分明听外面似有窃窃私语声。 他猛然举步就往外走,随着门被拉开,就见窗棂处趴了好几个人头。 卫君临:“走开。” 被发现了,几个人立刻嘻笑着跑开。 他唤来值夜的奴婢,让门口看着点,不许有人再偷溜进来。 待到再转身回去时,他关严了门,就怕这些个调皮又不听话的弟弟妹妹偷偷溜进来,把门给打开—— 再次走到美妾面前时,他看了看她头上有些沉重的发冠,抬手给取了下来。 一袭乌发如漆,散落下来。 女子美盼流盼,明明一脸羞涩,又睁大眼睛看着他。 卫君临抬手抚上她的脸。 长这么大,这的确是他第一次触碰女子。 女子的肌肤如玉,神态娇媚。 他抚上去,想看看是什么感觉。 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可他似一座化不开的冰山。 越发的冰冷了。 他并没有在此留宿。 整个过程,他都是冷冰冰,甚至没说几句话。 他让你感觉不到温度,柔情。 更不可能有爱意。 他走了之后墨颜独自抱着锦被在榻上坐了一会儿。 有几分的怅然若失。 这就是妾吗? 她蜷缩在一角,睁着眼睛呆了许久。 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之时,一看天都大亮了,就急忙起来了。 外面寒风阵阵,天上飘起了一片片雪花。 给这个冬天,又带来了一些寒意。 伺候的奴婢恭恭敬敬的等在外面,端了热水,伺候她洗漱。 她虽是妾,可她是墨玉的侄女,又与公主郡主交好。 可以说府里的小主都喜欢她。 没人会怠慢她。 也没人敢怠慢。 待她这边才洗漱好,卫桐和玉凰过来了。 墨颜行了一礼,不好意思的道:“我起来晚了。” 玉凰语不惊人死不休,“没关系,我们都理解,毕竟是大哥头一次开荤,难免会放纵一些。” 你清醒一下,你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颜,你快和我们说一说,大哥昨晚可厉害?” 她自幼长在深宫,因为年纪还小,根本没机会听说男女之事。 现在不一样了,她出宫了,整天跟着卫桐到处跑,见多识广。 且有了心上人。 她想好好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墨颜窘。 卫桐也笑眯眯的,骨子里已是个过来人的她,厚着脸皮道:“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我们说一说,昨晚大哥要了你几次。” 她也想听。 想知道大哥在这事上是不是和他人一样厉害。 若是不厉害,得给他调理一下身体了。 墨颜成功的被两人的思想带偏了,伸出了三个指头。 三次。 玉凰这边又要传授她如何抓住大哥的心,争取有一天,美妾变娇妻。 她将来的日子如何,全在大哥的手里。 美妾上位在这个时代,也是有一些个例的。 卫桐诧异的看着她,“小小年纪你懂的还可真不少。” 她一脸得意,必须要懂呀。 她话本可不是白看的。 第328章 大哥就是冷冰冰 第一场雪过后,下了又化。 化了又下。 为了让百兽山营生的村民不至于在冰天雪地里做生意,每个亭的四周又都加上了挡风的木板。 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又一个古屋。 一块木板牢牢的阻隔了大雪纷飞。 到了冬季,游客少了下来,村民们也乐得休息休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 靖安侯府的小主们,也依旧各忙各的。 卫君临和御王忙于扶助小皇帝,教导他治国之道。 卫子凤忙于自己的学业。 他已答应小皇帝,明年参加科举试一试。 到了月底,又是临近年关了,卫桐忙于看手里的账本。 玉凰也跟在她旁边一起学看账。 奴婢前来禀报,说是颜姨娘过来了。 为了避讳侯夫人墨玉的姓氏,府里的奴婢不称呼她墨姨娘。 卫桐笑着有请。 这时,墨颜走了进来。 做了大公子的美妾后,她的一头长发也绾了起来。 别有一番风韵。 墨颜在她人面前坐下来,玉凰笑着打趣她:“瞧瞧墨颜这姿色,当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一看就是被滋润得好极了。” 墨颜窘迫。 卫桐也打趣她:“瞧把玉凰急的,赶紧再给好传授点实战经验。” 墨颜面上为难,欲言又止。 和往日不同,没有半点欢喜的样子。 玉凰这才注意到她状态有些不对,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卫桐也正经起来:“墨颜,发生什么事了?” 墨颜这才说:“大公子自那次之后,已经七天没去过我屋了。” “啊……”两女孩子发出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震惊之声。 玉凰更是难以置信的道:“你明明这么美,怎么会对大哥没一点吸引力?该不是大哥对你的身体不满意吧?” 墨颜羞得满脸通红,都结巴起来,“我,我,才不是呢。” 卫桐忙道:“我们墨颜身材好着呢,怎么可能会对大哥没有吸引力。” 玉凰:“一定是对你功夫不满意,要不请个嬷嬷教导教导墨颜吧?” 墨颜默默的反省了一下,她在这方面确实也没有经验,就是由母亲口头教导了几句。 卫桐:“先别急,我猜大哥一定是另有隐情,回头我就让子凤去打探打探。” 墨颜是她们的朋友,身为朋友,当然也不愿意看到她从此被大哥冷落。 等子凤晚上放学回府后,卫桐就去找他说这事了。 委婉的表达,大哥最近一直没再去墨颜屋,让他去大哥那边打探一下虚实。 子凤一直忙于上学,自然不知这事。 听卫桐说了这事后,当即表态,这就去问。 他系上披风,顶着寒风,就匆匆去找了卫君临。 天寒,大家又各有要忙的,晚上的时候也就不要求大家一起去膳堂用饭了。 各院小主可在各自的院中用膳。 卫子凤过去的时候,卫君临正在独自用膳。 随着他进来,奴婢为他打了帘子,挂好他解下的披风。 卫君临看他一眼。 他皮白肉嫩,冷风一吹,就红了。 卫子凤说:“刚好我也没有吃,再给我拿双筷子。” 奴婢把碗筷送了过来,卫君临再让她们加两个菜。 卫子凤给自己把茶倒上,喝了一口,道:“你现在有了美妾,是连我这个弟弟都不记得了。” “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明明是他忙于学业,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卫子凤轻哼一声,笑眯眯地问他:“做男人的感觉如何?” “等你成年后,自己体会。” “你就说说吧,和你弟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懒得理他。 他可没他这般没脸没皮。 “哥,好哥哥,你就告诉我一些,要不然我真找人自己试了。”卫子凤挪到他身边来坐,拽着他又撒娇又是威胁。 非要让他说感觉。 卫君临一本正经道:“男女之间也就这点事,没什么好稀奇的,我劝你现在还是少想女人的事,专心学业,不是说明年要参加科举的吗?若是一举不中,我也得跟着你丢脸。” 卫子凤斜睨着他,一脸怀疑:“你该不是不行吧?” “你要是不行就找四姐要点药,四姐那里多的是大补的药,可别因为你个人的原因,把人给冷落了。” 卫君临冷笑一声,“看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颜姨娘向你告状了。” 这是肯定的语气。 “好好的怎么就扯着人家身上了,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还是要改的。” 他冷言冷语,“不是拜你所赐吗?” 卫子凤连忙道:“打住,打住。” “说好了既往不咎。” “是你先攻击我。”疑神疑鬼。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好吗?” 瞧他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卫君临这才算放过他,道:“最近学业如何?可有什么不明白之处?” 他这个曾经的状元郎,是完全可以指导他的。 “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免得颜姨娘知道你在帮我指导学业而没去她那儿,反而怪罪了我。” 他拐弯抹角的要把墨颜提出来,要在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卫君临道:“你们不是亲戚吗?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 卫子凤忙摇头:“不是,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脸认真,一脸真诚,表示关心:“大哥,你身体当真无恙?” 他冷睨着子凤:“你想试试?” “你还是快找你的美妾试试吧,我听人家说,这要经常用一用,才会经验更丰富。” 卫君临冷笑一声,拿了茶,品了品。 卫子凤又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我哥享受美好人生了。” “外面风大,裹严实点,别伤风感冒了。” 卫子凤答应一声,起身去取披风,奴婢过来伺候,给他系严实点。 待他走后,卫君临就去了一趟颜姨娘那边。 和上次一样。 来过一次后,他只待了一个时辰,就又走了。 墨颜也和上次一样,独坐了半宿。 大公子的心好像一直是冷的。 一如他的人。 冷冰冰。 翌日。 再次醒来后,天已大亮。 起来洗漱,用了一点膳,卫桐和玉凰就找来了。 两人已知大哥昨晚来过她这里了。 现在过来,就是要问卫君临对她的态度。 墨颜心里有些落寞,道:“他来了一个时辰,就走了。” 玉凰问卫桐:“一个时辰,这是短是长呢?” 卫桐:“不短也不长。”若单指行房,一个时辰两小时,也差不多了。 两情若是相悦,一个时辰就太短了。 她和九哥好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呢。 怎么可能说提了裤子就走人。 大哥现在的状态,好像主不是这般。 不管怎么样,大哥昨晚过来了,玉凰欢喜的道:“我就说嘛,我们颜美人这么好看,大哥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呢。” 墨颜却有些担心,“他晚上若是再不来了呢?” 卫桐:“他不来你就去找他,谁说女子一定要乖乖在后院等着男人来宠幸,自己的幸福,要努力去争取。” 玉凰深以为然,道:“听六六的,你也可以适当的主动出击,不然,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你就等着日夜独守空房吧。” 没有女子愿意一辈子独守空房。 不愿意,就得想办法争取。 卫桐和她出主意。 卫君临自幼丧母,也如同丧父。 他是家里的长子,肩膀上的责任重大,从小都是他在照顾两个弟弟。 除了奶奶,他没有被人照顾过。 身为父亲的靖安侯,更别提了。 续了弦后,只知道宠娇妻了,又一连生了三个。 抓住男人的心,就要从细节做起。 先抓住大哥的胃。 墨颜有跟着卫桐学做菜,这一天他做了一道清蒸鲈鱼,到了傍晚上,她带着自己做的菜去找卫君临。 卫君临正在屋里坐着看书。 自从再次回到侯府,他越发的沉静了。 安静起来,宛若一幅画。 墨颜让人禀报一声后,提着食盒进来。 她行了一礼,面上染上娇羞,道:“临郎,我做了清蒸鲈鱼,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胃?” 她把清烝鲈鱼拿出来,放在桌上,又把筷子递给他。 卫君临接了筷子,尝了一口。 既然是特意为他做的,当然是尽了十二分的心来把鱼做好。 无可挑剔。 “好吃吗?”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满眼期待。 卫君临点了头,“还不错。” 他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道:“我已吃过,饱了。” 墨颜道:“下次我早点送来。” “不必这麻烦。” “为临郎做饭是妾的荣耀。” 卫君临没再说话,端了茶,品了品。 “临郎,时候不早了,我为你宽衣可好?” 这是要睡觉的意思了。 卫君临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很想勾引我?” 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你是我的临郎,妾勾引你不也应该吗?” 确实应该。 卫君临说:“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色欲贵有节,食无过饱。” 墨颜看着他,他神情如常。 他这一番话,她听得似懂非懂。 她站起来,行了一礼,告退。 回去的时候天色微暗,短短一段路程,她走得千辛万苦。 冬日的寒风,冰冷似刀。 “墨颜,你怎么在这儿?” 卫子凤迎面走来,唤住有些失神的她。 天玑跟在他旁边,为他背着书袋。 下学之后,他直接在前面膳堂用了些饭,这会功夫也是要回自己院中。 她醒过神来,道:“子凤,我去给你哥送了一份鱼。” “外面风大,你也快回去吧。” 她说完话,正要离去时又转身道:“子凤,我请教你一个问题。” 卫子凤颔首,让她说。 她就把大公子之前对她说的那段话说了。 说白了,卫君临就是在告诉她凡事节制。 过犹不及。 卫子凤道:“他有隐疾,外强中干,最近一直在偷偷调理身体。” “哦。” “我去看看她。” 卫子凤转身走了。 墨颜歪头想了想,外强中干……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卫子凤转身已黑了脸。 他快步来到卫君临的院中,走进他的寝屋。 他依旧如之前那般模样,坐着翻阅书藉。 卫子凤挑了帘子就进来,阴阳怪气道:“哟,大学士还在奋发图强呢。” “不然,指望你给我养老。”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房事不快活,说话老带着一股子欲求不满味。” “离了这件事,你就不能活?” 卫子凤一噎:“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 卫君临不语了。 卫子凤坐到他旁边,拽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面上染上一些担忧,道:“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你想说什么?” “我来的时候看见墨颜了,她一脸忧愁的回去了,你要是对她哪里不满意,你就直接告诉她,她会改的。” “你想多了,她很好,不需要改。我只是不能满足她所有的需求,她若是后悔了,我可以给她一纸放妾书。” 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卫子凤有些心痛,不仅是为他,也是为墨颜,他不由问:“你不喜欢墨颜吗?” 卫君临反问他:“什么才算是喜欢?” 卫子凤思索了一下,道:“喜欢她就想和她在一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看九哥,有时间就来找六六,天天都想腻一处。还有我们兄弟这般,无话不谈。” 卫君临忽然就低笑了一声。 阿九和六六那是同风雨共患难过的。 子凤与他,同一个父亲。 不论哪一个关系,都不是一个刚进门的妾能相比的。 才刚入府不过十天,就妄想达到这样的关系。 可笑。 他问:“子凤,你连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也要干涉吗?” 卫子凤愣了一下,道:“不喜欢她,你为什么要纳她为妾?” “不是你们要塞给我的吗?” 卫子凤看着他,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只觉得鼻子一酸,道:“你不喜欢,你可以拒绝的啊!” “你是咱们家的大公子,哪个能强迫得了你。” “你这样子不是在伤墨颜的心吗?” 他的话不觉带了一些责备,卫君临语气淡漠了几分:“你只在乎她伤不伤心,喜不喜欢,幸不幸福,那我呢?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卫子凤看着他,愣了一会儿。 他微微别过脸庞,垂了些眸。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找回声音,道:“那你的感受是什么?” “不要再管我的事,我,感激不尽。” 卫子凤也气了起来,说话像炮竹,“一边责备人家不在乎你的感受,一边又不让人过问你的事,这是什么道理?你就是蛮不讲理,你就是心里对我还有意见,存心故意要冷落墨颜,要报复我。” “出去。” “不。” 卫君临站起来就要把他拽出去,卫子凤一把抱住他的腿,赖在地不起来。 “是你求我回来的,说翻脸就翻脸,神经病。” 卫君临:“我一个月去她屋一次。” 卫子凤冷不防听他说到这话,讽刺道:“别人一夜七次,你一个月只去一次,果然病得不轻,明天就让四姐给你开药补一补。” 卫君临语气冷寒:“一夜七次?你看看那些沉迷女色的人现在都什么样子了?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刻意送个女人祸害我?” “你少冤枉我。” 卫君临到底是伸手把他扶起来,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天寒地冻的,少没事就往地上瘫,回去读你的书,免得科举考不上,丢我靖安侯府的脸。” 卫子凤咬牙切齿,气得转身就去取披风,道:“是不能和你大学士相比。” 走出去的时候,外面不仅风大,还又下起了雪。 这雪一下就是一夜。 鹅毛大雪,覆盖万物。 清晨起来,处处都是银装素裹。 转眼之间,年关已近。 学子们放假在家,卫君卿和卫君欢也从军营里回来了。 到了年三十这天早上,府里的公子小姐们全都聚集在前院的客堂,忙着写对子,贴春联。 府里写字最好的也就是卫君临和卫子凤了。 这件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卫君临虽然来到前院看了看,却没了去年的乐趣,推辞道:“子凤写就够了。” 卫子凤一把拽过他进了客堂,按着他坐下,把笔墨往他面前一放。 卫桐、玉凰和墨颜也在客堂里忙着剪各样的花纸。 霍扬也被她接来了,跟在旁边看了看,学了学。 子苏和任臣在院中玩耍。 墨玉陪着汤老夫人过来看一看。 往年这些东西都是由奴婢来做,现在,他们把奴婢的活全抢了。 等字写好,墨干掉,卫君卿和卫君欢也帮着过来贴了几张花纸。 往年这活他们也没干过,现在就是图一乐。 卫子凤也踩着凳子要去贴。 卫君欢走过来踢他凳子说:“小心摔下来。” 这是个乌鸦嘴。 凳子忽然就断裂,卫子凤身子失去了平衡,尖叫着往前扑。 完了。 脸也要毁了。 说迟时,那时快,卫君临旋身过来把人接住,不待他发作,卫君欢急忙来道歉,“五妹,不不,五弟,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若是故意的,我天打五雷轰。” 他就是想逗逗他玩,哪知凳子真的会断裂。 卫君临本想要斥责的话都咽了下去。 卫子凤稳定心神后才道:“不用发这么毒的誓,真把你天打五雷轰,哥又该心疼了。” 卫桐过来查检凳子,让奴婢把断了的凳子收起来。” 汤老夫人过来骂他们:“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六六,你看着点他们,谁敢惹是生非,只管往死里打。” 卫桐一本正经的道:“遵命。” 卫君卿抖出自己的金蛇鞭,道:“四妹,来,切磋切磋。” 切磋就切磋。 卫桐莞尔一笑,刷的亮了红樱枪,“二哥,这边请。” 两人顿时在前院打了起来,打得那是一个漫天雪花飞舞。 第329章 又是一年 新年到 靖安侯府的前院,热闹非凡。 卫君卿挑战完卫桐后,卫君欢一脸欠揍的过来道:“四弟,请赐教。” 这是他们兄弟私下里对卫桐的称呼。 今天他冷不防的飙出来,卫君卿忍笑,卫桐疑惑:“你说什么?” “四妹,请赐教。” “我看你是想讨打。” 卫桐又与他打了起来。 卫子苏、任臣、玉凰、霍扬以及墨颜都跑过来围观。 贴门画的人最后只剩下卫子凤和卫君临。 子凤这次换了个梯子,要踩着梯子往房檐上贴挂钱。 卫君临蹙着眉:“我来贴。” “不,我就要自己贴。” 为防止他从梯子上再滚下来,卫君临只能一旁为他扶着。 长这么大,虽然也过了一个又一个年,他从来不知道过年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在京州那些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也会过去一起热闹。 可墨家终究不是他的家,越是到过年,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别人的家里时,那种喜气洋洋全家团圆的气氛只会让他更难受。 第一次,他真心实意的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在房檐上贴了一处挂钱,就又重新下来挪一次梯子,再重新爬上去。 虽是费劲了些,他忙得不亦乐乎。 等再一次要下来时,他扭头一看,卫君临认认真真的一边给他扶着梯子,一边看着他,防止突发事件发生。 再看她四姐,把卫君欢打得没有还手余地,只有招架之力了。 小样的,挑战她,还得再练几年。 靖安侯出来一看,气得指着两个人:“打,打,就知道打架。” 女孩儿不像女孩儿样,一天到晚要喊打喊杀。 哥哥没有哥哥样,一天到晚要找弟弟妹妹岔。 好不容易等到打架结束,卫桐回身一看,就见傅九川来了。 她语气顿时变得娇软,“九哥。” “三哥也太讨厌了,居然喊我四弟。” 这不是骂她男人婆吗? 她语气又是抱怨又是生气。 刚还喊了子凤五妹,别以为她没有听见。 傅九川眸中染上笑,满了宠溺,道:“那是他眼瞎。” 子苏任臣玉凰霍扬也都过来和他打招呼,靖安侯也一脸慈爱的过来问:“阿九,府里的年画都贴好了吗?” “差不多就好了。” 今年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参与了,青衣侯自会哄着白奕一起玩。 傅琴母女也在府上,所以,一样是热热闹闹的。 老爷子别提有多开怀了。 现在就盼着孙媳妇早日过门,让他也早日抱上重孙。 傅九川过来玩一会儿,卫子凤站在梯子上扭着身子和他打招呼,卫君临为他扶梯子扶得头皮发麻,道:“要不你下来玩吧。” 卫子凤:“那我就跳下来了,你接准了。” “不许跳,自己下。” “我跳了,我跳了。”他连喊了几声,吓得卫桐都赶紧往这边跑,万一大哥没接住,她也好抢救。 然后,他就真不怕死的往下跳。 卫君临气得脑袋直冒青烟。 他就是在故意。 靖安侯也气得过来骂他:“卫子凤,你是不是也有病?摔残了你还怨谁去?” 大过年的瞎玩什么? 吓得人提心吊胆。 卫子凤给他暗暗翻白眼,四姐、九哥都在呢。 他们能把他摔着? 卫君临也跟着一起训他:“你就是闲的,去把门前雪全扫了。” 卫子苏喊着:“不许扫,不许扫。” 他要玩雪仗。 要堆雪人。 他不怕死的拿了一团雪球打向大哥的背,他明明没有看,好像知道有人偷袭似的,身子一偏,雪球打在卫子凤的脸上了。 卫子凤面上一疼,气得举步就去追幼弟。 卫子苏丝毫不怕他的拔腿就跑,一边又揉了团雪球使劲打在他身上,还喊上了臣臣来帮忙。 一个卫子苏他都斗不过,再加一个臣臣,他不落下风,谁落下风。 卫君欢跑过来喊:“五妹我帮你。” 卫子凤手中的雪球不客气的砸在他脸上。 去你的五妹。 玉凰偷偷溜过来,一把雪球塞在了卫君欢的脖颈里。 不带这么欺负子凤的。 两小只也都一块来帮他砸一脸欠揍的卫君欢,急得他直喊:“二哥,二哥过来帮我。” 卫君卿理所当然的要帮自家三弟。 子苏也喊:“四姐,四姐帮我。” 任臣:“姐姐,姐姐帮我。” 一时之间,院里雪球满天飞。 卫君临站在冰天雪地中看了一会儿,稍微柔和的面容一会又渐渐冷淡下来。 转身,他回了客堂坐了下来。 墨颜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举步走了过去。 她眸中含了些笑,道:“临郎,你怎么坐这儿了,不去玩会吗?” 卫君临目光淡漠的盯在案几上,仿若没看见她。 墨颜疑惑的看着他,“临郎,你怎么了?” “静会儿。” 墨颜怔了怔。 他说静会儿。 仿若她再多说,就是不懂事。 墨颜问他:“临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出去。” 墨颜默默退了出去。 入府为妾也一个来月了,她好像并没有走进大公子的心里。 他待她,始终冷冰。 府里玩累的公子小姐也已笑着走了回来,进了客堂坐下喝些热茶,吃些瓜果。 “颜,你站这儿干什么?进来呀?” 玉凰拽了她一把,险些把她拽倒。 墨颜又跟着回了屋,目光不觉然又落在大公子的身上。 他面上冷漠的神情已去了几分,一众人都围坐在他案几旁边吃吃喝喝。 卫桐总能弄出许多他们没吃过的水果。 现在大家吃的正是青枣。 十二月到三月份是青枣的成熟期,果园里一片片绿。 又大又圆,肉质脆嫩汁又多,风味独特。 “哥,张嘴。”子凤拿了一个青枣往他嘴里塞。 任谁都感觉得出来,自从回府后,他更安静了。 卫子凤非要闹着他玩。 他比谁都清楚,哥这般模样,他要负全责。 哥虽求他回府住了,却再不主动找他玩。 傅九川在这边玩了一会就回去了。 大过年的,他也得回去尽一下儿子的责任,陪陪双亲,陪陪老爷子。 待到晚上,全家人还是要坐在一起在前院客堂守年夜。 长辈全给晚辈发压岁钱。 卫君临身为兄长,少不了也要给每个人准备一份。 他们今年统一都说好了,给小辈每人发二十两银子。 主要是靖安侯找他们问过了,发钱要统一。 不能他们一掷千金,到时候他发二十两,显得他有多抠门。 卫桐赚了个盆满钵满,又是郡主身份的她,也少不了要准备。 所以,每人发二十两的银子,就让一帮未成年的孩子收到手发软。 一会功夫,每个人都收到一百两的银子。 墨颜虽为妾,全家没一个低看她,也跟着府里的人在一起一边守年夜,收压岁。 等收过压岁钱,聊过天,和往年一样,老夫人让一帮小子给她表演个节目。 卫君欢说:“让四妹先唱首歌助助兴吧。” 知道府上年年要这样后,卫桐早就有准备了。 她私下里喊了玉凰和墨颜,带着她们一起排练了一首《恭喜发财》歌。 所以,她就邀请了两位伙伴和她一起来唱这首歌,又邀请大哥给他们奏乐。 我恭喜你发财 我恭喜你精彩 最好的请过来 不好的请走开 礼多人不怪 我祝满天下的女孩 嫁一个好男孩 两小口永远在一块 我祝满天下的小孩 聪明胜过秀才 智商充满你脑袋 我祝尊敬的奶奶 三十六圈的比赛 气不喘面容不改 我祝大家的买卖 生意扬名四海财运亨通住豪宅 几位姑娘一开口,就唱得老夫人跟着乐。 一听这调就知道,一准是她聪明能干的孙女搞出来的。 其他人也依旧轮番表演。 卫君卿今天年耍了一套自己的金蛇鞭。 功夫不负有心人。 金蛇鞭的精髓他已掌握并练成。 一鞭在手,犹如九鞭。 简直让人防无可防。 卫君临万年不变的负责奏乐,不管你是跳舞还是耍剑,他依旧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完美无双。 卫桐也让墨颜事先准备了一段独舞。 玉凰就不和她抢风头了,就没跳舞了。 墨颜的模样是无可挑剔的,这么多人中只有她一个女子跳了独舞,那也是相当出彩的。 汤老夫人都看得直点头,纳了这么个美妾在屋,她是觉得大孙子也是有眼福的了。 带出去脸上也有面。 君欢也让卫子凤表演一个节目,他去年表演的作诗,没人看得懂,只有大哥给面子的赞不绝口。 今年就不和一群文盲作诗了。 他说要请大哥配合一下,跳一支舞。 就是去年卫桐教过他们的恰恰舞,流传到今天。 私下里,一群喜欢吃喝玩乐的少年可喜欢跳了。 在各类聚仙楼,百花楼里也是非常盛行的。 别问怎么传出去的。 问就是—— 府里出了几位喜欢吃喝玩乐爱逛花楼看歌姬的少年,能藏得住吗? 他笑着过来请卫君临跳舞,后者面上似笑非笑,婉拒:“不会跳。” 要疯自己疯。 他哪肯和他疯。 卫君卿也笑着起哄道:“大哥你就别扭扭捏捏了,快给奶奶表演一个新节目吧。” 你这琴都弹多少年了。 他这一起哄,子苏、任臣、君欢、卫桐、玉凰全都跟着起哄让他跳。 “跳一个。” “跳一个。” 大家一边拍手一边喊,喊得那是一个异口同声。 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 卫君临站起来说:“我忽然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准备着,我一会再来。” 他走了。 把卫子凤留在场上。 卫桐忙圆场,打破尴尬,让子苏表演一个。 气得卫子凤追出去,拽住他的胳膊往远处走一些问他:“你到底想干嘛呀?” 整天摆着一张臭脸。 卫君临反问道:“你想干嘛?” “我想和你跳舞。” “……想疯自己疯,别拉上我。” 他举步就要走,又被卫子凤一把拽住胳膊,紧抱着不撒手,也不让他走。 卫子凤咬着牙,道:“我就要拉上你一起疯。” 他要是不表演一个是不能脱身了,卫君临到底是退了一步:“我去表演一套剑法。” “行吧。” 他也退一步。 等两人再回头时,卫君临就说自己表演一套剑法。 不管表演什么,他愿意表演就是好事。 往年他连剑法也不耍的,就是坐在那一直做伴奏。 卫君临耍的这一套剑法是卫君卿和卫君欢都没见过的,卫子凤更是看不懂。 他就像卫桐一样,明明没看见他手中有剑,剑却凭空而出。 这剑法出招时如流星般电光火石,变化莫测,快而凌厉,剑法优美。 如蝴蝶般美轮美奂。 剑光如流星般铺天盖地。 这正是流星剑法。 九死一生之际,他在落下鬼哭山时获得并练成的。 此乃天下第一剑法。 据说,与傅九川那套飞天剑法排名不分上下。 这让即使不懂剑法的人也能看得出来,卫君临的剑法已出神入化。 人剑合一了。 剑收起时,全家人热烈的鼓掌。 卫子苏惊喜的道:“大哥,你这是人剑合一了吗?” 人剑合一的最高境界,剑就是人,人就是剑,剑由心发。 万物都可为剑。 卫君临没多说什么,颔首,举步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 全家又是一片道贺恭祝。 等所有人都表演完节目,老夫人也笑得脸都累了,鼓掌拍得手都疼了。 她让小辈们在此玩耍守年夜,她回去歇着了。 年纪大了,熬不了夜。 卫君临、卫君卿、卫君欢以及子凤兄弟四人就在一起玩了会麻将,靖安侯饶有兴致的看一会牌。 卫子苏和任臣今年不愿意给他们画乌龟了,两人也找了一副牌,拉着玉凰和他们斗地主。 卫桐和母亲说了会话后,跑过来把卫君欢拍开:“让我玩一把。” 卫君欢乖乖站起来:“四弟请。” “你找打是不是。” 靖安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不要给六六乱起绰号。” 简直有损他家形象。 他在一旁看牌看得手痒痒,又喊上墨玉霍扬和君欢,陪他玩一玩。 墨颜过来给他们把茶沏上,卫桐看了看,笑道:“颜,你来替我玩一会儿。” “我不太会。” “大哥坐在这儿,你怕啥,快点。” 卫桐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墨颜。 她自己出去溜达一圈后才回来,坐到子苏、任臣和玉凰旁边看他们玩。 墨颜这边也已经玩起来。 这虽是帝都流行的玩意,但子凤在京州的时候有过一副麻将,也教他们玩过。 玩得虽少,规则她是知道的。 卫君临把沉默是金发挥到底。 卫子凤时不时指教她几句,她很快也就上了手。 一众人一直玩到新年的钟敲响后,府里也开始放新年的第一炮。 卫子凤自告奋勇去放炮。 结果全都跑出来看他了,都担心他会一不心炸到了手。 卫君欢提醒他道:“五弟你速度要快点,小心会炸到手。” 卫子凤:“乌鸦嘴。” 嘴巴里就不能吐点好的。 他拿了根点燃的香去点炮。 这么长的香,他怎么可能会炸到手。 一阵炮声过后,小孩子全都捂着耳朵跑。 待到炮声全放完后,任臣和子苏要去地上捡没放响的炮,结果有一个炮突然就灵魂苏醒了,它当场在卫子苏面前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吓得他尖叫一声,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一众人又急忙去看他,幸好没炸到手。 卫桐赶紧把他拉进屋,不让他再捡炮了。 又陪他们玩一会儿后,卫桐就找借口跑了。 回到自己院中,她坐了一会儿,正在困意来袭,傅九川就来了。 “你再不来我就要睡着了。” 她语气带了娇软。 傅九川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抱起来道:“新年快乐我的女孩儿。” 他又拿出一支步摇,道:“送你的。” 去年他就说过,只要她喜欢,每年都给她送一支步摇,一颗珠子就代表一岁。 今年,她十五岁了。 看见步摇的卫桐顿时笑开了颜。 她还真怕他把这事忘记了。 她坐在这不肯睡,等他来,就是为了等这个步摇。 她认真的数了数上面的珠子。 这次的珠子和去年不同,去年是用珍珠做的。 今天直接用了钻石。 十五颗珠子,闪闪发光。 她语带娇软,媚眼如丝,“你给我戴上。” 傅九川也就帮她插在了头发上。 她晃了晃脑袋,他笑:“好看。” “你是在说钻石好看,还是在说我好看?” “若没有你戴它,这钻石也黯淡无光。” “嘴巴这么甜,我就奖励你一个吻吧。” 她捧着他的脸,嘟着唇,给了他一个吻。 “不够。” 她被按在了榻上,承受了他绵长的一个吻后,听她小声道:“可我都困了。” “那现在就闭眼睡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 他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还觉得不够,又在她眉眼也吻了一下。 十五了,照着这个时代的年纪,要与为人妻了。 第330章 太野了 抱起就走 翌日 天还未亮,一阵阵的开门炮,再一次震耳欲聋。 各院的人也都早早的起了床去给长辈们请安问好。 汤老夫人笑眯眯的等着一众子孙前来问候时,也准备了糖果发下去。 虽然每年都一样,但每年这个时刻都让人激动,开怀。 傅九川也一早过来拜了年。 虽然年年都一样,不过,今天的形式与往年又是不同的。 景国有了自己的神殿,大年初一这一天,文武百官包括皇帝,都会去神殿朝拜,祈祷神明在新的一天继续赐福给景国,使举国上下风调雨顺,百姓也都丰衣足食。 靖安侯府这边也准备好了马车,年轻人都跟着去神殿。 所以,新年第一天,弥赛亚山又忙碌起来。 在此营业的村民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一路过去的时候,熟人之间互相拜年问候。 小皇帝也像被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难掩兴奋之情。 他已暗暗决定,等祭拜完,要出来大吃一顿。 不少村民已经在山里等着了,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谈天说地,互相问好。 老远看见卫桐一行人过来,大家就全迎上来。 一路上,又是一阵阵的道贺声。 子苏和任臣这边把拿来的糖果发给村里的小孩子,每人得了一把糖果后,围在两人身边笑嘻嘻,直夸子苏你真好看。 人家不仅长得好看,关键是气质也高雅,衣裳也会穿。 锦衣华服。 好一个精雕细琢的富贵小公子。 总之,他是哪哪都好。 全村的小姑娘围着他看,无不喜欢。 莫文歌跑来笑话他们:“都快擦擦口水吧。” 祁夕过来拽了她发辫子,不让她乱说话。 他今年是在莫家过的。 由于他只身一人,莫家人也是极力邀请他过来。 莫南和莫西也从军营里回来了。 两人在军营这几个月,人明显又结实了不少。 村里的一群男孩子围着他,听他们讲军营里的故事。 不过,他们一点不羡慕。 他们更想将来读了书,认了字,跟着郡主赚大钱。 当兵能有几个钱。 就在大家一路上都互相拜年时,玉凰也被人轻拽了一下袖袍,她扭脸一看,程公子不知何时走到身边,和她悄悄说:“新年好。” 悄悄就塞了一个东西在她手里。 玉凰拿起一看,是先前程公子曾送她的步摇。 她轻哼一声:“你不是说已经扔了吗?” “又捡回来了。” “那我也不把玉佩还你了。” “不用还了。” 她忍不住抿唇笑,道:“那你能每年都送我一支步摇吗?” 她看见卫桐头上的步摇换了。 每天戴的那只换成了一个新的,上面有好多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圆珠子。 她知道是傅九川送的。 程公子说:“好。”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跟着人群走进神殿。 朝拜神明的仪式由青衣侯主持,皇帝讲话,为百姓祈祷福。 大致就是求神明降福不降祸,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词都是事先教导好,让他背了好多遍,好在他差不多也记下来了,没有说得结结巴巴。 都仪式结束后,大家就如鸟兽散。 姬柏安立刻派人喊卫子凤过来。 卫子凤前来向他行礼问安。 姬柏安一把拽过他的手臂道:“走,陪朕去吃喝玩乐。” 左右那么多大臣看着,卫子凤可不想有一天成为大臣眼中只会带皇帝吃喝玩乐的奸臣,他忙道:“虽是过年放假了,陛下也不可放松,当以学业为重。” 他非要装模作样。 姬柏安也配合他:“行了行了,别念叨了,朕知道了。” “出都出来了,还不让朕玩个痛快。” 直接把人拽走了。 一众御卫紧跟其后。 姬云舟为了他的安全一样是寸步不离。 御王这段时间也是为他操碎了心,难得忙里偷闲了一会功夫,他慢下脚步,和卫君临一众臣子说话。 卫桐也过来向他问安。 那厢,青衣侯握着白奕的手腕一起走了。 御王回来之后,小皇帝的事情他就直接放手不管了。 每日和陪陪妻子,或去自己麾下的军营转一圈,日子过得快活似神仙。 两人想本想单独走一走,一块看看这山里的美景,偏偏一帮不识相的老臣又带着家眷追过来问安。 一时之间,只见三人一行,五人一团。 孩子们流连于周边各种小吃,卫子苏小手一挥,一掷千金,把自己收的百两压岁钱拿了出来,请村里的小伙伴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 这大方劲不由得让任臣捂了捂自己的荷包袋。 他可不舍得把银子全拿出来请吃请喝,这银子回头还要交给姐姐为他保管。 等将来姐姐出嫁了,他也好尽自己的一点绵薄心意。 一眼望去,山间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一些爱听唱的公子老爷也正围着一些歌姬看她们在舞台上表演。 轻歌漫舞,引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是聚仙楼的姑娘被请过来助阵了。 亦有杂技表演爱好者玩起了空中走铁丝。 “郡主,新年吉祥。” 一声声道贺声忽然又延绵不绝。 是丐帮帮主领着一群小伙伴走过来,齐刷刷的向卫桐行了一礼。 在他们中间有人被安排在此作事,有看守花园的,有做打扫工作的,有维护这里的安全的,也有一些心灵手巧的,卖起了糖葫芦。 处处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此时,御王和卫君临走进林中,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姬柏安正在不远处打纸牌,坐在他这个位置,可以很好的注视到他。 这里人多,他又是皇帝,大摇大摆的出来后,安全就成了重中之重。 他玩得不亦乐乎,御卫在各种侍立,警惕着闲杂人的靠近。 姬柏安现在就处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包围圈里了。 他也全然不会管这些。 “御王。” 墨颜走了过来,施了一礼后,面向卫君临,“爷。” 私下里她甜腻的称呼他一声临郎,如今在外人面前,这样甜腻的称呼她是不好直呼出来的。 何况,在身份上她就是一妾。 她端来了一些酒水道:“妾身拿了一些果酒过来,请你们品尝品尝。” 还有一些烧烤。 伺候她的婢女把烧烤一并端了过来。 御王还不曾见过卫君临的这位美妾,只是听说他娶了一房妾。 待她们把吃的放下后,卫君临这才道:“下去吧。” 等人退下,御王道:“这就是你的那位美妾?” 卫君临颔首。 御王调笑他:“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你与我作伴一生了。” “一个女人而已,哪能与你相比,你若真需要我做伴,我随时都在。” 御王拿起酒道:“我还是祝你多多的开枝散叶吧。” 两人碰了一杯后,视线飘远。 不仅卫子凤被拉着陪皇帝玩牌,就连傅九川也被拉过来了。 好在周围都有御卫挡着,外人不能随便靠近,也不太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若让朝中那帮老臣看见,背后一准要骂他们诱惑小皇帝不学无术。 祸乱江山。 和同窗在一起玩乐,姬柏安显然非常轻松快乐,还要一边喊叫着:“子凤,给小爷也咬一口。” 卫子凤正在吃青枣。 明明自己有手,非要麻烦他伺候。 卫子凤只好拿了一颗青枣塞他嘴里去。 他是皇帝,他最大。 等玩过一会儿,傅九川道:“子凤身子弱,一直坐在这里嫌冷,不如换个地方玩。” 这般明目张胆的带着皇帝玩牌,真不合适。 姬柏安同意,“那就去聚仙楼玩吧。” “走吧。”卫子凤放下牌,就站了起来。 他自从病了后就一直娇养着。 禁不起风吹雨打。 天寒地冻的季节,若一直坐在外面被冷风吹上一个时辰,没准回府就把他吹病了。 几个人一拍即合,走了。 一众人下了山,姬云舟头皮发麻,来请示御王。 小皇帝又要去聚仙楼玩,带着这么多御卫过去不难看吗? 这不昭告天下,小皇帝在聚仙楼玩耍吗? 御王道:“人都撤了。” 他带着卫君临一块过去了。 天子脚下,纵然有个什么意外,有他和卫君临在,又有傅九川在,也能应付得了。 那种场合大张旗鼓就不必了。 世家公子老爷去这种地方玩,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皇帝若带头明目张胆的去,就显得有些荒淫无度了,虽然小皇帝也不会做什么,就是听个曲,图个乐。 可别人不这么想。 到了聚仙楼,他们倒也没有点名叫哪个,卫子凤只说:“叫几个姑娘过来。” 陶妈妈一看来了贵人,忙把楼里漂亮的能说会唱又会跳的姑娘招集了过来。 待这些人都进去后,卫桐也随之过来了。 陶妈妈又忙迎了过来,笑得眼睛迷上一条缝,“我说这一大早上的,聚仙楼怎么就到处熠熠生辉了,原来是郡主大驾光临了。” “你跟我来。” 陶妈妈忙跟着她一块过去了。 那时,御王和卫君临也跟着进了姬柏安一众人的雅间。 人家一众同窗好友在一起玩,完全当他们两个是空气。 卫君临和御王在靠窗处坐着闲聊。 这个位置,又能很好的看见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楼里的姑娘这时也一排排的进来了,一个个杨柳细腰,柔情万千的施了一礼后,其中一位姑娘问:“请问公子想听什么歌,想看什么舞?” 卫子凤:“跳个恰恰舞吧。” 姬柏安:“对,就跳这个。” 一位女子大胆的道:“这得卫公子配合才能完成呢。” 卫子凤当仁不让。 其她歌姬奏乐。 活泼热烈又俏皮的恰恰舞直看得姬柏安也忍不住想上去了,什么皇帝体统,全都抛到脑后,一时高兴,全然忘记七皇叔就坐在这里看着。 他站起来招了个手,示意一个舞姬过来和他一起跳恰恰舞。 御王常年在外,哪里见过恰恰舞,他正想着这舞也太轻佻了,就听卫君临和他说:“这恰恰舞是四妹传下来的。” 御王默了默,道:“六六,还真是会给人带来惊喜。” 谁说不是呢。 御王品了一口茶,忽然道:“你看她还是那个自幼在乡下长大的女孩儿吗?” “是也不是,也不重要。”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又道:“人这一生,有太多的变数,一些变数看起来是坏的,也许最后就变成好的了。” 比如他—— 看起来是绝无生机的变数,也能在这条路上遇着奇迹,且有了今天的他。 他是指他在遭遇这一切后,机缘之下得着了一套流星剑法,并且练成了。 也因此逃脱生天了。 他因此推断卫桐在乡下的时候,也可能在一些机缘下得着了一些什么,才成就了今天的她。 两人这边低声闲聊,恰恰舞结束后,卫子凤让这些歌姬全都坐过来,说要教她们唱一首新歌。 说是她四姐昨天晚上刚唱给他们听的,还新鲜着呢。 保证她们学会了,一鸣惊人。 他就唱了那首恭喜发财。 一旁的傅九川听着,心里有点酸。 桐桐唱歌的时候他不在,又错过了。 御王这边也饶有兴致起来,他心里已开始盘算着,初几请卫桐他们到府上来吃饭,让她多唱几首歌。 再看卫子凤,他左右两边各坐一位歌姬。 其实,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是如此安排的。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尤其是歌姬,恐怕错过一个字,仔细的听着。 也有歌姬已忙拿了笔墨去记他所唱的词了。 更有天赋异禀的歌姬照着他的调子,当场就把曲子给谱了出来。 一时之间,这里倒是被欢乐的气氛充满了。 一首恭喜发财歌,大家听了两遍就全都学会了,一个个直把卫子凤夸成了一朵花。 他坐在一众歌姬之中,犹如情场老手,如鱼得水,又不失世家公子的优雅气质。 姬柏安给他拍手鼓掌道:“凤凤你唱得可太好听了,你再来一首。” 卫子凤不唱了,“嗓子累了,下次再唱。” 他抿了一口茶,润嗓。 姬柏安只好作罢,一旁的歌姬怂恿着他道:“安公子,你唱得也特别好,你也给大家唱一曲呗。” 姬柏安被人一夸,蠢蠢欲动。 主要是被这个气氛感染了。 何况,他是那么的喜欢玩。 他也唱了一曲。 姬柏安唱歌还是挺好听的。 正在他们唱得尽兴时,陶妈妈进来了,微笑着说:“各位公子,聚仙阁来了一位新舞姬,我带她过来给大家跳一支舞。” 陶妈妈能把新来的舞姬推荐过来,那自然是真的跳得好。 跳得差,还不得被嫌弃唾弃死。 姬柏安招招手,“让她跳。” 陶妈妈退下,叫人进来。 片时,有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裳进来了。 既是舞姬,在衣着上就大胆奔放。 旁的女子不敢穿的衣裳,她们敢。 白嫩的肚皮和一双藕臂都露在了外面。 外面虽是冰天雪地,但这里面是有地龙,处处是温暖。 她虽衣着单薄,并不会显冷。 琴师一旁为她伴奏。 “你有没有觉得这女子有点像六六?” 虽然只露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他真的觉得这大眼特别像她了。 卫君临也有此想法,“像。” 再怎么像,他们也不会把这样的女子和卫桐联想在一起。 那时,卫子凤也睁大了眼睛,这不就是他四姐吗? 搞什么鬼? 卫桐跳的是肚皮舞。 直把姬柏安看得眼睛都直了。 姬云舟也是目不转睛,眸中有了一些兴致。 这种舞蹈的特色就是随着舞者变化万千的快速节奏摆动臀部和腹部,舞姿优美,变化多端。 据说,肚皮舞源于埃及。 最开始不过是一种不入流的舞种,只能在一些小场合演出。 一位来自中东的舞娘在大道乐园表演时,引起一片哗然,并成为当时的争议热点。 但最终,肚皮舞风行全美,走向世界,风靡全球。 卫桐穿着这么一身大胆的衣裳出来时,傅九川有一瞬间也以为只是一位眼睛和卫桐相似的女子。 可看了一会儿后,他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分明就是卫桐啊! 艹 他忍不住低声爆了一句粗口,人也腾的站起来了,抬手拿了自己的披风,径直走向了卫桐,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一把拽过跳舞的女子,手中的披风往她身上一披后,直接把人一裹,抱起来就走。 “发生什么事了?” 姬柏安正看到精彩处,人忽然就没了。 卫子凤一脸茫然:“不知道。” 其实,在看到傅九川把人抱走后,他就意识到了。 这可真是他四姐啊! 姬伯安:“九九这么野的吗?他就不怕你四姐知道剥了他的皮?” 卫子凤纠结,“那少不了要一顿打。” 且不说几个人内心戏有多少,这肚皮舞在后来的日子很快就成了聚仙楼的特色舞蹈,风靡景国。 就说傅九川把人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直接抱出了聚仙楼。 女子倒是安静得很,趴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 外面的车夫一看自家主子出来了,忙把马车赶了过来。 傅九川抱着人就上了马车后,就听怀里的女子小声嘀咕:“冷。” 外面里面简直是两个天啊! “冻死你算了。” 他气得脸色铁青,天气本来就冷,现在更冷了。 女子把护在头上的披风拉下来,露出一张委屈的脸,“我的衣裳还在里面。” 傅九川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起身就跑出去了。 虽然很生气,还不是要去给她拿衣裳。 女子悄悄吐了一下舌。 看出来九哥气了,她目的达到了,也就不火上浇油了。 现在该灭火了。 她虽可以从空间拿出一些衣裳穿上,但她偏不,就裹着他的毛茸茸的披风。 没准一会九哥看见她这么冷,气就消一半了。 第331章 靖安侯府的狂欢 等傅九川找回她的衣裳,再回来的时候—— 就见女子跟个小鹿似的往他怀里扑。 “九哥,我冷,我冷死了。” 傅九川暂时没时间和她生气,手忙脚乱的给她找衣裳。 一件件再穿回去。 在马车的哒哒声中,她的衣裳终于全被穿好了。 傅九川也终于可以发作了。 他把人禁锢在怀里,压着怒意道:“卫桐,你是想气死我吗?” 卫桐摇头,小声的解释:“当初不是说好了,你以后也不看别人跳舞,食言一次,我就去聚仙阁跳一次吗?你也太玩不起了吧。” 本来怒意上腾的人气焰无声就消了一半。 他想起来了,他好像是答应过。 “祖宗,我错了。” 卫桐也莞尔一笑:“真乖。” 傅九川把她抱紧,委屈,解释,“我不想去的,是你弟,非怂恿着去。” “打住。” “自己意志不坚,还怪到子凤身上。九哥,你这可不行呀。” “我又错了。”傅九川在她脖颈间蹭了蹭,一路都不再说话,就是紧紧的抱着她不撒手了。 实在是他食言在先。 他无从责备她。 这毕竟不是开放的现代。 这个世代还容不下这些舞蹈。 也幸好在场的是自己人,即使是认出来了,也不会外传。 不然,她这一举,得多惊世骇俗。 卫桐也深知这一点。 见傅九川一路都没说什么,只是依恋的抱着她。 到了最后,她反而有些不安了。 她本来也没想要管他和朋友之间的一些娱乐,是他自己非要甜言蜜语哄着她说不看别人跳舞。 她自然就当真了。 一听说他要去聚仙楼,她就坐不住了。 她就想让他知道,他食言了。 那她就要履行之前的约定。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尤其对他的话,句句视若珍宝。 认真。 也就会较真。 马车一路去了青衣侯府。 停下的时候傅九川这才说:“我带你去见见爷爷。” 对于刚才的事情,两人都不再提。 一切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两人走进侯府的时候乔玥儿迎过来道:“外祖父已在这儿望了好一会儿了,早就望眼欲穿了。” 今天很多人全去了山上朝拜。 也就没挨家挨户的去拜年了。 卫桐进屋向老爷子行了一礼道:“爷爷,我来晚了。” “没晚没晚。” 老爷子也照例给了她压岁钱。 听闻她过来了的傅琴也走过来,道:“郡主新年吉祥。” 卫桐唤她一声姑姑。 傅琴坐在老爷子身边笑着说:“爹,等天暖起来,你真要去弥赛亚山上看一看,方圆百里再找不到那么热闹的地方了。” 早上的时候她也携带着女儿,跟着上山了。 老爷子隐退多年,现在和外界联系的越来越少了,越是热闹的地方,他越是不会去。 他之前已听傅琴说过一回了,再听她说起时,就笑道:“好,好,找个时间,我一定去。” 卫桐自告奋勇:“爷爷,你什么时候想去,喊上我,我陪你。” “那行,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老爷子抬手给她击了个掌,卫桐:“驷马难追。” 几个人在这边陪了老爷子说一会话后,就被他赶走了,“阿九,你也带六六去玩玩。” 不必一直陪着他这么个老头子。 卫桐道:“今天就是来陪爷爷的。” 哪也不去了。 老爷子:“那出去转转。” 几个也就一起出去,在府中各处走一走,转一转,又吃了些甜心水果茶,待了一个时辰后,卫桐这才打道回府。 傅九川送她回去。 一上马车,卫桐就又被他紧抱在了怀里。 他跟个受了委屈的小狼狗似的,在她脖颈里蹭了蹭,也不说什么。 卫桐受不了他:“你有话就说。” “我没话。” “你是说,你已经和我无话可说了?” 傅九川:“我不是这个意思。” “桐桐,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靠在他怀里,眯眼一笑,“说说看。” 她现在也学聪明了,有些事可不能随便答应,万一掉坑里了呢。 “算了,没事了。” 他就不想让她在人前跳这种会让人想入非非的舞,可卫桐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受这个时代的思想禁锢。 她有自己的思想。 他也不想禁锢她的思想。 舞蹈是美的。 只是,他的女孩儿若在人前跳舞给一些男人看,他内心是会有一些不舒服。 其他男人若有一些不干净的思想,会亵渎了他的女孩儿。 卫桐都被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逗乐了。 她侧过脑袋就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抚,道:“明明是你食言在先,最后觉得委屈的还是你。” “我没有觉得委屈,我就是怕我纯洁又干净的女孩儿被人亵渎了,这会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被他用纯洁又干净来形容,这话无疑也愉悦了她的心情。 卫桐顿时心情大好,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跳就是了。” 傅九川心里压着的石头落地了,他捧着她的脸,一手腰掐住她的腰,覆盖上她的唇。 热情又充满了情谷欠。 这是他的女孩儿,她所有的美好,他只想独自享受。 他在她耳边低语:“我舍不得把你给别人多看一眼。” 他要独自占有她的一切。 卫桐被她撩得心里荡漾,好在头脑还是清醒的,“可你今天让别的女子坐在你的身边了。” “再也不会了,以后的身边只有你能坐。” 卫桐忙道:“别对我承诺这些,我怕你做不到的时候,你的信誉会在我心里降低。” 就会积攒失望。 何况,她也是信得过九哥的。 她信他,不会背着她去要别的女子。 傅九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他的女孩儿,他自然是了解的。 待把她送到靖安侯府,他道:“晚上我再过来找你。” 卫桐也点点头,从他马车里出来后,走向府内。 她再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公子也全都回来了。 这会全在前院的玩。 最近刚下的一场大雪还堆积在院中,闲来无事,子苏拉着任臣给他堆雪人。 霍扬也堆了个手提灯笼的雪人。 卫君卿和卫君欢在院里互相陪练,玉凰则拉着墨颜跟她一起玩起了翻花绳。 玩累了的卫子凤这会坐在客堂的窗棂饮了一杯后,靠在那里休息。 看见卫桐回来的时候,他唤来天玑,让他去把人喊过来。 卫桐若无其事的走进来了,在他面前坐下来。 卫子凤打量着她道:“你和九哥吵架了?” “没有呀。” “没有你跑去跳舞气他。” 人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卫桐笑道:“没有气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反正也没人看见她的脸。 她就不承认那是她。 卫子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没想到我四姐也有敢做不敢当的时候。” 她还真不能被激,“是我,是我怎么了。” 卫子凤噗的笑了出来。 “我四姐永远能让人这么的意想不到,佩服。”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我本来就是在夸你,你那个舞跳得真的特别好,不过,做为弟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为了日后夫妻感情和睦,这种舞蹈以后屋里跳给九哥看看就好了。” 卫桐拿眼斜着他。 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她现在都要怀疑五弟是不是早在外面开荤了。 子凤说:“弟弟真心提醒你,拿出来跳给别人看,你让九哥的脸往哪搁。” 卫桐心里轻哼一声,他没脸,也是他活该。 他坐在一堆女人中间,让她的脸往哪搁。 不过,弟弟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几千年的东西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了,她就不和他理论这些了。 卫桐也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带着九哥一起开荤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把你的九哥往别的女子怀里推,我没有,你不能这么想你亲弟弟。” 卫桐觉得也应该没有。 “那你呢,你自己是不是已经让人开苞了。” “噗……” “我是清白的。” 子凤认真的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清白?” 卫桐不以为然,“天天流连女人堆里的人,失身还不是早晚的事。” 这虽然是个人自由,可这是她弟弟,卫桐还是再道:“弟弟,姐姐也提醒你一句。” 卫子凤洗耳恭听。 “古人云,食色性也,但,少年不知精珍贵,老了只有空流泪,凡事节制,克制。” “……” 这话,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但节制,克制和他没关系吧? 他还不够节制,克制? 他正不知该如何辩解,就见卫君临回来了,正站在客堂里,看着他们。 他们这一番谈话,他显然是听见了。 神色不明。 卫子凤顿时如释重放,忙唤道:“哥。” “哥回来了。” 卫君临走过来,卫桐含笑,“大哥。” 大哥认不出她,大哥认不出她。 卫君临在她面前坐下来,道:“和阿九吵架了?” 怎么全都这么问。 她露出一个单纯的微笑,道:“没有吵架,真的。” “我去换件衣裳,一会吃饭。” 她忙站起来,拔腿就跑了。 待她离开,卫君临对一旁的少年道:“子凤。” “少把阿九往那些场合带。” “我没有,不是我喊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阿九哪天真在外面被什么狐媚女子迷了眼,你就算是六六的亲弟弟,她对你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意见。” 这番话算是语重心长了。 卫君临说:“她恐怕很难不认为,阿九是被你带坏的。” “我也太冤枉了。” “九哥比我大那么多,我能管得着他吗?” “陛下若要去不该去的场合,你也规劝着点,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为所欲为。不然,你若走向仕途,身为他的臣子和朋友,你就有着逃脱不了的责任,难免不被人说三道四。” “我知道了。” 这事他无法狡辩,只能乖乖点头。 卫君临看他一眼,又道:“你四姐的话是对的。” 言尽,他站起来走了。 卫子凤歪头想了想。 四姐刚才说什么了? 少年不知,精珍贵—— 这可真是他四姐。 起身,他也回去稍作了洗漱,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了晚膳后,漫漫长夜,适逢过年,免不了又要坐在客堂一起玩一会儿。 君欢说:“四妹给唱一首歌吧。” 卫君卿:“我不介意你把今晚的场子给包了。” 卫桐喝茶润嗓子,道:“我想听墨颜唱。” 玉凰也道:“墨颜,唱一个。” 汤老夫人也笑道:“对,让颜姨娘唱一个,君临给伴个奏。” 墨颜纳进府也有一个来月了,她在一旁瞧着,总觉得大孙子待人家不是特别热情。 她也不明白了。 当初不是他要纳的吗? 这墨颜瞧着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多好的可人儿呀。 墨颜莞尔一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唱了一首《千古绝唱》,这也是卫桐之前教她的一首新歌。 墨颜也是有一副好嗓子的,她一开口,把几个人都听陶醉了。 人生自古谁无情,情到深处天地动,人间多少绝唱千古颂。 莺莺张生红娘子,十娘怒沉百宝箱,若无真情无绝唱。 情海无惊波涛汹,风流淹没红尘中,大浪淘尽多少痴情种。 卫桐最近翻查景国的历史的时候发现,这些人物民间许多话本里也是出现过了。 所以,她确定大家都知道墨颜在唱什么。 正唱着的时候,傅九川就进来了。 大家都围着矮几坐着听着墨颜唱歌,女人坐了一圈,家里的男人坐了一圈,靖安侯一看他来了,正欲打招呼,他打了个手势,让他不用理会自己。 傅九川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听她唱。 唱的时候她的眼神向卫君临看了好几次,但这人一次都没抬过头,继续做他没有感情的伴奏人。 墨颜压下心里的难过,越唱越寂寞。 等她唱到结束,全都鼓掌说唱得好,都说让她再唱一遍。 墨颜也如实的说,这首歌是六六教她的。 君卿让奴婢拿来笔墨,要把歌词写下来。 一群喜欢歌舞的年轻人,对音乐都是敏感的,两遍过后全都可以哼唱出来。 君欢道:“四妹,你还有多少宝贝,今晚都奉献出来吧。” 卫桐道:“好啊,我就再奉献一首金玉良缘。” 她唱:如果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痛苦。 她一开口唱,傅九川敏锐的以为她在含沙射影他。 她继续唱:是什么遮住了你的双目,不再珍惜我的付出。 傅九川起身,来到她旁边。 卫桐仿若才看见他,看着他唱得更投入:如果爱是两心相悦的守护,为何还会有这么多酸楚。 是什么挡住了你的脚步,不再心疼的我无助。 玉凰忙给他让位置,因为他已经旁若无人的挤过来了。 并且接着唱道:就算是天定的良缘,也会有辛苦,对和错都不必太在乎。 从来没有人想过,傅九川竟也会唱歌,并唱得那么好。 震惊他全家。 他唱:为爱退让,并不是输,抓紧你的手走过我的朝朝暮暮。 两人继续对唱,循环了一遍。 客堂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在循环。 