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医妃惊天下》 第1章 冤魂血染金銮殿 厉康二十一年冬。 南楚皇帝暴毙,二皇子司徒明登基,改国号“暄圣”。 金銮殿上,云倾挽被拔了舌头,摁在地上冲龙椅上年轻的帝王三叩九拜,额头磕出大片血花。 陛阶之上,司徒明一身龙袍,俊美的眼底藏着几分狠辣和躲闪,匆匆扫了云倾挽一眼之后,抬手示意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霆王妃云倾挽心肠歹毒,毒杀先帝,罪不可赦……” 云倾挽听着这话,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不可置信的盯着新帝,喉咙里发出小兽一般的抗拒之声。 她什么时候毒杀先帝了? 先帝不是被司徒明毒死的吗? 在下毒之前,她还曾劝诫他,说谋杀皇帝是大罪。 可是他却握着她的双肩说,“挽儿,只有父皇死了,我才能顺利登基,才能把你从霆王手上抢回来!挽儿,这些年来委屈你了,我决不允许你在霆王府上受苦一辈子!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婉转承i欢,我就一刻也忍不了!” 她还记得,当时司徒明抓疼了她的手臂。 她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疯狂偏执的眼神。 他还说,“挽儿,当初让你嫁给霆王,是我对不起你。 但是日后,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对你好! 世人皆以为我觊觎皇位,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弥补年少无知时对你犯下的罪! 当年,我就不应该听你父亲的建议,把你嫁到霆王府上去。 那时候,是你爹太偏心,舍不得其余几个女儿,却偏偏舍弃你去做那霆王府的卧底。若我早知道这一切的话…… 可这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如今,霆王手握军权,我根本无法从他手上把你救出来。 挽儿,你听我说,如今太子已经死了,只要父皇驾崩,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到了那时候,霆王就算是再不愿意,也要将你拱手让出来!” 他甚至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赤诚的盯着她,“挽儿,你明白我那颗深爱你的心吗?” 明白吗? 明白吗? 此时此刻,云倾挽盯着皇位上那男人,眼底几乎沁出血泪。 六年前,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答应父亲将她嫁给残废的霆王为妃,让她成为潜入霆王府的棋子,为他登基做铺垫。 三年前,霆王出征,他强迫了她,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而后,他又以为了她安全着想的出发点,给她下了堕i胎药。 那堕i胎药,是她的亲姐姐云倾染亲自给她灌下去的。 霆王班师回朝的前夜,她因为流产痛不欲生。 从此,再无颜面对霆王! 如今,他毒杀了皇帝,成了南楚新帝,却说她是弑君的刽子手! 而她,却在第一时间被他拔掉舌头,一个字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只爱她一人的男人,此时此刻身边坐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曾经不孕不育,来找她求医的女人! 即便是穿着凤袍,她手腕上,却还戴着之前来找她医治时戴的那只镯子。 那时候,这个女人蒙着脸,不肯说一句话,司徒明说,“这是我表妹,已经嫁为人妇了,但两三年都无所出,夫家难免嫌弃……所以,我就把她带过来给你瞧瞧。 挽儿的医术天下无双,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治了。 可今时今日,他却把所谓的“已经嫁为人妇的表妹”扶到了皇后的位置! 此时此刻,他的“表妹”掀开面纱,戴上凤冠,她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他什么表妹,而是她的姐姐云倾染! 那个曾经亲手端着堕i胎药给她灌下去,害她流产的女人! 此时此刻,她仪态万方的坐在司徒明身边,小腹明显的鼓起。 以云倾挽的医术,只是一眼就能看出她怀孕了,那孩子起码也有四五个月大了。 至亲至爱,竟然一起来算计她! 何其可笑! 何其讽刺! 云倾挽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简直就是一个大傻子! 更令人心寒的是,此时身边这些朝廷大臣,哪一个不曾受到过她的恩惠? 她治病救人,来者不拒,从未求过回报。 本以为,他们这些人至少会替她多说两句。 可是,与之相反,昨天晚上司徒明的龙案上摆满了请求将她处死的奏折,皆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人心险恶,竟到如此程度…… 过往如同云烟,也如利刃一样从脑海里滑过,云倾挽仰天长笑,发出古怪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只听到那太监公鸭般的嗓子里发出急促的催命声,“快!快将她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紧接着,两个禁军上前,将她拖了出去。 她盯着那龙袍加身的男人,眼底几乎喷出火来。 她的视线模糊了,但是,龙椅上那两道身影,却好似刻在了她脑海中一般。 她盯着那逐渐模糊的人影嘶吼,“若有来世,我云倾挽发誓,定让你们这些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冬日的风雪肆虐着,脚下的积雪足足有半尺深,她被拖出长长的一条痕迹。 血染红了雪,从金銮殿外面延伸出去,一路触目惊心。 可就在到达午门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皇宫的守军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仓惶高喊,“不好了!霆王率军攻进来了!” 霆王! 拖着云倾挽的禁军震惊,吓得双手一软,直接把云倾挽丢在了地上。 霆王…… 已故先帝的四皇子,威震朝野的少年将军,一度成为司徒明的心腹大患。 司徒明为了对付他,花了整整八年时间,终于毒死先帝坐上了龙椅。 可谁曾想,他登基才三天,霆王就发动了政\变! 他终究……还是造反了。 云倾挽眼中,一片惨淡的笑意。 是……是为了她吗?或者,压根和她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云倾挽不敢想。 毕竟,她只是一个被司徒明和丞相埋藏在霆王府上的探子而已。 她这一生,算计过他,背叛过他,伤害过他,再加上这不干不净的身子,又有何脸面再以霆王妃自居? 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南楚霆王是何其伟岸的男子,让她即便是站在敌人的阵营,也都忍不住频频回顾…… 云倾挽缓缓扭头,转身看向门口。 午门已被冲破,冬日的烈风迎面倒灌而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天神一般大步而来。 血一样的披风在黑甲外面鼓荡着,他手握寒刃傲然逼近,肃杀之气卷起漫天乱雪! 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但从他健步如飞的步伐看来,那血根本就不是他的。 云倾挽眨了眨眼睛,几乎忘记了身上的剧痛。 男人的轮廓在视线中变得清晰。 他的五官分外深刻,俊朗而锐气逼人,整个人都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一般,所向披靡! 他是南楚的英雄,是权倾朝野的霆王! 是她的夫君,却让她无地自容,羞愧到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当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看向他的时候,他突然加快了脚步,似乎是冲着她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疯狂的禁军竟然拔剑,一剑砍向了她的脖子。 云倾挽的呼吸戛然而止,男人飞扑而来的身影从她眼底逐渐倾斜…… 恍惚间,有个熟悉的嗓音在悲怆大喊,“云倾挽!” 黑暗降临,云倾挽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没有力气去想了。 唯独那人剑锋般的眉,永夜似的眸,每一寸轮廓越发清晰…… 第2章 重生,挟仇归来 厉康十五年,仲夏。 一辆木马车摇摇晃晃的,穿过葳蕤的树丛,往楚都方向而去。 晴雨滴滴答答的落着,泥土的芳香夹杂着青木草味儿,沁人心脾。 怜栀从外面掀开了车帘,露出了帘内一片矜贵雅致的浅紫色衣裙。 裙摆上深紫色和白色的鸢尾点缀着,紫色绣白花的薄纱带轻轻笼住她纤腰。 再往上,轻开的领口露出少女凝脂般的皮肤。 她生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冰肌玉骨,丹唇琼鼻。 只是一双眼里,却透着万千灵动狡黠,恍若群星闪烁,又似秋波荡漾。 此时,她正盯着车篷,嘴巴里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褥下来的青草,神游物外。 怜栀见了,歪头笑,“主子,你这样去,怕是会惊着那群人。” 云倾挽此时,根本不是丞相夫人熟知的模样,她不得不提醒一句,“他们眼中,你可是个……丑八怪。 这样貌美如花的,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 三年前,丞相夫人派人追杀云倾挽,在她脸上砍了一刀,留下了致命的疤痕,丞相夫人这些年来都监视着,是知道她的相貌的…… 虽然说,后来丞相夫人需要她,动了别的心思,没再对云倾挽下手,但终究她是怀疑。 车外,赶车的少年眠述也道,“是啊主子,你这样,人家还怎么请人来给你治疗,让你感恩戴德一辈子呢?” “万一丞相夫人发现你变了,就肯定会生出警惕心,你就没办法顺利进入相府了。” 少年眼中噙着雨后明亮的阳光,无奈的笑,似打着商量,“主子,您就屈尊降贵下?” “唉!” 里面躺着的少女,终于爬了起来,懒懒瞄了一眼外面,问,“还多久?” 虽是盛夏,她嗓音却比冰雪还凉。 前世知道自己脸上最初的疤痕是丞相夫人亲自派人动的手时,人已经被司徒明拔了舌头了。 “最多一刻钟!”眠述不知她心中暗涌,赶忙赔笑。 “一刻钟后,就是楚都前往莲花寺必经之所,云倾染会在今日前往莲花寺上香,只要主子您在前方五里处逗留下,和相府大小姐云倾染碰上便可。 ” “算的真清楚。”云倾挽幽幽的叹,抬了抬眼皮子,“前方五里,是那处鬼见愁的黑峡谷吧?” “是,那里的确有些邪门儿。”眠述咧着嘴巴笑。 但想要拦住他们主子还远远不够。 云倾挽掀开窗帘,瞄了外面一眼,又懒洋洋靠回了车壁上,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笑意,“那就,祝她们……美梦成真。” 距离楚都越近,前世那喋血的场面,就不由自主开始在脑袋里翻腾。 而前世,也就是这一年这一天,她在黑峡谷遭遇刺杀身受重伤,被夜倾染带回相府。 他们告诉她,七年前她是意外走失,而丞相夫人则苦苦寻找了她七年。 一得到消息,她便立即派夜倾染来迎接,谁料却遭遇了意外。 紧接着,相府派人前往药王谷,花重金帮她医治,同时还治好了脸上的伤痕。 她为此感恩戴德,后来几乎对他们言听计从。 但所有这些,都在相府和司徒明联合,打算将她凌迟处死的那一刻溃散成灰!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所谓的走失是假,七年前她被丞相夫人卖给了人贩子才是真。 就连她脸上那一道丑陋的伤疤,也都是拜丞相夫人所赐。 而这场刺杀,也是丞相夫人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牢记这救命之恩,好成为彻底被他们掌控的棋子! 记忆重现,云倾挽的五指,缓缓攥住了身下的软垫。 今日,她要让丞相夫人和云倾染自食其果! 马车再次上路,用龟爬的速度往前往五里处的黑峡谷而去。 这个过程中,她和眠述、怜栀三人,都换了衣服,戴上了面具。 她一身青色粗麻衣服,脸上一道伤疤贯穿,丑陋可怖。 眠述和怜栀两人就更加惨不忍睹,灰扑扑的麻布衣服到处打着补丁。 转眼,马车进入了黑峡谷范围,阴森的气息忽而扑面而来,空气中充斥着可怕的山鸣,若有若无,如同鬼号。 这地方不生树木,只有攀爬在岩石上面的苔藓,幽深可怖。 “他们真会选地方,也不怕那娇滴滴的大小姐被吓死在这里!”怜栀不禁吐槽。 “是个好地方。”云倾挽眼底一片幽暗,嗓音森寒。 这种地方,她要不折腾死云倾染,她就不叫云倾挽! 车中煞气一闪而逝,转瞬间又陷入平静。 当穿过峡谷最为狭窄处时,一辆檀色马车终于出现在视线当中,迎面而来。 狭路相逢,一者奢华如九天贵胄,一者朴素如山野村民。 四目相对,云倾挽眼底冷笑一闪而逝,转而换上乡巴佬特有的好奇和艳羡。 丑陋的面容顿时光芒四射,越发骇人。 而云倾染则如同云端娇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所有美好的词汇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前世,云倾挽初见这样的她时,只觉得她是九天之上的圣女,美好到不可方物。 可上元节那一夜,她才知道,这张面皮下,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 然而,司徒明却还是想方设法,不惜布下弥天骗局将她扶上了后位! 表妹……呵! 云倾挽忽而冷笑。 而转眼,两辆马车已经擦肩,云倾挽和云倾染一个如谪仙一个如修罗,刹那对撞近在咫尺!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怪石后方突然跳出三十多个刺客来,猛地往这边扑来! 两辆马车离得太近,双方都成了被攻击的目标。 “杀,一个不留!” 第3章 戏演崩了 刺客首领低喝一声,明晃晃的利刃折射着幽寒锐芒,杀气一瞬间笼罩! “保护大家,不要让人伤到小七!” 随着云倾染一声低喝,云倾染这边的护卫顿时拉开架势,将两辆马车护在了中央! 前世这个时候,突然遭遇刺杀的云倾挽没留意到她的眼神,还以为这一切真是巧合,以为真的是云倾染善良救了她,简直感激涕零。 可谁知道…… 前几天她叫人去调查,才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丞相夫人安排好的。 她就是想让她对云倾染感恩戴德,在以后一次次的原谅云倾染对她做过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 心思沉浮之间,云倾染已经从车窗里对她伸出手,“小七,到姐姐这边来,这边马车安全!” 这反应,和前世一模一样。 刀兵交错之间,云倾挽爬出了自己的马车,钻进了云倾染的马车。 云倾染牵住她的手,低声道,“母亲让我来接你……这条路危险,没想到却真的出事了!” “谢谢母亲和姐姐,你们真好。”云倾挽配合着她,感觉自己要吐了。 “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母亲也是意外才知道你竟是遗落在外的小七,这片峡谷向来不安全,母亲担心你……” 云倾染笑着,道,“我出去看看。” 她温柔的拍拍她的手,掀开了车帘。 云倾挽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往上冒。 前世,云倾挽就是信了她的邪。 所以,在刺客一剑直逼云倾染胸口的时候,她一把拉开云倾染,替云倾染挡了一剑。 这一世么…… 云倾挽坐在马车深处,嘴角扬起了一抹残酷笑意! 她十指微动,一道劲气携着无色无味的药粉瞬间冲入了迎面逼来的刺客的口鼻! 刹那间,本来只是演戏的刺客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攻向了云倾染! 这刺客本就是丞相夫人安排好的,云倾染自然不怕。 等云倾染意识到那刺客眼神不对时,已经晚了。 那刺客已经不顾一切的扑向了她,招招毙命。 云倾挽这个时候,似乎的确试图给她挡剑。 但是,她刚冲上去,就被刺客一把丢开了! 云倾挽嘴角勾了勾,若无其事的滚落在地。 此时,刺客的剑刃笔直的没入了云倾染左肩,云倾染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啊!” 她发出一声惨叫,脸色顿时煞白。 “老四,你干什么啊!”刺客首领大惊,猛喝一声,满眼惶恐。 戏演不下去了! “挣扎”着爬起来的云倾挽眸中冷笑一闪而逝。 