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总裁别装冷》 001:滋味

下午四点,酒吧“暙暖”,光怪陆离的世界! 秦茗与莫静玲蜷缩在配电箱的位置,同时看向那个倚靠在雕花廊柱上的年轻帅男,目不转睛。 他叫许戊忧,仪表非凡,清秀雅致,是秦茗暗恋多日的学长。 “秦茗,看准了没?别亲错了呀!” “嗯!” “那我拉闸了?” “嗯。” “加油,我在门口等你!” “嗯?” 秦茗还想再喘口气,莫静玲放在闸门上的手却猛地往下一拉! 顿时,暙暖陷入一片黑暗! 尖叫声不绝于耳,脚步乱窜下的嘈杂声更显凌乱! 被莫静玲往前狠推一把,秦茗一鼓作气地朝着雕花廊柱的方向冲去! 她要去强吻许戊忧!强吻许戊忧! 通过强吻,正式确定一下,她对他的爱恋,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爱情? 如果是,她就找个好机会对他表白,将这份暗恋变成明恋。 如果不是,她就抽刀斩情丝,重新寻觅她的爱情之春。 事情的起因其实是这样的: 秦茗有个自诩为爱情专家的大姐,得知她暗恋许戊忧之后,郑重其事地把她教育了一通。 “秦茗,你喜欢他,想念他,为他脸红心跳、茶饭不思、辗转难眠,这些都不能证明你爱他!爱情是不是,爱情对不对,可以通过一件事简单验证——跟他接吻!吻是甜的,那就是爱情。否则,别把你的大好青春浪费在他身上!” 大姐有一份经营多年的幸福婚姻,她不惜现身说法,迫使秦茗对这番论调深信不疑。 “大姐嫁给你大姐夫之前,一共有过五次恋爱经历,也就是跟五个男人接吻过,但唯有跟你大姐夫接吻时,吻才是甜的,其余的,撇开怪味不谈,无异于肉碰肉,没什么特别感觉。” 莫静玲是她的好朋友,又是暙意掌控人莫静北的妹妹,得知她的企图,不仅赞成支持,还热情地为她策划一切。 如果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秦茗还真没有强吻许戊忧的勇气,可如果在黑暗里,不管强吻的结果如何,许戊忧都不会知道强吻他的人究竟是谁。 这样的条件与氛围,无疑给了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魄! 距离廊柱的路程既不遥远,也不难摸索,当秦茗将廊柱边的“许戊忧”成功抱住的时候,心跳剧烈得仿佛快要从胸腔里炸开! 男人身躯一僵,怀里的清香让他俊眉微蹙,她不像先前意外撞到他的那几个,不是一身烟酒味的男人,就是涂脂抹粉的刺鼻女人。 这次撞到他的是个身无异味的年轻女人。 她的身上好似透着淡淡的甜瓜清香,明明淡不可闻,却携着招人眷恋的清新魅力,让他这个行事利落、脾性冷冽之人在这爱昧的黑里反常地怔愣片刻。 远处的一声尖叫让他迅速回神,正想将她推开,怀里的女人竟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气势汹汹地亲上他的嘴。 让他这个谨慎惯了的人防不胜防! 该死,难道暙暖停电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特意策划出来接近他的诡计? 他们怎么知道,他究竟喜欢哪种口味的女人? 搂住“许戊忧”脖子的时候,秦茗踮起的脚几至极限,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她从来没有跟许戊忧站得这么近过,但根据她的目测,他应该没高得这般离谱? 不过,这样的疑惑一闪即逝,也许是她目测有误吧! 当准确捕捉到“许戊忧”的嘴时,秦茗的心里乐开了花,心里不断祈祷着,一定要是甜的呀甜的! 不然,她的初吻奉献得也太可惜了。 “许戊忧”的身躯微微后靠,像是对她的举动很是排斥,而且他牙关紧扣,根本不让她有深入的机会。 秦茗的心里美滋滋的,她的眼光不错,说明许戊忧不是那种会随便跟陌生人纠缠不清的男人。 幸好他抗拒归抗拒,还是没将她推开,秦茗灵机一动,忽地脫离他的薄唇,在他的下巴位置重重咬下一口。 男人吃痛,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嘴,秦茗便逮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哧溜”一下攻陷了他。 毫无技巧可言,胡乱扫荡一番,像极了小鬼子进村。 味道尚未觉出,秦茗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据她所知,许戊忧从不沾酒,而且刚才她偷偷地观察着他的时候,他喝过的明明是一杯咖啡! 可是,此刻他嘴里却无一丝咖啡的味道,而是浓郁的酒味——威士忌,微辣醇香! 也许,在他喝过咖啡之后,恰好又试着喝了一口威士忌呢? 身陷奔放的暙暖,这种男人该有的尝试没什么奇怪,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茗渐渐陷入怔愣,不觉也停止了对他的侵袭,只安静地停留在里头。 舌尖上被沾染的酒味又辣又麻,哪有什么甜味? 大姐是不会骗她的,难道她对许戊忧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情? 秦茗沮丧地想要结束这个强吻时,男人仿佛觉察到了她的退缩之意,竟反被动为主动,掀起了一场翻江倒海的游戏,凶猛之势,仿佛想将她一口吞噬。 男人也是鬼使神差,这些年来,他又何尝吻过任何一个女人,尤其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送上的猎物? 可是,这个女人身上的清纯味儿不是假的,嘴上的清甜与生涩更不是假的。 毫无疑问,即使看不见她的模样,他也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从未沾过男人的女人,干净得让人难以想象,仿佛只须闻一闻,就能沁人心脾,勾人蠢蠢欲动。 在黑暗的衬托下,冷冽沉稳的男人像是迷失了心窍,破天荒地想要放肆一次。 不管这女人是被谁派来,既然是送给他的,而他又难得觉得可口,何不借此好生享用? 隐忍了那么多年,他要的只是男人最正常不过的宣泄,可不会对一个怀有心计的女人有丝毫怜香惜玉,只能怪她倒霉! 002:自拔

对于男人风卷残云般的狂吻,秦茗毫无招架之力。 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许戊忧,在喝了酒之后,竟会有如此狂嘢的一面! 挣扎,推打,踩踢……所有的反抗都无济于事。 秦茗的眼里迸出了泪花,感觉自己误入狼圈、抽身艰难! 许戊忧若是她的白马王子也就罢了,可是,按照大姐的说法,他根本不是! 她真是亏大了!亏死了! 男人狂烈的吻渐渐平息,转为柔和绻缱,这番变动让秦茗的心有了巨大的起伏。 这才像是许戊忧,许戊忧就该是这样的! 秦茗惊恐的心缓缓平息,不住地安慰自己,反正初吻都已经失去了,她就原谅他酒醉后的鲁莽吧! 忽地,秦茗的心“咚咚咚”地快速跳动起来,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瞪得极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唇舌间竟溢出丝丝微微、绵延不绝的甜蜜! 只是刚才她竭力专注于反抗,所以一直毫无觉察! 威士忌的麻苦与辣味早已不见,徒留些携带着酒香的甘甜! 而这种甜蜜绝不是烈酒过后的先苦后甜,而是二人纯粹因为亲吻而溢出的感官之甜! 秦茗的眼里再次迸出泪花,这次不是吓的,而是喜的。 都怪大姐!怎么不跟她讲清楚,吻的甜蜜不是一触即有,而是需要时间酝酿?差点害她错过一眼相中的爱情。 秦茗的眼角皆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她开始慢慢回应,想要再确定一下这番甜蜜是不是真实的。 谁知,她生疏的回应竟让本已转为和风细雨的男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揽着她的腰肢一转,她的身躯已经被抵在了雕花廊柱上。 廊柱上的凸起太多,她被抵住的脊背微微泛疼。 男人强劲的大手从她的裙下开始肆无忌惮地不规矩起来。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秦茗的脸涨得通红,不明白许戊忧怎地会猴急成这样?难道男人喝酒后都会化身为豺狼? 一旦确定他是她的爱情对象,秦茗也能接受将自己给他,可是,第一次绝不是在这样荒唐的场合,更不是今天! 万一灯亮了,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的脸皮不薄,可也没有那么厚实。 况且,万一他告诉她说,纵然他是她的爱情,可她不是他的爱情怎么办? 她已经答应大姐,不到结婚那日,坚决不做献身之事。 面临失去身失去面子的危险,秦茗当即决定,她该自报姓名阻止他继续下去,顺便,将她的表白之日提前! 危机关头,秦茗费尽力气将唇舌从男人嘴里撤出,气喘吁吁地贴紧他的耳畔,慌得浑身冒汗,急迫大喊。 “许戊忧!学长!我是秦茗!我喜欢你!我爱你!” 闻言,男人作乱的大手猛地一松。 随着皮筋突兀的弹回,衣裙全部回归原位。 男人身上那汹涌的火焰就在秦茗这句迫不及待的告白声中骤然熄灭。 他敢肯定,这绝不是她对他使出的欲擒故纵的把戏,而是她的真心话。 看来,是他误会了,今天是有男人被设计,但被设计的根本不是他,尽管可以由此少了防备之心,但他的心却莫名地愤懑难耐。 不知是在可惜这般可口的女人不能属于她,还是在为她已心中有人而心生不平,或者是被人抱错吻错而恼火?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碰这个可恶至极的女人! 狠狠一把将秦茗推开,男人在黑暗中扬长而去。 秦茗的臀与背重重地撞在雕花廊柱上,痛得她呲牙咧嘴。 她实在不明白,许戊忧怎么回对她的表白做出这种反应? 本以为这份爱情已经胜利在望,但此时此刻,秦茗的心却高高地悬了起来。 就算许戊忧不喜欢她,直接拒绝就好,何必这般恶劣地将她推开? 若说他不喜欢她也不太可能,从他刚才回吻她以及那迫不及待的动作中判断,可不是假的! 正在秦茗百思不得其解时,漆黑一片的暙暖突然恢复了灯光。 虽然没有阳光下的那种明亮,颇为昏暗,但足以看清一切。 秦茗立即在众人中寻找许戊忧的身影,她一定要亲自问问他,刚才为什么要把她无情地推开? 未费多少工夫,秦茗就看见许戊忧从另外一根廊柱后缓缓走出。 他清秀的俊脸有些奇怪,似乎泛着古怪的红晕,又似乎盛满了焦虑。 更奇怪的应该是他的嘴型——下嘴唇正被上嘴唇整个含进口里,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眸光穿梭在乱糟糟的人群中,他举头四顾,似乎在找人? 秦茗的心一颤,他是不是在找她? 既然将她狠心推开,为什么回过头又来找她?难道他后悔了? 眼前仓促闪过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好像是莫静玲,秦茗正想张口喊她,却忽地愣住了。 此时许戊忧所站的雕花廊柱位置才是拉闸之前她看准的位置,而她现在站着的位置虽也有一根雕花廊柱,却一根在东,一根在西。 貌似,在黑暗中,她走错了方向…… 就在她疑惑间,许戊忧忽地看见了她,稍稍一愣,立即脸色凝重地朝着她大步走来,盯着她的黑眸一眼不眨。 秦茗被许戊忧眼中迥然有神的光亮给吓到,仿佛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人存在于他的眼帘中,无法自拔。 003:冤家

许戊忧的俊眸向来清透干净,此时此刻,却含蕴复杂,其间疑惑、惊喜、深情等诸多情绪夹杂。 秦茗眨了眨眼睛,木讷地站在原地,白皙的脸蛋就像是往常远远见到他时那般,不受控制地染满了红晕。 飞奔而来的许戊忧一把拉住秦茗的胳膊,俊脸上果真泛着反常的红晕,情绪似激动万分。 “秦茗,刚才……难道是……你?是你?” “……”秦茗张了张嘴,颇为莫名其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刚才她大声表白的话他必然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并且也不可能认不出她的声音,既如此,这会儿为什么还这么问? 他这是装傻还是想表达其他的什么意思? 对于他狠心将她推开的举动,秦茗心中始终存有一股难以排遣的怨气,于是忿忿地挣脫他的手,对着他冷哼一声。 “不是我是鬼?” “果真是你!秦茗,你怎么……怎么这么……” 许戊忧既紧张又期待的俊脸上蓦地涌出狂喜,不顾秦茗的排斥再次抓住她的胳膊,说出口的话却因激动而变得语无伦次。 秦茗心头的郁闷逐渐散开,许戊忧这样的反应说明了什么? 说明在他心里也是有她的。 “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请学长讲讲清楚行吗?” 秦茗的口气虽然嗔怪,但一双美眸已经流光溢彩,与正陷入热恋的女孩无异。 正巧有一道绚丽的彩光打过,恰好照亮了许戊忧异样的薄唇。 顿时,秦茗璀璨的眸光凝滞,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许戊忧的下唇竟然又破又肿! 秦茗觉得,虽然她跟他接吻有一会儿时间,可是他的唇不至于会出现这般景象! 两人接吻的时候,除了强吻上的刹那,其余时候她的动作一直是轻柔的,即便持续的时间再长一些,他的薄唇也不会肿。 倒是她的唇,被他吻得应该是又红又肿。 至始至终,秦茗记得许戊忧薄唇的感觉,温热软滑,绝无伤口,而她也没有咬破他的嘴唇。 难道这道伤口是他推开她之后被他自己咬伤的? “秦茗,我想说的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这么可爱,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秦茗心中的疑虑被许戊忧突如其来的请求冲刷得荡然无存。 本以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请求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没想到他竟然先开口了! 今天真是顺利的一天!开天辟地的一天! 秦茗望着许戊忧灼灼的俊眸,嘴唇紧抿着微笑,却故意笑弯了眼睛也不吱声。 今天她已经大胆成那个地步,现在,该是她表现矜持的时候了。 秦茗的反应看在许戊忧眼里,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笑得这副暙光灿烂的模样,分明是默许做他的女朋友了。 顺着秦茗的胳膊一拉,许戊忧轻松将秦茗揽进怀里,缓缓收紧。 本快要被幸福冲昏头脑的秦茗,却在嗅到许戊忧怀里的味道时,脑袋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不对!不对呀! 不光这怀抱里的味道不对,还有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黑暗中的许戊忧,怀里没有此时这种淡淡的香皂味道,那是一种无中胜有的清冽男人香。 黑暗中的许戊忧,他的怀抱很是宽阔安全,仿佛能将她的小身板牢牢地保护住,可这时的怀抱却瘦削许多。 黑暗中的许戊忧,个子比此时的高大不少。 秦茗从许戊忧的怀里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的俊脸。 许戊忧见秦茗怔怔地看着自己,以为她这是向自己暗暗索吻,便浅笑着将脸凑近她的。 “秦茗,我还想吻你,在看得见你的时候吻你,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推开我,更不许再逃,知道吗?” 许戊忧开口的同时,嘴里的口气扑面而来,咖啡的浓香缓缓带出,哪有丁点威士忌的香味? 秦茗斜睨着那两根方向完全不一样的雕花廊柱,算是彻底醒悟了! 错了!她抱错人了! 非但抱错了人,还亲错了人! 跟她接吻的人不是许戊忧! 可是,许戊忧分明也跟人接吻了,还将她错当成那个跟他接吻的人。 啊!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跟许戊忧接吻的女人是谁,而是,尼玛的,究竟谁被她给强吻了? 还有,为什么她跟一个陌生人接吻的时候,吻会甜的呐? 眼看着许戊忧的唇快要碰上自己的,秦茗真想尝一尝试试,验证一下大姐的论调是不是错的,其实她可以跟很多男人接吻时感觉甜蜜? 又一阵咖啡味冲进秦茗的鼻息时,这气味虽不难闻,但秦茗竟莫名有了作呕的感觉。 于是,她用力挣脫许戊忧的怀抱,头也不回地朝着暙暖的出口跑去。 暙暖最幽暗的酒柜边,倚靠着一个暗夜修罗般的冷峻男人,有一种令人窒息却不敢靠近的噬魂之美。 他犀冷的眸光正落在仓促逃离的秦茗身上。 不知为何,他只是偶然瞥见她的背影,就能确定,她就是那个强吻他的可恶女人。 明明不想再见到她,甚至不想知道她是谁,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 这世上,冤家路窄的人总会再见! 004:钓鱼

蹿出酒吧大门的时候,秦茗恰好撞到一个女孩身上,抬眼一看,正是如约在此等她的莫静玲。 莫静玲手上拿着一个啃了几口的苹果,满脸都是期待的笑容。 “秦茗,吻到了没?甜不甜?” 以免许戊忧追出来,秦茗赶紧拉着莫静玲跑进附近一条小巷。 本以为能避开这个话题,可莫静玲对这个问题却紧追不舍。 没办法,秦茗只能胡乱“嗯”了一声。 她这也不算撒谎,虽然吻错了人,但她的确吻到了,并且滋味甚甜! 莫静玲眼里有落寞一闪而过,她举起手上的苹果,再问:“跟苹果比,哪个甜?” 秦茗在心里悲叹一口气,这个八卦的丫头,能不能别问了? 再问她就要蹲地大哭一场了。 “静玲,你不是有个远渡重洋的男朋友,那你倒是先说说,跟他接吻的滋味,跟苹果比,哪个甜?” 秦茗狡黠一笑,话题一转,成功羞住了莫静玲。 莫静玲红着脸低下头,半饷才含糊地说:“还是苹果甜。” “啊?” 秦茗诧异,怎么她跟一个陌生人接吻,那滋味也能胜过苹果呢? 不过这话她肯定不会告诉莫静玲,毕竟这事实在太丢人了。 “其实我跟他就接吻过一次,没想到,根本不甜。” “不甜?” 秦茗更为诧异,她记得莫静玲说过,此生非他不嫁,若是他娶了别人,她就独身一辈子。 “别气馁,兴许你们多接吻几次,那甜味就出来了!” 秦茗的安慰刚出口,莫静玲就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秦茗,其实我觉得你大姐的论调对有些人可能不准,譬如我。他是我的爱情,一定是,不会错的。” “我倒是觉得,我大姐的论调根本不准,什么甜不甜,都是狗:屁嘛。” 莫静玲感激一笑,以为秦茗纯粹是在安慰她罢了。 二人正巧站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前,门口的灯光足够,秦茗偶尔朝莫静玲瞄了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时,立即愣住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静玲不自然地笑笑。 秦茗指着莫静玲被咬破的上唇,狐疑地问:“静玲,你嘴唇怎么破了?怎么还有点肿?” 莫静玲的脸涨得通红,半饷才说:“你别胡思乱想,我的嘴唇可不是跟你一样,被人给吻肿的。” 再次抬起手上像是道具一般的苹果,莫静玲颇为心虚地笑起来。 “肚子太饿,以致于啃苹果的时候太急,把嘴唇咬破了,慢慢就肿起来。” 可这样的解释……好像有点牵强! 秦茗沉默不语,就算她咬破了上嘴唇,下嘴唇也会连带肿起? 眼前忽地浮现出暙暖灯亮之后,眼前迅速闪过的神似莫静玲的身影。 难道跟许戊忧接吻的人是莫静玲? 二人太过激烈,以致于嘴唇都被对方咬破?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秦茗正胡思乱想时,莫静玲的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莫静玲一脸抱歉。 “秦茗,不能陪你去吃饭了,我哥有急事找。” “好,你去吧。” 目送莫静玲离去,秦茗的肚子咕咕咕地叫唤起来。 为了强吻许戊忧,她紧张得连午饭都没吃下,这会儿事情结束,忽然感觉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 十几分钟之后,秦茗拖着疲惫的双腿终于到了小巷深处的“发发面馆”。 见面馆里空无一人,秦茗一屁股坐下,肆无忌惮地大喊:“孩子他娘,一碗青椒肉:丝面,配菜加量!” 一辆婴儿推车从厨房入口缓缓而出,没人推,车里头却躺着一个正在酣睡的五月龄男婴。 对此,秦茗已经习以为常,接过婴儿车的推手便来回推了起来。 这是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大名陆寻,小名发发,白天睡觉的时候必须来回推着车子,不然即刻惊醒。 孩子的母亲是秦茗从幼儿园至高中的同学陆清清,也就是发发面馆的老板娘。 没一会儿,一个扎着清爽马尾辫的年轻女子从厨房出来,将面碗放在秦茗面前,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推车把手,一边瞪了她一眼。 “饿死鬼,快吃。” “谢谢孩子他娘。” 秦茗望着皮肤白皙,却满脸疲惫的陆清清,心底隐隐泛疼。 以前的陆清清身材略显丰腴,整日嚷着减肥,可自从莫名怀孕之后,就日渐消瘦下去。 现在她还在哺乳期,发发被她养得白白胖胖,可她却像是被发发吸干了精髓,身上捏不到一块肥肉。 陆清清刚在秦茗身旁坐下,从外头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的俊逸男人,寻了靠窗的位置兀自坐下。 似是习以为常地,陆清清朝着男人不时偷偷打量几眼。 出于好奇,秦茗顺着陆清清的眸光看去,差点被一口面噎呛。 那是一个大概比她俩大上七八岁的刚毅男人。 身材超卓,气质优雅,神情冷硬。 秦茗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这男人超帅,帅得人神共愤、叹为观止! 第二印象是,这男人真冷,那身西服仿佛被镀上了无形的冰冻,“嗖嗖嗖”地往外散着寒气。 第三印象是,这男人奇怪,这样尊贵的气质,不凡的穿着,根本就与发发面馆平民化的氛围格格不入! 捕捉到陆清清眸底的关注,秦茗忍不住八卦起来。 “清清,你的追求者?还是,发发的生父?” 陆清清拿了一双筷子拍了一下秦茗的头,暗怒,“别胡说八道,别嫉妒我家面馆的面香飘万里。” 秦茗翻了个白眼,“你家的面是好吃,也没好吃到……喂,干嘛把我的面拿走?” 就在二人斗嘴时,陆清清的母亲从外头进来,见到男人的身影,便笑着迎上去。 “先生,今天吃什么面?” “青椒肉丝面,配菜加量。” “好的,稍等,马上就好。” 刚把面碗夺回的秦茗愣住了,阴错阳差的,她跟他的选择怎么凑一块去了? 这下,轮到陆清清挤眉弄眼地爱昧一笑。 “哎哟,原来他来我这儿吃了几个月的面,为的就是钓你这条小鱼儿呀?” 秦茗的脸蓦地一红,“滚!” 等陆母将男人的面刚端至面前时,外头突然冲进四个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铁棍。 从面馆入口的灯箱开始,铁棍狠狠地砸下,不放过任何一件完整的东西。 005:相好

陆清清见状,脸色大变,迅速将婴儿车推至陆母手里,“妈,带着发发找个地方躲躲,这里由我顶着。” 陆母神色悲痛欲绝,虽然不想丢下女儿不顾,但也明白孰轻孰重,连忙推着婴儿车朝着后门跑去。 秦茗望着那四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奔至陆清清跟前,问:“这些什么人?” “讨债的,你也快走,免得被他们伤到!” 秦茗心中了然,陆清清的父亲是个赌鬼,欠下一屁股的赌债,人跑得无影无踪,却将债务留给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 “我怎么能弃你不顾?赶紧报警!” 陆清清连忙阻止秦茗往包里拿出手机,“别,报警容易惹恼他们,我们反而更危险。” “如果不报警,你确定对付得了他们?” “嗯,这种事我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你快走,别在这儿给我添堵!” 陆清清虽然比秦茗瘦了好几圈,但大概是体力活做多的缘故,力气却是秦茗的十倍。 没几下功夫,秦茗就被陆清清强行推到了后门外。 秦茗却没有离开,站在门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二哥,清清遇到点麻烦,你有空找几个弟兄过来吃碗面吗?赶紧的。” 对方那头沉默须臾,磁性的声音慵懒响起:“行。” 透过破损的门洞看进去,陆清清手里拽着一大把的钞票,谄笑着送至领头的男人跟前。 “大哥,这几天赚的钱都在这里了,你先拿去,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男人接过陆清清手里的钞票,随手一撒,讥笑:“臭娘们,这点钱也敢糊弄我们?搞搞清楚,你爸欠的是六百多万,不是几百块!” 另外三个男人闻言,停下打砸的动作,聚到一块儿,盯着陆清清婬笑。 秦茗发现,面馆里除了不起眼的桌椅,那些能发出脆响的东西都被砸烂,而那个西装革履的俊逸男人,充耳不闻面馆内的动荡,动作优雅地吃着跟前的面。 他所坐的位置太不起眼,风吹起的窗帘又刚好能遮去大部分视线,以致于四个男人竟没发现他的存在。 “几位大哥行行好,再宽限一段时间可好?我马上就能筹到钱了。”陆清清举着一只手信誓旦旦,已是皮笑肉不笑。 四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领头的男人呸了一口,“这话你说了几十遍了,哥几个也听腻了,今天,不如拿点诚意出来。” 陆清清咬唇不语,领头男人接着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把这店铺卖了,再把你那大胖儿子卖了,一起筹个万把块钱还债。” “这个绝对不行。”陆清清一口拒绝。 “呵,别急,还有第二个选择。”男人盯着陆清清的胸,刚好有奶汁溢出,湿润了t恤,几个男人的眼瞬间赤红,像头头饥饿的狼。 “大哥你说。” “简单,你这娘们轮流陪哥几个睡几晚,一晚抵一万!怎样?” 陆清清眼底渗出愤怒,但还是硬挤出笑脸,“这个也绝对不行,要不我给你们煮碗长寿面?” “土哥,别跟她废话,直接上!” 其中一个男人扯开衬衣,蛮横地拉住陆清清,往角落的方向拖,“我从没上过身上流奶的女人,今天必须尝尝!” “尝你吗的去!”陆清清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她没想到今天这几个混蛋这么不好说话,非但不好说法,还要将她逼入绝境。 四个男人一齐朝着陆清清逼近,污浊的眼里欲念蜂涌。 站在后门外的秦茗再也不能旁观下去,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她心里最恨的不是那四个混账,而是那个仍在慢条斯理吃面的俊逸男人! 除非他耳聋或者是个瞎子,否则怎能对这样的恶行无动于衷? 这般见死不救的男人,跟恶贯满盈的混账又有什么两样? 秦茗推开后门,直奔厨房,先是拿起一把菜刀,但转念一想,又把菜刀放下,抱起一大叠汤碗。 陆清清的t恤已经被撕破,露出白色的哺乳罩衣。 两个男人徒手站着观瞻,其余两个男人一个继续撕她的罩衣,一个扒她的裤子。 秦茗将手上大叠的汤碗砸在两个作恶的男人脚跟,愤怒大吼。 “不想死全家的都给我住手!” 一直垂眸吃面的俊逸男人顿下筷子,第一次朝着事发地投来冷冽的目光。 秦茗的气势实在汹汹,四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朝她看来。 看清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标致姑娘,四个男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今天运气真好,四个人能上两个,凭他们的嗅觉,没准这送上门的还是个雏! 望着这几个男人看向自己时那银秽的污浊眼神,秦茗强作镇定地轻蔑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虽然我与这个老板娘没什么交情,但俗话说得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刚才我顺手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了警察叔叔,一个,打给了我的未婚夫。” “警察?未婚夫?”其中一个男人讥笑,“他们算哪根葱哪根蒜?恐怕等他们赶到时,你正被哥几个上着欢呢!” “警察叔叔的动作确实有点慢,但谁让我的未婚夫叫卜即墨呢?” “卜即墨?”四个男人闻名,脸色大变。 吃面的冷峻男人本已收回眸光,此刻又将眸光落在临危不惧的秦茗身上,眸底有不明的幽光闪烁。 有意思,这女子既有义气又有胆魄,倒能令人刮目相看。 陆清清没想到秦茗这么能瞎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羡。 “原来你就是那个黑白通吃,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纵横捭阖,ck集团新任总裁卜即墨的未婚妻?哇,不得了!喂,你们四个敢不敢对她报上名来?哦,不用报,我记得你们叫什么,一个叫阿土,一个叫……” 领头的男人最为镇定,望着其余三个身躯微颤的兄弟,朝他们冷喝一声:“不长脑子,就她这种青嫩的姿色,也能被卜先生看上?” 秦茗见三个男人畏惧的神情有所松动,立即眯眼一笑,甚至微微挺了挺胸,满脸得瑟,“卜即墨就喜欢我这型的,你们能奈何?” 正在喝汤的俊逸男人嘴角一抽,一口汤险些喷出,失了他优雅的形象。 紧接着,当着几人的面,秦茗在手机上稍稍一番,指着通讯录上的三个大字,得意洋洋。 “老板娘,你说,这卜即墨三个字是不是我事先存好的,还是我有个未婚夫正好与卜即墨同名同姓?” 陆清清佯装天真地努努嘴,看了那四个被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吓傻的男人,单手托腮提议,“要不,让他们照着这个号码打过去确定一下?问一问,他是哪个卜即墨,他的女人,能不能上上看?” 006:正当

面对两个撒谎不打草稿的镇定女骗子,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终究敌不过心头的以防万一,默默作鸟兽散。 陆清清赶紧进去换衣服,秦茗下意识地朝着俊逸男人的位置望去。 不知何时,他已经悄无踪影。 桌上整齐摆放着一张钞票,仿佛也能昭显他极好的修养与品行。 秦茗不禁冷哼,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渣! 刚找到扫帚准备打扫,四个年轻的帅警察从外面跑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浓眉大眼、器宇轩昂,跟秦茗颇有几分相像,正是秦茗堂哥秦致远,a市公安局一级警司。 望见面馆内一片狼藉,秦致远俊眉立即凝成结状,直奔秦茗而来,眼光却仍在关切地四处找寻。 “茗茗,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清清差点被欺负。”秦茗将手上的扫帚扔到秦致远手上,爱昧一笑,“二哥,多多安慰,好好表现,我回家了!” 秦致远憨憨一笑,拍了拍秦茗的头,叮嘱,“路上小心。” 秦茗准备坐公交回家,可走了十几分钟,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 暂无地方避雨,秦茗只能沿着一长排勉强能遮雨的树往前冲,不知不觉,眼前出现一个废旧的祠堂。 秦茗逃至祠堂屋檐下时,身上已经湿了大半,幸好是炎炎夏日,无什么大碍,一会儿也就干了。 刚坐在高高的门槛上,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凑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卜先生的未婚妻,怎么淋成了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卜先生没来接你?” 秦茗抬眸,那四个落荒而逃的男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污浊的眼里依旧是见到漂亮女人时惯有的婬笑。 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身处这个乏人路经之地,秦茗觉得自己有些危险。 “呵,多谢关心,他马上就到。” “是吗?”另外一个男人满嘴不屑。 “当然,”见这四个男人噙着恶狠狠的笑逼近,秦茗心颤得更为厉害,但脸上还是强作镇定,“莫非你们想跟我一起等他?等着他送你们一人一份厚重的见面礼?喂,离我远点!” “臭娘们还敢嘴贱骗人!我已经打听过了,卜先生的未婚妻多年前就已另嫁他人,这些年,卜先生压根儿没碰过其他女人,怎么可能又冒出一个乳臭味干的未婚妻?” “怎么不可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以为谁都喜欢将他的私:生活广而告之?” “土哥,少跟她废话!直接把她的衣服扒光了,就在这暴雨里上个痛快!看她还敢不敢胡扯八道?” “好主意!我先上!” 在男人的手即将抓到秦茗的刹那,秦茗往后一倒,避开了男人的触碰。 “王八蛋,我先上你们祖宗十八代!” 秦茗暗想自己也许是近墨者黑,竟然这种话也骂得出口。 祠堂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四个男人追堵一个女人,原本应该是件简单之事,可偏偏秦茗能上蹿下跳地避开。 秦茗好不容易蹿进雨中,准备往人多的方向跑去,四个男人已经将她围成了一个圈。 “这雨下得真他吗的搔,兄弟们,一起把这只落汤鸡给上了!” “卜即墨!” 秦茗双眸晶亮地大喊一声,四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发现根本没人过来时,秦茗已经开跑。 没跑几步,秦茗的手臂便被一只大手狠狠拽紧。 秦茗死甩不开,正想咬一口,偶一抬头,却发现拽住她的男人根本不是那四个男人。 而是那个在发发面馆跟她吃一模一样的面却见死不救的俊逸男人! 此刻的他,跟她一样,浑身已经被暴雨淋湿,但模样却不显狼狈,反而在湿漉中尽显狂嘢与性·感。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甚至出手相救? 秦茗来不及细想,男人的长腿已经朝着那四个男人狠狠扫去。 “你是什么人?” “……” “多管闲事!找死?” “……” “他娘的,再不吭声把你大卸八块!” “……” 俊逸男人惜字如金,一声不吭,或者说,他根本不屑跟他们对话。 他的一只手一直紧紧抓着秦茗的,只不断用踢踹的动作,就将四个男人打得彻底爬不起来。 秦茗的手臂跟他的大手连接在一起,仿佛已浑然一体,能够感受到每一次他出击的力度与狠度! 每一次,秦茗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被这个冷冽男人源源不断的力量所震撼! 男人将秦茗拉至祠堂屋檐下,松开她的手臂,掏出尚未被打湿的手机,拨通。 “过来处理四件垃圾。” 沉冷的声音刚刚落下,手机就被他挂断。 秦茗站在一边拧着头发上的水,不时瞄他几眼。 她一直当作人渣的人,居然出手,将她给救下了,她该说些什么? 似乎,他没她想象得那么恶劣? 就在秦茗疑惑之中,从远处冒雨冲来四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远远地对着他点了点头,就将四个躺在地上哼哼的男人给拖走了。 见男人在门槛上坐下,腿脚有些发软的秦茗也跟着坐下。 男人的眸光投向雨帘,自始至终未瞧秦茗一眼,仿佛刚才救她,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秦茗深吸一口气,本想道个谢,出口的却是,“喂,你为什么救我?” 男人俊眸一眨,却还是没有看她,“看他们不顺眼。” 这话勾起了秦茗心底的愤怒,忍不住控诉,“既然看他们不顺眼,在面馆的时候怎么不出手相助?” 男人终于斜睨了秦茗一眼,这丫头是在责怪他见死不救了。 “既然有人只要耍耍嘴皮子就能把他们赶走,何必浪费我的体力?” 秦茗撇撇嘴,他这是夸她还是讽她骗功了得? 此刻的秦茗又怎能预料,这男人惜体如金,将来会最喜把体力用在她身上? 不管如何,她心底的阴霾因他的回答顷刻散去。 看来当时在面馆,他是准备出手相救的。 暴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两人兀自沉默片刻,这次竟换男人率先开口。 “你认识卜即墨?” 秦茗一怔,继而咧嘴一笑,“不认识。” “那你手机里怎么有他的联系方式?” “secret。” “不瞒你说,我跟卜即墨挺熟。” “啊?”秦茗的脸蓦地红了,真是冤家路窄,她竟然当着卜即墨朋友的面吹嘘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凭直觉,我认为你跟他有点关系,可对?” 秦茗想着反正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卜即墨,不知怎地就起了捉弄之心,眼珠骨碌一转。 “你猜得没错,我跟卜即墨,的确存在一些不正当的关系。” 007:验验

秦茗以为,这男人哪怕性情再冷,一旦听到“不正当”三字,作为卜即墨的朋友,至少会露出些惊讶的神情。 可是,男人竟连怔愣的表情都没,只是付之冷冷一笑。 笑中似乎包藏了不屑与鄙夷。 无趣的男人!开个玩笑也不捧场! 不作理会,秦茗望着远无停歇之意的雨,心里开始犯愁。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她得回去帮母亲准备一桌好菜呢。 原本她倒是可以让陆清清送把伞过来,可一想到二哥跟清清难得有借口相处,便果断弃了这个念头,决定死等雨停。 身旁的男人显然有属下在附近,完全不愁下雨,可却毫无离开之意。 在男人冷冽孤傲的气场里,秦茗感觉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仿佛形同虚设,跟那些猖狂的雨滴没什么区别,都像是他的身外之物。 鼻息间窜入淡淡的烟草味时,秦茗朝着男人瞄去。 修长干净的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袅绕的烟圈在他俊脸前散开,竟有一种他从仙境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飘渺意境。 不知因这烟圈能助人思绪飘飞,还是因这暴雨能迫人沉思,秦茗的心逐渐突地烦躁起来。 一想到许戊忧,一想到那个渗着甜蜜的诡异错吻,秦茗就很抓狂!恨不能冲进这暴雨中打滚! 瞥见男人点燃第二根烟时,秦茗盯着他正准备放回口袋的烟盒,脫口而出,“给根烟抽。” 这大咧咧的口气,连秦茗自己都吓了一跳。 仿佛她不是个从未沾过烟火的大学生,而是个有着多年啃烟史的老烟民。 男人执烟的大手一顿,既没有奉送的意思,但也没有藏起的意思。 秦茗就趁着这个当口,主动探手过去,从烟盒中抽出一根,“谢了。” 自然而然地将烟放进口中,秦茗狠狠吸了一口才发现,烟还没点燃呢! 于是,秦茗再次对男人提出请求,“借个火。” 男人手里的zippo打火机已经不见踪影,男人凝眉抽着烟,像是没听见秦茗的话,或者说,他不愿借火。 有烟没火,秦茗的心更为烦躁,管他三七二十一,将手中的烟头朝着男人手里的火光对去。 她知道的,只要两根烟对上一会儿,她这根烟就能燃着。 不知怎地,两根烟头即将对上的刹那,秦茗想到了男女间的接吻,也是这般对上,无一丝缝隙。 秦茗的思绪自然地飞到了黑暗中的那个强吻上,明明该是个错吻,却能那般甜蜜! 耳根微微发红,秦茗连忙甩了甩头,挥散不该有的念头,将烟头凑近。 可是,男人根本不给她燃烟的机会,两支烟头刚碰上,男人就把自己的烟扔进了雨中。 紧接着,男人沉冷的声音落下,“有烦心事?” 男人不惜灭掉自己的烟继而阻止秦茗抽烟的举动,不仅没有惹恼秦茗,反而使她心生暖意。 这是一个不善表达的冷峻男人,可是,她偏偏能感觉到他冷硬包裹下的柔软之心。 或许,他就是那种需要依靠看似无情的方式表达关怀的人。 今天在暙暖吻错人的事,秦茗不会对任何熟悉的人提起,可若是不倾诉,她觉得自己会发疯。 而此刻这个陌生的男人,莫名其妙成了她想要倾诉的对象。 大概他对她而言,这样一个俊逸的陌生男人,又是救过她的男人,有着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秦茗想了想,突问:“你跟女人接过吻吗?” 男人一怔,随即答:“嗯。” “接吻的滋味如何?” 男人喉结一动,“你说呢?” “我也不确定。有个爱情专家告诉我,跟对的人接吻,吻就是甜的,跟错的人接吻,绝对不甜。今天我鼓起勇气去吻我喜欢的男人,谁知,漆黑一团中,我吻错了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跟一个陌生人接吻,吻会是甜的?” “你在怀疑,究竟是爱情专家错了,还是那个陌生人其实是你对的人?” “所以我想请教你,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男人蹙眉,“我看起来像个情场高手?” 秦茗挑眉,“难道不是?你很帅!应该有过很多女人。” “谁告诉你长得帅的人必定花心滥情?” “直觉而已,你别告诉我说你只有过一个女朋友?” 男人浅笑,“跟卜即墨一样,只有过一个,且成了过去式。” 秦茗咋舌,“没看出来,你们都是帅嘟嘟的痴情种。” “帅嘟嘟?过奖。”男人忽地指了指自己性·感的薄唇,提议,“给你一个验证的机会。” 秦茗吃惊地张大了嘴,这个男人的意思她竟然飞快地领悟了。 他居然愿意当她的实验对象,让她吻他,跟他接吻!再次验证接吻的滋味! 如果吻还是甜的,说明爱情专家是错的,如果吻不甜,那么专家不一定错,事情就复杂多了。 男人见秦茗呆呆地看着自己,迟迟没有行动,挑了挑眉,“不敢?” 他也是见鬼了,竟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甚至提出这般可笑的建议。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纯粹同情这个女孩的遭遇,还是对那个爱情专家的论调起了兴致,抑或更想确定,为何只有跟她接吻的时候,吻会是甜的? 总之,此刻的他,耐心多,闲心多,话多,主意多……总之,反常得一塌糊涂,离谱到难以自控。 秦茗的脸微微泛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我如果吻你,今天就跟两个陌生人接过吻……” 男人立即打断她的话,“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结果?” 对上男人深邃迷人的俊眸,秦茗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被瞬间旋了进去,脑袋晕晕乎乎地嗡嗡作响。 秦茗一屁股又坐回了门槛,这一次却是紧挨着男人坐的,无一丝缝隙。 爱色的空气将二人席卷,仿佛周遭雨与废弃的祠堂都消失不见,只有他与她二人。 而他与她的心中,当即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吻。 当男人的俊脸缓缓侧过,秦茗勇敢地闭上眼睛,搂住他脖颈的同时,将嘴唇准确无误地印了上去。 008:是他

男人的气息弥漫着淡淡的烟草清香,却有着冷冽的压迫感,带给秦茗的,竟是致命的蛊惑力与威慑力。 心潮剧烈起伏,却又生出莫名安定的奇妙感觉。 秦茗小心翼翼地品尝着,一时间竟忘记了吻他的初衷,只情不自禁地想将这份悸动好生珍惜。 男人虽唇舌未动,但双臂却自然而然地将秦茗往怀里压紧。 秦茗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越是想将舌探进去,却越是心跳紊乱、呼吸艰难。 男人似能体会到她的胆怯,似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他的将她的缠紧。 缠紧的刹那,秦茗的心发出轰隆巨响。 没想到这一次这么迅速,她就感觉到了甜蜜。 若非男人的唇齿间充斥着烟草的清香,她恍然就要以为,他就是黑暗中的那个陌生男人。 他的吻不如黑暗中的陌生男人那般生猛,可纠缠她的动作却很相似,尤其是,唇齿间渗出的甜蜜如出一辙。 难道,大姐的论调是错的? 原来她可以跟不止一个男人接吻时,品尝到甜蜜的滋味。 男人亲吻她的动作一直很温柔,百转千回地,仿佛要将她本已绵软的身躯弄得七零八碎。 当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没了时,拼尽全力地推了一下男人。 男人觉察到她的异样,立即松开了她的嘴。 此时,男人的眼里已经蕴有丝丝异样的火光,羞得秦茗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结果如何?” 男人沉冷的声音这会儿已经染上了一丝哑色。 尽管秦茗对大姐的论调不愿质疑,但事实面前,她只能老实承认,“爱情专家的话是错的。” 男人一怔,随即唇角微扬,“爱情专家的话是对的。” “啊?” 秦茗不解地望向男人时,却被他唇角的笑意震慑。 好美! 就像是一座吝啬笑容的冰山,突然向你袒呈了最真实的性情,那笑意无一丝扭捏造作与遮拦。 竟渗满了阳光! 照耀冰山上的阳光! 秦茗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这样的笑容震化。 男人再次将秦茗拉进怀中,凑近她的唇,一字一顿地说,“闭上眼,告诉你一个秘密。” 心跳擂鼓、脸颊通红,秦茗不堪被男人这般亲昵地揽着以及以这般宠溺的眼神直视,立即闭上了眼睛,“什么秘密?” 没想到,她的声音竟然是颤抖着发出,并且轻得如猫叫一般,提不起劲。 “自己体会,我不说,用吻。” 秦茗还没明白男人的意思,微肿的唇瓣就被男人再次含住。 这一次,仿佛要由此将她整个吞噬。 再也没有什么温柔缱绻,有的只是狂风骤雨。 顷刻间,他就像化身为一匹豺狼,不放过她口中的寸土片瓦,仿佛欲将她拆吃入腹才能过瘾。 这才是最浓郁的情念爆发与发泄。 秦茗被他突如其来的狂热吓到,脑海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男人的吻实在太过凶猛与狂嘢,她根本没有精神细想与比较。 纵然他吻得她痛,吻得她心肝俱颤,但还是有无穷尽的甜蜜溢出。 秦茗放在男人背后的手不时地狠狠拍打着,可男人始终对她的反抗无动于衷,仿佛就算她手里拿着一把刀在砍着他的脊背,他也不会在意。 好在男人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终究是理智战胜了情念,他将她松开。 “明白了么?”男人的声音更为喑哑,却性:感异常。 秦茗知道,他问的是,她明白他用吻的行动告诉她的秘密了吗? “……”秦茗的喉咙干渴如火烧,她想回答说没有,可是望着他深邃的俊眸,一阵胆寒,生怕回答之后,迎接她的是第三波吻。 “果真是个没有经验的小丫头。”男人摸摸秦茗发烫的脸颊,那柔嫩的触感让他的手不忍抽回,“今天在暙暖,你吻错的陌生人,正是我。” 秦茗的小嘴张了张,却吐不出任何声音,这个秘密最终还是由男人亲口道出。 而她,不会有丝毫怀疑。 毕竟,除了烟味与酒味的不同,其他的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 今天,她没有跟两个陌生人接吻,而是跟同一个陌生人接吻数次。 这究竟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现在,我也相信,你跟卜即墨的确有不正当的关系。” 秦茗来不及明白男人这突如其来的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忽地紧握住她的手,要求,“做我的女朋友。” 呆了,秦茗彻底呆滞了。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认定她跟其他男人有不正当关系的男人,竟然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跟略微羞涩的许戊忧不同,这个男人直截了当地要求她,而非请求。 凸显他的霸道与势在必得。 秦茗瞪着男人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女朋友?” 虽然无法忽略心中对他不可遏制的心动与欢喜,但是她尚有不少的冷静在。 男人轻笑,“爱情专家的话既是对的,我便恰是你遇对的人。” 因为秦茗已经在他面前承认,她吻他的滋味是甜的。 秦茗悔得要死,如果知道他就是黑暗中的那个男人,她怎么也不可能告诉他,吻他的感觉是甜的。 “难道你吻我的滋味也是甜的?”秦茗好奇地问。 爱情的滋味应当是相互的,只有两方面都觉得甜,那才是爱情。 男人挑了挑眉,神情颇为无奈,“我都愿意做你男朋友了,这个傻问题你觉得还有必要问?” 秦茗的脸再次涨红通红,男人虽然没有直接形容,但无疑已经承认,他吻她的滋味,也很甜。 不知怎地,秦茗的心里暖融融的,像是有温热的甘泉流过,让她想要仰天大笑。 可是,理智终究在不断提醒着她,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她今天的一场艳丽的偶遇,极不真实。 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是许戊忧,想要在一起的人也是许戊忧,怎么可能就凭几个吻就换成一个陌生人呢? 她可不是这种草率与荒谬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暴雨突然停了,秦茗连忙挣脫男人的手,站了起来。 男人跟着站起,灼灼的眸光一直锁着秦茗。 秦茗本想仓惶逃走,可又觉得这样不礼貌,毕竟,今天是她错吻了他,而他又救了她。 于是,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你的提议还不错,不过我需要回去考虑几天。” 高大的男人俯首看着她,最后捧住她的脸抬起,“好,我等你的回复。” “嗯。”秦茗故意不问男人的联系方式,因为她根本不想再联系他。 她总觉得二人的遇见,就像是一场错乱的梦一般,不值得当真。 可男人却比她要认真百倍,不会忽略每一个细节。 男人松开她,继而在她包里摸出她的手机,翻看了卜即墨的号码,似在确定其真实性,最终放回。 “果真是他的,再问一次,你怎么会有他的手机号码?” 秦茗眨了眨眼,随口回答,“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随时准备打给他报仇呢。” 男人虽然好奇,却想着若是有缘来日一定方长,所以也没有打破刷锅问到底,只当秦茗并不想将事实告诉自己。 “考虑好了就打卜即墨的电话,找myron。” “嗯。”秦茗一心想着绝对不会打电话给他,所以也没质疑,为什么男人不留自己的电话给她,而需要卜即墨转达? 男人再次捧住秦茗的脸,俊脸上无笑,却比初见时温和万分,“我再吻你一次,让你明白,不是所有男人吻你,都会这般甜蜜。” 这话,男人也像是对自己说的一般,耐人寻思。 秦茗的心刚准备剧烈跳动的时候,红润的唇瓣已被男人整个覆住。 009:利息

等秦茗赶回南溪镇的家时,已是傍晚六点。 秦母与秦父正在布置餐桌,三居室的小家菜香四溢,一派温馨。 “爸妈,不好意思,我回晚了。” 秦茗推开门,被暴雨淋湿的衣服已经变干,却又粘又皱,极不舒服。 “你这孩子,出门让你带伞死活不肯带,这下好了,被雨淋了吧!”秦母横了秦茗一眼,嗔怪,“快去洗个澡,吃饭了。” 秦父向来比秦母细心,走过来接过女儿手里的包,看了她的脸一眼,皱眉。 “茗茗,你的嘴唇怎么这么红?” “啊?” 秦茗心弦一惊,为了消肿,她吃了好几颗薄荷糖,没想到还是被秦父看出异常。 都怪那个男人,不过接个吻,用那么野蛮的力干嘛? 秦茗摸了摸微微犯疼的唇瓣,嘻嘻一笑掩饰尴尬,“在清清那儿吃了一碗面,放多了麻辣酱。” 秦母不满的声音立即传来,“馋嘴猫,不让你吃辣偏爱吃,肚子痛起来又后悔莫及。” “好啦,妈,今天爸生日,你就少唠叨几声,我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秦茗发现自己刚好来了例假,暗叹秦母真是乌鸦嘴,她每个月总要痛几天的日子又大驾光临。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吃完生日饭,秦母去厨房洗碗,秦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招呼秦茗,“茗茗,过来坐,爸有话跟你说。” 秦茗坐在秦父的身边,吃饭时还满脸笑容的秦父,此时竟浓眉深锁,像是有极大的心事。 “茗茗,你奶奶生病了,正在住院,明天你去看看她吧。” “奶奶?” 对秦茗而言,奶奶两个字是陌生的,自从懂事起,身边就没有所谓的爷爷与奶奶,在她的记忆中,更没有奶奶的关怀。 秦茗的爷爷与奶奶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即秦致远之父是领养的,小儿子即秦父是亲生。 不幸的是,爷爷在秦父18岁时就去世了,而奶奶在爷爷去世当年就急着改嫁,五年后又生下一个儿子。 这么多年来,秦父虽然极少在秦茗面前提起奶奶,但秦茗感觉得到,秦父对奶奶的排斥与怨恨,更不愿与奶奶改嫁的夫家扯上一点儿关系。 可病来如山倒,如果一个人的心中有爱,再大的怨恨又怎及得上一个生命的逝去? “爸跟我一起去吗?”秦茗小心翼翼地问。 秦父摇头,“就你一个人去,我跟你小叔已经通过电话,今年暑假,你就去他公司实习,他会安排好的。” 秦茗惊讶地睁大眼睛,秦父接着说,“爸不想见你奶奶,但你跟她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甚至,在你两岁的时候,她跟你妈还瞒着爸照顾过你,一直对你很是喜欢与惦记。” “爸跟你妈只是南溪镇最普通的中学教师,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对你将来的工作恐怕无能为力,好在你的小叔已经回国,并执掌了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爸不奢求你将来能有幸在那儿工作,但至少能通过实习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为将来的择业架桥铺路。” 秦茗明白了,父亲关心奶奶,却做不到身体力行,于是将她这个女儿推出去尽孝,与此同时,不惜放下多年的尊严与坚持,为她这个女儿的将来尽可能地创造条件。 奶奶改嫁的夫家姓卜,而她的小叔,叫卜即墨。 她手机里卜即墨的电话就是秦父让她存下的,甚至让她亲自打电话向他问候一声,但秦茗一次也没打过。 暑假已经开始,她不信自己找不到可以实习的单位。 第二日早上八点多,秦茗按照秦父所给的地址,赶到a市人民医院。 秦茗的方向感极差,因为总被嘲笑是个经典的路痴,所以为了争一口气,决定全凭自己找到奶奶所在的病房。 住院部共有四幢大楼,倒霉的秦茗找了三幢,可偏偏三幢都是普通住院部,而非有钱人专享的vip住院部。 站在vip住院部楼下,秦茗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正想抬脚往里面赶,秦茗的步子却不得不顿住了。 许戊忧从大厅里缓缓而出,同时也看到了她的身影。 二人四目相对,一个站在阶梯上,一个站在阶梯下,场面极为尴尬。 望着许戊忧质问的眸光,秦茗想要拔腿逃跑,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逃? 该面对的还是该面对,况且,昨天跟许戊忧接吻的人并不是她,她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学长。”秦茗率先开口,但没有动步。 许戊忧从阶梯上跑下,在她面前站定,声声激越,“秦茗,昨天你为什么要逃?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发短信为什么也不回?秦茗,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或者说错了什么?” “不是,是我的错,我不该——” 秦茗的话让许戊忧情绪激动地微红了俊眸,直接打断。 “你不该什么?秦茗,你后悔了?后悔不该趁黑强吻我,还是后悔不该喜欢我?” “我……学长……” 许戊忧一把抓住秦茗的手臂,秦茗一个头两个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曾经有许多次,她幻想许戊忧能够主动接近她、追求她,像此刻这般热烈、执着、深情。 可当幻想成真时,她却莫名其妙退缩了。 她忍不住责问自己,秦茗,你真的喜欢许戊忧吗?许戊忧真的是你的爱情吗? “秦茗,你究竟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昨天,我以为你已经答应了!” 今日的许戊忧咄咄逼人,跟往日温润的许戊忧判若两人。 秦茗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与他拉开距离,可许戊忧紧抓着她的手臂,她退后一小步,他就逼近一大步。 几步之后,二人的身躯即将贴紧。 面对这般亲密的刻意靠近,秦茗的脸竟没有涨红,更没有生出该有的紧张与羞怯。 反而,她对他的靠近产生了莫大的排斥,甚至是反感。 情不自禁地,她竟拿那个昨日邂逅的男人跟许戊忧比较,好像,她更容易接受那个男人的靠近与亲昵,好奇怪呢。 “秦茗,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今天,我想先把昨天你强吻我的吻,还给你。” 秦茗一脸惊愕,来不及反对,许戊忧已强行将她拉进怀里,薄唇朝着她的唇迅速压来。 更强烈的反感涌上心头,秦茗庆幸他没有抱着她的头,在他的唇快要触到之时,赶紧将脸侧开。 他只吻到了她的脸颊。 可即便是脸颊,秦茗的心里依旧难受得紧,很想将他残留在脸颊上的温热与气味迅速擦去。 “别躲。” 许戊忧愈挫愈勇,这一次改抱住她的头,势必吻到她的唇。 如此下去,秦茗的唇肯定要失守。 关键时刻,秦茗一边使劲地挣扎,一边仓皇大喊,“学长,学长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许戊忧的动作立即顿住,虽满脸不敢置信,但还是被秦茗脸上的坚定震慑,缓缓松开她而不自觉。 “秦茗,你撒谎!你如果有男朋友,静玲怎么不知道?” “我没撒谎。” 心虚的秦茗眸光左顾右盼,当不经意落在那抹不知何时出现的颀长身影时,俏脸不由自主地绯红。 那个昨天拿走她初吻的俊逸男人正站在距离自己七八步远的地方,眸光冷冽地看着她。 “你的男朋友是谁?” 眼看着许戊忧又想抓住自己的手臂,秦茗脑袋一热,竟不顾一切地朝着男人跑去。 急急忙忙地抱住男人的胳膊,秦茗紧张地不敢去直视男人的眼睛,却对着许戊忧含羞一笑。 “学长,就是他,昨天刚交的男朋友。” 许戊忧在看见秦茗抱住男人的胳膊时,眼神便怔住了,当听见秦茗的话时,整个人陷入呆滞。 良久,许戊忧吐出两个让秦茗惊讶不已的字,“总裁。” 许戊忧这是对男人打招呼,显然他们认识。 男人朝着许戊忧淡淡地看了一眼,不作理会。 再垂眸望向秦茗时,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等我很久了?” 秦茗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嗯”声,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不但没有戳穿她,反而配合她。 脸已经羞得通红,秦茗再朝着许戊忧看去时,他已经匆匆离去,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又好像是遇见了洪水猛兽。 当然,洪水猛兽肯定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这个总裁。 秦茗连忙松开男人的手臂,想要疾步离开,却又觉得不妥,又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只好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把人利用完了,连句谢谢都没?” 磁沉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压力,似乎还夹杂着不悦,秦茗连忙启口,“谢谢你,谢谢。” 可秦茗的道谢已经为时已晚,男人挑了挑眉,轻描淡写的声音从秦茗头顶落下。 “太迟了,谢谢长利息了,变成香吻一个,你给不给?” 010:诚意

在人来人往的vip住院部门口,场面既暧:昧又尴尬。 面对这个替自己解围的男人,秦茗既不能无情无义地说不给,又不能没脸没皮地说给,只能继续低垂着头不吭一声。 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冷面男人竟然向她索要香吻,想来也是开玩笑,捉弄她的吧? 男人抬起双手轻轻握住秦茗的双肩,也不强迫秦茗抬起头面对他,只是静静地保持这个姿势。 似乎在等待她抬头,又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秦茗感觉被他握着的双肩像是被点着了火般慢慢热了起来,既难受又紧张。 “来这里探视病人?” 男人将话题转开,秦茗暗吁了一口气,连忙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的确很有缘分,做男女朋友的缘分。” 没想到,男人很快又将话题转回秦茗最难以应对的地方,害得她一口气刚吁下,另一口气卡在半路。 “我已经准备好做你的男朋友了,你呢?有没有准备好做我的女朋友?” 秦茗慌乱地抬起头,这个男人的真诚她感受到了,可却难以相信与接受。 她实在难以将这个远观冷硬的男人与那些喜欢随意与年轻女人勾勾:搭搭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更愿意相信,他跟传说中的卜即墨一样,是个专情的男人。 他是个专情的男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对她动了心,像是一见钟情。 可话说回来,她又何尝没有对他动心呢?没对他一吻钟情呢? 昨晚的梦里,她总是梦到他,梦到他一次又一次地强吻她,那些唇齿间溢出的甜蜜,竟让她从睡梦中笑醒。 她暗恋了许戊忧近一年的时间,可又何曾梦见过他?最多不过是在睡前幻想一番。 “我……我能待会回答你吗?”秦茗一脸纠结。 如果一口拒绝,绝对不是她的心声,可如果一口答应,她又抛却不了惯有的矜持。 “待会?”男人挑眉,“正好我还有点事要去办,你也需要进去探视,这样,一个小时后,九点半,我们在这里见面,你给我答案。” 缓冲的时间虽然只有一个小时,但对秦茗而言,也已经找到了可下的台阶。 反正,若是她还没想好,溜走就是,才不管他呢。 “好。” 秦茗嘴上爽快地答应下来,正想跟男人告别,避开他那双深邃迷人的俊眸直视,男人却先于她启口。 “在你进去之前,香吻还得给出,就当表示你的诚意。” 秦茗俏脸上缓退的红晕再次涨浓,这男人怎么还记得那个香吻?原来他是当真的。 男人紧紧凝视着秦茗的唇瓣,专注神情不容拒绝。 秦茗不知怎地心就软了,妥协出声,“可以,但你能不能闭上眼?” 她实在太紧张了,如果他一直这般直视着她,恐怕她连踮起脚尖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一怔,随即勾唇,闭上眼的同时,放在她肩头的双手自然垂下。 他相信,这个丫头不会食言。 男人实在太高,秦茗最好的法子是,先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再踮起脚尖。 可是,秦茗刻意避开那种亲密,一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他的胸膛借力,继而踮起脚尖。 vip住院部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秦茗的胆子,只能在黑暗中或者没人的地方使大。 最终,秦茗的香吻蜻蜓点水地落在男人性:感的嘴角。 在男人的眼睛还没睁开之前,秦茗就朝着台阶跑去,头也不回。 跟他一个小时后的约定,她也许不会不遵守,只是现在,她需要时间冷静。 男人转身望着秦茗小兔子般仓惶逃走的身影,嘴角噙出一抹浅笑。 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产生了莫名的沖动,并且大胆地付诸行动。 虽不像他,却让他心襟荡漾、神向往之。 这么甜的小丫头,他要定了。 直到跳进电梯,秦茗这才呷了呷嘴,缓释了浑身的紧张与紧迫。 没想到,她只是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心里就溢满了甜蜜。 不知他的感受是不是跟她一样? 再一次,她对大姐的话深信不疑。 爱情的吻是甜的,而她阴错阳差,找到了爱情。 相较于许戊忧,她对那个男人的感觉,似乎更像是爱情。 不容置疑的爱情。 等电梯到达楼层,秦茗大步跨出电梯之时,心里已经无比坚定。 九点半,她见到他的刹那,她就会冲过去,大声地告诉他,她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或许,爱情都是冲动的,就像她现在一样想得疯狂。 秦茗的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那些似乎可以期待的快乐齐齐涌上心头。 她的人生,仿佛展开了最美的画卷。 她快要恋爱了,或者说,她已经陷入恋爱。 这种感觉,真好! 按照秦父所给的地址,秦茗找到了奶奶所在的病房。 推开门的刹那,秦茗的心里仍旧被甜蜜盘旋,她万万不会想到,一旦推开这扇门,那些甜蜜就能瞬间化为乌有。 011:血色

装配豪华的病房内,一个老人正躺在洁白的床上闭目假寐。 秦茗轻轻地走近,轻轻地关门,轻轻地走在病床边,凝视床上那个脸庞微胖的陌生老人,她的亲奶奶王英。 卜家优越的生活使得她保养不错,明明已经七十几岁,可看起来不过六十出头。 秦茗抬眼打量病房的时候,王英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你是茗茗吧?” 秦茗吃了一惊,对上老人昭显岁月沧桑却仍显漂亮的眸子,暗叹遗传的鬼斧神工。 她的眼神像极了秦父,而秦父的眼神像极了奶奶。 不用怀疑她这个路痴走错病房,这个老人就是她的奶奶。 “是,奶奶,你好。” 秦茗微微一笑,王英紧盯着她,继而将目光落在她身后。 “你爸没跟你一块儿来?” “哦,爸今天有事,”见老人的眸光因为她的话而黯淡,秦茗忍不住撒谎,“他说一有空就来看你。” “没关系,你能来看我这个老太婆,我已经知足了,快坐下,吃什么自己拿,不要跟奶奶客气。” 这个奶奶实在是慈祥热情,秦茗虽记不得自己两岁时被她照顾过,但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又许是多年来奶奶角色的缺失,她很喜欢跟王英说话,也不会因为初次见面而觉得扭捏不自然。 亲手将一个苹果削成块状,秦茗一手用牙签递给老人,一手吃剩下的核肉,听着老人絮絮叨叨。 “你还没见过你小叔吧?”谈及自己再婚后的儿子,王英眼里露出由衷的欣慰。 “没。” “他回去给我拿些东西,等会儿就过来了,你见见他,让他带你去卜家,明天就能跟着他去公司实习。” “谢谢奶奶。” 秦茗并不想依靠奶奶的关系去实习,可这是秦父的心愿,又已经被安排好,她若是再推脫,便显得矫情了。 不过是为期两个月不到的实习,很多同学都是随便找个地方混日子交差的,她何必太计较?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王英忍不住感叹,“这辈子,奶奶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爸,他恨我,不愿意接受我的任何帮助,我都认了,好在老天待我不薄,还有你这个乖孙女,让奶奶有弥补的机会。” 王英拉住秦茗的手,满脸坦诚,“茗茗啊,奶奶的日子不多了,最后的心愿不是让你爸原谅奶奶,也不是让你小叔赶紧给我娶个媳妇生个孙子,而是你。” “我?”秦茗能够感受到老人对自己真诚的喜欢,但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她人生最后的心愿。 “奶奶希望你能跟着你小叔多多学习锻炼,成为ck集团重要一员,奶奶手上有集团百分之15的股份,到时候都给你,奶奶这么做,或许没有人能理解或赞成,但这就是奶奶的私心,对秦家,对你爸,奶奶一直心存愧疚,这微不足道的弥补希望能被你接受。” 秦茗懵了,没想到自己竟被老人寄予这般厚望,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中午让你小叔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培养培养感情,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免得他过来太晚把你饿坏了。” 老人的话打断了秦茗混乱的思绪,秦茗忽地想到,她已经答应那个男人九点半见面的事。 “奶奶,中午我已经约了同学,恐怕不能跟小叔一起吃饭了。” “哦?没事,”老人拿着手机继续拨通电话,“那我让他早点过来见见你。” 老人的电话已经接通,交待几声之后就挂了电话,对着秦茗感叹。 “你这个小叔性情像他已经过世的父亲,少言寡语,既冷又傲,其实呢,既善良又孝顺,你跟他多接触就能发现,所以不用跟他拘谨,更不必怕他。” “我知道了,奶奶。” 秦茗无法确卜即墨过来的时间,如此,既不能不见小叔,又不想跟男人违约,一时左右为难。 权衡之下,秦茗摸出手机,“奶奶,我出去打个电话。” 走到病房外,秦茗怔怔望着手机上卜即墨的号码,没想到第一给小叔打电话,不是向小叔问好,而是通过他找另一个男人。 如果此时小叔没有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怎么找到男人? 对于这点,秦茗并不担心,他既然让她打卜即墨的电话,就说明她一定能通过卜即墨找到他。 譬如,卜即墨会将电话直接递给他,或者,卜即墨会将他的电话号码给她。 电话拨出之后,没有彩铃的声音,只有单调的嘟声。 长长的嘟声响了三次之后,那头传来一个磁性的男声,“喂。” 一时,秦茗分不清这有些熟悉的好听声音究竟是卜即墨的,还是那个男人的。 即将脫口而出的“小叔”被她生生咽下,“喂,你好,我找myron。” 电话那头顿了顿,“我就是。” 还是那个声音,但秦茗已经确定,接电话的不是卜即墨,而是他。 两个即将做男女朋友的人,居然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这着实有些好笑。 秦茗紧张得手心冒汗,“是我。” 正担心他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时她该怎么说时,男人已经出声,“我知道是你,怎么了?” 欣喜涌上心头,他竟然能在电话的那一头认出自己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这里暂时走不开,能不能将九点半变成十一点?” “好,那就十一点,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秦茗脸颊绯红,她变更时间为的又不是敲诈他请客,况且,她还没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呢。 如果到时她拒绝做他的女朋友,难道还会跟他去吃饭? 这个男人,骨子里似乎都透着一股难以磨灭的霸道。 “到时候再说吧,再见。” 秦茗抢先挂了电话,这个男人即便没有面对面,仅凭声音都能让她心跳异常、紧张万分,继而方寸大乱。 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能坦然地面对他?像是心无阻隔的情侣一样? 就像奶奶说的那样,也许接触多了,就能自然而然了。 秦茗回到病房,跟老人又聊了一会儿,去了病房内配备的洗手间。 正在洗手的时候,门外的王英大声喊,“茗茗,你小叔来了。” 秦茗推开门,朝着王英的方向看去,卜即墨也在这个时候朝她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站着的两个人,一张脸都苍白了无血色。 012:赤心

若是王英没有说出那句:“你小叔来了。” 或许秦茗还有幻想的空间,幻想眼前的男人不是卜即墨,只是身为卜即墨的朋友,前来探望奶奶。 可是,事实尽在眼前,容不得任何人去质疑。 原来,卜即墨就是他,他就是卜即墨。 难怪,当他听说她跟卜即墨有不正当的关系时,会露出那般不屑的神情,因为他就是卜即墨本人,他比谁都清楚他跟她有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难怪,他会在吻她之后莫名其妙地说,他相信她跟卜即墨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了,因为卜即墨刚刚跟她接吻了。 难怪,他不介意在确定她跟卜即墨有不正当关系的前提下,仍旧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因为他就是卜即墨本人。 难怪,他没有给她留电话号码,反而让她打卜即墨的电话号码,因为那个号码就是他的。 秦茗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么戏剧化过! 明明想趁黑验证爱情,去强吻暗恋多日的学长,可却摸错了方向,抱错了人,吻错了人! 明明可以冒雨回家的,可偏偏去了祠堂避雨,从而险遭不测,被他救下,跟他再次有了交集。 明明可以拒绝吻他的,可却偏偏跟他吻得难分难舍。 明明可以拒绝做他女朋友的,可偏偏心动地决定做他的女朋友。 呵,真是可笑,真是悲哀,她竟然跟自己的小叔数次接吻,甚至跟他接吻时感受到了甜蜜,还一心想着做他的女朋友! 她再也不会相信大姐的那番论调,什么爱情之吻是甜的,根本就是假的! 若是按照大姐的论调,她岂不是要跟自己的小叔乱仑? 卜即墨的震惊程度并不亚于秦茗,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做出的沖动之事,竟得到这般可笑的结果。 他竟然对自己的侄女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独特感觉,甚至差点将她占为己有。 原本,他是一个处事周密的人,不可能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谈情说爱。 可偏偏,他跟她玩起了神秘,既没有调查她的来历,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 他想在适当的时候给她一点惊喜,让她知道他就是她手机中的那个卜即墨! 可差一点点,他就酿成了大错! 难怪她的手机里会有他准确的电话号码,难怪她拿卜即墨吓唬那些个流:氓时,会那般成竹在胸,因为卜即墨是她的小叔。 在酒吧将他推开之前,她自称秦茗,可酒吧太过嘈杂,他听得并不清楚,所以也不确定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而且,虽然他跟秦父通过电话,但他并不知道,秦父口中的茗茗就是秦茗。 “茗茗,即墨,你们两个怎么都傻了?快打招呼啊,一个是小叔,一个是侄女,都是自己人,哪有这么见外的?” 王英诧异地望着两个面色惨白的人,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沉思。 而王英口中的小叔与侄女,就像是重锤敲在两个人的心上,让他们看清现实的玩笑与捉弄、残酷与无情。 卜即墨朝秦茗微微张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秦茗一边缓缓朝着正向她招手的老人走去,一边竭力面对着卜即墨吐出艰难的两个字,“小叔。” 王英瞧了一眼儿子,以为是儿子的冷脸吓到了宝贝孙女,忍不住不满地呵斥。 “你呀,在自家人面前还摆什么臭脸,就不能对茗茗笑笑?瞧瞧,把茗茗吓得脸都白了。” 秦茗在王英病床前坐下,被王英拉住了手抚慰,即便是背对着卜即墨,可心却难以平静。 “即墨,你今天是怎么了?这脸怎么臭成这样?是不是公司碰到什么烦心事?可之前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我可告诉你,茗茗是我唯一的亲孙女,不许你对她摆脸色,吓唬她,要对她好,知道吗?” 秦茗见老人一直斥责卜即墨,忍不住解释。 “奶奶,你别责备小叔了,我没有被他吓到,是没想到小叔长这么帅,惊呆了。” 即便对他存着莫名的怨怪,但她却情不自禁地为他开脫,让他免于奶奶的责难。 “原来是这样,呵呵,你小叔除了一双眼睛长得像我,其余的都像他爸,连性子都像,唉,长得帅又有什么用?眼光高着呢,挑三拣四的,让他娶个媳妇比登天还难,再不结婚,好姑娘都嫁光了。” 秦茗不由地回头望了一眼男人,那双眼睛的眼神虽与奶奶不同,但形状几乎是一样的。 难怪她看到他的第一眼,他虽然冷,她却能从心底生出亲切感,对他不会有强烈的抗拒。 因为她与他是不折不扣的亲人。 “还是我们茗茗好,将来嫁人啊,千万找个性格开朗些的,人又温和有礼的,别像你小叔,又沉又闷的,气死人不偿命。” 没想到王英这么快就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秦茗红着脸不说话,王英却开始八卦起来。 “我们茗茗这么漂亮,又善解人意,有男朋友了吧?” 无尽的苦涩与酸痛从心底划过,秦茗抿唇苦笑,“还没呢。” 本来她以为今天就能有男朋友了,谁知,造化弄人,快要到手的男朋友飞了,还给了她一个万劫不复的刺激。 “还没?这也好,我们茗茗一看就是洁身自好的孩子,挑男朋友肯定得慎重,不急,等去了你小叔的公司,让你小叔给你物色一个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别像有些女孩频繁地更换男朋友,我们茗茗就谈一次恋爱,谈完恋爱就结婚,干干脆脆的多好。” 秦茗涨红了脸,心里更加难受,“奶奶,你别说了。” 不由自主地,秦茗扑到了床上,将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 她的忍耐力一向不错的,这会儿怎么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了,很想痛哭一场呢? 也许是臂弯将视线遮挡,秦茗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涌出,挡也挡不住。 王英以为秦茗这是害羞了,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个孩子,害什么羞呢?” 卜即墨俊脸沉冷,明白秦茗恐怕不是害羞,而是太难过了。 他的母亲是个唠叨的老人,他早已习以为常,今天却是第一次觉得反感排斥。 当然,母亲是无意之言,可却句句刺激了秦茗,让她更加难过。 其实,他早就感觉得到,秦茗已经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了,若不然,怎么愿意在他唇角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只是碍于矜持,才找了个借口延迟了时间。 他喜欢她明媚的羞涩、灿烂的眼神、不沾脂粉的清爽容姿,仿佛靠近她,无论黑夜阴雨,都能拥住阳光。 在他踏进这个病房前,他对十一点钟的期待,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十七八岁的少年那般激动炽烈。 谁知,一切都成了一场命运开不起的玩笑。 他怎么能不明白,满怀期待终遭落空的滋味? 若不是怕母亲发现异常,他这会儿真想将秦茗带出病房,让她免于无心之言的荼毒。 “好好好,奶奶不说了,茗茗,快抬起头来,别这么趴着,奶奶还没看够你呢。” 王英催促了半天,可秦茗却是一动不动地趴着,像是没听见似的,不肯抬起头来。 卜即墨薄唇紧抿,心里泛起一丝猜测,正想上前察看,王英已经发现了异常。 秦茗流出的眼泪太多,以致于湿润了胳膊,不小心被王英触到。 “茗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王英虽是个病人,可力气却很大,探过身强行将秦茗的脸抬起。 发现秦茗满脸的泪痕,以及仍在源源不断流出的眼泪时,王英惊呆了,心疼地询问。 “茗茗,究竟怎么了?跟奶奶说,别哭了孩子,别哭。” 卜即墨上前一步,情不自禁地想要探出双手将她抱进怀里,可抬起的双臂却在想到二人的关系时缓缓垂下。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纠紧,泛疼。 呼吸更像是快要停滞了似的,又沉又闷。 思及秦茗痛哭的原因,他真想甩自己一个耳光,当初为什么那么沖动地在祠堂屋檐下,让她亲他? 亲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告诉她,他就是那个被她错吻的男人? 告诉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见鬼地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 沖动真的是魔鬼,他卜即墨第一次栽到了沖动之上。 深深伤害了一颗纯真的少女心,也深深抹杀了他难得沖动的赤子心。 013:恨你

秦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拼命压抑着不出声,愁得王英六神无主,都快要跟着孙女掉眼泪了。 卜即墨拿来床头柜上的纸巾,递至秦茗跟前,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茗。” 低沉的声音响彻耳边,秦茗身躯一振。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姓名,没有像其他亲人一样叫她茗茗,而是连名带姓地叫。 在秦茗的耳里,谁也没能将她的名字像此刻一样叫得这般沉冷动听,充满蛊惑的魅力,直击心底深处。 除了他——卜即墨。 谁也不知道,卜即墨这样的称呼究竟是为了表现长辈与晚辈之间的生疏与距离,还是为了表现他其实非常排斥做她的长辈? “谢谢小叔。” 秦茗接过纸巾,将脸上的眼泪鼻涕擦掉,竭力朝着王英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可是,笑容一绽开,未能止住的眼泪跟着往下掉。 秦茗凑至王英耳边,轻声告诉她,“奶奶,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因为例假,肚子突然痛得厉害。” 王英一听,恍然大悟的同时,刚缓和的忧色再次浮上脸颊。 “茗茗,你吓坏奶奶了,怎么会这么痛呢?” “每次都这样,习惯了,忍忍就好。” 秦茗虽然在撒谎,但也不好意思让例假这种事给卜即墨听到,毕竟,她真的来了例假,只是肚子并没有痛罢了。 可是,王英根本没觉察到秦茗的不好意思,甚至根本不觉儿子的在场对秦茗是种尴尬,大声地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例假痛怎么能忍呢?这可关系到你的健康,甚至将来结婚生孩子,你爸妈没带你看过医生吗?” “看过的,没看好。” 秦茗的声音轻如蚊子叫,耳根开始发红,眼泪也因为羞怯而止住了。 “医生怎么说的?” 秦茗硬着头皮回答,“医生说,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将来生了孩子没准就不会痛了。” 王英这才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继而又不放心地对卜即墨吩咐。 “我有个朋友的女儿就在人民医院妇产科就职,还是个专家,叫黄敏丽,你赶紧带茗茗过去瞧瞧,招呼我会事先打好,茗茗痛成这副模样我心疼,这样下去可不行,怎么也得拿出个治本的方案出来。” “知道了,妈,你好好休息,我带她过去。” 这下,连卜即墨也分不清秦茗究竟是伤心痛哭还是因为夹杂了例假肚子痛的因素痛哭。 不过,能因此将秦茗带离病房,免遭母亲的刺激,是他最迫切的心愿。 秦茗也迫切希望离开这个气氛压抑的病房,虽不想去看什么专家,但也没有当即反对,任由卜即墨搀扶着朝门口走去。 病房门一关上,秦茗就想挣脫卜即墨的触碰。 可轻轻挣了一下,却没能挣脫。 秦茗继而用力地挣了一下,还是没能挣脫。 抬眼对上男人沉冷的黑眸,秦茗压抑已久的怒火就腾腾腾地上升。 这个害她伤心透顶的男人,此刻竟还能如此平静地看着她,像个没事人似的。 难道他在辈分上是她的长辈,她就活该被他欺负吗? 也许,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玩一玩她的心态在戏弄她,根本没有像她一样将对方放在心上。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他亲吻数次、几次三番戏弄的女孩竟然是自己的侄女。 狠狠瞪了男人一眼,秦茗用尽全力挣脫他的搀扶,“放开我!” 卜即墨却仍旧紧紧扶着她,不理会她的挣扎,“我带你去看医生。” 秦茗气得咬牙,奶奶不知情所以相信了她的谎言,难道他也以为她是肚子痛才哭? 这个笨蛋!这个傻瓜!这个无情无心的男人! 秦茗本已止住的眼泪仓促落下,忍不住低吼。 “看什么医生?我肚子根本不痛!放开我!” 确定秦茗肚子不同,卜即墨暗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明白,秦茗的愤怒完全因为自己,生怕她气坏了身子,只能将她缓缓放开。 秦茗一解除束:缚,立即朝着电梯跑去。 电梯门一打开,她就跨了进去,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没有出现卜即墨追来的身影。 秦茗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想要摆脫卜即墨的身影,可却矛盾地希望他追上来。 当发现他根本没有追来时,就像是已经确定他对自己存着玩一玩的心态一般,秦茗的心难受不堪。 就像是一对沉浸于甜蜜之中的恋人,女方突然被男方狠狠地给抛弃了一般。 汹涌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电梯里刚好没人,秦茗哭得毫不顾忌。 秦茗本想按个“1”层,可一想到自己满脸泪水的狼狈模样,最终按了顶层。 到达顶层之后,秦茗顺着楼梯爬上顶楼。 风声呼啸,可她的心却痛得一动不动。 不过是一闪即逝的类似爱情,秦茗不知道,她怎么会伤心成这副田地? 本就是错误的开始,早点发现问题,明明应该是好事,怎么在她眼里,像成了人间惨事? 难道她希望已经跟自己的小叔滚床单了之后才发现两人是在乱仑吗? 不,不是,她不想那样! 可就是止不住地伤心透顶! 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没有人能看见她,也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哭声,于是,秦茗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哭。 她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就是肚子痛得满地打滚,她也能忍住不掉一滴眼泪。 可今天,她却特别需要痛哭一顿,如果她心里的难过与伤痛能通过泪水排遣,她不介意将眼睛哭肿。 酷热的夏天,秦茗却哭得全身发颤、通心发冷,渐渐得体力不支。 起先,她蹲在地上,最后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嚎啕的哭声小去,可眼泪却没能减少一滴。 不知哭了多久,秦茗擦了一把眼泪,眼尾扫到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 “秦茗,别哭了,我向你道歉。” 熟悉的男声仍旧带着特有的性:感与魅惑,刺得秦茗本哭得麻木的心一凛。 道歉有什么用? 道歉了她就能放下一切、忘记一切吗? 道歉了她就能收回那些甜蜜与难过、愤怒与泪水吗? 秦茗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俊脸沉冷的男人,一言不发。 若是她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心痛与惭愧,或许她的心能好受些。 可是他的脸就像是当初她见到的那样,冷硬非常,不显露丝毫感情。 “卜即墨,我恨你!恨你恨你!” 秦茗忽地化静为动,上前一步,两只手手握成拳,朝着卜即墨的胸膛狠狠地砸了上去。 014:足够

卜即墨就像化身为一尊铜墙铁壁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秦茗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 根本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他恨不能让她的力气再大一点! 最好能够将他打倒在地,倒地不起。 只要她不哭,只要她不伤心,只要她忘记,他愿意任她折磨个够呛。 可对秦茗而言,卜即墨越是不作反抗,越是对她的愤怒的无动于衷,她对他的愤懑便越是汹涌。 哪有人像他这么道歉的?一句话就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用什么方式道歉,总之,她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 越看越气!越想越委屈! 情不自禁地,开始手脚并用地对付他。 “我恨你,恨你恨你!那天你为什么要去暙暖?为什么?我强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能将我推开?” “我恨你,恨死你了!你厚颜无:耻!我们明明不认识,你干嘛叫我吻你?为什么告诉我你就是黑暗中的那个混蛋?” “我恨你,好恨你!你不要脸不要脸!你比我大了八岁,竟敢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你都一把年纪了知不知道?” “卜即墨,你真的是个混蛋,竟然敢调:戏自己的亲侄女!” “小叔,小叔,这世上这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你是我的小叔?” 秦茗真的是费尽全力在对卜即墨拳打脚踢、破口大骂,时间长了,力气也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低。 缓缓停下所有动作,秦茗含着泪眼抬头,目光落在男人性:感抿直的薄唇之上。 就是这双漂亮的薄唇,让她荒唐地尝到了甜蜜的滋味。 就是这双漂亮的薄唇,让她的心不受自控地沦陷。 许是气糊涂了,秦茗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双臂勾上卜即墨的脖颈,泪眼迷蒙地望着他。 卜即墨不知她怎么了,只觉这副样子的秦茗十分可怜,那晶莹的泪水让他的心一阵又一阵地抽紧。 不由自主地,卜即墨颀长挺拔的身子竟然微微屈下,免得她踮脚踮得吃力。 这样暧:昧亲昵的姿势在外行人看来,分明是两个热恋中的情侣正在默默守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卜即墨,你闭眼,不准这么看着我。” 自从确认他是自己小叔的那刻,秦茗对他的恐惧奇迹消失,胆大到可以直接命令他而不觉得不妥。 卜即墨对这个侄女此刻满心都是亏欠,对于她的要求,自然是能满足就满足。 他没有想过,若是他还有一个晚辈也这么跟他说话,他是不是也会纵容? 不用想,答案是不会,因为他还有一个晚辈,跟秦茗差不多年纪…… 见卜即墨闭上了眼睛,秦茗开始喃喃自语,“小叔,我们两清吧。” 卜即墨还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秦茗忽地吻住他的薄唇,狠狠地咬住。 继而,在卜即墨突然睁开的黑眸注视下,她微微松齿,“小叔,把初吻还给我。” 卜即墨怔住了,这句话就像是刀子一般割在他的心口上。 他的确是个混账,竟然拿走了侄女的初吻。 如果初吻能够归还,他自然愿意,可是,初吻能按照她的这种方式归还吗? 虽然不赞同,他也没有拒绝,任由秦茗再次将他的唇瓣咬住。 这次是真的被她咬痛了,可他心里却莫名地痛快,甚至可耻的身躯因她温软的依靠而感到心悸与僵硬。 秦茗激动地闭上眼,身子情不自禁地贴紧卜即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她不是舍不得小叔,不是舍不得初吻,她只是舍不得唇齿间溢出的那番让人迷醉的甜蜜。 大姐的论调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尽管她没有尝试过跟其他男人接吻,也不知跟其他男人接吻会不会尝到甜蜜。 她唯一知道的是,跟卜即墨接吻时滋生的甜蜜,无人可以取代。 那番甜蜜,还包含了他的容颜,他的怀抱,他的力度,他清冽的气息……独属于他的一切一切。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秦茗执着地啃咬着卜即墨的唇瓣,这一次,换她狠狠地欺负他。 至始至终,卜即墨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拒绝她恶狠狠的欺负。 只是,他仍然是那尊岿然不动的雕像,即便是唇舌也不会有半点回应。 秦茗自觉已经将男人的薄唇给啃肿了,这才缓缓深入。 那里,有着能滋生醉人甜蜜的源泉。 也许是心底的苦涩太多,也许是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秦茗辗转扫荡了几番,却没有一丝甜味传出。 难道知道他是她家的仇人,是她名义上的小叔之后,那醉人的甜蜜也知悉了各种不该,所以偃旗息鼓了? “你动一动!把欠我的吻还还干净好吗?” 这般大胆的说辞一落下,秦茗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比卜即墨还要可耻。 明明只是迷恋跟他接吻的滋味,却编造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辈子,无论他是不是卜即墨,她的初吻都葬送在他的口中,怎么可能归还?怎么还得干净? 当秦茗以为这个无情的男人不会给予任何回应时,男人的唇舌却微微颤动了一下。 下一刻,在秦茗想要结束这个荒唐的索吻时,男人却突然回应起来。 仿佛粗粝的砂石突然之间摩挲过来,酥与麻的知觉贯穿全身。 紧接着,那久违的甜蜜蔓延而开。 就是这种痴迷的滋味,就是这种醉心的甜蜜! 秦茗的眼闭得越发得紧,仿佛只要不睁开,眼前的男人就会变成其他人,什么身份都行,只要不是卜家人。 泪水从紧闭的眼缝哧溜而下,将男人的俊脸一并沾湿。 秦茗不知道,这般美好的感觉,她将如何彻底放下,彻底忘记,彻底不在意? 痉挛的痛自秦茗小腹发作,秦茗却没有在意。 其实她也明白腹痛的原因,她来例假的时候,心情一定要开朗,一定要灿烂,即便没法兴高采烈,至少也须平静,心如止水。 否则,心情的郁结导致身子的不适,愈来愈强的痛经就会来寻找她。 秦茗自然是犯了大忌。 这是她跟卜即墨最后一次触犯道德或者是“伦常”的接吻,秦茗很想好好珍惜,将甜蜜延长一些。 她不会做停止的那个人,停止的那个人只能是他,谁让他比她大,且要大上一个辈分? 男人的吻没有昨天的激烈,可丝丝扣扣中也带着绝望的疯狂。 好像只要他与她这般激烈地联结着,就能将错误的一切归为原位。 当腹部的疼痛已经彻底湮灭唇齿间的甜蜜之时,秦茗勾住男人脖颈的双手缓缓垂下,整个人往下瘫落。 卜即墨立即发现了异常,松口的同时,迅速揽住她的腰肢。 真实的担忧与关切从他冷硬的俊脸上无可遏制地溢出。 “秦茗。” 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剩下在意的话从他的黑眸里悉数流露。 尽管痛得全身发冷,但秦茗嘴角还是溢出灿烂的笑容,撒娇声不请自出。 “小叔,都怪你,肚子好痛。” 她喜欢他因她而紧张的表情,有一种难言的温暖,让她恍然觉得即便为此失去一切也足够。 015:夫妻

秦茗的脸渐渐因为腹痛而惨白了无血色,原本红嫩的双唇也变得干涸苍凉。 卜即墨感觉得到她无助的身躯重量几乎全都靠向他揽紧她的手臂,一张俊脸绷紧。 “你真的……例假……痛?” 有关女人例假之事,他虽有所耳闻,但从未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接触过,这是第一次面对。 所以这几个询问的字吐出来,仿佛比让他这个冷面总裁笑一笑还要困难。 “嗯。” 痛至极致,秦茗也顾不了脸面,捂着肚子蜷缩起来,眼泪早就在剧痛之时止住了。 “你忍一忍,我带你去看医生。” 卜即墨将她揽至面对面,腾出一只手擦去她还挂在脸上的泪水,继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把我放下!” 这还是秦茗第一次被男人这般抱起,尽管这个时候她动步艰难,但她已经想好了,一吻结束后,她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爱昧的关系与举动,就连心思都不能有。 譬如他像现在这般亲密地抱着她,仿佛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依赖的男人,谁也无法拆散与分离似的。 实在太不像话了! “我没病,不用看医生。”见男人始终无动于衷,秦茗急了,“小叔,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她倒是想要挣扎,可是哪还有挣扎的力气? 男人只顾抱着她大步离开顶楼,眸光放前,不曾垂眸看她一眼,像是故意不作理会。 “小叔,我不看医生。” 秦茗没有回应的絮絮叨叨声,逐渐被越来越频繁的阵痛打败,再也没有精力去计较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只觉浑身发冷,需要依靠与慰藉。 卜即墨疾步踏进电梯时,她已经整个人窝紧在他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乖顺,却又楚楚可怜。 秦茗每一次的轻微颤抖与抽搐,卜即墨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他的心前所未有得沉重不堪。 恨不能下一步,已经踏进了妇产科。 到了妇产科,卜即墨既不挂号,也不放下秦茗,而是直接无视那块“男士止步”的牌子往里面闯。 一个小护士连忙奔过来拦住卜即墨,抬头看清他的容貌,竟羞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 “先……先生,男士免进,请……请在外边稍等,叫到号……号子再请病人自……自己进来。” “我没号子。” 冰冷桀骜的声音落下,不等诧异的小护士开口,卜即墨低头瞥了唇色苍白的秦茗,俊脸黑沉,“她没工夫稍等,黄敏丽在哪儿?” 小护士被男人迫人的气势震慑,竟忘记了应该阻止的话,而是傻傻地指着一间科室,“黄主任在那儿。” 唰唰唰,睹见这一幕的门内门外人全都朝着卜即墨二人看来,眼光各异。 有些,跟小护士一样,被卜即墨俊逸冷冽的外貌震慑,露出艳羡之色。 有些,暗自揣测卜即墨与秦茗的关系。 有些,猜测秦茗急急来妇产科的原因,妇科病,怀孕,小产,流产? 秦茗只觉脸面无光,忍痛推了推卜即墨,轻声要求,“小叔,这么多人,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进去。” 卜即墨斜睨了秦茗一眼,“别不自量力。” 明明是训斥的话,听在秦茗耳里,却胜似宠溺。 秦茗噘嘴无言以对,索性抬臂挡住自己的侧脸,免得丢太多的人。 在小护士错愕的目光下,卜即墨抱着秦茗径直朝着黄敏丽的科室大步走去。 几个小护士一齐冲过来想要阻止,可是触及男人冷峻肃杀的神情,统统地傻了。 直到卜即墨已经走进黄敏丽的科室,一个胆儿最大的护士这才冲过来,“先生,请你出去。” 卜即墨仿佛没听见护士的话,对着正在开药方的黄敏丽开口,“黄医生,我是王英的儿子,这是我的侄女。”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想必王英已经跟黄敏丽打过招呼。 中年医生黄敏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朝着小护士挥了挥手,满脸笑容,“请坐。” 卜即墨将秦茗轻轻地放在黄医生面前的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在了不远处的凳子上,掏出手机。 接下来的事秦茗基本能猜出,无非是问她的年龄、来例假的岁数、每个月来例假的天数……等等。 这种女儿家的事男人应该避嫌的,尤其是卜即墨这种还没成家的年轻男人。 秦茗别扭地回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卜即墨一眼,很想开口请他去外边等。 可快要启口的话又被她活生生咽下,这是个固执的男人,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即使她开口,他一定也不会听。 既如此,自身难保的她还是别去碰一鼻子的灰了。 就当他是妈妈一样亲近的长辈吧。 秦茗只能这般安慰自己,兴许,他只是奉了奶奶的嘱托才这般负责,其实他根本不屑听她的例假情况,甚至心思根本就在手机上而听不见她跟黄医生的谈话呢? 于是,秦茗捂着肚子,黄医生问一句她老老实实答一句。 殊不知,现实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美好,她女儿家的隐·私,全都一字不漏地进了男人的耳里。 将来,他还要靠这些信息将她治得死死的。 黄敏丽是个中医,开的自然是中药,中药得回去煎煮,不可能马上跑进秦茗的肚子里。 见秦茗痛得实在厉害,黄敏丽让她躺在病床上,在她相关穴位上以及肚子上按摩一番。 “感觉好些了吗?” 痛苦的确少了一些,秦茗浅笑,“谢谢,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记住我给你按摩的手法,下次痛得厉害的时候,让你妈妈给你按按,总比吃止痛药好。” 秦茗没有发现,黄医生话落,卜即墨的眸光定在她按摩的动作上,久久没有离开。 像秦茗以前看过的医生一样,黄医生肯定了她身体的健康,继而诉说了一大堆来例假应该注意的事项,以及引起痛经的一些日常原因。 秦茗对能治好痛经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一声不吭地听着,却没想到,黄医生讲着讲着,会蹦出一些跟其他医生不一样的话出来。 “根据我的临床经验来看,你的问题其实不严重,将来等你结了婚,有了夫妻生活,痛经幅度就会降低,痛经次数更会减少,一旦顺产过孩子,一般能终身告别痛经困扰,小姑娘,别担心,你也到了法定结婚年纪,不如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每个月就没烦心事了。” 秦茗苍白的脸色染上红晕,这个黄医生虽带着戏谑的口吻,说的也是事实,但怎么能当着一个未婚男人的面这样跟她说呢? 她也是第一次从医生口中听说,所谓夫妻生活也能缓解痛经。 原来不一定是生孩子,夫妻生活也是可以的。 可是,她都没有男朋友,哪来的夫妻生活?况且,她已经答应大姐,绝对没有婚前姓行为。 头脑发热似的,秦茗偷偷朝着正垂头翻看手机的卜即墨看去,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小叔,凭借他的魅力,恐怕她会情不自禁地要对大姐食言吧? 就在秦茗盯着卜即墨发怔时,卜即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眸光,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秦茗连忙红着脸避开他的眸光。 该死,他是自己的小叔,她怎么能将他当成幻想的对象呢?该死该死! 016:无关

卜即墨带着秦茗离开妇产科时,秦茗不经意地在门诊大厅瞥见大红色的时间显示,只觉心头一阵酸楚。 正好十一点。 原本是她成为他女朋友的美好时刻。 她曾筹谋着如何扑进他的怀里,再次奉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跨出大门,秦茗见卜即墨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踟蹰着缓缓停住步伐。 “小叔,我坐公交回家了。” 卜即墨转身,言辞果决,“先跟我去吃饭。” “我没胃口,小叔再见。” 也不等卜即墨同意,秦茗朝着公交站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急于将他摆脫。 不是害怕,更不是讨厌,而是因为太心动了,所以面对他时,她的呼吸与心跳就会紊乱不正常。 她明白,避开是最好的办法。 卜即墨望着那个仓惶逃离自己的女孩,愣了愣,随即步子不受自己控制地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先吃饭,我再送你回去。” 这个霸道的男人,秦茗向甩开他的大手,但哪有那个体力? 只能强行被他拉拽着坐进了他的车,驶离了医院。 卜即墨选了一家粤菜馆,不情不愿的秦茗一路都是被他强行拉进去的,直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秦茗翻开菜单,随便指了个生滚鱼片粥,就把菜单递还给了侍应生。 正翻着菜单的卜即墨抬眸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点下七八样点心或菜肴。 等食物上来,他却只吃其中三种香辣口味的菜肴下饭。 秦茗一边喝着粥,一边瞅了瞅那几盘一筷未动的点心,不明白他为什么点了却不吃? 卜即墨没有抬头看她,却冷不丁冒出一句,“给你点的。” 秦茗心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喜悦,嘴里却不屑地嘀咕,“我又没让你点。” 明明因为他的体贴而高兴,却嘴硬着不想领情。 其实,秦茗更喜欢他吃的那三个带有辣味的菜肴,只是在例假期间,她不能碰辣的。 联想到他在发发面馆也要了一碗青椒肉:丝面的事,秦茗猜测,貌似她跟他的口味差不多? 看看剩下几盘点心,都是甜味为主,秦茗勉为其难地拿了一个香芋流沙包咬了一口。 没想到,香芋流沙包的味道不错,清淡甜香,没有她想象中的腻人。 秦茗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心好意请自己吃饭,她却对他摆起了臭架子,着实不该。 “谢谢,很好吃。” 卜即墨没料到秦茗对自己的态度会突然转好,抬眸看了她一眼,口气不咸不淡,“喜欢就多吃点。” 秦茗撇撇嘴,这个冷酷的男人,什么好听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统统都像裹上了一层冰片,听似没报以多大的感情。 “嗯。” 秦茗正准备尝尝其他的电心,桌边突然奔过来一道艳丽的身影,娇滴滴的声音跟她的年纪并不十分符合。 “墨哥哥,真巧,你也在这儿吃饭?” 秦茗抬头,一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女人正笑靥如花地望着卜即墨。 精心妆扮过的精巧面容,华丽张扬的花样连身裙,暙光潋滟的神采。 仿佛想将她身上所有最美好的一面,统统都只付诸面前的男人,就连秦茗盯着她打量,她也没发现秦茗的存在。 秦茗垂眸,这女人爱慕卜即墨的心思统统写在了脸上,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在心里无奈地感叹,她尊贵非凡的小叔,无论是凭借身份还是容姿,都是个招蜂引蝶的主。 如果她不是他的侄女,真的成了他的女朋友,能敌得过这些莺莺燕燕? 秦茗嘴角泛起自嘲的笑,或许她该庆幸自己是他的侄女而免受了伤害? “求小姐,我们不熟,请别这样叫人。” 卜即墨冷傲无情的声音响起,适时打断了秦茗的沉思。 秦茗不由地抬头看了卜即墨一眼,没想到他对其他女人,竟是这般冷淡,明明认识人家,却拒人千里之外,与对待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对她也冷,可是,却在冷冽的包裹之下,有淡淡的温情,甚至是默默的关心,总之,她感觉得到。 而面对这个漂亮的女人,他似乎不想给任何情面,若换做是她,肯定受不了他的疏离,扭头就走了。 毕竟对秦茗而言,自尊还是很重要的。 “墨……” 求嘉嘉终是被卜即墨眸中的冷意骇到,立刻收起亲昵的称呼,强撑起略微灰败的笑容,“我刚来,位置都被定完了,可以跟你一起坐吗?” 秦茗不由地瞟了一眼餐厅,这女人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大厅明明有那么多位置空着,难道都被大人物提前预定了?还是她指的是,靠窗的位置都被定完了? 卜即墨还未来得及回答,求嘉嘉“呀”了一声看向秦茗,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算是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 秦茗朝她淡淡一笑,不作计较。 她本来就是存在感颇低的一个人,况且还是在魅力四射的成熟男人旁边,被忽略也很正常,况且,这个求小姐心眼里装得下的人也只有这个男人莫属,哪还有其他无关紧要之人的位置? “这位是?” 秦茗低头顾自喝粥,不想做任何回答,因为她明白,求小姐询问她的来历,不是对她有什么兴趣,而是全然因为卜即墨这个男人。 与卜即墨有关的女人,求小姐都想搞个明白。 默默承受着求小姐热中带辣的敌意目光,秦茗明白,自己恐怕被误会成了跟卜即墨有特别关系的女人。 满心以为卜即墨会简单解释一下她跟他的叔侄关系,男人却吐出更为无情的话。 “她是谁与你无关。” 017:有主

秦茗偷偷瞄了卜即墨一眼,这男人,唯恐天下不乱是吗? 他的不屑解释换来的不是这位求小姐的知尊而退,而是更强大的误会,让她跟他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 人心自古如此,越是藏着掖着,在他人眼里便越是有着见不得人的神秘。 秦茗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求嘉嘉高高地噘起了嘴,一点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忽地,求嘉嘉眼前一亮,因为她猛然发现秦茗所坐的长条椅空出一小段。 虽然那一段不足以承载她的屁股,可是,她也能有个立屁之地。 于是,求嘉嘉厚着脸皮,一屁股坐了下去。 秦茗被求嘉嘉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精神会这么强大,简直可以用百折不挠来形容。 没有半点被她冒犯的感觉,秦茗只是不习惯被陌生人碰到,立即往里面腾了腾,让她的屁股能有完整的承载空间。 可秦茗的举动,看在眼神如冰的卜即墨眼里,不是慷慨大方、不拘小节,而是俨然像个受气的懦弱小媳妇,受到欺凌非但不作反抗反而默默承受。 卜即墨的眸光一寸一寸地降至冰点,冷飕飕地凝视着不争气的秦茗。 秦茗感觉到他的凝视,也明白他的不悦,抬起头像个没事人般朝他偷偷吐了吐舌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洒脫神情。 仿佛秦茗理当如此识抬举地对待自己,求嘉嘉满意地勾唇,坐稳了位置。 继而,求嘉嘉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仿佛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着桌上的食物嚷嚷起来。 “唉,肚子好饿,哇,有香芋流沙包,好久没吃了,我尝尝。” 不等求嘉嘉的爪子碰到香芋流沙包的皮面,一只修长的大手抓住盘子的一端,将盘子毫不客气地往自己的面前一扯。 求嘉嘉抓了个空,一脸委屈地望着卜即墨,“墨……卜……” “求小姐,你可以叫我卜先生。” 再次纠正完对自己的称呼,卜即墨面色冷冽地朝着附近的侍应生招了招手,毫无温度的话语再次脫口而出。 “这些点心已经有主,想吃自己买单。” 侍应生走过来尚未开口,卜即墨便冷声吩咐,“打包,立刻。” 除了卜即墨本人,其他三个人全都惊呆了。 侍应生惊呆是因为,卜即墨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从来没有要求过打包,即便是没碰过的菜肴,也从来不打包,今天这是怎么了,提倡勤俭节约了? 求嘉嘉惊呆是因为,卜即墨从来都不是吝啬之人,今天却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女人,连一个香芋流沙包都不屑给她?若是没有其他人在场,被他冷漠以对她也习惯了,可今天,他却当着别的女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而秦茗惊呆是因为,她没想到卜即墨竟然对其他女人这么小气?还是他本来就很小气?这个求小姐又不是他的仇人,他何必对她这么疏离不客气? 昨天,他对她这个陌生人,可不是这样的,甚至还会主动跟她说话,可今天面对另一个认识的女人,他却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好像跟她多说一句话、多相处一秒钟也嫌多? 也许,求小姐属于他特别讨厌的女人吧! 侍应生正在小心翼翼地打包食物,求嘉嘉则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一会儿可怜巴巴地看向卜即墨,一会儿满眼嫉妒地看向秦茗。 秦茗觉得自己像个被憋死的冤大头,迫切想走出去透透气。 于是,秦茗站起来,看着求嘉嘉,语气和缓地请求,“求小姐,我要走了,请让让。” 可求嘉嘉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在故意装傻,就是死死地坐着不让,一脸委屈。 “求小姐,请让让。” 秦茗又说了一遍,可求嘉嘉还是毫无反应,这会儿,秦茗能确定,她是故意不给自己让路了。 没办法,秦茗只能一脸无奈地看向卜即墨,倒不是求助,而是颇为抱怨。 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叔,你惹出来的祸,赶紧自行解决,本姑娘可不奉陪。 卜即墨俊脸沉冷,不屑多看求嘉嘉一眼,抛给秦茗活该如此的一记冷眼。 现在吃到苦头了,谁让她让座的? 但卜即墨终究不会站在求嘉嘉那边,等侍应生将打包好的食物装好袋,这才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秦茗吩咐。 “站到椅子上去。” 求嘉嘉死活不让路,秦茗已经郁闷死了,这会儿听见卜即墨的话,不由地愣住了。 这长椅很干净,她的脚站上去,那得弄脏的呀。 而且,她干吗要站到椅子上去?给满餐厅的人唱大戏呀? 秦茗不解地看着卜即墨,男人不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用眼神告诉她,遵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不会有错。 男人深邃的眼神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与说服力,里面承装了太多让秦茗死心塌地愿意信赖的东西。 秦茗看了看还是不肯让路的求嘉嘉,做贼似的爬上了椅子,爬之前还为要不要脫鞋犹豫片刻。 “啊——” 不等秦茗站稳,卜即墨已经在桌子对面探过身,探出强健的一条手臂,将她拦腰抱了过去,横跨桌案。 这姿势,既爱昧又漂亮,既亲昵又洒脫。 总之三个字,帅呆了! 不知是卜即墨有意还是无意,秦茗的一只脚在越过桌子之前,正好踢在了求嘉嘉的包上。 求嘉嘉又惊又气地站了起来,怒视着秦茗,她雪白色的包包,可是刚买的限量版! 卜即墨根本不给秦茗跟求嘉嘉对视的机会,利落地将秦茗放在桌边,将打包好的袋子塞进她的手里,揽住她的肩膀往门口的方向走,同时沉声开口。 “走。” 求嘉嘉望着蒙上尘灰与皱褶的包包,满脸愤恨。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遭到卜即墨的冷漠对待,但在她眼里,这是最难以接受的一次,因为他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这般对她。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懊恼地想了半天无果,求嘉嘉掏出手机,在电话接通的那刻,声音温和,脸上甚至配合地露出一抹假笑。 “喂,玲玲,最近怎么样?”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不爽了,喜欢拉着别人陪着她一起不爽。 018:尖叫

车开到秦茗在南溪镇的家时,已是下午一点多。 卜即墨没有下车的意思,看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茗一眼,冷冷启口。 “你回去拿行礼,我就在车上等你,不进去了。” 秦茗瞥了一眼放在后座的中药包,抱着怀里的袋子,在推开车门前,将酝酿了一路的话艰难地吐出。 “小叔,抱歉,我不想去你公司实习了。” “为什么?” “我学的专业在你们公司应该没有适合的职位,而且我也不喜欢公司那种氛围。” “你回去给你爸和奶奶各自打个电话,如果他们都能同意,我也没意见。” 秦茗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就噎死在他这句话里。 哀怨地瞪着他半饷,可他却紧盯着前方,一副跟他没得再商量的冷酷神情。 秦茗挫败地下车,在家里默默坐了一会儿,最后拉着昨晚就准备好的行李箱出了门。 中药包静静地躺在原地,秦茗忿忿地想,他就是吃准了她只能跟他回卜家,所以没有提醒她拿走吧? 车缓缓驶进卜家大院,一个等候多时的红色身影从高高的盆栽后蹿了出来,双眼直直地望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茗。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惊呆了。 “静玲?” “秦茗?” 卜即墨似乎也没想到这两人认识,瞥了一眼秦茗,默契地停下了车,让她下去。 秦茗一关上车门,卜即墨的车就朝着车库驶去。 莫静玲先是不敢置信地捂着嘴,继而在秦茗走近时,指着她的脸嚷嚷。 “秦茗,怎么会是你?” 秦茗一脸诧异,“静玲,你认识我小叔?” “你小叔?”莫静玲的脸上震惊不断,但初始隐含的紧张与敌意已经瞬间消散。 “他是我奶奶再婚后所生,这些年算是第一次来往。” 莫静玲如释重负地握住秦茗的手,露出安心的笑容,“你以前怎么从未提起?吓我一跳!”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面的人,有什么好提的?” “我听说卜伯母生病住院了,你们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见面的?” 从车库里出来的卜即墨一手拖着秦茗的行李箱,一手拎着中药包,径直朝着大门走去,只朝着二人所在的位置若有似无地瞥了淡淡一眼。 莫静玲盯着卜即墨拖着的行李箱,惊呼,“秦茗,你要住进来?” “嗯。”秦茗不甘不愿地点头。 “乖乖,难怪嘉嘉姐要大惊小怪了,这些年卜大哥身边两尺之内从未有过女人,更别提往家里带了,”待卜即墨的身影消失,莫静玲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痴迷的目光从他颀长的背影上收回,嘻嘻一笑,“不过嘛,你是他的亲亲侄女,怎么亲近,怎么维护都正常得很。” “嘉嘉姐是谁?” “就是你跟卜大哥中午吃饭时碰到的那位,求嘉嘉,求氏企业的小女儿,卜大哥的追求者之一。”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莫静玲随口问,“秦茗,你在这儿住几天?” 几天?如果是几天就好了。 秦茗无奈地回答,“恐怕在他公司实习多久,就住多久。” 莫静玲立即露出羡慕的神情,见卜即墨刚从二楼楼梯走下,便满脸笑容地奔了过去。 “卜大哥,我跟秦茗是好朋友,我也要去你公司实习!正好能跟她作伴!行不行?” 卜即墨看了眼站在门口四处打量的秦茗,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卜大哥你好偏心,她是你侄女,可我也是……你好友的宝贝妹妹呀。” “莫氏那么多产业,你去哪儿实习不行?” “我就想跟秦茗一块儿,卜大哥,你就行行好,答应我吧?” 秦茗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望着莫静玲那副难得谄媚的模样,既想笑又无奈,她怎么有一种正被莫静玲利用的感觉?莫静玲真的是想跟她一块儿实习吗?她怎么感觉她想近水楼台呢? 想到莫静玲说过的那个远渡重洋的男友,秦茗疑惑了,莫静玲明明深爱那个男友,怎么又会表现出爱慕小叔的模样呢? 真是奇怪!她得找机会问问她。 卜即墨朝着盥洗台走去,冷冷丢下一句,“如果莫静北能点头,我也没意见。” 莫静玲郁闷地噘起嘴,狠心,真狠心! 谁不知道,她哥哥莫静北对卜即墨简直就是马首是瞻? 秦茗望着莫静玲吃瘪的模样,咀嚼着卜即墨刚才那句似曾相识的话,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这个男人,这拒绝人的同一个伎俩喜欢反复拿出来用啊! 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鼻息中,隐隐有什么药材的味道飘进。 秦茗瞥了一眼厨房,玻璃门后隐约有家佣的身影,想是在给奶奶炖药吧? 噔噔蹬的下楼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妇人走至秦茗跟前,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 “茗小姐,我是卜家的管家章杏珍,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好的,谢谢。” 秦茗跟着章管家上楼,后头跟着垂头丧气的莫静玲。 “就是这间,请进。” “啊——” 跟在最后头的莫静玲看清房间所在的位置,不敢置信地尖叫一声,随即惊诧地捂住了嘴。 019:眼神

秦茗回头,莫名其妙地望着莫静玲,“静玲,怎么了?” 正好卜即墨从楼下走了上来,正想推开隔壁的房门,莫静玲突然叫住了他,声声质问。 “卜大哥,你不是说不喜欢隔壁住人吗?怎么秦茗就可以?” 知情者包括章管家都明白,莫静玲这是为卜即墨的前未婚妻抱屈呢。 当年他的未婚妻曾无数次朝他撒娇想住在他隔壁,连王英都看不下去帮她说情,可都被他严词拒绝了。 这些年,他的隔壁一直空置着,没住过任何人。 其实他隔壁这间房被前未婚妻稀罕的最重要原因,不是紧贴着他的房间,也不是房间外的风景独好。 而是,两个房间共享一个宽敞的大阳台。 换句话说,如果两个房间都敞开通向阳台的门,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这样的房间最适合未婚的男女住下,可以暗通款曲,可偏偏,有人就是不允。 这是所有人包括王英都想不通的地方。 若说卜即墨这是为了保护前未婚妻的名誉,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若说他不喜欢他的前未婚妻,他不会答应跟她订婚。 卜即墨冷冷看了莫静玲一眼,“你觉得我会跟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唱反调?” 言外之意,秦茗能住在他隔壁,完全是王英的意思,他本欲反对,但念在她生病的份上,便不得不同意了。 正站在门口的章管家嘴角微搐,少爷什么时候喜欢撒谎了,明明是他打电话给她,让她将茗小姐的房间改成他的隔壁的? 难道这电话是老太太让他转打的?凭老太太纵容儿子的态度,实在不太可能。 这件事,她私下得向老太太问清楚。 “砰”一声,卜即墨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无情地合上。 房门上虽没什么灰,但早已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的莫静玲还是觉得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 秦茗打量了一下房间,笑着面对章管家,“麻烦章管家,我很满意。” 章管家笑着离开,莫静玲东张西望,满嘴皆是羡慕之词。 秦茗拉着莫静玲在沙发上坐下,将疑惑道出。 “静玲,你是不是暗恋我小叔?” 闻言,莫静玲的脸“唰”一下涨红,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乖乖承认,“嗯,被你看出来了?” 秦茗点头,“你那眼神比求嘉嘉好不了多少,赤果果的,怪吓人。” “你敢笑我!”莫静玲轻轻推了秦茗一下,嗔怪,“你看许戊忧的眼神不也那样?五十步笑百步。” 一提许戊忧,秦茗浑身不自在,连忙正经了脸色,话归正传。 “静玲,你什么时候移情别恋了?昨天你还跟我说坚信那个远渡重洋的男朋友是你的爱情呢?” “这个,其实……其实……” 莫静玲正想解释,不巧手机不恰地响了。 没一会儿,莫静玲哭丧着脸挂了电话,“秦茗,我哥找,下次再跟你详细解释。” “好吧。”秦茗遗憾地笑笑,跟她再见,对莫静北的电话她也很无奈。 在她眼里,莫静北就像是催命符似的,总时不时地将莫静玲一个电话叫走。 而莫静玲呢,脸上虽写着不情不愿,但一点儿也不敢忤逆莫静北的要求,像个受虐的小媳妇。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秦茗一个人。 秦茗打开行李箱,将衣服都挂进衣柜,然后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没想到,她一眼瞥见阳台最左侧站着一个漠然的颀长身影。 他不是站在她隔壁的阳台,而是跟她共享一个阳台。 秦茗这才发现,两个房间竟然共用一个阳台。 难怪莫静玲满嘴都是稀罕这个房间的口气呢。 两个人默默不语,秦茗微感不自然,但也没有离去,而是朝着阳台外望去。 不远处是一个椭圆形的湖泊,阳光照在湖面上,闪闪发光,像是精灵正在眨眼一般,很是美丽。 “喜欢这个房间吗?” 沉冷的声音打破一方宁静。 秦茗心头一窒,半饷才喃喃回答,“嗯,喜欢。” 卜即墨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微凝的眉结缓缓松开,化作湖面上的一缕星光。 020:喝药

“茗小姐?茗小姐?” 章管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中药水站在秦茗的房外,敲了半天门,喊了好几声,可却没有半点回应。 隔壁的门突地被里面打开,刚洗完澡的卜即墨一身慵懒地走出,一边擦着头,一边朝着章管家看来。 眸光触及章管家手里的药碗,卜即墨一怔。 “想是她睡着了,你端进去放她床头柜上。” “是,少爷。” 未作允许,即便门虚掩着,章管家也不敢推门进去,这是身为家佣基本的规矩。 可这会儿少爷亲自要求,她也顾不得隐隐觉得哪里有不妥的地方,笑呵呵地就端着药碗开门走进。 果然如少爷所料,秦茗歪着身子在床上睡熟了。 那甜美纯真的睡颜,一时竟也看呆了章管家,暗叹像这样清纯美妙的女孩,其实只有往近瞧才能明白她的稀罕。 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章管家回头又找来保温垫接通电源,将药碗搁在保温垫上,药水就不会凉了。 章管家扯过薄毯盖在秦茗的肚子上,继而关好房门离开。 随即,一道银灰色的身影从阳台外边款款走进。 此刻的卜即墨脫去了在外面抛头露面时惯以穿着的正装,换上了一身精致的银灰色丝绸家居服,衬得他如帝王般高贵。 站在床边凝视着睡熟的容颜,不自知地在床沿坐下,卜即墨俊眉微蹙。 遇见秦茗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女人竟还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从来厌恶女人靠近的他,竟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她,倾听她,甚至……触碰她。 想对她好,无限地对她好,狠狠地宠她。 即便她是他的侄女。 他不是不明白她对自己的抗拒与逃避,可是,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一个可以轻易左右他的情绪,将他从未开挖过的角落挖出一个大洞的女人,一个他可以唯一抛却冷硬的伪装,不由自主想要宠溺的女人。 这样珍贵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能留在身边? 侄女又怎样?他一样可以以小叔的身份对她好。 他没有其他女人值得付出柔情,付给晚辈又如何? 如此,他的心才能舒坦、踏实、温暖。 瞥眼望着药碗里的热气袅袅娜娜地散出,弥漫了整个卧房。 卜即墨想当然地觉得,这样继续下去,药效将会挥发开去,功效减半。 于是,哪怕他十万个不忍心叫醒睡得正甜的女孩,还是狠心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茗。” 今天是秦茗一个月当中最体虚的日子,加上早上又哭又骂又打的,浑身早就累得没什么力气,所以这会儿即便外边打雷,她也是不可能听得见的。 “秦茗。” 卜即墨眸光触及秦茗垂在床沿的右手,纤巧白嫩,既可爱又漂亮。 大手不听使唤地想要覆上去,欲将他的手跟她的搅合在一起,紧紧地,却在即将覆上的刹那,被他硬生生收了回来。 虽然她是他的晚辈,可年龄相差毕竟只有八岁,还是避嫌得好。 “秦茗。” 这一次,卜即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秦茗的头侧,可睡死的女孩没半点动静。 事不过三,卜即墨不知是被秦茗那副脫俗的睡颜给刺激烦躁了,还是担心药效被空气彻底夺走了,大手不听使唤地探出两根手指,捏住了秦茗的鼻子。 第一下,一秒钟就松了,实在不忍心,怕她精巧的小鼻子被他没轻没重的大手给捏坏了。 秦茗没动静。 第二下,两秒钟再松,生怕她窒息了。 秦茗还是没动静。 第三下,持续三秒钟赶紧松开。 秦茗呷了呷嘴,继续睡。 第四下,男人似忍无可忍,拿出他的狠辣出来,捏着不松开。 终于,秦茗被活生生憋醒了。 俊脸近在咫尺,秦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竟大胆地伸手摸了摸。 刀削般的脸颊,虽然触觉凉凉的、滑滑的,但鼻息下的气息清晰地喷薄在她的手上。 顷刻间,秦茗石化般地变了脸色,原来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刚才她在做什么?调嬉? “小叔?” 秦茗惶恐地坐了起来,面色酡红,望着陌生的环境,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可就是没想明白卜即墨怎么会坐在自己床边。 “喝药。” 像个没事人一般,卜即墨顺手就将床头柜上的药碗端至她跟前。 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腾进秦茗的鼻息,秦茗难受地直皱眉头,隐约明白站在卜家大厅时,闻到的药味不是给王英的,而是给她的。 悲催啊悲催。 家里有个逼着她喝药的老妈,换个地方又来个逼着她喝药的英俊小叔,真是罪孽。 为了她持之以恒的痛经,这类似的中药她不知被秦母逼着喝了多少次,可半点效果都没,还害她对中药产生了恐惧症——别说看见了,就是闻见了就想吐。 “我不想喝,恶心。” “喝下。” 其实卜即墨想说些好听些的话哄她喝药,可是,他从未哄过人,脫口而出的只能是两个像是逼迫一样的生硬字眼。 “不喝。” 面对寒气逼人的男人,秦茗拿出了宁死不屈的态度,顺便不忘苦口婆心地解释。 “小叔,我不是怕苦,而是这种药我喝过很多,真的没一点效果,不骗你。” “既然喝过多次,又岂会在乎多喝一次?”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秦茗瞠目结舌地瞪着卜即墨,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另外一个类似的说法,譬如,既然跟你吻过多次,又岂会在乎多吻一次? 咳咳,想多了,想太多了,秦茗的脸不自然地又红了。 他是你小叔,小叔!记住呀,记住,傻丫!别尽想些有的没的。 “喝吧,我不想强灌你。” 男人的态度已经可恨地摆在眼前,秦茗若是不从,后果肯定更为严重。 秦茗内心悲叹一声,不由地安慰自己,看在他对自己如此上心,既让人熬药,又亲自监督喝药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赏个脸吧。 “喝就喝,谁怕谁?” 秦茗噘着嘴接过药碗,不经意地瞥到男人银灰色的家居服时,眼神蓦地亮了。 真帅!真tmd帅呆了! 冷酷的男人配上丝绸的柔滑、银灰色的典雅,仿佛他身上的那层冰片被削薄了一半,柔和了不少。 秦茗心底竟生出一股可耻的沖动,想要扑上去抱住他,感受丝绸的柔滑,感受那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呸!迅速回过神的秦茗在心里给自己一个耳光,强迫将心思放在药碗上头。 卜即墨望着她那骨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心湖似有波纹裂开,仿佛自己死水一般的生活起了生动的涟漪。 阵阵中药的气味疯狂地蹿进鼻息,秦茗胃海里一阵翻涌。 苍天呀,为什么不论她生什么病,中药都一个味儿?为什么就不能变成甜滋滋、香喷喷的? 一边将嘴巴印上碗口,一边紧盯着男人冷峻的容颜,秦茗立即想到了四个字——秀色可餐。 就当这个男人是可以掩盖苦味与臭味的花香与糖果吧。 这样想着,这般安慰着,就算是喝毒药也能其乐无穷。 她喝了!喝! 秦茗知道,喝中药最忌讳一口两口三五口地慢慢喝,喝得越慢,折磨越惨!还不如一口气喝下痛快! 于是,秦茗心一狠,试了试药水的烫度刚好能被她接受,就闭着眼将碗一斜,拼命地往口里倒。 药水“咕噜咕噜”地下肚,秦茗的眉头皱得愈来愈紧,可就是没缓口气再接着喝! 卜即墨从未喝过中药,但也能猜出那滋味肯定不好受,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这种豁出去的喝法? 他的心微微地有点疼,真想中途将碗夺下,让她慢点喝,可不等他决定,碗已经快见底了。 最后一滴药水入喉,秦茗挪开药碗,正准备对着男人或逞能或炫耀地灿烂一笑。 谁知,“嗝”一下,她打嗝的同时,竟习以为常地反胃了! 以前喝中药反胃的时候,秦茗就会迅速伸出手捂住嘴,强行将反涌到嘴里的药水狠狠咽下。 可这次,不知是被这副紧紧凝视着自己的美男脸震傻了,还是纯粹忘记了,她的两只手呆呆地抓着药碗,一动不动。 于是,一口巨大的药水从喉咙里肆虐而出,经过秦茗的口腔,直奔微开的小嘴外。 气势汹汹! 这样的变故别说是秦茗,就是反应敏捷的卜即墨都没料到。 呕—— 一口巨大的药水不偏不倚地,竟喷洒在卜即墨的裤裆上,还带着药水未曾冷却的温热! 微微地,刺激地烫人! 021:羞羞