似乎配乐都是多余,因此,琴也停止了音符。 卫桐看着他,内心惊讶,面上无动于衷。 也是没想到,九哥不但会唱歌,还唱得这么好听,还会唱这么老的歌。 两人脉脉相视,双手都握在了一起。 虽然他们两个没羞没臊,在人前还能拉手手,一家人假装没看见,热情鼓掌。 大家听不够,让他们两人再唱一遍。 音乐爱好者,想跟着学一学。 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又轻唱了一遍。 明天之后,他们保证让这两首歌,在帝都流传。 然后,今天晚上的靖安侯府不小心就成了音乐晚会,全都拍着手喊着:再来一首。 卫桐又献唱了两首后,不肯唱了。 嗓子干了。 她不肯唱没关系,一众人又非让傅九川再唱一首。 结果他对着卫桐唱了一首惊世骇俗惊的歌。 可又因为他是傅九川,没人敢喊停让他不要唱了。 唱:我的梦有一把锁,我的心是一条河。 等待有人开启,有人穿越。 你的唇是那么热,你的吻是那么甜。 几个长辈听到这里又惊又吓,恨不得捂着耳朵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一群年轻人,小孩子,却是听得一脸陶醉。 卫桐也被他唱红了脸。 唱:仿佛前生相识,今生再见。 月下独自来到,旧日相遇的地点,吐散着迷惘的尘烟。 也许只有一个人,才能明了这一切。 遥远的思念,堆积在眼前。 也许只有一个人,才能改变这一切。 前世的思念,今生今世来了结。 他唱了两遍后,卫桐红着脸给他一杯茶,让他润润舌。 其他人凑到卫君卿面前,看他写的歌词。 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结果凑近一看,他写的果然是:你的唇是那么热,你的吻是那么甜。 玉凰捂着自己的眼,不好意思再多看。 几个少年却一点不觉得为难。 傅九川趁机拽着卫桐出去了,几个长辈看了看,欲言又止,只能作罢。 卫桐被拽到屋外的拐角处,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先被他给紧紧的抱住了。 卫桐疑惑:“九哥,你怎么了?” 他低声说:“想抱你,想亲你的唇。” 这么说着,他就这么做了。 卫桐被他抵在黑暗的一角,整个人藏在他的衣袍中。 “甜的。”他柔情蜜意,亲了又亲。 尝了又尝。 “热的。” 卫桐被撩得红了脸,“不能出来太久,不然,他们该怀疑我们干坏事了。” 他眼角不由得染了一些笑意,“好。” 他的确想和她干更多的坏事。 两人再次回屋的时候,汤老夫人回去歇息了,墨玉和靖安侯也走了。 小一辈的继续他们的狂欢。 第332章 热热闹闹过新年 大年初二回娘家,是古人的一种风俗。 这风俗流传了数千年。 墨玉以前不回娘家,也是因为娘家太远。 现在兄嫂都过来了,兄嫂对她来说就如同父母。 她也终于可以回一趟娘家了。 墨颜虽是姨娘,侯府也是准她在这一天跟着一起回娘家的。 墨玉夫妇就带着她回娘家了。 这一天去的还有子凤、子苏和卫桐。 当然也把任臣和霍扬一起带上了。 墨家的人准备了丰富的酒席招待,表兄妹之间相处融洽,尤其是子凤和两位表兄之间,情同手足。 等吃过饭,子凤这边不急着离开,在这边和表兄们玩了起来。 墨颜也和家人说说话。 卫桐也就继续陪着了。 等到他们回府时,已是傍晚。 卫君临兄弟三个也都在府上了。 等用过晚饭,兄弟几个准备要玩会麻将的时候,才发现卫君临不在这儿。 卫桐道:“颜,你去把大哥叫过来玩会儿。” 墨颜应声而去。 来到卫君临门前的时候她让院里的值夜的奴婢禀报了一声。 待里面同意后,她这才走了进去。 卫君临正坐在案几前看书,见她进来,依旧是头也不曾抬过一下。 墨颜行了一礼,道:“爷,郡主和几位公子请你到前面一趟。” 他语气漠然:“让他们自己玩吧。” “他们更想公子陪着一起玩。” “累了。” 两个字,就要把她给打发了。 墨颜想了想,道:“既然爷累了,妾身服侍您休息可好?” “我在看会儿书。” 他总有借口,冷落她。 她扔掉所有的自尊,忍不住问道:“是我哪里不好,才会让爷失了兴致吗?” “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卫君临这才放了手里的书,道:“你想我怎么样?” 明明她是他的妾,可与他之间的距离,依旧远得如同隔着一个天。 她鼓足所有的勇气道:“我想被爷怜惜。” 卫君临看着她,目光里没有温度,语气漠然道:“我有虐待你吗?” 墨颜微微愣了愣。摇头。 他的怜惜,和她的怜惜,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罢了。 她行一礼,退下。 来日方长。 她也不想给他留下一个,死缠烂打的坏印象。 等回到前院,大家已经玩起来了。 见她独自一人回来了,君卿问道:“大哥来吗?” “他说累了。” 君欢道:“他累啥呀,他干啥了?” 今天初二是别人走娘家的日子,他在府上待了一天,哪也没有去。 他们的母亲去得早,和娘家那边早就疏远了。 君卿道:“五弟,你去把他喊过来。” 没有大哥一起玩,瞬间就没意思了。 所有的人都好像没有了灵魂。 有大哥在的地方,才让他们觉得有乐趣,玩起来也充满了激情。 卫子凤本在跟他们玩着麻将,这便站起来让墨颜代他玩了。 他来到卫君临的院中,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几个兄弟向来如此,下面的人现在都懒得通报了。 卫子凤走了进来,来到卫君临身边坐下来,伸手就夺了他的手,搁一旁了。 卫君临这才看向他,“你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想干什么?大过年的你一个窝在这儿看书,知道你勤奋好学,但也不差你这一晚上的时间吧?” “困了。”他站起来就要走。 卫子凤一把抱住他的腿,“我不管,你得去前面玩会儿。” “他们让我来喊你,要是连我也喊不动你,他们一准以为我在你这里失宠了,到时候又要欺负我怎么办。” 卫君临站着没动,只道:“你知道你自己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什么样子?” “无赖。”无赖的样子。 动不动就瘫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不起来,仿若只要他不答应,他就不放他走,他就一直这样子。 这不是无赖是什么? “那也是你把我逼成无赖的。” 无赖就无赖吧,管用就好。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若费心唇舌苦口婆心都劝不动他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无赖了。 卫君临:“起来。” “不,除非你答应我去玩。” “你不起来,我怎么去?” 卫子凤面上一喜,站了起来,拽着他的手就走,免得他又反悔想回头。 卫君临被他拉着往外走,语气淡漠的道:“在你表哥家玩了一天了,还玩不够。” “我这不是舍命陪君子吗?” “你这么贪玩,确定今年秋试能考过?” “不是还有你这个状元在吗?等过了这个年,你帮我多划划重点。” “你就不怕我坑了你。” “不怕。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你要是想坑我,之前就不用救我回府了。”直接让他死在外面好了。 所以,他确定,也相信他。 卫君临一时无言。 若是以前,被这样信任,会让他觉得愉快。 现在,这样的信任却让他觉得自己似被拿捏了七寸的蛇。 仿若软肋,要害,捏在他手里了。 他脚步不由停了下来,顿时就又不想去了。 “哥,走,你不许反悔,不然我就在你屋里坐一夜。” 卫子凤使劲拽他。 算是把他拽走了。 随着他走进客堂,几个人都叫了起来。 君卿:“大哥,快过来玩。” 君欢:“没你玩的游戏,还有什么乐趣。” 卫桐:“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丢了魂,你一回来,他们立刻灵魂归位了。” 玉凰:“说的就是我。” 她这会正围着霍扬看他做雕刻。 玉凰请他为雕刻一个自己。 她想等雕刻做好了,送情郎。 任臣和子苏在画画。 昨天玩过一次牌,由于都不精,今天就不想玩了。 觉得没意思极了。 不如画画。 卫君临这一回来,人凑齐了,靖安侯和墨玉就喊着他和子凤再开一桌纸牌,玩起了升级。 他们夫妇俩一组。 他们兄弟两一组。 结果,兄弟俩打配合,一连升到十一级,这夫妻俩一级没升上去。 墨玉弱弱的道:“你们就不能让一让我们吗?” 卫子凤:“爹,需要让吗?” 靖安侯铁骨铮铮,“不需要。” 他又忙安慰自己夫人,“夫人别急,一会就升上去了。” 墨玉轻哼了一声。 这两个儿子想逆天。 不说让他们让,他们就真不知道让一让。 卫君临说:“先等我升完级。” 他想升到最高一级,再回头。 君卿听闻他们这边的战况后忍不住笑,“爹,你和大哥玩,只有输的份。” 卫子凤:“那也是因为我配合得好。” 卫君欢:“不用炫你的存在感,我们都懂。” 靖安侯面上淡定,心里气到不行。 两个儿子都是榆木脑袋吗? 都不带让老子一下。 让他在夫人面前颜面尽失。 卫桐那一桌的战况此时是,卫桐在大杀四方。 墨颜和卫君欢输得有点惨,三十晚上刚得的一百两的压岁钱越来越少了。 一家人玩,玩的不大,一晚上输赢也就一百两。 卫桐道:“大哥,你要不要来救一救墨颜,她这一百两银子快输完了。” 卫君临面无波澜:“你就再借她一百两,记我账上。” 卫君欢:“大哥,我的也记在你账上吧。” “可以。” 卫君卿:“大哥,还有我的。” 卫君临自然也是同意了。 厚此薄彼。 不存在。 两兄弟顿时快活极了,自己输的银子又回来了。 卫桐这边又问道:“大哥,你们明天去哪里拜年?” 其实,他们家没有那么多可以拜年地方。 母亲去世,外祖母那边来往早主不亲密了。 父亲这边,更没有什么亲密来往的亲戚。 奶奶娘家的亲人,早就出了三代了。 小一辈的往来更少。 他道:“去御王府上吧。” 去年初三的时候就是去的御王府上,那时也是适逢他的皇兄驾崩。 卫桐道:“那我也去。” 玉凰:“我也要去。” 虽然是她的七皇叔,实际上她和御王一点也不熟。 卫桐笑道:“都去。全都去。” 御王双亲去世得早,只有皇帝最近,现在皇帝没了,他其实也没个暖心的人。 说好了明天的去向,玩了一会儿牌,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就各回各院了。 本以为九哥今晚是不会过来了,哪知他刚回院里,他就来了。 卫桐都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小哈欠,道:“九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都这么晚了,就不用特意来看我了。” 瞧把她困的,傅九川扶她到榻边坐下,抬手帮她把鞋子脱下,让她躺在榻上,道:“我就是来问问你,你明天去哪里拜年。” “大哥说去御王家。” “那我明天来找你,一起去。” “好。” 傅九川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那就睡吧。” 她嘟嘟嘴,“这里还没亲。” “我怕亲太狠,你会睡不着。” 话虽如此,他可一点没有轻。 又在她粉嫩嫩的唇瓣上,里里外外使劲的扫荡了一圈,亲得她媚眼如丝,抱着他不肯撒手。 “乖,再等几个月,以后就能天天抱着你睡觉了,让你天天亲过瘾。” 卫桐这才舍得松开他,往被窝里一缩,困觉去了。 本以为要胡思乱想回味一通,结果,困得她眼都睁不开了,哪还有脑子去想。 翌日 傅九川过来接她了。 府中的小辈,全都跟着卫君临去了。 卫桐把墨颜也喊上了。 御王也没想到,他向来冷清的王府会迎来这么多客。 万管事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向位高的行了礼后,一口一个郡主的和她说话。 “郡主,你给的青枣实在是太好吃了,但是,这么好吃的东西给奴才那不是浪费吗?以后可别给老奴送这些贵重的东西了,您要留着自己吃。” 或者拿出去卖了也好。 他一个奴才,老吃这么贵重的,稀奇的东西,都觉得要夭寿了。 卫桐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和他道:“万叔,这些东西果园里有的是,你只管吃,吃完了再去果园摘,千万别舍不得,不用为我省钱。” 话虽如此,万管事的哪好意思真的去果园里摘啊! 御王这时也迎了出来,一众人向他施礼后,先请他们进屋说话,道:“这都是谁家的孩子?” 他们去年虽来过了,可小孩子变化是大的,一年一个样,御王又常不在府上,就又不认识子苏、任臣和霍扬了。 甚至连玉凰的模样也没认出来。 玉凰忙道:“七皇叔,我是玉凰。” 转眼之间又过一年,十二岁的女孩儿已是亭亭玉立,跟个大姑娘似的了。 御王颔首道:“是要常走动走动,不然,都不认识了。” 两小只忙把自己介绍一遍,连年纪一同报上了,还特别提醒他,去年就来过了,又讲了去年他们来时表演的是什么节目。 霍扬可没他们那么啰嗦,御王日里万机,去年是来过一次了,可后面御王就出去了。 哪会记得你表演过什么节目这一些细节。 他行了一礼,只道:“御王,我叫霍扬。” 这么说御王就知道了。 霍扬,卫桐之前也姓霍。 就是她流落民间时的一个党兄弟。 卫君欢和君卿他是认识的,就无需介绍了。 墨颜是个妾,更不用介绍了。 奴婢这时也端上水果茶供他们品尝,御王道:“把六六送来的水果拿出来。” 在奴婢的眼里,这全是极品,精品,是要留着给御王吃的。 本来也不是特别多,自然就舍不得拿出来招待人了。 御王提醒了,奴婢也就忙下去准备了。 片时,青枣被端了上来。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他们特产的柿子饼,以及苹果、橘子等水果。 一众人在一起吃了些瓜果点水,少不了又是要一番你吟我唱。 御王几时有过这般热闹的光景,万管事悄悄过来一看,都不由得咧嘴直笑。 一帮小孩子太会拿捏气氛了,控场的能力都是一流的。 闹腾也是真的。 居然还要闹着要教御王跳舞。 一众人一直玩到傍晚才离开,等他们一走,府里又冷清下来。 生平第一次,他竟羡慕起人家兄弟姐妹和睦同居。 其乐融融。 到了初四,傅九川请他们到青衣侯府。 与往年不同的是,他今年也邀请了御王。 这一天,卫桐去年怎么带着人去的,今年依旧是怎么去的。 三位哥哥以及子凤、子苏、玉凰、任臣、霍扬、墨颜也全带着去了。 也和往年一样,来青衣侯来拜年的人也多,这一天,青衣侯夫妇就是接待同族同宗的兄弟了。 傅九川接待自己的朋友。 乔玥儿知道他们要来,早早的就来迎接了。 当目光触及到卫家长子的时候,眼睛依旧被晃了一下。 大公子越发的俊美了,但气质也越发的冷清了。 她也知道墨颜做了大公子的妾。 乔玥儿施了一礼。 玉凰现在看她顺眼多了,说话上依旧要打趣她,道:“瞧你这望眼欲穿的劲,是不是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了。” 乔玥儿窘,道:“知道各位小主要来,自然是早早在此恭候。” 一众小主先进被傅九川引进客堂。 又一年过去,在侯府接受薫陶的乔姑娘出落得更水灵了,举手投足也更大方了。 卫君欢对她印象深刻。 去年来侯府时,他就觉得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真是好看。 今年再看她,还是觉得她好看。 比去年更好了。 衣着也更会打扮了。 他顿时又移不开目光了,别人都往客堂去,他却径直走到乔玥儿跟前和她打招呼:“乔姑娘。” 乔玥儿看他一眼,毕竟一年不见了,对他几乎快没印象了。 “公子。”虽没印象,也知道来的都是靖安侯府的人。 脑子里转了转,想起来他是谁了。 卫君卿上来就搂着他的肩膀说笑着就把人拽走了。 聚仙楼那么多姑娘还看不够,见着个女子腿就走不动了。 三弟喜欢丢人现眼,他这个当二哥的不能不管。 一众人进了客堂,放下带来的礼品后,喝了一些茶,吃了一些果瓜。 难得来府上一趟,一众人又免不了要在青衣侯府逛一逛,看一看。 然后就看到一片奇奇怪怪的果子。 一眼望去,果实累累,颜色有绿的,有红的,也有青的,或者白的。 “哇,这是什么东西?长得好生奇怪?” 玉凰忍不住跑过去看。 乔玥儿笑道:“公主,这叫草莓,是郡主送给舅娘的,现在还不曾成熟,说是到了二三月份,才是草莓的成熟期。” 卫桐的果园里也有种植草莓,因为没到成熟期,这段时间又忙着过年的事情,玉凰也有一段时间没去果园了,便没看见过这些果子了。 卫桐也给他们介绍了草莓的好处。 别瞧这草莓其貌不扬,上面看着有许多斑点,成熟的草莓可好吃了。 鲜嫩多汁,味道又酸又甜,果肉细嫩柔软。 会让你吃到完全停不下来。 卫子苏抓着她的衣袖和她说:“四姐姐,你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傅九川看着有一颗已经成熟了的草莓,就摘了一颗让他尝。 他小小的咬了一口,道:“果然是个好吃的,臣臣,你也咬一口。” 任臣也小小的咬一口,连连点头,“好吃。” 玉凰也要尝一口,直接把他手里还剩的一小半全给吃了。 吃过之后,她心里已蠢蠢欲动,想去卫桐的果园摘果子,给程公子吃。 一众人继续往前走,就又看见了片菜园。 绿油油的青菜长得茂盛。 这是傅老爷子的菜园子,有这个季节特有的卷心菜,菠菜,也有一些稀有品种芹菜。 他瞧着儿媳妇白奕弄了个果园,他一琢磨,为了不和她撞园子,他弄了个菜园。 卫桐也就赚了他几个稀有的菜种。 傅老爷子这会就在女儿的陪同下,在菜园边散步。 看见傅九川带着人过来,两人也就向着这边走来了。 “爷爷。”卫桐行了一礼,小辈也忙跟着行了礼。 傅老爷子笑道:“这都是谁家的小公子?” 实在是这些孩子一年一个样,纵然他去年有见过任臣,今天也又不认识了。 任臣向前两步介绍自己,老爷子便有了印象。 其他小辈也各自报上家门,自我介绍一番。 老爷子笑呵呵的道:“快给孩子们压岁钱。” 傅琴这边向奴婢示意一下,奴婢们很快就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元宝,每个元宝也是二十两的价值。 还未成年的小辈们各自得了一份压岁钱,高高兴兴的谢了他。 待逛过院子,一众人来到膳堂用膳。 各样的美食应有尽有,直吃到每个人肚子都要圆滚起来后,傅九川带他们去消食。 府里现在有一套健身器材。 都是根据弥塞亚山的器材打造的。 大家纷纷玩起了单杠和双杠,体现臂力的时候就在此了。 臂力不够的可以也可以在跑步机上走一走。 这玩意可不是电动的,完全靠双腿,你走它才走。 卫子凤学着几个臂力较好的人玩单杠,除了他,其他公子都能自由的翻上来翻下去。 尤其是傅九川,一看就是老手了,花样百出。 卫子苏和任臣以及玉凰都直盯着他看,使劲给他鼓掌。 卫子凤玩了一会儿,手心里都磨出泡了,疼得他玩不了。 见别人在上面自由的翻来上去,他不能不羡慕,跑去喊坐在背靠长椅上的卫君临。 “哥,这个好玩,咱们府上也搞一套呗。” 要搞一套这些设备,就要在府里腾出一片空地。 他是家里的长兄,这事就得问过他了。 卫君临也就‘嗯’了一声,道:“让你四姐负责做。” 卫子凤又去和卫桐说。 她可牛气了,直接站在双杠上了。 任臣和卫子苏在她杠下面上蹿下跳,好不容易翻上去,却一点不敢像别人那般自由上翻下跳。 第333章 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大人,我给您加些茶吧。” 旁人都在玩,像孔雀一样使劲开屏。 炫技。 只有卫君临,又坐在这儿不动了。 乔玥儿端来茶水,为他添热茶的时候,手上一抖,茶洒出来一些,洒到了卫君临身上。 她面上一慌,忙放下茶壶,拿了帕子,就要蹲在他面前为他擦拭。 “大人,对不起。” “没事,我自己来。” 卫君临面无波澜,语气听不出喜怒。 “怎么了?”墨颜快步走了过来询问。 乔玥儿面色羞臊,忙站起来道:“是我太过笨拙,把水洒到大人身上了。” “我看看。”墨颜拿了自己的帕子,自然的蹲在卫君临面前,要检查他衣裳的茶水。 好在他穿的衣裳颜色比较深,虽有水渍,面积不大。 傅九川这时也过来了,“去我那边换身衣裳吧。” 两人身量差不多,他的衣裳卫君临也是能穿的。 “行。”卫君临站了起来,傅九川唤了个人带他去。 墨颜举步跟着过去了。 她是他的妾,服侍他更衣不也是应该的吗? 路上的时候卫君临却对她说:“我不必跟过来了。” “还是我陪着爷过去比较妥当,若是爷单独去换衣裳,在这儿出了个什么问题,也说不清楚。” 她总觉得乔玥儿是故意的。 府里到处都是奴婢,哪需要她亲自去加茶。 她想要亲自加茶,无非是对大公子心生了好感。 同为女人,她自然是敏感的。 这也是她坚持要跟着去的原因。 她怕万一大公子换衣裳的时候,有什么骚狐狸精偷溜进去,岂不是污了大公子的清白。 被弄了个一身屎,就算擦干净,也是让人恶心的。 仆人带着他们去了九川楼,打开衣裳,让他挑一件衣裳换上。 满满一衣柜的衣裳,各种样式的都有。 若不是亲眼看见傅九川的衣柜,卫君临都不敢相信,他一个男人,弄这么多衣裳做什么。 通常都是女人的衣柜塞满了衣裳。 像他这等世家公子,虽然不缺少衣裳,也绝不会衣裳多得衣柜塞不下。 事实是,这些衣裳没有一件是傅九川自己买的。 全都是他的好娘亲好媳妇给买的。 只差恨不得把成衣铺直接搬回府了。 墨颜过来帮他挑了一件衣裳道:“临郎,这件衣裳挺好看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瞧起来挺风骚的一个颜色。 红。 卫君临的挑了一件深蓝的颜色。 墨颜抬手要解他的腰带,就听他道:“我自己来。” 她不亢不卑的道:“服侍爷是妾的荣幸,还望爷给妾一个服侍你的机会。” 妾的定位就是服侍男人,取悦男人的。 卫君临也就由她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胆大包天—— 在为他换上衣裳,系上腰带时,她忽然就抱住了他,道:“爷,晚上也让妾服侍你可好?” “在别人屋里成何体统,先出去。” 他推开她,转身走了。 他神色不明,情绪难辨。 也许和平常无二。 墨颜忙帮他把换掉的衣裳收了起来,跟了出去。 到底是习惯了他这般,最终,所有的失望也只化作:来日方长。 再回去的时候,一众人已不在原处玩耍了,去了客堂。 屋外屋内两个天。 外面冰天雪地,里面温暖如春。 一众人又玩了会牌,御王、傅九川、卫桐和子凤组成一队。 君卿和君欢正在等他大哥回来再组一队。 在这之前,君欢邀请乔玥儿和他们一组。 乔玥儿说不会,卫君欢就热情不减的要教她。 像霍扬、玉凰、子苏以及任臣是属于玩牌不精,人家不肯带他们上桌。 卫桐怕他们无聊,就给了他们一个五阶的魔方让他们玩。 现在四个人正使劲的转魔方。 “大哥,就差你了。” 随着卫君临过来,君卿唤他。 他也就坐在了兄弟这边,陪他们玩一玩。 乔玥儿道:“墨颜,你来替我吧。” 墨颜笑道:“我不会,我还是看看。” 她在卫君临旁边坐下了,离他近近的,衣裳都贴着他的衣裳了。 卫君临仿若没感觉,除了拿牌,纹丝不动。 另一桌的卫桐和卫子凤偶尔也有悄悄注意一下他们这边的动静,他们是完全不明白卫君临是如何在面对这么一个美人的时候,还能保持坐怀不乱。 一脸的清心寡欲。 再的人家卫君欢,与他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乔玥儿坐君欢的下家。 乔玥儿说不会,他教。 乔玥儿犹豫着不知该出哪个牌,他看一眼,告诉她怎么出。 他看了人家牌,发现人家需要哪张牌的时候,他立刻把自己手里的牌打出去给她。 作弊成这样子—— 身为他的兄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求偶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回去的时候,兄弟四个人是坐在一个马车里的,霍扬也和他们在一起。 卫君卿上脚踹着他骂:“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好似一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你简直丢尽了我们兄弟的脸。” 卫君欢也委屈:“我想娶玥儿当媳妇。” 几个人表情各异的看着他。 卫君临问:“想好了?” 卫子凤道:“可我觉得不合适。” 卫君欢睨着他:“哪里不合适了?” 究竟是谁要娶媳妇呀,他还能看出来不合适。 卫子凤看了看左右的人,反正都是自己人,他就大胆说了。 他往卫君临旁边挤了挤,一把抱住他胳膊,后者疑惑的看了看他。 “大哥,之前这乔姑娘给你送茶,是不是故意洒你身上了?她是不是对你有意?” 卫君临轻轻给他一个爆栗子,“……你在胡说什么。” 卫子凤也惊讶,“这么明显的勾引你都看不出来?” 卫君欢要生气了,指着他吼:“卫子凤,你再胡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要打架的阵势吓得霍扬忙往后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到底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早知道就和六六坐一块了。 卫子凤也忙往卫君临身后躲,“哥,哥,我这都是肺腑之言。” 卫君临盯了卫君欢一眼:“不想要手可以剁了。” 卫君欢只好把手收了回来,但还是很生气,道:“谁让他污蔑玥儿清白。” 卫子凤气道:“我错了,我错了。你赶紧回家和奶奶说一声,把她娶回来当媳妇,免得夜长梦多,等你一走,她又被别家公子定下了。” 卫君欢还是愤愤的道:“你就是嫉妒我,不想让我好。” 卫子凤讽刺他:“是,我嫉妒你,我嫉妒你长得比我好,嫉妒你脑袋比我更聪明。” 卫君欢当然听出来他在说反话,睨着他道:“少给我阴阳怪气,你除了比我长得好,你哪点比我好了?没我高,没有壮,没有结实,没我有男人味。” 被攻击到的卫子凤:“一身的臭男人味吗?” “若是像你一样一身脂粉味,我宁愿臭点。” 眼看两人再吵就要真翻脸了,卫君临语气冷寒了几分:“都闭嘴。” 卫君欢见卫子凤一脸生气,心里畅快了,觉得自己吵赢了。 卫子凤瞧他一脸得意,气得不行,摇着卫君临问:“我一身脂粉味吗?” 卫君临:“他说的话你也能当真?” 想想也是,卫君欢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卫君欢已经在拉着他二哥说话了,“我想娶玥儿,二哥,你怎么看?” “我没看法。” 他和子凤已为这事吵了一架,他就不多说了,主要是不了解乔玥儿。 也不能瞎说人家姑娘。 他若真想娶,乔玥儿也是可以的。 虽非大门大户,背后不是靠着青衣侯府吗。 卫君欢是真想娶,所以,吃过晚饭之后,大家都在客堂里坐着说说话的时候,他就说了。 “奶奶,我想求娶阿九的表妹。” 靖安侯也是一愣,道:“你是说那个乔姑娘?” “就是她。” 汤老夫人自然也是认识这姑娘的,过年之前,她有段时间也是常来找卫桐玩的。 她没有一口答应,问了墨玉和靖安侯意见,“你们看如何?” 靖安侯道:“我没意见。” 这是青衣侯的亲外甥女,他觉得是一桩亲上加亲的好事。 玉凰想说她有点意见,可她到底是又长了一岁,心思也更重了一些,这个意见就没当着大家的面说了。 再则,她现在和乔玥儿也是熟悉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意见坏了她的姻缘。 几个长辈最后一合计,就同意这婚事了。 过了这个年,就让墨玉带上门去提亲,先侧面的从白奕这边打探一下情况。 若是人家也同意,这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他们这边是商量好了,卫子凤全程听在耳朵里,他虽觉得这婚事不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再多说,卫君欢真要气得打他了。 各人自有各人命,卫子凤作罢。 后面的几天,依旧是拜年,或者同窗同僚之间的聚会。 新年很快过去,汤老夫人也派了墨玉向白奕探一下口风。 结果很快出来了,傅琴同意。 卫君欢知道这消息后也可以安心的去军营了,后面就是走一下提亲,定亲的环节了。 卫桐这边也忙了起来,果园里的草莓成熟了。 玉凰和墨颜跟着她去了果园,等到傍晚上回来,又摘了满满一篮子草莓回来。 三个人少不了又要派奴婢送一些给亲朋好友。 待婢女把草莓洗干净后,三人陪着汤老夫人和墨玉吃着草莓聊着天。 墨颜这时忽然站起来,跑到渣斗边就呕吐起来。 墨玉忙问她:“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墨颜说不知道,这几天一直有些犯恶心。 卫桐悄悄向她肚子一瞄,心里全明白了。 她笑着道:“你们不用担心,墨颜这是怀孕了,看样子有两个多月了。” 汤老夫人和墨玉都是微微一愣。 这也不太小心了。 正室还没进门呢,就让小妾先怀孕了。 两人当然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已怀上了,还能让她小产了不成。 汤老夫人也就道:“那以后可以注意了,再不可跟着六六去果园了。” 卫桐也称是,又给她说了一下忌口的食物,让她怀孕前三个月注意休息。 墨颜忍着心里的欢喜,默默记下。 说了一会儿话,大家就一块去了膳堂,墨玉也让通知各院小主用膳。 卫君卿和卫君欢已经去了军营,现在府里的公子也就君临和子凤、子苏三人了。 下学后的卫子凤回院后已做沐浴,穿了自己的衣裳出来了。 子苏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靖安侯和卫君临也一起过来了。 用膳的时候汤老夫人宣布说:“颜姨娘怀孕了,两个来月了。” 卫子凤本想说‘恭喜’,话到嘴巴又咽了下去,下意识的看了看卫君临的反应。 毕竟正室未娶,妾先怀孕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恭喜。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他再迎娶某世家小姐。 卫君临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好似要等他拿个主意,他也就道:“既怀了,那就生吧。” 墨颜心里松口气。 汤老夫人也就不再说什么,后面要如何养胎,墨玉是她姑姑,自然会教导她。 等吃过饭,天色已晚,也就各回各院了。 卫子凤抱着书去找卫君临,让他给自己划重点。 他过来的时候卫君临正坐在自己寝屋这边看书,神色如常。 卫子凤瞧不出他的喜怒。 自从回来后,他越发的喜怒难辨了。 听说墨颜怀孕了,他也一样情绪不明。 “哥。” 卫子凤来他身边坐下来,把书一放。 “你帮我划些重点。” 卫君临给了他一份早已写好的试题。 “把这些全看了。” 卫子凤翻开看了看,含了笑,“谢谢哥。” 原来早就为他把需要的试题都写了。 他又说:“我这次能不能顺利的考过,全押在你身上了。” 他语气淡漠:“别押在我身上,没指望,我又不知道人家出什么题。” 卫子凤不和他争这个,扭身看着他,忽然抱住他的胳膊道:“哥,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从鬼哭山逃出来的。” 他一直都想知道他遭遇过什么。 他对家人也是轻描淡写的说几句,所以,他一直不知道那段日子在是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是我造成的,可我就是想知道。” 他吃了多少苦。 卫君临却不愿意说,“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根本就没有过去。 如果真的都过去了,他就不会变得这么冷冰。 好像谁都无法真正靠近他。 “哥,你说说,你就和我讲一讲,也好让我再心疼心疼你呗。” “是心疼,还是遗憾。” 他时不时就蹦出一些质疑。 从来也就没有相信过他真的后悔了。 “心疼。” 卫子凤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真诚得不能再真了,“我真想把心剥开给你看一看。” 卫君临语气这才好一些,缓声道:“当时被逼近鬼哭山,我掉下去的时候,身受数剑,有一剑就在脸上。”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身在一处水草中。 四周一边阴暗,凄凉。 他也是又饥又饿。 在鬼哭山,想找个果子吃都难,因为可能是毒果。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想找个出口,来来回回,走了几次都在原路。 最后,他放弃了寻找出口。 若再没有食物,不等他找到出口,他就会活活饿死。 此时,又是正值寒冬,山里的空气越发的阴冷。 到了晚上,也会有各样的野兽出没,他必须尽快找一个洞穴藏身,取暖。 洞口是找到了,在里面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休养了一夜。 等到天亮,他出去寻找食物,但周围的果子全是有毒之物。 也只有他落下来时掉在水草处的那一片算是干净。 适逢冬天,想从水里摸条鱼都是不行的。 他说:“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从水草边寻找可吃的草,我想,只要活下去,总会离开这个地方,也许,会有回家的一天。” 足足半年的时间,他在鬼哭山找不到一种可以吃的果子,也走不出鬼哭山。 他只能被困在那一处水源处。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他当然有怨过,恨过。 饥饿困苦甚至毁容没能打垮他,反而逐渐激发出他的力量,使他的性情更坚忍,心思更沉静。 他渐渐静下心来后,在山洞里发现了那本流星剑法。 静下心来钻研这套流星剑法的时候,他的力量也突飞猛进起来。 有一天,他发现了一只受伤的金雕昏倒在他的洞前。 看到金雕,他想到自己的处境,就生了怜惜。 他想金雕和他一样,本该遨游于天际,却不幸遭了人的毒手。 等金雕养好伤,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出去叼来了肉和各样的食物给他吃。 就此,他与金雕为伴了一段时间。 直等他剑法练成,金雕送他出了鬼哭山,带他去了北寒。 他平静的说着这些往事,面上看不出有任何波澜,反而是卫子凤听得眼泪汪汪,抱着他说:“哥,我错了。” “你打我骂我吧。” 卫君临没言语。 他从未想过打他或骂他。 余生,他只想这样静静的守着家人平静安稳的活下去。 过下去。 少年哭得眼睛都红了,他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卫君临抬手拭他的泪,道:“现在的我,就是这般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疑神疑鬼。” 这样的性格连他自己都厌恶,却也没有办法摆脱。 这样的心情,终究是要伴随他一生。 他怕极了背叛。 也不能再承受。 “就让时间来治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哪怕他厌他烦他。 他也不会再弃他。 卫君临:“看书吧。” 卫子凤点头,拿起他给的题写了写。 卫君临坐了一会儿,也继续翻阅书籍,直到夜深。 卫子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卫君临站了起来,道:“你该回去了。” “哥,我今晚和你睡。” “不习惯。”他头也不回的去了里屋。 “多睡睡就习惯了。” 他踢了鞋子,掀开他的锦被就钻了进去。 卫君临忍下拉他起来扔出去的冲动。 之前,他也会这么赖在他床上不走。 天真又单纯。 以至于,他从来就没有防备过。 卫君临轻揉了下太阳穴,想甩开那些随时都会侵入到他意念中的困扰。 卫子凤伸手就把他拽了过来,让他坐下,要给他揉一揉脑袋,道:“你怎么了?头疼吗?” “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过操劳,尤其那些同僚之间的那些应酬,你少跟他们在一起喝酒,酒多伤身。” 卫子凤让他躺下来,他给轻轻按摩拿捏了一会儿,就见他闭了眼睛,呼吸均匀。 第334章 宠妾灭妻者 逐出封地 春回大地的季节,桃花也红了,风也变暖了,云也变淡了。 下午的时间,玉凰、乔玥儿跟着她前往弥赛亚山。 “郡主,郡主。” 里正李全匆匆跑过来喊她,道:“郡主,李量要休妻,他婆娘闹着要自杀,拦都拦不住,你想想办法吧?” 李量是村里工头,也有四十岁了。 当初建造房屋和山上这一块,都是他带领村民一起干的。 他妻子叫吴顺娘,也三十五六岁了,跟着村里的妇人在回春堂干活。 卫桐询问:“为什么休妻?” 里正说了一下原因。 这不是富裕了吗? 身上有了银子,难免要饱暖思淫欲,李量最近就被外村的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给迷住了,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这寡妇叫李秀娥。 李量就带回家来住,自从这婆娘住进来,家里就没一天安生过,天天吵得鸡飞狗跳。 下午的时间,吴顺娘从回春堂回了家休息,在家里又和李秀娥吵了一架,一言不合还打了起来,甚至连李量要一块打。 气得李量喊着要休她,里正来劝都不行。 卫桐跟着李全往回走,去了村上,来到李量家。 人还没进门,就听院里闹哄哄。 村里一些闲着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一看卫桐来了,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吴顺娘扑了过来,跪在地上哭道:“郡主,郡主,你要给民妇做主啊!” “我为了这个家在外面累死累活,这没良心的却在外面被一个骚寡妇勾了魂,领回家也就算了,还天天拿阴阳怪气的话来气我,为了这骚寡妇,李量这没良心的还要休了我。” 两人育有两子,逃荒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一个,现在只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卫桐问:“哪个是李秀娥?” 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妇人走了过来,有些胆怯的道:“郡主,是民妇。” 卫桐冷笑一声。 瞧瞧顺娘穿的,再看看她穿的。 一个胭脂抹粉,一个素面朝天。 谁是谁非,她不必细问。 在景国,普通的百姓想要纳妾也是可以的,但也有条件限制,就是要年过四十岁,且子孙单薄,报给官府才就会被允许纳妾。 如果是私自纳妾,当然是犯了国法的。 普通人温饱都解决不了,娶一个媳妇都难,一般也不会有人纳妾。 卫桐道:“里正,我说一下,你记下了,挨家挨户传令下去。” 里正忙应:“是是,郡主你说。” “我这个人最恨三心二意,宠妾灭妻之事,即日起,凡宠妾灭妻者,逐出封地。从今年起,三村每年做一次评奖,每个村评出夫妻模范五户,被评选上的,赏银一百两。” 此言一出,在场的男人都被惊了。 妇人喜了。 这些男人就不能有钱,有钱他就不老实。 里正忙道:“遵郡主的命。” 反正他又不纳妾。 没准还能评个模范夫妻。 卫桐对惊呆的李量道:“李量,你是要带着你的小妾离开村,还是要把她赶出村,你留下来,就此做个了断吧。” 李秀娥也吓坏了,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子。 李量腿上也打哆嗦,这是他的族人,他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村。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郡主,我错了,我错了。” “可是,李娥她怀孕了啊!” “怀孕了?我怎么没瞧出来?我看她倒是有不孕不育之相。” 李量一怔,猛然盯向一旁的妇人。 李秀娥也是腿上一哆嗦,忙跪了下来,泪花带雨:“郡主,您,您可不能胡说啊!” 李量怒:“闭嘴,郡主乃神医,能胡说吗?” 里正一看这事差不多成了,立刻道:“来人,把这个祸乱人心的骗子赶出咱们村。” 跟着顺娘一起干活的一些妇人早就恨这寡妇牙痒痒了。 一旦李量开了这个先例,难保他们家的男人日后不有样学样。 里正一发话,几个妇人立刻冲上去,扭着李秀娥就往外拽。 女人大哭大喊着不肯走,李量沉着脸,看都不敢看。 女人再好,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离开家,离开族人。 何况,这女人根本没有怀他的种。 卫桐这时又道:“家和万事兴,我希望大家都能善待家里的妻子,是她们陪你们一起逃荒,一起建立家园,一起走过了生与死。小妾就是祸乱男人的心神,搅乱家庭不宁的存在,在我的封地,严禁此举。” 她一番话说得锵铿有力,妇人连连称是。 经此一事,不少男人也觉得有道理。 李量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妾这才进门几天,就弄得家宅不宁,他也犯了糊涂,想要休妻。 解决了此事,卫桐又和里正就这事谈了谈,就是一定要落实到位,每家每户宣传到位。 身为女子,她是同情这个时代的女子。 一旦被休,坚强点的还能活着,软弱的下场就是死。 别人她管不了,她封的人,还是能管一管的。 自此,这事就被在三个村中传扬开了。 为了争模范夫妻一百两的银子,平时鲜少会关心妻子的男人开始想着法子讨自家婆娘欢喜。 且说,待打道回府后,玉凰就把卫桐在村里的事情说了。 墨颜当时也在场。 她现在怀孕在身,刚出了三个月,胎位稳定,卫桐说可以适合的走一走是没有问题的。 闲来无事,她会过来陪老夫人说说话。 老夫人因着墨玉的关系,也一直不拿她当外人。 两人听完玉凰绘声绘色的讲论村里的事情后,汤老夫人笑道:“六六说得没有错。” “妻妾太多,难免勾心斗角,家和万事兴。” 墨颜想到自己是妾的身份,脸色暗了暗。 她知道玉凰影射她的意思,可心里不舒服也是真的。 等傍晚一起吃饭的时候,汤老夫人便笑着问卫桐:“六六,我怎么听说你已下令,你封地的男人不许宠妾灭妻,你这样做不会引起这些男人的逆反之心吗?” 靖安侯意外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竟能干出这等事。 卫桐道:“这就要看他们在财富和女人之中,选择哪个了。” 他们想要财富,就得乖乖听话。 子凤道:“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也听听呗。” 玉凰就又绘声绘色的把事情说了。 靖安侯道:“评这个模范夫妻挺有新意,但是,你这是在和天下男人和大多数女人作对。” 她这不是断了多数女人的路吗? 除了普通的村民,稍微有些钱的商人,家里哪个没有妻妾。 也就是说,许多女人是会选择为妾的。 卫桐不以为然,“我管我封地的事还碍着别的人了。” 别人爱咋想咋想。 她就要这样做。 为她封地的女人撑腰。 子凤却不由笑道:“我姐要是封侯拜相,估计会下令提议,举国上下禁止纳妾,只许一人一妻。” 卫桐不由笑道:“知我者莫若弟,我真会这么做。” 靖安侯道:“幸好你是女子。” 他虽不纳妾,但也不赞成她出这样的风头。 把一圈人都得罪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用过饭后,卫桐回去后,墨颜就来找她了。 她欲言又止,神色有些纠结。 卫桐道:“墨颜,你有话就说吧,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墨颜这才道:“六六,我听你之言,知道你很不喜欢与人为妾,我……”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这么憎恨妾,是不是也不喜她。 明明六六待她极好。 卫桐很快明白她在想什么了,她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你不要误会。”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带着墨颜去见大哥,是存着一些美好的幻想的。 幻想大哥对墨颜一见钟情,然后直接娶她为妻。 这个幻想很快被破灭了,大哥显然对她视而不见。 再后来,家里人要给她另说一门亲事,谁曾想就在这一天,事情又发生了转机。 大哥要纳她为妾,她还同意了。 身为妹妹,她内心肯定是偏向大哥的。 也就不说什么了,甚至又存了一些美好的幻想,两人日久生情,墨颜抓住了大哥的心—— 至今天,她还有这样的幻想。 墨颜生下孩子后,大哥因为喜欢墨颜,不想委屈她,最后母凭子贵,抬她做妻。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对墨颜有什么看法。 卫桐解释道:“我不是憎恨与人为妾。”所以她并没有说禁止封地的男人纳妾,她只说禁止宠妾灭妻。 次序不能乱。 “我是不愿意看到我封地的妇人,辛苦到现在,被别的女人抢了男人,夺走了家庭,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不要胡思乱想。” 墨颜颔首,“我明白了。” 这事也在青衣侯府悄悄传开了。 乔玥儿回去后和老爷子以及母亲说了今天的所见所闻。 傅琴笑道:“郡主这思想挺独特的,爹,这事你怎么看?” “六六一直是个有想法孩子,做我们青衣侯家的儿媳妇,是我们赚了。” 这就是对卫桐的话并没有不好的看法了。 再后来,傅琴把这事悄悄和白奕说了。 白奕笑道:“女子就该像六六这样才能把男人给收服得服服帖帖,瞧瞧阿九,被她迷得团团转,我若哪天给他纳妾,不用六六说话,他自己都要跑到六六面前负荆请罪去了。” 傅琴不由道:“咱们本来就子孙单薄,若是不纳妾,这子孙怕难兴旺起来。” 白奕道:“没准六六一胎生三个,两胎就生六个了。” 靖安侯家有这样的遗传,她觉得可以。 傅琴听到此处,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只能暗道一声,“做青衣侯的儿媳妇可真好。” 夫君都不用纳妾。 这事后来就传开了,青衣侯也从外面的同僚口中得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闲聊之时,他道:“阿九,你这个媳妇可真了不起,我看你以后也是惧内的命了。” 傅九川忙于学业,还不知这事。 知道他这是话中又话了,就问道:“此话怎么说?” “你还不知道吧。”青衣侯把他从外面听来的话学了一遍后,要看他的态度。 看他怎么想。 傅九川‘哦’了一声,道:“桐桐说得对。” 青衣侯一看他这态度也就不多说了。 他自己都没纳妾,总不能逼着儿子为了传宗接代多纳几房妾。 就六六那性子,还不得找他打一架。 等吃过饭,傅九川举步就要出去,又被青衣侯叫住了,道:“今天参加秋试有把握吗?” “一半一半。” 他说得随意,青衣侯道:“实在没把握,就别考了,免得丢人现眼。” “不打击我两句显不出你的存在感。” 傅九川不搭理他了,转身出去找媳妇。 青衣侯默叹口气,回屋后把白奕压在身下道:“奕儿,你这药也停了一段时间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再生个小孩子吧?” “这个……”还挺让人纠结的。 “免得阿九一个人孤单。” 白奕想想也是,瞧瞧靖安侯府家,一出门就是兄弟姐妹成群,多热闹。 他们家阿九就一个人,确实孤单了些。 “那,那好吧。” 她面上有些羞臊,青衣侯大为开怀,狠狠的亲着她的唇瓣,把她往死里宠往死里爱。 白奕被疼爱得死去活来,直哆嗦。 并不觉得孤单的傅九川来到沿着黑夜,溜进卫桐的屋里,把正坐在案几前看书上的女孩儿一把抱住,也凶狠的亲在了她唇瓣上。 他今年要参加三年一次的科举,要迎战秋试,就没有每晚必来了。 隔三岔五来一次,更似小别胜新婚。 卫桐被他亲得身子骨发软,又被捏圆揉扁,娇软着声音道:“你怎么一天到晚跟头没吃饱的狼似的。” 一直都没饱过好不好。 他蹭着她的脖颈道:“心肝,想不想被吃?” “不想。”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卫桐腻在他怀里,一样摸着他的胸肌,捏着他的腰,吐气如兰,和他说:“你就要考试了,不用老来看我,来来回回,浪费的全是时间。” 他非要今年秋试,那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我要是想你了,我就去看你。” 傅九川:“我想你怎么办?” “那你就忍着。” “不想忍了。”忍够了。 这一世,他再不想忍了。 他扒开她的衣裳,使劲去亲。 粉粉嫩嫩的女孩儿,又美又香。 卫桐被撩得腿发软,催促着他:“好了好了,你该回去读书了。” 傅九川依依不舍的又亲了她好几口,才算放过她,只是非把她抱到锦被里,让她也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卫桐捧着发烫的脸藏在锦被里。 一天天长大,身体也成熟了,难免被他撩得招架不住。 卫桐及笄之日也在这一年的六月份,为了这一天,墨玉找来裁缝,要为她量身定做几身衣裳。 傅九川为要准备接下来的秋试,来府的次数也就减少了。 卫桐就带着瓜果去青衣侯府看他,在府上吃个晚饭。 卫子凤去兄长房间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主要就是和他讨论科举之事,听他指教几句。 墨颜的肚子明显大了起来,卫桐这日一看,发现她怀的竟是孪生子,就和她说了。 汤老夫人知道后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们卫家就是丁火兴旺啊! 这日,卫桐在医馆坐诊,主要是给一个得了阑尾炎的人做个小手术。 等手术出来后,白奕端着点心茶到她屋里来,笑眯眯的道:“六六,瞧你又瘦了,快吃点补充一下。” “谢大娘,你也吃。” 卫桐拿了点心递给她,哪知白奕刚吃一口就要作呕。 青衣侯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他急忙过来抱住她询问:“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有点犯恶心。” 青衣侯忙让卫桐给她看看。 卫桐让白奕到里面的榻上躺下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白奕怀孕了。 “大娘,你怀孕啊!这都两个月了,你以后可不能再来医馆了,三个月之内都要好好安胎,不能磕着碰着了。” 她忙给她说注意饮食,注意补充营养。 白奕害羞,也是又惊又喜。 外面的青衣侯听得真切,待白奕走出来,他忙把人揽在怀里道:“奕儿,小心点。” “这些天不要多走路,我抱你走。” “……” 所以,他抱着白奕就走了。 生怕她磕一下绊一下,把孩子给弄没了。 卫桐转身拿了一些钙片之类的,中午的时候就去了青衣侯,送给她。 傅九川午时回来,已得知白奕有孕一事,傅老爷子都高兴得到前院一起吃饭了。 重孙子没等到,先盼来了另一个孙子,一样好,一样好。 等卫桐吃过饭出来的时候打趣傅九川道:“我怎么觉得你很快就要失宠了。” 傅九川跟在她身边一起往外走,准备送她回府,闻听此言在她耳边说:“只要你一直宠着我就好。” 卫桐也斜他一眼,哼笑道:“那可不一定。” 等她有了宝宝,他可能也会失宠。 傅九川一把拽住她不让她走了,“桐桐,你这话要说清楚,你对我的喜爱也是有期限的吗?” 瞧把他给认真的,卫桐只好道:“没有没有,我对你的喜爱无限期,别胡思乱想,快回去温习功课。” “不急,明天就是田假了。” 又到农忙的时间了,学子今天也就放了一个月的田假。 读书再有紧,放假这两天该放松还是要放松的。 傅九川送她上了马车之上,坐下来的时候把她搂在怀里道:“你要是敢让小孩子来分享对我的爱,我就不给你怀孕。” 他一眼看穿一切。 卫桐一怔,小拳拳捶他:“不许和宝宝争风吃醋。” 他非要为这事争到底,“除非你答应我,天大地大,夫君最大。” 宝宝也得靠边站。 “我看是你脸最大。” “我是认真的。” 败给他了,卫桐只好道:“好,你大,你大。” 傅九川抓着她的手让他摸,和她附耳说:“真大了。” 卫桐的手被烫到,张口就去咬他的嘴。 他现在也太坏了。 第335章 想生宝宝 既然明天就放田假了,回府后卫桐就喊上了子凤、子苏和玉凰,要带他们去下乡,再到田里摘些草莓吃。 墨颜在安胎,就不喊她了。 免得在田里摔着碰着就不好了。 四五月是草莓的大丰收,再摘最后一波,草莓的季节也就要过去了。 卫子凤用过午膳后正在兄长屋里玩,奴婢前来禀报过后,他答应一声就准备走,快走到门口又跑了回来。 “哥,一起去。” “不去。”都快走出门口才想起来他。 “去吧,去吧。”卫子凤正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拽他,卫君临半推半就的起来了。 府里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来了。 一起出来的还有汤老夫人。 卫桐派人喊玉凰的时候,她正在老夫人跟前玩,一听说要下乡去摘草莓,汤老夫人当时就说:“我也去,我也去吧。” 卫桐这个果园什么好吃的都有,她还不曾亲自看过呢。 这般,趁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众老小都去了果园。 走进果园,一眼望去,望不到头。 玉凰轻车熟路的在前头开路,汤老夫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卫子苏则是撒腿在果园里欢快的跑,从低处摘颗草莓就往嘴里塞。 高处的草莓更大个,卫子凤瞧见一个架在高处的草莓跳起来要去摘,手竟然没碰到。 卫君临走过来,抬手就给摘到了。 “尝尝。”卫子凤没直接先吃,喂到兄长嘴边。 他现在越发深谙孔融让梨之道。 有好吃的让兄长先品尝。 兄长对此举果然很满意,面色都柔和了不少,咬了一口,点头,让他吃。 女孩子娇软的声音传了过来,“九哥,我要吃那个草莓。” 本指望他帮着摘,结果傅九川一把托起她,直接就把她放到肩膀上了。 让她自己摘。 卫桐摘了一颗草莓,自己尝了一口后,又让他尝。 傅九川:“甜。” 女孩儿两颊绯红:“没你甜。” 不小心被喂了一把狗粮的玉凰暗暗摇摇头,拿着篮子专心摘草莓。 她又不是没有男人疼。 听闻他们在这儿摘草莓的霍扬、莫文歌、祁夕和任臣过来了。 莫年夫妇也来了。 主要是想看傅九川,毕竟卫桐他们时不时能看见。 他们也有一段时间不见傅九川了,到底是他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也想了。 傅九川过来和他们说话,问好。 两小只一见面,激动的抱起来。 大有一日不如隔三秋的想念。 开学后,两人就难得见一面了。 偶尔放那一天假,有教任臣作画的夫子到家里来,他也没时间到侯府来玩了。 几个人一边摘了些草莓,一边在果园里聊会天。 等摘过草莓,他们又去山上玩,主要是想带还不曾出来过的汤老夫人看一看。 虽是农忙之际了,弥赛亚山上依旧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此闲游。 玉凰一眼看见程公子正和几位公子坐着说话,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桌,坐着几位小姐,其中就有程青柠和她的那位表姐。 都是认识的人,相约结伴而来。 玉凰提着草莓走过去唤了一声:“程公子。” 程元星闻声望了过来,起身向她走来,两人就往林子的深处走去。 林的深处依旧有人来人往,这里坐一群,那里坐一堆在说话,有的是和家人一起出来玩,有的和朋友。 好在这里程公子最是熟悉,就带着她行至一处可以遮挡住他们的花草中坐了下来。 玉凰把自己带来的草莓放下来,道:“都洗过了,吃吧。” 程公子挑了一颗草莓,没有先吃,递到她嘴边道:“你吃。” 玉凰心里发甜,就矜持着小小的咬了一口后,程公子这才跟着咬了一口。 他如此这般喂了她好几回后,玉凰红着脸道:“你这分明是在变相的……” 变相的亲她。 同一个草莓,她一口,他一口。 不是在亲她是什么? 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程公子:“你在说什么?” 玉凰不想怂,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在说你占我便宜。” 这话一说完,她一双眼睛顿时就无处安放了。 程公子愣了一下后,倾身就过来了。 她的嘴巴就被啄了一口,就听他说:“这才叫占便宜。” 金钗之年的小姑娘,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水灵灵。 像一朵盛开的小花,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 被占到便宜的玉凰怔了怔,看了看他,有点语无伦次:“你,你居然真占我便宜……” 程公子看着她发急又发慌的模样,轻柔的语气又带着一些挑衅:“难不成你想占回来?” 她就要占回来又如何? 玉凰抓住他的衣襟,就把这个便宜占回来了。 下一刻,她落入温暖的怀抱。 程公子把她抱在了怀里,引导着她把这个便宜加深。 初食男人。 男人的滋味果然很好吃,比草莓还要好吃。 等她把人吃个够,玉凰早已面红耳赤,气息不稳。 程公子抱着她,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初品女滋味。 女孩儿娇软又好品,实在是让人有点意犹未尽。 一个亲密的吻把两人距离拉得更近了。 身为女孩儿,玉凰到底是羞得爬起来就跑了。 程公子拎起草莓,跟在她的身后一块离去。 满园的鲜花盛开,各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卫子凤正和兄长在林中散步,说话,迎着跑过来的玉凰喊住她:“玉凰,你偷吃什么了?嘴巴那么红。” 玉凰吓一跳,急忙去捂嘴,“我哪有偷吃,我光明正大的吃——草莓。” 她哼了一声,遮掩心虚,拔腿就走。 程公子若无其事的一路跟过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去了。 卫子凤看了两人一眼,若有所思,看破就点破,道:“哥,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偷吃禁果了,得管管这玉凰了。” 小小年纪,胆大包天。 竟然敢私会男人了。 卫君临颔首:“回头让四妹好好说教说教她。” 他是男子,这种事情哪好直接和玉凰开口。 长辈又过于严厉,为免为小题大做,这事就卫桐去说最为合适。 说话之间,卫子凤去坐上一处秋千荡了起来。 他怕高。 不敢像玉凰那样荡得高高的飞起来,只能慢悠悠的荡一荡,晃一晃。 “哥,你晃我。” 卫君临也就过来晃他了,只是不知道他怕高,一下子就把他送出去了。 之后,就听卫子凤大叫着:“停停停。” 卫君临送得太高太猛了,根本停不下来好嘛。 他急着想下来,当然不成功夫,然后,就把他给飞出去了。 这也是卫君临万万没想到的。 说迟时,那时快。 就在他要从高空摔下来时,卫君临疾身扑过来就把人抱住,一手护着他的头,一手护了他的腰,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算停下来。 等卫子凤惊吓过后,卫君临扶他坐起来,听他气呼呼的道:“你想谋杀亲弟啊?” 卫君临不以为然,“你怕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 这都要归结于他身体不好,小时候任何能刺激他的事都做不得。 荡得太高,他心脏负荷不了,就会喘。 再看他们家老夫人,人家正潇洒自如的玩单杠。 臂力惊人的好。 自从每天跟着卫桐晨练好,她这身子骨越发的硬朗了。 臂力也越来越好了。 府里也被卫君临安放了一些健身的器材,老夫人每天没事都会去玩一玩,一段时间后,就让她练出了不少的花样。 此时,她这般年纪大的老夫人在此玩翻杠,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看客。 从老到幼,全都围了过来,时不时的给她掌声,这就让老夫人特别有成就感,越发的激起了她的表演欲。 周围围观的这些人许多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自然非常羡慕她这般大年纪还能有如此灵敏的身手。 自从山里装了这些器材后,帝都就刮起了一阵健身热。 山里的器材每天都被人占着,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 为此,卫桐这边又让增加了几个设备。 有时候来到这里,她也会过来表演一场,这就会激起大家的模仿欲。 谁不想在人前潇洒炫技,引起喝彩。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后,小小年纪的卫子苏也可以在双杠和单杠上自由表演了。 待老夫人表演结束后,卫子苏也过去炫了一把,引得了任臣的一阵阵掌声。 他直把卫子苏夸到天上去。 一家人直在山上玩到晚,回去的时候卫桐要带他们去百寿堂的分堂吃饭。 分堂是由墨家人在经验。 为了吸引客人,独具一格,分堂这边也有自己的创新。 擅长制作机关的墨家人来帝都也有一段时间了,慢慢的觉得自己安全了。 为了把分堂经营好,就弄了几个木制的机器人。 只要把炒的菜放在机器上,它可以把菜亲自送到客人面前去。 果然,机器人推出后,吸引了大批客人前来吃饭,观摩。 一众人走进分堂时墨瑜和墨辞正坐在柜台的另一处低声说话,一瞧侯府的人过来了两人都起来打招呼,带他们去楼上的雅间。 墨辞趁机揽过卫子凤悄悄和他说话,问他怎么有空出来了。 这才得知明天就是一个月的田假。 不过,就算是一个月田假,他后面也不太有时间天天出来玩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也是要争分夺秒,准备迎接八月的秋试。 等把人送上雅间,墨辞墨瑜退场,去安排他们这个雅间的菜品。 既然是分堂,两个堂里的菜品都差不多。 那边有的水果沙拉奶茶等等,这里一样不会少,就是环境上的布置与那边有些差别。 这里的布置就是照着古色古香这一套来的。 当机器人过来送饭时,子苏不由道:“我好喜欢这个机器人,咱们府上能不能也做一个。” 卫桐笑道:“这个你就得二表哥三表哥商量了。” 这机器是他们做出来的。 “五哥。”子苏只能求助他了,两位表哥更会听他的。 “等着吧。”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他等着,等到猴年马月就不知道了。 任臣出主意:“苏苏,等一会走的时候,你可以把这个带回府。” 给银子就是了。 他知道侯府不差银子。 卫子苏眯眼笑,“真是个好主意。” 就这么办了。 莫文歌看着这连分堂都出来的新店,心里直痒痒,也不知道等她学成归来,嫂嫂要怎么安排她。 