而那老四却像是没听到首领的低吼一样,一把拔出长剑,像是疯了一样,再次刺向云倾染的肚子。 只是眨眼的功夫,剑锋已然穿透了云倾染小腹! 刺客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 在看到自己手上的剑伤到了云倾染时,顿时心如死灰,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啊!” 这个时候,刚刚爬起来的云倾挽竟然一声尖叫,直接吓晕了过去! 紧接着,怜栀哭着扑上来,“不好了,小姐晕血!” 然后,她和眠述两人一起,赶紧把云倾挽扶住。 尘埃落定,场面一片混乱,谁还顾得上云倾挽这个土包子? 血染红了车辕,刺客深深的看了一眼云倾染,咬牙低喝一声,“走!” “快,快通知夫人,请太医啊!” 一个老婆子从车子下面爬出来,抱着云倾染鬼哭狼嚎。 云倾染气若游丝,捂着自己的肚子,赶紧吃了止血药,一群人七手八脚的,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抬上了马车。 老婆子问,“大小姐,那七小姐……” “带回去吧,也算不枉此行……”云倾染嗓音里,透出自我安慰的绝望。 明明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那刺客是疯了吗,竟然真的对她出手! 云倾染恨得牙痒痒,这会儿却也只能安安静静躺下,避免撕i裂伤口。 很快,“昏迷”过去的云倾挽也被人丢上了马车。 怜栀和眠述两人在旁边守着。 马车飞快的往相府赶去,车上人心惶惶。 伺候云倾染的婆子一眼接着一眼的剜着昏睡过去的云倾挽,满眼嫌弃和怨怼。 云倾挽能够感觉到这种目光,心下只余冷笑。 她倒要看看,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 云倾染吃的止血药是相府曾经高价从药王谷买来的,所以效果颇好。 只是,刚刚刺客那一剑刺的刁钻…… 云倾挽闭着眼睛,心底一片冷漠。 她很期待回到相府之后,丞相夫人的表情。 当然更期待云倾染知道自己从此再不能生养时的表情。 她不会忘记,前世云倾染是怎样逼着她把那碗堕i胎药喝下去的。 不过转念云倾挽就笑了。 她差点忘了,云倾染前世本身就宫寒严重,难以生养。 厉康十五年和司徒明有染,之后足足三四年,她的肚子都没有丝毫动静。 而司徒明知道她不待见云倾染,所以就让云倾染蒙面一声不吭,装成他的表妹,让她来医治…… 真是讽刺…… 不过前世那宫寒,在她这个神医的手上也不算什么大病。 但是这一世么,她会让她永远也生养不了! 云倾挽心中沉沉浮浮,马车也一路摇摇晃晃往楚都而去。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有人七手八脚的将云倾染抬下去,丞相夫人一阵鬼哭狼嚎,“这怎么回事啊 ,人怎么伤成这样了!” 云倾挽这才悠悠然“转醒”,然后自己下了马车,呆呆的看着相府门口乱糟糟的场面,仿佛不知所措。 “小姐,你装的蛮像的。”怜栀在她耳边轻声打趣,憋着笑。 云倾挽没说话,她像个前来索命的厉鬼,心中一片漠然。 前世,丞相夫人将她留下,对外说是她和云倾染偶遇,她为了救云倾染重伤,相府为了报答才留下她,最后却发现她是相府曾经走失的大小姐。 那么今生,云倾染半死不活,她毫发无损。 她倒要看看,丞相夫人还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丞相夫人这会儿还顾不上她,他们忙着将云倾染送进府上,她就带着眠述和怜栀两人,跟了进去。 无所谓嘛,反正她是来算账的,也不需要谁像是前世那样浩浩荡荡的迎接她这个“救命恩人”。 这一次,他们好好伺候云倾染就好了。 “快,明浩,你快进宫,让你爹快回来!” 丞相夫人抱着云倾染,慌了。 云明浩也吓坏了,应了一声便走了,和云倾挽擦肩而过。 云倾挽瞄着他的背影远去,凤眸眯成一条狭长的线。 前世,为了成全云倾染的母仪天下,云明浩处处护着云倾染,处处算计她,这一家子人…… 云倾挽目光扫过府上忙碌的每个人,心中越发寒凉。 迟早有天,她要把这里变成修罗场! 第4章 胞宫重伤,断了念想 一会儿,御医来了。 是太医院院首傅国怀,形色匆匆,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奔云倾染的房间。 云倾挽退了退,给他让了个道。 丞相夫人这才草草扫了这个新来的七小姐一眼,眼中愤恨一闪而逝,紧接着换成担忧,“傅太医,你快看看染儿的伤势!” 云倾挽靠在墙壁上看戏,顺手拿了桌上的梨子吃。 这伤,怕不是傅国怀能够医得了的。 “傅太医……”云倾染气若游丝,冷汗不断的往下落。 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种伤,这一次为了那个小贱人,却…… 只是千万般怨恨后悔,都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丞相夫人看着女儿这样,心都要碎了,急急地问道,“傅太医,染儿的情况怎样?” 傅太医深深皱眉,脸上是可怕的凝重神色,沉沉道,“夫人,借一步说话。” 傅太医起身来,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云倾染。 丞相夫人面色一变,只能跟着他去隔壁。 转身时,又狠狠的瞪了云倾挽一眼。 云倾挽看着两人转过屏风,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云倾染,嘴角翘起邪魅的弧度。 “小姐,这个傅太医能看出来吗?”怜栀低低的在她耳边问。 “看出来又怎样?刺客又不是我找的。” 云倾挽掀睫,瞄了一眼云倾染,又丢了一枚糕点在嘴巴里,含糊不清道,“这不正是她们希望的结果么,白日梦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怜栀闻言,和眠述面面相觑。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云倾挽口中的“白日梦”其实是一种可以致幻致暴的丹药。 这种丹药中毒时间特别短,并且不需要解药,会自行消散。 之前,那刺客吸入的,就是微量的“白日梦”。 不过,云倾挽当时弹出去的,其实是两种丹药。 除了“白日梦”之外,另一味丹药亦无色无味,中毒之后无法通过银针检验出来,同时也不会影响血液颜色,只会让伤口短期内无法愈合。 所以么…… “夫人,大小姐左肩那一剑倒也还好,但是腹部那一剑,却是致命的。” 傅太医斟酌着措辞,道,“那一剑穿透了大小姐的胞宫,若是不能及时修补,就算是日后身体痊愈,也会……导致不孕!” “这……”丞相夫人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那你倒是快修补啊!” 她带着哭腔嚷嚷,“快,你一定要救染儿,染儿是个女子,怎么能够不孕!” 女子七出,不育第一。 就算是放在普通百姓家,不孕不育的女子,是要被休掉的呀! 更遑论,她的染儿,是要嫁给二皇子司徒明的……待二皇子执掌天下,染儿可是要母仪天下的…… 深宫大院斗的就是儿子,皇宫之中更是母凭子贵,一个不孕不育的女子,还能有什么前途? 丞相夫人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让女儿出去! 可,刺客不都是她自己安排的吗,为什么会……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顾不上礼仪,拽着傅太医就要去看云倾染。 傅太医长叹一声,摇头道,“肩膀上的伤,我治倒是没问题。 但是胞宫这伤口,却不是我能够医治的,先不说男女有别,就是医术上,我也还做不到为女子缝合胞宫……” “那怎么办!”丞相夫人慌了,依旧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一样拽着傅太医,“你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你都没办法的话,还有谁能够救染儿?” 傅太医一脚踏过门槛,来到正厅,有些尴尬的推开丞相夫人的手,道,“夫人应该听说过药王谷吧?” “听是听过……可不已经改成阎罗殿了吗?”丞相夫人一愣。 “改成阎罗殿了是没错,但这也只是个名字罢了,”傅太医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崇拜,道,“夫人若是有办法请来药王谷少主为小姐医治的话,应当无碍。” 然后,还不免吹捧一番,“这天下,论及医术,怕也就这位顶尖了。” “好好,来人呐,快,备厚礼,去药王谷殿请药王谷少主来!” 丞相夫人急得团团转,喊完了才发现眼下也没什么人可以使唤,只能一拍脑门,“你看我都急糊涂了,等明浩回来,让明浩去……” “那我先帮大小姐简单包扎一下。”傅太医来到床边,道,“请夫人让不相干的人出去吧。” “都出去!”丞相夫人怒喝一声,压根不知道她要找的药王谷少主就在眼前。 众人都退了出去。 云倾挽吞掉了最后一口点心,带着怜栀和眠述二人,慢条斯理的离开了房间。 “小姐,云明浩回来之后,肯定前往药王谷求治,你应还是不应?” 眠述看着靠在树上乘凉的云倾挽,小声问道。 “为什么不应?”云倾挽嘴角勾起一抹笑,邪肆而危险,“不过,云明浩还不够分量。” 她要让丞相云泓带着她的夫人跪在药王谷外面求她! 她很想知道,前世他们何以如此狠心,将皇帝之死栽赃到她头上,让她去做替罪羊的! 云倾挽眼底闪过一抹嗜血暗流,目光如锋落在了前方紧闭的朱门之上。 前世父女情已断,今生她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此时,大门口那边,忽而匆匆进来一人,身着绛紫色官府,心焦如焚写在脸上,不是当朝丞相云泓又是谁?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云倾染的亲哥哥云明浩。 “染儿呢?染儿怎样?!”云泓像是失心疯一样,不由分说往屋里闯去! 云倾挽想起了前世她给云倾染挡箭重伤时…… 当时云泓是三天后才来看了她一眼的,还讲了很多大道理,什么以后身为相府七小姐要有七小姐的样子,一切为了家族利益为重之类的。 可笑那时候她还因此感觉到了归属感! 如今看来,她不过就是个棋子,不等她伤势好转,他就已经开始从心理上训练掌控她了。 他爱的,在乎的,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云倾染而已。 瞧瞧此时他慌乱的样子,这才是对待心尖宠的态度吧? 既如此,她就断了他把云倾染扶上后位的念想! 第5章 她是谁?打你又怎样? “禀老爷,傅太医正在给大小姐包扎,老爷请稍后。”丞相夫人身边的杨婆子上前道。 男女有别,云倾染伤在腹部,就是云泓也不能随意闯入。 云泓站在屋檐下,陷入了漫长的等待,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杨婆子顿时跪倒在地,“大小姐今日前去莲花寺上香,在黑峡谷遭到了刺杀,伤了左肩和小腹……” 她说着,还剜了一眼对面树下的云倾挽。 云泓皱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靠在树干上,一身粗麻衣服,黑紫色的刀疤从左额一直延伸到了下巴右侧,生生将一张漂亮脸蛋儿弄的丑陋骇人! 可偏偏,云泓从那张脸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她是谁?”云泓有些失神,盯着云倾挽问。 云倾挽目光和他对上,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底复杂莫测的幽光让她看上去如同地狱冤魂。 那婆子扭头看向云倾挽,道,“回老爷,是路上顺便带回来的丫头,大小姐遇刺的时候,这丫头的马车正好在边上……” 婆子的话说的巧妙,沉吟一会儿,这才继续道,“前些日子,大夫人说有了七小姐的消息……” 轰—— 云泓脑仁都像是炸了! 一瞬间,那章丑绝人寰的脸,和记忆中某张明媚灿烂的笑脸重叠,云泓深深凝眉,“你是说,她是眀澜的女儿?” 眀澜…… 云倾挽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眯了眯眼睛。 眀澜是她的生母,听说后来失踪了。 这她一直都知道,可眀澜是死是活,前世她到最后也不清楚。 云倾挽盯着云泓,像是要将他剖开一样。 她相信,云泓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不然的话,他刚刚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正思忖着,就听那杨婆子用极低的嗓音道,“应该是吧。 今日出府的时候,夫人是吩咐大小姐前去迎接七小姐的……想来,除了七小姐,无人会在那种地方和大小姐碰上,大小姐身上这伤……” 杨婆子眼中闪过一抹反感和算计,盯着云倾挽,道,“可都是为了七小姐受的,可怜大小姐如此善良温雅的人……” 云泓脸色,因为这番话蓦地又黑了几分,一双虎目死死地盯住了云倾挽。 他分明,有些迁怒于她了。 云倾挽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轻微变化的情绪。 前世云泓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的他不高兴了。 那时候,她渴望得到他的认可,渴望有个家,也希望自己真的丞相府的七小姐。 但是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了。 毕竟,前世她是来寻亲的。 如今,她是来寻仇的。 杨婆子盯着她,语气十分不善,像是对待下人一样,“还不过来见过相爷!” 如此恶劣的态度,云泓竟然没有任何斥责。 可见,在云泓心目中,她不过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云倾挽一直不明白,云泓为何如此如此对她? 失散多年的女儿归来,他的态度……即便是前世,丞相夫人为此设宴庆贺的时候,云泓也没有表现出喜悦来。 这是为什么? 但不管为什么,她都已经不想探究了。 因为今生今世,他们是敌人。 云倾挽懒散的直起了身子,一步步走向云泓。 不知为何,云泓感觉她的眼神似乎……并不像是她的穿着打扮那样无法入眼,反而还有种,令人骇然的从容大气。 但同时,还里暗藏着浓云一般的深涌和锋芒,整个人透出某种暗黑的气息! “你是云倾挽?” 他皱眉开口,完全不像是称呼云倾染那样,只是唤一声小名:染儿。 或者叫一声“小七”。 叫云倾挽,他是连名带姓,陌生而审视。 仿佛她不是他的女儿一样。 “我叫云倾挽。”云倾挽的回应,也十分微妙。 她叫云倾挽,却并不和相府攀附亲缘关系。 天下谁都可以叫云倾挽,但是,“是云倾挽”,则意味着她就是眀澜的孩子,云泓就是她爹。 可这个爹,她还真的不想认。 她的回答,让云泓瞳孔微微缩了缩,道,“这些年,你在哪里?” “我七岁就成了孤儿,后来被人收养,养父养母死后,我便和他们留下的一个侍卫一个丫鬟生活到了现在……”她嘴角微微勾了勾,笑,“回来的路上那个受伤的姐姐说,我是小七……” 她笑意忽而变得异常森寒灼目,紧紧盯着云泓,“相爷,我真的是相府七小姐吗?” 云泓眉心皱的又深了几分。 半晌这才道,“你是。七岁那年,你走丢了。是你母亲多方打探,才有了你的消息。” 走丢了么?还多方打探? 呵! 明明是被丞相夫人卖了。 而且,这件事情也是云泓认可了的事情! 云倾挽无声冷笑,但她还是觉得云泓的惜字如金有些异常。 重生一世,她唯一不能判断的,就是云泓和她娘眀澜夫人之间的关系。 她像个无知的孩子一样,问,“那既然母亲多方打探,早就有了我的消息的话,为何不将我接回来?” 云泓面色一变,忽而生气了,“你姐姐危在旦夕,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云倾挽心中冷笑,依旧一脸白痴,“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问?姐姐重伤和我流落在外完全是两码事情,我这又不是寻欢作乐!” “你……!”云泓还没说话,那婆子就气的指着她怒骂道,“果然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竟然敢对相爷这般说话!” “啪!”云倾挽轻哼一声,一个耳光扇了上去! “啧,豪门权贵家的教养我这乡野女子也见识了,你家主人都没说话,你一条狗,犬吠什么!” 这一巴掌不算重,可不知为何,那婆子的嘴却迅速肿了起来! “你竟然还敢打人!”作为丞相夫人身边的人,杨婆子顿时要疯了! 整个相府,连老爷夫人都不曾这般对她! 可没想到云倾挽竟然毫无收敛,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我打你又怎样?你颠三倒混淆黑白,大小姐是刺客伤的,我也帮她挡剑了,是刺客一把把我丢出去了,人家想杀的人根本不是我,你还在爹面前搬弄是非,是瞎眼了吧?” 云倾挽逼近她一步,紧紧盯着她,“还是说,你想替刺客隐瞒什么?” 第6章 关我屁事! 云倾挽一番话,让杨婆子直接愣了。 她根本没想到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这里,可这丑八怪究竟要干什么? 