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海岛王》 第一章 我不是扫帚星 王隽又开始找工作了。 大学毕业两年，已经换了三次工作。 神奇的是，他离开的三家公司，先后都倒闭了。 熟悉王隽的人戏称他是扫帚星。 可不是吗，他去哪家公司，哪家公司就关门。 这让王隽很无语。他认为公司倒闭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一家公司的老板就是个暴发户，当年阴差阳错和人合伙在北方承包了一个小煤矿，攒了许多钱。后来煤矿关了，他便跑到南方开了家地质公司。老板压根儿没文化，连职责分工这些东西都搞不清楚，管理公司那一个随心所欲，公司不垮才怪。 第二家的老板刚愎自用，任人唯亲，喜欢听好话。员工只想着吹牛拍马，阿谀奉承，没人好好干活，也没人真正为公司着想。这样的公司完蛋是迟早的事。 第三家公司是因为老板被老板娘架空，公司被掏空后老板娘带着她的小白脸和公司分道扬镳，导致公司倒闭。 王隽作为旁观者看得明白，公司呆着没意思，走人是肯定的，他要到更有前途的公司去上班。 所以他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扫帚星。 反过来，他觉得自己足够睿智，能快人一步抽身出来。 不过王隽也觉得自己够背的，运气太差了。 没办法，现在大学生多如牛毛，自己一个穷乡来的小子，毕业能找份工作先干着就不错了。况且，自己学的地质专业，本身就比较冷门。 王隽的家乡在南方某个偏远的小渔村，很闭塞的。 父辈什么都不懂，全靠自己。 虽说这些公司的兴衰和王隽没关系，但两年的经历让他明白，老板表面上风光，说一不二，攒的钱多。但公司里面，最操心的人，其实是老板。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方方面面，都得考虑。 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过那几个老板的问题也太容易看出来了，如果自己是老板…… 公司必须职责分明吧。每个人做好自己岗位上的事情，公司的运转就顺畅； 公司必须有好的企业文化吧。老板除了要有人情味，还必须注意公平公正。上下齐心，企业不发展壮大都难。 用人很重要啊，用错人而不觉，公司就有危险了。 …… 得，自己又不是老板，操这份心做啥？ 再说，都说了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当老板还不是自讨苦吃？ 老老实实当个普通员工吧，下了班快乐逍遥。 好吧，过去的事都已是过眼烟云，不想也罢。下次应聘的时候，要打醒精神，选一家管理规范的企业，比方说……世界五百强企业。 前提是有五百强企业会要自己。 —— 三个月过去了，王隽仍然没有找到工作。 不急，好工作总会有的，慢慢来。 会有光宗耀祖、衣锦还乡、迎娶白富美那一天的。 我王隽一贯学习成绩优秀，班干部、学生会干部一路干过来的。 素质摆在这里。 不过眼下得先解决吃饭问题。 还是大学时的班主任义气，听王隽说没找到工作，便给他推荐了一份临时工——随科考船出海。 因为班主任知道王隽家在海边，有出海的经历，所以推荐了这份工作。 虽然是临时工，但报酬不错，算上各种补贴，一个月的薪水将近一万五千，故而王隽欣然前往。 至于到大公司应聘，干完这一档再说吧。 —— 科考船出海是有特别任务的。 前不久，南海某海域接连发生两宗外国船舶失踪案。一艘油轮，一艘货船。 两艘船消失得很离奇，连求救信号都没有发出。 搜寻进行了两个多月，动用了多个国家的各种救援力量，结果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两艘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时谣言四起。 有人称此处海域成了南海的百慕大。 百慕大，是舰船飞机离奇失踪的代名词。 为了弄清真相，有关部门派出了科考船到出事海域展开调查研究。 因为这个机缘，王隽来到了科考船上。 船上有学者、教授，这些都是科学家。 有船员，负责开船，以及后勤保障。 还有一个班全副武装的战士，负责安全警戒。 名义上王隽是科学助理，但实际上他只是杂工，谁都可以支配他。 王隽倒没有怨言。报酬摆在这里，再说自己没有上岗证，不干杂工也干不了其他的。 —— 科考船在出事地点附近转悠了一周没有任何发现。 日子有点枯燥。 但是王隽觉得挺好。 这日上午，他被喊去整理保险库。 保险库颇大，是保险柜的放大版，周身都是铁做成的。 里面放着一些贵重物品。 其中有几个箱子，上面贴了封条。带他来的保卫干事说那是枪支弹药，叫王隽不要乱动。 王隽自然不会乱动的。 他只做该做的事情。 一切都平平淡淡，顺理成章。 保卫干事有事，他关好保险库的门，要离开一会儿。 等王隽整理清扫完，推开保险库的门出来的时候，巨大的变故发生了。 他发现船上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活着。 到处都是尸体。死者个个面目狰狞，死前像是经受了极大的痛楚。 触目惊心。 眼前的景象把王隽惊呆了。 在保险库里不过短短的十来分钟，到底发生什么了？ 王隽好像头部受到了重击，大脑成了浆糊，思维一片混乱。 他已经懵了。 茫茫大海上，只有这一艘船。 这艘船上面，只剩一个人活着。 而且很不幸，没人驾驶的科考船触礁了，船体开始进水。 这艘船很快就会沉没。 这特么的世界末日来临了吧。 张隽像个僵尸似的在甲板上呆立了一会儿。 然后猛然醒悟了过来。 眼下得赶快离开这艘轮船。再不走，就和船一同沉入海底喂鱼了。 想葬身鱼腹吗？ 自然是不想的。 救生艇已经撞坏了，那么赶紧跳海游开吧。 张隽的水性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飞快地朝四周扫视了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海岛、陆地。 北方，隐隐有海岸线，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跳海向北面游吧。 但王隽没有马上跳海。 在轮船下沉之前，他去卧室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塞进带来的背包。 又去厨房取了一些食品和水。 路过牺牲的战士身边时，王隽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自己似乎有必要带上武器。 是的，必须的。 现在的情况诡异而危险，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是遭遇了敌人先进武器的袭击，比方说传闻中的超声波武器。 而且前方的陆地情况未明，万一上岸后需要求生，食品和武器都是很重要的吧。 王隽于是解下了军人身上佩带的一支手枪。 当然步枪也是有的。甚至还有威力更大的重武器。但这些东西实在太沉，在海上游泳，没办法带走。 王隽军训时用过步枪，手枪则不会用。但现在的情况下，步枪带不了，只有带手枪了。有武器好过没有。 光有枪还不行，得有额外的子弹吧。 保险库里面的箱子里，肯定有手枪子弹。但现在显然来不及去保险库找子弹了。王隽在战士身上摸到一个附加的手枪弹匣。顺带，找到一把军用匕首。 这些都带上。 船体倾斜的越来越厉害，发出各种让人惊悚的怪声。 得走了。 王隽匆忙穿好了救生衣，他怕带的东西多浮力不够，下海前又套了一个救生圈。 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朝北游去。 第二章 这是在哪? 王隽从船上跳海，刚刚游开二三分钟，船就沉了。 生和死，就这几分钟之间的事情。 那艘科考船，连同上面昂贵的仪器设备，一同沉入了海底。 船上所载三十五位船员、科学家以及保卫战士，除王隽外无一生还。 对一个过着平常日子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生死关头，无疑会引发心灵的极大震撼。 惊魂未定的王隽，一切都来不及思量，只是奋力朝北游去。 ——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么望岸游水呢？ 海岸看着就在前面，但似乎总是难于企及。他感觉海岸就像夜晚天上的月亮，你走它也走，永远也走不近。 自打上午九点左右跳下海，该有三个多小时了吧。 他感觉已经非常疲惫。 只是求生的欲望驱使他继续前游。 那海岸线细长而朦胧，若隐若现。 他的装束很怪。 海魂圆领短袖t桖外面是救生衣，手臂下还套着一个救生圈，背上则是一个背包——那是他在船上时行李的全部。 假如不是跳海前灵光一闪，去取这个救生圈，他这个背包恐怕就得扔掉了。包里面的东西还是有点重量的，尤其是浸了水以后。没这个救生圈，想带着它游到海岸，那是没可能的。 岸上是什么情况现在不知道呢，从科考船出事前的地理位置看，很可能是荒岛。这些行李可能很重要，带上它绝对有必要。 他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高仿名牌的，八成新。 纵使穿着鞋游泳不方便，他也舍不得脱下扔进海里。 王隽的水性虽然好，但要是没有救生衣和救生圈，他无法坚持这么久。因为救生衣和救生圈的缘故，他两只手胡乱划几下都能前进。 实在累了，就仰着头随波逐流，休息片刻。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他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够上岸，水里有没有鲨鱼。 海里泡了那么长时间，王隽感到了一些不适。总不上岸的话，他估计身体会吃不消。毕竟海水的温度比体温低许多，全身浸泡在海水里，是要不停地消耗身体热量的。 而且，万一海里有什么生猛的食人鱼，他的小命可能就交待在这里了。 背包里虽然有支手枪，但在水里，普通枪械不能用的吧。 而且自己也不会用手枪。 能用又怎样，鱼在暗处，你在明处，偷袭一下，你吃得消么？ 老天保佑，不要让我碰到鲨鱼。王隽暗暗祈祷。 但事实上，期间确实有一条鲨鱼转悠了过来，只是王隽没有看见罢了。 鲨鱼做事向来谨慎，眼瞅着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生物，四条触手，背上鼓出一大块，身上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瞅着章鱼不是章鱼，水母不像水母，电鳗不似电鳗。不过说不定会喷墨或者放电出来。鲨鱼觉得犯不着冒险，打了几个转之后，另外找自己喜欢的菜去了。 跳海前从厨房搜来五罐啤酒和一大块面包，一股脑塞进背包里。 啤酒已经被王隽消灭了三罐。 至于面包，虽然被海水泡化了。但王隽还是统统吃进了肚子里。 有总比没有好。 他因此补充了一些水分和能量。 大约四五个小时后，王隽终于游到了岸边。 当海水只有齐腰深的时候，王隽从水里站了起来。 但是一个趔趄，一头又栽进了水里。 再站起来，还是晕乎乎的，东倒西歪。 水里泡久了就这样，这个王隽有经验。 等上了岸把耳朵里的水都倒出来，歇歇就没事了。 他坚持着上了岸。 他走到不远处树荫下的一块平地，取下救生圈，解下背包，脱掉救生衣，蹬掉脚上的运动鞋，一仰头，四仰八叉，躺下喘气休息。 王隽感到极度的疲乏。 不过，心里面还是高兴的。 总算上岸了，熬过来了！ 好像捡了一条命。 昨日还在船上晃荡，今日便孤身一人落到了陌生的地方，好像做梦一样。 最让人心痛的是同船的伙伴都不在了。 真是飞来的横祸。 理智告诉他，自己目前还没有摆脱困境。 目前唯一的食品是包里面的两罐啤酒。 太阳已经西斜，眼看着快要天黑，吃饭和过夜可能会成为问题。 而且他有个更大的担心。 上岸后没有看见一个人。 而这海岸未免太干净了点，一点生活垃圾都没有，不是应该有些塑料袋什么的吗？ 海水和空气也太过纯净，感觉没有一丝污染。 这里会不会是一个没人居住的海岛？ 如果真是荒岛，那就不只是晚饭和睡觉的问题了，以后怎么生存都存疑。 想到这一点，王隽忘掉了劳累，站起身，极目四望。 两边是沙滩，背后是大海，前面近处是被森林覆盖的平地和低矮丘陵，远处有山。 看不到房屋，望不见人烟。 眼前的景象，让王隽疑虑重重。 现在，他最希望发生的事情是看见人。 偏偏这里了无人迹。 或许这里的居民住得远吧。王隽宽慰自己。 趁着天还没有黑，赶紧去寻找当地居民吧。 是的，看天上的太阳，应该不算晚。王隽估计现在应该是下午二三点钟左右。 对了，休息片刻，便去寻找当地人。 正直盛夏，气温很高，王隽口渴难耐，决定把剩下的两瓶啤酒喝了。他从包里摸出啤酒，揭开了盖子，美美喝了起来。 值此又渴又累之际，富含营养而略带苦涩的液体淌进肚子里，再有气体反向一冲，带出热量，还真是一种享受。 等下能找到当地居民，再要上几瓶啤酒，不亦乐乎？ 喝完啤酒，王隽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决定马上出发。 衣服还是湿的。不过没关系，自己年轻，受得住。 他穿好鞋子，把救生衣和救生圈绑在背包上带走。 现在情况不明，这些东西不能轻易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就连装啤酒的易拉罐，他也塞进包里，留下了。 非常时期，任何东西，想丢都要掂量掂量。 收拾完毕，王隽朝内陆走去。 第三章 竟然想吃我 既然海边没有看见人，那就寻一条路往内陆走吧。 王隽沿海岸走了一段路，从一处树木比较稀疏的地方进入了树林。 森林里面都是热带的植物，这点对生长在南国的王隽来说还是看得出来的。 林子里，浓密的树叶遮挡了光线，比在外面暗了许多。 大树遮盖的树下尚可行进，没有遮盖到的地方则杂草丛生，荆棘满布。 要说路，勉强也能找到，茅草、灌木中分出的通道，像是一条小路。 脚上的鞋还是湿的，穿着不太舒服，但又不能不穿。背包还有救生衣、救生圈，时不时被旁边的树枝挂住，要费时解开。 走路即使小心翼翼，手上、脚上还是有了不少划痕。 这样行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因为路难行，王隽估计最多走了五六里路。 喝水倒不算太大问题，沿路遇到两条小溪。溪水清澈甘甜。 走着走着，王隽猛然想到，那些倾倒的茅草，除了人，也可以是动物经过后压伏的，例如鹿、象、马、牛这些体形比较大的动物。 也有可能是老虎、豹子、野猪、熊。 想到这些猛兽，看看周围陌生原始的环境，王隽突然感到脊梁骨有点发凉。 他没什么狩猎知识，但这个时候，知道弯下腰来辨认脚印。 脚印是有，但有点杂乱，而且他认不出是何种动物的足迹。 王隽竭力回忆着动物方面的知识。 马、牛、鹿什么的，是有蹄子的。 老虎、豹子、熊等等食肉动物，是有爪子的。好像，有些爪子平时是藏起来的，有些则不能藏。 不好，旁边这个一个脚掌带着几个脚指头的脚印，虽然看不清有没有爪子，但绝不是蹄子的印记。而且居然有巴掌那么大。 这里很可能有老虎熊之类的猛兽来过。 王隽感到头皮发麻。 一阵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仿佛周围潜藏着无数的野兽，在隐蔽处窥视着自己。 偏偏有些鸟叫声古怪，像是在哀号，听来凄厉恐怖，增添了许多肃杀。 望着前面幽深的山林，王隽犹豫了。 可是已经深入密林，往后退也难了。 王隽心里暗暗叫苦。这都到了什么鬼地方啊。 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见太阳快要下山了。 天一黑，独身困在林中，那会是怎样一个情况？ 王隽突然毛骨悚然。 要不还是撤回到海滩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做打算。 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根本错误，就是不该往树林里闯。 应该一直沿着海岸走。 对呀，沿着河岸走就能找到河流。 百川归大海不是吗？ 逆河而上说不定就找到居民了。 妈的，王隽你是个笨蛋。 理由对不对不说，反正王隽后悔贸然闯进了原始森林。 他决定退回海岸去，就算饿一顿，也要等明天天亮再说。 王隽于是循原路往回走。 可是没走多远，他便发现了异样。 前方灌木晃动，转出了一头大灰熊！ 是的，活生生的大灰熊。 不是在隔着铁笼子的动物园，而是在野外面对面！ 王隽瞬间惊呆了。 那大灰熊相隔不到二十米，此时也发现了王隽，正拿眼睛瞪着他。 王隽的脑海中飞快地检索着大灰熊的知识。 首先是，大灰熊会不会伤人？ 答案：会！这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而且也不怕人。 一个成年男子能徒手和一头大灰熊抗衡么？ 笑话，那不是以卵击石么，除非你是武松。 那么用手枪吧。 但自己从来没有用过手枪，完全没有把握。 王隽陡然心脏狂跳，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巨大威胁。 逃命吧！ 跑？这样的密林中可能跑不过熊。 装死？好像小说里有这么说的。 可是万一小说里说的不对呢？ 那就不是装死，成了等死了。 风险太大，不能采用。 爬树吧，好像熊不会爬树的吧。 都说“大笨熊”“大笨熊”，说明熊比较笨。你看它那么大的身躯，怎么会爬树？ 王隽飞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一颗大树，立即扭头朝大树跑去。 大灰熊追了过来。 这混账，真打我的主意呢。 还好，大树枝繁叶茂，爬起来不算很难。 王隽手忙脚乱地爬到三米来高的时候，熊来到了树下。 王隽又往上挪了挪，在树上看着它。 想吃我，做梦！这一刻，王隽暂时忘却了危险，反而感到一种优越。 我在高处，你奈我何？你上来呀，上来试试呀？ 嗯，不能轻易放过这头大灰熊。它居然想吃我，我要拿枪打死它！ 王隽坐稳了，准备把包里的手枪拿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 那熊在地上绕树转了一圈以后，令王隽意想不到的是，它开始爬树了。 它的手臂搭在树干上，爪子有力地固定在了树干，手脚并用，庞大的身躯就这样向上移动了起来。 虽然动作缓慢，但每一步都坚实稳妥，一看就是爬树高手。 王隽见状大惊。 要命，谁说熊不会爬树的？这下倒好，想跑都没地方跑了。 弄不好今天我就死在这里，成为熊的晚餐了。 王隽只得继续往上爬，别无选择。 熊的体重看上去比自己重，到了上面，树枝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它或许会停住。 他一边爬一边不时回头观望熊的动静。 大黑熊似乎觉得眼前的猎物手到擒来，稳操胜券，所以一点都不心急，慢慢往上爬着。 王隽只能不断往上攀爬。 很快，他感觉自己已经快到顶部，爬不动了。 看看地下，离开有十几米高了吧。 再看看大灰熊，离开自己四五米，速度虽然不快，但一直不紧不慢地爬着。 到了上面，熊是抱着树干往上爬的，根本不像自己要借助树枝。所以不存在树枝承受不了重量的问题。 王隽发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又是生死时刻，命悬一线。 难道说，我王隽在船上捡了一条命，好不容易上了岸，到头来还是一个“死”？ 不，绝不！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只有拼了。 第四章 打爆你的头 束手待毙，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折下树枝抽打捅戳，那也得抗争。更何况，自己其实有武器的。 背包里有一把匕首，还有一把手枪！ 是时候拿出这两样东西了。 之前没拿出武器，是因为他却压根儿不会用手枪。至于匕首，这玩意儿太短，是肉搏的工具。 假设熊不上树，则一切都过去了。武器自然不用拿出来。 现在不行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王隽骑在树枝上坐稳了，立即把背包调到胸前，从里面拿出了手枪。 背包上的救生衣和救生圈，已经在爬树的时候掉到地上，现在不是关心这事的时候。 灰熊离王隽只有三米多了。 王隽快速地掏出枪套，拔出手枪，甩了甩，把枪管里面的水甩干。 然后模仿影视里面的镜头，一手抱住树干，一手拿手枪对着灰熊，说声“去死吧。”，扣动了扳机。 但是，扳机想焊死了一般，根本扣不动。 王隽大急，又扣了几下，还是纹丝不动。 难道说，这支手枪是假的，是道具？ 不可能吧。 王隽拿着手枪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保险装置。 对了，枪支是有保险的。 他迅速拨下保险，再次对着熊开枪。 一声空响。 这一次扳机是扣动了，但是依旧没有子弹打出。 王隽立刻头就大了。 莫非手枪里没有子弹？ 枪原先的主人未免太坑爹了吧，他佩着武器只是做做样子，装装威风？ 这样的话，只能扔掉手枪，拿出匕首和熊搏斗了。 王隽的举动引起了熊的警惕。尤其是那一声空响，灰熊立即被激怒，忿然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王隽看着熊爬树的姿态，能感受到它的力量。甚至它那尖锐的爪子，都已经清晰可见。 他感觉自己已经命悬一线。 这把枪，难道真的是摆设吗？ 不可能呀。这是船上保卫战士佩戴的武器，他们是在执勤啊，怎么可能是摆设。王隽脑子飞快转动着。 猛然间，他想起了电视上的一些画面。有些角色使用之前，会拉一下枪的顶部。 没想太多，他立即试着一手握枪，一手抓住枪的顶部推了一下。 果然是活动的。 王隽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把枪管推到最大。 这时候，熊已经离王隽很近，它哧呼哧呼着，凶狠地举起了右手，想把王隽拉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隽再一次举枪朝熊扣动了扳机。 枪管离开熊的头不过咫尺。 “嘭”，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灰熊被一枪爆头。 惊起周边的鸟儿一通乱窜。 鲜血四溅。 大灰熊轰然跌下树去。 噼里啪啦压断了不少树枝，然后是沉闷的着地声音。 好险！ 这是死里逃生！ 差点就一命呜呼。 王隽心有余悸，发现自己快要虚脱，坐在树上半天才缓过劲来。 开枪后，手枪的后座力虽然不算大，但王隽没有心理准备，差点把自己震下树去，手枪也几乎脱手。 在船上时带上武器的想法，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在树上休息片刻后，王隽慢慢从树上爬下，去看死去的熊。 天已经黑了下来。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自己那一枪正中熊的天灵盖，大灰熊仰面倒在地上，熊头上红的白的液体淌在外，很是吓人。 王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一下衣服，寻得了救生圈救生圈。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有点犯难。 这么一耽误，原本就不够的时间，往回走，天黑前走不出森林了。 硬闯的话可能会迷路。 而如果不回海滩，就得在树上过夜了。找一处分岔比较多的大树枝桠，砍几根树枝架平，再用藤什么的加固一下，打打瞌睡或许不会掉下来。 醒着的话，自己有枪，保命看来是有希望的了。 这手枪，经过刚才的速成，王隽大致知道怎么用了。 不过，不知道手枪里面还有没有子弹。这个得先搞清楚。 王隽是个聪明人。 手枪的构造虽然不怎么清楚，但会用步枪的话，很多东西是相通的。 仔细研究了手枪的外观以后，王隽小心翼翼地把弹匣拆了下来。数了数里面的子弹是六颗。他又拿出包里面备用的弹匣，发现里面是满的，一共有八颗子弹。 他猜想枪管里面很可能还有一颗子弹。因为在船上时，没有人开过枪。这支手枪的弹匣一开始应该也是满的。现在开了一枪，应当还剩下七颗子弹才是。 不管怎么说，子弹暂时是有了，枪是可用的。 关键是在树上睡着的时候不要遇到豹子熊之类会爬树的野兽。 或者在树下点一堆篝火吧，王隽想道，这样的话应该就没有野兽上来为难自己了。 而且，用火来考些熊肉吃，可以充饥。 食品在海上游泳时就吃得差不多了，最后一罐啤酒在离开海岸之前就吃完了。 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这头该死的熊刚才差点吃了自己，哼哼，结果反过来了，老子要吃你了。 但下一刻他就傻了眼。 自己不抽烟，包里是没有打火机的，在船上的时候急着逃生，竟然忘了找一个打火机带上了。 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想好的计划完全实行不了啦。 王隽懊恼不已。 只能摸黑回到沙滩？ 或者在树上睁眼等到天亮？ 还是上树吧。 要是有一个报警装置就好了，有野兽往上爬，能发出声音报警。 这样的话，说不定能睡上一会儿。 王隽于是想起了包里面的易拉罐。 拉罐装里面吊一小节短树枝，把易拉罐挂起来。一旦有野兽往上走，触碰到易拉罐，就会发出响声……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于是，王隽赶在天黑前从一旁采了些藤蔓茅草，费了点时间把报警器做出来了。 把它挂在树干上试了试。 爬树的话挂断茅草，易拉罐便叮铃铃发出了响声。虽然短促，但毕竟发出了警报不是？ 天已经完全黑了。 王隽准备就在杀死熊的这棵树上过夜。 他观察了半天，发现有根分杈上可以栖身。 不过，还没等他安顿好过夜的地方，把报警器装起来，他便有了新发现。 黑暗中，他看见火光了。 远处一闪一闪的火光说明了什么？ 那里有人！！！ 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找到人吗？ 第五章 找到人了 那的确是火。 有救了！ 王隽欣喜若狂。 自打从保险库里出来，他就一直在挣扎求生。 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 只要找到了人，那怕是一个流浪汉，自己就从危局中走出来了。 王隽这一刻居然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 是的，虽然家境贫寒，但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生存是没有问题的。 从来没有遇到过生死抉择的情况。 然而今日一连串的变故，让他数次直面生死考验，一直处在危险的境地。 远处的火光，尽管看上去只有豆丁大小，但在王隽的眼中，就如同太阳般驱赶了黑暗，照亮了前途，让他感觉突然之间摆脱了困境。 他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马上朝火光进发吧。 王隽拿出匕首，切下一条熊的后腿，准备带过去和那里的人共享。 剩下的熊肉，他本想处理一下，等什么时候有机会的时候回来取。可是万一那堆火什么时候熄灭了呢？所以，王隽不敢多做耽搁，剩下的熊肉，便弃之不管了。 刀非常锋利，不过还是免不了把身上的衣服搞的血迹斑斑。 他左手提着一只熊腿，右手握着手枪，肩上是背包和救生圈救生衣，瞄好了火光的方向，急急赶去。 因为前方其他人的存在，似乎自己有了援手，此刻的王隽完全没有了害怕和恐惧，那些野兽似乎也就不再存在。 穿行在森林中，火光有时会被遮住，这个时候王隽很担心会迷失了火光。直到再次看见，心里才感到安定。 而且，他担心火光旁边的人会走了。假如人家只是生火野炊，那是很可能会离开的，或者把火熄了。 想到这些，王隽几乎是发足奔跑了起来。 当然其实是跑不快的。不仅跑不快，有时候甚至没有路。 王隽只好心里不断祈祷火不要熄灭。 那怕已经气喘吁吁，也不敢慢下来。 还好，今日正是月圆之夜，给王隽认路带来了方便。 事实上，火光应该就在对面山岗上，相隔不过一里多路。 但这一段路花了王隽差不多四十多分钟。 万幸的是火光始终没有熄灭。 到了山脚下，张隽已经看清火光来自一个山洞。 那是一堆篝火，旁边应该坐着几个人。 王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山下有条小溪，让他喜出望外。 既然已经认清山洞的位置，王隽决定喝点水并简单洗漱一下。 他脱下鞋子，圈起裤脚，站在小溪里。 溪水清凉，站在水里十分舒服。王隽用双手捧起溪水，喝了个饱，然后把身上快速清理了一下，顺带把熊腿也洗干净了。 不敢多耽搁，他穿上鞋继续赶路。 大约十分钟后，王隽爬上山坡，来到了火光发出的地方。 这是一个山洞。这堆火，就在洞口处。 山洞开口不算大，大约有四五米。洞口上面是石壁，不是很高，洞口往下是缓缓的土坡。 洞不深，大约六七来米，火光映照下，一眼看得到底。往里走，山洞渐渐收窄。 洞口地面上，铺着一些干草。 洞里面，四个人坐在干草上。 当王隽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接着…… 两边一照面，所有人都呆住了。 王隽看到，对面站着三男一女，衣着打扮，实在是…… 三个男人，上身赤裸，下身似乎穿的都是兽皮做的超短裙。个头和自己差不多，但是肌肉发达，一看都是孔武有力之人，尤其是其中一个方脸男子，一块块肌肉隆起，更是给人雄健的观感。 至于女的，裤子也是超短裙，上面是短上衣，面料像是麻布，很粗糙的那种。 或许是常年劳作的缘故，女子的皮肤并不细腻。五官么，只能说看着不会讨厌。其长相有点像中国南方的女人。 男女的头发都比较长，好像半年没剪过那样。女人还梳着辫子。 男子都蓄胡子。看上去，整个不修边幅的模样。 四个人全都赤着脚，脚跟处间隔着几条竖向的短裂纹。王隽自小生活在乡下，知道那是经常不穿鞋的人，脚板皮肤变厚实以后，自然出现的茧纹。 真是见鬼了，都是些什么人？ 王隽怔在了原地，满腹疑云。 这些人像极了小学课本里面画的原始人。 而且，旁边地上放着的工具，更让他如坠云雾。 地上放着的，像是石头制作的斧子、刀具。 只有靠在墙上的那支矛，枪头似乎是金属。 难道说，这些人是避世的隐士？ 不像。王隽心里马上做出了否定。 难道说，我真的是穿越了，穿越道远古时代来了？ 王隽感到头大。 同样，对装束完全不同的王隽，对面的四人也一脸我不懂的表情。 首先，王隽一头短发，剪得整整齐齐，脸上光光没有胡子。和他们完全不像一类人。 其次，王隽全身上下穿着衣服，上身是圆领的海魂t恤，下身是灰色宽松长裤。脚上还穿着在他们看来怪模怪样的鞋。 关键是，他们觉得王隽衣服的布料非常好看，看上去轻薄柔软，见所未见。 身上背的包、上面捎带的救生衣、救生圈，无一不让他们好奇。 王隽拿着的手枪，火光照耀下反射着光芒，不知是何神器。 而他的左手，提着的硕大的熊腿，也让他们震惊。大灰熊通常比老虎还可怕。一般的猎人，最忌讳的是大野猪和大狗熊。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年轻人，难道一个人就杀了一头大熊？ 总之，王隽在他们眼中，也是一个怪物。虽然是同类，但处处透着怪异。 当然，王隽脸上手上的划痕，他们却不以为然，觉得不应该。常在林中走的人是不会弄得满身划痕的。 相互打量了许久，还是王隽先开口说话。他咧嘴笑笑，礼貌地打招呼道：“你们好！” 不管怎样，总算找到人了。 自己这算得救了吧，王隽想。他的心里是高兴的。 见对方没有反应，王隽又来了一句英语： “hello.” 第六章 请吃熊肉 对方对汉语和英语似乎都听不懂。 四人交头接耳了一会，然后那女子微笑着说了一串王隽完全听不懂的话。 王隽傻了眼。 鸡同鸭讲，相互听不懂对方的语言，这下麻烦大了。 王隽又试着用粤语沟通，结果还是不行。 那女子冲他摆了摆手，指着洞内一旁的空地。 王隽理解为她让他在那里休息。 而且，女子让旁边的一个男人到洞里面抱了一捆干草出来，放在她指定给王隽的位置上。 很显然，他们认为自己一个人晚上来投，肯定是搭伙过夜的。 王隽觉得，这些人对自己还是友好的，并没有恶意。 王隽看见诸人态度和善，放下心来。 他试图和这些人沟通，弄清楚这是哪里。 那女子倒是很有耐心。可惜语言不通，王隽费尽心机，连比带划，还拿出树枝在地上又写又画，愣是没办法得到答案。 算了，先填饱肚子吧。王隽在女子指定的位置放下行李，把枪装进包里，同时把匕首掏了出来。 火光下，匕首看上去精致犀利，寒光逼人。 四个人立即被匕首吸引。尤其是方脸男子，看见后眼睛一亮。 王隽喊了一声女子，用手指了指火堆，又指了指熊腿，然后做了个吃的动作。意思是我要把熊肉拿到火上烤着吃。 那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王隽之所以和女子说话而不是和其他的人，是觉得从女人的气势以及说话的姿态看，她很可能是四个人中的头领。 得到了女子的许可，王隽拿着熊腿走过去，请求她帮忙。 比划了半天，女子终于明白王隽是要她帮忙拿住熊腿切肉。 于是，在女子的帮助下，王隽拿起匕首开始切肉。 匕首极其锋利，一刀下去，便把熊腿连皮带肉沿着腿骨一侧切成了两半。 好刀，王隽暗暗赞叹。 而另外四个人看着王隽的刀飞快地把熊腿切开，也是呆了。 这么锋利的刀，这些人从没见过。 甚至，很难想象出世间居然如此锋利的工具。尤其是三个男人，脸上满是羡慕的表情，好像看到了极其珍稀的宝贝。 王隽专注地切着肉，并没有注意到他人的表情。 肉切好了，他把带骨的一半送给了女子。 不过，王隽把熊掌切了下来，留着自己享用。因为他想起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成语，猜想熊掌该是很美味的东西吧。 这个，他得尝尝。 女子明白王隽把半只熊腿送给自己后，露出欣慰的笑容。 大概，她们也难得吃到熊肉吧，王隽想。 他去洞外砍了一根树枝，把皮剥了，用刀切了熊肉，串在树枝上烧烤。 他不想用刀挑着肉去烤，因为他担心刀过了火会影响钢材的品质。 肉串好了，方脸男子咿咿呀呀和王隽说着什么，同时做着手势。王隽明白他是想借自己的刀用一下。 这个不是问题。 王隽把刀递给了方脸男子。 那男子如获至宝。把刀捧在手上仔细端详。其他几个人也凑下头去，审视着他们眼中的神器。接着，相互传看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子，拿手去摸匕首的刀锋。 然后是一声惨叫。 王隽看见他的手指割破了皮，有点忍俊不禁。 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 不过他们的反应，让王隽颇感意外。 不就是一把匕首吗，真把它当宝贝了？ 不过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这把匕首确实好用，自己不也是一样赞不绝口么？你看这些人用的工具，实在太低劣了。 这把匕首，在四个人手上传看了许久，方脸男子才用它切肉。 而此时王隽手中的熊肉，开始发出诱人的肉香。 他早已饥肠辘辘，闻到香味，不禁食指大动，恨不得马上猛吃一通。 这时，女子走了过来，打开一个小皮囊，示意王隽从其中取东西出来。 王隽低头看了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粗粒结晶体，猜想该是食盐。他用手指蘸了点尝了尝，果然是盐，心下大喜。自己正想着这烤肉有点缺憾，有盐才好呢，这不就有人送盐过来了。 于是王隽抓了一小把食盐洒在熊肉上面。 肉烤好了。 王隽拿着肉串请他们先吃。 女子摇了摇头，指了指她们每人手上的肉串，意思是我们自己有。 于是王隽也就不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味道好极了。大概是自己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食品了。 不过，调料还是少了点，要是有孜然什么的撒点上去，估计味道更好。 吃完一串，王隽要回匕首，又切下熊肉烤了一串。烤好了，问女子要了些盐巴，又吃完了。 如此，一共吃了三大串，然后他开始烤熊掌。 熊掌自然是好吃的。只不过王隽前面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这个时候吃熊掌，便没了一开始吃熊肉那种感觉了。 熊掌下肚，王隽撑得够呛。他摸了摸鼓起的肚子，里面好像充满了油水。甚至，他觉得有点反胃。 要是这个时候来点蔬菜水果就好了，这样感觉会没有那么油腻。另外，这样大吃烤肉，感觉有点口渴。 女子似乎知道王隽的想法，送了几个洗干净的水果给他。 王隽觉得应该是李子，山上野生的那种。 李子有点甜，同时有点涩有点酸，口感比起超市卖的差得远。不过他觉得这种天然水果的营养说不定更好呢。吃多了烤肉，这种酸且涩的水果正好能帮助消化。 女子又把一个水袋递给王隽，里面装着水。 王隽看见刚才她们四个人拿着水袋传着喝水，心里有点迟疑。 四个人用一个水袋，未免太不卫生了吧。不过口渴难当，他还是接过水袋喝了几口。况且，大热天坐在火堆旁烧烤，王隽早已汗流浃背。 这女人，待人还是挺好的。 第七章 午夜枪声 王隽看到，那几人吃完收拾好以后，从行囊里掏出几根枝条，用火点燃了。 燃烧的味道有那么点特殊的香味，王隽觉得像艾草发出的味道，猜想是用来驱蚊的。小时候，他见过一些老乡用艾草驱蚊。 然后，那几个人之中，留下一个在外面看火，靠着石壁闭目养神，其他的都去里面睡了。 王隽估摸现在可能是晚上九点光景。这里没电视没手机，没有任何娱乐可言，不睡觉做什么呢？ 他原本想再打探一下消息的，可是语言实在是一个障碍。 有些东西可以用手势解决，但有关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这样的问题，根本没办法表达。尝试过几次以后，王隽确定这件事情急不来，只能先搁下。 见各自都去睡了，王隽决定也去睡觉，明天再说。 明天，他准备跟着这拨人。他们去哪，他就去哪。 现在，经过一天的劳顿，他已经感到困了。 不过睡觉之前，他突然有个担心，怕自己睡得太死，明天早上这些人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于是他把之前做好的易拉罐报警器从包里取出来，悄悄地在他们的必有之路上拉了一条线。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在线上面搭上了几缕干草。 这样的话，这几个人在里，王隽在外，他们出来的时候，十之八九会触动机关，发出响声。 做完这些，王隽把背包往头下一垫，因为包还有点湿，他又抓了一把干草放在背包上面，算作临时的枕头，然后准备睡觉。 虽然一天中变故迭起，让人唏嘘，但紧张的心情一旦放松下来，疲乏便占据了主导地位，王隽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他实在太累了。 是夜皓月当空，月光斜斜的投射到了山洞的前面，地面上如打了霜。 山洞外面，一些夜出的野兽，看见火光都远远避开，不敢过来。 王隽睡得很香，发出微微的鼾声。洞外的各种声音，并不能干扰他的睡眠。 令他想不到的是，貌似平静的夜晚，危险却突然降临。 午夜的时候，一个黑影从里面飘了了出来，轻轻走向王隽。 报警器被触动，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可是王隽压根儿没有被吵醒。 那黑影手里拿着长矛，对着熟睡中的王隽的胸膛用力刺了下去。 这一刺，急速而有力。 眼看着要刺穿王隽的胸膛。 恰巧，王隽翻身侧睡，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那黑影，是方脸男子。 矛头触地，刺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火星溅起。 因为力大，矛杆在矛头的接口处折断。 迷糊中，王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但是没等他清醒反应过来，方脸男子已经扔掉矛杆，扑向前去，骑在王隽身上，一双有力的大手卡住了王隽的咽喉。 巨大的压力紧箍王隽的脖子，让他感到窒息。 刚开始王隽还以为在做恶梦。 睁开眼后发现有人正欲置自己于死地。 同时，他还听到女子在一旁大声喊叫。 王隽拼命抵抗，想推开上面的人。开始想解开卡住脖子的手，接着又去推对方的肩膀，击打对方的脸……，无奈对方力气占据压倒性优势，所有的动作，都不能让对方松手。 普通人憋气，不过两分来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搏斗已经过去两分多钟。王隽张口使劲吸气，却无济于事，没法呼吸。这让他感觉胸膛快要爆炸，十分痛苦。 他意识到，如果不能马上把对方的手移开，自己很快就会死去了。 头下做枕头的背包，在争斗的过程中被推到了一旁。 危急时刻，王隽的手触碰到了背包。 他摸索着艰难拉开了拉链，把手插进了背包。 方脸男子继续用劲钳住王隽的脖子。他知道，再过片刻，对方就会窒息而死。 对方的所有动作对自己都无用，不过是垂死挣扎。对方的手伸进包里，已经是意识模糊的表现。他正在丧失反抗力，马上会快速死亡。 是的，王隽正因大脑缺氧开始感到迷糊。 但他有惊人的意志。 方脸男子绝对想不到，王隽从包里拿出了一开始见面时他手里握着的那块铮亮的东西。 他看见王隽把那个东西对准了自己的头。 等他反应过来想做什么的时候，就看见那东西最前端吐出火舌，传来一声巨响。 再往后……，没有往后了，他已经完蛋。 王隽又是一枪爆头。 方脸男子双手一松，整个人朝王隽面对面栽下，已经死了。 脖子的约束解除，王隽大口大口喘气。 而后，意识到方脸男子还有同伙，王隽用力把方脸男子推开，从地上跃起，端着枪指向剩下的三人。 三个同伴，站在一边看着王隽，露出难于置信的表情。 似乎被那一枪镇住了。 王隽怒吼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那女子露出悲苦之色，没有做声，只是伸手拦在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前面。 大概是担心两个男人冲上去拼命。 而如果那些人冲过来，王隽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是的，你想我死，我便让你亡。 但现在的情形，他下不了手。 杀人毕竟不是小事。 万一只是方脸男子想杀自己呢？不能因此将他的同伴也全部杀掉吧。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王隽终于冷静了下来，朝女子吼道：“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他见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语，便用枪指了指他们几个，然后朝外指了指。 女子明白了王隽的意思，护着两个男子靠墙慢慢向外走去。快到洞口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示意自己要把方脸男子带走。 王隽点了点头，算是许可。 他往里面退了几米，端着枪戒备，看着三人抬着尸体离开了。 —— 人走了。 山洞冷清了下来。 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空气中弥漫着让王隽感到恶心的气味。 天上的月亮漠视发生的一切，把大地照得惨白。 篝火还在燃烧，间或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王隽端着枪站了许久，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八章 细思恐极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人性？自己来投奔他们，他们却无端地想害死自己。 自己应该是无害的吧，还把大半的熊肉给了他们。 王隽把和这些人接触的过程回忆了一遍，没觉得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些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对自己下毒手。 那个女人，看上去挺和气，对自己很友好。 难道这些都是假象？ 好像不是吧，能装的那么像？ 从后面那个女子的行为和表情看，她不像是同谋者。 至于其他的男人，虽然看不到多少热情，但也没见他们表示厌恶啊。 应当也是没有恶意的。 反倒对自己好像有几分羡慕。 慢点…… 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 王隽回想起这些人看见自己那边匕首的表情时，忽然就有了些觉悟。 那方脸男子，当时除了羡慕，似乎还透着一丝贪婪…… 这些人的工具都是石头做的。只有那把长矛，矛头是金属的。但那金属的品质，一看就知道是劣等货。 很大的可能，方脸男子是冲着自己那把匕首或者手枪来的。 他想杀死自己，把东西占为己有。 这个解释好像有点靠谱。 妈的，这是什么世道！ 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想抢夺过来，并不惜杀死对方，这不是强盗行径么？ 想到这里，王隽愤愤然觉得这些人该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杀人有什么不妥。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想跟着这帮人寻找归途的计划便泡汤了。 杀了他们一个人，还能和这伙人和睦相处吗？ 还是别冒这个险。 算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天亮以后再说。 那几个人走了，估计今晚是不可能折回的了。 月上中天，王隽估摸现在可能是午夜之后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手机，于是从包里摸出来，看看时间。 可惜的是，在海水里浸了四五个小时，手机完全没法启动。 先睡觉吧，王隽想。 他把上衣脱了，从包里拿出一件半干的t恤换上。 又把其余的衣服晾开。 接着他来到篝火前，给火堆里添了几根粗大的木柴，然后想进里面睡觉。 忽然又觉得不妥。这火没有人照看，顶多烧上半个多个把小时，火焰便没了。到时候野兽会不会进来呢？ 这样一想，王隽便不敢睡了。 发生了刺杀这件大事，暂时也没有什么睡意。 好在之前已经睡了几个小时。 于是，王隽靠墙坐在洞里面的干草上，照看着篝火，一边坐等天亮。 心里面嗟叹不已。 关于目前的处境，王隽猜想自己登陆到了南海上某个与世隔绝的岛屿。这里的居民只有土着。 因为与世隔绝，科技水平极端底下，完全不能和现代社会相比。这个猜想可以解释为什么今天遇见的四个人拿着这么落后的工具。 但是这里面有个致命的错误。自己所在的科考船当时在南海深处，南海上根本没有那么大没被人类发现的岛屿。 南海深处，大点的岛屿屈指可数。而且它们的大小完全没法和自己所处的岛屿相比。这个他从船上下来时看见的海岸线就知道。光看海岸线的话，这个岛像是一个大陆。但科考船当时的确在南海深处的，哪来什么大陆？ 而现代科技那么发达，卫星航拍已经可以把全球所有的海洋和土地看得清清楚楚，南海深处有没有大岛屿，早已定论了的。 这就很奇怪了。 总不会说，自己进入保险库十几分钟，船就开到印尼群岛或者马来半岛或者菲律宾海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科考船当时在南海深处啊。 王隽想了许多假设，每一个都很快就被自己排除。 然后，一个曾经闪过的很荒诞的想法，强烈占据了脑海挥之不去。 自己很可能是穿越了！ 很可能！！ 王隽是这样想的： 进入保险库十几分钟的时间，船就从南海深处来到了某个大陆或者大的岛屿，除了有特殊的时空隧道，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南海上某处海域有个时空隧道。 可能是固定的，也可能是移动的；可能是偶然出现的，也可能是持续一段时间的。 继失踪的两艘船进入时空隧道消失后，科考船偶然也进入了时空隧道。 这个隧道有可能是一个强大的磁场。人是经受不住这种磁场的，所以都死了。 但当时自己在保险库。保险库是一个密闭的金属空间，外面的磁场不能穿透，于是自己活了下来。 这样，自己通过时光隧道穿越了。 而且是一个人的穿越。 这个假设可以解释发生的一切。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现在自己的所在，已经不在南海深处，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年代。 看现在的情形，是回到了远古时代。 这种假设越想越逼真。 细思极恐。 但这只是一种猜想。 王隽希望是自己哪里搞错了。比方说科考船仪器失灵，一直就是奔着印尼群岛去的，船上的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这种可能也是有的不是？虽然可能性极小极小。 不管怎么说，穿越有可能是大概率事件了。 等于自己被原来的世界遗弃了，永远拜拜了。 意味着自己突然之间告别了亲人，告别了生养自己的环境。 对前一个世界而言，自己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让他悲哀的是，自己似乎穿越到了远古。 物质贫乏，文化落后，生存艰难的远古社会。 那是要受苦的。 为什么不是穿越到未来，穿越到生活富足的时代去？ 到未来去享福多好。 想到这里，王隽感到万分沮丧。 话说回来，没穿越到木星冥王星什么的，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到那些鬼地方，立马就over了吧。 况且，说到底这些还只是猜想，说不定明天往外走走，就碰到现代人了呢。今天遇到的这几个，说不定是传说中的野人。 这也是可能的。 胡思乱想、百感交集之中，王隽不知不觉靠着墙沉沉睡着了。 洞口的篝火，也慢慢的燃烧殆尽，熄了火苗，化作红炭，最后只剩下灰烬。 王隽担心的野兽，在那一声清脆有点骇人的爆响后，都已经视这里为危险之地，远离山洞了…… 第九章 再启程 王隽猛然发现自己睡着了，把自己吓了一跳。 睁开眼睛看看，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 怎么睡着了呢，不该睡着的。 万一火灭了，野兽偷袭自己怎么办？ 再看篝火，哪里还有一丝火苗？ 啊，火！ 王隽急忙趋向前去看是否还能把火生起来。火对自己很重要。 可是，除了一些没有燃尽的干柴，就是一堆灰烬。 这让王隽自责起来。 不过既然火已经熄灭了，也没办法。 还是好好筹划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吧。 是不是穿越了现在还不好说。但既然发现了人，就不会只有这几个。王隽因此心中有所期盼。 他准备等下出发去寻找其他人。 他的想法是一路向北，大致上平行海岸，看能不能遇到河流，然后沿河而上，寻找城镇。 之所以向北，是张隽感觉往北走地势会更平坦。作为一个学地质的人，这点自觉他是有的。 嗯，这个方案似乎不错。 至于早餐…… 昨天晚上吃饱了，现在还不觉得饿。那么就在路上找些吃的吧。 或者找回昨天那只熊，割熊肉吃。 算了，熊肉就别想了。在这样的森林里，应该很多食肉和食腐动物的，现在回去只怕连渣都找不到了。况且，大热天在野外放一晚，就算熊肉还在，应当也变质了的。 走之前，王隽掏出手枪，认真研究了好一会。 昨夜，幸亏忘了关保险，否则自己恐怕没有机会打响这支手枪了。不过，这样也极易走火。不小心扣动扳机，就会出意外。以后还得注意。 这支手枪看上去崭新崭新。 也许原来的枪主从来没有用这支手枪杀过人。没想到一到自己的手里，马上就大开杀戒。 一天功夫，连杀两条生命。 回到家之前，就靠它给自己保命了。 两次击杀，都是一枪毙命。 但如果猎物或者敌人离得远，自己还打得中么？ 王隽观摩了手枪许久，根据使用步枪的经验，枪支的瞄准都是准星对缺口的。他于是端起枪来，学着影视里面那些角色的动作。对着洞外某个目标练习瞄准。甚至想开上一枪试一试。 只是，子弹珍贵，还是节省着用吧。 看完手枪，王隽又把匕首拿出来。他从套里拔出匕首，仔细端详。 匕首一看就是好货，那怕王隽不是行家也看得出来。 刀口锋利，闪着寒光；刀身厚实，中间有一条细槽；刀尖可刺可钻；刀背上的锯齿和凹口，是用来锯和撬的。 这匕首实用！ 更绝的是匕首把柄的端部居然有一个内旋的盖子。旋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微缩的钓具！钩、线、竿都有。钓竿是一节一节嵌套着的，拉开，有三四十公分长。钓鱼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且王隽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钓竿空心中间，居然还藏着一把微型打火机，两个备用钓钩。 试了试打火机，居然还能打着火。 卧槽，设计这把匕首的人想得真周到啊，或许是专门用来野外求生用的。 想想也是，在船上时听战士说过，他们都属于海军陆战队的编制。 海军陆战队，那是精锐之师啊，据说都是特种兵。他们经常要上岛执行特殊任务的吧，有这样的匕首，不奇怪的。 意外的发现，让王隽激动了好一会儿。特别是那个打火机，实在是太重要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王隽又去查看昨晚那四个人的行囊。 那个水袋，自己要带上用的。 一个麻布袋，里面装着一些水果，还有几块看上去像饼干的食品以及一小袋盐。这个也得带上。 王隽估计，这几个人或许是出来打猎的，昨日还没有什么收获。 此外就是那些劣质的工具，再没有别的东西。 工具包括两把木柄石斧，一把劣质弓和几支箭。 弓的形状比较简单，弦有点像牛筋一类的东西做成，箭头应该是某种动物的骨头。 另外就是那支折断的矛了。 矛头泛黄，带点青色，应该不是铁做的，有点像青铜。材质和后世的工具没法比。比方说和自己的匕首一比，真个是天壤之别。 这些工具对自己毫无用处，王隽随手一扔，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出发了。 不，那个弓箭，可能有用，带上吧。自己的手枪子弹少，尽量少用。 王隽走出洞口，举目四望。 洞口在一座小山丘的半山腰，刚好没有树木遮挡，视野相当开阔。 如果不是这样，昨晚他也看不见火光，寻到山洞来。 东面，森林的尽头是大海。太阳刚刚从海平面跃出，把附近的天空染成橙色。 东南方向，是自己昨日过来的地方。 西面，山势渐起，远处是高山。 北面则是延续由东向西的地势，靠海是一片平地。 按照山脉的走势，王隽猜想山脉的尽头可能是平原。 好吧，就照刚才想好的，先下到海岸去，沿着海岸走，找到一个河流的入海口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好过在森林里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主意已定，王隽将水囊里的水倒了，然后拿着手枪，背着行囊，出发了。 东西太多，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胜累赘，全身上下像个脓包。 真特么的像个捡破烂的。 身上的装备，估算一下，应该有十多斤重。 水囊里还水呢，等下加了水，还得更重。 唉，没办法，非常时期，先忍一忍吧。 枪是要拿在手上的。 为了防止走火，他把手枪上了保险。要用的时候，再打开保险不迟。 下到山下，到了昨日的小溪，王隽放下行李，脱鞋下到溪里，从包里拿出牙刷牙膏，用清水漱了口，喝了几口水，又弯下腰捧起水把脸洗了，把身上清洁了一下，把血迹斑斑的海魂t恤洗了。 现在穿的是一件蓝色有领t恤，胸前满满印着一条飞腾的金龙，背部印着大大的“中国”两个字。t恤是一次放学路过甩卖的地摊便宜买来的。 然后，王隽把水囊装满了。 一试，这个水袋太大，太沉，于是把水倒了三分之二。因为他觉得，这种地势找水源应该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多了水的重量，背负的就更多了。 不过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十几二十斤么，一个农村出生的大男人不会在乎这点重量的。 —— 大约一个小时后，王隽来到了海岸。一路走来，没碰到什么猛兽，只不过看见几只野鸡在草丛中一闪而过，还有一些惊飞的鸟儿。 第十章 人在滩涂 沿海岸走，并非都是沙滩，也有乱石滩甚至突兀的石堆石壁。 岸上偶尔会看到人的足迹。不过那大概有点时间了，足印已经模糊不清，细看才知道似乎有人来过。至于沙滩，潮涨潮落之间，各种足迹都已被海潮抹平。 总之，此处海滩应该是极少有人来。 太阳相当之毒辣，气温当有三十好几度。王隽折下一些小灌木的树枝，编成圆形的圈圈带在头上，利用枝叶遮挡阳光。 肩上的负重，开始没觉得什么，路走得远了，慢慢就觉得沉了。 背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湿透。 水袋里的水越来越少，都被王隽喝进肚里，变成汗水蒸发了。 这天气在外面走动，早上还好，到了中午热得可让人受不了。 中午的时候，王隽找了一块树荫歇息，把带来的水果和饼干拿出一些吃了。 所谓饼干，味道很杂，王隽无法确定原材料是什么东西。好像有些水果干，有大米什么的。其口感没法和现代的饼干相比。大概就是把食材磨碎了，蒸熟压实，做成一块一块方便携带。 口感差也得吃，聊胜于无。 吃饱了，王隽躺下休息一会儿。 有海风吹来，送来一丝凉爽。他真想就这样美美睡上一个午觉。 可是不能，因为还没有达成目标。 自己出来是找人的。没找到人，晚上过夜都会成问题。 所以，稍事休息后，王隽又出发了。 那些个背包，越背越沉，王隽恨不能把这些东西扔掉去。 转过一个弯以后，出现了一个海湾。 这个海湾很有意思，海水从一处窄口进入，里面被陆地环绕，像一个葫芦，乍一看像一个袖珍型的内海。 王隽目测了一下，底部最宽处估计有五六里路，而葫芦的纵深，大约十来里路吧。 也许是特殊地形的原因，王隽发现，这片海域有着宽广的滩涂。 这日中午，正值退潮的时间，大片滩涂露出了水面。 咦，这滩涂，似乎很有料呢。 那摆着尾巴，用两条鳍走路，怪模怪样的小鱼，不就是跳跳鱼么？ 还有，滩涂上竟然有巴掌大的螃蟹在石头堆中横走，仿佛在宣示主权。 滩涂上可以看见各种贝类海鲜。 王隽生长在海边，自然知道滩涂上通常有什么鱼虾。 但像这片滩涂那样品种繁多的，还是第一次看见。敢情，这还是一片没有受到过度开发的滩涂。 那倒是，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人呢，何来过度开发一说？ 王隽驻足观望。 那些滩涂鱼若是抓来烤着吃，味道那是相当不错的。 那些螃蟹，一个足有六七两重，酒店餐桌上是一道很贵的菜…… 或许是中午吃的那些东西实在太没有油水了，看着看着，王隽情不自禁卸下了行装，要下海捞鱼去。他到岸上的草丛中拔了一把茅草，脱掉运动鞋，褪下裤子，赤着脚，穿着三角短裤，下了滩涂。 他的目标是螃蟹。 这里的滩涂是泥滩涂，间着大小的石头。 没费多大的劲，王隽就找到了一只大螃蟹。 大螃蟹见一个大家伙追了过来，起初拼命逃跑，逃不了了，就举起硕大的虎钳，向追踪者发出警告。 当然，这对王隽没用。他顺手就把螃蟹擒住了，又用茅草绑了，去找下一只。 不到半小时，已经抓住三个螃蟹，绑成了一串。 晚饭有了。王隽心里喜滋滋的。 正当他决定收手的时候，岸上传来清脆的断喝。 王隽此刻已经离开出发地有三四十米。他回过头去，看见岸上站着四个人，三高一矮。矮的应当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这几个人朝王隽挥着手，嘴里吆喝着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感觉这些人好像不太友善。那语气和手姿，像是驱赶自己。 就好像说，这个滩涂是我家的，你给我滚远点。 就算是你家的，也好好说话可以不？ 不过王隽不生气，相反心里反而感到高兴。 终于又看见人了！ 他心里一阵激动，赶紧往岸上走去。 刚走两步，心里便嘀咕开了。 这几个人，会不会和昨晚那些人是一伙的呢，如此气势汹汹，难道说他们认出了自己？ 昨晚的事情，虽然是对方作恶，但自己杀了他们的人，这个怨算是结下了的。 不过，结下仇怨不应该是这个态度，那不是嚷嚷几句就能了事的。瞧现在的情形，倒像在赶走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样一分析，王隽便没有介意她们的吆喝，继续迎上前去。 走得近了，他看得真切，上面站着的几个人，都是女的。 他想过去打招呼，又觉得不妥。自己现在是穿着内裤呢，如此见面，太不雅观。 于是他没有立即朝这几个人走去，而是斜斜的走向左侧放着自己衣物的地方。 可是岸上这几个女人一看王隽往边上走，立即也往左走了过来。 事已至此，王隽别无他法，只能走去过先穿裤子。 小孩在王隽刚开始往岸上走的时候就往一边跑开了。 三个女人，看上去两个年纪比较大，一个岁数和王隽差不多。这几个女人和昨日看见的女人一样，裤子也是超短裙，上面是短上衣。面料是粗麻布。 两个年长的女人，皮肤粗糙而且松弛，观感相当的差。王隽估计一个五十来岁，一个四十多岁。 那最年长的女人，长着一副饱经风霜的脸，一看就是精明之人。 年轻女人长相普普通通，皮肤偏黑。 王隽径直往放着自己行李地方奔去。但他一上岸，三个成年女子便围了过来，堵住了他的路。 她们才不管他穿着什么裤子呢。 被三个女人围住，王隽感到尴尬。这些人，起码让自己把裤子穿上吧。 年纪最大的女人抬手就抢王隽手上的螃蟹。 这个，好像有点过了。 不过王隽现在是有求于人，并不想过分对抗，于是他索性把螃蟹给了她，顺便礼貌地和她们打招呼。 然而王隽的和善并没有得到响应。两个年纪大的，手指指着王隽不知道说些什么，像是骂人。 年轻的女子倒没有说啥，一双眼睛审视着王隽。而后伸手想捏王隽的脸蛋，等他用手去挡的时候，她又去捉他的手臂。 王隽对她的行为大惑不解。难道说，自己在她们的眼中是大猩猩、外星人？ 第十一章 别纠缠我 年轻女人肆无忌惮的行为，让王隽大感狼狈。男女有别，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动手动脚吧。 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这里的女人好像都比较主动。 或者，她纯粹在戏弄自己。 王隽有点恼火。 但他现在不想得罪她们。 想给些劝阻或者警告，可是语言又不通。 实在让人感到无奈。 王隽决定先摆脱她们的纠缠，穿起衣服再说。于是他快速后撤后马上冲去拿放在一旁的裤子。 这个时候，三个女人被王隽的行李吸引了过去。这之前，她们的注意力都在水里的王隽。 橙色的救生衣非常抢眼。 而王隽的背包，看上去也别具一格。 王隽穿裤子的时候，三个女人分别拿起了地上的救生衣、救生圈和背包打量。 年轻女子手拿着救生衣摆弄，对衣服的颜色和款色颇为惊讶。 年长些的女子端详着救生圈，轻飘飘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而外形为何能做的如此圆滑，另外，这东西又用来做什么。 年纪最大的女人把螃蟹放在一边，拿起背包，想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可是背包拉上了拉链，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打开来。 王隽迅速穿好了裤子，看到自己的东西被人乱翻乱动，感觉很是不好。 这些人，未免太没礼貌吧。 未经主人的许可，怎么可以随便翻别人的东西呢。 救生衣和救生圈倒没什么，自己的背包，里面有手枪和匕首，不能让这些人随便乱翻。 手枪是危险物品，不小心会出人命的。 那把匕首，根据昨天的经验，也是尽量不要拿出来好。 他见老女人低头摆弄拉链，然后竟然拉了开来，而且手探进包里，扯出一件衣服出来，心知不好，趁她不注意，突然从她手中把包和衣服抢了回来，把衣服塞回包里。 老女人怎么肯就此放过？立即伸手抢夺。 而且，另外两个女人也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帮老女人。一边一个，来拉王隽的手臂。 这让王隽非常不爽。 这里的人，连女人都是横蛮无礼的么？自己可是有心和他们友好交往的啊。 可是眼下的情形下，自己那个包，无论怎么都不能交给她们控制。 包里面的东西还有这个包，都可能被这些人夺去。 里面的刀和枪两样防身武器，更不能落到她们的手中。 这个包是自己活命的基础，不可能给她们的。 王隽耍了一个花招，甩开右手，朝她们身后一指，嘴里说道：“看，后面有人来了。” 三个女人虽然不知道王隽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和动作后，都一齐回过头去。 趁着她们短暂分神的刹那，王隽立即拿着背包摆脱了三人的纠缠，朝一旁窜去。 事实上，他确实发现女人背后不远处，三个男人手正在赶来。 他们都手拿长矛。 气势汹汹。 远远的就能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王隽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是的，看他们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很可能要对自己不利。况且，这几个女人，似乎也对自己很不友善。 这个地方，就是个未开化没有法治的所在。 随意抢夺，随意杀戮。 昨晚的经历，就是证明。 他觉得自己必须立即摆脱女人的纠缠，提防过来的三个男人。 和他们保持距离，以防万一。 趁着三个女人转移注意力，他手里拿着背包，立即超后跑去。 老女人追了过来。 后面的人都追了过来。 这几个女人跑不过王隽，不一会儿，王隽摆脱了三个女人，和她们拉开了二十来米的距离。 这时王隽停下了脚步，朝他们喊话。 “我不是坏人啊，你们别误会。”王隽大声说道，两只手在空中摆动。 三个女人停了下来。 三个男人赶上了女人。 王隽以为有商量的余地，继续朝她们喊话。 可随着老女人指着王隽说了句什么话，一支长矛飞向了王隽。 这是站在最前面的男子，隔空把矛投了过来。 又准又狠，直奔面门。 王隽大惊，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长矛疾速擦着耳根飞过。 这要是被打中，自己哪里还有命啊。 紧接着，他看见另外一个男人又投掷出了手中的矛！ 王隽赶忙往旁边一闪，再次躲了过去，毕竟，隔着二十来米，看见对方做动作，还是来得及躲闪的。 如此蛮不讲理。 王隽火气就上来了。 一照面就想取我性命，还有王法吗？ 无冤无仇的，何其狠毒呀。 难道，我是任人宰割的吗？ 他把手探进背包，拿出手枪，打开了保险，朝冲过来的三男三女喝道：“站住！”，同时拿着手枪对着他们挥了挥，想要吓唬住对方。 王隽的动作起了点作用。那几个男女一愣住了。 他们不知道王隽手上拿的短家伙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儿他们从没见过，亮铮铮有点晃眼。 不过片刻后这些人又开始前进。 那玩意儿虽然闪亮，但又短又小，前面也不锋利，在他们看来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说不定是玉石打磨出来的玩具。 老女人挥了挥手，嘴里下达了一句什么命令，一众人又快步逼了过来。 王隽有点犯难。 真是无知者无畏。自己手中的东西可是杀器啊。 这些人，在手枪的有效杀伤范围之内，自己开枪的话，那是九死一生的。 王隽苦笑了一声。 难道说今天又要杀人？ 人死便不能复生。 杀人可是犯法的事情，弄不好要偿命的。 毕竟是法治社会过来的，王隽对自己开不开枪纠结起来。 这边王隽还在犹豫，对面几个人可并没有慢下脚步…… 王隽一咬牙，扣动了扳机。 “嘭”一声爆响。 但这一枪王隽是朝天开的。他选择了警告。 六个男女又是一愣，站在了原地。 但是他们很快便明白，王隽手上的东西，只会发出大声震慑对手，而实质上并不能伤害到什么。 纯粹是没用的玩意儿。 于是，在老女人的驱使下，六人又逼了过来。 不过这次是稳步围了上来，因为他们不知道王隽还会耍什么花招。 妈的，你们真要逼我大开杀戒么，王隽心里发狠道。 怎么回事？我上岸后为什么要不停地杀戮。 他的脑海里刹那间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第十二章 我真不想杀人啊 王隽先是被三个女人纠缠。而后，出现了三个杀手。 他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 这次出海就是个极大的错误。 自己应该意识到，两艘船无端失踪，科考船去那样的地方，是有风险的。结果为了那点钱，还是出来了。 真是追悔莫及。 —— 六个人不紧不慢地向前进逼，看王隽的眼神，犹如王隽已死。 她们好像在围捕一只没反抗之力的猎物，想怎么杀，便怎么杀。 王隽现在没法走开了。 回头一跑，就把后背送给了对方。 又飞来一支长矛怎么办，后面可是没长眼睛的。 一个男子突然从一侧抢上前来，举起矛便刺王隽。 王隽本能地身子后仰，让这一刺刺空了。 刚刚躲过一刺，那支长矛很快收回，朝他的后背刺去。 王隽已经往旁边跑开，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后面的男子刺空，速度稍稍受到阻碍。但王隽因为闪避，步伐也有点乱。 转瞬间，那人的矛再一次举起。 只是…… 这次他没法刺出了。 王隽反手给了他一枪。 正中胸膛。 又是一枪毙命。 枪法好吗？ 不是，实在是离得近的缘故。 王隽心知这一枪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他觉得遗憾。 他是真不想杀人的。 但不杀对方，自己便会被杀。 所以不得不杀。 其他人只见王隽手中的家伙火光一闪，一声爆响后，前面的同伴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身体向前扑出，一动不动了。 地上有血汩汩流出。 剩下的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王隽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和那些呆若木鸡的原始人，叹口气，走了。 片刻后，剩下的几个人跑过去看倒地同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 这让他们感到无比震惊。 同伴究竟中了什么重击，他们不得而知。只知道和逃走的那个男子手上的家伙有关。 那个武器太邪门。 和后面赶到的老女人商量后，他们决定放弃追击，抬着同伴的尸体，收拾了王隽拉下的物品，回去了。 —— 王隽并没有走远。 他只走出几十米便停了下来。 对方死了人，估计不敢轻易追赶自己了。 果然，这些人抬着尸体撤了。 王隽站立着喘气。 他觉得很不开心。 实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来到一个不知名的陆地，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发现尽是原始人。原始人也罢，却总是不能好好相处。不能友好相处也罢，偏偏结下了仇恨，对立了起来。 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让人高兴不起来。 不过沮丧归沮丧，王隽还得想好下一步怎么办。 现在发现了居民，肯定要加以考察一番。 他决定跟踪离开的那些人。 王隽于是蹑手蹑脚借着树木的掩护，一路尾随着那些原住民。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了这些人的住处附近，就在他刚才下去的滩涂不远的一处平地上。 之前离开的那个小孩，大概就是回来这里搬救兵的，招来了三个男子。 为了便于隐蔽和观察，他悄悄爬上了一棵树，朝下了望。 那是一个小村落。 前方，用栅栏围成的一块平地上，沿栅栏建了几排一共十几栋木结构的建筑，围成一个环形。 房屋低层是架空的，屋顶是双坡的斜屋面，用茅草覆盖。 村子中间是空地，大概是进行公共活动的地方。 环形前面还有一些附属建筑，王隽猜不出做什么用的。有可能是厨房库房之类的用房吧。旁边还有一个架起来的柴火堆，堆得和房屋差不多高。 从建筑技术的角度观察，这只能算是原始部落的水平。 而从这两天碰见的两拨人所使用的的工具以及所穿衣服看，这里居民的生产力的确还很低下。 村子里有不少人在走动。 王隽看到，被自己开枪打死的男子被抬回村子后，各个屋里都有人跑出来。 这些人，大多是**。 这里面，没看到昨晚和自己一同过夜的那几个人。 有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村子的。 观望了一会儿，王隽觉得时候已经不早，估计现在可能是下午三点多钟的光景。 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得找个地方安顿自己。 他下了树，却不知抬脚该向何方。 既然这里的人还没有和现代社会联系上，说明现代人根本就还没有光顾过这里，自己想立即找到外界的现代人，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而假如是穿越了的话，回到现代更加无望。 可能要做长久在这里的打算了。 远的不想了，晚饭和过夜的问题先解决吧。 是啊，晚上到哪里过夜？ 茫茫大地，何处容身？ 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感压迫过来。 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先往回走吧。毕竟，走过来的路，周围的情况有所了解。 王隽于是小心往回走去。 行路间，狂风骤起，天上乌云聚集，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地被白色的雨幕笼罩。雨水打在树叶上噼啪作响。 王隽顶着风，冒雨前行。 雨水顺着王隽的脸颊向下流淌，几乎遮挡了视线。全身上下以及背包里的东西，被淋了个湿透。 雨，不停下着，似乎有意要和王隽过不去。 王隽来到刚才的滩涂的时候，海水开始涨潮。但因为刚刚开始涨潮，即使刮着风，还有大片滩涂没有被海水覆盖。 王隽望着滩涂有了主意。 不如趁着下大雨无人出来干扰，赶紧捞点海鲜解决晚餐的问题吧。 是的，这个主意好。 刚才那些人已经见识了手枪的威力。现在即便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捞鱼，这些人也未见得敢过来找自己的麻烦了。所以，王隽认为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王隽说干就干。 他卷起裤脚，又一次淌进了滩涂。 雨下下停停。天空依然灰暗厚重，不像会马上停雨的样子。 王隽在海里捞了个把小时，捉了十几个螃蟹，还捡了许多海贝。 如果不是涨潮影响捕捞，他会再干上一阵子。 他从包里拿出一条长裤，将裤脚打了个结，用来装海贝。 至于螃蟹，则是用茅草绑了起来。 这一趟收获颇丰，王隽相当满意。 他于是回到岸上。 第十三章 荒郊求生 有了食材，得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生火烧烤。 可是来的时候一路行来，也没见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除了回昨晚的山洞，还能去哪里呢？ 自己只知道这一个去处。 临时去找其他的地方，只怕找不到。 但是回山洞也有问题，王隽担心昨晚那些人回来报仇，偷袭自己。 这个时候，王隽倒是希望这场雨不要停下来，一直下到明日天亮才好。这么大的雨，总不至于过来找麻烦吧。 不管怎么说，先回山洞看一下吧。或者，在那里先避避雨，晚上再躲到其他地方过夜。 主意一定，王隽急忙往回赶。 —— 王隽的记性好，回去的路完全不会走错。况且也就是沿着海岸走，没多少岔路的。 心无旁骛，不用像来时那样东张西望，瞻前顾后，走起路来便快。 雨依旧下下停停，时大时小。 王隽脚步匆匆，为的是尽量赶在天黑前回到山洞。 进入森林以后，王隽提高了戒心。他手握着手枪，提防野兽袭击。 不知道手枪被水浸湿了会不会不能用。但细想好像应该没事，否则下雨天就不要打仗了。敌我双方大家都歇着吧。 歇着，可能吗？不可能的。 由此王隽得出结论，下雨天，手枪是可以用的。 不过还是要注意一点，枪管里面不要有水。有水肯定影响子弹的飞出，对不对？ 没错，就是这个理。稍微注意一点就行了。 但事实上，一路行去，并没有意外。 时节已经接近夏末，日长昼短。因为行得快，走到昨日小溪的时候，天刚刚要黑下来。 看见清澈的溪水，王隽心情大好。 饱饮一通之后，王隽索性脱光衣服，痛快地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在水里搓了。 又把螃蟹和海贝打理干净，用芭蕉叶包上。然后将啤酒罐盛满了水，穿着内裤打着赤膊往山洞走去。 回到山洞，王隽就发现了异样。 早上离开时留下的石制武器已经不见了。 说明有人来过。 极有可能是昨晚那些人过来寻仇来了。 王隽心里一紧。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在这里是不是不安全？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其他的人路过，顺带把那些东西拿走了。 不过寻仇寻什么仇呢？明明是你想杀我，我快被你箍死了，侥幸开枪自卫，逃得一命。 是的，这些人如果脑子正常，应该知道谁对谁错，有什么仇可寻的？ 只是天底下并不是谁都讲道理的，大多数人的行为都是情绪化的。这就是王隽担心寻仇的原因。 不过，自己走的时候没留下什么。这些人要是觉察到这一点，可能会以为自己不会再折回的了。事实上，自己开始的确没想要回来的。 也许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会回来吧。 这时候天上雷声大作，更猛烈的雨倾倒而下。 这样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不会有人出门做什么事情吧。 王隽决定趁着雨大没人来，抓紧生火解决晚饭问题。 柴火是现成的，旁边有一大堆，是以前来这里的人拾来备用的。 王隽猜想，这个山洞可能是那些原住民打猎的一个落脚点，时不时会有人过来住上一住的。 王隽从匕首的把手里面取出火机，把火生了。在火堆的外侧架起树枝，把衣服晾开，这样既可以烘烤衣服，又可以遮挡火光。 他又拿出手机，把壳想办法拆了，取下电池，放在火堆旁边烘干。 说不定，烘干了水，手机就能用了也未必。 做完这些事情，他开始烧烤螃蟹。 虽然自己携带的那些盐在滩涂的时候被几个女人抢了，但没有盐的螃蟹也很好吃。这些没有污染的海水里长大的全天然海鲜，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只可惜少了点调料。 至于那些海贝，味道也是不错的。本来这种食材蒸或者煮来吃比较好，但现在条件有限，只能统统拿来烧烤。 王隽津津有味地一会儿烤螃蟹，一会儿烧海贝，算是小小地满足了一下口福。 抓来的海鲜大约吃了一半，王隽觉得已经饱了。剩下的，他也烤熟了，用蕉叶包好，留着明天吃。 吃完饭，困倦便上来了。 晚上怎么过呢？ 这真是一个问题。 睡觉的话，怕火会灭掉，有野兽进来。 不睡觉的话，只能干坐到天亮？ 困却不能睡觉，真是苦啊！ 那滋味，很难受的。 觉没的睡，饭只有一顿余粮，一个人窝在山洞还得提防有人报复。 这都过得什么日子！ 王隽的心情差到极点。 不过愁归愁，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王隽往火堆添了柴，点着了之前那些人留下来的驱虫用枝条，在洞口布上了警报系统，然后决定躺下打会儿盹。 这样的觉岂能睡得安稳？迷糊中，王隽会猛然惊醒过来，想起现在是在荒郊野外，要照看火堆。 如此反复，每次打盹不过睡着十来分钟。 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实在折磨人。 不经意间，他看见了一旁的手机，便拿过来摸了摸，似乎已经干燥。装上去一试，竟然开了机。 可惜这里没有丝毫的信号。 事实上在南海的时候也没信号，只有卫星电话才可以打出去。 不过王隽心里还是高兴了起来，因为手机有闹钟功能啊。 他把闹钟设成半小时一闹。 尽管这样还是很难睡上好觉，但睡觉的时候就安稳多了。 实际上是，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太阳已经老高，估计是上午十点十一点了。 雨早已停了。 原来，当初在船上的时候，怕吵着别人，他把手机的音量调小了，没有及时调大。 这两天人困没睡到觉，声音小哪里吵得醒？ 不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反正自己睡着了还毫发无损地过了一夜。 王隽穿上衣服，走出洞外。 雨后森林的空气极为清新透明，沁人心肺。 王隽却陷入了迷惘。 新的一天开始了，今天怎么过呢？ 继续四处找人，还是先安顿下来？ 还是先安顿下来吧，虽然安顿很难。 因为，正如昨日想过的，这些原住民根本不像接触过现代文明的人。照此推断，附近不会有现代文明人居住。一时间哪里可能找到？王隽觉得方圆一两百里都不会有现代人。 既然是这样，找到现代人看来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实现的了。 先安顿下来就是唯一的选择。 是的，要在一个原始森林中独自生存下去。 这真特么的成了荒郊求生的现实版。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台摄像机，自己都可以做好记录，以后高价卖给电视台了。 用手机录一些视频？ 行了吧。手机无处充电，用用就用不了了，自己还指望它当闹钟呢。一念至此，王隽赶忙拿出手机，关了机省电。 荒郊求生，荒郊求生，那就开始吧。 王隽苦笑了一下。 第十四章 先发制人 荒郊求生？ 那还是好的呢。 接下来，王隽又遇到了极大麻烦。 王隽吃完昨日烤好的海鲜，收拾行装准备出发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洞外坡下的灌木丛晃动了一下。 周围的灌木都没有动，显然不是风吹动的缘故。 那么必定是什么东西撞上了灌木，摇动了树枝。 这让王隽立刻心生警惕。 晃动有点大，应该是体格较大的动物。不会是野鸡野鸭这些小动物。 是鹿野猪之类的动物倒没什么，如果是狼、熊、虎什么的话，问题就有点麻烦了。 不能掉以轻心。 在没搞清楚之前，必须做出防范，按最危险最不利的情况进行戒备。 王隽立即从包里拿出了手枪。 晃动的灌木离开洞口有二十来米远，如果是一只熊或者虎……，那么从灌木丛跃上土坡冲进山洞，袭击自己，这个过程之中，自己完全有机会开枪自卫。 自保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 但是，细心观察之下，坡下的树林中，好像还有不少地方潜藏着什么。 而且藏踪匿迹，在窥视着自己。 疑点重重。 难道来的不是一只动物，而是一群？ 如果是鹿群羊群什么的，不应该这么隐秘。 王隽直觉下面的东西对自己有威胁。 这，不会是碰到狼群了吧？ 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什么野兽都可能遇见。 王隽陡然紧张了起来。 宁可是一只老虎或者大熊，也不想遇到一群狼。 狼群难对付啊，它们一齐冲过来的话将难于招架。 难道我王隽今日要葬身狼腹？ 不，我有枪。 王隽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一支枪难于对付一群狼。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说不定能起到震慑的效果。 不管下面是什么动物，对自己有没有恶意，开一枪试试总没错。 于是，王隽果断地走到洞口边缘，抬起手瞄准坡下刚才有过动静的灌木。 他右手拿枪举起，左手托住右腕。对，就是影视剧中那些酷哥们射击的姿势。 以前总觉得他们是故意摆poss，现在明白，为了端稳手枪，防止抖动，这是个最好的姿势。 瞄准了灌木最可能藏身的位置，王隽果断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枪响。 声音很大。 “啊——”一声惨叫传出。 王隽一愣，这不是人声吗？他以为听错了。 难道自己打中人了？ 确实如此。因为坡下立时有许多人现身了出来。 还好这些人不是朝王隽冲来。 王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唿哨之后，看见坡下十几个男人，抬着一个伤员急速地撤退了。 王隽端着枪，惊讶地看着他们跑了。 然后，心中便忿然起来。 妈的，竟然是冲我来的。 是来寻仇的！因为王隽认出其中一个男人昨日在滩涂见过。这说明，这帮人是昨天自己去过的那个部落的原住民。 王隽奇怪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或许这些人天生有追踪猎物的本领，又或者和最先遇到的那帮人是一伙的。 要不是自己偶尔发现破绽，今天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还以为是碰到狼群了呢。 这些人相当可恼，明明是他们先侵犯别人，自己不过是自卫，竟然过来寻仇。 太可恶了。 接着王隽有点后怕。 这些人一起冲上来，或者隔着十几米把长矛都投过来，或者一起用弓箭射击，那自己还有命么？ 昨日在滩涂上，隔着二三十米，这些人投矛过来，几乎都要了自己的命。十几个人一起投的话……，王隽打了个寒战。 还好，自己先发制人的战术歪打正着，如果等他们寻机先动了手，拿自己就是九死一生了。 反过来一想，好像这些人也特没用。 这么多人过来，都杀不了我王隽一个。 王隽估计是这些人对手枪这种隔空杀人的神器十分忌惮。 王隽相信，之前滩涂那两枪，一定在他们之中传开了的。 手枪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估计他们根本不知道。 被无限夸大都有可能。 神秘的事物最有杀伤力。 或许这就是他们不敢造次的原因。 他们撤退，大概是被刚才那一枪吓破了胆。 —— 人撤了，森林恢复了平静。 王隽估计这些人已经胆寒，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骚扰自己了。 但留在这里也已经不合适。 那些退去的人，今后有不怕死的埋伏在暗处对自己放冷箭怎么办？ 所以，还是得走。 唉，自己前几天还是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好青年，立志进入世界五百强作为一番，但现在…… 现在成了一个挣扎求生的流浪汉。 真的，就是个流浪汉。 什么理想不理想，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罢了，现实不可改变，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这个山洞不能住，先找一个住的地方吧。安顿下来之后，再慢慢寻找现代人。 至于食物，有什么吃什么吧。 热带原始森林，又在海边，吃的东西还是有一些的，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鱼、贝、野味、水果，能填饱肚子就行。 没办法的，这日子就这样了。 想到水果，王隽有点奇怪，这里不是热带吗，为什么没见到一颗椰子树？ 无论在菲律宾、马来半岛、海南岛……，哪里不是到处都是椰子树？ 这完全不合常理。 令人感到困惑。 算了，还是想想住的地方吧。 住哪里去呢？ 房屋，那是没有的。 剩下的就是山洞和树上了。 目前来看，山洞是个比较理想的住所，就好比现在这个山洞。 首先，山洞里面比较清凉。别以为山洞通风不好会闷热，其实山洞就像城市里面的地下室，里面凉快着呢。嗳，还有当年的防空洞也是这样，洞越深越凉快。 其次，住山洞不会淋雨。这里可能正处于雨季，避雨是很重要的事情。 住在树上的话，等于要搭一个树屋，生火似乎也没那么方便，不如在山洞。 好吧，首选目标是山洞，设法寻找另外一个山洞居住。 王隽行到洞外，朝四周张望。 往东，远处是大海。 往西，是群山。 往南往北，都是丘陵。往北暂不考虑，那个方向的原住民已经和自己结下梁子。 既然想找山洞，自然该往有山的方向走。 不过王隽没想往西走，而是决定往南。 为什么？ 往西走，虽然容易找到山洞，但是离海远了。 他觉得靠着海有鱼，食物多了一种选择，吃的问题更好解决。所以，不能离海太远。 往南碰碰运气吧，说不定这些小山丘也会有合适的山洞，恰如现在这个。 王隽希望能找到一个现在这样的山洞，可以遮风避雨。至于防止野兽的袭击，除了生火，可以另外想办法的。比如在洞口设置栅栏，或者挖陷阱、壕沟什么的。就不用晚晚守篝火了。 拿好了主意，王隽便穿好衣服，收拾妥当，上了路。 第十五章 睡在树上 王隽出发了。 前方究竟有什么等着自己，完全无法知晓。 他背着行囊，拿着手枪，小心前行。 身上穿的，是前日在船上时的衣服。 脚上只有那一双运动鞋鞋。 洞里还有未用完的驱虫枝条，王隽全带上了。 他必须离开这里。 情况相当的糟糕。 原来以为找到人就得救了，现在倒好，周围的原住民对自己充满敌意，不仅对自己没有帮助，还成了仇人。 找到了人却需要远离人。 留下意味着生命受到威胁。 真是的。 下海的时候要是带上一捆手雷就好了。手枪的杀伤力终究有限，那些人或许会悟出来的。 摔几个手雷出去，这些原住民一定会胆裂。 效果完全不一样。 很可能，走的人就不是自己而是对方了。 后悔药是没有的，再说这根本不可能。当时哪里有时间找手雷？ 找到了也不一定带得上岸。 走吧，别胡思乱想了。 王隽一路向南行进。 除了要留心有无伤人的野兽，王隽还留意着有没有能吃的浆果。 临近夏末季节，草地上、灌木丛、树林里到处布满了果实。有些红艳艳金灿灿让人垂涎欲滴，但王隽不敢随便摘下来吃，因为不认识，拿不准有没有毒。 不过还好他的家乡环境和现在的差不多。从小生活在农村，大多数果实他是认识的。 因为这个缘故，很快他便采下了一大堆果实。 他又从包里拿出那条长裤来，把裤脚扎紧了，用来装果实。 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王隽把果实洗了，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享受午餐。 采的这些果实，纯粹很甜的没有，总是带一些酸或者涩，有些甚至很酸很涩。天然野生的果实就是这样，不像时下的水果，酸甜度什么的符合人们的口感。那是经过培养的优良品种，现代农业的科技结晶。甚至，有些可能是转基因培育的品种。 这里的果实口感虽然不理想，但绝对环保养生。全天然食品嘛。 因为酸涩的缘故，采下的浆果只吃了一半。 吃完也不敢休息，王隽接着上路。 找到住处是头等大事。 他循着人或者野兽走过的小径前行。 说是小径，无非是勉强能够行人而已，并没有什么道路。 走了一个上午，没有什么发现。 既没有看见山洞，也没遇到可怕的野兽。 当然王隽看见了几只鹿。那些鹿个头不怎么大，黄褐色的毛，身上有白色斑点，有点像家乡的坡鹿。 也看见几只猴子，还有一些小动物。 鹿看见王隽就跑了。 王隽是不可能抓到鹿的。除非躲在树木从中用枪射击。 但是王隽可不想轻易开枪。子弹用一发少一发，现在只剩下十四发了。这两天的经历告诉他，枪是用来保命的。因为子弹少的缘故，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开枪的。 总的说这里的野生动物很多，王隽奇怪那晚一起住山洞的几个原始人，为什么会没有收获。 如此寻寻觅觅，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光景，还没有什么结果。王隽心里开始着急起来。难道说，今晚又得折回昨晚的山洞过夜？ 如果是这样，现在就得抓紧往回赶了。 不，不能折回去了。那里不安全。 王隽继续向前。 大不了，晚上在树上过一夜。 太阳快要落山了，王隽依然找不到山洞。 没有办法，晚上真的只能在树上栖息了。 时候已经不早，必须马上安顿下来。 王隽选中了一颗大树，准备趁着还有点时间，构筑一个过夜的“巢”。 那是一颗榕树。离地十来米高的分枝伸展开来，像一个张开的略微斜握的手掌。利用这些张开的树枝条搭了一个简易的平台，可以让自己躺上去不至于掉下来。 他用匕首砍了六根枝条和一些藤蔓。 匕首锋利，倒是省力。王隽用六根树枝搭成三纵三横的格子格局，把平台做实、绑牢了，又折了一些枝叶铺在上面。 躺上去以后，感觉相当的平实。 为了安全起见，他又用藤蔓围成一个立体，插上树枝。这样一来，野兽想要攻击自己，必须首先撕开树枝，这样可以给自己一个预警的时间。 除此之外，用啤酒罐自制的“警铃”还是必须装上的，作为最先触动的一道预警系统。他把“警铃”装在爬树必经的树干上。 王隽心目中的“敌人”，就是熊和豹子。 事实上主要是熊。 豹子虽然擅长爬树，但它的个头小，平时它是不会随便袭击一个成年男子的。 而熊则不同，它虽然看上去笨拙一些，但力气大，对人有致命威胁。 有了两道预警，王隽完全可以用手枪自卫。 当然最好还是别碰上那些野兽，否则被野兽的爪子抓上一下，受点伤都不得了。 等“巢”筑好的时候，天已经黑透，王隽也已累得满头大汗，浑身湿透。 做这些活可不容易，耗费了王隽大量的体力。 想洗个澡是不可能的了，小溪离“巢”有点距离，走过去洗澡要冒险。 至于晚饭，他把剩下的浆果吃了。 之后，王隽点燃了一支驱虫的枝条，就在“巢”里躺下了。 躺在里面的感受相当的刺激。 一伸手，外面就是大树。 探头出去，是黑黝黝的森林。 睡在这样的空间和环境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仔细观察周围的草丛，时不时看见发着绿光的眼睛。虽然王隽知道那不过是动物眼睛的反光，但在这种环境下，犹如看见了鬼一般。 还好王隽属于胆大的那种，换了别人，只怕会缩成一团。 晚上的森林并不平静。各种虫鸣猿啼此起彼伏，它们仿佛近在咫尺。 不过，自己所在的“巢”空间，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境况下相对安全的所在。 在危险之中有获取安稳，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事实上，王隽曾经是向往这种生活的。怎么说呢，当初填报地质专业，这里的情愫便是原因之一。 和同学朋友说起旅游去哪里好玩，王隽说有朝一日，他希望能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带着工具和帐篷穿越原始森林，在渺无人烟的旷野或者森林中过夜。 同学们笑他这是不切实际的“浪漫”。 现在好了，一个人在猛兽横行的原始森林中栖息，已经完全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简直刺激到了极点。想回避都回避不了。 这“旅游”已经过于出格，已经完全超出了想象，既没有旅伴也没有足够的工具。面临的危机，让“旅游”哪有浪漫可言？ 但是不管怎么说，王隽还是觉得这种刺激颇有点趣味，紧张之中让人兴奋。 这样胡思乱想着，到了深夜的时候，王隽已经对周围的环境麻木，慢慢睡着了。 一宿无事。 接下来，王隽又往南行了二日。 依然没有找到山洞。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一带的山体以花岗岩、砂岩为主。这种山体，山洞难找一些。 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天下午，王隽感到相当疲乏，便早早物色过夜的大树，搭建临时住所，“住”下了。 老天爷不错，这两天都没有下雨。 第十六章 狼崽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起初梦见自己去到了一个充满鸟语花香、流水淙淙的仙境，环境优美，妙不可言。 到后来，不小心失足滑落进激流，被卷进漩涡不能自拔。 河水冲刷着脸面，浑身浸泡在水中。 王隽在水中苦苦挣扎，但祸不单行，岸上又出现了老虎沿河岸追逐。 就在自己被冲刷到岸边的时候，老虎急冲而来，发出一身咆哮，举起了尖利的爪子…… 王隽从睡梦中惊醒。 他发现天已大亮，自己浑身上下都已湿透，感觉很不舒服。而树枝树叶上到处都是滞存的雨水。显然凌晨下过了大雨，是以梦见自己掉进了河里。 至于老虎，虎啸声仍然在耳畔回响，声音浑厚，穿透力极强，听来毛骨悚然。 王隽猝然坐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包里摸出手枪，打开保险，分开树枝探头朝外观望。 透过树叶的缝隙循声望去，王隽看见三十多米开外的草丛中，一只身形硕大的老虎满嘴鲜血，正仰着头朝四周嘶吼，仿佛王者在展示威权。它的脚下，躺着两具动物尸体，明显是老虎的战利品。 王隽心跳急剧加速。 同时感到有点头晕。 老虎是什么？ 是山中之王，令人恐怖的存在。 它带给王隽的恐惧，比之大灰熊更甚。 王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此大虫，那血盆大口，壮硕有力的虎腿和尖利的爪子，要是自己和它正面相对…… 我的天，那爪子一爪下来，该被开膛破肚了吧。 至于脖子要是被老虎咬上……，还是别想了。 不知道这个老虎看见自己没有。 王隽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老虎。 他发现，大老虎其实也受了伤。它的嘴角躺着血，肚子上似乎被咬破了。 看来，地上的猎物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老虎为此付出了代价。 老虎吼叫以后，大摇大摆向西离开了。 它消失在视线许久，王隽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 在充分审视周围的情况后，没再发现什么可怕的野兽，王隽决定下树继续自己的行程。 没办法，人在旅途，不能停下脚步。 不，根本就不是旅途，是不知结果的寻觅，是一个孤独的流浪者在危机四伏的原始陆地的转悠。 没有住处，树当床雾当被。 饱一顿饥一顿，吃了上顿不知下顿。 至于淋雨，那真是家常便饭了，就当是洗澡吧。 下树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王隽差点失足跌下树去。他发现自己有点不适。 他估计是睡着了被大雨淋湿的缘故。 又或者吃的东西不消化，或者溪水喝多了。 还是感冒了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低烧。但是没有温度计，无法知道自己的体温。 这可不是好消息。 千万不要生病啊。 举目无亲，生病了谁来照顾你？ 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差不多是等死。 不过现在没事的，不就淋一场雨吗？自己没那么娇气。 这几天淋了多少雨了，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 没什么大碍的，王隽安慰自己。 这个时候需要意志，需要坚强。 而王隽从来就是个坚强的人。 小毛小病，不能耽误行程。 老虎的出现，给了王隽不小的惊吓。他知道，老虎是有领地意识的。这说明，周围这一片土地，属于这只老虎的领地。如果自己在附近找到山洞并安顿下来的话，必然要面对这只体形庞大的老虎。 以虎为伴，让人担忧。 一山不容二虎。 准确点说，人虎不能共容。 不过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点早，天知道能不能在附近找到山洞呢。 那只老虎并没有吃掉或者拖走被它咬死的动物，这让王隽有点好奇。 老虎走了，其余威却仍在。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没有一个动物过去享受老虎的猎物。 王隽决定过去看看。 他把枪套系在腰间，右手握着枪，小心翼翼走过去。 近前一看，死掉的是两只大狼狗。不，不是狗，应该是狼。 当然是狼。 两只狼体形很大，如果它们活着的话，会让人害怕。 但它们现在死了。 看得出，两匹狼，一头是公的，一头是母的。那头母狼，看上去应该处于哺乳期。可怜她的幼崽，如果不是生活在一个狼群里，没有别的活着的母狼喂养，八成是死路一条了。 老虎将狼杀死却不吃掉它们，王隽猜想老虎此时刚刚吃饱，没有食欲。杀狼纯粹是为了清除地盘上的竞争对手。 既然老虎不要它的果实，那么就让我王隽享用大餐吧。 烤狼肉，还没吃过呢。 刚刚吃过熊肉，又有了狼肉，算是老天爷对自己困苦日子的一点补偿吧。 不过现在在野外想找点干柴可难。马上烤着吃估计是不可能了。 而且，他觉得现在不饿，似乎不太想吃肉。 但是可以把这些狼肉处理一下放在“巢”里。 王隽准备把体形更大些的公狼拖到几百米外的小溪去开膛破肚，清洗干净。至于母狼，王隽决定放弃。 就在王隽弯下腰拽动公狼的时候，他发现了狼窝。 那是灌木遮掩下的一个土洞。 窝里面，躺着三具小狼崽的尸体，无疑也是老虎的作为。 狼崽还很小，王隽从老家养狗的经验揣测，狼崽很可能出生不久，不过才个把月。 死了也好，父母都不在了，小家伙迟早还不是死？ 王隽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这几个小狼仔。不过在他移开视线之前，隐约感觉里面有什么猫腻。 好奇心驱使他弯腰探进头去，睁大眼睛朝洞里观望。 一开始什么都看不见。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的环境，他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只活着的小狼。 小狼满怀恐惧地望着王隽，一声不吭。 王隽爬进洞内，左手一把向狼崽捞了过去。 狼崽身子贴着墙壁，退无可退。它举起小爪子反抗，却被王隽顺势抓住了它的前腿，扯了出来。狼崽又用嘴凶狠去咬王隽抓它的手。 哟，这家伙还是有点力气的，王隽吃痛。 他把枪插进枪套里，用右手抓住它的后腿，左手从狼崽的口里抽出来，把狼崽倒悬了。 还好，左手没咬破皮。 小家伙，还挺狠的。 这是一条黑色的小狼，全身的毛乌黑发亮。小狼体态匀称，看上去充满活力。 王隽倒悬着小狼，由着它挣扎反抗，心里想着怎样处置。 母亲死了，这狼八成活不成了。 以其活着饿死，饱受折磨，不如让我帮你解脱吧。 王隽将狼崽举起，准备把它摔死。 狼崽似乎意识到了生命危在旦夕，口中发出哀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不知为何，王隽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这只狼崽此时的遭遇，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像自己？ 孤苦伶仃，势单力薄，走投无路。 难道，它只有死路一条么？ 王隽的手停了下来。 第十七章 我这是要完了吗? 王隽决定不杀狼崽了。 而且他好像下不了手。 是的，他可以杀死两个男人而心安理得，但是要杀死这只狼崽，还真有点困难。 王隽决定救它一命，直到自己回归现代社会。 他把狼崽丢进用来当布袋用的长裤的其中一只裤筒里，把长裤绑在背包上。 然后，王隽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拖着公狼往小溪走去。 公狼有点重，王隽估计有七八十斤。 他感觉有点吃力。 怎么，自己有这么娇气的吗？ 或许是感冒影响了体力吧，没事的，出出汗，感冒便会好的。 到了溪边，王隽取下背包，放在岸上。脱掉鞋，圈起裤腿，下到溪里，用那把锋利的匕首剖开了狼的肚子，把里面的内脏取出统统扔掉，把狼皮剥了，切下两只后腿，用芭蕉叶包住，拿茅草绑了。 然后，上了岸，穿上鞋，背上包。 他将剩余的狼肉放进了树上的“巢”里。 放上去的目的就是留下后手，万一没吃的了，可以折回来吃狼肉。当然前提是狼肉还在，还能吃。 一通折腾下来，太阳已经爬高，王隽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虚，手脚有点打抖。 该是早饭的时间了，可是感觉肚子并不饿。这应当是感冒的缘故。 不管想不想吃，都应当吃一些什么。 他想起溪旁的芭蕉，上面结有果实。芭蕉虽然看上去还泛青，不是很熟，但应该可以吃了。于是他折回采了一些芭蕉，剥开皮，尝了尝。大致上已经熟了，但口感青涩。 因为口感差，王隽吃了两根就不吃了，算是打发了肚子。 丛林里能吃的水果还是不少的，所以他也没有切下芭蕉，带上一些。 于是，王隽继续上路。 因为出现了老虎，王隽行走得小心翼翼。 他感觉比平时走得慢、吃力。这样走了大约二三个小时，来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开阔地，长着大片一人多高的茅草和灌木从。 王隽心里打起了鼓。 这样的地形，视线极差。 据说，老虎最喜欢在这样的地方栖息。 老虎会不会正在某处草丛后面窥视着自己，随时准备猛扑上来呢。 虽然那只是想象，可也怪吓人的。 可是总不能回头往回走吧。 要不走出丛林，去到海岸，绕过这片开阔地。 不过，王隽看见开阔地的尽头，往前不远处的山丘上，有一道山崖。 有山崖石壁，就可能存在洞穴，所以必须过去看看。 不找到山洞，今晚又要树上歇息了。 问题是在树上做一个“巢”很费事。 还有，临时搭建的树屋毕竟局促。最不好的地方是怕下雨。 出去海边绕过开阔地未免绕得有点远，他现在实在不想绕路。于是王隽决定穿过这片茅草地，到前面的山崖看看。 妈的，怕个鸟，小心点便是。 王隽觉得自己有点过于谨慎了。 大白天，手上拿着枪，还怕这怕那，实在不应该。 这把枪已经开了四枪，事实证明自己用枪有天赋，可以很好地驾驭这把杀器。 那只老虎，当时不是见它往西走了吗？它应该住在深山。 那就往前走吧，小心点就是。 王隽右手端着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前行。 但其实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他的注意力并没有那么集中。 他背上背着包，包上绑着裤筒，肩上挎着两条蕉叶包好捆住的狼腿。 身上的东西和去往滩涂那日差不多的重量，但他觉得今日的东西更加沉重。 对于可能藏着野兽的草丛，他会用枪对着目标仔细审察，觉得没有威胁时才会通过。 当然，还要经常回头看看后面的动静。 这片开阔地不过半里路的样子，王隽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通过。 除了偶尔惊动几只野鸡，引出一些虚惊，没遇到什么危险。 早上自己碰见老虎，不过偶然而已。 反正，过了草地，王隽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王隽来到了坡地上的石壁面前。 这是一扇宽约六七十米，高约六七层楼高的石崖，石壁上长着许多藤蔓和灌木茅草。中间有一个台阶。 让他失望的是，这里并没有看到洞穴。 崖根也没有缩进去可以避雨的凹陷。石壁虽然有一些皱褶，但显然没有足够的空间供人居住。 倒也是，洞穴是那么好找的么？根据王隽的知识，石灰岩地区溶洞多，找洞穴很容易。但这里不属于石灰岩地质啊。 看来得继续向前寻找了。 先休息一下吧。 王隽感觉已经累得不行，之前提着一口气冲到这里，是心存希望。现在希望破灭，气便泄了。他于是坐在崖下休息。 坐下还不够，他把背包解了，索性躺在地上。 山洞啊山洞，你在哪里？ 以前住在房屋里，现在竟然想睡山洞都不能。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抬头望天，太阳正在头顶，应当是正午时间，他觉得是不是该弄些吃的了，尽管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食欲。 烤狼腿？ 会不会太油腻啊。但是现在的食品只有狼肉，有的选吗？ 王隽站起来转动视线搜寻周围有没有干柴。 遗憾的是，这里经常下雨，找点干柴真不容易。 不过他发现旁边树林有棵果树。树不大，混杂在树丛中很不起眼，上面结满果实。 好像是龙眼。 他现在更想吃的是水果而不是狼肉。 走近一看，还真是龙眼。 嘿嘿，这东西不错。这两天吃的水果都带酸涩，难得遇到龙眼这样清甜的果实。 王隽来到树下仰头察看。 他知道，青色的龙眼还没有熟透，果皮泛黄的才熟了。 树上熟的龙眼还不是很多。 但是左边的树枝上，有许多串黄皮的龙眼。 只是，要采摘这些熟了的龙眼，必须爬到旁边一颗树上才行。 王隽准备爬树采摘。 他将背上的背包临时清空，用来装龙眼。 来到树下，他抓住旁边那颗树的树枝，脚蹬树干，一拧身，想翻身骑上树枝。 我去，往常轻而易举的动作，这次居然没有成功。 往上爬不过四五米的高度，却费了王隽许多功夫。 看来，晚上要早点休息，恢复一下体力了。 到达了预定的位置，王隽站在一根树枝上，一只手抓住上面的枝桠，一只手一探，便抓住了果实。 一串，又一串。 采第四串的时候，通过眼睛的余光，他觉得旁边的石壁有点异样。 王隽把视线转向了石壁，想凝神看清楚石壁有什么异常，但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虽然只有四五米高，但这样掉下去，弄不好就挂了。 危急间，他下意识地用手往旁边的树枝抓去。 虽然没有抓到想抓的树枝，但下坠过程中抓到了另外的树枝。 那根树枝不堪重负，被拉弯成弓，然后咔嚓一下折断了。 王隽继续往下坠落。 我，这是要完了吗？ 第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隽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他龇牙咧嘴，浑身疼痛，骨头像散了架。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伤到什么。 下意识抓住的那根树枝救了他。树枝虽然断了，但已经大大减缓了下坠的势头，否则他不摔死也得断骨头。 但他觉得自己很虚弱，头有点沉，有点晕，而且感觉有点冷。 大热天觉得冷，那是发高烧了，这点医学常识他还是有。 等疼痛缓解以后，他坐了起来，拿上行李，找了个晒得到太阳的草地躺下休息。 今天不能再劳累了，赶紧找地方休息吧。否则病情发展下去，弄出个肺炎什么的就彻底完蛋了。 旁边有张床就好了，那怕在之前乱哄哄的大学宿舍也好。 没有宿舍，有个山洞也好，就像刚来时过夜的那个山洞。 可是什么都没有。 最简单的要求，现在都成了奢望。 忽然，他想起了刚才在树上时的所见。 透过树枝，他好像看见了什么。那石壁有些异样。 什么异样呢？王隽回忆着当时看到的情景。 就是石壁的台阶上面，有一块被藤蔓覆盖的石壁的背景看上去特别的黑。 对了，就是说藤蔓后面的背景不正常。 王隽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藤蔓后面可能是空洞。 是的，因为藤蔓后面是空洞，所以看上去背景便是黑的。 空洞，大一点的话就是山洞。 藤蔓背后有山洞？ 不过也可能是石壁局部有凹进。浅浅的凹进一些的话，是无法住人的。 是不是山洞，只有实地考察一下才清楚。 况且，就算没有山洞，石壁上面那个台阶或者说平台，不是也可以睡人吗？那可比睡树上强。 王隽突然就来了精神。那些不适，似乎立刻就减轻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非得去探查一下才会安心，不然的话晚上绝对会睡不着觉的。 于是，他又来到了石壁下面。 从下往上看，看不出哪里不对，因为那个台阶阻碍视线。 要看看上面有没有山洞，就必须爬上台阶去探个究竟。 台阶离地大概有五六米高，相当于两层楼的高度。 要在往常，这点高度爬上去不难，因为石壁上长着许多灌木杂草，完全可以作为着力点。而且，从石壁顶部垂落下来的几根古藤，简直就是攀岩用的绳索。 但现在…… 他感觉爬上去可不容易。 别爬到一半又跌下来吧。 犹豫片刻后，王隽决定还是应当上去看一看。 他把行李放到地上。腰上仍旧系着手枪，别着匕首，双手抓藤往上爬。 眩晕还是有，甚至有些耳鸣。王隽费了老大劲，爬到了平台的高度。 平台上堆满了上面跌落下来的残枝败叶，间杂着杂草灌木和藤蔓。王隽并没有立即踏上平台。 因为他感到草丛有动静。 他左手抓住古藤，右手拔出匕首，身子向前探出，用匕首拨开了杂草。 也就在这个时候，“嗤”的一声，他感觉手上的匕首传来了作用力。 细看之下，王隽差点被吓得跌落石壁。 一条直立有一米来高的眼镜蛇，恶狠狠地咬住了匕首的刀面。 王隽只看到直立的部分，他知道还有一大截在地上呢。 这是一条很大的眼镜蛇。 王隽觉得蛇的眼神邪恶凶狠，令人生畏的同时让人讨厌。 紫色的液体从蛇嘴的缝隙中渗出，趟在刀面上。那是蛇毒无疑。 蛇不松口倒好，要是松口过来咬人，王隽觉得只怕很难躲过它的攻击。 他急中生智，用力下按匕首，朝蛇的口中切去。 这一按不打紧，由于蛇的力气没法和王隽相比，而匕首的刀刃锋利，蛇头直接被王隽斜斜地切落，掉在了地上。 蛇身连带蛇的下颚，过了好几秒还呆呆地矗立在原处，被上来的王隽踢了一脚后，才跌落到地上，在地上不停地扭曲，情状让人恶心。 至于地上的蛇头，王隽知道，它还没有死。 以前经常有报道说切下的蛇头还咬人。 不过这条蛇是咬不成人的了，它已经没有下颚，没有了着力点。 王隽用匕首把蛇头拨到平台下去，开始探查上面的情况。 藤蔓背后确实是一个山洞。 这一发现让他又惊又喜。 找了几天的山洞，总是不见踪影，没成想树上不经意的一瞥，居然被自己找到了。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有，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老天爷啊，你真会开玩笑。 不过现在就以为这里可以安家为时过早，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呢。 王隽站在平台环顾四周。 洞口外面有一个宽度两米左右的平台，而洞口则被藤蔓掩盖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王隽不敢立即进入洞内。 天晓得洞里面里面还有什么。 比方说一窝蛇！ 又或者是吸血蝙蝠的老巢——这个是自己想多了，洞口都不是敞开的。 …… 反正，不仅不能马上进入，还必须离开一段距离，并且提高警惕。 确定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后，王隽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撩开洞口上下的茅草灌木。 之后，一个洞口完整地显现了出来。 这是个梯形的洞口，底部宽约三米，顶部宽大约一米半，高有两米多。 至于洞里面的情形，外面光亮，里面幽暗，完全看不清楚。 王隽想马上进去弄清楚里面的状况。 比方说深不深，平不平，有没有积水，能不能住人…… 可是万一里面有野兽虫蛇呢？进去就有危险。 得想想办法才行。 当王隽看见洞口那些枯枝败叶的时候，立即计上心来。 这些枯枝，有一些落进了洞里，是干的，可以生火。 至于洞外平台的枯枝，则半干半湿，可以发烟。 王隽小心慢慢地抽出树枝，堆在平台一侧。 枝叶积累的年份久了，清理的过程中，少不了有一些蜈蚣之类的毒虫被惊动清走。 不过还好，王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接下来，王隽在洞口里面一侧点着了火。 火光照亮了洞穴。 火大了以后，又把半湿的树枝压了上去，以便发烟。 很快便滚滚浓烟， 王隽自己则闪身一侧，一手拿枪一手握匕首，以防里面有动物冲出。 第十九章 终于找到了住处 一阵风来，将烟吹向了洞内。 浓烟很顺畅地向内灌入。 以至于王隽怀疑这个洞里面是不是另外有个出口。 等下进去看看就知道。 头上是太阳，身旁是火堆。王隽并不觉得炎热，相反觉得舒服。 这大概和自己发烧有关吧，王隽想。 烤着火，汗就出来了。 汗一出，头马上就不晕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烧就退了？ 火烧了十多分钟，并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于是王隽扎了根火把，引着了火，入内一探究竟。 进入里面，山洞变宽，入口处是一处平地，大约有四米见方，就像是住宅的客厅。往里走，山洞慢慢收窄，最深处离入口大约有二十来米，端部的顶部有一条裂隙，有烟雾从裂隙进入。 因为烟能出去，王隽推断出这条裂隙是和外部相通。 大概是洞口被枝叶填满的缘故，里面并没有动物居住，算是干净的了。 王隽甚至怀疑，这个山洞曾经有人住过，只不过近来没人住了。 由于是通风的原因吧，洞里面也不潮湿。 所以这个山洞比之前那个山洞更好。 嗯，这个山洞是我王隽发现的，它属于我了。 王隽举着火把转了一圈，火把将要熄灭才走到洞口，内心欢喜非常。 唯一的缺憾是离地高了点，上下很不方便。 不，这不是缺点，是优点。 洞口离地高了，一般的野兽便上不来，晚上睡觉是不是就不用生篝火了？ 王隽出到洞外的平台上，打量周边的环境。 离地五米来高，即使是老虎豹子也跳不上来。 至于会不会爬上来，能爬的动物只有豹子和熊。 王隽注意到，地面到平台这一段，石壁是稍微外倾的，如果把中间的草木清除干净，就算是豹子也不能爬上来。 从其他地方爬上来也不容易。至于从顶上下来，那实在太高，更不可能。 如果利用垂下的藤蔓爬上来呢？ 这个简单，自己把这些藤蔓收起来不就完事了？ 算来算去，除了豹子有那么一点可能，其他的野兽都别想上来了。 豹子，来这里以后还没有见到过。印象中通常不会袭击成年人吧。 住山洞用水也方便，山的一侧有一条小溪，不过几十米远，一两分钟就能抵达。 不管怎样，这个山洞是一个理想的居所。 王隽心里面十分满意，一时精神抖擞起来。 这就像都市的流浪汉，终日蜷缩在人家的屋檐下，被人吆喝驱赶，居无定所，有一天忽然发现了一栋无主的别墅，其快乐是无法言表的。 是的，颠沛流离的王隽，找到眼下的山洞，只怕比流浪汉看到别墅还要高兴。 人在天涯，终于有了住的地方。 终于不用睡在树上了。 不会在睡着的时候遭雨淋了。 老天爷把我扔到这个偏远角落的同时，又让我找到一处可以栖居的山洞，算是给了一点补尝吧。 王隽唏嘘不已。 同时觉得好笑，找到一个山洞都会让自己兴奋不已。 不过他就是高兴。 心情一旦好转，饥饿感就上来了。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王隽决定先解决肚子问题。 这个时候，他想吃狼肉了，不觉得它油腻了。 有了火，自然要烤狼肉吃。 对了，还有蛇肉。 王隽抓起放在一旁的眼镜蛇身子，顺着藤下到地面，先到溪里，准备把蛇剖了。 剖之前，他用拇指按住蛇腹，一路顺着身体往下顺，找到了蛇胆的位置。用匕首，小心划开蛇腹，把蛇胆取了，在溪水里冲了冲，然后放进嘴巴里用溪水吞服了。 他这是小时候看到大人抓了活蛇以后的处理办法。 蛇胆的药用价值很高，可以清热解毒。村里面的人取了蛇胆，大多都像王隽这样吞服。也有人挑破了胆和在酒里面，把酒喝下去。 王隽感冒刚刚好转，有蛇胆，那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他把蛇剖好了，回到山崖，把行李都拿上了，爬回了平台。 放下行李后，王隽觉得有点异样。 那个小狼崽之前都是不老实的，这会儿怎么不动了呢？ 王隽解开裤腿，发现狼崽在闭着眼睛睡觉呢。 这家伙竟然能安心睡着，王隽真是服了它。 二话不说，王隽就在刚才的火堆上添上柴，烤起了狼肉。 狼肉味道也是不错的。王隽感觉和狗肉有点像，只是比狗肉粗。 王隽烤了大半只狼腿，已经撑得不行。 他把剩下的狼肉和蛇肉也烤熟了，留着晚上吃。不过剩了一小块生肉，准备喂给小狼崽吃。 他把小狼仔放出来，想给它喂肉。 那狼崽看见陌生的环境，起初恐惧，想要逃跑。被王隽抓来抱在胸前安抚半日，摸他的头，顺它的毛，好言好语哄了半天。 或许是心有灵犀，小狼崽慢慢便不反抗了。 也有可能是累了。 王隽切了一小块生狼肉喂狼崽。小家伙把头偏开，并不张口。 喂了几次，小狼崽就是不吃。 哟呵，反了不是。 王隽怒道：“不吃肉，就饿死你。”捉住狼崽，想往它嘴巴里硬塞。 不过转而一想，这狼崽还太小，可能根本吃不了肉。 狼和狗的鼻子都是很灵的，也可能它记得这狼是自己的亲人，怎么肯吃肉？ 可是王隽眼下只有肉可以拿来喂它。 要不换蛇肉试试？ 他想了想，把切下的狼肉烤熟了，用嘴吹冷，撕下一块，试着喂给小狼吃。 这一次，狼崽吃下了。 吃完一口，马上眼巴巴等着王隽喂第二口。 靠，你是大爷，以后我还要煮熟给你吃不成，王隽骂道。心里却是高兴。 同时心里很是同情狼崽。为了活命，自己父亲的肉都吃上了。 “别怪我呀，小家伙。不这样，你也得和你父亲一样一命呜呼。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王隽不敢给小狼崽多吃，怕消化不良。他猜想之前小狼崽应该还在吃奶。突然转成吃肉，肠胃不一定受得住。 喂完了狼崽，俩人便成了好朋友。 “妈的，真的是有奶便是娘啊。”王隽感叹道。 于是王隽逗狼崽玩。 狼崽便和王隽胡闹，灭家之痛似乎早已忘却。 第二十章 一人一狼 得给小狼崽取个名。 它的父母亲个头都大，这家伙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威猛的大狼，就叫“小虎”吧。 “小虎，我要忙去了。你还是在里面呆着吧。”王隽冲小狼崽道，他怕小狼到处乱窜跑到里面失踪了，或者不小心从平台掉下地摔死，只好把狼崽装回了兜里。 吃饱了饭，王隽感觉自己的感冒已经好了。他要把山洞好好收拾收拾，让它变得舒适一些。 首先要处理的，自然是安全问题。 他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把石壁上可以借力上来的杂草小灌木都清除了，让狗熊没办法攀登。 拔下或者砍断的草和树枝，都被王隽收集起来，送上了平台晾晒，留作柴烧。 做完这件事，王隽已经灰头土脸，满身被汗水湿透。 因为晚上就要住人，所以他还不能歇。 回到平台，先把平台四周都清理了，又去砍了一些松树枝，扎成扫把，把平台扫了。 然后王隽把堆在一边的枝叶做分类，干的统统搬进洞内。湿的，铺到平台一侧暴晒。 处理完平台，王隽进到洞内。 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的环境，看得清楚里面的东西以后，开始上上下下进行打扫。并且选了干净柔软的枝叶，找了一块平地，铺出了睡觉的地方。 这时，他闻到了一股臭味。 找了半天，发现气味来自裤子。 那是小虎在里面拉屎尿了。 该死！ 另一条裤腿里装的可是龙眼。不过还好两条裤腿没有放在一处，否则王隽会把那些龙眼都扔掉去。 他把小虎放了出来。见它浑身脏兮兮、臭烘烘，又把它塞了回去。 “吃了就拉，饭桶一个。”王隽骂道。 这小子可能肠胃还是比较弱，吃的肉不太消化。 只有带它去溪里洗一洗了。 王隽带上枪和匕首、龙眼、小虎，下了平台，来到溪里。 先把龙眼倒了出来，接着把小虎放出。 这家伙看见水便伸出舌头啧吧啧吧喝上了。可见的它已经渴得不行。 喝水是一个问题，总不能每次下溪里来喝吧。 用两个易拉罐装水，还是不够。 王隽举目四望，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盛水。 然后，他看见了对面山岗上有一片竹林，心里便有了主意。 竹子中间是空的，可以盛水。 而且，竹子直，同它做一个梯子，上下平台岂不是就方便了？ 还有，用竹子可以编竹篓什么的…… 妙！ 竹子比树木好砍得多，省力得多，因为竹子是空心的。 当然，今天时间已经不早，砍竹子的事情，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王隽收回视线，着手给小虎洗澡。 这家伙不愿意下水，被王隽强按进了水里。 又是屎又是尿，臭不可闻。 这让王隽知道了养个宠物有多费劲。 当然，他没想把小虎当宠物来养呢。 搞定小虎，还得洗其他的。比方说那条难闻的裤子。 没有肥皂，裤子搓了又搓，王隽总觉得洗不干净。但是又无奈，总不能把裤子扔掉吧。 扔掉裤子穿什么呢？和那些原住民那样，披一块兽皮遮羞。 所以，还是算了吧。明天做好了竹篓，就不用裤子兜小虎了。 最后，王隽自己还要洗个澡。 没有香皂或者沐浴露，洗得没那么爽，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洗澡的时候，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枪。毕竟，这里还在老虎的地盘上吧。 此外，还要时不时把小虎抓回来。这家伙不知道在郊外有多危险。 还好，狼崽还小，跑不快，走不远。还有，这家伙还是有点灵性的，在旁边玩三步一回头，时不时回头望望王隽，不会鲁莽地到处乱跑。 该洗的都洗了。 小虎还得装进裤管里去。否则等下没办法爬石壁。 到了平台，王隽想试试小虎有没有危险意识。他把它抱到平台边缘上，让它的头伸出平台去，看小虎会不会怕。 结果证明小虎虽然小，还是知道好歹的，它很快就把头缩了回来，往平台里面走。 这样的话王隽就放心了。只要不摔下去，里面怎么走问题不大。 王隽坐在柴火堆的树枝上，闲了下来。 接下来怎么办呢？ 自从离开一开始那个山洞，往南走了大约两天半。因为走得慢，王隽推算大概行了四五十里左右的路程。 原来住过的山洞，距离海边那个原住民居住的地方也有十来里路吧。如此算来，现在这个山洞，离开原住民有五六十里远了。 这么远的距离，轻易是找不过来了。除非有心想报仇。 至于那只老虎，是心头大患，必须想办法消灭它。 一山不容二虎。有我王隽，你要么给我滚得远远的，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人是万物之王，你一个老虎算老几？ 王隽相信，总有办法收拾它的。 既然是这样，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吧。 小虎在洞里面乱跑了一阵以后，发现没什么好玩的，便过来逗王隽。它对着王隽的脚又是扑又是咬，还扯他的裤脚。它咬住裤腿，摇晃着脑袋左右用力，好像不扯下便不罢休。 王隽生怕这家伙不小心扯烂了自己的裤子，就用手去掰。小虎于是爪子按住王隽的手，用嘴来咬。当然，咬人是假的，不过做做样子。王隽的手被小虎咬着，痒痒的，似乎还挺舒服，便索性由着小虎咬住。然后他会突然把手从小虎的嘴里抽出来。这个时候小虎会立即扑上，防止“猎物”逃跑。 一人一狼，两个无聊的孤苦伶仃的家伙，不过一日功夫，便玩到了一起，成了好朋友。 王隽“小虎”“小虎”地喊着。小虎慢慢知道了王隽说的“小虎”就是自己。 王隽见喊小虎有了反应，心里想这家伙还是挺聪明的，有培养潜力。 晚饭自然又是肉。 王隽生起火的时候，小虎是第一次目睹火焰，看得出心中相当恐惧，离开火远远的。 王隽一再安抚，小虎才慢慢的习惯了起来。 他把中午烤熟了的蛇肉在火上面稍微加热了一下再吃。至于小虎，就不必加热了，直接撕一些肉给它吃。 光吃肉不行，王隽又吃了一些龙眼，作为营养补充。 至于喝水，他用易拉罐装满水煮熟了喝，不去喝生水了。 太阳下山了。 月亮出来了。 晚上王隽没有再生篝火。至于警戒线，还是要布置的，就在洞口拉了一道。 这天一整天都没有下雨。 小虎还小，比较贪睡，趴在王隽身旁睡着了。 月亮挂在天上，皎洁明亮。 王隽坐在洞口。 从洞口往外看，可以望见大海。 大海反射着月光，一忽儿波光粼粼，一忽儿幽暗难测。 近处，树影婆娑。暗影处，不知道里面潜藏着什么。 各种古怪的鸣叫声增添了他对环境的陌生感。 几天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王隽感到极为寂寥、落寞。 如果以后的日子都是现在这样的话，未免太枯燥了点。 唯一的希望，是以后能和现代人联系上，回到自己的故乡。 是的，先熬着吧。 累了一天，王隽感觉困了。他摸了摸小虎的头，去了自己的“床”上歇息。 第二十一章 何必非要捕鱼 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又已经老高，应该是上午十点钟模样。 找到住处，生活质量有了很大改善。 关键是睡觉时不用提心吊胆了。 而且现在暂时也没有什么威胁。 于是心理压力顿减。 身体因此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王隽醒来一看，小虎不知什么时候，又偎到了他身旁。 它见王隽起来，自己也爬了起来，眼巴巴望着他，似乎在说：“我要吃的。” 王隽拍了拍它的头，说道：“别急啊，不会饿着你的。” 王隽先把自己的早饭对付了，昨天还有剩下的肉和一些龙眼。 由于劳动量大，几餐下来，肉已经没有了。 见小虎在一片，他剥了一个试着送到小虎的嘴边。家里的狗给它喂一些饭，狗都吃的。 这家伙愣是不吃。 “混账，狗都吃这个，凭什么你不吃？”王隽朝小虎吼道。 不过狼是食肉动物，既然小虎不吃，可能这是天生的。 他决定到小溪里面看看有没有小鱼，抓一些小鱼给小虎当饭吃。 这个小家伙，凭空给自己增添了不少麻烦。 “狗东西，你是我大爷！”他瞪着小虎道。 王隽穿戴好，带上手枪和匕首，将收起的藤条放下，下了地，小心朝小溪走去。走路的时候，尽量放轻脚步，不惊动周围的动物。 小虎肯定不会带上的。带上碍手碍脚。 小家伙在平台绕来绕去想下去跟着王隽，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最后，它站在平台边缘，眼巴巴看着王隽攀着古藤下去，嘴巴发出叽叽咕咕不情不愿的声音。 树林里有一些猴子，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王隽看过《动物世界》，猴群往往有专门放哨的，发现猛兽时会发出警报。所有的动物都会因此警觉。 从现在猴子怡然自得的神态看，暂时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 王隽来到溪边，沿着溪流一直往前。 走了一段路程，小溪变成了小河，水量慢慢变得大了。 王隽脱了鞋，圈起裤脚下了小河。 小河宽约四五米，最深处大约没掉膝盖。里面的鱼儿不少，轻易就能找到好几条，王隽看到其中较大的一条，估计有二三斤重。 这里离大海不远，鱼多不奇怪。 洗漱一番后，王隽开始琢磨怎么抓鱼。 钓具是现成的，所缺的是钓饵。 小时候在家乡的时候和小伙伴也时常去河里钓鱼，用的是蚯蚓。 长大了，随父母出海捕鱼，那已经是另一个概念了。 在家乡，知道到哪里去找蚯蚓。无非就是扛上一把锄头，到比较肥沃的土地上去挖。尤其是黑色的土块上，很容易就挖到蚯蚓。 但是现在不行，地上全是草，谁知道蚯蚓藏在哪里。 那么就找些别的东西替代吧。 他看着扑通扑通跳进水里的青蛙，立刻计上心来。 抓一个青蛙撕一条腿下来，不就有饵了？ 王隽于是上了岸，在溪旁的草丛中跺跺脚，就有青蛙被惊动，往溪里跳。 王隽立即扑抓。 青蛙反应很快，追了两个，居然都没有抓住。 这让王隽大为恼火。 不过他很快改变策略，该抓为钓。 王隽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拔了些茅草搓成绳子绑在树枝上，然后在下垂的一端系了一个树叶搓成的小团，和一个小蜻蜓差不多大。 钓青蛙的工具便制成了。不过举手之劳。 然后，他站在岸边抖动钓竿，端部的小团便不停地跳动了起来。 不过十几秒钟，就有青蛙跳过来了。 哇，好大一只，估计有三四两重。 那青蛙认定跳动的东西一定是小虫，看准时机，突然跃起，一口含住了“小蜻蜓”，死死不放。而且，它的眼睛只盯住“小蜻蜓”。 王隽右手一提，左手一捞，硕大的青蛙便被握在了手中。 靠，钓青蛙居然如此容易！！！ 青蛙也是上好的食材啊。 若是如此，何必非要钓鱼呢，抓几只青蛙也是不错的。 他从旁边折了一根细小的树枝，留住端部的分叉，把树枝从青蛙的下颚穿过去，往里一推，青蛙便被锁在了分叉上。 王隽小时候在家乡的农贸市场上看见卖青蛙的人，就是这样把青蛙串在一起的，他现在是学着做。 紧接着，不到半小时，他又钓上大大小小十几只青蛙。 王隽望着丢在地上的一串青蛙，觉得已经差不多，于是开始解剖，把内脏全部扔掉。 然后，他折回山洞，照顾他那位“大爷”去了。 刚刚上岸，他便望见了天空中盘旋的老鹰，心里喊声“不好”，急急忙忙朝山洞跑去。 因为他怕小虎不知危险，一个人在平台玩耍，老鹰看见，非叼走它不可。 还好，一直来到崖下，老鹰都只是在空中飞翔，并没有下来。 王隽爬上平台，没见到小虎。进到山洞，也没见它。 正当他担心小虎的安危的时候，小虎从柴堆里钻了出来，欢天喜地地扑向王隽，亲昵得不行。 王隽松了口气。看来，小虎还是知道好歹的，八成是看见了天上的老鹰，才进了山洞躲了起来。这让他想起当初抓它时的情景。 小虎能活下来不是偶然的，足见其聪明过人。 王隽于是在平台上升起了火，开始烤青蛙，照顾“大爷”。 野生青蛙的肉也是蛮香的。 这么香的东西，自己得先尝一尝，饱一饱口福。 王隽吹冷了肉，往自己嘴巴里送的时候，小虎一副垂涎欲滴、可怜巴巴的模样。它望着王隽，嘴巴里发出不满的声音。 王隽瞪了它一眼，凶道：“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老子得先尝。” 自然，小虎也是有吃的。主要就是给它吃。 不过这家伙牙齿还没长好，王隽还得将腿上的骨头剔掉，颇为费事。 即使这样，他也担心这家伙吃肉不消化。 不过给它吃的肉都是熟的，相较生肉，容易消化得多。 看着小虎吃得津津有味，王隽觉得费点神就费点神吧。 刚刚吃完东西，小虎就蹲下像要拉屎，被王隽看见一巴掌拍了过去，把它的屎尿吓了回去。 “狗东西，怎么可以随地大小便。”王隽骂道。他把小虎抱起来，出到平台外最偏远的角落，看着它拉完了屎，指着它说道：“以后拉屎拉尿都到这里，记住了吗？” 饶是如此，他也觉得不能容忍，忍着臭把粪便清理了。 养一只小狼都如此费事，父母亲把自己养大，还不知要吃多少苦，王隽想道。 搞定了小虎，王隽出发去砍竹子了。 似乎，生活暂时安定了下来，王隽想。 第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行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对面山岗。 整面山岗都是竹子。 竹子就是这样，经常是成片成片生长的。 这里的竹子有好几个品种。 他选了一棵黄色的大的竹子砍了，直径大约有二十来公分，取了根部最粗的几节，其他都扔了。这几节竹子，是用来当容器的。 接着，他又砍了四株小一些的竹子，这些竹子的品种他认得出，是毛竹。这些竹子，准备用来做一个梯子。 第一趟，就只能拿这么多了。 他扛着竹子的根部，尾部拖在地上。即使拖着，王隽也觉得已经很沉。 竹子拉回去后，王隽又去采藤蔓，把藤蔓浸在溪水里。 在溪边，王隽顺带又钓了几只青蛙，和着龙眼，把中午饭对付了。 下午，王隽要把拿回来的竹子加工了。 他先把大竹子切开，把里面掏干净了，做成了两个容器。一个深，一个浅。想了想，又利用竹节，做了两个盖子。 嗯，不错。深的竹筒，容积相当于大罐的饮料瓶，能装好几斤水。 浅的竹筒，可以把没吃完的食品装起来。 没有容器的日子，生活实在太不方便了。 小小的两个容器，让王隽感觉快乐。 顺带，王隽削了两双筷子。其中一双备用。 王隽想了想，又用大竹筒做了两个无盖的浅竹碟，作为吃饭用的盘子，其中一个给小虎专用。 第一项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做上平台的梯子。 他把四根毛竹的枝叶先削了，选了两根比较粗的毛竹做梯子的骨架，然后把剩下的毛竹截短做踏步，从溪里取回浸泡好了的藤，把横档用力捆扎实。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梯子就做好了。 一试，还是可以用的。上下很轻松，再不用费劲抓着古藤上落了。 不过他担心用久了，绑扎的藤踩会踩松，到时就不好用了。 王隽努力回忆家乡家家户户都有的竹梯。 家乡的竹梯横档都是插进梯的骨架里面的，并不是绑起来的。 这个加工起来就费事了。 王隽决定暂时不去考虑做更好的竹梯，先对付着用。等以后有时间再琢磨。 他把试用完的梯子一抽，拉上了平台。其他人或者动物想上来就难了。 剩下一点毛竹，王隽把它搬进洞里备用。 经过许多的波折，突然就安顿了下来。 碗有了，梯子有了，睡觉的地方也有了。 睡觉也不用担心野兽袭击了。 自己安顿下来，就可以慢慢想办法去找现代人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王隽坐在山洞里面，心情大好，哼起了歌。 歌名叫《沂蒙山小调》。 “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 王隽张嘴就唱了起来，而且是放开喉咙那种。 他觉得自己唱得不错。特别是，这首歌似乎很应景，很符合心情。 他接着往下唱的时候，小虎也来凑热闹。 它站在王隽旁边，仰起头，嘴朝天，一声稚嫩的“喔——”，拖着长长的音，算是给王隽伴唱。 这是小虎的狼嚎。 这小子真是大煞风景。 王隽用手指敲了一下它的头，叫它闭嘴。 但当他往下唱的时候，小狼又嚎叫了起来。 “混账，破坏我的雅兴。”王隽站起身，一脚将小虎踢开，准备出门弄晚餐。 再去抓一些青蛙，或者钓鱼吃，又或者简单点，上树摘一些龙眼。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崖下面有人在呼喊。 王隽立刻紧张起来。 莫非又有人来寻仇？ 他马上从包里掏出了手枪，还把匕首别在腰间，悄悄贴着墙壁朝外观望。 下面，站着两个女人，一大一小。 大的他认识，就是第一个晚上一起在山洞过夜的那个女的。 至于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是一位少女。身体有点单薄。 废话，接触过的所有原住民中，就没见过一个长得胖的。最多那些成年男子可以用“壮”来形容，因为他们看上去肌肉发达。但这和胖不是一回事。 至于少女五官怎么样，隔着有点距离，看不太清楚。她背着一把弓箭，还有一个囊袋。王隽觉得那个囊袋装的是水。 年长的女子不停地对着山洞喊话。她身上也背着一个行囊，右手拿着一根长矛，左手举着一只兔子。 什么情况？ 她举起那只兔子，不断向着山洞挥舞，似乎是想当礼品送给自己。 看她们的表情和动作，不像是来寻仇的。 这就让人纳闷了。 王隽没有马上现身出来。当然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刚才自己得意忘形一展歌喉，说不定人家就是循着歌声找过来的。 他贴住石壁，朝洞外观察。 外边亮，里边暗，只要离开洞口一点距离，她们就没法看见自己。 王隽观察了许久，没有发现其他人，也不像在什么地方藏着同伴。 于是他走到了平台上。 小虎跟了出来，仗着王隽在身旁，它冲着靠近自己的窝陌生人发出警告，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小虎的出现让下面的两个人一怔。 随后，少女就对小虎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指着小虎说了句什么话，一脸的惊奇。 王隽朝小虎踢了一脚，叫它不要插嘴，滚回山洞去不要出来。 王隽站在平台上，居高临下，占尽地利，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你们想干什么？”王隽问。 当然，这些人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但是话还得照说，意思就靠猜了。双方都这样。 如此，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各自说了几句对方听不懂的话，让王隽头大，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还是那个小姑娘聪明，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大人，再指着山洞，然后两个手掌合拢放在一侧耳朵，做了一个睡觉的示意。 王隽按照她的手势逐个解读：我——和她——要到山洞——睡觉。 啥意思？到我这里睡觉？ 这个山洞是我发现的，所有权归我。 我说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 莫非，她们在附近打猎，听到我唱歌，过来搭个伙？ 可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出来打猎，这是开玩笑吧。碰到厉害一点的猎物，不仅打不成猎，只怕被猎物猎了。 而且，现在离开当初那个山洞已经很远了，这两个女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第二十三章 老虎，有种你过来 两个女人的出现让刚刚安顿下来的王隽又出现了危机。 她们难道是专门为了寻找自己，过来复仇来的？ 但是又不对。如果是这样，既然发现了自己的住处，她们就应当悄悄离开，喊人过来伺机攻击自己才对，这么大喊大嚷的，不是暴露了自己吗？ 疑点很多，王隽感到一头雾水。 他的内心是警惕的。毕竟，自己和她们部落的人有过节。 现在，她们想上来，怎么办呢？ 自然是拒绝的。 和她们共处一室，晚上觉都睡不安稳，天晓得会不会趁自己睡着偷袭。 王隽朝她们摇了摇手，表示拒绝。 看得出来，她们对王隽的拒绝很失望。 但她们并没有离去，继续恳求留下。那个大女人还把手中肥嘟嘟的兔子扔上了平台。 这是在传达善意么？ 但是王隽不为所动，他把兔子扔了下去。 不仅不能接收她们，王隽甚至觉得自己被这些人发现了，是不是要考虑挪窝。 可恶，辛苦好几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山洞，又要放弃。 过了这个村，只怕没有下一个店了。哪里有那么好的机缘，找回现在这样的洞穴？ 一念至此，王隽拔出了手枪。 把她们杀了，这样的话就可能保住现在的山洞不用迁移。 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奇怪的是，大女人见王隽用手枪指着自己，并没有感到害怕。她站在原地不动，看着王隽。 那个少女，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好奇。 这让王隽大感意外。 手枪的威力，大女人是见过的，她怎么可能如此淡定的？ 但事实上，王隽并不是真的要杀她们。 无冤无仇的，他下不了这个手。 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西北方向，传来声声虎啸。 那声音，似乎正是向着山洞的方向过来的。 三个人陡然紧张了起来。大女人对着王隽的枪面不改色，听到虎啸后，马上便局促不安起来。 她见王隽不肯收留自己，便拉着少女往一棵大树走去。 而王隽，这个时候却把梯子放了下去，大声喊俩人上来。 杀她们似乎理由不充分。 再说王隽又不是嗜杀的人。 王隽觉得这两个女人最大的可能是搭伙。 而如果她们是来刺探情报的，放她们走不如留下她们。 他觉得，对付两个女人，自己还是应该没有问题的。 老虎来了，人道主义还是要讲一讲的。 两个女人顺着梯子爬上了平台，王隽把梯子收了起来。 她们面露惊恐之色，显然被老虎吓着了。 王隽不明白老虎这样大张旗鼓是啥意思。 想狩猎的话，这不是把所有猎物都吓跑了吗？ 也许它已经吃饱喝足睡够了，出来巡视地界，显显威风。 这个可能很大。 虎啸声越来越近。 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气氛。 附近所有的动物都乱作一团。 两个女人都躲进了山洞，大气不敢出。小虎则藏身柴垛擞擞发抖。 而王隽表现淡定，独身站在平台上，眼望着老虎过来的方向，似乎大老虎一点都不可怕。 老虎真的朝这边过来了。 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只是离山崖稍微远了点，大约有四十多米。 不可思议的是，王隽这个时候冲老虎大声吼叫吆喝，还跺脚蹦跳，极尽挑衅之能事。 里面的少女突然冲了出来，口中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想把王隽拖到里面去。 王隽把她推开，继续挑衅老虎。 “嗷，嗷——” “老虎，过来呀，有种你过来啊。” “老虎，你怕我吗，为什么不敢过来？” …… 王隽的举动，在大女子看来简直是疯了。 好好一个老虎，你让它过去什么事都没有了。把它招惹过来，不是自找麻烦吗？ 那是老虎，不是山羊好吧。 她们无法理解王隽的行为。 事实上，王隽现在就是想把老虎引过来。 因为他现在是站在平台上。 平台离地四五米，老虎有天大的本事也跳不上来。 自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和老虎一决雌雄，不，是要消灭老虎。 这是迟早的事情。 老虎要是出现在崖下面，他就可以从容地用枪射击，就有机会打死这只山中王。 而现在的距离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把握能打中。山崖下面树多林密，视线很不通透。 他知道手枪的杀伤范围大概是五十米。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有点尴尬。就算自己打中了，估计老虎也不会死。特别是没打在要害上的话，效果可能就很有限了。 自己的子弹已经用掉了五发，还剩十一发。 每一发子弹都极其珍贵。 必须一枪毙命。 所以，必须把老虎引过来。 王隽的挑衅行为很多的动物是受不了的。 曾经，王隽在动物园对着笼子的狒狒跺过脚，结果狂躁的狒狒恨不能撞开牢笼，把王隽撕碎。 远处的老虎听到这边的动静停了下来。 看到王隽的挑衅，它低吼着有些不悦。 不过它终究没有走过来。 它用爪子在旁边的树干上挠了几下，又在树干上撒了一点尿。然后瞥了王隽一眼，好像看树上面跳跃的猢狲，接着旁若无人地继续它的旅程了。 老虎没有搭理王隽，这让王隽倍感失望。 妈的，你这是小看我？ 你就是个胆小鬼。 王隽深深为这次机会的错失感到惋惜。 它过来多好。过来的话就可能解决掉它了。 这很重要，老虎是王隽的心腹大患。 老虎走了，两个女人走了出来。那少女望着王隽露出钦佩之色。 大女人则神色有些冷然，而且心里面似乎埋藏着不快。不过面对王隽的时候，她还是会露出一丝笑容，尽管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她手上长矛的矛头，王隽认出来了，应该就是之前在山洞里见过的金属矛头。 近看那个少女，鹅蛋脸上眉清目秀，大眼睛水灵灵很纯净，忽闪忽闪透着机灵。皮肤虽然不很白，却也过得去。这副长相，放在现代社会，也算个美人儿了。 至于身材，明显还没长成。王隽估计她不过十二三岁。 她的气质明显和现代人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王隽想了想。 就是纯朴之中透着一股聪明。 反正，不像现代的女孩，面对的诱惑太多，心里面好像总有许多的弯弯绕。 这两个女人，好像是一对母女。因为王隽能感受到她们之间的那份爱，还有就是，小姑娘喊大女人叫“阿妈”，这不是叫妈是什么呢？ 当然，因为语言不通，用汉语的“妈”的发音套在小姑娘上不一定正确，但王隽直觉上就是这样。 第二十四章 学说我的话 一个突发事变，就把两个女人放了进来，王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怎么好像心太软了点。 他反省了一下。主要是自己对大女人印象还好。 见面那一天，这个女人是四个人里面对自己最友好的。 而打死了谋害自己的人之后，是她拦住另外两个男人不要冲动。 总的说来，这个女人好像不至于谋害自己。 有了这样的印象，老虎过来的时候，自然就让她们上来了。 既然都来了，先按客人接待吧，但愿，大女人不会因为死掉的方脸男人和自己过不去。至于那个小姑娘，人还小，不会有那么多的仇恨吧。 王隽在打量少女的同时，她也好奇地望着王隽，那表情，一如当初第一次在山洞遇到原住民时那些人的表情。 不过现时和往日有点不同。王隽现在看起来，因为多日的辛劳，比那时要憔悴些。而且好几天没剃胡子，脸上看上去不修边幅。 即使是这样，少女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完全和自己的族人不一样。 语言不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说什么都没用。 这个时候，小虎从柴堆里走了出来，满怀敌意地看着新来的两人。 大女人将它从地上拎起来，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又做了个吃的动作，望着王隽。 王隽一把将小虎夺过来，抱在怀里，摸着小虎的头，朝大女人摆手。 想吃小虎，门都没有！ 还是那个少女友好一点，她看见了王隽的行为后，知道这个小狼是不能杀的。她伸手摸了摸小虎的头，嘴上说一些哄小虎的话语。 而小虎并不领取，凶狠地用嘴去咬她的手。吓得少女把手缩了回去。 太阳快要落山，王隽见时候已经不早，决定解决晚餐的问题。 食材已经有了，就是那只兔子。 王隽不会客气了。我都收留你们了，吃你们的食物还不应该啊。 他见放在地上的兔子很大，应该有十多斤重，做三个人的晚餐应该够了。 王隽指了指兔子，示意晚上三个人用它做晚餐。 大女人点头同意。 王隽拎起兔子，向外指了指小溪，说自己下河把兔子劏干净。 他知道，老虎刚走，女人们或许觉得怕。 大女人又点头。 王隽提着兔子，下了梯子。 朝河边走去的时候，小姑娘也跟了下来。 “你不怕老虎吗？”王隽回头问她。 “啊？”少女不知道他说什么。 王隽觉得无趣，继续往溪里走去。 在溪里，王隽将兔子外表洗干净，拿出匕首，准备开膛。 而少女则拿出水袋，倒光里面的水，重新装满一袋溪水。 他将匕首插进兔子的颈部，沿着其腹部划了一刀，兔子的内脏便全部暴露了出来。 当他将内脏取出全部扔掉的时候，少女立即喊叫起来，冲进溪里，拾起了王隽丢掉的内脏。 王隽一想也对，现在是三个人外加一个小虎了。以前自己得到的熊肉和狼肉，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所以内脏全部扔了。 少女把肠子拆解开来清洗。 这活很脏。既然女孩愿意干，王隽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他决定把兔子皮剥掉，等下好烧烤。 剥皮的话，有些地方不太好剥，王隽拿过匕首，准备把不好剥部位的皮划开。 这个时候，又听到女孩急促的制止声。 “啥意思？”王隽停下手望着她。 少女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抢过王隽手中的兔子，先把脖子嘴巴切开了，然后把兔子的皮小心扒了下来。 那是一张完整的兔皮。 哦，搞了半天，她是想得一张好兔皮。 也对，动物的皮革是好东西，应该说很珍贵，居家过日子的话，女孩这样做是正确的。 王隽严重怀疑女孩跟过来是不放心自己剖兔子。 不过人家那是节约。相比之下，自己显得有点马大哈。 一不做二不休，少女把剩下的活全干了。 王隽落得个清闲，看着女孩熟练地剖切清洗兔子。 他心中有点感概，这个女孩，除了能干，还勤快。 现代的女孩多是独生子女，哪里有这么勤快的？ 从女孩的态度看，好像对自己没有敌意。 如果真的能和平相处，对自己倒是一个机会。 因为通过她们，有可能化解之前的误会，甚至，从她们这里得到一些外部世界的信息，比方说现代人是否光顾过这里。 这样一想，王隽觉得有必要和她们搞好关系。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突破语言的障碍。 怎么突破呢？ 能怎么突破？多交流以后，自然就学会了对方的语言。 要说学语言，王隽知道，小孩子比大人容易。 小朋友新到一个地方，和当地不同方言的小朋友混上几天功夫，当地的方言就学会了。 以此推论，眼前的女孩如果有心学自己的话语的话，应该比自己学她们的方言容易些。 王隽试着教女孩说普通话，他指着少女手中的兔子，说：“兔子，兔子。” 女孩抬起头，看着王隽的动作，若有所思，然后就明白他在教自己说话。 她也指着兔子说道：“兔子，兔子？”一边看着王隽。 王隽点点头，继续说：“兔子，兔子。”又指指自己，说：“我。” 女孩也指指自己：“我？” 王隽点头。他指着女孩，说：“你。” 女孩指着王隽，说道：“你？” 王隽点头。嗯，这个女孩似乎比较聪明，一教就会。 “我、你、兔子。”王隽复述了一遍，并指明对象。 “我、你、兔子。”女孩确认。 王隽伸出一个大拇指，表示肯定。 女孩也伸出大拇指，等着王隽发音。 靠，这不是学习了好不好，我这是表扬你。 可是又没法说清楚。 他没有做声，索性走开，在溪边观察鱼儿的情况。 女孩见状便拿着匕首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她对匕首的锋利程度非常惊讶，觉得不可思议。 她将剖开洗净的内脏放在王隽带来的盘子上，收拾好，上了岸。 王隽见状，帮忙端起盘子，朝女孩挥手道：“回去。” 见女孩没有反应，又挥了挥手；“回去。” 然后转身往回走。 女孩在后面跟着说了声：“回去。” 不得不说，这女孩的模仿能力很强，发音基本上是准的。 第二十五章 这是反客为主? 回到山洞的时候，大女人已经在山洞里面清理出两个睡觉的地方，铺上了一些干草。干草大多是王隽清理平台时割下摊开晾晒的。 让王隽惊奇的是，她已经把火生着了。 这女的是如何生出火来的呢？ 当王隽看到地上的工具时，心里便明白了。 火是钻木取来的。 王隽只是在网上看到过钻木取火的视频。当时觉得通过摩擦来取火，很难搞。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地上的工具仔细打量。 这是一块短木头，材质比较松软，上面打了孔。孔下面一条槽，槽里有一些丝绒样的植物叶子。地上还摆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王隽明白那是用来插进孔里，旋转摩擦用的。 什么时候，要亲自看一下大女人操作，最好能向她学会。 嗯，这个是必须的。打火机里面的汽油用不了多久，如果不学会钻木取火，以后一个人的时候生火就麻烦了。 今天想见识钻木取火是不行了，但是机会应该还是有的。 两个女人立即就开始烤起兔肉来。动作竟是熟练得很。 做什么事情都很主动，很勤快。 那两个竹盘子和竹罐子，都被她们拿来当容器。 兔肉就放在两个女人之间，俩人不停地烧烤着兔肉。王隽想插手烤自己的，结果被女孩制止。 他们的行为让王隽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不过王隽也落个清闲。 他和小虎在一边玩耍。 兔肉烤好了，先是放在一个罐子了装着，烤完了，两个女人竟然不打招呼，自顾自吃了起来。 你妈，还以为你们多客气，为我烤兔肉呢。现在烤好了居然把我晾一边。反了吗，这是。 王隽二话不说，一伸手把罐里面剩下的大半兔肉抓到了手中。 两个女人一开始有点愕然，而接着便默然了王隽的行为。 王隽尝了尝，味道不错，应该比自己更会烤。 关键的是，肉里面有盐！ 要知道，王隽自从登岸，也就是在头一个山洞的时候，眼前这位大女人给过自己一点盐，后面根本就没尝过盐。 见两个女人没反抗，王隽又把手里的兔肉放回一些到罐里。他拿起兔肉，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对着女孩道：“吃。” 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动作和声音。 女孩马上反应过来，知道王隽在教她说话，她模仿王隽的动作，也说了声“吃。” 王隽趁热打铁，比划着说：“我吃兔子。” 女孩明白，复述了一遍。 王隽举一反三，又说了“你吃兔子。”“她吃兔子。” 很快，女孩就明白了王隽的语法结构。 当王隽把吹冷的兔肉递给可怜巴巴的小虎时，他又说了一句：“小虎吃兔肉。” 女孩马上指着小虎问：“小虎？” 王隽点头肯定：“小虎。” 小姑娘那么好学，让王隽很高兴。 后面所有的时间，王隽都抓住她叽里呱啦教她说话。而女孩竟然不厌其烦，用心学习。 当然这种填鸭式的教学是难于一蹴而就的，况且，碰到抽象一点的词汇，想表达清楚就难了。 就如“小虎”，女孩一定把这个词理解成“狼”了。以后遇到别的狼，她很可能会把狼也称作“小虎”。 但王隽依然觉得成绩斐然。 而且女孩的记性极好，这样教起来就方便多了。 大女人眼瞅着俩人学说话，便主动把家务都承担了，让俩人集中注意力学习。 不久，大女人对女孩说了句话。 女孩于是指着水囊，又做了个往身上倒水和擦洗身体的动作，看着王隽。 “洗澡？”王隽道。 “洗澡。”女孩复述了一遍，她当时也拿不准王隽理解了自己表达的意思没有。 大女人从背囊里拿出了换洗衣服，还拿了几个植物的果实，然后催促女孩动身。 女孩朝王隽招手，喊他一起走。 让我去看女人出浴，这种情况有生以来还没有遇到过。 这个……，我感到害羞，还是不要看的好吧…… 王隽正在稀里糊涂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女人拉过女孩，撇下王隽，一起走了。而且她给王隽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没你什么事，别跟过来。 临走之前，她们把武器带上了。 这演的是哪一出？ 两个女人走了，王隽想了一下，大概女孩有点害怕野兽来袭，想让自己守护她们。而大女人觉得男女有别，洗澡不该有男人在场。 应该就是这样的。 如此一想，王隽有些脸红，觉得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但他有点不放心。 假如真的有野兽袭击她们…… 他于是站在平台了望。 不是想看她们出浴，而是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 今日无雨，月亮躲在乌云之中，大地昏暗，王隽根本看不到两个女人。 观望了一阵，没发现什么不妥。又觉得对环境的了解和觉察，自己肯定比不上这两个原住民。小溪离得近，有什么危险，她们应该会呼喊的。 王隽便回了山洞，逗小虎玩。 两个女人回来后，王隽也去洗澡。 大女人给了两个刚才她带去的植物果实。王隽随手接了过来，感觉有点滑溜溜。他想起了家乡小学门前的那颗大树，上面的果实和这个一模一样，叫皂角。听父辈讲当年经济困难的时候，村民们会用皂角当肥皂用。 这里的原住民，看来就是拿皂角当肥皂的。 王隽接过皂角，道了声谢，去小溪洗澡了。 洗澡的时候，就听到平台方向传来笛声。 笛声高亢嘹亮，有点像现代的短笛。 经过这几天枯燥无聊的日子，王隽听到这笛声精神一振。 而且笛声引得一些鸟儿婉转地鸣唱，似乎想和笛子一较高下。或者是笛声引发了它们歌唱的雅兴。 吹奏的旋律简单欢快，王隽猜想该是小姑娘在吹奏。 为什么？大女人心事重重，不会吹出这种欢快的曲调。 不过，在王隽看来，这笛子的音符过于简单，里面的原由不得而知。 洗完澡回到住处，果然看见少女坐在平台上吹着一支笛子。 他好奇地要过来探究了一番，发现笛子比较短小。材料洁白坚硬，很可能是动物的骨头做的。上面只开了五个孔，是一支五孔的短笛，难怪音阶过于简单。 笛子这玩意，王隽是从小就玩的。 乡下不比城市，什么小提琴钢琴啦这些高大上的东西，就算有人买得起也没人教，反倒是笛子二胡之类的乐器有人玩。而王隽，自幼就会吹笛子。 少女的笛声勾起了王隽的吹奏欲。他决定抽空要自行做一支竹笛，丰富业余生活。 第二十六章 美少女猎手 晚上大家都早早睡觉。王隽估计当下不过晚上九点来钟。 有什么办法呢，这里没有娱乐活动，也就是没有夜生活，不睡觉干啥？ 还有，大家辛苦一天，到了这个时候自然就困了。 两个女人往洞里深处铺床，理所当然就睡下了。 这让王隽有点恼火。 这里我王隽才是主人好不好，你们懂不懂事先请求？ 按照他的设想，自己要睡到里面去的。 主要是安全一些。 两个女人暂时看是无害，但真实的情况自己一无所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外面是过道，人来人往的让他感到不踏实。 王隽走到两个女人身旁大声吆喝：“喂喂喂，起来起来。” 大小女人不解地望着王隽。 王隽指了指自己原来洞口旁边的床位，朝她们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过那边睡去。” 女孩反应比较快，也学了一些汉语，很快明白了王隽的意思，她把意思告诉了大女人。 大女人看上去有些不悦，但是片刻就起身，拿上行李去了王隽指定的位置。还把干草带了一些过去，把王隽的床扩大，睡了。 王隽也没和她们啰嗦，布置了两道警戒线，躺下休息，心里盘算今后的打算。 两个女人的出现，既给自己增添了不安定因素，但利用的好，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她们不来的话，自己就算安顿好了，还要寻找当地的原住民。这很可能要花费好长的时间。 她们来了，等于找到了原住民。就看后面有没有机会打探到消息了。 王隽希望她们能多住几天，等语言方面突破以后，说不定就从她们这里得到情报了。 她们会不会住上好几天呢？ 这个让王隽有点猜不透。 甚至，如果这两个女人明天就走的话，王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是放她们走呢，还是限制她们的人身自由，把她们困在洞里。 困在洞里？怎么个困法？ 王隽想了许多的方案，并把细节想好，然后便睡了。 —— 第二天大早，王隽被叮叮当当的警报声惊醒，立即抽出枕头下面的手枪，打开保险，对准洞口方向。 布置了那么多次警报，今天算是第一次真正起到了作用。 事实上，王隽昨晚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睡梦中总好像听到警报发出了声音，甚至好几次惊醒了过来。 面前站着的是女孩。她同样被警报声吓了一跳。 小虎不知什么时候赖到了王隽的身旁，此时也睁眼看着女孩，不过并无恶意。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它已经把两个女人当成是自己人。 女孩空着手，过来喊王隽起床。 王隽见状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女人，起那么早干嘛？搅得自己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 现在这么一折腾，他已经毫无睡意。 三个人于是下了平台，各自找地方方便了，然后去溪里洗漱。 两个女人还是比较讲卫生的。她们用清水漱口，把手指伸进口腔清洁牙齿牙床，又用一块麻布做的毛巾洗脸。 当他们看见王隽用牙刷牙膏刷牙时，两个女人都极感兴趣。 等王隽洗漱完毕，女孩特意过来讨了王隽的牙刷牙膏进行研究。并对王隽毛巾的材质赞不绝口。 女孩甚至把牙刷伸进自己的嘴里，模仿王隽的动作进行刷牙。结果被王隽一把夺了回去。 他瞪了女孩一眼，说道：“牙刷不可以共用。” 不过王隽对她们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这些原住民都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 早餐是大女人提供的。 因为兔子的内脏成了食品，昨晚还剩一点点兔肉，它成了小虎的早餐。 大女人的食品又是那天王隽吃过的不知什么食材做成的饼干。 她的背包里面还剩四块饼干，给了王隽两块，自己和女孩各一块。 两块饼干，王隽勉强也够了，只是想吃得多饱是没有的。 这日子就是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什么时候得想办法改变一下才好，否则太被动了，王隽想。 吃完饭，女孩拉了拉王隽的手臂，说道：“我们一起去……” 后面的词她不会了。她拿起弓箭，虚拉了一下空弦，指了指外面，有指了指小虎。 “打猎？”王隽问。 “打猎。”女孩记住了。 王隽点点头。 不管她们做什么，他都会跟过去的。 这是为了防止她们不辞而别。 —— 太阳刚刚从海上升起，王隽估计现在不过早上六点来钟。三个人踏上了打猎的行程。 大女人带路，直奔北面的茅草地。 抵达后，她们开始小心地搜索前进。 早上的时候鸟儿特别活跃，到处都是鸟叫声。 两个女人一会儿看看地上的足迹，一会儿抓一把泥土闻闻。甚至，大女人还把手插进动物的粪便之中。王隽猜想她在测试粪便是否还有余温，以便判断动物离开时间的长短。 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处野鸡窝。女孩悄悄接近猎物，箭上弦，屏住呼吸瞄准。 她的神态极为专注、认真。 画面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出来，王隽觉得可以拍下来晒到网上去。 当然他的手机根本就没带，拍不了照片。 女孩松开弦，隔着七八米，一箭把母鸡射杀了，箭法竟是相当的精准。 大女人过去把野鸡拾起，还把一窝鸡蛋统统收了。 而王隽只有跟在后面看的份。 事实上，他什么都做不了。既不会追踪猎物，也不会放箭。 能做的，就是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看她们打猎。 当然王隽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要知道，自己这是在守护她们。 因为自己有枪。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非洲草原的雄狮，虽然平时很少打猎，但他维护了这个团队的安全。 一块茅草地，大约走了三分之一，俩人就找到三处鸡窝。 至于几日前王隽担心的老虎窝，却是没有。 太阳已经爬高，天气渐热。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大女人宣布撤退，往回走。 这个时候，大女人手上已经拿着三只野鸡，一窝鸡蛋。 王隽觉得这些东西够三个人吃上一天了。 猎物多了也不是办法，会变质。 回到住处，三个人先在溪里把三只鸡打理干净，放回洞里。 接下来，两个女人并没有休息，马上又去采果子。 这一次，她们没有邀请王隽同去。 而王隽也没想跟她们过去。 既然猎物存放在洞里，说明她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他想去对面山岗再砍一些竹子，继续他没有完成的工作。 第二十七章 我原来有工匠素质 盘子和罐子还是不够，这个要增加。就算只有自己一个，再加上小虎，两个罐两个盘子也不够。 虽然两个女人不知道会待多久，但增加一些容器是必要的。 王隽在山岗上又砍了和上次一样多的竹子。这已经是他运输一趟的极限，而且还是半扛半拖过去的。 此外，他还找到了一根适合做笛子的小竹子。为了这根小竹子，他在竹林里寻找了许久，甚至走到了另一面山岗上去。 他把竹子拉回去的时候，两个女人也回来了，带着鼓鼓囊囊一包的水果。 做中午饭的时候，王隽第一次目睹了大女人实操钻木取火。 他看见她两只手掌夹住插在孔里的小木棒使劲来回搓动，带动木棒旋转摩擦孔洞。不过几分钟时间，便有火星从孔里落下，燃着了下面的绒丝。她弯腰朝火星吹了几口气，火便点着了。 看她操作，似乎钻木取火是很容易的事情。 火点着以后，王隽要过工具自己试了一下。 结果没搓多久，两只手掌就感到痛。只得放慢速度，结果捣鼓了十几分钟，硬是没把火取来。 王隽的行为让两个女人奇怪。看他笨手笨脚的，以前他是怎么生火的呢？ 大女人过来教王隽使用工具，边说边比划着告诉他搓木棒要保持快速。 如此这般。 王隽是理解了，但今天不想再试了。 还是先对付肚子吧。 中午饭是烤鸡加生猛水果。 食材都是女人们整出来的。 多了两个人，情况就是不一样。 不过总是吃烤肉，未免太单调了些，要是有个锅就好了。 但是依目前的情况，想吃煮或者炒的东西是奢望。 吃完中午饭，大热天，不宜在室外活动，王隽决定睡个午觉。 自从登岸以来，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睡过午觉。 但两个女人好像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女孩过来向王隽借刀。 枪和刀，王隽是从不离身的。 王隽问她拿刀做什么。女孩指了指平台上的竹子，告诉他要加工些什么。 王隽想了想，她们做什么东西就做吧，总是有用的东西。 等他睡醒了起来，两个女人已经走了。 王隽看到平台上多了一个竹排。竹排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半，用藤绑扎，上面摊晒着一些上午采摘的水果。 睡一觉就做好了，效率挺高吗。 洞口一侧，放着王隽那把匕首。 这些女人倒识趣，懂得留下给自己。 毛竹都被她们用掉了。 王隽开始以为她们只会用一点点。全部用完，是不是应该先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呢？ 真是的，真拿我王隽不当外人啊。不对，真不把她们自己当外人了啊。 要是她们在一旁，得好好数落数落她们。 没办法，他只好又去了趟对面山岗，砍了四根毛竹拖回。 歇了一会儿后，王隽开始干活。 他把大竹子锯开，又做了两个罐子两个盘子。 完了，开始制作笛子。 他拿来小竹子，首先选了一节均匀的靠根部的竹子作为笛身。至于长短，就凭经验吧。王隽知道，长而粗的笛子，音频比较低，吹出的笛声低沉浑厚。而短而细的笛子音比较高，吹出来的笛声高亢嘹亮。 裁好以后是布孔。 王隽回忆着自己以前玩的笛子的外观。一共是八个孔，其中六个孔是手指按的；剩下的两个孔，最上端的孔用来吹气，另一个孔用来发音，上面要贴笛膜。 孔与孔之间的距离，其中有两个孔之间是半音，离得近。这个王隽没法精确测定，只能凭感觉定位了，也就是根据自己以往吹奏过的竹笛的记忆以及手感决定。 定好了孔的位置，还得钻孔。 这活有点费事。小时候，王隽也曾自己做过竹笛，钻孔是用烧红的铁棒。而现在他依靠匕首钻孔，匕首背上备有钻孔的工具。 花了些时间后，孔钻好了，而且是一次成活。 接下来，他削了一截木头，顶进笛子里面，堵在吹气孔的一侧。 一把笛子就做成了。 王隽从竹筒内侧撕了竹衣出来，作为笛膜，把它贴上一吹，明亮的笛声便传了出来。 他试着吹奏了一首曲子，发觉音阶似乎还是挺准的。 我靠，做笛子这么容易的？还是说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王隽不由得有些得意。 做完笛子，王隽琢磨着该做什么。 竹篓？这个要做的。但现在小虎不用关起来，做竹篓的意愿便没那么强烈了。 小虎很聪明，王隽教了它几次后，大小便都自觉到平台最边缘，尽可能拉到崖下去。边缘离开洞口有十来米远，大致上对山洞影响不大。 做一个竹床？这敢情好。有竹床的话睡眠质量会大幅提高。要知道，人类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赖在床上的。一张舒服的床对人类太重要了。 只是，好的竹床可不容易做。总不能像梯子那样拿藤捆捆了事吧。 王隽又想起，除了家乡夏天的时候，邻居摆在阳台纳凉的的那种竹床，真正卧室里用来睡觉的床，没见过哪张是用竹子做的，都是用木头做成。 是了，竹子的强度终究不能和木材比，而且竹子太凉，夏天还好，天冷的时候没人受得了，还是别急着做竹床。有机会了，为自己做一个木头床。 那么就做一把竹椅子吧。 没有一把坐的椅子，生活还真不方便。 自己老家每家每户都会有几张竹椅子。 有些有靠背，有些没靠背。 先尝试做一个没靠背的吧，简单一些。 王隽回忆着椅子的构造。 从小他就知道，竹子在火上烧烤一会儿，可以弯曲，冷却以后就成了弯曲的形状。那些竹制品，就是靠这样拐弯的。 竹椅子也不例外，用两根竹子弯成门形，四条腿便有了。再用两根竹横杠把两个门连起来，骨架就起来了。 只是连接的地方很有技巧。先要把门形的拐弯处去掉三分之二，弯曲后刚好把横杠包住，再钻孔，打入插销，把拐点固死。 骨架大致上就是这样的。 其他的构造细节，王隽也逐一想好了。 那么，马上开始吧。 先比划椅子要做多高、多大，计算出骨架的长度，裁出骨架的竹料，然后在竹杆上定出拐点位置，挖去一部分竹子，在火上炙烤弯曲…… 虽然从未从事过这样的工作，但是王隽还是很顺利地一道一道工序往前推进。 最后，骨架出来了。 再配上别的部件，一张椅子就诞生了。 但坐上去的感觉不太扎实，吱吱呀呀好像到处是缝隙。 王隽仔细研究了一阵，发现问题出在横杠的接口上。这个地方一定要严丝合缝，才能有效地传递受到的力。 这样的话，门形骨架开口进行弯曲之前，一定要根据横杠直径的大小决定开口深度和长度……。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王隽再做了一张椅子，这一次基本上达到了使用要求。 虽然看上去没有老家买来的椅子顺眼，但人家是大师傅做的好不？自己无师自通，能做出来已经相当不错。 废话少说，有椅子坐，目的就已经达到。 椅子做成，王隽信心大增。 他自认为自己的智商不比别人低，原来自己还有工匠素质呢，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不过说来也是，现代社会，谁要你的工匠素质？要的是领导素质好不，要情商。 领导素质和情商，我王隽就差了？ 得，这个等回到现代社会再说。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两个女人回来了。 王隽根本不知道俩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看着俩人满载而归，似乎背着很沉的东西，他不由得大感惊奇。 第二十八章 并非好为人师 就算背着满满一袋水果，也没那么沉吧。 等俩人放下背包，拿出里面的东西的时候，王隽着实无语了。 两个女人，背回的是石头。 而且个头都不算大。 王隽猜不透她们搬这些石头过来做什么。 拿来当凳子坐吧，太小。当然大了她们也搬不动。 当武器扔吧，又大了些。 垒起来砌个平台呢，这些石头太不规则。 不知道这些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而洞里面摆着的两张椅子，也让两个女人眼睛一亮。 女孩放下包里的东西就一屁股坐了上去，还转了转腰，一副舒服满足的表情。