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夫纲不振》 第一章 舒以安偷偷地躲在巷子口,探出半个身子一直望着那条路的尽头,她在心里数着数,等待着自己等的那个人出现。 “你小心别摔出去。”淡淡的男性嗓音在一旁响起。 舒以安转头用力地瞪了一眼,示意他保持安静,原本应该是恶狠狠的,但因为她长得太甜,反而更像是被逗得发狂的小猫在张扬爪子,一点威吓力都没有,瞪完之后立刻又趴回墙上继续观察前方。 楚沛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垂眸打量那个小小的脑袋,束在脑后的马尾,又黑又亮,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的颈间扫动,弄得他的手痒痒的,很想用力地揪一把,或者,将这鬼鬼祟祟的家伙,直接推趴到地上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当然,如果他舍得的话。 看到这个女孩一脸期待的模样,他在想,一会如果她看到发生的画面会怎样?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期待,真是不好,太坏心,不过谁让她的眼光,从以前到现在,都是那么差呢,想到这里,他的唇角讽刺地勾了勾,年轻的脸庞有着不屑。 舒以安才没有心情去管身边的人是什么表情,反正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弄明白楚沛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现在满心满眼只等着康云斯可以快点出现。 她今天打算去告白,从高中开始就暗恋康云斯,为了他甚至考到台北来,就是为了可以跟他念同一间学校,到今天终于下定决心,她不管了,今天说什么都要跟康云斯说她喜欢他,虽然楚沛一直是皱着眉说不好,但她才不管他怎么想呢! 这条路是康云斯每天回家必经之路,她只要在这里等就肯定可以等到他。 舒以安不断地看表,果然两分钟后,看到了自己等的那个人出现。 二十二岁的康云斯在校园里,是像白马王子般存在的风云人物,也是她暗恋三年的对象,跟以前一样,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她立刻就会红了脸蛋。 她闭了闭眼睛给自己打气,准备等他走近就冲出去告白,谁知道在睁开眼的下一秒,她却愣住了,因为她看到有个漂亮的女生,突然从康云斯的后面出现,一把抱住他。 康云斯居然也将她搂入怀里,这…… 舒以安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手掌在墙上紧紧地握了起来,等她看到那两人吻在一起时,她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 “别哭了。”清冷的男性嗓音再次响起,她的身子被转了过来。 她好伤心,望着眼前熟悉的脸庞,那种难过伤心突然变得更明显,舒以安哭得肩膀颤抖,直接扑入他的怀里。 看到她哭成那样,楚沛的眼眸轻轻地扫过不远处吻得难分难舍的男女,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却伸出手很温柔很温柔地将舒以安搂紧。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让舒以安心里的难过无限地放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受了委屈她第一个找的就是他,可是却奇怪地每次扑入他的怀中之后,明明只有三分的委屈,立刻被放大到十分,但她又觉得他的怀抱是世上最温暖的,她抱紧他的腰,将脸蛋埋入他的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她本来是想告白的,可是现在…… “呜呜呜……楚沛,怎么办,康云斯他有女朋友了……呜呜呜……”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抽抽咽咽。 他的唇轻轻地勾起完美的弧度,但声音里却是无限的温柔无比体贴:“他既然已经有女朋友,那就算了。” “呜呜呜……可是我……我想跟他交往,我想谈恋爱呀……”她喜欢了他整整三年,为了他特意考上台北的学校,结果他居然交女朋友了,明明前几天还没有的,为什么会这么快? “想谈恋爱有什么难。”楚沛抬起她的下巴,为她把眼里的泪水擦掉,“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她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面还汪着泪水,看来无辜又可爱。 “跟我交往,以安。” 她抽噎的那口气直接哽在了喉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楚沛,你真的要跟我交往吗?” 早春的微风,已经带来了温暖的气息,柔柔地拂过枝头淡开的花朵,那句轻轻浅浅的话,带着点不经意,就像这风一般,悠悠然飘了过来,直直听入男子耳内。 他好像没有听到般,继续在那里慢慢地调弄着手里黑色的相机,一记清脆的快门声,那只在花蕊里驻足的蜜蜂,被完美地留在照片里。 他直起身子,抬眸,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女孩。 绿的是树,碧的是草,比美景更动人的,是站在那里的那个女孩,长长的头发很随意地披着,轻风吹过,有几缕慢慢地在颊畔搔动,别样风情。 她的五官很明丽,尤其是眼睛长得特别漂亮,眼角微微地往上翘,眼珠是那种很纯粹的黑,不染一丝杂质,流转清辉。 他定定地望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楚沛这样的男子,仅仅是站在那里,也与周边的男孩有着明显的区别,他太随性,过长的头发很明显是懒得修剪而遮到了眼睛,高大强壮,目测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宽大的旧t恤,刷得泛白、起毛边的牛仔裤,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生生透露着“散漫”两个字。 他们隔着大丛蔷薇枝叶,安静对视,太安静了,完全不像刚刚在说与爱有关的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舒以安的声音很特别,温温婉婉、不急不躁,与她甜美的长相非常不一样。 他定了定,“我很认真,以安。” 舒以安皱着眉头,一脸的困惑,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他陪她去告白,最后变成了他跟她告白? “哦,我不是跟你告白,我只是说,你想恋爱,我可以陪你。”楚沛随意地摆弄着自己的相机。 舒以安眉头皱得更紧,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明明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突然跟她谈恋爱,这很怪耶,而且,“我喜欢的又不是你。” 他的眼里闪过复杂的光,点头,“我知道,你喜欢他。”他的下巴微微往前方点了点,舒以安立刻回头看去,又看到自己暗恋三年的人,搂着女友两人甜甜蜜蜜地走过,女孩子一边笑一边往他的怀里偎去,娇艳的脸蛋光彩照人。 她跟人家根本就没法比嘛,舒以安的眼里大滴大滴的泪珠掉了出来,接二连三受这样的打击,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以安。”怔怔地抬头望向楚沛,泪眼朦胧看不清他的脸。 “很难过?”她点头。 “想不想要不难过?”她再点头。 “那就跟我交往。”他微笑着低头抚着她的脸颊,“跟我交往之后就会忘了他,就不会再伤心了。”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康云斯。”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的笑看来非常无害,“我会爱护你,让你开心,不会伤害你。” “可是……” “想想看,从小到大,不都是我保护你的?”她傻傻地点头。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她再点头。 “你现在是不是很不开心?” “嗯。” “那么跟我在一起,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宠你,每天都会让你开心,这样你很快就可以忘掉康云斯,不会再伤心。” 真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 “说好,以安。” 她沉默了很久,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楚沛温柔的眼睛太有说服力了,她不自觉地沉迷在其中,“跟你交往,真的可以不再伤心?” “是。” “那好,我们交往。”于是,一切就这样说定了。 楚沛坐在光线迷离的咖啡馆里,暖暖的咖啡香味在周围弥漫,他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对面,看到那抹忙碌的身影在里面穿梭,脸上是他熟悉的、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多了一抹娇美的存在? 楚沛在t大人才辈出的年代,也称得上是怪咖一枚,身材高大,独来独往,散漫而随 性,穿衣打扮非常不讲究,经常是旧得已经变形的t恤随便一套,头发长长了也不修理,成绩非常好却又沉默寡言,除了他的宝贝相机,他什么都不在乎,最大的爱好就是抱着它上山下海,四处拍照。 可偏偏这样的男子,居然有这样一朵清新甜美的小花紧紧追随,怎么不让旁人侧目? 所以t大美丽的校园里,最近经常可以看到两道身影,一个高大,一个温柔,站在一起画面也是唯美而动人。 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女生,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笑起来却是无比地甜美可人,他们的家都在台中,舒家离楚家不远,两家长辈都认识,她从小就爱黏他,所以从最开始就是他带着她一起去幼稚园,一起上国小、国中、高中,甚至现在她又考来台北,依旧跟在他的身边,乖巧听话。 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吃饭、学习,甚至就连外出拍摄,她也会戴着大大的遮阳帽跟在他身边,不吵不闹,在他看向她时,脸上带着明亮的微笑,“楚沛,这个是什么?好漂亮,快来拍!” 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就有她,爱哭爱笑的她,时而乖巧听话,时而调皮精灵,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眼里就只看她,喜欢她甜甜地跟他撒娇,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她总是要连名带姓地叫他,楚沛,楚沛,清脆动听。 他本来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等她懂得什么是喜欢,他会牵她的手,可谁知道,她却偷偷地喜欢上别人,幸好,在一切脱离掌控前,他又让她回到他的身边,只是这次,不再是邻家的哥哥,他要让她一点点地明白他的感情。 要慢慢来,不能吓坏他的女孩。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夜色深浓,时间已经不早,一向热闹的速食店里人并不多,她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他起身结帐走出咖啡馆,在树荫下静静地等着,果然,五分钟后拉开大门走出来的那抹纤细身影,让他的唇角微勾。 舒以安一眼就看到了他,真奇怪,明明夜色沉沉,他又站在背光处,可是她却可以马上看到他,只看到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过,应该说楚沛天生就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不论是人群中或者是安静的夜色,他都会紧紧地抓住别人的注意力。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地站着而已。 她的脸上露出甜甜笑容,有些惊喜,有些高兴,她快步朝他走来,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在脑后一甩一甩,分外可爱,惹得他掌心刺痒,很想将那调皮的柔软捏入掌中。 晚风吹过她的浏海,露出饱满的额,明亮的眼睛,哪怕眉宇之间的疲惫之色明显,却无损清丽。 “楚沛。”她微笑着走到他的身边,“你怎么会来?” 他抬手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看到她脸上的疲惫,眼里闪过锐利的光,这家伙明明不缺钱,为什么还要来打工把自己累个半死?不就是想要累一点,让自己不想那个人嘛,就那么喜欢吗? 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掐她一记,让她清醒一点,可是看到她那累惨了的模样反而下不了手,他该恼她的死心眼,还是该叹自己的心软。 算了,一次一点,慢慢来,他楚沛耐性一向不错。 “我来接你,天色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她的笑容扬了起来,他对她好,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伸手去握他的手掌,从小到大都是他牵着她的手,她很自然也很理所当然,“走吧。” 第二章 他低头望了望握住自己的那只细柔的手,很软很嫩,跟他的截然不同。 她好奇地跟着他低头去看,他抬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缓缓地与她十指交扣,他做得很慢,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动作,她却莫名地红了脸,心跳加快。 拜托,从小到大,他们牵手牵过无数次了,她到底在脸红什么呀! 他扣紧她的手,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害羞般低低地说道:“我们回家。”伸手拦住计程车,拉着她一同坐入后座里。 轻轻地跟司机报了地址,低低沉沉的男性嗓音,像大提琴般醇厚,闻之让人心安。 车子稳稳地往前开,一时间,车内一片安静。 他望着车窗边一闪而过的掠光,外面灯红酒绿,迷离沉醉,车内开着暖气,很舒适,自成世界,收音机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反而更静。 她的手依旧握在他的手掌中,他没有松开,她也没有抽回来,看到他安静宁谧的侧面,她所有脆弱的情绪忽然就涌了上来,想要跟他倾诉,因为一直以来她所有的烦恼都是跟他说,仿佛只要跟他说,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他天生就有那样稳定人心的能力,似乎所有的事在他的手中都不再是难题。 她的头慢慢地贴过去靠在他的肩上,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楚沛。” “嗯?” “我还是很难过,怎么办?”看到康云斯每天跟他的女朋友在学校成双成对,她心里那种滋味,真是说都说不清楚。 他的眼底一沉,低头望着她,“有的事情需要时间。” “真的吗?” “是。” 她沉默了,半晌,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楚沛。” 幸好现在她的身边还有他,让这段失恋的日子过得不算难熬,她其实是坏的吧,利用了他,他说有他陪着,她的难过会变得不是那么多,事实上,似乎真的有效。 他依旧望着窗外沉默,只是相握的手掌却变得更热了。 以前他经常牵她的手一起上学、放学,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不同在哪里呢?他已经习惯自己的身边有个她,总是甜甜地对他笑,温柔地开心地唤他楚沛,即使闭着眼睛,他的脑海里还是可以很清楚地浮现她的笑容,那么甜、那么乖巧,那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肩膀传来的重量让他低头望去,她,睡着了。 车内的光线并不明亮,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影,可即使如此,她眼底的青色却还是明显,此时的她,很像那时坐在草地上的样子。 那天他认真地看着那只在草尖上乱爬的蚂蚁,手里稳稳地扶着相机,这个产自德国的高品质镜头,代表着绝佳的完美画质,这是他最最宝贝的爱物,除了他,谁也不能碰触。 照好后,查看影像效果时,眼眸往旁边扫了扫,安安静静,舒以安乖乖地抱膝靠在树身,下巴贴在膝盖上朝他笑着。 她看起来温温柔柔,清新甜美,可他却很清楚她骨子里的倔强与固执,认准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她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一般家里的老二都是容易被人忽视,可是她不一样。 从小就长着一张甜蜜的脸蛋,不算特别漂亮,却乖巧可人得让人打心眼里疼她,她会对他撒娇、生气,每次她这样,他都拿她没有办法,她是他生命中想忽视都难的存在。 楚沛抬头看了看天空,正是落日时分,春日的阳光正好,将半边天空渲染得色彩缤纷,她背着阳光,脸蛋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但落日余晖为她镀上柔柔的光,映得周边碧绿的草地一片明亮。 暮鸦的乌发,柔软的长裙,身后阳光浮动,树影婆娑,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到快门键上,还未来得及思考,清脆的“喀嚓”声已然响起。 舒以安并未惊喜地跑过来,依旧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他,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与他对视。 就像此时靠在他肩上的这种感觉一样,明明在身边,却觉得很遥远。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他的以安离他很远,似乎藏着心事,后来他才知道,他细心呵护的女孩,喜欢上了别的男生。 他明明顾得那么严,守得那么仔细,她却还是喜欢上了别人,他生气愤怒,可是却没有办法朝她发火,她怎么会那么没有眼光! 他的唇边浮起一丝带着苦涩的笑,他应该要狠狠地摇她的肩膀让她看清楚,谁才是她应该喜欢的人,可是,看着此刻靠在他肩头的白白脸蛋,他突然觉得,就这样被她依靠,也是好的,哪怕只是短暂。 她才十八岁,却要这么累,抬手望着他们交握的手掌,她的手很小很小,在他的掌中特别娇弱,可他知道她的倔,知道她开心的笑容是怎样的,那样的她很漂亮。 突然不忍心、不舍得,不忍心让她天天这样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难过,不舍得看她如此的累。 计程车在他指定的地点停了下来,她的住处离t大并不远,车子一停她就立刻醒过来,靠着他的肩慢慢地揉着眼皮,单纯可爱。 付完钱下车,他们站在路边,她靠在他的肩头还不是很清醒。 “我送你到楼下。”她迷迷糊糊地应着,依然赖在他的怀中,任他拥着往前走,她脸上的笑意深深,跟着他的脚步走,他们的手掌还是握在一起。 小巷子的路,并不算宽敞,路灯隐隐暗暗,将他们脚下的路照得模模糊糊,也将他们相握的手的倒影拉得很长很长,她靠在他的身边,依赖而且信任。 并不远的路很快就走完了,站在那幢六层高的旧式公寓楼前,她侧过头望向他,“我上去喽。” 他沉默着,半晌,慢慢地松开她的手,“好好休息。”仍是好听的男低音,带着特别的音色,听来让人很舒服。 她笑着点头跟他道谢,准备上楼。 他望着那缕调皮的马尾,一甩一甩似乎在他的心上扫来扫去,痒痒的、刺刺的,再想到她眼底那片疲惫的青色,有的东西可以纵容,但也要给些教训。 “舒以安。”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她转身困惑地望着那个男子,高大的身子背着路灯,看不清楚表情。 夹杂着怒火与坚定,他快步地走了上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你要乖一点,嗯?”不要再想着别的男人,不要再为别人让自己这么累。 她傻住了,完全无法反应,唇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愣愣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发飙。 “听到没?” 他明明没有抬高声音,她却猛地打了个冷颤,立刻捂着唇用力地点头,虽然她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 楚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她那慌了神的傻样,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发顶,“上去吧。” “喔。”傻愣愣地走了好几步,突然反应过来,刚刚他是在亲她,应该算是吧? 她转身朝他尖叫,“啊啊啊,楚沛,你亲我!” 这个笨蛋,他直接当没有听到往前走去。 舒以安气得直跺脚,这个家伙,自从说跟她交往后就怪怪的,她明明已经习惯他在她的身边,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他有别的发展,她把他当亲人、家人,却没当过爱人,可那天她太伤心了,他的话听来又那么好,她没有抵挡住那个诱惑,答应跟他交往。 之后他待她还是温柔体贴,跟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她也就安心的跟在他身旁,可是今天,他居然亲她。 是楚沛耶,那个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子,那个一直在她身边的男子,她没有想过…… 可是,他的唇,居然很软,想到这里,舒以安不由自主地捂唇笑了起来,脚步轻快地往楼上走,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 他们的交往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会陪着她上课,陪她逛街、吃饭、看电影,也会在她打工结束后去接她,做一切情侣会做的事情,同时在他的要求下,她也会陪着他上课,去图书馆,去拍照, 舒以安懒懒地抚着手里那支黑色的钢笔,漂亮的烫金字印在笔身上,这支笔是康云斯送给她的。 