云倾挽当然是有目的的,她蔑然扫过杨婆子,看向云泓,“爹若是真的心疼大姐,还不如去查查刺客究竟谁派来的,我一个乡野丫头,可不招刺客!” 云泓一听,顿时怒了,“来人哪,给本相去查,今日谁在黑峡谷对染儿出手的!” 杨婆子闻言,脸都绿了! 云倾挽冷笑,她倒要看看,云泓知道今日这唱戏是大夫人自导自演,还害自己的宝贝闺女不孕不育的话,他还能不能什么都听大夫人的! 毕竟,云泓老早就谋划好了:先杀太子,再扶植二皇子司徒明上位,然后让云倾染做皇后,掌控南楚朝局。 为此,他不惜在云倾染满月酒时请来相师,放出云倾染“母仪天下,贵不可言”的谣言…… 正是为着这“母仪天下贵不可言”,皇帝那几个儿子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娶云倾染为妃。 这一步棋,云泓已经准备了快二十年了。 如今云倾染却不孕不育…… 云倾挽很想看看,云泓究竟要一个不孕不育的女人如何母仪天下! 云泓的随身侍卫冷挚领命之后,带人去查了。 杨婆子僵在原地惊恐万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万一,被老爷发现死夫人安排的,那岂不是……她想想都觉得害怕。 云倾挽淡淡瞄了她一眼,继续靠在旁边的树下乘凉。 半个时辰之后,朱红色的大门才被打开,傅太医汗涔涔出门来,脚步有些虚浮。 天气闷热,处理伤口又是劳心费神的事儿,他自然压力很大。 而云泓则已经一个箭步上前,问道,“傅太医,染儿情况怎样?” 傅太医压低了声音,只好将刚刚跟丞相夫人说过的话又在云泓跟前重复一遍。 云泓听了一个踉跄,“除了药王谷少主,谁也没办法了吗?” 傅太医摇摇头,“为了大小姐的未来,丞相大人还是赶紧着人去药王谷吧,这是大小姐唯一的希望……下官告辞。” “明浩,替我送送傅太医……”云泓颓然丢下一句话,冲进了屋里。 云明浩深深的看了一眼这边的云倾挽,这才送傅太医出去。 回来的时候,眼神像是杀人一样落在云倾挽脸上。 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为了你这么个丑八怪,染儿伤的可真不值!” “智障吧?”云倾挽悠然瞄了他一眼,扫过趴在地上的杨婆子,“堂堂相府嫡子,原来和她一个智商水平,本小姐叫谁来迎接了吗?你们自己撞上来,关我屁事!” 何况,还是来算计她的! 前世她伤的可不轻,一剑扫着心脏而过,差点小命儿就丢了! 这就是丞相夫人给她的下马威。 今生,她不过是将这一切还给了他们而已,他们这就沉不住气了? 云倾挽眼底蕴着怒意,“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本小姐身上扣,你应该去关心关心,是谁想要了你宝贝妹妹的命!” “你还敢顶撞!”云明浩被激怒,猛地靠了上来! “所以,你们让本小姐来,就是当出气筒的吗?堂堂相府,原来都是一群土匪强盗!” 她忽而一扬手,将云明浩掀开,摔袖道,“眠述怜栀,我们走!这鬼地方不待也罢!” 云明浩震惊,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力气。 而云倾挽已经,离开了好几十步。 “回来!” 此时,一道厉喝出现在了门口! 云倾挽顿住脚步,眸中冷笑一闪而逝。 就说嘛,费了这么大周折将她弄回来,大夫人怎么会甘心让她就这样溜掉? 她缓缓转身,看向门口阴沉着脸的大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胡闹!你作为我相府七小姐,既然回来了,就乖乖留在相府,还想去哪里!” 大夫人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隐忍着,吩咐旁边的丫鬟绿织,“你去,将七小姐在西院安顿下来。” “是!”绿织应声,上前来,嫌恶的看了一眼云倾挽,“七小姐跟奴婢来吧。” 怜栀握拳,想揍她。 云明浩更是怒气冲冲,“娘!” “闭嘴!”丞相夫人憋了一肚子火,此时无处发泄。 她把云倾挽弄回来,可是有大用的! 云倾挽慢条斯理的跟着绿织,往西院走去。 西院废弃,杂早丛生,房屋失修,是曾经眀澜夫人住过的地方,现在看上去荒芜无比。 绿织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道,“以后这里,就是七小姐的住处了,七小姐自己进去吧,奴婢就不奉陪了。” 说着,转身就走。 云倾挽顿住脚步,扭头看着绿织离去,嘀咕道,“她好像……喜欢三房的云明英吧?” “没错,据属下调查,这个丫鬟的确喜欢云明英,云明英也有将她收为妾侍的意思,只不过,大夫人和三房不合,一直没有答应这件事情。”眠述道。 “嗯,将这里收拾一下吧。”云倾挽只当随口问起,没再纠缠。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眠述和怜栀两人,开始收拾院子。 云倾挽穿过荒草,推门进了屋内。 屋里满是灰尘,蜘蛛网把门都堵上了,迎面一只大蜘蛛蜷缩着。 “……”云倾挽一脸黑线,出来拔了一把草,这才将蜘蛛网扫下去。 怜栀忍不住吐槽,“这大夫人没想着将你接回来吧,这院子都这样,像是能住人的样子么!” 云倾挽没说话,只是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重伤昏迷,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相府了。 开始的时候,她并不在这里,而是云倾染隔壁的房间住了一段时间,云倾染还假惺惺的每天来嘘寒问暖。 她对相府众人感恩戴德,后来当大夫人提出让她嫁入霆王府做卧底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这一世,受伤的不是她。 云倾染如今成了那样,大夫人还哪来的心情在她面前装好人? 而且…… 云倾挽抬手,抚上脸上丑陋的疮口,嘴角扬起了一抹邪笑。 她很好奇,这样一张脸的她,丞相府和二皇子司徒明将要以什么方式将她塞进霆王府! 要知道,前世的她若论及相貌,比起云倾染也是不遑多让的。 第7章 她不让奴婢欺人太甚 前世的她虽然也被人刺伤了脸,可后来师尊出面,丞相府没出一文钱的诊金就让她治好了。 当初她是一个美人,霆王当然不会特别排斥,相府也好做文章。 可,若是一个丑八怪呢? 就算是他们给霆王下药,霆王也是下不去口的吧? 恍惚间想起霆王面孔,云倾挽手上的动作,忽而顿了顿。 临死之时,那迎面扑来的黑甲男人,悲怆的呼唤…… 司徒明登基才三天,他就造反了。 虽然不知结局如何,但是也足以看出,霆王实际上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而且应该很清楚她是相府来的探子。 这么看来,霆王必定深不可测。 只是,眼下那个男人,应该还是双腿全废武功全失的吧? 云倾挽眼底,闪过了一抹明光。 这一世,她会让相府后悔将她送到霆王身边去! 而自始至终,云倾挽都不敢多想丁点儿和霆王有关于爱情的事情。 前世的她对不起霆王,也不敢奢求霆王对她有情有义。 临死之时,他很在乎的表情,直到如今云倾挽都没有勇气承认。 她站在破旧的屋檐下,看着霆王府的方向,有些失神了…… …… 收拾完院子时,已经日落西山。 门口突然传来喧哗声,“母亲怎么将七妹妹安置在这里了呀,都没人来帮着收拾一下,下人的活儿都要自己干,真可怜……” 伴随着一声娇笑,一道浅黄色身影踏入院落,身旁还有三五个同伴。 是相府二小姐云倾心、三小姐云倾雪、四小姐云倾兰,五小姐云倾芸,唯独不见六小姐云倾卿! 二小姐和四小姐以及三公子叶明沧是二夫人林氏所生,三小姐和二公子云明英以及五小姐是三夫人所出,六小姐云倾卿是侍妾所出。 至于七小姐云倾挽,则是眀澜夫人所出。 这一点是比较奇怪的—— 唯独眀澜夫人,没能排上位分,不如其余几个姨娘高贵,却也不比她们低贱。 至于原因,怕是只有云泓自己知道了! 转眼,这群不请自来的千金大小姐们,就已经出现在了屋里。 云倾挽坐在里面的破椅子上,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看上去像个乞丐,脸上的疤痕更是丑陋无比。 至于眠述和怜栀两个,干了半天的活儿,这会儿脸上一层土。 四小姐云倾兰一看就捂嘴笑了,“简直笑死我了,母亲这不是在逗咱们玩儿吧,就这……” 她指着云倾挽的脸,“这也是咱们相府七小姐吗?这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呀……” “也许,母亲就是给大家找个乐子呢!”二小姐云倾心也不怀好意的道。 “那这个乐子可找的费心了,听说啊,为了这个乐子,咱们温柔贤淑的大姐,都奄奄一息了呢!”三小姐云倾雪掩唇,虽然笑的不是那么放肆,却也一阵冷嘲热讽。 而整个过程当中,眠述和怜栀两人都没有丝毫反应。 两人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云倾挽—— 这样的挑衅,按照他们主子的性格,接下来应该又要有人完蛋了吧? 而不明所以的云倾芸竟然道,“真是三个傻子,你瞧瞧,咱家的狗都比这机灵呢!咯咯咯……” 她葱白的手指,指着面无表情的云倾挽笑的花枝乱颤。 忽而,一道铁锈色光芒闪过! “啊!”一声惨叫骤然从云倾芸口中飚出来! 紧接着,传来了云倾挽淡漠的嗓音,“关门,打狗。” 等五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破大门已经哐当一声,反锁了! 眠述像个柱子一样,靠在门板上,谁也不让出去。 而五小姐云倾芸的手上,半截生锈的钉子直接没i入指腹当中,疼的她脸色煞白。 顿时,五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都怯了。 “你想干什么!”二小姐云倾雪一愣,摆出架子来,“这里可是相府,容不得你放肆!” “啪!”一个耳光抽在了她脸上! 怜栀站在她面前,满眼无辜的吹着脏兮兮的手,“小姐,二小姐的脸好硬,奴婢手疼。” “你敢打我!”二小姐捂着脸,顿时懵了。 她从未想过,有人还敢在堂堂相府对她下手。 她虽然不是云倾染那样受宠,但无论是丞相还是大夫人,对她都还是不错的。 这府上,她只要不招惹到正房夫人那一窝,就可以横着走。 可没想到的是,云倾挽这丑八怪带来的丫鬟竟然还敢…… 二小姐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刚刚那一耳光抽的,还是被气的。 怜栀见状,无辜摊手,“我家小姐说了,不请自来的,是野狗。 如果野狗是来讨食物的也就算了,但如果是来咬主人的,那就是疯狗。对待疯狗,要把牙打掉才算。” 她一本正经,听得三小姐和四小姐嘴角只抽。 她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很认真的道,“另外,我家小姐最讨厌有人拿手指指着她。” 而后,咧嘴一笑,“抱歉啊四小姐,一般情况下,遇上随便用手指指着我家小姐的人,我就会手比脑子快,先剁了再说。刚刚,失敬了呢!” 去你大爷的失敬了! 五小姐云倾芸气的几乎想要原地爆炸。 好在三小姐云倾雪比较理智,拉了一把四小姐和二小姐,而后看向云倾挽,“七妹,贸然闯入是我等不对,但是,你这样肆意伤人也是不行的。你把门打开,我们离开便是。”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主仆三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 之前这位七小姐没来时,她们姐妹也时有争吵,却没有一个直接动手的。 可这位,甚至连话都不说,直接就下手了! 看看云倾芸那手指,是有多狠? 云倾雪面色凝重的盯着云倾挽,这会儿只希望她不要再纠缠。 云倾挽目光从前方五人身上扫过,丑陋的脸上咧开一道璀璨笑意,看上去异常恐怖,“三姐既然知道你们不对,那就先道歉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二小姐直接气炸了。 她长这么大,跟谁道歉过? 而话音未落,怜栀又是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啪! 一声脆响之后,二小姐直接摔在了地上,血迹都从嘴角溢了出来! 怜栀打完之后,扭头憨笑,“小姐,她不让奴婢欺人太甚。” 第8章 给霆王提鞋都不配! “……”众人又是一头黑线! 这特么是土匪强盗吧? 就听,云倾挽竟然一本正经的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她不让我们欺人太甚我们就要听她们的啊?” 她蔑视的瞄了那五人一眼,“她们哪根葱?我听说,京城的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都是知礼仪懂进退的,可今天完全没有体会到啊!” “……”云倾心几乎被这主仆两气得吐血,她猛然抬头瞪着眼,“有种你今日就把本小姐打死,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相府!” 她本来是被大夫人派来试探这七小姐的,可刚刚这两个耳光,却直接将她刺激的失去了理智。 “二姐,犯不着和她计较……”云倾雪无语皱眉,她感觉,再这样下去,她们肯定在这小破屋里讨不到好! 这三个都是乡下来的野蛮人,力气大着呢!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男的。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她们五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肯定不是这三个野蛮人的对手! 可云倾心哪里听得进去? 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日后还不被人笑死? 别看她们几个现在正在抱团,那是因为面对共同的敌人的缘故,要是今日这危机过去了,指不定这几个怎么嘲笑她! 她甩开了云倾雪的手,死死地盯着云倾挽,“你不是很有种吗,动手啊!” 她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就不相信,爹爹还能放过一个敢对她大打出手的土包子。 云倾挽闻言,似乎有些迷茫,沉思了一会儿。 可当众人以为她在考虑开门放人的时候,她却十分苦恼的抬头,一脸无奈的看向怜栀,“既然她一心求死的话,我们就免为其难的成全她吧,我这个人一向不大会拒绝,尤其是当别人衷心无比的恳求的时候……” 她长叹一声,捂着心口,“唉,太难了!” 结果,怜栀上前就给了云倾心一脚,又叹,“真是太难了,小姐,原来这京城变\态这么多呀,要是活生生打死她的话,我是不是也会被累死呀?” 云倾挽也一脸无奈的说,“但是我们没办法呀,你看看她们,这么居高临下的,我们要是不听她们的话,岂不是不能活着走出相府?” 她嗓音软绵绵的,却每个字都像是耳光一样狠狠扇在这几个千金小姐脸上。 她瞄了一眼二小姐云倾心,道,“怜栀啊,我们是乡下来的平民百姓,不能违抗权贵的命令,二小姐一心求死的话,就算是咱们被活生生累死,也是要成全的!” “是,奴婢的命好苦!”怜栀泫然欲泣,上去又给了云倾心两脚! 云倾心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云倾雪已经看清楚了,这三人根本是想要把她们弄死在这里! 而西院偏远,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前来救命。 所以,眼下的必须服软! 她第一个上前,道,“七妹,未经允许闯入西院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她可不想像是云倾心一样,被打成残废。 好汉不吃眼前亏。 “眠述,放三姐离开吧。”云倾挽抬眼,道。 眠述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三小姐云倾雪飞快离开。 四小姐云倾芸正要往前冲,就被眠述一脚踹了回去。 “不好意思,今天不道歉的话,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 云倾挽眼底一片漆黑,经历过前世那桩桩件件,她又如何不知,眼前这场大戏是大夫人给她设下的下马威? 好让她知道,相府的大门也不是好进的,如果大夫人不护着,没她云倾挽的好果子吃么? 实际上,这出戏前世也上演过,只是来的没这么早而已。 前世,她被云倾心和云倾芸等人,虐的体无完肤,在床上足足躺了五天才下来。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会让这两人多躺几天。 至于四小姐云倾兰……看她造化吧! 云倾挽眼底暗芒一闪而逝,瞄了一眼地上的云倾心,对怜栀道,“怜栀,继续吧,不要懈怠。” 怜栀上前,一脚踩在了云倾心的脚踝上,拧了一圈! “啊!” 云倾心发出一声惨嚎,直接哭了出来。 “哭什么,离你要求的死,还差得远呢!”云倾挽脸上一片寒芒,那道伤疤看上去触目惊心。 云倾心想死的心都有了,云倾兰吓得双腿发抖,抹着眼泪的道,“七妹,是我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再这样下去,她得被活生生吓死! “放她出去!” 