大女人虽然稳重，放下石头后，也坐上去试了试，惊奇不已。 靠，这两个女人，莫非从来没有坐过椅子？真是好笑。王隽为她们的反应感到不齿。 而后，女孩又发现了一旁放在王隽背包上面的笛子。 她好奇地拿来端详了一会儿，便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她能把笛子吹响，却无法吹出曲调。原因是上面的六个孔她不习惯，不知道该如何操控。 如此，女孩吹笛听起来怪怪的。 王隽微笑地看着女孩把玩，并不去干预。 直到女孩觉得难于把控笛子，向王隽讨教，王隽才接过笛子为女孩讲解。 “上面的六个孔，左手的手指按住三个，右手的手指按三个。吹是这样吹……”王隽一边讲解一边演示，并吹奏了一曲。 曲名叫《姑苏行》。 选这首曲子是因为王隽做的笛子相对来说比较粗大，音质属于悠扬婉转的类型，适合吹奏这首曲子。 曲调十分优美。 王隽的笛子水平是经过专业人士指点的，有一定的专业水准。 当年他上高一的时候，校庆晚会各班都要出节目，王隽所在的班级遇到了困难。小地方吗，搞文艺活动最是头痛。不像城市的学校，懂各种乐器具有各种艺术证书的学生一抓一大把。这种情况下，身为班长的王隽只好自己顶上去，用他那自学成才的蹩脚技艺上台献了一曲笛子独奏。 表演效果不咋的，但新来的音乐老师盯上了他。说王隽气足，肺活量大，乐感不错，有潜力。自此以后，老师时不时会喊王隽过去指点一番，王隽的笛子水平由此得到大幅提高。 《姑苏行》起调和缓悠长，恬静秀美，宛如正在展开一幅美丽的水墨画；慢慢的曲调变得复杂多变，像一个擅长讲古的说书人，娓娓讲述着姑苏美景，世俗风情；到后面又呼应开头，复归宁静。 每当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王隽的眼前便会浮现出一幅江南水乡如诗如梦的画面出来。风涤杨柳，桃花满枝，天空中飘下纷纷扬扬的花瓣……。 又或者是晨雾依稀、烟雨迷蒙。楼台亭阁若隐若现，精致的拱桥下，一叶小舟悠然穿桥而过……。 如此如此。 是的，就是这样。 女孩自然不知道江南水乡的柔美。但初听这样的旋律，在她看来无疑像天籁之音。 这一刻，她陶醉了。 大女人虽然对音乐没有领悟，但如此美妙的乐曲却是闻所未闻。她坐在椅子上，望着王隽吹奏，看得呆了。 直到王隽最后一个音符绵绵地收起，一曲终了，俩人才如梦方醒。 女孩抢过王隽手中的笛子看了又看，十分喜爱，嘴里面喃喃说着一些话语，不用说，是一些惊叹的词语。 而后，她就缠着王隽教她吹奏。 王隽也不推却。 怎么说呢？ 当人家的老师，会产生一种满足感。 人生，不就是不断地追求这些感觉么？ 有一种人叫好为人师。虽然王隽不认为自己属于那种人，但是有人向自己请教，解答一下疑难，这是助人为乐嘛。 更何况，女孩学习的热情如此高涨，总不能拒人千里之外吧。 当然，教这个学生可有点难。不仅语言沟通不畅，更关键的，她根本没有现代人的基本乐理知识。你看她吹的短笛，只有五个孔，现在换成七音阶的笛子，岂不是要从音乐基础知识教起？ 话说回来，难虽然难，但我王隽绝不会给女孩的满腔热情泼冷水的。 再说，没有乐理知识，女孩却有吹奏的经验。她的短笛吹得不错的，就她这个年纪，吹得算很好的了。她所缺的，就是自己这样的名师指点一番。 王隽认真地，不厌其烦地用语言和手势给女孩讲解。 这个时候，大女人默默地为三人准备晚餐。 而那个小虎，之前王隽一直忙活不搭理它，让它感觉无趣，一条狼独自去了平台看世界。至于王隽吹奏的曲子，它完全听不懂，因此提不起什么兴趣关注，还不如王隽唱歌吼上几句有感觉。那样的话，它可能还会跟着吼两下作为呼应。 一个师傅，一个徒弟，学者有心，教者起劲。 王隽忽然发现，俩人之间的沟通似乎也没那么困难。随便一句话语、一个手势、甚至一个眼神，女孩似乎就明白了王隽要说什么。怪不得，那些幼童学方言贼快，大概就像现在这样吧。 —— 吃过晚饭，昨日这个时候就下溪洗澡去了。而今日大女人并没有马上停下来，而是把带回的石头拿到平台上，借着月光打磨起来。 王隽现在明白了，她们拿来的那些石头，是用来做工具的。 其中一块灰色的石头是砺石，他这个学地质的一眼就能认出来。寻常人家可以拿来当磨刀石。而这里，大女人用它来打磨其他的石头。 王隽综合之前的种种印象，得出一个结论： 这里的原住民，还处在新石器时代。 女孩停止了摆弄笛子，想帮着一起打磨，被王隽拉住，要对她进行填鸭式的语言训练。 最终，女孩还是接受了王隽的安排，跟着王隽学习汉语。 一天半的接触下来，两个人之间简单的对话已经没有问题。常用的名词、代词、动词已经教会不少。常用的语法结构也已粗略学会一些。 但是有些东西却无法解释。就算是一些基本的数词和量词，想教会女孩也是困难重重。王隽怀疑，这些原住民简单的加减法都不会，甚至，让她们数数，能不能数到一百都是问题。 第二十九章 对峙 晚上睡觉，警戒线还是要设，不管有用无用。 而王隽依然睡得不踏实。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 算起来，还是住进这个山洞的第一天睡得最香，那时这两个女人还没来。 一大早，王隽又被女孩唤醒，喊出去打猎。 这两个女人做事十分主动。 话说回来，她们这样做是对的。 不去打猎，何以为食？ 早晨清凉，出去打猎正当时，不能等到太阳高照，热不可耐才出门吧？ 不对，这是打猎那么简单吗，她们到底想在这里住多久？ 或者说，她们为何找到自己，找到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是一个根本问题。 这个问题俩人刚来的时候王隽问过大女人和女孩，但是她们当时听不懂他的话。 还是语言卡壳。 好吧，她们不走最好。过几天讲话顺畅了，这些问题能问个水落石出。 —— 这日，大女人没再往茅草地走，而是往西走去。 西行是山，大型猎物更多，她这是要干一票大的？ 不过王隽也能理解，总往茅草地去，把那里的猎物杀光没什么好，不能竭泽而渔嘛。 他和那日一样，端着枪走在后面。 往西走，森林越发茂密了。 大女人闻声辨色，一路查探，慢慢的离开山洞远了。 王隽觉得她已经有了目标，只是不知道她在追踪什么动物。问她，她的解释王隽不明白，再问女孩，依然不甚明了。 大约追踪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处小河旁边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猎物。 原来是一群鹿。 这群鹿大约十二三只，有大有小。 鹿在河岸吃草。 它们吃两口草就会抬起头来察看周围的情况，警惕性很高。 大女人示意王隽和女孩等在原地，自己拿着矛悄悄摸了上去。 借着灌木和树林的掩护，她逐步逼近了鹿群。在王隽看来，大女人的动作就像出击前的豹子，蹑手蹑脚，悄然潜行。 而后，离鹿群十来米的地方，他看见大女人躲在灌木后面举起了矛。 “嗖——” 矛被投出。 王隽看见她刺中了一只小鹿的大腿，弹落在地。 小鹿惊慌地一跳。 大女人猛然冲出，拾起矛开始追逐小鹿。 鹿群受惊，四散开来。 受伤的小鹿一拐一拐地逃跑，大女人紧追不舍。 王隽和女孩立即跟了上去。 大女人奔跑的速度飞快，倒让王隽刮目相看。而女孩跟着王隽，也没被拉下分毫，让他稀奇。 受伤的小鹿没跑多远就被大女人扑到，按住了。 她并没有马上把它杀死，而是让女孩拿出带来的麻绳，把小鹿的四条腿捆了。 王隽看了一下，小鹿的伤并不重，但是伤在腿部关节，跑不起来，所以被大女人追上了。 一只鹿有二十多斤重，是大补的食材，这下有口福了，王隽想。 正当三人准备凯旋回家的时候，王隽突然感觉什么不对。 刚才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前方灌木丛的时候，好像那里的色彩不怎么协调。 他于是就多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的心跳陡然加速。 前方，半坡上，灌木丛下，潜藏着野兽。 有着斑斓的条纹，铜铃似的眼睛，额头上写着个“王”字。 老虎！ 离开自己只有十几米远！ 对老虎这样的动物来说，这点距离一个俯冲就到了眼前。 三人的处境极其危险。 怎么办？ 虽然手中有枪，但这样近距离的面对面相搏，王隽感觉手枪不能给自己带来绝对的安全。 甚至，他担心老虎扑过来的话，就算击中了它的要害，老虎的余势也可能击杀自己。 跑吗？不行，老虎的速度比熊快得多。况且这里面不止自己一个人。 许多念头闪过，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王隽额头的汗出来了。 当然，王隽反应还是很快的，第一时间掏出枪，把保险打开，两手端住手枪，指向了老虎。 与此同时，大女人和女孩看到一直在帮忙的王隽突然停下了动作，拿出手枪后拨了一下某个机关，将枪对准了前方。 然后…… 她们也发现了前方的老虎！ 大女人感到惭愧。光顾着抓捕小鹿，危险降临却丝毫没有觉察。 两个女人立即扔下小鹿，飞快地操起了自己的兵器，站在王隽身边，一左一右，离开他大约两米，一个举起矛，一个拉满了弓。 她们没有选择跑开，是因为长年打猎，知道同伴之间的合作与信任是生存的根本。 无论猎物多么凶残，只要决定了狩猎，大家就会齐心协力，无所畏惧。 众志成城才能取得胜利。 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就算有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所以，她们一见王隽站住不动，马上也摆出了决战的架势。 这让王隽有点感动。 原本，自己的存在就是保护她们。现在情势危急，她们反过来维护起自己来了。 这种集体主义的精神，实在太难能可贵。 有她们的加入，王隽信心大增，马上稳定了情绪。 事实上，他有枪在手，胜算其实很高。 当然，风险也很大。 但两个女人加入后，己方的力量又得到了增强。 这只老虎应该就是已经碰过两次面的那只老虎。 应该不会错的。 王隽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扣动扳机，先下手为强。 好像应该这样。 可是万一一枪没击中要害，老虎发怒冲过来呢？ 始终是有风险的。 之前自己设想过几种消灭这只老虎的办法，比如在平台近距离射杀老虎，或者在树上朝老虎开枪……。现在这样面对面决战的场景，不在他的可选之列。 所以，不能轻易开枪。 一个老虎和三个人对峙上了。 人和老虎都是一动不动，全神贯注。 王隽死死盯住老虎的眼睛，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据说，人不能和野兽对视，那样很容易激怒野兽，酿成大祸。 但不看眼睛看什么呢？和对手相搏，就应该盯住他的眼睛。 老虎觉得奇怪。 对面的猎物，完全不逃跑，还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其中一个手里拿的长长的锐利武器，看上去有点吓人。其他两个也不知道有什么名堂。它感觉正面和自己对视的男人最危险，因为他的目光透出一股杀气，好像随时想置自己于死地。 这样的局面老虎从来没有经历过。所有的猎物看见自己都是选择逃跑。 它觉得如果和这三个人争斗的话自己很可能占不到便宜，甚至可能丧命或者受伤。 对峙了大约两分钟后，老虎放弃了狩猎的想法，扭头走了。 第三十章 别杀小鹿 两分钟，却像漫长的两个世纪。 老虎走了，王隽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刚才，又是一次生死考验。 大女人反倒没这种感觉。她是出于对王隽的信任，也是对手枪的信任。 那个神器威力无限。 王隽时刻不离身，足见它的珍贵。也因此，两个女人都没敢向王隽要手枪把玩。 有神器在，大女人认为王隽能够杀死老虎。 所以，面对老虎的时候，她的心情和王隽是不一样的。 老虎离开后，大女人要了王隽的匕首，砍下一截直树枝，削去分杈，从小鹿捆着四肢的麻绳中间穿过，招呼女孩倒提着把小鹿抬起，回家了。王隽则跟在后面断后。 回到住处小溪的时候，大女人向王隽借刀，想把小鹿杀了，结果被王隽制止。 “不杀鹿，我们吃什么？”女孩问。简单的汉语，她已经会说。至于鹿这种动物名词，只要王隽解释过一遍，她便记住了。 “吃什么我来解决。这只鹿我有其他用处，先养着。”王隽道。 两个女人疑惑地望着王隽，不知道他留下鹿到底想干什么。但是看他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坚持。 王隽让两个女人带着鹿先回去，他要留下来解决吃饭问题。 而女孩则打发大女人独自扛鹿回去，自己想知道王隽要干什么。 女孩留下来正合王隽之意。 留下可以和她多说话，熟悉相互的语言。 早上打猎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否则声音会惊跑猎物。 现在，王隽说话不去考虑女孩听得懂听不懂了。很多词语，听的次数多了，便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况且，不懂的地方女孩会问。 比方说，王隽说“今天气温很高。” 女孩便会问“气温是什么？” 有些词语王隽没法解释。就像现在，你怎么去给她解释“气温”的含义呢？这个时候，王隽只好含糊其辞，说：“我是说，今天很热。” 女孩虽然没办法完全领悟王隽表达的意思，但经过两天的强化训练，俩人之间的交谈大致上可以磕磕巴巴地进行了。 这主要得益于女孩的聪慧以及她学习的态度，还有她良好的记忆能力。 王隽拧开匕首把手端部的盖子，抽出了钓竿，装上了钓线和鱼钩。 女孩惊讶地看着王隽像变魔术般整出了一个钓具。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工具做什么用的。 王隽抓了一只青蛙，将它摔死，取了青蛙腿，穿进鱼钩，然后带着女孩顺着小溪一直走到下游，开始钓鱼。 这里，小溪成了小河。一直走下去的话，便是大海。 溪水清澈，不需要绑上浮标。 王隽就这样把鱼钩扔下去。 水里来来往往鱼不少。大概得益于溪水联通大海的缘故。 千百年来，这儿的鱼儿从来没被人钓过。 所以溪里鱼多且蠢，王隽才把鱼钩扔进溪水，没过多久，就有鱼儿上钩。 当他把鱼拖出水面，摔倒岸上的时候，女孩惊呆了。 在她的印象中，鱼是很难抓到的动物。在水里面，鱼儿灵活自如，人根本抓不到它。只有少数准头很好的人，用鱼叉叉鱼，能有所收获。像王隽这样轻易把鱼从水里面扯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眼前的男人，真的很特别。 王隽抽出匕首，在鱼头上用力敲了一下，把鱼打晕了，交给女孩：“别站着，把鱼剖一下。” 女孩接过匕首，开始剖鱼。 王隽觉得她剖鱼有点笨手笨脚，便放下钓竿走过去，给她做示范。 他剖鱼的速度极快。肚皮上划一刀，再一切一刮，鱼鳃以及肠肚便都出去了。 女孩没想到王隽剖兔子不行，剖鱼却是极为麻利熟练，出乎她的意料。 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王隽已经钓上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鱼儿。这些鱼，被女孩剖好了，在溪水下游洗干净，放在蕉叶上面。 中午饭和晚饭都有了。 王隽于是收工，带着鱼和女孩打道回府。 —— 大女人回到山洞以后，把抓回来的鹿的一只腿用绳子捆住，拴在平台。然后拿出石头，继续打磨她的石具。 小虎出来看稀奇，对小鹿来回上下打量。 虽然小虎还小，但小鹿对它颇为忌惮，尽量远远避开小虎。 小虎走近小鹿的时候，小鹿就会用后腿踢它。 这个时候，小虎就会龇牙警告，尽管它的牙还没什么威力。不过它也没那么傻，会让小鹿踢到。 没过多久，小虎对小鹿失去了兴趣，跑去找大女人玩。 而大女人对狼毫无感觉，虽然没有打它骂它，却也对小虎亲昵的举动嗤之以鼻，把它拨到一边。 小虎很委屈地钻进柴堆睡大觉。 不过当它听到王隽的脚步声后，情绪立即亢奋起来，跑到平台边缘朝下张望，盼望王隽赶紧到家。 待王隽一上平台，小虎便又是扑又是舔，亲热的不得了。 后面的女孩眼热。 “小虎，小虎，还有我呢。”女孩放下东西，蹲在地上，张开双手招呼小虎过来。 小虎听到喊声，便过来和女孩胡闹。这边玩了一会儿，又蹭到了王隽身旁，如此来来去去，高兴的不行。 —— 晚饭自然是烤鱼。 鱼是带点腥的。王隽看得出，两个女人并不是很喜欢这种食物。 俩人平时可能很少吃鱼。 其实，鱼用油炸来吃的话是很香的。如果有调料，蒸来吃也很鲜美。就算什么都不做，用盐腌一下，晾干，蒸熟也很好吃。 看来，这些原始人还不会做鱼。不过现在王隽也没有办法，没有工具，没有调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吃饭的时候，王隽问两个女人：“你们有没有名字的？” “什么是名字？”女孩问。 “就是其他人叫你们什么？” 女孩把别人对她们的称呼告诉了王隽。 王隽想了想，说道：“要不我给你们取个名字吧。” 女孩点头，说道：“你给我取什么名呢？” 王隽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比较聪明漂亮，可以叫美琳。 至于姓，还是省了吧，谁知道她们有没有姓的。 “你就叫美琳吧。”王隽道。 “好的。我是美琳。”女孩鼓掌道。虽然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但出于对王隽的信任，她欣然接受。 “那，我妈叫什么呢？”她又问。 王隽又看了大女人一眼。 这个女人比较能干，不输男人，叫“胜男”怎么样？ 不行，这也太没女人味了。 对了，简单点，就叫“英子”吧。 王隽把名字说了出来。 两个女人都没意见。 称呼就这样定了。 女孩又指着王隽，问：“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王隽。” 第三十一章 关键问题的答案 三个人，一起吃着烤鱼。小虎在一边咋舌头，流口水，眼巴巴等着王隽喂它吃的。 王隽没功夫搭理小虎，现在他要问一些几天前他问过的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见过其他的我这样的人吗？”王隽问女孩，他把话说得很慢，因为他知道，对一个刚刚学习新语言的人来说，说快了对方会跟不上。 女孩停下吃烤鱼，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王隽急切地再问。 她还是摇头。 王隽不死心，一只手捻起自己的上衣，抖了抖，说：“就像我这样，穿着和你们不一样衣服的人。” 女孩继续摇头。 “想一想，仔细想想。”王隽担心她会不会忘记了。 “没有。”这是她的回答。 王隽非常失望。 不过他马上发现了问题。这个女孩还小，经历的事情不多，该问问她母亲。 王隽指了指大女人，对女孩说道：“问问你妈妈好吗？” 女孩于是用方言问大女人。 大女人也是摇头。 “你们认识的其他人呢？”王隽还不死心。 女孩问她妈妈。 大女人依然摇头。 “你们的祖辈呢，就是比你们老的和死去的那些人呢？” 王隽继续追问，心存侥幸。 答案还是否定。 王隽心情顷刻变坏，极度失望。嘴里的烤鱼索然无味。 这些人都没见过现代人，现代人在哪里呀，莫非我真的回到了古代？ “那么，你从哪里来的？”轮到女孩问了。 “中国。” “中国在哪里？” “现在说不清楚，以后告诉你。”王隽沙哑这嗓音答道。事实上，他现在心里非常烦乱，感到十分的沮丧。 假如她们没有接触过现代人，又或者自己穿越而来，“中国在哪里”这样的问题解释起来就费劲了。再说，要说清楚这个问题，首先得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自己现在在哪里？ 要是能知道就好了。 最关键的，他现在没有心情给女孩解释。 看来，自己要长期呆在这个莽荒之地了。甚至，会老死在这里了。王隽想道。 以后，都是这样吃烤肉，睡山洞，过穴居人的日子了。 长年累月都得如此。 唉，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两个女人感受到了王隽情绪的一落千丈。 女孩想安慰王隽，但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她的心目中，王隽的存在就像神话一般充满神秘色彩。 她无法安慰王隽。 而大女人则无动于衷，低着头吃自己的食物。 王隽原本还有一些问题要问，此时却没了心情。他草草吃了一些烤鱼后，去了自己的“床”，睡大觉去了。 但睡是睡不着的，不过是盯着洞顶发呆。 —— 下午，大家都没出门。 王隽懒洋洋躺在“床”上不起来。小虎过来也不搭理。 大女人在使劲磨她的工具。 女孩一开始帮着大女人磨石头，后来就拿着竹笛一个人练习。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左右的时候，大女人派女孩过来问王隽，抓来的鹿怎么处理，要不要喂养。 鹿的伤口，她刚回来的时候就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她不知道王隽要留这只小鹿多久，留下作何用。留的时间长的话，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所谓的处理，无非是就近拔了一点草药敷在伤口处，用一些树枝把骨骼固定，然后用麻绳绑牢了。有没有用，有多大的用，全看小鹿自己的造化。 不要说小鹿，族人受了伤，也是这样处理的，是死是活，全看自己。 王隽告诉女孩，鹿要喂养，可能要喂养好多天。 “你养它做什么呢？”女孩好奇问。 “引老虎过来。”王隽懒洋洋地答道。 “啊，你要把老虎引过来？”女孩生怕自己听错了。 王隽点了点头，说道：“不把老虎杀死，永远是个威胁。” “威胁”这个词，女孩第一次听说，但她大致上猜到了词的意思。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隽从“床”上起来了。 现代社会一时是没指望了，可自己在这里还得过日子不是。 愁归愁，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总的说来，王隽是一个坚强的人，不会轻易感情用事。 “那，你的刀给我用一下好吗？”女孩问。 “你要干什么？”王隽问道。 “我去割草，喂鹿呀。” “我和你一起去。”王隽道。一个女孩到下面割草，终究让人有点不放心。 “不用啊，我一个人可以的。” “怕有野兽啊。”王隽道。 “我会跑的。”女孩道。 王隽道：“我也要去做点事情。” 他收拾妥当，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走吧。” 他陪着女孩来到小溪附近，割了一些鹿吃的草以后，王隽让她把草送回去。 “你呢？你不回去吗？”女孩问。 “我去对面山岗砍些竹子。” “我也去。”女孩放下草料，要和王隽一起去。 “好吧。”王隽也不拒绝。 到了山岗，王隽先寻找起小竹子来，他要为女孩做一支小一点的竹笛。 现在的这支竹笛，声音太过深沉，不太适合一个小姑娘吹奏。 “可是我喜欢现在这支笛子啊。”女孩道。 “没事，做多一支，做好放在那里，你不吹我吹。”王隽道。 —— 王隽又扛着四根毛竹回山洞，当然还有那个小竹子。 女孩则抱着一捆草料回去。 老远就能听到大女人刷刷刷磨工具的声音。 王隽觉得这女人耐力特好，磨了一下午了，也不觉得累。 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快要黑了。 晚饭还是鱼。 吃晚饭的时候，王隽问起了中午没有问完的话。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他看着大女人。 这句话，大女人听懂了。王隽教女儿学话的时候，她也在一旁听着的。就算没有听，接触了几天了，多少也会一些的。 但是她没有接王隽的话，只是低着头默默无语。 女孩黯然道：“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王隽重复着。 什么情况这是？王隽感到惘然。 “为什么？”他问。 “我阿妈的阿妈……” “奶奶。” “是。奶奶……死去以后，夸瓦没让阿妈做……头，于是我们……就出来找你来了。”女孩和王隽对话还是不太熟练，句子一长，便有点断断续续。 女孩的话有点让王隽发懵，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 “慢点慢点，你再说一遍。”王隽道。其实，女孩说得已经很慢了。 她把话复述了一遍。 第三十二章 说清楚，我才是头 阿妈做头——头领？ “夸瓦”是谁，他怎么有权决定谁做头领？ 为什么是奶奶死去以后？ 她们为什么要跑出来？ 跑出来为什么要找我？ 她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到我以后她们想干什么？ 问题很多，一团乱麻。 王隽想马上搞清楚。 但他估计这个可能费事了，女孩的汉语可能还不足以理解和表达清楚。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问。否则，这餐晚饭没法吃的。 吃完饭，王隽拉着女孩细细地问。 根据女孩的回答和自己的想象，一半肯定一半猜测，答案是这样的： 女孩的奶奶原本是部族首领。她死了，首领的位置理当由大女人继承。但是旁边有一个大部族，它的首领叫“夸瓦”，也是个女的。女孩所在的部族依附于这个大部族。夸瓦干预了首领的继承，大女人被排挤，于是大女人带着女儿出逃。 至于为什么投奔自己，是因为自己和夸瓦有隙。 自己和夸瓦有隙？ 王隽马上推断出，夸瓦的部族，就是海边上自己在树上探查过的那个。自己杀过他们一个人。 至于怎么找到自己？女孩说，你的脚印太特别，找到你一点都不难。 王隽恍然大悟。 我靠，笨啊，这怎么没想到呢？自己穿着运动鞋，脚印在这里是独一无二的。追踪自己的去向有何难哉。 那天在山洞差点遇袭，那些人估计也是循脚印找过来的。 笨，实在是笨。 “那么，你们要在这里长久住下来了？”王隽问。 “我们没有去处了。”女孩答道，“你只有一个人，我们正好一起呀。”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不得不说，女孩完全不像个女孩，说出的话，考虑问题的角度，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不过王隽也能理解，时代不同，或许不能拿现代社会的标准来衡量。 留她们下来吗？ 留下吧。 一个好汉三个帮。 有她们在，自己就不会孤单，做什么事情都有个帮手； 她们会打猎，能采果，为大家提供食物； 自己生病了、发烧了，有人端茶送饭呵护，而不是等死。 所以，留不留她们，这是问题吗？ 不是的。 王隽点点头，说道：“你们可以留下来。但是必须讲清楚，在这里我才是主人，哦，我才是头。”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以一种不可辩驳的口吻说话。 这两个女人太主动，老是反客为主。长此以往，自己还不会被她们差来差去？ 失去了自由，那可不合算。 话说回来，她们做事主动也有好处——自己乐得个清闲。别人都为你安排好了，自己不是少操心了么？ 好比一日三餐，都有人替你做好了，自己饭来张口就行了，这不是享福是什么？ 但是好处得要，权威——即自由也不能失，这是原则问题。 鱼和熊掌，我都得要。 嘿嘿。 王隽看着女孩，让她把自己的话翻译给她妈妈听。 大女人犹豫片刻后点头同意。 这让王隽有点奇怪。大女人原来的首领位置被夺，她就不忿出走。到了我这里，依然做不了首领，这就屈服了？ “为什么就同意了呢？”王隽问。 大女人指了指天，说了一句话。 女孩解释道：“阿妈说因为你是上天派过来的人。” 我是上天派过来的？王隽哑然失笑。 不过转念一想也有道理。 自己在这里明显属于异类，被神秘化是可能的。 这件事暂时没法和她们解释。 她们说啥便是啥吧。 —— 第二天早上王隽醒来的早，这次没等女孩过来喊就起来了。而两个女人也已经起床。 王隽对她们说等下他再去钓鱼，今天还是吃鱼吧。 大女人点头同意。 女孩自然是跟王隽走的。 大女人便留下来磨她的工具。王隽看到，她已经磨出一把石斧出来。还有一个在磨的工具也已经有了大致轮廓，他猜想该是铲子什么的。 来到昨日钓鱼之处，再往下走了走，王隽选定了一个合适垂钓的地方，开始钓鱼。今天是女孩钓，王隽剖鱼。 一开始，少不了要手把手教女孩。到后面熟练了，王隽便闲了下来，等着女孩钓鱼上来。 女孩对钓鱼表现了极大的兴趣。用这种方式抓鱼，她是万万想不到的。究其原因，她发觉，奥妙都在线端部那小小的弯钩上面。她仔细审视了鱼钩，发觉它虽然细小，却异常坚硬。怪不得一旦鱼儿吞食，便被勾住走不脱了。它不是动物的骨头做的，也不是石头做的，更不可能是一般的植物茎枝做成。到底是什么材料，她完全无法知晓。 女孩觉得王隽整个人非常神秘，包括他做的七阶竹笛以及吹奏的动听的笛子乐曲，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是的，之前她无法想象天地间会有这样的曲子。 或许真如阿妈说的，王隽就是上天派到这里来的。 虽然钓鱼换了人，但也不到两个小时，便钓够了一日所需，再钓鱼上来，就会吃不完浪费了。 像现在这样天天要出去解决肚子问题是个麻烦。一天不觅食就可能饿肚子。大女人晾晒浆果是一个办法，但这不够。要是能加工存贮多余的肉类食物就好了，比方说用盐把鱼腌制后晾干，这样就不用每天都出去觅食了。 盐？ 大海就在旁边，制盐不是很难的事情。难的是大的容器。 现在的竹罐做这些事情就嫌小了。 这个问题得好好考虑考虑。 —— 回来的路上，王隽盘算今后的日子。 先安顿下来，等解决了食物的存储问题以后，开始探索周围环境，扩大生存空间，最好能找到现代人的踪迹。 但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 吃完午饭，王隽照例要去午睡。 他把手枪解下，放进背包。 之前他一直对两个女人怀有警惕之心。 现在既然大家已经在一条船上，如此防备着，容易引起误会。 通常，他午觉睡半小时到四十分钟。 王隽躺下大约二十分钟后，突然被尖锐的女声吵醒。 他看见大女人双手握着自己那把手枪，学着之前自己拿枪的姿势，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正对着自己大喊大叫。 她双眼通红，情绪激动，近乎歇斯底里。 完全不是往日那个冷然有领导风范的英子了。 第三十三章 测试 大女人离开王隽三四米，用枪指着他破口大骂，她说的话急促而有点语无伦次，虽然王隽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 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眼睛像要喷火，整个脸已经扭曲。 只要扣一下扳机，事情便会不可收拾。 妈的，你这是想用我的枪杀我？ 王隽从地上爬起，眼睛逼视着大女人，并没有惊慌。 他的手上拿着匕首。 是的，枪虽然放在背包里，匕首还是垫在枕头下的。 “我要杀死你——”大女人突然用汉语朝王隽吼叫道。 她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好像有很多人在同时怒吼。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苗条的身体张开双手，挡在了王隽的面前。 自然，除了女孩美琳不会有别人。 指着王隽的枪此时指向了女孩的胸口。 接下来，是母女俩的对峙。 王隽听不懂俩人的对白，但他猜想的话语是： 大女人：“滚开，别挡路。” 女孩：“你不可以杀他。” 大女人：“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女孩：“想杀他，先杀了我。” …… 后面是俩人的唇枪舌战，说些什么，他完全无法猜测了。 但是，王隽看到，随着俩人争辩的继续，大女人似乎有些犹豫了。 这个时候，王隽把女孩往边上一推，手里握着匕首，迎着枪口上前去，说道：“开枪啊，有种你开枪啊。” 这简直是在逼迫大女人开枪！ 女孩大急，用手去拉王隽，又要冲到前面去挡住他。 结果，她被王隽推了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王隽冷冷地望着大女人，傲然道：“枪不是在你手上吗，你开枪啊。” 大女人的手激烈抖动，全身哆嗦着，整张脸憋得通红。 王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眼看着大女人。 大女人的枪口越来越低，扳机始终没有扣下，最后拿枪的手竟然软塌了下来。 她尖叫一声，把枪往地上一扔，双手捂脸，跑到平台痛哭起来。 王隽默默地向前两步，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枪，吹了吹上面的灰。 女孩冲了过来，拉住他的手，焦急地恳求道：“放过我阿妈好吗？” 王隽道：“她既然不杀我，我又何必杀她？” 他把手枪插回了枪套，转过身，问女孩：“美琳，当初我在山洞杀死了一个男人，你知道吗？” 美琳点头。 “那个男人，是你爸爸吗？” “什么是爸爸？”她问。 晕，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阿妈和一个男人一起生下了你，那个男人就是你爸爸。”王隽解释。 女孩一脸的迷惑。 但随后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王隽问。 “他是后来的。”她答道。 这个理由可以成立。 “那个男人属于你阿妈是吗？”王隽又问。 “是的，她们是一对。” “那么，你阿妈想杀我，是因为那个男人吗？”王隽接着问。 女孩点头。 “哦。”果然不出王隽所料。 事实上，从两个女人找过来的第一天起，王隽就一直对她心生警惕。 为什么？ 因为她手中那支矛！ 那是迄今为止看见的原住民中的唯一一个金属矛头。 在山洞杀死方脸男子的当天，那个矛头是留在山洞了的。 但第二天王隽从滩涂返回山洞的时候，矛头和一些遗留的物品都没有了。 白天来过人是肯定的。但究竟是谁当时不能肯定。 既然这支矛现在在大女人的手中，说明当时去山洞的就是她，或者还有其他的人。 她回去做什么？ 单纯找自己要回那个矛头？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这里还是石器时代，这个金属的矛头，是很珍贵的宝贝。至于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一个劣质的金属矛头存在，他一时无法猜测。 但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她是过来复仇的。自己杀了她的族人，大女人便带人来复仇了。 所以，那日大女人爬上平台，王隽看见她手上那支矛以后，他就对大女人便充满了戒心。 既然可能是复仇的，当时他考虑过杀了大女人。 但觉得太过草率，人命关天，不能凭想象杀人。 往后的日子里，王隽觉得大女人既像来复仇的——她那尴尬的笑容就会让人起疑，又不太像。 她们好像把自己的山洞当成了家。 特别是，前次与老虎对峙，她居然不顾安危，毅然站在了自己身旁同仇敌忾。 她应当带着女儿逃跑，扔下自己独自面对老虎才对。 这让王隽有点感动，但事后又有点费解。 当然心中也有一些猜想。那就是，大女人心怀仇恨，但是又不太想置自己于死地。 昨晚两个女人说不走了，要留下来。 这是一个重大问题。 决定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大女人的真实意图必须弄清楚。 她们的说法，其真实性需要一个测试。 王隽想出了一个测试的办法，就是给大女人一个杀自己的机会，到时候看她到底杀还是不杀。 所以，大女人杀人这场戏，完全是他设计的测试局。 王隽故意当着大女人的面把枪放进背包，然后自己进去睡觉。 如果大女人真的想杀自己却一直不动手，毫无疑问是忌惮这支手枪。她是亲眼目睹了杀自己那个方脸男子是怎么死的，知道这把枪的威力。 她也应当看得出自己的警惕。 现在，他把枪放进背包，把背包留在大厅，等于放下了武装，等于把枪给了她。 给了她杀自己的机会。 但是，她绝对想不到，枪里面根本没有子弹！当然，她应当不知道开枪是需要子弹的吧。 所谓睡午觉，王隽不过等着大女人的反应。 她也许会拿那把长矛来刺自己，但拿枪的可能性更大。或者她会先模仿自己的动作开枪，不行的话再用长矛。 他闭着眼睛装睡，倾听着过来的脚步声，准备随时做出应变。 而大女人真的拿枪来杀自己了。 这让王隽失望。 他的内心深处，是希望两个女人留下来和自己共渡难关的。 接下来女孩的表现让他意外。从之前女孩对自己的态度看，他觉得女孩可能不是同谋，但也不应当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但是女孩誓死保卫自己。 这让王隽感动。 而且，她竟然好像要说服大女人了。 这说明里面的缘由她都清楚。 王隽把女孩推开，是要再次激怒大女人，看她到底敢不敢开枪。 第三十四章 找个地方挖陷阱去 但大女人终究没有扣动扳机。 扣不扣扳机，性质天壤之别。 大女人在哭泣。 王隽问女孩：“你和你阿妈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后来就不杀我了呢？” 女孩道：“我说他的男人不是好人，本来就该死。” 这个，完全可以想象出来。方脸男人看见自己的匕首就杀人越货，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王隽没有多问。 他相信，两个女人真的是离家出走。大女人找到自己，既把自己看成盟友，心里面又时时又一股仇恨。 王隽现在想安抚大女人，他现在孤单一人，需要两个女人作伴。 冤仇宜解不宜结。 王隽想了想，对女孩道：“美琳，对你妈说，假如那晚把我换成她，她会怎么办？” “哦。”女孩走了过去。 女孩把话传了过去。 大女人听了王隽的话，顿时一愣。 他这一问，让她有点惊醒的感觉。 别说换成自己，换成任何人，都会用那把枪把自己的男人打死。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男人作死！不能怪任何人。 其实她隐隐觉得王隽是无辜的，只是不肯承认。 心爱的人被人杀死，这个仇一定要报，没什么道理可说的。 但每次想报仇的时候又觉得下不了手。 她总是处于矛盾和两难之中。 而且，她感到王隽一直怀有警惕之心，很难下手。她可不想和死去的男人一样功亏一篑。她明白，不能一击置他于死地，自己必然会被他那神器击杀。 今天，一看见王隽把枪留在外面，她马上意识到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于是等王隽睡着，她立即取来手枪报仇。 但是当她女儿拦住她并说出了自己男人的诸般不是以后，原来就不坚定的意志此时更加动摇。 特别是女儿说那个男人许久前就图谋占有她的时候，她感到十分的愤慨。女儿还没有完全长大呢，他这样实在过分。 而后，女儿又说，王隽是上天派下来的，不能杀，杀了上天会生气的。而且，俩人以后过日子，不能没有他……。 大女人不过是情绪压抑的太久，今日一旦宣泄，理智便占据了上风。 理智告诉她，王隽不能杀。 所以，最终她扔掉手枪，不杀王隽了。 —— 王隽走了过去。 他朝大女人说道：“英子，你刚才那样对我，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当时并不想杀你男人，是被迫的。” 他尽量把话说得简单容易理解，让女孩翻译过去。 大女人面露羞愧之色，喃喃说了句道歉的话。 王隽不明白她说了什么。而女孩此时也面露难色，不知道如何翻译。道歉的词语，王隽没有教过，也没有说过。 王隽呵呵打了个手势，让她别翻译了。 有大女人这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女人的心结，应该是解开了。 王隽感到满意。 一个测试局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效果，倒让他始料未及。 三个人在一起，心中没了芥蒂，便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他最满意的是女孩。 这个女孩识大体，敢作为，还让人放心。 —— 下午，大女人继续打磨石器。 王隽则带着小虎下去溜达。他要寻找一个地方，把小鹿拴在那里引老虎过来。 “然后呢？”女孩问，她自然跟了过来的，“用你的枪杀死老虎么？” 她已经知道那个神器有一个名叫“枪”。 “不，挖一个陷阱，很深的陷阱，让老虎掉进去。”王隽答道，并告诉了她，什么是陷阱。 女孩歪着头思考片刻后点头道：“嗯，这样好。不用时时刻刻守着鹿。” 掉进陷阱以后，什么时候去杀，想怎么杀老虎都可以了，这是她的理解。当然，她相信王隽会用那神器把老虎打死的。 “难道说，你们从来不用陷阱打猎？”王隽不解。 “听说我们的先人一开始住的地方不是固定的。一个地方久了，猎物少了，就到其他地方去，没听说过挖陷阱的。”她答道。 “哦，明白。那叫游牧。”王隽答道。 然而让王隽失望的是，想找地方挖个大坑可不容易。热带丛林，森林茂密，荆棘丛生，可以想象，往下挖会有很多的树根纵横交错，就现在的工具水平，还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挖出来， 他希望找一个没有什么树根，土松一些的山岗。 为什么是山岗呢？山岗的话有可能在底部把水引出来，解决排水问题。现在还在雨季，三天两头下雨，挖一个坑，很容易就变成了水坑。那样的话，老虎掉进去不过洗个澡，根本困不住它。 转悠了半天，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地点，王隽几乎想放弃。 或者用其他的办法，比方说用老虎夹子？ 那是妄想。这里是石器时代，哪来的老虎夹子？ 想来想去，也就是自己躲在树上，等着老虎来吃树下的小鹿，然后一枪，不，两枪，解决老虎。 一枪估计是不行的，王隽估计二到三枪差不多。 可是他就是想节约子弹啊。 太阳快落山了，王隽没办法只好往回走。 走到了石崖一侧的时候，他看见了石崖的根部，有一条被石崖留下的雨水冲刷出来的深沟。 沟虽然深但底部并不会陡，还算平坦。 王隽突然灵感闪现，心中大喜。 这条深沟，稍加加工，不就是绝佳的陷阱么？ 是的，用土填一段深沟，就分隔出一个陷阱出来了。比挖一个陷阱工程量大幅减少。 排水问题也好解决，填土之前留下排水槽，就不怕下雨会积水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隽站在沟边上，一副高兴模样。 这让女孩很不理解。 深沟有什么好看的，王隽高兴什么？ 王隽一解释，女孩恍然大悟，觉得这倒真是比挖一个坑省事。 回到山洞，女孩和她妈妈说起深沟做陷阱的事情，大女人立即来了兴趣。 听说深沟就在旁边不远，马上要女孩带她过去看。 这，未免好奇心太重了吧，王隽嗤笑大女人。 回来以后，大女人便比划着过来和王隽沟通。 她说的话王隽听不懂，偏偏有些话女孩不知怎么翻译。 大致上是说，大女人想利用这个陷阱干什么。 干什么？ 女孩说大女人想在里面烧火。 烧火做什么？ 女孩解释半天，说她妈妈想做一种什么东西。 做什么东西？ 下面的回答就费事了，女孩不知道汉语词汇里这东西叫什么。 可以盛水的，装东西的…… 绕了半天以后，王隽突然就明白了，大女人要烧陶瓷！ 第三十五章 你这样不行 烧陶瓷可是技术活，起码王隽觉得自己不会。但是基本原理他是懂的，否则他就不是当代的大学毕业生。 陶，用普通的粘土就可以烧制，材料很普通。 而瓷，则需要专门的高岭土一类的材料。作为学地质的王隽，并没有发现附近有烧瓷的材料。而且，烧瓷需要很高的温度，就这些原住民，估计很难有这个技术。 因此，他断定大女人是制陶。 大女人会制陶，倒让王隽这个现代人刮目相看。 他是很高兴的。烧制一些陶器，生活会方便很多，生活质量大幅提升。 所以，听完女孩的话以后，他朝大女人伸出拇指，表扬道：“英子能干。”并表示会全力配合。 —— 晚上，女孩缠着王隽教她吹笛。 王隽于是教她一些基本功，并且开始教一下基本的乐理知识。 末了，女孩要王隽吹奏一曲。 王隽便吹了一首名叫《水乡船歌》的曲子，旋律也是十分的优美，适合现在这把竹笛吹奏。 一首曲子，听得女孩痴痴迷迷，无限向往。 而英子则在平台借着月光，对她的石具做最后的打磨。事实上，石具的外轮廓早就出来了，难的是她要在石头上钻两个孔，好穿绳子过去和木柄绑在一起。 这日晚上睡觉，王隽终于没再拉警戒线。 其实，两个女人已经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早已失去了它的意义。 而手枪和匕首，他还是放在枕边的，不是要防着英子，而是害怕万一有意外发生的话，能快速应变。 中午的测试，他并没有告诉俩人是自己的故意。 而手枪里面没有子弹，他也不会告诉英子。 甚至他相信，英子并不知道开枪之前需要上膛开保险。 中午他是故意把保险打开的，目的是看看英子到底会不会扣动扳机。上了保险的话，她就扣不动扳机了，王隽就看不清楚她有没有扣扳机。 手枪是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王隽不会教会这里的任何人用枪的。 —— 第二天，设陷阱做窑的工程开始了。 上午，三人打猎回来，站在深沟的边缘议论了起来。 沟的宽约三米，深度大约三米五到四米。因为要做窑，里面的体积不能太大，否则烧柴的话，温度很难升上去。 而大女人说确实是烧柴的， 但是要让老虎踏上去能坠落下去，陷阱又不能太小。于是王隽和大女人商量着，长度取了个两米五。 即便如此，王隽也担心窑的体积是不是太大了。 工程第一步，用石头砌两个排水槽，其中一个同时也是烧火时木柴的入口。 三人将从旁边的乱石岗上搬运石头过来，距离水沟有四五百米，将近一里路。 下午午觉起来，三人正式开工。也就是先搬石头。 石头不能太小。 这个重家伙怎么扛？ 抱怀里或者上肩膀呗。有什么办法，这里是原始社会。 王隽爱惜自己的衣服，于是赤膊上阵。 还好，他出生贫寒，从小吃苦耐劳，不是娇气的人。再说，搞地质这行的，动不动就要到野外去考察，身体不好的人干不了这行。 至于两个女人，就只能量力而行，搬一些小一些的石块了。 这完全是力气活。 搬了十几块石头，大女人就说行了。 王隽问她墙要做多厚。大女人用手比了一下。 王隽瞅了一眼，不过七八十公分。 王隽觉得大女人的做法完全不够，搞不好，做到一半就会塌下来，成为豆腐渣工程。一返工重做，时间和人力就花得更多了。 因为隔断的土墙要从沟底一直堆上来，底部土墙的厚度不能太薄，王隽觉得起码要一米五，也就是比大女人说的厚度增加一倍左右。后面的堆土还要一层一层夯实，慢慢垒上来。 王隽直截了当告诉她不行。 两个人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女孩劝她妈妈按照王隽说的做。 王隽见大女人似乎还想争辩，于是问她： “这里谁是头？” 听了这句话，大女人只好默默按照王隽说的做了。 结果，三个人搬了一天的石头，累了个半死，王隽才觉得差不多了。 这些重体力活，全靠人力，实在累人。 因为乏的缘故，晚上三个人早早睡下了。 —— 次日，大女人想把通风以及排水的槽做出来。她先用石头垒了两道基墙，然后想用长的石头架在基墙上，形成一个方形的洞口。 因为搬来的石头，最长的不过半米，搭上基墙又用去了一些长度，这样做出来的洞口，不过二三十公分宽。 虽然高度有四五十公分，但毕竟窄了些，不好用。 况且太窄容易堵了。做排水口，这个高度洞口肯定也是不够大的。 她很不满意这个结果，却没办法完善。 长而大的且扁的石头很难找，而且也难搬运。 王隽问女孩，之前你妈妈烧过窑吗，女孩说好像没有，只是看别人烧。 他心中有了数。 他喊大女人让开，叫两个女人去整一些粘土和沙、还有水过来。 大女人不知道到王隽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想到前次他说的这里谁是头的话，便只好带着女孩去准备了。 而王隽，则在附近砍了一些树枝，又砍了一些竹子过来。 大女人的土和沙运到沟底的时候，王隽的材料也已经就位。 大女人奇怪地望着地上的材料，不明白王隽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尤其是树木和竹子，该不会，他用这个做洞口吧。用这个材料做出来的洞口怎么够力呢，会塌得，他总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大女人满腹狐疑。 而女孩则饶有兴致地看着王隽要做什么。 王隽先把粘土、沙和水拌和了，成了和易的砂浆。接着把大女人垒的洞口推倒，重新砌了两道基墙。中间的净宽有半米宽，比大女人的洞口宽了一倍还多。 垒基墙的时候王隽用上了砂浆。这样一来，石头和石头之间的接触就紧密了，可以承受很大的力。相互之间的位置也就牢靠不会移动。 大女人暗暗点头，觉得他这个办法很好，不由得暗暗佩服。 但是接下来，王隽做的事情就让她有点傻眼了。 正如大女人担心的，王隽真的在垒砌的石墙旁边立起了木柱，接着又将切开的竹子弯曲，做出一个弧形的顶出来，密密地固定在基墙两端，又在竹子中间加了支撑。然后，王隽开始将那些比洞宽度小得多的石头往顶上砌。 因为有支架的缘故，砌上去的石头并不会掉下来。 但是等上面的土压上去以后呢？ 那些支撑的竹木终究比不上石头，倒是岂不是这些竹木连带那上面的石头都会塌下来？ 王隽，你搞什么名堂？ 第三十六章 女孩独自离开 不只是竹木会着火，而且这些支撑占住位置，洞口也显得小了。 女孩将妈妈的担心告诉了王隽。 王隽挥挥手，神秘一笑。 “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他故意卖个关子。 一天下来，就只能做这么多事情。 没办法，自己不是熟练的建筑工人，能做出来就不错了。 明日开始填土筑墙。 —— 次日早晨起来，王隽让两个女人去钓鱼。 也许是经常打猎的缘故，他感觉住地附近的野兽比开始时少了许多，所以两个人出行比之前安全多了。 那只老虎，只出现过一次，也就是两个女人来的那一天。 或许它暗中来观察过。王隽认为，对峙过一次以后，老虎对人类可能会有所忌惮。 这两个女人是很警觉的，有什么情况她们会采取爬树之类的办法应对，反正比自己强。 王隽没去钓鱼，是想留下来做一个运土的劳动工具——粪箕，否则不能拿背包去背土或者拿衣服包土运输吧。 不过问一下大女人，她真的准备用她的兽皮袋来运土。 虽然她的兽皮袋很结实，但装卸显然不太方便。 粪箕是一种用竹子做的槽形工具，老家家家户户都有好几只。拿来装肥料什么的都很方便。 粪箕的上面有竹子或者绳索做成的提手，可以两个人扛，或者一个人挑两个粪箕。 做这样的东西虽然有点难度，但王隽已经有了制作竹椅子的经验，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出来。 粪箕是从小就用的，它的构造王隽非常熟悉。 首先，做一个受力的框框。就是用厚的竹子弯成“u”形。 这两天比较忙，前日砍回的竹子还没用。但这里面只有毛竹，材料的厚度不够。为此，王隽又专门去了对面上岗，砍了一些竹子回来，其中一棵是更粗大的竹子，用来做粪箕的框。 框弯出来以后，把框放平，从“u”的中间一横那里引出六支凹下去指向“u”口的纵向的骨架，然后用剖出的细长竹篾，把这些骨架和“u”框密密地编织起来，一直到“u”的口部，这样，粪箕就做成了。 量尺寸，破竹子，弯框架，分离竹篾做成细丝……，王隽忙得不亦乐乎。 比起上次做竹椅，王隽感觉自己的动作熟练了不少。 不过，破竹子还是要十分小心，否则，竹子会割破手指的。 —— 上午大女人和女儿去钓鱼，看到王隽的匕首里面，变出抓鱼的东西出来也是非常的吃惊。 抓鱼的方法很特别，见所未见。 很快她也明白，奥妙全在鱼钩上面。 王隽展现出来的东西，都是新奇独特不可想象的，她因此相信他真的可能是上天派过来的。 稍后她发现了打火机，试着摆弄一下，猛地窜出一股火苗出来，吓得她赶紧将打火机一扔。 一旁的女儿见状咯咯咯笑了起来，告诉妈妈，王隽说了，那叫“打火机”。 “打火机？这火是怎么来的？”她问女儿。 “王隽说的我也不明白。好像说打火机里面的水可以点着火。” “水可以烧？”大女人越发糊涂了。 不过算了，别说打火机，王隽的东西自己那样搞的懂？就说这钓鱼的线吧，这么细，看上去还挺结实，真是不可思议。 女孩钓了两条鱼上来后，便开始教大女人钓鱼。 这里鱼多且蠢，钓鱼没什么难的。 然后，女孩就对妈妈说，她要去回部落去，喊她的表妹过来。 表妹是小姨生的，也就是大女人的妹妹生的。大女人的妹妹难产死了，所以她表妹是跟着大女人过的。 两个女孩比亲姐妹还亲，无话不说。 大女人出走的时候没有带上她，是因为前途未卜，结果难于预料。因为不是自己亲生，不至于受到过多的迫害。 从目前的情况看，跟着王隽过，似乎还很不错。 既然是这样，女儿喊表妹过来，大女人并不反对。 女儿一见妈妈不反对，立即就要动身启程。 “啊？这怎么行，我和你一起走。” “不行啊妈妈，你不钓鱼，王隽吃什么？你留下钓鱼，我一个人去。”女儿坚定地说道。说着就站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一个人走，遇到野兽怎么办？”大女人不同意。 “我沿海边走，野兽少。再说我会小心的啦，你打猎那些本事，我都学得差不多了，周围有没有野兽，我能知道的。” “万一碰到了熊，就难对付了。”大女人忧心忡忡。 “我有办法的，你放心好了。”女孩信心满满。 “什么办法？” “我下海啊，我的水性不错的。到了水里，那些野兽和我比统统都不行了。” 大女人一想也对。不过一个女孩子独自行几十里的路，实在不放心。 “改天好吗？改天我陪你去。” “妈，你看，早点喊表妹过来，便多一个人干活。建你那座窑，可不容易啊。” 说完，女孩拿上弓箭，和自己的背囊，朝母亲挥了挥手，上路了。 大女人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去。她知道，拦她是拦不住的。这个女儿自小就很有主见，认定了的事情，想阻止是很难的。 而且，她觉得女儿聪明伶俐，似乎也不会出问题。 —— 王隽的粪箕只做了一半，大女人就回来了，拿着剖好的鱼。 “美琳呢？”王隽随口问。 “她……去了……喊……人。”大女人的汉语比她女儿差得远，一句话说起来断断续续，时不时停下来想一想怎么表达。 “喊人，喊谁？” 这就奇怪了，这里就三个人，她喊谁去？ 大女人连比带划，说了半天，王隽费了很大劲，才弄明白女孩是回她以前的部落悄悄喊人来这里。 王隽脸色一沉。 这可不得了。 让一个女孩子走几十里山路回原来的部落，路上遇到野兽怎么办？其他的好说，碰到老虎可以爬树，遇到大熊，女孩就毫无办法了。 还有，回到部落被人发现又怎么办？ 她真的很危险。 大女人置自己女儿的安危于不顾，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妈妈！ 王隽大怒，把没做好的粪箕往地上一扔，指着大女人骂道：“你是个黑心妈妈。” 他拿起枪和匕首，背起背包，抓了几把晒干的浆果塞进包里，蹬蹬蹬往外走去。 大女人拉住他的胳膊，问：“你……去……哪里？” “追你女儿啊。”王隽抖了抖，甩开她的手，下去了。 大女人马上拿起长矛，背上行囊，跟了下去。 王隽见她跟了上来，没有吱声，算是默认。 王隽朝茅草地方向走，大女人却拉着他往海边去。 “为什么？”王隽问。 大女人说女孩说了为了安全，她会沿海岸走。 王隽道：“我们是追她，所以要抄近路。” 他从大女人那里得知，女孩在钓鱼开始不久就走了，离开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他曾经估算过，现在的住处离开滩涂大约五十里路，也即大约二十五公里。现代普通人的步行速度是每小时五公里左右。原始人的体能好，速度估计能达到每小时七公里。 但是，现在的行进基本上是没有像样的路的，速度必然会慢下来。王隽假设女孩的步行速度是每小时四公里，那么大约用六小时，不出意外的话，傍晚之前可以抵达部落附近。 现在自己落后女孩二小时，她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想要追上已经很难了。 即便如此，也得追。 万一美琳在半路遇上了麻烦，被困在某处呢？ 王隽火急火燎地使劲赶路。 大女人在后面紧紧跟着。 第三十七章 追赶 去部落喊表妹过来，是美琳早上醒来的时候想起来的。 因为她觉得跟着王隽，这个上天派来的人，日子会越来越好。而表妹留在原来的部落是没有前途的。换了首领，她会被人排挤欺负。 她不想告诉王隽自己的计划，想给他一个惊喜。 因为，表妹来了，等于多了一个劳动力。 表妹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虽然还没完全长成壮劳力，但马上就是成年人了。事实上，两个人都来了初潮，已经算是真正的女人了。只差行一个成年礼，便可以找自己中意的男人了。 是的，所有的部族都是这样，女孩初潮以后的次年就可以行成年礼，接着就是生儿育女。 劳动力，对部族来说是最重要的资源。 老人和小孩，则是负担。 把表妹喊来，王隽一定会高兴的。 早上她悄悄收拾好了路上的用品。 王隽让她和妈妈去钓鱼正中她的下怀。于是乎，她教会了妈妈钓鱼以后，不顾妈妈的反对，坚持一个人去部族。 —— 沿海边走，确实要安全的多。 海边多是沙滩乱石，一般的野兽在这里难于觅食，所以很少光顾海边。 正值中午，日光强烈，沙子被晒得滚烫。 美琳赤着脚，走在近水处。这里的沙子被潮水浸过，清凉舒服。 她走的速度很快，希望尽早赶到部落。 一路上很顺利。 大约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拐过一道弯，意外发生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和一头灰熊不期而遇，相隔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灰熊正在沙滩上寻找小螃蟹、海贝之类的食品。 虽然老虎豹子之类的野兽很少光顾海滩，但熊这样的杂食动物会到海边来觅食。 灰熊虽然看上去个头不算大，但美琳判断出自己无法制服这头野兽。 看来，如果熊过来攻击自己的话，只有下海游开了。到了海里，一口气扎进水里潜泳一段距离，野兽就会失去追击的兴趣。 美琳和熊隔空观察着对方。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露怯，除非熊已经冲上前来，最忌讳扭头逃跑。那样的话，野兽防止猎物逃跑的本能会驱使它追过来。 这个时候要保持冷静，慢慢倒退开去。 这些，都是大人教的。 美琳记性好，要点她都能记住。 一人一熊对望着。 见熊没有退意，美琳准备缓慢后退。 自己就在水边，走两步就下了海，熊应该伤害不到自己。 既然生命看来无忧，她突然想出另外一个办法，想要试一下。 她慢慢把右手伸进背囊，掏出了短笛。 而后，一连串激越尖锐的笛声响起。 那笛声完全不同大自然中发出的所有声音，急促而嚣张，听来仿佛马上有大祸要临头。把岸上树丛中的鸟禽惊得乱飞。 她从王隽那里学到了两种笛子吹奏的技法——滑音和颤音。她用这两种技法奏出了特别的声音出来。 高亢而尖锐的颤音，好像是凄厉的喊叫，令人恐怖。 由低音快速滑向高音的滑音，则显得诡异，又像警报般催促所有的动物赶紧逃离。 女孩一边吹着短笛一边观察熊的反应。 那灰熊听到笛声后先是迷茫，而后是惊悸，最后竟然扭头逃跑了。 美琳收起短笛，得意地哼了声，继续赶路了。 —— 王隽和大女人穿过茅草地后，就斜斜地插到了海边。 可是海边根本没有女孩的踪迹。这让王隽有些困惑。 还是妈妈了解女儿，大女人指着浸水的沙滩，拉着王隽过去，果然就看到了一排脚印。 因为是退潮，所以脚印没被潮水抹平。 俩人顺着脚印一路追赶。大约在半路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熊的足迹。 大女人心里马上咯噔一下慌了，暗呼不好，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出现了。 而王隽看到大女人突然停下来，以及紧张的表情，再看到地上熊的脚印后，也为女孩的安全担忧。 但俩人辨认了以后，发现女孩的脚印是连续向前的，说明女孩没事，是熊离开了。 王隽很是奇怪，不知道熊为什么就离开了。 毕竟女孩只是个少女，不比大人。 熊受了伤，看见美琳不敢纠缠？受伤的熊更容易被激怒好吧。 女孩的弓箭把熊吓跑了？这个好像有点牵强。 也或者，熊和女孩的脚印压根就不是同一时间印下的。那只熊恰好到了此处便折返。 总之这就是一个谜。 这之后，大女人行走的步伐明显加快，王隽的心情也更加急迫，几乎已经是一路小跑了。 俩人喘不过气了，才放慢脚步，调整节奏。 虽说王隽一向觉得自己的体能不错，但论耐力，他发现自己比不过大女人。 到后面，大女人看见王隽跟着自己有点吃力，稍微放慢了脚步。 这让王隽感到难堪。长途行军，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不过一想也没什么，男人的耐力本来就不如女人，何况一个原始女人。 不过他认为既然要在这里生存下去，自己的体格必须进一步加强。 这样走了大约十里路，已经过了当初自己从轮船登岸的位置。王隽估计再有个十几里路，就该到达上次那个滩涂了。也就是说，很快将进入原住民的活动范围。 时间估计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王隽喊停了大女人，停下休息。 大女人迟疑了一下，便停下了脚步。 俩人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拿出食品和水，开始吃午饭。 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赶路，还没顾上吃饭。 这“饭”不好吃。 王隽又萌发了改善食品质量的念头。 不过大女人吃得津津有味。 王隽猜想这些原住民都有一个强大的胃。自己在现代社会自诩吃苦耐劳，但和她们比，只怕是小巫见大巫，差得远了。 吃完饭继续前行。 中间不过几分钟的间隔。 还好王隽没有吃得太多，否则吃完就激烈运动，会胃痉挛的。事实上，也是食物太不好吃，王隽没法吃得多。 往前，大女人开始小心起来，时刻要观察周围有没有人。 之前，担心的是野兽；现在，她担心女儿不小心被人捉了去。 快到上次那个滩涂的时候，大女人和王隽突然看见远方隐约有好几个人影。但人影很快便已消失。 天已经快要黑下来，看不清楚远处的情况。为了安全起见，俩人立即进入岸边的丛林，隐蔽了下来。 三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 五分钟过去了……，前方依然寂静。 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见人影。 就在俩人以为看花了眼走出树林来观望的时候，前方同时也出现了人影。 第三十八章 传说中的男人 王隽在暮色中依稀辨认出有四个人正朝自己的方向快步走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躲进森林，避免和来者发生纠纷。 之前他遇见原住民，总是发生冲突，所以还是躲开为好。 但是大女人拉住了他。 她驻足观望了几秒钟之后，大跨步超前冲去。 王隽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前面的人，大概是大女人的熟人。 当他尾随大女人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美琳就在其中。随行的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和美琳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两个男人王隽认识，就是上岸当晚山洞看到的男子。当初三名男子，一名被王隽打死，剩下的就这两位了。 至于另一个少女，不用猜，那就是美琳要喊的人了。 看见妈妈和王隽过来，美琳又惊又喜。 不过她们四人神色慌张，似乎遇到了大麻烦。 “怎么回事？”王隽问美琳。这里面，只有她最能听懂自己的话。 “后面有人追来了。”美琳朝身后指了指，说道。说话间，王隽就看见远处来了一群人。 很显然，这些人是因为美琳拐走了她们的人，追过来的。 “我们快跑。”美琳朝王隽说道。她左手拉着少女，右手抓住王隽，招呼众人赶紧离开。 甩掉这些人谈何容易，原住民的耐力和速度远比现代人好。其他人不好说，至少自己是有点困难的，王隽想。 但不跑还有别的办法吗？ 跑了几分钟后，王隽确认自己跑不赢追兵。 他索性停下了脚步。 美琳和大女人看见王隽站着不动，心下大急，催促他赶紧走人。 但王隽推开了俩人拉他的手。 王隽喘着气吩咐道：“美琳留下随我挡住追来的人，英子带领其他人先走。” 什么，王隽要留下？ 大女人有点着急。 而美琳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王隽看见大女人还在迟疑，命令道：“英子，快点带他们离开。等下我们到第一次见面的山洞会合。” 说完，他拔出了手枪。 美琳把话翻译了过去。 英子看见王隽拔枪，便不再犹豫，领着另外三人快速离去。 这功夫，追来的人便赶了上来。 王隽扫了一眼，发现对方起码有十几个人。 男男女女都有，手上都拿着武器。 美琳站在王隽左侧，张弓搭箭，毫不畏惧地将箭头指向前方。 王隽则冷静、果断地打开手枪的开保险、上膛、两手握枪平平抬起。 追赶的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仗着人多势众，不把被追的人当回事。 但他们走着走着，猛然间看见了挡道的王隽和美琳。 一个男人一个少女正严阵以待。 女孩是他们要抓的人。 另一个男人则看上去很特别。 天色虽然昏暗，但看得清他上下身都穿着很奇怪的衣服。 还有他站立的怪异姿势，既不是拿矛，也不是使斧，更不是射箭。 而是猫着腰、弓着身，两只手前伸。 他手上好像拿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画面有点怪异，众人不由得止住脚步观望。 有人嘟囔了一句，意思是面前的男人，不会是那个可怕的男人吧。 就是传说中神通广大的那个怪异男人。 这句话立即让所有追赶的人产生连锁反应，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 据说，这个男人穿着圣衣，身怀诸多神器，能隔空夺人性命。甚至还有人说，他能呼风唤雨，鸣雷闪电。 他一发怒，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他已经让两个强壮的男人死去，还让一个男人受伤。据说他挥挥手，这些人就倒霉了。 前面的男人越看越像是传说中的男人。 所有的人顷刻间便萌生了退意。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隽不知道，他枪杀两个男人，远距离杀伤埋伏的人的事迹，早已在两个部落间传开。并且不断地被神化。 这样僵持了几秒钟后，就听到王隽大喝道：“站住，不要过来。” 他们已经站住好不。 他们听不懂王隽的话，但是旁边的美琳就把话译成了土话。 王隽说不要过去，这些人更不敢动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女人母女攀上了这个传奇男子。 早知道是这样，这些人走了就走了呗，又不是第一次有人离开部族。 王隽没想到自己的话真的起了效果，对面的人好像对自己非常畏惧，根本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刚刚，他还在担心追来的人真的冲上来的话怎么办。 前次测试大女人，子弹都退了，完了以后他又把子弹上满了。 但是弹匣上满也就八发子弹。他数了一下，对方有十二个人。所以真的拼命的话，这八发子弹是杀不死全部人的。 不过真的开枪的话，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后面的人就不会胆寒？ 肯定会的。 他们又不知道我的手枪能打多少枪。 所以，王隽心里还是笃定的。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还没开枪，对方似乎已经胆寒。 他试着往前迈进了一步。 前面的人便后退了一步。 他又往前走一步，对面的人又后退一步。 见此情形，王隽站住，进一步威胁道：“立即后退，不退的死。” 美琳又把话翻译了过去。 马上，人群开始松动，显然有人想后撤。虽然有人吆喝着不准退后，但无济于事，人群的重心在后移。 王隽见机，端着枪又往前迈了一步，同时喊道：“马上离开，留下的死。” 美琳收起了弓箭，大声喊话。她的话严厉，充满了杀气。 随着王隽端着枪再度平稳向前迈出。 人群轰的一下炸开，转眼跑了个精光。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王隽有点反应不过来。 自己不过随便恫吓了两句，这些人怎么就垮了？ 有点出息好不好？ 难道说，自己已经成了大魔头，人见人怕的大魔头！ 我怎么会是大魔头呢？ 虽然长相没法和小鲜肉比，但多少也是有点英俊的好不？ 王隽撇撇嘴，讪笑一声，收起枪，退回子弹，关闭保险，把枪插回枪套，一拍美琳的肩膀，说道：“我们走。” “好的。”美琳欢快地答应道。 王隽留下美琳，是让她当翻译，没想到还真的起了大作用。当时，王隽担心她会害怕，不敢留下来。事实上，让一个女孩留下来的确有点过分。但是除了她谁还能充当翻译呢？没想到自己完全估计错了，人家二话不说就站在了自己身旁。 而王隽要美琳留下其实也是她的意愿。她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帮他。如果发生战斗，有自己在，起码可以用箭射击敌人，减轻他的压力。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 实在让她感到意外。 王隽了不起。 王隽威武，王隽英雄，王隽是真男人。 当然，他本来就是上天派来的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 俩人走出没多远，大女人便带着其余三人从树丛里走出，迎了上来。 第三十九章 孔雀石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追赶的人既然已退，气氛便和缓下来。 大女人给王隽介绍新来的几个人。 第一个是看上去敦厚稳重的男人，体格健壮，皮肤黝黑，额头略微突出，大眼睛，厚嘴唇，嘴角边上长着一颗黑痣。 王隽觉得这个人的力气应该不小。 接着是另外一个男人，个头较高，体格匀称，两个眼睛有神，反应比较快。 王隽猜想这个人比较机灵。 剩下的是美琳的表妹。身材比美琳略微高挑成熟，圆圆脸，眼睛水灵，长得比较甜，右边嘴角外侧有一个酒窝。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绿色玉石，引起了王隽的注意。 三个人都背着一个包裹，拿着各自的武器。有痣男人的武器是石斧，高个男人是石矛，而美琳表妹是弓箭。 王隽和他们打过招呼后便要大女人带路，到之前那个山洞过夜。 大女人看见新来的三个，像久别重逢的亲人，嘘寒问暖，颇为关切。 王隽和美琳走在最后。 王隽责怪她擅自行动。 “我是觉得人太少，想多找一些人过来。” 王隽道：“喊人可以，但事先该和我商量啊。再说，一个人出来多危险。以后不可以自作主张了。” “是，知道了。” “过来的时候遇到什么麻烦没有？”王隽问。 “一点点。碰到一头熊了。” “这还是一点点麻烦啊，弄不好便会送命的。”王隽吃惊道。 美琳把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半路上看到的熊迹，还真的是美琳遇到了熊。 这个小妹妹，鬼精鬼精的，王隽想道。 “后来呢？” “后来我摸进村里，很顺利找到了表妹，顺带把两位叔叔喊上了。”美琳道，“没想到后来被他们的人发现，追了上来。好不容易甩掉她们。海边远远看见你和妈妈，以为是他们的人，躲了一会儿没见人出来，后来看见追来的人又来了，就冲了过来。没想到是你们。” “是的。我们看见你们，也躲了一会儿。同来的两位叔叔，和你妈妈是什么关系？就是……，有没有血缘关系？” 说完这句话，王隽不得不费了些口舌解释“血缘”的意思。 “哦，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们两个和你杀死的那个男人前几年一起投奔我们部落的。”美琳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 猛然间多出三个人，王隽有点困惑。 不是不高兴。 也不是高兴。 就是，没有准备好。 是的，没有准备好。 他原来的目标，就是活下来，找到现代人。 一个人生活很艰难，很危险。但有了美琳英子加入，三人一起生活，好像就能活得很好了。人再多似乎没有必要了。当然再增加美琳的表妹也是没有问题的。 人多固然力量大，但人际关系也复杂啊，麻烦倒是多得多。 不一定非要找那么多人住在一起吧。 而且，人数继续增加和自己找到现代人的目标似乎关联不大。 所以，美琳以自己的理解思考问题，以为人越多越好。但王隽未必也这样想。 不过人多也不是坏事，好比建窑，两个男人加入后进度肯定会加快很多。以后做什么事情的话，也更容易协同做好。 所以王隽现在有点困惑。 或者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还没想好怎么对待这些新来的人。 还有，来的全是英子的人。和她亲，和自己不亲，以后自己的话语权还有没有呢？ 话语权，在公司打工的经历告诉他，这个东西很重要。没有话语权，意志便不能得到贯彻，就可能处处受制于人。 好比自己要去找现代人，没有话语权，如果别人横加阻拦，有可能就找不成了。 总之，这样的局面王隽没有经历过，头脑一时有点乱。 不过，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坏人，用不着想太多。 —— 在山洞下面的小河洗漱以后，众人去了山洞，各自把自己剩余的食品拿出来分了，勉强对付了一顿。 两个男人对王隽有点畏惧。所以王隽便和他们拉了拉家常，想借以拉近距离。但因为语言不通，只能借助美琳聊上几句，很不方便，王隽只好作罢。 而美琳表妹则完全没有畏惧一说。王隽的目光转向她的时候，她会报以微笑。 洞口生起了篝火。 王隽把她喊了过来，借她胸前的玉石看。 美琳表妹很快把玉石取了下来，递给王隽。 这是块绿色的玉石，细看之下，翠绿之中又以点点金黄点缀，美轮美奂。 玉石被雕刻成一个青蛙。当然，雕刻的手工不怎么地，只能大致上辨认出是青蛙。 王隽是学地质的，很快便辨认出这块石头叫孔雀石。这和他第一眼看见时的判断一致。 “这块玉是从哪里得来的？”王隽问。 美琳凑上前来翻译。 美琳表妹说是妈妈传给她的。 美琳告诉王隽，这块玉有来历。 “说来听听。”王隽道。 “这是表妹阿妈传给表妹的……”她讲起了这块玉的故事，虽然很多地方词不达意，但王隽还是大概听懂了： 当年表妹阿妈进山采果的时候，被高山部落的一位男子掳走。高山部族向来与我们部族为敌。后来我们部族联合夸瓦的部族冲进高山部族洗劫，将小姨救了出来。没想到小姨竟然不想回家。奶奶命人把她绑了回来。 小姨回来后发现已经怀孕。后来生表妹时不幸难产去世。死的时候，她的手心里紧紧地攥着这块玉石…… “这么说，这块玉是那个高山族男子送的啰？”王隽反应很快。 美琳点头道：“正是。” “哦。”王隽若有所思。 “怎么啦？”美琳问。 “我想知道这块玉是从哪里采来的。”王隽道。 美琳问她表妹，表妹摇摇头。 问她有什么用，她一出生，她妈妈就死了，怎么可能知道玉是哪里来的？王隽想。 王隽去问大女人。 大女人道只知道这块玉是那个男人送的，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她以为王隽喜欢玉石，想找地方采玉呢。 “她的男人，现在还在吗？”王隽又问。 “不知道。” 她告诉王隽，当时她们的人攻打他们的部族，那里面的人大多数都跑掉了，事后没发现那个男的尸体。 “王隽，你问这些干什么？”大女人问。 “很重要很重要。”这是王隽的回答。更多的，他没法解释，特别是语言不通的情况。 孔雀石，往往是铜矿的伴生物。 这些，还处在石器时代的她们是理解不了的。 第四十章 我成了老板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女人就把所有人喊了起来，动身回去。 早餐和午餐就地解决，沿途随便找了些吃的东西填饱肚子。 下午两点时分回到了住地附近。 王隽带着美琳去钓鱼，解决晚餐问题。美琳表妹也跟了过来。 人多了，食物至少要翻一倍。 为了钓更多的鱼，王隽领着两人一直走到小河的下游。 美琳拿着钓竿钓鱼，而王隽把备用的鱼钩取出，裁了一截线绑住，再找了一段藤接上，砍了一根细长的树枝做鱼竿，寻一处看上去鱼比较多的水潭，也钓起了鱼。 新来的美琳表妹自然是新奇万分，不停地向美琳问这问那，还要学着钓鱼。 当然，鱼钓上来以后，剖鱼的任务就给了她。 别看她平时甜甜的会撒娇邀宠，干起活来并不含糊。 只是，这个部落的人，剖鱼都不是强项。还得美琳把王隽教给她的方法传授给表妹。 两根钓竿钓鱼，速度快了许多。 王隽三人钓够了鱼，回去以后，看见大女人正在山洞下面指挥两个男子砍树。 也是，柴米油盐，柴排在第一位，大女人会过日子。况且，王隽也知道，她是在为烧陶做准备。 两个男人干活相当的卖力。 敦实男子挥动石斧，正在砍着一颗大树，边砍边喊着号子。另一个男子则用英子做的石斧试图劈开已经截断的树干。 那只小鹿，一天没有吃草，此时正在啃着地上大女人拔来的一捆嫩草。它腿上的伤，慢慢好了起来。 而小虎还在王隽隔着老远就听出了他的脚步，早早地站在平台边上竖着耳朵张望，盼着王隽归来。 来到山崖前的时候，王隽竟然有一种到家的温馨感觉。 比起刚开始一个人的凄苦，真有天壤之别。 —— 上了平台，小虎先是和王隽亲热，而后和美琳嬉闹。美琳表妹看见这番场景，开始是惊讶，之后想和小虎套近乎。但小虎在她腿脚上嗅了嗅，便不再搭理，依旧去缠王隽和美琳俩人，让美琳表妹倍感失望。 王隽拿了一条剖好的小鱼给小虎吃，没想到它嗅了嗅便把头扭开。 这小子，居然只吃熟食。 “狗东西，活该饿你。”王隽斥道，撇下它，忙自己的事去了。 而美琳表妹则在美琳的陪同下考察了一番山洞，大大地赞美了一番。 美琳告诉王隽，表妹说山洞很凉爽。 还有，这个椅子坐起来真舒服…… —— 王隽继续做粪箕。两个女孩没事，正好抓来帮忙。 前次的粪箕只做了一半。骨架已经搭好，还差用蔑把骨架织成形。 织蔑这项工作可以试着让她们干。 首先上来的是美琳。 细细的竹蔑在骨架之间穿梭，到了边上框框的时候便要把竹篾拧转一百八十度，然后抽紧，转过弯来继续编织。拧转和抽紧，需要不小的力气，事实证明美琳完全能够胜任这项工作。 美琳表妹在一旁跃跃欲试。见美琳学会了，也要尝试一下。结果，一不小心，指尖割破了皮。 但她并不气馁。她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将手指上的血舔进肚里，继续编织。 王隽笑道：“别急，我不止做一只呢，你们两个都有份。” 这样一来，王隽负责做框架、削蔑、定型，两个女孩则专职织蔑。到天黑吃饭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一只完整的粪箕和两只半成品。做好的那只粪箕，明天找结实的藤条穿上去做成提手，便可以用了。 大女人和两个男人上来后端详着粪箕想了半天，猜想王隽做这个的用处。 美琳告诉妈妈，装上提手后拿来运土。 大女人恍然大悟，学着之前王隽的动作，朝他伸出大拇指，说了句赞美的话。 然后，她们五个人便叽里咕噜说起了土话。 王隽觉得好像在议论自己。 竟然把自己晾在了一边。 土话王隽虽然经常听美琳母女俩说，但只是略知一二，绝大部分是听不懂的，何况她们说话的语速很快。 王隽觉得自己被她们排斥在外了。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个规定，自己在的时候必须用普通话对话。 不过现在这样规定早了些，因为除了美琳，只有大女人能说几句。难道说，自己在的时候，不会说普通话的人就不说话不成？ 语言是一个问题。 语言不通，沟通便会出现问题。 沟通困难，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找容易沟通的人说话。 所以，今后有必要强制推广普通话。 天黑了，大伙生火烤鱼吃。 趁着大家围坐一起的机会，王隽开口说话了。 “我现在有话要说。”他说道，并示意美琳翻译。 众人的目光立即投向王隽。 “这是我的地盘，所以我说了算。你们既然来到了我这里，就必须听我的。” 美琳问他“地盘”是什么意思，王隽道：“你就说，这里面我是头，问他们同不同意。” 美琳把王隽后面这句翻译了过去。 大女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新来的三个人则一脸的惊诧。 在他们的心目中，部落从来都是女人当头领的，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突然有一个男人宣布自己是头领，这让他们觉得意外。 但随后他们就觉得这也正常，毕竟，王隽不同于他们这些族人，他是具有诸多神器的人，他不是常人。 特别是，他们看见大女人点头以后，便也跟着点了头。 王隽密切地关注着众人的反应。 大女人和美琳早已承认自己的领导地位，这次是顺从。 其余三人，先是错愕，然后是跟随大女人点头。没有看见反抗或者不满。 王隽之前猜想两个男人会不会反抗一下。毕竟，他们一直听从大女人的吧。 但是没有。 好吧，个中原因，王隽暂时没功夫去猜想，他继续往下说：“所以，这里面所有的人，都要听从我的安排。我吩咐的事情要认真去做，安排的任务要努力完成。” 美琳把话译了过去，也不知道表达清楚没有。 众人居然都点头应允。 嗯，反应不错。 服从领导很重要。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某个公司的老板。 是的，就是一大群人里面，自己说了算。但同时，怎么安排，怎么支配这些人，让大家有口饭吃，不让公司倒闭，这些也成了自己的事情。 以前当过学生干部，当过大学笛子协会的会长，但从来没有当过老板。 虽然打工的经历对当老板有过不少感悟。但旁观是一回事，亲自实践是另一回事。 我现在是不是该做一下就职演说或者立一些规矩什么的呢？ 算了，装逼的事情还是免了。 再说，得先想清楚需要说些什么。乱说一通，说错话不如不说。 众人都等待王隽接着往下说。 半晌，王隽开了声： “吃鱼。” 第四十一章 既来之则安之 吃鱼的时候，很明显新来的两个男人有点畏缩，而三个女人则没那么多顾虑。 王隽想道，应当给新来的人取汉语名字，这样自己以后称呼她们比较方便些。 “给你们取个名字吧。”王隽道。 美琳把他的意思转达了一下，并且作了一些解释。 最先响应的是她表妹，她表示想要王隽给自己取名。 这个女孩是比较讨人喜的那种，王隽觉得“甜妹”，或者文雅一点“沁妮”，哦不行，和“亲你”有点谐音了，反正诸如此类的名字好像挺贴切。不过这次他先问了美琳，她们怎么称呼她的表妹。 美琳说了一句土话并解释它的意思。 应该是一种什么花。至于具体是什么花，美琳便说不清了。王隽只知道是会结果实的花。 会结果实的花多了去，比方说桃花、梨花、橘子花……。他想了想，梨花白而素净，和美琳表妹的性格不符；橘子花个头较小，显得小气；就给美琳表妹取名“桃花”吧。桃花艳而喜庆，和美琳表妹比较贴近一点。 美琳表妹得了名字，高兴的鼓起掌来，欢快地连着说了几声“桃花”。 另外两位男子王隽也要给他们取名字。 敦实男子族人叫他黑汉。这倒是很形象，他的皮肤黑，王隽取名“老黑”。 另一个男的，长得有点帅，王隽觉得可以和自己比比了，族人称他靓仔。就延续部族的叫法，取名“靓仔”吧。当然，普通话的发音和方言的发音是不同的。 美琳教两个男的重复念自己名字，直到记住。 好了，英子、美琳、桃花、老黑、靓仔，名字已经有了。 至于姓，她们自己的姓呢？ 一问，并没有姓。 关键的，她们根本还没有文字！ 没有文字，怎么会有姓传承呢？王隽是这样理解的。 这些人平时就照上面的名字称呼吧，什么时候需要加个姓的话，统统跟我姓王好了，王英子、王美琳、王桃花、王老黑、王靓仔，这是以后的事情了。 “王英子”、“王美琳”还像个名字，后面的三个名字就相当俗气了。 “王老黑”？这名字真是的。 但这不能怪我王隽，是随你原来的名字造成的好吧。 —— 吃完饭是洗澡。这中间有那么一段吹大牛的时间。之前王隽一般拉着美琳强攻汉语。现在不必了，她已经学会基本的对话，进一步的提高来日方长。 美琳便缠着王隽教笛子。 说起笛子，桃花受美琳的影响，也会一些，自然也凑上来要学。 吹笛子比较响，三个人在平台教学。 至于老黑和靓仔，更大的兴趣在大女人这里，在和她聊天。 —— 晚上睡觉的时候，人多了，王隽去了洞的里面，后面依次是美琳和桃花、大女人、两个男人。 睡觉前，王隽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看上去有点斯文的靓仔无故在大厅空地跳起了舞蹈。 跳的舞有点像现代的藏族舞蹈，双臂开合比较大，身前摆手、转胯、蹲步、转身动作自然，活泼而热烈。 这小子莫非中了邪？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心情大变？ 王隽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的美琳两姊妹则好像没事一样躺下睡觉。 王隽正想着是不是需要干预一下的时候，大女人一声断喝，靓仔便停止了跳舞，回他的“床”上去了。 接下来，更邪门的事情出现了。 看上去老实敦厚的老黑，竟然接力靓仔，跳起了同样的舞蹈。 老黑竟然也跳起了舞！ 真是匪夷所思。 他的舞姿，没有靓仔潇洒优美，相比之下显得有点笨拙，但是稳重厚实，更具力量感。 他这样古怪的行为，也被大女人一声断喝给骂了回去。 “美琳美琳……”王隽问隔壁的女孩，“他们这是做什么？” “别管他们，睡觉。”美琳说话居然有点凶巴巴，她没有给出答案。 小妮子，竟敢这样和头领说话。 王隽闹了个无趣，只好躺下睡觉。对于靓仔和老黑的行为，他有一些猜想，比方说，和大女人有关。但现在是休息时间，也就不去探究了。 晚上睡觉，要不要提防这两个男人？ 王隽想了想，感觉老黑忠厚不会谋害自己，靓仔秀气而魄力不够，两个人好像不会都对自己不利。 事实上王隽一直在留意老黑和靓仔，看他们的表情和行为，并没有发现不妥。不像当初的大女人，上来就让人产生警惕。至于被自己杀死的大女人的男人，当时主要是麻痹大意，没想到人心险恶，要是多留一份心的话，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为了安全起见，王隽还是把警戒线拉了起来。 结果，警报拉好后不久被小虎不小心触动。惊醒了桃花和靓仔。至于老黑，他早就睡着了，打着鼾，什么警报不警报的，压根没听着。 桃花和靓仔都坐起朝里观看，被美琳安抚了。 王隽一生气，把小虎赶了开去，不准他跑到自己的“床”上来。 众人又睡下了。 王隽有心事，一时竟睡不回去。索性坐起，望着洞口。 现在是月尾，天上的月亮只剩一弯月牙。 淡淡的月光透过洞口，撒进一丝光辉。 山洞睡了六个人，原来的宽大立刻不见了，变得热闹起来。 他现在的困惑是：究竟是寻机找到现代人，还是应该按穿越了处理。 两者是有区别的。致力回到现代，重点是找人，就不需要很多同伴。按穿越处理，就是留下来好好过日子，人越多越好。 目的不同，决策便不一样。同样一件事情，处理的方法便不同。 这是一个方向问题。 权衡再三，王隽觉得回现代社会已经很渺茫，应该按留下来过日子处理为妥。寻找现代人，可以作为附带的任务。 也就是说，要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原住民，想办法把日子过好。 有什么办法呢，过去的繁华已成梦幻，唯有面对现实。 古人云，既来之则安之。 一切，从头开始吧。 王隽拿定了主意。 第四十二章 考考你 凌晨时分，突然狂风大作。 风势极其猛烈，门口的椅子被吹跑，直接砸在最近的老黑身上。地上的茅草被卷得飞扬起来。 洞外的树木，被风摧残着，弯曲成平时难于达到的弧度，发出呼呼的大响。仿佛下一刻就会拦腰折断，或者被连根拔起。 所有的人都醒了，都知道这是台风来了。 不过，风力如此强劲，说明这次是台风正面吹袭。王隽马上喊大家把洞口的柴和其他物品搬到里面，鹿也牵进洞内。因为他知道，很快，倾盆大雨就要将降临。 果然，没过多久，大雨如期而至。 借助风势，大雨直往洞里灌。 好在山洞足够深，而且是往上的走势，雨水不会倒灌进来。 众人收拾东西退至洞内。 一阵忙乱后，众人无所事事，坐等雨停。 但接下来，王隽看见由大女人领头，众人对着洞口跪成了一排。 大女人口中念念有词，五体投地，拜了又拜。 其他的人则跟着她做动作，表情虔诚。 无疑，这是一个宗教仪式。王隽能想到。 他坐在最后，没有打扰她们的跪拜。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如此的渺小，尤其在原始时代，什么都靠人力。 面对上天的怒吼，这些人除了敬畏还能怎样？ 她们绝对不知道台风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会有台风，其中有什么规律。 现代人掌握了自然的规律，慢慢地便知道怎么应对，避祸趋福了。而且，逐渐的有了改造自然的能力。人类的力量因此得到不断的提高。 对自然规律的掌握，就是知识。知识就是力量。 仪式已经结束，而狂风更加肆虐。 众人蜷缩在洞内，开始生火吃早餐。 早餐是昨日剩下的鱼。 饭吃完了，大雨还在不停地下。 闲着没事，王隽决定趁这个空闲给大家传授点什么。 教点语言怎么样？ 学汉语，估计美琳和桃花没问题，另外三个积极性就难说了。 不如先做一些启蒙工作。 王隽从地上拾起一大一小两具不同种类鱼的完整鱼身骨架，去头去尾，再随机捏掉几根刺以后，问众人，两个骨架里面，哪个骨架的刺更多。 美琳翻译以后，众人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大伙围在一起，望着地上的骨架，开始研究哪个骨架的刺更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题方法。 不久，王隽挨个询问结果。 首先问老黑，这家伙盯着地上的骨架一动不动，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所以王隽先问他。 他说大鱼骨架的刺更多。 王隽问为什么？ 回答说他就是这样感觉的。 搞了半天，他是猜的。那副深沉的模样是装逼。 次问桃花，桃花说小鱼的刺更多。 桃花是扳着手指算的。但刺的总数多过十，十个手指数不过来。 再问美琳，她说两边一样多。 接着问英子。 她刚才和老黑一样，盯着鱼刺算。 英子说两者一样多。 最后问靓仔。 他的办法是拿一根棍子在地上画两排杠杠，代表两条鱼的鱼刺，数一根刺画一道杠，结果两边的杠杠一样长。所以他也说两边一样多。 正确答案是一样多。 这次小小的考试，王隽立刻知道了各人的数学水平： 老黑就是个笨蛋，数学知识为零； 靓仔也不会算数，但他会想办法，说明脑子比老黑好用； 桃花知道用手指数数，水平实在很差； 美琳和英子数学最好，心算就能得出结果。 由此可以看出，部落的文化水平极端低下。英子因为是部落首领的继承人，可能更有机会学习数学知识，美琳也是。其他人则没这个机会了。 王隽公布答案以后，老黑呵呵笑了笑，一副我就这水平的表情。 桃花满脸通红，为自己做错题目感到羞愧。 靓仔面露得意。 而美琳母女则平常心待之。 王隽又从柴堆上折下一根松树枝，从上面扒下两把松针，每一把估计都有百根以上的松针。 他问大家，这两把松针，哪一把更多，算得清楚吗？ 老黑和桃花马上摇头，打了退堂鼓。 靓仔挠了挠头后，也是两手一摊，表示这个太难。 但美琳很快便决定接受挑战。 她和妈妈商量了一番后，各自领了一把松针计数。她们要联合解答问题。 俩人的方法都一样，就是把松针分组，每组十根。 众人看着俩人蹲在地上，细致地从一把的松针里面数出十根，放在地上。然后又数出十根放在另一处…… 美琳的动作更快，数完了，看着妈妈数剩下的。 最后，美琳这边有十二组又三根，英子这边是十一组又五根。 英子给出了答案：美琳这一把的松针更多。 当然，除了美琳，其余的人就算已经摆明了，也未见得分得清楚那一边更多。 王隽点了点头，宣布答案正确。 看来，美琳这个鬼精灵还是比较聪明的，办法多。 王隽又测试了一下加减法的能力，两位数的加减法就是英子的水平。上了百就困难了。 最后，王隽问各人各自的年龄。 什么是“年龄”？ 王隽解释说，经历一次花开花落就叫一年，生下来以后经历了多少年，就是你的年龄。 三个女人的年龄，英子都能说出来。美琳和桃花是十四岁，她自己是三十岁。 老黑和靓仔都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因为他们是后来的，英子也无法知晓。 王隽估计老黑二十七八的样子。靓仔二十三四模样，和自己差不多。 洞外的狂风已经减弱，却依然声势吓人，出山洞是不现实的。 中午饭看来只能吃英子母女之前晾晒的浆果了。 趁着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王隽抓住机会教众人一点算术知识。 首先是“一”到“十”的数数和汉语发音。 美琳和桃花，教一遍就记住了。 最难的是老黑。这家伙人笨不说，记性也不好，发音还总是不准。急坏了一旁的桃花。 十个数字，教了许久，后面是美琳在教他。 接下来，王隽就像教小学生一样，随便伸出几根手指，让众人说出对应的数字。 等大家学得差不多了，王隽伸出两根手指，问：“二里面有几个一？” 看见大多数人反应不过来，王隽就叫她们扳着手指算。 后面是：“四里面有几个二？” “八里面有几个四？” “二和七合在一起是那个数字？” …… 这其实在做个位数的加法了。 对于初学者来说，这自然是有点难的。 学得最好的，依然是美琳。而英子本来就会。 其他人？ 没事你就好好数数你的手指吧。哦，脚趾也可以的，反正这里的人平时都是赤脚的。 方法已经交给了你，看你去不去思考领悟了。 第四十三章 先不急着招人 学习，对一些人来说那是费脑筋很痛苦的事情。 但是王隽清楚，没有文化就意味着素质很低，以后想依赖他们做一些事情便很难。好比算术都不会的人，连人数都不清楚，怎么去统领一支队伍？ 既然决定了要好好过日子，就应该提高整个团队的文化水平。 王隽突然宣布，不能准确地从一数到十的人中午不准吃饭，想吃饭就必须考试过关。 众人都有点愕然，没想到王隽突然来一条这么粗暴的命令。 可是一想，他是这里的头，似乎有这样发号施令的权力。 再说，他要是用起蛮来，掏出他那个神器的话，谁挡着住？ 两个男人拿眼看着英子。 英子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这条规定，针对的其实就是英子和两个男人。 美琳和桃花已经过关。 英子算术没有问题，但发音还有个别不太准确。靓仔也一样，一到十他已经会数，但个别发音不准。最倒霉的是老黑，这家伙的接受能力低，明显没有过关。 老黑请求通融。 美琳道：“不行。头领说了的话必须照做。老黑你赶紧用心学，我来帮你。” 不就是从一数到十吗？其实也没那么难，况且前面已经学了这么长的时间。在美琳一对一的辅导下，到吃午饭的时候，老黑也基本过了关。 —— 下午，风已停，而雨还在下。 六个人，六张嘴，食物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 洞里已经没多少食物，不够六个人吃一顿了。只有冒雨去弄吃的了。 没有隔夜粮，这就是现实的窘境。 英子说她带老黑和靓仔去采水果。来了几日，附近哪里有水果，她是很清楚的。 王隽则说自己去抓一些青蛙，作为补充。 两个女孩，便留下编粪箕吧。冒雨工作的事情，还是大人去好。 但美琳说她学会了钓青蛙，要跟着一起去。桃花也闹着要同去。结果都被王隽强制留在了山洞。 做粪箕也是重要工作，明日天晴了，是要派上用场的。 基本上，每个人都闲不下来。原始社会就是这样，人的能力有限，为了一日三餐，大家都要奔波劳作。 现在还没有拖累呢，日子久了，老人小孩都有了，负担会加重。 可以说，现在这个集体，处于相当不错的状态，全部都是上佳的劳动力。就算美琳和桃花年纪略微小点，也基本算是成年人了。 —— 外面的树木，被正面吹袭的台风摧残的够呛。大地一片狼藉，断枝落叶遍地。一些树被连根拔起，一些树被吹得拦腰折断。 雨势虽然比起台风在时小了点，但还是相当的猛烈。 小溪旁，草丛中，王隽光着膀子手拿一根树枝做成的钓竿在钓青蛙。他的腰部右侧挎着一支带套的手枪，左侧挂着一把带鞘的匕首。 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不一会就会模糊了视线。所以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脸上抹上一把，把眼前的雨水去除。 这样的天气，现代社会户外的工作一般都已经停止。可是现在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不得不冒着大雨出来。 王隽一边钓着青蛙，一边盘算着，怎么样让日子过得更好。 而此时，不远处的树下，站着躲雨的老虎。它已经注视王隽良久，正想着要不要袭击这个人类。 它的记性不错，认出这个人就是那天和自己对峙，目露凶光的男人。 这个男人现在落了单，而且好像没有发现自己。老虎想着是不是应当趁这个机会潜伏过去，消灭这个竞争对手，就如当初杀死那两匹狼以及它们的幼崽那样。 是的，它认为王隽是竞争对手。那些人类猎杀的猎物，老虎认为本该属于自己。 王隽心思都在钓青蛙和部族的发展上，浑然不觉潜在的危险，以及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可是，令老虎失望的是，后面又来了三个人类，手上都拿着令人生畏的东西，而且似乎发现了自己。 偷袭是不可能的了，强攻也没有胜算，老虎黯然离去。 来的是英子、老黑和靓仔。 “你们怎么来了？”王隽见三人走了过来，问。 三人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紧张地做出一付战斗的姿态。 老黑表情严肃，目光死死盯住一个地方，右手紧握住手中的石斧。 “前面山岗有老虎，你没看到吗？”英子见老虎走开，跟王隽说道。 “啊？”王隽吃了一惊，“什么老虎？” 英子指了指山岗。 王隽顺着方向望过去，依稀看到了老虎的身影，在树丛中一闪，不见了。 王隽吓了一跳，似乎真的有一只老虎。 自己怎么会这么麻痹大意的？ 如果三人不来，岂不是相当的危险？ 若论对周围环境的敏感，自己是比不上英子诸人的。她们这是发现了老虎的踪迹，怕自己没有觉察，专门过来保护自己的吧。 王隽向三人道谢。 英子摆了摆手，意思是这没什么。 看看钓的青蛙已经不少，王隽决定收工。他和英子一道，把青蛙剖了，然后收拾好，四个人一同回了山洞。 老虎老虎，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王隽心里道。 —— 晚完晚饭以后，英子带着美琳过来找王隽。 “王隽，我们要不要再去原来的部族喊一些人过来？”英子借助美琳的翻译问王隽。 毕竟当准头领久了，英子考虑问题比较有全局观念。 王隽道：“人多自然是好的。要是能拉人过来，那肯定是不错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英子不解。 “刚刚把桃花她们拉过来，估计他们会有所防范。现在过去找人，我估计有危险。”王隽道，“等过一段时间他们松懈了。再去拉人不迟。” “好的。”英子觉得王隽说的有道理。 “我们是不是把石崖前面的树都砍光，建一些房子？”她又建议道。 是的，人多了以后，这个山洞是住不下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可以的。不过暂时人还不多，我们慢慢砍树，砍下的树木正好当柴烧。”王隽道。 不过，眼下最紧迫的事情不是盖房子，而是先把该死的老虎消灭。还有，烧陶以及制作一些工具，存储天冷时的食物，这些似乎都更紧迫。 “之前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呀？”王隽问。 “什么都吃。主要是水果、瓜果、坚果，还有菜叶、根、茎、花。树上的、水里的、泥里的都采。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些。”英子答，“打猎得到的猎物比较少，鱼则很难吃到。” 哦，原来是这样。 这里是热带气候，植物生长极快，食物靠采集，这是对的。王隽想。 不过，这种食物结构，可以进一步优化一下。 王隽遥望着大海，想到了海里的鱼。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没理由面前一个大海不去利用起来。 不过，靠海吃海，谈何容易？ 就现在的生产力水平，也就在滩涂捞一些吃的。 要不拿鱼叉等在水边，伺机叉几条鱼。这种方法应该抓不到很多鱼的。 当然，也许有一些水性特别好的人能潜到水里捞一些移动比较慢的鱼。王隽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样的部落。 他向英子了解附近部落的情况。 英子介绍说，除了当初自己那个部族和夸瓦的部族，往西的高山上有高山族，往北有一些强大的部落，她们会种植和纺织。我们做衣服的麻布就是用兽皮和她们换的。 往南据说也有大部族，但是离得远，没和她们打过交道。 东南面的海岛上，据说住着一群人，从来没有见过。 好吧，原始社会地广人稀，听英子这么一说，倒像是熙熙攘攘似的。不过王隽能想象，这些部族应当都隔得比较远。太近的话，彼此的生活便会受到影响。好比狩猎，挨得近了，猎物会不够，两家发生摩擦冲突就难免了。 英子的表述加上美琳的翻译，其实很多意思无法表达，是王隽连蒙带猜自己补上的。 北方，隔着夸瓦部族，过不去。西方，据英子说高山族的人彪悍凶狠，和山下的部族是世仇。 南方？ 有机会倒是可以优先探究一番的。 和英子交谈进行了蛮长的时间，王隽总结出两个要点： 其一，部落善恶参差，部族之间的战争是常有的事情。这对王隽是一个警醒。想要让自己人过上平安日子，必须发展自己的武装。 人间从来没有乐土。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就算夸瓦部族有点忌惮自己，换成别的部族呢，比如说高山族？ 人家不了解你，所谓无知者无畏，说不定就开战了。 自己剩下的十一发子弹，对付了高山族，以后再遇到其他的部族呢？ 谁说的，弱小是罪过。 所以，让自己的团体强大起来，是生存之道。 其二，不远的北方，很可能是平原，那里可能有农耕文明。但是就英子等人所穿的麻布品质看，依然还很落后。 找机会，和北方的部族接触一下，看看她们的文明程度很有必要。顺带了解一下她们和现代人有没有接触。 第四十四章 神奇的石拱 王隽刚发现山洞的时候是一个人。能安顿下来，他已经很高兴。 没两天英子美琳来了，王隽发现自己有了伴，不再孤单寂寞。 而后，美琳自作主张，拉来了桃花三人。山洞便热闹了起来。 英子还要拉人过来。 这样发展下去…… 别想那么多，过好眼下的日子要紧。后面的事情，顺其自然好了。先把老虎消灭，把窑建起来再说。 —— 次日，雨停了，天气变得晴朗。 降雨过后，气温又快速回升。 早晨，早早吃过饭，三个男人去了打猎，而三个女人在附近采摘。 三个男人打猎，领头追踪的任务就落到了靓仔肩上。当然，老黑也是懂的。但有靓仔在，老黑就负责捕杀。 至于王隽，不过是跟在后面学习。 今日运气不错，杀了一只山羊。 而英子她们，也是满载而归。 上午剩下的时间，就是做一些内务。 午饭后天气闷热，不能马上出门。 众人呆在凉爽的山洞里，王隽顺带教大家学习文化。 算术方面，开始是复习昨日的内容，背诵十个数字的发音并比较大小。 其他人还好，就是老黑又有所遗忘。 不过王隽没有怪他。好比每天记十个英文单词，说难的人认为真的不容易。记性好的人则轻轻松松。 “老黑，有空的时候你要抽空复习，巩固当日学的东西。”王隽教他。 “是，是。睡觉前我都回想过的，可是今天又忘了。”老黑老实答道。 众人皆笑。 王隽的表达能力还是不错的，方法也很巧妙。把很抽象的数字简化成扳手指，大家一听就懂。 而王隽，教书的同时突然领悟到，为什么人类流行的是十进制而不是二进制。敢情，都是因为人类恰好有十个手指。假如人的手指是十二个的话，很可能我们今天习惯的是十二进制而不是十进制了。 从幼儿园到大学，没有哪个老师告诉过自己十进制的来历。 教过了算术，王隽教汉语。 必须教大家学习汉语。不是说土话交流不便，关键是汉语对应着汉字。今后要识字，就必须学汉语。 像当初教美琳一样，王隽从“你”“我”“他”、“这里”“那里”……开始教学，不求多。 现在有美琳用土话翻译，词的意思大家倒是马上就能明白，关键是要记住发音。 不要以为记住发音这件事情很容易。 不是有句笑话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普通话。王隽觉得当地的土话和普通话的发音也是相差很远的，所以教起来并不容易。 但是美琳、桃花和靓仔都不是问题，英子记性也过得去，拖后腿的，还是老黑。 没办法，人的智力总是有高有低的。 话说回来，这方面不行的，其他方面未必就不行。每个人，总会有过人之处的。 所以，王隽并不会因此看轻老黑。 —— 上完两节课，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众人出来干活了。 今天是筑窑。 美琳和桃花拿着三个粪箕还有三条竹扁担。 扁担是上午王隽临时削出来的。 至于粪箕，美琳在早上采果的时候顺带砍了一些藤回来，给每个粪箕安上了提手。 因为工作地点就在山洞旁边，王隽把小虎带上，让它出来溜溜，强身健体。 能够下来，小虎自然不亦乐乎，又是跑又是嗅，到处闲逛，新奇的不得了。 三个女人下到沟底，清理台风带来的一些沉积物。 而三个男人把沟两侧的树砍了。 然后，老黑和靓仔把树肢解，做成柴火。 大女人用她那把新做的石铲，就地取土，把土装进粪箕。 王隽则用扁担挑着两个粪箕，把土倾倒进沟里。另一个粪箕，被美琳和桃花用一根扁担抬着运土。 修窑是一项强体力劳动。 老黑打着赤膊、穿着短裙，喊着号子，一斧一斧地把大树干截断，劈开。他力气大，准头好。每一次挥斧都会先比划一下，然后高高举起，大力劈下。对于大树干，一开始劈下去只是一个小小的裂口。对准裂口多劈几下，小裂口便逐渐扩大。这个时候，老黑会捡一些小木块塞进裂纹，然后翻转木头，在另一个方向再制造裂口。 终于，某个时刻，大树干会轰然爆裂，变成两半。 若论破树干，没人能和老黑相比。 靓仔则用英子做的石斧清除树干上的树枝，并且把老黑破开的树干再一次劈开，细分成手臂粗的柴火。 最忙的莫过于小虎。它一会儿跟着美琳跑来跑去，一会儿又跑到老黑旁边看他劈树，看英子挖土，不小心还会懵懵懂懂冲进斧下或者铲子下面，弄得险象环生。恨得老黑骂骂咧咧，英子想把它踢到沟里面去。 没有人叫苦。也没有人喊累。 累了，自己放下工具歇一歇便是。 原始人哪有那么娇气？而王隽也是能扛的。 开始的时候，出于好奇，王隽拿着老黑的石斧试着砍树，发现这玩意儿太钝，耗力气还没有意想中的效果。也是老黑力气大，耐力好，换成自己，只怕用两下就会把石斧扔掉。 由此，王隽又想起了桃花脖子上那颗孔雀石。 若想在这里长久呆下去，必须想办法找到出产孔雀石的地方。 生产金属！ 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地方呢？这是一个问题。 —— 太阳西斜的时候，王隽喊停运土，带着三个女人下到沟底，把分散的土集中，一层一层夯实，开始筑墙。 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筑起的墙，不过一米多高。但是已经完全覆盖了之前王隽砌的石墙。 收工之前，王隽决定拆掉弧形石桥的支撑。 “什么，你要拆掉这些木柱？”三个女人同时叫了起来。 支撑一拆，上面由许多分断的石头砌成的桥顶不就塌下来了？英子问。 “放心，塌不下来。”王隽安慰道。 说着，他弯下腰去，抓住最外边的木撑用力一扯。 三个女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塌下来的话，就得返工重做了。 可是，王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们又不好阻止。 她们觉得接下来将是轰然的坍塌。 桃花用手蒙住了双眼。 只是，她们以为必定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发生。石桥依然如故。 王隽又去扯另一根支撑。 三个女人的心又是一紧。再拆，肯定是不行的了。 可是又出乎她们的意料，石桥还是没有塌下来。 剩下的支撑，王隽索性用扁担直接往里打，稀里哗啦地把剩下的支撑全部打翻了。 神奇的是，石桥安如泰山，一点没有塌下来的意思。 三个女人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接着，她们又看见王隽跳上土墙，在石桥顶上使劲又蹦又跳。 这样折腾，石桥能受得住吗？三个女人又担心起来。 事实证明担心是多余的，石桥纹丝不动。 眼前的一幕实在颠覆三人的认知。 英子想不通，走到洞口跟前，想看看有什么变化没有，是不是王隽施展了什么魔法，或者下了什么咒。 当然是一无所获。 王隽道：“别看了，这叫石拱，不可能塌下来的。” “石拱？” 三个女人重复着这个词汇。 第四十五章 请虎入瓮 石拱为什么不会倒塌，王隽很难和她们解释。事实上，他也是照搬原来世界的技术。起码，读小学的时候，说起中国古代的科技成就，就会提到那座着名的石拱桥——赵州桥。 拱桥这玩意儿，在现代妇孺皆知。 但拱桥的原理，不仔细思考一番的话，王隽也不能马上说的很有条理。 看着三个女人近乎崇拜地望着自己，王隽淡淡地说道： “别这样看着我。以后你们做一个拱，照样不会塌下来。” “真的？”英子不相信。 “真的！”王隽肯定地说道。 不过，拱的压力，会传到基座上面，产生一个水平推力。这样就要求基座要牢靠。这些道理王隽就懒得和她们说了。说了她们也不懂。 对这个石拱，王隽发现有不足之处。那就是砌石头用的砂浆。 砂浆以粘土做粘结材料，当时用着没什么。等大雨一淋，或者以后水一泡，问题就来了。粘土虽然不透水，但会被水慢慢湿润。这个时候，粘土就变软传不了什么力了。不过王隽砌的拱，石头之间咬合得紧，砂浆变软没有造成结构根本的损害。 以后做建筑，砂浆是肯定还要用的。粘土砂浆不行，那有其他的办法吗？ 有水泥，那是最好了。 但水泥制作复杂。 王隽想到了石灰。 是的，石灰是好东西。 水泥出现之前，最主要的建筑粘结材料就是石灰了。 而且石灰的制作很简单，就是采来石灰石，把它烧一下就行了。会烧陶，就能烧石灰。 问题是这里好像没看见石灰岩。 王隽是学地质的，有没有石灰岩他能很快辨别。石灰岩地域一般呈现卡斯特地貌，就是桂林山水那样的地貌。 这里明显不是卡斯特地貌。否则当初找一个山洞就不会找得那么苦了。 不过石灰岩并非只有卡斯特地貌才有。比方说沉积在海底的贝类，年代久了也会形成石灰岩，如果地壳运动把海床抬升，这些石灰岩就可能露出水面。 周围的地质究竟属于那种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进行考证。 王隽盘算着，过一段时间忙完了眼下这些事情，有必要对周围的地质地貌做一番调查。 —— 接下来的日子大同小异。 早晨采集食物，男的打猎，女的采摘。 上午整理内务，比如加工果实、制作工具等等。在老黑和靓仔的帮助下，王隽一口气加做了四张椅子，做到每人一把。粪箕现在一共有十个。被英子她们暂时拿去装载晾干的果实。王隽已经会用竹子做粪箕的提手，不再用藤。这样用起来会方便一些。 他还制作了两把笛子。个头比较小些，声音更明亮高亢，拿专业的话来说就是调比较高一些，但是比美琳的短笛柔和。他把这两支竹笛分别送给了美琳和桃花。因为在笛子方面，这两个人现在成了自己的徒弟兼粉丝。而一开始制作的那把，音色比较圆润浑厚，王隽总觉得不太适合女孩子吹奏。 王隽还做了一些其他的工具或者家具，例如竹篮子。现代社会老一辈的农村妇女，出门都喜欢挎一个这样的篮子，里面可以放不少东西。 篮子还可以用来存储东西，把多余的食物装在篮子里，用芭蕉叶盖好，把篮子挂起来，那些虫子便爬不上去了。 总之竹子这种东西就是好，制作一些家具和工具特别方便。而山岗上竹子多得是，一下子根本用不完。现在又有老黑和靓仔两个强劳力，竹子供应完全不是问题。 王隽做出来的东西都特别受欢迎。 废话，这都是几千年后的人用的东西好不好，当然好用了。 下午的课是必不可少的。 讲算术的时候，王隽会加一些趣味数学的内容，让人家听课不觉得枯燥。学会两位数的数字以后，往后百、千、万这些概念就不难了，不过是以此类推而已。至于汉语，主要是情景会话。其他人没有美琳的语言天赋，不能急，需要慢慢来。 老黑牢记着王隽说的复习的办法，相当刻苦，勉强能跟上趟，王隽已经相当满意了。 下午的任务，老黑靓仔是伐木，其余四人是筑墙。 一边是伐木，一边是取土，原来的坡地，不知不觉间整理出一块平地来了，虽然上面还有树桩什么的障碍物。 这也是王隽的要求。 平整场地，他是准备以后盖房子用的。 而老黑俩人砍下的木柴，被他们一横一竖交错架起在平地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已经堆积成山。 —— 用了四天的时间，陷阱那道墙终于上来了，已经和两边的地面齐平。 老天爷相当照顾，这些天都没有下雨。这是常有的事情。台风过后，往往会有几日晴天。 不过，未雨绸缪，王隽带着老黑和靓仔，爬上石壁，到了崖顶，想办法把集水的流向改变了，不让上面的雨水往沟里面排。因为王隽担心沟底下预留的两个洞，雨大的话会排不赢雨水。 王隽绕着筑好的陷阱走了好几圈，想象着老虎掉下去以后的情状。 陷阱深度将近四米，老虎体形庞大，这四周的墙壁似乎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落下去再想上来，那是妄想了。 好吧，明日开始布置陷阱，消灭老虎。 老虎老虎，别怪我心狠手辣，不杀了你，我们的日子便不安宁。 不仅老虎要消灭，以后发现了熊、狼、豹什么的，统统都要想办法杀死，免得和人类争抢猎物。 —— 次日上午，众人从外面回来，王隽便招呼人手着手布置陷阱。 众人都十分好奇，不知道王隽要怎么搭这个陷阱。 首先在石壁这一扇墙上搭了一个悬空的小平台，到时候小鹿就放在这里。 搭小平台容易，也就是平台底部的中间横跨一根承重的木材。然后在平台上面的石壁上找两个绑藤索的支点，用藤拉住平台。 下面有托，上面有拉，平台便牢靠了。老虎想从沟的两侧去平台抓鹿，就唯有走那条小木横梁。那基本上是过不去的。况且，这根横梁会被伪装遮蔽起来。 做好了平台，接着在陷阱上面铺上几根竹子。 竹子比较细，老虎踏上去必定塌陷。但又不能太细，它上面要承受伪装。 竹子上面再放上树枝，盖上青草，撒一些泥土，陷阱就做成了。 这样的陷阱，草、泥、树枝什么的，看一眼就知道是后加的，对人类来说很容易识别，但对动物来说，未见得就能发现里面的奥妙。特别是，这里还没人用过陷阱，动物们更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了。 下午，陷阱做成了。王隽让老黑抱着小鹿，踩着横木，扶着石壁去到平台，将小鹿绑在平台上，不会掉下去就行了。 然后，众人回到山洞，等待老虎的降临。 —— 到傍晚，陷阱那边毫无动静。 英子心痛小鹿，让老黑把小鹿抱了回来。 第一天，算是失败了。 第四十六章 给我打 第二天，上午各做各的事。 吃完午饭，王隽就叫老黑把小鹿抱了过去。然后，整个下午，所有人都不准出到平台，躲在山洞里面上课。 到了天黑，小鹿还是好好的。 英子又让老黑把小鹿抱了回来。 看来，这只老虎真的对人类相当忌惮。 它只是在英子来的那天光顾过这里，后来就再没有过来。 “不对，其实台风后老虎来过附近的，否则那次我们也不会发现它的踪迹过去找你。”英子纠正道。 王隽一想也对。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老虎在暗中观察我们的动静。 也就是说，老虎终究还是会过来的，只不过更加谨慎罢了。 次日，王隽让老黑一大早便把小鹿抱出去了，大家没有出去活动，都窝在山洞等着老虎过来。 可惜，这一天还是白等了。 王隽有点气恼。妈的，和我较上劲了吗？不信收拾不了你。 天黑的时候，老黑又要去抱小鹿上来，被王隽制止。 “老虎可能警惕性高。把小鹿留在那里。夜晚我们睡了，说不定老虎就出现了。”王隽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算小鹿丢了，为了消灭老虎，这点损失也是值的。何况，小鹿在平台上，危险并不大。 众人于是和平日一样，洗漱后睡了。 —— 后半夜，随着一阵鹿鸣，以及其后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睡梦中的英子被惊醒。她喊醒其他人，到陷阱去查看。 她想着会不会是老虎掉进陷阱里了。 众人立即拿上武器，下了平台，冲到陷阱观察。 这日过了月尾，天上挂着弦月。 淡淡的月光下，平台上的小鹿惊慌失措却安然无恙。 而陷阱被捅了一个大窟窿，里面漆黑一片难于看清。 良久，从下面传来一声熊嚎，众人才知道这次掉进去的不是老虎而是一头熊。待英子生了火把，把火把接在竹竿上探下去，果然看清是一头灰熊。 那熊可能已经摔得半死，坐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 “这头熊应该就是我在海滩上碰到的那头。”美琳道。 既然落入了陷阱，好像又受了重伤，灰熊便成了待宰的羔羊。被老黑用接长的长矛刺死了。 老虎没逮着，能抓到一头熊也不错。须知，熊也是很难对付的主。 除了王隽觉得有点遗憾，众人都是满心欢喜。 英子喊老黑收了小鹿，众人回去睡觉了。 —— 第二日，王隽带领大家用了一点时间，将陷阱重新修复。 小鹿又成了诱饵。 这让英子颇为不忍。 英子治好了鹿的腿，每天割草喂养，日久母性大发，生出了感情。 那只小鹿，似乎能感觉英子的爱，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温顺，而别人过来的时候便紧张局促，不理不睬。 小鹿受了惊吓，再次回到平台的时候，马上变得焦躁不安。英子便想过去抚慰，被王隽喊住。 “小鹿没事的，不会有生命威胁。英子你别过去，等杀了老虎，小鹿随便你处置。”王隽道。 英子只好不情不愿地停下，看着老黑将小鹿绑好。 之后，大伙该干啥干啥。小鹿则一直呆在平台，由老黑送吃送喝。 这样过了三日。陷阱那边风平浪静，再没有倒霉的熊或者其他野兽被陷阱捕获。 早晨，王隽站在平台，望着平台上的小鹿，感到有点郁闷，还有一点挫败感。 想想也是，人类是顶级猎手。现在好几个人住在这里，一般的野兽早已退避三舍，谁还敢冒失地闯到这片危险之地来？ 想在人类的住地附近狩猎，那怕是夜晚，也要掂量掂量。除非饿极了找不到吃的，何必冒这个险？ 王隽后悔陷阱设得太近了，太靠近住所。陷阱应当设到偏僻一些的地方去。 或者，这只老虎从此让出它的领地，避开人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它让，能让多远呢？ 始终还是会遭遇的。 所以还是要想办法杀死这只大虫。 王隽决定再试多几天，不行的话就把小鹿绑到深山的树下去，自己躲在树上用枪射击。 有什么办法呢，想省二三粒子弹，却省不下来。该用枪还得用。 转念又想，几个人在树上一起用弓箭射击如何？ 他进去拿起美琳用的弓箭，用手扯了扯，随便就将弓拉满了。再拉的话，可能就会损坏弓了。 这点力道，杀伤力不会大到哪里去的，就算几个人齐射，对老虎也只是皮外伤。 他停下手，端详起手上的弓箭来。 弓身是竹子做的，弦是麻绳。 这样的弓箭，也只能给小女孩使用。怪不得来这里以后，没见到一个大男人用弓。 大男人用这种弓，那叫有劲使不出。 那实在是不爽。 看来弓是指望不上了，还是用自己的枪吧。到时候再让老黑靓仔一起躲在树上用投矛，辅助攻击。嘿嘿，老黑那力道，要是投中老虎的话，只怕它已经半死不活了。 嗯，就这样吧，这作为备选方案。 —— 已经是陷阱做好后的第十天，王隽一众人都对陷阱不再抱任何希望。 虽然前几日英子在附近又发现了老虎来过的踪迹。但人家聪明，根本不去抓小鹿。 明日，王隽准备启动备选方案。 是夜，明月高悬。 午夜的时候，小鹿惊恐的叫声和“轰隆”一声巨响，惊醒了山洞里睡着的所有人。 接下来便听到了老虎的咆哮。声音极其雄浑，穿透了夜空，惊起周边飞禽走兽无数。 虎啸声令闻者莫不变色。 最紧张的是桃花，她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恐怖的虎啸。 王隽也是暗暗心惊。 没办法，山中之王，自有它的威势，听到这声音，条件发射还是会的。更何况，这只老虎出奇的大。 不过，王隽判断，这只老虎终于忍不住要猎取唾手可得的小鹿，中了王隽的计，掉进陷阱里了。 王隽一阵惊喜。 “老虎已经掉进陷阱，我们把它收拾了。”王隽道。 众人见说，都操起武器，跟着王隽去了陷阱。 —— 月在中天。 走近一看，陷阱整个塌了下去。不仅如此，悬吊平台的一根粗藤也已经扯断，从平台向下垂落，孤悬在平台的角上。 坑内，一只大老虎被困住上不来，在不停地尝试攀上陷阱。 可惜，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 当王隽等人来到陷阱边缘的时候，老虎龇着牙，低吼着愤怒地望着上面的人类。 王隽掏出枪来，摆了个pose，对众人道： “给我打！” 第四十七章 是时候扩大队伍了 众人以为王隽掏他的神器出来，是要对老虎来个一击毙命。 于是都站在一旁，看王隽的神奇表演。 可是王隽压根没这个意思。 他见大伙盯着自己的手枪，便说道：“我的枪不能轻易用的，大家动手。” 众人这才明白，王隽掏枪出来，不过是做个样子，装装逼而已。打老虎，还得靠大家。 于是诸人各操家伙，收拾了这只走投无路的猛兽。 接着，老黑和靓仔下到坑底，用绳子将老虎捆好，众人齐心协力，想办法将三四百斤重的老虎吊了上来。 如此一只大虫摆在地上，众人一阵感概。 大老虎，始终是部落众人敬畏的对象。平时碰见老虎，只要老虎不主动攻击，族人一般不会主动惹老虎。 而如今，这么一个大家伙，竟然也被打死了。 众人都觉得，这首先是王隽的功劳。 没有他筑陷阱这样的奇思妙想，这样的大老虎，怎么可能轻易把它杀死？ 而王隽，此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视老虎为心腹大患。从当日在树上第一次看见它起，就清楚两者之间势不两立的对立关系。 不杀死老虎，自己还有自己周围的人便无宁日。 几次的偶遇，都没有机会杀死老虎，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他感到一阵轻松。 假如以后出现第二只老虎，或者其他的猛兽，对自己人造成威胁的，他也会像杀死这只老虎一样用尽各种办法把它除掉。 是的，这是必须的。毫无疑问的。毋庸置疑的。理所当然的。 —— 老虎死了，英子让老黑把小鹿抱回了平白。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必须先处理好老虎，才能考虑休息。 英子已经用王隽那把锋利的匕首，将老虎切成两半。正准备进一步切成更小块的时候，被王隽喊停了。 英子手里拿着匕首，直起腰来，奇怪地望着王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要把虎筋抽出来。”王隽道。 原来，王隽一直想要做一把强弓。就是做一把相对美琳小女孩的弓，成年大力男人能用的弓。 诸多兵器里面，王隽特别喜欢弓。 因为弓是远程攻击武器，可以杀伤敌人而保全自己。这一点是矛、斧这些近战兵器无法比拟的。 但是怎么做一把强弓，他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印象中似乎武侠小说里提到过，好弓用上好的牛筋虎筋做成。 眼前一只大老虎，就有虎筋。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 千万不能把虎筋当一般的虎肉吃了，那样就太可惜了。 王隽说要抽虎筋，什么是“虎筋”，众人都不懂。王隽也没办法解释清楚。他于是走过去，拿过英子的刀，要亲自把虎筋解剖下来。 具体虎筋在身体的那个部位王隽并不熟悉，但他知道筋通常是用来拉动关节的，有特别好的韧性，能承受很大的拉力。 所以腿部必定是有的。还有就是……，老虎、豹子之类，腰背的伸缩幅度也很大，他推断背部应当有几条更长的筋。 他决定在腿和背上找找。 王隽走到老虎的身躯旁边，挑开老虎身上皮下的一层膜，下面肌肉的纹理便清晰可见。 虎筋长成怎样，王隽没见过，但生牛筋是见过的。白白的，南方人拿萝卜来煲。街头的小贩经常推一辆车子，载一锅牛筋煲来卖，味道好极了。 据此，找到虎筋并不难。跨过关节的，白白的细长肉条，必定是虎筋。 王隽拿着火把仔细辨认后，动手在每条腿上取下了两根虎筋，背上也找出两根，合起来十根。 做完这些，他把刀给了英子，让她继续切肉。 英子切啊切，切到根部虎鞭的时候，把它割下来，准备当垃圾扔掉。 王隽一旁看见，赶紧喊住。 我靠，这东西放在现代那是无价之宝啊，据说男人吃了这玩意儿整个人都会变成猛虎。这么好的东西英子怎么随手就扔掉呢？ “你要这东西干嘛？”英子问。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王隽不是自己想用，而是觉得这东西值钱，扔掉可惜。 这个女人究竟懂不懂虎鞭的作用？ 王隽估计她大概是不懂的。 他含糊地答道：“留着吧，以后有用的。” 于是，他把虎鞭和虎筋放在一起，打算把它阴干，保存起来。 —— 把老虎的皮肉内脏都处理好，天已大亮。 其他人都去补觉去了，而英子却顾不上休息，过来和王隽商量拉人的事情。王隽掐指一算，桃花过来已经有十七天，两个多星期，王隽分析，桃花刚刚出走的时候，部落一定会加强监控，提防英子再来挖人。但时间一长，这里毫无动静，这些人肯定会松懈下来。 可以考虑再去拉人了。 “顺带，让她们带一下盐过来。”英子道。 王隽知道，英子带过来的盐马上要吃光。现在弄盐还有点费事，让别人带一些过来，不失为一种办法。 食盐这东西在海边不是什么稀奇货，部落不会看得很严，容易拿到。 “你准备拉多少人过来？”王隽问。 英子脑子里数了数，答道：“六到八个吧。” 六到八个？人数翻了一倍还不止，到时候睡觉都会成问题。 上次起台风，大家都往里面移，里面马上就满了。何况，十多天过去，洞里面堆满了箩筐篮子，装着准备过冬的食物。现在，六个人住里面，感觉都不宽裕。 “怎么，不行吗？”见王隽沉吟，英子问。 “来那么多人，山洞住不下的。”王隽道。 “我们可以在外面的平地上搭一个棚子，等做好了房子，再住进去。”英子建议。 “我们住山洞，她们住棚子，这样不好吧……” “没事的，不会有问题的。这些人以前都归我管。”英子道。 “哪，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王隽问。 “马上就走。” 第四十八章 我和你同去 说实话，王隽对马上扩充人口还没有迫切的意愿。现在的日子，过得似乎还不错。 之前和英子母女三个人过，随便到附近弄点食物就够吃了，老黑他们来了以后，问题也不大。英子再拉一批人过来，吃饭问题能不能解决啊。 不过，王隽明白，人多了才办得成大一点的事情。好比盖房子，好比修窑。以后万一遇上部族之间的争斗，人少肯定吃亏。 虽然人多了又得盖房子，又得增加食物，困难会多一些，但困难是可以克服的不是吗？ “英子，你稍微等一下，我想听听你准备怎样去拉人。”王隽道，“你先和我说说，那个部落的情况。” 他担心英子的安全。 她是现在的团队里不可多得的将才，她出差错的话，损失就大了。 他喊美琳过来，遇有英子表达不清楚的地方，让她协助翻译。 英子把部落的情况做了说明。 英子所在的部族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但是最近几代人生育率很低，人丁不旺。 原来的首领她妈妈去世以后，和英子有血缘关系的只剩下美琳、桃花和英子的一个表妹，总共就四个人。 至于桃花的妈妈，她是英子的亲妹妹，在生下桃花以后就去世了。 部族原来的三十多人中，绝大部分是后来陆续收进来的，已经和英子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英子妈妈领导能力突出，部族的人都服从她的领导，部族内部倒是团结友爱。 后来受高山族的压迫，英子所在的部族投靠了夸瓦的部族。 从此，夸瓦族开始插手英子所在部族的事务。 夸瓦族趁着英子妈妈去世，突然宣布改选首领，并且强制拆散了英子的部族，将一半人口置换到了夸瓦族。 显然，这是要同化英子的部族，让她们完全成为夸瓦族的人。 情况大致如此。 “所以，你要把那一半还在部族的人大部分都拉过来？”王隽问。他算了一下，英子这边已经过来五个，再拉七八个，就接近她原来部族人数的一半了。 英子点头道：“有几个年纪大的，跑不动了，没办法拉过来，以后再说吧。” “哦。”年纪大了，很容易被追上，那的确不好拉。 “你准备怎么把她们喊出来呢？”王隽问。 “和上次美琳那样，先到部族的周围藏起来，找机会喊人。”英子道。 王隽知道，美琳那次是运气好，人家没有防备，一去就找到了人。这次去，只怕没那么顺当了。 “你准备先找你表妹？”王隽又问。 英子点头称是。“她最可靠。”她说道。 王隽仰头想了一下，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啊？”英子有点意外，“你是首领，那边又不熟，你不要去吧，我可以的。” 王隽道：“因为是首领，所以我更要对大家的安全负责。不熟不要紧，那些人有点怕我，有事我可以保护你。” 从上次追赶的人的表现看，王隽觉得自己对这些人有很大的威慑力。保护英子的话，自己是能起作用的。 英子很感动，说了声谢谢。 王隽道：“不用谢，大家都是为了这个集体。” 美琳表示要跟着一起去。 王隽道：“有你妈妈在，你去就没有必要了，在家里做别的事情。” 转念又一想，美琳去也有好处，她是自己最好的翻译，需要喊话的话，得有她在才行。 于是王隽又喊住美琳，让她一起跟着走。 三人马上动手，收拾行装。 英子和美琳准备了路上的粮食和水。 王隽把睡下的桃花喊醒，告诉她自己和英子美琳去部落拉人。 “那我去准备。”桃花道，以为王隽想喊上自己。 “不需要那么多人。你留下，和老黑靓仔在外面的平地上搭一个七八个人过夜的棚屋。”王隽吩咐。 王隽之所以委托桃花，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英子原来的部落，是分等级的。女性的地位高于男性，而和首领有血缘的高于没有血缘的。如此算下来，老黑和靓仔是垫底的两位，他们既是男性，又是外来的，来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这样，三人走了以后，老黑和靓仔得听从桃花的指挥。 众女轻男，这就是当时的风俗。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风气，王隽一时还想不明白。 —— 英子的部落，在滩涂旁边夸瓦部落以西大约五里路的地方。部落的房舍建在河边南岸的小山岗上。 往东走，是夸瓦的部落和大海；往西走一段路是南北走向的高山；往北不远则是西部高山的一条支脉，挡住去路。往南就是王隽走过的路，以丘陵为主。 下午三点钟左右，三人抵达了部落附近，躲在山岗上一堆灌木丛背后观望。 远远的，英子看见了自己的族人——两个妇女从部落出来，往河边走去，她马上想跟上去打招呼，被王隽一把按住。 “怎么啦？”英子问。 王隽摆了摆手，让她别说话，然后指了指前面一颗大树，小声对两人道：“上面好像有人。” 俩人朝树上望去，果然在浓密的树叶遮掩下，里面隐隐藏着一个人。 那人的位置极好，前方道路一览无遗。 如果他是个警惕的人，三人的行踪很可能已经被他发现，该报警或者回去报信了才是。 而现在那个人在树上一动不动，王隽猜想他还没发现自己。弄不好，他是睡着了呢。 英子觉得惭愧。平时追踪猎物的话，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了然于胸。今日树上藏着一个人，自己竟然没有觉察。反倒是王隽首先发现了。 美琳也是奇怪，王隽怎么会看见树上有人的？ 王隽问美琳，假如你想防备拉人，你会怎么办？ 美琳点头道：“是得派个人守着看有没有人过来。” “还有呢？”王隽又问。 “把想跑的人都看起来。”她答道。 王隽道：“这就是了，所以刚才那两个女的周围，一定会有夸瓦的人。” 话音未落，就见部落里走出来一位妇女，跟在了前面两个女人的后面。 英子道：“王隽真是神了，果然有她们的人跟着。” 第四十九章 放下那个女人 三人小心翼翼地从树的东侧绕过了大树。 英子担心附近还有暗哨。 但王隽认为不太可能再有暗哨，因为根据英子的述说，这个部落现在应该只剩二十八个人，还包括老人和小孩，不可能长期拿出几个劳动力放哨。当然，桃花她们刚离开的那几天可能会有，但两个多星期没动静，暗哨肯定会减下来。 话虽这么说，小心一点是应该的。小心无大错嘛。 往前走，果然没有发现其他的暗哨。 王隽领着二人借着野草灌木的掩护，悄悄来到了河边，慢慢走到了刚才出来的三个女人附近。 河水和缓而清澈，小河弯曲回转，再有几里路里就汇入大海。 西面不远处是英子原来的寨子红花寨。寨子外面用木头筑成一道密密的阑珊，防止动物和人随便闯入。寨的东面有一个木寨门，是整个村庄的唯一出入口。 三个女人在岸边采摘野生的蔬菜，其中没有英子的表妹。 三人女人并不知道附近有人潜伏。但因为其中有一个女人是夸瓦族的，英子也不能露面上前搭话。 一直等她们干完了活，收拾好东西往回走，英子还是没机会说话。 而且，村庄里面也不见其他熟悉的人出来。 看来今日运气不太好。 等这三个女人回去，后面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别人。 眼看着三个女人慢慢走来，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走到寨门口。 这个时候王隽灵机一动，从地上捡了一些小石子，在英子耳旁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等英子部族的女子走到附近的时候，王隽对准其中靠近自己一侧的女人投出了石子。 跨佤族女子在前，两名英子部族的女人在后。那女子于是就回头观看。 她看见了灌木后面起身给她打手势的英子。 英子朝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位置，便再次蹲下藏了起来。 这名女子族人称她“乌丽”，年纪应当比王隽略小，身材姣好，整个人看上去很健康。 乌丽一阵惊喜，但看到英子的手势后，明白英子是说不要声张，她在这里等自己。 另一个女子见同伴停下，也就好奇地回头看，于是也看到了英子。这让她大感意外，差点惊呼出来。乌丽用肘捅了她一下，抬了抬下颌，意思是注意前面的那名夸瓦女子，不要声张。 俩人继续跟着夸瓦女子往回走。同时，乌丽故意将采到的蔬菜边走边撒。待走到寨门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于是她借口回去捡拾不小心丢掉的蔬菜，让其余两人先回，自己折返来见英子。 英子隔着灌木和她说话，并不露面。而乌丽假装蹲下捡地上的蔬菜，和英子对话。 英子先问了想不想离开的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让她暗中串通英子选中的族人，告诉她们，想走的话，今晚午夜的时候悄悄出来，到村外大树下集合，一起离开。 大树下，就是有人放哨的那颗大榕树下。 乌丽答应了，说回去会挨个询问通知。 王隽让美琳翻译，要求过来的人除了带一些盐外不要带其他东西，以免让人生疑。 乌丽诺诺称是，不敢久留，拿着捡到的菜回去了。 —— 王隽三人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也不敢生火，和着水吃了干粮，挨到天黑，三人摸到树下，探查放哨的人还在不在。 树上已空无一人。 三人于是在附近守到深夜，又来大榕树下。 三人躲在树干后面，等待族人的出现。 约定的时间已过了一段时间，却没有看到一个过来，王隽觉得不对劲了。 英子和美琳也觉得可能出了事。 虽然寨门离得不远，但晚上无法看清楚。 王隽道：“很可能拉人的事情被发觉了。” 英子说是，有点焦急。 王隽问：“如果这件事被夸瓦的人发现，她们会怎么对待你的族人？” 英子道：“弄不好会被处死。” “全部被处死？”王隽惊道。 英子点点头。 按照英子提供的数字，村里面一共还有十二个她的族人，如果都想逃走，那全部都会被杀。 这些人真的死掉了的话，王隽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过错，是计划不够周密所致。 这下罪过就大了。 倏地，王隽从藏身的草丛中站起身来，掏出了手枪。 英子忙问他做什么。 “救人！”王隽道。说罢，抬腿朝村庄走去。 英子拉住他：“不能蛮来。” 王隽甩开她的手，说道：“不会蛮来。” —— 乌丽没领人过来，是真的出事了。 下午，她回去以后，便开始悄悄询问英子点名的那几个人愿不愿意一同离开。 乌丽一说，众人都说愿意跟她走。 算上乌丽自己，一共是八个人。 乌丽把美琳说过的话传了过去，说有机会就带点盐，不要带其他东西出来，以免别人生疑。 偏偏，人都有一些自己喜爱的私物，要扔下总是舍不得。表现在行为上，就是收拾行装。 一个人也罢，现在是八个人。 她们的计划很快就被英子部落的其他人知晓。这其中有三位年纪大的女人，另有一个小孙子。她们受够了夸瓦族人的欺凌，听说他人要走，自己岂肯留下？于是乎，也开始悄悄收拾行李。 这么大的动静，不要以为夸瓦人都是木头，她们早已看在眼里。 晚上夸瓦人故意撤了门卫，派人守在寨门外，出来一个捉住一个。十二个英子部落的成员悉数被抓。 被捉的人被扔进议事厅里。 不久，夸瓦族的人举着火把，手拿武器，杀气腾腾地聚到议事厅，逼问被抓的人。 而乌丽等人则一个个反绑了双手蹲在角落里。 “说，这件事谁是领头的？”部落新首领问英子部族的众人。 她手里拿着一根竹鞭，年纪和英子差不多，是从夸瓦族过来的。人们称她“代玛”。 问了许久，没有人吱声。 代玛见没人开腔，发狠道：“说出领头的，你们就可以免死，个个不吭声，等下全部沉进河里。” 乌丽一看事情已经败露，横竖是个死，便一口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来。 “是我喊她们一起走的。”她说道。 “要去哪里？”代玛问。 “随便哪里。”乌丽道，“离开你们就行。” “胡说。你们这是要找旧主吧。”代玛气道。 “我说了找谁都可以，就是不和你们过了。” “啪！”乌丽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手臂上现出一道红红的印记。 代玛将竹棍指向一位少年，冲她外婆喝问：“乌丽有没有说去找你的旧主？不许说谎。”她把鞭子冲男孩高高举起。 男孩倒是硬气，直愣着脖子不肯低头。 代玛顿时来气，一鞭子就要打到男孩身上。外婆心痛，赶紧说话：“乌丽说了的，说带我们去找旧主。” 代玛转头问乌丽：“你还什么话说？” 乌丽道：“那又怎样？既然要离开，总得找个人收留我们。” 乌丽的态度让代玛很恼火，代玛又狠狠地抽了乌丽一鞭子。 “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个贱货来过了，喊你走的？”代玛逼问道。 乌丽道：“我说过了，是我看不惯你们的作为，要带人离开，和他人无关。” “嘴硬是不是？我看你嘴硬！”代玛一鞭子又朝乌丽抽了下去，这一下打到了她的脸上，“说不说实话……” 乌丽仰着头不去搭理代玛。 代玛问下午和乌丽同去的夸瓦女人，乌丽有没有中途离开。 那女人说没有。 “那么，把这个女人沉到河里去喂鱼。”代玛挥了挥手中的鞭子，命令一旁的几个同族男人。 三个男人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捉住乌丽的双腿和肩膀，把她举过头顶，准备送到河里。 这时，厅门突然被踢开，砰然打在两边的木柱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在火把火光的映照下，王隽端着枪走了进来，朝三个男人喝道： “放下那个女人！” 第五十章 不知不觉间成了酋长 王隽进去救人，英子美琳自然跟了过去。 寨门口原本今夜没有布置岗哨，捉了英子部族诸人后，代玛忘了适时补回岗哨。 结果王隽三人轻易弄开了寨门，走进了院落。 进来后，发现正中的大房子透着火光，三人蹑手蹑脚走近一看，夸瓦族的人正在审讯英子部族的人。 三人蹲在墙下观察了一会儿，听美琳说代玛要处死乌丽后，王隽踢门而入。 “放下那个女人！”王隽吼道，他回头让美琳翻译。 美琳没等王隽示意已经把话喊了过去。 王隽带着英子美琳拿着神器突然出现，令气氛急转直下。 须知，王隽在夸瓦部族和英子部族人的心目中那是神话一般的存在。特别是没有和王隽一起生活过的人，更是觉得王隽神秘莫测，能力超乎想象。 王隽的衣着装束，让没见过的人都能猜到他是谁。 这样的人突然降临，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英子的旧部自然是喜不自胜。 而夸瓦族的人则是从心中升起了恐惧。 三个举着乌丽的男人不知道是继续举着好还是放下好。 代玛死死盯着王隽，想要看透眼前这位非同一般的男人。 王隽心中其实有些担心的。 这么近的距离，这些拿着武器的夸瓦人，不顾一切冲上来的话，自己三个人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难说。 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乌丽的陪葬品。 这些人一个个僵在原地，都是忌讳自己手中的这支手枪。 但他不能露出丝毫的胆怯。 现场的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众人看见王隽突然举枪，快速瞄准了旁边的一只大陶罐，扣动了扳机。 只见枪口火光一闪，接着便是一声枪响。 枪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响，大陶罐四分五裂。 在场的人又是一惊。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王隽手里的神器火光一亮，大罐就粉身碎骨。 这等声势，着实吓人。 令夸瓦族的人心胆俱裂。 王隽大喊道：“放走所有人，饶你们不死。” 美琳立即把话翻译了过去。 “站在原地抱头蹲下。”王隽想起了电影里面的画面，又下发了指令。 美琳的话音刚落，夸瓦族的人便陆陆续续蹲下了，把手抱在头顶。 英子朝举着乌丽的男人喝了一声，三个男人乖乖地把乌丽放了，和其他人一样抱头蹲着。 王隽用枪逼住夸瓦族的人，美琳站在王隽的身旁随时准备翻译。 英子则把被绑的人都松了绑，让她们拿起自己的行囊出了寨门。临行时她让人把以后需要的东西，包括一些食物、器皿、工具、以及厨房里的盐都拿走了。 这种行为在英子看来，不是打劫，而是胜利者的权利。 胜利者有权处理一切，包括她们的生命。 她想过，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但她感觉王隽并不想杀这些人，否则他就不会朝陶罐开枪，而是直接杀一儆百了。所以，她也就按下了这个念头。 等英子众人都出了寨门后，王隽和美琳也撤了。 —— 王隽枪击大罐的行为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进入大厅前，躲在门外的时候他就在想，虽然这里的人都害怕自己的手枪，但这么一个封闭的空间，如果对方心存反抗心理，场面可能会控制不住。 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心，扩大她们的恐惧感。 当他看见一旁的大罐后，便计上心来。 如果进去后能一枪打烂那个大罐，一定会收到震慑人心的效果。 这个时候，消耗一颗子弹，是迫不得已的了。 问题是一枪能不能打烂那个大罐。 他感觉心中没有数。不过，当他透过火把的亮光，看见那个大罐上面的裂缝的时候，心里便踏实了。 于是乎，事情完全按照王隽的设想演化，把所有人救了出来。 能救出他们，也算避免了死人的大错，王隽因此松了一口气。 —— 今夜月圆。 众人连夜赶路。 事实上，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也没啥好休息的了。 英子指挥着众人有序行进。 一行十四个人迤逦而行。年轻的，除了背着自己的行李，还拿着英子从部落取来的东西。年纪大的，则拿着自己的行李。 最忙的要数英子。路走得远了，拿的东西便会觉得重，她要从中做出调整，还要安排壮劳力搀扶或者背上老人小孩。 月夜行进虽然累，但众人的情绪都很高涨。 这些族人们，她们的表现就像挣脱了牢笼。 有句话怎么说的，“翻身农奴得解放。” 王隽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好事，把这些人解脱出来了。 这些人以后都将成为自己的下属。以后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得自己解决了。 —— 原来觉得来六七个人都麻烦，这次一下来了十二个。自己那个地方，一下就十八口人了。 不久前还在沙滩上流浪的自己，不知不觉间有了许多的手下，现在好像成了一个部落的酋长了。 第五十一章 必须除掉那个男人 王隽撤退后，夸瓦族的人面面相觑好一阵，才散了开来。 随后，她们就发现，部族的食物被英子众人掠走一半，还有其他东西被拿走。 代玛把拳头攥的紧紧的，胸部激烈地起伏着，却又无可奈何。 天刚亮，她便去了姨妈夸瓦那里，汇报当晚发生的事情。 夸瓦正在二层楼上吃早饭，喝着部族专门为她做的莲子羹。 她居住的房屋在村庄靠中心的位置，和她的儿子占住了一栋楼。 夸瓦正是王隽在滩涂上看见的那个发号施令，最年长的妇女。她看起来有点瘦弱，但眼睛里却精光四射。 坐在旁边和她一起喝粥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儿子，名叫奎克。 奎克身材高大，彪悍健壮，脸颊如刀削般棱角分明。脸上有一条伤疤，是和熊搏斗时被熊所抓。他是夸瓦族第一勇士，曾经徒手活捉花豹。出去狩猎或者打仗时手拿一支长矛，背插四支短枪。进攻时首先投枪，近了才用长矛搏杀。 “你说你们那里原来部族的人全都走了？”夸瓦端着陶碗，皱着眉头，问代玛。 “都走了，连那些老鬼都跑了。”代玛哭丧着脸说道。她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述说了一遍。 夸瓦勃然大怒，把碗重重地往地上一甩。莲子羹洒了一地。 “这些人不服驯化，都该死。”她满脸冰霜，狠狠地说道。 “要不，把这里剩下的异族人全部杀掉，免得她们又跑掉了。”代玛建议道。 夸瓦没有做声。 一旁的奎克此时慢悠悠地说道：“好不容易把她们的部族拆开，编排进我们部族来，这下又要把这些人杀了，以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 “那你说怎么办？”代玛怼道。 奎克喝了一口粥，说道： “当初就该把那对母女俩杀了。偏你们说要收买人心，把她们挤走就行了。现在好了吧。” 夸瓦道：“当初不杀她们是对的。只是万万想不到出现了一个古怪男人，和我们作对。” 夸瓦说起王隽，代玛便心有余悸，说道：“那个男人手里的神器太可怕了，手都不用抬，没见他用力，神器一喷火，玉石俱焚。大缸爆开。”回想当初的情景，她一脸的后怕。 夸瓦是见识过王隽手枪的厉害的。的确如代玛说的那样，火光一闪，人便没了。而且发出雷霆之声，十分可怕。 奎克倒是不以为然，说道：“他也是人是不是？没有三头六臂，磐石身躯吧。” 代玛道：“你是没见过神器的厉害，所以才嘴硬。等到哪一天你面对他的神器的时候，我看你还硬气不硬气。” 奎克哈哈笑了两声：“既然大家都说是神器，我怎么会和他硬顶呢，那不是找死吗？想别的办法啊。” 他放下碗，站起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夸瓦问儿子。儿子做事向来稳重，他的话夸瓦都会认真听的。 她现在只有奎克这个后代，常常为奎克不是女儿身感到遗憾。这样的话，以后接班就成了问题。按照族里传下来的规矩，首领传女不传男。如此一来，今后接班的，就是代玛而不是奎克了。 奎克停下脚步，看着母亲，说道：“只要把那个男人杀了，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那些走掉的异族人，还会回来。说什么把异族人全部杀掉，这样做很蠢。” 事实明摆着，没有了这个男人的支持，那些逃走的族人在夸瓦族的强大压力下，都得乖乖回来。 代玛涨红了脸，不服气地说道：“那个男人那么可怕，你说杀就能杀的吗？” 奎克道：“我听说当初在山洞的时候，他差点被人掐死，可见也不见得有那么可怕。” “那都是传言。终究是我们的人被杀了。”代玛道。 “当初在滩涂，我们的人差点追上杀死他，那也是传言？”奎克又说道。 代玛道：“天晓得那个男人是不是故意让我们的人追呢，反正最后被杀的还是我们的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了起来。 夸瓦问儿子：“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奎克道：“我认为这个男人虽然身怀神器，但他也是血肉之躯，面对面我们敌不过他，我们可以在暗处发动突然袭击……” “暗杀？”夸瓦道。 奎克点头道：“是的。” 代玛急急阻止道：“千万不要，姨妈。这个人太恐怖。上次我们在山洞伏击他，结果早早被他看穿，打伤了我们的人。我估计他当时是不想杀人，就像今天凌晨那样，否则，我们的人哪里还有命？” “可是，不解决这个男人，我们以后都会受制于他了……”夸瓦举棋不定。 “说得对，阿妈。不除掉这个男人，后患无穷。”奎克道，“所以，阿妈，我决定独自一个人到他们的住处去，寻机下手杀掉这个男人。” “暗杀可以，但不用你去的。”夸瓦道，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想让他去冒这个险。 “别人去我不放心，阿妈。做了就要做成功，否则就别做。暗杀没杀成的话，这个男人就可能上门找我们的麻烦了。所以，我要亲自出马。”奎克坚持道。 奎克被誉为夸瓦族第一勇士，而且论智谋，他也算佼佼者，别人去确实都不如他去。 夸瓦犹豫了。 奎克道：“为了族人的利益，必须除掉那个男人，我不怕冒这个险。阿妈你放心，如果我发现杀不了那个男人，我就不去惹他。” 夸瓦踌躇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奎克的建议。 “要不你带几个人一起过去。”夸瓦道。 “没必要。人多目标大，容易被人发现。”奎克道。 “好吧，你要注意，看准了再下手。没有机会就回来，别把自己赔进去了。”夸瓦叮嘱。 “这个阿妈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那，这些异族人还杀不杀？”代玛问夸瓦。 “你就知道杀。为了吞并她们，我们费了多少心血。把她们杀光了，我们得到了什么？”夸瓦数落道。 “我还是觉得不要去惹那个男人为好。姨妈，他有可能是上天派过来的人，我们惹不起。你这里不是还有两件他的东西么？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做出来的，那个男人太神秘可怕了。”代玛劝夸瓦。 代玛说的两件东西，就是被她们抢去的王隽的救生衣和救生圈。 “他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足见不是什么神人。我决定了要去试一下，代玛你就别啰嗦了。”奎克打断代玛的话，决然地说道。 第五十二章 月圆之夜 下午三点左右，王隽一行人回到了住处。 五十里路用了大约十二个小时，算是很慢的行军速度了。 桃花按照王隽的吩咐，和老黑靓仔一起搭了一个临时住所。众人赶到的时候，“房屋”刚刚搭好。 英子指挥众人将战利品搬上山洞。王隽则走近去看房子。 房子大约六米见方，外围每隔三米一根立柱，上面一个人字形的斜屋顶，铺着茅草，雨水透不过来。 其他的？其他的没有了。墙壁也用茅草的，但来不及做。 棚屋只保证雨天里面不会淋雨，晴天不会晒太阳。 王隽走近屋里，发现地面已经整平，那些树桩什么的统统不见了。 既要砍树搭房子，又要挖树桩，估计这两天老黑三人累得够呛。 角落上堆着从山洞里面搬下来的干草，摊开就可以睡觉。 睡两排的话，中间还有二米左右的过道。每排睡六个人，不算挤的。所以新来的十二个人，勉强可以住下来。 王隽看了一下室外，便喊英子过来，吩咐道：“在周围挖一条排水沟，下雨时别让雨水灌进来。” 英子喊青壮年过来一起挖沟。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功夫，沟就挖好了。 来了人，山崖下一时热闹起来。 小虎站在平台上，疑惑地望着下面那些陌生的面孔，有些不适应。 王隽也有点不适应。 好在有个英子。 晚饭什么的，一应杂务，都是英子在安排，美琳则帮着妈妈协调。 这样一来，王隽倒落得一份清闲。 人多了，婆婆妈妈的事情便也很多，都找自己的话，就太麻烦了。 她们这个组织，原本就是英子管理的，所以相互之间很有默契，倒也不显得乱。 英子在族人之中，威望还是很高的。 那些新来的成员，对王隽则是怀有敬畏之心，同时也有感激之情。 敬畏，是视王隽如天神；感激，是因为王隽关键时刻搭救了她们。 不过相处以后，大伙发现王隽没什么架子，比英子母女更平易近人，因此平添了许多亲近感。只是语言不通，无法和王隽说话。因此，她们对先来的几个特别是美琳能够和王隽对话十分羡慕。 —— 今夜的月亮特别的圆。 按照之前的时间推测，该是农历七月半了，农村风俗是鬼节。按照本地的季节推算，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如此，下个月月圆之时，便是中秋了。 吃过晚饭，英子过来和王隽商量敬神一事。 “怎么个敬法？”王隽不解。 英子于是解释了一通。 在美琳的帮助下，王隽听明白这是祭天的仪式。每逢月圆，她们的族人都会举行这样的仪式。 “那就祭呗。为什么是这一天？”王隽问。 “神仙都是住在月亮上的。月圆之时，她们全都在看着我们。”美琳答道。 接着她好奇地问王隽：“你是不是从月亮过来的？” 王隽摇了摇头。 月亮上根本是死寂荒凉一片好不，我怎么可能从那里来？ 他真不好给她解释。 今后，他要给众人普及科学知识的。有关宇宙、太阳系的知识，是必讲的内容。月亮长成怎么样，有没有住着人和神仙，到时再告诉她们。 “那么，你到底来自哪里？”美琳问出了大伙关心的问题。 她的问话一出，桃花、老黑、靓仔都围了过来，当然身旁还有英子和美琳。 “我说过，我来自中国。”王隽道。 “那里的神仙都长成怎样？是不是遍地都是宝，就像你的枪和匕首。”桃花追问道。 王隽想了想，答道：“不是神仙，都是人。不过按你们现在的眼光看，确实遍地都是宝贝。” “都有些什么宝贝，说来听听。”桃花兴趣盎然地问道。 王隽见众人的模样，抖擞起精神，描绘起未来世界的图景来： “嗯，屋里面摆一个小小的叫做电视的宝贝，万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就能看见……”王隽道。 “哇——，这都可以。能看见万里之外的画面，还说不是神仙。”桃花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众人也是一阵惊叹。 “手上拿一个小小的……叫做手机的宝贝，可以和远在天边的人说话……” “坐进……一个叫飞机的宝贝里，可以穿越云层，飞到天上的万米高空……” “平时要出远门，驾驶一个叫汽车的宝贝，自己不用走路，宝贝载着人飞跑，比豹子跑得还快。一日走一千里没有问题。” …… 王隽专检好听的说，至于环境污染、贫富差距、种族歧视、战争的残酷杀戮那些破事则不提。 装逼吗，就是这样装的。 王隽的描述让众人激动万分，很不能自己拥有其中一个王隽所说的宝贝。 “中国的女人是不是都长得很漂亮？”桃花问。 王隽笑呵呵地盯着桃花看了一会儿，笑道：“这个啊，比你漂亮的有，没你漂亮的也有。不过呢，她们都很会打扮，所以呢，看上去都很漂亮。” “她们都怎么打扮的？”众女人齐声问。 王隽摇了摇头，说道：“我又不是女人，她们具体怎么打扮，我也说不清楚。” 他的回答让三个女人很是失望。 —— 晚上，新搭房屋的旁边空地，生起了一堆篝火，旁边摆着一个祭台——也就是一张王隽做的椅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库房里有的最好的食物。 英子领着众人朝月亮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王隽领着小虎，坐在平台上观看。 祭拜完了以后，众人便围着篝火跳舞。 王隽注意到，这些人跳的舞蹈，正是老黑和靓仔第一天晚上跳的舞蹈。不过此时看起来，显得欢快活泼，富有节奏感。 快乐的气氛感染了王隽，他拿来送给美琳的那支笛子，吹出一首首曲子伴舞。 笛声明亮优美，和着轻快的舞步，进一步带起欢乐的气氛。最后，连老妇女和小男孩都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而后，王隽被美琳和桃花强拉下来，被围在核心。众人围着王隽跳舞，口中还间歇地喊着号子。王隽则站在中心吹着竹笛相伴。 和着节拍，踩着舞步，众人完全没有了忧愁，没有了烦恼。 好一福快乐的图景。 王隽被深深地打动了。 第五十三章 强弓 第二日。 谁去打猎，谁去砍柴，谁去采果，谁留下做家务，这些安排不用王隽吩咐，英子就布置下去了。 她自己留下了几个人，说要把窑建起来。 英子说她要建一个拱，把窑完全封起来，就顶上留一个出烟的小眼就可以了。 她请王隽教她怎么建拱。 要把长宽三米乘四米的窑用拱封起来，跨度已经相当大了，不是闹着玩的。自己那个拱净跨不过五十公分不到，整个拱的宽度，也不到一米。好家伙，英子一上来就搞大工程。 如果四条边都起拱的话就这不是拱了，成了一个壳体。 说实话，这已经是建筑的专业范畴了，里面的受力状况很复杂。王隽是学地质的，虽然也有一门课程叫地质力学，但是和房屋结构还是差得远，他担心自己的知识不足于设计这样一个石壳体。 这样的壳做的不对的话，一拆掉支撑就会塌下来，拆支撑的人在下面的话，压死人都有可能。 不过，王隽觉得也不要那么怕事，烧陶是必定要做的事情，窑是一定要建的。他猜想，英子她们以前的窑都很小，怎么糊弄都可以。 做大就做大吧，支持英子一下。 至于支撑，可以不拆嘛，火一烧，支撑就没了，就算塌下来，也不过砸碎一些陶坯，不会有人伤亡。 另外，做一个壳体太难，可以做一个柱面——这就真的是拱了，柱面的端部用墙封住，不也行么？ 于是王隽耐心地教英子怎么做。 首先，拱必须有一定的厚度，薄如纸的拱那是肯定会塌的。 其次，石头与石头之间要砌的紧密，受到的力能一路传下去。 再次，拱的根部要坚实，受得住上面传来的力。所以，用土堆起来的那堵墙，是不可以起拱的，因为它经不住一推。 最后，施工的时候要先做出支撑。王隽想了想，支撑不一定从底部立上来，那样太费材料，可以在两边先撘横梁，再在横梁上立柱子。做好了，这些架子就别拆了…… 王隽教得很认真，英子听得很仔细。虽然有美琳从旁协助沟通，但如果不是王隽亲自示范过做一个拱，他严重怀疑英子母女是否能明白自己所说。 英子走了，带着人去采石头砍木头了。 采石头，那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想想看，石器时代用石头加工石头，那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而那些天然不要加工的条形、有点个头、又不是很大的石头，岂是那么好找的？ 不过这个王隽就不去关心了，他现在开始忙自己的事情，想琢磨一下弓。 所有兵器里面，他最喜欢弓。做一把好弓出来太重要了。 虎筋有了，就挂在洞里面阴干。之前，仿照英子众人阴干兽皮的办法，先把虎筋在加了一种草汁的水里浸泡，然后再晾干。这样就不会腐烂了。那草，王隽估计有点毒性的，起码对一般的细菌虫子有毒。 有了虎筋，是不是就可以做一付强弓出来了呢？ 虎筋的弹力惊人，应该是用来做弓弦的吧。 王隽拿过桃花留下的弓箭研究。 弓身是竹子，弓弦是麻绳。 他用手拽了一下弓弦，发现麻绳毫无弹力可言。 这样都行？ 把麻绳换成虎筋会怎样？ 他把弓拉满，然后松手。 很明显，用力拉弦以后，弓便变形蓄能。松开弦以后，变形的弓瞬间回弹，将存储的能量释放到箭上面，这样箭就飞出去了。 反复试了几次以后，王隽认为拿虎筋做弦根本没有必要。蓄能就让弓蓄就行了，弦的弹力好不好无关紧要。弹力太好，受力后变形便大，箭便要做得更长。而且弦拉得太开其实不好做动作。 也就是说，弦做得相对硬一些可能还更好。 因此用麻绳有可能比用虎筋要好。不过麻绳的强度要够，不要一扯就断。 难道说，这些虎筋在弓箭上根本就用不上？那些武侠小说都是讹人的？ 王隽苦思冥想多时，最后还是认为不能用虎筋做弓弦。当然，自己做强弓的话，麻绳也是不行的，太粗糙不说，强度就成问题。 王隽觉得，用牛皮一类材料可能比较好。把牛皮搓编成绳子，强度很高，弹力也合适。可惜这里找不到牛皮绳。 不行的话就用其他动物的皮革代替吧，以后再说。 弦就这样定了。接下来王隽研究弓身。 桃花或者美琳的弓，之所以男人大多不用，就在于竹子太薄，受不了大力。 有没有厚一点的竹子呢？ 到山上慢慢找的话，倒是可以找到的。不过王隽估计能受的力增加不会太多。 自己要做的是硬弓，光增加一点厚度还远远不够。 那么，用两根竹子叠在一起做弓身呢，能承受的力是不是就增加了一倍？ 但事实上，他知道没这么简单。根据力学知识，两根竹子叠在一起，变形以后，底下那根竹子很可能会弹出去。也就是说，要保证两根竹子变形相协调，才能真正发挥出效果来。 要是有强力胶就好了，将两根竹子强力粘结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 现代的强力胶是没有的，不过王隽知道有些天然生物加工以后也能成为强力胶，比如蛋清。对了，还有更好的材料。作为海边长大的人，王隽知道把鱼鳔拿来熬烂，煮成胶状，是极好的胶结材料。 对了，就用鱼鳔。 王隽突然觉得做这把弓有希望了。 琢磨良久，更进一步想出一些改进的地方。 首先，他要做一张三层竹子做成的弓，外面的两层，是竹子的外层皮。竹子皮抗拉强度很高，而弓变形后根据材料力学，弓身的外面受拉里面受压，所以用竹子皮承受拉力。而第三层，要承压的，则用厚竹子。 其次，他要在弓上打几个小孔，用销把三层竹子拴住固定。这样的话，即使没有强力胶，多层的竹子也能保持一个整体，不至于分崩离析。 最后，用鱼鳔胶粘结后，再用丝线在靠近把手的附近缠绕锁紧，并用胶将丝线固结在弓上。 这样经过多重保险以后，三层竹子协调变形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了。 他反复推敲了其中的细节后，认为这个方案可以实行。 现在，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要马上将这把弓做出来。 是的，说干就干，一刻不停留。 王隽立刻带上武器，去山岗砍竹子。 —— 雨季渐远，雨水慢慢变得少了。 秋老虎也即将离去，气温正变得宜人。 天，变得高远了许多。 王隽心情愉悦，往对面山岗走去。 身旁跟着小虎。 这家伙顿顿熟肉吃饱，又兼有它父母优良的遗传基因，长得贼快。不到一个月，已经跑起来一阵风了。 跟王隽出去兜风，对小虎来说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趟过小溪，小虎突然就不走了。它竖起耳朵，眼盯着前方的树林，一副警惕的模样。 王隽奇怪地停下了脚步，朝它注视的方向看过去。 看过去…… 没看见什么。 可是小虎还是一动不动，嘴巴发出低声哼叫。 王隽觉得，这是狼的本性在起作用。狼的听觉嗅觉视觉都胜于人类，它这表情一定是前方有情况。 于是，王隽拔出了枪，开保险，上膛，将枪口指向了前方。 俄顷，树林一阵晃动，有鸟儿惊起。 王隽就想，树林里，可能真的有野兽了。 老虎死了，熊也死了，还能有什么猛兽吗？ 不过，野兽是杀不绝的，还是小心为妙。 第五十四章 失败的第一次伏击 奎克决定了去刺杀王隽。 吃完早饭后，他开始收拾行装。 他准备了十天的干粮，包裹里尽是粮食。 当然，武器是关键的携带物。还是他惯用的四支投枪和一支石矛，顺带还把一把石镰塞进包里，作为生活必需品。 他去和母亲告别的时候，夸瓦露出不舍的表情，谆嘱道：“那个男人不好对付，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先确保自身的安全，杀不了就别杀，不要勉强。” “是。阿妈放心，我不会蛮来的。” 辞别了夸瓦，奎克一路往南追踪前行。 下午，奎克来到了石崖附近，看见英子诸人正在新搭的房子外侧挖沟。 到了晚上，英子的人围着篝火跳舞，奎克听见了王隽吹奏的笛声，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最好听的乐曲。 优美的音乐加上欢快的舞步，他几乎被现场欢乐的气氛感染了。 他甚至有点嫉妒。这些异族人和自己的族人在一起的时候成天苦眉愁脸，这个时候却是欢天喜地、无忧无虑。 到夜晚大伙入睡，奎克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这不意外，奎克不急。 路上他就想过许多刺杀的方案。 关键点就是，必须一击必杀，否则根据以往的教训，自己就可能被这个男人反杀。 想要一击必杀，最好是贴近突然行刺，一矛穿心。 至于投枪，也是一个办法。奎克对自己的投枪技艺是信心十足的。不过难于做到万无一失。一旦失败，自己容易暴露。 想来想去，还是贴近刺杀最为可靠。 但是贴近谈何容易？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等待机会。 奎克知道贴近的机会是很难等到的，但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 晚上，他在附近找了一棵树，用绳子做防护，防止自己睡着从树上掉下，然后就睡了。 第二天，他被不远处山崖下的喧闹声吵醒，于是藏身树上窥视。 一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都没有发现目标。 他并不失望。这才来呢，急什么。 他悄悄溜下树，找了小溪一处没人能看见的拐点，打理了一下自身。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立即上岸藏身在树丛观看。 这一看不打紧，立即让他惊喜万分。 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他的衣着打扮和那个男人完全吻合！ 而且，竟然只是一个人出来！ 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 他看见王隽身边跟着一个小狼崽，小狼崽和王隽很是亲密。这让奎克很感困惑。 狼都是杀来吃的，这个小狼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狼和人成了好朋友？ 不过这不要紧，先把这个男人杀了，再杀狼崽果腹。 奎克观察了地形以后，选择树林里小路旁一堆浓密的灌木下潜伏了下来。他认为如果这个男人往这边走的话，肯定会选择这条小路。到时候一跃而起，出其不意，杀死他是完全可能的。 可是，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过了小溪，那个小狼崽竟然发现了自己。 这也罢了，那个男人，受狼崽的影响，居然也拿出了一种古怪的武器出来，将方向指向了自己的所在。 奎克马上认定这是传说中的神器，那是威力无比巨大的武器。 他知道这一次的伏击失败了。 而且，那把神器指向自己，奎克立即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 他不会无视这样的威胁，摆脱的最好办法就是撤离。 奎克迅速趁着俩人离得还远，借助树木的掩护，向后撤退。 这匆忙一撤，惊动了林中的飞鸟。 —— 王隽端着枪站着未动，做出防卫的姿态。 鸟惊起，说明有野兽走动。可能是刚才树丛中的野兽走了，也可能有新来的野兽加入。 但是不一会儿，他看见小虎放松了警惕，扭头看别的地方了。王隽由此推想，前方树丛中的野兽很可能已经离开。 “小虎，跟我来。”王隽喊道。 小虎又恢复了刚出来时活泼的样子，东嗅嗅，西闻闻，四处探视。 王隽小心地迈着步，走进了树林。 没看到什么野兽，也没发现哪里异常。 这个小虎可能是小题大做。 小家伙毕竟还没长大，不能和猎犬相比。 转而又一想，林中惊起的飞鸟，说明刚才确实有野兽来过，不能说小虎就错了。 于是王隽又认真看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这一次，他发现了一些脚印，大人的足印。 脚挤开的泥土很新，踩断的草叶也是新的创口。很明显，这些脚印是新踏出来的。 那么，这行脚印就是惊起鸟儿的原因了。 也就是说，小虎看到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在自己赶到之前，匆忙离开了。 这让王隽很迷惑。 他感觉这个人似乎有意躲着自己。 不过也不能完全这么认为。比方说，出去打猎的自己人，恰好发现前方有猎物，先是潜伏，而后出击，这样就惊起了飞鸟。现在走开，有可能追赶猎物去了。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有猎物的踪迹。 受好奇心的驱使，王隽顺着脚印查找了一下，没发现猎物的新鲜痕迹。 来这里一个月了，天天跟着部族的人出去打猎，他现在也学会了辨析野兽踪迹的基本技能。 王隽站在林子里，望着脚印的方向沉思良久，没有答案，于是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 奎克走出约一里地，知道王隽没有追踪过来，停下休息。 第一次伏击失败了。 机会恰好，却被一头小狼给搅了。 不过奎克并不气馁。 他有充分的耐心。 这次不行就等下一次。 一天不行就二天，一天一天等下去。 他相信机会总会再次光临的。 —— 王隽在竹林挑选许久，选定了黄竹、毛竹、苗竹各一株，砍了，拖回家去。 剖开以后，各自截出一段做对比，发现苗竹的韧性最好，可以用它的竹皮做弓的外面两层。而黄竹最厚，当用它来做最里面一层。 选好了材料，他立即着手进行初加工。 比照桃花的弓的大小，把尺码放大。 量好尺寸，锯短，剖开，分成条条，削出苗竹竹皮，打通黄竹竹节，然后放在洞内阴干。 湿的竹子容易干裂，所以必须放在阴凉处待水分蒸发散去。 他同时准备了两张弓的材料，到时做一个对比。 王隽还注意到，黄竹比较厚，完全可以用它的蔑削成箭杆。对，竹子本身直且长，加工方便，似乎相当不错。箭的尾羽，有英子她们存储的野鸡羽毛，没有问题。至于箭头，王隽思索了一下，少量的就叫族人用石头或者骨头磨出来，就像美琳现有的那些箭一样。大量的暂时没有办法，削尖就得了。野兽和原始人都不穿盔甲，只要力道足够，削尖的竹箭杀伤力并不差。 弦和丝线的材料，王隽很快也找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见新来的一个男人穿的短裙好像是牛皮做的，于是喊美琳过来翻译。 牛这种动物，来这里以后王隽还没看到过，他先和美琳说清楚了牛长成怎么样。就是有两个弯弯的尖利的角，体形庞大，比上次的大老虎还大的食草动物。 美琳说这里有这种动物的。 交谈后，得知这位男子的短裙确实是牛皮做成的。 王隽大喜，对他说：“你的短裙我要了。” “呃？”男子有点愕然。 美琳命令道：“首领看上了你这条裙子，你脱下来给首领。” “啊？”男子有点茫然。首领的衣服多好，我们想都不敢想，他怎么会看上我的裙子呢？ “我这就去换下来。”他答道。 王隽喊英子过来，对她说：“我想要他的裙子，你想办法补偿他。” 英子道：“我吩咐别人用其他的皮为他重新做一条裙子。”她也是奇怪王隽为何要这条裙子。 王隽拿到裙子后，展开量了一下，有一米多长，刚刚好拿来做弦。 所差的鱼鳔，他让英子吩咐下去，收集起来待用。 万事齐备，只待时日。等竹子阴干，便可以着手加工了。 末了，王隽要美琳去问一下所有的人，谁上午去了竹林。 第五十五章 意外的发现 美琳问过所有人后告诉王隽，上午没人去过竹林。 这就怪了，王隽纳闷，难道说是自己看错了？ 还是什么高山族知道这里住了人，过来看看？ 如果是高山族，是不是意味着潜在的危险？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不能轻视。 另外，王隽觉得这事暂时不要声张。 情况未明，说出去容易以讹传讹，说不定产生恐慌。 王隽把英子喊了过来，商量这件事的处理。 然后，王隽、英子、美琳再次去了现场。英子仔细搜索后断定，是上午有人来过。 从某个部落中脱离出来成为自由人的情况是有的，大多是男性，就像英子的男人和老黑靓仔这样。但是他们最终都会依附于某个部落，成为部落的新成员。 但这个人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否则他不会藏身于树林不露面。 “如果是高山族的人会怎样？”王隽问。 英子面色凝重地答道：“这些人看见我们人少，有可能过来骚扰。” 不过，英子美琳基于对王隽的胜任，并不觉得高山族有多么可怕。 担心的人倒是王隽。 他知道自己手枪有多大的威力。况且，现在自己只剩下十发子弹了。 对夸瓦族的人，自己是杀出了威风，心理上起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但高山族面对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压力。除非也像夸瓦族那样，先杀几个人，让高山族的人产生心理阴影。 “看来我们得布置岗哨了。”王隽道。 人多了，目标便大。 布置岗哨，以策安全。 英子称是。“布置一个暗哨吧。”她说道。 —— 下午。 弓的事情告一段落，等待竹材的干燥和其他材料的到位。鱼鳔的事，交给了桃花。钓鱼的事由她负责，王隽将钓具交给她保管。 王隽决定对周边的环境进行考察。 虽说打猎的时候已经走了很多地方，但还没有系统全面的进行考察了解。 因为上午脚印的事件，英子开始担心王隽的安全。他现在是部族的根本。王隽若是出点意外的话，这个部族不是再次被夸瓦吞并，就是被高山族消灭。 尽管她知道王隽是无敌的，但若是敌人突施袭击呢？就如自己的男人，那晚差点就杀了王隽，整个过程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很想自己跟着王隽一起去考察。但是不行，窑那边离不开她。 王隽说一个人就行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 一个人去英子怎么都不答应。 最后，她让靓仔和美琳跟着王隽。 靓仔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也是很强的。还有女儿，这方面也不错。 英子再三坚持，王隽见推辞不了，答应带上美琳。