两个人都深深地惊呆了!眸光都不约而同地定定落在卜即墨的裤子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口巨大的药水缓缓渗入丝绸…… 四秒钟后,卜即墨沉着一张比锅底还黑的俊脸迅速地将家居裤脫下,一直褪至脚跟。 可动作太快,也没有药水渗透的速度快。 乌褐色的药水还是在他的白色平角裤上画了一张好看的地图,触目惊心。 秦茗忽地想到二哥秦致远跟她交待过的话,他说,万一受到混账男人的欺负,可以找机会狠狠一脚往死里踹他的裤裆,那是男人最宝贵的地方,一旦受到攻击甚至受痛,一时间肯定溃不成军,她可以趁机逃跑。 昨天秦茗受到三个硫氓欺负的时候,她压根儿没有想到这关键一句,这会儿却莫名想到了。 于是,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完了,小叔最宝贵的地方被她泼到了! 会不会烫坏呀? 因为她的耐烫性比较强,平时也比较喜欢喝有些烫感的水,那碗中药的温度对一般人而言,应该是挺烫人的。 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头脑发热,做了一件有毁她一世英明的蠢事。 惊慌失措地跳下了床,秦茗随手抓起床头柜上一瓶喝过的矿泉水,迅速拧开盖子,将凉悠悠的水对准卜即墨的裤裆倒下。 哗啦啦—— 卜即墨正在默默消逝那滩突如其来的药水之烫,哪能料到,也就眨眼的功夫,烫水之后还会有凉水降临? “秦茗,你想死?” 卜即墨咬牙切齿地低吼,显而易见,秦茗这是把男人给彻底激怒了。 傻了,秦茗傻了。 可悲的秦茗一时竟还不清楚男人生气的缘由,究竟是怪她吐了一口药水,还是怪她浇下矿泉水?抑或两者有之? 平时不小心被热水烫伤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手拿到水龙头底下冲,凉水一冲之后,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 卜即墨如果知道秦茗给他浇矿泉水的缘由,估计要气得吐血,难道要他学她的样把那啥放到水龙头底下冲? 那种烫伤跟手烫伤能一概而乱吗? “对不起,小叔对不起。” 望着男人平角裤湿哒哒狼狈的模样,秦茗赶紧跑去卫生间,随手拿了一条毛巾,跑回来俯下了身子蹲在男人跟前,迅速帮他擦拭起来。 卜即墨自认完全跟不上秦茗的思维,压根儿没法预料她下一步的想法。 当秦茗在卖力地进行善后之时,他却感觉浑身气血上涌,身躯僵硬,呼吸急促。 眼前的女孩若不是秦茗,这会儿卜即墨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面对这个脑袋发昏的侄女,卜即墨一忍再忍地扯住她的胳膊一把拽开,低吼。 “你羞不羞?男人这种地方也是一个女孩子家想碰就碰的?” 秦茗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脑袋被卜即墨这话震得嗡嗡作响。 这会儿被他一提醒,秦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多不该! 她满怀亏欠,一门心思地想要减轻伤害,或者弥补,谁知,却跨越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秦茗懂了,就像她无法接受男人盯着她某些部位看一样,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招惹他们的某些部位。 可是,虽然隔着白色四角裤,她非但看了,还浇了矿泉水,非但浇了水,还抓着毛巾擦拭…… 怪怪,秦茗的眼蓦地瞪大了,她似乎还看到了一个小帐篷…… 卜即墨早就意识到,自从遇见秦茗之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他,时不时会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 可怎么也没想到,当她犯傻的时候,他竟也像是被传染似的,也容易犯傻。 一下子烫水,一下子凉水,不管哪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废掉了。 但是,被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傻呆呆、羞答答地盯着,他马上就消除了后顾之忧。 他非但完好无事,而且好像更像个男人了。 卜即墨用力地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同时抓过秦茗手里的毛巾,盖到了关键地方,同时用更沉冷的声音低喝。 “还敢看?秦茗,你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 “我……我没……” 秦茗赶紧将眸光转下,顺着他修长的腿寸寸往下,最后落在小腿上的几处淤青上。 为了缓和极其尴尬的气氛,秦茗大惊小怪地指着卜即墨两条小腿上的淤青,不遗余力地请教。 “小叔,你的小腿怎么那么多淤青?” 卜即墨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丢下一句。 “今天早上被一条小狗踢的,不记得了?” 秦茗还没明白过来,卜即墨已经朝着阳台扬长而去。 呆呆望着男人那平角裤包裹下的性:感的臀,那两条跟女人不同规格的健美长腿,秦茗心乱如麻。 她怎么不记得有条小狗踢他? 忽地,秦茗明白他口中的那条小狗是谁了?不就是她吗? 今天在vip住院部的楼顶,她根本不知自己究竟踢了他多少下,而他,未作任何反抗。 想到那触目的乌青,秦茗对卜即墨充满了愧疚与心疼,若不是他脫下裤子,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踢得竟有那么狠,而他伤得究竟有多厉害? 他虽然是个人高马大的强壮男人,可是,终究没有铜墙铁壁。 秦茗拉过被卜即墨扔在地上的银灰色家居裤,默默抱在怀里。 在这一刻起,她对卜即墨的所有怨恨烟消云散。 他何尝有错呢?那些亲密爱昧的举止,不过是他想要追求一个心仪的女孩,谁能料到他们有血缘关系? 要怨只能怨老天无眼,要恨只能恨命运捉弄。 她跟他之间那些错乱的爱恨纠葛,真的两清了。 挺好,真的……挺好。 从今天起,她堂堂正正地做他的侄女,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是人生啊,有时候偏偏不会按照你设想的方向行走,就算你深谙其中的道理,也不一定能做到身体力行。 因为,做违心的事是一件既艰难又痛苦的事。 022:保密

秦茗将家居裤拿去卫生间洗了很久,然后晾在了阳台。 阳台的风大,又是夏天,一个小时不到,裤子就干了。 秦茗收下来一看,却傻眼了。 原本柔滑亮泽的裤子,此刻不但充满褶皱,还跟失去了筋骨似的,软趴趴的,再也没有原先那么光滑细腻。 秦茗打开手机上网一查,这才后悔莫及,原来丝绸制品需要专业的洗涤剂对付,不能拼命扭搅,更不能暴晒。 而她呢,无疑把所有的忌讳都犯了。 暴殄天物,她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这个词汇的含义。 秦茗犹豫片刻,拿着裤子走进阳台,拉开了卜即墨通往阳台的门。 她是去向小叔认错的。 “小叔?小叔?” 卧房里根本没有卜即墨的身影,想是他出去了。 好奇心作祟,秦茗打量了一下卜即墨的房间,房内的主色调都是冷的,就像他的人一样冷酷,却显得清爽整洁、独一无二。 浴室的门孤零零地开着,秦茗想要接着看看里面的风格。 谁知,却看到了让她奔溃的一幕! …… 被恶鬼附体的感觉是怎样的? 去问问众人眼中丰神俊朗却清心寡欲的卜即墨就知道了。 卜即墨觉得,自从秦茗在黑暗中强吻的那刻起,他就被恶鬼缠上了,时不时地会控制他的神智与躯体。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会被一个色鬼附体。 无论是看电视新闻、上网办公,还是看书、睡觉,他都无法安宁,那无法排解的窒息感觉似要将他逼疯。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寡欲之人,可今天,他的躯体指使着他的神智,迫切地想要一个实体,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只出现在意念之中。 在理智上的抗拒与躯体上的渴求作了一番激烈的斗争之后,他终于烦躁地下床,当即决定自行消灭源头。 这是他的卧房,平日没人敢进来,所以他没有关上浴室的门。 站在抽水马桶前,他闭上眼睛…… 幻境中,曾经那张永远看不清容颜的脸,竟然逐渐清晰起来。 不是他的前未婚妻,也不是那些觊觎他的莺莺燕燕。 而是……秦茗。 该死,卜即墨你该死!那是这世上你唯一不能想的女人! 他将眼闭得更加紧迫,强迫那些幻境中的眸光从那张清楚的脸蛋上移开。 可这有什么用? 在心底深处,他还是觉得,正在被他需要的是秦茗!是秦茗!别的女人根本取代不了! 罢了,不过是色鬼附体,他又如何斗得过魔鬼? 卜即墨这番安慰下来,便再也没有顾忌。 若说此刻卜即墨是被色鬼附体,那么秦茗肯定是被傻鬼附体。 这样的场景从未见过,她的心跳停止了,呼吸僵硬了。 忘记了尖叫,忘记了惊呼,忘记了逃跑。 因为无法理解,她的第一感叹是:猥琐。 但是,鄙夷归鄙夷,但也不会因此动摇他在她心中特殊的地位。 谁私底下没个猥琐的小动作呢,譬如抓痒、扣鼻屎、吐痰之类? 就在秦茗决定步步后退逃走的时候,却因为后退过度,脊背撞到了开了一半的门。 “砰”一声。 卜即墨幽冷的黑眸朝着她的身影扫视而来,阴森森地仿佛能骇死人。 秦茗只觉做贼心虚,顾不得其他,赶紧转身跑出了浴室。 脑海里有些场景却挥之不去。 我的妈呀,她能不能变成隐身人暂且消失不被他看见与追上? “站住。” 秦茗还没来得及跑到阳台,后头的男声便阴冷地响起。 一颗心噗通乱跳,秦茗在男人走近前,抱着被她洗坏的裤子转身,强作镇定地满脸讪笑。 “小叔,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这裤子,我没按规范洗,被我洗坏了,对不起。” 只字不提刚才看了不该看的事,秦茗眼神飘忽,浑身颤颤巍巍的。 “谁让你洗的?”男人显然很不满意她的行为。 “我……” 秦茗欲言又止,惭愧地低下头,心想,也许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条家居裤,或者他心上人送的,没想到却被她洗成这副鬼样。 “冷水洗的?” 卜即墨这句让秦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暗忖莫非他要追究一下她怎么洗坏的过程? 于是,秦茗老老实实地回答,“嗯,冷水洗的,擦了肥皂,洗衣液,牙膏,沐浴乳,洗发乳。” 为了消除药水渍,她试了所有能起泡沫的东西。 卜即墨嘴角微搐,冷声指责,“难怪肚子疼,将医生的话当耳旁风,你这几天冷水能碰吗?” 秦茗心中一怔,随即喜不自禁。 原来,这才是他追问裤子洗坏的本意。 原来,黄医生的话他都听了进去。 他在关心她,在意她呢。 “大热天的,冷水其实也不冷的。” 秦茗小声嘀咕一句,遭来的是男人凶狠的瞪眼。 将手里的裤子提了提,秦茗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小叔,这裤子还能修吗?” “扔了。” “哦。” 秦茗拽紧裤子,暗中决定将它私藏了,算是一个教训。 殊不知,这条充满皱褶的裤子,将来会陪她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 气氛实在是尴尬,秦茗踌躇片刻,低喃。 “小叔,我回房了。” 秦茗的脸红艳艳的,丁点没有褪红的迹象,她知道,逃离这个男人,她才能面色正常。 卜即墨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应声,秦茗哪能知道他心里的难堪? 羞于启齿的时候,竟然被她看了全程,而他竟沉浸在与她息息相关的罪恶快乐中,毫无察觉。 幻境的对象不可遏制的是她,闯入的对象也是她。 在看见她傻愣愣站在门前的她时,他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在幻境中,还是在现实中。 若是在幻境中,理该在他怀中的她怎么会距离自己那么远? 若是在现实中,她怎么能跟幻境中的容颜一模一样? 秦茗默默地转身,小步朝着阳台走去,可只跨出一步,后头的男人又出声了。 “秦茗。” 秦茗顿住脚步,这次却没回头。 卜即墨在跟自己的内心做过激烈的挣扎之后,沉声启口。 “刚才的事,保密,做得到?” 不知怎地,秦茗竟突然有一种想喷笑的沖动,但她竭力忍住了。 这个小叔真是可爱,被自己撞见猥琐之事,未免自己泄露出去,竟敢于抛下面子提起。 “嗯。” 这种羞耻的事她跟谁去提起呢,就是让她去说她也不会说的,秦茗郑重答应了。 可男人似乎还是不够放心,想了想又叮嘱,“任何人都不许说。” 秦茗嘴角抽搐,沉默半饷,认真保证,“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让我做个瞎子吧。” 她不想发这么毒的誓,可为了让他相信,她心甘情愿这么保证。 023:关系

晚饭时刻,章管家去医院送饭,其他两个家佣正好是卜家两个专用司机的妻子,将餐桌布置好,便回自己的窝煮饭去了。 偌大的餐厅,便只剩下卜即墨与秦茗两个人。 饭吃到一半,卜即墨忽地出声,“这两天你就在家休息,公司实习的事不急。” “为什么推迟两天?” 秦茗倒没有迫不及待地想去他的公司实习,而是原本定的日子就是明天,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日子了? “医生不是说,前三天注意休息,少走动。” 秦茗差点被一口饭噎死,脸又蹭蹭蹭地红了,今天在诊室,黄医生交待的话他究竟听见多少?或者说,他究竟漏听多少? 她怎么感觉,他一字不漏地全听进去了? 哎哟,羞死人了! “没关系的,还不至于不能出门,小叔,还是照原计划,明天去实习吧?” 卜即墨像是没听见似的,顾自吃了几口菜,半饷才回了三个铿锵有力的字,“过两天。” 好吧,拒绝无效,秦茗呷呷嘴,又败给他了。 有一盘菜是青椒肉丝炒豆干,秦茗发现,卜即墨好像很爱吃这个菜,于是,一时忘记了那些绿油油的看着就辣的青辣椒,秦茗将筷子伸了过去,她想尝尝味道究竟有多好。 还没碰到豆干,男人的筷子就将她的筷子阻拦下来。 “辣的,你不能吃。” 呵,这男人,秦茗咧嘴一笑,不知他早就知道女人来例假不能吃辣,还是今天从医生那里听来的? “小叔,我不吃辣椒,我吃豆干。” “豆干更辣。”卜即墨逼迫秦茗乖乖将筷子收回,忽地想到了什么,冷冷瞪着她,启口。 “秦茗,我明白你为何总肚子痛了。” “啊?”秦茗咋舌,难道他非但经商,还辅修了医学? “昨天在发发面馆,你吃面的时候往里面加了很多辣酱,后来还淋了雨,双重刺激,肚子能不痛?正因为平时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痛苦。” 秦茗瞪大了眼睛,这男人在陈列她的罪状吗? 瞬间,她竟有种卜即墨被唠叨老妈附体的感觉,越看那张一本正经的冷脸越接受不了。 毛骨悚然啊! “昨天,我又没来那个。” 犟嘴,是秦茗养成的坏习惯。 秦茗不满地嘀咕着,虽然她是他的晚辈,可她打心眼里不想被他当成晚辈般教育,不过是差了八岁而已,装什么老成? 尤其是,她是要脸皮的,而他呢,总是在她面前提跟她例假有关的事,她感觉,自己的隐私都被他看光了似的。 羞怯占了主头,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两人还不相识的发发面馆,其实卜即墨已经在注意她了,竟然连她加了辣酱都知道。 对于那些卜即墨不想注意的女人,即便是坐在他的对面,他都可以忽略她们的长相。 “例假来之前,辛辣生冷的都不能碰,身体更不能受凉。” 秦茗红着脸快要抓狂了,她亲爱的小叔,真的把黄医生交待过的话全都记下了。 “好,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不敢了。” 未免再受数落,秦茗脑筋骨碌一转,赶紧转移话题。 “小叔,你经常去发发面馆吃面?” “嗯。” 秦茗敏感地感觉到,卜即墨这声“嗯”回得既不够快,也不够干净利落,总之很不自然。 不由地眯缝起眼睛,秦茗紧盯着卜即墨的脸,这回换她兴师问罪了。 “小叔,你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去那种小面馆吃面?” 卜即墨没理她,不知是不屑回答,还是觉得无法回答。 不对劲,秦茗愈发觉得不对劲。 “小叔,你是不是喜欢清清?” 卜即墨筷子一顿,不答反问,“你跟陆清清什么关系?” 呦吼,更加不对劲了,他竟然还知道老板娘叫陆清清呢。 一般吃面的人谁会知道一个面馆老板娘的名字呢?除非特别关注。 嗯,秦茗确定,这其中定有猫腻。 “陆清清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还做过邻居,虽然她没有念大学,但我们的关系就跟亲姐妹一样,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秦茗交代完毕,话锋一转,“小叔,你究竟是暗恋我家清清,还是,其实是清清那孩子的生父?” “啪”一声,卜即墨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筷子往桌上一掷,脸黑沉得不像话,继而吐出四个震天动地的声音。 “胡扯八道!” 太吓人了!太吓人! 秦茗再也不敢继续八卦下去。 其实,她也不信卜即墨会喜欢清清,若是他真的喜欢清清,怎么可能还请求她做他的女朋友? 虽然她跟他接触的时间甚短,但她确定,他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沾花惹草的男人。 只是,她隐隐觉得,卜即墨会去发发面馆吃面,肯定有着不寻常的原因。 至于究竟什么原因,她明白,一时间是问不出来的。 不过事关清清的事,她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等将来她跟他混熟悉一些了,再探听不迟。 …… 晚上八点,秦茗正在房间里上网的时候,手机响了。 秦茗一看,竟是晚饭时跟小叔提过的陆清清,曹操的电话到了。 “孩子他娘,什么事?”秦茗起身走到床边,仰天躺下。 “姓秦的,昨天太忙没跟你算账,现在跟我装什么傻?一件一件给我从实招来?” 秦茗没想到,陆清清这回不是来跟她聊天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陪着笑脸,秦茗满嘴无辜,“冤枉啊,我真没打电话给我二哥,是他自己跟发发心有灵犀,屁颠屁颠过去的。” “住嘴!我问的不是这件事!”电话那头的陆清清听到秦茗提到秦致远,有些恼怒,“不过我再警告你一次,我不喜欢你二哥!拜托你以后别乱牵线,耽误了人家大好青年我会不好意思!” “知道了,那你喜欢谁?” “当然是……发发亲爹!” “那他人呢?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别给我岔开话题,我问你,你跟卜即墨究竟是什么关系?” “怎么这么问?” “难道你真的是他未婚妻?不然你怎么会有他的电话?姓秦的,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朋友,瞒得挺深呀!” “这话冤的,究竟谁瞒谁?” 秦茗跟陆清清之间,一般什么话都会跟对方说,但陆清清自从怀孕开始,就一直隐瞒她跟发发生父的一切事情,气得秦茗一直耿耿于怀。 陆清清也知秦茗心中的不快,干咳一声。 “你们肯定有什么牵连?你知不知道,不过一夜之间,我爸的债务有人帮他还了,还得干干净净,还有人上门赔钱道歉,我这面馆算是焕然一新,恐怕再也没人敢来寻衅滋事了。” 秦茗大吃一惊,“你爸的债务,卜即墨帮还的?不可能吧?” 024:为你

电话那头的陆清清沉默片刻,“我也不确定,但我思来想去,只有他最有可能,那天不正是你说你是他未婚妻,所以才把那三个嘿社会给吓走了吗?从那以后,一切太平,除非……除非你跟他毫无关系。” “我跟他是有点关系,清清,你记得吧,我跟你说过的,我有个改嫁的奶奶?” “记得,怎么了?” “他是我奶奶改嫁后的儿子,我叫他小叔,昨天算是第一次见面。” “啊?”陆清清尖叫一声,继而恍然大悟,“那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只是我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大方?” 秦茗比陆清清更不明白其中缘故,只能随口胡扯,“他钱多呗。” 陆清清却不这么想,对她而言,素未谋面的卜即墨出手会这么大方,肯定是看在秦茗的面子上,可若是看在秦茗的面子上,这丫头的面子也着实太大了点,连她这个朋友都沾了大光。 无论如何,秦茗跟他这份情她深深记下了。 “秦茗,我该怎么谢谢人家?” “谢?投其所好呗。” “他喜欢什么?” “喜欢吃你家的面。” “秦茗,你开什么玩笑?他那种身份能看得上我家的面?” 陆清清还不知道卜即墨就是那个经常去她家面馆吃面的冷峻帅哥呢。 秦茗强忍着告诉陆清清事实的沖动,卖着关子坏笑,“改天见面我再告诉你,保准吓你一跳,哈哈。” “你给我说清楚!”陆清清还想继续问,可一旁的发发哭闹起来,她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秦茗刚从床上跳下,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是端着药水的章管家。 章管家笑眯眯地将药水端至秦茗跟前,“茗小姐,你的药。” 一阵药气飘来,秦茗胃里一阵翻搅,却还是微笑地接过,“谢谢。” 秦茗正想端着药碗进门,章管家又塞过来一个纸匣子,神秘兮兮地说,“好东西。” “好东西?是什么?” “茗小姐进去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望着秦茗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里,章管家将她的房门关上,路过卜即墨房门口时,疑惑地看了一眼。 她家的少爷真是越来越奇怪了,确切地是说,越来越别扭。 这纸匣子以及里面的冰糖明明是他准备好给秦茗的,可他偏偏叮嘱她说,不要告诉她这是他给的。 若不是知道他们是亲叔侄的关系,章管家还以为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呢,神神秘秘别别扭扭的。 不过呢,其实也没什么奇怪,她家少爷就是这样的性情,一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心意,一旦想表达了,却又不好意思了。 秦茗将药碗放下,打开纸匣子,看见里面盛满的冰糖时,她咧嘴笑了。 没想到章管家还有这么幼稚可爱的一面。 给她冰糖就行了,竟还兴师动众地用这么可爱的一个纸匣子给装起来。 她若是不把药给喝了,似乎对不起章管家的一片心意呢。 秦茗一口气将药水喝尽,这次或许是眼前的冰糖与装冰糖的纸匣子起了赏心悦目的作用,竟没有反胃。 嘴里塞满了冰糖,秦茗不由地想到了下午喝药反胃时的那一幕。 顷刻间,所有与卜即墨裤裆有关的特级画面都浮现在眼前。 光是这样想想,秦茗的脸就红了。 这次小叔怎么没来监督她喝药呢?难道不怕她将药偷偷倒掉? 也许,他是被她吓怕了,不敢来了。 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胡思乱想下,秦茗的思绪定格在陆清清说的那番话上。 若是刚才陆清清没有跟她打电话,告诉她债务还清的事,她可能不会这么好奇卜即墨与陆清清的关联。 可六百多万元的债务不是小数目,他为什么会帮她还清呢? 这其中肯定有个重大的理由。 秦茗很想直接穿过阳台去卜即墨房里问问清楚,但又生怕看到不该看的,或者贸然闯入惹他不快。 思来想去,秦茗拿出手机,决定跟他发短信。 “小叔,问个事,清清家的债务是你帮还的?” 短信“叮”一声发送成功,秦茗的心跳立即加速。 等待的时间一秒也是煎熬。 秦茗以为按照卜即墨的性情,应该起码要半个小时以后才会给她回短信,或者直接不回。 没想到,不过半分钟,他的短信就回来了。 秦茗紧张得差点把手机给滑落了。 瞥一眼,秦茗唯恐自己看错了,小心翼翼点开一看,她的眼睛瞪直了。 卜即墨的回复是:“。” 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句号,昭显他的冷酷与气场。 这就是他的回答,他承认陆清清家的债务是他还的。 潜意识里,秦茗并不希望卜即墨与陆清清真的有所关联,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哪怕不愿意相信,也只能相信。 秦茗的手在手机上游移半天,写了删,删了写。 “哦,我代清清谢谢你。” 这条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十分钟过去了,可卜即墨却再也没有回应。 清茗盯着他回复的句号傻傻看了半天,明白这场谈话应该算是结束了,她帮清清感谢他,依照他的个性,怎么可能蹦出一句不用谢? 不回复才是他冷酷的作风。 秦茗将手机丢开,正准备过去上网,短信却来了。 心中百味陈杂,矛盾交加,秦茗佯装轻快地对自己说,应该不是他的短信。 可心里真正期待的,却最好是他的短信。 “你想问为什么。” 清清楚楚的六个字,最后的结尾不是问号,而是句号。 这个男人真是厉害,笃定了她的心思就是如此,却晾了她半天,可恶。 秦茗咬唇,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哼,她也酷酷地回个句号,看他怎么着? 秦茗不知道,收到她的这条短信,那头男人紧绷的唇线微微松了,甚至还微微上扬。 十秒钟之后,秦茗收到男人的回复,又是简单的却震慑人心的两个字,“为你。” 为什么呢?为你。 这是秦茗迄今为止听见过的最美的对话,没有声音,只有单调的文字。 虽然她不愿相信,或者说其中的可信度很低,可她就是不可遏制地沉浸在这番简单的对话中,痴痴然不可自拔。 025:告白

也许是换了一个环境的缘故,第二天,秦茗不到六点钟就醒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天已经透亮,秦茗起来洗漱一番,把空调关了,打算去阳台观赏风景,同时沐浴一下大自然的空气。 一边走一边想,她是不是卜家起得最早的人呢?小叔恐怕还在做梦吧? 可一打开门走出去,秦茗就呆住了。 茶几上放着一壶泡好的普洱茶,卜即墨正神清气爽地坐在藤椅上,小口小口地品着。 秦茗没想到,他会起得比自己还早。 若是知道他坐在这儿,她肯定不会出来,见卜即墨朝自己看来,秦茗连忙打招呼,“小叔早。” “早。”卜即墨将茶杯放下,瞥了一眼秦茗略微苍白的脸色,“怎么不多睡会儿?不习惯?” 这倒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秦茗微微一笑,“睡饱了。” “坐。” 既然他难得邀请,秦茗却之不恭,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秦茗盯着散着袅袅热气的茶壶,暗想,你都已经让我坐下了,应该会请我喝茶吧? 正静静等着他开口或者动手,卜即墨却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秦茗有些咬牙切齿。 不过,他离开也好,就像是紧绷着的弦松垮了,秦茗全身放松地躺在藤椅上,悠然地观赏风景,不时地瞥几眼飘香的茶壶。 卜即墨半天没有回来,秦茗张着脖子往里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发现他房间的门开着,应该是下楼去了。 于是,秦茗自己拿了个倒扣着的小杯子,倒了一杯茶水,端至跟前眯眼闻了一口。 好香! 虽然她对茶没什么研究,但这气味闻上去就知道,是普洱茶中的尊品。 秦茗抿了一口,继而将剩下的一口饮尽。 正准备倒第二杯,一声厉喝传来,“谁让你喝的?” 秦茗手里的茶壶差点摔翻,真是倒霉,卜即墨居然回来了。 虽说这男人表现得极为小气,但秦茗也知道,擅自享用别人的东西,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于是,秦茗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嘴里却嘀咕着。 “小气,不过尝尝而已,谁稀罕?” 她这话说的硬气,可其实,她就是稀罕这味了,尤其这味还是卜即墨亲手泡制出来的。 卜即墨将一杯热开水放在茶几上,冷厉的声音稍显缓和,“等你好了再喝。” 等你好了再喝?什么好了? 秦茗盯着眼前那杯白花花的开水,咀嚼着他莫名其妙的话,半天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不是小气不给她喝茶,而是,他还记着昨天那个医生的叮嘱。 因为医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例假期间忌茶。 心里的不痛快顷刻消散,但犟犟嘴又是秦茗的喜好与坏习惯。 秦茗将白开水捧在怀里,一脸狡黠,“我听说空腹喝茶伤胃,小叔,你跟我半斤八两。” 卜即墨望着秦茗灿烂的笑容,里面夹杂着青春的明媚与郎丽,仿佛能瞬间耀花了他的眼。 将一杯满满的普洱茶灌入口中,卜即墨轻启薄唇,“我不会。” 秦茗咋舌,他这是什么意思?说的是他的胃足够坚强不怕茶水刺激,还是说他跟她不会是一个层次? 没有答案,只有自己斟酌的份。 接下来,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将各自的普洱茶与白开水喝尽时,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卜即墨带着秦茗去了医院探望王英,逗留了半个多小时,二人返回卜家。 秦茗坐在客厅没多久,章管家就端着药过来,外加一个纸匣子。 悲催的秦茗在吞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又反胃了。 像是以前一样,秦茗捂紧了嘴,没让一滴药水喷出。 所有的药水终于偃旗息鼓之后,秦茗长吁了一口气,正准备拿冰糖吃,一只干净的大手已经将一颗大颗粒的冰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章管家早已不见踪影,站在秦茗跟前的是面无表情的卜即墨。 秦茗的脸微微泛红。 卜即墨看见她嘴角的药汁,顺手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我去公司了,有事打我电话。” 秦茗接过纸巾,傻傻地点了点头,忘记跟他说一声再见。 这一颗被卜即墨塞进来的冰糖,在秦茗的口里停留的时间打破了她的历史记录。 她吃硬糖的时候,习惯先吮一半,剩下一半时,必是摧枯拉朽地嚼碎,可这一次,她愣是没舍得,她巴不得嘴里的唾液愈来愈少,那么停留的甘甜还能更久一些。 卜即墨离开没一会儿,莫静玲便来了。 没能跟卜即墨碰上面,莫静玲满脸懊恼,痛恨自己起得太晚。 太阳已经热腾腾地高挂,莫静玲很熟悉卜家周围的情况,一路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她曾经踏足过的痕迹,最后,两人找了个绿树成荫的地方坐下。 莫静玲倒是痛快,秦茗还没开口,她就主动将昨天没说完的事主动交待起来。 “秦茗,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没有男朋友,一直都没谈过恋爱,但是,我一直有暗恋的对象,就是卜大哥啦。前些年,他的确远渡重洋,在国外生活,秦茗,在你面前,我一直幻想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总想着反正你不会见着他,吹吹牛也无妨,可谁想到,他竟然是你的小叔,这回真是丢脸丢大了。” “有什么丢脸的?这种谎言并不伤人,我一点儿也不生你的气。这世上的巧合真多,原来你暗恋的男人就是我小叔。静玲,你喜欢他有多久了?” 秦茗不由地想,如果卜即墨不是小叔,而她成了他的女朋友,那么一旦有一日被莫静玲发现,尴尬的场景一定比电视剧情还要精彩。 不过,那样的尴尬场景永远不会发生。 “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当他还是我姐姐男朋友的时候。” “你姐姐?”秦茗大吃一惊,不由地想到了卜即墨那个传说中的前未婚妻,“难道……难道你姐姐就是我小叔的前未婚妻?” 莫静玲点了点头,“我姐姐比我大五岁,叫莫静珑,跟卜大哥也算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的,很是般配,五年前,他们订婚,半年之后原本准备举行婚礼,谁知,我姐姐突然移情别恋,跟一个外国人如胶似漆,最后,卜大哥率先放手,成全了我姐姐跟外国人。” “从此以后,卜大哥身边再也没有过女人,有人说,卜大哥的心里还放着我姐姐,所以对其他的女人没有兴趣,也有人说,因为我姐姐,让卜大哥对所有女人心寒,还有的因为卜大哥跟我哥走得近,而我哥名声又不太好,居然说卜大哥喜欢男人,真是气人。我不知道卜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原本一直以为,只要像以前那样默默喜欢他就好了,总有一天,她会发现我的存在。” 秦茗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是越听越不是滋味。 明明跟自己无关的事,可因为跟卜即墨有关,就好像骨头连着筋一般。 莫家两姐妹一个是他曾经的未婚妻,一个是多年暗恋他的人,可她呢,却连暗恋他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心里想得很透彻,也已经告诉自己要记住她跟他的关系,可真正听到他跟其他女人有关联的事情时,自己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暗恋他的人,无论想不想心里都不舒服。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秦茗,觊觎卜大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卜伯母一生病,卜大哥作为孝子,即便没有心仪的女人,恐怕也会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尽快生个孙子满足卜伯母的心愿,我觉得我再默默地暗恋下去,下场一定会很惨烈,所以我决定,今天就跟他告白,即便他拒绝,我也希望他能知道,我很爱他,很爱很爱。” “静玲,祝你成功。” 秦茗艰难地开口祝福,脸上带着微笑,可即使看不见自己的脸,她也明白自己此刻一定笑得既牵强又难看。 “谢谢。”莫静玲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一会儿,莫静玲欲言又止了一番,扯了扯正在发呆的秦茗,启口。 “秦茗,昨天晚上,许戊忧打我电话了,我把你是卜大哥侄女的事告诉他了。” 闻言,秦茗心中一沉,却不知如何反应,她是卜即墨侄女的事,即便莫静玲不说,许戊忧迟早也会知道。 “秦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前天在暙暖不是吻对口了吗?许戊忧让我问问你,你为什么反悔了,还要拉着卜大哥骗他?秦茗,许戊忧是个正直善良的男人,我相信你不会戏弄他,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总得给他个明明白白的交待呀。” “难道,是卜大哥或者卜伯母反对你跟他谈恋爱?” 秦茗长叹一口气,“放心吧,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莫静玲望了愁云满眼的秦茗,想要说的话吞咽回去,既然秦茗不想跟她解释,必定有她的苦衷,作为朋友,她只能选择祝福她,相信她,尽可能地帮助她。 “秦茗,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 谁也没想到,这两句真诚的对话,将来面临难题的时候,做起来会有多么艰难。 026:苦涩

晴朗的天色就如秦茗的心情一样,在一阵悄然的风起云涌之后,乌云遍布,有骤降暴雨之势。 两个女孩连忙逃回卜家,刚进门,背后便“哗啦啦”下起了暴雨。 暴雨减缓了酷暑的炎热,但空气仍显沉闷,秦茗的身心都处于怏怏的状态,而莫静玲则正好相反。 莫静玲是一个乐观却少根筋的单纯女孩,明知今天表白的胜算很小,但仍能为自己的决心与勇气骄傲,为自己能迈出不悔的一步而充满期待。 午后,暴雨除了将大自然洗刷一新之外,其他痕迹逐渐不见踪影。 笔记本电脑前,秦茗和莫静玲一起观看一部叫作《现在,很想见你》的日本奇幻爱情影片。 一年前已经死去的女主以二十岁的年纪穿越回到丈夫与儿子身边,虽然已经失去记忆,一家三口还是因为爱而幸福地生活在那个短暂的雨季中。 当雨季结束,女主通过那扇类似时空隧道的门消失之时,秦茗泪流满面。 真正的爱情可以追求朝朝暮暮,但朝朝暮暮却非爱情的精髓。 只要一个人心中的爱足够执着坚定,无论岁月如何流逝,无论相聚的时光有多短暂,更无论相爱之人缺失了什么,无论他(她)在与不在,爱情永远都在彼此心灵深处。 只愿每一刻相处的时光,谁都能全心全意投入,此生无法永恒相守也无怨悔。 与秦茗的反应相反,莫静玲一边莫名其妙地给秦茗递纸巾,一边难为情地嚷嚷着,“艾玛,没看懂……” 不知是不服气自己的情商或欣赏能力比较低,还是一心一意想要看明白影片的内容,莫静玲一脸正经地决定,“我要再看一遍。” 于是,莫静玲戴上耳机按了重新播放,秦茗则上了床午休。 秦茗这一觉睡得极长,根本不知莫静玲将影片重看了两遍之后,才隐约看懂。 在梦里,她发现自己也拥有了一个六岁的可爱男孩,只是与影片不同,影片里的父子失去了妻子与母亲,而她的梦里,是母子失去了丈夫与父亲。 她牵着男孩的手在苍翠的树林中狂奔,精疲力竭之时,眼前出现了那道代表时空隧道的门。 门缓缓打开,男孩挣脫她的手,冲过去大声地喊爸爸。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男人站在门的外头,深情地凝望着她。 那张俊朗的容颜,与卜即墨一模一样,只是剔除了卜即墨的招牌冷脸,变成一个温柔暖情的丈夫。 四目相对,一切浓情尽在不言中。 她的心砰然剧烈地跳动,脸红如潮,不远处的男人启动性感的薄唇,仿佛在叫她过去。 奋力地点了点头,她迫不及待地朝着男人跑去。 可她才跑了几步,她与他之间,便降下了厚重的雨幕。 而只有她与他站的两端,却是干燥的晴天。 雨点化作能将人砸晕的巨石,让人难以迈前一步。 透过残酷的雨帘,她眼前一闪,忽地看见男人抱起男孩,与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亲密相偎。 他们才是不折不扣的一家人,而她,是个被抛弃的局外人。 “不……” 疼痛顷刻蔓延了全身,秦茗体力不支时,突然从梦中醒来。 大口地喘着气,秦茗明白,原来一切只是一个荒诞的梦,而她竟让小叔再次入梦,成为她挚爱却触不到的负心恋人。 秦茗下床,笔记本电脑前已经没有了莫静玲的身影,但她的包还在,应该还没离开。 一看时间,已是下午六点,也就是说,她整整睡了四个小时! 秦茗下楼,问了章管家,得知莫静玲去了泳池,而下班回来后的卜即墨也在那儿。 一颗心顿时如千斤沉重,秦茗明白,莫静玲一定是向卜即墨告白去了。 他们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们会不会牵手、拥抱、接吻? 秦茗不想看到任何一幕,决定出去透透气,章管家却笑眯眯地端着一杯冰镇柠檬汁出来。 “茗小姐,你也要去泳池吧?这是少爷要的柠檬汁,麻烦你带过去,谢谢了。” 厨房正在准备晚餐,其他两个家佣今天刚好有事,所以只有章管家一人忙活着,待会还要去医院送饭,一时有些忙不过来。 秦茗望着章管家一团忙碌的样子以及期待的眼神,默默地接过柠檬汁,折身穿过长廊,朝着后院走去。 有些事,既然避不开,不如试着面对。 卜家后院的泳池四周,栽种着一圈郁郁葱葱的常青树,泳池与绿树融合一起,就像一个漂亮的绿色相框,既漂亮又雅致。 秦茗沿着树干,一步一步朝着入口处走去。 快要接近入口时,莫静玲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落入秦茗耳中。 “卜大哥,你不爱我没关系,讨厌我也没关系,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秦茗顿住脚步,透过树干的间隙,看见卜即墨光着上半身,全身只穿一条泳裤的伟岸身材。 拥有阳刚之身的完美男人,出口的话却如同从冰窖中镇出。 “我不想跟姓莫的女人再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爱昧牵扯,我想你应该有自知之明。” “卜大哥,你何苦因为姐姐而一棍子打死所有姓莫的女人?我跟姐姐虽然是亲姐妹,可是,我们的性情完全不同,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真心,这么多年,我心里装着的男人只有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其他男人。” “够了,静玲,如果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不会允许你再踏进卜家一步,你懂我的意思么?” “卜大哥,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心封闭起来?为什么?” “闭嘴!我的心是开是合,还轮不到你来判断。” 莫静玲蹲地大哭,眼睁睁地看着卜即墨大步离去。 卜即墨大步朝着秦茗所在的出口走来,秦茗方才凝神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时慌乱地进退两难。 就在她准备转身逃跑时,莫静玲重新站了起来,对着卜即墨的背影大喊。 “卜大哥,我们两个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清清白白了!” 卜即墨顿住步伐的同时,一双凌厉的黑眸已经看见了秦茗的身影。 没有回头,卜即墨紧紧凝视着秦茗,对着身后的女孩冷哼一声。 “什么意思?” 豁出去的莫静玲擦了一把眼泪,将心中的秘密勇敢地道出。 “前天下午,在暙暖,一片黑暗中,是我强吻了你!卜大哥,那是我的初吻!” 闻言,最受刺激的非秦茗莫属。 脑袋轰隆巨响,秦茗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自从她跟莫静玲说了大姐接吻验证爱情的论调之后,莫静玲跟她一样,选择了相信,并且为她出谋划策。 可同时,莫静玲也存了自己的私心。 她也想趁黑去强吻那个暗恋多年的男人,尝尝跟他接吻是不是甜的? 莫静玲想要强吻的人是卜即墨,她想强吻的人是许戊忧,可阴错阳差,莫静玲强吻的人很有可能是许戊忧,而她强吻的人是卜即墨。 尽管莫静玲没有尝到接吻的甜蜜滋味,却不肯承认她与卜即墨没有爱情可言的验证结果。 恍然大悟的时间,往往只须瞬间。 秦茗的手微微颤抖,没想到她跟莫静玲会发生这么大的一个乌龙事件。 “初吻?是吗?” 卜即墨不屑地冷哼。 秦茗手中的杯子已经不在她的感知范围,眼看着就要坠落,卜即墨大步上前接住杯子,一双幽深的眸子仍旧冷冷地凝视着她。 话明明是跟莫静玲说的,却仿佛在跟她调侃。 “初吻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强吻的男人是我?” “证据?”莫静玲怔住了,漆黑一团的,她拿什么做证据?而且,为什么要证据? 卜即墨仰头喝了一口柠檬汁,忽地俯身在秦茗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干的好事!” 正慌乱震惊不已的秦茗自然听不出来,卜即墨这话埋怨得有多充满宠溺! 反而气愤他将责任赖在她身上,就算她不去强吻他,莫静玲吻的也不一定是他。 浑身几近光裸的成熟男性身躯与自己挨着,几乎只剩一毫米的距离,狂肆的气息混着水珠扑面而来,秦茗的脸涨得通红,伶牙俐齿的丫头羞得一句话也反驳不出。 只剩“咚咚咚”的紊乱心跳。 “卜大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让你负责初吻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愿意为你付——” 莫静玲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卜即墨愤怒打断。 “莫静玲,你今天这些话我以后不想再听见第二遍。这么跟你说吧,我愿意拿整个ck集团作为赌注,来告诉你一件事实,我不是你强吻的那个男人。” 卜即墨说这番话的时候,双眸依旧定定凝视着秦茗。 秦茗即便低下头避开,也能感受到那眸光的灼热与复杂。 心中苦涩不堪,盘旋无数次的话是他那句——初吻又如何?初吻又如何?初吻又如何…… 在他眼中,无论谁强吻了他,既是送上门的,都是犯贱,一文不值的吧? 他站得离自己那么近,可她却不能拥抱他,反而感觉像是被他浑身散出的冷气冲:击得体无完肤,掉落在一个他不屑多看一眼的角落。 027:暖和

莫静玲被卜即墨最后那番话震得彻底傻了,琢磨半天,基本意思是听懂了,可深层意思还没领悟。 卜即墨将剩下的柠檬汁一口喝尽,把杯子塞回秦茗手里,穿过她离去。 三个人,位于三个不同的地方,心中有各自的不痛快,没有谁能给予安抚。 不过五分钟,站在泳池边的莫静玲就接到了莫静北的电话。 一改往日的顺从,莫静玲对着电话第一次失态大吼。 “我亲爱的哥哥,又是卜大哥让你找借口把我赶紧叫回去的是不是?我又给莫家丢脸了是不是?你放心,我马上滚回去,这辈子,除非卜大哥请我,否则,我再也不会踏进卜家一步!这样你满意了吧?电话费省了!口水省了!脑细胞也省了!省下这些功夫去多玩一只鸭子!” “莫静北,你个狗腿子!鸭统领!” …… 若是今天莫静玲告白的对象不是卜即墨,或许当莫静玲痛哭流涕的时候,秦茗还能上去稍作安慰,那毕竟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坐视不管。 可莫静玲告白的对象偏偏是卜即墨。 这一天,秦茗脆弱的心灵承受了太多的负面信息,浑身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与精神,整个人颓废、迷惘、忧郁。 她也不知道向来自诩为宽阔豁达的胸怀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般狭隘弱小?经不起一点一滴的刺激? 听说卜即墨可能还深爱着前未婚妻,听说自己的好朋友暗恋卜即墨多年,梦见他在自己的梦里出现却将她抛弃,看见他不屑地冷哼:初吻又如何…… 心情沉至谷底,郁结不堪之时,肚子开始熟悉地隐隐发痛。 晚饭时,秦茗扒了几口饭,实在难以下咽,便放下筷子,改喝温水。 “怎么吃这么少?”卜即墨淡淡地瞥了她的饭碗一眼。 “下午吃了很多零食,吃不下了。” 秦茗随便撒了一个小谎,热水一杯一杯地下肚,温热了肠胃,却止不住腹痛,更温暖不了人心。 晚上八点多时,房外的敲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时,正是秦茗蜷缩在床上,痛得不可开交之时。 秦茗以为敲门的人是章管家,便忍痛大喊。 “章管家,不好意思,我睡了,不喝了。” 话落,房外终于安静了。 浑身痉挛着痛,忍无可忍之时,秦茗决定问章管家要颗止痛药吃。 双脚绵软地站在地上,熟悉入心脾的魅惑男声突然从阳台入口传来。 “去哪儿?” 秦茗循声望去,卜即墨端着药碗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每走近一步,她的心便加快一秒跳动的频率。 “小叔,家里有止痛药的吧?” 闻言,卜即墨俊眉一蹙,“你想吃止痛药?” “嗯。”秦茗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深幽的眸光定投在秦茗血色全无的苍白面容上,卜即墨心头一沉。 “看来你说得没错,这药水毫无作用,苦了你了。” 苦了你了…… 这冷冷淡淡的四个字,竟让秦茗红了眼眶,分不清是委屈的,还是被感动的。 “你等等。” 卜即墨端着药碗径直朝着卫生间走去。 “呼啦啦”的水声传来,毫无疑问,那是药水被倒入抽水马桶,以及抽水马桶将其一股脑儿冲走的声音。 这预示着,秦茗原先需要吃七天之久的中药水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卜即墨回来之时,只字未提止痛药的事,反而对秦茗吩咐一声。 “躺到床上去。” “……” 秦茗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步,此时她最需要的不是躺下休息,而是止痛药,可以快速止痛的药! “躺下,我替你按摩腹部。” 卜即墨的话让秦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唯恐自己听错,“按摩?” 别说他会不会像医生那般按摩,就是会按摩,貌似也不适合给她这个侄女按摩吧? 卜即墨没有耐心等秦茗乖乖配合,索性直接将发傻的女孩打横抱起。 “啊——小叔——” 秦茗面红耳赤,这是他第二次这般抱她,每次他这般抱住她,她都如坠云雾,头晕目眩的,身感飘渺。 “相信我。如果无效,再吃止痛药不迟。” 沉冷的声音有着让人信服的无穷力量,可卜即墨这话细细斟酌起来,又充满了矛盾。 前一句是对自己按摩技术的肯定以及充满信心,后一句却是全盘否定。 其实,对他而言,后句只是安抚秦茗的托辞,毫无实践的可能。 将秦茗放在床上,手正准备朝着她的腹部伸过去,卜即墨却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等等。” 又让她等? 不过即便腹痛如绞,她等他,也能等得心潮澎湃,心甘情愿。 卜即墨又去了卫生间,打开热水的龙头,放了一水池的烫水。 继而,关掉龙头,右手毫不犹豫地放进烫水之中。 至始至终,卜即墨没有因为过烫的水温而皱一下眉头。 十几秒钟之后,当他的手从水里拿出来时,已经变得通红。 用干毛巾迅速擦干手上的水珠,卜即墨疾步回到秦茗身边。 秦茗以为卜即墨会隔着衣服给她按摩。 谁知,他的手根本没有这个单纯的想法,而是直接朝着她的t恤下摆直接探进。 灼热的大手毫无阻隔地覆盖住秦茗的腹部,秦茗心惊肉跳的同时,只觉腹部上空似落下了一团熊熊火焰。 火焰还能顺时针缓缓有节奏地转动。 大手上的温热顺着掌心的移动缓缓渗透进肌肤,与绞痛勇敢地作着斗争。 卜即墨的动作说不上有多专业,但也不至于有多差劲。 因为,被施与者的腹痛正在缓解、缓解、再缓解。 而爱昧的气氛却在升温、升温、再升温。 虽然室内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并不闷热,但秦茗只要一想到卜即墨的大手直接与自己的腹部皮肤相连,毫无缝隙地粘合在一块儿,源源不断地给予她温暖与力量,她就浑身激动,仿佛快冒热汗。 事实上并没有热汗冒出,但秦茗心头却像是燃起了一个红艳艳的火炉,烘得她的心异常软和。 “小叔,你以前是不是给其他人也这样按摩过?” 秦茗此话一出,本欲缓解的尴尬气氛,不由变得更为爱昧。 她后悔莫及。 028:小猫

真的是后悔莫及。 她这不是探听他的隐:私吗?他肯定不会回答的。 “为什么这么问?” 没想到,卜即墨虽未直接回答,态度却也不错,貌似对她这个疑问并不反感。 难道是她想多了? “呃,因为你按摩的技术不错,我的肚子好多了。” 这是秦茗对卜即墨按摩的肯定,卜即墨凝眉一松,动作更为卖力。 “昨天临时从黄医生那儿学的。” 秦茗的心“咯噔”一下。 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他这是第一次替人按摩腹部?并且,昨天黄医生在给她按摩腹部时,他坐在不远处认真地观摩过…… 若非观者有心,岂能像现在这般运用自如? “谢谢小叔。” “是不是心情不好导致的腹痛?” 晚饭时,卜即墨不是没有看见秦茗眼底深处的落寞与不快,只是没想到,她会痛成这副可怜模样。 “嗯。”对于这个事实,秦茗不会狡辩。 “是因为我?” “……”秦茗无言以对。 但对卜即墨而言,她的沉默便是肯定答案。 片刻的沉默中,卜即墨一直在回忆中思索,究竟自己哪里惹她不快? 大约五分钟后,卜即墨开口,“还痛吗?” “不痛了。” 被他按摩了这么久,秦茗怎还好意思说还痛呢? 不过,因为他的按摩,她的腹痛已经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痛楚缓解了,可内心的郁结仍在原地,挥之不去。 卜即墨的大手从秦茗的t恤下摆内缓缓撤回。 热源骤离,强大的失落感袭上秦茗心头。 卜即墨起身站在床边,眸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至窗外的夜幕上。 “如果可以,我愿意对你的初吻负责一辈子,那一天,在暙暖的黑暗中,没有人值得我回应、动心、负责,除了那个跟我一样被命运捉弄的傻丫头。” 这番话就如临空飘落的梦靥之词,还未被秦茗完全消化,卜即墨已经悄然离开。 须臾,秦茗震惊的同时,心头如承甘露。 他在安慰她,安抚她,试图排解她内心深处的难过。 他在告诉她,她的人甚至她的初吻在他眼中是无可取代的。 没想到,外表冷硬的他一颗心也能细致如斯,能在片刻沉默中,猜出她郁结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对他的情意在潜移默化中,陷落得究竟有多深? 小叔,好想爱你,深深地爱你。 …… a市人民医院vip病房。 一大早,秦茗守在王英的病床前陪她聊天,卜即墨则被主治医师叫走了。 自从王英住院之后,每天来看望她的人络绎不绝,病房的角落里,堆满了各种礼品。 王英让秦茗挑一些喜欢的礼品带回去,其他除了特别精贵的,都会拿去nk旗下的商店作售卖处理。 秦茗挑了些喜欢的水果,装在一个袋子里,正准备坐下,王英指着那堆礼品说。 “茗茗,那个浅绿色的礼盒拿过来。” 秦茗依言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的文字,绿豆糕,“奶奶想吃?” 王英摇了摇头,“奶奶血糖有些高,不宜吃甜,这是你小叔的最爱,他小姨从s城托人带过来的,每个月不落下。趁着他不在,你拿一块尝尝?” 王英这话说得,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秦茗笑了,“奶奶,为什么要趁着小叔不在的时候拿来尝呢?难道这绿豆糕别人都不能碰?” 见秦茗没有拆的意思,王英将礼盒拿过去,自己动手拆了起来,一边拆一边笑着解释。 “这绿豆糕是你小叔五六岁的时候初次去s城喜欢上的,没想到从来大大方方的孩子,唯独在对待绿豆糕上,显得特别小气,谁碰他跟谁急,虽然现在他已经变成成熟稳重的大男人,再也没有了小孩子心性,但这么多年下来,我们都习惯不去招惹他的绿豆糕。” “那我也不招惹,奶奶别拆了。” “你是他的晚辈,有什么招惹不招惹的?把他吃光气死他才好。” 秦茗其实也很好奇被卜即墨青睐多年的绿豆糕究竟长什么模样,甚至是什么滋味,当王英将一小盒绿豆糕拿出来递给她时,秦茗愣住了。 这个漂亮的纸匣子她见过,不就是章管家拿给她装冰糖的吗? 一个疑问在心底绽开。 “茗茗,快打开来吃呀,怎么傻了?” 王英将匣子的盖子打开,里面装着八片精致的绿豆糕薄片,浅浅的粉绿色,看上去就很可口。 秦茗接过匣子,解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绿豆糕,还有这装绿豆糕的匣子,漂亮。” “是呀,这匣子你小叔可宝贝得紧呢,从小就喜欢收集起来做模型,奶奶告诉你一个秘密,有家孩童模型小馆的幕后设计师就是你小叔,这匣子就是构成各种飞机、汽车、轮船等精细小物的基础。” 秦茗的嘴巴张成了o形,谁能想到外表冷硬、不苟言笑的卜即墨,非但如此有才,而且还有如此未泯的童心呢? “这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茗茗你千万得保密,不然一旦你小叔翻脸,那家模型小馆就得倒闭了。” 秦茗抿唇窃笑,小叔若是翻脸肯定是因为觉得自己太丢脸了吧? 她发现,原来小叔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呢。 秦茗拿了一片绿豆糕尝了尝,软中有硬,微甜中带凉,口感清新润滑,味道果然不错。 等秦茗将一匣子绿豆糕吃完,将礼盒整理好时,卜即墨正好进来了。 两人向王英告辞,一起走出病房,秦茗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拎着礼盒,跟在卜即墨后边。 卜即墨顿住脚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瞥了她的嘴角一眼。 “好吃吗?” 秦茗愣了,他怎么知道她吃过什么?貌似在病房她只吃过他的绿豆糕。 卜即墨放缓脚步,与她并行,伸出手在她嘴角快速地刮了一下。 “偷食的小猫。” 这个举动,看似自然而然地,却既亲昵又爱昧,甚至带着宠溺。 秦茗的脸立即红了,同时明白,应该是自己将糕屑沾到了嘴角,被他发现了。 想到奶奶说过的话,秦茗赶紧道歉。 “小叔,下次不敢了。” “味道如何?” “挺好。” “回去分你一半。” 没想到他非但不小气,反而慷慨地分她一半,秦茗高兴地连谢谢都忘记了说。 她是不是第一个他愿意分享绿豆糕的人呢? 二人走出vip住院部大楼,秦茗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小叔,前天晚上的冰糖是你让章管家给我的?” “……”卜即墨一怔,继而像是没听见似的,越过她往前走。 不回答不就等于默认? 这男人害羞别扭什么呀? 秦茗欢快地跟上他的步伐,“小叔你真好。” 颀长的身子一顿,继而加快了脚步。 刚上车系好安全带,陆清清的电话打过来了。 挂掉电话,秦茗解开安全带,“清清她妈出了点事,我得去她那儿帮她照顾一下孩子,小叔,你直接去公司好了,我坐公交过去。” “我送你。” 简单坚定的三个字,毫无反驳的可能。 车子在巷子口停下,秦茗下车,对着卜即墨挥了挥手,笑靥如花。 直到秦茗的身影淹没在小巷深处,卜即墨才收回深沉凝滞的眸光,启动了车子离开。 秦茗从发发面馆后门进去的时候,陆清清正在收拾遍地狼藉的店铺,发发乖乖地躺在婴儿车内,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 “清清,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切太平了吗?” 眼前的场景就像是面馆再次受到了嘿社会的袭击,可她潜意识里又十分相信卜即墨的办事能力,一旦债务还清,且背后有他下面的人护着,怎么可能还有人敢上门寻衅呢? “外边是太平了,可家里太平不了。”陆清清垂头丧气地将扫帚丢在一边,“也是我妈糊涂,债务还清了干吗通知那个赌鬼?干脆让他一辈子躲得远远的,永远别回这个家。他一回来,赌倒是赌不了了,因为没人肯跟他赌,可是,谁能阻止他喝酒撒酒疯呢?又把我妈打了个遍体鳞伤。” 秦茗跟陆清清一样,最恨打女人的男人,无论他有什么理由,可又有什么办法,那个打人的人是陆清清的父亲,难道要她大逆不道地告他进警察局? “你爸呢?” “这次不用你打电话,我已经打电话给你二哥了,让他把那个混账给抓进去关几天,最好关上十年半个月别出来。” “清清,这里有我,你快去医院照顾你妈吧。” 陆清清眼眶泛红,胳膊肘擦了一下眼睛,勉强挤出微笑。 “秦茗,又麻烦你了,交上我这样的朋友,你可真是倒霉的。” “上辈子欠你的,快去,别让你妈一个人待在医院。” 秦茗陪着发发玩了一会儿,给他把了几次尿,发发开始哇哇大哭。 估摸着他饿了,秦茗准备给他泡奶粉喝。 这孩子才五个月大,可却极为精怪,秦茗一手抱着他,一手给奶瓶消毒时,他就眼巴巴地看着,止住了哭泣,好像已经懂得有好吃的能送上门了。 突地,后院响起了敲门声。 秦茗抱着发发跑了过去,生怕是什么hei社会,不敢开门,于是透过门缝看过去,却是倒吸一口冷气。 门外的男人通过门缝看见秦茗呆呆偷量的眸光,不满地沉声一句,“还不开门?” 秦茗吐了吐舌头,赶紧将门打开,笑脸迎人,“小叔,你怎么会来?” 卜即墨随手带上门,打量了一下后院,随口回答,“我来看看。” “看看?”秦茗心中疑惑,其实她想问的是,他来看谁?看她还是陆清清,或是其他? 卜即墨看穿秦茗眼中的疑惑,难得耐心解释。 “陆清清家的事既是我解决的,没解决干净,就是我的责任。” 029:帮你

秦茗不由地想到了前晚的短信,她好奇他为什么会帮助陆清清家解决债务等问题,他回复说:为你。 这个理由到现在她仍旧不敢相信,但也不会当面跟他质疑。 谁没些大大小小的秘密呢?既然他有心隐瞒,她又如何能强求? “小叔准备怎么解决干净?”秦茗试探着问。 想必他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陆清清家发生的事,秦茗当然也明白,他说的解决干净,跟陆父脫不了关系。 没有人能比她更懂陆清清的心,虽然嘴上对陆父恨得咬牙切齿,但在她的心里,他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并不愿他被赶尽杀绝。 而传说中的卜即墨,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人物,对于他愤懑的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总之,不会让你的好朋友与家人难过。” 这样的回答,虽然不够清楚,但无疑已经给了秦茗下了一颗定心丸。 是的,他既然已经给出了郑重的承诺,那她就会全心全意地选择信赖。 发发见自己的粮食迟迟不来,又开始咿咿呀呀地闹腾起来。 “我给他泡奶。”朝着卜即墨交待一声,秦茗抱着发发去厨房泡奶粉。 发发胃口好,已经近二十斤重了,秦茗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捣鼓奶瓶,没一会儿就力不能胜,只能腾出两只手抱他一会儿歇口气。 “我帮你抱。” 卜即墨竟然跟进了厨房,并提出帮她分忧解难。 秦茗愣住了,他说的是抱不是泡。 在她眼里,像卜即墨这样冷酷的男人,肯定不屑碰发发这种屎尿随时能喷出来的婴孩,就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结合在一起。 他若是提出帮发发泡奶粉,秦茗倒觉得正常,就算他不会,她也能在一旁指导。 “把孩子给我。” 卜即墨朝着秦茗缓缓伸出了双手,不知怎地,秦茗隐隐觉得,他对发发的渴求竟有些迫切的意味,即便被他掩饰得极好。 像是蓄谋已久的索抱似的。 秦茗故意没有将发发给他,反而微笑着问,“小叔,你抱过孩子么?” 卜即墨一怔,随即如实回答,“没。” 秦茗不语,只是嘴巴咧开笑了,看在卜即墨眼里,就有了嘲笑的含义。 “秦茗,民间有句话叫作,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卜即墨的话刚落下,有力的双手已经将发发从秦茗怀里抱了过去。 以强行的手段表达对秦茗的不满与抗议。 谁让她看不起他呢? 发发见到陌生人抱过自己,小嘴瘪了瘪,但见陌生人凝视自己的眼神还算看得顺眼,竟对他生起了兴致似的,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瞧。 按理说,小婴孩看见面无表情的冷寒男人,应该吓得哇哇大哭的,可发发偏偏觉得他亲切,瞧着瞧着竟还咧嘴对着他笑了起来。 卜即墨望着发发可爱的笑容,嘴角微微搐动,大概是碍于秦茗在场,竟克制着没有回以微笑。 佯装正经的模样看在秦茗眼里,别扭极了。 秦茗一边将兑好的温水倒进奶瓶,一边偷偷观察着卜即墨的神情。 男人那副专注凝视着发发,眸底深处渗出无限怜爱与喜欢的表情,很容易让人怀疑,他就是发发的生父。 更何况,发发对待他的态度,跟其他的陌生人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与喜欢。 秦茗将奶粉一勺一勺地装进奶瓶,晃荡的时候,幽幽地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儿,发发长得完全像清清,所以她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两人有没有相似之处。 心里疑团重重,秦茗拿着奶瓶,试着从卜即墨怀里接过发发,“泡好了,我来吧。” 卜即墨却压根儿没有将发发归还的意思,“去哪儿喂?” “房间里。” 闻言,卜即墨一手接过秦茗手里的奶瓶,抱着发发径直朝着房间走去。 “我来喂。” 他说他来喂? 凭直觉,秦茗敢肯定,卜即墨从来没有喂过小孩喝奶。 显然,这是他跃跃欲试的第一次。 秦茗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一幕幕实在是太诡异了,若说卜即墨跟发发没点不正常的关系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等秦茗反应过来,奔到房间,卜即墨已经坐在椅子上,一手横抱着发发,一手执着奶瓶开喂了。 姿势还算不错。 十足一个超级奶爸的模样,只是那凝视发发的冷峻神情,就像是隐含了欲绝的悲痛,想认不敢认似的纠结。 “没想到小叔这么喜欢孩子。” 秦茗坐在一边,望着吃得正欢的发发,突然冒出一句。 心里即便存着一大堆的疑问,她也明白即使自己问出来,这个男人一定不会如实回答。 “这个孩子很特别。” 卜即墨的回答让秦茗又听出了歧义,他是说这个孩子本身特别才招他喜欢,还是说,这个孩子对他而言很特别? “发发很乖,也很可爱,可惜就是没有爸爸。” 卜即墨似乎因秦茗这句话而受到了触动,紧紧凝视着发发,半饷吐出坚定有力的四个字。 “他会有的。” 这话更让人浮想联翩了,秦茗赶紧接上去,“都说帮人帮到底,莫非小叔能连带帮忙找到他的爸爸?” 卜即墨奇怪地瞪了秦茗一眼,正欲开口,后门被人拍得啪啪直响。 “我去看看。” 秦茗朝着后院走去,即便是卜即墨在场,她也防备地没有立即开门,而是透过门缝朝外边看了看。 没想到,竟然是许戊忧!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秦茗将门打开,一脸不解,“学长,你怎么会来这儿?” 许戊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进门,顺手将门带上,“我在人民医院碰到了陆清清。” 这个多嘴的陆清清!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暙暖的事呢。 “学长,你——” 不等秦茗说完整,许戊忧就将秦茗一把拉进了怀里,双臂将她娇小的身板收得紧紧地。 “秦茗,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030:试试

许戊忧这样的拥抱曾是秦茗无数次幻想过的,可真正拥有时,却排斥得不行。 不是矜持,不是害羞,更不是欲迎还拒。 而是不喜欢! “学长,你别这样。”秦茗挣了挣,没挣开,只能好言相劝,“学长,你先放开我好吗?” “不放。”许戊忧反而将双臂收得更紧,紧得让秦茗感觉到了疼痛。 “秦茗,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跟女人接过吻,连牵手都没有!我也从来没有被女人耍弄过!”许戊忧越说越激动,“秦茗,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若即若离,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叔叔搪塞我、刺激我?” “如果我有错,请你务必清清楚楚地讲出,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让我明白,好不好?秦茗,我是个简单的人,不喜欢猜疑来猜疑去,这几天,我快要被你弄疯了!” 许戊忧的诚意与委屈秦茗切实体会到了,纷乱的心也逐渐平静。 他说得没错,她不该让他误会是自己在耍弄他,更不该让他猜疑来猜疑去。 而她,也是干脆之人,不喜欢跟人玩什么若即若离的游戏。 其实她与他之间的事情很简单,只要说清楚了,彼此都不会再为难。 “学长,这几天给你造成了莫大的困扰我很抱歉,也很愧疚,是我处事不周,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今天,我一定把事情的真相跟你解释清楚。” 紧贴着许戊忧强烈跳动的心脏,秦茗觉得既闷热又难受,急于摆脫地商量。 “在我解释之前,你先放开我好吗?” 许戊忧也感受到了秦茗的诚意,虽舍不得松开,但还是缓缓松开。 “你说,我听。” 秦茗点了点头,原本以为暙暖强吻的事能够成为永远的秘密,可为了与许戊忧撇清关系,她不得不说出事实。 “那天在暙暖,我本来是打算去强吻你的,可是阴错阳差的,我吻错了人。” “吻错了人?不可能。” 许戊忧震惊地打断秦茗,满脸不敢置信,在他眼里,哪有那么多人会趁着突然的黑暗去强吻人呢?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学长,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完。” 之前想到暙暖的事,秦茗总是心潮起伏,觉得对任何人道出都是一件羞耻之事,可今天,她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虽看不见那个男人的长相,但对他印象深刻,暙暖恢复灯光之后,我见你朝着我大步走来,我也误以为是你,可是当我靠近你时,却猛然发现,你跟他的身高、身材以致于身上的气息都截然不同,譬如说,他的身上有烟味和酒味,可你身上只有咖啡味。” “学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那天我仓惶逃离的原因了吧?毕竟强吻吻错人那种事,对我而言,既惊骇又难以启齿。” 许戊忧静静地听秦茗解释完一切,面色苍白,半饷才喃喃出声。 “那个男人是谁?” 秦茗当然不会告诉他那个男人是卜即墨,摇了摇头。 “我强吻了他之后,他就把我狠狠推开,灯没亮之前就不知影踪。” “你的意思是,那天强吻我的女人另有其人?” “嗯,是的。” “那她是谁?” 那个强吻他的女人很有可能是莫静玲,但却不一定是莫静玲,况且,那是属于莫静玲的秘密,未经她的允许,秦茗不可能把她供出来。 于是这个时候,秦茗选择了沉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许戊忧细细斟酌着秦茗刚才的解释,忽地灵光一闪,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 “秦茗,你说你那天的确是准备强吻我的?” “嗯。” “你为什么要强吻我?” “因为我被我大姐耍了,她说,如果跟你接吻的时候吻是甜的,那么你就是我的爱情。” “秦茗,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喜欢我的?想做我的女朋友的?所以才准备趁黑强吻我做一个试探?” “……”原先的确是这样,可现在她的心已经变了。 秦茗的沉默对许戊忧而言,就是羞涩的默认。 许戊忧竭力遏制住兴奋,将内心最后的疑惑道出。 “既然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后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拒我?” “……”秦茗仍旧讲不出话来,难道让她跟他说,因为她跟别的男人接吻的时候,感受到了刻骨的甜蜜? “是不是你吻错了人觉得不好意思?秦茗,虽然我很希望那天你强吻的人是我,可是既然错了,我也不会怪你,你不必自责内疚,毕竟,我也被人强吻了,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以后你我都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就行了。” “学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茗很是后悔刚才的解释不够周全,她不该暗示许戊忧她喜欢他的,她应该直接说她只是跟莫静玲打赌才去强吻他的。 如今,被他抓住了把柄,她有些骑虎难下。 “是哪样?只要你说,我就能试着相信。” 这样好脾性、通情达理的许戊忧反而让秦茗对他更是内疚,好像是自己欺骗了他的感情一样。 而事实上,她跟欺骗他的感情没什么两样。 她让他发现自己喜欢他,可当他反过来追求她的时候,她却狠狠地拒绝了。 因为一吻钟情,虽然那个强吻的对象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结果,但她暂时还是无法接受其他男人,即便是面前这个被她喜欢很久的许戊忧。 “学长,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没喜欢过其他男人,我承认,一直暗恋着你,妄想着成为你的女朋友,可是学长,当你靠近我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喜欢你,我对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个感觉。” “为什么你会对我突然没了感觉?”许戊忧对自己还是比较自信的,况且秦茗亲口承认,自己曾经一直暗恋着他,怎么可能一靠近,就改变了心意呢? “我也不知道。”秦茗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难道,你对你错吻的那个男人,有了感觉?还是说,你跟他接吻时的滋味是甜的?” 许戊忧的话瞬间道出了秦茗内心深处的秘密与真相,秦茗连忙面色惨白地否认。 “不甜,根本不甜!学长,你别乱想,我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有感觉?况且,我连他几岁都不知道,那天的事对我而言是个莫大的耻辱,我总是想,如果我强吻的男人已经四五十岁,那该……” 接下来,是死寂一般的沉默,许戊忧双眼定定地望着秦茗,而秦茗手足无措地望着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许戊忧率先开口,“秦茗,我觉得你今天一直在对我撒谎。” “撒谎?我没有。” 秦茗虽有些心虚,但反应还是很快,她的解释的确有隐瞒、撒谎的成分,但不影响让许戊忧明白事实真相。 “秦茗,你还记得你跟那个男人接吻的滋味吗?” 秦茗不知许戊忧为何会这么会,迟疑半饷,在他紧迫的目光下,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闻言,许戊忧眸光莫名,“我也记得跟那个女人接吻的滋味。” 有一个想法在秦茗脑海中炸开,来不及确定,许戊忧已经启口。 “秦茗,你敢不敢跟我试吻一次,让你我都能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黑暗中的那个人?” 秦茗怔住了,对她而言,根本就不用确定,因为她早就已经确定,她强吻的人是卜即墨,那番甜蜜,那番感觉,无人可以替代。 不过,对许戊忧而言,或许的确需要验证,否则,他怎么可能深信不疑? 见秦茗迟疑不决,许戊忧咄咄逼人地问。 “秦茗,你是不敢还是不愿?不敢承认那天晚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还是单纯地不愿意跟我试吻一次,让我继续模棱两可下去?” “不,不是的,学长,你让我考虑考虑。” 因为许戊忧突如其来的要求与建议,秦茗的脑子一团乱,大白天地,让她跟一个曾经暗恋过的男人试吻,实在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外。 “好,我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许戊忧也能看出秦茗的焦躁与慌乱,善意地背过身子,既给她考虑的时间,又给她放松的空间。 秦茗的双手都紧张地握成拳头,满心都是懊恼,一场乌龙事件,竟被她搅合得越来越复杂。 说实话,许戊忧的这个提议,虽让她难以接受,但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少他能够确定,那晚跟他接吻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秦茗。 可是,秦茗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除非她说出有关卜即墨的全部实情,否则,许戊忧永远想不明白,或者说接受不了,一个曾经暗恋他的女孩,怎么会刹那之间就对他失去了感觉? 所以,她不会知道,无论她答不答应跟许戊忧接吻,许戊忧都不会放弃她。 如果她答应接吻,那么,许戊忧可以一举两得,一来,可以证实那晚上强吻他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她,二来,他终于能够对喜欢的女孩一亲芳泽。 如果她不答应,对许戊忧而言,那晚上强吻他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本着她曾经暗恋他甚至欲强吻他的心,热烈地追求她,势必让她成为他的女朋友,甚至是将来的妻子。 五分钟过后,许戊忧还没转过身,秦茗就守时地开口,语气充满了坚定。 “学长,我答应你。” 殊不知,怀里抱着熟睡婴孩的男人静悄悄地站在房间门口,满脸阴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 031:阻止

许戊忧的提议明明别有心计,可秦茗还是答应了。 如果卜即墨不是她的小叔,此时此刻,她宁愿被许戊忧继续误会怀疑下去,也不会考虑用试吻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愿为心中至爱的男人守身如玉,绝不跟其他男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可如今,她既没有男朋友,又没有一个满心期盼的爱情对象,或者说,她对她的爱情,正处于心灰意冷的时候。 心动了,却被命运掐死。 明知不能爱,却一步一步深陷。 她找不到可以自救的途径,更没有轻易放下的本事。 望着清俊的许戊忧,她的心微微动了。 不是为许戊忧而动,而是为自己妥协的念头而动。 她答应跟他试吻,一方面有着自暴自弃的颓丧心态,另一方面觉得,为了证实真相接个吻也没什么大不了。 若是那天在暙暖,她没有强吻吻错人,她早就跟许戊忧吻过了,那么今天这一次,就算是补上好了,即便补上对她而言已没任何意义。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卜即墨不是她的小叔,她只须实言相告即可,许戊忧根本不可能再误会下去。 正是她刻意隐瞒她跟小叔之间那段短暂的却羞于启齿的唇舌相缠,所以才造成了此刻尴尬的局面。 为了那段荒唐的真相不被外人所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许戊忧缓缓转过身,面对一脸平静的秦茗。 可饶是她再作镇定,那眼底的悲怆与抗拒还是被他纳入眼中。 心软的他第一次硬起心肠,对此视而无见。 因为他坚信,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等他们吻多了之后,彼此都会享受这份爱情的甜蜜。 许戊忧牵住秦茗的手,甚至能感到她掌心的微微颤抖。 两具身躯靠近,许戊忧温和地问,“秦茗,准备好了吗?” 铺天盖地的排斥化作哽咽入喉,秦茗郑重地点了点头,微微仰头闭上双眼,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答应。 “嗯。” “秦茗,我吻你了。” “嗯。” 许戊忧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如擂鼓般跃动,他的脸缓缓贴近秦茗的。 女孩洋溢青春的脸素面朝天,白里透红无一丝一毫的瑕疵,就像一块天然去雕琢的宝玉。 在心里默念一遍“秦茗,对不起,我喜欢你”,许戊忧薄唇微启,朝着女孩嫩粉色的唇瓣覆去。 可往前一覆时,他却覆了个空。 心中一沉,许戊忧想当然地以为秦茗反悔了,谁想到,眼前看到的不是秦茗愧疚的脸蛋,而是一张修罗般可怖的俊脸。 是卜即墨将秦茗拉开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 许戊忧毕业后就职的正是卜即墨所在的ck集团,而他试用期未满。 “总裁?” 许戊忧惶恐地叫了一声,像公司其他员工一样,对总裁的态度恭敬且紧张。 虽然他已经确定总裁是秦茗的亲叔叔,可总裁的突然出现总让他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尤其是他揽过秦茗的亲密举动与神情,仿佛是被人抢走了心爱之物一般。 许戊忧尴尬地望向满脸羞愧的秦茗,转念一想,他一定是想多了,长辈护着自己的晚辈不被男人欺负,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小叔……” 秦茗早已做好与许戊忧草草接吻一场的准备,就像一个英勇赴死的壮士,勇气可嘉。 可当她被卜即墨猛然拉开的时候,她却自然而然地暗吁了一口气。 卜即墨至始至终未看秦茗一眼,而是阴冷地望着许戊忧,直到许戊忧被他看得心虚地低下了头。 许戊忧暗忖,若是刚才他跟秦茗谈话的内容都被总裁听见,凭借总裁的老练与深算,一定能猜出他的心思。 虽然他对秦茗是真心实意的,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找借口吻她的举动做得有失光彩。 “你叫许戊忧?” “是,总裁。” “许戊仇是你什么人?” “是我大哥。” 卜即墨冷哼一声,若不是这两人的名字有所联系,不然,他很难将这两个性情截然不同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许戊忧,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等你在销售企划部有所成就时,才有追求秦茗的资格。现在,你可以走了。” 许戊忧愣了愣,原本看总裁的神色,他是截然不会同意他追求的秦茗的,可他这番话里,分明又给了他莫大的认可与机会。 男人当先立业再成家,这样的理念他不是不能认可。 若是他不够优秀,怎么配得上看似平凡却实则稀罕的秦茗?总裁说得没错,他只有足够强大,才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给她幸福。 这么一想,许戊忧朝卜即墨恭敬地鞠了鞠,“谢谢总裁提点,我一定会努力,告辞。” 转身之前,许戊忧满眼愧疚地看了秦茗一眼,眸中蕴含的情绪实在太多,有不舍有疼惜有坚定,而更多的则是不容摧毁的爱意。 后院的大门“砰”一声关上,气氛不知怎地,立即就僵硬起来。 卜即墨的手臂还牢牢地揽住秦茗娇小绵软的身子,不曾松开半分,姿势既有独占欲又霸道。 秦茗能够感受到卜即墨身躯中隐忍的怒火,于是小心翼翼地挣了挣,却没挣开。 “小叔,我去看看发发。” 言外之意就是,小叔放开我吧。 可男人非但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揽得更紧,“他睡着了。” “哦,我去洗奶瓶。”秦茗赶紧又找了个借口,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般生气。 他当她的长辈不过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这么上心?连看到别的男人追求她都不能容忍?他管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小叔,你怎么了?” “小叔,我——” 怀里的女人软软的声音搅得卜即墨心中狂躁不安,一只大手不听使唤地在她臀部狠狠拍了一下,就像是长辈教训晚辈似的,低吼。 “闭嘴!” 032:洗刷

秦茗瞪大了一双美眸乖乖噤声,倒不是被他吓到,而是他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惊诧。 他怎么能用他的大手拍她的屁股呢? 虽说他是她的长辈,可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长辈想揍就揍的小孩子了。 臀部的肉较之其他地方要厚实,所以痛感不会很强烈,但响亮的声音还是爱昧地回荡在小小的后院中,经久不去。 秦茗浑身痉挛,若非被卜即墨紧紧揽着,这会儿她可能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而始作俑者浑然不觉他的行为有多恶劣,阴沉的脸色仍旧阴沉。 他的耳边隐约回想起那日在暙暖,秦茗奋不顾身喊出的那句话。 她喊:“许戊忧!学长!我是秦茗!我喜欢你!我爱你!” 她对许戊忧,既喜欢又爱…… 卜即墨的唇线绷得笔直,昭显了他隐忍的不悦与愤怒。 刚才如果不是顾念许戊忧一身谦卑有礼,如果不是顾念许戊忧是许戊仇的弟弟,如果不是顾念许戊忧还未吻到秦茗,他可能已经将他揍得趴地不起。 他的心里本就潜伏着一只凶猛的野兽,这几日三番四次地为了一个不可能成为他女人的女人而闹腾不休、作死作活地想出来肆虐。 “他就是你原本想要强吻的男人?” 这显然就是明知故问的事,可卜即墨偏偏想要亲耳从秦茗嘴里听到正确答案,仿佛既定的事实还能改写似的。 他在自欺欺人,可他并不自知。 闻言,秦茗面色泛红,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他的衬衫,承认,“嗯。” “你暗恋他有多久?” 这是秦茗的隐:私,她大可不必告诉他,可是,贴紧着他怒火昭昭的身躯,秦茗老实得不行。 “快有一年了吧。” 揽住秦茗身躯的手臂蓦地收紧,男人冰雹般的阴怒声音狠狠从她头顶砸下。 “你是不是后悔莫及,那天强吻的人不是他?” “我……”秦茗语噎。 按情理上说,她的确应该后悔莫及,后悔那天跟莫静玲想出了那样的馊主意,后悔走错了方向吻错了人,若不然,她就不会与不知身份的他吻得甜蜜交加,更不会对他产生爱情的涟漪,乐天派的她也不会突然间变得多愁善感、内心阴郁。 可是,从倾听内心深处的声音来说,她并不后悔,一点儿也不后悔吻错了人! 她对他一吻钟情,即便他不能是她的爱情。 就像是飞蛾扑火般的美丽与壮烈,即使拥有的时候短暂,即使没有未来,那番唇舌相缠的甜蜜,恐怕稀罕得世上绝无仅有。 心里早就有了明确答案,是誓死不悔,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总觉得这样的答案说出来,会被小叔鄙视,会被他看不起。 她怎么能贪恋跟他有关的一切美好呢? “回答我。” 固执的男人不容许她逃避这个问题,咄咄逼人地望着她。 秦茗眼眶一热,心里既无奈又委屈,一番违心的话脫口而出。 “是,我后悔莫及!如果那天没有吻错人,可能今天,我已经是他的女朋友!” 当她还不知道吻错人,却发现许戊忧也喜欢她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大姐的那番论调终究不是真理,当两个人都对对方情有独钟时,即便那天的吻压根儿不甜,或许她也能欢欢喜喜地接受他做她的男朋友。 毕竟,没有尝过那种荒唐至极的甜蜜,就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唇舌相缠的时候果真能滋生那般刻骨的甜蜜。 而她刚才那般勇敢地答应跟许戊忧接吻,也不是没有存着一个探索究竟的念头,她想知道,跟其他男人接吻时,会是哪种滋味? 秦茗的话就像是利刃割在男人的胸口中央,刀刀见血。 卜即墨强忍着快要呼啸而出的情绪,压抑着怒火冲冲的声音,继续问。 “秦茗,我吻你的滋味,甜不甜?” “……”秦茗心跳紊乱,没有作声,这个问题其实他就知道了不是吗? 当两人坐在祠堂屋檐下的时候,当她还不知道他就是黑暗中的男人的时候,她就清楚明白地告诉他,那吻是甜的。 “秦茗,对你而言,跟我接吻,是一件耻辱之事,是不是?” 这些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秦茗心脏一缩,忽地想起来了。 这是刚才她对许戊忧说过的话,为了不让他怀疑,她大声地说,她跟陌生人的吻根本不甜,甚至对她而言是一种耻辱。 原来他都听见了。 秦茗张了张唇,想开口否认,甚至解释,可话即将出口时,却又颓丧地放弃了。 承认甜蜜,否认耻辱,又有什么意义? 他能变成她的非亲人吗? 不能! 而秦茗的沉默又被卜即墨当成了默认。 卜即墨猛地松开秦茗,却不是将她推开,而是将她侧着的身子变成完完全全地正面对着他。 “秦茗,你让我觉得耻辱。” 这几个字一字一顿地吐出来,惊得秦茗苍白了脸色。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让他觉得耻辱? 因为她强吻他么? 原来,她压根儿没觉得耻辱的事情,在他心里,却是最最耻辱的。 跟自己的亲侄女接吻,在他眼里是耻辱的! 他这样的感受秦茗可以理解,但是,她真的很难接受。 这一次,再不是红了眼眶,而是晶莹的泪水不需要召唤就惨兮兮地滚落出来。 伤心至极的时候,眼泪是最有效的诠释武器。 卜即墨最见不得她流眼泪,流得他心脏猛缩。 明白她这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而她的反应却从另一方面合了他的心意,说明她的沉默不是默认,而很有可能是羞于启齿。 “你知道耻辱在哪儿么?” 秦茗闻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朦胧的视线内,是男人稍显缓和的阴冷俊颜。 她摇了摇头,对他的事,无论是外界的还是内在的,她都很好奇,没有骨气地想要知道得更多。 “因为你跟别的男人说,我吻你根本不甜。” “啊?”秦茗的泪水突地就止住了,明白自己是误会他了,同时诧异不已,他怎么会计较这个呢?根本就没有意义不是吗? 尽管如此,她还是赶紧道歉,“对不起小叔。” 秦茗正准备解释,卜即墨却不想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现在我想从你身上洗刷耻辱。” 不等秦茗弄明白如何洗刷耻辱,男人已经将她水润欲滴的、差点被别的男人染指的唇瓣狠狠地、狠狠地吻住了。 033:交待

秦茗万万没有想到,卜即墨会以这样爱昧的方式来洗刷他所谓的耻辱! 他生气了,他在惩罚她! 她的嘴唇很麻很痛,可他似乎还能控制力度,不至于让她的嘴唇破损。 说错话的人理应收到惩罚,可这样的惩罚她实在难以承受! 他们是名义上的叔侄啊,怎么能在知道的情况下做这种亲密无间的事? 清醒的秦茗用力地推搡着男人健硕的身躯,可他始终无动于衷、不作理会。 最后,男人似乎对她的抗拒忍无可忍,索性使劲地把她的小身板往他的怀里按紧,让她没有使力的空间。 她的双臂被他箍紧,只剩下双腿还能踢人。 一想到她曾经在他腿上制造的无数淤青,秦茗不由地放轻了动作,尽量用鞋面踹他。 男人没有避开之意,不过,却有了他的应对之策。 秦茗每每再踹他一次,他的大手就在她的臀上重重地拍打一下。 啪打的声音真是越听越毛骨悚然,秦茗再也不敢踹他,只能乖乖地一动不动。 承受他的凶狠,承受他的霸道,由着他肆意席卷,搅得天翻地覆。 无法掩饰的甜蜜从彼此的口齿间溢出,缓缓渗进心灵深处。 秦茗的眼里溢出璀璨的泪水,这种异样的甜蜜好像是注入了毒品,会让人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抬眸望向男人的俊脸,出乎她的意外,男人竟紧紧地闭着眼。 专心执着的俊逸模样让秦茗的心猛地一窒。 不知是他无法直视这荒唐的亲昵,还是纯属沉醉至深不能自拔。 起先,秦茗还能认可他吻她纯粹是为了惩罚,惩罚她带给他的耻辱。 可渐渐地,秦茗不得不强行推:翻,恍然以为,主导男人吻她的动机根本就是独属于男人的爱念。 汹涌澎湃、如火如荼的爱念。 带着眷恋,带着沉迷,带着不知餍足,甚至带着望而却步的痛楚…… 秦茗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好像跟她一样,喜欢甚至痴醉与她缠吻。 男人凶悍的力道又仿佛在告诉她,他似乎恨不能将她吻为己有,恨不能与她紧紧相缠永不分开,恨不能将她…… 他渴望她,渴望吻她,渴望将她紧紧摁入怀中! 当男人的吻逐渐转为温和,趁着这个当口,秦茗艰难地启口。 “小叔,我们不能这样的,不能。” 回答她的是模糊低哑的三个字,“我知道。” 他知道? 知道还吻她?这似乎不像成熟稳重的卜即墨会做的事? “小叔……” 秦茗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比她大八岁,理应是比她理智,可这会儿,理智的却是她这个小辈。 如果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劝说他保持清醒,让她这个晚辈去提醒长辈,就好像世界颠倒了一般好笑。 “谁让你说不甜的?你还敢不敢说不甜?嗯?” 自欺欺人的男人将找好的借口搬了出来,口吻幼稚得令人咋舌。 秦茗不敢回答说甜,更不敢有所保证。 她再次望向男人紧闭的眼,还有那浓黑的眉,英挺的鼻,姓感的面部轮廓。 瞬间,她的心沦陷了。 色令智昏,说的就是此刻的她。 他是长辈,她是晚辈,长辈的话她怎么能不听呢? 既然是他在惩罚她,那么,她何不以她内心渴望的方式回答他呢? 秦茗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回应起他。 小叔,吻是甜的,正是因为太甜,我才害怕,我才毫不廉耻地回应你,想要贪恋更多…… 顷刻间,只有一人唱独角戏的吻仿佛被注入了鲜活的力量,顿时缠得难舍难分。 二人配合,这才算是真正的接吻。 彼此都知道,可谁也不肯承认,这是接吻。 他们正在做的,是跟吻无关的事。 当秦茗真正的投入其间时,男人的眼眸缓缓睁开,继而又悄悄地闭上。 为什么? 这样美妙的人儿是他不能得到的? 为什么? 这样甜美的滋味是他不能触碰的? 他缓缓松开被他紧箍的秦茗的双臂,引领着她的双臂缠上他的脖颈。 两人的紧贴的身躯微微分开,释放出过分的热量,可心却像是吻一样紧密相缠。 情不自禁,真真情不自禁…… 聚精会神的二人谁也没有听见门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直到陆清清将门用钥匙打开,二人仍保持一个情侣间引人遐想的漂亮姿势,在专心致志地接着吻。 陆清清扶着陆母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陆清清惊骇地捂住了嘴巴。 她最好的朋友竟然在她家的小院中跟一个男人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天,她该不是在做梦吧? 而那个男人,虽然她只看了个侧脸,也一眼认出,他不就是那个经常到她家面馆来吃面的冷峻男人吗? 若是没有陆母在场,陆清清倒是很有兴致一声不吭地观看到底,可瞅着陆母一脸尴尬地站在身边,且身子虚弱需要尽快躺到床上休息,陆清清只能煞风景地干咳一声,提醒这对忘情的男女。 “咳咳……” 陆清清这干咳声其实不重,秦茗根本没有听见,可卜即墨却是听见了。 将秦茗松开,卜即墨望向来人,脸上是惯有的冷漠与傲然。 继而,没有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男人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地离开。 秦茗看见瞪大眼睛看着她的陆清清,以及面露尴尬的陆母,羞得满脸通红。 陆母看了陆清清一眼,自己朝着房间慢吞吞走去。 陆清清见母亲回房,立即八卦地盯着秦茗,笑里藏奸,“老实交待啊?” 秦茗的嘴唇已经被卜即墨吻得又红又肿,想着被这一对母女撞见,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顾低着头当作没听见。 陆清清却是不肯罢休,开始绕着她转圈,自言自语,“不对呀,你喜欢的人不是那个叫许戊忧的吗?今天我还在医院碰见他了呢。不过刚才那个男人么,虽然气场太冷,但我瞧着比许戊忧更酷更有味,更适合你这种单纯的小女人。啊呀,你说我是不是先知呀?难道他经常到我家面馆来吃面,真的是为钓你这条小鱼?” “喂喂喂,秦茗,姓秦的,你再不原原本本地交待清楚,我可生气了!” 陆清清这机关枪似的一番话逼得秦茗羞愧不已,原本是打算告诉她卜即墨就是经常来吃面的那个男人的,可这会儿,怎么开得了口? “清清,刚才你看错了,是我眼里进了沙子,他帮我吹的。” “哈哈哈哈……秦茗,你怎么也有睁着眼说瞎话的时候?”陆清清忍俊不禁,“刚才我看见的明明是大嘴对小嘴,怎么可能变成大嘴对眼睛呢?诅咒我眼瞎是不是?” 闻言,秦茗更加窘迫了,她只是侥幸地想,陆清清是不是没看清呢?谁知,她看得清清楚楚。 陆清清见秦茗为难的模样,停住脚步,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说的就是你们。秦茗,我看出来了,你跟他有难言之隐,这样,我跟你做个交易,你把你跟他的事告诉我,我就把发发生父的事透露一点点给你。” 其实,陆清清跟秦茗的心态是一样的,她们迫切想要知道对方秘密的初衷不是好奇与八卦,而是对对方的关心。 秦茗想了想,她跟卜即墨的事清清迟早会知道,她也需要一个倾述的对象,莫静玲肯定不行,那么,非清清莫属。 “清清,他就是卜即墨。” “啊?什么?你说什么?” 陆清清瞪大了眼睛,刚刚迅速消化完那个常来吃面的男人就是卜即墨的事实,脑袋忽地一转,又被秦茗跟她的亲叔叔接吻的事刺激得呼不出一口正常的气息。 秦茗看出陆清清心中所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将她跟卜即墨认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陆清清听完,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懊恼不已,“真是造化弄人,我也觉得你们挺般配的,谁知你们……” 秦茗的心底泛起苦涩,“清清,这件事别告诉阿姨,我难为情。” 陆清清了然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妈连谁帮我们还清了债务都不知道呢,我不会告诉她这些有的没的。” “清清,我该怎么办?” 陆清清托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这个男人看来有些耐人寻味、深不可测,跟发发他爸有得一拼,秦茗,我这个人信命,我不会像个老太太一般规劝你远离他,抗拒他,甚至逃避他,你就顺其自然地跟他相处,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量力三思而行,凡事总有它的定数。况且,他比你大八岁,肯定比你明事理得多,不该做的事肯定不会做的。” 秦茗因陆清清这番安慰而心里觉得好受得多了,果然不愧是她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不去想那些烦扰的事,秦茗振作精神,笑着望向陆清清,“该你了,等价交换,老实交待。” 陆清清东张西望地酝酿了半天,终于佯装轻松地启口,内容颇为无厘头。 “我交待,我跟发发他爸只是发生了一夜晴而已,但很遗憾,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更不知他是什么人,但是,”陆清清摸了摸自己左腿内底侧,不知羞地说,“他的这个地方,有个硬疤一样的东西,我摸过。” 034

秦茗回到卜家时,已经近晚餐时间,卜即墨还没有归来。 回到房间冲了一个热水澡,秦茗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正准备开机,目光却被旁边的八个精美的纸匣子吸引。 这显然是一半分量的绿豆糕。 秦茗眸光扑闪,心中惊讶,看来他今天回来过,并且说话算话,真的将他宝贝的绿豆糕慷慨地分了一半给她。 其实,她倒没有特别喜欢这绿豆糕,可既是他送的,她自然是开心的,定会好好享用。 吃晚饭时,家佣告诉她,少爷不回来吃晚饭了。 一个人的晚餐,实在是嚼之无味,秦茗暗忖,也许他是故意不回来吃饭的吧? 明知两人的关系不能逾越,可他偏偏强吻了她,还找了那么个蹩脚的理由,甚至被陆清清母女撞见,他离开之后,一定既难为情,又后悔莫及,所以才不好意思面对她…… 不过,想到那张冰山俊脸,秦茗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他会不好意思吗?似乎不太可能。 他的脸皮厚着呢! ……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秦茗却毫无睡意,一直趴在电脑桌前无所事事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思却不时地飘去隔壁,莫名地烦乱不堪。 男人回来肯定会有动静,可隔壁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碎碎念着:小叔怎么还没回来?怎么还没回来呢? 晚饭吃得太少,这会儿也有点饿了,秦茗就打开一个匣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了绿豆糕。 大概是卜即墨送的缘故,秦茗竟觉得越嚼越好吃,不知不觉,四匣子便空了。 秦茗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左手又去抓,虽没有抓空,却抓到了一只微凉的大手。 即使她没在看鬼片,但也被突然冒出来的手感给吓了蹦了起来。 “啊——” 压根儿不敢去看一眼大手或者大手的主子,直接抱头鼠窜地撞到了墙上,面壁而立。 好像只有贴墙不去看,被她想象中的那个恶鬼就会自觉离开似的。 他有这么吓人吗?卜即墨没好气地启口,“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茗这才从惊骇中回神,想到自己过激的反应,面红耳赤地转过身,羞涩地不敢抬头。 “小叔,你回来了。” “嗯。” 男人的声音透着醉人的沙哑,听起来既性、感又撩她的心。 秦茗缓缓抬头,发现他的俊脸漾着淡淡的红晕。 而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又黑又沉,似夹着火光一样的血丝。 “怎么还不睡?” 男人的口气扑面而来,没有平时那般清冽,反而带着馥郁的酒气。 秦茗这才明白,他看起来有些古怪,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忽地想到莫静玲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醉酒的男人最危险,随时可能化身噙兽,所以一定要离他们远一些,除非他是你的男人。 而眼前的男人,虽看不出有没有醉酒,但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并且,他永远不会成为她的男人。 秦茗无缘无故地信任面前的男人,所以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噙兽之事,只是因为他无声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酒气的氛围,变得越来越爱昧难耐。 直觉告诉她,逃脫是明智之举。 “喔,马上就睡了,我去洗澡。” 秦茗随便找了借口,就想跟男人拉开压迫的距离。 可她的话听在男人的耳里,却有了粉红色的遐想。 她说,马上就睡了,我去洗澡。 就好像一个温柔的小妻子等到了晚归的丈夫,面对他显而易见的情念,准备体贴地将自己洗干净送给他尽情品尝。 “等等。”正要越过男人时,秦茗的手臂被男人猛地拉住,魅惑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嘴角有糕屑。” “啊?”秦茗尴尬死了,不由自主地想到白天,他用他的手刮过她嘴角的情景,就像是触电一般。 秦茗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准备把嘴角抹抹干净,压根儿没感觉到男人说这句话,根本就不是提醒,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男人没有给她擦去糕屑的机会,因为她的两条手臂都被他的大手掌控。 秦茗莫名其妙地看着卜即墨,心头如小鹿乱撞。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不至于被他杀人灭口,但至少很不乐观。 “我帮你擦。” 男人双臂稍稍一用力,秦茗娇软的身子就自然而然地贴向了他的胸膛。 触及的刹那,仿佛有激越的火花自然而然地跃入心坎。 与此同时,她的唇瓣被他侵袭。 他的动作很认真,好像真的只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去除她嘴边的糕屑。 仿佛有电流在唇圈灌流,脑袋里嗡嗡嗡的声音盘旋,思绪一片空白之后,秦茗想不明白,卜即墨今天究竟怎么了,白天吻了她之后,晚上又来吻她? 如今他们的身份已经确认,他怎么能吻她呢? 秦茗正准备开口询问,可男人却突然深入,不给她发声的机会。 他嘴里苦涩的酒味比黑暗中那一次还要浓郁强烈,苦得令秦茗情不自禁地皱眉。 显然,这是一种烈酒,而他喝下的分量不少! 可纵然如此,甜蜜的滋味还是能从苦涩中缓缓渗出,继而将苦涩打败。 这个男人的气势本就强势霸道,而喝过酒的男人更甚! 秦茗明白,这个时候,她所能做的任何反抗都是无效的,因为他闭着眼,看不见她的抗拒与慌乱,更听不见她心里呐喊的声音。 危机时刻,秦茗惊恐的泪水立即落了下来,倒不是有多抗拒他的异常之举,而是心里透亮地明白,彼此的亲昵举动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 若是再不停止,后果不堪设想! 涌出的泪水愈来愈多,粘落到了男人的俊脸上。 卜即墨觉察到凉凉的湿意之后,猛地睁开了火热的黑眸。 心头一紧,卜即墨立即退出,却没有舍得将秦茗紧贴着他的小身板松开,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泪眼。 嘴里是尝不尽的甜蜜,可心里涌出的却是遮不去的苦涩。 一个默默地凝望着,一个小声地啜泣着。 良久之后,卜即墨暗叹一口气。 “秦茗,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就当我喝醉酒耍酒疯。” 耍酒疯?有叔叔对侄女这么耍酒疯的吗? 秦茗委屈地咕哝,“有你这么耍酒疯的吗?小叔,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这点不用你提醒,我比你更清楚,可是秦茗,”卜即墨腾出一只手擦去秦茗脸颊上的泪水,哑声要求,“既然今天已经错了,不如就让今天错到底如何?” “错到底?”秦茗惊愕地瞪大眼睛。 这个男人满身酒气,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清晰,像是根本没喝醉,可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比醉酒的人还要不可理喻。 对上他深邃隐含痛楚的黑眸,秦茗不会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他竟会有如此无:耻的一面。 而他这样的无:耻,竟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因为,她只是感到震惊,而没有感到愤怒,甚至扬手打他一个耳光。 “难不成你还想吻我?甚至……甚至想将我……” 秦茗的脸本就通红,这会儿欲言又止,晕红更为深入,仿佛是抹上了胭脂一般漂亮青涩。 卜即墨喉头滚动,专注地凝视着她清澈却迷离的眸,一字一顿地承诺。 “你放心,仅限于吻,以后不会了。” 秦茗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就凭他说的“以后不会了”,竟心甘情愿地希望跟他一起疯一次。 既然今天已经错了,就让今天错到底。 吻都吻了,还计较一次两次? 更何况,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喜欢跟他亲吻,仿佛这世上所有食物的香甜,都及不上那万分之一。 卜即墨望着敛下眼眸的女孩,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他已经知道,她已经答应了。 虽然他喝了很多酒,脑袋有些沉,但他很是清醒,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只是若是没有酒精的刺激与壮胆,他不会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吻一个不能吻的女人。 他安慰她说,以后不会了。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 吻她的次数算起来并不多,可是,他已经无可救药地对她上瘾。 他若是能把持住自己不去招惹她,那么她此刻就不会跟他亲密地依靠在一起。 传说中定力非凡的男人,竟败在了一个黄毛小丫头的身上,说出去不是没人相信,就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035

卜即墨突然尴尬地松开秦茗,吩咐,“去洗澡。” 秦茗一怔,男人仿佛没时间多看她一眼,就迈着大步从阳台离开了。 呆呆地站在原地,秦茗的脸烧得起劲,难道就因为她刚才的一个提醒,他放弃了将今天错到底的计划? 心里虽有些空落落地,但这才像是回归理智的他。 时间已经不早了,秦茗赶紧洗了个澡,上了床关了灯,闭上了眼睛。 黑夜静悄悄的,该是沉睡的好时机,可她的心偏偏无法平静。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的脸、他的吻、他的气息,怎么排斥都挥之不去。 翻来覆去没多久,阳台方向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秦茗捂住胸口,心跳如擂鼓,怎么他又来了? 屏住呼吸,秦茗一动不动地躺着,紧张地不敢睁开眼睛。 心里既有兴奋与期待,又有痛苦与罪孽感,矛盾得无法自已。 借着细弱的月光,男人的脚步在床前停下,床下沉时,秦茗已经被男人揽手拥在了怀里。 “小叔,你怎么又来了?”秦茗窃窃地出声。 洗过澡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混合一体的好闻气息,有沐浴乳的清香,更有他本身独属的清冽之气,甚至还若有似无地渗着酒味,这些气息一股脑儿地蹿进秦茗的鼻息,秦茗有一瞬间的晕阙。 “不是说好了,让今天错到底的?今天还未结束。怎么,以为我会放你鸽子?” 卜即墨在秦茗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继而是眉、眼、鼻、脸颊、耳垂…… 黑暗中,仿佛她的任何,都是致命的宝贝。 在男人的唇落到她的唇上前,秦茗紧张地揪着他柔滑的睡衣,弱弱地启口。 “小叔,你为什么对我这样?我们……” 剩下的话秦茗没有机会道出,因为卜即墨似乎不喜欢她接下来的说教之辞,所以直接用吻封缄。 一通蚕食鲸吞之后,卜即墨这才慵懒地回答。 “为什么?我想女人了。” 想女人?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况且她还是他侄女呢,他究竟怎么想的? 秦茗闷闷地抗议,“想女人多简单,外边女人多得是,像你这样的身份,随便找一个,并不是难事。” 男人不悦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像是那种随便会找女人的男人么?” “怎么不像?”秦茗嘟囔一声,“你不随便能找我?” 男人不说话,也没了任何动作,秦茗以为他生气了,想要安慰,却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安慰他呢? 明明是他不对,他不该这样招惹她的。 他就是随便,惹得她也变成了随便的女人。 真是可恨!可恨死了! 可再可恨她还是喜欢他!舍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床去,或者直接喊救命什么的。 这样一想,心中的不满就随着小嘴吐了出来。 “小叔,你年纪也不小了,自然会经常想女人,怎么就不找个女人结婚呢?想嫁给你的女人一定很多吧,其中一定有配得上你……” 秦茗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她怎么感觉自己跟卜即墨的辈分发生逆转了呢? 她这不是对着他这个长辈在说教么? 在秦茗的沉默中,卜即墨忽地将侧身的秦茗放平,继而,颀长的身躯覆了上来。 “秦茗,听你这口气,倒是年纪比我还大了。” 秦茗尴尬地咬住唇瓣,为自己开脫,“我只是好奇不明白罢了。” 男人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没碰上喜欢的女人,前几天难得碰上一个喜欢的,可……”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秦茗也明白,卜即墨说的那个难得喜欢的女人,不就是她么? 这也是他今天忍不住会吻她的原因吧? 秦茗的心里先是溢出甜蜜,因为她能够被他喜欢,继而更多的却是难言的苦涩与无奈。 两情明明相悦,可偏偏残酷的现实不能允许。 “小叔,你将来一定还会遇见喜欢的,更喜欢的。” 这是她对他由衷的安慰,可一想到将来他真的遇见那个更喜欢的女人,去对那个女人百般好,吻她抱她……秦茗的心就酸涩得不行。 还没得到就害怕失去,这种小女儿姿态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可却毫无办法控制。 “但愿吧。” 男人的声音也是带着无尽的无奈,似乎不想浪费这个荒唐却短暂的美好夜晚,奋力地吻住她的唇,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将他的吻技修练得炉火纯青。 黑暗似乎不但能给人莫大的胆量,也能遮掩一切被严行禁止的丑恶。 无论卜即墨怎么待她,颇为意乱情迷的她始终相信,这个夜晚,他不会真正伤害她。 他只是对她,情难自禁而已。 他只是,想女人了而已。 在他缱绻温柔的吻中,秦茗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痛苦的男人却是一夜无眠。 这一夜,他的身躯虽然痛苦至极,但他的心却有偷窃般的满足。 他不由地想到了那封匿名信。 在他回国接任了ck集团之后,经常受到那封匿名信,可他每次都将内容一模一样的匿名信狠狠地撕毁,压根儿不愿去相信,更不愿去求证里头的事实。 可如今,他巴不得那匿名信中的滔天秘密是真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求而不得的奢念罢了。 036

不知是秦茗睡得太晚的缘故,还是被某男吻晕的缘故,这一晚,秦茗睡得极沉,竟打破了半夜起来去卫生间的坏习惯。 当清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萦绕耳边,秦茗迷迷糊糊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时,已经七点多了。 念及昨晚躺在床上跟卜即墨相拥相吻的情景,秦茗脸颊泛红。 身边早已没了男人的身影,一切就如同做了一场暙梦一般,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 但即便只是一场暙梦,那也是秦茗做过的最旖旎最甜美的暙梦了。 秦茗将薄毯拉至头顶盖住,狭小的空间里,男人留下的气息直窜鼻息。 不是梦,他真的来过! 甜蜜劲头转瞬即逝,悲伤涌上心间。 “以后不会了。” 秦茗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昨晚男人承诺过的话,心里既有轻松又有失落。 轻松的是,她跟他不会再纠缠不清了,失落的是,她真的舍不得。 将薄毯狠狠地往脸上压,秦茗无端地希望,上头男人的气息永远都不会褪去。 …… 今天是秦茗跟着卜即墨去公司的日子,等秦茗洗漱好下楼时,卜即墨刚刚从医院回来,正准备吃早餐。 卜即墨像是已经忘掉了昨天的那些荒唐事,一身清冷地低头吃着早餐。 环绕在他身上的那层冰片似乎又厚了几层。 卜即墨用餐的姿态依旧优雅,可这次却比往日显得要速战速决。 秦茗刚坐下不久,他就吃饱了。 起身之前,他只跟秦茗说了一句话,情绪无一丝波动。 “十五分钟后,去公司。” 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了许多的信息。 因为她起太晚了,所以没有时间再去医院看望奶奶;他给她十五分钟吃饭的时间,逾期不候。 虽然他没有责怪之辞,秦茗偏偏觉得,他对她的晚起很不满。 他的冷漠与刻意疏离,她不是不能理解。 两个人已经有过爱昧的关系,如果再不保持距离而像普通的叔侄一般亲近,那么彼此不该有的混乱情绪也就会越来越多,下场甚至会无法收拾。 只是乍然从相拥相吻的亲昵到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难免会滋生不适的情绪。 好在秦茗对自己的情感控制能力还算不错,所以一顿早餐吃完,她的脸上就露出了坚强乐观的笑容。 当秦茗跟在卜即墨的后头出现在ck集团大厦大厅时,正值上班高峰期的场面从热闹瞬间转为轰动。 不过那是一种别样的轰动,不是沸沸扬扬,而是震惊地屏声静气! 所有人都停在原地,双眸贼亮地凝视着亦步亦趋跟着卜即墨的清纯小丫头秦茗。 卜即墨自出任总裁近四年以来,身边从未伴随过如此年轻的女人。 当然,出于工作需要,他的身边不是没有跟随过女人,可那些跟随过他的女人,一律有以下几个显著特征。 年纪30周岁以上,已婚已育,夫妻感情融洽稳定,性情内敛,寡言少语,处事干练。 说得直白点,那就是,能够跟着他外出工作的女下属,必须心里已经坚定地有了自家男人,对他无任何非分之想,少废话多做事,他不喜欢聒噪难缠、不明事理、痴心妄想的女人。 直到秦茗跟着卜即墨进了专属电梯,场面才恢复了正常的声响。 喜八卦者开始议论纷纷。 “哇,那分明还是个学生:妹呢?原来总裁喜欢这一型的?” “你别胡说了,总裁才不喜欢这一型的呢,他的前未婚妻的照片我在网上见过,既姓感又妩媚,整个一女神!” “切,你都说是前未婚妻了,难道总裁就不能换换口味?” “你傻不傻,总裁如果能换口味怎么可能多年都没有女朋友?依我看,那学生:妹不是总裁家亲戚,就是总裁受朋友所托带进来的。” “……” 许戊忧走进大厅时,听见的便是这些有关卜即墨的八卦议论,进电梯时,他朝众人礼貌地点了点头,对他们尚未停止的议论恍若未闻。 在他看来,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够无聊的。 电梯里有个女同事跟许戊忧一个部门,大概是电梯中有关男人女人的议论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当着众人的面开口。 “小许,有女朋友了没?” 许戊忧微笑着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秦茗羞涩的容颜。 “哟,那太好了,我有个表妹,挺漂亮的,也是今年毕业,还没男朋友呢,哪天我约她出来跟你一起见个面?” 许戊忧还没回答,身边有个男同事打趣,“陈姐,你那表妹有那个学生:妹漂亮吗?” 陈姐一怔,随即骄傲地拍着胸脯,“比她高,比她瘦,比她眼睛大。” 男同事立即笑喷了,“我知道了,就是没她漂亮,没她身材好,没她清纯靓丽吧。” 陈姐被他说中真相,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去死,就你废话多。” 男同事揽住许戊忧的肩膀,“小兄弟,我觉得刚才跟在总裁后头的女孩子挺适合你的,你觉得如何?” 许戊忧礼貌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摆脫男同事的触碰。 “我没看见,不好意思陈姐,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的一片好心。” …… 卜即墨将秦茗带到了总裁办公室,然后让特助石孺译请来了行政部的部门经理。 没有简历,也没有详细的介绍,卜即墨只是冷冷地对行政部经理王芬兰简单说了句。 “她,秦茗,在行政部实习两个月,带下去。” “是,总裁。”继而,王芬兰对着秦茗亲切地笑了笑,“秦茗,跟我走吧。” 秦茗跟着王芬兰,临出门之前,回头哀怨地瞪了卜即墨一眼。 她不是对他的安排不满,而是他最后那三个字也太难听了。 带下去?好像她是什么犯人似的,可恨! 王芬兰将秦茗带到行政部的其中一个办公室,里面共有五张桌子,其中一张空置的便成了秦茗的办公场所。 “这是新来的实习生,秦茗,大家多照顾,小童,你负责带她。” 王芬兰安排好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当然知道,这个秦茗来历肯定不简单,因为总裁从未亲自让人不经过任何招聘程序就进来公司实习或工作。 不过,特殊归特殊,既然总裁没有特别交待,她只须平常对待即可。 因为总裁并不是一个喜欢搞特殊的人,更不喜欢自己的下属想太多。 这也是她能够偶尔跟在总裁身边,多年不曾被人替换的重要原因。 秦茗所在办公室的其他四人,三女一男,都是进公司不到一年的新人,三个女的分别叫童彤、朱子珊、何家贝,男的叫潘早安。 除了潘早安安静一些,其余三个女同事性情都很活泼,坚决要求秦茗直呼她们的名字,不许在后面加个姐字把她们叫老了。 在轻松的氛围下,秦茗原先的拘谨不翼而飞,很快就能融入其中。 没一会儿,四个同事将秦茗的年纪、所读大学、所学专业等等芝麻小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唯独有一点最想问的却没敢问出口。 虽然王经理没有对秦茗作特别介绍,但几个人都知道,秦茗就是一早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跟着总裁进来的漂亮学生妹。 好奇害不死猫,在四人作过大量的八卦铺垫之后,童彤作为秦茗的指导人,在其他几人的眼神逼迫下,鼓起勇气开问。 “秦茗,你跟总裁是什么关系呀?” 若是换成那些虚荣的女孩,这会儿即便跟总裁没关系,可能都会暗示她跟总裁有特别的关系,让别人去嫉妒她、羡慕她。 可秦茗却不是那样的人,她明白,卜即墨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两人的叔侄关系,若不然,刚才就已经告诉王经理,她是他的侄女了。 秦茗既不想违背卜即墨的意思,又不想让同事误会猜疑,想了又想才笑眯眯回答。 “别乱想啊,他是我叔叔的朋友的妹妹的同学的同学的哥哥的朋友。” 闻言,四个同事眼白了,嘴抽了,哪有功夫去琢磨其中的歪歪倒倒呢。 秦茗的回答被他们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秦茗是托了很远的关系才被八辈子打不到关系的总裁给随便带进来的。 而秦茗的幽默与坦率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秦茗看了一会儿公司实用手册,童彤交给她一份材料,让她去文印室复印。 按照童彤的指示,秦茗顺利推开了文印室的门。 文印室没有其他人,秦茗望着那台巨大的机器,傻眼了。 因为她不会用复印机。 在复印机上面茫然地盯了半天,秦茗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回去,叫个同事过来指导一下。 丢脸啊,真是丢脸! 秦茗低着头,灰溜溜地朝着门口冲去,却不想跟人撞了个满怀。 抬头一看,两个人都愣住了。 “秦茗?” “学长?” 二人都太过惊讶了,所以许戊忧举止亲昵地抓着秦茗的手臂以往她摔倒,而秦茗呢,傻愣愣地抽出一只手去摸自己撞痛的额头。 这一幕被正巧路过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同事看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露出怨毒的目光,赶紧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一溜烟地跑了。 037

一切似尽在不言中。 许戊忧突然就明白了,今天一早大家议论不休的那个跟总裁有特殊关系的清纯妹子,就是秦茗! 而秦茗呢,早就知道许戊忧在集团公司试用,只是没想到,会在一个小小的文印室碰见他。 想到昨日二人差点接吻的事,二人的神情都颇为尴尬,还是许戊忧率先打破彼此的沉默。 “你来这儿实习?” “嗯。” 许戊忧看了秦茗手里单薄的材料一眼,“复印?” 秦茗本就微微泛红的脸蛋不由地更红,“嗯。” “不会?” “嗯。” 许戊忧淡淡地笑了,笑容就像是初春的阳光一般和煦,其中毫无嘲笑与揶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刚进来的时候也不会。”许戊忧说着只有秦茗能相信的谎言,缓步朝着复印机走去,回头温柔地看了秦茗一眼,招呼,“过来,我教你。” “谢谢学长。” 秦茗如释重负地跟了过去,对她而言,许戊忧教她比其他人教她要放心得多,至少,不需要她说,他就能看穿她的窘迫,甚至好心地帮她。 等秦茗学会复印,拿着复印材料回到办公室时,发现其他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她,眼神怪异。 除了潘早安,其他三个女同事笑得格外爱昧,好像秦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她们发现了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秦茗将材料交到童彤手里,一脸无辜。 童彤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看看电脑屏幕。 童彤鼠标一点,一个页面立即跳了出来,那是公司的内部网站灌水专区。 鼠标再一点,一个名为“许姓帅哥发生在文印室的風流韵事”的帖子又跳了出来。 秦茗跟许戊忧紧挨在一起的照片立即映入她的眼帘。 由于拍摄角度的关系,秦茗跟许戊忧就像是紧紧抱着的一般,她跟许戊忧虽都只是一个侧面,但二人的眼神却很是特别。 许戊忧的眼神,毫无遮拦地透露出惊喜与爱慕,而秦茗呢,是羞涩与娇嗔。 秦茗气得脸颊发热,赶紧解释。 “谁那么无聊呀?我是不小心才撞到学长的。” 童彤“噗嗤”一笑,“啧啧啧,根据照片上传的时间,准备出门的秦美女,似乎过了很久才回来呀?” “我不会复印,本想回来找你们谁请教,谁知意外撞到了学长,就请学长教了。”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脸上却都是半信半疑的八婆神情。 秦茗无奈地叹息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没想到第一天来公司,就成了大家的八卦对象,真是够悲哀的。 十分钟之后,何家贝“咦”了一声。 “诶,许姓帅哥与秦小美人的照片帖子怎么找不到了?神奇消失的说?” 其他两个女人赶紧热心地去找,朱子珊很快确认,“真的找不到了,难道被管理员删除了?” 童彤疑惑地发表见解,“不可能啊,只是一张简单的照片而已,曾经有人发h照片与黄段子都没见删帖呢。” 秦茗当作没听见,继续看着她的公司实用手册,暗想着谁那么好心呢,竟然删除了帖子。 不管是谁,用意是什么,她都感激他! 偶一抬头,秦茗发现电脑里的outlook有一封新邮件。 打开一看,发信人竟然是——myron! 而信里却是空的,根本没内容,就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秦茗按了个回复,打了个问号过去,暗想,也许是他发错了。 没一会儿,卜即墨的邮件回来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我让人删了,下次注意。” 秦茗终于明白,她跟许戊忧的照片的确是被删除了,不过谁也不会想到,删除人是卜大总裁。 气鼓鼓地瞪着电子邮件,秦茗从网上找了一张露出两只大鼻孔的猪头脸发了过去。 秦茗从手上的公司实用手册上知道,公司是禁止员工之间在工作时间谈恋爱搞爱昧的,如若被发现,轻者警告、扣工资,重者直接开除。 可是,她跟许戊忧只是不小心撞到的而已,又不是谈恋爱搞爱昧! 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她做得不对,用那般指责的口吻警告她呢? 忽地,秦茗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有人居心叵测,想要害许戊忧呀? 她只是一个实习生,受到什么处分无所谓,可许戊忧是满怀抱负的有为青年,怎么能沾上这样的污点? 想到这里,她就打算为许戊忧跟卜即墨解释一番。 谁知,她还没写信,卜即墨的邮件又发过来了。 邮件内容是简单的两个字:“像你。” 他竟然说她长得像刚才她发过去的那个猪头。 秦茗气得拿鼠标的手都在发抖,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个冷酷总裁还有闲心跟她开玩笑,这是不是说明,他根本就没责怪她呢? 而他让人删除照片,也同时删除了许戊忧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证据。 这样一想,秦茗的脸上露出笑容,好心情地回复邮件。 “是像我,像我的……小叔。” 然后,秦茗给许戊忧发了一封邮件,确认一下,“你没事吧?” 许戊忧回复:“没事。托你的福,发照片者被我们经理叫进去,手机被砸得粉碎。” 秦茗一怔,原来许戊忧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他们两个的忙。 想了想,秦茗回复:“活该!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真讨厌!” 过了不久,许戊忧回复邮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介绍一番。 “他叫白威锋,陆续追求过我们部门的三个女同事,谁知,三个女同事每次都拿我当挡箭牌,说对他毫无兴趣,只喜欢我这样的。他就把我记恨上了。” 原来真的是有人要害许戊忧,秦茗将那个白威锋恨得咬牙切齿,幸好小叔明事理,不然许戊忧就倒霉了。 秦茗刚回复了一串省略号,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 坐在门附近的何家贝懒洋洋地喊了一声:“请进。” 门被人从外边狠狠推开,冲进来一个满脸愤恨的年轻女人,乍一看见秦茗,就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进来,朝她扬起了右臂扇下。 038

凶神恶煞般的漂亮女人显然是想要扇秦茗耳光,却在即将成功之时,被潘早安扣住了手臂。 “不长眼的,松手!” “有话好好说,打人是不对的。” 潘早安是个略显木讷的腼腆男人,今天跟秦茗讲过的话不超过三句,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地听着四个女人聊天,时不时呵呵呵地傻笑一声。 秦茗没想到他在关键时刻的反应会这么快! 大概是平时不太说话的缘故,他说出来的话稍显幼稚,但却不失正气凛然! 秦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对着恶狠狠的女人,淡淡地说,“刘小锦,你误会了。” 刘小锦是秦茗的同班同学,寝室隔壁,也算是秦茗曾经的情敌。 两个人都喜欢许戊忧,可是,谁都没有表白。 秦茗不敢表白是对自己信心不足,而刘小锦不敢表白则是觉得行动大于言说。 刘小锦对许戊忧的喜欢不像秦茗那般含蓄,除了没有直接表白,她对他所有或热情或疯狂的举止都清楚说明了一个傻子都能看明白的事实——她喜欢他,她在追他! 秦茗不知道刘小锦怎么会出现在公司,但可以确定的是,刘小锦来找她茬的原因肯定是因为那张爱昧照片。 “秦茗,我警告你多少次了,学长是我的,你少打他主意,少去勾、引他!” 若是以前,面对这样的刘小锦,秦茗不是装哑巴不屑理会她,就是反唇相讥,总之不会让自己吃亏。 而如今,她心里已经没有了许戊忧,所以觉得没必要跟她再争许戊忧,甚至让她误会。 “你真的误会了,我跟他没什么。” “你少放屁!清汤寡水的脸上,偏偏长着一双狐媚的眼睛!看着恶心!” 刘小锦开始侮辱人了,秦茗自然不能再忍,气愤地站起来,“你敢再说一遍!” 火药味骤浓的时候,英勇的潘早安挡在两个女人中间,一脸认真地解释。 “刘小锦,你的确误会了,我跟秦茗一起去文印室复印材料,复印的时候,我发现少了一份,就让秦茗回去找找,秦茗冒冒失失地,走得匆忙,就不小心跟许戊忧撞上了,他们真的没什么的,我保证!” 唰唰唰,五个女人统统看向了老实巴交的潘早安,除了刘小锦,其余四个女人都很震惊,尤其是秦茗之外的三个女人。 在她们眼里,潘早安可是从来不说谎的,可是今天,他却为了秦茗说谎了。 虽然他做得没错,可以大大地缓和矛盾,可是却变得跟原来的他太不一样了。 见刘小锦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潘早安指了指童彤等三个女人,说出了一句让她们想要吐血的话。 “你们傻了,赶紧证明一下啊,秦茗是跟我一块去一块回来的!” 三个自诩比潘早安聪明一百倍的女人好像真的瞬间变成了傻子,异口同声地说,“是啊,没错!” 刘小锦终于相信秦茗跟许戊忧的清白,理亏地转身离开了。 秦茗朝着办公室的四个人鞠了个躬,一脸抱歉,“谢谢大家。” “我们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事情平息,童彤等三人突然将矛头指向了潘早安,三个人凑到他的桌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何家贝嗲声嗲气地说,“喂,潘早安,不得了了啊,说,是不是看上秦茗了?” 刚刚坐下的潘早安像受惊般的小兽般站了起来,涨红了脸举起双手保证。 “别胡说啊,我有男朋友了。” “哈哈哈……” 众人捧腹大笑,潘早安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纠正,“我是说,我有女朋友了。” 最喜欢看耽美小说的朱子珊对着潘早安爱昧地眨了眨眼,“没关系,我知道的,对你们这类人而言,男朋友就是女朋友,女朋友就是男朋友,潘早安,我弱弱地打听一下,你是攻还是受啊?” “你——”潘早安终于生气了,大家再怎么打趣他,他也不理人了。 三人自觉没趣了,便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过了好一会儿,童彤突然开口。 “秦茗,你跟刘小锦是同学?” “嗯,同班同学。” “你跟她的过节好像不小嘛,你知不知道她跟总裁的关系?” 秦茗摇了摇头,诧异,“关系?” “她是总裁的外甥女,喊他舅舅,她的妈妈也就是总裁同父异母的姐姐,是生产部的经理,她经常来公司玩的。” 对于刘小锦那种刁蛮任性的个性,童彤当然也看不惯,但是也不敢得罪,于是好心地提醒秦茗。 “虽然总裁公正无私、公私分明,但你跟总裁的关系毕竟比不上他的,还是少得罪她为好。” 秦茗笑笑,“谢谢,我会注意的。” 卜即墨的父亲在跟王英结婚前,也有过一次婚姻,前妻跟他有一个女儿,看来,刘小锦就是他女儿的女儿。 说起来,她跟刘小锦都是卜即墨的晚辈,一个是侄女,一个是外甥女,没想到,却一直是剑拔弩张的关系。 秦茗不禁幽幽地想,在小叔的心里,究竟哪个晚辈比较重要呢? …… 中午十二点,是食堂开饭的时候。 秦茗正想去点开一封新来的邮件,童彤却将她一把从座位上拉了出去。 “赶紧吃饭去,虽然这个时候人多,但晚去了就没什么好菜了。” 秦茗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她有一种直觉,那封邮件是卜即墨发过来的。 何家贝跟朱子珊都在门口等她,秦茗不好意思再耽搁,只能跟着童彤快步出门。 潘早安已经跟隔壁办公室的男同事提前去了,所以一行四个都是女人。 走到公司食堂,正是人满为患时,食堂大厅的座位都是四人座的,等五人各自买好饭菜寻找位置时,根本找不到一张空置四座的桌子,绝大多数桌子都只剩下一个座位。 没有办法,四个人只能分开坐了。 秦茗随便找了一个空置的位置坐下,其他三个位置坐着的是三个女人,见秦茗坐下,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秦茗只是第一天实习,但因为她跟许戊忧的爱昧照,已经被全公司的人认识了。 秦茗抿抿唇,不去理会那些怪异的眸光,所谓人正不怕影子歪,她告诫自己不要在乎! 偶一撇头,秦茗发现,刘小锦就坐在自己隔壁再隔壁的桌子上,她对面的座位一直没人敢坐。 刘小锦自然也已经发现了秦茗,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心思却不在面前的饭菜上,而是不时地举头四望。 忽地,刘小锦旁若无人地朝着某个方向热情地大喊。 “学长,这儿,这儿有位置!” 秦茗不用抬头,也知道刘小锦喊的学长是谁。 为了避嫌,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低着头认真地吃着饭。 跟她同桌的三个女人刚好吃完,站起来陆续离开,秦茗正想招呼附近的童彤过来坐,抬头却看见许戊忧微笑着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秦茗眼睛往刘小锦的方向迅速一斜,示意许戊忧别过来。 可许戊忧明明看懂了她的意思,一张清俊的脸反倒笑得更欢。 无视刘小锦的存在,许戊忧举止优雅地坐在秦茗对面的位置上,“不介意吧?” 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秦茗白了他一眼,“很介意!” 许戊忧拨动筷子,继续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委屈你了。” 秦茗加快了吃饭的动作,无奈地叹息一声,“学长,我迟早会被你害死的。” “放心,刘小锦脾气是差了点,嘴巴也毒了点,但心肠不坏。” “希望如此。” “我去给你打碗汤。” 秦茗正想说不用,许戊忧已经站起来了,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跃入眼帘。 即便食堂里的人人头攒动,秦茗还是能一眼发现卜即墨的存在。 像是能感应到她的眸光,刚进门的卜即墨冷冷地朝她望了过来。 不过,却只是短短的一眼。 但只是那短短的一眼,却已经蕴含了千言万语。 秦茗看明白了,他不高兴,而且,他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她。 为什么呢? 秦茗想不明白了,照片的事想必他已经谅解了,这会儿又生她什么气呢? 正疑惑间,许戊忧已经将汤碗放在秦茗的餐盘上。 随即,隔壁的隔壁桌上,传来叮叮咚咚某女虐、待餐具的跺砸声。 秦茗望着眼前的番茄蛋花汤,压根儿没敢喝一口。 她可不想刘小锦突然冲过来把汤倒在她脸上呢。 不过,秦茗不知道的是,在许戊忧的面前,爱护形象的刘小锦绝对不会做出什么破坏自己形象的事情,除了忍,她还是得忍。 卜即墨在食堂有专门的单间,独属于他的小厨房。 他刚坐下不久,满脸憋屈的刘小锦就冲了进来,哭丧着脸撒娇。 “舅舅,你跟秦茗是什么关系呀?” 卜即墨冷冷地睨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舅舅,不瞒你说,秦茗是我的一号情敌,你能不能别让她来这里实习?” 卜即墨刚拿好的筷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吓得刘小锦差点跳起来。 “她跟我什么关系,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妈。我警告你,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公司,不许跟她作对,否则,今后别来公司晃荡。” 刘小锦气死了,她这个舅舅向来都是这么无情,从来不会迁就一下她这个唯一的外甥女,她还以为他对谁都这样,可谁知,他竟然这么维护秦茗,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刘小锦噘着嘴,垂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卜即墨朝着玻璃隔断外望去,秦茗跟许戊忧正并排走着离开食堂。 许戊忧的脸上尽是温暖的笑意,而秦茗呢,脸上虽没笑容,但时不时瞪向许戊忧的眼神,看在卜即墨眼里,都是小女儿家的娇嗔。 刺眼!太刺眼!刺得他心肝脾胃都不舒畅! 他本就没什么胃口,这下胃口尽失。 等刘小锦抬起头来时,她的舅舅已经不见踪影,望着眼前一筷子未动的饭菜,刘小锦自言自语。 “舅舅是不是生我气了?气得饭菜也吃不下了?” 039