云倾挽一发话,眠述就把云倾兰放出去了。 转眼,屋里只剩下云倾心和云倾芸。 云倾心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一脸狼狈。 云倾芸被钉子戳中的手指,已经肿的比猪蹄子都还可怕了。 她终于被吓破了胆,极不情愿的道,“七妹,是我错了,求你也放我出去吧!” “大声点,我没听见!” 对于前世曾经赏了她十个耳光的云倾芸,她可没这么轻易放过。 云倾芸道歉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一听云倾挽这话,顿时瞪眼,“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小姐就爱吃罚酒!” 云倾挽忽而动怒,霍然起身来,扬手就是十个耳光扇了上去! 等结束的时候,云倾芸已经被打蒙了,一张脸肿的像是猪头一样。 她脑子里晕乎乎的,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眠述在她背后踹了一脚。 她控制不住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云倾挽面前。 云倾心没看见眠述的小动作,顿时被云倾芸下跪的样子刺激到,破口嘶吼,“懦夫!真是把相府的脸都丢尽了!” 云倾芸被噎了一下,顿时回怼,“你不是懦夫,那被打死好了!” “我宁肯被打死,也绝不会跪下!”云倾心发狠,她已经决意用重伤换取云泓将云倾挽赶出丞相府。 云倾挽闻言,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听说,母亲这次接本小姐回来,是打算将本小姐嫁给霆王呢……” “你做梦!”云倾心红着眼睛瞪着她,“就你?给霆王提鞋都不配!” 云倾挽闻言,笑容洋溢开来,“所以,是你想要嫁给霆王,这才来找本小姐的麻烦的?” 此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云倾挽眯了眯眼,权当没听见,道,“二姐姐想要嫁给霆王去找母亲说嘛,你找我也没用啊! 我胆子小,还有被害妄想症,一旦有人找茬,我都会失心疯一样的十倍奉还……” “你……!”云倾心听得云里雾里。 该死的,这丑八怪她乱扯什么啊! 她是喜欢霆王没错,可是这…… 而还未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眠述却已经闪到了一边,一道黑影一脚踏进了门槛,冷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是云泓。 第9章 你的霆王,谁也抢不走 其实,云泓的到来,云倾挽早就预料到了。 云倾雪和云倾兰回去,肯定要告状。 只是…… 云倾挽眼底闪过一抹危芒,起身来道,“见过爹,二姐说我给霆王提鞋都不配,让我滚出相府!” 前世,云泓没有将这五个大小姐嫁入霆王府,无非就是不想糟蹋了这几位,心里疼。 所以,他将她当棋子一样,送进了霆王府。 那么现在,她倒要看看这群人还怎么往下演! 她颇为委屈的说,“我知道我是乡下来的野孩子,配不上霆王。 所以,爹还是让二姐嫁过去吧,免得她因为这事儿来找茬…… 而且,我们刚刚收拾完这破院子,肚子特别饿……我这个人,一饿就脾气暴躁,万一伤到二姐就不好了!” 云倾心好想上前抓花她的脸。 还伤着就不好了! 她明显已经残废了好吗! 可,涉及到霆王的事情,她还真的不敢争辩。 因为之前,她曾经表现出喜欢霆王这件事情,让云泓大怒,罚她在祠堂跪了足足三天。 果然,云泓当场就黑了脸,盯着云倾心道,“你想进霆王府?” “不,女儿不想……”云倾心赶紧辩解,仰头祈求的看向云泓,“可是你看她,她竟然纵仆行凶……爹,我的脚断了,肚子还疼!” “来人,将二小姐扶起来,送回去!”云泓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云倾挽,对门外的丫鬟道。 两个丫鬟进来,将云倾心带走了。 云倾心不甘心,扭头委屈的喊了一声,“爹,你怎么不为女儿做主……” 云倾挽闻言冷笑。 做主? 简直笑话! 除了云倾染之外,云泓虽然也疼爱其余五个女儿,但也仅限于培养高级一点的棋子而已。 何况,眼下云泓最想要的是将她嫁入霆王府吧? 没了前世那救她一命让她感恩戴德的事情助力,他只能想其他办法让她听话。 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因为云倾心和云倾芸的伤而放弃收买她的机会呢? 毕竟,他需要的是一个言听计从一心为他和二皇子司徒明服务还不受怀疑的卧底,而不是一个仇人。 当然云倾挽更加明白,云泓这看似偏袒她的表现,实际上是在偏袒云倾心。 他和二皇子司徒明企图夺i权,而战功赫赫的霆王是仅次于皇帝和太子的绊脚石,到时候是要被除掉的。 那么,嫁给霆王的那人,最后肯定也是如她前世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云泓若是舍得让自己养在身边的女儿鞠躬尽瘁后还被处死的话,又怎么会让大夫人将她弄回来? 那既然当她是必不可少的棋子,那就好好哄吧! 云倾挽心中冷笑一声,委屈道,“爹,我从小有人生没人养,遇上事情也不知怎么处理,一不小心就对各位姐姐动手了,我为犯下此罪心里难过不已,所以……” 她满眼无辜的仰头看向云泓,“所以,爹爹还是放我回去吧,我这样的人,生在山野就很好的。” 云泓气的想吐血,这土包子说话太难听了! 什么叫有人生没人养? 是变着法子骂他呢吧? 而还未等他开口,云倾挽已经垂眸委屈道,“我这样的山野村民,若讲究门当户对的话,只能嫁给山野村夫……二姐姐说得对,我怎么可能配得上那些王爷呢! 哪怕霆王是个残废,我也是配不上的……” 这戏精! 云倾芸算是看清楚了,这土包子根本不是省油的灯。 而云泓都没为云倾心做主,她自然也不指望能为她做主了。 她泪流满面的退走了。 转眼,屋里只剩下云倾挽和云泓相对。 云泓盯着她半晌,这才打碎牙齿和血吞,隐忍的拍拍她的肩膀,道,“近日朝政繁忙,这里一切没收拾好就叫你回来,是爹的不是……” 他喉咙滚了滚,想着外面莫名传的沸沸扬扬说相府七小姐回归的事情,脸黑的像是锅底,继续道,“你是我相府的千金小姐,自然也是配得上霆王的。” 然后,竟然煞有介事的说,“你的霆王,任何人都抢不走!” 前世云倾挽听到这话的时候,感动的泪流满面,直接就扑进他怀里去了。 可现在么…… 她一脸固执,“可是,二姐姐喜欢霆王啊,我愿意让给她的。” 老油条,继续演! 外面传遍她回来的消息,自然是她早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眼下云泓不敢动她也不好直接将她赶走,舆论是很重要的原因。 这个时候,云泓要是责罚她,外面的舆论很快就会变成,相府欺凌弱小,同时牵扯出十年前丞相夫人卖了她这件事情。 到时候,百姓议论纷纷,他作为当朝宰相,肯定被皇上问责。 而如果他把她直接赶走,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他虎毒食子的版本。 最后,还是一样的结局—— 影响仕途! 所以,这一碗黄连汤,云泓不得不干了! 云泓被一根死脑筋的她气的,狠狠地闭了闭眼,道,“这个家,爹说了算!” 然后,又道,“日后无论遇上任何事情,都记得找爹,爹会为你做主的。你失散这么多年,在外面受苦了,给爹爹一个机会,让爹爹好好补偿你可好?爹爹会叫人,治好你的脸的。” 这话说的,云倾挽差点就信了他的邪。 但是么,有了前车之鉴,听听也就好了。 “谢谢爹爹。”她像个倔强的,终于服软的孩子,眼巴巴的问,“那要是母亲欺负我呢?我可以找爹爹做主吗?爹爹会站在我这边吗?” 第10章 狭路相逢,我喜欢你! 云泓双手抖了抖,强行压制着自己的脾气,“会。” “那要是,大姐找我麻烦呢?爹也会站在我这边吗?”云倾挽一脸无辜的眨眨眼睛。 云泓握拳,隐忍道,“会。” 话音未落,他几乎夺路而逃,“来人呐,重新将西院修葺一番,一切都参照大小姐的房间院子布置,任何人不得怠慢……” 丢下一句话,云泓飞快离开。 “主子,您真的准备,气死你爹吗?”眠述抱着手臂,看着云泓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 云倾挽沉默好久,这才淡淡的道,“我没有爹。” 眠述和怜栀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自家主子和相府有仇,这次回来她是来报仇的。 可是,两人都猜不透,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十年都生活在药王谷,七岁之前她和这里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有时候,看她的眼神时,眠述和怜栀都会清晰的感觉到,她心里似乎藏着滔天血仇,只有新的鲜血才能清洗…… “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完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怜栀看着院子里忙碌起来的侍卫和丫鬟们,扭头看向云倾挽,“顺便,再找个地方洗漱一下。” 这院子三人提前收拾了一番,现在一个个看上去都像是被活埋过一次一样。 云倾挽摊了摊手,“没银子!” “……”怜栀一脸黑线,“忘了,我们是乡野来的土包子,还穷。” 半晌,眠述憋出一句话,“那……去厨房抢吧!” “好主意!” 怜栀拍了他手掌一巴掌,率先往厨房那边去了。 云倾挽一扭身躺在干巴巴的长凳上,望着脏兮兮的天花板出神。 她在琢磨着,如果云泓请药王谷少主前来给云倾染治疗的话,她该要多少金子呢? 还有,如果云泓想要药王谷少主顺便治好她的脸的话,又该要多少金子呢? 如果,司徒明知道他心坎儿里疼爱的女人生不如死时,又是什么表情? 她竟是,莫名有些期待了! 云倾挽起身来,举步往云倾染住的中院走去。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司徒明应该快到了吧? 她很想看到他心疼痛苦的表情,终有一天,她会让他也尝尝众叛亲离痛失最爱的滋味儿! 转过芍药盛开的小花园时,大门口果然传来了相府管家的殷勤的嗓音,“二皇子殿下这边请!” 云倾挽脚步顿住,凤眸眯了起来,寒雪一样的目光投向大门口。 前世种种,如同沧浪一样涌上心头。 血仇死死撅住她的心脏,让她恨不得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弄死司徒明! 藏于袖下的拳头攥紧,云倾挽压抑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好奇的打量门口。 很快,管家迎着一个身穿淡金色衣袍的男子走进来! 来人仪表堂堂,五官端正英俊,穿上一身皇子冠冕,颇有几分正气浩然之姿。 也正是因为这份气度,让朝中不少人十分看好这位二皇子,将他当成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同时,楚都也有很多怀春少女,都巴不得嫁给这位二皇子。 前世的云倾挽也不例外,当别人在她面前说二皇子司徒明王者之气初现端倪时,她丝毫不曾怀疑。 再后来,司徒明三番五次对她倾诉衷肠,穷追猛打的时候,她更是难以招架,很快就相信这个男人对自己是认真的。 毕竟,他的眼神看上去,是如此的坦荡。 然而最后,临死前那个晚上,他却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错乱时光中,一切重新来过,云倾挽才深刻的明白,眼前此人不过是个伪君子。 他最后的胜出,只在于比别人藏的更深,更会隐忍算计而已。 云倾挽眼底忽而闪过一抹锐芒,嘴角邪佞的勾了勾: 这一世,她很想看看这位究竟有多能忍耐! 她往前走了几步,几乎站在了路中间。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漫天,血一样的色彩笼罩着楚都,也照亮了云倾挽的脸—— 一道伤痕从左额滑下,一直延伸到右边嘴巴,贯穿了左眼和鼻梁,看上去格外恐怖。 血色的晚霞倒映在她异常明亮的眼眸中,仿佛浓墨一般的黑云里腾起了血月,诡谲又神秘的气息弥漫开来,被盯住的时候,仿佛被厉鬼缠上,又像是被妖姬蛊惑…… 迎面而来的司徒明愣了一下,蹙眉问道,“这是谁?相府之中怎会又如此丑陋之人?” 可见,他常来相府,对相府所有人都熟知。 和前世一样,云倾挽是不速之客。 区别是,上一次她懵懂而来,满怀天真,被这些人利用的彻底。 但是这一次,她有备而来,是复仇厉鬼! 相府管家上前一步,瞄了云倾挽也一眼,颇为隐晦的道,“这位,就是府上的七小姐,眀澜夫人走失的孩子。” 他眼底深藏的那一抹暗涌,直到今生今世,云倾挽才看的明白。 他们早就算计好了她的落幕,可笑前世她竟然为了一个棋子的身份活的认真又卖力! 她盯住司徒明,果然见他眼中闪过一道隐晦的明光。 紧接着,是恍然,是某种抗拒和希冀。 那样复杂的目光,看得出来他不想接近这样一个丑八怪,却又为了宏图大业不得不委曲求全。 云倾挽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像个土包子一样盯住司徒明,“哇!好好看的公子!我从来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 此番赞誉,让司徒明眉心蓦地蹙了蹙。 换做蕙质兰心的云倾染说这话,他必定心花怒放。 可惜,眼前这是一个丑八怪! 但正因为这是一个丑八怪,他才舍得将她送往霆王府。 心思百转千回,司徒明掩藏了眼底嫌恶,上前一步道,“原来是七小姐……你叫云倾挽对不对?这名字真好听。” 他一派温和,当得起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了。 云倾挽恶心的想吐,嗓音却变得甜腻,“真的吗?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的名字好听呢,你真好……” 她直截了当的道,“我喜欢你。” 管家嘴巴蓦地长大,都能塞下一个咸鸭蛋了! 第11章 妒火中烧,飙演技 司徒明愣了一下,眉峰微微蹙起,眼底厌恶一闪而逝,换成阳光般和煦的笑意,道,“本殿很荣幸能够得到七小姐的喜欢,其实……”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本殿也很喜欢七小姐。 七小姐长得像眀澜夫人,虽然受了伤,依旧是美人坯子,只要治好了脸上这伤,说是楚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这笑,这话,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 云倾挽的心境却早已不复当初。 前世她听了这话羞赧了,心中萌生期待,希望自己早日治好脸上的伤口,成为他口中所谓的楚都第一美人。 所以,当丞相夫人的人请来她的师尊给她治伤的时候,她一改之前在药王谷的态度,也央求药王帮她治好脸。 彼时,药王私下对她说,若有朝一日,遇上一人不嫌她丑,一心一意的对她好,他就帮她治好脸上的伤。 那时候,她以为司徒明就是那个人。 可谁知道…… 此时此刻,司徒明故伎重演。 云倾挽看上去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天真眼眸中,却埋藏了谁也看不懂的邪佞算谋。 她伸手抚上自己脸上的疤痕,失落的道,“这伤口,怕是治不好了。我们那里,十里八乡的大夫都说,这伤口太严重了,不能治。” 说着,眼底闪过浓浓的悲伤,似乎要哭了。 司徒明一边想着自己的宏图大业,一边柔声道,“你不要担心,你们那里的大夫治不好,不代表别人治不好。” 他把一只手搭在云倾挽肩头,似是安慰,“听说你从小住在乡野,那必定是没钱请药王谷的人前来医治,你放心,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本殿和你父亲都会帮你的。” “那就多谢殿下了,殿下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云倾挽笑的一脸花痴,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司徒明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了,本殿先去看看你大姐,听说她伤了。” “我可以一起去吗?我也想看看大姐……”云倾挽乐的前去凑热闹,也乐得气死云倾染。 她在说话间,已经挽住了司徒明的手臂。 司徒明恶心的要死,却还因为他的宏图大业不得不摆出一脸温和笑意来。 云倾挽把衣服上的灰尘和手上的脏东西往他身上蹭,一点都不知道自卑是什么。 管家的眼底几乎已经冒火了,沉声道,“七小姐,你把二皇子殿下的衣服弄脏了。” 这话,他已经很隐忍了。 云倾挽扭头来,丑陋的脸上双眸灿若星辰,“二皇子殿下都没有嫌弃,你多管什么闲事!” “……!”管家的气的瞪眼,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拍死那个丑八怪。 司徒明隐忍的笑,“无妨,衣服而已嘛。” 