至于靓仔，男劳力力气大，还是留着跟英子搬石头吧。 英子拗不过王隽，只好让女儿陪同，临行一再叮嘱她要小心周边的动静。 于是，王隽领着美琳往海岸进发。至于小虎，今天要走很多路，它还小，走不了那么远，就算了了。 为什么首先去海边？ 一者，王隽对以后的海洋渔业有一些想法，看看现场。二者，想看看海岸边有没有石灰岩。 附近山上时不时能看到一些海洋生物的化石。根据地质方面的专业知识，王隽知道脚下的陆地曾经在水里。那么，假如当初的海底某些地方真的沉积成了石灰岩的话，浮出水面也是可能的。 从山崖到海边大约有四五里路远近，是一个很缓很缓的坡地，上面满是树木。 俩人边走边看边聊天。 美琳认真地回答着王隽的问题，但是她的心思更是在周围的环境上。 才走出一里多地，美琳就觉得不对味，似乎有什么东西尾随着自己和王隽。但是回头观望，又发现不了什么。 来到海边后，王隽领着美琳沿海岸往南走。 他注意到，这一片海域风浪比较大。 他曾想过搞一些海产养殖的玩意。家乡那些思想活跃的人，通过海产养殖，逐渐富了起来。自己在这里也搞的话，富起来不富起来无所谓，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但是这片海域显然不适合做这个。 他想起了夸瓦的滩涂和类似内海的环境，简直就是海产养殖的最佳场地。可惜，夸瓦大概只会利用滩涂的资源，那片内海，对她是没什么用的。 夸瓦那块地，除了滩涂，建设村庄的地理位置也是极好的。旁边就是一条河，入海口附近有大片的湿地，资源丰富。河水的流量也很大，生活方便不说，搞农业也是理想的地域。 反观自己住的地方，开始三个人的时候觉得山洞是理想的住所，等到人一多，就觉得拥挤了。最大的问题是用水，如果人口不断增加，想要建成一个大村落的话，生活用水是没问题，但是想在附近搞农业，这点水就不够用了。还要到哪里找水源引水过来。这样的水利工程肯定不会小。 人比人是气死人，这地比地，让王隽垂涎。 不过话又说回来，夸瓦那块地，放在现代，发展农业和渔业是理想的场地，但从打猎的角度看，太靠近海并没什么好，还不如英子部落的位置佳。 毫无疑问，夸瓦把村落建在那里，是要占住内海，占住滩涂。 下午出发一路看过来，没见到王隽想要的东西。 既没有看见适合养殖的海域，也没发现建村落的地块，更没发现什么石灰岩。 可是，按照之前的观察，这片陆地，出现石灰岩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 看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他相信，时间长点，自己或许可以找到石灰岩的。 前面满眼是乱石，旁边是一道石壁，矗立在海上，后面连着一座小山。石壁上长着一些附岩植物，风吹浪打，顽强生长着。 沿海岸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得往回走了。没办法，下午出来时间就是短。今后，这样的考察要早上出来，晚上回去。 王隽喊美琳停下休息片刻，准备回转。 “嗳。”美琳答应着，坐在了王隽身旁，拿出水来，给王隽喝。 每当和王隽在一起，她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好像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在他面前，她那大小姐的脾气完全不见了。对王隽更多的是关心、爱护。 坐下的时候，她朝四周望了望。 到了海岸后，慢慢的，被人跟踪的感觉消失，美琳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这一望，又让她生出不好的感觉来。 前方海岸边的礁石上，会不会藏着人呀？ 她马上拿起弓箭，要走过去看看。 王隽问她干什么。 “那边好像有什么小猎物，我去看一下。”她答道。 因为拿不准有没有人，她不想惊动王隽。 美琳拿着弓箭，做好战斗准备，走近了礁石。然后拉满弓，慢慢逼近可疑之处。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发现什么。 时值涨潮，海水漫延到礁石根部，也没什么踪迹可查。 这里的礁石成堆成片，旁边是道石壁。海上有轻风，推动海浪一次又一次撞击礁石，击碎成浪花的同时，发出阵阵回响。 美琳又绕着礁石逐步搜索，一路往前。 这时，身后传来王隽的喊声。 他担心美琳出什么意外，跟过来了。 美琳搜索无果，王隽又在呼喊，便答应着从礁石现身出来。 王隽责备道：“你怎么一个人乱跑，出了意外怎么办？” 美琳嘻嘻笑道：“能出什么意外，我的水性很好的。” “我们回去吧。” “嗳。” 就在王隽拉着美琳准备回去的时候，太阳下，石壁上什么东西晃了王隽的眼。 他立即敏锐地意识到那道石崖有点问题。 于是带着美琳走向了石崖。 走前一看，王隽便大叫了起来：“我的天，真给我找到了。” 第五十六章 住豪宅有望了 眼前的这道石壁，是石灰岩石壁。从它长得瘦骨嶙峋的模样，王隽应当想得到的，被自己疏忽了。石灰岩容易被雨水溶蚀，所以外表很特别。 找到了石灰岩，意味着烧制石灰有了原料。 王隽知道，乡下父辈做的房子都是土坯砖，用石灰砂浆砌筑起来的，再用纸筋石灰砂浆粉刷。自己自幼就住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感觉挺好。 如果真的烧制出石灰，自己完全可能在这里复制家乡的老房子作法。这可比山洞或者英子它们那些部族的房子好多了。在这个新石器的世界里，算得上豪宅吧。 嗯，住“豪宅”有了可能。 今后，跟随自己的人也能住上“豪宅”。 往远看，甚至可以把石灰当成商品，和其他部族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按照英子的说法，北方不是还有大部族吗？ 不只是做房子，做其他建筑或者构筑物，石灰照样能发挥大作用。 物以稀为贵，自己占住这片石灰岩，就等于守住了一座金山。 王隽手拿着一小块石头出神，笑容满面。 美琳不明白，这么一块难看的石头有什么好的，王隽为什么会那么高兴。 她正要询问其中的原由，突然感觉礁石方向似乎又有什么异动。 她立即又进入戒备状态。 王隽见状问她：“哪里不对吗？” 美琳道：“没什么，就是感觉不好。” 王隽道：“既如此，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 美琳的警惕并不影响王隽兴奋的心情。 刚刚还以为会一无所获，没想到突然就发现了石灰石。 他找了一块十来公分直径的石灰岩，带上，和美琳一同回去了。 —— 奎克上午摆脱王隽和小虎以后，等王隽走了，他又潜回山崖附近。他选了一个无人过来，又能观察王隽所在族人动静的地点，继续监视里面的动静。 所以无人过来，是因为这片树林有两个粪坑，分别是男人和女人用的厕所。 虽然有点臭，但这算不了什么，只要没人过来就行。 监视是件很幸苦的事情，不能开小差。 奎克忍着臭，专心看着山洞上人的出入。 下午的时候，他发现了出行的王隽和美琳，立即悄悄尾随跟踪。 他认识美琳，知道她是异族头领的外孙女。 他发现这个女人十分警惕，似乎发现了什么疑点，频频回头察看，弄得他十分被动，好几次都是刚露头就又缩回隐蔽。 如果她一直这样警惕的话，想接近就十分困难了。不仅接近困难，弄不好还会被她发现。 一旦被发现，今后他们便会更加警惕，甚至会采取针对性的措施，更难于下手了。 到了海岸，可供隐蔽的植物减少，加上美琳的警惕，奎克发现跟踪成了一件难事。 他觉得王隽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于是决定赌一把。他从丛林中绕过王隽美琳，根据他们的行进速度，在他们前方的礁石附近埋伏了下来，赌王隽等下会从旁边经过。 可是不巧，王隽两人在礁石前面就停住了。并且，自己的行踪似乎被美琳发现，他看见她拿着弓箭走了过来。 杀掉这个女孩没有问题，但这样就暴露了自己。起码会让王隽知道有人正在针对他。 这样可不好。 甚至，杀了女孩，自己撤退不及时的话，可能被这个男人杀了。 所以，美琳过去的时候，奎克只能不断地后退，躲避搜寻。 如果不是涨潮的海水帮忙，这一次他都躲不过去了。 即使是这样，奎克也是万分狼狈，被美琳一路逼到了最后一块礁石后面。背后是大海。如果不是王隽喊开美琳，奎克几乎肯定会被美琳找出来。唯一的出路就是跳海游水走开。那样的话，就极有可能暴露了。 美琳被王隽喊走，奎克松了一口气。 当王隽沉醉在找到矿石的喜悦之中时，奎克又动起了偷袭的心思。但是他一动，美琳马上又有所察觉。 最后，他认定今日有美琳在，刺杀王隽的机会完全没有，只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也不尾随跟踪了。 现在，他真正意识到刺杀王隽是多么难了。 王隽本身是比大老虎还可怕的存在，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吞噬。想要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靠近他，机会又是那样的渺茫。 不过，奎克没有灰心。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自己一直等下去，总能等到机会的。 天快黑了，王隽俩人还没回到住地。 饭已经做好，但英子不让开饭。 “等王隽回来，我们再开饭。”她对众人道。 男孩的外婆听了英子的话，便说道：“你是我们的首领，等他们干嘛？” “不，我们的首领是王隽，大家记住了。”英子宣布道。 那女人哼了一声，没再做声。 天黑的时候，王隽俩人回来了，见大家等着自己吃饭，过意不去，责怪英子不该让大家久等。 英子道：“等等首领，是应该的。” 晚饭后，睡觉前，奇怪的跳舞仪式又出现了。 结果，三个成年女子分别选中了其中的一个男人，到旁边的树林快活去了。 原来跳舞是求偶的仪式。 王隽已经猜到这个仪式的含义，今晚则得到了证实。 还有一个成年女性是英子，她没有搭理那些上前来求偶的男性。 王隽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热闹。 桃花从隔壁床上爬起，凑到王隽跟前来，问他为什么不去跳舞。 王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桃花的问题。 这里的女子，未免太过原始，王隽暂时还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躺着准备睡觉的美琳踢了桃花一脚，说王隽是首领，想要谁就和谁，跳什么舞，睡你的觉去吧。 —— 王隽听说了，部族里面差不多还是群婚制。并不规定谁一定要和谁，全凭各自的喜好。 女子能怀孕就是好事。怀孕了，就可能为部族增加人口，这是大好事。 当然，两情相悦，相互都不找别的异性，那也无话可说。找是常态，守着一个人倒是稀奇。但是祖上一路传下来的规矩，近亲之间禁止越轨行为。 这样一来，王隽就明白了为什么部族多是母系社会了，最主要的一条就是： 母亲是明摆着的，而父亲是谁基本上不可知。 就是说，母系的血缘是清清楚楚的，一代一代往下，妈妈是谁明明白白。 假如改成父系呢？ 跟本就没法传承。 儿子不知道父亲是谁，反过来父亲也不知道谁才是自己的儿子，传位传给谁呢？传不下去啊。 所以，王隽看过很多文章说出一大堆无用的分析，说当时的女子怎么怎么能干厉害了，又或者其他一些难于令人信服的理由。 但王隽觉得这些人都钻了牛角尖，其实道理就这么简单。 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 父系社会只有在女人和男人的关系固定以后才可能诞生。这种情况下，谁是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问题，传承才有了对象。要不然就是这个部落很民主，每届首领都是推举出来的。这种情况下，男女都可能被选做首领，就无关血缘了。 第五十七章 智输一筹 王隽和美琳走了，奎克在礁石周围搜寻了半天，抓了些小鱼小虾，点火烤熟了吃，算是小小解了一下馋。 在部落里，他属于优先享用资源的人群，一向吃得不错。 这两天顿顿吃干粮，一点肉腥未沾，早已馋的不行。 晚上他就在附近找了一棵树歇息。 不久下起了雨。 下雨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不能睡觉。 到半夜的时候，雨停了。奎克刚刚入睡，就被狼嚎声吵醒。不久，他发现树下聚集着五匹狼。 原来刚才的狼嚎声，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雨停了，月光光辉撒向大地，透过树叶在地下投射出斑驳的光影。间杂其中的，是闪着绿光的一双双狼眼。 要是换成别人，恐怕会被下面的景象吓倒。 但奎克不会。 他感到困得不行，没心情去搭理下面的狼群，睡自己的觉。 快天亮的时候，奎克醒来准备往王隽的住处进发，看见狼竟然未走，而且还多了两匹。 下面的狼两匹放哨，五匹盘坐在地上打盹，明显是要和奎克耗时间。 啥意思？这是一定要吃我？ 奎克不禁勃然大怒。 他在树上起立，从背上抽出一支短枪。 他一动，睡着的狼便全部醒了。这些狼在树下，贪婪地望着树上的奎克。 奎克更加愤怒，从来没有野兽如此明目张胆想吃了自己。 他站稳了，左手扶住树干，右手将短枪投了出去。 短枪正中其中一匹狼的头颅。 那狼轻哼一声便已倒地身亡。 其余的狼立即四散开来。 奎克跳下了树。 一见奎克下树，散开的狼立即围拢了过来。 奎克将剩余三支短枪投了出去。 又有三匹狼倒地，一死两伤。剩余的三匹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奎克手握长矛，追上受伤没有死的两匹狼，用矛捅死。然后拔出长矛和短枪，在狼的身上将枪尖的血擦干净了，选了其中一匹，割了些肉当早餐。其余的找了个坑埋了。接着他把现场收拾了一下，尽量不留下狩猎的痕迹。 他不想让英子的人发现这里有人来过。 等奎克赶到王隽住处附近那个臭熏熏的角落时，天已经大亮，部族的人大多已经离去。 来晚了。 不过奎克还是静下心来守候。这是任务，即使希望渺茫，也得坚持。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同情奎克的耐心，奎克居然发现王隽从山洞走了出来，而且，这次又是一个人出行，连小狼崽都没带。 奎克立即悄悄跟了上去。 王隽往西南方向的森林里走去。 奎克大喜，树林里更容易接近。 不过他心中微微有点疑惑，今天他怎么一个人出行呢？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第一次照面，他就是一个人出来的，虽然带着一匹小狼。 所以，机不可失。 他慢慢接近王隽。 王隽的警觉性似乎很差，完全无法和小狼和昨天那个女孩相比。 但即使如此，奎克也不冒失、不性急。 刺杀王隽需要耐心。 况且，王隽也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的。贸然上冲，会让到手的机会流失。 奎克像狩猎的豹子，在密林中时而潜伏，时而前窜，时而用手足爬行，逐渐缩短了和王隽的距离。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上前的时机。 他不停地观察着前方的地形，审视着上前的机会。 没多久，他突然发现，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 王隽正朝一颗巨大的石头走去。这石头就像一堵矮墙竖立在地面，王隽走过矮墙的功夫，自己完全有可能从另一侧加速穿过，绕行到墙的尽头等候王隽。 奎克死死盯住前面的王隽。 王隽的身躯一进入石墙，消失在视线范围，奎克立即悄无声息的地往前窜。 快点，快点！ 一定要先这个男人一步走到墙尽头！ 奎克飞快地超前冲去，穿行在荆棘密林之中。 还好，密林之下，杂草难生，绕行竟是顺利得很。 奎克很快就冲到了石墙的尽头。他确信，以王隽的行进速度，自己一定赶到了他前面。 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就在今时！ 只是，当他转过弯以后，他发现这里竟然有五六个男女等在这里。 当中那个，拿着他见过的神器，指向了自己。 那不是王隽能是谁？ 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是当地人的打扮。 自己一路追踪的又是谁呢？ 无数的念头在脑中倏忽而过，奎克糊涂了。 在那把神器的威逼下，他无法反抗。 他的武器马上被缴了，他已经被团团围住。 而后，从石头背后，转出了另一个“王隽”——靓仔假扮的王隽。 奎克知道自己中计了，一脸的无奈。 英子用长矛指着他，叱道：“还真的是你！绑了。” 很快，奎克被绑了起来。 王隽问：“你是来刺杀我的吗？” 美琳把话翻译了过去。 “没有啊，我只是来看看我们的族人，想劝她们回去。”奎克狡辩道。 王隽冷笑道：“看族人，那老盯着我干嘛？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有人跟踪我吗？” 奎克无言以对。 英子道：“谁是你们的族人，我们部族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和你们是一个部族。” “你们仰仗我们生存，怎么不是一个部族？”奎克道。 “那也是相互依赖的关系。我们每年都给你们提供食物，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靓仔一旁道：“别和他啰嗦。王隽，这个男人怎么处置。” “杀了算了。”老黑提议。 “对，杀了。”众人道，他们受够了夸瓦族的人的欺侮。 英子沉吟不语。 大家都看着王隽。 王隽道：“不急，先带回去。” —— 昨天下午王隽和美琳出去，因为美琳警惕，王隽便专心观察着地形。他并不知道有人跟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美琳和妈妈一说，英子便过来找王隽了。 “美琳说昨天下午感觉好像有人跟踪你们。”英子道。 王隽道：“你只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不行。” 英子道：“我女儿的感觉很准的。再说你昨天上午在竹林里已经证明确实有人在暗处藏着。” 王隽想，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真的有人跟踪我，你觉得会是谁呢？”王隽问。 美琳道：“很有可能是夸瓦族的人。弄得不好，是奎克来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是高山族的人，他不会只盯住王隽一人，所以不是高山族的。夸瓦族的人害怕王隽，明的来肯定不行，所以派人刺杀来了。这就是这人总是躲躲闪闪的原因。听说夸瓦族的奎克智勇双全，想刺杀王隽，非他莫属。” 事后证明美琳的猜想完全正确。 王隽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把他捉了。” “怎么个捉法？”英子问。 “我引他出来，你们埋伏在一边，突然现身。”王隽道。 英子和美琳使劲摇头。 英子道：“你不能冒这个险，不能出意外。” 美琳道：“让靓仔假扮王隽，问题就解决了。” 英子点头道：“是。” 王隽想了想，同意了。因为，他想活捉这个敌人。既然是夸瓦族的人，自己用手枪逼住他，活捉便有了可能。否则，自己不在，对方既然武艺高强，反抗的话，说不定会后伤亡。 三个人然后将细节商量了，布置了下去。 可惜奎克机关算尽，终究还是略输一筹，束手被擒。 —— 回到住处以后，英子找王隽商量如何处理奎克。 王隽问明了奎克的身份后，望着英子，说道： “你好像有想法了，对不对？” “是，我想可不可以用奎克去换我那十七个剩下的族人。”英子坦白道。 王隽道：“我和你想一块了。只是这件事不知道夸瓦会不会同意。” 英子道：“她很疼爱奎克，这件事肯定行。” “那，谁去做说客呢？” 第五十八掌 一个换十七个 英子道：“我去找夸瓦。”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去等于送一个人质上去，等下我就只有拿奎克去换你了。”王隽道。 英子想想也是。这样的话，一个换十七个的计划就失败了。 美琳说她去。 “小女孩去人家不睬你的。”王隽道。 “胡说，我已经是大人了好不好。”美琳皱着眉，很不满地说道。 “让靓仔去怎样？”英子问。 “靓仔不够魄力，容易被夸瓦欺负。”王隽否决。 “我表妹呢？” “我不了解。不过最好不要和你沾亲带故。” “那就乌丽吧。”英子道。 乌丽这个女人，王隽对她的印象不错。忠诚不畏死。但是上次逃亡她是组织者，结果全部被捉，说明她的组织能力有问题。 不过这次去是谈判，无关组织能力，甚至带一个话就行了。而且她和英子没有血缘关系，夸瓦不能拿她做人质。 王隽正要答应，英子又提出一个人选：“我看让姆舎去最合适。我怎么忘了她了。” “姆舎是谁？” “就是那个小男孩的奶奶。”英子道。 “是外婆，你们都搞错了。”美琳纠正道，她的汉语是所有学习者中最好的，而且也最用心学习。 “哦，外婆。”英子道。 那个老女人王隽不了解，看上去人有点阴鸷。不过谈判嘛，就需要这样的人。况且，她最没有人质价值，夸瓦留下她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王隽点头同意了。 “那我这就去布置。” 英子找姆舎一说，她立即满口答应，当即往夸瓦的部落去了。 —— 姆舎走后，英子找王隽商量，在旁边再搭建一栋临时住所，比搭好的要大一半以上才行。 “确实有必要，人数多十七个，和我们这里全部人加起来差不多了。”王隽道。 搭建房屋，刚好旁边还有一块空地，就是当初搞篝火晚会的平地。不过这块地还不够大，还需要再拓宽一些才行。 基本上，下午大家都不出去了，集中力量搭建新住所，以及建窑。 等英子布置好了，王隽要去看一下英子做窑的进度。 他和英子一起来到沟边，观看窑拱的施工情况。 支撑已经做好，正在搬运石头。 王隽看了看，告诉英子，最底下那两根横梁不够粗，要换成更粗的。 “为什么？”英子问。 “上面的石头重，全靠这两根横梁托住，现在这两根可能不够力，还是保险点妥当。”王隽道。虽然这只是感觉，但如果横梁不够力，会断的，到时连人带石头全部掉到坑里去。 “好吧，我让老黑砍两根更粗的树来做主梁。” “我昨天带了一块石头回来，记得到时候拿进去一起烧。”王隽道。 “是啊，我看你昨天带了一块石头回来，以为你要做什么工具。你烧它做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 天黑了姆舎才赶到夸瓦的部落。 年纪大了，腿脚比不上年轻人。 英子派她去当说客，姆舎自然是高兴的。这么重要的事情让自己去做，这说明自己还有价值。 门岗听姆舎说有要紧事情见夸瓦，不敢怠慢，立即进去报告夸瓦。 夸瓦一听姆舎求见，立即心情就不好了。 她有预感，自己儿子出事了。 夸瓦赶紧命人将姆舎带入。 宽大的屋宇，只有夸瓦一个人。姆舎觉得里面很气派。 姆舎笑眯眯地进来行了一礼，问候了一声，还没开口，夸瓦便迫不及待地问：“奎克现在怎样了？” 姆舎道：“首领果然英明，一下就知道奎克出事了。首领莫慌，奎克现在好好的呢。” 之前看见夸瓦，姆舎都是毕恭毕敬的，这一次，她可不会再这么低声下气。 她甚至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到底怎样了？”夸瓦急着问。 “首领，你别急，我来就是处理这件事的。”夸瓦越急，她越不急。能和夸瓦平等对话，而且还是她有求于自己，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夸瓦一跺脚，发怒道：“你倒是说清楚，奎克受伤了没有？” “没呢，没呢，好好的。”夸瓦一发怒，威势顿加，姆舎不由得就受挫，感觉就变了。 这个叫做条件发射。 夸瓦松了一口气。 “你们有人受伤没有？”夸瓦又问。 “没有。” “那你们想怎样？”夸瓦直截了当地问。 她明白，姆舎是来讨价还价的。 儿子在她们手中，自己这次算是栽了。 姆舎道：“我们首领说了，只要你把我们的族人全部放了，还有，让我们回到原来的村庄，奎克就可以回来。”她突然自作主张，增加了交换条件，想把原来的寨子也拿回来。 现在那个鬼地方实在不好呆，哪有原来的寨子舒服？昨天晚上下雨，雨水时不时地飘进来，弄得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夸瓦沉默了。 吞并英子部落，是她苦心经营了十多年才做到的。 答应姆舎的条件的话，等于前功尽弃，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假如没有那个男人，她们就算回去，最终还得依靠自己共同对付高山族。 有了那个男人，她们很可能也不怕高山族了。这些人，想吞并过来再无可能。甚至……，自己的部族说不定都受制于她们了。 想到未来的前景，她万般无奈。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让儿子去刺杀，结果才离开三天，就落入了人家手中。 看来这是天意啊。 她叹了一口气，答应了姆舎的要求。 其实，英子的村庄，就算姆舎不提出，她也可能送还给她。英子部族在那里，就成了挡住高山族下山侵犯的一道屏障，何乐而不为呢？ 姆舎欣喜万分，没想到夸瓦答应得这么爽快，自己这可是立下大功了。 “你把奎克放回来，我就让你们的人过去。还有，那个寨子也交给你们。”夸瓦道。 姆舎马上反对，说道：“你先把人和寨子交出来，我们才会放人。” 夸瓦道：“我放了人你们不让奎克回来怎么办？” “我们放了奎克，你不兑现承诺怎么办？” 夸瓦想，自己刺杀失败，已经得罪那个男人。他要是过来兴师问罪，自己这边可能吃不消。 算了，索性做个姿态，先放人交寨吧。 “好吧，就照你说的做，我马上放人，明天就让那边的人搬回来。”夸瓦做出了妥协，“后天，你们就让奎克回来。” 姆舎满口答应。 “你还站着干嘛？可以回去了。”夸瓦自然而然地用上位者的口吻下逐客令。 姆舎马上心里又不舒服了。 “这么晚了，我怎么回去？我晚饭没吃，水也没喝……” 夸瓦突然醒悟，姆舎是代表那个男人和英子过来的，本当礼待，于是传话下去，招待姆舎食宿。 —— 第二天，姆舎和夸瓦打过招呼后，让这里的自己人径直去了部落原来的所在地红花寨，自己则喜滋滋回住处请功去了。 第五十九章 这下，我成排长了 只用了一天时间，和之前桃花老黑靓仔搭建的类似的房屋就做好了。而且面积将近大一倍。 人多就是好办事。 下午，姆舎见到了等消息的王隽和英子，还有美琳。 “结果怎样？”英子问。 “办好了，完全办好了。”姆舎道，“我还把我们以前的寨子要了回来。” 这倒出乎王隽和英子的意料。 “不错，很能干。”英子道，“人呢？” “我让她们去了原来的寨子，等我们回去。”姆舎道。她以为这个决定又会得到两位首领的表扬。 结果等到的却是王隽的批评。 “谁说我们要搬过去的，你怎么自作主张呢？”王隽责备道。 姆舎一愣：“难道说，我们就一直住这里？” 王隽道：“即使要过去，也不是现在。” “为什么？”姆舎不解。 “不要问为什么，像搬家这么重大的事情，以后必须先请示，不能擅作主张。就算随机应变，也应当作临时处理，不能自行决定。”王隽道。 这叫僭越。 大家都这样做的话，我这个首领还有什么权威。 他命令美琳翻译。 美琳吃力地翻译王隽的话语，也不知道翻译的对不对。 姆舎听着美琳的话，脸色发白，诺诺称是。 “不过，你这次去还是立了功，把寨子也要回来了，这个要表扬。英子，你给姆舎一些奖励。”王隽道。 “好的。姆舎你先下去。”英子道。 她转向王隽，问为什么不搬过去。 “现在不能过去。你看呀，我们搬过去，是替夸瓦挡高山族。我们不去，则是高山族和夸瓦族相互消耗。这对我们有利。这是其一。其二，你都看到我带回的矿石了。矿石在这边，必须留人在这里。最后，寨子对着的海都被夸瓦占了，在这里我们可以自由地利用大海。”王隽解释道。 “什么是矿石？”美琳问。 “有些石头经过加工比如烧过以后，能变成有用的东西，这些石头就叫矿石。”王隽简要讲解道。 “大海又怎么利用呢？”美琳又问，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王隽。 “打鱼呀。你知道，海里很多鱼的。”王隽道。 “可是海是鱼的世界，我们根本不属于海，抓不到水里的鱼的。”英子道。 王隽笑道：“大海当然是鱼的世界，否则海里就没什么鱼了。至于怎么去抓鱼，这就得想办法了。你们记住，人是万物的主宰。” 英子一想也对。王隽能用鱼钩钓鱼，很可能他还有其他办法抓鱼。 “人是万物的主宰。”美琳重复念道。这句话不懂的地方甚多，抽空要向王隽好好请教。 王隽派靓仔去了英子的寨子，把那边的人接过来，又让人把奎克松了绑。 “不等明天了吗？”英子问。 “没必要。”王隽道，“让他回去。” 他把奎克喊了过来。 “我听说了你是一位英雄。你来刺杀我是为你们的部族，我并不记恨你。英子的部族和你们本也无冤仇，是你们想吞并别人。从此以后，你们就别再起吞并这个心思了，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吧。”王隽道。 奎克听了美琳翻译过来的话后没说什么，下了平台，接过族人递过来的武器，走了。 但他的心中还是很佩服王隽的。不是因为他用计擒了自己，而是他觉得王隽这个人大气，算一条好汉。 —— 次日下午三点钟左右，靓仔领着十七个寨子里的人过来了。 王隽和英子领着众人迎接。 看见族人过来，王隽带头鼓掌。而后，大伙学着王隽，鼓起掌来。 接着英子为王隽介绍这一次过来的族人。 这个仪式，是王隽想出来的。 比起上一批的无秩序，这一次算是有一个正式的相互认识的照面，往后大家更快熟悉。 第一个过来的是一名男性老者。中等身材，体形偏瘦，两鬓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王隽估计他大约五十出头。 英子说他叫托思。 托思一脸的恭敬。 他能不恭敬吗？传说中的男人，连英子都尊敬有加，何况他这样的小人物。 这让作为后辈的王隽很不习惯。 他说了声你好，伸出右手去，要和托思握手。 托思不明白王隽伸手的含义，不知如何应对。 “握个手吧。表示友好。”王隽微笑着对托思说道。 美琳将王隽的话告诉了托思。 “哎，哎。”托思赶忙用双手捂住王隽伸过来的手。 美琳道：“你也和王隽一样，伸出右手相握就行了。”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见王隽和人握手。但她觉得托思的动作很不协调，于是就出言纠正。 托思觉得美琳说得有理，便单手和王隽相握了。 以后，一些现代的基本礼仪，要慢慢传授给大家。王隽想。 后面，英子逐一介绍族人。 这些人，对王隽既恭敬，又好奇。成年的女子，调皮一些的，还给王隽抛媚眼。 王隽微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问好。 见过王隽以后，众人各自散开叙旧，场面就像亲人团聚，气氛热烈。 王隽计算了一下，这里的总人口一下就达到了三十五人，相当于一个排的人数。 那么，自己就成了排长。 或者相当于一个小公司的规模了。 那么自己就成了董事长。 之前的打工仔，已经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领导者，公司老板。 三十五人中，男性一十八人。除了一老一少，剩下十六人都还年轻，包括王隽自己。 女性一十七人，四老一小，其余十二人均是成年人。其中美琳和桃花，拿当地当时的标准，勉强算是成年人。 这里面没有一个七老八十，看上去生活不能自理的真正老人。 王隽猜想，在原始社会，人的寿命普遍较短，能活到六十岁的人只怕少之又少吧。 中国古代不是有句话叫“人生七十古来稀吗”？那已经是封建社会了，原始社会的人的寿命，肯定是短得多的。 无论长幼，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全部都和自己有关了。 王隽愈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 还有一个人肩上的担子和自己一样重，那就是英子。 王隽觉得，如果说自己是公司董事长的话，那么英子就是总经理。 日常的大小事务，她是直接管理者。 自己挥挥手发布命令，英子就要忙乎半天。 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她也会自觉地维护公司的正常运转。 她应该是整个公司思虑最多的人。 这个团体可以没有自己，可一刻也少不了英子。 不过，英子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压力，像个没事人一样。 王隽不知道，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自小就观察母亲如何管理部族，长大一些则身体力行，始终进行着管理实践。 族人回来了，她也不过回到了以前那样的生活。 再看看美琳，似乎也有着管理的天赋，这方面，就像是英子的缩小版。 —— 王隽望着眼前的一群人，感到责任重大的同时，心中升起豪情：好吧，既然你们跟了我，我一定要让你们过得比以前更好。 第六十章 发现新大陆 三十五个人吃饭，在一个没有农业的社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还好这里是热带，旁边又是大海，物产丰富。 饿死人是不可能的，就算吃树皮，这里也有无穷无尽的树皮。啃草根，这里有啃不完的草根。 事实上，以现在的人口密度，根本不可能沦落到吃树皮啃草根的地步。 但是，想吃到足够的碳水化合物和肉，却也不容易，需要辛苦劳作。 第二日，英子一共派出了六个小组出去，解决食物问题。 其中，两个小组打猎，每个组四名男子；一个组钓鱼，三个女人；三个小组负责采集，都是女人，二个人一组。 一次性派出了十七个人。 没办法，吃饭是第一要紧事。 剩下七男一女的劳动力，被英子拉去建窑了。 至于老幼，统统留在家里做家务。 而王隽，则领着美琳继续自己的考察工作。 这次，俩人一大早就出去了。 一路上再没见美琳紧张不安。 走到半路的时候，她用弓箭杀了一只鹧鸪，个头挺大，成了两人中午的调味菜。 王隽领着美琳，先直接去了上次的石灰岩地区，对石灰岩的分布情况作了一个全面考察。 这片石灰岩突兀地从平地跃出，打破了原来地势的走势，起起伏伏，大致上分布在直径一公里多的土地上，最高处约高出海平面一百多米，算是不大的一片矿山。 不过，王隽认为，对于这里的原住民来讲，它的体量已经足够大。依现在的生产力水平，自己到死也开采不完。 两个人仔细勘探着其中的地形地貌，转眼之间就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光景。要准备往回走了。 今天把石灰岩的分布和体量搞清楚了，算是收获不小。 回家之前，王隽带着美琳爬上了制高点，他要俯瞰一下周边的环境。 站在最高处，王隽的视线越过山腰的树木望过去，沿着海岸的广阔土地，地势都比较平坦。 望着望着，他忽然发现，正南方，沿着海岸过去大约十来里路的地方，一条丝带般闪耀着波光的河水若隐若现，蜿蜒由西往东汇入了大海。 一看，王隽就明白，那是一条水量挺大的河流。 河水的入海处，是一片冲积成的平原，和夸瓦所在村庄的地势类似。 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地方吗？ 他高兴万分。 说起来，找到河流的入海口，这是预料中的事情。 沿着海岸走，少则三二十里，多则六七十里，总会有有点规模的河水汇入大海的。甚至是大江大河都有可能。 不过，王隽没想到这条河这么快就让自己找到了，而且是一条不小的河流，所以他还是很高兴。 关键是这条河绝不是就近山丘汇聚而成的小河，根据王隽的地质经验，这条河至少有一二百公里的长度，一路汇合了许多小河，才能形成这样的规模。 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这条河的下游是可以行船的。 找到了合适的场地，就可以着手建设永久家园。 他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建设一座坚固、舒适、美丽、方便的城镇。 一个世外桃源。 嗯，以后有得忙了。 王隽此时的心情，只怕比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要激动。 当然，现在还只是一个设想，究竟能不能在这里安家，还要等到现场考察以后才能定论。 甚至，说不定这里被人占据了呢？英子不是说南方也有人居住吗？ 要不是时间已经不早，王隽真想马上走到河边去，考察哪里的环境。 美琳也看到远处的河流了。 “王隽，哪里会不会是我们安家的好地方？”她指着河的下游说道。 她一直跟着王隽，知道他在寻找安家的地点，也知道他的想法。 “是啊，那里看起来很不错。现在太晚了，明天我们喊上你妈妈，一起过去看看。”王隽道。 “是。” —— 去的时候，王隽全神贯注在地理环境上，无暇他顾。 往回走，则往往是比较轻松的。王隽这个时候会和美琳开玩笑；或者教她一些知识；又或者，给她讲故事。 这一次，王隽给她将嫦娥奔月的故事： 相传在远古的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十个太阳，直晒得大地冒烟，老百姓实在无法生活下去了。 有一个力大无比的英雄名叫羿，他决心为老百姓解除这个苦难。羿登上昆仑山顶，运足气力，拉满神弓，“嗖——嗖——嗖——”一口气射下九个太阳。他对天上最后一个太阳说：“从今以后，你每天必须按时升起，按时落下，为民造福！” 羿为老百姓除了害，大伙儿都很敬重他。很多人拜他为师，跟他学习武艺。有个叫逢蒙的人，为人奸诈贪婪，也随着众人拜在羿的门下。 羿的妻子嫦娥，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她经常接济生活贫苦的乡亲，乡亲们都非常喜欢她。一天，昆仑山上的西王母送给羿一丸仙药。据说，人吃了这种药，不但能长生不老，还可以升天成仙哩。可是，羿不愿意离开嫦娥，就让她将仙药藏在百宝匣里。 …… “什么叫‘妻子’？”美琳问王隽。 这倒是一个问题。 在这里，实行的是群婚制，没有妻子一说的。 王隽给美琳讲解了妻子的定义。 虽然这是个新事物，但美琳还是听懂了，她要王隽继续讲故事。 王隽便接着往下讲：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逢蒙知道了，他一心想把羿的仙药弄到手。八月十五这天清晨，羿要带弟子出门去，逢蒙假装生病，留了下来。到了晚上，逢蒙手提宝剑，迫不及待地闯进羿家里，威逼嫦娥把仙药交出来。嫦娥心里想，让这样的人吃了长生不老药，不是要害更多的人吗?于是，她便机智地与逢蒙周旋。逢蒙见嫦娥不肯交出仙药，就翻箱倒柜，四处搜寻。眼看就要搜到百宝匣了，嫦娥疾步向前，取出仙药，一口吞了下去。 嫦娥吃了仙药，突然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她飞出了窗子，飞过了洒满银辉的郊野，越飞越高。碧蓝碧蓝的夜空挂着一轮明月，嫦娥一直朝着月亮飞去……” 故事引人入胜，美琳听得出了神。 “啊，嫦娥去了月亮了……”她向往地说道。然后忽然发现王隽不往下讲了。 “后来呢，后来呢？王隽，快接着往下说呀。”美琳催促道。 王隽看见旁边有一块大石头，便一屁股坐上去，说道： “想听故事，你得付出点什么。” “什么嘛，你要我做什么？” “来，给我捏捏肩。” 这个小妮子体力比自己好多了，走了一整天，没见她有丁点疲倦的迹象。 “好吧。”美琳爽快地答应道。两只手，就在王隽的肩上捏了起来。 王隽哎哟哎哟叫了两声，告诉她手法不对，应该如此如此。 美琳照他的要求做了，然后又催促王隽讲故事。 “……羿外出回来，不见了妻子嫦娥。他焦急地冲出门外，只见皓月当空，圆圆的月亮上树影婆娑，一只玉兔在树下跳来跳去。啊！妻子正站在一棵桂树旁深情地凝望着自己呢。嫦娥！嫦娥！羿连声呼唤，不顾一切地朝着月亮追去。可是他向前追三步，月亮就向后退三步，怎么也追不上……”王隽道。 “然后呢？”美琳追问故事的结局。 “你抬眼看看月亮就知道，嫦娥住在月亮，在桂树下和一只玉兔为伴，至于羿则老死在了人间。” “哦。”美琳淡淡应了一声。 王隽有点奇怪，这个小姑娘不是应该很激动的吗？ “故事好不好听？”王隽问。 “不好听。”美琳的态度变了。 “为什么？” “因为羿去不了月宫……” “啊——” 第六十一章 没有王隽，我们又会回到从前 王隽坐着讲完故事，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他看见里面的树丛里有一株高大的乔木，树形很漂亮，叶子很大，结着拳头般大小的果实。 他马上走进树林，进一步打量起来。 嗯，没错，这是梧桐树。 是中国梧桐，不是法国梧桐，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树。 小时候，家乡随处可见这种树。春天里，高大的梧桐树开满紫白相间的花朵，繁花似锦，非常美丽。 可惜，现在这种树慢慢变少了。山岗上，要么是速生林，要么是人工栽培的果树，要么是封山育林，临时长出的松树之类的常见树种，像梧桐树、苦楝树等都成了珍稀植物。 王隽对梧桐树感兴趣，是知道镇上的木匠，以前会熬制由这种树的果实压榨的桐油做油漆。而且他也知道，村上老一辈做木船的时候，会用桐油涂刷船身，可以起到防水的作用。 老一辈的人说梧桐树的全身都是宝。王隽只知道经过熬制的桐油是好的涂料，其他有什么用处就不得而知了。 能在这里发现梧桐树，王隽很高兴。 他从地上拾起一颗掉下的果实，在手里把玩起来。 一旁的美琳见状有些不解，说道：“这种果实不能吃的，味道很冲。” 树林里的大部分果实，她都是认得的，能吃不能吃，能采不能采，从小就跟着大人学习。 王隽道：“这叫梧桐树，它的果实有很大的用处。跟你阿妈讲，以后看见梧桐树，要把成熟了的果实收集起来，我有大用途。” “好的。”美琳记住了。 “我们现在就在地上捡一些带回去。”王隽道。 “嗯。为什么不到树上去采呢？” “掉在地上的是熟了的梧桐。它的壳很厚，核不会烂掉的，所以捡地上的比上树采摘的更好。”王隽道。 两个人立即着手捡梧桐果，把随身的背包都装满了才罢手。 —— 王隽和美琳因为捡梧桐果，耽搁了时间，回去又迟了。 像上次一样，英子不让大伙吃饭，一定要等等王隽。 姆舎站起身冲英子说道：“你才是我们的头领，我们一直都是听你的。有你在，就不要等王隽了。” 英子道：“我不是头领，王隽才是。” 姆舎道：“王隽是外来的，又是一个男人。他不过仗恃有把神器，就欺压我们整个部族。大家说对不对呀？” 她回头环顾。 姆舎的话有相当的鼓动性，不少人露出迷惘的表情。 姆舎一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马上趁热打铁，说道： “我看，等下趁他不注意，大家一起冲上去，把他的神器抢过来，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们搬回红花寨过好日子。” 她的话开始有人附和。毕竟，王隽把大家拉到这里，住的条件比起之前是差远了。 吃，也没有更好。 姆舎正在得意，想接着说些什么。冷不防桃花冲了过来，当着大家的面狠狠抽了她一耳光。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王隽舍命冲进去救大家，你现在还在给夸瓦欺负着。像你这样的老东西，会最早被欺负死。你不感激人家，还鼓动大伙造反，你活腻了。”桃花秀美倒竖，大声责骂。 平时那个乖巧讨人喜的桃花，像换了一个人。 姆舎捂着发烫的脸，气急败坏地质问：“你，你，一个小女孩居然打人。” “打的就是你，看你还敢不敢说王隽的坏话。”桃花扬起手又要打。 姆舎吓得赶紧往人群里缩。 老黑站出来说道：“王隽聪明盖世，待我们又好，大家别听姆舎乱说。” 靓仔也出言维护王隽。 乌丽道：“你一个胆小怕死的人，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说她胆小怕死，是指前次代玛威逼的时候，姆舎招供的事情。 姆舎被孤立了。 舆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英子板着脸，冷冷地对姆舎说道：“王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是上天派过来的。他的能力和眼界，哪里是我们能够相比的。没有他，我们又会过回以前的日子。以后你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英子在部落中的地位崇高，她这一发话，姆舎立即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 —— 王隽回来，看见众人又在等他，马上责备英子：“我说过了，不要等我吃饭。以后我回来晚了，留点吃的就行了，记住了。” 英子无奈，只好答应。 —— 次日，王隽本来想喊英子去新发现的场地看看，一听说她要试着烧窑，王隽决定留下来看看烧窑的情况。 那个地方，迟上一两天过去看没关系的。而烧陶，绝对是一件大事，不能放任不管。 不仅王隽认为是大事，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大事。毕竟，陶器对大家来说太重要了。 现在也有一些陶器，都是英子上次在山寨运回来的，但数量太少。 王隽觉得这些陶器的质量都很差。 有鉴于此，他更想看看英子怎么烧陶，质量有没有提升的空间。 —— 英子带着一帮人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把窑的顶封了。 窑里面，四壁和窑底，在封顶施工之前就已经清理。封完顶以后，英子又让人从洞口进入里面打扫了一下，把一些建筑垃圾清理干净了。 至于柴火、陶坯则早已做好，已经晒干。 昨天，英子指挥众人把柴火、陶坯等等所有的东西运到了沟底。 可以说万事齐备，只等试窑了。 此时，坑上沟里，一共有十来个人。 王隽和美琳，是观摩的。英子是总指挥，其他的则随时听命。 “你准备怎么个试法？”王隽问。 “先空烧一次，主要看烧火以后窑的情况。”英子道。 她想说，试试看窑的坚固程度，别塌下来了。但这话不吉利，所以她就不直白了。 王隽自然能想到这一层。火一烧，上面那些支撑就会着火，不等烧完，那些支撑就可能掉下来。如果这个时候下面有陶坯，弄不好就被砸烂了。 而支撑失去作用以后，那个圆拱，还能不能保持完好，就检验出来了。 试烧一下是对的。 “那就试吧。”王隽道。 英子一声令下，靓仔和另外两个男子钻进了窑里。而老黑和另外两个人则将沟里的柴火通过洞口往里传。 王隽通过拱顶预留的出烟孔观看下面的情况。 透过支撑，他看见靓仔三个人将木柴按“井”字型叠起，架起一人多高，差不多已经有窑高的一半。而后，在英子的号令下，靓仔留在最后，将一支火把塞进柴火的底部，从洞口出去了。 王隽于是也离开排烟口，站在一侧观看。 不一会儿，排烟口便有烟排出，窑里面有燃烧的噼啪声传出。 大约十分钟左右，随着“噗”的一声，从排烟口冲出一股急速的热浪。王隽明白，那是里面的温度到了一个临界点，就是所谓的燃点，里面的木头骤然全部燃烧的缘故。这个时候，所有支撑的材料应该都已经点着起火。 王隽下到沟底，从窑下面的洞口感受一下温度。 洞口已经热得难于靠近。 他猜想窑里的温度，可能有四五百度吧。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东西掉下的声响传出，当是上面的主梁烧断，掉下来了。 而后，火势渐小，直至慢慢熄灭。 —— 第二天早上，王隽进入窑内观看，发现里面的木柴基本上烧得差不多了，但上面掉下来的粗大支撑，大多没有烧完，成了一根根的黑棒——木炭了。 顶上的圆拱完好无损。 试烧算是成功了吧。 第六十二章 这都能抓到鱼? 采集食物始终是部落的第一要务。这里面要耗费大量人力。 每天派出八个男子分两组出去打猎，虽然还没有空手回来的情况。但他知道，时间长了，猎物会减少。之前附近走走就能遇到猎物，现在要走出好几里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打猎的范围会不断扩大，一直到某一个界限。在这个界限范围内的猎物，大致上可以维持供给的平衡。 王隽根据英子提供的数据测算，她们这个部族的界限，大致是半径三十里的区域，也就是方圆约五六十里的范围。 这也是当地动物资源丰富的缘故，否则方圆五六十里的范围怎么可以维持一个部落的生存？ 北方草原的一些部落，以狩猎为主要的食物来源，资源一旦枯竭，最后就只得迁徙。 而这些热带的居民，得天独厚，来自植物的食物多过狩猎，算是比较幸运的群体。 不过王隽是不满意的。 他觉得打猎的效率太低。 打猎的人，到了后面，在外面过一夜是常有的事情，空手而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要把狩猎的人数减一半下来。减下来的劳动力，用作它用，比如可以搞基本建设。 肉食的不足，通过打鱼来弥补。 当然，最终，还是要通过发展农业来解决温饱问题。这是下一步的事情。 怎样提到捕鱼的产量呢？ 除了钓鱼，王隽想起了各种捕鱼工具。 现代用船拖网的办法捕鱼，这个暂时不考虑，因为先要解决船的问题。 本地的原住民显然不会造船。来这么久，他除了见过一个竹筏，再没见过其他水上的运载工具。 而竹筏是不能拿到海里捕鱼用的。 自己动手造船？ 那可不是造一张竹椅那么简单的，现在无暇顾及。 织网也很麻烦。需要很多细麻线，花许多时间编织。 王隽想到了一个简单省事的工具——鱼笼。 没错，就做这东西吧。 用网做鱼笼就算了，自己可以做竹鱼笼。 他让老黑带两个人到对面山岗砍一些毛竹回来。 “要多大的竹子？”老黑问。 “一般般就行了。” “要砍多少回来？” “十来根就行了。”王隽道。 很快，老黑就把竹子砍回来了。 午饭前，王隽就已经将竹子剖好，削出许多的细竹条。 吃完午饭，王隽把四个老妇女还有老者托思都喊了过来，让她们在一旁学习怎么做鱼笼。 这些老人，已经学会了王隽教给她们的许多技艺，编篮子粪箕什么的已经不在话下。 而编鱼笼并没有更多的技术含量。王隽这次编的是乡下最经典的一种。 无非就是一个柱形的竹篓，底部收窄成锥形，锥形的尖顶部是一个小竹筒，竹筒里面可以放诱饵。这个是鱼笼的主体。 然后，这个竹篓在开口的地方加一个盖，让鱼只能进不能出。 这个盖是竹篓变成鱼笼的关键。盖也做成一个小锥形，鱼一冲就能透过小锥形进入里面的篓子吃鱼饵，但进去以后从原来进去的口出来基本就不可能了。 部族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围观，想知道王隽在做什么稀奇东西。 当然，王隽做鱼笼的时候，没有人想得到这是干什么用的。 材料是王隽准备的，王隽做什么，这些老人也做什么，所以，王隽做好了自己这个鱼笼不久，其余五个也做得差不多了。 王隽把桃花喊来，教她如此如此使用。 “这能抓到鱼？”桃花疑惑地问。 “能。”王隽肯定地回答道。 其他的人，也拿着其余鱼笼研究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是没有一个人不是持怀疑的态度。 王隽一看时间还早，索性带着桃花这个打鱼组去下一次笼，做一个示范。 他这一去，其余人都跟了过去。 英子想轰他们去干活，结果全部都不愿意。 王隽对英子道：“今天就算给大家上一堂课，让大伙都学学怎么使用这个鱼笼。” 来到小溪下游靠近入海口的地方，王隽让桃花先捉了几个青蛙，剖开成两半，每只鱼笼里面放上诱饵，然后自己下到河里，找到合适的地点，把鱼笼一一安放好了，将捆住鱼笼的绳子绑在河岸上面的树上，以防鱼笼丢失。 “接下来，我们不用管这些鱼笼了。以后，我们晚上放进水里，早上来收就行了。”王隽告诉大家。 然后，王隽就让桃花教大家钓鱼。 没有钓过鱼的，每个人都上来操作一下，桃花手把手教会。当然，因为人多，每个人体验的时间有限。 很多人知道钓鱼很神奇，但具体怎么钓，他们并不知晓。现在亲自操作，一个个兴奋的不行。 有些人钓上了鱼，有些则没有。 钓到鱼的，大喊大叫，连蹦带跳的兴高采烈。 没钓到的，则只有羡慕的份。 两个小时后，看看大家学得差不多了，王隽命令靓仔带几个人，把鱼笼捞了上来。 现场就有几个人在打赌，赌笼里面没什么鱼。 姆舎道：“什么都不做，放半个青蛙，鱼儿就乖乖进到里面不出来，等着我们收笼，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老黑也表示怀疑：“不就是一个笼吗，能进得，就可以出来，怎么抓鱼？” 除了美琳和桃花，几乎没有一个人相信鱼笼能抓到鱼。 就算是英子，也是持怀疑态度。 而美琳和桃花，并不是知道鱼笼捕鱼的原理，而是出于对王隽的信心。 靓仔等人把鱼笼拿上岸的时候，众人都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里面有没有捕到鱼。 结果，六个鱼笼，每个都有好几条鱼在里面，大大小小不一。 每个鱼笼的鱼不算很多，但六个笼的鱼集中在一起就很可观了。 “哇——，好多的鱼啊。我钓一天都不一定有这么多。”桃花感概道。 “真的有鱼呢，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都惊讶万分。 最感到震惊的，非英子莫属。 假如捕鱼这么容易，那么打猎……，是不是就可以减人下来了？海里面的鱼，一年四季都差不多的，打不绝的。以后想吃肉，是不是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办法？ “这鱼笼，为什么可以捕到鱼？”桃花问王隽。 她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王隽神秘一笑：“这个答案我不说出来，大家有空自己琢磨琢磨其中的道理。” 第六十三章 首领，我也要学 陶窑试烧过后，第二天就正式烧第一窑了。 王隽命人把石灰石也拿到窑里去。 英子在窑里面架设了更大面积的柴火，陶坯就放在柴火上面。 因为已经试烧了一次，所以各项工作进行的更快。 和昨日一样，靓仔在窑里把火点着后便出来了。 然后等明日进窑收陶器。 上午剩下的时间，王隽琢磨着做两个大鱼笼。 把它们放进海里去。 是的，刚想着在河里抓鱼怎么行，大海近在咫尺，没理由将它忽视。况且，海里面有大鱼，而这些小河小溪，是很难有大鱼光临的。 这个大鱼笼和昨日的锥形鱼笼不一样。它就是一个竹子做成的有盖的大箩筐，直径有一米多，高六十来公分，侧面设了三个让鱼进入的锥形入口。 因为大，所以框架比较粗些。 加上那三个锥形入口，这个鱼笼是王隽所做的竹制品里面最复杂的一个产品。 中午，鱼笼做好了，他想找了几个水性好的族人，把鱼笼放到海里去。 问了半天，水性好的没几个，倒是美琳自告奋勇要下海。 最后，王隽决定自己和美琳去放鱼笼，另外两个男性族人协助。 两个族人，一个个子较矮，两条眉毛粗且黑，但相隔比较远了点。 另一个中等身材，是瘦子。但他只是骨架比较小，身上的肌肉还是可以的，动作很敏捷。 按照美琳的翻译，用汉语来称呼的话，矮子叫“老鼠”。据说他阿妈生他以后，最先看见的动物是老鼠，因此得名。 而瘦子叫“月光”。 这名字倒有点诗意。看来瘦子阿妈年轻的时候是个比较浪漫的人。可惜这样的字眼比较适合做女孩子的名字。 王隽随口给他们取了汉语名字，他们不是水性好吗？矮子叫“潮生”吧，而瘦子就叫“浪平”得了。 头领给自己取了天国的名字，两个族人很高兴。 四人拿着两个鱼笼一路往海边走去，和昨天一样，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族人。 “你说，这鱼笼，比昨天的大多了，抓得鱼也会大得多吧。” “肯定要大，说不定一条能顶上昨日的两条。” “要是这样可不得了，昨天那鱼，最大一条我一个人一餐能吃个饱了。” “今天抓得鱼包管你一天都吃不完。” “我看不太可能，能像昨天那样，已经很不错了。” …… 众人一路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结果。 到了海边，沿着海岸走，王隽寻了一处有礁石，水深在七八米的海域作为放鱼笼的地点，和美琳潮生浪平四人下水后游了几十米，先把鱼笼用绳索固定在礁石上，然后王隽和美琳俩人潜入水里，把鱼笼放置在海底。 美琳在水里就像一条鱼儿，挥洒自如。 王隽生长在渔村，水性更好。 两个人做这些事情很是顺利。 放好鱼笼，王隽让三人上岸等候。 “你呢？”美琳问。 “我去海里游泳。”王隽道。 今日风平浪静，正适合游泳。 “我也去游泳。”美琳踩着水，望着王隽说道。 王隽想在大海里畅游一番，美琳自然是不肯上岸的。事实上，她也许久没有下海戏水了，也想酣畅淋漓地在海里遨游一番。更何况，相伴的人是王隽。 王隽看出了美琳水性很好，只是她的游泳姿势不规范、不科学，有必要指点她一下。 既然如此，他索性不去游泳了，把会一点水的族人都喊了过来，教他们现代的游泳技术。 生活在海边，不会游泳成何体统？ 游泳也是一项军事素质、战斗技能。王隽凭直觉，某一天，这项技能会用上的。 所以，所有的族人都得学会游泳。 为了给大家做一个示范，王隽提出和美琳潮生浪平比赛。游到放鱼笼的礁石再回转，看谁最先回来。来回距离大约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三人答应着，摩拳擦掌要一比高下。 结果，王隽用自由泳的姿势，刷刷刷像一支离弦的箭，劈波斩浪，一开始就冲在了最前面，而且和三人的距离越拉越大，甩下第二名美琳一大截。至于另两位，就不用提了，王隽抵达终点的时候，两人才从礁石处转过身来。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王隽的游泳技术是如此的高超，于是都认真跟着他学习游泳。 王隽首先教的呼吸换气之法这些游泳的基本知识。 然后，他教大家蛙泳。 因为王隽觉得，蛙泳最省力。 以后，有机会教大家仰泳和自由泳。 而仰泳可以在海里休息。尤其是，海水的浮力是略大于淡水的，仰泳更加方便。 而自由泳速度最快。但相对难学一点。 下午教下来，悟性好的，对蛙泳有了基本的认识，悟性差的，让他们慢慢体会吧。 看看时间不早，王隽、结束了教学，把鱼笼收了。 等王隽四人把鱼笼拖上岸，众人看见每个鱼笼里面已经有好多鱼，品种很多。 而其中最大的鱼估计有十几斤重。 这么大的鱼，让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他们难得看见这么大的鱼，更别说把大鱼抓住了。 就这几条大鱼，足够全部族人吃上一顿了吧。 看见众人惊诧的表情，王隽嘿嘿笑了笑，倒不觉得意外。 要知道，这片海域还没人捕捞过呢，鱼多不奇怪。 —— 由于抓鱼抓得多，这两天大伙加餐，吃鱼吃了个够。 吃鱼的时候，不免想起鱼的来历来。那当然都是自己的头领王隽的功劳。 跟着王隽就是好，不仅不受夸瓦的欺负，而且可以大块吃鱼。 至于住的，现在的条件差一点，但英子做过保证，会让大家住好的。 “王隽来自天国，他懂的东西比我们所有人都多。”英子道。 是的，王隽的智慧实在太高，完全不是我们这些部族的人所能想象的。这一点，尤其是美琳桃花老黑这些先来的人，更是深有感触。 至于鱼笼的原理，也是谈论的话题。 谈着谈着，众人就明白了为什么可以抓到鱼了。 “为什么我们之前想不到用鱼笼这样的工具捕鱼呢？”有人问。 “想不到的事情多呢？你想过用竹子做一张竹椅吗？”美琳在一旁听到后，挖苦道。 说话的人立即感到羞愧。 —— 看着大家吃得欢，王隽也很开心。 他立过志，要让跟着自己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的。 这只是第一步。 “以后吃不完的肉，用盐腌了，晒干，可以保存很久。”王隽告诉英子。 “嗯，我知道的。”她答道。 —— 晚饭吃过不久，王隽突然被族人围了。 “首领，我们也要学算术。” “首领，我们也想学天国的话。” “首领，给我也取个名字吧。” …… 第六十四章 暗流涌动 老鹰岭。 这是一座海拔约八百米的山。和它背后巍峨的群山相比，这点高度算不了什么。 半山的山谷之中，高山族的寨子掩映在密林之中。寨子一旁的瀑布飞流直下，发出轰鸣。 这里住着五十多位高山族人。十几座吊脚楼散落各处，没有专门的围栏围成一个寨子。 她们就是和英子部族发生过火拼的部族。 对山下的人，高山族天然抱有敌意。 是的，这些生活在高山峻岭之中的人，很久以前原本也是在平原丘陵地区的。是被那些强大的后来者一步步赶进了深山。 不过现在她们已经适应山上的生活，已经不想离开高山了。 部族首领是一位称作杉嫲的中年妇女，四十多岁的年纪。原本还算白的脸上布满刺青，成了一张花脸。刺青在脸上对称布置，从耳朵中部开始，向鼻子画一条直线，再往下环绕嘴唇，在嘴唇的下边和另一侧的线条相接。 这样一道又一道的刺青布满整个脸颊，中间还有竖向线条从脸颊直达脖子底部。 她们就用动物的骨刺挑破皮肤，再用天然的植物色素染色，等结痂并脱落以后，刺青就完成了。 所以，刺青的过程是很痛苦的。 但高山族的女人都会忍痛做出这种古怪的图案。 没有刺青，意味着死后不被祖先收录，回不到部族的怀抱。 那些外来的妇女以及男人，是没有资格刺青的。 这日，杉嫲正在吃晚饭，打猎回来的阿牛报告说这几天两次追赶猎物深入了山下人的领地，都没有碰到任何人。 “说明你运气好。”杉嫲并没有停下吃饭，随口答道。 十几年前，高山族抢劫了山下的两个女人上山，引发了一场大战，结果高山族的人吃了亏。这以后，高山族的人尽量不主动去惹事，以免引火烧身。 不过这许多年高山族人丁兴旺，增加了很多人口，实力比以前大增。 “不是啊，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阿牛道。 “哪里不对啦？” “就没发现她们出来打猎的踪迹。” “哦？”如果是这样，杉嫲倒觉得有点蹊跷。 不过也就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疑惑而已。难不成，一个部族会凭空消失？ “这两日你潜下山去探一探吧。注意安全啊。”杉嫲道。 “是。” —— 阿牛第二日没有随队打猎，而是天刚亮便悄然下山，往红花寨前进。 一路上没有碰到红花寨的狩猎队。 傍晚时分，他抵近了红花寨，发现这一带了无生气，一直到了寨子外面，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 于是他壮着胆翻墙而入，发现里面是一座空寨。 蜘蛛在房间结网，地面蒙着一层尘灰，这里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 天色已晚，他决定就在寨里面过一晚，明日赶回去向首领报告。 次日天亮，阿牛觉得既然来了，不要急着回去，索性再摸到前面的夸瓦族看看。 来到夸瓦的营地，他像当初王隽那样，悄悄爬上了一颗大树，朝寨子里张望，想探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来。 观望了许久，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于是他溜下树，小心离开，回去复命了。 —— “你确定红花寨已经没人了？”杉嫲站在窗口，眺望红花寨的方向，仿佛想让视线越过崇山峻岭，亲眼目睹红花寨的场景。 她旁边，站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壮汉，方脸宽额，虎背熊腰，两道浓黑的眉毛斜斜扬起，很有威势。 他是杉嫲的儿子洛炳。 当年，还是少年的他，掳掠了两名山下的少女上山，触发了山上山下的血拼。其中一位少女，正是桃花的母亲杜鹃。另一位是乌丽。 杜鹃被救走，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辗转打听到杜鹃死去的消息后，他认为这是她们的族人将她处死的结果。因为，他知道杜鹃是爱自己的，这很可能成了杜鹃的一宗罪。 他把这笔账记下了，期盼着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报告首领，确实有段时日没人住了。房间里结满了蜘蛛网。”阿牛道。 “哦。会不会她们搬到浅水湾去了？” 浅水湾，就是夸瓦的住地。因所在的滩涂水浅而得名。 “我去了浅水湾，没觉得那边的人更多了。”阿牛道。 洛炳道：“人多人少你一时半会儿怎么看得出来？我问你，夸瓦的寨子里面有没有新做的房屋？” 阿牛道：“应该没有……，确实没有。新做的房子看得出来的。” “你确定？”洛炳追问。 阿牛想了想，点头道：“确定。” 洛炳立即精神焕发，转身对杉嫲说道：“阿妈，我有个想法，可以趁机消灭夸瓦族。” 杉嫲站在窗口没有回身，淡淡地说道：“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啊。为一个女人轻易开战，值得吗？” 洛炳道：“不只是为了杜鹃。山下的夸瓦族始终是我们的敌人，如果有机会消灭她们，我们的日子便会平安得多。阿妈，少了红花寨，我们的势力就和夸瓦相差不大了。” 杉嫲慢慢转过身来，朝阿牛说道：“你喊上一个人，去红花寨周围三十里的范围探一探，看看有没有红花寨的人。最好能搞清楚那些人去了哪里。” “是！” —— 夸瓦族寨子。 代玛向夸瓦报告说，异族人根本没有住进红花寨去。 红花寨，是英子部落的所在地。 “要不，我们去把红花寨占回来。”代玛建议道。 夸瓦摇头道：“不要这样，答应了给人家的，不能再夺回来。” “反正她们也不要。”代玛有点愤愤不平。 “那也不能不打招呼就占了。”夸瓦道，“再说，我们的人不要再分散了。河北现在来了人，看起来想在那里安家了。” 代玛吃了一惊，说道：“这不是来抢食吗？我去把她们赶走。” 夸瓦道：“北边的人不好惹，还是慎重行事为好。明天我派人去交涉，让她们早点离开，不要离我们太近。” “是，听姨妈的。” —— 自从人数一再翻倍后，学习已经停了下来。后来的人看见连老黑都能正儿八经地数数，十分羡慕。 王隽认为，族人们有那么高的学习热情，那是难得的。 至于学国语和取名字，完全是一种时髦。 这也说明了众人对知识的崇尚。 知识就是力量这样的道理大家不懂，但用鱼笼捕鱼可是大家都见证了的。 有知识就有鱼吃，道理就这么直观。 这段时间比较忙，学算术和汉语，可以让美琳桃花几个学得比较好的先教一些她们学到的东西。大规模的教学和培训，就等建好了新家再说。 —— 出窑了。那些烧好的陶器一件件拿了出来， 王隽拿起一只碗，端详良久，总觉得品质很不理想，有所欠缺。 欠缺什么呢？ 欠一把火吧。 村里有个老前辈会烧红砖，改革开放之前，经济落后，镇上使用的砖，都是土法烧制的。他曾经和王隽说过，烧砖的关键是掌握火候。火候不够，烧出来的砖强度低；烧过了，砖会发青，强度也不行。 当然，有专门烧青砖的窑，烧出来的砖全是青色的，那和烧过了火发青的红砖不同。 专门烧制的青砖是比红砖更好一些的建筑材料。烧青砖的过程中要在砖坯上面淋水的，快烧好的时候还要封窑。而烧红砖是不封窑的。 当时王隽小，不明白他说的道理，现在想起这些话来，似乎有一些指导作用。 再看自己拿回的石灰石，握在手上，也有点不太对头。 王隽让人端了一碗水过来，把石头泡在水里。 碗里的石头立刻嗤嗤作响，很多的热气从石头表面往上冒。 一旁的美琳吓了一跳。 “这石头过了一晚了，怎么还这么烫，把水都烫开了？”她觉得不可思议。 很快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王隽道：“石头早冷了，这是矿石和水发生反应，放出来的热量。” 当然，他的解释这些人不会懂的。 过了一阵，水化反应停了下来，王隽用树枝捅了捅石块，发现中间还有一块核没有融化。捞出来一看，明显是没有烧透的原因。 这说明，英子建的这个窑，还有烧陶的工艺是有问题的。最大的问题是温度不够。 这个，王隽得好好思考一下怎么进行改进。 “这个石头怎么就化掉了呢，真奇怪呀。”众人无不惊讶。 英子问王隽：“石头烧来做什么？” 王隽道：“作用可大了。这叫石灰，和砂浆和在一起，就成了新的石头。” “是吗，有这么神奇吗？”英子半信半疑。 “你知道的，之前我用粘土掺沙来砌墙，用石灰拌沙来砌，强度会大很多。关键的是做好以后石灰不怕水，不透水，这一点很重要。”王隽向英子解释。 “哦，知道了。” 这是一种比粘土好得多的建筑材料，至于其他的，她暂时想不到。 出窑很快就完成了，下面清理，打扫，开始下一窑的烧制工作，无需英子亲自督导，交给靓仔就行了。 第六十五章 未来之城 王隽等英子安排好了工作，喊上她和美琳，一同去考察新家园的所在。 三人沿着海岸，走了大约三个小时，来到了上次王隽在石灰岩顶看到的河边。 入海处，河面宽阔，足有四五百米，但往里很快收窄至七八十米。 王隽砍了一根树枝，拿着树枝下河探查，发现水深不过二三米。不过现在雨季已过，水位应当属于偏低一点的状态。 虽然不是很深，但行船还是没问题的，特别是雨季的时候。 从河水的流量看，这条河的汇水面积不会很大，正如之前估计的，从发源地一路过来，可能就两三百来里左右。 下游部分，河的两岸是冲积平原，被森林覆盖，还有大片湿地。很明显，这里处于天然未被开垦的状态，也没人过来打猎。 而离海岸不远，河的西侧，有一片高地，高出海面十几米，正好可以用来建设村庄。 英子对这块地很满意，觉得比以前自己的寨子红花寨所在的环境还要好。 王隽也很满意，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几乎都有了。河流，提供了充足的水源；平原，可以发展农耕；大海，近在咫尺；高地，可以建房。还有，这里离石灰岩所在也不远，不过十里左右的距离，来往方便。等以后造出船来，可以用水运的办法解决烧好的石灰的运输问题。 三个人在附近转了又转，王隽和英子越看越喜欢，各自在想象着新家园如何建设。 当然，俩人脑海中的新家园是不同的。 英子想的是把她的寨子复制过来，让大家住得舒服。 她把想法告诉王隽的时候，王隽道：“你是想建一个寨子。而我想建一座城。” “什么是城？” “住很多人的寨子，就叫做城。”王隽道，“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政府、学校、商店、食府等等等等。这些我以后慢慢告诉你们。”他知道，这些名词，她们一定是不懂的。 “哦。”英子应了声，那些东西她确实是不懂的。但王隽说出来的不懂的东西还少吗？这不奇怪。 “多少人才算城呢？”她问。 “起码要容得下万人以上同时生活。”王隽道。 “万人？”英子和美琳开始使用自己的算术，估算数字的大小。 然后两个人就惊呼了起来。 “相当于几十个部落的人住在一起？”美琳反应快，马上知道了结果。 王隽点点头，答道：“是的。” 一万人你就惊呼，一千万人的超级城市呢？ “不过一开始我们没必要建那么大，先是寨子的规模。但这个寨子要能够扩展成一座城。”王隽补充道。 “哪里找那么多的人过来？还有，这么多人住一起，哪里弄吃的去？”美琳表示无法接受。 王隽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把眼光放长远点。只要解决吃的问题，不要说从外面迁来人口，就是自己的部族，慢慢繁衍，人数也会越来越多的。” “可是就算你做很多的鱼笼捕鱼，也不够一万人吃吧。”英子能想到的就这些了。 “种田。我们以后要种田。”王隽答道。 “什么是种田？”英子和美琳同时问。 王隽略作思索，回答道，种田就是将种子撒在地里，进行管理和维护，等作物长成后，收割果实。 美琳道：“这个我知道。夸瓦的部族就做这些事情。” “是吗？”王隽回忆当初自己在树上看到的夸瓦族的情景，印象中没有看见水田。 但是夸瓦族临海，打猎的话没有英子部族方便，依靠滩涂的同时种一点作物是可能的。 “她们怎么种田？”王隽问。 英子道：“冬天的时候放一把火，把地上的草烧掉，来年把种子撒到地上，到时收割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还要怎样？”英子问。 “中间不要灌水，施肥什么的吗？”王隽又问。 “没听说呀。” 这都行？真的是这样的话，无论种什么，产量都不会高。而且她们种的粮食很可能不是水稻，而是其他的品种，比方说旱稻。 据说，水稻是从旱稻驯化过来的。是不是这样，王隽不是学农业的，无从得知了。 对了，水稻是中国古代最先种植的，而后才慢慢传到全世界。向东，传到朝鲜，飘洋过海去了日本；向西，沿丝绸之路一路散布到中亚、南亚、欧洲、非洲；往南，去了东南亚。 “为什么你们不种田呢？”王隽问英子。 “吃的东西，是上天给的，粮食到处都会长，为什么要人去种呢？我们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没有必要。”英子道。 这里物产丰富，英子这样想，王隽不觉得意外。 水稻的种植，起源于中国的长江流域，而后才逐渐向南北扩散。为什么不是更适合种植水稻的华南一带率先种植？王隽认为，就是因为华南处于亚热带，植物繁多，极易生长，生存压力较小，所以才出现这种局面。 英子所说，间接证明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 “夸瓦种田的收获并不大，我觉得不合算的。”英子道。 “那么，王隽，你说的种田是和夸瓦一样的吗？”她问。 “道理相同，但具体做法会很不同。最主要的，我要让粮食的产量大幅提高。要做到正常情况下，就是不打猎不采集，收到的粮食都够大家过一年。”王隽道。 “啊？！这不可能吧。”英子和美琳都不相信。 王隽道，“一开始会难一些，但只要努力，这个目标是可以达到的。” “真的啊。”两个女人将信将疑。 “错不了。” —— 下午，三人进一步研究地形。 王隽用脚丈量距离。除此之外没有它法。 用脚丈量，无非是走正步，数数走了多少步。 走正步，大学军训的内容，这个王隽学得不错的。每步按七十五公分算。就是说，两步一米半，或者说四步三米。 未来的城将从山丘开始，先丈量一下山丘的长短。 这个山丘，形状不太规则，大致上，面海的方向则东向长四百步，也就是300米左右；而面河的方向也即南向宽约三百步，约225米。 这似乎已经是很大一块地了。 “既然你说了先按寨子建，我们就把房子全部建在山顶上去，在半山腰筑一道篱笆，把房子全部围起来。居高临下，有敌人来的时候容易防守。” 接着，英子说出了自己的构思。 王隽自然是不会答应这样做的。说来说去，英子还是跳不出她那寨子的窠臼。 “首先，”王隽开始谈一些自己的设想，“不要做栅栏了。” “啊？总得有什么东西挡一下想进寨子的敌人吧。”英子道。 “是的。刚才我们都看到了，这座小山丘的西面和北面，正好有两条小溪环绕。我们把小溪挖深，形成护城河把城围起来……” “护城河？”两个女人没听过。 “嗯，敌人要攻城的话，先要过河，水深的话就很麻烦。” “哦。” 有河在，进来确实是难得多。 “在河内侧筑城墙。敌人就算过了河，也进不了城，会被城墙挡住。城墙上可以走人，上面设了望塔。这样，用水和墙把我们的城围起来，还可以派人上城墙守护，城就坚固了。”王隽道。 “啊——”英子听王隽一说，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的天，这么大的手笔，听都没听过。 护城河、城墙这些名词是第一次听说，特别有震撼力。 王隽是怎么想到的呢？ 不过，这护城河、城墙，得花多少人力来建设啊。 “我们部族就这么点人，用得着围这么大块地吗？”英子道。 “阿妈，你看你，王隽刚刚说了要按万人的规模考虑……”美琳脑子反而更清醒。“不过，这座城，未免太大了吧。” 王隽摇头道：“这只是小城的规模。真的到了万人，城镇还要扩出很远的地方去，外面再建一道城墙。” 王隽这么一描绘，美琳就激动起来，憧憬着未来的万人之城。 不过，就算是王隽说的马上要建的小城，也是不得了了，哪是原来的寨子可比的？ “山丘是要削平一些的。我们把围起来的地分成三块，各块之间用宽阔的道路分隔开来，路两旁种上各种果树。一块用来住人，叫住宅区；一块用来办公，叫行政区；还有一块建各种作坊和工厂。”王隽道。 他描述的规划，对现代人来说一点都不难理解，但要让英子母女俩明白，却费了他很多口舌。毕竟，这是未来社会的图景，提到的概念都是英子母女从未接触过的。 即使如此，母女俩也是似懂非懂，而且也很难和眼下的建设对应起来。 小城面向大海分成三块的话，住宅区的面积就是一百米宽，二百多米长了，能建多少房子，住多少人呢？王隽估算了一下，最多不过四五百人而已。 这也算大？ 真的很小很小好不好。 这放在现代就是一个住宅小区。 所以，规模一点都不大，必须按这个规模建。 有鉴于此，王隽把建设过程做了具体化： “先把山削一半，多出的土拿来建房和修城墙。我们用两条道路把土地分成三块面向大海的地块。中间那一块，正对城门建一座大房子，作为以后集合开会的场所。大房子前方建一个大广场，忙时用来晒粮食，闲时就用来练兵。主城门在南面，出了南门建一座桥过河……”王隽道。 “大广场。我喜欢。”美琳雀跃起来。 “讲错了。晒粮食和练兵的广场不能放在入口，这不太雅观，应该放在后面。前面吗……，也是有广场的，但那是休闲游玩的地方。对了，从城门进来以后，应该有台阶的。”王隽纠正道。“左边这一块地，就用来建住宅和各种生活辅助用房。至于右边这一块，暂时空在那里，以后慢慢会用上的。”他接着说道。 王隽这么一简化，英子和美琳便明白了建这座城怎么着手了。 “还有呢，”王隽自己突然想起一部分很重要的内容，“建房子之前，先要建排水和排污的水沟。” 是的，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道路和排水排污是需要最先建起来的。如果建好了房子再考虑排水系统就迟了。 他甚至想到了，这些污水该怎么处置。 化粪池，是必须建的。这个时代没有化肥，人畜的粪便，是绝好的有机肥，必须收集并利用起来。 英子母女俩如囫囵吞枣般接受了王隽的灌输，凭直觉那是一项史无前例的宏大工程。不过这里面的信息实在太大难于消化。 王隽自然知道她们一时间不可能马上听懂自己的规划。不过这不要紧，慢慢来。 这座城，有可能要建十年八年，一点一点建，急不得。 而且，很多地方，自己也还没想清楚呢。比方说，族人的住宅，应当建成怎么个模样呢？是不是照搬小时候家乡的土坯房就行了？ 他还想为自己建一栋别墅呢。 “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原来世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这里似乎有希望实现了。 第六十六章 多事之秋 夸瓦派出部族最能言善辩之人雁舒到河对岸找新来者交涉。 雁舒今年三十五岁，为人精明，思维敏捷，反应快。 她当天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等第二天天亮前才动身。她是想趁早上对方的人还没有出门，看看有多少人。 既是说客，又是探子。 天未亮，她便让人用竹筏把自己送过了河，徐徐朝对方的营地走去。 大约走了两里地，便来到了营地附近。 营地周围林木尽毁，地上满是灰烬。显然，这是新来者放火烧林，开垦荒地，准备来年春耕呢。 天已大亮，雁舒清晰地看到四栋新做好的木结构两层吊脚楼，以及六栋单层没有围蔽的临时住所。从房屋的规模，她估算此地的人数，大约在一百五十人左右。 还没走进营地，雁舒就被哨兵拦住了。 从哨兵的口音，雁舒断定这些人是北方纽古族的人。 纽古族离开夸瓦的浅水湾有一天的路程，早上天亮出发，傍晚天黑左右才能到达，大约有七十里远近。 纽古族以农耕为主要谋生手段，兼顾打鱼和狩猎。她们除了种稻子，还会种麻，并且用麻来织布。夸瓦以及英子部族的麻布，均来自纽古族。 纽古族是一个大部族，有五百多人。 那么，这一百几十号人跑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雁舒说自己来自河对岸的部族，要见这里的首领。 没多久，她就见到了这里的头领。 一看，是一个名叫艾珍的老熟人。 艾珍是纽古族首领的三女儿，年纪四十来岁，身材消瘦矮小。脸上的颧骨突出，脸颊下陷，给人一种枯槁的观感。 “你来做什么？”艾珍问雁舒。两地的方言虽然大不相同，但两个部落相互之间一直都有交易，能听懂对方的话。 “尊敬的三首领，你们是要在这里长住下来吗？”雁舒问。 “那是当然。” “三首领，你们北方大片沃土，尽是平原，干嘛大老远跑来我们这里抢地盘？” “这怎么是抢呢？” “三首领，请你注意，这里属于我们夸瓦族的领地。”雁舒正式地说道。 “你们的领地？谁说的这里是你们的领地？”艾珍不屑道。 雁舒道：“谁先在这里打猎耕种，就是谁的领地。” “哈哈，那正好。我们来到这里，还是一片原野。现在我们先在这里耕种了，你一路上看到的，所以这片地归我们了。” 如此强词夺理，雁舒很不高兴，说道：“你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世世代代在这里打猎了。你应该知道的。所以，三首领，这里属于我们，请你们离开。” “哈哈哈……”艾珍好像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放肆地大笑起来。“让我们走，可能吗？哈哈哈……” “三首领，你这样侵犯别人的领地，要承担后果的。”雁舒严肃地警告道。 艾珍止住笑，双手叉腰，大声问：“什么后果？想和我们开战吗？” “你等着。”雁舒冷冷地说道，拂袖而去。 —— 浅水湾，雁舒向夸瓦汇报此行的结果。代玛和奎克也在场。 “看来，她们是铁了心要在河对岸扎下根来了。”夸瓦忧心忡忡。 雁舒道：“我觉得是纽古族分家了，老三带一帮人另找地方，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是的。纽古族的首领刚刚过世不久，估计是三姐妹合不来，分家了。”夸瓦道，“只是没想到会翻山跑到我们这里来。” 她说的山，是指望北走，刚好有一条东西向的小山脉打断了延续的丘陵和平原，一直延伸到了海边。 “是啊，她们往北是平地，非挤到这里来，是看中了这条河和两岸的土地啊。”奎克分析道。 “晚上我带人去偷袭她们的营寨，赶走她们。”代玛怒不可遏地说道。 夸瓦摇了摇头：“她们人数是我们的一倍，贸然进攻，可能招致重大损失啊。况且，纽古族北方还有更多的人，之后纠集起来报仇，就难招架了。” 奎克道：“阿妈多虑了。代玛的建议未尝不可。我们发动突然袭击，未必会输。至于今后，有黑鸭山为屏障，我们守在那里，她们未必过得来。” 奎克说的黑鸭山，就是横亘在浅水湾和纽古族所在地的那道山脉。 夸瓦叹息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敌人，战端一开，便永无宁日了。” 奎克道：“如果我们退让，对岸的人很快便会打我们滩涂的主意，步步进逼。不如先下手为强。” 夸瓦踌躇难决，让众人退下。 —— 晚上九点左右，夸瓦的族人看见西面火光冲天，一片火海。 “那不是红花寨的所在么？”有人说道。 英子的红花寨地势比浅水湾高，所以虽然相隔五里远，也能辨认出方位。其实，五里外高处的位置是很容易认清的。 所有的人都盯着西面的大火观望。 夸瓦召集骨干商议处置方法。 “有人故意纵火啊。”代玛道，“一定是柴火堆和所有的房子都点着了，才有这么大的火。” 雁舒道：“难道是纽古族的人来挑衅了？” 奎克否定道：“这样做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处。我觉得，倒像是高山族的人在搞事。” 代玛道：“我带人去把她们灭了。” 奎克道：“要是扑了个空呢？” 代玛道：“回来不就完了？” 奎克道：“要是她们的人就在附近，等着我们的人离开呢？” 夸瓦打了个哆嗦。 代玛道：“我们再杀回来。哎哟，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做得成什么事情？” 夸瓦斥道：“红花寨已经不属于我们了，烧了就烧了，不得鲁莽。” 代玛跺脚道：“可是我们就由她们放肆吗？” 夸瓦道：“等天明以后搞清楚情况再做打算。奎克，你去多布置几个岗哨，加强戒备。” “是，阿妈。” “多事之秋啊。”夸瓦感叹道。 这边纽古族的进逼未了，高山族又下山挑衅的话，夸瓦感到有点无能为力。 “要不，我们喊红花寨的人回来？”雁舒试探着问夸瓦。 夸瓦道：“寨子早给了她们。要是想回来，她们早回来了。她们……，是等着看热闹哪。” 雁舒道：“我们两个部族毕竟是同一个祖先传下来的，我去和她们商量一下？” 夸瓦犹豫道：“现在去找她们，等于是求人了……，唉。再说，作主的是一个男人，什么祖先不祖先的。” 雁舒道：“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她们的态度？要是我们不好了，接下来就轮到她们了。这个道理，她们应该能够明白的。” “那么，你就去问问她们的意思吧。”夸瓦道。 —— 浅水湾寨子不远处，洛炳领头的高山族人埋伏在树丛中。他们计划一旦寨子里的人调往红花寨，就冲进夸瓦的寨子大肆杀戮，再在半路伏击从红花寨返回的夸瓦人。一举覆灭夸瓦族。 可是等到红花寨的火熄灭，也没见夸瓦的人出来。 洛炳知道这次伏击的计划失败了。 “撤回山寨。”洛炳命令道。 第六十七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 王隽传下命令，采集组的妇女们必须收集种子。而且作为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重点。 他觉得，现在是初秋，正是收集种子的好季节。今秋不收拾，错过了季节，就要多等一年了。 那些从树上掉在地上烂透的果实，都是熟透了的水果，里面的核，都是上好的种子。这些种子，有些会被鸟儿野鸡吃掉一些，但会有剩的。 树上熟透的果实，采下来的同时，其中的种子将被留下。 收集什么种子？ 但凡她们采集的浆果蔬菜，都要收集种子。 龙眼、枇杷、桃子、李子、梨、荔枝……； 莲子、稻谷、黍米、大豆……； 南瓜、葫芦、冬瓜、丝瓜……； 各种蔬菜种子； 等等。 收集回来以后，交给后勤组的妇女清理好，晒干，收藏起来。 “首领收集这些东西做什么呀，又不能当饭吃。”采集组有人私下抱怨道。 “别想那么多，首领让干啥，我们就干啥。首领的想法，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明白的。”一旁的人劝道。 “是啊，首领是天人，他的想法我们不可能知道的。”其他人附和道。 不仅是采集组，家务组的人也有疑问。 “成天洗一些不能吃的种子，还要晒，首领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呢？我们都忙不过来了。”一位老妇女发出疑问。 “管他呢，首领吩咐的事情，我们照做便是。做不好，小心我罚你。”发话的是姆舎，她被英子任命为家务组的组长。 自从上次煽动众人与王隽作对被桃花抽了耳光以后，姆舎知道和王隽作对非常危险，于是就学乖了，变得顺从起来。 收集种子这件事情，王隽极其重视，几乎每天早上出去之前都会检查各道工序的完成情况，入库的多寡。 外出不采集种子的，受罚； 没有晒干的，责令再晒； 存储不恰当的，勒令整改。 有一些种子，王隽亲自带队收集。例如水稻种子，王隽亲自率领三个组的妇女们到湿地、池塘、河水能浸润的土地去寻找。 水稻的谷穗，族人平时都懒得去收集。主要是水稻熟了以后，大多都会自动脱落，撒在水里。即使收集回去了，外面一层谷壳，也是件麻烦事。 况且，水稻不甜，口感很差。 所以，水稻是很少有人采集的食物。采集回来了，也不过晒干存放起来，在来春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充饥。 而现在，王隽竟然带领所有妇女采集水稻。这让英子和美琳都很不理解。 “我们以后的食物，就指望它了。”见众人都抱有疑问，王隽向大家解释道。 “这东西，吃起来太麻烦。”英子道。 “是有一点。夸瓦她们怎么去壳？”王隽问。 “先把谷子捣烂了，然后迎风扬起谷子，让风把谷壳吹走。”美琳道。 “这就对了，说明还是有办法把谷壳分离的嘛。”王隽道。 这种方法太笨拙。他想起了家中古老的磨盘和风车来。 磨盘是两块厚重、表面毛糙的石块叠合在一起，下面一块固定，上面一块可以转动。上面的石块有一个孔，可以漏下稻谷或者豆子。转动上面的石块，自然就把谷子或者豆子破开了。而下面的石块有槽，将破开的谷子豆子漏下，收集起来。 破壳的问题就解决了。 效率肯定比夸瓦的捣烂的办法高明多了，关键是品质好。 至于风车，就是做一个产生风的多个叶片，类似于风扇，只是这个风扇是手动的。将破好的谷子慢慢从上面的漏斗漏下来，经过风道的时候，谷壳轻，被吹走，而米粒重则下坠到下面的容器。一次吹不干净，吹多一两次就很干净了。 这样的手动机械，原理并不高深，王隽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做出来。 所以，只要有稻谷，变成米不是很难的事情。 “到时候，我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去壳的问题。”王隽对众人道。 只是现在和她们说费口舌，先不说了。 —— 现在的山崖住处，王隽得给它取个名。 既然大家都称自己是天人，就叫做“天人洞”吧。 这也算是给自己鼓劲——我王隽受命于天，来到这里，必定带领族人过上幸福生活。 新家园那边，王隽也取了个名字，叫“明珠城”。 石灰岩所在地，叫“石灰山”吧。 —— 收集种子的同时，王隽开始了新家园的建设工作。 第一步，先安排好天人洞的留守人员。 留守人员的职责就是采集和处理种子，寻找食物，看护已有的成果。 留守人员一共一十九位，五男十四女。老少全部留在了天人洞。英子的表妹菊香是天人洞的总负责。 剩下的一十六位全是成年人，将派往石灰山和明珠城。 这里面有三个女的：英子、美琳、桃花。其余十三位都是男子，包括王隽自己。 王隽因为种子的事情，事实上是两边跑的。而美琳作为翻译，跟着王隽跑。 王隽让英子将这些人分成两部分：靓仔领着四个男人在石灰山建窑烧石灰。 而桃花领着老黑等剩下的六个男子在明珠城做场地平整工作。 这两部分人的食物，各自有一个海鱼笼捕鱼，早上再派出两到三人打猎，还有就是天人洞的补充，以及英子桃花美琳闲余的采集。 这么一分配，王隽发现，人手竟然紧得很，专心做建设的人没几个。比如，靓仔这边建窑的，除去出去打猎的，也就二三人在干活。 平整场地那边，人多一些，也不过四五个。想想看，这几个人，面对六万多平方米的场地，哪年哪月才是尽头？ 没办法啊，人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眼下一个人都抽不出来了。 只能先干起来，干一点算一点，准备打持久战。 王隽关注的是技术问题。技术问题无人能替，只有王隽自己亲力亲为。 而英子则来回走动，监督整个部族正常运行，侧重于管理。 王隽在天人洞，先把种子的事情安排布置好了。 然后带着去明珠城的诸人，先到了石灰山，留下靓仔等五人安营扎寨。 “我们已经有一个窑了，为什么要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再建一个窑？”靓仔问。 “这个窑是用来烧这些石头的。”王隽指了指身旁的石灰岩。 “好的，我明白了。” 他见过那块烧过的石头，很是神奇。 其他人都不明白靓仔明白了什么。 等王隽带着其余十一人走后，同伴问靓仔其中的原由。 “王隽说过，这些烧过的石头，用来建房子的。” —— 中午时分，王隽一行人赶到了明珠城。 众人寻得一处稍微平整、树木不多的地块作为临时营地所在地，吃了干粮后，稍事休息就开始建设临时住处。 人多力量大。在英子的指挥下，天黑前就建好了临时营房。 晚饭除了干粮，还有潮生用海鱼笼捕获的鱼。 —— 王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问题。 明珠城的建设，他是总设计师，先要想好怎么做，再告诉英子她们先做什么后做什么。目前除了想好了城镇分成三个功能区，其他具体的细节还是一张白纸。例如住宅建多大，建几层，分几个房间，厨房厕所这些辅助用房怎么解决；道路要多宽，用什么材料铺设，两旁种什么树木，等等，等等，很多很多的问题都还没有考虑呢。 造窑这件事，自从看见英子烧出来的陶器以后，王隽已经琢磨了许久，已经有了改进方案，他准备让靓仔按自己的想法做一个窑出来。 石灰烧好以后，怎么运到明珠城？ 这是一个大问题，必须马上解决的大问题。 第六十八章 干起来 想过好日子，吃和住得优先想办法解决。 第二日，天刚亮，大伙便起床了。 吃过早饭，王隽让英子分派了打猎的人员，然后喊上其余人，开始勘定边界。 他用脚丈量土地。 方法自然又是走正步。 王隽按照步数，先划定了城池的边界，并让人做好标记。接着又量出了三等分的位置，划出两条平行线，作为三块功能区域的分界线，这两条线也是两条大道的中间线。 下面，他需要设定一个标高，作为削平山头的标志。挖土挖到这个标高就不往下挖了。 这个标高很重要，定低了，土方量过大，徒然耗费人力。定高了，土方量太少，土不够用，盖房子还要从别处挖土运来。 王隽根据一颗大树的高度，估算出山丘的高度大约是十五六米。而山脚离海岸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落差大约有四五米。这样估算一下，山丘顶端的海拔大约在二十米左右。 他决定将山头削去十米。挖出来的土，一方面用来填平场地，另一方面用于修筑城墙和建房。事实上，削去十米的话，即使不修城墙，城池地面已经高出山脚五六米，相当于城墙已经天然形成了。所以，做城墙便简单了许多。 为了标记标高，王隽将标高刻在一棵碗口粗树的树干上，然后将刻度之上的部分全部砍掉。 “怎么，要挖这么多的土啊？”英子发出惊叹。她从树干的顶部望过去，发觉上面还有一大截山体。 王隽道：“这座城并不大，削去上面的土，用来填平土地，利用率最高。没有必要沿山坡一级一级台阶建房。那样的话土方量虽然小，但城墙和建屋用的土不好办。” 英子似懂非懂，但既然王隽这么说，想必他是想过的。 王隽的想法，是不会错的，这样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所以，英子决定遵照执行就是了。 “先把左边这块地的树木砍了，然后挖下去，先把住房建了，让大家住得舒服。”王隽布置道。 英子道：“好的，先动左边这块地。” 这边交代完毕，王隽立即拉上英子美琳往石灰山去。 石灰山只有靓仔和另一个男子两个人。浪平去了海里下鱼笼，另两位出去打猎了。 天人洞那个窑很大，长宽高分别约四米、三米和四米，是一个长方体的窑。 当着众人的面，对即将建设的新窑，王隽提出了修正的做法： 一、做圆形的窑。圆形的窑温度分布会更加均匀。 二、体积不要太大，内径两米半，高度两米半就可以了。体积过大纯粹浪费热量。 两米半是多少？王隽告诉靓仔，就是你的身高再加上半个身高这么长。 三、陶器不要堆在柴火上，而是放置在一旁做出的台阶上。 四、开一个窗口，可以持续往里添柴。这是克服热量不够，温度升不上去的关键。同时，烧柴的地台上留下几条小缝，小缝下面做一个小坑，小坑连通外面。灰烬沿小缝落入坑内，可以用工具扒出来。还可以通过小坑灌风进去，提高燃烧的效率。 五、建一个比较高的烟囱，让里面的空气流通更加顺畅，提供充足的氧气，进一步提高燃烧效率。 王隽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一边画图一边讲解，并且尽量把其中的道理讲清楚。当然，完全让她们明白是不可能的，就比如烟囱的作用，三言两语哪里说得清？ 但总的说，英子、美琳和靓仔基本上都知道了怎么去做。 这就够了。 事情交代清楚后，王隽留下英子，自己带着美琳去了天人洞。他要过问一下种子的事情。另外，看看能不能把弓做出来。 —— 中午两点左右，两人赶到了天人洞。 姆舎见首领过来，马上殷勤地询问吃过饭没有，要不要给俩人做吃的。 王隽道不必了，路上吃了干粮。 他和后勤组的人逐一打招呼。这里大多是长者，和她们说话，王隽都带着尊敬。 里面有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是姆舎的外孙，王隽给他取了个汉语名字叫“智聪”，是从土话意译过来的。 智聪一直想和美琳、桃花那样跟着大人到外面去。无奈男孩比女孩发育晚，美琳桃花看上去已经是大人的模样，而智聪就要差一些。 看见王隽过来，智聪又缠着王隽带上自己，被美琳斥责开去。 王隽对智聪道：“你别小看了这些活，它的意义十分重大。这些种子，明年春天我们种下去，它会在我们种下的地方发芽、成长，那些果树，会长成参天大树，结出累累果实。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四处采集了，就在家门口摘果子。” “真的？”智聪憧憬了起来，想象着房前屋后挂满果实的情景。 “一点不骗你。”王隽道，“所以，管好这些种子，来年我们就有了希望。还有，我们制作的这些工具，对我们干活有很大帮助的。你去问问就知道，别的部族的人很少有这些工具的。你学会制作这些工具，你就是一位有本事了不起的人了。” 王隽的话果然很有说服力，智聪听了以后，暂时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后勤组里面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是托思外甥女的女儿，名叫“燕子”。她跑过来凑热闹。 王隽摸摸她的头，说道：“叫哥哥。” “叔……叔……” 美琳教她：“哥哥……” 王隽想了一下，拉住美琳，说：“让她叫叔叔吧。” 美琳道：“不。她叫我姐姐，自然叫你哥哥的。” 托思在一旁有点不好意思。燕子叫王隽叔叔，是他教的。 王隽随了她们，去和一个更加热情的家伙玩，那就是小虎。 小虎和周围的人已经混熟，成天快乐得很。甚至，它和小鹿也成了好朋友。 小鹿也就两个朋友——英子和小虎，其余人一概不接受。不过燕子来了以后，燕子也成了它的朋友。 王隽逗小虎玩了一会儿便开始检查种子的入库情况。 收藏的种子质量不错，个个颗粒饱满，晒干封存在罐子里。这里面，有姆舎的一份功劳。因为她是后勤组的负责人，种子的收藏，靠她来把关。 有些植物的种子已经收集了一小罐，已经足够。而最缺的还是稻子，差得远。这除了水稻种子难收集外，也是因为水稻种子的需求量大。 王隽要姆舎转达采集组，停掉一些种子的收集，重点增加水稻种子。 水稻种子，要收集一箩筐。他告诉姆舎。 处理完种子的事情，王隽开始干自己最想干的一件事了——那就是做强弓。 第六十九章 神弓出世 做弓这件事，前面其实已经进行了一些工序。 一个是弓的尾部要反向翘曲。这个必须在竹子刚刚砍下来不久，水分比较多的时候借助火才能实现。 另一个是熬制桐油。 原住民不懂炼油，更别说熬制桐油了。 熬制之前要先从梧桐的果实里提取出桐油，用的办法是压榨。 为此，王隽专门设计了一个榨油的装置。 装置的原理其实很简单，用的是土办法。就是将一根长长的大树干，把皮剥干净，放在一块边缘磨出了一条浅槽的大石头上面，把梧桐核放在石头上，利用跷跷板的原理，大树干两端坐上人以后，中间的梧桐核就成了跷跷板的支点，承受巨大的压力，被木头碾压，挤出果汁。果汁流入浅槽而被收集。 收集来的桐油用麻布过滤几遍以后，便干净了。 真正困难的是桐油的熬制，因为火候特别难掌握。熬制好的桐油即所谓的熟桐油，应该成胶体状。火候早了，桐油太稀效果不好；迟了就结成了块失去了弹性，桐油就报废了。 当日王隽和托思俩人用陶罐反复试了几次才成功。 今日，王隽又喊托思和智聪过来帮忙。 其实，除了帮忙，王隽是想让他们全过程参与，等于是带两个徒弟。 而托思对制造工具这种事情特别感兴趣。除了新鲜感之外，也许他觉得这样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是的，工具能极大地提高劳动效率，意义重大。自己能做工具，对部族的贡献非小，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就不是靠别人养活的老人这么简单了。 而王隽觉得托思为人稳重，做事精细巧妙，具有工匠精神，是传授制作技术的不二人选。 至于智聪，这个人看上去有点腼腆，但很细心，有钻研精神，人也机灵聪明，是制作方面的好苗子，有心加以培养。 事实上，智聪一直就是托思的助手，俩人配合默契。 时间还早，王隽想在天黑前做出弓箭来。 首先要把粘合剂鱼鳔熬出来。 鱼鳔已经收集了很多，晾干保存了起来。 王隽让托思熬鱼鳔，熬成稀饭那样的糊状就可以了。自己则拿来晾干的竹子削起了箭。削好一支竹箭以后，又拿来野鸡的羽毛，用刀刻出了箭羽，等鱼鳔熬好后粘在箭杆的后面。 接着，他拿那块曾经是族人短裙的牛皮出来，用竹条压住，切了三条细长的牛皮下来，让美琳把它们编成一股，做成了一条弓弦。 鱼鳔熬好以后，适当冷却，王隽便开始粘合三层弓身。 粘好一把后，把另一把也粘好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鱼鳔已经将三层竹子牢牢黏在了一起。王隽开始在弓身上钻孔。 他用匕首刀背上的附件在弓身的两侧各钻了两个孔，然后削出竹销，粘上鱼鳔栓进孔内。 往下，他切出细长的牛皮条，粘上鱼鳔后，一圈一圈缠住弓身。 这就是王隽一开始设计的三重保险：一粘一栓一缠。 他相信，进过这样的加工，三层的弓身就成了一个整体。 至此，一把弓的弓身做出来了。 这把弓立在地上，高度有一米多，厚重的弓把，给人强有力的印象。 接着，四人又将另一把小号的弓做了出来。 王隽满意地观赏着自己的作品，很想知道它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用，要过一个晚上，让鱼鳔完全干燥成型以后才能试箭。 —— 次日，吃过早饭，天人洞众人都不出门，守在家里看稀奇。 所谓的稀奇，自然是王隽新做的弓箭了。 昨天晚上，王隽做出了大弓的消息早已传播开来，人人都想一睹为快。 不过，这事好像也没那么激动人心。说来说去就是一把弓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对那些力气大的男人来说，从来都不屑使用弓箭，他们喜欢的是投枪。 所以，即使是王隽做出来的东西，那也不过是弓箭，而不是投枪。 但这弓箭毕竟是王隽做出来的。王隽是谁？那是智慧的化身。所以，这个稀奇那是必须看的。 大家要看热闹，王隽自然不会驱赶他们。这些武器，最终都会由他们使用，先增加一些感性认识，未尝不可。 在托思的协助下，王隽把弓弦固定在了弓身尾部反弓的拐点处。弓弦在两头锁紧以后，弓的形状就出来了。 当王隽和美琳各自拿着大小一把弓从山洞下来的时候，下面的人群一阵骚动。 这弓，看上去未免太厚重了吧，完全颠覆了大家的想象。 王隽下到地面，准备试箭。 说实话，他心中也有点忐忑，不知道这弓到底能不能成功。 不会用力一拉就散了架吧！ 他举起弓，试着拉了一下空弦。 三股牛皮绞成的弦立即做出抵抗。 呵呵，想拉开弦，还需要不小的力气呢。 拉开一段距离后，王隽松了手。 “啾——”弓弦迅速弹回，发出破空之声。 美琳的眼睛一亮。 她是使箭的好手，听空弦回弹的声音和弦放松后颤动的频率，她就知道这把弓非比寻常。 就算是不会用武器的王隽以及周围不常用弓箭的男人，也能从弓弦的反应，窥探出这把弓的不凡。 这把弓可能不简单。 王隽检查了一下弓的状况，一切完好。 这让他的信心大增。 他让托思给美琳一支箭，让美琳用手中的弓箭射对面二十米开外的一颗大树。 美琳欣然受命。 这把弓拿在手里就感觉特别舒服，弓把用牛皮线缠绕以后，握上去手感奇好。 她张弓搭箭，摆出了标准的射箭姿势，瞄准前面的大树，松开了弓弦。 箭疾速朝前飞去，正中树心，稳稳插在树干上，没入树身好五六公分。 “好！”众人一齐喝彩。 这一箭精准无误，力道十足。 假如树干是鹿的脖子，箭只怕已经穿脖而过；如果是鹿的肚子，按照这个力度，整支箭可能大半进了鹿的腹部； 假如是人的胸膛呢？ 这个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美琳这一箭，让王隽刮目相看。 小丫头，还真行。他不明白这是弓好呢，还是美琳的箭法精湛。 或者两者皆有吧。 美琳这开弓一箭，众人立即感受到了王隽所做弓箭的威力。 “谁来试试我手上这把弓？”王隽扬了扬手上的弓，问众人。 “我来。” “我来。” “我来。” 三名留守在天人洞的年轻男人都跃跃欲试。 王隽从三人中选了最壮的一名叫做“青松”的男子，让他来试箭。 青松高兴地接过弓箭后，发现虽然弓看上去很厚重，但拿在手上其实并不觉得重。比一根竹扁担都要轻得多。 他问王隽怎么个试法。 “你就对着那颗大树射一箭。”王隽指着三十米开外的一颗大树说道。 “好的。” 青松接过托思递过来的箭，拉开了弓弦。 马上，他感受到了这把弓的力量。以前的弓他随便就能拉满。 但这把不能。 他尽力张弓，瞄准了许久，松开了手。 箭如流星般飞奔大树。速度极快，插在了树身的边缘上。 虽然准头不及美琳，但从箭飞行的速度看，力道更足。 废话，一个大男人，力气自然比美琳要大的。 王隽又从托思手上拿过来一支箭，递给青松。 “你把弓拉满了，往山下远处射，看看能射多远。”王隽道。 “好的。”青松答应着，分开腿，想把弓弦拉到最大。 结果发现站着拉无法拉满。 于是他大跨步出去，摆出一个弓箭步，然后深呼一口气，弯弓搭箭，全力拉弓，把弓拉满了。 王隽紧张地盯着他手上的弓，生怕它突然就断了。 所幸，弓虽然吃上了大力，但看上去安然无恙。 “放箭！”王隽命令道。 青松松开了手。 “咻——”弓箭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向着前方飞去。 飞出去很远很远。 最后落入了树林之中。 “哇——”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我的天，这也太远了点吧。”青松痴痴地望着箭的落点，感叹道，“投枪可没办法投那么远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敌人还离己方很远的地方，就要遭受有力的打击了。 自己可以攻击敌人，而敌人只能被动挨打。 这仗能打吗？ “神弓啊，神弓啊！”托思在一旁喃喃自语。 王隽目测了一下落点，估计有二百米了吧！ 虽说“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实际的杀伤距离没那么远，这里又是居高临下占了便宜，但能射这么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拿过青松手中的弓箭检查有没有损坏，结果弓身并无开裂松动，弓弦也依旧紧绷，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来，这弓箭做成功了。 好吧，我要用这种强弓，武装部族的每一个成员。 试弓试完了。 菊香遣散众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王隽和美琳、托思回到山洞，完成制弓的最后一道工序——给弓上桐油。 上桐油的目的是保护弓身，以免受潮变形被虫蛀。 王隽用野猪毛扎成的刷子，细心地给两张弓刷了一遍桐油，然后放在一边晾干。 “做二十张大弓、二十张小弓。”王隽给托思下达了指令。 “首领，材料不够啊。”托思道。 “先做一半。还一半有空再做。没材料找英子。另外竹箭各做三百支。”王隽降低了要求。 至于牛皮，嘿嘿，谁都别想穿牛皮做的裙子了。 他又把姆舎喊过来，让她统筹这件事情。 姆舎满口答应。 做好的这两张弓，作为样品放在这里给托思作参考用。 第七十章 结盟可以，但是...... 火烧红花寨两日后的下午，小虎远远发现有陌生人靠近，给族人示警。 天人洞的人都出去干活了，只有后勤组的人在住地。 姆舎顺着小虎观望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来者是雁舒。 雁舒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和姆舎打招呼。 自从王隽放了奎克以后，两个部族之间的关系和缓了下来，成了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两家本来就没有深仇大恨，又是同根同源，相互都不能拿对方怎样，所以出现这种不冷不热的状态是很自然的。 之前，雁舒的地位高于姆舎。在姆舎面前，雁舒从来都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但今天雁舒看上去和颜悦色。 反倒是姆舎鼻孔朝天，冷冷地问雁舒过来干啥。 “我想见你们首领。”雁舒假装没看见姆舎摆谱，依旧笑着说话。 “我们首领忙得很，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先说说你来做什么？”姆舎有心要刁难刁难这位以前不把自己放眼里的女人。 “我有要紧事。”雁舒当然不会和姆舎说什么建立同盟之类的话。 “那也得先告诉我，让我看看到底紧不紧要。”姆舎继续为难雁舒。 雁舒当即拉下了脸，说道：“我是代表夸瓦来的，耽误了事情，你担当得起吗？” 这么一吓唬，姆舎就有点端不住架子了。 恰好菊香背着一个箩筐，从外面采集回来，问雁舒过来有什么事情。 菊香是英子的表妹，在部族是说得上话的人。 雁舒马上舍弃姆舎，过来和菊香行礼，说道：“我代表我们首领过来，要见你们的首领，商量结盟的事情。” 菊香把箩筐解下，放在地上，冷淡地冲雁舒说道：“你们不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怎么说起结盟的事情来了？” 雁舒赶紧道：“没有的事。我们两个部族从来都是友好的，哪里来的赶尽杀绝的说法？” 菊香道：“上次在红花寨，如果不是我们首领过来，那里的族人都会被你们杀害了。” 雁舒陪着笑脸道：“哟哟哟，那次是误会啊。都是乌丽一个人弄出来的事情。我听说了，当时也没说要杀谁，就是想为难一下乌丽，给她一点警告。我代表族人向你们道歉好不。好在这事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事后反倒是你们搬走了很多东西……。算了算了，事情都过去了的，我们不在这里纠缠好不。” 姆舎道：“那后来呢？你们派奎克来刺杀我们首领，这又怎么说？” 雁舒道：“奎克来之前说，到这里是劝族人回去的。谁知道后面发生了误会。” 菊香鼻孔里哼了一声，表示不接受雁舒的解释。 雁舒恳求道：“菊香，带我去见你们首领吧。” 菊香转身收拾自己采集回来的东西，说道：“见什么首领，你们做了那么多坏事，结盟是不可能的。” 雁舒见俩人对自己怀有敌意，没办法，坐在一旁的树墩上，说道：“你们不肯带我去见首领，我就在这里等。” 菊香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就等吧。” 菊香的态度马上让雁舒觉得有问题。难道说她们的首领出去今日不回来了？她站起身，认真地对菊香道：“我是代表部族来找你们首领的，你不带我去见首领，万一误了事，责任就全在你了。” 菊香道：“我说了不会和你们结盟的。” 雁舒走到菊香面前，严肃地说道：“你能替你们首领作主吗？” 菊香还没反应过来，姆舎有些怕了。 上一次，她自作主张让族人去红花寨，结果被首领好一顿训斥。 她拉了拉菊香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雁舒说道：“我们首领不在这里。” “在哪里？”雁舒问。 “算了，还是喊个人带你过去找首领吧。菊香，你说呢？” 菊香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 这日下午，王隽在石灰山指导族人建窑。 傍晚的时候，雁舒过来了。 雁舒是第一次看见王隽，心里有点紧张。 毕竟，王隽在夸瓦族名声实在太盛。 雁舒注意到，这个男人打着赤膊，除了脸上没留胡子，穿着和族人不一样的短裤外，就是比族人白一些，其他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这个男人举止随和睿智，虽然不是特别强壮，但身材匀称健康，看着舒服。她想，族里的女人只怕都会对他想入非非吧。 他的目光如大海般深邃，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这让雁舒担心接下来的谈判会很困难。 王隽则心中坦然，完全没那么多想法，这个女人他不认识，不知道这个女人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美琳过来接待雁舒，同时替王隽做翻译。 相互做了介绍后，雁舒感觉王隽不像天人洞的那两个女人对自己满怀敌意，心中安定下来。 她决定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眼前的男人结盟。 行过礼后，雁舒的第一句话便是：“红花寨前日晚上被人烧了” “什么？”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这是雁舒想要的效果。 只有王隽不动声色。本地方言，即使美琳不翻译，王隽现在也能够听懂个大概。 “但不干我们的事。”雁舒首先为自己的部族撇清关系，然后等着众人焦急地追问罪魁祸首。接下来她会将现在的高山族人的可怕绘声绘色地加以描绘。 “高山族的人干的？”王隽平淡地杀出一句。 王隽的问话打乱了雁舒的节奏，同时让她感到意外，似乎他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嗯。我们事后去勘察过，应该是高山族的人干的。”雁舒被迫跟着王隽话语的步调。 “你是专门来给我们报信的？”王隽问。 雁舒点头道：“是的，我是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的。” 她觉得应当抓住话语的主动权，所以马上接着说道：“高山族今非昔比，人口增加了很多。首领说，你们人少，小心高山族的人对你们不利。” 她想吓唬一下王隽，最好让他主动提出和自己的部族结盟。 王隽道：“谢谢你们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王隽根本不顺着她的话往前说，什么高山族，好像没事一样。 雁舒有点着急，不过觉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男人是身怀神器的不凡之人，不一定会怕什么高山族。 雁舒额上的汗下来了。 她没办法打开局面。 开局不利，但既然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雁舒又说道：“我们首领说，之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现在想改善一下关系，愿意和你们结盟，帮助你们对抗高山族。” 明明是自己想和别人结盟，偏要说成是给对方予恩惠。 “是你们想请我们提供帮助吧。”王隽说话慢条斯理，却直接戳穿她的谎言。 说话绕来绕去，嫌不嫌烦啊。 雁舒脸红了。 她发现那些谈判的手法在这里完全用不上。 不过她毕竟是这方面的老手，知道玩虚的这里行不通，就不能再虚情假意了，否则对方反感，谈判会陷入僵局。 “结盟的话，帮助是双方的。我们当然也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啦。”雁舒道，把前面的话圆了过去。 王隽道：“据我所知，你们部族在人数方面还是占优的，不一定要和我们结盟啊。” 言下之意，我结不结盟无所谓，完全是你想找我结盟。 雁舒见瞒不过，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实打实把真相说出：“纽古族的人来了河北，来者不善啊。我们估计，她们的三首领应该是分家了，这才跑到我们地盘来的。” 她向王隽介绍了纽古族的大体情况。 “这也是首领希望结盟的一个考虑。”她说道。 雁舒满含期望地望着王隽，等待他的答复。 王隽思索片刻后，说道：“可以结盟……” “啊？”雁舒没想到王隽那么爽快就答应，还以为要说一大通唇寒齿亡的道理打动他呢。 “但我有一个条件。”王隽补充道。 “啊，什么条件？” “你们滩涂所在的内海，必须允许我们在海上打鱼和养殖。”王隽道。 “什么是养殖？”雁舒不懂。 “这个你们不用管，反正，滩涂上的鱼虾我们不会去碰。我们只在海里做一些事情。”王隽道。 雁舒松了一口气。滩涂是夸瓦族的根本，只要王隽不打滩涂的主意，海里他想做什么没有关系。 大海深不可测，他能在那里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雁舒微笑道：“这个好说。相信首领一定会同意的。” 第七十一章 唇寒则齿亡 唇寒齿亡的道理王隽何尝不知道。 不过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于高山族，这话更合适。 王隽在赌高山族先找谁的麻烦。 他赌英子的部落消失以后，高山族先去找夸瓦。因为天人洞离开红花寨有五十多里，超出了王隽认为的当地原住民三十里的常规活动半径。除非有心追踪，否则轻易不容易相遇。况且，王隽要求族人尽量少往西北方向打猎，减少和高山族人接触的概率。 不过高山族的人先找自己的麻烦，这种可能还是有的，特别是时间久了以后。万一出现这样的局面，王隽想过，只能像对夸瓦的人那样，杀一儆百，用手枪干掉几个高山族人，威吓敌人。 虽然只有十发子弹了，该用的时候还是必须用。 只是，王隽赌赢了。 高山族虽然烧的是自己的寨子，但挑衅的是夸瓦，这一点王隽和夸瓦心知肚明。 夸瓦族的人数多过高山族，未必就怕了她们。 王隽的策略是坐山观虎斗。 但他没想到半道里杀出了个纽古族来。 纽古族因为隔得远，相互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和夸瓦英子的部族一向是和平相处的。 但现在，明显是来虎口夺食了。 毫无疑问，纽古族是看中了凌水河——就是夸瓦英子部族旁边那条河，以及两岸的土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一山不容二虎。任谁都能料到，夸瓦族和纽古族的冲突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的话，雁舒来求结盟就很好理解了。 高山族的侵犯，夸瓦可以独力支撑，纽古族的压迫，夸瓦是难于招架的。两者相合的话，夸瓦是断断没有生路了。 雁舒告诉王隽来个了纽古族以后，王隽就盘算着要不要帮夸瓦了。 夸瓦被纽古族消灭了会怎怎么样？ 明珠城离浅水湾大约七十里的路程，大于三十里的活动半径之和，暂时看不会马上发生冲突。 不过这只是相安无事时的情况，假如纽古族的人起了歹心，有心过来打劫，危险还是存在的。 自己部族人少的现实摆在这里，纽古族随时可能发难。 这样的日子可不好过。 所以，支持夸瓦族是必然的选项。 否则就真的是唇寒齿亡了。 于是王隽爽快地答应了雁舒结盟的提议。不过，既然是她们先提出结盟，那么顺手就争取一点利益吧，他提出了浅水湾海域打鱼养殖的要求。 要知道，那片海域，由于其口袋型的奇特形状，开口又在湾内，里面的波浪比外面小得多，实在是一个良好的避风港，养殖的最佳水面。 这样的要求，在雁舒看来毫无问题，她相信夸瓦也不会提出异议的。 接下来，王隽和雁舒讨论了结盟的一些细节。 雁舒觉得王隽是一个胸怀大局，聪明睿智之人，值得人尊敬。 这边说着话，那边有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王隽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招呼雁舒一起吃饭。 雁舒看见烤好的一条大鱼，足有十来斤中，心中很是意外。 “这么大的鱼，你们只怎么抓到的？”她问。这么大的鱼，她们在滩涂上偶尔也能捕到，但那要看运气，一年也抓不到几条。 “哦，是浪平从海里抓回来的。”王隽指了指浪平，说道。 雁舒看向浪平，祝贺道：“运气不错啊，给你逮着这么条大鱼。” 美琳赶忙接过话道：“他的运气一向不错的，是吧，浪平。”她朝浪平眨了眨眼。 浪平会意，说道：“我的运气就这么好，下海打鱼，经常能抓到大鱼。” 鱼笼捕鱼这种先进的技术，是不能轻易透露出去的。 晚上，几个男人对雁舒大跳求偶舞，想引起她的青睐。 雁舒不为所动。 她在等。 等着王隽向他示好。 可惜，王隽根本没有任何表示。 雁舒很失望。 没办法，王隽身份特殊，雁舒又不敢向他求爱。 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王隽命青松送雁舒回浅水湾。顺带将自己和美琳从天人洞带来的一些食品包括晾干的大咸鱼当礼物让雁舒带回。 走之前雁舒试探着问王隽：“你们真的不考虑搬回红花寨吗？” 王隽已经告诉她自己准备建设明珠城，就在这里往南十里的地方。 这未免离得太远。 不过王隽已经答应，一旦有事，这边会派人过去进驻红花寨，支援夸瓦。 当然，这之前，驻人需要的房舍，就要靠夸瓦族去修复了。雁舒说这个没有问题。 王隽道：“既然我们决定了在明珠城安家，就不打算搬回红花寨了。再说，纽古族来了，那一块地方也养不活那么多人，你说是吧？” 雁舒没办法，告辞走了。 —— 王隽没有想到，来到这里以后，会面临这么复杂的局面。还以为用自己的知识，种种田什么的，日子就能过好了。 不过事情都来了，躲是躲不了的，唯有直面。 看来，光发展经济不行，部族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提高部族的军事能力已经迫在眉睫。 他又想到了自己做出来的强弓。 呵呵，这个时候做出强弓，可谓恰逢其时。 —— 对王隽布置的做弓任务，托思觉得自己基本上知道怎么去做了没有什么问题，麻烦的是在竹子上钻孔。 不是钻不了，他可以用砺石磨成的细石棒钻孔，而但是效率很低，而且钻出来的孔质量不理想。 好在王隽当时就明白其中的困难，对托思说你先把弓身粘好，下次来的时候自己会把匕首借给他钻孔。 托思连忙称谢，这样一来可省了托思很多事。 事实上，王隽从小就知道，钻孔有一个土办法的，就是将铁棒烧红，利用铁棒的温度将竹子烧穿。烧一烧，钻一钻，不用多长时间就能钻出一个孔来。 可惜，这里没有铁棒。 什么时候，能练出铁来就好了。没有铁，铜也是可以的。 只是，这些都没有。 第七十二章 破解运输难题 王隽和英子商量，将采集组的人大部分调到明珠城去，因为明珠城靠河，有大片的湿地。想收集水稻的种子，湿地里最多。 于是，英子让菊香通知采集组，全部撤往明珠城，顺带，后勤组的人除了姆舎、智聪、托思和小女孩，其余三位妇女也调了过去，配合收集种子。 —— 雁舒走了，结盟的事情暂时放一边，等雁舒的回话。 王隽拿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想问题想得头痛。 他在想石灰运输的问题。 这个问题想了许久都不得其解。 走陆路吧，肩挑是不现实的。石灰山和明珠城之间相隔十里，石灰可是石头，搞建筑对石灰的需求不是一点点，挑过去实在太耗人力。 那么，造车怎样？ 造车的话，这里没有驯化的牛马，只能造人力手推车。 他想起了电影中解放前那些偏远山区农民用的独轮车。 就是最土的那种。用大树的树干截出一段，削园了，就成了车轮，然后在木轮中心掏一个小圆洞，将一根木轴穿过小圆洞，在轴上面放置车身。 这样的车子极不耐用，木轴和轮子之间的磨损快，用用就不行了。 当然，那是没读过书的农民做的独轮车，让自己来做，肯定会做得更好。比方说，用硬木做一个滑动轴承，在轴承上面加点油润滑，寿命肯定可以长几倍。 王隽早已发现，本地盛产硬木，或者说红木。这个，在族人伐木时经常遇到红木就是例证。 红木的树芯是精华，密度远远大于一般的木材，拿在手上感觉很重。丢在水里，会像石头一样沉底。 这种木头硬度很高，耐磨。没有金属的情况下，用红木做轴承，是一个求其次的办法。 当地人是不喜欢这种木材的。直接砍伐的话，会损坏石斧，所以本地人遇到这种树木就头痛。而且这种木头加工很困难。 王隽知道红木的价值。现代社会用红木打制的家具，价值连城，足见它的珍贵。 可是，用现在的工具，由于没有锯子，就算从树干上截一个木轮出来，都会困难重重。 匕首上的锯子太短，不能用来锯大树干。 又回到了金属工具的问题上了。 总之，王隽感觉由于缺乏工具，造车是相当的麻烦。而且他觉得就算造出来了，耐久性也不会好。辛辛苦苦造出来的手推车，用不了多久就坏了，效率同样也很低。 还是回到水上运输的思路上来吧。 造船如何？ 比造一辆手推车更难。 用竹筏如何？ 竹子是中空的，而且一节一节之间是封闭的，浮力比较好。 用大一点的竹筏，双层或者三层的竹子绑在一起，运个一吨多重的石灰，浮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动力问题怎么解决呢？ 用竹篙撑？那是不可能的。大海的水多深！ 那么只能用桨了。 用桨的话没有三四个大男人难于操纵一个大竹筏。 而人一多，载重的货物就少了……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帆。 对呀，古代的船，不都是主要靠风力航行的吗？ 村里面上点年纪的前辈，都用过一种叫做“机帆船”的船只。那个时候柴油短缺，有风的时候都用帆做动力。 王隽虽然没用过帆船，但作为渔民的后代，对帆船还是有所了解的。 没错，就用兽皮做一到两张简易的帆挂在竹筏上，动力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办法好！ 王隽一时兴奋，跳起来挥动拳头，大吼了一声：“好办法！” 他这一声把一旁忙着做饭的美琳和浪平下了一跳。 美琳见王隽高兴的模样，心知他肯定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她示意浪平不要去干扰首领，装作没看见就行了。 王隽也就高兴了两秒钟，马上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烧制的石灰，是怕水的物品，遇水便会发生化学反应。竹筏在波涛起伏的海上航行，上面的东西不泼到水才怪。 他能想到，竹筏破浪前行的时候，上面放着的箩筐，里面装的石灰遭到水泡时会是怎样一副图景。 除非，石灰装在一个密闭的容器内，海水泼不进去。 有没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容器…… 妈的，还真是费脑筋。 好吧，解决运输的问题，现在成了能不能做出密闭容器的问题了。 首先想到的是英子做出的陶罐。 但是她做的陶罐体积太小，要是有乡下家中的大水缸那么大就好了。不知道自己帮助一下英子，能不能做出那么大的陶器出来。 不过就算做出大水缸这样大的容器也不理想——大水缸自身的重量太重。 要是大水缸是木头做的就好了。 然后，王隽就想起了小时候家乡家家户户用的木桶。 是的，那个时候大家用的都是木桶，没什么塑料桶一说。塑料桶是后面的产品。 做木桶没难不难？ 不难。小时候天天用它，木桶的构造了然于胸。 可是麻烦。 麻烦就在把树干开界成木板，这又回到了没有锯子的问题。 不过，还是可以想想办法做出来的。 做出来的桶可以反复使用。 于是，王隽决定了，要做一个三层竹子叠成的大竹筏，用兽皮做帆，用大木桶装载石灰，走水路把石灰运到明珠城。 这样做出来的“船”，单从运输的重量算，一个竹筏顶得上十几个强劳力用肩挑。而驾驶这样的“船”，应该二个人就差不多了。二个人干了十几个人的活，这个效率就高了。有一二艘这样的“船”，差不多运输问题就解决了。 ——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王隽意识到，真正想提高生产力的水平，生产工具是关键。 而好的生产工具，有赖于好的材料——金属。 要是能找到铜矿或者铁矿就好了。 王隽不由得又想起了桃花那块孔雀石来。 第七十三章 上山不是打老虎 王隽让靓仔安排两个人砍竹子。 他并嘱咐等后面的采集组来了，让乌丽留下一个组和一个后勤大妈在石灰山。 他这是有深意的。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部族的生育率太低，多一些造人运动未尝不可。 做完这些布置，王隽便带着美琳去了明珠城。 —— 明珠城。老远就能听见伐木砍柴的劈裂声，夹杂着一声声的号子，听着颇为热闹。 见到英子后，王隽和她说起了结盟的事情。 英子倒是识大体。尽管当初夸瓦对她母女进行排挤迫害，但为了大局，她对王隽的决定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只是，她不明白王隽要浅水湾海域的使用权有何用处。 “养殖怎么个养法？”她问。 “主要是人工养一些海参和贝类这一类的东西。”王隽答道。 养鱼也是可以的，那要网笼，还有鱼饲料，暂时做不来。 “哦。”现在她无法想象怎样进行养殖，到时候便知道了。 桃花看见王隽过来，高兴地跑过来打招呼。 王隽看见她脖子上挂的孔雀石，郑重地对她说道：“桃花，你这块孔雀石，可得好好保管，别搞丢了。” 桃花望了望王隽，摘下孔雀石，拉过王隽的手，把宝石放在他的手心，说道：“要是你喜欢这块石头，我把它送给你。” 王隽觉得好笑，把石头还给她：“我不是喜欢这块石头，是想告诉你，这块石头可能有用。” “有什么用？”三个女人同时问。 “我想等时机成熟了，带着它去老鹰岭跑一趟？”王隽道。 “什么？” 三个女人同时叫了起来。 英子着急问道：“她们是我们的仇敌，你去那里做什么？” 美琳道：“你去那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 桃花把孔雀石紧紧攥在手心，撅着嘴道：“你要是带着孔雀石去老鹰岭，这块石头我便不给你了。” 这三个女人也是的，我王隽作为首领，要做一些事情，竟然出面阻拦。 王隽道：“据我所知，部族和高山族的过节，是祖上的事了。你们和高山族的冲突，也就是十五年前桃花妈妈被抢那一次。说来，你们救回了被抓去的两个女人，还杀了她们好几个族人，你们没吃多大的亏。至于平时的磕磕碰碰，那算不了什么，为什么不能把这个冤仇解开呢？” 提起往事，桃花的神色黯淡下来。而英子和美琳则认真思考王隽所说的话语。 解开冤仇？这种做法从未没有人想过。 不过到了她们这一代，和高山族的冤仇似乎没那么深了。能够和解的话，对大家都好。否则即使和夸瓦结了盟，对上高山族和纽古族两大对手，自己这边也是吃紧。 “冤仇……，怎么解？”英子不明白。 王隽笑嘻嘻道：“自然是我上山啰。送些礼物，说明道理。” “那绝对不行。”三个女人齐声道。 不过三人觉得能化敌为友，似乎也不错。 “以前怎么没想过和解呢？”英子自言自语道。 “以前夸瓦想通过高山族这个敌人来绑定你们。所以你们即使有这个想法，夸瓦也不会答应的。”王隽点醒梦中人。 “确实如此。”英子不得不承认。 “可是，高山族的人会和我们和解吗？”桃花道。 “我想应该会的。”王隽道，“值得一试。” “怎么个试法？”英子问。 “自然是送一些礼品，派人上山说和了。”王隽道。 “送什么礼品？”英子问。 “这个，我要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她们想要却没有，而我们有的。”王隽道。其实，他心目中已经有一样东西了，但是还不够。 美琳道：“我们喊乌丽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她在山上生活了一长段时间。而且，我觉得想上山去老鹰岭，乌丽去最合适，王隽你不能亲自去冒险。” 王隽想了想道：“那就让乌丽打头阵，通个气，如果她们有意和解，我再上山。” 英子道：“那也是我去。你不能去。” 王隽道：“等乌丽来了问问情况再说。” 这事暂且放在这里，王隽想起了帆，对英子说道：“你给我准备一些兽皮。” “要多少，什么野兽的皮？”英子问。 “种类不限，什么皮都可以。需要……” 王隽快速地计算着用量。 首先，他决定用三角帆。比赛用的帆船都是三角帆，操纵最简单。改变帆的方向，只要转动水平横杆就行了。 假如是一张三角帆，高四米，底宽三米……，不行，这帆好像大了，在筏上转动起来不方便，那么改成高三米，宽二米吧，面积就是约三平方米。加上损耗的边角料，有个四平方米可能差不多了。 两个竹筏的话就是…… “八个平方左右。”王隽告诉英子。 “八个平方是多少？”英子问。 晕，这都不懂。看来数学提高班必须抓紧开才行。 假如一条短裙按0.6平米算的话，大约是十四条短裙的面积。 “大概相当于十四条短裙那么大。”王隽告诉英子。 英子点了点头，表示问题不大。之前从红花寨搬回来的兽皮，都不止这个数。 “王隽，你要那么多兽皮干什么？”美琳好奇地问。 “做帆。”王隽道。 看见两个女人困惑的目光，他进一步解释道：“就是用皮做成很大一块布，用来兜风。借助风，推动竹筏在海上行驶。” “你想把竹筏撑到海上去？”美琳睁大了眼睛。 王隽笑笑，拍拍她的肩膀：“撑是不行的了，竹筏想要在海上航行就得靠帆，用风来推动竹筏前进。” “这个……”俩人觉得有点道理，不过好像还有很大的问题。比如说，风刚好就顺着你走的方向吹吗，方向不对的时候怎么办。在海上走到一半，风向变了呢？ 别人说借风行船，是没人信的。但从王隽口里说出来，就算是再不可能，俩人都不敢否定。 王隽笑道：“你们现在别想那么多，等我做好了有帆的竹筏，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倒也是。王隽的吩咐，执行便是。 “那好吧，我去准备兽皮。”英子道。 —— 下午，乌丽带着两个采集组和两个大妈过来了。 王隽向她了解高山族的情况。 乌丽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说明。 “乌丽，假如我们要给高山族的人送礼，送什么好呢？”王隽问。 “什么？”乌丽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给高山族的人送礼？” “是的，我想和她们和解，化解仇恨。”王隽道。 乌丽看了看身边的英子和美琳，俩人点头肯定。 看来首领是真的想和高山族的人交好了，乌丽想。 当年她和桃花的妈妈杜鹃被掳，由于杜鹃和洛炳一见钟情，她因此沾光，并没有受什么苦。 “我知道她们的首领杉嫲爱吃鱼。而她们在山上，很难吃到鱼。”乌丽道。 “嗯，那就送一些咸鱼干吧。除此之外，她们平时缺什么呢？”王隽问。 “缺盐。”乌丽道，“她们在山上，离海比较远，弄盐不太方便。虽说不至于吃不到盐，但就是不方便。” “还有吗？” “其他的……，她们对麻布也很喜欢的，会和纽古族的人用兽皮交换。” “好的，知道了。”王隽道。 “乌丽，你往老鹰岭走一趟，给杉嫲报个信，就说我想上山拜见她。”英子道。 王隽赶忙阻拦：“英子你不能去，我去最合适。” 英子道：“你是首领，不能出事。” 王隽道：“我是外来的人，和她们无冤无仇，我带着礼品上山，她们没必要为难我。你去就不同了，有历史恩怨纠缠在一起，容易发生意外。再说，我是首领，我去才能表达出诚意，这点很重要。”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英子死活不同意。 美琳和乌丽也在一旁劝说。 乌丽道：“我跑一趟就行了，你们都不用去。” 王隽道：“这样好了，乌丽先去老鹰岭通个气，看看她们的态度。如果她们不拒绝，就告诉她们我会上山来拜访。至于你们担心我的安全问题，要明白上山不是打老虎，是去讲和的。而且，我会带上枪的，她们敢动武我就用枪把她们一个个毙了。” “可是……”英子还想说什么。 “好了，我是首领，你们都得听我的。乌丽回来以后，我、美琳、还有乌丽三个人上山。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王隽用不容辩驳的口气说道。 我王隽不是喜欢上山冒险，而是这件事确实自己去最合适。况且，我要打听孔雀石的来处，你们有相关的知识吗？ “是。我这就准备，明日上山。”乌丽一见王隽已经决定，马上应承下来。 “再喊一个人陪你吧，怕遇到野兽。”王隽道。 “让老黑陪你走一趟吧。”英子无奈地说道。王隽坚持涉险，她也没有办法。 “好的。” 第七十四章 高级住宅 乌丽走开了。王隽在英子和美琳的陪同下检视工地，一路上不停地和族人打招呼。 几天下来，场地的树木砍了一大片，住宅区开挖标高线以上的树木几乎给砍光了。 现场的侧边，叠放着整整齐齐的木头。 劈开了的自然是准备做柴火的。至于那些细长的原木，是英子拿来准备建房子用的。 她大概不知道，王隽并不想复原红花寨的建筑。 那样的建筑，实在是太“原始”了。 别说其他，那厚厚的茅草屋顶，一点现代感都没有，住进去感觉很差。 他要做乡下那样的房屋。 小时候乡下的那种，砖木结构的，不是后面出来的钢筋水泥的房子。 四角用红砖砌成砖柱，墙体是干打垒，楼面用木头，屋顶用木屋架和瓦，内外墙用石灰砂浆粉刷。 所谓干打垒做法，就是用木头做成一个无底的槽，套在基础上，然后在槽里面填上粘土，夯实，到时间了拆下槽，夯实的土就做成了墙。这种墙比较厚，冬暖夏凉，住着很舒服。 “英子。”王隽喊道。 “嗯？” “明珠城也要建一个窑。” 英子道：“要的。我准备等房子建好了就开始建窑烧陶器。” “不对，有了窑才能开始建房子。” “为什么？”英子不懂。 “我要用窑烧砖和瓦。”王隽道。 “什么是砖和瓦？”美琳问。 王隽停下来，折了一根树枝，就在一块新刨开的土地上蹲下来写写画画。讲解什么是砖和瓦，如何造砖木结构的房子，讲得十分仔细，一讲就是大半天。 他必须将做砖木房子的理念传授给别人，首先是身边这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觉得王隽的观点十分新颖。 英子有建屋的经验，美琳人聪明，除了石灰粉刷这一项，大致听懂了王隽的设想。 原来房子可以这样建的！ 毫无疑问，这样的房子会比以前红花寨的房子住着舒服。 红花寨的房子有什么呢，全木结构的建筑。墙壁和屋顶都是茅草的，下大雨的时候里面常常会透水进来…… 俩人一时就憧憬起未来的房屋来。 当然，王隽只是对未来的房子描绘了个大概，至于房子的具体设计却还是没有。比方说做几个房间，住几个人，层高是多少等等，还有很多的细节需要确定。另外，在这块长宽为100x210米的住宅用地上，盖几栋房屋，间距是多少等等这些总平面的设计也要事先确定。甚至，行政区的总平面设计也要事先有所考虑，因为这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他决定，上山之前，先把这些设计做出来，交待下去。 —— 雁舒回去汇报，说红花寨的人同意结盟了。 这出乎夸瓦的预料，她感到很高兴。 连日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王隽提出的条件，她全部答应了下来。其实也就两个：内海的使用权和修复红花寨。 “这个男人，不简单啊。”夸瓦由衷地赞叹道。 救走红花寨的人，捉住奎克，放归儿子，交换族人，同意结盟……，一系列的决策，无不让人心服口服。 而且，他并不会滥杀无辜，这一点说明了他宽广的胸襟。 “是的。我感觉王隽这个人非比寻常。”雁舒附和道。 “首领，她们带来一些礼品，怎么处理？”雁舒问。 “都是些什么东西？” “主要是食品。有几条大咸鱼。” “大鱼？她们怎么抓到的？” “我也奇怪。昨天我还吃了她们刚刚从海里抓来的新鲜大海鱼呢。”雁舒道， 夸瓦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个男人会什么魔法，能从海里捕鱼？怪不得他想要我们这片海域。” “那，我们还同意她们来这里捕鱼吗？” “海里的鱼，我们自己又抓不到，何必拒绝她们？” “是。” “明天你再走一趟，告诉她们我答应她们提出的要求。同时回赠一些礼品给她们。”夸瓦道。 “好的。我在天人洞的时候，听托思说到处找牛皮找不着，要不我带一些牛皮过去？”雁舒提议道。 “嗯，这个主意不错。牛皮本身就是珍贵的东西。拿去送礼，她们一定高兴的。” 两个部落结盟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夸瓦送去的牛皮，果然让王隽喜出望外。二十张大弓，二十张短弓需要的牛皮，全部解决了。这是后话。 —— 第二日，乌丽带着老黑启程往老鹰岭。 她要先到红花寨，再从红花寨前往老鹰岭。 换了别的走法，怕会迷路。 英子一大早就带人去寻找新窑的地址了。她就是这个性格，做事情风风火火，一刻都不想耽搁的。 王隽让美琳自由活动，不用跟着自己。他想静下心来把房屋设计搞出来。 但美琳还是留了下来，帮着后勤组做一些事情。这样，王隽需要自己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 王隽在临时住处的一角，找了个截平的树墩上坐下，旁边摆一杯白开水，一根树枝，思考着房子的设计事宜。 想要设计房屋，得先定下社会的结构形态。 王隽了解过，之前红花寨的房子，全部是公用的，几个人甚至十来个人住一间屋子。首层架空，以隔开水气。在二层的楼上铺上干草，做成通铺。等级高一些的人，不用干草，用纽古族那里买来的草席睡觉。 谁住哪里都由首领分配。 当然，一般说来，有血缘关系的人，会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 寨子里有几个小木屋，是专门用来男女私会的。 剩下的，就是厨房、仓库和厕所了。 财产基本上都是公有的。个人没多少私有物品，也就是衣服、武器、祖传的物品和战利品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个人除了首领及其身旁的人，是没什么隐私的。 这就是原始社会的形态！ 他的好处是个体之间，大致上是比较平等的。大家都要为生存努力奋斗。 王隽知道，原始社会的公有制结构，是因为生产力低下造成的。按照历史的规律，一旦生产力发展，有了剩余的物质财富，私有制便会诞生。 那些多余的物品，无论是首领占有，还是分发下去，都成了个人的财富。有了大量个人的财富，私有制的出现便顺理成章了。 而首领据有财产的支配权，可能将剩余财产大多数占为己有。久而久之，部族成员逐渐沦为打工者。一些人成了贵族，一些人成了奴隶，奴隶制社会就这样降临了。 王隽的理想就是带领族人过上好日子。有朝一日，生活富裕了，原始社会的公有制还能维持吗？ 如果按私有制的形态建城，住宅就应该着眼以家庭为单位。 如果按公有制的社会结构建屋，那就应该着眼集体宿舍的形式。 以后富裕了，部族的社会形态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吗？自己可以决定顺其自然出现私有制，还是强制延续公有制？ 王隽陷入了公有制好还是私有制好的纠结之中。 最后，他发现自己钻牛角尖了。 今后的社会形态，那还是遥远的事情。眼下要做的，就是按照现实的情况建房，也就是按集体宿舍的形式建屋。 只是，尽可能把房子建得舒适就行了。 根据这样的思路，王隽决定，集体宿舍做成两层楼的结构，一栋分四个开间。 每个开间为一个独立的空间，宽四米，长五米，上下两层，楼上设一个悬挑的木制阳台。上层住人，下层作为起居室。 当内外墙装上门窗、粉刷上石灰，首层地面用三合土做好以后，他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这样的“高级”住宅的。 嗯，这样不错。 当然，这只是标准住房。自己住的地方，那是需要再琢磨琢磨的。 —— 美琳隔一段时间会过来看一眼王隽。每次看到王隽，他都像雕塑木头一样坐在木墩上一动不动。美琳知道，大凡王隽思考什么重要问题的时候，王隽就是这副表情。所以她看一眼就走，不去打扰他。 第七十五章 我真是糊涂 乌丽走了，王隽想尽快将明珠城下面的工作交代下去。也就是告诉有关人员自己的设计是怎样的，好让他们知道怎么做下去。 否则自己往老鹰岭一走，这里有可能就窝工了。 王隽准备把英子和几个主要人员叫过来开会，告诉她们怎么建房子。 不过，开会之前，王隽需要统一长度单位——米。 为此，他需要首先做出米尺。 他决定用干竹子做米尺。竹子直，而且作为纤维材料，随温度的伸缩不是很大，比金属强多了。用干的是因为湿的竹子干燥后会有所收缩，俗称“缩水”。当然，他知道用动物的角质例如牛角做标尺，那是更好的。镇上的裁缝，就有牛角尺子的。只不过，现在没有牛角，而且做的是米尺，太长，用牛角也做不了。 族人拖回一根大黄竹。 黄竹不错，比较厚，不容易变形。 王隽将竹子摆在地下，按正步走了两步，量出了一米五的长度。又用自己赤脚身高1.75米作为参照，定出了一米的位置。然后将竹子截断了，破开，削平，做出了三把米尺。 因为米的单位比较大，王隽又想办法刻上十个等分的刻度，把分米也规定了，并且在上面的中间位置，写上了阿拉伯数字“5”，这个位置上的刻度，也是更粗更长更显眼的。这样，使用的时候，读数会更方便。 接着，选择第二分米和第三分米之间的位置，刻上了更小的单位——厘米。同时在在上面的中间位置，也写上了阿拉伯数字“5”。 他在每把米尺的背面刻了个“隽”字，以此注明这把尺子是自己做的，防止以后其他人复制后搞混。 这样，米尺就做好了。 这个“米”的长度，也许和现代的米有一点误差。但不要紧，统一了长度单位就行了，以后的度量就有了统一的标准。 他准备明珠城、石灰山和天人洞各放一把。并且，尺子要刷上桐油，保护起来。 上午做好了米尺，下午把人召集过来开会。 人来齐以后，王隽先把米尺拿了出来，让大家观看。然后交给英子保管，让她找人刷油漆，并做几把复制品供各地使用。 对米尺这玩意儿，大伙觉得很新鲜。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想出这东西的重要。 “为什么我们以前想不到做一个统一的尺子呢？”有人问。 王隽笑答道：“以前大家都在一起，随时就可以商量长短，有没有米尺影响不大。但现在大家要做的事情多了，人又很分散，没有这样的米尺就不方便了。” “首领说得是。” 米尺看过了，王隽开始讲解建房的方法。 “首先是房屋的位置。建住宅的这块地宽度约一百米。假如你背对大海面向土地的话，这块地的左边以后要建城墙，所以留下十五米作为城墙的位置。右边是行政地块，两块地之间修一条大路，二十米宽……” 二十米的路，在现代不算什么，大城市的主干道几十米上百米宽的都有，但在这个原始社会，二十米宽的路是很奢华的了。事实上，无论是浅水湾还是红花寨，都没有专门修过什么路。 “人走得多了，就成了路。” 就是这么回事。 至于什么是“左”和“右”，只有英子、美琳、桃花知道。这个不要紧，让她们教一下就会了。 “这样一来，左边少了15米，右边修路又去掉10米，还有75米的空间。在这75米的长度上，我们要间隔均匀地建上两栋房子。这两栋房子就是我们的住宅。” 王隽言简意赅地把总平面的位置讲清楚了。 “这两栋房子怎么做呢？……”王隽开始讲解房屋的平面划分和立面的模样。接着说明各项做法，包括基础、墙体、砖柱、门窗、楼面、阳台、屋顶、粉刷等等，一一作出说明。 当然，大多数人是囫囵吞枣，消化不良的，特别是有关石灰的内容。 只有英子和美琳事先听王隽讲解过，现在再听，印象更深刻了。 不过不懂没关系，先给大家留一个概念，以后建造的过程中，自己会反复给大家解释，也会全程监督工程的实施的。 尽管有些听不懂，但与会者都对王隽的设计有点着迷。用土建墙、用砖支撑、盖上屋瓦、刷上石灰，房子外面还有一个阳台……，这样的房子闻所未闻，恨不得马上按他的设想把房子建好。 最后，王隽补充了辅助用房。 “两栋宿舍之间，我们将建厨房、仓库、花园和休闲带，而宿舍两侧则是菜地和厕所以及化粪池。我们会在道路的两旁和休闲带上种上果树，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卉，各种季节都有花开。另外，我们将修建一个全城性的排水系统，将雨水和污水有组织地派到城外护城河里去……” 众人听得醉了。 …… 房屋建造的事情落实好了，王隽又布置做船帆。他把英子和后勤组的人喊过来，交代她们如何把帆做出来。 第二天，他带着英子和美琳去了石灰山，指导那边工作的同时，把靓仔和浪平喊来，告诉他们怎么做竹筏。 他还要让靓仔他们准备做木桶的原材料——木板。 “你能为我准备一些木板吗？宽度大约一分米。长度约一米二。”王隽大致说明了一下木桶怎么做。 靓仔想了一下，虽然很费劲，但是能做出王隽说的“木板”出来，于是说可以。 英子道：“王隽，你用木头做一个‘桶’，还不如我用泥巴烧一个大缸省事。要说隔水，应该是我的缸更好吧。” 美琳也赞同阿妈的意见：“我们用缸盛水，一点都不会漏的。” 王隽道：“缸的隔水性当然好了。但是你们的缸太小了。我见过的最大的缸，也就是红花寨被我用枪打烂的那个。更大的缸，你们做不做得出来是一回事，主要是太笨重。” “可是，你到底要多大的缸呢？里面装的可是石头，太大了你装卸都不方便。”英子道。 真是一语警醒梦中人。 王隽发现自己犯了低级错误。 英子说的太对了。弄出一个大木桶或者大缸的话，里面装满石灰以后，有谁抬得动呢？还不如用几个小缸分开装。 “你让我算算。”王隽感觉问题严重。 铁的容重是每立方米7.8吨，石头大约是2.6，沙1.5左右吧。 那么烧过的生石灰呢？ 王隽估计在沙与石头之间，具体是多少现在无法确定。取一个中间数的话是每立方米2.1吨。 假设做一个四米乘四米的三层竹筏，它的浮力会是多少呢？现在想是想不出来的，做好后试过才知道。但他估计不过一吨到一吨半，即2000至3000斤左右。 这样的话，竹筏一次连一个立方的石灰都运不了。 这点体积的生石灰，在竹筏上摆上几个小缸就可以了，这样装卸也方便。 说什么用大缸大木桶，简直是糊涂透顶。 最终，王隽听从了英子的建议，决定用小缸装石灰运输。 英子见自己的意见竟然被采纳，心里十分高兴。能帮到王隽，实在是太难得了。 王隽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很多地方我是不如大家的。谢谢你的提醒。” 不过，木桶也是要做的，但那时以后的事情了。 次日，王隽和美琳去了天人洞，准备上山的礼物，并且等待乌丽的消息。 “你说，乌丽什么时候能回来？”王隽和美琳聊天。 美琳算了算，答道：“和我们分手后，路上正常情况下需要五天。如果她们在老鹰岭休息一下下山，那么大约六天应该能回到这里。” “哦。” 和乌丽分手已经有三天，这么说，最快二天后就可能有消息。 “这几天，我们好好切磋一下箭法。”王隽对美琳说道。 第二天早上，王隽把天人洞的所有人召集过来，研讨箭法。 姆舎有点不愿意，心里却不敢说。她认为像她这样年纪的女人，练习弓箭已经没有意义。 王隽看出了她的心思，对众人说道：“我们部族的每一个人，无论老幼，都必须成为箭术好手。能杀敌，才能自卫。” “是，首领英明。”姆舎赶忙表明态度。 自从王隽做出强弓以后，族人立即意识到这是打猎和杀敌的利器。因为这是远程兵器，杀敌的同时可以避免和猎物或者敌人接触，这实在是占尽了便宜。所以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件兵器，对这种兵器极为重视。 若论箭术，美琳在部族算第一人。 王隽是多次见识了美琳的箭法的。他还听说，美琳用箭射下过天上的飞鸟。 这已经是神箭手的水平了。 现在，他要求美琳将箭法的心得传授给大家，提高大家的箭术水平。 第七十六章 出意外了 王隽让青松等人靠石壁密密排上几根树干，用刀刻了一个范围，画出靶心，作为箭靶。 他拿来自己做的那把小弓，让每个人站在三十米外，对着箭靶射一箭。 托思拿着弓，最先射。他的箭命中了箭靶，但是离靶心比较远。 接下来是青松。他射的箭比托思好一点，但是离靶心同样有点距离。 跟着是一个叫做大石的男人上来，他射得比青松更靠近靶心一点。 射完箭，大石朝青松瞅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青松各项武艺都压他一头，这次难得超过他。 青松朝他哼了一声，说道：“别得意，今天你只是运气好。” “那我们就走着瞧。”大石也不退让。 后面是菊香，她几乎射中了靶心。 ……一个个射过来，成绩都不差。就连姆舎，水准也和菊香相若。 最差的是智聪，他的箭脱靶了。可能是他平时不用箭的缘故吧。 最厉害的……，那还用说，当然是美琳啦。一箭正中靶心。 王隽最后一个上场。 他以前从未射过箭。 他认真地做各个动作，仔细地瞄准，结果射出来的成绩，和智聪差不多，仅仅是没有脱靶而已。 大家都以为看错了，除了美琳。 首领无所不能，怎么可以连自己的箭术都不如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隽看见大家的表情，打了个哈哈，自嘲地说道：“我的箭术不行的。以后要和大家一起提高技艺。” 美琳对众人说道：“首领只是没有用过箭，大家不努力的话，很快就会被首领超过的。” 往下，王隽让众人站在五十米远，再射一箭。 之所以这样做，是让大家体验一下弓箭的使用，等下美琳讲自己的经验，大家就比较容易领悟了。 五十米，绝大多数人的成绩都下降了，不过女性的下降相对少一点。唯有菊香和美琳能够保持水准。 这可能和女性惯用箭的缘故。 轮到王隽射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五十米外的箭靶，好像变小了很多很多。 好在有了一箭的经验，王隽勉强没有脱靶。如果距离再远点的话，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戏唱了。没有脱靶，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这次垫底的，是智聪。他只是勉强把箭射到了箭靶的位置。不过他还是小孩子，力气不够，不奇怪的。 当美琳射中50米距离的靶心时，众人一阵惊呼。 王隽也颇为惊讶。 这真是一个人才啊，难得难得。 射了两箭，大家对射箭有了直观的体验，王隽于是让大家站成一排，请美琳出列教大家射箭。 美琳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站在众人前面教箭。 她首先喊了其中的几个人出来，让他们拿弓瞄准，纠正了这几个人射箭姿势上的问题。这里面也包括王隽。 接着，她开始讲述自己的经验之谈： “射多了，便会越来越准。射箭的时候，开了弓便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射得中射不中。一心一意盯住目标，凝神屏息，瞄准后放箭。” 排空思想，全神贯注。心静则致远，心浮必然气躁。看似简单的话语，里面的道理很深邃。这个小丫头居然能悟出其中的奥妙，难得。王隽暗自点赞。 “距离远的话，要瞄高一点，比如想射敌人的嘴巴，看距离的远近，可能要瞄准他的鼻尖。还有，走动的目标，要打提前量，要知道箭过去的时候，目标可能已经走动了一些……” 虽然是经验之谈，但和物理学的规律暗合。弓箭射出去以后，受地心引力的作用，箭的运动轨迹其实是一条弧线，落点会比瞄准点下降一些，越远下降就越明显。 看来，美琳精湛的箭术，除了她的聪慧，还因为她用了心。 …… 美琳讲完了。王隽鼓起掌来。 王隽一带头，大家都跟着鼓掌，齐声喊好。 美琳的脸红了。 站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她都不害羞，现在脸红，主要是得到了王隽的表扬和肯定。 王隽当场宣布，以后每天早上起来以后，除了特殊情况，所有的人要先练箭，练过箭以后才可以吃饭。 “这个规定，适用于部族的所有人。哦，小孩就算了。”王隽说道，“天人洞的箭术训练，菊香要负责督促。” 菊香点头答应。 “训练的内容是50米定点射和移动靶射击。”王隽道。 太近了，弓箭的优势就出不来了，所以王隽定了个50米，基本上是拍脑袋出来的数字。 不行的话，过段时间改变一下就是。 50米要射准其实很难了。 “什么是移动靶？”菊香问。 “你做一个靶，远远的用绳子拉动，箭靶动起来，就成了移动靶。”王隽答道。 “是，知道了。”菊香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实战意义强。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王隽道，“不用心训练的人，我会处罚的。如果你的成绩总是原地踏步，那么处罚也会降临。大家记住了。包括我自己也一样。” “是！” —— 二天转眼过去。 第三天的时候，按照计算，下午二三点钟，乌丽和老黑就应该到了。可是到了天黑，还没见俩人回来。 不详的预感笼罩在王隽的心头。 按照美琳的计算，路上五天就够了的。六天回来，已经算上了俩人在老鹰岭休息一天。 可是为什么还没回来呢？ 美琳也和王隽一样着急，可是毫无办法。 次日下午，还是没见到俩人的身影，王隽坐不住了。 不能坐着干等，必须做点什么了。 出了意外是肯定的。 王隽的第一反应是杉嫲无意和解，仇恨让她把乌丽和老黑扣压了下来。 女人被抓一般没事，也就是强迫留下来干活生孩子。但老黑是男人，结局往往很惨，甚至可能已经……，王隽不敢往下想了。 当然，其他可能也是有的。比如，去的路上扭到了脚什么的，或者遇上了老虎之类的猛兽，或者十多年没去迷了路…… 思前想后，王隽觉得自己有必要马上启程去老鹰岭。 他认为，自己派乌丽老黑去是说和的，杉嫲动粗的可能性虽然有，但是不大。即使人扣下了，杀掉老黑应该也不至于。自己抓紧赶到老鹰岭去，说不定把人救下来。 假如她们在路上出了问题，比方说走不了路了，自己更应当抓紧过去营救。 所以，王隽决定即刻启程，前往老鹰岭。 可是自己不认识去老鹰岭的路，怎么办？ 美琳还小，肯定也是不识路的。 他看到了一旁的托思和姆舎。 “托思，你去过老鹰岭吗？”王隽问。 托思摇摇头：“没去过。当年进攻老鹰岭，我还没来红花寨。” 王隽将目光转向姆舎。 姆舎知道首领想让自己带路去老鹰岭，马上把头扭过去，假装专心干活。 王隽一看见她这个态度，就有点不悦，不想喊她带路。 可是这里除了她，其他都是年轻人，应该都没去过老鹰岭。 不得已王隽问姆舎：“你去过老鹰岭吗？” 一旁的美琳，目光严厉地看着姆舎。 姆舎觉得美琳的视线像两把刀，不敢隐瞒，只好如实回答道：“去过的。” “乌丽和老黑都没回来，我现在想请你带路上老鹰岭。” 姆舎不敢推辞，只得硬着头皮道：“十多年前去的，不一定走得对啊。” “那也得试一试了。”王隽道，“那么，我们收拾一下，马上动身。” 王隽问过美琳，要先到红花寨住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天黑才到得了老鹰岭，大约有七十里的山路，很辛苦的。 “啊，现在就走啊？”姆舎有点不知所措。 “是的，我们现在动身，赶到红花寨住一晚。”王隽道。 第七十七章 凶手会是谁? 乌丽和老黑肯定出意外了。 王隽不可能袖手旁观，绝不会看着自己人受难而置之不理。 乌丽和老黑，多好的人呀。 乌丽，在代玛的淫威面前宁死不屈，慨然将责任一人揽下。而老黑，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这么好的族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没了呢？ 无论有多大的困难，都要将她们救下来。 自己作为首领，更应该竭尽全力营救，因为这代表着部族对族人的态度。 所以，即使已经是下午，王隽也要马上出发，营救乌丽和老黑。 临行他又喊上了青松和大石。因为他觉得，如果是乌丽老黑中途被困，光凭自己和两个女人，可能不够。至于上老鹰岭，如果觉得人过多，到时自己和美琳俩人过去，其余人半道等着或者干脆让他们回去。 青松和大石正准备出们，被王隽喊住后，欣然受命。俩人匆匆收拾了行装，带上粮食和武器准备出发。当然，按照王隽的吩咐，还带上了一捆绳索，作为救援用的工具。 准备好的礼品，众人分开拿着。 礼品，分别是咸鱼干、盐、一些和水有关的食品例如莲子、莲藕片等等。还有一件特别的礼物是王隽早已想好了的，那就是自己做的那把小弓。 自己做的弓，想必高山族是做不来的，那里的人一定会将它视为宝贝。 那把大弓，是部族的强力武器、秘密武器，不送的。 姆舎问：“首领不怕她们拿我们制造的弓和我们作对吗？” 王隽笑道：“它一把小弓能怎样？我们有几十把这样的弓。” 姆舎道首领英明。 美琳也有点担心，接过话问王隽：“她们拿我们的弓仿制呢？” “仿制？”王隽笑笑，说道：“做这个弓的工序复杂，只怕没那么好仿制。” 轻易就能复制，她们还是原始人吗？ “哦。”美琳想想好像也是。 王隽让青松和美琳各拿上大弓和小弓，每人又各带了三十支箭。 美琳的小弓是要送人的，而青松那把大弓，纯粹是自己用。 —— 三男二女一行人，匆忙上路了。 走出一里地的时候，王隽忽然喊众人原地待命。 大家很是奇怪，不是急着赶路吗，怎么又停下了？ 王隽对美琳道：“你回去把小虎领来。” 之所以要她过去，是因为小虎亲近的人除了自己，就是美琳了。其他人喊小虎过来，小虎不一定会听话。 美琳不解地望着他问：“你是要带小虎上山吗？” 王隽点头道：“没错。” “可是小虎还小，可能走不了这么远的路。”美琳担心道。 “没事，你喊过来便是。”王隽道。小虎跟了自己快两个月了，长得贼快，身体棒棒的。就算走不动，那也得带上，大不了让青松大石背着小虎走。 美琳虽然不明白王隽怎么想的，但还是马上转身往回走去。 才走了两步，她又被王隽喊住。 “美琳，你在住处各找一件乌丽和老黑贴身的物品。” 美琳回过身来：“贴身的物品？” 王隽道：“就是带着她们身上的气味的东西，比如没有洗过的衣服。” 美琳明白了王隽想要什么，但是越发不知道王隽的用意了。 不过她没有浪费口舌，而是答应着走了。 不多久，美琳带着小虎，拿着东西回来了。乌丽的随身物是她绑头发的麻绳。而老黑的随身物是一条裙子。 王隽看过美琳拿来的物品后，表示认可。 于是众人继续往红花寨进发，计划今天赶到红花寨过夜，次日天蒙蒙亮出发，一路追踪乌丽老黑。 这日，又将近月中，月亮明晃晃挂在天空，给王隽诸人走夜路提供了方便。 王隽领着众人急急赶路。小虎则没那么安分，不时窜到旁边闻一闻，嗅一嗅，有时走到队伍的前面，有时候又拉到最后。急的美琳不停地吆喝，喊它不要乱跑。 王隽道：“你别理它，小虎会跟着我们，不会走丢的。” 话虽这么说，美琳就是不放心，还是不停地吆喝。 —— 赶到红花寨的时候，王隽估计大约是晚上九点钟左右了。 里面一片颓败，到处是残垣断壁。 不过在原来的基地上有三栋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屋，有点像天人洞王隽命人修建的临时住处。 很显然，这是夸瓦按照王隽的要求，重新修建的建筑。 事实上，夸瓦在雁舒回来的第二天，就派了许多人过来，修建了这三栋临时住处。 里面静悄悄的了无生息。 王隽一行人来到中间的临时住处，准备在这里过夜。 这时，走在前面的美琳突然回头低声朝众人说道：“这里来过人。” 大家一听，立刻放下行李，拿起了武器，往两边散开，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王隽手里拿着枪，上前查看情况。 借着室外的月光，王隽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两个背囊，里面的食品散落一地。 地上赫然有一把断了柄的石斧，那不是老黑的是谁的？还有一把折段的弓箭，好像是乌丽的武器。 这里好像经过了一场搏斗。 王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这是明摆着，乌丽俩人遭遇了敌人。 他立即让大家分开搜索，看看还有什么发现没有。而自己，则仔细端详着地面，看看有没有留下血迹。 结果，众人除了看到许多脚印，没有更多的发现。但那些脚印没有价值，和修房子那些人的痕迹混在一起了。 王隽也没找到血迹，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没有血迹，说明乌丽两人没有当场遇害，而是被人带走了。 带走她们的人会是谁呢？ 高山族的嫌疑最大。 青松恨恨地握着拳头，说道：“肯定是高山族那些杂种干的事情。” 大家一致认为高山族的人是罪魁祸首。 这个寨子就是她们烧的，她们藏身附近，随时准备消灭落单的敌人，合乎逻辑。 王隽没有吱声。 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但这里面疑点重重。 首先就是高山族的人这样做，等于是见一个杀一个，斩尽杀绝，准备死磕了。 她们有必要这样做吗？就实力而言，面对红花寨和浅水湾联盟，她们处于劣势。就算对上夸瓦一家，她们也不占优，这样展开全面战争，她们有必要吗？ 虽说烧寨子等于已经宣战，但王隽事后分析这更像是一个阴谋——高山族有可能想调虎离山一举消灭夸瓦族。阴谋没有得逞的话，这些人应当知难而退的。 换成自己，绝不会留下族人和红花寨或者浅水湾纠缠。所以，乌丽和老黑被抓，有点与理不通。 其次，乌丽和老黑的使命就是和高山族的人通气，如果是高山族的人，顶多说清楚一同上山，有必要搏斗吗？ 还有，以老黑的体格，反抗的话哪有不流血的？除非是这些人悄然发动袭击，才能如此得手。这些散落的行装说明，袭击者对乌丽老黑并不友善。 综合以上的情况，王隽想象着当时的情景： 乌丽和老黑在屋子里睡着以后，突然有好多人冲了进来，一把按住了地上的俩人。乌丽以为是高山族的人，开口询问并说明情况，希望解除误会。可是遗憾的很，话不投机，劝说无效。于是老黑和乌丽开始反抗。无奈对方人多势众，俩人最终还是被绑住，带走了。 第七十八掌 营救乌丽老黑 王隽把大家喊到面前，道：“乌丽和老黑，很明显被人抓走了。现在，我们马上就去追踪。” “现在就去吗？”姆舎以为听错了。 从时间上推算，乌丽和老黑，应该是五天之前的晚上抵达这里的。俩人五天前被高山族的人抓走，现在不休息连夜追击不是明智之举。 “对，现在。”王隽道。 众人颇觉意外。晚上追踪，其他的不说，寻找踪迹，困难就比白天大得多。 美琳歪着头想了一下，问王隽：“你怀疑这件事不是高山族干的？” 这丫头，脑子就是比其他人好使点。 王隽道：“我们现在不要休息，只要追踪一段路，是不是高山族就能搞清楚。假如乌丽她们确实被高山族的人抓走了，就回到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 众人都不懂王隽话里的意思。 王隽明白大家的疑惑，道：“我们有小虎带路，追踪起来不难的，很快就会有结果。” 小虎带路是怎么回事？ 小虎能带路吗？ 众人将信将疑。 王隽吩咐大家把礼物放好，保管妥当，各自拿着武器，准备追踪。 “小虎，小虎。”王隽呼喊小虎。 小虎摇着尾巴走了过来。 他蹲下去，摸着小虎的头，将一条绳索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小虎立即使劲地甩头，想把绳索甩出去。又想用前爪把绳子扒开。王隽安抚了它一会儿后，见它已经习惯绳索，便让美琳牵着绳子，自己便拿过老黑的裙子，放到小虎的鼻子跟前，让它嗅了嗅，然后拍了一下它的背，说道：“把这个人找出来。” 小虎好像明白了王隽的意思，立刻就在地上嗅了起来，一路跟踪气味往前走。 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王隽为什么要让美琳折回去喊小虎出来了。 而且理解了王隽刚才说的有小虎追踪不难的话。 狼的嗅觉灵敏，对于经常打猎的原始人来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是从来没人想到过利用狼崽带路。 王隽这一招真是绝了。 众人对王隽佩服不已。 小虎闻着走着，领着众人出了寨门，往西走去。 “这不是往老鹰岭的方向么？”姆舎道。 “先别急，走一段路再说。”王隽道。 队伍往西行出约一里路，方向就偏了，改成了向东北。 大家开始糊涂起来。 只有王隽不觉得奇怪。 而美琳，这个时候也猜到了答案。 “小虎要领我们去河边呢。”她说道。 姆舎、青松、大石都不明白美琳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过，按现在的方向走下去，确实是到河边的。 果然，没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河边，而且就是红花寨平时渡河的渡口。 小虎在原地打了几个转，不走了，眼巴巴看着美琳。 美琳摸了摸小虎的头，表扬道：“小虎乖，带我们来到了这里。她们过河了，你闻不到她们的气味了。” 众人都站住了。 往日里河里绑在树上的竹筏，此时跑到了对岸。 面前的河水静静流淌着，水面反射着月光，波光粼粼。 岸上的树木在水中投下暗影。 风，轻扬着两岸的芦苇。 不知为什么，姆舎感到周围很是诡异，让她脊背发冷。 现在，姆舎、青松和大石也猜到了乌丽老黑的去向。 那就是，去了对岸。 对岸是哪里？ 不远处就是纽古族。 很明显，纽古族的人绑架了她们俩。 现在看来，首领似乎早就料到了乌丽老黑的去向，这让她们更加佩服王隽。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美琳道：“我们现在过河去救乌丽老黑。” 姆舎道：“现在是晚上，我们人又少。不如明日到夸瓦那里搬救兵，到纽古族要人。” 青松赞同美琳的意见，而大石则觉得姆舎的建议更稳妥。 于是众人都等待王隽下达指令。 而王隽在河岸上，反剪着双手，望着远处纽古族的方向出神。 他想的不只是救人的问题，还有许多许多。 见大家等着自己做决定，他略作思索，说道：“美琳、青松随我过河侦察，见机行事。姆舎、大石回去待命，看护礼品，并随时准备接应。” “是。”姆舎答应道，松了一口气。 姆舎大石走了。 王隽对美琳和青松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对岸把竹筏撑过来。” 美琳道：“我去吧。” 王隽道：“你们别争，我的水性好。”说完脱下t恤和长裤，交给青松，然后穿着内裤纵身跳入水中，朝对岸游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竹筏就过来了。 王隽让美琳转过头去，脱下内裤拧干了，又穿了回去，然后穿好衣服，把人和狼用竹筏送到了对岸。 系好竹筏，上了岸，王隽又拿出老黑的裙子让小虎闻，小虎很快便找到了线索，带着三人往东北走去。 三个人，美琳一手持弓，一手牵着小虎，走在最前面。 王隽紧跟美琳，手里拿着上了膛的手枪，在后面戒备，准备应付突发情况。而青松断后，注意力集中在身后，关注后面的威胁。 草长林密，但是有路可行，速度不是很慢。那是人们常走踩出来的小路。 不到一小时，王隽站在一个高处了望的时候，就看见了月光下不远处一片烧毁的林木和一旁几栋临时木结构房屋。 那是纽古族人的住处无疑。 这个时候，王隽知道应该小心了。附近的什么地方，说不定会有纽古族人的暗哨。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美琳和青松，要俩人小心不要弄出声响，同时留意前方视野比较好又比较隐蔽的地方。那样的地点适合观察，往往是暗哨的藏身之地。 至于小虎，被美琳牵着，不至于乱跑。而狼不像狗那样喜欢叫，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狼嚎，算是比较安静的动物。 不过，最容易暴露行踪的还是小虎。为此，王隽让青松在前面侦察，查找暗哨，确认安全以后再继续行进。 果然，在靠近住处约三百米的地方，青松发现了一个瞌睡的暗哨。 因为离得有点远，王隽没去惊动暗哨，继续跟着小虎往纽古族的临时营寨走去。 已经逼近了营房，小虎的作用已经不大。王隽让美琳带着小虎，在外面警戒接应，自己和青松俩人朝里面摸去。 营房外靠南，夸瓦族的方向，有一个哨兵站岗。而北面方向既无明哨，也没发现暗哨。 王隽和青松藏身北面营房外的灌木，朝营房观望。 根据房舍的数量，王隽估计出居住的人数，当在150人上下，与雁舒过来谈判时，提供给自己的情报一致。 乌丽老黑会被关在哪里呢？ 王隽目光扫视整座营寨，寻找关押人员的地方。 扫描了一遍，没见被绑住的人。 难道说，俩人被杀害了？ 王隽一时担心起来。 不过，当他再次扫视的时候，看见了北面离开营房有一点距离的一排六间小木屋。 那大概是“爱”的小屋。 对了，就这里了。 第七十九章 一女当关 “爱”的小屋中，当中一间屋子外面，一个男人无精打采地靠墙坐着，正昏昏欲睡。 王隽断定，里面关着乌丽和老黑，门口那个男人，是看守。 这个时候，青松也发现了那个看守，推测里面关着人。 “我摸过去把他干掉。”他小声对王隽说道。 王隽摇了摇头，说道：“最好先不杀人。” “为什么？”青松不解。 “没到杀人的时候。”王隽道。 杀了人，矛盾就激化了。 “我们把他捉了，但不要让他出声。”王隽小声道，他吩咐青松如此如此。 于是，俩人摸到小屋的后面，各自从两边悄悄来到前头，相互做了一个手势后，两人同时冲出。青松用矛指住男人的胸膛，而王隽左手从他脖子后面绕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右手将闪着寒光的的匕首压住他的脖子。 随着青松一声低吼“不许动”，男子惊醒了过来，吓得直打哆嗦。 王隽右手稍稍用了点力，男子立刻感受到那锋利的刀锋，快要割破自己的肌肤，吓得魂飞魄散。 青松低声道：“不许反抗，反抗就杀死你。” 他拿走了男子的武器，进到屋里。 乌丽和老黑果然在里面。她们被捆住手脚，坐在地上，看上去很虚弱。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乌丽和老黑。当青松走进屋里时，乌丽激动万分，流下两行热泪。而老黑则“嘿嘿”地傻笑。 青松解开俩人身上的绳子，拿到室外，和王隽一起，把看守捆了，又脱了他的麻布短裙，要堵他的嘴。那男人死活不肯张口。王隽于是捏住男人的鼻子。不到一分钟，男人便张开了嘴，用嘴呼吸。于是青松轻易将麻布塞进了男人嘴里，把他的嘴堵了。 王隽处理好看守，和青松俩人进到屋里，各扶一人出了屋，走了。 四人汇合了美琳，众人一同离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王隽让队伍停了下来，对美琳道：“你带她们俩人回红花寨。” 乌丽看上去比较弱，需要扶持。但老黑身体强壮，勉强可以自己行走。 “你和青松呢？”美琳问。 “我们回去再做点事情。”王隽道，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众人。 美琳道：“那好吧，我和乌丽老黑先回去，回头再来接你们。” 老黑道：“给我一些吃的。我快要饿死了。吃了有了力气我也能做事。” 恰好，美琳的背囊里有水和几块饼，她将水和饼分别给了老黑和乌丽。 老黑接过食物，狼吞虎咽地吃喝了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说纽古族的人混账、不是人，云云。 而乌丽则一边吃东西一边流泪，大概是劫后余生令她喜极而泣。 吃过东西，老黑精神立马好了起来，要跟王隽回去找纽古族的人算账。 王隽道：“刚才看守只看见了我和青松，所以还是我们俩回去。” 老黑还想说什么，被美琳拉着走了。 美琳扶着乌丽，老黑牵着小虎，朝渡口走去。 王隽和青松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后，折返到了“爱”的小屋。 看守在原地动弹不得，还没被人发现。 俩人进到屋里，王隽用匕首削出一些干柴，做了两个火把，然后用打火机，把六个小屋悉数点着，和青松一起把看守抬至安全的位置，撤出营寨，站在三四百米外观看。 没多久，小屋燃起了熊熊大火。 王隽将火把点着了，和青松一人拿一把，等待纽古族的人来追。 过了一会儿，陆续有人从住处赶了过去，开始救火，并发现了地上捆住的看守。 看守用手指着一旁举着火把，远远观看的王隽和青松。 很快，有人开始朝俩人冲了过来。 俩人举着火把回头便跑。他们要把纽古族的人引到河边去。 自从离船登岸，王隽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两个月，体能已经比刚来时好了很多。 读书的时候，他就是跑步好手，现在更能跑了。 现在的任务就是开足马力，使劲奔跑，不要被后面的人追上。 当然，也不能跟丢。 而后面一群人，望着火把拼命追赶，嚷着要抓住纵火之人。 这些人是速度很快。 可是跑着跑着，冷不防突然被绊倒了。 原来，过来的时候，王隽和青松在路上设了机关，用藤拉了几道绊马索。因为路窄，后面追来的人跑得快，很容易就中招。 也因为路窄，前面的人一旦倒地，后面的人便也滚做一团。 如此，王隽不仅没有被追上，还有点从容不迫。 他不能跑得过快，免得后面的人失去信心，不追了。 