秦茗发现,自从昨日卜即墨跟许戊忧说过那番话之后,她跟许戊忧的相处模式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她再不用心怀乱撞小鹿地羞涩看他,小心翼翼地找借口跟他说话,而是,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她还可以拿眼瞪他白他,甚至开他的玩笑。 而他也不会再问一句答一句,全程友善微笑的次数远远多于说话的字数,更不会再说那些与感情有关的事情,一夕之间,他好像将所有炽烈的感情都深深地藏了起来,能够跟她像个普通朋友,像个熟络的同事一般轻松相处。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秦茗更喜欢现在的相处方式。 回到办公室时,除了潘早安还在对着电脑,其他三个女人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秦茗也有些犯困,正趴到桌上,忽地想起那封没打开的邮件。 赶紧抬起头拿鼠标一点,看清邮件内容时,她的脑袋仿佛被人敲了一榔头般嗡嗡作响。 邮件果真是卜即墨发过来的,内容是:“午餐去小厨房等我,有你喜欢的菜。” 秦茗立即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卜即墨走进食堂的时候,会以那种好像欠了他几百万的眼神看她。 他好心好意点了她喜欢的菜,可她却不赏脸! 如果换作是她,肯定也不高兴! 心里愧疚万分,秦茗赶紧给他回复邮件。 “对不起啊,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看你的邮件。” 发送成功后,秦茗一眼不眨地瞪着电脑屏幕,期待他能接受她的道歉,有所回应。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电脑就好像是死机了一般,毫无反应。 不甘心,秦茗又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你不会骗人的吧?你点了什么菜?你哪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呢?” 一分钟后,锲而不舍的秦茗再发,“我错了,改天请你吃饭好了吧?” 又痴痴地盯着屏幕五分钟,秦茗放弃了,正准备趴下睡觉,那厮的邮件却回过来了。 “若诚心知错,现在就请。” 秦茗颓丧的精神立即振作起来,坐直了腰板回复。 虽然心里既兴奋又高兴,但秦茗的嘴却嘟了起来。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她又不是故意不看邮件的,还真把她当罪人了? 可恶! “不是刚吃过吗?你还吃得下?” 十秒不到,男人回复,“被某人气到,一口没吃。” 真的假的? 这男人的口气竟有些类似于撒娇,秦茗严重怀疑,发邮件的人不是卜即墨。 堂堂冷酷总裁对着他侄女撒娇啊,谁能相信? 怀疑归怀疑,秦茗还是回复:“你想去哪儿吃?离上班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不到。” 十秒之内,男人回复,“饥肠辘辘,无法行走,你看着办。” 秦茗无声地笑了,这个男人运用起文字出来,真是越来越闷、骚。 他的意思她明白了,不就是罚她跑腿去弄些吃的给他吗? “好,大爷你等着,罪人告退!” 秦茗拿出钱包,加快步子跑向电梯。 食堂肯定没吃的了,她也不好借着他的名义去让厨师给他做菜,而且,他邮件中的口气不就是让她去外边买吗? 气喘吁吁地跑出集团大厦,顶着烈阳走了一段,秦茗傻眼了。 这里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务街区,餐厅不少,可都不是她钱包里一百元以下的钱能对付的,那些都是装修豪华、食物精细考究的高级餐厅。 眼前是一家咖啡馆,牛排她肯定买不起,但买份商务中餐应该还是没问题。 可当秦茗打开钱包时,却收回了即将要踏上的步子。 因为她的钱包里只剩下二十元钱! 估摸着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秦茗急得如热过上的蚂蚁,一方面,担心卜即墨真的被她气得没吃午餐,这会儿真的把胃饿坏了,一方面,她如果返回去借钱再跑出来,加上等菜的时间,恐怕时间根本不够呢。 忽地,前方的小道上拐出一个黄毛小年青,一边走着,一边手里拿着一根油条在啃。 秦茗灵机一动,绽开笑脸就朝着小道的方向跑去。 咖啡厅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妖孽般邪美的年轻男人,刚才秦茗站在外边,一会儿噘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窃笑的各种丰富神情一股脑儿地被他掠入眼中,若不是她跑得快,他竟有种将她抓进来玩玩的沖动。 当不远处出现一片较老的住宅区时,秦茗乐了。 在热闹的生活区,应该会遍布几家排名全国前列的“顶级小吃”吧?譬如著名的兰州拉面、福建沙县小吃……等等等等。 往前探索了五分钟之后,现实终究没有让秦茗失望。 秦茗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决定请卜即墨美美地大吃一顿。 距离上班时间还剩二十分钟不到的时候,满身大汗的秦茗终于出现在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特助石孺译看见秦茗,亲自领着她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总裁,秦茗到了。” “让她进来。”卜即墨的声音沉冷有力,哪里像是饿肚子的模样? 秦茗撇了撇嘴,很想把手上的外卖盒给扔掉,她怎么有种被他戏弄的感觉? 石孺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推开门让秦茗进去。 秦茗一进去,石孺译已经将门关好。 慢吞吞地走到男人的办公桌前,秦茗将手上的外卖盒一扔,“大爷开饭了。” 她已经想好了,他如果一口不吃,浪费她的辛苦成果,她就……她就把盒子里的食物恶劣地倒到他的办公桌上! 040

卜即墨不振的心情与胃口,其实在秦茗解释她没有看到邮件的时候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谁的肚子饿起来的滋味能好受? 尤其是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 浑身乏力是必须的。 在他休息室的冰箱里不是没有果腹的各种食物,譬如面包、蛋糕、水果、牛奶,等等。 可是,他一样都没兴趣。 他有兴趣的只是秦茗买回来的食物。 那丫头时而犯傻,时而笨拙,时而胆怯,时而害羞,可不失为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人。 他以为,对于他错过的午餐这件事,她一定能办得合他的心意。 无论她买回来的是便利店里的廉价快餐,还是最简单的面包牛奶,他都能接受。 他要的,只是享受她为他悉心着想与奔波的过程。 可是卜即墨万万没有想到,秦茗买回来的东西会出乎他所有的预料之外。 乳白色的塑料袋内装着一个一次性的泡沫碗,一旁搁着一双最劣质的一次性筷子。 即便里面的东西他看不清楚,他也能预料,秦茗买回来的食物是街边那些他从不碰的肮脏小吃。 望着她满脸的汗水与气呼呼的神情,卜即墨断定,她不是为了捉弄他才买了这碗东西。 于是,他佯装平静地问,“是什么?” 秦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重庆麻辣烫。” 卜即墨一脸茫然,坦白点说,闻所未闻。 秦茗也知道他肯定没吃过这种传说中不干不净的美食,于是好脾气地解释。 “不好意思啊,我带了二十块钱出去,只能买得起这种街边小吃了,不过,这是我最钟爱的小吃之一,可麻可辣,既美味又带劲,大凡有品位的人呢,吃了就会上瘾,吃了一次还想再吃第二次,总之对它赞不绝口就是了。” 秦茗将麻辣烫大大地夸赞一通,心里没半点恶意,她是真的将其当作美味的小吃来看待,所以很乐意将其分享给想要分享的人。 不过,其实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实,或者说惴惴不安。 她明明知道,卜即墨跟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依照他的身份与地位、修养与品位,绝不可能对这种食物产生赞赏之情,可是,她偏偏像是脑袋被门夹了似的,想要试探一下他,会不会接受她的心意。 多年以后当秦茗偶尔想到这件事,忍不住笑出声的同时,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矛盾的心思,因为她喜欢他,所以潜意识里希望他愿意走进她的世界,甚至接受她所接触的世界,那是一种平等,也是一种心与心的交流。 “去休息室洗个脸,毛巾都是新的。” 望着秦茗脸上还在缓缓冒出的汗水,卜即墨越看越觉得不痛快,忍不住提醒她去清洗一番。 秦茗也知道自己汗流浃背的样子有些狼狈,点了点头就朝着休息室走去。 快走到休息室门口时,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卜即墨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外卖,好像在犹豫吃还是不吃。 秦茗推断,他不吃的可能性占九成以上,若不然,不会找借口把她支开吧? 或许等她出去,他已经把外卖盒扔进了垃圾桶,骗她说已经吃过了呢? 当秦茗一脸清爽地走出休息室时,卜即墨仍坐在原位,装泡沫碗的塑料袋已经被他解开。 尊贵的卜大总裁手里捏着一双劣质一次性筷子,面前放着一碗散发香气的浑浊汤粉,看着很是可笑。 就像是一个落难的皇帝,因为三天三夜没有吃过食物,所以不得不迁就毫无美感与清洁可言的民间食物。 那场景,真真有些惨不忍睹! 秦茗干咳一声走了过去,面对这张冷硬干净的俊脸,终究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诚心提议。 “不喜欢就扔了吧。” 她并不相信他真的因为生她的气而未吃午餐,所以觉得扔掉也没什么关系。 闻言,卜即墨眸光叵测地觑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她,“你尝尝。” 秦茗呆呆地接过筷子,狐疑地看着他,不知他此举何故? 难道是他已经尝过了觉得味道不好?这不太可能,因为筷子头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沾过汤水。 秦茗立即想到了一个古代典故,暗忖难道他生怕她在麻辣烫里面下毒,所以要她这个奴婢试试口先? 可是,她跟他无冤无仇,他干嘛怀疑她呢?这个昏君! 咳咳,一想到昏君二字,秦茗的脸就红了,她想到哪儿去了?该死! 卜即墨已经将泡沫碗往秦茗的方向推近,秦茗将筷子伸进去,拨了拨,先吃了一口生菜,朝他看了看,见他眸光莫名,继续拨了拨,又吃了一口贡丸,再朝他看看,他仍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的动作。 秦茗觉得自己跟他一定同时穿越了,他变成了不信任她的皇帝,而她呢,变成了悲催的试吃宫女。 为了更有力地证明自己的清白,秦茗俯下头去,哧溜一下,大大喝了一口汤水,还不忘呷呷嘴,面露陶醉地感叹。 “美味呀,人间美味,可惜有人不识货!” 没想到,秦茗刚感叹完,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她的筷子被卜即墨迅速抽走,继而,泡沫碗朝着他的方向行进,接着,他将筷子伸进碗里,开吃! 秦茗张了张嘴,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都噎在喉咙口阵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将她吃过一口的生菜和贡丸等毫无嫌弃地吃进自己的嘴里。 一瞬间,秦茗仿佛自己又成了那个试吃的可怜宫女,不过这个时候,宫女已经获得了皇帝的器重,身价大涨! 眼看着泡沫碗里的东西越来越少,秦茗竟又生出一种极大的罪恶感出来。 她竟然给尊贵不凡的男人吃这种垃圾食品?是不是会被天打雷劈? 负疚感累积到了顶点时,秦茗俯身握住卜即墨拿筷子的手腕,言辞恳切。 “总裁大人,够了,别吃了。” 总裁大人却默默地将她的手挪开,继续将剩下的统统吃尽,最后只剩下一滩小小的汤水。 卜即墨拿了一张纸巾,动作优雅地擦拭完他姓感的嘴唇,冷冽的眸光闪过一瞬即逝的柔光。 当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让秦茗尝尝的要求,不是试探,更不是捉弄,而是潜意识里想要跟她更亲密,可惜却不自知。 “下次我请你吃火锅。” 秦茗将碗筷收拾干净拿在手里,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 “喔,谢谢。” “该是我说谢谢。” 秦茗没想到这个高傲的男人还会道谢,直直地朝他望去,却被他一双凉薄的唇吸引。 大概是被麻辣的调料过分刺激,他的薄唇变得又红又艳,既姓感又可口,秦茗竟生出一股扑上去咬一口的强烈沖动。 “呵呵,再见。” 秦茗赶紧摇了摇头,挥去不该有的旖思,落荒而逃。 可是,直到秦茗回到办公室坐下,还没想明白一个问题,他究竟是觉得麻辣烫好吃,所以打算以火锅作为回报呢?还是觉得麻辣烫档次太低,他实在忍无可忍,所以决定让她开开眼界,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充满麻辣味的高端美食? 041

距离下班时间还剩十分钟时,myron的邮件来了。 一如他惯常的表情,冷冷的四个字:“车库等你。” 秦茗回复了一个明媚的笑脸。 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其余四人还要加一会儿小班,秦茗是实习生,没什么重要的事,便跟大家拜拜。 从电梯直接到达地下车库,秦茗找到了卜即墨的车子,往里头看了看,他却不在。 不是说好了他在车库等她的吗?秦茗倒不是觉得他不守时,而是莫名地觉得有些奇怪。 他是个谨言慎行之人,并不是那种喜欢食言之人,一般情况下,他所作出的决定,都是经过缜密的思虑。 如果有可能变成秦茗等他,那他大可以说:车库等我。 但是,他说的偏偏是:车库等你。 有些开车的领导与同事来到地下车库,看到秦茗愣愣地站在卜即墨的车旁,都会不约而同地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秦茗走开几步,故意跟卜即墨的车子保持距离,索性让别人看不出她准备上的是哪辆车。 无论她跟小叔怎样,她并不喜欢那些好事者根据蛛丝马迹传播一些有关于她的八卦与谣言。 刘小锦跟着刘母走到自家车跟前时,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秦茗的身影。 她当然知道,秦茗这是在等谁。 因为她已经从母亲口中得知,秦茗是舅舅的侄女的残酷现实。 难怪舅舅那般袒护她呢,一边是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女儿,一边同母异父的兄弟的女儿,一般人都会跟娘家那边的人比较亲。 刘小锦不是不能接受舅舅更偏袒他的侄女,只是,他的侄女为什么一定是秦茗,那个她最强劲的情敌呢? 可恨死了! 其实刚上大学那会儿,两个人还是很友好的,甚至会跟其他同学一起出去活动一起吃饭,可自从许戊忧出现之后,两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当然,变化最大的是她刘小锦,因为是她忍受不了许戊忧时不时偷偷凝视秦茗的眼神,所以越看秦茗越不顺眼,总是寻借口找她的茬,秦茗脾气很好,起先都能尽量让着她,但也不是软柿子,一旦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也不会让刘小锦痛快。 直到刘母的车从秦茗身旁开过,秦茗才从敞开的副驾驶座看见刘小锦的身影。 那张漂亮的脸蛋,在面对她时,总会瞬间露出深深的嫉恨与敌意。 秦茗无奈地笑笑,若不是许戊忧,她们两个差点成为好朋友,虽然性情并不相同,但是,她们有很多共同的爱好。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库里的车已经开出去一半了,可卜即墨还是没有出现。 心里隐隐地透着不安,秦茗拿出手机,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谁知,轻轻的手机铃声却从附近传来。 秦茗循声找去,最后发现,卜即墨的手机正躺在他的驾驶座上。 是他一直把手机落在这里?还是他已经来过? 秦茗试着拉了拉车门,没想到,车子没锁。 坐上副驾驶座,秦茗正准备打电话给童彤,问一下总裁办公室的电话。 童彤的电话号码还没找到,驾驶座的车门已经被男人一把拉开。 “小叔?” “等很久了?” “还好。” 卜即墨已经启动车子,秦茗偷偷打量着他刀削般的俊朗侧脸,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气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嘴巴努动了半天,秦茗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问出口。 毕竟他只是迟到了一会儿而已,没什么可计较的。 直到一起吃晚餐的时候,秦茗才对卜即墨的行为引起了重视。 卜即墨面前放着的竟然不是惯有的白米饭,而是干干净净的白粥。 桌上放着的五六个菜肴,他竟反常得一个不碰。 秦茗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小叔,你怎么了?” 卜即墨似乎没什么食欲,将一勺白粥放进嘴里缓缓吞下,半饷才淡淡地启口。 “没事。” 声音慵懒缓慢,还是那般好听,却像是有气无力似的,怎么可能没事呢? 秦茗正想问问清楚,卜即墨却忽地放下勺子,起身朝着二楼疾步走去。 他的步子越走越快、越迈越大,最后竟是连走带跑的,好像有什么紧急之事。 秦茗诧异地望着“砰”一声被甩上的房门,久久回不过神。 正在准备老太太饭菜的章管家见状,小声地告诉秦茗。 “茗小姐不用担心,少爷可能是肚子不舒服,吃饭前我看他找了止泻痢的药片吃,奇怪了,少爷身体向来不错,很少出问题,这次大概是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好在他的身体底子好,想必明天就没事了。” 秦茗闻言,华丽丽地震慑了,就连接下来怎么把剩下的饭吃完,章管家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一概不知道。 肚子不舒服,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体底子好,药片…… 这些敏感的字眼像是变成了刘小锦的耳光,一下又一下地朝着她的脸狠狠扇下。 她终于明白在地下车库的时候,小叔为什么会迟到了,因为他早就到了,可能因为肚子太痛,所以不得不去了卫生间。 而刚才他那般匆忙地上楼,恐怕也是去卫生间。 已经毫无疑问,造成小叔肚子不舒服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买的那碗麻辣烫了。 之前秦茗还会时不时地为小叔吃光了她买的麻辣烫而沾沾自喜,可这会儿,所有的喜悦都变成了刻骨的悔恨。 如果能够预料他会吃坏肚子,她宁可让他饿一顿,宁可让他生自己的气,也绝不会买一份根本不适合他肠胃的食物敷衍他。 秦茗很想大哭一顿,可是,家佣在身边走来走去,她咬着唇硬生生忍住了。 小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夜已经深了,洗完澡的秦茗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闷热的阳台,一动不动地望着阳台外。 其实,她最想见的不是阳台外的夜色,而是卜即墨那个可怜的男人。 隔着一道紧闭的阳台门,她很想听听卜即墨房里有什么动静,可却一点儿也听不见,她更想看看卜即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可不透明的房门无任何缝隙可供窥见。 越是听不见动静,秦茗的心便越是紧紧地揪着,难受着,不安着。 好像房间里那个受罪的男人已经痛得不行了似的。 秦茗从未对人产生过这般强烈的负罪感,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谋害小叔的千古罪人。 转过身,秦茗面对着通往卜即墨阳台的门静静站着,削瘦的手臂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想要敲门,却不敢敲。 她很想对卜即墨亲口说声对不起,或者直接用手机发条致歉短信,可她最后还是果断放弃了。 道歉有什么用,赔罪有什么用?小叔的肚子不会因为她的愧疚与悔恨而不难受! 可就算不能道歉赔礼,她的脚步也无法离开这个仿佛已经沉睡了的阳台。 因为唯有站在这个距离他最近的位置,她的心才能稍稍好过一些。 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愈来愈多,愈来愈快,秦茗抬起一只手,扇向了自己的脸颊。 …… 卜即墨从卫生间第n趟出来时,一张俊脸已经苍白如纸。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并不是很低,他却感觉越来越冷,将薄毯盖在身上,仍觉得冷。 不由自主地,他想到了秦茗,如果此刻能够像昨晚一般拥抱着她,或许,他就不会感觉冷了。 脑海中一浮现出那个轻易就能左右他情绪的小丫头,他的心顿时烦躁无力。 掀开薄毯起身,他决定去阳台透透气。 谁知猛地一把拉开门,他却看见秦茗一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一边正在拿手扇着自己的耳光。 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的自虐样子,看得他冷硬的心猛地一抽、一软。 “秦茗,你——” 卜即墨气愤地箍住秦茗的两条手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当然已经明白,秦茗哭得这副样子的原因,恐怕已经知道他吃坏肚子的事,正在内疚自责。 “小叔……”秦茗意外地看到想见却不敢打扰的男人,不由激动地更为伤心。 虽然眼前泪眼模糊,但她还是可以看出小叔脸上的苍白、身形的无力与疲惫。 这些,都是拜她所赐,她啊,害人真是匪浅! 秦茗哇一下痛哭出声,心里夹杂着难以承受的心疼与愧疚,却还不忘开口道歉。 “小叔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好……” 在心底深处,卜即墨觉得秦茗哪里都好看,哪里都可爱,却唯独她的眼泪,看着最碍眼。 “别哭了,我还没死。” 这本是他想要安慰她自己根本没事的话,可听在秦茗耳里,却像是在责怪她的意思。 他好像在说,我还没被你害死呢,哭什么哭?等我被你害死了再哭! 于是,误会了的秦茗哭得不禁更加凶残。 卜即墨忍无可忍,双手一个用力,就把娇小的身子猛地拉进怀里。 042

卜即墨干:爽柔滑的睡衣像是海绵似的,将秦茗脸上遍布的泪水迅速吸走,统统渗透到他发冷的胸膛肌肤上,湿漉漉的感觉让他的心沉闷不已,仿佛跟眼泪的滋味一样,咸涩不堪。 被男人这般温柔的对待,秦茗的眼泪反而流得愈加汹涌。 卜即墨默默轻抚着秦茗起伏不已的背脊,心里酝酿了许久,不擅长安慰的人勉强找到了一些比较妥贴的安慰之辞。 “我没有怪你。” 第一句,他的真心话,但对于怀里的小女人而言,好像没什么效果,因为此刻的秦茗太过自责,倒不如怪她骂她才会让她觉得好受些。 “跟你无关。” 第二句,明显的假话,他只是想让她去除负疚感,结果,怀里的小女人无动于衷。 “下午我还吃了其他东西。” 第三句,他在给第二句圆谎,可谁信呢?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因为下午四点开始,他的肚子就开始痛了,根本没吃过其他东西。 “一杯过期变质的牛奶,吃得太快,没觉察出异样。” 第四句,非常详细,听似周密的谎言,继续圆上面的谎,但听在小女人的耳里,根本没有可行性,谁会给总裁准备过期的牛奶呢?除非是鬼。 “是我的肠胃还需要锻炼。” 第五句,这是大实话,很多人的肠胃都能抵挡住麻辣烫的摧残,为什么他的不行?说明肠胃不够强大、坚挺。 其实卜即墨安慰到这里,秦茗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止住了,无论他说的哪些是假话哪些是真话,但有一点是清楚的,能够让他这般耐心地一句一句地安慰她,说明他真的没有责怪她! 一个传说中冷情冷心、寡言少语的男人,竟然为了让她心里好受而说了这么多句安慰的话,句句用心,甚至不惜撒谎。 而卜即墨此刻却有一种极大的挫败感,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竟然安抚不了一个被他累及情绪的小女人! 他感到词穷。 但是,他并不会因此放弃对自己前所未有的挑战。 第六句安慰的话接着从他嘴里吐出。 “那个……的确美味,等我好了,再请我吃一次如何?” “小叔你别说了!”秦茗终于将哭花的脸从他怀里抬起,实在不忍心再听到那般好听动心的安慰! 越听越感动! 越听越愧疚! 越听越难过! 越听越落寞! “傻瓜。”许是身体有些虚脫的缘故,今晚的卜即墨脸上没有丝毫的冷意与冰霜,反而全是如水的柔和与温情。 他伸出修长的冰凉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拭去秦茗脸上残留的泪珠。 手指不经意触到她的红唇,想吻她的沖动呼啸而出。 可是,他终究是忍住了,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吻她,不能吻她! “去睡吧。” 卜即墨微微将秦茗推开,不知怎地,乍一推开,他心疼的同时,竟然肚子又开始泛疼。 强忍住不适,卜即墨将秦茗推得更开,双手不舍地从她肩膀上移开,用眼神示意她回房。 这个时候的秦茗,再说任何话都会显得矫情,因为事实已经很清楚,小叔非但一点儿也不怪她,反而希望她心里舒坦。 秦茗咬唇笑了笑,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轻轻道了一声,“晚安。” 这一整夜,她都会衷心祈祷,小叔快点好起来! 身后,卜即墨却又将她叫住,“秦茗。” 秦茗顿住脚步,倚头看他。 卜即墨佯装自然地扶住一旁的门框,借以支撑有些虚浮的身体,“我开着门,如果半夜不舒服,一定过来叫我。” 秦茗抿唇一笑,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这个男人也有不擅于撒谎的时候,刚刚还说他是喝变质牛奶喝坏了肚子,这会儿却在担心她也会被那几口麻辣烫吃坏肚子。 秦茗心里的大石缓缓沉下不少,缓缓地走进房间,没有看到身后的男人在她身影消失时,仓促奔向卫生间的狼狈。 第二天一早,卜即墨喝的还是素净的白粥,秦茗用筷子拨着自己色香味俱全的早点,实在难以下咽。 正决定跟他同甘共苦也喝白粥时,卜即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突然拿过一个煎蛋准备开吃。 秦茗诧异地看着他,企图阻止,“小叔,煎蛋会不会太油腻?你的肠胃……” 面色依旧苍白甚至带着憔悴的卜即墨打断她的猜测,“我已经好了。”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好了,卜即墨吃完煎蛋之后,又吃了其他几种早点,分量跟平时差不多。 秦茗的心踏实不少,也有了胃口。 二人吃完早餐,便去了人民医院看望王英。 跟往常一样,秦茗坐在病床边陪王英聊天,卜即墨则沉默地坐在附近的沙发上望着二人。 忽地,卜即墨站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平时步履矫健的人,竟然绊倒了一张椅子,差点摔倒。 “即墨?怎么了这是?”王英从未见过儿子那般冒失的模样,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脑袋里立即有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秦茗心急如焚,但还是微笑着安抚老人。 “奶奶,小叔可能有急事处理,我也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王英慈祥地点了点头,嘴上还是对儿子的不满,“这小子,不打招呼就走了,还敢把你忘了,不像话!” “奶奶,我跑得快,保证一眨眼就追上小叔。” “去吧去吧,慢点走,别摔着。” 等秦茗走出病房,把门关严实时,目光所及之处,已经不见卜即墨的身影。 踌躇了一会儿,秦茗最后站在了男洗手间的外边,秀眉凝成了死结。 如果她猜得没错,卜即墨一定是肚子又不舒服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卜即墨就从男洗手间出来。 大概是身体太不舒服了,竟然连秦茗站在附近盯着他都没发现。 秦茗望着男人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时虚浮的背影,渐渐红了眼眶。 一夜之间,无论是他的气色、精神状态,还是他的唇色、身形、背影,都发生了从强到弱、从好到坏的巨大变化。 秦茗上前一步,哽咽出声,“小叔,我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刚洗好手的卜即墨一怔,猛地转过头,发现秦茗的同时,小女人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一般强势的男人,都不愿在女人面前显出柔弱的一面,特别是在乎的女人面前。 “我没事,走吧。” 卜即墨觉得自己被秦茗在男洗手间外逮着是件耻辱之事,所以脫口而出的话又冷又冰。 顾自往前走了几步,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他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 如他所料,秦茗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卜即墨深深地洗了一口气,大步走到秦茗跟前,拉住她的手疾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从主动瞬间转为被动的秦茗,没想到男人在这种时候还会有这般大的力气,既让她挣脫不了,又能强迫她跟上他的步伐。 男人的手很大,秦茗的手很小,若是平时,秦茗一定会因他拉住自己的手而心潮澎湃,可这个时候,她哪有功夫去想这些? 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只有他的身体状况。 他的大手虽然紧紧握着她的,可手温却很反常,甚至还有微微的虚汗。 这样的状态更昭显了这个男人身体状况的不容乐观。 所以尽管此刻自己的局面既被动又无奈,秦茗心里还是坚决地认定一个念头——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个男人去看医生!一定! 是人都有逞强的一面,她能够理解卜即墨身为男人的面子工程与逞强心理,但绝不会因此妥协或纵容。 因为她对他,不但存着愧疚之心、关怀之意,更存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与在乎! 尽管不能爱,但她想要他好好地!不愿他的身体再出哪怕一点点的意外。 二人走出vip住院部的大厅,眼看着卜即墨拉着自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秦茗忽地哎哟一声,摆出一副忍受不了身体的异状而下蹲的姿势。 “怎么了?”卜即墨顿住步子,虽没有将她的手放开,但陪着她蹲下的动作昭显了他对她的关心与在意。 “肚子好疼,像有虫子在咬,哎哟。” 秦茗也有过吃坏肚子的经验,所以虽然不能装得脸色苍白,至少能将症状描述得八九不离十。 “去看医生。” 男人立即下了最正确的决定。 卜即墨将秦茗扶了起来,大概是被紧张与关心冲昏了头,竟没有发现她面色红润,毫无病态。 他的手还是握着秦茗的,却是换了一个方向行走,拉着她的力度也没有先前那般强力,随时随刻都顾及着她的感受。 秦茗心虚地用另一只手捂着肚子,低着头跟紧他的步子。 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做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的器官真是可怜,同样是肚子疼,他却厚她薄己,两相待遇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忽地,男人停下脚步,眸光莫名地看着秦茗。 秦茗被他看得心头发慌,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诡计,正决定死鸭子嘴硬之时,男人却只是关心地问了四个字。 “走得动吗?” “喔,还可以。” 秦茗本想回答说走得动,可转念一想,她得显示自己走路比较困难的状态,才容易让他信服,所以就临时将“走得动”换成了“还可以”,显得她勉勉强强能坚持走到底。 卜即墨闻言,二话没说,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下,秦茗真是后悔莫及! 她装肚子痛倒是小事,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居然连累一个病人抱她! 啊!天理何在? 早知道他是这个意思,她一定毫不含糊地回答说走得动! “小叔,我自己可以走!你快放我下来!你……” 秦茗使劲地挣扎,却换来男人冷厉的眸光,以及冷飕飕的几个耐人寻味的字,“你还有力气挣扎?嗯?” 043

其实,卜即墨这话也是随便一说,为的只是秦茗不要浪费体力挣扎。 可这话听在本就心虚的秦茗耳里,就像在质疑她肚子痛的真实性一般可怕。 在去看医生还是不看医生的问题上,秦茗当然果断选择前者,只能委屈他抱自己一程了。 否则,她总不能因为心疼他的体力而放弃让他治病的机会吧。 秦茗乖乖窝在男人宽阔安全的怀抱里,抬眸凝视他瘦削的下巴、苍白的唇、憔悴的俊眸,心中五味纷杂。 “小叔,你身体也不舒服,如果吃不消,就放我下来,我真的还能走的。” 秦茗这善解人意的建议听在孤傲的男人耳里,却跟轻视没什么两样。 所以,卜即墨连“嗯”一声都不屑给她。 秦茗微微撅起了嘴,心里默念四个字:逞强可耻! 到了消化内科,跟上次去妇产科一样,卜即墨再次没有挂号。 将秦茗放到座椅上,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五分钟不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医生就出现在他跟前。 女医生属于清冷型的古典美人,穿着白大褂,一头利落的短发,脸上无丝毫神情,有一种谁也近身不了的疏离气质。 若非卜即墨与女医生长得根本不像,秦茗差点怀疑,他们两个是姐弟关系呢,那冷傲的气质如出一辙。 真是气质不同,不相为谋! 女医生有个名副其实的名字,就叫冷冰冰。 冷冰冰的眸光越过卜即墨,草草地落在秦茗身上,继而收回,冷冷启口。 “过来吧。”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卜即墨说的,还是秦茗说的。 大热天的,秦茗觉得自己被她给冻着了。 下一刻,冷冰冰已经顾自朝前走了,直接推开了一间科室的门。 然后,砰一声,门被甩上。 秦茗傻了,这就是卜即墨特别召唤过来的有交情的医生朋友的待客之道? 真是稀罕! 卜即墨瞅了秦茗一眼,“自己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秦茗赶紧起身,却是一脸纠结,她怎么可能自己进去呢?应该看病的人是他不是她呀! 于是,秦茗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可怜虫,拽住卜即墨的衣袖,撒着已经事先起了鸡皮疙瘩的娇。 “小叔,你陪我进去好不好?那个女医生看起来好凶,我害怕。” “纸老虎一只,怕什么?” 卜即墨不屑地冷哼,继而拉着秦茗朝着那间科室走去。 接着,卜即墨亲自为秦茗推开门,然后在她的意料之外,将她无情地一把推了进去,利落地将门带上。 结果跟他说的一样,她进去了,他在外边。 秦茗大失所望,还以为他心软了呢,原来是她自作多情。 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的冷冰冰听见声音,抬头淡淡地斜睨她一眼,继而低下头,冷冷甩出一句。 “过来坐。” 秦茗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忽地看见桌上的一块塑制名牌,上面写着六个字——冷冰冰副主任。 立时,秦茗的眼睛瞪亮了,想笑却不敢笑。 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的名字能取得这么妥贴的,既符合她冰冷的气质,又不失冰清玉洁的美丽。 虽然,冷冰冰的年纪可能比她大许多。 冷冰冰头也不抬地挥舞着手中的笔,不问秦茗的姓名等情况,而是直接一句,“哪里不舒服?” 话归正传,秦茗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决定老实交待。 “冷医生,不好意思,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没有不舒服,是我小叔吃坏了肚子,可却坚决不肯过来就医,我只好撒谎说自己肚子痛把他骗过来,冷医生,看得出来,你跟我小叔的关系不错,你有没有办法帮他看看?” 冷冰冰抬头盯着秦茗认真地听她说完,继而手中的笔一丢,脸上仍旧没有表情。 “我是医生,悉心为病人诊治是我职责所在,可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先别说正规检查他肯不肯配合,就是让他去化验大便这一点,恐怕就比登天还难。” 这个冷冰冰果然是了解卜即墨的,秦茗只想着把他骗过来,却根本没想过怎么说服他看病,被冷冰冰这么一提醒,联想到男人那张冷峻的脸,她也觉得这事要成功肯定比登天要难。 坦白?撒娇?道歉?保证?这些对冷酷的卜即墨而言,想必都是没用的。 秦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蚂蚁,“那该怎么办?我觉得他挺严重的,不是几片止泻药就能对付的,我怀疑,他得了肠胃炎也不一定……” 冷冰冰不知道秦茗是卜即墨从哪里挖出来的真侄女还是假侄女,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自从她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他跟女人走得这么近过,或者说,对一个女人这般好过。 这个丫头撒谎说肚子痛,可脸上根本就没有不舒服的症状,他居然没看出来,说明他对她的关心与信赖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所以才会忽略那些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小伎俩。 而她面前这个单纯的小丫头,跟那些觊觎他的女人完全不同,她满脸写着的都是对他的在意与心疼,毫无做作的杂质。 秦茗这副忧心忡忡的可怜模样,就连她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见了,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办法都是有心之人想出来的,你既然有本事把他骗过来,怎么就没有办法把他骗进来?” “啊?骗进来?” “没错,只要你有本事让他主动走进来,其他的事可以包在我身上。” “这么简单?” “我觉得不简单。他这个人没什么弱点,所以很难牵制,不过,我希望你能行。” “谢谢冷医生!我一定努力!” 秦茗脸上笑开了花,可心里却在不断琢磨着,小叔的弱点是什么呢? 冷冰冰望着消失的轻快身影,嘴里吐出一句,“矫情的男人。” 044

秦茗走到门外,却没有看到卜即墨的身影。 随便找了张就近的椅子坐下,秦茗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 因为他说过在外面等她,就一定会如约等她。 这个男人,八成又去洗手间报到去了,战况真是惨烈。 想到他早上吃了那么多带油腥的食物,秦茗就悔得要死,即便一夜之后,他的身体已有好转,也不能立即碰那些不易消化的食物。 是她求成心切,一心巴望着他复原,所以忽略了基本的常识与细节。 不过此刻,她已经没有时间懊悔,她得赶紧想出一个让小叔乖乖答应就医的法子出来。 仔细回想一遍冷医生说过的话,秦茗很快就抓到了关键词——弱点! 卜即墨的弱点…… 秦茗不自觉地噘起了嘴,她对他的了解并不多,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呢。 而且,就连认识他多年的冷医生,都说他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所以要让她这个跟他相处短暂的人找到他的弱点,实在是一件困难之事。 不过,秦茗非常坚信一句话——世人皆有弱点,关键是你有没有一颗发现弱点的心。 弱点啊弱点,秦茗的脸颊忽地一热,扪心自问。 她,是不是小叔的弱点? 她,算不算得上小叔的弱点? 虽然有些自恋,但秦茗觉得,死马当活马医也未尝不可。 灵感说来就来,刹都刹不住,虽然最终秦茗想出的方法想着有些无耻,但为了能让卜即墨尽快得到诊治,她又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呢? 脸可以牺牲掉不要,要的只是让他被她牵着鼻子走! 计谋酿成,秦茗迅速掏出手机,迅速取消锁机设置,迅速将手机插到牛仔七分裤的裤袋里。 鬼鬼祟祟的动作刚一完成,低着头的秦茗就发现眼前出现一双男士皮鞋。 不等她开口,卜即墨就冷冷地问,“看完了?” 秦茗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然后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眯眯地说。 “小叔,来都来了,不如你也进去请冷医生看看?” 如她所料,卜即墨嫌她多事地瞪了她一眼,“不看。” 秦茗谄媚地抱住他的胳膊,摇晃兼撒娇,“看吧看吧去看看吧,小叔,算我求你了,你早点好,我早点心安。” 卜即墨眸光深深地觑了她放在他胳膊上的手一眼,轻轻地挣了挣,继而将眸光移到她的脸上。 “小叔,你如果不答应,我就跟奶奶告状,说你有病不看!” 软的不行,秦茗试试稍微硬一点的,来点小威胁。 若是这些小伎俩能说服这个男人,秦茗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最后那个杀手锏使出来,还是挺能伤害她的心肝脾肺甚至是脸面。 “随便。” 男人无情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将秦茗的双手从他胳膊上用力地掰开。 两个人的身体是没有任何触碰了,可卜即墨的眼神却一眼不眨地凝在秦茗的脸上,像是粘上了似的。 秦茗被他带着审视的冷厉眸光瞧得心底发寒,浑身颤了一下之后,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叔,怎么了?” 卜即墨没有答话,看着秦茗的眸光却是越来越沉。 这个狡诈的小女人,脸色红扑扑的,精神振振的,哪有丝毫不舒服的迹象? 英明神武的卜大总裁,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他被秦茗骗了! “你骗我。” 卜即墨开始质问,不过语气已经持肯定态度,怒火被他压抑在字里行间。 秦茗绝对是个知错就认的好孩子,连忙低下头,“对不起小叔,我只是……” 卜即墨却不想听她的解释,直接打断,“够了,去公司。” 眼看着他又要来拉自己的手,秦茗连忙退后了几步。 “我不去,你不让冷医生看病我就不去!” 一边像个耍赖的孩子一般嚷嚷着,秦茗一边朝着走廊尽头使劲地奔跑,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样。 是的,她的确是受刺激了,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刺激的不止她一人。 所谓刺激也拉个垫背的。 跑啊跑啊跑…… 此时此刻,秦茗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追上来,更没有丝毫信心,他会为她轻易妥协。 所以,当务之急,只能再使出个苦肉计。 “啊——” 快要跑到走廊的尽头时,秦茗忽地整个人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那架势,一半是假的,一半是真的,假的是指她早就想好了这个动作,真的是指她真的摔得好痛! 膝盖啊手臂啊下巴啊,都痛! 虽然秦茗很想往后看一眼,看看卜即墨会不会正在看着她,会不会关心她,但是,为了增加他跟过来的几率,她愣是没回头。 佯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秦茗往前摇摇晃晃地冲了几步,继而往右边的楼梯口的门跌跌撞撞地拐了出去。 完全是一副大义赴死的架势! 站在原地的卜即墨没想到这丫头有这么疯癫的一幕,虽然苍白的俊脸上没什么异样的神情,但其实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秦茗的身影往楼梯口的一拐之后,立即就消失了。 卜即墨稍稍一怔,立即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等他追到楼梯口时,哪有秦茗的身影? 男人赶紧站在楼梯护栏口往下一看,更是没有她下楼的影子。 卜即墨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正在仔细琢磨着她躲到哪里去的时候,异状发生了! 045

“砰”一声,楼道口的门被躲在门背后的人重重一推,惨烈地关上了! 听见声音,卜即墨迅速转过身,就看见笑得一脸得瑟的秦茗。 难怪他看不见她,原来她躲在了门后,这个狡诈的丫头。 不过没笑一会儿,秦茗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膝盖、手臂、下巴都太疼了。 在卜即墨的注视下,秦茗先是故意将牛仔七分裤往上翻了翻,露出红肿的淤青,然后又将摔痛的手臂轻轻地摸了摸,继而用手背触了触已经发红的下巴,以显出她的伤情严重。 “小叔,不好意思啊,我腿疼得走不动了,又要麻烦你抱我了。” 卜即墨盯着她身上三处触目的伤情,黑眸里仿佛能淬出火来。 “活该!” 话虽如此,他还是朝着秦茗走过来,微微俯身打算将她打横抱起。 秦茗的眼睛狡黠地闪了闪,在他的手触到她身子的刹那,双臂率先缠上他的脖子,双腿呢,迅速往他的腰际一夹。 活生生一只刁蛮的猴子! 卜即墨对她无任何防备,哪能预料她会有如此举动,身躯站直的同时,秦茗已经像只粘人的树懒一样紧紧地将他当成树木攀援住。 “秦茗!” 卜即墨怒火直冒,咬牙切齿地瞪着缠着自己的恶劣小女人。 大概是他身子太虚的缘故,今天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居然三番四次地被她耍弄。 “下去!你想干什么?” 他隐隐觉得秦茗使出这般动作肯定是打他的主意,可却不知道她究竟是打什么主意。 又顾及到她身上的确有伤,所以没有使用蛮力将她推下去。 只是秦茗浑然不觉的亲密动作对他而言,却是一种致命的煎熬。 说白点,他排斥其他女人,可偏偏对面前这个女人毫无招架之力。 “吻你!卜即墨,我想吻你!” 若是平时,秦茗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动作,更不会说出这么神经质的话。 可为了搞定这个逞强别扭的男人,她真的什么都豁出去了。 对她而言,现在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跟吻跟爱昧跟脸面都毫无关系,她要的只是胜利的果实。 卜即墨呼吸一窒,竟生出一种错乱的感觉,太不真实。 在他心里,秦茗是个传统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荒唐的话,可她偏偏说了,还一个吻字说两次。 那副强势的口气,仿佛他是她的囊中之物似的。 他做过许多荒唐的梦,可今天这个无疑是最荒唐的。 而最荒唐的却偏偏不是梦! 卜即墨眸光深邃地凝视着与自己的脸近在咫尺的秦茗的脸,姓感的嘴唇抿得死紧。 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等待。 秦茗深吸一口气,将嘴唇轻轻柔柔地贴了上去。 她这是赤果果的铯诱,不知道行不行? 为了成功,她绝对会尽全力。 秦茗活到现在二十岁,吻过的男人只有一个,所以吻技如何,可想而知。 不过秦茗早就安慰过自己了,吻技不好没关系,关键是她得尽全力地撩他。 怎么撩呢? 既没看过无数本言情小说,又没看过那种正点片子的秦茗,只从网上看到过男女各种接吻的照片,还有过一次看过半部泰国情铯片的记录。 秦小清新凭着自诩丰富的想象力,努力着,浅尝辄止地努力着,并没有深入。 不是时间没到,也不是不愿,而是她有她的底线与忌惮。 只是吻着他的嘴唇,她完全能够保持清醒,而一旦跟他深入接吻,品尝到那些无穷无尽的甜蜜,她就像是中了什么迷烟似的,脑袋死沉,思绪昏乱,人就像是飘起来似的,不可自已。 所以,她不能深入,绝对不行。 她只要刺激得他不将她推开就够了。 秦茗不会知道,卜即墨需要多大的定力才能在她这般毫无章法却充满魅惑的吻中毫无动作! 他明知道应该在第一时刻将她推开,狠狠地推开,但当他的双手扶住她的腰时,力气没了,理智沉了。 他不明白秦茗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如此热情,更不明白她怎么会抛开血缘关系的阻拦,做得这般疯狂。 一边是清醒的抗拒,一边是迷惑的期待,期待她深入地蹿进。 可是,至始至终,她只是专注地亲吻着他的嘴唇。 嘴里的味道本就寡淡,在她久久不入的刺激中,变得更加寡淡苦涩。 秦茗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也是她的力气快要用尽的时候。 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脚,离开他的薄唇,秦茗轻巧的身躯从他身上滑下。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秦茗往后小小地退了一步,背脊贴紧了墙壁。 “小叔,冒犯了,甜吗?” 秦茗轻松松松就解释了自己的胡乱发晴,清澈的眸中无一丝情念。 卜即墨的手狠狠地拽成了拳头,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耍他!戏弄他!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敢调嬉自己的小叔! 不知是被跳起的情念占了上风,还是被怒火占了先机,卜即墨上前一步,捧住秦茗的脸,将自己的唇狠狠地覆上。 秦茗暗吁了一口气,大鱼终于上钩了! 046

秦茗窃喜的同时,心脏剧烈地猛跳,她想要抗拒他的深入,可是,男人有的是办法让她臣服。 一边是甜蜜的感觉越来越甚,一边是对残忍现实的清醒,泪水在计划之外涌出,量不多,一滴一滴地,缓缓慢慢,却异常烫人、璀璨。 紧闭的楼道门玻璃窗外,站着一个一脸惊愕的年轻女人,在片刻的呆滞后,年轻女人夺路而逃。 秦茗悄悄地用手狠狠地拧了拧自己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放在裤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按了一下拍照的快捷键,秦茗偷偷地将手扬起。 立时,手机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声音清晰地传出之时,秦茗才意识到,自己漏掉了将照相机拍摄调成静音。 不过这样也好,敏锐的男人已经听见了声音,将她松开。 “你干什么?”瞥了一眼秦茗的手机,卜即墨的声音几近喑哑,黑眸里还有未熄的火光。 秦茗迅速看了一眼照片里的手机,然后抬起手机,将屏幕在他眼前一晃。 因为靠窗的楼道光线好,所以照片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饥饿的男人正在狼吻一个被强迫的、无助的可怜小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女人好像是被强行抵着墙面的,而男人的身躯紧紧地压上来,那姿势显然就是一个无处可逃,一个逼人太甚的。 而最有说服力的,是女人脸上的泪珠。 若是心甘情愿的,谁会哭呢,笑都来不及。 确定卜即墨将照片看清楚了,秦茗赶紧把手往身后一藏,挂着泪的俏脸嘻嘻一笑。 “小叔,人证物证齐备,如果你再不答应去看病,我就把这张照片给奶奶看,说你强吻我,而且,不止一次,是无数次!” “你——” 卜即墨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全过程,这个女人竟然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让他往套子里钻?而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他去看病。 一边欺负人,一边却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有这么邪:恶的笨女人吗? 卜即墨愤怒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一份心疼。 这样坏的笨女人,为什么是他的侄女?恐怕瞎眼的老天也会感叹可惜。 虽然秦茗采取了下三滥的手段,虽然秦茗威胁他,可他还是无法避免地被她感动。 不惜摔伤自己,不惜欺骗,不惜使出美人计,不惜大费周章地设计他,只为了他的健康着想。 感动归感动,可他毕竟是她的长辈,在面对做错事的晚辈时,该有的威严绝不能少。 卜即墨将大手往秦茗面前一伸,冷声呵斥,“胡闹!手机给我!” “不给!”开玩笑!这可是秦茗第一次使出美人计,她怎么可能把战果送给他销毁呢! 秦茗顺势将手机往身后的皮带里层一塞,将空空的手伸给男人看,满脸都是得意与挑衅。 “哎呀,我的手机不小心掉到媲股那儿去了,我的手刚才摔疼了,没力气伸进去,要不小叔你自己拿?咳咳,我想你肯定不敢拿的,因为你要是敢拿,你的罪状就多了一件,竟然大白天地摸侄女的媲股!羞羞羞!” 闻言,卜即墨冷厉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水深火热。 顺着她的话,他很自然地就想象着不堪发生的一幕…… 没骨气的身躯一下子绷紧了。 这个女人竟然当着他这个男人的面说出这么无耻的话,可他听着,非但不觉得她可耻,反而有种被她调嬉的糟糕感觉。 真是见鬼! “别闹了,走了。” 男人转过身背对着她,颀长的背影十分无情。 秦茗到这个时候才生出深深的挫败感,她这么努力了,他竟然还是不受她的威胁。 “小叔,我是认真的,不跟你开玩笑,你若是敢走,我下一秒就去奶奶那儿!你别不信!” 卜即墨倚头,又转回头,拉开楼道门走了进去,却丢下近乎咬牙切齿的一句,“秦茗,你好样的!” 这当然是贬词,秦茗急忙跟上卜即墨,心里想着,她真的会把这件事告诉奶奶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没想到,走得比风还快的男人最后没有走向电梯,而是径直推开了冷冰冰科室的门。 喜从天上来,秦茗终于松了一口气,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她做到了,她赢了! 殊不知,能够让卜即墨这般无条件妥协的人,这世上只有过她。 因为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能够将他威胁成功的人与事。 047

对于秦茗能不能将卜即墨骗进科室的事,冷冰冰只持有五成的信心。 她这人虽然面冷心冷,可却是个特别善于观察的敏锐之人,用心细如发来形容也不为过。 刚才她临时接到卜即墨的电话赶过来,虽只看了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却能清楚地记住他面部的各种状态,譬如精确到他泛白干涸的薄唇。 所以当卜即墨突然推开门,长腿迈着不情不愿的步子走过来坐下,她惊讶的不是他能被秦茗说服,而是他脸上的异状。 他的薄唇竟然一改干白的色泽,变得又嫩又红,仿佛刚刚被滋润了一般,充满鲜活的光泽。 而他的双唇越是鲜活,被苍白憔悴的面色一衬托,反而显得愈加诡异与蹊跷。 冷冰冰难得抓到卜即墨这般稀罕的时刻,忍不住开起了他的玩笑。 “谁那么本事,把你的嘴唇折腾成这副模样?” 冷冰冰没有直接说“吻”,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经不起玩笑的人,所以,她得注意用词。 卜即墨佯装没有听见,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学会八卦了?” “呵,”冷冰冰也佯装没有听见,继续她刚才的话题,“不会是你那个侄女吧?哪里冒出来的?强悍,佩服。” 若是冷冰冰在捏造事实,卜即墨可能觉得无所谓,可她随便一猜,却猜中了事实,卜即墨自然无法容忍。 俊眸再次一瞪,善于抓人短处的卜即墨出口毫不客气。 “冷医生,给你最多三分钟的时间看诊,再那么多废话,不妨请个小歌手过来给你唱一曲《姐姐》?” 闻言,本来脸上还有隐隐笑意的冷冰冰立即恢复了正常,一张脸垮得阴冷吓人。 …… 卜即墨拉开门走出来的时候,秦茗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盈盈地喊着,“小叔。” 对于她使奸计逼迫他就诊的事,卜即墨心里仍旧不痛快,所以故意无视她的存在,手里拿着几张单子往前走。 自知理亏的秦茗见状,立即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可没跟几步,男人却突然转身呵斥,“别跟着!” 没想到他这么凶,秦茗被他吓了一大跳,愣愣地半天没有回神。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分,立即朝她走过来,一把拉着她送进冷冰冰的科室,对着冷冰冰吩咐。 “她摔伤了,给她处理一下。” 冷冰冰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把她内科医生当外科或其他医生用,是这些自诩为她的男性朋友经常干的事。 直到冷冰冰仔细检查着秦茗腿上的伤势,卜即墨这才默默离开。 开玩笑,他要去化验大便,怎么可能让那女人跟着? 被她在卫生间外等过一次已经是他的奇耻大辱了,怎么还会让她再等第二次? 别看冷冰冰一身冷情,可做起事来,却是既细致又利落,没一会儿,秦茗摔淤青的地方就被她妥善处理好了。 冷冰冰今天没有对外开诊,所以很清闲,见秦茗总是张望着门,一副望眼欲穿的痴妇模样,实在看不下去,就指着办公室角落的一个书架说。 “卜即墨等会儿回来可能还要输液,那儿有杂志,你随便看看。” “谢谢。” 秦茗走到书架前站定,随便抽了一本娱乐杂志出来,封面上是个朝气蓬勃的阳光大男孩。 大眼睛,双眼皮,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明明没有笑着,看着却像带着浅浅的微笑,是那种能暖人心的大男孩。 而这个男孩秦茗不但认识,还跟他有密切的关系,他是她小姨的独子,即她的表弟。 李煜杰,十八岁,今年上半年刚考上a市艺术传媒大学,从小就喜欢唱歌,十六岁起就凭一首稚气纯情的《姐姐》一夜成名,如今已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星。 除非真正熟悉他的人,谁能知道这个看似阳光亲切的大男孩其实非常邪恶,从小就喜欢整人搞恶作剧呢? 秦茗鲜少看娱乐杂志,便按照目录找到介绍他的那一版,没想到刚翻到,秦茗就感觉自己被刺激得差点眼瞎了。 杂志整整两个版面,除了原有的图片与大标题,其余的地方,都被贴上了一张又一张一模一样的小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李煜杰和冷冰冰,冷冰冰只有一个不苟言笑的侧脸,可她的嘴却是贴紧了李煜杰的脸颊,而她没有笑意的脸反倒显得这个吻很是认真,深情款款。 李煜杰笑得暙光灿烂的,大眼睛都眯成了小眼睛,看在那些爱他痴狂的那些女粉丝眼里,就是天下第一帅气,但看在秦茗眼里,就是小人得志,欠抽欠扁。 虽然这张小照片没什么明显的破绽,且在网络媒体上从未有过传播,但秦茗却能确定它百分之百是合成的一张作假的照片。 因为李煜杰这张照片是她拿他的手机亲手拍的,背景还在她家,现在背景虽然处理模糊了,可这表弟得瑟的神情,秦茗还是记忆犹新。 这张照片应该属于李煜杰的私人物品,怎么会出现在杂志里,并且,是谁合成的? 照片在冷冰冰的杂志上出现,且依照冷冰冰比李煜杰要大十几岁的事实,而李煜杰又有成千上万的女粉丝,从表面上分析,应该是冷冰冰出于爱慕李煜杰而偷偷合成的。 如果照片是冷冰冰合成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冷冰冰是个闷骚的女人,跟其他小女生一样崇拜李煜杰,所以私下里做了这些小幻想。 秦茗偷偷地瞄了一眼一身清冷的冷冰冰,从她的直觉上而言,这种幼稚的事不像是冷霜美人做得出来的,反倒是她那个邪恶的表弟…… 冷冰冰随意抬眸看了秦茗一眼,发现她的表情太过奇怪,便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当冷冰冰看见秦茗手里的杂志页面时,一张本就布满冰霜的脸蛋瞬间阴骇,一时竟气得双颊泛红。 “不要脸!真不要脸!” 冷冰冰怒喝的同时,一把夺过秦茗手里的杂志,刷刷两下将两个版面撕下。 立时,两张页面在她漂亮的手指间化成碎片。 也就是说,无数张亲亲的小照片阵亡了。 秦茗尴尬地找来垃圾桶,接在冷冰冰捏着碎片的手下。 不知道是冷冰冰撕杂志的时候太过用力伤到了手部神经,还是太过气愤的缘故,她的手虽然松开让纸片掉进了垃圾桶,可她空置的手却是抖着的,不住地抖着。 秦茗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张照片是那个小混蛋给合成的了,可是她不明白,李煜杰怎么会跟大他那么多的冷冰冰有特别的关系? 讪讪一笑,秦茗小心地问,“冷医生,你认识李煜杰?” 冷冰冰立即否认,“不认识。” 这不是明摆着撒谎么?秦茗当然不敢直接去戳穿她,而是友善地启口。 “冷医生,李煜杰是我的表弟,从小跟我关系不错,如果他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冷冰冰张了张嘴,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显然很是诧异秦茗竟然是李煜杰的表姐,而且,秦茗很聪明,只是凭着一张照片,就能看出一些不正常的端倪。 缓缓走到桌前坐定,冷冰冰忽地朝秦茗看了过来,启口。 “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在意他的前途,不妨给他找个靠谱的女朋友。” “啊?女朋友?” 秦茗压根儿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忽地,李煜杰的幼稚成名曲中的一句歌词飘到了她的脑海里。 “姐姐,我不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爱你的我……” 难道李煜杰从十六岁之前就已经认识冷冰冰,并且爱上了她? 而冷冰冰暗示的,不就是李煜杰纠缠她不放的意思吗? 正当秦茗迷糊不已的时候,卜即墨进来了。 冷冰冰看了一下他的各种化验单结果,镇定地给出诊断结果。 “恭喜你,急性肠胃炎,情况非常糟糕,再拖下去,我可能都没机会恭喜你。” 冷冰冰边说便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没一会儿,她拿来了两袋输液水,给卜即墨插好针头。 秦茗眼圈红红地站在卜即墨身边,望着输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通过导管,进了卜即墨的身体之中。 急性肠胃炎不比普通的吃坏肚子,若是未作及时诊治,会引起其他严重的并发症。 幸亏他答应诊治了,幸亏! 可秦茗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功劳而高兴,反而,她后怕不已,自责不已,因为若不是她,卜即墨怎么会得了急性肠胃炎? 万一她没有找到说服他就诊的理由,那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卜即墨望哭丧着脸的小女人一眼,空闲的手不自觉地就想去拉她的手,可刚抬起时,就发现有别有深意的不善目光落在他身上。 诊室里就三人,毫无疑问的,正冷眼看着他的人是冷冰冰。 卜即墨将手缓缓垂下,比冷冰冰更冷地回瞪她一眼。 非常有悟性的冷冰冰拿了一副耳塞塞进耳朵里,吐出一句,“你们随意,我听歌。” 冷冰冰一边低着头办公,一边将耳机声音开得极响,轻微的噪音能从她的耳朵外传出来,以此证明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她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卜帅哥你想怎样就怎么样,本人听不见更不会看。 男人往往只有在自己信赖的朋友面前,才不会隐藏一些难以启齿的各种秘密。 显然,冷冰冰是其中一个。 既然冷冰冰已经看穿了他跟秦茗之间的爱昧,他也不必矫情地遮掩,顺着自己的心一把拉住秦茗的手,口气莫名。 “开心点,再耷拉着脸,信不信我把这个针头拔了?” 048

卜即墨当然看得出秦茗又在为他得了急性肠胃炎的事自责愧疚了。 昨天那份麻辣烫是他自己讨来的,更是他心甘情愿吃下的,即便里面混着致命的毒药,他也不会怪责她,更不会后悔。 所以他不乐意看到她难过的模样。 不过,对于哄慰女人,他的确很不擅长,正处于不知不觉的研究与进步阶段。 所以他蹩脚的安慰辞听在正难过的秦茗耳里,非但不会立即体会到他的用意,反倒觉得他这人脾气太坏、想法肃杀。 但饶是对他很是不满,关键时刻,秦茗还是懂得审时度势。 “我开心的,你别乱来。” 出口保证的同时,秦茗还想挤个笑脸出来,可最终挤出来的却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总之三个字——太勉强! 卜即墨没好气地看着她,指着有椅子的位置吩咐,“去那边坐坐,或者……” 或者,让她先去公司也行。 可即将脫口而出的话却被卜即墨临时收回,一来,他知道她不会答应,二来,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她陪在身边,哪怕她坐得距离自己很远,但只要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就够了。 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安全感与踏实感。 “不用,我想陪着你。” 秦茗宁愿站在他身边,也不愿在远远的地方坐着遥望他。 在她眼里,此时他是弱者,她是强者,由强者保护弱者,是天经地义之事。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虽然心里都想着对方,但表现的状态往往截然不同。 “傻不傻?” “你才傻呢。” 男人宠溺的语言脫口而出,女人娇嗔的语言还写在了脸上。 秦茗垂眸,偷偷凝视着二人紧紧相连的双手。 一大一小,大的包裹在外,小的蜷缩在内,既默契又安宁。 男人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即使没有任何温度,她也能心坎暖甜。 她好想反过来握住他的大手,一根一根地把玩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记住他手上每一处的纹路与性状,熟悉得即便是闭着眼,也能从千万双手里将他认出。 不过,她终究不是他的女人,更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拿不出任何理由去亵渎他的手。 只能安安静静地让小手在他的大手里窝着、躺着、睡着,便偷着乐了。 冷冰冰若是个男人,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可她偏偏是个短发女人,所以眼皮还是会小小地往上一翻再一翻。 距离她两米不到的那对俊男美女,虽然蠕动的嘴里说什么话她听不清楚,可那些个丰富荡漾的神情,尤其是冷酷男脸上出现的异样柔色,震得她一愣一愣地。 仿佛满室都是将他们包围的旖旎气息,而她这个诊室主人倒像个不速之客了。 冷冰冰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想到自己曾经经历的几段短暂的感情,就像是过眼云烟一般,没什么可以回味之处,如果曾经青春时期的她跟心爱的男人有过像面前这两人一样的爱昧时刻,想必如今回忆起来,也是温暖的。 可她偏偏没有那样的时刻,因为从未有认真爱过人,所以她的情感世界等同于空的。 爱情是什么?她不知道。 而有关爱情的话题对她这种典型的剩女而言,无疑是种莫大的讽刺,因为无数比她小很多的女人都已经深刻明白了爱情的真谛,而她的心理却还像个情窦未开的小女孩一样,惘然不知。 “冷姐姐,你每跟我那个一次,我就多爱你十年怎么样?” “冷姐姐,年龄比你小算个屁?本少爷比你高,比你帅,比你专一,比你痴情,尤其是,比你力气大!有的是本事把你压在……” 男孩爽朗稚嫩却又满含无赖的声音忽地飘入脑海。 冷冰冰懊恼地用空拳砸了砸头,心中忽地烦躁不堪。 她正想出去透透气,秦茗的手机却唱了起来,打破了满室的安静与爱色。 秦茗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亮着三个字——李小帅。 将手从卜即墨手里抽出,秦茗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叔,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 秦茗偷偷打量了依旧低着头的冷冰冰一眼,一边走一边想,难道李煜杰有千里眼顺风耳? 出了门,秦茗接通电话,劈口就是一句,“李小帅,脸皮够厚,口味够重的呀,我见到你的心上人了。” 手机那头传来爽朗的嗤笑声,“姐,别胡说八道了,我现在在你家呢,特别打电话问候你一声,实习好玩吗?” 秦茗不给李煜杰转移话题的机会,笑得比他更欢,“好玩啊,玩着玩着就翻到一本由你做封面的杂志,杂志里贴着无数张你被冷美人亲脸的照片,吓死我了。” 立时,电话那头没了声息,半饷,男孩隐忍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了过来,“姐,你在哪儿?” “你猜?”秦茗见男孩像是在暗暗憋气似的,终是没忍心,解释,“我在她的诊室,可惜,那两版照片被她气得撕毁了。” “姐,你真是我的克星。那本杂志是我故意放着给觊觎她的那些老男人看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家看什么看?尽会坏我事……” 李煜杰将秦茗一通埋怨与数落之后,忽地就挂了电话。 秦茗正想返回诊室,却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试探着叫她,“秦茗?” “静玲?” 站在莫静玲身边的还有秦茗见过一次的求嘉嘉,而求嘉嘉看着秦茗的神情竟然比上次还要恶劣,除了轻视、嫉恨之外,似乎还有鄙薄与怨毒。 049

按理说,求嘉嘉应该已经从莫静玲嘴里知道她是卜即墨亲侄女的事,既如此,她对她的误会应该早就解除了,犯不着还当她是情敌。 秦茗被求嘉嘉直露无遮掩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索性不再看她,而是走到莫静玲身边问。 “你怎么在这儿?” 莫静玲脸颊泛红地解释,“我在暙暖玩的时候,有个男的跟我搭讪,说我胸不够露什么的,正好被我哥听见,我哥那个火爆脾气,真是……总之双方打起来了,越打越凶,要不是嘉嘉姐说那男的是她朋友求了请,那男的可能被我哥打残了,这不,我哥脸上也挂了彩,正在消毒处理呢。” 秦茗笑笑,“没出大事就好,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你哥呢,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 莫静玲笑得贼欢,“待会等他出来你就能见到了,保准帅得天怒人怨,不过,我哥的运气真是太背了,他最注重自己在别人跟前的形象,却不得不被你看见最惨烈的一面,哈哈,这感觉真爽。” “如果不方便,我下次再见就行了,又不是非见不可,纯属好奇而已。” “怎么不方便?方便得很,我最喜欢看我哥吃瘪了。本来啊,我是想把你介绍给他做女朋友的,可他那人实在太渣了,除了那张脸,哪里都配不上你,所以我就放弃了让你做我嫂嫂的美好心愿。” 秦茗被莫静玲说得不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直在旁边静默不语的求嘉嘉却在这个时候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玲玲,你就别自作多情了,可能你同学已经跟她的心上人暗度陈仓了也说不定。” 立时,秦茗与莫静玲都看向了求嘉嘉。 秦茗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实在想不明白求嘉嘉为什么会这样讥讽自己,好像已经抓到了她跟男人有过什么苟且之事似的。 “嘉嘉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同学呢?” 莫静玲跟求嘉嘉本来就算不得什么朋友姐妹,此刻听见求嘉嘉侮辱自己的朋友,自然要竭力维护秦茗。 求嘉嘉恨恨地瞪了秦茗一眼,不屑地冷哼,“傻玲玲,别被人卖了还替她数钱呢。” 说完,求嘉嘉扭着腰肢仰起头,走到不远处的长椅那儿坐下,一副千金大小姐的骄傲姿态。 莫静玲不高兴地白了求嘉嘉所在的位置一眼,安慰秦茗,“别理她,神经病。” “没事。” “咦,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秦茗想到那天莫静玲对卜即墨告白之后哭着离开的事,踌躇了一会儿才告诉她。 “小叔得了急性肠胃炎,在输液。”秦茗指了指冷冰冰的诊室,小心地问,“你要去看看吗?” 莫静玲的脸色立即就变得不自然了,尴尬地笑笑,“不去了,我去看看我哥,我走了啊。” 秦茗微笑着点了点头,望着莫静玲落荒而逃的背影,也为她难过,希望她早日找到一个爱她且珍惜她的好男人。 回到诊室之后,秦茗简单地将莫静北打架受伤的事告诉了卜即墨,并没有提打架的原因。 卜即墨听完之后,没任何表态,倒是冷美人轻嗤一声,“八成又是为了他那宝贝妹子。” 秦茗诧异地看向冷冰冰,她倒是料事如神。 卜即墨输液袋里的液体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时候,诊室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走进来一个脸上挂彩的帅气男人。 男人的脸颊一边是肿的,一边接近嘴角的地方是有血丝的。 秦茗虽从未见过他,也能猜到他就是莫静北了。 他的相貌与莫静玲没多少相似之处,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他是一个性情颇为阴郁之人,不善于与人分享心情,却喜欢用暴虐的行动表达情绪。 莫静北缓缓走到卜即墨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却看向了秦茗。 “小侄女,帮忙搬张椅子过来行吗?” 卜即墨的脸立即就黑了,不悦地拨掉莫静北的手,同时阻止秦茗说,“别搬。” 接着,卜即墨白了莫静北一眼,“离我远点。” 莫静北立即装出一副受伤的神情,一脸哀怨地瞪着冷冰冰,“冰美人,我被他抛弃了,是不是你横刀夺爱?” 冷冰冰一脸恶寒,“你可以滚了。” 莫静北在诊室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书架旁边,当他的手在一叠杂志里乱翻时,冷冰冰突地站了起来,凶巴巴地低吼。 “莫静北,别碰我的东西!” 莫静北一脸无赖,“碰了会怎样?” “剁手。” 秦茗偷偷地看了一眼将紧张的情绪掩饰得极好的冷美人,心中暗忖,冷冰冰可能是怕莫静北翻到第二本“不健康”的杂志吧? 最后,莫静北还是随手抽了一本杂志出来,不过却不是娱乐杂志。 冷冰冰即将发飙的神情终于收了回去。 秦茗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出去,而是直接按了接听键。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李煜杰的声音就有气无力地传了过来。 “姐,我出车祸了,临死之前,你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心——” 不等李煜杰说完,秦茗就吓得大喊起来,“车祸?小杰你别吓我?” 诊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脸慌张的秦茗。 电话保持通话中,可秦茗却久久没有等到李煜杰的声音,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杰,你别骗我,你说话啊!李煜杰!你说话啊!” 冷冰冰手里的笔啪一声被她转得掉下,一张白皙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只是她不自知。 秦茗正想挂电话替他报警,电话那头的李煜杰却哈哈大笑起来,“姐,你又被我骗了,罚你请我吃哈根达斯。” “骗子,我请你吃屎!” 李煜杰虽然经常耍弄秦茗,可却从来没拿他的生命开过玩笑,所以秦茗这一次是第一次生了他的气,对着电话大吼一声之后,就挂了电话。 冷冰冰紧张的面色缓和,将落下的笔拾起。 靠在书架上的莫静北看着秦茗感叹,“果然是好朋友,平时看着温柔可人,发起脾气来……啧啧啧。” 秦茗当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莫静玲了,不由地问,“静玲呢?” 莫静北望向卜即墨,冷嘲热讽道,“走了,她是个知难而退的好女孩,可不会再送上门让人拒绝第二次。” 在场的人都知道莫静北暗讽的男人是谁,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 忽地,诊室的门又被人从外边推开。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个浑身带伤、一瘸一拐的大男孩。 050

虽然大男孩的额头上还流着血,可脸上却挂着温暖的笑容。 他就是正当红的歌星李煜杰,秦茗的表弟。 “小杰?” 原来他真的出了车祸,在场最为震惊的人除了秦茗,还有不露声色的冷冰冰。 秦茗正想走上去看看情况,李煜杰却在看见卜即墨的刹那,脸上的笑容骤散,代之以怒不可遏的火气。 气势汹汹冲到卜即墨跟前,李煜杰对着他噼里啪啦一顿臭骂。 “你这个老男人谁啊?哪有人在这里输液的?不是有专门的输液室?老男人的脸皮是不是特别厚实?有钱有势了不起?他吗的,我警告你多次了,别出现在我女人十步之内的地方!” 很显然,李煜杰将卜即墨当成了他的情敌。 冷冰冰第一个冲到李煜杰跟前,一副保护卜即墨的架势,说出的话更是冰寒无情。 “李煜杰,你给我闭嘴!这里是我的诊室,没你说话的份!” 李煜杰见冷冰冰这般护着情敌,就如同火上被浇油,心里的酸怒不由地更甚。 “怎么,心疼了,怕我揍他?实话告诉你吧,本少爷原本不想揍他的,可见你这么紧张这么在意,突然手就痒得不行,非得揍他一顿泄愤不可了!” “李煜杰,他是我的病人,你别无理取闹!” 冷冰冰见李煜杰抬起渗血的手臂,心里烦躁得不行,赶紧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动手。 她既不想卜即墨被他打伤,更不想他被卜即墨打伤。 卜即墨的身手她见识过,可不是两个输液袋就能束缚住的。 被醋意与怒火侵占头脑的李煜杰怎么可能体会到冷冰冰对他的关心,忍痛将手腕从她手上挣脫。 “我还偏无理取闹了!今天不揍他一顿我就不姓李!” 秦茗可没有冷冰冰那样信任卜即墨的身手,生怕卜即墨被李煜杰影响到输液,立即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习惯性地一拧一提。 “你跟我姓得了。” 李煜杰痛得呲牙咧嘴,斜着眼看向秦茗抱怨,“姐,在我女人面前,你能给点面子,别把我当孩子欺负吗?” “行,不过不许你打架。” 李煜杰是个敏感之人,立即从秦茗的话里听出了偏向。 虽然他跟卜即墨都是她的亲戚,但是,从相处的时间以及彼此的感情上来说,她应该是站在他这边的。 所以当他发现秦茗有偏心卜即墨的迹象时,就断定她是胳膊肘往外拐,心里对卜即墨的不爽又增加了几分。 “他又不是你男人,你护个什么劲?我是你弟弟,比亲弟弟还亲的弟弟!” 李煜杰早就认识卜即墨,只是今天才知道他是秦茗的小叔。 虽然李煜杰是无心之言,但前半句话听在秦茗与卜即墨耳里,就特别得不舒服。 因为一个想做对方的男人,一个想成为对方的女人,却都无法实现。 秦茗定了定纷乱的心神,扯着李煜杰的耳朵将他逼到距离冷冰冰较远一些的诊室角落,在他耳边轻轻呵斥。 “你这个笨小孩,虽然我跟冷医生的性格并不相同,但都是女人,自然有很多身为女人的共同之处,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反对姐弟恋吗?因为她们觉得男方年纪小太幼稚太没安全感,可是,又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能接受姐弟恋呢,因为她们觉得男方虽然年纪小,但为人成熟稳重,比年长之人更能带给她们安全感。” 秦茗这番论调来自于爱情专家的大姐,没想到关键时刻搬出来一用,竟成功平复了李煜杰的情绪,男孩脸上的戾色逐渐散得一干二净。 “冷医生既漂亮又成熟,既自信又干练,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种幼稚小儿?不迁就她,不信任她,是非不分,不看场合乱吃醋,还处处给她惹麻烦,让她在别人面前丢尽脸面,如果我是他,非但半点瞧不上你,还讨厌死你。” 李煜杰将秦茗的话认真地听了进去,最后像个知错的小孩子似的,嘟囔着嘴抗议,“姐,你怎么能这么损你弟弟,这么打击他的信心与爱情?” 秦茗将手从他耳朵上放下,摆出一副比他大几十岁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 “小杰,忠言都逆耳,我也是为你好,虽然我觉得她的岁数配你而言大了点,但也不会反对,你自己努力吧。” 李煜杰一副受教者的乖乖姿态,还不忘为冷冰冰辩解,“她的岁数只是看着大了点,但其他地方,其实都挺稚嫩的。” “稚嫩?”秦茗表示不能理解。 李煜杰连忙闭紧嘴巴,俊脸微微泛红,差点将他是冷冰冰第一个男人的事脫口而出。 “姐,谢谢你,我这就过去跟她道个歉。” 说完,李煜杰就一瘸一拐地朝着冷冰冰站着的方向走去,因为眼睛只顾看着心中女神一般的女人,所以差点不小心撞到卜即墨身边的输液杆。 秦茗急得尖叫一声,“小杰小心!” 她这嘴上说的虽是小杰小心,心里担心的却全是卜即墨。 李煜杰难得没跟她计较,回头瞪了她一眼,“拜托,别在我心爱的女人面前大声叫我小杰好吗?多幼稚?忌讳!” 秦茗白了他一眼,疾步走到卜即墨身边,看了看剩下不多的液体,对着卜即墨微微一笑。 “小叔,马上就好了。” 卜即墨微微点了点头,他的听力不错,刚才秦茗劝说李煜杰的话他多多少少听到一些,没想到这个小女人既善解人意,又很有化解矛盾的本事。 此时此刻,这个小女人就站在自己身边,卜即墨忍不住将心里的赞许说出口。 “你很棒。” 闻言,秦茗怔住了,半天才回过神,卜即墨竟然会这么夸她? 冷冰冰与李煜杰一个冷眼瞪人,一个嬉皮笑脸,自然听不见卜即墨说了什么,而一直在静静做着旁观者的莫静北却将那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唇角大大地勾起,对于这对叔侄之间的关系,他心里冒出三个字——有猫腻! 卜即墨竟然会夸奖女人?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了。 就在秦茗低着头傻笑时,门被人在外边敲了敲,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求嘉嘉捧着一束黄玫瑰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她的目的地,自然是卜即墨! 虽然秦茗就站在卜即墨身边,但求嘉嘉这次像是看不见她似的,直接将她当成透明人,模样与姿态既端庄又亲切,仿佛秦茗先前从她眼里看见的鄙薄与怨毒之色都是假的一般。 对于爱情而言,黄玫瑰的花语是代表热情与真爱、道歉与等待,可秦茗却想到了黄玫瑰的另一种花语——嫉妒。 有过上次的教训,求嘉嘉当然不会再称呼卜即墨为哥哥什么的,但她也不想生分地称呼他为卜先生。 在她眼里,将来总有一天,两个人是要成为恩爱夫妻的,所以在成为夫妻之前,也没必要显得疏离。 于是,求嘉嘉主动省略了称呼,笑盈盈地将花举到卜即墨眼前,一脸甜笑。 “嗨!祝你早日康复!” 求嘉嘉裙子的领口本来就开得很低,此刻举花的姿势虽只是微微一俯身,胸前的却挤大了,上头还露出一条漂亮的沟壑。 秦茗反感地噘起了嘴,这女人绝对是故意想用美铯吟诱卜即墨! 真不要脸! 心里酸溜溜地不舒服,秦茗不由地看向卜即墨。 而卜即墨早就在求嘉嘉俯身的刹那,将眸光落在了黄玫瑰上。 当然,虽然只有一瞬的时间,但求嘉嘉的沟壑,卜即墨还是看见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女人用类似的方式钩引卜即墨,而这一次,卜即墨却将不屑的眸光刻意多停留了一秒。 他发现,那沟壑再美,也唤不醒他。 可若是秦茗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他肯定不会这般淡定地无动于衷。 这就是秦茗与其他女人的显著区别,也是他最痛苦的地方。 其实他很想对求嘉嘉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喜欢黄玫瑰。 可为了想让求嘉嘉早点离开,他还是说出毫无感情的两个字,“谢谢。” 而他说谢谢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秦茗。 两个人的默契正在潜移默化中飞速地成长,秦茗一眼就能看懂卜即墨的意思。 于是,秦茗像个小仆人似的,不动声色地从求嘉嘉手里接过黄玫瑰。 显而易见,这完全是卜即墨的授意,可求嘉嘉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将秦茗多恨上了一分。 谁让她多管闲事的?谁让她接黄玫瑰的?本来她还想跟卜即墨装作不小心地碰下手呢! 他那双修长的手,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漂亮最姓感的…… “呵,我还有事,再见!大家再见!” 谁也没有想到,礼数周到的求嘉嘉会在转过身的时候,身子忽然像是没有站稳,看似自然的一个趔趄,她尖细的高跟凉鞋前端一脚踩在秦茗穿着镂空凉鞋的脚背上。 “啊——” 051

秦茗痛得惨叫一声,完全是条件反射。 被求嘉嘉踩上脚背的刹那,她也误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 或许她还应该庆幸,庆幸求嘉嘉的高跟凉鞋的细跟没有直接踩到她光溜溜的脚背上。 可是,当她发现求嘉嘉的高跟凉鞋前端非但没有自觉地离开她的脚背,反倒迅速地往死里又捻又摁了一通之时,秦茗震惊地明白,求嘉嘉是个歹毒的女人,她分明是故意对付她的! 这场“意外”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太快,细节处理得更是神不知鬼不觉,所以若非身临其境的当事人,其他人很难发现其中的诡异。 秦茗在迅速反应过来之时,用尽全力将求嘉嘉一把推开。 因为她的手臂摔到过地上有些痛,所以她用的力气最多只能迫使求嘉嘉退开她的脚,而不至于将人怎么样。 可偏偏,求嘉嘉发出“啊”一声比她还要惨烈的尖叫,退开的同时,因为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 短短的裙摆因为惯性往上掀开,雷丝黑色打底库,白皙的腿,皆一览无余地正对着卜即墨,而暙光乍泄者完全没有拉一下裙摆遮掩的自觉,似乎被他看光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求嘉嘉摆出一副弱者被强者欺凌却宽宏大度的谦卑模样,明明这娇滴滴的话是对秦茗说的,可一双含泪的眸子却是楚楚可怜地望着卜即墨,隐忍的脸上写满了需要搀扶需要呵护的字眼。 只可惜,卜即墨在秦茗发出惨叫的时候,眸光就至始至终锁在她身上。 看到秦茗咬唇忍痛的神情,他忽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将左手背上的针头利落拔出甩在一旁,继而右手臂一把揽住秦茗的腰,贴着他的身子拎起,再放下时,秦茗已经坐在了他坐过的椅子上。 他不懂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更不懂这场意外之中的真真假假,他只知道的是,秦茗的脚背被人踩痛了。 而他的心疼了。 卜即墨将秦茗被踩脚上的凉鞋小心翼翼地脫下,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已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秦茗明白,他这是紧张她,关心她,在意她! 心里顿时暖融融地,秦茗觉得脚背再疼也是值得的。 一时间,诊室的其他人仿佛都消失不见,而只剩下她与他二人。 秦茗默默凝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俊脸,即便凝重的面色无丝毫笑意,她也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 感觉到卜即墨的手指轻轻地抚在她的脚背上试探伤情,有些痛有些痒,秦茗不禁垂眸朝着自己的脚看去。 可还没看到自己的脚,秦茗就被卜即墨手背上正在不断涌出的鲜血震慑。 而他全神贯注地察看着她的伤势,浑然不顾自己的异常。 秦茗的心猛地一窒,浑身泛冷地提醒,“小叔,你的手在流血!” 该死,她只顾着被他感动,全然忘记他刚才迅速拔出针头会导致流血的必然。 她忽地有点恨这个男人只顾她的安危。 她宁愿流血的人是她自己。 “冰冰,过来帮她看看,有没有骨折。” 卜即墨像是没有听见秦茗的话,心思完全在她的脚背上。 冷冰冰终于在这场“意外”中回过神,却没有直接应卜即墨的要求而走过去,而是第一时间迅速取了酒精棉,按在了卜即墨的手上。 她的这番关心其他男人的举动看在一声不吭的李煜杰眼里,真是刺得眼疼,火辣辣得疼。 不过,这会儿他没有闲心去吃那个老男人的醋,这笔账延后再算,他的当务之急,是帮他那可怜的表姐出口恶气。 被完全无视的求嘉嘉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除了站在不远处隔岸观火的莫静北,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她原本只是想踩秦茗一脚,让这个她左右看不顺眼的女人尝尝她的厉害。 谁知秦茗根本不是那种忍辱负重的懦弱小女人,甚至,她非常聪明,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她的恶意与故意。 一个人的恶毒之心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二次,慢慢地就会自己把控不了的习惯,而这种习惯,会让自作聪明的人以为自己真的聪明。 所以当秦茗推开自己时,她就索性摔倒在地上,想要借此让卜即墨看到秦茗的蛮不讲理,顺便博取他的同情心、爱护之意。 可是,她除了让秦茗脚痛之外,其他的目的,一样都没得到,反而,秦茗得到了卜即墨更多的紧张与爱护,而她,仿佛成了被丢掉的敝屣。 莫静北最善于揣度女人的内心,在他眼里,这场女人间的争斗,秦茗不争而赢,而求嘉嘉,越斗越输。 肤浅脑残的女人,她以为卜即墨跟那些目光短浅的男人一样,动不动就能被有心计的女人耍着团团转? 别说求嘉嘉今天踩的是他侄女的脚,就是踩的是他那个不省心的外甥女,他也绝不会站在她这边。 看不顺眼的女人,远不如街上的一只流浪狗能引起他的注意。 冷冰冰在卜即墨身旁蹲下,仔细看了看秦茗的脚背,淡淡地瞥了求嘉嘉一眼,发表她的看法。 “没什么大碍,注意消肿就行,虽然我不是骨科的医生,不过也看得出来,某些人踩下之后,应该还做过小动作。” 冷美人说话向来就不会客气,对于她鄙视的那些人更是不会留丝毫情面。 瞬间,求嘉嘉成了众矢之的。 而让求嘉嘉最受不了的不是众目睽睽,而只是一个人的眼光。 卜即墨虽只冷飕飕地斜了她一眼,但这一眼,却凶残地犹如一把长刀将她的人竖向劈成了两半。 “不是的,我是不小心的,真的是不小心……”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秦茗终于抬眸冷冷地看着她,“你敢对天发誓吗?” 如果求嘉嘉不是一味地推卸责任,而是承认自己的故意或者闭嘴,或许秦茗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跟她计较。 但求嘉嘉偏偏还想将自己装作这世上最无辜的人。 秦茗宁愿面对刘小锦那种任性刁蛮的真实女人,也不能忍受这种娇柔做作的虚伪女人。 “我……”求嘉嘉涨得满脸通红,却还不忘苟延残喘,“我真的没有,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秦茗忍住作呕的沖动,“恶心。” 这个时候,安静的场面传来“咯咯咯”的骨骼脆响声。 李煜杰双手交叉相握,用力捏出吓人的声响。 求嘉嘉见他一脸无害地盯着自己笑得格外灿烂,忽地就浑身发颤起来。 她有一种天使即将变成恶魔的感觉。 “贱女人,敢踩我姐的脚,你就是无意为之,我也不会饶过你!” 说完这句话,李煜杰脸上的笑容顷刻不见,面色凶悍地朝她扬起了手臂。 052

“别,别……” 求嘉嘉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蛋,一边立即双手捧住了她刹那间梨花带雨的脸蛋,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后直退。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被誉称为“阳光王子”的李煜杰会有如此阴骇的一面? 下一刻,求嘉嘉立即又见识到了李煜杰邪恶的一面。 因为李煜杰的耳光明明作势就是往她脸上扇的,可偏偏却在距离她脸颊几毫米的地方失措似的落下。 求嘉嘉庆幸他失手的同时,他的手臂却又扬了起来。 可第二次,还是没扇到! 几次之后,傻子也能明白,李煜杰这是故意在用吓唬人的方式逼得她更加恐惧与惊乍。 每一次都巧妙地扇空,可求嘉嘉却无法担保他接下来的那次会不会扇成。 求嘉嘉吓得花容失色,最后退无可退地紧紧背靠着墙壁,索性咬牙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快要被李煜杰吓唬人的手势给逼得发疯了,倒不如直接承受他一耳光来得痛快。 不过,她终究还是不想被扇耳光的,因为她护着脸的双手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开。 “手酸了。”李煜杰璀璨一笑,一只脚在地上打着节拍,像个小琉氓一样地瞪着求嘉嘉,怪里怪气地说。 “喂,你怕什么呀?你没打我表姐,我怎么可能打你呢?我表姐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了,不喜欢我打架,更不喜欢我欺负女人,而我,最听她的话了。” 闻言,求嘉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将求救的目光立刻投向秦茗。 求嘉嘉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李煜杰听秦茗的话,这个时候秦茗应该为她说说好话。 秦茗望着求嘉嘉隐含着怒意与委屈的眸光,觉得可笑极了。 她有很多善良闪光之处,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慈悲为怀的圣母玛利亚,可以容忍她人对自己的伤害而无动于衷。 秦茗正准备将头低下装作没看见,冷冰冰突然站了起来,把她的目光给完完全全挡住了。 秦茗一怔,这冷冰冰绝对是故意的。 她一直觉得冷冰冰跟李煜杰没什么般配的地方,可这会儿,却被这两人的默契震慑。 虽然这两人见面就吵架,像个仇人似的,可关键时刻,两人却懂得暂摒前嫌,站在同一阵线上。 李煜杰满意地看了冷冰冰一眼,继续怪腔怪调地说话。 “所谓礼尚往来,一报还一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怎么对我表姐的,我一模一样加倍还给你就是了。” “你……”求嘉嘉立即明白了李煜杰的意思,吓得终于端正了态度,“是我错了,是我不对,对不起,我跟她赔礼道歉行不行?” “不行!你稍等啊,我去借个作案的工具过来。” 作案的工具?求嘉嘉脑筋一转,吓得浑身一抽,作案的工具,不就是鞋子吗? 求嘉嘉不明白,李煜杰自己脚上有鞋,为什么没有直接踩她,而需要去借? 当她发现李煜杰强行在冷冰冰脸颊上亲了一口时,立即明白他要去借的缘故了。 在这个诊室里,除了她,只有冷冰冰的单鞋是高跟的,而且是比她的鞋跟更细的细细跟! 求嘉嘉觉得被万人追崇的阳光王子根本就是个虐待狂、神经病。 于是,在李煜杰还没有借到鞋之前,她决定开溜! 因为她距离诊室的门很近,李煜杰肯定来不及追上她。 只要她逃出去,如果李煜杰还敢追她,她就趁着外边人多大喊大叫,让阳光王子的形象大打折扣,甚至名誉扫地! 他如果敢追出去踩她的脚,她甚至可以大喊非礼…… 当求嘉嘉转过身,以为自己可以顺利逃出升天的时候,却在看到慵懒地倚靠在门背之后的男人时,傻眼了。 “莫少,麻烦让让?” 求嘉嘉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恐李煜杰听见。 可莫静北非但不让,反而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嘉嘉,对不住了。” 其实,莫静北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但此刻,他确实是在帮求嘉嘉。 他故意将门抵住并不是联合李煜杰来欺负她,而是看在莫求两家的交情上而在给她安全的台阶下。 因为一旦求嘉嘉从诊室逃出去,将要受到的报复肯定是李煜杰即将给予的百倍。 了解卜即墨的朋友都知道,在这种时候他越是一声不吭,心中对求嘉嘉的杀意就越浓烈。 可惜求嘉嘉这个笨女人,却不识抬举地想要将莫静北推开逃出去。 求嘉嘉拉扯了莫静北几下,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朝着他的手臂咬去。 莫静北最讨厌触到女人的口水,嫌恶地一手臂将她挥开。 “嘉嘉,若要人不记,除非己莫为。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今天就算买个教训。” “不,莫少,你救救我行不行?” 053

另一边,李煜杰在偷吻冷冰冰的脸颊之后,冷冰冰彻底翻脸,怎么也不肯将鞋子借给他。 李煜杰受过秦茗的指点之后,并不想在别人面前再拆心爱的女人的台,让她没面子。 可报仇心切的他一会儿就想通了,现在于他跟冷冰冰面前的男人不是普通的别人,而是情敌,那么,他应该跟她表现得更为亲密,才能极具杀伤力地刺激那情敌。 “冷姐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真的不借?” “不借。” “喔,我懂你的意思了,你不借我只能……拿了。”李煜杰突地将冷冰冰竖着抱了起来,笑得一脸小邪:恶,“谁让你是我的女人呢?你的不都是我的?” “李煜杰!你放我下来!”冷冰冰恼羞成怒,却无可奈何。 她的身高虽然接近一米七,但在从小就把自己锻炼得身强体壮,身高足有一米八的李煜杰跟前,还是半分优势都没有。 李煜杰抱着冷冰冰朝着她的办公座椅走去,在没人看得到的位置,一只手在她臀上占起了便宜。 虽然他跟她颠鸾倒凤的机会并不多,可他对她的了解,比他自己更甚。 冷冰冰的心不管多硬,不管嘴上反抗得多厉害,在他的攻势下,身躯不争气地变软,思绪变得云里雾里一阵飘忽,只剩下迷离的美眸还渗透着怒恨之意。 李煜杰轻轻松松就将冷冰冰放在座椅上,脫下她的一只高跟鞋的同时,还不忘在她的腿上又流里流气地捏了一把。 然后,李煜杰走到冷冰冰能踢到她的范围之外,将鞋放在地上,脫了自己右脚的鞋子,将自己的右脚勉强挤进了冷冰冰的单鞋内,留下脚跟露在外边,左脚一蹦一蹦地朝着求嘉嘉跳去。 卜即墨自然能预见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不愿意秦茗看见那血腥的一幕,便迅速将她的鞋子穿好,打横抱了起来。 求嘉嘉已经被李煜杰拽到了另一边,正忏悔无门,求助无路。 莫静北见卜即墨抱着秦茗走过来,便立即化身门童,恭恭敬敬地将门打开,做了一个邀请的漂亮姿势。 卜即墨抱着秦茗刚走出门外,门便被莫静北关上了,掩去一室的尖利惨叫声。 秦茗抓了抓卜即墨的衣领,请求,“小叔,放我下来好吗,我可以自己走。” 卜即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声问,“不忍心?” 秦茗摇了摇头,“别人伤我一尺,我还她一丈,这没什么不对,可是,我怕小杰出手太重,超过了一丈的限制,并且,我不想他的名声因为我受到损害。” 卜即墨的眼底深处,又露出了赞许的眸光,将秦茗缓缓放下,示意她自己进去。 当秦茗将手放在门把上之时,卜即墨启口,“别朝他们看。” 秦茗一怔,立即听懂了他的意思,也顿时明白,他为什么在李煜杰准备踩求嘉嘉的时候带她出来。 朝着他感激地点点头,秦茗微微一笑,“我知道。” 推开诊室的门,又迅速关上,秦茗朝着惨叫声传来的位置上方的天花板看去,大喊一声,“小杰,适可而止。” 李煜杰立即停止了动作,满室只剩下求嘉嘉凄厉的哭声。 秦茗拉开门又关上门,卜即墨站在门外等她。 见卜即墨又准备将自己抱起,秦茗连忙红着脸阻止,“小叔,我真的不用抱。” 可卜即墨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俯身已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秦茗浑身一颤,比他更快地双手抱住他的手臂,笑靥如花,“我不是逞强,可能会走得慢而已,我就这样扶着你走好吗?” 卜即墨怔了怔,最后默许了她的提议。 一个,不想对方在身子虚弱的时候辛苦,更不想在别人面前跟对方保持那般看似理所应当的亲密。 一个,一门心思地呵护对方,却浑然未觉那份关怀已经超出了正常长辈的界限。 054

秦茗被踩伤的脚在抬起放下的时候会绷得有点痛,但她的心情却格外灿烂。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她抱着卜即墨的胳膊慢吞吞地往前行走。 两个人在正常的亲近范围内,不至于过分亲昵,那种简简单单的相依相偎的感觉,让少有贪心的她目光短浅地觉得,人生真美妙。 暂时地,不去执着于那些不可能的事,而学会享受精彩生活的分分秒秒,何乐不为? 此时此刻,卜即墨的胳膊就是她小小的依靠,而她是他真诚呵护的女孩。 有人说过,既然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开心心每一天? 她现在的想法便是如此,像是目光短浅,却能因此对生活充满热情与希望。 两人都默默得不说话,似乎都很享受这般贴近的美好。 殊不知二人相互依偎的身影落在陌生人的眼里,不但融洽养眼,更像是走过多年风雨的老夫老妻。 是的,史上最契合的老夫老妻,不是老年的老,而是坚不可摧的老。 两人默契的平静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被打破,电梯门被突然奔过来的李煜杰掰开。 “姐!”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的李煜杰对秦茗笑得灿烂,却在目光移向卜即墨时,涌现出惯有的敌意。 秦茗将挂在他上衣口袋中的墨镜掏出,架在他的脸上,不解地问,“你这副冒冒失失的模样去哪儿?不怕被你的女粉丝看见毁掉形象?” 李煜杰满不在乎地一笑,“女粉丝重要还是我亲爱的重要?我亲爱的没干净的鞋穿了,我得赶紧去买双。” 想到那只可能脚后跟沾着血迹的单鞋,秦茗浑身一抖。 若是他这话被那些女粉丝听见,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哭断柔肠。 三人前后出了电梯,走在最前头的李煜杰忽地退后几步,与秦茗二人平排而行,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问。 “姐,像你们那种文科专业,一定有很多女生吧?” “是啊,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女的,怎么,姐弟恋恋上瘾了,打算换个年龄差距小的?” “姐,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还有啊,姐,下次可千万别再提年龄差距的问题,这辈子我就赖定她了,即使她比我大二十岁三十岁,我也执迷不悔。” 好一句执迷不悔! 秦茗自然明白李煜杰说的她就是冷冰冰,她的表弟的确不是个朝三暮四的人,自从读中学起,身边追逐的女孩子就很多,可他却没有跟任何一个谈过恋爱,甚至保持过爱昧关系。 她一直以为他是年小不更事,如今想来,他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对于他的选择,眼下她只能保持沉默,因为即便她赞成,即使他能追到冷冰冰,将来也必定过不了他父母那关。 他父母从小就觉得这个儿子堪比真龙转世、世间最好,对将来的儿媳妇人选的挑剔劲,就如鸡蛋里挑骨头般精细。 “姐,你们专业的美女多么?”李煜杰又将话题转到女生上。 不知他心中底细,秦茗疑惑地瞪了他一眼,“多如牛毛,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煜杰忽地抱住秦茗另一只胳膊,朝着她身边一脸冷酷的男人努努嘴,“给老男人介绍个呗,省得他总去搔扰已经名花有主的女人。” 秦茗终于明白李煜杰的心思,不由地狡黠一笑。 “其实我觉得冷医生跟我小叔挺般配的呀,相貌都好,身材都棒,尤其是,气场相像,岁数相符,小杰,你觉得呢?” 话落,一左一右的男人都朝秦茗投来肃杀的眸光,杀得秦茗脸蛋上的笑容片甲不留。 谁也没有想到,秦茗这番纯属玩笑的话,会有一语成谶的一天。 那时候,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李煜杰斜眼看了看右边的俊朗美女,忍不住感慨,“姐,你怎么偏偏是他的侄女呢?” “你又想说什么?” “你们两个很有夫妻相呢,如果你不是他的侄女,嫁给他多好!” “你个没良心的,竟然不惜打你姐姐乱轮的主意消除你的爱情隐患!”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嘛!” 李煜杰已经朝着自己的跑车嬉笑着奔去,秦茗回过头,不期然地与卜即墨四目相对。 男人苍白憔悴的脸色依旧透着冷冽,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暗暗流淌着叵测的情绪。 秦茗真想把李煜杰抓回来痛揍一顿,侄女、夫妻相、嫁、乱轮、爱情……他跟她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的,是乱七八糟,却乱七八糟地说到了她跟卜即墨最隐晦最尴尬最敏感的地方,所谓一语中的。 也许,正是她跟卜即墨之间流淌着异样爱昧的情愫,所以就连李煜杰那种没心没肺的人都能轻易看出,他们两个之间的不寻常。 当车子开到ck集团大厦地下车库时,秦茗将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小叔,我以后不坐你的车上下班了。” 卜即墨放在方向盘上的大手倏地握紧,半饷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我先下车了。” 秦茗推开车门,不顾脚上的疼痛,加快步伐朝着电梯走去,这一路她都在为这个决定而深思。 但愿这是正确的选择。 一来,她可以减少与卜即墨近距离接触的时间,二来,也能避免被公司其他人看见而滋生流言蜚语。 卜即墨透过车窗,望着秦茗远去的背影,面色沉郁地久久没有下车。 电梯到达所在楼层,秦茗慢吞吞地走向办公室,正准备推开门,忽地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她的包包忘记拿上来了。 时间过去有一会儿,她以为卜即墨已经到达他的办公室了,只好坐电梯去了他办公室,问他要车钥匙。 可特助石孺译却告诉她说,总裁还没有上来。 秦茗诧异地再次踏进电梯,按了负二层的按键,但愿他还在车上没有去别的地方。 慢吞吞走到卜即墨车前,秦茗惊喜地发现,他果然还在车上。 卜即墨正微微靠在自己的驾驶座椅背上闭目养神,苍白的面色再度让秦茗一阵心疼。 轻轻地拉开门,秦茗尴尬地看了没有因此睁眼的男人一眼,以为他睡着了。 车里还开着冷气,秦茗蹑手捏脚地坐进副驾驶座,小心翼翼地拿过他扔在后座的西装,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心里想着,可别着凉了,干嘛不去休息室睡呢? 也许是他太虚弱了。 想到这点,秦茗心里又是一阵自责。 拿好自己的包包,秦茗正准备推开车门,肩膀却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拉一转。 055

秦茗惊愕地看着将双手放在她肩膀上的冷峻男人,睁开的俊眸里没有丝毫沉睡过的困意。 反而,他眸光如炬地凝视着她,仿佛想将她看穿。 “小叔?” 秦茗不好意思地笑笑,想到自己刚才下车时对他说过的话,顿时非常尴尬。 他嘴上虽然答应她将来不坐他的车上下班了,可心里是不是不高兴的呢? 车厢里的气氛既爱昧又诡异,秦茗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所以没话找话地说。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要不要再——” 她的废话没等说完整,卜即墨苍白却永远不失姓感的唇便气势汹汹地覆了上来。 秦茗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他此举何故。 刚才下车前,她明明已经跟他拉好了界线,他也同意了,可这会儿,他却吻住了她。 真是莫名其妙! 而病人在用强的时候,那蛮横的力量还是不能小觑的,加上秦茗也不想伤他,所以只能不断地推他。 虽然推动不了,但也可以以此锲而不舍地提醒他,让他早点停下来将她放开。 卜即墨的吻起先是浅浅的柔柔的,继而在秦茗的推搡中像是淬了不满的怒火,无论是动作与幅度,都愈加激狂。 一遍又一遍,无法餍足地辗转重复。 不知是车厢里太过闷热的缘故,还是他的吻技越来越高超的缘故,秦茗的脑袋昏昏沉沉地,身子懒懒地绵软无力,像是快要中暑了一般。 原本她的姿势是正襟危坐的,是他的身躯倾过来强吻她,可渐渐地,不知是被:迫的,还是自然而然的,她已经整个倾倒在他的怀里,好像是她自己送上门似的。 明明知道自己在面对他的强吻时总是不够有骨气,可秦茗的确无能为力。 无论是他那冷硬的脸、深邃的眼、凉薄的唇,还是他那磁沉的声音、清冽的气息、霸道的动作,对她而言,通通充满着无尽的魅惑和致命的杀伤力。 对于能撩动心弦的一切,她丝毫没有强烈的抗拒之意,反而身心像是天生应该臣服他似的不争气。 就像此时此刻一般。 ck集团早就过了上班时间,所以地下车库内几乎没有其他人的车子会开进开出。 这样的环境条件无疑给了男人更多放肆的权利与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卜即墨终于将秦茗松开,望着秦茗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在上边轻抚。 秦茗面潮绯红,气喘吁吁地瞪着他,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了,但是她需要一个解释。 他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想吻就吻?想摸就摸? 如果不是因为急性肠胃炎的事对他心存愧疚,秦茗早就破口大骂了,管他是谁! 这会儿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感觉得出,自己的唇瓣肯定又红又肿的了,这让她怎么去见人? 卜即墨将她脸上的气恼神情一股脑儿地收入眼底,拍了拍她的脸颊。 “我不喜欢被人算计,这是一报还一报,懂吗?” 这就是他的解释,秦茗愣了半饷,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天在医院为了他能就诊,她非但强吻他,还拍下了二人接吻的照片,以此作为要挟…… 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记仇,她虽然卑鄙了一些,不都是为了他好吗? 这个恩将仇报的男人! 秦茗恶狠狠地瞅了一眼他放在车上的手机,“要不要再拍张照片?” 卜即墨不置可否,却难地满嘴调侃,“怎么,不够?还想被我强吻一次?” “你……我……” 秦茗彻底语噎,又气得满脸通红,这男人恶劣起来的时候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卜即墨拿好手机,将副驾驶座上头的化妆镜打开,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在这里等着。” 秦茗望着化妆镜里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时,吓得惊呆了。 脸红扑扑的像是涂上了脂粉,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竟媚眼如丝,而最吓人的,是她的唇瓣,虽然又红又肿,却不失姓感与娇艳。 而这一切,都是卜即墨造成的! 秦茗准备再次将怨怒的眸光投向男人时,卜即墨已经下车关门。 呆呆地望着卜即墨迈着修长的腿扬长而去,秦茗不知道,他为什么让自己在这里等着? 不过,既然他说等着,她一定会乖乖地等。 而且,她现在这副模样,还不能见人,怎么也要等脸不红、眼不媚、唇不肿的时候再上去。 十分钟之后,石孺译送来了一个袋子,看见秦茗的时候,俊朗的脸色有些刻意闪避的尴尬,却还是带着惯有的笑容。 秦茗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冰水,也有冰块。 红晕再次爬到脸上,秦茗怎能不明白,那个恶劣的男人这是让她照着镜子消肿了再上去呢? 可恶!真可恶! 她发誓,再也不要去招惹他,就是他再次不肯就医,她也绝对不会用爱昧的方式逼迫他!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她再也不想做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秦茗的日子逐渐归为平淡。 一眨眼,已经顺顺当当地五天过去了。 在这五天里,秦茗跟卜即墨仿佛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整天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见面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双休的周末,二人大白天地也是各自不在家,刻意减少跟对方见面的机会。 二人从各自的难过到强迫自己不得不去习惯,的确大大减少了罪孽感,却平添了更多的忧愁。 而这种忧愁,除了当事人自己,谁也发现不了。 每天一大早,秦茗还是会坐卜即墨的车去医院看望王英,离开病房后,二人分道扬镳,一个开车,一个坐公交车去公司。 谁都逼着自己坚信,只要保持距离,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忘不了的人。 卜即墨的身子一天之后就已经恢复健康,可胃口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不是因为被前所未有的急性肠胃炎打击到,而是心中有无法排遣的惆怅与艰难。 这些天,在几乎空白的情感世界上,他有了众多的卜氏领悟。 譬如最经典的便是,一个病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无药可医,而是明确地知道良药就放在哪个位置,却碍于某些原因无法拿来服用。 新的一周很快来临,秦茗进办公室没多久,王芬兰背着单肩包出现在众人面前,急匆匆地吩咐。 “儿子发烧了,我得回去一趟,大家有急事打我手机。喔,童彤,九点半去大厅接待一下,许世国际的总裁临时约见总裁。” “许世国际?许总?啊啊啊!”童彤受惊的眼睛瞪得极大,在王芬兰面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与惧怕,但还是愿打愿挨地苦笑着点头,“是,王经理,我会去的,您放心好了。” 王芬兰无奈地笑笑,安抚性地拍了拍童彤的肩膀。 面对一个喜欢百般调嬉女人的纨绔,平时若是她在公司,一般都是她去亲自接待的,实在没办法才会让负责接待的属下去做。 瞥了一眼童彤穿着的职业短裙,以及修长的细腿,王芬兰皱了皱眉,建议,“去老汪那儿拿一条大号的裙子换上。” 因为大号的裙子裙摆比较长,可以遮住她腿上更多的肉,从而让铯狼的目光少凌迟几寸。 “喔,多谢王经理。” 童彤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等王芬兰一离开,她就趴在桌子上捶着桌子哭爹喊娘,“啊啊啊,我不活了啊!我能不能辞职不干啊?” 裙子穿得长一些有屁用?她就是把全身都包严实了,只露出一个头,那男人也能将她调侃得体无完肤。 除了秦茗莫名其妙地,办公室其他三人都朝童彤投去了同情的眸光,却没人说一句安慰的话。 不是不愿意安慰她,而是他们都知道,安慰没用。 发泄了一会儿,童彤忽地抬起头来,明知不可能但还是侥幸地问。 “喂,你们谁替我去?谁帮我这个大忙的话,中午我请吃大餐,绝不含糊。” 而她口中所说的替身,自然不包括潘早安,因为那个许总裁点明了要美女接待,否则当场翻脸。 王芬兰能够以已婚妇女的身份屡次去接待他而不被他嫌弃,完全得益于王芬兰过了三十岁却丝毫看不出的上等姿容。 “我来大姨妈。”何家贝第一个举手拒绝。 “我……我今天小腿抽筋。”朱子珊第二个举手拒绝。 童彤各自瞪了她们一眼,最后将期许的目光落在了秦茗身上。 一声不吭的秦茗终于从她们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一脸疑惑地问。 “你们为什么那么害怕接待那个总裁?难道他是洪水猛兽?” 朱子珊干咳一声,解释,“他很年轻,也很帅,总之是那种帅得连女人都要嫉妒的惑世妖孽。” 童彤立即接上话头,“可是,他却是个游戏花丛的祸害、噙兽、遍态,传说a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美女,都曾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虽然还是有数不尽的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但我等都有自知之明,本着一颗良家妇女的心,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能靠着他而丑小鸭变天鹅,我啊,不奢望被他瞧上眼,但也不想因他而坏了自信与心情。” 056

秦茗有点听糊涂了,“接待他跟自信与心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虽然他还不至于对陌生的女人霸王硬上弓,但嘴里说的话可难听了,反正极尽调嬉之能事,唉,我宁愿她骂我傻骂我呆,也接受不了他将我从上到下不厌其烦地评头论足一通,尤其是他那戏谑的眼神,跟透:视眼一般,如同被他浑身扒光了一样难堪,让我想撞死的心都有好几回了,我容易么我?” 童彤说着说着,忽地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像是看着救星一般地看着秦茗,兴致勃勃地哀求。 “秦茗,你替我去吧?好不好?中午我请你去吃牛排!” 童彤话落,一直没有说话的潘早安一脸怒容地拍了拍桌子,大声抗议。 “我反对!” 鲜少管闲事的潘早安再次被正义使者附体! 童彤的提议被打断,立即不高兴地朝他瞪眼。 “潘早安!你凑什么热闹!闭嘴好不好?” 潘早安威武不能屈地站起来,正气凛然地继续控诉童彤。 “童彤,你这是欺负弱小,送羊入虎口!” 秦茗是她们几个当中最清纯最漂亮的,若是她去接待许总,恐怕结局不光是哭着跑回来那么简单。 “潘早安,你别血口喷人,我有那么黑心肠吗?” 眼看着办公室里的火药味渐浓,何家贝赶紧站起来打圆场。 “潘早安,你别激动,童彤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知道童彤是怎么想的,许世国际的总裁许戊仇,是不是有个亲弟弟在我们公司的营销企划部试用?” “是又怎样?”潘早安愤愤地,一脸不解。 何家贝走到秦茗跟前,又笑嘻嘻地问,“秦茗,你跟许戊忧的关系挺好的吧?” 其实何家贝这话显然是明知故问。 众所周知,秦茗自从来了公司之后,哪天中午不是跟许戊忧一起面对面吃饭的? 虽然不是她主动坐到他对面,可许戊忧总能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她对面,而她也没有赶人。 所以在何家贝等人眼里,秦茗早晚得成为许戊忧的女朋友,只是两个人还在爱昧发展阶段罢了。 “呃……” 不等秦茗表态,何家贝继续饶有兴致地推断童彤的用意。 “我想,只要秦茗在危险时刻跟许总裁说,她是许戊忧的女朋友,一定能将许总裁震慑住,所谓兄弟妻不可戏,对于未来的弟媳,许总裁一定会有所顾忌的,我猜的对不对呀,童彤?” “还是你聪明。”童彤笑了笑,继而白了潘早安一眼,“你还有意见?” 潘早安坚定了点了点头,“秦茗还是不适合去。” “你——” 童彤跟潘早安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为了停止这场因为自己而引起的争论,秦茗本着同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的精神,在嘈杂声中大声表态。 “喂,你们别吵了,我去。” 不过是接待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而已,秦茗并不觉得其中会有多么艰辛与坎坷。 许世国际,她是听说过的。 三四年前,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 而新上任的总裁想必就是许戊忧的哥哥,却能够在短短的三四年间,将一个庞大的亏空公司整顿完善,且在a市取得了仅次于ck集团的光辉业绩,那样的男人,一定是非常出色的,怎么可能是她们口中的噙兽与遍态? 说实话,她不相信。 况且,参照许戊忧的修养与谈吐、为人与品行,身为他的哥哥,他的素养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不过,万一童彤她们所言属实,在小叔的公司里,她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这些天她跟小叔的关系刻意变得生分疏远了,但她知道,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站在她的身边。 他更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 他所给她的安全感,不一定是朝夕相处、近在身旁,而是一种超越距离的信赖感。 为了秦茗能够旗开得胜,在九点半之前,童彤还特地给秦茗上了一堂简单的礼仪课。 等秦茗一离开,办公室的三个女人一齐围着潘早安开始炮轰。 “潘早安,我好嫉妒呢,你怎么从来没像关心秦茗一样关心我呢?” “是啊,潘早安,把你的对秦茗的心思从实招来!” “没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潘早安扶了扶黑框眼镜,实诚的脸涨得通红,竭力为自己辩护。 “你们别胡说,我很爱我的——” 他还没来及说完,朱子珊坏坏一笑,故意半途打断。 “我知道的,你很爱你的男朋友是吧?” “不……不是的……” “你就别狡辩了!” “哈哈哈……” …… 九点三十五分,一直盯着门外看的秦茗终于发现有个穿着搔包的男人甩上豪车的车门,朝着大门走来。 花衬衫的扣子似乎故意扣得不齐,甚至露出了麦色的胸膛肌肤,男人走路的姿态扭摆不定,像极了传说中的纨绔。 秦茗赶紧碰了碰大厅前台的手臂,小声地问,“喂,那个是不是许总裁?” 前台抬头看了一眼,立即一脸惊悚地点头,“是,是,你快去吧。” 仿佛秦茗不快点过去,前台就会连带遭殃似的。 秦茗快步朝着门口走去,渐渐地看清了许戊仇的模样。 幸亏童彤她们跟她形容过他的长相,否则,她真的会误以为,那是个个子特别高的美女。 一张十足的妖孽脸蛋,不笑而妖,不动而媚,虽然也有身为男人的阳刚之气,但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能跟精致的女人五官作比。 他真的是许戊忧的哥哥吗? 虽然许戊忧的五官也很精致,但完全没有许戊仇脸上的那股妖媚之气,特别是许戊仇那双漂亮得能够勾魂的丹凤眼,直叫人叹为观止。 秦茗深吸了一口气,在许戊仇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就微微一笑地上前一步。 “您好,许总裁,欢迎莅临ck。” 许戊仇挑眉邪笑,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秦茗,掩饰了眼底深处的一抹意外之色。 “新来的妞?” 若是他没有记错,上周他在咖啡馆里发现的那个傻兮兮站在门口的多表情女人,就是她了。 那天没有及时将她拉进去,让她跑得无影无踪,他一直觉得有些遗憾。 没想到,他还能见到她,并且,她会是ck的员工。 既然老天这么给脸,他若是不竭尽全力地染指一下她,实在是天理难容。 “是的。” 秦茗一副低眉顺眼的恭敬模样,没解释自己是实习生,免得给童彤带来麻烦。 许戊忧盯着规规矩矩、举止得体的秦茗,忍不住笑得更为邪:恶。 显然,这是一个丰富多彩的靓妞,也许等躺在了他的身边,又是另外一番特别精彩的风景。 “许总裁请跟我来。” 秦茗按部就班童彤教过的礼仪,在许戊仇前面领路。 许戊忧将眸光灼灼地落在秦茗的身上,继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反复流连。 ck集团的女性工作服下半套是黑色的一步裙。 所谓一步裙,就是每次最多只能跨一步,只能走,不能跑,更不能做复杂的其他身躯动作。 秦茗穿着的一步裙款式虽然是最简约大方的,但却极有修身效果,对于身材好的女性,能够漂亮地凸显其s型曲线。 秦茗既没有冷冰冰那般高挑的身材,也没有莫静玲那般伟岸的胸形,可娇小的身材却发育得恰到好处,在一步裙的包裹下,将清纯与姓感结合得堪称完美。 走在前头的秦茗虽看不见身后许戊仇的脸部神情,但却可以感觉到,他的眸光正一刻不停地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都别扭得不舒服。 她很想回头瞧瞧,他究竟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仿佛在她身上粘着什么可笑的东西似的? 可秦茗又生怕怠慢了礼仪,强忍着不适往前走。 秦茗暗暗鼓励自己,只要把他领到总裁室的门口,她就大功告成了。 而这一路,并不算太长。 正当秦茗想当然地觉得这个男人没有童彤她们说得那么遍态吓流之时,身后的男人津津有味地开口了。 “新品种果然不错。” “够翘,够圆。” 这完全是评价之辞,秦茗不觉得他是在对她说话,所以没有回头。 也许,他是在评价他的新手机什么的。 可许戊仇接下来一句话抛出来后,秦茗无法淡定了。 “我最喜欢屁股翘的女人,看起来很合我的胃口,不知道摸起来手感如何?真想立即试试。” 秦茗脚步一顿,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她也能听明白,这个男人在评价谁了! 难怪他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身后呢,原来一直在端详她的屁股! 而这会儿,他不但在煞有其事地评价她的屁:股,甚至,还在不知廉耻地意婬? 她终于明白,童彤她们为什么那么害怕接待他了,因为只凭这一句,她就能断定他的确是个大遍态、死流、氓! 因为气愤,秦茗站在原地未动,所以跟在后面的许戊仇像是理所当然似的撞到了她的背脊。 可他撞到她时,却没有条件反射地后退,反而将一条手臂自然而然地缠上她的腰,仿佛在借以站稳似的,还不忘抱怨一句。 “妞,怎么停下不走了?我的胸都被你撞痛了,要不麻烦你揉揉?” 057

秦茗心里一阵恶寒,对于他的触碰有着强烈的反感排斥,立即往前一步挣脫了他愈来愈有收紧之势的手臂。 许戊仇的手臂间虽然变得空空,但该有的评价还是没少给秦茗。 “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究竟是害羞,还是在邀请呢?” “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真的挺宵魂,握了一次还想再握第二次,嗯,不错,我喜欢。” 电梯门开了,秦茗逃难一般地率先走了进去,脸上已经露不出丝毫笑容。 童彤教的礼节顷刻在她脑海里灰飞烟灭。 对于这种人渣败类,何须礼节?不给他一个耳光已经算是抬举他了。 秦茗望着还没走进来的男人,很是希望电梯门在他踏进来的刹那失灵关起,最好把他夹成肉饼。 二人进的是总裁专梯,所以当中不会有其他人,这更增添了秦茗的窘迫与不耐烦。 许戊忧一脸邪笑地走进电梯,眸光依旧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秦茗以为他会跟她一样转身正对着电梯站好,谁知,他走进来什么姿势,现在就什么姿势,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凤眸勾魂摄魄地直直盯着她,仿佛想将她囫囵一口吞。 电梯门缓缓关上,秦茗往后猛退了一步,脊背已经碰上了冰冷的电梯壁。 明明退无可退,可她仍觉退得不够多。 许戊仇虽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可妖邪的气势却迫得人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秦茗恨不得背后的电梯壁能裂开一条大大的缝隙,她好就此逃离。 此刻许戊仇正好跟秦茗面对面站着,所以秦茗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戏谑恶劣的眸光比刚才第一眼看着她时还要灼热流气,可却跟那些淫邪卑鄙之人的眸光又有所区别,也许是长得太过妖孽漂亮的缘故,倒不会引起太大的厌恶与作呕。 电梯已经启动,许戊仇的眸光从秦茗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静静地凝落在她胸前。 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是在研究什么陌生的宝贝一般。 秦茗强忍着没有扇他一耳光的沖动,安慰自己再忍耐一会儿就好。 “胸形很漂亮,不知道够不够软?” 这男人肯定当她是小绵羊,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调侃她的身材。 秦茗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继而抬头看着电梯上方不断变幻的数字,一心想着,快点到快点到! 可老天爷似乎有心帮着许戊仇,又或许她刚才希望的电梯失灵来晚了,电梯里的灯光一阵闪烁之后,瞬间一片黑暗。 秦茗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发出幸灾乐祸的轻笑声,仿佛她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若不是他没有掌控电梯的条件,秦茗几乎要怀疑这电梯突然出了故障根本是他做的手脚。 “妞,别怕啊!” 许戊仇一边说着,一边竟然把双手朝着她摸来。 黑暗中被調戏的耻:辱远远胜过黑暗所带来的危险与恐惧。 秦茗在他的手触到自己胸口的瞬间,用力一把打掉他的手,不客气地怒斥一声。 “许总裁,请你放尊重点!” 如果他再不规矩,在这片明显她处于弱势的窄小黑暗中,或许她真的应该撒谎说自己是许戊忧的女朋友。 许戊仇的手没有再伸过来,却在秦茗因为气愤而剧烈的喘息时,忽地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傻妞妞,不识好歹,我这是保护你呢。” “你个混蛋!” 陌生的怀抱带来陌生的恐惧,秦茗立即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可她的双腿被他的一条长腿狠狠制住,而双臂被他的两条长臂箍紧,根本动弹不得。 除了紧紧将她抱进怀里,男人倒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秦茗胡乱一通挣扎无果之时,忽地发现,她的嘴会时不时地碰到许戊仇裸呈开的胸前肌肤。 愤懑时刻,秦茗灵机一动,顾不得恶心,对着他的胸前狠狠地咬了下去。 许戊仇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秦茗暂时忘记了拿许戊忧女朋友来保身的办法,只一心一意地想要摆脫他的触碰。 这个男人此刻在她眼里就是真正的衣冠噙兽,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吃干抹净,所以秦茗咬下去的力道毫无收敛,巴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咬死才好! 血腥味窜入鼻息的那刻,男人终于将秦茗一把推开,嘴里“嘶嘶嘶”地呼着痛,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一贯的不要脸。 “小野猫,真厉害,我硬了。” 秦茗不知道硬了是什么意思,吐掉嘴里带着血腥味的口水,恨恨得没吱声。 这女人面对自己的言语戏弄这么平静,许戊仇似预料到什么,邪笑了一声继续。 “妞,真硬了,不信你摸摸?” 感觉自己的手即将被男人抓去,秦茗连忙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 原以为会落空,没想到她却一踢踢了个正着。 “啊——啊啊——” 许戊忧发出一阵毫无作假的凄声惨叫,堪比鬼哭狼嚎。 秦茗被他的惨叫声吓了一跳,忽地想到秦致远跟她说过的话,猜想是不是她踢到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来不及脸红羞涩,秦茗突地发现电梯上方的灯又开始闪烁,大有恢复正常的迹象。 果然,三秒钟之后,电梯里不但重现光亮,电梯也恢复了缓缓上升的动作。 许戊仇忍痛收回了护住下面的双手,迅速站直了身躯,摆出一副正常的姿态。 他可不想在一个还没到手的小丫头面前丢脸,必须得保持他玉树临风的伟岸形象。 所以当秦茗将厌恶的眸光投向许戊仇时,看到的是一个无任何异状的男人,仿佛刚才的那些惨叫声不是他发出的。 只是秦茗还是从他凝视着自己的邪笑中看出了一些咬牙切齿的狰狞。 活该! 秦茗心里舒服多了,甚至诅咒他变成太监!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按照接待礼仪,秦茗应该是请许戊仇先走出去的,可秦茗却先于他跳了出去,一副避他如瘟神的举动。 坐在监控室的刘小锦见秦茗的身影消失了,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她过来监控室玩的时候,保安去卫生间了,她刚坐下就看见某个监控画面里秦茗跟许戊仇走进来的身影。 坏心顿起,她就随便动了动手脚,做了个小恶作剧。 原本只是想用黑暗吓吓秦茗的,可刘小锦忽地想到许戊仇的風流滥情,还是没忍心作恶到底。 她再仇恨秦茗夺走了太多许戊忧的喜欢,也没有恶劣到助纣为虐,眼睁睁地迫使秦茗被色胚欺负。 赶紧恢复监控设置,刘小锦发现电梯里的秦茗与许戊仇都无异样,这才放心地吐了吐舌头。 秦茗阴沉着脸往前走,谁知却跟急匆匆跑过来的特助石孺译撞到了一起。 石孺译扶稳秦茗,看见从电梯口走过来的许戊仇,正想打招呼,许戊仇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秦茗,”石孺译望着面色难看的秦茗,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说,“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秦茗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这种受人调嬉的事,说出来挺丢脸的,她可不想通过石孺译的嘴巴被卜即墨知道。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若是此事被卜即墨知道,恐怕童彤会受到牵连。 所以,秦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石特助,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将我去接待的事告诉总裁?” 石孺译意外地点了点头,本来他还想请求她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总裁呢。 既然她自己提出来了,他当然求之不得。 “秦茗,没有总裁的允许,以后接待的事你都不要去做,如有困难就来找我。” 秦茗不解地点了点头,暗想,也许是石孺译怕她没有接待经验得罪了客户吧? 石孺译却即使否定了她的猜测。 “不是觉得你做得不好,而是总裁没让你做这些事,你最好就不要做,而且,你也不想因此连累到同事吧?”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秦茗现在心里更加感激潘早安了,若是她能听取他的意见,或许就不会碰到那个人渣。 不过,如果今天去接待许戊仇的人是童彤,那么童彤不是又白白地被他羞辱吗? 两相一比较,秦茗并不后悔今天的选择,她虽然吃了点亏,但却让同事免于羞辱,还把那人渣咬了踢了,算起来也是值得的。 就在秦茗准备离开时,许戊仇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倜傥模样,只是这一次,花衬衫上方几个松开的扣子诡异得全被扣上了。 没想到这人还要脸呢,秦茗当然知道,他那是不想胸口有牙印的地方被人看到。 秦茗用眼神跟石孺译告辞,刚走了几步,许戊仇就叫住她,笑得一脸邪:恶。 “妞,泡杯咖啡进来,赶紧的噢。” 说完,许戊仇一扭一摆地经过石孺译身边,朝着卜即墨的总裁办公室晃荡着走去,那背影,看得秦茗觉得极为欠扁。 顿时,秦茗与石孺译面面相觑。 两人心里都很担忧,虽然担忧的事不尽相同,可都是因为秦茗接待了许戊仇这件事引起的。 058