而后,竟然看着云倾挽笑道,“挽儿好不容易才回来……” 那嗓音里,温润气息夹杂着几分宠溺,情窦初开的女子哪个承受得住? 管家只能帮腔,“二皇子殿下仁慈。” 云倾挽随着司徒明往中院去,心寒如铁。 仁慈? 仁慈的话,怎会如此待她? 转眼,两人已经来到了云倾染的房间门外,司徒明轻轻推她,道,“里面还有旁人,先松开本殿可好?” 呵!是怕云倾染看到后伤心吧? 云倾挽嘴角扬起一抹隐晦的冷笑,搂紧了他的手臂,委屈道,“殿下,里面人多,我害怕!” 司徒明蹙眉,想要一把掀开她。 手都落在了她搂着他的手臂上,却生生隐忍住了。 这个丑八怪无可替代,她是相府唯一一个从小养在外面的野孩子,只有她有机会混进霆王府。 他已经用二小姐云倾心试探过霆王了。 霆王油盐不进,反倒是云倾心自己搭进去了。 深吸一口气,司徒明压下了心中烦躁,就那样任由云倾挽缠着,走进了云倾染的房间。 “臣妇拜见二皇子殿下……” 大夫人见礼,抬头看到司徒明和云倾挽手挽手的时候,银牙都要咬碎了。 这个杂i种! 低咒一声,她努力扯出一抹假笑来,“二皇子殿下,这七小姐是?” “二皇子殿下说他喜欢我,”云倾挽率先说话,看向司徒明,眸若星辰,“是不是呀殿下?” 奄奄一息的云倾染挣扎着扭头,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煞白。 妒火腾起,压都压不住。 司徒明为什么这么快就和那个丑八怪走在了一起? 云倾挽不用看,也知道她们什么表情。 她就一脸痴迷的盯着司徒明,等司徒明的回答。 司徒明眸子微微眯了眯,顺从道,“当然,本殿的确很喜欢挽儿。” “咳咳咳——” 云倾染一阵咳嗽,嘴角溢出血迹来,衬的一张脸越发苍白。 司徒明眼底一片心疼,死死地隐忍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云倾挽权当没看到。 大夫人生怕这么下去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气死,赶紧道,“二皇子殿下,您是来看染儿的吧?” 司徒明点点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问,“染儿怎么伤的如此严重?太医怎么说?” 大夫人赶忙道,“就是中了两剑,太医说治不了,得请药王谷的人来…… 明浩已经在路上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药王谷的人应该就能到。” 云倾挽听了无声冷笑,一脸骄傲期待的说,“二皇子殿下,既然药王谷的人要来,是不是我的脸也要被治好了?” 大夫人闻言面色顿时一僵。 云倾染惨白着一张脸,盯着司徒明,明知道司徒明在演戏,还是心如刀绞。 以前她和司徒明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私下里亲近。 平常在外人面前,都是不敢显露分毫的。 可云倾挽这个丑八怪,刚来第一天就缠上了司徒明,还可以挽着他的手臂,成何体统! 而且,司徒明这么快就打算给云倾挽治脸了吗? 在自己伤成这样的时候,他居然还记得云倾挽的脸! 还记得巴结那个丑八怪! 云倾染脸上温柔贤淑几乎保持不住,司徒明却不得不道,“嗯,这一次药王谷的人来了,就让看看你的脸。” “如果挽儿成了楚都第一美人,一定报答二皇子殿下的大恩大德……你是世上对挽儿最好的人了!” 她开心雀跃,脑壳蹭着他的手臂。 大夫人和云倾染几乎呕血。 大夫人皱了皱眉,忍不住在丫鬟绿织耳边说了句什么。 第12章 颠倒黑白,郎情妾意 绿织飞快的离开了。 很快,二夫人带着搀扶着云倾心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进门就嚷嚷,“云倾挽你给我滚出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倾心好心好意去看你,你看看你把她打成什么样子了!” 云倾挽瞳仁微微缩了缩,扫了一眼大夫人。 所以,大夫人是叫绿织去喊二夫人和云倾心过来,好从侧面告诉司徒明,她云倾挽不是个好东西了吧? 果然,大夫人配合的很默契。 在二夫人带着丫鬟扶着云倾心进来之后,她就震惊的看向鼻青脸肿站都站不稳的云倾心道,“这怎么回事?倾心怎么也伤成这样了?” 而后,又不失礼貌的道,“还不拜见二皇子殿下!” 二夫人和云倾心这才像是大梦初醒,赶紧跪下来,“臣妇/倾心拜见二皇子殿下!” 紧接着,二夫人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丧,“今儿个下午,我叫倾心去看看七小姐,可谁知道七小姐非但不领情,竟然还纵奴行凶,把倾心给打成这样了!” 紧接着,看向大夫人,“大夫人,你可要替倾心做主呀!” 大夫人完美的当了圣母婊,“你们先起来……七小姐刚刚回来,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母亲偏心!”云倾心演戏演的异常逼真,“她刚来的就可以为非作歹呀,这样的粗野丫头,比府上的仆妇都还不如,如何当得起相府千金的称号!简直丢脸!” 云倾挽就看着她们演,一声都没有辩解。 云倾心忍不住看向司徒明,“二皇子殿下,你怎么和那丑八怪在一起呀,你可得小心一些,那是条疯狗!” “二皇子殿下……”云倾挽眨巴眨巴眼,仰头看向,泫然欲泣,“我真的像她们说的那么不好吗?我只是不想被人欺负……” “……”众人无语。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 之前,究竟是谁在欺负谁呀! 司徒明没辙,只能道,“挽儿当然没有那么不好,以后不要随便动手就是了……” “二皇子殿下不喜欢挽儿了。”她失落的垂眸,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伤害。 前世,司徒明一边将她送往霆王府,他深知中毒的霆王需要她身上可解百毒的血,将她当成棋子利用,一边又在她这边甜言蜜语不断,制造一种他心中只有她一人的假象。 他演的那么像,以至于过去那么多年她都没发现。 那么这一世,既然他那么会演的话,那就好好演吧! 只是,这难度怕是不止前世千百倍,她倒要看看,他们都能把演技飚到什么程度! 一会儿,等云泓回来了,大家一起继续演。 云倾挽的反应,让司徒明深深蹙眉。 他隐忍的看了一眼云倾染,然后伸手,揉了揉云倾挽脏兮兮的头发,“挽儿别闹,本殿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无论你做了什么,在本殿心目中,你都是个质朴纯粹的好姑娘。”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二夫人和大夫人对视一眼,竟是有些无语了。 云倾心气的不行,突然像是得了失心疯,猛地扑向了云倾挽! 云倾挽“吓”的一声惊叫,躲在了司徒明身后。 云倾心撞在司徒明身上,司徒明蹙眉,一把掀开了她,“成何体统!” 他有点生气了,没想到相府乱成这样。 云倾染见状,忍不住的在司徒明面前刷存在感,“倾心,你干什么啊!挽儿刚刚回来,有些礼数不懂也在理,毕竟她遗失在外这么多年,我们相府本就亏欠她……” “咳咳……”她掩唇轻咳,虚弱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挽儿可是我用命护着回来的,你这样,我就生气了。” 这话的说的,那叫一个完美。 这样的心机婊前世她竟然没早点发现,云倾挽只恨自己当年太蠢! 果然,司徒明眼底的心疼瞬间就凝聚了起来,扭头看向云倾挽,“挽儿,你是你大姐用命救来的,日后要跟着大姐好好学习礼仪,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护佑。” 为了这场所谓的不辜负,云倾挽前世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今生今世,她又怎么会真的再犯蠢? “好呀,我以后会和大姐好好学习的,不过挽儿天生向往自由,这些礼仪怕是学不进去。”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但那嗓音当中,却总给人感觉噙着某种别样的东西。 正说话时,云泓回来了。 在看到司徒明的瞬间,云泓眼底闪过一道慰藉。 终归,他还是第一时间来看云倾染了! “臣见过二皇子殿下。”云泓上前抱拳,目光落在云倾挽脸上的时候,眸色深了几分。 “丞相大人免礼,我来看看……”他瞄了一眼云倾挽,隐忍道,“大小姐的伤。” “傅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臣已经命人前往药王谷,请药王谷少主出面医治。”云泓言简意赅的道。 “嗯,如此甚好,若是药王谷少主来了,便将挽儿的脸也治一治吧,一个姑娘家,这样总归不好。”司徒明说完这些话,心里竟是轻松了几分。 毕竟,这是要送往霆王府的棋子,这么丑陋的容颜怕是不好接近霆王。 光是她身上可解百毒的血,怕是不足以靠霆王太近。 而且,在登上皇位之前,他为了牢牢控制住这枚棋子,必须要和她保持密切的联系。 鬼知道这还有多长时间? 他可不想每天面对一个丑八怪! 云泓和司徒明交换了眼色,云泓道,“臣也准备让药王谷少主帮忙医治,倒是和二皇子殿下想到一起去了。” “嗯,至于诊金,本殿会承担一半。”司徒明又拍拍云倾挽的肩膀,“先回去吃饭吧,身体好才能撑得住治疗过程中的损耗。” “谢谢二殿下,挽儿真是……”她忍着恶心,道,“真是太喜欢你了!” 云倾染气的双手颤抖着攥紧了被褥,冷汗沁出掌心,却不得发作。 云倾挽瞥了一眼云倾染,丑陋的脸上笑容异常明媚,“姐姐也是蕙质兰心呢,挽儿有姐姐庇护,日后定然不会再受欺负了。” 说完,转身离去。 云倾染嘴唇发抖,恨不得上前咬死她。 云倾挽冷笑:你不是圣母么?不是白莲花么?不是会演戏么? 那就好好继续啊呵呵! 而云倾挽前脚刚刚离开,云泓就让二夫人带着云倾心走了。 紧接着,司徒明迫不及待的来到云倾染床边,牵住她被冷汗浸透的手,握在掌心里,眼底涌起浓烈的心疼,“染儿,你怎么样?刚刚对不起,你知道的……” 第13章 她怎么敢!蹊跷 云倾染心里慰藉,泪流满面,“染儿都知道,为了成就你,染儿可以承受一切。”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 丞相夫人哪敢把胞宫重伤这么可怕的事情跟她说? 云倾染根本承受不住! 司徒明俯身紧紧拥住云倾染,心疼不已,“染儿真傻,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的就好了……今天在外面究竟怎么回事?” 说着,扭头看向大夫人,“不是说都是自己人吗?” 大夫人想死的心都有,“的确是自己人啊,可不知为何,那些人竟然瞎了眼的真的伤了染儿!” 还伤的那么重,这分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夫人终究不敢跟司徒明说云倾染胞宫受伤的事情。 司徒明眯了眯眼,“查,本殿今晚要见到刺客!” …… 云倾挽回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眠述和怜栀两人等在一旁。 “好丰盛啊,不错不错!”云倾挽笑着坐下来,“一起吃吧。” 主仆三人围着小破桌坐下,开始祭五脏庙。 “厨房的人,应该已经去告状了吧?这么多东西都到了咱们这里,有人该饿着了。” 云倾挽斟酒,嘴角笑意邪肆。 “主子,来尝尝这人参汤,听厨房的人说,是大夫人吩咐下去,炖给那位病恹恹的大小姐吊命的呢!” 怜栀笑意潋滟,盛了一碗汤给云倾挽。 “干得好!”云倾挽接过人参汤来,慢慢的搅动着。 这东西她并不稀罕,但是她很乐意让云倾染心里不高兴,身体不舒服。 此时,刚从厨房回去的绿织哭丧着脸,对大夫人控诉道,“夫人,那个丑八怪真不要脸,她竟然纵容属下把给大小姐炖的人参汤抢走了,还有您和老爷的晚饭……” “这贱蹄子!气死我了!”大夫人拍案而起,“她怎么敢!” 云泓脸黑的锅底一样,转身便吼,“早让你们给她安排衣食住行,和大小姐一样规格,你们干嘛去了!” “奴……奴婢……”绿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只想给那个丑八怪一点颜色看看,谁知道最后竟然…… 那根本就是个野蛮人,真不知道相爷和夫人将她接回来干什么! 二皇子蹙眉,道,“我身上正好带了人参,一会儿给染儿服用便是。” “谢谢殿下。”云倾染气若游丝的道,脸上腾起一抹不正常的潮i红。 傻子都能看明白她对司徒明的倾慕,司徒明又怎会不知? 两人情意相投,一时间郎情妾意满屋。 但大夫人和云泓心里却是挥不去的忧愁。 傅太医只说是这伤怕是要请药王谷少主,可能不能治好还是两码事。 若是有朝一日二皇子知道云倾染是个不能生育的,还会如此在乎她吗? 而且,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如何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云泓不由想到丞相府的未来,一时间目光复杂起来…… …… 深更半夜,云泓的随身侍卫冷挚匆匆归来,跪在二皇子、云泓以及大夫人面前,道,“动手之人和负责人都已经带回来了,等候二皇子殿下和相爷处置。” “在哪里?”司徒明豁然起身,眼底怒意毫不掩饰。 “关在私牢里面。”冷挚道。 “带路!”司徒明率先出门,云泓随后跟上,往私牢方向而去。 大夫人握着云倾染的手,“今天的事情,你要学会坚强,染儿,你要记住,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知道吗?” 云倾染有些不明所以,苍白的笑了笑,“女儿知道了,谢谢娘。” “嗯,二皇子殿下心里的人还是你,你切不要被旁人乱了阵脚……” “我知道的娘,这么多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倾染无力的眼神闪过一道锐芒。 母仪天下,那是她从小的目标。 为了这个目标,她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丞相府选定的二皇子司徒明已经深深的爱上她。 这条路已经走到了一半,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大夫人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告诉娘,今天你受伤是不是那个小贱人故意害你的?” 这件事情蹊跷极了,大夫人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亲自派出去的人竟然会把云倾染伤成这样! 云倾染回想着之前的桩桩件件,摇摇头,“也不是。当时那个刺客像是疯了一样扑了过来,云倾挽那个蠢货还试图给我挡剑,可不知为何,那刺客却将她丢出去了,并没有伤害她……” 大夫人闻言紧紧蹙眉,不可置信的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刺客盯上你了?” “嗯,我左肩受伤之后,他又不顾一切的往我肚子上刺了过来。” 云倾染想起那一幕,就觉得毛骨悚然,吃力的看向大夫人,“母亲,你找的刺客当中,可是混入了什么人?当时那刺客出手之后,他们的首领也特别意外。” “这就说不好了。”大夫人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你爹和太子殿下已经去审了,是谁的人,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些年你在楚都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也没的罪过什么人,会有谁想要对你下此毒手呢?” 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云倾挽凝眉,道,“会不会是二皇子殿下的政敌?” 大夫人摇头,“不应该。 天下人都知道你有母仪天下的命格,皇上那几个皇子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想要娶你过门,他们不可能出手的。” 削尖了脑袋么? 云倾染不由想到了霆王,垂眸道,“霆王就不想娶我。” “他已经是个废物了,你何须记挂在心上?”大夫人立即反驳,“一个残废,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眼下,东宫太子已经病的快要死了。 南楚自从建国以来,都是立长不立幼。 一旦太子病死了,二皇子就是皇位的继承人,他霆王有算个什么东西?我和你爹若是看好他,又怎会叫那个小杂i种回来?” 大夫人说的咬牙切齿,好像和云倾挽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云倾染说起霆王,也只是因为不曾得到霆王的爱慕而觉得有点失落罢了。 她很快就道,“母亲说的是,他终究是要死的人。” 第14章 要命,还是要孩子,你自己选 云倾挽主仆三人吃饱喝足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她走出门去,站在屋檐下,忍不住看向霆王府方向。 晚霞逐渐暗淡,西边的天幕呈现胭脂一般粉紫色,浓稠到化不开…… 一如此时此刻她的心情。 