纽古族的人一路追赶，来到河边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王隽和青松。 但是月光下，她们发现对岸隐约还有两个火把在闪着亮光。 那不就是刚才追赶的两个人吗。 河里，曾经的竹筏依然如故，被绳子系在岸边的树上，静静等待渡人过河。 追来的一群人想都没想为什么竹筏会在这里，马上有人拿起了岸上的撑杆，跳上了竹筏，吆喝族人解开绳索。 一个男人走到了树下，弯下腰，要去解绳子。 忽听到“咻——”一声破空之声，伸出去的手刚刚触及绳子，手臂便感觉被大力推了一下，接下来便是钻心的痛疼。 一支长长的竹箭，射中了他的手臂！ “啊——”男子惨叫一声，捂住中箭的手臂，大声嚎叫。 其余人一些上了竹筏，一些正准备下去，此时都回过头来，看着中箭的男人。 这支箭，显然是河对岸射过来的。 但两岸有六七十米的距离呢，这怎么可能？ 谁的弓能射那么远，谁的箭能射这么准？ 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这是？ 可是，一支箭了，再无来箭。 看看四周，除了远处若明若暗的火把，就是两岸婆娑的树影，摇摆的芦苇，不见一个人影。 半晌，领头的喊：“快，解开绳子，我们过河追杀他们。” 于是，有第二个人过去，试图解开绳子。 然后—— 一支箭在他的手将要触及绳索的时候，恰到好处飞来，又射中了他的手臂。 那人大叫一声，成了第二个中箭的人。 竹筏上和岸上的人立即都趴下了。 一时人人自危。 可是，除了中箭的人蹲在河岸上呻吟，四周又陷入了安静，好像压根儿没有射箭一说。 领头的喊道：“他们只有两个人，大家别怕，准备投枪还击。” 他指使其中一个男人再去解绳子。 被命令的人缩手缩脚，裹足不前。 结果被头领大骂。他只好伏在地上爬了过去。 到了树下，他不敢起身，想抬手解绳子。 那手颤巍巍的，刚刚举起，就感觉箭已经射来，赶忙放了下来。却没有发现有箭来袭。 这样举了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反反复复。头领一看颇为不耐，勒令他立即解开绳索。 在头领的一再催促之下，他举起手，摸到了绳索…… 然后—— 一支箭如闪电般骤至，射中了他的前臂。 “哎哟”一声，痛得他在地上打滚。 “对面石头上，投枪。”头领下令还击。 匍匐在地的众人一跃而起，对准对面的石头两侧投出了标枪。 一时对岸石头处传出一阵乱响。当然，许多枪投在了河里，毕竟，距离太远。 然后，周围又恢复了之前那样的宁静。 头领道：“打中了，快快，我们过去。” 他又命令其中一个成员过去解绳索。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左臂被什么捅了一下，低头一看，一支箭插在了左臂上。 “啊——” 头领心胆俱裂，再不敢提过河了。 “撤——” —— 对岸的一棵大树下，美琳手拿着弓箭，望着远去的追兵，轻蔑地一笑，潇洒地转过身去，走了。 第八十章 我是想教训她们一下 “爱”的小屋被烧得面目全非。 艾珍站在废墟面前，阴沉着脸，知道嫁祸于高山族的计谋失败了。 不久，追赶敌人的族人回来了，向她汇报事情的经过。 “要不是有条河，要不是对岸有一把射得远的弓，我们就渡河抓住他们了。”头领有点遗憾。 他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名叫宝仔，是艾珍表妹的儿子。他的手上敷着金疮药。 艾珍斜睨了他一眼，数落道：“人家这是故意引你到河边，教训你一顿。” “我都快要抓住他们了，怎么说教训……”宝仔涨红着脸，想分辨。 “你自己想想吧。”她转过身去往回走，叹道：“河对岸的人，没那么好对付啊。” —— 美琳从岸边回来，岸上藏身树丛的王隽以及青松、大石、姆舎、老黑、乌丽还有小虎，现身迎接。 王隽竖起大拇指，冲美琳表扬道：“干得好！” 整个过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美琳的箭法实在是太神奇了。 真的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呀。 众人都过来祝贺美琳干得漂亮。 乌丽牵住美琳的手，感叹道：“以前只知道你的箭法好，没想到有这么好。” 美琳微微有点害羞，说道：“还是王隽的主意好。一条河，就把他们全拦住了。” 王隽嘻嘻笑道：“河水再深，没有你的神箭也没用。今天你得了头功。” 青松则请教美琳箭法：“那么远，又是晚上，你怎么看得清。” 美琳道：“今夜月明啊。看个轮廓就可以了。只要你放空不想任何东西，集中注意力，就能看清。” “这样啊。”青松咀嚼着美琳的话语。 众人有说有笑，往红花寨走去。 到了红花寨，王隽让大家休息。 姆舎问王隽：“要不要派一个人去河边放哨？” 王隽摇了摇头，说不用。 “晚上不怕她们偷袭吗？”姆舎问。 “她们不会来了。” 姆舎将信将疑，不过既然头领说不要，那就不要啰。 美琳请教理由。 王隽道：“大家都还没撕破脸，还没到血拼的时候，不至于这样斩尽杀绝。” “可是，她们都抓了我们的人了。”青松不解。 “她们只是搞一些阴谋诡计，想嫁祸于人。”王隽答道。 他的话让青松越发觉得糊涂。 王隽没有马上做进一步说明，而是问乌丽道：“这几天，纽古族的人都怎么对你们了？” 乌丽道：“就是套我们的话，想刺探夸瓦和我们部落的情况。她们一天才给我们吃一顿饭，饿得我们俩都要虚脱了。” “你们说什么了没有？”王隽问。 “没有。我和老黑什么都不说。她们连我们是那个部落的都搞不清楚。”乌丽道。 王隽道：“幸好你们没说，说了就死定了。” 众人都不明白王隽说的话。 王隽道：“昨天小虎带着我们追踪乌丽的去向，大家还记得吗，出了红花寨，一开始是向西，往老鹰岭方向走的，走了一里多路才岔开，去了河边，大家想一想，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青松问。 “她们故意给追踪的人留下一个印象，老黑和乌丽被带往老鹰岭了。当然她们万万想不到我们带来了小虎。有小虎在，她们没法伪装。”王隽道，“我估计，一旦乌丽和老黑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她们就会把俩人杀死，然后在某个地方做一个凶手是高山族的假象，引诱我们和夸瓦族去找高山族的人算账，她们坐收渔利。” 众人恍然大悟。 乌丽则感到有点后怕。幸好当时什么都没说，否则真有可能像首领说的那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么，”乌丽若有所思地说道，“纽古族的人有野心。她们不只是想占住河北，还想赶走夸瓦和我们。” “所以王隽才将纽古族的人引到河边来，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以后知难而退，少打我们的主意。”美琳把前后贯通起来以后，终于明白了王隽一系列操作的含义。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王隽肯定了美琳所说，“今天晚上我们把人救了回来，烧掉了她们的一排小屋，还在河边小小教训了她们一通，就是想给她们一个警示，别来惹我们。” “可惜，一个人都没杀死。”老黑似乎很遗憾。 王隽笑道：“射人手臂，这个比杀人更加可怖。” 大家又不明白了。 王隽解释道：“美琳的箭，射的全是手臂。她们开始会以为运气好。但想想就明白，美琳也可以全部射她们的胸或者头啊。不射死她们，是不想马上撕破脸皮，给纽古族留一点面子。这是诛心，不是杀人。哈哈——” 众人品味了一下王隽的话语，觉得射手臂不杀人确实是高明的做法。 首领实在是高瞻远瞩啊，众人莫不折服。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一下夸瓦？”姆舎想到一个问题。 “嗯，应该通报一下。提醒她们，纽古族的人有野心。明天，姆舎，就你去浅水湾走一趟，把情况说明一下。另外，将我的救生衣和救生圈取回来。”王隽道。 “什么是救生衣和救生圈？”姆舎问。 “反正就那两样东西，当初被她们抢走的，要回来就是。”王隽道。 “好的。” “其他的人，”王隽道，“就在这里修整两天，等乌丽的体力恢复了，我、乌丽、美琳三人直接上山。剩下的人都回家。” 乌丽道：“还是我和老黑先上山吧，首领安全一些。” 王隽摇头道：“一来一回，浪费许多时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就这样定了。现在快要天亮了，大家抓紧休息。” —— 一宿果然无事。 早饭后，姆舎去了浅水湾，找到夸瓦告诉了她昨晚发生的事情。 “你说她们竟然悄悄抓了你们的人去？”夸瓦道。 “我们首领分析，她们是想杀掉我们的人，然后嫁祸于高山族，挑动我们之间血拼。”姆舎道。 “我们和高山族本来就不和呀。” “没错，高山族和我们是不和。但是，多少年了，高山族也没想时刻刻血拼的。她们认为有机会了，才会找我们的麻烦。上次烧我们红花寨，首领认为是调虎离山之计，看见我们部族的人不在，想一举先消灭你们。而纽古族则希望我们和高山族打个不死不休。”姆舎道。 “调虎离山？”夸瓦问。 姆舎把王隽说过的调虎离山的含义解释了一番。 夸瓦沉默了。这个王隽，看起来一点都不糊涂。 至于王隽让人用神弓把敌人吓回去，夸瓦并不惊讶。王隽有神器，这个谁都知道的。 姆舎告诉夸瓦，首领准备上老鹰岭，和她们讲和。 夸瓦赞同道：“能讲和最好，大家打来打去，谁都得不到什么。” 姆舎要回了王隽的两样东西，要告辞。 夸瓦问她还需要什么。 姆舎犹豫了。 如果她开口要什么，是不是又在自作主张？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点什么，实在可惜了。 她不敢狮子大张口，怕拂逆了王隽的意志。 那就少要点吧，要一些部族缺少的东西。 想了半天，姆舎问夸瓦有没有多余的羽毛。 “你们要那东西做什么？”夸瓦问。 “首领喜欢。”姆舎撒了个谎，其实她是拿回去做箭用的。 “好吧，我让人给你拿些过来。” —— 姆舎离开浅水湾，回到红花寨的时候，王隽并没有责备她自作主张，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晚上，乌丽跟王隽说，自己休息了一天，体力已经恢复，明日可以动身往老鹰岭了。 第八十一章 上老鹰岭去 王隽确认乌丽恢复了状态后，同意明日启程上山。 第二日天未亮，众人便起床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王隽嘱咐姆舎传话给英子，要求族人学习射箭。 “壮年男子练习一百米、五十米距离射击，其余人练习五十米、三十米距离射击。每天早上早饭前练习，不得有误。”王隽道。 “是，我一定如实转告。”姆舎道。自从看见美琳一人拦住追赶的敌人，姆舎就知道了自己部族强弓的威力，这时就很能理解王隽命令的含义了。 “还有，转告英子，纽古族的人有野心，我们自己也要有所防备。至于我们上老鹰岭，你们不要担心，不要派人来接应，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王隽补充道。 “好的，我会转告的。” 交代完毕，王隽、美琳、乌丽上了路。 众人送出寨门，目送三人离开，心里竟是有些不舍。 “首领这次上山，不会出什么事吧。”大石不无担心地说道。 “呸，你个小年轻，想咒我们首领啊。我们首领是上天派来的，英明神武，怎么会出意外。”姆舎狠狠地责备大石。 老黑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说道：“不要乱说话。” 大石默默地低下了头。 星光下，直到王隽三人没了身影，众人才牵着小虎，拿着行李，往天人洞行去。 —— 王隽三人，不紧不慢地朝老鹰岭走去。 王隽上身穿着那件胸前满满印着一条飞腾的金龙、背部印着大大的“中国”两个字的蓝色有领t恤，下身是长裤，脚上穿着运动鞋。 平时，他学着族人，身上经常只穿一条西装短裤，赤膊上身，为的是少穿衣服，让自己带过来的衣服保留更长的时间。毕竟，这些衣服，穿一件少一件，无法补充的。 之所以穿长裤，是因为乌丽告诉他，中间有一段路要穿过一个山谷，这个山谷有一种长条形的虫子，软软的，会附在身上，咬开一个洞吸血……。 说得怪瘆人的。 借助美琳的解释，王隽询问了许久才搞清楚，乌丽说的昆虫是蚂蟥。 王隽学地质的，常去户外考察，蚂蟥他当然知道。在水里，它叫水蛭；在岸上，叫旱蚂蟥。水蛭常有，但旱蚂蟥他却还没有碰到过。 不过，即使乌丽不告诉他路上可能遇到蚂蟥，王隽也会穿长裤的，还会将裤腿束紧。这是户外登山考察的常识。 至于美琳和乌丽，还是平时的打扮，无非是短裙加短上衣，将要害部位遮住了。也许她们早已习惯了用这样的短衣服应付各种情况。 王隽挑着一担箩筐，里面是送给高山族的礼品，还有自己的旅行用品。手枪和匕首，都系在腰间。 乌丽和美琳则背着一个行囊，里面有粮食和水，还有一些日常用品。至于兵器，乌丽拿着一把长矛，美琳则是那把小号的“神弓”。 那个担子，乌丽和美琳抢着要挑。让首领当苦力，有点说不过去。 王隽道：“乌丽你刚刚恢复，别急着和我抢。美琳你还小，力气不如我。”硬是不给两个女人。 事实上，这个担子不重，里面除了一罐盐，其余都是干货，不过约莫三十多斤。 美琳对王隽动不动说自己还小相当不满。 “我说过多次了，我已经是一个女人了好不好？”她抗议道。 王隽想了一下，能在六七十米外杀敌的少女，确实不是一般的少女，该已经长成一个女人。 “这样好了，路途远，等我累了，你们再替我一段路。”王隽妥协道。 王隽知道，今天要在山路上走一整天，这个看似不重的胆子，挑的久了，慢慢就会感觉变重，到时候说不定真的要她们替一替。 乌丽听了美琳的话，就取笑她：“是啊是啊，你可以找男人去了。” 说得美琳满脸绯红，落在后面怕乌丽继续取笑，也不敢和王隽抢担子了。要是乌丽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话语来，那真是无地自容了。 —— 一路上无聊，王隽就给她们讲故事。 这次讲的是《西游记》。 因为四大名着里面，《红楼梦》、《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都涉及一个社会形态的问题，讲这些故事，要先把社会背景说清楚，这比讲故事还难，所以王隽才选择讲《西游记》。 “从前，从石头里蹦出了一个猴子……” 里面的故事，自然是吸引人的。 原始部落里面根本还没有文字，当然不会有什么文学艺术了。 可以说，乌丽和美琳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故事。 看着两个听众听得津津有味，讲的人也便兴趣盎然。 秋天来了，太阳不再像夏日那样炙人。有秋风拂过，竟是那样的凉爽宜人。 王隽娓娓讲着故事，和乌丽、美琳轮流挑着胆子，旅途竟是轻松无比。 路上，美琳顺手射杀了一只兔子，准备中午烤着吃。 中午，故事讲到孙悟空偷吃蟠桃的时候，来到了乌丽说的蚂蟥谷。三个人不敢停留，赶紧小心快速地穿了过去。 出了蚂蟥谷，到得一处高地，三人看见路旁一块大石头，顶上颇为平整宽阔，便翻上去，坐下休息。 美琳就近找了一些干柴，准备生火烤兔肉。 这时候，王隽发现她背后的颈脖上，发髻下，赫然一只蚂蟥正趴着吸血，便喊住她，站在她的背后用手去捏蚂蟥，想把它扯下扔掉。 但那蚂蟥滑溜溜的竟然扯不掉。 美琳听说脖子上有蚂蟥，感到很恶心，不过王隽的手指在脖子上抚摸，又有种别样的感觉，倒是希望蚂蟥不要那么轻易就取下了。 乌丽说她有办法。 美琳说让王隽试试再说。 结果王隽把蚂蟥捏成了两段，也没能将吸附在肌肤上的那一段取下来。只好让乌丽来处理。 乌丽取了一点盐放在手心，滴了几滴水，将浓盐水涂在蚂蟥上，不一会，蚂蟥便脱落了。 然后，乌丽用火烧了一根树枝，用草木灰将蚂蟥吸血的口堵上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止血土办法，王隽想。 蚂蟥附在身上浑然不能觉，三个人开始相互检查身上有没有暗藏的蚂蟥。 结果，王隽的小腿、乌丽的脚踝、美琳的背上腰部又找到正在吸血的蚂蟥。王隽和乌丽的蚂蟥自行处理了，美琳的却需要别人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美琳很希望王隽来帮自己。 但事实上，乌丽主动过去帮美琳把蚂蟥去掉了，王隽只是在一旁打下手。 王隽开玩笑道：“这蚂蟥着实讨厌，改天我要专门去蚂蟥谷，抓一碗蚂蟥回去，蒸来吃下，以报今日之仇。蚂蟥很有营养的，而且可以做药，你们不知道吧。” 两女一听，只觉胃里一翻，恶心的差点吐出来，幸好还没吃午饭。 处理了蚂蟥，乌丽生着了火，将兔子烤了，就着饼干、水果，美滋滋地享受了午餐。 三人坐在石头上休息。 王隽双手抱膝，望着前方如海的群山，苍翠的森林，生出许多感慨来。 而乌丽和美琳迫不及待地要王隽继续讲《西游记》的故事。 王隽斜了她们一眼，提出必须有人给自己捏肩，故事才能继续。 没想到大小两个女人倒是爽快，一左一右，跪在王隽的背后，柔柔地给王隽捏肩。 王隽眯着眼享受了片刻，接着讲《西游记》。孙悟空要大闹天宫了。 故事太引人入胜，而两个女人按摩得太舒服，三个人几乎都忘了还要赶路。 不过不赶路，就要在路上过夜了。 没过多久，王隽便起身，喊俩人上路。 翻过一座座山，走过一道道梁。 讲着听着故事，黄昏时分，乌丽指着面前的山道：“这山的山腰，就是老鹰岭了。” 王隽长吁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快到了。走了一整天，还有点累呢。 这时，美琳突然感到了不对。 “有人来了。”她说道。 王隽和美琳立刻将武器拿在了手中。而乌丽挑着担子走在前面，这时便闪身在树后观望。 果然，前面的林子里，窸窸窣窣走出十几个手持武器的男人，以环形的阵形逼了上来。 第八十二章 知道吗?你有个女儿 乌丽躲在树后，用高山族的方言大声说道：“我是乌丽，在你们山上住过好久的，这里有没有认识我的人？” 对面的人停止了行进。 有人在交头接耳。 然后一个男子开了腔：“乌丽，你上我们这里做什么？” 乌丽一听似乎是老熟人，接过话说道：“是洛炳吗，我们代表红花寨过来和你们讲和的。我们只来了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洛炳道：“出来吧。” 乌丽招呼王隽美琳走了出去。 王隽收起了手枪，他让美琳也把弓箭收起来。已经接上头了，再端着枪便显得没有诚意了。 美琳担心王隽的安全，本来是不想收起武器的，但王隽说了，只好不情愿地收起了弓箭。 有人上来想收缴三人的武器，美琳立即又把弓箭举了起来。 乌丽道：“洛炳，我们是来讲和的，能不能对我们友好点。” 洛炳制止住手下，美琳便也收了武器。 洛炳上前两步，冷冷地对乌丽说道：“看在我们以前是老朋友的份上，我放你们回去。至于讲和，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乌丽问。 洛炳道：“你们杀了我的女人杜鹃，你说我会放过你们吗？” 乌丽道：“你误会了，杜鹃姐是难产死的。” 洛炳扬起眉毛，怒道：“少找借口，人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见不得我和杜鹃好，所以一定要杀死她。” 乌丽还想解释，洛炳把矛往地上一插，面若冰霜，说道：“你们赶紧离开，否则等下我改了主意，先拿你们为杜鹃报仇。” 乌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王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两人的表情，知道谈话陷入了僵局。 “你们说什么？”他问乌丽。 乌丽把情况作了说明。 王隽道：“告诉他，如果杜鹃和他好了就杀死，那么他的女儿是不是也应当处死。” 乌丽把话译了过去。 洛炳一脸的惊愕。 “我的女儿？我有女儿吗？”他说话有点结巴起来。 “杜鹃就是因为生孩子死去的。但是这个孩子保住了，是一个女儿。”乌丽认真地说道。 这个世界，男人只管播种，从不关心自己是不是有了后代。有了孩子，那是母亲的事情，和男人无关。当然，这里面的关键是，这里不是一夫一妻制，女人怀孕了，谁是孩子的父亲不好说。 但是杜鹃不同。 她和洛炳俩人一见钟情。杜鹃到了老鹰岭之后，并没有和别的男人有染，而是一心一意跟着洛炳。 之前，杜鹃还是个女孩，洛炳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个洛炳是知道的。 不过，如果杜鹃真的有了孩子，那孩子就一定是自己的吗？杜鹃回到红花寨以后完全有可能跟了别的男人。 “凭什么生下的孩子就是我的，就不能是别的男人的？”洛炳冷下脸，说道。 乌丽急道：“你真糊涂。杜鹃姐在你们这里就已经怀上了，你不知道的吗？” 一句话，把洛炳弄糊涂了。 杜鹃回去之前，好像真是有点儿反常，比方说时不时会想吐…… 王隽了解了乌丽俩人的对话后，提醒乌丽：“桃花和面前这个人长得有点像。” 他忽然发觉应该带桃花一起上山的，看来这是个严重的疏忽。 乌丽茅塞顿开，看了洛炳几秒钟后说道：“你不要疑心这里，疑心那里了，你女儿的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得像你，改天你见了桃花，便会明白她肯定是你的女儿。” 洛炳和乌丽原本很熟，话从她口中说出，不由得他不信。 洛炳对杜鹃一往情深，所以假如杜鹃真的留下了他的孩子，那便是他和杜鹃爱情的结晶。 洛炳坚硬的心突然便变得柔软了。 他忽然很想见见自己的女儿。 王隽用手捅了乌丽一下，朝洛炳扬了扬下颌。 乌丽立即对洛炳道：“马上天黑了，你想让我们一直站在这里吗？” 洛炳回过神来，叹口气，道：“我留你们过夜。不过和解的事情，恐怕有点难。” “为什么？”乌丽问。 洛炳道：“我不便说。先上山吧。” 到了山上，洛炳把三人安排在一间小屋里，叫人拿来了吃的。 那是一栋底层架空的吊脚楼，二楼住人，面积不大。不过睡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隽严重怀疑这栋小房子会不会是当地居民特有的“爱”的小屋。 还好，里面还挺干净，也没什么异味。 没多久，有人传过话来，说天色已晚，首领要明天才会接见来客。请客人早点休息。 吃过饭，王隽三人在一起议论目前的形势。 乌丽想起洛炳的话来，把原话告诉了王隽和美琳。 乌丽道：“洛炳是首领杉嫲的儿子，地位很高，人很能干。在杉嫲面前是说的上话的。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红花寨，按道理洛炳自己应该比较容易接受和解的建议的，他也可以说服母亲和解的，为什么他会说有点难呢？” 美琳道：“他说原因不便说。看起来，和他本人无关。” 王隽点头道：“美琳说的是。但是，会是什么原因让洛炳也觉得为难呢？” 三个人议论半天，不得要领，决定先睡觉再说。明日见到她们的首领杉嫲后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就在三个人准备睡下的时候，屋外来了五六个男人，对着楼上喊话。 王隽问乌丽楼下的人说什么。 乌丽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你倒是来个痛快的，说清楚点啊。”美琳急了。 乌丽道：“他们要我和美琳下去陪他们过夜。” 王隽感觉哪里不对。 求偶的事情是常有的，拒绝也是常态。 “你不能拒绝他们吗？”王隽问，“或者你自己想去……” 乌丽道：“我不想去。” “那你拒绝他们不就行了吗？” “他们说的话难听……，非要我们下去。” 王隽问：“难道说，他们几个人都要找你和……” 乌丽无奈道：“看样子是这个架势。” 美琳面若寒冰，伸手就去抓旁边的弓箭。 乌丽赶忙按住美琳的手，恳求道：“我说小女主啊，不要硬来呢，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呀。这样好了，我去应付一下他们。” 王隽一听也来了气，伸手去拔腰间的手枪。 不过转念一想，来硬的确实不好，局面可能会不可收拾。 他拉着乌丽来到楼梯口，让她翻译。 美琳也拿着武器跟了出来。 王隽左手拿着闪亮的匕首，右手握着上了膛的手枪，朝下面的人说道：“我们是客人，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下面的男人大声嚷道：“什么客人，过几天我们就灭了你们。现在顺从我们，到时候可以饶你们不死。” 美琳一声娇嗔，怒道：“凭你们也想灭了我们，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乌丽正想着要不要翻译美琳的话，下面已经有人起哄： “哈哈，这个小美人好可爱，我喜欢……” “乌丽也不错的，瞧她的身材……” 说着，便有人朝楼梯走来。 王隽堵住楼梯口，用匕首划了个圆圈。 月光下，来人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圈，定睛看，王隽手里的刀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寒光，看上去极其锋利，登时就吓了一跳，收回了踏在楼梯踏步上的脚，往后退了两步。 这些人都没有带武器。 王隽回头冲美琳道：“朝天射一支响箭。” 美琳会意，立即抽出箭囊里面其中的一支响箭，朝天射去。 一声长长的尖锐的啸声响彻云霄，寨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原来，为了便于在行动时发出信号，做箭的时候，王隽想到了做一些响箭。 响箭本身一点都不难，也就是在箭杆上绑上一个小竹子做的短哨。箭发出后，短哨被急速流动的空气一吹，自然便发大声出来。 很快，王隽所在的屋子便有许多人围了过来。 洛炳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王隽指着乌丽和美琳道：“这两个是我的女人，你们的族人硬要拉她们下去，这样不友好吧。” 洛炳冲着过来的几个男子大发雷霆，并当众宣布，有谁敢骚扰客人，格杀勿论。接着把人群轰走了。 他转身向王隽致歉后，也走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三人回屋睡觉。 乌丽问王隽：“你说了我是你的女人，这话是真的吗？” 一旁的美琳也注意地听着。 “假的，为了应付下面那些人才说的。赶紧睡觉吧。”王隽道。 乌丽道：“就知道是假的。” 第八十三章 网开一面 虽然走了一天的路，王隽已经困倦，但上山以后出现的一些反常情况，让他一时难于入睡。 洛炳不便说的难于和解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刚才几个男人明目张胆欺压客人的行为，有违常理，仗恃的是什么？他们说“什么客人，过几天我们就灭了你们……”是故意恐吓，还是说他们真的马上要去攻打我们和夸瓦族？ 老鹰岭曾被红花寨和浅水湾合力攻破，现在居然叫嚣要消灭我们，就凭他们的力量，这做得到吗？ 除非他们有外面的助力。 想到这一层的时候，王隽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有了主意，也就安然入睡了。 —— 第二日早晨。 杉嫲的住处，三个人正在用早餐。 这三个人分别是杉嫲、洛炳和一个十三岁的少女。 少女名叫白云。她人长得甜，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让人印象深刻。 白云是杉嫲的外孙女。叫洛炳舅舅，喊杉嫲阿婆。她还小的时候，母亲在一次打猎时受伤，不治去世。 昨晚上王隽屋前闹得沸沸扬扬，白云也过去了看热闹。她对王隽和美琳感到好奇。一个是穿着怪异的俊男人，一个是气质上佳的美少女。 吃饭的时候她向舅舅打听客人的情况。 洛炳没回答她，而是问母亲：“真的不考虑和红花寨和解？” 杉嫲皱着眉头道：“当初火烧红花寨是你要去，这回主动提出和解也是你。说来说去，你就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孙女啊，她有个三长两短，你难道不会心痛吗？”洛炳道。 “舅舅，我真的有个表姐吗？我想见见她。”白云道。 “别听你舅舅乱说，谁知道是哪个男人的女儿。”杉嫲道。 “乌丽应该不会骗我。到时见了面就知道了。”洛炳道。 “就算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杜鹃生的，只能算红花寨的人，这点你都不知道吗？我看你是被杜鹃迷了双眼。”杉嫲不满地说道，“最多，打仗的话，留下你女儿一条性命就是。” 话到这个份上，洛炳不好再说什么。 “吃完饭，我去会会红花寨的人。”杉嫲道。 —— 上午。老鹰岭议事厅。 这是一幢单层的木结构建筑，位置刚好在整座寨的中间。里面相当宽敞，层高堪比两层楼高，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站着集会。 里面空荡荡的，只是大门正对的墙下，有一个木制的平台，上面靠墙处是一个半人高的案台，祭祀的时候用来摆放祭品。平台中间放着一块平整的石块，上面铺着兽皮，是首领的座位。 今日，议事厅聚集着许多人，这是商议重大决策的架势。 中间的座位上端坐着杉嫲。台下两侧，各站了两排男女。 洛炳站在左边一排的最前面。白云则站在杉嫲身后的右侧。 王隽三人被引到了议事厅。 乌丽走在前头，王隽其次，美琳挑着装着礼品的箩筐在后头。 王隽看到高山族女人脸上的刺青后一呆，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美琳则见怪不怪。她早已听说过这种事。 至于高山族诸人，除了昨日见过王隽的，都对王隽的打扮感到惊奇。 乌丽正式地给众人介绍王隽：“这位是我们部族的新首领，叫王隽。”她同时也介绍了杉嫲让王隽认识。 人群立即便议论纷纷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换成了个男人当首领？” “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看上去不像当地人？” “原来的人已经不在红花寨，是不是和这个男人有关？” “他一个首领，竟敢跑到我们老鹰岭来，疯了吗……” …… 这些人想些什么，王隽大致能猜到，不过现在可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他上前一步，朝杉嫲行了一礼，又抱拳向两边的诸人问候，然后不卑不亢、开门见山地朗声说道：“我代表红花寨的族人来这里表达我们的善意，愿我们两个部族放下仇恨，和平相处。”他示意乌丽翻译。 在美琳的帮助下，乌丽将王隽的话翻译了过去。 王隽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人群一时便乱了套，相互大声争辩了起来。 王隽微笑着，站着不动，任由周围的人吵翻天。 不动声色的还有杉嫲。 洛炳则站着默默无语。 有几个反对的人想对王隽动手，被杉嫲严厉的目光制止。 等大家吵得差不多了，王隽便说有小小礼物奉上。 美琳将箩筐挑到平台，放在杉嫲前面，请她过目。 杉嫲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倒是洛炳上前来热情招呼。 白云也探过头来，看看都有一些什么礼物。“哇，好大的鱼哟，阿婆，你最喜欢的东西。” 而洛炳被箩筐里放着的那把弓吸引住了，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杉嫲依然一副无喜无悲的表情。 美琳猜到了白云的身份，她从背囊里拿了王隽送给她的笛子出来，问白云： “你会吹竹笛吗？” 乌丽过来翻译。 白云摇摇头。 美琳道：“这支竹笛我送给你，可以吹出很好听的曲子的。” 白云高兴地接过笛子，问：“怎么吹，你能吹一下给我听吗？” 美琳朝左右看了看，说道：“现在不好吹，会影响大家议事。” 俩人的对话全被杉嫲听在耳里，她开口道：“没啥好议的事情，你就吹一吹吧。” 美琳见说，便拿过笛子站在了人群的中央。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都看向美琳。 王隽朝美琳点头鼓励。 美琳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端起竹笛，认真吹了起来。 她吹的是王隽教给她的《姑苏行》。 笛声想起，高山族众人顿时耳目一新，如一股清风吹进了心田。 这是她们第一次听到如此悠扬的乐声，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人世间，竟然还有这么美妙的声音。 在王隽的指点下，原来有基础的美琳，笛子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她把《姑苏行》的优美旋律基本上演绎了出来。 杉嫲听着听着，慢慢也被笛声吸引住了，脸上的表情和缓下来。 白云则痴痴地看着美琳吹奏，被她的风姿给迷住了。要是，自己也能像她那样，吹出这么美妙的乐曲就好了，她想。 王隽微笑地看着美琳，为她的机灵点赞。他知道，自己送给她的竹笛，她奉为至宝，平时别人是不能动的，现在居然舍得拿来送人。这样忍痛割爱，无非是想把气氛搞得轻松点。 而且，对那个少女示好，就是对杉嫲示好，这是迂回公关。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三匝，众人齐声喝彩。 美琳将笛子递给了白云，说道：“等有空了，我教你吹。” 白云如获至宝，欢喜地接了。 美琳回到王隽身后。 杉嫲道：“王隽，念在你亲自上山的份上，我可以不计之前的恩怨，只要求你们离开红花寨远远的。事实上，你们已经离开了红花寨。” 早餐的时候，她并没有和解的意思，但此刻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 这算是网开一面了。 杉嫲的话，换了别人可能一时会听不懂。同意和解便是同意，离红花寨远远的是什么意思？ 但王隽马上明白了杉嫲话语中的含义。 “你们是要和纽古族共同进攻浅水湾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纽古族和高山族的人要联手进攻浅水湾和红花寨联盟，这是昨晚王隽睡觉前得出的假想。而杉嫲刚刚的话，说明自己一行人的公关取得了效果，她同意不与红花寨为敌，但她依然要与纽古族的人进攻浅水湾。 对王隽提出的问题，杉嫲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没有否认，这等于是肯定了。 王隽认为，昨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们已经不在红花寨了，但我们要帮助夸瓦族对抗纽古族。”王隽道。 他并不想在杉嫲面前示弱。 弱国无外交。同样，靠乞讨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这一点王隽是明白的。 联合夸瓦族对抗纽古族是既定方针。 王隽不会拿原则来做交易的。 第八十四章 议和怎么成了比武 王隽的话让杉嫲脸色一变，原本已经和缓的脸色此刻宛如寒冰。 “那么，你是不想和解了？”杉嫲冰冷地说道。 言下之意，你是准备和我们为敌了？ 现场的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王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就算你们得手了，你觉得纽古族的人会对你们好吗？” “好过你们与我为敌。”杉嫲生硬地回应道。 王隽哈哈笑道：“如果我们和解，就不再是敌人，你又哪里来的敌人呢？事实上，除了十四年前那次冲突，我们大体上还算相安无事的。以后换成纽古族做邻居，你们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杉嫲沉默了。王隽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 前几日，纽古族的人上山来劝说杉嫲攻打浅水湾，答应攻下浅水湾后夸瓦族拿得动的所有物品归高山族，她们只占地盘。 纽古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地盘，而高山族歼灭自己的宿敌，还能得到丰厚的战利品，这似乎是一个双赢的行动。 但杉嫲感觉得出，纽古族的人傲慢无礼，不过在利用自己而已。 如果她们接管了浅水湾和红花寨，说不定真给眼前的年轻人说中了…… 王隽一看杉嫲沉默，便接着说道：“我说纽古族的人其实一直想让我们之间先打起来，相互削弱，她们好坐收渔利，你信吗？” 他把来之前纽古族抓乌丽老黑的事情讲了出来。不过，把河边教训一节给省略了。 乌丽一边翻译一边作证，确实发生了这件事。 洛炳一听就怒了：“还有这种事情，太过分了。” 杉嫲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件事你也不过是猜想。” 但她的潜意识里面，已经信了王隽的话。 王隽道：“信不信由你。我这是在善意的提醒你们。事实上，我们红花寨并不怕什么纽古族。纽古族敢来，我们一定把她们打个落花流水。任何人想为难我们，那都是死路一条。” 王隽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豪情万丈。 但在高山族的人看来，这是狂妄自大。难道说，我们不与你和解，就是死路一条？ 更可气的是，他身旁的两个女人也是一副天下无敌，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立马就有人沉不住气了。 就连一心想做和事佬的洛炳这时也不服气了。 杉嫲道：“你们那么厉害，还上山来求和干什么？好笑。” 王隽道：“就因为你们不算是坏人。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但是我们不怕任何人。” 几个男人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一个壮实的男子指着王隽道：“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怕了你们吗？” 王隽仰头笑道：“我们没什么了不起，但我们有自己的尊严。” 王隽骄傲的姿态让这个男人非常不舒服，他大吼道：“你敢和我们比武吗？” 王隽道：“有何不敢？” 两边已经势成骑虎。 杉嫲目光扫过台下的王隽三人。 这三人实在不怎么起眼。他们的首领王隽看上去远没有部族大多数男人健壮。 那个女孩虽然已经长成，但显然还是欠那么一点儿，可能只是个花瓶。昨天晚上听说王隽都承认了带来的两个女的是他的女人，她不是花瓶是什么？ 至于乌丽，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听说她的武艺有多好。身材好有什么用，那是用来勾引男人的，对比武一点帮助都没有。 杉嫲道：“就凭你们三个，也想和我们比武？” 王隽目光炯炯，盯着杉嫲道：“我们三个在部族里差不多算很弱小的，但是照样不怕你们？” 王隽的表态，在他们听来，实在是对高山族的蔑视。 人群一片哗然。 杉嫲制止了众人的喧哗，问王隽：“你想怎么比试？” 王隽问旁边的洛炳：“打仗的话，敌我双方都怎么交战？” 洛炳道：“远处用投枪、弓箭，近了用枪械互搏。” 王隽转向杉嫲：“好吧，你们选三个人，我们分别比试弓箭、投枪、互搏。我们三打两胜，谁先赢两局谁便得胜。” 两边的高山族族人听了乌丽翻译的王隽的话后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要和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比武，狠狠地羞辱他们一番。 杉嫲看着乱糟糟的人群感觉有点始料未及。今天不是商议和解的事情吗，怎么一会儿听女孩吹笛，一会儿又要比武了？ 不过眼前这三个人太过狂妄，比比武教训教训他们未尝不可。 等他们吃亏了，就劝他们离浅水湾远点。 她对王隽说道：“就按你说的办法比试。洛炳，你选三个人出来，和他们较量。” “是。阿妈。” 洛炳决定自己出场。 他又选了两个男人出来比武。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名叫阿兵，他的箭术在族里算数一数二。 另一个就是挑战王隽的壮实男子，名叫阿成，敦实有点黑，长得有几分像老黑。 “先比什么？”洛炳过来问王隽。 王隽道；“那就弓箭吧。” 美琳不等王隽吩咐，便拉着乌丽走到台前，朝杉嫲行了一礼，指着箩筐里的弓说道：“我要用一下这把弓。” 说完不管杉嫲同不同意，她弯下腰拿起了弓，并把箭囊也取走了。 众人一起出到房子外面。 门前是一个长条形的操场，不宽但够长。 洛炳命人把箭靶抬了上来，放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 箭靶是一根二米多高的粗大树干，对半剖平了，上面有两道刻痕。刻痕之间又刻了一个小正方形，算是靶心。 洛炳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一道线，说射箭的时候不能越过这条线。 “谁先来？”他问王隽。 他现在有点同情王隽。 能预料到，等待王隽他们的，只有屈辱。 但这能怪谁呢？你自己不识相，要自讨苦吃。 王隽道：“你先请。”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洛炳道。 “不用客气。”王隽道。 洛炳命阿兵射箭。 阿兵答应了一声，从旁人手里拿过弓箭，站在洛炳所划的线前面，举起弓，拉满，瞄准前面的箭靶，然后松了手。 箭疾速飞出，垂直地插在靶心。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箭射中靶心，已经是满分，试问你还能怎么赢？ 王隽也在鼓掌，为阿兵的箭术喝彩。 洛炳过来对王隽道：“轮到你们了。” 眼中满满的戏谑。 王隽冲美琳道：“美琳，上！” 美琳手里拿着那把自己带来的弓，从容不迫地上前几步，来到划线处，弯弓搭箭，瞄准目标。 “咻——”一箭闪电般射出。 箭靶上开出了一朵花。 美琳的箭从阿兵箭的端部贯入，强大的冲击力把阿兵的箭剖成了四瓣。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神乎其技，这箭还是人射的吗？ 美琳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惊喜，她对洛炳道：“请你把箭靶往后再挪相同的距离。” 第八十五章 该我上场了 美琳一箭花开，高山族的人知道第一场的比武自己这边输了。虽然俩人都是命中靶心正中，但无疑美琳这一箭难度更高。 当然，无聊的人可以耍赖，说俩人的得分一样，应该算平局。 但美琳接下来的话给了这些人当头棒喝。 她要把箭靶往后挪一倍的距离再射。 你要是不服，我们就在这个距离再次较量。 这个女孩简直是疯了。 那么远的距离，箭根本够不着。 就算够着了，能射中吗？ 阿兵已经露怯，没有了应战的意思。 他现在也就和众人一样，当个观众了。 至于洛炳，他明白这个女孩的箭术远在所有人之上，输得心服口服。他现在好奇的是这把弓。 刚才在议事厅的时候，他就拿起箩筐里的弓研究了许久，觉得这把弓大有来头。 洛炳命人把箭靶上的箭拔了，将箭靶挪至美琳要求的位置。 靶放好了。 美琳再次举起了弓，拉满了弦。 她的身形挺拔俊秀，亭亭玉立。虽然没有乌丽那般成熟女人的丰度，但一样光彩照人。尤其是当她挽起弓，睁大眼睛，静心屏息，心无旁骛的时刻，看上去是那样的英武。 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是在摆弄杀人武器，却给人一种恬静和纯洁的印象。 正当大家以为美琳拉满弓要放箭的时刻，她突然将箭头指向了天空，射出了一箭。 这出人意表的行动让所有人一愣。 不过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一只飞过的鸟儿中箭落地。 又是满堂喝彩。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美琳又已箭在弦，朝远处的箭靶射出一箭。 正中靶心！ 高山族的族人个个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美琳收好弓，平静地问众人：“我赢了吗？” 没人回答她的话。 因为众人还没回过神来。 还是洛炳反应快，他心悦诚服地说道：“这一场，你们赢了。” 现场的气氛完全变了样。 一开始，高山族的人有心要羞辱王隽三人，但美琳这一出手，他们立即就没了这个心气。 因为除了美琳展示的精湛箭术，在场的人意识到了她手里那把弓的不凡。 延伸开去，红花寨的人是不是有很多这样的弓？还有，他们部族里比这个女孩的箭术更好的人是不是还有很多？ 这好像完全是合理的推论。 那么，和这些人作战的话…… 麻烦大了。 还是尽量别和他们对阵的好。 不过，轻易就认输那是不可能的，再怎么也得比下去。 杉嫲对王隽道：“这个女孩的箭术不错，这一场我们输了。我们继续比试。王隽，下面比试什么？” 王隽道：“我们比试用枪远距离攻击。” “好。”洛炳道。 他把阿成喊了过来。 洛炳问王隽：“谁先来？” “还是你们先。”王隽道。 洛炳也就不客气，让人在场地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又摆上了刚才的箭靶。 阿成刚才因为阿兵弓箭输得太难看，正憋着一股子劲，想要扳回来。 他拿过一支一米多长的石矛，后退一步，身体后引，全身肌肉绷紧，像一把张紧的弓，然后突然后瞪、转胯、拧腰、肩膀带动手臂，把长矛投了出去。 长矛带着强劲的动能，飞向三十米开外的箭靶，并且钉在了箭靶之上。尽管箭靶背后有支撑顶住，强大的惯性还是差点把箭靶击倒。 众人一齐叫好。 王隽也朝阿成竖起大拇指夸奖了一番。 “你投枪不错，力道十足，准头也好。”他说道。 美中不足的是长矛没有打中靶心，而是打在了靶的边缘。 但是这没什么，投枪的命中率本来就是不能和箭相比的。强大的动能带来的破坏力才是它的强项。 其实，洛炳何尝不想把靶子挪远一点？但投枪是面杀伤性武器，对着一群人投掷效果才佳，用投枪打击远处的某个点或者说某一个人，那是相当困难的，原因就是它的准头。 所以，阿成的成绩算很好的了。 轮到王隽这边了。 乌丽上前请愿出场比试。 她觉得自己上场，不见得会输给阿成。 若是比谁投得远，她自然是甘拜下风。但现在是比准头，这点距离她也够得着。 可是王隽早已有盘算。他让乌丽退了下去。 事实上，这场比武是他一步步引导的结果。 昨晚他估摸高山族的人可能和纽古族联合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那就是要在高山族面前示强，让高山族的人害怕与自己的部族为敌。 这样，即使她们和纽古族的人有约定，也不得不考虑和自己作对的后果。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也。 要示强一点都不难，让美琳展示一下那把弓的威力和她的超强箭术，自己再开上一两枪，让他们知道手枪的厉害，这里的人不可能不害怕。 之前在明珠城问乌丽送什么礼物好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送一把弓给高山族。其目的，除了弓本身的价值外，也是要给高山族的人一个信号，现今红花寨的人，是不好惹的。 事情比较顺利，除了美琳吹笛子一幕在意料之外，慢慢就走到了比武这个环节，有了展示两件武器威力的机会。 美琳的超水平发挥，已经起到了震慑人心的作用。 接下来，自己得亲自上场，加强这种效果。 王隽反剪着双手，默默地走向箭靶，看了看插在箭靶上的枪。 外人以为王隽过去是看阿成投枪的结果，事实上，王隽在默默地数着步数，丈量距离。 一般手枪的有效杀伤距离是50米，虽然王隽感觉自己这把枪的威力可能较一般的手枪强一点，但也不能冒险。他把距离定在45米左右。 箭靶离开投掷线将近三十米。王隽往前走了二十来步，量出45的位置后站定，对洛炳道：“把箭靶挪过来。” 洛炳走过去一看，王隽站定的位置，多了将近一半的距离。这个距离，一般的人想将长矛投中目标是很难的，不是说完全投不中，而是把握实在太低。 王隽搞什么鬼？ 洛炳完全不相信王隽能投中目标。 他让人把箭靶移了过去。 王隽又提出一个要求：“我看见屋里面祭台下有一个空陶罐，可以拿来当我的靶子吗？” 洛炳又一次感到意外。 这么远的距离想击中一个陶罐，真的是在开玩笑了。 他笑着答应了王隽的请求，将祭台下的陶罐拿了过来。 王隽让人把陶罐摆在了箭靶顶上。 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当洛炳告诉大家王隽要以陶罐为目标投枪后，大家都认为王隽是异想天开。 “我打死都不相信他能击中陶罐。”阿成对阿兵说道。 阿兵表示同意。 不过俩人都没有信心。毕竟被美琳打击一下，他们已经没有自信。天晓得红花寨的人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美琳射箭，拿了一把奇特的弓出来。王隽会不会变出一支不一般的矛出来？ 果然，王隽虽然没有变出什么别样的长矛来，但他手里拿着一个更加奇怪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禁地 “你难道不用长枪吗，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洛炳十分的奇怪。 “这也是枪，另一种枪。”王隽答道。 “这……”洛炳糊涂了。 高山族的人都糊涂了。 众目睽睽之下，王隽端起了枪。 他知道自己有点冒险——冒打不中的险。 但是那个陶罐直径大概有四十公分，算比较大的了。 王隽对射击还是有点天赋的。当初自己大学军训的射击成绩，是一百米步枪五发子弹46环，全班第一。 手枪虽然和步枪相差很大，但也有了六发子弹的经验，平时没事，他有时也会掏出手枪来比划比划，瞄上一会儿。 所以王隽还是有信心的。 45米的距离，他认为投标枪的话已经很难击中目标，但手枪则不然。毕竟，手枪是有一个完备的瞄准系统的。 所以他认为这个险是值得冒的。 王隽吸了口气，单手举起了手枪。 单手射击容易瞄准，但对手臂力量要求高。只是，现在的王隽身体素质已经不是问题。 正如美琳传授射箭经验时所说的，这个时候要做到什么都不想，一心一意瞄准射击。 王隽放空了思想。 然后，45米外的陶罐便看得清晰了许多。 瞄准，三点成一线…… 他扣下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陶罐被击碎。那个陶罐一看就是没烧成的劣质货，打碎是肯定的。 现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几个女的吓得往一旁躲开。 众人立即对王隽手中的手枪产生了极大的畏惧之心。 这正是王隽想要的结果。 成功了。王隽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子弹打一发少一发，他有点心痛少了一发子弹。但需要的时候，还是要用的不是？总不能留着子弹和手枪，把它们带进棺材吧。 王隽看向洛炳：“胜负如何？” 洛炳沉默了几秒钟后，大方认输：“你赢了。” 他很想看看王隽的神器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王隽打完后很快就装入了枪套，根本不给周围的人观赏的机会。 王隽对杉嫲道：“那么，我们连赢两局，这次比武我们赢了。” 杉嫲见识了美琳和王隽的武器后，已经没了脾气，也意识到，红花寨已经不是十四年前的红花寨了。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时不得而知。 “讲和的事情，容我们再商量商量。你先在我们山上歇一歇，我让洛炳带你们四处走一走。”杉嫲的口气已经软了下来。 王隽道：“那先谢过你们的款待了。” 说完，领着美琳和乌丽回住处去了。 —— 王隽走了。 杉嫲也满怀心事，离开了操场。 走之前洛炳问她讲和的事情。 杉嫲道：“阿牛去纽古族，今天该回来了。等晚上他回来问问情况再定吧。” 之前，她是不准备和夸瓦族和解的。现在她发现红花寨的人相当难对付，而王隽非要横插一杠，和夸瓦族结盟对抗，这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和纽古族的联合行动。 杉嫲走了后，众人围住了洛炳，争相传看他手里那把美琳用过的弓。除了弓，他们注意到，美琳用的箭也不一样，箭的根部有两片羽毛。 洛炳拉满弓放了一箭，发现箭的落点非常远。 “好弓，真的是好弓啊。”他感叹道。 有人提出一个问题：“这样的弓，我们能做吗？” 洛炳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弓，道：“试一试吧。” 不过他觉得这把弓做工似乎很复杂，八成是做不来的。 洛炳把众人遣散了，自己则去了找王隽。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和王隽挺投缘的。或者说，挺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的年轻人。 白云也跟了过来，说要找美琳玩。 见面后，王隽问洛炳讲和的事情决定没有。 “今天定不了了，看看明天吧。”洛炳道。 王隽哦了一声，心想等就等吧。 “那个，王隽，你送给我们的那种弓，你们部族里是不是很多？”洛炳问。 “是很多。怎么啦？” “那，哎，你们能教我们怎么做吗？”洛炳吞吞吐吐，终于讲出了心里话。 王隽眼看着洛炳，笑道：“你觉得我们会教你们吗？我们之间是敌是我都还没分清。” 洛炳道：“我想我们终究会成为朋友的。” 王隽哈哈一笑：“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也不会把弓送给你。要知道‘国之重器，不可轻易示人也’” 后面那一句，美琳和乌丽不知道怎么翻译。 王隽只好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遍。 见洛炳感到遗憾，王隽道：“假如我们两个部族能够和解，我可以用弓和你们交易。” 洛炳凝视王隽，道：“那我们先这样说定了。” “一言为定。” 闲聊了一阵后，洛炳带着王隽三人四处游玩。 白云缠着美琳说这说那，俩人很有话说。 乌丽则陪在王隽身边当翻译。 洛炳先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岩洞前。 岩洞非常隐秘，外面被植物遮挡着，看不见入口。 洛炳指着山洞说道：“这里是我们部族的圣地，外人没有族里首领的同意是不可以进入的。就算是本部族的人，也不得随便出入。” 乌丽告诉王隽，这算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我在高山族这么久，知道有这么个山洞，具体在哪里却不知道。”她说道。 这倒让王隽来了兴趣：“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她们不告诉我。” 进得洞来，美琳望着山洞深处，感觉里面阴森森让人不舒服。 往前走了几步，等瞳孔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乌丽突然尖叫了起来。 原来，一旁分岔的山洞里面，堆满了森森白骨。 白云道：“不用害怕，那都是家人。” 洛炳喊众人望另一侧走。 对于那些白骨，他解释道：“那些都是部族死了的先人。当然都是女人，而且必须脸上刺了青的才可以进到这里。” 刺青一事，乌丽跟王隽讲过，并不是谁都可以刺的。外来的女子就没有资格。 “人快要断气的时候，就会被抬到这里，和祖先团聚。因为，灵魂是不灭的。”洛炳继续解释。 他这么一说，部族女子刺青的原因就很清楚了。 白云问美琳：“你是不是可以刺青了？刺了青就成了女人。” 美琳啊了一声，说自己不刺青的。 “不刺青死了便不能和家人在一起了。”白云担心道。 美琳反问她过两年是不是要刺青。 “那是当然的啦。”白云道。 美琳觉得很遗憾，但是不能说出来。 说着话，洛炳带着大家来到了洞穴的另一端。 前面豁然开朗起来。原来，众人来到了一处绝壁面前。而洞穴，也陡然变得开阔起来。 站在洞穴边缘往下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令人目眩。 王隽看见了刻在岩面上的壁画。 这，大概就是后世少数民族地区常见的岩画或者说摩崖石刻了。 刻在上面的图画，王隽看得出来，是在记录一些需要传承的东西…… 算是一个部族的知识的精华吧。一个部族的秘密全在这里了。 怪不得乌丽说来这里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他饶有兴致地一幅一幅看了过去，洛炳在一旁讲解。 当然，若论知识的先进程度，这些东西对掌握现代科学知识的王隽来说不值一提。 看到尽头的时候，王隽看见了岩画下面，岩洞的一角，堆着一些稀奇的物品，什么象牙、牛角、大海螺壳……等等，五花八门，其中的几块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拾起其中的一块。 乍一看是黑的，擦擦后是一块泛绿的石头。 王隽从兜里拿出了桃花那块孔雀石，进行对比。 洛炳一见，失声道：“这是杜鹃的绿石……” 第八十七章 我喜欢各色石头 王隽回过身来，手拈着项链，给洛炳看，说道：“是，没错。这块孔雀石，是杜鹃的遗物，现在属于她女儿也就是你女儿桃花。” “杜鹃……”洛炳接过项链，睹物思人，他眼中湿润了。 王隽也是唏嘘不已。这么多年了，洛炳还记着杜鹃，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等洛炳平静下来，王隽问堆里面石头的来历。 “听阿妈讲，这些石头是二十多年前鹰哥岭的亲戚送的。”洛炳道。 原来，几十年前，高山族从老鹰岭分出去一支，去了西面的鹰哥岭。两族虽然隔得远，但时不时也会有来往。 “鹰哥岭在哪里？”王隽问。 “从这里往西，大约走两天的路程。”洛炳答道。 “隔得这么远啊。那么，他们的石头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王隽又问。 “这个就不知道了。”洛炳道。 王隽有点失望。 原以为到了老鹰岭，孔雀石的下落就清楚了。甚至，和老鹰岭修好，很大的程度也是为了这块石头。而今，追查到了这里，线索又去了更西的鹰哥岭。 “怎么，你喜欢这些石头？”洛炳问，“我和阿妈说一声，这些石头都给了你。” 石头虽然漂亮，但不能当饭吃，所以高山族的人并不觉得它们有多宝贵。 “我听说出产这种绿石的地方还会有其他颜色的石头，比如黑色的、红色的，我想到这些石头的产地看一看。”王隽道。他没有把寻找铜矿的想法说出来。 说出来他们也不会懂。 洛炳呵呵笑了笑，想不到这位年轻首领竟然有收藏各种颜色石头的爱好。 “我可以派人去鹰哥岭问问那里的前辈，问清这些石头的来历。到时我告诉你。”洛炳道，“可是你知道又怎样呢，肯定离我们这里很远的。你不会老远的跑过去找几块石头吧。” “会的，一定要的。”王隽想都不想，说道。 “啊——”众人吃了一惊。 只有美琳不意外。她觉得王隽这么执着找石头，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个石头一定很重要。 “不如我派人替你到产地找找，看有没有其他颜色的石头，省得你跑来跑去。”洛炳为王隽着想道。 “那些石头别人不懂。如果知道了产地，我必须亲自前往。”王隽道。 “好吧，明天我就让人去鹰哥岭跑一趟，先去问一问。” 出了岩洞，洛炳有带着王隽一行到各处游玩，观赏风景。 —— 晚上，给纽古族送回礼的阿牛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去找杉嫲汇报。 “艾珍有没有提到什么时候攻打浅水湾？”杉嫲问。 “没有。她似乎有点犹豫。” “那里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没有？” 阿牛回忆着在纽古族时看到的：“没觉得……，哦，旁边的一排小屋给烧了，正在搭新的。还有几个人受了伤，听说是被夸瓦族的人射伤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杉嫲立即敏感起来，睁大眼睛说道。 阿牛又说了一遍。 杉嫲不平静了。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看来王隽说的他们的两个人被抓去是真的了。那么，他说的纽古族的人想嫁祸于我的说法也可能是真的……。阿牛，你说纽古族的人可靠吗？” “啊，这个……”阿牛突然被首领问这么重大的问题，有点不知所措。 “你照直说，我不怪你。” “我感觉……，她们不把我们当回事……，尤其是那个艾珍，特别阴险。所以，纽古族的人不可靠。”阿牛说出了心里话。 “嗯，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 次日，杉嫲的住处。 杉嫲面带难得一见的笑容，对过来的王隽说道：“我决定不和纽古族的人结盟了，也不再和你们族和夸瓦族的人为敌。你们和纽古族的恩怨，我们高山族不介入。” 等于说，同意和红花寨浅水湾和解了。 王隽放下心来。 事实上，昨日他心里已经有数。如果没有和解的意愿，杉嫲不会让洛炳热情招待，并带着自己参观她们的岩画的。 “只是，浅水湾那边，你能作主吗？”杉嫲问。 “来之前，已经和她们说好了的。”王隽答道，“回去我再通知她们一声，告诉她们你们同意友好往来就是了。” “以前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不再提了。”杉嫲道，神态轻松。 王隽冲杉嫲一抱拳，笑呵呵地说道：“以后我们就成朋友了。” 洛炳上前来，抓住王隽的手道：“是的，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哈哈——” 两个男人开怀大笑。 笑声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都开心的笑了。 正所谓一笑泯恩仇。 杉嫲道：“你们难得来一趟，住两天再走吧。” 王隽道：“多谢首领挽留，但我想去鹰哥岭走一趟。你们派人引见一下好吗？” “什么，你要去鹰哥岭？”杉嫲感到意外。 洛炳道：“王隽想去看一下出产绿石的地方。” “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杉嫲奇怪地问。 “他想找一些其他颜色的玉石。”洛炳道。 杉嫲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强敌在前，王隽有那么好的心思去找什么石头？ 不过既然王隽提了要求，她也没必要扫人家的兴。 “那么，儿呀，还是你陪王隽走一趟，问问那边的叔叔伯伯，产石头的地方在哪里。”杉嫲道。 “多谢首领。”王隽道，“顺带，能不能派一个人下山和我们的人通个信，就说我去了鹰哥岭，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乌丽提醒道：“英子会不会不相信这里的人呢？” 杉嫲道：“没事的，我们反正要回赠一些礼品给你们。带着礼品去，总不至于把我们的人当敌人吧。” 王隽拿出桃花那条项链来，道：“再带上这个，就知道不假了。” —— 纽古族的人占据河北，夸瓦部族的人心里十分不舒服，恨不得像代玛说的那样，晚上摸进去把纽古族的人杀光了。 虽然纽古族的人以农耕为主，种稻种麻，打猎打鱼只是副业，但毕竟有部族就会有一个活动范围。 这个范围已经与夸瓦族严重重叠。 纽古族的人到来不久，就发生了几起纠纷。先是夸瓦族的人追赶一头受伤的野猪，野猪闯进了纽古族人新开垦的土地上，结果纽古族的人便将野猪打死，据为己有。夸瓦族的人讨要不成，几乎和纽古族的人打起来。接着纽古族人下到夸瓦族在河北的池塘，采摘莲子，差点引发一场械斗……。 诸如此类的小纠纷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 直到有一天开始，夸瓦族的人突然发现，纽古族的人收敛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有点怕自己了。他们看见夸瓦族的人，尽量不发生冲突。 代玛认为这是纽古族的人胆怯了。毕竟，这些人是外来的。 一来二往，一退一进，夸瓦族的一些人慢慢跋扈了起来。 殊不知，一场风暴正在形成。 第八十六章 倾巢而出 那日，代玛带着两男三女去河对岸西北山地的那片松林采集松子。 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她招呼众人拾掇拾掇准备回家。这个时候，还在树上的一个男人看见东方树丛攒动，颇为喧闹。注目之下，发现一头大野猪正朝自己的方向冲来。那头野猪脚步有点踉跄，明显受了重伤。 他立即将情况报告了代玛。 代玛攀上树观察，看到野猪后面远远的，有五个男人正在追赶。 看穿着就可以知道，那几个人是纽古族的，因为他们都穿麻布衣服。 前不久纽古族的人截走自己族人一头野猪的事情浮上代玛心头，她决定以牙还牙，截住这头野猪。 她下了树，下令操起武器，准备捕获野猪。 二男四女埋伏了起来。 不一会儿，野猪扑哧扑哧喘着粗气走了过来。野猪体形庞大，要是没有受伤，代玛还不敢去惹这个大家伙。但现在野猪受了伤，情况便不同。 绊马索提起，野猪失去前蹄，跪在地上。 等它站起的时候，六个人突然围了上去。 四支长矛，分别从两侧刺向野猪的头部，其中两支捅进了野猪的嘴里，还有一支刺中了野猪的左眼。两个女的则徒手跑到野猪的后头，拽住了野猪的尾巴。 一击得手，野猪原本受了重伤，此时更加不堪一击。两个男人各抓住一只前后腿，用力一端，野猪便侧翻倒地，被六人按住杀死了。 不到两分钟，战斗就已经结束，所谓干脆利索。 五个纽古族的男子已经来到了面前。 接下来，就是一场争执。 虽然纽古族的人比较忍让，虽然他们曾经抢了夸瓦的一头小野猪，但现在这头野猪实在太大，纽古族的人不肯放弃。 而代玛这个时候还在盛气凌人地逼着纽古族的人走开。 纽古族人一看对方虽然人更多，但大部分是女人，实力明显要差一筹，于是来了个硬抢。 代玛火冒三丈，抓起长矛就刺，将一名男子刺伤。 事态立即急转直下。 一开始的摩擦迅速升级为械斗，很快就成了血拼，生死相搏。 结果，纽古族一死一伤，而代玛的人一个被杀，两个受伤，一个被抓。 代玛丢下器物，领着剩下的四个逃走了。 被抓的夸瓦族人是一个女子，名叫细丫。 她被绑着带到了艾珍面前。 细丫比较怕死，看到艾珍阴沉的脸，已经两腿发软。被艾珍一吓，便什么都招供了。 艾珍从她的嘴里了解到，红花寨和浅水湾分了又合，结成了联盟共同对付自己。而红花寨的人现在去了天人洞。 怪不得红花寨空了呢，艾珍想。 “上传在河边用箭射我们的人是谁？”艾珍问。 细丫压根不知道王隽教训纽古族的事情。夸瓦没将这件事传出去，因为她觉得这是给别人脸上贴金，显得自己渺小。 “那前不久我们抓的一男一女你不知道吗？”艾珍问。 那女人茫然地问艾珍：“你们什么时候抓了我们的人啊，我们的人都在啊。” 艾珍马上就明白，她们抓的是红花寨的人无疑。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红花寨，她已经无从得知，或许是巧合吧。 反复的审问下，艾珍知道现在红花寨由一个外来的男人掌管。这个男人似乎很特别，有过人的本事，还有什么“神器”，很恐怖。 是了，那晚河边自己人吃亏，八成是他的什么“神器”搞的鬼，艾珍想。 不过他再厉害，也就一个人啊。 神器再恐怖，也架不住我人多一拥而上。大不了多死几个人。 “他现在人在哪里？”艾珍问。 “听说前两天红花寨有人过来传话，老鹰岭同意和我们和解了。他现在还在老鹰岭没有回来。”这个女人为了活命，问了没问的全部说了出来。 “行了，带下去。”艾珍命令左右。 “你放了我啊，我家里面还有个女儿呢……”细丫恳求道。 艾珍朝一旁的宝仔使了个眼神，悄悄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宝仔点了点头，跟着出去，把抓来的女人杀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艾珍下达了命令：“通知所有可以打仗的人，带好武器，半夜出发，凌晨攻打浅水湾，打下后立即进攻天人洞。我要趁着那个男人不在，消灭浅水湾和天人洞的敌人。” “是。”宝仔出去布置去了。 午夜，艾珍亲自点齐了所有能打仗的族人，悄悄踏上了征讨浅水湾的征程。 总人数是一百二十一人，其中男性七十人，女性五十一人，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 浅水湾。 夸瓦望着狼狈逃回的代玛，十分恼怒。 “你干嘛要和纽古族的人械斗！她们已经比以前大大收敛了，你不是不知道。这下好了，细丫让他们抓走了，她是个胆小鬼，什么秘密都没有了。”夸瓦气急败坏。 “那又怎样？”代玛硬着脖子道，“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夸瓦举起手掌，想扫她一个耳光，但还是忍住了。她指着代玛，怒道：“就你这愚笨的脑袋，以后我怎么可能将部族交到你手里？该来的迟早会来，她们现在就来，人数是我们的两倍，你吃得消吗？人家王隽在河边教训纽古族，为的就是让她们畏惧，为我们争取时间。我本来想等王隽回来商量下一步行动的，你倒好，直接就把事情搞砸了。” “姨妈，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王隽身上，他毕竟是异族人，他能真心替我们着想吗？”代玛不服气地说道。 奎克对代玛也是非常不满：“王隽这个人还是很实诚的，你看他亲自上老鹰岭讲和，为我们减少了一个强敌。走之前还设计教训了一下纽古族的人，你还想人家怎样对你好？” 代玛无言以对，但气鼓鼓的就是不服。 夸瓦叹口气，吩咐奎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小心点吧。” “阿妈，你担心纽古族的人会马上行动吗？”奎克问。 “保不准。她们若是知道了河边的事情是红花寨的人干的，王隽去了老鹰岭，红花寨的人又不在附近，说不定会有所行动。明天，我就让雁舒去一趟天人洞，让她们派人进驻红花寨。”夸瓦道。 “是，阿妈英明。” “明天开始我们做好战斗准备。武器、弓箭、干粮什么的，都准备好。另外……”夸瓦望向代玛，“明日开始族人不要过河去了。” 代玛诺诺称是。 “细丫怎么办？”奎克问。 “天亮了派一个人去找艾珍交涉。反正他们死了一个人，我们也死了一个。野猪最后也是她们得了。她们没吃什么亏。实在不行，赔点东西，把人换回来。但愿细丫什么都没说。”夸瓦道。 “细丫这样的胆小鬼，要回来干什么？让她留在哪里得了。”代玛赌气地说道。 “闭嘴！哪有你这样对待族人的。你现在马上去着手做一些准备。”夸瓦训斥道。 代玛跺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夸瓦叹道：“唉，儿啊，可惜你不是女儿身。你看代玛的脾气，我怎么敢把部族交给她。都怪我从小惯坏了她。” 奎克道：“以后的事会怎样还难说，先顾眼前吧。今晚我多安排几个暗哨。” 夸瓦道：“艾珍不会急到这个程度吧。” 奎克道：“谁知道呢，小心点总不会错的。” 第八十九章 浅水湾之战 艾珍准备在凌晨人们最困的时候对浅水湾发动突然袭击。 她率领大部队并没有走最近的路渡河。 百来号人渡河，那是很难瞒住浅水湾的，除非浅水湾傻得不在河边布置哨兵。但她听说浅水湾主管军事的奎克相当精明，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艾珍领着队伍往西走了五六里路，从红花寨的渡口过了河。 过了河，队伍在红花寨附近做了适当的休整，然后便悄然前往浅水湾，准备把浅水湾围起来，等到黎明前发动进攻。 没想到离开红花寨才两里地，艾珍的队伍便被奎克布置在附近的暗哨发现。 暗哨立刻吹响海螺示警。 海螺的声音低沉厚重，可以传出很远。 前面的哨兵听到海螺声，马上也吹响警报。 一站传一站，一时间浅水湾周围海螺声大作。 浅水湾，被惊醒了。 艾珍没想到自己的行动早早就被发现，自己已经一再小心，派人前头悄悄开路，摸掉浅水湾的暗哨，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恼怒之下，命人马上捕捉附近吹海螺的人，格杀勿论。 奇袭只好改成强攻了。 艾珍知道，强攻意味着自己要死很多人。 可是奇袭的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来，等到以后浅水湾与红花寨联手就更麻烦了。 既然迟早都是强攻，那么就现在吧。 艾珍下令众人跑步前进，攻打浅水湾。 —— 浅水湾。 夸瓦、奎克、代玛，夸瓦族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操场。 哨兵虽然还没到，但从海螺两长一短的声音听出，有大批敌人进犯。 夸瓦知道，今天怕是大难临头了。 “儿啊，你带着老人孩子去天人洞吧，我留下来和她们拼命。”夸瓦道。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阿妈，你带老幼赶紧撤退。”奎克昂然说道。 “你们都走吧，我留下来和纽古族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事情是我惹的，理当我来承担。”代玛道，她的两眼通红，像要喷出火来。 奎克坚定地说道：“没时间啰嗦了。阿妈你带着老幼立即沿海岸往北走。代玛带五个人随队掩护。” 夸瓦道：“我是首领，我留下来大家才心安。代玛你带队立刻离开，到了天人洞向她们求助援兵。” 她面向众人，下达命令：“老人、小孩、孕妇、有伤病的人随代玛往天然洞暂避，其他人马上到仓库将短枪和箭搬到操场，然后拿上武器到北面栅栏待命。” “是！” 代玛无奈，只好赶紧集合了老幼，领着往北去了。 奎克清点了一下人马。 代玛领走了十八个老弱病幼，以及三男二女做护卫的人。离开的人一共二十四名。 布置在外面做暗哨的六名男性族人，此时回来了四个，还有最远的两个，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留守的人员一共有二十四位男子、二十五名女子，一共四十九人。 代玛的队伍才离开浅水湾，艾珍的人就赶过来了。 夸瓦族的人全部藏身栅栏下面。 这里的栅栏是竖立在地面的两米多高的树干，直径都在三四十公分之间。树干之间有十来公分的空隙，人进不来，但可以射箭，矛也可以从缝隙中刺出去。 艾珍的人还没接近栅栏，隔着六七十米远，天上便降下一片枪雨，那是夸瓦族的人投出的短枪。 当即便有五六个人死伤。 艾珍急令队伍散开，隐蔽接近寨子。 可是周围除了几颗大树，杂草灌木都被清理掉了，无法藏身。于是纽古族的人匍匐着前进。 可是匍匐前进挡不住投过来一波一波的短枪。这些短枪，有些有石矛做头，有些直接就是将竹子削尖了。 每一波短枪袭来，都会有死伤。只不过人散开以后，伤亡率降了下来。 寨子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短枪。 而纽古族的人却不能以短枪还击，原因是栅栏起了很好的防护作用。投枪的轨迹是抛物线，人在栅栏下，是很难打着的。 艾珍把人撤了下来，退到投枪够不着的地方，商量对策。 宝仔道：“没有什么对策，就是硬冲到栅栏前，和她们隔着栅栏拼杀。” 艾珍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事实上，六七十米的距离，硬冲过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只是要承受一定的的伤亡代价。 她下令，所有人散开，将寨子团团围住。 人一散开，投枪的效果便大幅下降。 奎克立即也将人分散了，男的女的相互搭配，自己领着四个男的居中支援。 艾珍认为自己人多，四面强攻，浅水湾死路一条了。 她狞笑着狂呼：“给我冲进去，杀光里面的人。” 眼看着自己人冲向了寨子，没想到的是，离开栅栏二十米外左右，奎克设了一道五米宽的荆棘带。带刺的荆棘埋在地下，远了看不清，走近以后已经收不住脚。 这里的人大家都赤脚，一时有无数的人中招。后面的人赶紧收住脚步，退回了去。 偏偏距离近，进入了弓箭的杀伤范围。寨里面便有许多箭射出来，射中了不少人。 这一波进攻又失败了。 艾珍统计了一下，已经有二十多人的伤亡。 对方的人还没有见到，自己已经严重折损。 艾珍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下令队伍从南北两个寨门攻打。这里，因为是通行要道，平时并无荆棘，而时间仓促，临时又没来得及布设。 而木制的大门，远没有栅栏密实坚固。 艾珍算是找对了夸瓦的命门。 于是，一场惨烈的攻防战进入了高潮。 纽古族的人冒着箭矢一波一波冲上前去，隔着大门和夸瓦族的人拼杀。更有人试图翻过门顶，冲进寨子。 一时，寨门内外鲜血飞溅，杀声震天。 奎克拿着短枪站在中间，哪里吃紧便往哪里救援。他的短枪神出鬼没，有谁爬上了寨门，他立即用短枪打击，十投九中。 但他也只能救一时之急，毕竟分身乏术。 双方伤亡的人数不断增加。 艾珍在人数上将近夸瓦的三倍。 如此消耗下去，夸瓦族很快便会输掉。 夸瓦知道浅水湾是守不住了。 此时，天已大亮，考虑到代玛的人应该已经走出十里以外，夸瓦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北面和南面，有两个事先设好的隐蔽撤离通道，那是一般人所不知的。 栅栏的一根柱子被推倒，成了一个出口。出去后，拉动埋在土里的绳子，荆棘便被掀开，开出一个通道来。 夸瓦不小心被流箭射中了小腿，流血不止，痛疼难忍。 奎克让人背着母亲带着伤员离开，自己带着而二十来个人且战且退，掩护撤退。 纽古族的人涌入寨子，宝仔问艾珍要不要追击。 “废话！还等什么，消灭他们，再端掉天人洞。” “可是，我们现在伤亡不小了，还打了半天的仗。”宝仔有点担心。 艾珍狂傲地说道：“伤亡大又怎样？我们还远远比她们强大。少啰嗦，立即追击。” “是。” 第九十章 我可能不会回去了 奎克且战且退，向北退去，宝仔带着人一路追赶。 艾珍让人传过话来，说不要追赶奎克那帮人了，直接向天人洞进军。 宝仔这时才有所醒悟。八成，奎克这家伙是故意拖住自己，往反方向走，好让天人洞的人做好准备呢。于是他下令放弃追击，改向天人洞。 只是这么一追，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 —— 王隽在洛炳的陪同下，去了鹰哥岭。随行的有美琳、乌丽和阿牛。 一路上自然又被两个女人缠着讲《西游记》。 洛炳和阿牛也很快被故事吸引，迷上了《西游记》。 但是王隽还有自己的任务。 难得行这么远的路，对沿途的地质作一番考察是必须的。这是一个好机会。 所以他经常会突然间停下故事，凝视山川河流，或者弯腰在地上找找寻寻，捡起几块石头或者捧起一些泥土观察。 他的怪异行为，大家只当他是对石头的喜爱所致。 路比较远，中间要在一个山洞里过一夜，第二日天黑前才赶到鹰哥岭。 因为有洛炳陪同，鹰哥岭的族人热情接待了王隽一行。 关于孔雀石，一个长辈依稀记的一些。 “那是一次我们下山攻打山下的一个部族时获得的。”他说道，“至于这些人怎么弄到这些石头，我们便不知道了，当时只是觉得石头比较特别，就带了回来。” “那个村庄现在还有人吗？”王隽问。 长辈摇了摇头：“那是个小部落，不过十几口人，她们的寨子在鸟头山，我们一打，部落就散了，寨子里后来再没见过人。” 晕，找了半天，线索又断了。 “鸟头山的人去了哪里呢？”王隽不死心，接着追问。 “不知道。鸟头山往前走半日路就到了海边。那一带的海边有好几个部落，或许去了人家那里。”长辈道。 “海边？那边也有海吗？” “是的。” 这是一个重要线索。 “这里去海边有多远？”王隽又请教长辈。 “很远，要翻过很多重山，大约走两天半吧。” 王隽马上在脑海里画出一幅地图来。从浅水湾开始一路向西，穿过中间老鹰岭和鹰哥岭所在的两条山脉，到达了另一侧的海。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所在的这块陆地，是一个海岛或者半岛。 虽然对自己所在的陆地有了新的了解，但孔雀石看来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找到了。 想要找到孔雀石，就得下到海边去，找寻那个小村庄散落的族人，追问石头的来历。因为年代已久，能不能找到人是个问题。 还有个办法，就是自己去那个村庄周边勘察，寻找铜矿。 这样的话就要在那里住下来，慢慢找。 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自己部族的局势现在错综复杂，随时都可能发生巨变。现在过来已经让人不放心了，怎么可能住下来找矿？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王隽还是不死心。第二日就让长辈带着去以前那个村庄看了。只见遍地蒿草，哪里还有村庄的影子？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众人只得返回。 王隽将村庄的地形特征记住了。主要是背后的山势。心里盘算着，有朝一日，能抽出身了，一定带一帮人住下来，细细勘探一番。 为了避免忘记，他砍下一节竹子，在表面上把周围的地形刻了下来。 洛炳见王隽这么痴迷于石头，便说他可以让这里的族人替王隽找一找石头。 “算了，不找了。”王隽道。 不是不找了，是不想让别人找到！ 说我小心眼吧，那是有一点的。 自己找到，霸占矿山那是天经地义。别人找到，到时候自己要占住的时候，就有得扯了。 如果发现铜矿的话，霸占是肯定的，不管是谁发现。那怕抢也要抢到手。 鹰哥岭因为老鹰岭的缘故，对王隽很是友好，还要留他盘桓几日。 但王隽离家日久，已经归心似箭。谢过主人后，一行人回到鹰哥岭的第二天便启程返回。 到了老鹰岭也不休息，次日便下山回家。 凌晨，杉嫲送王隽下山，提出想用物品换十张弓，价格是五张羊皮换一把弓。 王隽满口答应：“可以。过两个月吧。” 发展友好关系嘛，人家提了交易要求，那是必须答应的。何况这个交换不吃亏，有这么多羊皮，都可以做好几面帆了。 “两个月是多少？”杉嫲不解。 王隽道：“一次月圆就是一个月。” “好吧，下下次月圆，我派人来换。”杉嫲心中欢喜，面带微笑，说道。 洛炳道：“我想和王隽一起去天人洞，看看我的女儿。” 杉嫲道：“急什么，两个月后你去跑一趟就是。” 王隽笑道：“好啊，我等着你来。” 洛炳抓住王隽的手，说道：“到时后你要把《西游记》的故事一次给我讲完。” 王隽道：“那不可能，取经的故事很长很长的。” 白云则牵着美琳的手依依不舍，在一旁说着话。 王隽挥挥手，带着乌丽美琳回去了。 这次上山，王隽还是满意的。 首先，化解了和高山族的矛盾，成了真正的朋友。没有高山族的助力，王隽觉得纽古族便失去了绝对的优势，鹿死谁手就难说了。局面一下子就好看了很多。 能达成这个成果，洛炳起了很大的作用。王隽对洛炳的印象不错。 其次，虽然没有找到铜矿所在，但是有了一个重要的线索。知道了鸟头山的位置。 铜矿是需要继续找的，下一次寻找，就从鸟头山开始。但愿，铜矿石就在鸟头山周边。 另外，这次上山还有附带的收获，那就是对海岛的地质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次王隽几乎从岛的东海岸横贯到了西海岸，目睹了沿途的地质情况。 海岛的岩石构成，有点像是深水碎屑浊积岩夹镁铁质火山岩，矿物含量非常丰富，不出意外的话，铜、铁、锡、金、银……等等各种矿山都可能找到。 事实上，沿途的路上，他已经发现锡和石墨矿石，相信当地附近找找就能找出锡矿和石墨矿。只是，这两种物质暂时用不上，不急着寻找。 就说锡吧，在冶炼黄铜时加上锡，就成了青铜。青铜可是比黄铜更好用的金属，硬度什么的都比黄铜好。这样看锡好像挺重要的，但首先要找到铜矿。 —— 这座岛很大。 这么大一座岛都处于新石器中期，这绝不会是现代地球的某个角落了。 自己一定是穿越了，王隽想。 穿越就穿越了吧。 留下来，似乎也不错。 假如现在就可以回到现代，回还是不回？ 王隽想，我可能不会回去了。 第九十一章 未雨绸缪 时间往回拉。 那日，姆舎一行人目送王隽三人去往老鹰岭后，从红花寨回到了天人洞。 恰好碰到英子巡视过来。 姆舎于是把红花寨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英子，并且将王隽要转告的话告诉了她。 英子道：“王隽在河边教训了纽古族的人，估计纽古族暂时不敢打坏主意了。” 姆舎附和道：“首领是天人降临，纽古族的人自然是害怕的。” 不过既然王隽说了要提防纽古族的人，英子也不敢大意，觉得有必要加强防御。 至于是不是和浅水湾联合行动，或者派人进驻红花寨，这个必须等王隽回来再定。 天人洞是必守的据点。因为族里的储藏，绝大部分都在这里。 加强天人洞的防御，就必须增派人手。 老黑的编制在明珠城，因为他武艺好，被英子留在了天人洞。 英子又从明珠城调回三个男性壮劳力，加强天人洞的防守。 这样一来，天人洞有包括老黑、青松、大石在内的七位男性壮劳力，一个三名女子组成的采集组。还有后勤四个人，分别是姆舎、托思和智聪、以及小女孩燕子——托思外甥女的女儿，常驻人员一共是十四人。如果算上英子，就是十五人。不过英子是三地跑，不固定的。 但最近一段时间，她决定尽量蹲点在天人洞，把这边的有关事宜处理好再走动。 她派人将前面的茅草地放火烧了，开出了一片二百多米宽的无草区，一直延伸到海岸。这样，北面有人过来，经过这片开阔地就无处藏身了，能够看个清清楚楚。 英子又在要害部位布置暗哨。 白天布置两道眼线，分别在开阔地以北两里的地方，和开阔地以南边缘布置。如果发现敌情，就用响箭接力报警。 到了晚上，撤掉开阔地以北的暗哨，只留开阔地以南警戒。 白天让两名女子值班。 晚上则由两名男子轮流。 布置暗哨一下就去掉了差不多四名劳动力。 对红花寨这种人少的部族来说，可是不小的负担。但英子决定还是先这样做下来，如果要撤，等王隽回来再说。 安排各人的工作时，尽量留在附近干活，这样容易收拢人手，应付突发事件。 事实上，英子和负责天人洞日常事务的菊香商量过，除了每日派出的两个打猎的男子要走远，其他人都是留在附近的。 采集组的女子，被抽调两名去放哨以后，抓鱼的任务就由男人接替。 托思和智聪一直在不停地做弓。利用王隽上老鹰岭之前的间隙，托思用王隽的匕首一口气钻好了大小各十把弓的孔。一周时间，他把钻好孔的弓都做了出来。 英子给明珠城和石灰山都送去大小各一把弓作训练用，其余的弓全部留在了天人洞。因为，如果发生战事的话，天人洞是要真刀真枪干起来的。所以她要做到天人洞的成员人手一把弓。 算上王隽自己做的那把大弓，天人洞一共有九张大弓，八张小弓。 至于箭，则各地自行解决。 王隽走后的第七天，老鹰岭的人带着礼品找到了天人洞，传了王隽的话，说王隽已经和老鹰岭达成和解，要英子派人转告夸瓦，以后不能再与高山族为敌。 还有就是，王隽还要去鹰哥岭，一时回不来了，让英子主持大局。 “王隽跑到鹰哥岭去干什么？”英子问使者。 “据说是去找一种什么石头。”使者答道。 英子便心中有了数。王隽要找的，一定是不一般的石头，恰如当初找的石灰石。 王隽不在，她更不敢大意，要把各项工作落实下去。 尤其是训练。 英子知道，王隽造出来的强弓，拿来打仗的话是很占便宜的。所以要让族人的箭术水平快速上一个台阶。因此，对于早上的箭术训练，英子抓得极严，按照王隽要求的距离，每天都要练习至少一个小时射箭。所有人都不得马虎、偷懒。 女性使箭的人多，准头都比较好。但距离一拉长，要求又高了，一样不能马虎。 至于男人，平日里许多人不怎么用弓箭，需要督促他们多练习。 体能方面，在英子看来，那是没有问题的。大家都是天天干活的人，除了个别女人体弱一点，力量和耐力都不错的。 连续半个多月的射箭训练，大家的箭术都有了明显的进步，天人洞诸人已经具备了初步的远程作战能力，这让英子感到欣慰。 当然，一开始提高得快，到了某种程度，上了一个台阶以后，要提高就比较难了。就好比表妹菊香这样的水准，一时半会儿想再提高到自己女儿的水平，那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就要靠坚持不懈，等到经验的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突破关隘，再上台阶。 矛、斧、投枪这些器械的训练，暂时顾不上了。事实上也不用怎么去训练，因为平日里打猎，用的就是这些兵器，大家用惯了的。 —— 离开半个多月后的下午，王隽带着美琳乌丽回到了天人洞。 大家都十分高兴，好像见到了如久别的亲人，纷纷上前嘘寒问暖。 老黑就会傻笑，用拳头去击打王隽，大概是觉得王隽走了十几天结实了不少。 要数热情，谁都不如姆舎。那些肉麻的恭维话，在她嘴里说出来顺溜自然。 英子则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隽在与不在，她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但王隽不在的日子，她觉得压力特别的大，有一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 说到底，王隽在的时候，她只要履行具体的管理工作；而不在的时候，那种战略层面的东西，也落到了她身上。她因此感到有点吃力，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走。事实上，也不是英子不会战略，而是她觉得王隽的思维像天马行空，自己没法跟上，慢慢就对他有了依赖。这不丢人，王隽原本就是上天派来的。 到了天人洞，王隽有种到家的感觉。 他数了数，自己从天人洞出发，差不多出去了十七天。时间确实拉得比较长。 这段日子里，大多数时间都在山间走路。这脚力，倒是长了不少。 回到天人洞，王隽感觉才真正松弛了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英子把各地工作的进展向王隽详细做了介绍。 听说训练没有放松，王隽竖起大拇指，表扬了英子。 “浅水湾和纽古族有什么动静没有？”王隽问。 “听说两边相安无事。纽古族的人好像友好了些。”英子道。 “嗯，那就好。” 和英子谈完话，王隽问托思弓的制作情况。 “已经交付大小弓各十把。现在又准备好了大小各十把的材料，正好你回来了，借你的匕首钻完孔就可以快速组装起来。”托思道。 “好样的。我要的大小二十把弓，你这么快就差不多了。不过你不要停下来，过两个月，还要拿十把小弓和高山族的人换羊皮。”王隽道。 “好的，我会继续做弓的。” 第二日晨练的时候，王隽惊喜地发现，族人的射击水平比自己离开的时候提高了一大截。 自己呢，成了垫底的，垃圾水平。 ——本来也就比智聪好一些。 现在倒好，近距离射击，自己连智聪都差远了。远距离，智聪只是力气不够，否则一样碾压自己。 落后了。以后我会奋起直追的，王隽下决心。 上午王隽什么都没做，躲在山洞睡大觉。 十多天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早出晚至，他需要好好睡上一觉补偿一下。 然后下午去石灰山看看，抽空再去明珠城。 但是情况突变。 中午吃过饭，大家休息完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远方忽然传来了响箭尖锐的警报声。 “不好，有敌情。”英子喊道。 第九十二章 战前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有敌情，能是谁呢？现在唯一的敌人就是纽古族，难道纽古族的人越过浅水湾，直接找天人洞的麻烦来了？ 那可不得了。 天然洞多少人，目前总共就十八个人。除掉四个老幼，能打仗的只有十四人。 纽古族多少人，据说有一百五十多号！全部出动的话还了得！ 姆舎脸色立马就变了，一把将智聪揽进怀里。 而燕子感觉到了气氛的严峻，扑进舅爷托思的怀中，不敢把头露出来。 智聪觉得外婆太胆小。他将姆舎推开，责备道：“怕什么，那么多人在这里，首领也在。” 有首领在，没什么可怕的。 托思则轻轻拍着燕子的后背安慰道：“燕子乖，不会有事的。舅爷以及这么多叔叔阿姨会把过来的坏人赶走的。” 王隽正坐在树墩上喝着热开水。他原本要去石灰山的，听到警报响起，知道石灰山是去不成了。 他心中颇为纳闷，纽古族的人这是怎么了？真的以为红花寨的人好欺负，绕道过来攻打？ 不过，如果真的是纽古族的人倾力来攻，凭自己十几个人想挡住将近十倍于己的敌人，还真是个问题。 不过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人多我王隽就怕了你不成？ 众人表情严肃，自觉地拿好自己的武器，聚集到王隽和英子周围，等候吩咐。 紧张是有，但害怕倒不至于。 姆舎道：“敌人人多，我们赶紧拿了贵重的东西撤退吧。” 乌丽怒目向姆舎：“你个怕死鬼，情况还不清楚，你就想着逃跑。滚远点。” “我……”姆舎被乌丽骂得低下了头。 英子找王隽商量：“情况不明，要不让姆舎和托思带两个小的先撤？” 王隽道：“好吧，老幼先撤。托思，那几把没完成的弓，你们几个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分开藏。到了石灰山以后，通知石灰山和明珠城的人过来增援。” 说完他霍地站立了起来，神态自若地对众人说道： “其余的人带上随身武器和弓、三十支箭，全部随我去开阔地前沿。今天，我们要用强大的弓箭，给来犯的敌人一个教训。” “是！” 首领说得对，今天就要用神弓教训教训敌人。 练了好一段时间的弓箭，今天真好让敌人尝尝神弓的厉害。 众人士气高涨，战意浓浓。 王隽接过托思递过来的一把大弓和三十支箭，说了声： “出发！” 十二个人八男四女，拿好了自己的武器，背上了弓箭，朝开阔地跑去。 还有两个女哨兵在前方等着。 今日天人洞的人全部在场。 男人有王隽、老黑、青松、大石等八个。 女的有英子、美琳、菊香、乌丽等六个。 智聪拿着弓箭跟了上来。 英子停下脚步，劝阻道：“你还小，没有力气，到前面帮不了忙反而会让大人分心照顾你。” 智聪道：“我现在的弓箭已经很准了，可以杀敌的。若说跑，我也不会输给你们。” 英子道：“就是因为你跑得快，等下万一要去石灰山和明珠城报信，就靠你了。” 智聪听英子这么一说，便止住脚步，留了下来。 —— 开阔地离天人洞才一里多路，不过几分钟，王隽率领的族人就赶到了。 两个放哨的女人手上拿着弓箭，藏身在开阔地边上的树丛，监视着尽头的情况。其中一个在树上了望。 “什么情况？”英子问树下的女子。 “北面过来二十多个人，像是老幼。更远的地方，好像有一大批人正在赶来。” “两批人相隔多远？”王隽问。 “大约两里路。” 英子听说后吃了一惊，说了声不好。“听你这么说，好像是纽古族的人攻陷了浅水湾，又来我们这里了。” 王隽嗯了声，表示同意英子的分析。“前面过来的人，应该是夸瓦事先放出来投奔我们的老幼人员。后面有大批追兵，很可能是浅水湾已经沦陷了。” “会不会是纽古族的人发现有人逃出来了，分兵追赶？”菊香提出另一种可能。 王隽道：“不会这样。既然是老幼，要是纽古族的人一开始发现了有人走脱，应该早就追上了，还等得到现在？” 菊香觉得有理。这些老幼行得慢，肯定是早早出了门，追兵是后面才赶过来的。这样的话，浅水湾可能已经被纽古族的人占领了。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迎过去救她们？”英子问。 王隽爬上树观望了一阵后下来说道：“前面的人很快就到了我们的开阔地了。追兵还有一段距离，暂时追不上前面的人。这里地形好，我们就在这里埋伏。菊香，你过去把她们接过来。” “是。” 大约十分钟后，开阔地的另一头，出现了人影。 走在最前面的是雁舒，她负责带路。她知道走开阔地是近路，所以临时舍弃海岸，斜插了过来。 早已等候一旁的菊香迎了上去，简单问了两句，便招呼众人赶紧前行，帮着扶老携幼穿过开阔地。 代玛见了王隽和英子，有点尴尬。她说出了夸瓦的请求：“我们首领希望你们派人过去解围。” 她的口气变得谦卑起来。 她知道，部族今日的灾难，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而现在能救自己族人的人，就是眼前的两位。 “不能过去了。”王隽道。 “为什么？”代玛着急地问。 “你看后面的大批追兵。说明浅水湾已经被攻克了。现在不是解围的问题，而是如何阻击敌人。”王隽耐心解释。 代玛醒悟了过来，眼泪便出来了。 “现在，我派一个人带你们去后方，我们在这里挡住追兵。”王隽道。 代玛用手揩了一把眼泪，狠狠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几个留下来一齐杀纽古族人。” 她恨不得马上去和纽古族人拼杀。 王隽摇头道：“你还是照顾好你的族人，撤退到石灰山去吧。” 代玛道：“那我和两名男族人留下，雁舒带人过去就是了。她认识路，你们都不用派人了。” 王隽扭头看了一眼代玛的两名男手下，同意了。 敌人过来之前还有点时间，王隽把自己人分成了两组。 第一组是天人洞手拿长弓的八个男人，包括他自己，组长是青松；第二组是剩下的，包括代玛的三个人，组长是英子。 代玛的人一看天人洞清一色的强弓装备，十分惊讶。这些弓外貌厚实复杂，一看就劲力十足，颠覆了自己对弓的认知。 用这样的弓杀敌一定很带劲。 他们看向天人洞人的眼神，满满的是羡慕。 王隽对众人道：“等下大家不要乱，听我的口令齐射。先用大弓攻击。等对面的人靠近后，小弓也加入。” 齐射才有威慑力，王隽想。“现在，大家散开，各自找隐蔽安全的地方。” 大伙于是散开，找好了位置。 王隽在中间部位，左边是美琳。 美琳盘算好了，不管王隽用不用手枪，她都要陪在他的身旁。她觉得自己箭法好，有了强弓以后，可以起到保护或者支援王隽的作用。 而王隽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已经习惯美琳陪在左右。 他现在看起来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其实有那么点儿紧张。 自从纽古族的人在河北出现以后，他就时不时会估计一下未来的战争场景，对眼下的局面是有预料的。但毕竟，一个从和平年代过来的人，突然间要面对生死决战，心理上还是需要时间适应。 这和上次在纽古族救人的情况不同，那是用计用巧，感觉不到多大的威胁。但现在是面对面的对决，心理上的压力是存在的。 最关键的，现在不是一个人或刚开始那样几个人了。 人少，打不赢往森林一撤，对方拿自己没办法。 但现在能这样做吗？除非你忍心扔下其他人不管。 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现在是首领，已经和族人成了一家人了，不可能让自家人任人宰割。 所以这一仗一定要打赢。 输了的话会怎样？ 纽古族的人会像秋风扫落叶那样一路扫荡过去，首先把老弱病幼杀了，石灰山、明珠城都会被洗涤。没逃走的男人被杀，女的成为**为他们生儿育女……。 那真是世界末日啊。 这一仗必须赢，一定要赢！ 第九十三章 死亡地带 这一仗要怎么打才能打赢呢？王隽思考着。 从兵力对比看，自己这里是十七人。 纽古族的人会有多少？ 假如她们倾巢出动——这种可能很大，有多少人呢？ 这个年代人的寿命短，婴儿成活率低，假设老幼的占比是30%，那么，按之前自己估计的纽古族人口一百五十多计算，有大约一百一十左右的人出战。 进攻浅水湾，不可能零伤亡。 如果是突袭浅水湾，伤亡便小，强攻伤亡就大了。 代玛把老幼先领出来了，说明浅水湾是有准备的，不会是突袭，这样的话只能是强攻。 攻城拔寨，防守一方通常要占便宜的。夸瓦族出来二十四人，还有五十来人。全部战死的话，估计纽古族起码也得赔上五十人以上的伤亡。 但是战争不是简单的加减法，也许纽古族的人有什么奇计，大幅减少了伤亡也未可知。还有，夸瓦不一定要全部拼光的，也可以突围啊，甚至——，投降！ 王隽假设进攻浅水湾，纽古族伤亡三十人。 攻下以后，可能会留下一点人马比方说十个人守卫。 这样的话总数一百一十人减去四十人，来天人洞的人数就在七十人左右。 好吧，就按七十人估算。 十七人对阵七十人，这仗可不好打。 直接用手枪威吓行不行？ 现在这种局面已经不行了。 手枪的杀伤范围是50米左右，如果敌人冲锋过来，还没杀两个人，人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手枪有多厉害，就冲到了眼前。 人已经在面前和你肉搏了，哪里能起到威吓作用？ 说实话，手枪这玩意儿全靠渲染，最好能一传十，十传百传的神乎其神。它本身的威力已经赶不上大弓了。现在的大弓可以打击百米外的敌人，手枪呢？在这个距离上只有看的份。 以其如此，不让留下几发子弹防身用吧。 还是实际点，用现有的兵器对付敌人。 那就是用自己的强弓！要以己之长，克敌之短，谋取最大的优势。 王隽凭直觉，感觉现在的布阵似乎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呢？ 是了，己方从一百左右或者更远一点开始放箭，要是敌人散开不要命地冲锋的话，按照普通人百米冲刺的速度，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就到了面前。 十几秒，只能射出三四轮箭。 这还只是男子的八张大弓。女子的小弓射程要短些，射出的箭更少。 这样一来，自己弓少，对敌方的杀伤有限。等他们冲到了面前，自己这边人少，必败无疑。 不好，这样肯定不行！ 敌人越来越近，王隽额头上汗珠出来了。 妈的，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王隽飞快地开动脑筋，思考应对之策。 所谓急中生智，他突然想出了一个奇妙的作战方案。 事不宜迟，他立即改变刚才的部署，把众人喊道面前，面授机宜，如此如此。 众人得令，趁着追兵未到，迅速跑步进入开阔地里面。 第一组，进到开阔地的中间位置找低洼处埋伏。这片开阔地大约有250米宽，一半就是离尽头还有120多米。 第二组，在第一组的位置上再推进五十米，找散开隐蔽。 至于代玛的三个人，王隽没让她们过去，留在后面接应。 这一次，美琳没办法呆在王隽身边了。离开前她叮嘱王隽注意安全。王隽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保护似的。” 美琳道：“你射箭就是不如我嘛。”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我会注意的。”王隽道，现在没时间啰嗦。 众人刚刚埋伏好，开阔地的尽头就出现了追兵。 纽古族的人手里拿着各式武器，气势汹汹，匆匆赶着路。他们队形松散。大概觉得被追的人不堪一击，而红花寨弱小，不在话下。 最前面的纽古族人有十个，他们放肆地往前走着，毫不在乎地冲进了开阔地。 这之前，他们已经从细丫的嘴里得知红花寨的人很分散，分驻在三个地方。他们认为以己方的实力，踩平天人洞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就好比水牛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王隽在第二组的中间位置，盯住过来的纽古族人，估算着射击距离。 他数着他们走的步数。 “一、二、三……” 数到五十的时候，敌人所在的位置，应该正好在第一组的90米开外，第二组的40米外。这距离，正好与平日里天天训练的距离相当。 他朝天空射出了一支响箭。 “咻——”声音回荡在天空，高亢而嘹亮。 纽古族的人第一次听到响箭的声音，都是一愣，停下脚步，眼睛望向了天空。 而此时，埋伏在地上的第一组第二组的人员齐齐一跃而起，快速地对最前面的十个人发起了袭击。 走在最前面的人被美琳一箭穿心，活不了的啦。 菊香也直接射杀了一名纽古族男人。 英子虽然惯使矛，但这段时间她可是下了苦功练箭的。她射中了一个男人的大腿。 第一轮十四支箭落下，把纽古族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前排十个人中死了两个，还有四名中箭受伤。剩下四个，吓得赶紧伏在了地面。 老黑力大，他的箭直接飞到二十米外的第二批纽古族人里面，射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 后面一批纽古族人有二十多人，他们刚刚走进开阔地十来米，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迎来了伏兵的第二批箭雨。 立刻又是七八个人的死伤。 从响箭升空，到第二批箭雨落下，不过几秒钟的间隔，纽古族的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哀嚎一片。 王隽暗暗叫好。 大家的箭法不错啊。 当然，他是在说别人。他自己一个也没射着。 杀伤效果超过了他的预期。 嗯，接下来还有更好看的。 这片开阔地，将成为纽古族人的死亡地带。 “伏下。”有人喊了声。纽古族的人马上全部伏在了地下。 而后面的第三批大部队，刚刚走到开阔地边缘，看见前面发生的一切，此时不敢再向前，只好藏身树丛观望。 第二组的人射完两轮箭立刻起身，迅速朝后面退去。 宝仔在第二批的纽古族人群中，他伏在地上，看见六个女子手上拿着弓箭正在往后撤，马上命令追击。 最先追过去的是投枪。 可惜隔得远，第二组人少又分散，没有丝毫杀伤力。 没有受伤的纽古族人发足追赶。他们对这几个偷袭的女子非常恼火。 不仅是他们，后面的大部队也冲了出来，想抓住这六个女人。 只是，他们一现身，箭又来了。 箭仿佛从天而降。他们没想到，射击的人在百米之外。 隔几秒，就会有一批箭降落。 一波又一波。 又有七八人中箭。 等弄明白这些箭是百米外的七八个男人所为时，宝仔来了气。 自己这边也太吃亏了些，对方就那么一点点人，还没接触己方就二十多人的伤亡了。 宝仔七窍生烟，吆喝着自己人猛冲过去，消灭这七个男人。 “快点冲过去，他们就几个人。冲过去杀掉他们。”宝仔嗷嗷大叫着。 可是双方相隔百米，一下子哪里能冲上前？ 被一波一波的箭矢压制，纽古族的人只能跑跑停停，根本不敢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但越是这样犹犹豫豫躲躲闪闪，越是成了第二组人员的靶子。 很快又有五六个人中箭。 “冲啊，冲啊，不要停，快冲到他们面前去。”宝仔伏在地上使劲喊前面的人冲锋。 没想到这八个男人还没等他们正儿八经冲锋，迅速往两边一闪，也后撤了。 宝仔气急败坏，命令族人全力冲锋，追杀这些可恶的男女。 还没追出多远，刚才跑掉的六个女人又现身，三个三个交叉射箭。 这些女人准头更好，杀伤力更大。 最前面的又被美琳一箭射死。 两轮箭下来，又有五人的死伤。 射完两轮，第二组的人又后撤了。这时，第一组的人已经到了开阔地边缘，他们停下了脚步，找好了位置，准备再次远距离攻击。 宝仔气得哇哇乱叫，觉得这几个男女实在欺人太甚，发狠要把这些人全部杀光，结果被艾珍派来的人急急制止，向前方发出了撤兵的信号。 宝仔气鼓鼓地跑到后面问艾珍为何不追了。 “她们总共才十四个人呀！”宝仔道。 艾珍骂道：“你这个笨蛋，人家人虽然少，但我们损失多少了？人家这是故意引你去追啊。一路退一路杀。再追下去，我们全部要完蛋。快点，收拾一下死者赶紧撤退。” 宝仔这才醒悟过来，赶紧照办去了。 第九十四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前方，第二组的人退到第一组的位置后准备继续后退，被王隽喊停。同时，他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 因为他发现敌人已经不再进攻，有撤退的迹象。 王隽估计从开战到现在，纽古族人的伤亡大约有三十几个了。自己这边还没有伤亡呢，完好无损。 纽古族过来的人数，和王隽估计的差不多大概是七十几人。 他们的损失已经接近一半。 继续冲锋的话，冲过这片开阔地，伤亡一半是笃定的。 虽然身后是森林，刚才那样的面杀伤是没有了。 但是隔着三四十米放冷箭，两组人交替撤退，一样会给对方巨大的杀伤。 这样的话，边退边杀拖上一段时间，等到石灰山和明珠城的援兵抵达，就开始反杀了，会把纽古族的人杀个精光。 除非她们改变策略，否则永远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 果然，纽古族的人不再追来，而是把伤员救走，把死人也抬走了。 “他们在救助伤员，收拾尸体，我们再给他们一顿好杀吧。”英子建议。 她的话得到多数人的附和。特别是一旁的代玛，使劲催促旁边的人射箭。 “不准射箭，让他们收拾。”王隽制止道。 “为什么？”英子不解。 “这些尸体，他们不收拾，就得我们去收拾。他们收拾倒省了我们的事。”王隽道。 “那倒是。”英子觉得有点道理。“我们放箭的话，他们肯定跑路，也杀不了几个人。等她们进了密林，我们追击就有危险了。” “是这样。”王隽道。 众人见首领不让射箭，也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待命，看着纽古族的人把伤亡的人员拉了回去。 等纽古族的人退去后，王隽布置了哨兵，派了两个人悄悄跟踪纽古族的去向，又派人去石灰山，把过去的老幼全部喊回。 然后，他下达了撤回的命令。 —— 打了胜仗，个个兴高采烈，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一开始大家还担心对方人多，没想到一仗打下来，敌人伤亡一大堆，自己这边却是完好无损。 这一仗，靠的不是首领的神器，而是自己手中的弓箭。 这样打仗，真是爽歪了。 青松和大石又开始攀比起来了。 “我射中了三个，厉害吧。”大石道。 “我四个。”青松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大石气一滞，旋即不服气地说道：“骗人的吧，谁相信呢。” “信不信由你。” 大石见自己比不过，就搬出别人来压他：“别得意，你和美琳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听说美琳射杀了四个纽古族的人。” 青松道：“美琳暂时我是比不了。但是美琳再厉害，没有首领的计谋，也不会杀得这么轻松。”他搬出一个更厉害的人来压美琳。 “那倒是。”到这里，大石无话可说了。“不过，下一次打仗，我必定超过你。” 青松呵呵笑了笑，扬了扬手中弓，说道：“那就走着瞧。” 王隽的心情此刻也是轻松的。 打仗的结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还以为，自己剩下的九发子弹，这次会一次性用完了呢。 结果，呵呵，零伤亡大胜。 牛！ 他给自己点赞。 不理想的是，自己一共发了五箭，好像没有射中一个。 太丢人了。 他对身旁的美琳道：“明天开始，你要好好教我射箭。” 美琳满口答应。“不过我有个条件。” 啥？小妮子居然敢和我讲条件？ “你想干嘛？”王隽问。 “给我讲《西游记》。”美琳道。 “我不讲呢？” “我不教。” 反了。王隽用手去揽她的肩膀，想把她拉过来教训教训。 美琳赶紧跑开了。 回到天人洞，王隽对英子道：“晚上把洞里面最好吃的拿出来犒赏大伙。” 英子道：“好吧，有腌好的野猪肉和鹿肉，还有上午抓回来的鱼……” “拿出来，都拿出来。”王隽道。 “等不等石灰山那几十人？” “不等。” “哦，知道了。” —— 傍晚时分，奎克带着一帮人过来了。 原来，奎克向北突围后，先派几个人掩护伤病员去山上藏了起来，自己则带着十几个人吸引宝仔的大队人马往北走。 后来宝仔舍了奎克，径直往南去攻打天人洞。奎克便远远尾随，随时准备出手协助天人洞防卫。 他寄希望于王隽已经从老鹰岭返回，用他那威力无比的神器击败敌人。 果然，他发现纽古族的人明显遭受了挫折，偃旗息鼓，撤了。 奎克于是折回山中，找到了躲藏的伤病员，这其中有自己的母亲夸瓦，然后投天人洞来了。 他清点了人数，战死一十五人，受伤十二人，失踪六人。 失踪的六个，包括两个哨兵，四个重伤没撤出来的人，应该都被是不活的了。 夸瓦族的实力已经大幅缩水。 —— 王隽把奎克一行迎了上来，吩咐众人赶紧拿药为伤病员处理伤口。 但天人洞众人积极性不高。 王隽见状便开导大家：“夸瓦族的人现在是我们的盟友，我们团结才可能打败共同的敌人。以前大家有什么不愉快就不要耿耿于怀了，好不好？” 首领的话众人还是要听的，大伙于是帮着奎克的人把伤员安顿好了。 王隽带着英子过去探望夸瓦。 夸瓦躺在草席上，看上去很是虚弱。 代玛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夸瓦喝水。 王隽问候夸瓦和奎克代玛。 奎克告诉王隽：“阿妈在撤退前腿部受了箭伤，当时无暇包扎，出了许多血。” 夸瓦苦笑道：“人老了，经不住折腾了。” 她朝王隽点头致意，说道：“以前我在浅水湾误会了你，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妖孽。现在我明白了，你真的是上天派下来的人。” 她说话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王隽道：“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你好好养病吧，不要多说话。” 夸瓦却拉住王隽说话。 “我发现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英子能找到你，是红花寨人的福气……” 她喘了一口气，拉过王隽的手，接着说道；“如果我死了，希望你也收下我的部族……” 王隽打断她的话，说道：“你不过受了点小伤，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养几天就好了。啊，不要想那么多。” 这夸瓦也是，好好的，怎么好像交代后事似的。 不吉利，不吉利。 他嘱咐属下照顾好夸瓦，尽一切可能满足她的需求，然后，王隽带着英子走开了。 —— 晚饭后，去石灰山的人陆续返回。 英子找到王隽，说族人想开一个篝火晚会，跳跳舞庆祝一下。 王隽道：“站在我们的角度，是应该好好庆贺一下。可是夸瓦族的那些人刚刚失去了家园，我们开篝火晚会，不是正好刺激她们吗？不合适。” 英子道：“那就算了啦。” 俩人谈话间，平地上已经生起了篝火，有人敲打着木棒找节奏。有人过去喊美琳，要她吹笛子伴舞。 美琳的竹笛给了白云，于是拿出那把骨笛来伴奏。 呼啦啦，一群人就上去跳起了舞。 王隽和英子却站着不动。 场上的人兴高采烈。 场下，夸瓦族人却在一旁垂泪。 果然是一边欢喜一边愁。 —— 艾珍的队伍被王隽一通好杀，她知道天人洞这一仗输定了。 见势不妙，她马上下令撤兵。 保存剩下的实力，这是生存的必须。 她命令将死者收拢，埋了，带着受伤的族人去了浅水湾。 统计下来，这一仗死亡二十五人，受伤三十七人，伤亡人数几乎是出来人数的一半。这是一个巨大的比例，对纽古族的实力削弱甚大。 浅水湾是占领了，夸瓦族也被打得伤了元气。 但是，艾珍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发现，真正的强敌是看上去人不多的红花寨，是那个男人。 红花寨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它的存在，让她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在这片土地立足。 难道说，该退回老家去……？ 第九十五章 新首领 或许真的如夸瓦所说，年纪大了，不管用了。晚上，夸瓦的病情转重，竟然有两次休克了过去。 奎克和代玛通宵守在夸瓦身旁，仔细照看着病人。 而英子也安排了两个后勤组的人员轮流值班，为夸瓦和需要的人提供帮助。 王隽早上起来后去看望夸瓦，发现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像真的不太行了。 照奎克所说，她是中箭以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流血过多。而王隽怀疑是伤口感染所致。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非常危险了。 身体好的人，用自身的免疫系统抵御入侵的病毒。身体差的人，扛不住外来的入侵，就成了感染。在现代，可以用抗生素什么的治疗感染。在这里，就全凭自身的抵抗力了。 王隽希望老天爷有眼，让夸瓦挺过这一关。这样，她们夸瓦族的人还有个主心骨，否则生乱的话，自己也是头痛。 拖到中午的时候，夸瓦越发不行了。 代玛坐在一旁落泪。 就连硬汉奎克，也是眼睛红红的。 王隽上午过来看了两次，心想八成已经回天乏力。 中午再去看的时候，正好昏迷的夸瓦悠悠转醒了过来。 她叫王隽不要走开，让代玛将自己的族人都喊了过来。 这是真的要嘱咐后事了吧，王隽想。 喊住自己，是想让自己见证什么吗？ 夸瓦族的人过来后，有人开始小声哭泣起来。 夸瓦开始说话。 奎克低下头听阿妈说话，她小声说一句，他便大声说一句。 夸瓦道：“从今以后，你们和红花寨的人一样，尊王隽为首领，听从他的管辖，执行他的命令，听清楚了没有？” 她的话没人回答。 倒是王隽听得傻了，急忙推辞道：“夸瓦，你别这样。你找接班人，让奎克或者代玛都可以吧……” 夸瓦没有搭理王隽，又问众人：“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还是没人回答。 王隽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夸瓦突然强撑着坐起，指着周围的人说道：“都给我跪下，参拜新首领。” 静默了几秒钟以后，雁舒第一个跪下，朝王隽拜了一下，口里说道：“参拜新首领。” 王隽吓了一跳。这样的大礼，自小到大，从没受过，拿句书上的话来说，这“折杀我了”。 他赶忙上前两步，想要扶起雁舒。 夸瓦喘着气道：“不准起来。” 不曾想奎克也跪了下去，说“参拜新首领”。 接着，齐刷刷跪倒了一大片。 最后，代玛也跪了下去。 什么情况，这是？ 王隽张开双手有点茫然，嘴里重复地说着：“别这样，快起来。” 夸瓦道：“王隽你快答应做新首领，她们便起来了。” 我靠，夸瓦临走前还来这么一招啊。 起码得让我思考几天吧。 这突然间来个霸王硬上弓，非要我答应收留她的族人。 我这是该收呢还是不答应？ 王隽脑子里像一团乱麻还没有理清，就见夸瓦体力不支，手撑不住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雁舒道：“王隽，你就答应了做新首领吧。” 众人齐喊：“请做我们的新首领。” 王隽想了一下，想通了。 答应做首领，这几十个人的吃喝拉撒，都和自己有了关系。 这是件麻烦事。 但按照自己以前的考虑，人多又是好事。 最好是做她们的首领又不用管那么多烦琐事。 两者能兼顾吗？ 于是王隽说道：“好吧，我答应暂时做大家的首领，就算是一个联盟的盟主吧。夸瓦的病好了，首领还是她。这段时间族里的具体事情，平时由奎克负责。夸瓦，你看这样行不行？”他回头去看夸瓦。 夸瓦吃力地点了点头。 王隽接着问奎克：“你能像英子那样管理你的部族吗？” 奎克道：“可是我是男的。” 王隽道；“我不也是男的吗？” “这……” 王隽又面向夸瓦族众人，问：“你们受不受奎克的管？” 众人纷纷表示听从安排。 王隽又看了一眼代玛。代玛低着头说听从首领的安排。 王隽对奎克道：“看见了吧，你的族人都服从你的管理。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赶快起来。” 众人终于都站了起来。 夸瓦对王隽道：“谢谢你。” 王隽客气了一下，然后对众人道：“以后，红花寨和浅水湾就是一家人了。有红花寨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浅水湾的人。反过来也是一样。记住，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他转过身去，喊英子过来。 “你代表红花寨的人表个态吧。” 英子识相，说愿意抛弃以前的不快，把浅水湾的人当成自家人。 王隽又让奎克代表浅水湾的人表态。 奎克讲了英子同样的话。 讲完，王隽让大家散了，派人轮流照顾夸瓦。 到了傍晚，夸瓦没能扛住，过世了。 一代枭雄，就此湮没。 一时哭声震天，夸瓦族的人一个个无比悲恸。 最悲伤的，莫过于代玛。她哭的死去活来。 这一刻，红花寨的人不免也受到感染，唏嘘感叹一番。 王隽命英子配合奎克，按她们的风俗，把夸瓦火化了，将骨灰撒在了森林大海，让灵魂升天。 —— 后事处理完毕，代玛来找王隽，说要带人去进攻纽古族，夺回浅水湾。 “你就带你们族里那些人去吗？奎克知道吗？”王隽问。 代玛低头不语。 王隽看穿了她的想法，说道：“没有红花寨的人帮忙，你们去了就是送死。” “那首领能不能让她们和我们一起去攻打？”代玛恳求道。 “打仗是儿戏吗？那是要死人的。一不小心，整个部族生存都会出现问题。”王隽目光变得严厉起来。 “代玛，我知道你是夸瓦族既定的接班人。为什么我选奎克管理部族而不选你，你知道吗？”王隽看着代玛。 “我的武艺不如奎克。”代玛道。 听她这么说，王隽目光变得越发严厉，说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让我告诉你吧，你心浮气躁，做事不考虑后果。就拿现在这件事来说吧，打仗，先要搞清楚敌人的情况。然后才能确定谁去打，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打仗事先要想清楚，作出计划，做好安排。一昧想着报仇，冒险盲动，能有几层胜算？” 王隽的话句句在理，直捣要害，说得代玛抬不起头来。 这个男人好厉害。这是她此时的想法。 王隽否决了她立即进攻浅水湾的提议。 “艾珍的问题迟早要解决，但不能蛮来。”他说道。 最后王隽送给她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现在的当地话大致上已经过关。但最后这句话，他是用汉语说的，不指望代玛能听懂。 代玛重复念叨了一下王隽的话，走了。 第九十六章 团结才有力量 代玛走了，王隽去找奎克。 奎克正在指挥族人搭建临时住所。 此时，他看着族人忙碌，眉头深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见王隽过来，奎克连忙过来打招呼。 他对新首领颇为尊敬。 “在想什么呢？看你忧心忡忡的。”王隽开玩笑道。 奎克道：“下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想要找首领带人攻打浅水湾。” 王隽道：“跟踪的人回来说艾珍的人就在浅水湾。代玛刚刚还找了我，想立即进攻那里。你认为如何？” 奎克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有一件事不明，不知道可不可以问首领。” “说吧。” “首领的神器，大家都知道非常可怖。指向哪里，一喷火，一大响，是生是死，便是首领说了算。” “你说的是我的手枪。”王隽笑了笑。 确实是这样。 “我是想问首领，有了这支手枪，是不是就可以歼灭所有的敌人了？”奎克道。 哦，原来这些夸瓦族的人，在指望自己用神器亲自把浅水湾夺回来呢。 把我想象过于强大了吧。 王隽解释道：“我这手枪，虽然威力很大，但次数和时间上也是有限制的。拿来我自己防身可以，其他的就不行，想用这支枪攻下浅水湾是不可能的。”王隽道。 关于手枪，他不能说得太明白，而是必须保持一定的神秘性。 “哦，是这样啊。”奎克果然是似懂非懂，又不好再问。既然是这样，就不能指望首领了，他回答了王隽的问题： “下面的人说的攻打浅水湾，我认为现在去打不合适。” 王隽一听来了兴趣，忙问为什么。 “我们两边能派出的人加起来不到五十个，不会比夸瓦的人多。她们还有不少轻伤员可以协助防御，人数是占优的。而浅水湾易守难攻，由于外围有一圈栅栏，弓箭难于发挥作用……” 奎克已经听代玛说了上次王隽用弓箭赢得胜利的故事，所以特别指出用弓箭的困难。 王隽听着奎克分析，暗自点头。 他过来问奎克，并非只想听他的高见，更想试探一下奎克的态度。 奎克作为领导者，假如和他下面的人一样冲动的话，问题就大了。 而最有可能冲动的就是奎克，因为他是夸瓦的儿子呀。 事实证明奎克是个头脑清醒的的人，自己选他当领导，没看错。 “是的，现在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于打败艾珍，不能意气用事。不过，兵法也有‘一鼓作气’的说法，趁着敌军受挫，士气低落，立即进行打击，而不是坐等敌人恢复。这个要根据战场的形势灵活应用。”王隽道。 “兵法？一鼓作气？”奎克不懂。 该死，中国的那些成语和典固，不小心又蹦了出来。不过，这正是中国文化的魅力。 王隽忙用土话解释了一下意思。 奎克表示同意，同时对王隽的见解很是佩服。 而在王隽看来，奎克勇敢、冷静、有见地，应该是一位难得的将才。为了进一步考察奎克在军事方面的能力，王隽和奎克谈起了刚刚结束的战斗。 “这次艾珍吃了大亏，完全是不熟悉我们远程的弓箭所致。假设这一仗换成你来指挥，你会怎么应对呢？”王隽问。 奎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这种弓箭非常难对付。最好的办法是弓箭对弓箭，但艾珍没有强弓，唯有散开，借地形隐蔽接近，进行近战。” “但是，当时的地形是开阔地，不好隐蔽。”王隽道。 “可以的。”奎克道，“散开匍匐前进，这样的话箭不容易射中。当时艾珍的人性子急，追赶你故意撤退的人，中了你诱敌的计谋。” 这倒是破解的一法。过了开阔地，进入密林，弓箭的群杀伤效果就大降，甚至没有了。 不过，几十号人，面对十几个弓箭兵，要匍匐穿过250米的开阔地，这实在是太憋屈了。 亏奎克想得出来。 “你觉得，这次战斗以后，艾珍会怎样应付我们的弓箭？”王隽又问。 奎克苦思良久，答道：“只能靠近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哨兵放出去，提早预警，在来路上设伏，突然杀出。” 王隽笑道：“设伏谈何容易？任何时候，如果能埋伏，都是最好的消灭敌人的办法。带兵打仗，避免中敌人的埋伏，是指挥官的重要能力。” 奎克点点头，表示没有其他的办法。 王隽倒想到一个主意，可以减轻弓箭的杀伤。 就是用盾。 盾，得好好琢磨琢磨。 王隽告辞走了。 —— 夸瓦族人的吃喝拉撒，都是英子在协调指挥。英子和奎克都比较顾全大局，上层的协作没有问题。倒是下面族人之间，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摩擦。主要的原因是，以前夸瓦族人多，经常欺负红花寨的人。时过境迁，主客易位，红花寨的人难免想为难为难浅水湾的人。 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内部就不能团结，出现内耗。 而内耗是严重削弱部族的战斗力的。 为此，王隽将两个部族的人全部聚集到天人洞，专门开一个大会，给大家灌输团结友爱的思想。 到场的总人数是87人，这也是王隽领导下新部族的全部人口。 红花寨35人齐整。 浅水湾52人，其中有12是伤员。和之前相比，少了23人。 论人数，浅水湾还是多过红花寨，这也是一些浅水湾的人不服气的原因。 这里没有议事厅，大家只是在跳篝火晚会的空地上站着。左边是红花寨的人，右边是浅水湾的人。 王隽、英子、奎克和美琳站在人群面前。 美琳是当翻译的。 等人到齐、站好了，王隽喊大家安静。 他开始用汉语训话： “最近，两个部族的个别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有的甚至打起来了。我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再次强调一下，红花寨和浅水湾以前本来是一个部族，现在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再次成了一家人。 “一家人，就得有一家人的样。家庭成员之间要团结友爱。看见老人，要尊重，她们是长辈。看见小孩，要爱护，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有伤病或者行动不便的，要提供帮助。平时族人之间要互相理解，和睦相处，这才是一家人。 “我们团结，大家就心齐，心情就愉快，部族就发展快，打仗就有战斗力。反过来大家相互记恨，相互拆台，大家都会不愉快，部族像一盘散沙。遇到敌人，相互逃避、退让，把不喜欢的人往外推。你们说，这样的部族能发展壮大么？不会的，只会被敌人打垮。 “所以，团结就是力量。我们要讲团结。 “以前，浅水湾的一些人做了一些对不起红花寨族人的事情。你们要为此感到抱歉，知道那样是不应该的。对于红花寨的人来说，那都是过去，既然对方已经认错，就应该原谅她们。因为我们现在成了一家人。” 王隽讲到这里，要浅水湾的人集体向红花寨的人鞠躬，道声“对不起”，表示对过去行为的道歉。 奎克立即喊口令，命令族人一齐朝红花寨这边的人鞠躬，齐声说“对不起”。 王隽又要求红花寨的人朝浅水湾的人鞠躬，说声“没关系”，表示和解。 英子马上与族人一起鞠躬，说“没关系”。 王隽道：“从此以后，往日的怨恨都已不复存在。大家都要把对方当成自家人了。” 说完他脸色一变，严厉地说道：“如果以后再有人拿以前的恩怨滋事，我必将严惩，大家记住了。” 处理完这件事情，王隽宣布了几个任命。 英子为两个部族的行政总管，吃喝拉撒的日常政务均有她裁决。奎克为军事总管，两个部族日常的军事训练由他负责。同时，他任命托思为研究院总管，负责工具和兵器的监造。任何人不得干涉研究院的工作，研究院的工作场所，未经许可不得进入。 第九十七章 我该干啥? 任命决定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王隽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看到现在人都在，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宣布任命的好时机，便来不及和三个人认真沟通，直接宣布了任命。 他这么突然来一下，被宣布的三个人都感到错愕。 不过英子马上就适应了。她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自己掌管这一摊，是在替首领分忧，为什么不呢？ 奎克则感到意外。王隽要自己掌管军事？这是对自己莫大的胜任啊。说明他信得过自己。可以说，自己和王隽没有任何个人私交，有的只有负面的情感。不是么？自己曾经是刺杀他的杀手。对一个刺杀自己的人委以如此重任，他被王隽博大的胸襟深深折服。 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托思。他不明白首领为何把自己的工作提到和英子奎克并列的位置。不就是做做弓、编编竹篓什么吗，值得把自己提的这么高么？不过，对自己工作的重要，他也是清楚的。比方说这次和纽古族的人打仗，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出这么多的强弓，仗就不会打得这么顺利，或许会有人伤亡。 既然首领这么重视自己，三人都觉得应该好好干。 散会后，王隽留英子、奎克和托思还有美琳到山洞开会，讨论接下来的工作。 首先是研究敌情。 根据形势制定工作计划才能有的放矢。 和纽古族打仗后，王隽派出了哨探时刻刺探艾珍的动向。 以前他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但现在他明白了，情报工作极为重要。 这方面的工作，以后还会进一步加强的。 王隽将哨探报回来的艾珍的动向向大家做了通报：“……艾珍缩在浅水湾，除了日常的劳作，没什么特别的动向。河北的人，迁都了过来。……” “往下艾珍会做什么呢？”王隽希望大家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 奎克道：“我认为艾珍这一仗打输以后会取守势，因为她们已经没办法对我们发动有效的进攻。但她们的人还是比我们多不少，我们暂时想消灭或者驱逐她们也比较难。所以我估计两边会暂时取得均势，谁都不能发动新的攻势，会有一段比较平静的时期。” 他的说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英子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抓紧把该做是事情做完，同时做好训练。” “难道说，就让艾珍长期霸占浅水湾吗？”美琳有点愤愤不平。 王隽道：“不会的。时机成熟了，我们就会采取行动。” 众人都不明白首领说的“时间成熟”指的是什么，但又不好问。 大的格局研究过后，王隽开始界定工作的职责和范围。 不把界定搞清楚，工作就会乱，恰如自己大学毕业后进的第一家公司那样。 之前英子算是自己的副手，凡事她都过问。王隽有布置的，英子就按王隽的意思执行，王隽没有布置的，英子自动承担下来。两个人之间有默契，非常合拍。 现在多了奎克，她和奎克之间的关系需要交代清楚。 “奎克，你的任务，一是要带好自己部族的人，让她们尽快融合进来。二是你要负责所有人的军事素质训练。练什么，怎么练，需要你抓主意。某一天需要打仗的时候，你要让我们的人个个如狼似虎，武艺高强。”王隽道。 奎克点头，表示同意。事实上，这方面是他的强项，是他喜欢做的事情，也是他之前的主要工作。但是他觉得自己比起王隽来，又差得远了。 “……我担心带出来的兵达不到首领的要求。”奎克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没关系的，怎么训练，我会和你商量的。”王隽道，“有一天，我们会有一支专门打仗的队伍的，也就是我们会有自己的军队。” 自己的军队？专门打仗的队伍？这是一个很新奇的概念，让奎克有点期望。 “目前来说，你可以抽调二至三个武艺好的人作为教官，专门教授和研究各种武艺和战法。”王隽道，“多了不行，毕竟我们族人不多，养不起那么多人。” “是。”奎克答应道，他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美琳。 美琳的箭法好，他一来就听说了。 美琳知道他的意思，马上开口说话：“让我教射箭可以，但我平时要陪着首领各处巡视的，还要保护他的安全。所以我不能跟着你专门教箭，我的时间有限，你必须明白。” 什么，我的安全？这个小妮子明明是想缠着我讲《西游记》，还编这么离谱的理由。 不过嘛，美琳在身边是必须的，自己习惯了她陪伴。否则一个人走来走去，会闷死的。其实，给别人讲故事，看别人沉醉在故事里，也是王隽的一个爱好。再说了，自己的土话还不顺溜，有时候需要她当翻译。 奎克把目光转向王隽，想让王隽帮着说话。 “美琳的箭术最好，她教箭是必须的。但我也需要她。美琳平时会跟着我走动，有空就去教箭。”王隽说的基本上还是美琳的话。 奎克见首领是如此的态度，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不定，首领喜欢美琳，找别人替换美琳，他不一定乐意。 射箭这一课，要么就随美琳的时间，平时找另一个人替补。 英子道：“训练这一块，就依首领定下的规矩，每天早晨训练一个小时，再去吃饭。你们看怎么样？”她主管行政，作息时间和她相关，所以提出这个建议。 奎克表示同意。拿更多的时间出来，会影响生产的。 王隽拍板道：“可以，就这么定了。过程中我们可以召集一部分人进行全天候的集训，弥补分散训练的不足。至于训练的内容，我和奎克商量后再定。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一个是全体族人除了老的走不动和小的没长大的，全部都要参加训练。其次是近期的训练内容以弓箭为主，要让我们的族人个个都成为美琳那样的神箭手。奎克，你说呢？” 奎克道：“首领英明。我们现在有神弓，是克敌制胜的法宝，应该在这里下大功夫。” 军训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我们定一下人员的安排吧。”英子提议。 王隽同意。 英子道：“先要保证保卫天人洞的人数。” 奎克插话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请说。”王隽道。 “天人洞这里离浅水湾近，物产又不丰富，没有防守的价值，派那么多人驻守这里不合算，不如往南澈。”奎克道。 他的话让其余的人沉默了。 说实话，这里是红花寨的人梦想开始的地方，承载了大家许多的情感，突然要放弃，感情上一时下不来。 但奎克的话不无道理。明珠城和石灰山正需要人手的时候，这里却沉淀下这么多的人专事防守，确实有点不合算。 众人都看着王隽，等待他的裁定。 王隽道：“不要放弃这个据点。离浅水湾近也有好处。我们反攻的时候，可以从这里出发。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等明珠城建好了房屋，就把天人洞的库藏全部搬过去。至于这里的驻守人员，还像以前那样。由奎克挑选十五个打仗和放哨用的人，再留下一些采集和后勤人员，其他的都分配到石灰山和明珠城去。” 王隽一锤定音，英子和奎克表示服从命令。 “等奎克定了留守人员，剩下的我来分配，报首领决定。”英子道。 王隽点头。 “我呢？首领有什么吩咐？”托思问。 突然之间和英子奎克平起平坐，他有点适应不过来。所以之前他一直都不好意思开口。而且，战略和军事层面，他也不懂，觉得自己说不上话。现在其他事情都已经商定，该轮到自己了。 王隽道：“你这个研究院非常重要。我们很多别的部族没有的东西都出自你这里。所以，你这里的技术必须保密。想想看，这些弓的制作方法，若是被艾珍掌握了，后果会怎么样？” 英子、美琳和奎克都表情凝重。 “今后，你这里会充实人手，同时也会有更多不一样的东西在你这里诞生。”王隽道。 托思一听说以后还有神秘的东西诞生，马上就来了劲。 “首领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托思一定竭尽全力。” 王隽嗯了声，对英子道：“托思这里需要的物资，你要优先保证。” “好的。” “我呢？你有什么要求吗？”美琳道。 王隽道：“有。不要天天缠着我讲《西游记》。” “耶——”美琳扮了个鬼脸。 第九十八掌 竹筏做好了 傍晚。 浅水湾。 太阳即将沉没在汪洋之中。 晚霞染红了天际，海面闪着金光，波光粼粼。 海岸边，艾珍反剪着双手，看着夕阳一言不发。 她没看到夕阳的壮美，只看见黑暗将至。 是的，原本野心勃勃，立志要开辟一片新天地的她，此时的心情就如眼前的黄昏，越来越灰暗。 她的身旁站着宝仔。 “宝仔，你说，我们在这里还有希望吗？”她开口问宝仔，又像在问自己。消瘦而惨白的脸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蜡黄毫无生气。 “有希望吧，姑姑。这一仗我们虽然损失不小，但我们现在还有足够多的人。”宝仔道。 艾珍道：“表面上看有127人，但除去受伤的37个，只有90人。” “还是比天人洞那些人多不少吧，姑姑。再说伤员里面轻伤的占多数。我估计天人洞能打仗的不会超过50个。所以姑姑，我们还是占优势的。” 艾珍嘿嘿讪笑道：“你说占优势，敢去进攻天人洞吗？” 宝仔被噎住，呐呐说道：“打我是敢的，就是担心打不赢。天人洞的弓箭不知道哪里不同，又远又准。” 艾珍道：“那你还说占优势？” “要不，姑姑，我们去搬救兵。” 艾珍道：“不必，我们暂时先守好浅水湾。这片滩涂、这里开垦的田地都是现成的，库房里还有丰足的储藏食物，足够我们应付一段时间了。至于天人洞，她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对了，你多派人去天人洞监视她们的行动……” “别提了，姑姑。这两天派出去的人老吃亏，中她们的冷箭。那边防守的严呢。” 艾珍道：“这不奇怪。我们派人去侦察的同时，也要防止那边的人过来刺探我们。” “这个我知道。” —— 天刚蒙蒙亮，天人洞就响起了海螺声，那是奎克在喊众人起床训练。 这里的人晚上睡觉早，起早是应该的。 早上的训练内容还是弓箭。 奎克平时不用箭，但他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前一天和美琳以及箭术高手菊香沟通箭法以后，他把射箭的训练内容作了分解，分成基本姿势、开弓、瞄准、放箭、和移动射击四个步骤。每一个步骤都根据讨论得出的要点归纳了训练要求。 例如基本姿势总的要求是：身体端正，体重平均落于两脚之上，塌肩舒胸；不缩颈，不露臂，不弯腰，不前探，不后仰，不挺胸…… 射击讲究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 他还喊口令，让大家一齐做动作。 基本功练习完了，训练人员被奎克分成了三队练习射箭。每一队指定一名队长维持秩序。三名教练美琳、菊香和奎克则巡视检查指导。 一队是天人洞原来的人员。这些人水平比其他人高出一截，需要区别对待。 一队是浅水湾的青壮人员，需要从基础的东西学起。 还有一队是老人少年，力气小的人群，她们用以前使用的弓箭练习。 那些伤员能走动的，被要求在一旁听课学习。 王隽自觉排在天人洞的人员中练习射箭。 他站在队列里面，奎克一点没有额外开恩的意思，动作要领全部要做到位。另外两个女教练就不同了，对别人严厉有加，对王隽则是得过且过，网开一面。都是王隽主动问她们动作做得好不好。 不过，这里面进步最快的就是王隽。 举一反三，活学活用，刨根究底，找寻原理和规律…… 开始射箭时王隽是垫底的，下课的时候射起箭来他已经有板有眼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现代社会过来的呢，知识面、思维方式绝不是这里的人轻易可以相比的。况且，运动方面他一向是不差的，身体素质来这里以后还有提升。 王隽的进步让三位教练侧目，惊讶于首领的学习能力。 早饭后，王隽让英子从浅水湾过来的人中选了一男一女充实托思的队伍。男的叫老章，据说年轻时候叫章鱼，老了才成了现在的称呼。他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头瘦小，腿脚不太灵便，但人比较精明，喜欢动脑筋。女的叫海鳗，和老章差不多的年纪，王隽帮她取了个汉语名字，叫“海曼”。海曼被选上是她比较手巧，适合做编织这些活计。 新伙伴来了，托思的活计就有了人分担，王隽于是布置给托思一个任务——做一个盾出来。 “盾是什么？”托思问。 “它是这样一个东西：打仗的时候一只手拿着，可以挡住敌人的弓箭、标枪以及矛、斧的攻击……”王隽将盾的功能及要求大致说了出来。 托思一听就明白了王隽说的意思，并为这种兵器叫好。就算是狩猎，盾也是大有用处的。 “能做出来吗？”王隽问托思。 托思跃跃欲试，答道：“应该能做出来，你让我想想。” “嗯，你们先研究研究吧。” 事实上，王隽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方案，只是他要锻炼锻炼研究院的能力，让他们做一个研究。 —— 这日，王隽带着英子、美琳去了石灰山。 石灰窑刚刚完工。 王隽进到里面，觉得基本上达到了自己的要求。 就做工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不得不说，靓仔这个人很聪明，做事很精细。 唯一不足的是，顶部的烟囱太矮，高出窑顶才一米，需要加高。 “烟囱不就是排烟吗？有一个出口就可以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高一些，现在还不够高吗？”靓仔不明白。 美琳道：“首领说了不够高，那肯定是不够高的。” 王隽道：“你拆掉重做，砌三米高。” “啊，这么高啊。”靓仔大出意外。 “三米算什么？十米三十米才算高呢。听我的，拆掉重做。”王隽道。 “是。” “明后天就会有浅水湾的人过来和你们一起工作，这里依然由靓仔负责。人来了以后，你们开始开采石灰石，把它砸成拳头大小的石块拿去烧。烧出来的石头能被水全部溶化就算成了，若是很多石块化不了，就说明火候不够。”王隽道。 “好的。” 王隽注意到，窑的一侧堆着五个大体积的陶罐毛坯，应当是英子吩咐做来烧的。制成以后就用来装运石灰。 窑的旁边还堆着大量的柴火，肯定是烧窑用的。 石灰山这几个人，工作效率还是挺高的。 王隽问英子，竹筏做得怎样了。 “做好了，系在海里。你要的帆也做好了。”她吩咐人把帆布拿了过来。 王隽展开一看，大小合适，缝制密实，马上就能用。 这帆挂在竹筏上，是不是就能劈波斩浪，直济沧海了？ 他马上就有下海一试的冲动。 不过现在不行，先要去明珠城看看。离开那么久，不知道那里的各道工序做得对不对。 好吧，处理完明珠城的事情就来试竹筏。 他吩咐靓仔马上赶制四把桨出来。 “什么是桨？”靓仔没听过。 王隽不得不把桨长成啥样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在地上把桨的形状画了出来，想在上面注上尺寸，突然想起大家还不懂文字，阿拉伯数字也是不认识的，只得口头上把要求说清楚了，让大家记住。 文化课，必须尽快提上议事日程了，他想。 —— 下午，三人去了明珠城。 这里虽然人多些，却还在进行场地平整，砍树挖土方。 没办法，没有工程机械，挖出来的土都靠人一担一担挑过去，如何快得了？ 王隽站在中间的平地上，想象着房子建成以后的模样，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以后的生活用水怎么解决？ 从下面的小溪挑水上来么？这未免太远了吧。以后城墙建起来，从城门出入，还要绕路。 那么，就只有挖井了。 挖井要技术的。 最好的办法，是趁着土还没有掩埋过来，在山脚下的小溪旁做几口井，随着土的填埋一路用石块砌上来，这样比以后从上挖下来不知道省下多少事。井用石头砌成圆形的石墙，墙外填上一两米宽的鹅卵石、粗砂和细沙用来过滤，水质就有了保证。 井建好了再用轱辘提水，用水问题就解决了。 嗯，就这么办。 王隽立即要英子布置下去。 第九十九章 出海 首领过来视察，明珠城的族人都高兴。 他们知道在王隽的指挥下，部族在天人洞打了个大胜仗。 这提升了王隽的威望。 还间接提高了大家练习射箭的积极性。 王隽和每一个碰到的人都打招呼。 下午，桃花外出采集回来后，听说王隽过来了，放下背上的竹篓，迫不及待地跑去现场找王隽。 看见桃花过来，王隽笑嘻嘻地从兜里拿出一件礼物来，给了她。 那是一把牛角梳子，虽然做工没法和现代的比，但在当时看来，那是很精巧的东西。 “送给我的？”桃花惊喜地问。 “当然。不过不是我送给你的，而是另有他人。”王隽笑眯眯地说道。 “谁？” “你爸爸。” “爸爸？”对桃花以及所有原住民来说，爸爸都是一个很陌生的概念。 美琳道：“就是和你阿妈好的那个男人。” 王隽道：“是的。你阿妈据说只跟这个男人好，所以他就是你爸爸。” 桃花把梳子还给王隽，说道：“我还以为是你送的呢。别的男人的礼物，我就不要了。” 王隽挡开桃花拿梳子的手，道：“别啊。这个男人毕竟是你爸爸。没有你阿妈和你爸爸，就不会有你。他是你现在最亲的人。他说过，过两个月要下山来看你的。” “谁稀罕他来看我了。”桃花别开头说道。 英子一旁劝道：“别这么说，桃花，他是你的亲人。再说我们现在和高山族已经和解，你要对你爸爸友好一些。”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就见一见他吧。”桃花嘟着嘴巴说道，她抓住王隽的手，“今天晚上你要教我吹笛，还有，给我讲故事。” 美琳道：“王隽这段时间很辛苦的，你让他多点时间休息嘛。” 桃花道：“我不管。美琳你倒是天天和王隽在一起，听够故事了吧。我要求我们换一下，你留在这里，我跟着王隽。” “休想。”美琳截然道。 “好了，别吵了，晚上我给大家讲故事好了吧。” —— 明珠城的主要工作还是土方，王隽现在大可离开一段时间。 而土方一旦完成，开始盖房子的时候，王隽觉得自己可能就要驻扎在这里了，起码要等教会大家建房以后才方便离开。 第二天早晨起来，王隽先参加了军训，早饭后，他找到了英子。 “你和所有打猎的人说一声，可能的话，尽量抓一些活的幼崽回来。”王隽道。 “什么幼崽？野鸡还是野猪？”英子奇怪地问。 “各种各样的。野鸡、野猪、兔、狼、鸭、马、牛、鹿等等。重点是牛和马。哦，对了，虎、熊这些猛兽就算了，但是狼仔还是要的。”王隽道。 “为什么要活的，难道你想像小虎那样养起来？” “正是。我不仅要养小虎，还要给它们配对，让它们生儿育女。” “啊——，狼？”英子很难想象家里养着一窝狼会是怎么个样子。它们会不会趁着年轻人不在，把老人小孩都吃了啊？ 王隽看见英子的表情，安慰道：“你放心，狼是很有情义的动物，你养了它，它便会忠心耿耿跟着你，绝不会伤害自己人的。不仅不会伤害自己人，狼还可以帮助我们打猎和打仗，看家护院。”王隽道。 英子想到了小虎，好像，还真是这样。上次找到老黑和乌丽，据说也是小虎的功劳。 “狼养着有用，养其他动物呢？” “鸡、鸭、猪这些养着随时宰来吃的。牛力气大，驯服以后可以干力气活；马跑得快，以后可以骑在马背上飞驰。” 王隽的想法在英子看来很疯狂，但似乎有又道理，让你没办法反对。 反对是不会的。王隽的很多主意，英子虽然暂时理解不了，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按照王隽的吩咐去做。 “好吧。我跟各地的人都说一下，让他们设法抓一些幼崽回来，把它们养起来。” —— 王隽喊上美琳，折回到了石灰山，捣鼓他的航海竹筏去了。 王隽对竹筏的热衷，不仅仅是运石灰这么简单。 靠海吃海，他需要一个航海工具。 船暂时做不来，就只好先用竹筏代替。 前不久他上了鹰哥岭，当他发现西面也是海以后，便萌生出一个大胆的设想：有一天，自己要造一艘船，架着船从明珠城出发，沿着海岸顺时针一直往前。 除非这里是半岛，大陆在明珠城的南面，否则，驾船就一定会走到西面的海。 这是一个很令人向往的探险。如果成功，自己就打通了明珠城通往西岸的水路。到时候，便可以带一批人过去，找到鸟头山，实施探矿计划。 之后，采到的矿石或者炼好的铜铁便可以通过海运运回明珠城。 所以，王隽一定要将帆船或者帆竹筏制造出来。 当然，单单从运石灰的角度考虑，这个竹筏也是值得做的。 —— 桨已经做好。 王隽一交代靓仔做桨，靓仔便马上抽人按照王隽的尺寸进行加工。 无非是砍断一颗比碗口略粗的树，劈去两边，留下中间一块慢慢用石刀切削加工。难度不大，只是挺费人工。 王隽对靓仔的执行力还是满意的。对整个部族的执行力都比较满意。 他喊上了浪平，又从浅水湾过来的人里面挑了一个水性好，叫大梁的十七八岁的小伙。 大梁人长得很英俊，浑身充满活力。 浅水湾的人水性普遍比较好，而大梁是其中的佼佼者。 王隽、美琳、浪平、大梁，还有靓仔以及他带着的两个人，拿着准备好的桨、帆、绳索、一些工具和材料来到了海边。 三层竹筏停泊在浅水区域，一头系在礁石上，一头被靓仔用绳子捆着一块石头，锚在水里。 王隽命人将竹筏拖上沙滩。 他要在竹筏上面立桅杆，挂船帆。 这项工作并不容易做好。 帆上面受到的风力，要有效作用到竹筏上去，竹筏才会行进。传力必须有效可靠，不能风一大就倒了桅杆或者散了架。还不能影响帆改变方向的操作。 折腾了一上午，到吃中午饭的时候，王隽才满意地把桅杆立好了。 吃过午饭，也没作休息，王隽便喊原班人马去了海滩。 听说首领要撑竹筏出海，族人惊奇得不得了，都跟过来看热闹。这里有红花寨的人，也有浅水湾的。 王隽指挥众人将帆安在了船桅上，把竹筏推进海里，命浪平拿桨坐在竹筏左侧中部，大梁拿桨坐在竹筏右侧中部，美琳就中负责操纵风帆，自己则殿后控制方向。 竹筏徐徐进入了海里。 阳光明媚。 海面吹着微风，让人感觉舒爽。 海浪温和地拍打着竹筏的前面，像是在抚摸一位新朋友。 三层的竹筏，吃水只有半层。 王隽命令浪平大梁一齐划桨，自己则用竹篙推动竹筏，同时控制着方向。 竹筏离开浅水区域，缓缓驶进了海洋。 第一百章 新体验 竹筏上，浪平和大梁各自用力划着桨，结果竹筏走得歪歪斜斜。 这是因为浪平和大梁划桨的姿势不对，还有就是划桨不同步。 王隽停下竹筏，教三人如何划桨。然后让美琳站在竹筏中间呼号子，让两人同步划水。 十几分钟以后，四个人有了默契，竹筏走顺了。 但别的问题又来了。 水深后，竹篙用不了了，只能用桨控制方向，王隽发现控制竹筏的方向相当不方便。 自己坐在竹筏最后面的中间位置，面向前进方向的话，便是背朝大海，划不了水。 要想划水，就只能侧身坐着或者单膝跪着，这样看航向就得扭过头去。 这样的姿势让人感到十分别扭。究其原因，是竹筏四米乘四米的尺寸太宽。不像一般的竹排，窄窄的，人坐在后面，可以左右开弓划水，调节方向。 但大海行驶的竹筏又不得不做得宽一些，否则一点点风浪就会把它掀翻。 其他三个人也觉得王隽的姿势很别扭，不过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现在风小，控制方向并不难，王隽看上去从容不迫，应付裕如，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王隽想的是，要在后排中间的位置装一个船舵，用来控制方向。因为是竹筏，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装舵这一层。 所谓船舵，他是懂的，无非就是一个水下可以改变角度的桨。利用水流冲刷的力量，改变船舶的航向。 好吧，现在是测试竹筏，这个问题等上岸后再解决。 竹筏慢慢的离岸远了。 美琳、浪平和大梁回看海岸的时候，发现视觉已经打开，岸上的树木变得细小、海岸线变得绵长，那是一个全新的景象，令人感到新奇。 王隽抬头看了一眼桅顶，顶上那根细绳已经飘起老高，指示着风向，正好与前进方向相同。 “升帆！”王隽朝美琳下达了指令。 美琳便要去拉从桅杆垂下的绳子，把帆升起。 王隽道：“先固定横梁。” 美琳会意。 先升帆再固定，会很费力。风大的话甚至固定不了。 美琳询问横梁的位置。王隽指示说帆和前进方向垂直。 于是美琳将横梁的端部绑在了相对位置的立柱上面，然后拉动了桅杆上的绳索。 三角帆慢慢升起。 帆一升，四个人马上感觉道竹筏受到了一股外力的作用，速度陡然加快。 王隽让浪平和大梁歇下，不用划桨了。 风不大，但足以推动竹筏破浪前进。 王隽检查了一下各个部件，连接坚实，状况良好。 暂时看，这点小风下，竹筏是正常的。 他感到满意。 “这帆一拉起来，比我们两个使劲划还跑得快！”大梁稀奇道。 “确实，不用人划都能跑起来，太神奇了。”浪平道。 对于美琳三个人来说，眼前的情景让她们感到太不可思议了，同时也很振奋。 当然，看着被风吹得鼓起来的风帆，她们都明白，这是风在起作用。 首领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呢？ 不过，她们也存有疑惑，如果风向变了，还能保证航向吗？ 海上的风是在不断变化的，很难和你的航向保持相同。 等于说帆能升起的机会不多。也就是说帆其实没多大用处。 不过，她们的问题不久就有了答案。 王隽看见竹筏已经驶离海岸三四里路，便把竹筏掉过头来。 顺风成了顶头风，竹筏不仅不能前进，还被风吹着后退。 浪平和大梁问要不要划水，王隽说不必。 王隽让美琳将帆落下，将横梁摆到与前进方向45度的夹角位置，再次升起了帆。 三人没料到，竹筏不再后退，而是朝右前方斜斜的驶去。 神了！ 为什么不退反进？ 这是为何？ 三人不懂其中的道理。 王隽其实也不懂。这涉及空气动力学、流体力学之类的理论吧。自己是搞地质的，不是什么都懂的。反正，他没有琢磨过其中的道理。 但他是现代过来的人，知道帆船可以逆风行驶，这就够了。 事实上，王隽自己也是第一次玩帆船，算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边学边摸索边教学。 竹筏虽然是斜着走的，偏离了航向，但是可以纠正啊。等竹筏走了一段路以后，王隽命令美琳将帆摆到了对称的位置，往反方向倾斜了45度。这时竹筏便斜斜的朝左前方前进了。 美琳领悟得最快。 碰到顶头风的时候，只要调整帆的角度，就可以利用“之”字形的行进路线，到达前方的目的地。既然顶头风都可以回去，美琳认为任何方向的风都能推动竹筏朝既定目标前进，只是有时候竹筏行走的路线不是直的，而是折线形的。 就是说，只要有风，就能借助风力，竹筏就能朝海上任何一个地方前进。 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了王隽为什么化这么多精力做这个竹筏了。 王隽，实在是太聪明了。 他是个非凡的人，美琳想。 王隽对着三人总结道：“你们看见了吧，改变帆的角度，船行进的方向就会改变。无论风从哪里来，只要调整好了帆，就能朝前行驶。” 这三个人，等于是驾驶竹筏的第一批学员，必须教会的。 三人使劲点头，眼神中满是折服。 —— 竹筏靠了岸。 靓仔听说首领的竹筏回来了，带着人过来等候吩咐。 王隽见时间还早，决定继续返回大海学习驾驶竹筏。 他让靓仔上了竹筏。 大家调换了岗位。这次是美琳掌舵，浪平调帆，靓仔接替浪平的工作，王隽居中教导。 所有人包括王隽都很兴奋。 这玩意实在是太好玩了，几乎立即都对驾驶竹筏入了迷。 期间竟然有一条两三斤重的鱼跃上了竹筏，引得一阵欢笑。 王隽将鱼按住，笑道：“你也想上来学驾船么？这里可没你的份。” 再次靠岸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王隽让大伙泊好了竹筏，上岸去了。 晚上，架竹筏的好玩传了开去，众人听说明天还要出海，便有不少人透过各种途径向王隽表示想出海的意向。 王隽一一挡了回去。 这些人生长在海边，难道不知道海不只有温柔，还有狂暴么？ 第二日，王隽让靓仔按照自己的意思布置下去，做一个船舵出来。自己依旧领着靓仔、美琳、浪平、大梁四个人出海操纵竹筏。 这日海上风大了起来，这让王隽隐隐有点担心。 他让人把备好的救生圈和救生衣拿了过来。救生衣让水性最差的靓仔穿上，救生圈则摆在竹筏上备用。 为安全计，王隽没打算让竹筏驶出多远，估摸着落水的话能游回来就行了。 意外果然发生了。 因为风大，帆升起来以后，竹筏跑得特别快。 这样的速度，除了王隽，大家都没有经验，已经没有了取乐的心思，而是紧张了起来。最关键的，是海上涌起了浪，竹筏已经没有平稳一说。 竹筏是顶风行驶，于是前进的方向就成了斜向。 而海浪的方向和风向是一致的。 王隽知道，小船过浪的话，最好能正对海浪迎头跨越，侧身或者说平行行驶是很危险的。 竹筏是斜斜穿过海浪的。 没想到，一个浪头打来，把竹筏掀翻了。 上面的人全部落水。 第一百零一章 我需要人手 眼看着大浪扑面而来，王隽毫无办法。 “可恶的妖风。”他诅咒道，提醒大家可能会落水。 竹筏翻了。 还好，这只是间歇而来的大浪。 大家都是会水的，水性都很好。只有靓仔差点，但他穿了救生衣，不会有危险。 而且，王隽多了一份心，没打算把竹筏驶远，就算游泳，坚持坚持也能游回去。 王隽水性好，顺手抓住了旁边的救生圈，竹筏倾覆后马上返身再次上了竹筏，并招呼大家一一游过来，把众人拉上了竹筏。 众人的桨都握在手中没有遗失。 原本晴朗的天，这时乌云翻滚起来，太阳慢慢不见了光辉，风却一阵紧似一阵。 这是风暴来临的前奏呢。 王隽望着一个个落汤鸡似的族人，心中有点歉疚。这种天气，本来就不该出海的。小小的竹筏，哪里经得住风浪？ 这是自己的错。 不过真正的风暴还没有到来，现在回去就是。 王隽安慰大家：“这里离岸近，不会有危险。浪也不算大，刚才翻掉纯属意外，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 他看见美琳上衣后背的绑带有点松，提醒她收拾一下。 大梁要上前帮助美琳，被她挡开，自己动手整理好了。 竹筏很大，想翻转回来几乎不可能。王隽于是跳进水里，把帆解下，用匕首割断绑住桅杆的绳索，把桅杆拆了，众人用桨把竹筏划了回去。 因为是顺风，划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下午开始下起了雨，风也相当的强劲，海上波涛汹涌。 王隽推测有台风在附近的海上掠过，影响了本地。 第二日上午，风雨都已经止住，王隽带人把竹筏重新修整好了，还把船舵装了上去。 雨过天晴。看看天气大好，下午王隽又要出海。 他笑着问众人，谁还敢随自己驾驶竹筏。 昨日翻船，大概会在心里留下阴影罢。 美琳首先应允前往。 “你不怕掉海里么？”王隽笑问，心里面很欣赏她的勇气。 “你不怕，我也不怕。”她一副无惧的模样。 浪平、大梁都说愿意出海。 “你呢？”王隽问靓仔。 靓仔犹豫道：“会不会出去很远的？” 王隽知道靓仔水性毕竟要差点，担心是正常的，便说道：“不会，就几里远。” “那，我也去。”靓仔道。 于是，原班人马又出海了。 有了船舵，竹筏的方向控制便方便了。 这一次，王隽指挥众人驾竹筏往南，一路绕过遇到的礁石，来到了明珠城的海域。 事实上，从石灰山出发，转过海湾，就看见明珠城了，虽然还是有点距离。 ——海上的视线，比陆上要好得多。 这样，在离开海岸约两里远的海上，王隽开辟了一条石灰山到明珠城的航线。 但是他在明珠城并没有登岸，而是掉转头，回石灰山去了。 一路上，自然又是轮流换岗的。 王隽觉得，这个大竹筏，三个人差不多就能控制了。 不过，驾驶竹筏可是技术活，需要反复训练的。 航线已经开通，海上运输线已经建成，王隽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下面就是训练人员了。 还要积累航海经验。 当然，竹筏还要再进一步改良加固，不能竹筏一倾斜，货物就落水。 这项工作，留给靓仔几个了。 除了驾驶竹筏，王隽还要提高族人的游泳水平。在海上航行，游泳是求生的本领之一。 接下来的日子，王隽把美琳、浪平、大梁、靓仔、以及石灰山水性比较好的五六个人集中起来，开了个游泳提高班。 重点学习蛙泳、自由泳、以及仰泳。尤其以自由泳为主，因为自由泳速度最快。救人、捞物什么的，是讲究速度的。 这些人都熟悉水性，学得很快。两三天的时间，基本上都会了，后面是各自练习提高的事了。 这些人，今后会成为教练，教族人游泳。 航海方面，王隽最看好美琳和大梁。美琳不用说了，这丫头聪明。大梁的领悟能力也不错，关键是他和水有天然的亲和感，仿佛是大海的儿女。 —— 这个时候，石灰窑做好了，迎来了试窑的时刻。 英子从明珠城专程赶了过来。 经过王隽改进的窑果然好用。由于可以不断地添加柴火，窑里的温度可以持续升高或者保持稳定。而且最底下的进风口和顶上的烟囱相配合，新风源源不断涌入，火烧得很旺。 窑的中部还设置了一个观察孔。抽出窑上其中的一块石头，可以观察窑里面的情况。 试窑之后，接下来烧出的石灰和陶罐都很成功。 对陶罐，王隽也提出了改进意见，那就是开口的边缘做一个翻边出来，到时候将两面刷了桐油的兽皮盖在陶罐上面，在翻边的下面扎紧，即使往陶罐上泼水，水也不得进去。 于此同时，明珠城的窑也已经做好，开始烧制红砖。 明珠城的族人手里拿着坚如石头的规整红砖，心中惊叹不已。这么好的材料拿来做房子，这房子该有多么的高级啊。 几天后的上午，桃花来到了工地，把正在挖土的男人都喊了去海边，说要搬一些东西。 众人到了海边，发现除了地上的沙什么都没有，桃花喊那么多人搬什么呢？ 桃花笑嘻嘻说别急，等下就知道了。 等了一会儿，大家看见海面上过来一支竹筏。 没多久，竹筏靠了岸，众人这才明白，桃花说的搬东西，是从竹筏上卸东西下来。 桃花指挥众人从上面卸下了四个沉甸甸的陶罐，每个陶罐有二三百斤重，需要四个人才抬得动。 众人将陶罐抬到小溪旁一个早已挖好的池子旁，将石灰倒进了池子里。 …… 王隽当初的一个个设想，正不断地变成现实。 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两地的族人，被日新月异的新事物所鼓舞，情绪激昂，士气高涨。 其实，衣食住行，这段时间针对的主要是住和行。 衣和食，王隽也在布局的，收集种子和捕捉动物幼崽便是其中的内容。接下来，他要开荒种地，发展农业。 现在是深秋季节，正好可以烧山开垦——其实，这种热带地区的深秋，不过是气温下降了，感觉凉爽了，很少下雨了，仅此而已，四季一点都不分明。 但开垦需要人手。 以目前的生产力水平，抽出人手搞基建已经不易，等到石灰、砖、石头这些建筑材料准备充分后，明珠城的房屋将开工建设，哪里还有更多的人去开荒？ 人手不足，是个问题。 —— 离开天人洞差不多两个多星期了，托思之前托人捎过信来，说王隽要求的盾做好了。 游泳集训已经完成。 是时候回天人洞一趟了。 王隽让大梁带了几个新人，练习驾驶竹筏，去了天人洞海域，顺带把自己和美琳送上了岸。 临别王隽叮嘱大梁：“抽一个时间，你早点出发，驾竹筏去往浅水湾的外海，找一条路出来。” “是。” “你要注意隐蔽，别让艾珍的人发现了。” “好的。” 第一百零二章 大盾中盾和小盾 王隽将军事训练的任务交给了奎克。 而且，天人洞的防御，也由奎克负责。 族人分散以后，王隽任命奎克主管军训以外，天人洞的行政事务也有他兼任，这样便于他进行人员调配。而原来的负责人菊香则成了专职箭术教练。 奎克感觉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一点都不敢懈怠。尤其是防守任务，那不是闹着玩的。 天人洞的队伍，能打仗的，加起来也就十八个人。 基本上以他们来之前红花寨的那些人为主。 男人有老黑、青松、大石等之前红花寨的七人，加上自己和两个浅水湾的族人，一共是十个。 女的有菊香、乌丽、代玛等八个年轻妇女。 如果纽古族的人大举来犯，这点人手是很吃紧的。 浅水湾过来的人，除了伤员和三四个照顾伤员的妇女，绝大部分都去了石灰山和明珠城。 不过奎克心中明白，留下十八个人给自己防守天人洞，王隽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可能。毕竟，石灰山和明珠城据说都很缺人手。 好在，留下来的人箭术都比较好。尤其是红花寨的人，明显技高一筹。 有强弓在手，奎克还是有信心守住天人洞的。 这其中，放哨是至关紧要的一环。及早发现敌人，就能提早做好准备。 奎克把预警距离设定为十里。这也是哨兵看护的范围。 十里之外，不是不管，而是放一些游动哨随机监测。 除此之外，按照王隽的意见，还要派人去浅水湾刺探情报，尽量掌握纽古族人的动向。 不过，奎克发现，一旦进入浅水湾十里的范围，自己派去的人就容易遇上对方的暗哨。 而纽古族也不断派人过天人洞侦察。 为此有过多次侦察与反侦察的战斗。 不过这样的战斗性质不同，总有一方会选择逃跑，所以很少伤亡。 一段时间以后，双方都意识到进入对方的十里范围，必须慎之又慎。 对方埋伏的暗哨，有心要瞒住过来的人，己方是很难发现的，轻易进入对方的地盘，容易遭到袭击。 —— 奎克的另一个职责是军训。他对训练极为严格，容不得他人半点马虎。 由于他武力强悍，身体壮硕，下面的人都不敢和他顶撞。 奎克目前的教练内容只有一项——箭术。这是王隽的意思，而奎克也是赞同的。 除了天人洞的军训，奎克还要带着菊香去石灰山和明珠城教箭。当然，这要等到英子过来他才敢走，否则天人洞的防卫便群龙无首。 石灰山和明珠城有美琳和王隽在，训练也是有教有学，没有拉下的。 奎克去石灰山的时候，刚好王隽也在。奎克便向王隽汇报了浅水湾的情况，包括侦察发生的战斗。 王隽道：“艾珍是个聪明人。和我们一样，她们加强放哨是肯定的。不急，这样维持战略平衡也挺好。给了我们练兵的时间。” —— 这日，王隽带着美琳从海路去到天人洞的时候，奎克已经在天人洞。 王隽便喊住他，一起去看托思做好的盾。 研究院归王隽直接管理。除非英子和奎克过问，托思是不会主动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工作的。这一点王隽已经交代得很清楚。 研究院的其他人，也被告知保密为第一要务。就算是家里的亲人，也不得向其泄漏工作内容。 奎克并不知道盾为何物，但当托思喊智聪拿出两个盾牌的时候，他只是瞥了一眼，马上猜到了盾牌的作用，眼睛陡然放亮。 王隽接过盾牌看时，发现两个盾牌分别用双层的竹片和双层的粗藤编成。竹片嵌入刻槽的木头，借以收边，整个盾牌看上去很完整结实，重量大约有十来斤。 盾牌大小有半人高，竖立地面，人蹲下的话，基本上可以全部掩盖。中间有个抓手，单手抓住，可以随意挥舞。 王隽将盾牌递给奎克，请他提意见。 奎克接过来按压了一下盾牌，拿在手中挥了挥，提出盾牌似乎大了点。 他比划着说道：“一只手握盾，一只手拿矛的话，拿盾这只手不够灵活，会影响进退和身形的变化。” 他要的是更小一些的盾。 美琳道：“女人的力气不如男人，身材也要矮些，这盾给女的用也偏大了。” 果然是使用者的评语最权威。 不过王隽有自己的想法。 奎克的意见从短兵相接的角度看是对的，但盾牌的作用主要还是防弓箭和标枪，其次才作为近战的防卫武器。 后世阵列作战时，还有更大的盾呢。 可见这要看你的盾牌侧重于那个方向。 像奎克这样武艺高的人，自然是选择小的。他们反应快，有弓箭或者标枪来袭，能准确地用盾牌迎上去遮挡。 普通的人，则恐怕还是托思做的这个尺寸好一些。再说，盾牌并不重，抓举都不费力。 托思请求王隽指示。 王隽道：“还是以你这个尺寸的盾牌为主。但奎克说的也对，可以做少量盾牌供武艺高的族人选择。还要做少量更大的盾牌。” “更大的盾牌？”托思和奎克都感到吃惊。 “对，差不多这么高。”王隽比了比高度，差不多齐胸了。 “首领要这么大的盾做什么，拿在手上走路都不方便啊？”连奎克都搞不清楚王隽生产这样的盾有什么用。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王隽道。 对盾牌的制作，王隽提出了两个改进意见。 一是盾牌的抓手要设置三个，可以用手的上臂插进去抓持，这样可以用上肢的力量格挡，而不是单单用手腕。这一点奎克大为赞叹。肉搏的时候，对方砍刺的力量往往很大的，手腕握盾往往不够力。 其次，和上一条意见对应，握持处的受力往往最大，直接面对刀或者矛的，这个地方局部加强一下，保护手臂。 托思一一记住了。 王隽让托思把盾牌绑在一颗树干上，请奎克用石斧和石矛分别砍戳，结果奎克的攻击都没有伤到树干，竹子盾牌防刺的功能较好，而藤盾防砍的性能出色。 总的说，王隽对托思的工作是满意的。 “我对盾牌的做法没有做任何的限制，托思，你们凭自己的才智做出来的盾牌，相当不错。”王隽表扬道。 托思笑着指了指智聪，道：“这小家伙出了不少主意。选材主要是他提的。” “哦，是吗？”王隽回头看了看智聪。 智聪脸红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王隽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智聪的脸更红了，他偷偷瞅了一眼美琳。 美琳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呢，一副鼓励的眼神。 离开时王隽给托思下达了盾的制作任务： “中盾和弓的数量一样多。小盾是中盾的三分之一，大盾做十张。” 三分之一是多少，美琳给托思做了解释。 她跟在王隽身边，分数的概念早已掌握。 “这样一来，是不是要给你加人？”王隽问托思。 “不用不用。材料奎克会派人为我们准备。我让老章和海曼做盾牌。我和智聪做完了弓箭，也帮着制作，不用加人的。” —— 宝仔成功派人悄悄绕过了天人洞，到石灰山和明珠城侦察。 侦察的人回来后他过来向艾珍报告。 “红花寨的人在石灰山制作了可以在海上行驶的竹筏。” “竹筏怎么行，竹篙不够长啊？”艾珍有点奇怪。 “他们好像用木头划水。” “这都行？海上有浪，能让竹筏跑起来吗？” “能行，还跑得挺快。听说，他们还在竹筏上面挂旗子。” “这个，还真不明白。”艾珍道。 不明白的事情不只是竹筏了，对方的弓也让她感觉不可思议。 对手难于琢磨，便会生产恐惧。艾珍越来越觉得不安全了。 “多派些人去探查。”她说道。 “人多了危险，容易被他们的人发现。”宝仔无奈说道。 “那也得查清楚……” “是。” 第一百零三章 冬季不容错过 王隽麾下现在是84人。 刚开始是87人的，因为十二个伤员中，三个没挺住，过世了，人数减了下来。 这其中，35位属于红花寨，49位属于浅水湾；男性40人，女性44人。 84人里面，老幼残孕24人；这个比例相当大，主要是浅水湾那边过来的。 还未痊愈的伤员9人； 剩下的51人，男的27个，女性24人，算是真正的壮劳力了。 当然，老幼也是可以干活的，还可以干很重要的活。比如托思，又比如姆舎。伤员恢复后，大多数人也是壮劳力。 王隽、英子、奎克和美琳四人商议后，人员做出了分配。 天人洞人最多，一共36人，快到总人口的一半了。总负责是奎克。 其中，生产兼守卫人员18人，10男8女，包括老黑、青松、大石、菊香、乌丽、代玛诸人。放哨、防卫、打猎、捕鱼、采集都是他们； 研究院4人，分别是托思、智聪、老章、海曼。外人只看见他们忙，忙什么是不可以打听的； 伤员9人。活下来的，基本上都已经熬了过来，慢慢好起来了； 后勤组5人。包括姆舎和三个浅水湾过来的老妇女，负责家务和照顾伤员；还有一个是小姑娘燕子，她占编制却不能干活； 天人洞看似人多，但因为放哨占据了不少人员。每天工作分派完，在家里待命的人不过三五个。 石灰山一共22人。 其中，采矿、砍柴、烧窑人员5人，全部为男性； 后勤组3人，是两位年长的妇女和一个小孩； 放哨、打猎及采集人员8人。虽然不像天人洞那样紧要，但石灰山也要放哨的； 海运人员6人，包括大梁、浪平等人。时下有两个竹筏，一个运输石灰，另一个培训驾驶人员；捕鱼的任务，自然是这组人负责的。 石灰山的总负责是雁舒，靓仔是副手。 明珠城一共有23人。 制坯、烧窑、砍柴人员4人；制坯的工作主要是制砖坯。往后，还要制瓦，但现在王隽还没有告诉他们瓦做成咋样； 后勤组4人； 放哨、渔猎及采集人员8人；如果不是有鱼笼，8个人绝对解决不了22人的吃饭问题。 建筑人员7人； 建筑的人未免过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明珠城的负责人是桃花，但实际上，鉴于明珠城的重要，英子大多数时间都蹲在明珠城，桃花只能算是个副手。 不过桃花年纪虽小，因为血统的原因，和美琳一样，从小就在气势上不输他人，统率众人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各个族人的分工并非一成不变的，负责人会根据需要每日进行灵活调配。 最后，王隽、英子、美琳是流动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 而王隽、英子、奎克算是部族的领导层，并不参加具体的工作安排，想做什么自行决定。至于美琳，相当于是王隽的私人秘书。 王隽有点奇怪，浅水湾几十个人加进来，老弱幼都派到后勤里去了，一些年纪大的妇女还被派去采集，搞建筑的人数居然还是没有增加，和以前差不多。 这是为什么呢？ 究其原因，其实是之前人员缺口很大，例如采矿、制坯、运输等等这些工作，之前都是没人去做的，浅水湾的人来了以后，不过是填补了缺口而已。 —— 自从王隽开大会郑重对两个部族的恩怨进行调解后，两边的人都算规矩，没再发生什么大的冲突。当然这里有英子和奎克的功劳。她们两个以身作则，并对族人严加管束，才有了今日的融洽。 两个部族原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调和才不会很难。 原始人被生存所迫，也没多少时间想别的心思。看看就知道，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有自己的事情。 人不能太闲。闲人多了，便会生出许多是非来。 当然，也可能诞生伟大的思想家。但这是特例。 —— 冬季将至。 根据美琳的说法，这里所谓的冬天，一点都不冷的。身体好的人，穿短裙过冬。一般的人，会穿上长衫长裤，在家的时候穿上鞋。 所谓的鞋，不过是一块木头上钻上孔，系上绳子，把脚套进去而已。好一点的，用皮革蒙面。这就是后世木屐的原型吧。 冬季是建筑施工的最好季节。等到春暖花开，雨季来临以后，施工就困难了。特别是王隽要做的是干打垒建筑，那是用泥土筑墙的，下大雨的话，墙都成了泥巴，哪里做得起来？ 所以，王隽近日在明珠城的时候跟英子说，建筑的施工要抓紧进行，材料尽快筹齐，争取早日开工。 “大梁他们的教练组停一下怎么样？让他们加入明珠城的施工队。现在好像只有他们三个可以抽调一下。”英子问。 “不行。他们轮训的任务很重要……”王隽道。 “需要那么多人驾驶竹筏吗？先缓一缓，冬天帮忙建筑，到春天下雨了，再教人。”英子建议。 “不。”王隽道，“他们不仅要抓紧培训，而且还要再制作五个竹筏出来。所以，要按六个竹筏的规模准备人手和材料。驾驶员还要从明珠城和天人洞抽过来轮训，” “六个……？那要好多皮革做帆呢。现在冬天快要来了，大家过冬的衣服还没备足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高山族的人会拿五十张羊皮下来换我们十把弓。” “是了，我把这一茬都忘了。王隽，你做那么多竹筏做什么？” “你想啊，竹筏不止可以运石灰啊，还可以运其他东西的。六个竹筏，平均每个地方不过两个，不多的。况且，我可能另有急用。” “急用？” “嗯。还没考虑成熟。” “好吧，我就按六个竹筏去落实。” —— 冬季也是开垦的季节，因为比较干燥，树木容易焚烧，泥土便于挖掘。而且，不下雨，开荒的时候不会积水，溪流水位低，筑水渠也容易。 错过了这个冬季，就可能要等上一年。 所以，王隽必须调集人手着手开荒。 要是能将守卫天人洞的人调过一部分过来就好了，开荒基本上就能进行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天人洞是北面的门户，部族的屏障。 想调人，先要解除纽古族的威胁。 于是，王隽找到了奎克，对他说，自己准备攻打浅水湾，把艾珍赶走。 “啊？马上就打？能行吗？”奎克惊讶的同时，有点吃不准。 第一百零四章 出人意料的方案 奎克对王隽攻打浅水湾的话语感到吃惊，因为王隽之前没有透露半点口风。 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无时不在想去浅水湾复仇的。 但他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不会胡来。 “你不是反对进攻浅水湾的么？”奎克不解地问。 “哪是以前。你别忘了，时间过去个把月了。” “情况和当初相差不多呀，现在打是不是有点冒险？”奎克转不过弯来。 “差多了，奎克。我们的弓，已经有四十把了。盾牌正在加工，竹筏已经投入使用。” “这些，就足够开始这场战争了吗？”奎克很困惑。 王隽笑道：“怪我没说清楚。不是马上进攻，我想再过一个月时间攻打。” 奎克想，再有一个月的话，浅水湾这些人的箭法追上来了，或许形成了战斗力。盾牌，有一个月的时间，大致上也知道怎么使用了。 至于竹筏？竹筏和这场战争有关系么？ 王隽见奎克沉默，进一步说出自己的打法：“浅水湾寨子周围是开阔地，我们把寨子包围了，所有出寨的人都会被射杀。” 是的，当初为了防止敌人摸近寨子，栅栏外面的树木，除了二三十外的几棵大树，都被清除了的。 “可是，纽古族的人可以选择缩在寨子里不出来。”奎克道。 “哈哈，知道你会这么假设。但是寨子外面有四颗大树，刚好在外面的四个方位……”王隽道。 他去过浅水湾，那里的地形还是记得的。 “是的。”奎克证实道。 “那么，我就用这四颗大树，让寨子里面的人不得安宁。” “你想在树上埋伏弓箭手？” “正确！我在每棵树上分配二到三个弓箭手，整个寨子都没了死角……”王隽道，“而我们的弓箭射程远，可以射杀所有出到屋子外面的人。” “这个……”奎克觉得这个方案不能说完全不行，但好像很冒险。“她们用弓箭或者标枪还击呢？我们在树上不能移动，很吃亏的。” “这就要靠大盾了……”王隽嘿嘿笑道。 当初奎克和美琳问他大盾用来干嘛，王隽卖了个关子，不说出答案，现在把谜底揭开了。 也就是说，让托思做大盾的时候，王隽已经预料到这一天了。 其实，攻打浅水湾，在代玛找他想去复仇那天，王隽就想过各种方案。 但是当时条件不具备。 奎克手抚额头，思考着王隽的话语。 当标枪飞蝗一般扑过来的时候，大盾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对这个方案表示怀疑。 王隽知道他的想法，说道：“里面的人想用标枪攻击某棵树上的人，便会遭到我们埋伏在其他树上的人的攻击，所以也不是想投就投的。而我们的人躲在树后或大盾下面，安全是有保证的，还可以随时进行还击。至于她们冲到树下来，那是没用的，树下或者附近有我们的人的人保护，她们一出来就会被射杀。” 听了王隽的解释，奎克感觉这个计划似乎可行，只是总觉得没有绝对的把握。 “十全十美的战法是不存在的。”王隽道，“总是要根据当时敌我的具体情况随机应变。奎克，你说呢？” 为什么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作为军队的统帅，为将者必须时时刻刻根据情况的变化做出正确的应对，做到这一点其实很难的。 “可是，我们以前讨论过，万一纽古族的人发现了我们过去，在半路埋伏呢？” 从近期侦察和反侦察的情况看，纽古族的人非常注意警戒。 王隽笑道：“所以我要用竹筏啊。从水路走，出其不意。” 奎克恍然大悟，原来首领老提竹筏，他的用意在这里。 这一招奎克还真没想到，让他感到意外。 竹筏这玩意儿，大家都只道王隽制造出来是专门用来运石灰的，没去想也可以运人。 奎克脑海里过了一下王隽的计划： 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月明星疏，天人洞的部队乘竹筏从海上出发，悄悄来到了浅水湾的海域，天亮前出其不意上岸，逼近了浅水湾进行突袭。 如果纽古族人的暗哨不得力，突袭就成功了。把纽古族的人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如果被她们发现，就立即包围寨子，并且上树用弓箭进行无死角远程攻击…… 这个计划，好像胜算很大。 唯一的不完美，是树上人可能遭受攻击。但树上实在不安全，可以把人撤下来的。把寨子围上三五天，里面的人无法到河里取水，也会崩溃。 “我们有那么多竹筏么？”奎克问王隽。 “这就是要等一个月的原因。”王隽道。 为什么要等一个月而不是十天二十天？ 除了箭法和盾牌的原因，主要是等洛炳的皮革。 月圆的时间已经过去大约一周，算起来，再有三周的时间，月亮会再次圆满。按照和洛炳的约定，届时他就会下山来天人洞。 到时候，用他带来的羊皮，补足做帆的缺口，竹筏的问题便会解决。 “此外，多一个月的时间，弓箭的数量也够了，大伙的箭法也更加精湛了吧。盾牌的用法，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可以让大家初步掌握，加强自身的安全。”王隽道。 竹筏、盾牌、洛炳……，真想不到，原来首领一直在筹划攻打浅水湾呢，早早就在布局了。 “好吧，明天开始，我琢磨一下盾牌的技巧。”奎克道。 这东西是新鲜事物，没人用过，怎么去用，需要认真研究。 王隽道：“你别一个人揣摩。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快速地提升大伙使用盾牌的技术。” “什么办法？” “把盾牌发下去，让族人自己琢磨。各地每天练完箭以后，进行有盾牌的比武，对获胜者进行奖励。”王隽道。 哦？奎克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有奖励，大家便会琢磨盾牌的用法，等于让大伙一起思考盾牌的最佳用法。 这比自己一个人研究强。 “这个办法好。”奎克由衷地赞道，“等下我就把已经做出来了的盾牌发往三地去，明日就开始用首领的办法，进行比武。奖品是……”他看着王隽。 “这个你去找英子。”王隽道。 第一百零五章 大练兵 天人洞下面已经建了一排六栋宿舍。其中一栋高级一些，是两层的房屋。楼上是一个个分隔的房间，一共有六个。这里是王隽、英子、奎克、美琳等人的住处。还有两间是客房。 其他几栋，刚开始是临时住处，后来也进行了完善，加上了围蔽。 至于王隽最早的住处——山洞，现在成了仓库和研究院的工作场所。靠里面是仓库，靠外面及洞外的平台则属于研究院。 小虎和小鹿都撤到了下面。小虎已经完全可以自由行动。它已经和这里的人熟悉，把天人洞当成了家。自然，它不会离开众人回归山林了。尤其是，小虎把王隽当成了主人，他怎么可能舍的离开王隽呢？ 王隽和美琳要去山洞。 他看见燕子在拿草喂小鹿。 或许燕子是小孩的缘故，小鹿对她没有敌意。 王隽走过去，蹲下来逗她： “燕子，燕子……” “王隽哥哥……” “怎么不叫我叔叔，叫起哥哥来了？”王隽奇怪地问。 “美琳姐姐说的。”童言无忌，燕子照直说了。 王隽回头望向美琳。 美琳脸红道：“你都还没要过女人，照我们的规矩，算是哥哥。” 什么规矩这是。 王隽继续逗燕子： “燕子，晚上我们把鹿宰了，叔叔请你吃鹿肉怎么样？” 燕子张开手护住小鹿，说道：“王隽哥哥，小鹿本来就没有妈妈，你又要把它杀了，它会哭的。” 燕子说话还不是很利索，但她坚决不让王隽杀小鹿。 王隽用食指捺了一下燕子的额头，笑道：“小家伙，这么有同情心，少有。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杀小鹿了，你可要好好对它哟。” 燕子使劲点头，道：“我会的。” 王隽抱起她，问她想不想去看舅爷。她的舅爷就是托思。 燕子道：“舅爷说了，不可以上去打扰他工作的。我不能上去。” “好吧，既然你这么听话，我们就自己上去了。”他不想破了规矩，把小孩带到山洞里去。 —— 王隽和美琳上了山洞的平台，看见托思和智聪正在给新做的二十把弓刷油漆。老章和海曼则在编盾牌。 四个人看见首领带着美琳上来，都停下手上的活计，和王隽打招呼。 托思告诉王隽，在做的二十把弓，刷完油漆，晾上十来天，就可以使用了。 王隽算了一下，现在已经有41张弓，加上这20张，便有60张弓，其中大弓31把，小弓30把。 给洛炳10把小弓以后，小弓还20把。小弓差几把，不够用。 “你在一个月内再做5把小弓。”王隽道。 “好的。” “一个月之内，你能把盾牌都做好吗？”王隽问。 之前王隽下达的任务是中盾60张，小盾20张，大盾10张。 托思道：“已经做好了十张中盾。现在老章和海曼在做中盾，她们两个每人二天可以做三张盾出来。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保证能全部做出来。” 王隽对托思的工作相当满意。 但是，他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需要托思来做。 “请首领吩咐。” 王隽道：“我要做几个木头支架，它的作用暂时保密。这几天我会和你一起干，还要喊青松和大石过来帮忙一段时间。我这就去和奎克说一声，让青松和大石去准备材料。” “好的。” 下去后，王隽喊奎克派人把十张盾牌领了，分派下去，宣布明日就开始盾牌大比武。 奎克即时将盾牌领出，并命人向石灰山和明珠城各送去了三面盾牌。 剩下的四面盾牌，都留在了天人洞。奎克将盾牌放在显眼的地方，供大家预先比划揣摩。 —— 第二日凌晨。 和往常一样，起床后进行集合训练。 训练在操场进行。 操场在宿舍坎下，长约一百多米，宽约三四十米。那里原本比较平坦，把树木砍来盖宿舍和当柴烧以后，很容易就平整出一个操场来了。 训练开始，首先是五分钟的热身运动，这是王隽提出的内容。也就是活动一下全身的关节，然后绕场慢跑三分钟。 现代社会都知道运动前热身的重要，王隽在这里自然也就要求大家热身。 热身完了开始射箭。 除了小燕子和伤员，奎克、美琳、菊香作为教练，其余25人包括王隽被分成了两队，一队拿大弓，一队拿小弓，在教练的指挥下逐个对远方的目标进行射击。 百米处的箭靶与50米的箭靶不同。50米以内的箭靶都是人形的，心窝处的得分是10分，是王隽仿照现代靶的形状做出来的。百米的靶则扩大了三倍，中间的人形，只要射中就是10分。 这很好理解，百米外能射中人是很难的事情，不管你射中敌人的什么部位，你都已经是一个箭术高手，得十分是应该的。 百米外的射击，都是当作面覆盖来用的。就是多人对远程的某个目标同时射击，才能收到明显的效果。当然，如果敌人是集合在一起的一群人，这种面覆盖的齐射就厉害了。 大弓组第一个射击的是青松，他射中了靶子，但是得分只有4分。不过，一百米距离太远，能射中靶子，就算可以了。 第二个射击的是大石，他也射中了靶子，得分比青松高一点，得了5分。能比青松射得好，他自然是得意洋洋的。 第三个轮到王隽了。 他也得了5分。 众人鼓起掌来。 首领箭术的进步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从一开始的十次射箭九次脱靶，到现在的十次射箭很少脱靶，进步在所有人里面是最快的。 王隽的进步，起了表率作用，激起了族人练箭的热情。 百米固定靶射了五轮以后是三轮的移动靶射击。然后，换成50米练习。 王隽的成绩同样不俗。 在大弓这一队，他的箭术水平已经属于中等射手的行列，平均成绩紧追青松和大石。 射得最好的是奎克，每一轮他都是最后一个射箭，百米平均成绩在八九分之间，有几次还得了十分，很难得。 箭术第二的是老黑。成绩在七八分之间，紧随奎克之后。 他的表现让众人大感意外。 不过王隽不奇怪。老黑这个人单纯。单纯的人容易集中注意力，心无旁骛。而这种心境，是射箭诸要素之中最重要的一条。他无需进行什么心理训练，只要顺着本心练习，就可以快速提高成绩。 小弓组里面，排在前面的是美琳和菊香。美琳几乎是百发百中，让人叹为观止。 接下来，奎克宣布从今日起训练时间延长。他拿出一大块腌制的野猪肉出来，告诉大家，这是今天盾牌之战优胜者的奖品。 因为英子不在，这个奖品是奎克查看库房以后向王隽提出的，得到了王隽的批准。 野猪肉是大家喜欢的食物。这年头虽然不太会饿肚子，但想要吃个够，却是不能。这么一大块野猪肉，自然是让人垂涎的。 更想得到的是比武优胜者这个荣誉，尤其是对男人来说。 所以，昨日盾牌一拿出来，宣布明日有比赛，就有人开始琢磨盾牌的用法。 比武开始，青松第一个走出。 按照规则，比赛必须一手持盾牌，一手拿武器。武器必须取下利刃。 青松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拿着一根没有矛头的木棍，站在了场子中央。 大石紧随其后，拿着同样的武器向青松挑战。 这对难兄难弟，平日里总是互不服气，要分个高低，现在，又较量上了。 奎克做裁判。谁的木棍戳中对方的身体谁就是胜者。 两人在场上打得难解难分。 不得不说，以前很快能结束的战斗，因为盾牌的引入，分出胜负的时间被延长了。 王隽觉得，青松和大石都充分理解了盾牌的作用，发挥了它的功能，只是不够熟练而已。 至于琢磨出什么招式或者套路，那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实现的。 结果，青松胜出，站在胜利一方，休息后将继续比赛。 第二对的人了上场，再次分出胜负。 …… 让王隽大跌眼镜的是，一路淘汰下来，决赛的是代玛和老黑。 代玛不知那里练就的本事，出枪特别快，一般人根本吃不消她几下刺杀。 而老黑力气大，直接把盾当成了武器。对方枪刺过来，他便挥盾迎上去。不是格挡，而是用盾反攻。有时候会直接把对手的枪震落。他平时用的是石斧，惯用双手抓握，大开大合，气势磅礴。现在当棍来使，依旧是势大招沉，用的是扫、砸这些完全不同的路数。 代玛和老黑的决战，精彩纷呈。代玛虽快，但老黑的棍横扫过来时不得不避让。老黑的招式拙是拙，但人并不笨。上面挡住了，他会转而扫脚。要是脚踝被扫中，骨头非断不可。代玛只好后退游走，避其锋芒。但代玛一有机会，又会趋上前来，点刺老黑…… 一巧一拙，一快一慢，比赛煞是好看，让观战的人连连叫好，齐声喝彩。 最终，代玛凭借身形的灵活和出手的快捷，还是赢了老黑，老黑则屈居第二。 —— 奎克、王隽没有下场，而是认真观摩比赛。 美琳想去参战，被王隽拉住不让参加。因为王隽知道，器械的比拼不是美琳的强项。况且，她年纪还小。 奎克对王隽感慨道：“首领比武这一招果然很好用，从他们这里，我学到了不少。” 王隽道：“等过了几天，你就把三地的优胜者召集在一起，研讨出几招盾牌的招式出来，教大家训练。” “好的。” 第一百零六章 洛炳来访 接下来的日子，王隽四处奔波。 除了和奎克一起抓训练，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先是在研究院和托思青松大石几个捣鼓木架。 木头和木头之间的连接，托思只知道用藤或者绳子绑起来，这样的结构太松散，不可靠。王隽要教会他一种巧妙的连接方法——榫接。 在一根木头的顶部开一个梯形的槽，另一根需要连接的木头端部则刻出同样尺寸的梯形突出部。将突出部打入凹槽后，这两根木头在平面上便不能朝任何方向移动了。也就是说，在平面上，连接已经非常牢固。至于垂直平面的方向，因为是敲入的，摩擦力较大，轻易也不容易脱落。 有了这种连接方式，再辅之于其他的固定措施，可以做出一个稳固的木头立体架构出来。 王隽听说，一些高档红木家具是不用钉的，都用这种榫接的办法加工。因为铁钉久了会锈，而红木家具可能要用上几代人。 不过这种连接方式比较麻烦，对尺寸的要求比较高，用石头工具加工很费劲。 好在，王隽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具有锯、钻诸多功能。他把匕首给了托思，提高生产效率。 王隽还要去石灰山检查竹筏的制造，对大梁培训的驾驶人员进行考核，看他们是否真的能驾驶竹筏在海上航行几十里路。 为了验证竹筏的可靠性，王隽带上美琳和大梁俩人，驾驶竹筏驶出海岸五六里路以后，往南走了半天才折返，在海里一共连续航行了五六十里。 除了验证竹筏，王隽还要指导明珠城的族人做好建筑的准备工作。房屋用的瓦，在王隽的授意下做出了毛坯。 筑墙用的木槽、石灰的熟化、木门和木窗的制作、屋面的梁、檩、椽，等等，这些都少不了需要王隽亲自指导，定出大小，做出样品。而这些，很多东西王隽根本没有做过甚至没有见过，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和知识，自行琢磨做法。 还有，施工的时候从哪里取土筑墙，建筑材料堆放在哪里，要不要搭设脚手架等等，也要考虑。 做房子，就是有那么麻烦，那怕是乡下的民居。 这些事情，都是件费心费力的活计，王隽忙碌的程度可想而知。 不仅王隽忙，其他人一样忙。 本来，既然要进攻浅水湾，一个月的时间，大家应当全力以赴进行训练，准备打仗才是。 但是王隽没有让族人停下生产。 毕竟，冬季马上就要来临，时不我待。 而且，随着训练的持续，王隽感觉族人的箭术水平长进很快，无需专门停工训练。 进攻浅水湾这件事，暂时还是保密的，只有地区负责人及以上的职位，才知道一个月后有这么一次重大的军事行动。说来，也就王隽、英子、奎克、托思、美琳、桃花、雁舒和靓仔等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这里面最紧张的人不是王隽，而是奎克。 奎克觉得打仗是自己的职责，如果仗打输了，那就是自己没有尽到责任。为此，他勤勤恳恳，不辞劳苦，处处从打仗的角度思考问题，找王隽商量各种战法和措施，不断派人出去刺探浅水湾的动向。 王隽给他减压：“你别太过担心。到时候我亲自指挥。我们有竹筏在手，打不赢就从海上退回，她们没法追杀，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不，一定得赢。”奎克道，“打仗嘛，准备充分点没错的。” 嘿嘿，这家伙挺犟的呢。 随他去。 —— 又到了月圆的日子。 洛炳带着三个挑着担子的族人如约来到了天人洞，后面还跟着白云。 王隽早早带着英子、奎克、桃花、美琳、乌丽迎了过去。 老朋友相见，分外高兴。 美琳则拉着白云说话。 王隽介绍了英子、奎克后，指着桃花道：“这是你女儿桃花。” 洛炳早就在打量桃花了。 听王隽一介绍，欣喜地拉着桃花的手道：“女儿。” 桃花低着头不语。 美琳一旁用脚踢了她一下：“叫阿爸。” “阿爸。”桃花喊了声，声音小的如蚁语。 但洛炳还是听到了。 “嗳。”洛炳答应了一声，松开手，从背囊上拿出一串项链出来。 王隽认出那是珍珠做成的项链，颗粒都挺大，放在现代，值好多钱。洛炳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玩意。 不得不承认，高山族的人具有审美意识。你看她们脸上的刺青就知道，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们肯定觉得是美的。还有一些男人带的头巾，上面饰满了各色羽毛。还有岩画……。这些不是高山族追求美的佐证么？ 桃花看见项链，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 “阿爸。”她抬起头喊道。 “嗳。”洛炳喜笑颜开，频频点头，自言自语道：“像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他冲白云道：“过来叫姐姐。” “姐姐。”白云甜甜地叫了声，“我叫白云。” 桃花挽住她的手，说道：“我叫桃花。” 王隽道：“走，到屋里说话去。” —— 晚上王隽率领高层宴请洛炳，并亲自下厨。 他的厨艺是所有族人中最好的。当然，那是因为族人的厨艺实在是蹩脚。 她们的烹饪方法只有蒸、煮、烧烤三种方法。 还在王隽在红花寨救人，英子从寨里带回陶罐以后，王隽就已经尝试改善伙食。 首先是改进鱼的吃法。 他从野外找到了姜和蒜这两样调料，又练出动物油脂用来炒菜和炸鱼。后来，他又让采集组的妇女采摘油茶，榨油食用。 姜和蒜两样调料，由于它的辛辣口感，族人们根本想不到可以食用。 因为鱼腥不能除去，所以鱼一直是比较次等的食物。 直到王隽弄了几顿鱼餐后，大家才发觉鱼原来很好吃。 洛炳受杉嫲的影响也喜欢吃鱼，这时才知道真正好吃的鱼在这里。 他很快注意到了其中的调料，问王隽那是什么。 “姜和蒜。”王隽道，“姜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去腥调味，剁碎煮一碗汤，还能驱寒暖胃。女人腹痛的时候吃上一碗，差不多就好了……” 嗳，怎么和洛炳说到女人那里去了，该死。 “你回去的时候，我送一些给你。”王隽道。 “这姜和蒜长成怎么个样？”洛炳问。 英子插话进来，说道：“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 王隽笑道：“别，英子你小气了，抽时间告诉洛炳姜和蒜长成咋样。” 席间洛炳老拿眼睛瞅英子。 英子受不了，放下筷子，瞪了他一眼：“你老看我做什么？” 洛炳有点尴尬，掩饰道：“我老觉得你长得像杜鹃。” “两姐妹吗，长得像不奇怪。”王隽打哈哈。 —— 第二日洛炳和王隽完成了交易。 五十张羊皮，换成了十张小弓。 “我想换你的大弓。”洛炳道。自从来了天人洞，他觉得新奇的东西很多。 王隽立即就小气起来：“这可不行，这是我们族立身的根本。除非……” “除非什么？”洛炳急切地问道。 “除非你协助我们攻打浅水湾。” 王隽笑嘻嘻地看着洛炳。 第一百零七章 助力 听王隽以协助攻打浅水湾为交换条件，洛炳倒吸一了口凉气：“你这是要我们拿命来换啊。” “哈哈，不是这么回事。”王隽否认道，“其实，我是想请你们帮忙壮壮威，需要的时候你们才出手。根据我们的作战计划，光凭我们自身的力量已经足以打败艾珍。” “哦，是吗？”洛炳怀疑王隽会不会是在瞎咋呼。艾珍有一百多号人，这个他是知道的，哪里轻易就能打败的？ 不过昨晚他也听说了，天人洞仅凭十几个人就挡住了艾珍的进犯。瞧王隽那些眼花缭乱的武器，打赢也是有可能的。而且他觉得王隽这个人不简单，有他在，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 “既然你能打败，又叫上我们干嘛呢？”洛炳问。 “这不是预防万一吗？进攻浅水湾毕竟是一桩大事，不容有失。你们在，我们取胜便更加有了保障。”王隽道。 这个，道理上好像讲得通，洛炳想。换成自己，可能也会这么做。 出于对洛炳的胜任，王隽把自己的作战计划告诉了洛炳。 “你觉得，我的计划能实现吗？”王隽问他。 洛炳觉得王隽的计划可行。早上他看了天人洞的军训，发现这里的人箭法都很厉害，战斗力强悍。近战也了得。 “那我们就是在一边看你们进攻吗？”洛炳问。 “是的。不过，要是我们这里出了意外，你们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吧。” “那倒不至于。不过我觉得你这次应该是稳操胜券。”洛炳道。 “那怎么样？我现在送你三张大弓，到时你来给我们助战。” “三张大弓就想让我们出兵啊？”洛炳不答应。 一旁的乌丽劝道：“大弓是不传外族人的。洛炳，首领对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要知足。” “那你说该多少张？”王隽问。 “十张吧。”洛炳还价。 “不可能。十把小弓都要五十张羊皮了。十张大弓怎么能随便给？”王隽不同意。 “那就八张吧。” “算了，我们谈不拢。反正你们来不来我们都是赢。”王隽一副你来不来我无所谓的表情。 “服了你了，五把弓。”洛炳实在太想要大弓了。事实上王隽如果咬死只给一把，他最终很可能都会答应。 “成交。不过我现在只能给你三张，因为我手头上只有三张剩余。打完仗我再给你两张如何？” 五张弓买一个保险，这个买卖合算，王隽想，浅水湾这一仗太重要了。 虽说自己对打赢有信心，但多一道保险也是不错的。关键是，传出去的话，高山族就成了自己的盟友，无形中壮大了自己的声势，以后再有敌对势力打自己的主意，就要面对一个联盟了。 “好吧，我相信你。”洛炳答应了。 “要是你阿妈不同意出兵怎么办？”王隽想到一个问题。 “我能说服她。就算她不同意，到时候我自己带人下来助战就是。” 那倒是不错。 “既然是这样，我这里还有五面盾牌多出，一并送了你。”王隽慷慨说道。 洛炳一阵惊喜。王隽还是大方的。 早上看天人洞的人拿着盾牌训练，他看着就心痒痒，只是手上已经没了羊皮，不好意思开口。这下倒好，王隽主动送盾牌给自己。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意思。谁让我们亲如兄弟呢。”王隽道。 接下来，王隽把英子和奎克喊了来，一起商议细节，约定五天后的次日早晨进攻浅水湾，并设定了到时的接头暗号。 商量完毕，王隽便催促洛炳启程：“因为要打仗，你还要赶回去准备，我就不留你了。打完仗，我请你坐竹筏兜风，如何？” 洛炳道：“我这就回去准备。打赢了，再来吃你做的鱼。哦，对了，还有《西游记》，这次你都没有讲，下次一并补上，可别忘了。” “一言为定。” 王隽命人把备好的回礼给了洛炳，送他们下山回去。 分手时洛炳拉着桃花的手道：“女儿啊，等打完仗，你到老鹰岭住几天吧，见见奶奶。” 桃花拿眼瞧王隽，请他指示。 王隽道：“应该的，应该的，到时候桃花会去的。” 俩人挥手作别。 王隽派人护送洛炳一行到了安全地带才分手。 —— 洛炳走了。 离开战还剩五天。王隽立即召集各地的负责人商量打仗的最后准备工作。 “浅水湾有什么动静没有？”他问奎克。 “没发现异常。” “竹筏怎么样了？”王隽问英子。 “做好了六个竹筏，六十支桨。还差两张帆。洛炳拿来了羊皮，明日就能把剩下的两张帆做出来。驾驶员已经足够。” “兵器那边呢？” “弓的制作已经完成，盾牌还差十面小盾。木架已经制作完毕。”托思报告。 “木架是什么？”英子问。 “包围以后增加射击点，用来站人的架子。”奎克替王隽回答道。架子的用途，王隽只告诉了奎克一人。 “箭呢？” “还有以前做好的二百支库存。”托思回答。 “不够。”王隽道，“等下开完会把弓发下去，要求每个拿弓的人自行做30支羽箭，每个地方的负责人三日后检查。盾牌也发下去，中盾和小盾自行选择。” “是。”众人道。 “有没有不会游泳的人？”王隽问奎克。 “没有。全部族人都会水。并且都轮训了一次。所有的人都能在海里游上几里路远。”奎克答道。 “很好。”王隽对备战状况表示满意。事实上，这些情况王隽基本都掌握，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四天后我们正式公布打仗的消息。最后一天休息，早上也不训练，让大家养精蓄锐。各地要提前安排好工作，准备好当日的食物。打仗每人带足三天的干粮，备好水袋。物资方面由英子统筹……” —— 浅水湾，艾珍的住处。 艾珍按揉着太阳穴，对宝仔道：“这段时间我老是梦见被天人洞的人追着打，我现在都害怕睡觉了。” 宝仔道：“姑姑你多虑了。天人洞的那帮人不过会一些奇巧淫技而已，决定不了胜负的。” 他的话自然没有说服力，说动不了艾珍。 “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她问。 “还和往常一样，早上练武，白天干活。哦，我们的人昨日好像发现高山族的人去了天人洞。” “怎么知道是高山族的人而不是王隽他们自己的人？” “当中有一个女人脸上有刺青。” 那应当是高山族的人了。 “他们来做什么呢？” “不知道。” “高山族的人走了没有？” “这个也不知道了。”宝仔老实说道，“我们只能远远望一望，走近了有危险的。” 艾珍没有做声。 上次高山族的人轻易就被王隽说服，现在走得近也不奇怪。 但是，万一高山族的人和天人洞结盟呢？ 半晌，她跺了一下脚，发狠道： “看来我们要先发制人才行。” 宝仔不解地问：“姑姑是什么意思？” 艾珍道：“我感觉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要倒霉。不消灭天人洞的人我们永无宁日。” “可是我们没办法消灭他们啊。”宝仔道。 “找助力，派人去搬救兵。一定要消灭那些可恶的人。”艾珍咬牙切齿道。 第一百零八章 借我一百兵 洛炳离开天人洞的次日，艾珍带着随从亲自回老家大屋围搬救兵。 大屋围离浅水湾七十多里，要走一整天。 赶到大屋围的时候天已黑。艾珍顾不上吃饭歇息，立即去找纽古族的大首领——艾珍的大姐艾香。 艾珍有三姐妹，老大是艾香，二姐年少夭折，艾珍排行老三。 艾香沉稳，艾珍阴鸷机巧。 当初母亲去世时，艾珍和艾香争夺部族的继承权，结果以失败告终。一气之下，艾珍提出分家，要到外地发展，开辟自己的天地。 艾香对妹妹和自己争夺权力并没有过多责备，劝艾珍留下不成，便成全了艾珍，让她带着150名族人离开，还慷慨地给了许多物资。 纽古族是一个大族，以种植旱稻、麻等作物为主，打猎、捕鱼和采集作为补充。整个部族将近六百人。艾珍的离开，对部族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三妹，你怎么跑回来了？”艾香对艾珍的到来感到意外。 “姐，我现在有麻烦了，你帮帮我。”艾珍心中有点忐忑，拿不准姐姐会不会帮自己的忙。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和她过不去。 “什么麻烦？”对这个不听话又执拗的妹妹，艾香还真不想多管闲事。 “我在南方遇到了劲敌，可能要输。” 艾香很少见到艾珍认输的时候。 不过，她感到有点奇怪：“劲敌？南方蛮荒之地，哪来的劲敌？” “以前是蛮荒之地，但现在不知那里冒出来一个叫王隽的人，很难对付。” “哦，是吗？说来听听。” 艾珍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听完艾珍的讲述，艾香也觉得王隽是个问题。虽然他对大屋围好像没多大的威胁，但妹妹在外头吃了亏，血浓于水，做姐姐的总是站在妹妹这边的。尽管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在南方肯定不会做好事。 “你回来吧，这里有大片土地可以开垦，何必非要到南方去？”艾香道。 “既然出去了，就不打算回来的了。再说，那边的条件很好。” 艾香知道妹妹很固执，她说了不回来，轻易是不会回来的了。 “那你要我怎样帮忙？”她问。 “借兵。帮我消灭王隽的势力。” “什么？打仗要死好多人的。我支援你一些物资吧。”艾香不同意借兵。 “姐，你愿意看到我们纽古族在外面被人欺负么？看着你妹妹这一支从此消失么？”艾珍知道姐姐家族观念重，故意拿话激她。 艾香果然中计，犹豫道，“你想要多少人？” “一百五十。” “啊，怎么要那么多？”艾香吃了一惊，“王隽有多少人马？” “能打仗的大约50人。” “你现在还多少人手？” “带去150人，上次打仗死了23个，后来受伤不治有去了8个，还剩119个，其中28个是伤员。”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员？” “都是让天人洞的人弓箭射的。所以呀，扣除老幼，算上轻伤的，我那里能打仗的不过七十多个。” 艾香有点心痛。 “三妹呀，当初你留在大屋围多好，你看，现在搞成怎么样了。” 艾珍咬牙道：“都是那个王隽造成的。所以姐啊，你就借给我150人吧，我要把王隽抓过来碎尸万段。” “妹呀，你还有七十多个人能打仗，比人家将近多了一半，直接杀过去不就行了吗？” “姐呀，那个王隽有点邪门，天人洞的弓箭很厉害啊，想赢他，这点人手还是不够。而且，他们和高山族的人勾勾搭搭，要防着他们结盟啊。” “高山族？那个小部落翻不起大浪的。这样好了，我给你50人，你直接带回去。” “姐，借给我的兵还要回大屋围的，不是说借了就成了我的人。你想想啊，你给的人越多，我赢得越轻松，死的人就越少啊，大家的损失都会更小。” 艾香觉得妹妹的话也有道理，但现在正在开荒，并没有很多闲人。 “我给你一百个吧。不能再多了，我自己的事情也要人手的。再说这么多的人，你难道还打不赢么？”艾香道。 艾珍想了一下，一次派出一百五十人确实有点困难，有一百个，发动对天人洞的攻击己经足够，就算高山族过来，也游刃有余了。再说高山族远在山上，想要救助王隽谈何容易？ 于是艾珍同意了姐姐一百人的方案。 —— 洛炳回到了老鹰岭。 他让人把装礼物的担子挑到母亲处，一件一件拿出来给她看。 先是一个小罐。 “里面是什么？”杉嫲问。 洛炳将盖子揭开。 立刻，香气四溢。 “好香！是鱼。”杉嫲抢过罐子。 一把年纪了，竟然有点把持不住，手往罐子里伸。 “阿妈，别急，这都是你的，等下慢慢吃。” 杉嫲觉得有点失态，把手缩了回来。 “还有什么？”她问。 洛炳从担子里陆续拿出盐、鱼干……，都是杉嫲喜欢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指着姜和蒜，问洛炳。 “这是王隽送给我们做鱼用的调料，叫姜和蒜。” “调料是干什么用的？” “像盐一样。做鱼的时候加点这些调料，鱼就不腥了。”洛炳解释道。 接着，他拿出了十把小弓。 “嗯，这东西不错，不仅打仗能用，用来打猎也是很好的武器。”杉嫲道。 “还有更好的呢？” 洛炳取出了三张大弓。 “哟，还有这么大的弓啊。”杉嫲拿过一张大弓过来，发现厚度、长度等各方面比刚才的十张弓又大一号。拉一下，居然感觉吃力。 “这弓好劲。”杉嫲赞道。 洛炳又取出五面盾牌，告诉母亲这个防御性武器的用法。 “这王隽，怎么有那么多奇特的东西的？这些都是他送的吗？”杉嫲放下盾牌问洛炳。 “是他送的。”洛炳道。 “有那么好？”杉嫲表示怀疑。 “呵呵，我们亲如兄弟。我还见到了我女儿……” “别打岔，告诉我王隽想要什么。”杉嫲看了洛炳的眼神就知道有情况。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洛炳道：“王隽想攻打浅水湾，让我们去助威。” 反正母亲不问，他也要告诉她这件事的，他把王隽的计划说了出来。 “什么叫助威，”杉嫲道，“这是要我们去助战。” “但是，依我看，王隽自己就能打赢，我们根本不需要出手。”洛炳道。 “儿呀，你糊涂啊。战场上的事情哪里说得清楚。万一王隽那里出了意外，你是出手呢，还是不出手？” “出手。”洛炳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不，你明明是去助战嘛。这几张弓和盾，就把你拉拢了。”杉嫲怪儿子太轻率。 “阿妈，不满你说，你说的这些，我其实心里清楚。我是觉得，王隽这个人不简单，为人也很大方。现在我们帮他一回，他日必定有回报的。阿妈，你都说要和正直的人交往，我认为王隽就是正直的人。” 杉嫲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叹道： “儿啊，王隽人是不错，但打仗不是喝水吃饭，我们可能会付出很多的，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助战呢？” “不管怎么说，我答应了人家，肯定要下山的。” “唉——” —— 送走洛炳后的隔日晚上，王隽带着奎克和美琳架着竹筏，悄悄驶进了浅水湾的内海，也就是滩涂所在的那片海域。 虽然奎克对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但作为指挥者，王隽还是觉得有必要来现场考察一下地形。 他们在内海北岸登陆，果然没发现暗哨。 三个人摸到寨子附近侦察。 周围除了寨门口的岗哨，并无其他人。显然，人都派往陆路去放哨了，艾珍还没有意识到有人从水路过来的可能。 四棵树的位置非常好。树离开栅栏约三十来米，树上可以藏好几个人。 把寨子周围的地形看清楚以后，王隽不敢久留，架着竹筏悄悄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王隽发觉掌舵的美琳脸色不太好，似乎有点不舒服。 他让奎克去接替美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握了握美琳的手，感觉有点凉。 “你……，生病了？”王隽关切地问。 美琳支吾着说没有。 王隽打量着美琳，然后发现了大腿上的血迹。 该死，美琳这是来月经了，自己还拉她下海，难怪她不舒服。 “你怎么不早说……”王隽责怪美琳。 美琳道：“月月都会有的，有什么好说的。” “那也不行，这是下海啊，今日又有点风浪。天气凉了，海水打在身上，会生病的。” “我没那么娇。”美琳道。 王隽脱下t恤，强迫美琳穿在了身上，自己则打着赤膊。 多了一件衣服罩在身上，美琳感觉暖和了许多。而且，那衣服上飘出一股特殊的气味，让她闻之有点陶醉。 第一百零九章 出征 这两日，无论是天人洞、石灰山、还是明珠城，族人们突然都闻到了战争的气息。 好端端的，头儿让每个人三天内做出三十支竹箭，还要检查。 盾牌也发下来了，健康的成年人已经是人手一张。而且不再是仅有中盾，小盾也可以选择。 各自的武器，要求好好维护。 …… 各种迹象都预示着部族将要打仗。 有人去问当地的头头，得到的答复既不肯定，也没有否认。 这更让族人们相信马上要打仗了。 对于练了许久的兵，掌握了弓和盾的族人来说，有点跃跃欲试。 就好比一个初出道的武林高手，不和人比试比试，技痒的难受。 众人猜测，打仗的话，浅水湾的纽古族人是唯一的对象。 上一次天人洞十几个人打得纽古族人丢盔弃甲，现在再次开战，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入侵者。 而夸瓦族的人一心想要复仇，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 “嘿嘿，青松，我们这次可以分个高低出来了。”大石来下战书。 青松哈哈一笑：“你总是不服气，这次，谁杀敌多谁赢。” “就这么定了。”大石一副求战的姿态。 果然，这日一大早，各地负责人宣布晨练取消，并且白天也不用出工了，各人做好出战准备。 接着负责人宣布了出战名单。 下午，各地开始分派物资，整理行装。负责人逐个检查准备情况。 晚饭比平时更早，而且也更为丰盛，敞开来吃。 太阳落山的时候，明珠城和石灰山的参战人员搭乘竹筏，前往天人洞集合。 晚上九点钟左右，天人洞海边的沙滩上，各路人马已经汇齐。 王隽穿着t恤、短裤、运动鞋，雄赳赳气昂昂。腰间挂着手枪和匕首，手上拿一个竹制中盾，背上一个皮袋。袋里面装着若干食物和水，还插着一把大弓，袋里侧面有个分隔，里面插着三十支箭。 其他人，没有手枪和匕首，但拿着其他的武器，例如石矛。 皮袋里面，许多人还有一两支短枪。 奎克的短枪是四支。 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人聚集在一起，立刻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杀意，令人望而生畏。 王隽的身旁站着美琳，她有点郁郁不乐。因为，今天晚上的行动没她的份。 那日她随王隽奎克出海，刚好来了月经，海上的风浪打湿了下身，导致这两日腹痛不适，被王隽勒令留下看家。 美琳肯定是不愿意的。不过腹部确实也不争气，有时痛得她恨不得朝肚子狠狠捶上几拳。 事实上，王隽和奎克也觉得可惜。作为一个神箭手，美琳原本可以大显身手，起关键作用的。她不能上阵，队伍的战斗力损失不小。 美琳闹着要出征，王隽就是不同意。 “这次打仗，家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总得留下人看守吧。就算你身体没问题，也得留下一个厉害的人看守。你肩上的担子一点都不轻啊。”王隽道。 美琳觉得他就是在糊弄人。自己留下，肯定是干等。明日一过，战斗结束，就更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她找到母亲，请她说情。 英子也觉得王隽的安排是对的，没搭理她。 美琳因此无计可施，只得留下。 见人已到齐，王隽命令奎克清点人数。 奎克数清了，一共48人，无一缺席。 接着，奎克宣布作战计划，并进行分组。 第一组，组长代玛，组员青松、大石等10人，成员都属于天人洞，上岸后封锁寨子北门； 第二组，组长菊香，组员老黑、乌丽等10人，成员大部分属于天人洞，上岸后封锁寨子南门； 第三组，组长雁舒，组员靓仔、大梁、浪平等10人，成员都属于石灰山，上岸后封锁寨子西面； 第四组，组长英子，组员潮生、桃花等10人，成员都属于明珠城，上岸后封锁寨子东面； 第五组，指挥部及预备队，包括王隽、奎克等8人，成员都属于石灰山、明珠城的剩余人员。 奎克命令众人立即按分组列队。 很快，大伙便按要求排出了五个纵列。 王隽、奎克站在队列面前，边上还站着美琳。 队列训练，是王隽在后期要求奎克加入的内容。当然，这里的队列训练不能和王隽上大学时的军训相比。但是也能马马虎虎对付一下，起码能像现在这样，排一个整齐的队出来。 王隽想过，以后有空了，要进行严格的队列训练，就像大学的军训那样。 列队完毕，奎克宣布了注意事项。然后，请王隽训示。 王隽点了点头。该说些什么的。 说些什么呢？ 之前看过的一些战争题材的电影，这个时候首领讲话，都是鼓舞士气的。 那就给大家打打气吧，王隽想。 他开始讲话： “各位，纽古族的人无端从北方跑到我们这里来，杀了我们的亲人，抢了我们的房舍，占住我们的滩涂田地……” 他的话，一下激起了众人尤其是夸瓦族人的愤慨。 “今天晚上，我们是不是该去和她们算清这笔帐？”他问。 “是。”“消灭纽古族。”“血债血还。”…… 一时群情激昂。 哈，没两句话，效果就出来了。 士气相当高昂啊，再建立起必胜的信念吧。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们的人虽然比我们多，但不过是乌合之众。我们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又有强大的弓箭和盾牌，我们是无敌的。敌人远远的，我们用强弓将她们射了个百孔千疮，敌人走近了，我们用盾牌抵御她们的攻击，用自己的矛置她们于死地。我们是威武之师，必胜之师。大伙说对不对？” “我们无敌！”众人喊道。 接下来，王隽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组织纪律。 他也不啰嗦，只说了一句话： “大家记住了：一切行动听指挥。记住了吗？” 奎克觉得王隽的提醒太重要了，马上带着众人念了两遍。 好吧，万事齐备，不欠东风。因为风正往北吹呢，那正是前进的方向。 “出发！” 王隽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六个竹筏，第一组至第五组每个组搭乘一个。 还剩一个竹筏，上面是一些辎重，主要是王隽专门制造的木架、大盾、五百支备用的竹箭，等等。这个竹筏，由第五组预备队的人驾驶。 美琳有点不舍，叮嘱王隽要注意安全。 王隽拉过美琳的手，郑重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美琳道：“放心好了，我会守好的。” 既然走不了，自己分内的事情，自然要做好的。 王隽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朝竹筏走去。 雁舒迎了上来。 “有事吗？”王隽问。 “有件事，我要向你汇报。”雁舒道。 “你说。” “下午的时候，我们的哨兵发现了一个纽古族人，应该是来侦察的，给他跑了。” “啊——”王隽吃了一惊。 第一百一十章 我要夜袭天人洞 “怎么不早说呀。”奎克和王隽走在一起，这时候责备雁舒。 “也不能更早了，我们当时正准备出发。这不才过来一会儿嘛。”雁舒道。 “你是说出发前发现纽古族人的？”王隽问。 “是的，哨兵撤回的时候，发现了敌人。可惜，没有把他射杀。后来追了一程，没赶上。” 奎克道：“这么说来，探子并没有看到我们出兵的情形。” “应该没有。”雁舒道，“后来我加派人手搜索，没找到其他的密探，就过这边来了。” 王隽道：“不管她们猜到猜不到我们出兵，计划不变，出发。”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况且，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地广人稀，想要杜绝探子，那是很难做到的。 为什么之前训练的时候生产一直照常，其中的一个原因是不让艾珍提早觉察自己的动机。 —— 艾珍在大屋围待了两日，两日后艾香配齐了一百人，交给艾珍带回去。 艾珍一看，齐刷刷，一百号人手执兵刃，相当整齐，全部是男子。 带队的统领叫梧桐，体格魁梧，勇力过人。他惯使一把石刀，是大屋围出了名的战士。 副手叫长林，二十出头，中等个头，为人沉稳冷静，颇得艾香赏识，这次被破格提升为副统领。 艾珍一向不喜欢梧桐，认为这人有勇无谋，领一队人冲锋陷阵可以，指挥一支队伍，难当大任。只有姐姐才喜欢这一类人。 而梧桐一听艾香说是跟着艾珍打仗，便不乐意，不想前往。 “你是勇士，你不去谁去？早点打完仗早点回来。”艾香道。 首领执意派他去，梧桐没办法，唯有遵命。只盼着能早点结束战斗，早日回来。 队伍一接过来，艾珍便宣布统领换人，长林为正，梧桐为副。 这让梧桐十分不快。 他知道艾珍一向瞧不起自己，但这样当着众人换将，他觉得自己十分没有面子。 一路憋屈，却不好发作出来。 听艾珍的随从说，对手不过七八十人，战士大约五十来个。 “就这么点人，还搬那么多兵啊。”梧桐觉得艾珍小题大做。 “不是这样的，天人洞的那些人，可厉害着呢。”随从道。 “那些人是三头六臂吗？” “那倒不是。” “不就行了。哼，打仗这种事情，就该让男人来。”梧桐当着随从的面贬低艾珍。 “这……” “好了，别说了。我来了，看我怎么灭掉那帮南蛮。”梧桐高傲地说道。 —— 艾珍没有把这一百号人带到浅水湾，而是去了红花寨。 占领浅水湾后，红花寨顺理成章地成了艾珍的辖地。 浅水湾住不下这么多人，而且自己走得匆忙，也没有让下属准备。倒是红花寨，夸瓦在的时候，陆续将烧掉的房屋都进行了简单的修缮，以便英子的族人可以全部住回来。挤一挤，百来号人强过在浅水湾露宿。 浅水湾和红花寨只隔五里，离得近，相互照应不难，协调行动也方便。 艾珍安顿好带来的一百人后，告诉长林，明日会派人送食品过来。 “什么时候攻打天人洞？”长林问。 “别问那么多，随时等候我的通知。”艾珍道。她不喜欢下面的人问自己的打算，她只要服从。 长林知趣，说自己带过来的人原地修整，等候命令便是。 第二日，艾珍并没有第一时间送食物过来。长林只好让大伙继续用干粮充饥。 梧桐对长林道：“三首领，哦，不，她现在不是纽古族的副首领了，她是浅水湾的寨主了，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我们和她现在不算是一家人了，她这算是求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目中无人，不像话。” 长林劝道：“虽说现在不属于一家，但首领将我们交给了她指挥，还是忍着吧。多吃两顿干粮有什么关系？好好打完仗，早点回去便是。” “说到打仗，我更来气。天人洞没几个人，搬我们一百人过来，劳师动众，只能说明艾珍无能。”梧桐道。 长林道：“艾珍是个聪明人。她喊我们过来，肯定有她的道理。” 梧桐讥讽道：“我看她就是想保存自己的实力。真是好笑，消灭天人洞那些南蛮，消耗得了多少人力呢？我们把这一百人开过去，把天人洞踩平了，看消耗得了几人。” “你不要胡来，既然来了，就听艾珍的。”长林规劝道。 艾珍的食品傍晚才送到。 红花寨的人已经怨声载道。 浅水湾过来送食品的人卸下食物，正要离开，冷不防，领头的使者被梧桐从背后勾住脖子，拖到了一边。 梧桐身材高大，力气惊人，使者感到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 “饶命，饶命……”使者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梧桐放了使者，责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送食物过来？” 使者喘了喘气，说道：“梧桐哥，我只是奉命行事。什么时候送，不是我说了算。” 在纽古族，所有人都认识梧桐。 “说，你们想让我们在这里等多久，什么时候攻打天人洞。”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这是首领决定的事情。” 梧桐问了几句，问不出什么东西，便放他走了。 使者才走了几步，又被梧桐喊了回来。 “这里离天人洞远不远？”梧桐问。 “挺远的，大约要走上大半日还多。”使者答道。 “怎么走？” “啊？……你沿着海岸一直往南走……，然后看见一段烧光的开阔地的时候，往前走一点点就到了。” 标志是开阔地。 那段可怕的开阔地，给使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打死也忘不了。 梧桐又有问了一些天人洞各方面的情况。 使者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行了，你走吧。” 梧桐放使者走了。 傍晚，天黑以后，梧桐突然找到长林。 “我决定今晚乘夜色偷袭天人洞，你跟我一起去。”梧桐道。 “不可，我们人生地不熟，轻率行动，不会有好结果的。”长林反对。 “我已经问清楚路了。” “那也不行，还是统一行动的好。” 梧桐来气：“什么统一行动。就这么一点点事情，用得着什么统一行动么？直接杀过去，先打天人洞，后灭石灰山、明珠城，任务就完成了。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啰啰嗦嗦，拖拖拉拉，胆小如鼠，像个女人。听我的，早点消灭敌人，早日回家。” “我听说，天人洞那边的人弓箭很厉害，我们还是小心行事才好。”长林就是不同意。 梧桐道：“我问过了，他们的箭法是不错。但正因为这样，才要夜袭啊。而且，兵贵神速，我们在这里的时间一长，敌人就会发现我们，做出防范的，对不对？” 不得不说，梧桐的话是有道理，但长林还是觉得不能独自行动。 “不行。我是统领，我不同意擅自行动。”长林坚持道。 梧桐火起，指着长林的鼻子怒道：“你算什么统领？在艾珍眼里你是统领。但你别忘了自己是大屋围的人。我才是大屋围首领指定的统领。你给我滚一边去。我马上去集合队伍。” 长林知道阻挡不住梧桐。 自己原本就是副将，还是破格提上来的，在队伍里没什么号召力，梧桐要独自行动的话，他完全无法阻拦。 “要不分成两路人马，我带一部分人留守。这样艾珍知道了也不至于过分怪罪我们。你带人试着夜袭，如果他们有防备就退回来，这样不至于有多大损失。”长林提出了妥协的方案。 “好吧。我带一半人已经足够。至于你说的退回，有这个必要吗？就算他们有准备又怎样？我照打不误。”梧桐对长林的提议不屑一顾。 “你要是不听劝的话，我就坚决不同意，并且马上告诉艾珍。” 梧桐想了想，觉得长林的话也没什么错，于是也让了一步：“如果天人洞的人果然有准备，我就退回来。你也别告诉艾珍了。等我赢了，再和她说。” “好吧。” 长林无奈答应了，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平静的夜 这晚，万里无云。 明净的天空上挂着半个月亮，显得孤独而又安静。 天人洞到浅水湾的这片土地上却是热闹非凡。 —— 两个匆匆赶路的男人，在远离海岸，天人洞与浅水湾之间的某个点交错而过。 他们一个是天人洞派出去侦察浅水湾动静的飞欧，一个是浅水湾派往石灰山收集情报的山田。 两人为了避开对方的暗哨，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向西走出老远的路程，再往目的地前进。 飞欧昨天下午就已经出来，准备对浅水湾进行侦察。因为他需要绕路接近浅水湾，所以花费的时间要长些，因此带了几天的干粮出行。他并不知道今天有军事行动。 昨晚，他在树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赶到了红花寨以西二里外的地方，准备从这里出发潜入浅水湾。 然后，他发现红花寨里面住了很多纽古族的人。 为了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他又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到浅水湾观察。 结合观察到的情况，飞欧判断出红花寨的那些人肯定不是来自浅水湾，而是来自外面的援兵。 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送回去。 飞欧小心撤出了纽古族的领地，急忙赶回去报信。 而山田昨晚赶到石灰山以西的某处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过了一晚。第二天潜伏到石灰石侦察。 他发现了这里的反常。没有人训练，没有人出工，只看见有人磨刀霍霍…… 当他想再靠近石灰山一些的时候，被石灰山的哨兵发现。山田只得狼狈逃离。 他认为石灰山正在酝酿重大的军事行动，有必要马上赶回去报告。 路途遥远，山田一路狂奔。 就这样，晚上九点多钟，飞欧和山田，两个行色匆匆的男人，在荒山僻壤的某个点上相遇了。 要是在往常，俩人立即会弯弓搭箭，或者兵戈相向，大战一场。 但今日俩人各自急着赶回去报告，谁都没功夫理会对方，借着朦胧的夜色，相互隔空看了一眼，便擦肩而过。 —— 于此同时，天人洞的王隽下达了出海的命令。48个人，分乘六个竹筏，满载着必胜的信心，乘风破浪，朝北驶去。 而红花寨的梧桐，队伍已经集合完毕。他带着精选出来的50战士，兵戈严整，出发去夜袭天人洞。 红花寨以西约三十里地，还有一支队伍，正向南前进。那是洛炳的高山族部队。洛炳准备带队赶到红花寨休息几个小时，然后到浅水湾的北面埋伏，策应王隽攻打浅水湾。 —— 只有浅水湾在忙碌了一天后，看上去风平浪静。 但这只是假象。 艾珍从大屋围回来的时候，一路上就在思索着消灭王隽的方案。 吃过一次亏的她，绝不敢小觑王隽。 她明白，就算虽然天人洞只有十几个人，如果不把他们包围住，任其在山间游走的的话，消灭这些人自己这边也会造成极大的伤亡。因为王隽那些人有令人恐惧的弓箭。 所以自己人虽然多，但如果运用不当的话，纵然取得胜利，也会付出极大代价，元气大伤而难于恢复。 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消对方弓箭的优势呢？ 思前想后，艾珍想到了王隽的盾牌。 就在王隽的人早晨开始拿一些盾牌训练不久，艾珍就已经知晓。 从训练的情况看，盾牌似乎是用来挡刀枪的。 艾珍为此命人用竹片模仿着编了几个盾牌。纽古族对编织这方面的技术还是有点基础的，其中就不乏麻布和草席这些编织的物品。 但是试用之后，她们发现自己制造的盾牌并不能抵挡刀枪的攻击。 她不明白这是自己做得不好还是盾牌这东西本身就是华而不实的玩意。反正暂时放弃了仿制盾牌的想法。 这已经是她去大屋围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她突然想起，用盾牌来挡住弓箭，或许是有用的。 所以，她回到浅水湾的第二天，就研究用盾牌遮挡弓箭的问题。上午试验的结果，说明这个方法是有一定效果的。 艾珍命人几番试验，还做出了强弓，可以射六七十米远。 这让她喜出望外。 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这么做呢？真是奇怪。 下午，艾珍马上调动大量劳动力赶制盾牌和强弓。 一个下午，就做出了十几面盾牌十几张弓。 她认为再有两三天，就会有大批的盾牌和弓制成。 那时，给浅水湾的族人和红花寨的援兵配上盾牌和强弓，就是覆灭王隽的时候了。 想到很快可以消灭王隽的势力，艾珍心中一番得意。 “王隽，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艾珍狠狠说道。 —— 午夜，飞欧回到了天人洞。 但他发现，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不在。连附近的哨兵，都换成了轻伤员或者年长者。 飞欧心里说声“糟糕”，知道队伍已经出发去打仗了。要打仗这事，族人都猜到了的。 顾不得已经深夜，他冲上高层住的那栋楼房，去找值守的负责人美琳。 美琳正在睡觉。 她在王隽率队离开后检查了一下放哨的情况后准备休息。只是，腹部又不舒服起来。 没赶上出征，她后悔那晚架竹筏侦察浅水湾时自己没有注意一点。 懊恼之余，突然想起之前王隽跟洛炳介绍姜时说的话： “姜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去腥调味，剁碎煮一碗汤，还能驱寒暖胃。女人腹痛的时候吃上一碗，差不多就好了……” 王隽说的腹痛，不就是指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吗？ 她马上按照王隽的说法煮了一碗姜水喝下去。虽然有点辣，但喝下去以后，冰冷的腹部就暖和了起来，慢慢的也没那么痛了。 这两日，觉都睡得不好，喝了姜水以后，她沉沉的睡着了。 飞欧叫醒了睡梦中的美琳，告诉她纽古族的人大举增兵了，新来的那些人就驻扎在红花寨。 美琳被飞欧带回的消息吓了一跳。 如果王隽进攻浅水湾，红花寨的人突然大举来援怎么办？ 反过来包围自家人，内外夹击。 这是美琳设想的图景。 不行，应该将这个重要消息告诉王隽，让他有个应变准备。 可是，怎么通知已经出征的王隽呢？ 往海路，没有了竹筏，如何追赶？再说王隽现在行了将近半路了吧，想追也追不上了。 看来只有从陆路尝试着送信了。 她把天人洞的部众全部喊醒。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美琳半夜把自己唤醒。 美琳简要地将情况说明了一遍，接着说道：“我们现在需要派人从陆路快速赶过去给首领送信，告诉他红花寨的情况。有谁愿意前去？” 因为是留守负责，强敌在侧，美琳不能离开天人洞，否则她一定会亲自前往。 众人一阵沉默。 谁都知道，走最近的海岸过去，被浅水湾的人发现的可能性极大，因而现在去报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不过，没让美琳失望的是，两个轻伤的夸瓦族人站了出来。 “我愿意。” “我也愿意走一趟。” 美琳一阵欣慰。 “你们，能走远路么？”她担心地问。 “可以。”俩人答道。 美琳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都在上肢，忍受一下的话，应该可以前行。 “那好，你们两个一起去。无论如何，要把情报告知首领。” “是，一定完成任务。” 俩人稍作准备，马上便走了。 美琳对留下来的老幼病残道：“大家不要睡了。我们马上做好撤离的准备。” “啊？这是为什么？”众人不解。 美琳道：“仗一打，敌人便知道我们这里空虚。她们人多，分一支过来怎么办？” 美琳跟的王隽久了，慢慢就学会了全局看问题。 “仗要差不多天亮才会打，从浅水湾过来要大半日，天亮准备都来得及吧。”有人提议道。 “做完事情再睡觉，睡得才安心。再说，假如敌人不等天明就进攻我们天人洞呢？听我的命令，先做好准备。”美琳断然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隽，你坑了我 王隽决定将竹筏驶离海岸远一点。这样即使岸边有人警戒，大晚上也看不到自己的竹筏。 海上吹着和缓的南风，竹筏行进的十分顺利。 涌起的浪虽然使竹筏有点颠簸，但出发前竹筏四周都加装了扶手，以便上面的人能够站稳。 王隽站立在竹筏上，望着乘风破浪的“战船”，百感交集，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真是难于想象，几个月前四处寻找工作的待业青年，现在竟然成了一支部队的总指挥，带领队伍去打仗。 反差未免太大了些。 不管怎么说，既然穿越到了这里，就好好在这里经营，活出一片天地来吧。 眼下要做的，就是打赢这一仗。 他将整个计划又梳理了一遍，感觉问题不是很大。从海路登陆，直接就逼近了浅水湾的寨子。就算石灰山那个密探提前到达并且预警，只要不中埋伏，他也有信心将艾珍的人赶回寨子，围困起来。 —— 浅水湾去往天人洞的海岸上，梧桐的队伍正在行进。 一路上，陆续有浅水湾的明岗暗哨出来查问，结果全部被梧桐以带路或者加强力量为名裹挟着随队去往天人洞。 他就是不想让艾珍事先知道自己的行动。他要用事实证明，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强者，不容任何人小觑。 美琳派出去给王隽报信的两个人，一路疾行，离开了己方的警戒区。在离天人洞大约二十里路的地方，听到了前方杂乱的脚步声，远处隐隐有一群人急速走来。 俩人埋伏在一旁观望。 片刻后，年纪大些的族人对年轻些的人道：“不好，这是纽古族的人要偷袭天人洞。” “没走近，你怎么知道是纽古族的人？” “肯定是。我们的人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人也没一个拿着盾牌啊。” 年轻人一看果真如此，一时着了慌：“坏了，这么多纽古族人过去，天人洞要遭殃，怎么办？” “你快些回天人洞报信。” “你呢，你怎么办？” “我躲一边，等他们过去了，继续送信。你快走，迟了来不及了。” “好的。” 年轻人跑开了。 —— 差不多的时间，洛炳的队伍赶到了红花寨。 他答应过王隽，会把山上能打仗的人大部分带下山来。 这次一共来了三十五个人。王隽给他的新式武器，悉数带了过来。 让他纳闷的是，离红花寨还有一里多路的时候，前面突然响起了警报。 洛炳马上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进入戒备状态。 这样吹响警报，莫非红花寨住着人？ 会是谁呢？ 难道说，王隽弃走海路，改走陆路，在红花寨驻扎？ 他命令阿牛摸上前去接头。 阿牛领命，潜伏到寨子外围，模仿鹧鸪的声音和里面的人联络。 暗号是一长声两短声。 回答则是一短声两长声。 阿牛间隔着一直吹了十遍，皆没有收到回音。 而后，一支箭射来，射中了他所在位置的树干。 妈的，里面的家伙肯定不是王隽的人。阿牛认定。 只是到底是哪里的人，他无法判断。 他决定先回去复命。 而寨里面的长林，这个时候同样困惑不已。 西面的警报传来，他立即将队伍集合了，分散在栅栏下面准备防御。 红花寨的防御工事和浅水湾如出一辙，易守难攻。 哨兵回来了，长林向他了解情况。 哨兵说只看见西面来了一队人马，具体多少人，哪里的人都没看清，先报了警。留下了一个哨兵继续观察。 那个哨兵至今都还没回来，长林估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确实，留下来的哨兵，一直等洛炳带着人走近，看清了人数和装备才离开。只是他的运气不好，走得太急，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晃动了树丛。 当他站稳再走的时候，一支箭飞了过来，正中后背…… 那是高山族的阿兵射的箭。 阿兵是高山族最好的弓箭手。 洛炳派人过去查看，发现这个哨兵已经奄奄一息，没救了。 从装束各方面看，这个人是纽古族的无疑。 而这时，阿牛从前面转回了过来，告诉洛炳，里面的人没有答应，还射箭过来。 “里面有多少人？”洛炳问。 “看不清，估计起码有我们这么多人。”阿牛如实回答。 洛炳感到很郁闷。 照王隽所说，自己原本是来看热闹的。现在倒好，直面纽古族人了。 这是打呢，还是不打？ 打吧，真像阿妈说的，自己这边的利益未免太小，几把弓就把族人卖掉了。 不打吧，自己和王隽的关系这么好，撂不下这个面子。 被王隽拖下水了。 “王隽啊，你是个混蛋。”洛炳骂了一句。 骂归骂，忙还是要帮的。洛炳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袖手旁观。 洛炳决定拖住里面的纽古族人，不管他们来自哪里。这样的话，王隽进攻浅水湾的压力会小一些。 当然，他也不想和里面的纽古族人拼个你死我活。 他先收集了众人的标枪，派了五个人过去，在离开寨子五十米的地方，对着寨子投掷。 “噗噗噗噗……”标枪打在栅栏上，发出清晰的击打声，告诉里面的人，有人要攻打寨子了。 长林领着人在里面栅栏下藏身，并没有人受伤。 纽古族人立即用标枪还击。 可惜隔得远，对方分散隐蔽，根本不清楚对方的具体位置，而且人家也是躲在树后的，反击没有任何效果。 本以为对方接着会有更猛烈的攻击，但事实相反，外面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僵持了许久，里面的人沉不住气，开始有人走动。 但马上，又是一轮标枪投了过来，清楚地告诉里面的人，我还在这里。 里面的人只好又用标枪作出回应。 接下来，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纽古族人沉不住气了。任谁都能看出，对方人不多，投枪的人没几个。 难道自己就怕了他们不成？ 长林自然是不会轻易出战的。敌军情况未明，他宁可这样挨到天亮。 他很困惑，自己才到这里，怎么会有人来攻击。 外面的人，到底来自何方？ 从来人的方向看，是从西面来的，那么这些人是山上下来的？ 高山族和纽古族是有贸易往来的，他知道山上应该是高山族的地盘。但天人洞的人也可以绕道过来呀。 怪只怪艾珍高高在上惯了，只想下面的人服从，听从命令，根本没有对长林或者梧桐作出交代。 高山族和天人洞走得近，长林一无所知。 陡生变故，长林觉得应当把这里的情况告知艾珍，毕竟艾珍才是真正的统帅，她要统管全局。同时，他觉得索性把梧桐的行动也告诉艾珍，梧桐高不高兴，这种情况下就顾不上了。 不过，派人报信之前，最好能弄清楚对方的情况。这有点难。长林寻思着怎么办。 双方还在对峙。 这种对峙很诡秘。 你不动，对方也不动，像是在比耐心。而你一动，对方便来一轮标枪，似乎在宣示局面由他把控。 偏偏每次投过来的标枪就那么几支。因为这几支标枪，里面的人就老老实实呆着，让纽古族人感到憋屈。 于是不断有人向长林请战。 为了探一探外面的虚实，明知出去有危险，长林还是同意派人去试攻一下。 对方不是五个人在投枪吗？他派出十五个人出战。 结果，等他们赶到投枪的地点时，对方早已撤退。 然后，从远处射来三两支箭，射中了其中的两个人。 纽古族的人十分恼火，对方人少却要欺负自己，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想要顺着来箭的方向追击，却被长林远远的喊住。 长林把外面的人喊了回来。 他感觉对手十分狡猾，似乎在有意隐瞒实力，孤军深入恐怕会全军覆没。 想弄清楚对方的情况，看来一时也难了。 长林决定坚守为上，天亮再说。 同时，派人往东去浅水湾，通报这里和梧桐的情况。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伏击 再有约两个小时就要天亮。 山田感觉自己快要虚脱，跌跌撞撞闯进了浅水湾，来到了艾珍的住处。 艾珍一看山田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情报。 “首领，不，不好了……”山田一边喘着气，一边急忙说道。 “出什么事了？”艾珍问。 “王隽可能要过来。” 山田把自己看到听到的都说了出来，还夹杂着自己的判断。 “过来？怎么过来？”艾珍有点不相信。 自己设置的重重暗哨，难道是摆设么？ “有可能从海上过来……”山田道。 “海上？他的竹筏能走那么远么？”艾珍还是不信。 “这个……，我不确定，但是我看见他们的竹筏四周加设了扶手……” 山田毕竟是个出色的情报员，一个细节就让他猜到了其中的隐藏的含意。 “知道了，下去吧。” 艾珍拿不准山田所提供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就算王隽从海上过来，他想攻打一座易守难攻，驻扎着比他的部队人数更多的堡垒么？ 不过，山田这个看似不太可能的设想，艾珍也不敢否定。 但很快，她便知道王隽要过来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了。 红花寨的统领长林连夜派人过来通报，说他们遭受了西面来人的袭击。此外，梧桐已经带着五十个族人夜袭天人洞去了。 “西面来人的袭击”？ 艾珍琢磨开了。 各种可能性分析之后，结合山田的情报，她慢慢想到了王隽的计划： 王隽要从水路上岸偷袭浅水湾；高山族是他的帮手。 高山族路过浅水湾的时候，遭遇了红花寨的驻军。 所以，“西面的来敌”应当是高山族。 等天亮了就容易分辨是不是高山族了，因为高山族的很多女子有刺青。 至于那个梧桐，当初就不该让他过来。现在他胆大包天，竟敢擅自行动，偷袭天人洞。这件事了了，直接杀了。 话说回来，如果王隽这时候真的来攻浅水湾的话，梧桐偷袭天人洞，刚好歪打正着，端了他的老巢。 妙！家都没了，看你王隽到时候怎么安身。 梧桐攻打天人洞无形中成了妙招。反正，这里也不差梧桐这五十个兵。 对王隽来攻打浅水湾，艾珍是不在乎的，她认为王隽那点兵力，想攻下浅水湾，那是妄想。自己只要守守就行了。等到梧桐扫平了王隽的老巢，和长林兵合一处，你王隽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嘿嘿嘿……，王隽，不管你是天人还是地人还是凡人，这一次你输定了。 艾珍得意地笑了。 似乎看到王隽跪在自己面前，请求自己的宽恕…… 我会宽恕你吗？痴人说梦。 我会把你千刀万剐。哈哈哈哈—— 她命人把部族的所有人都喊醒了，紧急动员了起来，做好打仗的准备。 首先，增加了沿海岸的岗哨，监视海上的动静，尤其是滩涂这一侧。这里离寨子最近，上岸后走不到一里地就是寨子。 晚上海上的能见度并不好，岗哨的视野有限，但有总比无强。 陆路也重新布置了哨兵。梧桐前往天人洞，自己的哨兵一个都没有回来报信，艾珍能猜到，一定是被梧桐裹挟走了，所以她需要重新布置。但这里不是重点，只须做一般性的布设。 红花寨那边，她让过来的人带话给长林，挡住西面过来的人，等候下一步的指令。至于桐，去了就让他去吧。 她要宝仔集合两支队伍，一共五十人，准备派出去伏击。 问题是派到哪里伏击？ 陆路是没必要的了。不是王隽完全不会从陆路来——他从陆路来的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而是梧桐去了天人洞。王隽若从陆路来，必定会和梧桐相遇。 就算他乘竹筏在浅水湾附近靠岸，然后沿陆路走一段路也不可取，因为陆路向来是哨兵布置的重点，容易被发现，这一点王隽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从陆路过来的可能性很小，还是从水路着眼。 水路来，滩涂这里登陆的可能最大。但这里不好埋伏，地势和缓，灌木和树林少，难于藏身。 要说藏身，河岸这一侧树木较多，倒是埋伏的好地方。问题是，王隽会舍近求远，从外海绕道，在这里登岸么？ 换成自己，肯定不会。 想来想去，艾珍发现竟然找不到理想的设伏地点。 算了，就埋伏在河岸吧。说不定，王隽真的走到这边来了呢。如果他不从河岸，而是从滩涂的方向来，河岸埋伏的人马上撤回就是。 只能如此了。 埋伏的问题解决了，艾珍看着寨子的防御，猛然间望见了四周的大树…… 她立即尖着嗓子喊：“宝仔，马上派人把寨子外面四棵大树砍断，要快。” “是。”宝仔答应着，喊人砍树去了。 —— 时近拂晓，王隽的船队再有一个小时就将抵达浅水湾附近海域。 王隽默默计算着时间。 雁舒说的那个密探不可不防。 密探是出发前发现的，时间该是傍晚六点来钟。 石灰山到浅水湾将近六十里的路程，因为是山路，正常情况下需要走十个小时。这个密探估计走的会急一些，但是要绕路，时间上省不下多少。这样，他估计密探赶到浅水湾的时间是凌晨四点钟左右。 现在，浅水湾的寨子里正在做各种准备吧。 王隽觉得有点遗憾。 偷袭是那么的难，现在只剩下了强攻。 不过，自己的计划，其实是按照强攻制定的。 强攻又如何？ 一样打败你浅水湾。 不久，竹筏来到了滩涂所在内海与外海的联通口所在位置。 最前面的代玛所在组降下船帆，停下竹筏，询问后面的王隽，是否进入内海。 王隽想了想，说道：“不进内海，走外海。从凌水河逆流而上，在河岸登陆。” “是！” “代玛，你的竹筏在前开路，我们的会紧随你后。” “是。” 代玛命令重新扬帆，继续前进。 海上依旧吹着和缓的南风。 东方海天的分界处，现出了一抹亮光，预示着天将放亮。 内海和外海之间，不过是窄窄的几百米的一段平地，像是一道堤坝，将大海分隔开。 绕过堤坝，就来到了凌水河的出海口。 正是涨潮的时候，行船并不吃力。 船队悄然驶入了凌水河，慢慢逼近了浅水湾。 河两岸树木茂密，杂草丛生。这个，王隽是知道的。上次和奎克美琳过来考察地形，他记得这里的情况。 “靠右岸行驶，各组准备盾牌，防止敌人投射。”王隽下达了命令。 这样的地形，得防着敌人伏击，所以他要竹筏靠右岸行驶，尽量离左岸远点。 离开浅水湾只有大约一里路的距离了，王隽觉得是时候找地方靠岸了。 他从背囊取下了弓箭。 站稳，拉满弓，瞄准对岸一处茂密的灌木，在竹筏走稳的一瞬间射出。 箭激射而去。五六十米的距离眨眼就到。 随着一声哀嚎，岸上投枪和弓箭蜂拥而出。 “妈的，还真有埋伏。” 王隽嘀咕了一句。 他不过是想试试运气，吓唬吓唬人。 这一试，试出问题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包围浅水湾 哨探报告王隽的船驶入凌水河，艾珍心里一阵窃喜。 运气乍就这么好呢，自己埋伏哪里，王隽就从哪里来。 王隽啊王隽，你这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她看见王隽的船队减速了，知道他准备登陆了。 登陆的位置就是埋伏的位置。王隽这是送死来了。 她叮嘱宝仔等竹筏上的人上岸以后再发动袭击，起码是大部分人上来以后再动手。 可是她实在料不到王隽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这一箭，恰好射中了一个埋伏的人。 中箭的人一喊叫，一切都暴露了。 辛辛苦苦经营的埋伏，就这样让王隽随随便便一支箭破坏了。 艾珍不觉得自己的运气好了。 相反，倒是王隽哪里来的狗屎运气，刚好射中了人。 艾珍气得脸色发紫，可是毫无办法。 这个王隽，实在是太鬼了。 —— 自己人一中箭，宝仔马上喊打。 顷刻间，弓箭和投枪齐发，向河里的竹筏射去。 但隔着五六十米远，女子的箭和投枪绝大多数都够不上。勉强够上的，也已经没什么杀伤力。 男子的攻击倒是没问题。三十名男子当中，有十三个用的是艾珍自制的“强弓”——艾珍此时只有这么多的弓，还有十七个则投出了标枪。这些箭和枪分摊在六条竹筏上，每个竹筏受到的打击并不多。而由于王隽事先下达了命令，要求大伙警戒，竹筏上的人大多已经将盾牌放在了身前。这样一来，岸上的箭和枪对竹筏上的人杀伤作用便很小。第一波只有二个人受伤。 后面再次攻击，竹筏上的人已经警惕，有盾牌遮挡，基本上就没用了。 各竹筏上的人自动展开了反击。两个驾驶竹筏，女的举着盾牌掩护，剩下的男子拿着弓箭攻击。 竹筏上的人箭术明显高出许多，反倒对岸上的人有所杀伤。 此时天已大亮。岸上的人一旦站起投枪，位置便会被竹筏上的人发现，隐蔽效果便大打折扣。 这样互射下来，岸上的人明显吃了亏。 艾珍在最上面，躲在一颗大树后，注视着战局的发展。 她对目前的状况非常不满意，怎么看都像是单向的挨打。艾珍不断的摇着头。 而河里的王隽对现状也不满意。 他拿着一面盾牌，猫着腰，护着身体，也在注视着战局的走向。 虽然自己这一方占据着明显的优势，但毕竟竹筏在遭受敌方的攻击，这让他很不爽。从对方射出的箭的力度可以看出，他们的射程差不多就这么远了。自己这边的大弓完全可以在她们的射程之外对其进行打击。 不过暂时也没办法改变现状。总不能登上右岸，和她们对射吧。上了岸，她们打不着你，可能就撤了，到时候自己人怎么办？还得上竹筏。 算了，别瞎折腾了，别钻牛角尖，就如今这样也不错，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王隽命令竹筏继续往上走，不要停下来。 这样对射着，船队慢慢地有脱离艾珍的伏击地的趋势。 事实上，岸上的投射已经出了问题。虽然因为伏击的需要，每个人都带了不少标枪出来，但数量也不过五六支，几轮对射下来，标枪差不多就用尽了。剩下十三把“强弓”和王隽的人对射，完全没有威力。 事实上，纽古族的人也心中有数，自己的弓的质量，和敌人的弓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眼看竹筏朝上游走去，宝仔命令跟踪攻击。 可这一跟踪，埋伏的人就走动了起来。 竹筏上的人每天都进行移动靶训练，岸上的人此时都成了移动的靶子。 这一下，艾珍的人吃的亏更大了。 原本以为王隽中了埋伏，有他好看的，为什么一接触就是自己吃亏呢？ 艾珍仰天长叹了一声，下令撤兵，退守寨子。对王隽的厌恶和仇恨又加了三分。 宝仔走过来，对艾珍道：“我想跟住他们的，上岸的时候再冲过去近战。” 艾珍道：“你怎么就不长点见识。你一路跟，王隽会上岸吗？他会一路往前走，把你跟过去的人射完为止。算了，撤了吧。守住寨子就行了，等梧桐的人马返回，里应外合，让王隽死无葬身之地。” “是。” 宝仔指挥手下把伤亡的人员抬进寨子，撤了。 早上这一战，艾珍的人死了三个，受伤七个，战斗人员减少了五分之一。 王隽看见艾珍的人撤走，便命令竹筏靠岸。这时，竹筏所在的位置已经离浅水湾的寨子很近了。 代玛的竹筏最先靠岸。上岸后，代玛所在组负责警戒。 各组陆续上岸。 奎克清点人数，出发时50人，现在依然是50人。其中3人受伤。 原定是48人出战的，王隽临时增加了托思和一名年长的女子，负责装备和救护。 王隽抽出后备队的人员，替换了三名伤者的岗位。命令代玛带五个擅长近战的族人开路，探查前方是否有伏兵。 后面，是十五组盾牌和弓箭的组合。前排十五人拿盾牌和刀枪，后排十五人拿弓箭，随时准备射击。 王隽和奎克带着一名后备队员押后。这名后备队员相当于传令兵，专门传递命令。 剩下的人，留在河边守住辎重竹筏，救护伤员。 代玛带着五个族人在前开路。 这是个危险的岗位。但她心中没有任何的畏惧。她早就盼着早一日攻打浅水湾。 她觉得，只要执行王隽的命令，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就一定能取得胜利，报仇雪恨。当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王隽的英明。 所以，王隽的命令，她是无条件服从的，而且从不怀疑，坚决执行。 代玛往左右两边各派了两人，查探两旁有无埋伏，自己就中接应。 代玛开道，部队小心前行。一路并无抵抗，很快来到了浅水湾的北门。 奎克高兴地对王隽道：“艾珍看来是想借助浅水湾的防御工事顽抗。完全按照首领预估的进程演化呢。” 不过当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大树时，马上便高兴不起来了。 “这娘们，刚刚把大树砍了。”奎克道。 前两天和首领过来侦察，大树都还是好好的。 王隽淡定地说道：“没事。你分派人手，把寨子先围起来。然后，每组抽一个人，把辎重抬过来。” “是！” 很快，按照出发前的部署，代玛的第一组，封锁了北门。北门是重点，艾珍想突围的话，从这里突围的可能最大； 菊香的第二组，封锁了寨子南门； 雁舒的第三组，封锁了寨子西面； 英子的第四组，封锁了寨子东面； 西面和东面没有门，但要防止里面的人在这两个方向做了出逃通道，正如奎克当初突围时那样。 王隽的人离开栅栏有六七十米远，刚好在里面的人的弓箭和投枪的射程之外。 奎克已经吩咐过了，如果敌人突围，不用硬拼，一路用箭射击就可以了。其他方向的族人会过来增援。 只要艾珍的人敢出来，就别想再回浅水湾了。 是的，一路追一路射杀，艾珍有多少人拿来杀呢？ 王隽在北门外，注视着战局的进程。 虽然遇到了埋伏，出了点意外。但自己是有提防的，真正想伏击自己，没那么容易的。 一切似乎没有跳出自己的计划。 就算砍树这一变故，王隽都是留有后手的。 不过，王隽觉得艾珍这么快就缩进寨子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疑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戏战，游击战 这仗就是这么奇怪，兵力少的一方居然包围了兵力多的城堡。 这特么让人难以置信。 兵法上不是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吗？ 有谁说“少则围之”的吗？没有，人少没谁会去围城的。 但王隽就这样干了。 当然艾珍缩在寨子里是有她的算计的。 寨子的栅栏高且结实，外面有一圈二十米宽的荆棘带，然后是开阔地。这些夸瓦花了多年时间慢慢建起的防御工事易守难攻。而且寨子里有足够的物资用作坚守。王隽的人远远的射箭可以，可要是走近栅栏来肉搏，半点便宜都占不到。毕竟，自己那么多的人不是吃干饭的。 艾珍看得出，王隽差不多已经把能打仗的人全部拉出来了。 由此推断，天人洞以及石灰山、明珠城都已经是空城。梧桐五十人杀过去，还不是秋风扫落叶？ 呵呵，王隽可能万万想不到吧，这边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得志，但他的老家马上就要丢了。 梧桐和红花寨都已派人去传令和通报。用不了多久，梧桐就会和长林汇合，过来增援。 自己只要在这里坚守一天，至多两天，外面的人就将大限来临。 —— 天亮了，长林舒了一口气。 根据艾珍传来的消息，自己面对的，极可能是老鹰岭的高山族。艾珍的命令是拖住高山族不让他们去浅水湾，等梧桐班师后一同增援浅水湾。 长林根据艾珍的情报得知，王隽正在攻打浅水湾。 他感到很不理解，王隽凭什么以更少的人攻打人多的浅水湾。 梧桐是捡了个大便宜。王隽的人都去了浅水湾，天人洞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得了一份功劳。 至于高山族，他是有点了解的，毕竟纽古族和她们有贸易往来。高山族人少，和纽古族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以此推断，自己面对的敌人，人数不会多到哪里去。 但既然艾珍的命令是坚守红花寨，拖住高山族，自己便没必要主动出击，按兵不动，守住红花寨即可。再悄悄派出哨兵，监视周围的动静，别让高山族的人悄悄跑过去就行了。 洛炳抱着长林同样的心思。 不论红花寨里面的纽古族人来自浅水湾还是大屋围，只要拖住了不让走，就是间接支援了王隽。 骆俊的办法就是经常佯攻一下红花寨。也就是用弓箭射上几箭。 他用的是王隽给的强弓。隔得远远的，里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射箭人的面目。 他刻意不让刺了青的女人上前，免得证实了自己人的身份，目的就是增加一点迷惑性，让里面的人琢磨不透自己到底属于哪部分的。 长林一开始也有点迷惑，高山族哪来的箭，能射那么远，不会是天人洞的人过来了吧？ 后来想想，既然天人洞和老鹰岭已经结盟，相互支援一些兵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还是相信艾珍的判断，认为和自己对阵的应该是高山族。 对于洛炳的攻势，长林给予了相当的配合。 洛炳射上几箭，他便令人胡乱放几箭投几支枪，算是回应，好像在说：“我就在红花寨呢，哪儿都不去。” 两边就这样装模作样、虚张声势地持续了一段时间。 然后，洛炳嗅出了其中的味道。 红花寨里面的人，是巴不得我留在这里吗？ 他们不去增援浅水湾，反而和自己儿戏，显然是浅水湾的战事对纽古族的人有利吧。 王隽啊王隽，不是我不去帮你，实在是有人挡道啊。但愿你们的祖先保佑你们，让你们在浅水湾获胜。 我能做的，也就是拖住红花寨这些龟儿子了。 这样想清楚了，洛炳顿觉目前的局面有点乏味，吩咐手下继续做戏便是。 —— 美琳正督促大伙做撤离的准备，忽然天空中响起了警报。 美琳感到诧异。 还真有人晚上来偷袭呢。 还好，撤离的准备工作一直在进行，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主要是将储藏在洞里的物资，搬到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重要的物资好比王隽当初布置收集的种子、桐油、腌肉、弓、盾的半成品……等等，都已安置妥当，剩下的没那么重要了。 既然警报已响，剩下的物资就不搬了。 美琳令人砍了一些树枝把洞口遮盖起来，做了一些伪装，能骗过敌人最好，骗不过也就这样了。 送情报为第一要紧事。为了保险起见，她又命回来的一个岗哨再次前往浅水湾，找首领报信。同时，派了一个能走路的伤员往石灰山通报情况，让那里的人也撤离，并要石灰石派人通知明珠城撤退。 送信的派出去了，洞口的伪装做好了，美琳喊姆舎带队往山上撤离，暂避风头。到早已商定的地点隐藏。 经过长时间的治疗调养，大多数伤员能够照料自己，姆舎带人撤离了。 美琳留了下来。 姆舎问她为啥不走。 美琳道：“你们快点走，我留下来见机行事，牵制敌人。” 智聪说也要留下。“我的箭法现在也是很好的，美琳姐你是知道的。我可以帮你。” 美琳想了一下，智聪不仅箭法好，跑步还特别快，耐力不错，留下也好，可以为自己传话。 “你要听我的话。”她对智聪说道。 “我会的。”智聪道。 —— 梧桐在哨兵的引领下，带着五十多人赶往天人洞，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抵抗。抵达天人洞以后，发现里面是一座空寨子。 没有人，没有像样的物品。 这让他感到很意外。 这里的人害怕自己的队伍，都跑了吗？ 他并不知道王隽攻打浅水湾的事情。 “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人或者物资。”他命令道。 众人四散开来，在附近寻找人和物，可是除了少数搬不走的坛坛罐罐，一无所获。 “再找找。没有就放把火，把房子全部烧掉，去石灰山。”梧桐道。 马上有人拿出工具，准备钻木取火。 这时候有人喊了起来：“快来看哪，这个石壁有问题。” 梧桐等人走过去一看，石壁果然有人上下的痕迹。上面一个坎，可能藏着东西呢。 甚至，坎上面那些树枝都很可疑，明显是后摆上去的。 “上去，看看。”梧桐命令身旁的两个战士。 俩人得令，放下兵器，寻找到一处容易攀爬的地方，开始徒手攀登。 爬到一半的时候，冷不防两支箭飞来…… 俩人惨叫一声跌下了石壁。 下面的人立即卧倒戒备，有人过去查看被射中族人的伤势。一个被射中太阳穴，一个射中颈脖，都死了。 此时，天还未亮。 箭是南面射过来的，梧桐顺着来箭的方向观望。石壁尽头，大约五六十米开外，是一片黑黝黝的树林。射箭的人藏身在树林无疑，只是看不清藏在哪里。 “他们人少，我们追过去，杀了他们。”梧桐命令。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其他动作，集中在梧桐的周围，开始小心翼翼地朝南面的树林前进。 可是林中的箭并没有停下来，一有人露头，立刻就会招来箭矢。而且来箭又准又狠，被射中的，九死一生。 等赶到南面，越过一道壕沟，进入林中搜索的时候，已经有六人中箭。除了两个还在呻吟，其他四个都活不成了。算上前面死去的两个，已经六死两伤，损失惨重。 但是每次射过来的箭也就两支，让人很容易联想林中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就造成这么大的杀伤的话，据说天人洞的守军有约二十来个，其他人还没出手呢。 纽古族人胆怯了。 但杀戮并没有停止。 梧桐领人搜索树林的时候，久久的，便会有一声惨叫，有人中箭。 等大伙朝射箭的方向追赶过去，又没了人的踪影。 梧桐气得嗷嗷直叫，偏偏有力无处使。 而手下人逐渐失去了勇气，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中箭者。 “她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别怕，看见了马上冲过去，杀了她们。”梧桐吼道。 他看见五十米开外人影晃了一下，立即不顾一切猛冲过去。 他是纽古族着名的战士，速度和力量惊人。 朦胧的月光下，他看见一个瘦小的男孩正在向后跑去。 那男孩跑得飞快，转过了山梁…… 梧桐哪里肯放过，立即加速追赶，飞一般冲向男孩。 只是，转过山梁以后，一支箭迎面扑来，又快又准。 那是美琳射出的箭。 她和智聪交替掩护撤退，见有人追赶智聪，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 正中梧桐的心窝。 梧桐并没有马上倒下，而是继续追出了好几步后，才轰然倒地，向前滑出老远。 可怜一代勇士，死在了美琳的箭下。 后面跟过来的族人，转过山梁以后发现没了动静。 接着看到了地上的梧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一摊血。 而后又有箭射来…… 众人发一声喊，哄地散了，拼命往回跑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收割 外面安静的很，王隽没有攻城的动作。 艾珍认为这是王隽无计可施的表现。 可是，两个小时后，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寨子北边的外面有点吵。 她步出屋外，走向北面的栅栏，才迈了两步，抬头时猛然发现远处敌方的阵营里矗立起了一座六米多高的构筑物，上面站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在俯瞰整座寨子。 艾珍大惊。 这样的话，里面兵力的分布，族人的一举一动，岂不都被上面的人看了个真切？ 她马上命令手下对那座构筑物上面的人发动攻击。 六十来米的距离，只有男人的投枪可以够着。 艾珍的人对着构筑物一通乱投，但上面的人早下去了。 令艾珍心焦的是，很快，其他方向的敌军阵地里也立起同样的架子，数了数，一共有五个之多。 这些架子，让艾珍如芒在背。但是又没办法将它毁了。 事实上，这个构筑物，是王隽留的后手之一。他和托思、青松、大石几个人花了许多时间做出来的简易箭塔。 王隽对古代的攻城器械并不懂，但是现代男人哪个不是在玩游戏长大的呢。投石车、井阑这些耳熟能详的器械那是很多游戏里都有的。 打败艾珍，他需要制高点。大树是最先想到的。 但大树只有四棵。他想着应当增加几个射击点，再说，万一艾珍突然把树砍掉了呢？ 所以，设计和制造井阑势在必行。 游戏里面的井阑是有轮子的，太复杂，王隽觉得现阶段做不来，也没有必要。 他的井阑就是一个简易架子，把人送到上面一个平台，敌人的投枪打不垮就行了。先做好两个平面的架子，到了现场临时拼装成立体的箭塔，再加几根支撑加强稳固性，井阑或者说箭塔就做成了。 虽然简易，但人不上前的话想毁掉它却难。 它的高度，超越了寨子里所有的建筑物，六米多的架子加上人的高度，和人站在树上差不多，可以俯瞰整座寨子。 比起在树上，箭塔上面是一个平台，人站得平实，放箭更加方便。 浅水湾是一个接近圆形的寨子，直径大约五十米。房屋有单层的有两层的。两层的房屋底层架空，上层住人。架空的高度很矮，不过一米多高，主要用来通风，然后是堆一些杂物。整幢房屋的最高处在斜屋顶，离地不过五米来高。 从居住的角度看，这个高度是合适的，再高，便费工费料了。 王隽的架子一立，寨里面的人立刻恐慌起来。 他们看到，几乎在同时，五个箭塔都上去了两个人。平台上，面向寨子的方向，有两个大且结实的盾牌，上面的人只要弯下腰去，就能躲在盾牌后面。 “快用标枪给我打上面的人。”艾珍歇斯底里地喊道。 不用她下令，手下人早已一通乱投。 可惜离得远，要打中平台上的人本身就难，又有大盾挡着，上面的人猫下腰去，便安然无恙。 投了几轮，丝毫不起作用。 等投枪的人累了歇下的时候，栅栏下的人便开始受到弓箭的攻击了。 那是箭塔上的人开始了反击。 箭塔在各个方向都有分布。站在栅栏下，任何一个点位，正面的箭塔虽然射不到，但背后和侧面总是有两三个箭塔上的人可以射箭过来，距离虽然有上百米，但这些箭却能抵达。这样一来，栅栏下面的人都受到了威胁，他们已经不能从容投掷标枪了。 射出的箭的准确度都相当不错，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好箭手。 里面的人感觉有点防不胜防了，开始有了伤亡。 艾珍面如死灰。 她完全料不到王隽会来这么一下。 她现在后悔来到了南方，对上了这么一个可怕的男人。 要是听了姐姐的话，留在大屋围的话，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认输。 她躲在房子里，指挥下面的人取出了做好的十三面盾牌，给栅栏下的战士使用。 盾牌果然是有些用的，弓箭射到上面不能洞穿。只是做得小了些，顾头顾不了尾，还是有受伤的可能。 最主要的是数量太少。 还有就是，盾牌要遮挡的，是来自背后方向的来箭。如果持盾牌挡住后面的箭，那么便是面朝寨子里面，不方便向外面投枪。而不向箭塔投枪，箭塔上的人就会无所顾忌地射箭，射来的箭就更多…… 总之，盾牌的出现也改变不了被动的格局。 反观外面箭塔上的人，在大盾的保护下，鲜有伤亡。 这样苦撑了一个多小时，寨内的伤亡经过积累，慢慢就大了起来。 艾珍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要说支持一天两天，支持半天都会困难。 现在想派人去喊救兵也难了，外面已经被王隽包围。 “怎么办？”宝仔过来请示艾珍，他意识到局面有点失控了。 “要不我带一拨人冲出去，到长林那里搬救兵。”他建议。 艾珍道：“先别急。把栅栏的人撤回来，别去攻架子上站着的人了。留几个拿盾牌的躲着，看着外面就行了。” 宝仔觉得姨妈说的是，攻击敌人的架子效果不佳，索性撤回室内减少伤亡。没了目标，架子上面的人也没什么好射的了。如果他们跑近来进攻，自己的人再出去和他们近战。 果然，人撤回以后，箭塔上的人便停止了射击。 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宝仔以为找到了对付王隽的法子，一时得意起来，冲着外面大喊： “王隽，看你整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以为很了不起吗？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惊呼起来：“着火了，屋顶着火了。” 一声未了，旁边又有同样的惊呼。不过一会儿，寨子里的屋顶已经悉数着火。 初冬时节，草干物燥，火势迅速蔓延，屋子里马上就不能站人，男女老幼都跑到了寨子中间的空地上。 原来，烧房屋，也是王隽准备的后手。 点火用的是火箭。 王隽和托思试制多时，要制作点着射出后火不会熄灭的箭。 关键要找到助燃的物质。 托思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王隽想到了松脂。 是的，松脂很好取。割开松树皮，就会有松脂流出来。 王隽让托思用麻丝或者细藤织出多层的箭套，浸上松脂后，套在箭头上，点火射出，果然火不会熄灭。 这样火箭就做成了。 寨子里面已经乱作一团。 但并没有弓箭射来。 这是王隽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这时候，就看见奎克和雁舒上了箭塔，换下了上面的人，站在上面了望。 观望了一会儿，雁舒手指处，奎克弯弓搭箭，一箭射去，射中了人群中的艾珍。 人群更加乱了。 看情形，艾珍大概是死了。 奎克眼中闪着泪花，对天喊道：“阿妈，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这个平日里冷静沉稳的男人，此刻泪流满面，激动万分，不能自已。 围墙外面，王隽的人开始齐声喊话：“放下武器，投降免死。”用的是雁舒教的纽古族语言，虽然不准，但是里面的人能听懂。 此时，寨子里十几个手拿盾牌的人打开了北门，显然是想突围出去。 里面的一举一动早已让箭塔的人看个仔细。 代玛一组的人立刻严阵以待，东西两组的人也快速移动过来增援。 结果突围的人出门没走几步，四面的箭矢便飞了过去。 门外，没有盾牌的人，基本上都中箭了。 还没出门的，赶紧缩了回去。 拿着盾牌的也不是完全无事，后面和两侧箭塔上的人射的可是他们的后背。 等这些人走出二三十米以后，就只剩下七八个人了。 这七八个人被代玛的人拦住，面对面进行厮杀。 代玛眼睛通红，满腔怒火，一支矛又快有准，配合左手的盾牌，上来便撂倒了两个。 而纽古族人手中的盾牌根本挡不住一击。力大的一矛刺去，直接一个窟窿，透过盾牌刺入身体。 不一会儿，出来的人便全部被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扫荡 火越烧越大。 寨子里面的人大部分都跑到了寨子东面。这边没什么房子。 出寨便会被杀死。 他们不敢出去了。 随着外面“放下武器，投降免死。”的喊声不断传入，绝望的纽古族人开始有人抛弃武器，举起了手。他们知道，箭塔上的人能看到自己的举动。 开始是一两个，慢慢的，一个个都举手投降了，老人小孩都不例外。 王隽命令雁舒的第三组和英子的第四组入寨受降。另外两组戒备。箭塔上的人则不动。 他喊雁舒英子过来面授机宜。 俩人带着组员进入寨内，按照王隽的吩咐，命令所有俘虏双手抱头，到东南角的空地上蹲下等候处理。 等人都过去了，英子让几个族人把武器收齐，搬到了一个妥当的地方放置。 没有了武器，这些人再想反抗就难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人除去奎克布置的一些警戒的族人以及放出去的哨兵，也都进了寨子。 寨子一角的空地上，抱头站着黑压压一大片人。 寨子内外，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在被杀的拿盾牌的纽古族人里面，包括了宝仔。 王隽进寨子后，捡起了地上一把艾珍做的“强弓”端详。 那只是将小号的竹扁担，强力弯曲，用粗大的绳索约束住，成为弓形。很显然，艾珍还不懂用火来改变竹子的外形。 这不奇怪，有些东西看似简单，但在发现之前，却是很深奥无法突破的。好比帆船，风吹帆可以让船行走，可谁知道逆风也能行船呢？知道这个道理，用了几百上千年吧。 艾珍做出来的弓显然没法和王隽的弓相比。 盾牌也是一样。 但是，纽古族的人从敌人那里得到启发，能仿制强弓和盾牌，这说明她们是聪明的一群人，王隽想。 —— 浅水湾的战斗结束了。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战役。 始作俑者是王隽和奎克。而后，还专门召开了高层会议讨论方案。 登陆、防埋伏、围困、人员安排、建立制高点、火烧房屋、斩首、劝降、突围的应对……，所有的细节都经过了讨论。 特别是奎克，反复思考其中的细节，推演其中的变化，费尽心机。 唯一的变更是登录地点的改变。那是因应石灰山发现密探做出的应对。 至于王隽射箭暴露敌人埋伏的神来之笔，运气好是肯定的，但这也是王隽的聪明之处。一箭不成，他还会根据藏身的地形射上好几箭。就算没有暴露敌人，先上岸的也只是代玛的一部分先头部队，想通过埋伏重创王隽的主力也是万难。 所以，胜利是必然的。 当然，换成走陆路进攻就未必行。陆路漫长，即使派人开路，大部队没事，但是开路的人还是会中埋伏被吃。如果不断被吃，伤亡便会积累，有多少先头部队可以派遣呢？ —— 艾珍的尸首直挺挺躺在寨子的中间，被进来的夸瓦族族人又踢又踩，发泄心中的愤懑。这其中就有代玛。 更有个别夸瓦族人想冲进俘虏中找人报仇，被英子喝止。 “首领说了，投降了的敌人不准擅作杀害，违令者处死。”英子手拿长矛，指着试图越轨的人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那人一见英子的态度，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王隽让英子清点人数。 自己人，50个人中6人受伤，没有阵亡者。 没死人，这让王隽感到心宽。 纽古族战死27人。 俘虏了85人，其中20人是伤员。 纽古族还有6名布置在外没回来的岗哨，被梧桐裹挟去了天人洞。这个数字王隽是不掌握的。 王隽让英子救护伤员；命奎克派人找来绳索，把青壮年俘虏全部反剪双手绑了，拴在一起。 时近上午十点，天人洞赶来报信的年长者，终于赶到了浅水湾。没有中岗哨的埋伏，是因为前面布置的岗哨，都随梧桐去了天人洞。而后面艾珍增派的岗哨本来就少，都在浅水湾附近，退进寨子的时候，都撤了回去，所以才让他轻松闯了过来。 而此时，战斗已经结束。 “什么，艾珍有援兵？” 还去了一部分偷袭自己的大本营。 王隽有点意外。 现在看来，艾珍这么早缩进寨子，原来她是固守待援，顺带拖住自己，最后想来个内外夹击呢。只是艾珍估不到王隽轻易就攻破了寨子。 不得不说，偷袭天人洞这一招着实挺狠，也完全出乎王隽诸人的意料。 当然，梧桐这一神作为，谁都没有料到，包括艾珍和长林。 王隽开始担心美琳她们的安全。同时也意识到，由于敌人援兵到来，单论兵力的多寡，自己还是处于劣势。 他还有点庆幸。艾珍请来救兵，肯定是准备大举进攻自己的。如果不是现在先下手为强，后面的局面肯定会困难得多。 艾珍这人，相当的阴险。 不过她已经死了。 家里的族人有危险，英子马上就要带人去救援。 奎克道：“现在回去已经迟了。有事没事，就看她们自己的运气了。红花寨还有敌人，我们还要应付他们。” “那也不能不管吧。”英子有点发急。 王隽道：“英子别急。刚才给我们报信的人不是说了吗，敌人偷袭的消息已经送回去了，相信美琳肯定会把人员撤离的。你不必过分担心。另外红花寨那边没有动静，很可能遇上了洛炳，给拖住了。我们先守住浅水湾，再图良策。” 奎克献计道：“我估计去天人洞的人必定找不到我们的人。他们应该会去石灰山和明珠城。扑空以后，肯定会撤回。首领，我带一部分人去半路伏击，消灭这股敌人。”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隽马上就同意了。 “我给你二十人，你能打赢么？”王隽问。 只能给那么多了，这里有俘虏要看押，还要防着红花寨的人过来攻城，给了二十个，留下的扣除伤员也就二十出头。 “够了，够了，保证打垮他们。”奎克道，“我这就去准备。” “好吧。” 奎克领着二十个战士走了。 王隽派人往红花寨设法和洛炳联系。 英子喊人把外面的箭塔抬进了寨子。布置妥当后，箭塔成了里面一道强力防御工事。 她派十个人看守俘虏，其余打扫战场，处理尸体，到被烧的库房查看剩下的物品…… —— 奎克带人才走出十五里地，就看见前方几十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他命令队伍立即准备战斗。 还有二三十米距离的时候，已经能看清都是纽古族人。 奎克来不及思考这些人的来历，一声喊打，埋伏的人弓箭齐发。 跑来的人猝不及防，纷纷中箭。 他们正是天人洞过来的溃兵。 美琳和智聪俩人凭借着游击战，杀得他们胆寒。梧桐死了以后，军心崩溃，又不知道天人洞的主力藏身何方，担心他们突然杀出，于是逃跑就成了众人一致的选择。 没想到快到浅水湾了还中埋伏。这些人完全无法看清眼前的局面，只是四散开来，拼命逃窜。 奎克驱兵追杀一阵，看看敌人已经溃散难于追击，便发信号收兵，打扫战场，去了天人洞。 —— 长林在红花寨等梧桐回来。 中午过后，梧桐的人确实陆续有人回来，但那都是残兵败将。听了回来的人述说，长林知道梧桐这一路算是完了。 他马上想到，浅水湾可能出事了。 急速地派人打探。 探子回报说浅水湾已经被王隽占领，艾珍下落不明。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长林感到太不可思议。 “撤兵！” 他下了命令。 留在这里，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自己这六七十人，根本打不过王隽和洛炳的联盟。 —— 洛炳得知浅水湾王隽已经得手，一看红花寨的人在往河北撤，哪里会轻饶长林？马上全军压上，一路掩杀。 长林且战且退，丢下十来具尸体，逃回大屋围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别想用三张弓打发我 梧桐被杀后敌军突然溃散，倒是让美琳感到意外。她和智聪尾随了一段路程以后，确认敌军已经败退，便把隐藏的族人喊回了天人洞，重新布置了岗哨，派人通知石灰山和明珠城的人暂时解除警报。 中午，奎克行色匆匆，带了十个人过来增援天人洞，看见这里的人都没事，除了砸了一些坛坛罐罐没多大损失，松了一口气。 美琳看见奎克，赶紧问他浅水湾的战况。 “那边结束了，我们占领了浅水湾。”奎克道。 “我们的人都没事吧？”美琳问。 “首领和你阿妈好着呢。”奎克道，他知道美琳最关心的就是这两个人，“至于其他人，也就几个受伤，无大碍。” 美琳放下心来。 “你们路上碰到了纽古族的人吧。”她问。 “中途伏击了他们一下。这些人慌慌张张溃不成军，是怎么回事？”奎克问美琳。 “我也不知道。我和智聪两个人杀了他们几个人，然后他们就跑了。” “怎么会呢？”奎克有点奇怪。有人袭扰，消灭袭扰的人就是，没理由溃退的。 美琳嘻笑道：“我们熟悉这里的地形，躲在暗处用弓箭射杀一两个人就跑，他们根本追不上我们。” “哦。”奎克想象着美琳两个游击的情形。 确实，她们两个占了地利的便宜，箭法又好，够这些纽古族人受的了，奎克想。但这么就溃败了，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他让美琳带自己去看了她杀的最后几个人，那些人正在准备掩埋，然后就有了答案。 他看见了死去的梧桐。 梧桐，纽古族的第一勇士，他是认识的。同样都是勇武过人，奎克自然比较关注。 很显然，美琳杀了梧桐，然后敌人群龙无首，情况又不清楚，所以才溃败。 美琳凭个人之力，击败了一队虎狼之师。 她居然能想出游击战法，足见她的聪明过人。 关键是她杀死了梧桐。 正如自己杀死了艾珍。 这就是王隽说的“斩首”。 这个战法太好了，奎克由衷地赞叹。对一些严重依赖首领的部队，斩首成功就意味着胜利。 奎克看见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马上就要回浅水湾去。 “要带什么东西过去吗？”美琳问。 奎克道：“带点食物过去。浅水湾的库房被火烧了。” 奎克让带来的十个人尽可能多拿食物，然后匆忙往浅水湾赶。他知道，那边正缺人手。红花寨还有一支敌军呢。 —— 洛炳一路追击敌军到河边，见敌人都过了河，便喊住队伍。 “不过河追击吗？”阿牛不解。 “别。竹筏都被他们毁了，我们怎么渡河？游水吗？我们有几个会水的人？游到一半都会被对岸的人打死。” 高山族的人几乎都不会游泳。 再说洛炳能感觉对方的统帅并不笨，他一定会在河对岸伏兵等待自己的人过河。游到一半被弓箭和投枪攻击的话问题就大了。 洛炳集合队伍，去浅水湾和王隽汇合，心里盘算着要好好敲他一笔。 王隽，这回帮了你大忙，给三张弓打发，哼，想都别想。 —— 王隽听哨探说洛炳的人过来了，连忙带着英子桃花乌丽出门迎接。老远看见洛炳领头走了过来，王隽满心欢喜地跑了过去，来了个拥抱。 松开手，他朝洛炳胸部捶了一拳，说道：“洛炳兄，就知道你会帮我的，谢谢你啦。” 称兄道弟，是现代人的习惯，乌丽一时不知道怎么翻译。不过肢体语言说明了一切，洛炳根本没在意乌丽说了什么。 洛炳狡黠地问道：“王隽，我帮你拖住了一大队纽古族人。没有我们，你的浅水湾可能攻不下来，你准备怎么谢我？” 王隽道：“是的，你帮了我们大忙，拖住了红花寨的人。至于怎么谢，说好了的，我送你武器，请你吃美食，给你讲故事，载你到海上遨游……” 洛炳道：“没错，这些都要的。不过我们大老远的整个寨子的人都过来，你好意思拿三张弓就打发我呀？” 一旁的英子发话道：“讲好的，怎么可以反悔呢？” 洛炳想好了许多说辞，要敲王隽竹杠。可是英子一开口，那些话突然就觉得说不出口了，他看了旁边的英子一眼，讲话的口气马上就软了下来：“啊，是这样。原来你们叫我们来是助威看热闹的，但现在我们可是和纽古族的人对上了的。英子，你说嘛，我们哪里是看热闹，实实在在在帮你们打仗哪……” 英子还要辩解，王隽豪爽地把手一挥：“洛炳兄，你想要几张？” “二十张大弓。”洛炳松了一口气，说道。 “不可能。”英子断然否定，“我们手上现在才二十多张大弓，你把我们的弓都拿走，我们自己不要啦？” 洛炳又觉得头大了。 王隽笑道：“英子别那么小气。洛炳兄，二十张便二十张。不过，英子说得对，我们手头上没多少剩余的。所以，你要等我做好了再给你。另外，做二十张大弓，要好多牛皮的。我们现在没有牛皮了……” 洛炳道：“牛皮我们那里有一些，到时我叫人送过来。” 王隽笑呵呵道：“这就好了，你回去后让人送十张牛皮过来。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先给你三张大弓。两个月以后取剩下的十七张大弓。”王隽道。 “……” 牛不比羊，猎牛是很难很危险的事情，十张牛皮，价值就高了。 洛炳感觉有点不对味。明明是王隽要谢我，怎么成讨价还价了？ 洛炳正要把话堵回去，这时一旁的桃花开口了：“阿爸，做弓很费牛皮的，要是没有牛皮的话，弓是做不成的。” 洛炳一时胸口堵得慌。这女儿，尽向着王隽，这还是我的女儿吗。 还有那个英子，不能对我好点吗，总是凶巴巴的。 王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你小气的。五张牛皮得了。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人家死活帮了大忙，算了，不攒他的了，王隽想。 有英子桃花两个女人在场，洛炳发现自己完全拉不下面子，想想能得到二十张弓，五张牛皮就五张牛皮吧。 “那你再送我十张盾。”洛炳道。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你走的时候我就给你。”王隽道。相对弓，做盾容易得多。 —— 王隽领着洛炳进了寨子。 洛炳看见寨角一大群的俘虏，走过去观看。 其中老人小孩和妇女占了不少。他问王隽怎么处置。 “留着呗。”王隽道。 “都留着？”洛炳感到有点意外。 “还能怎样？”王隽道，“要是你喜欢其中的女人，可以挑几个带回去。” 王隽揶揄洛炳。 里面确实有几个五官挺端正的女子。 洛炳偷偷瞥了英子一眼，道：“算了，这些都是你们抓来的人。我只要说好的弓。至于俘虏的处置方法，我们一般把男的大人都杀掉，老人和小孩也杀掉，成年女子留下。” 英子道：“老人小孩留下的话，要占用好多大人为她们提供食物……”言下之意也是杀掉。 王隽明白她们这么说的理由。 男子力气大，破坏力强，不如直接杀掉。 老人纯粹是消耗资源的对象，是拖累，也应当杀掉。 至于小孩，不是自己族人的种，养大容易生异心，索性也杀掉。 成年女子嘛，能干活还能生孩子。生了孩子，就和族人有了联系，反倒能安下心来。 英子问王隽：“当初你不让杀俘虏，想怎么处置这些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处置俘虏 怎么处置这些俘虏才好呢？ 王隽早已胸有成竹。 成年女子留下没问题。她们属于优质劳动力，还能生儿育女，扩大部族的规模。 老人小孩杀掉，那是短视行为。因为王隽想收心。收心的话，最好不要杀。 当然，那也是因为杀老幼实在也太过残忍。 战场上，你死我活，所做的一切就是置对方于死地，杀人很正常，王隽不觉得残忍。事实上，这几次的战斗，自己既是指挥官，也是战士。 但是，把已经解除武装，归顺投降的老幼杀掉，王隽觉得自己还真下不了手。 男人杀掉更不可取。现在缺的就是劳动力，成年男子是王隽最想留下的对象，虽然这些人不好管理。 无论如何，人力是最奇缺的资源，男女老幼杀掉都可惜。 关键是留下的人能不能被我所用。那些反抗到底的顽固份子，王隽也不会心慈手软，杀掉是必须的。 “抓来的人，先不要杀。”王隽道。 “可是，老小要养活，男人会逃走，不好办……”英子提醒王隽。她是大管家，最懂采集食物的艰辛。 王隽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想想我们现在的族人，老人和小孩多少都能做一些事情的。” 事实上，除了小燕子，所有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工作。 就算以后有很多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和小孩，也必须好生对待她们。 “要养成尊老爱幼的风气，部族才有凝聚力。”王隽道，“老了没用了，就想把她们遗弃，那样做会败坏风气。要知道，人都会老的。你现在怎么对待老人，老了后下一辈就会怎么对待你。所以，尊敬老人等于是尊敬老了以后的自己……” 王隽讲这些话，估计她们都会听不懂。 但恰好相反，洛炳、英子、美琳和乌丽都大致上听懂了王隽的意思。 英子考虑的是，王隽来了以后，生活水平有了提高，以后可能还会更好，养几个老幼可能真不是问题。 美琳则觉得王隽说的话很有道理。 洛炳笑笑，说道：“那些男人是麻烦啊。想让他们帮着干活吧，又怕会逃跑，还得额外派人看着这些人。” 是的，派人看着俘虏干活，效率抵消了一大部分。 王隽却有主张，他对英子说道： “成年男子大部分拉到明珠城建城去，这样的话可以集中看管。我们用来看管的人就不会太多。同时好生对待他们，许诺一年后去留自便。” “一年后让他们走啊？”英子有点弄不明白。 王隽点头称是。 你们还不知道呢，解放前我们的人抓了俘虏，愿意留下的就加入自己的队伍，不愿留下的发路费让你回家，够优待吧。当然王隽现在不会这么做。但他有信心用一年的时间，让这些人融入自己的队伍。 美琳赞同王隽的做法：“说好一年后让他们走，反抗就不会这么激烈，会听话些。” “要是能做到那些男人不用盯紧也不会逃跑就好了。”乌丽道。 “可以啊。”洛炳接过话茬，“把他们的家人分开在两个地方，说好了，走了一个，就杀掉另一个地方的家人。” 英子肯定了洛炳的办法，说可以这么干。 难得英子表扬，洛炳有点喜出望外。 王隽觉得这家伙出的招挺损的，不过这个办法似乎可以试试。 “无亲无故的男人，只好先派人集中看起来。”王隽道。 洛炳要安顿自己的队伍，临时走开了。 王隽领着一众人来到俘虏面前。 代玛带着一队战士全副武装，在旁边戒备。 那些俘虏看上去一个个心情沮丧，无精打采，散乱的坐在地上。 雁舒要俘虏起立站好，对她们说这是我们的首领王隽，有话和大家说。 俘虏们起立，心怀忐忑地注视着王隽。她们知道，自己的命运此刻就掌握在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男人手上。 这个男人，已经有了许多有关的他的传闻。而今天的战斗，让他们就王隽产生了畏惧心理。 王隽站在俘虏面前，手指着他们，面容严峻，说道：“这个地方原来属于我们，你们从大老远的地方跑过来，杀了我们的人，霸占了我们的土地，你们是罪人。” 雁舒把话传达了过去。 俘虏们立即感到不妙。 “你们做了坏事，要付出代价。”王隽继续冷峻地说道。 旁边的代玛等原来浅水湾的族人面露怒色，手握着武器，杀气腾腾。 前面的俘虏本能地往后缩去。反抗是没用的，壮年男女都被反剪着绑住了双手。 王隽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让代玛众人不要乱来。 接着他话锋一转，对俘虏们道：“但我也知道你们是被动的，最主要的罪人是艾珍和宝仔。这两个人还在的话我必斩首示众。至于你们，我们暂时不会杀，只要求你们为我们做事一年……” 雁舒艰难地把王隽的话翻译了过去，一些字句要请教美琳或者王隽。 俘虏们松了一口气，立即议论纷纷起来。 王隽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雁舒马上喊俘虏肃静。 “一年后，那些听话且配合我们的人，将有权回你们的部族去，我们绝不阻拦。如果想留下来，征得我们的同意后，也可以留在这里，成为我们部族的一员。对不听话不配合的人，我们将毫不留情地加以清除。”王隽继续把话讲完。 那些原本以为即将大祸临头的俘虏，听完王隽的讲话后，心中燃起了希望。甚至，许多人当时就升起了感激之情。 —— 晚饭很早就开饭了。 王隽早在出征的时候就准备了一些好肉，用竹筏运了过来犒赏三军，这其中包括洛炳的人。 英子带人从烧毁的库房中找到了许多食物。因为食物大多存储在坛坛罐罐里面，那些没砸烂的坛罐里面的食品，就成了俘虏的粮食。砸烂了的，也能清出部分粮食出来。 王隽带着美琳桃花乌丽去了洛炳的队伍，和洛炳以及他的重要手下共进晚餐，并表示感谢。 英子他也是想带的，王隽知道洛炳对她有意。可是奎克还没回来，自己这边不能没人统管。 美琳和桃花就是一抹亮色，而乌丽成熟的身材也吸引男人们的眼球。 众人围着一块大青石坐下，凳子是大原木。 王隽左边坐着美琳，右边坐着桃花。 他让桃花坐到洛炳身边去。桃花不情不愿的只好过去。 片刻，石桌上摆上了大鱼大肉。其中的鱼是下午英子让人去海里下鱼笼抓来。 众人谈笑风生，大快朵颐，气氛热烈。 可惜没有酒，王隽感到有些遗憾。 以后自己能酿酒出来吗？ 嗯，得尝试尝试。 “王隽，你真的能收编这些俘虏的话，你的部族就成了一个大族了。”洛炳道。 “我并不是刻意想成什么大族，主要是建城人手不够，要一些人帮忙。”王隽如实答道。 “建什么城，能带我去看看么？”洛炳道。王隽的东西总让人感觉新奇，洛炳不由得想去看看。 “可以的。”王隽满口答应。 “王隽，这次我和纽古族的人翻脸了，你说，大屋围会不会来找麻烦？”洛炳不无担心地问。 王隽安慰道：“这次她们吃的亏还不够吗，还敢来？” 洛炳想了一下，觉得担心也没用，反正这个仇已经结下了。 “如果我们有事，你们要过来帮我们啊。”洛炳道。 “放心，我们是盟友。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她们敢来，保管让她们有来无回。”王隽道。 吃完饭，洛炳带着自己人去红花寨过夜。 “明天我让族人回山去了，但我会带两个人留下来。”洛炳告诉王隽。 “好吧，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我陪你四处走走。”王隽热情相邀。 礼尚往来，当初在老鹰岭，洛炳可是盛情款待的。 第一百二十章 这仇一定要报 第二天早晨，就在那张和洛炳共进晚餐的大青石“桌子”旁，王隽召开族人首脑会议。 已经入冬，虽然是热带气候，但气温已经感觉清凉。寨子离海边不远，依稀可以听到海潮声。 王隽最先到，他让身旁的桃花去喊人。 之前公司开会，王隽不过是一个听众，坐在位置上默默听着老板和有关领导讲话。偶尔被要求发言，还会有少许紧张。 现在不同了，他成了会议的发起者和主持人，以前的那些感觉全部消失。 这其中的原由，他没功夫去体会，他现在想的是后面的工作安排。 人很快就来齐了。参加会议的包括英子、奎克、托思、菊香、雁舒、桃花、代玛、靓仔、乌丽。主题是俘虏的处置细节及今后的工作安排。 关于俘虏，王隽已经有明确指示，那就是“同化”。 “要善待这些俘虏，改造他们的思想，最后让这些人尽可能多的留下来。”王隽道。 对王隽“留下来”的指导思想，代玛、雁舒等都不理解，不情愿。王隽为此特意再次重述了“首恶必惩，胁从从轻，立功受奖”的原则，并强调服从命令的铁律。 “一切行动听指挥！”王隽敦促在座的各位遵守纪律，正式决定的事项必须坚决执行。 代玛知道这位外表和气的男人其实有雷霆的一面，讲原则的时候铁面无私，杀伐果断，只得收起自己的想法，遵照王隽的指示。 英子已经有俘虏的处置方案。 “将俘虏分成三部分。先理清俘虏的血缘关系，将有血缘关系的分成两半，这样就有了两个组，剩下没有血缘关系的单身男女为第三组。我的意思是，有血缘关系的两个组，分别放在明珠城和浅水湾，这两个地方隔得远，两个组之间没法联系。另外一个组则根据需要随意安置，也可以打散，但必须有人看守。”英子道。 大家都觉得英子这样分组没有问题。 王隽道：“先摸查人数吧。大多数的劳动力要往明珠城倾斜，而不是单单为了隔离。浅水湾收回来了，我们就把这里当成防御敌人的前线。这样一来，天人洞的重要性便下降。天人洞除了留下少量人看守，其余都迁到浅水湾来，浅水湾由奎克统管，重点是做好防卫工作，收集敌人的情报。石灰山则仍然以生产石灰为主要事项。对俘虏的看守，代玛为负责人。” 看守俘虏的人，必须有点狠劲，代玛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她武艺超群，不辞劳苦，正合适做这样的工作。 投机取巧是人的天性，对俘虏怀柔的同时也必须使用铁腕，两边都不能偏废。 “是。”众人答应道。 —— 上午，洛炳带着两个随从过来了，告诉王隽他的人已经回山。 “这次是打仗，没备什么礼品让你的人带回去，下次补上。”王隽说道。 “我知道，不要客气。” 王隽道：“今日我想去黑鸭山看看地形，你随我去吧。” “黑鸭山？”洛炳不知道它在哪里。 王隽指了指北方远处突兀的一道山梁：“瞧，那就是。” 黑鸭山，从西边的山脉延伸到了海边，像一道隔断南北的屏障。 洛炳马上明白王隽的意思：“你是想，万一纽古族的人过来报复，就在那里阻击？” “正是。洛炳兄是一个用兵的大家。”王隽夸赞道。 洛炳有点不好意思：“和你比起来，我感觉自己差远了。” “呵呵，你不要谦虚。至于黑鸭山个方案，是奎克的建议，我不熟悉那里，所以今天才想去看一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走一趟？”王隽道。 洛炳道：“反正闲着，那就去看看啰。” —— 大屋围。 艾香听了长林的汇报后极为震怒。 “那个可恶的男人，竟然把我妹妹杀了……，这个仇一定要报。”她含泪发誓道。 虽然，自己的妹妹为人阴狠；虽然，妹妹曾经和自己争夺继承权；但是血浓于水，亲妹妹被杀，艾香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点齐所有能打仗的人，我们杀过去为妹妹报仇，解救被那个恶魔囚禁的族人。”艾香近乎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长林一旁犹豫着没动。 “去呀。”艾香见长林不动，催促道。 长林迟疑片刻后劝道：“首领，我认为现在不宜用兵。” 艾香把脸凑近长林，怒道：“我妹妹的仇不要报了吗？还有，那些被扣留的族人，我们不该去解救吗？” 长林道：“仇要报，但不急于一时呀。被扣留的人，已经过去两天，王隽想杀的应该已经杀了，没杀的，不会再杀了，所以我认为也不急了。贸然发动进攻，弄不好又会导致失败。那样的话，我们纽古族就危险了。首领，我建议这件事从长计议，好好筹划一下。” “闭嘴。”艾香气道。长林这样劝说，让她一股怒气出不来。 不过她也知道长林说的有道理。 那个该死的梧桐，就是因为意气用事，导致了失败。 “算了，你下去吧。”艾香挥挥手，让长林出去了。 她慢慢冷静了下来。 派出去一百来号人，回来六十多个，损失三十多名族人。 对于大屋围来说，这点损失还不至于伤到根本。但是按照长林的说法，天人洞的人战斗力强悍，自己虽然人多，不一定就能赢。艾珍当初不也仗恃人多，以为自己必胜吗，结果呢？ 长林说的对，必须好好筹划一下。 或许应该联络北面的泰罗族，请她们出兵帮助自己攻打天人洞。艾香不信王隽能对抗自己和泰罗族的联军。毕竟，人数相差太远。 不过还是不能急，拿准了再出击才是。 妹妹还是有眼光的，知道让长林统军。 但可能错就错在这里，长林虽然更沉着机智，毕竟太年轻资历太浅，压不住下面的人。如果她不撤换梧桐，说不定梧桐就不会分兵出去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梧桐领兵攻打天人洞虽然冲动冒险，但其实是一步妙招，歪打正着。 失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艾香想着想着，越发觉得长林说得对，报仇这件事，真不能急。 但仇是一定要报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鸭山 王隽带着奎克、桃花、代玛、还有乌丽，在洛炳的陪同下，前往黑鸭山。 带上桃花，是为了增进洛炳和桃花的父女感情。 洛炳这人重感情，在当地土人之中很少见。 一般男人只管播种，不管收获，从不关心自己有没有后代。他们没有做父亲的概念。 这不怪他们。群婚制和后来的一夫一妻制不同，女人并不专注于某个男性，所以谁都不知道女人生下的孩子是谁的种。 如此沿袭下来，即便知道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后代，一般的男人也不会去相认。像洛炳这样认亲的几乎绝无仅有。 他的行为太过少见，不符合常理，弄得桃花一时都适应不了。 洛炳重感情，这样的人必然讲义气，这是王隽喜欢和他交往的一个原因。 王隽喊桃花一起上路，桃花求之不得。不是为了她的阿爸，而是因为能和王隽一同出去。以前看着美琳天天在王隽身边，她羡慕的不行，现在自己有了这样的机会，她能不高兴吗？ 一路上，桃花蹦蹦跳跳，快乐的像只小鸟。 桃花高兴，洛炳自然也是高兴的，甭管她是什么原因。 众人有说有笑，轻松愉快。 然后，桃花就缠着王隽讲故事。 故事自然要讲的。 “洛炳，我的《西游记》讲到哪里了？”王隽问。 进度就以洛炳为标准吧，谁让自己答应了给他讲《西游记》呢。 “讲到孙悟空去了高老庄。”乌丽替洛炳回答。 “哦，那就从猪八戒讲起吧。话说孙悟空和唐三藏到了高老庄，正看见高老庄上上下下哭丧着脸，愁眉不展，一问，原来是高庄主的女儿被一个妖怪看上，非要做庄主的女婿……” 王隽记性虽好，但也不能把整本《西游记》背下来。但情节大致是知道的。况且，小时候还看过《西游记》的电视。 记不清楚的情节，王隽就自己编了上去。 有王隽讲故事，去黑鸭山的二十里路很快就到了。 走到山下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间。 然后，众人发现前方林子里有动静。 洛炳最有经验，说里面应该是有几只鹿。 奎克马上从背上拔了一支短枪下来，准备猎杀一只鹿做中午饭。 干粮是有的，但哪里有鹿好吃？ 王隽朝众人嘘了声，小声说这次让我来。 他向乌丽要了她的弓箭，蹑手蹑脚地朝前摸去。 众人有点担心王隽射不中，毕竟王隽出去打猎，都是打下手的，从来没有亲自出手猎杀动物。再说，他的箭术也不是特别的出色。 要是让鹿跑了，可惜了到嘴的肉。 只有洛炳不知就里，对王隽的神器印象深刻，对他信心满满。 王隽才不去管这些人的感受。 他在二十米开外止步，张弓搭箭，一箭出去，射中了一只大鹿的头部。 那鹿当即毙命。 众人齐声喝彩，鼓起掌来。 王隽呵呵笑着，把弓箭还给乌丽，冲奎克道：“教练，我的箭法有进步吧。” 奎克道：“你是个好学生。” —— 吃完午饭，众人继续往山里走去。 眼前的山，并不是很高，目测不过三四百米高度。从南向北，一共有三道山梁。 中间有一个缺口，是从南往北最便捷的通道。顺着它走进去是一个山谷，里面长满了树木。山谷尽头是一道山梁，翻过山梁又是一个山谷，出去后就去到了北面，算是穿过了这道小山脉。 王隽站在中间那道山梁上，感叹道： “真的是一个伏击的好地形啊。” 洛炳和奎克也有同感。 代玛道：“在山谷里埋上伏兵，待纽古族人经过时突然杀出，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奎克深知王隽不喜欢近身肉搏，善用弓箭。 “可以先用弓箭袭击。”他说道。 代玛道：“林子密，弓箭威力要打折扣。” 奎克道：“没事，敌人走在中间的路上，完全可以用箭射杀。” 代玛道：“但她们往林子里躲呢……” 两人就围绕如何袭击讨论开了。 王隽问洛炳有什么高见。 洛炳道：“如果是这次在红花寨的那个统领带兵，恐怕不太好伏击。” “哦？怎么说？”王隽饶有兴趣地问。 “这个人做事比较谨慎。这条路他已经起码走了一个来回了，知道这里容易中埋伏，一定会派人先行探查。这样的话，埋伏的人多了会被探查的人发现，人少了，纽古族的人肯定很多，伏击又起不了作用……” 众人都觉得洛炳的话有道理。 难道说，这么好的地形还利用不起来？ 王隽道：“我倒是有一个妙计，不过很残忍。” 众人忙问什么妙计。 王隽道：“用火攻。” “火攻？”大家都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王隽解释道：“你们看啊，山谷两边陡峭，不易攀爬，山谷里林木茂密，一旦点燃，火势会很大。到时候我们把前后出路也堆上干柴点火，再派兵守住出口，里面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奎克点头称是。“点火不用很多人，藏在山谷里，纽古族人很难探查出来。不过，就算现在是冬季了，想点燃一场大火，也需要时间吧。就怕火没起来，人都走了过去。” 王隽笑道：“奎克考虑问题比较周到。事先要不着痕迹地铺上一些干柴的，再加引火之物，发起一场大火应该是很快的。” 奎克道：“这里离浅水湾约莫二十里，离大屋围五十里，要想伏击，就得事先派人埋伏。但战士不能天天等在这里吧，所以埋伏要先有预警。所以提早预警是个问题。” 洛炳冲王隽道：“奎克应该很会打仗。”他还想着当初自己设计火烧红花寨的情形，想骗浅水湾的人出来伏击，结果没达到目的，大概和奎克有关。 王隽道：“奎克是一位出色的统帅，我们部族的安全，全靠他了。” 王隽的表扬让奎克有点不好意思，他谦虚道：“大的方略，都是首领定的。各个战术，也是根据首领的指示。我们整个部族，都依赖首领的英明。” 王隽微笑着不在这里纠缠，告诉奎克：“我们现在在纽古族没有情报系统，她们会不会过来，什么时候过来，我们没办法查清。唯一的办法就设岗哨。” “可是这么远，就算纽古族人一出兵就被岗哨发现，也没办法把情报传送过来啊，没有预警时间，还是来不及设伏。”奎克有点犯难。 王隽道：“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洛炳和奎克都很好奇。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解决方案。 王隽道：“用烟。” “烟？”众人都不解。 王隽道：“是啊。火烧着后，用大量湿树枝盖上去，就会生出浓烟来。在显眼的位置升起大烟，两三十里外都能看到……” 洛炳击掌叫好：“妙啊。沿途设两三个放烟点，几十里外入侵的消息，片刻就传了过来。王隽，你这办法太好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呵呵，这还用想，什么叫“狼烟四起”？懂点汉语的人都知道这个方法。王隽心里道。 桃花挖苦她的父亲，说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王隽想得到的，你怎么能想到？” 一句话，噎得洛炳说不出话来。 奎克一时信心满怀，对王隽道：“首领交给我驻守浅水湾保卫族人的任务，开始我还真有点担心完成不了，毕竟纽古族的人太多，全部打过来的话压力很大。现在来黑鸭山考察一番，听首领一番指点，我觉得找到了对付入侵之敌的办法了。” 王隽点头道：“嗯，在这里设伏的话，要事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我会的，这个首领不用担心。” 代玛道：“这个方法很好，就是不能泄露出去。” 桃花立刻严厉的看着她阿爸。 洛炳连连挥手：“女儿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可能出卖你们呢……” 王隽拍了一下桃花：“别这样，你父亲不是那种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要开培训班了 王隽的讲话对纽古族的那些俘虏起了作用。 能不死，已经是万幸。王隽也没有虐待她们，该吃的该喝的都有，甚至被俘的当天每人还吃到了一小块美味的海鱼。那是她们吃过的最香的鱼。 俘虏们都安下心来。有这两点就够了，在哪个部族不是这样活着过日子？就为了好吃的鱼，留下来也值了。 所以，英子带人过来甄别血缘关系，让沾亲带故的人站一起的时候，大家都很配合，没有人反抗。 分组意外的顺利，让英子感到意外。她觉得王隽的攻心战术是成功的，这些人说不定真的会融进自己的部族来。 很快，英子计划的三个组就分好了。 单身的一组人最多，一共有35人，其中壮年人28个、老幼7个。壮年人里面有8个伤员。 另外两组都是25人，英子把老幼壮年配匀了，每组老幼8人，壮年16人。壮年人里面各有6个伤员。 俘虏总数合计85人。 晚上王隽等人从黑鸭山回来后，英子找他商量人员的安排。王隽把奎克、托思也喊了过来。 英子建议三个组分别安置在浅水湾、石灰山和明珠城。 天人洞的研究院前往明珠城。顺带，天人洞的仓库也将改在明珠城。 奎克和托思都没有反对。 王隽思索片刻后回答说，浅水湾留一个有血缘的组，其他两个组都去明珠城。 英子道：“现在明珠城有23人。天人洞研究院的四个人加上小燕子迁往明珠城的话，那里就是28人。再去两个组60人的话，明珠城一下就是88人了。突然间增加那么多人，食物的采集可能会有点困难。” 王隽道：“肉类的话有鱼，采集只有走远点了。那边活多，除了建屋，还有开荒，要那么多人的。” 英子道：“既然明珠城这样定了，其他几个地方呢？” 王隽道：“石灰山就不动了。天人洞的研究院如你说迁往明珠城，留下三个人看守，代玛调往明珠城作为看守俘虏的负责人，其余27人包括奎克都调往浅水湾。” 奎克知道自己驻守浅水湾，把天人洞的人迁过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没有意见。 既然首领拍了板，英子便应诺。 各地管理人员的安排，她也提出了一个方案： “浅水湾奎克、菊香；天人洞姆舎；石灰山靓仔、桃花；明珠城是雁舒和代玛。” 她将明珠城的桃花和石灰山的雁舒做了对调，因为明珠城人多，雁舒熟悉纽古族的情况。而且，就领导力而言，雁舒强过桃花，这是明摆着的。 王隽对这样的安排表示同意。代玛被他雪藏了许久，以前的戾气已经大大收敛，现在可以出来管管人了。 一起共事的时间久了，英子和王隽之间有了默契。 “伤员和劳动力的情况怎么样？”王隽问。 英子早已做好了统计，她汇报道：“总人数算上俘虏是169人，老幼48人，壮年121人。伤员都是壮年劳动力，总数是29人，其中9名现在在天人洞，大多数快要好了；剩下20名是俘虏，这次战斗负的伤，大多数是箭伤，有多少能挺过来还不好说。” “169人，好多人了。”王隽自言自语道。虽然有一半是俘虏，但也在自己的统管下嘛。这差不多是一个加强连的人数了。 王隽想了想，对英子道：“调整一下，伤员集中一个地方吧，都放到浅水湾。” “伤员都到我这里来？”奎克显然有点不乐意。 王隽微笑道；“这些伤员其实都是壮劳力，等他们痊愈了，你这里的实力就非同小可了，我还有从这里抽一下劳动力出来。” 确实，随着伤员的痊愈，这里的战斗力会强起来。 英子经过计算后，总结道： “这样，明珠城总共有69人；石灰山22人；天人洞4人；浅水湾71人；还有你、我、美琳3人，总人数是169人。”英子总结道。 奎克笑道：“说起来，我这里人数还是最多的，但其实伤员就占了29个。” 英子本来还想问一下美琳还需不需要跟着王隽，但转念一想便不问了。女儿跟着首领挺好，不需要的话，王隽自己会提出来。他不提，就让女儿跟着他呗。 而王隽压根儿没想过让美琳离开。 “物资情况怎么样？”王隽又问英子。 英子道：“在倒塌的房屋里面还是找出了不少食品，浅水湾这里勉强可以对付一段时间。另外，艾珍翻晒的稻谷和亚麻种子没入库，全部保留了下来……” 种子？王隽眼睛一亮。 北方人擅长种植，这些种子该是艾珍从大屋围带过来的。 亚麻自己是要种的，至于稻谷嘛，根据自己的了解，都是旱稻，王隽不感兴趣。 “你说了这里冬天的粮食不够，那些稻谷的种子就拿来当粮食吧。至于亚麻种子，一半留在浅水湾，一半运往明珠城，明年拿来种植。”王隽道。 “是。” 王隽已经和英子说过种植的计划，所以她对王隽的决定不感到意外。 —— 第二天早晨，王隽又主持召开首脑会议。 昨天开会讨论的是眼下的工作特别是俘虏的处置办法。 今日则是讨论长远一点的工作安排。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以前的公司会有那么多的会议了。 首先是宣布一些昨晚王隽英子奎克三人议定的事情。 英子对族人和俘虏的去向、各地负责人的安排以及工作范围做了详细说明。 “浅水湾的留驻人员重点在军事，兼顾种植，感化俘虏。”英子道，“天人洞的人员是看护，为陆路来往的族人提供方便；石灰石的工作重点是生产石灰；明珠城是我们今后的家园，近期的工作重点是建设和开荒，还有就是开发新工具，驯养野生动物，感化俘虏。” 诸多要事都是明珠城去完成。明珠城是重中之重。 与会人员讨论了一下英子宣布的安排。王隽解答了众人的疑问，然后宣布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准备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开两期文化短训班，每期一个月，内容是算术、汉语、科学常识……等等。” 文化课不能再拖了。虽然他预计自己今后的工作会很忙，但再忙也要挤时间出来开课，否则会永远拖下去。 “好啊，好啊。”众人踊跃起来，表示了向学的意向。 王隽没想到大家对自己的文化课兴趣浓郁，还以为都会躲着呢。 “是这样，”王隽一看人太多，马上做出限制，“第一期只是各地的副职参加。正职先安排好自己的工作，等第二期。每一期各地除负责人以外，每十个族人选一名其中比较聪明的人员参加培训，四舍五入。天人洞的人并入石灰山统筹。具体派谁参加，由各地负责人决定。” 对什么是“四舍五入”，王隽作出了解释。 “另外，俘虏里面，每二十人挑选一名参加培训，具体人选也由当地负责人决定。”王隽继续说道。 “什么，俘虏也参加？”众人都不解。 英子道：“首领的知识是天人才有的，怎么能传给外人呢，万一这些人一年后走了呢？” 王隽笑道：“没关系的，一年后他们要是走了，便不能学更多的知识了。只有不断学习的人，才能跟上时代的潮流。”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乐不思蜀 开完会，各人便分头忙自己的事情了。 王隽喊住奎克，做一番交代。 “你虽然是浅水湾的负责人，但和以前一样，整个部族的军事训练还是你负责。”王隽道。 “这个我知道。” “我想和你探讨一下阵法的事情。”王隽道。 “阵法？什么是阵法？” “是这样，两支队伍面对面决战的话，是不是应该讲究一下排兵布阵？”王隽提示道。 奎克想了想，说道：“以前没有盾牌，没那么多讲究。现在有了盾牌，似乎还真要研究一下。” “正是。以前我们人数总是处于绝对劣势，多采用游击战术。现在我们有强弓有大小盾牌，可以和敌人正面决战了。”王隽道。 “嗯，首领说的是。以后我们面对敌人，可以在必经之路上直接列队应战，只要做好防备……，这就是你说的阵法吧。” “是的，我想请你以及浅水湾的战士研究一下决战的阵列，各种打法。” “好的。” “日常的军师训练也不能拉下。个人的军事素质，是整个队伍战斗力的基础。”王隽道。 “我不会拉下的，会督促整个部族做好训练，具体说来就是每天吃饭前的军训会坚持下去。” “浅水湾的日常事务管理，让菊香多费费心。”王隽进一步提醒道。 接着，他和奎克分析了一下纽古族人下一步可能的动向及其应对。俩人谈得很细，各种情况都做了分析，直到洛炳过来找王隽才结束。 “总之，这里就拜托你了。你这里守住，明珠城的各项工作才能正常开展。”王隽道。 “有我在，首领尽管放心。”奎克坚定地说道。 —— 整个浅水湾很热闹，英子正在进行部分人员撤离的准备。 洛炳看见王隽等人这么忙，有点不好意思过来打扰。但是王隽昨天答应了今日带他去钓鱼，让他十分期待，忍不住还是过来找王隽。 王隽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不会爽约的。 重大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好，可以陪洛炳去钓鱼了。 一同前去钓鱼的还有桃花和乌丽。 王隽四人来到凌水河旁。王隽拿出匕首，抽出钓竿，让桃花先做示范。 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凌水河的最下游、入海口，鱼非常多，桃花毫不费劲就钓上了大小好几条鱼。 洛炳喜欢吃鱼。看着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被拉上岸，洛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睿智，快乐的像个小孩，咋咋呼呼，大惊小怪。 很快，他要女儿把钓竿给他，自己亲自操作。 桃花瞪了她阿爸一眼，觉得他有点失态，故意不教他怎么钓鱼。没有师傅，洛炳钓鱼不顺，急得抓耳挠腮，向桃花求救。 王隽在一旁剖鱼打下手，微笑着看父女俩的热闹。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让桃花好好教她爸爸钓鱼。 乌丽自觉，在一旁采集能吃的野菜，顺带找一些姜蒜之类的调料。 临近中午，父女俩已经钓到很多鱼，但洛炳意犹未尽，不肯罢手。 “这家伙，上瘾了。”王隽暗笑。 时间已经不早，王隽只得喊收工。 望着箩筐里面装着的众多的鱼，洛炳在里面翻来翻去，露出满足的微笑。 “还是在山下好啊，吃鱼这么方便。”他说道。 “这也是我们首领才知道这样钓鱼，我们现在才不缺鱼吃。以前我们看着河里的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却是谁都抓不上来。”乌丽道。 这一点，洛炳何尝不知。王隽这个人，知道的东西深不可测。 “没问题啊，”王隽笑道，“你们高山族可以搬到红花寨去。” “这个，事关重大，我不能决定。”洛炳犹豫道。 王隽道：“和你开玩笑。不过你们真想下山，红花寨随时让给你们。” 下午，洛炳又要去钓鱼。 “你是首领，你忙就别去了，让桃花跟着我就行了。”洛炳道。 王隽道：“没事，大小事有英子她们，我可以陪你。” 抓鱼，也是工作。 洛炳羡慕道：“你手下能人真不少，你只需吩咐她们就行了。” 王隽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的，关键你要信任她们，给她们锻炼的机会。” 洛炳若有所思，说道：“好像真是这样。” 王隽让乌丽拿了两个带来的鱼笼，钓鱼的时候，把鱼笼找了个地方沉到了水里。 下午手工的时候，洛炳再次见识了神奇。 “你把这个笼子丢进水里，鱼儿自动就跑到里面不出来了？”他惊讶万分地问王隽。 桃花问：“鱼儿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能进还不能出？”洛炳有点奇怪了。 王隽道：“那是当然。鱼儿没有手，也没有人聪明，一旦落入陷阱便出不来了。” —— 第二日一大早，浅水湾的人开始离去。 年轻的俘虏，被代玛带人押送着走陆路。 老人小孩和伤员则乘竹筏前往明珠城。 这个安排，让俘虏们大为感激。毕竟，从浅水湾走到明珠城，差不多有七十里的路程。她们听说过，坐竹筏不要走路，站着或者坐着就能到目的地。虽然也有点担心会不会掉到海里去，但天人洞的人不就是从海上登岸攻打浅水湾的么，没听说谁掉到海里了。 王隽让英子留下了一个竹筏，他要让洛炳体验一下航海的滋味。 等大家都走了，他带着洛炳、英子、桃花、乌丽上了竹筏，从凌水河顺流而下驶往外海。 洛炳不会游泳，对深水有天然的惧怕。 但站在竹筏上看着两岸的树林朝后退去，有种很奇妙的感受。是的，从来都是人走动，树木不动，现在反过来了，人站着不动，树木往后退去，这不是有点逆天吗？站着欣赏两岸的景色，那是平生绝无仅有的体验。等到乌丽升起了帆，竹筏陡然加速，洛炳更是恍然如梦。 不过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出到外海以后，风浪变大，竹筏开始颠簸，洛炳突然担心起竹筏的安全来。自己不会水，茫茫大海上，海岸看上去遥不可及，一旦落水，必死无疑。 洛炳紧紧抓住扶手，心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管自己在英子心目中的形象了。 王隽见状安慰道：“在海上这点风浪算是很温柔的了，竹筏不会有事的，你大可放心。” 大约半小时后，洛炳慢慢适应了海上的风浪，恐惧感消失，又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并开始对竹筏感兴趣起来。 “你这竹筏怎么不要撑就能走的？” “用风力。”王隽道。 “竹筏能走多远啊？” “很远很远。” …… 洛炳不停地问这问那。桃花道：“你那么好学，索性到时来我们首领的培训班上课得了。” 洛炳一听说王隽开课，马上来了兴趣，想要听课。 王隽满口答应。 英子道：“你不想回家了？” 洛炳有点尴尬，支吾道：“我等你们做好弓箭，到时带回山去。” 王隽心里笑道，是舍不得英子桃花吧，典型的乐不思蜀。 —— 老鹰岭，阿牛过去向杉嫲汇报这次下山的情况。 “洛炳呢？”杉嫲问。 “他受王隽的邀请，要在山下玩几天。” “听说他看上了红花寨的英子？” 阿牛踌躇道：“这个我不知道。” “肯定是了。哼，我这个儿子，就这点没出息，老是栽在女人手上。” 听了阿牛的汇报，杉嫲没说什么。对方答应二十张大弓回馈，算是不错了。毕竟，自己这方没有伤亡。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把这块地烧了 天黑的时候各个竹筏陆续到了明珠城。 原来常驻23人的地方，突然要接待70多人。 英子将临时住处都安排给了老幼和妇女，青壮年一律在户外过夜。王隽把自己常住的房间让给了洛炳，自己也在户外对付。 王隽在户外过夜，这让纽古族的那些俘虏非常感动。他们觉得，和盛气凌人、养尊处优的艾珍相比，王隽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要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俘虏呢。 单身的35个俘虏是要看护的，代玛让这些人呆在一个划定的地方，在四个角各布置了一个岗哨值夜。 晚上平静无事，但半夜的时候有人从睡觉的地方冲出来，向外跑去，差点被看守射杀。幸好跑出去的人被旁边另一个看守喝住。一问，原来是误会一场。这人尿急，急着找地方方便。 看护收了弓箭，踢了他一脚，骂道：“我日，你倒是先开声啊。这样乱跑，射死了怨不得我。” 第二日，单身一组的人在代玛等人的监视下被喊去建临时住所。而有血缘一组的人则行动比较自由，被人带着去打猎和采集。生产用的工具，纽古族人原本就有，英子细心，已经随竹筏运了过来。 王隽要设计门窗和房屋的细节，无暇陪伴洛炳。 洛炳却早有打算，他要到海上去学习驾驶竹筏。于是王隽派桃花和乌丽陪洛炳下海。他把救生衣给了洛炳，让他穿上，让桃花把救生圈也带过去，并叮嘱桃花不要走远，风浪大的时候赶紧回来，确保人员安全。 这日下午，托思几个研究院的人过来了。 王隽拉着托思并找了两个劳动力开始制作筑墙的工具和门窗。上次做箭塔托思是全程参与的，他的木工活在部族里面是除王隽外最好的了。 三日后，临时住处修建完毕。这期间，王隽带着英子和雁舒去河谷物色种植用的土地。 雁舒道：“纽古族的人擅长种植，要不要找个人过来。” 王隽觉得现在的人科技知识不够，用处应该不大，不过跟过来参谋参谋也好。 于是雁舒喊了一个纽古族的老妇女过来，名叫常穗。她个头矮，脸上皱纹较多，看上去有快五十来的年纪。 常穗看见王隽有点畏惧，不知道他单独喊自己出来做什么。 王隽说别紧张，一起去看看哪里适合种植。 往东是大海的方向，靠近出海口的地方植物稀疏，王隽知道那些是盐碱地，不适合耕种。 众人离开城堡所在地向西行进，王隽走在前头，后面跟着英子、雁舒和常穗。 河两岸都是河水和山上的溪流千万年冲积出来的平地，除了林木，间或也有一些洼地池塘。 走了一里地，来到一处离河岸一里远的平地，王隽划定了一块长宽各约100米的土地作为水稻试验田。 一亩等于667平方米，这块地约莫15亩了。对一个部族来说，这点地少是少了点，但一开始处于摸索阶段，没必要铺得太开。 “你不是要种水稻吗，这里没有水呀。”英子道。 “没有水，从上游引水下来啊。”王隽道。 “啊，引水？”英子没想到这一点。 “是的，要在上游挖一条水沟，把水引进来。不要水的时候可以把沟堵上。” 做闸门什么的，以后再说了。 英子朝上游望了望：“这沟要挖蛮长一段吧。” 王隽道：“多长都必须挖，种植少不了水。” 他又带着众人在稍微高一些的地方划出相似大小的一块旱地，以后种植麻、蔬菜、水果等作物。 常穗用手扒出一块土，在手心捏碎，说这里种麻不错，土是黑色的。 王隽对英子和雁舒道：“以后你们带人放火把这两块地的树木烧光。一路烧过去，”王隽手指了指远方，大约有五六百米，“我刚才划定范围内的树桩全部挖掉，清理干净。来春就要种植。其他土地作为预留发展用地。” 之所以要多烧点，是因为冬天火烧林木比较容易。假如来春耕种顺利，可以马上尝试晚稻的种植，到时候，需要开辟更多的稻田出来。 “是。”俩人答道。 毁林开荒，她俩是知道的。 “放火的时候先要设好防火带。” “什么是‘防火带’？”俩人问。 “就是不要让火蔓延开来，把火势控制在一个范围内。”王隽解释道。 “设防火带干什么，多烧点不好吗？”雁舒还是不理解。 “没必要。这些树木，很多都长了几十年几百年了，想让它长回现在这么高大，又得几十上百年，所以能不烧尽量别烧。”王隽道。 他也没有多说。保护环境的做法，现代人很好理解，但放在原始社会，你三言两语是解释不通的。 “清除干净后，种植的土地要全部翻一遍，把土弄松，然后做出田埂，把土地分成一块块。每块地的长度嘛，就定为20米吧。” 翻土是农业常识，王隽来自农村，虽然没怎么种过田，但别人种田，自己是看得到的。而且，家里的自留地小时候还是经常要去干活的。 虽然说的是最浅显的常识，但三个女人都不理解。 最懂的常穗，她们的种植办法不过是放火烧山，来春用刀挖个坑丢下种子埋起便完事，等着收割就行了。 “刀耕火种”，就这么简单。翻地是不可能的，宁可明年换一块土地。 王隽坚持的东西，英子从来不会违逆。她认为，王隽坚持的就一定是对的，错的必定是自己。所以既然王隽说要翻土，她便会组织人力翻土。 “翻多深呢？”她问。 翻多深？王隽倒给她问住了。 应该是……犁耙的深度吧，嗯，没错的。 “翻三十公分左右吧。”王隽道。 “好的。” —— 从外面回来，王隽领着三个女人去检查种子。 水稻的种子大部分都是明珠城采集组的人收集的，已经收集了满满的一箩筐，五六十斤重。除此之外，天人洞还有一箩筐。 收集水稻种子十分不容易，王隽和英子都亲自监督，才积累了这么多。 常穗用手抓了一把种子，扒开看了看，说还要再筛选一下。 英子问为什么。 “有些种子不够饱满，来年种下去可能没什么果实。”常穗道。 王隽早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曾想过造一个风车，用大风过一下种子，把轻的吹到旁边去。但造风车很费事，一时抽不出时间，这个时候听常穗这么一说忙问她有什么办法遴选一下。 常穗道：“用水浸一下，拿手一搅，不饱满的种子便会浮在上面，把水倒掉，再把上面的刮走，剩下的就是好种子了。” 雁舒道：“这真是好办法呢。不过，这些种子好不容易嗮干燥，又泡水，等于白晒了。” 常穗道：“晒干了，这种办法才有效，湿的时候这样做还不行。” 王隽觉得常穗说的有道理。 一些土办法，自己还真没想到。看来，也不能轻视这些原始人。 若论智商，古人应该并不低，只是认识世界有个过程。这里是新石器时代中期。根据王隽掌握的历史知识，新石器中晚期都要诞生国家了。河图洛书八卦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也是上古就有了，敢说古人笨吗？ —— 这几天天气好，适合在海上行船。 去海边的路上，洛炳拐弯抹角地向乌丽打听英子都和那些男人私会。 乌丽道：“我哪里知道？” “她和王隽……有那种事吗？”洛炳试探着问。 “这，我也不知道。”乌丽答道。 心里想所有女人都想和王隽私会，偏偏首领对谁好像都不感兴趣。嗯，也许对美琳有点意思，可美琳那小妮子像个雏儿，也不像跟过男人的模样啊。 桃花冷冷地插话道：“王隽肯定不会和姨妈做那种事的。” “为什么？”洛炳问。 桃花不太想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但洛炳顾不得眼前是自己女儿这个事实了，一再追问。桃花只得说道：“美琳和王隽走得那么近，姨妈肯定会让美琳。” 洛炳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想不到呢？那个小丫头长得漂亮，王隽走哪里都带着她，明显是一对……。 他没由来的突然就高兴起来，几次向英子求偶被拒的焦虑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到了海上，洛炳玩得带劲，只是乐极生悲，得意忘形之下一不小心掉进了海里。 幸好他穿着救生衣，倒也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吓了个半死。等乌丽桃花把他拉上竹筏，洛炳已经喝饱了海水。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一样的房子 宿舍的一角，有一个围栏，上面拴着一些动物。这些动物都是幼崽，有羊、鹿、野猪，还有一头小狼仔。围栏里面还有几个竹笼子，里面养着抓回来的野鸡野鸭。 这些动物幼崽，都是应王隽的要求，狩猎的时候尽量活捉回来的。 王隽要下面的人每天按时给这些动物喂食。这些动物还小，食量不大，除了狼崽都不是食肉动物，喂养并不麻烦。 有时候，捉回来的幼崽太小，还没断奶，养着养着就不行了，只好宰了当肉吃。 抓来的动物，养了个把月后，和人就熟悉了。 看来，驯养动物其实没那么难的。 可惜，王隽最想要的牛和马，还没有抓到。这两种动物，他还没发现过。但族人们都说有，只是难碰到而已。 既然有，总有一天会捉到幼崽的。 —— 王隽到明珠城以后的第四天，美琳过来了。 她处理完了天人洞的大的事情，一些小事情就交给姆舎去做了，然后迫不及待地赶来明珠城。 见到王隽，美琳高兴的不行。 而王隽，好久没见到美琳，乍一见也是满心欢喜。 这丫头，几日没见，好像长大成熟了不少，身材也似乎丰满了起来。或许是之前天天在一起没觉得，现在小别数日，重新审视一番，便有所发现。 美琳拉着王隽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笑了。 王隽问她傻笑什么。 “问别人都说你好好的，现在看过了，确实好好的。”美琳道。 王隽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搂过来，说道：“傻丫头，谁会骗你呀？” “总是亲自看过才放心。”美琳道。 王隽乐呵呵的，亲自为美琳倒了一杯凉开水，表扬道：“这次你立大功了。奎克都告诉我了，你射杀了梧桐，和智聪两个人杀散了来犯的几十个敌人，实在了不起。” 听王隽表扬，美琳甜甜一笑：“美琳不错吧，能替你分担一些事情吧。” 王隽道：“嗯，人小志气大。” 美琳撅嘴道：“又说我小了。” 王隽赶紧改口：“不，不，美琳是好姑娘，好样的。” —— 筑墙用的槽已经做好了，门窗则还在加工。 有关的准备工作一直都在进行的：烧好的砖和瓦，被运上来堆在工地现场；砂石已积累了不少；石灰在源源不断地从石灰山运过来，倒在工地的一角的两个石灰池力用水熟化；竹木材料也准备了不少……。虽然这些材料还不足于建好两栋宿舍，但现在人手比以前多得多，完全可以边建边筹集。 王隽决定不等了。 美琳到来的第二天，酝酿已久的房舍建设终于动工了。这日军训结束，吃过早饭后，王隽便带着英子、美琳和雁舒来到了现场。 这里已经平整出一大块空地。 他校准了方向，将房子定位为坐北朝南。 这和英子美琳印象中的位置不符。 王隽道自己做了改进。以前的坐西往东，面朝大海，总平面漂亮，但东西向晒太阳，住着会热，不舒服。 俩人似懂非懂，当然是听王隽的了。 接下来是放线。就是把墙所在的中心线位置放出来。 放线绝对是技术活，不是量量尺寸这么简单，因为涉及角度、垂着、水平这些概念。王隽前几天想了很多办法。比如为了确保两堵墙能垂直相交，需要有一把直角尺。 直角尺怎么做？先利用水，把一根木头放平，然后用线吊住一小块锥形石头，这条线就是下面那块木头的垂线，依这条线竖立直角的另一条边，做出来的角尺就是直角尺。 至于丈量长度，当然不能单单用米尺，需要有更长的绳子。 诸如此类的问题很多，王隽需要一一加以解决。 由于准备充分，一个上午下来，线便全部放好了。线是用石灰撒在地上画出来的。 王隽还进行了校准。量一量对角线的长度，如果和勾股定理算出来的长度相符，就说明放的线是垂直的，正确的。 下午开始砌房屋的基础。 先在房屋的四角砌砖柱。 王隽让英子喊来建窑的两名族人，教他们砌柱子。 第一个柱子王隽亲自操作做示范，用拌好的石灰砂浆砌筑。他一层砖顺，一层砖横这样砌着，居然也像模像样。砌到齐腰高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去砌另一根砖柱了。 下一根柱子，他让喊来的人砌。俩人试了试，很快就上了手。当然，要说砌得有多好是没有的。砂浆的饱满度不足，砌着砌着就砌歪了，王隽教他们用吊锤校准垂直度，保证不会砌偏。 第二根柱子砌到齐腰高，天就要黑了。王隽让俩人把各个柱子最底下那一层砖先砌好了。这样等于将房子所有的角点都定了位，后面做墙的位置就可以从柱子的中心引出来了。明天砌砖柱也省事多了。 次日，两个族人继续砌柱子，不用王隽亲自动手了，他们把剩下的柱子都砌到了半人高。 单身的纽古族人都在旁边平整场地。因为人多，进度比以前快多了。 第三日，王隽做墙的基础。 因为挖开的土，其土质很好很坚实，王隽直接在土上面用石块砌墙基。他让代玛从俘虏里面抽调了几个听话的人过来打下手，负责搅拌砂浆，搬运石头。至于砌墙的师傅，依然是昨日的两个族人。 两日后，墙基完成，王隽让砌墙的两个族人休息。 俩人以为王隽怕累着自己，说自己不用休息的。 “记着，这些新砌的墙，还不结实，马上在上面筑墙，会损坏下面的基础。等上一两天，砂浆凝固了，强度才会上来。”王隽教他们。 两位族人一想，果然是这个理。 两日后的上午，王隽开始在墙基上筑干打垒墙。就是把那些好土倒进槽里分层捣实。 王隽自己并没有做过这项工作，和两个族人试验了好几槽才定下做法。 为了防止以后开裂，他让人切了一些干草拌进土里一同捣实。 墙到了门窗的位置，便把做好的门窗嵌入。 往上建，需要搭设脚手架了。这些原始人身手敏捷，随便打个平台就干起来了。 这样，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往前推，竟然没什么差错，开工二十天后，第一栋宿舍的第一层做出来了。 接下来，便是做二层楼面。 楼面自然是用木头的。钢筋水泥，想都别想。 乡下的木楼面是用一两公分的木板平铺的。 没有金属工具，不能开界木板。王隽的办法是用碗口粗的原木密铺，原木朝上的一面用石斧适当削平。原木必须笔直，大小尽量一致。施工的时候，用砂浆调整位置，让楼面平整。 如此一来，原木数量需求众多，即便遍地是原始森林，找齐这些材料也很困难。 还好，王隽有先见之明，刚开始砍树平整场地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让族人收集建筑用木材。 准备好的木材，堪堪铺完了这一栋的楼面。 这样铺出来的木楼面虽然费料，但走上前比乡下用木板钉就的楼面感觉可是强太多了。 楼面铺完，底层的空间就出来了。放了工，大伙都会跑进去体验一下。 厚实的墙壁，方方正正的房间，宽敞的空间，良好的采光通风……，族人们个个惊叹不已。 “这房子，我们以前住的完全不一样啊？” “废话。” “以后我们就住这样的屋子？” “那是当然。房子建来不是给人住的吗？”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睡觉也更香吧。” “肯定的。” “我盼着早日搬进来。” “等着吧，后面好事多着呢。跟了我们首领，日子过得就是开心。”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海岛探险 王隽设计的房屋层高是3米，到了第二层有所降低，但因为二层有一个双坡的斜屋面，层高反而显得很高。 第二层的施工难度大得多，因为已经算是高空作业了。 到了屋面，难度更大。特别是，架设屋脊处主梁的时候，要把一根长且粗的大梁安稳地放置在山墙的最高处，施工很不容易。 当然，这难不倒王隽，只是费点脑筋而已。人力，现在可不缺，可以临时抽调很多人过来帮忙，打人海战术。 主梁一旦安好，后面的工作就容易多了。 屋面怎么做，如何放檩条，如何盖瓦，这些，在设计瓦的形状尺寸的时候已经做了充分考虑的。 做出来的东西虽然费工废料，但是坚固好用是肯定的。强台风来了，也不会把瓦吹起。 而由于屋面是斜的，雨水会很快从瓦的表面排走，不会渗漏到室内。就算是大暴雨也没关系。 开工一个半月后，屋面的架子就起来了，开始在上面盖瓦。 盖瓦完成后，接下来，将是室内外的装修。包括内外墙的粉刷和首层的地面，还有室外的排水等等。 王隽站在稍远处，看着已经初具轮廓的房屋，颇有成就感。 当初选大学志愿的时候，怎么没选建筑专业呢？瞧，现在无师自通，盖出来的房子也是有模有样的。 —— 房屋开始建造的时候，王隽专门抽了一天陪洛炳出海游玩。 因为马上要开课，以后上午去工地，下午授课，会很忙，所以作为东道主，总得抽出点时间陪一下洛炳。 工地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筑墙，这个时候可以走开，王隽决定陪洛炳出去走走。 早上吃完饭，王隽指着海上东南方向的海岛，对洛炳道：“我们今天驾竹筏去那个海岛，怎么样？” 洛炳马上响应：“好呀，我来驾竹筏。” 于是，王隽喊上了桃花、乌丽还有英子一同前往。 英子是大忙人，比王隽都忙。但王隽开了口，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跟了过来。 至于美琳，被王隽派去监督现场施工。毕竟，这栋房屋的做法，除了王隽，也就英子和美琳最清楚。 站在明珠城，英子望着远方的岛屿，有点担心。 “好像……蛮远呢。”她自言自语道。 那海岛，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只看见灰暗的轮廓，王隽估计起码有二三十里远。 王隽明白英子的担心。但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以前竹筏都在海岸附近航行，有什么紧急情况，靠过海岸就是。 但海岛这么远，万一在中间出现意外怎么办呢？ 洛炳穿着救生衣，游到岸上没有问题。英子、桃花和乌丽水性都一般般，虽然战前经过了强化训练，但想在海中间游回来依然很困难，而救生圈只有一个。至于自己，坚持一下，是有可能游回来的。 王隽评估了一下风险，决定把乌丽减下来。 假如真的发生意外，就算竹筏散了架，没有了任何能提供浮力的东西，让桃花和英子交替用那个救生圈，自己和洛炳再施施援手，四个人游到岸上还是有可能的。但是多一个乌丽的话，就真的照顾不过来了。 乌丽的作用主要是翻译。洛炳对这边的语言其实是有了解的，毕竟当初杜鹃和乌丽在老鹰岭的时候，说的是红花寨的话。所以就算乌丽不在，沟通也不是大问题。 乌丽留了下来。 英子走之前拿上了矛和弓箭，因为她小时候听老人说附近某个海岛上住着人，担心说的就是这个海岛。既然有人，就得防着一点。 这样，王隽、洛炳、英子、桃花四个人，驾着竹筏出海了。 四个人一片竹筏，显得很宽裕。竹筏上有站立用的扶手，也能坐着休息。上面有一个防水的大陶罐，里面装着水袋、食物还有一些旅行用品。大陶罐做了加固措施，是不会翻倒倾覆的。 除了王隽，其余三个人都没有真正出过外海，对她们来说，这是一次远航。 海岛上有什么东西，她们完全无从知晓。也因此，三人对这次航行有所期待。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次出海，又是一次探险。 英子平时日理万机，琐琐碎碎的事情她都去处理。王隽叫她适当放权，地方上的事情，多让当地负责人去处理。她现在正在按照王隽说的，试着抓大放小，学会放权。 现在到了海上，想什么都没用了，管不了部族的任何事情，英子反倒放松下来，沉醉在了探险的乐趣之中。 难得英子一同出来游玩，洛炳心情大好。他从桃花手里接过了操纵杆，有心要在英子面前展露一下自己驾驶竹筏的本事。 “那么久了，你不要回去的吗？”英子对洛炳的驾驶技术熟视无睹，反倒奇怪洛炳为何滞留在明珠城不回去。 洛炳讪讪说道：“山上没什么事，有我阿妈管着呢。” 王隽表扬洛炳这么快就学会了驾驶竹筏。 “我还学会了游泳。”洛炳进一步夸赞自己。 “那是穿着救生衣。”桃花揭他的短，“穿着救生衣可以向一个方向游泳，算学会游泳了吗？” “算啊，算啊。乌丽说过，我的游泳动作很正确的。” “那你等下脱掉救生衣游给大家看看。” 王隽打哈哈道：“要领掌握了，多练练就好了。” 洛炳很无奈地对王隽道：“我这个女儿好像天生和我有仇，总和我过不去。” 王隽道：“别这么说。桃花最讨人喜爱了，大家都喜欢她。你觉得她对你凶，正好说明她对你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很在意你。” 洛炳一想好像有道理，心里便释然了。 一路顺风。 中午前后，众人就来到了海岛的不远处。 海岛看上去就一座山峰，大约一二百米高。但是王隽有经验，受视觉的限制，山峰背后可能还有山峰，岛屿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众人上了岸，把竹筏拖上沙滩固定好。 海岛并没有什么特殊，一样的原始森林，一样的古木参天。除了有更多的海鸟，没看到有其他的野生动物。这让英子、洛炳、桃花三人微微有点失望。 英子建议先吃午饭。 因为有客人，王隽准备到海边钓几条鱼。 洛炳自告奋勇，要去钓鱼。 “海里面比河里面更难钓的。”桃花提醒父亲。 王隽道：“不碍事，我跟洛炳一起去。” 两个男人于是一同往右侧拐弯处的礁石林走去，王隽顺带把英子拿来的弓箭带上了，准备等下洛炳钓鱼的时候去旁边树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一些美味的猎物。 路上，王隽顺手捡了一些小鱼小虾作为鱼饵。 王隽选了一处鱼虾可能比较多的地点，让洛炳垂钓，自己则在附近山林转悠开了。 钓鱼的地方离开上岸的地方有点远了。 海浪拍在礁石上，发出轰鸣声。 洛炳拿着王隽给他的钓竿，认真地钓起了鱼。 而王隽则在森林里转悠。半个多小时过去一无所获，连只兔子老鼠都没看到。王隽有点不甘心，看见一群飞鸟在上方盘旋，试着射了一箭，竟然射下一只鸟来。 王隽喜出望外。 高兴的不是有了食物，而是认为自己的箭术已经大幅长进。 嘿嘿，我现在是神射手了吗？ 他提着射下的海鸟来和洛炳汇合。 洛炳也不错，已经钓到两三条鱼，够四人吃一餐了。 俩人兴冲冲往回赶去。 回去一看，地上一片狼藉，没了英子桃花的踪影。 “坏了，出事了。”王隽大叫道。 洛炳环顾了一周，发现了新情况：“我们的竹筏也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远亲 地上有一片乱糟糟的脚印。 王隽和洛炳马上意识到这里来了外人，把英子两个人带走了。而且，还把行李和竹筏都抬走了。 王隽想起了之前英子告诉自己的话，说有个海岛上住着人。毫无疑问，这个岛就是英子说的有人的岛了。 自己人走丢了，王隽是一定要救回来的。 而女儿和英子被人掳走，洛炳也不会答应。 王隽和洛炳俩人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追。” 王隽把弓箭给了洛炳，自己掏出了手枪，俩人顺着脚印追了过去。 脚印大致上是沿着海岸走的。遇有不好走的海滩，就会拐进树林。 洛炳是追踪行家，他担心英子桃花被人欺侮，急急的循着脚印往前赶。王隽跟在他后面，注意力在观察有没有埋伏。遇有复杂的地形，他便会拉住洛炳，小心行事。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前面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山谷的平地，上面是一个寨子。 俩人躲在树林里朝寨子观望。 寨子有十几栋简陋的房屋，杂乱地分布在山谷各处，中间是一片空地。寨子没有没有围蔽，完全开敞着。 这些房子比浅水湾的建筑低了一个档次。不过是简单的一个人字形茅草墙支起一片空间。 中间的空地上，一群人围着两个女人乱哄哄在说话，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竹筏，王隽认出正是自己来时所用的。 中间的两个女人看不清面目，但极可能是英子和桃花。 目前的局面，明显是遇上了强盗。 妈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看我怎么教训你，王隽心里发狠道。 王隽数了数，那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个成年人。 还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围观。 王隽估计村里的人差不多应该都在这里了。新抓了人，按常理都会出来看热闹的。 “洛炳，你的箭法怎么样？”王隽问。 “还可以，这些人过来的话一箭一个没有问题。”洛炳道。 王隽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上了膛，双手握着枪，枪口指向地，转头对洛炳道：“那我们就出去，朝他们要人。” 洛炳明白王隽这是要把人抢硬回来了。他朝王隽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王隽朝洛炳打了个手势，同时走出了树林，朝着寨子走去。 没走多远就被寨子里的人发觉，许多人拿着武器朝两人走了过来。 王隽和洛炳两人平齐的拉开三五米，眼睛看着过来的人站立不动。 现在，敌人的距离大约是六十米。 王隽朝对方喊话，要他们立即放掉抓去的两个女人，归还所拿物品。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别人肯定不懂。但对方要是聪明，从语气表情姿态上应该能都读懂一些自己说的话的含义。 但这些人好像无动于衷，继续慢慢继续往前走。 “没什么好说的了，杀吧。”王隽道。洛炳朝王隽点了点头。 王隽对洛炳说先不要放箭，等这群人走到一半时再射击。 剩下的十发子弹，这一次，会一次打完了吧。 为了英子和桃花，用完就用完吧。 对方并没有远距离投枪，而是拿着矛逼上来。 五十米…… 四十米…… 王隽端起枪，瞄准了最前面的男子。而此时洛炳也拉满弓，指向了对面的人。 突然，英子冷不防推开身边看守她的人，冲出包围圈，朝王隽的方向跑来，边跑还边挥动着双手，高喊道： “不要开枪。王隽，不要开枪。” 什么情况？王隽有点糊涂。 他垂下了握枪的手，并伸手朝洛炳做了手势，示意不要急着射击。 对方的人也有点愕然，停下脚步看着英子。 英子快速跑到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了众人，急促地说道： “你们千万不要过去。我们的两个男人手上有神器，会把你们全部杀掉的。” 她的话对方能够听懂。 英子的话带有恐吓的成分。 当即有男人不服气，想拨开英子继续前进。 英子着急地问：“那个不要人撑会走的竹筏，你们造得出来吗？” 她这句话起了作用。 前面一个壮实男子看了看王隽手上亮铮铮的手枪，又看了看洛炳使用的厚实的弓箭，感觉对面的两个男人确实有点高深莫测。出于谨慎起见，他喊住了同伴。 英子一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指着王隽接着说道：“他是我们的首领，是上天派过来的人。他手上的神器，指向谁，想让谁死，谁就得死。我们的竹筏，都是他做的。还有边上那个同伴，他的弓箭威力极大。” 英子的话让他们疑惑起来。看到王隽和洛炳无所畏惧的样子，又觉得她的话似乎没有骗人。 王隽和洛炳站在四十米外，听不太清英子她们的话，但知道她正在说服对方。 俩人站在原地，等待英子说服的结果。 大约十五分钟后，英子朝王隽走了过来。 对方的人没有阻拦。 “怎么回事？”王隽问。 英子向王隽说明了情况。 原来这个岛上住着一个三四十人的小部落。她们的祖先很久以前也在对岸的陆地生存，后来从外面来了一个凶残的部族，要把她们斩尽杀绝。不得已，祖先冒险穿过大海，逃到了海岛，从此在这里落地生根，以打鱼为生，再没有回到陆地…… “今天我们过来的时候，她们远远发现了我们的竹筏，一路追踪过来。过来的时候，恰好你们去了钓鱼，我和桃花就被抓了。”英子道，“我发现她们的话和我们说的有点像，一交谈，还真的差不多。然后，她们对我们便友好了很多。她们的祖先是沿海岸自北向南迁移过来的，很可能和我们的祖先共同生活过……” 王隽知道，语言这个东西，传承几百上千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变化很慢的。所以英子的这个论断是有道理的，很久以前她们很可能是一家。 “她们对我们的竹筏充满好奇，为什么这么大的东西可以从对岸划过来，想知道我们的竹筏是怎么用的，要我教她们使用。然后，你和洛炳就来了。”英子简要地把情况说清楚了。 “她们现在想怎样？”王隽问。 “你们来了，不敢用强了，想和我们交易。” “嗯？” “她们想要我们的竹筏，还要教会怎么使用。” 洛炳笑道：“一来就要最好的东西。王隽，你舍得吗？” “拿什么和我们交易？”王隽问。 “库房的东西随便我们挑。”英子道。 “成交。”王隽同意了。 “啊？”一男一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好的东西你轻易就给人？”洛炳不相信。 “你起码要去她们库房看一看吧。”英子也觉得不妥。 “既然都让我们挑了还看什么，还能有更好的东西吗？”王隽瞪了两人一眼，“不论东西好坏，我们可以不同意吗？不同意就得打一架。你们还想回去不。再说，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都是同宗的故人，大家和平共处多好。” 王隽嘴上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心里面有自己的盘算。 