她很快计上心来,道:“嫂嫂,等我读完书,再开一个分堂吧,我可以和我师傅来经验。” 有师傅在手,她信心十足。 卫桐道:“那你们就得在分堂的基础上再想一个创新,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师傅,师傅。”莫文歌摇着他,让他答应,让他想。 他现在已身兼数职了,还要再为她管理一个分堂,但这徒弟是他收的,他就不能不帮忙,祁夕也就颔首道:“回去好好想一想。” 莫文歌顿觉热血都沸腾起来了。 她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腰缠万贯了。 王小慧夫妇都觉得他们祖上一定是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才能有这么多的幸运。 不然,他们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三餐不饱。 等到吃过饭,莫年夫妇打道回村,霍扬和莫文歌任臣跟着去了侯府玩。 墨家兄弟过来相送,卫子苏拽着两位表哥说:“二表哥,三表哥,我也想要一人机器人。” 墨辞直接让他带一个回家。 卫子苏圆满了。 由于明天就是田假,回府之后免不了又是半宿狂欢,玉凰跟着卫子苏和任臣捣鼓着机器人玩,开心之余,就叫得好大声。 公主体统荡然无存。 身为兄长的卫君临看她一眼,把卫桐叫到跟前来说话,“玉凰和程公子是怎么一回事?” 卫桐就把两人的事说了一下。 卫君临欲言又止,对子凤道:“你说。” 在这种事情上,他身为男子,实在也和四妹开不了口。 卫子凤道:“哥是怕她年幼无知,逾了底线,让你提醒着点。” 卫桐懂了。 若非处在这个封建时代,她早就逾了底线了好吗? 和喜欢的人卿卿我我,做一些羞羞的事,谁不想啊! 卫桐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她。” 说完了话,卫君临又叫傅九川过来,询问他秋试的事情准备得如何。 三个人又就着这些事聊了一会儿。 翌日 由于昨晚睡得晚,府里的几个孩子都睡到日上三竿。 卫桐起床好洗漱一番,吃了些早膳,打算今天哪也不去,就在府里歇一天。 奴婢领了个人匆匆过来,卫桐抬头一看,是蔡云溪和她夫君陆焱一起过来了。 陆焱怀里抱了一个婴孩儿。 蔡云溪面上又难掩着急,道:“郡主,麟儿忽然风寒,两天了热还没有退下去,特来请郡主给看一看。” 蔡云溪生下一个儿子,现在也有七个月了。 起名叫陆玄麟。 婴孩因为发热,小脸红彤彤,现在正闭着眼睛在父亲怀里睡觉。 卫桐忙把孩子抱过来,婴孩儿仿若知道换了人,立刻不安的动了动,睁开眼睛就要哭。 眼睛一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把人萌住了。 卫桐轻戳一下他的脸蛋,“真可爱。” 本来要哭的婴孩儿看见她立刻不哭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咿咿吖语和她打招呼。 婴孩儿就是普通的发热,加上药效不对,反复热个三四天也是常事。 卫桐检查过后给开了药,只说没有大碍,先给开两天的药。 让他们先给用温水给婴孩儿冲着喝。 药是甜的,孩子吧唧着嘴给喝完了,意犹未尽的吧唧着小嘴还想喝。 蔡云溪道:“郡主,你不仅是我们夫妻俩的福星,你还是我们麟儿的福星,你看他多喜欢你,一见你就笑,他平时可不这样子的,除了我和夫君,可是谁也不让碰的。” 这种我只让你抱的特别还是深得卫桐喜欢的,她不由笑道:“真的吗?麟儿,来再让我抱抱。” 陆玄麟儿仿若听懂了,伸着小手要她抱,还往她脸上摸。 父母本来就生得极为漂亮了,他简直是把父母的优点全取了,小小的婴儿就魅力四射,咿咿吖吖的要和她说话。 卫桐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这是自己的小孩子。 她吩咐奴婢把昨天刚摘的草莓拿来吃,茶水招待上,又让奴婢把买来的一些孩子的玩意拿过来。 因为墨颜和大娘都怀上了,她就提前准备了不少小孩子的玩意。 陆玄麟果然被她一堆玩具吸引了。 他在这儿玩了一会儿,期间卫桐伸手摸摸他脑袋,热已经退了下去。 避免晚上反复再热上来,卫桐嘱咐云溪回去后晚上睡前再用一次药。 蔡云溪答应着,夫妇俩没再久留,和她告辞了。 陆玄麟咿咿吖吖的向她伸手,似乎在喊着我还没玩够,不要走。 卫桐送他们出去到自己院门口,就见玉凰也迎面走了过来。 卫桐睨她一眼,玉凰震惊:“你看我这是什么眼神?我才刚睡醒,怎么就得罪你了?” 卫桐被逗笑,拽过她按到院中一棵树上压着声音道:“从实招来,昨天在山上的时候,你跟着程公子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了?” “你别瞎说。”玉凰做贼心虚,脸红了,心里也是一慌。 卫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道:“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好你个玉凰啊,小小年纪不学好,竟会人家偷禁果,你是想浸猪笼还是想被火烧。” 玉凰胸脯一挺,一点也不肯认怂:“果真如此的话,你早就被浸猪笼一百次了。”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她偷偷摸摸的和傅九川不知道亲了多少回。 哼。 卫桐被打败了。 她做不到言传身教,说话就没有力量。 震慑不住玉凰。 她只能语重心长,极力狡辩:“我和九哥不一样,众所周知,我在乡下就卖给他做媳妇了。” 早就同房做他的人了。 就算他们有个什么亲密举止也再合适不过。 卫桐道:“是九哥想补偿我一场婚礼,所以,我们才暂时分开,你不要跟我学,对你没好处。” 谁说没好处。 至少她已经知道,程公子的嘴巴可好吃了。 可软,可甜了。 早晚要吃,早晚是她的人,她偷偷尝一下怎么了。 心里这般想,她面上也一脸正经,道:“六六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又不傻,没有成婚之前,我肯定不会做出格的事。” 卫桐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太容易让人得到你,人家就不会珍惜你。” “欲擒故纵,才会让对方恋恋不舍,紧紧抓住你。”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根本不用她指导,话本里什么样的爱情没有,她看的多了去,知道该怎么做。 卫桐给她整无语了。 小小年纪,这是想上天啊! 卫桐转身进了屋,就见莫文歌伸着懒腰过来了。 霍扬、子苏、任臣也一块来了。 等几个人都被乐高吸引后,卫桐回到客堂坐下来,饮一杯茶,吃一块瓜,道不尽的惬意。 惚恍间想到玄麟那小小又可爱的脸,她下意识的伸手往肚子上一摸,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宝宝怎么办? 她正想得出神,傅九川几时进来的也不知道,就听他的声音在耳边:“想什么呢?” “想生宝宝。”心里的话无意识的就给脱口而出了。 傅九川:“……” 第336章 大哥起名废 御王考察封地 傅九川被一句无意识的话撩得心里发软,抱起人就往里屋去了。 卫桐醒过神来,就听傅九川道:“心肝,你想要多少宝宝,夫君都有。” 那些宝宝在他的体内都快要爆出来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送到她身体里,让她生个够本。 卫桐被他用力抵着,小脸通红,推着他:“你别激动,子苏玉凰全在这儿,随时都会来。” 傅九川燃起来的热情就被浇灭大半。 卫桐解释道:“刚才蔡云溪和她夫君抱着他们刚六七个月的儿子过来了,长得特别的可爱,特别的好看。” 傅九川亲亲她的脸,道:“以后我们生的孩子,比他们的更好看。” “你确定?”万一孩子不遗传他们的基因,反着长可咋办。 长歪的孩子不要太多,她都没有把握孩子一定能遗传他们的优良。 傅九川亲亲她的唇,“我的女孩儿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宝宝当然更好看。” “被你这么说,我都快要等不急了。” 糟糕,为了个宝宝,好像又说胡话了。 卫桐捂了脸,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搞得好像她在暗示九哥要那个。 要是让玉凰听到,她更没法教育她了。 果然,傅九川又蠢蠢欲动起来,磨着她又在她耳边说:“你夫君也一样快等不及了。” 感受到他的热情没有。 像火一样的热。 卫桐正被他缠磨得心里发软时,就见这人忽然就坐了起来,掐着她的腰道:“还酸吗?” “九哥来了呀。” 是玉凰过来了。 “没事了。”她转身就走了,眼里得逞的一笑。 小样的,别以为她没看见。 刚才九哥压着她了。 玉凰为自己看到的事情脸发烫,急忙捂了脸走出去吹风。 莫文歌和霍扬这会也出来了,乐高那玩意,只有两小只有兴趣。 霍扬还是对他的雕刻更有兴趣,去哪儿都不离手。 莫文歌凑到他跟前笑眯眯的道:“霍扬,商量个事呗。” “不。” 没得商量,必须求他。 气得莫文歌直磨牙,道:“霍扬,你也雕刻一个我呗,我一定把她供起来。” 他之前给玉凰雕刻了一个,栩栩如生。 莫文歌看见后,非常喜欢。 霍扬的生意现在接到手发软,学堂的夫子看了都喜欢,都在和他预定。 因为都是自己人,他都没收银子。 莫文歌嘛,他灵机一动,“一两银子。” “你咋不去抢啊!” 一个破木头,居然想收她一两银子。 霍扬不紧不慢的一边雕刻手里的木头,一边道:“莫文歌,现在哥只收你一两银子,等一年后,你再找哥雕刻,就得收你十两银子了。” 他身价就涨了。 莫文歌气得倒吸口气,道:“好,一两就一两。” 她拿出二两银子,道:“我一个,我师傅一个。” 第一次靠雕刻收到银子的霍扬看了看,当然是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道:“没问题。” 正在这时,突然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是卫桐出来了。 口哨也是她发出来的。 她笑着夸赞道:“我扬厉害嘛,都靠雕刻赚银子了,以后就该这样子,不管是谁,该收就收。” 霍扬道:“都是熟人,没好意思。” 莫文歌要气哭了,无语问苍天,“霍扬,咱们不熟吗?” 你都不好意思收人家的银子,怎么好意思收她的银子啊? 他们可是天天在一起吃喝睡的家人呀。 霍扬冲她一笑,道:“亲兄弟明算账,他们是外人,就当做个人情了。” 解释得多么天衣无缝。 莫文歌才不信他这鬼话,他就是故意气她。 傅九川这时道:“我有个想法。” 霍扬阴阳怪气道:“那就快说说您伟大的想法。” “雕刻弥赛亚神像,再投放到市面去卖,你这名气不就打响了吗?” 霍扬:“九哥不愧是我六六看上的人,有想法。” “……” 卫桐笑道:“九哥说得对,霍扬,你有问题吗?” “我没问题。” 既然他没问题,卫桐就让他即日起,开始雕刻神像,到时候她会把这些神像投放到市场。 当然,并不是让别人去买这些人手雕刻的回去敬拜,就是你看着好看,不错,买回家收藏,当个装饰摆放着。 毕竟,十诫第二诫就是: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做什么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它,因为我耳阝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 任谁也不敢去明目张胆的违背这些诫命。 不然,就是自毁信仰。 她若不遵守,也不尊重,这样的信仰根基必不牢固,很快就会被瓦解。 说好了这事,霍扬把莫文歌的银子拿出来,递给她:“我现在没功夫给你做了,银子还你。” 莫文歌气得要跺脚,“霍扬,你还有没有一点信誉了,你已经接了我的银子,只要你还活蹦乱跳着,就得先把我的活做了,这叫诚信,我告诉你,你若是这般不讲信誉,以后没有人敢和你做生意的。” “嫂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卫桐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懂得倒是不少。 “文歌说得没错,先把她这一单做了吧。” 霍扬也好收回银子,接了她这一单。 莫文歌轻哼一声,趁机教训他:“等你以后发了财,也得坚守本心,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失了信誉,信誉一旦丢失,赚再多的财富也会流失。” 卫桐问她:“这话都是师傅教你的?” “当然,师傅懂得可多了。” 傅九川:“那就跟着师傅好好学,切忌戒骄戒躁。” 莫文歌:“我不骄不躁。” 没听她炫耀的话少很多了嘛? 她书读这么好,她说了嘛。 几个人正聊着天,子苏和任臣跑了出来。 “四姐姐,拼不出来。” 两人这是来求助了。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新世界,若让他们一时半会拼出来还了得。 卫桐就跟着过去打算再指教他们几句,傅九川也过去看了。 上次他已拿了个魔方给他们玩,这次又拿了个积木出来,她到底想闹哪样? 傅九川不动声色的在一旁跟着看她教导完两小只后,抓着她就往外走。 “怎么了九哥?” 傅九川把她拉到屋外的墙角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些往外拿?有心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放心吧,这个就是在家里让他们玩玩,不会有人看见的,就是看见了,我就说是师傅给的,师傅已死。” 真是败给她了。 “心肝,你让我省点心好吗?” “不行,就得让你天天挂念着我。” 麻了。 卫桐忍不住笑,戳着他胸肌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奴婢这时站在院里喊:“郡主,用膳了。” 卫桐从屋角快步走了出来。 各院的小主这时也都来到膳堂,墨颜才四个来月的身孕,已很明显了。 奴婢扶着她过来,汤老夫人一看她的肚子就高兴,忙道:“小心着点,小心着点。” 这里面可是揣了个两人呢。 她虽是姨娘,可正室还没影,她如今更是母凭子贵的待遇。 靖安侯面上都显得高兴,忽然问卫桐道:“六六,你能看出来是男是女吗?” “两位小公子。” 她早就看出来了。 汤老夫人更高兴了,拍了一下手,道:“神明保佑神明保佑啊!” 靖安侯也高兴得咧嘴笑,道:“马上就可以当爷爷了,突然之前又长了一辈,这日子怎么过得这般快呢。” 作为一个男人,他都没觉得自己老呢,这就要当爷爷了。 汤老夫人也笑道:“谁说不是呢,看看我,一不小心都要当曾祖母了。” 谁不是从年轻时候的小姑娘过来的呢。 岁月当真是催人老。 玉凰嘴巴甜甜,“你是最年轻最美丽的曾祖母。” 汤老夫人被哄得直笑。 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汤老夫人又道:“既然是两位小公子,就把孩子名字定下来,这名字谁来取?” 靖安侯道:“大家可以一人想一个,谁的好听就用谁的。” “那就由你和君临想吧。”名字这事她就不掺和了。 靖安侯:“行,起名字这事就全权交给君临了。” 卫君临颔首,没说什么。 等用过饭,长辈去午休,小辈就在客堂玩起来。 墨颜过来问:“爷,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哪会这么快就想好。 卫君临:“没有,要不你来取。” “不不,还是由爷来取。” 卫子凤一旁听见了,立刻把笔墨拿了过来,往卫君临面前一放。 “干什么?” “想名字呀。”想的名字全写上面,到时候挑一个就是了。 卫君临写了一个元字。 卫子凤提醒:“程公子的名字有一个元。” 名字就要独一无二,毕竟要用一辈子。 而且这是墨颜的孩子,他更想这名字好听一些,不能太随意了。 这一刻,卫子凤真心觉得,还是他爹会取名字。 他哥一提笔,他就知道这起名算是废了。 卫君临抬头看着他,“要不你来起。” “不不,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取。” “你是孩子的五叔,起了名字孩子会和你更亲。” 好像有道理。 但是真不能。 卫君临把笔递给他:“你起一个字,其他的我再想。” 卫子凤勉为其难的道:“是你求着我写的。” 不是他想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卫君临颔首:“嗯,我求你。” 卫子凤坐下来,歪着脑袋想了想。 身为一个妾,自然是没资格参与孩子的名字,墨颜默默把茶水端过来给他们用。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写了个‘湛’字。 意思一目了然。 卫君临看了看,满意,“挺好。” 卫子凤把笔给他,让他再写两个。 他想了想,在湛前面加了个玄,卫桐过来看见了。 “大哥,陆焱的儿子叫玄麟。” 听听人家的名字,多霸气。 多威风。 卫君临把玄字划掉,再想,最后写了个湛兰。 傅九川也坐了过来,看他想名字的时候他琢磨了一下自己儿子的名字。 旁边的人看了看,觉得也可以。 是孪生子,那就得再想一个字,这次快多了,他写了一个湛白。 噗…… 卫子凤忍俊不禁,笑问他:“你是不是也犹豫着想写个湛青?” 然后想到青衣侯就又划过去了,不能撞了人家的封号。 显得他们在蹭。 卫君临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就引起他的笑了,只是被他猜中了后,坦然的颔首,‘嗯’了一声。 让他起个名字,真是太难为他了。 湛白,这根本就是随便想了一个颜色按上去了。 总之,老二的名字就是这么随便的诞生了。 墨颜一旁看着,默默的把这两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这是她孩儿的名字。 她瞧着又好看,又好听。 挺满意的。 取完名字,几个人在说了会话,又去院中玩了一会儿,消消食。 在这之后,卫子凤和傅九川就少有出来玩了,两人也要做个考前冲刺。 国子监的高级堂也没有读,就能参加科举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早就提前把高级堂的课程也不一声不响的自学完了。 在这期间,卫桐也下乡去搞自己的农业。 这天下午,卫桐在田里与御王相遇了。 户部禀报,百寿村的小麦收成亩产高达五六百斤,他们是不敢相信的。 今年特意跑到百寿村看过了,那小麦当真是一片大好。 为了一探究竟,御王就带着户部尚书和侍郎亲自过来一探究竟了。 他常年在外,知道外面的收成大都不好,就是帝都这一块,小麦亩产量能达到两百斤都是极少的了。 再往其他州城去看,因为各种天灾常现,亩产基本就在一百来斤。 乍听闻百寿村亩产能达到五六百斤,御王不能不重视起来。 亲自走进田间,只见麦田金黄一片片。 他掐了一根麦子,捏在手里,沉甸甸。 待揉碎后,尝了尝,满口清香。 他面上难免欣慰。 卫桐果然脑子里装的全是惊喜。 若是整个景国的百姓的亩产量都能达到这般,即使是一半也好啊! 他正这般想着,就见卫桐过来了。 “义兄,你怎么来了。” 刚听村民禀报,说看见御王来了,她还不相信呢。 走这一看,还真是他。 御王道:“义妹,我正要去找你。” 卫桐看他在麦田掐麦子的时候心里忽然就明白过来,调笑他道:“有什么事你派个人唤我一声就成了,何劳你屈尊纡贵,跑到乡下来找我。” 御王:“那我就直言了。” “说吧,咱俩谁跟谁。” “这小麦是如何达到亩产五六百斤的?” “既然义兄问了,那我就知无不言了。” 卫桐就一通胡诌,说师傅留给她一些种子,去年有机会在这里试了一下,果然赢得了个大丰收。 她说得半真半假,御王也不多加追问,只道:“这种子可否能卖给朝廷一些?” “说卖就见外了,义兄要是想要,我送你就是了。” 御王转身对户部尚书道:“汪尚书,听见没有,这些种子郡主送给朝廷了,有什么不懂的,好好请教郡主。” 农田这一块也是归户部负责的,他忙道:“下官听着,还望郡主多多指教。” 有御王出面,一切都:“好说。” 一行人就又去田间逛了逛后,知道是御王来了,村民远远的就忙行了礼。 他们当初能在此顺利落户,安家,多亏了御王相助。 御王问道:“果园在哪儿?” 知道她这里种了不少的果子,他想去看看。 卫桐:“义兄,这边请。” “这片地在你的建设下,看来是不但活了,还活得生机勃勃。” 活力四射。 卫桐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没有义兄相助,我也干不成什么。” 她自然不会忘记,这片土地的来源,以及这些房屋是如何建成的。 一行人绕着麦田行了一圈,整个麦田都被一处活水源包围着,这片水源是从悬崖峭壁上引下来的,绕着水渠,源源不断,一直绕到村前的小河里。 行至果园,各色的果树目不暇接。 卫桐一路走过来,一边为他介绍,就听御王问:“这些也都是你爷爷留给你的种子?” “对。” 御王忍俊不禁。 卫桐忽然快步上前两步,道:“樱桃成熟了。” 她伸手采了一颗往嘴里塞,好吃。 御王看了看,只见一片树上挂满了火红的樱桃。 这个时代是有樱桃的,他并不陌生。 但樱桃能培养成这般又大又圆可不容易。 “义兄,你尝尝。”忘记给他吃了,卫桐忙又摘一颗,让他品尝。 御王接过圆溜溜的樱桃,尝了尝。 樱桃的品种俱多,这樱桃却是肉厚致密,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当真是让人吃了一颗,还想再吃一颗。 卫桐道:“各位大人也都品尝品尝,若是吃着好吃,就摘一些带回府给家人也品尝品尝。” 后面的尚书大人和侍朗大人忙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位大人也都尝了尝这活像一颗红玛瑙的大樱桃后,纷纷夸赞道:“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樱桃。” 既然这么好吃,两位大人就不客气了。 拿了一旁摆放的篮子采摘一些。 卫桐也拿了篮子给御王道:“义兄,看着哪个好吃,多摘点。” 御王看了看递过来的篮子,也就不客气了。 待采摘了一些樱桃后,几个人一起出了果园,但并不急于离开,御王要去村里看一看。 房子建成到现在,他还没往村里好好看过。 几位大人又陪着他往村里走去。 村里这个时间人并不多,许多人要么是在弥赛亚山忙生意,要么就在田里干活了。 还有一些在百寿堂做事的,下午的时间在屋里休息,只睡到申时一刻,他们就可以坐着卫桐派给他们的驴车和马车去城里做工了。 不过,由于田假,许多年幼一些的小孩子又干不了重活,正在村里玩。 远远的看见御王和卫桐来了,孩子们飞快的跑过来喊:“郡主姐姐,郡主姐姐。” 再一看御王也来了,就又忙作揖行礼:“小的见过御王。” 到底是跟着夫子读过书的人,孩子们也都变得有礼起来。 御王颔首,卫桐就又和他介绍了一下村里孩子们现在的情况。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村里走。 不要说方圆百里,就是整个景国,也找不到这样的农庄。 所有的房屋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全是青砖瓦房,每一家都有单独的院子。 御王道:“你们这个村,可以评为富贵模范村了。” 他能说出模范两个字,显然也早就听闻了她在这村里说的一些话。 卫桐笑道:“富贵谈不上,最多是小康村,人人有饭吃,丰衣足食。” 小康两个字虽然难理解,但结合村里现在的情况,他也就明白过来了。 御王道:“那就带领着整个景国的百姓都达到一个小康水平吧。” 别吓我,做不到。 即使在现代,许多住在山里的人,还是很贫穷的。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带领自己封地的人丰衣足食。 卫桐微笑,道:“全国实现小康水平很困难,义兄你莫急,慢慢来啊!” 御王颔首。 他自然明白,这个村里的人能丰衣足食,不仅是因为田里那点小麦亩产高,卫桐在这片土地建立了神殿,又弄了两个百寿堂,她名下还有一些别的商铺。 这些村民都被她安排进去干活了。 他们田里有亩产量高的麦子可以吃,也有稳定的工可以做,收入还都很不错,自然就达到一个丰衣足食的水平了。 不是任何百姓都有这样的幸运,能遇着卫桐。 一众人又来到村口那片河水前,只见里面有许多鱼这会正在往外面冒着泡。 一条条又大又肥。 成群结队。 在阳光下,忽闪忽闪,活像穿了一身银亮的盔甲。 这些鱼都是村民养的,等到过年时,每家都能分到好几条大鱼。 平时是禁止垂钓。 第337章 及笄表字 秋试 因为答应了要给免费给朝廷种子,后来的几天,汪尚书大人时常亲自登门拜访,来讨教卫桐种植小麦,甚至是水果之事。 卫桐自然是不遗余力。 倾囊相授。 随着麦子收割完成,大豆和玉米也再次种下了田,一个月的田假也结束了。 六月十五 这一天是卫桐的及笄之礼。 作为一个世家女子,及笄于她们的一生中有着重大的意义,和男人的及冠一样重要。 女子行及笄礼表示着女子已经可以结婚生子,有奉养公婆、相夫教子、谨行妇道的责任。 在这一天,靖安侯府的长辈都出来迎宾。 青衣侯家的人也早早来了。 等到吉时到,开笄,笄者就位,墨玉为女儿梳妆。 白奕为卫桐表字——微微。 说是白奕表字,其实是傅九川事先商量好的。 女子到了及笄时又有许了婆家的,称之为‘许嫁之笄’,会由婆家表字,也表示女子为夫家所有了。 如果是一直未许人,称‘未嫁之笄’就不取字。 仪式成,亲朋好友齐来贺。 卫桐心里莫名感动万千。 待亲朋好友散,回到自己的院时,想着给自己表的字,有一瞬间,让她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微微。”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亲吻她脸颊。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又名正言顺的,这般唤她了。 卫桐推拒他,轻哼,“你故意的。” 她虽听母亲和她提及过这些环节,也知道青衣侯那边会给她表字,可最近太忙了,傅九川都没来看她,她也忙得没去看他,也就忘记问表字这件事了。 哪知他表的字会是个微。 那是她后世的名字。 一声微微,就会把她拉回后世的时光。 傅九川把她把揉在怀里,捕捉着她的小嘴使劲的亲,在她耳边低喃:“微微,你已经成年了。” 他真想把她吃下去。 卫桐戳着他的心口,“你还未成年。” 傅九川不由失笑出声。 这个年纪,确实算得上未成年。 “那到时候你也要取字叫纪墨吗?” 这个事情让他有些纠结,“我还是改个字吧。” 卫桐忍不住笑,“你不用避讳霍扬,他那个字没人叫过。” 霍扬毕竟还未成年,那就是她父亲活着的时候,给家里的小孩子每个人想了一个字,留着给他们以后用。 知道的人甚少。 现在更没人知道了。 傅九川道:“会不会显得我再蹭墨家人的热度?” 噗…… 卫桐被逗笑了。 想想也是,身边一堆墨家人。 他再用这个墨字,显不出他的别具一格了。 傅九川要求:“你给我想个字。” 卫桐同意:“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他颔首,摸摸她的脑袋。 “你看我这个发型好看吗?” 现在要被绾成发梳成髻了,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微这么美,什么发型都好看。” “就你嘴会说,多说点。” 傅九川在她耳边使劲说:“我微这么美,什么发型都好看……” 卫桐捂着耳朵往他怀里躲,哭笑不得,道:“够了够了,留着以后慢慢说。” 让多说点他就真的多说点。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卫桐推着让他走。 再过一个来月,就是秋试了。 他回去休息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傅九川亲吻她额头,道:“等我来年迎娶你。” 待把人送走,卫桐坐下来,帖子往脸上一盖。 等明年,科举就会全部结束了。 九哥的意思是,科举一结束,就和她成亲吧。 最迟明年了。 这件事情,她期待了两世了。 时光飞逝。 转眼之间,乡试的时间已到。 因为考期在秋天八月,所以称为秋试或秋闱。 参考者秀才。 乡试考三场,一共三天的时间,这三天的时间里,全程都要封闭在一个小房间里。 所以,卫桐特意给卫子凤和傅九川都准备了包装完好,夏天放个几天都不可能会坏的压缩食品。 又因为夏天太热,怕两人在里面中暑了,她解暑药以及灵泉水等等全备上了。 准备好一切后,她拎着包袱来到卫子凤这边,把包袱往他面前一放,打开,逐个和他讲解自己给他备的东西,最后拿出一件空调服,道:“走的时候把这个穿里面,保证让你从头凉到脚。” 她又拿出个冰凉坐垫,只要注上水,坐上去就冰凉一片。 卫子凤拿到手里看了看,卫桐和他讲解如何个穿法,主要是有个拉链。 待他说过,卫子凤去里面试了,当真是不要太凉爽。 卫桐嘱咐道:“小心哦,不要让人知道了。” 卫子凤点头。 卫桐和她告辞,她还要去青衣侯一趟,把另一个包袱送给九哥。 她前脚刚走,卫君临后面就过来了。 卫君临问他:“准备好了吗?这么热的天,没问题吗?” 主要是担心他身子弱,年纪又小,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环境里连考三天。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 卫子凤道:“怎么也不能给你丢人是不是,放心吧,我就是热死也会……” 也会撑下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君临伸手堵了嘴。 “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好的。” 卫子凤抓住他的手道:“放心吧,吃的喝的用的,四姐都给我准备好了,热不住我,也饿不住我。” “四妹给你准备什么了?” “四姐说要保密,不能让人知道了。” 卫君临面上神情微微淡了淡,他就知道,子凤不会对他太坦诚。 他欲抽出被他抓着的手,却又听他道:“对别人肯定是要保密的,但你是我最好的哥哥。” “过来看。” 卫子凤拉着他坐下来,打开卫桐送他的包袱,把里面的物件都介绍给他。 他打开其中一盒牛肉罐头,拿刀把牛肉切开,“尝尝好不好吃。” 卫君临也就尝了一口,“不错。” “你全吃了吧。” “你留着慢慢吃吧。” “不行,打开了就不能过夜了,过夜就要馊掉了,要全吃了。” 卫君临:“都收起来吧。” 又咬了一口已打开的牛肉罐头,味道是真的很不错,她搞出来的食物,就有让你吃了一口还要再吃一口的冲动。 那时,卫桐也拎着包袱来到了青衣侯,知道他人在九川阁,她径直找去了。 “九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卫桐走过来,把自己带的包袱打开给他看。 只看一眼,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少年一把抱起她,亲了一口,“微微,你真是我的救星。” 她一脸骄傲,“这一世,我就是上天特意派来拯救你的。” “不只这一世,生生世世,你都要来拯救我。” “先过完这一世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明天就要考试,想必他今天还要再想一想,静一静。 傅九川也就没留他了。 等她走后,青衣侯也过来问他情况。 又和他讨论了考试当中可能会出现的一些问题。 他毕竟也是状元出身。 他的水平不容置疑。 这事之后,翌日,三天的考试正式启动,卫子凤这边少不了家人要来相送。 由卫君临亲自送他去了考场。 马车之内,卫君临嘱咐他审题要仔细,不必紧张,先把会的写了云云。 卫子凤噗的笑了出来,道:“爹都没如此嘱咐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爹。” 卫君临暗暗磨牙,“……那要不我来当你爹?” 卫子凤忍笑,“我可以,但我怕亲爹不同意,会打死你。” “没关系,不让他知道就是了,私下里就我俩的时候,你就这么喊。” 他说得一本正经。 卫子凤笑不出来了。 卫君临:“乖儿子,喊一声听听。” 卫子凤连忙移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求饶,“哥,我错了,我错了。” “你是我最好的哥哥,好哥哥。” 卫君临这才算放过他。 那厢,独自前来考试的傅九川在考场门口遇着了早早来此相送的卫桐。 她家九哥考科举,她必须来送一送。 她快步走到少年面前,一脸笑容灿烂,“九哥,逢考必过,加油。” 傅九川:“等我金榜题名时,就是娶你为妻日。” 卫桐低声闷笑一声,连连点头,“那我就等着——洞房花烛夜。” 说完,她拔腿跑了。 傅九川:“……” 忽然被撩到,他喉结微微动,看着她快步跑开的身影。 真想把她掳到怀里狠狠欺负。 欺负到她哭。 “九哥。”子凤也走了过来,唤了他一声。 两人一起离去,傅九川道:“微微给你准备的包袱吧?” 子凤斜他一眼:“我的醋也要吃?” “没有的事。” 真是拿他家女孩儿一点办法也没有,什么东西都往外哪,如何是好! 随着学子走进考场,相送的人也陆续离去。 在这样的季节,桃花村的桃子,果园的圣女果、哈密瓜也都成熟了。 卫桐去摘了一篮果子回来。 卫君临一切如常。 他是卫子凤的兄长,青衣侯是傅九川的父亲,在今年的科举之中,就需要避嫌。 主考官都是由御王和内阁大臣商议后一起选出来的。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 本以为要晚上才能见到人,结果卫子凤在中午之前就回靖安侯府了。 府里的奴婢看见他后急忙奔到客堂来禀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榜上有名。 全家人正在客堂坐着,就等吃饭了,闻听禀报都忙跑了出来。 果然,就见卫子凤走了进来。 靖安侯诧异:“子凤,这么快回来了,都写完了?” “写完了。”他模样上难免透着一些疲惫。 墨玉忙吩咐下去:“快去备水。”让他沐浴。 这种天气,在那种地方待三天,他也觉得身上都臭了。 看了一眼都在瞅着他的家人,卫子凤说:“我先沐浴吧。” 好在他走的时候带了个梳子在身上,也不至于让头发太乱。 待他一走,家人都又进了客堂,忍不住议论起来。 玉凰:“瞧他这无精打采的样子,该不是考砸了吧?” 汤老夫人:“考砸也没有关系,子凤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考。” 墨玉也道:“对对,这次就当练手了。” 子苏:“指望五哥,还不如指望指望我。” 五哥身子骨弱,自幼养尊处优惯了,这种天气被关在一个小屋里三天,这一关他能撑过去就不错了。 不过,五哥显然撑过去了。 这当然少不了他在家里天天为五哥祈祷神明,保他平平安安不要犯病。 别人无言。 既然考了,家人当然就是抱着他能考上的心态。 说什么就当练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这都是自我安慰。 左右等了一会儿,眼看吃饭的时间也过了,还不见卫子凤出来,靖安侯道:“他这是要沐浴三天吗?派个人过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卫君临:“我去看看吧。” 他现在也不由也觉得,子凤是不是没考好。 一个人躲在屋里哭起来了? 卫君临找过去的时候天玑正坐在门口舞剑。 一看卫君临过来了,他忙收了剑,行了一礼:“大公子。” “子凤呢?” “在沐浴。” 沐浴到现在? 卫君临径直走了进屋,就见卫子凤已在浴桶里睡着了。 考了三天,人没考傻掉,倒是那个地方要让他傻掉了。 觉睡不好。 蚊子他不怕,姐给他的有驱蚊香。 主要是周围呼噜声太多了。 “子凤。”他唤了一声,少年眼皮都没动一下。 本想唤他起来吃饭,想想又作罢了。 卫君临把他捞了起来,拿了块衣裳往他身上一裹。 “干嘛呀。” 他困得眼皮都不想睁了。 “去床上睡。” 听得出来是兄长的声音,他更放心了,由着他给送到了床上去了。 卫君临转身出去对天玑道:“去前院禀报一声,让他们自己先吃着,不用等了。” 天玑‘哦’了一声,忙去禀报了。 卫君临想了想,又转身回去,找了个亵裤给他换上,等给他穿好后,都要把他折腾出一身汗了。 卫子凤这一觉睡到天黑又天亮。 傅九川的情况也如此。 在那种地方,夜晚有点难入眠。 这一点卫桐是万万没想到,不然,就给他们准备隔音耳塞了。 考虑到子凤也一直在睡觉,想也知道九哥回来后也是要倒床睡觉的,卫桐也就没去他府上打扰了。 夜晚来临时,她独坐在屋里,托腮,出神。 若让她考,她会连秀才都中不了。 不知道九哥会考成什么样子。 他若高中,她就恭喜。 他若不小心落榜,她就安慰。 她都想好各样的词了,就感觉有道身影过来了。 “九哥?”她意外惊喜,“你没睡觉吗?” 傅九川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来了,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偷偷抱住她,还没抱到就被发现了。 “睡醒了。” 傅九川坐到她旁边,还是要把她往怀里抱。 卫桐顺势抱着他的精壮的腰,语气娇软,“考试难度大吗?” “对我来说尚可。” “我为你准备了好吃的,你还能吃得下吗?” “吃你自然是吃得下。” 他捉着她的小嘴,细细的品尝,慢慢的吃。 她微微合上眼,睫毛轻轻颤。 在他怀中低吟。 娇媚万千。 傅九川也被她撩得邪火上窜,在她耳边低喃,“你这个坏东西,真想把你弄疼,弄哭。” 她低声坏笑,“你倒是弄呀。” 傅九川:“等到洞房花烛夜。” “让你哭到天亮。” 卫桐:“我现在就让你哭到天亮。” 她坏心眼的握住了他—— 不可言说的那一处。 麻了。 翌日 一觉睡到天色大亮,元气恢复,卫子凤也神采奕奕起来。 吃了一些早膳后,他一路来到前院。 一路而行,桂花的香扑面而来,独特的香气引人心旷神怡。 久闻不厌。 金黄色的细小花瓣点满桂树,也点缀了这个迷人的季节。 等他来到前院,就见父亲母亲、兄长以及家人都在客堂坐着了。 他走进客堂,向着长辈行礼问安。 靖安侯道:“子凤,你这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考砸?” 真是没好话,卫子凤:“也许,可能,不知道。” 汤老夫人笑道:“行了,就别问他了,就等着放榜吧。” 卫桐:“子凤,新鲜的瓜果,你来尝尝。” 卫子凤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新鲜的哈密瓜和圣女果,还有新鲜的桃罐头。 他逐个品尝过,道:“四姐,好吃。” 玉凰瞅着他道:“去考了三天,没见你瘦,我怎么觉得你还养胖了呢。” 卫子凤:“心宽体胖。” 这么一说,汤老夫人不由得瞅了瞅一旁的大孙子,道:“临儿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我怎么瞅着反而瘦了呢?” 这么一说,大家全都看着他打量。 卫君临:“没觉得瘦。” 玉凰:“瘦点更好看。” 卫桐:“给别人留点活路吧。” 两人一打趣,汤老夫人也就笑了起来,这事揭过去了。 一家人坐着说说笑笑,转眼之间便是午时。 正在这时,有奴婢领了个小厮过来,道:“禀侯爷,百寿堂的伙计送来了菜。” 这一看就是百寿村的人,卫桐认识。 来人行礼,道:“墨二公子和墨三公子准备了一些菜,派小的送到府上品尝品尝。” 其实就是知道卫子凤考试结束了,特意送来给犒劳他的。 汤老夫人瞧着食盒挺高,就让小厮把菜送到膳堂,一家人也跟着过去了,要看看墨家送了什么菜。 食盒是分堂特制,上面有墨家的标志。 做的精致又别致,每一层放一道菜,共有十层。 随着食盒打开,一道道菜香也扑鼻而来。 一共送了十道菜,寓意深远。 十全十美。 汤老夫人不由笑道:“这么多菜,告诉伙房午时就不用做饭了。” 墨玉就把这话传下去,让伙房再加两个汤就好了。 老夫人道:“既然是送给子凤的菜,子凤就先来品尝吧。” 卫子凤道:“奶奶先品尝。” 老夫人也就不客气了,毕竟她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长辈,她若先不品尝,怕小辈们也不好动筷子。 她坐了下来,待品尝一口后,赞不绝口道:“不愧是百寿堂做出来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大家都坐下来尝尝。” 一家人坐了下来,正待要尝一尝,下学的子苏跑回来了。 居然不等他吃饭,这是什么情况。 他忙蹭到子凤身边来坐,抓住他的衣袍:“哥,你总算睡醒了。” 卫子凤道:“这是表兄送来的菜,尝尝。” 他给幼弟夹了一块无刺鱼肉,子苏心里满意起来,五哥心里还是想着他的。 “大哥,你也多吃些,长长肉。”他又给另一边的兄长夹了块红烧猪肉。 那厢,墨玉也照顾着墨颜,让她也多吃一些。 双身子的人,月份越大,身子就越重。 等到十月中旬,就足月了。 第338章 解元举人 看不见爱情 因为放榜之时正是桂花飘香时,就又称之为桂榜。 乡试考中者称为举人,第一名为解元。 随着放榜被张贴出来,国子监的监生以及其他书院的学生早早就跑来等着了。 卫桐也毫不例外,准备溜过去一看究竟了。 玉凰早有准备的跑过来找她,要跟着她一块去看看。 她虽然去得已够早了,等过去的时候还是看到榜单前人山人海。 两人胜在身材娇小,挤进人海之中,就是头上戴的帷帽差点没被掀翻了。 “呀,九哥成解元了。” 玉凰激动的拍着她,替她高兴。 卫桐压着心里的激动道:“淡定,看看子凤在哪儿。” 两人一路往下找,卫桐也顿时又激动起来,道:“子凤排在第九名。” 子凤在一众考生中年纪最小,他能考成这样,也已经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追赶不上的了。 若是他肯等三年后再考,成绩肯定不只是这样子。 看到了自家孩子的成绩后,两人心放在了肚子里,又忙挤出人群。 人群之外,已看过成绩的考生正站在路边说着话,互相道贺。 成为解元的傅九川接受着同窗的道贺。 成为举人的卫子凤也一样被同窗恭维着。 同窗之间又约定了时间,到时候出来聚一聚。 放了榜后就是为期一个月的授衣假,有的学子要返乡,不返乡的会继续留在国子监。 卫桐和玉凰这时也忙着打道回府。 不等他们回府禀报这事,早就有家仆更早的蹲点守着了,第一时间跑回来报告好消息。 他们府上的五公子中举了。 他们府上的姑爷也成了解元。 不论哪一个消息,对于靖安侯府来说都是荣耀。 包括子苏在内,全家人在这一刻早就在府里等着这个好消息了。 一家人先互相道贺一番,汤老夫人也忙让墨玉传下去,让厨房多炒几个菜,等他们家的卫举人回来后,好好庆祝一番。 那时,卫子凤也和同窗告别,傅九川也打算先回府里一趟。 正待他上马车时—— “子凤。”兄长的声音传来。 “哥。” 他转身,就见卫君临正坐在自己的马车,挑起马车的帷裳唤他。 青年神情如一。 似平静的湖面。 卫子凤面上含了些笑,“我中举了。” “恭喜。” 他身在内阁,名单出来后,他就第一时间知道了。 卫子凤向他行礼,道:“多谢长兄栽培。” 以他现在的年纪,名次能排到第九,兄长功不可没。 他所有的努力,除了个人的天赋外,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毕竟,他也才十五岁。 想要掌握更全面的知识,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读书。 “回去吧。” 卫子凤拔腿就往他马车上爬了上来。 两人一起打道回府。 前脚还没进门,家丁就禀报下去了。 之后,就见前院一众人出来了,奴仆把鞭炮都拿了出来。 一直鞭炮震天。 震得卫子凤下意识就去捂耳朵。 不过是中个举,至于夸张成这样子。 等鞭炮过,卫子苏跑上前道贺:“恭喜卫举人。” 全家人都笑向他祝贺,请他们兄弟一起进屋说话。 满屋一片欢喜。 比起秀才,举人的身份有了更大的特权。 举人可以免数十人的劳役和百亩左右的田税。 朝廷规定你不用交税了,那肯定会有很多人要求把商铺田产挂你名下的。 就靠着这一点,完全可以脱离劳动了。 总之,能中举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一家人坐下来聊天,聊起明天的鹿鸣宴。 就是为乡试准备的升学宴,乡试放榜的次日举办。 参加的人也就是当地父母官,主考官,新科举人和年老举人。 大家一起饮酒作诗,唱歌跳舞。 演奏《诗经·小雅》中的首篇《鹿鸣》诗,因此得名鹿鸣宴。 等到午时,全家一起到了膳堂吃喝,庆祝一番。 到了下午,傅九川来了府上,墨家人也来府上祝贺了。 又是一番恭祝后,大家在一起吃吃茶,聊聊天,好不热闹。 晚膳的时候,是在百寿堂的分堂吃的。 热闹了一天,算是尽兴了。 翌日,傅九川和卫子凤一起去赴鹿鸣宴。 身为解元和新科举人,大家在一起又是热闹了一番。 在这之后,等到明年春天,就会迎来第二场会试,因为在春天,又称春闱。 由礼部主持,又称礼闱。 会试再考中的学生就叫贡生,会试第一名叫会元。 会试过后一个月,就是殿试。 皇帝年幼,自己还在学习中,会由御王主持,从贡士中重新安排名次,录取三甲。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又到了收割玉米大豆种植冬小麦的季节。 帝都多个州城已下令换了麦种,卫桐也被汪尚书又请到田里,亲自指导一番。 在这期间,墨颜临盆了。 十月十五 墨颜阵痛了一夜后—— 在一声哇哇的啼哭声中,两位小公子清晨的时候诞生了。 母子平安。 闻听喜房的各房小主都跑了过来。 十五是卫子凤的休息日,听说这事后他也快步跑了过来。 两位小公子已被汤老夫人和墨玉抱了出来。 两人各抱一个,喜不自禁。 汤老夫人笑道:“瞧瞧,真是像极了临儿小时候的样子。” 虽然是孪生子,两个孩子的模样并不相似。 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 卫桐和她们解释说,这是双卵的原因。 好一番解释,似懂非懂。 管他一样不一样,反正是他们家的血脉就对了。 卫子凤跑进来凑上去看了看,问哪个是老大。 墨玉抱了个老二,模样更像母亲。 这是兄长的第一个孩子,他忍不住想要抱。 小小的一只,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墨玉忙教他抱孩子的方式。 那时,卫桐从屋里出来了。 折腾了一夜,墨颜这会睡着了。 卫桐走出来看了看孩子,忍不住也要抱一抱。 以往也见过别人的孩子,那可是别人的,感触并不大。 这孩子是自己有的,感触就完全不一样了。 玉凰和子苏也陆续跑过来了。 一家人围着孩子看了一会儿后,又把她搁在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摇篮里躺着了。 再后来,下朝后的靖安侯和卫君临也一块回来了。 一进府就听说生了,两人径直过来了。 第一次当爷爷的靖安侯忍不住想伸手去戳,被墨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真怕他没轻没重,把小孩子给戳哭了。 卫桐一旁含笑道:“大哥,墨颜正在屋里睡觉,可以进去看看。” 第一次做父亲,卫君临看着小小的两只,神色有一瞬间的呆。 听见卫桐的声音后他点点头,进去了。 墨颜睡得正熟。 卫君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又退了出去。 屋外的人依旧在坐着说话,汤老夫人让墨玉通知一下墨家人,就说生了。 虽然是妾,府里的人都待她如同亲人,就没有低看过她。 如今母子平安,告诉墨家一声,也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墨玉答应一声,对这位婆婆内心多了几分感激,这就派人去报信了。 等墨家人过来,又是一番热闹。 墨颜也一觉睡到午时。 午时,墨家人在府上吃饭,奴婢把饭送到墨颜屋里。 既然她醒了,卫君临也就过来看看她。 他突然过来,墨颜微微一慌,别过脸去,道:“我还没有梳妆,还请爷到外屋稍等片刻。” “无妨。”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孩子的哭声,两位小公子睡醒了,也睡饿了。 更睡尿了。 请来的两位奶娘忙走了进来,各自为两位小公子换过尿布后,墨颜道:“让我看看。” 生下孩子后,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到二眼,就累得昏睡过去了。 奶娘把两个孩子抱到她面前,但孩子饿了,一个哭得比一个更大声。 初为人母的墨颜也懵,“他们为什么一直哭?” 有经验的奶娘笑道:“小公子娘了。” “颜姨娘,等奴婢喂过小公子,再送过来给你看吧。” 墨颜颔首:“那快点喂吧。” 母子连心,听着孩子的哭声,她就觉得心疼。 两位奶娘把小公子抱出去喂奶。 等人都出去了,卫君临这才道:“你好好休息吧。” 墨颜看他转身离去,有些懊恼。 懊恼自己披头散发,妆都没梳。 她正这般想着,卫子凤、玉凰和子苏也都跑过来看她了。 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娘家人。 墨玉带着他们一块来了。 一时之间,她被家人包围。 她的母亲赵云浅抚着她的脸道:“孩子,受过这次苦,以后都是福。” 生孩子自然是一件很苦的事情。 极少有女子毫无痛苦的像排便一样就把孩子生出来了。 墨颜不由得扑在母亲的怀里,抱着她低喃一声:“娘。” 不知为何,眼泪就想要滑落,她急忙忍住,咽了下去。 哽住的声音出卖了她。 全家不知内情,以为她在府里过得很是幸福。 她自然是幸福的。 大公子对她也是尊重。 相敬如宾。 可她还是想哭。 赵云浅诧异,去看她,她躲着不给看。 “你这孩子,哭什么?” 墨冰说:“一准是高兴的。” 墨颜已把眼泪憋了回去,笑道:“喜极而泣。” “让你们见笑了。” 墨冰童言童语:“我不笑话你。” 她可喜欢两位小公子了,忍不住要戳他们的脸,被眼尖的卫子苏阻止了,批评她道:“湛兰湛白还小,你这样会戳坏他们的脸。” “我不会的。”她心里有数。 “反正你不能戳他们的脸。” 这是兄长的第一个孩子,他喜欢,自然也护着呢。 墨冰撇撇嘴,虽然觉得委屈,也不和他说什么了。 待大家玩了一个时辰后,墨家人也就先告辞了。 卫君临那时早已回去。 他独自静坐在自己屋里,闭了一会儿眼。 秋风从窗棂中扑打过来,翻起一页书卷。 “哥。”卫子凤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举步朝这边走来。 他桌上的茶已凉,书也乱。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卫子凤在他面前坐下来询问。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出生,可不见他脸上有半点笑容。 卫君临说:“我不都一直这样子吗?” 卫子凤被噎了一下。 他的确一直这样子。 可他还是能从他这样子的表情里,感受到他的喜怒。 他哪有半点初为人父的兴奋? 他们这些身为弟弟妹妹的,还有家里的长辈,看到那么像他的孩子,都为他高兴。 这是他的血脉。 卫子凤心里憋着一股火,他拿起桌上的凉茶就一饮而尽,仿若自己喝的不是茶,而是酒。 借酒壮胆。 “其实,你从未看上过墨颜对吧?” 他若有看上过墨颜,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生的孩子? 卫君临看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颜到底哪点让你不满意了?” 他语气冷淡:“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看待墨颜。” 卫君临:“她只是一个妾……” 满意了? 不管家人把她当成什么,在他这里,只是一个妾。 卫子凤怔了一下。 只是一个妾,所以,他从未把墨颜放在眼里。 更不会太在意妾生的孩子。 也就表现不出像他们一样的欢喜。 卫子凤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所有的话都被她只是一个妾给堵了回去。 秋风吹在他脸上,带着凉意。 卫君临站了起来,抬手把窗棂子关上了。 “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你才不肯喜欢墨颜?” 卫子凤站了起来,又问他:“你心里还是恨我的对不对?” “不对。” “你去找四妹看看脑子吧。” 他早说过,不恨。 他举步离去。 他可也不会让一个女子在男女之情上拿捏着他。 而这个女子,又是子凤母族家的人。 仅此而已。 他接受他的一切,但不会再去用心喜爱。 卫子凤也拔腿跑了出去。 墨颜哽住的声音,墨颜的强颜欢笑,也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看在眼底。 他不知不觉来到卫桐的院外时顿住。 稍顷,他举步而入。 此时,傅九川正在她这边坐着说话。 卫桐正和他说两个侄儿何等的可爱。 小小的一只,软软的,肉肉的。 傅九川捏着她的脸蛋道:“瞧瞧,满脸都写着也想生宝宝。” 卫桐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她是想生,她只想生九哥生。 傅九川:“再忍一忍。” 这话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不过,女孩儿子这么小生孩子,对身体多少都会有损伤,我倒是觉得,等你过了十七八岁再考虑生孩子的事也不迟。”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女孩子这么小圆房,对身体也会有损伤,再过三年圆房也不迟?” “我是可以等三年,就怕你受不了,先吃了我。” 两人调着情,卫桐被撩得脸绯红。 还真让他对说了。 她可能真的忍不了三年。 卫子凤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傅九川把玩着他四姐的手,宠溺的亲了一下。 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眼里都是爱,都是宠。 从他长兄身上,根本看不见爱情。 “你们看不见我进来了吗?”傅九川丝毫没有收敛的样子。 在他这等整天女人窝里泡着的公子面前,无须收敛。 非但带不坏他,还能让他什么叫两情相悦。 卫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抽出自己的手,随口一问:“子凤,春闱准备得可还好呀。” “嗯。” “就当我没来过吧。” 他转身就又走了。 他想和四姐聊聊,可看见他们的这一刻,他又觉得没有聊的必要了。 长兄对墨颜没有爱情,显而易见了。 卫桐还是快步追了出来,“子凤。” “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身为孪生姐弟,她能感受到他闷闷不乐的心情。 两人走到院中的树下,子凤这才道:“哥并没有因为墨颜为他生下一对孪生子而有多开心,是不是说明,他并不喜欢墨颜?” “子凤,与人为妾这条路并不好走。”对于权贵之家的公子老爷来说,就是个消遣的玩意,伺候男人的。 男人喜欢了就宠一下,不喜欢了就扔一旁了。 甚至随手送给别的男人。 墨颜是得了娘家人的庇护,才没有人轻贱她,让她在这府里过得跟一家人一样。 墨颜的问题,她也早就琢磨过很多回了。 如今,只能这般开导子凤的心:“这是墨颜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去管大哥喜欢谁不喜欢谁,这是大哥的自由,管多了,反而又伤了你们兄弟情。” 卫子凤颔首:“我知道了。” 他就是心疼墨颜,竟是这样的结局。 “那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回去好好读书,迎接春闱,我还等着看我弟走向仕途,步步高升呢。” 卫子凤点点头,从她这里告辞。 卫桐望他离开,默叹口气,转身回屋。 傅九川还在屋里等她,瞧她神色明显也有几分的不对,道:“出什么事了?” 大哥的一些事情,她本不该说的。 想了想,她还是道:“九哥,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不能和别人提起。” “……”他长得像长舌妇? 卫桐就把大哥和墨颜之间的事情说了。 “身为一个男人,你分析分析,面对墨颜这样的美人,大哥为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似的?” 她虽然没有刻意打探,但也知道墨颜自从怀孕之后,大哥就没去过她屋了。 也就刚进门的时候去过几回。 她知道这时代就是如此,怕惊了胎。 墨颜后面安心养胎,对这事也就没多想了。 奶奶后面甚至想再给他安排个通房过去伺候,都被婉拒了。 这事是听奶奶亲口和母亲说的。 一次前去她那边请安的时候,汤老夫人和墨玉说,“这临儿怎么一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颜姨娘有了身孕,我想给他安排个通房伺候着,他又给打发回来了。” 且说傅九川听了卫桐讲的这些事情后道,“在所有的生物之中,都是异性相吸,雄性喜欢雌性,这就是天性。” 自然而然就发生的事情。 “偶尔也有一些同性寻找同性,这一类人要么是为了寻求更大的刺激,要么就是内心受过一些创伤,对异性失去了兴趣。” “如果这两种都排除的话,只能说明颜姨娘自身魅力不够,不能吸引你大哥。” “感情这东西是很奇妙的,有的是一见钟情,有的是日久生情。” 卫桐不由得偏离主题,“那你对我是什么情?” “一见钟情。” 他若不这么说,她心里又得有想法了。 “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义吗?” “嗯。” “所以,你在军队看见我的时候,就想对我那个了?” 傅九川贴在她耳边,把她不好意思说的那个字说了出来。 卫桐忙捂住他的嘴。 九哥现在也太坏了。 第339章 傅九川喜提弟弟一枚 “郡主,郡主。” “夫人就要生了。” 一大早上,唐辰飞奔过来,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就已传了进来。 卫桐从屋里快步出来,连披风也来不及拿。 “现在是情况?”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 脚下都是白茫茫的积雪,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印。 漫天的风雪还在飞舞,还在飘落。 一眼望去,大地像被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白奕的情况是,就在不久前,羊水已破。 虽然早就准备了稳婆,但有卫桐在不是更放心吗? 青衣侯这边立刻让他来请人了。 卫桐这边马车都没来得及备,跑出去拿了唐辰的马车就飞奔去了。 今日,腊月二十九 因为明天就是三十,该在家的人全都在家了。 走进青衣侯府,傅九川已在府外等着了,一看她策马过来,这人就快步走了过来,握着她的手进府了。 瞧他还挺紧张的,卫桐也不放心了,忙问:“九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着挺痛苦的。” 他不是大夫,自然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待两人来到白奕这边的院子,青衣侯一听说她来了也快步走了来道:“六六,快看看你大娘。” 卫桐跑了进去,把人都请了出去。 白奕躺在床上,因为忍疼,额头都出了一些冷汗。 卫桐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胎位正,宫口已开了。 “大娘,有我在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现在保存一些体力,等一会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 毕竟是生过一次的人,她多少也有一些经验的。 屋外,父子俩站在雪中等着。 雪花像无数扯碎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下来,一团团,一簇簇。 傅琴走过来道:“哥,您先回去吧,等这边有了消息,立刻派人告诉你。” 青衣侯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过了一会儿,有青衣卫走过来,拿了两把伞撑在他们上方。 屋里,时不时有白奕的声音传过来。 听在耳里,总归是有些惨烈。 突然,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猛然,一声婴孩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守在外面的奴婢都高兴起来。 直到门被打开,卫桐走了出来,唤奴婢进去收拾。 青衣侯僵在原地的身体动了一下后,快步走进来,里面立刻又有婆子拦着他:“侯爷,侯爷进不得。” “先容奴婢收拾一下。” 男尊女卑的时代,妻子生孩子男人是要回避的。 因为生孩子会流血,血被称为秽物,男人进屋就沾染了晦气,不吉利。 可青衣侯到底不是普通的男人。 这些年来他媳妇孩子都不在身边,也没见他的人生有多吉利。 反而是他们回来了,才让他的生活有滋有味起来。 “奕儿。”他不管不顾的跑进屋,抱住床上因生产而狼狈不堪的女人。 “夫君,我还没洗漱。” “不洗。” 他低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辛苦你了,以后咱再不生了。” 生孩子的任务,还是交给儿子吧。 奴婢这时抱着婴孩儿过来道:“恭喜侯爷,夫人又给您添了个小公子。” 青衣侯看了一眼,刚生下来的小孩子是真的丑出天边了。 他嘱咐一声:“好好照顾着。” 却不肯松开怀里的女人。 “让我看看。” 青衣侯这才去接孩子,抱给她看。 等看过孩子,白奕抬头看向进来的傅九川道:“阿九,你要不要看看雪川。” 青衣侯的次子起名雪川。 因为之前青衣侯算着说她生孩子的时候肯定是在冬天,还适逢雪天,那就给他起名叫雪川。 傅九川把孩子接了过来看了看,轻轻戳他的脸,道:“傅雪川,认识一下,我是哥哥,傅九川。” 刚出生的孩子只知道呼呼大睡,哪知他是哥哥。 卫桐一旁偷笑,也学着他的口气道:“傅雪川,认识一下,我是卫桐。” 傅琴、乔玥儿也都走进来看了看孩子。 