记得那时康云斯考上了t大,他回高中见老师,舒以安无意中碰到他,刚巧见他的钢笔掉了,她立刻跑去捡起来还给他,他微笑着跟她道谢,并且把它送给了她,还朝她笑得非常温柔。 当她接过笔时,心跳得快要失去控制,从那天开始她就决定,等她考上t大就要去跟他表白,可谁想到,还没有来得及表白,就…… “在发什么呆?”好友于佳辰探头过来,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头。 舒以安叹了口气将钢笔收起来,抬头望向自己的好友,一个寒假过去,她居然都瘦了,于佳辰原本乌黑灵活的眼睛,在圆圆的脸蛋瘦下来之后,显得更大。 她轻轻地叹气,“佳辰,你跟王靖杰还好吗?” 于佳辰眼眸闪烁,笑容有几分暗淡下来,“好与不好,怎么分?你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吗?” 舒以安也沉默了,她们是从国小就一起的好朋友,对彼此的性格感情,甚至最深的秘密都了解地一清二楚,在彼此的面前,什么情绪都隐藏不了。 该说是什么样的缘分,可以让她们一路走来都就读同一间学校,从台中一起考上台北,就连感情也……舒以安暗恋康云斯的事情,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跟楚沛说,可于佳辰却很清楚。 于佳辰看着好友的沉默,忍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跟楚沛,怎么样了?” 她一直觉得楚沛对安安不一样,可是安安太迟钝,而楚沛又太能忍,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居然到现在才开始交往,真是匪夷所思。 “很好呀。”微微一笑,是真的很好,应该承认自己是好运的,明明是失恋,也有从小到大的楚沛陪着她,让她的心情竟然没有想像中那么差。 于佳辰轻轻地叹息出来,“安安,你后悔自己的决定吗?” “我不知道。”舒以安困惑地摇头,“偷偷跟你说,我一直觉得跟他交往怪怪的。”悄悄地看了看四周,好像怕楚沛突然从哪里出现一般,“可是他说听他的没有错。” 还能再说什么,身为好友,舒以安的性格为何,于佳辰再了解不过,她是迷糊、是迟钝,对感情的事情又执着,这样的好友,楚沛想要如愿,恐怕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呀,糟糕!”舒以安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立刻慌了手脚一把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怎么了?接下来又没有课。”于佳辰去扶她,今天她们是早上一、二节有课,下了课刚好坐在草皮上聊聊天、看看风景,也是舒服,“你还有事?” “唔,这个时间楚沛应该在图书馆,他要我去找他的。”舒以安拎起自己的包包,笑着捏了捏好友可爱的脸蛋,“你要乖喔。” 真是的,不知道跟谁学的,于佳辰坐在那里,看着她慢慢地走远,忍不住出口唤道:“安安。” “怎么了?” “你今天……”顿了顿,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朝她挥了挥手,“没事,你快去吧,别让楚沛等久了。” 舒以安并没有追问,只是点头,继续往前走。 图书馆里一如既往地安静,楚沛会在哪里,她很清楚,轻轻地走过去,果然在那个角落看到了那个认真翻书的男子。 第三章 他对光与影的世界非常着迷,而当他专心于某件事时,神情也带着独特的魅力,与她身边那些或轻狂或青涩的男孩非常不同,所以任何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会被他抓住了目光。 舒以安慢慢地走到书架的对面,隔着书本的隙缝间,细细地打量他。 额前的发因为太长已经被他修剪干净,他的头发不是那种纯黑,而是带着点浅浅的栗色,眉毛生得很英挺,眼睛最漂亮,眼珠不像东方人,而是茶色的带着琥珀的光芒,在淡淡的灯光下温如美玉,鼻子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有着坚定的线条,代表他的意志力强,做事果断。 他的五官并不算是俊美,但却很有男子气概,再加上身材高大,浑身上下有股漫不经心的味道,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型男一个。 见他伸手去拿书,她悄悄地也伸出手,捉住书本的另一端,两边用力,他顿了顿,看到了她。 见她朝他甜甜地一笑,他清亮的眼眸亮了起来,“什么时候来的?” 她趴在书架上,望着他,“十分钟前。” “怎么没叫我?” “唔,欣赏美男也是女生的权利。” “调皮。”他无奈地摇头,“等我一下,我挑几本书。” 他说跟她交往后,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不同,她隐约地感觉到,比如十指交扣的牵手,又比如,那天晚上的那个吻,想到那个不算吻的吻,她的脸蛋又有些红,之后她想问他,但他表现得淡定自若,好像没有那回事似的,反而是她挠心抓肝的坐立不安。 她随手拿了本书转到他的面前,遮着脸假装看书,身子却不断地往他身上靠去,眼珠一点都没有偷闲地打量着他。 今天是个阴天,太阳没有出来,虽然已经是春天,但这几天又是降温,气温只有十几度,还是很冷。 他好像真的不是个怕冷的人,她记得他掌心的温度,今天他只穿了件薄薄的棕色夹克,依旧是破破旧旧的牛仔裤,交往之后,他似乎也没有因此而注意自己的穿着,还是怎么舒服怎么穿,看来,恋爱有助于变美的说法,也不一定都是准的。 不过,他真的是很适合棕色,映得他的眸子闪闪发亮,平添几分英气。 “想什么呢,都呆掉了。”他一掌拍上她的额头,这家伙一直往他面前钻,根本就没有要让他挑书嘛。 额头上的轻拍让她回过神来,她伸手,示意他弯下身子,手指抚在他的眼皮上,像是低喃般:“我喜欢你的眼睛,颜色很漂亮。” 他的眼眸暗了暗,“除了眼睛,你还喜欢哪里,嗯?” 他的眼睛望着她的嘴唇,那样明显的暗示,让她的脸立刻就红了,马上转移话题,“喂,你挑好书没?我可是很忙的。” “算了。”有她这样捣乱,还说挑什么书,他一把拿过她手上的书,帮她把书本归位。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一直到她搂着他的腰,坐在他的机车后面,才猛地想起来要问:“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把脸蛋埋入他的后背,很宽厚,很结实,很熟悉,小时候很多次都是这样坐在他的身后,任他载着她到处去玩,有时候甚至直接抱着他的腰就睡着了,那时候她就已经笃定,有楚沛在的地方,她最安全。 没有想到他会带她到他的公寓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到他住的地方,进门之前,他拉住她的手,“闭上眼睛。” “干嘛?”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她,那眼神太过温柔,让她的心有点怪怪的,也有点小心虚,没有异议地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钥匙的转动声,然后手被他牵着走进去,感觉到脚下抵到了某种物体,肩上被他按压着,顺势坐了下来。 大概一分钟后,“好了,可以睁开眼睛。” 睁开的那一瞬间,暖暖的烛光在她的眼前晕成了一片橘黄。 “生日快乐,以安。”他的声音里面有着喜悦,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满的温柔。 沙发前面的矮几上放着一个十寸大小的蛋糕,是她最爱的起司蛋糕,刷着厚厚的蓝莓酱,看来分外诱人。 “原来今天是我生日。”她的表情有惊讶也有惊喜,她自己都忘记了,谁知道他却记得,从小到大,他都不会忘记她的生日。 他的眸色暗了暗,却依旧微笑,“许愿吧。” 许愿? 她笑了,几分不自然,“还是不许算了吧。” 去年她的生日愿望是可以考上台北对康云斯表白,结果,考上台北实现了,表白成了空。 楚沛自然是知道的,他的眼眸一沉,有的情绪就不应该纵容,“那就不许,我们吹蜡烛,切蛋糕。” “喔。”她傻傻的没有发现他的神色不对,任他握着她的手切蛋糕,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可以将她的手完全地包裹住,给人心安的感觉。 带着强烈香甜气息的蛋糕吃入嘴里,那种微湿的绵软,一向是她喜爱的口感,她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吃到起司蛋糕,一如她没有想到他会在十九岁生日这天,特意订了蛋糕为她庆祝。 她吃得眉眼弯弯,“好好吃喔,楚沛,谢谢你。” “以安。”他拿纸巾给她擦掉沾在唇边的奶油,握住她的手依旧是那么温暖坚定,“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真的吗?是什么,是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放上一个天鹅绒的盒子,“打开来看看。” 他眼里闪的光太复杂、太难懂,可是她看到心却跳得那么厉害,好像隐隐明白些什么,又似乎觉得这样有些怪。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这样僵硬地失去知觉,一点一点地弯曲手指,细腻的天鹅绒摩挲过指腹,那种碎碎地让人颤栗的感觉让她抖了起来。 慢慢地打开盒子,一瓣翠绿地鲜活无比的四叶草链坠,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央,银白的铂金链子映得那抹绿意尤为生动。 难得一见的绿水晶,美得要命。 她想到曾经跟他一起逛街时,看到商店模特身上戴着的绿水晶手链,她当时趴在玻璃窗上看得一脸羡慕。 “如果用天然的绿水晶做出来四叶草,那一定很漂亮。” “好,等你明年生日,我就送给你。” 没想到他还记得去年的承诺,今年真的买来送给她了,他对她真的很好、很用心,她慌了起来,呼吸急促,身子抖得握不住那只盒子,从掌中滑落掉到沙发上,那瓣鲜绿摔了出来,撒开的链子绕出凌乱的形。 “以安。”他的手掌握住她不断颤抖的手,暖意从他的掌心直直地传过来,她茫然地抬眸望向他,看见他浅色眼眸里清亮的光。 温柔而且平和,她慢慢地镇定下来,眨了眨眼睛,那种感动从她的心底涌起来,很开心又很心酸。 他轻声问道:“你不喜欢吗?” 她垂眸望着那片用绿水晶打磨而成的四叶草,清澈剔透很是美丽。 小时候,她最爱拖着他陪她在一大片草丛里,寻找那代表幸福和运气的四叶草,就算找一整天都不会觉得累,可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找到,没想到今天,他把它送给她。 “来。”他拿起那条链子,再度放入她的掌心,“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它的。” 找了很久?她找了那么长的岁月,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却原来在他的手上。 “喜欢吗?” “嗯。” “我为你戴上好吗?” “好。” 沁冷的水晶贴到灼热的皮肤上,引来身子微微颤栗,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摸那四片叶子,因为比其他的多了一片,所以它是珍贵、是难得、是幸福,她的心底情绪万千。 “很美。”他望着那抹绿色静静地躺在她瓷白的肌肤之上,那么翠的绿,在那雪腻上分外夺目。 深邃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他也伸手去抚,看她眼里的迷茫,他的指腹略略用力,并不算光滑的水晶表面压入肌肤,带来微微的痛,她跳了起来,“会痛呢!” “痛吗?”他的唇边勾起微微的笑,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因为你不专心,所以以安,记得要专心一点。” “你说什么啦!”她有些许的心虚。 他低头吻住她,舌头在她的唇瓣上舔过,“你知道的。” 她瑟缩了下,忽然觉得眼前的楚沛比她认识的要陌生,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又让她的心跳变得奇怪。 而且,他又吻她,“唔,楚沛……”她刚一开口,他的舌一探而入,她直接傻住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美好的。 楚沛对人从来都是冷淡客气,但对舒以安却一向都是体贴而且细心,她知道他的脾气其实不算好,但从来对她都是好得出奇,宠爱她、包容她,只要是她要求的,他都会做到,虽然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要求就是了。 他们的生活其实算是比较规律,舒以安才大一,课程比较多,再加上她又在外面打工,真正用来约会的时间并不多。 楚沛今年大四,最大的爱好就是捧着相机四处拍照,他特别喜欢拍静态的景物,从以前到现在,楚沛的相机里大部分都是她的身影。 摄影她是外行,看不太懂布景光线之类的东西,但她知道他的技术是真的很好,拍出来的照片有一股特别的灵气,好像非常生动般,而且他在某旅行杂志做兼职帮忙拍照片,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水准,又怎么可能得到杂志社的青睐? 他们两个就像最最普通的校园情侣,在打工学习之余,找出时间来约会,平静且自在,楚沛是一个很能让人放松的人,他对旁人都是不搭不理,可她是他的女友,就会有不同,就算以前不是他的女友,他对她也与别人不一样。 每天不论再晚,或者再早,他都会送她到打工的地点,早上来接她时会为她买来热腾腾的早餐,一定有她爱喝的豆浆而且必定是她固定去的那家,晚上去接她时,则会在经过夜市时牵着她的手,在热闹的人潮中吃一顿美味可口的晚餐。 她吃东西算是比较挑剔的,而且有自己偏好,比如她喜欢吃辣,但偏偏又不能吃太辣,而他点的餐或者买来的小吃都会是带一点点微微的辣,既满足她的口感,又不会让她的肠胃辣得受不了,餐后必定会有一大杯现榨果汁,又浓又香,让那丝辣味随着天然的甘甜而消逝无踪。 很多事情开始时可能并不会注意,但慢慢地相处久了,她隐隐地感觉到,而且她有一种错觉,他在让她看清楚这样的不同,用一种温柔的强势,奇怪,温柔又怎么可能强势?他对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也许就像于佳辰说的,舒以安可以跟楚沛交往,其实是件幸运的事。 只是这世上幸运与否,旁人说了不算,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舒以安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聪明能干的女生,她的性子其实是很缓很慢的那种,有的事情并未上心,他们交往快四个月,却只是牵手,除了她生日那次有过一次,呃,深吻,其他的时候楚沛都很有耐性,只是很浅很浅的吻,好像并没有跟她有进一步的打算,在现在这种速食爱情的年代,果然是纯真得让人发笑。 他是不是其实对她不感兴趣呀?想到这里,舒以安会有些暗暗的生气,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些什么,好像就是很生气。 第四章 不过当楚沛邀请她暑假一起去台南旅行时,她也很爽快的答应了,本来她没有多想什么啦,可是在于佳辰暧昧的笑容里,她突然对这次旅行有了不一样的期待,情侣结伴旅行,意味着什么,她也不是不明白的。 本来以为他们会去垦丁,没想到他会带着她来到这位于台南最西端的小渔村。 这里的一切都是原始而亲切,没有现代的高楼,没有快节奏的步调,在这里的人和物似乎都慢悠悠地,无比满足。 当湿湿咸咸的海风吹到她的脸上时,舒以安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心情由忐忑慢慢地归于平静。 这里的天空一片湛蓝,这里的空气带着粗野的气息,这里的沙滩又宽又大,这里的阳光尤其灿烂热情,心里那些阴暗的潮湿角落似乎都被照亮开来。 她转身望着在收拾行李的男子,脸上的笑是真的开心,“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房子。”之前看他拿钥匙出来开门,她真是惊讶到,本以为他是跟朋友借的屋子,可是进屋发现柜子上摆放着他的照片,才知道这幢房子是原来他家的。 她一直以为楚伯伯家就在台中,谁想到居然在南部也有房子。 照片里满脸慈蔼笑容的老太太,身边站着的那个高大男子,熟悉的脸庞,简单的t恤配短裤,却难得有丝笑意在脸上,不是楚沛又是谁。 舒以安拿起相框,细细地抚过光滑的边框,觉得老人有几分眼熟,但也或者是全天下的老人都差不多模样,满脸的皱纹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是我的曾祖母。”楚沛走到她的身后,与她一起看相片里亲切的老人家。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舒以安微笑着望着老人的脸,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然有几分年轻时的美丽可寻,她对楚家的人很熟悉,经常到他家去玩,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唔。”他低低地应着,望着她的笑容,“她年纪大了,一直住在台南。” “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她抚了抚照片里他微笑的唇角,偏过头带着几分俏皮地问他。 “两年前。” “老人家现在在哪里?”看来这里是老人家的住所,只是他们进来却没有看到。 他沉默,她却已然明白,“对不起。” “没关系,她很满足。”他从她的手里拿过相框,轻轻地拭了拭光滑的镜面,认真地摆到柜子上,“这里是老宅,以前每年暑假我都会过来陪曾祖母,所以她把它留给了我。” 难怪每年暑假他都跑得不见人,她只知道他去亲戚家,没想到来了台南。 他的手臂半拥着她的肩,带着她往窗边走,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体温,很乖巧地随着他往前走。 他指着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榕树,“那棵树是我爷爷出生那天,曾祖父种下的。” 舒以安细细地打量着那棵粗壮的榕树,与这幢房子的年龄一样,几十年的生长,树木早已枝繁叶茂,遮挡烈日,为整座院子提供凉爽,长长的胡须从树枝上垂下来,显得很有年岁底蕴。 楚家的老宅是那种很传统的两层半透天厝,建在海边半坡上,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灰白围墙围起来,很明显有认真地保养和打理,几经修缮,还是非常整洁结实,院外是光滑的青石板排得整整齐齐的台阶,走下去便是大片的海滩,景色很美,海浪声不断从窗户传进来,日夜不竭。 他的手扶在她的腰间,舒以安慢慢地偎入他的怀里,与他一起听着有节奏的浪潮声,感叹道:“这里可真美。” “唔,这里生活很清苦,没有都市的繁华,你会不会不习惯?”他的气息吹在她在耳畔,她耳内酥酥痒痒。 “我喜欢这里。”她微笑着,指着那片海景,“现在多少人特意花钱、花时间到海边度假,我们这么轻松就可以有这么美好的景色,多幸福。”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嘴唇在她的颊畔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拥紧她,“我小时候最喜欢到海滩上去玩,那里会有螃蟹、贝壳,还有被海水冲到岸边的鱼,村里的陈伯经常带我出海去捕鱼,一出去就是一整天,虽然很累,但是很有意思。” 她半闭着眼,唇角含笑地听他讲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伴着海浪的声响,呼吸间都是海风独有的腥咸味道,她的心在此刻变得无比宁静与自在。 “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买些食材,嗯?”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三点多,一番整理下来,也该为晚餐做准备了。 “去超级市场?” 他唇边扬起笑来,“传统市场。” 她立刻兴奋地瞪大眼睛,“我也要去。” 他无奈地微笑,“外面很热。” “我不怕,带我去啦。”不自觉地摇了摇他的手臂。 看她的开朗与娇憨,他点头答应,“好。” 下午五点半,热气并未完全褪下,地面依旧散发着惊人的温度,这里是台南西端的小渔村,一年的平均温度都快三十度,何况现在还是七月盛夏,从凉爽舒适的冷气房里出来,这样的高温立刻让人浑身像是被热刺给包围住一般。 舒以安坐在楚沛的身后,脚踏车有韵律的踩动声,让她的心情并未受到这高温的影响,一手扶在他的腰间,侧过头脸蛋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背,他的t恤已然汗湿,很是奇怪,这么热的天,他身上除了汗味,还有淡淡的香皂气息,像是夏日午后的草地,清爽好闻,这是她已经熟悉的气息。 扫得干干净净的乡间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车轮滚动间,太阳的光芒被树枝轻摇而下,像是碎掉的金子纷纷落下来,车子行走间风儿吹动她的发丝,拂在脖子里带来丝丝的痒意。 “市场离这里不算远,骑脚踏车不过十几分钟,不过东西并不是特别多,主要都是海鲜。” “那我们今晚可以吃海鲜吗?”她笑得很是开心。 “只怕过了几天之后,你看到鱼虾蟹就想喊救命。” “不怕的。”她挺直身子,伸手摊开手掌,看到树叶的影子,随着他们的行走在她掌心忽隐忽现,“我喜欢海鲜。” 说近还真是挺近,很快就到了,还未走近市场,一股海产品特有的腥味已经扑鼻而来。 楚沛摆放好脚踏车,握着她的手往市场里走去,还未走进去,就有热闹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南台湾的热情纯朴,生鲜热辣。 “咦,这不是阿沛吗?” “阿沛,什么时候回来的?” “欸唷,这个是谁?” “女朋友喔,很水咧。”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呀?跟我们阿沛是什么关系?” 一走进来就受到热烈的欢迎,还有强大又好奇的追问声此起彼伏,舒以安忽然觉得就像是被海浪席卷而过,一瞬间有被吓到。 她以前有听说过南部的人热情好客而且很淳朴,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果然名副其实,大家脸上的笑容就像南部的阳光一样,特别地灿烂,看到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出现在这里,就像是看到明星一般,引起了高度的关注,热烈发问。 “财叔、勇伯、花婶。”楚沛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有礼地一一唤道,再为众人介绍:“她叫舒以安,大家叫她以安就可以了。”