竹筏你就拿最好的东西来交换，改天我造出了船，又不在你的岛上，到时候你还不乖乖的来求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女首领的特异功能 王隽收好了枪，跟着英子过去和对方说话。 英子说我们首领同意和你们交易了。 于是那个壮实男人带着王隽诸人去见他们的首领。 首领是一个和英子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方脸大眼，五官端正，个头不高，体态匀称，皮肤黝黑。 因为语言相通，她断定来人不是坏人。 壮实男人明显是男人里面的头目，大伙叫他卡达。而女首领大伙称她贝丽。 听了卡达的汇报后，贝丽同意用自家的东西和王隽交易。 她带着王隽等人去库房看交易物品。 里面无非是一些干货，有海产品、采集来的果实、以及蔬菜干。 这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几条大马哈鱼干、一些海参干、两条蟒蛇皮值钱。 王隽翻了翻，指着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对女首领说这个、这个、这个……，都要了。 女首领有点发懵，这要的未免太多了点吧，部族的积累，差不多被要了七七八八。 英子道：“我们的竹筏，不用划也能行驶，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你们都在用独木舟吧，那是没法和我们的竹筏比的。” 贝丽和卡达知道竹筏的价值，可还是心痛。 王隽在一个大的蚌壳里看见盛着大大小小许多的珍珠，看着贝丽和卡达的窘态，便又改口说：“那些大鱼干我们就不要了，我要这些小珠子。” 贝丽松了口气。 她最想留下的，就是大鱼干，那些小珠子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留着有什么用？ 她不清楚这个男人是傻呢，还是放自己一马。不管怎么样，心里对王隽升起一丝好感来。 交易就这样完成了。东西先存在库房一角。 下午，王隽一行人吃过午饭，开始教当地人驾驶竹筏。他是教练，英子桃花洛炳是助手。 学员有三个人——贝丽、卡达还有另外一位男人。 七个人抬着竹筏下了海。 王隽用竹篙将竹筏撑离浅海，喊洛炳升起了风帆。 随着风帆的慢慢爬升，贝丽三个人明显感到有一股力在推动竹筏前进。 王隽镇定地坐在竹筏的尾部，操纵着船舵。 竹筏慢慢驶向了大海。 “天哪，真的不用划也能走呢。”贝丽惊讶万分。 看着王隽熟练地操纵船舵，贝丽觉得他很了不起。 出了海，王隽喊贝丽过来，教她用船舵。卡达和另一个男子在一旁看。 “你把扳手转转角度，看看竹筏有什么变化。”王隽提示贝丽。 贝丽扳动船舵，竹筏便改变了方向。 她有点紧张，担心控制不了竹筏。 王隽道：“没关系，你让它跑。先体验一下。” 贝丽竭力想让竹筏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但竹筏不听指挥，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在海上乱窜。两个同伴站在一旁干瞪眼，帮不上忙。 桃花一旁看着，觉得很滑稽，咯咯笑个不停。 洛炳和英子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王隽调教贝丽。 王隽看着贝丽手忙脚乱，也不施援手。只见贝丽满头大汗，使劲想驯服这个怪物。 贝丽越是紧张，竹筏越不听话。 洛炳看不过，说道：“王隽你就教教她吧。” “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王隽道。 学东西吗，体验最重要。好比学骑自行车，大人一直在后面稳稳扶住，小孩子学得就慢。要敢于放手，学得才快。 “什么？”洛炳没听懂。 “我是说，让贝丽体验体验再说。”王隽道。 看看差不多了，王隽走过去，把手搭在贝丽的手上，边讲解边教她掌握航向。 等她学会了一些，王隽又让她独自体验。 等贝丽初步掌控了方向，王隽让英子教两个男人控制风帆。 仅仅升降转动固定风帆没什么难，记住先后次序就行了。难就难在角度的把控。因为已经到了外海，王隽就让竹筏顺着风一路航行，这是最简单的情况。 竹筏在贝丽三个人的控制下，稳稳地顺风行走着。 三人很着迷。 洛炳咧嘴对王隽笑道：“这东西会让人上瘾。” 王隽道：“那是。她们几个是不是很像前几天的你？” 洛炳道：“我现在一样想开竹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快要落山。王隽从贝丽手中接过竹筏的控制权，和洛炳几个给她们示范侧风行驶，慢慢地把竹筏开到了海岸附近。 贝丽让王隽等一下，自己手上拿着石矛，纵身跳进了海里。 原来她要下水去抓鱼。 因为水不是很深，王隽让人把系着绳索的石头扔进海里，把竹筏锚住了，看贝丽抓鱼。 贝丽到了水里，也成了一条鱼。 海水清脆。根据经验，王隽目测海水深度在二十米左右。 贝丽下水后一路下潜，钻进礁石林中不见了。王隽几个不由得担心起来。 卡达说没事的，首领的水性在族里面是最好的。 水性好是一回事，可是潜得深了，浮上来也需要时间啊。 时间过去了好长。王隽觉得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而贝丽还不见踪影，心里面越来越担心贝丽的安全。 终于，贝丽从石林中穿出，手上抓着一条五六斤重的海鱼，慢慢浮了上来。 英子见她在自己一侧，伸手去替她抓鱼。没曾想她不在行，接过鱼后，那鱼一甩尾，竟然从她手里挣脱了。这还不算，刚好一个海浪涌来，英子站立不稳，掉进海里去了。 英子会游泳，众人并没有急着下海捞人，反倒是洛炳扑通一声跳进海里，要去救人。 到头来，大伙忙乱了一阵，把洛炳拉了上来。 英子已经上了竹筏，看着狼狈的洛炳哭笑不得。 “你都不会水，救什么人。”她埋怨洛炳。 洛炳道：“我已经会游泳了的，只是没发挥好。” 王隽见英子洛炳都没事，便问贝丽：“你在水下能憋这么长时间的气，有什么秘诀吗？” 他估计贝丽在水下最少呆了十分钟。正常人憋气也就三分钟左右，十分钟早就缺氧完蛋了。 贝丽想了一下说道：“下水前，要把身体里面的气全部吐出来。” 就这么简单？打死王隽都不会信。 “你们族里其他人呢？”王隽又问。 “比我差一点吧。”贝丽道。 或许憋长气是这里的人从小练出来的本事，一代一代传下来，写进了基因，成了这个部族的特异功能。 因为贝丽特殊的本事，王隽想到了自己失事的轮船。他觉得应该抽个时间，喊上贝丽，去寻寻沉船，说不定会有收获呢。只是不知道那艘船沉得深不深。 挣脱的鱼虽然受了伤，但要追回来也不可能了。作为补偿，王隽说自己上岸后去钓几条鱼当晚餐。 贝丽当即表示要和王隽一同前往。 “我想看看你怎么钓鱼。”她说道。 桃花道：“王隽你累了一天，我一直闲着，钓鱼我去就行了。在天人洞的时候我是打鱼组的组长。” 洛炳见状便说陪女儿一起前往。 王隽想了一下，答应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女人心 回来的路上，王隽在想着刚才贝丽潜水的事情。 那女人在水里就是一条鱼，美人鱼。 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节目。说的是一个东南亚海上部落的人们，终日以打鱼为食。其中一个技艺就是像贝丽这样，潜入海里用鱼叉叉鱼。电视里介绍说，这里技艺好的渔民，可以在水下呆上十五分钟以上……。 十五分钟，实在太牛了。 这样的牛人是存在的。 而贝丽就有这个本事。 王隽认为，除非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她这样的。就像杂技演员，可以把身体折叠成一小团，普通人可能吗？绝无可能。 贝丽这个原始部落，比之对岸的同类更加落后，但是又有特殊的技能，好好开化开化，可以为我所用。 王隽心里有了主意。 —— 洛炳和桃花去钓鱼，贝丽也跟过去看。 桃花对贝丽印象不好，对她爱理不睬。 洛炳则当桃花耍小孩子脾气，堆着笑做和事佬。事实上，他同来的目的，就是怕桃花使性子。 但是语言不同，他说话不流畅，沟通很不方便。 贝丽对桃花手里的钓具啧啧称奇，越发觉得王隽神秘而不简单。 她的部族也会钓鱼，用的是鱼骨做的鱼钩。 既然这个女孩不对付，贝丽看桃花钓起一条鱼后就走了。 晚饭自然是鱼。 王隽几个和贝丽、卡达共进晚餐。 做出的味道，自热没法和王隽烹调出来的鱼相比。 晚饭后大伙一起聊天。 贝丽问起了王隽和他的部族的情况。 王隽平时性格随和，笑呵呵有问必答，顺便也了解了一些贝丽部族的情况。 “你们部族那么多人，都是新到对岸吗？”贝丽问。她说话的语气很软很温柔。 桃花一听就反感。 “我们从北面新迁过来的。”王隽答道。 “你们会不会去对岸？”他问。 “很少。我们都用独木舟，路途远，去对岸很危险。” 她告诉王隽，有些年岛上的果树果实少，实在不够数的时候，会过对岸采集。“平时主要吃鱼，蔬菜水果本来就需求不大，所以很少到对岸去采集的。” 贝丽说，祖上冒着生命危险渡海来到这个岛上是被逼无奈。对岸一些部族十分凶残，来到这个岛以后，就像找到了世外桃源，从此再无外族入侵。 她这么说，王隽不是十分理解，不过也没去细问。 “你是怎么想到做自己会走的竹筏的？”贝丽问他。 “图方便呗。”王隽答道。 等于没有回答。 她想看看一旁的弓。 桃花马上拿起弓，抱在怀里。 王隽道：“桃花，你做什么？” “我阿爸想要弓，还得拿东西来换。所以我们的弓不能随便拿给外人看的。”桃花捂住弓，说道。 “看一下，不会少了什么，拿来。”王隽命令。 “不给。” 英子道：“桃花，不要这样。王隽都同意了。” “不。” 这小妞，不知道那根线搭错了，今天那么拗，王隽也是没法。 贝丽笑着，对王隽道：“小妹妹不给，算了吧。” 大伙聊了一会儿各自散去，准备休息。 晚上王隽四个人两男两女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应桃花洛炳的请求，王隽在睡觉前讲了一段《西游记》。 睡觉的时候桃花担心地问王隽：“这些土人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呀。” “不会。”王隽道。 “她们趁睡着杀了我们，那些交换物不是就可以留下了吗？”桃花道。 “她们还没学会驾驶竹筏呢，傻女儿，别担心。”洛炳宽慰道。 王隽说是这么回事。 “最关键的，贝丽不是那样的人。”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桃花问他。 “感觉。”王隽道。 “感觉？”英子奇怪。 “是。感觉。”王隽答。 洛炳道：“王隽识人很准的。他的感觉很厉害，我相信他的话。” “什么是感觉？”桃花问。 王隽道：“就是从对方说话的语气、眼神、表情，以及她对事物的态度、她的所作所为，产生的一种总体印象。” 他的话有点玄。 三个人觉得马上理解无望，索性不再追问，躺下睡觉。 男女共处一室王隽早已习惯，在天人洞就是这样。 而因为英子在一旁，洛炳有点想入非非、心猿意马。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 第二天早上。 因为不用晨练，王隽喊洛炳一同爬山看风景。 英子和桃花也跟了过来。 四个人沿着小路一直爬到了山顶。 站在高峰可以鸟瞰全岛。 这座岛有两排好几座山连成，中间是山谷。 这里的景色，王隽三人都不觉得特别。倒是洛炳难得去到海边，对这种海山的风景感到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看，这个岛像不像一只蝴蝶。”王隽指着远方说道。 “太对了，她们告诉我，叫这座岛就叫蝴蝶岛。”英子道。 —— 上午王隽继续教贝丽三人驾驶竹筏。 出发前王隽建议道：“不如一边学一边走，开到对岸去。你到我们明珠城玩两天，怎么样？” 相互来往才能加深了解。让贝丽见识一下自己的部族，对她会产生附加的吸引力。 “你是说，你们今天就走，不回来了？” “你们这里我们看过了，也去我们那里看看呗。”王隽热情邀请。 “好。” 而卡达还想提醒什么，没想到贝丽爽快地答应了。 “你们回来的时候，我找其他的人和你们一起回去，住在你们岛上，慢慢教你，教会为止，怎么样？”王隽道。 “那多谢了。” 王隽道：“我们两个部族离得近，等你们学会了驾驶竹筏，以后可以经常走动。” “嗯，我会的。” 她让人把库房交换用的物品搬上竹筏来。 王隽只取了蟒蛇皮和珍珠，其他都留给了贝丽。 “怎么，看不上我的物品？”贝丽道。 “不是。那些鱼干，我们自己有。” 桃花一旁嘟囔道：“两张蛇皮和一些没用的小玩意就换了竹筏，等于是白送。” 洛炳呵呵冲贝丽笑道：“筏上做帆的羊皮都比你给的东西值钱。贝丽，王隽对你真是太好了。” 贝丽脸红了，非要王隽把减下的交换物带走。王隽只好拿了。 一路行一路教，出海还没走到一半，众人就远远看见对面一艘竹筏扬帆驶来。 那无疑是自己人过来了。 王隽有点纳闷。自己的竹筏一般都是沿岸行走，今天是怎么回事？ 走得近了，便听到一个女声在高声呼喊王隽。 那不是美琳是谁？王隽要贝丽让开，自己开着竹筏靠了上去。 走近了，王隽问美琳怎么回事。 美琳双手握成喇叭状，答道：“我来找你来了。” “我有什么好找的？” “一晚上没回来，我们都不放心……” 胡闹。 “掉头，回去。” 两艘竹筏在海上不能停住，还要小心别撞在一起，说话很困难，王隽简短的下达了命令。 “是！” “那个美人儿是谁呀？”贝丽问，她瞥了一眼一旁低着头的桃花。 “是我女儿。”英子道。 “这么关心王隽啊。王隽一晚没回去，你女儿怕是一宿都没睡吧。”贝丽道。 “女人吗，不都这样？”英子道。 第一百三十章 巡视 两个竹筏相继靠了岸。美琳跑过来见王隽和妈妈一众人。 王隽介绍了美琳给贝丽认识。 “好漂亮的女孩。”贝丽脱口说道。 美琳看见贝丽也是一呆，觉得这个女人虽然皮肤黑了些，但长得还是挺漂亮的，特别是身材很好。还有，她个性有些特别，像是水做的。 美琳客气地和贝丽打招呼。 王隽拉过美琳，把她批评了一通，责怪她不该出海。 美琳笑嘻嘻地听着王隽批评。 他没事就好了，批评自己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 回到住处，王隽马上要去工地，他邀请洛炳和贝丽一同过去。 俩人欣然前往。 洛炳知道王隽在建房子，开始的时候他就过去看了，但王隽的做法他看不懂，不知道王隽到底想建怎样的房子。前几日他热衷出海，现在正好过去研究一下。 房子在做底层的墙体。 墙体只有齐胸高。但它已经显露了自己的不同。用土和石，还有砖做的房屋，四四方方，进到里面就感觉了一个不同的空间。 王隽的东西，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贝丽处处都觉得新奇。 王隽部落现在的住处，已经比自己住的强多了。墙是墙，屋顶是屋顶，哪像自己的房子，屋顶和墙就一个。但他现在居然挖出一大片平地出来，做更加特殊的房子。用的材料居然是石头和土，还有白色的没见过的灰浆。 还有，这里的陶器比自己的强太多了，做工很精美，厚薄、色泽、细腻程度都不是自己那些陶器可以相比的。 生产生活工具比如竹篓、竹椅什么的，她也是第一次看见。 现在她明白，王隽这里不只是竹筏是好东西，好东西多了去。 她也注意到了有一群被看管的男女，可能是王隽从哪里抓来的俘虏。不过那些俘虏看上去还好，脸上没有什么仇恨的表情，看管他们的人也不是特别凶。 只是，王隽看上去很和蔼的一个人啊，会去袭击别的部落吗？ “那些人怎么回事？”贝丽指着俘虏问王隽。她对欺负弱小部落的人是没有好感的。 “这些是纽古族的俘虏。”王隽道，“她们原本离我们很远，后来仗着人多，杀了我们的人，占了我们的地盘。前不久我们赶走纽古族的人，还抓了这些俘虏。” 如果是这样，倒还讲得过去，贝丽想。 —— 王隽回来后就忙开了。 当然他的忙和英子的不一样。他忙的是技术创新和战略层面的事情。 房屋紧锣密鼓地施工着，开荒的土地上也已经一片火海，下一项事情是培训班。 他要托思牵头做一批黑板。一块大的，十几块小的。还要做粉笔。 大的黑板教学用，小的黑板学员用。 做黑板不难，木板拼成平板后用胶泥找平，晾干胶泥后上色，面上再罩一层桐油保护。胶泥用熟石灰加一些粘性物质做成；黑色则用生物颜料，比如把梧桐果皮捣烂，它的汁就是黑色。做黑板的麻烦在开木板，费工。这是个老问题了。 做粉笔也不难。主要的原料石灰和石膏都是现成的——石膏在石灰山上有夹层，开采石灰的同时一并采集了石膏。 不过王隽没有做过粉笔，实验了好多次才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 洛炳的人来了，带来了五张牛皮，并带来杉嫲的问话。 “首领问你什么时候回寨子，桃花是不是一起上山来。”来人道。 洛炳道：“回去告诉我阿妈，还要一个多月我才会回去。我要等弓做好了再走。” 自己想听课的话就不说了，免得阿妈大惊小怪。 “是。”来人回去了。 桃花这次他要带走的。如果她不答应，洛炳准备让王隽帮忙劝说。 —— 开课之前，王隽陪贝丽洛炳去石灰山、天人洞、浅水湾看看。正好一路教她们驾驶竹筏。趁此机会视察各地的情况，尤其是浅水湾。等开了课，就没那么多时间转悠了。 由于洛炳的缘故，这次出行陪同的还是桃花和乌丽。到了石灰山，王隽把大梁叫了上来。以后，他就是蝴蝶岛的驾驶竹筏的专职教练了。 次日抵达了浅水湾。王隽介绍奎克、菊香和贝丽等人认识。 贝丽的出现让奎克眼前一亮，让平日沉默寡言的他活跃了三分。 王隽让菊香陪着客人，自己向奎克问起了浅水湾的情况。 “二十个纽古族的伤员死掉了四个。”奎克道，“剩下的大部分熬过来了。烧毁的房子修好了一半，挤一挤能对付着用了，后面的慢慢修复，不急了。食物方面，肉食有滩涂和海鱼，不是问题。”奎克不紧不慢地地汇报着，“被俘的纽古族人情绪稳定，没有发现反抗或者逃跑的。至于大屋围，已经派人盯着。烽火的地点也已选定，悄悄派人进驻。” “还有就是，黑鸭山的峡谷火攻的准备已经大致完成，昨天我刚刚检查过。”奎克道，“首领想不想去黑鸭山看一看？” 按道理王隽是要看一看的，毕竟这是事关全局的大事情。 但是奎克做事一向稳健细致，王隽比较放心。 “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就不去了，你多费些心吧。”王隽道。 “好的。” “除了黑鸭山用奇兵。凌水河是极好的防线，这道防线更加重要。把竹筏撤掉了，纽古族的人想渡河就很困难。游泳过河那是找死。临时做竹筏，得花许多时间，就不能发动快攻了。记住，凌水河防守的要点是‘半渡而击’。他们敢过河，让他们沉尸河底。”王隽道。 “半渡而击。”奎克重复着王隽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之前，王隽告诉过奎克“斩首行动”，还有“游击战”、“阵形”这些名词和概念，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名词。 “关键是，岗哨一定要布好，别敌人来了都不知道。敌人就是绕到上游渡河，你也得能探知。”王隽道。尽管他知道奎克这方面一向细心，这话可能有点多余，但事关重大，还是得强调一下。 “首领放心，我这里现在人手足够，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 王隽问奎克：“假如纽古族的人进犯浅水湾，她们可能派多少人过来？” 奎克道：“纽古族原来有五百多将近六百人。现在应该还有不到四百人吧。能打仗的男女都过来的话，可能将近三百人。上次来百来人都无功而返，要来的话可能全部出动。” 王隽道：“是的。她们的人太多，这是一个很严峻的局面。你这里人最多，就是要防着她们疯狂进攻。大屋围的人要过来，一定在冬天。春天她们要种植，抽不出人手的。冬天现在过了一半，剩下的时间要打醒精神。” “首领放心，她们敢来，我先在黑鸭山放一把火，再在凌水河把剩下的灭了。还有，我现在正在和几个能打仗的研究‘阵法’。”奎克倒是雄心万丈。 “好吧，抽时间我看看你的研究成果。”王隽道。 王隽又把菊香喊来，告诉她，明年开春，浅水湾不再种旱稻，改种麻。 “麻怎么个种法，你多问问纽古族有关的人。”王隽道。 “好的。” 时间改了 今日起更新改在晚十一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强迫者砍头 “浅水湾这里有什么问题吗？”王隽问奎克和菊香。 奎克道：“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肉吃得多，果蔬少了。” 菊香道：“现在是冬天，没办法的。采集的少了，只能少吃点。艾珍原本有许多库存，好比南瓜、冬瓜，大部分在打仗的时候毁了。” 王隽道：“所以我们以后要种蔬菜。” 王隽一直在推动种植。 菊香对王隽的种植计划一开始不理解。她和英子一样，认为果蔬都是自生自灭的，族人只要找到它们，采集回来就行了，哪里需要种植？ 现在她觉得有点道理了。 只是不知道种菜产量有多高。花了人工，能种多少菜出来，和采集相比哪个更合算。 假如费了许过功夫种出的蔬菜还没有采集的多，那么种植就没有必要了。 菊香道：“那开春以后试试吧。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王隽问。 “我们的族人，虽然平时不会欺负俘虏。但有些事情，我们不好干预……”菊香道。 “你说，什么事情。” “我们族的一些男人，由于长相或者其他的原因，找女人私会会有点困难，他们会跑到俘虏里面去物色女人。有时候，人家不太情愿，可又不敢拒绝。我们想去管吧，这些男人就没了女人……”菊香如实汇报。 我靠，这是强奸，在现代社会是犯罪，要坐牢的。 奎克道：“这里部族的规矩，抓到的俘虏，这样做一般都是允许的。不过一般都是首领分配女人。” 王隽想，我优待俘虏，没有分配女人，这些人就自己来了。 简直是胆大包天。 没文化，就是可怕。 “不可以强迫女人俘虏！”王隽板着脸说道，“传我的命令，以后有人强迫别的女人，无论是不是俘虏，一律斩首。” 这么强硬的规定，奎克和菊香听了都是一愣。 “不过，”王隽觉得问题也得解决，“要是有女俘虏自愿，那我们也不要管。你们两个想一个办法出来，鼓励女俘虏和我们的族人交好，比方说，愿意和族人交配的，可以提早转为我们的族人……” 奎克和菊香面面相觑。刚才你说强迫要杀头，现在这是引诱好不好，这样就没事了……？ 不过首领决定了，他们也不好反驳。 王隽隐隐觉得，人越来越多以后，管理会越来越难。 法规、条例什么的都得有了。企业文化，不，部族文化，也得讲究。 各种规定，要用文字记录下来并且加以公布。 这些，都得有文化。 自己的培训班必须开，以后还要办学校。 —— 第二日早上王隽参加晨练。 这里的人都有早起的习惯。早睡早起嘛。 没什么夜生活，照明也不方便，睡得都比较早，起得自然也早。 想睡懒觉也不可能，都得早早起来干活求生存。 后来部族做出规定，所有人除了动不了和不能动的老幼伤残孕，都必须参加军训。 就连纽古族的人，也得起床，组织起来军训。这是王隽的规定。只不过这些人只做体能训练，武器暂时是无缘触碰的。 洛炳和贝丽的人在一旁观看晨练。 王隽手下展示的箭术，贝丽看了感到震惊。 无论男女，箭术都不凡。 而且这些人会用一种叫做盾牌的武器，能挡住敌人的刀枪箭矢。 事实上，她已经过来两天，看过明珠城和石灰山的人练兵。浅水湾也是这样，这说明王隽下面的人全部是训练有素的箭术高手。 而他们的弓箭又格外的强劲。 就是近战，由于盾牌的缘故，一般部族的人也难于招架。 所以王隽的部族战力极为强悍。 和这样的部族为敌就是找死。 她感到庆幸，那天在蝴蝶岛上，没有和王隽发生冲突。 照英子的说法，王隽手上的神器更加恐怖。这几日下来，她完全相信了英子所说。 “洛炳，咱们比试比试箭法吧？”训练结束，王隽意犹未尽，向洛炳提出挑战。 洛炳虽然箭法不错，但看过几次王隽射箭后，知道自己的箭术根本比不过王隽。 “哈哈，我的箭法高超，我看就不用比了。”洛炳打哈哈。 “你就吹吧。”王隽鄙视道。 贝丽拿了菊香手上的弓箭，试着射了一箭。 五十米的箭靶，勉强没有脱靶，但成绩很差。 她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在岛上不打仗，也没什么野兽，都不会使弓了。”贝丽道。 奎克宽慰道：“我们的弓和别人的不一样的，你第一次开这种弓，能射中靶算不错了。” 王隽把菊香那把弓送给了贝丽。 “没事你拿着玩吧。”他说道。 他衷心希望友好部族能强大一些。一如高山族。 贝丽赶紧接过，惊喜道：“真的，你送给我呀。” 王隽道：“那是当然，谁开玩笑了。” 洛炳揶揄道：“漂亮女子就是占便宜。我向王隽要弓，要拿命来换。人家贝丽没开口，直接就送了。王隽，你重色轻友。” 王隽道：“你别瞎说。你们谁丢了性命？过一段时间，你们的弓多的都要超过我们了，还有意见么？” 贝丽看了他一眼，柔柔的说道：“你也可以送一把弓给英子啊。” “这个……” 这都说到哪里去了呀，洛炳接不上话来。 王隽一听，话有点离谱，赶紧把话岔开：“奎克，我的箭法有长进吧？” “首领的箭术确实今非昔比。”奎克由衷地赞道。作为教练，他见证了王隽箭术的提升过程。 “记得当初在天人洞，刚刚开始射箭的时候，首领连靶子都经常射不到，现在已经是百发百中。首领，你学得这么快这么好，有什么经验可以说给大家听吗？”奎克道。 “还不是你们教得好啊。你、美琳、菊香说的那些要领，我一一体会研究过。照你们说的用心练，水平就会不断的提高。” 贝丽对王隽道：“我想在你们这里住几天，参加你们的晨练可以吗？” “可以，可以。”王隽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谢谢王隽。”贝丽甜甜地笑了。王隽对自己就是好。 奎克把王隽拉到一旁，悄悄说“阵法”的事情。 王隽道：“这是机密，先不要让洛炳贝丽知道了。练成了再说。等下我们到林子里去讨论。” “是！” —— 视察了四天后，王隽回去了。 隔日，他的培训班正式开课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启发式教学 培训班在明珠城开学了。 这是王隽一直念叨的事情。一拖再拖，今天才得以正式开学。 教室是一间三十平方米大小，专门搭建的单层临时建筑，就在宿舍的旁边。 教室里面靠墙的地方摆了一个竹架子，上面放着一块大黑板。黑板前面一张竹子做的桌子，上面放着两盒粉笔。 桌子外有五排长凳。长凳由树干做成，朝上的一面削平了，有三米长，可以同时坐四个人。 两边墙上有一个大大的窗户，阳光可以从窗口直射进来。 墙根下，摆着许多小黑板，这是为学员准备的。 这日，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以后，第一期的学员陆续来到了教室。 美琳站在黑板旁边，安排进来的学员坐下。 王隽说了，安排座位主要考虑个头的高矮。高的坐后面，矮的坐前面。 这期学员，一共有十八人，包括： 部族领导层：美琳、桃花、菊香、代玛； 来自明珠城的部族人员：智聪、乌丽； 来自石灰山的部族人员：大梁、浪平； 来自浅水湾的部族人员：老黑、青松、飞欧、春秀。老黑人不聪明，但他是元老，最早在天人洞的六个人之一。他吵着要来听课，奎克拦不住，只好照顾了他一个名额。事实上，这也是王隽和英子的意思。飞欧以前是夸瓦的人，是侦查员，人很机灵。纽古族人增兵的情况就是他首先发现并且加急返回报信的。春秀十八岁，个头不高，讲话快言快语； 俘虏代表：山田、红霞、大头、素素。山田是艾珍的侦查员，聪明精干；红霞是个美女，聪慧灵巧；大头的头比一般人要大，说话反应快；素素文静，平时话语不多。这四个人都很听话，她们很早就看出王隽部族的勃勃生机，有心投靠。能参加首领的培训班，她们都感到无上光荣。 外来人员：洛炳、贝丽； 培训班都在下午上课。上午王隽要去工地指导施工，或者去开荒的地方指导那些女人修水沟筑田地。 上午除了洛炳贝丽，其他的人都会被雁舒或者美琳带着参加当地的劳动。 王隽初定的课程是算术、汉语、科学常识三门，后来决定加入音乐。每天四节课，每节课约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五分钟。 时间怎么控制呢？ 手机早就没电不能用了。 王隽的办法是沙漏。用一个两节的竹筒，里面清除干净、晾干后，在两节竹筒中间的横隔上钻一个小孔，在其中一节装上晒干的纯净细沙后，把竹筒封住。竹筒一倒过来，沙便开始从小孔漏入下一节的竹筒。这样就有了一个固定的时间长度。 人来齐以后，王隽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桌子前面后，美琳便站起，喊了声：“起立” 学员全都站了起来，齐喊：“老师好！”这都是美琳刚刚教会的。 王隽说道：“同学们好！” 美琳便说：“坐下。” 大家齐刷刷坐了。 王隽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现代社会每一所学校司空见惯的礼仪。现代的学生也许有人会觉得有点多余。但在这个没有开化的远古，礼仪要靠一点点培养起来。 王隽曾经想过，这些原始部落的文化接近白纸，自己在上面怎么凃，以后便会成怎么样。那么，这些看似繁文缛节的东西，有没有必要建立起来呢？还是说，应当保持人类的天然纯真，少加上条条框框？ 他不是伦理学家，没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平时也很少想这些问题。 他认为自己是不太守规矩的人，不喜欢约束。但是，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团结互助、集体主义等等的思想他是有的。 所以，表面上王隽随意不拘一格，骨子里，他是个守规矩的人。 怎么样让族人都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团结互助、有集体主义精神呢？王隽认为，这些普通的礼仪，有一定的作用，有必在这里普及。 王隽的第一节课是“科学常识”。 他可不会一上来就是枯燥的汉语课。 “海上的雾，它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果实熟了会掉落地，扔出去的东西总会落回地面？为什么海上有潮涨潮落？” 王隽上来就抛出几个问题，问下面的学员。 跟他们上课，根本不用备课，上课前大致想一下讲什么就行了。 而这样启发式的问题，可以调动学生的情绪，集中注意力。 王隽随口提出的几个问题，果然马上就抓住了下面学员的心。 是啊，这些司空见惯的现象，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先来说说，雾是什么吧。请同学们踊跃举手发言。”王隽道。 居然没人答得上来，没人举手发言。 王隽点老黑：“你说说，雾是什么。”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老黑。 美琳让老黑站起说话。 老黑的脸红了。但他的皮肤黑，看不太出来。 不过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自己在课堂上可能会出丑。但他还是坚持要来上课。 “雾就是雾，就好比泥土是泥土一样。”憋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没有哪个学员笑话他。事实上，老黑的观点得到了绝大多数学员的认同。 “雾不是泥土，泥土也不是雾。”老黑又来了一句。 我靠，老黑这水平，怎么像哲学家在胡说。 王隽让老黑坐下。 老黑吁了一口气，坐下了，一只手去揩额头上的汗珠。 王隽道：“我把答案告诉大家，雾其实是水汽。也就是说，雾其实是水。”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都表示难于置信。 等大伙议论了一会儿，王隽开始解释为什么。 “水是会蒸发的。我们做饭的时候，罐子里面的水越来越少，是因为烧火以后，很大一部分水受热后变成了蒸汽跑掉了，这个大家都看见了的。但是海底下没人烧火，海水也会蒸发吗？会的。我们可以做一个实验，在房间里放一碗水，一段时间后，碗里的水就变少了，时间长一点，会完全消失不见。这些蒸发的水汽，虽然我们看不到，但如果气温降低得快，就会形成雾。天上的云，其实也是水汽上升形成的雾。雾积累多了，就成了水滴，落下来，这就是雨……” 王隽娓娓道来。解释的时候尽量不要涉及难懂的理论。即使涉及了，也不做详细解释，给学员留下一个印象即可。比方说，解释完水汽，他顺带告诉大家，水还会结成冰。冰是坚硬的，冷的刺骨的，水成了石头一样的固体…… 这些热带的居民，一辈子也没见过冰，也不知道天底下有冰，听王隽一说，自然又是一阵哗然。 一节课转眼就过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为师 数学枯燥吗？ 那是伤脑筋的课程，不爱思考的人可不喜欢这门课。 脑子转得慢的人也会倍感吃力。 所以数学课让人头痛。 久而久之，就感到枯燥。 如何让数学课变得趣味一点呢？ 王隽想起了小时候喜欢看的《趣味数学》。不过这里面的内容对现在的学生而言显然过于深奥。 他现在的解决办法就是提出问题。比如一开始学数数，他会抓两把干果放在桌面上，问下面的人该选那一份。 汉语课，王隽避免枯燥的办法是点名回答问题。问题很简单，就是复习刚学过的内容。 被点名的人若是回答错误，那是很没面子的事情，所以所有人都很紧张不敢开小差。下了课，还老老实实地准备。 这一招，是王隽从他的大学英语老师那里学来的。上英语课，老师提出问题，点学生回答，王隽每堂课都会被点上，害得他每天早上在校园背单词读课文一小时…… 哼，我上课的时候都给我老老实实听着。敢开小差，看我收拾你。我过得桥，比你走得路还多呢。 当然，汉语课也有很多新奇事。当王隽在黑板上写出“王隽”两个大大的字，告诉他们这就是自己的名字时，学员一个个把眼睛睁得滚圆。 “以后，你们看见这样写成的字，就是我的名字。”王隽道。 马上就有学员举手，问每个人的名字是不是都有一个特定的写法。 王隽道：“那是当然。谁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刷，下面的人手都举了起来。 全部写是不可能的，王隽随机点了几个学员，把他们的名字写了出来。 …… 音乐课比较有意思。乐理什么的先不管，就是教唱歌。 歌曲是现成的，王隽会很多的歌。当然现在军歌是首选了，那些抒情的歌曲，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一首教唱的歌曲是《打靶归来》。 歌词都得改一改，要让他们一听就懂。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改成了“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练兵把营归，手上的刀枪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歌曲朗朗上口，雄壮有力，也有点情调的，很适合这些初学的原始人。 王隽一双手挥动着打拍子，一开始大家觉得奇怪，慢慢就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唱着唱着，心中便有了豪情。大家突然发现唱歌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可以抒发情感。 歌声还吸引了周围没有出去的族人和俘虏。 许多人站在窗外跟着王隽的手势唱歌，结果被美琳过来给轰走了。“去去去，干自己的活去，不要影响我们上课。” —— 第一天的课上完了。 上课的内容很快在人群中传了开来，引起爆炸性的轰动。 学员第一天学的内容，足以让他在族人面前炫耀。 没有资格上课的，对能上课的人羡慕万分，纷纷缠着他们传授上课的内容。 王隽把一切看在眼里。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嘿嘿，现在感到新奇，后面有你们苦头吃的。学习是容易的事情么？ 这些学员，结业后将成为教员。 他要把所有族人进行普及教育。 文化素质提高了，整个部族的素质才会提高。否则以后搞科技创新，自己便孤掌难鸣。 —— 看着学员的进步，也让作为老师的王隽有成就感。 上课其实是件有趣的事情。一些学员异想天开的想法会让人忍俊不禁。比方说，王隽告诉大家我们是在地球上，地球是一个不断旋转着的球体这个道理时，有学员便问：“地球是球，那在地球下方的人，头是朝下的，不会掉出地球吗？还有，我们从来都脚踩大地，头顶蓝天，并不觉得有头朝下的时候啊？……” 科学常识成了这里的玄学。因为王隽讲的那些现代人耳熟能详的简单科学道理，这里的族人听起来却是玄之又玄。 比如王隽说的“我们看到的任何物体，一路分割下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后面会怎么样呢？我来告诉你们，物质由分子组成，分子由原子组成，原子由电子和原子核组成……，”这些道理玄不玄？当然很玄啦。 又比如“我们所在的空间充满了气体，称之为‘大气’，我们的呼吸依赖大气。我们看到的风暴，就是大气运动造成的……” 大气是看不见的，大家只能感觉到风。现在说我们被大气包围着，实在让人想不到是这样。 也就是王隽在讲课，换成别人，一定会被轰下讲台去，没人信的。 因为是王隽所说，所以大家认为一定是对的。 学员最喜欢上的课就是“科学常识”。 数学最难。但现在是加减乘除，学了就能用，大家都很重视。王隽教会了大家十个阿拉伯数字，能列式计算加减了。 汉语课最枯燥，特别是教拼音的时候，声母韵母太难认。但是枯燥也得教。学拼音不是为了查字典，这里还不知道书为何物呢，学拼音是为了统一发音，让大家知道正确的发音是怎么回事。 为了调节气氛，王隽经常会在汉语课讲一段《西游记》，所以枯燥的汉语课反而是大家盼着上的课。 音乐课最轻松。 —— 教着教着，王隽就感到不方便了。 光有黑板和粉笔不行，纸笔墨也得有。 再说，内容多了，得有书或者让学生记录吧，总不能全部靠强记硬背。 必须研制出书写工具来。 纸笔墨三项，笔好像简单一点，不就是把一些毛设法聚合在一起吗？ 纸？不好搞。王隽知道纸是用树皮、麻一类的纤维做成的。乡下煮豆腐，面上会结成一层皮，揭下来，就是一张豆腐皮。那么，把这些植物捣烂熬制，如果也能像豆腐那样结成皮，那就是纸了。思路应该是这样。 至于墨，王隽了解甚少。原材料好像是松树。对了，木炭是黑的，磨碎加上胶结材料再凝成块，是不是就成了墨呢？这个得试试。 思路有了，王隽找托思商量。 托思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王隽要做什么东西。 听王隽一再解释，托思才明白首领要发明一种轻便的书写工具。 因为托思没概念，王隽只得亲力亲为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将满，第一期的培训班即将结束。 学员对身处的大自然有了全新的认识；学会了多位数的加减法，简单的乘除，背下了乘法口诀，对几何图形有了初步的认识；能用简单的汉语进行会话，认出几十个汉字；会唱好几首歌曲，对节拍和旋律有了初步的认识…… 一个月学不来很多东西，学会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王隽觉得自己教书育人方面是不错的，起码课堂上从来没人开小差打瞌睡。 ——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房屋已经封顶，屋顶的瓦都已经盖好，开始室内外的装修了。 而第二栋的宿舍也在第一栋主梁架设好以后动工，目前石头基础已经做完，准备筑墙。至于缺少的木材，早已派人开采去了。 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着，顺顺当当。 然后，就在第一期培训班结束的这一天，上午，北面的山梁上，一柱黑烟袅袅升起，甚为刺眼。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吧，等你好久了 因为是教学最后一天，这日下午的课改在了上午。王隽在教室里和学员座谈，解答问题。 这时就见英子急急走了过来，在窗口朝王隽挥手。 王隽走了出去。 英子拉他到一旁，紧张地悄声道：“有情况。” 王隽道：“别紧张，什么情况？” 英子算是比较老到的人，紧张的时候不多。 英子指了指石灰山的方向：“烟起来了。” 石灰山顶，有一个烽烟报警点。 烽烟报警的办法属于机密，一般人不知道这回事，也不懂烽烟升起的含义。 王隽吃了一惊，走过几步一看，果然烽烟已起。 狼烟起则战争至。 敌人进犯了。 来犯的当然是纽古族人。 怪不得英子有点紧张。纽古族人再来，肯定来者不善，会有大批人马出动。 军事由奎克主管，有些情况英子并不掌握，对敌我双方力量的认识也就没那么清晰，有点担心是很自然的。 “没事，奎克早有准备。”王隽安慰英子。 “我们怎么办？”英子问。 “马上集合队伍。”他下令。 “去多少人？” “除了看守俘虏的，在家的能打仗的都带走。” “是。”英子匆匆走了。 王隽返身回到教室，宣布下课。 不多时，英子就把人都集合好了。除了看守俘虏的人不能走，还有一些出去打猎的也等不到了。 在得知有人入侵后，洛炳带着剩下的一个随从、贝丽带着同来的两个同伴都主动表示要一起出战。 王隽觉得洛炳的人打仗还可以，贝丽跟着去似乎没多大作用。毕竟，她的部族已经很久许久没有经历战争了，岛上也没有什么野兽可杀，平时连打猎都没机会。 贝丽看见王隽犹豫，便说道：“我们就算没你们那么好的杀敌本领，起码不会拖后腿吧。” 王隽见她态度坚决，便同意了。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算上自己和培训班的非俘虏学员、洛炳以及贝丽的人，一共是26个。 等众人带着武器来到海边，王隽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接到情报，大屋围的敌人正在南来进犯，我们现在去支援浅水湾。” 在场的族人都已经久经战阵，对打仗一点都不稀罕。而且跟着王隽打仗，感觉特别的爽，从不担心吃败仗。再说，天天早上练兵，练久了，就想上战场试试自己的武艺。 26人分乘两个竹筏，前往浅水湾。 与此同时，靓仔也集合了附近能打仗的12名族人，上了一个竹筏，赶往浅水湾了。 —— 海上。 王隽计算着时间。 第一个烽火点在大屋围以南十里。也就是说，烽烟升起的第一时间，纽古族人大约行进了约十里。 一路烽烟相传，到石灰山的时候，应该过去了半小时到一个小时。 如果奎克带着人去黑鸭山伏击，大约四个小时以后战斗就会打响。等自己赶到浅水湾，黑鸭山的战斗应该早已结束了。 现在赶过去，不是为了去黑鸭山伏击，而是支援浅水湾的保卫战，如果有的话。 按最坏的结果估算，奎克伏击不成，被纽古族人追杀，那么自己的队伍要在河边接应，掩护奎克过河并阻击追兵，把他们挡在凌水河北岸。 这么一算，时间也很紧迫，必须马上赶到浅水湾。 —— 浅水湾。 时间回到早晨。 晨练的后半段，奎克指挥大家操练阵法。 他的阵法经王隽指点后成了固定制式。 阵法其实没什么花哨，就是大盾加长枪加弓箭，形成三个人的组合。最前方为持大盾拿短枪的战士，后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持长矛，一个拿弓箭，形成远、中、近的攻击层次。远点的，弓箭攻击；冲过来了，长长的矛刺出；如果敌人还往前，则盾牌兵的短枪将发挥作用。最前方持盾的战士主要任务是保护后面的两位，后面两位就不再持盾。 三个人一组，是基本单元。 三个组并列，就成了三三制式的方阵，相当于现代军队的一个班，中间配一个统一号令的班长。班长持中盾拿短枪，除了指挥外还要适时补缺。 以班为单位，再拼就成了大型的阵形，由高一级的指挥官统一号令。 方阵拆开可以各自为战。最小单位就是组。 虽然分工不同，但王隽部族的特长是弓箭，所以所有人都身背弓箭，敌人距离远的时候，全部用弓箭射击。进入近战才运用阵法。当然，那是准备进行正面阻击的时候才会进行阵法战。王隽要求尽量避免进行阵地决战。 奎克要求所有的族人必须掌握大盾、长枪、弓箭的使用方法，做到随时可以调换岗位。 阵形只在浅水湾演练，还没到推广的时候。 事实上，浅水湾的训练由奎克亲自抓，训练时间比其他地方要长，而且也是最严酷的。 因而战斗力也最强。 阵形的训练，开始是三人的配合。熟悉以后才拼成班的方阵和更大的方阵。 方阵强调听从号令，进退有据。 这段时间以来不停的练习，整个方阵终于有了如臂使指、得心应手的感觉。 奎克对早晨阵法训练的效果感到满意。 —— 上午，奎克看到了远处的烽烟。 “集合！”他马上发布了命令。 很快，一支25人全副武装、装备精良的部队集合完毕。担负守备任务的族人，分配的工作都不会太远。 而奎克一次能拉出去的队伍也就这么多人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部族的工作重点在明珠城，这里不能滞留太多人员。 不过奎克还是有信心的。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精兵。 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奎克一点不感到意外。 从打下浅水湾那一刻起，奎克就知道和大屋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这一点，他知道首领也是心中有数的。 而冬天可能有一仗，这是两人的共识。 因此，奎克遵照王隽的指示，一直在备战，不敢懈怠。 而今日，北方的狼烟终于升起来了。 “来吧，我等你好久了。”奎克心中升起了战意。 —— 奎克带着部队渡过凌水河，朝黑鸭山急进。 黑鸭山离浅水湾二十里，奎克等人赶到的时候，敌人还没有踪影。 之前，设伏的演练已经进行过好几次。 奎克立即让人生火，点燃了好几个火折子，然后将点燃和没点燃的火折子一起分派给负责放火的战士。 火折子这玩意，也是王隽和托思研究试验了许久才做出来的。 火折子点着火以后吹灭，它会像香一样慢慢暗燃，不会熄灭。用力吹，又会燃起火苗。每根火折子能烧上半个多小时，多拿几支的话就能随身带着火种几个小时。 火种分派完毕，众人马上分散开来，各就各位。 奎克站在中间的山梁上，眺望着北面。 这里是局部的最高点，视线可以越过两端的山谷，看到北面和南面的丘陵和平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兵压境 敌人还没有出现，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奎克过了一会儿，逐一检查了各个岗位的情况。 等他回到山梁的时候，北面山谷外的开阔地上，出现了敌人的身影。 开始是几个人，而后，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走出。 这些人在山谷前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后面的人赶上来一起通过山谷。 这些人手上拿着各式武器，还有一些人拿着盾牌。 上次进攻浅水湾，艾珍的人就有盾牌了。不过盾牌的做工和结实程度和自己的差得远。纽古族人还能做一些射得远一些的弓箭。 “学得倒挺快。”奎克哼了一声。 山谷前的人在快速积聚。 很快有二三十个了。 五六十个了。 百来号人了吧。 这些人远远看上去，似乎多是男子。 男人的力量远胜女子，战力更加强悍。不过一个部族的男子是有限的，人数一多，年轻女子就要上阵。 百多人没什么了不起，一把火可以烧个精光，不论你是男是女。 可人数还在增加。 到后面，奎克估计纽古族的人来了一百四五十个，大多是男性。 根据掌握的情报，大屋围纽古族的总人口将近四百来人，能打仗的男女大约三百来人。 看来大屋围这次能打仗的大多数过来了。 自己手上只有二十五个人，如果不用火攻，兵力悬殊，不太好办。 硬拼是不行的。 奎克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设伏阵地，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走着瞧吧。 大屋围的人坐在地上休息。 已经走了五十里路了，奎克认为休息一下很正常。 可是，过了不久，后面又出现了人影。 而且人数很多，全部是男人。 大约也有一百四五十人。 怎么回事？奎克有点惊讶。 这似乎不太可能，纽古族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男人。 那么，大屋围请了援兵？ 奎克定睛看，后面来的一帮人，果然有点不同。 这些人走路更有组织，纪律性更好。走路像是两个两个排着队在走。奇怪的是没见一人拿了盾牌。两帮人一前一后分开走，怎么看都各自隶属不同的部族。 是援兵无疑。 会是哪里的援兵呢？ 浅水湾周围的部族也就是红花寨、老鹰岭和大屋围。 他听说更北的地方还有部族。 但离得远，和她们没有交往，不了解那边的情况。 这些人或许就是更北的部族过来的。 现在，敌人加起来估计将近三百人了，且绝大多数是男人。 如果不能放火烧死这些人，自己这点人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 甚至，如果首领不领着其他的全部族人赶来增援，浅水湾能不能守住都是问题。而一旦浅水湾失守，整个部族可能就只能远走他乡流浪去了。 奎克感到责任重大，肩上的担子很重。 —— 奎克估计的没错，来的正是大屋围的人。而后面的队伍，来自泰罗族。 泰罗族在大屋围以北八十里靠海的地方。 老鹰岭所在的山脉，到了泰罗族住地一带已经是末端。再往北，地势就很平坦了，人口逐渐变得稠密起来。 泰罗族是一个部族联盟。 之前她们要求纽古族加入联盟之中来，但遭到大屋围的拒绝。 这次为了报仇，艾香主动联系了泰罗族，表示愿意加入联盟，服从泰罗族的统一领导，条件是帮自己复仇，消灭王隽的部族。 泰罗族当然欢迎大屋围加入，但出兵远征，事情就大了。作为交换，艾香必须将来连续三年将三分之一的稻米收成上交泰罗族。 艾香出产的稻米自己都不够吃，需要用其他食物补充，现在泰罗族要收取三分之一的收成，则意味着整个部族都将挨饿，要勒紧裤带过日子了。 为了复仇，艾香还是咬牙答应了。因为大屋围虽然适龄的成年人有二百多，但真正有战斗力的族人也就一百多不到两百人，根据跟过来的艾珍的人所说，王隽的族人战力非常强悍，就算自己全部二百多人开过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她才咬牙答应了泰罗族人的条件。 —— 准备了将近两个月后，艾香终于出兵了。 这次她亲自统兵，长林是副将。 但实际指挥的人是长林，各项指令都是他发出，艾香只作为长林的靠山和支撑，弹压不服指挥的部众。 这一点艾香和她妹妹艾珍正好相反。 艾珍仗着自己的聪明，大权在握，凡事都自己裁定。而艾香把事情都分给手下去做，自己只是从中协调各种关系。 等来了泰罗族的援军后，艾香让他们休整一日，次日再上路。 泰罗族的部队一看就训练有素，而且清一色都是男子，这让艾香颇为满意。只是，她觉得这些人有点傲慢，有点看不起纽古族人。 但这些兵是自己请来的，艾香又不好说什么。 也罢，打完了仗，这些人就回去了，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艾香想。 泰罗族的统领名叫赛豪。他认为南方的部族都是蛮子、土人、落后部族。他的精锐之师一到，敌人必定土崩瓦解。 当他听艾香说要进攻的部族只是七八十人的小部落时，觉得请他们来实在是小题大做。 旁边的长林一再提醒不能轻敌，说王隽的人如何如何厉害。赛豪嘴巴上答应着，根本不往心里去。 —— 这日，大部队出发了。 长林不放心泰罗族的队伍，自己率兵走在前面开路。 行出十里，他遥遥望见前方的山丘上有烟柱升起。长林当时并没怎么在意。这烟，说不定是前方起了山火，或者一些小部族在开荒。 但走了一段路，回头看泰罗族人有没有跟上来时，偶然发现后面也有烟柱。 两个烟柱是那么的像，长林心里起了疑。不过又没有什么证据，不能断定什么事情。 “前面冒烟的地方，你带几个人去查一查，看看是什么情况。”长林吩咐手下道。 下面的人马上带上几个人赶了过去。 大部队继续赶路。 那烟，看着清楚，但走过去有很远的路。长林的人赶过去的时候，烟早已熄灭。 山丘连绵不绝，根本找不到发烟点，过去的人只得回报说找不着。 长林也没有责怪手下。 下午，来到黑鸭山前的时候，长林下令在开阔地休息，顺带等待赛豪的部队到来。 赛豪过来后，长林过去和他打招呼。 “前面是黑鸭山，有两个相连的山谷。过了黑鸭山，还有二十里就是浅水湾。我们休息一下再赶路吧。”长林道。 赛豪皱了眉，表示不理解：“都快到了，赶紧到宿营地早点休息不是更好吗？太阳快落山了，这一耽搁，有可能要行夜路。” 长林只得如实相告：“这个山谷我走过两趟，特别险要。我怕有埋伏，派人先去探路了。” 赛豪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那么多人，他们怎么埋伏我们？只怕被我们反包围了。还有，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从这里过呢，你刚刚说了，这里离浅水湾还有二十里，又不是他们家门口，随时能过来，难道他们天天没事干就在这里埋伏？” 他看了长林和身旁的艾香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输了一仗，被打怕了。” 赛豪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偏偏话语夹带着把艾香和长林奚落了一顿，噎得长林说不出话来。 路上看见的烟雾，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猜想，没有证实的，说出来肯定又会遭他一通抢白。 但是冒险是绝对不行的。长林只好忍住气，陪着小心道：“赛统领，小心无大错。我的人已经过去了，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传来，有劳你的人先休息片刻。” 赛豪不耐烦道：“好吧好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前哨战 上次王隽带着一批人来黑鸭山考察的时候，对着眼前的地形，奎克和王隽讨论了很多关于伏击的细节，。 两个山谷，应该选哪一个；派多少人进去点火；点火的人如何隐蔽；点火以后怎样撤退；两边的谷口怎么封锁；敌人派斥候先行探路如何应对…… 奎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王隽亦然。 王隽的见解，总是让奎克受益匪浅，深深折服。 奎克站在山梁上，看见大屋围的队伍里分出了几个人，朝山谷走来。其他人都不动，在开阔地等待。 为什么奎克知道过来的是大屋围的人？ 因为这些人是从有盾牌的队伍里走出来的。奎克相信，纽古族的人受自己所在部族的启发，有了盾牌。另一支看上去更加整肃的部队，反而没看到盾牌，大概是没和自己人对过阵的缘故。 大屋围的人在山谷前停止，说明统帅比较谨慎。很可能领兵的熟悉这里的地形。这让奎克想起了洛炳当初在黑鸭山时说的话。洛炳说上次来犯的大屋围人中，驻扎在红花寨的统帅属于谨慎的人，让他上当不容易。 这个人，后面奎克找俘虏了解过，名字叫做长林，恨得艾香的器重。 看来今天真的碰上长林了，奎克想。 先来斥候的应对大家都知道怎么处理，有预案的。奎克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几个人走了过来。 长林一共派出了九个族人探路。两个人一组，一共四组，剩下一个是头目，负责照应各方。这四个组，分别在山谷两边以及两旁的山崖上方探查，而头目则走路中间。 两个山谷，最宽处差不多都是一百多米左右。靠北的峡谷，两边的石壁高且险。或许曾经遭过山火，谷中的树木低矮稀疏。在峡谷上方埋伏人的话，居高临下，占尽便宜。所以这个山谷是设伏的绝好场地。 前去探查的人仔细地观察着前方有没有埋伏的敌人。尤其是石壁上方探查的两个组。因为按照他们的理解，设伏的话，人就应该在石壁上方。 可是上面没有发现藏了人。 山谷里也一样，没有埋伏的迹象。 九个人耗费了许多时间，才探完第一个山谷。 赛豪早已不耐，不断问长林探完了没有。 长林应付道：“快了快了，马上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 第一个山谷没有找到人。 第二个山谷相较前面一个山谷，设伏的条件就差了许多。山谷两旁的石壁矮很多，山谷中林木茂密，从山崖上面往下用弓箭或者滚木之类的东西攻击效果不好。 除非在山谷下面的树丛中埋伏，突然杀出…… 探查的负责人有经验，他把重点放在了山谷下面。 这些斥候，深得长林的信任。他们都很用心探查，丝毫没有因为前一个更有可能设伏的地段没有找到人而放松警惕。 结果依然没看到林中藏着人。是的，有大部队藏身林中的话，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不过他们也觉着了这个山谷有那么一点异样，死树枯枝似乎多了点。 但这有什么呢，说不定这里糟了虫灾。 他们现在要探查的是有没有伏兵。 只要没有伏兵，大部队过境便没有问题。 枯树枝多一些和自己的任务无关，也没那份闲功夫去探究其中的原因。 这个细节，就被他们所有人忽略过去了。 山谷里其实藏了人。 但人他们是不可能找到的。 奎克的人都在很不起眼的地方挖了坑，蹲在坑里，上面有很多伪装。隔着几米望过去，那里就是平地上面长着一些杂草，怎么藏人？普通人扫一眼就会忽略过去。 当然若是走近仔细看的话，那是能看出来的。 但山谷这么宽，你不能去一个藏不了人的地方探查吧，那得探查到何时才能结束？ 九个人一路查来，没发现异常。 他们走到了谷底，出了山谷，完成了探查任务。 —— 山那边，赛豪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已经极不耐烦，觉得长林多事，胆小。 终于，山的那边传来了沉闷的牛角号声。长林派去山梁接力传递信号的族人马上也吹响了牛角，告诉后方的长林，没有发现埋伏。 长林长吁了一口气。他已经被赛豪逼得有点烦躁。 “可以走了。”他对赛豪道。 赛豪很不满道：“我都说了那些南蛮来不及在这里设伏，白白等了半天，太阳都要下山了。”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长林拉住。 “我们两支队伍，还是分开点好，我过了第一个山谷，你再进山。”长林道。 “有这个必要吗？”赛豪觉得他实在过于谨慎。 婆婆妈妈的，打什么仗。 “要不你先行，我跟着来。”长林想了一下，以其说服他，不如自己走后面、 赛豪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屑，说道：“那我的人就先行了。” —— 长林和赛豪完全没想到的是，走出山谷，刚吹完号角的九个斥候，冷不防遭到了袭击。旁边的树丛里飞出一阵箭雨，九个人顷刻间死伤过半。剩下没有中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二阵箭雨又到。接着从树林里冲出六个手持弓箭的人来，这些人不由分说上来就补箭，然后拔出随身携带的短枪，把没死的直接杀了。 这些斥候，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眨眼功夫已经全部灰飞烟灭。 袭击斥候的人自然是奎克带来的，为首的大石拿着滴血的短枪意犹未尽。 “这也太容易了点，这么不经打。”他对同伴说道。大石是班长，管三个小组。 “我们是突然袭击，当然快啦。”旁边的人说道，“这下，你比青松杀敌更多了。” 大石得意地说道：“他去了培训班，没机会杀敌。从此想赶上我是不可能的了。走，我们按照奎克的计划，拿柴把路堵了。” 六个人，迅速从不远处的沟壑里拖出干柴，堆在了山谷的主径上。 山梁上，奎克等传送信号的纽古族人吹完号角，一箭将他射了个对心穿——竹箭前胸进后心出。 那人哼了一声，手捂住胸口，牛角跌落在地，人随即一头栽倒，死了。 “马上处理尸体。”奎克对手下下令道。 手下马上有人去了。 奎克的目光转向北方。 作为指挥官，他必须时刻观察战场的动静，适时发布命令。 而后，他看见后面来的那支部队开始移动，朝山谷走来了。 太好了！ 奎克一阵兴奋。 任你长林如何机智，总难免还是中计。 不过，部队的先后次序怎么变了呢？不是长林的队伍在前，援军在后的么？ 当然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如何调整，不影响自己的埋伏，结果都会一样。 敌人进山了。 这些人看上去很放松，浑然不觉面临的巨大危险。 而奎克，此时也慢慢放下心来。只要敌人全部进入山谷，大火烧起，来敌必定是九死一生。剩下的残敌，自己这二十五人完全可以解决。 大屋围的进犯，将彻底失败。 部族面临的威胁，就此解除。 大屋围经此一战，从此会一蹶不振，再没有能力侵犯。 自己所在的部族，将迎来真正的和平。 可惜，奎克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他发现战场又起了变故。 长林的队伍，怎么不尾随进入山谷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烈焰滔天 赛豪的人走了老远，进了山谷，长林的队伍才动身，中间隔了相当一段距离。 按照这种间隔，两支队伍进来后将分别处在不同的山谷之中，不能同时伏击了。 “这个老狐狸！” 奎克骂了一句。 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伏击走在前面的赛豪的队伍。原因无它，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不能更改。好比谷口的干柴已经就位，撤掉再堆上去是不可能的。 赛豪的队伍不多时越过山梁，走下坡，正式进入了伏击圈。 他走在队伍前面，压根儿没有发现什么。 他的头脑中，根本没有伏击这个概念，大剌剌地和身旁的部下说着话，领着部队一路前行。 走到山谷中间的时候，一支响箭飞向了高空，响彻四方。 赛豪一愣。他没见过响箭，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觉这响声有点问题。 但又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难道说，是长林的人又在发什么信号？ 还能发什么信号，再说一遍平安无事么？ 搞不懂，也就不管了，赛豪领着队伍继续前行。 走没多远，两旁三四十米外有噼啪的爆裂声传出。 隔着树林，赛豪看不清声音发出的具体位置，但感觉有点怪异。 很快，有人喊了起来：“里面起火了。” 是了，那噼啪声，是烧火发出的响声。这里可能要起山火。 得赶紧离开这里，赛豪想。 那火起得好快，刚刚还只是听到一些声音，转眼火苗便已窜了出来，在黄昏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眼。 众人很快发现，火不是一处，两边都是。放眼望，火势虽然有点断续，但似乎很快会连在一起。 山谷中的人一开始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山火发生。但没有多久，所有人在都意识到了危险。 人群开始混乱。有往前跑的，有向后退的，相互冲撞。少数人见两边路塞，想趁着火墙没有形成，冲出山谷，攀岩上山。 队伍完全没法统领了。 赛豪初时也想着这些火的来由，但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便喊道：“快出山谷。”带头往前冲去。 身旁的人见喊，马上跟着赛豪向前跑去。 一路都有火。 前方的火似乎早就烧着了，一路的火势越来越猛。火苗窜出了树梢，像红色的舌头，贪婪地席卷着树木，把它当成助燃食物以壮火势。 两边的大火不断从两端向中间靠近，挤压中间乱窜的人群的生存空间。 赛豪已经感受到了灼热。 不马上逃离火的包围，只怕性命难保。 不多久看见了山谷的出口。但是触目所见，让他心如死灰。 前方，道路的正中，一堆干柴烧得正旺，连带周围的树木，已经形成了一个环形包围圈，冲过去，那是往火海里跳，如何过得去？ 赛豪算是明白了，这火，原来是有人蓄意放的啊。 环顾四周，火势正以焚天之势夹带着令人窒息的浓烟猛扑过来。 里面的人完全无法抗争，一片哀嚎。 —— 大石带人守在谷口，等着冒死冲出来的敌人，准备见一个杀一个。 可惜，等了半天，里面的人一个也没出来。 另一端，往回退的人遭遇相同，他们在山梁的下面被临时生起的火堆阻隔，不能出逃。 往两边想上山的人，除了极幸运的少数人，大多数都被连绵的火墙挡住，被迫退回。 —— 奎克射出的响箭，因为飞得高，长林走在山谷中间，也听到了。 他心中一个激灵，心道坏事，遇上埋伏了。 不过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队伍中了埋伏。 “准备战斗！”他下了命令。 整支部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就近寻找地形掩护。 但是，隐蔽许久，并没有敌人攻击。 长林有点纳闷。然后他反应了过来。遇到埋伏的，应该是前面赛豪的部队。 应当赶快过去营救。 不过也不能肯定自己这边就完全没事。 为了防止敌人突然杀出，长林将部队分成三队，依次而行，急驰救援。 果然，先头部队冲到山梁下的时候，突然遭受了山梁上方射下来的箭矢。 上面的人箭法相当了得，一通箭下来，就倒下了五六个。后面的人赶紧卧倒，滚进草丛，藏身树后。拿着盾牌的人，则忙着举盾自卫。 长林赶上前来，调集了十几个盾牌兵进攻山梁。同时催促后面的盾牌兵赶上来。 进攻山梁的盾牌兵的后面跟着一些拿刀枪的战士。 救人如救火，不把前面挡住的敌人尽快消灭，赶去救人，赛豪的人恐怕要完。赛豪的人没了，这个仗就难打了。 遗憾的是，对方的弓箭不仅箭法精湛，射程也更远更有力，尾随没拿盾牌的族人，远远就成了打击目标，山上的人似乎专门拣这些没有盾牌的人重点打击。没拿盾牌的人中不断有人中箭，这使得这些人有点裹足不前。 那些持盾牌的战士，有十来个好不容易来到了山腰，逼近了山梁，结果一顿投枪下来，伤亡惨重。他们的盾牌近距离挡不住投枪，甚至强力的箭矢都够呛。有短枪箭矢穿过盾牌，伤了身体。 更有一些短枪，力道雄浑，贯穿盾牌，直接把后面的人杀了。这里面就有奎克的投枪。 剩下几个，吓得再不敢上前，藏身树后观望。 这时，前方山谷有刺鼻的烟雾飘了过来。 长林醒悟过来，赛豪弄不好遭受了火攻，身陷火海了。 没有人想到过用火来消灭敌人的。 事情紧急，得马上设法营救赛豪。他调动剩下的几十个盾牌兵，一股脑押了上去，又催动大军奋勇上前，猛扑山梁。 —— 山梁上，奎克一共九个人阻击着长林的部队。 奎克背上插着的四支短枪都已投出，击杀了四个持盾牌的敌人。 他望望身后燃起的熊熊大火，又望了望眼前疯狂进攻的长林的部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火中的敌人，九死一生是肯定的了。长林的部队，自己这点人已经无能为力。虽然有点遗憾，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打仗就是这样，王隽说过，不确定因素太多，不能指望完全按预想进行，关键在于根据当前的形势作出正确的决策。 奎克把队伍撤了，绕路去前面和其他人会合。 —— 长林领着人攻上山梁的时候，上面的人早走了。他望着山谷里面的烈火，心中一片冰凉。赛豪的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了，想救都没有办法。 过来的兵力，立刻就折损过半。 能做的，就是命令士兵砍下树枝，将路中间的火堆挑开，开出一条路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已经太迟。 艾香稍后也上了山梁。她闻到飘来的烟雾中夹杂着一股难闻的糊味，那是人体烧焦散发的气味。 她脸色苍白，手足冰凉。 天哪，如果进去的是自己的族人，烧死的就不是赛豪他们，而是自己人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反扑 长林望着山谷的熊熊烈火，半晌无语。 一路上自己的担心果然是有道理的。只是，他实在想不到结果是这样。 自己的人探查过了没有伏兵，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有如何快速成了森林大火？ 而且火攻的手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下面的人问他要不要追击敌人，长林道：“怎么追？人家有备而来，早不见了人影。” 他回身对艾香说道：“首领，属下无能，指挥失当，导致了重大损失……” 艾香心乱如麻。 但她知道这不怪长林。长林已经尽了力。 只能说，敌人太狡猾。 艾香对王隽的仇恨又增添了几分。 “这个……，不怪你。”她说道。 “如今我们怎么办，继续进攻呢，还是……”长林试探着问。 长林提这样的问题，说明他已经有了退意。 兵力折损过半，这仗还能打吗？ 艾香咬牙道：“虽然少了一半多人，但我们还是比王隽的人多得多，必须消灭他们。” “可是，胜算不是很大啊……”长林提醒。 艾香道：“泰罗族来的人都完了，她们的联盟不会放过我们的。回去以后，我们事事都得看她们的脸色了。以后想再来就没可能了。” 长林攥紧了拳头，说道：“既如此，我们就和王隽一较高下。” 一再吃王隽的亏，他心里很不服气。 “集合，绕过山谷，继续前进。”他下达了命令。 “怎么走？”手下问。 “王隽的人走了，找一找，循着他们走过的路就行了。”长林道。 山谷里火势正猛，长林知道营救无望，索性把人喊了回来。他带着部队，绕过山谷，出了黑鸭山。 天已经黑了下来。 身后的山谷，依然不能进入。 艾香问长林是不是在附近过夜，明日再进攻浅水湾。 “不，首领，我要带人轻装前进，今夜突袭浅水湾。”长林道。 “走了一日的路，又要突袭，行不行啊。”艾香有点担心。 长林道：“敌人伏击我们成功，一定会沾沾自喜，放松警惕。我们突袭过去，可以打他个冷不防，说不定一击就掌握了主动。” 艾香觉得有道理，同意了长林的方案。 长林选了一百个战士，只带武器和两顿的干粮，一应辎重都留在了黑鸭山下。 “首领，等下火小了，你带上留下的族人救援赛豪。那些救不活了的，就送他们上路吧，不要让他们受苦了。”长林黯然道。 这样做虽然残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打仗伤员多最头痛。一个伤员，弄不好要两个健康的人照顾，严重削弱战斗力。那些没救活希望的，杀了反倒省事。 “好的，你放心进攻浅水湾吧。”艾香道。 —— 王隽带着明珠城过来的族人天黑前从内海登岸，赶到了浅水湾。 他马上将人部署到了河岸，进行戒备，自己领着几个头领到了附近的高地。 站在高处，他看见了黑鸭山方向透出火光。 那么远能看见火光，自然不会是篝火，是山谷伏兵发动了火攻无疑。 王隽发出会心的微笑。 洛炳在一旁，也看出了端倪，他向王隽祝贺道：“恭喜。看来奎克已经得手。” 王隽喜滋滋地回道：“奎克办事向来比较稳重，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得手了。” 洛炳道：“那种地形一烧，山谷里的人想逃生只怕难如登天。大屋围的人只怕已经全军覆没。她们的部族从此实力大损，再不能找你们的麻烦了。” 王隽笑道：“也不能找你们的麻烦了呀。” 洛炳道：“还是你们更危险，我们离得远，她们不会来找麻烦的。” 王隽道：“杀艾珍，也有你一份，大屋围的人肯定惦记上你了。” 洛炳道：“都是被你拖下水的。” 王隽开怀一笑：“哈哈，谁让我们亲如兄弟呢。这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一旁的英子问王隽：“我们胜利了吗？” 王隽道：“有可能伏击成功了。但是不是真正得手，还要等奎克回来才知道，现在只是推断。” 英子道：“也就是说，后面还可能有战事的？” 王隽道：“有可能的。现在不能放松警惕，还必须严阵以待。” 英子建议道：“既然还要打仗，要不连夜把纽古族人疏散到明珠城去。” 她的意思很清楚，和大屋围的人打起仗来，浅水湾的俘虏知道了外面的动静，弄不好会发动暴动，以呼应敌人的进攻。 洛炳赞同英子的方案，说道：“英子聪明，把人迁走，免生祸乱。” 从蝴蝶岛回来，英子便接受了洛炳的求偶。洛炳在蝴蝶岛时自己不会游泳跳海救她，让她感动不已，终于接受了他。 王隽为此警告洛炳：“你当年把杜鹃抢上山，不会又想着把英子掳到老鹰岭去吧。” 洛炳道：“我倒是想啊，就怕你不答应。要不你开一个条件。” 王隽道：“条件就一个，来我这里一起共事，这样你就天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哦，还有你女儿。” 洛炳叹道：“还真是，我和你们部族结下了不解之缘。不过我们部族也需要我啊，怎么能来这里？” 王隽道：“英子要是跟了别人……” 洛炳道：“我得想想。” 这几天，洛炳都处在甜蜜之中，见谁都笑呵呵的。 英子撤人的建议，他自然是附和的。 王隽思索片刻道：“不要撤人，都留在浅水湾不动。” 洛炳道：“你是觉得奎克伏击成功，疏散没有必要了？” 王隽摇了摇头，答道：“我刚刚说了，现在不能想当然认为战争取得了胜利。我是觉得，突然迁移的话，那些俘虏反倒会猜到原因，而且会认为我们不行了。这样不是更容易产生反抗的念头……” 洛炳想了想，觉得王隽说的有道理。 “还有，这些俘虏，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处以后，我发现大多数已经有归顺的想法。不必过于担心他们暴动。而且英子你忘了，当初给俘虏分组的时候，浅水湾的俘虏是有人质在明珠城的。”王隽道。 英子恍然：“我怎么忘了这一茬了呢。” “还有啊，英子。这些俘虏哪个有反心，平时观察不出来，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你派几个人暗中盯住这些俘虏，不安分不老实的，正好可以甄别出来。” “是。” 洛炳道：“王隽的见解总是比我们高明，佩服。” “既然是这样，你听我的话，来我们这里共事吧。”王隽道。 洛炳看了一眼英子，借着王隽的由头说自己的想法：“其实，也可以让英子到我们山寨去的……” 英子眉毛一挑，斥道：“你算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洛炳：“……” —— 奎克实现了火攻，在山前集合了人员。 清点人数，无一伤亡。 他命令大石带着一个班留下。如果敌人继续进犯，就在附近打游击，拖住敌人。 “不要和他们硬拼，远远的拖住他们就行。最好能拖到天亮。”奎克道。 “是。”大石昂然受命。 奎克自己不敢留下。毕竟，他不能把人马都放在外面游击，还得守着浅水湾。 出发前，为了防止烽烟传递失误，他还特意派了一名跑得快的族人前去报信。 算来，就算烽烟没传递到信息，报信的人赶去以后，王隽的援军天亮前也应该赶到了。这就是他希望大石能将敌人拖到天亮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静静的凌水河 长林带着一百个人轻装疾驰，赶往浅水湾。 正行间，突然，一侧有弓箭射来，顿时就有三四个人中箭。 众人以为中了埋伏，赶紧就地隐蔽，如临大敌。 可是半晌不再有动静。 于是长林派人搜索，却没找到人。 见此，长林决定继续行进。 只是，刚走了没多远，一旁又有人射箭，并且后面有人追击。 等长林的人准备好了战斗，又没了那些人的踪影。 长林命令继续行进。走出不远，他悄声吩咐下属带着二十个人就地埋伏。 “他们人多怎么办？”下属问。 “这些人是留下来骚扰我们的，人不会多。”长林道，“他们想用这样的方式拖住我们，正好说明浅水湾的兵力薄弱。我们得抓紧赶过去，占领浅水湾，否则他们各处的援军到齐，这仗就难打了。” “属下明白。” 伏击长林的自然是大石的部队。他将一个班十个人分成了两个小组，分别埋伏在必经之路的两个点上。 不多久，他就看见了匆忙赶路的长林部队。 于是第一小组的人发动了袭击。 因为只有五个人，只能在旁边放放冷箭，然后尾随骚扰。 埋伏的另一组人袭击长林的队伍以后，和后面赶来的人会合，追击长林的队伍。 只是大石没有料到，长林居然在路途上设了埋伏。 还好，本身的任务就是骚扰，警觉性比较高，没吃大亏。 快速应变之下，大石救下伤员，撤出了战斗。 —— 艾香等火势小了以后，派人进去救护。 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 许多人烧成了焦炭，惨不忍睹。 一些伏在路中间没死的，全身的皮肤也已经烧得七七八八，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艾珍就按照长林的建议，把这些难于救活、在一边呻吟的战士，喊人补上两枪，让他们速死了。 在路中间，找到了赛豪。 他头朝下，脸贴着泥土，伏在路上一块没怎么长草的空地上，因为周围没有大树，躲过了一劫。 艾香的手下把他拉起的时候，他全身簌簌发抖，指着周边还在冒烟的枯树，惊恐地喊道：“火，火，大火。” 艾香走了过来，看见神志不清的赛豪，对着他的脸蛋抽了两个耳光。 可惜，赛豪还是没有转醒过来。 “带下去，安顿下来。”艾香命令道。 “火，火，好大的火呀。”赛豪抵抗着不愿前行，被艾香的人强拉着出了山谷。 —— 奎克带着十四个人往回撤去。 在河对岸的时候，碰到了王隽派出的岗哨，得知王隽已经带人过来了。 奎克放下心来。 浅水湾之危，看来是解除了。 他带着人渡过河，见了王隽。 这时，靓仔的人也到了。之所以来迟，是走到半路时发现竹筏有些松动，靠岸修竹筏花了点时间。 奎克将火烧敌军的情况向王隽做了汇报。 “哦，他们一共来了将近三百人的生力军，看来大屋围是铁了心要消灭我们呢。”王隽有点意外。 洛炳冷笑道：“这一次她们要是输了，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贝丽道：“她们已经损兵折将，少了一半了。王隽，你真厉害。” 王隽指着奎克道：“厉害的人是奎克好不。从头到尾，都是奎克在指挥。” 贝丽扑闪着眼睛，看着奎克道：“奎克，你不简单。” 奎克被她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如实道：“火攻其实都是首领的主意，我只是按首领的意思布置而已。” 王隽道：“你就别谦虚了。我不过是提出一个想法，能把想法变成现实的人，就是厉害。” 说话间，对岸的暗哨渡过河来，报告说有敌人来了。 暗哨没有用响箭海螺一类的工具报信，是王隽的要求。王隽不想让敌人知道自己埋伏在河堤。 “准备战斗。”王隽喊道，“等下听我的命令，再行攻击。” 敌人少了一半多，王隽根本不觉得这些人能把自己人怎么样。 所有人，包括奎克刚刚赶回的队伍，要在岸边的林子里隐蔽。 “不行，要后撤一些。”王隽道。 众人都不解。 王隽道：“奎克都说了领头的可能是长林。既然这个人谨慎，等下应该会派人先过河哨探。我们埋伏在河边，肯定会被先过河的人发现了。” 洛炳道；“王隽说的对呀。我们埋伏在远一点的树林里去吧，这里留一两个人藏起来盯着就行了。” 王隽道：“我在岸边看着。等下听到响箭，大家就冲过来杀敌。” 英子道：“你是首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前面呢？” 王隽道：“我必须看清敌情才好发响箭啊。” 奎克道：“既然是这样，我陪首领在河边看着。” 美琳道：“我也去。” 王隽道：“这样好了，美琳跟我去岸边，奎克你带着人等下冲过来。” “是。” 有美琳在王隽身旁，大家觉得倒是可以接受。 堤岸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宽阔的河面上，凌水河水被海潮推动着，轻轻拍打着堤岸。 明月高悬，静静地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等了一会儿，对岸来了一群行色匆匆的人，正是长林带人过来了。 他带着急速赶来的队伍来到了河岸。 透过朦胧的月光，他搜索了一下河两岸，都没发现竹筏。 “上岸就是浅水湾了，我们游过河，杀过去吧。”一位手下道。 长林道：“不可。先派两个人过河看看有没有伏兵。” 他点了两个水性好比较细心的手下，叮嘱道：“过了河，要好好探查一下有没有埋伏。别又跟下午在山谷那样吃大亏。” 两个手下领命，游泳过了河，开始在岸边小心查探起来。 王隽藏得有点远，没被两人找到。 但这两个人查完河堤，又越过堤岸，扩大范围查探。 上面的伏兵，必定会被发现无疑。 王隽叹了一口气，说道：“吃一堑，长一智啊。” 美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问，又觉得这个时候不是询问的时候。 王隽小声对她说道：“你悄悄过去，把两个人射杀了。” “是。” —— 长林在对岸久等不见两个前哨回来。 身旁的部下建议再派人过河探查。 长林道：“不必了，一定是出意外了。今天不行了，我们退回去。”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赶到了浅水湾，不打一下就回去吗？”部下有点不解。 长林道：“对岸一定有埋伏。我们的人要不是被他们害了或者捉了，不可能两个这么久都不回来的。杀两个人而不声张，说明对岸等着我们渡河呢。对方有准备，问题就大了。就算人不多，我们这样游泳过河，今天月光这么好，下了水用箭射，能活几个下来？游到了对岸，有几个上得了岸？” —— 月光下，王隽看见对岸的人悄然退去了。 他站起身，冲敌人的背影说了声；“倒是知趣。” 说完，和美琳离开了藏身的地点，过去对奎克道；“收兵，布下岗哨休息。” 电脑登录不了上传页面 我用手机告知一下。应该是启点的向题。等。 第一百四十章 我帮你摆平 美琳射杀哨探那两箭，众人都看在眼里。 当时两个哨探分头逐渐接近了埋伏的树林。 洛炳悄声对奎克说藏不住了，把两个来人杀了。 话音未落，一支箭从堤岸方向飞向其中一个哨探，正中脖子。 那人闷叫了一声便倒地身亡。 另一人回头看时，一支箭倏然便到，快得惊人，一样被闷杀。 洛炳笑道：“王隽已经料到埋伏要发现，派你们的美女杀手直接解决了。” “有美琳出手，省了我们的事了。”奎克道。 长林退了后，王隽带着美琳过来喊撤兵。 众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英子吩咐下面的人打扫战场。 贝丽拉着美琳的手羡慕地说道：“你的箭法太神了。人又长得漂亮。怪不得首领看上你了。什么时候，我有你这样的箭法就好了。” 美琳谦虚道：“要说射箭，我还有点体会。若论长相，你才长得漂亮。” 贝丽道：“你说哪里了，你就是山崖上的新鲜花蕾，而我不过是快要凋谢的花瓣。” 奎克一旁道：“美琳是我们部族的神箭手，箭法上没人及得上她的。不过贝丽你有心学箭，我可以带你入门。” 贝丽道；“我早上在学着呢。” 王隽道：“奎克和美琳是我们族人里面箭法最好的两个，我的箭法就是奎克教的。” 贝丽道：“既然王隽这么说，那以后有劳奎克多费心了。还有，美琳，你也要教我的。” 美琳道：“早上我在的话，都是教箭的。” 洛炳过来提醒王隽：“要是长林晚上等我们走了又过来怎么办？” 王隽拍了他的肩膀一把，笑道：“对面统兵的人是你的话，我还真的要防着这一手。但长林谨慎，不会乱来的，放心睡大觉吧。” 奎克站定，对王隽说道：“我去布置岗哨。” 王隽道：“奎克辛苦。” “不辛苦。” 洛炳看着奎克的背影，赞道：“有奎克顶着，长林晚上再来也没用。” 王隽道：“奎克办事就是牢靠。不过他这样确实辛苦的。” “那是。” —— 长林带人退回到黑鸭山，见到了艾香。 “怎么回来了？”艾香问。 “对方有准备，过不了河。”他把当时的情形大致作了汇报。 艾香道；“这样的话，我们怎么办才好？” 长林道：“偷袭不成只能强攻了，明天我们到凌水河驻扎，做竹筏立盾牌强行渡河。” 艾香问：“胜算如何？” 长林道：“我们还有一百二十多个战士。王隽那边能打仗的人不会多过六十人。我们的人比他们多一倍，应该能打一下的。” 其实，他心里对后面的仗一点底都没有，但他不想说那些丧气的话。 艾香道：“好吧，天亮我们前往凌水河。泰罗族幸存的那十几个散兵，留下来照顾伤员好了。” —— 第二天吃过早饭，河对岸便有警报过来。 没多久，便看见长林驱兵来到了陵水河北岸。并且，在河岸上安营扎寨，修起了临时建筑，做出一付持久战的姿态。 奎克过来请示王隽。 王隽道：“派一部分人看住就行，其他的在寨子里休息。” “不怕他们渡河吗？” “长林不会蛮来的，一定会做竹筏。所以，不会那么早发动进攻的。再说，寨子里和近，有情况临时过去都来得及。”王隽道。 奎克感觉有一股热血在身体奔涌，摩拳擦掌道：“要不我带人渡河冲击他们一下，杀杀他们的锐气。我的阵法演练了许久，该派上用场了。” “现在没必要。”王隽道，“看后面有没有合适的时机吧。” “是。” 白天，王隽倒是放松的很，让战士休息，自己则在寨子里给众人讲故事。 天黑的时候，王隽让奎克将战士都集合了起来，分成四组。 一组守寨子并作为预备队； 一组守堤岸。动静可以大点，让对岸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剩余的两组，王隽带着去了上游两里的地方埋伏。 奎克道：“首领料定长林今晚会在这里登陆？” 其他人有同样的疑问。 王隽道：“也只是碰碰运气。你想啊，敌人远道而来，绝不可能做持久战，否则给养会出问题的。长林摆出持久的姿态，分明是想迷惑我们，反而可能想速战。白天强攻不是好办法，晚上偷袭才是上策。我估计他会到上游偷渡。今晚不来，明晚后天晚上还是可能来。以后我们都轮班，白天休息晚上埋伏。” 众人都觉得王隽的分析有道理。 洛炳道：“我觉得今天说不定真给王隽猜对了。” —— 上半夜，对岸毫无动静。王隽让大伙在原地休息。 下半夜，当埋伏的人感到困倦的时候，对岸有人悄悄游水过来，向王隽报告说长林的人出动了，一帮人正在一路搜寻，清理我们的暗哨。 没多久，就见对岸依稀有一队队的人抬着竹筏走来。 “准备战斗。”王隽下令道。 很快，对岸排开了十个竹筏。 一阵忙乱以后，竹筏的前头和两侧以及上部，都用竹子围蔽了起来，人躲在里面弓箭不能射入。 这样的竹筏，在河里的时候，弓箭射不着，投枪的话次数有限，也不一定杀伤得了里面的人。 看来，长林在这里动了不少脑筋。 洛炳的脸色凝重。 王隽也觉得有点小麻烦。 对岸的敌人估计有百来人，而自己这里不过三十个。 现在，唯有在对方靠岸的时候进行攻击。敌人在水里，我军在陆地，占据了地利。 还好，出发前王隽让战士除了背上弓箭以外，全部带上中盾，拿上长枪，就是估摸着今日可能会有肉搏。 “把我们的人分成十组，每组盯住一个竹筏。靠岸的时候发动进攻。”王隽吩咐奎克。 “是！” 就算肉搏，我们也不输对手，奎克倒是信心满满。 关键时刻，贝丽领着她的两个手下来找王隽了。 “这些竹筏，我帮你摆平。”她拍着胸脯道。 “怎么摆平？”王隽问。 “嘻嘻，这个还不容易啊。潜到竹筏底下，把绑竹筏的绳索割断了，这竹筏还能用吗？”贝丽笑吟吟地说道。 王隽猛地反应了过来。 蝴蝶岛的人，个个能在水中潜藏很长时间，贝丽说的不是吹嘘，还真有可能。 王隽立即把身上的匕首解下，交给了贝丽，说道：“那有劳你了。” 贝丽接过匕首，妩媚一笑：“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王隽叮嘱道：“安全第一。竹筏破坏了马上回来，不要和敌人纠缠。” “好吧，看我们的。” 贝丽把她的两个部下喊过来，大致商量了一下具体办法，便间开位置，等对岸的竹筏动了，找了个隐蔽的地点悄悄下了水，潜入水下，朝对岸游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破袭 王隽估计的没错，长林在河岸安营扎寨都是幌子，他的本意是速战。 怎么进行速战，他在过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做竹筏并不费事，到下午的时候，全部竹筏便准备好了。 长林明知过河的话，想完全躲过王隽的眼线很难，也只能强行为之。晚上，长林先派出大批士兵搜索清理斥候，但没发现有王隽的人潜伏在附近。 或许，王隽真的以为自己会打持久战，有所松懈了。又或者他根本没料到自己会悄悄在深夜从上游偷渡过河去。 当然，长林是按对岸有兵的设想准备的。 竹筏上面的防御挡板，就是抵挡弓箭投枪用的。 重点是挡住弓箭。投枪一般就一两轮，不会多，而弓箭可以射很多出来。他知道王隽的兵的弓箭都十分了得。 诸事顺遂。 长林马上带着部队抬着竹筏来到了上游，迅速装备好防御挡板后便大举渡河。 他甚至没再派斥候到对岸探查。 兵贵神速，不管对岸有没有埋伏，我都是这样强行渡河。 成败就在今晚。 因为竹筏上面附加了许多挡板，增加了重量，一个竹筏，上面只能站五个人。他带来一百人的兵力，十个竹筏，一次只能运一半人过去。需要两趟才能全部运完。 五十个人，拿着武器，悄然登上了竹筏，出发了。 河到下游，水流本来就比较平缓，又恰逢涨潮，竹筏便很平直地朝对岸撑去。 长林目视对岸，月光下树木扶疏，安静祥和，并没有埋伏的迹象。 他藏身堤岸，密切注视着十个奔向对岸的竹筏。 目前来看一切顺利。 可是，竹筏行到河心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一只竹筏上突然发出了惊呼。 长林有点恼怒，这是偷袭，这些人怎么大惊小怪呢。他的目光投向了中间发出声响的竹筏。 竹筏并没看出什么异常。 “混账，敢违抗我的命令，大声喧哗，等打完仗，看我怎么处置你。”长林心里骂道。 可是，片刻之后，那个竹筏突然就散了架，四分五裂了。 竹筏上的人全部落水。 长林有点奇怪了，全部竹筏都经过了自己检查的，怎么轻易就散架了呢。 但紧接着，又有两个竹筏散架。而且，对岸突然有箭往河里射。 长林马上明白，又中埋伏了。 —— 另一边，王隽一看竹筏散架，知道贝丽得了手，喊道：“看清楚，射那些往回游的敌人。” 他担心的是贝丽等人浮上来呼吸的话，被自己人射着。 马上，弓箭便朝河里射了过去。 河岸到河中间不过三四十米，正是弓箭大显神威的距离。 很快就有人中箭。 聪明的，赶紧潜入水中游泳，可是一露头，就会有弓箭招呼过来。 长林在岸边大喊没散架的竹筏赶紧划过去登岸。 遗憾的是，没多久又有竹筏散了。有两个竹筏，是被贝丽的手下直接掀翻的。 没多久就有六个竹筏散架沉没，剩下四个竹筏则使劲朝对岸冲去。 结果又有两个竹筏被贝丽等人破坏，最后只有两个竹筏抵岸。竹筏上的人还没上岸，就被岸上严阵以待的人刺落水中。 鲜血染红了凌水河，长林的人死伤惨重。 长林赶紧命令未渡河的族人用弓箭向对岸还击，掩护河里的族人游回。 竹筏上早先落水的人水性好的，倒是有一些潜游了回去，后面往对岸冲的人则基本上没有生还。 长林在对岸大呼小叫，引起了王隽的注意。 他取下弓箭，想要射杀长林，突然觉得这样杀了有点可惜。 不过俩人都在岸上，隔着一百多米，有点远了，想射杀也不容易。 旁边的奎克也注意到了长林，他二话不说便拉满弓，对着长林放了一箭。 眼见着长林在劫难逃，可巧一个下属走了过来，无意中替长林挡了一箭。吓得长林赶快躲了起来。 长林那边的箭虽然能射过凌水河，但明显威力不够，杀伤力不足。被王隽这边一回击，马上就被压制，缩在盾牌下面不敢冒头。不过因为盾牌的缘故，长林在岸上的人损伤也不大。主要是，王隽的人顾着射河里落水的人，对对岸的人暂时顾不上。 竹筏上的纽古族人，死伤大半。登竹筏的五十人，回去不过二十来个。 长林无心恋战，指挥手下冒着箭矢收拢了残兵，回下游的营地去了。 —— 王隽见长林已经撤退，便招呼族人现身收兵。 贝丽带着卡达和另一个手下走了过来。王隽赶紧趋前两步，紧握着贝丽的手表示感谢。 贝丽道：“不要客气啦。这段时间你对我那么好，算是一点回报吧。” 王隽见她全身湿透，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羊皮外套，要给她披上。虽说这里是热带气候，但冬天的晚上也是有点凉的，更何况她在水里泡了老半天。 美琳见状，脱下了自己的麻布外衣，对王隽道：“拿我的给贝丽姐吧，你的太大。” 奎克道：“拿我的吧，我平时都不穿外套。” 贝丽道：“都不要。不碍事的，我自己有。” 美琳道：“我帮你去拿。” 很快，贝丽和两个族人的衣物武器拿了过来。 众人对贝丽三人关怀备至，热情有加。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一仗，贝丽三人帮了大忙。 王隽觉得自己欠了贝丽一个人情。 已经是凌晨，王隽留下奎克布置岗哨，领着众人回去了。 这一仗，自己人只有三个人受了轻伤，而敌人，王隽估计有二十多个喂了江河里面的鱼。 根据奎克的汇报，黑鸭山的时候，除了火烧的敌军，还杀了九个斥候，阻击的时候杀死杀伤十多名敌人，外加大石游击杀死杀伤敌人六七个，以及今晚二十多人的伤亡，长林部队的死伤人数已经超过五十人了。 就是说，敌人还有不到一百的兵力。 而自己这边只有六名伤员，没有死亡的战士。还有五十八人完好无损。 一百对五十八，这样的人数比例，大屋围的人基本上已经没有胜算。 王隽的心定了。 若是像一开始那样的三百比六十，还真有点麻烦。毕竟，大屋围的人也用强弓大盾了。在武器上，已经没有代差。 回到浅水湾，王隽让大家安心睡觉。 “今天不操练了，大家休息。” —— 艾香和留下来的二十来个人在岸边待命。一旦长林得手，她便会带人渡过河去，夹攻浅水湾的人。 可是最终等来的，却是长林带回来的败兵。 回来的人搀扶或者背着伤员，一个个垂头丧气。 “怎么回事？”艾香的心沉了下去。 其实不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原本寄希望于今晚的偷袭，一击置王隽于死地，现在…… 长林面有愧色，说道：“王隽非常狡猾，早已埋伏在对岸了。而且他们的人水性极好，我们的竹筏都被水下的人破坏了……” 艾香半晌无语。 她感到前途一片黯淡。 我的部族，就这样陨落了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临黑鸭山 王隽一觉睡到了吃午饭。 吃了午饭，他开始忙碌起来。 他找来奎克英子等高层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洛炳和贝丽也被邀请。 “等下，我带兵从海上悄悄出海，从海上绕道去黑鸭山。”王隽道。 “去哪里干什么？”众人问。 “设伏。” “你是说艾香今晚会撤退？”洛炳反应最快。 奎克点头道：“我们现在占有地利，她们想赢基本上很难了。换成我是艾香，也会考虑撤退。” “想撤退，最好在夜晚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撤走，免得被我们发觉，遭到追击。”王隽道。 众人觉得王隽说的话在理。 “去黑鸭山埋伏，我要带五十人去。英子，你留下来守寨子，有没有问题？”王隽问。 英子抬头看了一眼王隽，不无担心地说道：“万一敌人来攻，我这里几乎是空寨，肯定守不住。” 其他人都没有吱声。 很显然，王隽这一招相当冒险。万一长林知道了浅水湾空虚，倾全力攻打，这点人想守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王隽道：“大家不要怕，依长林的个性，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险进攻浅水湾。下午我带人悄悄到外海堤岸出海。去外海的堤岸通道很窄，我们很容易清理斥候。出海以后，我们离海岸远点，发现不了我们。” “为了迷惑对岸的敌人，”王隽道，“英子下午让那些不能打仗的族人化化妆，拿上武器在河岸露露头，走动走动，给对岸一个这边人没少的假象。假如敌人真的来攻，你们就退到海里去，同时点起烽烟。我们看到烟就会回救……” 王隽不紧不慢地陈述着自己的计划。 这个计划，是他睡觉醒来时突然想到的。 洛炳表示赞同，他觉得王隽的计划可行。 其他人虽然有点担心，但也觉得王隽的办法未尝不可。 “那就……我留下吧。”英子道。 王隽道：“我把会打仗的都带走了。洛炳、贝丽你们是客人，留下帮助英子。” 洛炳善机变，能辅助英子，王隽是这样考虑的。 而且英子是他的情人，必定会全力相助。 洛炳说没问题。 贝丽则想跟王隽去打仗。 王隽道：“这次埋伏不再有火攻，更多的会是肉搏，贝丽你就别去了。” 贝丽道：“我就是想去看你打仗。” 奎克劝道：“陆上肉搏不是你擅长的，打仗很危险的，还是留下来帮助英子吧。” 贝丽秀眉一挑，嗔道：“我是怕死的人吗？别小瞧人。” 王隽道：“贝丽既然想去，那就去吧，跟在我身旁。” —— 下午，长林站在岸上，远远看着对岸。 王隽的人好像很放松。岗哨如常守着，监视自己这边的动静。上面一些拿着武器的人，时不时在岸上林子里和寨子之间走动。采集、打柴的男女做着该做的事情。 她们好像完全忽视了自己部队的存在。 这让长林有点气恼，甚至觉得是对自己的羞辱。 但那又怎样？自己这些兵力，就算过了河，想攻下坚固的浅水湾也基本上不可能。 屯兵在这里好像已经毫无意义。 上午他还在盘算下面的仗怎么打，这一刻，便下定了撤兵的决心。 他去找艾香。 艾香反剪着双手，正在营地外眺望着北面方向。那里有自己的家园。 长林来找她，艾香知道他的来意。 “王隽是个魔鬼，”她说道，“他毁了我的一切——我的妹妹、我的部族。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长林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王隽确实一个魔鬼，一个强大的魔鬼，难于战胜的魔鬼。 “我们……撤吧。”艾香替长林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是的，首领。我来就是找你商量撤兵的事情。” “什么时候撤好？” “今天晚上。” “晚上？”艾香有点惊讶。 “是，晚上悄悄撤走，免得王隽在后面找麻烦。” 艾香点头道：“也是啊，白天容易发现。今晚突然撤兵，等王隽发现，我们已经走远了。” “那我去准备了。” —— 王隽派人沿内海和外海之间的堤岸全部搜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对岸的哨探后，带着部队悄悄出发了。 竹筏先行从内海开出，绕道等候在堤岸。 众人上了竹筏，出外海，往北驶去。 到了黑鸭山，已是傍晚，王隽在黑鸭山的北面登了岸，带着部队穿过森林，赶到了北面的山谷。 奎克立即按照和王隽商议好的方案分派兵力： 两边山崖各分派十五个弓箭手； 山谷出口自己带一个班守住； 山梁由老黑带另一个班堵死； 王隽、美琳、贝丽等人作为弓箭手，在山崖上作战。 分派停当，众人在各自的岗位上休息等候。 是夜，月色依然迷人。 将近午夜的时候，南面的山谷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王隽的人立即精神一振。 这肯定是大屋围的人过来了。 首领真是料事如神啊，众人对王隽佩服不已。 没多久，就看见许多人爬过山梁，进入了北面这个山谷。 —— 长林撤退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批人在路上埋伏，准备伏击追敌。 到了黑鸭山后，伏击的人追了上来，报告说一路无事。 长林于是汇合了黑鸭山照顾伤员的泰罗族人，一同往北撤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伤病员和搀扶背负他们的人，然后是挑着背着物品的人，到后面才是长林作战的部队。 因为离开浅水湾已远，而王隽没派追兵，所有的士兵都很放心撤退，根本没有注意两边山崖的动静，更没有先行派出斥候探查。 —— 王隽藏身在山崖上的灌木丛中，左边是美琳，右边是雁舒、贝丽。 敌人一出现，身旁的士兵马上拿起了弓箭准备战斗。 而王隽望着一个个敌人从眼前经过，默默注视着下面，没有急着下令攻打。 他在寻找合适的目标。 他要再一次进行“斩首”作战。 下面一百几十号人，松松垮垮的拉得老长。 当长林的战斗部队经过的时候，王隽和身旁的雁舒、美琳都睁大了眼睛。 在队伍的中间，他们看到了众人簇拥着的艾香。 艾香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既没有武器，也没有行囊。 她的存在，在周围形成了一种气场，旁边的人都规规矩矩。 虽然月光朦胧，雁舒还是很容易就认出了艾香。 不止是雁舒，王隽、美琳都猜到了艾香的身份。 雁舒一指认艾香，王隽便喊美琳射击。 美琳迅速张弓搭箭，瞄准了五十米开外的艾香，松手。 一支夺命的箭矢激射而出。 “啊——”艾香一声惨叫，头颅中箭，倒下了。 与此同四，王隽朝空中射出了一支响箭，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长林的抉择 随着王隽的号令，两边山崖上弓箭齐发。 山谷的人猝不及防，立即倒下了一片。 紧接着，第二轮箭雨又到。反应快的，已经卧倒隐蔽，反应慢的，难免中箭。 伏击的好处，在开始的攻击中体现的淋漓尽致。转眼间，两轮箭雨一过，山谷里的敌人伤亡已经有三十多个。 长林走在队伍的后面，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伏击。王隽的人不是应该守着浅水湾吗？况且，下午的时候，他还亲眼看见对岸人来人往有许多士兵在走动。 这……，这些人莫非从天而降不成。 当然，他很快就醒悟了过来。王隽的人，很可能是从海上过来的。之前有人告诉他，王隽的人会航海，自己怎么就漏算了这一层呢？ “隐蔽，隐蔽！”他自己藏好了身，朝部下喊话。 就算王隽从海上来伏击，来的人应该不多吧，三二十人撑死了。他们的人，应该都在两边山崖上了。 可是自己的部队依然乱作一团，因为有人在发出悲号：“首领死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长林差点晕了过去。 蛇无头不行，队伍没了首领岂不大乱？ 不过，长林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得设法让部队摆脱困境。 “大家别慌，敌人不多。大家先隐蔽好，准备还击。”他大喊道。 山崖上，美琳从容地射出一支支箭，箭无虚发。但她并不急着杀敌，而是有选择地杀伤敌人。她注意到了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喊话的长林，那一定是个大人物，于是扯满弓等着长林探头出来将其射杀。 王隽则并没有怎么射箭。他是指挥官，更多的时间是在注视战场的动态，评估局势的发展，及时作出应对。 他也注意到了长林。见美琳要射杀长林，忙用手按下她的弓箭，说道：“先别杀，看能不能抓活的。” 长林是将才无疑，王隽有些爱才，不忍杀害。 美琳见王隽不让杀长林，也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其他。她理解王隽，他说不杀，自己就不会去杀那个男人。 虽然艾香死了，但平时领兵的人是长林，是长林在发号施令。在长林的吆喝下，大屋围的人藏好身后开始反击。 可是，地形对山谷里的人非常不利。 这个山谷，刚遭过山火不久，林木稀疏，只有靠低矮的灌木丛和乱石掩护。而山谷并不宽，最宽处不过百几十米，尽在两边山崖上大弓的射程之内，下面的人等于是腹背受敌。如果集中兵力仰攻一侧，又因为山崖陡峭，难于攀爬，仰攻非常困难，必定死伤惨重。 王隽的人本来箭术水平平均高一个层次，用的又是好弓，现在居高临下，威力又有增加。而且一直以来都打胜仗，心理上占有优势。几重因素叠加下来，战力差距甚大。 长林整肃部队相持了一段时间，下面人的伤亡不断加大，而上面的弓箭的杀伤力一如既往，战力似乎并没有降低。 他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的人虽然更多，但这样打下去，输的还是自己。 翻盘无望。 没办法，遭受了伏击，被困在山谷，吃亏是肯定的。 “边打边撤。”他下了撤退的命令。 想撤，哪有那么容易？一举一动都在山上的人的监视之下。上面的人可是一刻也没有放弃攻击的。 老黑领着一个班在山梁上戒备，防止长林的人返身山梁占领制高点。 站在高处，他看得见前面山谷里发生的战况。 自己徒站在后面，只有观战的份，早已让他不耐。 当看见长林要撤时，老黑再也忍耐不住，领着人就往下冲。 一个班三个组，老黑是班长。 由于去了培训班，老黑对阵形的操练并不是很多。他本该在后面指挥各组协调行动，但他却直接冲到了前面开路。 他左手拿着一个中盾，右手握着一把石斧，把石斧抡开了，势不可挡，直冲入敌人之中横冲直撞。后面的战士一看班子冲锋陷阵，也不敢怠慢，迅速跟上杀敌。 老黑一班人虽然只有十个，但极具侵略性。从后一压迫，像赶鸭子一样，长林的人不得不使劲朝前逃窜。 而一旦跑动，暴露身形，便会引来两边的箭矢追杀。 两边山崖上的人，也不断随着长林的人变换位置，跟随步调，保持对下面敌人的压力。 长林领着人好不容易冲到谷口，环顾周围，只剩下不过五六十人。 死伤已经过半。 令他绝望的是，谷口的路中间，严谨地摆开了一个方阵，等着自己过去。 前后左右都是王隽的人。 他现在才明白，王隽今晚竟然将自己的部队几乎全部调了过来。 天哪，这家伙简直是疯了。早知道他的人都走了，自己进攻浅水湾，岂不是唾手可得？ 当然后悔药是没有的，事已至此，长林只能派人冲击前面的阵了。 第一批十个人冲过去，远远的就被迎面而来的弓箭杀了个七七八八。这里面，一部分人是被两边山上的弓箭射杀的。很明显，山上的人知道支援谷口的同伴守住防线。好不容易有三个人冲得近了，结果从盾后面转出手拿长矛的人来，那矛老长老长，自己的人还没近前，就被捅了个透心穿。 长林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天空上接连响起两声响箭，王隽的人突然全部停止了攻击。 接着就有人喊话，劝下面的人投降。 “你们已经被四面包围，反抗下去就是全军覆没。投降可以免死。” “你们的首领已死，没必要给她陪葬。” “长林，死不足惜，但你该为你的族人着想。” …… 最糟糕的是，这个时候，山上冒出几个被抓去的族人，这个时候也帮着喊话，说活下来的话日子会比以前过的更好……。 长林很清楚，硬冲或许可以冲过去，但死伤会非常惨重。原因是自己的确已经被四面包围，而且被压缩在短短的一段山谷内，敌人四面一起绞杀的话，真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长林突然被喊话说服了。 冲出去，活几个人下来，有什么意义呢？ 确实，自己死了没什么，连累族人也都死了，是自己的罪过。 罢了，与其让族人冲锋受死，不如投降，让族人活下去。但愿山上被俘的族人说的是实话，投降以后反而能过上好日子。 “王隽，我们投降。但你必须保证好好对待我的族人。”长林朝上面喊道。 剧情未定，所以...... 就是所谓的卡住了。今天没有更新的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拿下大屋围 王隽要雁舒答话：“我们优待俘虏，只要不反抗，保证一个不杀。” 雁舒朝下面喊话后，长林命令手下人投降，并按照雁舒所说的要求，将武器放在地上堆成一堆，举着双手往奎克的人走去。 奎克站在阵列前面，当俘虏距离十米左右的时候，他喝令对方站住。然后，沿用老办法，命令所有俘虏双手抱头蹲下，派出四个部下，拿绳索把人绑了，串在一起。 其他人包括老黑的队伍则在一旁戒备。只要有人反抗，立即格杀勿论。 王隽从山上下来了。 他让人给长林松绑。 长林感到愕然。 同来的雁舒告诉长林，这是我们的首领。 长林便打量起了王隽。 眼前的王隽虽然穿着打扮有点怪异，但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大的差异，起码不是三头六臂身如巨人。 就是这个人，让自己屡吃败仗。 他神情沮丧，朝王隽鞠了个躬，说道：“首领说了要好好对待我的族人的，请你遵守诺言。” 一旁的美琳美目一瞪，斥道：“我们说话从来算数。” 奎克道：“你可以问问你的族人，我们可曾虐待过一个你们的人。” 贝丽道：“是你们来侵犯别人，还提什么要求。” 王隽笑呵呵看着长林，说道：“我们说到做到，这个你放心。” 又说：“长林，你是一条好汉。” 雁舒不知道后面这句话该怎么翻译。 王隽道：“你就说，他是个聪明人。” 长林愣了一下，低下头道：“我是败军之将。” 奎克笑道：“输给我们首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长林望着王隽，迟疑了一下，问王隽：“你们是从海上过来的吗？” 长林道：“没错。” “你把兵全部拉到这里来了？”长林觉得这实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王隽笑道：“不把兵都拉过来，怎么打赢你？” “可是下午我看到的河岸上的那些兵又是谁呢？”长林不解。 奎克道：“都是妇老假扮成的。” “呃……？” 长林这时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叹道：“你们用兵真的是神鬼莫测，我长林认输。” 王隽望着看上去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长林，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胜败乃兵家常事。” 所有人都不懂他在说什么。 雁舒无法转达。 长林看了一眼发愣的众人，对长林道：“打仗的事，以后我们可以好好切磋交流的。”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什么的，王隽还是读过一些相关着作的。加上他记性好，基本理论他是懂的。 “我看你统兵方面还是不错的。”王隽道。 见王隽两次夸奖自己，长林心中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他向王隽提出一个请求：“我想好好安葬我们的首领，不要和战死的族人一同简单处理。” 艾香对自己有知遇之恩，长林对她是非常尊重的。 王隽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了。 长林能记旧主，其实也是一种美德。一投降就哈巴狗一样的巴结新主，把旧人扔到一边，只能说明这个人没情义。 长林对王隽心怀感激。 他觉得王隽心胸开阔，气度非凡，是一个伟大的领袖，值得自己追随。 他的心情变得开朗了起来，说话平和了许多。 王隽问长林：“打完这一仗，你们大屋围的人会马上再来进犯吗？” 长林道：“不会。能打仗的都过来了。况且首领又不在了，打仗一败再败，没有人再有勇气打过来。也没人能组织起来。” 王隽道：“话虽这么说，但在大屋围，毕竟还有将近三百人吧。要是有糊涂人起哄，又来给我们找麻烦，终究还是费事。所以……” 长林道：“首领想带兵打过去？” 王隽嗯了声，说道：“与其让大屋围的人来进攻我们，不如我们杀过去，解除这个隐患。” 这个，开战之前他就想过。 下一步就死趁热打铁，占领大屋围。 趁着敌人虚弱，立刻将他打趴下。 能彻底解决纽古族的问题，王隽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否则时间一长，大屋围的人缓过气来，又可能来为难自己了。 长林道：“首领的兵战力超强，我相信凭借这里的几十个人完全可以征服我们大屋围的族人，我这里还有一个请求。” “说。”王隽道。 “如果首领信得过，请让我回去说服族人投降，以免产生不必要的伤亡。”长林道。 王隽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他等的就是长林的这句话。 “你能说服她们吗？”王隽问。 长林略一迟疑，答道：“应该能的。” 他刹那的犹豫，没逃过王隽的眼睛。王隽立即判断出，长林毕竟还年轻，没了艾香的支持，很可能会遇到阻力。 搞得不好，他一个人跑回去的话，还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劝降是最好的办法，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必须全力促成。 王隽略作思索后，对长林说道：“这样好了，天亮以后，你随我们一起行动。等到了大屋围，你再伺机过去说服你的族人……” 他指着俘虏，告诉长林：“我允许你随意挑选十个手下，带回去帮助你。” 王隽相信，以长林的能力，控制部族现在可能困难，但作为军队统管，对部队的掌控应该是能做到的，队伍里也必定有自己的亲信。 他带人回去，会安全并且有力得多。 “不可！”奎克贝丽雁舒一众人都反对放长林回去，提醒王隽这样做不妥。 把长林和他的十个手下都放回去，那是放虎归山。到时长林带着纽古族人和自己人对着干怎么办？ 王隽立起右掌，示意大家不要开声。 “大家不要担心。就让长林带十个人回去，我相信他。”王隽道。 众人见首领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反对。 王隽对自己的信任，让长林眼中变得湿润。 他向大家保证一定不辱使命。“既然首领会遵守诺言，我又怎么会反反复复？” 美琳冷然道：“长林你得明白，在山上，我本可以一箭要了你的命。就像杀死艾香一样，是我们首领不让我杀你。如果你说话不算数，你的下场会和艾香一样。” 长林吓了一跳，他相信这位美女所说非虚。 当然，他真的想说服族人不要反抗，以免生灵涂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兵临城下 计议已定，王隽吩咐奎克安排人手打扫战场，搜捕漏网之鱼，救助伤者。 而且，王隽让长林在俘虏里面挑选了十个族人，松了绑，带着去安葬艾香。至于其他人的尸体，让俘虏挖了个大坑，拉到一块，让长林的人逐个确认身份后，丢进坑里，埋了。 处理完战场，已是凌晨。 奎克安排人手戒备后，大伙便歇下了。 这一仗，王隽的人继续保持零死亡的记录，只有三个人负伤。伤口经过处理后，都无大碍。 至于长林这一边，除了趁乱躲起来逃走的十来个人、被俘的五十人，其余约二百六十人悉数被杀。 王隽以区区六十来人，战胜了艾香纠集的三百人的队伍，取得了空前的胜利，要知道，敌人差不多五倍于己呀。 在死人堆里面，有赛豪的尸体，经长林确认身份后，赛豪被扔进坑中一起埋了。 —— 仗打完了，山谷中满是血腥味，王隽到山谷外面的上风头，找了一颗大树，准备在树下过夜。 美琳展开一张缝好的兽皮，拿了王隽的匕首砍了四根树枝，把帐篷支起，做成了一个简易帐篷。又割了一些草，铺好了，让王隽睡上面，自己则睡在王隽的一侧。 这个女孩就是这么勤快。王隽觉得自己年纪轻轻被人伺候很不好，可是不让美琳做吧，她还不高兴。 王隽把贝丽也喊了过来。贝丽不好意思，睡在美琳旁边。这样，三个人挤在帐篷下睡了 奎克过来巡视，确定首领安全后，去了查岗。 次日凌晨，天蒙蒙亮，队伍就启程了。 没办法，打仗就是这样，舒舒服服睡大觉，那是不可能的。 奎克被王隽安排带一个班押送俘虏回浅水湾，顺带把自己的伤员也带回去。 “要么还是我带兵去大屋围吧。”奎克道。 “我亲自去好。”王隽道，“俘虏人多，我们的人少，必须有一个得力的人才镇得住。” 于是，王隽带着剩下的人，以及长林和他选定的十名族人，乘竹筏从海路赶往大屋围。 只要可以从水路前往，王隽总是走水路。原因无它，战士在竹筏上是休息，节省体力。而走路，那是劳兵。 —— 五十里的距离，下午三点多钟就登岸了。 大屋围离开海岸五里远。 王隽带着队伍往大屋围走去，没走多远，就被在外面干活的纽古族人发现。这些人立即发出警报，一边往回跑去。 王隽故意让队伍放慢行军速度，让大屋围的人好好集合准备。 慢慢的，王隽领着队伍来到了大屋围的东门。 这是一个结构类似于浅水湾的大村落，王隽估计北面的面宽有一百多米。外围是密排木桩做成的栅栏，里面多是两层的木结构住宅。 栅栏排成一个长条，很有点气势。 王隽的人走过去的时候，大概是觉得来人不多的缘故，里面冲出了一大群人，约有一百二三十个，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里面大多数是女子，还有一些年纪不小的男人。 相隔二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王隽喊队伍站住。 “男人上前，大弓准备。”他下达了命令。 很快，二十个男人手拿大弓，在前面排成一排。 长林走过来，请求王隽不要射箭。 王隽道：“我不会射人，只是让她们知道一下我们弓箭的威力。你在一旁先等着。” 相隔大约一百五十米的时候，敌人已经进入大弓的射程。 王隽再次发出了命令：“准备射击。不要射人，只射她们面前五米左右。” 二十张弓齐刷刷举起，拉满，瞄准。 长林忧心忡忡地一旁看着王隽的人举起了弓箭。 “放！”王隽喊道。 二十支箭齐射而出，直奔前方人群的面前。 纽古族人正冲过来，冷不防前面“噗噗噗噗”一群箭落在面前，把他们吓了一跳。个别冲得快的，直接射中了前腿。 还离得远呢，怎么就有箭射来？ 纽古族人都停了下来。 不仅停下了脚步，一些人还惊恐地往后退去。 “噗噗噗噗”又是一轮箭雨。 这个时候，刚才还在犹豫的人只好也退后。 呵呵，什么叫“射住阵脚”，这就是“射住阵脚”吧，王隽想。小时候看《三国演义》那些古典小说，老看到“射住阵脚”这样的字眼，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今天自己该是实践了一把吧。 不过王隽没有停下，他命令队伍前进五步，继续刚才那样的射击。 对面的人并没有盾牌。也许长林根本没有留盾牌在村落。 这样，对面的人群只得往后退了一段。 王隽命令队伍又进，再射击。 如此三次压迫后，对面的人轰的一下崩溃，夺路往北门逃回去了。 王隽喊住了队伍，停止射击。 他回头朝长林道：“这下，看你的了。” “是。” 王隽命人把武器都交还给长林的人，让长林带着人走了。 时近傍晚，王隽命令队伍就地扎营。一边让青松带人砍树做两个箭塔。 “不等长林的消息吗？”美琳问。 “等。问题是不会那么快有消息的。”王隽道，“或者有坏消息也未必。” “你的意思是长林不一定能说服他的族人？” “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那好吧，我去布置岗哨。”美琳道。 奎克不在，她自动成为了王隽的助手，队伍的副将。 一直跟着王隽，美琳默默地向王隽学习着，耳闻目染，大小事务她基本上都懂。而且因为是王隽身边的人，地位崇高，本身又是神箭手，部族里无人不服。 王隽笑着应允了。 美琳这姑娘，胆大还心细，人又聪明，做事非常负责任，很让人放心。 最关键的，王隽认为她和自己绝对是一条心的，相互都把对方看成最可靠的人。 是的，从当初美琳拦住英子拿手枪打王隽那刻起，他就把美琳当成了自己的心腹。同样，王隽对她也是爱护有加，从来都不怀疑美琳对自己的忠诚。 美琳回来后，王隽简要地问了她几个问题，觉得她的布置没什么破绽，便过去和青松一起做箭塔去了。 —— 第二日上午，还没见长林回来。 贝丽担心地对王隽说道：“长林怎么不回来了，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王隽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们怎么都觉得长林是那种人呢，我倒是对他有信心。” “这不，一点消息都没有。”贝丽道。 王隽道：“我们帮帮他，说不定就有消息了。” “怎么个帮法？”贝丽很是困惑。 “走，我们在她们栅栏外立两个箭塔。”王隽朝贝丽挥了挥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威压 王隽大摇大摆地驻扎在大屋围寨子外面几百米处，以区区三十七人对上里面的三百来号人，居然没人来攻打。 这里面的原因，长林之前说的没错，大屋围的人会打仗的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当然，武器上的差别还是存在的。虽然代差没有了，但品质上的差距肯定是很大的，这有点像当年国人的汉阳造对鬼子的三八大盖。不，差距应该比这还大。 还有就是，里面的人没有现成的盾牌，对上王隽这边的强弓，那绝对是被碾压的了。 王隽据此判断，长林暂时应当不会有危险，最多被里面的人软禁了。自己在军事上再给里面的人加加压，说不定能帮到长林。 至于贝丽她们担心的长林会不会食言的问题，王隽认为不会。 这主要是一种直觉。要说道理的话，大屋围已经穷途末路，长林食言并没有出路，除非他带着族人跑路。 但逃跑有什么好呢？除了被自己追杀，逃出去的前景就更好吗？ —— 下午，王隽的部队分成三组，相隔二十五米左右，齐齐朝大屋围逼近。 左右两组各有四个力大之人抬着一个箭塔，在其他成员的掩护下缓慢前进，在离开围护六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差不多就是纽古族人弓箭射程的极限，对王隽的人的威胁不大。 箭塔有十米高，立好以后，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村落。 大屋围里面的人惊恐地发现，她们已经暴露在箭塔上面弓箭手的攻击范围之内。 王隽和美琳并肩站在其中的一个箭塔上，下面有老黑带着人守护。 他手上拿着一把大弓。 看着下面村子里乱窜的人们，王隽并不想射杀他们，他有更好的主意。 他从背囊抽出了一支火箭。 美琳吹着了火折子，帮王隽点燃了火箭。 王隽选择了一间看上去像是附属用房的建筑，把火箭射了过去。 火箭落在干草做成的屋顶上，不一会儿，火就着了。 然后，寨子里便有人呼喊救火。许多人拿着盛水的工具慌慌张张地想要把火熄灭。 等人多了，王隽又点燃了第二支火箭，把旁边的另一栋附属用房烧着了。 现场更乱了，更多的人过来救火。 看看第一栋的火差不多已经浇灭，王隽不慌不忙，又向边上的一栋房屋射出了第三支火箭，很快又将这栋房子点燃。 里面的人终于明白过来，火，是有心点燃的，是外面的人用箭点燃的。 按道理，箭能射到房子，就能杀这些救火的人，这让她们有点担心。 但外面箭塔上的人并没有用箭杀人。 救火要紧。 总不能让大火把房屋烧毁吧。里面的人怀着忐忑的心，使劲灭火，心里祈祷着箭塔上的人不要杀她们。 确实没人朝她们放冷箭。 不过，等火差不多都灭了，王隽又点燃一支火箭，拉满弓，尽最大射程，把远端一栋房屋点着了。至于这栋房屋是做什么用的，那就不管了。 火箭飞出很远，大约有一百五六十米。 里面的人傻了眼，不知道该不该去救火。 救灭了，塔上的人又点着其他的房屋怎么办？这还有完没完？ 不救吧，难道眼睁睁看着大火烧了房子？ 而王隽，没再搭理里面的人，带着美琳下塔了。 他对美琳道：“派两个箭法好的人上塔去，看见那些围栏下面守着的人就射两箭吓唬吓唬她们，不要真杀了。” “是！”美琳领命布置去了。 —— 傍晚，王隽、美琳和贝丽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烤鱼吃。 鱼是贝丽下午带着她的两个下属去海里抓的。连续几天吃干粮，对她这个吃惯海味的人来说有点吃不消。 “长林还没有回来呢，会不会真的不会回来了？”贝丽手上拿着一条穿在长竹签上的鱼，来回在火苗上面炙烤，担心道。 “是不是我们对她们太好了？要不我们打进去，杀她们一批，看她们服不服。”美琳道。 王隽道：“杀人简单。但人杀光了，对我们也不好，所以尽量不要杀。” “可是，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收服这些人啊？”贝丽道。 “我们今天下午的行动，一定会对里面的人产生影响的。”王隽道，“或许就差一点点了。” “换成你们，会怎么做？”王隽问两个女人。 贝丽道：“既然打不赢，我会像我的祖先那样，带着族人漂洋过海，找一座海岛过日子。” “她们现在老幼很多，我们就在寨子外面，想全部撤走不容易的。”王隽道。 “逃是不好逃的。那么大的家业扔掉也可惜。换了我，会拼死打一仗。”美琳道。 王隽道：“美琳的想法很可能也是纽古族人现在的想法，我们要重视。” “你的意思是今晚要防止里面的人偷袭？”美琳警觉地问。 “嗯，要防止敌人劫营。”王隽点头。 “为什么偏偏是今晚，昨天晚上没见你说呀？”贝丽问。 “昨天晚上长林才过去交涉，她们应该还抱有幻想。今天下午我们一逼，没了退路，不拼一下，就只有投降了。”王隽道。 “晚上我在驻地前面埋伏一些人，防止有人前来劫营。”美琳说着就要起身。 王隽伸手拉住她：“别急，先吃完饭。下午我在箭塔上看了一下寨子的地形，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门。东门正对着我们，想偷袭的话，人应该从南门或者北门出来。所以你在南门和北门各派五个弓箭手去，守在那里就行了。晚上有人出来，就用箭吓吓她们，再发一两支响箭，这些人保证不敢过来了。” “五个人就行了？”贝丽不相信。 美琳道：“应该可以了。纽古族人发现我们有准备，偷袭的心思便没了。” 贝丽转过弯来，说道：“也是。你们的响箭射到天上好响好响的，方圆几里的人都能听到。” “你准备安排谁去？”王隽问美琳。 “南门让青松带队，北门我表姨妈带队。老黑负责守卫营地。”美琳道。 美琳的表姨妈就是菊香。 王隽表示同意。 美琳布置去了。 贝丽望着她的背影赞道：“美琳岁数不大，做事情连我都没她老到。” 王隽道：“都是逼出来的，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便会变得越来越成熟。” 王隽想，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呢？身处在这样的乱世，经历风雨多了，不成熟都不行。 —— 晚上三个人又挤在一个帐篷里休息。王隽和贝丽都睡得挺香，唯独美琳辗转反侧难于入睡，担心会发生什么。 果然，午夜的时候，众人都被西南向传来的响箭吵醒。美琳立刻蹦了起来，走过去吆喝战士起来戒备。 但其实周围并没有敌人的踪影。 大约半小时后，青松派了一个族人回来报告情况。 “刚才南门一大群人想出来偷袭，我们按照美琳说的，射了几箭吓唬了一下。响箭射出后，那些人就缩回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失败者无权提条件 第二天上午。 吃过早饭不久，长林回来了，带着一个年级大的妇女。 美琳远远看见他们走过来，心中喜悦，对王隽说道：“看来我们昨天的行动，真的吓住里面的人了。” 贝丽道：“长林回来，就不用打仗了。” 王隽吩咐把雁舒叫来。 长林过来后，介绍随行的妇女和王隽认识。 “这是和丰，艾香的姨妈。我们部族的大总管。” 那妇女脸上布满皱纹。当地人老得快，王隽估计她可能快六十岁了，在这里绝对属于高寿的人。 她的行为举止，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气度。 这难怪，她是艾香的姨妈，前首领的姐妹，属于大部族的上层人物了。 不过来到王隽的面前，和丰却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面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她没办法自信起来。 “见过首领。” 和丰右手抚住左胸，对着王隽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这是纽古族人的礼节，在王隽看来，算是比较文雅的。 王隽说了声欢迎后，请她在一个墩子上坐下。同时落座的还有长林美琳和雁舒。 长林道：“我们族的人已经同意投降，现在和丰有话想跟首领说，我便带她过来了。” “有什么话请说吧。”王隽平静地说道。 和丰道：“首领治兵有方，训练出了强大的军队，我们自认无法对抗，就此投降。只是……” 显然，她想提一下交换条件。 美琳严厉地望着和丰。 王隽则认真地看着和丰，听她往下说。 “我们想保持部族的完整，每年向你们缴纳贡粮。”和丰道。说完，她望着王隽。 王隽微笑着说道：“你们打仗打输了，有权提出条件吗？” 话语很平和，一点都不张扬。 但和丰的额头沁出了汗珠。 王隽一句话，考虑了许久的诸多想法，和丰都没法说出口了。 “那首领的意思……”和丰搓着双手，嗫嚅着问。 “部族可以完整保持。只要不反抗，一个人都不会杀……”王隽道。 和丰抬起头，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大屋围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运作下去？ “我们尊重每一个纽古族人，并且会尽可能让大家过得更好。”王隽继续道。 这个，长林之前已经向族人提过。但这样的承诺很空泛，和丰等人都不怎么相信。只能说但愿如此。 “但是……” 王隽开始提要求了。收服大屋围后该怎么去管理，他早已思考过了。 “纽古族部族的头领将由我任命。另外，大屋围的生产必须接受统一安排。就是说，纽古族必须接受我们的统一领导。”王隽把话挑明了。 说到底，你必须臣服。 和丰有点为难了。他的保持部族独立存在，缴纳贡粮的想法没有得到王隽的应允。 纽古族，将沦为次级部族或者说子部族了。 而且，按照王隽说的，弄不好自己可能一点权力都没有了。 和丰心中一片苦涩。 但有什么办法呢？对方不杀自己人，其实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王隽看出了和丰心里所想，但他没去搭理，继续说道：“大屋围将由长林接管，他会是我任命的你们部族的新首领。而我，就是大首领。至于你，只要服从我们的领导，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你还是大屋围的大总管。” 和丰听王隽一说，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现在的地位是保住了。至于部族，王隽的要求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大家派自己过来是想争取独立，但人家不同意，那也没办法。 王隽见和丰出神，便问她有没有意见。 和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声道：“服从，服从。” 能不服从吗？不服从可能会杀头。 长林则起身道谢，但有点担心担负不起重任。 “你别怕。”王隽道，“和丰会帮你的，对吗？”他把目光看向和丰。 和丰连连点头。 “还有，我的部队会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一直到你理顺了各种关系为止。”王隽给长林吃定心丸。 “我们那些被俘的人……”长林试探着问道。 他担心问俘虏可能有点过分，所以说话有点吞吞吐吐。 没想到王隽迅速表态道：“黑鸭山被俘的人都放回给你们。不过艾珍的人不会给你们了。” 王隽想过，一个部族没有一定比例的男人，运转会出问题的。再说，这些人放回来，可以壮大长林的力量，让他早日站稳脚跟。 “那是，那是。” 长林和和丰都喜出望外。没有男人，很多活都干不停当。 “还有问题？”王隽看和丰犹犹豫豫好像话没说尽，便问她。 和丰道：“我们的族人担心泰罗族的人来找麻烦。” 美琳不屑道：“敢来找麻烦就把她们消灭。” 关于泰罗族，王隽在海上的时候向长林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它是一个部族联盟，在大屋围的更北端。为首的的部族就叫泰罗族，联盟的总人口有四个纽古族大，大约二千人。 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绝不能小觑。 王隽道：“让她们来好了，看看到底有什么麻烦。不要怕，有我们呢。” 他只能说这么多。 多说无益。 退一万步讲，实在不行，这里的人可以撤到浅水湾暂避。 长林推了一把和丰，说道：“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们可以先敷衍泰罗族，到时看情况再说。” “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见机行事。”王隽道。 和丰只得点头。泰罗族是以后的事，眼前的王隽才关乎全族人的生死。 和丰和王隽谈了一会儿，要告辞回去，说要告诉族人来这里的情况。 王隽忽然对长林道：“我要见见这里的族人。” 是的，新的统治者来了，应该让她们认识一下。 他最初的想法是带几个人，比如说美琳和老黑，独自到寨子里去见大屋围的人。但觉得这样做有点风险，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么就让里面的人出来见自己吧。对，把里面的人喊出来，在自己人的戒备下见面，让她们感受到已经换主人了。相当于举行一个受降仪式。 嗯，这个很有必要。 长林觉得有点意外。 “首领现在去见我们的人，有点不妥吧。”他说道。 “不，你把寨子里所有的人都喊到这里来。”王隽决然地说道。 “到这里来？”和丰有点不解。 “必须到这里来，我要训话。”王隽不容辩驳地说道。 “是。”长林和和丰答应道。 “什么时间过来？”长林问。 “下午。” —— 下午。 按照约定的时间，大屋围的人在长林和和丰的带领下，全部来到了营地前面的空地。 空地的两旁，是王隽手下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在这里警戒，防止过程中出现暴乱。 美琳下了命令，敢叛逆者，就地正法。 这些战士一个个精神饱满，威武雄壮。 是的，他们是胜利者。而走过来的那些人都是战败者。在她们面前，战士们有一种自豪感。 过来的纽古族人看见两旁虎视眈眈的士兵，有些害怕。小孩都往大人身后躲。 王隽让手下临时搭了一个台子。 此时他就站在台上看着纽古族人慢慢走来。他的左边是美琳，右边是雁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力挺长林 虽说长林和和丰保证，出来不会遭到伤害，但她们都看见了寨外高高的箭塔，都知道外面那些人手中的武器不同寻常，都听说自己部族的部队屡战屡败。 在强大的军队面前，纽古族人有点战战兢兢。 长林领着族人来到了台前。 王隽从台上看下去，下面扶老携幼散散地站了一大片，有两三百人。就算没有人战死，老幼的比例也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部族。 如果没有战争减员，老幼比例大就说明这个部族的日子过得比较好，生产力更先进。否则那些原始的部落，哪里养得起这么多的老幼？ 长林向王隽行礼，说人到齐了。然后，他回过身，对族人说：“台上中间的是大首领王隽，现在听他给我们讲话。” 台下的人早已猜到王隽的身份，这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普通人在台上面对几百号人演讲，可能会紧张。 换成以前的王隽也会有点紧张。 但王隽现在没有。 来这里以后，王隽慢慢就有了上位者的气势。不需要假装，不需要刻意，自然而然的就这样了。 当然，也是他有话要说。 他站在台上，俯视着下方的人群，开始说他想说的话。 “大家好，我是王隽。我首先请大家不要紧张，没有人会伤害你们。我们不会，也不会允许其他人无缘无故地伤害你们，你们是安全的。”王隽和蔼地说道。 王隽说一句，雁舒翻译一句。 他的开场白起了安抚群众的作用。那些心怀忐忑之人，此时都放下心来。 虽然旁边的士兵让人敬畏，但上面的领袖却让人感到亲切。 “但是，请不要试图对抗我们。对抗意味着死亡，这一点请大家牢记。”王隽话锋一转，给出了警示。 丑话必须说在前头。 “艾珍和艾香无故对我们发动战争，给我们造成了伤害，她们是罪人。”王隽说话的声音陡然提高，下面的人都能感觉他的愤慨。 “当然，我们不是谁想欺凌就能欺凌的。我们打败了入侵者，展示了我们的强大。”王隽继续说道。 说到强大的时候，下面的士兵都自豪地挺直了胸膛。 “战争让很多人丧失了性命。这里有我们浅水湾的族人，也有你们的战士。死那么多人，这笔帐都要算在艾珍和艾香的头上。而你们是无辜的，所以我们不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不和我们作对。” 王隽顺着思路，阐述自己的观点。 “为了避免悲剧再度发生，大屋围需要改组，需要加强管理。你们的首领艾香已经战死，大屋围的日常事务，以后就由长林负责。和丰依旧是大总管，她协助长林开展工作。”王隽当着众人宣布对长林的任命，为长林撑腰。 这是开这个会的最重要的环节。 他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多说无益。 让大家记住自己最重要的几句话即可。 接着，他让长林和和丰上台讲了几句话，这也是加强长林地位的举措。 俩人说的大多是服从领导之类表忠心的话语。 “大家必须明白，虽然大屋围由我领导，但是王隽是大首领，是所有人的最高统帅。”长林怕大家误会，没忘记当众澄清一下。 呵呵，这家伙头脑还是清晰的，王隽暗想。 会议结束了。 以前在公司的时候，王隽很讨厌开会。 而现在，他自己主动要求召开会议。 王隽让和丰先回去，把长林留了下来。 “这两天，你是怎么说服她们的？”王隽问。 长林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们，来的队伍是一支无敌之师，硬拼的话我们整个部族会不复存在。” “后来呢？” “打不赢她们是看出来了。从艾珍到这次大部队出征，全都输得很惨。但是又不想投降。想投靠泰罗族吧，那边的人待人很差，压榨的厉害，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接着第二天箭塔立起来以后烧了房屋，她们便有点慌。到晚上想行险偷袭又被堵回。后来我就告诉她们，你们在外面是不想杀戮，否则我们全族的人都死光了。我说你亲口说了保证族人的安全……” 云云。和王隽估计的差不多。 “明天我打算回浅水湾了。我会把菊香留下来帮你，并且留下三十人驻扎在这里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听完长林的话，王隽说道。 “是。”长林答道。他明白作为大首领，王隽肯定很忙，不可能总在这里蹲着。 长林想，今天大首领在族人面前宣布任命，对自己确实帮助很大，相信没有人敢不服从自己了。而且城外这三十人的部队是一个强大的威慑力量。有它做依靠，工作就好开展了。等抓去的人放回来，更没人敢轻视自己了。 “大首领有什么吩咐的吗？”长林问。 “没有。打仗死了这么多人，好好安顿一下吧。以前干什么，这段时间还是干什么。至于泰罗族的人，你说过这次他们派出去的人都死光了，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们离这里远，你可以先敷衍她们。情况实在应付不过来时，把人撤到浅水湾来就行了。”王隽道。 “好的。” “哦，对了。马上我要开第二期科学知识培训班……” 王隽简要告诉了他教学的内容。 “你这里选拔六个年纪不大，比较聪明的人到明珠城来上课。具体的安排你和菊香商量。” “好的。”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王隽问。 “大首领可以给我们一两个可以海上行驶的竹筏吗？”长林见王隽问起，赶紧说道。 竹筏真的是好东西，其他的不说，有事过去找大首领的话，用竹筏都不用走路。 “可以。雁舒，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要留在这里的。”王隽跟旁边当翻译的雁舒说道。 “是。”雁舒答道。 —— 第二日早上，王隽带着美琳靓仔几个人回去了。 菊香、雁舒以及长林、和丰等人过来送行。 众人一直把王隽送到海边，看着他登上竹筏，扬帆而去。 和丰惊讶地望着那个神奇的竹筏，喃喃自语道：“那边的人，真的不一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悄悄话 早晨的气温王隽估计在二十度左右，一般人要穿长袖了。但到了中午，气温会升到二十五六度，是一个很舒爽的温度。总的来说，冬季这里的气候还是很好的。 竹筏上一共七个人，分别是王隽、美琳、贝丽、靓仔、大梁、和贝丽的两个下属。靓仔是烧石灰需要他。大梁则是贝丽族人的竹筏教练。 贝丽扶着竹筏上的栏杆，眺望着渐渐远去的陆地，深有感触地对王隽说道： “出来这么久，发现还是这边的日子过得更有意思。以前在岛上，除了抓鱼吃饭，好像无事可做，整日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王隽笑道：“搬出来吧，瞧我们这里多热闹。” 贝丽浅浅一笑：“何止是热闹，像这样打仗，那是拼命。不过，和你们一起打仗也是一种享受。嗯，真的是这种感觉。” 海风吹起贝丽一缕缕精心编织的细小辫子，此时她的表情是痴迷。 她虽然是方形脸，但是五官还是很耐看的。只是，日日风吹日晒，这里的人皮肤普遍不够细腻。 那满头的小辫子，得花多少时间去编哪，王隽想。 “仗还是少打的好。就算死的不是自己人，对方死的也是人啊。”王隽道，“再说，谁能保证我们次次都能赢呢？” 贝丽道：“可是我觉得没有人能够打赢你们呀，你们是无敌的。” 王隽道：“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泰罗族有几千人，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和她们相处呢。假如成了对立关系，打起仗来，她们人太多，很头痛。” 贝丽笑道：“真的不行，你到我们岛上来啰，她们过不来的。” 王隽道：“刚刚说你们出来，怎么变成我去你们岛上了？” 贝丽道：“我是说你不用担心，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一边控制着竹筏的美琳插话道：“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有首领在，我们的部族只会越来越强大，不会有去你们岛上那一天的。” 王隽笑道：“瞧，就算我想去，只怕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贝丽埋怨道：“谁要你真来呢，不过开一个玩笑。既然你要我们搬出来，那我们就搬出来吧。但是我们搬出来做什么呢？” “唱歌跳舞，一起快活。”王隽随口开玩笑。 贝丽却兴奋起来：“你教的那些歌，我要教会我的族人。你讲的那些故事，我也讲给她们听，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我也会传授给她们……” 美琳嗤笑道：“都这样了，索性归并到我们部族来，我们成为一家人。” 贝丽道：“反正我们可以过来，一起处处也是可以的。处得好，自然就成了一家人。” 王隽道：“欢迎欢迎。” —— 一路顺利。 黄昏的时候，竹筏抵达了浅水湾。 王隽领兵出去以后，好几天没有消息，英子、奎克、洛炳等人都有点担心。看见王隽安然无恙，心里都很高兴，过来嘘寒问暖。 王隽将这几日的情况做了通报。 洛炳问：“为什么你不把艾香的人也拆散，像艾珍的人那样处理？” 王隽道：“这个方案我也考虑过。但她们的人太多。你想啊，艾珍的人有八十多个吧，大屋围的人加上俘虏大约三百五十人。两边合在一起是四百几十号人。而我们的人只有八十多个，管理难度大。而且大屋围的人加进来会给我们现在的局面添加变数，打乱现在的良好势头，还不如让长林先过渡一下。如果强行拆散，少不了又要打上一仗，死很多的人。” 英子和奎克都觉得首领的做法是对的。 “明天你把黑鸭山抓的俘虏都放了。”王隽对奎克道。 “好的。” “用两个竹筏送过去。这两个竹筏就留给长林用。” “是。” “这边的情况怎么样？”王隽问英子。 “一切如常。”英子道。 “那好，明天我先去天人洞。再去明珠城。” “我和你一起走。”英子道。 “嗯。明珠城需要你坐镇。奎克你明天和俘虏一同去大屋围，替回菊香，回归你的军事。” “好的。”奎克领命。 洛炳见正事说的差不多了便对王隽说道：“明日我准备回山一趟。” 王隽诧异道：“这么急吗？” “还急呀？我都在你这里待了快两个月了。我要带桃花一起走一趟。”洛炳道。 “桃花知道吗？”王隽问。其实他是问桃花同意了没有。 “我已经和桃花说好了，随便她在山上待多久，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英子道，“洛炳要的弓箭也做好运到浅水湾了，我还准备了一些礼物。” “好吧。洛炳，你什么时候再来我这里？”王隽问。 洛炳道：“说不定。要是女儿回来，到时我就送她回来。王隽，走之前我有个请求。” “说。” “你不是还要开第二期培训班么，我想派两个族人来你这里上课。” “可以。” 奎克问贝丽：“你没那么快走吧。” “我打算将一部分族人迁到明珠城去，看能不能帮到王隽。”贝丽道。 “真的呀？”奎克和洛炳都看着贝丽，眼睛睁得老大。 奎克面带笑容，洛炳则感到意外。 “当然是真的。”贝丽道。 王隽笑呵呵地说道：“贝丽来我们欢迎，到时我们专门为她们建一栋楼，大家天天在一起。” “好啊，说话要算数。”贝丽马上说道。 奎克道：“我们首领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王隽道：“一言为定。” —— 次日一大早，王隽送洛炳回山。 桃花也在其中。 她有点依依不舍，她抓着王隽的手，说道：“姨妈一定要我去老鹰岭，你以前也说过让我跟阿爸到老鹰岭看看，所以我就答应了。到那里住两天我就回来。” 王隽笑道：“你阿爸你奶奶都在山上，你不多住几天？” 桃花道：“我的亲人都在这里。你们才是我最亲的人。” “别说傻话。你阿爸对你多好，你别辜负了他。”王隽哄她。 桃花看了一眼洛炳，对王隽说道：“反正我不会在山上待多久。我会想你们的。” 美琳过来拉住桃花的手，走到一旁说道：“去了就安心在那里待几天吧，你和你阿爸奶奶处好，对我们两个部落的关系有帮助。你看，因为有你，你阿爸还带兵帮我们打赢了艾珍。” “他那是想要我们的弓。”桃花道。 “那是次要的。如果没有你，他就不会那么尽心，你说对不对。” 桃花上前一步，在美琳耳朵边小声说道：“他的心思我懂，都是为了姨妈……” “好了，别乱说了。你才是洛炳最看重的，好好在山上呆一段时间啊。” 桃花把美琳揽过来，更加小声地问她：“你天天和王隽在一起，你们有没有那个了？” 美琳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急急说道：“我们还没有举行成人礼呢，怎么能做那些事……” 桃花松开美琳，摇摇手，和她道别：“我会听你刚才说的话的，在山上多待几天。” 第一百五十章 教俘虏建房 送走洛炳，王隽自己也上了路，搭上竹筏去了天人洞。 筏上还是昨天那些人，只是多了个英子。 下午抵达了目的地。 姆舎负责接待。 这里有一个特别热情的主人——小虎。好久没见王隽了，小虎看见王隽后欢天喜地，又是扑又是扯，亲热的不行。 它现在长大了许多，浑身上下活力四射。 王隽本想把它带到明珠城去，后来想天人洞人少，大多还是老人，便留下它看家。 英子建议把天人洞的人撤了。 “洞里的东西都搬走了，留人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英子道。 是的，是该撤了。 这个点除了用作临时落脚点，已经没有留守的价值。打猎的时候，也许可以在这里落落脚或者过过夜，其他的，就用不上了。 不过要撤离，王隽又有点不舍，这里是他穿越过来后人生的起点，一物一景都有许多故事。 曾经的理想居所，慢慢的就落伍了，需要更加广阔的空间来容纳未来。 “撤吧。”王隽道。 第二日，众人到了石灰山。 因为壮劳力去了大屋围，这里的生产只是一些老幼在维持着，生产效率很低。 英子得知大屋围的情况后，便和王隽商量，决定从浅水湾抽一些艾珍的人过来这里帮手。否则明珠城的库存石灰告罄便会影响房屋施工。 后续的人明后日便到。技术上，由靓仔负责指引。这也是王隽把靓仔带回来的原因。 当天下午，王隽带着人从石灰山抵达了明珠城。 还在海上，远远便看见了山坡上正在施工的建筑。 左边一栋，好像变化不大。而右边这一栋，离开时还在筑首层的墙，这会儿，已经高出了许多，正在做第二层的墙呢。 “看，我们的房子。”美琳毕竟还是女孩，看见房子长高了，雀跃起来。 贝丽也在看远处的房子。 虽然外墙还没有粉刷，但它高大气派的外形，已经让贝丽心仪。和自己岛上的房子比起来，无异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隽，你说了要为我们建一栋的啊，可不要食言。”她扭头朝王隽说道。 “不会不会。”王隽道，“不过建房子这么大的工程，你的人要过来一齐建房。” “那是当然。”贝丽觉得王隽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上了岸，留守的代玛过来见王隽。 这次走得匆忙，明珠城这么多俘虏，就由代玛带的四个人看着。如果俘虏暴动，因为没有了援手，靠这几个人是难于应付的。 现在看来，不仅没发生暴动的事情，工程进度还快。 “代玛，你辛苦了。”王隽道。 “不辛苦。这些俘虏很自觉，没我们什么事。我跟他们说，首领说了，多盖几栋房子，他们也能住进来。所以这些人都很有干劲。”代玛道。 王隽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代玛还是挺聪明的，懂的收拢这些俘虏的心。 “开荒那边呢？”王隽问。族人走了以后，里里外外都是代玛在管理。 “也没停下，一直干着呢。还在挖地上的树头树根。大概有一半的场地清理出来了。” 看来，一切正常。开荒这边慢是慢了点，但那是人手不足的缘故。 王隽放下东西，就去了工地现场。 “左边这一栋，我们不知道往下干什么，就把全部人手抽到右边这一栋，所以右边这一栋的进度就很快。”代玛道。虽然技术细节她不如英子美琳清楚，但筑墙和铺楼板，俘虏是参与进来了的。她看守俘虏，天天目睹了施工过程，主体结构怎么做她还是知道的。 她听王隽说过房子要在冬天封顶，否则等雨季一到，施工就很麻烦。王隽走得急，并没有告诉她房子这一块怎么办。代玛寻思工程不能停下，必须抓紧施工，便带着俘虏继续建房。 “你做得很好。”王隽表扬道。 “我们的族人，大部分还在大屋围，后面的施工，也只有依靠这些俘虏了。”王隽道。 “是。” —— 接下来的日子，王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造房子和开荒上面。冬季即将过去，留给这两项工作的时间不多了。 今年，大概只能盖这两栋了。 更多的房子，要等到明年秋后了。 现在的房子，一栋有四个开间，上下两层就是八间房。 虽然房间少，但空间大，宽四米，长五米。按照部族一直以来集体通铺的住宿方式，一个房间住上五六个人都比以前宽敞。王隽准备设计一个上下铺的木头床，每个宿舍摆上三张，大家住得就很舒服了。 床很难做。但没关系，慢慢做，做好一张用一张，不急。 两栋楼十六个房间，理论上可以住上上百号人。明珠城之前人最多的时候不过六七十人，如此一算，两栋楼居然好像差不多够用了。 当然，高层人员住得会宽敞一些的。比如自己，肯定一人占住一个房间。 英子这样的高层，可能两三个人一个房间。 这房子坐北朝南，北面一个木楼梯上来，通过悬挑的外廊走到楼上一个个的房间。楼上每个房间的南面，都有悬挑的木制阳台。 由于楼板都是原木削平一面制成，非常坚实，住上面会很舒服。王隽早为自己选好了房间，那就是左边一栋端部那间，最靠海那个。 —— 王隽来了以后，停工待装修的左边一栋也准备施工了。 俘虏们刚来时是做平整场地的工作。现在宿舍这边的场地大致出来了，王隽把大部分的人抽来盖房子。 左边这一栋接下来的工作是内外装修。首先是内外墙的粉刷，做完以后就做首层地面，然后是室外的排水沟什么的了。 粉刷只看家乡的人做过，王隽自己并没有实际操作过。为此他选了一面墙面先行试验。 一开始粉的墙面并不理想，石灰砂浆和墙面结合的似乎不是很牢固。王隽仔细查找原因，发现是因为墙面做好有点时间了，表面有点干，砂浆涂抹上去，里面的水分都给墙面吸收了。 为此，对干燥的墙面，王隽先喷水适当湿润，再行粉刷，果然问题得到了解决。 施工的工具，也在试验中不断进行了改进。 砂浆的配比也很有讲究。一开始王隽用一比一的石灰砂浆粉刷。就是一份沙一份石灰。后来发现这样实在太消耗石灰，而且粉出来的墙面也不够白，效果没自己想象的好。后来他想出一个办法，分两层粉刷，先用一比三的石灰砂浆粉平，面上在刮上一层纯石灰浆，这样石灰省下了，墙还雪白。 这几天时间，王隽天天泡在工地上钻研施工工艺，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乐在其中，很有成就感。 美琳是他的助手，帮着王隽筹备物资，调动人员，还亲手试验王隽的新工艺。 至于英子，她是大管家，四处奔忙，但也经常过来探询研究的成果。毕竟，王隽搞的东西从来都是吸引眼球的。 王隽把工艺定型后，便会找骨干过来教他们如何做。 这些纽古族人聪明的还是不少的，而且对王隽的工艺兴趣浓郁。这里面有一个是大头，他是培训班的学员，学得最快。 —— 粉刷的事情解决了，后面是俘虏们施工。 长林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泰罗族的人找上门来了，要求加入她们的联盟，否则要给予巨额赔偿。目前长林正在和来人谈判。这件事，王隽让长林和奎克商量着见机行事，先敷衍她们。到时候加不加入联盟，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不加入，你奈我何？ 王隽准备开第二期培训班了。不过开班之前，他要去办一件事，需要喊上贝丽。 一百五十一章 海上巡查 贝丽的部落虽然比较落后，但那边的人水性极好，都是潜在的人才。以后有关海洋的项目，用得上这些人的。她们若是愿意加入自己的队伍，那是最好不过了。 她要的房子，自然会做的。以后自己人都会住上这样的房子的，她们过来，也不例外。 贝丽的水性这么好，王隽想喊她去找自己穿越过来的科考船，看她能不能潜下去，帮忙取一些东西上来。 第二期培训班一开课，马上又会忙起来。王隽准备抽空到海上转转，看能不能找到科考船。 这日，王隽带着美琳和贝丽俩人出发了。 这种事需要保密，就连英子问起，王隽也只是说出海转转，没说具体做什么。而贝丽的两个手下，王隽让贝丽安排两人去帮助放鱼笼。 至于美琳和贝丽，事前也不知道出海去干什么。 “我们这是去干嘛？”美琳问。 “教贝丽驾驶竹筏。”王隽道。 他决定在找到科考船之前，不告诉她俩真相，因为找不找得到都是问题。找不到，就没必要告诉俩人沉船这件事。 “那把卡达俩人也喊上吧，她们三个人一组的。”美琳建议。 “不必啦，就我们三人。”王隽道。 “那是我们两个教贝丽一个呀？”美琳道。 “嗯。” “今天部族技术最好的两个人专门教我一个呀？”贝丽有点受宠若惊。 事实上，她差不多学会了驾驶竹筏。 “你上次在凌水河帮了我们，应该的。”王隽道，脸上的表情古怪。 撒谎不是王隽的专长。万一等下找到了沉船，谎言就会被戳穿。 但找到之前，只能先敷衍着。 出事的地点，应当就在天人洞东北方向。王隽根据当时在海上游泳的时间推算，沉船大约离海岸三十里远左右。 毫无疑问，科考船触碰了暗礁，导致沉没。 根据这几点线索，目标方位锁定在天人洞东北约三十里的海域，海里有暗礁的地方。 出海了。贝丽控制着竹筏。 和往常一样，出海几里后便沿着海岸行驶。 王隽对贝丽道：“我们往外海走。” “可是，离海岸太远，不安全啊。”美琳不解。 “是这样，每次都在近海走，太乏味。今天我们走远一点。”王隽道。 贝丽见王隽想出海，便挺他，说道：“美琳你怕什么。这里不是救生衣和救生圈么，你们俩一人一个。我自己可以游回去。” 王隽道：“说的是。就是出了意外，我们有救生衣和救生圈，再拉扯住剩下的一个，游回去不会有问题。” 心里却说千万别出事哟，几十海里不是闹着玩的，那日自己都快要累断了气。 贝丽能游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美琳见两人都要去，便不再说什么。 没想到王隽指着方向，让贝丽驾着竹筏越走越远。 “这有点远了吧？”美琳负责控帆，又担心起来。 她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王隽的安全。 “再走走，再走走。”王隽道。 “嗯，那就继续走吧。”贝丽道，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中午的时候，抵达了王隽认为的那片海域。 今日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天空一片湛蓝。海水清澈，能见度极佳。 三个人吃了点带来的干粮和水，王隽便接过贝丽的控制权，开始在海上驰骋。 外海辽阔，一望无际，景色和平时看到的还真有点不一样。 但美琳更多的是担心。 贝丽则不担心，因为她看见王隽不担心。 王隽一门心思看着海水，看看水下有没有暗礁。 在海上徜徉了许久，大海茫茫，放眼都是海水，哪里有暗礁的踪影？ 再说，大海深不见底，根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看来，找出暗礁，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估计根本不行。 偏偏这种事不好委托他人，必须王隽亲自过来。 “王隽，你总往海里瞅，在找什么吗？”美琳奇怪地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海水下面会是怎样？”王隽道。 “你上课的时候不是和我们说过吗？大海很深，最深的有一万米……”美琳道。 “是啊，一万米，那得多深啊？”贝丽低下头，想看出海水有多深。 王隽顺着话题往下说，把话岔了开去：“是的。海水深处，压力很大很大的，一般的鱼都活不了。” 贝丽道：“这个我知道。我们的人潜水都不敢潜太深，太深了受不了，会有危险……” 继续寻找，还是没有结果。 看看时候已经不早，王隽决定放弃。 想想也是，找到又怎样？ 一般人只能下潜十几米，贝丽厉害点二十几米顶死了。没有潜水设备，找到了科考船也下不去。 罢了，原来那个世界早已两隔，还念念不忘干啥？ “返航吧。”王隽道。 “是。”现在操纵竹筏的是美琳，贝丽负责风帆。 老天爷算很照顾，没起什么风浪。 贝丽很享受三人独处的时光，问王隽明天还出海么。 “暂时不来了。”王隽道，“美琳说得对，出来远了，毕竟有风险的。” 贝丽觉得有点遗憾。 王隽对她道：“竹筏经不住风浪。以后我要造一艘大船，可以走很远很远的路。” “真的？”贝丽眼睛放亮。 “真的。肯定的。”王隽道。 “多大呀？”她问。 “可以在船上吃饭睡觉，像一栋小房子。”王隽道。 “什么时候能造出来呀？”贝丽有点迫不及待了。 美琳也在等王隽的回答。 王隽回过头，眯着眼，看着远方的海岸，答道：“我要先找到矿山，生产金属。” 至于什么是金属，王隽在课堂上已经做过普及。两人知道那是像他那把匕首一样的材料。 “可是，矿山在哪里呢？”两个女人都问。 “暂时还不知道。” —— 洛炳带着桃花上山，一路上对她细心照料。 这段时间相处久了，桃花慢慢习惯了洛炳。 从小丧母的她，多出一份父爱，感觉也挺好的。 到了山上，洛炳带桃花去见杉嫲。 杉嫲一见桃花就喜欢上了她，牵过手来问个不停。 洛炳取笑母亲：“以前看见杜鹃，你总板着个脸。她的女儿，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去去去，别提那个狐狸精。”杉嫲轰开洛炳。忽然觉得这样对桃花的妈妈不太好，怕桃花误会，改口道：“杜鹃在的时候，你眼里从来有她没有我。” 洛炳道：“怎么会呢？一个是我的女人，一个是我阿妈，两个都很重要。” 桃花倒是乖巧，想着法子哄杉嫲开心，弄得杉嫲越发喜欢桃花。 “嗯，孙女长大了，聪明又漂亮。以后，我们高山族，就交给你接班了。”杉嫲道。 “啊？”桃花吓了一跳。 “我还要回去的啊。”她说道。 “回什么回，你是我们的血肉。你阿妈还在的话没什么好说，她不在了，我们就是你最亲的人。”她上下打量了桃花几眼，点头说道；“等开了春，我看可以为你刺青了。刺了青，就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啊！”桃花刚想反抗，突然想起临行前美琳说的两个部族和好的那些话，便说道：“我还小，不想刺青。”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农耕从这里开始 从海上回来，次日早晨吃过饭，王隽带着英子美琳去视察生产情况。 从大屋围回来以后，王隽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建房子的工地上，其他地方相对少些。 他们先来到了开荒的现场，站在小山丘上，望着下面开垦的荒地。 原来的原始森林已经烧毁，阡陌纵横的土地上是一块一块的田。 这些田，是王隽新生活的希望。 想让族人从渔猎为生变成农耕为生，就得从这里开始。 地块的正中是一条大大的水沟。水沟左边的田，地势略低，是水田。右边的地块地势高点，王隽准备种麻。 有一半左右的田只做出了田埂，虽然上面的植物已一烧而光，枯木残枝已经截断，但土地上一丛丛的木墩尚未清除，工作量还很大。 有十来个人在开挖水沟，还有七八个在田里清理树根，这些人大多是妇女和年纪大的男人。干活的人不多，还时不时要抽一些去搞采集。 劳动力，似乎永远都是紧缺的。 鉴于人手不够，王隽将之前的任务降低了要求，要英子先整理出一半的田出来，同时把水沟做好就行了。 反正第一年是做试验，最多育育种，增加种子的存量，有一半田已经可以了。 只要水沟挖好了，另一半的田慢慢清理。 现在，田已经清出一半来了，正在翻土。而水沟现在还没有挖通，还差不少工程量。 王隽嗅出空气正变得湿润，雨季应该快要到来了。 掐指一算，穿越过来差不多近半年了。出事时是八月下旬，如果穿越前后时间是延续的，现在该是新年的二月份了，差不多春节刚过吧。 二十四节气里面，立春这个节气就在春节前后。所以，现在该已经进入春天了吧。王隽似乎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 最多一个月，这里就应当进入雨季了。 “把浅水湾艾珍的人都调过来，十五天内修通水渠。”王隽朝身边的英子下令道。 这是一道抢工指令。 工期的紧迫，只有王隽最清楚。其他人，由于对接下来要怎么做缺乏深刻了解，对工期的紧迫性往往理解不足。 “这样的话，当初分组隔离的效果就没有了。”英子提醒道。 “不用隔离了。而且回去通知代玛，以后艾珍的人不再派人看守，全部按族人对待。”王隽道。 这是一个重大的政策变更。 英子盘算了起来。 艾珍的人生活上一开始就是族人待遇，没有一点歧视的。但涉及军事、技术等更重要的东西，纽古族人便被隔绝了。比如早晨的军训，竹筏的驾驶等等，是不让他们参与的。 但是现在大屋围已经归顺，艾珍的人想逃都没了地方去。 所以王隽放开纽古族人，解除看守是没问题的。 只是…… 英子向王隽建议道：“按族人的待遇，早上就要全部参加军训，配发武器。我看军训这一块，可不可以先选拔一部分人参加，其他的人慢慢加入……” “可以，就照你说的办。”王隽道。 他明白英子的担心，纽古族人数量上多得多，如果马上向族人看齐，军事素质提升以后，总体力量将超过自己部族的人，管理起来会有麻烦。甚至一旦反叛，反杀自己人都有可能。 但王隽没这个担心。自己从一个人开始，一次又一次扩大规模，每一次吸纳的人差不多都比原来的多。 一路走来，不是很好吗？ 但是既然英子提出了分步走，那也无妨。毕竟，原来的族人，都会有英子这种顾虑的。甚至从管理的角度，英子的建议也是很好的。想想看，先选进来的都是向部族靠拢的人，余下那些人是不是会自觉不自觉向前面的人看齐呢？ 这叫做模范带头作用。 “还有，”王隽吩咐英子，“把他们分分组，建立起管理系统来。就按班组建制。三人一个组，一名组长；三组一个班，设班长一人，共十人；三班一个排，另设正副排长……” 下面是连长、营长、团长。 更多的，王隽没往下说了。现在人数少，还编不到那个程度。 人数超过一个排不够两个排怎么办？人少就一起编成一个加强排，人多就编两个排，留一些编制等以后填充。 “是，我等下马上去落实。”英子道。 —— 三人又去了饲养场。 这个饲养场是按照王隽的意思开辟的，有四十米见方，用篱笆荆棘围了起来，这些动物都还小，根本出不了饲养场。 里面靠边上还挖了一小块池塘。 经过不断的积累，现在饲养场里有了不少动物。 野鸡、野鸭各有两对。 还有三只小羊，两只野猪仔，两只小母狼，最重要的，有两头小黄牛。 野猪和黄牛，是洛炳帮忙弄来的。他捎信给山上的人，想办法下大力气找这些幼崽。 若论打猎，老鹰岭的人自然是更胜一筹的。 可惜，还没抓到马崽。 洛炳说等等吧，牛和马都是很难碰到的，要靠运气。何况，就算等到了，也不一定有合适的幼崽。就算有幼崽，也不一定抓得到。就算抓得到，也可能受伤了养不活。 反正就是很难捕获。 洛炳这人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那就等等吧。 “我这样帮你的忙，是不是该给一些酬劳？”洛炳又露出了他奸猾的嘴脸。 “先抓到马崽再说吧。你把我们的大总管英子美女都勾走了，女儿也给了你，还要什么补偿？”王隽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要是他真能抓到马崽，条件由他开。只是这话王隽不会说出来。 场内的鸡鸭，王隽专门让人做了笼子，在笼子里垫上干草，晚上就把它们关在笼子里。 久而久之，野鸡和野鸭就把笼子当成了自己的家，晚上即使没人轰，它们也会自己走进去休息。 饲养场由两个纽古族老妇女看管。她们俩人除了看住动物不要跑了，白天还要喂养动物，晚上则防止野兽入侵。幸好做了篱笆墙和鸡鸭笼，否则晚上想守住这些动物不受侵害还不容易。 看着两个女人辛苦，前几天王隽把小虎给了她们。 “让小虎帮你们看管这些动物吧。”王隽道。 两个妇女脸色一变。 这么大一头狼，不吃鸡鸭就不错了，怎么说让它看管？ 王隽见状急忙解释：“放心好了，小虎很听话的，不会伤害那些小动物。” 事实上，这家伙还没改掉吃熟肉的毛病，让它吃生肉，它才不干呢。 首领这样解释，两个女人放下心来。后来证明，小虎确实是一个得力的看家人。到了晚上，俩人大可放心睡觉。 小虎的到来，一开始所有的动物包括小牛都害怕它。不过没多久它们便发现这个家伙并不会伤害谁。而且它活泼好动，热情，爱管闲事，爱打抱不平，是个不错的伙伴。 不知不觉间，小虎成了园子里动物的领袖。 王隽会教两个管理员驯养的方法。 “喂食要定时，用嘴巴喊。”王隽道。 他把老家各种呼喊的声音教给了俩人。 喊鸡是“咯——咯咯咯咯” 鸭“叽——吖吖吖吖” 狼“狗——啧啧” 猪、牛、羊……等等，都教了。 这样，喊多了，这些动物都知道主人一喊准有吃的给，它们都会跑过来。 两个女人看出首领很看重饲养场，一点不敢大意。 她们或许觉得王隽饲养动物是图好玩，哪里知道王隽的远大志向呢？ 除了很想要的马没有，还有两样东西王隽也想要，一个是鸽子，一个是老鹰。 鸽子吃了好吃，更重要的是想训练信鸽。至于老鹰则真的是图好玩了。 据说老鹰很通人性，也聪明，王隽想养一只玩玩。 王隽对英子道：“你和打猎的那些人说说，看见鸽子的话抓一些来养。要是碰见了小老鹰，也抓一些回来。不过要注意，这些鸟的窝往往在绝壁上面，危险的话就算了，安全第一。” “好的。”英子记住了。 只要首领布置了的，她一定要想办法完成任务。 找洛炳帮忙，便是她的主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热闹的明珠城 王隽离开大屋围才三日，泰罗族的人就来了。 来者名叫叶红，是一个矮小的中年妇女。 长林让和丰去接待。 在议事厅，和丰见到了等候的叶红。 两人见过礼后，和丰询问叶红此行何事。 叶红道：“我们的人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南方的蛮子清剿得差不多了吧。大首领让我过来问问战况。” 和丰道：“路远着呢，哪有那么快结束？我们也没有消息，只知道正在打仗。” 叶红问了一些话，但问不出什么名堂，只知道军队在南方，仗还没打完。没办法，只得在大屋围等等，看有没有消息回来。 她得到了高规格的招待。和丰派人贴身照顾，这让叶红很享受。 无意间，她看到了东门外奎克他们的临时营房，问和丰那里住着什么人。 “是预备兵。前方的战事久久不能结束，我们便让预备兵在那里集训。”和丰道。 “我们过去看看吧。”叶红道。 “今天听说都出去了拉练，没什么人在营地，改天吧。”和丰建议。 叶红同意了。不过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改天她就忘记了。直到离开也没有走进去看一眼。 叶红在大屋围呆了两天，和丰说前方还没消息过来，不如先回去等消息。一有消息，便会派专人来汇报。叶红想想这样也好，便决定先回去。 “哦，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们啊。”叶红道。 “会的。”和丰道。 走的时候和丰送了一份丰厚的礼物给她，这让叶红很满意。 叶红回去了。 走的那天，长林和奎克在一旁目送她远去。 长林道：“消息是不会给她的。我估摸过的十来天她又会来找我们。” 奎克道：“瞒不了多久的。下一次就说艾香战死了，你是这里的首领。她们的人，全部死在战场上了。” “也只能这样了。”长林道。 回去后，奎克派人把消息送给了王隽。 送信的人带回王隽的话说由奎克和长林全权处理。 —— 明珠城突然来了很多人，热闹非凡起来。 这些人都是王隽喊来抢工期的。 王隽要短时间将水渠修好，把第二栋房子封顶。 培训班只能稍微押后一点了，等做完这两件事再开课。 是的，不得不这样做。 浅水湾的纽古族人，除了少数后勤人员以及老幼残没动，其他人都被紧急调遣到明珠城来了。 不仅如此，贝丽的人也差不多都到了明珠城。 如果老鹰岭近的话，王隽也会把那里的人拉过来的，可惜那里离得太远。 新来的人都被分派去帮忙挖水沟，或者在工地打下手，搬砖运石灰拌砂浆抬木头。 除此之外，已经清理好的那一半田需要翻土。 几块育种的田马上开始了作业。翻起土壤，锄碎泥土，做出土厢，撒上水稻种子，盖上草木灰。只等沟里水来，泼水湿润，便做成了。 还有，新房的配套工程和室外工程也在紧锣密鼓地施工着。厕所、排水沟、化粪池、道路、绿化…… 这个时候都要抢。 其实有些东西不抢也是可以的，比方说道路。 但既然干开了，把这些东西尽量都做好不是更好？ 王隽上下忙碌着。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知识不够用了。 化粪池长成啥样？不知道。从来没有掀开盖探究过。 化粪池索性就不做了吧。再说，化粪池是不是和自来水有关吗，水冲厕所才有的吧。就学以前乡下那些厕所好了，在偏一点的地方挖一个大大的粪坑，坑上面用木板架空，分隔成一个个蹲位。 粪便是农作物的天然优质肥料，在这个原始社会，建这样的厕所或许才是正确的抉择。那些偏远山区小学的厕所好像就是这样的。 当然在这样的厕所如厕有一些垂直落体的不雅声响传出，那就不去管它啰。 绿化也是个大问题。 道路的两侧是要行道树的。行道树从何来？ 在城市里住久了的人都知道，路两边的树木都是直接将大树运来栽下去的，那样才快。从小树苗种起，多少年才能长成大树呀。所以王隽要去森林里物色树木，然后喊人砍去树枝，挖开根部，只留下树干和一部分树根，接着把它运到挖好的坑里种起来。 据说树木认土地，移开的时候，还要带一部分土过去，否则种不活。 管它是真是假，王隽喊人照做，挖一些树根下的土带回去，垫在树根下面。 但是显然，植树是一项大工程，十天半月是做不完的。 只能在重要的地方植上少量树，剩下的以后慢慢搞了。 王隽选了两科大梧桐树，种在两栋房子之间。 他特别喜欢梧桐。花开的时候，满枝头白色紫色的花朵被宽大的绿色梧桐叶衬托，分外美丽。 房前屋后，则种了桃树。桃花艳丽，春天花开的时候看上去赏心悦目。 “你把树枝都砍掉了，只剩下树干，它能活吗？”有人问。 “砍掉才能活，留下就死了。”王隽答道，“树主要从根部吸取养分。现在树根被我们截得差不多没了，这点树根只能提供树干的养分，树枝留下来养分就不够了。种下后树根又会长出，而树枝也会再生。” 现场上起了常识课。 —— 王隽估算了一下，明珠城此时住着百来号人。 这些人被王隽调来调去，忙东忙西。 人一多，进度便突飞猛进。尤其是水渠，早晚差别都很大。 房屋这边没那么明显，毕竟这是技术活，新来的只能打下手。但进度快了许多也是眼见的事实。 一周内，水沟就挖得差不多了。然后，在王隽的指导下，把水渠上头挖开，河水便被引进了水渠。一端进，另一端又排到了河里。当然，两边的田是可以从水沟里截水过去的。 水通了！ 同时，第二栋房屋屋脊上的栋梁也架上了屋顶，意味着开始施工屋面。 也在这天晚上，天空中炸响起了春雷，预示雨季已到。 只是，春天刚刚开始，不会马上就很多雨水。 王隽松了一口气。 总算在雨季到来的时候完成了必要的工作。 雨水就算来了，影响也不是很大了。 —— 王隽指挥众人搞大会战的时候，叶红又去了大屋围。 她的脸色很难看。 和丰说好了给她消息的，结果她等呀等呀，十天过去了，还不见来人。为此大首领把她喊过去大骂了一通。 她只好灰溜溜走一整天的路又来到了大屋围。 这次接待她的人是长林。 和丰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新首领。 “啊，什么？新首领？艾香呢？我们的人呢？……”叶红感到大事不妙。 “都死了。”长林道。 “什么……”叶红大叫一声，冲上前去，顾不上仪态，一把将长林当胸抓住，“我们的人呢……？” 长林身后冲上来两个随从，把叶红的手分开了，把她拉到一旁。 长林缓缓说道：“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你们的人全部被困山谷，被烧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拖字诀 “我不相信。”叶红大声道。 一百五十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全部被烧死呢？她难以置信。 “你可以自己去看。”长林道，“往南走五十里，有座山叫在黑鸭山。里面有两个山谷，其中一个山谷的树木都烧光了。” 叶红看着长林一副证据确凿的表情，感觉他不像在说谎。 “烧的只是我们的人？你们的人呢？” “本来烧的是我们的，他一定要走前面，结果赛豪成了替死的……” 长林把遭伏击的经过告诉了叶红。 事实如此，他没有刻意隐瞒。 “赛豪轻敌，不听劝阻。当然，和运气也有关系。”长林道。 “后来呢？” “我们打输了，就退回来了。”长林道。 消息令人震撼，叶红觉得事态严重。 “为什么不把消息告诉我们？”叶红责问和丰。 “吃了败仗，你们的人都死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所以耽搁了。”和丰狡辩道。 叶红觉得这里面有许多疑点，但看样子从长林和和丰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了。 她决定亲自去黑鸭山查看一下。 长林说可以喊一个人带路，被叶红谢绝。她不想长林的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次日一早，叶红带着随从，从长林那里出来，往南走去。 走出寨门的时候，她想起了上次来的时候看见的东门外的驻地，于是绕路过去看个究竟。 营地还在，却空无一人。走进里面，什么也没发现。 原来奎克在上次叶红来大屋围以后，就把驻地迁到几里外一个隐蔽的山坳里去了。 叶红于是按照长林说的方位，去了黑鸭山。 黑鸭山很好找，那是从西往东延伸到海边，分断南北低矮丘陵的一条小山脉。 叶红找到了山谷。 进入北面的山谷，她发现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但没有烧火的痕迹。