床边,青衣侯握着白奕的手,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睡一会儿。 她这次产子还是很快的,生时疼了一阵子,生下来了,肚子空了,人也轻松了。 舒服了。 并不觉得想睡觉,只道:“我想梳妆。” “好。”他转身就去拿了梳子过来。 本以为他要换个奴婢进来为她梳妆,哪知他要亲自为她梳妆。 这旁若无人的样子,让白奕又不好意思,又觉得欢喜,小声道:“屋里都是人。” 青衣侯:“你们出去。” 正围着傅雪川看的几个人:“……” 典型的有媳妇没儿子。 傅九川抱着刚出去的幼弟出去了。 其她也都忙跟着一块走了。 来到外屋,傅九川把弟弟放在了摇篮里。 这一对小情人守在摇篮前不肯走,傅琴母女就先告退了。 等人都退下,就听傅九川说:“微微,你有没有发现,傅雪川长得很丑。” 被说到丑的傅雪川忽然就嘴巴一张,哭。 卫桐忙轻轻拍他:“不哭不哭啊!你最好看了。” 竟真神奇的不哭了。 她忙要给傅九川科普。 “刚生下来都这样啦。” 尤其是顺产的孩子,出生时受到子宫和产道的挤压,脑袋可能会出现稍微变形的情况,有的宝宝更惨不忍睹,但这些情况十天左右自行恢复。 他当然知道这些常识,他就是想吐槽一下弟弟。 太丑了。 不看了。 他揽过女孩儿在怀里道:“外面下雪了,要出去看看雪景吗?” “看。” 傅九川扣着她手带她一块出去,只是嘱咐奶娘看好二公子。 走出院中,风雪热情的扑面而来。 卫桐没有戴披风,不由得缩了一下脖颈。 身边的公子解下身上的披风往她身上裹。 “我穿上不合适,都快到地上了。” 事实上,当他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莫名就让她有种被他完全拥抱的错觉。 “我看着挺合适。” 奴婢忙递来一把伞。 傅九川撑开伞,拉着她的手向前,带她行在青衣侯府的院中。 冬天的雪景很美,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天地之间浑然一色,仿若神话中的仙境。 “九哥,你给我拍张照吧。” 这一刻,她想留念。 “好。” 卫桐把手机递给他,问:“我的头发有没有乱?” “有梳子吗?” 卫桐给了他一把梳子。 女孩儿已及笄,一头黑发绾成了发髻,髻上簪着他新送的簪子。 她站在雪中,纤尘不染。 由他轻轻把发顺好时,到底是没忍住,亲在她秀美绝伦的脸颊上,惹得她眉眼一笑,梨涡乍现。 他拿着她给的手机,捕捉她的美丽。 少女衣衫在风雪中飘动,镜头中的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她时而娇羞,时而卖乖。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 媚而不妖。 无与伦比。 十五岁的女子,是盛开的鲜花。 最是娇嫩的年纪。 嫩得可以滴出水来。 她双美流盼,一连拍了好几张后,道:“我看看,让我看看。” 傅九川拿给她看。 “你拍照技术还是这么好。” “我别的技术也很好。” “哦?”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技术? 傅九川抬手掐在她腰上,把她掐到自己怀中,寻着她的唇瓣用力的噙住。 她太好品了。 单单是这张小嘴,都让人吃不够。 等吻到她发软,才听他问道:“吻技好不好?” “没羞没臊。”哪有这般拐着弯的夸自己的。 “九哥,我给你拍照。” 她一把推开他,离他远一些。 最美的时光,最好的年纪,都应该留下来。 “九哥,换个姿势。” 这个就属于个人包袱问题了。 他实在做不到像她这般收放自如,又是卖萌,又是扮乖。 好在卫桐也没有勉强他,找了几处美景给他拍过后道:“看看,我拍的好看不。” “难道不是你男人长得好看的原因?” “是是,你最好看了。” 她抱着这个好看到让她着迷的男人,任雪花落在脸庞,眸中眷恋难掩,“可是我也想听你唱歌。” “好。” 唱:走在红尘俗世间,谁的呼唤飘在耳边,那么熟悉却又遥远,为什么痴心两处总难相见。徘徊在起风的午夜,谁的叹息飘在风间,那么无奈却又无悔,多少前世残梦留在今生缘,就算换了时空变了容颜。我依然记得你眼里的依恋,纵然聚散由命也要用心感动天。 就算换了时空变了容颜,我依然记得你眼里的依恋,纵然难续前世也要再结今生缘。 驻足在冰天雪地间,忘了寒冷忘了风。 卫桐仰脸看着拥抱她对她唱情歌的少年。 一种光极致的美让她也微微眯了眼。 贵气的公子红袍加身,艳丽非凡。 眸中更似有千种光芒。 俊美绝伦。 薄厚适中的唇微微轻启,便含住了她的唇瓣。 是令人目眩的一吻。 一时之间,她又被夺了呼吸。 夺了唇舌。 她被动的在他的引导下,气息渐重,承受他给予的更多的炙热。 他给的爱就是这样浓烈又直接。 直到尽兴。 “九哥,我该回家了。” 傅九川把她揉在怀中,道:“我送送你。” 被热情亲吻过的女孩儿水光潋滟,“随你吧。” 他长腿一迈,两步并她三步,轻拍她身上又飘落的层层雪。 傅九川让人备上马车,送她回到靖安侯府后就打道回府了。 卫桐回去后墨玉正在前院徘徊,一看她回来忙迎过来问:“大娘可还好?” “好,一切都好,母子平安。” 墨玉放下心来,靖安侯喊她:“夫人,你快进屋来吧。” 她在外面来来回回望了好几回了。 风雪大,她不怕,他还怕她冷着呢。 卫桐这边说了会话,就跑回自己院里待着了。 由于风雪太大,各院小主早上玩了一会儿后,现在全都在屋里待着了。 任臣在放假后就被接过来了,这会正和子苏在卫桐的屋里玩乐高。 由于春闱近在眼前,卫子凤这几天一直在卫君临这里看书,也好方便兄长辅导他。 会试和殿试都是最高一级的考试。 其中会试是带有决定性的考试,而殿试就是名次问题了,不存在被黜落的问题。 午时,伺候的奴婢把饭菜端了进来,直等到卫君临唤他,他这才放下笔墨,抬了抬发酸的手臂,道:“哥,你有没有觉得,时间好快。”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 “哪来这么感慨,吃你的。” “你都当爹了。” “你现在对我越来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了。” 卫君临给他一个大无语的眼神,拿筷子夹了块山药片就塞他嘴里了。 “天天吃山药,我都吃腻了。” 山药是可以改善哮喘的,具有润肺补脾养胃的作用。 他小小年纪,一堆毛病,尤其哮喘,不能根治。 到了冬天,更要好好保养。 所以,要好好调养着。 卫君临把他吃的菜放到他面前,方便他吃。 卫子凤道:“可是四姐说了,我适当的吃些肉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吃肉,故意想虐待我的胃。” 卫君临:“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他偏要趁机夹一块鸡肉片,卫君临斜睨着他:“子凤,你休要得寸进尺。” “你要是在我这里吃坏了……” 是不是又经怪他个看护不力之罪。 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又噎了下去。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这样的麻烦。” 他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着呢。 “快吃,都要凉了。” 他也夹了块肉,“张嘴。” “你们这就吃上了啊,也不等等兄弟啊!” 是卫君卿和卫君欢放年假回来了。 卫子凤:“你们又没说要来吃。” 卫君卿让奴婢赶紧再添两双筷子,再加两道菜。 两人坐了下来,卫君欢又让奴婢拿酒来,要与兄长喝酒。 “哥,你少与他们喝酒,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让他们喝酒,你喝茶。” 卫子凤直接把奴婢又送来的酒杯收走了一个,再为他加了热茶。 卫君欢冷笑一声,道:“大哥,你瞧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都敢骑到你头上来指手画脚了。” 卫子凤:“你就是嫉妒我。” 卫君卿拍了一下三弟,道:“别闹了,人家现在是举人了,马上就是进士了。” “是是,得罪了五妹。” “……”卫子凤磨碎一口白牙,转头就对卫君临哀求:“哥,你管管他吧。” 卫君临:“这么多的菜也堵不住你的嘴?” “堵住,这就堵住。”卫君欢拿起筷子就夹菜。 卫子凤把他要夹的山药立刻端起来了,“这是给我吃的。” 明明刚才还说吃腻了。 卫君欢正要发作,就听他二哥附耳过来道:“让着点五妹。” 好吧,看在他是五妹的份上,他勉强让他三分。 卫君临:“这是给子凤调养身体的。” 卫君欢轻哼一声,“早说嘛,早就全给你吃。” 卫子凤斜他一眼,他就不说。 “二哥,我们走一杯。” 卫君卿:“大哥,端起你的茶。” 兄弟三个走了一杯。 “哥,我也敬你一杯,你辛苦了。” 甜言蜜语谁不会。 卫君欢:“大哥,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多吃些。” 在嘴仗声中,结束这顿饭的时候,卫子凤给吃撑了。 往日都会剩下菜,今天为了不让三哥吃这一道山药,他只好全吃光了。 撑得他躺在榻上就不想动了。 卫君临站起来道:“都出去练练。” 卫君卿、卫君欢立刻跟着一块出去了。 漫天飞雪,最是适合练剑了。 一段时间不见,卫君欢的剑法也精进了不少。 卫君临与兄弟俩切磋了一会儿。 卫君卿诧异道:“大哥,你这都是什么招数?” “看不懂就对了。” 卫子凤站在门口看一会儿。 卫君欢:“五妹,过来练练。” 卫子凤取了把轻巧的剑就过来了。 一剑刺出,从卫君欢的耳边划过,对方也灵巧一避—— 只见一缕青丝从他剑上落下。 随着雪花一起飞落。 飘扬。 艹。 卫君欢震惊。 是他太轻敌了。 万万想不到,卫子凤出招竟又快又狠又准。 他也要咬碎一口银牙,“五妹,刚才不算,看招。” 卫子凤的招式算不上多凌厉,毕竟功底摆在这儿。 但他胜在灵敏和快,该出剑的时候绝对快到让卫君欢避不开。 他又总能轻易找到对方的破绽,一招击破。 卫君欢的衣袍从腰间就又被划破了。 简直让他抓狂了。 明明是弱不禁风的五妹,有一天竟能在剑法上凌驾在他之上? 那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卫君欢招式快,他招架不住的时候身形也变换得快。 一时半会儿,他丝毫不能在卫子凤身上占到便宜。 眼看要打红了眼,卫君临闪身掠过,一把揽过卫子凤避开他凌厉的招式,道:“技不如人就好好练,你这是在拼命还是在切磋?” 卫子凤:“是我技不如人,我只是投机取巧罢了。” 卫君卿道:“子凤胜在快,三弟招式虽够霸道,但出剑不够快,剑若慢了,再霸道的剑法遇着一个剑够快的人,可能也会败在对方手中。” 卫君临:“子凤能躲开你的攻击的点在于,他能看破你下一招要出什么,因为看出你的破绽,才会一击即中。” 难不成他连子凤都不如? 卫君欢顿时觉得受尽打击。 他二哥拍拍他道:“别气馁,即使是输给五弟也不丢人,人家才十五岁,可就中了举,明年十六,说不定是进士了。” 这么一说,卫君欢心里好受一些,道:“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咱们家这两个书生,不仅书读得好,剑也能练得好,这是什么道理?” 卫君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子凤的付出和努力,他这个兄长一直看在眼里。 在读书方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是如何废寝忘食到深夜。 他不知道的是,再忙再累,他也会抽出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来练练剑。 在剑法上,并没有人指导过他。 就是他自己的瞎琢磨。 天赋固然重要,后天的努力也不可少。 再看这位三弟,他能练成这般,也是从小被逼出来一起练剑才有的结果。 他并不笨。 他就是不愿意吃苦。 不肯真的下苦功夫。 卫君临转身进了屋,其他两位也忙跟着一起进去了。 卫子凤抬起手腕,转动剑柄,随着剑越转越快,周身雪花起舞,一时之间,人与雪,雪与人,融为一体。 是那么美。 卫君临来到窗棂前看了看。 “大哥,你开什么窗啊,不冷啊!” “透透气。” 五年,不出五年—— 子凤一定会达到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是把他就此掐死在摇篮里,还是任其成长呢。 他看着雪中的少年,神情不明。 俊美无双的青年凤眸一会柔和,一会又冷冰起来。 只要他愿意,他有无数次的机会,让他死。 又多少次,在少年危险的时候,他的思想无法控制他的行动。 忍不住要救他。 子凤一定也在赌,只要他道歉,认错,就会被原谅。 第340章 九哥你差点就让人得手了 转眼之间,已迎来了一下个年。 镶有十五颗钻石的步摇被换成了十六颗红色的玛瑙。 这一晚,傅九川再一次为她插在头发上,拥她入怀道:“不知不觉,我的微微已经十六岁了。” 女孩儿莞尔一笑,语气娇娇,“说明我已经可以做你的娘子了。” “你一直都是我的娘子。” “那不一样。” 都没有洞房。 他逗着她问:“哪里不一样了?” “你就是个坏球。” 她把人往外推。 他明明都知道。 傅九川搂着她亲在她脸颊上,道:“三月就是春闱了,这些天我来的不会太频繁,你要是想我,就去看我。” “嗯。” 这个年后的三月不仅是春闱,等会试过后,就是他的及冠之礼。 这个年依旧是那般,热闹非凡。 只是因为三月就是会试的时间,今年的傅九川和卫子凤没有和往常那般疯玩到深夜。 两人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备考。 连带着卫君临都出来的少了,说是在辅导子凤。 转眼之间,已是春回大地,桃花盛开时。 卫桐也再次把干粮准备好,给傅九川和子凤各一份。 春闱虽然也是三天,但可比秋闱舒服多了,环境不算冷。 会试的考试内容与之前乡试区别不算大,都是八股文、论和五道。 虽是考三天,这两人一天半的时间就出来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和成绩摆在那里,两人中进士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靖安侯府又是忙着摆上宴席,先庆祝一番。 成绩还没有出来,就迎来了傅九川的及冠之礼。 世家公子的及冠,自然是重视非常。 靖安侯府的人,能去的,就全都去了。 莫家人也都邀请过来了。 莫南和莫西过年后就回军营了,就没机会来看这盛大的及冠之礼。 青衣侯府没有邀请外人,就是一些族中之人,其他世家没有亲戚关系,就没递帖子。 他虽没有递帖子,像刘首辅这样的还是携带着妻女过来了。 冠礼开始时,全场静,奏乐停,唱赞礼。 傅九川表字——纪时。 礼成,加冠者身起,众人齐道贺。 妇人小姐和白奕说话聊天,知道她诞下一子,只是还没过周岁,便没有宴请。 大家要看一下青衣侯府的二公子,白奕也就让奴婢把孩子抱过来了。 傅雪川两个月了。 再不是刚出生时那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了。 两月大的婴孩儿,模样上可爱又漂亮,一看就是青衣侯家的孩子。 青衣侯家的人也是会长,专往好看的地方长。 等其她妇人小姐看完后,卫桐、也带着玉凰、莫文歌、子苏、任臣过来看一看。 小家伙睁着一又大眼,转着眼珠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急于想说话,口里呀呀不断。 卫桐把人抱起来,他一双眼睛就长在卫桐脸上,看了又看,呀了又呀,仿若在叫嫂嫂。 再后来,御王、姬云舟、卫君临、卫子凤、伊江平、霍扬一众公子也都跟傅九川过来了。 傅九川把人抱过来,道:“这是傅雪川,认识一下。” 子凤:“长得好像你。” “……你这是一句废话。” 一家人模样上多少都会有相似之处。 等看过人,傅九川又把他给放摇篮里了。 他顿时嘴巴一张,咿咿吖吖的叫得更大声了。 抗议。 他不想躺,也不想睡。 傅九川不理他,带着人就去一边坐着说话了。 再后来,他就被奶娘抱走了。 傅雪川没有办法,一脸平静。 没会说话就先学会了两个字:无语。 麻了。 说什么都没有人能听得懂。 他不想走,也想热闹一下啦。 青衣侯热闹非凡,大摆了宴席。 女眷一处,公子一处,老爷一处。 作为今天的主角,傅九川难免要被同窗好友来回敬上几杯。 只喝三杯,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还没有放榜,在大家的心里也都认为他金榜题名是十拿九稳的事,难免要再提前祝贺他一番。 这么多人敬下来—— 他到底也并非千杯不醉,醉喝着喝着就稍微有些多了。 女眷这边也喝起了小酒,并非如男人那般喝烈性强的屠苏酒,而是喝起了百寿堂的果酒。 女性和小孩子对果酒是情有独钟的。 度数小,味道好。 直接当水喝。 等到吃喝过后,有的人起身告辞。 有的人还站在院中闲聊几句。 正在那时,白奕也带着一众妇人小姐在去院里赏赏花,看看她的果园。 卫桐、玉凰、莫文歌、乔玥儿也一块相随。 走着走着,一众人突然就止了步。 就见不远的前方,一男一女扯在一起。 看起来就是两情相悦,偷偷在此幽会了。 女子的双臂勾在男的脖颈上。 白奕面上顿时难看了几分,因为那分明是他家大好儿子。 那女子的着装,一看就是刘珂。 卫桐也看出来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去了。 首辅夫人面上也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奕也举步就走。 一众人急忙跟了过去,要看个究竟。 卫桐已来到两人面前,一把拉开了刘珂,她用力过猛,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首辅夫人大惊,急忙过来扶住女儿。 傅九川脚步也晃了晃。 他面上醉红,尽管头昏昏沉沉,也知道是她来了。 “微微。” 他极力强撑着头上的昏沉,卫桐:“你这是怎么了?” 刘珂已在她母亲怀里哭开了,哽咽道:“娘,小侯爷喝多了,忽然就抱住了我。” “我没脸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说罢这话,她拔腿就跑了。 首辅夫人急得直叫:“珂儿,珂儿。” 她赶紧让自己的婢女去追。 首辅夫人这时对白奕道:“夫人,您可要给珂儿一个交代呀,不然,她这辈子就毁了。” 白奕看向卫桐。 这种突发事件,是任何人也没有想到的。 傅九川昏得厉害,半个身子已被过来的青衣侯扶住。 卫桐面色冷了下来,道:“夫人,应该是你们家给九哥一个交代才是,有没有可能是你家女儿趁着我九哥不备,故意投怀送抱,想要污蔑他的清白?” 首辅夫人顿时怒极,“郡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这话也是我想对夫人说的,眼见不一定为实,还要听听九哥怎么说。” 首辅夫人倒吸口气,早就知道她是个厉害的,但这次也太咄咄逼人了。 “九哥,九哥。” 他眼睛微微张开,已是用最大的意志让自己清醒。 “扶九哥坐那儿。” 园中各处都设有靠背长椅,青衣卫忙把人扶了过去坐下。 卫桐目光扫在他身上,侧身拿出一粒药丸后,喂到傅九川的嘴里。 药吃下去,她又让仆人拿来茶,喂他喝下一些水。 过了一会儿,他情况好转起来,脸上的醉红也渐渐退去。 脑子也清楚起来。 此时,在他面前围了不少男男女女。 听说这边出了事情,青衣侯就被惊动了。 其他公子老爷也都跑了过来要看个究竟。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 刘首辅也在场,脸色沉着,见他似有清醒的意思,沉着声音道:“北平小侯爷,你与小女在此幽会一事我就不追究了,只要你们两情相悦,你愿意视她为平妻,我们家也就成全了你。” “刘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与她幽会。” 刘家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傅九川坐着未动,从容不迫,“我从这里经过,要回自己屋休息,是令媛突然出现,对我纠缠不休,投怀送抱,这等品性不端的女子,我不会娶。” 这话一出,刘大人颜面尽失。 他怒,刘夫人也气道:“小侯爷,你怎么能这般污蔑小女?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你抱了吾家小女,你不能因为惧内,这点责任都不敢承担。” 刘夫人也是被气坏了,也就慌不择言了。 惧内,这是在讽刺卫桐凶悍。 堂堂七尺男儿,还没成亲了,就先怕上了另一半,简直是丢尽男人的脸。 傅九川站了起来,刘夫人瞧他眼神冷厉了几分,差点以为他要上来打自己,不由得后退一步。 他道:“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不如请刘小姐出来,对质一下。” 刘夫人又震惊又痛心,“你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女儿?” “身正不怕影子歪,若是我先对刘小姐不轨,我向她道歉。若是刘小姐对我图谋不轨,就请刘小姐向微微道歉。” 他拉过卫桐的手臂,道:“刘小姐这种行为害人害己的行为,伤害了我的微微。” 卫桐一怔。 也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向她道歉。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刘夫人和自己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快步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嬷嬷又跑过来回话道:“夫人,不好了,小姐割腕了。” 刘夫人急忙转身就走。 一众人也跟了去,要看个究竟。 果然,等他们过去时候,就听刘珂正在青衣侯府前面的花厅里哭。 “他既然不愿意对我负责,我还有什么脸活着,让我死,让我死。” 她拿了簪子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刘夫人跑进来抱着她哭:“珂珂,珂珂,你怎么这么傻啊!” 旁边一看这情况,都有人悄悄劝白奕和青衣侯了。 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难堪。 首辅家的千金,娶回来他们又不亏。 若不然,两家以后肯定是要撕破脸了。 就是敌人了。 白奕摆摆手,让旁边的妇人不要再说。 这事她做不了主。 卫桐走过去,一把就掐住了刘珂的下巴,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 抱着她的刘夫人震惊,都没反应过来。 药被吞了下去。 刘珂震惊:“你给我吃的什么?” 卫桐玩味的看着她,眼神轻蔑,“知无不言药丸。” 刘珂不过是一个深闺的女子,她年纪又小,就算有一些心计手段,还不一定有多强的心理素质。 卫桐琢磨着,她没有强大的意志来抵抗这个致幻药。 首辅夫人顿时激动的大声道:“郡主,你欺人太甚了。” “你是想毒死我女儿吗?” 刘首辅面上也难看起来。 什么知无不言药,他隐隐想到一些事情。 太子当年被人下毒的时候,据说就喂一个嬷嬷吃了一种药丸,对方当真是什么都招了。 这种药搁在刘珂这等女子身上,药效来得也快。 卫桐问她:“刘珂,是你主动对九哥投怀送抱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我,不是我—— 尽管她心里这样叫嚣,说也来的话却是:“是我,是我,只有这样做,才会让大家看见,到时候他就不能不娶我为平妻了。” 她恨得想一口咬掉舌头,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她的母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当场就甩了她一个耳光,怒喝:“闭嘴。” 刘珂震惊的看着母亲,眼泪直掉。 “娘。” 此时,她的模样亦是可怜极了。 她不想说的。 卫桐给她吃了药,她控制不住。 “你指示了谁给九哥下药?” 九哥刚才的样子,分明不仅仅只是酒多这么简单。 “我哥。” “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拖回去。” 一声怒喝,来自刘首辅。 卫桐冷嘲的笑,没再多问。 自此,刘珂这样的姑娘应该不会有好人家愿意要她了。 这样的女子她并不同情。 你可以追求你喜欢的,用多肮脏的手段和她也没有关系,前提是,这把火别烧到她身上来。 其他宾客一看这事情已水落石出,虽然不耻刘家姑娘的做法,也只有暗中笑笑,面上也都保持着体面,该告辞就继续告辞。 待外人一走,只剩自己人后,莫文歌忍不住拍着胸脯说:“这刘小姐也太可怕了。” 卫子苏拽着傅九川的衣袍道:“九哥,你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世家小姐虎视眈眈的想从我姐手里把你抢走,你可得保护好你自己。” 小孩子说得轻松,便让人忍俊不禁。 卫君临没再逗留,把他们都带回去了。 傅九川把人送到门口后,由仆人一路送出青衣侯府。 卫桐跟着家人一起打道回府。 几个女孩儿坐在一辆马车里,一块的还有墨玉。 玉凰拉着卫桐道:“六六,经此一事,你可得上着点心,这并不是说九哥这辈子就是你的了,你看见了,还是会有不要脸的狐狸精偷偷摸摸的来和你抢人。” “放心吧,九哥心里只有我,别人抢不走。” 玉凰给她个大无语。 “你这么自信虽然好,但也不能松懈呀。” “难不成我把九哥拴在裤腰上?” 噗…… “越说越不像话。”墨玉听不下去了,女儿说话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她也道:“经此一事,首辅家肯定是把咱们家和青衣侯家恨在心里了,以后遇着你出门在外遇着这些人,也远着点,免得弄一身骚。” 就傅九川这事虽是真相大白平息了,但无辜被弄一身屎,擦干净了也恶心人。 卫桐答应一声。 她不惹事,也不怕事。 一家人回了府后,汤老夫人这会正逗着两位重孙玩。 墨颜陪在跟前。 差不多已五个月的两位小公子越发的水灵了。 两人躺在一张榻上,在他们的努力下,已经可以翻身了。 老二湛白是个活泼好动又喜欢抢哥哥东西的。 湛兰手里抓了个摇鼓,他虽然手里已有了个了,还是爬到哥哥身边来,一把抢了过去。 要抢由他抢,湛白不哭也不闹,又去抓了算盘玩。 湛白一看他有新的玩具了,还要抢。 当第三次被抢后,湛兰不乐意了,一个巴掌就拍在了湛白的脸上。 小手虽然拍得不疼,却是响。 湛白一怔,也要去拍过去,手还没伸到对方脸上,就又被湛兰推了一把,直接把他推翻了。 汤老夫人瞧着两个小孩子打架,笑得合不拢嘴。 湛白哇的一声就哭了。 墨颜暗暗摇头,对两个儿子表示无奈。 汤老夫人笑道:“你还好意思哭。” “不是你先动手抢哥哥的吗?被打也活该。” 墨颜想去哄着不让孩子哭,老夫人道:“别管他,让他哭。” “这小子太坏了,得被治治才老实。” 不然,长大了又被惯得无法无天了。 不能再把孩子带歪了。 湛白正张嘴哭着,家人就都回来了。 一众人进来给老夫人问安来着。 一瞧湛白在哭,卫子凤走了过去,把人抱起来道:“哟,小可怜,怎么哭成这样子?” 终于有人哄了,湛白立刻委屈的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汤老夫人笑着把这小子的光荣事迹说了。 墨玉也笑道:“湛白就是好动手。” 这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必被哥哥打哭。 子苏喜欢乖巧懂事的湛兰,一看小叔来逗他玩,就把自己手里又抓到小玩意往他手里送。 一点不小气。 子苏亲他软乎乎的手,捏捏他的胳膊摸摸他的腿。 这么小的孩子浑身都是肉肉的,太好摸了。 任臣跟着他一起过来摸,被摸的湛兰直冲两人笑。 看得出来两位小叔叔都好喜欢他。 墨玉这边和婆母说了一会话,和他讲了刘首辅家在青衣侯干的好事,气得老太太忍不住呸了一声,道:“能干出这不要脸的事,我就不信刘夫人不知道,还好这亲事咱们没答应。” 他不知道是,因为卫君临也没一口答应这亲事,反而弄了个妾在府上,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刘首辅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 现在对卫君临的态度冷淡极了。 就连次首辅也待他不热情了。 当然,这并不能动摇卫君临在内阁的地位。 他救御王有功。 御王又在朝中主持大局。 就相当于摄政王了。 两人的关系从生死之交发展到好基友,又同朝为官,两人联手,谁也别想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一家在这儿玩了一会儿,说了会话后,也就各回各院了。 墨颜这边也跟着走出来,唤了声:“爷。” 卫君临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我晚上做几个小菜,不知爷可否赏脸。” 这么明显的邀请,他本不该拒绝。 自打她怀上孩子,他便不再去过她院。 “好。” 墨颜面上一喜,转身跑了。 回去之后,她就进了伙房。 自怀孕后,为了方便她吃喝,这边就给她开了小厨房。 小妾没有她这般好的待遇。 想着他午时在青衣侯府吃过了,晚上便做了清淡些的易消化的菜。 两个孩子刻意放在了一旁的摇篮里,为的是让他来了之后,一眼看见孩子。 卫君临如约而至。 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衣裳,把他冷冰的气质更突出了三分。 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全然不知父亲走到跟前看他们了。 卫君临站在他们跟前看了看,孩子的出生,只是血脉的延续。 并非爱的结晶。 如果没有朝夕相处的陪伴,就难产生出深沉的爱。 即使他是孩子的父亲,也亦然。 不知不觉,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上次见这个孩子是在什么时辰,他已经不记得了。 “爷。” 墨颜从伙房走了过来,含了些笑,道:“他们都说湛兰更像你。” “哪个是湛兰。” 墨颜一愣,忙指给他:“这个。” 两兄弟长得并不一样,但模样上也一直在变。 一段时间不见,他就不记得哪个是兄长了。 “爷,您坐。” 她压下心里的念想,面上不动声色。 卫君临也就坐了下来。 奴婢把菜端了过来,她解释道:“想着爷午时已吃过许多荤,晚上就做了一些清淡的小菜,您尝尝,可合胃口。” 有小葱拌豆腐、木耳炒鸡蛋,炒三丝,又做一碗鱼汤。 果然很素。 菜不多。 他吃得也不多。 第341章 九哥名次被压 大哥荣升首辅 没有过多的前戏,连个吻都没有。 甚至都看不到他的脸。 像是为要完成一个任务。 任务结束了,他也就走了。 墨颜独坐在锦被中,脸埋在手心里。 和她想象的都不一样。 是她天真了。 自以为是了。 暗暗的也以为,凭着自己的模样,一定可以笼络到他的心。 这不过是早晚之事。 她还可以母凭子贵。 真相是,越靠近,越心冷。 这个人,是木偶。 没有感情。 没有温度。 自然也不会有热情。 她羡慕人家美好的爱情,六六的,姑姑的,兄嫂的,父亲母亲的—— 便以为自己也可以拥有。 以为这爱情唾手可得。 长夜漫漫,漫天星光闪耀着刺人心弦的光芒。 “微微,你不生气啊?” 屋里传来男子的轻语声。 心爱的姑娘拥在心间,他本来准备了许多话要解释的。 九哥才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她安慰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要生他的气。 卫桐戳着他的心口道:“男孩子长大了,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要是真不小心失了身,我可真会生气的。” 傅九川嘴角抽了抽,乖乖配合。 “听微微的,我的身体只给我的女孩儿享用。” “我现在就想享用了。” 都快等不及了。 她把人推倒,作势要亲,却被对方一下子堵了嘴。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更浪漫一些。” 都等到现在了,他想再等一等。 给女孩儿更隆重的,正式的洞房花烛。 卫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在自己房间里是差了点意思。 没有红烛,没有嫁衣。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都等到现在了,她不能在这里失守了。 她要是不重视,九哥以后也跟着随便就得不偿失了。 卫桐只好放开他。 傅九川提议:“出去看看星星?” 在此卿卿我我,很容易就此城池失守。 毕竟年纪都到了,大家都成年了,心里那道防线就容易松懈。 不如带她出去,转移一下视线。 “好。” 两人牵着手走出去,借着星光灿烂,跃上房顶,两人一块坐下来后,卫桐从空间拿出小零食。 猛然,不远处有道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即使是这样的夜晚,她依旧看得清楚,那是大哥的身影。 他坐的位置,是他自己的屋顶。 他手里拿了屠苏酒,与风干杯。 春风吹在身上,抚摸他心中疮口。 “怎么了?”拥有正常人眼睛的傅九川在黑夜里看不到那么远的方向,自是不知道卫君临和他们一样,坐在屋顶上。 卫桐忽然道:“九哥,如果你信任的朋友算计了你,令你失去现在的一切,容貌被毁,功名不在,流放远方,你还会再信任他一次吗?” “不会。” “他如果后悔了,求你原谅,你还能再接纳他一次吗?” 他抚在她脸上,道:“如果这个人是你,也许,会。” 毕竟,爱她那么多—— 她若真哀求原谅,就算是飞蛾扑火—— 他说:“接纳,不等于信任,不等于还会和从前一样爱你。” 卫桐颔首,道:“那一定要很爱,很爱,才能再次接受这样的背叛吧。” “爱到宁愿再去冒一次风险,承受他二次的算计。” “所以,你说的是大哥被哪个算计了?” 大哥又爱哪个人,爱到如此不顾一切—— 还要再一次飞蛾扑火。 “我不能说。”这是原则问题,自己男人也不能说。 “那就说说你,要是我也这般背叛过你,你还会再爱我一次?” 她斩钉截铁:“不愿意,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你最好不要有这样危险的想法。” 傅九川斜睨着她,“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失去我了就再找不回来了,听到没有?” 傅九川:“我学的母语叫无语。” 卫桐被逗笑。 两人吃了一会儿零食,她道:“我困了。” “好,回去睡觉。” 两人又一块下了屋顶,待目送他回去,转身回屋,跪坐在案几边,她只觉得心口一窒,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究竟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定是她想错了。 大哥和子凤。 大哥待子凤的感情,一定仅仅只是兄弟情。 那一瞬间,她想成了爱情。 如果是爱—— 她不敢想下去。 那将是一个极大的悲剧。 不想了,不能胡思乱想了。 她要睡觉,梦里什么都会有。 翌日 会试放榜日。 和往常一样,卫桐带着玉凰去看金榜了。 这一天,看榜的人更是人山人海,其中不乏许多看热闹的。 看看都哪家的公子金榜题名了。 然而,并没有。 她和往常向榜上一扫,榜首是一位叫马秀文的人,傅九川的名字排在了第九。 卫子凤的名字排在了七。 居然比傅九川还要靠前两名。 根据以往的经验,卫桐以为榜首必然又是他。 现在非但不在榜首,还靠后了好几名,她还是有一些意外的。 看来九哥当时发挥失常。 意外过后也是挺高兴,这不还是金榜题名了吗? 她拽着玉凰挤出人群,想看看九哥在不在这儿。 平日他都不会立刻离开,而是和同窗互相道贺一番。 今天—— 子凤倒是在。 十六岁便做了贡士,当今景国也唯有他一人。 “走。”卫桐没看见傅九川,想他是不是已经看过,因为落差比较大,心情低落? 男人的自尊。 “去青衣侯府。” 卫桐和车夫打了声招呼。 决定去安慰安慰他。 马车里的时候玉凰和她道:“六六,你说九哥是不是对自己的名次失望了?” 卫桐:“其实已经很好了。” 她也没想他必须拿第一。 玉凰认同:“我也觉得挺好了,下面不还有殿试吗?没准就进一甲了。” “做进士就很好。”状元榜眼探花都不重要了。 她怕九哥因为这次名次的问题,心里负担过重,后面又发挥失常。 马车一路哒哒奔向青衣侯府。 事实是,傅九川今天没有去。 不必等他亲自去看,自有家里的仆人早早守在那边看过后,第一时间回府来禀报了。 那时,傅九川、青衣侯都在老爷子面前坐着。 爷三坐在亭下,一起喝茶,一起看看花开花落。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他们也就在此等着了。 他们虽觉得傅九川不靠这个功成名就,但这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没想到等来仆人禀报,说傅九川的排名在第九。 虽然已经很好了,青衣侯还是冷笑一声,笃定的说:“刘忠义这老东西做手脚了。” 他站起来就要走。 “站住。”老爷子喊住他,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这让他们重新给我把名次排一排。” “你还嫌你风头不够盛?” 名次重新排一排,这事势必引起极大的轰动。 再被人一做文章,就又成了他们青衣侯以权压人了。 老爷子问:“这马秀文是什么人?” 傅九川道:“国子监的一位监生,家境普通,小县城来的,前几次的名次也都在三四名。” 这次能做榜一,他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又或许如父亲所言,有刘忠义的手笔在里面。 老爷子道:“文章这种东西,谁作的好,谁作的不好,本就是一件难以定义的事情,何况人家前几次的名次也不差。” “闹赢了,最后被人耻笑的还是青衣侯家。” 赢了,人家说傅九川背后有人,靠着自己家的势力拿到了榜首。 不做榜首,反而没什么好丢人的。 最多是某些小人背后议论两次,其实,他们内心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由他去吧。” 青衣侯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冷着脸转身就走了。 傅九川站了起来,“爷爷,我也先告退了。” 老爷子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他这边转身离去,正要往前院去时,就有青衣卫匆匆过来禀报,说是郡主来了。 傅九川快步迎了出去。 玉凰坐在客堂狂吃草莓和青枣。 卫桐已在前院的客堂门口站着了,玉凰看她一眼,暗自摇头笑。 “九哥。”门口的女孩儿快步走了出去。 “九哥,我都看见排名了。我觉得已经非常好了,换我都上不了榜,你千万别因为名次问题心里不舒服。” “你也不用为了安慰我贬低自己。” 傅九川眼里染了些笑,道:“我没事,真的。” 卫桐拽着他往外走,道:“玉凰在里面。” 所以,他们要往外走一走,说说话。 傅九川了然于心,带着她往花园那边去。 到了无人之地,卫桐这才问他:“九哥,你说这次的排名,和刘首辅有没有关系?” “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科举在主客观上都是为了打击贵族阶层。” 权贵家的子弟即使高中,也要面临名次上的打压。 他渐渐拥有一些后世的记忆后,对于科举制度慢慢就想透彻了。 科举就是皇帝为了从贵族手中夺权的愿望,先兴起一部分平民精英,让其代理皇权。 平民中若出了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皇帝都要笑醒了。 景国的皇帝年幼,可能还不懂这些,但不是还有御王辅助。 御王自然是懂的。 他讲了一些关于科举的诞生,卫桐怔了怔。 “微微,我可能不能让你做状元夫人了。” 如果他的身份是平民,还有搏一搏。 现在,他是北平小侯爷,是青衣侯家的世子。 “没关系,我根本不在乎这个名次,如果不能和我成亲,你就是做了状元我也不稀罕。” 瞧她还委屈上了。 傅九川拥她入怀,道:“不管殿试名次在多少,一个月内,我们如期成亲。” “那说好了,不管刮风下雨,都不能耽延了。” “就算天上下刀子,你嫁,我就娶。” “那时间不多了,你可要快点准备了。” “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嫁。” 和煦的春风,迎面扑来,轻抚在她面上。 傅九川抬手捧起她的脸,在额上印下虔诚一吻。 彼时,青衣侯离开后对唐辰吩咐下去:“去查一下马秀文,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刘首辅的人。” 唐辰领命。 很快就有了消息。 唐辰就是刘首辅的人。 刘首辅丝毫不藏着掩着,光明正大的把人请回府上了。 当然,他请的也并非马秀文一个人,榜上还有一些其他贡生,都被他请了。 参加科举的人,世家子弟并不多。 世家子弟多不成气候,都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榜上的这些人还是平民占多数。 刘首辅宴请新科贡生,意图再明显不过。 在这些新科贡生中,马秀文也是他重点栽培的一个人。 这马秀文家境贫穷,他也一直在资助此人。 好在他也争光,名次一直保持在前三名。 贫民出身,点他做状元,水到成渠的事。 且说卫桐在不久之后也回府上了。 弟弟做了贡生,全家不能不再放炮庆祝一番。 待卫桐一回来,也向子凤抱拳道:“恭喜卫贡生,贺喜卫贡生。” 待她道过喜,靖安侯见她这个时候回来,想她定然是去了青衣侯府过了,就问:“六六,阿九这次的名次还在子凤下面,是发挥失常吗?” “是有人刻意在名次上打压。” “刘忠义干的?” “算了,不提这事了。” 她怎么好和家人解释,科举制度的存在就是为了打压权贵世家。 若刘忠义对九哥的名次上做了手脚,也是皇族乐意看到的吧。 他们想提拔的是贫民,不是再一次把权利集中到世家手中。 这件事情到底是让她心里有那么一些不舒坦,人也就显得意兴阑珊。 吃过饭后,她回了自己院坐着,子凤过来找她。 在她面前坐下来,子凤道:“四姐,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 “嗯,你问吧。” “你是说,这次排名有刘首辅的干预?” 卫桐道:“不好说,我也就是这么猜的。” 她又问:“子凤,你想做状元?” “我知道我与状元无缘,也就不想了。” “如果你三年后再考呢,以你的资质……” 其实,也不一定能做状元。 名次上的打压还是会存在。 他说:“我不想再等三年。” 卫桐思索着道:“子凤,官场就像一个大染缸,在这个大染缸里,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会有遇到很多的诱惑,有的人可能为了名和利,做很多的错事,也有的人可能会让自己更加成熟。” “就像大哥,自律,自爱,自尊,胸襟气度都是常人达到不的。我在京州的难民营认识他,那时候,他每天都与难民为伍,明明是那么气派的一位贵族公子,却弯下腰来亲近又穷又脏的难民。” 这些事情不必他多说,子凤明明也都知道。 十六岁的少年,就要走向官场了。 她忽然有些担忧,子凤既不能像大哥这般能弯腰亲近平民,也没有大哥的胸襟气度。 将来为官,会不会变成一个奸官。 她忽然说起这些往事,也把卫子凤拉到那些回忆中。 他道:“我的确样样都不如大哥。”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卫子凤点点头,她情绪好似有些低落。 “做一个为民的好官。” “我会的。” “好好对待大哥,别再让他伤心。”两人同在官场,若涉及到利益,只怕—— 她倒不担心大哥。 她担心的是子凤。 他虽有满腹经纶,阅历、经验都不够。 也不那么在乎手足情。 单纯无辜的面容下,藏了多少算计。 子凤:“四姐,我会好好敬着他。” 不会再惹他。 卫桐颔首,放心些许。 待卫子凤从这边离去后,就去了卫君临那边一趟。 如四姐所言,大哥这个人,当真是自律,自爱,自尊。 一盏茶,一本书,一支笔。 他静坐在窗棂前,时而看,时而写。 尊贵,优雅。 卫子凤在他面前坐下来。 “哥,九哥的排名那么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头也没有抬的道:“不知道。” 家里有弟弟在参与科举,他要避嫌。 也是真不清楚。 “会不会和刘首辅有关?” 他虽大胆猜测,他还是:“不知道。” “你在内阁还好吗?” “很好。” 卫子凤在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站起来走了。 九哥这次排名在他之后,殿试的时候,名次还指不定要排到哪儿。 若真是被刘首辅压低了名次也并非没有可能。 之前的会试有礼部主持,刘首辅也一直主考官之一。 然而,在第二日,就传来一道消息,刘首辅昨晚宴请贡生在府里,直喝到天发黑。 喝多了的刘首辅失足到家里的水塘里,等到天亮,发现的时候,人已没了气息。 死了。 且不说刘首辅死了后家里如何悲痛,甚至怀疑是青衣侯下的毒手。 就如傅九川名次急剧下降后,青衣侯府家也怀疑是刘首辅的手笔一般。 不论如何,刘府家的权势从此也一落千丈。 再难兴起。 刘首辅死了后,内阁首辅空缺下来,御王任命内阁大学士卫君临接管内阁首辅一职。 百官朝贺。 靖安侯一回府就把这事向全家宣告了。 汤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道:“老身见过首辅大人。” “恭喜首辅大人,贺喜首辅大人,这真是我祖无上的光荣啊!” 全家人行礼,齐道:见过首辅大人。 卫君临面色如常。 知道他们只是在逗乐,他就向最高的长辈汤老夫人还了一礼,请家人移步堂内说话。 到了午时,家里难免又要设宴,一番庆祝。 尤其是靖安侯,因为高兴,非拉着儿子喝了一杯又一杯。 卫桐忍不住道:“靖安侯大人,酒多伤身,大哥身居这个位置,以后的应酬难免更多,为了大哥的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您也看见了也要拦着点。” 他倒好,一直灌儿子酒喝。 大哥这是摊了个什么样的便宜爹。 靖安侯正欲发作,什么靖安侯,叫一声爹会嘴疼? 卫子凤这边也立刻附和道:“四姐说得是,爹,您以后不要这般灌哥喝酒,争取让我哥活到一百岁。” 争取让他这个首辅也做到一百岁。 汤老夫人也哈哈一笑,道:“对对,喝几杯高兴高兴就好,不能醉酒,没瞧那刘首辅酒一多,直接淹死了。” 靖安侯被噎得无话可说,墨玉也就趁机让把酒给收了,倒上茶,让他们喝喝茶。 谈笑声中,待吃喝过后,卫君临也就回自己院了。 “爷。” 墨颜在他身后唤住。 “晚上我做几个小菜,也给爷庆祝一下吧。” “晚上没空。” 他刚刚被升到这个位置上,同僚之间,难免要吃饭庆祝一下。 “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准备着?” “再说吧。” 他举步走了。 墨颜站在原地看着他。 距离本来就遥不可及。 这下子,越发触碰不到他了。 这事之后,转眼就迎来了一个月后的殿试。 第342章 金榜题名 放妾书 殿试是在会试一个月后举行,由内阁负责拟定题目。 在这件事情,首辅卫君临依旧要主动回避。 皇帝从拟定的题目里面挑选出几道题,发给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只考时务策一道。 由于皇帝年幼,不懂—— 不懂不要紧,有御王一旁亲自指导。 所以,在殿试这一天,姬柏安也就人模人样的过来了。 把题发给考试的贡生。 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名次由皇帝重新排。 皇帝也不知道谁答得更优秀,这事还是由御王代劳了。 不懂没关系,身为皇帝,他还是要在一众新科贡生面前装模作样一番,这个人面前走一走,那个人身边看一看。 到谁身边,谁都一身冷汗。 再年幼,他也是皇帝啊! 面对皇帝,让人从内心里油然而生出敬畏。 这就好比你考试监考官一直在你身边不走开,思绪都被打乱,何况这里站的是皇帝。 御王怕他影响贡生思考,也提前和他嘱咐过了,看一看就走开,不要一直站在人家身边,影响人家思路。 所以,他站了一会儿,就坐着去了。 他手里也拿了一本书,假装看了看。 傅九川在一个时辰内就交了卷。 卫子凤随后跟着出来了。 殿试的时间有三个时辰。 放榜的时间,在三日后也贴出来了。 名誉上是皇帝审核,事实一切都是由御王代劳。 一甲三名,傅九川赐进士第一名——状元。 马秀文赐进士出身第二名——榜眼。 卫子凤赐进士出身第三名——探花。 卫子凤被赐为探花是有些争议的,主要是御王和小皇帝之间的争议。 他虽不懂谁作的文章好,但也知道卫子凤一直榜上有名,贡生的时候还排在了第七名。 姬柏安说:“必须给我赐卫子凤为探花,不然,这皇帝老子不做了。” 御王气得磨牙,“科举是为你选人才辅助你的,你——” “卫子凤不是人才吗?卫子凤哪里不是人才了?他才十六岁,你们有几个十六岁像他这样的,若不是我逼着他赶紧科举,他可以三年后再考,三年后他就是状元,状元懂不懂。” 御王懒得和这个傻子吵。 也吵不过他。 不然,他真会甩手不干了。 这般,卫子凤被赐进士——探花。 二甲赐进士出身若干名,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若干名。 一二三甲统称进士。 这天一大早上,青衣侯府和靖安侯府的门都要被踏破了。 少不了亲朋好友前来祝贺。 鞭炮声声响,一声接一声。 能被赐为探花,这也是全家人没有想到的。 就连卫子凤也觉得自己最多进二甲。 不等他去看榜,报喜的官差已到府前,送上登科报喜书。 全家人闻声后都跑出来看。 汤老夫人高兴的道:“快,快打赏。” 官差收了赏银,高高兴兴的去下一家报喜。 卫子凤手拿登科报喜书看了看,眼中染了些笑,转身就往兄长怀里扑。 “哥,我中了探花。” 他如孩童一般,依然笑得天真无邪。 “哥,你好厉害。” 卫子苏也拽着他的衣袍要抱抱。 卫子凤转身就把他抱了起来转了好几圈,结果把自己转晕了,把卫子苏给摔出去了。 若非兄长及时扶住他,他也一准要没形象的摔出去。 靖安侯也笑道:“都是探花了,注意点形象。” 都中了探花了,高兴一下怎么了,要什么形象啊! “哥,哥,谢谢你。” 他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考中探花,这中间当然少不了兄长的功劳。 是他不分昼夜的辅导他,又给他分析每个出题考官的特点,会出什么样的题,才会让他轻易的就脱颖而出。 卫君临道:“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不用谢我。” 卫桐、玉凰也都来向他祝贺,他眉眼含笑,星河灿烂。 午时,全家再一次设宴庆祝。 青衣侯府也一样热闹到了极致,等各位族人前来道贺后,到了午时,府里也设了宴,一家人坐下来吃喝庆祝。 已经百天的傅雪川似乎也感受到了家里喜悦的气氛,躺在摇篮里吃着自己的小手,咿咿吖吖,自娱自乐。 青衣侯问道:“现在书也读完了,状元也考上了,后面打算怎么做?” 傅九川:“去翰林院。” “好好的青衣侯你不做,去翰林院熬资历,奕儿,你看得懂?” 傅九川已经成年了,他已动了退让的心思,以后就带着妻儿潇洒后半生,陪陪老父亲安享晚年。 白奕直接问他:“阿九,你是怎么想的呀?” “这个年纪退下来养老,怕你将来闲出病。” 才三十九岁的年纪,搁在哪里退休都过早。 青衣侯不以为然,有奕儿和雪川还有老爷子陪着,他不要太忙。 “那就去军中历练历练。”将来接手的时候,也会更让青衣卫对他心服口服。 “军中就先挂个职吧。” 他同意去就行,青衣侯点了头。 傅九川搁下筷子道:“娘,一个月内完婚,来得及吧。” 白奕忙道:“来得及,来得及,明天我就去靖安侯和商议这事。” 老爷子也不由笑了起来,“这是孙媳妇要过门了吗?” 傅九川道:“以后你就又多一个人陪着了。” “好,好,赶紧把六六迎进门。” 岂是多一个人,等他们再生几个娃,那可是多好几个人。 傅九川也就站了起来道:“我出去一趟。” 知道他是要去靖安侯找六六,老爷子忙让他退了。 等他来到靖安侯府,他们这一家人也都吃过饭,坐在客堂说话。 一家人欢聚一堂,说笑不断。 已经六个月的湛兰和湛白也被抱了过来,两人被放在地上玩耍,湛白在地上爬得比兔子还快,满屋子追着一个球跑,全家被逗得哈哈笑。 湛兰就安静多了。 看着一屋子的人,他这个看一看,那个看一看,最后爬到了卫子凤的跟前。 这位五叔最是喜欢他了,一见他就笑,一见他就抱。 他自然也是喜欢他的。 卫子凤一见他冲自己来了,立刻就又抱在了怀里道:“哥,瞧见没有,湛兰最喜欢我了。” 卫君临看了看小小的人儿。 湛兰仿若没有看见他这位父亲,眼里注视的只有五叔,伸着小手要摸他的脸。 卫子凤抓着他的小手亲了一口,又忍不住在他粉嫩嫩的脸上也亲了一口。 “太嫩了。” 也太好亲了。 “哥,你抱抱看。” 他试着把孩子送到兄长怀里,一边和湛兰道:“这是你父亲,让父亲抱抱。” 湛兰看着这位陌生的父亲。 卫君临把他接到手里,抱他站在膝盖上看着他。 父子两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会儿后,湛兰看不过他,先发出了咿咿吖吖声,最后又伸着手臂要五叔。 父亲的身上有一种让人莫名就生畏的东西存在。 他似乎不会笑,也不会说话。 哑巴。 还是五叔让他觉得温暖。 随着傅九川过来,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被他吸引了。 自然是又一番祝贺。 傅九川说:“我和微微说几句话。” 他找了个借口就把人带走了。 离开众人的视线,卫桐也再一次含笑道:“九哥,恭喜你夺得状元。” “也恭喜你成为状元夫人。” 两人相视而笑,一路离去。 待回到她这边的院中,坐下来,沏一壶茶后—— 傅九川说:“明天母亲会到府上来商议我们大婚一事。” 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事情,她不由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她就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傅九川品了一口茶,“我倒觉得时间太慢了。” “你是精虫上脑,才会这么觉得。” 噗…… 傅九川被茶呛到了。 他精虫上脑? 卫桐忙拿帕子为他擦拭嘴角道:“慢点喝。” 他一把抓握住她的手腕道:“让你看看什么是精虫上脑。” 他把人往怀里一带,不管不顾的往她衣袍里探,令她在他怀里直哆嗦,道:“我错了,我错了。” “是我精虫上脑。” 青年眸中炙热暗涌,道:“娘子再忍一忍,等到洞房花烛,为夫再好好疼你,让你开心。” 得便宜还卖乖。 卫桐只好乖乖配合:“我听夫君的。” 青年咬着她的唇瓣,道:“娘子真乖,为夫甚是欢喜。” 一抹红霞染在她脸蛋上,道貌岸然的坏东西。 越来越坏了。 翌日 傅九川卫子凤进宫。 皇帝在殿里举行了传胪大典,官宣了一二三甲名次。 白奕这天也来到靖安侯府,找白奕商议孩子们的婚事。 当初定亲的时候就说了,等读完书就给两个孩子成亲。 如今傅九川也是金榜题名,后面就该洞房花烛了。 青衣侯府已挑选了个好日子,就在一个月后。 也正是田假期。 等商议好这事,送走了白奕,墨玉也是满心欢喜。 待到午时吃饭时,她把卫桐的婚事和家里说了一下,卫子苏还是道:“我好舍不得四姐呀。”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是换个地方住一住。” 玉凰道:“放心吧,我会常去看你的。” 墨玉:“你看看还需要再为自己添些什么,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买。” 该为卫桐置办的嫁妆在定下亲事后,就已经准备好了。 卫桐答应一声,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买的了。 墨颜瞧大家都挺高兴的,就趁机提议:“我下午想去娘家那边一趟。” 自从怀孕后,她还不曾出去过。 她到底是府里的妾,想要自由出入,还要请示家里的长辈才行。 这话自然是对汤老夫人说的。 虽然她不管家了,也为示尊重。 汤老夫人也就笑道:“别空着手去就成。” 这是同意了。 待吃过饭墨颜就去准备回娘家的事了,卫桐也说要去果园一趟,玉凰要和她一起去,汤老夫人说:“也带上我吧,我要去向神明还个愿。” 大孙子下落不明的时候她就在许愿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回来,她就给神明奉献香火烧。 果然,大孙子回来了。 她又说,只要大孙子能官复原职,她再奉献香火钱。 果然,大孙子官复原职了。 现在又高升了。 老夫人回屋后就找了银票出来,往身上一揣。 这钱给得她心甘情愿。 祖孙三人前往弥赛亚山,待老夫人还过奉献过银子后,又逛了逛。 就见一个摊位上围观了不少人。 她挤进去一看,原来是卖弥赛亚雕刻神像的。 都是木材雕刻出来的,就和神殿里的一模一样。 栩栩如生。 这是霍扬手工雕刻出来的,被卫桐拿到这边让村民售卖。 这些手工艺品一出来就立刻受到极大的欢迎,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也有一些商家看此看到了商机,立刻也推出了自己的产品,有用石头雕刻的,也有用银器或金器打造出来的。 有些权贵为了显示自己的富贵也会愿意花大价钱买金器银器打造出来的神像。 木制的雕刻的神像在受贵族喜欢的同时,也一样受普通人的喜欢。 价格高低不同,基本上都能买得起。 在弥赛亚山只此一家在出售。 且说墨颜带了礼品回了一趟娘家后,一家人说了会话后,她就又去了一趟百寿堂的分堂。 没有被纳为妾时,她每日也都会到这堂来。 一晃,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再来这里,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 这会还不到申初,堂里冷清下来,该回家的回家,离晚傍的点还有一个多时辰。 墨瑜和墨辞正坐在堂里坐着喝茶聊天。 一瞧墨颜进来了,两人意外过后,墨瑜道:“瞧见没有,她现在就跟个困要笼里的鸟一样。” 无精打采。 再找不到当初的模样。 墨辞疑惑的看了看她,“墨颜,你过得是不是不快活呀?” “乌鸦嘴。” 连骂人都没有劲,不快活实锤了。 墨瑜恨铁不成钢的道:“当初怎么说来着,让你不要同意,你不听,给人权贵公子当妾,除了丰衣足食外,能给你什么?” “我好不容易出来找你们叙叙旧,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 墨瑜:“这不是欺负你,这是心疼你。” 墨辞:“你要是不快活,就别窝在那后院了,还出来到哥哥这边来,咱们兄妹一起把这店经营好,不快活?” 墨颜被煽动得有些动了心,可她已为人妾,这事哪是她说了算的。 她得回去和姑姑说说,看她怎么说。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和墨玉说了。 墨玉看着她神色微微有些沉重的道:“颜,你现在还只是侯府的妾。” 因着她这个姑姑的庇护,她在府里才能过得这般快活,可不代表,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她每天去堂里,在那抛头露面,也要大公子同意才行。 不是每个人都是白奕,身为青衣侯的夫人也可以回春堂当药童。 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六六。 她本就在乡野长大,他们认回她的时候,她已在带领着村民建立家园。 墨颜垂了些眸,她知道提的要求是不应该,可在走出去后,她又怀念起过去的日子。 她想和哥哥们在一起。 那时候,她多自由,多快乐。 她说:“我只是大公子养着的一只小狗小猫。” 她虽然每天中午都会跟着家人一起吃饭,出现在他面前,但大公子好像已经忘记他曾养过一只这样的小狗小猫。 连逗一下的兴致都没有了。 墨玉微微怔了一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了——” 墨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多少应该也是看出来一些了。 自从这次回来后,大公子就变了许多。 话更少了。 人更冷了。 平日吃饭的时候也不曾瞧见大公子与墨颜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她也只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墨玉神色有些难受,道:“就算这样,你出去也不合适,大公子身居高位,他是内阁首辅,你这样不是让他在外人面前被笑话吗?” “只要您答应,大公子那边,我去说。” “好,你去说,只要大公子答应了,就由你。” 墨颜告退,去找卫君临。 这个时间,卫君临已在府上了。 他是一个应酬极少的人。 很少像别的男人那般在外面花天酒地。 尤其到了晚上,他很多时间是在府里。 明明在府上,却也不肯往她屋里挪一步。 墨颜来见,奴婢通报一声后,她就进去了。 他身上逼人的冷冰之气在无声之中又多了三分。 即使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书,也无法忽略他身上那股令人备受压迫的寒意。 “爷。” 她行了一礼。 卫君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墨颜看着他清贵的面容。 依旧是她初见时的模样。 冷而高贵。 越发贵得让她攀不上了。 “我想去两位哥哥的分堂帮忙,特来向爷请示。” 卫君临这才抬头看着她,神色如常,道:“都这么久了,你姑姑还没有教会你什么是为妾之道吗?” 这话无非是在说,身为一个妾,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没点数吗? 墨颜面上一僵,道:“不管姑姑的事,是我怀念以前的日子,想去哥哥那里。” 他语气冷漠,道:“不是每个人后悔了之后,都还有回头的机会。” 