一边拉着她不徐不缓地往前走。 “大家好。”舒以安也笑着跟大家点头,有点被他们的热情吓到,但还好反应及时。 “青伯。”楚沛拉着她走到一个摊位前,朝站在那里的人有礼地打招呼。 “阿沛,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那位青伯大约四十几岁的样子,蹲在一大盆各色贝类前,抬头朝他们笑着,表情非常惊喜,黝黑的皮肤,朴质的笑容,看起来就很有亲切感。 “下午刚到。”楚沛搂了搂她的肩膀,“这是我的女朋友,舒以安,这是青伯,就住在我们家不远。” “青伯好。” “小姐真的很漂亮喔。”青伯笑咪咪地点头,“欢迎到我们这里来玩。” “青伯,谢谢青婶这几年一直帮我顾房子。” “不用客气啦。”青伯不在乎地挥挥手,“反正她也没什么事情做,而且又不辛苦,顺便的啦。” “我想买些食材准备晚餐。” “还买什么,今晚到青伯家,让你青婶给你做一桌好料,保证让你们吃得给它说赞。”青伯站起来很海派地叉腰说道。 “谢谢青伯,我们明天再去吧,今天还要稍微收拾一下房间。” 青伯算是看着楚沛从小长大的,很明白他的脾气,说一不二,于是也不勉强,“那你随便挑,今天的都很新鲜喔。” “好的。”微笑着谢过他,看到舒以安早就已经兴奋地,跑去看那在大桶里游来游去的各种大鱼。 “哇,真的好厉害。”舒以安以前也有去海产店吃过,看过海鲜直接装在玻璃箱或者桶里方便客人挑选,但是这么多的海鲜,还有那种活泼的样子,她真是觉得非常惊奇。 红通通的龙虾在盆里爬来爬去,还有那巨大的螃蟹…… “你们如果住久一点,那时的处女蟳最为肥美了,不过现在也不错。”青伯很阿莎力地捞起一只来给她看,那只螃蟹立刻耀武扬威地举起蟹钳示威,被一把镇压下去。 “呃……”舒以安脸蛋有点红,这名字……虽然听过很多次,但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有点好奇。 很快又有人来买鱼,青伯把螃蟹往楚沛的手里一塞,“你来帮她挑。” 看到某人微笑看着她,她的脸蛋更红了,低下头去。 “这种以蟹黄肥美而着名。”知道她害羞,他体贴地没有取笑她,而是为她讲解。 “喔,听说挑螃蟹有很多讲究的,这个怎么挑?” 楚沛很熟练地翻过它的肚子,“你看,在肚脐这里按一下,如果硬硬的,就代表蟹黄饱满。”他拉起她的手去摸。 “真的硬硬的耶。”舒以安笑着按下去,指腹下手感很坚实,还有些湿滑,她笑得眉眼弯弯。 谁知道突然楚沛作势要松开被压住的蟹钳,她立刻吓得跳出去好远,惹来一旁的青伯还有顾客的一阵大笑。 “小姐胆子真小,这样不行啦。” 舒以安娇嗔地瞪了楚沛一眼,这家伙,居然敢捉弄她。 他放下螃蟹,轻搂着她的腰,低声哄她:“好了,刚刚跟你开玩笑呢,不生气了,我们去挑鱼。” 她也没有真的生气,立刻被转移了注意了,挑鱼的时候想要自己去捞鱼,却被鱼甩了满头满脸的水,楚沛又好气又好笑地拿纸巾为她擦掉脸上的水珠,她望着他轻松的表情,不由地也跟着笑起来。 她很明显地察觉到,来到这里,楚沛跟平常非常不一样,他变得爱笑、爱说话,而且心情似乎很好,就连眼睛都变得更亮。 这里的确可以让人放松,心情变好,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感觉好久好久都没有如此自在随性过了。 于是在他们拎着重重的“战利品”往回走时,她搂住他腰的手,比往常更紧,望着路边闪过的风景,唇边一直是含笑的。 认识这么长的时间,舒以安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楚沛的厨艺真的很棒,尤其是做海鲜更是一流。 她趴在桌上看他很熟练地处理食材,再动作俐落地烹煮,不由感叹道:“我不知道你还会做菜。” “以前没时间。”他将处理好的螃蟹放入蒸锅,口吻淡淡的。 第五章 唔,也是,以前都是家里做饭,后来到台北,他们要上课又都有兼职,就算一起吃饭也是外出觅食,自己煮饭多麻烦呀,现在出去到处都是餐馆,实在吃腻了还有夜市可以换口味,种类丰富任君挑选。 她突然发现,他拿锅铲的样子也是很帅,原来型男到哪里都是型男,不拘地点。 楚沛的动作很快,三十分钟后,美食就端上了桌。 吃海鲜最重要的就是吃它的鲜,渔村的人喜欢的是原汁原味,所以螃蟹和鱼都是用清蒸的,虾子是白煮的,再用花蛤做了个汤。 香气四溢,舒以安吃得直想把手指都给吞下去,饱得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真是无法再满足了。 “以安,我们下去散个步吧。”楚沛清洗完碗碟,整理好厨房,走到她的身边拉她起来。 “我动了不。”她抚着自己圆圆的小腹,只想就这样躺着睡一觉,连回房间都免了。 “就散散步,去海滩上吹吹海风很舒服的。” “我走不动。” “刚吃了饭不要躺着。” “你背我。”她干脆耍赖地朝他伸手。 他唇边的笑很温柔,“好。” 她爬起来直接跳上他的背,他很轻松地背起她,一出门,走下台阶就是一大片的海滩,风景很是漂亮。 舒以安一看到那片大海和沙滩,立刻高兴地在他背上拱来拱去,闹着要下来,他一放下她,某人立刻就往前冲。 “不准跑到海里。” 他的话语生生定住了她的企图,不过没关系,不准玩水还可以玩别的,她立刻走上前,讨好地挽住他的手臂,朝他甜甜地笑,“那我们去拍照吧。” 谁说我们,明明只是他。 傍晚的海边真的很舒服,潮水还没有完全涨上来,风儿却已经凉爽起来,脱了鞋踩在细软的沙上,湿润的沙从她的脚指缝间细细地滑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痒。 她穿了件水墨渲染的淡色t恤配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裙,与性格很不一样的纤纤弱弱,斯文而美丽,大大的裙摆被风吹得飘起来,上面的花朵似乎也鲜活起来。 楚沛站在不远的地方,明明是打算拍风景的,可焦距总是会不自觉地对准她,镜头里的她弯下腰去捡沙子里的贝壳,去翻找疯狂乱爬的小蟹,故意去踩涌上来的海浪,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轻松而且惬意,他喜欢看她这样笑着,让他不自觉地也跟着微笑起来。 “楚沛。”舒以安抚着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朝他挥手,“不要拍了,过来陪我一起玩。” 他没能抵挡住这么动人的邀约,上前握住她张开的手,两人在沙滩上徐徐而行,沿路留下大大小小的脚印。 她调皮,故意走慢一点,抬脚一下一下踩着他留下的脚印,好像这样沙滩上就只有他一个人走过般,为这种莫名的快乐她偷偷地笑出声来。 他由着她玩,听到她那么开朗的笑,他就觉得满足,等她玩腻了,就自然地靠在他的身侧,慢慢地随着他走,晚风吹来,海浪一下一下地冲刷而过,除了海浪声,周围一片安静,她舒服地呼气,“这里真好。” “嗯。” “你以前每年都会来这里吗?” “小时候经常到这里跟着曾祖母,念书以后就是暑假过来。” “唔,难怪你跟这里的人都这么熟悉。”今天在市场,这家送条鱼,那家要送斤虾,豪爽地吓人。 “村子不大,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你在这里是什么样子?”有没有跟在她面前不一样?他从来都是这样,在她面前老成像个大人一样,只是不知道在这里会怎样? “就普通小孩,没什么特别。” “也像现在这么面瘫吗?” 他愣住,低头望着她。 她朝他调皮地笑,学他在学校面对不熟的人时的表情,学他的口吻:“请别打扰我,我们不熟。”还真有几分相像。 他望着她,沉默。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超级不合群,耍酷的死小孩。”伸手像是很权威般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学他皱眉的样子,“都没有人要跟你玩,对不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从很小开始就一脸正经,她就忍不住想大笑。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低下头靠近她,唇边泛起一抹浅笑,低低地问道:“那……你要不要跟我玩?” “我才……啊,楚沛你干什么?”被他一把抱起来,她吓得立刻伸手去搂他的脖子。 “你刚刚不是叫我来陪你玩吗?”他横抱着她朝海水里走,唇边的笑带着点坏坏的味道。 “喂,放我下来。”她伸手捶他胸膛,“你不会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假装要把我扔到海里吧?呃,这样太假了,很恶心耶。” 他低头朝她一笑,“放心,我保证不是假装扔。”她松了口气。 “我一定真的扔下去。”她突然愣住。 楚沛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变化,他眼眸深沉,以为她当了真,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好了,不开玩笑。” 他松手准备放她下来,却被她突然伸手紧紧地揽住,“不要扔下我,拜托……我小时候差点被水溺到,所以很怕……” 声音是求饶,是示弱,听来竟是颤的,他的心立刻像是被绞住了般,又疼又酸,抱住她的手臂一僵。 半晌,她突然抬头朝他皮皮地一笑,“哈哈,骗到你了吧?” 他的呼吸变沉重了,转身往回走,一踩上岸边立刻放下她,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他生气了! 她慌得伸手去拉他,他的脚步一滞,从她握住他的手一直看到她的脸上,眼神严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严厉地看她,她的心顿时慌了,她很怕楚沛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她会觉得很难过。 “对……”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平静,“永远也不要说。” 她眼睛刺痛,用力地睁着,怕自己一眨眼睛,就会有不想要的东西流出来。 他望着她,粉色的唇瓣被咬得失去血色,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无助与恐慌,似乎真是在害怕,在迟疑。 还是不忍心,从最开始到现在,他都是如此,叹息,没有办法地叹息,他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傻瓜,我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 他身体的温度,让她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之前那排山倒海般的悔意和内疚,此刻更是淹没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刚刚他说了,不要跟他说对不起。 她的脸蛋埋入他的怀里,用力地点头,他抱着她的感觉,他给的温暖,实在太让人心动,让人不舍,让她再贪心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楚沛,谢谢你。” 依旧是一声深长的叹息,这个女孩竟是如此倔强,倔强得让他不忍怪她,倔强得让他只剩下心疼别无其他,她真的很会折磨人,古怪、调皮、文静,有时让人头痛,可有时却又脆弱得让人…… 她以前差点在游泳池里面溺水,这段往事,他有听舒妈妈偷偷提过,那是以安三岁的事情,她吓坏了,从那以后舒家上上下下都不敢带她去游泳,即使后来上学时,游泳课里她学会了游泳,但其实心底深处还是害怕的吧? 这个家伙,怕就怕,在他的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装那么坚强,是要怎样?他会生气,是因为她对他还要逞强。 他的叹息声吹拂到她的脸颊上,带来一阵酥痒,她不自觉地抬眸望着他,两眼相对视,看他慢慢地低下头,她知道他要吻她,脑子里清楚地告诉她要闪躲,却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想躲开,只能愣在那里,看他的唇越来越近,终于,他的唇印上她的。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六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抱歉,我失控了。”温柔地道歉,看她软得连站都站不稳,干脆直接帮她调整好内衣,再将她的t恤拉好。 他的动作再次让她羞得连耳根都红了,红得那般艳,红艳艳的一小团,真想吃下肚去。 他低头在她的耳侧吻了下,“我们回去,嗯?” 她胡乱地点头,全无主意。 也许,并不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吧,看她那种乱乱的模样,他心里莫名地愉快起来,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领着她往回家的路上走。 进到屋内,冰凉的冷气似乎也没能降下他们的热度,只有两人的密闭空间,气氛有一种诡异的紧绷,紧绷到她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他会不会……坚持…… “你害怕什么?”他突然的开口吓了她一跳,惶然地抬眸,凝入他浅色的眼睛里,那里面除了温柔,就是温柔。 心,突然开始安定下来,真奇怪,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不再心慌,不再害怕。 他抬手,将她弄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去洗个澡睡觉吧。” 就这样?不知该说是失落还是放心,她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他唇边扬起坏坏的笑,斜倚在墙上,双手抱胸上下地打量她,像是在回味刚刚的一切,“还是,你想跟我一起,嗯?” 她跳了起来,朝二楼飞奔,身后传来他的笑声,那么爽朗、那么愉悦,爬上二楼后她软软地靠在墙壁上,听着他的笑声,她的唇边也莫名地泛起笑来。 心里,好像被蜜汁一点点地慢慢渗透,真的……很甜。 没想到她居然会很适应这里的生活。 没有夜店,没有百货公司,甚至连超市都没有一家,可她却过得很快乐。 每天清晨天没亮就被楚沛拉着去爬山,虽然这里的山比不过阳明山,却也十分秀丽,一路爬上去,绿意深深,到山顶时望着依旧在沉睡中的小渔村,再看看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心情也会变得格外开朗。 有时他会骑车带着她到处去逛,村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身影,而村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他的身边有个她,大家都跟着他唤她以安,亲切又自然,这么多天她已经适应这里人的热情,看到他们时,脸上不由自主地会绽放灿烂的笑容。 她喜欢陪着他四处去拍照,喜欢看他拍照时认真的神情,看他捧着相机的样子,似乎是捧着全世界。 她也喜欢跟着他去青伯家里,青婶有一手很好的厨艺,什么菜都难不倒她,舒以安每次去都很捧场地连吃两碗饭,嘴又甜,人又长得乖巧讨喜,逗得青婶笑得合不拢嘴,天天打电话叫楚沛带她过去吃饭。 晚上楚沛会牵着她的手到海边去散步,偶尔还会弄个烧烤炉坐在沙滩上烤肉,坐在软软的沙子上,望着满天的星星烤肉、烤香肠,那种快乐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 就如现在。 他拿了块干净的布铺在沙滩上,这样她就可以躺在那里欣赏夜幕下的星空,没有光害的地方,夜空美得像幅画一般,盛夏时分,正是星星最多的季节,一颗一颗闪烁柔媚的光,再望望旁边那个为她烤着美食的男子,很奇怪,她见到的楚沛,除了在拍照,其他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是一副很随性的样子,却怪异得让人觉得很安心,就是相信他一定可以把每件事做好,而不用担心。 哪怕他现在手里抓着一把铁叉,铁叉上叉着一根玉米,这么不浪漫的事情在他做来就是那么气定神闲,再自然不过。 她翻了翻身子再度躺正望向天空,今晚的夜空真的很美,天气晴朗,星星密布,她躺在那里细细地打量,“以前上地理课时曾经听老师讲过,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可能是来自几亿光年以前,甚至是几十亿光年,也许现在看到的这颗星星早已经燃烧殆尽,只是我们现在才看到而已。” 说着说着,不由伤感起来,“瞧瞧,人跟宇宙相比,就是那么渺小,很可能下一瞬,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瞬间,她不由得悲从中来,“生命都不堪一击,何况爱情。” 一根热烫香浓的烤玉米递到她的眼前,愁思立刻沾惹人间烟火,引得她水眸圆瞪。 “你现在吃的这根玉米,我保证是来自新鲜采摘,没有成为历史。” 她一下子被逗笑了,再也搞不了悲情,实在是很香,她接过来就啃。 她还是要这个样子比较可爱,“小心烫。”温柔地叮咛。 于是,什么永恒、什么历史、什么人类都瞬间消失,她拿着那根香糯的玉米啃得不亦乐乎,“唔,真的很好吃。”她竖起拇指含糊不清地称赞道:“你要不要吃看看?” 他望着那根被她啃得乱七八糟的玉米,无语。 她立刻反应过来,脸蛋通红。 “羞什么。”见她那样,他反而生了逗弄之心,“反正也没少吃你的口水。” “讨厌,不要说。”急得她将玉米堵到他的唇间,不依地抱怨。 自从那天的深吻过后,他们之间就越来越过火,每每吻到欲罢不能,热火激昂,却还是很有理智地没有冲破最后的防线。 不仅是她在迟疑,似乎他也在等什么。 他就着她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又软又糯的玉米粒嚼在嘴里,吃不出是什么滋味,眼里只有她变红的脸蛋。 他这样看着她,让她还怎么吃得下去?舒以安慢慢地挪开身子,想要尽量离他远一点,谁知他一伸手就再度将她搂入怀里,抚开她脸蛋上零碎的发,露出一张清婉的容颜。 “以安。”他柔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唔?”她的身子又有些发软。 他吻了上来,深深地吮住她的唇舌,两人喘息着滚倒在地。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舒以安脑后一麻,身子剧烈地颤抖,像是被巨大的海浪抛到半空中晕头转向,半晌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看身边的男子微笑着拿纸巾为她处理善后,倏地脸蛋发烫,闪躲着他的手,羞不可抑。 楚沛扳过她因为害羞而蜷成一团的身子,为她将衬衫穿上,裙子拉好,轻轻的吻印上她的额头,“我们回家,嗯?”她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自己是悲伤多一点还是羞怯多一点,似乎都有,又似乎什么都不是。 一直到被他带回家里,她仍旧是怔怔地,无法反应。 “乖,去洗澡吧。”他叹息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因为刚刚的纠缠,她的发丝沾上了沙子,就连衣服上都满是沙粒。 她愣愣地上楼,进到房里,似乎还没有从自己刚刚那种陌生的反应中回过神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明明……明明喜欢的人是……” 她在房内急躁地走来走去,某些心里一直在坚持的东西,几乎要满出来、冲出来,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暗恋了康云斯三年,少女最纯真的感情,那不是假的,可是当她在楚沛的怀里时,那种陌生愉悦的感觉,又让她渴望地浑身颤抖,就连现在,只要想到他,她的身子都是软的。 他应该也是想要她的吧?不然他的怀抱不会那么火热,他的手掌不会那么放肆,可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他都会停住不做? “安安,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会想要她,就算不喜欢,也会要。”于佳辰的话这时突然在她的脑中响起,可是楚沛却没有要她,难道,他其实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长得不够吸引他吗? 她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一样,猛地冲到浴室的镜子前,她看到了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人,猛地停住脚,那双眼眸明亮得像是可以滴出水来,嘴唇红润微肿,她怔怔地伸手去摸,带来轻微的疼痛,提醒了她之前的那场疯狂,唇舌间对他留下来的感觉依然鲜活。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不知道,可是她却隐隐地肯定这一点,再抚上自己的脖子,雪白的肌肤上,有一抹淡淡的粉红尤其醒目,那是他刚刚留在那里的。 “傻瓜,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那四个字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荡,闭上眼,浮现的却是他温柔的笑,轻轻地唤着她,“以安,以安……” 她冲了出去。 楚沛洗澡洗到一半时,被那个大力拉开浴室门的女子给吓得愣住了,真是了不起,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吓到,而且还是被她。 “以安。” 她瞪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狂乱和坚持,“我想做完刚刚没有做完的事。” 他抽息,望着她的眼神是凌厉的,脸颊上有块肌肉在抽紧。 “怎么样?” “舒以安!”他冷冷地叫她的名。 她挑衅地扬起一道眉,瞪向他。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的笑容很冷冰,也没有浪费时间去遮自己赤裸的身子,“我告诉你,只要你敢给,我就敢要。” “楚沛,只要你敢要,我就一定敢给。”这次她没有害怕,也没有退缩,后背挺得笔直。 很好,这次不会再有犹豫。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七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接下来的日子,无风无雨好晴天,他们的生活依旧是平淡而且快乐的。 她乖巧地跟在他的身旁,他们像是天下间最普遍的情侣,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 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睡觉,简单的牵手,深情的拥吻,激烈的做爱,年轻的情感从来都是炽热如火的。 