前世的时候,她一心扑在司徒明身上,对那位战功赫赫的霆王倒是没几分深刻记忆。 可这一世,他的容颜却在她心里越来越清晰了。 就仿佛,临死时那一刻,他扑向她的模样被永久的镌刻在了她灵魂深处一样。 每当夜深人静时,每当她被前世种种折磨时,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不绝于耳,一声一声的呼唤着,“云倾挽!” 她有个执念。 不知为何,特别的耿耿于怀。 她想知道,在霆王的内心深处,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倾挽觉得可笑。 她耿耿于怀的事情,是上一世的。 如今的霆王都还没见过她,又怎么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呢? 她缓缓摇头,做了一个深呼吸。 如果一切和前世一样的话,那很快她的血可以解百毒的消息就会传出去,然后丞相云泓就会在皇上面前为她求这一门亲事。 接下来,霆王就不得不为了得到她身上的血而答应娶她为妃。 那么很快,他们也就重逢了。 不知不觉之间,云倾挽想得远了。 这个时候,眠述翻墙进来,在她耳边低声的道,“今日在黑峡谷那边袭击我们的刺客被抓住了,丞相和二皇子正在审问。” “嗯,让他们好好的审。”云倾挽回过神来,冷笑一声,道,“今晚你们守住大门,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主子要出去?”怜栀有些惊讶,往西边扫了一眼—— 主子刚刚一直看着霆王府的方向,难道她要去夜闯霆王府不成? 云倾挽没回答,转身进了屋。 眠述和怜栀两人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只能守在门口。 眠述有些担心,“一会儿,要是有人来闯院子的话,咱们要不要开打?” “当然要打,往死里打!”怜栀巴掌大的小脸长得极其柔美,还有一点而婴儿肥,但是论及狠劲儿,连眠述都感觉有点发怵。 他憨笑,不说话了。 打就打,谁怕谁? 云倾挽换了夜行衣,蒙上了脸,翻窗离开,先往相府私牢那边去了。 相府的私牢在后院,那边平常人迹罕至,而且也不允许旁人进入。 但这只是禁令,云泓只是一介文臣,又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真的在后院安排太多人把守。 云倾挽八岁开始练武,如今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躲开这些人自然不是问题。 这一点,倒是和前世不一样的。 前世她虽进了药王谷,但却只学了医术,对武功毫无兴趣。 但是这一世注定腥风血雨。 她这一世重生七岁,进入药王谷时八岁,那个时候就决定好好练武,学习治毒…… 至于医术,前世她早就学够了。 云倾挽脑海里略过浅浅的过往,身轻如燕,灵巧的贴着墙边的暗影,来到了私牢边上。 而后,足尖在地上一点,跃上房顶,掀开了一片瓦。 屋里绑着两个男人,都已经上了刑,脸上血迹斑斑。 但是云倾挽一眼就认得出来,这两人一个是刺客首领,另一个正是刺伤了云倾染的那个刺客。 云泓把火红的烙铁摁在那刺客胸膛的同时,两个家仆堵上了那刺客的嘴巴。 刺客吃痛,却无法发泄出来,两只眼珠子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冷汗滚入伤口,疼的他脸色惨白。 在被放开嘴巴之后,他几乎哭了出来,“相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大小姐的,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啊!” “你不知道?” 前方,传来男人冰冷的嗓音。 端坐在前方的司徒明缓缓站起来,阴鸷的目光落在刺客脸上,“你要是不说何人指使你的,那本殿就让你那如花似玉的妻子和六十七岁的老父亲各自挨上一刀!” 他走上前来,眼底一片狠辣,“听说,她怀孕了,已经六个月了吧?” 屋顶上,云倾挽眉心蹙了蹙。 死过一次,她早就知道司徒明不是个东西。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无耻。 堂堂的皇子,竟然拿人妻儿作为威胁,可真够恶心的。 前世她可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被他的花言巧语骗的团团转! 而那刺客几乎已经被吓瘫了。 但显然,刺客不擅长撒谎。 他额头上冷汗不断的下落,却也没能给司徒明一个满意的答复。 “来人,去把他的女人带来!” 司徒明显然已经耗尽了耐心,转身就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云倾挽有些怒了。 凤眸微微眯了眯,弹指之间,一道无形的劲气飚向那刺客! 刺客呼吸一窒,僵了片刻。 紧接着,他突然大喊,“我说!我说!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娘子!” 来到门口的侍卫停了下来,看向司徒明。 司徒明抬手,叫侍卫回来。 就听那刺客道,“是二夫人!是二夫人指使我的!二夫人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办,她就打掉我娘子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什么?”云泓一把揪起了他的领子,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刺客战战兢兢的道,“是……是您的二夫人。上次大夫人来找我等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她刚走没多久,二夫人就找上了门,臣为了妻儿也是迫不得已……” “你怎么不早说!老四!你可害死大家了!”刺客首领闻言,忍不住道。 刺客一把鼻涕一把泪,“是我不对……” 他一服软,事情的可信度瞬间就上来了。 云泓一把丢开了他,气的脸色铁青,低咒,“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看我不……” 话音戛然而止,云泓说不出一个字儿来了—— 二夫人林氏的娘家,正是当朝镇国将军府! 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对他和司徒明有百害和无一利。 所以,这碗黄连汤,他和司徒明要自己消化掉! 云倾挽嘴角勾了勾,眼底寒芒转瞬即逝,闪身离开了私牢。 云泓啊云泓,你们如此心狠手辣,那就怪不得我了。 毕竟,那无辜的妇人和胎儿不该枉死不是么! 到底,她还是心软了。 也心痛了。 司徒明威胁那刺客的场景,让她想到了前世他是怎样和云倾染勾结,打掉了她腹中胎儿的。 那天晚上,云倾染一手端着堕i胎药,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狠狠的道,“霆王妃,你还是乖乖地把药喝了吧,明天霆王就要班师回朝了! 他可是我南楚的大功臣呢,要是兴头上得知自己的王妃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你说他会不会一剑砍了你? 要命,还是要孩子,你自己选一个吧。” 第15章 所以,是劫色? 云倾挽当时脸色煞白,颤抖不已。 她又何尝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可是那孩子已经五六个月了。 她舍不得。 就在她左右摇摆的时候,云倾染捏着她的下巴,把药强行灌了下去。 她在她面前举着空空的药碗,笑的花枝乱颤,“啧,姐姐我可真是羡慕你,你才多大年纪呀,这就又是嫁人又是偷\腥又是堕\胎的,这些……姐姐可都是羡慕不来的呢!” 彼时,云倾染还云英未嫁。 那时候,她对外宣称自己身体不好,要养病。 但实际上,却早就和司徒明勾搭在一起了。 只是因为宫寒始终未孕。 她把镶着金边的药碗哐当一声丢在脚下,阴阳怪气的丢下一句话,“二皇子殿下说,这药可是他亲手熬的,熬了足足一个时辰呢。” 她走到门口,扭头冲她笑的张扬肆意,“他对你可真好。” 那讽刺的、挑衅的、蔑视的语气,她始终不愿多想。 云倾挽不明白,自己前世怎会就那样蠢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司徒明…… 可实际上,她也明白前世有些事情她无能为力。 比如,她一开始,甚至是嫁入霆王府之前就已经着了司徒明的道儿,喜欢上了他。 人一旦丢了心,就先输了。 等她后来失身于司徒明的时候,这一副牌就已经废了。 以前她没想明白司徒明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她,现在她明白了。 那个时候,司徒明和霆王势同水火。 霆王的双腿已经痊愈,并前往边疆打仗。 前线不断传来霆王打了胜仗的消息,霆王在民间的威望步步攀升。 司徒明和他相比,黯然失色,在夺嫡之战当中毫无胜算。 而云倾挽作为他和丞相云泓送进霆王府的棋子,他为了让云倾挽死心塌地的帮他对付霆王,所以这才出此下策—— 一旦云倾挽失了身,就将无路可退。 在被司徒明玷污了身子的那一夜开始,她就再也无法成为真正的霆王妃了。 换句话说,司徒明就成了她未来唯一的依靠。 可前世,司徒明事后跪在她面前说他情难自禁才轻薄了她时,她虽然怨恨他,却也领了他的情。 她的心里,竟然还相信了他…… 可笑!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云倾挽突然嗤笑了一声。 从记忆中回过神时,已经月上中天,人也不知不觉来到了霆王府外面。 月色映照之下,霆王府门口的梧桐一片葳蕤,门口两个侍卫站的笔直,像是柱子一样。 霆王治兵极严,即便是家中侍卫,也不是寻常权贵之家能比的。 只是,如今那男人…… 云倾挽叹息一声,转向了后院,翻墙而入。 绕过夜巡的府兵,她轻而易举来到了正院。 门口两个侍卫听到响动,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扬手一把药粉洒了过去,两个侍卫恍惚了一下,便软倒在地。 她踏着溶溶月色,来到了他的窗前。 她有种强烈的渴望,想要正面好好看看那个男人的脸。 这种渴望,从前世死亡那一刻开始,就变得特别强烈。 她忍不住伸手,推开了窗户。 而后,翻身进入。 月色随着打开的窗户,倾洒在床上,照亮了男人的脸。 云倾挽的心突然好疼。 她忍不住上前,伸手抚上他的脸,指腹细细瞄过他的眉眼。 他有着一张极其深邃的脸,剑眉星目,干净利落,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利刃出鞘一般的锋芒感。 可偏偏,他的嘴唇还微微翘起,就难免多了几分邪魅妖孽。 云倾挽的指腹抚过他长而浓密的睫羽,掠过他鼻翼,指间有淡淡的幽香漾开—— 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所以,她给他下了迷i药。 可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却豁然张开了眼睛! 刹那之间,恍若繁星点亮夜空,星辰流转,如同漩涡一样,好似要将她的魂都抽走! 前世曾嫁给他足足六年,可这却是云倾挽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 那双眼敛尽世间风华,璀璨繁华,却不带一丝暖意。 薄唇轻启,清冽的嗓音撞进她的耳中,“姑娘深更半夜坐在本王床头,对本王摸了又摸,还给本王下药,意欲何为?” “咳!” 云倾挽面巾下的脸倏地红透,几乎呛到自己,转身就逃。 反正,他现在还双腿残废,总不至于追得上她! 可她刚刚一起身,走出去没几步,衣服就散开了! 她一把扯住夜行衣,扭头看时,黑色的腰带已经被他抓在手上,在月色里高高扬起! 月色映照下,他皓白的腕如同暖玉,和黑色的腰带暧i昧的辉映着! 他嘴角邪魅的勾起,单手撑者下颌定定的打量着她,“所以,是劫色?” 第16章 月下战神很妖孽 云倾挽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听闻南楚霆王高冷铁血,惜字如金,今晚看来也不尽如此……”他还有点腹黑,狡黠,幽默,甚至……有趣。 可前世六年,她竟始终不知他还有这一面。 她的心跳有点快,脚像是长在了地面上一样,脑海里不断交错着前世临死时他战神一般的模样和此时此刻妖孽惑人的模样……她心动了。 她恨自己前世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男人,也没有好好地靠近他,了解他。 前世已经过去,那么今生…… 今生她一定要牢牢的抓住机会,做一个真正的霆王妃。 她还想……要他的心。 此时此刻蒙着脸,她才敢放开自己,肆意梦想感情的事情。 她黑漆漆的双眸打量着他,眼底闪过清澈的星光,有些水汪汪的。 那眼底情愫,让司徒霆看不明白,又想要一探究竟。 他盯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把腰带收起来,重新闭上了眼睛,道,“烦请姑娘下次来的时候放过本王的侍卫。他们何其无辜……” “……”云倾挽一脸黑线,“你……你就这样放我走?” “你不想走?”男人瞬间又张开了眼睛,扭头定定的看向她,“那你还想干什么?” “……”云倾挽几乎被噎住,但她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没中药?” “去吧,迷i药对我而言,是没用的。”霆王忽而冷冷一笑,“这是你唯一一次活着离开王府的机会,本王希望你好好珍惜。”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云倾挽心里还有疑虑,却也不敢再做逗留,抱拳道,“那本姑娘告辞。” 她翻窗出去,不知为何,又鬼使神差的回头,趴在窗口道,“我还会再来的。” 然后,猫一样的溜了! 云倾挽离开王府,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霆王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按说,她曾和他度过六年的时光,应该是了解他的。 可这一次,她却发现他好像和印象中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她离开? 而且,还说出那样古怪又撩人的话…… 云倾挽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认识过霆王。 过去,他们只是敌人罢了。 如今…… 她的内心又坚定起来。 这一世,她一定要努力的,努力的靠近他,走进他的心,让他爱上她! 深呼吸,压下脑子里乱糟糟的情愫之后,云倾挽往相府去了。 相府那边,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收场。 …… 深夜,霆王暗卫玄戈归来,在看到倒在院外的守卫时大惊失色,飞快闯入了霆王卧室,急吼吼的道,“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来了一只小猫儿。” 霆王醒着,手上把玩着一根黑色腰带,星眸当中,闪烁着别样光泽。 玄戈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王爷这种表情,狐疑道,“王爷,这腰带……好像是夜行衣上的吧?” “嗯,”霆王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问,“查到什么了?” 玄戈一愣,很快回神,道,“云倾染伤的很重,外面到处都在传相府七小姐回归的消息……”玄戈抬头,面色凝重的看向霆王,“二皇子和丞相府最近,恐怕要有大动作了。” “嗯,继续盯着。”霆王闭上了眼,手上还攥着那根腰带。 玄戈忍不住好奇心,问,“王爷,那腰带……何人的?” 王爷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玄戈感觉,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不能理解的事情,才把他家王爷变成了这样! 司徒霆本来不想说。 但躺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心里缠绕着一些陌生的情愫,想要和人分享。 于是,道,“刚刚闯入卧室的小猫儿留下的。” “……”玄戈惊讶的瞪大眼睛,“女的?她爬上了您的床?她想要干什么?” “看那眼神……”司徒霆眼底呈现回想之色,“大概是想要劫色吧?可惜,有贼心没贼胆,于是逃走了。” “……” 看着自家王爷那意犹未尽的表情,玄戈嘴巴里都快塞下一个鸡蛋了。 他鬼使神差的道,“王爷,您……该不会是……需要几房侍妾,或者通房了吧?” 这算起来,自家王爷也二十一了。 旁的皇子在十七八岁时,府上早就有了名正言顺的侧妃了。 再不济,也有了夫人、侍妾、通房这样的,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霆王这府上,连个雌的都少见呀! 难怪,王爷憋坏了。 