不过越过山梁，来到南面山谷，看到的是火烧过寸草不生的情景。 那高大的树木，烧得只剩最下部一节黑炭。 人若在其中，会是怎样一种惨状！她仿佛看到了战士被无情的大火和浓烟包围的情景。 长林突然浑身战栗起来。 她不得不相信长林所说非虚。 只是，发动这么大一场火把人困在里面也是不容易的，她对那些“南蛮”莫名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可惜出战的自己人一个都没跑回去，否则多少可以问出一些情报来。 从这里再往前就是“南蛮”的地盘，叶红知道前方危险，不敢到敌营去刺探情报。就算现在这里也不便久留。 天那边，火红的太阳正在向西沉去，它的颜色让叶红联想到那场山火。 叶红带着两个手下在路上过了一夜，折回了大屋围。 第二日，叶红见了长林。 长林笑嘻嘻的让座，客气有加，喊手下人叫来了和丰。 三人坐定，叶红直奔主题，冷着脸说道：“我们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照你们说的，已经全部战死，这笔帐该怎么算？” 长林知道叶红来勒索了。 “开战之前有约定的。你们出兵，我们加入联盟，并额外上交三年一定数额的粮食。至于出兵的费用和损失，那是各自承担的。”和丰一旁说道。 之前纽古族和泰罗族联盟的谈判，是和丰负责的。 “现在不行了。”叶红横蛮地说道，“之前你们说南蛮很弱小，不费吹灰之力。现在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等于你们隐瞒了真实情况，所以以前的约定不够了。” 长林道，“受损失的不只是你们，我们也一样。你们那一百五十人是各个部族凑的，对部族的影响不大。我们的情况你都看见了，女多男少，一些活都没人干了，还能怎么样？” “你们的情况怎么样我不管，我们的损失你必须承担。”叶红道。 和丰道：“你让我们怎么承担？我们现在维持都不容易。” “维持是你们的事。我们死掉的每一个人你们都要作出赔偿，联盟的兵役、劳工你们要加倍付出，缴纳的贡粮要延长时间并增加数量……”叶红开了一个长长的清单。 …… 一个狮子大开口，一个喊穷叫苦，谈判无果而终。 当然，长林和和丰知道这只是试探性的谈判。叶红无权拍板，她还必须向联盟的大首领汇报，由大首领裁定。 次日，叶红甩下几句狠话后回去复命去了。 长林找奎克商量下面的应对。 “最坏的结果就是谈不拢两边开打。”和丰道。 “那也不至于随便就开打。”长林道，“打仗是最后的手段，毕竟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再说，打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不如通过谈判强压我们多给一些利益。” “哪里是利益，她们这样漫天要价，那是要我们的命。”和丰道。 奎克道：“谈判嘛，要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吧。我们正儿八经和她们谈，结果能接受，就认了。实在过分，就战场上见。” 和丰道：“还是别打了吧，我们纽古族的人都快打没了。” 长林道：“那要看泰罗族提什么条件。像你说的要命的条件，那是没法答应的。” 奎克给两人鼓劲道：“你们别怕，打仗还有我们呢。我们大首领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有他在，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 长林是知道王隽的手下有多厉害的。但和泰罗族的人开战，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就按奎克说的做吧。和泰罗族的人好好谈，谈的拢自然好，谈不拢，也拖了时间。这也是大首领的意思吧。”长林道。 他看着奎克。 奎克点头道：“长林说的没错。” “可是这样拖着，拖到后面又怎么办？”和丰还是不放心。 奎克道：“大首领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管谈着就行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车’、‘船’是什么？”长林问。 “我也不懂，话是捎过来的，反正只管谈着就行了。” “……” —— 接下来，双方开始了谈判的拉锯战。 谈判的地点有时在大屋围，有时在泰罗族的城堡圆鳌坑。 一方是漫天要价，一方则就地还钱。 面对泰罗族的狠话，长林和和丰灵活应对，软中带硬，寸步不让。 这样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后，时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农忙季节。 泰罗族的人和纽古族的人都要忙春种，这个时候说什么开战之类威胁的话便不起作用了。 —— 双方唇枪舌战之际，王隽正在明珠城指挥建设大军日夜赶工。 虽然很忙，但他隔空注视着大屋围的谈判。 他对谈判的进程很满意。 “干得好，伙计们！”王隽对传信的信使说道，“你对他们说，就这样拖着就行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成就感 气温回升，再遭春雨一淋，育种田里的谷种开始发芽了。 王隽几乎每天去一趟稻田，看看秧苗的生长情况。 当灰土下冒出尖尖嫩芽的时候，他欣喜，说明谷子种活了。他曾经担心发不出芽来。 当嫩芽冲出地面分出两片稻叶的时候，他高兴，心里说它长高了。 当整块土垅密密生长着绿色而娇嫩的秧苗，田里一片翠绿的时候，王隽心里乐开了花。 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茁壮成长那样，看着谷种一天天长高，心里舒畅。 王隽种田种出了乐趣。 开心的事情不止一件。 施工多时的房子，左边一栋已经基本做完，门窗安装完毕，就可以住人了。右边一栋，还在粉刷，很快也将竣工。 房子做好，外脚手架一拆，整栋房子的面貌展现在众人面前。 以前虽然也能看个大概，知道它长成咋样。但只有拆完脚手架这一天，大家才真正看到了房子的庐山真面目。 看见房子的族人无不耸然动容。 方正高大的两层房子、规整的坡屋面、白色的墙、红色的瓦、宽敞的窗、不一样的门……，一桩桩一件件莫不令人称奇。 首先是房屋的体量，长十六米宽五米，二层屋檐往下六米多高。如果从屋脊算起，那就更高了。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一栋房子。 其次是房屋的外观。白墙红瓦，亮丽非凡。边边角角整整齐齐，不像现在的茅草屋，经常可见耷拉下来的干草。 走进房子里面，更是让人舒服。屋子里四面墙都被粉刷的雪白平整，厚实密不透风。说话也更隔音，隔了一堵墙说话便听不太清楚。甚至，空空的房间里说话，还会有回音。这些，都不是之前的房子可以比拟的。 地面，首层用石灰碎石加沙子搅拌在一起铺垫，平整、坚实且防潮，踩上去很舒服。 楼面则是密铺剁平的原木，既有木地面的弹性，又有足够的刚性。这种浪费木材的做法放在现代，绝对是奢侈的。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凭栏眺望，给人凭空而立的感觉，室外的风景尽收眼底。 在这栋房子里，在在处处，都给人全新的体验，让人痴迷。 王隽自己也很满意。 建好的房子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他觉得自己建的这栋房子，比家乡见过的同类房子都好。 为什么呢？家里建房要节约木材，这里则完全不用。 家乡房子屋顶的小青瓦，哪里有自己这样密铺过去的红瓦有气势？其次，二层楼面，家乡用的木板，踩上去变形过大，而自己的原木楼面，那是刚刚的。 当然，景色也很重要。自己选的地点在望海的山岗上，所谓的一线海景房。而家乡建房，不是你想建哪里就哪里的。 最最主要的，在于房子是自己一手策划设计的。就是说，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建的。 这里的乐趣就大了去。 好比一个雕刻家，拿着一块木头左一刀右一刀地切下去，慢慢地就刻出来了一件艺术品，一件自己喜爱的艺术品。 就是这个心情。 做这种事可能会上瘾。这不，才建好眼前的两栋，王隽就决定以后要为自己建一栋别墅。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朝看日出，暮观霞攒；海天蔚蓝，群山青黛；雨打芭蕉，涛抚海岸…… 王隽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这样的词句。 是的是的，以后闲下来后，必须建这样一栋别墅，实现自己的一个梦想。 不过这可能要点时间，现在建是不可能的。 一者，要让所有人住进了眼前这样的房子以后，才能考虑自己建别墅。 二者，搞基建实在耗费人力物力。王隽计划的住宅区和行政办公区之间的道路，现在就暂时没精力来修了。毕竟，现在的生产力水平有限，不可能长时间让这么多人忙于基建，也要去打打猎抓抓鱼，积攒一些食物了。 —— 桃花在老鹰岭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 洛炳对她百依百顺，杉嫲对她青睐有加。 首领如此，族人自然一样，她们对桃花前所未有的尊重，这让桃花美美地满足了一下虚荣心。 不过杉嫲说让她接班的话着实吓了她一跳。桃花可不想在高山上过日子。更不想把自己美丽的面孔刺得满脸青线。 桃花意识到自己上山是肩负使命的，不能意气用事，有必要和阿爸奶奶搞好关系。 她天生会撒娇，这一点在这个女性主导的社会里面显得难能可贵，因此很讨杉嫲欢心。 不过，她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让自己接班，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接班人——表妹白云么？ 论血统，白云才是正统的接班人，因为她是奶奶的外孙女。奶奶传给女儿，女儿传给外孙女，祖祖辈辈都是这样传下来的。白云的妈妈也即桃花的姑姑已经过世，白云接班是理所当然的。 桃花就这个问题请教洛炳。 “你奶奶是想留你下来，才说这种话的。”洛炳道。 “哦。”看来奶奶的确是喜欢自己的，桃花想。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月。桃花在山上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美琳说的亲善的任务，完成得也差不多了吧，她想下山了。 “那怎么成？你是我的孙女，不和奶奶一起，要和外人在一起么？”杉嫲阻拦道。 桃花揽住杉嫲的脖子，亲热地说道：“奶奶，我从小住在海边，习惯在山下生活，你让我下山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想我的话，捎个信下来，我会马上上山的。” 杉嫲笑骂道：“我现在就想。以后天天想、日日想，你怎么下得了山？” 洛炳知道留不住桃花，朝杉嫲说道：“我接到王隽送来的消息，第二期培训班马上要开课。我准备派三个学员过去，顺带把桃花带下山。” 杉嫲立即凶巴巴冲洛炳道：“都怪你，不好好劝桃花留下来。你是不是也想下山去找桃花的姨妈，不回来了？” “阿妈，你不要急啊，你别强迫别人，让桃花自己做决定好不好？”洛炳劝道。 “那桃花，你愿意留下来吗？”杉嫲问。 桃花道：“我要下山去和我姨妈还有王隽商量一下啊。姨妈养大了我，王隽是我们的首领，我得问问他们。” 这是找借口不留在山上啰。杉嫲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奈。 洛炳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肯留在山上才怪。 她的心思，只怕都在王隽身上，这点他是看出来了。 不过女孩子长大了，喜欢某个男人很正常。今日喜欢王隽，过段时间说不定会喜欢上别人。 他对王隽有点担心，王隽好像对桃花并不上心。 难道他只认美琳一个？就像当年的自己只认杜鹃？ 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 他想着是不是该劝劝女儿看开点，别盯住王隽一个。 近日感冒 休息。身体好了，才能更好地码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更多的鱼 房子只做好了一栋，王隽没有马上搬进去住，虽然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要住进那个东南角上的“一线海景房间”。 房子，在进行右边一栋以及厨房的室内装修。 他准备等做好了另一栋宿舍、以及厕所、厨房以后，搞一个竣工典礼，热闹热闹，好好庆贺一下。 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他以前是很不屑的，但是现在看来，搞一下也有好处，可以提振士气，增强部族的凝聚力。 那个厨房，有点像乡下农家的厨房，不过这里铁锅换成了大陶罐。还有就是，屋子比较大，里面设了两个灶。毕竟，这里要负责几十上百人的食物。 用砖和泥巴砌起来的灶，后面接了一个烟囱。烟囱砌在屋角，直通屋顶。 灶的结构在族人看来有点新奇，惹得她们议论纷纷，猜测怎么用。 厨房里面还有砖砌水池，两个树墩案板，等等，方便准备菜肴，内勤组的妇女们一看就喜欢上了新厨房。 厕所已经做好，投入了使用。比起之前随地大小便，环境卫生将有改观。 房前屋后，分别从山上移植了四株桃树和四株梨树。这些果树都不用找，采集组的妇女们如数家珍，知道她们在哪里。 这些树被截枝斫根，眼见的今年是不能从这里采摘果实了，妇女们都有些心痛。不过这是首领的命令，只能照办。 大路的两侧，移植了两棵大梧桐树，但仅仅两棵而已。王隽觉得移植树木工程量太大，不宜多做。 现代社会求快，早出效果，而且城市里面小苗难维护，易夭折，所以才普遍移植大树。 但是自己这里犯的着么？ 周围都是原始森林，植物没那么重要那么珍贵，环境都是绿色环保的。自己种树单纯想美化环境，做锦上添花的事情，迟几年没什么关系。 他决定用自己让族人收集的种子种树。原种的树和移植的树在树形上还是有点区别的。 当然是原装的好。 其实，热带植物长得快，树木不用几年就能成材。 王隽喊人将这些种子种在了还没做的道路的两侧，做好了围护。每个坑放三粒种子，以防发不出芽。 —— 田里的水稻种苗长得好快。 水沟已经做好，当初抢挖水沟的人都去了新开出来的田里翻土和碎土，等秧苗长高了，王隽会将秧苗拔出，栽进这些田里面去。 至于水沟另一侧地势稍高的土地，用来种麻和种蔬菜的。 种麻王隽没有经验，他想把这项工作交给纽古族的人。但事实证明这样行不通。新石器中期的人种植还处在“刀耕火种”的水平。她们把种子往地上一撒就再也不管了，只等着收获。 间种、施肥、除草、浇灌、松土……这些工作一概免了。 完全由着她们的话，田都不会去开，一把火烧出一块荒地就可以了。 没办法，王隽还得具体指导。虽然对麻的生长规律不清楚，但农业常识还是有的。 蔬菜田王隽是很有兴趣的。和水稻田一样，倾注了他大量心血。而种子发芽以后，看着一天天长高的蔬菜，采集组的妇女们也来了兴趣，照看菜地也更细心了。 以前，包括英子在内，对种植是很不理解的。上天已经在大地布下食物，为什么还要自己种呢，不是多出来的辛苦吗？ 现在，她们望着大片的田地，心想要是都能长出蔬菜，还真是方便呢，而且有保障。辛苦是辛苦，但这年头过日子有不辛苦的吗？ 忽然间，她们好像都理解了首领为什么坚持种植了。 当然，还有一层她们现在想不到的，人工种植的稻谷和蔬菜，因为人工维护的缘故，果实更大产量更高，而且可以选用好的品种并不断进行优选。 ——| 贝丽的人，帮忙挖好水渠后，王隽不好意思再让人干活。 贝丽倒是大方的紧，问王隽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王隽道：“暂时没有了。” 作为回报，他决定教会贝丽另一种捕鱼的方法——用网捕鱼。 渔网他早就想做的，但时机一直不成熟。 一开始是没有船。后来做了竹筏，解决了近岸的航海问题。 但是因为没有线，还是织不成网。 现在线也不是问题了。大屋围的人会用麻织布，麻绳和麻线是她们的附属产品。 “网？”贝丽没听过，“抓鱼的话，现在的鱼笼不是挺好吗？” “鱼笼是小打小闹，我教你一种更厉害的方法。”王隽道。 贝丽眼睛一亮。 这个男人做的事情，总是让她感到惊艳的。即便是打仗，也极有观赏性。 “不过，以后你的鱼吃不完了，别忘了拿一些给我们啊。”王隽开玩笑道。 吃不完？哪是什么抓鱼方法啊？贝丽更加好奇了。 “还有，我只教你们方法，你们的人要帮着把工具做出来。”王隽道。 “那是应该的，快点说怎么做网吧。”贝丽有点迫不及待了。 “别急别急，我这就教你。” 王隽喊人把一大捆的麻线抬了过来。麻线是前不久他让人找长林要的。 王隽原本准备等过了农忙季节教自己的族人织网捕鱼的。现在决定先教贝丽了。 “你去喊两个手比较巧的女人过来，我教你们织网。”王隽吩咐贝丽。 很快，两个女人就喊来了。 屋前的空地上，王隽将三根竹杆松松地扎在一起，然后分开立在地上，成了一个支架。同样，用另外三根竹杆做出一个支点，然后将一根竹杆搭在两个支点上成了一根横杆，把麻线搭上横杆后开始织网。 织网没什么难的，无非是将一根根的麻线等距离打个结连在一起。 这是一件繁琐的工作，女人比男人更适合做这活。 织网简单，做一张拖网却需要一点技巧。 王隽决定设计一张单个竹筏在浅海拖曳的渔网。 渔网是一个开口的锥体，浸在海水里由竹筏拖着走，把海里的鱼兜进网里。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王隽自然是熟悉其中的门道的。 三个女人对王隽教她们织网十分兴奋也十分期待。 王隽指导下做出的新东西层出不穷，这一次，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伟大创举呢？ 想到一件非凡的打鱼工具要从自己手中制成，心情便激动不已。 她们站在横杆前，开始学着王隽教的手势，把相邻的麻线通过一个结连在了一起。 打个结虽然简单，但在女人们看来却很魔幻。 她们从来没打过这样的结，这么比划一下，一条条的麻线就织成了一个个菱形编成的图案，真的很神奇。 没过多久，女人们就学会了结网。 “这样一直织下去吗，需要织多长？”贝丽问。 王隽道：“别急，早着呢。我们要织一张拖网，它是这样用的……” 王隽给三个女人讲解拖网的原理。 道理不算难，王隽解释后她们都听懂了。 当然当中有许多的细节王隽没有交待。 “我们这样织着，往下要收眼，慢慢织成一个漏斗形。织好后还有加上沉子和浮子……” 王隽教人织网，慢慢的就有人过来围观。 那网已经织了一截出来，人们从没见过由几何图案组成的网，都觉得很有美感。当然她们并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有人看，贝丽喊来的女人们织得更带劲了。 那是的。这门新手艺，现在只有我们会。首领选中我们，也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中午开始织网，到下午一捆麻线就不见了。 麻线在当地是值钱的东西。 “这么织下去，得要多少麻线呀？”贝丽担心地问。 “还要两捆。”王隽道，“没事，我从长林那里要了十捆麻线过来，说好了以后给他同样重量的鱼干的。” 贝丽道：“要是真能捕到鱼，这些鱼干我来还吧。” 这个女人，挺体贴人的。 “好吧，不过长林那里我有没规定时间，等鱼虾有多了再说。”王隽道。 现在八字才一撇，还没下海打鱼呢，鱼干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有人主动还，我也不会拒绝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从此不愁没肉吃 傍晚，出去的人陆续回来了。 英子和美琳一个去了田里一个去了工地，这时都过来观看织网。王隽向两人解释了渔网的作用。 “这样在海里捞鱼，是不是可以抓到很多？”英子惊讶于这种捕鱼方法。 美琳道：“应该很多的。关键是，这样打鱼不用很多人，以后打猎的人可以再减一些。” 王隽道：“这叫靠海吃海。大海里的鱼的数量可不是陆地上的动物可以相比的。不过这个网还没做好，到底行不行试过才知道，先别急着高兴。” 第二日，美琳也加进了织网的行列。 这个女孩就是好学，人又勤快。 美琳要加进来，王隽是不会阻拦的。 他除了在不远处的工地转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旁指导四个女人织网。同时落实其他的配件。 浮子，现代社会大多用泡沫，便宜实用。这里没有泡沫，只能用竹筒。 沉子用什么好呢？石头是首先想到的，用绳子绑一块石头，便能沉到水里去。但石头不好绑，还是用竹筒吧。用小竹筒，里面装入沙，再用木塞堵住。 王隽立即喊来托思，让他们研究院加工浮子和沉子。 自从加工好洛炳的弓箭以后，研究院紧急的事情暂时没有了，在生产一些工具，以及做一些武器备用。 还有一个任务是按照王隽的设计做双人床。但王隽说这件事不急，可以慢慢加工。 加工浮子和沉子对托思他们来说是小儿科，半天时间便做好了。 至于打鱼用的竹筏，也要适当做一些改装，方便渔网的装卸。 第三日下午，渔网做出来了。四个人织了两天半，算快的了。 这张网不大，开口不过三米乘三米，网高即锥体的深也是三米。另外，锥体的底部拖着一个大大的网兜。 次日早上，王隽指挥众人将浮子和沉子装在了网上。 他带着美琳、大梁、贝丽和卡达几个人去海里试用。 三个男人扛着渔网上了竹筏，出外海后，王隽让大梁和卡达将渔网抛进了海里。 拖网挂在竹筏尾部左右两根加固了的立柱上面。渔网落进水里后，受海水冲刷，慢慢向后拉直了。然后在沉子的作用下，渔网下边向下沉去，而上边受浮子的作用，浮在水面不动，这样，拖网便张开了一个约三米见方的大口。 因为竹筏是不断向前的，鱼儿被兜进网以后，会不断涌向底部，直至进入网兜难于出来了。 美琳驾驶着竹筏，王隽站在她身旁，眼盯着水里的渔网。 “往哪里去？”美琳问。 “随便走。”王隽道。 周围没看到鱼群，没有冲进鱼群兜鱼的问题。再说，竹筏的速度不适合追逐鱼群。而且王隽对附近海域海鱼的活动规律也不掌握。 美琳于是循着往日去石灰山的路线一路往北。 众人都注视着筏底的动静。竹筏向北走，望海水略微有些逆光，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贝丽和卡达却没有多大影响，她们看水下的东西比其他三人要犀利得多。 “有鱼进网了。”贝丽手指着海水，高声尖叫了起来，像一个快乐的小姑娘看到了新奇的事情。 “一条大鱼进去了。”这回是卡达在嚷，他的话瓮声瓮气，震人耳膜。 “好像是金枪鱼。”美琳也看见有鱼进去。 不一会儿，大梁发现了不妙。“兜进去几条鱼想跑。” 可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竹筏是移动的，因而网是不断兜向鱼儿的，鱼也没那么聪明，只知道避开迎面而来的网，最终还是稀里糊涂被逼进中间的网兜。 …… 渔网抛下去以后不久，竹筏上便热闹非凡，呼叫连连。 王隽是跟长辈出海打过鱼的，见过世面，对鱼被网兜住倒不稀罕，但看到拖网能用，心情也十分舒畅。 不断地有鱼被兜进。 一个小时以后，众人的新鲜劲终于过了，贝丽和卡达嗓子都喊得有点沙哑了。 贝丽走到王隽面前，靠着扶手，充满崇敬地对他说你这个网好神奇。 王隽抿嘴一笑：“以后不愁没鱼吃了吧。” 贝丽使劲点头道：“有这竹筏和网，抓鱼应该很容易了。” “不过也别想得那么简单。要是不小心遇上风暴，出海打渔也是很危险的。”王隽道，“还有，渔网也容易损坏，要不断修补。要消耗麻线的。还有，总在一片海域打鱼，长年累月鱼儿会变少的。” “嗯，我知道了。”这一刻，贝丽像一个温顺的小女生。 快要到天人洞的位置的时候，王隽喊回。 已经在海里走了十多里路，他看到后面的网兜已经装了不少的鱼了。 竹筏掉头返航。 到了明珠城的浅海，王隽命令大梁和卡达各自将左右两边的绳索拉动，渔网的开口于是徐徐合上，同时被慢慢拖近。 俩人想将渔网拖上竹筏，被王隽制止。 “为什么？”大梁不解。 “鱼儿多，拉上来网怕吃不消。”王隽道。 “渔网现在不是不好好的吗，为什么拉上来就不行？”这回是美琳提问了。 王隽道：“水有浮力，鱼儿在水里，浮力起作用，网受的力不大。一旦把鱼拉上来，浮力消失，鱼的重量全靠网兜承受，便有问题了。” 竹筏上的人一时都没明白。 还是贝丽有经验：“好比我们在水下抓到一条大鱼，拖着它走不觉得重，提上岸的时候，就觉得它沉了。” “是这样。”王隽道。 看来，上科学常识课的时候，要加上浮力这一项才行，王隽想。 明珠城修了一个简易码头，开始是专门用来装卸石灰用的，现在所有的竹筏都用上了。 已经是傍晚时分，外出工作的族人大多已经返回。竹筏到了码头后，便有很多人围了上来，想看看前几天织的网有什么用。 洛炳和桃花下午赶到了明珠城，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 老远的，桃花就喊了起来：“王隽，我回来了。” 王隽跳上岸，高兴地和桃花洛炳打招呼。 他打量了一下桃花，笑着道：“好像胖了点。看来吃得蛮好。” 桃花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更丑了？” 王隽道：“哪里呢，桃花姑娘永远是个美人儿。” 王隽的话说得桃花心里欢喜。 王隽拍了拍洛炳：“怎么一起来了？” “怎么，不欢迎？” “是啊，不欢迎，你马上回去呀？”知道洛炳开玩笑，王隽将他的军。 “既然来了，不把你的鱼吃光是不会走的了。”洛炳道。 王隽哈哈笑道：“这样啊。那你别想回去了。瞧，光这一网鱼，你就吃不完了。”他朝身侧的竹筏努了努嘴，同时吩咐过来的英子喊人拿装的东西，把鱼倒腾出来。 不一会儿，箩筐过来了。 大梁和卡达拉动绳索，网浮上了水面。 “哇，好多鱼呀。”人群一阵骚动。 洛炳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 解开网口，大梁开始用箩筐从网里捞鱼。 一筐又一筐，足足装满了十箩筐。 如果按每箩筐四十斤算的话，这一次捕捞，差不多捞了四百斤鱼。 洛炳指着那一排箩筐，说话都有点结巴： “这鱼，这么多鱼，就这样一个下午就捞上来了？这，这也太多了吧。吃都吃不完吧？” “是的，这么多鱼，你想回山就难了。”王隽道。 英子一旁感概道：“从此吃肉不用愁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后通牒 这么多的鱼，必须马上加工，过夜就不新鲜了。 不用王隽英子请求，贝丽把自己在明珠城的族人全部喊过来帮忙。她知道，干这活，她们部族的人手脚麻利得多，说一顶二都不夸张。 贝丽的人加上英子调过来的人，十箩筐的鱼，天黑前就加工好了。 英子过去把忙着收拾的贝丽喊到一旁，对她说道：“我们首领做出了拖网给你们用，又答应送你们竹筏，以后你们的人抓鱼就没那么辛苦了，会闲下来吧。” 贝丽说是。 英子道：“闲下来不好，不如让闲下来的人跟着我们一起到田里干活，这样以后的收成也算你们一份。还有，王隽说以后你们也要住到明珠城来，城是大家的，修路建屋种树这些活你们也应当出工。” 贝丽说道：“好呀，就听你吩咐。” 她倒是好说话。 “那说好了，改日你把可以调遣的人告诉我，我便统一调配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英子问。 “这次培训班，我可以派人进去学习吗？”贝丽问。 “培训班是首领亲自定的，你要是想派人学习，我和他说一声吧。”英子道。她了解王隽的性格，这种事情他肯定会答应的。 贝丽想了一下，又觉得绕一个弯好像有点见外。 于是跟英子说还是自己亲自和王隽说。 “好吧，你自己和王隽说去。”英子道。 贝丽找王隽一说，王隽立刻满口答应。 “只要教室坐得下，来多少都没问题。”王隽道。 “那我这次再派三个人来上课。”贝丽道。 “可以的。” —— 对于这个渔网，王隽还是比较满意的，没什么，打鱼效果显着。 当然，这也是因为海里的生态资源还没有经过人类的掠夺和破坏，鱼比较多的缘故。放在现代，近岸拖网，只怕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哪能抓到这么多的鱼？ 拖网虽然做成了，不过也有改进的地方。通过观察第一天捕鱼，王隽发现，如果渔网能往下降一降，往水深处去，抓的鱼可能更多。毕竟，竹筏在水面上一过，浅水处的鱼便会惊得四散开来。何况，浅海区一般靠近海底鱼更多。 所以他琢磨怎样把渔网放进水深处去。 这个问题不是很难。把沉子留下，浮子去掉，将渔网的上边固定在一根竹杆上，只要竹杆的位置能够升降，渔网便能升降。 竹杆的升降，可以在竹筏尾部做两个扒杆，扒杆上垂下两根绳索绑住渔网上边的竹杆就行了。这样，控制扒杆就可以调节渔网的入水深度。 想到这一点，第二天王隽马上着手改进。 改好后一试，效果果然更好。 捕鱼的问题算告一段落了。王隽相信，有了拖网，族人再不会出现吃不饱的问题了。 人口少，随便捞上几网，就能管够整个部族的嘴巴。 有了拖网，海水养殖暂时看来没必要去搞了。 没想到吃饭的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这要得益于自己造出了有帆的竹筏。也因为有了织网的材料，这在一开始他是没想到的。 当然，光有肉吃还是不够的，稻米和果蔬也是必要的，种田不能松懈下来。 —— 圆鳌坑，泰罗族的聚居地。 这是一座用土城墙围起来的大村落。 土城墙高将近三米，上面有两米宽，可以派人守护。围墙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木结构房屋。 城镇中心是泰罗族的议事厅。 议事厅虽然是单层木结构建筑，但比之旁边首层架空的民居要高大气派得多。大梁大柱构筑的空间看上去宽敞空旷。 屋内正对大门靠里面有一个木台，上面放着一个木墩。 这日早晨，泰罗族的大首领娜逻坐在木墩上开会议事。参加的人包括联盟各部族的首领——苏亚族首领南吉和太阳族首领芳田，以及泰罗族的高层叶红、赛强、田华，她们分左右两排站在台下。 大首领娜逻五十来岁的年纪，个头矮小但身形肥胖。而南吉和芳田都是四十多的中年妇女。 赛强是赛豪的弟弟，长得像赛豪。赛豪战死后，他接替哥哥负责泰罗族的军事。田华是泰罗族的内务总管，娜逻的表妹。 这种正式的联席会议，大约每个月都会召开一次。 说是联席会议，事实上是娜逻一人独断。另外两个部族苏亚族和太阳族是次一等的部族，受泰罗族的制约。 早前的会议定了下出兵南方帮助纽古族，拉大屋围进联盟的决定。 之后，大屋围战败后又开了一次会议，定下了通过谈判压迫大屋围赔偿的基调。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娜逻再次召集有关人员开会，主要的议题还是大屋围。 负责谈判的叶红汇报了谈判情况后无奈地说道：“大屋围表面上不抗拒，实质上一点不退让，我们拿她们没有办法，除非采取实质性的行动。” 苏亚族和太阳族的首领明白叶红所谓的“实质性行动”，就是出兵干涉。 “我们才死去五十个勇士，马上又要打仗的话，实在吃不消。”南吉说道。 “是啊，老死人，活都没人干。”芳田附和道。 赛强对两人的态度颇为不满，反驳道：“打仗难免死人的。死三十几个人还不至于伤到你们的根本吧。” 泰罗族有一千多人，苏亚族和太阳族虽然相对比较小些，都只有泰罗族一半的人数，但也有五六百人。前次出兵的一百五十名战士，泰罗族的占了一半，苏亚族和太阳族的战士合起来成了另一半。虽然都战死了，但死伤三十几人的确还不至于怎么样，南吉和芳田只是找借口不想打仗。 田华道：“大屋围的人只是故意拖着，不能让她们拖下去了。我们要明确告诉她们，等农忙一结束，我们就发兵踏平大屋围，把她们的人拆分成三分，充到我们的部族作劳工。” 南吉和芳田听了田华的话都精神一振。 这个办法似乎不错的。自己的人死了，把别人的人填进来，可能攒了。 “就是不知道仗打下来大屋围的人还能剩几个。还有，打起仗来，我们也会损失许多战士吧。”南吉有点担心。 叶红道：“前面大屋围两次出兵，仗打下来，据我的观察，现在大屋围能打仗的男人没剩多少了。” 赛强道：“她们一个小小的部族，等农忙过了，我一脚就把他们踩平了。” 田华瞪了他一眼：“不要蛮来。我听说你哥哥就是吃了轻敌的亏。” 叶红道：“再弱也有几百人，要是拼死抵抗，死不投降，那我们也要死不少人的。我的意思是等闲了打她们一下惩戒一番，再逼她们服从，并非往死里打。不过，打之前，我先给她们最后的警告。她们要是怕了，能不打了，当然最好啦。” 娜逻道：“就按叶红说的办吧，告诉大屋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不满足我们的要求，别怪我们出兵了。到时候纽古族和我们的关系就不是联盟了，直接解散大屋围。你让那个什么‘林’想清楚。” “是，大首领的话，我会去和长林说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要见王隽 王隽试用渔网的那一日，叶红又来到了大屋围。 她带了两个随从，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妩媚。 赶到大屋围的时候天色已晚，但叶红马上找了长林，告诉他不答应条件将有严重后果。 长林和赶来的和丰静听着叶红发飙。 “那是什么后果？”长林问。 “你们纽古族自此消失，大屋围不再有人。”叶红狠狠地说道。 和丰的眉头跳动了一下，她有点担心。 而长林脸色平静。 他审视着叶红，问她：“把我们的人杀光？” 长林的沉着让叶红有些光火，都说要灭族了，你还沉得住气。 “抵抗的都死，投降的分给各个部族。”叶红咬牙道。 族人被俘分去以后，就会被奴役，这点长林和和丰都清楚。 “你们还想拖吗？”叶红哼道。 “难道就不能商量了？”长林问。 “商量了快两个月了，商量出什么来了？我现在问你，我们的条件你们答不答应？”叶红再一次逼问。 她们的条件是：一、纽古族加入泰罗族联盟，奉泰罗族为大首领，听从大首领的号令；二、今后每年将稻谷和麻收成的二成无偿上交泰罗族。发生战争等各种开支各族另外分摊。三、对每一位泰罗族战死者做出赔偿。每人赔偿稻米十石，分十年还清。四、…… 泰罗族提出的每一个条件，王隽说过都不会接受。 比如第三条“对每一位战死者做出赔偿，每人赔偿稻米十石。” 一百五十人，要赔偿一千五百石。 一石是多少？王隽问过来人，按泰罗族的标准，差不多有四五百斤重。那是纽古族一个人差不多一年半的口粮。一千五百石，相当于大屋围的人三年的粮食收成全部上交，自己不留一粒米。即使分十年还清，也是极大的负担。 那还让纽古族的人活么？ 无论王隽还是长林、和丰，都无法答应这样苛刻的条件。 长林道：“我们之前的承诺会兑现，你们后面强加的，我们无能为力……” 又回到了之前那样的谈判状态。 叶红很生气。 这些纽古族人，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多谈无益，叶红最后说道：“我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你们就准备面对我们的大军吧。” “那么，你们尽管过来好了。”长林说话依然心平气和。 王隽和他们通过气，能拖则拖，不能拖打也无妨。 我是不想招惹你们，但你们想拿战争来迫使我们满足那些无理要求，那也没门。 叶红出去了。 她气恼的同时感到困惑。明明大屋围经不住部族联盟的打击，长林似乎并不畏惧。 难道说他们想好了抵御的方法？或者到时候跑路？ 她觉得这里藏着什么秘密。 两个部族之间虽然有来往，但这种来往是很有限的。因为隔得远，相互之间的信息很不透明，有心想隐瞒什么的话，对方很难知道的。 她曾经想过在郊外埋伏，绑架一个纽古族人审问，但那样容易激化矛盾，只能另想办法。 看来，晚上得让跟来的两个人发挥作用了。 —— 夜晚是求偶时光。 大屋围的苏明长相平平，身材单薄，性格内向懦弱。 他平时难得有女人喜欢。交往的对象多是年龄比较大的中年妇女。 今日吃过晚饭后他一个人去到村头闲逛。 然后，他发现前面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扭动着腰肢走走停停，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这是一位外乡女子。 莫非这位美女对我有意？苏明心跳突然加快。 偏偏他生性胆小被动，不好意思上前搭讪。那女子停下来的时候，他也便停下，低头看着地面。 “这位小哥，你一个人出来散步吗？”没想到美女倒是大方，往回走了几步，和他主动打招呼。 走得近了，苏明看清楚了她的面貌，真的是一位美女。 苏明一颗心狂跳不已，满脸潮红。 “我，我是一个人出来走走。”平时话少的他，此时更显得木讷。 “我叫阿红，是高山族人，过来你们这里换一些麻布，你带我到城外转转好吗，我一个人好怕。”阿红央求道。 “嗳，嗳，我带你。”苏明既紧张又兴奋。 于是，俩人去了城外。 苏明发现阿红不仅人漂亮，还体贴人，特别温柔。 他这个平素被人瞧不起的男人，似乎在她这里找到了骄傲。 苏明的话多了起来，而且不再结巴木讷，而是越来越顺溜。他自然不知道，阿红想从他嘴里知道的一切，已经在苏明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摸得一清二楚。 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苏明鼓起勇气，抓住了阿红的手，急切地说道：“阿红，难得相遇，我们进树林吧。” 和外族人媾合是平常事，大部分部族都是鼓励的。虽然长林有令，不得下面人和泰罗族的人私自来往，但美女说她是高山族的，苏明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妥。 阿红把手抽出，媚笑道：“今日不方便啊，身子不干净。你把住的地方告诉我，等我方便了再来找你好吗？” 苏明无奈，只得把住址告诉了阿红，两个人相依着走了回去。分手时叮嘱她明日再来相会。 —— 有了阿红俩人提供的情报，叶红终于知道了一些内幕。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屋围已经奉王隽为大首领。而王隽，正是当初艾香出兵攻打的对象。 而王隽的部族，似乎人很少。 次日早晨，叶红又去找了长林。 长林正在吃早饭。 “你不是说让我考虑两天么，怎么就来了？”长林抬眼问她。 “我要见王隽。”叶红不说废话，单刀直入。 长林吃了一惊。 他放下碗筷，起身后踌躇片刻，问叶红：“你都知道些什么？” 叶红眼瞅着长林，说道：“王隽才是你们真正的首领对不对？” 看来这个女人从哪个渠道知道了真相，长林想。 “是。”他知道瞒不住了，坦然承认。 叶红气得举起了手掌，一巴掌就要扫过去。 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垂下手，呼出一口气，说道： “你们这样坑人，实在过分。” 长林道：“协议是我们大屋围与你们泰罗族的事情，当然是我来和你们谈判，关王隽首领什么事？” “可你做得了主吗？”叶红气呼呼地责问。 “大首领已经授权给我了。” “狡辩！”叶红大声道。 长林呵呵地笑着，没有声辩。 “带我去见王隽，我要和他谈。” “远着呢，在明珠城。要走两天才得到。” “那我也要见！” 长林沉默片刻，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先向大首领请示。他想见你，我再派人喊你来。” “不，我就等在这里。你快去请示。” 第一百六十章 火爆的第二期 情况有变化，长林不敢耽搁，马上派人请示王隽去了。 而叶红则住在大屋围不走了，一心等着要见王隽。 阿红根据叶红的授意，暗地里和苏明来往。 苏明对这飞来的艳福，只道是上天的恩赐，沉浸在温柔乡不能自拔。 而长林，发现叶红突然掌握了己方的秘密后着手调查原因，很快就掌握了阿红和苏明的来往情况。但长林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任由俩人继续交往。 苏明知道的东西想必都已经透露给叶红的人了，更多的秘密苏明不会知道。所以长林索性不急着去惊动苏明和阿红。 —— 明珠城。 第二期培训班开课了，期限是一个月。 第一期培训班在族人之中反响极大。那是因为学员学的东西包括唱的歌，全都是新鲜事物。这些学员回到基层立刻显得鹤立鸡群。就好比算些什么吧，别人憋半天还是错的，学员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上几下就有了正确的答案。 这些人还会在自己的用品上面写上别人看不懂的图案，说是自己的名字，让人好生羡慕。还有，学员们对一些现象的认识也与众不同了，见解高人一等。 有这样的示范效应，等到第二期报名的时候，整个部族上下极为火爆，打破头想争一个名额。 长林从奎克那里了解到了培训班的情况后自然也是积极的。何况，王隽已经特意关照过，让大屋围派六个人参加。 “我们这里三百多人，才六个名额啊，能不能多几个的？”他问奎克。 奎克笑道：“上一期才十八个人。这次大首领一次给你六个名额，这不是照顾你了吗，知足吧。” “倒也是。” 话虽这么说，长林还是捎信去问了王隽。让他意外的是，王隽居然同意把大屋围的人数调到十名。 “我戳，大首领对你好偏心啊。”奎克听说后对长林道。 “我听说大首领的算术课很神奇，我是特别想要一些会算的人。”长林道。 “这下你满意了吧。” “嘻嘻。” 奎克和长林还是很合得来的。 奎克这个人武艺高强，做事严谨，令人钦佩。虽然身处高位，但并没有什么傲气，而且讲义气，对长林以朋友相待。 也许是受大首领的影响吧，长林想。大首领胸怀宽广。有什么样的首领就会带出什么样的下属来。 大家踊跃争着来上课，王隽是高兴的。最怕自己在这里吆喝，别人虚与委蛇。那样的话上课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扩班势在必然。不要说别的，光大屋围十名、老鹰岭三名和蝴蝶岛三名，就已经十六个人，人数就快要赶上上期十八人的名额了。 大屋围的十个名额是不能减的。文化是最好的融合剂，大屋围新加入自己的阵营，培训班是一个传播文化的好途径。老鹰岭和蝴蝶岛的名额也不能减，都是好朋友，说话要算数。再说参加培训可以加深了解。 都不能减，唯有扩班。 这期学员，最终一共有37人，比上次翻了一番还多。 学员包括大屋围、老鹰岭、蝴蝶岛的16人。 部族领导层5人：英子、奎克、雁舒、靓仔、姆舎。 英子、奎克、雁舒、靓仔，这四人都是身处重要岗位，掌管一方的要员，往往很忙走不开。 英子不用说了，她是大总管，整个部族最忙的人。 奎克在大屋围，肩负维护和平的使命。但王隽认为奎克的队伍在大屋围看守了一个多月后，长林地位已经稳固，局势已经得到控制，奎克可以离开一段时间，过来上课了。奎克来上课，菊香就去了大屋围替下奎克。菊香管着的浅水湾，王隽把代玛派去临时负责。王隽准备一旦谈判有了结果，他马上就把大屋围的兵撤回。 雁舒和靓仔分别是明珠城和石灰山的负责人。 而姆舎，是英子要求加入的。要说她属于领导层，勉强也可以，当初是她带着几个人看守天人洞的。这位大姐人比较势利，但能干也是事实。王隽担心的是她年纪大了，能不能跟上趟。 这些领导们抽空来上课不容易，但王隽一开始就定下了再忙也要轮训的规定。 知识就是力量。身为领导者，应该更有知识才是。 除了以上那些人，就是明珠城、石灰山和浅水湾选拔的人员了，一共16人。这次选拔，已经将艾珍的人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美琳是助教兼班主任。她是所有学员里面学得最好的人。这除了她的聪明外，勤奋好学也是原因。当然，她比其他人更接近王隽，可以随时请教，近水楼台先得月，其他人是没法比的。 人多，原来的教室已经坐不下，王隽将上课的地点改在了食堂。 小黑板和粉笔，让托思加做了，勉强够用。 大屋围的人，根据奎克的建议，提早十天就过来了，熟悉语言环境。 就这样，第二期培训班，在王隽过来的第二年春天开学了。 这个时候，田里和工地上虽然还是很忙，但已经不属于特别紧急的事情了，抽这些人出来不会影响生产。而且，贝丽的人主动承担了打鱼的任务，明珠城人虽多，吃饭却不是问题。 每天依然上半天课，上午上课，下午下田或者去工地，又或者由托思教做一些大众化的工具。 不要小看下午的劳动，其实也是技能训练。学员们对这些劳动兴趣很大。 每次上课都是十分的热烈。 不过也有学员头痛的时候。一个是王隽爱提问，一到提问的环节，所有的学员都会紧张起来。不过如果问题不是很难，聪明的学员就会举手要求发言，以图在众人面前显摆一把。另一个让学员头痛的就是有些东西确实不好学，比如数学，比如汉语拼音。 前次是老黑垫底，老黑跌跌撞撞过了培训，勉强考试合格。 这次是姆舎。姆舎人比老黑聪明，无奈年纪大了，记性差，死记硬背的东西够呛。她的办法就是抓住靓仔，坐在他身边，不懂就问他。 培训的内容王隽基本上保持与上一次大致相同，这样方便后面升级教学。 算来，一个月的时间开四门课，平均每门课才上一周左右，时间是很短的。王隽因此每次上课都会好好想想怎么教，以便让大家学好。 —— 开课才两天，长林派来请示的人就到了。 “哦？泰罗族的人想见我？”这完全出乎王隽的预料之外。 他思索片刻后说道：“就让她来明珠城吧。” 王隽同意了见叶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族 五天后，叶红带着她的随从在向导的带领下，走陆路来到了明珠城。 向导自然是长林的心腹。既是向导，又是翻译。 不用竹筏接引叶红，让她们走路来，是王隽的授意。现在还不是让泰罗族知道这项技术的时候。 叶红赶到明珠城的时候天色已晚。 英子接见了叶红，把来人安顿好了，告诉她首领明天早上有课，要下午才有时间接见，让叶红休息半天。 叶红当即心生不快。我这么大部族的使节过来，你们南方的这些小部族居然不是第一时间接见。难道上课比部落联盟这样的事还会更加重要？ 英子道：“首领上课是不能打断的，每天上午都上课，所以请你包涵。” 叶红诺诺应着，首次见面，也不好发作，先忍下气，歇了。 因为这几日连续走了一百多里路，感到疲乏，她很快便睡着了。 早上睡得正香，叶红被窗外的口号声吵醒。往外看，天才蒙蒙亮。她起身顺着号子声出外观望，望见远处的操场上很多人在上面排着队跑步。 队列很整齐，跑动起来有种气势。走近看时，场上的人一个个精神饱满，体格强健，猜测这里的人进行这种训练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她注意到，不只是年轻人在出操，老人小孩也在其中，只不过老人小孩在另外的队列里罢了。 跑步像是准备活动，接下来的箭术和阵列格斗训练，让她见识了这些人的战斗力。尤其那弓箭，又远又准，令人胆寒。 这里的人尚武啊，老人小孩都不像是好欺负的。 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大屋围的人会吃败仗了。 不过，他们毕竟人少。看这操场，上面的人不过百多人吧，叶红安慰自己。自己所在的联盟四五千人，和我们部族作对，踩也把这些人踩死了。至于大屋围的几百人，她们没有这些人的能耐，不作数的。 天方亮后，叶红被稍远处一栋高大的建筑吸引住了。那建筑红顶白墙，棱角分明，很漂亮。 屋顶用什么材料做的呢，那么规整？ “那是我们新做的宿舍。”英子带着翻译走了过来，和叶红说话。 “啊？好漂亮啊，用什么什么材料做的？”叶红不禁好奇问道。 “白色的材料是石灰，屋顶是瓦，墙是砖和土墙。”英子答道。 “石灰？瓦？砖？”叶红不知道英子所指。 英子笑笑道：“这些都是我们首领的发明。我们先吃早饭，然后我带你过去看看就明白了。” 叶红自然不会拒绝。作为一名使者，在探访的过程中尽量刺探对方的情报是她的职责。她巴不得有机会到处转转，了解这里的一切。 这个明珠城，处处透着不同，就算不为自己的部族，她也渴望一探究竟。 吃完饭，稍作休息，英子便带着叶红参观新宿舍。 和所有初次进入宿舍的人一样，叶红被这样的建筑所震惊。 里面，四壁洁白，平整坚硬的防潮地面上靠墙摆着三张双层床。 “这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她问。 “是的。一个房间可以住六个人。”英子道。 房间够大，摆了三张床还有很多空位。 “太豪华了吧。”叶红惊叹。 而且，她很喜欢这里的双层床，恨不得躺上去，体验一下。 英子自豪地说道：“以后我们的族人都会住上这样的房子。睡在这样的床上。” “你们怎么想起做这样的房子的？”叶红问。 “我们首领教的。” “王隽？” “请你礼貌称呼我们的首领。” “是。” 王隽这个人，看来非同小可，叶红心想道。 英子带着叶红参观了工地各处，包括厕所厨房那些附属设施，最后来到另一栋宿舍。这栋宿舍外墙已经粉刷完毕，还有部分内墙没有粉刷完。 叶红看见族人用工具挖起石灰膏，往墙上刮，便指着桶里面的石灰问英子： “这就是你说的石灰吗？” “正是。” 叶红用手指捻起一些，揉了揉，问这些材料从哪里得来。 英子笑道：“不过是烧熟的石头而已。” “啊？”叶红不懂，“可以送一些给我们吗？” “你随便。”英子道。 她喊旁边的人拿了个碗过来，让叶红装了些石灰带走。 英子又带叶红参观了稻田。 面对一块块开垦好的农田，叶红又是一番感叹。 “在这么好的土地上播种的话，稻子可以长得很好吧。”她说道，“不过花这么多人工开荒，好像不划算吧，这能种多少谷子呀？” 她们部族种地，随便用火一烧，就出来一大片土地。 英子道：“我们首领说，你们那种方法种田不科学，产量太低。” “是吗？” 被英子一说，叶红也拿不定到底那种方法更好了。 “为什么你们的田有水进去？”叶红又问。 “我们种的是水稻。” “水稻？” “嗯。” …… 一个上午下来，在明珠城先进的技术面前，叶红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自信了。不是说南面的人都野蛮落后吗，怎么自己看到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落后的是自己吧。 —— 下午，英子带叶红去食堂见王隽。 叶红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一排排的凳子，还有大黑板小黑板。 里面站着一个男人。当是王隽无疑。 黑板上写满了字，还画着一些图案。 黑板干什么用的，上面写着画着什么，她自然是不懂的。 不懂就不懂吧，来这里以后，不懂的东西还少吗？现在也不方便询问。 她看见王隽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纯洁美丽，沉稳端庄，暗赞好个美人儿。 介绍后，叶红得知这个女孩名叫美琳，是王隽的助手。 叶红想象中王隽的形象是高大伟岸的中年人，孔武有力，满脸胡须。 但实际的王隽不是。他是一个挺英俊的年轻人。 脸上不仅没有胡子，还刮得白白净净。身上穿着一件麻布长袖外套，裤子的布料她没见过，看上去质地很好。 好像王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嘛。 叶红挺了挺胸膛，想摆出一副大部落使者的派头出来。 但是很遗憾，在对面不动声色的年轻人面前，她自己都觉得心里很虚，无法在气势上压住对方。 不过，她还是尽量装得矜持一点。 “见过王隽首领。”叶红道。 王隽点头，把客人让到座上，自己在她对面坐下。 叶红提振精神，心里道考验自己的时刻到了。 为了掌握主动，她率先开口道： “请问王隽首领，你的部族有个名字吗，该怎么称呼？” 在场的英子和美琳都是一愣。 这个问题好刁钻。 自己现在的部族是之前好几个部族的集合，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 王隽略作思索后，从容答道：“我的名字叫王隽，我的部族就叫‘王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这是促销 部族就叫“王族”！这名字甚好。王隽给自己点赞。 他望着眼前瘦小而精明的叶红，想有所作为又有所顾忌的模样，觉得好笑，问她：“叶红大姐过来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呢？” “为赔偿的事情而来。”叶红道，“据我所知，纽古族现在归顺了王族。那么，我想问一下首领，纽古族欠我们的债，是不是该找你商量偿还？” 美琳驳斥道：“我们行事光明，什么时候欠你们的债了？” “纽古族现在不是属于你们王族吗？”叶红反驳道。 “都有些什么债，说来听听。”王隽平静地问。 “一、纽古族向我们借兵，艾香答应过将未来三年三分之一的稻米收成上交我们。二、对每一位泰罗族战死者做出赔偿。每人赔偿稻米十石，分十年还清。三、纽古族加入泰罗族联盟，今后每年将稻谷和麻收成的二成无偿上交泰罗族……” 讲到这里，叶红突然发现不对劲。因为纽古族已经属于王族，怎么可能再加入泰罗联盟？ 她马上转口说道：“纽古族既然已经属于王族，那么你们王族应当加入我们泰罗联盟，今后每年将收成的二成无偿上交……” 英子板着脸打断了她的话：“你在说梦话吧，我们不会给你们一颗粮食的。” 她的话直接而生硬，不留余地。 叶红是讨价还价来的，英子这么快把话说死，让谈判很难进行下去。而且英子的话很容易激出火花，发生言语的正面冲突。 现场突然沉寂了下来。 只有王隽还面带笑容，看着叶红怎么接话。 叶红斜了英子一眼。她自然不会和英子硬扛，转而对王隽说道： “首领可听说过我们的泰罗联盟？” “略有所闻。”王隽道。 “可知我们有多少人？”叶红又问。 “听说有四五千人，对不对？”王隽道。 “没错。所以首领应该知道，以你们王族区区四五百人，想和我们对抗，后果可想而知……”叶红道。 “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你们吗？呵呵。”说话的是一旁的美琳。 叶红道：“没错，你们王族的人是能打仗，但要把大屋围的人除外。这样，你们还剩多少人？真的敢和我们的人对抗？我想首领该想清楚。” 王隽心想这个叶红头脑还是挺清晰的。 “你想用人多来压我们吗？”美琳冷冷地说道：“人再多都是摆设，不过是我们的靶子。” “你……” 一个小姑娘家，竟然这么嚣张，这让叶红很是恼火。 “哈哈。”王隽笑道，“叶红大姐，你们和艾香联合起来打我，结果打输了。对不？” 叶红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事实摆在这里，无法狡辩。 “然后，打输了的人前来向打赢的人要赔偿了，是这样吗？”王隽漫不经心地一问。 一句话把叶红问得张口结舌。 打输的人竟然向胜利的一方要赔款，那是不合道理。 王隽这么一说，大家才醒悟过来。叶红现在就是在做这种可笑的事情。 叶红也糊涂了。但她马上回过神来，争辩道：“这不过是一场小仗，你们还谈不上胜利。” “难道还要打下去，玉石俱焚，继续证明我们的胜利么？”王隽淡然道，“你觉得你们人多，所以打起来最后赢的肯定是你们。那么我告诉你，当初艾珍和艾香也是这么想的，但最后获得胜利的是我们。所以，人多吓不倒我们。” 他看见叶红还有点不服，便说道：“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嗯？”叶红不知道王隽要干啥。 “走，我们到操场去。”王隽起身，喊大家去操场。 来到操场，他指着五十米外的箭靶以及更远的百米靶子，对叶红道：“这两个箭靶有点远吧。” 箭靶确实离得远，叶红觉得不要说远的那个，近一些的靶子，自己部族的人别说射中，够上靶子都难。 王隽冲美琳道：“你射一箭。给叶红看看。” “是。” 美琳喊人拿过弓箭，拉开架势，快速射了一箭，正中近处箭靶的靶心。 王隽又喊来奎克，让他对着远处的靶子射了一箭，也差不多射中了靶心。 叶红感到震惊。这么远的距离俩人都能射中目标，假如靶子位置站着的是人，岂不是就给射死了？ 其实，早上看这里的人训练，已经知道这里人的箭法好。但现在亲眼目睹了美琳和奎克高超的箭术，仍然感到吃惊。 王隽对叶红道：“箭术只是我们族人军事技能的一部分。你看，我们的人会怕打仗吗？不论敌人有多少，下场一定和艾珍艾香一样。” 叶红呆在原地，竟是无法回嘴，脸上极不自然。 王隽不再和她啰嗦，让英子招待客人，自己先走了。 —— 叶红知道自己难于达成目的了。 王隽说得对，打输了的人向打赢了的人要求赔偿，道理上不成立。除非联盟出兵，打赢王族的人。 但她觉得出兵也很麻烦，因为王隽的兵实在太强，就算自己人勉强打赢了王隽，那一定也是死伤惨重。两败俱伤的战争，有什么意义呢？ 甚至，她担心弄不好真的如王隽说的，自己人多还会打输。 罢了，叶红决定还是先回去向大首领汇报，请他定夺。 第二天一大早，王隽还没开始上课，叶红就找到王隽，向她辞行。 狠话她不敢讲了，但面子上的外交辞令还得说： “我们毕竟为纽古族付出了代价，她们欠我们的，终归要还的。她们现在属于你的部族，希望你认真考虑偿还事宜。”叶红道。 王隽回绝道：“我说过，我们作为胜利的一方，不可能向输掉的一方做所谓的赔偿的。要打就来，我们接住。” “不过，”他话锋一转，“打仗会死人，那样对谁都不利。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不如放弃前嫌，做一个友好邻邦。我可以帮助你们，你们也可以帮助我们，这样不是更好吗？比方说我们可以帮你们建房，换你们的粮食和麻布麻线。” 王隽讲到“建房”的时候，叶红心里一动。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我们大首领的。”叶红诚恳地说道。 “还有，为了表示我们的友好姿态，我们可以送一批鱼干给你们。”王隽道。 “啊——”叶红有点意外。王隽以及他的人一直强硬不退让，忽然来这么一下，她有点反应不来。 打鱼对她们来说是很难的事情，鱼肉因此显得比较珍贵，只是不知道王隽送多少鱼干。 “你们部族米和鲜鱼的交易比例是多少？”王隽问。 “差不多一换五吧。一斤鱼换五斤米。”叶红如实说道。 “那么，我送你们联盟十石鱼干，半年后送到。” “啊，这么多啊。”这一下大出叶红的预料。 “但以后你们想要我们的鱼干，就必须按十五斤米换一斤鱼干的比例置换。”王隽道，“为什么是十五比一呢。因为三斤鱼才晒得一斤鱼干。” “哦，这个我要请示联盟。”叶红不敢作主。 “没事，不急。我要强调的是，我们送你们鱼干，是表达我们的善意，绝不可把善意当成懦弱，那样的话大家想和平相处就难了。” 叶红有些感动，说一定会和联盟说清楚的。 她离开的时候，王隽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送了一大包礼物给叶红。 叶红有点受宠若惊，千谢万谢地走了。 —— 叶红走了，洛炳和贝丽走了过来。 “看来，叶红确实是个贪财的人。”洛炳道，送叶红礼物就是他的主意。 “可是，你送那么多鱼干给泰罗族人，真的不心疼么？”贝丽不解。 王隽哈哈笑道：“这是促销手段。她们吃上了瘾，我们今后才好卖给她们鱼干啊。还有，她们总念叨赔偿，我送鱼干，正好封他们的嘴。”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先观察观察 叶红回去了。 路过明珠城海边的时候，她站在明珠城的简易码头上望着海上一艘驶去的竹筏怔怔出神。 从阿红在苏明那里打听到的情报得知，王族的人会航海。他们用一种特殊的竹筏后，在海上行走自如。 这让她很感困惑。竹筏在海上行走，该是许多人坐在竹筏上一齐划桨吧。但现在看到的，似乎不是这样。 阿红听苏明说过王隽送了两艘竹筏给长林。可惜新到不久，专人管着，他没接触过。阿红自然没办法更多的了解竹筏。 叶红要阿红在明珠城也展开行动，用美色接近当地的男人。可惜这里似乎看管更严，阿红感觉自己被监视了。假于时日，或许能有所突破，但才两日叶红就走了。 竹筏走远了，叶红说了声“走吧”，往北行去。 正值雨季，路上行着艰辛，少不了淋雨。 到了大屋围，叶红住一晚就赶回去了。 回到圆鳌坑的第二日上午，叶红赶到娜逻的住处向她汇报这次出行的情况。 赛强和田华得知叶红回来，已经在大首领的屋子等候。 叶红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和王隽谈判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择要点就是： 一、大屋围的人已经归顺王族，它已经不是一个独立的部落了。那么，要他们加入泰罗联盟是不可能了。 二、王族的驻地是明珠城，它的首领叫王隽。 三、王隽这个人据说是天人降临，懂得很多。房子、工具、武器……都比任何部族先进，现场考察看，的确不一般。 四、王族的人数量不多但战斗力强悍。 五、王隽说不会做任何赔偿，要打便打。 六、王隽说半年内送我们十石鱼干…… “十石鱼干？”田华来了兴趣。她是总管，对经济类的话题比较敏感，“那要很多的鱼才能晒那么多鱼干啊，他们怎么能抓这么多的鱼？” “这个我不知道。他说过想更多的鱼，就要拿东西换了。”叶红道。 “换？怎么换？”田华问。 “十五斤米换一斤鱼干。”叶红道。 田华默默算了一下，得出结论是符合当前的行情。 娜逻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十石鱼干，这么一折就是一百五十石稻米。他是想用这一百五十石稻米来封我们的嘴，换取和平。” 赛强叫道：“我们死亡战士的赔偿要求是一共一千五百石稻米，他这是想用一百五十石稻米了事。” 叶红道：“大家不要这样想。这么算的话，我们提的条件可不止战争赔偿一项。事实上，王隽一项也没答应我们的条件。” 她很想把王隽所说“战败的人向赢了的人要赔偿”讲出来，不过这话说出来的话自己肯定被围攻，还是不说的好。 “所以我们要打过去，灭了这帮南蛮。”赛强叫嚣道。 叶红没有搭理赛强。 娜逻面色凝重，自言自语道：“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为什么做出的东西会比我们好？” 叶红拿出了带回来的石灰膏，给大家看。 “他们新做房子的墙雪白雪白，看上去很舒服。”她说道。 田华用手指勾了点灰膏，发现石灰确实细腻皎洁。“这东西怎么能凃到墙上去？”她想不明白。 “是这样，她们的墙据说用砖和特殊的土做成，墙壁很厚很平整，所以可以刷上去。”叶红解释道。这里的房子都用干草围护，好一些的用木头，自然是不好涂上去的。 叶红的解释大伙似乎明白了，但还有许多疑问。 砖是什么？用土可以垂直垒很高的么？…… 赛强道：“我们打过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可以抓那些人回来给我们做房子。” 娜逻有些心动。 叶红瞪了他一眼：“你有把握赢吗？人家的弓箭两百步外都能射中目标，你还没到面前，就被人家射得差不多了。” 田华道：“不要乱来，纽古族的人是怎么吃亏的？听叶红一说，我觉得这帮人不好惹。不如先收了礼物，和他们接触接触，了解清楚了，再决定打还是不打。” “那我们那一百五十勇士，还有我哥哥就白死了么？”赛强愤愤地说道。 众人都看着娜逻，等她做决定。 娜逻道：“就按田华说的办。叶红再去明珠城一趟，就说只要三年内给我们五十石鱼干，以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叶红感到为难：“大首领，那边的人很强硬，恐怕很难再增加。特别是五十石这么多，基本没可能。” “你都没去说，怎么知道他们会不答应？”娜逻道。 “当时王隽特意说过，不要把善意当做软弱……”叶红道。 娜逻挥挥手，不耐烦地打断叶红的话，说道：“好了好了，你尽量多争取一些就是。” 碰头会结束了。 赛强一脸的不爽，黑着脸走在前面。 田华在背后追上叶红，拉住她，说道：“下次去王族哪里，我和你同去。” “你是想看他们的房子吧。”叶红道。 “是，还有其他的。你说他们的房子那么好，有没有可能喊他们过来帮我们盖一栋同样的房子？” “王隽说了可以的，但是要酬劳。” “所以，我更要和你同去了，和他谈谈这些事。” 田华是大管家，盖房子这些事情，都属于她管辖的范围。 —— 春天里不只雨水多，还特别潮湿。 第二栋住宅的内墙因为潮湿，久久不能干燥，因此耽误了竣工。但因为已经做完，等一等就行了。 王隽这方面早有预见，在冬季的时候把工期抢了过来，否则施工还真是麻烦。 培训班过去一半的时候，房屋终于入住了。 王隽让英子组织了一个竣工典礼，热热闹闹庆祝了一番。 接下来是房间的分配。 王隽选了左边一栋二楼东南角的房间，这是他早已看好的。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站在南面的阳台上，风景这边独好。 隔壁是英子母女。 二楼剩余两个房间是高层人员以及贵宾临时住处，像奎克、长林、洛炳、贝丽、叶红这些人过来，是有资格住这两个房间的。 托思虽然级别也很高，但他比较自觉，只把自己当普通人看待，不想和英子看齐。王隽让他住楼下一个房间，和研究院的智聪、老章外加他外甥女的女儿燕子住一屋。 剩下的房间，先照顾老弱病残，然后分给女族人住。 还给了一间房子给贝丽，随便她安排。 青年男子，基本和新房无缘。不过他们都很理解这样的分配，难道自己好意思和妇女儿童争？而且因为很多人去了新房，他们住得也宽绰了起来。 有新房住，自然是欢天喜地的。 在那样一种特别的空间里睡觉，感觉特别的奇妙。 至于木床，除了王隽所在的二楼有一些，其他房间都还没有。不过大家知道时间长点，都会有床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美好生活 王隽的床和众人的标准双层床不同，他独自设计了一张一米八宽的双人床。 做工和用料也是更考究的。 没办法，人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觉。觉睡不好会影响第二天的精神。所以为自己做一张舒适的床是必须的。 普通双层床用的是松木。这种木材质地比较松软，好加工，做出来的床，有一股松脂的清香。王隽老家用料最多的就是松木和杉木。 王隽的双人床则用榉木。榉木质地坚硬，物理强度大，耐腐耐潮，弹性也很好，是做家俱的上等材料。 他曾想过用红木做一张床。 红木家具，在现代可是收藏品，名贵得很。而且他发现这里居然盛产红木。只是红木太硬，几乎和石头差不多了。没有铁器，加工非常困难。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一想，红木太硬，做的床睡起来未必会更舒服，还是榉木好。 自己这张床，王隽是亲自动手的，他的手工，是所有人里面最好的。托思和老章则配合王隽制作。 需要人手的话可以临时抽调。好比进山寻找合适的木材并砍下运回，王隽就无需亲自出马了。谁叫自己是首领呢？ 床的制作采用老办法，整张床全部用榫接和铆接，不用一根绳子加固。 木材表面的平整度，凹槽的精确度，王隽全部检查控制，关键的部件和工序王隽亲自操刀。他那把匕首这时派上了用场。 这张床在王隽刚刚设计好双层床时就着手设计制作了。因为不急着使用，王隽便慢慢雕琢，所谓慢工出细活么。 其实这张床并不复杂。和双层床相比，它是单层的，很宽，在床头多出了一个靠背。 其他的？ 没有了。 但是当这张床在王隽的房间拼装起来的时候，看见的人还是感到惊艳和羡慕。 那床宽大、平整、坚固，躺上去一定很舒适。 大家都觉得首领会过日子，有智慧，企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一张这样的床。 美琳看到这张床的时候，不觉升起遐思，想到以后的日子了，想到了男女私情。以后这张床上，会不会有自己的身影……？一时便满脸发烫，赶紧一个人走到室外的阳台去，好像不走开，自己的心事会被人发现一样。 除了床，王隽还亲自动手做其他的家俱。 藤沙发、竹椅子、木衣柜……，他都想做出来。 恰好，房屋已经竣工，各项事情进展顺利，除了上课，他竟然有了那么一些时间做这些事情。 而且，他发现自己乐于做这种事情，兴趣盎然。 他这一带头，许多人就加入了进来。 美琳是不必说了，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未来的住处。 是的，王隽就是她认定了的男人，其他男人她一概不要。所以，王隽做的一切，她必定满腔热情的投入，全力以赴地支持。 洛炳开始是看，后来也动起手来了，成了王隽的徒弟。 而贝丽则是王隽的粉丝，铁粉、死粉、痴呆粉，她的动手能力没法和洛炳比，更别说托思那些“专业”的人士了。她就是好奇，处理完了部族的事情，抽空就过来看王隽做些什么。 这些人的热情，王隽很理解。 这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吧。 美好生活，自己先给他们做一个示范。 咦，这日子，似乎过得挺惬意的。要是天天捣鼓一些发明创造，教教书，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善生活就好了。 王隽在想，现代社会一些富二代，算不算最幸福的人呢？要钱有钱，要时间有时间，公司的打拼没有他，个人的享福却少不了。这些人简直是天之骄子。 不过，转而一想，这些人没有尊严，没有事业，没有成就，还是算了吧。 按说，这些工艺在这里算顶尖的技术，但王隽没想保守什么秘密，这些都是好朋友，好同事，不必遮遮掩掩的。 王隽大方，不过英子却还是嘱咐了大伙一番，说技术不要外传。 —— 田里的水稻种苗，长高到二十来公分的时候。王隽让人拔下，扎成一小捆装进粪箕里，挑到水田，然后一小株一小株分插在田里。各株之间的间隔是二十多公分。乡下叫这项工作“插秧”。王隽让人用米尺在相对的田埂上各量出一米二的间距，以此为标记，用一根长绳子在田里面拉直，沿绳子先插上一排秧苗做出分隔标记，后面的人在两排标记之间再插秧，这样间距就有保证了。这样插下的秧苗整整齐齐，纵看横看都是直线，就像是战士组成的一个检阅方队，很有美感。 现在，插下的秧苗已经扎根水田，分蘖出了新的叶片。站在田埂望水田，一片绿油油，十分喜人。 而菜地的各种蔬菜长得更快，采集组的妇女们看见就心喜。只是，这些蔬菜不是拿来吃的，全部用来育种。 为了防止野猪等野兽侵入菜地糟蹋作物，王隽命人用荆棘将菜园围了起来。 饲养场里的动物成长顺利，虽然中间死了几个幼崽，但补充的数量更多。 鸽子也有了，一共有三个。它们的得来来自于王隽的灵机一动。 原来，打猎组的人偶然在树上发现了鸽子窝，便想办法掏了鸟窝，结果只发现了五只鸽子蛋。 恰好不久前活捉了一只母野鸡，放在饲养场养着。这只母鸡最近孵下了两个蛋后便不肯离窝，王隽知道后，便让饲养员把鸽子蛋和鸡蛋放在一起，让母鸡孵化。不曾想，还真的孵出三个小鸽子来了。 那母鸡分不清鸽子和小鸡，更不会数数，以为都是自己的后代。或许看见其中三个这么弱小，会觉得遗憾。但天然的母性，还是让她尽心地抚养起三个小鸽子来。 “让母鸡带着鸽子，以后鸽子会不会真成了野鸡飞不起来呀？”美琳担心道。 “没事，野鸡自己也会飞的。”王隽道。 翅膀硬了还能不飞？王隽就不信。 那两头小黄牛，王隽跟饲养员说对它们好的同时也要让它们怕你们，适当的惩戒是必须的。 “为什么要这样？”美琳不解了，“你看小虎现在和我们多亲。” “各种动物不一样。牛的力气大，以后要训练它们干活的。它们必须绝对听话，所以要适当惩戒。”王隽道。 他告诉美琳，以后还要在牛鼻子上穿绳索。牵着牛的鼻子，它才会完全听指挥。 “这样太残忍了吧。” “谁让它是牛呢。” —— 石灰山的那些人一日也没有停止烧制石灰。 “要那么多石灰吗？”英子问王隽。 王隽笑眯眯地答道：“有多少都能消掉的。我们自己包括长林那里还要建很多的房屋，还要修路。缺口还非常大。而且，我们可以拿石灰去和别人换各种物品……” 英子醒悟道：“是啊，就好比泰罗族那些人，肯定会想要我们的石灰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和平还是战争，随便你 时隔两周，叶红又来到了明珠城。同来的还有田华、阿红、一个男随从。 这次她们还是走路。 在大屋围的时候，叶红向长林提出要坐竹筏过来。长林说竹筏都去了明珠城运物品，不在大屋围。 阿红去找了苏明，打听竹筏的事情。苏明说王隽给了大屋围两条竹筏，由专人看管，闲人不能上竹筏参观。 苏明为情所困，对阿红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完全被阿红蒙在了鼓里。 竹筏在叶红她们心中就是一个谜。有那一叶风帆，就能航行在大海上？遇到侧风和逆风怎么办？ 当然，泰罗族以农耕为主，海产品主要是一些滩涂的爬行动物和贝类，竹筏的作用似乎不大。 但叶红知道用它做海运，是能节省大量人力的。 尽管现在还没有进行海运的对象，但以后就难说了。而且她怀疑，王族人能捕那么多的鱼，应该是和竹筏有关系的。 所以，叶红越是不知道，越想知道竹筏航海的秘密。 叶红来了，英子接待了客人。 王隽照例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会见她。 看见田华就有点不悦，叶红悄悄对她说道：“这里的人就这样。听说王隽的课很重要，不能打断的。” 叶红对英子主动提出要像上次那样参观明珠城。 英子答应了。 第二天带领叶红一行参观的，是美琳。 “我们的总管英子上次因为陪你们参观，耽误了一个上午的课，所以这次就由我来替她。”美琳解释道。 “什么课那么重要？”田华皱着眉问。 “科学知识课。”美琳道。 众人都不懂。 “我可以去看看吗？”叶红道。 “我带你们到旁边看一眼，但不要干扰里面的人。”美琳答应道。 美琳随即带着一行人来到食堂窗户一侧。 里面的王隽正在上算术课，站在黑板旁边侃侃而谈。 下面坐着几十个聚精会神的学生。 王隽给下面的学生出了一道题：“三个打鱼组，每个组都抓到了五百条鱼，把这些鱼送了二十条给厨房，剩下的分给十个人加工，每个人分多少条呢？” 马上有学生举手要求解答。 王隽点了一个女孩上来做题。 窗外的叶红和田华也在心里面默算起来。 两个人还没算出结果，就见上去的女孩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列了几个算式后，得到了结果。 “报告老师，每个人应该分148条鱼。”女学生道。 “正确。大家鼓掌。”王隽进行了评判。 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们到别处看看吧。”美琳招呼众人。 路上，田华终于算清楚，结果确实是148，而叶红早已放弃了自己的演算。 “她们在黑板上写什么呀，怎么算得那么快的？”田华私下对叶红说道。 “我哪里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他们上课。”叶红自然是没办法给田华答案的。 美琳带着叶红一众人按照上次的路线重走了一遍，叶红倒没什么，田华则不同，感觉明珠城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下午，王隽还是在食堂接见叶红一行。没办法，明珠城没有专门的议事厅，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 王隽让喊上了英子、奎克、美琳，还把洛炳和贝丽也叫了来。 “我就免了吧。”洛炳道。和王隽一起面对泰罗族的人，万一王族的人和泰罗族开战，自己很容易就被泰罗族当成了敌人，何必呢？ “你不去是吧，我叫英子来喊你。”王隽威胁道。 “别，别，我去就是。”洛炳立刻讨饶。他现在拿王隽一点办法没有，做什么事情只要不同意，王隽立马拿英子来压他。而他好不容易把英子追到手，英子的话他从不敢不听。 至于贝丽，则是满口答应。 在食堂，众人见面后，王隽给叶红的人介绍自己人。介绍到洛炳的时候，王隽道：“这位是老鹰岭高山族的少主洛炳，艾香第一次派人过来和我们交战的时候，洛炳让她们的人吃了大亏。” 言下之意是高山族是我的盟友。 洛炳苦着脸无可奈何。这个王隽，打仗要我帮忙我帮你便是，用得着这样大肆宣扬么？ 叶红行礼道：“壮士勇猛。” 王隽又介绍贝丽：“这位美女是蝴蝶岛岛主贝丽，我们王族最亲密的战友。” 叶红又行礼道：“美女好漂亮。” 贝丽甜甜一笑：“过奖了。” 王隽问叶红田华过来何事。 事实上，他听说此次多了泰罗族的总管田华后，就知道有戏。总管过来干什么？自然是对自己那些先进科技感兴趣啰。 叶红道：“我们大首领知道了你的诚意，便也不想为难你们。只是，我们死了一百五十位弟兄，没有赔偿，的确很难安抚。所以，首领说，你们不产稻米，就用一百石鱼干抵扣赔偿，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勾销。” “什么？王隽说给你们十石鱼干，你们不知道感谢，还要求加到一百石？真是岂有此理。”贝丽为王隽打抱不平。 田华道：“我们要求纽古族的其他条件都已经不提了，其实这也是善意。但是死了那么多人，确实是要安抚的。” 英子冷笑道：“打仗是你们兴起的，安抚自然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叶红和田华无语。 田华道：“要是你们觉得一百石短时间实在做不来，那就分十年偿还好了。” 洛炳也看不下去了：“你们的人跑过来打别人，应该对这边的人赔偿才是，怎么反过来向王族的人提赔偿了？” 奎克双手抱在胸前，斥道：“你们以为人多，就可以无理取闹么，信不信我把你们打个落花流水？” 叶红的人哑口无言。 事实上，和纽古族的人谈判时，一开始就是抱着以大压小的心态进行的。可惜这一招在王族这里不灵，人家强硬得很。 还没来，她就预料到这个结果的。 可谈判是她的工作，她只能硬着头皮带着首领的意思过来。 “五十石好了。”田华道，“大家从此友好相处。” 五十石是娜逻的数字。 “不可能！”王隽开口了，“我说过，赔偿是没有的，一粒米、一条鱼都没有。如果你们总说什么赔偿，那么我说的十石鱼干也没了。” 叶红和田华脸色难看，如坐针毡。 首领交代的尽量争取多一些鱼干的任务，不仅完不成了，按王隽的说法，以前的十石鱼干也要泡汤。 难道说，真的和王族的人开战？ 看这边人的士气和技能，这场仗可不好打呀。 “不过，”王隽看着俩人已经被压制，又转了口风，“既然你们的首领希望友好相处，那么我可以再做一点姿态出来，送你们二十大罐石灰膏。” “石灰膏？”田华来了兴趣。 王隽点头道：“是的。将石灰膏和小石头、沙拌匀，铺在地面上压实，收平，等干了就成了防潮的地面，很舒服的。二十大罐，可以铺很大一片地了。” “顺带就送我们两艘航海的竹筏吧。”叶红讲出了自己的愿望。 王隽道：“我们自己都不够，竹筏是不会送你们的了。” “那十石鱼干，还是给的吧？”田华有点乞讨的味道了。 王隽郎朗一笑：“照给。这一下，我给出的善意够多了吧。告诉你们首领，赔偿是没有的，善意已经给够，要和平还是要战争，随便你们选，我们都奉陪。” —— 叶红走了，虽然没有争取到更多的鱼干，但有二十大罐石灰膏。石灰膏是她们没有的东西，显然很贵重。有这些石灰膏，足以交差了。 田华劝娜逻：“先别提什么赔偿了，拿到鱼干和石灰再说。要打也是以后的事情。” 娜逻道：“打什么打，我们应付北面的强敌都困难。除非王族的人不堪一击。” 田华道：“事实正好相反，王族的人很难啃。” —— 对王隽大手笔送石灰，贝丽问王隽是不是又在搞促销。 “你说呢？”王隽意味深长地一笑。 美琳道：“以后圆鳌坑有了石灰地面，她们一定还会找我们要石灰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圆鳌坑的对策 叶红回去几天后，泰罗族又在圆鳌坑的议事厅召开了联盟会议，议题依然是南面的王族。参加的人员还是上次那些人：娜逻、田华、叶红、赛强、以及苏亚族首领南吉、太阳族首领芳田。 叶红作为外交和情报负责人，向大家介绍了最新掌握的情报。除了她所知的经济和技术方面的情报，她补充了人员的情况。 “王隽起家的浅水湾那些人只有八十多人。这八十多人是王隽最坚定的支持力量，战斗力也最强，就算是一个小孩都不可小觑，说不定可以用弓箭杀人。后来吞并了艾珍，达到了一百六十多人。再往后，王隽征服了大屋围，将大屋围三百来人并入王族。目前王族的人口大约是四百八十人。”叶红将自己费尽心机了解的情报向大家汇报。 “另外，老鹰岭的高山族是王族的盟友，人数将近六十。离明珠城不远的蝴蝶岛也是盟友，人数不详，估计不会比高山族更多。这样算来，王族最多能动用的人口是六百多将近七百。” 叶红介绍完毕。 “六七百人，不就是一个和苏亚族或者太阳族差不多大的小部落吗？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碾压他们。”赛强道。 南吉道：“好好的打她们做什么？不如拉拢她们一起对抗北方的强人。” 芳田表示同意：“照叶红以前说的，这些人一点都不好打。以其两败俱伤，不如拉进来共同面对北方的敌人。” 赛强调门突然升高，叫了起来：“你们每个族都死了三四十人的，难道就这样算了？” 南吉道：“还说呢，谁知道纽古族人那么没用，害我们白白搭进几十条人命。早知如此，就不要派兵过去。” 芳田道：“这正好说明王族是硬茬，纽古族那么多人都输了，我们去打，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且能不能赢都难说。” 芳田的话把赛强的鼻子都气歪了，他指着芳田骂道：“怎么可能打不赢？你们这些人真没出息，我们二三千人还会怕一个小小的部族。” 娜逻见赛强口出不逊，喊他闭嘴。 田华道：“话说回来，其实赛强说得也有点道理。大家想啊，王隽白手起家，总是以少胜多，人口翻倍增加，这种人很可怕，以后可能成为我们的大敌。” 叶红道：“田华多虑了，人口短时间不可能增加很多的。他们往北就是我们，我们会被他们吞并吗？不会吧。往南有什么？莽荒之地吧。东边是海，西面是大山，人口已经没什么扩展空间了，也就现在这么个规模了。” 南吉道：“所以说，我们还是以拉拢为主才好。” 众人议来议去，最后认定开战是下策，应该以拉拢为上。 至于王族可怕的发展势头，叶红说她有个主意。 “快说有什么好办法。”娜逻道。 “大屋围的人口在王族里面占大头，据我看，那里的人心还不稳，王隽对他们也有提防。”叶红道。 “哦，为什么这样说？”大伙问。 “这是很明显的嘛。你们不知道，王隽的人军训很严格的，但是大屋围并没有其他地方那样的军训，王隽那些厉害的武器，也没分发给大屋围的人，这不是还不信任大屋围的人，怕他们人多反叛么？”叶红道。 “哪又怎样？”赛强道，“这不很正常么？换了谁都会这么做。” “既然人心不稳，我们是不是可以动动脑筋，想办法让她们不要那么心齐？”叶红道。 娜逻胖大的身躯倏地站了起来，双眼放光，看着叶红道：“怎么让她们不那么心齐？” 叶红说无非是利诱威胁，投其所好，具体怎么做还要想想。 娜逻背着双手仰着头想了片刻，说道： “可以试试。不过尽量隐蔽些，别上来就翻了脸。这件事就由叶红你负责吧。” “是。” 隔日，叶红便又踏上了前往明珠城的旅程。 当晚赶到了大屋围。 照例，和丰接待了叶红。 叶红往日在大屋围都是盛气凌人，但这次对和丰很是客气，还拿出一匹麻布，当礼物送给和丰。 和丰对叶红态度的转变有点惊讶，但叶红随后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 叶红道：“有感于王隽的诚意，我们大首领决定不计前嫌，不再计较以往的得失，和你们王族友好相处。” 原来圆鳌坑的人不想为难我们了，和丰想。 那麻布和丰一看就知道是当下精品。泰罗族的织布技术比之纽古族要强一些，关键是这种麻布要用上等麻制作。 这样的麻布和丰自然是喜欢的，叶红送给自己，她不会拒绝。 部族进入农耕社会后，生活便安定了下来。居于支配地位的部族高层，脱离了部族群体，养尊处优起来，慢慢就有了许多私人物品。 她满心欢喜地接过了布匹，展开一角，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感叹道：“好布啊，我们这里做不来。” 叶红说这礼物只送给你，其他人都没有。 “嗯？长林没有吗，大首领他们呢？”和丰有点意外。 “这些男人不讲究的，这么好的布送给他们是糟蹋。”和丰道，“再说，我们是多好的朋友啊。每次两个部族有什么事，都是我们两个在交涉。以后我们部族有什么事情，你倒是多多包涵啊。” 和丰听言把布匹一推，对叶红说道：“你这么说我不敢收这份礼物。谈判都是站在各自的部族考虑的，我不会出卖部族利益的。” 叶红把布匹推回去，急道：“谁要你出卖部族利益了，不过是该怎样便怎样，别专门为难我就是了。我们各自都要为自己的部族负责，这点我是知道的。” “既然你这么说，我便收了。” 这匹布，和丰实在是喜欢。 次日，叶红去见了长林，告诉他首领和王族和平相处的意愿。 “好啊，你们首领终于想明白了，争则两伤，和则共赢。我表示欢迎。”长林道。 面对长林，叶红变得谦逊起来，还把长林夸赞了一番。 叶红的恭敬，长林只当是两个部族关系转变所致，不过有些话听起来也挺舒服的。 “在你的治理下，大屋围看上去井井有条，比以前更有条理了。这说明，你比以前的艾香更适合当首领。” “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们大首领很欣赏这一点，这也是不愿和你们开战的一个原因。” “由你管辖大屋围，纽古族一定会超越以往，更加繁荣壮大。” …… 东拉西扯一会儿后，叶红突然问长林：“我在明珠城的时候看见那里的人晨练的，箭法可好了，为什么这里不晨练？” 长林道：“前段时间刚打完仗，事情多，还没理顺。以后要向他们看齐，也要晨练的。” “那，你们有他们那种高级弓箭吗？”叶红又问。 “大首领说没有多余的，要临时加工呢，做好了会给的。”长林道。 “哦，是吗，我还以为王隽怕你们人多，故意不给呢。” “哈哈，哪里会呢，我们大首领不是小气的人。”长林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扫盲 培训班结束了。 培训的效果是显着的。 算术，学员们学会了多位数的加减和两位数的乘除。至于复杂的四则运算，以及分数、小数、百分比之类的算术知识，王隽也提了一下，但限于时间关系，没有深入，掌握的程度，要看各人的悟性了。 语文，学会了简单的句型和上百个常用字，还有就是汉语拼音。 汉语拼音为什么急着教？因为它事关发音的准确，是必须早点教给大家的。 一个月的时间内，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算术课和语文课，每天会布置作业。 作业题都是课后由美琳写在大黑板上。 音乐课是很少的。除了音乐课的作用除了进行美育外，就是调节一下学习的节奏。和第一期一样，有时，感觉枯燥的时候，王隽会讲一些故事调和一下气氛。 科学知识课属于了解性质，作业是不多的。当然最难懂最深奥的也是科学知识这门课。好比讲季节变换，就要提到地球和太阳的关系，讲潮汐要说到月亮，这些知识颠覆了人们以前的认知。 别看培训的内容不多，其实已经是高强度的学习了。一个月内背出乘法口诀，学会加减乘除，认齐上百个汉字还有二十六个拼音字母，对学员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还好，上课的都是成年人，心智已经成熟，又是挑出来比较聪明的一批人，王隽才能教会这些人。 通过英子的关系，“走后门”进培训班的姆舎，这一次吃尽了苦头。她的记性不好，理解力也差，要比其他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连睡觉都在背口诀。不过，姆舎的脸皮够厚，不怕别人取笑自己，有不懂的，抓住懂的人问个不休。 被抓最多的是靓仔。靓仔脾气好，好说话，成了姆舎的课外辅导员。 最终，姆舎也连滚带爬通过了考试。王隽着实表扬了她一番。 王隽渊博的知识，让学员们高山仰止，他是学员心目中的偶像。尤其是女学员，更是对王隽情有独钟。 这个王隽早已习惯，他不会因为学员的敬仰而改变什么。 两轮培训结束，王隽的基础知识普及第一个目标达成，接下来是全员普及。全员普及要靠学员了。 他的任务是提高。 王隽宣布不久将开办提高班，时间初定在三个月以后。 他希望通过不断的培训，培养一批接近现代社会初中甚至高中水平的族人，这样的话，以后推动创新就比较容易了。而且，有知识的人，在管理岗位，肯定也会做得更好。甚至，文化、艺术这些提高生活质量的东西，也可以得到发展，从而使整个社会摆脱蒙昧，走向文明。 为什么把时间定在三个月以后呢？这是要等学员全员培训完成后再开班。 三个月，是因为族人的平均智商，肯定是赶不上培训班这些学员的，学员讲课的效果，也不会比自己更好，因此培训的时间需要更长一些。 新中国成立之初，政府曾经组织各式各样的“扫盲”运动，普及文化知识。这一次，王隽的做法也是扫盲，让族人掌握最基本的文化。 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推广普通话，消除语言障碍。推广普通话这项工作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路是一步步走的，只能长年累月艰苦努力。 提高班的人选，再不是各地推荐了。凡是考试成绩在平均分数以上的都有机会进入提高班。 贝丽的人没有一个进入了录取分数线，王隽为此特别准许贝丽自己以及另外两个族人参加培训。 高山族这里过了分数线的只有洛炳自己和阿牛，他看见贝丽有照顾，便也找王隽多要一个名额，王隽答应了。 其他的，都按分数线录取。大屋围在第二期的十个人中，有一半共五名过了平均线，有资格升学。王隽对大屋围的学生另眼相看，十名学员全部准许进入下一期学习。 提高班，高层领导还轮训吗？ 培训会有，但不一定是王隽了。 提高班王隽只会开一期，后面是提高提高再提高。相当于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这样一路走下去，因为他没那么多时间给大家轮训。 领导们后续的知识提升，就靠高级班的学员们去做了。 课程一结束，王隽马上吩咐英子制定全员文化培训计划。重点是算术和语文。 “要像抓晨练一样抓培训。”王隽对英子说。 “要不，我们把早晨的训练内容分一分。”英子建议道，“把吃饭时间推迟一些，拉长晨练的时间，然后将晨练分成两半，一半练武，一半学文化。” 现在的族人过的还是集体生活，半军事化管理，组织晨练和培训都没什么难度。 王隽估算了一下时间，冬天通常天麻麻亮就会吹海螺号喊起床，也就六点来钟，大约八点左右开始吃早饭，训练约两个小时。夏天早点，五点半到七点半训练。 “推迟就算了。一推迟，出门的人就有点晚了。就照你说的，练武和学文化各占一半时间。”王隽道。 学文化的时候，适当占用练武的时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好在，经过半年多不懈的训练，军事技能已经基本定型，后面是维持和提升的事情了，时间少点可以接受。再说，这次的培训是短期的。 “大屋围那边怎么办？”英子问。 “通知长林，军训和培训照办。军训内容和奎克商量决定。”王隽道。 “好的。” 不是有人识字了吗，王隽索性用匕首在竹片上刻上了一行命令： “各地负责人，现命令你们在早上开展军训和培训活动，时间各占一半，此令。王隽。” 一行字，刻了老半天，写满了竹片。王隽突然明白为什么文言文都那么言简意赅，惜墨如金了——古代写字都用竹简，字多了，那得要多少竹简啊？竹简的存放和携带，完全无法和纸相比。 不信，你用竹简写一部网络小说来。一千万字的小说，看你写到哪年哪月。 一条命令，王隽尽量用简单的词汇写成，但能读懂的人目前还没有。因为这里面有许多没教过的字。 尽管如此，王隽还是坚持用文字传递命令，示范文字的作用。 王隽将命令刻在了几个竹简上，让传话的人背出了命令的字句，传往各地。 —— 英子来找王隽，说美琳已成年，要给她们举办成年礼。 “你来主持成年礼怎么样？还有桃花，一起吧。”英子期望着说道。 “啊？什么？美琳和桃花的成年礼？”王隽忽然觉得有点头痛。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色迷人 当地人有个习惯，女孩长大了，要举行一个成年礼。 以此为标志，女孩便成了女人。 成年礼，一般是由长辈主持，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也就是拜天地拜长辈，完了将部分头发在头顶盘起，用竹簪子固定，仪式就完成了，很简短的。 等大家知道你已经成年，盘头发也不一定要了。 要是能请到首领主持成年礼，那就说明女孩在部族里地位比较高。 高山族的人就复杂许多，成人的仪式是刺青。 刺青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高山族的宗教是拜祖，即敬仰祖先。不刺青，死后便不能和过世的祖先在一起，成为孤魂野鬼。所以，高山族的女人即使痛也会乐意接受刺青。而且，在高山族，男人是不可以刺青的。 美琳一直是王隽的助理，英子提出王隽主持成年礼，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但是，王隽意识到，美琳举行成年礼，则有什么要改变了。 身边那个比自己小十岁，这个世界和自己最亲近，亲妹妹一样的人，仪式以后，不能简单地当作小妹妹了。 那就……一切都顺其自然吧，王隽想。 —— 吃完晚饭不久，在平日训练的操场上，仪式开始了。 王隽站在场地中间，左边是英子，右边是洛炳，旁边还有贝丽、奎克等贵宾和高层人士。 对面，三米开外，隔着一堆篝火，站着美琳和桃花。 今晚，美琳和桃花梳洗干净了，穿上了好看的衣服，装扮得整整齐齐。 英子不知哪里弄来一些果红，抹在了两人的脸颊上。 王隽觉得抹红真的是画蛇添足。两个豆蔻年华的女孩，本身脸蛋就粉嫩红润，这么一涂抹，反而让王隽觉得两个人看起来怪怪的。 不过，这样一化妆，喜庆的气氛倒是更浓了。 围观的人很多。 这样的仪式，通常很吸引人的。更不用说首领亲自主持的美琳、桃花的成人礼了。 美琳桃花本身就是部族数一数二的美人，看热闹的人能少吗？ 这是个月圆之夜。 月色迷人。 月亮把光辉洒满操场，似乎也在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王隽这是第一次主持成年礼，之前他从未参加过这样的仪式。 一切准备就绪。 “开始吧。”英子在一旁轻声对王隽说道。 “好吧。” 王隽宣布美琳、桃花的成年礼开始。 礼仪的程序英子开始前已经告诉了王隽。“先拜天地，后拜长辈，然后束发。” 现场的喧闹声突然沉寂了下来。 “一拜天地……”王隽大声说道。 美琳和桃花便朝月亮跪下，拜了拜。 “二拜高堂……”王隽继续大声喊。 众人都不懂高堂是什么意思，但英子和洛炳已经走到了美琳和桃花的面前。 美琳和桃花朝俩人拜了拜。 “夫……”王隽刚想说“夫妻对拜”，忽然发现错了——把这里当成婚礼了。 都是电视剧惹的祸，看多了这样的剧情，误导了自己。 王隽马上改口：“束发。” 英子便上前把桃花拉到旁边，替她束发。桃花自幼由她带大，和亲女儿没有区别。英子选择桃花而不是美琳，是因为桃花自幼丧母，更加需要爱。英子一边束发一边悄悄和她说话——说的都是教她怎么做女人的话。 桃花认真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而美琳束发则是由贝丽帮忙。 贝丽束着发，一边也说一些如何做女人的话。 那些话美琳听着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是红着脸认真听着。 束发完毕，四人回到王隽一行人身边，王隽问英子往后还有什么程式。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英子问。 “嗳。”王隽望着眼前的美琳和桃花，想着是该祝福一下。 贝丽道：“早生贵子，子女成群啰。” 从部族的角度来说，贝丽的话是很合适的，女子成年了，多生育是对部族最大的贡献。 但王隽觉得这些话俗气。 女人嘛，比较重感情。他于是对美琳和桃花说道：“祝你们和自己喜欢的男人永远在一起。” 听了王隽的话，美琳和桃花都满心欢喜，两双眼睛齐望着王隽。 王隽问英子仪式是不是结束了。 英子说往常后面是跳舞。 “跳舞？跳什么舞？”王隽没反应过来。 就听英子朝众人喊：“散了。” 男人们“哄”地都散了，倒是一些女人过来拉着美琳和桃花说些祝福的话。 奎克用手捅了王隽一下，说道：“英子把人都遣散了，你还不把人带走？” 美琳和桃花都停下说话，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王隽，眼神热切。 王隽醒悟了过来。 所谓的跳舞，是求偶舞。英子把男人都轰走了，是要把美琳留给自己呢。 他突然有点心慌。 剧情不对呀。 这是美琳和桃花的成年礼，不是自己和美琳的婚礼呀。 贝丽走了过去，牵着美琳的手，把它交到了王隽手中。 “别发呆了，快把美琳带走吧。”贝丽道。 美琳的手滚烫。 王隽望着眼前的美琳。 平时没注意，月光下，小姑娘确实长大成人了。 几分娇羞，几分期盼。 王隽迟疑片刻后，毅然牵着她走了。 今晚，就算是自己正式“娶”了她吧——这里还是集体生活，没有“娶”这个概念。 如此，今夜就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桃花看着王隽牵着美琳离去，在后面追了几步，被英子拉住。 她的眼泪出来了，吧嗒吧嗒往下掉。 英子把她搂在怀里，劝道：“男人多得是，何必盯住一个……” —— 春宵一刻值千金。 王隽想清楚了，从今日起，美琳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虽然，俩人之前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过程，只有默默的相守； 虽然，俩人的文化程度差异巨大，没有现代社会所谓的“共同语言”； 但美琳的坚贞、忠诚、执着、无私的爱，不是最宝贵的吗？ 娶这样一位美丽聪慧的女子为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没有了。 让那些所谓的“浪漫”见鬼去吧。 “那个，美琳。” “嗯？”美琳躺在床上，心情愉悦。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说呀。” “你跟了我，以后就不要和别的男人了。” “我怎么可能跟别人呢，你是天上的月亮，而他们不过是萤火虫……”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和平相处 贝丽在宿舍前的空地上徘徊，时不时往王隽的房间看上一眼。 奎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过来和她说话：“别看了。我们首领据说从没碰过别的女人，看来他中意的只有美琳。” “美琳……她真有福气呀。”贝丽感叹道。 “那是呀，美琳不只是聪明漂亮，听说首领刚过来的时候，她就认定首领从没变过心。” “首领才来？那时她还是女孩呀。” “笑话，女孩不可以有自己喜欢的男人吗？” 贝丽幽幽地说道：“要是我一开始认识了王隽，我也会像美琳那样的。” “可是你没这个福气。我看，你还是考虑考虑我吧。晚上我上你那里怎样？” “死开，谁要和你了。”贝丽回屋睡觉去了。 —— 早晨，起床号把美梦中的王隽和美琳吵醒。 美琳一翻身要起来。 王隽把她按住，说今天你就不要出操了。 “为什么？我要教箭啊。”美琳道。 “有奎克在，教箭不是问题。” “那也要出操啊。”美琳还是不解。 “你身子不会有点不适吗？”王隽问。 美琳起来走了两步，是有一点异样，但是她认为没有问题。 王隽没办法，只得依了她，自己也起床出操去了。 —— 傍晚的时候，叶红来到了明珠城。 次日上午，王隽在自己的住处接见了叶红。参加接见的还有英子和美琳，以及雁舒。 叶红会纽古族的话，雁舒可以充当翻译。同时，一些外交上的事务，王隽准备交给雁舒去做。她以前在浅水湾就是做这事的。 叶红从外廊进门后，房间里的茶几、沙发和一个竹桌子，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些家具很别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家具。 房屋中间有道竹屏风，她猜想背后应该是其他屋子那样的双层床。 王隽见她好奇，索性带她参观自己的卧室。 屏风背后是王隽自己做的大床，边上立着一个竹子做的衣柜。王隽原本想做一个木衣柜，但觉得太费事，便先做了个竹子的。床上铺着一条草席，席子下面垫着带毛的羊皮，因为有这一垫，整个床看上去柔软舒服起来。床上叠放着一床羊毛拼成的盖毯。这盖毯，是洛炳来的时候送给王隽的礼物。 床上还摆着两个枕头。其中一个枕头是美琳从隔壁自己的床上拿过来的。枕头用麻布缝制而成，里面装着一种细小晒干的植物颗粒，具有安神的作用。这种植物名称王隽想不起来了，小时候见过老人家用这样的枕头。 对着屏风的过道是出阳台的门，门旁边还有一个窗，窗上有麻布做成的窗帘。美琳将窗帘拉开，便有阳光照进来，一直射到床上。 房子被美琳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虽然家具和摆设在现代看来普普通通，但在叶红的眼里却了不得，觉得王隽的生活很是奢华。就算是娜逻的住处，舒适度都差得远了。 什么时候，自己有这样一个住处就好了。 她现在忽然有点羡慕英子她们了。跟着王隽干，就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从另一个角度看，和王隽这边和平相处是对的，可以借助他们的技术提高自身的实力，从而更好地对抗北面的强敌。 参观完毕，王隽请叶红在藤沙发落座，美琳奉上了茶水。 寒暄几句后，叶红客气地说道：“王隽首领答应给我们十石鱼干，还送二十大罐石灰，我们大首领觉得王首领有诚意，决定既往不咎，大家友好相处。” 王隽顺水推舟，说道：“大首领英明，打仗对谁都不好。以后我们就做个好邻居吧。” “对，好邻居。顺便问一下，首领准备什么时候把鱼干和石灰给我们？”叶红直接要经济利益。 “石灰马上分批送去，至于鱼干，我说过，半年后。”王隽道。 “那我替我们部族先谢过王隽首领了。” “不用客气。” 叶红聊了一会儿后告辞。 “路途遥远，你难得过来一趟，好好休息几天再走吧。”王隽道。 “好的。”叶红也不客气了。 事情已经办妥，这一次就不急着回去了。 叶红走了，英子提出建议，对她适当进行封锁，防止技术泄密。 王隽道：“除了武器制造要严格保密，其他的让她知道一些无所谓。” “好吧。” 英子的理解是，王隽这是想和泰罗族的人做生意。 而王隽想的其实更深，做生意只是一方面。 他人富有，你才可能从他那里攒更多的钱。好比用稻米换石灰吧，人家吃饭都成问题，有多少稻米能拿出来换呢。假如有一天她们也种水稻了，亩产上去，有余粮了，那时才可能用石灰换来更多的稻米。所以，提升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是必要的，包括泰罗族。既然如此，大部分技术迟早要推广出去，就没必要严格保密了。 只不过，尽量在技术转让的过程之中攒一些回来罢了。 还有就是，自己的创新才开始呢，后面还多了去。 —— 阿红跟叶红过来明珠城两次了，没有收集到多少有用的情报。甚至，似乎都没有那个男人看上了她的姿色，这几乎要打击她这方面的自信了。当然，她也明白，应当是这里的人管理更严。说不定早就传下话，不准和自己这样的使节有瓜葛。 今晚，她一个人在外面溜达的时候，看到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在树下一个人念念有词，说的话不像是哪个部族的语言，完全听不懂。 她很好奇他在说什么，便过去搭讪。 她会讲纽古族的话，于是用纽古族方言问他在说什么。 没想到帅哥也会纽古族的方言，虽然不怎么流利。 “我在学普通话，我们首领教的。”小伙道。 “普通话？” “是的。” “这话有什么特别吗？”阿红真心好奇起来。 “那当然。首领教的东西，肯定都是好的。”小伙道，“比方说，说了什么，可以用字写下来。” “字？” “是的。比方说我的名字‘大梁’，是这样写的。”大梁捡起地上的树枝，在泥土上写下了大大的“大梁”两个字。 他指着地上的两个字道：“这就是我的名字。其他人的名字不同，写法也不一样。但每个名字都能写出来。” “啊，是吗？我的名字叫阿红，你能写出来吗？” 大梁想了想，说道：“‘阿’字我不会写，但‘红’字我会。” 他马上在地上写出了“红”字。 “哦，好神奇耶。”阿红娇声道。她用手比划着认那个“红”字。 大梁见她写的不正确，纠正道：“写字有规矩的。一个字，要写在一个方框里面，先左后右，从上到下，这样……，这样……”边解释便比划。 阿红很耐心地学着。她的悟性不错，没多久还真让她学会怎么写“红”字了。 大梁认真地对阿红道：“如果你想知道‘阿’字怎么写，我可以问我们首领，学会了告诉你怎么写。” 阿红心中微微一动，被大梁的诚恳打动。 “好啊，你问到了，明晚再在这里告诉我。”阿红道。 想了一下，她提醒道：“不要告诉你们首领是我问的啊。” “为什么？”大梁问。 “我是外来人啊，你们不是禁止和我们这些人来往的么？”她试探着套大梁的话。 大梁道：“没有禁止的啊，只是有规定某些秘密不得泄露，否则会受惩罚的。你不知道，这方面的主管叫代玛，她人可凶了，要是让她知道谁泄密了，可不得了。” “这不就是了，还是不要说是我想知道字怎么写。” 大梁想了一下，答应了。 “那么，我们明晚见。”阿红建好就收。 “明晚见。” 第一百七十章 专业部队 第二日，王隽在自己的住处召开最高管理层会议，商讨泰罗族讲和以后的部署。 参加会议的有王隽、英子、奎克、托思和美琳。 叶红来的目的，大伙都已知晓。王隽请大家畅所欲言。 奎克道：“首领一片苦心，终于赢得了和平，难得难得。” 英子感概道：“是啊，虽说我们不怕开战，但开战终究不是好事情，能讲和，对大家都有利。” “是啊，和平来之不易。这里反映了一个真理：能战才能止战。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奎克，你来上课之前一直在大屋围，对泰罗族了解多一些，你认为她们会是怎样的心态？”王隽道。 奎克道：“我认为，我们向泰罗族展示了实力，人虽然少，但战斗力强，特别是战斗意志坚定。泰罗族的人看清楚了我们的能力，意识到了想取得胜利很难，另外，我听说泰罗族的人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北方的部族，对她们也有压力。” “嗯，应该是这样的。北方的部族，我们知道的很少。以后，我会加强相关的情报工作的。”至于怎么个加强法，他没有细说。 “首领，我们大屋围的驻军是不是可以考虑撤退了？”奎克建议道。 “撤。”王隽道，“但我们要保持一支专业化小规模的职业部队。” “职业部队？”奎克立刻来了精神。 在场的众人都集中注意力等着王隽往下说。 “是的，部队的人专心武事，不再从事生产。我们算上大屋围的人，有四五百之多了，成立一支专业部队很有必要。”王隽道。 “你说的职业部队，要多少人呢？”英子考虑的是养人的负担。大屋围驻军三十人两个多月，而且驻军自己还派人打猎捕鱼，补贴还是很多的。 王隽笑道：“不会多，十五人左右。” 他理解英子问话的含意。 “那没什么问题。”英子放下心来。 如果不是王隽不断提升捕鱼的效率，这段时间不停的打仗，还大规模进行基建，部族早就撑不下去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作为大总管，管的就是柴米油盐。 “阿妈你多虑了。”美琳觉得母亲太过计较，“以后我们的水稻种植上去了，养一支队伍不会有什么压力的。” 王隽点头道：“而且，等长林那边走上正轨了，会有很大助力的。” 英子道：“这些我知道，只是眼下吃紧。不过十五个人的话，便没什么问题了。” 奎克有点憧憬起来：“职业部队，那么平时就只是专心练武，做这一件事了？” 王隽笑道：“那能那么简单。练武只是一方面。这些人还是教官，负责整个部族的军事训练；需要时还要奉命维持秩序和执行一些专门任务；到了战时，这十五个人就是军官，带队伍打仗。” 奎克道：“那是自然。但是从事的工作，都是和‘武’字有关的了。” 王隽道：“没错。奎克，这支队伍就由你来组建，如何？” 奎克摩拳擦掌，拍胸脯说保证没有问题。 “十五人，我分成两半，自身的训练提升和部族军训两拨人轮着来，两边都不耽误。你看怎样？”奎克问王隽。 托思道：“首领说了需要时还要奉命维持秩序和执行一些专门任务呢。” 奎克道：“我明白。比方说哪里有人反叛，我们便派人去弹压。” 王隽道：“是的。除此之外，有时候可能还要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特殊任务？”奎克问。 “比方说深入敌方驻地侦察、刺杀、斩首等等。嘿嘿，当初你一个人跑到天人洞刺杀我，就是这样的任务。”王隽笑道。 提起往事，奎克有点不好意思。 他明白王隽的意思。王隽曾经在某个场合提到过“特种作战”这个概念，现在他提到的这些任务，大概就是“特种作战”了。 托思道：“这些任务，都很难呀。” “是的，奎克，这十五个人，个个都必须练就一身过硬的本事，就像你这样。而且，还要学会带兵打仗……”王隽道。 “带兵好办，平时轮着当军训教官，这方面的能力便练出来了。”奎克道。 “奎克，还不够。”王隽道，“指挥打仗的一些经验要总结，相互交流，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让大家掌握。这方面内容很多。” “是。”奎克觉得首领批评的对，刚才自己说话快了点。行军打仗，大到战略部署，小到斥候扎营，其实很多讲究的。 奎克开始以为成立专业部队后，自己就可以埋头专业练武了，现在明白肩上的担子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承载了更多。“每一个人我都得好好选啊。”他说道。 “你先拿一个名单出来。对了，别忘了和长林通通气，从大屋围选几个人。嗯，那里的人基础差一点，就选三个吧。”王隽道。 “是。”奎克遵命。首领对大屋围总是格外照顾，他明白这是首领想尽快将那里的人融入到部族里面来。 说完部队的事情，英子和托思又提出了许多自己辖下的问题，包括给泰罗族的鱼干和石灰的统筹、兵器生产、竹筏和渔网的增加等等事务，王隽一一作出了指示。 “托思，还没问你，造纸的事情进展如何？”王隽想起一件事。 他之前要托思根据自己的思路试制纸张。这段时间忙于上课和制作家具，把这件事都忘记了。 “在试着呢。”托思有点为难，“还没做出来。” “没事，继续试验吧。抽空我到你那里，一起探讨探讨。”王隽道。 “好的。”托思松了一口气。首领布置给他的这类任务，没有一件是容易的。他觉得干自己这个职务，真的是太难了。不过，他又喜欢做这些事情。 首领答应过来帮忙，事情就好办了。 —— 天黑以后，阿红在昨晚和大梁碰面的地方等上了。 大梁如约而至。 看见阿红便兴奋地告诉她：“我帮你问到‘阿’字怎么写了，我们首领还表扬了我，说我好学。” 阿红谨慎地问他在首领那里提到自己没有。 “没有。首领根本没问我为什么要学这个字。”大梁道。 他马上拿来树枝，在地上写出了“阿”字，一边教阿红写。 阿红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认真地学了起来。 等她学会了“阿”字，大梁又问她“红”字的写法。 阿红说自己忘了。 其实没忘。 “我再教你。”大梁说道，又耐心教她写“红”字。 教会了，阿红表示了感谢。 “你要我怎么谢你呢？”她问。她这是主动示爱了。 接下来，男人通常都会提私会的意愿。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点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忘了要套他的话了。 “啊？感谢？这点小事，要感谢吗？”大梁惊讶道。 这个人是白痴还是口是心非？ 阿红有点气恼。 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她扭动了一下腰肢，拢了拢额头的发髻，柔声道：“难道我长得丑吗？” 大梁直楞楞看着她，说道：“不丑。” “那你还等什么？……”阿红眨眼朝他放电。 “不过和我们部族的美琳比，还是差蛮多的。”大梁把话说完了。 阿红立刻拉下了脸，赌气说道：“那你去找美琳呀。有本事和你们的首领抢女人。” 说完气呼呼走了。 “喂，等一下。我把你的名字刻在竹片上了，你拿去呀。”大梁在后面喊道，一边从兜里掏竹片。 “留着自己用吧。”阿红没有停下脚步。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块石头...... 不知为什么，阿红对大梁特别的生气。 叶红见她气鼓鼓地回到住处，问起事情的经过，对她大骂了一通。 阿红有点后悔。 和前几次失败的经历不同，这个大梁明显没有排斥自己，完全可能交往下去的。 她回头去找大梁，却哪里还有人？ 明日一早就要走了，这一次又没了成果。 下次吧，下次来再和大梁见面，一定不这么意气用事了。阿红默默说道。 —— 洛炳要回去了。 这次下山，一住又是一个多月。 王隽嘲笑他：“明明舍不得英子，还回去干吗？人回去了，心还在明珠城。” “不关你的事。”洛炳道。 “跟你阿妈说说，部族搬到山下来，天天有新鲜的鱼吃，多好。”王隽劝道。 洛炳没有吭声。 王隽让英子备了一份礼物送洛炳，其中最多的是鱼干。 杉嫲喜欢吃鱼，这次够她吃上一阵子了。 桃花要跟洛炳上山。 她对英子说：“我有点想阿婆了。” “去吧，去吧。”英子心痛桃花，支持她上山。离开一下，散散心，心情说不定就好了。 美琳去送桃花。 “你在生我的气？”美琳道。 “没有。” “你骗不了我。” 桃花低着头没有吱声。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眼里面有泪珠在打转。她把头别开，不想让美琳看见自己的窘样。 美琳见状把话岔开，说老鹰岭的风景可好了。 “你知道吗？上次我陪王隽上山，穿过了整座山脉，走了好几天，看到了另一边的海。 “你们去干什么？”毕竟还小，美琳果然勾起了桃花的好奇心。 “干嘛？找你脖子上面挂的那块石头。”美琳道。 “不会吧，走那么远找一块石头？” “这还有假？” “找到没有？” “没有。到了那边马上就返回来了。” “为什么不找了呢？” “王隽说离开太久了，家里有事，没时间找了。”美琳道。 “哦。” “不过事后我推测，王隽不去找除了没时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那是矿石。上课的时候你听老师说了的，有些石头是矿。矿石你知道它的价值了吧。” “嗯。就好比石灰山的石灰，太重要了。” “是的。既然那么重要，你明白王隽当时为什么不接着找了吧……” “我明白。他不想让高山族的人知道矿石的秘密。可是你知道我阿爸阿婆是高山族的，你不怕我把矿石这件事告诉她们，让她们去找吗？” “你不会做让王隽不高兴的事情的。况且，找到又怎样？没有王隽，矿石对他人来说就是一堆毫无用处的石头。” “就算不会利用，但起码占有了呀。”桃花道。 美琳有点生气：“那你就领着你阿爸好好找吧。找到就藏起来。” “为什么王隽只喜欢你？……”桃花说别的事情。 美琳想了一下，答道： “如果你喜欢一个男人，就不要跟别的男人……” 说完走了。 桃花喃喃地重复着美琳的话，把盘住头发的竹簪子抽出，扔进草丛，恢复了成年礼之前的打扮。 —— 难得没有外族的入侵了。 自从来到这里，几乎过一段时间便要打仗。 王隽不知道从此是不是天下太平，可以安安心心发展经济和科技了。 治下几百号人，好好经营，应该能过上好日子吧。 无论后面局势如何变化，目前和平安详是真的。 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能好好过上几天安乐日子，就赶紧享享福吧。 看着美琳脸上幸福的表情，王隽也感到莫大的快乐。 因为快乐，美琳更显得美丽可人。 这里还没有家庭的概念，不作兴脱离集体分开居住，美琳还住在隔壁，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和自己在一起的。 美琳不仅是工作上的好助手，生活上也照顾王隽周全。 要是王隽想让她捶捶背按摩按摩，美琳二话不说马上过来捶背按摩。 虽然不会说什么爱不爱的话，但行动表明了一切，还用得着说那俗气的三个字么？ 当然，王隽对美琳也是爱护有加的。 —— 安乐不等于不作为，王隽要乘这个空闲时间突击把纸造出来。 他明白，纸很重要。 没有纸，文字就不方便流传。而文化的普及，不能都是口口相传吧。他还想过编一本教材呢，让学员手拿教材给其他族人讲课。有纸，还可以写小说，比如《西游记》，茶余饭后，让大家阅读，或者让人按照书本讲故事，生活不是丰富多彩许多吗？…… 所以，纸是必须造出来的。 没有纸，用竹简也是一个办法，但既然自己能造纸，何必用笨重不方便的竹简呢？ 他带着美琳去了研究院找托思。 研究院在明珠城规划中的工厂区，这里属于还未开垦的地块。 研究院建在厂区靠后的位置。 那里平整出了一大块场地，建了两栋并排的木架构房屋。一栋是作坊，一栋是仓库。房子前面是一个大院子。 研究院周边种满了厚厚的荆棘植物，人只能从正门进入。 这里是明珠城的禁地，寻常人不得入内。 晚上有人值班守卫，由代玛安排。 在众人的眼里，它是很神秘的。 王隽过去的时候，托思和智聪正在院子一角搭起的一个棚子里面，蹲在一个大陶罐面前苦思冥想。 大陶罐用石头支起，下面烧着火。 看见王隽进来，俩人赶忙起身恭敬地和他打招呼。 王隽走上前去，看见罐子里装了许多又细又短，败絮状的木头。 水煮的滚沸，水汽氤氲。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王隽问。 “煮不出你说的胶状物啊。”托思道，一脸的苦闷。 “煮了多久了？”王隽问。 “从早上煮到现在。”托思道。 王隽拿起罐里的木勺，舀起一瓢水观看。 水里的木头呈丝状，水色淡黄，表面浮着一些杂质，但确实不像会凝结的样子。 托思说，他按照首领的意思，先把木头截断了，破成一小块一小块，再用石锤砸烂，捣成了丝状，然后丢进罐里煮，期望水面能结成膜。但煮一天也不会有膜出来。 后来他加了茅草和竹子进去，还是没做成。 他已经试了很多办法，甚至把木炭粉碎了，加水蒸煮。 试验了一个多月了，始终没有结果。 王隽安慰他：“别急。创新离不开试验。有些发明，需要无数次的尝试才会成功。” 难道自己的思路错了？王隽想。 用豆腐皮做类比，有问题吗？ 他端着勺里的水来到棚子外面，仔细看了，一边认真琢磨。 好像真的有问题。 想胶结，颗粒就一定要细。泥巴也好、豆腐也好、米糊也好，都是颗粒很细很细才成胶状的。 造纸，是要让纤维胶结。那么，纤维一定要足够细，应该成粉状。 对，粉状。 现在，托思罐里的木头还是丝状，所以无法胶结成纸。 王隽进一步推断，假如纤维分解成了粉状，那么煮不煮是无所谓的。就像用泥巴做陶器，根本不用煮，直接用水一调和，就能做出各种形状的坯来了。 所以，关键是纤维要成粉状。 道理好像就是这样。 但为什么自己印象中的纸是煮出来的呢？ 是了，小时候看过的图书里面，古代造纸应该有煮这一道工序的。 那么，煮这道工序，很可能是为了形成纤维粉末。 王隽目视远方，呆呆地想着。 美琳知道王隽正在认真思考着问题，示意托思和智聪不要做声。 托思和智聪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看着王隽。 良久，王隽回过神来，冲托思道： “继续煮，还要加一些石灰进去。” “啊？加石灰？” “是的。煮的目的是脱出纤维里面的胶黏物质和其他一些杂质，这样纤维才会变得松软，纸质才有保证。这些物质是酸性的，加石灰，是用石灰的碱去中和其中的酸，加快这个过程。” 王隽知道自己的解释三个人不会懂的，便直接布置道： “加石灰进去煮三天三夜。煮好后再在清水里浸上七天。然后捞起来把这些纤维捣成泥巴。” 他估计，经过这样的加工过程，木纤维应该能捣成泥巴了。现在想把那些木丝捣成泥巴，那就实在太费劲了。 “记住，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捣出纤维泥巴。有了泥巴，再通知我。”王隽道。 “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选兵 长林手上拿着刻着字的令牌看了又看。 “你再念一遍。”他对身旁一个年轻女子说道。 边上还站着和丰。 女子名叫青竹，是大屋围派去培训的人员之一，回来的时候，就充当了信使。 青竹又背一遍： “各地负责人，现命令你们在早上开展军训和培训活动，时间各占一半，此令。王隽。” 长林一边听一边数着上面的字。 “不对，你念完了，我这里还没数到头，还差五个。”长林道。 青竹反应很快：“你是不是把标点符号也数上了？” 她拿过竹板，指着上面的标点符号，告诉长林这个不算的。“好比我们讲话，中间有停顿的，标点符号反应的就是这个。你看，这里刚好五个标点符号。” “哦，是这样。”长林若有所思，“这么说，认识这些字的话，没人传话，也能知道大首领的命令？” “是的，就是这样。”青竹道。 “要是这样的话，文字还真有一些作用。”长林自言自语道。 “大首领还说了什么？”他问青竹。 “大首领说这里的军训和培训和其他地方一样，要全员覆盖。” “全员覆盖？” “是的。就是所有人除了年幼不懂事的小孩和年老不方便的老人，全部都应该参加，早晨不能参加的，其他时间补上。军训的内容，让你和奎克商量。奎克过几天会来大屋围。” 和丰问青竹：“那培训的内容呢？培训怎么搞？” 青竹道：“大首领说，培训的内容就是我们学的内容。培训老师就是我们这些学员。具体内容有四项：算术、汉语、音乐和科学常识。”她对每一门课的内容都简单做了描述。 和丰对长林道：“教的东西，其他的都好说，就是汉语这一项有点问题。” 青竹愕然，和丰竟然说大首领教的东西有问题。 这让她有点不快。 “有什么问题？”长林问。 和丰道：“我们纽古族已经有语言了，为什么还要强迫我们学别人的话？” 青竹道：“我们的语言都只有声音没有文字，只有汉语是有字的。” “我看字不字是其次的，学了汉语，还要纽古族的语言么？”和丰道。 长林指了指手上的竹板，批评她道：“大首领的命令，纽古族有字写出来吗？” 青竹道：“王族由几个部族组成，统一用汉语也是好的，方便大家交流。” “你下去吧。”和丰瞪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孩老和自己抬杠。 青竹出去了。 和丰对长林道：“大首领是不是觉得我们纽古族人多，想要分化拆散我们？” 长林道：“这怎么是分化拆散呢？我们都属王族，大首领这样做没问题呀。” “哼，我看你忘了自己是纽古族人了。”和丰气呼呼地走了。 —— 过了两日，奎克来到了大屋围，告诉长林这里的驻军要撤了。 长林说既然泰罗族的人不再为难，是该撤了。 “首领说我们王族要成立一支职业军队，初期十五人。大屋围有三个名额。”奎克把职业军队的职能告诉了长林。 “大首领这样做是对的。十五个人，我看都少了。对了，我这里只有三个名额吗？”长林问。 “大屋围以前没有专门的训练，基础差许多，三个名额是合适的。”奎克道。 “明日我带三个人到你那里去。” “不。人由我来选。”奎克道。 “不相信我？” 奎克咧嘴笑道：“不是不相信你。是我带兵，要遂我的意。” “倒也是。”长林表示理解。 “要男的女的？”他问。 “全部是男人。”奎克答道，“年龄在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吧。” “这么挑剔啊。” “必须的。这些人都会成为军官，年龄太小不行。太大了，武艺学不好了。” “那好，明天上午我把部族全部适龄的男子带到你们兵营来。” 接下来俩人商量早上军训的事情。 “先从基础练起吧。”奎克道，“先抓体能，用你们现成的兵器。过段时间，再学习先进的兵器。” 长林说没问题。 —— 第二日，长林带来六十个成年男子。 “你要求的人都在这里了。”长林道。 他站在一边，看奎克怎么选。 过来的族人听说是选军官，一个个都争先恐后，想要被选中。 第一项是力量测试。奎克让每个人搬一块一百五六十斤重的石头。搬不动的被淘汰。 一轮下来，还剩四十人。 第二项是耐力测试，绕大屋围跑十圈。 跑完取前二十名，刷去了一半，还剩二十人。 第三项考反应速度。 “怎么测试？”长林有点好奇。 “很简单。”奎克道，“不过是听口令左右转。” 奎克先教会了大家分辨左和右。然后告诉大家，做动作要和口令相反。自己喊向左转的时候必须向右转，等等。他先让先大家试验了一下，然后便开始测试。 “向左转。”奎克发令。 众人都往右转。 “向右转。”奎克又喊。 众人都往左转。 随着奎克发令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有人转错。 三分钟以后，只剩下十个人没错过。 奎克把这十个人留了下来。 “还考什么？”长林问，他对奎克的测试很感兴趣，“考武艺了吧。” “不考武艺，武艺可以以后学。最后一项，考意志力。”奎克道。 “怎么考？”长林问。 奎克指着兵营旁边的一个池塘。 “抱着石头，从水底走到对岸的人算合格。” 长林吃了一惊。 两岸的距离，有四五十米吧，人在水下，估计有三十多米。水底是淤泥，在水里走得慢，这二三十米，人抱着石头是很难走完的。 “你这样测试，没人通得过吧。”长林道。 “都没测试，你怎么知道？”奎克呵呵笑道，信心十足。 奎克让自己人撑着两个竹筏，在水上随时准备救护。 测试开始，十个人抱着一块石头，齐齐下了水。 快要没入水里时，都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往深水走去。 没入水中不过三分钟，人还没到池塘中间，就有人开始冒头出局。 入水四分钟后，只剩下六名还在水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长林越来越紧张，担心会出事，但奎克就是不喊停。 测试一直进行着。 最后，果然如长林所料，没有一个人走到了对岸。 最后四个是喝饱了水稀里糊涂被救上来的。 这四个通过了考核。 “我戳，奎克你变态。”长林见他这样选人，非议道。他知道奎克存心要等这四个人快不行了才出手。 奎克笑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意志力坚定，才不会在战场上退却。” “多出一个怎么办？”长林问，心里面其实是赞同奎克的做法的。 “人才难得，我会向首领申请留多一个的。”奎克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暗流 那日，叶红带着阿红离开明珠城回家。 王隽破例准许叶红乘竹筏回去。 而让阿红感到意外的是，掌管这条竹筏的人，竟然是大梁。 除了送她俩，大梁这条竹筏还送大屋围的十个学员。 竹筏由大屋围的学员驾驶，这是她们培训时学习的内容之一，大梁只是一旁指挥。 大梁见了阿红，朝她笑了笑，像碰见了熟人一样打了声招呼。 阿红则有点扭捏，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有其他人在，阿红也不敢露骨接近大梁。 倒是叶红老于世故，和大梁攀谈起来。 大梁客气地和她说着话，但叶红问到一些关键问题的时候，他就会笑笑说自己不知道，或者说部族有规定不让说。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这让叶红有点失望，不过也没有办法。 阿红反倒欣赏大梁能坚持原则，觉得这种人可靠。 到大屋围路途较远，需要在浅水湾住一晚。 靠岸后阿红抽空找了个没人注意的空挡，对大梁说晚上还想向他学几个字，大梁满口答应。 天黑以后，阿红要去找大梁，叶红觉得没有必要。 “那个年轻人嘴巴严，撬不开他的嘴。”她说道。 但是阿红坚持要见，她也没想阻拦。说不定，阿红能和大梁好上。那个时候，男人的防线就很容易失效了。 这晚，阿红和大梁相谈甚欢。当然，某些不该说的，大梁还是不说。阿红不怪他，也没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情报。她以其说在工作，不如说迷上了大梁。 当她提出私会的请求时，大梁痛快地和她去了爱的小屋，再没提什么“美琳”扫兴。 事情完了以后，阿红发现自己对眼前的小弟相当的迷恋。 “要是你是泰罗族人就好了。”阿红感概道。 “你可以去我们圆鳌坑么？”出来的时候，她问。 “去看你吗？”大梁问。 “不只是看我。或者你就加入我们泰罗族吧，这样我们便可以经常约会了。”阿红道。 男人在部族间走动，只要没有仇恨，部族一般都是欢迎的，因为这样对于生育后代是有利的。 漫长的进化岁月中，部族都发现了近亲繁殖的问题，不仅禁止近亲媾合，也支持女人和外面部族的男人私会。当然，有外地男人的加入，那是最好不过。 大梁道：“你们泰罗族有什么好，跟着我们首领，日子会越过越好。就好比我们的新住宅，你们造得出来么？不如你来我们明珠城吧。” 阿红想，若论经济前景，谁都看得出来，王族的最好。 要是能去明珠城，好像不错。 但自己能过去吗？过去了会不受歧视？泰罗族会不会报复？ 还是算了吧，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又试着套大梁的话： “据说你们王族的人箭法都特别的好，是真的吗？” “是真的。” “听说你们用的弓箭，和别的部族的都不一样，射得特别远。” “是的。” “这么好的弓箭，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怎么做我也不知道，那是研究院的工作。” “研究院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研究院里面的事情属于机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 重要的情报得不到，次要一点的消息，阿红还是从大梁嘴里探听到了一些。回去以后，她将这些消息告诉了叶红，算是有了交代。 次日继续航行。 傍晚，竹筏到了大屋围。 叶红要阿红去会苏明，探听一下情况。自己则去了找和丰。 阿红草草和苏明见了一面，对他很不耐烦，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 和丰一直身居高位，一个人住着一栋木屋。 叶红送给她的布料，她让人做成了一件长袖上衣。 叶红过去见她的时候，和丰正在试穿做好的衣服。 “哟，你穿这件衣服，可真漂亮。”叶红进屋后恭维道。 “真的吗？”听人夸赞，和丰心里欢喜。虽然年岁已大，爱美却是女人的天性。 “真的，这种布料特别合适你。”叶红继续说好听的，“嗯，像你这么尊贵的人，就应该穿好衣服。” 和丰叹口气：“别提什么尊贵了。” “怎么不是呢，想当初，艾香都得敬你七分。”叶红道。 “那是以前。”和丰怏怏地说道。 “其实，我觉得吧，长林的威信是不能和你相比的。这纽古族吧，本来就属于你这支血脉。艾香艾珍都不在了，你就是正宗的继承人。都不知道王隽是怎么想的，让一个男人来当纽古族的首领。”叶红道，假装为和丰打抱不平。 两个部族讲和后，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说话也比以前随便了。 “唉，人家长林得人赏识啊。再说，王隽不也是男人么？”和丰叹息道。 叶红凑近和丰，压低声音道：“其实，在王族，纽古族人占多数，只要你能争取族人的支持，大屋围你可以争取回来的。” “你别胡说。”和丰急忙阻止叶红往下说。 但叶红继续低声说道：“如果你有心，我们大首领说了，可以支持你夺回大屋围，毕竟我们之间交往久了，更值得信任。那个王隽，不好打交道。” 和丰怦然心动。 但她马上神色如常。 这种事情，事关重大，哪能轻易就做决定和？ 她没有顺着叶红的话说，而是催她早点回去： “今天走了远路，你早点休息吧。” —— 奎克带着驻军和新近招收的四个大屋围队员，回明珠城去了。王隽派雁舒去大屋围，协助长林管理各项事宜。 按照王隽的命令，长林开始在大屋围组织军训和文化培训。 因为培训教师一共十名，长林便将族人分成十个组，每个组约三十人。 开始，大屋围的族人对军训和培训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但几天以后，人群中便有谣言流传开来，说学汉语的目的是取消纽古族语言。接着，汉语课开始有人逃课。 然后，更多的谣言升起。有说王隽准备拆散纽古族人的家庭，发配到不同地方的；有说纽古族将成王族里面的次等部族，给明珠城当下人的…… 一些文化培训课遭到了抵制。 长林得知情况后大为光火，他把族人召集起来训话，告诉大家不要轻信谣言。 “看在同族人的份上，这一次我不追究那些乱说话的人，以后如果再发现有人造谣生事，必将严加惩罚。”长林警告道。 局势暂时得到了控制。培训继续进行。 雁舒把一切看在眼里，但她隐隐觉得事情还没有完。她特意赶回明珠城，把情况向王隽做了汇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做法必须保密 纸笔墨，三者一定要做出来，这是王隽定下的短期目标。 纸，虽然卡了一段时间，但王隽想出了办法，让托思改进去了。 笔相对容易些，托思早早拿出了样品，经改进后，王隽觉得能对付着用了。 用久了，品质自然会慢慢提高的。 唯独墨，王隽以前了解甚少，觉得没什么头绪。眼下的想法就是将木炭磨碎，加入适量松香胶结成条状，成为墨棒。 木炭很容易获得。现在是做试验阶段，不需要量产，随便一点木炭就可以。 松香有库存。 王隽将松香加热，融化后加入碳末，搅拌均匀，压入一根小竹杆内。冷却变硬后，破开竹杆，墨棒就出来了。 但这样做出来的墨棒，质量很不理想，只能说聊胜于无而已。 首先，这种墨棒写出来的字不够黑。 其次，也是最大的问题，在碳的颗粒太大，手一摸，触手。即使捣得很细很细了，写在竹板上，用点力一带，字就糊了。王隽估计写在纸上也好不了多少。 另外松香也不是理想的胶结材料，它不溶于水，加少了做不成棒，加多了磨成的墨和水的混合程度差。 王隽试了几种材料，都没法提高品质。 他几乎想放弃进一步的研发了，先用木炭墨棒对付着用吧。 一天上午，智聪提出了一个想法：“我看到煮饭的罐底下，经常结着一些漆黑的烟尘，不小心手或者脸沾上了，只要一点点，手上或者脸上就黑得不得了，洗都难洗。可以用这些黑垢试一下吗？” 托思道：“那些东西轻飘飘的，而且太少，不好收集。” 王隽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以尝试一下。 “质量好的一根墨棒可以用很久的。收集虽然难，但如果这样做出来墨棒的品质好，慢慢收集就是。” 无论如何，先试验一下再说。 说干就干。 三人去了厨房，把煮饭的大罐取出翻转，把面上的黑烟灰轻轻刮进罐里。灶里面，其他有烟火去的地方也有许多烟灰，托思都仔细收集了，一共收集到了半碗。 王隽用鱼鳔胶结这些烟灰，做成了一根小棒，晾干一试，效果好极了。 前面的毛病全部没了。 好吧，高品质的墨棒，这就做成了。 唯一的缺点是烟灰太难采集。 怎么提高产量，以后再想办法。 至于平时练书法什么的，用木炭墨棒未尝不可。 王隽忙着试制墨棒的时候，造纸的纸泥也捣制出来了。 现在研究院一共六个人，比以前增加了两个人手。 王隽的思路完全正确，石灰水煮了又泡水以后，那些纤维丝已经软化，很容易就捣成了泥。 后面的工作，就是加水调试纸泥，然后将调好的纸浆浇到竹架子上的一块麻布上面去，觉得厚度差不多了，揭下麻布，拿去晾晒，干了以后就成了纸。 第一张纸是用火烤干的。因为时值春末夏初，下了一整天的雨。王隽心急，便让人用火把纸烤干了。 当他把纸从麻布上揭下的时候，心情无比舒畅。 王隽拿着纸，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心里感叹发明创造真的不容易。 嗳，这还不算发明呢，不过是复制而已。 不管怎么样，纸笔墨都做出来了。 一旁的托思好智聪也是欣喜万分。困扰他们几个月的问题，这一天总算是解决了。 他们知道纸和墨的用途，王隽和他们说过的。能做出这两样东西，他们感到自豪，毕竟这里面倾注了他们的心血。 那张纸，等王隽看够了，他们也接过来端详了半天，唏嘘称奇。 王隽让他们拿过做好的笔和墨来，用陶碗磨了墨，把纸铺在工作台上，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第一样品”几个字。 “这是我们做出来的第一张纸，把这张纸收好，留作纪念。”王隽对托思说道。 “是。” “注意保密！”王隽叮嘱在场的所有人。 纸张这种东西，在这里算重大的发明，其做法绝不能外泄。 水稻可以推广，造纸必须垄断。 “知道。”众人回答道。 所有进研究院的人，都经过了严格的考核的，品德差的人是进不来的。进来以后，还要进行保密的再教育。 —— 下了几天雨，美琳去了现场查看水渠是否安全。 王隽美滋滋地回到宿舍时，看见美琳已经先回来了，正在打扫王隽的宿舍，帮王隽叠被单。 王隽悄悄走过去，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她。 美琳知道是他回来了，说了声：“别闹，我要干活。” 王隽在她耳后亲了一下，高兴地对她说：“猜猜我今天做成什么事了？” “还用猜吗，肯定是做出纸张了，对吧？” “聪明。”他放开美琳，“不愧是我的贴心女人。来，点赞一下。” 王隽笑呵呵地用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这还猜不到吗？你晚上睡觉都在念叨纸和墨。墨你做出来了，剩下不就是纸啰。”美琳道。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蛔虫是什么东西？”美琳停下动作，问王隽。 “不告诉你。”王隽坏笑道。 “不说拉到，我不稀罕。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 “既然是虫，会是好东西么？”美琳嗔怪道。 “聪明，再次点赞。”王隽又要在她鼻子上刮一下。 “我不要你的点赞。”美琳赶紧躲开。 “那不行，首领的点赞，可以不要的吗？”王隽一定要刮。 美琳扔下被单，想要跑开。 王隽却不放过。 看看躲不过，美琳忙说有要紧事要告诉他。 “什么事？”王隽停下手势问她。 “雁舒过来了，说有要紧事情向你汇报。”美琳道。 “她人呢？” “你回来前一会儿走开了。” “你不早说。”王隽怪她。雁舒说有要紧事，王隽便预感大屋围有问题。 “我不是要说吗？谁叫你一进来就胡闹的。”美琳道。 “你现在喊她来我这里。”王隽吩咐。 “好吧。” 美琳停下收拾，出去找雁舒去了。 没多久，外廊上就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片刻，美琳和雁舒走进了王隽的房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屋围叛乱? 王隽的住处。 王隽手端着茶杯，正在认真听取雁舒关于大屋围情况的汇报。 窗外，暮色渐浓，太阳将要落山。 旁边坐着英子、奎克和美琳。英子和奎克，是王隽临时叫人喊来的。 “情况就是这样。”雁舒汇报完毕，拿眼瞧着王隽。 她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在座的高层认为是小题大做，大老远专门跑回来说这些事。 王隽听着汇报，眉头渐渐锁紧。 等雁舒说完，他面色严峻地对大伙说道：“长林有危险。” “啊——”众人都吃了一惊。 “有那么严重吗？”英子问。 “事关重大，要做最坏的打算。”王隽道。 美琳道：“根据以往的经验，培训课是很受欢迎的。大屋围出现抵制的情况，一定是有心人在组织捣乱。” 雁舒道：“确实是这样，一开始大家都很喜欢上课的。慢慢的就出现了情况。我也是怕出意外，所以才急急忙忙赶回来汇报。” “你回来的很好。”王隽表扬雁舒，“这样我们可以尽早采取措施。” “就是说，有人想叛乱？”奎克冷不防说了句吓人的话。 王隽点头道：“无风不起浪。你们想想看，为什么有人要制造谣言，组织抵制？那是想搞乱大屋围。” “长林不能控制局面吗？”英子问。 奎克对大屋围的情况比较熟悉，接过话说道：“通常情况下，长林能够管住大屋围的人的，除非……” “除非什么？”英子问。 奎克道：“之前有泰罗族的外部压力，大屋围的人心比较齐，现在讲和了，压力消除，这个时候有影响力的人从中作梗，分裂族人就容易了。” “她们怕泰罗族，难道就不怕我们么？”英子道。 “怕。”王隽道，“但假如泰罗族反过来支持她们呢？” “泰罗族的人支持叛乱？”雁舒大惑不解，“她们不是刚来讲和的吗？” 奎克道：“和我们开战没有赢的把握，所以才来议和。但要是能悄悄从内部分化瓦解，那不是胜过打仗么？” “是的，要是大屋围乱了，甚至分出去了，我们便极大的被削弱了。”王隽道。 “泰罗族的人卑鄙，这笔帐要和她们算清。”美琳气愤地说道。 王隽道：“别急，我现在还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她们可以抵赖的。先把事情搞清楚。” 奎克道：“能做成大屋围这些事的人，非和丰莫属。”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大伙都同意。 一直以来，和丰的忠诚度都存疑。 英子道：“她现在是大屋围的大总管，她想干什么呢？能得到什么呢？难道想当纽古族的首领？” 奎克道：“应该是的，她是艾香的姨妈，据说当年差点取替艾香母亲当了纽古族的首领。和丰应该有这个野心的。” “没有泰罗族的人支持，她没这个胆。”王隽道，“她要是能取替长林，很可能会带领大屋围投靠泰罗族，和我们决裂。” 这样的话，王族真的就极大的被削弱了。 大家都为这个前景担忧。 英子道：“长林不知道吗？” 王隽道：“他应该有这方面的预感。或许他想自己化解这场危机，不想求助我们。” 奎克道：“但他实际上化解不了。所以我必须马上去大屋围一趟，决不能让泰罗族人的阴谋得逞。” 王隽道：“我得亲自去。” —— 大梁那日把叶红等人送到大屋围后，歇了一日，准备第二天回石灰山。 晚上阿红又来约会大梁。俩人没去当地“爱的小屋”，而是漫步到了村外的一片山岗上，肆意缠绵了一番。 听说大梁明日就走，阿红心中不舍。 “不知道那日才能相见了。”阿红黯然道。 男人多得是，但阿红偏偏喜欢上了大梁。 大梁整理着衣衫，嘻笑道：“想我来明珠城就是。” “你说来就能来的啊，没事我跑你那里去做什么。”阿红坐在草地上，责怪道。 “要不你加入我们王族得了，见面就方便了。”大梁又开起了玩笑。 “怎么可能，我们部族的人还不剥了我的皮。” “胡说，进了我们王族，谁敢欺负你，让她们过来试试看。问问我们首领会不会答应。”大梁道。 “算了，别提这烦人的事情，我们回去吧。” 分手的时候，阿红告诉了大梁自己在圆鳌坑的住址。 她没想到的是，没隔几天，大梁就来到了[microsoft1]圆鳌坑。 他是来送石灰膏来了。当日送到，次日卸货，第三日返回。 每次送两罐，还要跑好多趟。 阿红喜出望外。这么说，近段时间见面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她的职责是情报，和大梁泡在一起算是工作，别人不好说什么。 大梁第二次送石灰过来，准备次日回去的时候，[microsoft2]阿红恳求他多留几日再走。 “不行的啊。没有什么意外，不可以随意停留的。”大梁道。 阿红好说歹说，大梁就是不同意。 他甚至觉得奇怪，阿红不是那么腻歪粘人的人。 “那你不要在大屋围停留好不好？”阿红道。 “为什么？我不能连夜赶路啊，我得在大屋围休息一晚。”大梁奇怪地问，“再说，就算我想走，我的同伴也不会同意啊。” “反正你不要去大屋围。”阿红坚持道。 “莫非你们的人要打过去？”大梁开玩笑道。 “那边可能会很乱。你去了有危险。”阿红道，更多的，她也不说了。 大梁听阿红这么说，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那我今晚就走，行了吧。” “就算今晚走，最好也不要进大屋围。”阿红叮嘱。 “知道了。” 当晚，大梁和同伴便启航了。 “这么急呀。”同来的两个同伴不解。 “是的，必须立刻赶到大屋围，找到我们的人。”大梁道。 大梁是运输组的负责人，俩人见他这么说，不敢有异议。 三人连夜出发，凌晨赶到了大屋围。 这里看上去一片安详。 就是说事变还没有发生，这让大梁稍稍放心。 进得村庄，大梁径直往雁舒的住处找她。结果没找着，一问，她去了明珠城。 大梁心里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他掌握的极其重要的情报，必须及时送出去。 阿红说的话，大梁的解读是今天白天最迟到晚上，大屋围将发生叛乱，或者泰罗族的人会来攻打，或者两者兼具。 白天已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危险正一步一步逼近，怎么办呢？ 雁舒不在，是不是需要把情报告知这里的管理者长林或者和丰呢？ 他在雁舒的住处外面来回踱着步，考虑如何处置才好。 —— 大梁一向负责海路运输工作。贝丽来了以后，王隽让他教蝴蝶岛的人使用竹筏。 苏明泄密的事件发生后，长林捎话给王隽，说了叶红刺探情报的事情，她的手下阿红是专职情报员，擅长利用美色收集情报，提请大首领注意。 长林的情报王隽颇为重视。 叶红这人还不简单，都有专职情报员了。 情报这一块，也是自己这边需要加强的短板。 影视剧看多了，王隽想到了反间计。他授意大梁不动声色接近阿红，看看她的为人。 没想到阿红对大梁一见钟情。 王隽暗笑叶红的情报人员不合格，用美色做事的人还会堕入情网。话说回来，大梁这个小伙子实在惹人喜爱。 王隽于是指示大梁可以和阿红正常来往，但不要急着从阿红那里获取情报，顺其自然，以求水到渠成，策反阿红。 让大梁送叶红回家以及送石灰膏都是王隽的安排，为得是让大梁和阿红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大梁遵照首领的要求，并未开展情报工作，以免引起阿红怀疑。但现在大梁无意间得到的情报，事关战争和叛乱这种全局的大事，他不得不设法尽早将情报送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陷落 大梁毕竟还年轻，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初时心中有些慌乱。 掌握的情报，到底该送给谁？还是赶回明珠城报告王隽首领？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帮自己，只能自己抓主意。 不行，赶回去太晚了，事情都已经过了。 他很快稳住了情绪。 大屋围，首领只派了雁舒一个人过来，这个大梁是知道的。 雁舒在的话，她肯定是可靠的。 那么，长林以及和丰可靠吗？ 如果单纯是泰罗族的人来偷袭，就应该把消息告诉长林或者和丰。 如果是叛乱呢？长林和和丰是不是都不可靠了？ 大梁苦思冥想着。 他隐隐觉得，如果有叛乱，长林叛乱的可能性较小。长林已经是这里的地方首领，王隽首领对他信任有加，这谁都看得出来。叛乱对他有什么好处？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大屋围下面那些元老串通了泰罗族反叛。 如果是这样的话，长林可能还蒙在鼓里，自己有必要告诉他大屋围马上会乱这个消息，让他早做提防。 大梁决定面见长林，见机行事。 他对两个同伴说道：“我有重要事情要告诉这里的首领。你们把竹筏开到码头前面五里，有一颗大榕树的海滩藏起来。如果我中午没有过来找你们，你们要马上回明珠城，告诉首领，说大屋围出事了，发生了叛乱。” “什么，叛乱？”同伴吓了一跳。 “我现在也拿不准。但如果我过不来了，那是一定发生了叛乱，被她们扣下了。”大梁道。 “我们和你一起去吧，有个照应。”两人仗义道。 “不要，你们留下报信更加重要，就这么定了。”说完，大梁扭头往议事厅走去。 同伴也不敢蛮来。他们出了寨子，去了码头，照大梁说的做去了。 —— 大梁往议事厅走过去的时候，半路上碰到了和丰。 她带着几个男人，急急地走着。 那几个男人手上拿着兵器，大梁猜想这些人该是刚刚上完早操。 和丰喊住大梁，问他怎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圆鳌坑么？”她警惕地问。 她的眼神，让大梁感到很不舒服。 好像自己要对她不利似的。 不对，她这样的态度，本身就有点问题。 大梁有所警觉，遮掩道：“海上看上去要起大风了，我得赶紧往回赶。” “往回赶怎么又来这里耽搁？”和丰盘问道。起不起风，她不太懂。 “我上岸来补充点水，顺带问问长林首领有没有话要带到明珠城。”大梁道。 “找到首领没有？”她问。 “没呢，正准备去找他。”大梁道。 “等下看见了首领，你告诉他我找他有事，让他别走开。”和丰道。 “好的。” 和丰没发现什么破绽，便放大梁走了。 一通对话后，大梁直觉上就觉得和丰心中有鬼。 当然，直觉是不作数的，顶多提醒一下自己。 他继续抬脚往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没看到长林，值守的族人说昨夜大雨，麻地被水冲了，首领去了麻地。 大梁问明了方位，不敢耽搁，出寨找长林去了。 往西走了两里地，果然看见一面小山岗上，长林正在麻地上和一群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大梁走近的时候，长林颇为诧异。 “你怎么来了？”长林和气地问大梁。 大梁时常跑海路运输，认识他的人很多。 大梁感觉长林的态度和和丰迥然不同。 是的，看对方的眼神，听他的语气，观察一个人的举止，就能给人一种基本的判断。 大梁有这方面的天赋，恰如王隽。王隽选中大梁，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种人，适合在外交场合出现，当然，做谍报也需要这样的素质。 “我有要紧事情向你报告。” 感觉长林可靠，大梁马上拿定了主意，决定冒险。 他要把消息告诉长林，那怕他把自己抓起来。 “什么事情？”长林见大梁郑重其事，有点奇怪。 “这里说话不方便。” 大梁把长林拉到一边，小声地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告诉了长林。 大梁刚把话说完，长林便朝人群大喊了一声：“回寨！”说完便匆匆往回走去。 人群中有三个年轻男子走过来，跟在了长林的后面。 大梁愣了一会儿，心想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去说好的地点和同伴汇合了，免得人家挂念。 但看离正午尚早，想了想，又跟在了长林的后面，想知道事情的结果，回去好有个交代。 长林急急往回赶，是因为大梁的话正好应验了他的担心。 大梁一说，长林立刻知道和丰与圆鳌坑勾结在了一起。否则，圆鳌坑的阿红怎么知道今天这里会生乱？再者，没有圆鳌坑的支持，和丰就算得逞于一时也没用，大首领领兵打过来，和丰一定支持不住。 为了支持和丰，圆鳌坑很可能会派兵过来，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不管怎么说，先控制住大屋围的局面才行。 长林带着三个随从以及大梁急急往回走去。二三里路，走快了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离寨门还有六七十米，长林突然喊停。 “有什么不对吗？”大梁问。 “你们不觉得蹊跷吗？”长林道，“往日这个时间，寨门热热闹闹，现在周围却是空无一人。” 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确实有问题。 “那我们还进不进去？”手下问。 长林道：“可能已经迟了。” 他担心，自己那二三十个亲信，很可能已经被和丰控制了。 正犹豫间，就见寨里面冲出一拨人来，有二十几个，手里都拿着武器，嚷着抓住长林。 长林喊道：“快走！” 五个人掉头就跑。 五个年轻人正当年，体能都很好，后面的追兵一时无法追上，但却是穷追不舍。 长林领着四个人往西北面的山上跑。走了四五里路，终于甩掉了追兵。 众人在一片树林里停下喘气休息。 长林的三个手下开始骂娘。 “和丰那个老东西人面兽心，竟敢暗算我们，我……” 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长林说别骂了，和丰又听不见，我们去明珠城，找大首领。 大梁就告诉长林，东边海岸那里藏着一个竹筏，自己的同伴在等着呢，现在过去正是时候。 “走，去海边。”长林道。 五个人到了竹筏所在的海滩，大梁的同伴正在翘首以待，看见大梁过来喜出望外，马上现身朝大梁一伙人挥手。 “急死人了，真以为会出事呢。”见了面，同伴说道。 大梁道：“还真出事了。我们离开不久，和丰的人便占了大屋围。我们现在和长林首领一起回明珠城。” 六个人，一个竹筏，驶离了海岸，往外海走去。 —— 天空灰暗，像要下雨的样子。 长林郁闷之极，心情像天空一样阴沉，觉得自己辜负了大首领的期望。 大梁也高兴不起来。情报是送出去了，可是没起到什么作用。大屋围还是落入了泰罗族的人手里。 其实作用还是有的，起码保住了长林。如果不是大梁冒险前去报警，长林被蒙在鼓里，十有八九会落入和丰的手里。 除了大梁的两个同伴，其他人都闷闷不乐。 竹筏才行了几里路，远远便看见南面有四个竹筏驶来，上面站满了人。 不用说，是自己人来了。 长林和竹筏上的人兴奋起来，朝着过来的竹筏挥手呼喊。 领头的竹筏上，昂首站着一个英气十足的年轻男子，正是王隽。 —— （春节期间更新没有保证，断更将经常出现，请大家谅解。）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重返大屋围 王隽那日听过雁舒的报告后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需要马上增兵大屋围控制局面。 第二日一早，他留下英子主持局面，亲自统率四十名战士乘竹筏赶往大屋围。路过浅水湾的时候，登岸休息了几个小时，天未亮便继续赶路。 恰好赶上顺风，竹筏行得快，中午就赶到了大屋围附近，在路上遇上了过来的长林一行人。 王隽一看长林在大梁的竹筏上，便知道自己已经来迟，大屋围已经落入和丰之手了。 他示意部队靠岸。 上了岸，王隽命令队伍原地休息。 长林过来向王隽请罪。“我没管好大屋围，被和丰抢了。”长林愧疚地说道。 王隽安慰道：“不怪你。和丰这个人有野心，是脓包。这个脓包，迟早要挤的。” 怎么说呢，内外因素使然，才出现了叛乱的事情。一定要追究责任，自己没有责任么？ 大屋围闹上一回也好，把害群之马清除，队伍就纯洁了。 “大屋围现在什么情况？”奎克在一旁问。 长林把早晨的经过告诉了在场的人。 “民心怎样？”王隽问。 长林想了想，答道：“和丰在大屋围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但是加入王族这几个月，这里的人大部分已经认同大首领的领导。真正死心塌地跟和丰的人也就那几个元老以及她们二三十个亲属。其他的应该都是被煽动和蒙蔽的。” 这和奎克雁舒汇报的情况吻合。 王隽想象得出来，和丰早已和泰罗族人勾结，筹谋叛乱。今早趁着长林外出，派出自己的二三十个亲信，突然把长林的人一个一个抓了，然后煽动族人推翻长林，控制大屋围……。 奎克对王隽道：“和丰的人并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大屋围寨子很大，防守不会很完备，晚上我找一处薄弱环节强攻进去，夺回村落。” 长林献计道：“这里的地形我熟悉。晚上大首领带人正面佯攻，我和奎克从另一侧悄悄进寨，消灭和丰的人。” 晚上看不清，偷袭容易得手，俩人的方案都是可行的。 但王隽否决了俩人的提案： “不行，兵贵神速，不能等到晚上。否则万一泰罗族的人赶过来了，问题就大了。” “那我们现在就杀过去。”奎克道。 美琳见王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两人道：“听首领吩咐。” 王隽道：“长林已经出走，和丰不善打仗，又刚刚得手大屋围，我估计和丰今日会忙于内部整顿，对周围的戒备会有所疏忽，我们应该可以潜伏到寨子附近……” 他说只须如此如此，便可夺回大屋围。 三人一听，果然是妙计。 队伍于是悄然开拔。 五六里的路程，一路上果然没发现和丰派出的哨兵。这个方向，向着浅水湾，长林平时也不会布置人手戒备。 路上只碰到几个出来打猎准备回去的族人，被长林收了，跟在队伍后面。 看看离寨子近了，王隽命令部队在一片树林隐蔽。 接着，美琳和奎克携武器悄悄出发，借助地形的掩护，慢慢逼近寨子。这种藏匿行踪靠近的本事，猎人最是拿手，里面的人丝毫没有觉察。 美琳在南门五六十米远的地方藏身在一处土丘后面。而奎克躲在更远一点的一颗大树后面。 两人藏好后，长林带着三个手下大摇大摆地往南门走去。 与往日不同，今日寨门紧闭着。 长林在门外约三十米的地方站住，朝里喊话。 “我是长林，有话和和丰说。” 三个手下齐声重复长林所说。 大约十五分钟后，大门吱吱嘎嘎打了开来，和丰带着四个元老以及十几个手执兵刃的男人，走到了门外。 和丰扳着脸说道：“长林，我们纽古族决定自己作主，不属于王族了，也不再归你管，你有什么话要说？” 长林道：“和丰，你勾结泰罗族叛乱，可知道后果？你听清楚，大首领说了，‘放下屠刀，迷途知返，可保平安’” “大首领？王隽他在哪，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她拿眼四周观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别管大首领什么时候和我说的。我现在告诉你，马上停止叛乱，恢复以前的状态，大首领可以免你一死。”长林隔空说道。 “哈哈哈哈——，长林，你一个被我赶走的人，竟敢这样威胁我。” 长林也不生气：“我最后问你一次，投降不投降？” “你和王隽都去死吧。”和丰骂道。 长林知道她无心改过。 时间不能拖得太久。 他把手举了起来。 和丰看着他奇怪的举动，觉得莫名其妙。 只见长林举起的手猛然向下一挥。 然后—— 和丰突然看见了迎面有箭飞来。 她吓得魂飞魄散。 想规避，可一切都已经太晚。 一箭正中心窝。 她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用手抚胸，但很快，便倒地毙命。 几乎同时，和丰左边的一个年长女人也中箭倒地。 紧接着，又有两支箭飞来，射杀了另外两个女人。 其他人吓得“轰”一下散了，拼命朝里退去，急急忙忙把寨门关上。 但事实上，两轮箭矢过后，并没有更多的箭飞来。 而长林几个，已转身退去。 寨门里面的人，心中惴惴不安，看着长林离去，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但是，他们发现其实错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大路上便出现了一支雄壮的队伍。他们大盾长枪开路，结着方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口号，朝寨门走了过来。 人虽然不算多，不过四十来人，但给人一种锐不可当，声势浩大的感觉。 里面的人哪里还有斗志？事实上，和丰被杀那一刻起，她们就知道大势已去了。 见势不妙，这些人抬脚就跑，逃命去了。 王隽挥军长驱直入，轻而易举夺回了大屋围。 斩首战法，屡试不爽。这又是一次成功的战例。 —— 长林在议事厅找到了被和丰捆住的手下，一一解开来。 接下来是大肆搜捕叛军。 王隽严令不得滥杀无辜。不抵抗的，一律收捕归案，等候发落，不准杀害。 事实上，和丰以及她的四个死党，当场被美琳和奎克射杀四人，只有一个带着五六个亲随出了北门，往北逃去了。 收捕很快结束，抓获了十几个和丰叛乱的帮凶。 王隽命长林把这些人看管了起来，马上放出斥候，监视北面的动静，对泰罗族的来犯做出预警。 同时，王隽命令长林当地人组织防御，准备物资。自己的队伍则做好开战准备。 他估计，泰罗族派兵过来的可能性极大。 今天不到，明日必到。 —— 傍晚时分，果然警报响起。 王隽将部队拉到北门，结成阵形，严阵以待。 许久，不见敌人过来。 正纳闷间，就见暮色下，一个女人独自走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照不宣 凌晨。圆鳌坑。泰罗族的人正在集结。 按照与和丰的约定，泰罗族今日黄昏之前将率队赶到大屋围，支持和丰发起行动，取替长林。 大屋围从此加入泰罗联盟。 当然，和丰已经和叶红谈妥，艾香在时谈妥的所有应交物资全部取消。甚至，大屋围加入泰罗联盟的条件，也比苏亚族和太阳族还要优惠。 这次行动，娜逻派出了二百人的部队，由赛强率领。 这两百人，除了支持和丰夺权，还要威慑可能过来的王隽的部队，帮助和丰守住大屋围。 临行之前，叶红对赛强不放心，怕他冒进坏事，悄悄劝说娜逻，让她御驾亲征。 娜逻肥胖，哪里吃得了这个苦？她想把赛强撤了，让叶红带兵。偏偏叶红不懂打仗，担不起这个重任。 无奈之下，娜逻任命自己的表妹，泰罗族的内务总管田华担任统帅，赛强和叶红作为副帅，共同前往大屋围。 因为路远，部队天未亮就出发了。 一路不敢耽搁。到下午，离大屋围大约还有十里远的时候，泰罗族的部队碰到了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六个人。 叶红认的，领头的那个中年妇女，名叫水云，与和丰走得很近，是和丰的干将之一。 水云看见泰罗族的部队，如见救星。 叶红把她带过来见田华以及赛强。 水云将所遭遇的变故告诉了在场的众人。 “你说和丰死了，大屋围丢了？”叶红脸色难看。 “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王隽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大屋围，结果被他们的人藏起来放冷箭，措手不及啊。”水云哭丧脸着说道。 “王隽怎么会带着兵过来了？”田华有点出乎意料。 水云道：“谁知道啊。” 赛强便要带兵进攻大屋围，击杀王隽。 “趁他们立足未稳，我们杀过去吧。”他对田华道。 “急什么，先问清楚情况，商量好怎么办再决定。”叶红道。 田华一时踌躇难决。她叫水云下去，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喊来各头领商议对策。 有主张杀过去的，代表人物是赛强；有主张撤兵的，以叶红为代表。 两边相持不下。 田华举棋不定。 还没商量出结果，前方不远处便有响箭尖锐的声音传来。 “什么声音？”田华问众人。 众人都没听过这种声音。 那响箭才息，更远处又响起，接力而去，渐行渐远。 叶红道：“是警报无疑。” “那么，便算了吧。”这一刻，田华突然拿定了主意。 既然敌人有了准备，和丰又已死，打仗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现在进攻大屋围的话，成了两个部族之间单纯的战争。 在田华看来，这样的战争没有丝毫的意义。一开始议和，就是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 叶红想得更远。 过来是要分裂王族，孤立王隽。 现在分裂不成，她觉得也没有必要反目成仇。 她对田华道：“把水云和她的人杀了，首级交给王隽，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和丰身上去。” 田华一想，觉得这样很好。“反正和丰死了。现在死无对证，我们可以推个干干净净。” “这事交给我来办。”叶红道。 赛强还在嚷着要发动进攻，被田华骂了回去。 —— 王隽率兵在北门外布阵多时，等了半天，没等来敌人的部队，只看见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奎克命令大伙不要射箭。 那女人走得近了，众人看得清楚，过来的人是叶红。更远些，有一个男人提着什么东西，跟在背后。 等来的是叶红，这让王隽颇感意外。 但他很快便猜到了叶红过来的目的。 叶红见了王隽，行过礼，刚要说话，看见一旁的代玛抽出短枪，作势要刺，吓得赶紧往王隽身旁躲，嘴里连喊误会。 美琳伸手拦住了代玛，问叶红跑来干嘛。 “我们之间可能产生了一些误会，我过来说明一下实情。”叶红道。 “有什么误会，你们不是来抢大屋围么？”王隽不客气地说道。 叶红连连喊冤，说道：“我们接到和丰的请求，说大屋围要发生叛乱。因为你们离得远，时间上来不赢，请我们派人过来帮忙平息叛乱。和丰是你们的联络员，她的话我们能不信吗？看在我们关系友好的份上，我们就过来了。刚才，我们截住了逃窜的水云几个人，一审问才知道，叛乱的不是别人，是和丰。这不，我们怕你们误会，把水云几个斩首，首级送过来了，以证我们的清白。” 她回头朝后面的男人喊了声。那男子上前，把串起的五个人头扔到了王隽他们前面的地上。 正是水云几个人的头颅。 虽然杀人的场面见得多了，水云那丑恶的头颅，还是让王隽感到恶心。他喊人把首级收了，拿回给长林验证。 美琳一旁嘲讽叶红：“什么以证清白，杀人灭口吧。” 奎克挖苦道：“和丰和她的几个核心成员都死了，这叫死无对证，那些手下所知有限，你想怎么抵赖都成。” 叶红道：“话不能乱说，我们一片好心你们不领也就罢了，可不要往我们泼脏水。和丰要叛乱，自然会说我们过来是帮她的。但我们其实是被蒙在鼓里的，你们可不能听信她的人胡说啊。” 接下来，叶红摇唇鼓舌，任美琳奎克他们讽刺挖苦，叶红来了个打死不承认协助和丰叛乱。 “王隽首领，你倒是主持公道啊。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我们两家的关系。”叶红不想和美琳奎克纠缠，转向王隽。 王隽道：“既然是和丰搞出来的事情，那确实是误会。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那么多全副武装的人，我们也不便招待，你们请回吧。” “嗳，嗳，我们都被和丰耍了一把。反正她也死了，得到了惩罚，我们回撤。大首领有空来我们圆鳌坑做客啊。”叶红就坡下驴，赶紧道别，领着人走了。 走得远了，她发现自己背上已经湿透。 “真险啊。不过到底还是办成了事。”叶红自言自语道。 —— “首领为什么放她走了？”代玛有点愤愤不平。 王隽呵呵笑道：“战端一开就没完没了啦，对谁都没有好处，能不打最好不要打。叶红过来不过是推卸责任。大家心照不宣。以后提防着点就行了。” 众人撤回寨子。 长林过来请示那些被捕人员的处理。 王隽道：“主犯都已死，这些胁从人员，按罪责轻重，进行杖责。” “什么是‘杖责’？”众人不解。 王隽道：“脱了裤子用木板打屁股。” 众人噗呲就笑了。他们只知道处死或者放过，没听说这样处罚的。 王隽道：“用木板打屁股，轻的杖责十下，重的打三十板子。长林，你去发落就行了。” “遵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坏事变成了好事 田华领兵退回，和叶红赛强一起去见娜逻。 “就这样空手而回？”娜逻问。 田华道：“天不助我族，王隽快我们一步先除了和丰，夺回了大屋围，没办法。” 叶红道：“这个王隽来的太是时候了，他要是迟上半天，等我们进了大屋围，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难道我们泄密了吗？”娜逻问。 “应该没有。”叶红道，“泄密了大屋围就会有防范，和丰就不可能得手。” “倒也是。”娜逻想了想，确实如此。“看来，王隽这个人真的不简单，很难对付。” 叶红道：“这次虽然没达到目的，但还好没有打起来。王隽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这事就这样过了，大家忙去吧。”娜逻意兴阑珊，挥挥手，散了。 —— 议事厅，长林正在对参与叛乱的人员进行处罚。 “大首领心好，饶你们不死。而且说只要打十到三十大板。我今日也照顾你们，每个人只打十个板子。”长林说道。 不过板子虽然少，执法的人却是不定的。 那些当初被和丰捆住关押的人，现在成了执法者。 这其中包括十名培训班的学员，她们因为支持王隽，被和丰视为异类。 每拉上来一位被处罚的人，长林便会问谁来执法。 然后就会有许多人举手请求。长林便挑选出其中最想行刑的人，让他去打板子。 行刑开始，有人上前，把挨打的人按在地上，扒下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执法的人便走过去，拿着一根船桨样的木板，对着屁股狠狠拍下。当然，女人就不脱裤子了，隔着衣服行刑。 板子虽然只有十下，但每一下都是结结实实的。十个板子过了，屁股都大了一圈。 打完了，挨打的人还要说一声“谢谢大首领不杀之恩”。 这话是美琳私下对长林说的。长林自然言听计从。 那句话，不是王隽刻意要求的，是和美琳聊天的时候无意说了“不杀之恩”的字句，美琳便跑来和长林说了。 —— 泰罗族退了，和丰的复辟势力被肃清，大屋围重归王族。 之前，因为大屋围新投降归顺，王隽照顾民心，让大屋围带一点自治性质，走慢慢融合的路子。发生了这件事后，王隽顺势对大屋围全面进行整顿，按明珠城浅水湾的做法，对部族进行编制，实行半军事化管理。 坏事变成了好事。 和丰的大总管位置，由雁舒接替。 十个参加了培训班的学员，全部处在了领导岗位。 为了协助大屋围的全面整顿，以及提高大屋围族人的训练水平，也为了更好应对泰罗族，奎克的职业部队就定点在了大屋围。 早晨的军训和文化课，被要求严格执行。 诸事理顺后，王隽惦记明珠城的水稻，留下雁舒奎克和一些部队人员后，带着美琳和其余人员，回明珠城了。 离开那一天，大屋围管理人员都来送行。 临别时王隽对长林奎克和雁舒道：“泰罗族的人虽然可恶，但这一次叛乱失败，我估计她们会老实一些。心里面虽然要警惕，表面上还是和好。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只要她们不再搞小动作，没必要和她们撕破脸皮。” “是。”三人齐声答应。 事实上，三个人都属于比较冷静理性的性格，不会胡来，王隽不过是提醒一下罢了。 王隽和众人挥手作别，登上竹筏，往南去了。 —— 大梁继续送石灰。 阿红再次看到大梁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她问起当时的情况时，大梁说自己直接过了大屋围，没有上岸。 “你怎么知道大屋围会乱？”大梁问她。 “我知道第二天我们有兵要过去，那里肯定不会太平。”阿红道，“对了，你们首领王隽像预先知道了大屋围要出事，领着人赶了过去，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我们首领是天人下凡，预先知道也不奇怪。”大梁道。 “哦，知道了。” —— 桃花随洛炳上山，一路上寡言少语，闷闷不乐。 洛炳见状便想办法逗她开心。 看见好看的花，他会采下来，送给桃花。 桃花手里拿着话索然无味，趁洛炳不注意，悄悄把花扔进了沟里。 他又尝试着给桃花讲西游记的故事。结果桃花说他的故事不对，王隽不是这样讲的。 “那你把对的说给我听好吧。”洛炳道。 “你都听过了，干嘛还让我讲，难道我讲的还会比王隽的更好？”桃花不耐烦道。 半路洛炳手下杀了一只兔子，中午吃饭的时候，洛炳特意将兔腿切下来，给了桃花。 桃花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洛炳心里着急，怕桃花闷出病来。 “女儿啊，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洛炳没辙了，只好直接问桃花。 “我听说上次王隽上山，去了看另一边的海。”桃花道。 “是呀，我陪他们去的。” “我也要看那边的海，重走他们走过的路。”桃花道。 “我说女儿呀，你这是要干吗，大老远的过去就为了看一眼海？”洛炳不理解。 “你别问我为什么，就说带不带我去吧。” “带，带。你先把这条兔腿吃完。”女儿有要求，洛炳哪能不答应。最怕她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 “好吧。”桃花重新拿起兔腿，慢慢的把它吃完了。 上了山，桃花见了杉嫲。 杉嫲看见孙女过来，心里高兴，把桃花搂在怀里嘘寒问暖。 桃花感受到温暖，心里的郁闷找到了一个出口，在阿婆怀里抽抽搭搭哭泣了起来，把杉嫲吓得够呛。 杉嫲越是安慰，问她怎么啦，桃花越是哭得伤心，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杉嫲看着心痛，对一旁的洛炳怒道：“你把桃花怎么啦？” 洛炳无奈地摊摊手，说道：“我能把她怎么样，你让她哭哭吧。哭了心情便会好一些。”当着桃花的面，他又不想说桃花遭遇了情感危机。 桃花抬起头哭哭啼啼地说道：“不关阿爸的事，是我自己不开心。” 白云听说桃花来了，兴冲冲跑了进来，问她明珠城的事情。 桃花揩干眼泪，和白云说话去了。 桃花出去后，洛炳告诉了阿妈桃花感情的事情。 “不就是男人吗，至于这样么？”杉嫲表示不解。 洛炳道：“桃花还小，总想要好的东西。王隽在王族是很受欢迎的。” “那王隽依了桃花不行吗？天天不行，一次两次还不可以？” “王隽那小子很奇怪，只跟美琳，不和别的女人。” “别说人家王隽了，你还不是一样。桃花这方面可能就是像你。” 杉嫲想了一下，对洛炳道：“你试着设法撮合桃花和族里一些英俊的年轻人。男女的事情做得多了，习惯了，她就不会这么挑，盯着王隽一个人了。” 洛炳道：“阿妈说的是。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勉强，得桃花愿意，慢慢来。” 第一百八十章 养活万人 洛炳果然找了几个相貌英俊的族人去向桃花献殷勤，结果被桃花骂得狗血淋头，一个回合就铩羽而归，再不敢惹这位姑奶奶。 但桃花也沉静了下来，看上去平和了起来，和白云四处玩耍。而且，认认真真练起了箭，还教白云识字算数，当起了老师。 洛炳见女儿不再愁苦，也就不去烦她，由着她教书射箭。 因为心无旁骛，终日练箭，加之桃花的箭术底子本身就深厚，这段时间，桃花的箭术突飞猛进。 “射中了，射中了。姐姐太厉害了。”白云拍手称赞。 操场，桃花快速射出十支箭，箭箭射中了五十米外的靶心，让白云惊叹不已。 “嗯，箭法比在明珠城时好了许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上美琳。”桃花心里暗想。 差距是有的，而且桃花一时还找不到突破口。 她想起了一次王隽、美琳和自己三个人探讨箭法时，王隽根据美琳的心得做出的总结：射箭时要心如止水，人箭两忘。 王隽的话太抽象，她始终都没搞懂。 因为和美琳朝夕相处，经常请教美琳箭法，王隽的箭术，现在也在高手之列。 “现在的水平，应该不亚于王隽了。”桃花想道，“更高明才是。” “桃花，加油。”桃花举手然后握拳鼓劲的动作。语言和动作是王隽上课时教的。 “姐姐，加油！”白云学着桃花的动作，喊道。 “你也别偷懒，把箭靶移近点，该你了。”桃花给表妹下达了命令。 —— 平定和丰的叛乱后，王隽只在大屋围呆了三天，把重大的事情决定了，便往回走。 因为田里的水稻已经进入收割期，稻谷随时要进行收割。 时间过得很快，王隽根据自己一直的推算，如果按照穿越前的日期延续过来，现在该是六月下旬。虽然时间的延续性存疑，但已经是盛夏是不争的事实。 热带作物长得快。田里的水稻，在王隽的亲自指导下，成长顺利，生机勃勃。目前稻田已经一片金黄，景色喜人。 要说王隽有多懂农业是没有的。他不过是根据自己的记忆行事。 对于水稻，记忆中秧苗开始是泡在水里的，长到三四十公分高，分蘖出许多稻茎以后，田里的水便会被排干，田里的土质维持湿润，人在上面走不会沾水。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到收割。 他的理解是水稻在水里面长得特别快，到了一定个头，快抽穗的时候，便不能继续长个头了，而是要让营养用于开花结果，这样才会有更高的产量。 就按记忆中的程序做好了。 干农活，那是辛苦的。 对了，这里施肥是施农家肥，也就是人粪。 用粪便做肥料，当地人绝对是不知道的，还是王隽教她们的。 从厕所的粪坑里将粪便舀进粪桶，挑到田里，一勺一勺洒在田里菜地里。这样的活脏且累，但那是对后人来说的。对现在新石器时代的人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们就是这样辛苦劳作过来的。 