每次青伯夫妇看到他们手牵着手去买菜、散步,就会取笑他们,她每次都会红着脸靠在他的身边,而他则是唇边带笑,心情愉悦。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完,她要回台中的家里,毕竟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她都在外面晃,也说不过去,于是依依不舍地分开,因为他还要留在南部拍些照片,所以她一个人回了家。 分开的日子,很奇怪地想念,但他每天的电话和简讯总是会让她的心情特别好,不过最近他们的联系变得比较少,他去了外地拍照,要几天的时间,而且山上讯号不好,也少有机会可以打电话、传简讯。 “舒以安,快出来吃饭。”处于变声期的鸭嗓在客厅大呼小叫,吼得整幢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舒以安望着手里的手机,咬了咬唇,里面只有一封她打到一半的简讯,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删掉,算了,也许他手机讯号不好,根本就收不到呢。 “舒以安!”鸭嗓再度尖叫,粗嗄地刺耳。 “来了啦!”她不甘心地起身拉了拉身上滚皱的裙子,将手机塞到口袋里,打开房门走出去。 舒家是很简单的五口之家,舒父是普通的公务员,妈妈在医院当护士,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舒以安在中间,她哥哥跟她相差七岁,早就已经工作搬出去住,她在台北念书,比她小三岁的弟弟目前在台中念高一,正处变声期,又敏感又坏脾气。 爸爸上班去了,妈妈也在医院,就留着两个小孩看家,舒家卫被迫弄了午饭,满脸不开心,而且某人居然还要三催四请才出来吃饭,气得他快要跳起来。 “搞什么这么久才出来!”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啦。”舒以安慢慢地走到餐桌前坐下,望着桌上摆的那一碟看不出是原型的东西,“这是什么?” “蛋炒饭啦。” “这是蛋炒饭?”她用勺子捣了捣那些粘在一起的“物体”,可以把蛋炒饭炒得这么像黑炭的人,真是天才,她要是会吃,就真是怪了咧,“妈妈明明有留菜,我们拿出来加热就好,你弄什么蛋炒饭?” “那个……没有了啦。” “怎么会没有?妈妈做很多耶。” “没有就没有,你问什么问?”果然叛逆期的小男生不好惹,立刻发飙。 她是淑女,不跟小孩子吵架,舒以安走到厨房拉开冰箱,发现妈妈准备的菜真的都不见了,再看洗碗台里乱放的碟子,瞬间明白为什么不见了。 “舒家卫,你居然把菜都吃光光?” “怎样啦?我饿了吃东西不可以喔?”舒家卫埋头猛吃自己炒的蛋炒饭,其实也没有很难吃呀,至少还吃得出饭味嘛。 “你!”伸手指住他,半晌,颓然放下,算了算了,她进房间拿钱包,干脆出去吃,不跟小孩子计较。 “喂,舒以安,你出去买东西吃吗?那你记得帮我包一份卤肉饭,我要多加一颗卤蛋,对了,还有……” 这个死小孩,他还点餐?太可恶了!用力关上的大门,当作是她的回答。 舒以安走出去才发现太阳很大,天气很热,中午时分完全热得要冒烟了。她双手插在长裙在口袋里,慢慢地走着。 好像也并不饿,又不想回家对着舒家卫那个家伙,天气很热,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闷,她埋头走着,不辨方向,不看路标,就这样无意识地走着。 路边的行道树被太阳晒得失去水分,无精打采,树上的蝉在那里声嘶力竭地拼命叫着,她伸手握着口袋里的手机,既不掏出来看,也不放开,就这样一直握着往前走。 周围一片安静,她抬起头来,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高中时的校园。 暑假的校园自然是悄无声息,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非常熟悉,慢慢地一路走过去,找到自己最爱的秋千,树荫下陈旧的秋千,慢慢地荡着。 不知道是谁在学校的后面设了这座秋千,刚好斜斜地对着篮球场,她念国中时每天放学都会来这里等楚沛,经常坐在这里看他打篮球。 她也是那时候认识康云斯的,楚沛跟他同一届,又是隔壁班,两个班经常一起打球,他们打球的时候她就坐在这里看,看着看着,就喜欢上了康云斯。 口袋里手机的简讯提示音响起,她慢吞吞地摸出来打开。 在哪里? 是楚沛,她泪盈于睫,很缓很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回他,外面。 第八章 明明只有两个字,她却足足按了十分钟才按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那么难过,好像在生气他离自己那么远一样。 接着就是沉默了,他没有再回传简讯过来。 舒以安坐在那里慢慢地摇着秋千,抬头望着那片浓浓的绿荫,风儿吹拂而过时,树叶被吹得晃动,阳光抓紧机会在这空隙间洒下来,照在她的眼皮上,一片白茫。 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一旁的铁链上,慢慢地闭上眼眸,像是睡着了般,身子以一种极缓的速度摇着秋千。 时间在这夏日的午后仿佛凝滞了般,就连蝉声都变成了空白相框里逐渐消失的背景,所有的一切在这瞬间都褪去颜色。 忽然,眼前隐隐的黑挡住了太阳的温度,她慢慢地睁开眼,一时不适应光亮,眼前一片白,好半晌才看清楚,一只手掌遮在她的眼前,不近不远,她的心跳突然像是失去控制般,如同从梦中被惊醒一样迅速地回头,看到那张平静的脸庞,可是眼睛里却隐隐有怒火,她算是了解他的,看他好像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她眼里的光慢慢地暗下去。 他眼里的光锐利得像刀片,她又坐在这里,是在想谁?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她等他打球,就那样会喜欢上康云斯!每当想到这里,他都会恨。 这个家伙今天居然又跑到这里来,实在是…… 楚沛转身就走! 舒以安被他那几分阴沉的脸,给弄得本来见到他的喜悦悉数消失了,再看他好像发脾气般地转身就走,吓了一跳,站起来傻呼呼地追了几步,“楚沛,楚沛!” 越叫越走,她干脆不叫了,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身影迅速地消失,极大的委屈涌上心头,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又没有得罪他,他心情不好,就不要来找她呀,又不是她让他来的,居然跟她发脾气! 怎么这样!越想越恼,越想就越觉得憋屈,明明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消息,一回来就莫名地发脾气,楚沛最讨厌了! 她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坐在地上,脸蛋埋到膝盖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过、这么委屈。 楚沛,你这个混蛋,明明就说过,要让我开心,会宠我的,现在是怎样?讨厌!讨厌! “别哭了。”一声叹息响起。 她头也不抬理也不理,哭得更大声。 楚沛定定地望着她,看她乌黑发丝中那个小小的、白白的发旋,跟她一样,明明是弱小又讨巧的存在,可有时却又固执而倔强,他的指腹发痒,很想去摸摸那点可爱的白,而他也真的动手了。 他伸手稍稍用力地戳了戳她的发心,她直接傻住,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蛋,“你……你对我发脾气,现在还戳我!” 他变坏了,说什么对她好,现在不但对她不好,居然还动手欺负她!她不要活了,舒以安干脆放声大哭。 楚沛像是被她的哭声给吓住,愣了半天才伸手去拉她。 “走开!你最坏了,我不要理你!”她用力地拍开他的手。 “我怎么坏了?” “你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回来就对我发脾气!” 他没有发脾气,他只是以为她在想康云斯,所以……唉,这个家伙,可真能折腾人!可是地上那么凉,她坐在那里总是不好。 “你要是不起来,我真的走了。”她恼得要命,咬着唇不回答。 这个家伙又犯倔了,他无奈地叹气,“好了,不要生气,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给我买冰淇淋!” 这个家伙,他眼里的光很快柔和下去,伸手去握她,“不是快到生理期了,还吃冰?” 她的脸蛋变得粉红,害羞地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 从小到大她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何况他现在还是她的男朋友,他当然知道她要问什么,只是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指尖吻了吻,“要爱惜身体,知道吗?” 感动而且心酸,她一下子就忘了之前的委屈。 “我之前在山上收不到讯号,可是我一做完工作就立刻赶回来见你了。” 而且他还知道她在这里,一来就找到她了,舒以安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好吧,是她任性,“楚沛……对……”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也将她未说出口的道歉给吞掉,舌尖温柔且小心地舔吮着她的唇瓣,一下一下似乎在细细的描绘一般,无比爱恋,一旦吻住便舍不得放开。 这是怎样的一个吻呀,又温柔又甜蜜,又缠绵又让人心醉,明明没有强烈得让人窒息的激吻,却比以前任何一个亲吻都要让她心痛,心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说过,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永远不要。”他捧起她的脸蛋,望着那张容颜,那张已经熟悉得闭上眼睛也鲜活无比的脸蛋,“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觉得自己在他的温柔里面快要溺毙。 “不要哭,以安。”他吻了她的泪,也尝到了她的苦涩,“在我身边,不要哭好不好?” 她抬眸怔怔得望着他,他的眼眸里有着无尽的温柔,像是那晚沙滩上,灿烂的星空都跌入了他的眼中。 “如果跟我在一起感到开心,那就在一起,如果伤心,就不要勉强。” 他怎么可以这么体贴、这么温柔? 她无法控制地大哭起来,扑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哭得浑身颤抖,哭得喘不气来,似乎跟他在一起之后,她经常会哭,可是每次哭过之后,却又觉得心里是甜的,那么甜。 他抱着她,不哄她也不安慰她,只是那样抱着她。 可是就这样抱着,也够了,他给她的心安,她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 好久之后,她已经哭得精疲力竭,哭得不断地抽噎无法停下来,他坐在秋千上,而她则坐在他的膝上,脸蛋从他的怀里抬起来,搂住他的脖子,用沙哑的嗓音急吼吼地表决心:“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哭。” 这个傻子!他伸手将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给沾了去,“不是不让你哭,但以后想哭,可以到我的怀里来哭,不要一个人伤心,好不好?” 还能再感动吗?她眼底又蕴上水气来,在他的面前,她真的特别脆弱,也特别容易掉眼泪,她紧紧地抱住他,脸蛋贴在他的脖子上,湿漉漉的脸颊一直润进他的心里去,低低地柔柔地唤着:“楚沛。” “嗯?” “我们回台北,好不好?”突然想就这样跟他走掉,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就这样跟他在一起不分开。 “好。” “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好不好?” 搂着她腰的手臂猛地一紧,他沉默半晌之后,还是低低地应了一个字:“好。” “没有想到你们的日子过得不错。”于佳辰捧着手里冰冰凉凉的西瓜汁,美美地喝上一口,舒服地直眯眼睛。 “唔。”舒以安趴在沙发上,慢慢地翻楚沛放在茶几上的那本摄影杂志,应得有些许漫不经心。 “喂,舒小安。”于佳辰伸脚轻轻地踢了踢好友的腿侧,“你还好吗?” 她抬头朝她笑着,“很好呀。” 没心没肺!于佳辰气馁地顿了顿,她明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却还是…… “小辰,你放心,我真的很好。”舒以安放下杂志靠近好友,拍了拍她的肩膀,“楚沛对我非常好。” 她当然知道楚沛对安安很好,再也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男友了,对安安照顾得细致体贴到不行,千依百顺,她要怎样都可以,两人也真是整天粘在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就连舒以安去打工,他都是照接照送,如果不是今天他去外地拍杂志照片,恐怕舒大小姐还没有时间陪她在这里闲聊呢。 楚沛对舒以安的用心,她看得非常清楚,可是安安呢?安安以前那么喜欢康云斯,那她现在……所以她才对他们的感情很担心。 “可惜今天楚沛不在家,不然你可以试一试他的手艺。”舒以安搂着好友的手臂,头靠在于佳辰的肩上,脸上的表情可是真的骄傲呢,“他做的宫爆鸡丁可真是一流,你不是最爱这道菜吗?我跟你讲,楚沛真的什么都会……” 在她滔滔不绝的楚沛怎样怎样中,于佳辰突然就放下心来,安安语气里面的快乐是掩盖不了的,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到安安这么眉飞色舞,她还要再担心什么呢?安安跟她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她是怎样并不代表安安也会那样。 她们两个有一个可以得到幸福,也是好的。 沉重的事情于佳辰不想去想,转头细细打量着他们两人爱的小窝,空间不算大,但真的很整洁温馨。 虽然安安搬进来住了不到两个月,但这二十坪左右的小公寓已经处处可以看到她的影子,桌上放着她最爱的水杯,沙发上放着她心爱的花朵形抱枕,还有窗帘也换成了粉色,餐桌上铺着的是精致的蕾丝桌巾,这些都不是楚沛那样的男子会有的东西。 小小的房间打理得非常舒适,窗明几净,地板光洁,开放式的厨房里,排放的锅子、铲子之类的用具都擦得明亮,放在那里,整整齐齐。 这些,完全不像是舒以安的风格嘛。 “你家楚沛,可真是贤慧呀。”于佳辰不由地感叹道,她跟安安一起上台北念书,就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公寓住,对好友的生活习惯再了解不过。 舒以安虽然不是那种很邋遢的女孩,但也称不上勤快就是了,她们住一起时,家里的清洁是轮流来做,这个礼拜是她,下个礼拜是安安,基本上她们都有些懒散,三天五天才整理一次是家常便饭,可看看这里…… “啧啧啧,没想到楚沛那样子看起来不修边幅,好像很不讲究的模样,谁知道家务做得这么好。” “他其实也不是多勤快啦。”舒以安抱着抱枕坐好,拎过杂志摊在腿上继续翻,“只是他做事动作很快,每天只花个十几分钟就弄好了,再说家里也不大。” 住在一起才知道原来楚沛做事这么有效率,整理家务、做一日三餐花的时间都比别人要少,而且几乎可以同时进行,让人叹为观止。 家?于佳辰玩味地琢磨着这个字眼,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已经透露出很多的讯息,比如,舒以安已经把这里当成她的小家,又比如她会在提到楚沛时,语气里有种不自觉的快乐,也许有些东西已经在改变,只是当事人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还好意思说他?你比他可差远了。” “唔,这倒是真的。”很干脆地承认,舒以安抓起一个洗干净的苹果慢慢地啃,“不过有他会做就够了,我就不要去跟他抢,免得他伤心。” “你啊……” 两人聊得正开心时,舒以安的手机响了起来,还未接起就已经眉开眼笑。 “在干嘛?” “跟小辰聊天呢。” “她来了?” “嗯嗯。” 清脆的咬苹果声从手机里传来,楚沛不由得低笑,“那你们聊,我晚点再打给你。” “唉,楚沛,等一下。”听到他是要挂断,舒以安立刻着急地开口。 “嗯?” 她一抬眸就看到好友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又窘了,“没什么,我……我挂电话……” “以安。” 她的动作一顿,“唔。” “我很想你。” 第九章 像是轻叹一样的声音,让她的心立刻软软的、甜甜的,唇边的笑也扬了起来,完全忘了还有个于佳辰坐在旁边,她细细地应道:“嗯。” “你要记得好好吃饭。” “知道。” “不准贪凉总是吃冷饮。”他今天早上好像不应该准备那么多西瓜汁在冰箱里的,唉,拗不过她的纠缠。 “嗯。” “晚上下班要注意安全。” “好啦,你真罗嗦耶。”虽然口气是不耐烦,但眉眼间的笑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他的轻笑声像是在她耳边一样,忽然让她想起那些灼热的夜晚,他的喘息还有他的汗水……脸蛋突然变得通红,就连握着手机的手也微微地颤起来,讨厌,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心虚地往好友望去,果然看到她促狭的笑容,立刻大窘,“好了,我不跟你讲了。” “那好,你挂掉吧。” “唔。” 每次都是这样,他都让她先挂电话,这次他们都沉默了十几秒,谁都没有去挂断,一直到舒以安看到身边好友八卦的笑脸越来越大,就连笑声都毫不掩饰地传了过来时,她立刻手忙脚乱地按掉手机。 呼,天气好热,她拿过一旁冰凉的西瓜汁就猛灌,想到某人刚刚叮嘱她要少喝这些冷饮,又放下杯子。 于佳辰暧昧的笑,让舒以安恨不得拿抱枕遮住自己的脸,半晌,好友忽然开口:“安安。” “干嘛啦。” “看到你快乐,我也会开心的。” “小辰……”她有些担心地抬头望着自己的好友,于佳辰的事情她也清楚,她其实也担心她。 “真好。”于佳辰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肩挨着肩静静地靠在沙发上,轻轻地舒了口气,“看到现在的你,我觉得庆幸。” 庆幸安安不像她,庆幸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还是真的得到幸福的,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时间过起来就是飞快,转眼间就从夏末走到深冬,耶诞节将至,新一波寒流来袭,顷刻间行人纷纷换上了厚重的大衣,缩手缩脚地在街头匆匆行过,天空飘着蒙蒙的细雨,冻入骨髓。 节日还没有到,街道两旁的商店里,都已然挂上应节的饰品,圣诞树上的彩灯一闪一灭,除了没有下雪,台北街头的冬天味道已趋浓烈。 舒以安站在公车站牌边等着公车,看着天空密密麻麻飘下来的雨丝暗自蹙眉,她刚刚打工结束,并没有带雨伞,现在只有希望这场雨不要转大。 等的那公车慢慢地驶进来,上车后在后排坐定,就愣愣地望着雨珠落在玻璃窗上,再慢慢地往下滑,留下一条湿漉漉的印子。 她的前面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女子,看来也是加班结束往家里赶,两人细声地交谈。 舒以安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公车的摇摇晃晃,清灵的眼眸眨了眨,再眨了眨,然后头一歪脑袋靠在车窗上眼皮沉重起来,前排嬉笑的对话,忽然变得遥远起来。 车子停停走走,车上的人上上下下,她都无知无觉,只是舒服地靠在那里呼呼大睡,一直到司机过来摇醒她,她才猛然发觉,竟然到了终点站,她到底是睡了多久?真是的。 看看时间,居然十一点多了,真糟糕,她又在公车上睡着了,她手忙脚乱地拎起包包,在司机的取笑声中奔下车,赶紧换乘另外一辆。 车子沿着回程的路慢慢驶过,她思绪又再次飘远,脑袋点呀点的,这次努力撑着不要睡着,还好总算没有坐过站,打开的车门,外面的雨声清晰且响亮,看来这场雨,真的变大了。 她呵着气下了车,考虑着是走回家还是跑回家,好像在雨中慢慢地走回去,也是不错的主意,只是这雨水冰冷入骨,呃,还是算了。 正踌躇间,却在抬眸时突然望见了那个站在不远处朝她微笑的男子。 高大的身材,黑色的大衣笔挺如新,飞扬的眉、锐利的眼,挺直的鼻子还有含笑的嘴唇,这个男人无论站在哪里,都是英气十足,男子气十足。 至少,不论是过路的行人或是等公车的人,目光都驻足在他的身上。 可他只看到她,慵慵懒懒地撑着一把深色的雨伞,那么随意的态度,却无损他丝毫的英气,安静地望着她,唇角微勾。 她头上的那片雨天瞬间被照得雪亮,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脚步居然是轻快的,惊喜无比,“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到她眼里闪亮雀跃的光,将雨伞挪到她的头顶,为她遮住乱飞的雨丝,“来接你。”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他早几天出去工作,跟她讲过要明天才回家的。 “嗯,提前做好,就早些回来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像是不经意地说:“你今天比较晚。” “坐过站。”她羞愧地低下头,某人曾经三令五申让她坐车时一定不要打瞌睡,可是今天还是被抓个正着。 “迷糊。”他的手指在她额前轻轻地弹了一记,指间带着几许湿润的气息。 “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 “几点回来的?” “八点。” 还说没有,他肯定已经在公车站牌边等了她至少两个小时,她气恼地瞪他,“你不会打电话……” 他微笑地望着她不语。 她立刻掏手机出来,看到萤幕上显示的十几通未接的来电,立刻住了口,眼睛发红地望着他,到底是该气自己或者该气他? “下雨了,我想你肯定没有带雨伞。” 一句话逼出了她的眼泪,心里又泛起那种浓浓的酸楚,他总是这样待她好,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他想的永远是她,担心她淋雨,可以在这寒冷的公车站牌边等上两个多小时,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会怕,就算工作再累,他都会尽快完成,回到她身边陪着她。 一点一滴,他对她的好,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取下自己的围巾往他的脖子上围去,“要是着凉怎么办?” 他失笑,止住她的动作,还是将围巾围到她的颈间,一圈一圈慢慢地围好,再一点点地帮她理好,“傻瓜,我不冷的。”握住她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传到她的手上,“你看,是不是很暖?” 