秦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待会她泡咖啡进去的时候,万一许戊仇在卜即墨面前提她接待的事,会不会让童彤找她接待的事曝光呢? 若是那样,童彤就要倒大霉了。 秦茗试着跟石孺译商量,“石特助,能换个人送咖啡进去吗?” 石孺译为难地摇了摇头,“恐怕来不及了。” 许戊仇指定了谁,谁还能逃得过?看来今天秦茗接待这事,总裁肯定要知道了。 石孺译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麻。 秦茗凝神想了一会儿,直接朝着茶水间走去。 万一卜即墨问起这件事,她已经有办法帮童彤推脫责任了。 走到茶水间,秦茗先给自己兑了一杯茶水漱口,直到嘴里只剩下茶香再没有血腥味时,这才去找咖啡。 这间茶水间是在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所以各种配置都比其他楼层要考究,咖啡具、茶具、红酒等应有尽有,足以满足各层次的人所用。 秦茗知道,像许戊仇那样的身份,他要的咖啡肯定需要现磨现泡,可是,她偏偏不想这么大费周章地去款待他。 想了想,秦茗找出一包速溶黑咖啡,又在茶水间坐了一会儿,再慢吞吞地把咖啡泡好,还故意不放糖。 端着咖啡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秦茗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敲了敲门。 她这个微笑不是给许戊仇的,而是给她小叔的。 “请进。” 听到卜即墨沉冷的魅惑声音,秦茗的心颤了颤,佯装平静地推门而进。 立时,有两道炽热的目光同时朝她身上投来。秦茗首先朝着卜即墨淡淡看了一眼,甜甜一笑,继而收回眸光,小心翼翼地端好咖啡,面无表情地朝着正对她笑得一脸玩味的许戊仇走去。 一步一个脚印,她真想把这杯滚烫的咖啡直接泼在他的脸上! 卜即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凝望着秦茗,眸光莫名。 秦茗将咖啡放在许戊仇跟前的茶几上,至始至终没正眼瞧他一眼,完全当他是空气般的存在。 许戊仇瞟了瞟咖啡,一眼就能看出,这杯咖啡的质地很差,不符合他匹配的档次。 但他还是端起咖啡,动作优雅地搅了搅勺子,若有若无地喝了一小口。 继而,妖孽的俊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速溶咖啡了,妞,你一定在里面放了豆腐吧?” 许戊仇故意把“豆腐”两个字咬得极重,生怕秦茗听不出来他在调嬉她似的。 卜即墨的俊脸立即沉了下来,这个好铯满天下的许戊仇,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吃起了秦茗的豆腐! 秦茗对许戊仇的忍耐力在这个时候到达了顶峰,因为他竟敢在小叔的面前暗示吃过她的豆腐,完全不顾她的面子,实在是可恨! 她若是再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今晚上她绝对睡不踏实! 竭力将这口气暂时咽下,秦茗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决定给许戊仇虚构一个关于速溶咖啡的幕后小故事。 望着秦茗脸上绽开的微笑,许戊仇不淡定了。 这个女人究竟是傻的还是实在太纯的缘故,难道真的听不懂他的话? 他问她咖啡里是不是放了豆腐,她不回答也就算了,竟还对着他笑得这般清新无害? 许戊仇忽地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很想把上边几颗衬衫扣子给解:开,但一想到里面被小野猫给咬伤的大好风景,还是生生忍下了。 丢脸的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为好。 许戊仇只好端起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以解燃眉之急。 这速溶咖啡的味道虽然还是廉价得要死,甚至苦得让人蹙眉,可他偏偏觉得这后味无穷得美味。 这自然是秀色可餐的缘故! 秦茗看了看不动声色望着自己的卜即墨一眼,朝他安慰性地眨眨眼,继而态度谦卑地讲起了临场发挥的小故事。 “多谢许总裁夸奖,我不会用咖啡机,今天也是第一次给人泡咖啡,所以有点紧张,从而耽误了许多时间,请许总裁千万见谅,不要怪罪。” 许戊仇凤眸立时眯了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这只敢于凶巴巴瞪他、狠狠咬他、大力踢他的凶悍小野猫,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这么乖顺?这么通情达理? 不对劲呀! 许戊忧又看了看卜即墨,这个冷血总裁今天更是奇怪得很呐,既反常得纵容女下属在他的办公室长时间逗留,甚至对他这个好兄弟露出了非常反感的神色。 让卜大总裁露出不满神色的人难道不该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叵测得匪夷所思! 他跟卜即墨是比兄弟还亲的兄弟,在他的记忆中,卜即墨可从来没对他露出这种嫌恶的神情。 难道卜即墨对这个小女人有意思? 而这个小女人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也是为了在卜即墨面前保持好形象? 这样的推测显然难以成立,可他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想不透那就先不想,不如静观其变。 许戊仇迅速回神,却只望着秦茗邪邪地笑,既不回答,又不表态,颇有耐心地等待事情的发展。 “许总裁,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向你坦白一下。”秦茗忽而一脸娇羞地说。 “哦?”许戊仇饶有兴趣地应和。 “今天早上公司停水,我去茶水间的时候,正好一滴水也没有了,生怕许总裁等咖啡等得着急,我只好灵机一动,朝着卫生间飞奔而去,从干干净净的抽水马桶里取了足够量的水拿回茶水间烧开。” 秦茗边说还边指了指许戊仇咖啡杯里的勺子,一脸透着自豪的羞涩,“那只勺子本来挺脏的,我也拿去卫生间,用抽水马桶里的水洗干净了。” 说到这里,许戊仇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地没了影踪。 “抽水马桶”四个字将他震得里嫩外焦。 无论秦茗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手上拿着的咖啡、咖啡杯、咖啡勺已经在她的描述中变得不干不净了,绝对地与抽水马桶脫不了干系。 而秦茗的话没有讲完,还在继续。 “许总裁知不知道为什么能从这速溶咖啡里吃出豆腐的味道?呵呵,不瞒您说,石特助今天早上吃了十串臭豆腐当早点,想来在我去卫生间之前,他刚去抽水马桶里方便过,所以……呵呵!” 秦茗的意思很明显,许戊仇喝的咖啡是由混着石孺译的臭豆腐尿液做成的。 这个时候,早上压根儿没吃早饭的石孺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看了看空调,心中奇怪,不冷啊,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将原因告诉躺着也中枪的石孺译。 最后,秦茗朝着有反胃迹象的许戊仇做了一个鬼脸,再对着卜即墨又俏皮地眨了眨眼,一脸高兴地离开了。 许戊仇眼睁睁地看着秦茗离去,半饷才回过神,呆呆地凝视着手里的咖啡,眼前逐渐模糊,咖啡杯的形状越来越像抽水马桶,而飘散出的咖啡香味里似乎混杂着隐隐约约的尿臭…… “见鬼!” 许戊仇抱怨一声,立即将咖啡杯像是烫手山芋般地甩扔到茶几上,嘴里一阵难受,仿佛残留在嘴里的速溶咖啡真的混有臭豆腐形成的尿味。 他是个自信之人,却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秦茗毫无信心。 过来那一路他将她戏弄得咬牙切齿,出于厌恶与恨意,她很有可能真的从抽水马桶取水弄进咖啡。 “墨,从哪个山洞挖出来的坏丫头?” 许戊仇情不自禁想从卜即墨这里打听秦茗的情况,本只是淡淡地随意朝卜即墨瞅了一眼,却差点害他心脏病发作。 平日在最熟络的兄弟面前都不苟言笑的卜大总裁,此刻嘴角竟大幅度地勾起。 很显然,卜即墨在笑话他,或者换句话说,他在以这种方式为刚才那个小女人的所作所为而大声鼓掌。 这世界玄幻了,邪门了。 不过,卜即墨的俊脸上虽泛着最真实的笑容,出口的话还是冷得能瞬间成冰。 “不关你的事。”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这妞非常合我的口味,我想玩玩。” 卜即墨一记冷眼射过,“她你不能动!” 许戊仇不解地翻了个白眼,“理由?” 卜即墨一时语噎,他最大的理由,不就是秦茗是他心尖上的女人,所以谁也不能动么?可这样的话他说得出口吗? 肯定说不出口。 半饷,卜即墨寻出一个自以为最能阻碍许戊仇胡作非为的理由,不情不愿地启口。 “仇,她是你弟弟的学长、意中人,好事将近。” “呵。”许戊仇一脸意外地翘起了二郎腿。 “没想到我那老弟还挺有眼光,跟他老哥的口味重合了。虽然我还不至于兄弟妻不客气,但除非他们已经结婚,否则,我还是有招惹她的兴致与权利。而且,万一她就是促使我浪子回头,命定的女人呢?在美女如云的世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许戊仇的口气势在必得,若是他跟卜即墨议论的是秦茗之外的女人,卜即墨完全可以当他犬吠,可此事事关秦茗,他做不到丝毫从容淡定。 卜即墨霍然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许戊仇走去,满脸都是肃杀之气,出口的话也是一字一顿地带着浓烈的警告。 “许戊仇,她是我的亲侄女,你若是敢碰她一根汗毛,别怪我不讲兄弟情分!” “什么?亲侄女?这……这不是更好么?咱们兄弟有什么好见外的?你的侄女不就是我的侄女?再来个亲上加亲的多好!” 许戊仇嘴上虽贱,但还是被卜即墨脸上的阴鸷给吓到了,赶紧陪起笑脸,“息怒哈,别为了区区一个小女人拿咱兄弟情分开刀,多伤不起是不是?” “伤不伤在你一念之间!” 许戊仇怔了怔,有些震撼卜即墨冷中带寒的反应,若不是卜即墨亲口承认二人的亲叔侄关系,他还恍然以为,卜即墨跟秦茗之间有间情呢。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纵然卜即墨再怎么凶悍地警告他,他也不会因此离秦茗远远地。 对他而言,越是被禁止的人事,他越是兴致浓浓。 许戊仇缓缓解开衬衫上方的三个扣子,指着里头触目惊心的带血牙印,委屈得像个女人似的,一脸悲愤地控诉。 “墨,不是我想招惹她,而是她对我既热情又主动,瞧瞧,这不已经送了一个定情信物给我?她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若是辜负她,岂不是猪狗不如?” 卜即墨朝着他的胸口望去,许戊仇麦色的裸肤上果真留着一个又深又狠的带血牙印。 那狰狞的牙印,看在卜即墨的眼里,却是痛心得可爱。 秦茗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若非许戊仇冒犯到她,触到了她能够忍耐的底线,她何须下这么重的口? 难怪刚才她会不顾场合,对许戊仇说出那些奚落之辞。 想通的瞬间,卜即墨已是脸黑如碳,心情甚至比被人侵犯了领地的帝王还要愤怒几分。 “喂,墨,你别摆出这副阎罗样,为了一个侄女,至于吗?好好好,我跟你保证,绝对规规矩矩跟她接触,绝不玩——” 许戊仇犯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卜即墨的拳头已经朝着他的脸疾风骤雨般地招呼而来。 自从秦茗离开后,童彤几个就没安心过,担心这担心那,就差跪地祈求菩萨保佑了。 等秦茗哼着歌儿满脸雀跃地推开门走进来时,众人个个惊讶得目瞪口呆! 经过短暂的安静与窒息后,办公室立即又热闹了起来。 “秦茗,快说说,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秦茗,你肯定跟他提起许戊忧了,他才没对你怎么样是吧?” “秦茗,我看你这神情,怎么越看越像为女同胞出了一口恶气的模样?” “秦茗,难道你真把他给收拾了?不可能吧?” …… 秦茗自然不会将自己跟许戊仇过招的细节详细说出来,而是简明扼要地说。 “一开始的过程想必跟童彤以前领受过的差不多,他恶心的话也说,不规矩的动作也试图做,不过,我咬了他一口,还踢了他一脚,最后在他喝过我泡的咖啡后告诉他,那咖啡是我用马桶里的水泡的。” 又是短暂的片刻安静之后,三个女人痛痛快快地大笑,“哈哈哈……” 就连潘早安也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059

大家笑了一会儿,童彤忽地想到了什么,继而一脸凝重地望向秦茗。 “秦茗,你虽然替女同胞们出了一口恶气,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照你的说法,许总裁肯定是被你得罪了,他会不会报复你呢?还有还有,许总裁是总裁的好友,总裁会不会因此迁怒于你?” 秦茗嘻嘻一笑,“放心吧,没事!你们不是教我骗他,我是许戊忧的女朋友吗?你们想啊,他怎么也不敢对他弟弟的女朋友怎么样吧?至于总裁嘛,虽然冷酷寡言,但我相信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不然你们觉得,我还能这么安然无事地回来?” 众人将提起的心放下,童彤给出总结,“但愿一切风平浪静。” 秦茗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暗吁了一口气,同事们的情绪她已经平复了,可她的情绪却无法立即平复。 她的确把许戊仇给得罪了,他会报复她么?他会找她麻烦吗? 虽然他对她屡次出言不逊,但她不仅在他胸口咬了那么凶狠的一口,而且还在他那脆弱的部位踢了一下,若是个正常人,也不会饶过她吧? 蓦地,秦茗的脑海里出现了卜即墨的身影,转瞬间,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有小叔在,她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许戊仇虽然看上去不像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恶贯满盈的地痞无赖,所以,她跟他虽然产生了过节,但她并不怕他,若不然,她也不会跟他虚构抽水马桶的故事。 莫名地,秦茗想到许戊仇说过的一句她唯一没听懂的话,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教。 “你们有谁知道,我硬了,是什么意思?” 本来还叽叽喳喳的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三个女人面面相觑,而潘早安默默无声地脸红了。 朱子珊忍笑问,“秦茗,谁跟你说,我硬了?” 秦茗如实回答,“当然是许总裁。” “哈哈哈……”三个女人捧腹大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朱子珊捂着肚子指着潘早安,“要不你请教一下潘早安?他肯定知道。” 潘早安羞愤地瞪着朱子珊,呵斥,“朱子珊!你还是不是女人?不害臊?” 秦茗呆呆地望着莫名其妙的四人,心中实在奇怪,他们好像都知道答案,可就是推来推去地不愿意告诉她。 不过是解释一下,有这么困难,有这么好笑吗? 而且,她提出的问题并不白痴呀。 众人终于笑得差不多时,朱子珊费力地指了指电脑屏幕。 “秦茗,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说,我建议你上网百度,相信百度大妈会告诉你各种精彩答案。” 秦茗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对她继续卖关子,但还是乖乖地打开了网页,在百度一栏输入了相关字眼。 接着,秦茗凝神认真地研究了一番之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恨恨地瞪向那三个女人时,那三个女人正不约而同地望着她。 “哈哈哈……”又是一阵欢乐的大笑。 潘早安将耳塞塞进耳洞,他觉得,在这堆女人中间工作,是件人见惨事。 脸上的晕红退去之后,秦茗振作了精神,赶紧给卜即墨写了一封邮件。 “报告总裁,今天本来是童彤去大厅接待的,可九点二十分时,她的腿抽筋了,疼得厉害,我就自告奋勇地提议替她,谁知,她们都反对得厉害,说许总裁那人如何如何……我压根儿没相信,所以不顾她们的阻拦,跃跃欲试地去了,谁知……总裁,今天的事都是我自作聪明、一意孤行,全由我一个人引起,请总裁责罚我一个人,切勿累及其他人,好吗?” 邮件发送去没多久,卜即墨就立即回复了,简单得要命的一个字:“好。” 秦茗不由地噘起了嘴,这男人多打几个字会怎样?他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要惩罚她呢?还是不会怪罪其他人?或者两者兼有? 为何不说说清楚?害她胡思乱想! 心头忽地有些烦躁,再也看不进其他东西。 秦茗趴在桌子上,将今天接待许戊仇后发生的事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了比较深刻的结论。 虽然许戊仇罪不可恕,但她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这里是公司,不是她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方,如果卜即墨跟她非亲非故,试问她还敢不敢对许戊仇那般无礼? 答案是,她敢的,对于冒犯她的人,绝不能懦弱地忍受,而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奋起反抗。 不过,她对他的无礼也应该适可而止,譬如在她踢了他一脚之后,就应该算是结束了,不该再有其他报复行径。 在总裁办公室,她不该故意拖延泡咖啡的时间,也不该故意给他泡一杯劣质的速溶咖啡,更不该在他面前说那些讥讽人的谎话。 作为一个行政人员,在危急时刻维护自己的利益与尊严是应该的,可却不应该罔顾公司的利益与身负的职责。 于是,秦茗又给卜即墨写了一封简短的致歉信。 “刚才在总裁办公室发生的事,是我做得不对,请总裁给个痛快的惩罚!” 很快,卜即墨回复:“那水确实来自抽水马桶?” 秦茗以为他在审讯自己,吐了吐舌头,乖乖回复:“不是,我骗他的。” 卜即墨紧接着的回复却是:“可惜了。” 秦茗呆呆地盯着“可惜了”三个字,实在难以相信卜即墨会说出这样纵容的话,他竟然巴不得她真的用了抽水马桶里的水给许戊仇泡咖啡喝? 正想咧嘴一笑,卜即墨的邮件又过来了。 这一次,一改刚才的调侃口吻,而是充满威严的四个字,“上来领罚。” 虽不知卜即墨对她的惩罚究竟是什么,秦茗却已经心跳加速起来,一颗心难以平静。 通往总裁办公室的路上,秦茗觉得自己跟生病了一样。 呼吸越来越促,心跳越来越乱,脸色越来越红,步子越迈越急。 她并不知道,将要迎接自己的惩罚究竟是什么? 卜即墨的这份心思,她自然是一点儿也猜不透的。 而越是猜不透,她却反常地越是期待,仿佛只要是他给予的惩罚,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值得尝试,值得承受的。 060

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秦茗敲了敲门。 半饷,里头才传来卜即墨几不可闻的沉冷声音。 “进来。” 秦茗推开门走进去,首先迅速去捕捉的是男人的身影。 此时此刻,卜即墨正背对着她坐在飘窗的椅子上,默默地抽着烟。 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神情,也看不见他的烟,只有丝丝缕缕的烟气在他头顶袅袅散开,平添一副沉重的神秘与魅惑。 卜即墨此刻的背影显得很是萧瑟,似乎凝聚了太多的落寞与寂寥。 那是一种令人动容的凄惶,秦茗的心紧了又紧。 他怎么了?刚才他一次次回复她邮件的时候,觉着还挺正常的,可这会儿,却感觉很是反常。 像是他的身上背负太多烦闷的事无法解决,又像是他的心里塞满了太多恶劣的情绪无法排遣。 秦茗很想快步走到他身边,亲口问一问他怎么了,可一想到这几日她跟他之间好不容易保持的疏离关系,双脚不由地定住。 她怎么能接近他呢?一接近他,对他的情感就会不可遏制地,像洪水一般倾泻出来,冲得她忘记他们之间的关系,贪心地想要与他更加亲密…… 所以,她不能轻易地接近他、靠近他,唯有保持妥贴的距离才是最好的。 而此时,她的人已经进来了,他为什么不说话呢?不是说要她上来领罚么? 秦茗的目光不经意地在办公室里流转,最后诧异地落在一个地方。 许戊仇坐过的沙发与茶几的位置,像是经过了一场恶劣的战役,此刻乱糟糟地,一地狼藉。 原本摆正的沙发与茶几不是歪了,就是斜了。 咖啡杯已经滚落在地上,咖啡渍在茶几上、地毯上溅得到处都是。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崭新的沙发有破损的迹象…… 这是总裁办公室里显而易见的凌乱与异常,一般人推开门就能发现了,可秦茗进来的时候,因为眼里装得下的只有卜即墨,所以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秦茗的脸惭愧得火辣辣的,卜即墨所坐的位置并不引人注目,可她推开门的时候,偏偏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气息与所在。 于千万人之中,一眼将你相中,再也移不开目光。 秦茗望着不堪的场景,秀眉微蹙,寻思着,难道这里真的发生了一场恶战? 那主角是谁? 难道,是卜即墨与许戊仇? 总不至于是卜即墨一个人在这里大发雷霆吧? 似乎为了更精确地确认这里是不是打架造成的,秦茗疾步走到沙发前,低头仔细地看看这看看那。 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一滩咖啡渍的旁边,伴随着一滩不属于咖啡渍的暗红色液体。 那应该是,鲜血! 霎时,对卜即墨的关心远远胜过了对他的戒备,秦茗脚不由己地朝着卜即墨缓步而去。 她要去看看,那鲜血是不是他流下的?他是不是受伤了? 秦茗双脚踏在地毯上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但卜即墨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的脚步声与靠近。 在二人距离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卜即墨终于沉声启口。 “去收拾一下。” 秦茗怔怔地站在原地,倒不是不愿意做,而是觉得奇怪。 收拾的活儿有专门的保洁人员做,他一个电话就会有人上来收拾,可他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却偏偏没有叫人上来。 难道这就是他给她的惩罚? 也许,他脸上被许戊仇打伤了,所以不想被人看见吧? 也许,他觉得她今天对许戊仇做得太过分,是真的要以这个方式惩罚她吧? “喔。” 秦茗乖乖地答应一声,竭力克制住想要冲上去看看他的脸的沖动,一步一步地朝着沙发的位置走去。 今天他的脸她迟早都会看见,其实也不急于一时的。 如果收拾东西是他对她的惩罚,她甘之如饴。 秦茗将地上的咖啡杯捡起,看了看沾了好多处的咖啡渍,觉得应该拿一块毛巾过来擦一擦。 本着就近原则,秦茗拿着咖啡杯走进了卜即墨的休息室,将咖啡杯扔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 再去柜子里找了一块毛巾扔进水里,将咖啡杯来来回回地顺水擦拭。 水声“哗啦啦”地响着,掩去了正在缓缓走近的脚步声。 急涌而出的流水将咖啡杯上顽固的咖啡渍一点一点地冲刷干净,像是大雨洗去了这世间的尘灰,秦茗不自觉地抿出一个微笑。 忽地,一只大手从后迅速穿至她的身前,猛地将她的腹部覆住,继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往后一拉一摁。 立时,秦茗的腰肢在长臂的包揽下惯性地往后倾去,直贴男人的身躯。 “噗通”一下,秦茗手里的咖啡杯连着毛巾一起掉进了蓄满半池的水里。 触碰她的人不用看,也知道非卜即墨莫属。 秦茗浑身颤抖得厉害,倒不是对卜即墨的到来或动作感到恐惧,而是卜即墨在她聚精会神想着事的时候,无声无息地闯入这个过分安静的休息室,她难免会被突然吓到。 一颗心紊乱地用力跳动,秦茗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们不是应该像前几日一样保持疏离的距离吗?他怎么能用这么霸道与亲密的动作抱她? 秦茗根本没有更多怔愣与思考的时间,卜即墨似乎已经等不及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正对着他,而是在她背后直接倾过头,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往他的方向斜过来,将她的唇瓣狠狠地吻住。 “别……”在他的如狼似虎中,秦茗艰难地发出一个模糊的字眼,以示她的抗拒。 可是,无论她的恐惧之心有多强烈,无论她的眼泪流得有多肆虐,无论她的身子颤抖得有多厉害,一个不争的讯息不用身后的男人言说,已经清清楚楚、强势霸道地陈列在她的眼前。 那就是,现在,他要她! 而她,所有的抗拒——无效! 对于卜即墨,无论在不知他的身份之前,还是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秦茗潜意识一直认为,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哪怕他的俊脸再冷,说话再无情,动作再粗狂,他仍是那个能够给予她无限安全感的男人。 那种美妙的感觉,独一无二。 可此时此刻,秦茗对他的信赖正在濒临崩塌! 男人像是一只发狂的野獸,不顾她的意愿,不顾她的感受,更不顾她的眼泪与哀求! 洗手池上的冷水龙头还在不断地往下淌水,水势激烈地仿佛在跟秦茗的眼泪比赛,比一比谁流出的分量最多。 “小……小……小……” 艰难地发出一个又一个无助的字眼,秦茗难受至极! 061

洗手池的水位缓缓地升高,“哗啦啦”的水流声持续地响着。 “小叔……别……” 秦茗的眼泪一阵又一阵地扑朔至男人冷硬的俊脸上,可今天的他却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心疼她,迁就她。 摆明了是要不管不顾!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恋恋不舍地在她的唇瓣间发出嘶哑的嗓音,带着排斥与反感。 “别叫我小叔!” 秦茗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他分明是在自欺欺人,一边准备强占她,一边却要逃避他跟她不可更改的血缘关系。 趁着他松口的空隙,秦茗心思一动,连忙抓住机会弱弱地哀求,“总裁,放——” 她准备在不忤逆他的前提下求情,期盼能唤醒他的清醒与理智。 可卜即墨根本不给她求情的机会,又一次地吻住了她。 混杂着烟味的气息,让秦茗的意志一点一点地流散、瓦解、消沉。 在秦茗觉得脖子快要酸断的时候,卜即墨终于暂时将她翻转过来与他面对面。 刹那间。 秦茗终于能够清清楚楚看清男人的俊脸。 上面虽然没有破损流血的地方,可他右边的嘴角却是红肿的,显然还是被打到过。 对他的心疼瞬间湮灭了对他的恐惧,秦茗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触碰着他的红肿之处,柔声地问,“疼吗?” 卜即墨眸光深邃地定定凝视她半饷,双手缓缓下移,继而吐出磁性的两个字,“不疼”。 继而,秦茗没想到,卜即墨会将方才的场景重演,甚至更加深入。 卜即墨今天第一次不是因为兄弟间的切磋而跟许戊仇大打出手。 他一拳头挥过去的时候,那是又快又准又狠,许戊仇饶是反应再敏捷,在心理毫无防备的时候,妖孽般的俊脸上还是重重挨了一拳。 一口血从许戊仇嘴里喷出。 平日两人切磋之时,一般难分胜负,不是不能分出胜负,而是彼此都不想分出胜负。 可今日,卜即墨内心太过压抑与愤懑,又加上受到了许戊仇一次又一次不甘示弱的挑衅,所以将那股怨怒之火通通泻到了自找罪受的许戊仇身上。 谁让他打秦茗的主意?谁让他吃她的豆腐?谁让他嘴上不肯放弃她? 卜即墨一边打一边告诉自己,秦茗受到的欺负他一定要加倍帮她讨回来! 而许戊仇呢,挨了一拳还是莫名其妙,实在想不通卜即墨竟然会为了一个侄女打他打得这般凶残。 他有一种正在大白天做噩梦的荒谬感觉! 因为许戊仇心里累积不了卜即墨那么多的愤懑,所以明显战斗力不足,即使卯足了劲回攻,也是打击不足。 一个只攻不守,一个只守难攻。 一个默默无语,一个满口大骂疯子。 最后,招架不住的许戊仇识相地落荒而逃,成就了史上最狼狈的妖孽总裁。 “卜即墨,你有种,你这是逼得我对你那侄女非搞不可!” 出手方面虽然输了,但许戊仇在嘴上绝不会认输。 人走茶凉,身心俱疲。 望着乱糟糟的办公室,卜即墨觉得自己的确是疯了。 向来善于隐忍的自己,竟然在秦茗出现之后,丧失了隐忍的功力。 跟她保持距离,少跟她见面,少听到她的消息,避开她的身影,避开青春烂漫的脸蛋,避开清新的香味,可他心里荡漾着的人还是她,只有她! 越是远离,越是想念! 越是避开,越是想要靠近! 越是隐忍,想要抱她吻她占有她的念头越是疯狂! 而他最不能忍受的不是她的远离与避开,不是她的冷淡与疏远,而是当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爱上她后,他却没有办法从根源阻止。 因为,他是她的小叔,是这辈子都无法做她男人的长辈。 他可以阻止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去接近她,可以将那些觊觎她的男人一个又一个地揍打干净,可风平浪静之后,他仍然不能跟她携手一生。 这样痛苦的煎熬与结局,他不能不恨! 今天在办公室意外见到她走进来,他心里是窃喜的。 可下一刻,就被许戊仇眼里对她的企图给刺激得怒火直冒。 她虽永远不会是他的女人,可当发现别的男人打她的主意时,他就像是被人侵犯了主权一般怒不可遏。 她明明是因为讨厌许戊仇而讥讽对方,可看在他的眼里,却像极了在调晴。 总之,他心头泛酸泛疼。 可怜他与她调、情的资格都没有。 当她主动跟他发邮件时,他情不自禁地找到了让她上来的理由。 可当她走进来时,他却不敢回头去看一眼时时刻刻想念的她。 他怕看一眼,就再舍不得移开目光,被她发现他的狼狈与寂寥。 这个世界真是可笑,在独属于他的私人空间里,她明明在他身边不远处,他却把握不了她,即使将门反锁,她仍不是他的女人。 这种惶恐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在秦茗的身影进了他的休息室时终于爆发出来。 凶残的野獸在他的身躯里面不断地怒吼质问:不过都是血肉之躯的男人女人,我凭什么不能得到她?凭什么不能? 他扔掉烟头,大步地朝着休息室走去,被野獸撕咬的心里,充斥的全是对她的亲昵之举。 抱紧她!吻她!要她! 似乎只有那样,他的心才能踏实一些! 洗手台里的水已经满了,清澈的水流从台盆边缘哗啦啦地蔓延,一阵一阵地溅落在地。 在秦茗的意志濒临崩溃的时刻,理智尚未流尽的秦茗佯装温顺。 为了安全。 没一会儿,在她的柔情回应下,男人的动作缓缓温和。 这就是真正以柔克刚的力量。 自从发现自己对卜即墨的感情之后,秦茗从不舍得伤害他,即便他强吻她,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不舍得用咬他的方式作为反抗。 而现在,他显然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 一不小心,她跟他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一不小心,她就会跟他再也理不清关系。 一不小心,她跟他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似乎永远比男人多一些理智的秦茗狠了狠心,在他毫无防备之时,牙齿锋利地咬下。 …… 062

秦茗咬他咬得有多狠,自己的心便有多疼。 其实她咬他的力道,远没有今天咬许戊仇的十分之一,可她偏偏心疼得不行。 明明是他企图伤害她,她却仍在为他着想。 这就是在乎于不在乎、爱与不爱的区别。 痛觉传来的那刻,卜即墨迅速松开了她。 一是因为条件反射,二是根本没有料到秦茗会突然这样做。 鲜血在他口腔里蔓延开来的时候,秦茗并不知道。 而他也不想让她尝到他嘴里腥甜的滋味。 他怕她因此嫌弃他,他希望她对他的感觉,永远像初始那般甜蜜美好。 秦茗将双手使劲地往外推,可用尽了力气,却不能撼动丝毫。 她怔怔地望着他,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哀求他退步,可男人根本不肯。 他在无声地用行动告诉她,既然已经开了头,他绝不会放弃! 无穷无尽的耻辱与委屈、恐惧与害怕涌上心头。 “卜即墨!” 退无可退的秦茗不喊他小叔,不喊他总裁,而是凶巴巴地吼他的姓名,以此发泄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卜即墨,你混蛋,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为什么?” “卜即墨,你该死,我是你的侄女,侄女!亲的!” “卜即墨,你無耻!你卑鄙!你吓流!” “卜即墨,你放开我放开我!” 歇斯底里地骂着,流水泉涌地哭着,最后,秦茗泣不成声。 “卜即墨,别让我觉得你噙兽不如好吗?别这样对我,行不行?” 卜即墨一脸冷凝地听着她责骂自己,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终于,双手轻抚着她起伏的脊背。 她安全了,而他清醒了。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第二遍,却字字如重锤敲在秦茗心上。 是他清醒后的心声。 秦茗明白,理智的卜即墨回来了。 男人粗粝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去秦茗脸上的眼泪,直至她的眼泪不再流出。 懂得心疼她的男人也回来了。 她不用再担心害怕了。 可是,秦茗还是想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犹豫片刻,秦茗轻轻地问,“小叔,这几日我们处得好好地,你为什么……” 虽然她不愿意给,但是她迫切地想要答案,明白他的心意。 卜即墨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继而为他刚才莽撞的行为给出该有的解释。 “我怕有一天你会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跟别的男人甜蜜地接吻,甚至躺在他的身躯下说你爱他。” 字字珠玑! 杆涩却不苍白,无力却不虚假,是他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秦茗被他那一个“怕”字深深地震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冷峻的男人会在她的面前这般轻易地说出他的恐惧,有关于她的恐惧。 虽然他没有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对她的情意,可她却体会到了他对她的在乎与坦诚。 像他这种善于隐藏情绪的男人,需要多大的决心,才能迫使他袒露自己的情怀? 他没有说他爱她,可她却体会到他对她的爱,即便不知道深浅,却真实地令人感动。 秦茗强忍着没有让刚止住的眼泪再度落下,缓缓抽开放在他胯骨上的手,伸到他的腰上将他微微地圈起。 她想抱着他。 二人被她强行阻隔的距离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却因她的这个动作更加亲密。 卜即墨因她突如其来的改变浑身僵硬,怀里的小女人靠在他的胸口轻启樱唇。 “你说的没错,我总有一天会嫁给别的男人,与别的男人拥抱接吻,跟别的男人在房里做着夫妻之事。可是,卜即墨,你是我活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将我抱得窒息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带给我甜蜜之吻的男人,无论将来紧抱我、亲吻我的男人是谁,你都是他无法取代的唯一,在我羞耻的内心深处,正无可遏制地爱着你,很爱很爱你。” 卜即墨完全没有想到,秦茗会一口气说出这番类似于内心独白的话语,那么直白那么动人。 久久地,他没有办法回神,也不想太快回神,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果真是从秦茗嘴里说出来的。 但他又可以确定,这些话的确是秦茗说的,不是梦话,也不是谎言,他能够从她盈盈发亮的眼眶里判断其中的深刻与真实。 她说他对她而言是无可取代的唯一,她说她爱他,很爱很爱他。 这是他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动听的话语,他将铭记一辈子,甚至生生世世。 秦茗静静地靠在卜即墨有心跳如擂鼓的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来是因为刚才那番大胆的话而心生羞涩,二来是想享受片刻的温馨与安宁。 安静的休息室内,只有不断蔓延而出的水流溅落声。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听着稀稀落落的水声,秦茗仿佛跟他一起置身于一片泉水叮咚的山峦之中。 天高水蓝,鸟语花香,树木葱茏,风景如画,这世界只有她与他。 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必顾忌世俗的目光,道德与良心的谴责…… 卜即墨酝酿半饷,像是纯粹为了回报似的,也在秦茗面前吐露他最诚挚的心声。 又或许,他只有将他的心声说出来,压抑的内心才能痛快一些。 “秦茗,在我羞耻的内心深处,同样爱着你。” 没有说很爱,但他爱她的程度绝不会比她浅。 他不敢说很字,也不敢说深字,虽然他的确很爱她,深爱她,但他知道,说得越清楚,说得越明白,带给彼此的难过就越多。 闻言,秦茗震惊地睁开了眼睛,她以为他即使爱她,也会碍于男人的脸面说不出口的,可他却这般诚恳地说了出来。 他真的爱她吗?像她那样偷偷地爱着他念着他吗? 秦茗在他怀里抬眸,发现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紧闭,像是故意不让眸底深处的忧伤与落寞昭然若揭。 “你会爱上别人,嫁给别人,与别人极尽亲密之事,可我呢?我是一个有情感洁癖的男人,可能再也找不到能够取代你的女人。” 他怕即使跟她相隔万里,彼此再也没有联络再听不到音讯,可他心里能装得下的女人,永远还是她。 秦茗的情感精神防线在卜即墨这番话里瞬间断裂。 这个男人总有本事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初衷,动摇内心深处最正确的固执与坚持、理智与选择。 鬼使神差一般,秦茗咬唇主动将身子靠向他。 她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回生二回熟,不必紧张!不必恐慌! 因为他是她值得爱的人! “卜即墨,不管明天如何,现在,我愿意做你的女人!” 063

也许只有男人能够了解,要让男人在念至弦上时放弃,是一件多么艰难与痛苦之事。 一般情况下,男人宁死都不愿放弃,因为眼前的致命莠惑值得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可卜即墨还是决定放弃了。 因为他爱她,所以不想让她难过与怨恨。 卜即墨正在竭力地平复自己高涨的热情与情念,所以对秦茗突如其来的建议与举动都是毫无防备。 结果,在她惊世骇俗的动作下,卜即墨只觉浑身血液开始迅速逆流,直窜脑门! 这就是让他唯一心动的女人,总是能给他不断的意外与惊诧。 譬如此时此刻,她给予的惊诧是他在辗转难眠的深夜里歇斯底里向往的,却是他此刻所不能接受的。 喉结咕噜滚动,卜即墨有些愤怒地喝止她。 “秦茗,你在做什么?” “我愿意的,你能别矫情么?不给的时候强要,送上门了又嫌弃,我多没面子?” 卜即墨剧烈地喘息着,伟岸的身躯僵直地一动不动,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要,还是不要? 最后,理智终是战胜了肆虐的情念,他握住她微微发抖的小手,强行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掰开。 望着面露失望、一脸羞愤的小女人,他将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眉峰、眼角、俏鼻、脸颊…… 一点一点地轻啄,蜻蜓点水地安抚她。 “如果将来你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心生失望,质问你为什么不是雏女?你该如何回答?我希望你能无负担地幸福,在你丈夫的眼里堪称完美,让他珍惜你一辈子。” “秦茗,谢谢你咬我一口,我差点毁掉你幸福的权利。” 他是男人,自然懂得男人的劣根性,他们可以跟无数个女人肢体缠纠,也可以不在乎跟他一夜晴的女人是处非处,可对于他将来的妻子,要求却格外苛刻、不平等。 在他们眼里,即便他已非雏男之身,可他新婚妻子的雏子之身必须是独属于他的,否则,他的心理就会不平衡不舒服,甚至觉得妻子不干净、不专一、不忠诚,而全然没有适身处地地想过,他有没有这般要求她的资格? 秦茗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扑朔而下。 她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越是被他感动,越是难过不能做他的女人。 “你这个傻瓜,大傻瓜,我的将来不要你管,不要你管!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秦茗一边哭着嚷嚷,一边举起拳头砸向他的胸膛,刻意放轻的力量让男人的唇角勾起的幅度越来越大。 卜即墨扣住她的手腕,声音磁沉地问,“真的这么想做我的女人?” 秦茗的身心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因为心里已经确定,他不会再强迫她,所以气恼时说出口的话也毫无顾忌。 “想,日思夜想,可你这个傻瓜不想要,不敢要!” 这赌气的话听在男人耳朵里,绝对是欲求不满的不甘与挑衅。 秦茗有一种想要疯狂落泪的沖动。 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甜蜜与幸福。 卜即墨明明是斥责她的话,没半分软度,可听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甜言蜜语那般柔和动听。 他说在他的怀里,还敢想别的男人! 这么霸道的宣誓与要求,只有她的男人才说得出口! 秦茗明白,这个时候,无论是她还是他,都自欺欺人地将彼此当成最真实的恋人,没有其他任何因素的束缚。 就这么相依相偎着躺在一张床上,你亲亲我,我看看你,耳鬓厮磨着,尽情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对于卜即墨的质问,秦茗默默地没有表态,醋劲十足的男人开始不满。 确切地说,他是不满她的魂不守舍。 “还想?” 秦茗只好又羞又恼地解释。 “我们的事石特助是不是都知道?虽然他是你的心腹,可私底下,他会不会鄙视我们?” 卜即墨终于明白她发怔的原因,爽快地给了她答案,“不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秦茗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并不会真的去在乎别人的心思。 若不然,此刻她绝对不会乖乖地躺在卜即墨的怀里,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 “不害臊,脸皮怎么这么厚?”卜即墨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突地沉声命令,“闭上眼。” 秦茗非但不听,反而故意将眼睛瞪得极大,“干嘛?” “闭上眼。” 男人再次命令时,秦茗乖乖闭上了眼睛,莫名地感到紧张。 忽地,卜即墨松开扣住她手腕大手,将她打横抱起。 秦茗吃惊不已,但愣是觉得他是在吓唬她,所以没有睁开眼睛。 卜即墨将秦茗放在休息室的白色床褥上,继而在她身侧躺下,将她抱在怀中。 他的大手轻轻地抚拍着她的脊背,像是哄小孩儿似的,极具耐性与温馨。 “陪我睡一会儿,中饭他也会带上来。” “哪有人家大白天睡觉的?”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两个?” 卜即墨唇角微扬,内心却泛出无尽苦涩。 每当夜深人静,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自从那晚抱着她睡过一次之后,他就好像再也戒不掉她了,总是想要抱着她睡,却无论怎么幻想,怀里都是空荡荡的。 而越是空荡荡的,对她的想念便越是强烈,让孤寂的夜没了困意,没了安宁。 像此刻这般亲密地抱着她,只消闭上眼,他的困意就舒舒服服地过来纠缠。 秦茗从卜即墨怀里抬头,发现男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显然,他睡着了。 他是有多劳累,才会这么快地入睡? 秦茗不知道,是他的心太累,所以晚上总睡不好,而此刻,因为有她的贴身陪伴,他的身心才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跟卜即墨不一样,秦茗没有丝毫的困意,但她也很享受这仿若偷窃来的温馨。 近乎贪婪地凝视着他更加俊美的睡颜,秦茗将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深深地刻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卜即墨醒来时,秦茗正睁着眼睛盯着他的俊脸想心事。 男人在她唇上轻轻一啄,随口一问,“在想谁呢?” “石特助。” 顿时,卜即墨面露不悦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大手在她胸口狠狠地捏了一把,语气不善。 “在我的怀里,还敢想别的男人?” 064

“小叔,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压抑在心底的担忧不自觉地从秦茗嘴里脫口而出。 虽然她与卜即墨之间,既隔着上一辈的仇恨,也隔着他所不知的血缘,但此刻,他们已经相爱了,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她多么想,可以一直跟他这般亲密下去,即使不能结婚,不能生子,她也愿意。 可这般近乎龌蹉的念头她没法说出口,因为即使她跟他都愿意,熟知真相的世人肯定无法认可与接受,哪怕让他知道她跟他毫无血缘关系,那么她的母亲那边,怎么交待呢? 肯定无法交待。 “就这么办。” 卜即墨一时间也无法清楚地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将她一开一合的小嘴封住,让二人情不自禁地投入于甜蜜的吻中,继而暂时忘记必须面对的问题。 世俗虽不能允许,但二人已经对彼此敞开了心扉,明确了彼此的心意。 忽地,卜即墨不知想到了什么,解掉了衬衫上的扣子,指着胸口的位置,严肃地命令。 “咬这儿!” 如果他说的是“吻这儿”,秦茗还有可能接受,可他偏偏说的是“咬”。 秦茗纳闷极了,一头雾水地瞪着他,不知他发什么疯? “咬!快咬!” 对于她的犹豫与迟钝,卜即墨十分不满,索性抱着她的后脑勺往他胸口的位置按,直至她的嘴贴上了他胸口的肌肤。 “唔——” 他手上的力道极重,秦茗挨着他肌肤的嘴近乎变形,恼得秦茗真的轻轻地咬了他一口。 倒不是听他的话,而是纯粹被他给气的。 卜即墨立即浑身一颤,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觉察到小女人的不悦,卜即墨连忙拿开了放在她后脑勺上的手,同时吐出闷闷的一句话。 “秦茗,我很嫉妒。” “嫉妒?嫉妒什么呀?” 秦茗更加纳闷了,一会儿咬,一会儿嫉妒,他究竟什么意思嘛? 望着怀里傻乎乎的小女人,卜即墨握住她的一只手将其置放在他的胸口,让她感受到皮肉下方那颗心脏的有力跳动。 “男人的这个位置靠近心脏。” “……”秦茗继续犯傻地盯着他,一脸怀疑。 “孺子不可教矣!” 卜即墨没好气地叹息一声,继而朝她挑了挑眉,“不信就再试试!” 秦茗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奇怪了,在他心里像是憋着一股不知名的气体,因为她的不理解与不配合而排泄不出来似的。 为了让他好受点,秦茗真的张开小嘴又去咬他,配合他的莫名其妙。 忽地,秦茗终于开窍了。 今天她去接待许戊仇,在漆黑一团的电梯里,许戊仇强行抱她的时候,她狠狠咬的也是许戊仇胸口的这个位置。 显然,卜即墨已经知道了他咬许戊仇的事。 而他心里憋着的不知名的气体,应该是跟醋气有关,所以他才会闷闷地说,他很嫉妒。 秦茗憋着笑,在他胸口重重地亲了一口,“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卜即墨明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跟她装起傻来。 “我是为了正当防卫,才发狠咬他的,你别乱想。”秦茗想到那两个带血的深牙印,身子一个哆嗦,“我是不是挺凶残的?” 对那种色胚当然是越凶残越好! 不过卜即墨没有这么说,而是醋劲十足地说,“他还敢跟我炫耀。” 这个时候的卜即墨,哪里像是比她大八岁的长辈?分明是个被人夺走过玩具的稚气孩童,真真可爱。 秦茗母爱泛滥地安慰,“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跟你保证,以后若非万不得已,绝对不用咬的方法对付男人,好不好?” “嗯。”卜即墨这才收敛了闷闷的脸色,却口出惊人道,“只能咬我一个。” “好,只咬你一个!”秦茗笑得眉眼弯弯,“不过,不舍得怎么办?我觉得还是亲亲比较好。” “那就亲,赶紧。” 卜即墨大概是被许戊仇胸口的那两个牙印给刺激到了,非得寻求秦茗的补偿。 秦茗亲了几下之后,一脸殷勤地问,“够不够?” “不够。” “……” 对于所有悉心相爱的人来说,你侬我侬的时间都过得飞快,似乎一眨眼,漫长的时间就流逝了。 十二点半时,石孺译送来了饭菜。 秦茗在休息室洗漱,卜即墨则在外边摆放饭菜。 等卜即墨走回休息室时,眸光落在秦茗的一步裙上,俊眉蹙了起来。 秦茗在他跟前转了一圈,不解,“有问题吗?” “太紧身!不好看!”卜即墨当即决定,“我让石孺译再给你拿身宽松的。” 秦茗对着镜子看了看,噘嘴,“跟之前的大小一模一样,刚刚好的呀,怎么会紧身呢?而且,我第一天穿的时候,老汪还说我穿着特别好看,显身材呢。” 无论哪个阶段的女人,对自己的衣着都是很在意的,非常忌讳从在乎的人嘴里听到否定的词汇。 秦茗也是如此,都说女卫悦己者容,她最想要的悦己者就是卜即墨,可他却一口否定了她的着装,还是整个公司女员工千篇一律的工作服。 她心里自然高兴不起来了。 卜即墨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他的意思,没有听出他说的其实是反语。 将小女人揽到自己怀里,卜即墨最终还是决定吐露他的真实想法。 “小傻瓜,其实是太姓感,太撩了,我不舍得让别的男人看到。” 秦茗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美的甜言蜜语,噘起的嘴立即弯弯一笑,潮红着脸嗔怪。 “讨厌!我偏不换!我想在你面前漂漂亮亮的!” 卜即墨最终还是在她雀跃的撒娇声中妥协了,忍不住又吻住了她。 一吻停下时,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 卜即墨牵着秦茗的手在他办公桌前坐下,亲自将筷子送到她的手里。 秦茗正准备开吃,男人却蓦地问,“今天跟我一起吃午饭,会不会心生失落?” “怎么会?”秦茗不解地白了他一眼,她开心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失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跟固定的男人面对面吃饭。” 065

固定的男人?面对面? 秦茗一怔,这回立即反应过来。 敢情这男人都知道她每天中午都跟许戊忧面对面吃饭呢,这会儿,他把心里的醋都倒出来跟她算账来了。 秦茗咧嘴一笑,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醋味真浓啊! 不过,她好喜欢! 秦茗夹了一块红烧子排咬了一口,狡黠一笑后,一本正经地凝眉。 “小叔,这肉是不是馊掉了?有点酸。” 卜即墨立即将她筷子上的子排夹过去放在嘴里咀嚼。 石孺译的办事能力他信得过,怎么可能买来馊掉的菜? “哪里酸了?很香,你再尝块试试?” 卜即墨重新夹了一块塞进秦茗嘴里,认真地看着她。 秦茗慢吞吞地将子排吃下,继而微微一笑,“比那块更酸。” 卜即墨愣了,正在担心秦茗是不是味觉出了什么问题时,秦茗被他那凝重的神情逗乐,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醋与酸,毕竟还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醋是酸的,但酸的却不一定是醋。 对于经验乏乏的男人而言,不能立即从酸联想到醋,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望着卜即墨依旧茫然的冷峻神情,秦茗笑得前仰后合,拿着筷子在每个菜盘子上面“叮叮当当”地敲了敲。 “小叔,你觉不觉得,这儿每个菜都是酸的?喔,就连米饭也是酸的?” 卜即墨即便已经确定秦茗这是在耍玩自己了,可仍旧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所有的饭菜都是酸的? 可怜的小叔绝不是情商或智商太低,而是因为他在遇见秦茗之后才有了吃醋的机会,所以对心里那种酸溜溜的感觉,还处于生疏与摸索阶段。 “为什么?” 他干脆将疑惑问了出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在这个小女人面前,还有什么脸是不能丢的? “哈哈……” 秦茗若非知道卜即墨曾经有过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差点以为这个男人从未有过恋爱经历呢,竟然连吃醋都不知道? 望着男人求知心切的隐忍模样,秦茗捂着肚子笑够之后,终于给他解释。 “小叔,你这儿有个最可爱的人,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在吃醋,你没发现吗?” 吃醋两个字卜即墨还是懂的,无论是本义还是引申义。 一件简单的事,他却费了一番功夫才明白,对于纵横商场的大男人而言,肯定是尴尬窘迫的。 “胡言乱语。” “切,你还敢狡辩?” “吃饭。” “干嘛不承认?敢作敢当呗?” “再不吃饭,把你的嘴咬破。” 秦茗望着他泛着狼性的眸光,吐了吐舌头,这男人肯定说到做到,她下午还要见人呢,可不能被他欺负。 二人谁都不再说话,可谁的心里都难得地开怀。 秦茗的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卜即墨的脸上虽冷硬如斯,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冷硬的线条已经柔和万分。 一顿本就美味的中饭在二人你时而看看我、我时而看看你的欢乐中吃完。 卜即墨=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秦茗,“晚上请你吃火锅。” “啊?”秦茗立即想到那日她买了麻辣烫给他之后,他给她的承诺,不由地乐了,“呵,这么守信?” “当然。” 秦茗想着他急性肠胃炎康复也没多久,不禁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再缓几日?” 卜即墨看出她的担忧,对她质疑他的身体状况很是不满,口气立即强势霸道起来。 “就今晚。” “喔。”对于他的决定,秦茗也不想反对,“你说个地址,我下班后自己过去。” 虽然两人在私底下已经跟恋人一般亲密,可明面上,他们该避的还是要避,以免落人口舌。 卜即墨的脸顿时暗沉下来,黑压压的极为骇人。 他不是不懂秦茗的意思,也不是不想避开闲人的碎语,可他恼怒秦茗天真灿烂的笑容背后,永远都比他清醒一分。 时不时地以她晚辈的身份来提醒他这个长辈,要注意,要当心。 “待会发给你。” 冷冷地说完,卜即墨没有再看秦茗一眼,就顾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一副紧急投入办公的冷酷模样。 秦茗噘了噘嘴,明白他这是生自己的气了。 可她认为,她的顾虑并没有错。 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秦茗一眼不眨地望着一丝不苟批阅文件的男人,鼻头一酸,心里顿时百味陈杂。 如果他跟她没有血缘关系,这会儿他就不会生她的气,就算他生气了,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摇晃着他的胳膊道歉撒娇,享尽身为他的女人该有的福利。 她更可以在离开之前向他要一个依依不舍的拥抱,甚至嘟起小嘴再无赖地索要一个离别之吻。 这样的要求很简单,也许她现在就张口要,他也会给。 但她还是开不了口,毕竟他们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光,她成为不了他真正的女人。 不过,从今天起,秦茗对自己跟卜即墨之间的关系,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罪孽感仍有,却能被幸福占据上风。 她固执地认为,除非他已经彻底地占有了她,否则,她跟他就没有违背什么。 不可否认,他们都有错,但谁都没有错误到罪大恶极。 “小叔,我走了,拜拜。” 男人就连“嗯”一声都不屑给,像是太专注公事而没有听见似的。 秦茗瘪瘪嘴,恨恨地瞪着卜即墨。 这个男人真是可恶,需要你的时候热情似火,不需要你的时候冷酷如冰。 你就装吧,使劲地装吧! 秦茗转身背对着他,正准备头也不回地离开,却又转念一想。 凭什么她要被这个一本正经装冷的男人一副逼走的可怜模样呢? 她就不能摆出一副比他神气的得瑟模样? 他冷酷,她大可以热酷! 想通之后,秦茗的脸上立即绽开了一个灿中带坏的笑容。 迅速回转身,秦茗在卜即墨的侧脸上留下响亮的一吻,“啧!” 然后,她像个打了胜仗的小战士般,雄纠纠气昂昂地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虽然她很想回头瞧瞧男人脸上此刻的表情,但为了将热酷进行到底,愣是没回头。 而且,她认为,就算男人此刻心里波涛汹涌,也绝对不会体现在脸上的,因为他在生她的气,哪能这么容易原谅她呢? 谁料,秦茗没回头的结果不是她的潇洒离去,而是因为没能顾及后面的风景,以致于才走到一半,就被无声无息跟上来的男人给霸道地揽在了怀里。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纯属凑巧,卜即墨将她搂在怀里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然后在她唇上深深地吮吻一通,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松开。 “去吧。” 二人之间微微小的隔阂就此化解。 秦茗甜甜地笑着,即使人已经走进了电梯,脑海里萦绕的还是那个有点夸张的形容词——死而无憾。 当她将小小的心愿隐藏在心底,不寄予任何希望时,他却默默地帮她实现。 这样的结局,无论是默契还是巧合,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死而无憾,其实幸福到难以形容。 …… 秦茗收到卜即墨所给的火锅店地址后,立即查了查电子地图,一番确认之后,她却傻眼了。 火锅店虽然很有名气,但远离市区,她从公司过去,没有直达车,必须地铁加公交加走路才能到达,而她不是不舍得打出租车,而是下班高峰期根本就打不到出租车。 秦茗觉得卜即墨肯定是故意的,因为她提出不坐他的车,所以他才故意选了个很远的地方打击她吧? 如果他是有心为难她,一旦她在这个时候提出更换地址,不是被他笑话就是被他拒绝。 如果他不是故意为难,毕竟是他提出请客,作为被邀请之人的礼数,她怎么能因为距离远要求更换地址呢? 怪就怪她当时没有问清楚,若是问清楚了,她也不会立即说自己坐公交的话了,譬如她可以请他将车开到哪里等她…… 此时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难得心情灿烂,秦茗决定,火锅店就是远在天边,她也要欣然赴约。 下班之后,秦茗出了ck集团大厦,就连走带跑地朝着地铁站赶去。 嗖一声,一辆跑车从秦茗身边擦身而过,继而又慢慢地退回停下。 车窗摇下,戴着墨镜的莫静北朝她吹了个口哨,“小侄女,上车!” 秦茗走近,朝车窗里看看,里头并没有莫静玲的身影。 秦茗正犹豫该怎么称呼他才好时,莫静北已经率先开口。 “你可以叫我莫叔叔,也可以跟着玲玲叫,随你喜欢,当然,我个人喜欢前者。” 这个男人真会借着卜即墨占她便宜。 秦茗抿唇一笑,“莫二哥,我要去坐地铁。” “我知道。上车,帮你抄近路。” 秦茗一愣,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在莫静北主动的邀请下上了车。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莫静北斜了她一眼,竟卖起了关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十五分钟后,莫静北的车在a市公园附近停下。 “小侄女,下车,径直往前走,祝你百步之内有惊喜。” 秦茗不知道这一路莫静北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说送她么,却半途而废,没有直接将她送到该去的地方,说他没送么,他已经送了小半程。 她跟莫静北终究是不熟,虽然因着卜即墨与莫静玲的关系,她对他没有什么戒备,但也不好意思追问太多。 他说下车,她便只能乖乖下车。 秦茗下车后刚关上车门,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嗖一下,跑车走了。 怔怔地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秦茗最后还是决定,就按照莫静北说的径直往前走。 他说百步之内有惊喜,虽然她不信,但不妨数数看? 秦茗低着头,沿着树荫认真地开走。 一步,两步,三步…… 十步未到,斜刺里竟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066

秦茗吓了一大跳,抬眸看清男人冷硬中夹含着温情的俊脸时,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莫静北所说的百步之内有惊喜。 不过,因为某男对她的出现心急如焚,所以自动送上门,将百步打了折扣,变成了十步之内。 夏日的晚霞映满半边天,有美景,有佳人,好一处天时地利人和。 卜即墨抱着秦茗大步往前行走,他的车真的停在百步之内的地方。 秦茗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口,像个喝醉酒的孩子,痴痴地笑。 “喂,你谁呀?放本姑娘下来,我可喊抢劫,喊非礼了啊!” 卜即墨目视前方,薄唇微启,“尽管喊。” 秦茗压低嗓子,用只有他跟她才听得见的声音喊道,“非礼啦,非礼啦,救命,救命!” 卜即墨面不改色,却忽地改走为跑,戏谑的声音通过呼呼呼的风声,活跃地蹿进秦茗耳中。 “这么迫不及待,满足你!” 秦茗的心随着他的疾奔而兴奋起来,双臂抱紧了他,咯咯格地笑个不停,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忽地,秦茗眸光一滞,俏脸瞬间涨红,连忙扯了扯卜即墨,鬼鬼祟祟地提醒。 “小叔,我好像看见莫二哥了,快放我下来!” 由于卜即墨跑得飞快,眼前的景物一晃一晃的,但秦茗确实没看错。 莫静北的车就停在前面十几米的地方,他依旧戴着墨镜,嘴里则叼着一根烟,正趴在车窗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个。 卜即墨权当没听见,他的车就停在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底下,几步就到了。 特意从树干旁边绕过去,卜即墨将秦茗在副驾驶座的车门外放下,秦茗还未站稳,颀长的身子立即将她紧紧地压在了车门上。 秦茗慌慌张张地朝着莫静北的车子望去,还好,因为一边是左一边是右,只要莫静北坐在驾驶座上,不可能看见他们。 只是,秦茗担心莫静北会突然下车…… 因为此刻卜即墨非但把她紧紧压在车门上,而且,他的双手捏着她的腰肢,姿势极为爱昧。 “让他看。” 卜即墨不屑地冷哼一声,对她上下其手起来,“说好了非礼。” 现在天色已暗,二人又处于鲜少有人会经过的大树荫下,卜即墨自认没什么好忌惮的。 秦茗的想法正好跟他相反,她觉得越是光线暗淡的公众场合,越是不安全。 谁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有没有一双猥琐的眼睛在暗窥着他们呢? 为了打消卜即墨就在这里跟她亲密的念头,秦茗只好软声撒娇。 “小叔,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我们上车好不好,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卜即墨语气笃定固执,“我就想在这里吻你。” 若非那层无法消除的血缘关系,他很想在最明媚的日光下深深地吻她,让所有觊觎他和她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而他爱她。 秦茗暗吁了一口气,试探着问,“就……吻吻而已?” 她当然知道他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真的对她做不轨之事,他只是想要戏弄她而已。 只是,她觉得自己的脸皮比他薄,所以竭力想要减少他在这种地方戏弄她的时间。 “莫非你还想要更多?” 秦茗强忍住想打他的沖动,咧嘴一笑,“跟你打个赌,好吗?” “说。” “我吻你一分钟,如果你能在一分钟之内一动不动地不给我半点回应,就算你赢,在这个鬼地方,我随你处置!但如果一分钟之内你有回应,就算是我赢,那么接下来你得听我的话,立即上车吃火锅去。怎样,敢不敢跟我赌?” 望着笑得一脸狡黠的小女人,卜即墨觉得这个赌约出乎他的意料合乎他的心意,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似的。 而且,他极有信心地认为自己肯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于是,他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欣然应允。 “到时愿赌服输,就是让你在这儿脫、光了也得像这会儿这么笑,做得到?” 这男人,好像笃定了他会赢似的,这口气,好像不用赌,秦茗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秦茗对于他的轻敌非常地满意,爽快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脫:光那种事,小意思。” 不过,想到今天中午他不准她穿紧身的一步裙时那种小家子气的神情,秦茗倒有一种故意输掉的沖动。 因为她很想看看,他敢不敢在这种不能绝对避免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脫她哪怕一件衣服呢? 现在的她已经换掉了工作服,换上了一条白色连衣裙,无论是脫上还是脫下,都是走:光的节奏。 “来吧,我等着。” 卜即墨当然明白,秦茗的口气越是轻佻,她对自己的信心就越是强烈。 他有点难以确定,她的自信从何而来? 的确,她拥有魅惑他的本事,可是,她也不能低估他一分钟的忍耐力。 对于这个赌,他竟然越来越期待了,总觉得有惊喜在等着他。 卜即墨的腿与手都放在原先的位置未动,俊脸缓缓地朝着秦茗的脸倾了过来。 棱角分明的俊脸压近,秦茗的心顿时漏跳了几拍。 “来就来,谁怕谁!”输人不输阵,秦茗稳住纷乱的心绪,灿笑着将双臂缠上他的脖颈。 “计时开始。” 一个为时一分钟的挑衅之吻真正开始了! 此刻的卜即墨,是她唇下的美人儿! 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 面临心爱的女人投怀送吻一分钟,卜即墨若是不将自己装成柳下惠,肯定十秒钟就输了。 第一次与她在黑暗中相遇,他就能轻易地被她迷惑,而如今,他迷惑的不止是她的身,更有她的心。 只消她轻轻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他身上所有的刚强与冷硬都会消散。 不过,他是个最擅长算计的商人,用一分钟的隐忍换取肆无忌惮的索取,即使装得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男人嘛,在对女人方面,往往喜欢自己像个运筹帷幄的帝王一样,掌控她的所有。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时柔弱乖巧的小女人,会使出那般笨拙的十八般武艺…… (此处省略n字……) 最后的最后,卜即墨输了…… 卜即墨黑眸里瞬间火光乱蹿,闷哼一声就想扑上来反吻她。 秦茗另一只手连忙护住自己的唇,笑得灿烂,“愿赌服输哦。” 卜即墨眸光森冷,狠狠瞪了她几秒之后,强行将她做坏的手推掉,拉开车门将她丢了进去。 开心不已的秦茗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断地笑,还不忘调侃几句。 “小叔,这会儿我要求你脫:光衣服是不是也可以?” “小叔,这就叫作轻敌的代价。” 卜即墨看了叽叽喳喳的女人一眼,忽然觉得让她赢了自己也不错,毕竟他也享受到了她的主动,而她因为赢了自己而高兴成这副模样,他看着,其实也心情畅快,当然,必须得先除去身子的不畅快。 发现秦茗高兴地忘记给自己系安全带,卜即墨正想提醒,却又收回了这个念头。 他倾过身去主动将秦茗的安全带拉过来,却在扣好的那刻,低头在她身上隔着衣料重重地咬了一口。 “啊——”秦茗尖叫,继而怒瞪着男人大吼,“无:耻!” 卜即墨正襟危坐,启动了车子,嘴角却是浅浅地往上勾的。 车子似乎也被主人沾染上欲求不满的怨气,火急火燎地疾驰离去。 莫静北的车子早就不见踪影,卜即墨停车处附近的另一棵大树后面,出现一个抱着单反相机的男人。 自从秦茗跟卜即墨出现的一刻起,直至上车,他已经为他们拍了无数张绝美的照片。 二人所赴的火锅店是一家源自澳门的豆捞坊,在a市只此一家。 虽然店址没有设置在市中心,却以其精致的食材、雅致的环境、优越的服务从众多火锅店脫颖而出,即便价格贵得离谱,生意也能十年如一日地火爆。 到达目的地,秦茗与卜即墨先后下车。 二人并排而行时,像是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占有欲作祟,卜即墨自然而然地想去拉住秦茗的小手,却在即将触到的那刻,因为对面走过来的一对牵着手的情侣而将大手收回。 卜即墨不禁自嘲地想,别说他不能在公众场合亲昵地拉她的手,就是拉了,恐怕秦茗也会顾及脸面而无情地挣脫掉。 在医院的时候,他可以借着她身子不适的理由,在众目睽睽下拉她的手,甚至抱她。 可那种感觉,就像别人看到的一样,多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与爱护,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他想牵她的手,只是出于恋人间自然而然的沖动情愫。 身边来往经过的人愈来愈多,卜即墨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贪心的念头。 而他不知道,秦茗也有牵住他手的强烈念头。 她的食指弯弯地勾起,几次想要去勾住他的小指,可每次都没有成功。 秦茗失望地想,也许是这个男人故意错开不让她牵吧? 他的顾虑她能理解,不过她还是很想牵怎么办? 望着前方夜幕中的灯红酒绿,秦茗灿烂一笑。 虽不能牵,但她有办法让彼此的行走不那么单调。 秦茗故意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了壮胆,在卜即墨朝她斜睨过来时,她故意放大了摆臂的幅度。 幅度不会夸张到引人注目,但她的手却能貌似不小心地甩到他的手。 大手与小手触到之时,虽没有声音,可彼此的心里都发出了清脆的砰声,像是灵魂之门被瞬间撞开一般。 秦茗对着卜即墨俏皮地眨了眨眼,没想到,男人竟朝她挑了挑眉。 显然,卜即墨既没有对她的行为冷眼相待,又没有当即反对,而是表达了他的赞许与纵容。 眼看着二人距离豆捞坊的大门越来越近,秦茗摆臂的效果越来越显著。 心有灵犀的二人配合默契,每一次的摆臂撞击,彼此的手都能稳当地触碰到。 间或,卜即墨还会迅速地反捏一把她的手心,挠得秦茗的心直痒痒。 二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谁的心里都生出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这条通往豆捞坊店门口的路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067

在侍应生的引领下,卜即墨与秦茗走进了事先定好的包厢。 该店实行的是一人一锅的餐饮方式,秦茗翻了翻菜单,立即选中了一个最重口的川味麻辣汤底。 瞅了一眼还没确定汤底的男人,秦茗主动地提议。 “小叔,鉴于你的身体状况,不如来个韩式泡菜汤底或者粥底?” 大体男人们都受不了在自己身体健康的状况下,却被女人质疑他们的身体状况。 卜即墨自然也不例外。 将菜单当作出气筒般直接丢到一边,卜即墨对着侍应生吩咐,“跟她一样的汤底。” 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秦茗一脸无辜地吐了吐舌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他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相信他身体强健,再也不会被具有刺激性的食物所摧倒。 接下来,卜即墨黑着一张脸,一副再也不想点菜的冷酷神情。 点菜的任务,自然交到了秦茗手里。 秦茗并不清楚这男人究竟喜欢吃什么,只能点一个菜看一下他的脸色。 几次之后,她就不看他的脸色点菜了,因为无论她看不看,他的神色都是又臭又硬。 秦茗勤勤恳恳地点完一大堆菜,等侍应生离开之后,这才开口问。 “小叔,现在没有外人了,能不能告诉我,其实你比较喜欢吃那些菜?” 她已经做好了他不理睬的准备,谁知,卜即墨的脸色却逐渐缓和,并且说了一句算是秦茗这辈子在餐桌上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我没有忌口,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 秦茗在片刻的怔愣之后,感动地抿唇一笑,难怪锅底的品种有那么多,他偏偏要跟她选一样呢! “你这算是爱屋及乌吗?” “你认为呢?” “呵。”秦茗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包厢的门被推开,侍应生送锅底进来了。 待锅底安置好,菜也陆续上齐。 因为涮火锅所需的蘸料在大厅里有几十种自助,另外还配有时鲜水果与凉菜,从未尝试过的秦茗很是兴奋。 “小叔,我先去拿行吗?” 卜即墨点了点头,“帮我拿一份。” 秦茗蹙眉,她不是不乐意拿,只是她觉得,亲自去拿比较容易拿到最合意的。 不过,他既然开口了,她也不会推辞。 “你想要哪些?” “跟你一样。” 秦茗自然又想到了他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心里流淌出来的蜜糖不由地更甜了。 “好吧。” 唉,真是个要命的男人。 秦茗走出包厢的时候,不住地想,这个男人究竟是在说真心话哄她开心呢,还是在说场面话偷懒呢?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确定答案,但秦茗还是觉得,他偷懒的成分一定也不容小觑。 跑到大厅自助区,秦茗认真配成了两份种类等同的酱料,不过在放所有具有刺激性酱料的时候,她都将卜即墨的那份刻意减少了近一半的分量。 所以最后当她准备返回时,发现两份酱料一份矮些,一份高些,显然在体积上是不平等的。 为了掩盖这个缺陷,秦茗在每份上面都洒满了油炸小花生,红红火火的,特别漂亮。 因为秦茗每只手上需要端两碟蘸酱,所以拿不了其他的水果。 馋涎欲滴地看了看那些她钟爱的水果,秦茗决定待会再跑一趟。 谁让包厢里坐着一个懒男人呢? 不过,为心爱的男人跑腿,别说是两次,就是十次二十次,她都是乐意的。 秦茗端着两碟蘸酱回到包厢,一人一边地放好,正准备再出去一趟,卜即墨却突然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 秦茗急忙追问,卜即墨没有回头,却丢下酷酷的两个字。 “等着。” 几分钟之后,卜即墨端着两盘缤纷的水果走进了包厢。 恍若没事人似的坐下,卜即墨将两盘水果都放在了秦茗的跟前。 “蘸酱配得很好,这是对你的奖励。” 秦茗差点感动地红了眼眶,竭力稳住心绪,问。 “谢谢,不过,你都没尝过蘸酱,怎么知道配得好呢?” 卜即墨觑了一眼面前被小花生覆盖的炸酱,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种独一无二的奇形怪状,在外观上已经拔得了头筹。” 秦茗细细咀嚼着他的话,怎么越听越别扭呢?像是他在损她? “喂,你这是笑话我吧?” 锅底已经滚开了,卜即墨佯装没有听见,及时提醒,“可以涮了。” 算了,不管他是褒是贬,秦茗的心里都是乐滋滋的。 她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卜即墨作为本店的贵宾,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自助区挑选蘸料或其他。 只须他一句话,无论他的要求有多么苛刻与繁琐,专配的侍应生都会耐心细致地帮他事无巨细地完成。 而他临时取消了这项特权,一是为了秦茗脸上露出的那种跃跃欲试的快乐与期待,二是他想像个普通的男人一般,为心爱的女人服务周到。 包厢里逐渐香气四溢,卜即墨与秦茗往各自的锅底中放入喜欢的食材,虽是一模一样的锅底,可双方总喜欢将自己锅底里新涮熟的菜夹到对方的碟子里。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会心的凝视与微笑。 将自己觉得最美味的先留给对方品尝,先人后己,这是所有恋人之间最自然不过的举动。 秦茗吃到大概有七成饱时,二人锅底里的汤水都有些浅了。 原本侍应生是留在包厢内全程伺候的,但因为卜即墨不喜欢,所以侍应生一直按照他的要求站在门外。 “侍应生。” 卜即墨叫了一声之后,侍应生立即恭恭敬敬地推门而进。 奇怪的是,这次进来的侍应生并不是一开始点菜的那个专配的侍应生。 不过侍应生也是人,一旦遇上人生三急之事,定然只能叫同事过来暂时替班。 所以卜即墨也未作多想,就直接开口,“加些汤底。” “请稍等,马上就来。” 侍应生走出包厢,没一会儿,拎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汤底进来。 按理说在这种高档餐厅打工的人,一般都受过专门的训练,眼力劲肯定要好。 譬如说,这个包厢里的金主显而易见是卜即墨,而秦茗是金主的贵客。 熟知礼仪的侍应生应该知道,加汤底的时候应该女士优先,给足金主的面子。 可偏偏,侍应生先给卜即墨倒了汤底。 卜即墨眸光深沉,却没有将不悦表现出来。 结果,当侍应生给秦茗倒完汤底,将汤壶收回的时候,不知怎地手抽筋似的抖了一下。 滚烫的汤水从汤壶的壶嘴里热气冲冲地洒了出来,直奔秦茗红扑扑的俏丽脸蛋。 068

危急时刻,坐在秦茗转角边的卜即墨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椅子奋力一拽。 沉重的木椅侧倾,秦茗因为拉力过重而从椅子上往前扑倒,整个栽进卜即墨怀里。 汤壶里的倾溅而出的水拉开一个漂亮的弧度,全洒落在秦茗曾坐过的椅子底下。 地上的汤水仍在冒着热气,这足以说明汤壶里的水温究竟有多烫人。 饶是已经美人安然无恙地在怀,卜即墨还是吓出一身冷汗,确切地说,他是后怕不已! 若是他没有看出这个侍应生的异常,若是他的动作再慢哪怕半拍,秦茗的脸或多或少会被烫伤。 别说她柔嫩的脸蛋,就是她的手被热汤烫上一滴,他也会心疼万分。 幸好,秦茗身上一滴汤也没沾上。 可秦茗先是被滚烫的汤壶对准,瞬间身体又随着椅子被猛然拉倒飞出去,这会儿虽然已经脫险,但她还无法从魂飞魄散中恢复,只能呆呆地窝在卜即墨的怀里,像是吓傻了一般。 “秦茗?没事了。” 卜即墨轻拍着秦茗的脊背,柔声安慰,可一双森寒的眸子却如利刃般射向侍应生。 侍应生跟秦茗差不多年纪,吓得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拼命地磕着头。 原先的侍应生这个时候拿着手机突然出现了,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场面也能推知肯定是跪在地上的侍应生得罪了卜即墨。 他连忙跟着跪下来,诚惶诚恐道。 “先生,对不起,是我的失职,刚才我有一个电话,因为嫌餐厅里太吵,便请我这个老乡替我站一下,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就闯祸了。先生,现在找份工作很不容易,我这位老乡正在培训试用阶段,还未正式上岗,请您让我承担一些责任,放他一马好吗?求您了先生!” “滚!” 卜即墨深邃的黑眸里明明闪烁着骇人的杀意,可却没有追究他们任何一人的责任。 若是那个侍应生果真是不小心,他只需要一个电话,自有人来迅速将他收拾。 可他心里清楚,刚才那危险的一幕,绝不是意外,而是侍应生有意为之。 所以他佯装仁慈地放他们离开,其实是让他们放松警惕,他好在暗处迅速查出,是谁在幕后主使了这么卑鄙的手段? “多谢先生不追究之恩。” “谢谢。” 两个侍应生千恩万谢地离开,卜即墨将默不作声的秦茗抱到腿上,亲了亲她泛白的唇。 秦茗安静地靠着他,她越是不说话,他安抚性的吻便一次又一次轻轻地落下。 “在想什么?”卜即墨沉声问。 秦茗抿了抿唇,半饷才开口。 “这世上有许多不幸被毁容的人,尤其是女人和孩子,我每次看到那些消息,都很同情她们,却从没想到过那种不幸的事会有一日差点降临在我身上。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小叔动作快,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丑八怪?如果我的脸上永远留下了疤痕,我还能像以前那样乐观地活着吗?” 卜即墨轻抚着她的脊背,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竟以调侃的口吻回答。 “你最担心的是不是嫁不出去?” 凝重的氛围瞬间被卜即墨打破。 秦茗噗嗤一笑,“是啊,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原汁原味的美女吗?别说整过容的,就是烫伤了修整到不太看得出来的,在你们眼里,也是会计较的吧?” 卜即墨不满地用手指在秦茗鼻子上刮了一下,“别把我跟所有男人相提并论。如果你变成丑八怪嫁不出去,对我倒是件好事。” “好事?”这下,轮到秦茗对他不满了,听他这意思,不是诅咒她变成丑八怪吗? “我再也不用担心别的男人会抢走你,如果你真成了丑八怪,我愿意一辈子不结婚,与你相亲相爱,即便关系永远见不得光,我却再也不怕失去你。” 秦茗怔怔地听着,继而感动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多么感人肺腑的情话呀,没想到这样甜腻的话能从这个冷酷的男人嘴里这么轻易地流泻出来,还充满死心塌地的真诚。 “你是白痴吗?丑八怪也爱?”秦茗抽了抽鼻子。 “换作是你,我毁容了你还爱不爱?”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秦茗没有回答,而是主动地吻住他的薄唇。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无论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她永远爱他。 永远有多远?谁都无法确知。 但至少在当下这个时刻,卜即墨是她心里无法取代的唯一。 无论是卜即墨还是秦茗,都无心再饮食,而是紧紧拥抱着彼此,全情投入到这个因为难而生的热吻之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虚掩的包厢门外,一双怨毒的眸子停留片刻,接着悄然离去。 …… 二人准备离开包厢时,卜即墨还紧紧拉着秦茗的手。 出门之前,秦茗以为他忘记了二人需要在别人面前避嫌,所以企图将她的小手从他的手心里收回。 可是,即便她的力使得挺大,但卜即墨刻意牵住她手的力道使得更大,好像生怕她被人给抢走似的。 她明白,他这是体恤她刚才受惊过度。 可该避嫌的时候还是得避嫌。 “小叔,外边有很多人看着呢。”秦茗说话的同时,又使了使力。 “可惜我不是暴君,不能挖掉他们的眼睛。” “……”秦茗咋舌,实在不明白卜即墨的杀心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重呢? 其实,对卜即墨而言,今晚受惊过度的并非秦茗一人。 在他意识到秦茗的安危很有可能因为他而受到威胁,在将那个险恶之人碎尸万段之前,他怎能放心将她的手放开? 什么别人的眼光,别人的嗅觉,别人的闲言碎语,都是狗屁。 最重要的,是她在他可以清晰感知的触感范围之内。 不过,为了她看重与坚持的脸面,他已经做出了退步,没有直接揽着她的腰肢,更没有直接抱着她扬长而去。 于是,只要稍稍对两人留神的人都会发现,餐厅里出现了一对看似情侣又不似情侣的俊男美女。 若说他俩是情侣,可男人的俊脸上全是厚重的冷气与杀气,女人呢,虽没有哭丧着脸,但也没有笑脸,像是与男人的关系极为生分。 若说他俩不是情侣,可他们手牵着手,一个微微在前头,一个微微跟在后头,这种默契与亲昵,不是情侣是谁? 卜即墨的黑眸虽然一直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可是,只要在他面前出现的人脸,他一张也没有放过。 也许那个指使侍应生伤害秦茗的人根本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但他也不会放过一丝机会。 …… 回到卜家时,已是九点十分。 秦茗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将今天发生的事统统回想了一遍。 原先她可能会以为,接待许戊仇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可现在,她却对许戊仇生出了几分小小的感激。 若非他的出现,她怎么可能确定卜即墨对自己的心意,怎么可能亲耳从他嘴里听到那句——在我羞耻的内心深处,同样爱着你? 这一天虽然短暂,可她觉得,这是她跟卜即墨度过的最丰富最美好的一天。 想到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话,秦茗再也没有泡澡的欲:望,生怕它们随着时间的推移飞走了似的,连忙从浴缸里起身。 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秦茗迅速将卜即墨今天对她说过的话无一遗漏地打在文档上,作为一个永久的纪念。 当尘埃落定时,她打字时的激动与雀跃却倏地消失。 一颗心儿突然沉到谷底。 他说的话再动听,再美好,可他却终究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哪怕是短暂的。 譬如她问过他的: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他当时的回答是:就这么办。 她明白,他那句就这么办,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他们的将来还能怎么办? 秦茗默默地关掉文档,删除,清空回收站,合上笔记本电脑。 关掉灯,秦茗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如冰。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可她却了无睡意,反而难过得想哭。 她真想跑去他的房间问问清楚,他究竟想跟她怎么样? 可是,他若是能够给她答案,早就给了,不会到现在还模棱两可着。 蓦地,秦茗听见阳台上的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她的心顿时一紧。 卜即墨摸黑走到秦茗的床边,好像知道秦茗没睡着似的,笃定地开口。 “秦茗,我来了。” 他这句话真是说得莫名其妙,她又没邀请他过来,他何必摆出一副受邀而来的态势? 秦茗没好气地反问,“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哪怕卜即墨听不懂,她也想一语双关的问,他究竟是她的谁? 如果他只是她的小叔,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出现在她的床边? 她真想对他发一顿脾气,对他吼一句——你滚蛋! 可她还没来得急酝酿出暴怒的情绪,卜即墨已经淡定地启口。 “愿赌服输,你不是说过想看我脫:光么?所以我送上门了。” 这么无:耻的话怎么可能是从卜即墨嘴里吐出来的? 但这般磁沉的声音非他莫属。 秦茗霍然坐了起来,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惊的,这话她的确说过,可那是她开玩笑的呀,他怎么能当真? 还是,这只是他故意接近她的借口? “你真脫:光了?” “不信你开灯看看。” “……” “不敢看,摸摸也行。” “……” “秦茗?” “我能叫你滚吗?” 房间里再次没有任何声响,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丝人气存在,气氛压抑得仿佛天即将塌下来。 069

其实话刚落下,秦茗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 回来的一路,他对她呵护备至,可现在,她却恩将仇报地叫他滚。 卜即墨这会儿静静地站在她的床边,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吭声。 秦茗突然很害怕他生气地转身离开。 为了缓和僵硬的气氛,秦茗从床:上站了起来,探出一只手在卜即墨身上碰了一下。 果然如她所料,他身上明明穿着睡衣,哪有脫:光? “骗子。” 两个字刚落下,秦茗已经准确地圈住他的脖颈,两条腿则箍在他的腰上,将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他的身上。 她在以这样的方式拥抱他,希望他能够原谅她的无理取闹。 对于她的主动示好,卜即墨既没有将她松开,但也未作任何回应。 秦茗分不清他究竟是喜欢的还是排斥的。 在他身上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秦茗忽然觉得有些心酸,便准备放弃这样的示好。 秦茗先松开两条腿,将脚探到床:上站稳,继而松开他的脖颈,收回自己的双臂。 至始至终,卜即墨都毫无反应。 秦茗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他一定是生气了,一定是气极了,所以才不屑理会自己。 眼眶一阵又一阵地发热,秦茗退后一步,在距离床沿最远的位置躺下,强忍着没有落泪。 “你走吧。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看不见他,可她却能够感受到,他犀冷的双眸正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忽地,秦茗耳边传来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秦茗的脸立即涨红,若是她没有猜错,卜即墨正在解着衣服。 “喂,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走?” 秦茗这是三下逐客令了,可这次,却纯粹是被他给羞的。 而卜即墨向来喜欢以行动说话。 这不,秦茗最后那个“走”字刚落下,卜即墨强势地将她覆下。 沉冷的声音既磁性又魅惑。 “谁说我是骗子?你敢再说一次试试?” “小叔,我……” “秦茗,我们就这么好下去,好不好?” 就这么好下去?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茗的心“咯噔”一下,傻傻地没有应声。 “我可以向你起誓,在跟你保持这样的关系时,绝不会有其他女人,只疼爱你唯一一个,我不需要你对我起誓,但我希望你也一样,绝不会有其他男人。” “我们就这么好下去,无论将来哪一天,谁都可以先喊停,谁喊停,我们的关系就立即结束,恢复正常的生活,绝不拖泥带水。” “秦茗,我这样的要求無耻吗?如果你有半分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秦茗的眼泪不自觉地淌下,也许他今晚过来,就是想跟她说这些话的,而她呢,却毫无耐心地率先对他发了脾气。 “我愿意的。”秦茗侧过身,伸出一只手寻住他的大手握住,表达她的诚恳与歉意,“我很愿意。” 卜即墨也侧过身,将秦茗搂进怀里。 “睡吧。” 静寂片刻之后,秦茗问道,“小叔,除了你以前的未婚妻,你是不是还有过其他女人?” 这一次,卜即墨迅速地回答了她,“没有。” 能够意外听到他的答案,秦茗喜不自禁,这个男人,跟那些女人无数的男人不同,他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070

可下一刻,秦茗的喜悦又不翼而飞。 因为她想到了他的前未婚妻。 卜即墨否定了其他女人,却肯定了他的前未婚妻。 也就是说,他所有的经验,都是从他的未婚妻身上探索而来。 他们在像她这样的年纪,情窦初开,在一个美好的日子,交付彼此的身心,甚至更多美好的唯一。 而卜即墨对于她的熟悉,十有八九也是来自于他的前未婚妻的体验。 又酸又涩的嫉妒从秦茗心底泛出。 她不禁郁闷地想,当卜即墨吻她、抱她、抚她时,会不会将她跟他的前未婚妻比较?比较一番她们两个谁更好呢? 他虽然说了爱她,可是,他的前未婚妻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爱上的女人。 放下一个深爱过的女人,是件不易之事,在他心里,会不会像外界传言那般,还留着他前未婚妻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呢? 这些感受与想法,秦茗自然不能开口告诉卜即墨,只能将它们活生生地咽回去。 而卜即墨的前未婚妻莫静珑,成了秦茗心里最大的一根刺,除了卜即墨本人,没人能够拔除。 卜即墨若是能够事先预知,正是因为这根刺的存在,非但导致秦茗对他长时间都缺乏足够的安全感,甚至将来还会被人拿他的过去给严重打击到,因为十分在乎而不快乐,那么刚才,他绝对不会给她不够清楚的两个字——没有。 因为他知道,秦茗口中的“有过女人”,不是指单纯的名义上,而是指彼此在身体上有过最深入的融合。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累了?” 卜即墨见怀里的小女人久久没有出声,以为她困了。 想到他曾经可能也无数次这般抱着莫静珑,秦茗忽地有些排斥彼此这般亲近的拥抱。 “小叔,我们能不能多穿点衣服睡觉?” 卜即墨浑然不觉二人此刻的状态有何不妥,“为什么?” 秦茗胡乱找了一个理由,“我怕冻着了。” “有我在,你该担心的是热着了。” 卜即墨以为秦茗只是害羞。 他特别喜欢秦茗因为害羞而脸颊泛红的动人模样,这会儿,虽然他看不见,但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各种害羞的程度。 卜即墨在她头顶的喘息愈来愈浓烈,秦茗佯装平静地再次建议。 “我们都穿上衣服,好吗?” “小气鬼,”卜即墨不满地寻住她的唇瓣咬了一口,“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秦茗羞得浑身不适,不由地轻嗤一声。 “你又不敢。” 虽然今天在他的休息室,他差点强行拥有了她,但当他清醒之后,秦茗明白,他跟她纵然能够像此刻这般亲密,却绝不会攻破最后一道防线。 因为,他想珍惜她,保护她,使她将来那个不该有他存在的婚姻不受损害。 “我是不敢,所以才以这么無耻的方式对你。” 卜即墨的声音沉稳有力,却隐隐透着身为大男人的愧疚与无奈。 秦茗知道,卜即墨没有撒谎。 而他越是珍惜自己,越是对自己充满隐忍与坚持,秦茗反倒对他越是信任与依赖。 “我愿意的,我愿意将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你。” 虽然她的心中仍有遗憾,遗憾不能得到他所有的第一次,但陷入爱情的女人,本就是沖动多于计较。 即便他曾经有过其他女人又如何呢? 至少此时此刻的他,是将她抱在怀里,更是完完全全因为她而情念如潮。 卜即墨却拒绝了她,“秦茗,谢谢你,能够这样拥有你,对我而言已经足够,我不贪心。” 生怕自己接下来控制不住,卜即墨只静静地抱着秦茗,再也不敢乱动。 他最想拥有的,其实并不单单是她充满馨香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秦茗在一片飘飞的白云间沉沉入睡。 卜即墨打开床头灯,静静地凝视着怀里酣睡的美人儿,嘴角漾着幸福的笑意,像是一朵娇媚欲滴的花儿。 他疼惜地轻轻吻住她的唇瓣,将她红润的唇再一次润泽。 孤寂多年的心里尽是无法言喻的满足。 …… 第二天中午,因为秦茗代替童彤接待了许戊仇的事,感恩戴德的童彤非得请她去吃牛排,以报答她的大恩大德。 秦茗屡次推辞不掉,午饭时间一到,被童彤强行拉着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牛排馆。 二人刚点单完毕,邻桌有个男人朝着童彤叫了一声,“小彤。” 童彤红着脸应了一声,悄悄告诉秦茗,“他是我老乡,我过去打个招呼。” 秦茗笑着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点开了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把玩。 忽地,手机呱呱地响了一声,提示有彩信。 秦茗暂停游戏,点开彩信一看,心跳立即紊乱不堪,脸色则瞬间苍白。 发彩信过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首先映入秦茗眼帘的是三张突兀的照片。 照片的拍摄时间是昨天傍晚五点五十左右,地点在a市公园外围,而照片的主角是秦茗与卜即墨。 一张照片是卜即墨打横抱着秦茗快速奔跑,二人眸光相接,一个笑若春花,一个情深如川。 一张照片是卜即墨将秦茗欺压在车门上,手脚都很不规矩…… 一张照片是秦茗踮起脚尖、搂住卜即墨的脖子热情献吻。 那时,晚霞漫天,树荫遮影,光线虽不会如大晴的正午那般明媚透亮,但已经足以使人像清晰可辨。 而且,拍摄者选取了二人最佳的动作与表情作为角度定格。 秦茗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手指往上一滑,发送者的留言赫然在目。 “秦贱:人,如果不想让这些乱轮的照片公之于众,下午三点,星巴克咖啡,逾时不见。” 凭着一声“秦贱:人”,秦茗基本可以推断,发短信的很有可能是个女人,且十有八九是个觊觎卜即墨的女人。 不过,这只是推断,也有可能,一切都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手指快速移动,秦茗回复:“我会去的。” 很快,那边的人像是守株待兔般地立即回应。 “你如果敢将这件事泄露给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他,下午我们就失去了约见的必要,到时后果自负,懂吗?” “我懂的,你尽管放心。” 071

牛排已经被侍应生奉上,秦茗将手机放在桌上,呆呆地凝视片刻,手机再也没有动静。 也就是说,她与对方已经达成协议。 童彤还在邻桌跟她那个老乡热聊,秦茗只能叫了她一声提醒。 “童彤,可以吃了。” “喔,你先吃,我马上过来。” 童彤欢快地应了一声。 秦茗被照片的事困扰,已经无心去顾及童彤太多,童彤让她先吃,她便先吃。 虽然她已经没了胃口,但一想到下午三点还要见人,她知道自己必须将肚子填饱,不然哪有力气去对付那些对自己不怀好意之人? 魂不守舍地将牛排切好,即便牛排的味道极其美味,但她吃起来,却是索然无味。 认识卜即墨的这些日子,她只顾想着老天怎么无眼、命运怎么残酷,只顾想着如何处理她对他产生的情愫,却从来没有想过,一旦事情曝光,她将面临什么?而他又将面临什么? 如果她的父母以及亲人看到她与小叔亲密无间的照片,他们会不会痛心疾首、怒她不争? 如果她的朋友、同学与师长看到她违背伦理与道德地与自己的小叔像恋人一般亲昵,他们会不会以鄙薄的眼神看她? 如果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个不顾伦理纲常的贱女人,他们会不会对她口诛笔伐,将她当成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现在,她跟小叔亲密的照片已经落在了居心叵测之人的手里,一旦照片公之于众,别说她即将面临的现实有多残酷,卜即墨将要面临的现实应该比她残酷千倍万倍。 因为卜即墨的身份与地位,所须承担的各项责任,都要比她复杂得多。 不!她绝不能让那个人影响小叔! 她几乎可以想象,下午三点,那个发送照片之人一定会对她提出苛刻的要求,而她所能坚持的,就是以大局为重,以小叔为重。 为了所谓的大局与小叔,她愿意牺牲所有,包括昨晚刚刚跟小叔建立起来的并不长远的幸福。 “秦茗?秦茗?秦茗?” 折回来的童彤叫了秦茗几声,甚至在秦茗面前摆了摆手,但秦茗都在顾自神游着,丝毫没有听见她的声音,更没有看见她的动作。 心虚的童彤没有时间等她听见或看见,怯怯地端起自己的餐盘,快速地说道。 “秦茗,不好意思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受人所迫,才不得不跟人家换位置,我跟老乡一块儿去吃了,你多保重!” 秦茗依稀听见“保重”二字,抬头时,不光童彤不见了,就连她的食物都不见了。 连忙朝着童彤老乡所在的邻桌看去,秦茗却被一个对着她邪笑的骚包美男挡住了视线。 许戊仇上身还是穿着一条花式衬衫,这次的主色调是淡雅的湖水色泽,配上以手工绘成的宛若来自湖底的各色花叶,既不失童趣,又带有梦幻的色彩,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只是,因为昨天他跟卜即墨打架的缘故,完美无瑕的妖孽俊脸上有几处明显的伤痕,虽然被精心处理过,但秦茗还是一眼看得出来。 凭借许戊仇跟卜即墨脸上的伤势,可以推断昨天应该是卜即墨占据上风。 发现这样的结果,想到许戊仇昨天对自己的恶行,秦茗心里自然是鼓掌欢呼的。 见许戊仇朝着自己一扭一摆地走过,秦茗立即低下头,当作没看见他。 可是,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般无奈,越想避开的越是避不开,就像刚才那三张照片一样。 “妞,你我真有缘呐。” 许戊仇将自己的餐盘放在秦茗对面,大大咧咧地坐下跟她打招呼。 秦茗抬眸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拒绝。 “许总裁,不好意思,这位置有人了。” “喔,我知道,不就是那个胸有点下垂的童小姐吗?你没见到她看着我那个下属的眼光,就像是叫:春的猫一般,所以是她主动跟我换了位置,我么,也是看在同桌的人是你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你别胡说八道。” “不信你问问她?” 秦茗朝着童彤所在的位置望去,童彤正在埋头吃着面前的食物。 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童彤侧首朝她望来。 对上秦茗疑惑的眸光,童彤很没骨气地笑了笑,一脸无奈与抱歉。 一个愧疚的眼神,已代表千言万语。 秦茗明白童彤的苦衷,自然不会怪她,要怪就怪有些人嘴太臭、厚脸皮。 她虽不想跟许戊仇共桌,但也不能舍下面前足以果腹的食物不管,烦躁之下,只能加快了咀嚼与吞咽的动作。 秦茗对自己的排斥与嫌弃全都写在了脸上,许戊仇对此毫不介意,全程保持着邪恶的微笑。 他动作优雅地吃着属于他的牛排,又时不时地端详秦茗一阵,间或说几句话。 “妞,你发现了没,整个餐厅,就你的吃相最不雅观?像什么呢,喔,有点像猪圈里的小猪,越看越像。” “妞妞,敢不敢尝尝五成熟的牛排?又嫩又鲜,比你那八成熟的美味得多。你只要点个头,我请客?” “哎哟,美妞,你怎么越吃越快,拜托慢点吃吧,我不跟你抢,噎着了可就麻烦了。” 谁知,许戊仇第三句刚说完不到十秒钟,秦茗就悲催地真的噎住了。 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气息上下不能。 秦茗恨恨地瞪着许戊仇,若不是他强行坐在她对面,若不是他乌鸦嘴,她怎么会碰上这种难堪的事? 她真想拿起盘子砸到他的脸上。 许戊仇很想仰天长笑,但看着秦茗隐忍的痛苦样,最终还是忍笑将自己的白开水推到她跟前。 “喝吧,我还没喝过。” 秦茗点的饮料已经被她不知不觉中喝光了,所以窘迫之时,为了早点消除难堪,她没有一味跟许戊仇赌气,而是毫不客气地将他的白水拿过来,咕噜咕噜喝下。 大半杯白水下肚,秦茗终于缓和过来一些,但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气息还是有点堵。 许戊仇将水杯拿到自己跟前,邪笑着问,“不谢谢我?” 秦茗白了他一眼,不做声。 许戊仇瞟了一眼水杯,“其实这水我喝过,确切地说,你刚才对着的杯口,正好是我喝过的地方。” 不管他说的是真话假话,秦茗胃里顿时一阵恶心。 许戊仇望着秦茗暗暗变化的脸色,心里更加畅快。 故意拿起水杯转了一圈,往杯口仔细看了一阵,许戊仇像是在寻找什么被秦茗留下的蛛丝马迹似的。 蓦地,在秦茗厌恶的眸光下,他拿起水杯,优雅地喝了一口,继而发出舒畅的吞咽声。 “从没喝过这么美味的水,妞,这下,你吃过我的口水,我也吃过你的口水,咱俩等于接过吻了,是吧?” “……” 若非秦茗现在还没将噎住的气完全捋顺,这会儿她肯定已经离开。 面对这个男人滔滔不绝的说辞,她只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当他是放屁。 许戊仇将自己的色拉推至秦茗面前,“再吃点东西,你能好受些。” 秦茗冷着脸将他的色拉推回,早知道他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刚才她宁愿噎死,也不会喝他的白水。 许戊仇没有再将色拉推过来,一双凤眸忽地紧紧地凝视着秦茗,声音又刻意压低地问。 “妞,你实话告诉我,昨天那杯速溶咖啡,你真的动过手脚?” 秦茗没想到,他对昨天那杯有着臭豆腐与抽水马桶渊源的咖啡那在意,好不容易抓到对付他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坦然地望着许戊仇,秦茗冷笑一声。 “你的嘴巴那么臭,喝那种水不是最适合你?你该感激我有先见之明。” “究竟有没有?” “你想我否认,我也可以勉强配合,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再怎么狡辩也无法更改,你说是不是?” 因为觉得抓住了许戊仇的把柄,可以伺机损他,秦茗恶劣的心情稍显好转。 许戊仇却是一副难以被打倒的小强姿态,眸光深邃地凝视着秦茗半饷,邪笑着说。 “原来真是有的,好在我昨天回去之后到现在都没刷牙,所以才有机会让你通过杯子跟我接个吻,让你也尝尝那种美妙的滋味。” 秦茗再次被他恶心到了,再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多待一秒,秦茗拿过身旁的包,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谁知许戊仇的动作比她还快,在她动步之前,他已经迅速站起来奔到她身旁,紧挨着她一屁股坐下。 因为秦茗所在的桌子是靠窗的,所以秦茗除了靠向他的方向,没有其他的出口。 “许总裁,我要走了,麻烦你让让。” 明知被他答应的可能性极小,秦茗还是将客气的话说到位。 许戊仇却抬起一条手臂在秦茗臀上拍了拍,口吻轻佻。 “对我负完该负的责,我就放你走,否则,我有兴趣跟你耗到天荒地老!” 秦茗自认从未见过这般無耻难缠的男人。 她很想拿起包朝着他那张妖孽的脸蛋砸过去,更想对着他破口大骂。 但是,她向来是个希望自己的存在感很低的人,不想因为自己的暴怒而引人注目。 因为此刻餐厅里虽然几乎坐满了人,却没有该有的喧闹声,反而氛围极为安静,不是没有人说话,而是说话的人都被环境促成的修养影响,说话几乎都是柔声细语的。 若是秦茗此刻跟许戊仇大动干戈,无论是过激的动作幅度,还是过火的怒吼声,都足以吸引全餐厅的眸光朝这边看过来。 秦茗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许戊仇已经摆出一副死缠到底的架势,她此刻若是跟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剑拔弩张,倒不如跟他好好谈一谈来得更有机会脫身。 072

秦茗往玻璃窗的方向移了移,在距离许戊仇最远的地方坐下。 见她这么戒备,许戊仇笑不露声,“何必呢?坐过来点嘛,你我都接过吻了,还有什么好见外的?” “请许总裁不要胡说八道。” 秦茗决定直接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个刚来不久的实习生,人情世故很多都不懂,昨天或许有很多得罪许总裁的地方,但是,我不会道歉,也不会觉得内疚,因为毕竟是许总裁冒犯我在先,一个人临危之际,为了自己的尊严与名誉做出任何反抗,我认为都是合乎情理的。” 许戊仇难得安静地听着秦茗说这话,她每说一句,他就配合地点一下头,像是听进去并且认同了,又像是故意以这样的方式戏谑她。 “许总裁对我有什么想法与企图,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一定给你明确的答复。相信许总裁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希望在我答复你之后,你能让一让位,让我离开,下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时间上拖延不得。” 许戊仇的手指一下有一下敲击在桌面上,“哒哒哒”地响,却半天没有表态。 秦茗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所以暂且耐心地等待他的说辞。 片刻之后,许戊仇终于以慵懒的声音慢吞吞地说道。 “我对你的想法与企图很简单,我需要你负责我的上半身与下半身。” “……”秦茗不知道他说的是身体的身还是生命的生,怔了怔后问,“许总裁什么意思,请明说。” 许戊仇佯装羞涩一笑,对着秦茗微微侧身,流里流气地解、开他花衬衫上面的纽扣。 每解、开一颗,他都需要耗时良久,像是那颗纽扣生锈了难以解、开似的。 而他那副解纽扣的爱昧动作,配合着他目不转睛盯着秦茗的邪笑。 终于,他麦色的肌肤带着秦茗昨天留下的两个深深的牙印暴:露在秦茗的视线中。 两个牙印已经没有昨日掩盖的那些血丝,此刻干干净净的,反倒显得更加深刻清晰。 秦茗的脸颊微微泛红,倒不是对那两个牙印生出什么内疚与亏欠之情,而是因为看到许戊仇胸部肌肤的同时,不由地想到了卜即墨昨天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男人的这个位置靠近心脏…… 若是卜即墨早点告诉秦茗这句话,她肯定会选择许戊仇的手臂咬下,也绝不会往这种敏感的地方乱咬。 许戊仇捕捉住秦茗羞涩的眸光,以为她是因那两个牙印儿不好意思了。 “妞!看清楚了没?”许戊仇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牙印上爱怜般地抚摩了一遍,以炫耀的口吻说,“漂亮不?” 秦茗紧抿着唇不吭声,暗忖,难不成这就是他所谓上半身?身体的身? “昨天电梯出现故障时,许总裁若是安安分分地,我怎么可能下狠口咬你?” “真没良心,我那是为了保护你。” “许总裁应该记得,当时我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向你寻求保护,是你自作多情。” “好,算我自作多情,可是,牙印已成,你必须对我已经改变的上半身负全责。” “我想只要假以时日,这个牙印就会消失。” “如果消失不掉呢?”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就算咎由自取,你还是得对我的上半身负责。如果将来我的女人看见这个牙印,酸溜溜地问我,亲爱的,你这个牙印是谁咬的?难道要我骗她说,是被一只小野猫给狠狠咬的?其实到时候,这个牙印是谁咬的并不重要,我怎么解释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女人会为这个不属于她的牙印计较一辈子,到时候,我的日子如何安宁?” 秦茗冷着脸不说话,许戊仇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往下说。 “其实男女之间为了个牙印吃吃醋吵吵架我也可以勉强容忍,就当是的生活的调剂品好了,可我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嫌弃我的下半身不给力,继而红杏出墙之类。” 这男人先讲上半身,现在又讲起了下半身。 秦茗没听明白什么叫下半身不给力,于是不耻下问。 “你的下半身给力不给力,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 许戊仇差点当场笑喷,若不是秦茗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清纯无瑕,他几乎要怀疑她这是明知故问了,他说得这么明白她竟然没听懂,还是,她已经忘记昨天对他下半身犯下的罪孽? 事关下半身,许戊仇觉得说得还是隐秘一点好,免得被别人听去了反过来笑话他。 于是,许戊仇朝着秦茗的位置挨近,直至双方的身子只差不到一厘米的间隙。 “你干嘛?”秦茗想要将他推得远一些,但一想到一旦推他就会碰到他,不由地只能将手垂下,怒目瞪他。 许戊仇佯装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问。 “妞,你这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昨天在电梯里,你在我的下半身,也就是男人至关重要的地方踢了一脚?” 秦茗一听,脸立即红到脖子根,这件事她的确暂时忘记了。 难道他那个地方被她踢坏了? 她记得当时她用的力气真的很大,一副恨不能踹死他的狠劲。 对于那两个牙印,她毫无愧疚之情,可这会儿,一想到如果他那个地方万一被她踢坏了,她倒有些后悔莫及。 在她看来,男人的那个地方如果坏掉了,那不是跟古代的太监一个样? 没想到她昨日气极时的那个诅咒有可能灵验了。 她虽觉这个男人着实可恨,却没有真的希望他被自己伤到残疾的地步。 秦茗垂眸,双手交叠,半饷后,不好意思地轻声问,“你……你没事吧?” 许戊仇见她脸上露出了更多的羞涩与愧疚,很有成就感地微微提高了声音。 “怎么会没事?如果被踢那么狠一脚男人还能安然无恙,那不是机器人就是金刚。” 言外之意,他既不是机器人,也不是金刚,他那儿被她给损伤到了。 秦茗抬了抬眼皮,怯怯地说,“我看你这副样子,好像挺好的。” “这只是我装出来,难道要我哭丧着脸,让全世界的人都发现我不能人道了?我还想好好活着,还想做个勇猛的男人,可是,事与愿违,这辈子我可能被你毁了。” “你……你去看过医生了吗?”秦茗的眼睛这会儿根本不敢正视他那双妖孽凤眸了,每每对上一次,就觉得自己像个杀人犯、刽子手。 “看过了,医生无奈地留给我四个字,看你造化。”许戊仇原先的笑容早已不再,代之以一脸忧愁,“什么名医什么专家,我才不信,所以我昨天特意找了个姓感的女人试试,你知道怎么着?” 秦茗羞得睫毛微颤,“怎么着?” “不怕你笑话,我没办法跟她那个。” 秦茗这次真的被许戊仇给吓唬住了,这种惨烈的感觉跟自己拿刀砍了人没多大区别。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负责?”秦茗有点想哭的感觉,昨天才过了美好的一天,没想到今天双悲临门。 许戊仇竭力忍住笑,口气悲怆地说。 “上半身负责还算简单,只要你让我在你胸口同样的位置咬一口,留下两个牙印,我们就两清了。” “这……我做不到。” “做不到我们再说下半身,你们女人身子的构造跟我们男人不同,我就是往你下边狠狠踢一脚,你还是能做你的女人,所以,一报还一报的方法在下半身肯定行不通。我是个每天都不能缺女人做的男人,如果长时间没有女人,肯定会有人怀疑我某些地方出了问题,这样吧,在我恢复威风之前,你负责陪在我身边,充当我的女人,怎样?” 在秦茗看来,如果许戊仇那地方真的因为她踢了一脚而出现问题,她顶多负担他今后的医药费,直至他复原为止。 可他索要的却与金钱根本无关! 面对许戊仇殷切的眸光,秦茗只能张口拒绝。 “抱歉,这我更加做不到。” 许戊仇皱起好看的眉峰,“只是让你假冒我的女人,这么简单也做不到?” “做不到。” “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必否决得那么快?男女之事,贵在多做,做多了,什么都做得到。” 许戊仇堂而皇之地对秦茗耍文字流:氓,可惜,秦茗对于“做”字还无法处于敏感阶段,所以他说的话对于她而言,等同于屁话。 秦茗认真地想了想,一脸诚恳地说,“这件事我会告诉小叔,请他帮忙处理有关于你下半身的医疗事宜,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闻言,许戊仇面色大变,没想到他这次看上眼的女人竟会如此正经,正经到他有一种自打耳光的感觉。 “喂,女人!”许戊仇近乎咬牙切齿地怒视着秦茗,一字一顿地说,“你有尊严,我也有!譬如你两只奶被人割走了,你是喜欢隐瞒还是喜欢弄得天下人皆知?” 073

对于许戊仇拿她的奶打比方,秦茗极为反感,但念在他身体严重受损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计较。 “听说小叔是你的好友,我想他一定会替你严守秘密,你应该相信他的人品,而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 “好了好了,真是个要命的小姑奶奶!”许戊仇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不要你对我负责,算我倒霉,算我活该好吧!对我而言,面子大于里子,名声重于实际,对于你犯下的过错,我她妈的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求小姑奶奶你不要将我的难堪与隐: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姓卜的,这么简单的要求你做得到?” “做得到。”秦茗没想到他为了所谓的面子这么轻易就不要她负责了,一时间竟还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她不是个喜欢逃避责任的人。 “好,我信你。”许戊仇生怕这件事从秦茗的嘴里传出去,尤其是传到那个护侄如命的卜即墨耳里,忍不住搬出威胁之辞,“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敢对人泄露半个字,我找十个男人过来上你!” “既然这是你的隐:私,我保证不说出去就是了,但是我希望你能积极就医,否则这辈子我良心难安。” “呵,倒是个善良的小妞,放心,本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一定积极治疗,但若是这辈子都好不了,妞你会不会考虑嫁给我?” 秦茗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怔住了,一是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她求婚,二是她想到了卜即墨。 如果这辈子她跟卜即墨都不会爱上对方以外的男人和女人,不如她跟他都寻找一个安全的婚姻屏障? 譬如,她嫁给不能人道的许戊仇,可她却不会跟他有肌肤之亲,她跟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而卜即墨呢,也能娶一个与之没有肌肤之亲的女人。 如此,她跟卜即墨就能避开闲言碎语,不被人怀疑。 私下里,她跟卜即墨才是真正的夫妻,可以相亲相爱一辈子。 想到这里,秦茗不自觉地抬起一只手给了自己不轻不重的一个耳光,借此驳斥自己的这种想法,让自己清醒。 她怎么能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呢? 她居然想跟卜即墨一直这么胡闹下去,居然希望许戊仇永远不能人道? 显然,这不是她真心想要的结果。 她再喜欢卜即墨,内心深处也明白,他们不可能长持以往地下去,他们总有一天会斩断一切联系。 而正如她刚才所说的,她衷心地希望许戊仇的下半身能够早日康复,否则她真的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而愧疚一辈子。 “喂,妞,你干嘛打自己一耳光?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呢?你打自己耳光干什么?自责?不会吧?” 许戊仇目瞪口呆地望着秦茗,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严重的事,竟让她魂不守舍地给了她自己一个耳光。 秦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笑了笑,以半假半真的口吻回答他。 “不好意思,许总裁,我失礼了,如果你这辈子都好不了,我会考虑嫁给你。” “哈……” 这是秦茗对许戊仇真诚到骨子里的怜悯,前提是她没法爱上除却卜即墨之外的男人。 许戊仇对于她的回答极为意外,高兴之余,不禁得寸进尺地问,“如果我好了,你还会不会考虑嫁给我?” “当然不会。” “犒,我能理解你这是在诅咒我一辈子不能人道吗?” “……” 秦茗的沉默被难得有了自卑情绪的许戊仇认为是默认,在恶狠狠地凝视她几秒之后,许戊仇忽地一把揽住秦茗的腰肢,像是提小鸡似的将她从里边提到了外边。 “你可以走了!” 话虽如此,他的手臂还紧紧地粘在秦茗的腰肢上。 秦茗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够呛,惊愕半天才发现他不规矩的动作,于是用力挣了挣。 谁知,他的手臂像是铁臂似的,她越是挣扎,她的身子反而靠他靠得越近。 秦茗恼羞成怒地瞪他,低吼,“许总裁,请你放手。” 许戊仇吊儿郎当地凑近她的耳畔,妖孽俊脸与她的侧脸咫尺之距,“今天我还没试过女人,所以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恢复。” 这厮又在提醒她所犯下的过错,秦茗丝毫不觉他的话里有什么铯情之处,只是觉得他很可恶,不经过她的同意就随便碰她。 秦茗一心希望他能早日正常,既然他已经碰了她,她便自然而然地朝着他的下边深深地看了一眼,试探着问,“行吗?” 许戊仇被秦茗这个求知欲迫切的纯洁眼神给瞬间秒杀了。 她跟那些喜欢床笫欢的欲女完全不同,那些欲女的眼神在看他的时候,无一不是充满赤果果的裕望,而她的眼神却与裕望毫无关系。 他看出来了,她只是关心他的伤情而已。 就连她问出的三个字,都只是限于关心。 可就是这么纯情的打量与话语,他偏偏惊愕地发现,身躯好像有了恢复的迹象。 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许戊仇在心里用光速问了自己无数个不可能后,一脸受伤地松开秦茗,“你以为你是谁,房间没开,衣服没脫,床没上,就想让我行?我可没有透:视眼!” 秦茗终于得以脫身,懒得再跟这个口出黄言的男人废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快步离去。 许戊仇望着秦茗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李则才果然是个庸医,还敢说我因果报应?才一天的功夫,本少爷不就自然而然恢复了?可惜你没女儿,不然今晚上就找你女儿来个痛快。” 许戊仇正想起身离开,眸光忽地落在秦茗餐盘的左边。 她的手机忘记带拿走了。 许戊仇拿起秦茗的手机在掌心旋了个漂亮的圈,尔后将手机熟络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笑得一脸邪恶。 秦茗是吧,咱们后会有期。 …… 秦茗刚踏进公司大厅,一直等着她的童彤就满脸愧疚地迎了过来。 “秦茗,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如果我能预知许总裁会纠缠上你,昨天我怎么也不会让你替我去接待他。” 秦茗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的,有许戊忧在,他不会真的对我怎样,你放心吧。” “真的没事?” “有事我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 童彤这才稍稍放心,但心里仍旧对秦茗充满自责。 二人走进电梯时,童彤打开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好,没迟到,还有十分钟。” 秦茗望着童彤的手机,自然就想到了那三张照片。 她再去找手机时,身上却根本没有手机的踪影。 “童彤,我的手机落在牛排馆的餐桌上了,我回去拿一下。” “叮”一声,电梯已经到达,童彤闻言,强行将秦茗拉出电梯,“我去帮你拿。” 秦茗正想推辞,童彤已经独自跨进了电梯,并且微红了眼眶,“秦茗,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电梯门已经合上,时间已经接近两点,秦茗已经没有时间去跟童彤客气了。 她现在首要的事,不是手机,而是去星巴克咖啡赴三点之约。 秦茗快速地请完假,临走之时,生怕卜即墨找她而找不到,所以发了一封邮件给他。 卜即墨在秦茗的脊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沉声道,“怎么了?” 秦茗将脸死死地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答,“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卜即墨将秦茗微微推开,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秦茗眸光发亮,惊喜异常,心中的不快暂时搁置一边,没想到这个外表冷峻的男人会贴心到送她礼物,“什么礼物呀?” 秦茗急不可耐地想要立刻见到礼物,可是,卜即墨非但两手空空,也没有转身去取的意思,而是眸光深深地盯着她的脸看,嘴角漾着浅浅的笑意,极其柔软人心。 “喂,你说的礼物该不会是送我一个热吻而已吧?”秦茗羞红了脸,举起拳头在他胸口轻轻地捶了一下。 “难道你不想要热吻?” 听他的口气,他所说的礼物真的像只是个热吻。 秦茗的心微微有些失落,噘着嘴嘟囔道,“热吻就是热吻,怎能叫作礼物?那我刚才主动抱你,也算送你一件大礼。” “我手机坏了,正在送修,待会有事出去,跟你说下。” 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卜即墨的回复,但还是决定给他五分钟。 一分钟没到,卜即墨就回复了她:“我知道了,先上来一下。” 距离三点钟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秦茗这个时候,完全可以以时间来不及为由拒绝卜即墨,可她偏偏不想拒绝。 匆匆赶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秦茗理了理纷乱的心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卜即墨看见她走了进来,竟起身朝着她快步走了过来。 秦茗眼眶一热,主动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这般奢侈的温暖与幸福,也许过了三点,就将不复存在。 074

卜即墨嘴角大大地勾起,指端拍了拍她嫩粉的脸颊,纠正她的想法。 “俗言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只有收礼物的人喜欢那份礼物,那才算真正的好礼物。” “强词夺理!”秦茗继续噘着嘴,一脸不满意。 卜即墨不提也就罢了,一旦提起,天知道她有多期待他所送的礼物。 她真的很期待他能送她一件实物性质的礼物,不需要有多昂贵,只要是他用心选的,哪怕是他用废掉的一支笔,她也会喜欢到无以复加。 她也不是不喜欢他的吻,而是吻不像实物那般有存在感,可以牢牢地握在手心。 “真是个傻丫头。” 卜即墨话落,双手立即托住她的后脑勺,封住她翘起的娇唇,给她一个意料之中的热吻。 握不住的吻,就像一颗会改变的心一样难以捉摸。 但他,吻得很投入,吻得很深情,吻得很珍惜! 秦茗逐渐迷失在他的吻中,心中的失落也逐渐散去。 他本就不是那种会耍浪漫的男人,她何须强求呢? 其实他说得没错,只有收礼物的人喜欢那份礼物,那才算是真正的好礼物,对于他这个渗着无尽甜蜜的热吻,她很喜欢,也很心动。 虽然不能沉甸甸地将其拿在手上,但她应该知足。 这么一想,秦茗安心地闭上眼睛,认真地回应起他。 彼此的唇舌密不可分地嬉戏、舞蹈、纠缠,更多的甜蜜渗入彼此的心坎。 一记热吻终告结束,卜即墨放在秦茗后脑勺的双手开始往前面游移,最后落在她的耳垂处停下。 “秦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卜即墨的双手在她的耳垂处轻轻地捏了捏,“我给你的热吻不算礼物,只能算送礼之前的铺垫。” “啊?”秦茗睁开眼睛,兴奋地看着他,满脸不敢置信,“真有礼物?” “当然。”卜即墨话落,落在她耳垂上的双手竟小心翼翼地将她插在耳洞里的塑料细杆拔掉。 继而,他不知往哪儿一掏,竟掏出一只精美的首饰盒。 首饰盒的形状是一幢可爱的铁制迷你小房子,房子上的图案乃手绘而成,有些类似于刀刀的漫画风格。 卜即墨打开小房子的屋顶,将小房子里面的空间侧过去让秦茗看见。 纯白色的绒布上,嵌着两枚男女性别的小天使铂金耳钉。 两个小天使有着圆圆的脸、心形的身子、羽毛状的翅膀、头顶椭圆的光圈,男性小天使头上有三根可爱的头发,女性小天使的头上除了有五根头发外,头两边还有两根可爱的麻花辫子。 只一眼,秦茗就爱上了这两枚造型可爱的耳钉。 她呆呆地凝视着两个纯洁可爱的小天使,生怕自己的手会亵渎了他们的圣洁,所以迟迟地不敢去触碰。 “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耳钉?” 卜即墨瞅了一眼已经被他扔到地上的两根塑料细杆,解释,“我见你明明有耳洞,却从不戴耳钉之类,以为你没有心仪的耳饰。” 秦茗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朝着他明媚一笑。 “我这两个耳洞是高中时打的,可却很容易过敏,戴久了耳饰就会红肿胀痛甚至化脓,有人说只要戴纯银的就不会过敏,我试了,但还是照旧过敏,为了防止耳洞消失,我就用不会过敏的塑料细杆插着,只有在特别需要的时候才偶尔戴一下耳饰。” “这是铂金的材质,会过敏吗?”卜即墨微微蹙眉,生怕自己所选的耳钉会伤害到秦茗的耳朵。 秦茗嘻嘻一笑,“会不会要试过才知道,不过,因为是你送的,我就是耳朵再肿再疼,也会经常戴着。” “小傻瓜。你知道这两枚耳钉的名称吗?” 秦茗摇了摇头,继而胡乱猜测,“天使在人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白头偕老?” “没创意。”卜即墨宠溺地刮了一下秦茗的鼻子,“他们的名称是,你我一辈子。” 你我一辈子?秦茗愣住了,这个名称果然比她想的有创意,尤其是,符合她如今的心境。 而卜即墨选择这副耳钉送她,说明他跟她的心境是一样的。 想要跟对方一辈子,一辈子相亲相爱着。 许是二人都默默想到了彼此的身份与处境,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与沉闷。 卜即墨率先打破这种气氛,将两枚耳钉取出,“我帮你戴上。” “嗯。”秦茗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强迫自己不要哭。 可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大哭,为感动而哭,为难过而哭,为幸福而哭,为爱情而哭,为失去而哭…… 片刻之后,手法略为笨拙的卜即墨终于为秦茗戴好了耳钉。 眸光深深地凝视着秦茗的耳垂,卜即墨发出由衷的赞叹,“很漂亮。” “真的吗?我去照照镜子!” 正欲奔向休息室的秦茗却被卜即墨拉住了,“有我当你的镜子还不够?” 秦茗甜甜地笑了,这个闷、骚的男人,她差点误会他了。 原来外表冷漠、不善言辞的男人也能心细如发,也能耍耍浪漫。 他所能给她的浪漫,融合了他的专注与细致,添加了他的意愿与渴求,比起那些嘴上挂满浪漫的男人,更招女人珍重。 “足够了。” 秦茗放弃了去休息室照镜子的决定,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男人此刻对她已经敞开心扉,所以她能够轻易地从他深邃的眸里发现他的真情厚意。 卜即墨握住秦茗的双肩,薄唇缓缓凑近她的右耳垂,在上头落下轻轻的一吻,继而,他的薄唇又缓缓凑近她的左耳垂,又落下轻轻一吻。 “小叔。” 他的吻虽轻巧如羽落,可秦茗的心却悸动不已。 “我在。” “小叔。” “我在。” 他再次将吻落在她的耳垂上,这一次,却不是轻轻的吻,而是轻轻的咬,深深的含。 秦茗抱紧了他的腰,眸光迷离地继续使唤,“小叔。” “我在。” 无数次称呼与答应之后,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化作四片情不自禁贴近的嘴唇。 即将触到之时,秦茗猛地从卜即墨怀里挣脫出来,脸色大变。 她若是再跟他耳鬓厮磨下去,恐怕就无法在三点钟准时赴约。 “怎么了?” “我三点钟有个约会啦,再不去迟到了。” “男的女的?” “哈哈,不告诉你。” 秦茗的心其实已经从至高的愉悦中沉入谷底,却强撑着没有让卜即墨发现自己的异样。 卜即墨望着秦茗欢快离去的背影,大大勾起的嘴角久久未作任何改变。 他相信她,即使她将要赴约的是个男人,他也相信她对他的忠诚。 秦茗就是那种可以一眼看到底的女孩,专情,痴情,一根筋。 往往就是这样的女孩,即使漂亮到令许多同、性嫉妒,依然能无声地给男人各种安全感。 只要你对她好,只要你不背叛她,只要你珍惜她,她的身心这辈子都会坚定地属于你。 …… 秦茗觉得,那个朝她发送彩信的人一定了解她的各种情况,譬如她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实习,跟卜即墨有什么关系,等等。 若不然,那人也不会有她的手机号码,并且笃定她会单刀赴会。 兴许那人也有怕秦茗不去赴约的担忧,所以将地点选择了距离ck集团大厦不远的星巴克咖啡。 秦茗到达咖啡店的时候,距离三点还剩十八分钟。 因为手机不在身上,所以秦茗没办法跟那人联系。 不过,那人既然约了她,一定会在准时三点前出现,到时,不是她看见那人,就是那人看见她。 秦茗找了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白水。 当求嘉嘉一瘸一拐地出现在秦茗眼前,并且面色不善地坐下时,秦茗既有些意外,又有些吃惊。 意外的是求嘉嘉被李煜杰伤到的脚居然到现在都没好,导致她走路的姿势十分难看。 吃惊的是求嘉嘉竟然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者! 而求嘉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了她跟卜即墨之间异常的情愫? 求嘉嘉对秦茗的嫉恨与关注并非一朝一夕,而是一直处于日积月累中。 第一次见到秦茗,她还不知道秦茗是卜即墨的亲侄女,所以对有资格跟卜即墨面对面吃饭的秦茗充满嫉妒与敌意。 当她从莫静玲口中听说,秦茗只是卜即墨的亲侄女时,她并没有因此消除对秦茗的嫉妒与敌意。 只要是能够轻易接近卜即墨的年轻女人,她统统看不顺眼。 她不想将来有一天,要和他那些所谓的晚辈分享他的爱护。 况且,求嘉嘉早就知道,卜即墨有个外甥女刘小锦,可他对刘小锦,除了长辈对晚辈那种特有的威严,并无其他。 而秦茗的身份,跟刘小锦基本类似,可秦茗却能单独跟卜即墨用餐,甚至,卜即墨会为了秦茗喜欢的香芋流沙包而拒绝她小小的要求,毫不顾惜她的脸面。 求嘉嘉凭借自己对卜即墨的观察与了解,认定秦茗这个女人对卜即墨而言并不单纯。 她特意找人调查了卜即墨与秦茗的过往,得知二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这才微微能够接受卜即墨对秦茗的亲近。 可是,她却因此更加嫉妒秦茗。 她认为,正是因为二人从未见过,所以卜即墨才将多年来缺失的关爱投注到秦茗身上。 虽不是父爱,却比父爱更耐人寻味。 受宠的感觉,哪个女人不稀罕? 万年冰山开始有宠女人的迹象,即便那个女人是他的侄女,求嘉嘉也能嫉妒得发狂。 秦茗!秦茗!她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名字不对盘! 于是她特意找人算命,算她跟秦茗的渊源。 结果果然在她的预料之中,算命的告诉她,她与秦茗相刑相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075