墨颜面上有一些的难堪,道:“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就不能发发善心,给我一点自由吗?” “我不善,你能享受到正妻一样的待遇吗?” “人果然都是贪得无厌的。” 墨颜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大公子这话非是在说她贪心。 他说:“最开始只是一点小小的欲望,所求的可能只是做我的妾就好。时间久了,欲望一点点膨胀,再不满足于只是妾了,还想得到更多的喜欢,或者母凭子贵,登上正室之位,我有说错吗?” 心被赤祼祼的撕开,多么难堪,多么疼痛。 墨颜神情有些麻木,问道:“想得到你的喜欢也错了吗?” 他说:“没有错。” “妄想只会让你作茧自缚。” 妄想—— 果然,是她妄想了。 墨颜喃喃道:“我要出去。” 她再不要被困于后院,望眼欲穿,等他过来。 卫君临抽出一张纸,提笔写字。 等他写完,道:“这是放妾书。” 墨颜怔了怔,伸手就拿了那张纸看了看。 放妾书。 “你想赶我离开?” 她不敢置信。 自然也没想过要离开。 她的孩儿在这儿,她怎么可能会离开。 “这不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卫子凤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他显然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了。 听见放妾书就跑进来了。 他来到墨颜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纸看了看,又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兄长,道:“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子?” “你不都听见了吗?” “就因为颜想出去吗?你至于这样大动肝火。” 卫君临侧过身看向窗外,懒得和他说了。 墨颜拿着放妾书转身跑了出去。 卫子凤看了看她跑出去的身影,快步跟着追了出去。 “墨颜,你别冲动。” “大哥只是一时生气,你只要在府里待着,他不会赶你离开的。” 跑出兄长这边的院子,他拦到墨颜面前和她解释,劝慰。 墨颜望着道:“我知道了,是我不好,一直认不清自己位置,不怪他。” 言罢,她夺路而去。 勉强咽下所有的苦涩,一路直奔回她的院中。 屏退所有的奴婢,独坐在屋内,她慢慢冷静下来。 是她妄想了。 打扰了。 不配了。 坐在篮车里的孩子仿若感知到母亲的悲哀,也不打闹了,咿咿吖吖要和她说话。 “湛兰,湛白。” 她伸手抚摸上湛兰的脸蛋,道:“我瞧着你性格更像父亲,想来没有母亲的话,你也会生活得很好。” 倒是湛白,更顽皮一些。 这样的孩子才是最不让人省心的。 更需要她这个母亲时时耳提面命的教导。 “我去收拾收拾,你们两个要乖乖的。” 想了想,她又唤来奶娘给他们喂奶。 她进了里屋,收些一些孩子的衣物,全都放在一个包袱里。 放妾书都写了,她若再留下来—— 即使她只是一个妾,也是要脸面的。 可这两个孩子,她舍不得都留下来,也不能全部带走。 所以,她选择带走了调皮一些的湛白,把看起来更乖巧懂事的湛兰留给他们。 到了晚间,两个孩子吃饱喝足后也就睡了。 她把奶娘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两个孩子在身边。 在走之前,她想再多陪陪湛兰,尽管他已睡着,全然不知道什么。 第343章 身份被揭露 大哥的决策 墨颜借口让孩子今天晚上和她睡,把奶娘都打发出去后,趁着无人,带着湛白走了。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的奶娘自然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屋里传来湛兰的啼哭声,这才发现颜姨娘和孩子一块不见了。 此事很快就传了下去,大半夜的,惊醒了全府的人。 卫君临过来询问几句。 颜姨娘带走了一些孩子的衣裳和她自己的衣裳。 当然,还有一些必备的银子。 靖安侯气得不轻,让人赶紧出去找。 这般折腾,让人睡意全无。 汤老夫人也被惊动了,来到颜姨娘的院子来了,问:“临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卫君临直言:“傍晚的时候,她来找我,说想去她哥哥的分堂帮忙做些事,我拒绝了。她坚持要去,我就给了她放妾书。” 哪想到她竟带着湛白一起走了。 墨玉心塞。 早知这般,她当初就该极力阻止,不让她入府。 汤老夫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急得捶胸顿足。 这两个重孙日日在她面前玩耍,她喜欢得很。 现在忽然给抱走一个,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玉凰忙安慰她:“外祖母,您别急,一定会把人找回来的。” 汤老夫人急得快哭了,道:“这深更半夜的,万一要是遇着个坏人如何是好啊!” 这边说话的功夫,派出去的人也有回来报的。 已去墨家找过了,颜姨娘没有回去。 卫君临:“我去找找看。” 他转身离去,一家人又忙跟着出去,来到前院这边。 奴仆又来禀报,说墨家人过来了。 一听说墨颜带着二公子不见了后,墨家人全都跑过来了。 墨玉忙和娘家人解释了一下墨颜离家出走的原因。 墨瑜和墨辞当即就转身跑出去了。 备上快马,几个人先后出了城。 景国是个不夜城,城门晚上都是放开的。 卫君临带了贴身的侍卫温周同行,来到城门口时详细询问了一下值夜的人。 城门口的侍卫表示没有看见什么女子带了一个婴孩子从这里离开。 良家妇女多不会深更半夜还在外面闲逛,若是有女子从这里离开,必然会有一些印象。 温周道:“公子,大晚上的,兴许她还没有出城,而是暂住在某个客店里了?” 卫君临点头,策马回头,吩咐下去:“传下去,各处客栈挨家查问。” 温周领命离去,卫君临也直接去往客栈查问。 此时已是寅初,被他连着敲开几家客栈一番盘问后,全都表示他们这里没有妇人带着婴孩儿前来投宿。 靖安侯府的人也都带着人出来,挨家去客栈查问。 帝都的客栈让他们查了个遍,答案都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天已亮起。 清早的大街,空空荡荡,还带了一些凉意。 卫君临策马独行,面上越发的冷峻。 墨家的兄弟迎面而来。 两人看着他,目光多少带着些敌意。 卫君临视若无睹,策马走了。 在府里等消息的女眷看到他回来,俱都迎了过来。 今天新科状元、榜眼、探花要去游街。 卫子凤不能不去。 且不说街道上如何人山人海,万人观看。 卫桐迎上神色冷峻的兄长问:“大哥,有什么线索吗?” “应该还没出城。” 这也是唯一的线索了。 现在,要么她自己后悔了回来,要么就是把她找回来。 玉凰:“万一被人绑架了就麻烦了。” 他们家又并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难免要往这方向去想。 大晚上的,一个妇人带个小孩子在外面,要多危险就多危险。 卫君临在客堂坐下来。 墨玉在门口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汤老夫人这时已被劝了回去歇息,她年纪大了,可禁不起一直这般折腾。 清早,卫子苏也被送去学院读书了。 墨家的人这会全都走了,出去找人了。 正在那时,有奴仆匆匆跑进来报:“大公子,刚在门上发现一封信。” 卫君临接过来,展开看了看。 “首辅大人,实不相瞒,你儿子在我手上,想要赎回儿子,就把墨家人都绑过来,地点,咱们鬼哭山下见。” 卫君临:“把墨家人都传过来。” 墨玉忙走过来,拿起桌上的书信看了看。 她面色微微白了几分。 竟是冲着墨家人来的。 不多时,墨家人都匆匆跑回来了。 墨玉把信给他们阅过。 卫君临道:“我想知道,人家为什么指定要绑你们。” 墨家神色各异。 墨玉长兄墨安道:“这事我来说吧。” 他看了一眼左右的人,让奴婢都回避,只是玉凰和卫桐没有离去。 墨安道:“我祖上是云国墨家的后人,我们墨家离开云国百年有余了。” 他们虽然早就退出了云国的舞台,可现在云国人忽然又想起墨家人了。 就在前些天,就有云国秘探悄悄来找上他了,并认准了他的身份,说是奉了皇命请他们墨家回国。 并许下了种种好处。 他自然是不肯,也不承认自己就是墨家的后人。 姓墨的何其多,不能因为一个姓氏,就认准了。 对方也就没和他多说什么了。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万没想到,他们竟从墨颜这边下手了。 确切的说,是从墨颜给卫家所生的小公子手上下手。 他们借卫君临的手来揭开他们的身份,让景国的首辅大人知道,他家里交结了一帮什么样的人。 他们是一帮云国人。 卫君临必须在这件事情上做出取舍。 是驱逐他们离开景国,还是为了他们这些墨家人,把靖安侯府所有的人命都押在他们身上。 一旦墨家人就是云国人这事泄露出去,靖安侯府恐怕再难干净了。 甚至会被有心人安上勾结云国的罪名。 那时候,赔上的恐怕是整个卫家人的命。 如今,卫君临的儿子也在他们手上,墨家人也不敢再继续隐瞒下去了。 卫君临道:“等父亲回来,再做决断。” 这里不仅仅是墨家人,还有他父亲的妻子。 若墨家是云国人,墨玉也是。 他站起来走了。 墨玉忙安抚娘家人,“既然墨颜有了下落,后面就好办了,先等等吧。” 她让奴婢端来早膳,墨家人被这事闹得,食不下咽。 下朝之后,靖安侯先回来了。 墨玉就把事情和他说了。 靖安侯怔了怔,不敢置信的看着墨玉。 云国人? 和他睡了半辈子的妻子怎么就变成了云国人了? 墨冰知道家里发生大事了,便坐在父亲的怀里一动不动。 一时之间,客堂又寂静无声。 卫君临这时也就又过来了。 他走进客堂,道:“想必父亲都已经知道了,现在要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 靖安侯怔了怔,一时之间,他哪里决断得了,忙道:“君临,你现在是首辅,你拿个主意。” “那就连同夫人全送走吧。” 这是指把墨玉也一起送走。 他语气淡漠,和平常无二。 墨玉面色苍白,靖安侯也怔了怔,脑子轰轰作响。 他眼睛一红,语气坚决:“不行,玉儿不能走。” 墨玉眼睛也红了起来,顾不得旁人在场,扑在他怀里哭道:“侯爷,都是我的错。” 当初若不和他在一起,也就没有今天这样的为难了。 靖安侯忙搂着她安慰:“不怪你,这事怎么能怪你呢。” 墨安这时道:“我们走,把小妹留下吧。” 她跟了靖安侯多年,在这儿生儿育女,若是连她一起送开,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卫君临没说话。 墨玉道:“不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墨家的身份已被那些人知道,他们如果想陷害靖安侯府,她留在侯府,随时都会给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这里全是她的孩子,她的丈夫。 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她不敢冒这个险。 想到这些,她又振作起来,道:“收拾收拾,我们尽快离开吧。” 这边正谈着话,卫子苏也回来了。 一看满屋的人,他跑进来,行了一礼。 看看大家的表情都不快活,再看墨颜也不在,就知道人还没有找回来。 他默默走到母亲身边,瞧她好像哭过了,便一声不响的抱住她,轻声安慰道:“娘,你别担心,一定能把人找回来。” 墨玉抱住他,想他还年幼,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就不和他仔细说了。 等长大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玉凰和卫桐全程在一旁坐着,听着。 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难以决断。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也过来了。 她还不知道墨家的事情,知道墨颜还没有回来,她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得把饭吃了,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找人。” 她让奴婢端上午膳,墨家人就一起吃了。 就当是告别饭吧。 这饭吃得和往日不同,多少有些食不下咽。 等吃过饭,墨家人先回去了。 墨玉夫妇也走了。 卫子苏又被送到学院了。 待汤老夫人也回到自己院中,玉凰才偷偷的把墨家人的事告诉了她,惊得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那墨玉怎么办?” 这可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啊! “她说会跟着一起走。” “这哪行啊!”汤老夫人又急了起来。 那三个孩子已经没了娘,这三个孩子不能再没娘了。 玉凰:“不行怎么办?” 她一个小孩子,当然也没有办法。 那厢,墨玉夫妇回屋后,又抱着哭了一场。 靖安侯也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抱着她道:“玉儿,我不让你走。” 墨玉平稳下情绪后和他交代,“夫君,你以后少喝酒,好好照顾几个孩子,尤其子苏,他还小,要多教导,不能让他长大以后走歪了。” “我教不好。” “夫人,你不能丢下我。” “要不我跟你一起走。” “你别说胡话,这个家离不开你。” 他一个景国的侯爷云国,不是他找死,是在给卫家的人掘坟墓。 靖安侯陷入绝望,抱着她哭个不停。 卫桐本想和母亲说说话,没想到他这个父亲竟这么难舍难分,哭成这样子。 她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这个便宜爹虽然当父亲不在行,对老婆是好得没话说。 家里搞成这样子,她心里也郁结,闷闷不乐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又来到前院。 刚认了个娘,就又要分开了。 看着桌前的果盘,她是一点吃的心情也没有了。 她闭眼坐了一会儿,想着这事情如何破解。 除非把事实禀告皇帝。 现在代皇帝处理政务的是御王。 据实相告,并证明自己对景国的忠诚,取得对方的信任。 否则,无解。 大哥和御王相交之深,都没做出这样的决策。 是觉得这个方式不可行,还是想想趁机把—— 真是罪恶。 她怎么能如此揣测大哥。 大哥的胸襟还不至于容不下墨玉这样一个妇人。 他定然是不想拿全家人的性命来冒这个险。 奶奶,君卿和君欢以及子凤,包括她自己,都是大哥重视的人。 当然,还有她的便宜爹,以及湛兰湛白子苏。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亲人。 与他有着不可割断的血脉之亲。 “四姐。” 卫子凤的声音传来了。 一块回来的还有傅九川。 颜姨娘带走了孩子这事他已从子凤这听说了。 傅九川问:“还没消息吗?” 卫桐睁开眼睛,有些惆怅,道:“事情有些棘手。” 两人坐了过来。 卫桐把墨家是云国人的事说了。 卫子凤有些震惊,道:“父亲和大哥怎么说的?” “只能送墨家人离开,还有母亲,也执意要跟着一起离开。” 卫子凤面色微微白了几分,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卫桐道:“我想了许久,想出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她的办法就是把这事告诉御王和皇帝。 她总觉得,只要他们坦白在先,即使墨家拿不出可以证明自己的忠心留下在景国,至少可以保靖安侯府的人无恙。 认识了一帮云国人,又娶回来为妻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墨家人隐瞒在先。 靖安侯这边也是受害者。 她总觉得,御王的胸襟不至于如此狭隘。 傅九川和卫子凤听完她的想法后,一时无话。 卫桐道:“是冒险了些,但想把娘留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九哥你看呢?” 傅九川道:“人心难测,我就测御王还是有这点容人之量的,最坏的结果就是墨家人都离开,留下侯夫人。” 靖安侯家主动坦白了,他总不至于小题大做,非要说卫家与云国人勾结,把人全部定罪。 卫子凤站了起来,他唤来了天玑道:“去请父亲和大哥过来。” 天玑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儿,靖安侯带着墨玉来了。 夫妇俩眼睛都哭红了。 卫君临也过来了。 卫子凤站起来,看了看哭红眼睛的双亲,他行了一礼,道:“爹,娘,哥,我有话说。” 他请几个人坐下来。 一家人也就围着矮几坐下来了。 子凤道:“墨家是云国人的事情,我刚听四姐说了,我对此有一点自己的看法。” 几个人没言语,看着他,听他说。 “现在能化解这件事情的只有御王,我想,如果我们向御王坦白一切呢,御王难道真的会因此震怒,就此给咱们定罪吗?” “哥,以你对御王的了解,你觉得呢?” “人心难测。”就如他也测不透他卫子凤一样。 他那么疼着他,护着他—— 他不一样会在背后给他致命的一击。 还有颜姨娘,居然敢带着卫家的血脉出逃。 看似单纯的两个人,他都测不透,又怎么能测得透御王的心思。 卫子凤并没因为他这样说就灰心了。 他道:“墨家不是最擅长机关术了吗?如果我们劝说动墨家,让他们为景国效力呢,有了墨家的机关术,还怕云国一次次来犯吗?” 靖安侯醍醐灌顶,“你说得对,墨玉,把兄长他们请过来,只要他们肯为景国效力,咱们还是有救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试一试。 他不能让墨玉离开。 墨玉看着卫君临。 他是家里的大公子,这事还要他决断。 如果他不同意,他们也不好留下来。 “哥。”卫子凤移坐到他旁边,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想我娘离开。” “先把墨家人请过来吧。” 他开了尊口,靖安侯站起来去喊人。 过了一会儿,墨家人还没到,汤老夫人和玉凰一起过来了。 看了一眼客堂坐着的人,她脸色木着,实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种大事上,也拿不出什么主意。 “哥,喝茶。” 卫子凤这边把茶倒上,递到卫君临面前。 卫桐也忙把茶倒上,也端给奶奶和母亲喝。 等人的功夫,子苏也回来了。 一看家人还都木着脸坐着,他行了一礼道:“你们不要担心,神明一定会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的回来。” 墨玉起身拉着他往外走,一边和他道:“大家在这儿说会话,你先回去自己吃饭,吃过饭自己看会书,睡觉。” 知道他们是为墨颜的事情惆怅,子苏也就乖乖的走了。 再后来,墨家人就都来了。 靖安侯请他们坐下说话,都是自己人,他也就直言了。 把卫子凤之前的话和他们说了一下。 墨家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墨玉兄长墨安道:“好。” 如果墨家机关是唯一的机会,他愿意献出来。 他虽为云国人,实际上从一出生就在景国了。 云国早就和墨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墨家人都同意了,卫子凤唤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卫君临:“哥。” “把温周唤来。” 卫子凤站起来就去唤人。 片时,温周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大公子。” “去一趟御王府,请他过来。” 温周领命而去。 汤老夫人看了看他们,这会功夫,从他们的谈话里也听出来他们要干什么了。 那就从御王身上赌一赌吧。 瞧大家都干坐在这儿,知道他们也都没有吃饭,就道:“是生是死,都得先把肚子填饱了,都去膳堂吧。” 御王过来,还有一会儿。 他们刚好也趁这个时间把饭吃了。 卫君临也就站起来走了,其他人陆续跟着一块去了。 比起往常,饭桌上大家话都很少。 只有吃饭的声音。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御王身上。 等吃过饭,便又全都去客堂坐等着了。 卫子凤让奴婢沏了茶,他接过来,拿到客堂来,欲给倒上,墨辞道:“我来吧。” 卫子凤也就由他了。 墨辞给每个人把茶倒上后,坐了下来。 御王这时也就过来了。 人在上位待久了,身上自有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居高临下。 他自然不知这有一屋子的人在等着他。 随着他进来,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御王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优雅而矜贵,他坐了下来,看向卫君临,声音如常,道:“怎么回事?” 墨安这时向他又郑重行了一礼,跪下道:“墨安拜见御王。” 墨家其他人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御王扫了一眼身边的卫君临,他这才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墨家来自云国,他们都是始祖墨烨的后人,擅长机关术。” 御王情绪不明的看向墨家人。 墨安道:“还请御王明察,墨家早在百年前就已经从云国消失了,我自幼随父亲母亲生长在京州,墨家避世了百年后,为了墨家机关术,又被云国人想了起来——” 他把前些天被秘探寻找不成后,又把墨颜绑走一事说了。 主动坦白这些,只为让御王相信,墨家人不会效力云国,靖安侯府是清白的,只是无辜被卷入这件事情中。 御王道:“你现在和本王说这些,是想要投靠本王吗?” 墨安道:“若御王愿意给墨家一条生路,墨家愿意效力御王。” 御王沉默了一会儿。 谁都知道,这一会的时间他在思考。 他的思考无疑让墨家人站在了生死边缘上。 他没有思考太久,道:“墨家人可以继续生活在这儿里。” 墨家人松口气。 墨安:“叩谢御王。” 待墨家叩谢过,御王道:“等把人营救出来,本王再来安排你后面要做的事情。” 墨安应声:“是。” “都起来吧。” 墨家人起身。 卫君临这才拿了茶给他。 御王品了一口茶,卫桐这时也站起来道:“义兄,我刚了一些新鲜的果子,这就拿来给你吃。” 她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片时,她端着新鲜的草莓和青枣来了。 “请义兄品尝。” 御王品尝了一颗草莓,道:“甜。” “这些都是义兄的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提了篮子,站了起来。 卫君临也就送他一步,其他人跟着一起送他到门口,御王道:“都留步吧。” 待他离去,一家人又坐了下来,商议如何去营救墨颜和孩子的事情。 靖安侯问:“墨颜和湛白,如何营救?” 墨颜的父亲墨宁道:“营救人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墨瑜道:“我去。” 墨辞:“还有我。” 卫君临道:“对方要的是墨家所有人。” 也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墨家人,免得墨家的机关术留在了景国。 “这事我来安排,今天晚上你们回去收拾一些衣物后,来府上汇合,明天早上从这里出发。” 墨瑜:“营救妹妹的事情,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他既已给了妹妹放妾书,妹妹的生死与他也没有关系了。 卫君临道:“我救的是湛白。” 所以,他救的是卫家的血脉,而不是颜墨了。 墨瑜被噎住。 墨宁道:“听大公子的安派。” 卫君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站起来走了。 第344章 跳崖 让你记住 不知不觉,已是天黑。 烛火虫照亮他的前方。 “哥。” 身后传来一声唤他的声音,卫君临微微住了步。 卫子凤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道:“哥,谢谢你。” “万事小心,别再受伤了,记得把弩带上,万一派上用场呢。” 他猛然用力抱住兄长,再道:“我等你回来。” 卫子凤松开他,“你怎么越来越跟个木头似的,你走吧。” 他说了这么多,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卫君临也就走了。 翌日 卫子凤和傅九川还要去宫里。 宫里设了琼林宴,作为新科探花,卫子凤不能不去。 之前的鹿鸣宴和琼林宴相比,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这琼林宴是国宴,表演唱歌跳舞的都是宫廷乐队,进士们在一起与皇帝共御酒,一起游园赏景。 对普通人来说,就是这辈子唯一能近距离接触皇帝的机会,光宗耀祖的事情。 且不说宫中今天如何宴乐。 靖安侯府 卫君临一早就带着墨家人和一队人马一起离开了。 把人送走后,卫桐也回自己屋坐了一会儿。 此时,她拿出手机翻看录像。 录像里是新科状元在皇城游街的欢乐场面。 路两旁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各处的楼上,也都探出了不少脑袋在往外看。 录像里面,傅九川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气派非凡。 三个人中,就子凤年纪最小了。 今年想从一甲中抢个进士当女婿都不好下手。 北平小侯爷名花有主了,且只中意一人。 连刘首辅的女儿都不肯要。 卫子凤才十六岁,又是靖安侯府的公子,拿自己同样十五六岁的女儿去匹配,也不合适。 人家还未成年呢,还能再等三四年,再挑挑。 最后,榜眼马秀文成了抢手货。 卫桐昨天一直在府上,根本没有机会出去看这个场面。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找了温周出去给她录下来了。 她慢慢的扒拉着视频慢慢看,看得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六六,六六。” 随着玉凰的叫声传来,她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你躲在屋里想什么心思?” “没想什么心思。” 手机被她瞬间收了起来。 玉凰往她身边一坐,道:“你说这么久了,大哥对墨颜不心动吗?怎么就给她放妾书了呢?” “谁知道呢,等他回来,你问问他。” “我才不敢呢。” 整天冷冰冰的一张脸,她都不知道该和大哥说什么。 “你是公主你还怕他?” 玉凰才不理她的耻笑,道:“你不怕他,等他回来,你亲自问问,问完告诉我一声。” “不告诉你。” “好你个六六。”玉凰扭身就要去挠她痒肉,反被她挠了回来,她顿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也是充满了魔性。 且说,卫君临带了墨家的人出了城。 与他一起前去的还有乔装成普通侍卫的元战、郭晋和刑昆三人。 随着一众人出了城,路过一亭下时,就见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坐在马背上,挡在路中央,手持一把长剑,拦在路上道:“卫大学士,验货。” 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的冷冽。 卫君临坐在马背上,语气清冷,神色如常,道:“我的人呢。” “货对了,鬼哭山你自会见到。” 她策马走了过去,挑开马车的帷布朝里看了看。 “侯夫人不在呢。” “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侯夫人不是你能动的。” 她冷笑一声,道:“走吧,为防止你们半路耍出什么花样,我会与你们同行。” 卫君临策马离去。 身后的马车哒哒跟上。 马车里坐的都是墨家人,一个不少,每个人都被绳子捆绑着。 只有年纪最小的墨冰紧张的缩在她父亲的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其他神色木着。 在女子一路同行下,人马渐行渐远。 待到天黑时,靖安侯府的人坐在一起吃了个晚饭后,又在客堂里说了会话。 汤老夫人不放心的道:“也不知道到哪儿了。” 湛兰也被抱过来了,这会正坐在汤老夫人腿上玩。 湛兰不如湛白闹腾,这会儿老老实实的睁着大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家里的气氛非同寻常,他隐隐感觉出来了。 靖安侯安抚她道:“娘,你放心吧,君临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次不仅卫君临去了,傅九川这边回去后也派了一些青衣卫,暗暗跟去。 所以,一定会确保卫君临安全回来。 “我还是求神明保佑吧。” 卫子凤伸手道:“我来抱抱湛兰。” 湛兰便伸着手往他怀里来了。 汤老夫人忽然道:“这颜姨娘也是个心狠的,我也真是看走眼了,把湛白带走,留下湛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人不对了,怎么做都是错了。 靖安侯道:“先把人救回来再说吧。” 现在数落墨颜的不是,只会让墨玉难过。 玉凰道:“外祖母,咱们回去睡觉吧。” “行,都回去吧。” 汤老夫人站了起来,两人先一块走了。 “湛兰,奶奶来抱抱。” 墨玉起了身,把孙子接到怀中来,道:“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各自回院。 卫桐也回屋坐了下来,继续拿着手机看之前录的视频。 “看什么这么高兴。” 傅九川挑了帘子进来,坐过来跟着她一起看。 倒是没想到,她还能录下来了。 他问:“好看吗?” “好看。” “哪个最好看?” “当然是弟最好看了。” 傅九川立刻掐着她的腰道:“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再说一次,究竟哪个最好看?” 卫桐斜他一眼:“你好看。” “那我是谁呀?” “状元郎呗。” “淘气,再说一次。”他挠她痒肉。 卫桐放下手机,叹口气,“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侧过脸庞看他,道:“我的状元郎,我的夫君是天下第一帅。” 满意了吧。 他满意了,拥她入怀道:“我的娘子也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儿。” 他嗅了一下她身上味道,属于女孩子特有的香气。 女孩儿莞尔一笑,捧着他的脸问:“状元郎,你什么时候走马上任呀。” “翰林院这边走马上任,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不过,父亲那边让我在军营挂了个职,我明天要过去看看。” 虽是挂了个职,也不能挂得太彻底。 青衣侯家手握秘旨,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了,其实,依旧是皇家的忌惮。 指不定哪个人哪天想起来了。 身为青衣侯家的儿子,为了和家人在这个世上更好的活着,他也必须走进权力的中心。 卫桐颔首,道:“那我就祝你步步高升。” “好。” ‘好’字落下,他吻在女孩儿脸颊上,道:“我也等着你做我的真娘子。” “嗯。” 傅九川没再久留,还非让她早点休息,把她抱上了床,脱了她的鞋,塞她入锦被,这才算离开。 翌日 傅九川跟着青衣侯去了军营。 青衣卫正在校场操练。 他带着儿子在校场走了一圈后,校场台前站立。 将士看见青衣侯来了,整齐划一的站立后,行了一礼。 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五品定远将军走来,行礼:“侯爷。” 这是傅九川第一次来父亲的军营,许多常年在军营的普通将士并不认识他。 青衣侯道:“介绍一下,本侯的儿子,傅九川,不久的将来,也将是你们的青衣侯。” 言下之意已说得明明白白,他会把青衣侯传于此子。 定远将军再行礼:“参见小侯爷。” 其他将士皆行礼。 青衣侯问向傅九川:“你在这儿与他们切磋切磋?” 也是要让他借这个机会,让众将士看见他的实力。 青衣侯是后继有人的,且实力非凡。 傅九川说:“好。” 定远将军道:“久闻小侯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望小侯爷赐教,让将士们见一见小侯爷的实力。” “不如我先来讨教几招。” 一声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一位身高七尺的将军身佩宝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瞧那六亲不认的走路姿态,当真是威风不凡。 这是明威将军,四品。 一起来的还有军中其他几位将军。 他们向先青衣侯行了一礼后,另一位相貌堂堂的四品宜威将军道:“听闻侯爷带着小侯爷来军中了,我们都想见一见。” 所以,就都一起过来了。 既然都来了,青衣侯也就道:“自己介绍吧。” 几个人依次报上了封号。 还有一位年轻的宁远将军,五品。 几人久闻他在外面的光荣事迹,三品云麾将军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糙汉,道:“早闻小侯爷曾和郡主单枪匹马杀得云国人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今日一见小侯爷英姿,果然不凡,非同凡响。” 明威将军道:“小侯爷,今天当着众将士的面,不如切磋一番,也让众将士也见一见小侯爷的风采。” 傅九川:“好,诸位将军,请。” 言罢,他脚步瞬移而去,抬手取了一把挂在校场台的红樱枪。 云麾将军道:“我先来,我不行,你们也就不用上了。” 上也白上,打不过。 明威将军气,“咱们要的是打过小侯爷吗?” 最年轻的宁远将军:“人家要的是想和小侯爷切磋,能交交手,那是我无上的光荣。” 其他人附和,表示对云麾将军的不满。 自己交过后,就不想让别人碰了。 说话之间,他们那边已拉开了阵势,转眼之间,已是几个回合。 青衣侯坐了下来,真心觉得可以让贤了。 如果阿九早点把这个位置接手了,他这会功夫应该在家里和白奕逗逗小儿子,散散步,喝喝茶,晒晒太阳,或者带着他们母子去云游四海。 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么一想,他都想回府了。 走吧。 浪费时间简直是在浪费生命,他可是多活一天日子就少一天的人。 他站起来走了。 留下儿子在此切磋。 傅九川自然是把一众将军切磋得心服口服。 正在那时,只见一声:“试试我的金蛇鞭。” 话音落,就见卫君卿身形凌空而来,手中金蛇鞭也随之挥出。 一鞭在手,犹如九鞭。 全方位各个角度攻击而来,傅九川自然不会小瞧这小子。 过年回家和卫桐切磋的时候,他的鞭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再加上这是青衣侯送他的金蛇鞭,也到了刀剑不断的地步。 瞬间,手中红樱枪归位,玄铁剑破空而出。 飞天剑法,必杀剑。 招招凌厉, 蕴含着无穷微妙的剑法一出,就令全军将士睁圆了眼。 卫君卿的九龙神鞭他们几位将军都已见过,甚至领教,只能说后生可畏。 刚才和傅九川的一番切磋,大家当然也并未用全力,他们也不知道傅九川究竟有几分的实力,只知确实不一般。 当看见他此时持剑杀出第一式时,才知道刚才人家和他们,就是小打小闹。 恐怕五成的功力都没有用到。 和卫君卿过招,那才叫真枪实弹的打。 数招之间,两人的招式都变幻无穷。 九龙鞭法神出鬼没变幻无穷,飞天剑法更是充满了诡异的力量,虚虚实实之力,剑已离手,贴着卫君卿的面而去。 一缕碎发在他眼前飘落,卫君卿的鞭乍然收回,对方的剑也已不见。 傅九川:“承让。” 卫君卿:“佩服。” 一众将军围了上来,青年定远军将告状:“小侯爷,你来得正是时候,终于有人可以治治这小子了,仗着你爹给他一把鞭,扬言要打遍咱们军营无敌手。” 每天都要找人挑战。 傅九川道看向卫君卿道:“进步神速。” “还是差你一步。” 傅九川对身边的将军道:“莫南莫西在哪儿,把他给我叫过来。” 定远将军道:“小侯爷,这两小子在我营下。” 他这就去叫人,两人迅速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天天在校场训练,使得两人的皮肤又黑了一些。 人也更结实了。 一晃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已及冠。 莫南也十七岁了。 莫西也十五岁了。 傅九川道:“都学到什么了,练给我看看。” 望着这位让他们陌生又熟悉的大哥,莫西声音响亮的道声:“是。” 兄弟两人在校场常常切磋,最熟悉对方的招式套路,瞬间就拉开了架势,比划起来。 校场上一阵热闹。 一众将士好一番的切磋。 午时,傅九川没有走,在军营和几位将军一起吃的大锅饭。 蔚蓝的天空,白云游走,转瞬之间,乌云又密布。 哭鬼山的光景向来如此,阴晴不定。 卫君临带着人来到对方指定的鬼哭山崖边上。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再熟悉不过,曾经,他在这里逃亡过。 如今,在丈远之外,站着数百黑衣人。 有位戴着帷帽的男子押着墨颜母子过来了。 孩子仿若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在母亲的怀里不哭不闹的睁大眼睛,看着周围。 戴帷帽的女子走来道:“首辅大人一言九鼎,我们自然也会说话算话,人交给我,孩子你带走。” 卫君临举步走向墨颜,面色如常。 墨颜看着他,紧了紧手里的孩子。 一行黑衣人前去马车前验货。 一车的墨家人一个不少的在里面。 途中的时候,押送他们的女子又给他们服用了软骨散,致他们浑身无力。 那时,卫君临伸手要把墨颜怀中的孩子抱回来,她本能的一退。 他手落了空,这才说:“把湛白给我。” 墨颜紧紧抱着孩子,防备的看着他道:“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交给你。” 从这些黑衣人口里,她也已得知了真相。 他们是云国人,墨烨的后人。 这些人是要接他们回云国效力。 落在这些人手上后,这些人并没有亏待她,好吃好喝款待着。 这些人说等卫君临把她的家人一并送来后,她们就可以一起回云国了。 所有的真相他都知道了。 卫君临为了保靖安侯府,把他的家人都驱送回来了。 她抱着孩子不肯给,卫君临眼神里有几分的不耐,一把拽过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把孩子给抢回来了。 墨颜震惊,扑向他就要夺孩子—— 啊—— 一声声惨叫忽然划破长空。 就在卫君临拿到孩子的那一瞬间,元战等伪装成普通侍卫的人拔剑而出,杀向围在马车前准备把人押送走的云国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快,快得墨颜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也瞬间明白过来,这只是一个计谋。 人家并非真心实意的要换人。 马车之内被服了软骨散的人也都又充满了活力,墨辞、墨瑜破空而出,杀了出来。 软骨散他们是真的服了,但在这之前,卫桐也早就为他们做好了准备,提前给他们服了解药,致使软骨散服下去就被化解了。 鬼哭山,杀声震天。 卫君临抱着孩子而立。 戴帷帽的女子在知道受骗后,顿时怒不可遏,举剑就向他杀了过来。 人剑合一,万物皆为剑。 不见他手中剑,只见数剑却从他手中发出,四面八方,全方位的刺向杀来的女子。 啊—— 惨叫再次划破长空。 女子被无数的剑穿心,形同刺猬,慢慢跪倒在地。 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湛白看看别人,再看看抱着他的父亲,发出咿咿吖吖的声音,仿若在说:爹爹,杀得好。 墨颜看着周围的一切,震惊之余,目光落向卫君临身上。 “妹妹,我来救你了。”墨瑜大喊一声,冲她过来了。 原来,是她误会了。 大公子不是要送他们离开。 是带着人来救她了。 今天的他,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卫君临,即使面对这么多的高手,他也临危不乱,从容不迫,以一人之力,斩杀百人,不过是瞬间之事。 扮作普通人的青衣卫也很快也汇合过来。 前来的云国人一看形势不对,想撤退,但已没有撤退的机会。 流星剑,如流星般铺天盖地。 电光火石间,欲要撤退的人扑倒在地。 那剑快而凌厉。 无一人逃脱。 尸首再一次铺满鬼哭山时,卫君临说:“把他们的尸体都扔下去。” 元战打了个手势,带着人就去收拾被斩杀的尸体,扔进了深不见底的鬼哭山下。 为防止还有活口,扔尸体的时候又都补了一刀。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遍地的尸体被清理干净时—— “颜。” 她的母亲跑过来,紧紧抱住她。 “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一个人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可知全家人都急坏了。 墨冰也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姑姑,我好想你呀。” 墨辞:“走,快跟我们回家。” 回家,她都没有家了。 她目光看向那个男子,他抱着孩子站在一处,这时却转身就走了。 猛然,她奔了过去。 “湛白,湛白。” 她尖声叫。 她可以走,但她不能一个人走。 她要带着湛白。 她不能两个孩子都失去。 听到她唤声的湛白回头看她,分明听到了母亲伤心的召唤,他顿时也伤心的大声哭了起来。 卫君临微微皱了眉。 再转身时,他看了一眼奔过来的女子,抬手之间,一股强大的内力就迫使她止了脚步,再不向前。 他语气冷冰的道:“湛白是卫家的血脉。” 她一个妾,带着卫家的血脉出逃,他没找她算帐,已是仁至义尽。 他对墨家人说:“看好你们的女儿,这是第一次,下不为例。” 言罢,他转身就要走了。 是那么冷漠。 墨瑜冲过来一把拽住墨颜道:“妹妹,不闹了,跟哥回家。” 墨颜绝望的看着那冷漠离去的身影,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后,推开兄长就冲了出去。 “墨颜。”全家都震惊的喊了起来。 她冲向了悬崖边上,站在那里,只有一步—— “不要过来,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她噙着泪水,道:“他抢了我的孩子,就等于要了我的命。” “卫君临,你狠,你绝,你眼里只有你家的血脉,那我就要让你记着,是你,亲手逼死了孩子的母亲。” 爱他那么苦—— 既然那么苦—— “爹,娘,女儿不孝,你的恩情,女儿来世再报。” “哥,我让你们失望了。” “冰,记着姑姑的话,宁做寒门妾,不做高门妻。” 她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她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崖下飞去。 啊—— 她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去奔过去,却是再也抓不住她。 卫君临站在不远处看着,脸色冷峻似冰。 怀里的孩子仿若知道了母亲已去,哇哇的哭个不停。 一时之间,悬崖边上,只听哭声。 第345章 龌蹉的心思 子凤请求外放 啊—— 一声怒吼传来,墨瑜提着剑,愤怒的冲向了卫君临,长剑指向他,道:“你逼死了你孩子的母亲。” 卫君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刑昆冲了过来,挡在墨瑜面前道:“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义父的一个妾而已,还妄想带着侯府的血脉出逃,义父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你们休要得寸进尺。” 墨瑜吼:“对你们来说的妾,是我的亲妹妹。” 郭晋讽刺道:“既然这么疼她,为什么要让她成为妾?” 元战:“妾就要有妾的自觉。” 不是他们冷血,漠视墨颜的生命。 就是他们冷血吧。 他们看不得这小子对自家义父咄咄逼人、不知感恩的样子。 墨冰的父亲墨瑾把他拽了回来,道:“冷静点。” 妹妹在他面前跳下去了,他要如何冷静? 墨瑜道:“死要见人,活要见尸,我要下去把墨颜找回来。” “站住。”他的父亲墨宁终于怒声发了话,“回去。” 他说:“既然她选择了这一步,这就是她的命,怨不得谁。” 他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妻子就走。 当初全家都反对她做妾—— 身居高位的人,一生都活在尔虞我诈中,哪来那么多的情情爱爱真心实意给她。 他痛女儿认不清现实。 恨她为了一时之气,撇下这么多的亲人不顾。 “驾……” 卫君临已策马离去。 孩子哭累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待哭鬼山的乌云散去,依旧是晴朗的天。 春暖花开,阳光普照,悠悠小草,鲜花盛开,幽香扑面,并不为谁的离去悲哀。 帝都之内,傅九川、卫子凤也走马上任翰林院。 状元郎从修撰六品之职。 榜眼探花从编修七品之职。 这就是为一甲量身打造的三个职位。 闲来无事时,午间,皇帝就把傅九川和卫子凤到自己殿里来,吃饭。 让卫子凤唱歌给他听。 他也想让傅九川跳舞给他看,状元郎一本正经:“臣不会。” “凤凤你来和朕跳一下。” “今天到此,等陛下功课做完后再议,臣先告退。” 他行了一礼,不等他挽留,就从他跟前退去了。 皇帝连喊:“凤凤记着,你欠我的,下次,下次。” 在翰林院已经够忙了,还要每天被他抓过来吃饭,逗乐。 卫子凤摇摇头,脚步走得飞快。 等到傍晚,和傅九川一起同行离开。 各回各家。 双亲说,两人就要成亲了,婚前老见面不吉利。 不让他们见面。 为了让双亲心里图个安心,傅九川和卫桐只能憋着,暂时不见面。 “大公子回来了。” 随着奴婢的禀报声传来,各院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卫君临带着湛白先一步回来了。 一连多天看不见母亲的湛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他想娘亲了。 “小白白,小白白。” 已放学归来的卫子苏把他往怀里一抱,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因为又到了田假之期,任臣就又被接回来了。 两小只围着小孩子逗。 霍扬今年假期没过来,主要是在家里安心搞雕刻了。 汤老夫人、墨玉、卫桐和玉凰也都跑了过来。 好多天不见弟弟的湛兰一看见弟弟也高兴的去摸他,湛白看了看哥哥,也去抱他。 以后,他们都没有娘的人了。 靖安侯来和卫君临说话。 “人都回来了吗?” “回来了。” 靖安侯心里高兴,忙派人去请墨家人到府上来聚。 卫君临说去沐浴,就回去了。 墨家人也很快被请了回来。 回府的卫子凤与他们在门口相遇,高兴的迎上去。 墨瑜神色少了往日的神采,紧向他点头。 子凤拽过墨辞小声道:“怎么回事?” 大家看起来好像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墨辞慢下脚步,和他走在了后面,道:“墨颜死了。” 卫子凤震惊,“怎么会——” 墨辞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了。 他怔了原地。 墨辞说:“家人都很自责,当初若极力拦着点,也不至于让她走上这条不归路。” 卫子凤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有错。 是他的错。 他也妄想过,墨颜跟了哥哥这样的男子一定会幸福。 如今才知,真是妄想了。 他举步就走,去找卫君临。 一路过去,他眼眶里已不由噙满了泪。 在看到沐浴过后的卫君临坐在客堂里时,他努力憋回眼中泪。 他正慢慢的品着一盏茶。 似乎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他抬眼看了一眼,幽暗深邃的眸子如他的人一样冷冰。 卫子凤走向他,在他面前的案几前坐了下来,道:“墨颜死了。” “嗯。” 他看着青年五官分明的脸庞,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放下茶盏,语气凉薄,“你想要我怎么样?为她陪葬吗?” 子凤自然也没这样想过,他只是觉得心痛,为墨颜心痛,“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了你的眼。” 墨颜在他身边待了那么久,他不屑一顾。 “你这样的。” 卫子凤没听清。 或者听清了,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人相视。 前者依旧神色如旧,仿若只是说了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他说:“我所有的宠爱,信任,都给了一个人。” “已无余力,去爱另一人。” “你在说什么?”他不懂,他疑惑。 卫君临道:“不懂就罢了。”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几次张嘴,却发不出音。 他问:“对你存了龌蹉的心思的哥哥,你还要一直陪着他吗?” 卫子凤看着他,突然就站了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所有的真相,都浮了出来。 卫子凤落荒而逃。 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 前面客堂,家人也已知墨颜已世的消息。 墨玉掩面抹了一把眼泪。 墨家长辈并没有怨恨之意。 与人为妾,得不到宠爱,自己想不通而寻了死,墨家长辈除了哀其不争怒其不幸外,也只有独自吞下这苦果。 卫家大公子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只是,从今以后,两家人的往来肯定也不会向以前那般频繁了。 入夜,一阵春风来,吹乱一池春水。 一条身影悄悄越墙来,翻进了九川楼。 傅九川正在案几前一边看书一边写着批注。 忽见一团身形来,他微微噙了些笑:“微微这是想我了。” 主动来看他了,自然是想他了。 卫桐跑到他身边,抱住他。 好像有点不太对。 傅九川也反手抱住她亲吻她发顶,道:“发生什么事了?” “墨颜死了。” 今天墨家人过来后,墨玉一看不见墨颜,不由询问了一句:“墨颜呢?” 问完才知道不该问,墨颜已不是侯府的妾了。 自然是不该一起过来。 墨冰却哭着着:“姑奶奶,姑姑跳崖死了。” 侯府的人都震惊,墨玉问:“为什么?” 小孩子哽咽着说:“姑姑说大公子抢了她的孩子,等于要了她的命。” “姑姑说,要让大公子记住,是他逼死了湛白的母亲。” 七八岁的小女孩已是样样都懂了。 那是她很爱的姑姑,就那样在她面前跳下去了。 她到现在想起来还会一直哭。 全家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墨颜的父亲说:“这事也怪不得大公子,是她自己妄想了。” 一家人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墨家也没再留他们吃饭。 玉凰在他们走后就跑出去哭了。 这事怪她。 若当初她不怂恿着墨颜去勾引大哥,兴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了。 若墨颜嫁给汤远,就是另外一个人生了。 * 此时,傅九川也只能抱着怀中的女孩儿轻声安抚:“兴许她现在和我们一样,也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也找到了属于她的爱。” “真的吗?” “真的,你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好吧。” 她也只能这样期待了。 “可是,我们就要成亲了,长辈都说婚前见面不吉利,我又来找你了,万一——” 他食指堵住她的唇。 “没有万一。” “我们不论什么时候见面,都是大吉大利,长辈们迷信,要图个心安,你可不能当真。” “好吧。”她不当真。 他抚上她脸庞,“就要做新娘的人了,不难过了。” 他与墨颜也没什么交情,听到她死的消息,内心触动是不大。 看自己的女孩儿为她愁眉不展,他才会觉得跟着难过。 不想让她为任何人任何事伤心落泪了。 他亲亲她脸庞,眉眼,把她搂在怀里抱了又抱。 卫桐看到他在看书,上面还有批注,这才又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打扰。” “你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打扰到我。” 他本为她而活。 没有什么事是能排在她前面的。 卫桐抱着他亲昵了一会儿,道:“那我回去了。” “好,我送你。” 他起身就要送她,卫桐按着他:“不许动。” “不许送。” 他不想让她一个人走夜路,她也不想让他来来回回的跑。 九哥也是有工作的人,每天都要去翰林院。 傅九川只好坐着不动,看着她转身跑掉。 他唤来青衣卫,让暗暗跟着她去。 虽然她看起来不像能被坏人轻易打劫到的样子,他还是不放心。 可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黑暗中,有人一坐到天明。 翌日 卫君临和往常一样去上朝。 能具上朝资格的都是四品以上的京官。 身在翰林院的新科进士还不具备这个资格。 今天卫子凤一直心不在焉,傅九川是有看在眼里,只当他是为墨颜的死伤心。 午时,皇帝让人把卫子凤叫过去了。 这次就没叫傅九川了,主要是他不如子凤有趣。 既不会唱又不会跳,也不会玩。 不过,今天卫子凤也没心情陪他玩。 “你今天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的。 皇帝又不傻,自然看出来了。 卫子凤看他一眼,道:“我想求一事。” 皇帝一口茶喝下,“你我之间说求太见外,有话直说有屁就放。” “我想去外放。” 噗——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我想外放,去历练一年再回来辅助陛下。” 不,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兄长说出那样的话,他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墨颜若知这事,一定会耻笑他。 怨恨他。 在京州的时候,他们待他如骨肉。 如今—— “求陛下成全。”他起身跪了下来,面伏于地。 只有这般,才能不让皇帝看见他几乎又落下的泪。 姬柏安倒吸口气,上前就要扶他,“快起来快起来。” “凤凤,凤凤,你这是闹哪样。” “陛下不答应,臣就不起。” 皇帝快急哭了,“那我想你怎么办?”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一年后,皇帝又大了一岁,身边也会有别的伙伴。 也会忘了他。 “你若去意已决,朕也拦不住你,你想去哪儿,你说。” “去京州。” “啊,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不得去不得。” “那是臣自幼生长的地方,臣想去把那里变得更好。” “凤凤啊!”皇帝哭着来抱他。 一想到要分别那么久,他又去那么远,小皇帝就舍不得。 “你身子骨弱,去那么远朕不放心啊!” “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能死在外面了。” “陛下,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努力做一个好皇帝,无愧天下百姓。” “朕知道,朕知道,我们一起努力,就给你一年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就宣你回来。” “谢陛下。” “别拜了别拜了,显得你和我都生疏了。” 君臣好一番道别,姬柏安哭哭啼啼,好像生死离别。 自此,小皇帝在第二天早朝就上就宣了这事。 卫君临面色如常,心里冰冷一片。 靖安侯也是大为震惊。 子凤根本就没有向他们提及过这事。 卫子凤今天也没来翰林院。 府上,他已让下面的仆人开始收拾了。 他自己独坐在院中的客堂内发呆。 那时,靖安侯气冲冲的回了府,喊:“把卫子凤给我喊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旧情的墨玉过来问他。 “他向皇帝请求外放,外放到京州。” 外放到京州做太守。 原京州太守多年来毫无作为,职被降了。 墨玉也是惊得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一会功夫,全府各院的人都过来了。 卫子凤也被请了过来。 靖安侯指着他的鼻子问:“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外放到京州?” 他已打探清楚了,这根本不是皇帝的意思。 主要是卫君临打听清楚了。 下朝的时候他问御王:“子凤外放,是怎么回事?” 闻所未闻。 御王道:“你不知道吗?是他自己跑到陛下面前求陛下把他外放到京州。” 他自然是不知道。 此时,他坐在客堂,冷眼旁观。 卫子凤面色沉静,道:“我想去历练。” “京州是我生长的地方,对那里我更熟悉,我想在京州做起。” 靖安侯气得发抖,指着他—— 麻了。 他说:“兄长当年不也是那般,怎么到我就不成了。” “你和他能一样吗?” 他是跟着御王出行。 他是一个人去京州。 他才十六岁,他应付得了那些豺狼吗? “圣旨已下,我意已决,今天就走,不必挂念。” 他不想再说,转身就走。 墨玉眼泪汪汪的追出去,追到他院中,“子凤,子凤。” 子凤猛然回身跑向她,抱住她忍住哽咽,道:“娘,我已长大,不必挂念。” “孩儿不孝,求娘谅解。” 墨玉哽咽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想去看看我和墨颜生长过的地方,求娘成全了我。” 提到墨颜,她便无话可说。 “哥。” 卫子苏也跑了过来,抱住他的腰。 “哥,我舍不得你。” 卫子凤摸摸他的头,“代我多陪着娘亲。” “嗯。” “我会的。” “四姐。”他目光落向走来的卫桐,对方眼里噙了泪。 “子凤。” 她跑过来抱住弟弟,“我还要给你准备一些药,你等着我。” “四姐,对不起。” “我来不及参加你的婚礼。” “没关系。” “你等着我,我去拿药。” 她转身跑开,拿了药又跑过来。 他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 她足足准备了好几年的药。 他说走就走,多一刻都不停留。 多一个人也没带。 他回来时只带了天玑,走的时候还是他一人。 主仆一辆车,一辆马。 他坐在车里,天玑策马。 全家含泪目送。 没人知道,他只是落荒而逃。 来不及准备。 来不及道别。 从此以后,他又将只身一人。 一如从前,独自生活。 只是那时,还有墨家陪着他。 今日,他将独自上路,独自前行。 无人同行。 也不需要有人同行。 他坐在马车里,想起一些往事,想到神情麻木。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天玑的声音传来,“公子,大公子拦住了路。” 卫子凤坐着未动。 马车之外,青年对天玑道:“你下去,我与子凤说两句话。” 天玑看他一眼,退了下去。 卫君临举步上了马车。 他带了弩,还有一把匕首,放在了旁边。 弩是子凤送他的。 匕首,是他曾送给子凤的。 卫子凤表情木着,没看他。 卫君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语气多了几分的温度,道:“子凤,我一直记得你对我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这就是他的陪伴。 他刚开口表态,他便落荒而逃。 卫子凤这才看向他。 若一直是哥哥,他是可以一直陪他老到,一直解开他的心结,取得他的谅解。 在他开口表态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变了。 卫君临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回来了,你的心结这下可以解开了,可以放心了,我再没有算计你的机会了。” “我想抱抱你,行吗?” 他没说话。 卫君临抬手抱住了他。 这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主动来抱他。 有些用力。 “对不起子凤。” 他已没有办法控制他的心。 他说:“愿你多保重。” “等你再回来时,我想,我也已经忘了你,那时候,我们只做寻常的兄弟,可好?” 他到底是应声道:“好,也望兄长多保重。” 卫君临松开他,转身离去。 驾—— 天玑再次策马离去。 青年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迟迟不离去。 马车之内,少年泪已满面。 若当初在他回来时,不苦苦纠缠,只做平常兄弟,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结局已定,还想这作甚。 罢了。 他们再无相见之日。 第346章 卫桐大婚 五月二十六 大婚 朝阳郡主要出嫁,百寿村、杏花村、桃花村、三个村的村民可是忙坏了。 