暖的何止是他的手,她的心都被他的手掌给捂得发热,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楚沛,楚沛。”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心在这一瞬间被他填得满满的,除了感动更有甜蜜,她就想这样抱着他,拥着他,只想在他的怀里。 “乖,我们回家,好不好?”他轻拥着她,拉开大衣裹住娇小的人儿,一手撑伞带着她往回家的路走。 她像是被抽掉骨头了般,一直往他身上赖,偶尔干脆停下来踮起脚尖去吻他。 “以安,不要闹。” “楚沛,你不想我吗?”她抵在他的唇边,一字一吻地问道。 他抽了口冷气,怎么可能不想?整整一个礼拜的分离,身体的渴望早就已经到了临界点,这个家伙居然还在这里点火。 他单臂搂住她,低头重重地吻她,很彻底很色情的一吻,他的舌摩擦过她的,湿湿地舔过她的唇瓣,“我们回家,我告诉你,嗯?” “现在就告诉我。”这次她没有害羞,反而迎上前。 楚沛真的很想一把扔掉雨伞抱住她,用已经在自己脑中想象过千百回的各种方式狠狠地爱她,可是,这是在外面,在大街上。 “以安,乖,我们回家……”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十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室外依旧是一片风雨,可是室内却温暖如春。 两人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亲昵软滑,舒以安在他怀里辗转,一动腰肢立刻就软了下来,慢慢地睁开眼睛,凝入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之中。 他朝她缓缓地一笑,她的身子立刻抖了起来,见他伸手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去,“拜托不要,我真的好累。” 他的笑意更浓,指了指床头,她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看见早已打开的柜子,不解地问:“怎么了?” “就算我想做,保险套却已经用完了。” 用……完了!她的脸蛋立刻通红,明明他走之前,他们才拆开一盒新的! “很失望,嗯?”他的身子轻拱她,某处已经生龙活虎的部位,在她的小腹上一下一下地顶着,“我出去补怎么样?” 她会被他弄死的,舒以安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傻瓜,逗你的。”他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再玩下去,你真的会受伤。”他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小腹,暗示性地轻压,“已经肿起来了,我给你上了药。” 上过药了,上过药了,这四个字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荡,她简直要抬不起头来。 他轻笑出声,无奈地低叹,“有胆子玩,没胆子承受的家伙。” “我哪里知道……”余下的几个字,轻得根本听不清楚。 “什么?”他的声音此时听来特别有磁性,让她的心又颤抖起来。 “我哪里知道你这么禽兽!”她恨恨地把话说清楚。 “禽兽?”他唇边的笑更浓,“好词。”抱着她转身,将她压入床褥之中,“我还可以更禽兽些,你要不要试试?” “你才舍不得。”她这次倒是没有被他吓到,知道他在床上一贯的凶猛,却又无比地心疼她的身体,所以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又拉着她做。 事实上,昨晚也是她把他惹急了,才让他怎么都不肯放过她,说到底,某人自找,怨不了别人。 “是舍不得。”他很爽快地承认了,伸手去理她的发丝,免得被她压在身下扯痛她。 她阖着眼睛,感觉到虽然全身酸软,但身子却还是很清爽,看来昨晚某人折磨她之后,还是记得抱她去洗个澡的,即使她早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总是这样对她好,好到她的心就像是泡在一池水里,水中有酸有甜,各种滋味都有,让她的心都跟着那水一样变得复杂起来,自己都乱了。 “楚沛,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傻瓜。”他吻住她的唇,浅尝辄止,“好就是好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是长得漂亮,但绝没有到惊艳的地步,她的性子偶尔温柔,但那只是对别人而言,在他面前,她爱哭、爱闹,甚至还爱发脾气,她对他也没有特别的好,又不会做家务也不会做饭,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接受她? “哪里还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抱着她,抚开她颊畔的发丝,认真地望着她,“爱情有那么需要理由吗?”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跟她说爱,听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她甚至感动得想要流泪,“爱情?” “是的,我爱你。”他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她的肩,“因为爱,所以就深爱。” 他的眼里全部都是她,满满的她,“因为爱你,我才会尽自己的一切对你好,我爱的那个人,她不用最美,也不用最温柔,只要我爱她,就愿意给她全世界最好的,而你,舒以安,刚好是那个她而已。” 若爱,就深爱,很简单的道理,不需要复杂的诠释,他的心思、他的情感,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他说得很清楚了,他对她好,不是因为她怎样,值不值得,仅仅是因为他想要对她好而已。 他又害她哭了,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上,脸颊上湿漉漉地一片,他对她的感情,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太好,显得她又太坏。 “楚沛。” “嗯?” “谢谢你。” “我不喜欢听抱歉,同样不喜欢听道谢。” “好,我以后都不会说。”他笑了,紧了紧手臂。 她翻身趴在他胸膛上,“你打开我这边的床头柜。”他侧过身子,伸手依言拉开抽屉。 “第三个格子里面的那个盒子,你把它拿出来。” 他认出来了那个盒子,眼神一暗,却还是拿了出来递给她。 舒以安裹着被子在床上坐好,慢慢地打开盒子,那抹鲜绿静静地躺在盒子的中央,她将盒子放到他的手中,“你帮我戴。” 他抬眸望着她。 她朝他微微一笑,认真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戴着它,因为它是我的幸运草,它给了我最美好的感情。” 他也开始微笑起来,拎起那块碧绿,轻轻地抚过,“你确定?” “确定。” “这次戴了就不准取下来。” “嗯,不拿下来。” 银白的链子绕过她秀气的颈项,雪腻的肌肤上,一片嫩绿静静地绽放,代表幸运和幸福的四叶草,在她的胸前安然舒展,她伸指摸了摸光滑的叶片,朝他甜甜地一笑,“好看吗?” “好看。”他眼里的光,是真真正正愉悦的光。 他知道她戴上了他送的链子意味着什么,她真的接受他,这对他而言,是最大的快乐。 她凑上前,在他唇上浅浅地吻一记,“楚沛,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搂住她不让她后退,嘴唇用力地回吻她,“开心就好。” 所求所想,不过是希望她跟他在一起能够开心,终于,他做到了。 大学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没有沉重的升学压力,没有社会的利益相关,只要单纯地做自己、念好书就可以了。 舒以安的大学四年,有楚沛在她身边,她算是过得平静而有滋味,只是以她的性格却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也鲜少参加活动,却是奇怪。 其实也不是奇怪啦,大一时她想参加击剑社,觉得拿着西洋剑挥舞很帅,楚沛态度很平和,说随便她自己喜欢,可是要小心保护自己,他找来一堆玩西洋剑受伤的报导给她看,她只看文字没看到图片就已经吓到,直接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后来她又想参加摄影社,想说这个他肯定会大力赞同,因为这是他最大的爱好嘛,这次他依旧没有说反对,只是跟她说去拍照要能吃苦,上山下海都要去,而且很多都是荒山野岭,蚊虫多还有野兽。 他跟她讲了几个他以前去野外拍照的故事,舒以安立刻吓得脸色发白,再也不去想参加摄影社,虽然后来她隐隐觉得有些些不对劲,在台湾还有那么多的野兽吗?不过事情过了就算了,她也没有往心里去。 搞到最后,这个不好,那个也有缺点,她就直接问他,到底哪个社团可以参加! 他望着她很平静地说了三个字:“烹饪社。”这个社团绝对以女生为主,很安全。 舒以安直接就趴下了,结果她大学四年什么社团都没有参加过,除了打工就是跟他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别的消遣。 她有时也真是迟钝,并没有在意。 在她大二那年,楚沛毕业去服兵役,不过他签运不错,抽中本岛,一年的时间扣掉假期,他们分开的时间并不算长,但那些日子,她承认自己还是真的很想他的。 已经习惯有他在身边关怀体贴,突然没有他,吃饭、睡觉甚至走路都觉得不自在,幸好,这样的日子已经结束,他又回到她的身边。 楚沛是一个很出色的男子,外表看来散漫些,但对自己喜爱的事物最为专注,他最爱摄影,一年到头那部相机几乎没有离开过他的手,那部价值不菲的机器,据说是花掉了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积蓄再加上兼职赚的钱,可见它物超所值。 楚沛用它拍出来无数张出色的作品,大学四年拿了许多国际性的大奖,最为有名的是他大四那年,凭着一张很简单的海边夕阳西下照,拿到了那一年的wpp自然类照片一等奖,名声大噪。 她看过他的那张照片,那还是那年他们去渔村时,他在海边拍下来的,整张照片的构图没有任何讨巧,只是单纯的把海边的落日拍了下来。 怎么去形容那张照片给人的感觉呢?海边的落日,比平地自然当是不同,夕阳西下,明明几许壮美的景致,楚沛拍出来却是满满的温馨。 看到那张照片,就连最没有想象力的舒以安,都依稀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景,而是一对年迈的夫妻,轻轻地靠在一起,望着夕阳余晖,银白的发丝在夕阳下闪闪发亮,淡淡的背影映着晚霞,那种相濡以沫、携手到老的爱情。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就是如此简单。 有时候可以感动人的,并不一定非要悲壮的战争,灰色的、阴暗的、发人深省的东西;明亮的、美好的事物有时更能打动人心。 他的这张作品,一经入选就艳惊四座,最终夺魁时,那位威严的评审只说了一句话:“这张照片让人想流泪,可却是微笑着的。” 微笑的眼泪,该有多好。 这世上情有多种,爱情却分外美丽,相伴相守一起到老,是需要多么大的幸运,一张自然的景致,可以给人那么强烈的幸福感,这样的楚沛,是出色的。 舒以安仍然记得他拍这张照片时,她拎着裙摆赤脚踩在沙滩上拾贝壳,轻轻地哼着王菲的那首“红豆”。 那清新隽永的词句,现在想来也是美的,可不就是如此,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人生在世,等的不就是那个可以陪着一起看细水长流的人? 就连于佳辰最是粗线条的人,看到那张照片时都感叹地说道:“安安,你家楚沛,真是太厉害了。” 她家的楚沛,听到这句话时,舒以安的心里居然是甜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认定了这样的归属感,楚沛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唔,吃过药了……咳……”她一边讲电话,一边下了公车往学校走。 手机那端不放心的叮咛,让她捂着嘴止咳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微笑,“你呀,越来越罗嗦了,年纪不大却比我爸还像个老头子。” 那端沉默了会,“真的吗?” “你自己说呢?”冷风吹过来,直往脖子里钻,她干脆背对着风向,一路慢慢地倒走,脸上倒是笑眯眯的。 “唔,老头子有我这么好的体力?”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点他们激情时的低哑,舒以安一听就红了脸,带着喉咙的痒意在那一瞬间变得尤其地痒,她猛地咳了出来像是要止不住。 “好了,不说这些。”他在电话那端听得自然是心疼不己,“从医院拿回来的药有没有按时吃?这么冷的天你干嘛还跑出去,不是答应我会在家里休息吗?” 他的关心,他的紧张,让她的心里暖暖的、甜甜的,“今天要去学校处理毕业的事情,总是要去的,放心啦,药我都有吃,烧也退了,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第十一章 “我很怀疑。” “干嘛不相信我,人家我可是很乖的!”她不服气地辩。 很乖吗?好吧,偶尔而已,楚沛在那头微笑。 “好啦,我不跟你说了,我到学校了,有事情要做。” “我就在t大附近,一会工作完我来接你回家,你不要乱跑。”他在杂志社还有新闻要跟,他一毕业就被这间杂志社招揽进去,总编非常欣赏他,很多重要的新闻都会派他跟,这家杂志社是业界的泰山北斗,他在里面工作也觉得还满意,除了不定时,工作量大,他其实还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管这么多。”楚沛无奈想叹息,如果不是这家伙不可靠最爱趴趴走,他需要连这种小事都叮咛她吗? 舒以安挂掉电话时,唇边还是带笑的。 “啧啧啧,舒以安,我很好奇,你被男朋友管成这样,怎么还可以这么高兴?” 刚收好电话,一抬眸发现是自己班里的吴丽花,舒以安朝她微微一笑。 “我真是佩服你,可是把楚沛收得服服贴贴。”吴丽花上前挽住她的手。 呃,事实上,好像一般都是楚沛管她比较多,自己真是太好说话了,舒以安默默地反省。 “喂,以安,临毕业前最后的联谊耶,你也来参加吧。” 联谊?舒以安连忙摇头,“我不要,我有男朋友了,怎么参加联谊。”如果被楚沛知道,她光是想象,身子都是抖的,那个男人在床上可是不要命的,关键是,不要她的命,太可怕了…… “你看你看,你就是太乖,才这样被楚沛欺负,要是我早就反抗了。”吴丽花叉着腰十分鄙视地望着她。 “欺负?没有啦,楚沛对我很好。”事实上,是超好的,除了床上以外,当然,那个她也很享受啦,讨厌,今天干嘛一直想那个! “很好?”吴丽花凑到她的面前,“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大学四年,我们班所有的女生,身边至少都围绕了两个以上的男人,就你一个都没有?” 说到这个,舒以安立刻内疚地低下头,她真的觉得自己太对不起楚沛了,想想她明明长得也不差,为什么从头到尾连根狗尾巴草都没有粘上来过?会不会其实她长得很丑,只是自恋觉得自己还不错? “其实喜欢你的男生,不算少哦。”吴丽花望着自己班上有名的甜美女生,像舒以安这样的长相还有活泼的性格,其实最受男生欢迎了。 一开学就引起了全班男生的注意,只是美女的身边,通常伴着野兽,呃,说楚沛是野兽,实在是太不正确了,楚沛冷淡的样子,真是迷死了一票校园女生呢,可是他的眼里,就只有舒以安一个而已。 “怎么可能,我一个都没有看到。”舒以安才不相信。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到你身边,就已经被处理掉啦。” 说到这里真是要感叹一下楚沛那人真人不露相,处理起潜在情敌来真是快狠准,让那些被他对付过的男生,从此以后看到舒以安的影子都是怕的,问吴丽花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有一次她就亲眼看到楚沛干净俐落地打发掉一个情敌,手腕娴熟。 这回舒以安是听懂了,“你是说楚沛有在暗地里……”吴丽花猛点头。 “不可能啦。”舒以安猛摇头,“如果是他,那他当兵的时候,我身边一样……” “唉,你真是太天真了。”吴丽花摇头,“你要知道楚沛在学校多少人崇拜他?”学习快,成绩棒,还拿了那么多国际性的大奖,而且那种清冷的气质不只秒杀女生,连男生都对他差点要膜拜了,“他只要一个眼神,他的学弟自然对你‘照顾’有加。”任何异性休想近她三尺之内。 什么?舒以安完全震惊了,从小一起长大,交往三年,她知道楚沛对她保护过密,其实有时候她也会不满,但可能楚沛气势太强,她都乖乖地让他管着,无比听话。 生活在一起,他管她管得很严格,不让吃冰,不让玩游戏熬夜,吃菜不准吃太辣,尽量清淡一点,还不准挑食,跟同学出去玩有门禁,不准超过十二点,而且一定要去接她,这些她都忍了,可是现在,他居然连她交朋友的自由都剥夺,而且完全没有知会她一声。 她倒不是真的想要跟别的男生牵扯不清,只是拒绝是她的权利吧,他凭什么来为她作决定?不论是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做什么,他都要管。 她还要不要自由了! 吴丽花见她脸色铁青,立刻吓得飞奔而跑。 舒以安气呼呼地去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她在咬牙,考虑要不要找楚沛算帐,但她同时也清楚,可能算到最后,一切都是他对,她错了,反而她发脾气吵架,他都可以轻松地不动声色地解决掉! 从头到尾,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他的对手!她气得浑身发抖,越想越生气。 “舒以安,你的毕业论文记得要在十五号之前交上来喔。”他们班的班长笑眯眯地走过来,跟她说道。 “喔。”她沉着脸低头继续走。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班长个子不高,长相也是非常非常普通,但总是笑嘻嘻,脾气好,人缘也非常好。 舒以安在学校跟他也聊得来,算是好朋友。 “没事。”她怎么可能拿情侣之间的事情来跟他说? “咦,是楚沛。”班长看到自己的偶像立刻两眼放光。 舒以安闻言立刻转头去看,果然看到那个高大的男子朝他们走来,从容不迫,态度雍容,从来都是这样,只要他出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成了陪衬的背景不再重要,她看到他琥珀色眼眸里专注的光,以前那些在记忆里被忽略掉的东西突然就涌了上来。 他用自己的方法阻止她参加社团,用自己的方式处理掉她身边的爱慕者,又用自己的想法来决定她的衣食住行,不论她要什么、不要什么,他都会管着,虽然态度不强硬,可是她就是完全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在生活。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惊心,她从小就认识的楚沛,怎么会是这样的? 她的脸色迅速地沉了下来,眼眸凶狠地瞪着他。 楚沛是何等敏锐的人,只要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的不对劲,可是面上仍然不动声色,走到两人面前,轻轻地叫她,“以安。” “哼!” “我来接你回家。”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坏脸色,楚沛又微笑着转头跟班长打招呼。 舒以安看到班长那谄媚的笑,心里立刻烦了起来,为什么楚沛跟她身边的人这么熟,而且他们为什么全都对楚沛一副崇拜得要命的样子,这人明明就是虚伪、表里不一。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前情旧事一瞬间都冲了出来,她狠狠地瞪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要你管!” 这脾发得有些莫名其妙,楚沛眼里的光暗了暗,可是却还是笑得云淡风清,“那你忙你的,我等你。” “你等我?我为什么要你等我?”她双手叉腰,“吴丽花约我参加联谊,我要去联谊,没空跟你回家。” 联谊?吴丽花?很好,楚沛唇边的笑越发有礼亲切,脸上是宠溺的表情仿佛她在耍小孩子脾气般,“以安,有男朋友的人是不应该参加联谊的。” 班长立刻在一旁赞同的点头。 舒以安立刻气炸,“男朋友又怎样?很了不起吗?男朋友就有资格管我要跟谁交朋友?就连男的朋友稍微靠近我一点,都要偷偷去处理?楚沛,你为什么不干脆在我身上挂一块牌子,上面就写‘楚沛所有,生人勿近’?” 他还真想去挂这样一块牌子,这家伙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甜,惹得一群男生总是想往她身边靠,偏偏她又迟钝无觉,如果知道了肯定要为自己伤别人的心而烦恼,所以这几年为了她,他其实真是伤脑筋。 “你不准别人靠近我,也不准我参加社团,不准我参加活动,就连晚上出去玩,都要十二点之前准时回来,去哪家夜店都要跟你报备,现在我身边一个男人都不敢靠近,你是不是觉得很满意了?” 很多以前揽下来的小事,其实当时可能有些许不满但并未拿出来说,可是日积月累再加上今天吴丽花的一番话,立刻全都牵了出来,她生平第一次跟楚沛这样发脾气,实在是太生气了。 “谁说没有,他不是男人?”楚沛对她的怒火完全无动于衷,伸手淡淡地指了指旁边看傻眼的班长。 “哼,你如果不是看他长得平凡对你又没有威胁力,你才不会……” “哦,你的意思是他长得很丑吗?”很轻很淡的话语打断了她的话。 她刚点头就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转头看向班长,那一脸受伤的表情,羞愤欲绝地瞪她一眼,然后班长大哭着跑走了。 喂,我只是说你平凡,没有说你长得丑,丑是楚沛说的。 舒以安伸手想拉班长的手,却只能抓到空气,望着他飞速跑走的背影,她直接愣在那里,满腔的怒火生生被冻住了,那个,班长的确是长得很普通,大家都知道,就连班长自己都清楚,但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而且还说丑,拜托,丑字明明就不是她说的…… 楚沛很轻很浅的点评总结。“你不要当着男人的面伤他的自尊。” 呜呜呜,她没有,舒以安低下头。 “有的话,只能心里那么想的,但一定不要直接说出来。”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你是那样想班长的,对吧?”她羞愧得无以复加,在他怀里低下头去。 “以后不要这样,很不对。” 她用力地点头,担心地问道:“班长会不会生气?” “没关系,我帮你跟他解释一下,他不会生气的。” “呜呜呜,楚沛,你真好,谢谢你。”舒以安立刻感激莫名地搂住他的腰,脸蛋埋入他的怀里,感动得眼泪汪汪,之前的气愤恼怒马上被丢到脑后。 “那我们回家?” “好。” 楚沛的唇角满意地微勾,就这样很轻松地解决掉一场争吵,要灭掉一场火有时候其实很简单,只要把火头引到别的地方,一切都解决了。 