玄戈深以为然,暗自点头,心下盘算着,上哪里先找个姑娘,给自家王爷解解渴。 结果,还不等司徒霆发话,他就又忍不住唠叨,“不过王爷啊,您可是正正经经的南楚霆王,就算是想要姑娘,也总得找个门当户对的。 再不济,也得家世清白的。 这晚上闯进来的小猫儿,您……可不能惦记的呀!” “……”霆王一脸黑线,半晌憋出一个字儿来,“滚!” 他有饥i渴到那种程度么? 他只是觉得,那小猫儿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种魔力。 谁料竟被这蠢侍卫会错意…… 司徒霆突然觉得,自己找他分享,简直就是蠢哭了。 玄戈被他吓一跳,却还是冒死劝谏道,“王爷,您也老大不小了,过阵子就到了皇子们选秀的时候……” “本王叫你出去!”霆王扶额。 就不能让他琢磨琢磨刚刚那小猫儿吗? 好烦人啊! 玄戈不明所以,憨笑,又要张口。 霆王只得黑了脸,“再吵,明天绕着九龙山跑一百圈!” “属下告退!”玄戈刹那消失了。 速度之快,闪电都得服。 司徒霆这才安静下来,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心下百思不得其解:那猫儿刚刚看着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复杂古怪呢? 还有,她为什么那样摸着他的脸? 那眼底情愫,简直叫他不能理解。 浓烈、珍视、愧疚、疼痛、仰慕……她的眼神太复杂,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和她已经就扯不清一辈子的错觉。 怪了…… 蓦地,又想到她在窗口说的那句:我还会再来的。 莫名的,他竟是有些期待了。 门外,玄戈一脸懵逼的嘀咕,“怪了,还是头一次看到闯了王爷卧室的人能活着出去!我也想看看那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猫儿……” 此时,那猫儿已经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怜栀听到屋里的动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儿,进来道,“主子,您可算回来了。” “有人来了吗?”云倾挽把夜行衣踹到脚下去,还惦记着被拽走的那根腰带。 真是叫人难以理解难以接受。 前世那高冷霸道不假言笑的霆王竟然还有这一面! 风流!妖孽!勾人…… 要命…… 她的脸兀自又红了,耳边怜栀的话变得不甚清晰,“也不是,就是外面刚刚吵起来了,好像是丞相和二夫人闹矛盾……” “闹矛盾就对了。”云倾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 怜栀要出去时,她才忽的想起什么来,道,“明日i你找个时间,将那刺客的家眷送走吧,留在京城太危险了。” …… 次日一早,云倾挽刚刚起来,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 怜栀进来道,“主子,大夫人命绿织来,说是要布置房间的,今日怕是不得安生了。” 云倾挽瞄了一眼窗外,“私牢那边如何了?” “人已经死了,昨天凌晨被抬出去的。”怜栀道。 云倾挽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这件事情关系到相府和司徒明的秘密,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他们当然会选择杀人灭口。 只不过,她心里会有点不大舒服而已。 但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道,“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就出去外面走走吧,我有好多年没逛过楚都了呢。” 眼底暗芒一闪而逝,云倾挽举步离开房间,往外面走去。 “见过七小姐。” 绿织一脸的不情愿,但却隐忍的行礼了。 云倾挽没理会她,直接往门外去了。 绿织气的咬牙,低声咒骂,“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姐了,丑八怪!” 云倾挽权当没听见,怜栀气的握拳,“主子,我想去揍她!” “小喽啰而已,还不到时机。”云倾挽拉住了她,主仆三人离开了院子。 几人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云泓和云明浩都在。 云明浩手上牵着一匹马,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云泓正在叮嘱着什么。 在看到云倾挽过来之后,云泓面色一黑,“你一大早的这是去哪儿?” 第17章 这哪来的奇葩? 云泓一看见她就生气,但一想到外面已经传遍了“七小姐回归”的消息,就不得不隐忍。 他强行变脸,扯出一个笑容来,嗓音放柔,“你对楚都不熟悉,如果想去逛的话,可以叫府上的人陪着一起去。” ——总得有人盯着这丑八怪。 不然走丢了他如何向外面那些整天只知道嚼舌根的贱民交代? 这乱糟糟的场面,真是头疼…… 其实,在云倾染受伤的时候,他就已经萌生了想要除掉云倾挽的想法。 本来打算晚上动手,可天还没黑,外面就把“相府七小姐”回归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让他压根就没办法动手了。 当朝皇帝是个毫无主见的软蛋,但却非要学那明君,成天就关心这群愚民怎么说。 这事儿要是传到皇帝那里,他恐怕要被革职。 思来想去,云泓只能忍下想要杀了云倾挽的念头,安慰自己: 如果控制好这枚棋子的话,或许日后能帮上大忙。 毕竟,她身上有可解百毒的血,霆王中毒已经三年,正是迫切需要解药之时……的确,她比相府任何一个女儿都更适合打入霆王府成为卧底。 云泓这样一想,才觉得云倾挽也不是那么令人反感,于是放柔了语气,道,“你自己出去,爹爹不放心。” 云倾挽将他几番变幻的脸色收在眼底,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抱住他的手臂,道,“有爹爹关心真好。不过我们自己出去就好了,我是对楚都不熟悉,可是眠述熟悉呀!” 眠述闻言,顺溜的上前接话,“回禀相爷,小人之前常来楚都,所以相爷不用担心。” “……”云泓被堵的没话说。 而云明浩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免来气,不耐烦的道,“要走赶紧走吧,别影响我和父亲说话!” 他的语气十分不善。 前世云倾挽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总会觉得自惭形秽,深深埋下头去。 而后,竭尽全力的去讨他欢心,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可现在…… 云倾挽闻言,竟然委屈的看向云泓,双眼水汪汪,“爹,兄长凶我……我是不是特别丑,兄长不喜欢我……” “……”云明浩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如果云泓不在场,他就想说:你不是特别丑,是丑绝人寰! 但是,云泓已经下过命令了,府上任何人都不得怠慢云倾挽! 所以,他就只能忍着。 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可谁知道,被云倾挽这么一闹,云泓顿时脸色一黑,训斥起来,“明浩,做兄长就要有做兄长的样子!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我相府的一点教养? 挽儿这些年来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是我们照顾不周,所以才让她的脸受了伤。” 云泓面色一片严肃,抿着嘴道,“这一次,你去药王谷请药王或者药王谷少主前来,除了给你姐姐治伤之外,也要给挽儿治好脸!” “是!那儿子告辞!”云明浩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刚刚是你哥哥不对,爹以后会教训他的,挽儿就不要往心里去了。”云泓目送云明浩离开,然后耐着性子来哄云倾挽,“爹爹以后决不允许你再受任何苦!” “谢谢爹爹!爹爹真好!挽儿日后什么都听爹爹的。”云倾挽雀跃,一脸单蠢。 云泓虽然讨厌她,却还是被这话取悦到了。 他笑了笑,道,“嗯,爹爹知道你是爹爹的乖女儿……那你去玩吧,爹先去早朝了。” “挽儿恭送爹爹。”云倾挽在身后歪歪扭扭的行礼。 云泓脑海里,只有那一句话:挽儿日后什么都听爹爹的! 对他而言,只有这一句话是重要的。 这可以算是云倾挽回来之后,他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云泓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云倾挽看着他爬上马车,黑檀色的马车辘辘离开视线,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举步往街上去。 “主子,今儿个要去哪儿?”怜栀忍不住问。 “扶摇阁。”云倾挽目标很明确。 但是怜栀却有些不解,“可是,那边是风月场,而且还是……而且都是男倌儿,这样对您的名声不太好吧?你是不是不打算嫁给霆王了?” 无语,霆王能娶一个娶一个未出阁就去找小倌儿的女子做王妃? 怜栀感觉,此时她又看不透自家主子了。 云倾挽闻言,道,“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走错了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你这是故意的。”眠述一脸黑线,歪着头打量着她,道。 “只要我不承认我是故意的,谁会想到我是故意的呢?”云倾挽笑,摇摇晃晃往扶摇楼去了。 今日,她换上了大夫人为她准备的衣裳,一身桃红,俗不可耐。 再加上脸上那骇人的伤疤,简直能在大街上横着走—— 看到的人都被吓得躲远远的了。 可云倾挽却一点自觉都没有,眼底神采奕奕,灿若星辰。 这一次,她刚进楚都就去扶风楼,自然是有目的的。 扶风楼是霆王的隐蔽据点,他平常都在这里。 无论如何,在云泓请求皇帝给她和霆王赐婚之前,她一定要知道霆王对她究竟是什么看法—— 抛开相府七小姐这个身份,他又对她反感到了什么程度? 只有明确了这一点,她或许才能准确的做出下一步谋划…… 再不济,也好为未来埋下一个伏笔,等她和他之间的僵局无法缓解时,好找到一个退路…… 云倾挽看起来开心愉悦,但实际上却一路心事重重。 转眼之间,主仆三人已经到了扶风楼跟前,然后……门口招揽客人的小倌儿都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这丑八怪,就差把脸扭里边去了。 这样的客人,他们可伺候不了。 “主子,您这样,把人都吓软了。”怜栀低低的在她耳边笑,“放过他们吧。人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不容易啊。” “我这不就是体谅他们是来讨生活的,所以才来送钱的么?” 她财大气粗的把昨晚绿织送过来的银两全都拿了出来,手上一个金灿灿的包裹在小倌儿眼前晃,“还不快伺候本姑娘进去,本姑娘肚子饿了!” “姑……姑娘,您恐怕是走错地儿了,这里不是吃……吃饭的……”小倌儿快哭了。 “不是吃饭的?那是干什么的?你去,把你家掌柜的喊出来,给本姑娘说清楚!我可告诉你,我可是相府七小姐,你要是得罪了我,你、和你家掌柜的,就全都完蛋了!” “噗——”侧楼顶层茶座边上,司徒霆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玄戈赶忙上前帮他擦拭,司徒霆接过手帕自己来,笑,“这哪来的奇葩?真是新来的相府七小姐?” 玄戈一脸黑线,往下瞅了一眼,硬着头皮道,“那个,王爷,有件事情,属下没敢告诉您……” “说!”司徒霆一愣,不知为何,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玄戈吞了两口唾沫,尴尬的挠头,道,“今儿个早上有传来消息,说这位七小姐身上的血可解百毒,属……属下琢磨着,要不要把她弄进王府来给您当解药……” 玄戈下意识的后退,离司徒霆远远地。 他真的害怕自家王爷发飙直接把他给打残了。 毕竟,下面那位太丑了不是么? 第18章 关了灯都是一样的 司徒霆闻言,收敛了笑容,一手撑着下颌,歪头看向了楼下。 楼下,云倾挽还在和几个小倌儿争辩,仰着头,露出了脸。 饶是隔着三层楼,司徒霆还是清晰的看到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贯穿了她整张脸,再配上那又蠢又跋扈的表情和艳俗的粉红色裙子,以及手上那金灿灿的大包裹…… “嗯,是有点丑的惊世骇俗了。”司徒霆修长的指摩挲着自己流畅的下颌线条,点头。 “嘿嘿……”玄戈傻笑,眼巴巴的看着他,“那您的意思是?” 司徒霆依旧皱眉盯着下方,没说话。 玄戈见他不吭声,于是又试探道,“那个,她终究是相府七小姐,若是您需要的话,可能需要去提亲,把人家娶进门来。” 他谨慎的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在发现他没有发飙之后,继续道,“虽然说丑了些,但是关上灯都是一样的。毕竟,给您解毒重要不是么?” “嗯,的确关上灯是一样的。”司徒霆点头。 然后,冲自己蠢侍卫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玄戈见他笑笑的样子,放松警惕上前去。 刚到跟前,就被一把拎起来从三楼丢了下去。 头顶,传来司徒霆恨恨的嗓音,“嗯,的确是一样的!到时候,给你找个丑八怪,让你关灯……” “……”o(╯□╰)o 玄戈飘然落地,庆幸自己武功好。 否则,还不脸着地,变成相府七小姐云倾挽一个德行? 玄戈知道得罪了自家主子,于是也不上去,索性转身看向这边的云倾挽。 云倾挽就转过来,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呀!” “……”这什么破脾气! 玄戈无语,但转念又安慰自己,道,“什么都没有给王爷解毒重要。” 他试着上前和她沟通,“在下是看姑娘好像遇上了麻烦,所以才……姑娘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在下能帮上忙。” 云倾挽转身来,抱起了双臂,歪头打量着玄戈。 正主儿终于现身了,不错。 “你?真的能帮上忙吗?”她伸手指着门口那小倌儿,“本姑娘想要进去吃饭,他们却说里面只能吃他们!可是本姑娘不知道这怎么吃,你能帮忙?” “……咳咳……”玄戈几乎被自己呛到。 他咳的脸色泛红,尴尬道,“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如换个地方吃饭,在下请客?” “不,我就要在这里吃!我爹都说了,这里没有我不能进去的地方!”云倾挽双手叉腰,不遗余力的抹黑云泓的形象。 玄戈无奈,仰头看了一眼司徒霆,一脸的委屈: 为了您的腿,属下只好牺牲一下了。 司徒霆全程打量着云倾挽,总觉得她哪里不对,于是给了玄戈一个手势,示意他把人带上去。 玄戈大喜,道,“好好好,那咱们去里面吃饭,在下请你。” “那就多谢了!”云倾挽大摇大摆的闯入扶摇阁,顺手还敲了敲门口那小倌儿的脑壳,“叫你忽悠本姑娘!” 这演技飚的太厉害,以至于跟了她快十年的眠述和怜栀都没适应过来。 等两人回神时,眼前已经没了云倾挽的影子。 “这……”眠述摊手,一脸无语。 怜栀也一脸懵逼,打量着那上了胭脂腮红的小倌儿的脸,有些不可置信,“难不成主子真的打算去找小倌儿?” “……”眠述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天,忍不住的嘀咕一句,“难道我长得很丑?主子宁肯去找小倌儿?” “你说什么呢你!”怜栀怒,扭身就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 此时,云倾挽跟着玄戈,大摇大摆的到了三楼。 她的心跳有些快—— 记忆中,前世这里是霆王隐藏的情报据点,这里和霆王府之间是从地下相通的,霆王大多数时候都会在这里三层的雅间,那么今天…… 他在吗? 云倾挽下意识的屏气凝神,不知不觉就把刚刚的嚣张跋扈给压下去几分。 玄戈觉得奇怪,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狐疑道,“你紧张?” “不是,就是觉得这里怪怪的。”云倾挽反应极快,扫了四周一眼,“怎么都是男人呀!” “这里,只有晚上有女人。”玄戈笑的意味深长。 “这是为何?”云倾挽惊讶。 但不等玄戈回答,她就已经指着对面的雅间道,“我要那间房子,我要在那里吃饭!” 玄戈闻言,心头多少起了一丝狐疑,审视道,“姑娘为何偏爱那间?” 难道,是冲着他家王爷来的? 但转念,玄戈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据点没有人知道—— 如果有人知道的话,这里早就被破坏了。 