求嘉嘉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怎么消除秦茗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就被偶然撞见的事实震慑到。 那天送打架的朋友去医院,她从洗手间出来,路过楼道的入口时,无意地瞥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差点背过气去。 她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在玻璃的那一头,火热缠吻! 而火热缠吻的主角竟是卜即墨与秦茗! 那对有着确切血缘关系的叔侄! 求嘉嘉最难以接受的不是叔侄之间的乱轮,而是她梦想中的完美男人卜即墨对女人竟有如此如饥似渴的一面。 他激越地强吻着被抵在墙面的秦茗,昭显了他对秦茗火热的渴求! 若非亲眼所见,求嘉嘉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一身清冷的卜即墨竟也能对女人这么狂肆。 他就像是一只凶猛强壮的野兽,正在疯狂地吞噬着让他心动万分的顶级美食。 在求嘉嘉眼里,冷峻的卜即墨算是个清心寡欲的男人,对女人的兴致与热情永远敌不顾他对工作的痴狂与热情。 若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碰过女人。 当然,她也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像卜即墨这样优异的男人动起情来,也会有凶猛刺激的一幕。 而她坚定地认为,自己必将是他狂肆索取的唯一对象。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发起狂情的对象竟然是他的亲侄女!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难怪她总是看不惯秦茗,原来她就是一只不惜乱轮而勾惑亲叔叔的狐狸精! 求嘉嘉眸光嫉羡地呆呆望着卜即墨狠命亲吻秦茗的姿态,望着他们各自动情的完美侧脸。 那种激狂的绝美,让她既愤怒又充满渴求。 她多么希望,那个正在被卜即墨死死抵按在墙上强吻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如果那个女人是她,她一定不会流泪,一定不会毫无反应。 她一定会热情地回应他,甚至迫不及待地与他合二为一…… 只要他愿意碰一碰她,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可幻想终归是幻想,无论求嘉嘉如何希望,此刻对卜即墨与秦茗而言,她都只是个可悲的局外人。 求嘉嘉狼狈地逃离楼道口,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剧烈地喘息着。 不!她不会输的!她永远不会输! 从小到大,就没有她得不到的! 卜即墨跟秦茗明明是乱轮,他们即便接吻,即便再亲密,即便相爱,都注定没有好结果,因为在世人的眼里,他们那些都是可耻的禁:忌行为。 所以,她求嘉嘉必定还是卜即墨未来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 求嘉嘉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还买了鲜花去诊室看望卜即墨。 可是,她非但没从卜即墨眼里看到丝毫对自己的柔情,反而被卜即墨对秦茗的各种信赖与维护刺激得遍体鳞伤。 这个男人得了急性肠胃炎,此时正面色苍白、容颜憔悴,可他刚才在楼道口的门背后,偏偏能对秦茗使出那般强势的热吻! 这样的发现让求嘉嘉胸中的嫉恨在怒火中熊熊燃烧,烧得她失去理智。 情不自禁地,她想要踩痛秦茗的脚,想要将秦茗的脚趾碾得粉碎。 谁知,结果秦茗只是受到了轻伤,而她却被李煜杰那个小恶魔踩得脚背之上鲜血直流。 回去的路上,因为跟一个冒失鬼撞了一下,她狼狈地摔了一跤,扭到了脚踝,所以直到现在她走路的时候还无法恢复正常,每动一步,脚踝处都是钻心得疼。 而她所有的痛苦,都是拜秦茗那只狐狸精所赐! 这些天她已经无心工作,无心饮食,无心睡眠! 她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她要将秦茗从卜即墨身边干干净净地除去,除去! 或者,换句话说,她要比预期更早地成为卜即墨的女人!身躯下的女人! …… 求嘉嘉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对面坐着的秦茗。 她没有如愿地从秦茗的脸上发现丝毫惊慌与恐惧、难过与不安。 反而,素颜的她一身宁静,就像是一朵宠辱不惊的百合花,正在诱人地散发幽香。 甚至,她从秦茗的眼底深处,发现了缕缕明媚的暙光。 那显然是男人的滋润所致。 而求嘉嘉想当然地以为,秦茗所受到的男人滋润,并不是搂抱亲吻那般简单,而是,她势必已经跟卜即墨跨越了男女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成为了他的女人。 这样的认定让求嘉嘉心中的嫉恨更加如火如荼,若不是她一向爱面子爱形象,这会儿她恨不能立即扑上去给她狠狠几个耳光。 秦茗见求嘉嘉只管怨毒地看着自己,却迟迟地没有说话,于是率先开口,免得跟她耗费太多时光。 “求小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求嘉嘉一怔,没想到秦茗对她没有任何质问,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要她的目的。 她印象中的秦茗,是懦弱胆小的,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她故意挡住了秦茗的路,而秦茗不敢有所反抗。 可今天,面对她手中掌握的不力证据,秦茗竟能如此镇定与坦然。 难道,这是卜即墨给她的胆子? 难道,她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卜即墨? 不,不可能! 若是卜即墨知道了这件事,秦茗就不会在咖啡店出现。 求嘉嘉稳住自己有些纷乱的心神,讥诮一笑,“谁说贱:人都矫情的?你这种贱:人倒是直接痛快。” 秦茗手中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剧烈的碰响。 “求小姐,如果你再出言侮辱,我想我们没有再谈判的必要。” 求嘉嘉完全没想到看似怯懦的秦茗竟有如此刚硬的一面,虽然她手里掌握着对秦茗不利的证据,可是,她的目的并不是将她气走,让事情曝光,而是,她有更深远的目的。 “秦小姐。” 求嘉嘉极不情愿地吐出三个字,算是纠正了对秦茗具有侮辱性的称呼。 “我很好奇,你究竟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撑起了多厚的脸皮,才能跟自己的亲叔叔极尽乱轮之事?还是你的家教就是如此,你的母亲或父亲当年就有过类似之事?” “求小姐,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076

秦茗双手握拳,强忍愤怒,“我跟小叔并非乱轮,不瞒你说,我跟他一见钟情的时候,并不知彼此姓名,当我们相爱之后才发现,我们有血缘关系,感情一旦发生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必然需要时间,而正如你照片中所看到的那样,我跟他的确有一些过分亲近的行为,但是,我们都在尝试放下这段错误的感情,我们的关系是清白的。我知道求小姐钟情小叔,你发那些照片给我看,无非是想让我离开小叔,对于这点,你根本无须担心,暑期实习结束,我跟他就会少有碰面的机会。” 秦茗并不知道,她话里面的“一见钟情”“相爱”“过分亲近”这些敏感的字眼会刺激得求嘉嘉更加嫉恨万分。 求嘉嘉冷冷一笑,“你想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毫无怨言地删除那些照片?” “如果你是真的爱小叔,想跟他在一起,这些照片的存在,对他而言,只能是侮辱与伤害。所以我觉得,删除照片才是你的明智之举。” “呵,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爱他,爱他爱得近乎痴狂,所以我绝对不会将这些照片曝光,做出一些伤害他名誉的事情,从而伤害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不曝光这些照片不见得就要删除,对于阻碍我成为卜家少奶奶的杂草与狐狸精,我必须得清除干净,甚至斩草除根。” 秦茗警觉地望着求嘉嘉,“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想对你做什么?”求嘉嘉笑得一脸恶毒,“其实你的要求我也能答应的,只是,在删除这些照片之前,我会把这些照片寄给生你养你的父母,拿给疼爱你的奶奶,发给你的好朋友莫静玲,或许还有更多你在乎的人。” “你卑鄙!” “卑鄙得过你吗?就拿玲玲打比方吧,我觉得她真是够可怜的,不知道是眼神不好呢还是运气太背,竟然对你这种朋友推心置腹,她暗恋卜即墨谁看不出来,可是你呢?作为她最好的朋友,非但没有帮她跟卜即墨牵线搭桥,反而偷偷地霸占了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男人。” 秦茗的牙齿不自觉地紧咬住唇瓣。 对于莫静玲,她的确心怀内疚,不过原因却不是求嘉嘉所说的,她霸占了莫静玲所喜欢的男人。 如果卜即墨对莫静玲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意,她就是再喜欢卜即墨,也不会参杂其中去破坏好朋友的幸福。 可是,卜即墨那天在泳池的态度很明显,他不喜欢莫静玲,不会再喜欢姓莫的女人。 所以她对莫静玲的愧疚,是没有对她坦诚,既没有告诉她,那天在暙暖她跟她都吻错了人,又没有告诉她,她跟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以前她暗恋许戊忧的时候,都是将少女心事无一隐瞒地告诉莫静玲与陆清清。 可因为现在面对的是难以启齿的禁:忌之恋,所以她根本不知如何对她两个最好的朋友启口或者解释。 陆清清因为上次意外撞见而获悉此事,她没有指责,反倒是鼓励她顺其自然。 陆清清能如此轻松地安慰她,那是因为陆清清置身事外,并且最重要一点是,她并不爱卜即墨。 而如果秦茗将这件事告诉莫静玲,莫静玲还能做到像陆清清那般冷静乐观吗? 不管如何,出于朋友间的情谊,秦茗肯定会对莫静玲坦白此事,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 此时此刻,面对求嘉嘉的无情与咄咄逼人,秦茗觉得自己的天空一片黑暗,甚至有塌下来的感觉。 她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她的父母,奶奶,亲人,以及在乎的朋友,都会怎么看她? 他们若是骂她打她,她都可以接受与忍受,可是她最不能容忍的,是他们因为她而难过伤心而伤及身体。 尤其是百般疼爱她的慈祥奶奶,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她怎么能让求嘉嘉拿着她跟卜即墨接吻的照片去刺激她? 如果这件事真的要告诉奶奶,也该是她或者卜即墨以婉转的口吻亲口告诉奶奶,而非一个外人! 此时此刻,秦茗对求嘉嘉生出了无尽的恨意。 她不恨求嘉嘉偷:拍她跟卜即墨接吻的照片,也不恨求嘉嘉让她离开卜即墨,她最恨求嘉嘉以伤害她亲人的名义来威胁她。 这样的结果,肯定不是她想要的! 秦茗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片刻之后,秦茗试探着启口。 “求小姐,先不提你寄照片给我父母,我们只说你把照片拿给我奶奶看这件事上,我奶奶也就是小叔的母亲,现在正病重住院,显然受不了任何刺激,如果她的身体状况因为照片的事而受到大的损害,你觉得小叔还能对你有感觉?小叔跟奶奶说的话虽然不多,但的的确确是个孝子,想必你也是明白的,对于那些为了个人私欲而无情伤害他母亲的女人,你觉得他能放过?他还能爱上?” 闻言,正沉浸在痛快遐想中的求嘉嘉浑身一震。 她只一心想着只要不将照片曝光,就不会伤害到卜即墨的名誉与事业,却没想到卜即墨终有一天会发现她拿着主角是他的照片对秦茗在乎的亲人所做下的恶劣行径。 一直以来,求嘉嘉都殷切地希望在卜即墨的眼里,自己是一个通情达理、温柔贤淑的善良女人,而非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的坏女人。 这个秦茗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非但口才不错,还能找出她口中的漏洞,实乃可恨。 不过,秦茗再聪明,也没有猜到她并不是真的想把照片拿给她的亲人看。 但那确实也是她计划中属于尾声的一部分。 原本,她准备在计划达成之后,再将照片寄给秦茗的父母等人看到,让秦茗跟卜即墨再也没有亲近的可能。 可现在,受到秦茗的启发,为了得到卜即墨的爱,她绝对不会把照片再泄露给秦茗之外的人看到。 一旦照片终有一天落到卜即墨的手里,卜即墨知道了她偷:拍的行径,怎么可能轻易将她原谅? 想到这里,虚惊不已的求嘉嘉迅速调理好思绪,佯装平静地启口。 “都说狗逼急了也会跳墙,如果我得不到卜即墨,别人也休想得到,我宁可毁掉一切,也比看着他搂着别的狐狸精强。” 秦茗淡淡一笑,“求小姐真会打比方,竟然将自己跟狗相提并论。” “你——”求嘉嘉这才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但为时已经太晚。 莫名地,她不想再跟秦茗花费太多的时间谈论下去,因为她发现,谈论的越多,她这个本应占据主导地位的人,竟然一不小心就会成了被秦茗反过来刺激的人。 所以,在这场她必须胜利的战役中,她最好速战速决。 “秦小姐巧舌如簧,实在让人佩服,不过现在,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说。” “你想不想让你的至亲看到那些照片?” “当然不想。” “没想到秦小姐不但是个明白人,还是个孝女。”求嘉嘉忽地打开自己的包,从包里取出一个盛着淡蓝色液体的玻璃小瓶,放在秦茗面前,压低了声音说,“这是世上最顶级的lose,中文名叫迷失,过几天我会联系你,到时候你在他喝的水中倒入lose,成功之后立即通知我,我会尽快赶到卜家。” 秦茗警觉地瞪着求嘉嘉,心里莫名地一阵发寒,“你想做什么?” 求嘉嘉诡异一笑,“做什么?当然是让我尽快做成他的女人。” 秦茗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求嘉嘉的用意,她想让自己给卜即墨下药,然后让她充当卜即墨的解药。 一想到卜即墨要跟求嘉嘉颠鸾倒凤,秦茗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愤怒地颤抖。 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地呐喊——不准求嘉嘉碰卜即墨!不准!卜即墨不能碰求嘉嘉!不能! 小叔是她的,是她的!在她放弃他之前,他不能碰其他女人!昨天他们都已经说好了的! 况且,就是卜即墨必须碰其他女人,也不能是他那般厌恶的女人! 总之,求嘉嘉配不上他! 秦茗强忍愤怒,咬了咬唇瓣启口。 “求小姐,我不相信什么lose,对我而言,神奇的lose就像是这世上有鬼一般荒谬可笑,而且,你应该知道,小叔是个意志力特别坚强的男人,势必能够挡住各种诱:惑。” “抵挡住各种诱:惑?就连你这种青涩的女人,他不就没抵挡住么?我想先不说我的家庭,就我的外貌与身材而言,跟你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连你这种杂草都能将他勾:引成功,何况我这种魅力四射的女人?” “……” 秦茗语噎,的确,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卜即墨是个意志力坚强的男人,但是,那只是对他的总体感觉而言。 而单从他对她的欲念上来说,他好像的确没什么意志力,总是喜欢抱她、吻她,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地吃掉。 他们之间除却最后一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对她做的? 她语噎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从未遇见过像求嘉嘉这般自信到近乎自恋的女人,竟然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魅力四射? 这脸皮实在是……有够厚的。 077

在秦茗看来,求嘉嘉的确漂亮,身材前凸后翘的实在也不赖,但却没有什么特色,如果她是男人,光外貌上而言,还是比较喜欢陆清清与冷冰冰那种类型的女人,一个清丽可人,一个真正的冷艳性:感。 而求嘉嘉的漂亮,谈不上清丽,更谈不上性:感,更无法趋于两者之间,化了妆之后,大街上还是能抓出一大把来。 “你呀真是个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的女人,lose可不普通,只要用的剂量够大,它能强大到暂时迷失人的心智,除非那种经过特殊训练过的军人或特工,一般男人都没办法抵挡,况且到时候灯一暗,他怎么分得清身躯下的女人是你还是我?” 秦茗放在桌下的两条腿开始不住地颤抖,没想到,求嘉嘉不惜充当她的替身,也要做卜即墨心智失控下的女人! 再次稳住纷乱的心神,撇开全身心对求嘉嘉的厌恶与愤恨,秦茗诚恳道。 “求小姐,你喜欢小叔固然没有错,可是,我觉得你最好别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他,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与侮辱,而我也不想成为你的帮凶。” “呵,秦小姐,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违背我的要求吗?还有机会跟我讨价还价吗?这件事我已经决定,谁也别想阻止,我相信,只要等我成为他的女人,他即便不能尽快爱上我,也能对我有独特的感觉,因为我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话不多说,秦小姐,照片和lose,你二选一吧。” “……” 求嘉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佯装不耐烦地催促。 “我还有事,忙得很,只能给你最后五分钟,你若是不选,我就当你默选照片。” 秦茗的心彻底地乱了、痛了、麻了、裂了。 一颗心零落飘飞,一会儿像是浸在冰水里刺骨得疼,一会儿像是身处烈火中焚烧得痛,一会儿又像是被鞭绳抽打得皮开肉绽,总之,被伤害得无法平静与完整。 如果选择照片,她的父母、奶奶、亲人朋友等都势必会受到伤害,甚至,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人传人之后,这件乱仑之事势必会变成流言蜚语传播出去,到时,卜即墨的名誉与事业都会因照片而大大受损。 如果选择lose,她可以对得住亲人与朋友,却无异于背叛卜即墨,侮辱卜即墨,伤害卜即墨,放弃卜即墨…… 时间一滴一滴地无情流淌过去。 最后,在永远无法割舍的亲情与永远无法成就的爱情之间,在多数人对少数人的立场上,秦茗忍痛选择了亲情。 宁愿对不起他一个人,也不要对不住那些无私关爱她的家人与朋友。 既然选哪个都是错,不如负一人而保多人,这是中国人惯有不过的心理政策。 咖啡店的音响里,正好播放着一首张惠妹与张雨生合唱的歌曲——《最爱的人伤我最深》 “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进退我无权选择,紧紧关上心门,留下片刻温存,只怕还有来生……” 听清楚歌词的瞬间,秦茗忍不住泪流满面。 如果她是卜即墨此生最爱的女人,那么她终将伤他最深。 秦茗伸出一只手,缓缓握住玻璃瓶,整个手掌都在剧烈地颤抖。 玻璃瓶在她的手掌内隐身,可却鼓鼓囊囊地确实存在着。 它就像是一瓶摧毁她与他所有温馨与甜蜜的毒药。 对不起,小叔,对不起,我那转瞬将逝的爱情。 其实求嘉嘉并不擅长心计,所以她虽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对秦茗提出威胁,却对秦茗最终的选择毫无把握,如果秦茗选择了lose,她当然最是欢喜,但万一秦茗选择了照片,她还没想到究竟该怎么办。 虽然她不清楚怎么办,但唯有一点她很确定,她一定要用尽办法分开卜即墨与秦茗。 这下,听到秦茗终于选择了lose,求嘉嘉一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笑靥如花地叫来侍应生,大大方方地打算请客,“两杯卡布基诺。” 秦茗的脸已经一片惨白,干涩地咽下一口口水,擦去脸上的泪水,出声艰难,“求小姐,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吧。”尽管对秦茗的提议很不悦,但求嘉嘉还是表现得足够慷慨,谁让她已经奸计得逞了呢。 “下药的那天,请不要选在卜家,你其他定个地方。” “为什么?” 求嘉嘉不解,对她而言,跟卜即墨发生关系的地方,最理想的自然是他的家、他的房间,充满他的味道与气息,而她在他的房间与他发生关系,那种感觉跟她已经成了卜少奶奶没多大区别。 “卜家还有其他人,我怕动静太大,事情传到奶奶的耳里。” 这是秦茗的谎话,在她眼里,家是最干净最安定最安全的地方,她不想在卜即墨的房间里有他不爱的女人进去过,不想他的床:上躺过他不爱的女人。 她希望,当那天他从lose中清醒过来时,愤怒之余,不会觉得他的房间变成了一个肮脏的地方,且当那天他对她灰心失望时,还有那个安全的家、干净的房间可以容纳他去暗自疗伤。 求嘉嘉一心想着做成卜即墨的女人,当然也不想有所散失,加上秦茗已经答应她的要求,所以她觉得,即使有些遗憾,拿这么一个小要求去安抚秦茗也未尝不可。 “可以,最多三日,我就会联系你。” 求嘉嘉的计划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如果不是她的脚踝还没复原,她可能会迫不及待地将时间就定在今天。 她希望在卜即墨的眼里她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所以绝对不会将有残缺的自己献给他。 相信不出三日,她就能活动自如,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那一天,她一定会努力地奉献,让他尝尽她的鲜美,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而欲罢不能。 卡布基诺被侍应生端上桌,原先说自己忙得很的求嘉嘉俨然忘记了刚才的说辞,心情甚好地望着脸上带着泪痕的秦茗。 “喝吧,我请你的。” 秦茗拿好包站起,既没有再看求嘉嘉一眼,也没有留下一个字,一身清冷地离去。 她的世界已经天昏地暗,分不清东西南北,可对于不怀好意之人的施舍,她还能做到拒绝。 …… 秦茗浑浑噩噩地回到办公室,童彤就着急地告诉她。 “秦茗,我赶到牛排馆的时候,桌上的餐盘已经被侍应生收拾干净了,根本就没有你的手机,我几乎问了所有的侍应生,大家都说没看见,附近几个侍应生甚至保证,没有其他顾客接近过那张桌子,我强烈要求看监控录像,可他们却不给看。我严重怀疑,是不是许总裁顺走了你的手机?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能确定。秦茗,对不起啊,本来想将功补过的,没想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秦茗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 如果是三点钟以前听到这个消息,秦茗可能会大惊失色,因为手机里不但有那天在医院她偷:拍的卜即墨强吻她的照片,还有今天求嘉嘉刚传给她的接吻照片。 可现在,还有能什么事能比求嘉嘉的威胁能更牵动她的心呢? “怎么能没关系呢?”一旁的朱子珊忍不住插话,“秦茗啊,你的反应也太淡定了吧?你丢的是手机啊,不是一包餐巾纸!你那个手机看着也不便宜,就算你再有钱,它毕竟跟过你一段日子,你怎么也不能待它这般无情无义吧?” 何家贝也觉得秦茗的反应太不正常,“秦茗,你手机里应该没有什么艳照门之类的照片吧?哈哈,开个玩笑,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有在手机上有写日记玩自拍的喜好,这手机一旦落入不怀好意之人的手里,譬如传到网络上去,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呀。” 童彤站得离秦茗最近,看着她的脸很是惨白,不由关心地问,“秦茗,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妨告诉大家,我们能帮你的一定帮。” 秦茗感激地笑笑,“多谢大家关心,没什么事,出去跑了一趟有些热到了,所以人有点呆,大家别介意啊,手机我会尽可能找回来的,我设置了密码,里面就算有艳照门,没密码谁打得开呢?” 童彤无语地看着秦茗,“秦茗,你傻不傻呀,如果你的手机真的是许总裁顺走了,就凭他的智商,破个密码就如家常便饭,甚至根本不需要假以人手。” 这个时候,一直没出声的潘早安也忍不住建议,“秦茗,如果你的手机里真有特别稀罕的东西,安全起见,最好赶紧拿回来,许总裁我见过几次,他虽然有些風流滥情,但也不是什么险恶之人,手机若真在他手里,我倒觉得问题不大,他应该不会胡乱传播,顶多对你调侃几句,但若是落在其他人手里,正如家贝说的那样,确实比较危险。” 童彤听不下去了,瞪了潘早安一眼,“你们这些人啊,唯恐天下不乱,秦茗是什么人呐,她可是我们公司的小清新小可爱,手机里怎么可能有艳照门?她手里若是有艳照门,那么你们手机里肯定有比艳照门更恶心的东西。你们看秦茗的脸都白成这样了,就别吓唬她了。” 大家这才不说话了,回到座位后,秦茗的脸反而更加惨白。 078

她的手机里虽然没有艳照门,可却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个时候,她终于有些担心起手机的下落。 今天她不惜牺牲自己与卜即墨的感情而答应求嘉嘉的要求,为的是什么?除了为保护家人与朋友,还为的是卜即墨的名誉与事业,若是她手机里的接吻照片真的被传播到网络上,那么,求嘉嘉的威胁对她而言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卜即墨几乎没有在网络、报刊等媒体上露过面,而她也是名不经传之人,一旦接吻照流传,虽认识他们的人不多,但总有认识之人,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谁不知道享誉全国的卜即墨竟是个与侄女乱:伦的伪君子? 正如潘早安所说的一样,秦茗这会儿宁愿拿走手机的人是许戊仇而不是其他人。 许戊仇怎么说也是卜即墨的好友,就算知道她跟卜即墨之间的事,即便是鄙夷,也绝对不会随便说出去。 所以现在,她必须赶紧确定,手机是不是在许戊仇那儿? 为了避免卜即墨知道她受求嘉嘉威胁的事,她肯定不会找卜即墨要许戊仇的电话。 还有谁有许戊仇的电话呢? 毫无疑问,是许戊仇的亲弟弟——许戊忧。 秦茗通过邮件问过许戊忧确实有空之后,这才约了他在十五楼的电梯口见面,还嘱咐他千万要带手机。 电梯门打开之后,秦茗发现,许戊忧已经极富绅士风度地,微笑着等在电梯口了。 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秦茗选择长话短说。 “学长,我今天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碰上了许总裁,就是你哥。回来的时候,我手机落在餐桌上了,回去找也没找到,所以我想借你的手机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手机在不在他手上?” 许戊忧闻言,温和的脸立即变了颜色,一脸紧张地问。 “秦茗,我哥有没有……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是许戊仇的弟弟,所以对于许戊仇在对待女人方面大致是什么态度,他清楚得很。 可许戊忧怎么也没想到,许戊仇竟会招惹上像秦茗这种类型的女孩。 虽然刚才秦茗口气委婉地没有说许戊仇的任何坏话,但他就是感觉出许戊仇对秦茗的企图。 若不然,他怎么可能把秦茗的手机拿走了,到现在还没还? 这应该是他勾:搭女人的一种手段。 面对许戊忧的关心,秦茗既感动,又忍不住心生慨叹,同个爹娘生的儿子,性情差别居然这么大,一个風流滥情,一个温雅专情。 秦茗故作轻松地回答,“他能对我怎么样?别忘了,我是卜即墨的侄女,他怎敢胡来?” 可偏偏,秦茗的口气越是轻松,许戊忧心中的担忧便越胜。 “我帮你问问他。” 秦茗微微一笑,“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如果我哥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许戊忧打开手机,拨打了许戊仇的电话。 未久,许戊仇散漫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老弟,想我了?” 许戊忧生平第一次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对许戊仇说话,“哥,我问你,秦茗的手机是不是你拿了?” 手机那头有了片刻的静默,继而许戊仇低笑一声,“她在你旁边?让她接电话。” 许戊忧像是没听见似的,“哥,你回答我。” 对于自己的弟弟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剑拔弩张,胳膊肘往外拐的姿态,许戊仇表示非常不满意。 “老弟,给你十秒钟,再不把电话给她我挂电话了。” “哥——”许戊忧面色铁青地紧握着手机,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五秒钟后,他默默地把手机递给了秦茗。 秦茗虽没听到许戊仇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也能从许戊忧不悦的口气上推断出些许。 将手机贴至耳朵上,秦茗淡淡地启口,“许总裁,你好。” 许戊仇再次低笑一声,“妞,你掉手机了?” 若非秦茗已经见识过许戊仇的为人,这会儿从听筒里听见他磁性的动听嗓音,可能会误以为这是个挺不错的男人。 只可惜,他的声音再磁性动听,对她而言,都无法为他的人品加分。 就如此刻,这男人的口吻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秦茗难以确定,他究竟是故意否认,还是真的没有拿她的手机。 “是,我落在餐桌上了,许总裁离开前,没注意到么?” “又不是我的手机,我干嘛去注意?” “那么打扰许总裁了,我挂电话了。” “喂,妞,”许戊仇的声音突然急得有些冒火,“你跟我说话的声音就不能有点温度?” “……” “要不你求我,只要你求我,就是挖地三尺,我也会帮你把手机安然无恙地找回来。” “既然手机不在你手上,我何必求你?” 秦茗冷冷说完,立即挂断电话。 对上许戊忧关切的眸子,秦茗抿唇一笑,将手机还给他,“谢谢学长,看来我的手机找不回来了。” “不。”许戊忧眸光坚定地安慰她,“一定找得回来。秦茗,你先回办公室,我去趟许世国际。” “你的意思是,我的手机真的在许总裁那儿?” “很有可能。” …… 许戊忧阴沉着脸刚跨出电梯,许戊仇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一接通电话,许戊仇燥火的声音立即从那头喷了过来,“老弟,再把电话给她。” “她已经走了。”此刻秦茗不在身旁,许戊忧再也没有顾忌,只管生气地质问他,“哥,秦茗的手机果真在你手里对不对?你为什么没有及时把手机还给她?” “老弟,何必这么护着一个还没追到手的女人?我是你亲哥,你别搞错了。” “正是因为你是我亲哥,我现在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跟你说话。哥,秦茗不是那些你想玩就能玩的女人,她是个好女孩,你别招惹她行不行?” “好女孩?”许戊仇眸光深深地翻看着秦茗手机里的相册照片,最后定格在卜即墨强吻她的那张照片上,满嘴不屑,“不见得。” “哥,她是我钟情的女孩子,我喜欢她,很喜欢。” “光喜欢有屁用?追到手才叫本事才叫踏实。我对这个女人的兴趣越来越高了,不过鉴于老弟也对她有兴趣,所以我打算让你一步,不过,只让一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只能给你三天,如果在三天的时间内,你能把她追到手,那么我就放弃她。如果追不上,那我无论对你还是对她,都不会客气,就算是咱们兄弟俩难得来次公平竞争吧。” “哥你——” 许戊仇说到做到的个性,许戊忧是了解的,面对兄长这般热烈的挑衅,许戊忧除了接受与努力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为了秦茗不被他哥伤害或糟蹋,许戊忧知道自己必须在三天内改变跟秦茗的关系与状态。 “好,一言为定。” “呵,应得可真快,别以为你跟她能在我面前能随便蒙混过关,我要看到你跟她舌吻,才相信你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否则,那就算你输。” “哥,你能再恶心点吗?爱情讲究循序渐进,秦茗她很害羞,我怎么可能在三天内就让她跟我舌吻?我不是你,对我而言,能够在三天内牵到她的手已经很知足。” “这就是你不够争气的地方了,瞧瞧你哥我,只要十分钟,就能让一个陌生的女人主动跟我上:床,如果我是你,三天时间,别说我能把她给追到手,跟她舌吻这种小儿科,甚至,我还能有本事在她肚子里播下我老许家的种呢。” “哥,请你以后别拿秦茗做这种恶心的调侃,我现在已经在赶往许世国际的路上了,如果你要出门,记得把秦茗的手机留下。” “谁说我拿她的手机了?老弟,你可别冤枉了老哥。” 许戊仇手指滑了滑,秦茗的手机频幕上出现昨日在a市公园附近,卜即墨打横抱着秦茗,二人四目相缠,情意浓浓。 他的眸光不禁更加幽深骇人。 “哥,我猜,你现在的另一只手里就拿着她的手机,正在窥探她的隐:私吧?” “……”许戊仇幽深的眸光一闪,继而长叹一声,“很多人都说我们不像是亲兄弟,我每次都想草他们奶乃,可现在,我觉得,我们的确不是亲兄弟,因为你只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 二十分钟后,当许戊忧赶到许氏国际,许戊仇的办公室时,许戊仇已经不见人影。 他的办公桌上,静静地躺着秦茗的手机。 许戊忧默默凝视了一会儿,刚将秦茗的手机拿过来放进口袋,他的手机有短信提示音。 点开一看,是许戊仇的短信。 “我在开会,手机拿到了吧?我已经破解了她的开机密码,想不想要?” 许戊忧手指快速移动,回复:“不需要。” “里面可是有很刺激的东西,不看你绝对后悔。要不要?” “不要。” “我的傻老弟,她的手机里藏着你能追上她的制胜法宝,这样你还不要密码?” “我选择尊重她的个人隐:私。” “隐:私算个鸟?老弟,我有预感,三天内你绝对追不上她。她很有可能是我的。” “你还是准备好对她彻底死心吧。” …… 当许戊忧将秦茗的手机安然无恙地送到她的手中时,秦茗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学长,麻烦你了,谢谢。” “我哥没有做到拾金不昧,我代替他向你致歉。” “没关系的,手机能够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秦茗,你能不能……”能不能假装跟我谈恋爱? 许戊忧即将脫口而出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自从秦茗进ck实习以来,虽然他没有再跟秦茗提及过他对她的感情,但他的行动想必她已经感受到,他是准备在事业有成之后,再准备热切地追求她,甚至,直接求婚。 可现在,因为哥哥的咄咄逼人,他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划,违背当初他对卜即墨做下的承诺。 这样的心态使他心里难受不已,就像是做了个言而无信的食言之人一样。 所以,他没法对秦茗立即提出这种突兀的要求。 “学长,你想对我说什么?” “没什么,下次再说吧。” 许戊忧面色凝重地落荒而逃,不断安慰自己,他还有三天的时间,不急。 望着许戊忧离开的身影,秦茗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逐渐消失。 虽然她的手机已经回来了,但她的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着。 她既怕许戊仇看过她手机里的那些照片,更怕许戊忧看到。 不过,依照刚才许戊忧坦然的神情,她可以断定,许戊忧肯定没有打开过她的手机。 许戊忧显然是个正人君子,但他的哥哥许戊仇未必是。 秦茗输入开机密码,若是手机里面的内容被许戊仇看过,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可当秦茗打开相册时,却被那赫然在目的蛛丝马迹给震慑到了! 位于手机相册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摄于今天,是一张全新的照片。 秦茗手指轻点,将照片放大全屏。 照片的主角是妖孽美男许戊仇。 确切地说,是赤:裸着上半身的许戊仇。 健美的肌肉有一种扑面而来的魅惑张力,而最显著的,却是那两个灼目的牙印,像是他上半身的眼睛与灵魂。 他的脸一如既往地邪笑着,勾魂摄魄地看着前方。 此刻,秦茗与照片中的凤眸四目相对,她有一种他即将从屏幕上扑出来把她一口吞掉的错觉。 秦茗的脸火烧火燎起来,即使明白这只是许戊仇的一张自拍照,她还是不得不移开凝视他的眸光。 而她脸红的原因有二,一是被他这副搔首弄、姿的摄人模样给羞的,二是她几乎可以确定,许戊仇已经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那些不该看到的。 换句话说,他不但知道了她跟卜即墨的禁:忌之恋,还发现了她跟那个胁迫之人赴约的事。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胁迫她的人就是求嘉嘉,但只要他稍稍查一下,就很容易发现。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多一个人知道她跟卜即墨的事了,她最担心的是,万一许戊仇将有人胁迫她的事告诉卜即墨,那该怎么办? 079

秦茗不是没有想过将求嘉嘉胁迫她的事告诉卜即墨,可深思熟虑之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冒险的做法。 她不是不相信卜即墨,而是生怕事有万一。 这世上,为情所困的女人一旦陷入疯狂,绝对不能小觑她的摧毁力。 秦茗生怕求嘉嘉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即便卜即墨能够及时将她制住,但她可能事先将照片拷贝给朋友,让她出事之后请朋友代为流传。 到时,必定是两败俱伤。 求嘉嘉非但摧毁了自己,也摧毁了秦茗以及亲朋好友,更能摧毁卜即墨现有的完整。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秦茗觉得应该立即跟许戊仇见个面。 可是,她依旧没有他的电话。 看来,她还得麻烦一下许戊忧。 想到许戊忧那张殷切深情的俊脸,秦茗有些头疼。 她若是问他要许戊仇的电话号码,他会怎么想? 秦茗正踌躇着找什么借口问许戊忧讨要电话号码时,她的手机来了一条新短信。 点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妞,是不是如饥似渴地想给我打电话?” 秦茗心里顿时又喜又惊,喜的是不需要通过许戊忧就已经获悉了许戊仇的电话,惊的是许戊仇竟然能料准她此刻迫不及待的心思。 无视他言语中的调侃,秦茗认真地回复。 “许总裁,我想跟你好好谈谈,电话里恐怕说不清楚,我们能见个面吗?” “行啊,晚上你请我吃饭。” “好。” “我来接你,五点半,ck大厦北门,不见不散。” “好。” …… 秦茗在下班前接到了秦母的电话。 秦茗的外婆从遥远的山城过来,因为今天正好是周五,所以秦母让秦茗下班后就回家吃饭,并且趁着双休日在家里陪外婆两天。 秦茗上小学之前,一直是外婆带的,所以她跟外婆的感情很好。 而外婆此次愿意忍受晕车的劳顿赶来南溪镇,为的就是看看她那两个宝贝外甥——秦茗跟李煜杰。 得知外婆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秦母不说,秦茗也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见外婆。 可是,今天下班后她必须先去见一见许戊,否则,难以心安。 于是,她只能忍痛放弃回家陪外婆吃晚饭。 “妈,我今天已经约了朋友在外面吃,你就放心吧,我一吃完饭就回家,晚上我又能跟外婆睡了,真开心!” 秦母没有听出秦茗佯装的欢快,在电话那头笑道,“开心就早点回来。” “嗯。”秦茗笑着挂断电话,下一刻想到卜即墨,不知道自己应该觉得庆幸还是悲凉。 接到秦母的电话前,她正不知道如何跟卜即墨开口,说今天晚上不回卜家跟他一起吃晚饭的事。 她知道,一旦开口,无论找何种理由,她对他都是欺骗。 而在这个世上,若是可以选择,她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他。 越是拿谎言去欺骗他,她的心里越是难过、自责。 恋人之间除了需要尊重、信赖之外,还需要坦诚。 可她却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 秦母的电话一打来,她就有了跟卜即墨撒谎的理由。 一方面轻松了,一方面又沉重了。 不过很快,秦茗就强迫自己想通了。 她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 但愿她所作出的决定是正确的,损失是最少的。 咬着唇瓣,秦茗给卜即墨发了一封邮件。 “我外婆来了,我得回去陪她两天,所以今天下班后我就回家了,咱们下周一再见。” “我送你。” “不用啦,我搭李煜杰的顺风车。” “好。” 秦茗以为二人的聊天结束了,谁知过了一会儿,卜即墨的邮件又过来了。 “两天三夜见不着,会想我么?” 秦茗鼻子一酸,“会的。” “有多想?” “呵呵。” “我会失眠。” 再也没有下文,秦茗盯着“我会失眠”四个字,红了眼眶。 若非办公室还有其他人,这会儿她真想趴在桌子上痛哭一顿。 这么好的男人,她居然要深深地伤害他! 欺骗他!隐瞒他!给他下药!让他在迷失心智时跟别的女人抵死缠、绵! 然后,她彻底地失去他对她的爱! 不,她不要! 哪怕他对她的爱终有结束的一天,她也不想用这般肮脏的方式结束! 在这一刻,秦茗动了动脑筋,下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一切还是按照求嘉嘉的计划行事,但是,她绝对不会让求嘉嘉的奸计得逞。 为了这么好的男人,她不做受人摆布的傀儡。 …… 五点四十五分,秦茗赶到ck北大门时,许戊仇的车已经恭候多时了。 远远地看见她跑过来,许戊仇下车,亲自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秦茗坐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立即有礼貌地致歉。 “许总裁,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迟到十五分钟,干什么去了?” 秦茗的脸微微泛红,没好意思说。 许戊仇瞧出了她的窘迫,不由自主地发挥了他邪恶的想象力,朝着她下边的某个部位色眯眯地看了一眼。 “尿:尿,还是便便?” “……”秦茗条件反射地拿起包放在腿上,盖住被他瞄过的某个部位。 这个男人,真是没正经! 秦茗以为她不搭理他就没事了,谁知,男人下一句话让她的脸从微红变得通红。 “还是大姨妈来了,换姨妈巾去了?” 大姨妈与卫生巾在这个男人的嘴巴里吐出来,非但没半点羞耻感,竟好像家常便饭一样自然随便。 秦茗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经常跟他那些女人讨论这种话题? 为了阻止他说出更加恶心的话出来,秦茗只好将她迟到的原因告诉他。 “今天不是我请客么?所以我去取了点钱。” “怎么不早说?害我胡思乱想。” 许戊仇满嘴抱怨,迟迟没有开动车子。 “我从来没等女人超过五分钟的,今天你破例了,必须得拿点补偿。” “什么补偿?” “在我身上的任何部位亲一口,抵消一分钟。” 秦茗觉得,跟这种色胚男人对话,若是太过正经,吃亏的往往是自己。 现在看男人这副样子,若是她不亲他十五口,可能他真的会跟她耗着,一直不肯开车了。 没办法,秦茗只能说,“好吧,我在精神上亲了你十五口,你用你的精神自行接收吧。” “哈?”许戊仇没想到秦茗的回答这么有意思,邪恶地看着她问,“十五口都亲在哪里了?说清楚点,我好去接收。” “自行感觉。” 没想到,就是秦茗这不情不愿的四个字,让许戊仇有了巨大的空子可钻。 大概七八秒钟之后,许戊仇发出一声近乎变:态的享受型呻:吟,“tmd太爽了,妞,你可真热情真大胆真奔放。” 秦茗以为他应该能开车了,可他却继续说道,“我害羞了你知不知道?虽然我那地方被你踢坏了,可你也不能连亲十五下啊,还亲得那么啧啧有声的,依照你这种亲法,柳下惠都能瞬间变噙兽,何况我呢?你该庆幸把我那儿给踢坏了,没啥反应。” “……”秦茗恶心地把眼睛闭上。 “哈哈哈……”在许戊仇一阵畅快的大笑声中,车子终于启动了。 …… 许戊仇选的是一家市中心著名的私房菜馆——典鲜。 秦茗因为没听说过,所以即便看着典鲜的装修极为精致考究,也没觉得它家的菜会贵得离谱。 当她翻开菜单时,傻眼的同时,还有捉襟见肘之感。 她从银行卡里取了2000元。 这2000元,足够她跟同学在各种小菜馆里吃上十来顿了,可是,在典鲜,她算了算,最多能点五个素菜。 拿着另一份菜单的许戊仇没看一会儿,就开始大声点菜。 噼里啪啦一通点下来,秦茗头皮发麻的同时,忍不住插嘴问侍应生,“请问一共几个菜了?” 侍应生数了数,回答,“八个热菜,六个冷菜。” 两个人,点十四个菜,这也太奢侈了吧! 秦茗气得真想吐血! 许戊仇觑见秦茗隐忍着羞恼的美眸,觉得好笑极了,痛快极了。 他喜欢跟形形色色的女人调笑,戏弄她们,捉弄她们,开她们各种黄颜色的玩笑,从而从她们的反应中获得各种乐趣。 可秦茗跟那些女人显然不同。 他那些个接触过的女人,都喜欢将自己最真实的心事藏起来,对着他不是谄媚地笑着,就是殷勤地献着。 不像秦茗,所有的心事一不小心就能写在脸上。 这样的个性,真的跟他的弟弟挺像,说起来挺般配,将来相处起来也不容易吵架,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先下去吧。”许戊仇突地合上菜单,朝着侍应生挥了挥手,待侍应生离开之后,邪笑着问秦茗。 “妞,嫌菜少?” 秦茗白了他一眼,“我觉得太多了。” 许戊仇蹙眉,“可我今天刚好嘴馋,每种菜都想品尝一下。” 秦茗想着她钱包里可怜的2000元,憋屈地开口,“许总裁,虽然是我请客,但你不该体谅一下请客者的财力吗?” 080

“财力?哈哈哈……财力?”许戊仇笑得前仰后合,四周的人全都朝着他看了过来,他却浑然不在乎,等自己终于笑得程度减轻一些了,这才夹着笑问秦茗。 “请问你今晚上有多少财力?” 秦茗抿抿唇,朝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 “去掉一个零。” “呵,那真让你破费了。” 秦茗这个时候可不要什么所谓的面子,小声建议,“我能把那个侍应生叫过来,减去一半以上的菜吗?” 许戊仇摇了摇头,“愁什么,卜即墨是典鲜的贵宾,这账下次让他结就行了,对他而言,小意思不是?” 听见卜即墨的名字,秦茗严肃地拒绝,“他是他,我是我,我请客,不需要他来结账。” 待会结账的时候,她大不了刷信用卡得了。 她钱包里唯一一张信用卡,是李煜杰硬扔给她的,可她一次也没用过,却随身带着,没想到还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许戊仇嗤笑,“男人替他的女人结账,不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你矫情什么?” 闻言,秦茗的脸红了,许戊仇这话里既有摊牌,也有讽刺与挖苦。 秦茗咬了咬唇,“许总裁,我跟小叔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 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秦茗再次咬唇,“我跟他是相爱了,不过,相信很快就会结束了。” “就凭那三张被偷:拍的照片?不至于吧?” 秦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许总裁,今天我请你出来吃饭,为的只有一件事,我希望在我手机里的秘密,你能替我保密,千万不要传播出去,尤其不要让我小叔知道。”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秦茗眼眶微微泛红,“如果今天我的手机没有落在你的手里,这些秘密你根本不会知道,我当然不会去告你窥探他人隐、私,但是,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插手我跟小叔之间的私事,我能处理好,真的。” “你确定你能处理好?不需要我免费的帮助?譬如帮你去做掉那个威胁你的人?”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真是个死脑筋,小笨驴!你会后悔的。” “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吗?” 许戊仇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谁让你眼圈儿红了,我见尤怜地心疼了呢?” 秦茗没想到许戊仇这么好说话,坐直了身板强调,“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当然。就凭你叫我这声大丈夫,我就是为你赴汤蹈火也值当!” 虽然许戊仇口口声声答应了,可秦茗总觉得不放心。 这么难缠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对她的要求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呢? 她跟他才认识两天,而他跟卜即墨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站在她这边呢? 秦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踟蹰了良久,终于问出口。 “许总裁,我以为你会问我索要好处,可你没有,这是不是说明你会轻易食言呢?” 许戊仇不高兴地瞪了秦茗一眼,“我当然想要问你讨要好处,可是,我有自知之明,即便是开了口,你也必定不会答应,所以我就算了。” “你不妨说说看。” “还是原来的要求,让你负责我的上半身跟下半身。” 秦茗为了让许戊仇遵守自己的承诺,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一脸肃穆地保证。 “许总裁,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会对你的下半身负责到底。” “喔,怎么个负责到底法?我洗耳恭听。” “你懂的。” “我不懂。” 侍应生有菜上来了,秦茗指了指桌上的菜,“你不是说嘴馋吗?快吃吧。” 许戊仇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戏谑地问,“你真带了2000元?” 秦茗点头。 许戊仇一张妖孽脸笑得如春花烂漫,“你不怕待会被他们打出去?” “你放心吃吧,我还有信用卡。” “他给的?” “当然不是。” 吃到一半,许戊仇忍不住感叹,“真tmd想不到啊,卜即墨那小子竟然会看上你这种小丫头。” 今天卜即墨这三个字,对秦茗而言就是禁词,一听见她心里便会难过。 不过,秦茗想到自己崭新的计划,脸上露出了丝微笑容,“许总裁觉得,我小叔应该喜欢哪种女人呢?” “莫静珑那种吧!” “莫静珑是哪种类型的女人?” “有人说她是女神,有人说她是女王,我接触不多,所以也说不出清楚,总之呢,就是把你化个浓妆,也无法跟她沾上边。” 秦茗并不是想要把自己跟莫静珑对比,只是纯粹地想知道她是哪种类型的女人,可不小心对比上了,自卑心就起来了,难过的半天不说话。 许戊仇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安慰道,“她再好也不可能跟墨再有关系,而墨再喜欢你也不可能娶你,所以,你无须自卑。” “你说得没错,我该清醒再清醒。” 秦茗崭新的计划虽然琢磨着挺好,可还是具有一定的风险。 大概是第六感作祟,秦茗总觉得,不管她将事情处置得怎么好,卜即墨这次也难以原谅自己,所以,她心里的难过并不会减少。 “嗯,你可以优先考虑我老弟,如果他不行,那你就再优先考虑我,墨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秦茗不解,“许总裁,你刚刚还在质疑小叔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小丫头,这会儿我想问你,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产生兴趣?” 许戊仇一怔,随即痞痞一笑,“我年纪大了,做不动了,所以想成家了,而你,能够给我安定感。” 这些话许戊仇是没通过大脑随口说的,可说出来之后,他仔细一琢磨,除了“做不动了”那句,似乎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若不然,他怎么会对秦茗越来越感兴趣? 若不是他已经许诺给许戊忧三天时间,今晚上他就想对秦茗发起火热的追求。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他对秦茗的兴趣跟对其他女人完全不一样。 面对那些女人,他的心思很简单,只想跟她们发生关系,解决一下比较频繁的生理需要。 可面对秦茗,他想要的却是更多。 除了很想把她压在身躯下无止境地狠狠占有,他还莫名地希望,她能留在他身边,充当他妻子的光荣角色。 如果她能充当他的妻子,一定是个清纯可人的贤妻良母吧? 她真的能给他莫名的安定感,他再往后想想,似乎等着他的,还有数之不尽的幸福感。 这种感觉真是逆天了,难以控制的。 不过,许戊仇也不想控制,他最喜欢顺其自然。 可是今天,他却违背自己的良心,干了一件不那么顺其自然的事。 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可也不得不这么做。 刚才他答应秦茗不把手机里的秘密告诉卜即墨,的确不是敷衍秦茗,而是真的愿意为她保密。 可是,他的目的却并不单纯,不够光明磊落。 他很珍视卜即墨这个朋友,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走上乱:伦的歧路。 觊觎卜即墨的女人那么多,今天有个求嘉嘉来威胁秦茗,明天一定会有无数个王嘉嘉来威胁秦茗,没完没了的。 终有一天,卜即墨会因为这段禁:忌恋毁了自己。 所以,许戊仇选择了旁观,不作为。 因为他不信秦茗这个单纯的小丫头能将这件事处理妥贴。 相反,基于男人最正常不过的心理出发,这件事的结果应该是他乐于见到的。 卜即墨一定会因为秦茗对他隐瞒这件事而大发雷霆,对她心生失望,他们之间必将爆发有关信任与忠诚的大战役。 也就是说,他们的感情会受到严重的挑战与影响。 虽然他还没去查过今天秦茗见的人是谁,谈乱的主要内容是什么,但他可以简单地预计,那不过是个觊觎卜即墨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的目的,无非是除掉秦茗,妄想趁机上位。 呵,卜即墨与秦茗还有那个女人之间,有出特别精彩的好戏看了。 许戊仇觉得自己既义气又无耻。 一方面,他等着秦茗与卜即墨闹僵,从此,卜即墨能够从这场禁:忌恋中走出来,回归正常。 另一方面,他希望秦茗的最终归宿,不是跟他老弟,就是跟他。 这样的结果,在他看来,非常得美好。 二人都吃饱之后,秦茗叫来侍应生准备结账,可等她掏出信用卡时,许戊仇已经将他的卡递给了侍应生。 秦茗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说好了我请客的,我请的起的。” 许戊仇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真以为我会让你请客啊?就算这顿饭只要100块钱,我也不会让你破费,这可事关我们男人的面子与风度,半点马虎不得。” 二人走出典鲜时,正好是晚上七点半。 秦茗谢绝了许戊仇送她回南溪镇,独自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斜刺里却突然蹿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拉开副驾驶的门不知跟司机说了什么话之后,司机毫不犹豫地开车走了。 秦茗气愤地瞪着故意捣乱的许戊仇,“许总裁,你跟他说了什么?” 许戊仇痞气十足地一笑,“我就咨询了他三个字而已。” “哪三个字?” “搞基吗?” “……” 081

眼看着又有一辆出租车过来,许戊仇先于秦茗拦下,故技重施之后,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 秦茗知道,今晚她若是不答应坐许戊仇的车,那么许戊仇绝对有足够的闲心继续破坏下去。 “既然许总裁这么悠闲,麻烦送我一程吧。” 许戊仇奸计得逞,强行拉着秦茗朝着他的车跑去,并且要求。 “妞,下次能换个称呼么?你又不是我的员工,不必叫得这么生分。” 秦茗使劲挣脫他的大手,“那我该叫你什么?” 许戊仇认真地想了想,“藕霸,达令,北鼻,亲爱的,仇,都行吧。” 秦茗一阵恶寒,“我能直呼其名么?” “也行。” 坐上副驾驶座,秦茗刚系好安全带,手机就响了。 秦茗掏出一看,来电人是卜即墨。 许戊仇朝着她的方向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发现卜即墨三个字时,怪怪地笑了一声,“哟吼。” 再无下文。 当着许戊仇的面接卜即墨的电话,秦茗肯定不自然。 正犹豫着是接呢还是不接呢时,许戊仇的手臂像条蛇一般伸了过来,手指在秦茗的手机屏幕上迅速一滑。 电话接通了。 “喂。秦茗,在做什么?” 虽然秦茗还没把手机贴向耳朵,但卜即墨磁沉的声音已经轻微地传了出来。 秦茗的脸立即涨红,一边赶紧将手机贴向耳朵,一边恶狠狠地瞪了多事的许戊仇一眼。 “喔,在跟外婆聊天。” 许戊仇闻言,立即大惊小怪地手指着自己的脸,用唇语抗议,“犒,我是你外婆?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秦茗佯装没看懂,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你呢?在做什么?” 话落,许戊仇的头像颗子弹似的朝着秦茗的头靠了过来,摆明了要偷听完整的对话内容。 秦茗的头退至车窗上抵住之后,再也无路可退。 生怕许戊仇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所以这个时候她既不敢去推许戊仇,又不敢骂许戊仇,只能任由他趁人之危地靠近自己的脸。 “我在想你。” “噗——”许戊仇清清楚楚地听见卜即墨的回答后,狂吐之余,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这个冷漠到一塌糊涂的哥们,竟然会说出那般煽情那般柔软的话出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件事。 秦茗伸出空闲的手将许戊仇的脸往外推了推,咬了咬唇,“我也是。” “噗——”许戊仇第二次狂吐之后,再次用唇语道,“你们敢再肉麻点不?” “睡前给我打个电话。”卜即墨忽地要求。 “好。”秦茗吓出了一手的冷汗,用手指了指方向盘,示意许戊仇赶紧开车,“那我先挂了。” “等等。”卜即墨阻止的同时,根本无心开车的许戊仇再次不要脸地把头靠了过来。 “还有什么事?”秦茗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软和,听得许戊仇的脸色非常难看。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两面派,对卜即墨温柔似水,对他呢,既防范又疏离,真是没天理。 秦茗紧张得心儿噗通乱跳,生怕卜即墨又说出什么肉麻的话出来被许戊仇听见了笑话。 谁知,听觉敏锐的卜即墨警觉地问,“谁在你旁边偷听?” 秦茗吓得一跳,连忙解释,“还有谁啊?小杰呗。晚点再打给你,现在我想揍人。拜拜。” 保险起见,不等卜即墨挂电话,秦茗就率先把电话挂断了。 见电话断了,许戊仇赶紧出声抗议,“喂,妞,你把我当百变超人是不是?一会儿外婆,一会儿小姐?我是男人。” 秦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错,你是男人,你是不要脸的男人。” “谢谢夸赞!”许戊仇终于启动车子,嘴却没有闭上的意思,“待会睡前跟他聊些什么呢?” 秦茗故技重施,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许戊仇打开车载音乐,随着歌曲哼了起来。 秦茗的睫毛微微一颤。 没想到,这妖孽男能把歌唱得这么悠扬动听,不去跟李煜杰一样当歌星真是可惜了。 半个多小时以后,在秦茗的指点下,许戊仇的车停在南溪镇秦茗家楼下。 “谢谢。”虽然秦茗是被逼着上车的,但他送她一程,该谢的还是得谢。 “不谢个吻别么?” 秦茗白眼,推开车门,身后传来许戊仇不死心的声音,“精神上吻个别吧?” 关上车门前,秦茗笑嘻嘻地说,“精神上已经把你五马分尸。” 许戊仇望着秦茗在夜幕中愈跑愈远的身影,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不停歇地弹着,慨叹一声。 “老弟,你得加把劲啊,否则老哥我绝对会把她里里外外吃个干净,这女人,怎么瞅怎么美味。” 想到卜即墨打给秦茗的那通电话,许戊仇再次慨叹。 “我也想你……墨,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才是不要脸的男人。” …… 秦茗回到家时,外婆因为舟车劳顿,所以已经睡下了。 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秦茗趴在床边看了睡容安详的外婆一眼,出来客厅吃秦母给她切好的西瓜。 刚吃完一块,门铃响了。 “谁这么晚过来?”秦母狐疑地走过去看门,打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小杰,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快进来。” 秦茗朝着门口望去,嘴里正在咀嚼的西瓜肉差点喷了出来。 李煜杰不光头上湿哒哒的,上半身也几乎全湿了,脸色极为难看,像是被谁给欺负了,却无处排遣怨气似的。 秦茗朝着李煜杰招了招手,笑着地调侃,“外头好像没下雨吧?小杰,你可别告诉我说,这是被你的女粉丝给淋的天甘玉露?” 李煜杰白了秦茗一眼,走过来拿了块西瓜恶狠狠地啃了一口,等秦母走开了才小声纠正秦茗的说辞。 “姐,不是天甘玉露,是冰露。” “冰露?”秦茗脑筋一转,立即明白,这个冰露应该跟冷冰冰有关。 难道,他是从冷冰冰那儿过来? 望着李煜杰憋屈的可怜模样,秦茗不由地问,“怎么回事?” 秦母拿着特属于李煜杰换洗的浴巾之类走过来,“小杰,赶紧去洗个澡。” “喔。”李煜杰接过浴巾之类,对秦茗眨了眨眼,“待会再跟你说,姐,你别急着睡觉,等我。” 秦茗点了点头,继续啃西瓜。 十分钟后,李煜杰换了一身运动休闲装走了出来,整一个翩翩美少年,既阳光又帅气,养眼极了。 秦茗将剩下的西瓜推到他跟前,“你怎么不直接回家?到我家来做什么?外婆都已经睡了。” “我知道你今天晚上回来,所以特意过来找你聊会儿天,免得抑郁而死。” 秦茗伸出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个爆栗。 “小孩子胡说什么呢?你若是能得抑郁症,除非全天下的人都病入膏肓。很晚了,赶紧回家去,我家没你睡的地方。” 李煜杰坚定地摇了摇头,眸光执拗,“我不回家。” “不回家你去哪儿?我可告诉你啊,你才十八岁,暙暖那种地方不许去。” “放心吧,我待会还去冷姐姐那儿。”李煜杰噘了噘嘴,一副被人遗弃却死赖着不肯走的小狗模样。 秦茗白眼,忍不住为自己的这个表弟心疼。 “小杰,你有点骨气行不行,她都把水往你身上泼了,你还去碰壁?” “打是亲骂是爱,她泼我水说明她对我柔情似水。我等会捡块石头砸了她家窗户爬进去就行,反正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再敢赶我出来我就……”李煜杰看了一眼眸光清澈的表姐,将“做得她起不来”几个字活生生吞下,怕把她给毒害了。 “就什么?” “呵呵,我就吻她,吻得她没力气赶我。” 秦茗脸颊一红,“小流:氓!不许爬窗户,多危险,你以为你是蜘蛛侠?” 李煜杰一脸无所谓,“姐,她住一楼。” 秦茗:“……” 如果今天没有发生求嘉嘉事件,秦茗肯定会兴致颇浓地探听一番李煜杰跟冷冰冰的故事。 可现在,她自身难保,哪还有这种兴致? “姐,手机借我下,我的落在冷姐姐那儿了。” “好。”秦茗打开包,从包里翻手机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那个求嘉嘉给她的玻璃小瓶。 淡蓝色的诡异液体。 lose迷失…… 秦茗将手机递给李煜杰,怔怔地把玻璃小瓶拿出来。 忽地灵机一动。 等李煜杰把手机还给她时,秦茗笑眯眯地将酝酿好的话倒出。 “小杰,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好啊。” 秦父秦母都在自己的卧房里看电视,客厅里只剩下姐弟俩,所以彼此间说说悄悄话还是挺安全的。 秦茗见李煜杰这么快就答应自己,不禁笑得眉眼弯弯。 “我都没说让你帮什么忙,你就这么快答应下来,万一做不到怎么办?” 李煜杰嬉皮笑脸地说,“你难得求我一次,就算你让我摘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想办法摘下来给你不是?” “耍贫嘴!” 秦茗将玻璃小瓶轻放在桌上,“你问问冷医生,有没有什么药剂可以让人吃了之后,显得有点呆,譬如像是非常犯困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不至于睡着的那种?当然,前提是那种药剂对人体绝对没有危害。” “姐,你说的是傻药吧?你不会觉得自己太聪明,想变得傻一点吧?” “去你的,我跟你说认真的,我想冷医生肯定有那种药剂,如果是液体的最好,如果是片剂,麻烦你帮我融化了替换进去。” 082

李煜杰好笑地拿过桌上的玻璃小瓶,玻璃瓶身的标签上全是英文,秦茗没仔细看过,李煜杰却好奇地看了起来。 “姐,这是什么东西?里面蓝色的液体干什么用的?看着倒是挺神秘的。” 秦茗尴尬地咳嗽一声,她怎么可能告诉李煜杰这里面装着催晴剂? “你别管它什么东西,反正这瓶里的液体你帮我倒干净,我不要的。”秦茗一脸嫌恶地看了一眼玻璃小瓶,嘱咐,“再把从冷医生那儿要来的药剂倒进去混充。” “好好地干嘛要换?还要换成傻不拉几的药?姐你想什么呢?” “这是我的私事,你少废话。一句话,帮不帮?” “帮,当然帮,这种小事,小菜一碟。”李煜杰果断地应了一声,继续研究玻璃瓶身上的英文。 秦茗想到李煜杰高中时代超烂的英语成绩,忍不住打趣。 “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又看不懂,就算你认识上面的单词,你能有本事把意思串起来?” 李煜杰斜了秦茗一眼,“姐,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什么什么眼看人低呢?” 秦茗自然知道李煜杰这是在骂她狗眼看人低,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实话而已。” “有句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姐,我就是这句话里所说的士,这一年来,为了让冷姐姐看得起我,能够跟她那些外国朋友说上话,我苦学了英语,水平那是绝对地突飞猛进,别可别小瞧了你弟弟。为了爱情,我下的功夫可是杠杠滴!” 秦茗嗤笑,“你就使劲地吹牛吧。” 李煜杰瞪了秦茗一眼,决定一切还是用行动来说服她比较好。 于是,他不再吭声,而是蹙着好看的眉峰,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上头的英语。 良久之后,李煜杰凝结的眉峰渐渐地散开。 继而,又紧紧地蹙起。 最后,李煜杰激动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秦茗,一脸怒不可遏。 “姐,这是催晴的迷焕药,特级的,你知道不知道?” 秦茗意外之余,脸颊一红,“你去哪儿学的英语?看来是有长进。” “别跟我打岔!”李煜杰像是瞬间与秦茗变身,一下子比她年长了几岁,用无比成熟的眼神紧盯着她,声声质问,“你回答我,你知道不知道?” 秦茗像是他犯错的小妹妹似的,诺诺地回答,“知道的。” “你知道?秦茗同学,你给我说清楚,这哪儿来的?准备给谁喝的?为什么又让我掉包?一件件给我如实交待!否则,今天晚上你别想睡觉!” “小杰,你至于吗?”秦茗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李煜杰非但真的能看懂瓶身上的英文解析,还像个大人似的来审讯她。 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跟我进书房!”李煜杰拿着玻璃瓶子,酷酷地甩下一句,率先走进了书房。 秦茗站起来,慢慢地朝着书房走去。 她当然知道,这是李煜杰关心她,而不是为难她。 按照这小子执拗的性子,她今晚若是不把话说个清楚,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走进书房把门关好,李煜杰已经坐在书房里头唯一一张转椅上。 秦茗朝他讪讪笑着,而李煜杰的脸上却是一丝笑容都没,俨然一个古板的小老头。 秦茗正寻思着要不要靠在桌边时,李煜杰抬腿指着前方的墙壁,严肃地命令,“给我靠着墙站。” 秦茗乖乖照做,脑筋转了转,缓缓启口。 “这事我告诉你,你能替我绝对保密么?就是冷医生也不许说!” “嗯。” “事情是这样的,有个女的喜欢我小叔,而我呢刚好有个见不得人的小把柄落在她手里,所以她就威胁我给小叔下这个药……” 一听说这瓶药水跟秦茗没本质关系,李煜杰难得绷紧的脸立即松动,露出他惯有的笑脸。 不过这一次,因为听说那药水是准备他那情敌卜即墨喝的,李煜杰的笑容满是邪恶。 “姐,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们就成全他们好了!也许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让我偷偷把药换掉,反倒是棒打鸳鸯呢。” 秦茗美眸一瞪,“小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若是冷医生真的喜欢小叔,你就是往小叔床上送上十个八个女人,她对小叔的喜欢非但分文不减,反而对你更恨上几分。” “谁说的?冷姐姐可是有洁癖的!她可从来不碰肮脏的男人。” “小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劝我果断地给小叔下这药呢?还是不想帮我换药?” 李煜杰起身朝着秦茗走去,拉着她走到转椅边,强行按她坐下,一脸讨好的坏笑。 “姐,别生气,从小到大,对你我不都是言听计从的?哪敢违抗?放心好了,明天我就让冷姐姐帮你把药换了,就换成那种治疗失眠的特效药好了,让冷姐姐将剂量调成迷迷糊糊却又不至于昏睡过去的状态,这样你满意不?” “这还差不多,切记保密。” “绝对,明天我就把瓶子给你送回来。” 秦茗打开书房的门,回头看了看又坐到转移上去的李煜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煜杰把玩着手里的瓶子,“十点多再走。” “干嘛这么晚?” 李煜杰将瓶子贴紧眼睛瞅着,“去早了她气没消,晚点去她正好睡熟。” 秦茗打了个哈欠,顾自洗澡去了,压根儿没觉察出李煜杰眼里的邪恶与兴奋。 李煜杰见秦茗身影消失,立即将瓶子放在唇边重重地亲了一口,“木马!” 这玩意看起来挺正点的,倒掉多可惜? 不如今晚上就给冷姐姐喂些尝尝? 或许,今晚的冷姐姐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冷若冰霜…… 希望今晚的她,能对他敞开心胸,热情如火一次。 今夜的夜半时分,对李煜杰与冷冰冰而言,注定是个轰轰烈烈的不眠之夜。 决战天明都不够。 …… 近十点半时,李煜杰终于决定走了。 秦茗因为想去外边给卜即墨打电话,所以主动提出送他下楼。 目送李煜杰的车跋扈离去,秦茗走到路灯下,拨通了卜即墨的手机。 “喂,小叔,准备睡了吗?”秦茗柔声地问。 “睡不着。”卜即墨的声音磁沉慵懒,仿佛淬了蜜淬了酒,“怎么不在家?” 秦茗笑了笑,“你的听力真好,我出来送送小杰,顺便给你打个电话。” 闻言,卜即墨口气颇为不满,“我只是顺便?” 秦茗不觉好笑,连忙纠正,“不是,其实是顺便送他。晚上我跟外婆一起睡,出来打电话比较方便。” 卜即墨沉默片刻,沉声道,“我很嫉妒你外婆。” 秦茗心中仿佛有蜜水淌过,灿烂一笑,“我嫉妒现在所有能看见你的东西,比如床啊桌子啊空调啊……” 小女人这话卜即墨很爱听,“想见我?过来找你?” “别,两天后不就见着了?能听见你的声音我也开心。” 卜即墨又静默片刻,忽地沉声命令,“秦茗,向后转。” 秦茗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按我说的话做。” 秦茗笑着照做,“你把我当机器人耍呀?” “向右转。” “喔。” “往前走二十步。” 秦茗乖乖应着照做,一边往前走,一边数着数字,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鞋面。 “小傻瓜,抬头。” 秦茗傻傻地抬头,前方三米不到的地方,车子的灯光猛地朝着她打了过来,刺亮得仿佛一道舞台灯光。 世界那么大,却只为她照亮。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灯光又熄灭了。 可秦茗已经清清楚楚地在那刺亮的灯光里,看见车子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神色冷峻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可他深邃的眸子里,熠熠发光,盛满了对她的宠溺与思念。 灯光不见,秦茗已经看不清驾驶座上的男人,可她却傻傻地盯着,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是的,就像是一个真实的美梦。 a市距离南溪镇虽然不远,但已经这么晚了,他竟然赶过来看她?而她恰好出来了。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秦茗的眼眶阵阵发热,想哭,却觉得太煞风景,想笑,却觉得无法用笑足够表达自己动容的情绪。 所以她的表情看在男人的眼里丰富多彩,就像是多变的天气一样,一会儿像是要雨了,一会儿像是要晴了,一会儿又像是要阴了…… 仍旧贴着耳朵的手机里再次传来男人魅惑的嗓音,“还不进来?莫非想让我出来吻你?” “嗯。”秦茗红着脸应了一声,朝着车子疾步跑去。 此时此刻,堵在心里所有的不快都暂时被她搁置,她跟他一样,现在眼里只有爱情。 秦茗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心潮澎湃地坐了进去。 坐稳的那刻,秦茗竟激动地不敢转过去看卜即墨哪怕一眼。 男人虽然静静的坐在驾驶座上,可车厢内却充满了他好闻的气息,让她迷醉的同时,紧张到脑袋里瞬间空白。 卜即墨望着秦茗呆呆的模样,嘴角微微地勾起。 他能了解她此刻的心情,因为他跟她一样,心潮澎湃到无法正常思维。 “转过来。” “喔。” 两个人都像被激越的爱情麻痹了神经,谁也没有动弹,只是一个命令,一个答应。 可最终,该动的人还是没动。 083

秦茗不是不想转过去,而是激动到动弹不得。 没办法,卜即墨只能伸出两条长臂,伸至秦茗的腋窝下,将她一把提起,置放在他的腿上,面对面坐好。 秦茗的脸本就红得不成样子,这会儿跟他以这般爱昧地方式坐在狭隘的车厢内,她的脸只能以火烧火燎来形容。 对上男人深邃的跃动着欲光的俊眸,秦茗心跳不断加速,急切地想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避开他这般灼热的凝视。 但卜即墨根本不给她避开的机会,被空调吹冷的薄唇急不可耐地贴了上来,与她那两瓣浸润了夜风的嘴唇密不可分地,合二为一。 车厢内的空调坚持不懈地运作着,呼呼呼地送出源源不断的冷风,可饶是如此,车厢内的温度却在急速升高。 充斥着淡淡烟草香的唇舌与弥漫着西瓜清甜的唇舌粘腻着,将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分不清是烟草香多还是西瓜甜多,更恍惚地分不清哪片唇是自己的。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谁都觉得不足够,却不得不在口干舌燥中暂停下来。 借助车外不远处施舍过来的暗淡路灯灯光,卜即墨与秦茗双双剧烈喘息着,紧紧相对的黑眸里凝滞的唯有彼此。 两人的距离很近,又有硬物搁得自己不适,秦茗尝试往后挪了挪。 耳边却传来卜即墨沙哑的呵斥,“别动!” 秦茗不听,一心想要自己坐着自然舒适一些,臀反而更加用力地往后重重一挪。 立时,男人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在秦茗的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以作不听劝的惩罚。 “小坏蛋,让你别动还动?你这是存心痛死我。” 卜即墨话落,双手忽地抱着秦茗,往他的方向猛地一按。 “啊——”秦茗吓得尖叫一声。 如果说她刚才往后挪开的是一厘米的距离,那么此刻,卜即墨拉回的是十倍以上的距离。 彼此的体温因着这般爱昧的贴合而传递给彼此,为车厢内增加了更多燥人的温度。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紧张的气氛,秦茗举起拳头捶着卜即墨的胸膛抱怨。 “你才是坏蛋,明明是我痛,怎么成你痛了?” 卜即墨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建议你尝试下辈子做个男人,当时候就能明白了。” 秦茗对他的说法似懂非懂,娇嗔道,“你就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不解释。” 秦茗也不计较,想到他说的下辈子,将脸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喃喃自语。 “小叔,下辈子我如果做了男人,你一定得做女人,而且是非我莫属的女人。” 闻言,卜即墨没有说话,而是搂紧了怀里的女人,重重地往下压,往里压。 明明已经没有位置可再压下去了,可是,他源源不断的力道还在往里、往下。 秦茗羞得咬住唇瓣,却不再有任何抗拒之举,更无排斥之言。 她可以通过他野蛮的动作,深深地体会他想要她的心情。 也许他能用这种方式,缓解他的痛苦吧? 忽地,卜即墨吐出一句,“如有下辈子,我还是做男人。” 秦茗一听,立即不乐意了,这辈子他们不能做彼此的女人与男人,难道下辈子他就不想? 鬼使神差地,秦突然想到今晚许戊仇搞怪的那三个字:搞基吗? 于是,秦茗噘着嘴闷闷地启口,“随便你,反正我不跟你搞基。” 卜即墨在她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你没得选!” 其实,他的意思是,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是做男人,她还是得做女人,他喜欢做她强大的男人,做她的依靠。 况且,这辈子他无法真正地占有她,那么下辈子,当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时候,他总能将积压了一辈子的火光,加倍地发泄到她身上吧? 而他如何能接受,让她做他的男人,变成她高高在上地霸占他呢? 因为他从来不相信人生还有下辈子,所以对于这种根本不会成立的假设性问题,他认为对她没有多作解释的必要。 空的就是空的,即使想象得再美好,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跟大多数女人一样,秦茗却是那种喜欢偶尔沉溺在幻想中的女人,当现实无法实现时,即便以前不相信下辈子,现在也会幻想有下辈子。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必须追究下去。 “小叔,你究竟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觉得,下辈子有没有我没什么关系?” 卜即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最终给了她一个不小心使双方都陷入悲伤的答案。 “幻想下辈子太远,不如幻想这辈子没有血缘。” “……” 二人静静地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秦茗忽地发现,贴着自己脸颊的衣料有些柔滑。 借着昏暗的光线,秦茗仔仔细细地朝着卜即墨上下一打量,忍不住扑哧笑了。 睡衣,睡裤,拖鞋…… “小叔,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就跑出来了?” 卜即墨倒一点儿也不觉得丢脸,“想你想的。” 秦茗深深地吸了一口男人身上显然是沐浴过后的好闻气息,想象着他独自一个人回到家,独自一个人吃晚饭,洗过澡,然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样子,然后,他按捺不住对她的思念,所以忘记了换衣服,忘记了换鞋,直接冲向他的车子,为了她朝着南溪镇飙车而来。 无论秦茗刚才的忧愁有多浓郁,此刻,瞬间体味到的幸福,溢上了她的眉梢。 “小叔,你总是叫我小傻瓜,其实你才傻呢?难道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没了?” 卜即墨毫不犹豫地接上,“没了。” 秦茗呵呵一笑,“如果我没有送小杰出来,你就见不到我了。” 卜即墨拍拍她的脸颊,“撒谎精,果真是顺便出来给我打电话。” 秦茗被他冤枉,自是不服,“才不是呢,是我口误!” “你希望我敲门,还是爬墙?” “不许爬墙,我家住五楼,很危险,而且,会吓到我外婆。” “其实我原本只是想在你家楼下待一会儿,没想过见你。” 所以刚才猛然见到她的身影,他才会跟她一样激动。 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克制力,才能在跟她讲电话的时候,没有泄露丝毫亢奋的情绪。 秦茗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喃喃地启口。 “小叔,今晚我在书房上网的时候,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对我凶你对我吼,还梦见很多不认识的人不断地说你好,却使劲地骂我笨,骂我坏,骂我作,骂我幼稚……其实别人怎么骂我,我都可以无所谓,但是我最伤心的,是你骂我之后,竟然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义无反顾地无情转身离开,我顿时痛哭流涕,因为你放弃我,不要我了!” “傻丫头,怎么会做这种荒谬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茗想着求嘉嘉,想着那个玻璃瓶子,想着那些随时可能曝光的爱昧照片,想着许戊仇,心乱如麻地拽紧了卜即墨的睡衣,“小叔,我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女人,我有很多缺点,有很多不成熟的思想与行为,我没有恋爱的经验,没有将事情处理完善的天赋,如果有一天我惹你生气了,让你不满意了,你凶我吼我,骂我打我都行,可就是别那么转身离开,好不好?” “今晚怎么这么多愁善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爱的从来不是完美的你,而是形形色色的你,懂吗?” “我懂,可是,我还是希望做什么事都能讨你欢心,一旦做不到,惹你失望,我就会伤心难过。” “不必担心,就让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爱,好不好?如果我对你的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也不值得你这般在乎,是不是?” 秦茗眼里泪光闪烁,虽然心里仍旧充满了焦虑,但已经好受多了,“小叔,你真好。” “我真好?” “嗯?” “用你实际行动来表达。” “啊?” 秦茗望着他灼热的俊眸,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将红唇贴了上去。 车厢虽然窄小,但在这个静寂温馨的夜里,无论是一无所知的卜即墨,还是满腔心事的秦茗,都希望可以一直这么吻下去,一直这么好下去。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沧海如何变桑田。 第二天即周六。 在秦父的建议下,秦茗决定跟李煜杰一起陪着外婆去a市的大佛寺拜佛。 大热天的,外婆原本只想在家里安耽地待着,但一听说去大佛寺,立即就心动了。 多年来吃斋念佛的老人,最喜欢奔赴的也就是这些神圣不可侵犯之地。 八点零五分,秦茗拨打李煜杰的手机。 电话一接通,秦茗没有及时听见李煜杰说话的声音,电话那头倒是传来李煜杰哼哧哼哧的粗重喘息声。 秦茗一阵诧异,正准备出声,李煜杰冒火的声音喷了过来,“谁啊找死不是?” “李煜杰同学,你现在是在田里辛苦地劳作么?因为挥汗如雨,汗水把眼睛蒙蔽了,所以竟连是谁给你打电话了都看不清?” 秦茗无心开的玩笑换来李煜杰的怔愣片刻,继而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狂笑。 “你猜对了,我现在的确在田里辛苦劳作,并且挥汗如雨,痛快极了。”李煜杰边说着边继续卖力地哼哧几声,听在秦茗的耳里,以为他正在做什么运动健身,“姐,有什么事快说,我这项劳作可不能分心。” “你上午有空吗?我想跟你一起陪外婆去大佛寺。” “行,我最多一个小时就过来接你们,先挂了。” 李煜杰将手机扔到一边,收回另一只紧紧捂着女人嘴唇的手。 “冷姐姐,委屈你了,本来想跟你到天黑的,你先睡会儿,养好精神与体力,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继续,嗯?” …… 084

李煜杰很守信,果真在一个小时内,神清气爽地赶到秦茗家。 趁着外婆出发前上洗手间的空隙,李煜杰从身上掏出玻璃小瓶,扔给秦茗。 “姐,事情办妥了,收好。” “动作这么快?真是多谢冷医生。” “你单单谢我就行了。” 秦茗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仔细看了看玻璃小瓶,其中崭新的液体几近透明,不过还是微微透着淡淡的蓝,跟之前的蓝色一个浅一个深,似乎没多大区别。 “小杰,你把原来的药水倒掉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清洗干净?” “怎么没清洗干净?洗得一尘不染,还消过毒呢。”李煜杰说话的时候,眼睛东瞅西看地一次也没对着秦茗,人则晃东晃西不停歇。 李煜杰办起正经事来,秦茗还是放心的,所以对他的话也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小声嘀咕着。 “这淡蓝色,跟之前怎么这么像?” 李煜杰有些不耐烦地解释,“像才好呢,这就是冷姐姐厉害的地方,调配成跟原来的颜色差不多的,才能以假乱真不是?” 秦茗这才没了任何顾虑,放心地将玻璃小瓶收好。 有了这瓶假药剂,卜即墨就不会失去理智而随便吃了求嘉嘉。 而在求嘉嘉的眼里,她的确是按照她的要求在做事,所以即便求嘉嘉没有得逞,也不会迁怒于她而将照片公之于众。 因为到时候只能怪卜即墨意志力坚强,外加求嘉嘉自身魅力不够。 当然,那些喜欢拿着人家的把柄过来要挟的人,往往贪得无厌,求嘉嘉一次不成,必定还会对她以同样的理由威胁第二次第三次。 秦茗自信地认为,等求嘉嘉第二次要挟她时,她一定已经想出了对付求嘉嘉的万全之策。 只是,秦茗万万没想到,急速扑面而来的一切竟会脫离她设想好的轨道发生发展,让她应付不及,甚至狼狈收场。 …… 外婆在秦茗和李煜杰的陪同下,在大佛寺烧香拜佛地,非常开心。 李煜杰一身普通的妆扮,外加遮阳帽等道具,所以几乎没人认出他就是有名的阳光王子。 等三人离开大佛寺时,已经是午饭时间。 李煜杰直接把车开到了典鲜,要了一间包厢。 因为外婆常年吃素,所以李煜杰点了一堆素菜,外加少数几个他跟秦茗各自喜欢的荤菜。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三人吃了没一会儿,李煜杰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近二十分钟过去,秦茗跟外婆都有些急了,因为李煜杰还没有回来。 秦茗赶紧拨打他的手机,幸好手机没显示忙音或关机。 “小杰你在哪儿?怎么还不过来吃饭,菜都上齐了。” 电话接通的那刻,秦茗急匆匆地问。 谁知,电话那头的声音背景闹哄哄,而开口与她对话的竟不是李煜杰。 “小杰?我猜你是他老妈吧?赶紧过来108,把你那蠢蛋儿子带走!” 这男人悠扬的声音性:感慵懒,秦茗听着有些熟悉,好像是许戊仇的? “草,谁准你接我电话的?把电话还给我!”电话那头,隔着不远处,传来李煜杰的怒吼声。 秦茗心中一紧,正想说话,电话已经被对方挂断。 “外婆,你先吃着,小杰碰上熟人拼酒去了,我去把他叫回来。” 秦茗找了个借口安抚好外婆,立即赶去108包厢。 帮李煜杰接电话的的确是许戊仇,但因为李煜杰帮秦茗设置成的称呼是“秦小丫”,加上氛围太吵,所以许戊仇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秦茗。 108包厢的门虚掩着,秦茗推开门轻轻走进去,包厢里共有十几号人,除却三个人,其余的人都正坐着喝酒吃饭。 秦茗没有仔细去看坐着的那些人,目光首先被站着的三个人吸引。 因为站着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被两个保镖强行控制住的李煜杰。 李煜杰满脸都是愤懑,此刻却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嘴被餐巾塞住了。 秦茗气得连忙冲过去,对着两个保镖大吼,“你们放开他!” 包厢里所有人都朝着秦茗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两个保镖像是耳聋了一样,对于秦茗的要求视而不见,他们没有主子的应允,当然不会擅自做主。 “呦,蠢蛋老妈来了?” 唏嘘声刚落,许戊仇起身走了过来,当发现站在眼前的人是秦茗的时候,明显吃了一大惊,“妞,怎么是你?” 此刻在秦茗的眼里,许戊仇不过是欺负李煜杰的恶人之一,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放开他!” “你跟他什么关系?”许戊仇问话的同时,朝着两个保镖使了一个眼色。 保镖会意,立即松手。 李煜杰一经恢复自由,一边迅速抽掉嘴里的餐巾,一边跟秦茗异口同声地回答许戊仇,“关你屁事!” 秦茗仔细打量一番,发现李煜杰身上也没什么伤痕,便抱着他的胳膊劝告,“小杰,我们走吧,外婆等着呢。” 她知道,无论是作为歌星的李煜杰,还是许世国际的许戊仇,都是公众人物,绝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息事宁人,将小事化了的好。 至于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回去她自然会问李煜杰。 如果的确是许戊仇的不对,她也会帮李煜杰去找许戊仇讨回公道。 李煜杰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不服气地瞪着包厢内紧闭着的洗手间的门。 许戊仇依稀听见二人谈话,基本估摸出二人的表姐弟关系,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邪笑着拍了拍秦茗的肩膀。 “妞,一场误会而已,别往心里去。” 秦茗没搭理他,拽着李煜杰就往外边走。 二人走出108包厢,李煜杰低着头,所以不小心跟一个风风火火冲进来的女人撞到。 女人店员模样的打扮,手里拎着的纸袋被撞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崭新的衬衫一角。 李煜杰眸光一闪,立即俯身将纸袋捡起,拉着秦茗就想快步离开。 “先生——”女人吃了一惊,正想追上去,许戊仇已经先她一步拦住秦茗与李煜杰。 “不可理喻的臭小子,把脏水泼人家一身也就罢了,现在还想把他的衣服抢走,你还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李煜杰冷哼一声,“他活该!换个屁衣服?他不是身材好功夫棒么,就让他裸着出去,到那些肤浅的女人面前耀武扬威好了!” 完全不知实情的秦茗一开始肯定是护着李煜杰的,因为他是她的表弟,所以她在潜意识里也会认为,是许戊仇那帮人欺负年纪小的李煜杰。 可这会儿,她从二人的对话里却听出了苗头,貌似事情是李煜杰挑起的? 许戊仇示意送衣服过来的女店员离开之后,双手抱臂,摆出一副不拿回衣服不肯离开的架势。 秦茗这才严肃地质问李煜杰,“小杰,怎么回事?你真泼人脏水?” 李煜杰嘀咕一声,“什么脏水?那是冰啤酒好不好,我那是看得起他!” 这小子竟然拿冰啤酒泼人家,这跟泼妇有什么区别? 秦茗怒其不争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别忘了你是公众人物!尽会闹事!幼稚!” “姐,你又骂我幼稚?我哪儿幼稚了?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女人出口恶气罢了!” 秦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敢情被他泼了冰啤酒的男人跟冷冰冰还有渊源? 大概又是他自以为是的一个情敌吧? 强行从李煜杰手里将衣服袋子夺下,秦茗正准备将袋子递给许戊仇,包厢里又走出一个俊美的男人。 看见男人朝着自己似笑非笑的俊脸,秦茗蓦地一惊。 来人竟是一脸叵测的莫静北! 刚才秦茗走进包厢的时候,因为眼里只有李煜杰,所以没发现坐着的那些人里,还有莫静北的身影。 莫静北在秦茗跟前站定,热络地打招呼,“小侄女,好啊。” 因为已经得知事情是由李煜杰挑起的,所以秦茗对于从包厢里出来的人没了起初的敌意与反感。 况且,莫静北既是莫静玲的二哥,又是卜即墨的朋友,秦茗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秦茗微微一笑,“莫二哥,你怎么也在?真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见你。” “呵,没事,我理解的。” 秦茗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待人态度,让许戊仇十分不爽。 有关于秦茗待人的温柔性问题,许戊仇觉得自己比不过卜即墨也就算了,现在竟连莫静北那厮也比不过? 他的心理实在难以平衡! 似乎,她对哪个男人的态度都好,偏偏对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冷若冰霜。 奈奈地,究竟是他运气背,还是天生就不受她待见? 莫静北走到秦茗面前,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袋子,笑得一脸爱昧。 “小侄女,你的亲亲表弟既然已经闯了祸,你能代替他表示一下道歉的诚意,进去为受害者亲自送下衣服么?” 闻言,李煜杰和许戊仇双双面色大变。 莫静北看着秦茗的眼神实在是既爱昧又戏谑,而说的话又像是话里有话。 望着面色怪异的三个男人,秦茗心里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洗手间里的人是……卜即墨? 不可能这么巧的吧? 085

但是,卜即墨跟许戊仇以及莫静北,确实是很好的朋友,几个人约出来一起吃饭,也是很有可能的。 况且,就算这会儿待在洗手间里等衣服换的人不是卜即墨,秦茗觉得自己身为李煜杰的表姐,的确应该代替这个鲁莽的小子给人道个歉。 毕竟,指望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李煜杰是压根儿没用的。 对上莫静北别有深意的眸光,秦茗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 闻言,李煜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姐,道什么歉?我没错!” 而许戊仇也难得没有跟莫静北站在同一阵线,出声阻止道,“北,我拿进去就行了,没必要劳烦她吧?” “我觉得她挺合适的。”说完,莫静北朝着秦茗勾:引味十足地勾了勾手,先行走回了包厢。 秦茗拽着李煜杰往前面走,直至将他一把推:进外婆所在的包厢,这才凶巴巴地命令。 “给我好好待着,我去去就来。” 李煜杰心虚地一把抓住秦茗的手腕,“姐,你别去,真的没必要,是他活该。” 秦茗横了他一眼,“那你实话告诉我,被你泼冰啤酒的人是谁?” 李煜杰垂眸嘟囔,“反正你不认识。” “是吗?如果我认识呢?” “……” 李煜杰乖乖地将包厢的门关上,“姐,你早点回来。” 秦茗答应一声,走到108包厢外时,许戊仇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口。 斜着眼睨着秦茗,许戊仇朝她伸出一只手,“妞,给我吧,我拿进去。” 秦茗白了他一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许戊仇见秦茗这么坚持,只能直接伸出一条手臂挡住她的去路。 “妞,我是真的为你好,洗手间那男人是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极度好铯,而且男女通吃,长得呢既难看又猥琐,准能恶心得你七天七夜吃不下饭。” 秦茗冷冷一笑,“这样的奇葩我倒挺想见识下的。” 没有拍掉许戊仇阻拦的手臂,秦茗知道,她就是硬拍也拍不掉。 这个男人是存心阻止她进包厢。 而他越是阻拦,她想要给洗手间的男人送衣服的念头就越加强烈。 那是一种莫名觉得应该义无反顾往里头冲的信念。 秦茗灵机一动,双眸突然直直地朝着天花板看去,尔后深深地定住。 许戊仇望着她那副专注的模样,凤眸自然而然地直追而上。 秦茗的余光一捕捉到许戊仇追随的眼神,整个身子顿时敏捷地往下一缩,再往前猛地一冲。 于是,秦茗毫无阻碍地从许戊仇手臂底下穿过的同时,包厢的门被她撞开。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诧异地投向她。 许戊仇万万没想到会被她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耍到,气得大骂一声,“该死!” 他追进包厢想要拉住秦茗,却被莫静北异样的眸光阻止。 秦茗拽紧手里的袋子,无视所有人打量的目光,径直朝着包厢内置的洗手间走去。 轻微气喘地站在洗手间门外,秦茗敲了敲门。 到这个时候,虽然她知道里面的人是卜即墨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 于是,她规规矩矩地说道,“先生,您的衣服送到了。” 她的话刚落下,洗手间的门就被里头的男人猛地拉开。 洗手间的光线暗淡,门又只开了一半,所以秦茗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 也许,他是不想让人看见他被泼啤酒之后的狼狈吧? 善解人意的秦茗正准备通过宽大的门缝将袋子塞进去,忽地,里头不见身影的男人率先朝着她伸出一只大手。 秦茗着实被这个男人吓了一跳,望着出现在眼前的手臂,呆呆地忘记了动作,半饷才回过神,将袋子递了进去。 谁知,男人的大手并没有落在袋子上,反而,男人的大手竟猛地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继而往里头一个使力。 旋即,秦茗连人带袋子地被男人一起扯进了洗手间。 紧接着,砰一声,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洗手间的门被男人迅速踢上。 洗手间没有开灯,突如其来的暗光吓得秦茗张开了嘴想要尖叫。 可她刚刚张开的嘴却被男人压过来的唇覆了个严实! 秦茗惊骇地正准备挣扎,男人的舌已经活络地闯了进来,带给她熟悉到骨子里的质感与气息。 与此同时,男人的手在秦茗身后的墙壁上一按。 洗手间顿时灯如白昼。 秦茗感受到男人嘴里的气息,同时也看清楚了男人的俊脸。 所有的惊慌顿时不翼而飞,代之以一脸狂喜。 男人退开唇舌,对着她微微勾了勾唇,那俊逸深沉的模样,让秦茗一阵失神。 “小叔,真是你呀?” “是我。” 一问一答之后,秦茗的眸光无意识地下移,羞得满脸通红。 秦茗迅速背转了身子,压低了声音,娇斥,“你怎么这个样子?” 话落她就觉得自己这话不负责任了,卜即墨被李煜杰泼了冰啤酒,他当然得脫下弄脏的衣服,甚至在没有沐浴设施的包厢洗手间洗了一个冷水澡。 这里不是酒店,哪能指望还有浴巾之类的呢?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卜即墨话落,竟直接从秦茗背后将她抱在了怀里,刚刚被冷水冲刷过的身子带着冷水的爽凉,一点一点地渗透到秦茗身上,却又缓缓地被他新一轮散发出来的灼热覆盖。 秦茗一动不敢动,“小杰总不可能把你浑身都泼脏了吧?” “如果我说是,你信吗?”卜即墨双手流连,“那小子用的是扎啤。” 秦茗紧张的身子绷得愈来愈紧,被他所说的扎啤震惊的同时,又被他的动作弄得心神紊乱。 “别这样,快放开我,外边这么多人呢,我得赶紧出去。” 卜即墨却压根儿没有放开她的机会,毫不在乎地说,“都已经进来了,门都关上了,一分钟跟十分钟,你认为有区别?” 秦茗被他说得更加羞愧紧张,“你不怕他们说出去?流言蜚语满天飞?” “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 心里稍稍踏实些,秦茗忽地想到那个已经离开的漂亮女店员,酸酸地问,“如果刚才我没过来找小杰,这会儿被你这么抱着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给你送衣服的漂亮女店员?” 086

这不是秦茗不信任卜即墨,而是几乎所有恋爱中的女人在面对深爱的男人时,都会因为其他接近他的女人而吃味,没有对错,只是单纯地表达她对男人的紧张与在乎,而男人若是听得出来,心里自然是喜的,若是听不出来,心里自然就是烦的,接下来等待两人的可能就是一番激烈的争论与吵架。 而卜即墨显然属于前者。 “傻丫头,你觉得可能吗?”卜即墨动作继续不规矩着,“你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别说你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就是你一声不吭,我也能感应到你接近的气息,信不信?” 秦茗笑盈盈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这个冷峻男人对她说的话,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甜,越来越动听了呢? 她能就此认为,这男人外在表现出来的冷漠与孤傲都是装出来的吗? 二人保持着这种姿势拥抱着,秦茗一直一动不动,而男人除了手上不规矩外,身躯越来越热。 秦茗羞恼地挣了挣,“小叔,放开我。”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不满意我的样子么?这会儿的样子变了,你要不要转过身看看,喜不喜欢?” 秦茗的脸涨得很红,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样子变了的地方是哪里了。 这个可恶的流:氓,竟敢还让她转过去看? 做梦! “快把衣服穿起来!”秦茗挣不开他,只能这般要求。 没想到,这个比她大八岁的成熟男人竟撒起娇来,“你不看就不穿。” “你无赖!” “你小气!” 时间一滴一滴地过去,谁也不想妥协。 最后,卜即墨强行将秦茗转过身,强迫她必须看一眼。 秦茗不知道今天的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恶劣,赶紧闭上了眼睛。 卜即墨还不至于强行掰开她的眼睛,也不过是逗着她玩罢了,松开她将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换上。 估摸着他已经穿得差不多时,秦茗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店员送来的衣服已经全部上了卜即墨的身,可是,却并没有穿戴整齐。 譬如,他还没将皮带穿进裤子。 譬如,裤子上显眼的拉链还没拉上。 又譬如,衬衫的扣子一个都没扣上,露出他健硕的胸膛。 不过,这样有遮掩的他比起完全无遮掩的他,对秦茗而言,已经很满意了。 只是秦茗不知道,他还未进行的这三项,完全是故意为之。 卜即墨将皮带朝着秦茗递过去,“剩下的全归你。” 秦茗体味到男人的极不正经,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噘着嘴抗议,“你自己来。” 卜即墨却固执地保持递皮带的动作,“李煜杰对我所做的混账事,我会十倍讨回来,你心疼么?” 秦茗当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男人分明是在威胁她,或者说得好听点是在跟她讨价还价。 秦茗立即乖乖地接过皮带,一个一个地穿进他的裤环之中,专心致志地,没落下一个。 因为秦茗低着头,所以没瞧见男人越勾越往上的唇角。 直至皮带已经全部套环完毕,秦茗正准备搭扣之时,卜即墨才懒懒地出声提醒,“方向错了。” 秦茗瞪大眼睛一看,左右的方向的确错了。 早不提醒晚不提醒,偏偏这个时候提醒,这男人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秦茗只能将整根皮带抽出来,往他大腿上气愤地抽打了一下,又往他相对肉多的臀上抽打了一下。 力道轻轻的,根本不疼,却足以泻她的火。 卜即墨却发出痛苦的“嘶”声,“秦茗,这么奔放,想跟我玩艾斯艾母?” 艾斯艾母这两个字母,秦茗从莫静玲那儿还是详细听说过的,她懂的。 立时,秦茗觉得自己的手真是太贱了,拿什么打他不好,偏偏拿皮带?打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打那些地方? 秦茗涨红了脸不去看卜即墨,咬着唇迅速将皮带给他穿好。 接着,在他灼热的注视下,秦茗再把他的裤子拉链一把往上拉。 男人又是“嘶”一声痛苦的惨叫。 “上头还有。” 为了李煜杰,或者说甘愿被他唆使,秦茗硬着头皮踮起脚尖,将他的衣服扣子从上到下地一个一个地扣起。 扣最上面的一个时,男人清冽的气息迎面扑来,她脸上的晕红又增添了一个层次。 好不容易扣完最后一个,秦茗这才开口替李煜杰求情。 “这样你可以放过小杰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你以为刚才他只是被两个保镖制住那么简单?还能毫发无伤?” 卜即墨的话已经透露出轻惩李煜杰的意思,而他嘴里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几个字,让秦茗感动的同时,为李煜杰感到了愧疚。 为了让卜即墨彻底放过李煜杰,秦茗讨好地眨了眨眼,“要不,你也泼我一身啤酒?算我替小杰赎罪了。” “傻丫头,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我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会伤害他们。” 卜即墨这是在承诺不会报复李煜杰了。 秦茗放下心来的同时,忽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不够信任卜即墨的念头。 李煜杰一直当卜即墨是情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似的,而李煜杰年纪虽小,也不是那种会过分无理取闹的人,难道卜即墨与冷冰冰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秦茗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卜即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秦茗对自己的怀疑直言不讳,“小叔,小杰对你敌意那么重,是不是以前,你跟冷医生谈过恋爱什么的?引起他误会了?” “此事说来话长,这么说吧,从李煜杰爱上冰冰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处于被冰冰利用的状态中,无须我出面,更无须我说什么做什么,全是冰冰在那儿胡言乱语,想要借我将李煜杰推开。时间久了,即便再去解释,也是越解释越解释不清,而我也不会对一个混小子解释,除非冰冰本人,否则李煜杰恐怕这辈子都难以相信,我跟冰冰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唯一的异性朋友关系。” 秦茗终于信服地点了点头,“回去我会劝劝他的。” 想着自己进来也有好一会儿了,秦茗指了指门,小声地建议,“小叔,我们出去吧?” 其实她都没脸出去了,不知该怎么面对外面那么多张陌生的熟悉的面孔。 可她越是不出去,时间拖得越久,可以预想的窘迫无疑会更多。 卜即墨朝着她逼近一步,指了指帐篷,“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出去?” 秦茗耳根一热,“那你再在这儿待会行了,我先出去好吗?” 卜即墨再次逼近一步,直接将秦茗逼到了背靠瓷砖壁,“不好,我要你陪。” 对于这男人既霸道又温情的要求,秦茗屈服地咬唇,“好吧,那你快点。” 卜即墨双手握住秦茗双肩,“快不快我控制不了,不过,你倒能控制。” 秦茗无疑他有诈,双眸放光地请教,“怎么控制?” 满意地看着秦茗钻进了他设好的圈子,卜即墨将俊脸贴近她,以磁沉的声音魅惑地启口,“吻我。” 缺乏经验的秦茗当真地信了,毫不犹豫地吻住了男人的薄唇。 洗手间没有空调,空气本就沉闷,这会儿随着二人纠缠的双唇,贴紧的身躯,一次又一次地升温,空气变得火热。 不知何时,洗手间并未反锁的门被人从外边无声无息地推开。 许戊仇像鬼魅似的站在门口,望着两个浑然忘我的男女,眸光幽沉。 良久之后,他将指尖弹了弹门面,懒懒地启口,“墨,别玩了,出来喝酒。” 无论是卜即墨还是秦茗,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二人迅速分开的同时,双双朝着许戊仇望去。 许戊仇想向这对男女露出惯有的邪笑,可是脸上运作了半天,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最后,他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卜即墨,淡淡地看了一眼秦茗,转身走了出去。 等秦茗跟着卜即墨一前一后地走出洗手间时,包厢内只剩下许戊仇跟莫静北二人。 许戊仇谁也不看正在仰头喝酒,而莫静北朝着秦茗爱昧地挑了挑眉。 这样的场景对秦茗而言,已经在勉强承受的范围之内。 秦茗什么话也没说,就默默地离开了包厢,帮三个男人带上了门。 回到李煜杰跟外婆身边,秦茗随便吃了几口菜,就说自己吃饱了。 其实是突然没了胃口。 她也不是不经吓的人,但是,刚才被突然出现在洗手间的许戊仇吓了一跳,到现在还没缓和过来。 许戊仇的眼神太过叵测复杂,她分不清里面究竟蕴含了多少的内容。 不知怎地,她就此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几样给我打包。”李煜杰的话打断秦茗的思绪。 秦茗发现,李煜杰要求打包的菜都是刚才她不在的时候他另外点的。 “小杰,给谁带呢?” “冷姐姐。” “她今天在家休息?” 李煜杰怪异地笑笑,本来他想说冷冰冰恐怕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但瞥到一脸慈笑的外婆,只能干咳一声说,“嗯,她身体不太舒服。” 食物打包完毕,秦茗和李煜杰一左一右地扶着外婆有说有笑地走出包厢。 走至大厅时,卜即墨三人刚好从另外一个包厢走了过来,没几步就几乎并排而行。 李煜杰见到卜即墨,又是那种情敌见面分外脸红的愤怒神情。 秦茗连忙叫了他一声,“小杰,照顾好外婆,我发个短信。” 李煜杰不甘地收回目光,仔细地扶着外婆走出了旋转门。 秦茗从包里拿出手机随即跟上。 原本她拿着手机只是做个样子,免得李煜杰朝着卜即墨冲过去又做傻事。 正准备将手机放进包里,却传来短信提示。 秦茗点开一看,是干净利落的四个字。 “晚上十点。” 明明是单调的文字,秦茗偏偏能从中嚼出其中伪装的冷酷。 上车之前,秦茗回头望了一眼,原本目视前方的冷峻男人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眸光,朝着她瞥过来一记冷眼。 这记冷眼又快又短,却足以让她的心沉醉到一眼万年的境界。 087

半个多小时后,李煜杰将秦茗和外婆送到南溪镇,在秦家屁股还没坐热,只狼吞虎咽地啃了一块西瓜,就心不在焉地说要走了。 秦茗知道他这是急着去给冷冰冰送饭,便将他送到了楼下。 二人站在车子附近的树荫下,秦茗看着眼前这个其实已经默默长成大人的表弟,郑重其事地启口。 “小杰,我问过小叔他跟冷医生之间的事了,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以后别再误会他了好不好?” 李煜杰轻嗤一声,“他说的话你也敢信?姐,如果他不是你小叔,你还会这么护着他?” 秦茗尴尬地笑笑,她帮卜即墨当说客,最大的原因不是二人的叔侄关系,而是她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看待。 “怎么不能信?小杰,其实小叔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他们非常相爱,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们只能处于地下状态,”秦茗大言不惭地将自己变成故事中的神秘女人,“对于这点,我可以以人格担保。他跟冷医生只是异性朋友,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李煜杰听了,依旧是满脸不愿苟同,“就算他不喜欢冷姐姐,可谁挡得了冷姐姐喜欢他?” 秦茗咋舌,不禁无语地瞪着他半饷,“哪有你这样的?如果我是男人,冷医生喜欢我,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给连带恨上?” 李煜杰哑然。 秦茗不是他,所以无法体会他身为男人的心情。 当他心爱的女人不断地在他眼前说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合适,当他心爱的女人说他这个做得不对那个又不如别人,当他心爱的女人即便在他身躯下享受却还能吐字清晰地说:抱歉,我只喜欢卜即墨那型的。 这样的时候,他无法心如止水,更无法将这些事情释怀。 他没办法将怒火在她身上发泄干净,没办法除去不断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同一个男人的名字,更没办法让她嘴里的男人消失。 所以,明知幼稚,明知混账,他只能通过那个男人来转移嫉恨之火。 否则,他怕有一天不受自己控制,亲手掐死那个可恶的女人,与她玉石俱焚也不足惜。 秦茗透露的信息不足以使他放下对卜即墨的嫉恨,但却缓解了他恶劣的情绪。 “姐,今天是我失去理智了,下次我会注意分寸,你别太担心。” 秦茗点了点头,“去吧。” 李煜杰上了车,启动时,把车窗摇下,朝着正转身离去的秦茗突然喊了一声,“姐——” 秦茗转身,一双美眸被烈日刺得眯起,“还有什么事?” 李煜杰张了张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终,他把想要讲的话悉数吞下,灿烂一笑。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 秦茗几乎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她就是这样,每当心里有事的时候,她会将自己想象成一只小乌龟,依靠睡眠来逃避那些一时间无法排遣的愁绪。 虽然睡醒之后,愁绪仍在,甚至比之前更甚,但她觉得,自己至少无忧无虑地度过了睡眠的几个小时。 等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秦茗的精神显得特别好。 不知是下午睡多的缘故,还是因为跟卜即墨十点有约,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 很多年后,她偶然想起今时今日的精神状态,归结为她人生第一次的“回光返照”。 卜即墨时间虽然定了十点,但秦茗九点半就按捺不住地下了楼。 走到昨晚卜即墨停过车的位置,秦茗站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耐心地等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卜即墨的电话打过来了。 秦茗望着手机频幕上跳跃的号码,一边按了接通,一边高兴地四处张望。 她满心以为,他应该是到了却没看到她。 “喂,小叔,你车停哪儿了?我站在昨天那个位置上。” “秦茗,抱歉,我临时有事。” 秦茗明媚的笑脸立即耷拉下来,小嘴也不自觉地噘起。 卜即墨的话再明显不过,他爽约了。 “你不来了?” “生气了?” 秦茗抿了抿唇,哭丧着脸小声地说,“不生气,反正今天我们也见过了。” 电话那头的卜即墨顿了顿,片刻安静后,他柔声地问,“出来等我很久了?” 秦茗连忙否认,“没,刚下来。” “是吗?” “嗯。” “夜深了,回去吧。” “嗯,拜拜。” 秦茗挂掉电话,却站在原地没动。 人家说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她这会儿就是如此。 全心全意地等待一个人,结果却没有等到。 秦茗就地蹲了下去,双手抱膝,将脸埋进了臂弯。 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溅落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 天知道她有多想见他,即使白天已经见过了,却越发觉得不够,就连下午绵长的梦里,都有他勾魂的身影。 秦茗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没了往外溢的泪水。 任由些许泪痕璀璨在夜色中,秦茗默默地站起来,慢慢踏上回家的路。 夜风闷热,没有一丝凉意,可对着秦茗一阵阵吹过来时,她总能觉得那风吹到了心里,又痛又凉。 秦茗家座落在知心小区14幢4单元501室,路过与14幢相邻的12幢时,秦茗忽地停住了脚步。 她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踪她? 秦茗咬住唇瓣,猛地回头一望。 入目之处,是空荡荡的暗夜小路,就连人的影子都没有。 饶是如此,秦茗的心整个提了起来,赶紧加快步伐。 没过五步,还是有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直奔目的地——秦茗。 秦茗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突袭之人竖着抱了起来,同时,她随时可以尖叫的嘴被来人预见性地捂住,发不出一丝求救的声响。 南溪镇的治安一直很好,从未有过少女半夜受袭的新闻,秦茗心中狂叹糟糕,莫非她将成为夜遭淫贼的第一人? 来人的手臂壮实有力,突地松手将她往高处一个猛地转耸,再落下时,秦茗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并且重新被手臂圈紧,与突袭之人身躯紧贴。 四目相对的那刻,秦茗眼睛瞪得极大,真是又惊又气又喜! 这个可恶的男人刚刚明明说不来了让她回家,可这会儿竟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这是玩的哪一出? 秦茗满脸委屈地瞪着卜即墨,瘪着嘴控诉,“你干嘛骗我?还这么吓我?” 卜即墨微微松了松手臂,直至让她双脚着地,继而俊脸凑近。 秦茗余惊未消,以为他这是要亲她的唇,故意撇开脸不让他得逞。 卜即墨见她这副气愤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由低笑一声,“自作多情,谁想吻你?” 秦茗立即气鼓鼓地把脸转回,“你——” 卜即墨无视她的怨怒,突地吻上她的眼角。 那儿还挂着她没有拭去的泪珠。 继而,他的薄唇微微移开,纷纷落在另几处有泪痕的地方。 凉薄的唇所过之处,皆是缕缕难言的温情。 秦茗的心因此一丝丝地悸动开来,借此缓解方才凝聚而成的既哀伤又恐惧的情绪。 等秦茗脸上已经没了一丝泪痕,卜即墨这才满意地勾唇。 秦茗嘴上不饶人地轻斥,“不是说不想吻我么?” 这男人虽没有吻她的唇,不还是吻了她的脸?看他死鸭子嘴硬怎么解释? 卜即墨却能脸皮奇厚地解释,“我只是口渴了,缺盐。”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吻她,他只是吃她脸上的泪珠解渴并补充盐分。 秦茗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狡辩!” 卜即墨这才在她唇上轻啄一口,“还生气?” 秦茗还是无法释怀他骗了她的事,如果他不那么骗她,刚才就那么点时间,她何必伤怀,何必流泪,何必胡思乱想地受到惊吓? “你明明就过来了,干嘛骗我?” “我只是说:秦茗,抱歉,我临时有事,没说不过来吧?” 秦茗仔细一想,他的确没说不过来。 “那你怎么不说说清楚,还让我回家?” 卜即墨无辜地指了指12幢,“我就在这儿等你,不叫你回家,怎么让你走过来见我?” 男人这话听着好生别扭,既然他过来了,干嘛不过去找她,非得让她过来见他? 秦茗在12幢附近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他的车,于是奇怪地问,“你的车呢?干嘛在这个地方等我?” 卜即墨再次将秦茗竖着抱起,让她双脚离地。 “我故意骗你说临时有事,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失落之后的大惊喜,没想到弄巧成拙,倒让你受惊了,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分寸。” 可怜从未主动给女人制造过惊喜的纯情男人,第一次出马非但把女人气出了眼泪,还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若是卜即墨不后悔,肯定不可能!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是本事再大,也无法让时光倒流。 秦茗终于体会到他的用心,虽然既没有创意,又差点将她吓死,但对他的不满已经瞬间消散。 他虽然做得不妥当,但都是为了让她更快乐,不是吗? 夜已经深了,可路上不一定不会有熟人经过,秦茗觉得被卜即墨这个样子抱着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于是,她轻轻推了推他,“放我下来吧,别让人看见了。” 卜即墨毫不理会地抱着她往12幢的里头走去,“你若是怕人看见,拿手把脸捂起来就行。” 小区里越是安静,越是没有其他人影经过,秦茗反而越是觉得会突然碰上熟人。 到时候,用不着求嘉嘉,父母就会被她的行为所深深伤害到。 为了以防万一,秦茗明知卜即墨开的是玩笑,却真的用双手把脸捂了起来。 卜即墨没想到他随口戏谑的话,秦茗这个傻丫头竟会照做,哭笑不得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 “这么嫌弃我?待会看我怎么治你!” 088

秦茗虽然捂着脸,可眼睛却是露出来可以看见东西的。 见卜即墨抱着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12幢的4单元,并且开始脚步有力地爬楼梯时,她困惑极了。 “我家在14幢4单元,小叔,你是不是走错了?”秦茗小声地提醒。 “没走错,我把与你家正对面的五楼给买下了。”卜即墨这话,就像在说“我今天吃过晚饭了”这么轻巧淡定。 秦茗呆了半饷,继而脸色绯红,“你……什么意思?” 说话间,卜即墨已经用钥匙打开了501的门。 用脚踢上门的刹那,卜即墨等不及开灯,就把秦茗顺势压在了黑暗的门背上,用他那磁沉魅惑的声音逼近她的唇。 “什么意思?爱你的意思!” 秦茗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任由卜即墨的唇舌或柔或猛地吻上、缠起。 其实,当他说他买下她家正对面的五楼时,她就能明白他的心意。 她在ck实习的时间最多只有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她就念大三了,必须住在学校宿舍,所以没有太多机会再住卜家。 也就是说,她跟卜即墨相处的时间与机会只能越来越少。 他不惜在南溪镇的知心小区买下房子,就是为了增加跟她相处的时间。 房子是不动产,他没有租,没有借,而是用买的方式,说明了他对这份感情的重视与认真。 就像房子已经属于他了一样,他希望她也能永远属于他。 体味到男人这样的心境,秦茗既感动又悲伤,感动的是他对她的爱并不比她对他的少,悲伤的是她于他而言,其实比社会上那些晴妇、小三更加见不得光。 此时此刻,秦茗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只能踮起脚尖搂紧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彼此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绵长的吻休止时,秦茗靠在卜即墨的胸口,喃喃地问,“小叔,你为我买了这个房子,你说,我像不像被你抱养的晴妇?” 卜即墨闻言,探出一只手将灯打开,“这般简陋的房子,怎么适合鱼水晴妇?秦茗,除了不能给你法律上的名分,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说,晴妇有没有这等待遇?” 秦茗苦苦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挣脫他的怀抱朝着房子里面走去。 房子也是三室两厅两卫的格局,跟秦茗家的几乎一样。 秦茗的第一个感觉是新,因为房子里虽然闻不到新装修的气味,但却散发出没有人入住过的气味。 第二个感觉是空,除了一些必备设施,其他累赘的家具一并没有。 “小叔,这房子是你今天临时买的?” “嗯,运气不错,全新的房子,没人住过,我临时买了些必备的家具,今天吃过晚饭就过来打扫了一下。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洗完澡。” 秦茗这才注意到,男人头上的短发还显得有些湿漉。 秦茗推开主卧的门,空旷的房间干净整洁,空调已经打开,温度适宜,崭新的大床上铺着红棕色的软牛皮席,感觉清凉舒适。 秦茗正准备推开另外两间看看,卜即墨却拉住她的手阻止,“不用看,里面都是空的,我只打扫了主卧。” 男人的暗示意味说浓不浓,说淡却绝对不淡,秦茗的脸悄悄地染上红晕。 只打扫了主卧,显然是准备睡的…… “小叔,难道你今晚打算睡在这儿?” 卜即墨及时纠正她的说辞,“是打算跟你一起睡在这儿。” 秦茗的脸不由地更红,“不行,我得回去睡,否则我爸妈会发现的。” “瞧你那紧张样!跟你开玩笑也听不出?”卜即墨松开她的手,改成揽住她的腰,口气颇为幽怨,“秦茗,我感觉你今天特别喜欢嫌弃我。” 他竟然将喜欢与嫌弃相提并论? 秦茗憋屈地辩解,“我哪有?” 卜即墨却是振振有词,“今天在典鲜的洗手间,你嫌弃跟我待一块儿太久,刚才在楼下,你嫌弃我抱着你,这会儿在我的地盘,你又嫌弃跟我睡觉。” 这男人,竟然一口气控诉她三大罪行! 秦茗觉得自己真是又冤又气! 当然,她不会以为他在跟她无理取闹,这只是他表达在乎她的方式之一。 而她“嫌弃”他的理由,其实他也是理解的。 在秦茗的眼里,这男人此刻就是在跟她撒娇了。 秦茗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需要像哄小孩一样去哄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成熟男人,而且她还乐意得很。 “嗯,是我的错,要不,你也做三件嫌弃我的事出来报复报复我?” “嫌弃你我做不到,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收回你的嫌弃。” “收回?”秦茗愣了,琢磨着他计较的三件事,归结的结果脫口而出,“跟你多待一会儿,让你抱着,跟你睡觉?” 卜即墨满意地勾唇,“你可以三选一。” 秦茗主动扑进男人怀里,“谢谢,我三选二。” 除了跟他睡觉,前面两件她都可以满足。 而对卜即墨而言,秦茗弃选的恰是他最想要的。 卜即墨打横将秦茗抱了起来,轻轻扔到牛皮席上,随即覆上。 “陪我睡一会儿,十二点前放你走。” 这样的要求,秦茗怎能不同意,“好。” 可是,睡觉就睡觉,这男人能不以这种让她脸红心跳、呼吸艰难的霸道姿势么? “喂,你究竟是想让我陪你睡觉,还是想让我免费给你倾轧?” 卜即墨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忽地正色问她,“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一定要见到你吗?” 秦茗茫然地摇了摇头,这男人的神色突然这般正经,她当然不会以为是他想她那么简单。 卜即墨爱怜地用手指轻抚着她娇嫩欲滴的脸蛋,“因为今天在典鲜的洗手间,你我都受到了仇的惊吓。为了你,也为了我,必须将那番惊吓镇压过去。” 秦茗没想到白天的时候卜即墨也被许戊仇吓到了,不禁好奇地问,“你胆子比我大,也会被吓?” 卜即墨故意用下边早就壮大的贲张顶了顶秦茗的腿内,“你当然不知道,男人在那家伙全神贯注的时候,最受不得外界的打扰,一不小心就会废掉。” 秦茗羞红了脸瞪他,“照你这么说,我觉得你或许受到了惊吓,却没受到损害。” “怎么没有损害?若是当时仇没突然出声,这会儿那家伙能更加厉害。” 秦茗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这男人敢情把她当成久经床场的高手了,动不动就说这些敏感的词汇,以为她脸皮已经被他磨练得够厚了么? 咬了咬唇,秦茗没好气地问,“那么你想怎么帮你自己镇压惊吓,又怎么帮我镇压惊吓?” “很简单,”卜即墨一边说边开始解自己的扣子,“继续未完成的,升华已完成的。” 前半句,秦茗是能够接受的,他们未尽兴的只是接吻而已,可他后半句,却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说的是升华! 难道,他改变了主意,决定要她了? 不过,太过害羞的秦茗没有将这话问出口,因为她时刻记得,无论是在他的休息室,还是在卜家的房间,她都跟他说过,她愿意给他的。 而他,以珍惜她的理由,拒绝了她两次。 这个男人实在不像是那种能随便食言的人,但是,秦茗感受着他炽热的念头,理所当然地认为男人在面临这种事时,一下子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所以,即便他改了主意,她也是能接受的。 秦茗没有再说一个字,而是紧张地闭上眼睛…… 秦茗的脑子像是被灌进了粘稠的浆糊,一团稀乱,一团糟糕。 她唯一清醒的是,男人即便再在她身上胡作非为,却半点没有占有她的举动。 “小叔……小叔……小叔……”秦茗没脸开口索求,也羞于开口表达,只能一次一次地叫唤着卜即墨。 她真想狠狠地将他一脚猛踹下去,或者将他痛骂一顿,甚至抛却矜持地逼他就范。 明知不能跨越最后一步,明知彼此都会因为得不到而饱受煎熬,可他偏偏还要撩她、撩他自己。 这不是自作孽、活受罪么? “别急,我挑起的火,由我负责帮你灭。” 秦茗的脑袋顿时轰然炸开,双手紧张地去抓挠软牛皮席,滑一下,抖一下,身子绷成一条直线。 她清澈的美眸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是受到不正常待遇而泪眼朦胧,又像是流离失所般迷惘无助,更像是沉醉其中而不自知。 当秦茗的天空风平浪静时,泪水从她眼里汹涌地溢出,止都止不住。 若非亲身体验,秦茗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男人竟能对自己好到那种地步。 她想拒绝,却浑身无力,她想说话,却哽咽地说不出话。 最后,只能沉溺在他赐予的惊天动地之中。 这个无私的男人,她纾解了,可他呢?还是没解。 卜即墨拭去秦茗不断溢出的泪水,柔声地安慰,“小傻瓜,不许哭。” 他越是这样,秦茗反而哭得越凶。 089

卜即墨拿她没辙,便想吻住她的唇安抚她的情绪。 秦茗见他凑上来的薄唇,立即将头倚到一边,真正嫌弃地说,“别吻我,你的嘴脏死了。” 卜即墨这次倒没有丝毫不满,也没有强行吻她的唇,只是将她侧搂进了怀中。 “有什么脏的?哪有人傻到自己嫌弃自己的?” 秦茗的脸被他说得通红,眼泪倒是因此止住了,“不许你再说了!丢脸死了!恶心死了!你怎么能那样?” “撒谎精,刚才享受的究竟是谁?”卜即墨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蓦地问,“你老实回答我,喜欢吗?” 秦茗怎么可能回答他,只能举起拳头不断地捶打他的胸口,“你闭嘴啦!” 卜即墨低笑出声,“闭嘴?原来你喜欢我的手。” “你——”秦茗不想将这个羞人的话题继续下去,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羞怯不已但还是关心地问。 “你呢?怎么办?” 卜即墨沉声道,“要不,你跟我礼尚往来一下?” 礼尚往来……秦茗的脸红成了虾子。 “我给你好了,何必做那种奇怪的事?多吓人!” “不需要。”其实卜即墨是想说,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能占有她的准备,所以现在纯属修炼阶段的煎熬只能算是小儿科。 所以,他忍得住,必须忍得住! “秦茗,我睡会儿,半个小时后把我叫醒。” “喔。” 不过五分钟,卜即墨就真的陷入了睡眠状态,像那次在休息室一样,秦茗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俊脸,半小时就像是半分钟一样过得极快。 她还没看够他,时间就到了。 可是,望着男人抱着她睡得那般香甜,脸上的冷硬全被舒缓的温情取代,秦茗就没舍得叫醒他。 虽然她必须回家去睡觉,可是,她心疼他,希望他多睡一会儿。 在卜即墨完全不知情的时候,秦茗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亲,亲了又亲。 他说嫌弃她他做不到,她何尝不是呢? 就算他嘴上粘着臭熏熏的泥巴,她也乐意在他需要的时候吻他。 卜即墨还是在十二点前醒了过来。 睡醒的男人有点呆,见秦茗望着他甜笑,他困惑地问,“半个小时还没到?” 如果他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疲倦的身躯怎么可能这么舒服?难道是睡眠太深,所以效率奇高的缘故? 秦茗点了点头,骗起他来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还差五分钟呢。” 卜即墨还是捕捉到了她眼角的狡黠,拿出手机一看,一脸宠溺地斥责,“小骗子。” 等卜即墨将秦茗送到14幢楼下,时间正好是十二点。 秦茗回到自己的房间,关掉灯,朝着对面的五楼望去。 对面的房间也没有点灯,可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跟她一样,都站在窗前凝视彼此。 站了没一会儿,秦茗的手机来了短信,是卜即墨的。 “别傻站着,睡吧。” “你也是。” 两人都不会想到,明天对他们二人而言,是一个狂风:暴雨天! 090