虽然不厚道,但至少他的目的达到,就够了。 是的太可耻,太丢脸了! 舒以安后来回过味来,立刻气得脸蛋通红,但她实在不是那种会在事后又翻出来吵的个性,而且她深深地认识到,她跟楚沛是吵不起来的,他太冷静,她又太冲动,这样吵下去永远都是她吃亏。 可是还是会不甘心呀! 舒以安手里的餐单揉得快要成一团,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咬牙切齿,吓得侍者立刻弹离她三尺远。 “安安,点个下午茶而已,有必要纠结成这样吗?”大腹便便的于佳辰坐在她的对面,她在一年前已经结婚,现在还有了宝宝,曾经的痛苦爱情如今已经变得甜蜜,她脸上的笑都是婉约温柔、清丽无比,看好友那副模样,立刻出声解救舒以安手中的那份餐单。 “我看到这个就想到楚沛。”她气呼呼地拍下餐单。 “怎么了?”于佳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家楚沛不是一向很体贴你?” “他体贴我?”舒以安差点没有气得吐血。 “当然。”于佳辰将桌上的小方巾慢慢地选,“以前每次我们出去逛街,他一定会来接你,喏,知道我们逛累了肯定会饿,他都会先在餐厅点好餐点,全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就连饮料都帮你预先点好,还有比这更体贴的男友?” 第十二章 说到这个舒以安又一肚子的气,“我自己要吃什么都不能自己决定,还说是幸福?他每次都给我点一杯热柠檬茶,我有说我要喝吗?” 于佳辰简直对好友的无理取闹叹为观止,“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很爱喝热柠檬茶呀。” “我喜欢的是冷饮,可是他居然连我喝冷饮都要管!”血泪控诉,“你知道他有多过分吗?居然规定我一个月只准喝三次冷饮,我要喝什么凭什么他决定!” “是谁生理期痛得要死不活的?”于佳辰怡然说道:“事实上,是医生让你不要喝。” 好吧,医生是让她不要吃生冷的东西,如果不是她把楚沛缠烦了,她连那三次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她是成年人,她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不是由楚沛说了算,她到底为什么要那么乖听他的? 舒以安爆炸了,“我今天就是不想听他的,我是他女朋友又不是他女儿。”事实上现在女儿恐怕都没有她这么听话吧? “等着,我才不要连吃什么都按他的规定来。”舒以安咬牙切齿地翻着那份餐单,翻得哗哗作响,侍者看着那份无辜的餐单快要迸出眼泪来。 她翻得飞快,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最后在于佳辰和侍者期盼的眼光中,迟疑地开口:“给我一杯,呃,热柠檬茶。” 侍者和于佳辰同时有想抡她去撞墙的冲动,刚刚到底是在闹哪样?最后还不是选了热柠檬茶? 舒以安也很无辜,她找来找去,里面想喝的只有那个呀,本来她是想喝冷饮的啦,而且今天有心想要叛逆一把,偏偏她这个月三次的额度已经用完了,她是喜欢缠着楚沛耍赖,一定要拗到他同意让她多喝几次,可是,好吧,她承认自己享受的是那种耍赖的过程,还有他拿她没办法的表情,现在他不在她的身边,她反而觉得这些没有意思,也真是痛怕了,不敢放肆喝冷饮。 “你说就算你自己选,还不是一样的?你现在到底在不满什么?”于佳辰看不惯好友那别扭的样子,直接不客气地点出来。 舒以安就像一颗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立刻垂头丧气,“我去趟洗手间。” 她忽然觉得好沮丧,明明想要反抗的,可是发现自己搞到最后还是这么没用,她好像被楚沛管得死死的,没有翻身的余地。 五星级饭店的洗手间,迷离奢华,舒以安站在镜子前望着里面的那个女子,眼睛水汪汪的,含嗔带喜,嘴唇红润润的,几许娇媚,突然觉得里面的自己有些陌生,艳丽逼人得让她不敢直视。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赶紧匆匆地洗了手不敢再看,她慌了神不知所措,她的人生有什么难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沛,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要拨号,可是,这样的事情她可以跟他讲吗?握着手机低着头往外走去,幽幽折折的路,带着淡淡的馨香,远处飘来若有似无的轻音乐,一切都像是梦里一般。 她想着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心事,根本就没有注意看路,“砰”地一下,头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胸膛,她差点摔到地上去,幸好一只手臂拉住了她,惊魂未定地抬头,瞬间愣住,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撒狗血。 一张如三月桃花般灿烂的笑容,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久违的康云斯又是谁? 康云斯在看见她时,漂亮的眉毛微微地皱起来,不用一秒钟已经认出她来,“舒以安。” 他居然会知道她的名字?舒以安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康云斯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甜美可人的女孩,“你还认得我吗?我是……” “康云斯,我记得你。”怎么可能忘掉,“你不是出国了,怎么会在这里?”康云斯在大二那年去美国做交换生,所以她当初一直等到寒假他回台湾,才去堵他准备告白,谁想到他快速地交了个女朋友…… “你连我出国都知道?”康云斯斜斜地挑了挑眉,看到她突然涨红的脸蛋,啧啧,真是娇美呀,阅人无数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害羞,看来这个可人儿对他很有意思呢。 “呃,我在台中……后来台北……”看到少女时期暗恋多年的人,舒以安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紧张羞涩心跳加快,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我知道。”康云斯看她紧张的样子,觉得好可爱,“我知道你跟我同一所高中,后来还念同一所大学。”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舒以安低头不敢看他。 “以安。”很装熟地唤她的名字,“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啊?这次真是吃惊不小,她飞快地抬头望着他,目瞪口呆。 “不过那时你年纪小,后来我又出了国,就一直没有跟你说,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有缘,我昨天刚回台湾,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碰到了,你说是不是很幸运?”康云斯靠近她。 舒以安紧张地立刻往后退,一直抵到墙上退无可退,那个男子双手撑在她的两侧,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勾魂,“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以前你不会一直在偷偷地看我。”对当年的她,他印象可是很深刻的。 “我……原来你……”知道暗恋情怀被人一语道破,舒以安立刻羞得水颊绯绯。 “真可爱。”他伸手去摸她的发尾。 舒以安反射地去闪躲,他对她的逃避动作不但不生气,只觉得她此时的脸红更为可人,唔,还是东方女孩的矜持更有韵味,在美国这几年看惯了洋妞的火爆热辣,突然看到这样的羞涩风情,真是惊喜。 他靠近她,嘴唇快要贴到她的耳边。 舒以安拼命地往墙上靠,感觉自己都快变身成壁虎,可她再闪身后也是墙,空间有只那么大,能躲的有限,被他的气息包围着不自在又紧张,脸蛋红得快要爆炸,“康……” “你可以叫我云斯。”他朝她魅惑地一笑,“以安,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交往?这……实在是……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用急着回答我。”他从她的手里抽出手机,迅速地输入自己的号码并且拨号,清脆的铃声响起,他满意地把手机还给她,“你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找到我。” 呃,这事情发展得也太迅速了吧?她完全…… “安安!”一声带着尴尬的唤声,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舒以安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于佳辰站在不远处焦急地看着她,挤眉弄眼。 怎么了?看好友那急切的样子,舒以安再顺着她示意的眼神望过去,全身的血液立刻都逆流了。 楚沛静静地站在电梯旁望着他们,唇上的笑容又浅又轻,温和有礼。 她为什么会觉得楚沛此时脸上的笑,那么可怕? 舒以安的手被楚沛握在掌中,他明明没有用力地握她,可是她却有一种挣扎不开的错觉,在等电梯的时候,她不断地侧过头去打量他,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现在的想法,可是他却是一贯的冷静自持,看不出喜怒。 但很奇怪,她现在就是知道他其实在生气。 她不习惯这样的安静与压抑,嗫嗫地开口:“楚……”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家再说。” 她立刻乖乖地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一直到回到家里,这种低气压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室内凉爽的冷气都不能让她觉得舒适。 一进家门,楚沛并没有吼她、质问她或者对她怎样,只是松开她的手,直接走开了。 舒以安像是被罚站一样,傻傻地站在客厅里,这里依旧是当初楚沛租的那间小公寓,虽然离他工作的地方很远,他每天要花很多时间在交通上,但他说离她的学校近,她上下学方便,所以一直都没有搬。 本来她打算毕业后找了工作,再跟他去看合适的房子,不过他却跟她分析说,最好还是再念个研究所再找工作会更好。 说是分析,可是他帮她把考试资料、入学资料都找齐了,选好学校甚至连导师都联系好了,申请表格也帮她拿了回来,一切准备妥当,只要她签个名递上去就好了,她有说过自己想念研究所吗?想到这里,舒以安又郁闷了,本来打算自己罚站搏同情的,这会也不站了,直接趴到沙发上,抱着抱枕咬指甲。 他那么喜欢念书,为什么自己不念?一毕业就出来工作,她就不可以吗? 其实她也不一定是多想要出去找工作啦,对继续念研究所也并不反对,她只是不爽为什么她不可以自己作决定?虽然,其实可能让她来作决定,依旧是一样…… 咦,这么久为什么他还没有来找她算帐?她愣了好半晌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抱着抱枕起身,顺着声响往厨房走去。 楚沛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哗啦啦的流水直下,他仔细地洗着手里的蔬菜,碧绿的叶子在他的指间慢慢地舒展身子,青翠可人。 “那个,楚沛。”舒以安试探性地叫他。 “嗯?” “你在做晚饭喔?”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舒以安话一出口就想咬舌头,她这不是废话吗?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这话一问她更想打自己一巴掌,真是的,他都没有提,她怎么自己把话题往那上面绕?难道在她心里,其实是希望他有所反应,而不是现在这种不闻不问的样子? 楚沛沉默地继续手上的动作,眼睛半遮看不出情绪。 他这个样子,她反而想要说些什么:“其实我今天不知道在那里会遇到他的。”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道。 “我……没有……”她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想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可是不说什么好像又很怪,别扭了半天,忽然觉得生气,她为什么要觉得心虚,为什么要怕他生气,明明她又没做错什么。 想清楚了她又硬气起来,随手拿起一个他洗干净的苹果就啃,“那你先忙,我去看电视。”蹦蹦跳跳地走了。 就这样?楚沛抬眸望着那缕甩动的马尾,依旧是那般没心没肺,半晌,他手里的蔬菜“啪”地一下甩入水盆里,转身往客厅走去。 “你很心动吧?”他站在那里望着她。 “唔,什么?” “他跟你告白。”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一幕,他的眼眸深深,如果不是为了清楚知道她会如何反应,早在康云斯接近她的时候,他已经上前阻止。 “噢,那个。”舒以安咬着苹果,她承认自己在听到康云斯说喜欢她,要跟她交往时,有点心动啦,毕竟他是她少女时代的纯真爱恋,被他那样告白,谁都会脸红心跳的,只是当时,她的脑子里却一直想着,万一被楚沛知道,她就死定了,没想到还真是被他看到。 至于他的问题,她咬着苹果眼珠乱转,想否认,可是真的有心动,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是承认的话,他肯定…… 楚沛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舒以安,没想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还是让我很失望。” 她让他失望? 只是一句话却让她立刻觉得委屈无比,“我以前有喜欢过他,你是知道的,我又没有骗你。” “那现在呢?” 现在?她不知道,康云斯是她以前最美好的梦,跟他交往是她曾经最大的心愿,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实现。所以当康云斯今天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喜欢她,她其实,比较像是吓傻了。 第十三章 他看她沉默,心里更是一片冰冷,他要是会允许那样的意外出现,他就不是楚沛,悍然逼近朝她伸出手掌,“你的手机。” “干嘛?”舒以安立刻警觉地问道。 “他留给你的号码,我想你应该用不着。” 意即,他又要代她来处理事情?想到这里,舒以安立刻炸了,“楚沛,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唔……”他的吻一下子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凶狠直接的一吻过后,他抚着她红肿的嘴唇,淡淡地说道:“以安,看来你是需要点教训,免得一直是这样没心没肺。” 她察觉到危险,慌得起身要逃开,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你要干什……”嘴唇再次被吻住。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这世上,居然连在床上都可以打一巴掌再给粒甜枣,果然是人生在世,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唉,她这辈子想要赢过楚沛,是不是真的就是不可能? 舒以安抱着课本在学校的小径上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啃着指甲,眉头微皱,她难得想要奋起反抗一回,结果居然被某人“残酷”镇压了,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被他欺负得很惨,永无出头之日? 楚沛说今天他会回学校看望老师,让她乖乖地等他一起回家,刚好她现在无事,干脆就四处逛逛打发时间,她最近被班长那哀怨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马上要毕业了,她因为要继续念研究所,就比找工作的同学多了几分清闲,楚沛说让她多选几门课,一来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二来也免得她整天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 真是的,她哪有惹是生非。 不平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看见不远处的那片浓绿的树荫,她立刻眉开眼笑地奔过去,打算坐下来好好躺一下,刚刚坐下就被旁边传来的谈话声给勾起了八卦的兴趣,她起身小心地拨开浓密的树叶,看到楚沛跟康云斯一起站在路边时,她吃惊不小。 天,他们怎么会聊到一起的?她记得楚沛跟康云斯的关系在上大学之后,好像就很冷淡,基本上遇到也不会打招呼,以前他们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家小可爱今天怎么没有带在身边,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逛?”康云斯不正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舒以安皱了眉,小可爱,是说她吗? “康云斯,我很忙,你有话麻烦快说。”楚沛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清,面容平静。 “哼,你以为我很闲吗?”康云斯看到他那种模样就气得百爪挠心,“当年如果不是你,她现在就是我的女朋友。” “喔,何以见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以安以前暗恋的那个人是我吧?”康云斯英俊的面容,因为回忆而微沉,“如果不是你让柯盈然来跟我表白,我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她?” 柯盈然?她不是t大有名的校花吗?是当年康云斯的女朋友,也就是让她黯然失落的那个女孩,怎么会…… “她跟你表白,与我何干?”楚沛很淡然地说道。 “无关?”康云斯冷笑,“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当初她喜欢的人根本就是你,如果不是你透露给她知道,我是康氏企业的太子爷,她又怎么会来跟我表白?”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是你亲口跟我说,你喜欢柯盈然的吧?” “那又怎样?”美女他都喜欢,何况柯盈然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你喜欢她,她又来跟你表白,你也接受了,这一切理所当然,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而是看中我的背景。”这一点才是康云斯最恨的,从小到大,他因为家世显赫,接近他的人都是怀有目的,所以他决定找女友一定要找一个不爱钱的,在高中时一直低调普通,结果还是被楚沛给摆了一道,关键是,那个女人还是因为楚沛自己不要转推给他的,真是太可恨了。 “喔,那你至少应该庆幸,你还有背景可以让她看中。” 也就是说,他本人没有一点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吗? 这下康云斯真是气得够呛,“如果不是你暗示她来跟我表白,现在我就跟舒以安在一起了。” 舒以安完全呆住了,原来当年那场让她哭得死去活来的爱情,居然是楚沛一手造成的?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一直在插手她的感情,他明明知道她那时候多么喜欢康云斯的! “楚沛,你太过分了!”一声怒斥,却不是出自康云斯之口,而是舒以安再也忍不下去,直接冲了出去。 “以安。”康云斯吃惊地望着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舒以安根本就没有看他,只是心痛无比瞪着楚沛,“原来当年的事情是你的计划。” “我们回家去说。”楚沛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伸手去拉她。 “回家?回什么家?那里是我的家吗?”舒以安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闪开他的手,“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喜欢来操控我的人生?我爱什么,喜欢什么,要做什么都要由你决定?难道我的意愿从来都不重要吗?” 楚沛冷着脸望着她,沉默。 “我暗恋他三年,你是知道的。”舒以安指着康云斯对他说,“可是原来他的女友,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酸意,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让她更生气,是楚沛的算计,或者是柯盈然那么一个大美女居然喜欢的是楚沛? “就算没有那件事,你也不可能跟他顺利交往。”楚沛很平淡地说出事实,“他跟任何人都不会认真。” “喂,你这样讲太过分了!”康云斯立刻出声抗议。 楚沛沉沉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语塞,事实也真是没有说错,他一向喜欢不同类型的美女,定不下来。 “那又怎样?”舒以安气得浑身发抖,“我跟他有没有将来,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你凭什么帮我作决定?我交朋友要问过你,我参加社团也要问过你,就连跟朋友出去也要跟你报备,吃什么要听你的,穿什么也要过你的眼,就连念研究所,都是你决定,我的人生是不是都是你说了算,那我又算什么?我不是你的傀儡,不是由你操控的!” 第十四章 “那些社团你根本就没兴趣,何况你还要打工,又有多少精力去参加活动和社团?不准你去那些不入流复杂的夜店,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至于研究所,如果不是你自己拿资料回来看,并且在网路上查询相关资料,我又怎么会帮你拿申请表?”他唇边的笑很冷,“舒以安,那些意愿都不是我强加给你的,只是因为你自己想要,我提前帮你做了,就变成了强迫?” 她语塞,视线看到一旁的康云斯立刻又恼了上来,“那他呢?我以前想要的是他,为什么你要阻止我?” 