郡主带领着他们发家致富到如今,他们怎么也得备上一份大礼是不是。 村民的银子虽有限,但这一家那一户,大家凑在一起后,这银子不就多了吗? 在这一天,三个村的村民选了代表,把他们的陪嫁送到了靖安侯府。 一担担,一箱箱,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靖安府门前一下子围满了人。 卫桐也跑出来看了看,就见他们村的里正带着另外两个村的里正还有村民过来了。 李全抱拳行礼,道:“郡主就要出嫁了,这是咱们村老少的一些心意,我们给郡主送来当陪嫁了。” 卫桐也是没想到村民竟还有这心意,她内心有些感动,道:“那我谢谢父老乡亲了。” 已有十一岁的李房跑到她跟前道:“快打开让郡主姐姐看一看。” 大家把箱子打开。 其中有两箱也是上好的锦被。 为了给她送陪嫁,村民们也是舍得花大钱了,下血本了。 这是他们平时里都不舍得盖的被子。 十双锦被,代表了他们的婚事十全十美。 还有一对鸳鸯枕,象征着他们的爱情合合美美,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村民表了心意后,王小慧夫妇也送了陪嫁。 照理说,应该是他们把儿媳妇娶进门,问题是儿子现在是人家的啦。 霍桐常在村里往来,于莫家来说更像是女儿。 倒不像是媳妇了。 莫文歌忙喊:“嫂子,嫂子,这是咱们家的陪嫁。” 王小慧出手也是大方了,箱子一打开,只见里面放了许多的金银首饰。 这首饰还是当年青衣侯在认儿子后送过来的。 为表示对他们养育自己儿子的感激之情。 她一个村妇,哪里戴得了这种东西,这玩意往头上一戴,不是遭人眼红吗? 她可不戴。 便一直放在箱子里,打算将来给女儿做陪嫁。 女儿还没嫁出去,卫桐现在要大办婚事嫁人,她就送过来了。 除了金银首饰,还有一些上好的布。 虽然卫桐可能根本不缺这些,可这是他们的心意。 祁夕和庄博也有表示,私下里直接塞了银子,随了份子。 想买什么自己买不是更好。 不想买银子留在包里一样好。 墨玉这边招呼村民进来坐一坐,让他们一定要进来喝口茶。 村民都是第一次进侯府,墨玉真情招待,他们也就进去了。 今天是特意来送嫁妆的,村民也都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往他们家的大客堂一坐,都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奴婢送来了茶水,果瓜,点心,让他们品尝。 很多点心他们是真没吃过。 就算手里有了点银子,也不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点心。 这都是富贵人家吃的玩意。 卫子苏和任臣也过来和村里的几个小孩子玩。 等到吃过点心喝过茶,村民也没有再久留,李全带着村民一起告了辞。 那厢,汤老夫人听玉凰跑过来说这事后,不由笑了起来,道:“六六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 “玉凰,你给六六准备什么了?” “准备了一面镜子,她那么臭美,让她天天照个够。” 汤老夫人笑,“调皮。” 除了一面镜子,还准备了一套头面。 本想等一等再给的,没想到村里人竟然先一步送过来了。 不想,她也得送过去,让六六知道她出手更阔绰。 说去就去,玉凰出去就让奴婢把自己准备的嫁妆抬过去了。 她气势十足的走在前面,来到卫桐院中,喊:“六六,六六。” “抬进去,都抬进去。” 卫桐就见她带着人,把东西抬进来了。 “这又是什么?” 其中一面东西上面罩了块布,一时半会就没看出来是个啥。 玉凰微微一笑,“自己打开看一看。” 卫桐上前把布打开。 一百一人高的双鱼镜。 这时代的镜子,还是铜镜。 当然,不要小看公主送的铜镜。 她这人最会炫富了。 若是搁到后世,那是极有收藏价值意义的。 还有全套头面,价值不菲。 简直看得她眼花缭乱。 玉凰笑眯眯的道:“喜欢吗?” 卫桐:“谢谢你的爱。” 她就说,她送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比下去。 等到了晚上,卫桐坐在屋里,拿着账单,看着上面随的分子钱。 除了礼品外,她个人的亲朋好友也都提前送上了份子钱。 御王两万两。 祁夕和庄博分别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意为长长久久。 霍扬九百九十九两。 霍扬的雕刻卖得火爆,纯手工雕刻,出活比较慢。 慢工出细活。 最贵的五两银子,最便宜的小玩意定位在一百文。 主打的就是薄利多销。 短暂的时间里,他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也非平常人能及了。 蔡云溪、程元星、伊江平随一千两。 刑昆、郭晋、元战各随分子二千两。 墨家的分子也直接递到她手里了,一万两。 医馆里和商铺的人都是合伙出银子,买了礼品。 商会、聚仙楼那边也都送了贺礼。 这些礼日后也是要还回去的,卫桐看了一遍后,收回空间里了。 娘家这边的陪嫁是在另一个礼单上,几张纸写得满满的。 兄长这边直接送了十万两的礼钱。 父亲母亲这边除了陪嫁了十万两的礼钱外,又把名下不赚钱的商铺也甩给她几个。 汤老夫人给了自己的私房钱,五万两的陪嫁。 世家小姐出嫁,娘家能陪嫁个四五万已到顶了。 到了青衣侯这儿更不用说了,礼品就达到三百多担了,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不动产,田地,房屋,商铺,上好的马匹等等。 马是古代的重要交通之一,相当于现在的豪华轿车了。 人家就是直接送车。 据卫桐后来统计了一下,折合人民币也足有一个亿了。 五月二十六这日,傅九川骑着白马,穿着大红喜袍,敲锣打鼓的带着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跟着他一起迎亲都是他的族人,热闹得全城的人都跑出来看。 百寿村的村民这一天活也不干了,从老到少,全跑过来欢送。 靖安侯府,另一番光景。 虽然闺女嫁了一门好亲事,真到了出嫁这一天,谁都舍不得。 尤其是卫子苏,抱着卫桐的腰哽着声音喊:“姐,姐,我舍不得你。” 这么开心的事,为什么要哭呢。 卫桐都被他弄得也要哭了。 墨玉也拉着她的手和她说:“六六,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可想着女儿又能受什么委屈,白奕那么好,一定不会为难她。 任臣说:“姐姐不能哭,一哭妆就花了。” 卫桐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可不想弄个熊猫眼。 霍扬、玉凰、莫文歌都过来送她出嫁,在她跟前说话。 前来的还有祁夕和庄博夫妇、徐央以及程公子、青柠、蔡云溪、伊江平等等。 屋里的人来来往往,前来见她,送别。 新郎家的队伍也在敲锣打鼓声中到了府门口,左右邻舍全都跑出来围观。 汤老夫人最好握着卫桐的手红着眼道:“六六,常回来看看,奶奶会想你的呀。” 本来还是她家亲孙女,嫁出去后,就成了人家亲媳妇了。 想也知道,日后回家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君卿和君欢知道她今天要出嫁,都从军营里赶了回来,前来送别。 随着一声吉时到,靖安侯也过来背着亲闺女上花轿。 结果,他背一路哭一路,声音哽咽。 卫桐:“……”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出嫁了。 送亲的人一路跟着出了府,任臣终于忍不住一路追着她跑,一边喊:“姐姐,姐姐。” 他一哭,子苏哭得更凶了。 已成长少年的霍扬也抹了一把眼泪,搞得玉凰也跟着红着眼睛含着泪。 汤老夫人和墨玉这时再也忍不住,拿着帕子抹着泪,哭得停不下来。 莫文歌看了看,实在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 哥哥嫂嫂终于正亲了,她高兴着呢,一路跑得比谁都欢。 侯府之外,迎亲的队伍把路围满,村里的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挤到前面来看。 花轿的帘子被掀开,新娘被靖安侯背了进去。 马背上迎亲的新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里星光万千,让人不看多看,只怕再看他一眼,就会沦陷在他深情的双眼。 俊美绝伦的北平小侯爷,也只能配朝阳郡主这等国色天香的奇女子才不算可惜。 随着鞭炮响,锣鼓敲,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回了头。 小孩子们跟在身后一路相送一路追。 远远望去,观看的百姓围满了街,靖安侯家的陪嫁的二百多担的嫁妆也格外惹眼,让全城的姑娘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花轿绕城走了一圈,卫桐也忍不住偷偷挑了帘子往外看。 “郡主,有事?” 张晚悄悄询问过来。 卫桐悄声说没事,就是想看看。 又换了个府住,卫桐就把放在梧桐阁的张晚叫了过来。 自己的人,用惯了就不想换。 她不在梧桐阁的时间,也能把那边打理得井井有条,把奴婢管理得服服帖帖,这样的奴婢,她喜欢。 好不容易绕完了城,花轿回到青衣侯府,傅九川也下了马,两人手持牵红的一端,一起入了府。 青年悄悄看她一眼,却也看不见她盖头下藏的容颜。 宾客已至,全都涌了出来要看一看。 两人握着牵红,来到喜堂。 久不在人前露面的傅老爷子也坐在了堂前观看。 青衣侯夫妇走了出来,也一起坐了下来。 赞礼喊着吉日到,请新郎新娘拜天地。 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声中,又向长辈,族人,宾客拜后,新娘被送入洞房。 傅九川被一些同伴拉走。 卫桐被留下来,慢慢等待。 外面高朋满座,欢声笑语,傅九川难免要被拉着人喝了一桌又一桌。 卫桐坐在屋里扣手指。 这啥时候回来呀。 脖子酸了,肚子也饿了。 她几次想把盖头掀了,又忍了下去。 这盖头必须得九哥为她掀。 为了等他掀盖头,她一坐就是数个时辰,或者在屋里走一走。 张晚悄悄来问她:“郡主,饿不饿呀?” “不饿。” “去看看九哥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是喝多了吧? 她早就嘱咐过他,一定不能真喝酒。 不然,这么多宾客,全喝一遍,还有命好活。 张晚这边跑去看人,就见傅九川回来了。 她忙行一礼。 傅九川走到喜房来,反手把门关好了,就见卫桐还端端正正的坐在喜床上等。 他压下心里的动容,手拿了秤杆道:“娘子,我回来了。” 盖着盖头的卫桐从他的鞋子上已判断出来了。 人真回来了,她平静的心反倒砰砰跳了起来。 傅九川执着秤杆挑开她盖头的一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她垂着眸,脸颊绯红。 在盖头掀开的那一瞬间,又抬了头。 美眸流盼,直直的看进了他心间。 女孩儿凤冠霞帔,异常美丽。 仿若不是真人一般。 他日日看,依旧越看越喜欢。 她看着他,目中好似有些委屈,撅了一下嘴。 “重吗?” 这凤冠重达六斤,嵌宝石99颗,珍珠999颗,还有钻石,99颗。 她不答反问:“你说呢。” 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忍笑,“让娘子久等了,我这给你拿下来。” 待帮着她把凤冠取下后,他又问:“饿了吧?” 卫桐看着他,见他神色正常,不像喝多了的样子,这才放心了些。 “有一点。” “那就等娘子先把肚子吃饱了。”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桌边坐下。 桌上有各种点心以及酒。 他说:“先喝一杯合卺酒。” 他把酒倒上,递给她一杯。 两人相视一眼,把合卺酒喝下后,拿起桌上的水果点心吃了些。 “娘子,要不再给你炒两个菜过来?” “不要。” “娘子的大喜日子,总不能饿着肚子洞房吧?” “不是还有你吗?” “……”傅九川在三秒后听懂了。 这是说想吃他? 那他还等什么? 他弯腰就把人抱了起来,往喜床上去了。 至于外面贴在窗棂处要听房的人,很快被张晚凶巴巴的赶走了。 喜房之内,红帐落下。 女孩儿被细细亲吻,品尝。 情到深处,共赴云雨。 “娘子,有吃饱吗?” 饱了饱了,饱得不能再饱了。 女孩儿不想理他了。 初夜,这是初夜。 第一次被开苞,都不知道怜惜着点。 青年食足餍饱,把软软女孩儿圈在怀中。 翌日 张晚前来敲门。 今天要去给长辈敬茶,她再不敲门,这两人不知道要几时起床了。 屋里的人被敲门声吵醒,张晚喊道:“郡主,该去敬茶了。” “知道了。” 女子声音传出来,略带了一丝沙哑。 抱她的男人也睁了眼,在她脖颈处又蹭了蹭,耳边和她呢喃:“娘子,还疼吗?” “你还说,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就只顾自己快活了。” “不是,娘子你听我说,一时没控制住。” 被饿到现在,他已经很克制了。 很节制了。 卫桐哼了一声,推开起身。 青年忙帮着她把衣裳拿过来,要帮她更衣。 瞧在他这么殷勤的份上,在她先更过衣后,卫桐这才掐着他的腰道:“看在你这么讨好我的份上——” 为妻也为你更衣。 待到双双收拾好,奴婢已端着水在外面等着了,且有嬷嬷笑眯眯在外面行礼,奔到他们床上拿落红的帕子。 深谙此风俗的傅九川自是早有准备。 一块染上落红的帕子被婆子笑眯眯的拿走,送到了侯夫人那里。 待两人洗漱一番,便一起给长辈请安。 客堂之内,青衣侯夫妇包括傅老爷子在内的一些族人,已等在那边了。 夫妇俩并肩而来,卫桐跟着傅九川一起行礼。 卫桐给长辈敬茶。 认了一圈的族人。 这些个族人对她并不陌生,待她全都客客气气。 等认过人,白奕让她坐下来说话。 其中一位二十来岁的美艳妇人笑道:“这两年郡主的百寿堂生意兴旺不减,若是再开个分堂,可别把你十四婶给忘了。” 在座的都是青衣侯堂兄,他同母的兄弟已不在了。 卫桐也含笑道:“好说。” 妩媚的十三婶也不甘落后,道:“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郡主若有什么好处可不要忘记了咱们呀。” 卫桐含笑,“这是自然,各位婶婶去我那里不论买什么,都一律六折。” 为了促进消费,不论是回春堂还是百寿堂,又或是别的商铺,都办理了一种优惠卡,消费达到一定的银子后,店里免费送可以打七折的优惠卡。 她说给六折,这是亲情价了。 瞧起来活泼的十二婶提议:“听说郡主牌打得极好,咱们不如去打会牌吧。” 几位婶婶热情邀请,卫桐也不好不给面子,就同意了。 这些婶婶都是年纪轻些的,性格都有那么一些外放。 原本想在家陪媳妇的傅九川:“……” 被留下了。 为了成亲,他本有半个月的假,就是为了陪媳妇。 他站起来就走,默默的跟了过去。 因为时光正好,她们就提议在院里的亭下玩一会儿。 卫桐跟着三位婶娘坐了下来,傅九川也一声不吭的跟过来,往她身旁一坐。 十四婶掩唇一笑。 其她几位婶娘看见他坐了过来,也不由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小侯爷可真是会粘人呀。 后来的情况就是,这夫妻俩合伙轮流上,二个时辰后,把三位婶娘的荷包都掏空了。 三位婶娘咬咬牙,摸摸空了的荷包。 她们发誓,再不要和这夫妻俩打麻将了。 傅九川挽起卫桐的手,带她去院中走一走,看看花开花落。 待到午时,一家人坐下来用膳。 傅雪川也已经快五个月了,非常顽强的摇车里翻来翻去,爬来爬去,冲着他们咿咿叫,仿若在说: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大家看他一眼呵呵笑。 傅老爷子吃过饭就把人傅雪川抱了起来,逗着他去玩。 刚把他双腿放地上,他就踢着小腿使劲往外跑。 待到双双都吃过饭,卫桐傅九川这边也逗着他玩一会儿。 卫桐轻轻戳他的脸蛋,逗得他咧嘴笑。 她作势要亲在他粉嫩嫩的脸蛋上,被傅九川伸手就挡过来,令她一口亲在他手上。 “……” 傅九川附耳和她说:“一会回屋让你亲个够。” 这都什么跟什么,卫桐伸手要掐他,傅九川喊奶娘过来把幼弟抱走了,拖着她回屋待着了。 第347章 卫桐前去京州 姐弟相见 第三日是回门日。 一早上,任臣和卫子苏就在府上左顾右盼了。 当远远的看见有人进来时,不等奴仆来通报,两小只拔腿就往外跑,大声喊着姐。 傅九川带着卫桐回门了。 奴仆急忙跑进来禀报,在客堂坐着墨玉和汤老夫人以及玉凰都等多时了,一听声音也都忙迎了出来。 那厢,卫桐抱住了向她跑来的两小只。 “四姐,我可想死你了。” 自从来到这侯府后,姐弟每天吃饭都在一处,五哥走了,四姐再走,他心里别提有多失落和难过了。 还夹杂着一些委屈。 明明是自己的姐姐和哥哥,现在全没了。 又成了他一个人了。 幸好还有臣臣陪伴他。 卫桐摸摸他发顶,道:“苏苏,臣臣,我也想你们了。” 她与融入这个家,突然嫁入青衣侯府,就算有九哥陪着,也难免要思念亲人。 她左右手牵着两小只往前走,玉凰也快步跑在了前头喊:“六六。” “六六,六六。”奶奶也伸手握住她双手道:“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老夫人向来夸张,卫桐笑道:“没瘦没瘦。” “娘。”她又向旁边的妇人唤一声,一家人便有说有笑的进了屋。 汤老夫人不由感叹道:“以前咱们家孩子那么多,你这一走啊,府里一下子就空了,还是六六在的时候热闹啊!” “六六,你可一定要常回来看奶奶呀。” 两府住得又不远,她这孙女又不是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妇人。 她想出来,天天都有时间和机会。 卫桐含笑道:“会的,会的,等九哥休完假,我一定天天回来。” 现在新婚,九哥休假在身,她也不能老往外跑了。 一听她这话,全家人都高兴了。 谈笑之间,靖安侯和卫君临也都回来了。 也是知道她今天回门,回来后两人径直来到客堂。 卫桐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想到靖安侯背着自己出嫁时的情形,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她没感受过父爱,那一刻,她感受到了。 “爹,大哥。” 她站起来唤了一声,行了一礼。 靖安侯难得听她喊声爹,激动的‘哎’了一声,忙走过来道:“坐,坐。” 卫君临也坐了下来。 一家人继续聊天。 靖安侯激动的说:“六六,你这个小麦种子是真好用,各州都有试用,今年是个大丰收。” 今天早朝的时候御王说了,也让各州继续推广给更多的百姓用。 争取早日让每家每户都能用上新的小麦种。 卫桐含笑道:“是要尽快推广,老百姓能吃上饭也有利于江山稳固。” 靖安侯颔首,“这话我是同意的,尤其京州这一块,当初过去的时候就该给他带些小麦种子过去,让他尽快把京州发展起来。” 卫桐:“京州那边普遍种水稻,回头我就让人给他送过去。” 靖安侯大喜,“行,我看行。” “不过,你从哪弄水稻种子?” “……我师傅以前给我留了一些。” “啊?” “微微,喝口茶。” 傅九川解围来了。 汤老夫人笑道:“别光顾着说话了,六六,吃些果子。” 卫桐赶紧喝了口茶,又吃果子,道:“湛兰湛白呢,快抱过来让我看看。” 墨玉向奴婢招呼一声,过了一会儿,两位小公子被抱过来了。 一看见满屋的人,两小公子都高兴的的咧了嘴笑,挣着要往他们这边来。 孩子的记忆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后,过去的人和事,该忘记的不该忘记的全不记得了。 卫桐左右逗着两小只玩一会儿,湛兰便在她的搀扶下努力的要往父亲那边去。 卫君临把人抱在膝盖上坐下来,他便老实极了。 湛白就玩得特别欢,跟着子苏任臣打圈转,努力的想要和他们说话,发出来的声音全是吖吖吖。 待到午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饭后,卫桐这边又玩了一会后,也就打道回府了。 晚间,沐浴过后,她趴在榻上托腮,心思飘远了些。 大哥的变化她一点一滴全看在眼底,却无能为力。 今天回府,他几乎都没有说过话。 抱着湛兰的时候,也是如此。 湛兰果真就极了他,一动不动的坐在他膝盖上。 “想什么呢?” 沐浴过后的傅九川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抱她入怀。 “想大哥。” “你有没有觉得大哥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对不起,我不能说。” “没关系,别人的秘密不用告诉我。” “我只要知道,你现在饿不饿?” 话题忽然被他带到另一个方向,她当然不会单纯的认为他是在问吃饭的事情。 她立刻翻过身,“不饿。” 毕竟昨晚才狠狠的饱餐过。 “我又饿了。” 他寻着她的唇瓣吃过来,直到再一次食足餍饱后,在她耳边说:“娘子真好吃。” 她被撩得羞红脸,低声嚷嚷着:“日子还长着呢,你得克制着点。” 他温顺的答应着:“好。” 内心是:傻子才克制。 一夜好梦。 翌日 夫妇俩照样一块去给白奕这边请安。 乔玥儿母女在。 青衣侯这会已不在府上,去上了朝。 几个人正逗着雪川玩,待她请过安后白奕道:“六六你以后不必日日都来给我请安,还和以前一样,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卫桐含笑道:“听大娘的。” 傅琴笑说:“嫂嫂这样的好婆婆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白奕笑说:“六六这样的好儿媳妇也一样打着灯笼也难找。” 被夸的卫桐来抱傅雪川玩,逗着他:“雪川,喊嫂嫂。” 雪川高兴的冲她吖吖了好几声,仿若在喊:嫂嫂,嫂嫂。 一屋人被逗笑。 待到青衣侯回来,雪川立刻冲他喊,要往他怀里求抱抱。 又喜得一子的青衣侯父爱终于有了发挥之地,对旁人道:“都还在这儿干什么,都下去吧。” “……”几个人被无情的赶出来了。 白奕无奈的摇头。 青衣侯往她身边一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过她道:“奕儿,再过两年,就让阿九接手了青衣卫,我带着你和儿子,云游四海如何?” “那我岂不是看不到阿九了吗?我不。” “这不是还有雪川吗?” “雪川是雪川,阿九是阿九,这能一样吗?” 白奕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把人一推,控诉:“你不能因为有了雪川就不在乎阿九了,你这样是会伤了阿九的心的。” 她也不要理他了。 “我没有不在乎他,他这不是长大了吗?又有自己媳妇陪着了。” 自然也就不怎么需要他这个老子了。 “媳妇是媳妇,爹是爹,能一样吗?” 都是不能取代,不能互换的。 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白奕一把夺过雪川抱在自己怀里,不要理他了。 “……”青衣侯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怀抱,忙抱着她:“夫人我错了。” “那你爱阿九吗?” “爱,我们的儿子,我能不爱吗?我若不爱他,何必把青衣卫交给他?” 想想也是。 白奕心里好受了一些,道:“反正,我不能看不见阿九。” “好好,咱哪也不去,就在府上守着儿子。” 这还差不多,白奕点点头。 “走,咱们院里走走。”青衣侯又一手抱起儿子,一手牵着白奕往外走。 温暖的风拂在脸上,暖在心间。 九川楼下,一对小夫妻也在屋里捣鼓着。 主要是卫桐在培育水稻种植,傅九川坐在一旁看着。 被灵泉水培育了来的种子生命力更旺盛,甚至减少了被虫子毒害的危险。 这件事情在小麦上已得到印证。 傅九川在一旁夸她:“我娘子怎么这么厉害。” 就没她不懂的。 她莞尔一笑,道:“这得感谢我那个便宜的爹。” 因为自己要娶新妻,不愿意抚养她,怕她影响了他的新生活,就把她扔给了乡下的外祖母。 在乡下那么多年,农田里的这些东西,耳濡目染下,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虽然早知道她这些过往,虽然她笑得灿烂,也早从过往中释怀,傅九川还是不由得抱住她道:“以后我微会一直幸福下去。” “可你抱着我,我就没法干活了。” 好吧,他只好放开软软的女孩儿,看着她继续干活。 当水稻被培育好的时候卫桐本想派个人送过去,可又怕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子凤不懂这些,和傅九川商议了一下后—— 傅九川不同意她单独去。 他向陛下告了个假,事实她一块去了。 两人从府里牵了匹千里马,快马加鞭,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京州。 卫子凤依旧住在原来的紫微山庄。 晚霞落下时,他独坐在屋里翻看京州的各种烂账。 卫桐和傅九川突然出现在山庄,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以为看花了眼。 “五弟。” 看着明显日渐消瘦的少年,卫桐只觉得鼻子一酸。 “四姐?四姐。” 他很快站了起来,向她跑来。 “子凤。”卫桐也奔了过去。 孪生姐弟间的羁绊让两人不由得拥抱在一起。 “四姐,你怎么来了。” 这大概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声音忍不住哽了。 卫桐声音也微微哽咽,道:“想你了,顺便给你送些东西。” 待两人分开时,卫子凤目光落在傅九川身上,道:“九哥。” “快进来坐。” “天玑,让伙房备膳。” 天玑应声,退下。 三个坐下,卫桐把自己的来意说明,把水稻的种子拿来给他看。 卫子凤感激的道:“四姐,谢谢你。” “不必和姐客气。” “倒是你,怎么回事,这里的饭不香吗?回头我再给你找个厨子过来,你不能因为没人看着你,就想吃吃,不想吃便不吃了。” 他含了些笑,“四姐莫担心,可能是初来乍到,要忙的事情多,不知不觉不瘦了些。” “有什么忙不清楚的,刚好你九哥也在,就请他帮你一块忙忙。” 卫子凤颔首:“那就请九哥帮我一起看看这些烂账吧。” 京州的太守这些年来一直没作为,就给降了职。 卫子凤过来后,接下这一笔烂摊子后,他首先就要把这一笔烂账弄清楚,报上去。 不然,若不清不楚,这笔烂账就成了他自己的了。 傅九川答应道:“没问题。” 奴婢这时把饭菜端了过来,待几个人净过手,一起坐下把晚膳吃了后,卫子凤又给他们把房间安排上。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的过来,早就累了。 就让他们沐浴后早点歇息。 有什么话都明天再说。 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着子凤的模样,卫桐心里就觉得难过。 刚看见子凤的那一瞬间,他坐在那里,好像一纸片人。 风一吹就能跑了。 等傅九川过来,倾身过来看她,搂她入怀道:“微微,我舍不得你难过。” “我就是心疼他。” 她红着眼眶,不觉然就流下泪。 他轻吻在她额头上,道:“我们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乖,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轻‘嗯’一声,在他怀中安然入睡。 翌日 卫子凤分配了一下任务,傅九川在家里看账本,他带了卫桐去府衙,招来了郡丞、主簿等一众属下,介绍了卫桐的身份和来意后,让他们即刻传令下去,今年种植的水稻都由府衙来安排。 卫桐的名声对内对外,但凡有点消息的人,都是如雷贯耳。 何况,她当年在京州的难民营待过几天,太多人见过她了。 卫子凤下达了任务后又带着人下了乡,亲自去了田间,让卫桐指导百姓种植水稻。 六月中旬,正是晚稻的季节。 太守郡主亲自前来带领大家种植水稻,种子都是免费送,这等好事哪个不愿意。 各处的百姓无不欢喜,一连多天,卫子凤和卫桐都跟着百姓在各种田间忙这事。 紫微山庄,傅九川也一连多日埋头苦干。 上一任太守留下了十五年之久的烂账靠他一人之力短时间内完成是不可能的,但有卫子凤和卫桐在晚间回来帮忙就不一样了。 等水稻都种植下去后,三个人就彻底坐在了账堆里。 换作常人,那可能是这辈子都理不清的一笔烂账,三个人用了十天的时间,把这十五年的烂账都整理出来了。 之后就是卫子凤把这些烂账呈给朝廷,这事暂且不提。 且说卫桐傅九川在这儿逗留的时间一晃也有二十天了,这天晚上,三个人坐下来以茶代酒,畅饮过后,卫桐道:“子凤,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卫子凤顿了一下。 知道他们早晚要走,真的说要走了,他内心还是万般不舍,道:“好。” “我就祝你们一路顺风。” 他拿了茶,一饮而尽,又道:“四姐,九哥,我也祝你们此生白首不相离。” 卫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按时睡觉,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我会的。” “下次我再来看你的时候,若是发现你又瘦了,或者肉没有长回去,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免得看多了心疼。”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圈,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 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这一世,所有的感性都给了子凤。 卫子凤点了头,道:“好,我听四姐的。” 姐弟间一番嘱咐后,到了翌日,卫桐傅九川一早就要告辞了。 卫子凤送他们到山庄门口,道:“四姐,九哥,一路平安。” 卫桐看着眼前的少年。 转眼之间,他已长大。 想着往后的岁月里,他又将独自一人,她心里就万般不舍和心疼。 再多的不舍和心疼,最后也只能留在心间。 她翻身上马。 驾—— 马儿奔腾而去,身后的少年眼眶一红,泪已夺眶而出。 好不容易,感受到了那个家的温暖。 余生,陪伴他的又是冷冰冰的紫微山庄和这孤独的京州城。 “宝贝,不哭。” 那厢,傅九川策马追上卫桐安慰,“有时间,我们还会再来。” 卫桐眼泪憋了回去,马也慢了下来,问他:“你还会再陪我来吗?” “会,会的。” 只要她想来,他自然会放下一切陪她,天涯海角。 “那说好了,以后每年你都要陪我来一次。” 至少要来一次。 她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一直住在千里之外。 傅九川说好。 她心情勉强好受一些,道:“可想着子凤要一个人生活那么久,我还是很舍不得。” 如果他过得春风得意,养得白白胖胖,她便不会有这么多舍不得了。 偏偏他瘦成了纸片人,加上刚接手京州,后面有太多的重担压在他身上。 他才十六岁,就要独自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 再难再累,不会有人安慰他。 也不会有人帮助他。 傅九川唤她:“宝贝,过来给我抱。” 他拉过她的手,把她从另一匹马背上抱了过来,拥在怀中亲亲她的发顶,道:“我也舍不得你。” 娇软的女孩儿缩在他怀里,低喃道:“对不起九哥。” 她不该让九哥跟着这么紧张,这么担心。 “别对我说这些,我只希望你知道,人一旦长大了,许多的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而她的女孩儿只能学着放下。 放下对他的心疼。 女孩儿闷声道:“我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不代表她能做得到。 这是她孪生的弟弟。 是会心灵相通的弟弟。 他若痛,她也会跟着痛。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血缘,岂能说放就放。 傅九川抱着她不再说什么,有些事情也只能她自己慢慢消化。 被两人路上一磨叽,本该当晚就能到家,结果到了第二天上午,两人才回到府上。 入了帝都后傅九川先回青衣侯府,卫桐回靖安侯府报个平安。 随着卫桐人归来,府里的奴仆急忙跑着前去禀报了。 此时,全家人都在府上。 靖安侯和卫君临也从朝中归来。 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就都迎了出来。 “六六。” 墨玉跑得最快,她眼里有些激动,一把握住她的手问:“六六,你见到子凤了?他好吗?一切顺利吗?” 卫桐想说不好,又怕母亲为此担心,这话到底是咽了下去,道:“一切都好,母亲切莫挂虑。” “那,子凤没让你捎个书信吗?” “啊,太忙了,忙忘了。”是真没想起来,在京州这些天,几个人是连轴转。 白天下田,晚上回来对账。 好不容易忙完田里的事情了,她和九哥在家里不分昼夜的对账,子凤白天要去府衙办公,回来之后又帮着一起对账。 几个人只想赶紧把这烂账弄出来,书信的时间想都没想。 瞧母亲面上难掩失望,她忙道:“四弟没时间写,咱们可以写信给四弟呀。” 看见家人的书信,对他也许会是一种安慰。 至少证明,家人是挂念着他的。 盼望着他的。 墨玉忙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给他写封信。” 玉凰忙道:“舅娘,记得代我问好。” 卫桐:“你不会自己写封信?” 玉凰只好道:“好好,我写。” 卫君临坐在一旁,怀抱着湛兰,默然无声。 他向来都是这般,隐忍。 克制。 第348章 再开分堂 区别对待 一家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 墨玉忽然道:“君欢和玥儿的婚期也就要到了,这事要怎么弄?” 两人都已成年,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 这事白奕私下里和墨玉提过,主要是他们府里的大公子一直未成亲。 因为兄长还不曾成亲,就一直压着人家的婚事,就算君欢可以再等两年,人家女孩子再等下去也大了,是禁不起这么拖的。 墨玉提起这事,也是想要听听卫君临和老夫人怎么说。 卫君临说:“挑个吉日,给他们把亲事办了。” 汤老夫人也同意:“也好,咱们府里是该再添个新人了。” 合计好这事后,两府一商议,就把这日子给定下来了。 日子定在了九月初。 卫君欢告假回了府。 身为二哥,卫君卿也回了府参加他的婚礼。 到了九月九这天,靖安侯府敲锣打鼓的把乔玥儿从青衣侯府迎娶回来了。 卫君欢在府里待了一个月,陪了新婚妻子一个月后就继续回军营了。 身为青衣侯的外甥女,又是卫君欢的正室,没有妯娌,婆婆更不会刻意刁难她,在靖安侯府里,她的日子还是比较快活的。 卫桐的成亲后的日子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变化,靖安侯府、乡下、弥赛亚山,依旧是她最常去的地方。 最近打算再开一个百寿堂第三分堂。 经营权就交给莫文歌祁夕了。 两人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个创意,就是启用女子跑堂。 其它两个堂跑堂的全是村里的男子。 女子全在后厨掌勺。 启用的女子五官标志,婚否不限,年纪十二八岁以下。 主打青春好活力。 这些女子直接从封地上的三个村里挑选了。 广告打出去后,三个村的年纪合格的女子就都跑到百寿村莫家来报名了。 人很快就招满了,之后就是培训。 在分堂耳濡目染过的莫文歌决定要亲自培训她们。 培训地点就在自己家里。 第三分堂正在装修,这方面由祁夕来设计。 风格偏向简洁。 第三分堂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也传到卫桐的几位婶娘耳中了。 这天一早,十二婶、十三婶和十四婶一早就来找白奕了。 主要是来找卫桐的。 她们跟白奕请过安后,说了卫桐又开分堂的事。 十四婶抱怨说:“郡主当初明明答应过,再开分堂不会忘了我,这怎么转眼就找别人开了分堂,把我这个十四婶给忘记了。” 白奕只好道:“我把六六唤来,你们好好聊一聊。” 不待她派人过去,卫桐就来给她请安了。 白奕道:“六六,你来得正好,你几位婶娘有事找你呢,你和她们聊聊吧。” 她自己逗着雪川玩会儿,卫桐就坐下来和几位婶娘说话。 知道事情的原由后她忙道:“十四婶,这事确实是我错了,没把话说明白。” 莫文歌想拉着师傅开分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早先就答应好了,只要两个人在原有的基础上想出一些新的创意,这分堂就可以开。 如今两人想出来了。 卫桐把事情解释了一下,道:“十四婶,第三分堂刚刚启动,一年之内是不能再开了。” 至少要观察一下第三分堂的客流。 整个帝都就四条人流最大的主街。 玄武大街,白虎大街,朱雀大街和青龙大街。 百寿堂开朱雀大街,百寿堂分堂二开在了玄武大街。 玄武大街的末端有个地下武场,客源极大。 分堂三就开在了白虎大街,这条街除了有学府外,住在学府旁边的人都是富贵之家较多。 这里就好比一个学区房。 最后一个青龙大街,周边住的更是富贵人家了,白奕的公主府就在这儿。 许多郡王的府宅都在此处。 几位婶娘眼馋百寿堂的客源,一听说不能再开,面上都是一急。 卫桐道:“十四婶若是愿意,咱们可以开一个奶茶馆,目前,只有百寿堂里有供应奶茶,若是打出第一个奶茶馆,相信一定会吸引很多的人前来光顾,我提供奶茶的秘方,抽成我取三成。” 她提供秘方,指导她如何运营奶茶馆。 奶茶,他们并不陌生。 甚至许多人私下里也尝试着自己做奶茶,并不理想。 十四婶当即同意了,“郡主我听你的。” 其她两位婶娘也忙道:“算我一个。” 卫桐:“三位婶娘一起入伙吧,这样承担的风险也会小一些,等这个奶茶馆运营起来,若是可行,便再开分馆。” 三位婶娘同意。 卫桐又道:“奶茶的秘方我提供给你们前,会和你们签一份协议,你们必须确保这秘方只有你们派出来的人知道,一旦外泄,我会追究赔偿金。” 几位婶娘答应下来,商议着每个人出一个人来学习制作奶茶。 等达成一致后,三位婶娘有说有笑的先回去了。 青衣侯从朝中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三位夫人笑得脸上都开了花,进来后看了一眼堂里的人,不由道:“有什么喜事吗?” 白奕笑道:“几位妹妹要跟着我们六六开奶茶馆。” 这算不算喜事? 青衣侯道:“趁着生意还行,可以多开几个。” 谁家也不会嫌钱多。 卫桐含笑道:“我这就去准备了。” 她这边告退,青衣侯抱起已有八九个月大的雪川逗了逗,道:“走,带出去转转。” 白奕:“外面风大。” 她怕冻着儿子了。 “青衣侯家的儿子没这么娇气的。” 就该多让他吹吹风,受受冻,免得养成了风一吹就倒的毛病。 在这事上白奕拧不过他,被拖着一块出去了。 出去归出去,她难免要抱怨道:“儿子还这么小,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儿子。” “万一吹个伤风感冒。” 青衣侯抓过她就在她喋喋不休的嘴上狠亲了一口,“夫人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 白奕顿时羞得娇嗔一声:“你注意点。” 前前后后到处都是奴婢,她都不好意思了。 “怕什么。”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着这话,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亲自己的女人一口怎么了。 这还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白奕麻了。 被他抱着的傅雪川也嘟着嘴要去亲自家娘亲,被青衣侯伸手戳了回去。 别想了,只要他在,就不给亲。 冷风乍起,群叶舞起一片繁华。 这个秋天,天依然是蓝的,云依旧是白的,风也依旧是冷的。 “爹,爹。” 幼儿的声音充满了稚嫩,奶声奶气。 刚刚周岁的湛兰和湛白在他们的努力下,已经会走路了。 知道这个时间是卫君临要下朝的时候,墨玉也就让奴婢带了孩子到前院来玩玩,也是为了迎他回来。 让他和孩子多亲近一些。 湛兰已迈着小短腿向父亲跑去,湛白也不甘落后的追过来,喊着:“爹。” 湛兰越发像他。 湛白也一天天更像他的母亲。 卫君临蹲下身来,伸手摸了两个孩子的发顶,道:“回去吧。” 湛白扑进他的怀里求抱抱。 “都多大了还要抱,去,自己走。” 湛兰立刻乖乖的跑开了。 他最懂事了,一点不让父亲操心。 湛白也只好自己走,嘴里喊着:“哥,哥。” 他想说等等我,奈何年纪还小,只能发出一个字。 卫君临走向客堂,坐下来看着两小儿打闹。 父亲过于冷漠,渐渐长大的湛兰和湛白也渐渐感受得到。 他坐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对奴婢道:“看好他们。” 随着他转身出去,湛兰跑到门口看了看,眼里的渴望慢慢淡了下来。 湛白则没心没肺的过来抓着他和自己玩:“哥,哥哥。” 秋天里,没有繁花似锦,只有花枯与花谢。 卫君临的脚步在小桥上停下。 流水清澈透明,依稀照出他的身影。 水中人仿若不是他,那么陌生。 又是他,那么熟悉。 “大哥。” 女子柔软的声音传来,他微微醒了些神,看了过去。 是乔玥儿。 成为人妇后的女子面上多了几分的妩媚。 她靠近他,语带关切,“大哥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愁烦?” “没有。” 他举步欲走,乔玥儿道:“我瞧着大哥近日瘦得厉害,我回头给大哥煲些滋补的汤可好?” “你的这份心思应该用在三弟身上。” “夫君又不在家,我代他关心一下大哥也是应该的。” “就不劳三弟妹费心了。” 他欲再走,乔玥儿又拦在他面前道:“大哥是还在为颜姨娘的事情不能释怀吗?” “颜姨娘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实在为大哥不值,还望大哥早日释怀。” 他语气听不喜怒,依旧如往常,冷淡:“自作聪明,这话不许再说。” 她温柔一笑,“是,保准不会再说第二次。” “三弟妹,好好珍惜你现在拥有的,莫要等到失去才后悔。” 言说于此,他举步离去。 乔玥儿面上一僵。 她这是被教训了吗? 她是被警告了。 这事之后,第二天,早朝后,卫君临喊住青衣侯道:“聊聊。” 两人走在一处,显然是有话要说,其他大臣也就识相的不往跟前凑了。 两人一边往外走,卫君临一边道:“君欢和三弟妹刚刚大婚,他若一直在军营待着,难免会冷落到三弟妹,侯爷何不为他安排个职务,使他可以每晚回家。” 青衣侯看他一眼,道:“你提醒得是,这几天就给他安排上。” 他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自然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 卫君临这一番话,是话中有话,对方不点破,他也不会多问。 说什么会冷落到新妇,军中那么多男子,哪个没有家室,人家的新妇就不活了? 青衣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有几分不悦。 这不悦自然是对向乔玥儿。 回去之后,想了个由头,就把卫君欢从军中调出来了,让他去城门口当值。 先做了一个七品城门校尉,过渡一段时间,再提拔提拔。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在校场训练了。 关键他现在又想接受训练了。 瞧瞧五妹都比他强,他突然挺不是滋味的,也想奋发图强了。 突然把他调过去当一个看门的,就很懵,也很气。 关键,他再也不能和二哥一起玩了。 两兄弟自幼就在一起读书,玩耍,打架,从来没分开过。 当天下午他拎包回家的时候,府里的人在用过午饭后,正坐在客堂闲聊了一会儿。 汤老夫人瞧他拎包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吃惊的道:“欢儿,你该不是让人赶回来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靖安侯也气得瞪他,怒其不争。 卫君欢包袱一扔,道:“让我去看守城门了。” 不是闯祸被赶回来就成,靖安侯道:“你可别小瞧了看守城门这事,你现在什么功也没立过,只能让你从底层做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等过一段时间,肯定会给你高升。” 他怎么着也是青衣侯外甥女的女婿,怎么可能让他看一辈子城门。 他们靖安侯府不嫌丢脸,没事。 只怕他青衣侯嫌丢脸,不肯让他一直看门。 一肚子气的卫君欢被父亲这话安慰到了,过去逗了起了湛兰和湛白,让他们叫三叔。 湛兰很努力的把三叔两个字清晰的叫了出来,湛白也不甘落后的实劲叫,乐得他把两人一把抱在了自己怀里坐。 等这边玩了一会儿,也就各回各院了。 乔玥儿也跟着一块回去了。 一回到院中,他就把新婚妻子抱了起来问她:“玥儿,想我没有?” 乔玥儿结结巴巴的:“想,想了。” “我也想死你了。” 这多半都是假话,他小子一到军营有那么多的伙伴玩,虽然累但也快活。 训练一天后,晚上倒床就睡了。 一个梦都没有。 差点都忘记自己还有个新妇在家里。 如今回来了,也就想起来了。 当时就把人按在了床上,可着劲的把人往死里弄。 他在军营待了这么久,体格不要太好。 又一段时间没开荤了。 直接把人弄到昏。 气得乔玥儿暗地里怒骂他莽夫。 都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公子,大公子身上的优雅他真是一点不沾边,这在军营里待了两年,越发的把他养得像个军痞了。 第二天上午,卫君欢就去当值了。 要下乡的卫桐在马车里的时候挑着帘子往外看了看,不由笑了一声,喊:“哟,这不是三哥吗?搁这儿站岗呢。” 这事是玉凰告诉她的。 玉凰现在正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摇头。 不找三哥笑话两句她嘴疼。 卫君欢往她这边一瞅,从她灿烂的笑容里顿时感受到一股不怀好意思,顿时走了过来,对她的车夫喝斥:“停,检查。” “马车里都什么人?” “……” 他认真起来,道:“我怀疑你们马车里装了不干净的东西,都下来。” 得,还来劲了。 卫桐:“别理他,走。” 只是一个车夫的李林不敢。 老百姓没有不怕当差的。 玉凰直翻白眼,忙探出头喊:“三哥,是我。” 卫君欢面带了笑,“原来是公主,那没事了,一场误会,请吧。” “……” 马车哒哒离去,玉凰瞅着某人瞬间变黑的脸,偷笑后忙抱住她的胳膊道:“六六,你搭理他一个看门的干什么,你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虽然是一人看门的,可要每次在城门口来刁难她一番,也够她气的了。 完败的卫桐莞尔一笑,“玉凰说得极是。” 马车哒哒而行,前往了百寿村。 卫桐玉凰来到学堂,看望村里的孩子,主要也是来看看任臣。 听莫文歌说,她出嫁那天,任臣哭得像死了娘。 在他们看来,她嫁人了,就是青衣侯府的人了。 可能就会与他们疏远了。 以前都在一个村里,一个家里,天天都能看见。 一步一步的,她远走远越了。 卫桐来到学堂后趴在窗棂前悄悄看了看,任臣端得端正,也听得认真。 今天上午的课还是祁夕在为他们授课。 这人多才多艺,就没有他不会的。 这一节课他上的是书法课。 书法优的前二十名的学生都会得到他奖励的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都是极贵的东西,他们都舍不得买,但努力的学子根本不需要买,光是奖励的笔墨纸砚就够他们用的了。 卫桐在外面看了看后,带着玉凰一块悄悄进了学堂,坐在了后排。 等这堂课结束,他们把所写的都交给祁夕,他会逐个查看,写上评语,评为优良差。 “姐姐,姐姐。” 任臣一回头就看见了她,冲她跑过来,抱住她的腰。 抱了一下后很快就又松开了。 不知不觉,他也十岁了,已慢慢有了小小少年的模样了。 再不是三年前卫桐初见他时,因为失去亲人,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小娃娃。 卫桐摸摸他发顶,含笑道:“听说你们这个月表现得更好,礼品我带来了,李房你来负责发下去。” 李房高高兴兴的去照着名单发礼品。 任臣站在卫桐身边不肯离开,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道:“姐姐,你中午在家里吃饭吗?” “吃,我等你下课。” 闻听此言的任臣眼里直放光,莫文歌摸他脑袋笑话他:“小哭包。” 这边说了一会话,再次开课时卫桐就走了。 已经十六岁的霍扬今年也没在此读书了。 他迷恋上雕刻带给他的成就感,现在专心在家做雕刻。 卫桐过去的时候他被各样的雕刻所包围了。 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当真是精彩绝伦。 看见卫桐过来,他面上也是一喜,站了起来,“六六,你来看我了。” 卫桐‘嗯’了一声,道:“你跟我去青衣侯府住吧。” 既然也不读书了,她想把他和任臣都接到身边来。 霍扬婉拒:“好好的怎么又让我去那边住,我在这儿不挺好的吗?” “我打算过了年,就安排任臣跟子苏一起读书。” “臣臣喜欢读书,将来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卫桐:“你也没让我失望。”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是最差的一个。” 卫桐坐了下来,道:“你差在哪里了?” “我……”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生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妄自菲薄的?” “对不起六六。” “你没有对不起我,霍扬,你要学会接纳自己的一切,好的坏的,都接纳,和人攀比只会害了你自己,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说罢这话,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当年逃荒的时代已过去了三年。 三年来,每个人都在进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人生就像爬山,有的人会越攀越高。 有的人可能就在半山腰,但这不是他的错。 力量有多大,走得就有多远。 不论是在山顶,还是在山下,只有保持良好的心态,才能活得自在。 * 午时 任臣、莫文歌和祁夕都从学堂里回来了。 一家人坐下吃饭,卫桐和任臣道:“臣臣,等过了年安排你和子苏去一个学院,在一个学堂好不好?” “不好。” 这么干脆,“为什么啊?” 这一个个是要闹哪样? “要花好多钱呢,我不想姐姐花钱。” 卫桐:“你这么为我省钱,姐姐谢谢你了。” “你要真不想去,姐也不勉强你,就怕子苏要是知道,又该失望了,他可是一直盼着你过去和他一起读书。” 莫文歌瞧他那磨叽劲,都替他着急,道:“臣臣,你读书读成呆子了啊?” “去城里才能接受更多的知识,等你将来做了进士,再多的钱都赚回来了,你再好好报答嫂嫂就是了。” 任臣还是有些纠结。 姐姐养他已经不容易了,他还要花姐姐那么多的钱去读书—— 王小慧也道:“臣臣,文歌说得对,你要考虑清楚了,别人想去都没这个机会呢。” “那,那好吧。” 玉凰点他脑袋:“小样的,求着你似的。” 任臣嘟嚷道:“别摸我头。” 玉凰:“我就摸你头,我就摸你头怎么了。” 明明六六都可以摸,到她这就成不行了。 这不明摆着区别对待嘛。 第349章 物是人非 赐婚 随着第一次雪落下,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这一个年,卫桐是在青衣侯府过的。 大年三十的早上,青衣侯府家热闹起来。 傅衣侯和傅九川负责写字,卫桐和白奕在一旁剪花纸。 即将周岁的傅雪川也学会了走路,看着满桌的纸,伸着小手就要扯。 霍扬也被接过来了,也在一旁忙着贴对联。 傅琴陪着乐呵呵的傅老爷子走过来,他一把抱起要捣乱的小孙子不让他乱抓,傅雪川求救的叫:“娘,娘。” 白奕假装听不见。 卫桐拿着剪的纸条往他脑门一门,觉得像极了电视里上演的小僵尸,忍不住笑起来,结果傅九川趁她不注意,拿着毛笔在她鼻尖就点了一个点,她伸手一摸,一手黑。 好你个傅九川—— 卫桐来到他身边就要去抓他痒痒,他拔腿就跑开了。 傅雪川眼看着哥哥和嫂嫂要打起来,使劲要从爷爷怀里挣脱出来,迈着小腿就往外跑,就见哥哥抱住了嫂嫂,在她鼻尖上一舔。 “好了好了,我给你舔干净了。” 卫桐抓着他的衣裳,用脸在他衣襟上使劲蹭,却惹得他分外开怀。 哼—— 她气哼哼的拿出小镜子照一照,确定脸上干净了后扭头就走,拿了梯子要去屋檐上贴挂钱。 傅雪川站在梯子下面冲她喊:“嫂子。” 他抬着小腿努力往上爬,被傅九川抓起来扔一旁,他毫不气馁的再过去爬,再被傅九川拎起来放一旁。 如此三次下来,气得傅雪川哇的一声哭开了,一边哭一边喊:“娘,娘。” 卫桐摇头暗自笑。 九哥真的太幼稚了。 笑着笑着,她面上忽然就淡了下来。 紫微山庄,子凤是否也会这般热热闹闹贴门神。 今天的靖安侯府是否也这般热闹。 “九哥。”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她说:“我想回府看看。” “好。” 傅九川让人去备马车,和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带她去了。 走进靖安侯府,门口的奴仆一怔,也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奴仆一边行礼,一边忙回去禀报。 靖安侯府的前院,已没了往年的模样。 院里的积雪堆成山,再没人蹲在这里捏雪人,打雪仗。 前院不见主人。 只有奴婢在忙着贴门神,贴挂钱。 卫君临在自己的院中坐,一起的还有君卿和君欢。 两幼子也在他这儿玩闹。 并不需要他照顾,湛兰和湛白就把自己哄得好好的。 子苏也在自己的院中和任臣一起玩。 卫桐本想接到青衣侯府,子苏想和任臣一起玩,就非让他去了靖安侯府了。 玉凰和乔玥儿都在老夫人跟前坐着。 奴婢前去各院禀报,汤老夫人一听她这个时候过来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墨玉夫妇也都跑了过来。 卫桐坐在客堂等着,心里又酸又涩。 “四姐,姐姐。” 两小只飞快的奔过来,瞧了瞧两个人,行了礼后,一边一个坐在卫桐旁边了。 卫子苏有些委屈巴巴,道:“四姐,你不在府上,都不热闹了。” “还有五哥,我都想五哥了,给他写了信,他也不回,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 卫桐摸摸他头,道:“明明是你们偷懒不愿意出来玩。” 至于子凤—— “子凤,他一准是太忙了。” 卫子苏哼了一声,“他一准是把我忘记了。” 说话之间,汤老夫人墨玉以及大哥这边也都过来了。 “六六,你真来啦。” 汤老夫人又意外又惊喜,本来以为孙女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不会再往他家跑,现在忽然发现,也不尽然。 卫桐道:“想你们了,就过来看看。” 事实上,她隔三岔五就往这儿来。 汤老夫人忙道:“来了好,来了好,你瞧瞧,你嫁了人后,这一过年,这帮小兔崽子也不过来玩了。” 玉凰笑道:“没有六六,就像没了灵魂。” 她走过来,把任臣扒拉开,坐在她旁边。 卫子苏气得瞪她一眼,赶紧让任臣坐自己旁边来。 卫桐笑。 没有灵魂的分明是,大哥。 卫君临事着两幼儿过来了,卫桐唤声大哥。 他颔首:“四妹怎么有空来了。” “这不想你们了吗?” 卫君欢笑道:“四妹,你一个已婚女人老往娘家跑,婆家没意见吗?” 卫桐莞尔:“我婆家个个通情达理。” 才不像某人小肚鸡肠。 乔玥儿也过来向她问安,道:“郡主,外祖父可还好?” 自嫁了靖安侯府后,她可没有卫桐这般自由自在,想回去就回去了。 卫桐颔首:“好,都很好。” 一家人坐下来闲聊一会儿。 因为她的忽然到来看起来还是那么热热闹闹,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在了。 晚上的时候,她在青衣侯跟着一起守年夜,老爷子难得有雅兴,要过来跟他们一起打打牌。 爷三加上个卫桐,一起打麻将,杀得那是一个天昏地暗。 血战到底。 白奕带着傅雪川坐在青衣侯旁边看牌,只听傅雪川一旁叫着:糊,糊。 霍扬也在一旁看看牌。 靖安侯府中,那爷四个也坐在一起玩牌。 汤老夫人叹息道:“六六不在,都没人给我唱歌了,玉凰,你今年准备了什么歌?” “六六没教我新歌——” 她会的也仅是之前的老歌。 正打麻将的卫君欢喊道:“奶奶,我给你唱一首老情歌。” 从卫桐这里传唱出来的歌都火了后,聚仙楼的妈妈就和她谈了个合作,让她给姑娘们写歌,她给分成。 卫桐爽快的答应了,这首老情歌就在聚仙楼火了起来,大街小巷的给传唱开了。 汤老夫人笑着说好,让他赶紧唱一首。 他唱道: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让回忆再涌满心头。 当时光飞逝已不知秋冬,这是我唯一的线索。 人说情歌总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 我说情人却是老的好,曾经沧海桑田分不了。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愿歌声飞到你左右。 虽然你不能和我长相守,但求你永远在心中。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让往事回荡在四周。 事到如今已无所可求,这是我仅有的寄托。 汤老夫人听完笑骂,“你就不能唱个正经的歌?” “奶奶,你可别这么说,这歌是四妹写给聚仙楼的。” 骂这歌不正经,不是在骂四妹不正经。 玉凰笑弯了腰,直夸他唱得特别好,起哄着让他再唱一首。 他又唱了个追求,越唱越不正经。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去追求,让我一次喝个够。 都说那爱情美呀我却无所谓,我为爱情流过太多的泪,只有现在才能找回。 端起爱情的酒呀,疯狂有滋味,一杯一杯我也不会醉。 满脸都是爱情的泪,红红的那个嘴呀,弯弯的柳叶眉。 洁白舞衣,散发着青春的光辉,这样的女孩真让我陶醉。 这都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气得乔玥儿站起来走了。 在外面浪不够,居然浪到家里来了。 他公然唱这不正经的歌,可想而知他在外面玩得有多花。 玉凰笑弯了眉,汤老夫人气道:“你媳妇都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 他没看出来,只当她出去如厕了。 “她气什么?” 墨玉也笑道:“快去哄哄吧。” 哄什么哄啊,他正玩着呢。 女人不能惯,不然她会踩着鼻子上脸。 结果卫君临玩了这一把就站起来了道:“母亲玩会吧。” 他把自娱自乐的两小只抱了起来道:“奶奶,我送你回去吧。” 汤老夫人答应一声,站起来就一块走了。 玉凰也忙跟上。 府里没有了六六作伴,也没人和她玩了。 任臣和子苏好得穿一条裤子,两人正拿着一个十阶魔方在研究。 恍恍惚惚,又是一年。 远在紫微山庄的卫子凤把天玑叫过来,主仆两人一边吃着茶,一边聊聊天。 因为个子又拔高了,人就更难胖起来。 后来,他也养出了二两斤。 他笑问道:“天玑,你说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在唱歌。” 天玑:“不知道。” “公子,您要是想回去——” “我没想回去。” 他只是想家了。 “天玑,你想过家吗?” “我没有家,便不想。如今,公子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个家了,要是有合适的姑娘你说一声,我就送你个宅子。” 天玑微微一怔,很快道:“谢公子。” “公子,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卫子凤看着他没有言语,等着他说。 “那一年,是大公子送我到京州的。” “大公子说,去京州,护一人,我就来到了京州。” 紫微山庄那一年招人,他就过来了。 前来应招的很多,说是月银二两,管吃管住。 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来报名。 那日,他衣衫破烂,说:“我什么都能干,我还可以不要工钱,只要每顿一个馒头就好。” 人家看他衣裳最为破烂,又什么都愿意干,就把他招进来了。 就这样,他慢慢混进了五公子的身边。 那一年,卫子凤刚到京州两年,也才是一个十岁的孩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已在五公子的身边待了六七年。 “呵呵……”卫子凤听他说完,不怒反笑了起来。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天玑说:“那一年,公子想要杀了顾庆来,我去请示大公子,大公子说,照五弟的意思就好。” “那晚,大公子说,我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五公子,我不该再去请示他,下不为例。” 过了一会儿,卫子凤神情木然,摆摆手,“下去吧。” 天玑起身,行了一礼,退下。 他把茶加上,举起,轻喃:“干杯。” 他一饮而尽。 没人知道他饮下的是茶,是酒,或是泪。 翌日 大年初一,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 十四岁的皇帝依旧要去神殿带领着百姓和百官去祈福。 只是,看了看身边的人,多少有点物是人非的郁闷。 卫子凤不在身边,这年过得果然没了滋味,没有灵魂。 姬柏安找个亭子坐下来,左右看了看。 全都是一帮木偶。 他看人,人看他。 姬云舟过来问他:“陛下,您这是想?” “我什么不想,我就坐坐。” 他想唱歌,他想跳舞,可他终究又年长了一岁。 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太不成体统了。 那厢,他那严厉的七皇叔和那不苟言笑的首辅就坐在他的不远处,看似在聊天,分明密切的注视着他的一切。 