秦茗入睡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可周日一早,她七点不到就醒了。 有点头疼,有点心焦,有点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浑浑噩噩地在家里陪着外婆,直到午饭过后,秦茗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望着手机频幕上闪烁着的陌生号码,秦茗的心跳得异常激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秦茗颤抖着手按了接通键,求嘉嘉的声音从那头无情地传了过来,简明扼要。 “秦茗,今晚六点前约他去城西的玫瑰山庄,我会在隔壁的茶馆等着,最晚八点,我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就这样。” 秦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答应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挂断电话,就连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都没感觉。 外婆见状,赶紧走过来扶住秦茗,担忧地询问,“茗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见秦茗毫无反应,外婆俯身帮秦茗捡起手机,手机已经陷入待机状态。 “茗茗,你别吓外婆啊,不行,我得去给你妈打个电话,叫她赶紧回来。” 外婆扶着秦茗坐下,继而朝着电话座机走去,在她拨通之前,秦茗终于清醒过来,冲过去阻止。 “外婆,不用打,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瞧你小脸白的!吓坏外婆了!” 秦茗赶紧扯了个谎,“我是被吓的嘛,外婆,我有个同学刚才出了车祸,待会妈买菜回来,我得去医院看看他。” “原来是这样,不早说?”外婆终于放下心来,将手中紧拽的电话听筒搁在原来的位置上,开始对着秦茗唠唠叨叨。 因为求嘉嘉的电话,秦茗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一颗心也更加不安。 求嘉嘉的确跟她说过最多三天会联系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半,求嘉嘉就迫不及待地让她行动了。 她能说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么? 不能! 玻璃小瓶里的液体已经安全地被李煜杰掉包了,她还怕什么呢? 秦茗不断地安慰自己不要惊慌失措,可是,无端的恐惧还是将她全身心地笼罩。 患得患失,患成患败! 她怕——卜即墨喝了不是lose的液体之后,非但不会犯困,还清醒到让求嘉嘉一眼看穿他并没有喝下真正的lose,从而对他们两个恼羞成怒! 她也怕——求嘉嘉即便没有发现她在lose上面做了手脚,却在用尽浑身解数都勾:引不成卜即墨之时,会不会信心丧失殆尽地决定破罐子破摔? 她更怕——卜即墨即便没有喝下lose,却稀里糊涂地接受了求嘉嘉! 但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该面对的还是得去面对,该进行的还是得照常进行。 秦母回来之后,秦茗就冒着烈日出了门。 城西的玫瑰山庄跟南溪镇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所以距离较远,幸好还是有直达车。 秦茗坐在直达城西的公交车上,窗边的风景或快或慢地从眼前掠过,可她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想到求嘉嘉险恶的嘴脸,想到卜即墨对自己的好,想到那些不能曝光的照片,秦茗的心很乱很乱。 可是最终,她还是下了一个全新的决定。 她决定等求嘉嘉跟“中药”后的卜即墨单独见面时,她就在门外守着,一旦求嘉嘉悻悻地离开,她就冲进去,将求嘉嘉胁迫的事一并告诉他,然后,跟他一起面对这件事。 秦茗觉得自己最多只是将这件事处理得不够妥当,但却不至于做错,她该相信卜即墨的意志力,相信求嘉嘉只能惨败而归。 其实,秦茗也可以现在就将卜即墨约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如果他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就按照他的方法处理,如果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么他就陪着她给求嘉嘉演一场戏,到时,他根本无须喝什么真假lose。 可是,秦茗放弃了这个后来在卜即墨看来最为正确的念头。 反正今天她迟早都会把事情告诉他,根本不急于这么一时。 也许,在她的骨子里,还没有到达百分之百信任卜即墨的地步,所以她想亲眼看看,这个她义无反顾爱上的男人,在面对其他女人的勾惑时,真的能片叶不沾身吗? 她更想看看,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对她的包容,能够到达怎样的程度? 归根结底,秦茗现在的心理状态就是一种试探,对卜即墨的试探,对爱情的试探。 而从未对爱情有过研究的秦茗哪里知道,所谓的爱情,忌讳的东西很多,其中一项就是试探,不是不能试探,但却不能过线。 一旦越过了线,想要好好收场,就会显得无比艰难。 一个多小时后,秦茗终于到达了站点,按照事先查好的地图,秦茗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赶到了玫瑰山庄。 玫瑰山庄类似于风景胜地的私房小馆,集娱乐、餐饮、休闲、度假等为一体,场地布置有公众的餐饮、休闲大厅,更多的却是独立成块的休闲区域,类似于酒店的包厢,却没有包厢封闭,因为每个私立的区域周遭,风景怡人,像是一个迷你小院落。 秦茗就要了这么一个独立成块的风景区域,俗称为包间。 包间外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包间里边设有餐厅、卫生间、卧房三个通达的区域。 秦茗坐在包间门口的台阶上,犹豫了良久,终于拨通了卜即墨的电话。 卜即墨今天原本是休息的,但因为公司临时有事,所以一直在公司加班,秦茗的电话打过来时,他正在一堆文件中忙得不可开交。 他并不愿意接这个打扰的电话,但是,他瞥了一眼,发现是秦茗的时,他放下手中的笔,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 “小叔,我现在在城西的玫瑰山庄,晚上六点请你吃饭,你赏脸不赏脸?” “玫瑰山庄?”卜即墨觉得有点奇怪,她怎么会跑去距离南溪镇那么远的地方,还说请他吃饭? 于是,卜即墨不解地问,“怎么跑去那儿了?不是在家陪你外婆?还是,你全家人都在那儿?” “就我一个人啦。外婆下午有我妈陪着。” “怎么会想到去那儿请我吃饭?”卜即墨想到昨晚二人你侬我侬之事,戏谑地问,“是不是感激我昨天为你无私奉献?” 秦茗的脸立即红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一句话,你来是不来?” 卜即墨毫不犹豫地答应,“来,不过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没做完,所以不能马上过去陪你,六点前我尽量赶到,行吗?” 对于他的痛快,秦茗心里更为不安,咬着唇点了点头,“行,你忙吧。” 二人都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卜即墨忽地出声,“秦茗?” “嗯?还有什么事?” “在那儿乖乖待着,不许跟别的男人搭讪。” 这男人够霸道的,她本来也不喜欢跟陌生男人搭讪,可他这么一要求,她便生出了逗逗他的念头。 “唉,我一个人挺无聊的,不准跟别的男人搭讪,我该干什么呢?要不你建议下?” 卜即墨沉默片刻,沉声命令,“想我,一刻不停地想我。” 秦茗有些受不了他的肉麻,可脫口而出的话虽只有一个字,却纵容了他的肉麻,“好。” 挂断电话,秦茗暗吁了一口气,可心中高高悬着的大石头却没有降下些许。 小叔,对不起,就这样隐瞒了你,但是我爱你。 …… 卜即墨伏案继续办公,一个小时后,石孺译在外敲门。 “进来。”卜即墨知道是他,所以头也没抬。 石孺译走进来,恭敬地等在卜即墨办公桌前。 卜即墨签完最后一份文件,一边将一叠文件理齐,一边抬头看着石孺译,“什么事?” 石孺译回答,“报告总裁,豆捞坊的事查清楚了。” “说。” “原先的那个侍应生完全不知情,后来的那个侍应生陈亮却是被收买的,可我们调查的时候,却费了很大的功夫,幕后主使者非常狡猾,因为她接连买通了两个侍应生,还有一个侍应生是个女的,叫林美美,当阿雄他们逼供陈亮的时候,他交待说,是林美美对总裁一见钟情,嫉妒秦茗能够跟你一块儿吃饭,所以唆使陈亮将汤水泼到秦茗脸上,让她毁容。阿雄他们抓到林美美时,她交待的说辞跟陈亮完全一样。” “这件事越是顺利,我反倒越是觉得蹊跷,我让阿雄先放了他们,却派人跟踪着,因为他们的银行卡上没有交易记录,而那天晚上之后,他们也没有跟特别之人接过头,所以我想,如果他们背后有人指使,现在获得自由,肯定以为事情已经平复,会去找幕后主使者索要报酬或补偿。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今天下午三点多时,陈亮与林美美先后坐着同一趟公交去了城西的香香茶馆,跟他们接头的人是求嘉嘉。” “求嘉嘉?”卜即墨脸黑如墨,一只手愤怒地拽紧,一拳头砸在了办公桌上,眸中杀意尽显,“这个女人,没想到这么歹毒!通知阿雄他们,注意求嘉嘉的动向,今天就在城西活动,随时听我差遣。” 敢伤害秦茗,即便是没有成功,他也会以她所施予的百倍去奉还她! “是,总裁。” 091

石孺译离开不过五分钟,再次敲门进来。 “总裁,许总裁求见。” 卜即墨一怔,“让他进来。” 许戊仇依旧是穿着花衬衫一摇一摆地进来,还没坐下,卜即墨不客气的声音就冷冷地劈向了他。 “什么事?” 这骇冷的气势,入木三分,仿佛在说:你最好有事,没事赶紧滚蛋。 这个记仇的男人!许戊仇无所谓地笑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来看看你,聊聊天,叙叙旧,巩固巩固兄弟感情。” “兄弟感情”四个字,让卜即墨冷硬的脸僵了僵,心神更是一震。 他跟许戊仇,还有莫静北、曲旌宥,是从小到大一块儿长大的四个朋友,有着坚固的兄弟情谊,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裂痕。 可几天前,因为秦茗,他跟许戊仇之间不得不出现嫌隙。 当他那些拳头狠狠地朝着许戊仇打下去的时候,当许戊仇狼狈逃走的时候,当他跟许戊仇意见不能统一的时候,他心里的难过不会比许戊仇少。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除非是傻子,谁想因为一个女人摧毁? 都说红颜祸水,他不觉得秦茗是他跟许戊仇之间的祸水,可是,的确是秦茗的存在导致了他跟许戊仇之间出现了芥蒂。 譬如昨日在典鲜,明知他跟秦茗在洗手间里不想受到打扰,可许戊仇偏偏故意推门进去。 他明白许戊仇的为人,看起来放:荡不羁、风:流成性,可骨子里却是传统的男人。 譬如,他们兄弟几个都知道,许戊仇将来肯定会娶一个正儿八经的女人为妻,爱不爱、美不美、家世好不好都是其次,关键是这个女人是个安分守己的淑德女人,绝不会出去招蜂引蝶给他戴绿帽子,又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总之是贤妻良母的好典范。 所以,当许戊仇发现自己的兄弟跟自己的亲侄女关系爱昧的时候,他不会像莫静北那般能纵容兄弟喜欢的一切,而是企图斩断卜即墨与秦茗之间的禁:忌关系,让各自都走上正路。 不过,许戊仇的行为让卜即墨窝火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卜即墨感觉到许戊仇对秦茗的企图。 也就是说,他发现,许戊仇反对他跟秦茗禁:忌恋的目的,并不单纯! 一个人的眼神欺骗不了人,也许那日在卜即墨的办公室,当许戊仇坚持要去招惹秦茗时,卜即墨还不能确定许戊仇对秦茗感觉的特别,可昨日许戊仇站在洗手间门口,望着他们二人的眼神,除了对兄弟行径的失望痛心之外,还有男人对心动的女人莫名的独占欲在作祟。 作为男人,无论是卜即墨、莫静北还是许戊仇,只要稍稍跟秦茗接触过,都能发现,秦茗就是那种传统的好女人。 只要娶回家好好疼惜着,就不用担心她会给他弄出什么大乱子出来。 无论是叱咤风云的英雄男人,还是游戏花丛的滥情男人,或者是不相信爱情的孤僻男人,心底深处,谁都希望有一个女人能为自己创造一个既温馨又安宁的小家,作为他这辈子的栖息之地。 许戊仇这些年被家人逼婚逼得紧,不就是在找一个类似秦茗这样的好女人吗? 秦茗的年纪是小了些,可那种能带给男人的安定感与满足感是不需要年龄来衡量的。 所以,当卜即墨昨天在秦茗离开108包厢后,当着莫静北的面,他直接对许戊仇不悦地蹦出一句。 “仇,我跟秦茗之间的事,自己心中有数,下次不必劳烦,请你谨记。 许戊仇几杯酒一股脑儿地下肚,言辞却比他还要决绝,“你们的事我管定了。” “怎么管?” “两条路,一条,让你跟她好不成,一条,让她跟别人好。” 闻言,站在卜即墨这边的莫静北忍不住插嘴,“你不如直接说让她跟你好?” 许戊仇看了莫静北一眼,也没有否认的意思,“没错,等我把你们两个拆散了,就有本事让她跟我好。” 卜即墨酒杯掷桌,冷声喝道,“你别碰她!” 不过是一个女人,许戊仇以前从来没把一个女人当回事过,这回却为了秦茗跟卜即墨杠上了。 “她,我碰定了!墨,与其将来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造福自家兄弟!” “你放屁!” “你心里清楚,我是不是在放屁!” 眼看着二人又有干架的趋势,莫静北赶紧把二人劝开。 莫静北特意安排了这次聚餐,原以为能修复他们的感情,谁知,却是雪上加霜。 如果,许戊仇对秦茗,跟莫静北一样,没有丝毫企图,那么,卜即墨虽然还是不会听他的劝,但至少,不会因为二人之间意见有分歧而让兄弟情谊出现裂痕。 遇上秦茗的事,遇见觊觎秦茗的男人,卜即墨就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无法做到冷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卜即墨觉得自己所做所想的一切都正常时,却忘记了最不正常的一点! 那就是,他跟秦茗是乱仑! …… 无论如何,卜即墨还是极为看重这份兄弟情谊,所以他站起来,主动给许戊仇倒了一杯清水,坐在了他的侧边。 他感觉得到,许戊仇今天来,绝不是跟他聊天叙旧这么简单。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许戊仇笑望着卜即墨,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欣慰,他这个兄弟,外冷内热,其实还是相当好的。 他跟卜即墨一样,也是非常看重这份兄弟情谊,更不会认为,二人之间会因为秦茗而伤了感情。 在他看来,兄弟的身心健康,他要维护,而心动的女人,他也不会视而不见。 纠结的是,他心动的女人,非但是兄弟的侄女,还是跟他有着禁:忌恋的女人。 这样尴尬的局面,势必导致二人言语不和、拳脚相向。 但许戊仇坚定地认为,只要他跟卜即墨都将兄弟情谊放在重要的位置,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而今天,他就是奔着这件事来的。 许戊仇享受地喝了一口卜即墨给他倒的清水,靠在沙发背上,懒洋洋地叹了一口气。 “唉,别人都说我不像个正人君子,不像个好人,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除了嘴巴贱点,眼神風骚点,动作铯情点,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虽说游戏花丛无数,但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跟我玩一场的,谁都不欠谁。可我今天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心里难受,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因为我对她做不了好人,将要食言了。” 许戊仇口中的她听不出是男是女,可傻子也听得出来,他肯定不是对卜即墨发发牢骚这么简单,这个她肯定与卜即墨脫不了干系。 但饶是卜即墨再敏感,也不会认为许戊仇口中的她就是秦茗。 “说重点。” 许戊仇是四人之中废话最多的一个,卜即墨虽然习惯,但也不得不随时提醒他,简明扼要地说话。 俊眉一挑,许戊仇一脸无辜,“我说的都是重点啊!” 因为那天打得他太狠,卜即墨对许戊仇还是存着一些该有的亏欠,于是忍了忍,语无波澜地问,“你对谁将要食言?” 许戊仇就等他这一句,立即利落地将答案脫口而出,“秦茗。” 闻言,卜即墨的眸光骤深,冷冷地瞪着许戊仇,心中又沉又闷。 秦茗认识许戊仇才没几天,他实在难以相信二人还有承诺之类的东西可言? 难道,他们私下里还见过? 卜即墨的怀疑立即得到了许戊仇的证实。 “前天,也就是周五中午,我在牛排馆碰见秦茗,跟她随口聊了几句,她离开之后,手机遗落在了餐桌上。” 卜即墨冷冷地看着许戊仇,想到周五中午,秦茗的确跟他说中午童彤请她去吃牛排的事,而她回来之后,就告诉他手机坏掉了,现在看来,如果许戊仇所说属实,那么秦茗就是在欺骗他,因为她的手机根本没坏,而是落在了许戊仇的手里。 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秦茗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如实告诉他?他并不会因为她跟许戊仇偶然遇见而不高兴,更不会胡乱吃醋。 如果他知道许戊仇拿走了她的手机,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帮她把手机要回来。 许戊仇见卜即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早有预料地继续诉说。 “你也知道,我是个好奇心八卦心很重的人,尤其是对女人,虽然她手机的开机密码数字比较多,但我还是一不小心给破了,看到了不该看的,当然,不可能是她的艳照什么的,而是男主角竟然是我的好兄弟!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我以为认错了人了,可事实是,没有!原以为你不许我招惹她只是因为她是你的侄女,你想护着她不被我糟蹋,看到照片时我才明白,两天前你为什么打我打得那么狠,原来,你比我的口味更重,重到血缘关系都能视为草芥,我实在不知道该敬佩你好呢,还是该仰慕你好?” 卜即墨以为,许戊仇所说的照片就是那天在医院,他反过来强吻秦茗时,秦茗趁机偷:拍的那张。 虽然他对许戊仇擅自打开秦茗手机的行为很是不满,但鉴于他是许戊仇,是他的好友,他自认没什么危险性。 于是,卜即墨对着许戊仇不悦地扔出一句,“废话少说,管好你的嘴巴就行了。你今天来如果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出去。” 许戊仇眸光叵测地低声一笑,“墨,我的嘴巴当然是牢靠的,就算你跟她把残疾的孩子生出来了,我都不会透露出去,但是,你能有本事让我管住自己的嘴巴,你能有本事管住其他人的嘴巴么?” 092

卜即墨面色一寒,许戊仇这明显是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 许戊仇翘起二郎腿,继续往下说。 “在她的手机里,我看到的不止相册中的那张你强吻她的照片,还有另外三张别人发给她的照片。” “别人?”卜即墨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是谁?” “我真纳闷,你以前跟莫静珑究竟是怎么谈恋爱的,竟然没有一点谈恋爱的自觉。也是,她不是莫静珑,是你的侄女,前所未有的禁:忌恋刺激得你心潮澎湃、忘乎所以,所以就连最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抛之脑后,不知道跟她要在公众场合多加避讳,不知道要防范小人跟踪算计,更不懂关切小女人异样的情绪。” “简而言之,秦茗被胁迫了,我刚好看到胁迫之人发给她的约见短信。一个男人若想安枕无忧,要么一辈子不碰女人,要么就像我一样,什么女人都沾沾滋味,千万不要像你一样,曾经碰过,突然就多年不碰,惹明处暗处的女人觊觎无数,认定你不是不要女人,而是专一深情的种,由此,难免有异想天开的女人以为自己就是你的真命天女,一旦发现你突然有了女人,嫉妒心就能蹦出来杀死人。” 卜即墨从许戊仇的话里听出,要挟秦茗的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对他有意的女人。 卜即墨的脸色越来越寒,许戊仇前面那番话他还是赞同的,他的确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只顾着自己快乐,竟然忘记了要多加保护秦茗不受他人伤害,而他更没有发现秦茗心里藏着那么大的心事。 细细回想这两天的秦茗,她的眼底深处的确潜藏着深深的忧愁,他自以为是地以为,她只是还跟以前一样,介怀他们之间的叔侄关系。 没想到,因为他,她被人威胁了。 而这个傻女人独自承担着这么大的一件心事,还要对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强颜欢笑,又有多累? 如果他能细心点,今天怎么轮得到许戊仇来这般奚落他? 他不是不能接受许戊仇的奚落,而是觉得愧疚,这么严重的事他竟然丝毫不知情。 他真是该死,当秦茗在豆捞坊差点被人毁容之时,他就应该引起警觉,可他却等到事情查清楚之后才开始警觉。 他的警觉开始的时间虽然不至于来不及,但对于秦茗所受到的伤害而言,实在是太晚了。 当然,许戊仇话说到这儿,卜即墨觉得作为他的朋友,许戊仇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是,卜即墨出声质问,“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我?” 喜欢卖关子的许戊仇没有及时回答,而是以炫耀性的口吻神秘兮兮地问,“周五晚上,你猜我跟谁一起在典鲜共享烛光晚餐?” 听许戊仇的口吻,跟他共享烛光晚餐的不就是秦茗么? 可是,卜即墨记得,那天秦茗明明跟他说要回南溪镇,回家吃饭。 他相信她,到现在仍然相信。 “别胡扯八道。” 许戊仇知道,卜即墨已经猜出了他说的人是秦茗,可却死不承认。 “不相信是吧?那天吃完饭,还是我送她回去的,开车之前,她还接到你的电话,什么我在想你,什么我也是,够肉麻的!我差点把晚饭都吐出来了。可怜的我,一会儿扮演她的外婆,一会儿扮演她的小姐!”许戊仇望着卜即墨阴沉着的却不得不选择信服的俊脸,笑得更加得瑟,“怎么样?没骗你吧?女人哪有兄弟可靠,我从来不会骗你。” 根据许戊仇坦荡的为人,卜即墨琢磨着,他还不至于跟那个胁迫之人一样,拿手机里的内容要挟秦茗,基本上是他以还给秦茗手机为理由,让她请客吃饭表示感谢。 于是,卜即墨用肯定的口吻说道,“是你用手机威胁她跟你一块儿吃饭。” 他在为秦茗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缺却隐瞒他而寻找让他舒服的借口。 人啊,一旦遭遇爱情,智商就会明显下降,即便聪明如卜即墨,也不例外。 许戊仇十分得意地摇了摇头。 “错,是她主动约我吃饭。她怕我把有人胁迫她的事告诉你,所以对我大献殷勤。她为什么担心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你应该也能明白,那是胁迫之人都喜欢用的威胁伎俩。看在她请我吃饭,还大方地点了一大堆菜的份上,我大概是酒精上脑,竟然一口就答应她了。我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即便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愿意为小美人儿保守秘密。可是,她是个傻姑娘,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暗中调查了她跟胁迫之人的交易之后,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让我的好兄弟吃大亏,所以才不惜对她食言,做个坏人来把真相告诉你。” 卜即墨深邃的眸光讳莫如深,没有在许戊仇面前展露太多的情绪,但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即便秦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着想,即使秦茗欺骗他都是为他们好,但是,他无法忍受她将他当成外人一般不够信赖,不够坦诚! 她竟然宁可去向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求情,也不愿意跟他分享秘密与恐惧。 不过,他现在最想探究的不是秦茗的各种心思,而是那个可恶的胁迫之人究竟是谁。 “谁干的?” “求嘉嘉。” “又是她?” “什么叫又?” “上回在医院故意用脚踩秦茗,后来在豆捞坊,她买通侍应生朝秦茗的脸上泼滚烫的汤水,今天刚查出来。” 许戊仇听说求嘉嘉对秦茗所做的歹事不止这么一件,眸中也是杀意迸射。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她跟秦茗约的是周五下午三点,我拿到了咖啡店的监控录像,她们两人说了什么话听不清楚,但是,求嘉嘉掏出来一个小玻璃瓶,经有经验的我目测,应该是顶级催晴剂lose,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当时秦茗泪流满面,但还是把lose收下了。我想,你应该没有见识过lose,不过,不用着急,秦茗应该很快就会让你喝到了,你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当卜即墨听见秦茗泪流满面时,对她充满了心疼,可当听说她收下了lose时,心里却又涌现出异常的愤怒。 秦茗不笨,她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求嘉嘉威胁到? 不过是三张照片而已,曝光了他也能想办法保护她! 如果她是为了稳住求嘉嘉从长计议,可却并没有向他透露半点信息,这说明了什么? 秦茗这样的反应无一不是让卜即墨认定一个事实,为了求嘉嘉不把照片外泄出去,秦茗宁可给他跟求嘉嘉制造上床的机会!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当着情敌朋友的面,卜即墨嘴里还是坚决地说,“不,她不会!” 像是在勉强地安慰自己,又像是对秦茗还存在一丝希望。 就连他自己都听出来了,这番认定又有多少的苍白无力! 许戊仇笑笑,一脸笃定地说,“我觉得她会,绝对会。” 卜即墨倏地站起来,许戊仇立即追问,“你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许戊仇站起来,直接与卜即墨面对面,“墨,敢不敢跟我赌一次?” 卜即墨横他一眼,“我凭什么跟你赌?” 许戊仇信心满满地笑道,“就凭我的承诺。我跟你赌秦茗会不会对你下药,如果她下了,你们会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将对她怎么着你以后都别再管。如果她没下,我许戊仇发誓,对于你们乱轮的事我再也不管,并且,此生我再不招惹她。” 许戊仇的这个赌约实在是诱人,却又充满惊险,如果卜即墨赌赢了,自是好事,如果输了,他最难以接受的不是许戊仇打通了追求秦茗的道路,而是秦茗对他的不够珍视。 不论出于何种理由,哪个男人能接受心爱的女人将他送上别的女人的床? 这不仅是屈辱,更是不被女人珍惜与在乎的表现! 忽地,卜即墨又突地想到石孺译之前跟他说的,求嘉嘉下午就在城西的香香茶馆。 而凑巧的是,秦茗此时此刻,就在城西的玫瑰山庄。 据他所知,香香茶馆跟玫瑰山庄,是隔壁的距离。 久经人事的卜即墨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天大的巧合而已。 就是精明如许戊仇,也绝对不会想到,求嘉嘉已经动手了,秦茗已经在实施了,而他卜即墨这条大鱼,已经挂在了秦茗垂下来的钩子上。 许戊仇见卜即墨久久不作表态,颇为不耐道,“你究竟敢不敢赌,不赌我走了。” 卜即墨看也没看许戊仇,顾自陷入沉思。 当许戊仇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卜即墨铿锵有力的一个字,“赌。” 也就是说,他不但将去玫瑰山庄赴秦茗的约,而且,还要亲眼见证,她会不会对他心狠如斯。 许戊仇没想到卜即墨竟然会答应,意外地转过身,挑了挑眉,“不后悔?” 卜即墨眸光沉痛地摇了摇头,“成败也许就在今天。” 许戊仇一怔,随即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二人四目相对,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久久地,谁也无话。 093

卜即墨五点半就赶到了玫瑰山庄,没有打秦茗的电话,而是通过前台获悉秦茗所在的包间,直接寻了过去。 秦茗自挂掉卜即墨的电话之后,整整有三个多小时,一直坐在台阶上发呆,没有离开过一步。 看见卜即墨迎面走来的那刻,秦茗的头有些晕阙,怔怔地看了几秒,有泪光在眸里闪烁。 三个多小时被痛苦的思绪折磨,在见到他的那刻,哪怕前途有多艰难,她也瞬间有了直面的勇气与力量。 “小叔,你来了?” 秦茗欣喜地站起,抿紧了快要哭出来的唇朝着他飞奔而去。 谁想,长时间坐着的身子不胜突然的直立奔走,摇摇欲坠地,没几步就整个往前栽倒。 卜即墨的反应与速度再快,也终究因为距离太远而没能将她及时接到怀里。 秦茗狼狈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大颗大颗地坠下。 不是因为摔得痛,也不是因为他没扶住她,而是排遣心里难过的一种方式。 明明知道自己即将对他做的事有些对不住他,可她偏偏决定了去做。 像是被魔鬼迷了心窍,又像是上天的安排无法抗拒。 “秦茗。”卜即墨自责不已,疾步过来将她从地上抱起,察看着她的伤势,满脸心疼,“是我不好。” 如果他能走得再快一点,如果他能让她出去接他,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明明是自己的错,可这个男人却将错揽到自己身上,秦茗的眼泪掉得更加厉害。 “不哭了,哪里痛,告诉我。”除了膝盖摔得有些肿,卜即墨没有发现秦茗身上有其他伤口,但还是不放心地追问。 秦茗也不想在他面前哭得这么凄惨,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这时候的她,心理脆弱到了极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急需安全的怀抱,需要有力的安抚。 她搂住卜即墨的脖颈,泪眼蒙蒙地望着他,“我不痛,一点儿也不痛,是眼泪想出来怎么办?” 卜即墨抱着她往包间里头走去,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将她置放在他的腿上,“那就找个止住眼泪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说呢?”卜即墨一手搂住她,一手擦去秦茗不断溢出的泪珠,眸光如水。 秦茗望着卜即墨一张一合异常性:感的薄唇,喉头哽咽了一下,竟昏头昏脑地撒起娇来。 “你吻我,吻吻我就不哭了。” 话落,秦茗的脸就红了,她竟然向他索吻了。 今天她是怎么了,既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也控制不知自己的嘴巴。 卜即墨满意地勾了勾唇,“正合我意。” 当男人的薄唇柔和地贴上沾着兴许泪珠味儿的樱唇,秦茗心神一震,泪水果然神奇地止住了。 卜即墨坐在椅子上,秦茗坐在卜即墨的腿上,二人身躯紧挨,缠缠:绵绵地吻着。 没有粗狂的动作,彼此都是温温柔柔的,将彼此的欲念像细水一样长流着,不知尽头在何方。 包间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一个人,但仔细听,却能听见动情的啧啧声,既爱昧又动听,点缀了满室的清雅与别致,掩映了树木的葱翠、花朵的芬芳。 半个小时之后,已经分开的二人已经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脸上挂着浅浅的暖笑。 侍应生开始上菜,卜即墨要了一瓶红酒,秦茗要了一杯鲜榨橙汁。 上菜完毕,侍应生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情意绵绵的恋人。 秦茗望着卜即墨酒杯里紫红色的红酒,在桌子中央烛光的衬托下,显得特别好看,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卜即墨动作优雅地端起酒杯,朝着秦茗倾了倾,“要不要喝一口?” 秦茗摇了摇头,她不是没喝过酒,却不胜酒力,她怕她喝下一口之后,头晕目眩地,忘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和要说的话。 “用唇碰下也行。” 面对他莫名的执着,秦茗心软地答应了,接过他的酒杯,杯沿放在唇上,再将杯子缓缓倾斜。 红酒碰到唇的刹那,秦茗微微张开了唇,正欲将杯子端直,谁知,卜即墨忽地托住杯底,往她的方向猛地一倾。 秦茗猝不及防,毫无疑问的,红酒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她的口中,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一口酒水已经囫囵下喉。 卜即墨将酒杯及时收回,少有邪:恶地凝视着她,“好喝吗?” “咳咳……咳咳……”秦茗呛得满脸通红,气恼地瞪着肇事者。 本来她还想品一下酒,被他这么一捉弄,还怎么品? 满嘴都是辛辣与呛人。 这一口红酒倒还不至于让秦茗真的头晕,只是她的脸却因为这口酒水一直保持着晕红,久久没有褪去,看得卜即墨的眸光一次比一次深沉。 秦茗躲开他如狼似虎的眸光,埋头吃菜。 吃到一半,卜即墨忽地抬头望着秦茗。 想着事的秦茗却压根儿没有察觉到他在静静地凝视着她。 “秦茗。” 这突然一声喊,竟让秦茗吓了一跳,筷子都掉在了桌上。 “心不在焉的,你有心事?” 秦茗连忙摇了摇头。 “那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秦茗微微一笑,“不告诉你。” 她能告诉他其实她在想该怎么让他喝下假lose吗? 当然不能。 卜即墨夹了一块里脊肉亲自送到秦茗嘴里,“秦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并且相处得很愉快,是不是?” 秦茗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地应了一声,“嗯。” “你对我的了解肯定还不全面,但我希望,你能全身心地信赖我、依赖我,将我当成你的避风港,事无巨细地都愿意跟我分享,当然,你有你的小心事,我也有我的小秘密,无关轻重的事我们都可以互不干涉、互不过问,但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大心事、大秘密,无论是快乐还是忧愁,都能共同承担。秦茗,我说的这些,你能做得到么?” 秦茗怔了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求嘉嘉胁迫她的事,那不就是卜即墨口中的大心事大秘密吗? “嗯,我会努力做到的。” 秦茗哪里知道,卜即墨要的就是她在事前就对他坦诚相告,而不是事后相告。 秦茗的嘴里虽答应了,卜即墨却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眸光有失望一闪即逝。 卜即墨忽地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的门被他关上的刹那,秦茗的心吊在了嗓子眼。 呆呆地望着那杯被卜即墨重新倒满的红酒,秦茗的心跳得异常激烈。 这应该是倒入假lose的好机会吧? 094

听见卫生间传出水声的时候,秦茗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法下手,立即手忙脚乱地将藏在身上的小玻璃瓶掏出来,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匆匆倒进了红酒里。 藏好小玻璃瓶,秦茗怔怔望着少量的液体与红酒混为一体,看不出丝毫异样,心里忍不住嘲讽起自己来。 “秦茗啊秦茗,你怎么跟古装剧里争宠的女人似的,正在偷偷摸摸给人下毒呢?” 不过,她跟那些争宠的女人不同,她“下毒”的对象不是女人,而是她最爱的男人,她“下毒”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给其他女人争宠。 真是可笑可悲又可怜的女人! 卫生间里的水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秦茗偶一抬头,就猛地看见卜即墨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眸光沉沉地望着她。 秦茗连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出了一手的冷汗。 所谓做贼心虚,她竟然没听见他开门的声音。 会不会他已经看见她在红酒里倒入假lose了? 卜即墨一步一步地朝着餐桌走来,秦茗望着面色清寒的男人,想对他笑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男人的神情本来就看着冷酷,更有不显山露水的本事,所以她丝毫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虽然假lose不会对他有伤害,可是,她毕竟背着他给他下药了,看起来就是在算计他,玩:弄他。 卜即墨像个没事人一般在位置上坐下,看了一眼秦茗,沉声问,“刚才站在我这边干什么?是不是想偷我的酒喝?” 秦茗的脸一阵烧红,却是暗吁了一口气,听这个男人的口气,应该只是发现她站在他的位置边,而没发现她做的小动作。 秦茗瞄了一眼他尚未动口的酒,心跳紊乱,“谁想偷喝?我只是帮你把酒倒得再满一些,最好让你醉倒了,我好把你卖了。” 卜即墨嘴角搐了搐,“嗯,这酒是比刚才满了,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贴心?” 秦茗浑身一颤,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细心,竟能发现酒水比之前满了些许,还是他只是随口胡说的? 秦茗不知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后怕,如果她没有随口说帮他把酒倒满了一些,他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发现问题? 不等秦茗回答,卜即墨再次眸光深深地望着她,嘴角挂着有些冷淡的浅笑,怎么看怎么怪异。 “秦茗,我怎么有种已经被你卖掉的感觉?” 秦茗心虚地嘟囔,“你胡说什么呢?是不是已经醉了?” 卜即墨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的红酒感叹,“秦茗,你的男人其实异常强大,强大到几乎没人可以伤得了他,你看没看出来?” 秦茗讷讷地点了点头,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夸赞他自己,还大言不惭自称为她的男人。 “看出来了。” 在她眼里,他的确是强大的一个男人,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能力上,可是,他终究不是神仙,当遭遇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对于秦茗的回答,卜即墨仿佛丝毫不信,“我觉得你没看出来。” 秦茗嘟嘴,“谁说的?” 卜即墨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再次感叹,“我突然发现,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可以严重伤到我的,秦茗,那就是你。” “我?”秦茗的心更加不安,他的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像是随口说的,却偏偏跟她今天面临的事都有关联? 卜即墨朝着秦茗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秦茗乖乖地走到他身边,被他揽住了腰肢。 “秦茗,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我最担心的不是我们的明天,而是你不爱我,不够爱我。” 秦茗不知道这个自信的男人怎么会生出这么强烈的不安感,连忙抱紧他的手臂保证。 “我相信,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爱你,不许你怀疑我对你的爱。我的许多第一次给的都是你,那些难能可贵的第一次,都足以刻骨铭心。” 对于秦茗的保证,卜即墨没有表态,长臂一个用力,秦茗被她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 卜即墨看了看面前的红酒,示意秦茗,“表达并且证明你爱意的时刻到了。” 秦茗不解,卜即墨亲自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了红酒杯上握住,在她耳畔蛊惑般地沉声道。 “用你的小嘴,一口一口地哺喂我,不许偷喝一滴。” 这般爱昧的举止,秦茗想也没想就欲拒绝,可男人却覆紧了秦茗想要松开的手,“如果这也是你的第一次,我希望你也给我。” 秦茗有些后悔刚才将爱意表达得那般详细,这不,这么快就被他反过来利用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甘愿把所有的第一次给他,秦茗点了点头,将红酒端在了面前。 紫红色的酒水看不出被掺合了杂质,但秦茗却是心如明镜地知道的。 她多么希望,这杯红酒里面并没有混进杂质,那么,她这一次的哺酒,将来也能算是个美好的回忆。 而显然,这一次的哺酒,即使能成为回忆,却肯定美好不起来。 就像是爱情掺合进了杂质一般,不纯不透彻不干净了。 秦茗对准杯口,将不大不小的一口酒水喝进嘴里,尔后小心翼翼地对准卜即墨的薄唇。 二人还是极有默契的,嘴唇贴紧的那刻,卜即墨的脸微微后仰,秦茗则跪在他的腿上将脸往下压。 一口醉人的酒水一滴一滴地哺进卜即墨的嘴里,没有渗出一滴在外。 秦茗哺得很认真,而卜即墨喝得也很认真。 两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很亮,尤其是卜即墨的,自从秦茗喝下第一口红酒后,他深邃的眸子一刻不停地凝视着秦茗的眼睛。 仿佛是爱深了移不开目光,又仿佛是恨深了不敢相信。 每一口红酒落入卜即墨的喉中,二人的舌都会像是老朋友似的缠绕一会儿,直至秦茗嘴里的酒水都被男人悉数忝净,男人这才不舍地推开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哺酒。 秦茗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虽然她嘴里的红酒都落进了卜即墨的口中,但是,或多或少地,她也会吸收少量的一些。 苦苦的涩涩的辣辣的甜甜的…… 正如此刻她心头的百般滋味。 半杯红酒已经哺完,当秦茗准备再喝一口时,卜即墨忽地面色一沉,夺下她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秦茗讶异地朝着男人看去,这才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再也没有她可以看出来的温情与宠溺。 他仿佛,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孤傲,无情,冷血! “小叔,你怎么——” 秦茗问询的话还未出全,卜即墨已经毫不留情地将她从身上狠狠地扔了下去。 095

秦茗摔在地上很痛,可远不及莫名的心痛。 仰首错愕地望着这个眨眼陌生的男人,这一次秦茗的眼泪却没落下。 就像被他蒙头打了一棍,她还无法回过神来。 意识到被他狠狠摔下的那刻,秦茗觉得自己不过是回到了那个他不要她的梦里,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她不必再傻傻地为不真实的噩梦痛哭流涕。 卜即墨望着眼神无辜的小女人,胸腔中的愤怒终究远远多过了心疼,冷冷地劈下一句。 “撒谎成性,秦茗,你根本不爱我!” 秦茗还是怔怔地望着他,保持原先的动作没动,既然是在做噩梦,他说什么她根本无须当真。 直至卜即墨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从她七分裤的裤兜里掏出玻璃小瓶,在她面前掷得粉碎,秦茗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秦茗震惊地全身发冷。 原来他发现了,在他走出卫生间的那刻,他就发现她在他的酒杯里下了药。 秦茗立即从地上爬起来,面色惊恐地企图抓住卜即墨的臂膀,可他却嫌恶地避开了。 想抓却抓了个空,秦茗的泪水眼眶里打转,“小叔,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没骗我?你很爱很爱我?”卜即墨眸色森冷地望着秦茗,一句一句满是控诉,“你骗我说手机送修了我能原谅,你骗我说回家陪你外婆吃饭我能原谅,甚至你骗我说你很爱很爱我,我也能原谅,可我不能原谅的是,你为了区区威胁,就装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任人摆布,设计让那种贱:人爬上我的床!秦茗,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般慷慨大方,慷慨到让你口口声声爱着的男人去强上那种贱:人!” 原以为他只是无意中看见了她下药,秦茗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求嘉嘉威胁她的事。 “小叔,你知道了?”秦茗知道,是谁告诉他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能明白她的苦衷,能原谅她的选择。 可是,现实往往跟理想相差甚远。 卜即墨深邃的眸子里除了沉痛,还有对秦茗的一种极大的失望,刺得秦茗心里一阵又一阵地搐疼。 “我是不是该庆幸知道的还不算太晚?秦茗,我刚刚已经暗示你多次了,只要你向我坦白,只要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就能跟你一起面对与承担,可你偏偏选择了隐瞒,选择了不信任!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仗势欺人,什么没遇见过?对于求嘉嘉那种纯属小儿科的伎俩,实在是见多了,不足为奇,更不足为惧,我完全有能力让她没有机会伤害到我们丝毫,可你呢,却无视我的能力与决心,偷偷把顶级催晴剂放进我的酒水里!如果你这是为你我助兴,我很高兴,也很乐意被你折腾!可惜你不是,你是在为她人做嫁衣!秦茗!秦茗!我是不是该歌颂一下你的无私与伟大?” “在你下药的时候,你的手有没有抖得厉害?在你一口一口哺喂我的时候,你的心有没有觉得惭愧?秦茗,当我看见你下药的时候,我全身都在失望地颤抖,当你一口一口哺喂我的时候,我整颗心都在愤怒地叫嚣!原本你一接近我,我的身躯就会敏感地发紧,恨不能将你揉进我的身躯里去,狠狠地占有,与你合二为一!可唯独这次,我就像是个失去姓欲的男人一样,对你的接近毫无反应!这是为什么,秦茗,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对你失望透顶!秦茗,你怎么下得了手,又怎么下得了口?我舍不得别的男人多看你一眼,舍不得他们碰你一根手指头,可你却愿意为了那几张照片让我去跟别的女人上:床!秦茗,我卜即墨对你而言,真的那么不值钱,那么低微轻贱么?我视你若珍宝,可你有没有珍视我一分一毫?秦茗!秦茗!你凭良心说,我要怎么相信你对我的爱?” 卜即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秦茗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他的话句句如刀子一般割进她的肉里,而她却没有理由将它们勇敢地拔:出来。 因为他说的绝大多数都是对的。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不该低估了他的本事,不该隐瞒他,不该受人摆布,不该给他跟其他女人丁点接触的机会。 但是,秦茗也有她的不服气,他怎么能还没有向她问清楚就这么轻易地否定她的爱? 起初在咖啡厅,为了家人与朋友,她的确向求嘉嘉做出了妥协,答应给他服下lose,但那只是她暂无对策时的权宜之计。 她怎么会舍得别的女人多看他一眼,别的女人碰他一根手指头?就是别的女人在她面前说喜欢他,她都会觉得紧张恐慌。 秦茗哭得像个做错天大事的孩子,不断地走向卜即墨想要触碰到他,可他每一次都无情地退开,或者狠狠推开她。 “小叔,我真的没有不相信你,没有不爱你!这件事我打算告诉你的。” 卜即墨不屑地冷哼,“告诉我?什么时候?等我跟那个贱:人上:床之后吗?” 秦茗使劲地摇了摇头,“小叔,你听我解释,明面上我是听从了求嘉嘉的摆布,可是,我早就将lose掉包了,你刚才喝下的,并不是lose,而是普通的催眠剂,不至于沉睡过去的催眠剂。” 卜即墨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扔在地上砸得粉碎,声声都是怒不可遏,“秦茗,到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 “我没有!” “你没有?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证明?”秦茗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能一而再地保证,“小叔,我真的将lose掉包了,千真万确。” 卜即墨面色森寒,像一只即将发狂的野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秦茗。 在秦茗的直视下,他动作粗狂地解散了自己的皮带,拉下拉链。 秦茗一直跟他四目相对,他的眸光本就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所以当他眸光下移时,她也跟着下移。 对上那骇人的场景,秦茗的脸涨得血红! 羞、惧、恐、惶、惊、惑、骇……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该不会自信到以为男人在对一个女人灰心丧气、痛心疾首的时候还能对她充满玉望吧?” “……” “你仔细看清楚!”卜即墨一边说,一边气势汹汹地朝着秦茗走去。 原本想要靠近他的秦茗见他以这种姿势来接近她,吓得本能地后退,再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背靠在墙上。 她当然不会以为卜即墨在对她失望透顶的时候还会对她有玉望,所以她也很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谈不上矜持与羞耻,秦茗咬着双唇,浑身颤抖着看着。 在距离秦茗半步处站定,卜即墨再没前进。 男人的黑眸里,全是欲的火光!他那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起了熊熊烈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而他阴冷隐忍的脸上,写明了一件事实,他身躯起火的原因绝不是她! “你也见过它以前的样子,没有一次像这次这副可怕是不是?秦茗,看了这么久,你有何感想?” “……”这会儿被吓得无法思考的秦茗只能眸光呆滞地摇头,再摇头,还能谈什么感想? “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你所谓的那瓶假lose的功劳!而你口口声声的催眠剂,竟然兼顾顶级催晴剂的功效!” “你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真正的lose已经倒干净,并且清洗干净了!” 秦茗虽然震惊,但还是一口认定lose是假的。 肯定是卜即墨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催眠剂怎么可能有催晴剂的功效,她才不信!不信! 忽地,秦茗想到李煜杰送给她假lose时的情景,包括李煜杰的神情与说过的话。 假lose的颜色跟真lose的颜色很像,只是颜色深浅的区别,而李煜杰当时跟她说话时,一直有些怪异地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当她送他离开时,他又摆出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姐,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们就成全他们好了!” “姐——”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李煜杰的一些话回荡在耳边,联想到李煜杰与卜即墨的过节,秦茗的脑海里蹿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难道,李煜杰出于对卜即墨的嫉恨,所以根本没有将lose换掉?而只是稀释了而已? 不,不会的,李煜杰虽然有些邪:恶,喜欢跟她开玩笑打打闹闹,但从小都听她的话。 对李煜杰,她就像个女王姐姐一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许他嘴上会小有反抗,但行动上从来都是顺着她这个姐姐的,从无例外。 对上卜即墨已经毫无信赖的深邃黑眸,秦茗心神一震的同时,身子忽地涌现出一股异常的躁热! 在遇见卜即墨之前,这样的感觉对秦茗而言,全然是陌生的。 可自从认识卜即墨,跟他有过耳鬓厮磨之后,这样的感觉,她渐渐地有些懂了。 那是一种潜藏在身躯深处的渴望,叫作欲。 096

只是,她不明白,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在这般特殊的时刻,怎么会浑身躁热,莫名其妙地生出了欲? 前几次生出这样的感觉,完全是受卜即墨撩拨所致,可此时此刻,卜即墨非但没有碰她,还在声声控诉着她的罪行,而她正处于极度的难过与困惑之中,怎么可能产生欲? 太不对劲了! 正当秦茗涨红了脸匪夷所思时,卜即墨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是不是浑身发热?” “……”秦茗的脸涨得更红,羞赧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感受。 “lose名不虚传,一滴就能挑起仁体深处的欲,你刚才哺喂我,服下的应该不止一滴。现在,你还敢对我撒谎么?” “我……我真的……”秦茗此刻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卜即墨沉痛的眼神咄咄逼人,她根本没有解释的空间。 况且,应该被掉包的lose还是原来的lose,这虽极有可能是李煜杰搞的鬼,却还是她的责任,没有做好监督确认的责任。 所以,她的确是欺骗了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欺骗了他。 卜即墨手法利落地将拉链拉上、皮带系好。 “顶级催晴药lose,为何堪称顶级,只因它万般难解的药性。身中之人,必须通过与异性,不必妄想还有其他的解除途径。现在,我中了大剂量的lose,你中了小剂量的lose,说起来,我们好像最适合做彼此的解药。秦茗,你说是不是?我记得,你一直愿意将自己的雏子身奉献给我的,是不是?” 秦茗木然地看着卜即墨,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这番话听起来像是理所当然,可她偏偏听出了话外之音——他根本不屑让她做他的解药!即便此刻她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真的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受控制,无论是受人还是受物,所以,我必须立即找个女人解除lose对我的顽强控制,但我找谁也不会找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爱你,非常爱你,所以我想成全你的慷慨大方,成全你的善解人意,成全你的伟大付出!求嘉嘉是吧?好,我就让她做解药!这样,你是不是能够满意了?” 卜即墨的眼神太过阴狠决绝,秦茗实在难以相信他这只是跟自己开玩笑,说气话! 眼泪肆虐地更为汹涌,秦茗试图扑进他的怀里,哀求,“不,小叔,不要找她做解药,不要!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原谅我!” 卜即墨却是充耳不闻地从她身上掏出手机,用一条硬实的胳膊隔开她的靠近,言辞冷厉。 “将你们的计划进行到底!能够被你牵着鼻子走,是我的荣幸!给她打电话,让她一个小时之后来玫瑰山庄,就说一切即将准备妥当!” 秦茗痛哭着摇头,不住地摇头,“不,我不打,小叔,你别这样,你别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 “秦茗,是你逼我的,你就得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若是不打,我就当着外边所有人的面,直接破了你的身,你信不信?我说得出绝对做得到!” “不……不……” 挣脫不掉,返回不得,躲藏不得…… 秦茗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像是变成了一只嗜血的野兽,试图将她整个毁灭! 当卜即墨即将打开包间的门将她就这么难堪地拖出去的时候,秦茗终于不得不选择妥协,“我打,我打,我打给她,小叔,我打!” 卜即墨收回试图开门的手,将手上的手机扔还给她。 秦茗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想要翻找出求嘉嘉的电话,可不知是手颤抖得太过厉害,还是心里实在太过抗拒,按了半天也没将号码拨出去。 卜即墨眸色森冷地望着秦茗,夺过她的手机直接拨通,尔后将手机贴上了她的耳朵。 三秒钟之后,求嘉嘉明显抑制着兴奋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秦茗,事情办成了吗?” 秦茗使劲地咬了咬唇,艰难地回答,“一个小时后,你来吧。” 求嘉嘉闻言,立即愉快地笑了起来,“好的,你果然识相。” 卜即墨挂掉电话,将手机塞回秦茗身上,然后大步朝着包间走去,大有在里面等待求嘉嘉的意思。 秦茗站在原地痛哭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疾步追了进去。 “小……” 剩下一个“叔”字活生生地卡在了秦茗的喉咙口没法出来。 因为她亲眼看见,卜即墨将剩下半杯掺合着lose的红酒毫无犹豫地一口饮尽。 仿佛他想将这场荒唐延续得更加彻底些!仿佛他已经做好了跟求嘉嘉欲仙欲死的准备! 秦茗的心刹那间碎裂成一片一片,眼前白茫茫的,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只有死路一条! 卜即墨将喝得一滴不剩的红酒杯放下,尔后斜睨着秦茗,吐出的一字一顿皆显残酷与无情。 “你可以走了。” 听在秦茗的耳里,就好像她已经成了事外之人,她的存在只能妨碍他与求嘉嘉欢合,所以他巴不得她这个碍眼之人赶紧走开。 秦茗万万没有想到卜即墨会因为这件事而气成这副模样,如果她能够预料今日的局面,她绝对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他。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她在无数次的犹豫中,终究选择了不合他心意的一条路。 卜即墨的冷酷她是见识过的,卜即墨的凶悍她也是见识过的,可她却没有见识过这般阴冷暴怒的卜即墨! 他曾对她冷,对她霸道,对她强势,对她温柔,对她宠溺,可却从未对她这般失望,甚至说是绝望。 秦茗以为,他这是果断地放弃她了,通过答应跟求嘉嘉上:床而表明了他放弃她的立场与决心。 或许,他早就想放弃她了,只是,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听起来很不错的借口。 秦茗觉得前天晚上的噩梦成真了,他对她凶对她吼,骂她气她,虽没有弃她而去,却让她离他而去。 这样的结果,跟他抛弃她没有任何区别。 秦茗既恍惚又清醒,无数遍地质问自己,她明明是在认认真真地爱一个男人,结果怎么变成了这副糟糕的样子? 097

这样的局面是她造成的吗?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就因为她考虑不够周全而犯了错,或者说她本身并没有错,只是她将这件突发事件处理得不合他的心意,他就将她全盘否定,狠心地不给她机会,不愿再原谅她。 她对他用情至深,毫无虚假,甚至为了爱她,饱受了道德的谴责与内心的煎熬。 全心全意的付出,最终换来的不是跟他和平分手,而是被他厌弃成这副模样。 秦茗怎么也不能甘心! 不甘心仅凭一次错就被他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不甘心他这么自暴自弃地糟蹋他自己,不甘心他跟一个对他动机不纯的女人敞开胸怀…… 很多很多的不甘心,所以她还做不到听他的话,说离开就离开。 因为她感觉得出,一旦离开,二人就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秦茗水雾缭绕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卜即墨的黑眸,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孤军奋战的灵魂像是濒临死亡一般。 她清楚地知道,她在抓住挽救二人感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争取最后一丝被原谅的机会。 “小叔,你说过的,你爱的从来不是完美的我,而是形形色色的我!你真的这么狠心,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是,我是说过,到现在也不会反悔!但是秦茗,你要清楚,你越线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而你恰好触犯了我的底线!” 卜即墨的前一句话秦茗没有在意,或者说根本没有听进心里去,所以她才会觉得,后面两句话将她再次从天堂打入地狱。 “不,小叔,不要放弃我!不要!” 见卜即墨森寒的俊脸始终无动于衷,似乎不屑多跟她多待一分一秒,秦茗的精神防线终于不得不一层一层地崩裂,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当她确定他的心意之后,当她确定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之后,她当然也不会再勉强他再爱她一次。 疙瘩,永远是疙瘩。 抛弃自尊强求来的,肯定不会幸福。 秦茗抹了一把脸,想要将脸上的泪水处置干净,可刚抹干净了,新一轮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 这个时候,她再舍不得,也必须舍得。 只是,她还有些话想跟他说。 当泪水被她强迫地再也不敢落下时,秦茗的情绪也已经缓和,深吸了一口气,以异常平静的口吻说道。 “小叔,我懂了,你讨厌我,不愿意看见我,我远远离开就是,但是,在我离开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让求嘉嘉做你的解药?我已经完完全全相信了,相信你能将这件事处理妥当。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但别是她,行吗?” “配得上我的女人,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秦茗苦涩地摇头,“当然不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已经不配。” “不配?你说你不配?” 这两个字将卜即墨的滔天怒火送上更高一个层次,这个女人真的是不爱他的吧,看看,看看,他只是对她说了些很重的气话,可她却再次将他推给了别的女人。 不是求嘉嘉,也是其他女人。 这样的她,让他怎么原谅?这么能咽下这口气? “既然知道不配,你还不走?” 再次被他下了逐客令,秦茗的身子脆弱不堪地颤了颤,眸光开始涣散。 “好,我走。” 卜即墨望着精神状态极差的小女人,眸光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他掩去。 其实,至始至终,他虽对她说了很多过分的气话,但惟独没有说过不要她,放弃她。 是她太自卑,或者是想多了。 他在气头上,而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将他安慰。 她带给他的失望与愤怒,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彻底输给了对她的信任,输给了许戊仇。 这种恶劣的感觉他实在难以释怀,所以不得不吓唬她,给她一些深刻的教训。 否则,他怕下次她再遇上这种事,她还会给他下一次药。 他不怕喝下毒药,他怕的是,那个给他下毒的人是一直是她,他怕的是,她永远可以慷慨地将他送给其他女人。 卜即墨生怕再多看秦茗一眼,就会对她心软,就会忍不住走过去抱她而忘记了她给他带来的伤害。 这一次是她错得离谱,他实在做不到立即将她原谅,所以他认为,彼此都需要时间与空间去冷静。 于是,卜即墨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留给秦茗一个疏离冷硬的颀长背影。 秦茗没指望他会目送着自己离开,可看见他以这种决绝的方式与她告别时,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眶。 他的背影距离自己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秦茗却觉得,二人的心已经开始隔着千山万水。 怎么会这样?昨晚还耳鬓厮磨的两个人,此刻竟然形同陌路! 鬼使神差地,秦茗不顾一切地朝着卜即墨的背影冲去。 撑开双臂死死地从后面抱紧他,将脸紧紧地贴在他宽厚的脊背上。 明知二人即将分道扬镳,恐怕就连普通的叔侄都做不成,但已经死心的秦茗却不可遏制地开始疯狂想念他,想念他的味道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秦茗嘴里溢出,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衫。 “小叔,求求你,再让我抱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别推开我!” 秦茗这决绝的话,卜即墨自然是不爱听的,而她貌似永别的举动,他更加不喜。 即便她的靠近,将他在身躯里肆虐的lose之火烧得更加旺盛。 不,lose算什么?他忍得住,一定忍得住! 卜即墨往前一步的同时,手臂往后一甩,只为避开她的触碰。 谁知,秦茗被:迫退后一步的时候,不小心没有站稳,脚下一滑就摔在了地上。 而她的右胳膊,不偏不倚地摔在了几片碎裂的玻璃上。 玻璃碎片嵌进了皮肉,顿时,血流如注。 卜即墨听到她轻微的呻:吟声,忍不住回头一看,眸光立即一沉。 她受伤了,她流血了,他不能不管! 卜即墨正欲往前一步,秦茗却飞快地爬了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包间外跑去。 既然他已经放弃她了,既然他准备自甘堕:落了,那么她再也不需要他所谓的同情。 叔叔对侄女的关心?呵,更加不需要了! 因为她,他身中lose。 因为他,她被玻璃碎片割伤。 她不欠他了,他们两清了。 秦茗拉开包间的门,跌跌撞撞地跑了没几步,就被石孺译挡住了去路。 “秦茗,你怎么受伤了,我帮你——” 作为卜即墨的心腹,秦茗当然也不会接受他的同情与施舍。 不等石孺译说完,秦茗就冷冷地打断他,“石特助,谢谢你的关心,我心领了,我没事。” 说完,秦茗错身向前,大步朝着玫瑰山庄外边走去。 石孺译望着秦茗憔悴的背影,愣了愣,随即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石孺译从包间里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继而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 “杉哥,我是小石,现在我手里有个女人,想不想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俗浑浊的男声,大概四十岁左右,“可别给我整些烂:货出来!你知道的,我喜欢漂亮的,年轻的,白嫩的,水灵的……” 石孺译颇为不耐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放心吧,保证都满足。” “好,石老弟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这货我要定了,在哪儿?” “杉哥,你要她还有个前提,看你敢不敢了。” “铐,还有老子不敢的事?石老弟你别侮辱我!快说!” “简单点说吧,我需要一个顶级视频,得劳烦你在视频里现现身……” “铐,我懂了。你这小子就知道欺负人,欺负我长得帅是吧!这事包在我身上,地址报过来!” “玫瑰山庄,请务必四十分钟内到达。” 秦茗出了玫瑰山庄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因为手臂实在是太疼了,她就走到一棵巨大盆栽的后面坐下,忍痛将嵌进皮肉里的玻璃碎片一块一块地试图拔出。 只要她忍得住,大颗粒的还是容易拔出的,可她将大颗粒的全部拔出,也费了很长时间。 碰一下,痛一下,忍一下,再碰,再痛,再忍…… 血水还在不断地往外冒,可她却视而不见。 说她自虐也好,说她不自爱也罢,一个被心爱男人狠心推开的女人,急需发泄的途径。 每个人的人生总会遭遇一些难以面对之事,一时犯傻也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一直犯傻下去。 借着还没有昏暗的天色,大颗粒的玻璃碎片统统被秦茗拔出,可那些玻璃碎末,她就没有办法处置了。 因为手臂痛,因为心痛,所以秦茗的眼泪一直在掉。 她想早些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样子既难看又狼狈,根本不能跑出去见人。 于是,她只能坐在盆栽后面,痛痛快快地哭着,准备等情绪调整好了,脸上的泪痕弄干净了,再坐车回家。 时间过得很快,当秦茗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098

夜幕终于懒洋洋地垂下,可绚烂的灯光却将夜色变得格外明丽。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从远及近,特别地引人注意。 秦茗循声望去,一时间,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是求嘉嘉来了,是一身招摇的求嘉嘉来了! 她穿着一条蕾:丝抹胸短裙,裙摆只达大:腿中部。 明明是黑色的面料,却是轻薄微透、紧致贴身,将她前凸后翘的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 一双饱满的白兔隆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足足有三分之一被刻意地显露在外,形成的沟壑又长又深,仿佛只要裙子稍稍一松、稍稍一低,白兔就会呼之即出。 总之,她将自己打扮得异常性:感火辣、清凉漂亮,引人回头无数。 那些正常的男人看见她这副打扮,眼睛都已经直了、红了、火了,若是她被身中lose的男人看见,岂不是要被生吞活剥了? 一想到受到药物控制的卜即墨会饥不择食地扑向求嘉嘉……秦茗心痛到无法呼吸。 对于这份本就见不得光的爱情,秦茗终于绝望了。 她失去他了,彻底失去他了! 她再爱他,也绝对不会原谅一个在气急攻心之时,随便找女人发泄的男人,更不能接纳他的不干不净! 也许他说得对,如果他对她的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真的不值得她在乎。 道理她明明懂了,可她为什么还是做不到不在乎? 她很想冲回去阻止,可是,她没有三头六臂,恐怕迎接她的只能是最大的羞辱与刺激。 所以,不如狠狠地离开,狠狠地不去亲眼目睹、亲耳听见那般令她痛不欲生的场景! …… 求嘉嘉春心荡漾地扭着腰肢朝着卜即墨所在的包间走去。 当她在包间外看见正拿着手机急得团团转的石孺译时,愣了愣,装作不经意地问,“石特助,你怎么在这儿?” 按理说,是秦茗跟卜即墨在这里约会,石孺译即便是卜即墨的特助,也不该在这个地方出现。 谁会在约会的时间找个第三者伺候呢?这也不像是卜即墨的作风。 将求嘉嘉的诧异尽收眼底,石孺译一脸意外地解释。 “喔,原来是求小姐,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你。本来总裁跟秦茗约在这儿吃饭,可秦茗临时有事先走了,我正在附近跟朋友聚餐呢,总裁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出了点问题,所以急着把我叫过来帮忙,这不,我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呢。” 出了点问题,是什么问题呢?是不是跟lose有关?求嘉嘉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求嘉嘉敛了敛兴奋的神色,佯装关心地问,“卜先生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石特助,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毕竟我跟卜先生,也是关系匪浅的熟人。” 关系匪浅的熟人?石孺译心中一阵冷笑,熟人都算不上,竟还敢自诩跟总裁关系匪浅?这个女人,够不要脸! 石孺译尴尬地笑了笑,“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怎么好意思劳烦身份尊贵的求小姐呢?瞧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石孺译越是不肯说,求嘉嘉的好奇心越甚,或者说疑心更重。 求嘉嘉善解人意地一笑,“石特助,有话你就直说吧,跟我有什么好见外的?城西这一带我熟得很,认识的朋友也多,说不定真能帮上卜先生。” 石孺译干咳几声,俊脸有些窘迫地泛红,在求嘉嘉的直视下,踟蹰半饷才为难地启口。 “既然求小姐一片盛情,我也就不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的了。” 求嘉嘉笑得一脸和善,“早就该如此嘛,快告诉我吧。” 石孺译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知谁在总裁的饭菜里动了手脚,竟放入了催晴剂之类的东西,还貌似特别严重的那种,总裁痛苦至极,根本不能见人,私人医生已经来看过了,说总裁中的就是道上有名的lose,只有女人能解,所以,应了总裁的命令,我正急着给他找个比较合适的女人呢。” 闻言,求嘉嘉一脸惊羞,“啊?竟会有这种事?卜先生真可怜。” 石孺译鄙夷地看了装蒜的求嘉嘉一眼,点了点头,“是啊,总裁苦,我这个做属下的也苦,众所周知,我们总裁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专一深情、重情重义,有担当,负责任!这些年来,总裁几乎没碰过女人,所以对女人的要求自然是极高的,也必定是打算负责到底的,即使找个女人给他解清lose,也必定马虎不得,那个女人不但模样要好、身材要棒,而且,家世背景肯定得配得上他!而单单找到这样的女人还不够,这个女人必须无怨无悔地愿意当我们总裁解药。求小姐,你说,这样的女人哪儿去找,所以我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呢。” 石孺译的这番话说得求嘉嘉心襟荡漾,巴不得立即将这个碍事的石孺译推开,直接冲进包间投进卜即墨的怀里,掀开翻云覆雨的新篇章。 “求小姐,你说你认识的人多,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赶紧给我推荐一个吧?如果你能帮得了总裁,解决他的燃眉之急,我真是不胜感激了,就是我们总裁也不会忘了你的大恩惠。” 求嘉嘉的脸羞答答地红了起来,像是心里经过了激烈的内心挣扎,终于鼓起勇气对石孺译说道。 “我手上倒是有一个极好的人选。” 石孺译佯装激动地问,“喔?是哪家的小姐?快说。” 求嘉嘉低头浅笑,扭捏了半天才轻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石孺译忍住作呕的沖动,震惊地指着她,“你?不行,万万不行!” 求嘉嘉立即面色一僵,心中翻江倒海,“怎么不行?” 难道卜即墨指名道姓了不要她这型的?还是石孺译觉得她没资格? 石孺译义正词严地解释,“求小姐出身精贵,虽说跟我们总裁也算是郎才女貌,举世无双,但我怎么能委屈求小姐在我们总裁失去理智的时候,充当一个可怜的发泄品呢?求小姐看起来心性单纯,恐怕还不知道男人一旦失控,可是能将女人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所以,我能理解求小姐救总裁心切的好意,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求小姐去受那份罪。” 闻言,求嘉嘉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原来不是卜即墨不喜欢她这型的,也不是石孺译觉得她配不上卜即墨,而是担心她被卜即墨欺负惨了。 听到石孺译抬高自己的话,求嘉嘉对石孺译的印象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暗想这个石特助果然是个慧眼识珠之人,这般懂得她的珍稀与高贵。 殊不知,在她眼里,能被男人欺负惨了的女人,才是幸福的女人呢。 求嘉嘉急忙让泪水盈满了眼眶,楚楚动人地望着石孺译。 “石特助是觉得我不够漂亮,身材不够好,家世也一般,配不上卜先生吧?” 石孺译瞥了一眼她悄悄昂起的胸膛,微微撅起的屁股,佯装惶恐地摆手,“求小姐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没见过脸蛋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的女人了。” 求嘉嘉没有让石孺译继续说下去,而是赶紧打断,“石特助,你恐怕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卜先生,只要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别说让我做他的解药,就是让我替他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最后,在石孺译为难不已的目光中,求嘉嘉竟然跪了下来,“石特助,求你给我一个为卜先生付出的机会,你的恩德我会记一辈子的。” 石孺译暗道,我的恩德你当然会铭记一辈子。 “求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石孺译伸出双臂想去扶她,但看到她白兔半露在眼下的模样,迟疑地将手悬在了半空。 石孺译明明是嫌弃碰到她,可求嘉嘉偏偏自信地以为石孺译是被自己胸前的美好风景给羞涩到了,心中一阵得意,目光痴迷地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在石孺译像是被美人蛊惑了心智,经过了片刻的挣扎之后,终于万般艰难地点了点头,“求小姐,我答应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石孺译话落,求嘉嘉只觉自己已经胜利在望,根本不需要他的搀扶,身手轻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放心,我绝不后悔。” “求小姐果真考虑清楚了?” “是。” 石孺译默默地望着这个无:耻的女人,真想一耳光扇过去,将她扇得喘不过气来。 求嘉嘉见石孺译望着自己发愣,以为他是在垂、涎自己的美铯,刻意退开半步,面露羞涩地问。 “石特助,我可以进去了吗?” 那副迫不及待的银贱模样,恶心得石孺译直想骂娘。 忍了又忍,石孺译郑重其事道,“求小姐,我们总裁在对待女人方面,其实是个极为生涩与害羞的男人,今天发生这件意外之事,他虽然无可奈何地需要女人解救,却难免觉得脸上无光,羞于见人,所以,他希望在黑暗之中与对方……对于这一点要求,不知道求小姐能不能谅解?如果不能,我也不会勉——” 099

不等石孺译说完,求嘉嘉急切地打断石孺译,“这有什么?我当然能够谅解。他就是有更多的要求,我都能答应。” “求小姐真是个好人。” “多谢夸奖,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求小姐请进。千万记住,切勿开灯,否则,触怒了总裁,你我都担当不起。当然,如果总裁中途改变了心意,愿意开灯助兴,那肯定是求小姐的功劳。” “我知道了。” 求嘉嘉推开包间的门,姿态傲慢地回头看了一眼石孺译。 她当然有本事让卜即墨中途改变主意,记得跟她第一次发生关系的男人就对她夸赞不停。 所以,卜即墨越是生涩害羞,越是缺乏经验,她反倒越是高兴。 待石孺译默默关上包间的门,求嘉嘉立即抛弃伪装的矜持与害羞,小跑着朝着里面赶去,恨不能下一步就已经扑到了卜即墨的怀里。 踏上台阶的那刻,求嘉嘉蓦地停住了脚步,因为她想到了石孺译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男人一旦失控,能将女人折磨得体无完肤。 这话不假。 其实她早就不是什么清纯玉女了,哪会不知道男人獸性大发时会变成什么样儿? 虽然她很喜欢跟卜即墨那样,但她的体力与精力毕竟有限,若是时间一长,她不能使他保持满意,那她不是功亏一篑? 为了万无一失,求嘉嘉连忙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小瓶。 那是另外一瓶未曾拆封过的lose。 毫不犹豫地拔掉盖子,求嘉嘉将整瓶lose都倒进了嘴里,咕噜吞下。 既然卜即墨喝掉了一瓶,那么她也喝掉一瓶,他们一起在同等lose的作用下,尽情地欢乐! 餐厅里还剩下一根燃放着的蜡烛,灯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求嘉嘉前行的道路。 整个包间都是静悄悄的,像是没有其他人一样,越是安静,那潜藏在黑暗中的渴望反倒越是强烈。 求嘉嘉将包随手放在餐厅的椅子上,一步一步朝着虚掩着门的卧房走去,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似乎已经听见,卜即墨隐在黑暗中那焦渴的喘息声在呼唤着她了。 推开卧房的门,求嘉嘉屏住了呼吸,眼前漆黑一片,她根本不知道卜即墨正在哪个位置等待着她。 “卜——” 后边两个字还未说出,男人就像一阵猛烈的飓风般迎面扑了过来,双手直接探向她的肩膀。 求嘉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那是既欣喜又得意! 卜即墨啊卜即墨! 甭管你有多冷、你有多拽、你有多无情!现在还不是被我手到擒来? 她无数次试图靠近他,触碰他,可他哪一次不是冷冷地避开她,不屑多看她一眼? 可现在,瞧瞧,他还不是对她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强烈渴求? 哈哈哈哈哈哈…… 秦茗觉得,自己手臂上的血大概是流光了,所以终于不往外冒了,但不论她的手臂动或者不动,疼痛都在持续不断着,泛滥而出。 也许,她该感激这种疼痛,当她孤单无助的时候,只有它这般高调地陪伴着她,提醒着她,她还好好地活着呢。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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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一直紧跟在刘小锦身后,刘小锦在人群中寻找秦茗身影的时候,他也在四处搜寻,那个女孩他虽只远远地看过几眼,却对她清纯的笑容印象深刻。 如果阿青知道秦茗是卜即墨心爱的女人,肯定做不到像时刻这般镇定,早就冲进去救人了。 不过,就算他不知道秦茗跟卜即墨的关系,就算刘小锦没那般紧张秦茗,在确定秦茗还在书店里之后,他也会在消防官兵到来前,进去救人。 阿青一把拽住哭得稀里哗啦却犯傻地准备往火场里冲的刘小锦,厉声道,“锦小姐,你进去也是送死,在这里乖乖等着,我进去找她,不找到她绝对不出来!” 刘小锦哭着点头,“谢谢你阿青,你小心点。” “嗯。” 所有人都往书店外冲,唯有阿青往书店里冲,有目击者着急地大喊,“小伙子,危险啊,别进去!” 阿青头也未回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引起担忧的尖叫声一片一片。 从书店里逃出来的人全都聚集在书店外面驻足观望,没有一个人离开。 除了刘小锦站在距离书店最近的位置痛哭流涕,其余生还的人因为没有发现同伴丢失,皆同情地将眸光投向刘小锦,一起为秦茗担忧而祈祷。 随着看热闹者的不断加入,书店外聚集的队伍变得越来越庞大。 在火势被发现前,许戊仇已经付好款走出了书店,当他开着车准备路过书店前往人民医院时,拥挤的人群已经将宽敞的道路堵死。 因为书店的位置在于商务楼的一楼,书店的窗户又具有较好的防火性,火势还不至于往上蹿,只有浓浓的烟气从书店门口飘出来。 许戊仇摇下车窗,看见那些黑烟的同时,从外边议论纷纷的看客嘴里听说了书店起火的事。 许戊仇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地一颤,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茗。 她有没有逃出来? 她那般机灵,肯定是逃出来了吧? 但万一没有呢? 许戊仇心急如焚地下车,关上车门时,听见耳边有人在激动地议论,“听说有个女孩子还没逃出来呢,她的同伴一直在外面哭着,太可怜了,我看八成是没希望了,即使救出来也得毁容,一个女孩子家若是毁容,这辈子不就毁了呀。” 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到心上,许戊仇步履沉重地大步朝着书店的位置走去,俊脸阴沉到了极致。 强行拨开一层又一层拥堵的人群,许戊仇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他让路,有些见他蛮力地强行挤进,不是故意挡着他,就想愤怒地骂他,但看到他那张俊美却阴鸷的脸时,都将气吞了回去。 许戊仇多么希望,那个站在书店门口哭泣的女孩是秦茗,或者是跟秦茗毫不相关的女孩。 可是,随着距离愈来愈近,那个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响,他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从哭声上判断,那个哭泣的女孩不是秦茗,但对他而言,却有几分熟悉,莫名地熟悉。 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许戊仇惨白着一张俊脸冲到刘小锦身边。 “小锦?” 难怪这哭声听着熟悉,原来是墨的刁蛮外甥女刘小锦,许戊仇当然认得她。 此时此刻,许戊仇仍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让刘小锦紧张痛苦的女孩可能不是秦茗。 他虽不知道刘小锦和秦茗成为好朋友的事,却知道刘小锦也喜欢许戊忧的事,按照正常的逻辑,按照刘小锦的性情,肯定不会跟秦茗友好相处。 “许总裁!”刘小锦看到熟人,眼里的泪水流得更加汹涌。 “小锦,谁……谁还没逃出来?”许戊仇颤抖着声音问,他没有觉察到,他的双腿都在紧张地微微发抖,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嘶喊:千万别是秦茗,千万别是! “秦茗!秦茗她还没有出来!许总裁,你能不能——”刘小锦哭得泣不成声。 几乎所有的围观者都知道她的同学没有出来,可冲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所有人的都把希望寄托在尚未赶到的消防队员身上。 有时候人心的冷漠就是如此,个人的安危与性命永远比争分夺秒的施救来得重要。 怀疑终于得到确认,许戊仇心中巨大的不安与担忧瞬间化作坚韧的动力与决心。 许戊仇拍了拍刘小锦的肩膀,吊儿郎当惯的男人难得一本正经地安慰她,“别担心,我进去看看。” “嗯,谢谢许总裁,你也小心点,注意安全。” “我会的,等我的好消息。”许戊仇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快步朝着书店里跑去。 刚跳上台阶,许戊仇蓦地顿住脚步,转头大声吩咐刘小锦,“给你舅舅打个电话!立刻马上!” “喔。”刘小锦乖乖地点头,双眸紧盯着许戊仇,直至许戊仇的身影在人们的尖叫声中彻底消失,她这才回过神来。 给舅舅打电话?为什么是舅舅? 刘小锦怎么也想不明白,按理说,秦茗出事,最应该通知的是家长,怎么反倒成了舅舅?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也许许戊仇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秦茗家长的电话,而且,ck集团所在的位置距离这儿不算太远,若是她及时通知舅舅,舅舅就有可能派人比消防队员更及时地赶到现场,参与到挽救秦茗的队伍当中。 这样一想,刘小锦立即在脸上抹了几把,以免眼泪遮住了视线。 哆嗦着手从包里摸出手机,刘小锦迅速翻到卜即墨的电话号码,按了拨通键。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卜即墨磁性却冰冷的声音,“喂。” “舅舅!”刘小锦听见亲人的声音,鼻子一酸,嘴巴一瘪,眼泪又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心里激动地哽咽道,“舅舅……” 电话那头的卜即墨清晰地听到了刘小锦的哭腔,凝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好好说!” “舅舅,我跟秦茗一起去了广华书店,她去买影碟,我在看书,后来不知怎地,书店着火了,我逃出来了,可只有秦茗还没逃出来。只有阿青和许总裁冲进去找人了,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到秦茗……呜呜呜……舅舅你赶紧多派点人手过来救她行不行?” 第217章 :一眼也奢望

若是刘小锦打电话的对象不是长辈卜即墨,她说话根本就没那般通顺,正因为是卜即墨那般冷冽之人,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以最短的时间将事情诉说清楚。 “我马上过来。”卜即墨丢下这么一句,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一边沉着脸快步往办公室门外走,一边拨通了其他人的电话。 刘小锦是他的外甥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肯定也会担心,但因为还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担心的程度实在有限。 当刘小锦激动地告诉他,出事的人不是她而是秦茗时,他那张善于隐忍的俊脸瞬间垮塌,除了阴云密布,还有暴雨雷电。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秦茗遭遇的绝对不会是一场意外。 为什么所有人都逃出来了,唯独她没逃出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那么简单! 刘小锦望着被迅速挂断的电话,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舅舅很担心秦茗,决定亲自过来,意料之外的是,她总觉得,舅舅的反应非常奇怪,虽然他只丢给她简单的五个字,但那五个字是带着颤音的,里面饱含的担忧与紧张似乎超过了长辈对晚辈的正常情感。 没有时间去思忖其中的究竟,刘小锦将全部的精力再次投入到担忧秦茗上。 在场的人除了刘小锦,最着急的莫过于书店老板。 他想冲进去救火,可他并不想以身涉险,他再宝贝钱,也懂得钱没命留着来得重要。 因为他平时比较抠门,斤斤计较,认识他的人别说没人同情他,更暂时没人愿意进去帮他救火。 老板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想着他那些无力挽救的书籍类商品,不断地在原地跺脚,那些都是钱呐,血淋淋的钱呐!可眼看着就要全部付之一炬。 “tmd,消防车怎么还没来?不正常啊?” 他知道消防部的位置距离这儿最多只需要十分钟,没道理这么久还没出现! 老板拿出手机拨打消防电话,打通之后又挂掉,没一会儿得到让他震惊的回馈。 “靠,你说什么?消防车抛锚了?王八蛋,你们干什么吃的?消防车也敢抛锚?” 老板觉得自己大概是到了霉运之年,百年难遇的消防车抛锚都能遇到,看来他那些商品是没有挽救的任何希望了。 殊不知,书店起火是人为的,消防车抛锚也是人为的。 许戊仇记得秦茗是在音像区,也从直觉上判断她应该在音像区附近。 因为其他区域火势虽然已经蔓延,但还不至于不能走人逃跑。 当然,他还是迅速地从其他区域快速地走了一遍,一边寻找一边在浓烟滚滚中大喊,“秦茗——秦茗——咳咳——秦——” 许戊仇在冲进书店前也一直以为,这场火灾只是一场意外,可当他冲入浓烟中时,想法跟卜即墨出奇一致。 其他人都逃出去了,为什么偏偏秦茗没有逃出去? 这肯定是有人蓄意而为! 究竟是谁那么狠心,竟然将秦茗致于这种死地? 许戊仇的凤眸里喷出滔天的怒火,拳头紧拽! 若是秦茗有什么三长两短,即便是一根头发被烧掉了,他也不会放过那个蓄意谋害她的人! 忽地,许戊仇发现前边有人影一晃,他下意识地以为,那人很有可能是纵火者。 于是,他快步朝着那人大步冲去。 阿青虽然置身在黑烟中,但感觉却很灵敏,当许戊仇的手快要抓到他的手臂时,他立即躲开的同时,朝着许戊仇以拳攻击过去。 他的想法跟许戊仇一样,也认为对方是纵火者。 许戊仇避开阿青的攻击,看清他的同时,防备心终于松懈,“阿青,怎么是你?” “是我,我进来找锦小姐的同学。”阿青想到秦茗的模样,一边朝前走着搜寻,一边随口问,“许先生是那女孩什么人?” 许戊仇苦涩地撇了撇嘴角,“你该问她是卜先生什么人。” 就这么一句话,阿青立即明白了许戊仇不惜性命进来寻找秦茗的原因,八成秦茗是跟卜先生关系很重要的人。 不过,他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是,许戊仇深深地爱着那个在火势中不知踪影的女孩。 “我去那边。”许戊仇指了指音像区大致的方向,决定与阿青分头行动。 “好,许先生小心。” 阿青默契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寻去。 书店外,消防车还是没有到来,出于对秦茗的同情,终于有好心者从书店附近的店铺里借来各种能装水的工具装满水,站到书店门口的位置往里泼水,也有人借来灭火器,站在门口往里面喷射。 虽然力量微弱,但人多力量大,总比一点都没有来得好。 距离书店门口最近的书架很快被人扑灭,可深处的火焰却非常汹涌地仍在持续。 刘小锦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开始是一直担心秦茗,这会儿一起担心三个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 虽然阿青和许戊仇都是自愿进去救秦茗的,但万一他们因为救秦茗而受伤甚至死亡,都是她无法接受与释怀的。 担忧心切,刘小锦的双脚不受控制地朝着书店门口走去。 救火的人救火,观望的人观望,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哭泣的女孩已经从原地消失,在跑进跑出的救火志愿者当中,走进了书店。 音像区的方向,烈火滚滚,刘小锦看了一个正拿着灭火器的男青年一会儿,忽地从他手中抢过灭火器,“我来!” 刘小锦使用灭火器像模像样,男青年也便由着她去,出门寻找其他的灭火设施。 灭火器在刘小锦的手里,仿佛成了战士冲锋陷阵的机关枪,一边喷,她的人一边往里走。 许戊仇凭借感觉摸索到音像区之后,到处寻找秦茗的身影。 最后,在他跟秦茗碰见过的地方,他不但看见秦茗掉在地上的包,还看见几张掉在地上的影碟。 影碟并不是散乱地掉在地上,而是有一条短暂的路线,也就是说,秦茗有可能从这条路线的两头跑过去了。 路线的一头正对着许戊仇,所以秦茗很有可能在路线的另一头。 当许戊仇找到仓库门口时,从仓库里喷出的浓浓黑烟差点将许戊仇迎面席卷进去。 许戊仇敏捷地退后几步,不断地告诉自己,秦茗不会在仓库里面,不会! 很显然,仓库是起火的源头,也是整个书店火势最旺的地方。 仓库的门虽然打开着,但他能看见的只有冲到天花板上的熊熊烈火。 许戊仇在仓库附近横冲直撞了一会儿,还是连秦茗的影子都没发现。 “秦茗——秦茗——” 他的声音喊到这个时候已经嘶哑,喉咙干得像是火烧,但他还是竭力地喊着,他不想放弃让秦茗听见声音的任何一丝希望。 而秦茗呢,挣扎的力气已经全部用完,可绳子仍旧牢牢将她绑着,从头到脚。 仓库里像是一个极度高温的大火笼一样,虽然火尚未燃烧到她,但她知道,即使她与火之间有地面的隔断,可能再过一会儿,她就会被活活闷死! 或者天花板会砸下来将她直接砸死! “小叔……小叔……你在哪儿……在哪儿……救我……救我……”秦茗的心不断地呐喊。 绝望一波一波地袭来之时,秦茗脑海里残留的人只剩下卜即墨一个。 那是她最爱的男人,是她最舍不得的男人! 致命的绝望最终化成深深的遗憾,她真的还没过够跟他在一起的点滴生活,还没给他生个孩子,还没跟他…… 若是知道今天是她的末日,之前的每一天她一定不会那般随便地度过,她要每一天都跟他在一起,每一刻都能触摸到他,她要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说到她不想说为止…… 忽地,秦茗听见了有人喊叫她的声音,并且好像是个男人。 是卜即墨来了么? 是吗?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嘶哑却歇斯底里的声音夹杂着火焰燃烧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秦茗张了张嘴,想应和一声,让他知道自己在哪儿。 可是,别说她的喉咙已经像是被烤干似的干渴疼痛,就是嘴里都还塞着一团无法吐掉的纱布! “小叔,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 秦茗的心大声地嘶喊着,可又有什么用? 恋人间的心有灵犀在大火的阻挡下,显得毫无用处。 她没能听见他的声音在向她靠近,也感觉不到他的接近。 反而,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如果注定要死在这儿,她唯一的希望是再看见他一眼,最后一眼,就一眼而已。 不过,这样的愿望在无情的大火中显得极为奢侈,肯定不可能实现。 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呢?是被活活闷死,砸死?还是会被大火烧死? 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不想被火烧死。 因为模样太难看了,卜即墨看到一定会接受不了。 老天爷,如果你还有眼,给我留一个完整的尸体吧,我不想他见到我最后的一面是我人生中最丑的时刻。 秦茗的思绪已经混乱,可再混乱也与卜即墨有关。 渐渐地,她的神智在消散,她所能感应到的一切,都在远去,远去。 第218章

女人很看重直觉,有些男人也是。 许戊仇在仓库附近寻找了一圈无果之后,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极有可能的残酷事实,那就是——秦茗就在仓库里面! 他的直觉很强烈,但他也知道,直觉不能当饭吃。 若是确定秦茗在仓库里面,他肯定义无反顾地冲进去救她出来。 可若是万一她根本不在里面,而是在其他地方,或者已经被人掳到了书店外边,那么他冲进去只能白白送命。 许戊仇的确愿意为秦茗牺牲掉生命,但他还不至于冲动到盲目地送掉自己的生命。 到时候人没找到,人没救出来,他却死了,他不是无能的废物么? 正在许戊仇站在仓库附近懊恼不已时,拿着灭火器的刘小锦风风火火地冲到了。 “许总裁!”刘小锦看到许戊仇的同时,也看到了他手上拎着的秦茗的包,只见包不见秦茗,刘小锦的眼睛立即变得更红了。 “小锦,你怎么进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许戊仇也像是刘小锦的长辈似的,对于她的出现很不满意,他知道她是担心秦茗,可是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这么冲动?他真想替卜即墨赏她几个爆栗! 两个女孩都是卜即墨的晚辈,秦茗已经生死未卜,他不想好端端的刘小锦又出什么事。 “我不怕!”刘小锦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的行动,手中的灭火器仿佛给了她巨大的能量,好像能防御一切灾难似的。 “赶紧出去!听话!” “我不!我要跟你们一起找秦茗!咳咳!” “给你舅舅打过电话了么?” “打过了,他说他马上过来。喂,许总裁你——” 刘小锦手里的灭火器突然被许戊仇抢了过去,还对着仓库就喷射起来。 刘小锦看看一脸阴沉的许戊仇,又看看火势汹涌的仓库,颤抖着声音问,“许总裁,秦茗在……在里面吗?” “不确定,但其他地方基本找过了,没她的踪影。” “火这么大,光靠这么一个灭火器也没办法灭掉仓库里的火,如果能确定秦茗在里面就好了。”刘小锦一边说着,一边脑袋中灵光一闪,立即从许戊仇手上拿过秦茗的包,翻找了起来。 “太好了,秦茗的手机不在包里面!” 许戊仇凤眸一亮,赶紧吩咐刘小锦,“快打她的电话。” “嗯!” 刘小锦庆幸给秦茗设置了快捷键,在黑烟弥漫中,她很快就能拨准秦茗的号码。 没一会儿,刘小锦兴奋地大喊,“电话没关机,是接通状态!” 许戊仇沉声道,“别出声,仔细听!” 如果秦茗还在书店,手机又处于正常使用状态,他们应该能听见手机的铃声。 当然,前提是秦茗的手机没有设置成静音或者震动状态。 刘小锦立即乖乖地闭上嘴巴,没一会儿,当铃声若有若无地传来时,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指着仓库里面,又惊又喜地大喊,“秦茗在里面!” 是的,秦茗手机置放的那堆书堆尚未被燃烧到,所以手机也没被大火烧到。 这会儿,秦茗的手机欢快地唱起了响亮的歌儿,怎么听怎么动听! 惊喜过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重的恐慌。 若是秦茗真在里面,手机又是通畅的,她为什么不接?难道她已经被大火吞噬,遭遇不测? 许戊仇俊眉紧蹙,吩咐刘小锦,“小锦,你赶紧出去搬救兵,或者等你舅舅带人过来,我先冲进去救人。” “许总裁你这样怎么进去?很危险呐!”刘小锦虽然也很迫切地想救出秦茗,无论她是死的还是活的,可是,仓库里那么大的火势,许戊仇若是贸然冲进去,必定会被烧伤,“你先别进去,等我出去叫人拿更多的灭火器进来。” 许戊仇点了点头,将灭火器放在地上,急不可耐地推了刘小锦一把,“好,我就在这里等救兵,你快点出去,一路小心。” 刘小锦对许戊仇深信不疑,将手机放在地上,让它继续保持与秦茗的手机处于接通之中。 接着,刘小锦按照原路冲了出去。 许戊仇一等刘小锦的身影一消失,就将秦茗放在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继而将其他的水往头上倒。 忽地,他将矿泉水正着竖起,一看,里面还剩下大概三厘米不到的水,他连忙盖上盖子,将矿泉水塞到了怀里。 若是秦茗还活着,她很需要这些水救济。 下一步,许戊仇将刘小锦的手机扔到了裤子袋中。 继而,他再将灭火器从地上捡起,一边喷射着,一边朝着仓库里头走去。 他答应刘小锦会在原地等救兵,可是,大火不等人,秦茗等得了吗? 万一她就差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会香消玉殒呢? 所以,许戊仇知道自己绝对等不了,他必须争分夺秒地冲进去救人。 他更知道,这会儿如果在场的人换成是卜即墨,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身材颀长的许戊仇在蹿至天花板的熊熊烈火面前,显得极为渺小,但他的意志与决心,却比烈火还要强悍。 火!他无畏! 命!他不惜! 心!他无弱! 灭火器再次成为许戊仇手中的冲锋枪,许戊仇明知自己身上会被火焰烧到,但还是风一样似的往里面冲去,朝着秦茗手机发出的声音冲去。 一个人要冲过滔天的火海,慢悠悠地反而容易失败,遭到更多的损伤,可若是咬牙一鼓作气地冲过去,反而容易成功,减少损伤。 许戊仇就是这么一鼓作气冲进去的,且一直冲到了底。 秦茗在自己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已经从昏迷中缓缓醒了过来。 她以为,手机一定是卜即墨打来的,一定是! 天知道她多想摸到手机接通这个电话。 如果老天不让她见卜即墨最后一眼,那么至少,让她最后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可这样的希望,也是不折不扣的奢望。 秦茗微微仰着头,眯缝着眼睛望着高高放在书堆上若有若无的手机,眼里的泪水不断地滚落下来。 有一半泪水是被烟火熏的,有一半是被她哭出来的。 当裹着几个小火球的许戊仇蹿到秦茗跟前时,秦茗恍然以为有火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即将将她烧着了。 意识到自己还是逃不了被大火焚烧的悲惨命运,秦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等了一会儿,滚烫的火星并没有降落到她的头上,反而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嘶哑,却真的很熟悉,很动听。 “秦茗!太好了!呵呵!” 当然,在这么近的距离,秦茗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来人不是卜即墨。 秦茗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许戊仇一张俊美的妖孽脸已经被烟火熏得乌漆麻黑,而他身上的肩膀处、胸口处、脊背等处,正燃烧着凶恶的火苗。 这是许戊仇在秦茗面前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刻,不过这个时候,注重形象的他已经顾不得了。 而且,此刻的他看在秦茗眼里,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是他这辈子最帅最英勇的一次。 他此时此刻的形象,秦茗真的记了一辈子,感激了一辈子。 许戊仇外边穿着棉服,所以火苗燃烧的速度很快,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很快就烫到了皮肤。 可此时此刻,身体再痛,再不适,许戊仇的脸上还是挂着一个狂喜的笑容。 因为他找到秦茗了,找到了毫发无伤的秦茗,她还活着,活着! 只要她能活着,他被火焰烧到又能如何?他命都可以丢出去了,还在乎这么点火焰? 秦茗看着许戊仇对着她欣喜地笑着,她浑身精神振作的同时,真是急火攻心。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傻,竟然没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烧起来了么?还有,他不知道赶紧把她松绑吗? 许戊仇发傻了没多久,很快就看懂了秦茗着急的眼神。 可他第一时间不是去顾自己身上的火焰,而是将秦茗嘴里的纱布团拔掉,继而去解秦茗身上的绳子。 那个男人在秦茗手腕上腿上打的都是死结,所以许戊仇解了半天都没解掉,而捆绑的绳子又粗又牢固,不是他徒手就能拗断的。 嘴巴得到自由的秦茗急死了,咳嗽了几声之后大吼,“许戊仇,你是笨蛋吗,先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你想被火烧死吗?笨蛋!” 一颗火苗正好烧到了许戊仇的手臂,许戊仇趁机将燃火的手臂碰到秦茗手腕上的绳子打结处,“别动啊,万一烫着了笨蛋可不管的。” 这个男人这个时候了还敢满口戏谑,仿佛他只是在安全的场合在调:戏秦茗似的。 唰唰几下,火苗燃到了草绳打结处,绳结烧得差不多时,许戊仇直接用手掌将火星拍灭,虽然秦茗没看见,但也能猜到,他的掌心一定被烧到或烫到了。 因为她虽然半点没被火星碰到,但也烫到了,不由痛得嘶了一声。 继而,许戊仇将火苗又引到了绑秦茗腿脚的绳子上,很轻松就烧断了隔空的绳子。 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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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锦与许戊仇告别之后,在黑烟与大火中竟然迷了路,不禁又热又急又恨! 热得浑身冒汗,急得想骂娘,恨得想将那些可恶的大火一口吞。 手机不在身上,蹿来蹿去碰不上人,还要避开被大火烧到、被书柜砸到等各种危险,刘小锦愤怒地发泄起来,“啊——啊——” 没想到她这一喊,阿青突然就从黑烟里冒出来,确认是她之后,阿青火冒三丈地对着她吼。 “锦小姐,不是让你在外边等着吗?你进来干什么?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哪有保镖对主人这么凶的?刘小锦表示她很不高兴,不过,鉴于他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她决定不跟他计较太多。 刘小锦高傲地仰起头,双手叉腰地反唇相讥。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进来干什么?这么久也没找到我同学是不是?实话告诉你,我进来没一会儿,就凭借我的英勇与聪明才智,找到我同学所在的确切位置,她就在仓库里面!我现在急着出去搬救兵呢,谁知道该死的迷路了,你快带我出去!” 阿青对于自己久久没有找到秦茗的踪迹确实惭愧,不过嘴上却显得极不服气。 “迷路了还能这么得意?锦小姐我真是佩服你。快点跟上来,小心点走,我先送你出去。” “哼。”刘小锦满嘴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疾步跟上阿青。 阿青想要跟她并排走以便更好地护她周全,可她偏偏故意跟他保持距离,不想跟他靠得太近,这个二级保镖太不像话了,她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至于什么颜色,她暂时还没想到。 阿青知道她对自己意见很大,可他对她的意见也很大! 他真的后怕不已,若非她刚才大喊出声,恐怕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被困于浓烟大火之中。 若是她有个万一,头儿怪罪下来,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必苟活着了。 “哎呀——哎哟——”刘小锦虽然已经小心翼翼,但脚下还是倒霉地滑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算她最倒霉,最倒霉的是她屁股下面正好垫着一本正在燃烧着的厚厚的书。 她真是纳闷极了,不知道她的屁股为什么没有灭火功能?她那么大一个人都重重地坐下去了,可那本书非但没有因此熄灭些许火焰,反而火焰蔓延到她的裤子上,激烈地燃烧起来。 刘小锦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裤子的材质是易燃物?啊啊啊! “呜呜呜——痛痛痛——我死了我被烧死了——” 刘小锦一边呼着痛,一边迅速从地上爬起,双脚一左一右地弹跳起来,却只顾着大喊,根本不敢去触碰屁股上正在燃烧的火焰。 一来,她怕伤到了手,二来,她真的有些吓傻了。 返身的阿青真是后悔刚才任由她胡闹着跟他拉开距离,连忙徒手将她屁股上的火焰一下一下地重重拍着,每拍一下刘小锦就杀猪般地惨叫一声。“啊——啊——阿青你轻点啊——阿青你混蛋——” 阿青拍下去的手正好碰到了她已经被烧到的皮肤,自然是痛上加痛,刘小锦条件反射地躲开他的手,而阿青却灭火心切地拽着她不让她躲。 若是两人不是身处这种地方,旁人看见了还以为阿青在对刘小锦耍流:氓呢。 待阿青停手时,悲催的刘小锦屁股上的火焰虽然没了,但她的屁股却被火真正火辣辣地烧伤了,而且,尽管她穿了好几层的裤子,也已经被火焰烧穿,露出她被烧伤的屁股肉,红彤彤的破损开来。 阿青迅速脱下上衣围在刘小锦的腰上,垂下的衣服摆刚好能挡住她螺露出来的股肉。 “唉。”阿青浑身发寒地叹一口气,拉着刘小锦快步往前走。 刘小锦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关心地问阿青,“你手是不是烧伤了?” 阿青头也不回地回答,“我皮厚肉糙,烧不了。” 他这是暗指她皮薄肉嫩么? 刘小锦想到刚才他狠命拍打自己屁股,以及看到自己股肉的情景,羞红了脸小声地说,“阿青,刚才的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尤其是他,我……我不拘小节,不会让你负责的。” 阿青气得差点吐血,回头瞪了她一眼道,“该告诉的我都会如实禀告,不该告诉的我不会说,还有,谢谢你这个古人没让我负责。” 这人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究竟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回答竟敢模棱两可地还冷嘲热讽? 真是可恶! 她只是不想他将拍过她屁股且看过她股肉的事告诉那个讨厌的男人而已。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书店入口,入口处的大火已经被完全扑灭,现场一片漆黑的狼藉。 “喂,我同学正在仓库里,火很大,你们赶紧去那儿救她,拜托了!”刘小锦看见几个拿着灭火器的志愿者,连忙大喊。 她的话刚落下,卜即墨带着十几个黑衣人冲进了书店,人人手里都带着灭火等设备。 消防车还是没到,比消防车更给力的救兵却率先到了。 因为屁股痛,刘小锦微微瘸着脚朝着卜即墨扑去,顷刻间泪流满面,“舅舅,你可来了,秦茗在仓库里,许总裁在仓库外边守着,你们快去,快去救她!” 卜即墨扶住她,俊脸上全是黑压压的凝重,“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 磁冷的声音带着千万分的沉重与坚定。 话落,卜即墨已经跟十几个黑衣人在某个志愿者主动的带领下匆匆奔去了仓库。 原本,他们若是能坐车过来,早就到达了现场,可却罕见地遭遇了堵车,他们只能徒步跑过来。 卜即墨等人英武的身影已经消失,刘小锦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从舅舅刚才的神态中回过神。 毫无疑问,舅舅一如既往得英俊冷酷帅气,可他刚才看着她时,脸上再也没有平日的冷硬与刻板,反而充满了人情味,看得出来,他是因为担忧秦茗,担忧到骨子里。 骨子里…… 刘小锦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三个字,但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舅舅真的比她想象得还要在乎秦茗,关心秦茗,仿佛秦茗不仅仅是他的侄女那般简单。 可是,秦茗就是舅舅的亲侄女而已,还会有其他的什么吗? “锦小姐,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阿青突然冒出来的话打断刘小锦的沉思。 刘小锦回过神来,眸光坚定地望着书店里面,摇头,“不,我不去医院,我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如果见不到秦茗安然无恙地出来,我不会安心的,要走你先走,我反正不走!死也不走!” “可是你的伤……”阿青试图打消她的顾虑,“卜先生带了那么多人进去,一定能成功将她救出来,你大可放心。” 刘小锦气得瞪眼,“你是神仙么?能预知结果?你如果是神仙,有本事现在就让秦茗好端端地出现在我面前?” 阿青只能选择闭嘴,刘小锦的心情他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他知道,她留在这儿对她真的没有好处。 想了想,阿青走到门口,一边双眸紧紧盯着刘小锦,防止她又冲进去,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头儿,锦小姐在跟同学逛书店的时候,书店起火了,她成功逃出,可她的同学却没有逃出。不过,卜先生已经带人冲进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她的同学叫什么?” “秦茗。” 那头的男人默了默,“有结果了告诉我结果。” “是,呃,头儿,阿青办事不力,锦小姐趁着我进去救人的时候,冲进了书店,我带她出来的时候,她摔了一跤,臀部被火烧伤了。我想送她去医院,可她非得等她同学出来。” “把电话给她。” “是。” 阿青拿着手机走到刘小锦身旁,将手机递给她,“锦小姐,电话。” 刘小锦瞥了一眼阿青,再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气呼呼地瞪着阿青,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道,“恶人先告状?卑鄙!” 接着,她故意大声说道,“阿青,你眼花了么?这个手机不是我的,干嘛递给我?” 阿青无语望天,只能拿着手机贴向她的耳洞,强行让她听电话,“锦小姐嫌我手机脏的话,我帮你拿。” 电话那头的男人自然由此知道,刘小锦已经在听电话了,于是冷声开口。 “傻瓜。” 刘小锦一听就怒了,天底下有这么没良心的男人么?明知道她受伤了,第一句不是来关心她的伤势,而是骂她傻瓜。 “你才是傻瓜,你全家都是傻瓜!还是特级大傻瓜!不对,是特级黑傻瓜!” “抱歉,我没有家人。” 刘小锦不好意思地噎了噎,口气不善地喷过去,“有什么事?快说。” “我马上回来看你。” “谁要你看?有毛病!” 吼完,刘小锦就从阿青手上夺过手机,挂断的同时,还将其关机,本来她还想将阿青的手机摔到地上的,但看在他帮她屁股灭火的份上,将手机扔还给了他,还出声质问。 “你这个叛徒跟他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你摸我屁股看我屁股的事?” 阿青头上滴汗,这个女人,说话能不能这么直白? “没有,我只说你臀部被火烧伤了。” “算你识相。” 刘小锦话刚落下,救护车的声音终于由远及近地传来。 刘小锦忍不住啐了一口,“速度这么蜗牛,干什么吃的?” 阿青冷哼,“你以为他们不想快么?” 刘小锦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阿青没有回答,而是及时拉了刘小锦一把,示意她给冲进来的消防员让道。 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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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总裁别装冷》第236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纯情总裁别装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37章 :你才是我的秀色可餐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石孺译接着一惊一乍地说,“靠,都已经七点半了,有份文件必须在七点之前发给客户,我居然给忘了。” 见秦茗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地看着,石孺译讪讪地重新坐下,“秦茗,我能把这份文件发完再吃吗?” 秦茗不疑有诈,她虽然因为卜即墨在发脾气,但总不能因此影响石孺译的工作,便点了点头,“两分钟,够吗?” “够了,足够了,谢谢啊。” 石孺译感激涕零地点头,仿佛秦茗是观世音菩萨转世。 握住鼠标,石孺译在邮件与飞信之间短暂犹豫了一番,最后选择了飞信,“啪啪啪”地开始打字。 收信人自然是卜即墨。 收信内容为:十万火急!速度来我处!她给你送饭!误会你背叛!哭了…… 发送成功后,石孺译如释重负地关掉飞信,重新埋头吃饭。 “石特助,我知道你的心是向着他的,可是,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吃了我做的饭,就得替我保密。”秦茗霸道地开口。 石孺译差点咬到舌头,他这种算不算典型的吃里扒外?吃了她做的饭菜,嘴非但没变短,反而变长,偷偷摸摸地给打了小报告? 虽然他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但石孺译还是试探着问。 “秦茗,你真的打算就当自己没来过?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茗的答案是,当然不可能。 不过,这话她没有告诉石孺译。 原本,她是故意想让卜即墨知道,她跟石孺译在这儿一起吃她做的饭菜,算是反击他的欺骗,也算是刺激他气他。 可现在,她又不想让他知道她跟石孺译吃饭的事了。 她为她这种幼稚的行为感到汗颜、后悔、羞愧。 这件事,还是等他回到蓝山公寓,再好好地谈谈吧,她相信,在没有其他人的蓝山公寓,他会跟她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到时候,她会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他对她有半点欺骗,她一定可以看得出或者感觉得出。 “我过会儿就走了,你只管替我保密就行。” 秦茗落下这句话,眼圈儿又红彤彤地开始掉眼泪,心酸得不行。 石孺译看了看紧闭的门,暗想,总裁这速度不是向来雷厉风行的么,怎么还没来? 殊不知,他发飞信的时候,总裁大人正好在洗手间,手机放在办公桌上。 “秦茗,别哭了,我觉得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也许误会解开了,你会觉得自己傻呢,瞎担心一场。” 石孺译一边劝导一边将纸巾递给秦茗。 秦茗抽了几张纸擦了一下眼泪,忽地站起来道,“麻烦你收拾一下,我回去了。” “喔。” 石孺译嘴上答应着,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门,总裁,你再不来就晚啦。 秦茗正准备动步,办公室的门忽地被人从外边风一样地拧开。 卜即墨冷硬的俊脸赫然出现在秦茗眼前,秦茗瞬间觉得有些恍惚,像是做梦一般。 卜即墨的眸光先是落在秦茗身上,继而落在石孺译的桌上,再转回来落在秦茗脸上。 当石孺译看见卜即墨的眸光冷飕飕地落在桌上的餐盘上时,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因为他吃掉了属于总裁的饭菜,真是罪过。 秦茗从卜即墨的神情上看出,他并不是意外看见自己,而是有备而来。 显然,有人向他通风报信了。 秦茗对着石孺译忍不住骂了句,“叛徒!” 石孺译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不做叛徒行吗?唉,现在弄得他两边都不是人了。 秦茗刚擦干的眼睛忽地又涌出两串泪水,恶狠狠地瞪着卜即墨一会儿,继而撇开眼,假装没看到卜即墨,抬步准备从他身边穿过去。 可她刚穿过他身旁,卜即墨反手一捞,已经牢牢地将她困住。 “混蛋,你别碰我!” 秦茗这话刚吼出,卜即墨已经将她横着抱了起来,大步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 石孺译站在门口,望着愈行愈远的两人,暗吁了一口气。 走回办公室,石孺译开始心情舒畅地整理桌子。 还别说,秦茗做的饭菜真的很不错,唉,若不是那个女人来打岔,总裁怎么能错过那么好吃的饭菜? 石孺译忽地觉得自己有些罪过与惶恐,万一将来某一天,总裁得知,秦茗第一次给她爸爸以外的男人做饭菜,吃的男人竟然是他之后,总裁会不会因为嫉恨他而将他给灭了啊? …… 卜即墨将秦茗抱起来之后,秦茗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挣扎,因为她不想在石孺译的眼皮子底下狼狈尽显。 可等到了卜即墨的办公室,秦茗就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痛骂。 “卜即墨,你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卜即墨在秦茗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茗宝,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个骗子混账流:氓王八蛋!” “我是骗子,不过你先听听我骗你的理由,再给我判刑行不行?” “好,你说,看你怎么圆谎。” 见秦茗态度变好,卜即墨这才愿意将她放下来,“我骗你正在吃饭,其实我到现在都没吃。” 秦茗心中一凛,莫名地信了他的话,为他心疼起来,嘴上却强硬无比,满口不屑,“唬谁呢?” 卜即墨拉住秦茗的手,走到沙发旁边,示意她朝茶几上看去。 秦茗呼吸一窒,那个典鲜的食袋原封未动地放在茶几上。 秦茗故意冷哼,“样子做得倒挺像,恐怕里面都是空的了吧。” 卜即墨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将里面的食盒一个一个地耐心打开,里面的饭菜都是满满当当的,根本就是没动过的痕迹。 “我骗你正在吃饭,不是在吃她送来的饭菜,而是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我怕你批评我不爱惜自己的肠胃,糟践自己的身子,就骗你说正在吃。其实以前那个时间点,石孺译早就将饭菜送来了,可今天不知道为何,他迟迟没送来。我以为他忙忘记了,也没催他,谁知……是不是你跟他打过招呼,来给我送饭?” 秦茗气得瞪眼,“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谁让你骗我?我第一次为你下厨,赏脸的却不是你,而是石孺译!” 卜即墨眸光一黯,发自肺腑道,“很遗憾没吃到你为我做的爱心晚餐。” “那是你咎由自取。” “我去洗个手。”因为受伤沾着食盒上的油渍,卜即墨朝着休息室走去。 秦茗望着他略显疲惫的颀长背影,心中又酸又疼,这个笨蛋,干嘛有饭不吃? 卜即墨洗完手之后,迅速回来再次握住秦茗的手,与她面对面地四目相对。 “我跟那个女人已经多年没有打过交道,她今天完全是不请自来,当你打电话过来时,我既不想让你误会我跟别的女人在晚上的时候有什么牵扯,更不想让她知道我有爱人的秘密,所以,我在电话里骗你说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卜即墨口中的一个“爱人”,让秦茗哭过的心瞬间暖融起来,她懂的,她怎么会不懂? 若是多一个女人知道他跟她的关系,那么这世上就多一个求嘉嘉的风险。 秦茗的心本就容易心软,在卜即墨面前更甚。 所以到这个时候,卜即墨不过说了没几句话,她就已经相信他了,相信他有苦衷,相信他没有背叛她。 不过,因为她在气头上,所以她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台阶下。 “哼,那么性:感妩媚的女人给你送来饭菜,你为什么不吃?不是都说秀色可餐吗?” 卜即墨吻了吻秦茗的额头,吻了吻秦茗的鼻尖,吻了吻秦茗的小嘴,“你才是我的秀色可餐。别的女人送来的食物,我怎么敢随便吃?若是里面下了什么毒药,我怎么回去见你?” 秦茗绷紧的脸色有了些许松动,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淡淡地问,“听你的意思,你不喜欢她?” “一点儿不喜欢。” “没感觉?” “半点没感觉。” “骗子!没感觉你跟她在里面待那么长时间?” 卜即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说她主要是来谈公事的,你信不信?” “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但却是事实,当然,如果当时你冒充我的助理及时进来送饭,她逗留的时间不会长达二十分钟,而我的饭菜也不会被石孺译吃掉,到现在饿得直叫唤。” “休息室的冰箱里不是有食物吗?” 卜即墨摇了摇头,“饿死也不吃。” “毛病。” “就想吃你做的饭菜。” “抱歉,你已经失去机会了。” 卜即墨将柔软的女人抱进怀中,“家里还有吗?” “没了。” “我们现在回家,你给我做一份,好不好?” “不好。” “你打算饿死你的男人是不是?” 秦茗想着家里的电饭煲里还有热的饭,煲里面还有热的汤,便推开他,气鼓鼓道,“我回家了,你自便。” “狠心鬼,一起。” 卜即墨拉着秦茗的手,走出了办公室,等电梯时,石孺译急急忙忙地将已经洗干净的食盒拿过来递给秦茗,诚惶诚恐地退开,至始至终没敢看卜即墨一眼。 石孺译感受得到的,因为他吃掉属于总裁的饭菜,总裁看他特别特别不顺眼。 第238章 :卜爷的苦肉计

卜即墨牵着秦茗的手,坐电梯至底层车库,直至上了车,秦茗都未曾吭过一声,更别提看卜即墨一眼了。 虽然事情的确是误会一场,但秦茗只要想到有那么一个绝世大美人跟卜即墨同室共处二十分钟,她的心就极为难受,暗地里对卜大爷就充满了愤懑! 谁让他又有貌又有才,又有钱又有本事?谁让他魅力四射,即便对别的女人冷漠无情、避而远之,还是能不断地招蜂引蝶? 作为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秦茗明白,或许将来还有许多美人对卜即墨发起火热的追求,向无奈处于暗处的她发出无声的挑战。 总而言之,拥有卜即墨的人生,她将危机四伏。 秦茗第一次觉得,做卜即墨的女人不光是一件充满骄傲与幸福的一件事,也是充满危机与挑战的一件事。 沉重! 憋闷! 抑郁! 可是她再沉重再憋闷再抑郁,总不能让卜即墨变得平凡平庸,变得身上再也没有光彩。 若是那样,他就不是他,她也不会爱他。 所以,既然她没有任何理由指责他的不是,只能黑着脸耍耍女人的冷酷,免得自己忍不住对他无理取闹地又哭又叫。 秦茗手里抱着保温食盒,眼睛目视着前方,身边的卜大爷,无数次定定地看着她,或者幽怨地看着她手中的食盒。 对此,她一律当作没感觉。 她不是不想对他笑脸相迎,不是不想和他和好如初,而是心有千千结。 譬如,她看着手中这个已经完全空了的食盒,心中就会很失落很委屈很后悔。 那是她一心一意做给他吃的爱心晚餐,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晚餐最后阴错阳差地落进了石孺译的肚子里。 就好比一个顶级设计师殚精竭虑地设计出一件精品,价值连城,可因为没法遇见赏识它的伯乐,最终,精品以普通商品的价格卖出,这样的结果对于设计师而言,打击定然是巨大的。 秦茗既懊恼那个女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被她看见!她也懊恼自己沉不住气地胡思乱想,事情还没弄清楚就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如果她问心无愧、自信信他地敲开卜即墨的办公室门,如果她能耐心地等待那个女人离开,她的爱心晚餐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唉,这件事充满遗憾,怪老天爷不长眼也怪她自己! 车子驶出车库,上了公路,卜即墨唤了秦茗一声,“茗宝。” 秦茗的眼皮颤了颤,却没看他,也没应声。 卜即墨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她的手。 “谢谢今晚你送给我的莫大惊喜。” 秦茗撇了撇嘴角,心中暗嘲,她把属于他的饭菜给了其他男人,这算什么惊喜?惊悲还差不多。 “虽然由于我的过错,没能将你送出的惊喜收归囊中,但你的心意我已铭记在心。” 秦茗斜了他一眼,这男人干嘛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虽然不高兴跟他说话,但早就不认为他有任何过错了。 用力收回自己的手,秦茗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笨蛋,好好开车!” 卜即墨牵了牵唇角,双手都握在方向盘上,“茗宝,能够再给我一次收到爱心晚餐的机会么?” “不能。” 卜即墨丝毫不计较秦茗的果断拒绝,顾自向往,“我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秦茗白了他一眼,真想吼他一句——期待你个头! “茗宝,待会到家,我吃什么当晚饭?” “泡面,或者你自己煮。” “谢谢,我自己煮泡面。” 秦茗蹙眉,这男人一声“谢谢”已经谢得莫名其妙,后一句“我自己煮泡面”却充满可怜的辛酸,好像是她把他欺负到这等田地似的。 两人到了蓝山公寓,秦茗换好鞋就走去餐厅倒水喝,她的余光注意到,卜即墨一换好鞋就直奔餐桌。 他的眸光被餐桌上散放着的几个碗碟吸引,或者说,饥饿的虫子在呼唤粮食。 当卜即墨看到餐桌上的每个碗碟中不是只剩下汤汁,就是空得干干净净之时,眸光哀怨地看了秦茗一眼,继而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秦茗慢吞吞地将一杯水喝光,正准备给卜即墨也倒一杯温水,让他先暖暖胃时,突然发现他变化了他的坐姿。 此时此刻,卜即墨竟将头趴在了枕在餐桌上的双臂上,摆出一副前所未有的颓唐模样。 秦茗傻傻地站在原地,既看不见他面部的表情,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呈现出这种奇怪的姿势? 男人颓丧地趴在桌上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男人是卜即墨。 在秦茗眼中,卜即墨一直是个精神振奋的男人,即便身体不适,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身姿都是笔挺的,气场强大,鲜少有猫着腰的时候。 来不及多想,秦茗顺着猛烈收缩的心脏,快步走到卜即墨身边,轻声地问,“你怎么了?” 卜即墨半天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承受某种难以名状的痛楚。 秦茗扶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推了推,“小叔,你怎么了?” 卜即墨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而是将左手自然而然地探向自己的胃部,用力地捂了捂。 继而,卜即墨在车上还沉冷有力的声音,此刻竟变得有气无力。 “没事,饿得胃疼罢了。” “胃疼?”秦茗一听说卜即墨胃疼,她的心立即开始疼了。 不等秦茗下一句话说出,卜即墨用他那史无前例的无力声音继续说道,“茗宝,麻烦你给我煮碗泡面,谢谢。” 又是麻烦又是道谢,秦茗觉得太阳不光从西边出来,而且,卜大爷瞬间转性了。 谁能想到卜即墨也有这般可怜巴巴的时候,好像她有多恶劣似的,既把他欺压到没饭吃,更把他欺压到全身无力。 曾经他自诩为强大能耐的男人,眨眼间就变得柔弱不堪,似乎再也撑不起一片天地或风雨。 “好。”秦茗嘴上虽答应着,但心里却渐渐地清明起来。 卜即墨肚子饿得胃痛有可能是真,可这副柔弱颓唐的模样八成有假。 他极有可能是在上演苦肉计博取她的同情与行动。 这个时候,卜即墨的身体当然比什么都重要,秦茗忍住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问他。 “小叔,厨房里还有热的米饭、热的萝卜子排汤,你确定你吃泡面?”坏坏的秦茗忍不住坏坏地建议了一下。 卜即墨将头缓缓地手臂上抬起,脸上也是强忍着某种情绪,回答,“你决定就好。” “嗯,我去给你煮泡面。” 秦茗嘴上虽然如此,但跑进厨房之后,手上却是在动作利落地给他盛饭盛汤。 卜即墨坐直了身子,秦茗的动作全部落在他的眼中,他的唇角大大地勾起。 他的苦肉计虽然被她看穿了,但是,却取得了莫大的成功,不是么? 殊不知,即便他不上演苦肉计,秦茗也会将热饭热汤端上来给他,除非是她真的生他的气,否则她怎么舍得让他吃泡面呢? 秦茗将饭菜端到卜即墨面前,再将筷子递到他手中,“吃吧,你还想吃什么菜?我给你做,冰箱里还有——” 不等秦茗说完,卜即墨微笑着打断秦茗,“对于罪人而言,还能有幸吃到你做的饭菜,已经心满意足。” 秦茗受不了他总将自己说成是罪过的一方,没好气地说,“今晚的事错在我,你没错。” 卜即墨摇了摇头,“惹你不开心,就是我的错。” 秦茗心里有暖流趟过,低下头说,“我去洗澡了。” 卜即墨适时抓住她的手,深深地凝视着她,“茗宝,坐下来陪我,好不好?” 见秦茗不吭声,卜即墨继续恳求,“我会吃很快。” 秦茗心头一紧,这般卑微的卜即墨,是不是只有面对她时,才会出现? 想到这一层,秦茗的眸光放软,声音也放柔了不少,“慢慢吃,我陪你。” 餐厅静悄悄的,可温馨却在缓缓地流淌开来。 最后,卜即墨将电饭煲剩下的米饭、煲里剩下的萝卜子排汤全部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说了句。 “茗宝,以后除非我同意,不许给其他男人做饭吃。”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那个声音沉冷有力、精神振奋、霸道强势的卜即墨又回来了。 秦茗佯装没有听懂地瞪他一眼,“你这是在跟我爸宣战吗?” 卜即墨低笑出声,“长辈当然除外。” “你也是我长辈。” 卜即墨起身,将秦茗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男人。” 进了房间,卜即墨殷勤地去将浴缸的水放好,秦茗先去洗澡,等秦茗洗好了躺在了床上,他接着去洗。 秦茗虽然不再对卜即墨沉着脸了,但脸上平平淡淡的,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卜即墨抱着秦茗,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也没有勉强她跟自己说什么话。 两个人谁也没有将电视看进去,因为谁都有突生的心事。 夜渐渐地深了,灯被卜即墨关掉,两个人静静地相拥而眠。 秦茗觉得自己即将要陷入沉睡的时候,卜即墨忽地化静为动,侧压着她的身子,在黑暗中找准了她的唇瓣,火热地吻了上来。 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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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即墨出国的第二天,也就是周五一早,秦茗突然接到陆清清的电话,邀请她过去参加发发的周岁小宴。 自从发发出生之后,陆清清没有参照其他人家的宝宝一样,给发发办过任何宴请,譬如满月宴,百日宴。 陆清清是未婚生子,并且发发是个父不详的孩子,对于陆清清父母而言,这是一件极为耻辱与丢脸的糗事,即便他们已经允许陆清清生下发发,并且接受了发发的存在,却始终无法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抬得起头。 时间的长流总能冲淡一些没有实质意义的外在,增添许多最有意义的内在。 发发在陆母的照看下一天一天地健康长大,陆母对于发发这个可爱外孙的感情也在与日俱增中,从一开始的冷淡到怜悯与同情,再到由衷的喜欢与爱不释手,陆母觉得,发发虽然没有父亲,虽然被无关紧要的人们嘲笑,可他不该被自己最亲的亲人歧视、排斥、特殊对待。 所以,除却父爱,其他孩子能拥有的一切,陆母觉得她的外孙一样也不能错过。 别人的眼光与口舌,怎么比得上她外孙的一笑一颦? 所以,在发发十三个月的时候,陆母与陆父在商量过之后,决定给发发办一个低调的周岁小宴。 陆清清起初并不赞成,但在陆母兴致勃勃的筹备中,也只能由着他们去。 其实对她跟发发而言,周岁宴有没有真的无关紧要,她们娘俩最想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宴请的地点就在发发面馆,被邀请的人数不多,一共三桌的样子,除了陆家的亲戚之外,就是陆清清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宴请的时间就定在中午十一点半,秦茗上完课之后就赶去了一家玩具店。 因为陆清清在电话里威胁过,不准秦茗有包红包的行为,否则就不欢迎她,所以秦茗只能给发发买了一大堆的玩具当作周岁礼物。 秦茗赶到发发面馆时,凑饭点的客人一个都没到,除了一个陆清清不请自来的客人秦致远,即秦茗的二哥。 陆清清和陆母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陆父在面馆里收拾,而秦致远,穿着警服抱着发发在面馆门口耍玩。 秦茗将买来的玩具放到陆清清的房间里,跟陆清清以及陆父陆母打过招呼之后,就走到面馆门口,从秦致远手里抱过发发,忍不住打趣秦致远。 “二哥,怎么回事呀,我怎么觉得发发越来越像你啦?是不是你经常来抱他玩的缘故?” 陆清清刚好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出来,秦致远故意加大嗓门道,“你现在才发现发发像我?没眼力见。发发一直长得像我,因为发发就是我亲儿子。” 秦茗踮起脚尖,腾出一只手去捏秦致远的脸颊,“二哥,你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啦?” “什么叫脸皮厚?”秦致远拍掉秦茗的手,再从秦茗手里抢过发发,与他脸贴着脸,一起看着秦茗傻笑,“瞧瞧,像不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子?” 秦茗无语望天,陆清清红着脸从面馆里冲了出来,站到秦致远身边,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低吼。 “秦警官,老娘什么时候跟你上过床?啊?再给我胡说八道,以后别想踏进老娘家的门!” 秦致远温和地笑笑,在发发脸上亲了亲,“发发,你娘好凶啊,以后千万别跟她像只母老虎似的,无论是脾性还是长相,全部都像我,好不好?” 狂躁的陆清清被秦致远的只言片语刺中记忆的碎片,瞬间陷于呆滞之中。 秦茗心中慨叹,看来她这个二哥为了追上陆清清,已经打好做发发的便宜老爹的准备。 秦致远的父母见儿子早就过了晚婚的年龄,四处给他安排相亲,可他非但一次也不去参加,还跟从家里搬出去住,换个清静的同时,已是铁了心非陆清清不娶。 一边是好姐妹,一边是堂哥,秦茗心中的天秤晃来晃去,最终决定朝着自家堂哥倾斜。 秦茗嘻嘻一笑,挽上陆清清的胳膊,轻声道,“清清,发发跟我二哥虽然不至于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却真的很有父子相,要不,你考虑一下?我相信,我二哥绝对不会让你跟发发失望的。他会是个好男人,好老公,好爸爸,我可以用我的人品给你做担保。” 秦致远感激地看了一眼秦茗,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茗茗说的对,没上过床有什么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补上。” “你们两个姓秦的——”陆清清气急败坏地从秦致远手里将发发毫不温柔地接了过来,怒吼,“真是欺人太甚!” 大概是陆清清喉咙太响的缘故,又或者是动作太过粗鲁的缘故,发发在她怀里大哭起来,两条胖胖的手臂摇摆着要秦致远抱,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 秦致远朝着发发伸出双臂,想抱却不敢强抱。 陆清清将发发往他怀里像是丢枕头似的猛地一塞,眼眶一红,立即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发发回到秦致远的怀里,立即咧开嘴咯咯笑了。 秦致远亲亲发发肉嘟嘟的脸颊,落寞道,“发发,妈妈又生我的气了,怎么办?” 秦茗与秦致远一同望着陆清清越走越快的背影,各自都能体会到陆清清心中的悲伤与苦楚,恐怕她现在眼里已经噙满了眼泪,只是不想被他们看见,所以才走得那么匆忙。 发发对着放在门边的学步车手舞足蹈起来,秦致远心领神会地将他小心地放进学步车里,让他在学步车里横冲直撞。 面馆门口有一块七八平米的小空地,两侧有护栏挡着,正面被一辆车挡了一半,秦致远跟秦茗只要站在空缺的另一半,发发就不会有什么冲到路上去的危险。 兄妹俩都看着发发在笑,秦致远忽地问,“茗茗,清清有没有告诉你,发发的生父是谁?” 秦茗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就好了,我一定想尽办法找到那个可恶的男人,让他对清清母子负起该负的责任。” 秦茗浓眉紧锁,“如果清清并不喜欢那个男人呢?如果那个男人有家室,或者根本不愿意承认或接纳清清与发发呢?” “我也不知道。”秦茗很为难,关于发发生父的事,陆清清不是没有跟她透露过,但她认为,那些信息还是不告诉秦致远来得好。 别说她不想出:卖陆清清,就算陆清清不介意,她也对秦致远说不出口,难道要她告诉秦致远,说清清跟那个男人只是发生了一夜晴,而且连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都没看清?更别提其他信息了。 秦致远靠在车尾,抬头望天道,“我真希望那个男人能够赶紧出现,不论他是什么人,不论他喜不喜欢清清,更不论清清喜不喜欢他,我希望他能给清清一个明确的结果,要么给发发跟清清一个家,要么彻底跟他们母子了断,否则,无论我做出多大的努力,无论我在清清身旁守护多少年,恐怕清清都不愿意向我敞开心门。” 秦茗深深地为她这个痴情的二哥感到心疼,但是感情岂是靠努力付出与守候就能得到的? “二哥,你喜欢清清有好多年了吧?” “是啊,你中考结束办酒的那天,我第一次在酒宴上见到她,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她了,这一追就五年多。” 五年多!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追了五年多! 无论秦致远是不是秦茗的二哥,秦茗都因为他这个执着的五年多感到感动与唏嘘。 陆清清并不是那种喜欢跟男人搞暧昧或拖泥带水的人,如果她不喜欢一个男人,她一定会明确地拒绝他,不给他一点误会与念想的余地。 在陆清清怀上发发之后,秦茗曾多次看见过陆清清对二哥的无情拒绝与疏离冷漠,摆明了不会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可是,秦致远总是愈挫愈勇地围绕在陆清清身边,无论她怎么待他,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喜欢她,追求她。 他是精神可嘉的,可他这般执着下去,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秦茗忍不住问,“二哥,不是我打击你,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虽然你很优秀,但如果清清喜欢的男人类型根本不是你这一型的,就算她没有发发,她也绝不可能接受你呢?” 秦致远将眸光从天空上收回,“我相信,她对我是有感觉的,她是喜欢我的,两年前,她去了f国游玩,在离开之前,我第一次牵了她的手,吻了她的额头,因为她终于答应,等她游玩回来,给我九成的希望做我的女朋友。她这人你知道的,嘴上不饶人,她说有九成的希望,跟她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其实没分别。她去玩了十几天,我热切期盼了十几天。谁知,等她从f国回来之后,说反悔就反悔了,无论我怎么做都不同意做我的女朋友,再过了几个月,她的腹部就隆了起来……” 秦茗认真地听着秦致远的诉说,再联想到陆清清对她透露过的话,暗忖,难道,清清是在f国与那个男人发生了一夜晴?所以她在回国之后,再也无法做二哥的女朋友? “二哥,你就没想过放弃吗?也许清清拒绝你的最大原因,是她爱上了那个男人呢?” 秦致远抓住发发的学步车,擦去他嘴下挂着的口水,再松开学步车,回答,“她在对我发脾气让我滚蛋的时候,也这么说过,但我不相信,我认为她不肯接受我的最大原因就是发发,别看她这个人凶巴巴的口无遮拦,可她比谁都传统善良,她肯定是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第一次,并且发发也不是我的儿子,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无情将我推开。” “我爱清清爱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因为发发不是我的儿子,更不会因为她已经失去了第一次而嫌弃她放弃她,当然,你说的这个假设也很有可能,所以我希望,茗茗你能够帮我问问清清,发发的生父究竟是谁?” 想到陆清清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男人的下落,秦茗无奈地嘀咕,“发发的生父是谁,真的那么重要么?” “当然重要。茗茗,你还记得以前的清清是什么模样的吧?她一直比你胖,腿上,手上,手臂上,脸上都是肉嘟嘟的,怎么看怎么可爱,整天嚷着想减肥,可因为她是个吃货,胃口大,怎么减都减不下来,可自从怀上发发之后,就一天一天地暴瘦下去。” “有一次我强行抱她,当时她挣扎得厉害,可那力气根本就不能跟以前比,以前我强行抱她,她还有从我怀里挣脱出去的可能,但现在,她在我的怀里就像是蚍蜉撼大树一样,力气小之又小。那次我强行抱了她很久,不是不想放开她,而是我怕我一松开,我就会掉下眼泪被她看见。她身上哪还需要摸,一眼看过去就没有肉可言。她吃得还是很多,可因为心里太苦,所以只会掉肉不会长肉。” 秦致远这番话让秦茗的眼泪也差点掉下来,陆清清身体的变化她怎么可能没发觉?她能吃能喝,可就是不会长肉了,谁又有办法?除非那个男人会主动出现。 大概是陆清清对那个的男人的出现心生绝望,所以才会身体暴瘦吧。 “二哥,你别说了,我们都想帮她,可又怎么帮得了?” 秦致远扶住秦茗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若真爱一个人,唯愿她能幸福,这辈子,清清最终的归宿可以不是我,但我希望她能尽快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无忧无愁,茗茗,你是清清的好朋友,你能帮二哥完成这个心愿吗?” 秦茗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尽力而为。” 她跟秦致远的想法其实一样,唯愿清清能够幸福,无论她最终嫁给谁,当然,私下里,她还是希望清清能够嫁给她二哥,毕竟二哥是真的喜欢清清,绝对不会对她和发发不好。 “谢谢。” “跟我谢什么?”秦茗笑笑,眸光自然地朝着发发望去,却猛地发现,发发跟学步车一起不见了! 第258章 :我是他的人