原来说来说去,最终恨的,不过是因为他阻止了她的初恋而已,“因为他不适合你。” “适合不适合由你决定的吗?我告诉你楚沛,我真的受够你了,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讨厌你的心机算计,我要跟你……” 他的眼光突然凶狠起来,“舒以安,你敢说出口!” 她原本只是冲口而出的,话到嘴边又哽住了,可是他居然在这时候还敢凶她,还敢凶她? “说就说,楚沛,我受够你了,我要跟你分手。” “你休想!”他伸手打算去握她。 “喂,是男人不要动手动脚。”康云斯立刻抢上前去挡,舒以安被楚沛的黑脸给吓得立刻躲到他的身后。 楚沛冷冷地说道:“康云斯,我警告你,这不关你的事,给我让开。” “怎么不关我的事?”康云斯微微地笑着,“如果当初不是你,我早就跟以安成双成对,不过现在也不迟,她要跟你分手,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对不起,以安?”她愣住。 “还是你想再回到他身边?” 现在回楚沛身边?看到他那气得铁青的脸,再想想楚沛对付她的手段,舒以安立刻吓得摇头。 “楚沛,你看清楚了?有的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的,她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虽然你从中捣鬼,可多年以后,缘分还是会绕到我这里。” “舒以安,到我身边来。”楚沛根本就不听他在那里吠,朝她伸手。 现在去他那边?她会死得很惨,舒以安拼命的摇头。 “我再说一次,到我身边来。” 她依旧是摇得飞快,想到他以前对她做的事情,气上心头,“我最讨厌你了,我要自由,我要跟你分手!” 他见她靠在康云斯的身边,眼里光一点点地暗下去,很凉很凉地看了她一眼,“舒以安,你该明白分手不是可以随便说的。”转身就走。 舒以安看着他走远,一直走到看不见,心忽然就痛了,死死地盯着他消失的地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以安,他走了,你放心,他性格很决绝的,说不要就不会再来缠着你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交往?”康云斯笑得无比风骚望着她,今天真是大快人心,从高中时期开始,他永远都比不过楚沛,谁知道今天居然让他狠狠地赢了回来,真是太好了。 很决绝,说不要就不要?舒以安的眼里慢慢地凝结水气。 “以安,我保证我会对你很好,绝对不会欺负你,怎么样?喂喂喂,你哭什么?天哪,不要哭了……” 舒以安本来以为,凭楚沛的个性,绝对不会就这样简单地放过她,虽然那天被她气跑了,但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找补回来。 所以她搬回以前跟于佳辰住的小公寓,那里于佳辰的老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买下来送给她,舒以安就住在里面等着楚沛杀上门来。 可是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去,楚沛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一天比一天心慌,难道她上次把他气狠了? “你这家伙就是傻里傻气的,楚沛对你怎样,你其实心里最清楚,干嘛一时赌气说那样的狠话?”看舒以安抱着抱枕在那里掉眼泪,于佳辰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头。 她也不想的,她只是那天气不过嘛,她当然知道楚沛是爱她、宠她、对她好,她只是……只是生气,一想到柯盈然那样的美女都喜欢楚沛,她就气得想咬人。 “他对你关怀体贴,你居然不识好歹。”于佳辰真想拿个锤子砸开她的脑子,看一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你要是让楚沛真的寒了心,看你怎么哭。” 舒以安慌地立刻摸手机打电话,可是楚沛的手机却一直转去留言信箱,接连拨了无数次都是一样,家里也没人接听,她已经急得红了眼睛。 “你打去杂志社问看看,他总要上班的吧?” 一语惊醒,她立刻翻出号码来拨。 “哦,找楚沛啊?他一个礼拜前已经辞职。” 什么?舒以安吓得手机从手里滑落,他辞职了?辞职了!为什么?不会真的生她的气,所以连工作都不要的就离开她吧? 会不会回家了?她立刻又打电话去楚家。 “以安姐喔,我哥?他不在家,他要去美国啦,你不知道吗?” 美国?舒以安丢下手机就大哭起来,慌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不过……只不过耍耍脾气而已,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居然恼到连台湾都不待,要去美国来避开她,怎么可以这样? “唉,看来他这次真的生你气了。”于佳辰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怎么办,小辰,他要走了,呜呜呜……” “哭有什么用?你现在要做的是去找他呀。” 对,去找他,趁他还没有走之前,去找他,可是,他不在台北,不在台中,那会在哪里呢? 舒以安拖着行李箱慢慢地在渔村的路上走着,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期待但没有把握。 楚沛的性格是怎样的,舒以安其实很清楚,他虽然淡然,但对感情却是爱恨分明,他爱她时,她便是一切,所有的底限、所有的原则都可以不要,只要她高兴什么都可以,但是如果他已经对她死心放弃,那么他就不会再回头。 他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吧? “不会啦,楚沛那么爱你。”于佳辰的话又让她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也许……也许他只是一时生气,只要她去跟他道歉,他就不会不理她了。 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她才知道,原来楚沛对她已经这么重要了,这么多年的情感,他对她的好已经深入骨髓,一旦失去才彻底地明白过来。 “咦,你不是……”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从她的对面走来,看到她时停下脚步,眉头皱着似乎在回想什么,“你不是阿沛的女朋友,那位舒……” “舒以安。”她偷偷地抚了抚眼角,将那抹湿意按下,“陈伯,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带着她和楚沛一起出海捕鱼的陈伯,她印象很深刻。 “对,舒小姐。”陈伯一拍手,“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 “你来找阿沛嘛,瞧我怎么这么糊涂。”陈伯笑眯眯地望着她。 她的心猛地一跳,原来他真的在这里!之前几番打探,把认识他的人都问了个遍,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不在家,公司离职,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他在海边的房子,想起他们在这里共度的时光,她直接拎着行李打算到这里来赌一赌,原来,赌对了! “阿沛这小子这次突然回来,我还奇怪这次怎么没有看到舒小姐,还以为……”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有几分尴尬地望着她,呵呵,也不能怪他啦,现在的年轻人分分合合的稀松平常,何况他们还年轻,有多少年轻时的情侣是可以成双的? “呵呵,我们阿沛就是长情。” “谢谢你,陈伯,我去找他。”听到他原来真的在这里,舒以安的心又慢慢地飞翔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到他的面前看到他,但同时也害怕起来,万一他不肯见她…… “好的,快去快去。”陈伯愉快地挥手,“那小子这会应该在家里,真是的,这么多年性子还是那么孤僻……” 在陈伯亲切的唠叨声中,舒以安飞快地朝昔日的小屋走去。 熟悉的路,曾经他踩着脚踏车载着她走过无数遍,她总是爱搂着他的腰,将脸蛋贴在他的后背,感觉他用力时背肌的紧绷,那时的她过得也真的是开心。 当她站在那扇斑驳的大门前,心跳得快不像是自己的,她努力地深呼吸,伸出的手指居然是颤抖的,从来不知道按门铃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她全身的力气都似乎被抽掉了,要多么努力才可以抬起手来,却控制不住它的抖意。 十分钟后那低沉嘶哑的门铃声终于响起。 她屏住呼吸,数着自己的心跳,数着等待的时间,半晌,一片安静,难道没有听见?伸手再按,再按,终于,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甚至有一种那脚步是踩在她心脏上的错觉。 一把拉开的大门,她思念得快要发疯的人就这样站在了她的面前。 楚沛正在整理那杂草满布的后院,门铃不要命似地响了起来,他猜想可能又是青伯来给他送东西,回来这里半个月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人很亲切,海很广阔,还那么自在随意。 他用力地扯下手套,暗暗地低咒,这种没有耐性,拼命一样地按门铃,不可能是青伯,他不喜欢被打扰,谁敢来破坏,最好有心理准备…… 需要有心理准备的那个,变成了他。 打开的大门外,她就那样没有预期地闯入他的眼帘,简单的白色长袖t恤配了一条纯蓝的牛仔裤,长长的黑发松松地系着,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跟她一起走过那么长的岁月,她的容颜一点都没有改变,她自来生得极好,眉目如画,这么多年她的五官更精致、更有韵味,生生带出淡淡的清婉,可却是甜美依旧,看到他出来,她的脸上浮现大大的笑容。 笑得再甜又怎样?他皱着一双好看的眉,很冷很淡地望着她,“你怎么会来?” 她很甜很甜地朝他笑,上前想挽他的手臂,可是却被他闪开来,她委委屈屈地唤着:“楚沛。”他冷冷地哼了声,沉默地望着她。 舒以安首次发现笑脸会那么僵硬,在他的注视下,她快要笑不出来,他的态度很奇怪,冷淡有,怒气没有,陌生有,讽刺没有,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她来,只是因为她想见他,想到不行。 “楚沛,我想你。”她的漆黑的眼睛里思念深深,看到他熟悉的脸庞,立刻难掩。 他的眼眸深沉如海,丝毫看不出喜怒,“是吗?” “是。”她热切地望着他。 “你来找我,不怕又失去自由?”他的声音里面的冷淡太明显。 “不怕不怕。”她抬眸,眼里有狂热,有不容错辨的爱恋,“只要在你身边,怎么样都可以。” 什么自由她都不想要,她只知道没有他在身边,她在哪里都不会开心,都不会觉得快乐。 “哦?所以?” “所以我到这里来,我来找你。” “嗯哼。” “我想跟你说,我爱你,楚沛,还有,对不起。” 他这次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眼里没有一丝起伏,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是很好奇,非常好奇,终于开口:“你说完了?” 其实没有,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他说,可是现在她居然说不出口,说出来的却是最糟糕的。 “如果说完,请你离开。”他后退几步想要关上大门。 舒以安脸色苍白地冲上去用力地抵住门,“不要,楚沛,不要关门,我还有话要说。” “我没有时间。”他冷淡地望着她,“我很忙。” “拜托不要这样。”她明明眼睛痛得要命,可是却流不出眼泪,很奇怪。 第十五章 “舒小姐,你说的话,我都没有兴趣,如果你要说,请你站远一点随便你说,恕我不奉陪。”他手臂略一用力,那扇门就要被阖上。 她的力道根本就敌不过他,眼见他要将她拒之门外,她心慌得干脆直接把手死死地扣在门缝上。 大门在快要狠狠地压上她的手指那一刻,生生地停住,她抬眸朝他讨好地一笑,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随便你。”楚沛松开手,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他还是舍不得她的,不是吗? 她唇边偷偷地勾起笑来,“楚沛,楚沛。”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她只是舍不得让他离开她的视线而已。 他完全对她视而不见,直接穿到后院,套上手套继续清理杂草。 她跟在他的身后,紧粘着他,他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楚沛。” 楚沛连根扯起一把杂草,扔到一旁,既不叫她闭嘴,也不搭理她,一副随她讲,他根本就没有兴趣的模样。 “我没有跟康云斯在一起。”她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我承认以前我是喜欢过他,但那感情早就已经消失了,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她的声音在这秋日的园子里清甜动听,“那天我说的话,其实是气话,我没有真的要跟你分手”。 楚沛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样。 她觉得心酸,觉得难过,却依旧没有眼泪,“你不理我没关系,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原谅我。” 他总算是直起身子望着她,“说完了?”她也望着他。 “说完了,可以请你离开吗?舒小姐,我很忙。” “我不……” “咦,这是谁的行李怎么摆在门口?”一道响亮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接下来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阿沛呀,你怎么摆个箱子放门口,还是粉色,你怎么会喜欢……唉呀,你不是安安吗?” 舒以安看到青伯慈祥的脸孔时,有几分开心,“青伯。” “哈哈,安安你什么时候来的?”青伯大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这小子这次不声不响的自己一个人回来,没有带着你一起,问他也不说话,原来你今天才来。” “青伯,不是……”她尴尬地摆手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青伯还以为他们约好到这里来度假呢。 “咦,你怎么这种表情?”老人家眼睛亮得很,一眼就看到她神情不对,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臭小子,是不是你欺负她?”青伯直接叉腰开骂,“一定是你,我就知道这几年不见,你这小子就学坏了,对女孩子竟然这么不温柔,安安不要怕,来,到青伯家,让你青婶给你做好吃的,我们不理他。”一边说一边拉着舒以安往外走。 “我不要,青伯,拜托……” “什么不要。”青伯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舒以安慌到不行,生怕青伯把她拉出去了,“楚沛,楚沛!”朝他求救,可是楚沛连眉眼都不抬,她死命地抱着所能抓到的任何东西,却不敌青伯的神色,于是舒以安小姐还来不及诉说完自己的情感,就被一把拖走了。 而楚沛则在她刚刚踏出大门,就干脆地将门关上,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 事情就这样胶着起来。 当舒以安以很委婉的话,将她跟他楚沛目前的状况告诉青伯夫妇时,两夫妇立刻拍胸口跟她保证,“阿沛那小子口硬心软的啦,而且他又那么喜欢你,你放心,不出几天他一定又把你捧在手心里。” 捧手心里?舒以安望着紧闭的大门苦笑着,三天了,每次她来都是吃闭门羹,楚沛现在对门铃是理都不理,干脆不见她。 她手里的钥匙捏得快要出汗,这是青婶给她的,说是以前楚沛留给青婶,托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打理一下房子,如果不是怎么都见不到他一面,她也不会真的接受青婶的钥匙。 她走过前院,推开房屋的大门时,看见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他的膝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笔电,看见她走进来,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下。 “看来我有必要去换掉门锁。” 舒以安脸红了,这样私自拿钥匙出来开门,实在是……可是青伯说:“阿沛那小子很固执,你不主动,等他走了找也找不到。” 所以虽然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来了,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扬了扬手里的食材,“我买了海鲜,想要做给你吃。” 他冷冷地哼了哼,“何必呢,舒以安。”这是他这么久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她听到时心脏都紧紧地缩了下。 “你要自由,我现在给你了,你又来缠我,有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不想。”他很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很抱歉,我不习惯把自己的真心让别人去踩。” 舒以安被他的冷言冷语伤到,不由得大叫抗议。“人家都跟你道歉了,你干嘛那么小气?” “哼,我只是说事实,你就那么生气,那天你的话,我又该如何去想?” 她语塞,低着头拎着食材往厨房走去,很久以前在这间屋子里,都是他洗手为她做汤羹,他了解她的一切喜好,做的东西都是她喜欢吃的。 他对她的付出,她太视为理所当然了,完全不懂得珍惜,现在,她想要对他好,哪怕他不会再原谅她,她也想要对他好。 经过青婶这几天的恶补,她勉强可以试着下厨去做菜,她知道楚沛喜欢海鲜,口味比较清淡,不喜欢重油重盐,所以今天她买来的海鲜都是以清蒸为主。 以前他为她做海鲜,手艺非同凡响,她肯定是远远都比不过他,但至少这是她一番心意啦。 于是楚沛坐在那里,听到厨房不断传来惨叫声,锅铲掉落、碗碟打碎的声音,他的眉头微皱,但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盯着笔电,整理照片。 一个小时后,舒以安望着餐桌上那些看不出原形的菜,眉头皱得死紧,鼓了很久的勇气才走到他的身边,“楚沛,可以吃饭了。” 他完全当没有听到般,理都不理。 她也不恼,坐在他的身边,脸蛋朝他的肩膀贴过去,他顿住,一把推开她,她不死心地再赖过去,这次他直接合上笔电,起身往外走去。 谁知道刚牵出机车,就看到那个死赖在他后座的女子,“舒以安。”他沉沉地唤着她的名字,警告意味十足。 她只当没有听到,身子趴在后座上,动也不动,一副铁了心要跟着他的模样。 算了,楚沛放弃机车,直接往外走,不必回头,也知道那个女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渔村的人再度看到楚沛带着他的小女友,每天晃来晃去,大家都笑眯眯地望着这对明显在闹情绪的情侣,于是经常可以听到诸如此类的话。 “阿沛,女朋友是用来疼的,不要耍脾气啦。” “瞧她多漂亮,你也舍得。” “男人大丈夫,气量不要那么小,生女朋友的气不好啦。” 甚至大家都在打赌他们什么时候会和好如初,据说,庄家还是青伯。 楚沛对舒以安的无赖行为已经是懒得去理,懒得去说了,不管他走到哪里,她都会跟着,他骑机车出去,她一定会死趴在他的后座,扯都扯不动,他不骑车改走路,她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管他去哪里,她都照跟。 哪怕他是走一整天的路,爬一整天的山,荒凉荆棘遍布,但只要他去哪里,她偏偏一声不吭地跟着,可是走没多远,她却额上冒着冷汗坐在石头上抚脚耍赖,眼眸里满满的撒娇和可怜,那副模样最后的结果还是他把她背回来,虽然脸庞依旧冰冷,可舒以安却高兴地将脸蛋揉进他的脖子里,哪怕他说再动就把她扔下去,她也不理。 她是不是就是吃定他舍不得她,硬不下心肠? 楚沛握着相机拍着海浪大力地冲击着礁石的画面,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子,此时蹲在沙滩上,静静地堆着沙堡。 她一边弄沙子,时不时还望着他沉稳的背影傻笑,一脸的心不在焉。 她想着想着走了神,一不小心手里的铲子一松,那堆勉强了半天还不成型的沙子,立刻崩成一堆,这个东西,她以前到现在还是学不会,舒以安泄气地望着再次塌成一堆的沙子,垂头丧气,原来时间过去,学不会的东西还是学不会。 以前他带着她来海边,很迅速地堆出一座漂亮的城堡,他跟她说:“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可以住在里面,每天听着海浪的声音,每晚相拥而眠,以后也会有我们的孩子陪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 她当时多么理所当然,多么不在意,可是现在,她的感情就像她手里的沙,越想要抓住,就越是什么都抓不住。 望着那堆乱七八糟的沙子,她心里非常难过。 楚沛拍到理想的照片,转身往回家的路走,看到舒以安的头上很明显地顶着一层名为灰心的乌云,他看着那堆塌得不成样子的沙,冷冷一哼,“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勉强不了的。” 舒以安猛地从膝上抬起头来,望着他唇角的那丝冷笑,她心底一痛,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去反驳他。 “很多事情过去就是过去,做不到的永远也做不到,再努力也是一场空,就像这堆沙,在你的手里,永远也成不了城堡,何必勉强。” 舒以安忽然发现有口气闷在她的胸口,让她闷得生疼,疼得快要无法呼吸,这么长时间他跟她说话都是这种冷冷的腔调,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他的温柔呵护,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冷遇?她看他毫不留恋的越走越远,不由得气上心头,站起来用力地喊:“楚沛,你少瞧不起人。” 他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你说很多事情并不是勉强就可以,我偏偏要勉强给你看。”她伸手抓起一把沙子用力地扔向他,当然没有扔中,被海风一吹就纷纷扬扬,“你等着,我一定会堆出一座沙堡的!” 他直接就走掉了,剩下舒以安一个人站在海滩边,气红了眼,“什么嘛,不接受我也不需要冷嘲热讽呀。” 