本朝最冷酷御王和最冷漠首辅,天天在他身边转悠。 他的生活除了学习治国之道,已经找不到乐趣了。 再看无事一身轻的青衣侯,正携带了妻儿坐在一旁聊聊天,他心情好,人也就好说,同僚之间也就聊了起来,白奕也和一些世家妇人说说笑笑。 卫桐和傅九川也借着这个机会向莫年夫妇拜了年,又向靖安侯夫妇问了安。 一切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过去,玉凰又长了一岁。 靖安侯府的人商量着,先探下御王的口风。 卫君临目光落向不远处的玉凰,他正和程家的公子站在一处说话。 “御王,你看程尚书家的长子如何?” “挺好,你想如何?” 卫君临:“配玉凰公主如何?” “也行。” “玉凰今天也十四岁了,该赐婚了。” 御王:“那就下旨赐婚,再命工部为她建造公主府吧。” “好。” 自此,在几天后,圣旨就下到了程尚书家,并命工部抓紧为公主建造公主府。 说是建造公主府,其实是在明霞公主府原有的基础上修葺。 明霞公主薨,公主府就被收了回来。 如今玉凰即将成年,也需要有自己的公主府。 既是玉凰的公主府,工部动工也快。 过了年就开始了。 程公子这天来靖安侯府询问她的意见,她满不在乎的道:“我没什么意见,你看着办吧。” 反正,她成亲后也不会住在公主府。 肯定是要和他一起住在程府。 程公子道:“要不你跟我过去看一看再做决定?” “那行。” 玉凰站了起来,抱着一盘草莓就就走了。 三月的天,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也是草莓和青枣的季节。 她酷爱草莓。 一张嘴闲不住。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她把草莓往程公子面前一送,道:“新鲜的,吃吧。” 程公子拿了一只草莓,送到了她的嘴边道:“你吃。” 玉凰也就张口咬了住了一半,本想只咬一半的,哪知程公子忽然发什么疯,不吃草莓来吃她,冲着她的唇瓣咬了下去。 玉凰愣了愣。 程公子抚她的脸庞,深深的吻下去。 女孩儿肌肤胜雪,双眸似一泓清水,在他的深吻中,慢慢闭上眼睛。 他把她刚咬走的半块草莓也抢走了。 玉凰被闹了个大红脸,语气也低柔了几分,“你现在跟谁学的,这么坏。” 和自己的喜欢的女孩儿在一起,总能无师自通。 这玩意也不需要特别学。 他只问:“喜欢吗?” “不喜欢。” 话虽如此,却并没有底气,程公子又掐着她的腰吻上来,直吻到她小脸醉红,气息不稳,听他再问:“这样喜欢吗?” “你,你轻薄我。” 她是明看过许多的话本,知道男女情情爱爱就是这般,还是不由自主地要矫揉造作一番。 何况,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亲了。 她这样的造作更像是在撒娇。 程公子拥她在怀中,鼻尖对鼻尖,蹭了蹭她,“小傻瓜。” 公主到底是放下造作的姿态,双臂一下子就圈住了他的脖颈,道:“程公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过,她的言语姿态都在表示,她很喜欢。 程公子配合的道:“不敢。” 在哒哒的马车声中,两人来到明霞公主府上。 明霞公主府这几个醒目的牌匾已被取下来,换成了更为醒目的无忧公主府。 玉凰抬头看了看,道:“这几个字我挺满意的。” 程公子:“我亲手写上去的。” 玉凰赞赏道:“难怪我觉得这么好看。” 程公子眼中带了几分的笑,“公主请。” 玉凰举步走进公主府。 这里早已打扫过,并不会让她走进来会感觉到多年无人居住,处处都是尘埃。 她只能感叹一声,“当真是物是人非,不知道将来我不在的时候,又有哪一位公主——” 有哪一位公主来居住在此。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公子捂住了嘴巴。 他轻轻摇头,“莫妄言。” 玉凰莞尔一笑,嘴巴舔在他的手心上,他顿时似被定了身。 玉凰笑他此时的呆样:“傻瓜。” 她举步往前走。 程公子暗暗磨牙,有这么调皮又精怪的女孩儿处处勾引他,撩着他,他很难呆起来。 明明有着一身清雅高华的气质,偏偏她有时候也会跟个小狐狸似的。 让人魂牵梦绕。 女孩儿站在不远处喊他:“把这里做个秋千。” “要做大一些,可以坐下我们两个人。” “一定要结实。” “好。” 转过了外面,她又去屋内转了一圈,道:“做一个大些的池子,可以让两个人洗澡的。” 还可以在里面凫水。 程公子喉结不由得滚了滚。 她这话分明是在说,以后要和他一起在这洗澡。 “好。” 她一边说,他一边答应着,跟着她一起各处查看。 第350章 卫桐受孕 且说,这天午后,十二、十三、十四婶来找卫桐打牌。 白奕带着孩子在一旁看牌。 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十四婶道:“郡主啊,咱们奶茶馆的生意一直都是红红火火,今年要不要考虑再开一个分馆呀?” “好啊!开吧。” 喜欢擦胭脂抹粉,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骚狐狸的十三婶满面笑容的道:“我就说,咱们跟着郡主,肯定有钱花。” “糊了。”郡主自摸。 各家给钱。 最近数钱数到手发软,输给郡主百十两也不心疼了。 玩的不大,输赢二百两。 活泼开朗的十二婶一边洗牌,一边道:“郡主,你都成亲一年了,这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 十三婶道:“郡主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我给郡主支一招。” “那个的时候,腰下垫高点。” 十四婶也笑着附和:“对对,一定要高,别流出来了。” 卫桐一脸镇定:“九哥说晚两年再生。” 十二婶不相信,质疑道:“不会是小侯爷有什么毛病吧?” 白奕怕她们越说越不相话,忙为儿子作证:“阿九没毛病,你们莫要妄言。” 没毛病,没毛病。 几位婶婶连连附和着,一脸写着我不信。 没想到小侯爷竟然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卫桐也忙解释道:“九哥说了,生孩子过早对身体不好,等我十八九岁再计划生孩子的事。” 一不小心被喂了一把狗粮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在座的哪个不是十五六岁就生了? 说话之间,卫桐又:“糊了。” 傅雪川小奶音大声喊:“嫂子,糊了。” 等到结束时,卫桐面前碎银堆成小山山,几位婶娘银子输得很痛快,纷纷说告辞。 傅雪川这时伸手就要抓一把,拿着碎银直往怀里塞,结果被他寻来的爹一把抱起来,急得他小奶音连叫:“钱,钱。” 晚饭的时候,傅九川从军中回来。 待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过饭后,青衣侯夫妇带着孩子在客堂玩了一会儿,卫桐、傅九川也坐了下来,逗着雪川玩,就听那人冷不丁的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听白奕说这两人要再等两年后才能要孩子,难免怀疑他们有病。 青衣侯:“有病赶紧治,需要什么药材你们说。” 就是雪山灵芝,他也能派人给他们寻过来。 傅九川不明就里,问卫桐:“他在说什么?” 卫桐和他小声道:“在催生。” 傅九川懂了,站了起来,把卫桐一块拉了起来,道:“这就去生。” 卫桐被拉走了。 她顿时风中凌乱。 气得一边走一边要掐他的腰,“你怎么能在爹娘面前说这样的话呢。” 丢死人了。 傅九川一把抱起她,一边走一边问她:“那要怎么说?”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天黑,怕你摔着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竟成了娇气包了,走路都能摔。 傅九川一路以抱孩子的姿态把她抱回九川楼,惹得她娇气的趴在他肩头气哼哼的咬他耳朵。 待回到屋,傅九川把她搁到床上,压着她使劲疼。 卫桐勾着他脖颈哼唧一声:“九哥,要不咱们现在就要个孩子吧。不然,人家会以为你有病。” “我有病不要紧,你好好的就成。” “我不管,你给我孩子,你今天就得给我孩子。” 她勾着他,缠着他,撩得他谷欠火翻腾,在她耳边道:“心肝,给你,全都给你。” 为了个孩子一宿奋战。 翌日 卫桐揉着腰出来了。 天气正好,微风不燥。 她去给老爷子请安,傅琴在旁边伺候。 “爷爷,要不要去弥赛亚山踏个青。” 老爷子刚活动过筋骨,听这话一笑:“我看行。” 这个季节,正是弥赛亚山最为热闹时。 春天里的万物苏醒了。 树木开花了,小草发芽了。 天空越发的蓝了。 三五成群相约而来,赏赏美景,放放风筝,在弥赛亚山都是不错的选择。 这是傅老爷子头一次来山上。 卫桐陪着他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各种美景小吃设备。 几人一直走到弥赛亚神殿,坐了下来。 神殿里有人来人往,前来祈求神明的保佑。 有人静默无声,默默祈求,也有人低声呢喃。 傅老爷子双掌合十,也闭了眼。 傅琴看他一眼,悄声问:“爹,你在求什么啊?” 求得还挺认真。 “求个重孙子。” 噗…… 卫桐迎来了一个暴击。 等傅老子求完,也就站起来走了。 卫桐想了想,也闭了眼念了句:“要不就让我一胎抱三,一次完成任务吧。” 一个一个的生,太费劲了。 她瞧着傅家人丁单薄,也想努力多生几个,这样,家里也热闹起来了。 儿孙满堂,相聚一堂的乐趣,她渐渐的喜欢上了。 等她再睁眼时,就见一个小女孩儿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神色有几分木然的道:“郡主姐姐。” 卫桐看着她,觉得熟悉又了陌生。 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她。 小女孩儿七八岁的样子,衣着普通,模样却水灵灵的可爱。 “郡主姐姐,我叫翩翩,我去你家的时候,你送了许多好吃的果子。” 被她一提醒,卫桐想起来了。 当初见她的时候,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儿。 一晃两三年过去了,翩翩模样上也有了些变化。 “原来是翩翩呀。”她眼里噙了些笑,伸手摸摸她脑袋,“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郡主姐姐,你能不能收留我,我可以做你的奴婢,可以给你端茶倒水,可以给你揉肩捶背。” 她早就听人说过,郡主是会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孩子的。 卫桐怔了怔,起身,抓住她的手往外走,一边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你爹呢?” 两人来院外一处亭下坐。 翩翩垂泪道:“我爹娶了新娘,新娘不喜欢我,老是打我,我不想待在家里了,我想出来做事。” “让我看看打哪儿了。” 她伸出手臂,露出一截白嫩的手,上面有着明显的针眼。 有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 “这,这,都有。” 她含着泪指着自己的胸口,自己的背。 卫桐内心震惊,又忍不住为她心疼,道:“你哥哥呢?” “两位哥哥在私塾读书。” 除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回家,平日都不在家。 她眼泪汪汪的说:“后娘有两个脸,父亲回来了,她就会变得很温柔。” 父亲一离开,后娘就会指示着她把家里的衣裳全洗了,活全干了后还是不满意。 后娘不满意就会打她。 还让她不许告状,否则,她就不会再跟她爹过了。 她爹那么喜欢后娘。 她爹好不容易有了个媳妇。 卫桐听得心里怒意翻腾,又心疼小女孩儿过于懂事。 傅琴这时回头来寻她,笑道:“我说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人了,原来在这儿呢。”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卫桐拉着翩翩的手,道:“亲戚家的孩子迷了路,我得送她回家去。” 她牵着女孩儿的手往外走,来到傅老爷子面前说了声。 老爷子饶有兴致的到处看一看,瞧一瞧,知道她有事,就摆摆手让她走。 卫桐带着翩翩去了靖安侯府,来见汤老夫人,把孩子的遭遇和她说了。 汤老夫人瞧着瘦瘦巴巴的小女孩儿,心疼的往怀里抱,道:“竟然有这事,六六,你快给我把汤远找回来。” 翩翩急忙道:“姑太太,使不得,不能让我爹知道,我爹会伤心的。” “他伤心事小,你命丢了事大,恶毒的婆娘,不要也罢。” 卫桐转身就去了。 她知道汤远在看守城门,就亲自跑去了。 跟着汤远一起看守城门的还有卫君欢,一看她从马车里下来了,卫君欢走过来道:“哟,这不是咱们家的郡主吗?哪阵风把你吹到这城门来了。” 卫桐斜他一眼,这痞里痞气的气质也是没谁了。 “汤远,你跟我走一趟。” 她向那边的人招手,被叫到的汤远忙走过来,“郡主,您找我有事?” “奶奶请您到府上一趟,走吧。” 本来想拦着不让去的卫君欢一听说是奶奶请,顿时不吱声了。 汤远忙请了个假,“君欢,你代我盯着点。” 后者摆摆手,“去吧去吧。” 汤远忙跟着她一块去了。 他过去的时候老夫人已拿了好吃的在招待小女孩儿。 上次见她的时候,还粉嫩粉嫩的。 这次再见她,瘦巴巴的,这身上就没二斤肉。 待汤远到时,看见自家女儿在此,忙对老夫人行了一礼后,诧异道:“翩翩,你怎么在这儿?” 女儿去神殿这事他是知道的。 没有娘的女孩儿也是放养生长的,平日里大街小巷哪都能去。 他一个男人要挣钱,就没办法天天在家看孩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汤老夫人道:“汤远,我知道你娶妻艰难,你若是护不了翩翩,就养在我这儿吧。” 汤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忙道:“姑奶奶,这话从何说起?” 汤老夫人让他看孩子身上的伤,汤远只当她自己摔着碰着了,诧异道:“怎么这么多伤,怎么不注意着点。” 汤老夫人气道:“这伤是你那个继室弄出来的。” 汤远不敢置信,“翩翩,当真?” 翩翩眼泪汪汪的把后娘虐待她的事说了,汤远听得脸色微白。 汤老夫人道:“翩翩就养在我这了,有问题吗?” 汤远行了一礼,“谢谢姑奶奶,等我处理好这事,再商议这事。” 言尽于此,他转身就跑了出去,回到了他们那个破旧的院子。 人还没进屋,就听妇人的声音在里面气得叉腰骂:“这个死丫头,去哪儿野了。” “饭也不知道做,等回来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汤远推开院子的门,就见一位美艳的妇人正在暴躁的到处踢。 家里的每一年都让她看着不顺眼。 可看到家里的男人突然回来了,她立刻换上一张温柔的笑脸,“夫君今天回来得这般早。” 迎接她的是一个凶狠的耳朵,她直接被打得瘫坐在地上后顿时尖声怒吼:“汤远,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虐待翩翩。” “我几时虐待翩翩了,是不是那死丫头和你说我坏话了,你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都不信你的枕边人,那死丫头一直就恨我,恨我一过来就抢走了你的爱。” 汤远看着她满口谎言,死不承认,气到怒意翻腾,道:“翩翩没有说谎,老子全都看见了。” “刘珂,老子现在就休了你。” 刘珂瞧出他的认真,愤怒的吼回去:“你敢休了我,我就让我娘家人搞死你。” 汤远不屑的道:“你还有娘家人吗?” 刘珂面上一怔。 的确,她已没有了娘家人。 她爹本是人人敬着的首辅,却因为醉酒溺了水。 她爹死后,树倒狐孙散。 她本首辅千金,该嫁世家公子,却在青衣侯府被坏了名声,在父亲死后,家族声望一落千丈,就连一直巴结她讨好她的马秀文也变了心。 他考上了进士,赐榜眼,也就看不上她这个名声败坏,没有父家可以撑腰的小姐了。 母亲被气得一病不起。 府里那些与她不对付的庶出小姐和姨娘都趁机落井下石,为了其她姑娘的声誉,她奶奶直接作主,给她寻了一门亲事,让她嫁了。 嫁过来后才知道是给人当续弦,做后娘的。 这样的落差和转变,她哪里受得了。 没疯已经是她内心强大了。 汤远气得当即就给她写了休书,让她滚。 她根本没有地方去,刘珂赖在地上不肯走,汤远给她收拾了两件衣裳,拽着她就出去了,把她往外一扔。 刘珂气得坐在地上破口大骂:“汤远你个杀千刀的,你休了我你这辈子也找不到像我这么漂亮的媳妇了。” 他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男人能娶到世家小姐当媳妇,就该偷着笑。 居然为了那个野丫头要休了她。 汤远也气得冲她骂:“老子一辈子不娶,也不要你这疯婆娘。” 本以为是个温柔善良的,没想到竟个蛇蝎心肠。 他一个底层小人物,整天当爹又当娘,接触不到世家中心,也根本不知道名门世家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刘珂名声在世家里面已经败坏了。 直到半年前把她娶进门后,他在守城的时候和同伴炫耀,从卫君欢的口里听说了刘珂的过往。 过往终是过往,本想着只要她好好过日子,他依旧会真心对待她。 他也曾对她心存怜惜,可在看到女儿身上的伤后,所有怜惜也就风吹云散了。 他就是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也不能让女儿受人虐待。 做完这件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去靖安侯府接女儿。 那日是午后。 子苏和任臣也都从学院里回来了,吃过饭就全都在客堂坐着聊会儿天。 家里人已知道翩翩的遭遇,就都很同情。 老夫人和家人说了自己的意思,就是留翩翩在跟前。 她舍不得这孩子。 家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老夫人年纪大了,玉凰马上也要嫁人了,孩子都不在身边,她也孤单。 由翩翩陪着解解闷,这是好事。 等汤远过来说已把那毒妇赶走,要带翩翩回家时,靖安侯道:“汤远,你姑奶奶很喜欢翩翩,就多留她在身边几年。” 等翩翩长大了,也便于为她说一个好婆家。 毕竟是在靖安侯府长大的,背靠靖安侯府,找的婆家不会差得了。 汤远忙得连给孩子做饭的时间都没有,在家里大小事情洗衣做饭都是女儿在帮着干,如果姑奶奶还是坚持要收留女儿在身边,他是没有不愿意的道理的。 他不由跪了下来,道:“谢侯爷,谢姑奶奶。” 他看向女儿道:“翩翩,以后你要好好陪着姑太太。” 翩翩点头,声音微带哽咽:“我会乖的。” 汤远不再多说什么,再拜了汤老夫人后,先告辞了。 一朝之间,婆娘没有了,女儿也被寄养在别人家了,可想起女儿身上的伤,他也只能狠着心肠走了。 孩子寄养在姑奶奶家,比跟着他强。 自此,翩翩在靖安侯府住了下来,汤老夫人请了个夫子到府上,亲自教导她识文断字。 琴棋书画。 卫桐这边也计划着要再去京州一趟看望弟弟,不过,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怀孕了。 这天下午和几位婶娘坐在一起打麻将的时候,奴婢送来了果瓜给她们吃。 七八月的天,正是哈密瓜成熟的季节,她往日酷爱吃的瓜今天莫名不香了,还一阵阵反胃。 十四婶笑道:“郡主不会是已经怀上了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向来自带x光的眼睛往肚子上扫了扫,还就真让她扫出个异象来。 再暗自算了一下月事的时间,好像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 她不由一笑,道:“还真让十四婶说对了,我真怀孕了。” 一旁带着孩子看牌的白奕一脸惊喜:“六六,你真怀孕啦?” 真的愁死他们了。 他们差点以为这两人中间哪个有毛病,这下子她可以放心了。 卫桐也高兴,这可是她努力了这么久才有的成果。 几位婶娘立刻连连恭喜她。 从军中回来的傅九川走进来时就见几个妇人正高兴的逗着乐,这个说:“嫂嫂这下子你可以一边带儿子,一边带孙子了。” 那个说:“雪川以后有伴了,嫂嫂马上要生个大胖小子陪你玩了。” “你们在说什么?” 正逗乐的几个人还没看见走进来的傅九川,但他已似乎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消息。 卫桐转眸看向她,白奕笑眯眯的道:“六六怀孕了。” 傅九川一怔,随之快步走到卫桐身边道:“那得小心着点了,我抱你回去歇会儿。” 他直接把人给抱走了,几位婶娘见惯不怪,道:“你们这一房全是情种,我们是羡慕不来了。” 情种小心翼翼的把卫桐抱回屋在榻上躺着了,卫桐忍不住笑他,“你别太夸张了,我身体可没这么娇贵。” 傅九川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道:“那也要娇贵着养。”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让我听听。” 他附身要贴在她肚皮上。 卫桐被逗笑,抚上他的头道:“听不到啦,现在没有胎动,最起码要等到四五个月才会听得到。” 没有他也要听,贴在她柔软的腹上一会儿,掀开她的衣襟就亲了下去。 卫桐一怔,道:“我都怀孕了,现在不能同房了,你克制着点吧。” “我就亲亲。” 这里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就要诞生,他开心得情不自禁。 待再次拥她入怀里,傅九川亲吻她额头,与她相抵在一起,道:“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你现在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 她一口咬住他的唇。 傅九川被撩得邪火往上窜,克制的握着她的手道:“心肝,你就心疼心疼你男人吧,别撩了。” 又吃不到了。 第351章 一胎四个 卫子凤前去京州转眼已过一年,皇帝暗暗给他修书一封,说许久不见,分外想念,提醒他一年之间已到,该回来了。 不料,卫子凤回信说,请陛下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待他令京州焕然一新后,再去见他,也只有这般,回去后才不会被人笑话。 卫桐也寄来了信,说本想去看他的计划被打乱了,她怀孕了。 四姐怀孕了。 不久之后,他就要做舅舅了。 “恭喜四姐。” 对着书信,他低喃一声。 子苏也写来信说,汤远的女儿被后娘虐待,现在被奶奶收养在膝下。 最后问他:你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信,你再不回信,我就要生气了。你再不回来,时间久了,我可能就忘了你了。 墨玉现在持家,再不像以往那般就是个甩手掌柜,如今要忙的事情多,也不是想甩手走开就能走开,写信给他说:望他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等找个空档,她会去看他。 看着一张张的来信,他提笔修书一封。 向家人问好,请母亲代他向姐姐问好,祝贺。 一切都好,莫挂念。 母亲也莫要再来回奔波,比较年纪也渐长,望她也保重身体,来年他就会回来。 他一句来年,却是让墨玉等了一年又一年。 转眼又是一年,在春暖花开、百花齐放,如卫桐所愿,一胎抱三还多一个。 超额完成了生子任务。 就是这个过程不好受,即使是个铁汉子,也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半夜的时候羊水破了,一大早上就开了宫口,要生了。 白奕也让人把消息送到了墨玉跟前,她急忙就过来了。 守在女儿跟前,看女儿小脸憋得痛苦,她这个当母亲的不由得眼泪汪汪着安慰她:“六六,再忍一忍,就好了。” 卫桐也拿出余力安慰道:“娘,你别哭,我没事,顶得住,你快出去,把九哥拦住,千万没让他闯进来了,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她人在屋里就听见外面的婆子在拦人,喊着:“小侯爷你不能进,你不能进啊!” 她也不想让他进来看见自己因生孩子表情扭曲的模样。 别人都能生,怎么就到她这儿不行了。 好吧,她承认,在生孩子这事上她是出手干预了一下,才致一胎四个。 她虽活该,可一想到一下子生出四个,她就觉得值了。 墨玉摸了把眼泪,奔了出去,一把就拽住了要进来的傅九川道:“阿九你快出去吧,六六不想让你进来。” 他硬生生的被拦在了外面。 跟着一起站在外面等候的除了青衣侯府的人,还有玉凰,她顺便把翩翩也带了过来,见识见识什么叫生孩子。 乔玥儿也来了。 成亲到在,她还没怀上。 人在外面,时不时听见从里面传出来卫桐因产子而发出来的痛苦声音。 一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当一声孩子的啼哭声传来后,里面传来报喜的声音:“恭喜小侯爷,是位小公子。” 一众人围了上去要看,博老爷子先接在了怀里,满脸是笑,道:“都来看看,像不像我。” 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子太像他了。 众人都笑着说像,像。 玉凰伸着脑袋瞅了一眼,实在没看出来哪里像。 刚生出来的小孩子丑,绝不是传说。 小公子取名一个‘百’字。 第一个小公子生出来后,下面的再生就容易了。 第二个出来的是一位小姐,取名一个‘花’字。 第三个和第四个也都是小公子,取名‘齐’和‘放’字。 卫桐以她超凡的毅力一口气产了四子女,在最后一个孩子全部呱呱落地后,再也撑不住了,累得她眼睛一黑,昏睡过去。 任凭身边欢声笑语,她是听不见了。 傅九川看着一盆又一盆血水被端出来,头皮发麻,冲了进去,抱住昏睡中的女孩儿亲吻她的脸。 他就不该听她的,这么小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墨玉默默走进来,看了看睡着的女儿和守在床边的女婿,默默咽下眼泪。 苦尽甘来。 以后,女儿的后半生就都是甜了。 外屋的人坐在一起,围着四个刚出生的孩子,欢声笑语,讨论着孩子们更像谁。 莫家和靖安侯府也都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听闻她已顺利产子后,该来的就全都跑了过来看望。 庄博也携带着童蓉过来了。 童蓉孕肚已明显,八月份就足月了。 之所以迟迟没有生孩子,是因为卫桐提前告诉她,女孩儿太早产生不好,让她过两年大一些再生。 庄博也同意晚点再生。 他们不急于生孩子,没想到卫桐竟抢在她前头生了。 明明霍桐比她还小一岁。 那厢的卫桐直睡到午后才醒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脑子里想的就是:孩子。 她扭脸一看,看见傅九川就坐在床边守着她,握着她的手。 “微微,醒了。” “还疼吗?” 卫桐看了看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怎么在这儿?” “我洗脸了吗?” 她半夜就开始阵痛,一早就开始要生了,为了生这个孩子,生得她满头大汗。 生完就睡过去了。 还洗什么脸。 傅九川俯身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语气柔得要挤出水来。 “祖宗,脸不重要。”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脸。 “告诉我好一些没有?还疼不疼?” 听他语气发沉又发软,看他到现在还一脸担忧,卫桐心里也一软,“不疼,我好了,别担心。” 青年吻吻她的额头,“以后咱们再不生了。” 她在里面生个孩子,他在外面差点要丢半条命。 听她时不时传来的尖叫声,他恨不得自己生。 卫桐:“孩子呢?” 孩子都在外屋。 外屋有四位奶娘照看着,还有家人在这儿聊天。 傅九川出去叫人,让她们把孩子抱过来。 四位睡熟了的孩子分别抱到卫桐跟前。 她坐在榻上,身后垫了个靠枕,想把孩子抱过来,结果她一双手臂只能抱一个。 孩子实在太小了。 好在她已有了抱孩子的经验,一手抱了个婴孩儿后问:“我抱的是哪个?” 奶娘笑说她抱的是小姐。 她仔细辩认了一下孩子,想把他们都记住。 孩子是异卵,模样上不会相同,所以也好辩认。 但真的好丑啊! 第一个孩子的小脑袋都给挤压变形了。 再丑也是自己的孩子,何况以后还是会变好的,卫桐看得抱着孩子爱不释手。 喜不自禁。 白奕这时让奴婢把饭端进来,拿个炕桌放在床上。 生孩子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上,现在饭一送过来,还真就饿了。 一屋人坐在旁边看她吃。 直等到天黑,人散了,各自打道回府。 傅九川也终于可以躺到床上,一把抱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使劲的亲了亲。 “心肝。” 他把人揉在怀里,紧得一点缝隙都不留。 卫桐推着他:“你弄疼我了。” “抱得太紧了。” 可即使这般,他还是觉得不够。 “我想看宝宝。” 男人抱着她不撒手,道:“白天再看他们,晚上你也看看我。” 卫桐捧着他的脸看了看,“我看完了。” 他被逗笑,就起起唤了奶娘把孩子推过来。 因为是一胎四个,所以,卫桐这边就提前准备了可以容纳四个的小推车。 婴孩儿睡得香甜,全在梦中。 待奶娘退下,卫桐坐起来趴在推上仔细看了看,伸手轻轻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傅九川坐在她旁边抱着她的腰,道:“看够了吗?” “这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出来的,怎么可能会看不够。” 妻子的声音娇中带软,明显带着炫耀,他却听得心里一疼,抱紧她道:“着实让娘子辛苦了。” “辛苦也是值得的,你不要太娇气了。” “……”傅九川瞧她一脸喜滋滋,他心里的那点心疼被她毫不留情的一把抹去了。 本想让她早点休息的,结果她精神大好,对着几个孩子使劲的拍照,说是要留念。 她愣是坐着看了孩子们足足一个时辰后,才肯让奶娘把孩子带走。 傅九川怕她兴奋过了头,把烛火一吹,哄着她睡觉。 她是睡着了,但醒得也早。 睁开眼睛,来不及洗漱,就喊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陪产在家的傅九川听见她的声音后就自己推着孩子进来了。 “你怎么还在家呀。”卫桐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脸。 她脸没洗牙没刷头也没梳。 一早看不见他身边,还以为他去翰林院了。 “请了产假。”傅九川过来拉下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别捂了。” “我的女孩儿永远都是天下第一美。” 她轻哼一声。 虽然不信自己现在有多美,还是被哄得美滋滋。 奴婢端了温水过来给她洗漱,又要伺候她梳妆,傅九川拿起梳子,让奴婢下去了。 他把妻子散开的发绾成了一个髻,盘在了头顶,又拿了送她的发簪给插上。 这只发簪上有十八颗蓝宝石,代表了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为妻子绾发了。 因为常绾,才练就了这般熟悉的手法。 等给她绾过发,又拿来小镜子给她看一看。 卫桐满意的点点头,眼里含了笑:“谢谢我九哥。” 她起身,要去看自己的宝宝。 奴婢又把早膳送了进来。 她恋恋不舍的盯着四个宝宝看,傅九川一把抱过来,让她坐下先吃饭。 她喝了一口燕窝粥,忍不住又夸了一句:“小孩子实在太可爱了。” 傅九川顺着她的话道:“也不看看这是谁生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生十个,十全十美。” 想想那场景,她都觉得好开心。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又不怕疼。” “我怕。” 他心里已决定了,绝不会再让她生了。 这当然是他单方面的决定。 当她千娇百媚的抱着他,用娇滴滴的喊着:“给我孩子。” 他又能忍得住多少次。 等她吃过饭,又抱了睡醒的孩子逗一会儿。 四个孩子一起醒,一起哭。 奶娘忙过来喂奶的喂奶,换尿布的换尿布。 闲人玉凰和莫文歌一大早就又跑来了。 莫文歌把师傅也带了过来,祁夕带了一些礼品,补品。 一大早上,她这边屋里又热闹起来。 四个小婴儿一排排,实在太让人稀奇了。 三周岁已过的傅雪川现在老厉害了,站在推车前就要把其中一个娃娃捞起来往怀里抱。 奶娘眼疾手快的把他给拦住,哄着不让他去抱。 他急得直跺脚,小奶音冲天,“抱抱,抱抱。” 他抱抱怎么啦。 他们都能抱,就是不肯让他抱。 白奕过来抱住他,笑着哄道:“雪川你还小,等再过两年力气大一些,就可以抱得动了。” 傅雪川不服气,“我抱得动。” 急得他都快要哭了。 好想抱。 傅九川过来抱出一个奶娃放他手里,教他如何抱。 他用力抱住,牢牢抱住。 根本就没有娘亲担心的问题发生。 太小看人了。 那厢,卫桐和两个女孩儿聊天。 “莫文歌你也十五岁了吧。” 莫文歌掐指一算,“啊,我还真十五了。” 不知不觉,她都这么大了。 玉凰被逗笑。 卫桐道:“是时候给文歌说一门亲事了,你有什么要求说一说,我给你留意着。” 莫文歌也觉得自己是时候说亲了,仔细想了想,道:“他必须自己会挣很多钱。” 这一点必须的。 只有自己会挣钱,才是最保险。 家里再有钱都不如自己会挣钱来得可靠。 “长得一定要好看。” 她长得也不差,不能找个丑男。 “个子一定要高,人一定要瘦,和我大哥差不多就成了。” 噗…… 玉凰被逗笑了,道:“你大哥的个子有多少人能比得过?” “稍微矮一点也可以,但不能太矮了。” 卫桐道:“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要个高富帅吗?我给你留意着。” 莫文歌面上绯红,不好意思的道:“谁也不想要个穷矮挫吧。” 卫桐一怔,她确实肯定,自己并没有对莫文歌说过穷矮挫这句话。 不得不说她举一反三的本事还是挺强的。 玉凰笑骂她:“你可真是没羞没臊。” 莫文歌不服气,“明明我脸都已经红了。” 卫桐也被逗得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莫文歌心情倍好。 坐在马车里,看见祁夕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道:“师傅,我就要嫁人了,你怎么还没成亲?” 祁夕怔了一下。 “师傅你到底有多大了。” “二十五了。” 莫文歌打量着他,“年纪虽然是老了点,但师傅胜在长得好看,又能赚钱,找个漂亮姑娘成亲不是难事,回头让我嫂子也给你留意着点,有合适的姑娘就介绍你相看。” 祁夕神色不明,道:“不必了。” “干嘛呀,你难不成要孤独终老呀?” “等我以后成了家,可没时间天天陪你的。” 祁夕:“你不必陪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肯定会孝敬你的,你放心吧。” 祁夕挑起帷布看向车窗之外。 外面的街道热闹非凡。 不过,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停。” 他对车夫喊了一声,举步就下去了。 莫文歌急忙跟着他,拽着他的衣袍道:“你干什么?” “看看御王。” 他指了一下方向。 御王正在和一个相当好看的女子站在街上。 旁边还有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位是小公子,一位小姑娘,被御王的人控制着。 他对身边的人吩咐:“把她们都给本王捆起来。” 他的亲卫立刻就把两个孩子带走了,小孩子哭着直喊:娘亲,娘亲。 御王也扭身就走。 亲卫上去就要把女子一并捆绑起来,女子抬手就把人挥开,追着御王挡在她面前喊:“你不要这样子,你这样会吓着孩子的,他们也是你的孩子啊!” “求求你了。”她顿时泪流满面,扑在他脚前抱住他的腿,“要杀要剐,我由你,求你不要伤害孩子。” 御王面色冷着,喜怒难辩,使劲挣开腿,举步就往马车里去了。 女子爬起来就又追了过去,一边喊:“御王,御王。” 亲卫拦下她,刀逼在她脖颈上。 御王的亲卫玄羽道:“带下去。” 女子再不挣扎,被押了下去,一路去了御王府。 回到御王府后,女子被推进了客堂,御王面色冷寒的坐在那里。 左右看不见孩子,女子面上难掩惊慌,身上的力气仿若被抽走了大半,她颤抖的爬向那个寒气逼人的男人,跪在他脚下乞求:“御王,你若有恨,杀了我,放过孩子可好?” 她泪流满面,似乎也不能让他有半分的怜惜。 他冷冷的睨视着她,道:“你一个云国女人,凭什么生本王的孩子?” “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的。” 女人哽咽着解释,“御王当年被镇北将军送到我军来时,刚好东阳王也来了边境——” 她是云国人,姓宁,名弄清。 一家人长年驻守在云国边境,身边兄弟姐妹也是众多。 其中有一庶妹,在看到东阳王后心生爱慕,但这东阳王又对她起了心思,为了毁她清白,庶妹给她下了药,把她扔在了关押御王的屋里。 她被药驱使,难以自控,就把御王给睡了。 为了防止御王逃跑,每天都会给他服软骨散。 所以,御王毫无抵抗之力。 这事自然是东阳王撞破了。 父亲震怒,下令把她关押起来。 她也恨在心头,擅自逃出来后把庶妹杀了。 自知家里容不下她,她也逃了。 再后来,她听闻边境那边一再失利,皇帝一怒之下直接把她父亲调了回来,职位一降再降。 等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 根本没有生育经验的她,还以为自己是长胖了,想把孩子打掉都来不及了。 她勉强解释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御王神色不明,喊来亲卫,道:“把这个女人押下去。” “御王,御王,孩子呢,孩子呢。” 宁弄清扑过去抱着他的腿哀求,却听他冷冰冰的道:“杀了。” “不要不要。”她痛哭失声,弄湿他的衣摆,玄羽过来拉她,竟是拉也拉不开。 “御王,只要你留孩子一命,我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报答你。” 御王没说话,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对玄羽道:“准备刺印。” 玄羽应声,退下。 宁弄清呆坐在他面前,松了口气。 孩子的命好像是保住了。 过了一会儿,玄羽进来,手里捧了针和墨过来。 烙上他的印,就是他的奴了。 御王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对女人道:“脱。” 宁弄清手上微抖,颤抖着把外衣退去。 玄羽退下,把门关上。 御王来到她身后,在她背上找了个位置,取针点墨。 女子肌肤如玉,当真是一碰就破。 因为没有麻醉,刺下去的痛感很快蔓延全身。 一开始还能咬着牙强忍着,到最后她气息也难免急促起来了。 他手法很不快也不慢,刺出一个‘奴’字。 等她刺完,她已是满头是汗。 第352章 是亲生的 好不容易结束刺印,宁弄清神色木然,问他:“我能看看孩子吗?” 御王语气冷酷,“在本王面前,你要自称奴。” “是。” 他又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要透露孩子的身世,否则,你和孩子都得死。” “是。” “更不要妄想带着孩子逃跑,不然,若让本王抓到你,一样是死。” “是。” “下去。” 他语气冷冰,她也如同提线的木偶,站起来行了一礼,退下。 转身时,面上的表情也稍微轻松下来,只是内心到底是忍不住咒骂一声:“操,死男人,真狠。” 御王慢慢闭上眼,想起一些事情。 五年前 那一次深埋在他心里五年了。 在那种情况下被一个云国女人给—— 事后他也只当是被狗咬了。 这些年来,他也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几乎也以为已经忘掉了。 就在今天,他还是在万人中一眼就看见她,并认出了她。 她手牵着两个孩子,面上有着明媚的笑容。 那一瞬间,他以为认错了。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似乎也吓了一跳,面上一慌。 他就知道没有认错她。 他冷冷的睨着她,道:“你是来自投罗网的吗?” “你认错人了。”她后退,转身就要走,被他伸手就抓了回来。 如今冷静下来—— 他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她明知道他是谁。 也知道他在这里。 她带着孩子过来,不就是冲着他来的吗? 该不会以为生了两个孩子,就可以母凭子贵了吧? 宁家没有没落之前,在边境是何等的不要脸,三番五次的来犯。 短短四五年的光景,宁家气数已尽。 他又不由得想起那两个孩子。 是不是他的孩子,他根本不在乎。 这个女人当年对他做出这等不可饶恕的事情,既然见着了,他若不惩罚她,怎么对待起她当年的作为。 她这样的人,也只配为奴为婢了。 只是—— 他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就出去了。 既然她说这是他的孩子,他就想弄清楚,究竟是不是。 如果是她在骗他,他就让她生不如死。 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也只有卫桐能帮得上忙了。 以着卫桐的医术,他想,她是可以的。 听说她昨天就生了,刚好去看看她。 御王让人备上补品,药材。 等他来到卫桐这边的时候是下午的时间,来看她的人这会也都走了。 傅九川正在屋里陪着她。 她精神头好得很,坐着看还嫌不过瘾,非要抱在怀中一个。 此时,她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每个孩子都能抱了。 瞧她一脸甜蜜的样,傅九川只能让她抱着孩子。 他抱着她,一起看孩子。 奴婢来报,说御王来了。 卫桐让请。 片时,御王走了进来,把带来的补品药材放下来。 他也知道卫桐不缺这些,她的宝贝多着呢。 “义兄,你快来看看宝宝可爱不可爱。” 卫桐一脸喜滋滋,他也就走过去看了看,道:“要说实话吗?” “不用了。” 说什么实话,一听就不是好话。 御王坐了下来,跟着一起看孩子,问他:“哪个是妹妹?” 听说四个里面只有一个妹妹。 卫桐指给她看,道:“你摸摸看。” 没准义兄摸过了小小的宝宝,就喜欢上孩子了。 也就想自己生了。 那就得娶媳妇了。 真是愁死她了。 还差一年就三十的人了啊! 搁在哪里都是大龄青年了。 御王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她突然就醒了,眼开眼,嘴里发出一声:“吖。” 仿若在说:“你是谁呀。” 卫桐笑着介绍:“花妹,这是大舅舅。” 对于这样陌生的称呼,御王忍不住失笑。 花妹也笑了。 “义兄,你看花妹冲你笑呢,她一定很喜欢你,你抱抱看。” 卫桐教他如何抱孩子。 御王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这也太小了。 他真怕抱坏了她。 由于花妹是第二个出生的,哥哥在她之前已经惨遭挤压变形过了,到她这的情况就好多了。 模样上看起来还是比较顺眼的。 御王一边抱着花妹,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六六,如何鉴定一个孩子是自己的血脉。” “现在的医术水平是没有办法达到这一步的。义兄,是不是你有什么血脉流落在外现在找回来了,需要鉴定?” 就不能和太聪明的人说话。 让你有点秘密都藏不住。 御王又觉得这在义妹面前也不算什么秘密,半真半假的道:“今天遇着一个女人带了两个孩子,非说她的孩子是我的。” 所以,他这不是来找她了。 看看有没有办法验证。 卫桐当即道:“这个好办,取你和孩子们的血和头发都行,一会就给你出结果。” 御王看了看她,觉得她还是挺精神的,道:“你刚生过孩子,能行吗?” “行,当然行。” 她也急着想知道,这是不是御王的孩子。 御王颔首,出去了。 吩咐自己的亲卫玄羽回去一趟,和他道:“你去取那两个孩子的头发和血过来,血不用太多,滴两滴就成。” 玄羽领命而去。 他很快把血取回来了。 卫桐要进空间,就让傅九川陪御王和孩子在外屋玩去了。 鉴定的结果证明,这两个孩子的确是御王的。 等她从空间里出来,把人叫了过来,拿着一份纸给御王看,御王看了看,也看不懂。 证实这孩子是他的就行了。 他没再久留,也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发黑,待沐浴过,他回寝屋坐了下来,想起那两个孩子的脸—— 长得倒是不丑。 比六六生的这四个好看多了。 他又想那个女人,这才对玄羽吩咐道:“把那个女人叫过来。” 玄羽去叫人。 过了一会儿,宁弄清走了进来。 行了一礼。 女人虽被刻上的奴的身份,由于御王还没有吩咐她该做些什么,暂时也就安排在了后院去了,听候御王发落。 毕竟,她身份特殊。 御王盯着进来的女人,居高临下。 倒不是他刻意要这般。 他是御王,没有必要刻意拿捏姿态。 那只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你来帝都,本就是刻意要见本王对吧。” 男人反应过来了,她便无从狡辩。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当年关在那里的是谁。 “是。” “见本王想干什么?勾引本王?窃取机密?” 无须她多说什么,他已把答案都说了。 宁弄清微微垂眸,道:“奴不敢,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奴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度日艰难,难免被一些男人欺负,孩子也渐渐长大了,也需要有人庇护才能安全成长,而御王是最好的人选,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奴甘愿服侍御王,以此赎罪。” 御王冷睨着她。 她模样上平静又从容,想来是以为已找到了庇护,不用怕了。 “那就开始吧。” 女子似没听懂这话。 “不是说服侍本王吗?你该不会以为,服侍本王就是端端茶,倒倒水吧。” “脱。” 他语气听不出情绪。 自然不带感情。 宁弄清这下听懂了。 她倒也干脆,抬手就退了自己的衣裳,然后走向坐在榻上的男人。 她注视着他。 他若神只,俯视着她。 女子纤腰不足盈盈一握,身段玲珑有致。 她樱桃小口朱红而不艳,轻轻亲在了御王的唇瓣上。 微抖的双腿出卖了她的冷静。 到底是初经人事。 动作生疏也是难免。 她微微哆嗦着去解御王衣袍,和五年一样,他由着她来主导这一切,直累得她伏在他怀中喃道:“我不行了。” 他讽刺道:“看来你是需要一剂药。” “我行,我行。” 那药一旦入了口,就再不是自己了。 当年那一次,至今回想起来都是羞耻。 可眼下,她依旧羞耻不已。 死男人也太气人了。 就不能自己来? 这可是一件体力活,不比在校场轻松。 好在她体力足够好,勉强伺候得男人满意了一点点后,他这才大发慈悲的愿意由自己主导了。 看着女子背上刺的‘奴’字,还微微泛着肿。 御王问她:“没找过别的男人吗?” “见过了御王这样的男人,别的男人就都入不了奴的眼了。” 这话入耳,算是稍微愉悦了他的心。 所以,这也是再一次承认,她就是冲他来了。 “本王允你们母子在府里,你最好安分守己,若让本王查出你有任何不轨的举动,我保证让你们母子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动作和他的话一样凶狠。 宁弄清是扶着腰拐着腿出去的。 熊男人也不知道被饿了多久了,逮着她使劲啃。 她暗暗抽了一口气,回到后院。 “娘,娘亲。” 两个孩子居然还没睡,迎着她了出来。 “亨亨,你怎么还没带妹妹睡觉?” 妹妹道:“我怕娘亲被欺负。” 妹妹名吉吉。 “娘亲不是说过了吗?我和御王之间有一些误会,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不会再被欺负了,从今以后,我们就可以住在这儿了。” 吉吉:“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好凶哦。” 亨亨:“娘亲,我也不喜欢他,咱们能换个地方住吗?” “不行哦,乖啦,时候不早了,快去睡觉好长高高哦。” 真是没办法,娘亲最大,两奶娃只能乖乖回去先睡觉。 第353章 ‘懒婆娘\’ 御王妥协 ,蔚蓝的天空下,鸟儿叫,蝴蝶飞。 两小儿在河边拿着小石头一边聊天一边打水漂。 “哥哥,王府看起来好大的样子,比我们之前的家要大两个,不,五个。” “吉吉,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容易被骗的。” “我才不会被骗,我这么聪明。” 啊—— 小女孩儿突然发了一声惊呼,脚下一崴,差点就没有跌到水里去,一边的哥哥眼疾手快,忙拽住了。 哥哥教训:“说你笨还不服气,站都站不稳。” “我才不笨,我就是脚被石头硌到了。” 不远处,御王站了好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后,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往两个孩子旁边一站。 黑影笼罩下来,两小儿回头一看,本能的后退。 亨亨忙护住妹妹往后退,“别怕,哥哥保护你。” 其实,他也很害怕。 他依旧记得,这个人那天凶巴巴的样子,让他的手下把他们抓走。 虽然娘亲说这是一场误会,还是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本能的觉得他是个坏人。 御王面上喜怒难辨,注视着两小只道:“叫什么名字?” “我叫吉吉。” 女孩儿虽然怕,还是壮着胆子说了。 如果不说,坏人生气打她怎么办。 虽然娘亲说他不是坏人,可他看起来有点可怕。 哥哥倔强的不肯相告,妹妹赶紧代他说了,“这是哥哥,亨亨。” 吉吉?姬? 亨亨?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他莫名觉得这两娃的名字是从他名字里取出来的。 姬衡。 “几岁了?”他语气不觉然柔和了几分。 两个小孩子很警惕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猛虎野兽,这让他有点不爽。 “吉吉和哥哥都四岁了,娘亲说我们是孪生子,哥哥就比我早生出来一盏茶的功夫。” 然后就做了哥哥。 就老要教训她。 妹妹显然是个能说会道的,哥哥不是很情愿说话的样子,眼睛一直在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 “娘亲呢?” 吉吉:“娘亲在觉觉。” 这个蠢女人,也不看看太阳都到哪儿了,居然还在睡觉。 把孩子单独放出来玩,就不怕孩子跌到河里给淹死了? “以后,大人不在,不许到水边玩耍。” 吉吉:“为什么啊?” 那她不是又失去了很多乐趣了。 御王瞧她一脸蠢萌,凉薄的语气还是带了一点柔:“掉下去会淹死。” 两小只内心不服气,他们才不会被淹死。 “走。”去看看他们的蠢娘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转身离去。 两小只手拉着手,眼看着他往自家住的院去了,忙快跑去追。 万一他欺负娘亲呢。 御王来到宁弄清屋内,果然,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没见过这么懒的娘。 孩子都起来了,她还在这儿睡。 也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吃过。 “起来。”他语气不悦的喊了一声,床上的人没醒。 他只走过去把人摇醒。 宁弄清睁了睁眼,醒了。 有一瞬间的迷糊。 御王怎么会在她屋里? 难道是她在做梦? “宁弄清,你就是这样子带孩子的?你自己看看什么时辰了?孩子都起来了,你还在睡觉,孩子的饭吃了吗?” 他语气里带了责备,恼意。 跑来的亨亨连忙过来道:“你不要责备娘亲。” “我们已经吃过饭了,是我和妹妹做的。” 做了一锅粥和煮的蛋。 就在昨天,安置他们在这个院子时,御王就下了令,让他们以后只能在这个院子里待着,没他的命令不许离开此处。 所以,也下令让人把柴米油盐都送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这个蠢女人睡到现在已经够让他震惊了,再听到亨亨的话,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锅台都够不到的孩子,居然让他们做饭? 这是什么娘? 他目光看向两小只,再看床上的娘。 她并没有为此有丝毫的惭愧,两小只分明也早就习以为常。 吉吉奶声奶气:“娘亲,吉吉这就帮你把饭端过来。” 小女孩儿撒腿跑了出去,亨亨也跟着走了,一起帮忙去拿饭。 宁弄清看着浑身都透着寒意的御王,无辜。 御王转身就走了,来到伙房,要看看这么小的两小只怎么上锅台盛饭。 吉吉踩在一个小凳子上,一手拿勺,把粥盛到碗里了,还一滴不洒。 哥哥在一旁帮着拿鸡蛋,端到院中的石桌上。 妹妹随后也把粥端了过来。 在娘亲出来前,哥哥又帮着把洗脸水打出来了,放在一旁等娘亲出来用。 御王五官都震碎一地。 人家的公子小姐都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宁弄清这个蠢女人竟然让这么小的儿子女儿伺候她。 她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气得御王黑着脸就进屋了。 女人正在弄她的头发,一个簪子绾起三千青丝,露出巴掌大的精致面容。 御王走到她跟前质问:“你就是这样子当娘的?” 女人更无辜了,“我哪里当的不好吗?” 孩子这么懂事,都不用她操心。 “你睡到日上三竿,让两个四岁的孩子起来给你做饭?” 天下有这样的娘吗? 她依旧无辜脸,反而还指责他:“那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对我太凶狠了,又折腾得太晚了,我到现在还疼着还困着呢。” 御王:“……” 她分明就是个惯犯。 孩子们绝不是第一次为她做饭。 “娘亲,可以洗漱了。” 亨亨过来喊她了。 宁弄清答应一声,忙走了出去。 待她洗漱过后,就坐到小石凳上,吃着儿女煮的鸡蛋,喝着儿女熬的粥,笑容灿烂,“好吃,下次再烙个饼就好了。” 吉吉看着娘亲一脸幸福的样子,也觉得心满意足了,奶声奶气的道:“娘亲想吃饼,我给你烙。” 哥哥也跟着去了。 妹妹负责揉面,哥哥负责烧火。 御王走到伙房看了看,眉心突突的跳。 他忍无可忍,来到毫无愧疚,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女人面前道:“你没有手吗?” 莫名其妙。 宁弄清看了看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疑惑:“你为什么忽然生气?” 她做错什么了? “让这么小的孩子做饭,你怎么忍心?” 他就是想到别人家的孩子都被宠到天上了,他的孩子却—— 在锅台上转。 他就气得满心不是滋味。 宁弄清怔了怔,这才明白他生气的点。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看到亨亨和吉吉这么懂事孝顺,你不高兴反而生气?” 本想把粥喝完,但男人一直站在她面前,实在压力太大。 宁弄清站起来走了。 “娘亲,就快好了,你再坐一会儿。” 一瞧她进伙房来了,吉吉小奶音传了过来。 宁弄清:“我来做吧。” 免得这个便宜爹对她太有意见。 “不用啦娘亲,吉吉就快好了。” 她面都揉好了,现在正拿着擀面杖杆面呢。 她只好对儿子道:“亨亨我来烧火。” 在锅上开始烧火的儿子道:“娘亲,烟会呛到你,你出去等着。” 宁弄清走了出来,对站在伙房门口的御王耸肩,仿若在说:“你听见了,不是我不干活,是孩子们太孝顺了。” 御王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了头,语气凉薄,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两个去危险的地方,尤其是水边,他们若是被淹死了,你也可以死了。” 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弄清眼神不明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真是个目中无人的男人。 孩子从出生就是被这么散养着和长大的,他们知道什么是危险的好啊! 散养了这么多年,突然要改变她育儿的方式。 做不到。 后来的几天,御王又悄悄来看过几回,发现这女人毫不长进。 根本就是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 她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睡睡觉,两个小孩子自娱自乐,拿着个球互踢。 他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有心要考一考他们。 “吉吉,亨亨,会背三字经吗?” 吉吉:“会呀。” 亨亨眼神不屑,瞧不起谁呢。 御王:“背给本王听听。” 吉吉张口就背,朗朗上口。 蠢女人虽然懒了点,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连考了好几个,吉吉都能对答如流。 亨亨一脸冷漠,御王道:“看来哥哥不如妹妹聪明。” 向来被哥哥拿捏得死死的妹妹忙道:“哥哥很聪明的,比吉吉还要聪明。” “这么聪明,为什么不会背?” 他是不会背吗? 他是不想背给他听。 亨亨心里不服气,嘴上不说。 他在这里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态度还是要好一些的。 那厢,宁弄清躺在院中的吊床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自来到这御王府,她就一直窝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要吃什么喝什么,只要说一声那边自会有人送过来。 这小日子也是惬意的。 自那天之后,御王就没再唤她去伺候过了。 她也乐得自在。 自在了几天后,也犯了滴咕。 御王是对她不够满意? 这可不行啊! 一直被这么冷落着,哪天御王就把她给忘记了。 到了晚上,她哄着两小娃道:“吉吉,亨亨,我与御王有些事要谈,你们要乖乖的早点睡觉,不许等我回来,明白?” “好吧。” 两小娃答应了。 毕竟也在王府住了好多天了,御王时不时也会来找他们说说话,看起来不像以前那样凶了。 想来也不会再欺负娘亲了。 嘱咐完两个小娃娃,她提着衣摆沿着黑夜去求见御王了。 御王正在书房看奏折。 皇帝年幼之时,处理不了国事,奏折就会送到他手上来,由他来批阅。 他虽为自立摄政王,现在的身份其实就是摄政王。 玄羽进来禀报:“御王,宁姑娘来了。” 这个女人的身份实在难以定位,玄羽都不知道该如何待她合适。 说是御王的女奴吧,后院那边又好吃好喝的养着。 女奴有这待遇? 他思来想去,都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说是玩物吧,也没见御王诏过她。 说是妾吧,也没给她这样的身份。 御王批阅奏折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道:“让她去寝屋等着。” 玄羽应声而退。 御王又批阅了一会儿奏折,到底是搁了笔,站起来走了。 来到寝屋,就见那女人正躺在他榻上。 “你在干什么?” 女人坐了起来,起身来到他面前,行了一礼,面上温柔乖顺,道:“奴来看看爷需不需要伺候。” 御王目光扫在她身上,明明隔着一层衣裳,宁弄清觉得好像被他用眼睛把衣裳扒光了。 “还要本王给你脱?” 熊男人,明明也想了—— 衣裳落下,她主动卷入他的怀中,送上唇瓣,等他品尝。 御王眼神暗沉。 这个蠢女人,看似青涩,却又大胆。 好似懂的还不少。 他看着她,她含羞带怯的仰面看他,有些委屈:“御王,奴冷……” 他手掌抚在她光洁的背上。 在她背上被刻上的奴字,已生长在皮肉里。 明明那么讽刺,却又艳光四射。 他到底是把人卷入榻上,惩罚似的,发了狠的要她,她却小声的求饶:“爷,你再不放奴家回去,奴家明天又要睡到日上三竿了。” 他看到又要生气了。 “再敢睡懒觉,打断腿。” 在榻上说这样威胁的话,实在没有多少杀伤力。 她面上红润,情潮还在,搂着他的脖颈娇滴滴:“奴家都听爷了。” 听个屁。 她哪天听过? 哪天不是日上三竿,两小儿做饭。 气得他,都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 看两小娃那么辛苦,他都不忍。 她这个亲娘—— 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两小娃的亲娘。 这个想法一旦生成。 他想给他们做个母子鉴定了。 所以,他这天带着这母子三人的头发去找卫桐了。 鉴定的结果出来了,人家就是母子母女关系。 卫桐纳闷,义兄先前疑惑这不是自己亲生的可以理解,怎么这又疑惑起人家的母子母女关系了? 卫桐问他:“义兄,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御王想了想,满肚子的疑虑说了一下。 卫桐听完后惊讶:“这姑娘育儿有一套。” 可不是任何父母都能指使得动这么小的孩子洗衣做饭的。 御王:“这是懒出来的。” 根本不是她育儿有方。 无法苟同。 卫桐:“义兄,你也别太纠结孩子她娘有多懒了,你府里又不差奴婢,你实在心疼了,就派几个奴婢过就是了。白捡了两个孩子,多好的事啊!” 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懒根本不是问题好啊! “哪天把孩子带过来,陪我们家四小只玩玩。” “我还没打算认他们。”所以,把人带出来这事,再说吧。 卫桐斜他一眼,“别等到把孩子媳妇作没了,哭都没地方哭。” 御王没法和她说。 