大概是两个人聊得太投入的缘故,竟然连秦致远刚才靠过的车子开走了两人都没发现,而发发就是在这个空档,站在学步车里蹿出去不见的。 秦茗猛地拉住秦致远的胳膊,惊慌失措地喊,“二哥,发发呢?发发不见了!” 骤然回神的秦致远也猛吃一惊,一边大喊着发发,一边跟秦茗从路的两边分头去找。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秦茗刚走了十几步,背后就传来秦致远的声音,“茗茗,找到了!” 秦茗连忙拔腿折回,看见秦致远在往前飞速奔跑的时候,并没有及时看到发发。 待她跟着秦致远的方向跑了几步,终于发现在小路拐角处站在学步车里乱蹿的发发。 可是,秦茗来不及歇口气,就吓得尖叫起来,“啊——发发——发发——” 秦致远的速度再快,可距离发发还是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此时此刻的发发,大概看到了被风吹起的一个红色塑料袋,所以追着红色塑料袋,朝着墙边欢快地蹿过去。 而墙边与小路之间,是一道半米宽的深沟! 发发若是掉进深沟,虽不至于淹死,但很有可能摔伤甚至摔死。 更糟糕的是,发发的正前方,正飞速地开过来一辆大功率电瓶车,车主戴着墨镜,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塞,眼睛正东张西望,根本就发现发发那么一个小不点! 发发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被电瓶车撞到,要么掉进沟里…… 无论是哪个结果,都是秦茗和秦致远无法接受的! 危急时刻,谁都恨自己的腿不够长,跑的速度不够快,惨剧在兄妹俩的瞳孔里,呼之欲来! “发发——”秦致远大喊。 “发发——啊——”秦茗更是流着泪大喊。 没想到,发发面临的危险根本不像是能二选一,而很有可能是两者兼有。 也就是说,发发在掉进阴沟和被电瓶车撞到的时间几乎处于同时! 惨剧即将发生的那刻,秦茗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哗啦啦地流,人则无力地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下一刻,秦茗却既没有听到秦致远的惨叫声,也没有听见发发的哭声,更没有听见学步车被撞或者摔下阴沟的声音,而是耳边一片寂静。 秦茗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奇迹出现了。 秦致远五六步之外的地方,竟出现了四个高大的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站在阴沟旁,其中一个托着发发的胳肢窝,将他连人带车地举在空中。 还有两个黑衣人,一边一个地架住了那辆电瓶车,电瓶车的发动机还处于工作状态,显然是被他们用蛮力强行拖住的。 秦致远显然也被这一幕震惊了,快步走过去从黑衣人手里接过发发,旁边的黑衣人帮他将学步车小心地从发发身上取下。 “谢谢。” 秦致远惊魂未定地将发发紧紧地搂在怀里,而被他道谢的两个黑衣人却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另外两个架住电瓶车的黑衣人松开电瓶车,示意车主可以通行。 车主也是惊魂未定,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将耳塞塞进兜里,再将墨镜架到头顶,惨白着脸离开了。 秦茗连走带跑地朝着秦致远走过去时,刚好看清楚了正准备从小路上离开的两个黑衣人。 那两个黑衣人见秦茗盯着他们看,眸光在她脸上短暂地停留,继而若无其事地冷酷离开。 秦茗抱住秦致远的胳膊,望着那四个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心中奇怪极了。 若是她没有记错,那四个黑衣人她都见过,就是那天在广华书店的火灾中,卜即墨带着进去的那十几个黑衣人中的成员。 当时卜即墨将她抱在怀里,她一一掠过那些人的脸,虽无法完全记住他们的长相,但因为他们长得都极有特色,气质又冷酷,所以她再见到时,就会有所印象。 尤其是,那天卜即墨抱着她走出书店,给他们头上罩伞的黑衣人就是刚才架住电瓶车的其中一个男人。 发发到底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刚才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可对他而言却无半点影响,在秦致远怀里憨憨地笑,欢快地流着口水。 见秦致远望着那四个黑衣人离去的背影出神,秦茗想着秦致远管辖这一片区,就好奇地问,“二哥,他们是什么人,你认识?” 秦致远回答,“混黑道的,说来也奇怪,他们跟一般的黑道混混不同,什么坏事也不做,整天无所事事地在这附近转悠。” “虽然明知他们是混黑道的,但因为他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没法逮捕他们。” “我注意他们很久了,他们好像对清清的面馆兴趣特别大,时不时地会去面馆吃面。起初我以为他们是清清他爸曾经赌博得罪过的高利贷,可清清告诉我,他爸欠下的债务已经被你小叔还清了,而且,他爸爸再也没有出去赌过。” “我生怕他们对清清一家不利,所以每天都要过来好几次,可几个月以来,他们非但没做出什么伤害她家的事情,反而在面馆遇到一些难缠的客人时,他们还会出面将人吓走。” “我问清清究竟认不认识他们,清清跟我开玩笑说,因为她青春美貌,即便生过孩子还风韵犹存,所以他们四人纯粹是暗恋她而已。” “我倒宁愿他们是暗恋清清,可我细细观察过他们,他们冰冷的眼睛里哪有对清清的一丝情意?他们鲜少去看清清,反而喜欢关注发发的一举一动。就比如刚才,若没有他们,发发现在已经惨遭不测。” “唉,我试图跟他们沟通,想从他们嘴里套出他们的居心,可你也看见了,他们根本就不理人,尤其我还是个与黑道势不两立的警察。” 秦茗见那四个黑衣人在一个屋檐下坐了下来,便道,“二哥,我去会会他们。” 秦致远连忙腾出一只手拉住她,“别去,你一个女孩子家,别跟这些人打交道,危险。” 秦茗拨开他的手,笑笑,“他们一看就是不近女色的男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他们若是很坏的坏人,刚才怎么会救发发?还把发发还给我们?” 秦致远再次抓住秦茗,“无论如何不准去。” “二哥,有你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警察叔叔站在这儿,他们怎敢对我怎么样?他们救了发发,无论如何我该去感谢他们。” 秦茗再次挣脱了秦致远,朝着四个黑衣人跑去。 “茗茗!” “放心吧,没事!” 若是秦茗从未见过这几个人,若是这几个人刚才没有救发发,秦茗当然不会冲动地朝着他们就这么跑过去。 毕竟,他们是黑道中人,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秦茗已经确定,他们是能够听从卜即墨差遣的人,那么,他们就不会对她产生伤害。 四个坐在地上的黑衣人见秦茗朝着他们过来,不约而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面面相觑之后,谁也没躲,而是淡定地望向秦茗。 当秦茗再次看清这四人的长相时,忽地又想起了一件事。 在她初遇卜即墨的那天,陆清清家的面馆内闯进来四个打砸讨债的流:氓,那四个流:氓被她以是卜即墨的未婚妻吓走之后,后来又将她堵在了避雨的祠堂。 当卜即墨突然出现,将他们四个打倒之后,立即打电话叫人来处理四件垃圾,后来将四个流:氓拖走的四个黑衣人好像就是他们四人。 当然,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并且秦茗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卜即墨身上,对他们的印象不会特别清晰深刻,所以也不能完全确定。 秦茗在四人面前停下脚步,四个男人或许觉得距离她的位置太近了,同时退后了一大步,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秦茗微微一笑,“刚才,谢谢四位大哥舍命相救我朋友的孩子。” 其中一个黑衣人连忙道,“举手之劳。” “四位大哥,认识我?” 没人回答, 半饷,还是刚才那个黑衣人回答,“你是卜先生的人。” 秦茗点头,“对,我是他的人,我想请问,你们经常在这儿逗留,是受了卜先生的什么吩咐吗?” “请恕我们无可奉告。” “好的,告辞。” 秦茗转身离开,其实他们即使不回答,她已经心中有数,他们留在这儿,很有可能就是奉卜即墨之命,保护陆清清一家人的。 卜即墨为什么会派人保护陆清清一家人?为什么当初会经常来发发面馆吃面?为什么会慷慨地帮陆清清的父亲还清几百万的债务? 秦茗当然不会自恋地认为,他是为了她的缘故。 这个疑惑她曾经搁置过,没想到,现在又浮出了水面。 秦茗觉得,等卜即墨回来之后,这件事该好好问问他了,她相信,他一定会告诉她,给她一个交待的。 以前,他们还不熟悉,所以当她心存困惑时,她不敢问,他也不愿意回答,而现在,他们是交付身心的爱人,除非万不得已的秘密,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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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钟不到,来发发吃面的客人就陆陆续续很少了,等陆清清吃完午饭后,秦茗便神秘兮兮地把她叫到了房间里,说有悄悄话要说。 卜大爷呢,因为不习惯与陆父陆母单独相处,就抱着发发去了外边随便走走。 陆清清见秦茗把她的房门都反锁了,开玩笑道,“秦茗,究竟有什么事呀?我怎么有一种要被你劫色的感觉?” 秦茗拉着陆清清迫使她坐在床沿之后,自己在她面前焦躁地踱来踱去。 心里明明激动地想要将一切都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口了。 陆清清望着秦茗那副纠结的样子,轻声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发发生父的事?” 秦茗没想到陆清清的感觉这般灵敏,老实地点了点头,“他是小叔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朋友,他叫曲旌宥。” “曲旌宥……”陆清清表示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可却瞬间牢记住了他的名字,永远都不会忘怀。 “嗯,”秦茗想直接说曲旌宥变成植物人的事,可又觉得这么快说出来太残忍,只能先扯到其他事情上去,“他们一起长大的四个朋友每人的大腿内侧都有一个月牙疤痕,类似结义。” 陆清清了然地点了点头,联想到一系列的事,道,“因为卜先生跟他是朋友,所以出于朋友情谊,卜先生才对我家那般关照的是不是?” “没错,你现在不会以为是我的功劳了吧?” “卜先生为什么要帮他照看我家,为什么不是他本人?”陆清清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秦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试探着问,“你怕是这样的结果吗?” 陆清清的脸霎时苍白,“不怕,但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只是,他的生死岂是我能操控的?” 听陆清清说不怕,秦茗放心了些,微微笑着说,“不,你能操控他的生死。” “什么意思?”陆清清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秦茗,他究竟怎么了?” 秦茗握住陆清清的双手,“他没死,不过,因为一场意外,他变成了植物人,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排除奇迹的发生。” “植物人?”陆清清惊愕地瞪着秦茗。 半饷,陆清清含泪笑了出来,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喜极而泣,“原来这就是他食言的原因,原来他不是骗子,原来不是我在做白日梦。” “清清……”秦茗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鼻子酸得厉害。 陆清清没有让更多的眼泪淌下,而是笑望着秦茗,“秦茗,别担心我,说真的,我很开心,很开心,这样的结果,比我设想的任何一个结果都要好。” “这样……也算好?”秦茗表示费解,若是这样的结果是好事,卜即墨何必一直瞒着。 “嗯,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性,真的没有比这个结果更好了,最坏的可能就是他死了,另外的,不外乎他是个骗子,他有了家室,他有心爱的女人……” “虽然我宁愿他是个骗子也不愿意他变成植物人,但他既然已经成了植物人,我就尽量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对我的感情很有可能是真的,他对我的承诺也是真的,他是真的喜欢我。” 没想到陆清清的心态这么好,超过秦茗的预料。 秦茗的情绪不禁被她所感染,也变得愉悦起来。 “你知道曲旌宥昏死过去之前对小叔说了什么话吗?他说,陆清清,我爱的女人,照顾她,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娶。” 陆清清隐忍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一张白皙的脸皱成一团。 秦茗忙拿来纸巾替她擦拭,“清清,恭喜你,他很爱你。” 陆清清接过纸巾,一边擦拭,一边继续毫不掩饰地啜泣着,“我相信卜先生的话,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爱我?我从来都没见过他。” 虽然秦茗从卜即墨听到了有关于曲旌宥与陆清清曾经在幼年时邂逅的点滴,但她决定暂时不告诉她。 “我想,你一定见过他,只是你忘记了,你把他当成路人甲路人乙地忘记了。清清,等他醒来,你问一问不就行了?我相信,你们最初的邂逅应该会很有意思呢。” “等他醒来……”陆清清回味着这四个充满希望的字,问,“他现在在哪儿?医院?” “不,他住在宝水镇,有专人照顾他。” “宝水镇,我知道,不过没去过。”陆清清拉住秦茗的手,问,“秦茗,你帮我问问卜先生,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今天小叔陪我一起过来,就是准备带你一块儿去看他的。” 陆清清一脸惊喜道,“我……今天就能看到他?” “嗯,怎么,你今天没空?” “我有空!有空!”陆清清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手忙脚乱地冲进了洗手间,“我得打扮一下。” 秦茗默默地站在她身边,暗想,其实陆清清根本就不用打扮,因为曲旌宥根本就没法看见她。 “清清,其实你这样已经很漂亮了,不用再打扮。”秦茗想到曲旌宥那张俊逸的脸蛋,坏坏地耍了个心眼,准备给陆清清来个特大号的惊喜,“你知道曲旌宥长什么样?” 陆清清停住了梳头发的动作,激动地问,“什么样?秦茗,你见过他?” “以前见过一次,不过不知道他就是发发他爸。”秦茗暗叹了一口气,“你呀,可千万别奢望他有我小叔长得那么帅,他年轻是年轻,但相貌很普通的,混在人群里根本认不出来。” 闻言,陆清清脸上竟没有闪过失望之色,而是继续仔细地梳着头发,像是对他的相貌无所谓一样。 “我一直感觉他长得蛮帅的,既然不帅也没关系,有安全感。” 秦茗有点挫败的感觉,继续胡扯道,“其实,他长得还有点丑,眼睛很小,皮肤很黑,嘴巴还有点歪,就外貌上而言,根本配不上你吧。” 陆清清笑得更加灿烂,“你想说他是个丑男是不是?没关系,丑男就丑男,我记得他的声音很好听,这就够了。” 其实对陆清清而言,最重要的是她莫名其妙地喜欢他,爱他,而他也喜欢她,对于其他的外在因素,她真的不会在乎。 “还真会自我安慰。” “丑男真的有丑男的好处,像你呀,经常会担心卜先生会被别的女人抢走吧,像我就不会咯。” 陆清清这话说得,好像已经料定了曲旌宥会醒过来,将来会跟她一起过日子一样。 “你真讨厌,还没见到他就得瑟上了。”秦茗话虽如此,却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两个祝福。 十几分钟之后,陆清清穿上了自己最中意的衣服,将自己的脸洗得清清爽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像个第一次要去约会的小女生一样,在秦茗跟前欢快地转了一圈,“怎么样?美不美?” “很美,没准曲旌宥感觉到你的到来,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把我们一群人全吓晕过去了。” “这样才好呢,我就知道我有那样的魅力让他忍不住醒来。” “清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自恋狂呢?” “现在发现了也不晚呀,呵呵。” 自从陆清清知道了曲旌宥的下落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气就好像变了一样,往日的愁绪似乎统统都跑光了,只剩下快乐与希望。 两人一起走出房门的时候,陆母还在厨房洗碗,陆父则在拖地。 还没等两人走出门,卜即墨横抱着已经睡着的发发走了进来。 陆清清将发发抱过来,放到小床上,微笑着给他盖好小被子,在他胖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亲,心里说道。 “发发,我的心肝宝贝,妈妈去看爸爸了,下次带你一起去看他哦,做个好梦,梦里有妈妈也有爸爸。” 陆清清跟父母交待了一声,就和秦茗与卜即墨离开了面馆。 三人上车后,这一路都没有人说话,秦茗时而转过身去看陆清清,每一次,陆清清都会朝她绽开明媚的笑容,仿佛她即将面对的一切是没有人可以逾越的幸福。 秦茗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陆清清是在强行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也是真正地开心不已,仿佛她的前途因为得知了曲旌宥的下落而一片光明。 真的光明吗?这个答案对与否或许只有曲旌宥才能最终决定。 也许陆清清对于曲旌宥真的期待得太久太苦了,以致于当她听说他是植物人之后,非但不觉得失望,而且还充满希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刻,陆清清对曲旌宥可以醒来的希望就如同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不知不觉中,秦茗坐着睡着了,而陆清清一直毕恭毕敬地坐着,神采奕奕,即便她晚上总睡不好,这会儿的精神也能反常得前所未有得好,浑身充满了希望与无穷的力量。 因为前方,有一个叫作曲旌宥的神秘男人,在等着她去用柔情与爱意唤醒。 第321章 :藏在心灵深处的人

当秦茗被卜即墨叫醒时,车子已经停在宝水镇项伯家的院子中。 秦茗揉了揉眼睛,朝着卜即墨与陆清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三人相继下车。 刚刚午休完的项伯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看见卜即墨时,并不意外,可看见秦茗时,立即乐呵呵地笑着迎了上来。 “爷爷。”秦茗加快步伐朝着项伯走过去,亲热地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项伯笑着点了点头,“怎么不记得?你们俩和好都是我牵的线,这么大的功劳我怎么会忘?” 秦茗与卜即墨默契地对视一眼,心里感激的暖流一齐涌动。 项伯说得没错,那晚若非项伯故意吓唬她让她留在宝水镇的小旅馆过夜,她跟卜即墨怎么可能当夜就能和好? “谢谢爷爷,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瞧你这丫头嘴甜的。” 卜即墨暗暗拍了拍秦茗的手臂,沉声道,“项伯是曲旌宥的父亲,以后你也跟着我叫项伯,别叫什么爷爷了。” 秦茗不解,“为什么呀?叫爷爷都叫习惯了。” 况且,卜即墨本来就是她的叔辈,按理曲旌宥也是她的叔辈,那她叫曲旌宥的父亲为爷爷也没错。 秦茗狐疑地望着项伯,难道是项伯不喜欢她叫他爷爷,嫌她把他叫老了? “呵呵呵……”项伯看看卜即墨,又看看秦茗,笑着打趣,“丫头,你们是小两口啊,一个叫我爷爷,一个叫我伯伯,辈分岂不是乱了?关键是,即墨怕你这么叫我,把他给叫老了。” 站在一旁的陆清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项伯循声朝着她看去,顿时眼前一亮,这般清丽可人的女孩可不多见,他怎么瞧着特别亲切呢? “这位是?”项伯将疑问的眸光投向卜即墨。 面对曲旌宥的父亲,陆清清颇为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茗也在思忖着怎么解释才显得妥当。 卜即墨却先于二人非常利落地回答道,“项伯,这是你孙子的母亲。” “孙子的母亲?”项伯的眼睛兴奋地一闪,不敢置信地盯了陆清清半饷,继而满脸热忱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陆清清整日在面馆帮忙,见多了各种陌生人,所以对陌生人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可这个老人却不是普通的陌生人,他不但是曲旌宥的父亲,也是发发的爷爷,更是她心目中想要叫喊的公公,所以她的心情极为复杂,不由紧张地羞红了脸。 平日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像是生锈了一般,根本使不出来,陆清清只能生硬地吐出一句,“项伯你好,我叫陆清清。” “陆清清……陆清清……我怎么从没听阿宥提起过?” 曲旌宥的父亲与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性情截然不合而离婚,比起强势**的母亲,曲旌宥平日更喜欢与父亲做一些深入的沟通,有什么心理话一般都会跟项伯说,而对于他那强势的母亲,他则是能不说则不说,因为说了也不能被理解。 所以那些有意嫁给曲旌宥的女孩,项伯都从曲旌宥口中听到过,不过,曲旌宥告诉他那些女孩的信息不是因为他喜欢那些女孩,而是告诉他怎么讨厌那些女孩。 卜即墨再次成竹在胸地回答,“因为她是阿宥藏在心灵深处的人,所以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她。” 陆清清闻言,脸上的红晕更浓,对于卜即墨对她那般高的认定,她既感激又惊喜,简直受宠若惊。 卜即墨不像是为了应付项伯而撒谎,她多么想亲口问一问曲旌宥,她真的是他放在心灵深处的人吗? “藏在心灵深处的人?”项伯有些恍然大悟,对陆清清这个清丽的女孩真是越看越欢喜。 要说曾经他的阿宥多受女孩欢迎,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如果阿宥在他这儿住些几日,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就会向着宝水镇纷至沓来,找各种理由跟他的阿宥制造各种偶偶地见面,有些直接的甚至会死赖在他家不走。 可是,等到他的阿宥不幸变成了植物人之后,那些口口声声非他不嫁的女人,全都跑得无影无踪。 这个叫作陆清清的女孩愿意来这里看望曲旌宥,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个女孩不会因为曲旌宥的现状而嫌弃他,将他当成负担。 虽然她没有说出什么心里话,但她的眼里清楚地流露出想要尽快见到曲旌宥的迫切。 若非深爱,她的神色不会那般隐忍,隐忍着兴奋,隐忍着激动,隐忍着紧张,隐忍着希望。 至于这个简单朴素的女孩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阅历丰富的项伯自然有他自己揣度,估计是由于曲旌宥母亲的缘故,这个女孩到现在才知道曲旌宥的情况。 项伯盯着陆清清慈祥地笑着,暗叹他的儿子果然好眼光,不拘一格,挑老婆的本事一瞧一个准。 惦记着卜即墨刚才说的那句隐含着孙子二字的话,项伯试探地问道,“丫头,阿宥都变成那副样子了,你还要给他生儿子吗?” 项伯明知自己的儿子是植物人,可对着这个一看就很善良的女孩,实在不忍心说出那残忍的三个字,只能委婉地表示他的植物人状态。 问完这句话,项伯的眼眶有泪花闪熠。 在曲旌宥没有出事之前,他就一直对他念叨着想抱孙子,曲旌宥总是好脾气地安抚他,笑得一脸神秘,“再等等,孙子一定会有的。” 那个时候,望着儿子信心满满的模样,他以为,他这儿子一定在背着他母亲将生米煮成熟饭之类,他很快就要抱孙子了。 谁知,孙子被抱上,儿子却成了植物人。 面对项伯的疑问,陆清清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发发的事情告诉项伯,只能为难地闭着嘴,朝着秦茗投去求救的眸光。 秦茗噗嗤一笑,对着项伯说道,“爷……哦,项伯,清清已经给你把孙子生出来了,都一岁多了。” “真……真的?”项伯的双唇激动地哆嗦起来,眼眶里的眼泪越来越多。 虽然他不敢相信这样美好的现实,但既然话是从秦茗口中说出来的,他五体投地地相信。 卜即墨揽住项伯微微发着颤的肩膀,抿了抿薄唇,“是真的,项伯,改日你可以见见,他叫陆寻,小名发发,很可爱,想必你一定会很喜欢。” “陆寻……发发……” 项伯老泪纵横地握住陆清清的手,“丫头,谢谢你,谢谢你。” 陆清清见项伯满眼泪珠,她的眼里也忍不住噙满了泪水,虽然她跟发发之于曲旌宥都是没名没分的角色,可此时此刻,她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好像找到自己另外的一个家一般,激动得不行。 “项伯,你有孙子了该高兴呀,如果被发发看见你哭成这样,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呢。”陆清清安慰道。 “好,不哭,不哭,我高兴,高兴着呢。”项伯松开陆清清的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啼笑皆非地感叹,“你这丫头真看不出来,竟然生过孩子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项伯,等你看到孙子就看得出来,我有没有生过孩子了,因为发发很像我。” “像你啊?真好,有没有一点像我们阿宥?” “呃……”陆清清语噎了,她能说她从来没见过曲旌宥长什么样么? 秦茗赶紧跳出去救急,“哎呀,项伯,清清还急着去看你儿子呢,你在这里拖延清清的时间,你儿子该生气了。” 项伯一愣,随即笑道,“他生气最好,最好气得跳起来。” 紧接着,项伯朝着陆清清挥了挥手,“快去看,没准他已经醒着等你了。” 谁都知道项伯说的是胡话,可谁都希望项伯说的胡话可以奇迹成真。 在项伯的目送下,三个人相继走进了大门,朝着楼上走去。 到达曲旌宥所在的房间时,卜即墨在外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那个秦茗见过的护工从里面打开门,朝着卜即墨恭敬地点了点头,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暂时离开了房间。 门已经打开,卜即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陆清清先进去。 陆清清也没有推辞,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大床走去。 尽管她已经从秦茗口中得知,这个男人长得很普通,甚至有些丑陋,但是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 此时此刻,她最想要看见就是他的模样,不管他长得如何,她就是想知道,想要知道这个在海滩上将她狠狠地压在身子下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模样。 她相信,无论是他是什么模样,只一眼,她就会爱上。 因为爱屋及乌,既然她已经爱上了从未见过的他,就能爱上他的全部。 陆清清的双脚距离床畔越来越近,那张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的脸庞即将清楚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心紊乱地跳动,而秦茗的心跳得极为紊乱。 秦茗的心跳得紊乱的最大一个原因,没有人知道。 卜即墨望着她窃笑的嘴角,用眼神问她笑什么。 秦茗朝他抛了一个媚眼,紧紧地抓住他的大手,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即将被陆清清碎尸万段。 第322章 :年华似水

陆清清已经做好了会看到丑男的心理准备,所以,她认为,即便曲旌宥真的长得很丑,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曲旌宥在她的眼里,一定也不会真的丑到哪里去。 当陆清清的步子在曲旌宥的床畔停下,秦茗精神高度紧张地捂住了嘴,一为这两个苦命人终于见面了,二为她的谎言即将被揭穿。 卜即墨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事外之人似的,怎么也不明白秦茗为什么会激动成这个样子,像是想哭,却又像是想笑。 他拍了拍秦茗的肩膀,可秦茗的注意力全在陆清清身上,压根儿没感觉到他。 陆清清的眸光先是落在床尾,继而一点一点地往上。 曲旌宥的身上盖着棉被,她看不出他的身材,只能大致判断他的身高,跟卜即墨差不多。 当曲旌宥白皙的下巴落入眼帘,陆清清觉得自己的呼吸窒了,内心挣扎了半天,这才勇敢地将眸光上移。 像是秦茗此刻的动作一样,陆清清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震惊,震惊万分! 现实与秦茗的描述实在是太大了! 病床上的男人虽然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双眸闭合,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大帅哥! 若是他的眼睛能够睁开,她就能判断出他英俊的等级,譬如是在卜即墨之上还是在卜即墨之下。 想到秦茗口口声声说他是丑男的那些话,陆清清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秦茗,继而将眸光转向卜即墨,问。 “卜先生,他就是曲旌宥吗?” “是。” “可是秦茗说,曲旌宥的眼睛很小,肤色很黑,嘴是歪的,我想,这个人应该不是曲旌宥吧?” 秦茗紧咬着唇瓣,艰难地忍笑。 卜即墨的大掌啪一下落在秦茗的臀上,“为何骗人?” 秦茗好笑道,“我想给她一个特大的惊喜嘛。” 陆清清白了她一眼,“你这不是惊喜,叫惊吓。” “呵呵,我错了,我道歉。” “算了,不跟你计较。”陆清清转过身,眸光深深地望着她想象了千万次的男人,再也不舍得移开半分。 他是丑男她也喜欢,他是俊男她也欢喜。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活着,他能够醒来。 身后响起不轻不重的关门声,陆清清回头,发现卜即墨与秦茗已经不见踪影。 陆清清颤抖着右手,缓缓地朝着曲旌宥的俊脸探去,还未曾触到,已经泪流满面。 “你这个骗子!”话落,陆清清哭得泣不成声。 …… 秦茗和卜即墨下楼,在客厅喝着项伯亲自给他们泡的茶水。 项伯不断地向秦茗打听发发的情况,问他几斤重,有多高,长了几颗牙齿…… 秦茗不厌其烦地一件一件地告诉他,项伯每次获取发发的一个信息,就要快乐上好半天,不时地感叹着。 “真想立刻就见到他,抱抱他呀,唉,我的孙子,孙子诶。” 秦茗忽地想到,自己的手机里有发发的照片,连忙把照片翻出来拿给项伯看。 虽然照片的数量不多,但项伯看了又看,最后还央求秦茗把照片全部发给他。 大约四十几分钟过后,陆清清从楼上悄无声息地走下来。 见到在众人朝她望去,她的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眼睛却红肿不堪,显然哭过。 “丫头,喝茶。”项伯殷勤地递给陆清清一杯茶,“快坐下。” “谢谢项伯。”陆清清坐在秦茗身旁,默默地喝着茶水。 项伯望着陆清清欲言又止,他并不了解陆清清,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项伯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非但不乐观,还接近绝望,所以,虽然他希望有女人愿意陪伴着他,但理智告诉他,无论哪个女人陪着他,都是在损耗她的青春,没有用,不值得的。 就比如这个陆清清,这个对曲旌宥而言最特殊的女人,虽然她是第一个来探望他的年轻女人,可她对他的感情究竟还有多少? 或许,陆清清只是出于他曾经对她的情分,来看望他一下而已,看过之后,她就会忘记他,放弃他,另寻幸福去了。 确实,身为植物人的曲旌宥根本就没有能力给陆清清以及发发带来任何承诺与幸福。 项伯不奢望陆清清会对曲旌宥不离不弃,若是陆清清真的对曲旌宥不离不弃,他欣慰之余,却会强烈反对,因为于情于理,他都不想耽误这个女孩的青春,因为他怕他的儿子会在心里暗暗地责怪他毁人青春。 他现在对陆清清没有特别大的要求,只希望能够见见发发,经常见见发发,曲旌宥的儿子,他的孙子。 若是曲旌宥的母亲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孙子,可能会用尽手段将发发抢到她的身边,而他不是曲旌宥的母亲,他唯一的希望只是能够偶尔看看发发,若是陆清清不让看,他也不会勉强。 项伯忍不住地想,若是能够让发发经常来这儿,在曲旌宥的床边转一转,喊一喊,或许,对他的状况还会有帮助。 项伯虽然是个理智之人,可在儿子变成植物人之后,也开始相信一些毫无理论根据的东西,他固执地觉得,曲旌宥是有感觉的,能听见他说话,只是他被病魔压制住了,一时间没法醒来。 如果有多重事情刺激曲旌宥,譬如他心爱的女人,譬如他意想不到的可爱儿子,或许他贪恋醒着的美好,能够早点将病魔打败,突然就醒过来呢。 项伯知道,他这些想法,不过都是奢望而已,他没有权利去把陆清清母子留在曲旌宥的身边。 陆清清看着项伯,微笑着道,“项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直说就好,不必客气。” 项伯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急得秦茗索性帮他讲了,“我知道,项伯想见孙子,想问你让不让见,不是见一次,而是经常见哦。” 项伯感激地看了秦茗一眼,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一时间竟不敢看陆清清清澈的眼睛。 陆清清抿了抿唇,“项伯想经常见孙子并不困难,不过,我希望项伯能先答应我一个要求,否则,恐怕我没法让你经常见孙子。” “什么要求?你尽管说!”项伯一听见经常见孙子有望,立即双眸放光。 他不相信陆清清是那种喜欢拿钱出:卖亲情的人,她必定是有另外的目的。 陆清清原本是想对卜即墨提这个要求的,但既然项伯是曲旌宥的父亲,她觉得还是跟项伯提比较有效,并且来得直接。 “我想留下来照顾曲旌宥,直到他醒来为止。” 陆清清的这个要求对秦茗和卜即墨而言,并不意外,可对项伯而言,却是天大的意外。 项伯连忙摆手,“丫头,使不得呀,使不得,阿宥如果这辈子都半死不活地醒不过来,岂不是毁了你?” 陆清清眸光坚定道,“在我决定留下他的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将自己的一生搭在他身上了,除非他死,否则,我永远不会离开他。”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发发的爸爸,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我的丈夫,如果他活着,可能我根本就没机会当他的妻子,项伯,我只希望,在他醒来或死去之前,让我当他的妻子,让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 项伯闭上眼思忖片刻,睁开眼时,眸里一片清明,“你不后悔?” “若是后悔,我随时离开就行,项伯何须担心?” “既然你是一片诚心,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也给阿宥一个机会,也许,是我自私了,老糊涂了,为了孙子竟然……” 陆清清打断项伯的话,“不,项伯,你是一个好父亲,相信你也会是个好爷爷,今天我先回去,最早明天,或者后天我就带着发发过来住下,打扰你了。” “怎么能是打扰呢?丫头,这世上竟然还有像你这么傻的女孩,一心一意地想当阿宥的妻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从现在开始,不如……不如叫我爸爸吧?” 陆清清羞红了脸,“我很想叫你一声爸爸,不过,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为什么还需要时间?” “我在这里生活一阵,当项伯觉得我真的有资格当他妻子的时候,再让我叫你爸爸,好不好?” “好,好,好!”项伯连说三个好,想着明天或者后天就能见到孙子,想着自己的儿子不会再感到孤单,再一次老泪纵横。 …… 陆清清当天回去之后,连夜就和父母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她没有隐瞒曲旌宥变成植物人的事实,不过却没有告诉父母曲旌宥醒过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陆父陆母虽然心疼女儿命苦,但也知道,面对他们倔强的女儿,反对与阻拦也没有用,只能答应与祝福。 第二天,卜即墨安排过来的人送陆清清母子前往宝水镇的项伯家。 告别日渐苍老的父母,从此,陆清清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未来是好是坏,都在不可预料之中。 而秦茗的人生呢,从大三到大四,随着毕业脚步声的临近,也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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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总裁别装冷》第350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纯情总裁别装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51章 :早早孕检测试笔

秦茗走到卜家的时候,浑身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没被汗水浸润过。 坐在客厅的王英见秦茗大汗淋漓的模样,大吃一惊地连忙让章管家给她倒水喝。 “茗茗,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王英不解地问。 秦茗咕嘟咕嘟地把水一口气喝完,微笑着回答王英,“想早点回来陪奶奶呀。” 王英瞧出秦茗似乎面有郁色,便故意支走章管家,轻声问道,“是不是跟即墨吵架了?” 秦茗连忙否认,“哪有?不可能的事。” “别骗奶奶了,如果你们两个没吵架,晚上他出去跟他那些朋友聚餐,你怎么不跟着去?你以前不都喜欢当他的小跟屁虫的么?” “真的没吵架,我跟他好着呢。”秦茗放下水杯,朝着楼上跑去,“奶奶,我先去洗个澡,晚饭后我跟你说件事,顶重要的事,你有个心理准备哦。” “喔,什么事这么神秘不能现在说?”王英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晚餐时,祖孙俩其乐融融地用着饭菜,因为有章管家在场,谁也没有提卜即墨的事。 对秦茗而言,即便餐厅没有外人在场,她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跟王英提莫静珑威胁她的事,因为她不想影响王英的胃口。 王英的胃口未受影响,所以吃得不错,而秦茗就不同了,虽然中午没吃过饭,下午就喝了一盒牛奶,这会儿明明有些饥肠辘辘,可吃了几口饭就感觉喉咙杆涩地咽不下去,只能吃些蔬菜填饥。 王英见秦茗面前的饭半天都没有少下去,就把肉食往秦茗的碗里夹,嘴里唠叨着,“不吃饭倒也没关系,但女孩子家不能只吃蔬菜,否则容易营养不良,尤其像你这种随便准备怀孕的人。” “谢谢奶奶,今晚特别不想吃肉。” 小半个暑假过去了,秦茗自从孕前检查合格后,再也没跟王英提过怀孕的事。 王英以为秦茗一直背着卜即墨在尝试怀孕,所以也了解她怀孕的不容易,平日几乎不提怀孕两个字打击她的积极性,这次是见她挑食所以顺口提了一下。 “少吃一些,又不腻,你看奶奶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会吃些鱼虾,乖,陪着奶奶吃一点。” 王英嘴上说让秦茗少吃一些,可夹过来的菜却完全与少字不沾边。 秦茗望着已经将白米饭盖住甚至高高隆起的肉食,夹住一块里脊肉往嘴里送。 咀嚼了一会儿,秦茗自然而然地往喉咙里吞,可像是她刚才强咽米饭一样,吞了半天却艰难地吞不下去,喉咙里像是事先卡着刺堵住了一般。 几次使劲之后,秦茗被里脊肉难受地卡住了喉咙,捂着嘴朝着洗手间冲了过去。 费力地将喉咙里的里脊肉吐进了抽水马桶,秦茗干呕了几下,洗了个手,漱了个口,返回餐厅坐下。 章管家已经去了厨房准备水果,王英双眸放光地望着秦茗,兴致勃勃地问,“茗茗,你吐了?” 秦茗不解,她吐了奶奶干嘛高兴成这个样子? “没事,有点恶心。” “恶心?恶心好啊!”王英抓住秦茗的手,一脸激动,“茗茗,你是不是怀上了呀?” 秦茗这才明白王英激动的原因,不由地无奈一笑道,“奶奶,不可能的,我只是肠胃不太舒服而已。” 其实是她心情极度不好的缘故。 “可不可能马上就能见分晓,你先把饭吃饱,奶奶有办法。” 秦茗望着自己的碗,再也没有丁点食欲,“奶奶,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别吃了。”王英也不勉强秦茗,拉着她兴奋地往餐厅外走,边走边道,“去奶奶房间,奶奶给你看看。” 秦茗奇怪地问,“奶奶,难不成你会像中医一样把脉看怀孕啊?” 王英噗嗤一笑,“奶奶哪有那本事?奶奶知道你们年轻人粗心大意,唯恐你明明怀孕了却不知道,所以早就给你买好了测试怀孕的东西。” 说话间,王英已经推开了房门,拉着秦茗走进。 秦茗顺手将门关上,王英慢吞吞地走到她床头柜前蹲下,从抽屉里翻出一小包东西,喜滋滋地拿出来递给秦茗。 “茗茗,快去卫生间测测,看看有没有怀孕?” 秦茗讷讷地接过王英递给她的东西,看了一会儿上头的名字——早早孕检测试笔! “奶奶,你……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怀孕,我自己心里有数的,真的,不可能怀孕。” 在姓事上,卜即墨一直都很注意,很小心,若是能意外怀孕,她不会等到今天才意外怀孕。 王英却一脸不信地将她往卫生间推,“你嘴里说的奶奶不信,奶奶只相信这玩意,快进去测测,别让奶奶等急了,哦,奶奶再拿一支给你,一起测,测双份,保险。” 秦茗瞥了一眼王英再次打开的床头柜抽屉,omg,测试笔占据了半个抽屉有没有? 当王英将第二支擦拭笔郑重地交到自己手里时,秦茗觉得自己再拒绝就辜负了王英的一片赤诚与执着之心。 万一真的有了呢? 秦茗怔怔地点了点头,拿着两支验孕笔缓步走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看着包装的上的说明书,秦茗心乱如麻。 今天之前,她每天都盼望着卜即墨在跟她欢:爱的时候,能够有一次或者两次忘记戴套,或者不小心将精华留在了她的体内,那么,她就有可能怀孕了。 可是,卜即墨在情:欲上再疯狂的时候,该注意的事还是会特别注意,从未出过纰漏。 秦茗知道他是为了她着想,可她还是盼望着能够意外怀孕。 但今天,她在看明白了说明书之后,迟迟地却不敢去验。 她明知刚才呕吐是因为心里郁结的缘故,但她也怕事有万一,万一她真的怀孕了呢? 被莫静珑一威胁,怀孕成了最不适宜的事。 一旦怀孕,她当然可以偷偷地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要的是每一个女人都期盼的,当她肚子里有小生命正在萌芽的时候,孩子的爸爸能够时刻地陪伴着她、照顾她、呵护她、宠爱她,将她捧到了手心里、心尖上。 她希望卜即墨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变大,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与她一起感受着孩子的变化与成长,直到孩子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 如果要她带着孩子远离她,不论是她,还是对他,都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 忧心归忧心,秦茗知道,该做的测试还是得做,而此时此刻,做这个测试不但是为了王英,还是为了她自己。 几分钟后,秦茗拿着两根验孕笔神色从容地走出了卫生间。 王英早就心急如焚地守在了卫生间的门口,而且事先戴上了老花眼镜。 见秦茗开门,王英立即从她手里抢过两支验孕笔,仔细地看了上去。 秦茗望着王英脸上丰富多变的神情,确定她已经看懂了之后,小声地道,“奶奶,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她心里却是庆幸的,幸好没有怀孕,如此,即便离开,也能了无羁绊。 王英将两支验孕笔丢进垃圾桶,慈祥一笑,“是奶奶想多了,茗茗别往心里去,奶奶知道即墨是个比谁都谨慎的人,他决定的事,你很难钻到空子,再加油吧,奶奶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秦茗望着善解人意的奶奶,心中感叹,谁家的奶奶能跟她的奶奶一样爱她,能跟她一样通情达理? 这个年迈的奶奶,她以为将来也是她的婆婆,她孩子的奶奶。 可今天莫静珑的出现,拿出了势必将她逼走的节奏与态势,一旦她无奈地离开了卜即墨,也必定将离开王英,恐怕也将无限延长她生孩子的时间。 且不说她还有没有机会给卜即墨生孩子,即便有,也不知道王英能不能看到呢? 这样想着,秦茗觉得自己对王英的愧疚就越来越多,她曾答应过王英,毕业后就要孩子的,可是,她到现在还没有怀孕,恐怕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怀孕了。 泪水不受自己控制地伤心落下,怔得王英惊慌不已,后悔不迭。 王英抱住秦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住地安慰,“茗茗,都是奶奶不好,是奶奶不该抱孙心切,是奶奶太急了,给你太大压力了。奶奶向你保证,一定活到一百岁,所以,你还有二十年的时间慢慢来,奶奶不急了,你也别瞎着急。” 秦茗在王英怀里大哭了一顿,之后,生怕老人家吃不消,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擦干眼泪道,“奶奶,我哭是因为我遇见棘手的事情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奶奶,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王英这才想起秦茗在回来时跟她说过的话,说她晚饭后有顶要紧的事要跟她说。 “说吧,奶奶一定竭尽所能地帮你。”王英抚着秦茗的脊背,精神特别得好。 因为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秦茗将要讲的事,恐怕与卜即墨有关,甚至跟卜家有关。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秦茗一五一十地将今天早上碰见莫静珑的事详细地告诉了王英。 给读者的话: 四更了有木有! 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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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总裁别装冷》第364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纯情总裁别装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65章 :扭扭扭

秦茗将苹果慢慢地啃完之后,黎戈殷勤地抛过来一个迷你垃圾袋,同时问,“去哪儿?” 秦茗看了看路,指着前面的一个方向,“我要回我自己家,你送我到前面那个公交站就行了,谢谢。” 黎戈白她一眼,“送佛送到西。” 秦茗明白黎戈是个固执的男人,也便没再坚持,不由地又说了声,“谢谢。” 黎戈立即抛过来一个眼刀子,“你一天对我说那么多声谢谢,牙齿酸不酸?要不要我替你拔了?” 秦茗闭嘴,当聋子。 车子很快就开上了通往南溪镇的路,秦茗看着熟悉的道理,突然间反应过来,诧异地望向黎戈,“你怎么知道我家往这个方向走?” 黎戈嗤笑一声,“你的反应也太慢了一些,现在才感觉到不对劲?” 认真地想了半饷,秦茗气愤地瞪大了美眸,斥责,“黎戈,你居然真的调查我?” 她相信他会调查她,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可能已经调查过她。 黎戈笑了笑,文不对题地回答,“反正你也认定我是个庸医,还是叫我黎戈好听,叫黎医生真是听着别扭。” 秦茗气呼呼地再问,“你真的调查我了?” “没错。”黎戈爽快地承认,“只可惜,没查到我想查到的,你说遗憾不遗憾?” “活该!”秦茗知道,黎戈想要查的,不过是那个她想替他生孩子的男人而已。 “你为什么一定要查我?我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要劳烦你偷偷查探?”秦茗既愤懑又满腔疑惑地问。 黎戈默了默,回答,“想查就查,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确实没有撒谎,当他第二次见到秦茗的时候,背后就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催命似的催促他,查她查她速度查她! 可是,他查了,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而那个秦茗欲为他生孩子的男人不知为何一直查不出来。 凡是跟她认识的男人都一一排除了,还有谁? 这件事看着平常,琢磨起来却很是蹊跷。 莫非秦茗的孕前检查只是闹着玩的?或者想给暗恋的男人生孩子? 黎戈的车开到南溪镇的知心小区停下,秦茗跟他淡淡地道了谢之后,就下车朝着自己家跑去,明知黎戈的车就停在身后没有开走,可她就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她不想在黎戈面前表现得惊慌失措,免得他肯定她心中有鬼。 秦茗不由地感叹,做卜即墨的女人既是一件幸福得不得了的事,也是一件危险得不得了的事,一不小心,就被人盯上了。 幸好,黎戈没有查出他想要的。 也难怪黎戈查不出来,正常人谁能相信她会跟自己的亲小叔谈起了恋爱呢? …… 秦茗取出钥匙打开自己的家的门,换鞋子的时候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爸,妈,你们……怎么了?” 她发现秦父秦母毕恭毕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秦父阴沉着脸,而秦母呢正在用手抹泪,那种悲伤的氛围,好像从来没有在她家出现过。 秦茗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在鞋柜上方,朝着父母跑过去,一脸微笑地装傻,“你们怎么了呀?别吓我!” 她忽地想到了王英在电话里跟她说过的话,也就是说,父母很有可能是因为王英的那个有关于她的谎言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在电视机声音的掩盖下,秦父秦母都没及时发现秦茗突然进门,反应过来时,秦父赶紧将纸巾盒递给秦母,指责道。 “都几岁的人了,看个电视剧还能哭成这副样子?不嫌丢人?” 秦母抽了一张纸巾往脸上抹,一边抹一边笑,“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想看个体育频道都要看你脸色。” 秦父秦母就像是平常斗嘴一样地吵开了,可秦茗还是觉察出气氛的不寻常。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明明是小品节目,哪是什么电视剧? 秦父秦母分明是在对她撒谎。 秦茗没有戳穿他们,而是坐下抱着秦母的胳膊撒娇道,“妈,我好像中暑了,你给我扭扭好吗?” “你这孩子,真不小心,每个夏天怎么都逃不掉要扭上几次呢,跟你爸一个德性。”秦母一边埋怨着,一边走去厨房拿碗装清水。 “嘿嘿,”秦茗屁颠屁颠地跟在秦母后面,“有妈这一双神手在,我怕什么呀?” 秦茗端着一碗清水走进了秦茗的房里,秦茗顺手将门关上,爬上床拖掉了裙子,解掉了匈衣搭扣。 “妈,老规矩,我不要扭脖子,我只扭背。” “知道了,怕死鬼。” “我才不是怕死鬼呢,小杰才是怕死鬼,每次都鬼哭狼嚎的,从头叫到尾,我就开始叫几声而已。” “呵呵,说到小杰,你们两个也是,真是难姐难弟,半个小时前他打电话过来了,说他也中暑了,等会过来让我给他扭扭,你说巧不巧?” “唉,”秦茗感叹一声,“妈,我觉得小杰一定是你亲生的,你看阿姨生不出孩子可怜,就把亲生儿子送给他了,不然,我怎么跟小杰这么心有灵犀呀?连中暑的时间也能碰上。” “少给我胡说八道,准备好,放松,我扭了。” “喔,好的,神手女侠,请你大开杀戒吧。” 中医里,揪扯皮肤的方法被称为揪痧或扭痧,可以看作是刮痧的一种简单变形,扭痧是指在身体一定的部位或穴位上,用手指揪扯皮肤,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中医认为“不通则痛”,通过对皮肤的反复捏扯,可以疏通经络,使穴位处充血,改善局部微循环,起到舒筋理气、祛风散寒、清热除湿、活血化淤、消肿止痛的作用,还能增强身体的抵抗力和免疫力。 秦母将中指和食指弯曲成钩状,蘸了蘸碗里的清水,放至秦茗的脊背上,连肉揪抓住秦茗的皮肤向外拉扯,又急速放开还原,再进行第二次。 只一下,秦茗就痛得尖叫起来,“啊——” 秦母当作没听见,右手利索地继续,手与秦茗的皮肉之间发出“垮塌垮塌”的清脆声响,声音好听是好听,可秦茗却疼得持续尖叫。 不到十下,秦母就趁着蘸水的时间感叹,“很紫,真的中暑了,程度还不轻。” “哦。”秦茗感觉同一块地方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或者说是麻木了,竟还有一些舒服的感觉。 秦母将一个地方的淤血扭得差不多了,便再换一个地方,每换新的一个地方,起初的疼痛在所难免,但渐渐的,因为中暑的程度,疼痛就会越来越少,甚至感觉不到。 十分钟之后,秦茗白皙的脊背上被秦母扭上了两拍整齐的紫红色的淤血,一排三个,一共六个。 “有没有舒服一些了?”秦母一边问,一边帮秦茗将文匈扣上搭扣。 秦茗接着套上裙子穿上,“浑身舒畅了,妈你真棒,待会你还要对付小杰,会不会太累呀?” 秦母这手艺是秦茗的外婆教的,甚至扭的比外婆还要好,而李煜杰的母亲虽然跟秦母同是外婆所生,却根本不擅长扭痧,因为方法总掌握不好,所以被她扭的人总会大喊痛死。 李煜杰就是在他母亲那儿受到了严重的阴影,所以夏天一旦中暑就会跑来找秦母扭痧。 享受过扭痧疗效的人一般都会爱上这种神奇的折磨疗法,疗效很快,扭完就能神清气爽,还容易上瘾。 而若是中暑光靠吃药消暑,非但速度没有扭痧快速,反而很容易因为服药不当而加重病情。 “什么时候知道心疼妈了?”秦母眼圈一红,在秦茗的床上坐了下来。 秦茗抓住秦母刚才替她扭痧的手,一根一根地按摩起来,眼圈也是悄悄地红了起来,脸上却溢出灿烂的笑容。 “妈,我替你按摩一下,免得待会你吃不消,妈,你什么时候把这手艺教给我吧?等你年纪大了,扭不动了,我就可以帮你对付小杰等人了。” 秦母欣慰地笑了笑,难得夸了秦茗一句,“乖女儿。” 秦茗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瓣,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埋头替秦母的手按摩。 母女俩各自沉默了很久,秦母忽地开口道,“茗茗,今天早上你奶奶给你爸打电话,说安排你去f国念书,你想去吗?” 秦茗怔了怔,随即微微点了点头,“想去,但是,我舍不得爸妈,爸妈能不能跟我一块儿去?” 秦父秦母都在教书育人的岗位上,还未到退休的年纪,秦茗明知他们不可能跟自己一块儿去,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傻孩子,你长大了,爸妈怎么能跟着你一辈子?俗话说,有舍必有得,妈跟你爸都相信,你去f国比留在这儿会更好,更有出息。” 秦茗盯着秦母,差点就想亲口问一问,王英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忍心答应她出国去? 可是,秦茗怕她一问,一切都穿帮了,所以强忍着没有问出。 泪水,却不能再抑制地流了下来。 “茗茗。” “妈……” 母女俩都流出了不舍的泪水,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仿佛即将生离死别一样。 给读者的话: 更新依旧给力吧,求月票! 第366章 :百媚横生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秦父与李煜杰一齐站在门口,无语地望着抱头痛哭的两个女人。 秦父干咳一声,立即引起了秦母与秦茗的注意,泪汪汪地朝着门口看来。 “小杰来了。”秦父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 其实秦父也很想哭,但谁让男儿有泪不轻弹呢?所以他不能哭。 门口就只剩下李煜杰瞠目结舌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女人,“大姨,姐,你们怎么了?” 秦茗胡乱擦了擦脸,从床上跳下,拿起床头柜上的碗,走到门口的时候,李煜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皱着眉头问,“姐,你们刚才哭什么呢?” 一把挣开李煜杰的手,秦茗回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我去给你装水。” 李煜杰可怜兮兮地将目光投向正在拿纸巾擦脸的秦母,“大姨——” 不等他下个字出口,秦母朝着他挥了挥手,吩咐,“快去客厅坐好,上衣脫了,大姨马上给你扭。” 秦茗将从厨房里装来的水放在茶几上时,李煜杰已经脫掉了上衣。 秦茗发现,李煜杰的身材已经不是那种尚未发育完全的男孩身材了,而是跟成年男人没有两样。 大概是他坚持锻炼的缘故,略微显白的上半身显得健壮性:感,一点不让人觉得瘦削,可偏偏,当他穿着衣服时,整个人却显得瘦削挺拔,倒是天生的衣架子。 不过,因为他娃娃脸型的相貌,肯定无法在气质上驾驭那些成熟稳重的衣装。 秦茗感叹,李煜杰再不是那个喜欢跟在她后头叫姐姐的男孩了,他已经二十岁,已经升级成为真正的男人。 也许不久的将来,他还要当爸爸了呢。 她还以为自己一定会比李煜杰先升级的,现在看来,李煜杰先当爸爸的可能性比她先当妈妈的可能性大多了。 “啊——啊——”李煜杰突然痛呼起来,打断了秦茗的沉思。 若是以前,秦茗肯定捂起耳朵看李煜杰的笑话,或者直接跑到房间里隔绝他的惨叫声,但今日,秦茗既没有将耳朵捂起来,也没有跑到房间里去,而是就站在李煜杰的附近,欣赏着秦母替他扭痧的温馨一幕。 人往往都是这样,曾经拥有着的时候不懂可贵,一旦面临分离,一点小事都能觉得值得珍惜。 十几分钟之后,李煜杰的惨叫声结束,意味着他的扭痧已经大功告成。 四人和乐融融地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天,吃了秦母做的凉面当点心,谁也没提不开心的事。 李煜杰心里一直纳闷刚才秦茗和秦母为什么抱着一起痛哭的事,见大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地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也便没再追问下去。 秦茗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多钟了,就站起来道,“爸,妈,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晚上还是不回来住了。” 秦父与秦母互望一眼,默契地将想要说的话强行咽下,最后秦母道,“想回来就回来,这几天爸妈都在家。” 秦茗强忍着没有流泪,紧咬着唇点了点头,“我会的。” 她知道,距离她离开的时间没几天了,父母都很想她陪在他们身边,最好是日日夜夜,只是,她若是留下来陪着父母,卜即墨怎么办? 一来,她舍不得他,二来,她不想引他怀疑,毕竟她要离开这件事,卜即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 一边是敬爱的父母,一边是深爱的恋人,她很想两边都能周全,却必定无法周全。 因为卜即墨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秦家,跟她同住一个房间,与她的父母毫无芥蒂地轻松相处。 离别之际,在父母与恋人之间,她竟然选择了恋人,秦茗觉得自己就是那种被人所诟骂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瞧瞧,人还没真正嫁出去呢,一颗心已经向着自己的男人了。 秦茗拿好自己的包,匆匆地走去门口换鞋,她怕再待下去,又要大哭一场。 她已经想好了,明后天会抽时间回来陪陪父母,跟他们一起聊天、看电视、吃饭…… 作为一个不孝女,也就只能这般临时抱佛脚了。 秦茗正换好鞋,李煜杰就跟了上来,“姐,我送你去。” “不用了,你待在家休息吧。” “我已经完全好了。” 秦父在后面说了句,“茗茗,就让小杰送你吧,外面天气这么热。” 秦父都发话了,秦茗只能放弃拒绝,与李煜杰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秦茗刚坐上李煜杰的车,李煜杰就突然发问,“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什么啊?”秦茗翻了个白眼,知道李煜杰是来追究她与秦母抱头痛哭的事情了,“别胡思乱想的,我好得很。” “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然后被那个男人甩掉了?告诉我,那个混帐是谁,我去教训他!”想象力丰富的李煜杰将心里的猜测一口气说了出来。 秦茗好笑地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谈恋爱了?” 李煜杰一脸得意与笃定,“我虽然没有什么火眼金睛,但我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姐,你没发觉你比以前漂亮了吗?” “谢谢夸奖,我当然比以前漂亮了,可是,这与我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呵呵,你这漂亮,根本不是自然的变化,而是人为的变化。” “什么自然人为?你不能一口气讲清楚?” “姐,说得含蓄点你是变漂亮了,说得夸张点,就是你这脸上简直百媚横生,分明是被男人滋润成这样的。” “小杰你——”秦茗明知李煜杰这番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在她心里,还是没习惯将李煜杰当成什么都懂的成年男人,所以不由地红了脸,斥责他,“说这种话要不要脸?” “姐,别把我当小孩子了,我是男人,是有过女人的男人,很多事我都懂的。”见秦茗不吭声地像是默认了,李煜杰赶紧接着问,“姐,那个男人是谁?如果他欺负你,我一定会帮你狠狠地揍他。” “你揍不过他的。”秦茗心中暗笑,李煜杰想揍卜即墨应该想了很多年了吧?只是,一次都没揍成功,若是李煜杰知道她跟卜即墨相爱了,不知道会反对还是高兴呢?他的表情又会是如何精彩呢? “谁?报上名来!” 秦茗笑问,“小杰,你有多少情敌?” “多着呢,数都数不清。”李煜杰一想起那些情敌,心里就开始泛酸冒火,同时特别想念某个冷冰冰的女人。 “我想你那些情敌之中,一定有弱小的,也有强劲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你的其中一个比较强劲的情敌谈恋爱,你是什么感觉?” 李煜杰想了想,愤愤地瞪眼,“世上那么多男人都绝种了?你干嘛要跟我的情敌谈恋爱?” 秦茗奇怪地问,“我跟你的情敌谈恋爱,你的情敌就少了一个,这样你不高兴?” “当然不高兴,谁让你是我亲姐?那些情敌都是我深恶痛绝的,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的男人,他们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秦茗欣慰地喷笑,“那你觉得哪种男人配得上我呢?” “哪一种,我想想。” 秦茗没给李煜杰考虑的时间,直接问,“小杰,其实我挺喜欢像我小叔那种类型的男人,你觉得怎么样?” “卜即墨?我最讨厌的男人!”李煜杰说完,考虑到秦茗毕竟是卜即墨的侄女,缓缓降低了声调,“如果他不来勾:搭冷姐姐,其实还是挺不错的,跟你也般配。” “呵呵,”秦茗听了心里高兴极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男朋友就跟小叔一个类型!难分伯仲哦。” 李煜杰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我们很相爱很相爱。” “姐,什么时候的事?” “快两年了吧。” “什么?姐,你可真不够义气,有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 秦茗翻去一个白眼,“你跟冷医生有关系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呀,还是我自己发现的呢。” 李煜杰颇为尴尬地笑笑,“姐,你这是纯粹的报复行为,我抗议。对了,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呢?” 秦茗狡黠一笑,“保密,等结婚了再给你个特大的惊喜。” “结婚?姐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别吓我啊。” 秦茗摸着自己的腹部,玩笑道,“现在开去人民医院,我去验个血,如果我怀孕了,就告诉你什么时候结婚好不好?” 李煜杰手里差点出来一个急刹车,“怀孕?” “嗯,我怀疑我怀孕了。”秦茗见李煜杰一路震惊不断,怕他的心肝受不住,便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你年初的时候跟我说过,准备让冷医生怀孕,结果如何?” 李煜杰叹一口气,“那个女人太精明太奸诈了,我一次也没得逞过,好不容易有一次快要成功了,却被她看穿了我的心思,若不是她力气没我大,那晚肯定被她踢出楼去。” “你跟冷医生毕竟都没有结婚,贸然让她怀孕对她可能也不太好。” “我随时都愿意娶她,我想让她怀孕只是为了让她早点答应嫁给我。” 车厢里沉默了,两人陷入各自的沉思之中,李煜杰想的是跟冷冰冰的事,秦茗想的则是,待会验血的结果会是怎样?上天可不要跟她开不该开的玩笑! 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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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总裁别装冷》第38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纯情总裁别装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82章 :唯一

两人到达机场大厅没一会儿,秦茗就必须抓紧时间过安检了。 给了李煜杰一个大大的拥抱,秦茗拍着的他的背脊道,“小杰,别伤心,我总会回来的,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能够自动升级成姑姑,所以,你和冷医生要努力哦。” “我们会的。”李煜杰抱紧了秦茗,默了默道,“早点回来,别等我做爷爷了你才回来,没劲。” 秦茗瞪他一眼,“你这是咒我要等白发苍苍了才能回来吗?” 李煜杰轻轻地打了一下她的头,斥责,“笨蛋,不懂越咒越不灵的道理吗?” 秦茗表示非常不懂,“你这是以毒攻毒的意思?” “算是吧,笨蛋。” 秦茗噘嘴,“李煜杰,我发现你今晚很喜欢叫我笨蛋,我哪里笨了?” 李煜杰学着她噘嘴,“你不去我就不叫你笨蛋。” “好,我不去,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煜杰眸光一亮,没觉得秦茗这是在唬他,“什么条件,快说。” “支持我嫁给卜即墨,祝福我们。” 李煜杰咬牙切齿地瞪着秦茗,最终吐出一句,“你走吧。” 虽然他很舍不得她走,可是,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害了她,让她与卜即墨步入乱:伦的深渊,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知道。”秦茗意料之中地朝着李煜杰笑了笑,再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安检口一步一步地走去。 望着前方排队的登机人员正在被检查随身携带的包裹,秦茗低头望着自己的包,忽地想起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秦茗猛地转身朝着李煜杰大步走去,同时拉开包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封没有地址的信,递给李煜杰。 李煜杰不解地接过,信封口被胶水黏住了,若不然,他肯定立即就取出里面的信纸来看。 “给我的?”虽然信件是交到了自己的手中,但李煜杰有一种直觉,觉得这封信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给他的。” 李煜杰的脸立即臭了一半,“他?他是谁?哪根葱?” 秦茗知道李煜杰是故意这么问的,双眸晶亮地望着他回答,“卜即墨。” 李煜杰咬了咬唇,蹦出恶狠狠的一句,“为什么我没有?” “你是知情者,他是非知情者,我给他写信,是不想让他以为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李煜杰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重复地问,“我问你,为什么我没有?” 秦茗无奈地叹一口气,“麻烦你明天帮我把信转交给他,若是你不愿意,麻烦冷医生转交好了。” “让冷姐姐去交给他?你这是在伟大地成全他们呢?” 秦茗踮起脚尖拉了拉李煜杰的耳朵,“我的傻弟弟,冷医生若是能跟小叔好上,八百年前就好上了,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异性朋友,不可能产生男女情:爱。” 李煜杰不屑地撇嘴,随即扬了扬手中的信,问,“我能撕了吗?” 秦茗一眼不眨地凝视着李煜杰,一脸严肃,“如果你不想再叫我一声姐姐,你就尽情地撕。” 说完,秦茗就义无反顾地转身走进了安检区,明知李煜杰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望着她,她愣是没有回头。 她不想在李煜杰面前哭了,因为一旦她哭了,李煜杰一定能哭得比她更凶。 就像是小时候,明明是她烫伤了手痛得哇哇大哭,安然无恙的李煜杰会坐在她对面,陪着她一起哭,直到她不哭了,他还在哭。 秦茗有时候在想,李煜杰是不是从小就懂得故意两个字的含义,因为一旦他故意陪着她哭,她哭的时间就会缩短再缩短。 “姐——”李煜杰哽咽的声音突然大声地响起。 秦茗顿住脚步,紧紧地咬着唇瓣,继而加快步子往前走。 待秦茗的身影消失时,李煜杰戴着墨镜的眼睛止不住地泪如雨下。 满脸泪水之时,李煜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李煜杰看也没看就按了接通,却没有率先出声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清冷的声音,“喂,李煜杰,我手机跟你拿错了,你发现了没?” 李煜杰看了看手中跟冷冰冰毫无区别的手机,无心地应了一声,“喔。” “喔?李煜杰,你今晚有空的话,就过来换一下手机,我在医院值夜班。” “喔。” 虽然李煜杰应的也不是完全不对,但感觉敏锐的冷冰冰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难得主动给李煜杰打电话,一旦她因为有事而给他打电话,李煜杰每次都会兴奋地不断说话,而她则变得鲜少有说话的机会。 但此时此刻,李煜杰却不断用一个字来敷衍她。 冷冰冰心中蓦地一沉,奇怪地问,“李煜杰,你怎么了?话怎么这么少?” “冷姐姐,你这是在主动关心我么?”李煜杰真想这个时候冷冰冰就在自己面前,那么,在他心里难过的时候,能够将她抱在怀里,聊以慰藉与依靠。 李煜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冷冰冰勉为其难地回答,“算是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哭了?” 李煜杰使劲地摇头,哽咽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怎么会哭?” 冷冰冰无语地蹙眉,“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再不好好说话我挂断了。” 李煜杰在抽噎了半分多钟之后,终于回答,“冷姐姐,我姐出国了,十点的飞机,我心里难受。” “你姐?秦茗?她……一个人?”冷冰冰震惊不已,据她所知,秦茗跟卜即墨的一直相处得很好很恩爱,怎么会突然出国?还是,秦茗和卜即墨一起去旅行? “嗯,就是她一个人去,我才不放心。”李煜杰还想多说几句,很不凑巧的,手机突然没电了。 李煜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准备等飞机起飞之后再离开,然后赶去医院找冷冰冰。 冷冰冰发现手机莫名其妙断掉之后,再拨过去之时,手机里提示那方已经关机。 冷冰冰知道自己的手机已经两天没充电了,所以并不担心机场的李煜杰,反倒是担心起秦茗和卜即墨的事。 在她看来,秦茗出国应该是跟卜即墨一起去的,只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李煜杰不知道罢了。 没准,卜即墨早在李煜杰送秦茗到机场时,已经过了安检…… 但是,若是秦茗只是出国去旅行,李煜杰没必要哭成那样。 依照她对李煜杰的理解,秦茗若是出去旅行,哪怕是为期一个月,他也不会有意见的。 所以,除非秦茗出国根本不是为了旅行,李煜杰才会痛哭难过成那副样子。 冷冰冰知道,秦茗在李煜杰的心里一直是很重要很亲近的亲人,这次很有可能是秦茗要出国读书之类,李煜杰才会舍不得。 冷冰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诊室外的走廊上走了几遍,越想越不对劲。 眼下她无法释怀的不过是两种可能,一种是卜即墨对于秦茗离开之事,是知情的,一种是卜即墨对于秦茗离开之事,根本不知情! 前者的疑问在于,卜即墨为什么要让秦茗离开?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要如此分开? 后者的疑问在于,秦茗为什么要背着卜即墨离开,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爱管闲事的冷冰冰,在面对卜即墨与秦茗的事时,总是不能保持淡定从容的心境。 于是,她在走回诊室时,还是迅速拨通了卜即墨的手机。 卜即墨正在通往h市的路上,还差一半的路程。 “冰冰,什么事?” 冷冰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他,口吻极为焦急,“你现在在哪儿?” 卜即墨如实回答,“赶去h市谈业务。” 冷冰冰心中一震,立即确定,可能性为后者——卜即墨根本就不知道秦茗离开他的事。 “你跟秦茗最近还好么?” 卜即墨想到秦茗,嘴角愉悦地勾起,难得与冷冰冰调侃。 “当然好,是不是急着喝我们的喜酒?我想,日子快了。” 卜即墨内心的快乐通过轻松的声调清晰地传到冷冰冰的耳中。 冷冰冰怔了又怔,“你们没吵架?没闹别扭?” 哪有人咒别人吵架的? 卜即墨颇为不悦地道,“我们好得不得了,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冷冰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告诉你一个震惊的消息,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八成是真的,刚刚我打电话给李煜杰,他哭得很厉害,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他姐出国了,十点的飞机。” 卜即墨没有查过李煜杰的详细信息,所以想当然地认为,李煜杰口中所说的姐姐,是他另外的亲戚姐姐,反正怎么也不可能跟秦茗有关。 “他哭,我为什么要震惊?”卜即墨反问。 冷冰冰顿了顿,意识到卜即墨恐怕误解了她的意思,即便她不想说出那般残忍的事实,但时间紧迫,她还是不得不说。 “李煜杰没有其他堂姐表姐,只有唯一一个表姐。” 第383章 :折回

冷冰冰说完,那头的卜即墨半天没有声音,似乎在琢磨她此话的真实性。 冷冰冰几乎可以想象卜即墨的脸色究竟难看到何种地步,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试着给秦茗打个电话,或者派人去看看她吧,看她究竟还在不在a市,拜拜。” 挂断电话,冷冰冰觉得因为卜即墨不说话而从电话那头散过来的冷气,刺激得自己浑身都感觉冷,或许,她这会儿该叫冻冰冰。 冷冰冰坐在了椅子上,幽幽地想,但愿是李煜杰胡言乱语说错了话,卜即墨与秦茗之间可别出什么岔子。 …… 卜即墨被冷冰冰挂断电话之后,想了想秦茗今晚上的表现,尤其是想到她最后坐上了李煜杰的车时,愈来愈觉得诡异。 他连忙拨打秦茗的手机,幸好,秦茗的手机是打得通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冷冰冰一定是误会了,听错了,他跟秦茗那般相爱,那般甜蜜幸福,秦茗怎么可能会背着他出国? 只要他听见秦茗的声音,不管她说什么,他就能立即确定她是正常的还是异常的。 只是,电话响了大概有七八下之后,忽然被挂断了。 卜即墨手心出了一手冷汗不说,额头也开始冒起了冷汗。 秦茗竟然挂他电话? 不死心地,卜即墨再次拨了过去,这一次,那头直接显示关机。 卜即墨再打李煜杰的电话,接听的人却是冷冰冰。 “是我,不好意思,刚才忘记告诉你,我跟他手机拿错了,而我的手机没电了。” “先停车。”卜即墨让石孺译停车之后,立即又打了一个电话,让对方想办法去秦茗家看一看,秦茗究竟在不在家。 十分钟后,对方确定地告诉卜即墨,秦茗家中只有眼睛红肿的父母,没有秦茗。 石孺译虽然不知道秦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便主动地将车调转了头。 “总裁,折回吗?” 卜即墨动作生硬地点了点头,在车子飞速地跑动之后,吐出三个字,“去机场。” 这是卜即墨在通往h市的路上第二次半途而废,且是一天两次,确切地说,是五小时之内两次。 为了一个女人! 石孺译觉得,古人说红颜祸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然,他不是说秦茗是祸水,他是觉得秦茗太厉害了,能够让他们总裁宠她宠得团团转。 石孺译知道卜即墨心急如焚,跟第一次中途折回不一样,第一次总裁只是为了跟秦茗吃饭罢了,这一次好像是秦茗不见了。 所以,石孺译开始飙车,竭尽所能地飙车。 原本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愣是只花费了十几分钟就到达了a市机场。 卜即墨望了眼时间,距离十点钟还剩0分钟。 站在机场外,卜即墨绷着冷硬的脸,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卜即墨抬头望天,一架飞机从天上飞过。 那里头,真的坐着秦茗吗?怎么可能?他们明明爱得如胶似漆,根本不能分开。 可是,想到秦茗这几日对他依赖加眷恋不舍的异常表现,他不得不怀疑这种可能性。 石孺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问,“总裁,不进大厅吗?” 卜即墨摇了摇头,朝着大厅入口望去,有人进有人出,可那些陌生的身影当中,偏偏没有他心尖上的人。 回去睡个觉吧,也许大家都想太多了,而且黑锋的属下办事不力,没有发现秦茗正在卫生间洗澡,所以明天一早,他只消打个电话,就能听见秦茗懒洋洋的赖床声了。 当卜即墨刚刚将眸光收回时,从机场大厅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李煜杰经过了乔装打扮,戴着帽子与墨镜,但眼神不错的石孺译却还是认出他来了,指着李煜杰道。 “总裁,你看,那不是阳光王子李煜杰么?” 卜即墨立即朝着石孺译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那是李煜杰,今天晚上他接走秦茗的时候,穿的就是那身衣服。 李煜杰一边无声地流着眼泪,一边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正巧,他的车所在的位置就在卜即墨这边。 很快,李煜杰在距离卜即墨三步处的位置站定,手里的信封已经被他拽得有些皱巴。 “你把秦茗送去哪儿了?”卜即墨冷飕飕地问,冷寒中似乎还带着怒火与杀气,仿佛若是李煜杰不好好回答,他就把他给直接灭掉了。 李煜杰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泪水斑斑的白净脸蛋,坏笑,“早就送她回家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撒谎,她根本不在家。” “是吗?她可能去我家了也说不定。” 卜即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立即接通,手指因为颤动,连带按到了扬声器。 “卜先生,查到了,秦茗坐的确实是晚上十点钟飞往f国的航班。” 闻言,面色惨白的不止有卜即墨,还有石孺译与李煜杰。 卜即墨逼视着李煜杰,问,“为什么?” 李煜杰翻了个白眼,“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卜即墨将李煜杰当作了罪魁祸首,李煜杰何尝不是? 李煜杰抓紧了手中的信封,对准卜即墨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混蛋,若不是你勾:引她,跟她乱:伦,她何必要出国?你这个混蛋,害我跟我姐分开!我恨死你了!” 卜即墨没有避开李煜杰拿信砸他,因为李煜杰使力很大,致使他的脸上出现一道被信封边缘划过的红印。 信封掉在地上,却没有人去捡。 李煜杰真的不想把这封信交给卜即墨,但为了不让秦茗对他失望,还是继续大吼道,“这是她给你的信,你还不捡?再不捡我撕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迅猛地低头,准备去捡躺在地上的那封信,因为每个人都暗使着劲头,以致于两人的头碰到的时候,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当然,疼痛更甚。 最后,还是石孺译坦然地将信封捡了起来,递到了卜即墨的手里。 卜即墨接信的手都在隐隐发抖,他实在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茗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突然离开他?她以为她逃得开他么? 第384章 :那些花儿

李煜杰驾着车疾驰而去后,卜即墨在原地像尊石像一般站了一会儿,继而默不作声地上了车。 石孺译坐上驾驶座,默默地发动了引擎,朝着卜家开去。 跟随卜即墨这几年,石孺译已经基本摸透了总裁的脾性,譬如这个时候,他最好不要出声去打扰总裁,否则,不是他会倒霉,而是总裁会更加不开心。 车子驶出机场之后没一会儿,卜即墨开始拆信。 拆信的时候,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手上,而是目视前方。 直到信纸被他从信封里抽出、展开,他这才缓缓低下头,朝着信纸上看去。 车里没有开灯,光线全依靠路边的灯光,显得有些微弱,但信纸上写满的字还是清晰地刺痛了卜即墨的眼睛。 没有对他的称呼,也没有说什么她离开的原因,更没有说其他具体的事,只有不断重复着的四个字——爱我等我,爱我等我…… 卜即墨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我当然爱你,当然会等你,只是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你这般毫无解释的离别。” 石孺译没有回头,却也能感觉到卜即墨在做什么事,听着他大概是将信纸叠好,重新塞进了信封。 之后,卜即墨就再也没有动静。 在一个路口等绿灯的时候,石孺译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发现卜即墨的身子歪倒在车后座上,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石孺译认为,总裁一定没有睡着,只是试图以假寐的方式来逃避现实,逃避秦茗离开他的现实。 在石孺译眼里,总裁那是何等内心强大的一个男人,轻易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或摧毁。 一个男人只有真正的被伤透了心,在精神上受了损,才会连累身体受损,变得一蹶不振。 总裁现在若是能像女人一样痛哭一顿,或者仰天咆哮一番,甚至找其他发泄的方式出气,或许这会儿就不会倾倒在车后座上。 很显然,他得了内伤。 心伤了,一切都伤了。 石孺译放缓了开车的速度,想让总裁多睡一会儿,因为一旦从逃避的梦里醒来,又将面对残酷的现实。 这一晚,石孺译经历了送命般的飙车,也经历了蜗牛爬般的慢车,但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反而觉得自己很不称职。 若是第二次赶去h市的时候,他能够将车开慢一些,或许距离a市就能再近一些,到时候总裁就能将秦茗从机场截下了。 偏偏他跟总裁赶到机场的时候,秦茗所坐的飞机刚刚起飞,可恨就可恨在这里,若是提前十分钟起飞,他也不会自怨自艾。 即便是蜗牛爬行,石孺译也在午夜之前将车子开到了卜家。 想着总裁睡了一个多小时,也该够了,石孺译便回头叫道,“总裁,到了。” 卜即墨没有理会他,像是还在沉睡之中。 石孺译以为,一定是卜即墨不屑理会他,便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最后,石孺译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便下车决定将总裁背回去,或者干脆点叫醒最好。 当石孺译打开车门,叫喊了卜即墨几声仍旧不应之后,不经意地碰到了卜即墨的手,石孺译吓得差点跳起来。 卜即墨的手竟然是冰凉的,像是被冰水冻过一样。 石孺译以为是错觉,便碰了碰卜即墨另一只手,也是冰凉的,再碰了碰卜即墨的脸,更是冰冷。 好在卜即墨还是有呼吸的,证明他仍旧活着。 石孺译是男人,所以他知道男人的手温,即便车里开着冷空调,只要人活着,手温都不会冰凉的。 除非男人病了,而且病得突然而重度。 …… 秦茗本以为自己在飞机起飞的时候会流泪的,可她却出奇得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大概是她在潜意识里觉得,再怎么流泪也于事无补,与其去伤怀,不如勇敢地去面对,只要想着总有一天她会回到卜即墨的身边,甚至很有可能抱着他的孩子,她就觉得这种离别也不是不能忍受。 在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中,秦茗在飞机上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没有,仿佛在预示着,她明天的人生要从空白开始。 当她醒来时,飞机已经在降落当中,坐在秦茗身旁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也算是王英的心腹,准备一路将送秦茗到达将要去的地方,秦茗叫他何叔。 正如王英曾经说过的,秦茗刚到达f国的机场,跟何叔去机场的餐厅吃了些食物之后,便又上了另一趟飞机。 准备过安检之前,何叔除了将早就买好的返回国内的机票递给秦茗之外,还有一张不属于秦茗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号码与姓名都跟秦茗无关,可身份证上的照片却与秦茗长得很像。 秦茗一直以为她在到达f国之后,转乘的飞机一定是飞往其他国家的,或者直接转乘其他交通工具,她万万没有想到,王英会那般精明,竟然又让她回到了国内,还是以一个虚假的身份。 这样,即便是卜即墨,恐怕也查不到她的去向了,否则,若是她留在f国,恐怕很快就会被他找到。 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英应该也是不舍得放秦茗在国外独自生活吧,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国内。 秦茗之前还曾担心独自在国外怎么适应与生活,现在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了,比起国外,无论她在国内的哪个地方,只要身边有中国人,会讲普通话,她就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那种在自己国家的归属感与安全感是在其他国家体味不到的。 返程的飞机到达的地方是国内的b市,一个隔着a市有其他两市的地方,在a市的北边,行驶汽车需要花费十来个小时。 秦茗在何叔的带领下,又通过辗转几趟不同方向的汽车到达了b市一个叫作棉花村的漂亮小村落。 棉花村只有百来户人口,可占地面积却非常大,家家户户都种植棉花,每年的主要经济来源都跟棉花有关。 秦茗到达棉花村的时候,正是夏末的清晨。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就通过车窗玻璃看到了整片整片种着的棉花树,而吸引她的不是平凡无奇的棉花树,而是棉花树上正潋滟开满的花儿。 不是俗话说的棉花,而是棉花的花儿! 花儿有些是粉红色的,也有些是黄白色的,给人既雅致又俏皮的感觉。 粉红色是妩而不媚的粉红色,黄白色是纯而不素的黄白色,没有莲花那般出淤泥而不染,却美得低调而圣洁。 “好漂亮的花儿!”起初,秦茗并不知道那些是棉花树以及棉花树开的花儿,不由地连声赞叹,目不转睛。 何叔笑着告诉秦茗,那些是棉花树,那些花儿是棉花树开的花儿,等秋天过去,花儿渐渐结成果实,花萼上托着的便不是花朵,而是一朵一朵洁白无瑕的棉花,直接可以摘下来拿去加工的软绵绵的棉花。 车子停下之后,秦茗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朝着附近的田野跑去,近距离地看清那些花儿的模样,甚至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那些花儿真的太美,无论是近看还是远看,都觉得有一种与众不同、遗世独立的纯洁之美,仿佛能涤荡人的心灵。 “你可以摘几朵,没有人会说你的。”何叔见秦茗那般喜爱的样子,便鼓励她将花儿摘下。 秦茗摇了摇头,那么美的花儿,她可不想辣手摧花。 秦茗问何叔王英怎么会让她来这儿,何叔说这只是机缘巧合。 何叔并不是b市人,只因他的女儿嫁到了b市这儿的棉花村,他才偶然发现这里竟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没有污染的工厂,没有浑浊的水流,没有人声鼎沸,只有远离喧嚣的自然与宁静,善良与淳朴。 当初,让秦茗出国再回国是王英的主意,但路线却是何叔推荐的。 王英听说何叔的女儿就在棉花村,为人也和善时,便立即答应让秦茗暂时住在棉花村。 一来,棉花村环境很好,在秦茗伤心失意的时候,若有美景相伴,有淳朴善良的人相随,心情自然能开朗一些。 二来,棉花村地方隐蔽,消息几近闭塞,秦茗住在这儿不易被卜即墨或者莫静珑找到,孩子们都到镇上或市里去上学,而年轻的男女则喜欢去城里打工,留在村里的,大多数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祖祖辈辈为种植棉花而操劳,一年一年乐此不疲。 何叔带秦茗所住的地方正是他女儿家。 他的女儿叫何晶,丈夫在城里打工,女儿在城里读初中,都是一个星期回家一趟。 何晶家的是两层楼房,楼上除了堆放杂物的房间以外,有一间装修清爽的客房,本是准备何叔夫妻过来时住一住的,秦茗住的就是楼上这一间配有卫生间的房间。 何叔临走前告诉秦茗,王英托他带了足够的钱给何晶,所以她不必对何晶客气,想吃什么就直接说,对何晶不满可以直接打电话跟他提,到时候他可以直接带秦茗换地方。 秦茗明白,何叔这么对她说只是让她减少拘谨感,生活得自在一些。 第385章 :怀孕的样子

何叔离开了,秦茗很快就适应了棉花村的生活,甚至喜欢且享受起了棉花村的生活。 何晶是典型的家庭主妇,什么活都会干,无论是家里的家务活,包括打扫、做饭煮菜、修理灯泡等,还是农田里的活,她都能一个人搞定。 不知何晶是真的收过钱的缘故,还是本性就是那般热情,秦茗非但吃喝不愁,何晶还会按照秦茗的喜好做她喜欢吃的菜,每天为她忙活得很高兴。 偶尔秦茗帮她做做家务,何晶总是会从她手里夺下来,不让她干,将秦茗当成菩萨一样地高高供起来。 时间一长,秦茗也发现了,何晶的开心有很多与她有关。 一周有五天丈夫与孩子都不在身边,何晶觉得每天有秦茗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在家陪着,也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女人嘛,大多数是喜欢跟同:性聊天的,特别是那个对象还知道不少有趣的事。 两人所聊的也不过也是闲话家常罢了,每当何晶无意中打听秦茗的事,秦茗能避免说的就会岔开话题,何晶不笨,时间久了,就不再八卦秦茗来棉花村的原因了。 不管秦茗来棉花村的原因是什么,何晶敢肯定,秦茗绝对不是那种干了偷鸡摸狗、杀人放火之事前来躲避的人,相反,秦茗很可爱,很善良,也很好相处。 秦茗的手机虽然带在身上,但手机卡早就拔掉了,每天除了看看从a市带来的书之外,就是跟着何晶去田里走一走。 夜深人静的时候,秦茗唯一爱干的事就是盯着手机发呆,或者看卜即墨的照片,或者听他唱歌的录音。 百看不厌,百听不厌。 秦茗想念卜即墨的时候,最不敢想的便是当他发现她不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可想而知,他一定是难过的,痛心的,至于是怎么样的难过与痛心,秦茗尽量避开去想,因为一旦想多了,她就会跟着难过与心痛,而一旦心里疼痛起来,就会整夜地睡不着觉。 每当秦茗第二天偶尔脸色奇差地顶着两个黑眼圈时,说话口没遮拦的何晶就会打趣她,“昨晚做暙梦啦?” 秦茗不好意思地摇头,“大概是昨天下午茶喝多了。” 何晶满脸不信地瞅着秦茗,继续打趣,“梦里也在喝茶吧,两个人喝一杯?” 秦茗喷笑,“晶姐,你是不是想姐夫了?叫他回来呗。” 何晶闹了个大红脸,“谁想那个木头鬼?” 何晶的老公叫木林森,姓名中一共有六个木字,小时候说是五行缺木才这么取的名字,何晶都叫他木头。 木林森因为为人忠厚老实、腼腆害羞,确实很像一块木头。 而何晶与木林森的女儿木菲菲性情随了两人的一人一半,在家里就跟个小疯子一样闹腾,叽叽喳喳的,一到周末就缠着秦茗跟她一起玩,在外边的陌生人面前,木菲菲就像变得极为害羞文静,特别不爱说话。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何晶很头疼,生怕木菲菲将来长大了性格不被人喜欢。 秦茗却揽着木菲菲的肩膀,笑道,“晶姐,其实我跟菲菲的性格差不多的,你觉得现在讨人厌么?” 何晶对秦茗的话深信不疑,也便放心下来道,“那就随她去吧。” 木菲菲对着何晶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被刚进门的木林森看见了,明明对女儿不满,却只狠狠地瞪她一眼作为警告。 等着木林森走掉的时候,木菲菲又对着木林森的背影做鬼脸、吐舌头。 秦茗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模样,真心羡慕,什么时候她与卜即墨也能有一家三口。 他们的孩子也能跟木菲菲一样调皮可爱吗? 木菲菲从没碰过跟秦茗一般先进的触屏手机,经常问她借来玩玩游戏,秦茗生怕木菲菲不小心看到卜即墨的照片或者唱歌录音,甚至删掉,便总是坐在她身边看着。 卜即墨的照片与唱歌录音是她的精神食粮,若是没有它们,即便棉花村再好,她也没法好好地生活下去。 何晶也有手机,家里也有电话机,但她却鲜少跟何叔主动打电话,因为她太忙了,忙得有时候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偶尔一次何叔打电话给她,何晶叫了一声爸之后,就说“好,很好,你放心吧”,便因为锅里还炒着菜而匆匆挂掉了。 秦茗知道,何叔是想何晶问她的情况,也就是王英想问的情况。 其实秦茗大可以打电话给何叔,问一问他有关王英或者是卜即墨的情况,可是,她忍住没问,因为问了她也不能离开棉花村回到卜即墨的身边。 她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王英可以用家里的电话堂而皇之地打电话给她,跟她说:茗茗啊,回来吧。 或者到时候王英直接告诉她:茗茗啊,我让即墨来接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夏去秋来,一个多月之后,天气慢慢转凉,秦茗崭新的衣服也通过邮寄寄了过来,那些漂亮的衣服看得何晶一眼不眨,秦茗默默地从里头挑了一些适合何晶穿的送给她。 何晶连连推辞,“我不能要,被我爸知道了非得说我贪得无厌砍死我。” 秦茗硬塞给她道,“反正我也穿不完,多了浪费,你不要,我送给隔壁的大姐了啊。” 何晶一听,立即把衣服收了,不过,却从没穿过那些衣服,秦茗问她为什么不穿,何晶红着脸说,“干家务干农活怎么穿呢?多浪费呀?怎么也得出去给菲菲开家长会,或者去城里买东西的时候再穿吧。” 秦茗无语,“晶姐,你再不穿秋天就过去了。” “衣服又不是水果,无论放多久也不会烂。” 中秋节前夕,何晶与秦茗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忽然说了句,“秦茗,最近你好像胃口变大了很多。” 秦茗倒没觉察到,“真的吗?” 何晶点头,“你以前吃一碗饭,现在吃两碗,而且菜量也比平时多了很多。” 秦茗故意道,“晶姐,你该不会是怕我把你家给吃穷吧?” 何晶笑着摇头,“怎么会呢?你能吃穷我家是我的福气。” “呵呵。” 何晶盯着秦茗的脸,再次发出感叹,“是不是我的厨艺进步了?所以你的胃口才变得,甚至还有些长胖了?” 秦茗点头,“我不知道你的厨艺有没有进步,我只知道你的厨艺一直很好,比外头饭店里的都好,吃多少次都不会厌倦。” 何晶听着秦茗夸赞的话,高兴地说,“木头和菲菲都没夸我厨艺好呢,你是第一个,被你说得有点想哭。” 秦茗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脸上的肉是多了一些,她忽然想到曾经卜即墨逼着她吃很多饭菜想让她长胖的那些天。 那些日子,她曾经觉得是痛苦不堪的,明明吃不了那么多,却非得吃那么多,可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那些日子也是幸福,因为卜即墨在她身边,在为她的身体在督促她。 而如今她一不小心就胖了,可他却看不到。 “晶姐,待会给我拍个照吧。”她得将现在发胖的照片拍下来,将来见到卜即墨时,可以让他看看她发胖的模样,他一定是喜欢的吧? 何晶点了点头,“我刚才看你摸自己的脸上的肉,以为你想说要减肥呢,没想到你要拍照。想我怀上菲菲的时候,胖起来的那些日子,我真的很讨厌照镜子和拍照,觉得自己胖得就像一头猪一样,难看死了。” 秦茗噗嗤一笑,“晶姐,我没胖成猪一样吧?” “当然没有,你就胖了一点点,怎么能跟我怀孕的时候比?” “怀孕……”秦茗咀嚼着这两个字,她倒是几乎忘记这件事了。 若是她现在怀孕了,日子也两个多月了。 只是,她知道自己应该没怀孕,因为在她看来,怀孕一定是要恶心呕吐的,甚至脸色很差之类,总之怎么看都像孕妇,哪怕肚子没有大起来。 当然,秦茗的参照标准不多,只有一个陆清清。 想到自己没怀上卜即墨的孩子,秦茗的头就耷拉下来,面前丰盛的菜肴也没了胃口。 她的伟大梦想就这么泡汤了。 何晶见秦茗突然愁眉不展的样子,关心地问,“秦茗,怎么不高兴了?我没说错话吧?” 秦茗落寞地摇了摇头,嘴巴不受自己控制地说了一句傻话,“晶姐,我好想怀孕。” “什么?” 秦茗猛地意识到自己把心事说出来了,也没打算掩盖,就说,“其实我有男人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暂时跟他分开了,我一直想给他怀个孩子,可是……” 何晶一声不吭地盯着秦茗半饷,最后说道,“说起来,秦茗你这个样子倒是挺有怀孕的样子的。” 秦茗一点没将她的话当真,“晶姐,你就别哄我开心了,我一没恶心二没呕吐的,食量还那么大,面色也没难看,怎么可能怀孕?” 何晶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显然不赞成她的观点,“谁说怀孕就非得恶心呕吐食量小气色差的?我怀菲菲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恶心呕吐的时候,除了肚子慢慢大起来,人胖起来,其他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秦茗猛地站了起来,双眸晶亮地盯着何晶,“你说真的?我真的很有怀孕的模样?” 何晶用力地点头,“是很有孕妇的模样,就是有一种怀有孩子的气场,不一定非得脸色难看,气色不好之类。” 秦茗一把抓住何晶的手,“晶姐,下午陪我去一趟镇上的医院,好不好?” 第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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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真的比一般人要嗜睡,况且秦茗昨晚也睡得少,被薄毯蒙住了脸,那些此起彼伏的困意真的一股脑儿袭来,让她接个措手不及。 正当秦茗的眼皮子开始激烈地打着架,一不小心就会沉睡过去的时候,院子外边传来木菲菲怯生生的叫喊,“姨——姨——你在里面吗?” 秦茗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连忙掀开薄毯,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愣了愣,立即应了一声,“菲菲,我在里面,进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木菲菲才挪着小碎步,垂着脑袋走了进来,脸颊上一片晕红。 “姨——好叔叔——” 黎戈轻轻一笑,心中明白,秦茗口中的那个小美人想必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木菲菲的脸垂得更低了,“好叔叔,我叫木菲菲,树木的木,草字头的菲。” 黎戈淡淡一笑,“名字很好听,我记住了。” 木菲菲抿着唇笑,却仍旧害羞地不敢抬起头。 秦茗牵住木菲菲的手,道,“菲菲,告诉你一件事,这位好叔叔我认识呢,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他是名医生,给我瞧过病,所以我们认识。” 闻言,木菲菲大吃一惊,立即抬起头看向秦茗,简直不敢相信,黎戈则朝秦茗挑眉,那眼神明显不过,他什么时候给她瞧过病才得以认识?他俩认识那天,他给瞧病的人明明是许戊仇。 秦茗佯装没看见,朝着木菲菲点头,“千真万确。他叫黎戈,你可以叫他黎叔叔,好叔叔听着多别扭。” 秦茗这话说得,好像在否定黎戈不好似的,黎戈听了立即横了她一眼,秦茗仍旧当作没看见。 木菲菲怯怯地看了黎戈一眼,“黎叔叔。” 黎戈淡淡地启口,“乖。” 秦茗在木菲菲耳边道,“照片拍好了,我们回去吧?” 木菲菲咬着唇笑着点头,“嗯,妈妈等你回去吃饭。” 秦茗朝着黎戈摆了摆手,“走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黎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而疾步追上去,“我送你。” 秦茗一怔,随即赶紧回头拒绝,“不用了,很近的。” 她不想让黎戈知道她住在哪儿,当然,黎戈若是有心知道她在哪儿,她也阻止不了,除非她悄悄离开棉花村。 黎戈瞪了她一眼,“我不是送你,我送的是菲菲。” 木菲菲甜甜一笑,“谢谢黎叔叔。” 能够跟黎戈多相处一会儿,哪怕是一小会儿,木菲菲也是欢喜的。 明知黎戈是故意的,秦茗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再抗拒,她总不能撇开两人独自走吧? 若是她认识路,大可给两人留下空间,只可惜,她这个路痴不认识路。 一路上,秦茗几乎没说过话,而莫菲菲与黎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长不短的一路,木菲菲对黎戈没有从前那般拘谨了,自然了不少。 人就是这般地需要交流,若是不交流,两人永远像是陌生人,只有交流了,才能了解对方,判定对方大概是怎么样的人,能不能进行深交。 等三人到家之后,何晶就准备开饭了,当然,黎戈在受邀之列。 秦茗以为黎戈会拒绝的,可他在道谢之后,竟然一口答应下来,秦茗不禁向他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真讨厌。 她不想自作多情的,但她还是感觉得到,黎戈是因为她而一路送来,甚至还留下来吃饭。 若是木菲菲再大几岁,秦茗不会这般自作多情,因为木菲菲年纪太小了,所以她知道黎戈不会对这么小的小姑娘发生兴趣。 就是发生兴趣了,何晶也绝对不会允许,两人年纪相差实在太多了。 一顿饭秦茗吃得心惊胆战,等黎戈走后,秦茗连忙叮嘱何晶一家,千万别跟黎戈说她怀孕的事。 何晶一家一口答应了,只是当时何晶看秦茗的眼神就有些暧:昧,看得秦茗怪不好意思的。 至此之后,黎戈几乎每天都会来何晶家找秦茗,毫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 当然,他不会对秦茗有过分的举止,每次都很规矩地只是与她在门口聊聊天,而且不会跟她在家里坐着让别人说闲话。 偶尔黎戈还会建议秦茗去他那边坐一会儿,喝他外婆祖传下来的香茶,可秦茗每次都拒绝了。 虽说人在异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秦茗在潜意识里,并不想跟黎戈走得太近,甚至不想跟他做朋友。 因为她时刻记着自己是卜即墨的女人,黎戈作为卜即墨敌对的兄弟,她当然是不能跟他有太近的关系的,尤其是在卜即墨不在的时候。 秦茗有的时候很想打个电话给何叔,让他安排给换个地方避开黎戈,但想着黎戈看起来可靠,并不会把她的消息散布出去,而她正怀着孕,也不宜坐车奔波。 她懂的,在怀孕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孩子,而不是自己。 十几天过去了,黎戈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秦茗也不打算旁敲侧击地催他离开了,因为她发现,每当她询问他离开的日子,黎戈就会很不高兴,那脸色臭熏熏的,仿佛在说,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再延迟一个月离开! 这日,秦茗跟何晶吃过早饭之后,何晶就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秦茗则坐在她旁边看看书。 何晶回头看了看家里老挂钟,再朝着院子外边张望了一番,问秦茗道,“他今天怎么没来?是不是离开了?” 秦茗当然知道何晶口中的他是谁,故意连眼皮都没抬,淡淡道,“谁知道?” 何晶八卦地笑笑,意味深长地感叹,“其实你们挺般配的,很有夫妻相。” 秦茗抬眸,对上何晶暧:昧的眼光,问,“晶姐,你该不会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吧?” 何晶白眼,“我倒是希望是他,可我又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名堂?他对你有意思,那是明摆着的事,而你对他,毫无感觉,可惜就可惜在这里。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你铁定不会那般冷淡,对他爱理不理。” “晶姐,你哪知眼睛看出他对我有意思了?” 何晶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本正经道,“真是个傻妹子,像他那种自尊心极高的男人,没事会每天来我家晃悠?在你来这儿之前,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喜欢去别人家走动。”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跟他清——”秦茗还没来得及说完,忽地面色一白。 何晶望着她怪异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秦茗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家里慢慢地走去,嘴里道,“没事,我去下卫生间。” “都是女人,害羞什么呀?”何晶以为秦茗是尿:急了,便也没在意,继续用力地搓着盆里的衣服。 秦茗小心翼翼地坐到卫生间的抽水马桶上,将库子往下剥。 刚才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感觉下边像是来例假一样地下来一股暖流。 当秦茗看见自己的内库上头沾着一块新鲜的不大也不小的血液时,心脏猛地加剧跳动,呼吸差点凝滞了。 怎么会这样? 她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身体,从不做重力活,也不吃任何对孩子不好的凉性的东西,怎么会有血流出来? 虽然秦茗对于怀孕过程中的那些事并不是很懂,但她也知道,怀孕期间是绝对不会来例假的。 现在有鲜血出来,只能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秦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库子穿好,怎么从卫生间走出去的,反正当何晶注意到她的时候,秦茗已经泪流满面。 “秦茗,这是怎么了?”何晶被她吓死了,连忙将手从盆子里拿出来,一边往身上擦拭着,一边朝着秦茗奔过去,扶住她问,“怎么了这是?” 秦茗哽咽着回答,“晶姐,怎么办?我下面流血了。” “见红?这……”何晶本想说这不是个好兆头的,但怕刺激到秦茗,便改口道,“不急,不急哦,我这就陪你去医院看看。” 秦茗连忙点头,一边跟着何晶往院子外走,一边问,“晶姐,你怀菲菲的时候有这样过吗?” 何晶不会撒谎,只能回答道,“没有是没有,但有些人应该也会跟你这样的,孩子还是能安全生出来的,你先别慌,我们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秦茗的眼泪继续往外滚落着,“晶姐,这个孩子会不会保不住?” 她一心一意地想给卜即墨生个健康的孩子,可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岔子,这是天意还是老天故意在跟她开玩笑? “不会的,不会的,都三个多月了,都是稳定期了,绝对不会有事的,我相信。” 何晶安慰着秦茗,着急地扶着她往外走,两人刚走出院子不久,黎戈就在前方迎面走来了。 远远地,黎戈就看见秦茗在哭,心中猛然揪紧,大步走了过来,差点紧张地直接抓住秦茗的手。 但碍于何晶在场,黎戈还是规矩地站在距离秦茗一步远的位置,一脸关切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副样子?嗯?” 给读者的话: 四更啦 第393章

黎戈那副紧张与关怀的样子,让何晶徒生一种错觉,他不是什么外人,而是秦茗的爱人,她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 不过,这也就是错觉而已,谁让这男人对秦茗就是有意呢? 何晶想到黎戈是个中医,便觉得这种时候再隐瞒秦茗怀孕的事也没必要了,况且,秦茗并不喜欢他,让他知道秦茗怀孕也能让他趁早死心,便打算直言相告,或许黎戈还能立即替秦茗看出什么名堂出来,毕竟她们去医院还有一段时间呢。 “是这样的,秦茗怀孕三个多月了,一直都很好,刚刚发现见红了。” “怀孕?”黎戈的俊脸白了白,半饷才回过神,终于明白秦茗那天为什么会说腰酸,还会真的在躺椅上躺下来。 他一直想找机会给秦茗把脉,给秦茗看看她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怀孕上去。 这么说,秦茗的心愿达成了,给那个有妇之夫,给她那个深爱的男人怀上了孩子! 这个傻女人,真是傻女人! 他很想骂她,将她骂醒,甚至直接让她不要这个孩子,可是,看着她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心就又软又疼。 很显然,她很想要这个孩子,她很重视这个孩子,而他呢,只要她能不哭成这副伤心的样子,他就什么都愿意成全她、帮助她! 虽然秦茗一直对黎戈隐瞒她怀孕的事,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她最珍视的孩子有了危险,对她而言,感觉天即将塌下来一般。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她真的无法再好好地生活下去,甚至不愿意再见卜即墨。 因为她愧对他!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孩子,让他出了意外事故。 “别哭了,哭得厉害会影响胎儿的状况,明明没事也能哭出事来。”黎戈一边安慰着,一边直接抓住秦茗的手臂,凝眉给她把起脉来。 何晶也在一旁安抚着,“对,黎先生说得对,孕妇的心情一定要好,否则,对胎儿也不好,秦茗,快别哭了,听黎医生怎么说?” 秦茗啜泣着点了点头,也没刚才那般伤心了,任由黎戈抓着她的手腕把脉。 早知道她会有今天,早知道他还是会知道她怀孕的事,她就早点告诉他了,或许,他能早点发现她身体的异常,防患于未然呢。 把了一会儿,黎戈抬眸望向秦茗,问,“肚子疼不疼?” 秦茗摇头,“一点儿也不疼。” “血是什么颜色的?” “啊?”秦茗怔了怔,随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血,虽然有些尴尬,但这种时候,她知道还是得以孩子为重,却是不解地问,“血还能有什么颜色?” “是鲜红的还是咖啡色的?” “好像是鲜红色的。” 闻言,黎戈剑眉一拧,“之前有没有做过剧烈活动?” 何晶着急地帮着秦茗回答,“没有,绝对没有,别说是剧烈活动,就是很轻的活动都没做过。” 秦茗讷讷地点头,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她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昨天也没有?” “没有。” “昨晚睡得好么?” 黎戈提及昨晚,秦茗的脸颊红了红,立即心虚地回答,“还好的。” 其实,她不得不对黎戈撒了谎,但是,虽说他是医生,她应该知无不言,但是,就算现在面前的是个女医生,她都不敢将心里的疑惑说出口。 昨晚前半夜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暙梦,一个跟卜即墨在床上激烈运动的暙梦。 虽然是在梦里,但她真的很快乐,很亢奋,飘然若仙。 等她从暙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淋漓,甚至,在醒来的刹那,下边剧烈收缩得厉害,仿佛真的跟卜即墨刚刚做完似的。 她在黑暗中清醒了很久,想念卜即墨想念了很久…… 所以秦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那个暙梦的缘故,导致今天她下边见红了。 因为秦茗的脸因为紧张而一直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所以黎戈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 黎戈收回把脉的手,道,“有流产先兆,但危险性不是很大,如果你信得过我,在床上静养几天,我再替你开个方子,喝些中药调理一下就会没事,但我知道你应该信不过我,所以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黎戈这番话,其实秦茗很信得过,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想去医院看看,所以,她没法说出不必去医院的话,但对于黎戈,她心里是既感激又愧疚的。 何晶也觉得再去医院看看比较保险,毕竟现在医术发达了,可以通过其他方式确定秦茗腹中胎儿的好坏,在某些方面,西医比中医更先进更高端。 “我们不是信不过黎先生,还是再去趟医院来个双保险。”何晶话落,就扶着秦茗往前走道,“慢些走,我们去坐公交车。” “我有车,我送你们去。”黎戈说道。 何晶闻言,眼睛一亮,替秦茗致谢道,“多谢黎先生了,秦茗,我们去黎先生那儿坐车去。” 因为何晶家在村子的最里头,距离公路还是比较远的,而黎戈所住的地方距离公路相对要近一些,况且,如果她们两人坐公交去,势必还要走不少路,对已经见红的秦茗而言,走多了路肯定不好。 所以,何晶明白,能够有专车坐,肯定选专车座,还能够直接开进医院里去。 秦茗当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为了孩子着想,也没有反对,就对着黎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谢谢。” 若非何晶在场,黎戈真想敲一下秦茗的脑袋,粗鲁地骂她一声,“谢个鸟!” 黎戈返身快步朝着家那边走去,何晶与秦茗跟在后头。 十几步之后,黎戈猛地回头,蹙眉望着已经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的秦茗,毅然走到秦茗跟前,“我抱你。” 秦茗脸颊一红,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能走。” 一旁的何晶望着眼神坚定的黎戈,缓缓地松开了扶住秦茗胳膊的双手,不是她故意站在黎戈那边,而是,她觉得这种时候,有人愿意抱秦茗,对秦茗肚子里的孩子是好事一件,哪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何晶退开一步之后,黎戈一手放在秦茗脊背上,一手放在她的腿弯间,一个使力就将她猛地打横抱起来。 “啊——”秦茗吓得尖叫一声,却也不敢用力挣扎,只能认真地对黎戈要求,“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黎戈抱着她大步往前走去,嘴里冷飕飕地抛出一句,“这种时候还逞什么强?孩子你不要了?” 秦茗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太防范他了,这个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关心她的朋友,一个关怀她的医生,她需要做的,不过是配合他,抓紧时间而已。 秦茗的嘴巴微微地张开,正打算跟黎戈道谢,黎戈似是料到了她想说什么,先于她一步低吼道,“给我闭嘴,我帮你不是要听你说谢谢!” 这也是一个极具安全感的男人,秦茗被他这般抱着,恐惧感已经减少了许多,并且无条件地愿意相信他,相信他刚才说过的,孩子不会有什么大碍,现在去医院,只是真的为了双保险而已。 何晶跟在后面,与两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拉开一段距离,秦茗轻声嘀咕道,“那你想听什么?” 黎戈眸光一沉,“我想听的你给不了。” 从黎戈那异常深邃的眼神中,秦茗意识到,难道他真的如何晶所说的那般,对她有好感,甚至还萌生了情愫? 如果那是真的,她确实给不了他想要听的,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选择装傻与闭嘴比较好。 黎戈开着车直接将秦茗送到b城最好的妇产医院,再次将秦茗从车上抱下,一直抱到了有座位的地方才将她放下。 何晶跟在黎戈身后,心里不住地感叹黎戈是个不错的男人,若是秦茗将来能接受他恐怕也是会幸福的。 检查过后,医生的结论跟黎戈差不多,建议秦茗住院一段时间,或者在家静养也行。 秦茗不喜欢医院的气味,更不喜欢整天躺在病床上,加上有黎戈这么一个中医在,像是为了回报他的帮助,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激与信任,秦茗坚持选择回家静养,甚至只喝黎戈给她开的中药。 待秦茗的情况稳定之后,黎戈就准备离开棉花村去a市了,毕竟那儿有事业等着他。 黎戈跟秦茗告别的时候,秦茗欲言又止,黎戈没好气地瞪她,“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放十万个心好了,我不会将你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否则,让我断子绝孙行不行?” 秦茗无语地回瞪他,“说话干嘛那么狠?哪有人诅咒自己断子绝孙的?” 黎戈苦涩一笑,定定地看着她气鼓鼓的漂亮脸蛋,没有告诉她,这辈子他若是不能跟看上眼的女人在一起,就是打算断子绝孙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秦茗虽然坚持与黎戈保持距离,但因为她是孕妇,他是医生,两人的相处还是不可避免地日渐融洽,哪怕是斗嘴,都是在增进彼此的熟悉与情意。 这会儿听见黎戈说自己断子绝孙,秦茗心里是真真不好受的,见他不吭声,就继续数落他道,“以后别说这种话了,知道了吗?” 黎戈心里微暖,故意朝她不屑地挑了挑眉,“你是我什么人,敢管我?” 第394章 :嫁给我!

秦茗想到黎戈与卜即墨的关系,仗着这些日子跟黎戈的关系已近熟络,便小心翼翼地问,“你跟我小叔是不是同岁?” 黎戈敛眸,却没回避这个颇为敏感的问题,“我大他三个月。” 秦茗心中骇然,若是黎戈的母亲知道卜即墨与卜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那么,黎戈就算是私生子,也是卜家真正的长子长孙之类,当继承卜家该有的一切。 不由地,他对这两个男人都生出心疼之情,当然,心疼的缘由与程度各不相同。 她心疼卜即墨是因为他居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而她心疼黎戈是他以私生子的身份来到这个世上,没有得到一切该得的,不知他其实是卜家最纯正的血脉。 论私心,秦茗自然得站在卜即墨那边,所以她才防备着黎戈,避免被他知道自己与卜即墨的特殊关系,从而利用这点威胁到卜即墨的身份与地位,可论道理,她又觉得黎戈很可怜,就算他一直想要争夺卜即墨的一切,那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她明知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因为他们在相貌与气质上有神似之处,她还是自然而然地将他们放在亲兄弟的位置上。 所以,当黎戈问她是他什么人的时候,秦茗觉得自己并不是没法可答。 “你跟我小叔是亲兄弟,按理,我也该叫你一声叔叔,我是你的小辈,虽然不敢以下犯上地管你,但总能对你这个长辈提些建议吧?” 闻言,黎戈的俊脸黑沉沉地,口吻更为不屑,“我跟他毫无关系!” 秦茗被他笃定的口气吓了一跳,怀疑他是不是从莫静珑那里知道了什么卜即墨身世的真相,便试探着问,“怎么会没关系?血缘是没法否定的。” 黎戈不想跟秦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反问,“你真心想叫我叔叔么?” 秦茗怔了怔,随即点头,“算起来你本就该当我叔叔,还是二叔呢。” 她是这么想的,如果她真的叫了他叔叔,那他们就是叔侄女的关系,他应该不会对她再有特别的感觉了吧? 秦茗这般想的同时,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跟卜即墨也是叔侄女的关系,可他们却变成了至死不渝的爱人。 黎戈忽地走近秦茗,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托起她的下巴,“想叫我叔叔有条件。” 秦茗试图避开他的触碰,可她越是想要挣脫,他的手里反而更加有劲,只能傻傻地问,“什么条件?” 黎戈的薄唇以秦茗毫无招架之力的速度凑近,在她粉白的下巴上蜻蜓点水的啄下一吻,“嫁给我。” “你——”秦茗的脸涨得通红,一时间忘记与他拉开距离,想要跟他说些什么缓释一番自己的震惊与不安,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嘴里哆嗦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男人从来都没说过喜欢她,居然一开口就让她嫁给他,难道他没看见她肚子里已经有别的男人的孩子了吗?他就这么想当便宜老爸? “你……我……” 不等秦茗支支吾吾地说出什么能听的话出来,黎戈就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举止冷酷地转身扬长而去。 秦茗摸着被他吻过的下巴,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头疼与眼疼。 若是可以,她只愿跟他做单纯的异性朋友,而不是其他。 她曾经在选修一门课程时,教授与学生一起讨论一个问题:男女之间有没有纯粹的友情。 当时,年过不惑的教授笃定地说,绝对没有。 而她想的却与教授不同,她觉得男女之间还是存在纯粹友情的。 可现在,她有些怀疑教授所说的是对的了。 …… 黎戈离开不到一个月,又回来棉花村住了几日,渐渐地,他就形成了习惯,每个月都会回来棉花村住几日,明眼人都知道,他现在回来根本不是因为外婆,而是因为秦茗。 秦茗除了定时去医院检查身体之外,每次黎戈回来,都会让他把把脉,黎戈每次肯定的眸光都能让秦茗欢欣不已。 只是,秦茗最难以承受的却是在一个月不见黎戈之后,黎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那看着她的灼热眼神。 那灼热的眼神里,盛满了阔别多日的相思与喜不自禁。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她的,而秦茗注定无法承受。 好在黎戈除了上回说让她嫁给他的话之外,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暧昧的话,大都是围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能使秦茗放下对他的尴尬与介怀。 在秦茗五个多月开始,肚子终于显怀了,即便是穿着宽松的衣服,也能从她正面看出她是孕妇。 王英那边还是会定时寄来秦茗所须的冬衣,可因为王英不知道秦茗怀孕的事,所以寄来的衣服很多秦茗都穿不下。 秦茗起先打算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王英,让她高兴一番的,但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最终决定给王英母子一个惊喜,也免得她怀孕的消息不小心传到莫静珑耳里而夜长梦多。 黎戈发现自己连着两月来秦茗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之后,就有些不解地问,“我记得你以前每天穿的衣服都不同,现在怎么总穿这么一两件,怀孕之后不爱美了?” 秦茗噘嘴,“谁说我不爱美了?是很多衣服都穿不下了。” 而且,女卫悦己者容,那个她想要的悦己者不在,她也不怎么在乎穿得多少好看,有的换就凑合算了。 黎戈愣了愣,随即下了决定,干脆道,“带你去城里买衣服。” 秦茗张嘴正欲拒绝,黎戈率先横她一眼,“只是给你当司机兼保镖,别妄想我会给你买单。” 这男人满嘴挑衅,秦茗心里其实还是想买些合适的新衣服的,这个时候被他气到了,也便不想拒绝了。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我有的是钱。” “好,你是富婆,我是穷酸的赤脚医生。” “哼!”秦茗没有发现,黎戈的眼神充满宠溺与满足。 秦茗坐着黎戈的车去了城里的商场,挑选了不少衣服,同时也给何晶一家每人挑选了几件衣服当作礼物。 可每次买单的时候,都会被黎戈抢先一步。 一而再再而三下来,秦茗气极,怒问他,“你不是说不会给我买单吗?” 黎戈手里拎满了衣服袋子,在营业员的眼里就是个好好先生,对着秦茗温和地笑,“钱多得花不完,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秦茗咬牙,“我会还你的!” “反正我会扔掉,麻烦你帮我丢垃圾桶,谢谢。” “……” 怀孕中期过后,秦茗步入了怀孕后期,腰越来越容易酸,腿胀腿肿不说,半夜偶尔还会抽筋,痛得秦茗一动不敢乱动,经常陷入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何晶为了防止秦茗半夜有什么事,特意去买了一张sim卡装进了秦茗的手机中,但秦茗若非万不得已,不会打电话向何晶求助。 腿脚抽筋不是什么大事,她忍忍就过去了,而在忍受怀孕带来的各种不适时,她对卜即墨的思念与期待更甚,如果在她无助的时候有他在身边,腿脚再痛,她都是幸福的。 原先她想过,如果王英三五个月还没让她回去,她肯定会度日如年般痛苦与煎熬,但如今,她故意没有通过何叔去主动联系王英,希望至少等她将宝宝生下来之后再回去,若不然,她挺个巨大的肚子出现在a市,最无法面对是她的父母。 所以,她一边内心承受着思念的煎熬,一边安心地将胎养好。 距离预产期仅剩一个月不到的时候,黎戈再次从a市赶到了棉花村,说他请了两个月的假期来棉花村度假。 秦茗知道,他每年来棉花村需要度的假早就十倍地度完了,他来这儿完全是为了她。 虽然她不可能承受他对她特殊的情意,但她也无法在身姿笨重的时候去避开他,拒绝见他。 所以与他相处时,她试着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就譬如是叔叔辈的,如此,她的心态也能自然不少。 棉花村天黑之后,就是村民最闲适的时候,而秦茗的肚子就自然成了那些中年妇人与老太太们最喜欢的谈资。 民间判定生男生女总有很多方法,有些人判定秦茗怀的是女孩,也有些人判定秦茗怀的是男孩,相较而言,判定秦茗怀的是女孩的居多,秦茗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也渐渐认定她怀的是女孩。 趁着黎戈给自己把脉的时候,秦茗想起生男生女这件事,便道,“我听说厉害的中医能通过把脉知道男女,真的假的?” 黎戈微笑着挑眉,“你是在怀疑中医的厉害性,还是在怀疑我的厉害性?” 秦茗摊手,“好吧,其实我是想问你,能不能把出我怀的是男是女?” 黎戈肯定地点头,“当然能,只是我不想告诉你。” 秦茗噘嘴,“为什么?难道你早就知道我怀的是男是女?” “不错,天机不可泄露。” 秦茗气愤,“你以为你是神仙呢,还天机不可泄露,讨厌! 黎戈偏偏就是不告诉秦茗想要的答案,无论秦茗怎么求都没用,最后,他在离开之前问了句,“孩子的名字取好了么?” 秦茗垂眸摸着大大的肚子,甜甜笑道,“我觉得是女孩,所以我给她取了一个女孩的名字,秦棉,通勤勉,你觉得怎么样?” 黎戈从凳子上站起身,淡淡地瞥了眼,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了句,“我觉得这个名字肯定没法用。” “为什么?这名字不好听吗?”秦茗不解地蹙眉,“我知道,这名字是普通了些,但胜在有意义呀,也没恶俗到哪里去吧?” 黎戈人已经走到了铁门外,头也未回地骂她,“笨蛋,傻瓜。” 秦茗郁结了,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不告诉是男是女也就罢了,偏偏还骂她笨蛋傻瓜! 走远的黎戈仿佛能听见秦茗的心声,一路感叹着无奈,难道他没告诉她答案么?答案很明显好不好? 第395章 :我替你接生?