她偏就跟他杠上了,誓言要让他收回那句话,因为,她不想让他认定,他们感情已经是无法再勉强的事。 于是从那天开始,每天下午都可以看到舒以安独自一人在沙滩上堆沙堡的身影,她不担心他会趁她不在,自己一个人偷偷走掉,事实上这片沙滩正好对着楚沛的屋子,他要离开她必然会看见。 一连一个礼拜,她都是在沙子塌了又堆,堆了又塌的回圈中度过,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但舒以安却一点都不会不耐烦,沙子虽然不算粗,但天天这样磨下去,她的手已经被磨得起了泡,可是她说了会做到,就一定会做到。 楚沛站在二楼的窗边望着沙滩上那个蹲着的倔强人儿,为她的固执咬牙,也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心疼,可是这次他不能这么快就心软,他要教会她,爱情不是理所当然,分手也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把她当成宝贝来爱护,不希望她受到挫折,不想她受到伤害,所以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他一定会在那之前为她解决,可是他的保护让她已经习惯,她习惯了这份感情,就学不会去思考,学不会珍惜。 第十六章 所以这次,以前他忽略的东西,他要一次教给她,她可以对任何事都没心没肺,但唯独感情不可以,所以他虽然到了南部,但还是通过于佳辰和自己弟弟将讯息传递给她,他只给她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这家伙傻傻地还是想不明白,他就要亲自去台北抓人了,幸好,她没有让她失望。 他想给她一次教训的,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软,看她每次跟在他身后可怜兮兮地叫着“楚沛、楚沛。”看她为他忙碌着做饭,虽然每次都是惨不忍睹,他的心都是疼着的。 现在看她这么执着地蹲在那里堆沙堡,想到她红肿的手指,他有多少次想这样冲下去抱她入怀,但他生生忍住,勉强在这里看她失败再来,不断重复。 傍晚的时候天气变化得厉害,新闻台这几天一直在播报,可能马上会有台风登陆,这几天海边的浪涌得很激烈。 “楚沛,楚沛!”劈里啪啦一顿急躁的脚步声,舒以安兴奋地打开大门跑了进来,伸手去拉他,“快点,快点去看,我堆好了,我堆了一个沙堡。” 她的手上、身上沾满了沙子,可是却开心地像是孩子一样,脸蛋红彤彤的特别兴奋。 他抬手躲过了她,理也不理她。 “走啦,去看一看嘛。”她无视他的拒绝和冷淡,就是赖上去拖他,握住了他的手臂就不放,用力地将他往外拉,“去嘛,我弄得很辛苦耶。” 他皱着眉甩手,却引来她的呼痛,低头一看,她指头和掌心都是一片红肿,水泡起来又被磨破了,沾上沙子不痛才怪,他的眉角微抽。 “楚沛,去看一看好不好,拜托你。”她怯生生地伸手去拉他,脸上有着讨好的笑。 他咬了咬牙转身往门外走去,她立刻眉开眼笑地跟在他的身后。 沙滩上,楚沛望着那一堆勉强才看得出形状的东西,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抬眸看见某人热切期盼的目光,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你这个沙堡,可真够漂亮的。” 她被打击得立刻蔫头蔫脑的,好吧,她承认自己对堆沙堡真的一点都不在行,当初看他那么快就可以堆出一座那么漂亮的,谁知道她自己来做,做了一个多礼拜都才弄出这座来,虽然没有他的漂亮,但至少这次没有垮,而且,还可以看得出来是一座房子吧。 他看她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了很久才没有让自己的唇角上扬,指了指海面的乌云密布,“看来你的城堡,只是昙花一现,马上就有台风登陆,你的用心,就连一晚就熬不过,这世上,勉强来的,就是勉强,留也留不住。” 说完就转身走了,不去看她的表情,自然也硬下心肠不去看她到底是不是伤心,笨蛋,生气就快点回去,马上要刮台风了,不要再弄下去! 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 那天傍晚的时候,台风还未来临但天气已经变化,四点钟不到海潮就涨了起来,大风刮得外面的树叶直摇晃,楚沛起身再次去确认防台措施已经做好,在经过窗边的时候,忽然被沙滩上那个忙碌的身影给吸引住了视线。 那不是那个固执的女人会是谁?她明明之前已经走掉了,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的风大雨大,浪又高,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居然还留在沙滩上,就算现在潮水还没有涨到她站的地方,但谁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被海浪给卷走? 他咬牙用力地拉上窗帘,一动也不动,半晌,他终于低咒一声,冲了出去。 舒以安拎着厚厚的帆布,在沙滩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眼看着海浪不断地冲刷着沙滩,雨越下越大,她的心也跟着发沉,她想拿帆布罩着她今天堆好的沙堡,可是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只要一盖上去,那些沙就会往下崩,再加上就算她盖好了,海浪一卷,依旧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哭,强烈地想哭,难道就像楚沛说的,她的勉强连一晚都留不住?她努力了那么久,其实还是失败? 她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风和雨很快就将她的城堡冲得摇摇欲坠,她咬牙将帆布盖上去,不管明天怎样,至少今天她要尽力。 她将找来的石块压住帆布的边角,再继续去搬大块的石头,一不小心,被破碎的玻璃割伤了手指,她痛得脸都白了。 这片沙滩,平时楚沛都会清理那些被海浪冲上岸的垃圾,可是今天他没有做,谁知道她就被隐藏在沙子里的玻璃给割到手。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一声怒斥唤回了她的理智,她怔怔地抬头望过去,凄风冷雨中,楚沛英俊的脸庞一片铁青。 他看到她流血的指头,再看看沙子里的玻璃碎片,感觉到自己的自制力在那一瞬间全部崩溃,“舒以安,你真的有念过大学吗?连小学生都知道这样的天气不可以在沙滩上逗留,而且,你那个什么烂沙堡,根本就不可能留得住,你做这样没有脑子的傻事,你是不是疯了?”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这么长时间的委屈在那一瞬间都冲了上来,她那么难过,他却这么凶狠。 “你还不服气!”他见她泪盈于睫的样子,眼眸恨恨地瞪她,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起来。”拖着她就走。 “去哪里啦?”她哽咽着抗议。 他理也不理她,只管拖着往前。 “我的沙堡……” 一记凶狠的目光把她的话给瞪了回去,再也不敢造次,事实上,他这样跟她发脾气,可比被他冷刀子割着舒服,她被他拖着沿着小路一直往前,咦,这不是回他家也不是去青伯家,到底他要带她去哪儿? 十分钟后,她的问题得到解答。 他把她带到村里的小诊所,敲开人家早就关得死死的大门,不顾老医生的抱怨埋怨,拉着她就闯了进去。 先是清洗伤口,然后再给她打了一支破伤风针。 她的屁股上挨了一针,疼得眼泪汪汪的,却哼都不敢哼一声,忍得脸蛋通红。 “阿沛,不要对女朋友这么凶,瞧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老医生拍了拍楚沛的肩膀,“要好好照顾她,伤口不要碰到水喔。” 楚沛沉着脸却没有开口澄清,跟医生道了谢后,借了把雨伞带着她往外走。 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舒以安见他脸色难看,她就更加不敢说话了,他今天看来就是很火大,也不知道是谁惹得他。 他把雨伞都倾到她那边,自己半个身子都淋湿了,就算是现在,他对她再冷言冷语,却还是关心她的,把她从沙滩上带走,拉她去打针,现在还为她撑雨伞,外面明明风大雨大,气温很低。可她的心里却暖洋洋的,她好像看到了还宠着她的楚沛,虽然是冷着脸的。 见他左边肩膀全湿了,她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尽量想让他也为自己多遮一点,他的肌肉紧绷了下,但却没有推开她,只是半推着她走得更快。 到了他家门前,他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带她往前走,这次舒以安不干了,她站在那里怎么都不肯走。 “我送你回青伯家。” “我不要。”这段时间虽然他没有真的把房屋的门锁给换掉,但从来都不同意她在那里留宿,所以她都住在青伯家里,但是今天,她刚刚看到了他对她的关心,她不想走。 “舒以安,这种天气请你合作一点,不要闹。”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强压的冷静。 “我没有闹,我不要去青伯家,我这次又不是来找他的。” 他咬牙,耐性被这女人磨得快要告罄,“你再耍脾气,信不信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她咬着唇,不说话。 “走。”他握住她的手腕,打算拖她走。 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舒以安身子被他拖着,可是却死赖着不肯挪半步,结果被他拖着走了几步,她整个下半身直接往地上赖去,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我就是不走,你想怎样的表情。 她居然在这里耍无赖! 楚沛生平第一次被气得头顶要冒烟,这么大的雨都浇不熄。 想要发火,可看她委屈的那样,眼眶涨得通红,脸蛋也涨得通红,眼睛圆滚滚地瞪着他,整个就是委屈到不行的表情,让他实在是…… “不想被台风卷走,就进来。”他认输,去打开大门往家里走。 她立刻眉开眼笑,飞快地钻到他的伞下,两人往房屋走去。 外面狂风大作,似乎吹得整座屋子都颤抖起来,雨点像是豆子般“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屋外早就是昏天暗地。 “楚沛,我想趁还没有断电先洗个澡。”她站在那里,头发凌乱、衣服半湿,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就去。”他根本不想理她,对自己的心软而恨到不行。 “可是我的手不能沾水。”她举着自己受伤的手掌给他看。 “舒以安,你到底要怎样?”他的脾气有些控制不住,这段时间以来的耐性和冷漠全都被她破坏掉。 谁知她居然还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弱弱地说道:“我只是想洗个澡而已。” 他咬牙,直接推她进浴室。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的唇边泛起一抹得逞的笑。 “麻烦你帮我脱衣服,谢谢。” 她明显地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可他没有跟她争辩,反正辩也辩不赢。 潮湿的衣物从她的身上掉落,洁白光滑的皮肤像细腻温软的玉般裸露在他的面前,还有她颈间的那抹鲜绿,他的手指紧了紧,转身就走。 舒以安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手伤痛不痛,她直接一把从他的身后紧紧的环抱住他,“不要走,楚沛。” “放开。” “不要离开我。” “舒以安,你不要太过分!”他的声音又冷又厉,像是到了危险的边缘。 “楚沛,我爱你,我只是爱你而已。”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抚着他的肩膀绕过他,踮起脚尖绝望地疯狂地吻他。 他一把推开她,她却又吻上去,死缠着不放,哪怕手痛得快要不行,却怎么都不放开他,她的舌在他的唇上舔着吮着,可他却怎么都不张开唇,她急得眼泪直冒,眼珠红红。 “舒以安!”他咬牙恨恨地说道:“你是不是吃定我不会推开你,嗯?” “是。”她很干脆地承认,抱紧他死都不松手,“我就是吃定你爱我,舍不得我,我承认刚刚是故意玩苦肉计。”拜托,台风要来还待在海边,她又不是真的傻到嫌命长,她只是笃定某人一定不会放着她不管,瞧,她现在不是在他的怀里抱着他? 他真是恨得牙痒痒,这段时间到底是折磨到谁?他用力地将她推到墙壁上,手掌掐住她洁白的脖子,缓缓地用力, “舒以安,你知道我有时候真恨不得掐死你。” “你掐死我吧。”她干脆闭上眼睛,“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你就掐死我吧。” 这算不算是耍无赖?楚沛气结,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什么长进都没有,可是这耍赖的功力,进展飞快,他气得不行,松手想走,谁知道那个小人儿又软进他的怀里,死命地揉蹭,亲吻。 “够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要你。” “那就要呀!”她挑衅地瞪他,“今天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要你,反正我进来了就没有打算出去。”这……真是乱了套了! 第十七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二天中午,他们总算气喘吁吁地休战。 舒以安从头到脚没有一条肌肉是完好的,她累得快要疯掉了,可是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麻痹地失去了感觉。 楚沛起身查看了下她的状况,眉头微皱。 “唔,怎么了,是不是坏了?” 她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没坏,可是也差不多了,她那里肿得厉害,一塌糊涂,这个女人,做起事来总是不管不顾,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 “楚沛,你抱着我。”她朝他伸手,眼里满满的企盼。 他瞪着她,“舒以安,你怎么……” “我身体好痛。”她理都不理他的冷言冷语,直接皱眉呼痛。 他的脸立刻黑了大半,可是这次却伸手抱了她,她满足地滚进他的怀里,满足地想要叹息,“楚沛,对不起。”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她抬起头在他的唇上吻了吻,“还有,我爱你。” “舒以安,你跟我道歉,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他的声音很冷,非常冷。 可是她却已经不再害怕,“因为我说分手。” 如果这段时间她还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生气,那她真是太不了解他了,他可以包容她的任性,可以宠她爱她,可是唯独分手二字,不能随便说,因为他心里最怕的,其实就是失去她,就一如她最害怕的也是没有他一般。 她总算明白过来了。 他沉默着,却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我知道你还不高兴我跟康云斯见面。”她抬眸望着他,“可是两次都是意外呀,你知道的嘛。”后来还是于佳辰跟她招认,那天在饭店是她通知他来的,因为她看到舒以安情绪不好,想说找他来安抚,谁知道好死不死碰到康云斯。 “我以后看到他一定绕路走。”她恨得咬牙,“他害我这么惨,根本就是衰神嘛,我以后都不要看到他!”哼,两次碰到他都没有好事,现在还让楚沛生气这么久,她真是…… “嗯。”这个他倒是真的不反对。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她从他的胸膛前抬起来,眼里满满的企求。 他叹了口气,除了叹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从最开始到现在,他的心都掌握在她的手里,任她揉搓,就算想要假装冷硬,却依旧会对她心软。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了,这个小东西,从认识她开始就一直让他牵肠挂肚,也只有她才能让他的冷静全部破坏。 “你把我放在你身边,用你的身体折磨我、报复我,一直到你消气为止,好不好?” 他简直是目瞪口呆。 她微笑着,挺直身子吻了吻他的唇,“小说里都是这样的嘛。” 他直接将她揉到自己的怀里去,“那样到底是报复了你,还是报复我自己?” 她笑了,终于他肯抱着她,这么久的难过伤心,在今天终于烟消云散,她在他的胸前爱恋地揉了揉脸颊。 “我又不是变态。”他失笑,这个家伙,怎么在他的面前永远这么单纯,可是他却喜欢这样的单纯。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很小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她偎在他的怀里,吃任何东西都要他一口一口地喂,那时她的笑脸,好灿烂,好开心。 他当时就被那样的笑容给炫花了眼。 到后来这么多年一起走过,他的眼中永远只有她,耐心地等这个小女孩长大,哪怕她曾一度眼睛看到别人,可是他却还是坚定地将她拉回来,只是他却知道不能再慢慢地等,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感受到他的爱,终于,这份感情得到了回报。 现在她在他的怀里,甜甜地说着爱他,他忽然觉得心里好满好满。 “以安。”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 “嗯?” “睡吧。” “唔。”她迷迷糊糊地应着,觉得好满足,可是隐隐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似乎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楚沛,你真的要去美国?” 她想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忘了问。 “对。” “你还说不生我的气……”她立刻泪眼汪汪,无比哀怨地望着他。 他一下子吻住她的唇,极致缠绵的一吻过后,他松开气喘吁吁的她,“以安,你乖,听我说。” 她圆滚滚的眼眸瞪着他,咬着唇十分委屈。 “你知道美国的‘w周刊’一直是我的梦想。”他抚着她的脸蛋,“两个礼拜前,我收到了他们的聘书。” “真的吗?”舒以安惊喜地抬头,她当然知道楚沛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进入‘w周刊’,那是全美甚至全球最好最权威的杂志,能进入那里,代表的不仅仅是才华,更是能力的认可,它可是无数新闻人的梦想。 “所以我才辞职。” 她脸上的光彩一点点地消散,“那我怎么办?我舍不得你。”她知道他对职业的专注,不可能让他放下自己梦想就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又怎么可能熬得过没有他的日子。 “听着,以安,我这次不是去美国,而是我申请做战地记者,那也一直是我的理想。所以你乖乖地在台湾念书,最多三年,我就可以回来,到时看你愿意去美国或者我回台湾都可以。” 三年……她眼里的泪水闪闪,但她又知道他有多珍视这个机会,“可是战地很危险。” “我会保护自己的,因为有你,我一定会小心。”他抱着她吻去她的泪水,“你乖乖念书,等我好不好?” “好。”她完全没有丝毫的犹豫,搂住他的脖子,“可是我不要在台湾这里念书,我要去美国。” 他有些惊讶,“这三年我不在美国。” “我知道,所以我先去那边等你。”她知道他从战地回来,又要面对是回美国还是回台湾,她明白他肯定会选择回到她身边,可是她不想让他放弃自己的梦想,所以,她去美国,这样他就可以不用为难。 反正她在哪里都一样,只要有他,就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她已经学会为他着想,学会为他分担,他的女孩在爱情里真的成长起来了,他的心里,全是甜蜜,她带给他的甜蜜,“好。” 低头深深地吻她,“以安,我爱你。” “唔,楚沛,我也爱你。”她在他的唇下喘息着,“所以你要帮我找美国的入学资料,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等着念书就好。” 她多傻,有他为她做尽一切,她却只会在那里发脾气,现在才发现有他宠着的自己,是多么幸福,她现在才不傻得推开这种宠爱呢。 他完全失笑,可是却爱死了她的这种笃定和无赖,她是吃定了他,不过算了,吃定就吃定,谁让他爱她,也享受着爱她宠她的过程呢? 既然相爱,那么就请深爱吧,他们都相信,他们的爱情是经得起等待。 三年后,拉斯维加斯某间温馨典雅的教堂,一场简单而甜蜜的婚礼正在举行。 楚沛站在圣坛前望着身边穿着白纱的女子,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恩和喜悦。 舒以安抬眸望着自己此生最爱的男子,他现在已经是美国权威杂志“w周刊”的首席摄影记者。 三年的时间,他就成为一名优秀战地记者,看尽战争残酷,接受战火洗礼,也拍下了无数感人的,悲壮的瞬间。 前年,他因为一组出色的照片,拿到了普利策新闻摄影奖,他成为新闻界的骄傲,成为许多人眼里的英雄。 这么多年他的每一张作品,她都有仔细收藏,从战地拍回来的照片,很有楚沛的个人风采,残酷的流血的战争,他拍出来了,可是战争下的温情,他依旧拍出来了,他的照片,每一张都可以感染到别人,每一张都会让人有流泪的冲动。 她知道他无比地热爱自己的工作,也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所以才有今天的楚沛,不过今后他们的分离已然结束,两个月前他回到纽约,而她也已经顺利毕业,被导师的引荐下在学校做助教,她知道这份工作也有楚沛的安排,毕竟优秀的人很多,为何会是她,但她不介意,她喜欢做老师,单纯满足,生活平静安稳。 他们现在已经在纽约成家,本来她想着他刚回来,等他彻底稳定后再结婚,谁知道久别重逢的夜晚,实在是…… 呃,纵情的后遗症让她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为了不大着肚子穿婚纱,这才有了这场甜蜜而且效率十足的婚礼。 舒以安今年二十五岁,楚沛已经陪着她走过了二十五年的人生,但未来还有漫长的岁月要一起走过。 当他的吻轻轻地落到她的唇间时,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亲爱的,谢谢你。” 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教会我什么是爱情,教会我怎么去爱你。 “以安,我爱你。” 她是他此生最爱的妻子。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