司徒明和丞相绝不会允许霆王在楚都藏着这么一个据点。 那么,这个从小走丢昨天才回来的七小姐,就更不应该知道了。 果然,就见云倾挽一脸痴迷的道,“我喜欢那个屏风,真好看!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房间,我想进去看一看!” 玄戈放松了警惕,道,“进去也是可以的,不过今日,里面有个客人。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的,我能进去看看就可以了。”云倾挽的心跳再次加速。 里面的人,一定就是他! 只是,见到她这样一个丑八怪,又是敌对阵营的人,他会做出何种反应? 云倾挽不禁有些紧张,掌心沁出了细汗。 这一世,她的心里对他是有感情上的期待的。 可她也明白,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她做了个深呼吸,就听玄戈道,“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征求一下客人的意见,如果他也同意,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饭。” “好。”云倾挽点点头—— 她也需要时间调整心态。 玄戈进屋,司徒霆就掀睫道,“来了?” “嗯,主子要见吗?”玄戈面色凝重的问,“她毕竟是相府的人,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见到王爷。” “的确不适合,”司徒霆伸手,拿起桌上的黑色面具戴上,并示意玄戈扶他从轮椅上下来,来到了软榻上,玄戈推着轮椅藏进了密室当中,而后拉下了露台边缘的屏障。 云倾挽等了一会儿,玄戈这才出来,道,“里面的客人说,咱们可以进去用餐。” “那太好了!”云倾挽欣喜,扑进了房间。 而后,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往事桩桩件件袭上心头,沉积两世的情愫亦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第19章 他怕是,恨不得掐死她了吧? 阳光透过纱帘打在男人的身上,他一身黑色王袍,勾勒出精瘦挺拔的身材,墨发如缎,将那张被黑色面具挡去大片的俊脸衬的越发华美妖孽。 几分神秘,几分妖娆,几分慵懒随性,和蛊惑人心。 云倾挽直接呆住了。 在来楚都之前,她始终认为南楚战神霆王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人。 可昨夜一次,加上现在这一次,她却一次比一次感觉他陌生。 是的,这样的他,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 她来楚都,熟悉的所有人都是前世的样子。 唯有那个最重要的人不是! 前世,她的夫君司徒霆是个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却又霸道杀伐的男人,她从未见过他笑过。 在她的记忆中,他就像是一柄战刀,身上只有肃杀之气和枭雄锋芒。 这也是整个楚都的人眼中的霆王。 可是昨天晚上,他扯走了她的腰带! 可是此时此刻,他斜倚在软榻上,如同一只矜贵神秘又慵懒的狐狸! 这个人…… 一瞬间,云倾挽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司徒霆了。 她的眼底的震惊落在司徒霆眼中,让他细长的菱眸微微眯了眯。 显然,眼前这个丑八怪是有脑子的。 她并不像是之前看到的那样,嚣张跋扈又庸俗无礼—— 那种土包子,是不可能流露出如此敏锐的眼神的。 虽然说,云倾挽此时此刻是震惊,但震惊和震惊也是有区别的。 司徒霆分辨得出来,她眼中的震惊是因为诧异,而不是因为惊艳,那眼神和寻常花痴天差地别。 丞相府的这个丑八怪……有点意思了。 他下颌微微抬了抬,清冽嗓音如同琴音一般流淌开来,“姑娘何以如此看着本公子?” 云倾挽蓦然回神,刹那间红了脸。 但很快,就回到了之前那种状态,一脸惊艳的道,“公子长得真好看,比楼下那些涂脂抹粉的强多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是么?”司徒霆似笑非笑,“那你倒是说说,本公子哪里好看?” “……”云倾挽又被震住了! 什么情况?这个王爷打开方式不对! 换做前世,他难道不是应该高冷的扫她一眼,对玄戈说,“把这个白痴丢出去”吗? 他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还叫她说说他哪里好看? 但震惊之余,云倾挽就觉得悲哀。 说起来,前世的她压根就不曾这样和他相遇过。 前世,她不曾闯过他的卧室,不曾那样抚摸他的脸颊,不曾用那样深情又复杂的目光看过他,也不曾意犹未尽的趴在他窗口跟他说过“我还会来的”这样放肆的话。 前世,她也从不曾这样和他相遇在扶摇阁上面,肆无忌惮的夸赞他的容颜。 那时候,她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个卧底,是带着任务的。 所以,任何时候都小心谨慎,哪有现在这般放得开? 前世的她和现在的不同,那现在的他和前世不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前世,他展现在她面前的自己,和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并无区别。 但是今生,好似一切有了变化! 云倾挽想到这里,不由又有点心跳加速,目光认真描绘他的容颜,道,“公子的俊美我无法用言语形容,就是觉得看见公子的瞬间,天下万物都黯然失色了。” 她的目光是诚挚的,又不似之前那样疯魔了。 司徒霆闻言笑,“看在你这么嘴甜的份儿上,本公子邀请你一起用午饭。” “真的?”云倾挽难免激动。 前世,她都没有和他一起用餐的机会。 司徒霆瞄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对门外道,“先上点点心吧,一会儿上午饭。” 毕竟,旭日才刚刚升起。 云倾挽坐在了他对面,一手撑着下巴,静静的打量着他。 司徒霆微微眯眼,“怎么,本公子有那么好看?” “有的。”云倾挽赶忙低头。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濒临死亡。 落进他的怀抱的时候,她已经被人砍头了。 那时候,她就有个执念,想要好好看看他。 这个念想从前世临死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 十年朝思暮想,如今近在眼前,她看他的动作,都已经几乎成了本能。 对于司徒霆,她不光有歉疚,还有爱慕。 只是,前世处于敌对的阵营,那一丝丝爱慕就被压制了。 如今,没了那一份桎梏,这爱慕就浓烈起来…… 云倾挽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她总觉得,他那双眼像是星辰遍布的漩涡一样,让她眼花缭乱迷失自己,也让会让她沉i沦万劫不复。 雅间里一时间变得出奇的宁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司徒霆懒洋洋的打量着她,忽而觉得,若是没有那一道伤疤的话,相府七傻子也算是国色天香了。 可惜了。 半晌,他开口,“姑娘既然和在下认识了,不如相互报个名讳,日后好相见?” “我叫云倾挽。云朵的云,倾慕的倾,挽歌的挽。”云倾挽抬头,把自己的名字说的极其认真。 好像想让他深深记住一样。 “在下……”司徒霆略作停顿,道,“在下楚霆。” 云倾挽笑,一时间不知道和他聊什么。 毕竟,初次见面,聊什么都不合适。 这个时候,外面匆匆进来一人,抱拳道,“主子,里头传来消息了……” 云倾挽扭身一看,见来人正是司徒霆的另一个贴身侍卫元景。 那这么说来,这个消息是来自宫里的? 她不禁又看向司徒霆,却见司徒霆冲元景勾了勾手指。 元景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快步来到司徒霆跟前,附耳低声道,“就今日早朝,丞相向皇上请求赐婚,想要把七小姐云倾挽家给您当王妃,皇上准了!” 元景的嗓音压得极低,可还是被云倾挽听见了。 云倾挽这一世修炼武功近十年,如今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五感比常人不知敏锐多少。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消息会在她在场的时候传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知司徒霆会怎样想? 一时间,云倾挽忍不住看向司徒霆,脸有点红,也有些紧张。 而司徒霆听了这话,双眸微微眯了眯,目光亦投向了她这边:所以,这相府的七傻子来扶摇阁,算是传说中的猿粪么? 只是,父皇怕是老糊涂了吧? 他也不出来看看这七傻子丑成什么德性了,直接就给赐婚了? 岂有此理! 一时间,司徒霆打量着对面那丑八怪,心里如同被打翻了的五味瓶。 被他这么打量着,云倾挽紧张的抓着衣襟,手心都出汗了,忍不住道,“公子,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他怕是,恨不得掐死她了吧? 第20章 王爷怎么逗起她来了? 司徒霆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玄戈……”刚一开口,就觉得那里不对,只好闭上了嘴巴—— 他本来想说“玄戈我们回去”,然而,他现在双腿不方便,要回去的话,就得去拿轮椅! 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这样一想,又觉得已经晚了! 玄戈之前隐藏的还算好,可是元景却直接冲了进来! 只要等这相府的七傻子在楚都呆的久了,知道元景是霆王近侍之后,那扶摇楼也就暴露了! 所以,现在这小傻子加丑八怪就成了危险之源。 更坑爹的是,还成了他御赐的未婚妻! 怎么办?杀人灭口? 还是威逼利诱? 还是等她进了王府之后再跟她算账? 一瞬间,司徒霆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郁闷的揉着眉心—— 他就不该心血来潮,叫玄戈把这小傻子带上来! 云倾挽看着那男人头疼的模样,莫名心中一柔,道,“你是不是头疼?我帮你揉揉?” “……”玄戈见她起来,下意识地想去拦住她。 该死,近了王爷的身可是会死人的!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玄戈没能拉住她! 司徒霆一个残废,又无法躲开。 这转眼之间,相府七傻子那一双柔夷就已经按在了他太阳穴之上,轻轻的揉着。 别说,感觉还真舒服。 司徒霆挑眉,有些恶作剧,道,“本公子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情,你想不想听?” “你说吧。”云倾挽紧张,但也好奇:他要说的,难道是云泓请求皇上赐婚的事情? 只是,这种事情他要当着她这个当事人的面如何说出来? 谁料,司徒霆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他有些恶作剧的道,“当朝丞相问皇上要了一道圣旨,把自家的七小姐赐婚给了当朝霆王。不知这件事情,姑娘怎么看?” “咳咳……”玄戈几乎被呛到。 王爷这话问的,这叫人怎么回答? 云倾挽也一头黑线。 她想了想,垂眸看向他,“我一介草民能有什么看法?” “说吧,说来听听!”司徒霆似乎有了兴致,撺掇她道。 云倾挽无语,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道,“当朝霆王双腿残疾,但战功赫赫,人嘛……俊美妖孽,颇为勾魂……” 勾魂…… 司徒霆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玄戈和元景嘴角齐齐抽了抽。 就听她又道,“但是相府七小姐我呢,是个土包子不说,还面貌丑陋!”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突然窜到司徒霆面前,正脸给他看,“公子,实不相瞒,我就是那相府七小姐!你看看我这张脸,谁能下得去口?” “……”司徒霆没想到她这么跳脱。 “的确是……有点难以下咽。”他假装惊讶,“原来你就是相府七小姐啊!” 除了这张脸没法看之外,她还蛮有意思的。 他在内心对自己说。 云倾挽见他似乎没有前世那么可怕,于是眨眨眼,“所以,你说,那霆王有胆量娶么?要是他胆小的话,晚上一睁眼就会活生生被吓死!” “……咳咳!”玄戈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这七傻子真傻啊? 她知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霆王本尊? 司徒霆也一阵无语。 这小傻子是激将法?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过分了,竟然怀疑他的胆量! 他暗自咬牙,忍不住打击她,“我估计,他真的不敢娶,就算是娶了,也不敢睡。这腿残就已经够可怜了,要是在吓得不能人道,那就雪上加霜了!” “……你——!”云倾挽几乎瞪眼! 一方面是被气的。 更多的,是惊的! 这是假霆王吧? 他怎么会这般腹黑毒舌? 还有点……甜呢? 咬咬牙,她忍不住也吐槽,“可这人不可貌相啊,听闻当朝霆王寡言高冷,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这样的男人,毫无情i趣!万一这是相爷一厢情愿,人家小傻子还不乐意呢!” 说完,傲娇噘嘴,转身不理他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演戏已经演崩了。 但是没办法,司徒霆表现出来的一切,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和上一世的经验认知,而且这性格……有点不好掌控,很容易就被他带进去。 司徒霆闻言,眉梢挑了挑,扯了下她的袖子,“喂!你还蛮小气的啊?” “我小气吗!我哪有你小气!”云倾挽瞪眼。 司徒霆又笑了,套路她,“那你喜欢霆王那种茅坑里的石头呢,还是喜欢本公子这种盛世美颜呢?” “……”玄戈和元景两人,都快听不下去了。 元景在玄戈耳边低声的道,“王爷怎么逗起她来了?难不成,王爷也有要娶她的打算?” 这可不对劲儿啊! 玄戈黑线,“大概,是觉得她蛮有意思的吧。” 云倾挽彻底被司徒霆带进了自己的套路,一瞬间竟是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这不要脸的男人! 还盛世美颜! 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况且,这不是一个铁血杀伐的将军吗?为什么人后是这样的啊! 愣了半晌,她只好道,“我又没见过那霆王,万一他对我不冰山呢?而且,你我才刚刚认识,万一,你盛世美颜下面,是一颗黑心呢?” “咳咳……”霆王被呛到了。 玄戈和元景两人面色古怪。 “我怎么觉得,王爷有点喜欢这丑八怪呢?”元景整个人都感觉不对了。 云倾挽听到这话,心头也咯噔一下。 她垂眸看向他,却发现司徒霆的耳迹有一丝丝绯红,眼底噙着笑意,却并不见排斥和反感…… 所以,他什么意思? 云倾挽按在他太阳穴的手,不知不觉之间顿住了。 司徒霆仰头看她,“这伤疤,是丑了些。” 所以,他什么意思? 嫌弃么? 云倾挽不明所以。 被嫌弃在预料当中,但是真的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说这伤能治好的。 可是想到之前师尊的叮嘱,她就把话吞了回去。 师尊曾说,“你这伤说难治也难治,说好治也好治,不过啊,这世上人心叵测,我希望你能在遇到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时,再去治好脸上的伤。” 前世,她没沉住气。 早早地治好了伤,也被司徒明骗了。 这一世…… 她突然开口,盯着他问,“那你说,霆王会娶吗?” 她突然有种执念,这伤不治了。 这伤不治,能换来一份真爱吗? 她定定的盯着他,眼神熠熠,好似两枚黑宝石一样。 一瞬间,屋里的空气都像是凝滞了,一片死寂。 司徒霆盯着她,久久都没说话。 他沉默的越久,云倾挽心下就越发的紧张,越发的疼。 她问这话,已经相当于把事情挑明了。 接下来,司徒霆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件事情的走向。 他要是不想娶,也可回了皇上的圣旨。毕竟,他是当朝战神,无可替代的存在!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3890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3890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