距离预产期只剩十八天的那天,何晶去田里忙活了,秦茗因为肚子太大,已经不适宜去田里走动,只能在院子里晃荡晃荡,晃荡累了,她就躺到躺椅上歇一会。 正是暖春时节,天气不至于太冷,也不至于太热,舒适得刚刚好。 悠闲地躺在躺椅上,秦茗拿来放在一旁的手机,先痴痴地望了一会儿卜即墨的照片,再听了几遍他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然后她将手机放到一旁。 都说手机有辐射,所以她把手机放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一般只在想念卜即墨的时候拿过来看看,当然,前提是没有其他人在场。 觉着有些口干舌燥,秦茗便准备起身去厨房喝水。 谁知,她刚从躺椅上站起来,下边就哗啦啦地袭出一股暖流。 那种陌生的异样的感觉,跟她来例假的感觉不同,跟她三个多月时见红的感觉更不同,像是血,却又不是血。 秦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红润的脸色已经刹那间惨白。 没事的,没事的。 秦茗不断地安慰自己。 每次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她的状况很好,具备了顺产的条件,而黎戈每次给她把脉也告诉她,她只须放十万个心等待生产就行,不会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也许……也许是她尿:急了不小心崩尿了吧? 因为胎儿长大压迫膀胱? 秦茗试着将右脚往前迈了小半步,可脚还没落地,又一股暖流涌出,似乎量比之前更大。 待秦茗右脚落地,暖流还在继续淌出。 秦茗一屁股坐回了躺椅上,因为这个动作太过猛烈,下边像是洪水暴发了一样,哗啦啦地暖流狂涌。 虽然秦茗没有什么常识,但现在也意识到了,下边流出的应该不是什么血水,而很有可能是所谓的羊水。 一把抓过旁边的手机,秦茗尽量不让下半身有一丝一毫的动弹,连忙打电话给何晶。 何晶很快就接起了电话,“秦茗,怎么了?” 秦茗哆嗦着嘴唇,半饷才出声道,“晶姐,我下边流出了很多水,是不是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何晶紧张地拔高了声音,“你确定是羊水不是见红?” “我没看,不过量很大很大。” “那应该是羊水破了,你赶紧躺着别动,我马上回来,对了,赶紧给黎先生打个电话,他可以开车送你去医院。” “哦,我知道了。” 何晶一边丢下农具快速往回跑,一边竭力安抚着,“秦茗,你别慌啊,有些产妇先见红,有些产妇先破羊水,都是很正常的事,这说明你快要生了。” 秦茗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可是预产期还没到呢,不是说生女儿会超过预产期的日子吗?” “哪能真那么准?也许那是个急性子的女孩,也许是个男孩。你37周多了,孩子已经足月,可以放心大胆地生,没事的。” “哦,晶姐,我先挂了,给黎戈打个电话。” “好好好,赶紧打。” 秦茗挂断电话,立即给黎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黎戈这个时候正准备出门来找秦茗,却没想到秦茗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虽然秦茗在手机里早就存了他的号码,但她一次也没给他打过,一来是因为实在没事,二来是因为她刻意在与他保持距离。 黎戈在怔愣了两秒钟之后,立即按了接听键,下意识地,他觉得秦茗肯定有要紧事。 “喂。” “黎戈,我羊水破了!是借用你的车还是拨打120?” 果然! 这个女人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可见她心态还不错。 黎戈按捺住突然加快的心跳,竭力镇静道,“120哪有我快?我马上开车过来!” “嗯,我等你。” “……”黎戈觉得秦茗这话说得真美,美到他忍不住浮想联翩,譬如他刚才说的是“我会娶你”,而她的回答就是“嗯,我等你”。 若是那样,那该多好? 黎戈将车开到何晶家门外之后,立即下车朝着院子里直奔而去。 秦茗看见黎戈先于何晶出现在眼前时,就像是落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红了眼眶。 黎戈快步走到秦茗跟前蹲下,作势想将她打横抱起来,但秦茗生怕自己一旦动弹又会迫使打量羊水流出,就抓着他的手臂阻止道,“别动,一动羊水就……” 毕竟流出羊水的地方很敏感,秦茗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黎戈明白了就行。 “就是叫120,你也得允许别人将你抬上担架,难不成你想让我这个万能的中医就地给你接生?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秦茗纠结地咬住唇瓣,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说服她让他抱上车,而不是真的要给她接生。 又不是这世上的医生都死光了,她还不至于让一个男人给她接生,多难为情啊。 片刻之后,秦茗终于做出了决定,小声地说,“那……那麻烦你小心点……” “知道了,放宽心,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黎戈一边安抚着秦茗,一边已经缓缓地将她抱了起来。 果然如秦茗所料,被黎戈抱起的刹那,那些欢乐的羊水又哗啦啦地往外跑。 秦茗一动不敢动地蜷缩在黎戈的怀里问,“宝宝赖以生存的羊水流光了,宝宝会不会缺氧?” “不会流光的。” “可是,量那么大,我感觉已经流光了。” “相信我,肯定没事的。” 黎戈抱着秦茗刚走到车旁的时候,何晶匆匆地赶来了过来,黎戈赶紧叫住她,让她帮忙把副驾驶座的椅子放倒,那样秦茗就可以坐上去。 秦茗被放下之时,自然又会有打量羊水涌出,秦茗感觉库子已经湿透了,不好意思地对黎戈道,“座椅可能湿掉了,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何晶正好跑回去取秦茗生产必须的用品,所以黎戈堂而皇之地说,“这是我的荣幸。” 等何晶拎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坐上车,黎戈立即发动了引擎,朝着城里驶去。 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就驶到了医院,何晶先跑去办理住院手续了,黎戈则小心翼翼地将秦茗从车上抱下。 这个时候,因为秦茗的库子已经湿透了,以致于黎戈将她抱出车外的时候,羊水直接穿透湿润的库子流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水声。 秦茗紧紧地咬着唇瓣,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担忧,虽然黎戈告诉她羊水不会流光,孩子不会有事,可她还是觉得羊水已经快要流光了,孩子的氧气会不够用了。 黎戈望着秦茗恐惧的隐忍模样,一边加快了步子,一边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道,“秦茗,什么时候赔我一身衣服?” “啊?什么?”陷入沉思的秦茗猛地回过神,表示对他的话不理解。 “你珍贵的羊水把我的衣服弄湿了,你没感觉?” 秦茗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我一定会赔给你的。” 黎戈心情愉悦地点头,“这话我记住了,你得说话算话。” “当然。”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赔衣服,用其他更好的方法补偿我。” “什么方法?” “让我假冒孩子的父亲陪你进产房怎么样?一来,我可以给你力量,二来,我是个医生,万一出了状况,我也能及时帮忙。” “这怎么行?不行。”秦茗坚定地一口回绝。 别说秦茗会害羞自己生产的模样被黎戈全程看见,就是想到将来某一天被卜即墨知道有其他男人陪着她生孩子,那卜即墨肯定要淹死到醋缸里去,甚至冷落她也不一定呢。 黎戈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保证只坐在你身边,不看你下边。” 这男人究竟是本来就厚脸皮,还是身为医生的缘故什么都不忌讳? 秦茗忍无可忍地狠狠瞪他一眼,“不行就是不行!” 黎戈早就料到她的反应,不满地抱怨,“不识好歹的女人。” 住院手续办好之后,秦茗躺在病床上待产,因为她宫口还没开,肚子也没痛,只能选择等待。 而且医生与护士都明确地告诉她,羊水破了没事,在短时间内不会对孩子有危害。 虽然几乎所有专业的人士都这么说,但秦茗还是担心宝宝氧气不够的问题,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已经塌下去一半,就仿佛宝宝不见了一般,真真吓死人。 听着临床的待产孕妇每隔十分钟就申吟着呼痛一次,秦茗暗暗地对宝宝说:宝宝,乖宝宝,快点发动起来,让妈妈肚子痛吧!让妈妈痛吧! 大概是宝宝听见她的呼唤,两个小时之后,秦茗的肚子微微地痛了起来,但痛的感觉很轻微很轻微。 渐渐地,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过去,痛觉开始一点一点地强大起来。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秦茗阵痛的频率已经是每隔五六分钟了。 待医生确认她宫口已经开了三指之后,秦茗就准备被推去了产房。 大概是曾经有过痛经的经历,秦茗对于五六分钟一次的宫缩疼痛完全能够扛得住,最多只是皱眉轻轻地申吟一番而已,没有像其他孕妇一样哭爹喊娘地大喊大叫。 而秦茗没发现,没当她痛得皱眉之时,黎戈的眉头皱得不会比她有丝毫松缓。 从病房被推离开的时候,何晶与黎戈不约而同地紧紧地握住她的一只手,跟着移床移动。 何晶说,“秦茗,女人都要经历这一回,别怕,扛过去就行,我跟黎先生就在外边等你跟宝宝出来。” 黎戈则说,“如果生不出来,就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进去替你接生,保证将孩子手到擒来。” 面对何晶,秦茗自然是眼眶发热地直点头,而面对黎戈,秦茗只能给无数个白眼与瞪眼。 秦茗压根儿还没意识到黎戈这是在以特别的方式激励自己,不禁发狠地说,“我一定会生出来,你等着瞧吧。” 黎戈握紧她的手,勾唇一语双关地说,“我会一直等着你。” 第396章 :男孩还是女孩?

秦茗被单独推入产房的时候,产房里已经有两个正在频繁呼痛的产妇,大概比她早一个小时左右进来。 不知道秦茗是被她们两个的惨叫声给刺激的,还是她的身体条件本就如此,不过半个多小时,秦茗阵痛的频率就从五六分钟一次增加到两三分钟一次。 秦茗申吟的声音一直很轻,一来是她脸皮薄,一来是她想要听医生的话节省力气,可当阵痛的频率越来越高,痛感越来越强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脸面与理智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唯一的念头只是想把孩子给迅速生下来,以结束这摧残性的宫缩与疼痛。 在她右侧的两个产妇谁也不听医生的劝,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着,一个直嚷着不要顺产要改剖腹,一个直嚷着不想生了。 医生起先还跟那两个产妇搭腔,劝慰她们省点力气,后来医生索性当聋子不理了。 产房里最淡定的莫过于秦茗,虽然她也申吟呼痛,但她的声音是最轻的,也是最隐忍的。 除了申吟与呼痛,她没有说过一句后悔或求饶的话,心里更没有一丝放弃的念头。 后悔怀孕?她从不后悔,反而一直充满期待,而且,能够怀孕并且生下孩子是支撑她离开卜即墨的这些日子中最大的信念。 顺产转剖腹?只要医生没说她不适合,她就会坚持到底。 无痛针什么的?她怕对孩子有伤害。 除非身体条件不允许,秦茗觉得,只要绝大多数女人能做到的事,她一定也能努力做到。 等到阵痛的频率仿佛已经是几秒钟一次,也就是根本就没有不痛的时候,秦茗心底也生出过些微的绝望。 那是一种想要人事不知甚至是死亡都不能自己决定的绝望,疼痛持续不断地折磨着她,而她在一次又一次的用力努力中,失败再失败。 医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产妇,对于产妇的痛苦也像是处于麻木状态,鲜少会心疼产妇的不容易。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走到秦茗的病床前,看了看她下边的情况,面无表情地说,“已经看到头发了,你若是得劲,十分钟就生出来了,你若是不得劲,那就再慢慢生个一两个小时。” 十分钟与一个小时,秦茗当然选择十分钟,于是她继续在绝望的信念中努力,每当宫缩来临的时候,她就得劲地生…… 就在秦茗觉得没有什么进步的希望的时候,突然,身子下一松,助产士又帮着将孩子一拉,孩子生出来了! 秦茗以为自己肚子里的羊水早就流淌干净了,可随着孩子出来的刹那,剩下的羊水哗啦啦地淌出,怪是吓人。 不过,宫缩性的疼痛已经结束了。 护士将孩子稍稍清理了一下,然后将孩子抱到秦茗面前,问,“看看,男孩还是女孩?” 秦茗将眸光落在孩子的敏感部位,看到象征性的器:官时,颇为意外地微微一笑,“男孩。” 孩子被护士抱走,继续进行清理,以及测量身高与体重,秦茗则被进行缝针。 缝针的时候,即便秦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锋利的针在肉里肉外穿梭的情形,真真很痛,但比起宫缩的那种暗无天日的痛,完全在她的容受范围之内。 秦茗觉得自己因为痛经本来就具有不错的忍痛力,如今经过了顺产,忍痛力似乎变得更强了。 不由地,她想到了困扰自己多年的痛经,今天她总算生下孩子了,以后痛经再也不会来跟她打交道了吧? 宝宝被护士穿好衣服之后,就抱到了秦茗身旁侧躺着,医生手力有些野蛮地将秦茗的乃头猛塞进宝宝的嘴里。 秦茗忍痛咋舌,暗忖她这么快就会有乃了吗?而且,在肚子里从来没有吃过乃头的宝宝会喝奶吗? 没想到,当宝宝的嘴里被塞进她的乃头之后,宝宝就用力的吸吮起来,真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宝宝的小嘴唇不久就变得湿哒哒的了,说明他已经从秦茗的身上吸到了他所需要的食物。 秦茗眼眶湿润地望着躺在自己身边小不点,他还没有睁开眼,小脸蛋却是粉嘟嘟的,可爱至极,不知道究竟像谁? 不管像谁,秦茗想着这会儿若是卜即墨看见这个小不点,对他的喜欢之情一定不会比她少,因为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呀。 秦茗的乃水暂时还不是很多,宝宝的胃口也不会很大,喝了一会儿就吐掉乃头,沉沉地睡着了。 再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秦茗跟孩子就被一起推出了产房,前往病房。 产房门口守着何晶与黎戈,当秦茗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两人又是一左一右地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喊叫着她的名字,一个激动振奋,一个满脸关切。 秦茗抿唇朝着他们微笑,“我很好。” 因为已经很晚了,黎戈留下来也不方便照顾秦茗,何晶便请他回了棉花村。 这一晚,秦茗的身体明明虚浮无力,可在精神上却极为振奋,怎么睡也睡不着。 孩子稍稍哼哼一声,她就醒来了,正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孩子又醒来要喝奶了,所以她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力不可支地沉睡过去。 黎戈早早地就到了医院,带来了特意托邻居给产妇烧的营养餐。 见秦茗还沉睡着,黎戈便让何晶先去吃早饭。 医生或护士经常会进来察看产妇与孩子的情况,因为黎戈坐在秦茗的病床边,自然而然地被当成了秦茗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而黎戈也没做任何解释,似乎很享受这种误会。 黎戈看了一会儿与昨晚相比已经有了不少变化的宝宝,再凝神看着秦茗苍白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最后大手落在了秦茗的手上,与她亲密地十指相扣。 等听见何晶回来的声音时,黎戈立即松开秦茗的手。 而沉睡中的秦茗正好做了一个梦,梦见卜即墨在她生完孩子后来到了她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跟她正说着浓情蜜语。 当黎戈的手做贼似的迅速松开时,秦茗的梦也被凛然打断,于是她醒了过来。 梦里的卜即墨自然是笑容变冷脸,将手无情地抽了回去,摆出一副痛恨她责怪她的模样。 最不安的时候,秦茗第一时间就去找她的孩子,在见到孩子正躺在她的身边睡得安稳时,她这才暗吁了一口气。 第397章 :小名与大名

何晶出去打水了,秦茗吃着黎戈带来的早餐,刚吃到一半时,宝宝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秦茗与黎戈不约而同地看向宝宝,以为他肯定会哭起来,谁知,他只是萌萌地看着这个世界,一眼不眨,一声不吭。 昨晚黎戈看见宝宝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熟睡,这显然是他第一次看见睁开眼的宝宝。 秦茗昨晚自然是看过睁开眼的宝宝的,只是宝宝昨晚大概是刚从肚子里出来,还不适应外面世界的缘故,一双眼睛睁得不是很开,只微微地睁着。 而现在,宝宝的眼睛像是已经完全睁开,乌溜溜的眼黑多于眼白,显得又大又亮,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其他东西能比他的眼神更纯净更美好。 黎戈望着像是在想心事的宝宝,情不自禁地打横托起了他的襁褓,近距离地瞅了他半天,竟蹦出一句,“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我?” 秦茗没有黎戈那般强大的观察力,但心里却是明白的,黎戈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在实话实说。 这是卜即墨的儿子,自然是像卜即墨的,而黎戈与卜即墨在相貌上又有相似之处,所以说孩子像他,就是说孩子像爸爸卜即墨。 见秦茗怔怔地半天没有回答,黎戈侧头望向秦茗,“傻了?回答问题。” 秦茗言不由衷地回答,“没觉得,说像我还差不多。” 黎戈显然对秦茗的回答很不满意,有些故作邪恶地感叹道,“他真的长得有点像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棉花村的人原本就怀疑我跟你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现在好了,等改天让他们看到孩子,肯定觉得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无疑。” 尽管黎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秦茗怎么可能赞同? “胡说八道!” 秦茗话落,何晶就拎着开水瓶从病房外走进,等何晶放下开水瓶走过来看黎戈托抱着的宝宝,黎戈立即问道,“晶姐,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跟我很像?像不像是我的亲生儿子?” 何晶“噗嗤”一笑,认认真真地端详着宝宝与黎戈的脸,仔细地作了一番比较之后,吐出结论,“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但确实很像,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晶的无心之言却让秦茗的心紧张地咯噔一下,生怕黎戈想到什么。 秦茗小心地观察着黎戈的脸色,见黎戈的脸上一直挂着毫无异常的淡淡笑容,终于暗暗放下心来。 只是,当秦茗将眸光投向宝宝时,正好错过了有一抹阴郁之色从黎戈的眸底一闪即逝。 何晶从黎戈手里接过宝宝,忽地想到了宝宝的称呼问题,就问秦茗,“名字取好了吗?我记得你原本取了一个女娃的名字,叫秦棉,现在出来的却是个小子,该不会还叫秦棉吧?” 秦茗笑着摇头,“昨晚我已经给他取好了小名与大名。” 何晶迫不及待地问,“快说出来听听。” “小名叫萝卜,大名就叫秦珞。” 其实宝宝的大名应该是卜珞,正好与萝卜颠倒着谐音,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公开宝宝的姓,只能先随着她姓。 “萝卜……秦珞……”何晶琢磨着宝宝的小名与大名,啧啧点头道,“不错不错,小名可爱,大名好听。” 见黎戈一声不吭地坐着,何晶不由地问了句,“黎先生,你觉得如何?” 黎戈脸上淡淡的笑容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代之以淡淡的阴沉,忽然起身冷冷地说了句,“我出去接个电话。” 秦茗望着黎戈大步离去的背影,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刚才她并未听见黎戈放在身上的手机有发出声音,难道是震动? 她自认给宝宝的取的小名与大名不会差劲,怎么听在黎戈的耳里,竟是那种反应?像是根本就没听见似的,或者说,他特别不满意她取的名字? 就连何晶也觉察到黎戈的异常,等黎戈的身影消失时,何晶小声地问,“黎先生怎么了?好像突然变得很不高兴?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秦茗摇头,“大概是觉得我取名取得太难听了吧。” “怎么会?很好听啊。”何晶想了半天想不通之后,就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道,“黎先生可能希望孩子跟他姓,是吧?” 秦茗:“……” …… 秦茗在医院里一共住了四天,这四天里,黎戈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黎戈本就不是她的谁,他不来医院,秦茗也不会打电话过去问他,对于何晶有关于黎戈不来的疑惑,秦茗每次都是无所谓地一笑置之。 不过,若说秦茗心里对黎戈一点儿也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在秦茗怀孕的那些日子里,黎戈对她而言,无疑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有时候是医生,有时候像朋友,有时候像长辈,在没有卜即墨的时间与空间里,她无意间对黎戈产生了依赖感、安全感。 虽然她对黎戈的感情绝对不会变成爱情,但黎戈对她的关怀与真心不可违抗地升华成了那些感觉。 如今黎戈突然对她不闻不问,她心里自然是不舒服不痛快的。 她不是想要他对她继续关心着在意着,而是觉得他的变化太不正常,仿佛在告诉她一个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呢?自然是知道宝宝的亲生父亲是谁了。 究竟是不是呢?秦茗自然是不敢问的,因为她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她问出来也于事无补。 秦茗出院的那天,何晶按照秦茗的意思,走出医院站到了公路上,准备包一辆出租车送秦茗和宝宝回棉花村。 何晶还没拦到一辆空闲的出租车,黎戈的车子就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降下,黎戈面色无波地望着何晶说道,“我现在就把车开进去,接秦茗与孩子出院。” 何晶怔了怔,随即高兴地点头,转身就朝着医院里头跑去。 十几分钟之后,秦茗与宝宝以及何晶一起坐上了黎戈的车。 车子驶回棉花村的一路,车厢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十分沉闷,但没有谁愿意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 最后黎戈将车子停在了何晶家的院门外,等她们下车之后,就默默地驶车离开。 秦茗抱着孩子回头,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咬住唇瓣半天没有动弹。 他越是什么话也不说,越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越是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无论是她的生活,还是卜即墨的生活,甚至是黎戈的生活,恐怕都无法再平静下去。 第398章 :我想亲的是你的

秦茗开始了坐月子的日程。 在何晶精心的照顾下,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生孩子时那苍白憔悴的脸色很快就变得红润光泽。 而小萝卜在纯母汝的哺育下,长势喜人。 满月那天,小萝卜的体重较之出生时,已经增长了三斤多,出生时原本瘦弱的地方,基本上都变得肥嘟嘟了。 黎戈自从那天接秦茗出院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何晶家里看望过她。 秦茗虽然没有打电话给黎戈,却让何晶暗暗地去打听黎戈的行踪,没想到的是,黎戈居然一直待在棉花村,没有离开去a市。 据何晶打听来的消息说,黎戈就像是往年一样,整天就喜欢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鲜少跟人接触。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黎戈偏偏没有离开的动静,秦茗表示很费解。 若是黎戈发现了她与卜即墨因为乱:伦而生下孩子的事,怎么不赶紧赶回a市去制定出对付卜即墨的计策? 想必他只要把卜即墨与侄女乱:伦的事情曝光出来,卜即墨就会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难道他已经实施了计划,只是人留在棉花村在进行幕后策划与操纵? 就在秦茗没有一天不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在小萝卜满月的第二天,何晶兴匆匆地推开房门,奔到秦茗床边道,“秦茗,好消息,黎先生来看你了。” 秦茗正在给小萝卜喂奶,这会儿小萝卜已经含着乃头睡着了,秦茗轻轻地将乃头从小萝卜的嘴巴里抽出,再将小萝卜小心地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再对何晶说,“让他上来吧,我在阳台等他。” 何晶走到门外,通过阳台对着黎戈喊道,“黎先生,上来吧。” 等黎戈通过楼梯走上阳台,何晶笑道,“坐吧,秦茗马上出来。” 这个时候,秦茗已经在房间里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刚刚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见状,何晶赶紧识趣地说道,“你们聊,我下去烧点水。” 秦茗见黎戈没有坐下,自己也不好意思坐下,而是佯装镇静地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是了,黎戈虽然人在棉花村,但他们却已经二十几天没见过面了,明明是极为熟悉的关系,现在却突然生分起来,所以,无论是从时间上来说,还是从心里的感觉上来说,他们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黎戈自然而然地牵过秦茗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把脉。 片刻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根本就不用给秦茗把脉,也能从她的气色中看出,她恢复得很快,也很健康。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已经习惯在见到她的时候,给她把把脉,看看她的身体状况。 孩子已经生出来了,秦茗对自己的身体也就没了其他担心,她知道,不用问,黎戈的诊脉结果也是好的。 但是,为了缓和一下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秦茗问,“怎么样?” “很好。”黎戈像是非常艰难地吐出这么两个字,继而说出另一句道,“下午我就走了,可能很久都不会来这里了。” “喔。”除了这么应一声,秦茗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词汇。 他终于还是要走了…… 秦茗的心咯噔了无数下,暗忖着,他这是等不及要去a市对付卜即墨了吧? 在她这种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能相信自己的男人会在对手的刺激与挑战中,变得越来越强大。 毕竟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将小萝卜给照顾好,让她的身体尽快地复原。 若是她的身体没有养好,若是她没有将小萝卜哺育好,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在拖卜即墨的后腿。 只有她将自己与小萝卜照顾好了,卜即墨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将来她跟小萝卜出现在卜即墨面前的时候,也能让他心生安慰。 不过,秦茗心里也明白,她只是朝着最坏的结果做的推算,还有一种可能是,黎戈根本就不知道她跟卜即墨的特殊关系,这些天他对她突然疏离了,是因为他终于看清了现实,明白他跟她没有任何未来。 秦茗当然是希望是后一种结果,那样,她就不用再胡思乱想地为卜即墨担心这担心那了。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台上,谁也没坐下,谁也没再说话,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黎戈忽地上前一步,强行将秦茗娇小的身子猛地圈紧了怀里摁紧。 秦茗愣了愣,随即激烈地挣扎起来,嘴里想让他松开的话却最终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用说,他也能明白她的抗拒与不喜。 黎戈没有让秦茗挣扎太久,就缓缓将她松开,松开的刹那,秦茗还没来得及退后几步,黎戈微微俯身在秦茗粉红色的脸蛋上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 啧—— 这一口居然还发出暧:昧的声响! 黎戈的俊脸波澜无惊,秦茗的脸则涨得通红,颇为愤怒道,“黎戈,你干什么?” 黎戈望着秦茗脸上被他亲过一口的地方,回答,“我都已经干过了,你再问我干什么,这不是明知故问?” “你——你无:耻——” 黎戈不赞同道,“对你我已经很规矩了,其实刚才我想亲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什么你知道吗?” 秦茗的脸保持着仿佛高烧不退的状态,咬着唇瓣不吭声。 黎戈帮她回答道,“我想亲的是你的嘴唇。” 秦茗颤了颤嘴唇,想要骂他,却发现骂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她已经被他占去了便宜不是吗? 黎戈眸色深深地望着秦茗,忽而道,“秦茗,我不想爱上你的,可是我爱上了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虽然秦茗早就已经感受到黎戈对她特殊的情意,但这是黎戈第一次对她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情意,一开口就不是“喜欢”那种字眼,而直接是“爱”。 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若是较真的话,喜欢与爱确实有着很大的区别。 喜欢不一定是爱情,而爱则或多或少是爱情。 秦茗踟蹰了半天,启口,“对不起,你知道的,我心里有别的男人。” 黎戈一把拽住秦茗的一只手,想将她拉近一些,“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可那个男人不能给你任何希望,不是吗?” 秦茗垂眸,一边挣脱着他的手,一边坚定道,“即便没有任何希望,我只爱他,不会再有其他男人。” “我不相信!”黎戈更加拽紧了秦茗的手,激动道,“你一次又一次地将我认错,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秦茗茫然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其实她隐约有些懂了,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黎戈眸光灼热地望着秦茗,半饷才问,“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比他差?” 秦茗知道,黎戈的心里放着她这些天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可是她不敢直接问,万一黎戈根本就不知道她跟卜即墨的事,她因为误会而将真相说出来岂不是给卜即墨自寻死路? 秦茗继续装不懂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别拐外抹角行吗?” 黎戈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说道,“你儿子长得像我,可我却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你说这是为什么?” 停顿片刻之后,黎戈这才说出答案,“因为孩子的父亲跟我长得很像。” 黎戈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秦茗觉得,已经没有再对那件事再作怀疑的必要。 黎戈已经知道了她与卜即墨不寻常的关系。 是她低估了黎戈的智商,将他当笨蛋了。 或许在孩子出生之前,黎戈一直没有怀疑到她与卜即墨的特殊关系,甚至一直相信她爱上的是一个有妇之夫。 而孩子出生之后,看着小萝卜酷似卜即墨的小脸蛋,他很容易往那方面进行联想。 确实,黎戈也不愿意将秦茗的儿子与卜即墨扯上任何关系,毕竟他们是亲叔侄,可是,当小萝卜的模样映入黎戈的眼帘时,黎戈脑袋里第一时间蹦出的离奇猜测就是孩子与卜即墨有关。 当然,那时他只是猜测而已,当秦茗说出孩子的小名与大名时,他几乎可以确定,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卜即墨。 为什么秦茗没有给孩子取小名为南瓜、冬瓜、番茄等蔬菜,偏偏是萝卜? 黎戈在很敏感地抓住了萝卜的第二字——卜。 恐怕孩子真正的大名应该是卜珞吧。 虽然打死黎戈也不愿意相信,秦茗会与自己的亲叔叔相爱,但黎戈也越来越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只有秦茗与卜即墨相爱,他才会在经过多次调查之后,完全调查不出那个与秦茗相好的男人是谁。 秦茗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问,“你鄙视我吗?瞧不起我们吗?觉得我们恶心吗?” 虽然她知道自己与卜即墨毫无血缘关系,但是在黎戈的眼里,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不可否认地,她在乎黎戈对她的看法。 黎戈郑重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很遗憾,没有先于他遇见你,若不然,我敢笃定,你死心塌地爱上的男人一定是我,而他,才是那个经常被你认错的可悲虫。” 第399章 :朝阳初露

对于黎戈满含情意的话,秦茗无言以对,两人不知兀自沉默了多久,黎戈探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了,你保重。” 话落,黎戈转身准备下楼。 眼见着黎戈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处,秦茗几步追上去,喊道,“黎戈!” 黎戈立即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秦茗。 秦茗嘴巴张了张,半饷才吐出声音,“你……你会把我跟小叔的事情曝光吗?” 黎戈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们的事曝光?” 秦茗咬了咬唇瓣,“因为……因为你恨他……” “我是恨他,不过,谁告诉过你恨一个人就要对他落井下石?” 闻言,秦茗眸光一亮,颇为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不会曝光我跟他的事?” “如果你给我一个值得曝光的理由,或许我可以考虑。” 秦茗赶紧笑道,“黎戈,谢谢你。” 谢谢他根本就没打算要曝光她与卜即墨的事。 黎戈不悦地蹙眉,“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什么?” “最讨厌你对我说谢谢,因为那是我最用不着的东西。”黎戈一只脚踩下楼梯的一个台阶,蓦地加上一句,“下次再见,我希望你能主动拥抱我,甚至亲我,否则,主动的就是我。” “黎戈——”秦茗想叫住他把这件事说说清楚,可黎戈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很快就消失在楼道中。 黎戈真的离开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他都没有再回到棉花村。 秦茗不知道a市的各种情况,也不知道卜即墨的情况,但却相信黎戈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把她跟卜即墨的事情曝光,所以只管将小萝卜哺育好,一边当着称职的妈妈,一边做思念卜即墨的女人。 小萝卜一百天的时候,黎戈突然回来了。 他的人并没有立即到何晶家,而是秦茗听何晶说有村人在村口看见黎戈的车子开进来。 秦茗一边抱着小萝卜,一边就想到了三个月前黎戈离开前说过的那句话,不由地,脸颊微微地红了起来。 黎戈大概是职业的原因,会让人觉得他比较温和,但秦茗感觉得到,在他的骨子里,也有着冷酷、霸道与强势的一面,譬如他临别前说过的话,如果她没有主动抱他亲他,那么,他很有可能会主动。 不论黎戈会不会来何晶家,秦茗都提前跟何晶打好招呼道,“晶姐,万一黎戈过来,无论如何你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闻言,何晶大惑不解地笑道,“为什么啊?以前我都是自觉回避的,难不成黎医生三个月不来,就化身大灰狼了,要把你这头奶羊叼走?” “哎呀,”秦茗哭笑不得地抱住何晶的胳膊,“你就答应我吧。” “好,答应你,不过我就可怜了,黎医生到时候肯定会看我特别不顺眼。” 秦茗和何晶吃完午饭没多久,黎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子外边。 正抱着孩子在门口溜达的秦茗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连忙回头朝着厨房大喊,“晶姐,快出来!” 何晶正忙着洗碗,头也没抬地问,“我洗碗呢,什么事?” 秦茗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道,“他来了!” 何晶一怔,随即明白大概是黎戈来了,想到自己答应过秦茗的话,只能将沾满洗洁精泡沫的手冲洗干净,擦干净了手走到秦茗身边,这个时候,黎戈已经走进了院子当中,朝着门口稳步走来。 三个多月不见,黎戈的俊脸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不少,但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有神,尤其在看见秦茗时,那浓烈的思念仿佛怎么藏都藏不住。 黎戈越走越近,脸上虽无笑容,那和煦的面色却犹如一个归家的旅人那般自在与安定。 秦茗对着他微微一笑的同时,身子下意识地朝着就在身旁的何晶靠近。 何晶压根儿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前明明相处得极为自然,可现在说生分就生分了,说别扭就别扭了。 反正,她挺不喜欢现在这种古怪的氛围,巴不得像以前那般识趣地离开,给两人自在说话的空间,她呢乐得轻松。 “黎医生来了,好久没见了。”何晶也朝着黎戈微微一笑,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但这样的招呼打完之后,何晶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舒畅,像是没法自由呼吸的感觉。 明知自己是盏大瓦数的电灯泡,可却没法顺着自己的心意离开,她能不憋闷吗? 黎戈走到两人跟前站定,眸光叵测地定定看了秦茗一会儿,问了声,“孩子呢?” 秦茗一怔,很是意外他会主动提到小萝卜,或者说是在关心他的下落。 虽然黎戈看到小萝卜的次数很少很少,但秦茗还是明白他的心情的,因为小萝卜是卜即墨的儿子,所以他肯定不会喜欢,就譬如现在,他明知孩子有他的小名与大名,可他既不喊他为萝卜,也不喊他为秦珞,可见他心中对孩子的芥蒂。 或许他能够接受与认可小萝卜不是他的儿子,可他却偏偏不能接受小萝卜是卜即墨的孩子。 秦茗指了指楼上,几乎与何晶异口同声地回答,“在楼上睡觉。” 黎戈点了点头,仰头朝着楼上望了一眼,随即对着何晶,一脸认真道,“我好像听见孩子醒了,在哭。” 闻言,秦茗与何晶面面相觑,很显然,黎戈说的是谎话。 小萝卜是个不爱哭的孩子,除了偶尔在饥饿的时候会哭几声之外,其余的时候,总是喜欢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安静地打量着眼前见到的一切,那副好奇与充满兴致的萌样,真真让人看了欢喜,忍俊不禁。 就算小萝卜现在是因为饥饿而哭,但秦茗与何晶都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而她们也确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出什么问题,并且小萝卜是个极有规律的孩子,每天睡着的时间与持续的时间都差不多,三个多月以来,她们早就对小萝卜的习性了如指掌。 望着显然别有所图的黎戈,秦茗很不给面子地说道,“他才刚睡着没多久,不会这么快醒了,你可能听错了。” 何晶实在是站不住了,扯了扯秦茗的衣服,建议,“要不我上去看看,图个安心?” 她真的是受不了了,傻子都看得出来黎戈这是想让她回避呢,而她却厚脸皮地站在这儿碍眼。 秦茗暗暗地瞪了何晶一眼,仿佛在嗔怪她说话不算话,嘴里坚定道,“不用看,他若是醒了,我有感觉。” 那确实是母子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尤其当一个母亲在哺汝的时期,这种感应更为灵敏与真实。 黎戈的眼神晦涩难明,冷飕飕地看了秦茗一眼,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竟当着何晶的面,一把拉住秦茗的一只手。 “我想去看看孩子,带我上去。” 黎戈说完就用力地拉着秦茗,试图朝着楼梯口走去。 秦茗一边挣脱着自己的手,一边紧张道,“不急于一时,等他醒了再看吧。” 黎戈却没有放手与停步的意思,“放心,我只是看看他,绝对不会吵醒他。” 平时话最多的何晶此刻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越闹越别扭,脸上的纠结不会比他们两个少多少。 秦茗眼见着自己被黎戈快要拉到楼梯口,连忙转头朝着何晶喊道,“晶姐,你也上来吧!” 左右为难的何晶寸步难行,还没来得及说话,黎戈就将左手上拎着的一个袋子顺手放在了地上,说道,“晶姐,这些是美国提子,麻烦全部洗干净,待会一起尝尝,味道很不错。” 那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袋子,里面装着的美国提子若是论个数的话,数量着实不少,而若是要全部清洗完毕,所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也不会少。 何晶快步走上前,俯身扒开袋子一看,啧啧赞叹,“好新鲜的提子,我马上去洗,再给小萝卜榨点汁喝。” 这何晶显然是在叛变中了,秦茗气愤地大喊一声,“晶姐!” 何晶提起袋子,厚着脸皮对着秦茗无害地笑,“等会儿哦,你俩先上去,我洗好了就上来。” 若是几个苹果,秦茗还能相信她这话,可袋子里装的不是几个苹果,而是上百个美国提子。 “晶姐!” 秦茗铿锵有力地重复这两个字,像是对何晶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何晶再不站在她那边,她可就伤心了。 “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何晶说着天方夜谭的话,转身就朝着厨房跑去。 黎戈继续大力地将秦茗往楼上拉去,秦茗一边挣扎着,一边脚步趔趄地跟着往上走,力气不如这个霸道的男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黎戈将秦茗拉到楼梯的拐角处时,忽地重重地将她压在墙上,禁锢住她的身子让她无法动弹,继而阴森森地在她耳边道,“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一定能做得到,即便你避我如洪水猛兽,我待你仍如朝阳初露。” 第400章 :死

黎戈灼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秦茗浑身僵硬地紧靠着墙壁,紧咬着唇瓣将脸撇到一边,企图距离黎戈的脸远一些。 可她的身子此刻正被他禁锢在墙壁之上,她脖子的长度有限,再怎么撇开对黎戈而言,也是咫尺之距。 秦茗通过黎戈的呼吸,敏锐地觉察出黎戈的唇正慢慢地从她的耳边朝着她的唇瓣袭来,连忙大声吼道。 “黎戈,你强我弱,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办法阻止,但我事先想告诉你一句,我对你的印象一直不错,所以别让我从此厌恶你!” 不是讨厌,也不是仇恨,而是厌恶,程度似乎比讨厌要重,却又比仇恨来得要轻。 但是,仇恨不一定会厌恶,而厌恶有时候比仇恨更伤人心。 黎戈停住所有正在微移的动作,最后缓缓将秦茗松开,拉着她的手继续往楼上走。 秦茗紧绷的身子终于解除了束缚,所以这会儿就勉为其难地让他拉着手没有去作徒劳的挣扎。 待两人走到阳台时,黎戈自觉地松开了秦茗的手,背对着她望向窗外,半饷问出一句,“想不想回去?” 秦茗一怔,随即问,“你是说a市?” 黎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躲到这儿来,若是想因此跟他斩断所有关系,你却满怀期待地替他生下了孩子,甚至心中还对他念念不忘,这样的你,留在这儿跟留在a市有什么区别?” 秦茗当然不会告诉黎戈,自己是因为受到了莫静珑的威胁才离开了a市,离开了卜即墨。 “a市我一定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只要莫静珑还怀着对卜即墨势在必得的决心,她就不能轻易地回去a市,若是她因为思念卜即墨而不顾一起地回去,那么她之前所忍受的孤独与即墨都化成了无意义的废墟与灰烬。 因为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止想要保护卜即墨,而是还要保护她与卜即墨的孩子。 试想,若是嫉恨心切的莫静珑发现她为卜即墨生下了小萝卜,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黎戈转身面朝着秦茗,问,“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回去?” 秦茗低头垂眸,沉默着给了他答案。 黎戈伸出双臂想要搭在她的肩膀上,却在即将触到之时想到她刚才说过的厌恶他的话,最终还是将双臂收回来垂下。 黎戈的嘴唇动了动,脑子里明明想好了要说什么,可却艰难地说不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黎戈婉转地问,“王英是你的奶奶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秦茗诧异地抬头,“没错,怎么了?” 黎戈紧抿着唇线,又艰难地分开,“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秦茗将黎戈这句话琢磨了两遍,一张脸忽而涨得煞白,“你是说……是说……她去世了?” 黎戈重重地点了点头,“就在昨天。” “不会的,不会的……”秦茗想着在她离开那天,王英的精神气都很不错,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快要一年了,但她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她还没看见过她可爱的孙子小萝卜呢! “听说是脑溢血。”黎戈解释。 秦茗的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但在黎戈面前,总不能哭得太肆无忌惮,所以理智尚存,思路还是清晰的,“她是在家中还是医院没的?” “都不是。她是在莫家没的。” “莫……莫家?”秦茗在第一时间想到的莫家人不是莫静玲,也不是莫静北,而是莫静珑! “是,昨晚莫家办了个慈善晚宴,主持人是莫静珑,你奶奶还有卜即墨都去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莫静珑落井而亡,而就在莫静珑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你奶奶因为脑溢血而没来得及送医院就没了。据目击者说,是莫静珑自己从跳下井的,而你奶奶为了拉她一把,大概是刺激过度所致。” 秦茗的眼泪猛地停住,不敢置信地确认,“莫静珑死了?” 黎戈捕捉到秦茗震惊的模样,盯着她泪痕斑斑的美眸,问,“莫静珑也算是你一个劲敌,她死了你高兴么?” 秦茗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因为不喜欢一个人而想要她们死去,我是不喜欢莫静珑,但从没想她死去。” 黎戈觉得自己把重要的事已经交待完毕了,再次确认道,“明天是你奶奶出殡的日子,你确定不回去送她一程?” 若是王英是正常死亡,或许秦茗会犹豫究竟回不回去,毕竟她要顾忌到卜即墨与小萝卜,可现在莫静珑已经死亡,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莫静珑曾说过,她的几个朋友手上持有卜即墨身世的资料,一旦她出事,那些资料就会散布出去。 而现在莫静珑已经死亡,若是她那些话是唬人的那是最好,但若是真的,秦茗知道自己也阻挡不了资料的传播。 作为王英唯一的亲孙女,还生下了她的亲孙子,秦茗觉得自己应该回去送王英一程,哪怕王英已经不可能知道她有没有去送她。 秦茗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王英是为了她这个孙女才不幸罹难的,若不然,她不会刚刚死在莫家,甚至,莫静珑还在她之前死了…… 王英与莫静珑在井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什么事,秦茗觉得,事情肯定跟她与卜即墨有关。 无论是莫静珑的死,还是王英的死,应该都不是意外。 秦茗从思绪中回神,望着黎戈道,“我跟你回去,今天就动身吗?” “等你准备好就可以动身。”黎戈望着眸光悲戚的秦茗,虽不忍心但还是说道,“我带你回去有条件。” 秦茗惊讶地蹙眉,但很快就平静下来,“黎戈,我想要回去a市,并不一定非要坐你的车,所以你对我开任何条件都没有用处。” 黎戈信心满满地说,“孩子需要全母汝,我想你不会忍心将孩子一个人留在这儿,选择一个人回去a市,但若是你带着孩子一起回去,你确定你跟孩子受得了这一路转无数趟交通工具的颠簸?” 秦茗知道黎戈说的有道理,现在小萝卜需要她的哺育,她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小萝卜,所以她必须带着小萝卜回a市,与卜即墨一家团聚。 若是依靠她一个人的力量颠簸着回a市,恐怕等她赶到了a市,王英已经被火花了,甚至已经下葬,并且,小萝卜若是在奔波中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她不能承受生命之重。 所以为今之计,坐黎戈的车回去是最明智之举,可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提条件。 而他虽然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可她隐隐感觉得出,那些条件肯定是她不愿意接受的。 忍不住地,秦茗对黎戈嗤之以鼻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拿条件威胁我?” 黎戈神色颇为尴尬地点头,“我这辈子就没做过卑鄙的事,但我想对你卑鄙一次。” 秦茗冷哼,“听你这么说,我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黎戈大胆地将双臂放在秦茗柔弱的双肩上握紧,“秦茗,我是真心爱你,虽然你给他生下了健康的孩子,但你跟他是不会有幸福的,这点想必你心里比我更应该明白。我不会强求你立即见异思迁地爱上我忘记他,更不会强迫你嫁给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至少一年的时间,给我一个被你爱上的机会。如果一年之后你还是没法爱上我,还是对我没感觉,我就对你彻底放手。” 一年…… 那是多漫长的时间呢? 秦茗离开卜即墨已经快要一年了,这一年中,如果没有小萝卜,她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将是痛苦的,不快乐的。 若是要她继续离开卜即墨一年,跟另外一个男人培养感情,她要如何忍受那漫无天日的一年? 她一定会疯掉的,一定! “一年时间太长,我最多只能接受一个月,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就算是给你十年,我也不会爱上你,对不起,我只爱他,只能爱他。” 黎戈放在秦茗肩膀的双手加大了力道,握得秦茗觉得骨头隐隐发痛,继而森冷地说,“我说过,这是我唯一一次对你卑鄙,我只要你的一年,你必须给我,否则,你最担心发生的事,我就让它轰轰烈烈地发生。” 她最担心发生的事…… 不用黎戈明说,秦茗也知道是什么事。 在黎戈眼里,他不是斗不过卜即墨,而是他从来都不屑跟他斗,所以他的母亲才会恨铁不成钢地对他一次又一次失望,而若是他想要打败卜即墨,也有的是办法。 秦茗跟卜即墨乱:伦的事自然是打击的办法之一,但就是他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有信心打击到卜即墨。 而在秦茗眼里,若是她不答应给黎戈一年的时间,那么,黎戈肯定会拿她与卜即墨乱:伦的事去大做文章,甚至,无辜的小萝卜也会站在风口浪尖。 现在的情况是,即便秦茗不坐黎戈的车回去,黎戈也已经成功威胁到她了。 秦茗恶狠狠地瞪着黎戈,半饷蹦出一句,“你真的很卑鄙无耻!” “谢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秦茗身后的房间里,似乎传来了小萝卜醒来的嘤咛声,秦茗眼眶一红,转身朝着房门跑去。 小萝卜,我可爱的小萝卜,难道我们注定要一年之后才能跟爸爸团聚吗? 第401章 :重逢(1)

当黎戈的车子驶进a市时,秦茗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了,虽然离开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感觉上却像是阔别已久,眼眶也激动地微微湿润了。 怀里的小萝卜正砸吧着小嘴睡得正香,秦茗凝视着他的眸光一层比一层地温柔,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应该不知道自己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其他亲人,尤其是他爸爸所在的地方吧? 秦茗原本以为一旦她抱着小萝卜回到a市,心里一定是兴高采烈的,因为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可现在,她抱着小萝卜回来,心里却充满悲伤与苦涩。 亲爱的奶奶王英突然去世了,而她与卜即墨就算见面也不能想当然地团聚。 先是有莫静珑牵制着她,现在莫静珑死了,牵制她的人竟变成了黎戈。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在棉花村见到黎戈的时候,她就应该通过何叔让王英即时给她换地方。 莫静珑和黎戈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带给她的困扰与痛楚其实大同小异,他们都在阻碍她跟卜即墨在一起,而不能跟最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她永远都不会幸福与快乐。 黎戈让她给他一年的时间,她没有亲口答应,但也没有理由反对,因为事关卜即墨的利益,她不能反对,同时也事关她的幸福,所以她无法答应。 莫静珑已经死了,她跟卜即墨之间原本已经没了阻碍,可她现在却要因为另一个男人对她的爱而继续与卜即墨分开,这让她怎么忍受得住?别说是一年,就是一个月她也没法忍耐。 她对卜即墨的思念从来就没有清淡过,一直是夜以继日地浓烈增长中。 现在她重新来到a市这片土地,一方面是送她亲爱的奶奶一程,另一方面她很想见他,发疯地想见他。 但是,她跟他在见面之后该怎么说呢? 曾经她试想过无数次跟他见面时的场景,若是他生她的气,她就笑脸相迎,或者死皮赖脸地去道歉,去求得他的心软与原谅,甚至将被她哺育得白白胖胖的小萝卜直接抱到他的面前,让他大吃一惊又心生狂喜…… 可现在,这些曾经有过的设想似乎都用不上了,她必须见到他,可她该怎么面对他?她真是想也不敢想。 黎戈通过车前镜看到秦茗一筹莫展的脸蛋,忍不住说道,“听说哺汝的女人如果心情不好,母汝就会分泌出毒素,对孩子有害。” 秦茗撇了撇嘴,“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孩子?或者说是在幸灾乐祸?” 闻言,黎戈放慢了车速,回答,“秦茗,我没你想的那般恶毒,只是因为爱你,想要你,所以才不择手段。” 秦茗冷哼,“这么说,你那是关心我咯?” 黎戈并不否认,“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开心,就应该放过我。” “我舍不得。”黎戈顿了顿,道,“你跟他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也不会开心。” 秦茗不屑,“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不会有好结果?不会开心?” “就凭你们的血缘。” “血缘么?”秦茗在心里叹息一声,试探着问,“黎戈,假设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你还会这么勉强我吗?” “假设不成立。” 这话秦茗听着耳熟,好像卜即墨也曾经这么说过,只是这两个男人针对的不是同一件事。 …… 到达黎家时,天色已经黑了。 黎戈在获悉王英死讯的时候,就笃定秦茗会跟他回来,所以已经请好了专业的育婴师在家中等候。 秦茗给自己以及小萝卜洗完澡后,就下楼吃晚饭。 黎戈的母亲黎妙彩虽然没有另嫁,却一直有固定的伴侣,所以鲜少住在黎家,也就是说,偌大的黎家就黎戈这么一个主人。 秦茗也是看在黎戈家没有其他亲人的份上,才答应住下,若是她一个人,她肯定不会住在黎家,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一不能贸然带着小萝卜去见父母,二不能委屈小萝卜去住酒店,三不想在王英去世的这种悲伤氛围下,让卜即墨与小萝卜父子相见。 就算现在她跟卜即墨之间隔着一个黎戈,就算她极为期待卜即墨尽快胜任父亲的角色,她还是希望他与小萝卜的相见是在一种或轻松或平静或美好的氛围之下,全神贯注的,专心致志的,不会受其他事情的影响。 所以,她必须将小萝卜先藏起来不让卜即墨知道或看见。 想必,黎戈也不希望她带小萝卜去跟卜即墨相认。 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秦茗因为心里沉痛万分,哪里还有什么胃口?但是,为了小萝卜的粮食,她只能强迫自己多吃一些。 晚饭过后,秦茗正准备抱着小萝卜上楼,黎戈叫住她道,“听说你奶奶午夜送去火化,如果你还想见她一面,最好晚上去一趟。” 秦茗完全不知道人死之后的各种规矩,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她本来打算明天再去的,谁知王英午夜就要进行火化,也就是说,她若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明天能够看到的不过是王英的骨灰盒而已。 “我奶奶的灵柩停在卜家么?” 黎戈点头,“当然。” 秦茗的心跳陡然凌乱起来,她如果想去再看王英一眼,势必就要回一趟卜家,而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回到卜家,很有可能会见到卜即墨。 秦茗惊讶地望向黎戈,“你跟我一块儿去么?” 黎戈立即冷冷地道,“我一辈子都不会踏进那里,你若想去,我派司机送你过去。” “你不怕我一去不复返?” 黎戈玩味一笑,故意道,“有孩子在,我怕什么?” 秦茗望着他那副明明不是流:氓却耍流:氓的样子,轻笑,“我知道,即便没有孩子,你也不怕我不回来,是不是?” “谢谢你懂我。” 秦茗:“……” …… 司机将车子停在了卜家院外,秦茗没有按门铃,而是拿出铁门钥匙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摆放在大门口的几个硕大的花圈。 不是那种纸质的花圈,而是全用纯白色的鲜花做成的花圈,有白菊花,也有百合花,在些许绿叶的自然衬托下,显得特别纯洁漂亮,可这些花儿组成的形状再纯洁漂亮,也只是花圈,预示着有人去世的花圈,所以看在秦茗的眼里,尤其是在夜色笼罩下,显得美丽得刺眼。 秦茗走近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灵堂前的一个颀长的背影,虽然那个背影此刻正披麻戴孝着,但她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卜即墨! 第402章 :重逢(2)

转瞬间,秦茗的眸子里就噙满了璀璨的泪花,而心坎里,既有酸涩也有疼惜,更有茫然的无助。 秦茗走到大门口时,脚步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眸光则已经凝滞在那抹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上,无法移开半分。 呼吸浅了,心跳乱了,脸颊红了,眼眶湿了,整个人微微地颤抖起来,无法自控地激动不已。 卜即墨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王英的遗照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秦茗虽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悲伤与痛苦。 虽然平日他与王英沟通不多,但他对王英这个母亲还是很尊敬很在意很孝顺的,如今王英没有跟有些老人一样,以平静祥和的方式离开这个人世,作为儿子,肯定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之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茗终于勉强可以抬动自己的双脚,朝着打开的门口往里一步一步地艰难迈进,不过在迈了三四步之后,随着距离卜即墨的位置越来越近,她的脚步再次沉重地顿住了。 若是没有黎戈,这个时候,她只管哭着朝他跑过去,将他紧紧地抱住,对他道歉也好,对他撒娇也好,大可以将她对他的思念统统倾倒出来。 可现在,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那么做。 秦茗觉得自己的内心好矛盾,一面是真情实意地想要重新投进卜即墨的怀中,与他幸福地团聚,再也不分离,一面是顾忌到黎戈的威胁,不知道怎么面对卜即墨才算妥当。 望着那具像是雕像一样岿然不动的魅惑身影,秦茗紧紧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心中暗道,她都已经站在这儿了,站在一个能看见他又能随时触碰到他的地方,为什么要顾忌那些让她无奈又痛苦的事,不能随心所欲地做她心中最想做的事呢?只管去做吧,先别管下一步将如何! 如此一想,秦茗不知何时握紧的双拳慢慢地松开,继而抬起双脚飞快地朝着卜即墨的背影直冲而去! 就在两人之间仅剩三五步的距离时,卜即墨像是听见了身后迫近的脚步声,猛地转过了身! 刹时,因为男人的气场太强大,秦茗被迫地急刹住了脚步。 两人近距离地四目相对,一个眼眶含泪,满腔思念与热切,愧欠与激动,一个却是满眼的冷漠与疏离,仿佛不认识她这个人,或者是因为恨透了她而对她形同陌路。 秦茗隐忍在眼眶里的热泪两串挂下,牙齿则重重地咬住自己的唇瓣。 默默对视片刻,秦茗逐渐意识这个一身冷硬的男人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主动的言行,只有她主动才行,毕竟是她没有半点解释就偷偷地离开了她,且近一年毫无音讯。 如果站在他的角度看待这件事,他生她的气的确也是正常的,应该的,情有可原的。 “小叔……”秦茗轻声唤出口的同时,上前几步欲投进卜即墨的怀里。 谁知,卜即墨却在冷冷地睨她最后一眼,往边上一个闪身,直直让秦茗扑了空。 待秦茗在惊骇之后转过身,他已经大步朝着楼梯走去,再次留给她一个冷漠至极的颀长背影。 秦茗伸出的双臂就僵在半空之中,没有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而垂下,等卜即墨的身影消失在房门之后时,秦茗的眼泪止不住地一串又一串地落下。 他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居然漠视她到这个地步。 或许,他已经对她失望到绝望,痛彻到心扉,即便她跟他解释,他也再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了吧? 他给她的感觉好像真的是这样。 站在熟悉的卜家,秦茗忽然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就像一个最边缘的外人一样,根本就不该来到这儿,不该出现在卜即墨的跟前。 她被卜即墨排斥,也就是被卜家排斥,所以,她好像不宜久留。 忽地,秦茗想到自己来卜家的初衷。 她是来看王英最后一眼的,并不是主要为卜即墨而来。 只是她没想到,卜即墨对她竟会是如此极端的反应。 卜家似乎没有其他人了,灵堂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跟王英两人,可秦茗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因为她知道,卜即墨虽然不愿意与她面对面,但人却在楼上,没有离开,也应该不会离开。 自从她爱上他之后,他永远是她各种力量的源泉。 即便他没有站在她的身边,也能给她无穷的安全感。 秦茗站在原地将没有流痛快的眼泪流痛快了之后,抬手将眼泪擦去,继而缓步朝着王英所在的灵柩走去。 灵柩的上层是透明的材质所制成,所以秦茗能够清楚地看见王英的脸。 此时此刻,王英正无比安详地躺在灵柩之内,显然已经被入殓师化过妆,脸上似乎还带着平日高兴时才会透露出来的红晕。 “奶奶……”秦茗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已经不可能睁开眼看她一眼的王英,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泪如泉涌,“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你知不知道,你又可以当奶奶了?我给你生了孙子了,他叫小萝卜你知不知道?” 虽然王英跟她接触的时间只有两年,可她对她这个孙女的疼爱却是发自肺腑的,让她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她期待卜即墨见到小萝卜时欣喜的那一幕,也极为期待王英见到小萝卜时那开心的一幕,谁知,王英竟然再也见不到了。 人世间遗憾的事总容易让人耿耿于怀,甚至永远都无法释怀,秦茗一直期盼着王英见到小萝卜的那一天,如今发现这份期盼变成了泡影,她只能遗憾地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 同时她也很后悔,只是为了给王英一个惊喜,而一直没有通过何叔告诉王英她怀孕或者生下小萝卜的大事。 一念之差,或许足以遗憾百年。 当秦茗哭得泣不成声,浑身力量不支地蹲在地上时,卜即墨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突然从楼梯上传来。 秦茗抬起泪眼,发现卜即墨在下了楼梯之后,正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泪眼迷蒙中,秦茗看不清卜即墨此时的表情,也看不清他有没有将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秦茗只能自欺欺人地不断告诉自己,他一定是看见她哭得伤心,从而心软了,下楼打算原谅她了吧? 第403章 :王英的信

秦茗不希望在卜即墨面前显得太过狼狈,于是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稍稍趔趄地晃了晃,终于站稳了步伐。 再一次抬起手臂将脸上的泪水抹去,秦茗这次不敢主动去抱卜即墨,而是颇为矜持地等待着他对自己主动。 无论他骂她还是打她,她都能接受,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像刚才那般对她置之不理的态度。 “小叔……”秦茗动了动嘴皮子,声音却几不可闻地发了出来,这个时候,卜即墨正好在她面前站定。 秦茗抬眸,仍旧湿润的泪眼看见卜即墨望着她的眼神依旧冷漠疏离。 一颗心不安地咯噔一下,秦茗正踟蹰着要不要先跟他来段道歉之时,卜即墨突然朝着她抬起了一条手臂。 秦茗的心猛地加速跳动起来,欢喜不已地认为,卜即墨这是要触碰她了,或许是像以前一样拍拍她的脸颊?或许是刮刮她的鼻子?或许是摸摸她的脑袋?或许是拉住她的手?或许是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只可惜,以上所有的猜测都太过美好与夸张,卜即墨最终并没有触碰到她丝毫,触碰到她的是,是从卜即墨的手上重重砸出来的一个信封。 信封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秦茗的胸口,却跟砸在了秦茗的脸上没什么两样。 秦茗惊愕地低头看着缓缓飘落到地上的信封,再抬头时,卜即墨已经冷酷地转身,再次朝着楼上大步走去,背影决绝,不留一丝心软与怜悯。 原来是她想多了,他根本就没有对她心软,根本不会因为她伤心而心疼她。 就因为她为时一年的无故离开,他就决定放弃她了么? 当初她写信给他,本来是想对他清清楚楚地表达自己对他至死不渝的情意的,并且暗示她的离开只是身不由己,可最后,她还是撕揉掉了无数张信纸,留下满信纸的——爱我等我…… 虽然只有这重复的四个字,但她觉得,她已经最简洁明了地表达了她对他的眷恋情意,更表达了希望他给她时间离开的愿望。 信? 念及信字,秦茗的心猛地一震,迅速将眸光从卜即墨的背影上收回,有些胆怯地缓缓落在了自己的脚跟前,暗忖着,难道卜即墨将她一年前写给他的信扔还给他,表明他不会爱她等她的心意? 当秦茗看清信封的颜色时,立即暗吁了一口气,这个信封是黄皮的,而她留给他的信封是白皮的,显然不是同一个信封。 当然,也有可能他将原来的白皮信封给扔掉了,换了一个黄皮的信封来装。 朝上的信封正面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所以秦茗不知道里头究竟装了怎么样的一封信。 或许,这是一封卜即墨的分手信?因为他不屑再跟她有任何交谈,所以以这种方式与她决绝地分手?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茗的整颗心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不住地呐喊着:不要!不要!不要! 她不要跟他无言以对,不要跟他分手,不要失去他对她的爱! 关于信封里头究竟装着她自己的信还是卜即墨写给她的分手信的这个问题,秦茗在纠结良久之后,最终还是蹲下了身子,将信封捡了起来。 信封背面,也没有任何字迹。 信封的封口处,被订书针封住了口,没有没拆过的痕迹。 秦茗有些纳闷,这封信如果是卜即墨写给她的,既然是他亲手拿给她的,根本就没必要封住封口呀? 猛地,秦茗脑袋里灵光一闪,难道,这封信是王英留给她的? 秦茗将眸光投向王英慈祥的遗照上头,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对她而言,当然更希望这封信是王英留给她的,而不是她自己的信或者卜即墨给她的诀别信。 镇定下来想一想,这封信是王英留给她的可能性确实最大。 王英虽然年事已高,可思路却很活络,她一定会想到一旦孙女回来时发现她已经过世了,必然会非常地伤心与遗憾,所以她留下一些遗言给孙女也极有可能,也像是王英周密做事的风格。 如此一想,秦茗毫不犹豫地将信封的封口撕开,将信从里头抽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算没看到信纸开头的“茗茗”二字,秦茗也能从字迹上判断出,这封信绝对不是卜即墨写给她的。 秦茗将眸光再次投向遗照,蠕动着嘴唇无声地喊了一声:“奶奶。” 无论王英在信里头写了什么,她都对王英充满怀念与感激,而卜即墨愿意将王英留给她的信亲手交给她,一方面,说明了他绝佳的孝心,一方面,说明了他绝佳的人品。 秦茗相信,卜即墨一定没有偷:看过这封信。 他大可以再拆开看过之后,再换一个崭新的信封订上订书针,可是,秦茗相信,卜即墨不是那种男人,绝对不是。 对于信中的内容,他一定一点儿也不知道,现在他愿意将王英留给她的信交给她,只是为了完成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秦茗缓缓地将眸光从王英的遗照上收回,定定地落在了信纸之上。 王英的字体很清晰,也很娟秀,看着是一种美好的享受,只消看着满信纸漂亮婉约的字迹,就能想象,王英当年一定是出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 “茗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别哭,奶奶最见不得你哭,你一哭呀,奶奶:的心就泛疼,如果你不想奶奶在另外一个世界都被心疼病折磨的话,就乖乖地止住眼泪,听奶奶讲下去。” 秦茗微微往下:流淌的眼泪真的在王英这番话里而止住了,没有再滴落而湿润了信纸。 即便王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秦茗仍旧想要做她最听话的乖孙女。 “先说什么呢?奶奶还是先跟你讲讲即墨真实的身世吧。” 真实的身世? 秦茗拿着信纸的双手猛地一抖,卜即墨的真实身世不就是跟卜家跟王英都毫无血缘关系么?难道他真实的身世跟莫静珑查出来的不一样? 莫名地,秦茗眼前浮现出黎戈那张与卜即墨有诸多类似的俊脸,她有一种预感,她曾经想不通的事情即将被王英一一揭开,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有虚假与隐瞒。 因为,王英已经真正地逝世离开了。 第404章 :秘密(1)

秦茗拿着厚厚几张信纸继续看下去。 “奶奶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其实只有你爷爷一个,虽然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年,一家人过得很是清苦,但那时的心却是轻松的自在的,甚至是快乐的,只是这种感悟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逐渐感觉到。那时候的我年轻不懂事,总嫌你爷爷没本事,赚不了大钱,不能让一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你爷爷面对我的不满与埋怨,从来没有跟我斗过嘴生过气,而是默默地领受着,出门去更加卖力地工作挣钱,可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卖力,始终满足不了我对生活的美好向往。” “终于,你爷爷积劳成疾地倒下了,一躺到床上就再也没机会爬起来,那个时候我不厌其烦地照顾病重的他,虽然后悔以前不该总是埋怨他打击他刺激他,后悔没有好好地将他的身体照顾好,但内心深处,仍旧向往富裕的生活。你爷爷在床上躺了一年多,在医药费上欠下一屁股的债务之后,他选择了悬梁自尽。” “为了还清那些数量巨大的债务,为了让你爸爸跟你大伯过上像样一点的日子,在你爷爷去世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答应了即墨的父亲卜肖帆的求婚。说起来,卜肖帆跟我算是青梅竹马,但因为他家世显赫,最终只能选择父母为他安排的女人结婚,在你爷爷去世之前,他的前妻早在三年前就因为生育第二胎而难产死去。他也是个善良之人,没有在你爷爷病重的时候来找我,而是在你爷爷去世之后,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许诺只要我嫁给他,他就愿意帮我还清所有的债务。” “我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所以他知道我的脾气,若是不用债务等事情威胁我,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答应嫁给他做他的二婚妻子,因为我虽然过得极为清贫,但心性却极为清高,并且以爱情至上,怎么也不愿意屈就做他的替补妻子。可另一方面,我又确实向往那种富庶的生活,想要彻底摆脱贫困的枷锁,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最终,像是找到台阶下了似的,我果断答应了他的求婚,从此,我过上了一直想要的富裕生活,并且还清了债务,让两个儿子进全市最好的学校读书。只是,因为我的改嫁,我从此失去了两个儿子的心,尤其是失去了亲生儿子也就是你的父亲对我的所有尊敬与爱戴。” “衣食无忧的享乐生活本就容易让人上瘾,尤其是对我这种一直向往的人而言,更是欲罢不能地习惯与喜欢,我一边想要挽回两个儿子的心,一边怎么也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拥有的享乐生活,最终,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我只得到了后者,彻底失去了儿子的心。” “尽管你的爷爷已经去世,可我心里仍旧悄悄地记挂着他,想念着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像喜欢他那样喜欢另外一个男人,即便是对我百般疼爱的卜肖帆。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跟卜肖帆夫妻相处了六七年之后,我终于觉得自己被他对我的一片痴情感动而爱上了他,决定跟他相亲相爱地过下去,就像曾经对待你爷爷那般一样对他好。终于,我们之间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付出,而是双双诚心地投入,我们变得极为恩爱,整日如胶似漆。” “他的前妻只给他生过一个女儿,原本第二胎怀的是双胞胎,可因为难产,母子都没能活命,所以他既希望我能给他生个儿子,又害怕我跟她前妻一样在生产上出什么危险。为了满足他的心愿,我努力地想为他生一个儿子。只是,因为我那时已经四十几岁,年纪有些大了,而且,在跟你爷爷过日子的时候,因为怕养不起孩子,所以在生下你爸爸之后,还打过三四次的胎,所以怀孕的成功率很小很小。” “但是,医生并没有对我摇头,并没有说我无法生育,只是说我想要怀孕的可能性不大,我觉得自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断地求医问药,不断地调理自己的身子,只为了给他生个儿子。只是,当医生诊断说我的身子相较于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有很大的怀孕机会时,我却突然发现,卜肖帆竟然跟他的女秘书暗通款曲,他的女秘书居然怀上了他的孩子!据他的女秘书所说,是他主动找到的她,给了她很多的钱,但是不会给她名分,只要她给他生下儿子就行……” “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天打雷劈也不为过,我能够理解他们这种家庭想要儿子继承的心情,但我无法忍受他背着我去跟别的女人苟合。或许他事先将他的打算告诉我,或许我还能通情达理地答应他想要找女人代孕的想法,可是,他是背着我做的,他背叛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恩爱的感情,背叛我对他的信任与付出。” “我决定再也不要原谅他,再也不要爱他,确实,我很容易就做到了,因为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怨恨与责怪、失望与痛心,所以我迅速收回了对他的所有好感,徒留厌恶与恶心。他很快就发现了我对他的异常,问我为什么对他那般冷淡与无情?起初我什么也懒得跟他说,坚持跟他分居,可是后来,我挡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询,只能将他的秘书已经怀孕的报告扔到了他的脸上。” “他看了报告之后,没有任何震惊,但是,他跟他那个秘书的解释很不一样,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跟其他女人上床,他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那个秘书是趁着他酒醉之后爬上他的床的,等他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我怎么可能相信他的片面之词?在我眼里,如果他真的爱我,真的不是主动招惹了那个女秘书,就应该在发现秘书怀孕的时候,就让她打掉孩子。可是,他没舍得。正是他舍不得让秘书打掉那个孩子,让我对他仅存的一点奢念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405章

信纸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秦茗不由地站在王英的角度上,为她心疼为她不值。 “我对卜肖帆心灰意冷,自然也顺带打消了为他生育孩子的念头,我不会像其他豪门媳妇一样去设计陷害他的女秘书,使她腹中的孩子不保,但我绝对不为自己不爱甚至是被自己厌恶的男人生儿育女。我开始变本加厉地冷落卜肖帆,甚至对他恶言恶语,发誓这辈子无论他再怎么对我好,我都不会再原谅他。我以为时间一长,他就会彻底投入女秘书的怀抱,跟我得过且过,甚至跟我离婚,将我赶出豪门。可是他持之以恒地跟我道歉,想方设法地欲跟我和好,直到有一天,不知他跟女秘书发生了什么争执,居然从楼上摔了下去……” “我再痛恨这个男人,也从来没想过让他得到受伤或者失去生命的惩罚,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是我曾经用心付出过的男人,我们之间关系再恶劣,也曾拥有过美好的回忆,他被送进医院之后,我立即赶去了医院,我没想到,他会伤得那般重,重到他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真正死去。” “在我赶到医院不久,他的女秘书也赶到了医院,我第一次狠狠打了她一耳光,不为她勾:引我的丈夫,也不为她怀上了我丈夫的孩子,只为她害我的丈夫重伤昏迷。可女秘书一改平日温婉的形象,不但迅速还给我一个耳光,甚至还气势汹汹地刺激我说,如果卜肖帆有什么不测,即便我还是卜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但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卜家的未来一定是属于她和她肚子里的儿子的。” “人活一口气,即便我已经打定主意不会为卜肖帆生儿育女,但为了不让这个险恶的女人得逞,在我签了卜肖帆的病危通知书不久之后,就咨询了相关医生,我能不能跟卜肖帆做试管婴儿?医生在给我的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之后,非常遗憾地告诉我,成功的几率非常渺茫。” “为了打败嚣张的女秘书,我要的不是渺茫的成功几率,而是接近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大概是天要助我的缘故,我在路上碰见一个摆地摊的女小贩,那个女人二十七八岁,长得漂亮却不是关键,而是她的一双眼睛跟我长得极像,甚至比我还要好看。我呆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将她请回了家,我从跟她的聊天中了解到,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特别缺钱,于是,我许诺给她一大笔钱,只要她愿意提供卵子,无论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 “在卜肖帆不治身亡之前,医生从女小贩卜肖帆身上取出卵子与精:子进行培养,成功受精数日之后,再将胚胎移植到了我的身体之中。在这段时间里,卜肖帆也最终被宣布死亡。人工授精不一定会成功,尤其我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所以在卜肖帆的丧事结束之后,我整日在家躺着,生怕有什么闪失。别人以为我是悲伤过度所致,没有人知道我那是在孤注一掷地想赌瘾女秘书。” “最终,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成功了,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一天一天地健康长大,即便我知道孩子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因为我也经历了怀胎十月的艰辛,所以我对即墨能够视若己出,从来没有将他当作外人看待。” “在我生产之前,我有些担心即墨会不像他父亲,也不像我,让人怀疑他的血统,好在即墨除了眼睛长得像那个女贩子之外,其余之处都像极了他的父亲卜肖帆,即墨呱呱坠地的那刻,我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虽然女秘书早我三个月生下了儿子,且证实是卜肖帆的亲生儿子,但我已经彻底打败了她。卜肖帆的父亲老爷子面对女秘书抱上门的孩子,无情地将她们赶出了家门,说卜家的长孙只有即墨一个,永远不可能是其他人。” “我虽然喜欢养尊处优的生活,但从来没想过拿即墨来确保自己在卜家的地步,我费尽心机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赌一口气,为了不让女秘书踏进卜家大门一步。我可以在感情上输给卜肖帆,却不愿意输给一个狂妄无耻的女人,我真的宁愿死也不愿意让她得逞,所以我没有直接去谋害她的孩子,而是采取更好的办法打击她、打败她,让她即便生下了卜肖帆的亲生儿子也不能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她破坏了我第二次的婚姻,害死了我的丈夫,我恨她入骨。” “在我生下即墨之前,我跟你爷爷领养过你大伯,生育过你父亲,但大概是我年纪大了的缘故,最疼爱的竟然是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却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即墨,即墨是我一手带大,我跟他的感情甚至超过了我曾经跟你父亲的感情,而我越是珍视这份感情,我越是害怕有一天,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跟我这个母亲的关系突然疏离。” “我最爱的男人早就已经逝去,所以我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即墨,无法忍受他对我的感情有丝毫改变。除了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世之外,我对他其他方面,都不会勉强他。所以当我听说他跟你相爱的时候,我心里是高兴的。若是他不过是二十岁从未谈过恋爱的年纪,我可能不会将秘密告诉你。但他已经快三十岁了,这么多年来,除了莫静珑,没有跟其他女人有亲密的接触,我心里明白他是哪种男人,一辈子就爱一次,否则宁愿孤独终老。所以我才冒险将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秘密告诉你,一来是希望你们幸福,二来是我对你很信任,知道你一旦答应我,就不会轻易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他知道。” “其实我大可以将他的身世详细告诉你,可我生怕有个万一,我不想承担被他知道自己身世的丁点风险。因此,当莫静珑将即墨虚假的亲子鉴定报告书给你看过之后,我明知是假的,却没有对你解释半分,而是再次自私地让你离开以成全我的私念。” “茗茗,奶奶这辈子对不起的人不少,有你爷爷,也有你的大伯与父亲,但奶奶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对不起你爷爷是觉得对他关心不够,但我却是真心爱他在乎他;对不起你大伯与父亲是因为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但我却因为再嫁而让他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你呢,奶奶觉得自己除了没有反对你跟即墨相爱之外,就没对你做过什么好事,总是自私地在你们之间设立血缘障碍,非得将这个秘密守到死之前才清楚明白地说出来。” “知子莫若母,我想你一旦回来,依照即墨的脾气,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你,但你一定要相信,他是爱你的,这辈子他只爱你一个人,自从你离开之后,即墨很快就查到你是被我送出去的,可他却没有回来过问我一句,而是将痛苦独自承受下来。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子,我真的很欣慰,并且死而无憾。如果即墨不理你,你就将奶奶给你的这封信给他看,相信他能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自私而造成的,与你无关,你只是奶奶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被骗走的牺牲品。” “在我活着的时候,真是一分钟都不能忍受被即墨知道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而只有在我死去之后,我才能忍受他知道一切他原本就该知道的一切。奶奶为了对你跟即墨做出一些补偿,所以愿意以身犯险,为你们解除障碍。放心吧,茗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莫静珑再也不能威胁到你跟即墨的感情了,也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影响到你跟即墨的感情了。” “奶奶已经将所有该处理干净的事都处理干净了,即墨可以随时宣布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从而能够跟你光明长大地在一起,甚至结婚生子。那个卜肖帆的女秘书,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她就是奶奶跟你说过的黎妙彩,她的儿子永远是私生子,而即墨永远是卜家的长子长孙。” “奶奶这辈子原本没有想过要跟谁斗,黎妙彩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奶奶因为想斗赢她而让即墨降临到这个世上,真是不虚此行的一件事,而奶奶最欣慰最开怀的,是你与即墨相爱,虽然说起来一个是我的孙女,一个是我的儿子,听着像是乱:伦,但你们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大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永远不分离。” “最后,我希望我的茗茗与即墨能够相依相伴,对彼此专一忠诚互相爱护,直至白头。王英绝笔。” 最后一页信纸翻完,关于卜即墨的真实身份,秦茗的震惊之情也已经差不多消化完毕。 对于王英,她没有丝毫恨意,毕竟离开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再去责怪她也没有任何用处,站在王英的立场上,王英会做出那些隐瞒她的事,她其实也是能理解的。 之前她一直怀疑王英是为了她与卜即墨才跟莫静珑同归于尽的,现在从这封信看来,真相确是如此。 第406章 :碎片

若是可以选择,秦茗宁愿自己与卜即墨仍受莫静珑的威胁与挑衅,而不要王英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他们的重逢与安宁。 但事已至此,她除却惋惜与伤心,已经别无他法。 秦茗对着王英的遗照流了一会儿眼泪,继而将手中捏着的信纸折叠好,重新塞进了信封之中。 她想将自己的离开的事亲口跟卜即墨解释的,甚至将黎戈威胁她的事也一并跟他交待清楚,但如今看来,他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如今她心里装着的不只有他卜即墨这么一个男人,还有一个沉甸甸的小萝卜,所以她不能在卜家逗留太久的时间,而忽略了小萝卜的需要。 既然王英留给她这么一封信,就按照王英的意思,把这封信也给卜即墨看看,既让他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世,也明白她离开他的苦衷。 也许让她跟他面对面地解释,她恐怕还会因为紧张而解释不清,倒不如让这封信开口,让一切变得简洁明了。 等他将她离开的原因弄清楚了,再来找她的时候,她再跟他好好说说黎戈的事也不迟。 再等他们冰释前嫌了之后,她就趁着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将可爱的小萝卜突然抱到他的面前,让他吓个一大跳。 未来在她的规划之中,似乎既清晰又明朗地美好起来。 秦茗抿着唇瓣,拿着信封一步一步地朝着楼上走去,最后将信封塞在了卜即墨房门前的门把手上。 秦茗望了一眼紧挨着卜即墨房间的隔壁房间,那个她曾经住过的房间,很想冲动地推:进去看看,里面的一切是否照旧? 记得卜即墨曾经跟她说过,他隔壁的房间永远是为她而留的,不会再有其他人入住。 如果现在隔壁有其他人入住的痕迹,那只能说明一点,他是真的已经放弃她了。 所以,秦茗像只鸵鸟似的,突然不愿意去推开隔壁间的门去间接地确认卜即墨的心思。 秦茗强行让小萝卜占据自己整个心房,捏紧了拳头正准备转身,门却突然被房里的卜即墨给突然拉开。 门拉开的幅度过大过猛,以致于轻轻放在门把手上的信封立刻掉在了地上。 两人的目光来不及对视,统统望向了掉落在地的信封之上,各自凝视三秒之后,不约而同地抬眸,真正四目相对。 卜即墨的眸光仍旧是冷得渗人,秦茗避开他直视却隐含着各种不悦情绪的眸光,俯身将信封从地上捡了起来。 秦茗捏紧了信封,犹豫片刻之后,低着头将信封递给卜即墨,“小叔,这封信也是奶奶写给你的,你看看吧。” 卜即墨眸光再次落在信封之上,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秦茗捏着信封的手朝着他的胸口再往里推了推,小声地唤,“小叔?” 卜即墨终于伸出手接过信封,然后将厚厚的一叠信纸从中抽出。 秦茗以为卜即墨准备看信了,而他看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适宜再站在他的面前等待。 这个时候,秦茗觉得自己若是向他告辞,就会打扰他看信的兴致,而她若是不向他告辞,恐怕会让他更加生气,权衡再三之后,秦茗决定自己还是默默离开好了。 现在他们之间存着误会,这封信才是重中之重,相信他只要看完这封信之后,应该能明白一切的。 当然,他不一定立刻就能原谅她,但是,他至少明白,她不是故意离开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他着想。 秦茗不觉得自己为卜即墨所做出的付出有多伟大,但至少也是真心实意的,不含一点杂质,她真的问心无愧。 就在秦茗打算默默地转身离开之时,卜即墨忽地将早已展开的一叠信纸横了过来,然后当着秦茗的面,从中间撕开,让完整的信纸变成两部分。 继而,他又将两部分信纸叠合在一起,再嘶了一次。 最后,他用手往上做了一个漂亮的掷信纸的手势,被嘶小的信纸从上空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放大版的雪花从天而降。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离奇太过迅速,秦茗傻眼了,彻底傻眼了。 她说这封信是王英给他看的,她以为他作为孝子,一定会看一看的,就是当着她的面不看,也是会等她离开之后再看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用撕毁的动作告诉了他拒绝的态度,他根本就不屑看! 他应该不是在忤逆王英的意思,而是在跟她作对。 她希望他做的事,他统统都不会照做。 这次匆匆赶回来,秦茗对于卜即墨,真的没有一点生气与愤怒,即便他对她冷漠,对她疏离,她都觉得是应该的,是她在有些地方对不住他,她甘愿接受他一切冷酷的对待。 只是,在他将王英留给她的信给嘶成碎片的时候,她对他的忍耐超过了限度,她生气了,很生气。 他可以对她发任何的脾气,可是,他不该将气撒到王英的这封含辛茹苦写成的信件上头。 他应该不知道,这封信上面包含的不止是她离开的原因,还有他的身世! 而这封信,她是想一直保留着的,当作王英留给她的遗物永远保留下去,作为一个纪念。 可是,他却将她的这份纪念给轻轻松松地毁掉了。 秦茗微微泛红的脸颊开始红白交织,待空中的碎片全部掉落在地,秦茗怒目圆睁地瞪着卜即墨,直呼其名地低吼。 “卜即墨,你会后悔的!” 秦茗还想再骂他几句的,可是对上他冷漠的俊眸,对上他冷硬的俊脸,她突然觉得自己词穷了。 罢了,罢了,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可爱,而且今天也不是他们和好的时候,还是改日再说。 秦茗不由地想到了粉雕玉琢的小萝卜,虽然跟他的爸爸长得很像,可是,比他这个爸爸要可爱千倍万倍。 想到小萝卜,秦茗对于儿子的牵挂之情不由地涌上心头,心头一片柔软,似乎就连乃水也有跟着涨起来的迹象。 秦茗恨恨地瞪了卜即墨一眼,转身就欲蹬蹬蹬地下楼离开。 可她楼梯才跑了一半,卜即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拉住的同时,动作野蛮地将她的身子抵上了楼梯护栏上,凶猛地咬住了她红润的唇瓣! 第407章

好痛! 这是秦茗的第一感觉,这男人根本就不是在吻她,而是在发狠地咬她! 可怜她的唇瓣哪里能受得住他这种过分用力的啃咬,没一会儿就觉得痛觉变了,那是一种唇瓣破裂所产生的特殊痛觉。 卜即墨无论是气势还是力量,都显得强大骇人,秦茗只能有被动承受的份,而没有任何反抗的份。 而他也没有像以前那般深深地狂吻她,而是只管反复蹂:躏她的唇瓣,只等他满足了,这才猛地将她松开。 秦茗被抵在楼梯栏杆上的脊背处痛得直不起来,被他松开的唇瓣虽然获得了自由,却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虽然她看不见自己的唇瓣,但她能够感觉到,她的唇瓣至少被他啃破了三个以上的口子。 这男人真是狠,心狠力气也狠! 若是他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对她这么做,她心里不会对他有任何不满与怨怪,可现在,先有他撕毁王英信件的恶行在前,他接下来所对她做的任何不良行为只能算是变本加厉地加深她对他的愤怒感。 秦茗既不敢抿唇,更不敢咬唇,只能恨恨地瞪着卜即墨,一声也不吭。 卜即墨依旧冷酷地回视秦茗的怒视,也是一声也不愿吭。 两人明明是爱得浓烈的一对致命恋人,此时此刻却像是变成了仇人一般,仿佛恨不得能在对方脸上瞪出窟窿出来。 秦茗在愤怒之余,心中阴暗的角落却有了一丝光亮。 因为在她看来,卜即墨虽然将她的唇瓣无情地咬破,那也算是吻她,愿意触碰她,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心里还有她,并没有真正放弃她? 用强吻她唇瓣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她的愤怒或惩罚,背地里却是像她一样仍旧爱对方至深的吧? 她当然希望是这样,毕竟唇瓣是一个人很私:密很特殊的地方,不是一个男人想碰就能碰的。 秦茗觉得,卜即墨突然强吻她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所以她一边怒视着他,一边等待着他对她说些什么,因为好像他们今天见面之后,他一声都未曾对她吭过。 他这样待她,真的很不公平,也很不讲理。 谁知最后,卜即墨收回眸光的同时,竟转身上楼,不给她一句解释,也不等她说话。 秦茗呆呆地望着他愈行愈上的冷硬背影,拽紧了拳头大喝一声,“卜即墨你站住!” 卜即墨刚好走完了楼梯,站在了走廊之上。 他也算是给了她面子,或者说听力正常,在她这一声喊之下,立即顿住了脚步,不过却没有转身。 秦茗一边反手抚着自己发痛的脊背,一边继续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在质问他为什么要突然强啃她,甚至狠心地将她的唇瓣咬破。 卜即墨自然是明白她质问的意思的,可却在沉默片刻之后抛出这么一句,“我从不做后悔之事。” 这是今晚上他第一次出声,这声音真是冷得仿佛能刺骨冻血。 秦茗不明所以地怔了怔,徐徐明白,他是在连带回答她之前对他说过的那句——你会后悔的。 他无疑是在说,他既不后悔撕碎了王英的信纸,也不后悔强啃她了一顿。 秦茗心中的委屈在这个时候升腾到了极点,他们好不容易见面,他凭什么这么欺负她? 人一生起气来,很多言不由衷的话也会口没遮拦地跑出来。 “随便你。我一直以为我们能够在分别一年之后重新在一起,并且永不分离,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高估了你的承受力。既然你对我是这种态度,我也不会卑躬屈膝地来讨好你。就当我们没有见过好了,我回来,只是为了我的奶奶,没有其他人。你能做到与我形同陌路人,我何尝做不到?放心,等明天奶奶的葬礼过后,我会离你远远地,不碍着你的眼。” 闻言,卜即墨若有若无地冷哼一声,继而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秦茗强忍着没有流泪,不屑多看他一眼,蹬蹬蹬地跑下了楼,一鼓作气地离开了卜家。 而卜即墨紧闭的门在十几分钟之后,再次被他自己拉开,望着门口散落的碎纸片,卜即墨附身,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 是的,他从来不做后悔的事,也不做让她后悔的事,所以,这封信既然她要求他看,他便会去看,而且,她想珍藏这封信,他也给她珍藏的可能。 等秦茗回到黎家,从育婴师手里接过小萝卜的时候,刚刚睡醒的小萝卜立即朝着她笑得酣甜,秦茗赶紧抱着小萝卜走进房间,关上门的刹那,泪流满面。 小萝卜见妈妈的脸上流淌着泪珠,欢快地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想将妈妈脸上的泪珠抓到自己手里把玩。 秦茗见状,泪水不禁流得更加汹涌,抱紧了小萝卜泣不成声。 砰砰砰—— 身后,忽然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秦茗连忙将泪脸从小萝卜的身上抬了起来,愣了愣,继而迅速将脸上的泪痕擦去,转身将门打开。 如她所料,站在门外的人是穿着一身家居睡衣的黎戈。 黎戈在见到秦茗脸上未擦拭干净的泪痕时,俊眉立即一蹙,“怎么哭了?” 秦茗今晚在卜即墨那里受到的委屈与气愤根本就没有排解,黎戈这会儿一问,她就将所有的委屈与气愤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喷出口的话毫不客气。 “黎戈,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么?我为什么哭?还不是被你害的?明明见到了此生最爱的男人,却不能跟他坦诚地解释所有,被他继续误会、愤恨、嫌弃……这样你最满意了是不是?” 黎戈走近秦茗一步,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摇头,“我不满意,等你说我是你此生最爱的男人之时,我才能满意。” 蓦地,黎戈的眸光落在了秦茗被咬破的唇瓣上,顿时黑眸一沉,脸色一冷。 显然,这是卜即墨强吻秦茗所致。 秦茗冷冷地摇头,“我不会爱上你的,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看来你是个死心眼。” 秦茗点头,“没错。” “可我也是个死心眼,认准的事从来不想轻易改变。”黎戈猛地将额头抵住了秦茗的额头,眸光森冷地望着她被卜即墨蹂:躏坏了的嘴唇,低声道,“我似乎忘记跟你多要求一条,不准让他碰你,嗯,你觉得怎样?” 第408章 :我以后会多吻你儿子的

秦茗抱着小萝卜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瞪着黎戈怒喝,“黎戈,你别得寸进尺!” 黎戈立即朝着她逼近一步,伸出一条长臂霸道地揽住她的腰肢,“你这是在抱怨我从来没有对你得过寸进过尺么?” 秦茗挣了挣腰肢,却没能挣脫黎戈有力的钳制,只能继续愤而出声,“你放开我!” 黎戈像是没听见一般,定定注视了秦茗几秒,薄唇强势地朝着她破损的唇瓣压去。 他一直奉若珍宝不忍亵渎的唇瓣,今晚却被其他男人欺负成这副惨状,他看着真是既心疼又懊悔,心疼她不被那个可恶的男人所疼惜,懊悔自己没能亲自陪伴在她身边保护她。 甚至,他后悔没有在棉花村的时候,就一次又一次地强吻她,直至她习惯他的吻,喜欢他的吻…… 秦茗明知挣不开黎戈的钳制,但面对他用意明显的举动,还是在徒劳的反抗中反抗激烈。 最终,明明能得逞的黎戈没有吻住她的唇,而是将吻落在了小萝卜嫩粉的小脸蛋上。 一直笑呵呵的小萝卜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黎戈吻住了他的小脸蛋时,竟然小嘴一瘪地哭了起来。 小萝卜真的是很少哭的孩子,每天哭的次数绝对不会超过三次,也许是黎戈对他而言是个奇怪的陌生人,或者他不喜欢黎戈亲吻他的小脸颊,所以他才抗议般地哭了起来。 “小萝卜,乖,不哭哦……”秦茗一边哄着大哭不止的小萝卜,一边心里很是庆幸,他终于还是没有强她所难。 不是她有多矜持多稀罕,而是她不喜欢被她不爱的男人触碰。 黎戈松开收回放在秦茗腰肢上的手臂,望着秦茗惊惧未消的美眸,微笑道,“我这算不算是间接吻你?” 秦茗不回答,回以他一个大白眼。 黎戈自得其乐地感叹,“我以后会多吻你儿子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他那是要多多地间接吻到她。 秦茗再次送给他一个大白眼,口气不善道,“我不喜欢小萝卜可怜巴巴地流眼泪,所以你的好意我替小萝卜心领了。” 黎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转移话题道,“我打听清楚了,你奶奶明天早上八点出殡,我直接送你去她安葬的公墓,行么?” 秦茗眸光暗淡地点了点头,“谢谢。” 虽然她很想从卜家开始,一直送着王英的骨灰上路,甚至今晚午夜的时候送王英的遗体去火化,可是,她已经看开了,今晚她已经见过王英的遗容,等于见过她最后一面了,明天,她按照黎戈的建议,直接去公墓祭拜王英,也是不错的。 …… 第二天八点多,秦茗就坐在黎戈的车子里等候送葬队伍的到来,而黎戈的车子正停在王英将来安葬的公墓附近。 半个小时之后,当王英的送葬队伍缓缓走进了公墓之后,秦茗下车,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她给一直喜欢披散着的长发扎了一根简单的马尾辫,脸上也戴了墨镜,穿着则是一身白。 虽然隔着众多的陌生人,但秦茗还是一眼就能看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卜即墨。 她的眼里只有卜即墨,以致于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送葬队伍中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有刘小锦,也有她的父亲与大伯,更有卜即墨的朋友许戊仇、莫静北、冷冰冰…… 当王英的骨灰盒入墓之时,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秦茗的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虽然她明明知道王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早就在午夜时分变成了没有生命力的骨灰,可是,想着从此就跟她曾经敬爱喜爱的老人阴阳两隔,秦茗就觉得一切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鲜少有人会回头看,只会向前看着,可偏偏刘小锦鬼使神差地往后张望了一眼,就这么一眼,她就发现了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奇怪之人。 刘小锦觉得,那个戴着墨镜哭得满脸泪水的女人,虽然她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那感觉却很是熟悉,熟悉到她有一种愤怒的感觉。 王英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这儿出现了,而这些亲朋好友之中,为王英伤心痛哭的却没有多少人,而那个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女子,虽然没有发出响亮的哭声,但那啜泣的可怜模样,分明显现着她与王英的关系非同寻常,她是真心在为王英的离去而不舍地哭泣。 她会是谁呢?谁呢?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刘小锦定定地注视着那个越哭越伤心的女人,脑袋则飞快地运转着。 没有多久,刘小锦脑子里终于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想到那个人的名字,刘小锦眼前一亮,好像是她,真的是她! 说实话,刘小锦对王英真的没有多少感情,所以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不过,当她听说王英死亡的时候,心里还是为她难过的,因为她知道,王英若是去世了,卜即墨就会伤心,而她刘小锦,只能将舅舅当作她真正的亲人。 脑袋抽风的刘小锦霎时间就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场合,又惊又气地对着站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女人大喊一声,“秦茗——” 立时,所有认识的秦茗的不认识的秦茗的人,统统都朝她投去了注视的目光。 秦茗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刘小锦的声音,茫然地抬起头,没有立即发现刘小锦的身影,倒是发现所有人都在朝自己看了过来。 越过这些人的脸,秦茗只认出了其中一张脸,那就是站在最前头的卜即墨。 不用她比较,他也是所有人之中眸光最冷的一个人,当然是指针对她而言。 秦茗定定地凝视着他半饷,立即不动声色地收回眸光,垂眸望着地面。 而刘小锦呢,在意识到自己出洋相了之后,立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直奔秦茗而来。 “你这个可耻的逃兵,跟我来!”刘小锦拉住秦茗的手,将她迅速拉离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待两人离开公墓,站在公墓外的一排树下的时候,刘小锦这才甩开她的手,怒声质问。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以为一封信就能将我给打发了么?说,这一年来你究竟去哪儿了,怎么不见瘦下去,反而胖了一些?难道在你抛弃我可怜的舅舅之后,重新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中,过得幸福满足?” 第409章 :我怕舅舅变成神经病

秦茗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刘小锦,虽然刘小锦满嘴都是质问她的话,可她听了却觉得很温馨,这是刘小锦关心她在意她的表现,而不像某个男人,似乎吝啬跟她多说一个字。 如果昨晚他们一见面的时候,他能够跟刘小锦一样质问她这些问题,甚至更多,她就不会有丝毫伤心,而是会欣喜他还在乎她,他还爱她。 刘小锦见秦茗只看着她而不回答,心里憋着的气更胜,不由地拿下秦茗脸上遮着眼睛的墨镜,加大声音道,“你倒是说话啊?” 秦茗微微一笑,“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刘小锦瞪眼,“一个一个来,全部从实招来!” 秦茗笑着解释,“简单地跟你说吧,我是受人威胁,所以才不得已暂时离开他,现在,那个威胁我的人死了,我就回来了。” 刘小锦的眼睛不由地瞪得更大,脑袋骨碌骨碌一转,像是恍然大悟地问道,“我明白了,是你亲奶奶威胁你是吧?” 对于这点,刘小锦还是能够理解的,哪个母亲能纵容自己的亲生儿子与亲孙女乱:伦? 秦茗摇头,“你猜错了,我奶奶一直对我很好。” “那……”刘小锦脑袋里快速地搜罗她所知道的a市最近死亡的人,这次真正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说的人是莫静珑,是不是?” 秦茗点了点头,朝着刘小锦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猜,你离开舅舅的时候,也没跟他有任何解释吧?” “嗯。” 刘小锦忍不住白眼,“难怪,不知情的人谁不认为你是个狠心透顶的女人?你知道你消失之后舅舅有多伤心吗?大概是我跟你关系好的缘故,他连带我一块儿恨上了似的,我每次叫他,他非但当作没听见,连看我一眼都不屑,好像是我伙同你逃跑了似的,唉,我这个外甥女做得可真是又冤屈又失败,还不都是被你这个好朋友所赐?” 闻言,秦茗尴尬极了,“对不起,连累你受委屈了。” 刘小锦无所谓地摇头,“舅舅不理我其实没什么大关系,我都能够理解,我最不忍见到的是他那副越来越冷漠的模样,以前他给人的感觉是,陌生人与一般人不许接近他三步以内,你不在的这一年,他给人的感觉变成了,无论是谁都别接近他三步以内,他痛恨所有人。唉,好在你回来了,若是你不回来,我怕舅舅变成神经病,把他身边碍眼的人都杀了泄愤。” 秦茗无语,“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刘小锦认真地点头,“我一点也没夸张,你刚才没看见他的脸色吗?有多冷有多臭?仿佛他母亲是我们给害死了似的。” 秦茗朝着公墓的方向看去,什么人也看不见,心里却因刘小锦这番话而难过不已,她知道,卜即墨的痛苦既来自于她一年的避而不见,也来自于王英的去世。 她好想变成那个能够陪在他身边安慰他的人,但现在看来,他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刘小锦见秦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尤其是眼睛不时地瞄向公墓那边,扯了扯她的胳膊,问,“你这次回来是准备跟舅舅和好的吧?不会再躲起来不见人了吧?” 秦茗苦涩一笑,“他可能没有跟我和好的打算,昨晚我就见过他了,他不屑理我。” “哈哈……”刘小锦闻言,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秦茗啊秦茗,你也有今天?我真是太开心了。” 秦茗故意板下脸,“刘小锦同学,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朋友么?” 刘小锦笑畅快了之后,解释,“说起来你我都是他的晚辈,可他却偏心得不行,曾经把所有的好都给予你一个人,说实话,我是非常嫉妒你的。其实我要的不多,只是希望他能够像个正常的舅舅一样多多关心我这个外甥女,可他呢,多过分,居然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你一个人。” 秦茗撇嘴,“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他还是很在乎你这个外甥女的,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刘小锦满脸不屑,“切,他对你就善表达,对我就不善表达?算了,不说这个,我问你,现在舅舅这么对你,你有什么打算?” 秦茗将目光投向晴朗无云的天空,半饷才坚定道,“无论遇到多大的阻碍,我都想重新跟他在一起,除非他已经不爱我了,只是我感觉,要跟他和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刘小锦拍了拍秦茗的肩膀,“放心吧,舅舅是爱你的,我感觉得到,如果他不爱你了,不会刻意对你那般冷漠。他这个人啊,就是越在乎一个人,越想要一个人,越是会把自己真实的内心封闭起来,我算是看透他了,他跟某些人一样,都是闷:骚型的,特别讨厌。” 秦茗轻笑,“你说的某些人,是指黑锋吧?” 闻言,刘小锦的脸立即拉了下来,极为不自然地说道,“黑锋是谁?我早就不认识了。” “我怎么感觉你对这个不认识的人特别在乎呢?” “别胡说八道啊,我可是有男朋友的,感情好着呢。” “你那个……”秦茗正想说话的时候,从公墓的方向跑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秦茗的父亲。 而秦父不是跟送葬队伍一起出现的,而是单独出现的,显然,他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自己女儿出现的消息,所以跑了出来。 望着亲爱的父亲,秦茗的眼泪再次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望着对自己一脸惊喜与思念的秦父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秦茗一边哭着朝秦父跑了过去,一边喊道,“爸——爸——” 她真是个不孝女,竟然没看见自己的父亲就站在送葬队伍中,眼里只有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眼前这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这个给自己生命的男人,不也是她很爱很爱的男人吗?她小的时候,多依赖他呀。 “茗茗——”秦父一把接住哭得厉害的秦茗,善于隐忍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 第410章 :纨绔

秦父既没有问秦茗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有责问秦茗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父母,而是在控制住激动的情绪之后,拍着秦茗的脊背,微微哽咽着说道,“跟爸爸回家!” “嗯!”秦茗重重地点头,继而透过秦父的肩膀,无意中看到送葬的队伍从公墓上陆陆续续地下来离开。 泪眼朦胧中,她认出了朝着她点头致意的莫静北等人,却一直没看到卜即墨。 秦茗跟刘小锦告别之后,就被秦父拉离了墓区。 坐上秦父开来的车子,秦茗这才想到黎戈连人带车地还在公墓区等她。 秦茗连忙从身上拿出手机,昨晚她试着将手机卡及时换成了原先那个,原以为手机卡肯定失效了,谁知竟然还能用,她查了一下话费,发现里面居然还剩下上千元的话费。 当时她很奇怪,却不知道那个给她手机号充话费的人究竟是不是卜即墨,以前跟卜即墨在一起的时候,他每个月都会让人给她充上足够的话费,无论她怎么推辞他都不听。 如果她能确定这些话费是他让人持续不断地充进来的就好了,她会觉得他心里还有她,不然,没必要给一个一年都没有用过的手机号充钱。 秦茗在通讯录上翻找黎戈的手机号,翻了半天才想起这个手机号上根本就没存着黎戈的手机号码,而她也压根儿背不住黎戈的手机号码。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秦茗顺手打开一看,短信内容是:“我回去了,别忘了回来给你儿子送粮食。” 虽然来人的手机号码看着很陌生,但秦茗完全从短信内容中看出,这个人应该是黎戈,他这是提醒她及时回黎家去给小萝卜喂乃呢。 秦茗想了想,简单地回复,“好,谢谢。” 黎戈很快回复给她十几个飞吻,秦茗将手机收好,跟秦父聊起了天。 因为秦茗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所以秦母也在家待着,正筹备着开学事宜。 秦父故意没有告诉秦母秦茗回来的消息,只是说待会有个年轻的客人要去家里,让她准备点水果点心之类。 当秦茗出现在秦母面前时,秦母在呆滞片刻之后,哭着抱住秦茗的同时,将秦父给狠狠数落了一顿,责怪他没有早点告诉她,那样她就能去楼下接她女儿。 三个人又泪水汪汪地激动了一会儿,然后各自都擦干眼泪平静下来,满室皆是一家人团聚的欣喜与快乐。 秦母拉着秦茗在沙发上坐下,摸着秦茗微微圆润的脸蛋,笑着感慨。 “我还以为茗茗出去吃不好睡不好,没有亲人与朋友在身边,一定能瘦一大圈,没想到还能胖一点起来,真好,你这个样子妈见了既喜欢又放心,说明你在国外过得还不错。” 秦茗无奈地暗叹一口气,今天先是刘小锦,再是秦母,都提到了她变胖的问题,若是她们两个不提,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生下小萝卜之后,体重比怀孕之前重了**斤的事实。 而且,因为想把最营养的乳汁给小萝卜吃到,所以她没有半分减肥的心思,以至于小萝卜出生之后三个月以来,她都没有轻下去。 不过,大概是身体中最好的营养物质都规律地被小萝卜吸走的缘故,她的体重也没有再重起来。 不由地,秦茗想到了昨晚见到卜即墨的那一幕,当他发现她明显比以前胖了一些之后,心里是怎么想她的呢?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如果按照他以前对她身材的要求与建议,他应该是喜欢她有所增胖的模样的,可是,他或许也会这么想:在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怎么吃都不会胖,而没有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反而心宽体胖地变胖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她离开他很开心很舒服吧? 这两种心境,秦茗觉得卜即墨应该属于第二种,因为他对于她离开的事肯定是十分不满的,而且他也根本不会知道,她是因为怀孕才会变胖。 秦茗想到秦父秦母一年前听王英的话让她去国外念书的事,想着王英已经过世,便好奇地问道,“爸妈,一年前的时候,奶奶跟你们究竟说了什么话,让你们舍得把你们的宝贝女儿送去国外念书?” 秦母有些奇怪地看着秦茗,“这事你自己心中没数吗?” 秦茗一怔,随即道,“我心里当然有数,只是我想知道奶奶具体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秦父回答,“她说你被一个纨绔看上了眼,即便是你小叔出面妥协,都难以将此事摆平,因为那个纨绔的背景很不简单,所以必须让你躲出去避避风头。” 闻言,秦茗的眼眶红了,没想到王英是这么欺骗秦父秦母的,这个理由在她了解到卜即墨的本事之后,当然是不可信的,可是,秦父秦母却不知道卜即墨其他的本事,所以很容易就能相信这个说法。 想到喜欢将万事都处置周全的王英,秦茗喃喃说道,“奶奶对我真好。” 若不是王英想出这么一个理由,父母怎么可能愿意将宝贝女儿送去国外,甚至一年之内都没联系,也丝毫不觉得诡异? 秦母望着秦茗一副又要流泪的模样,忙抓着她的手问,“茗茗,那个纨绔对你死心了吗?你这次回来,不会马上就要离开的吧?” 秦茗想着自己与卜即墨的关系还没缓和,与黎戈的问题也没解决,只能暂且说道,“可能还没死心,所以我回来待几天,等奶奶:头七之后再离开,不过,爸妈别伤心,我相信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到时候我给你们一个大惊喜,希望你们不要太过吃惊而接受不了。” “大惊喜?”秦父秦母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大惊喜?” 秦茗微微一笑,“既然是大惊喜,现在怎么能告诉你们?也许确切地说,惊喜不止一个,应该是两个。” 一个是她跟卜即墨相爱了,一个是她已经给他们生下了可爱无敌的小外孙。 “你这孩子,跟自己爸妈还卖什么关子呢?”秦母嗔怪道。 “总之时机还不成熟。” 确实时机还没成熟,她跟卜即墨的和解显然还须时日,而她将小萝卜的事告诉父母的前提,至少是父母已经知道她与卜即墨相爱的事,而父母能够接受她与卜即墨相爱之事的一个重要前提,自然是他们之间没有血缘。 第411章 :父母的反对

虽然秦茗这次回来,卜即墨对她态度淡漠,但秦茗心里难过之余,却并没有对他们的未来失去信心。 相反,她时刻坚信着,她没有爱错人,他也值得她爱。 也就是说,她觉得他是爱她的,在乎她的。 正是因为他太爱她太在乎她,所以对于她的离开,才会严重生气到对她置之不理的地步。 秦茗相信,等他气消了之后,他一定会采取某种方式来到她身边的。 哪怕到时候他接近她的方式不是那些讨好的方式,她也会欣然受之,并且乐不可支。 再从最坏的方面打算,若是卜即墨真的不打算跟她和好了,真的打算放弃她了,那么,她即便不能跟卜即墨在一起,总有一天还是要将小萝卜抱到父母的面前,让他们见见他们的外孙。 到时候,即使她什么也不解释,恐怕父母也能从小萝卜的相貌上猜到,小萝卜的亲生父亲是谁,因为小萝卜长得实在是太像卜即墨了。 既然父母迟早都会知道小萝卜的父亲是谁,与其让他们到时候惊吓般地发现,一股脑儿地承受几件不可理喻之事,不如提前打一支预防针来得好。 秦茗看看秦母,又看看秦父,低下头道,“爸,妈,昨天晚上我去卜家看奶奶遗容的时候,小叔给我一封信,是奶奶留给我的,我从中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秦父秦母再次异口同声地问。 “奶奶说,虽然小叔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但当年做试管婴儿时提供卵子的女人并不是奶奶,也就是说,小叔跟奶奶,跟我,以及跟爸,都没有血缘关系。” 闻言,秦父秦母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秦茗伸出手在他们眼前一一晃过,问,“你们怎么了呀?有这么震惊吗?我觉得还好呀,小叔虽然跟奶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和奶奶的感情跟亲生的没有任何区别,我相信他即便知道自己跟奶奶没有血缘,对奶奶也会很孝顺。” 秦母感叹一句,“真是不可思议,豪门果然复杂,想你奶奶当年在卜家想要生存也必定不易,所以才会让其他女人……” 秦母说话点到为止,一边说一边朝着秦父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让他不要再对自己亲生的母亲心存芥蒂了。 秦茗听明白了秦母的言外之意,也朝着秦父看去,问,“爸,你还恨奶奶吗?” 秦父摇了摇头,“如果还有恨,今天我怎么会去送她最后一程?虽然鲜少有人知道我是她的亲生儿子,但我知道自己是她的儿子,她是我唯一的母亲。其实,在我让你去医院看望她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恨她了,只是碍于面子,一直没有见她,但她的身体状况,我都清楚。” 秦茗听了唏嘘不已,“爸,你后悔平日没去看望奶奶,多陪陪奶奶吗?” 秦父点头,“当然后悔,但好在也没有留下太大的遗憾,因为在她出事的前一天,她亲自来南溪镇找过我。” “奶奶找过你?为什么事呢?” “也没具体为什么事,只是随便聊聊,不过,她口中提到最多的就是你了,还莫名其妙地跟我说,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无论我们的茗茗做出什么人生抉择,她都是第一个无条件支持茗茗的人,也希望我跟你妈看在她的面子上,到时候也能支持你做任何人生抉择。” 秦茗不吭声了,眼眶里一片湿润,秦父秦母不知道王英说的究竟什么意思,她却是很明白的,知道王英那是意有所指。 王英担心有一天秦父秦母知道秦茗与卜即墨相爱之后会反对,即便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也强烈反对,所以才事先留下这么一些话来。 王英为了不在活着的时候被卜即墨知道自己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确实对秦茗做出了一些不妥当的言行,但她认识到自己的自私之后,真的在努力地想要弥补。 就凭这一点,秦茗就能无条件地原谅她,感激她,永远怀念她。 秦母又感叹了一会儿王英跟卜即墨没有血缘关系的事,秦茗趁着秦母停歇的时候,故意感叹道,“唉,如果我早点知道自己跟小叔没有血缘关系就好了。” 秦父秦母闻言,立即齐齐地看向秦茗,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秦茗的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竭力保持镇定地说道,“爸,妈,你们想呀,如果我早就知道跟小叔没有血缘,像小叔那般魅力四射的男人,我一定早就爱上了,也努力让他爱上我,一旦我们相爱,在一起了,还有谁敢纠缠我?毕竟小叔也不是好惹的人嘛,你们说是吧?” “胡扯八道!”这是秦母说的。 “异想天开!”这是秦父说的。 秦茗噘嘴,“你们什么意思?一个说我胡扯八道,一个说我异想天开?我觉得我设想的很正常呀。” 秦父一本正经地教育秦茗,“小叔就是小叔,即便他跟你奶奶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永远是你的长辈,怎么可以逾距?想些不能想的?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以后可千万别到外面去说,免得丢人。” 秦母没有秦父那般思想传统,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教育秦茗,“你爸说的很有道理,你说的就完全没有道理了,因为就算你跟你小叔没有任何瓜葛,你们两个也不般配呀,你说是不是?” 闻言,秦茗怒视秦母,“妈,我跟小叔哪里不相配?你该不会是想说,我配不上小叔吧?” 秦母瞪了秦茗一眼,“你小叔我虽没有见过,不过也听说过,他的性子极冷,岂是你这种温和的性子能够融洽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原来秦母是这个意思,秦茗心中好笑地暗道:我跟小叔其实能够融洽到大跌你们的眼镜呢!如果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小萝卜岂不是第三个世界的人? 这个问题秦茗也不会跟他们再争辩下去,而是笑眯眯地总结道,“反正我以后一定要嫁一个跟小叔差不多类型的男人,又帅又酷又有魅力。” 秦父秦母只当秦茗在说梦话,各自横了她一眼,没再作任何有建设性的表态。 在他们看来,秦茗若是能跟卜即墨,或者是跟与卜即墨同类型的男人相亲相爱,那就等同于天方夜谭。 第412章 :防跟踪与防抢

秦茗留在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便找了一个借口出了门,直奔黎家给小萝卜哺乳。 对于秦茗留宿在朋友家的说法,秦父秦母也没有异议,只当是卜即墨所做的安排,一切都是为了秦茗的安全着想,使她免于纨绔的追踪与纠缠。 晚上黎戈回来,对秦茗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还回棉花村么?” 秦茗一怔,随及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 这次她急匆匆地从棉花村赶回a市,为的只是看王英最后一眼,所以并没有跟何晶及其家人正式告别,只是说有事回来一趟。 在她住在棉花村的一年当中,何晶对她照顾有加,待她宛如亲妹妹无异,而何晶的家人以及许多棉花村民,待她也很和善与厚道,虽然她完全可以留在a市不再躲开,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亲自回棉花村一趟,跟大家尤其是何晶告个别。 秦茗的回答在黎戈的意料之内,黎戈点了点头,“到时候我送你们过去,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我想等奶奶过了头七再回去,你到时候有时间么?如果没时间……” 黎戈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道,“我有的是时间。如果你打算继续住在棉花村,我就在棉花村陪着你,直到你爱上我为止,如果你想回到a市居住,我希望你能住在我家,给我让你爱上的时间。” 秦茗有点头疼地望着黎戈,为什么他就那般笃定,只要她给他时间,她就会爱上他呢? 如果她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卜即墨,或许她还会对黎戈有所期待,可现实是,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一个叫作卜即墨的男人,再也没法填下谁,更无法将根深蒂固的卜即墨从心里推出去。 “我可能只会在棉花村缓冲性地再住几天,然后回a市,回到父母身边。” 黎戈望着在床上熟睡的小萝卜,似笑非笑地问,“你的意思是想住到自己家里去?” 秦茗摇头,“我还没准备好怎么跟他们解释小萝卜,所以不可能立刻住到家里去。” 黎戈挑了挑眉,“其实你根本无须动脑筋解释的,我可以冒充孩子的亲生父亲,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怀疑,你说呢?” 秦茗望着小萝卜那张酷似卜即墨的小脸蛋,没法辩驳黎戈的认定。 确实,若跟别人说小萝卜是她跟黎戈的孩子,估计没有人会怀疑,因为小萝卜跟黎戈也有不少相似之处,谁让黎戈与卜即墨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你不喜欢小萝卜,所以我也不会勉强你当他的便宜爸爸。”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当然,因为他是卜即墨的儿子,所以你从来不会多看他一眼,也从来不叫他小萝卜。” 黎戈走近秦茗一步,眸光深深地望着她,“只要你肯爱我,我愿意爱屋及乌。” 秦茗冷笑,“拉倒吧,我相信小萝卜不稀罕你的爱屋及乌。” 黎戈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就转移话题道,“他应该很快就会查出你住在我这里,所以你这几日都尽量待在黎家别出去,因为我只能保证他不敢到黎家来明目张胆地抢人。你若是非得出去看望父母,我亲自陪你,或者派专人陪你,避开他那些耳目。” 秦茗苦涩一笑,“我知道了,没事尽量不出去。而且,他讨厌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来找我,甚至抢我?你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 虽然她相信卜即墨确实会来找她,但他的气不可能在短短的几日内就消失掉,而且,一旦他查出她现在竟然宁可住在黎戈家也没住在自己家里,他对她的痛恨肯定会变得更深吧? 哎,秦茗在内心悲叹一声,为什么她在棉花村认识的熟人偏偏是黎戈呢?偏偏是跟卜即墨不对盘的亲兄弟呢? 秦茗颇为自怨自艾的愁苦神情刺痛了黎戈的眼睛,他最恨不能先于卜即墨认识秦茗,否则秦茗此刻在乎的男人就只有他黎戈一个。 “你奶奶:头七的时候,我陪你去。” 闻言,秦茗诧异,“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会踏进卜家么?” 黎戈有些尴尬地撇开眼,“此一时彼一时,为了不让你被他抢走,我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 秦茗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再去卜家,我就去墓地给奶奶烧点纸钱好了。” 不是她想要顺黎戈的意,而是她知道自己该给卜即墨冷静的时间,现在他正在气头上,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面前,恐怕非但不能缓和他们的关系,反而使得他们的关系停滞不前。 无论是他还是她,甚至是黎戈,都需要时间冷静下来想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不会答应给黎戈一年的时间让她试着爱上他,但也不会触怒黎戈去接近卜即墨,现在她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也许很快就会有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 如今小萝卜才是她生活的最重心,她第一件事就是把小萝卜给哺育好、照顾好。 …… 王英头七那天,黎家一共停着八辆不同的车子,其中有三辆是黎家的,而另外八辆是黎戈借来的,秦茗跟黎戈坐上了其中一辆车之后,八辆车排着队从黎家按次序地缓缓开了出去。 秦茗坐在一辆完全陌生的车子上,不解地问,“不过是去一趟公墓,干嘛用这么大的排场?” 黎戈眸光叵测地笑,“谁说这八辆车都是要去公墓的?不过如果你想用这么大的排场,我也可以满足你。” 直到秦茗所坐的车在兜了一圈冤枉路之后,秦茗才意识到,黎戈此举恐怕是防跟踪的。 秦茗朝着车窗望出去,心中暗道,难道卜即墨真的有派人在跟踪他们?不可能吧?一定是黎戈太大惊小怪了。 黎戈拍了拍东张西望的秦茗,自信满满道,“放心,想要跟踪我们的人已经跟错了车。” 秦茗收回眸光,嘴上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却是相信黎戈的,一来,她不相信卜即墨会派人跟踪他们,二来,即便卜即墨派人来跟踪他们了,她相信狡猾的黎戈已经甩掉了那些跟踪者。 只是秦茗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男人有着比黎戈更狡猾的一面,甚至,正如黎戈所料,她的男人在气愤交加的时候,真的采取了抢人的极端手段。 第413章 :麻袋套她!

到达公墓时,黎戈像是王英出殡那天一般,并没有下车,而是放心地在公墓下等待秦茗。 无论是对于卜即墨,还是王英,他心里都是排斥的,所以不想跟他们有近距离的接触,当然,若是秦茗要求他陪伴在她身边,他一定也会义不容辞,但他还没来得及询问要不要陪伴,秦茗就在下车前蹦出一句,“你在这儿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黎戈郁闷地瞪着秦茗,一句话也没说,一动也没动。 秦茗知道黎戈为什么生气,但是,她不想王英看见她痛恨的黎家人。 秦茗拿着纸钱等物什独自朝着王英所葬的那块墓地走去,虽说每天都有去世的人,今天的墓地却有些人迹罕至,甚至显得雾蒙蒙的。 秦茗恍惚觉得这个时候就像是在梦境中一般,有些飘渺感空灵感,仿佛她一不小心地眨一下眼睛,王英就会噙着慈祥的笑容,从雾气的一头缓缓地出现,迎面朝她走来。 只是,大概是她的想象力不够丰富,或者是太过清醒的缘故,雾霭中只有静寂的公墓与她,没有其他人出现。 在这片胆小者看来有些瘆人的静寂之中,秦茗却走得满心安详,别说她不信这个世上有鬼神的存在,就是相信,她也认为,一个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是不会受到什么鬼神纠缠的。 快要走到王英所在的墓地时,秦茗带在身上的手机突然唱起歌来,响亮的歌声打破墓地的宁静,着实吓人一跳。 秦茗很抱歉自己的手机打扰了这方墓地的安宁,连忙取出手机接通。 黎戈的声音从手机那头幽幽地传来,“怕吗?怕的话我上来陪你?” 当他走出车子,朝着大片墓地望上来的时候,在雾气霭霭中,已经寻不见秦茗的身影,他的心莫名地有些慌,就是他一个男人走在一片鲜有人迹的墓地之中,都有些发慌发寒。 而秦茗在这方面的胆大,真是出乎他的预料与想象。 出于一个男人的保护欲,出于他对她心甘情愿的宠爱,他愿意上去陪她,当然,这必须建立在她同意的基础上,因为刚才她的脸上写满了不愿意让他跟随的字眼。 所以他才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秦茗没好气地深吸了一口气,她没被安静的墓地给吓死,却差点被他这个电话给吓死。 “如果我害怕,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接到你这个电话?伟大的黎医生,下次不要在别人静悄悄待着的地方,打她的电话好吗?” 黎戈这才意识到,自己打这个电话对大多数人而言,会有多大的惊吓力。 他不由地干咳一声,道,“好,我不打扰了,你忙。” 秦茗挂断电话,继续朝着正确的位置走去。 走到王英的墓碑前,秦茗望着王英的遗照,微笑着轻声道,“奶奶,我来看你了。” 虽然时间才过了六天,但是她的情绪已经有极大的变化,虽然一想到再也不可能出现的王英时,还是会流泪,但在心理上已经接受了她已经过世的事实,懂得以乐观的心境却看待这件事。 奶奶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定也会过得快乐与安详,甚至,她还能碰见她深爱的爷爷,那是多好的一件事呢。 所以,她不必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只须记得,奶奶永远活在她的心中就行了。 秦茗将手中拎着的袋子放到地上,蹲下从中取出黎戈派人给她准备好的物什。 打开打火机,秦茗还没来得及将一支红烛给点燃,突然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快而猛的脚步声。 虽然脚步声是刻意放轻的,但是,大概是属于男人的缘故,那气势与力道,怎么掩都掩盖不住。 秦茗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点燃红烛的动作,而是想当然地认为,一定是黎戈那厮不放心她,上来陪她了。 既然他已经出现在王英的墓前了,她再驱赶,王英还是会看见,所以秦茗只能默默地对王英的遗照说道,“奶奶,你别乱想,我跟黎戈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的男人,只有小叔。” 相信王英一定会理解她,信任她的。 若是王英尚在人世,恐怕还会给她出谋划策,教她怎么将黎戈摆脱呢,可惜,再也不可能了,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秦茗正准备开口让黎戈避开一些,免得惹王英生气,后面临近她的男人却忽地从头给她罩下一个大袋子,继而以蛮横的力道将袋口束紧,把她连着袋子扛在了肩膀上。 “啊——啊——谁呀——救命——” 秦茗的身子虽然没有被捆:绑,但是在袋子的束缚下,根本无法大幅度伸展,只能一边徒劳地微微挣扎着,一边胡乱大喊着。 可是用来罩住她的大袋子,或者说是麻袋实在是太厚实了,她的声音传到外边,已经是既轻又沉闷,远处的黎戈根本听不见。 秦茗挣扎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力气,只能停止挣扎,她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古装片中一样,一不小心就被人给打包了。 会是谁以这种方式绑架她呢? 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莫静珑,可是莫静珑已经死了。 扛着她的男人朝着墓地的另一个方向大步地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停在墓地下面的车上。 男人依旧动作蛮横地将秦茗扔到了车上,继而在车子启动时,松开了麻袋的扎口。 秦茗感觉到麻袋口松了,依靠自己从麻袋中挣脱出来,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帮助她的意思。 秦茗真是气愤极了,很想快点看看,这个用这种可恶的方式绑架她的男人究竟是谁? 当秦茗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将麻袋扔掉时,眼前出现的男人的俊脸让她呆滞了几秒。 随及,她明白了一切,明白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绑架了她。 没想到黎戈的担忧不是杞人忧天,卜即墨真的会动手来抢她。 “黑锋!是你!” 一年多未见,黑锋还是那个冷酷若冰山的黑锋,但秦茗觉得黑锋比她最后一次见过的时候似乎皮肤白了许多,而且人显得更加俊朗了,显得英气逼人。 秦茗唯恐被歹人伤害的恐惧在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在这种时候,秦茗在欣慰之余,还忍不住地想到了刘小锦。 他们两个真的毫无关系了么?他们一个变得更加漂亮迷人,一个变得更加英挺帅气,可是,却没有了交集。 给读者的话: 早上六点不到爬起来码成,上班去鸟 第414章 :软禁!

对于秦茗像是打招呼的招呼,黑锋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脸冷酷地目视前方。 秦茗真想将她刚刚扔掉的麻袋捡起来砸到他的脸上,不过想到黑锋也是受人指使而来,在狠狠瞪了他几眼之后,也便不跟他计较了。 两人明明都坐在车后座上,虽不至于紧挨着,但也距离相近,可彼此却像是隔着一块屏障似的,谁也干扰不了谁。 如秦茗所料,车子最终停在了卜家的院子里,一直没有吭过声的黑锋终于说出了冷飕飕的两个字,“下车。” 秦茗透过车窗望向卜家的别墅,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不禁撇撇嘴跟黑锋作对般地撇嘴道,“抱歉,我不想下车,请你送我回南溪镇。” 她明知自己是被绑架强行掳来,明知黑锋不会遂了她的心愿,但还是做出一副不配合的样子想气气他。 黑锋冷厉的眸光缓缓落在了麻袋上,满嘴讥诮地喷出一句,“看来你是喜欢钻麻袋进出了?如果你不怕麻烦,我也不怕麻烦。” 闻言,秦茗浑身一颤,随即,在黑锋的手缓缓朝着麻袋探过去的时候,主动打开车门下了车,心里头自然将黑锋骂了个无数遍。 继而,黑锋跟着下车,一路“护送”秦茗上楼,直到她走进以前她住过的房间,即卜即墨隔壁的房间,他才没有跟进去。 秦茗刚刚被:迫性地踏进房间,还没来得及看清房间的景象,身后的门就被黑锋突然关上,发出“砰”一声巨响,着实吓人一跳,又充满了无情与不客气。 秦茗心中暗叹,黑锋真是堪称卜即墨的心腹,卜即墨对她有气,他便也跟着对她有气,横竖看她不顺眼了。 不过,秦茗想着跟黑锋曾经打过的交道,他什么时候看她顺眼,对她客气过呢? 或许除了刘小锦,他对其他女人都是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吧。 秦茗回转身盯着被关上门,呆滞片刻之后隐约猜测到什么,连忙心中一凛地探手过去开门。 真是猜测什么就准什么,房门已经被黑锋从外边锁住,她根本就打不开。 “黑锋!开门!黑锋!黑锋!”秦茗边捶着房门边气得大喊,但捶喊了半天都听不见门外有任何的回应,她只能认栽地停止了拍门。 她明白,其实不是黑锋要将她关在这个房间里,而是卜即墨。 秦茗在原地气呼呼地站了一会儿,继而大步朝着阳台走去。 她刚才下车走到房间的一路,没有碰见任何人,不知道卜即墨现在正在他自己的房间还是根本不在卜家? 秦茗走到阳台时,卜即墨通往阳台的房门正紧紧地关闭着,秦茗拉住把手旋转,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所以她没办法知道卜即墨究竟在不在房间里。 “小叔……”轻轻地喊了一声,继而秦茗重重地拍起了房门,并且大喊,“卜即墨!开门!开门!” 可是,无论她将门拍得有多响,声音喊得有多凶,房门的另一头,没有任何动静。 秦茗收回已经被拍打得近乎麻木的手,从身上取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打卜即墨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个可恶的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 虽然秦茗还有他在ck办公室的电话,甚至是石孺译等人的电话,但她都不想打了,因为她知道打了也没用。 秦茗正准备将手机放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黎戈的。 电话一接通,黎戈的声音就从那头焦急地传来,“秦茗,你去哪儿了?我找遍了公墓都——” “对不起,我临时有点急事。”秦茗还不至于真的将自己被卜即墨软禁的事告诉黎戈这么一个外人。 当然,秦茗知道,如果她将自己被关在卜家的事告诉黎戈,黎戈一定会想尽办法地来救她出去,可是,黎戈能斗得过卜即墨与黑锋吗?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黎戈,但是这一年下来,她对黎戈也产生了不属于恋人之间的感情,有感激也有欣赏,所以,她不希望黎戈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虽然他们这对亲兄弟本来就处于反目成仇的暗斗状态,但是,她不想他们因为她这么一个女人而明里斗起来。 “秦茗,你撒谎,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把你掳走了?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救你!”黎戈若是能相信秦茗的说辞,那他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蛋了。 秦茗不是个不讲信用的女人,不可能突然从公墓消失的,即便临时有事,也会在离开前跟他知会一声,所以他知道,秦茗肯定是被卜即墨的人给掳走了。 “你别胡乱猜测,我真的很好,事情真的有点急,我可能一时间回不去,这样,小萝卜不喜欢喝奶粉,如果我中午没回去,你让育婴师喂他喝些米粉或者米粥,我保证,天黑之前一定赶回去。” 黎戈心里着急,秦茗心里何尝不着急? 当然,他们两个着急的原因不一样,黎戈着急的原因是怕失去秦茗甚至秦茗受到伤害,而秦茗着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小萝卜。 她现在身上时刻带着哺育小萝卜的食粮,每天按时间按分量地哺育他,所以若是没有及时赶回去,不但她自己的身子因为涨奶而不舒服,也会让小萝卜不舒服,而且,一旦乃水丰沛的时候不哺喂掉,就会因为涨奶而使得乃水量减少…… 小萝卜才三个多月,秦茗是打算哺育他至少一年以上的,所以在乃水的质量与数量上,不希望有半点的疏忽与损害。 黎戈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气与焦急,轻叱,“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吗?” 秦茗无言以对,只能在沉默片刻之后,默默地将电话挂断,然后关机。 她不是不想对小萝卜负责,而是身不由己地无法负责。 秦茗背靠着门板,无奈且忧愁地望向阳台外边的湖景,景色还是像以前那般美丽,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阳台是没有封闭的,她总不能为了离开这儿而从这儿跳下去,到时候摔个残废或者直接丧命,对谁都没有好处。 尤其是对小萝卜而言,她就真的成了不负责任的母亲,咎由自取的母亲了。 秦茗的眸光逐渐从湖面上收回,缓缓地落在阳台的地面,蓦地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蛋。 第4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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