他们若是本国人,他直接就认了。 偏偏是云国人。 谁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存着什么狼子野心。 云国人,向来奸诈。 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在先,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这事之后,很快也迎来了玉凰的风光大嫁。 唯一的皇族公主,该有的体面都会给她。 汤老夫人这边也送了不少的陪嫁。 程尚书府上欢欢喜喜的把人迎进门,热闹了一整天,不待宾客散,程公子就带着几分醉意回来了。 挑开她的盖头,直直的看着她。 玉凰一看他面颊都红了,不由娇嗔:“呆子,你还真喝呀。” 都喝醉了她的洞房花烛怎么办? 程公子一把搂住她倒在榻上,语气都带着醉意,道:“高兴。” 然后,他一睡不起。 玉凰咬牙,使劲把他往外推,才算没被他压死。 再看他已呼呼大睡,她觉得好笑,又有些生气。 真的不能洞房了。 翌日 程公子一觉醒来的时候,就见穿着大红嫁衣的玉凰正睡在小小的一角。 似被冷落,好不可怜。 他心里顿生自责,依过去就把人抱在了怀里,亲亲她的脸颊。 玉凰迷迷糊糊睁了眼,屋里微亮,当看清是他时,捶他一拳,“你赔我洞房花烛。” 他柔声道,等敬过茶回来:“就赔你可好。” 天已亮。 她身为媳妇,就算她贵为公主,还是要去敬茶的。 玉凰也就起来了。 程公子想了想,拿出一个帕子,割破了手指,把血涂了上去。 玉凰望一眼,面颊绯红,嘴角扯了扯。 等洗漱后,两人就来到前厅去拜见长辈。 程青柠也在娘家。 兄长大婚,她提前几天就回来了。 嫁了一个门户相当的。 且说,玉凰来到前厅拜见长辈时,尚书夫妇已在此等候了。 见他们夫妇过来,就都先起身拜了她。 “公主。” 她虽是儿媳妇,首先也是公主。 玉凰扫了一眼屋里的人,仪态万千,道:“父亲,母亲,不必拘礼,快快请坐,该我为你们敬茶才是。” 长辈双双坐下来,她这边敬了茶,认了人。 她虽是新妇,可她贵为公主,即使是长辈,在她面前也都敬着,并不因为她没有父亲母亲而怠慢她分毫,这让她心里紧绷的弦舒坦了不少。 程公子也适时的道:“你们聊着,我带公主出去转转。” 青柠道:“哥,公主好不容易嫁到咱们家,我们还想和公主聊一会儿呢,你就让嫂嫂和我们聊会吧。” 玉凰对嫂嫂这个称呼很满意。 她莞尔:“好啊!” “聊聊。” 她和青柠还是比较熟的。 主要是青柠缠她。 三番五次的要拜访她。 她坐了下来。 青柠含笑道:“嫂嫂,我也想开个奶茶馆,你帮我和郡主说说呗。” 帝都已开了两个奶茶馆,生意好到爆,从早到晚都有人在排队买奶茶。 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奶茶馆和郡主有关。 玉凰道:“不如回头你跟我去拜见郡主,当面和她谈一谈。” “好啊!那我就先谢谢嫂嫂。” 她虽然也认识卫桐,当年在百寿堂被打的时候,还被她解救过,可终究没走近。 玉凰如今是她嫂嫂了,若她肯出面引荐一下,没准郡主就卖她这个面子了。 说到奶茶馆这事,一家人就有了话题,顿时讨论不止。 转眼之间,青衣侯府家的四小只也已到了百天。 百天宴是要办一下的。 亲朋好友纷纷前来送上祝贺。 四小只再没有了刚出生时的模样,现在当真是长得一个赛一个好看,全都白嫩嫩的,水灵灵的,肉乎乎的。 正是三伏的天气,四小只也都穿得单薄,白胖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已有三周岁半的傅雪川站在推车旁边,伸手逗着他们玩,四小只使劲的踢着小腿咯咯的笑很甜很甜。 他最喜欢二花了,因为只有她一个是女孩儿。 二花也是婴孩儿中长得最胖的。 傅雪川再抱她的时候有些吃力,忍不住说:“你太胖啦。” 二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冲他看,嘴里吖语不断,仿若在说:我不胖我不胖。 莫文歌在一旁小心的看着他,生怕他手一松,把婴孩儿给摔了,故意逗着他:“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直接把花花从他小手里抢走了。 傅雪川直追着她要:“花花,给我花花。” 一屋的人望着他们忍俊不禁。 御王这天也走了过来,把纯金的长命锁戴在了二花脖颈上。 看着人家漂亮的娃娃众星捧月,再想着自家后院每天卖力给那懒婆娘做饭的两小只,御王心里就压着一股火。 当晚就把宁弄清招过来侍候,使劲压着发泄了一通他的狂风暴雨,道:“宁弄清,你再敢让吉吉、亨亨给你做一顿饭,本王就饿你十天。” 她一脸无辜,“你说的是哪方面的饿?” “……”当然是不给她饭吃,饿死她算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想做个好吃懒做的米虫怎么这么难。 她一双儿女孝顺,她享享福怎么了? 现实是,当御王从朝中回来,去她院子看时,吉吉亨亨正在院子里洗自己的小衣裳。 那个懒女人还在床上呼呼睡。 御王欲往屋里去,吉吉喊他:“御王,娘亲在睡觉,你不要吵醒她哦。” “……” 御王:“我找她有事商量。” 他进了屋关上门,捏着她的鼻子捂着她的嘴,就把床上的宁弄清给憋醒了。 “你干嘛?” “你不是答应本王以后不睡懒觉?” 这也就算了,他真生气了:“你居然让孩子在外面洗衣裳?”你还是不是人? 她真是太委屈了:“都说了不要太晚了,你非要搞。” “……” “我真没让他们洗。”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觉睡到现在,哪有时间指示孩子干活。 “你——” 麻了。 御王目光掠过她的脖颈,这才发现她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来的痕迹。 平日里她若侍寝也是晚上来,侍候过就走了。 根本就不知道她身上会被留下这么多不堪的痕迹。 他一双凤眸盯着她,一时之间竟生出种不知该拿她怎么的愁烦。 她这么懒,他养着她不是不可以,可她是一个床奴。 他若调两个奴婢过来侍候一个床奴,她又成什么了? 主子? 他正这么想着,女子委屈的道:“奴自幼生母早逝,姨娘整天想着法子狐媚父亲,想要上位,庶妹也明里暗里都想压在我头上,日子过得本来就异常艰难了——” 她还越说越委屈,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当年把你睡了后,我的日子更是一落千丈了。” 你还委屈上了。 活该。 这话在御王心里压着,没说出来。 女人继续说:“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月份已经很大了,大夫说打不得,会要命,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慌,杀人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怕过,我一个女人怀了敌国男人的孩子,他注定是不受欢迎,也不能被人知道的,可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说到最后,确实也是动了情,她抹了一把眼泪。 “我挺着个大肚子,有家归不得,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艰难度日,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盘缠来到景国,本以为找到你后,你怎么着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们母子衣食无忧,哪知这过得还不如从前,从前我至少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还不用侍候你。” 现在倒好了,睡个觉都要天天被他嫌弃。 御王一时语塞,转身走了。 宁弄清叹了口气,起床洗漱。 她这边才刚收拾好自己,万管事的就带着两个奴婢来到她这边的院子道:“宁姑娘,御王吩咐了,这两个奴婢放在你的院子里,有什么粗活重活,让她们做就是了。” 他瞧了一眼两个小奶娃正在合力拧一条洗好的衣裳,对两个奴婢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衣裳洗了。” 两个奴婢忙走了过去要从两个小奶娃手里拿衣裳。 万管事的办完差,走人。 吉吉诧异:“娘亲,咱们也有奴婢了吗?” “哦,好像是吧。”熊男人这是在发慈悲可怜她们母子了? 第354章 留不住 都要离去 随着孩子们的百天宴过后,卫桐这天带了一些画卷,来了一趟百寿堂第三分堂。 莫文歌日常是在这里坐镇的。 祁夕若是不外出,多半也是会在这里。 此时正是午休时,堂里没人。 莫文歌正在看菜品,祁夕在看账。 “嫂子,嫂子来了。” “嫂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卫桐走到她面前,把手里的画卷往她面前一放,“看看。” 莫文歌打开一看,全是美男子。 “嫂子,你带这么多男人干什么?” “看看喜欢哪个,给你定下来。” 莫文歌翻开看了一圈,有些嫌弃的道:“嫂子,都没有我师父好看,我要求也不高,你就照着我师父的条件为我找就行了。” 而且这里面有些公子好几个都是认识的,真没她师父好看。 也不如她师父能力强。 她辛辛苦苦找来这么多美男给看她,被她一口否定了,卫桐冷笑一声,“你干脆嫁你师父得了。” 身为一个现代人,师徒恋的禁忌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才会脱口而出。 在古代师徒恋的发生还是很被唾弃的。 一再被提的祁夕仿若没听见,手里翻着账本,记着账。 莫文歌面上却腾的红了,娇嗔:“嫂子,你别——” 乱说。 这两个字她没有吐出来,不由得下意识看了看祁夕。 原本低首看账的祁夕忽然就看了过来,吓得她心一下子漏了半拍。 “这些画像我现放在这儿,你好好琢磨琢磨,不用急着拒绝,考虑三两天再给我答复。” 扫了一眼假装淡定的祁夕,她转身走了。 身为女子,对男女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 师徒俩相处这么多年,莫文歌已从一个小姑娘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她这个人的性格极为活泼,祁夕则是稳重性的。 她不知道祁夕怎么想,但莫文歌恐怕就有点喜欢而不自知。 选对象直接拿师父做比较—— 她顺着这话刻意提了一声祁夕,也是给莫文歌提一个醒,免得日后真嫁了人后才发现,想嫁的竟然是师父。 果然,等卫桐一走,莫文歌就坐下来发呆了。 祁夕继续看账本。 “师父。”莫文歌唤他,“你过来给我看看呗,我都挑花眼了,也不知道哪个好。” 祁夕这才抬头道:“成婚是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外貌不重要,品性最是关键,还是要找一个真心待你的。” “我和他们又不熟悉,我哪知道人家会不会真心待我。” 祁夕也就走了过来,拿起画像看了看。 他常常在外走动,帝都有哪些公子,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果然,打开画卷一看,大部分的公子都是他知道的。 “赵侍郎家的儿子挺合适的。” 是个小儿子。 莫文歌背靠着青衣侯府和卫桐这位嫂嫂,为她寻一个官员人家的儿子并非不可以。 人家想攀上青衣侯府,就不会计较她出身农门。 莫文歌:“个子不高。”反正没师父高。 经常来他们分堂吃饭,她知道这个人。 “莫文歌,外貌不能当饭吃,主要是品性好,家势也可靠,你嫂嫂能挑上这些人,说明她都是有调查过背景的,她不会把不可靠的人拿来让你挑。” “我要成亲了,你怎么办啊?” 说完这话,她莫名就觉得鼻子一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眼泪汪汪。 祁夕默了一会儿,道:“你不必担心我,把你的日子过好。” “可是我突然觉得,这些人都不如你好——” “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夕语气凶狠的打断了。 她眼珠子顿时往下落。 祁夕看她一眼,拿着帕子递给她。 她不要,趴在桌子上就哭开了。 嫁人这么好的事,却让她忽然觉得很难过。 祁夕有些烦躁,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莫文歌,你这样大声哭,让人听见了不好。” 她这才抬头,“我忍不住嘛。” 祁夕把帕子递到她手里:“去洗把脸。” 她接帕子转身跑上了楼。 等洗过脸,再下楼时,眼睛还是红红的。 祁夕继续坐在柜台前看账本。 若无其事。 莫文歌也继续坐在桌前看菜品,却是一道菜也看不进去了。 师父的脸,那么频繁的往她脑子里钻。 她无须抬头看他,都能清晰的把他的轮廓描绘出来。 她下意识的抓起笔。 等回过神来,就见笔下人的轮廓已清晰可见。 师父。 不知不觉,他早已刻在她的心里面。 可这是师父,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师父。 是不被允许的不伦恋。 她为什么要那么蠢,认他当什么师父。 她抬眼望他。 祁夕被看得头皮发麻,道:“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不要过来了。” “什么时候调整好心态,才来见我。” 他语气和往常一样柔和,却不再温暖。 听起来像是她一厢情愿的单恋。 莫文歌站了起来,拔腿跑出去。 师父不要她。 她并不是个笨女孩儿,很快就从祁夕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哭着跑回家,吓得王小慧以为她被谁欺负了,急忙进屋里问她:“歌儿,歌儿,怎么回事?和哪个吵架了?” 莫文歌趴在床上大哭。 哭得像死了娘。 莫年也走了进来,诧异,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王小慧吓得不轻,忙抱着她喊:“女儿,女儿啊!” “你别这样子。” 她还从未见女儿哭过呢。 “娘,我难受。” 莫文歌哭倒在她怀里,上气不接下气。 王小慧急忙问:“哪里难受?是生病了吗?” “师父不要我。” “我心里难受。” “我想嫁给师父。” “你,你别胡说。”王小慧被她吓得都结巴起来了。 莫年也气急败坏,“你再敢胡说,我就打断你的腿,从现在起不许再去百寿堂。” 气得他转身就走。 死丫头,惯得她越发不相话了,这种话她也敢说得出来。 王小慧也不理她了,把女儿一推,“你最好给我灭了这个想法。” 哼,她气呼呼的走了。 惯得她都快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等有违常伦的话,她也说得出来。 真是要气死她了。 等人一走,霍扬这时也过来了,站在门口道:“哟,莫文歌也有今天呀。” 莫文歌一擦眼泪,凶巴巴:“你想看我笑话不成?” “看笑话犯法?” “我祝你一辈子讨不到媳妇。”莫文歌跑过来把门关上。 霍扬差点被门打到鼻子。 转眼之间,他也已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少年也生得相貌堂堂,在村里那也是一根——村草。 他转身离去,一路出了院子,村里来往的人见他亦是笑着招呼。 山上一片大好风光,人来人往。 各村的姑娘看见他过来了:“霍扬,那不是霍扬吗?” 他的雕刻技术独具一格,越发精湛了。 并不局限于只雕刻一些人像之类的小玩意了。 他已开始接些富贵人家的生意了。 到人家府里给柜子或桌椅上或墙面做一些雕刻。 在这之后,莫文歌也当真就没去百寿堂了。 她这个人向来任性,王小慧夫妇还打算在家里看住她,让她这段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知人家根本无须看,也不哭也不闹了。 就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不出来了。 吃饭也不肯出来,只喊着不饿。 不饿就不饿,家里有的是吃的,王小慧也不怕她会饿着。 爱吃不吃。 不能惯她这毛病。 更不能由着她胡来。 违背伦理之事她也干得出来,真不嫌丢人。 半个月后。 女儿可以熬得住,王小慧最后熬不住了。 她天天躲在屋里不出来也不是个事。 “歌儿。”她这天来到女儿屋里唤了声,“要不要去山上玩玩?” “不。” “娘想去了,你陪娘去转转。”王小慧过来拉她。 非要把她拉出去。 女儿果真是长大了,站起来都高她一个头了。 只是,也瘦了好多。 王小慧鼻子一酸,难过得差点想掉眼泪。 再气再恨,这也是她女儿。 总想她好好的。 莫文歌被她拉着去山上散散心。 她实在是意兴阑珊。 一路上王小慧没话找话,东拉西扯,说这家的儿子不错,那家的儿子也多大了,她也就勉强一笑,附和一声:“嗯。” “歌儿,你看霍扬也挺好的呀。” 她老早以前就觉得霍扬和她女儿最般配了,两人在一起打打闹闹,那不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吗? 说了一圈后,她还是觉得女儿和霍扬般配。 她依旧‘嗯’了一声。 “那咱们和你嫂嫂说说,和霍扬把亲定下来怎么样?” 她这才道:“人家看不上我呢,你别一厢情愿地瞎想了,到时候被人家拒绝,丢脸的还是我。” 王小慧也犯了难。 这都是一家人,若真如女儿所言,霍扬要是拒绝了,以后见面多不好意思。 她打算回头想想办法,先悄悄探探霍扬的口风吧。 两人一路往山上去,王小慧要给女儿买些吃的,女儿最爱吃糖葫芦了,小孩子都爱吃。 她买了山药味的,等付了银子,回头一看,眨眼功夫,女儿不见了。 那厢,莫文歌已向着林中的方向走了过去。 穿过这片林子,就见师父正站在山头的一处放风筝。 风筝在他的手中自由的飞。 冲向蓝天,白云。 无拘无束。 威风凛凛。 莫文歌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欣长的身影。 她第一次放风筝,亦是师父教的。 只是今日,他宁可独自一人,却再不肯唤上她。 他下意识的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莫文歌,微微蹙了眉。 怎么瘦成这样子。 那么精灵古怪的一个人,突然就变得无精打采。 仿若明珠失了光彩。 他语气如平常,道:“过两天我会离开帝都,去外地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你回来吧。” “是因为想要躲我吗?” 说完这话,她顿时眼泪汪汪。 “不要胡思乱想。” 他语气柔和如初,神色淡漠。 “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外面的风光不错,就定居下来了。” “我不要你走。”她冲过去,扑在他怀里抱住他,抽噎得双肩都在颤抖。 “别傻了,这只会害了你。” 她哽咽着说:“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别闹。” 他轻轻把她往外推。 “你喜欢我吗?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不喜欢。” “可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别人成亲,一想到以后的人生都要和别的男子在一起,我就害怕。” “不要说了,回去吧。” 他冷静而又克制,只是袖袍下紧握的手到底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我走的时候不会再来向你告别。” 他举步欲去。 “师父。”她抽噎着跪坐在地上。 祁夕微微止步,看她一眼。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心上。 他终究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克制着没走过去安慰她。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她的点点滴滴,也早已烙印在她心上。 看她笑,看她闹,也都会让他觉得很快乐。 她若不说喜欢,他可能会一直这样默默看着她,直到慢慢把她忘掉。 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便贪恋家的温暖。 遇见了她,他有了家。 往后,他又将独自一人。 自次,祁夕走了。 走之前所有的账都理清,来到青衣侯府后,移交在了卫桐的手上。 他早几天前就和卫桐打过招呼了,如今见他真的要走,卫桐问他:“是因为文歌才非走不可的吗?” 他道:“我不能害了。” “那你想和文歌在一起吗?” 他神色黯然:“有些东西,不是想就能得到。” “祁夕,你真为了个世俗的眼光一走了之,不管文歌了?你知道的,她最听你的话了,我看得出来,她从小就喜欢你,满心满眼都是你。” 只是她在感情上迟钝,一直不开窍。 如今开窍了,以着她那脾气,恐怕也不好收拾。 “若有合适的男子,郡主给她留意着点。” 知道劝不住了,卫桐也就道:“我也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 祁夕没再多言,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卫桐有些惆怅。 这一个个的,怎么就喜欢搞离家出走这一套。 子凤都走了两年了。 明明说好的去一年,结果却是一年又一年。 皇帝锲而不舍的给他修书一封,提醒他,他去京州已经两年了,可以回来了。 卫子凤回信说,求陛下再给他一些时间,京州一切刚刚有起色,如果不此撒手不管,交在别人手里,他也不放心。 京州也是陛下的京州,求陛下再准他一年。 皇帝没有办法,那再等一年。 一年后,四小只也会满地跑了,傅花迎着回来的卫桐跑过去,抱着她的腿,小奶音又响又亮:“娘亲,娘亲,抱抱。” 人家当娘的全都在家带孩子。 她这个娘亲却常常往外跑。 没办法,生意越做越大。 这一年的时间,已从帝都做到了别的州城。 外面的事情都是交给祁夕在忙,她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帝都。 卫桐抬手把傅花抱起来,其他三小只也迎了过来。 傅齐和傅放也左右抱着她的腿喊娘亲。 老大傅百站在一旁望着。 个个抢娘亲,他是兄长,只能谦让。 卫桐哭笑不得。 两条腿都被抱住,要她怎么走。 奶娘笑着过来哄,让他们先松开娘的腿,一个一个抱。 卫桐只能每个人抱一抱,亲一亲。 得了娘亲一个香吻的傅百也咧嘴一笑,也亲在了娘亲脸了。 被四个奶娃轮番亲过后,卫桐不能不抹一把脸。 她这是在用口水洗脸。 傅九川随后也回来了。 三年后,他已从翰林院出来,接任了史部侍郎一职,六部中地位最高的是吏部。 吏部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 同时兼大都督,掌管青衣卫全军。 青衣侯基本上已经全部放权了,大多数时候就是逗逗儿子哄哄媳妇,陪陪老子。 一看见父亲回来了,四个奶娃立刻又奔向了他,抱着他的腿直喊爹。 傅花总是能第一时间跑在最前面,先把父亲抢到手。 等被他抱起来,赢得他一个香吻,她也回一个后,才能轮到其他三奶娃。 等全部亲一圈后,傅九川脸上也难免被口水洗一遍。 傅雪川也要过来要亲亲,喊着:“哥哥,哥哥。” 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只能继续再宠一遍,亲亲抱抱举高高。 满屋都是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傅老爷子背着手走过来,眼里的笑藏不住。 傍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几个奶娃各持一个小碗,非要自己拿着勺子去扒饭。 旁人多喂一口都不干。 等吃过饭,一家人在客堂坐下来吃吃瓜果聊聊天。 卫桐道:“爷爷,爹,娘,我想带着四小只去京州待几天。” 这事她已和傅九川的打过招呼,只要家里人同意,就可以出发了。 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是要带上几个孩子的。 家里人都知道她是要去看子凤,青衣侯点头:“想去就去吧。” 白奕:“多带些家里的特产。” 傅老爷子也抱着花花笑道:“那可以快去快回了。” 他现在的乐趣就是在家里逗逗孩子种种菜了。 四小只一走,就只有雪川了。 雪川显然听明白了,一把抱住花花道:“把花花留给我。” 其他几个可带走。 花花被他抱得太紧,不能不挣扎着喊:“不要,不要。” 雪川:“就要,就要。” 他最是喜欢花花了,毕竟是家里唯一的女娃。 在他的依依不舍中,四个奶娃被人家爹娘带走了,雪川不得不跟着自己爹娘回自己屋歇息。 回去后她就把四小只的衣裳打包扔进空间了。 翌日一早,不等家里人过来送行,他们两个就快马加鞭的去了。 四小只直接被她打包扔进空间了。 生下四小只后,又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不能进活人的空间四小只可以进去。 被扔进空间里的四小只如同进了一个新世界,在里面转啊转。 空间里的小狐狸、小鹿、小兔子、野鸡、小羊—— 全都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 “嘻嘻。”四小只奔着自己喜欢的小宠物去了。 连鸡野都毫无脾气的被傅放抱在怀里也无动于衷。 这是它的主人下的崽。 它们自然是认识。 第355章 子凤归来 卫桐一家人来到紫微山庄的时候已是日落偏西了。 卫子凤也是没想到,四姐不但来看他看了,还带着四只小奶娃来了。 距离上次来看他,转眼已过三年。 站在门口,他看着小小的四只奶娃团子,小奶娃也呼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卫桐道:“叫舅舅。” 四小只异口同声的唤了声舅舅。 来的时候娘亲就说过了,要来看望的这位是五舅舅。 嘴甜话又多的傅花立刻甜甜的道:“五舅舅,我叫花花。” 花花笑得又萌又软,一下就甜到他心里去了。 他面上难掩欣喜,举步走来,蹲在傅花面前,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可以。”傅花已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卫桐站在一旁看着他,眸中有些湿润,很快又被笑容掩盖。 转眼之间,子凤也就要及冠了。 一身的青涩从少年身上褪去,现在的他,也即将从少年长成了一位玉树临风的青年。 就是他身形越高,人越发显得单薄,让她看了难免心疼。 卫子凤逐个询问了每个孩子的名字,逐个抱了一遍后,请他们进客堂来坐。 卫桐也把从果园摘的果子都拿了出来,让子凤品尝,他这边也吩咐奴婢摆上晚宴。 一家人坐下聊天。 傅花依在他怀里道:“五舅舅,你家里都没有人吗?” 到现在除了几个奴婢在忙碌,她好像就看到五舅舅一个人。 卫子凤微微怔了一下,竟不知该说什么。 小奶娃炫耀道:“我家里人可多了,五舅舅,我想请你到我家玩,我家里还有二叔,娘亲,爹爹,爷爷,姑奶奶——” 她如数家珍。 “好,等我忙过就去。” 卫桐笑道:“你可不能骗小孩子。” 子凤也只能笑道:“不骗。” 花花要和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逗了一会儿孩子,奴婢把晚膳端来,一家人坐下吃饭。 待吃过饭,卫子凤这边先安排了房间,让奔波了一天的卫桐一家先休息。 他独坐在案前,却再无困意。 小小的四只,天真又可爱。 四姐特意带着孩子来看他,很难不让他心里动容。 热热闹闹的一家人,真好。 这样的日子,于他来说,终究是回不去了。 “公子,公子。” 耳边传来天玑唤他的声音,卫子凤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他单手撑着脑袋,伏在桌前睡着了。 “公子,床上睡吧。” 他‘嗯’了一声,欲要起身,天玑忙过来扶了他一把,送他回屋歇息。 翌日 卫子凤要带着四姐一家去看在他建设下的美丽京州,这其间当然少不了四姐的相助。 京州城内人声鼎沸,客商来来往往,大街小巷叫卖声不绝于耳。 “太守来了。” “大人安好。” “卫大人安好。” 一路走来,招呼不断。 往日这城中乞讨无数,多少人神情麻木,眼神绝望,今日街边不见一人乞讨,俱都神采飞扬。 看见卫太守出行,都忍不住探头来看,纷纷招呼。 就连万花楼的姑娘都忍不住从楼上张望,互相传唱:卫太守出来了。 三年的辛苦,在他的努力下,是有收获的。 在卫太守的带动下,就连乞讨者也都能下地劳作。 田里的稻花就要成熟,一个个像亭亭玉立的少女耸立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一眼望去,万物生长,极其茂盛。 农民在田间来往,知道今天又是一个大丰收,也俱都笑起来。 原来他们的稻子亩产也就三百来斤,现在足足翻了几倍,可达900多斤。 不仅稻子产量高,各样的菜蔬产量也俱都有翻倍的增涨。 用灵泉水培养出来的稻种和各样的菜种连害虫的侵入都减少了,村民们只要防备着鸟来偷吃就好了。 卫子凤带他们来到一处果园,里面也培养了各种果瓜。 看守果园的老者迎了过来,向他作揖,唤着:“大人好。” 这个季节正是哈密瓜和甜瓜成熟的季节,四小只还是第一次到瓜甜里来,但还知道那是瓜。 傅花高兴的在果园里抱着一只甜瓜使劲想要摘下来,奈何力气太小,她只好上嘴就咬断瓜藤,抱着一颗又香又白的甜瓜叫:“瓜瓜。” 卫子凤摸着她脑袋笑道:“抱好了,这个就是你的了。” 其他三小只也想要摘,卫桐把人揪过来,告诉他们什么样的瓜才是成熟的。 一个人挑了个熟的,抱在了怀里。 满载而归。 看得出来,子凤很用心的在建设这片土地,提高农民的收入。 可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逛过京州,也吃遍过各处的美食后,又将分别。 花花抱着五舅的腿撒娇:“舅舅,花花舍不得和你分开。” “舅舅,你什么时候去花花家里呀。” 卫子凤蹲下来抱她,道:“等你长发及腰时。” 花花想了想,那得要多久啊! “那我能亲亲你吗?” 卫子凤含了些笑,“好啊!” 花花嘟着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舅舅你好好看啊!” 卫子凤摸摸她的头,“花花也是极好看的。” 他又和其他三位奶娃告别,目送他们离去。 等离开紫微山庄,四个奶娃就被扔到空间里了。 傅花拿着舅舅送给她的头花炫耀:“舅舅送我的,好看吗?” 不光有头花,她脖颈和手腕上戴的,也都是舅舅送的。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自然而然就成为团宠了。 其他几位小公子当然也有礼物,只是不如她的多罢了。 大哥傅百不理会她的炫耀,抱着小羊要往它身上骑。 三弟哄着她说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然后,她把花花的手链给扔了,气得花花抓住他一顿胖揍,揍得傅齐哇哇的哭。四弟傅放赶紧过来拉架,敢喊不敢拉:“花花别打了,花花别打了。” 傅齐哭道:“花花我错了,花花我错了。” 听着空间传来的打闹声,傅齐被打得哇哇哭,卫桐忍无可忍:“花花你给我住手。” 意念动,花花被她从空间里提出来了,抱在了她怀里,坐在马背上。 “你为什么老动手打弟弟?” 花花委屈,小奶音吧啦:“娘亲,是弟弟坏,把舅舅送我的手链扔了。” 傅九川看过来,诧异:“又打架了?” 卫桐勒马,翻身下马,再把傅齐也提了出来,问他:“你为什么把姐姐的手链扔了?” 傅齐哽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亲,是姐姐坏。” 傅齐没有花花表达语言能力强。 花花凶巴巴:“是弟弟坏,弟弟坏。” 卫桐叉腰,指了指不让她省心的奶娃,“傅花,你是姐姐,理当照顾弟弟,傅齐,你是弟弟,理当尊重姐姐。” “显然,你们两个都没有做到,一家既然不能相亲相爱,非要互相伤害,索性你们两个就不要跟我回家了,免得将来长大了也来相互相残杀,让我伤心。” 言尽于此,她转身就要走,作势要上马。 “娘亲我错了,我错了。” 花花大叫着追过来,抱住她的腿也哭起来,“娘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打弟弟了,不打了。” 傅齐也过来挡在她面前喊:“娘亲我也错了。” “我也不扔姐姐的手链了。” 他表达语言能力差,一句话被他说得结结巴巴。 “好,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下不为例,进去待着。” 她抬手又把两个奶娃扔进空间里了。 两奶娃在空间里哭着互相道歉。 傅花:“弟弟对不起。” 傅齐:“姐姐对不起。” “姐姐抱抱。”两姐弟抱在一起,傅花花拍拍他的背。 外面,傅九川也过来把妻子拥在怀里,低首在她额上亲了亲,柔声道:“心肝,别伤心了。” “九哥。”她扑在男人怀里抽泣了一下。 “我就是突然有些伤感,花花和齐齐尚且还能打打闹闹,子凤身边却再没有亲人陪伴,他总骗娘说很快就回来,这都三年了,他根本就没有回来的意思。” 傅九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道:“早晚会有人陪他。” 等成了家,也会儿女成群膝前绕。 卫桐点头,“好了,我们走吧。” 傅九川扶她去上马,道:“微微,回去的路我们放慢些,看看路上的风景。” “好啊!” 他也翻身上马,行在她旁边。 看一路花开花谢,春去冬来。 庭院的雪飘了又化,化了又飘。 那日,冰冷的宫殿,姬伯安坐在龙案前,道:“卫首辅,你给朕说说,卫子凤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朕几次三番给他写信,他都种种借口推辞着不回来,是真的觉得京州比帝都好,还是——” 他实在想不明白。 卫君临面无波澜,道:“陛下何不下旨告诉他,再抗旨就斩了他的头,抄了他九族。” 姬柏安怔怔的道:“首辅狠起来,当真是连自己九族都要坑。” 所以,他当即提了笔,再修书一封,凶巴巴的骂:“卫子凤你个龟儿子,当初答应朕去一年,结果你让朕等了一年又一年,这已经是第六年了,你今年必须给我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你敢抗旨,朕就斩了你的头,族了你九族。” 又怕他不信,再加了一笔:朕的耐性已到极限了,你休要再考验朕的耐性,赶紧给我滚回来。 六年,他也长成一位十九岁的少年了。 御王这两年也放了权,还政于他。 现在,所有的重担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他再也不能做那个混吃等死的皇帝了。 姬柏安如此锲而不舍也是卫子凤没有想到的,再看这威胁的话,想到六年不见了,君心难测,他着实也不敢抗旨。 到底是打了包袱,又带着天玑回来了。 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已近年关。 又是大雪飘零时。 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杀猪宰羊屯年货。 六年了,近乡情怯。 坐在马车之内,他挑开帷布向外看了看。 “公子,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天玑在外面唤他。 卫子凤坐在马车里没有动,一时之间,竟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大公子。” 有青年朝这边走来,天玑忙又行了一礼。 他来到帷布前,情绪难辨,道:“还要让人上去请你下来吗?” 他向来情绪难辨,喜怒不形于色。 既然回来了,相见便是早晚之事。 若他都能做到坦坦荡荡,他再扭扭捏捏,就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思及此处,卫子凤起身走了出来,下了马车,望向马车外站着的兄长时还是微微一愣。 兄长变得更陌生了。 他忙行了一礼:“见过兄长。” 卫君临颔首:“进来吧。” 他转身离去,走向府内。 冷冽的风带起他的衣袂,卫子凤后面跟上,听他对府里的奴仆吩咐道:“禀报母亲和六公子,就说五公子回来了。” 六年来,府里的奴仆也换了又换。 有些新人已不认识他了,也只是耳闻府里还有位外放做太守的五公子。 奴仆赶紧跑去禀报。 卫子凤行在昔日的院中,这里的一切还是他所熟悉的。 园里的梅花还在顽强的盛开。 走进冷清的客堂,卫君临已让奴婢端上茶水伺候。 可人的奴婢走过来含了些笑,道:“五公子,喝茶热茶暖暖吧。” 他点点头。 兄长在客堂坐下来,道:“坐,他们一会就来了。” 他坐了下来,看兄长目光坦荡得和从前一样。 仿若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想来,时间已抹去了一切。 一直念念不忘不能释怀的,还是只有他自己。 六公子率先飞快的跑出来了。 一晃六年,子苏也已长成为一位十五岁的翩翩美少年。 “五哥。” 他跑到客堂,叫了一声,满了惊喜。 意外。 卫子凤不由得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位个头差不多要和他一般高的少年,道:“六弟?” “哥,真是你。”卫子苏向他跑来,高兴的抱住他,差点没把他晃倒。 “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终于回来了。” “子苏你长大了,长高了。” “你也是,就是怎么还长得跟个女孩儿似的,瞧这细皮嫩肉的。” 他忍不住要掐一把五哥的脸。 卫桐送了不少灵泉水给他服药用,长期饮用下来,就让他达到了逆生长的程度。 就连哮喘竟然也痊愈了。 再没犯过了。 墨玉随之也一路奔了过来。 一眼看见堂中的青年,她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子凤。” “娘。” 母子相见,又惹得墨玉泪水汪汪,抱着儿子不肯撒手。 每次去信,他总说很快就回来,让她莫要挂念,莫要前来。 毕竟她用的不是千里马,也没那技术。 只怕路途遥远,她在路上又折腾十多天。 墨玉信了他的话,没想到竟是等了这么多年。 她抱着儿子很难不失态,忍不住抽噎起来。 卫子苏也忙在一旁哄她:“娘,哥哥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别哭了,别哭了。” 靖安侯和汤老夫人、君卿和君欢也都闻讯过来了。 见当真是他回来了,汤老夫人也不由得开怀,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子凤,这次回来就不会走了吧?” 他道:“不走了。” 墨玉这时又唤前来的两个孙子道:“湛兰、湛白,快来叫五叔。” 子凤走的时候他们还是两个才学会走路的孩童,不知不觉,已是七八岁。 两孩童走了过来,行了一礼:“见过五叔。” “湛兰。” “湛白。” 虽然多年不见,他还是从孩子的容貌上判断出他们的身份,抬手摸摸他们的头。 湛兰像父亲。 湛白像母亲。 越大越像。 墨玉忙对奴仆吩咐,让去青衣侯府禀报卫桐。 她最是挂念子凤了。 奴仆这边快马加鞭去报信,一家人坐下来说话。 卫君卿卫君欢也都成亲,膝下各有一子,都有两周岁了。 卫子凤又认了一会亲,说了一会儿话。 知道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墨玉也放下心来。 不多时,卫桐夫妇又带着四只奶娃来了。 四奶娃也都有四岁了。 姐弟相见,卫子凤起身行礼道:“见过四姐。” 卫桐鼻子一酸,看着高挑的青年,道:“五弟,你看看还能认得出他们吗?” 卫子凤自然是能一眼认出女孩儿叫花花。 几个孩子也知道他是舅舅,来的时候卫桐又是一番嘱咐,这会见到他,四奶娃也都行礼,异口同声的道:“见过五舅。” 他蹲下来看着几个奶娃,摸了一下女孩儿的头道:“花花。” “舅舅,娘亲说我小时候已见过你了,但是我不记得了。” 她自然是不记得。 卫桐一旁道:“快告诉舅舅你们的名字。” “舅舅,我叫傅百。” 几个孩子又依次报了名字,汤老夫人看着这满屋的孩童,全家团聚在一起也让她乐开怀。 伙食已备了宴,到了饭点,全家一起去了膳堂。 一个桌子实在不坐不下。 最后是小孩子们坐一桌,君卿和君欢家的媳妇过去照顾。 任臣和翩翩也都在一起吃饭。 十三岁的翩翩也已生得亭亭玉立。 欢聚一堂,兄弟们在一起不能不畅饮一杯。 由于子凤从未喝过酒,现在不也不喜酒,靖安侯吩咐:“给子凤倒茶,他不能喝酒。” 墨玉道:“虽然今天高兴,但也要克制点。” 身体要紧。 靖安侯笑道:“夫人,你就由着我一次吧。” 结果他是和儿子们喝了一杯又一杯,还没把儿子们喝倒,先把他自己喝上头了。 墨玉好气又好笑的让奴仆扶他下去。 子凤说下午要进宫面见陛下。 墨玉笑着:“快去快回。” 待他要出门时,她接过婢女递来的披风,要为他亲手系上。 转眼已过那么多年,儿子早已高过她头顶。 也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 全家目送他走后,又回客堂说说笑笑。 卫子凤这厢一路来到皇宫。 一听说他人已到,正坐在寝殿埋头批阅奏折的姬柏安手中的笔微微一抖。 猛然,他站了起来,激动的朝外跑了出去。 果然,就见卫子凤正站在殿外。 “子凤。”他大叫一声就冲了过去,卫子凤却突然跪了下来,叩拜:“臣叩见陛下。” 姬柏安一怔,一把抓起他就往殿里去。 他到底也不是当年那个胖嘟嘟的小胖子,只想浑吃等死。 十九岁的陛下,也和他一般,生得玉树临风。 卫子凤被他拽进屋里后就听他劈头盖脸的骂:“卫子凤你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骗子,一走六年,你当初答应会回来辅助朕的话都是屁吗?” 他再行一礼:“臣有罪。” “你是有罪,你这是欺君之罪,朕要罚你。” 他有些咬牙切齿,“朕要罚你,从今天以后待在帝都,为朕效力,直到你死。” 话到最后,他声音不免哽住。 “臣遵旨。” 姬柏安看着他,忽然就狠狠的抱住他,捶着他的背道:“你这个臭小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知道朕一个人的日子有多难熬吗?” “你自己看看,奏折,全是奏折。” 以往全是由七皇叔批阅的奏折,现在都送到他面前来了。 头都要熬秃了。 “明日起,你就到内阁来陪朕。” 也免得他天天对着那些不是老头子就是老冰块。 卫子凤:“是。” 姬柏安睨他一眼,道:“你过来陪朕喝酒,我知道你不能喝酒,你喝茶,我喝酒。” 他立刻叫人又摆上宴,炒了几个下酒菜,端上果盘。 君臣坐下。 姬柏安道:“凤凤,唱一首歌给我听。” “请陛下恕罪,臣已经很多年不唱歌了。” “是不是也很多年不跳舞了?” “是。” “那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谁知道呢,兄弟。 人活着的,意义。 有时候觉得自己, 像一只忙碌的蚂蚁。 谁知道呢,兄弟。 那突然的,暴雨。 摧毁了它的梦想。 它只能忧伤哭泣。 我多想稳行高处。 我多想遨游天际。 卫子凤看着年轻的皇帝,眸中慢慢染上一些笑意。 虽然已经长成,姬柏安还是姬柏安。 “兄弟,干了。” 姬柏安与他干杯,道:“凤凤,我可是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在等你回来,你没点表示你的良心说得过去?” “陛下想要如何?” “把奏折拿来念给我听,然后给我批完。” “……陛下,这事能明天再做吗?” 他一路劳苦奔波,现在比较想回去休息。 姬柏安想了想,道:“行吧,朕今天就放过你,明天开始,你就等着给朕做牛做马。” “那陛下就容臣先告退,回去歇息歇息?” 姬柏安睨他一眼,摆摆手,“滚。” 卫子凤告退。 等再回府天已发黑,他径直回了自己院中歇下。 翌日。 他早起上朝,地上已铺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天一冷,靖安侯索性就找了个借口不早朝了,在家里抱着媳妇睡觉不快活吗。 出门却遇见了卫君临。 他也要早朝,又在一个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遇见也是在所难免。 “兄长。”他行了礼。 对方看他一眼,‘嗯’了一声,道:“风雪大,注意保暖。” “是。” 卫君临也就不再说什么,举步离去。 卫子凤等他走远,才慢慢跟上。 早朝的时候,陛下宣布了他的官职,让他在内阁做东阁大学士。 顺便也把自己桌上堆的奏折给丢进了内阁,让他慢慢看,重要的奏折再呈上来,无病呻吟的,别拿他面前来了。 他能把一团烂的京州重新建立起来,回来后封他做个东阁大学士,倒也没人不服的。 能只说,后生可畏。 第356章 全剧终 随着年关的逼近,朝中也放了假。 三十这天,依旧是各府最欢喜的一天,家里的奶娃子要忙碌着张贴春联。 青衣侯府的四只小奶娃全都跟着雪川小叔后面跑来跑去,忙着扔雪球,打雪仗。 一片欢乐的笑声感染了整个冬季。 靖安侯府 卫子凤回府后的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院里了。 如今放了年假,他更是闭门不出。 “五哥,五哥。” 卫子苏带着任臣跑来找他玩了。 “五哥,都放年假了,你不陪你弟弟玩玩吗?” “要怎么玩?” 他想了想:“打雪仗。” “幼稚。” “我都好多年没打雪仗了,不信你问臣臣。” 任臣作证:“真的,不仅没打过雪仗,自从你走了之后,他们连春联都不贴了,全都躲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玩了,你一走,大家灵魂都没了。” 子凤微怔,“大哥也不出来吗?” 子苏:“他现在就跟个冰块一样,官做得越大,越难靠近了,现在连牌都不肯和我们打了。” 卫子凤垂眸了一会儿,道:“走吧,去前面看看。” 出去的时候他对天玑道:“去请大哥到前院来,把湛兰湛白也都带过来。” 天玑声应,快步跑去请人。 他们一行来到前院。 前院只有奴婢在忙碌着贴对联。 像卫君卿和卫君欢这等二十好几的男人,也早就过了玩耍的年纪,天一冷,索性在屋里逗着儿子玩了。 卫子凤抬眼看着院里的冷清,却猛听身后传来一声:“五哥,我来了。” 卫子苏从他身后偷袭过来,一把雪塞在他脖颈里。 这个臭小子—— 还是这么的调皮。 卫子凤被凉得一个哆嗦,急忙要把雪抖出来,却逗得卫子苏捧腹笑。 他若不教训他,他就不知道他哥的厉害。 电光火石间,他把卫子苏给扑倒了,抓起地上的地往他脖颈里塞。 “臣臣救我,臣臣救我。” 他一求救,任臣就扑了过来,把卫子凤给扑倒了。 这两小子顿时联手,一个控制他的腿,一个控制他的手。 一时半会还真让他挣不开。 就在三个人扭作一团时,就见卫君临带着湛兰和湛白走了过来,站在他们旁边看着。 被两小子使劲压着的卫子凤看着他道:“大哥,你帮我吗?” 他说:“湛兰湛白,帮五叔。” 不仅他帮,也让孩子跟着一起帮。 话落,他抬手就把这两小子抓了起来,扔出去了。 湛兰和湛白扑过去抱着子苏和任臣的腰和他们扭作一团。 别看这两小子人不大,野得很。 卫子凤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道:“谢谢。” “不必客气,本是兄弟。” 卫子凤看不出他的情绪,也就含了笑,‘嗯’了一声,道:“要去贴挂钱吗?” “那就贴吧。” 两人转身来到屋檐下,卫子凤让奴婢下来,道:“你去贴挂钱,我给你看着点梯子。” “好。”他拿了挂钱,踩着梯子站在屋檐顶端。 卫子凤站在下面仰头看他,觉得他站着的身形微微晃。 他拿挂钱的手莫名的抖了抖,好一会儿,才渐渐控制好情绪。 他想,子凤是原谅他了吧。 鼻子突然有发酸,他微微仰脸,到底是把欲要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梯子下来面传来卫子凤的声音:“哥,你晃什么?你快站稳了,不然你掉下来,我可接不住你。” “我好像怕高,要不你来贴。” 他想极力掩藏情绪,一开口声音就又出卖了他。 微微哽住了。 “别装了,快贴。”梯下人的声音也变了一些样。 他飞快抹去飞落的泪。 湛白这时也跑过来喊:“爹,我也要贴,我也要贴。” 卫君临从梯上下来,把挂钱给了他。 他如走平地,踩着梯子爬了上去。 湛兰也跑了过来道:“弟弟,我给你扶着梯子,你小心一些。” 梯上的人道:“哥哥你放心,我站得很稳的。” 旁边的人转过身来看着子凤道:“你又长高了。” 卫子凤也看了看他,有些遗憾,“可我好像还是没长过你。” 以后恐怕也不会再长了。 “已经很高了,长成我这样子反而不好。” 卫子凤轻哼一声,“不用为了安慰我而妄自菲薄。” 说话之间,两人走到路边的梅花树下。 “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 他人虽回来了,也去了内阁,事实是,除了日常看见客气的打声招呼,他都是能避就避。 “不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哥,没人能取代。” 他避开,不是因恨。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现在,他知道了。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卫君临颔首:“好。” 目望远方,白茫茫雪耀眼而明亮。 年三十的晚上,吃过团圆饭后一家人都没有急着离开。 长辈们要给孩子们先把压岁钱发了。 已成人的卫子凤现在又做了大学士,已经过了收压岁钱的年纪了。 自然也该轮到他来发了。 卫子凤特别的大方,当每个人都照例发二十两的时候,他每个孩子都发了一百两。 靖安侯痛心疾首的道:“子凤,你发这么多怎么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 就显得大方。 他笑弯了眼,“我不是把之前的压岁钱都补上吗?” 回头私下里,他给子苏发的更多,直接塞了他一份三千两银票。 高兴得卫子苏直抱着他道:“你果然是我亲哥。” 这可是他收到过的最大的压岁钱了。 因为五叔的大手笔,当晚又热闹了一场。 卫子凤提议打会牌吧,卫君临破天荒没有提前走,他们这一桌叫了卫君卿和卫欢,四个兄弟凑一桌。 靖安侯夫妇就叫上了任臣和子苏,让他们两个陪自己玩一会儿。 其他人陪着老夫人聊一会儿后熬不住了,便各回各院,这两桌人一直玩到深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年初一 帝都的百姓弥赛亚山见。 一早起来,家人之间互相拜过年,就全都去神殿了。 汤老夫人今天乐得跟着一块去了,翩翩在她身边,伸手扶她上马车。 转眼之间,汤老夫人也已年近七旬。 看着儿孙满堂,欢聚一起,她不能不笑开怀。 青衣侯家这天也欢欢喜喜的出来了。 年过七旬的傅老在孩子们的强烈邀请下,也终于出来热闹上一回了。 二花打扮得像年画上的福娃娃,脑门上扎了两个髻,漂亮的铃铛绕发上,随着她脑袋一晃便发出悦耳的声音,雪川小叔跑到她身边来,在她头发上弹一弹,惹得她奶呼呼的声音直叫:“小叔坏。” 她忙捂着自己漂亮的头发,不让碰。 一家又一家的人来到了弥赛亚山,在山下卫桐看见娘家人,见兄长和子凤并肩而行,两人有说有笑,湛兰和湛白跟在他们的身后。 她眼里不由得一热。 兄长和子凤是和解了吧。 今年神殿朝拜依旧由青衣侯主持。 皇帝依旧要为百姓祈求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待皇帝祈求完毕,朝见神明仪式结束,众人也就又三五成群的结伴而去。 姬柏安唤上卫子凤,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最后去了往年常去的位置坐了下来。 御王和卫君临这时也在不远处坐下来,两人闲聊。 吉吉、亨亨正和湛兰湛白坐在一起玩桌上的象棋。 那厢,卫桐也带着孩子和亲朋好友说说话,互问安,拜个年。 玉凰在人群中找着她,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找她玩。 一众已婚妇人坐下来说说话,喝喝茶。 庄博也带着妻子前来向她拜年道:“祝愿师父一年更比一年好。” 卫桐拿了压岁钱发给他们的幼子。 小家伙比她的四小只还小上一岁,奶声奶气的道声:“谢谢师祖。” “给嫂子拜年了,嫂嫂吉祥。” 莫文歌走了过来,向她行了一礼后就准备告退,卫桐叫住她,起身来到她面前道:“你跟我来。” 莫文歌跟着她向林走了几步,来到无人处。 “祁夕回来了。” 莫文歌微微怔。 如今的莫文歌已十九岁了。 祁夕走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刚识何为情爱。 卫桐道:“他还未成亲,他心里有你。” 她声音微微哽住,“他在哪儿?” “去那边看看。”卫桐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莫文歌拔腿跑了去,不敢错过一个路口,一个角落。 当看到站在山头的那抹身影,她脚步又猛然止住。 祁夕—— 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可他走得那么决绝。 他心里真的有她吗? 嫂子说的会是真的吗? 万一是个误会呢。 男人猛然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怔了些许,举步走来,仿若平常:“文歌,好久不见,祝你新年安好。” “我先回去了。” 他举步就走,她猛然就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他,哽咽:“祁夕,我不要你走。”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一走就是四年。” “我一直在等你,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你不离我便不弃,你能不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话落,她泪已湿他衣襟。 他袖中的拳紧了紧,平稳的情绪终究是泄了几分。 “这会害了你。” 卫桐的声音突然传过来,“祁夕,她已经等你四年了,这难道不是在害她吗?她一个女子都比你勇敢,你就不能为了她勇敢一回吗?世俗的眼光真的比她还重要吗?” 言尽,她转身离去。 祁夕怔在原地。 怀中的女子抱他很紧,又颤抖不已,令他的心跟着被撕裂。 猛然,他抬起了双臂,把女子紧紧护在了怀中,语带哽咽:“傻子。” 怎么会这么的傻。 他以为,只要她离开,她很快就会释然,想开,出嫁,过平常女子一样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女子在他怀里闷声哭。 他拿出帕子,颤抖去擦她的眼泪,道:“是我不好。” “我们去找嫂子,让嫂子出面说好不好?” “好。”无论怎么样都好。 “走。”莫文歌拉着他就去了。 卫桐在不远处看见两人过来时就迎了过来。 莫文歌红着眼睛紧抓住祁夕的手,生怕他再跑掉似的。 “嫂嫂,爹娘那边你——” “走吧。” 她转身离去,喊上傅九川,带着孩子跟着下了山,去了莫家。 王小慧夫妇已下了山,这会正在门口和村里的人说话。 一看卫桐夫妇过来了,村里的人都迎了过来。 再看莫文歌的身边还跟了个祁夕,夫妇俩微微一愣。 卫桐和村民打了声招呼,把带来的糖给发下去后,他们这边就进了院子。 一家人来到堂屋坐下来。 卫桐道:“二爹二娘,文歌的事情你们早有耳闻,现在是时候把事说清楚了。” “文歌和祁夕都是我的亲人,他们两个都熬了这么多年了,我看在眼里也心疼,我的想法是,只要他们两情相悦,我支持他们在一起。” 两夫妇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歌的事他们夫妇俩最清楚了。 她为了等这个人,一直不肯嫁。 逼狠了都能拿根绳子去上吊。 后来也不敢逼太狠了。 这四年来,她大多数的时间也都在商铺里,祁夕走后的一切事情全由她接手了。 商会副会长是她。 做卫桐大掌柜的是她。 卫桐在帝都名下的商铺都是由她在出面管理,运营。 她这个东家就成了甩手掌柜了。 各地的加盟商也越来越多,已遍布多个州城。 这样的姑娘,自然也有不少人想要求娶。 为等这一个人,她就是不肯嫁。 “娘。”莫文歌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哀求眼神让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是眼睛一热,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道:“随便你们吧。” 卫桐都发话了,她总不会害他们,他们又向来听她的话。 再拦着,就是要把女儿拖成老姑娘,往死里逼了。 一样被笑话。 答应归答应,王氏还是觉得抹不开脸面,道:“但是你们别想我给你们大办婚礼。” 丢不起这个人。 她也不想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女儿最终嫁给了师父。 虽然最后可能还是会知道。 莫文歌哽咽道:“我不要婚礼。” 她只要这个人就够了。 卫桐:“婚礼我来办,不但要办,还要风风光光的办。” 她非要打破世俗的眼光,让笑话变佳话。 王小慧怔了怔,妥协:“那就依六六的意思吧。” 她都不嫌丢脸,她的脸难道比六六的大,比青衣侯府大。 卫桐这边发了话,王小慧这婚事也就操办起来了。 这事都拖了四年了,便不能再拖。 三月十五,宜嫁娶。 祁夕带着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的去了百寿村迎亲。 全村的人都跑出来观看。 有人惊讶,有人奇怪。 “这不是祁夕吗?” “这是老师娶了学生吗?” 霍扬带着妻子挤过来看热闹,道:“谁能想到这没心没肺的莫文歌还是个痴情种,生生等了他四年。” 他妻子是个温婉的妇人,含笑道:“如此说来也是苦尽甘来了。” 一群青少年也都挤过来看热闹,都是和莫文歌在一个学堂里读过书的,许多人已做了父亲。 大家一阵感叹。 风向变。 童蓉带着一群妇人跑过来,冲着被背出来的新娘喊:“莫文歌,一定要狠狠幸福啊!” 没错,这些都是卫桐的授意。 避免有一些闲言碎语出来,她提前打了招呼,让他们来助威。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有点闲话也会给压下去。 莫文歌过了这个年已是二十岁了。 村里的人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平日里在一起相处都是友好的,再则,她现在管理着所有的商铺,和各处的分堂。 看着她一年又一年的不出嫁,有的是人真心为她着急。 知道她这么多年一直在等祁夕后,更多的就是为她心疼了。 自此,村里唯一的老姑娘被敲锣打鼓的嫁出去了。 祁夕的家里请的就是一些好友了。 他已没有亲人,以往和百寿村的村民来往最近。 庄博童蓉带着家人来了。 墨玉、白奕也都过来了。 卫桐傅九川、霍扬夫妇、玉凰夫妇也都到了。 人不多,也依旧热闹非凡。 等祁夕敬过酒,卫桐让他回去洞房,他们一众人继续吃喝。 庄博笑说,天下再找不到像他师父这般体贴的人了。 别人只想把新郎灌醉,她只想让新郎赶紧回去洞房。 所以,只喝了几杯酒的祁夕也就先告退了。 来到喜房,挑开新娘的红盖头,他静静的望了好一会儿,望到她不由得转动地一下慧黠双眸,有几分调皮,有几分淘气,有几风情,或委屈:“夫君,我脖子都疼了。” 他回过神来,忙上前为她取下凤冠,低首含住她柔软唇瓣。 温柔又急切。 “娘子。”他在她耳边低喃。 这一天,他也等了许久。 一切都仿佛不是真的,可他又那么清楚的感觉到她。 她就在他的怀里。 撩人夜色褪去。 天亮,又是一个晴朗的天。 青衣侯的营帐今天热闹非凡。 全军将士集中到校场而来。 就在今天,青衣侯当着全军青衣卫的面,把兵符交在了傅九川的手中,道:“从今天起,守护皇族的使命便在你的肩上了,愿你不负使命,砥砺前行。” 他拿下青色衣袍,披在他的身上,系好。 此时,傅九川亦是一身的青衣宽袖蟒袍,蟒袍金黄色,片金缘,绣九蟒,是青衣侯世代相传的标志。 众军跪拜宣誓:誓死追随青衣侯,守护皇族安定。 晴朗天空,阳光温暖又温馨。 微风来去,带走一片薄云。 校场之上,排兵布阵,又是一天的演习。 待他傍晚回府时,正在前院玩耍的孩子们迎着他跑来。 “爹爹,爹爹。” 傅花伸着小手要抱抱。 卫桐跟着孩子一块迎了出来,瞧他一身青衣装,英姿说不出来飒爽,一时之间,竟与记忆中的纪墨重叠在一起。 她眼里不觉然含着笑,“二花,快下来,不要累着爹爹了。” 然而他并不累,傅九川左手抱女儿,右手也一把抱起她,“再抱你一个也是可以的。” 孩子们早就见惯不怪,二花高兴的咯咯笑,说:“亲一个。” 卫桐斜眼看她:“小小年纪你懂的倒不少。” 二花委屈,她懂什么? 她懂什么了? 让亲一个也错了? 她不亲,她亲。 二花在爹爹脸颊上亲一个,道:“爹爹今天好英俊潇湘风流倜傥哦。” “花花喜欢。” “……” “爹爹,你这身衣裳真好看。”傅齐也来拍马屁。 傅九川把母女俩放下,摸摸孩子的头,“你也挺帅的。” 傅放不甘落后,“爹爹你好威风。” 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弟弟妹妹拍马屁的傅百走过来道:“恭喜爹爹成为下一任青衣侯。” 卫桐目光落在长子身上,明明也才五岁的娃。 不愧是长子。 这一开口,立见高低。 不但记得爹爹今天接任了青衣侯,还知道开口说恭喜。 是她无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说,让长子抢先开了口。 傅九川果然为此欣慰,道:“下一任就是你,你也要努力了。” 这便是定了下一任的青衣侯为长子了。 “儿子定不负爹爹期望。” 在别的小朋友只会撒娇卖萌打打闹闹的时候,长子已偷偷摸摸长成小大人的模样了。 一板一眼,一本正经,与他的小奶音实在不相符,可又不违和。 卫桐等着长子表演完,这才有机会发挥,道:“妾身见过青衣侯。” 妾身—— 她倒是第一次这么自称。 男人温柔的看着她,配合着她:“夫人不必多礼。” 两人相视,她低笑一声,道:“侯爷请。” 他抬手挽她的手,一起离去。 小奶娃紧紧追在后面,一路跑一路笑一路闹,跟着去了九川楼。 晚霞已至,像团团棉花,像金色波浪,天空布满了绚丽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