而结果是令人满意的，满目的金黄说明了一切。 负责照看农田的是常穗和素素。两人都是艾珍的人。 常穗大姐是纽古族种田的好手。 素素则是第一期的学员。王隽见素素性格文静，适合做技术员，便要她专门负责水稻的栽培。 近日，常穗和素素为田里的事情着急，不知道怎么办。 田里稻穗上面的谷粒脱落的厉害，两人担心这样下去，稻谷都掉到地里了，除非马上收割。 王隽从大屋围回到明珠城，两人喜出望外，第二天便来请示。 王隽喊上英子、美琳，和常穗、素素一起往田间走去。 郊外的空气特别清新。风吹过，稻田翻滚着金色的麦浪。 王隽心情舒畅。 才来这里不久，他就幻想着眼前的景象，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了实景。 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比种田更重要了。 因为农业是第一产业！ 有了农业，人的活命才有了保障。 有了稻田，进入农耕，人们才能定居下来，人口才能稳步增长。 仔细考察了田里的水稻后，王隽道：“凡是谷粒掉的厉害的，全部收割了，凡是倒伏站不稳的稻子也收割了，一起交给后勤组用作粮食。站得直不掉谷粒的，再过一段时间，等稻谷更加饱满再收割，留作种子。” “用作粮食？你不是说这一季收上来的稻谷都用作种子吗？”英子疑惑地问。 “我要的是合格的种子。”王隽道，“这些掉谷粒的品种不是我想要的。把它们淘汰。” 素素道：“不掉谷粒的稻子，田里面十株大概只有一株。” 王隽道：“是的，这叫优选。又叫培育优良品种。十株只留下一株，是太少，我们可能要好几季才能积攒到足够多的种子，进行量产种植，但这个过程是必须的。素素，这需要耐心。” “我知道了。首领放心，我会认真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素素道。 好在，这里属于热带气候，一年三熟都没有问题。培育优良品种，可比北方快多了。 王隽对常穗道：“蔬菜地的作物也一样处理，果实多质量好口感佳的品种继续培育，差的淘汰。” “是。”常穗答道。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在种稻方面是行家，等跟了王隽种田，才知道自己是那样的无知。 同样面积稻田，她估计这里的产量是自己以前耕种过的最好收成的三到四倍，甚至更多。 王隽的耕田方法虽然更辛苦，但收获同样巨大呀，而且更有保障。首领常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真的是这样啊。 王隽道：“不掉粒的水稻，就是我们今后大面积种植的品种。但是今后，素素，你的培育工作还要进行下去，在不掉粒的水稻中优选产量高的品种。” “好的，首领。” 王隽又转过身去，对英子说道：“开荒的工作不要停下。有了劳动力就继续开垦。” “明白。”英子已经很清楚王隽的想法。那就是有朝一日，要用这些田地养活所有的人。 这是一个崇高的目标，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王隽对她说过，纽古族种植的旱稻产量太低，每亩才六七十斤，一年才种一季。自己的目标是一亩单季产量二三百斤，一年种三季。 二三百斤一亩，一年种三季？一年的收成就是每亩七八百斤稻谷。差不多一亩地可以养活两个人。 沿河两岸，可以开垦大片农田，百亩千亩甚至万亩应该都是没问题的，岂不是可以养活成千上万的人？ 真的这样的话，种田还真的是最好的食物来源了，完全解决了食物难题。 而种菜显而易见也极大地方便了采集。主要是有了自主权，想吃什么就多种什么。这在以前是做不到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至宝 大屋围的叛乱，叶红推了个一干二净。这之后，圆鳌坑再没有搞小动作。 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族现在是铁板一块，泰罗族就算想再搞出一些事来，也无从下手。 王隽假装接受了叶红的解释，继续兑现以前的承诺。 大梁运完二十罐石灰膏后，田华决定将议事厅的地面用石灰铺一下。 英子应田华的请求，派人过去进行技术指导。 没过久，地面施工就完成了。 等地面变干变硬，可以使用了，娜逻带人去参观。 她看到的地面，非常平整，光可鉴人。踩上去，坚实舒适。 而之前，这里的地面是泥土夯实的，容易起灰，而且用用就不平了。 “这东西，果然不错。”娜逻新奇地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说道。她问叶红，明珠城的人住的地方，地面都是这样做得吗？ “正是。” “这些人，真会享福啊。”娜逻道，“他们的石灰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们能做吗？” 她憧憬着，把首层住人的房屋都铺上这样的石灰地面。 “据说是用石头烧出来的。至于那种石头长成怎么样，我们无从知晓。他们封锁得很严，我们一直弄不到样品。加工工艺怎样，更是机密。”叶红道。 她何尝不想搞清楚石灰的生产工艺。 那个大梁，口口声声只跑运输，说石灰的生产工艺他不知道。 “想想办法吧。”娜逻道。 “是。”叶红无力地答道。 —— 王族的各地收到了总部传下来的一条奇怪命令：所有的灶、窑、煮饭煮水的罐，必须定期清理，将上面的烟灰收集起来上交。 “明珠城要这种东西干什么，真奇怪。”大屋围一位负责煮饭的人问。 “管它呢，上面要这东西，我们收集好送上去便是。”伙头道，“听说这是大首领的意思。大首领要来做什么，是我们猜得到吗？” 就连长林都感到奇怪。 雁舒道：“收集来的烟灰是送到研究院去的。凡是进了研究院院子的东西，都是机密。” 长林赞同道：“那是。大首领的想法，神鬼莫测。这些烟灰肯定有重要用途。” 长林现在也在上课，教课的老师是青竹。 没上课之前，知道大首领课程的神奇，等上了课才知道确实如此。 他尤其对算术特别着迷。十个神奇的阿拉伯数字，简单好写，列一个竖式，很大很长数字的加减法，都可以飞快地算出来，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其他的功课他也是兴趣十足的。 “下一次培训，不管我有多忙，一定找大首领要一个名额，亲自去听课。”他下定了决心。 最近，各地负责人还发现了一个新的动向：王隽每次传达命令，除了有信使口述外，还会附带上一张薄薄的称之为“纸”的东西。 那“纸”呈白色，微微泛黄，上面写着黑色的字。 很多字他们是不认识的，但信使口授命令以后，他们可以对照认出其中的字。比如说“灶”字，接受命令的人如果有心的话，会认出这个字就代表煮饭的灶的写法。他们便会刻意学习模仿，学会这个字。 如此，认字多的不是那些学员，而是各地的高层。 —— 明珠城。 王隽又恢复到了大屋围叛乱前的状态，百忙里偷出一份闲来。 所谓“闲”，不是无所事事，身为首领，那是不可能的，是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比方说写书，比方说饲养动物，比方说照看菜地里的茶树。而不是不得不领军打仗，或者远赴他乡平乱，或者处理很多需要最高首领决策的事情。 最近王隽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写书。 不是写小说，是写教科书。 他拿着毛笔，在裁好的纸上，把自己以前上课的内容，都写在纸上。 他写一张，美琳便拿过去，照抄一份。 写的人快，抄的人慢。原因是美琳遇到不认识的字，要端详半天，研究字的写法，甚至请教王隽。 后来，王隽要美琳再喊了三个字写得好的学员过来抄写。 这样，一次性有一个正本四个副本。 一开始，除了王隽，其他人都不会用毛笔。 王隽让每人花了两天时间练毛笔字。 两天时间能练就毛笔字？ 当然能，只要你不要求什么楷书隶书，能让看的人一眼认出所写的字就行。 每天上午，王隽出去巡视，下午则五个人就在王隽的房间写课本。 三个学员都是女的，分别是春秀、红霞和素素，都是第一期的学员。 能在首领的住处和首领一起工作，那是一种荣耀。 为了让四个徒弟写得快些，王隽一开始给她们开了课，专门讲了字的结构，各种偏旁，让她们看见生字的时候，不至于无从下手。 最先编完的课本是《算术》。 写好了，《算术》便被送往各地。 正本王隽自己保存，副本送明珠城、石灰山、浅水湾、大屋围各一份，给各地的任课老师查阅。 教材马上被各地视为至宝。 薄薄的一本书，上面记载的可是知识，神奇的算法。 书这东西实在太宝贵了。 首先，这“纸”本身，就是很多人没见过的东西。 这绝对是新鲜事物。 谁想借来翻看一下，都得当地负责人批准。当然不是谁都可以翻看的，一般只给教课的老师查看。 但书这种东西王隽言明了，只要封面上没有写上“机密”两个字的，就代表着无需保密。 而教材恰恰没有这两个字。 连叶红都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课本的事情，跑来找雁舒，说想看看书本。 但各地既然视之为至宝，自然是不会轻易亮出来的。好话说尽，长林才同意拿给她翻一翻。 翻着翻着，叶红就和长林雁舒商量起派人给泰罗族的人上算术课的事情来了。 “知识是我们王族的人独有的，我们自己人都还没教会，怎么可能到圆鳌坑教你们的人呢？”长林一口回绝。 叶红又去求雁舒。 雁舒道：“这等大事，要大首领才能作主。这样吧，我派人去请示一下。” 叶红没办法，只得回去等消息。 王隽的教材并非只有一本。后面还有《语文》、《音乐》、《科学常识》呢。 编写《算术》王隽不过用了五天。 编写《语文》，用了七天。 编写《音乐》，用了五天。上面不过是简单的乐理知识和几首歌的简谱而已。 编写《科学常识》，则用了二十天，这玩意儿编起来费事，字数也多。抄写的人更加艰难，上面尽是生字。 后面三本书传到各地的时候，看的人都有点傻眼，生字太多了。尤其是《科学常识》，根本看不懂。即使上过课也不行，因为生字的比例太高，无法阅读。 但越是这样，越是激发起人的好奇心来。无形之中，众人都对王隽的提高班翘首以盼。 可惜，提高班的名额早已定下。 随着提高班的开学时间渐渐临近，出现了通过各种途径“走后门”的现象。 英子、美琳、奎克、长林，甚至贝丽、托思等等诸人都成了公关的对象。 一一 对叶红的请求，王隽回复雁舒，可以派人去教学，具体谈判由大屋围全权负责。 第一百八十二章 姐喜欢 王隽送给杉嫲的鱼干，让她过足了嘴瘾，对王隽无形中也增加了好感。还有，王隽送给高山族的一些陶器也很精美，杉嫲很是喜欢。在这里，陶器是很珍贵的，因为山上缺少粘土，自己制作很困难，而且，高山族不掌握这方面的技艺。 王隽的军训那一套，洛炳照搬了过来，按班排编好队伍，每天早上操练。操练的内容也一模一样，连阵法都是一样的。 桃花在老鹰岭虽然自由，但她并不偷懒。每天早上和族人一起出操训练，还刻意给自己增加运动量。 她虽然只比白云大一岁，但表现却像个大姐姐，带着白云一起学习训练。 杉嫲对桃花十分满意。 “这孩子，长大成人了。”她对洛炳道。 洛炳则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这里面有点名堂。 在老鹰岭住了一个多月后，一日，桃花要洛炳带她去鹰哥岭。 洛炳不知道女儿去鹰哥岭干什么，以为只是想去游玩。 但之前已经答应桃花去看那边的海，于是他亲自带桃花前往鹰哥岭。 听说桃花要去鹰哥岭，白云也要去。 这次桃花却不愿意她跟过来。倒是洛炳觉得外甥女大了，带上无所谓，可以长点见识。 最终，白云还是一起上了路。随同前去的还有一个挑着礼品的男族人。 鹰哥岭的部族与老鹰岭的部族属同宗同族，洛炳一行去就好像是走亲戚，受到热情款待。 桃花乖巧，嘴巴甜，“姑婆姑婆”的叫着，哄得山上的首领柳枫开心不已。柳枫四十多岁的年纪，年轻时生过一个女儿，没养活，她把桃花当作亲女儿看待。 桃花还和山上的族人混得熟，教她们算术、射箭，还教大家唱歌。 桃花的箭术，比这里族人最好的弓箭手还要高出一截。桃花用的弓，是自己带来的明珠城出产的好弓。 桃花还和这里的人讲故事，说的是《西游记》，大受众人的欢迎。 由于桃花的存在，山上一扫平日沉闷的气氛，变得欢快有趣起来。 两周后，洛炳问桃花玩够了没有，该回老鹰岭了。 桃花道：“哪里呢，我的看海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呢。阿爸你先回去吧，我喜欢这里，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的。” “明日我便陪你去看海，看完海我们回老鹰岭，怎么样？”洛炳道。 “阿爸你先回去。看海也不用你带路，姑婆会叫人领我去的。” 洛炳一看说不动女儿，而且看她在这里挺开心，便托付柳枫照顾女儿，自己准备先回去。 柳枫道：“你尽管放心好了，桃花在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洛炳要带着白云回去。结果白云觉得跟着表姐好玩，不肯回山。桃花赶她走，她也不走。 “失败，失败，这都是我平时太纵她们的结果。”无奈之下，洛炳只得带着过来的随从，先回老鹰岭了。 等阿爸走了，桃花便拿出一块绿石出来，问柳枫并其他年长者，追查它的来历。这块绿石，是桃花在高山族的密洞里，从那块未加工的原石上敲下来的一小块，是石头原初的模样，为的是让看见的人好辨认。 得到的答案和当初王隽问的一样。 少不了，桃花让族人带路去了王隽去过的鸟头山，并一直去到了海边。 鸟头山是桃花那块石头的来源地，这里已经破落荒芜多时，残垣断壁掩藏在高高的茅草之中，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姐，你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就为了找一块石头吗？”同来的白云问。 “是的。” “一块石头这么重要吗，值得你这么费心寻找？” “姐喜欢。” “哦，那我们继续找吧。” 第一次去鸟头山，毫无收获，但桃花认到了路。 回去鹰哥岭两日，做了充分的准备以后，桃花又下山了。 她不愿惊动山上的人，想一个人去。但白云担心姐姐一个人没个帮手，有危险，坚决要跟她一起下山。而柳枫自然也不会让桃花一个人去的，万一碰到野兽怎么办。 桃花拍了拍背上的弓箭，自信的安慰姑婆：“这里的箭法数我的最好，什么野兽来了我都能应付。” 事实上，桃花的武艺也不算差，毕竟王族的训练是很严格正规的，训练内容经过王隽和奎克的反复研究，全面且实用。在老鹰岭的时候，桃花又刻意加强自身的锻炼，比之以前，身体强壮了不少。 话虽这么说，让两个女孩下山好几天，柳枫会放心吗？她让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阿壮陪着桃花白云，一起下山去了。 到哪里去找石头呢？ 桃花让阿壮带路先去最近的一个村庄——鸟头山以南约十五里的泥洼寨。 三人走了两日，于第三天中午，赶到了泥洼寨。 泥洼寨靠海，住着四五十人。 这里的人和高山族不和，发生过几次因争夺猎物引起的械斗，但没有造成重大伤亡，所以也谈不上深仇大恨，而且时间过了很久了。但桃花还是不敢进寨去问。只是在外面转悠，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问一问。 可巧，在村外不远的林子里看见一个砍柴的年轻人，看上去比较瘦弱且老实。桃花让阿壮用半生不熟的当地土语上前打听石头的事情。 年轻人说没见过这样的石头，更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石头开采。 桃花又去找别人。 转了转，碰到两个采集的中年妇女，一问也是不知道。 这样问了几个，都不知情。 于是桃花放弃询问，找地方过夜，准备次日往反方向——北向去寻找。 三人往北走了五六里，找到一片开阔地，合适宿营。桃花让阿壮和白云生火，自己去周围打猎碰碰运气，改善一下伙食。 她的运气不错，走出不远，看见了一只狐狸。桃花潜伏过去，大约相隔三十多米的时候，用箭射中了狐狸。 但狐狸生命力顽强，带着箭跑了足足有两里路才倒地。 桃花拖着狐狸往回走。因为天已经快黑，找回宿营地就费了点时间。 当桃花循来时的踪迹回到宿营地附近的时候，她听到了白云的尖叫声。 桃花心知大事不好，赶紧丢下狐狸，拿着弓箭，快速循声趋上前去。 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了火光。 她看见阿壮被人绑在一颗树上，四个男人，淫笑着，正欲非礼白云。 桃花怒不可遏，大吼一声，走上前来。 四个男人回过头来，看见了更加美艳的桃花，便放过白云，转身来捉桃花。 桃花立即张弓搭箭，朝其中一个男子射去。 一箭封喉。 剩下三个男人马上散开，狂叫着，操武器隐蔽着包抄了过来。 没写完啊，明天才有更新 我码字很慢的。又有事，等明天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山寨事变 桃花并不慌张。打仗，不是头一回了。跟着王隽南征北战，她算是一个老兵了。长期的训练，也让她有藐视敌人的资本。 她躲过了一支飞来的短枪，退入林中，和三个男人周旋。 天已经完全黑了。 是夜没有月光。相互之间看不清楚，完全靠自己对周围环境的感应能力。 三个男人追着追着，便没了桃花的身影。 小山坡上，桃花站在一颗树后，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形。然后，她摸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往坡下扔了，拉开弓，等待射击机会。 石块激起的动静，果然引来了对方的注意。 桃花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静听着周围的变动。 这一刻，她忽然对“心如止水，人箭两忘”有了一点感悟。 忽然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而这之中，夹杂着快速移动的脚步声，是有人凭借环境的噪音在往前逼近。 桃花快速转动身躯，将箭矢指向出声处，放出一箭。 一声惨叫，一个男人被射中。 桃花立即后撤，往山上走了二十几米，再次藏身等待机会。 但事实上，剩下两个男人已经胆寒，知道对手是个难缠的箭术高手，而且对手的弓箭非比寻常。追击下去，有可能不仅抓不住对方，自己还会送命。况且丢下的一男一女很快也会加入进来，形成两面夹击。两人见败局已定，便抛下两具尸体，往南逃走了。 桃花折回去和白云阿壮汇合，问了一下伤势。阿壮手上有点轻伤，手臂上擦破了一点皮，但基本没有大碍。 而白云则衣服被撕破，没有负伤。桃花砍了一断藤丝，把白云的衣服临时缝补好了。 “那些人是哪个部族的？”桃花问阿壮。 “听他们说的话，应该是泥洼寨的人。” “这些人为什么要侵犯我们？”桃花气愤地说道。 “大概是冲你们两个来的吧。”阿壮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桃花骂了一句从王隽那里学来的话，找回刚刚丢弃的狐狸，和白云和阿壮离开了。 趁夜往北走了一段路，觉得安全了，三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升起一堆篝火，把狐狸烤着吃了，歇了。 第二日，三人继续往北。 经过鸟头山，三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再行了大约三十里路，来到一个叫东方寨的地方。 这个寨子，和鹰哥岭没有多大纠葛。但三人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由阿壮拿着路上打下来的一头小鹿和桃花的那块石头，进寨交易。桃花和白云则等在寨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阿壮进寨子说，愿意用小鹿换一块同样的石头。假如能提供哪里能得到这种石头的情报，也可以得到小鹿。 他被人带去见当地的族长。 出来的时候，石头没找到，小鹿却被强留下了。 三人也不好为了一头小鹿和东方寨的人大打出手，于是离开寨子，找了一处悬崖的陷进处过夜。 晚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又起了风。睡觉的地方有雨飘来，三人只得退进里面，蜷缩着坐在石墩上瞌睡。 捱到次日天亮，桃花问阿壮周围还有没有村庄。 “往北一百里才有像样的部落了，是个大部族，我们时常会去那里交换物品。”阿壮道。 一百里，那是有点远了，一天都走不到。 尽管这几日有打猎补充，带出来的粮食还是不够支撑来回好几日的旅程。 没办法，桃花只得先行回山。 这两日下雨，三人走走停停，淋了许多雨，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白云恰逢来了月经，便有点吃不消。 艰难地行了两日，天黑的时候，三人来到了山寨附近。再有五六里路，就到寨子了。 翻过一道坡，三人陡然只见山寨火光冲天，且隐隐有喊杀之声。 阿壮大惊，说道：“有人攻打我们的寨子。” 三人加快脚步，火急火燎地往山上冲去。 进得村庄，看见里面一片狼藉。 敌人已经退去，族人正在忙着灭火，救助伤员。 族人们一脸的愤恨，又有点凄凉。 桃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具尸体在默默致哀，她扒开众人进去看时，发现死者竟然是首领柳枫。 一问，是泥洼寨的人偷袭了山寨。 桃花马上意识到，这次袭击，和自己射杀对方两人有关。 柳枫的死，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桃花悲从中来，泪水奔涌而出，同时对泥洼寨的人充满了仇恨。 令她想不到的是，一个叫阿萍的中年妇女，带着一群族人跪在桃花面前，请求她做鹰哥岭的首领。 “这是首领临死前的指定，请桃花姑娘答应。”她说道。 桃花万万没想到姑婆临终前会来这么一下。 “我还小啊，做不了首领。”桃花道。 “首领说了，你有领导能力，有知识有见地，见过大世面，你做首领她放心。”阿萍道。 “见过大世面”怎么讲，桃花不懂。她猜想，可能是白云告诉了她们一些自己的往事。跟着王隽的这些日子，又是发展，又是征战，风起云涌，跌宕起伏，这大概就是姑婆说的“大世面”吧。 桃花虽然在部族里血统尊贵，有一种天生的自信，而且在王族，她本身就是中层领导，管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当首领这样的大事，她觉得实在不是自己这个年纪的人所能担当的。 况且，她知道自己根本不会留在山上，在这里只是暂时的，自己的心在明珠城。 桃花感到为难。 她喊大家起来后，出言推辞。 但族人齐声请求。柳枫的话，部族的人还是很听的，虽然她已经死了。 阿萍看到桃花确实无意当首领，便说大伙先别急，让首领先考虑考虑。 桃花道：“还是你们自己选一个首领出来吧，我不合适。” 她握着拳头，说自己眼下想做的事情是为姑婆报仇。 “报仇！报仇！” 桃花一呼百应，下面的人群情激昂。 “首领要怎么报仇？”阿萍问。 “明日我就下山去，为姑婆报仇。”桃花激动地说道。 “好，明日我集合队伍，听首领调遣。”阿萍道。 “不用，我一个人去。”桃花道。 “你……一个？”阿萍以为听错了。 桃花颔首道：“就我一个。你们留下打理山寨。” “这……”阿萍糊涂了。 “我要亲手杀了那些仇人，为姑婆报仇。”桃花坚定地说道。 “首领，我和你一起去，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阿壮道。 “我也算一个。” “我也去。” …… 下面的人一个个都要随桃花下山。 桃花道：“就让阿壮跟我去吧，我自有办法报仇。其他人留在山寨就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吧。” 白云道：“姐，我跟你去。” 桃花道：“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去。” “不碍事的。” “等下病了，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让我分心。这次你留下，听话。”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复仇女神 当初艾珍的手下梧桐带着五十名战士夜袭天人洞，美琳领着智聪，赶走了入侵者，建下奇功。桃花相信，凭着自己和阿壮，同样可以打败泥洼寨。 她要以实际行动证明给大家看。 第二天早上，桃花和阿壮顾不上多日的劳顿，准备好武器和干粮，又出发了。 出发前阿萍再次过来劝说桃花，多带几个人下山。 桃花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和他们正面硬碰硬作战，人多没用。” 桃花走了。 送她们的阿萍和白云忧心忡忡地看着桃花和阿壮转过山坳，消失在群山之中。 —— 桃花身穿麻布短袖上衣和短裙，背着一个羊皮缝制的行囊，里面装着十多天的干粮，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食盐、钻木取火的工具、小石刀、一个布袋，一两件换洗衣服、洗澡用的皂角等等。她背上还有一个箭囊，里面装着三十支箭。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一顶斗笠，一支矛。 斗笠这东西，是王隽的发明，那是一顶大约六十厘米大的圆形“帽子”，用两层竹篾夹着挡水的粽叶做成，下雨时带上，雨水便淋不到身体。 阿壮没有斗笠，桃花让白云从老鹰岭带过来的给了阿壮。 行了两日，两人来到了泥洼寨附近。 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露宿。 接下来，桃花并不急着报仇，而是在寨子周围悄悄打转，熟悉地形。因为王隽讲过，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其中的“地利”要指挥官仔细勘察现场，熟悉环境，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地形。 阿壮虽然比桃花大三岁，但他自知论知识论谋略，桃花都是自己的老师。他也不去催促，默默地跟着桃花考察地形。 熟悉地形的过程中，俩人在泥洼寨五里外的一个山谷里寻到了一处山洞，桃花便把它当成了据点。 山洞在山谷之中，就算在洞里生火，外面也看不见。 这日傍晚，桃花在山谷下面的小溪边钓了一串青蛙，两人在山洞生了篝火，烤青蛙肉吃。 “阿壮，你害怕吗？”桃花问。 “为族人报仇，不怕。”阿壮往火堆里添了一些干柴，干脆地答道。 “那好，明天你到寨门口引她们的人出来，我埋伏在外面用箭射她们。”桃花道。 “好的。” 次日，桃花开始实施复仇计划。 一大早，俩人便来到了泥洼寨的门口。 寨子很简陋。 两根埋入土中的木柱上，吊着用藤绑住的可以推开的门。 门不过是纵横绑住的几根小树干。围墙则用细小的树干水平绑在立柱上形成栅栏，然后在栅栏上铺上一些荆棘，远没有浅水湾和大屋围的密排树干结实坚固。 天刚亮，寨里面的人都还没有出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声叫骂。 骂声很快便把寨里面的人吸引了过来。 骂人的人自然是阿壮。 他在离寨门三四十米远的地方，指着里面的人痛骂。 “你们这帮强盗，出来受死吧，我今天讨血债来了。” “所有上山了的人都得死，特别是你们的首领。” …… 当然，更多的是那些最露骨的脏话，像现代的我操什么什么那样的话语。 阿壮的话大多数是高山族的方言，夹杂一些当地土话，听起来半生不熟，不知道说些什么具体的内容。 但里面的人无需听懂他骂人的话，只看阿壮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阿壮一边骂一边还用石头砸寨门。 很快，便有四五个男人手拿武器，赶了过来。 这些人也没想想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在寨门叫骂，一个人过来报仇。 看见有人出来，阿壮扭头就跑。 高山族的人，平时走的都是山路，脚力和耐力都很好，后面的人追不上阿壮。 阿壮看看后面的人要拉下，便会停下来回头骂上几句。惹得后面的人火冒三丈，紧追不舍。不过，跑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有一个人放弃了追赶。 这样不知不觉就追出了两三里地。 当后面的人追到一个山坡下的时候，阿壮突然加快速度，迅速没入了树林之中。 而追赶的人，厄运便降临了。 一支箭冷不防射中了跑在最前面的男人，男人惨叫一声倒地。剩下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马上又有一人中箭。 两个没有中箭的，赶紧散开逃命。 山坡上的桃花以及藏身树林的阿壮立刻反过来追杀。其中一个被阿壮追上，一矛刺了个对穿。另一个被桃花射中脚踝，活捉了审问。 那人怕死，被桃花一逼，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审问证实了上山偷袭鹰哥岭的人确实是这里的人所为。至于石头什么的，他不知道。 桃花问了一下村寨的情况后，把人放了，让他回去报信，说“复仇女神”报仇来了，要她们一个个受死。 那男的捡了根树枝，拄着棍子一拐一拐回去了。 回到寨子一说，里面的人便来了气，不就一男一女么，竟敢挑衅整个寨子。寨子的首领立即带着十几个人连夜出去找人。当然，也是收回死去的族人尸体。 这些人走过的时候，想不到在旁边一颗大树的浓郁处，藏着桃花和阿壮。 桃花料定里面的人会回来收尸，事先选定了这棵树观察来人的情况。她注意到，其中一个高个中年妇女明显是这群人里面的头领，和审问得到的信息相符。 待下面的人走远了，桃花在一个视野开阔的高地上潜伏下来，等着泥洼寨的人返回，到时择机射杀那个高个中年妇女。 “斩首战法”是王隽一而再，再而三使用的战术，王族的人都已经深刻领会。关键是，由于王隽一贯以来极为重视练习弓箭，王族里面诞生了多位箭术超凡的射手，具备用弓箭斩首的条件。而桃花，自信现在也具有了这个能力。 泥洼寨的人到了发生战斗的山坡前，再找到桃花两人的踪影，只得收了尸首，往回走去。 因为找不到敌人，回来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麻痹大意，三三两两抬着尸体前行。 不久便来到了桃花伏击的地点。 高个中年妇女走在中间。桃花让过前面的泥洼寨人，待高个中年妇女相距五十来米的时候，她屏息凝神，拉满弓，瞄得准了，一箭射去。 箭矢正中高个中年妇女面部。 那女人捂脸大叫了一声，登时倒地。 人群大乱。有抛下尸首过来看中年妇女的，有四处张望寻找桃花藏身处的，有几个直接朝桃花的方向跑了过来。 而桃花一见射中目标，马上撤离了高地，和阿壮一起隐入了夜色之中。 次日，阿壮自告奋勇再去骂阵。 桃花让阿壮这次稍微离远一点，怕里面的人发狠报复。 但是阿壮骂了半天，里面都没人出来。 阿壮正在纳闷的时候，寨门打开，冲出一大群成年男女出来。 —— （过年了，更新会很少。大家好好外出玩玩吧，不过，疫情还没有得到控制，少去人多的地方哟。） 新年好 近几日都不会有更新了，要到初四才会有一次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绞杀 看见有人冲过来，阿壮故伎重演，扭头就跑。 虽然只隔着五十米，但后面的人费尽力气，就是没办法追上。 而阿壮一看后面的人跟不上，便又放慢了脚步，等着后面的人追上来。 但泥洼寨的人这一次学乖了，不再是几个人突前，而是一群人尾随而来。 桃花和阿壮开始商量的方案是，人少就慢慢带到桃花埋伏的地点，把这些人射杀。人多就快跑，甩掉跑得慢的人，然后把少数跑得快的人引到伏击点剿杀，就像第一次伏击所做的一样。 但现在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而是一大群人一齐跟了过来。 寡不敌众，人数相差悬殊，这种情况是没办法下手的。 阿壮判断清楚状况后，便加速跑开，把这群人甩掉了，然后再绕路找到桃花。 桃花安慰阿壮说不要紧，另想办法。 “要不我们现在潜回去，杀她们零星在外的人。”阿壮建议道。 “不行吧，这次泥洼寨的人不上当，说明她们比较警觉，我们去，说不定反过来遭伏击。”桃花道。 阿壮觉得桃花的话有理，便说道：“那么，我们下午再过去。” “索性休息一天，麻痹她们一下，明天一早再去伏击。”桃花道。 “好吧。” 桃花估计得没错，泥洼寨的人的确在寨子附近的一片树林里设了伏。可是一直等到中午，桃花俩人也没露面，泥洼寨的人以为桃花人少，胆怯了，于是撤了埋伏，回寨子去了。 第二天一早，三个外出打猎的男人像往常一样，趁着早晨天气凉爽出了门。他们打开寨门，离开寨子刚刚走出不远，便有一支箭迎面射来，射中了走在最前面男人的胸口。那男人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后面的二人知道碰上了“复仇女神”，吓得掉头就跑。 但很快，又一支箭飞来，射中逃跑的另一名男子。 最后一名，还没跑到寨门，也被弓箭射中，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等寨里面听到动静，十几个人嗷嗷叫着，冲出来想捉住桃花两人时，桃花和阿壮早已走了。 这十几个人试图追踪桃花俩人的行踪，杀了俩人，却哪里找得到。高山族人擅长打猎，追踪方面都是行家，自然知道怎么躲避追踪。 十几个人搜索了一整天，毫无所获。 第二日继续搜索，找到了桃花两人宿营的山谷中的石洞。 只是，俩人已经回山，补充给养去了。 泥洼寨的人又找了两日，仍然找不见桃花俩人的踪影，估摸着俩人已经走了，便停止了搜索。有人提议是不是再上山去，把鹰哥岭的人杀光。 “别妄想了，上次‘复仇女神’不在，我们又是偷袭。现在再上去，人家还会让我们偷袭啊，我们去只怕是找死。”马上有人出言反对。 众人一听都泄了气。 “上山的事以后再说吧。”一个年长领头的妇女道，“以后出门，必须五个人一组，相互照应。老人和小孩不要随便到寨外，出寨也不能离得太远。” 这样平静了两天。 大家以为这事过去了的时候，第三天，又出大事了。有一组出去打猎的五个人没有按时回来。 打猎在外追击猎物，碰上大野猪、大熊之类难捕的猎物，不按时当日返回，追击一两天是常有的事情，但大家一联想到“复仇女神”，心里就不踏实了。 次日，泥洼寨的人派出十几个人结伴出去寻找，在离村三里远的一处山岗附近，陆续找到了五具尸体，每个人都是中箭身亡。很明显，这五人是被逐一先后射杀的。 大家马上明白，那个“复仇女神”又出现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寨子派出一群人四处查找“复仇女神”的下落，却是毫无结果。 主动搜索找不到人，她们于是改变方法，在一些交通要道上设伏，采用守株待兔的办法，等着桃花她们上钩。 但桃花并没有鲁莽行事。 她估计自己之前一系列的猎杀以后，泥洼寨的人一定会利用人多的优势来对付自己，她因此也更加谨慎起来，居住的地点离泥洼寨远了，也不固定落脚点，行动也更加小心翼翼。 也因此，泥洼寨的伏击并没有起到作用。 这日，桃花和阿壮绕开埋伏，前进到了寨子附近。 不久，一个成年女子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找死。”阿壮低声骂了一句，对桃花说他过去把俩人杀了，替族人报仇。 桃花道：“没必要冲过去，等下我把大人射杀便是。” 俩人进入射程以后，桃花张弓瞄准了那女子，却迟迟没有放箭。 “快放箭啊？”眼看这俩人快要离开射击范围，阿壮急道。 “算了，这个女子不杀了。”桃花突然放下弓箭，说道。 她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不杀。 事实上，她看着那个小女孩，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杀了她妈妈，女孩便和自己一样没了母亲，一时怜悯之心大起，放过了那对母女。 —— 泥洼寨的人没想到，埋伏了几日，“复仇女神”没等到，寨里出来办事的人却又有二人被杀。 一路积累下来，寨里的人已经有十五名成年人死在“复仇女神”的箭下。泥洼寨总人口不过四十二人，再杀下去，寨里面的人会被她全部杀光。 人们对“复仇女神”产生了极大的恐慌。 这日上午，桃花再次前往泥洼寨的时候，发现不仅路上没见埋伏，寨子里面也是静悄悄死寂一般。 她和阿壮蹲在寨外一处土坎下，观察了寨子许久，总觉得有点蹊跷。 到了下午，里外仍然不见一人，也没有人活动的痕迹，甚至，中午连炊烟也没见一丝升起。 “这些人都去了哪里呢，莫非走了？还是故意设计一个走了的陷阱，引诱自己前去？”桃花心想道，有点纳闷。 阿壮已经等得不耐烦，建议道：“里面好像没人了，我过去侦察一下。” “该不会故意引我们进去的吧。”桃花有点拿不准。 阿壮道：“我们杀了她们那么多人，恐怕是吓破了胆，跑了。我小心点就是。” 桃花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阿壮就近侦察一下。 “你一定要小心，慢慢逼近，先看好退路，发现可疑情况立即撤退。”她交待道。 “放心，我会小心的。” 阿壮去了。 桃花小心地往前挪动了隐蔽的位置，准备随时接应阿壮。 几十分钟后，阿壮折回说村里面没发现一个人。他接着又把寨子外面的树林、土丘、低洼地等能够藏人的地方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人。 他于是又进村搜索了一遍，然后跑出来急急喊桃花进去。 桃花从隐蔽处出来，问他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活的，不过看上去马上快不行了。”阿壮道。 桃花随阿壮走进寨子。在一个木屋里面，看到了躺在草席上面的中年女子，她的脸颊灰暗肿大，左边的脸颊上敷着一些草药。 桃花定睛看时，正是之前被自己射中面门的女首领。 没想到竟然没有当场射杀，想必是隔得远了些，箭矢的力道减弱的缘故。不过瞧她现在的模样，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了。 令桃花意外的是，她的头一侧放着一块石头，正是自己要找的矿石。 第一百八十六章 离家 “放过……我的……族人……”女首领全身不能动，嘴巴艰难地翕动着，发出断续微弱的话语，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线，目光满是哀求。 “什么？”阿壮低下头去，听她说什么。 首领又吃力地说了一遍。 “你的族人都去哪里了？”阿壮问。 “走了……，不回来了。” “操，人都走了，还说什么放过。”阿壮认为这女人简直在胡说。 桃花在一旁，手里拿着那块石头反复端详，确认和自己带来的是同种类型，心中大喜，对阿壮道：“问问她这块石头哪里来的。” “这块石头哪里来的？”阿壮单膝跪下，把嘴巴凑到女子耳朵附近，大声问。 “我们……以前……的……族人……带来的。”女首领道。 阿壮把话告诉了桃花。 “问她那个族人现在在哪里。”桃花急道。 阿壮马上问她。 “死……了……” 桃花大失所望。 追查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又落了空。 眼前的女人，似乎马上要不行了。 桃花要阿壮问她那个族人是不是从鸟头山来的。 “是……的。”女首领的声音更弱了。 “阿壮，再问她石头是不是那个族人自己捡来的。”桃花道。 阿壮立即低头询问。 “……是……” 声音极轻，完全听不清话语，但从嘴型知道她做了肯定。 “哪里捡来的？”桃花冲女人紧张地大声问，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那女人没有回答，头一歪，竟昏死了过去。 桃花和阿壮又是喊又是推，试图唤醒女人，但是没用。一摸鼻孔，已经断了气。 桃花站起身，气得直跺脚：“该死，就差一句话。这女人真是的，非得这个时候死去。” “现在怎么办？”阿壮问桃花。 桃花想了想，回答道：“我们杀了她们许多人，整个寨子的人都被我们赶跑了，她们的头领现在也死了，我们的仇已经报了。” 阿壮说是。 他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姑娘很是佩服。 “我们收拾一下回去吧。”桃花道。 “好。” 俩人把女首领安葬了。这个女人为了族人留下来恳求桃花，值得令人尊敬。 然后，俩人搜了一遍寨子。但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细软都被带走了，剩下不值钱或者笨重的东西，桃花同样不会要或者带不走。 桃花也不敢在寨里过夜，以免有人突然折回。 离开泥洼寨的时候，看着眼前寂静的村落，想起这段时间的生死厮杀，逝去的对自己百般好的柳枫，桃花百感交集。而自己没有母亲的童年，爱而不得的痛苦，令桃花嗟叹不已，仿佛突然就成熟了许多。 俩人去了原来的山洞住了一宿，第二日踏上了回鹰哥岭的旅程。 —— 回到鹰哥岭，阿壮把已经复仇的事告诉了族人。 大仇得报，众人喜极而泣，对桃花心怀感激。 同时，大家对桃花的能力刮目相看。 两个人，就把仇报了，还把整个泥洼寨的人逼走了。 这份胆魄，这份能耐，谁能相比？ 桃花回山的第二天早上，阿萍带着一众族人来到桃花的住处，再次请求桃花当山寨的首领。 桃花道：“我一个外来的人，不适合做这里的首领。” “可是，你本是我们高山族的儿女，阿爸阿婆都在老鹰岭。你和我们同宗同族，做首领完全有资格。”阿萍道。 桃花急忙摇头道：“我从小在海边长大，那里有我的伙伴、我的亲人。我终究要回明珠城去的……，请大家散了吧。” 其他族人齐声挽留桃花，请她留下来做首领。 桃花想了想，说道：“首领我是做不了的，阿萍姨比我强多了。不过我会留下一段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做。” 阿萍见桃花执意不干，没有办法，只好说自己先替首领管理山寨，但名义上的首领还是桃花。 桃花无奈，只得听了阿萍的话，答应做几天有名无实的首领。 反正，别人怎么称呼自己无所谓，真正行使首领权力的是阿萍，到时自己想走也轻松，不会有什么羁绊。 次日，桃花让人把白云送回去。 “你出来很久了，阿婆会挂记的。而我还要留下一段时间。所以妹妹你先回老鹰岭。告诉阿爸我在这里很好，不用担心我。”桃花对白云道。 白云想着表姐已经成了这里的首领，一时半会儿真回不了老鹰岭了。自己离家已久，也该回去看看了，于是答应了桃花的安排。 白云走了。桃花找到阿萍，说自己要下山办点事。 “首领要办什么事？”阿萍问。她虽然年长，但既然认桃花为首领，言辞上很是尊敬。 “你别问，我自己的事情。”桃花道。 桃花不说，阿萍便不好追问，她问道：“要几个人手，谁陪你去？” “我一个人就行了。” “啊？”阿萍吃了一惊，“怎么可以一个人去的，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不需要。”桃花道，“我已经学会一个人在野外生存。” 是的，不要说跟着王隽学到了很多求生的技能比如钓鱼抓青蛙等等办法，这次报仇，两个人在野外，也是一次生存考验，积累了许多经验。 “可是……”阿萍实在不放心桃花一人下山，“万一遇到野兽或者碰到坏人，总是多几个人才好。所以，首领不要一个人下山……” 桃花没有听从阿萍的意见。次日一早，她整顿好行装，在住处留下一块竹板，一个人悄然下山了。 竹板上刻着一行字：“我下山办事去了，要很长时间。不要来找我。” 山上的人发现桃花走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阿萍听了族人的报告后有点着急，她拿着竹板看了又看。 上面的字她不认识，让其他上了课的族人辨认，也是认不全。 不过阿萍能猜到上面写了什么。 她马上派出三个族人下山，去找寻桃花，给她提供帮助。同时，让人拿着牌子去了老鹰岭找洛炳。 洛炳端详着牌子上写的字，半晌没有做声。 杉嫲得知孙女离家出走，则心急如焚，担心桃花出事。 洛炳安慰母亲道：“女儿一个人出去不会有事，她只是想一个人办成一件事。” 他已经从白云那里得知桃花找矿石的事情。 洛炳也是上过课的，看见过石灰的神奇作用。他因此想到了桃花找的石头，一定是一种矿石。 “这孩子，找便找嘛，非得一个人去。害怕别人和她争找到的矿石吗？”洛炳心里道，“罢了，罢了，这件事连阿爸阿婆都保密。在她心里，终究还是喜欢的男人更重要。” 洛炳让母亲放心，说自己会亲自去鹰哥岭，把桃花找回来。 到点没有更新 那今天就没有更新了。以后都是如此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交换 王隽编写最后一本教材《科学常识》的时候，田里的水稻也陆陆续续收割完了，第一季算是圆满收了官。 根据统计的结果，这一季的平均亩产是一百八十斤。 这一“斤”，是王隽根据自己的体重换算过来的重量单位。多少年来，由于坚持锻炼，经常出门去野外作业，他的身上并无赘肉，体重基本上一直稳定在135斤左右，波动极小。来这里以后，肌肉比穿越前发达了一些，体重可能增加了几斤，但误差不会很大。 现在只是定一个标准。让这个标准尽量接近现代，是为了王隽自己好理解。有点小误差，不会影响实际使用的效果。 像统一长度单位一样，王隽也制定了重量和体积的标准。度量衡，是生产活动经常要用到的，在征服大屋围后，王隽就已经把统一度量衡这件事情做了。 眼下一百八十斤的亩产，产量比较低，但王隽其实挺满意的。这才第一季呢，无论是耕作技术还是品种，都有提升的空间。他相信，随着时间的延伸，经验的积累，亩产会逐步提高的。 王隽的目标是二百至三百斤，取平均数二百五十吧。 二百五？ 这个数字有点搞笑，但王隽的目标就是这个。 要知道，现代袁隆平杂交水稻的亩产，那是超过千斤了。 英子、常穗她们对第一季的收获十分满意。这样的产出已经超越了她们的期望。 常穗原本就是种田出身。年纪一大把了，种了几十年的田，还没有哪年的稻谷够吃的，都得靠其他的食物补充才能度日。 但如今，按照目前的产量，多耕一些田的话，稻米有可能够吃了。 一种全新的生活在向她们招手，想让她们不激动都不行。 稻子是分批收割的，倒伏和脱粒的品种先收上来了，送给了后勤组当粮食。 最后收割的稻子，是不容易脱粒和倒伏的品种。王隽要扩大它们的产量，作为优良品种培养。 接下来的工作是第二季的栽培。 有了第一季的经验，第二季的工作进行得便要顺利的多。不过，由于各道工序搭接的不够顺畅，今年种三季是不可能了，只能种两季。 第二季的耕作面积比第一季差不多翻了一倍。王隽当初划定的100米见方的土地，经过长时间的不懈努力，已经全部建成了农田。当然，这并不多，总共不过约15亩，有一半还是菜地或者种上了麻。所以，种水稻的田不过七八亩而已。 种子的用量是很少的，全部水田种完，种子还没用到三分之一，王隽将多余的种子留了下来，应付明年种植三季稻。今年没种成三季，就是因为准备种子耽误了时间。 那日，王隽带着英子、美琳、常穗和素素，沿着河岸向前走，划定了接下来开垦的农田的范围。这块地，比之已经开发的土地，面积足足翻了一倍。 没有人认为会过多，做不过来。 “等旱季来了，我就领人来烧荒。”英子指着前面的一大片土地，满怀豪情地说道，“来年一定要多种三倍以上的水稻，明年争取种下三十亩去。”她立下了雄心壮志。 王隽赞同道：“也就开荒辛苦一点。去年我们动手有点迟了，今年可以早点动手。我们现在是八亩水田，三十亩地，只要能开出来，种下去没问题。” 他估算过劳动力的需求，平均一个青壮年可以耕一亩地。 三十亩地，不过三十来人的事情，明珠城可以匀出来。 假如每年能增加二三十亩地，几年功夫就解决了粮食问题了。 民以食为天。 有了粮食，建立一个和谐的社会就有了基础。 —— 除了吃还有住。 明珠城的基建一直进行着的。 宿舍建好后，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继续进行基建工作，砍树挖土和平整场地。 王隽准备旱季来临后再在明珠城建设两栋宿舍，让所有族人包括蝴蝶谷在明珠城的人都能住上好房子。 另外，议事厅也要建起来了。开会和接待外宾不能总在自己的宿舍或者食堂。 至于自己的别墅豪宅，只能往后推了。族人还住在木屋里，自己怎么好意思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去见豪宅？ 按照以前的划分，明珠城分成三个区域，分别是住宅区、办公区、和工厂区。 议事厅在办公地块上。 现在，明珠城住宅区的场地已经完全开辟了出来。雨季一过，马上可以开始宿舍的施工。工程已经转移到中间一块办公区的场地，开始砍树和挖土。 至于造纸以及工具的制造，肯定是落在工厂区的。虽然增加了人手，目前做这些工作的人不多，都还是手工作坊的规模，在研究院进行就行了，不急着修建工厂。所以，工厂区的土地暂时不会去动的。工厂区也就研究院划了一块地，搭建了一些木屋，围了前后各一个院子。 好吧，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明珠城的建设要慢慢来。 明珠城大兴土木，其他石灰山浅水湾暂时没有大规模的基建计划，但大屋围人多，能抽一部分人搞基建。长林提出修一栋明珠城那样的宿舍，给来往的高层以及来访的外宾住宿。 王隽批准了长林的计划。 大屋围纳入正规化管理后，人心安定了下来。 这是对王族和王隽的认可，也是看到了王族的美好前程。 泰罗族的人也想学明珠城，建一栋宿舍。为此，叶红跑到明珠城找王隽。 “建房？不要说开销巨大，又是砖又是瓦还有石灰，我们哪里有人手啊？”接待她的英子道。 “人手我们有。”叶红道。 “你有人有什么用？这个技术是我们首领亲自传授的，会的人不多。况且那些关键材料要从明珠城运过去……” 英子说了一大堆建不了的理由。 总之想在圆鳌坑建屋，难度很大很大。 叶红见英子这里走不通，便直接去找王隽。 王隽正在住处写教材。他停下笔，听了进来的叶红和英子的话，很诚恳地对叶红道：“英子说的都是实际情况啊，给你们建房，我们自己便会受影响。不过……” “不过什么？”叶红虽然是个老外交，但好不容易首领松了一点点口，赶紧追问。 “鉴于我们的友好关系，我可以设法帮助你们。劳动力不够，可以让我们的人过去你们那里建屋，你们的人到我们这里开荒。”王隽道。 “好，好，好！”叶红连说三声好。 “但不会是一比一的。”王隽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出一个人，你们过来三。大家都是壮劳力。” “啊——”叶红有点意外。 一旁的美琳道：“我们的人都是有技术的，一比三你还亏啊？” 叶红想了想，咬牙同意了。 “还有，石灰和砖，你们得拿东西来交换。”王隽道。 “拿什么东西交换？”叶红问。 交换这事，先前有了例子。雁舒用算术知识培训交换了泰罗族的织布技术。 “比如说麻布麻绳之类的。粮食就算了，大家都不容易，别饿着。当然你要是肯拿出来交换，我们也没意见。”王隽道。 “首领这是体谅你们呢。”英子对叶红道。 “谢谢王隽首领。”叶红觉得确实也是照顾，要是王隽一口咬定要稻米，自己这边还不是乖乖得给？ “具体怎么交换法，你和英子商量吧。”王隽挥挥手，继续写他的书去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奖赏 由于绝对的垄断性，圆鳌坑建房子的谈判，叶红完全处于下风。 英子可没有王隽好讲话，一栋房子，几乎要把圆鳌坑的麻布麻绳库存兑光。 “可别说这种话。什么兑光不兑光，一栋房子那么多的砖和瓦，还有石灰，木材……，样样都费人工，还要老远运过去，你那点布和绳子算得了什么？要不是首领答应了你，我还不想换呢。”英子斥道。 叶红真不喜欢和英子这样的人谈条件，她还是更愿意和王隽谈判。但王隽已经授权给英子，这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泰罗族这边，虽然最终作主的人是娜逻，但叶红了解大首领，娜逻是肯定想盖这栋楼的。因为看了议事厅铺好的石灰地面，再听田华说起明珠城的新宿舍如何如何舒适，娜逻早就动了建屋之心。 “好吧，等我请示了大首领，再做最后决定。”面对英子的毫不退让，叶红无奈答应了条件。 临走前一天她去和王隽告别，同时向他诉苦，说英子的条件太严苛。 王隽理解似的一笑，安抚叶红：“你别老觉得吃亏。这样好了，我们传授你们一项技术。” 叶红眼睛发亮，忙问什么技术。 王隽这里好东西多得很，其中的技术都是圆鳌坑想得到的。 “水稻栽培。”王隽道。 “好啊！”叶红大叫道。 明珠城种水稻，叶红是知道的，上个月她有事过来了一次，专门去稻田看过水稻的长势，那满田的金黄，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次来问了产量，竟然比自己种旱稻多出好几倍。 水稻是新鲜事物，虽然听说耕作比较辛苦，她估摸族人一时接受不了，但这么高的产量，付出又是值得的了。她隐隐也认识到了，水稻很可能可以解决粮食问题，所以这是一门绝佳的技术。 真没想到王隽会那么大方。 “我可以派一个人去指导你们开荒修水渠，教会你们如何耕作。水稻的种子也送一季给你们。你看，这下心里平衡了吧。”王隽呵呵笑着，对叶红道。 “可是，我们花了这么多心血才掌握水稻技术，就这么给了别人……？”英子想出言阻止。 王隽看了英子一眼，朝她点了点头，继续对叶红说道：“水稻的种子得来可不容易，你看，英子都心痛了呢。” 叶红赶紧施礼，感谢王隽的慷慨大方。 她生怕英子又提什么附加条件。 王隽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共同富裕嘛。帮助帮助邻居，应该的。这样好了，我马上让常穗跟你过去，开始农田的选址工作。” “谢首领。”叶红道。 “作为回报……”王隽说道。 叶红心头一紧。 还以为王隽会无偿教会水稻栽培技术呢。 “你们要多派些人来帮我们开荒。”王隽说道。 叶红松了一口气。 泰罗族人多，派人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况且，秋天收完稻子后，族人都比较闲的。 “派多少人？”叶红问。 “这样好了，建房也不要什么一比三换劳力了，到了冬天，你们派一百五十个人过来开荒就行了。等春天来了，你的人都回去，这桩交易就算完成了。” 叶红想了想，泰罗族有两千多人，冬天抽一百五十人过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于是答应了。 叶红走了。 英子觉得王隽太照顾泰罗族人。 “你什么都答应她，还教她们种水稻。”英子抱怨道。 王隽哈哈一笑：“明年你三十亩水稻的计划，规模是不是可以适当再扩大些？” 劳动力陡然增加了一百五十人，开荒规模自然可以扩大了。 “还有，这次没让泰罗族的人用大米换我们的建材，等她们的稻谷产量上来了，我们就可以和她们进行大米交易了，对不对？” “那倒是。”英子道。 “那你说应不应该教她们种水稻？”王隽笑着问英子。 这个道理英子懂，但一想到王族千辛万苦得来的技术和种子，就这样给了人，总觉得有点不舍。 “英子，目光放远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隽道。 —— 编写教材，是为了帮助各地正在轰轰烈烈开展的培训。毕竟，学员的记忆力有限，时间久了，自己所教的内容难免会忘记。有了教材，就有了统一的标准，记不清或者忘记的内容，各地的培训老师可以随时查阅教材。 最近一段时间，王隽的任务就是编写教材。 当然，作为首领，需要处理的事情是很多的，大事情必须由自己拍板，就好比叶红来明珠城这样的事情。 王族的领地分布很散，从明珠城到大屋围将近一百五十里路，因为交通和通讯落后，而文字限于文化水平，还不能有效使用，有什么事情大多是各地负责人捎信或者亲自来明珠城请示。 也有负责人比较上进，用竹简刻字上报的，比如长林。 王隽那天接见大屋围的信使，说的是长林想建一栋宿舍。信使说完，便递上了一张竹板，上面刻着一行字：“我要做屋。长林。” “屋”字比较难写，王隽估计长林该是请教了当地的老师吧。 字很丑，王隽辨认了半天才看清。 不错，这小子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挺强的。 信使回去的时候，王隽让他带了些纸笔墨回去，算是对长林好学的奖赏。 没想到这一奖赏传了出去，以后每个地方的信使过来，都会附上一片或几片竹简，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汉字。 最近收到的竹简是奎克从大屋围递上来的，上面写着：“首领过来吧，我想你。” 什么话！ 王隽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信使转达的意思是奎克的部队训练两个多月了，想让首领过去看看，提一些指导意见。 就这鸟水平，也敢用文字汇报！ 不过，王隽算是明白了，这些人都想要纸笔墨。 问了托思笔和墨的产量，王隽索性给每个驻地都发了一批纸笔墨过去。 这是鼓励大家使用文字。 至于奎克那里，也确实该过去看看了。 这段时间忙于编写教材，部队的建制和训练内容，除了在大屋围的时候和奎克有过沟通，也就是奎克中间来明珠城做过一次汇报，具体练成怎么样了，还真的该现场目睹一下才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检阅部队 这日早晨，贝丽从蝴蝶岛过来了。前段时间她的一个姨妈病重，她一直在岛上照顾。 她带来一条大大的鲨鱼，说是请王隽品尝。 “昨天傍晚我和卡达下海捕的。”贝丽道。 “用网吗？”王隽问。 “不是，用矛。我们两个潜入水中，恰好碰到这条鲨鱼攻击我们，便把它杀了。”贝丽轻描淡写道。 “厉害啊。为什么不用网？”王隽问。 “我想捞一些海贝来吃，用网捞不到，要潜到海底去。”贝丽答道。 卧槽，牛逼，用矛就能杀鲨鱼，还是在水里，这水性简直逆天了。 不知何故，鲨鱼在这一带海域难得碰到，所以贝丽才会拿过来给王隽品尝。 王隽前世吃过鲨鱼肉，感觉不怎么的，不过它那鳍，在现代可值钱了，是所谓的“鱼翅”的原材料。 王隽谢过贝丽，收下了鲨鱼肉，让美琳拿到食堂做去了。 贝丽的人现在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岛上，一半在明珠城。 王隽给了她三张竹筏。贝丽拿了一张竹筏给岛上的人，让她们用网打鱼。 留在明珠城的人也是用网打鱼，两个竹筏两张网，打来的鱼除了大家食用，剩下的都做成鱼干，用来兑现王隽对泰罗族的承诺。 打鱼的任务都交给了蝴蝶岛，王隽自己的人都忙别的事情去了。 次日，王隽去大屋围，贝丽要跟着去。 美琳道：“你离开明珠城有段时间了，这里也有不少你的人，走得开么？” “走得开。”贝丽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们部族那些人啊，平时我都不怎么管的。这里有你阿妈管着，我更不费心了。” 王隽笑道：“部族首领里面，数你最潇洒了。” “没有啊，本来就没什么事的嘛。” “那就一起走吧。”王隽同意了。 奎克上次来明珠城，还向王隽问起贝丽。她去大屋围，奎克还不知会有多高兴呢，王隽想。 —— 王隽、美琳、贝丽三人，坐竹筏前往大屋围。 海上的航线已经十分熟悉，夏季常吹南风，竹筏走得快，在浅水湾留了一宿，次日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山便到了大屋围。 首领光临，大屋围一众人自是欢喜非常，就像看见了久别的亲人。 不论长林还是奎克还是雁舒，和王隽都感觉亲近。特别是奎克，许久不见，还真有点想王隽。 晚上长林宴请来宾，将培训班的学员都喊来作陪。 学生看见老师亲临，一个个喜出望外，纷纷过来问候。 “王隽的人缘真好啊。”一旁的贝丽悄声对美琳道。 美琳微笑着说道：“大家都喜欢他讲的故事。” 王隽看见自己的学生，自然也是倍感亲切，嘘寒问暖好一番闲谈，还问他们教学上的事情。 宴席上气氛好不热烈，王隽只可惜没有酒。 第二日早上，王隽起身观看了当地的早操。完了让长林把所有人集合了起来，亲自上了一堂科学常识课，题目是“万物成长靠太阳”。 王隽在上面讲着，下面的人听懂的和没听懂的，都听得异常认真。 吃过早饭，王隽便带着美琳、贝丽去了奎克的兵营。 兵营在寨子外面，正是当初新收归大屋围时，奎克带兵驻扎的所在。 奎克已经带着十二个下属列队迎接。 他手下一十五人，有三个派往明珠城、石灰山、浅水湾负责军事训练去了，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还有两个长林派来搞后勤的女子，只是站在一旁欢迎，不在队伍之中。 三人来到队伍面前的时候，奎克一声令下，十二人齐齐向王隽等人行抱拳礼。 王隽微微一笑，知道这抱拳礼是奎克的花样，大概是自己某个场合用过，被他记住了，觉得不错，就用在了这里。 队伍里有许过新面孔。 王隽对这支队伍的观感相当不错。这些人一个个看上去体格强健，面容坚毅，阳刚气十足，像个军人。 只是这见面的礼仪，江湖味道浓，用在军队，王隽相当不认同。 奎克诧异，问他军人应当怎样行礼。 王隽这才想起，来这里以后，并没有教过大家军礼。 “敬礼。” 他马上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给大伙示范。 动作干脆利索，英姿挺拔。 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马上认同了王隽的军礼。 王隽粗粗讲解了一下军礼的要点后说道： “以后，你们这些专业军人，给人致礼的话，都致军礼，记住了。” “是。” 接下来，奎克开始让战士演示训练成果。 首先表演的是队列训练。 战士的动作整齐划一，比之族人的操练，明显高出一大截。 旁边站着美琳贝丽两位美女，这些男人们更是卖力。特别是，几个不知道美琳和贝丽身份的人，更期望在她们心中留下一些好印象。 接下来是通过障碍演习，这是王隽根据影视剧里部队训练的画面对奎克提出的要求，战士们也完成的很好。 然后是射箭演示。除了大屋围的几个战士稍微逊色以外，每个人的箭术都相当了得。射完箭，还有人得意地朝美琳这边瞟上一眼。只不过，他们发现那个美女虽然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让他们难堪的是，射完箭以后，奎克让美琳指点各人的箭法，还让她射了两箭示范。 到这个时候，这些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美女，就是传说中的神箭手美琳。 射完箭，是武艺展示。 奎克按照王隽的要求，对各种兵器制定了一系列的标准练习动作。有点像后世的武术套路。 不过，现代的武术套路有点偏向“舞”，常遭人诟病。 战士站成队列以后，表演了矛和盾的套路。 动作没有任何的花哨，完成从实战中提取出来。 套路表演相当有气势，看得王隽不断点头。 接下来的科目是对练。 首先是徒手搏击。十二个人，随机抽取两两上场竞技，点到为止，由奎克做裁判。 王隽觉得双方有点放不开。 这也难怪，放开了打，极易受伤。 但不放开打，训练效果便大打折扣。 “我有个办法。”打完后王隽对奎克建议道，他想起了现代搏击的一些规则。 第一百九十章 精兵 “首领有什么好办法？”奎克也在为这事烦恼，以前不是职业军队，很少对练练习，现在要提高军事技能，专门研究技击之术，对练就很有必要。但对练要么放不开手脚，要么容易受伤，很难办。一听说首领有主意，忙问是什么办法。 王隽借鉴现代搏击的规则。 一是对练的时候为了避免伤亡，禁止击打要害部位，例如后脑、裆部等等。 二是使用拳套和护裆。 “什么是拳套和护裆？”奎克问。 王隽解释了拳套的含义以及怎么把它做出来。 “戴了拳套，拳头打在人身上，不容易破开皮肉。”王隽道。 三是裁判员的使用，以及胜负的判定办法，比赛的时间限制等等。 奎克想了想，对练是练习，确实不能太过激进，虽然规定会导致对练不符合实战，但自己人练习，总得顾及死伤。 “我马上让人去制作拳套和护具。”奎克道。 以前的军事训练，王隽只从大处着眼，有关武艺方面的培训，都是奎克在主导，但现在不同了，这是一支职业的队伍，大事小事，王隽都格外关注。 格斗方面，王隽不是行家。在前世，他没受过专门的格斗训练，只是在学校上体育课的时候学过一套长拳套路，军训的时候学习了军体拳。其他嘛，无非是看过不少武打影视剧，读过许多武侠小说，里面的武打镜头或者武功描写，基本上是没什么实战指导意义的。 但观看士兵的对练，王隽总觉得格斗有哪里不对。 他叫了青松和另一个士兵再来对练。 士兵面对面站好了位置，奎克正准备喊开始。 “停。” 王隽喊停。 众人都愕然地望着王隽。 王隽走到对练的士兵面前，让他侧身对着青松，身体稍微下蹲，重心往后腿稍移。 “你看，这样会不会更好些？”王隽问士兵。 士兵没有反应过来，青松发话了：“这样一个姿势，我突然感觉麻烦了许多，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王隽道：“是这样的。侧身以后，胸腹就藏了起来，没那么好打了。还有，蹲下一点，身体会感觉稳定不少。” 奎克表示赞同：“首领这个办法很好。” “好吧，你们继续。”王隽道。 等俩人过了几招，王隽觉得两人用力的方法不对，又喊了停。 俩人停止打斗，停下来看着首领。 王隽让旁边的美琳和贝丽走开点，一个人对着前方挥了几拳，对众人道：“力要从腰发，带动肩和手臂发力。” 发力的要领，是他在学长拳的时候，体育老师教的。其实其他科目比如推铅球，发力也有同样的要求。 他的话众人都听不懂，唯有奎克和美琳若有所思。 他们俩人，发力的方式和王隽说的暗合，但从未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只是一种自觉。 王隽见了大家困惑的眼神，便进一步讲解。 “你们看，我现在手臂伸直没有用力。但我一拧腰，手臂就被带动，扫过去了，这是腰力起作用的结果。”他边做动作边说明，“顺着这个惯性，再叠加上手臂上的力的话，打到对方身上的力便会大许多。” 这一下，大家明白了。 美琳眼睛发亮，赞叹道：“好巧。” 贝丽也是佩服不已，说道：“王隽懂得真多啊。” 奎克比划了几下以后，服气地说道：“首领总结的很好，就是应该这样用力。” 王隽道：“道理是这样，平时练习的时候，要下意识地训练。养成了习惯，才能得心应手。” 他又把军体拳的招数拿过来教大家。这些招数，士兵们实战时或许在紧急情况下会本能地用上，但王隽这样一招一式提取出来，还是令人耳目一新。就好比锁喉，从背后箍住敌人的脖子，一下拿住敌人，非常实用。 这样边打边研究，王隽竟然提出了许多改进意见。 奎克迷惑地问王隽：“这么多招数，首领以前怎么没有教我们？” 王隽笑道：“我看你们一个个挺厉害，我都打不过你们，就没往这边想。现在成立了军队，武艺要再上台阶，就想起这些招数来了。” 确实，王隽知道自己也就嘴巴上提提建议，亲自上去格斗的话未必是这些士兵的对手。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身手比现代人要敏捷得多，力量和耐力也比现代人强多了。 徒手格斗以后是器械对练。 战士们拿着没有枪头的矛和盾捉对厮杀。 王隽根据对器械的理解，也提出了许多有用的建议。 器械对练结束，检阅到此为止。 奎克征询王隽的意见。 王隽对部队的训练情况还是满意的。 从上午的演练上可以看出，士兵的力量、耐力、反应速度等各项身体素质指标都还不错。 “个人的训练还可以。”王隽道，“只不知道这些人作为教练，情况怎样。” 这些士兵事实上都是军官，以后都要统率队伍的，当教练是增强统率能力的主要途径之一。 “按照你的吩咐，当教练轮着来。每个月轮换一次。”奎克道，“已经换了两批人。我检查过，基本上都是合格的。” 王隽点头道：“学习指挥一支部队，从当教练开始。这个环节要重视。” “好的。” 贝丽想起一件事，对王隽道：“我在明珠城的族人也参加早操的，但蝴蝶岛上的人训练就没人指导，你能派一个人去当教练吗？” 奎克眼望着王隽，建议道：“贝丽的人和我们是亲兄弟，就派人去岛上培训吧。” 王隽道：“可以。” 说话间，训练已经结束，士兵列队候命。 奎克请王隽训话。 “好吧，我说两句。” 王隽走到队伍面前。 奎克立即大声喊口令；“立正。” 队伍“刷”一下做了一个干脆的立正动作，很有气势。 “稍息。”王隽喊。 士兵稍息。 这些队列动作，王族的人早已学会了的。只是王隽把敬礼的动作忘记教给大家了。 “大家好。我看了刚才的训练，觉得你们平时是下了苦功的。有模有样，像个职业军人。”王隽道。 得到首领的肯定，士兵们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要是有敌人来攻打我们王族，你们会不会害怕？”王隽扫过眼前的队伍，目光炯炯地看着士兵，问道。 “不怕！来了杀光他们。” “敢来，叫他们有来无回。” …… 士兵们昂首挺胸，纷纷表态。 “好！”王隽大声说道，“作为战士，要有这种不怕死的精神。谁要是敢来挑衅，就让他们粉身碎骨。” “是！”众人齐声吼道。 威武之声，让美琳、贝丽都受到感染。 “你们是我们族人过上和平安详的依靠。如果没有强大的军事，就一定会被敌人欺侮。我们就会沦为别人的附庸，被人欺侮，盘剥。弟兄们，你们不仅要练好自身的本事，还要教会族人练武，提高部族的整体作战能力。除了军事技能，还要学会领军打仗。我们部族的战斗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们。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王隽语重心长地说道。 士兵们表情严肃，倍感责任重大。 “好了，我不多说了，只提醒一下大家，你们不只是战士，更是一名指挥官。我的话完了。” 队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解散。”奎克喊道。 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王隽三人就留在兵营和士兵一起进餐。 伙食相当不错。有米饭、有鱼、有蔬菜、有肉。 “平时都这样吗？”王隽问奎克。 “都差不多。英子还有长林知道我们训练很辛苦，所以伙食都很好，还是很照顾我们的。”奎克道。 王隽点头道：“应该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养”字，就是投入。 养一大批人负担不起，只能养一支教练精英队伍，走全民皆兵的路子。 吃完饭王隽要进寨子找长林布置一些政务，临行前交代奎克道：“个人的训练算上了路，但也只是开了个好头，要把这些人个个都培养成精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另外，就整个部族而言，除了平时的训练，我想在农闲的时候，每年组织一到两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进行对抗训练。你看怎么样？” “军事演习？”奎克没听说过。 “是的，比方说两个将领各领一支队伍，结阵对战。又或者进行村寨或者山头的攻防对练。” 奎克踊跃道：“这个办法好啊。” 打仗最能锻炼队伍。而军事演习，是模拟实战的最好手段。 一些新战法，只能事先通过演习来进行检验，然后在实战中不断提高。 “那你考虑一个方案出来。”王隽给奎克布置了任务。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私访 王隽三人从奎克的兵营回到了寨子。 接下来，他需要和当地的高层开一个政务会议，和长林等人讨论民生及经济方面的诸多事情。 开会之前，王隽突然想在附近转转，了解一下这里的实际情况。 大屋围归顺之前，王族的人口不多，王隽对基层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 只有这大屋围，王隽一直觉得有点陌生，总感觉隔着一层什么似的。他知道，作为领导者，必须掌握民众的真实情况，决策才更加精准。 首领去视察，长林自然要亲自带路。 “我只是转转，你比较忙，就别浪费时间了。”王隽道。 “不碍事的。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长林道。 还有什么事情比陪首领视察更重要呢？ 雁舒、美琳和贝丽都说要陪着去。 “你们都留下，让青竹随行就行了。”王隽委婉地拒绝了众人。 自己这是去私访，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人多了气氛很不好，搞得像领导检查工作似的，被访者会紧张。 青竹是第二期的学员。那姑娘机灵，上课的时候王隽就挺喜欢她。 最终，他只带了青竹一个人同行。毕竟，语言方面，有青竹在会好一些。至于个人安全，根据雁舒的情报，自从和丰一党被清除以后，经过几个月的教化，大屋围的人们已经认同王族，所以，安全不是问题。 “去哪里？”青竹请示王隽。 “随便走走。” 俩人出了议事厅，信步往右边一条巷子走去。 大屋围寨子的规模挺大，王隽随机走进了一栋木屋。 大屋围的木屋和浅水湾的类似，底层架空一米五左右，放一些农具之类的东西，楼上则是住人。 房子的墙，好的用木柱密排过去。所谓“密排”其实并不密实，中间有许多的缝，要用茅草一类的东西塞实。 差的则用竹竿拉出网格，借助藤蔓或者绳索，结上茅草遮避风雨。 走进楼上的房间，里面有六个人，都是年轻人，三男三女，围坐成一个半圆，正在听中间一个女人说着什么。 看见王隽走进来，六个人认出是首领亲临，都赶忙起身致礼，态度很是恭敬。 王隽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盘腿坐在地板上。 “你们在说什么呢？”他问。 刚才说话的女子有点害羞，脸红着答道在讲故事。 “哦，讲故事，什么故事啊？”王隽颇感兴趣。 “西游记。”女子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知道西游记的故事是首领首先讲出来的，到自己这里已经转了好几口了。 王隽见大家有点拘谨，便问众人： “故事里面四个取经人，你们更喜欢谁呀？” 抛出一个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借以和缓一下气氛。 讲故事的女子道：“四个人里面，猪八戒可爱些。” “哦，为什么呢？”王隽问。 她的答案有点出乎王隽的意料，还以为女的会喜欢孙悟空多些。毕竟孙悟空神通广大，足可作为依靠。 “没什么，就是觉得猪八戒风趣些。还有，他对女人最好。” “可猪八戒的长相丑陋，你不在意的吗？”王隽笑问。 “他不是会变化吗？可以变好看的。”那女子道。 晕，这都可以，王隽无语了。 也有女的说沙僧不错，说他实在，可靠，任劳任怨。 至于男的，基本上都选了孙悟空，理由无他，最能打。 话匣一打开，气氛马上变得轻松了。 有人大着胆问王隽喜欢那个。 王隽自然喜欢孙悟空多些，不过他偏说唐僧不错。 “为什么？”众人立刻来了兴趣。 “别顾着说话呀，给首领倒茶。”青竹责备道。 马上有一名女子起身去倒茶。 王隽接过装着茶水的碗，笑道：“你们看呀，唐僧虽然看上去有点迂腐不会变通，但四个人里面，只有他的意志最为坚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取到真经绝不回头。他对自己的要求也最为严格。这种品格非常难能可贵，我们做事情，就需要这种精神。而且，唐僧也是个勇敢的人，在大义面前，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另外，他作为四个人里面的首领，对下属基本上能做到公平对待，这也是难得的……” 他随口罗列了一大堆的理由。 几个人听王隽一分析，觉得唐僧倒也真的不错。 王隽微笑着看着众人，总结道：“仔细分析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是有优点缺点的，十全十美的人找不到。喜不喜欢，就看你更看重对方的那一点了。” 青竹在一旁听着王隽的话，暗暗点头。 说完西游记，王隽和众人聊起生活起居、训练以及文化课的感受。 因为年轻，这些人对王族不断涌现的新生事物充满信心。最重要的，生活明显在逐步改善。 当然也有一些改进的意见。 “说说你们的期望。”王隽见大家已经畅所欲言，提示道。 “什么时候，要是能住上明珠城那样的房子就好了。”一位男子说道。 王隽道：“会有的。不过这东西不能急，建房子是大工程。” “要是能进寨外的军营就好了。”另一个男子说道。 “这得怪你自己没本事了，当初你也报名参加了考核的。”青竹替首领答话。 “唉，也是。”男子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有一本《西游记》的书就好了，这样的话讲故事就不会讲错。”讲故事的女子道。 “呵呵，会有的。不过要等。”王隽道。 “等多久啊？”女子一脸的期盼，望着首领。 王隽略一思索，答道：“要等纸张的产量上去，还要先发明印刷术……” “啊？”女子不懂。 “起码得好几年吧。”王隽道。 …… 和这些人交谈中反馈的信息，王隽的总体感觉比较正面。 聊了将近个把小时，王隽告辞出去。 从房间出来，王隽想族人的业余生活太过贫乏。 特别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夏天中午这段时间相当的无聊。 也许，该把象棋围棋做出来了，王隽心里想道。 俩人走了一段路，又随机拐进了一座看上去比较破旧的木屋。 里面只有一个老妇女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两个人衣衫褴褛。 那妇女脸呈菜色，明显营养不良；男孩看上去身体单薄，显得瘦弱。 王隽的出现把妇女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拉着小男孩一起给王隽施礼。 “这是首领，你认识吗？”青竹问。 女人惶恐，低头说认识。 说话的语气显得卑微。 青竹看着老幼不顺，责备道：“首领会吃你吗，缩手缩脚的。” 王隽看着则有点心痛，示意青竹不要训斥。 他和颜悦色、耐心地和妇女说话，问她有什么疾苦。 说着说着，女人便落下泪来。 原来，因为年岁已大，身体已大不如以前，能做的事情有限，必须仰仗族里照顾。所在班的班长因此歧视老幼俩人，分配食物和其他物资的时候，总是偏袒自己人，弄得老少俩人饥一顿饱一顿没有着落。 王隽听着来气，安慰妇女说会马上彻查这事，还她一个公道。 “马上喊她们的班长过来。”他对青竹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拉去游街 “首领，你难得来一趟大屋围，这种事情，让下面的人去查就行了。”青竹怕劳烦王隽，一边劝道。 她还有一个担心，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首领仓促之间，未见得一下能了解清楚，万一一怒之下断错了，岂不是有损首领的威望？ “你觉得这是小事吗？”王隽严肃地望着青竹，说道。 他没有青竹想得那么多，只知道这种事情应该严惩，绝不能姑息。 青竹知道首领误会了自己，赶忙解释道：“我是担心一时半会儿掌握不了实情，劳首领费神。” 王隽道：“这件事看似小事，其实事关王族的兴旺发达，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放心，我不会只听一面之词，妄下结论的。” 他让青竹记下了名字，一起去了议事厅。 长林、雁舒在议事厅陪着美琳、贝丽说话，看见王隽带着青竹走了进来，满脸的不悦。长林心里担心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美琳关切地问王隽。 “让青竹告诉你们。”王隽道。 青竹把情况作了说明。 王隽在主位上坐定，吩咐旁边是侍从将老幼所在班的人全部喊过来。 没多久，厅里面便站着了一个班十六人。 王族现在实行半军事化管理。行政编制上，三个劳动力为一组，三个组为一个班，另设一个班长，标准编制为十人。但是，通常会将家属的老幼分派进班里，作为附属。这样，一个班的人数便没个准了，有十几个不等。当然，出去打仗的话，这些附属的人不一定出战的。 这些班，除了军事训练方便管理外，编排的时候也尽量考虑分工。打猎的、内勤的、采集的……等等。 大屋围一共有二十多个这样的班。 三个班为一个排，设排长副排长。 三个排设一个连。设连长副连长。 三个连外带几个特种班设营。现在的长林和雁舒就相当于未满编的营长副营长。 整个寨子只有一个食堂。饭菜煮好后，以班为单位领取食物。 其他物资通常也以班为单位分配。而支配者就是班长。 所以，班长虽然是基层的干部，但在班上有很大的权力。 喊来的人当中，班长是一个叫菜花的三十多岁的女子，体态略胖。她夹在人群中间，不知发生了何事。 王隽并没有急着给菜花定罪，而是一个个问过来。 才问了两个人，菜花就急了，知道这次首领喊人过来很可能是要追究自己的责任，她几次要插嘴为自己声辩，被王隽喝退。长林把她拉住，单独站在一边，不准她过去。 事情一点都不复杂。问完了除菜花外的所有人，事情已经昭然若揭。菜花利用手中的权力，偏袒自己的亲属，严重克扣老妇女祖孙的物资，致使老幼生活艰难。 王隽把菜花喊了过来，沉下脸问她可知罪。 “哎呀哩，首领，我冤枉啊。”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起又打在自己的腿上，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你怎么冤枉了？”王隽不为所动，冷声问道。 “我减她们的口粮，是因为她们不老实，偷吃呢。”菜花狡辩道。 王隽冷笑道：“我想问你，大家一起吃的饭，哪来多余的食物让别人偷？莫非是你将她们应得的一份扣下来，留着吃？” 现在还是物资匮乏的年代，哪来的剩余食物？就算有库存，那也是寨子统一入库，不会分发到班里保存。这个王隽是知道的。 王隽一句话问得菜花答不上来。 王隽又问其他人：“她们祖孙有偷吃吗？” 众人都摇头。 菜花已经满头大汗，浑身颤栗。 王隽喝问菜花：“你倒说说，她们偷吃了几次，你减别人的食物又是几回，以致老幼两人的身体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 菜花知道已经瞒不过去，赶紧跪了下来讨饶：“都怪我贪心，见她们无依无靠好欺负，克扣了食物，请首领宽恕。” 王隽怒道：“你仗恃权势欺压良善，逼人太过，无法无天。自己做了，就得承担后果。来人，拖下去杖责十大板，拉出去游街两周。撤去班长职务。” “什么是‘游街’？”长林问。 “把她绑了，押着在寨子的各条巷子转两圈，一边走一边喊自己的罪名。”王隽道。 “哦——”众人这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处罚的。 旁边上来两个随从，把菜花从地上拽起，拎到一旁，打了十大板，然后绑了，拉着她边走边喊：“我欺压老幼，我有罪。” 要是不喊，便会遭押送的人的鞭挞。 祖孙俩见王隽为自己主持公义，感激涕零，扑通跪在王隽面前千恩万谢。 王隽赶紧将俩人扶起，急道：“别这样，都是一家人，不要跪。” 他自责道：“是我们没做好工作，让你们受了委屈。”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好几个女子都流下了眼泪。 贝丽眼含着泪，喃喃说道：“王隽对族人真好，我好感动。” 王隽让喊来的众人散了。 长林站在一旁，面有愧色。 雁舒也知道自己失责了。 王隽当面批评长林雁舒：“下面的人过得好不好，是地方负责人需要时刻关心的事情。我随便拜访两户，就发现这样的问题，整个大屋围，难道就这一例？” 长林赶紧认错：“首领，是我疏忽了，我的错。” 雁舒也表示自己有责任。 王隽看了俩人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有些恶习是艾香时期遗留下来的，根深蒂固，习以为常。但这并不是说可以听之任之。” “是，首领批评的是。” “你打算怎么办？”王隽问长林。 “我要彻查所有的班组，发现类似的现象，立刻照你刚才的处置一样处理。” 王隽道：“仗势欺人，据我所知大屋围这种陋习由来已久，估计有这毛病的人不在少数。我并不是想把所有的人都拉去游街，刚才是杀一儆百，敲山震虎，震慑人心，你放出风去，过去的就算了，从今以后再发现有人欺压良善，一定加倍处罚。” “好的。” “还有，”王隽道，“这只是应急的办法。要想杜绝这种现象再发生，必须从根本抓起。” “根本抓起？”长林有点不明白。 “是的，基层干部的任命，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不能任人唯亲…… “要培养良好的风气，领导干部要关心群众疾苦，不能高高在上，负责人要做出表率。 “族人要有投诉的渠道，不能造成有理无处说的局面。有渠道，还要给投诉的人信心。信心没了，有渠道也不敢投……” …… 王隽一口气说了许多意见出来。 当然，现代企业那些考核、评定什么的就免了，太过啰嗦，暂时用不上。 “是，我一定按照首领的指示，对干部进行整顿。”长林道。 众人咀嚼着王隽所说的话，都陷入了沉思。 而王隽自己也有考虑。 摊子大了，管理问题就来了。 一如前世那些公司，管理不善就会在生存竞争之中败下阵来。 部族的监管制度必须建立起来了。 必须有一个直属自己领导的机构，检查监督各个阶层的运作情况。 目前部族的规模不大，可以考虑设一两个专职的人员。 他想到了代玛。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在野外 王隽难得来大屋围一趟，这次是专门为整肃此地的军政事务来的。 为此，他需要熟悉一下周边的地理环境。 审完菜花这个案子，看日头王隽估摸将近下午四点钟光景。外面虽然还是炎热，但不再像正午的时候酷热难当，正好到周边转转。 结果，长林、雁舒、青竹、美琳和贝丽都一起去了，后面还跟了两个拿着武器的随从。 王隽打定主意，明年开春，大屋围也要开始种水稻。下午这点时间，正好一起考察一下哪里合适开荒种田。 种水稻一事，长林在得知明珠城稻谷的产量后，也早已跃跃欲试，要在大屋围推广。 听说首领要选址，长林赶忙把自己的想法和之前选好的地点说了出来。 “那我们就去你说的地方实地考察一下吧。”王隽道。 说走便走，一行人马上动身了。 虽然时候已经不早，但正值夏末，天气仍然相当炎热。而且，没有污染的天空，太阳似乎特别的灼人。 想要真正凉下来，要等到晚上。这里是海洋性气候，到了下半夜，气温通常都会降下来，让人们睡上一个安稳觉。 王隽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美琳则戴着一顶圆形布帽。那是王隽的作品。 之前，当地的原住民习惯日晒雨淋，是没有遮阳帽子的。所以无论男女，皮肤都比较黑。 王隽先是做出了斗笠用来避雨，当然也可以用来遮阳。而后，他又琢磨着做一顶布帽，给美琳防晒。 自己的女人，还是要适当爱护的。 美琳容貌俊俏，身材也发育开了，显得很匀称，就是皮肤略微有点黑。 遮阳帽的创意和设计是王隽，但具体缝制却是美琳自己。 前两天阴天，美琳没把帽子拿出来，现在帽子一戴，整个人立刻洋气起来。 几位女子马上盯上了美琳。女人果然对美的东西有更高的敏感性。 她们把帽子要了过去，试着戴了戴，爱不释手。 美琳告诉大家这是遮太阳的帽子，叫太阳帽。 “啊，遮太阳？那多麻烦。”青竹表示不解，这里没人会刻意去遮太阳。“不过戴起来就是好看。”她说道。 王隽解释道：“太阳光里面含有紫外线，会伤害皮肤，戴帽子可以起到防护作用。” 他见几个女人听着似懂非懂，进一步解释道：“避免阳光直射，皮肤会变白一些。” 这句话起了作用。女人们都知道，白净的女子显得漂亮。 “首领这么疼美琳，真是羡慕死人了。什么时候王隽给我做一顶帽子呗。”贝丽眼巴巴望着王隽。 王隽道：“我只是说了个大概的模样，帽子是美琳自己做的。” 美琳道：“贝丽姐喜欢，回去我给你做一顶一模一样的。” 贝丽勾住美琳的肩膀，亲昵地说道：“那就辛苦美琳妹妹了。” “不辛苦。”美琳道。 “还有我们呢？”雁舒和青竹叫了起来。 王隽跟几个女人开玩笑道：“你们都叫美琳一声师傅，让她教你们做帽子。” “好呀好呀，师傅师傅，回去教我做帽子。”青竹拉了一把美琳，立刻就叫开了，也不顾自己的岁数比美琳大。 美琳道：“不难，回去我就教大家做。” 长林也拿过帽子看，说道：“说实话，不只是女人要戴帽子，我们男人其实也可以戴的。” 王隽把自己的斗笠扣在长林头上，笑道：“咱们大男人，有斗笠就可以了。” 长林把帽子还给美琳，扶了扶斗笠，说道：“戴上斗笠，头上感觉一片阴凉，确实挺好的。” “否则你以为我带斗笠是装帅啊。”王隽瞪了他一眼。 长林道：“我还以为你怕路上下雨呢，原来你是为了挡阳光。不过，戴斗笠虽然阴凉，就是有点累赘。” 王隽道：“这就看你取那一头了。各人自便。” 众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来到了一处山丘高处，下面是一段广阔的平地。 这就是长林选定的开荒地点。 王隽接过美琳递过来的水，一口喝了个够，然后指着下面大片平地问长林： “我的印象中大屋围周围没有像样的大河流，对吧。” 长林道：“没有凌水河那样的大河，但是周围小河很多，纵横交错。” 王隽朝周边了望了一下，发现真的如长林所说。 西端的远处是山，往北则是平地，河道密布，地势平坦。 一眼望去，只怕有十几里平地。 “这样的地势最好种水稻了……”王隽喃喃说道。 如果都改成水田，将蔚为壮观。 “到了冬天，我就把下面的树木都烧了，开田出来。”长林道。 “田好办。重要的是水利。”王隽道，他手指这西方，说道：“要从上游引水下来。水渠不要被海水涨潮侵入，夏季丰水季节又不能把田淹了。” “这样啊，还有点麻烦呢。”长林感觉有点头大。 “常穗已经去了圆鳌坑，我叫素素过你这边来吧。”王隽眼望着下面的平地，拿斗笠当蒲扇扇风，说道。 “谢首领。”长林知道常穗和素素是水稻方面的专家。 “可是明珠城冬天也要开荒，素素走得开吗？”他担心道。 雁舒用肘捅了他一下，说道：“首领自会安排，给你人还不要啊。” 她生怕长林一谦让，素素不来了。 “你这里人多，需要一个专业点的人过来。”王隽道，“至于明珠城，会的人多呢，不用担心。” “是，谢谢首领。”长林赶忙道谢。 王隽领众人下了山丘，考察一番后见时候已经不早，便往回走了。 路上，王隽问旁边的长林：“听说你现在识字挺多的。” “长林哥现在已经超过我了。”跟在后面的青竹插嘴道。 “你是他的老师？”王隽回头问。 “嗯。” “这么快就超过老师了？”王隽讶然。 长林道：“不知道她有没有保留，反正教的字我全部认得了。” “不仅我教的字，首领捎过来写在纸上的命令，长林哥一般会根据传过来的话，把上面的字全部认下来，所以我说他超过我了。”青竹认真地说道。 王隽一想也是。自己的命令里面，经常有些没教过的生字的。长林有心的话，可以通过信使的口述，知道生字的意思，这样便可能多学一些。 “是吗，那我来考考长林你……”美琳来了兴趣。 “别，别，”长林求饶，“你是首领的助教，又参与了编写教材，你考我，我只有出丑的份。” “这个学生听话吗？”王隽笑问，望着青竹。 长林答道：“第一堂课就说了，课堂上只有老师和学生，我哪能不听话？” 青竹道：“长林哥很虚心的。” —— 晚上王隽和美琳就下榻在以前艾珍居住的屋子。 睡觉前俩人一番温存后，王隽对美琳道：“我想让你负责部族的情报工作。” “啊，我行吗？”美琳感到意外。 “你可以的。”王隽肯定道，“情报事大，必须由我自己或者最亲近的人掌控。” 前世呆过几家公司，权谋的事情，王隽还是有感悟的。 美琳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便试试看吧。” 既然是为王隽分担压力，美琳觉得不论自己行还是不行，都应当应承下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议政 在王族里面，大屋围始终是落后的地区。 明珠城靠南，周边还没发现地对势力，众人暂时把明珠城当成了后方。与之相对，大屋围自然属于前线。 明珠城可以集中精力搞建设，而大屋围北邻泰罗族大部落，除了经济建设，还涉及军事、外交诸事。 大屋围不安定，则整个部族不安定。大屋围不搞上去，将拖累整个部族。 第二日上午，王隽召集负责人商量大屋围政务，这是他出发前就定了的。 王隽将会议地点选在这里召开，自然是为了让决策更加贴合实际。 他琢磨着，是不是该形成一个制度，每两个月召集首脑们开一次例会。不过他是个不喜欢约束的人，现在摊子还不大，似乎没必要搞得那么规矩死板。 为了开这个会，英子和托思专门从明珠城赶了过来。 出席会议的人有英子、奎克、托思、美琳、长林、雁舒，贝丽受邀也参加。 一大早，雁舒就叫人把议事厅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准备好了水果茶水。吃完早饭，她就在议事厅等着。 议事厅内右侧，有一个开会用的大长木桌，是用原木削出平面拼成，看上去非常厚实。桌子旁边围了一排长条凳。 这样的布置，是长林学明珠城的做法，专门让人做的。 之前部族开会，都是首领居中坐着，下属站在下面，尊卑井然。 王隽却不喜欢这种气氛，他还是觉得大家围坐在会议桌前开会好些。 说到底，这是王隽前世的习惯。 人陆续都来了，雁舒笑容满面，一一打着招呼，动作老到地把人迎到座位上。 进来的人看上去一个个心情愉悦，只有长林若有所思，大概还在思虑昨天菜花的事情。 而托思的脸上永远挂着一种真诚略带憨厚的微笑，总是把身段放得很低。 王隽和美琳最后进来。 王隽在主位上坐下后，看看人来齐了，便宣布开会。 他说了一下开会的议题：“今天大家议一议我们王族下阶段的工作重点。” 语调平稳，目光柔和。 王隽一般不会刻意给下属施加压力，参加他召开的会议，有点像平时在一起聊天。 一个人在放松状态下，思维才更客观。 畏畏缩缩、顾首顾尾，经常是虚与委蛇。 开会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树立权威，何必搞得紧张兮兮呢？ 当然工作做得不好，自带压力，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做错了挨批评，也是理所当然，凡是就事论事。 “雁舒，你先介绍一下周边的情况。”王隽道。 所谓周边的情况，自然就是指北边泰罗联盟的情况。 “好的。”雁舒答应道。她负责外交事务，收集圆鳌坑的情报也是她的职责，在座的人里面，那边的情况她最熟悉。 她介绍了泰罗族联盟的组成情况及其中的相互关系、经济发展水平、军事能力、王族与泰罗族的往来情况等等。 雁舒来大屋围三四个月，能收集到这些数据和情报，应该花了不少心血。 “那么，你对泰罗族未来一段时间的内政外交走向有什么判断？”王隽问。 光收集数据，还是不够的，王隽于是有这一问。 雁舒说的情报，王隽从大梁这个情报小组这里，已经全面掌握。 雁舒想了一想，答道：“和泰罗族人的交往中可知，她们对我们先进的技术和文化十分向往，同时又担心有朝一日我们会越来越强大，对她们形成威胁。但是，之前我们几番征战以及和泰罗族明里暗里的多次交手，她们也明白了，虽然她们人多，想征服吞并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们对我们的态度是既爱又恨，无可奈何。我判断，王族和泰罗族之间今后仍将维持这种微妙的和平关系。” 雁舒说到“既爱又恨，无可奈何”时，大家都是会心一笑。 英子不无忧虑地说道：“我知道她们对我们的技术很感兴趣。比方说她们已经知道了石灰是个好东西。她们以后想用石灰，就得拿东西和我们换，泰罗族的人会不会为了石灰和我们开战呢？” 长林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利益越大，越可能冒险。” 贝丽惊道：“这么说，又可能打仗啊。” 奎克冷笑道：“让她们来好了，不打痛她们一次，不知道天高地厚。” 美琳道：“王隽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 王隽不动声色。 他问雁舒：“泰罗族北面那些人，你知道些什么？” 雁舒道：“我只知道北面的部族和她们是死敌，经常爆发冲突。” 很显然，雁舒对泰罗族北部部族的情报欠缺。 王隽对雁舒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下一阶段，重点查清和泰罗族有过节的北部部落，这项工作非常重要。” 他本想批评雁舒工作有缺失，但想到短短几个月，收集到眼下这些情报已属不易，便没再求全责备。况且，雁舒还是大屋围的管家，事情很多的。 “是。”雁舒脸红着，面带愧色，答道。 北部的情况，王隽是掌握一些的。 “据我所知，北面的部族和泰罗联盟实力相当。泰罗族的人一直不敢对我们动手，除了我们自身的实力以外，主要还是受北部部族的牵制。”他说道。 他没有说出情报的出处。但在座多数人都知道首领另有直属的情报人员。 情报工作就是这样，最好有不同的渠道相互印证，可靠性便会大大增加。 王隽转向众人，说道：“我要告诉大家，情报工作非常重要。它是我们决策的前提，有时候一条重要的情报就可能逆转胜负。” “为了加强情报工作，我决定，王族的情报统归美琳负责，希望大家支持她的工作。”王隽宣布了一项重大任命。 “好呀，美琳妹妹聪明能干，一定能干好的。”贝丽鼓起掌来。 众人均表示支持。 美琳站起来向大家道谢。 “圆鳌坑这边，暂时保持现状。大力支持经济和文化交流。同时，虽然和她们发生战争的可能性不大，但要时刻准备着。部族的军训不得懈怠，军事能力要不断提升。”王隽做了结论。 会议于是转向经济议题。 王隽重申明年起大屋围全力转向种植水稻。 “至于旱稻，要逐步减少，直至停止。”他说道。 种水稻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异议。 长林补充说，种菜以及野生动物的驯化，大屋围也要开始，请英子提供帮助。 英子道：“蔬菜种子等秋后我可以给你们一部分。至于驯化，我们现在还在进行中，你们自己也可以抓一些动物培养。” “是。” 长林还有一个宏大的计划，要在大屋围仿照明珠城建一座新城。“地址我都选好了，也在海边的一座小山丘上。” “为什么要选在海边？”贝丽问。 “运东西方便啊。”长林答道。 王隽道：“建城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这个要慎重。” 长林道：“是。我想做长期打算，一点一点建，不急着建成。” 王隽道：“砖瓦房取替木头房是大势所趋，我们最终要让每一个族人都住上新房子。从这点考虑，把新房集中建在一个地方未尝不可。只是你不能只顾海运方便，还要看里未来的稻田离新城远不远。这样好了，下午我跟你去选定的地点现场勘查一下再作定夺。” “谢首领。”长林心里很高兴。他原本担心首领会拒绝，现在看来，首领并不排斥自己的建议。 英子道：“大屋围只是王族的一部分，城池的规模不要处处向明珠城看齐。” 长林识趣地答道：“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和首领生活和指挥的明珠城攀比呢，够用就行了。” 话题又转向军务和文化培训上去了…… 一项项事情议过来，上午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 下午，王隽带着众人一同去考察了长林提出的新城地址。 地貌和明珠城有点类似，靠河傍海，离未来的稻田也不远。 把所在的山丘削平，便可建城。 王隽道：“这里看上去不错。不过在最终决定之前，你还要好好在周围转转再最后定，万一有更好的地方，不要错过了。” “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地利 长林提起了大屋围西边牛头岭山上的奇事，说那里有热水流出。 王隽身为地质人员，马上知道那是温泉。 在现代，温泉是宝贵的旅游资源。但在这个时代，温饱都难于解决，就说不上什么旅游消费了。 “有气味吗？”王隽问。 “有，臭味。”长林道。 “哦，那很好。”王隽道。 长林不明白首领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臭”难道好吗？ “明日你带我上山看看。”王隽道。 “是。” 他有些奇怪，首领怎么会对那样的温水感兴趣。不过长林没有多问。 第二天，在长林的带领下，王隽、英子、美琳、雁舒、贝丽、青竹一众人去往牛头岭。而奎克忙自己的军务去了。 牛头岭并不高，不过一百多米的高度，离开大屋围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还未到山脚，远远的就看见一片密林中水汽蒸腾。长林指着林子说就这里了。 林中有小溪流出。 走近些，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王隽心中释然，那是硫磺温泉无疑。 温泉是由地壳里面的岩浆作用或是火山爆发时产生的。 火山爆发后，就变成了不会再爆发的死火山。但是地面下没有冷掉的岩浆，如果之后地面有泉水，就会以温泉的形式释放热量，形成温泉。水中富含硫磺的，就叫硫磺温泉。 走近温泉，源头是一个小小的池子，上面不断冒出气泡，其上浮着一层水汽。试试水温，有点烫手，估计有五六十度。 时值正午，靠近一个热源，大家都感到有点热。 长林疑惑地看着王隽仔细进行探查，忍不住问他这些温水有什么用。 “主要是治病。”王隽探查完后，直起腰来回答长林的问题。 他告诉众人，这种温泉对各种皮肤病有明显的治疗和预防效果，甚至对妇科病、肠胃炎、风湿性关节炎、肩周炎、肌肉劳损、神经衰弱、心血管硬化等都有积极作用。 原始时代的人卫生条件差，这些都是常见病，尤其是一些老幼妇女。 当然这些病的名词大家是不懂的，表述的时候还需费口舌。 “还有，”他笑着对众女子道：“常来泡泡，皮肤会更加细嫩光滑。” “啊，真的啊？”众女子面露惊喜。 “我骗你们不成？” 王隽说是，自然就是，大家不再怀疑。 长林道：“大屋围有这些毛病的人还真不少，既然首领说这水能治病，我便叫她们来这里泡泡好了。” 雁舒手指着边上一块略微平整些的场地道：“我们索性在这里建一栋木屋，让有病的人带上干粮住上几天，好好泡上一泡，把病治好。” 王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觉得那边的确可以建屋，不过他有个更好的主意： “那里不是有两颗大树么，利用两棵树建一个树屋，感觉就像住在树上，给人一种和周边环境浑然一体的感觉。” 不过他的这个主意没得到多大响应。也就美琳和贝丽在点头。 众人都不解为何建屋要和环境混在一起。 这个时代，天然的东西太多，人造的东西太少。在众人的心目中，人造的才是更好的， 这是王隽的现代思维在作祟。 英子建议道：“这水太烫，可以在下边建一个大池子，这样水便冷一些，而且可以多人同时浸泡。” 王隽道：“这个建议很好，就按你的意思办，运一些石灰过来，建一个可以二三十人同时泡的大池子。” “要不索性建两个池子，一男一女，更方便。”美琳进一步建议。 王隽想了想同意了：“两个池子相连。下面的池子水温会低一些，方便怕烫的人。” 英子道：“这件事就交给雁舒去办。”她把目光看向雁舒。 雁舒赶紧答应下来。“只是不知道树屋怎么个建法。”她求助地望着王隽。 王隽把自己的设想大致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我会抓紧办的。争取首领下次来就能泡上温泉。” 温泉的事就这样定了。 时间尚早，王隽带着大伙爬上了旁边一座高一些的山峰，鸟瞰周围地貌。 考察地形是打仗的必修课，王隽趁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大屋围周边的地形。 大屋围的地形和浅水湾有点类似，西边是高山，东边是海，靠海是丘陵和平原。只不过这里的丘陵更低，地势更加平坦，河道更加密集。山脉离海边更远。总之给人的感觉是比浅水湾更加平坦。 王隽一边看着地形，一边和长林讨论军事的进退事宜。 “如果北面有敌人过来，黑鸭山那样可以埋伏的山谷是没有了。”长林道。 想起当初火烧队伍的场景，长林还心有余悸。 王隽道：“设伏的地形总是有的。随便一块茅草地、芦苇荡、小树林都可以设伏。不过想用火攻，就要费点心思了。” 长林说是。他用手随便指了几处可以设伏的地方出来。 王隽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能埋伏，就占了大便宜。” “那倒是。”长林赞同，“当然，火攻的话杀伤力就更厉害了。” 那一次，山谷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 王隽道：“黑鸭山这样的地形，是很难碰到的。有空了你拉上奎克好好在周边研究一下，哪里可以设伏。还有，需要的时候，除了往南撤退，还要考虑撤进山里，伺机反击的备选方案。” “是。” —— 从山里回来，天已经快黑了。 奎克过来陪首领共进晚餐。 席间说起地形的事情，奎克说他早已仔细考察过周边的地形。 “要说火攻，也是有办法的。”他一下说出了好几个地点，“当然，效果肯定不能和黑鸭山比，里面的人可能跑出一些来。” 看来作为军事负责人，奎克一点都没偷懒。 王隽满意地夸奖了他几句。 奎克谦虚道：“我都是跟首领学的。首领不是说‘天时、地利、人和’吗，地形摆在这里，不研究一番，不知道‘地利’在哪里，真的要打仗了，就来不及找了。” “奎克辛苦。”王隽道。 他知道奎克这个人胆大心细，做事周密，不辞劳苦，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否则不会放心把军权交到他的手中。 —— 吃过晚饭，不久就进入了求偶时光。 王隽带贝丽过来，其中一个缘由是知道奎克对她来电，他想让俩人增加接触的机会。 但是他也不认为这事有多重要。 这个时代的男女很少有固定伴侣的。其中的男女关系很随便，唯一的忌讳是近亲。 所以，没有贝丽，奎克不会闲着。 雁舒是奎克的主要情人。 分手的时候，奎克对贝丽发出了邀请。可惜贝丽无动于衷，婉言谢绝了。他又向青竹发信号，青竹说不方便。最后，奎克被雁舒拉走了。 美琳跟在王隽身边，没人敢来打扰。事实上，美琳从不给任何男人发错误信号。碰到犯糊涂的男人，她会断然拒绝不留余地。 “我永远只属于王隽，不会和别人的。”她冷酷地对追求者说道。 慢慢的，熟悉美琳的男人都绝了这个念头。 反过来，给王隽送秋波的人就太多了。 美琳只当不知。 甚至她觉得，王隽和别的女人来往也属应当。毕竟，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 不过王隽对其他女人基本上也是视而不见。他无法对这些关系紊乱的异性产生兴趣。 但他的拒绝比较讲究策略，尽量不让人难堪。 —— 明天王隽就要回去。 马上要开高级班的课，他急着回去把教材编写出来。 屋里，王隽和美琳准备就寝。 王隽坐在席子上，招呼美琳过来。 美琳坐下，把头靠在王隽的肩膀上，轻声说她明天不同着回去了。 “为什么？”王隽觉得颇为意外。 美琳道：“你让我负责情报，我想亲自往北走一趟，看看圆鳌坑北面的那些部落。” 她意识到北面的情况很重要。从王隽的话语中，她也能感受到王隽对北面的关切。 王隽道：“你让奎克派人去侦察一下不就行了吗？” “不行，我得亲自走一趟才放心。”美琳坚持。 “你走了，我会不习惯的。”王隽无奈说道。其实，他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全。 美琳抓住王隽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温柔地说道：“我不在，你可以找别的女人去，我不会介意的。比方说贝丽姐。” 王隽抽出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敲，笑道：“傻丫头，你不怕我被别的女人抢走吗？” 美琳道：“我不怕。你说过，是我的东西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东西抢来了也会失去。再说，没见过哪个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的。” “也没见过哪个女子守一个男人的呀？”王隽调侃道。 “和别人不同，我是自愿的，我不要别的男人碰我。” “那好，今天晚上我把后面几天的功课提前一起做了。”王隽坏笑道。 “不好啊，你要爱惜身体……”美琳抗拒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北方的情报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隽、英子以及托思要启程回明珠城去了。 当地的军政首领都来送行，美琳也在其列。 王隽拉过奎克，告诉她美琳的打算。 奎克颇为意外。 他还以为美琳留下来是别的事情，比方说文化培训什么的。 他望向美琳。 那个曾经的女孩，现在已经亭亭玉立，成了大姑娘。不过毕竟年纪还小，阅历尚浅。 “侦察是我们的任务，战士必须具备的技能。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美琳不必亲自前往的。”奎克对王隽道。 王隽道：“她坚持要去，就让她吧。” 虽然担心自己的女人，但玉不琢不成器，美琳需要历练。而且王隽觉得她的自保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要说神乎其技的箭法，像她那么勤快的人，武艺也练得不错的。还有追踪，她也是个行家。善于追踪的人，一般说来反追踪也差不到哪里去，自然也不易被人发觉。而且，王隽知道美琳的应变能力也很强。好比当初在海滩遇到熊，在天人洞阻击梧桐，都有过出色的临场发挥。 所以，王隽最终同意了美琳的出行。 美琳看见王隽和奎克说话，知道肯定和自己有关，便走了过来。 奎克对美琳道：“北面情况不明，你过那边去，挺危险的，还是我派人去吧。” 美琳摇头道：“事情重要，我想亲自去看看。至于危险，这样好了，等下我从你那里挑两个人跟我走一趟。” 既然首领已经同意，而美琳执意要去，奎克便不好再说什么。 “你想要怎么样的人？”他问。 “我知道飞欧在你这里，他算一个，另一个最好是懂北方语言的。” 飞欧是天人洞的老侦查员了，当初就是他发现了艾香增援的援兵。美琳选他是合适的，但懂北方语言的人却没有。 奎克道：“大屋围的话和圆鳌坑的有点像，更北方的人没打过交道，话怎么样说就不知道了。” 美琳道：“那你选一个大屋围的战士。” 奎克道：“可以。另外，我陪你走一趟。” 美琳是首领的女人，要是有个闪失，问题就大了。所以奎克认为自己必须一同前往，保护美琳。 美琳知道奎克的想法，说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这边忙得很，没必要和我一起去，我们能完成任务。” 话虽这么说，奎克还是不放心。他拿眼睛看王隽，请他定夺。 王隽道：“听美琳的。” 一锤定音。 说完这件事，王隽和众人挥手道别。 竹筏慢慢离开了码头，王隽手握着扶手，遥望着岸上的人逐渐变小。 岸上的美琳还在挥手，王隽一时间心里竟然涌起一丝不舍…… —— 离开大屋围，王隽三人顺路去了浅水湾和石灰山，检查指导工作。 一晃，出去了九天，才回到明珠城。 王隽记得清楚，按照前世的日历，今日该是8月13日了，再有一周，即8月20日，就是来这里的周年日了。 人生如梦。 他生出许多的感叹来。 根据他的观察，这里的季节和前世的日历大致是吻合的。 于是他决定，直接照搬前世的历法，365天为一年，现在的日期是8月13日，更准确地说，是公元1年8月13日。 至于每年365天多出来的几小时误差，暂时先不管了。 听说首领回来了，代玛过来问安。 王隽和英子美琳去大屋围的时候，明珠城临时由她看管。 英子问起这段时间的情况，代玛说一切正常，众人和以前一样，该干啥的干啥。 接下来的日子，王隽潜心编写高级班教材。 上一期的培训班是在5月24日结束的，王隽原定三个月后开高级班。算来也就剩下十来天的时间了。 英子早已按照王隽的日期，着手布置培训事宜。 王隽不敢偷懒，勤力编写教材。 出行前编写了一部分，把数学和语文编写出来了。这十来天，要把剩下的都写出来，而且要抄写一二本副本，供学员查阅。时间相当紧迫。 美琳不在，一些她干的活，贝丽主动接了过去，就好比端茶倒水，打扫卫生。一开始王隽说什么也不让她干，但贝丽执意要做，还说是美琳吩咐的。 贝丽的执拗，王隽实在没办法，只得由着她。 他发现，之前有美琳在，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似乎被她惯坏了。美琳不在，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知道那丫头在北方情况怎么样，会不会遇到麻烦。毕竟，泰罗族的人和那边的人处于敌对状态。 不过，以她的箭法，小股敌人想要为难她只怕是自寻死路。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专心写自己的教材。过得几天，美琳就会回来的。 没想到的是，一直到开学前两天的傍晚，美琳才赶回明珠城。 王隽正在房间里奋笔疾书，忽然听见有人急冲冲跑上了楼，直奔自己的房间。 “王隽，我回来了。”身后响起脆生生的女声。 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王隽都知道是谁。 他放下笔，猛一个转身，手一揽，将背后的女人兜进怀里，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同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大白天拥抱，美琳开始不好意思，等到王隽把自己拥紧了，情不自禁的也用双臂把王隽环抱。 “你终于回来了。”王隽道，嗅了嗅她的发髻。 “我赶回来上课的。”美琳道，像个乖巧的小女生。 “难道就不想我？” “其实……很想的。”美琳有点羞赧。 半晌之后，王隽拉着美琳的手仔细打量起来。 “嗯，好像晒黑了点。”王隽道。 美琳点了头，道：“没办法，天天在野外，肯定要变黑的。” “有什么收获？”王隽松了手，拉着美琳坐在藤沙发上，问起了正事。 “有。”美琳道。 “说来听听。” “和圆鳌坑作对的部族叫土由族，也是一个联盟，人数应该比泰罗联盟多一些，地处……” 美琳把了解到的情况作了详细汇报。土由族的一些习俗，粮食储存、军事训练、武器装备等等情况都做了调查。 “这么短时间，你是怎么了解到的？”王隽听完她的汇报，笑眯眯地问。 美琳道：“我们除了贴近观察，还抓了几个俘虏，逼问出来的。” “几个俘虏？” “是啊，她们有好几个部落嘛。” “那些人呢？” “推下悬崖，摔死了。”美琳道。 “够狠的，你。” 美琳叫屈道：“没办法嘛，不杀他们，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行啦，没怪你，辛苦了。”王隽道。 “还有一条重要线索没说呢。” “说来听听。” “土由族好像要和更北方的大族结盟。” “北方还有大族？” “应该有的。不过我们这次没时间再往北走了，没有实地考察。” “结盟的消息可靠吗？” “不确定。是从一个俘虏口中无意得到的消息。那个俘虏自己也拿不准，应该还是保密商谈阶段，只有她们的高层才知道。” 这条消息引起了王隽的重视。 根据他之前掌握的情报，泰罗族和土由族大致是均势的，土由族稍微占上风一点。如果土由族的人和他人结盟，极有可能是准备和泰罗族的人大打一场了，想要征服泰罗族都有可能。 而假如泰罗族被征服，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的王族呢？ 不知道泰罗族的人听到风声没有。 北方的北方，到底还有多少部族？这里不是是一个海岛或者半岛吗？ 王隽恨不得驾船沿海岸周游一圈，看看到底是海岛还是半岛。 可是，这样的竹筏，还不足于做环岛游，必须造出更大的船来。 或许，该带人去鹰哥岭下面的牛头山跑一趟，寻找一下铜矿了。没有金属工具，造船谈何容易？ 是的，办完这期培训，就带人去牛头山找铜矿吧。 王隽猛然想到，马上开学了，怎么没见到洛炳和桃花？ 洛炳这家伙，两个多月都没下山来，难道找到了新欢，想把英子甩了？ 那可不行，看我怎么教训他。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不见了 小别胜新婚。 适当分开几天也挺好的。 “圆鳌坑那边怎么办？”激情一番后，喘息甫定，美琳倦在王隽臂弯里，问他。 “什么怎么办？”王隽问。 “有关土由族可能结盟的消息，要不要通知圆鳌坑？”美琳道。 王隽道：“透过大梁这条线，将消息给那边的人透过去。” “好的。” “刚好大梁回来了，明天我把大梁叫来，你把这条线接过去，以后他们的工作都归你管了。” “是。” ——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饭，英子匆匆过来找王隽。 一看就知道有什么急事。 “有一个打猎组出去四天了，还没回来，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估计出事了。”英子焦急地对王隽说道。 “四天还没回？”王隽也觉得不妙。 一般说来，打猎的人早上出去，当日回来的多。 隔天回来也有，说明这个组走得远了。随着明珠城的人数不断增加，派出去打猎的人也多了起来。慢慢的，附近猎物少了，只得向外拓展。 三四天才回来就比较少了。那通常是发现了大型猎物，一路追踪，越走越远。 四天还没回来，八成是出事了。 “往哪个方向走了？”王隽问。 “听说过了柳河。”英子道。 柳河就是明珠城南面那条河。因看见河对岸长着不少柳树，王隽便随口取了这个名字。 “撑竹筏过去的？” “是的。” “赶紧派几组人出去找吧。” 美琳道：“我带小虎去找，不用人多。” “是，带上小虎。”王隽道。 “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英子道，她看了美琳一眼，“可能要找上几天。明日要开学了，你还是留下来帮王隽吧。” “事不宜迟，英子你马上让人牵上小虎，出去找人。”王隽吩咐。 “我这就去安排。” 英子出去后，王隽让人把大梁叫到了自己的住处。 屋子里只有王隽自己、美琳、大梁三个人。 见了王隽和美琳，大梁赶紧施礼。 他英俊的脸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看见美琳，大梁一开始有点局促。 美琳看上去是那样的漂亮，现今似乎还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韵味。 美琳朝他笑了笑，喊他坐下，倒了一杯水给他。 “有什么情况，说来听听。”王隽微笑着对大梁说道。 “是。” 大梁把大屋围最近的一些动向做了说明。 听完汇报，王隽作了表扬，交代道： “大梁，以后美琳负责情报工作，相关事情，你直接向她汇报。当然，也可以向我汇报。” 大梁起身答应了一声。 “你要记住，你这条线直属美琳，其他人无权干预。获取的情报，除非像上次大屋围事变那样紧急，一般情况下你无需告诉其他人。”王隽强调纪律。 “是，首领。” 美琳道：“前几日我去北方走了一趟，了解到土由族的人可能和北方的大族结盟。” “这么说土由族的人要进攻圆鳌坑？”做情报工作时间久了，大梁对情报已经相当敏感。“我感觉圆鳌坑的人还不知道这回事。” “所以，这次你回去，给圆鳌坑的人透露一点风声。”美琳道。 “是想让她们有所准备吗？”大梁问美琳。 他觉得很奇怪，明明眼前的女子比自己小几岁，感觉反倒是人家大几岁。 “知道什么叫唇寒齿亡吗？泰罗族虽然对我们并不贴心，但她们是挡住北面强敌的屏障，所以我们要暗中帮她们。”美丽解释道。说完话，她侧头朝王隽望了望。 王隽微笑着给她鼓励。 “知道了。”大梁想想后，对王隽和美琳道：“我通过阿红把消息透过去……”他看着美琳，表情有点尴尬。 和阿红的关系毕竟是暧昧的，他拿不准美琳会不会嘲笑自己。 美琳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我就说某日有事找首领的时候，在门外无意听到了这个消息。”大梁继续说道。 “对。下次见了阿红，你不要急，等她套你的话的时候再不经意地说出来……”美琳道。 既要把消息传过去，又要不露声色，不能暴露大梁的身份。 三人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美琳向大梁了解了一些他的小组的情况后，让大梁走了。 —— 上午，王隽把教材编写完毕。 他把最后几张纸让美琳传给春秀和红霞，她们俩人在同一层楼的客房抄写教材。 下午开始，高级班的学员开始陆续抵达明珠城。 奎克、长林都亲自跑来上课，青竹也是高级班学员。 这些人到达后第一件事都是来拜会王隽。 老鹰岭的阿牛和阿兵也来培训班报到了。然后带着族里捎来的礼物来见王隽。 王隽问他们洛炳怎么没来。 “洛炳本来要一齐过来的，临走前鹰哥岭传来消息，说桃花独自出走了，他于是去了鹰哥岭找桃花姑娘。”阿牛道。 “你说什么？桃花出走？”王隽吃了一惊。 阿牛道：“鹰哥岭的来人是这么说的。说桃花独自下了山。具体做什么事情没有说明。” 王隽沉住气，拉他坐下，说道：“别急，你说详细一点。” 阿牛于是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桃花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老鹰岭上课教箭、上鹰哥岭、泥洼寨复仇、被推为山寨新首领、下山失联…… 一桩桩说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平凡，甚至是惊心动魄。 桃花的表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王隽听着有点心疼，这女孩，好像憋着一股劲。 他喃喃说道：“桃花吃了不少苦啊。” 当初要是不让她上山就好了。 王隽看着阿牛，责怪道：“发生了那么多事，洛炳也不跟我通个气。” “洛炳开始也在鹰哥岭。这次走得急，没顾上。而且因为还没个结果，所以不方便说什么吧。”阿牛替洛炳解释道。 美琳则心有明镜似的，对表妹的所作所为完全理解。 她知道桃花心中的想法。 等阿牛两人走了后，美琳对王隽道：“桃花是一个人找矿去了。” “你怎么知道？”王隽问。 “离开明珠城的时候，我给了她暗示。” “你呀——，一个人擅作主张。就不怕桃花出什么意外啊？”王隽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美琳的额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我知道你很想找到那边的矿。”美琳嘟着嘴，辩解道。 “是想找到，但我自己去找不就得了。”王隽道。 “我是想，若是桃花能找到的话，她的心情会好起来的。”美琳想的和王隽想的不一样。 “可是你看现在，她陷入了危险。” “也不见得，桃花既然有能力逼走泥洼寨的人，也有能力独自去找矿。”美琳倒没那么担心。 “唉，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啊，很难的。但愿洛炳能找到她。” “要不，过两天小虎回来了，我亲自上山去找她。”美琳道。既然王隽那么担心，自己就跑一趟吧。 “等小虎回来再说吧。”王隽道，“这边还有族人没回来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那边有洛炳，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连续两个地方找不到人，王隽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英子便急急跑来敲门。 美琳揉着眼睛开门，问老妈大老早吵什么。 “出大事了，我有话和王隽说。”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杀杀杀 “什么事？”王隽起床过来问英子。 “找人的人回来了。”英子急促地说道，音调有点异样。 “找到人了吗？”美琳问。 “进来说。”王隽招呼道。 英子这个时间点来找自己，肯定有什么变故，而且，从来没见过英子如此慌乱过，所以王隽让她进来慢慢说。 英子进了屋，神情很激动，说话都有点颤抖：“人找着了，只是……只是都死了，还看见一些人骨头……” “什么，死了？”王隽和美琳都吃了一惊。但人骨头是怎么回事？ “阿妈，你把话说清楚点。死了，怎么死的？人骨头，那是谁的骨头？难道我们的人被老虎吃掉了？”美琳不满母亲说话说不清楚。 “我们的人，可能……被人，被人吃掉了……”英子结巴着说道，语调都变了。 “什么？”王隽简直不敢相信，“被人吃掉了？怎么可能？” 他拉过英子，瞪着她的眼睛，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在说胡话。 但天未亮，屋里暗，根本看不清英子的脸庞。 “我们的人，可能被人杀来吃了……”英子沙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什么？我们的人真的被人杀来吃掉了？” 王隽有点懵，一时反应不过来。 “真的。”英子道。 “你怎么知道？”王隽还是不信。 美琳也问她妈妈：“真的假的，看清楚没有？” “错不了。我们的人找到一个没吃完的手掌，拇指上有颗痣，肯定是走失的万丛的手掌。”英子道。 她出去了片刻，把山田喊了上来。这次寻人，派出了一个小组共三个人，领头的是就是山田。 山田当初是艾珍的侦查员，追踪经验丰富。 山田讲述了找人的经过。 原来，早上他们带着小虎过了河，上岸后，山田牵着小虎，由小虎引领，往男走了十几里路，又折向西，走进了山中，不久发现了一个打斗的现场，地上有许多血迹，但没看见人。 然后，在小虎的带领下，三人一路往南追寻了过去。 下午日头西斜的时候，来到了一个部落外面。 因为前面发生了打斗，山田估计自己人有可能和这个部落的人发生了冲突，不敢进寨找人。 寨子由几栋简易木屋组成，建设得很散乱，而且看不出什么防卫。天黑后，山田潜入寨里观察，结果没找到自己人，但他骇然发现厨房下挂着两具掏空的尸体，近前辨认，正是自己的族人。地上还有一堆人骨。在人骨堆上，山田找到了一个残缺的人掌。很显然，还一个族人，被这里的人吃掉了。 事情重大，山田连夜赶了回来。 “我推测，我们的人出去打猎，碰到这帮歹徒，被他们偷袭伏击，杀死了我们的人……”山田根据自己的经验，分析发生了什么。 美琳还算冷静，说道：“我们打猎的人武艺都不差，追踪经验也很丰富，不会那么容易被杀。只能说这些人是有预谋的，刻意隐藏踪迹，要杀我们的人。” 王隽听着听着，突然气血上冲，几乎昏了头。 “我操你妈。”王隽暴跳如雷，血脉偾张，一拳打在墙壁上，怒吼着说了句粗话。 声音在屋子里回旋，把里面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把人吃掉，那实在是残忍至极。什么五马分尸、凌迟处死，都不能和这个相比。 自己部族的人被别人吃掉了，作为首领的他，能不愤怒么？ 同时他感到极度的恶心。 作为现代社会过来的人，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吃人的现象。 人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更加恶毒的是，这帮歹徒吃的是王族人。 王隽怒不可遏，吼道：“这些人都该死。” 他朝美琳大声命令道。 “马上集合队伍。” “是！” 美琳答应着，去了楼下，喊醒号兵，命令他吹号集合。 事实上，楼上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惊醒了不少人。 天还未亮，明珠城的上空响起了紧急集合号。 号声用海螺吹出，急促而清晰。 绝大多数的人酣睡正甜，被号声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曾有过几次紧急集合训练，众人猜想或许这也是一次训练吧。但这种训练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和生产，所以次数并不多。 不管想法怎样，大家还是迅速起床，来到来了操场。常年的军事训练，大家已经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 不多时，全体人员便列队集合完毕。 两名部队派来负责军训的教练，跑步过来向王隽英子美琳敬礼，报告队伍集合完毕。 王隽来到了队伍面前。 他数了数人数，一共一百五十二人。这里面包括贝丽的族人二十人，以及上课的学员。 “今天不是演习，是真的有敌情。”站在队列面前，王隽开口道。 他把狩猎组的遭遇简要做了说明。 人群立即炸了开来，个个都义愤填膺，大声叱骂着挥舞拳头说要复仇。 “杀光这些人渣。” “抓住这些歹徒，煮来吃……” …… 人群几近疯狂。 王隽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等大家静了下来，他大声说道： “现在我们就出发讨还血债，愿意前往的请出列。” 结果，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出了列。 王隽道：“我只要三十人。奎克。” “到。”奎克站了出来。 他刚才正在纳闷，自己是军事教头，特别的演习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学员，明珠城的军训由另外两个手下负责，说不定今天的演习是事前的计划，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一听首领喊自己，奎克马上出列响应。 “我现在命令你为此次行动的队长，挑选三十名兄弟前往杀敌。”王隽下达了命令。 根据山田的报告，敌人只有二十多人。王隽认为自己挑选三十名精兵，消灭这帮歹徒已经绰绰有余。 “是！”奎克二话不说，立即挑人。 两个教练被王隽命令配合挑选。 很快，三十人选了出来。代玛、老黑、青松、两个教练都在其列。 长林在学员班，见奎克不选自己，问奎克怎么没自己的份。 奎克没搭理他，说道：“我现在是选战士，不是选将领。” “报告首领，人选好了。”奎克向王隽行了军礼，大声道。 “准备三天的干粮，马上出发。解散。”王隽命令。 队伍散了。长林和贝丽朝王隽走了过来，要求参加行动。 美琳拉住贝丽，劝道：“这次行动厮杀可能会很激烈，你就别去了。” “什么，看不起人呀，我可是天天训练的。就算在岛上，也没拉下。武艺比以前好很多了。再说，听祖上说，当初把我们赶到岛上的，是一帮食人族。由此看来，就是这些部落了。我还不要去复仇？”贝丽道。 王隽听了贝丽的话语，对美琳道：“让贝丽去吧。”又对长林道：“你也一起去吧，当个参谋。” 贝丽和长林见王隽同意自己前行，都高兴地准备去了。 王隽回头对英子道：“你留下看家。打仗不是你的专长。” 英子道：“我也能打的。” 不过她也明白王族能打的人太多了，擅长指挥的也不在少数。 王隽道：“你留下看家，这里需要人镇守。” “好吧。”英子只得答应。她是很想亲自前去杀敌报仇的。 二十分钟后，特别行动队的人全付武装，再次在操场集合，等待王隽的出发命令。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奎克喜欢火攻 王隽和美琳走进了操场。 很久不用的手枪，又别在了王隽的腰间。因为他知道，和以往打仗不同，这次行动，有可能要近战。带上它，用作防身。 之前，因为强弓射程远，他基本上不用手枪了，毕竟子弹宝贵。 王隽过来后，让奎克把三十人临时调整成三个班，班长分别是代玛、青松、老黑，并进一步指定了组长。事实上，被选上来的人，大多是干部，组长、班长、排长都有，代玛还是副连长。奎克手下的两个教练，也是可以出任各个岗位的角色。 奎克是行动队长，但最高统帅无疑是王隽。 山田是向导，当然还有小虎。 小虎一岁多了，已经长成一匹威猛的大狼。不熟悉的人，看见它都很是忌惮。 王隽、奎克、美琳、长林、贝丽属于首脑机构，制定战略方案。 王隽已经冷静了下来。 仇恨可以有，但必须埋藏在心间，不能让它冲昏了头，影响决策。 这么多仗打过来，王隽已经心有体会。 打仗既要勇敢，又必须机智，还是一项精细活。 战士可以满腔热血，但作为指挥官，心必须沉下来。冷静沉着方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走到队伍面前，逐个检查了各人的装备。 武器大同小异。 弓箭是每人必备，都有一把战斗级的弓，这是王族人的杀手锏。 加工一张弓挺费人工材料。每人配一把弓，那是花了价钱的。 幸好箭都是竹箭，各人自己加工，教练检查把关，否则这项开销就大了。当然王隽知道竹箭的穿透力是没法和铁矢相比的，但现在没有金属，想用铁矢也不可能。 小盾牌也是人手一面。 其他武器，大多是长矛，少数人用石斧一类的武器，例如老黑就是石斧。还有不少人以前习惯用短枪，用来投射的，他们便配上一两支短枪。 除了武器，便是行囊。 行囊都是一样的，标准制作，用皮做成。上面写了数字编号，防止拿错。袋子中间有个分隔，一半做箭囊，一半装东西。 袋子里面有一个装水的皮袋，还有一条麻布条巾。用植物染料染成了红色，打仗时扎在头上或者绑在手臂上，作为区分敌我的标记。 武器和行囊看似简单，但青壮年都配上，花费也是不小的。事实上，王族还有不少人没配上。 这些东西一佩戴，战士的形象便出来了。 气势也出来了。 装备已经不少，但王隽想过是不是该给每人配一顶斗笠。 只是这里的人向来不怕淋雨，斗笠又比较大，不太好带，所以王隽暂时没有把它作为标配。 美琳知道王隽不喜欢淋雨，所以拿了两顶斗笠，绑在行囊上，以作备用。 王隽检查完毕，没多说什么，下令开拔。 战士们排成两列，整齐行进，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队伍，再不是昔日的乌合之众了。 山田牵着小虎走在队伍最前面，王隽和长林并排走在队伍后面，美琳和贝丽殿后。 天还未放亮。但远处的海天分界处，有了一丝红光透出，很快就要破晓。 来到河边，解开绑在河岸的竹筏，分批次把人送到了对岸。 上岸后，奎克把队伍分了开来。 山田带着小虎探路，两个战士跟随掩护。后面相隔几十米，另外两个战士策应跟进。 而后，才是大部队。 奎克把队伍分成两半，摆在王隽四人前后，自己则前后照应。 部队悄悄赶路，保持静默。 河这边，到处古木参天，遮天蔽日，一看就是罕有人迹。除了族人偶而渡河过来踩出的“小路”，也就是野兽途经形成的通道了。 也正因为罕有人迹，包括打渔的竹筏有时南行，也未发现南方有人，所以王隽才以为南边是无人居住之地。或者即使有人，都应该隔得很远。 因为如果有人居住，总会和其他的部族发生联系的。例如和北面相对发达的部族交换物品。 但从没有南方的人过来。 即使刚登岸的时候听英子说过，传说南方还有部族，但那毕竟是祖上的传说。 现在看来南方的确有部族。 王隽推测南方的部族很可能比较落后，还处在野蛮的时代。 好比贝丽蝴蝶岛的部族，事实上也是落后于陆地这边的。不要说别的，她们住的房子，就比这边陆地的要差。 往南走了十几里路，山田报告说，附近不远就是族人遭伏击的地点了。往前走，可能碰到那些恶人了。 太阳已经爬得老高，气温升的很快。 队伍正好在一片高大的乔木树林里面，奎克请示过王隽后布置了两个岗哨，命令队伍原地休息。 王隽坐在一根倒下的枯树干上，长林和奎克也坐在一旁喝着水。 旁边的美琳脸上红扑扑的，用帽子给自己扇风，一边和贝丽逗着小虎。 “你说，那些歹徒会不会在路上设伏？”王隽问长林。 “防是一定要防的。不过我估计这些人不一定会设伏。”长林道。 “哦，说说你的看法。” “因为出发前我问过山田，上次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惊动那些人，留下什么痕迹。”长林答道。 王隽道：“山田是老侦查员，这点应该能够做到。” “可是，他们杀了我们的人，难道不怕我们报复，提防我们吗？”美琳加入了进来。 “换了我们会加强警戒的，但这些人很可能是蛮族，不一定想得到。当然，即使他们真的不伏击，我们也要提防万一。”长林道。 “凭什么你看低人家？”贝丽插话道。 奎克道：“一个小小的部落，竟敢杀我们的人。你们想想看，这些人是不是很傻？” 贝丽道：“是，这些人是畜生，凶残愚蠢的畜生。” 王隽道：“话虽这么说，但打仗最忌轻敌。骄兵必败。奎克长林你们要记住。” “是，首领教导的对。”奎克长林同声道。 王隽喊过山田，问他赶过去还需要多长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傍晚之前可以赶到。”山田答道。 “奎克，这次的战斗你有什么主意？”王隽问。 “我让人带了火箭。”奎克道。 长林一旁听了笑了，说道：“奎克最爱火攻。” 奎克道：“是的，我想等天黑包围寨子，趁敌人睡了，用火箭烧她们的房子。出来一个杀一个。” 长林道：“不如等明天白天进攻。白天看得清楚，一个都逃不了。” 奎克道：“白天虽然看得清楚，但晚上火烧起来更骇人，更容易引起敌人惊慌。所以还是晚上好。” 王隽道：“都有道理。我们早点赶过去，先侦察一下地形再定。” 队伍稍事休息后便又启程。由于要提防敌人，行进速度慢了下来。不过，傍晚时分，总算赶到了寨子附近。 王隽让大家藏身在离寨子两三里远的一片林子里面，自己带着奎克长林去侦察地形，留下美琳照看队伍。 美琳担心王隽的安全，也要跟着去。 奎克道：“有我在，美琳你大可放心。真有什么事情，我会放响箭，到时你带人来接应就是。” 美琳道：“长林留下来，我跟着去好了。” 她终究担心王隽。 王隽笑了笑，说道：“行吧。长林留下，美琳和奎克跟我去。” 这丫头，总觉得自己需要保护。难道我王隽有那么怂，需要一个女孩保护吗？不过她执意要去，王隽就让她去了。 贝丽也想跟过来，被王隽制止。 三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寨子外围，爬上了旁边的小山岗。 整个寨子一览无遗。 寨子在山岗下面的一片平地上，松松垮垮地建着七八栋房子，外带一些附属建筑。正如王隽估计的，房子很简陋，有点像蝴蝶岛上的建筑，就是支在地上人字形的两个茅草屋顶，组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间。 这样的房子，极易引燃，最适合火攻。 里面走动的人，看上去体格强壮，普遍比王族人要高大许多，王隽估计这里的人更有蛮力，说不定战力强悍。 往东看，有山岗挡住视线，看不到海。王隽心想怪不得打鱼的人看不到这里有人活动，敢情这里的人只打猎不下海。 三个人对着下面的地形指指点点，商量着怎么设置包围圈。 计议已定，三人又悄悄贴近观察，落实细节。 看完之后，三人小心离开，回去布置任务，准备晚上按照奎克的方案，实施火攻。 可惜，晚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一直到午夜，还没有停止的势头。火攻的计划基本上泡了汤。 第二百章 围杀 众人在树林里淋着雨。 王隽也是很无奈。这种季节，指不定就会下雨。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不给脸，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美琳带来的两顶斗笠，一顶给了王隽，一顶戴在自己头上。 以前她不觉得淋雨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地方躲雨则躲，没地方躲，等雨停了，脸上的水一抹，用不了多久，身上的短衫自己就干了。 但现在觉得被雨水淋着不雅观。头发湿漉漉，麻衫贴在身上。头发哒哒滴水也就罢了，衣服吸在身体上，身体曲线毕露，她觉得有点为难，所以美琳便把斗笠戴上了。 王隽把自己的斗笠给贝丽。 虽然不喜欢淋雨，但男人总要大方点。 不过贝丽没接王隽的斗笠，她说自己不习惯戴它。 给代玛，代玛更觉得那是累赘。 既如此，王隽就自己戴上了。 雨下个不停。代玛过来找王隽，说下面的人都不想等了，不如直接杀过去。 “趁她们睡着，摸进去一枪一个，快速解决战斗。”她说道。 王隽知道火攻是不可能的了。屋顶上的茅草被雨水浇上这么长时间，把火箭射过去，已经不能点燃。 杀过去未尝不可。 自己带来的战士个个都是精锐，解决这个部落的人没有问题。 但是他注意到，这个部族的人种明显很强壮，要是有人容易惊醒，免不了会发生一些近战的情况。而近战，难保没有伤亡。 他想尽量避免伤亡。 奎克夜晚火攻的第一方案不行，就采用长林的第二方案。 或许这有点钻牛角尖了，代玛的方案其实也是可行的。但王隽觉得还是长林的第二方案更稳妥。 “别急，别急。”王隽道，“告诉弟兄们，等天亮再动手。” 他把班长以上的人叫过来重新布置作战方案，末了说道： “没必要现在冲进去。”王隽道，“我们等天刚放亮的时候动手，会更稳妥。告诉大家，耐心等待。” 首领拿定了主意，自然没有人反对。即便代玛想马上杀进去，也不会违抗命令。 服从命令是行军打仗的第一准则，这是军训时反复教导过的。 奎克叮嘱代玛道：“你的武艺虽然了得，但要考虑大家。首领的方案是最稳妥的，你只须照做就行了。” “是，我明白。”代玛道。 命令传达了下去，众人原地待命。 时值午夜时分，走了一天的路，正是困倦的时候，有人找到石头坐下，有人找木头坐了，都想打个盹。可有水淌下，哪里睡得着？ 王隽看着大家挺辛苦的。 当然，自己也是一样，坐等天亮。 不过这点苦算不了什么，行军打仗，极端的情况都得忍受。 没有超强的毅力，哪有强大的军队？这一点，王隽早就和奎克强调过，平时要注意培养坚强的意志。 美琳和贝丽像没事似的，坐在一旁窃窃私语，也不见两人困顿。另一个女人代玛，则泥塑般挺胸坐着，在一旁默默等待。 还好，下半夜雨渐渐地停了。 天快要亮的时候，王隽让奎克派人去寨子周围摸一遍，把暗哨先干掉。 不久，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没发现岗哨，明的暗的都没有。 连岗哨都没有，这帮人真的是该死。王隽心想道。 他下令开始行动。 奎克带着队伍悄然来到寨子外围，按事先侦察好的位置，把人散开，各就各位。 三十个战士，头上扎着红头巾，两人一组，组成了一个圆形，把寨子包围了。 他们手上拿着弓箭，旁边放着盾牌和矛、斧等武器，眼睛盯着寨子，等待上级发布战斗命令。 王隽、奎克、长林、美琳、贝丽，在包围圈外侧靠东方的位置观敌料阵。 奎克除了指挥战斗，手上还拿着一把短枪，随时准备出手支援。而美琳，站在一颗树后，手里拿着弓箭，也是随时准备增援。当然，她知道自己的主要职责是保证王隽的安全。 王隽、长林和贝丽三个人站在一丛灌木后面。长林和贝丽手上也拿着弓箭，而王隽把手枪上了膛，握在了手中。 万事齐备，只待天亮。 战士们早已憋着一股气，要报仇雪恨。 山谷的平静之中，暗藏腾腾杀气。 寨子里面的人，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将大难临头。 没多久，晨曦微露，天已蒙蒙亮。寨子里面还没人起身出来。 在明珠城，这个时候已经吹响了起床号。 这些人，果然是更懒一些的，王隽暗道。 他朝奎克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奎克便按照约定，学了几声鸟叫，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就见包围圈里面有七个战士，用火折子点着了手中的火把，迅速走向其中的宿舍，把火把插在了房舍内侧，然后立即回撤到自己的埋伏点。 火烧不了外面淋了雨的茅草，但内侧的茅草还是干的，火把一到，登时起火燃烧了起来。而外层淋湿的茅草，却被里面的火苗烤炙，生出了滚滚浓烟。 很快，便有人大声嚷嚷着惊慌地跑出屋外来。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这些人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已经中箭。 他们都成为了王族人练箭的活靶子。 一时间，尖叫声、中箭后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那些高大、魁梧的敌人，在王族人的箭下毫无作为，体格强健亦无用武之地。 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王隽冷峻地观察着战斗的进程。 这种杀戮，相当残忍，不是他喜欢的。 但食人的部族，不应该存留在这个世间。他相信这种人的基因之中有残忍的组分。 她们是人类的公敌。 让她们消失吧，全部消失吧。 战斗似乎将很快结束。 但是接下来起了一些波澜。 后面从屋子里出来的人，都知道遭受了袭击，不再是空手，而是拿起了兵器。 甚至，有几个男人，是一跃滚出来的，站起来以后，马上向外冲去，动作很是敏捷迅速，试图逃离寨子。 只是，想突围谈何容易。王族人的弓箭可是训练有素的。一出来，便有两三支箭射来，其后不停有箭如影随形、跟踪射击。这些人大多数还没跑到包围圈就倒下了。 不过，还是有四个身手好的敌人借着障碍物的掩护，冲向了包围圈。 包围圈虽然是一个封闭的圆形，但十五个小组散开来，两个小组之间的间隙还是很大的，有二三十米。贴近包围圈后，突围似乎有了希望。 不过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第一个冲过去的人，被一跃迎上来的代玛一矛当胸刺穿。 第二个冲过去的人，恰好在老黑的防线上。老黑疾步上前，一挥石斧，硬生生把对方的头颅削了下来。 另外两个，是撞开房子后面的茅墙，滚出来的。他们的房子在寨子靠东的位置，离王隽他们比较近。 贝丽眼尖，看见这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朝两边突围，马上从灌木丛后现身，挥舞着手大声嚷了起来，提醒两边的战士注意。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里的坏人高大多毛，和自己部族以及王族的人都不一样，正像祖上描述的仇人的模样。而且，这些坏蛋还食人，和传说也吻合。 正是这邪恶的部族，把自己的族人逼到了岛上。 这些人都该死。 所以，当贝丽看见两个男人要逃跑的时候，奋不顾身站起来，走出灌木丛，大声吆喝。 没想到这两个男人相当狡猾，东躲西藏的，竟然越过了包围圈，眼看着要逃遁。 仇人相逢，岂容你逃走？ 贝丽拿着弓箭，朝左边一个追去。 于此同时，奎克和美琳早注意到了这两个人，一看俩人要溜，立即手拿弓箭分别快步赶了过去。 而王隽，一见贝丽动身追击，立刻一个冲刺，要把她拉回来。 这里面，贝丽的武艺是垫底的。她的特长在水里，不在陆地。 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敌人呢，贝丽这样暴露目标是很危险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贝丽往前冲的时候，突然之间，唯一没有点着火的屋子里冲出一个彪形大汉。他手里拿着石矛，朝贝丽和王隽冲了过来，速度非常之快。 那个屋子，山田上次来侦察过，是库房，里面有不少物资。所以王隽才决定不放火的。 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住人，今日不知为何从里面跑出一个大汉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又开了一枪 这个大汉，在贝丽现身吆喝后，大概意识到她和王隽可能是敌人的首脑，竟然不忙着逃命，而是凶狠地冲了过来，欲致她俩于死地。 而此时，就近的战士以及奎克和美琳都被逃跑的两个男子吸引，追了过去。这名大汉过来，竟然没人阻拦。 贝丽跑出不远后，猛然看见侧面一个庞大的身躯朝自己冲了过来，速度远比一般人要快，着实吓了一跳，立刻停下脚步愣住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后面的长林已经弯弓搭箭，一箭射中大汉的肩膀。 那大汉大吼一声，伸手拔出身上的箭，就像拔取身上的一根刺。有血从箭伤处汩汩流出，他毫不理会，继续向前，伸出大手，想要扣住贝丽的颈脖。 按照他的力量和速度，贝丽要是被掐住，只怕当即就会被他拧断脖子，死于非命。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一个身影飞奔向前，拦腰抱住贝丽，把贝丽扑倒在地。 正是王隽看见事情紧急，奋不顾身来救贝丽。 大汉左手抓空，立即收住身形，王隽抱着贝丽刚刚倒地，大汉就走了过来。他举起右手的矛，朝地上的王隽刺去。 只是，他的手才举起，长林的第二支箭又到了。 这一次射中了大汉的左肋，伤及了内脏。 大汉被箭射中，全身颤动了一下，脉动的痛楚让他举起的手在空中顿住了。 但马上，他忍住痛，将矛插向地面的王隽贝丽俩人。 只是他这一顿，王隽已经抱着贝丽借势在地面打了两个滚，躲开了致命的一矛。 等大汉上步再刺的时候，他看见地上的男人举起了右手，手上握着一把铮亮的东西，指向了自己。 接着，一团火焰伴随一声打响，大汉陡然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全身一阵震颤，四肢突然间好像失去了力量，身体似乎已经难于控制。他竭尽全力，稳住身躯不倒，左手捂住胸部，鼓起力量，想要再刺王隽。 王隽正准备开第二枪的时候，从右边飞来一支箭，射中了大汉的太阳穴。 大汉眼前一黑，哼了一声，像斜后方倒下。 原来是美琳及时赶回，补上了一箭。 她追赶逃跑的敌人，并没有跑远，只是拉满弓弦寻找敌人的身影。在敌人暴露的一瞬，放箭把逃跑的人射杀了。 一回头，突然发现王隽冲了出去，身处险境之中，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朝大汉射出了一箭…… 人既已死，王隽松了一气。 里面没敌人过来，而周围的战士都拿着武器跑了过来，保护首领。 他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贝丽的后背，说声：“没事了，起来吧。” 事情发生的太快，贝丽仿佛做了个梦一般。意识到是王隽救了自己，她不好意思地连连道谢，缓缓从王隽的身上爬起。 第一次和王隽身体接触，她有点迷恋王隽身上的气息。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赖在他身上不起来。 王隽站起身后，踢了一脚血泊中的大汉，收起手枪，喃喃道：“生命力还真强。” 长林和美琳过来询问王隽伤着没有。 王隽伸展了一下手脚说没事。 长林第一次看见王隽使用传说中的杀器，果然让他震惊，想看个究竟。可惜王隽不给他机会，已经把枪收了。 奎克追赶另一个逃跑者，虽然敌人动作迅捷，但奎克身手了得，追出一段距离后投出短枪，把他杀了。 回过身来，他下令缩小包围圈。 战斗很快进入尾声，后面再没有像样的抵抗。 没死的敌人都被王族人补了矛。 接着是打扫战场。 王隽带着几个战士去了厨房，看到悬挂着的被肢解的王族人，心里依然感到震撼难于置信。 他下令取下族人的尸体，好生埋了，还令人找来一些供品，割下几个敌人的首级，带领众人做了个简单的祭奠。 仪式结束，奎克过来汇报战果： 敌人无一漏网，全部被消灭，一共是二十八人。 我方没有伤亡。 “库房里有什么？”王隽问。 “有少量食物。” 王隽去巡察了一下战利品。 这个部族真的是穷得可怜，库存少得可怜，王隽完全看不上眼。 “把死人挖个坑，埋了吧。”王隽吩咐奎克。 “这些毛族人，还埋呀？”贝丽一旁不解道。 “既然死了，仇恨也就消除了。埋了还大地一个干净。”王隽道。 “你叫这些人‘毛族人’？”美琳问贝丽。 “祖上是这样称呼仇人的，说这些人身上毛比较多。” “还真是。”美琳道。 奎克指挥战士把尸体埋了。 时间尚早，王隽估计不过上午十点钟左右，正好返回明珠城去。 但他心中有一丝疑问。 他喊过贝丽问道：“你祖上是什么时候开始迁到蝴蝶岛上去的？” “听说是我阿妈的阿婆带着人上岛的。具体有多久，已经搞不清楚了。”贝丽道。 “这么说你之前还有三个首领。你是登岛第四代了。”王隽反应很快。 “是的。” “假设每个首领任期是三十年，那么你们登岛大约一百二十年了。当然这是非常粗的估计。”王隽道。 “大概是的，有百来年了吧” “登岛的时候，有多少人？”王隽又问。 “据说有三十多人。” “迫害你们祖上的毛族人，又有多少呢？”王隽继续问。 “这个我没听说。王隽，你问这些干什么？” 王隽指了指周边：“这么点人，就把你的祖先们赶到岛上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没有啊，你都看到了，这些人很强壮啊。”贝丽道，“或者这个部落的人近百年人变少了。” 王隽沉吟道：“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但总觉得理由不那么充分。” 旁边站着长林和美琳。长林这时也凑过来说话：“我也觉得，这些人蠢是蠢，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随便就敢抓我们的人。会不会是有恃无恐？” 美琳望着王隽和长林道：“你们担心毛族人不止这些？” 长林道：“的确有这个担心。” 美琳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样好了，把山田留下来，继续打探周围有没有其他的毛族人。” 想了想，又对王隽道：“要不我也留下来。” 王隽道：“倒不必。让山田先查查也好的。以后山田就归到你这里管理吧，专门收集情报。” 美琳道：“也好的。” 她把山田喊了过来，交待他留下探查。 山田一口应承。 “你想怎么查？”美琳问。 “我在这里守一段时间。如果毛族人有旁支，一定会有来往，会过来人的。”山田道。 “给你配个人吧，多个帮手。”美琳道。 “不用。出去侦察，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山田道。 “那好吧，你多加小心。”美琳叮嘱。 “是。” —— “回明珠城。”王隽下达了命令。 第二百零二章 让泰罗族的人来 回去的路上又遇大雨。 到了中午，大雨过去，骄阳如火，酷热难耐。还好，古代植被浓郁，大多数时间是在树荫下行走，多少会好受点。 战士们都拿着一些战利品，一宿未睡还要打仗，打完仗马上又往回赶，可谓不辞劳苦。不过众人热情高涨，没有人觉得辛苦，毕竟打了胜仗。 尤其是贝丽，剿灭了世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对整个部族都是大喜讯，心情十分愉悦。一路上她和美琳不停说笑着。 王隽空着手走在队伍中，内心虽然也是高兴，但他可没有众人那么乐观。 作为首领，他要考虑整个部族的生存问题。 凭直觉，毛部族不止这一个部落，只是不知道这个部族到底有多大。 毛族人的身体素质他是亲眼目睹了的。这些人相当彪悍无畏，战斗力不可小觑。 如果人数众多，后面免不了还有硬仗要打。 此外，北面的土由族，原本比泰罗族强大，再拉来一个强大的助力，声势便吓人了。如果她们向圆鳌坑发难，王族应当如何应对？派兵和北方人血战一场，还是派出使者媾和？ 他还担心桃花。 王隽知道桃花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假如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是他以前得出的结论，现在更有切身体会了。 不过当过了老板，再让他做小兵，王隽认为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老板再难当，也是当老板好。 这涉及一个自由的话题。老板可以作主，而打工仔只能听命于人。一旦你成了一个发号施令的人，有朝一日失去权力的话，那是很难忍受的。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什么毛族土由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暂时不去想那么多了。 歇脚的时候，为了减少疲劳，王隽给大家讲故事。 一听说首领讲故事，战士们便来了劲，一下围了过来，都想听故事。 王隽的《西游记》已经在王族传开了，受到热烈吹捧。甚至，泰罗族也在流传，热度不亚于王族。不过传了几手之后，故事已经大大走样。孙悟空不再长得像个猴子，已经成了英俊的小帅哥了。 现在能亲耳听到首领讲故事，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西游记》之前已经讲完了，这次王隽讲了个成语故事：刻舟求剑。 这种有关哲学智慧的故事，众人自然是没人听过的。 当然，“舟”是什么，要适当解释一下。 故事讲完了，王隽要大家说出体会，其中蕴含的道理。 聪明如美琳、长林诸人，很快就能领悟其中的深意。而对大多数的战士来说，虽然没有那么聪明，但在王隽的启发下，最后也找出了答案。 找到了答案，自然是欣喜万分，印象深刻。而这，也是王隽想要的效果。 “好吧，故事讲完了，大家继续行进。”放松了一下，王隽笑吟吟地下了命令。 天黑的时候队伍渡过柳河，回到了明珠城。 而听说打仗的族人回来了，城里的人都涌出来，把凯旋的队伍围了，帮着拿东西，打听战斗情况。 英子早已盼着队伍回来，做了好吃的，犒赏军队，庆祝胜利。 “你倒好像能掐会算似的。”王隽冲英子笑道。 “我们的队伍，从来都是百战百胜的，所以我就先准备了。”英子道。 “千万别这么说。有句话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别以为自己永远都是打胜仗。”王隽道。 “哦，知道了。”英子嘴上答应着，心里边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间哪里改得过来？ —— 晚上睡觉前，美琳见王隽站在窗前眺望着西方出神，便轻声地问是不是担心桃花。 “是啊，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王隽道。 “要不还是我去走一趟吧。”美琳道。 王隽道：“倒不用。有洛炳在，你就不必去了。” 他想了想，吩咐道：“明日你让乌丽带上小虎，上老鹰岭一趟，打探一下消息，顺带让小虎过去帮忙找人。” “是。” —— 第二日，高级培训班开学了。 教育是国之根本。王隽知道这不是什么大道理，人的素质不行，这个国家，或者这个部族，各方面的发展潜力都会受到影响。 这期的学员人数一共是三十人。实到二十八人，洛炳和桃花缺席。 不是过了平均线的学员才能进入高级班吗，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上期是37人，这期应该是19人才是。 原来是多了不少照顾名额。老鹰岭3个名额中，有一个是照顾名额；蝴蝶岛的3个名额，则都是照顾的。 还有，圆鳌坑的人听说王隽要开高级班，也请求派人参加。她们对王族的数学和科学很感兴趣。 当初美琳请示王隽是否让圆鳌坑的人参加时，王隽满口答应。一口气给了七个名额。当然，她们的人来上课，是有偿的，要交大量布匹做学费。 “上次雁舒请示能不能教泰罗族算术时，你不是说支持在泰罗族推广我们的文化吗？”美琳问。 “没错的。但支持是一回事，收费还是要照收。收点费用，更显得我们的知识有价值，不是吗？”王隽笑道。 “是。但是她们说是来学数学和科学的，语文好像就无所谓呀。”美琳道。 “不可能的。你想啊，以后她们想看懂我们的书，不学我们的汉字能行么？” “看我一时糊涂，这都没想到。”美琳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她们会不会在这些人里面安插情报人员。” 王隽道：“这个很正常。但我估计不一定是阿红那样的专业情报人员，那毕竟是少数。泰罗族或许会给这几个人收集情报的任务。” “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采取一些措施，限制这几个人的出行？”美琳问。 “不必，你和代玛说一声，让她加强研究院的安保就行了。禁止无关人员靠近研究院。” “好吧，我会通知代玛的。另外，小虎要去老鹰岭，但饲养园里还有两匹狼，现在也长大了，可以拿一匹去研究院看家。” “这个主意好。”王隽赞赏道。 “还有，王隽，我想好好考察一下泰罗族那些人，看里面有没有能发展成阿红那样的亲我们的内线。”美琳道。 “你把自己搭进去吗？”王隽瞪了她一眼。 美琳红了脸，说道：“哪里的话？我不会和他们怎样的，不过是留心观察一下，看有没有机会。” 王隽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和你开玩笑呢。对那些人好点是对的，感化也是一种策略。有没有机会，慢慢观察吧。” “是。” 第二百零三章 先摆上九颗子 公元1年8月26日上午，上次上课的教室，王隽手持一本教材，踏进了门槛。 身上穿的虽然是麻衣麻裤，但他衣着整洁，脸庞光亮，头发虽然有点长，但彰显出潇洒，自信中还透出一丝独特的艺术气质。 人群中一阵惊呼，那是圆鳌坑的七个学员发出的，就好像众多粉丝看见了心中的偶像。 在圆鳌坑，虽然没几个人见过王隽，但王隽的名号已经在泰罗族极为响亮。不只是因为他是王族的首领，更因为算术、砖瓦房、《西游记》等等让人惊叹的知识、技术和故事。 美琳一声“起立”，众学员都站了起来，齐喊：“老师好。” 王隽微笑着说了声：“同学们好。请坐。” 众人落座。 因剿灭毛族耽误了两天的培训，终于又开学了。 和以前一样，老师就王隽一个。 美琳是助教兼班长。 除了粉笔和黑板，这次没人还发了五张十六开的纸，这让学员十分高兴。须知，纸这东西，只限于各地负责人才有少量分发。 至于笔墨和砚台，教室里放了几套，由美琳掌管，供大家领用。教会大家使用这些工具的任务，就落到当初抄写课本的两个学员身上了。 每门课都有一本教材供大家备查，同样由美琳掌管。 这一期依然是四门课：科学常识、数学、语文、音乐。 以前两期的培训为基础，四门学科的内容将进一步提升。 科学常识将结合生活和生产需要，讲解相关的科学知识； 数学要熟练掌握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学会分数、小数的用法；学习简单的平面几何知识，掌握简单图形的面积和周长算法； 语文的目标是继续掌握更多的汉字，能写简单的短文；王隽的目标是以后各地可以用书信往来，报告情况。 音乐，王隽要教会大家基本的乐理，并且教几首抒情歌曲，不再是军歌和进行曲了。毕竟，精神生活也要慢慢丰富起来。他还要让大家初步认识简谱。 至于上课时间，以前是半天，偶尔全天。这一期则改成了全天上课，偶尔做其他的。 —— 上午上完课后，王隽叫人拿上一大一小两块神秘的木板和四个陶罐上来，告诉大家这是围棋。 这是一大一小两副围棋。 大的木板是十九路的标准围棋。 而小的是十路的小围棋，这是王隽考虑到标准围棋路数太多，下一把要很长时间，特意取了其中的四分之一大小的棋盘，做成了围棋的缩小版。 学员都围了上来，问首领围棋有什么用。 王隽道：“很简单，两个人各拿一种颜色的棋子，轮流放在交叉点上，看谁围的空更多。唯一的规则就是如果围住了对方的棋子，则可以把这些棋子吃掉，拿出棋盘。” “这么简单？”长林问。 “规则就这么简单。”王隽道，“不过我告诉大家一个诀窍，自己的棋要是不想被吃，就必须做出两个眼来。” 众人都不懂王隽说的诀窍是什么意思。 王隽也不想多解释，让学员自己去体会，他收拾东西走了。 这一次，美琳出于好奇，没有跟王隽离开，而是想探究一番围棋的奥秘。 奎克马上拿了其中的小号围棋，放在讲台上，喊上长林过来对弈。而那副大围棋，也被其他学员拿去，把两张凳子拼起来，摆上棋盘厮杀了。 棋盘像小黑板，不过表面是黄色树脂的颜色，上面画着横竖交叉的直线。 而黑白棋子都是小石子，大小差不多，形状不是很规则，但大致上是圆的。当然，底部是不可能像现代围棋那样，完全平的。加工水平如此，王隽一开始不想在这里花太多的人工，能用就行。 黑色的石子难找，王隽让人把白子染成了黑色。 教室里众人围成两个圈，看同学下棋。美琳站在奎克长林的中间，边看两人下棋边揣摩棋理。 初次上手，奎克长林虽然很认真地下着，但显然没什么章法，在懂行的人看来不过是乱下。 不过这不妨碍众人的兴致。 大家不断有意外的发现。不只是当局者的，还有旁观者的。 “这片棋子不是吃了吗？”有个旁观者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惊叫了起来，冲奎克嚷道。 奎克一看，还真是，长林下边的十几个白子，已经被自己的黑子围了个结结实实，水泄不通，应该是吃了他的白子。 他伸手去拿棋盘上的死子。 长林马上拉住他的手：“慢点慢点，让我仔细看看。” 确认之后，他无奈自觉地把死子拿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在另一处也发现，自己一条弯弯曲曲的大龙，其实包围了奎克的一片棋子。 “嘿嘿，奎克你也有死子。”长林指着围死的棋子，得意地说道。心里有一种报仇的快感。 …… 教室里吵嚷声响成一片，惊喜和后悔交织，热闹非常。 旁观者很快就分成了两派，各自帮其中的一位下棋者。竭尽全力，声嘶力竭。 一时间，学员们都被围棋迷住了。 这东西太好玩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玩的游戏！ 下着下着，长林突然在棋盘上放下一颗子，对奎克说道： “嗳，我又要吃你的棋了。” 奎克看了半天，发现还有一处空没落子，便说道：“还差呢，没全部围住。” “那我下一步再放一颗子，便吃了。”长林得意道。 美琳观察半天，说道：“可是你这颗子放进去，本身是被围住的，是死子，要拿出来。” 长林一愣，发现真是这样。 刚刚放进去，自己就得拿出来，等于是放不进去。 “难道，这就是首领说的眼？”他自言自语道。 奎克也看出了问题，说道：“美琳说的对呀，你的棋子放进去，是被围住的，得自己拿出来。”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这的确可能是‘眼’了。如果只有一个眼，你放一个棋子进去，可以把我的棋围实，算是吃了我的子了。有两个这样的眼的话，你就无法走一步放两个棋子在眼里了。所以我的棋便永远‘活了’” “王隽说的对，做出两个眼，整片棋就活了，吃不了了。”美琳道。 三个人研讨的结果，证实了王隽说的“诀窍”。 小棋盘，下一把用不了多长时间，尤其是这些初学者不懂棋理，没那么多的思索。不过十几二十分钟，一盘就结束了。 美琳给两人数子，宣布胜者为长林。 奎克不服气，拉着长林要再来。 “来便来，我怕你不成。”长林马上应战。 —— 众人在教室里迷恋围棋，竟然忘了吃午饭。还好美琳给厨房打了招呼，给下棋和围观的学员留了饭菜。 下午是算术课，不像上午的科学常识，认真听认真思考就行了，算术可是要实操做题目的。这一下就有人感觉吃力了。尤其是圆鳌坑的几个，基础没法和其他学员相比，学起来自然更加艰难。 下了课，美琳主动喊了圆鳌坑的几个学员到教室的一角，给他们做辅导、补课。 而长林为了提高大家对围棋的认识，决定下一盘指导棋。 他把大棋盘拿过来，问大家： “谁来和我下一盘？” 没人敢上前应战。 和首领下，那不是找虐吗？ 最终，贝丽把奎克推了出去。 奎克只得挺身上前，嘴上说道：“死便死。输给首领不算丢人。” 王隽微笑着道：“还是奎克勇敢。这样好了，你执黑，在星位天元这些点上先布上九个黑子。” “啊——”众人都吃了一惊，这样一排，盘面上看上去到处都有黑子了，白棋还能下吗？ “这叫让九子。奎克，你小心了。”王隽道。 第二百零四章 别老想着美人计 对局被学员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当然还是有许多人看不到棋局。 让九子，实在有点过。 这意味着，下不了几步，就有黑子等在前方。 望着棋盘上布满的黑子，众人都有疑问：首领难道真的能赢？ 奎克也是不服，攒着一口气，想要赢。 只是，想法归想法，和王隽对上以后，他发现自己事先布上的九颗子一点用都没有，走走就被提子，走走又被提子。 王隽不断的笑眯眯地提醒他：“走这里呀，我要吃你了。” 一听这话，奎克会马上把落子的手缩回来，重新仔细思量。不过想半天再下，没走两步，棋又被吃了。 吃呀，吃呀，王隽一点都不留情，能吃便吃。 全力以赴，是对对手的尊重。 放水算什么？那是侮辱对手。 奎克的棋好像一块都活不了。 看着自己的棋子不断被首领提起，奎克想赢的心气没了。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长林，希望他帮着自己一起对抗首领。 可是一看长林一副苦思冥想无解的表情，知道帮忙也没用。 差距是如此的大，奎克干脆放下棋子，推开旁边围观的人，站直，向王隽敬礼：“首领，我下不赢你。” 愿赌服输，不失军人气概。 “坐下，坐下。”王隽笑呵呵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起身朝众人说道：“围棋看似简单，不就围空吗？其实非常深奥，和行军打仗，指挥战役的道理契合。你们才学棋一天，让九子算少的了。大家有空好好钻研，我等着让不了子的那一天。” —— 尽管这边下棋很热闹，一旁补课的美琳和圆鳌坑的七个学员却没受影响。 这些学员明白，这次过来学习，部族是花了大价钱的，必须学好回去。她们虽然来之前学过算术，但基础和王族的学员没法比，其他学科更不用说了。她们太需要美琳的辅导了。 除此之外，里面的三个男学员，对这个美女助教实在是仰慕得紧，尽管美琳看上去年纪比他们要小得多。 而女学员一向比较自律，不会为了娱乐影响学习。 辅导都是利用中午休息或者下午下课后这些课外时间进行的。夏天中午气温很高，不适合外出劳作，整个部族要到大约下午三点钟以后才陆续出门。而下午的课一般比上午少，王隽只上两节课。剩下一点时间给大家复习做作业。 美琳并没有从头开始全面系统地补习，而是针对上课的内容，及时把圆鳌坑的人可能不懂的地方做出补充。 另外就是答疑，问她们有什么不懂的，进行答疑。 这对美琳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毕竟，她自己也是一个学员。刚刚学完，就要去辅导别人。还好，她常年跟着王隽，各方面的知识是远胜一般人的，倒也不觉得吃力。 只是，班务、教务都是她一个人担着，加上上课、辅导、自己分管的情报、照顾王隽，一下子忙得团团转。 王隽见状便说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要她照顾。 美琳道：“要不我让贝丽姐帮忙。” 王隽制止道：“都说了我能自己管好自己，再说贝丽管着一个部族，别再麻烦她了。” 既然王隽不肯，美琳还是自己亲力亲为。好在她年轻，辛苦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时间有时候会交叉安排不过来。 王隽给她出了一个主意：“你不要把事情都自己揽过来，可以设课代表，选出各科目学得最好的学员来做。辅导这些事情，都可以让课代表去做。” 美琳自言自语道：“各科学得最好的学员……” 每一科学得最好的学员都是自己。王隽这句话等于没说。不过，联系到自己最初的设想，是要和圆鳌坑的人亲善的。自己的亲善不能过分，不如像找一些别的人加入进来。嗯，选几个课代表也是好的。 “好吧，这件事交给我了。”美琳道。 —— 第二天上午是语文课。 第一课是复习巩固，王隽想起了之前回家时看到的小学课本上的内容，直接照搬了一篇课文《日月明》过来： “日月明，田力男。 小大尖，小土尘。 二人从，三人众。 双木林，三木森。 一人不成众， 独木不成林。 众人一条心， 黄土变成金。” 对王族的学员来说，这里面的字大多是认识的，没几个生字。但对圆鳌坑的人来说就是大问题了。美琳发现，这里需要补充的内容太多了。 比方说汉语拼音，那些声母韵母，补上这课要费好多时间。 这一课差距最大，辅导最烦，经过慎重考虑，她决定让红霞做辅导老师，同时，红霞也成了语文的课代表。 红霞是帮王隽抄写课本的三个女学员之一，语文水平自然高人一筹。其他两个是美琳和素素。 美琳征求王隽的意见。 王隽知道她的用意。红霞人长得漂亮，美琳大概是期望红霞能吸引圆鳌坑几个男人，像大梁那样，和圆鳌坑的人建立情感，为后面的情报工作创造条件。 王隽苦笑了一下，用俊男美女计，好像自己的族人有点吃亏。不过，现在的人本来就不讲究固定的伴侣，就算你不特意去引导，和外族人做男女之事也是常有的事情，部族之间也是鼓励的，因为大家隐隐发现杂交比近亲的后代似乎更加健康。所以不能说谁吃了亏。 “就让红霞辅导吧。”王隽同意了，“不过情报的事情，你不要强迫红霞，顺其自然，再适当引导。” 美琳想了想，明白了王隽的意思，答应了。她说道：“培训期间，我不会往这边引导，情报的事情，等培训完了再说。” 王隽道：“是这样的。不能操之过急，要潜移默化，不露声色。还有，不一定非要从男女关系入手，其他方面也可以考虑的。” 美琳点头道：“是。我们王族的文化对外族人有强大的吸引力，泰罗族目前和我们族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我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可能说服某些人为我们做事。” “嗯，你照自己想法做吧。” 语文科代表就定下来了。 至于数学，反而是最容易的，因为圆鳌坑的人之前专门学过，有点基础。 王族的人大多数都能做辅导老师。美琳推荐靓仔当课代表。 “你是觉得靓仔长得帅吗？”王隽问她。 美琳红了脸，知道王隽有责备自己又想用美男计。 “靓仔掌握我们煅烧石灰的技术，万一不小心被泰罗族的人反过来用美女计，我们就亏大了。”王隽道。 泰罗族这次过来培训的学员，男的潇洒，女的漂亮，显然是别有用心的。 “不，靓仔绝不会出卖我们王族的。”美琳答道。 王隽略作思索后，还是同意了美琳的提议。 科学课代表，美琳说自己兼了。虽然不会和这几个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的，但她必须借此机会了解圆鳌坑的人，所以她决定自己要兼一门课。 王隽没有意见。 “音乐内容不多，比较容易，不用辅导了。”美琳道，“不过课代表还是选一个出来吧，贝丽姐怎么样？” 王隽嗯了声，表示同意。 贝丽能长时间潜水，肺活量超大，声音嘹亮且柔美，音乐方面的天赋也相当突出，就她了。 二百零五章 谁谁谁合适 正如王隽估计的，这些圆鳌坑的学员除了学习很认真，还特别活跃。他们被叶红授意，要多和王族的人交往，多了解她们先进的技术。 其中的一男一女，更是有特别的指示，要利用色相，将王族的人拉下水，为泰罗族提供情报。 男的叫奇威，长得高大且英俊，性格潇洒，颇有女人缘。 女的叫清月，面容姣好，小巧玲珑。 她的性情似水。这在女人都像男人的当下，显得与众不同。 美琳一亮相，泰罗族的三个男学员就被她迷上了。 传说中王族的第一美人，美琳果然让人惊艳。除了美丽的容颜，诱人的身段，更重要的，美琳看上去比一般的女子要白一点。 可惜，她的表情有点清冷，尤其是对着王隽以外的男人的时候。 三个男学员看她的眼神都是那样的痴迷。 更有一个胆大的，想和美琳约会。 当然，那不是奇威。他身份特殊，不会那么鲁莽。 约会美琳，自然是不可能的事。美琳把所有的暗示直接忽略了。 奇威把目标对准了红霞。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因为她也算比较靠近王隽的人，有情报价值。 但红霞瞧不上这种“多情郎”。 泰罗族的三个男人里面，只有那个叫广田的小伙子看上去实在一点。广田性格有点腼腆，但人挺聪明的，学习成绩不错。 没有哪个高层暗示红霞要做什么，所以红霞对奇威的态度是公事公办，谨守外事纪律。 基本上，奇威在红霞这里算碰了个软钉子。 奇威又试图向贝丽示爱。因为他发现贝丽的身份特殊，和王族首领来往密切。 对男人的求爱，贝丽实在是司空见惯，她笑眯眯的软软的但明确的拒绝了。 奇威得出一个结论，学员班的人都是王族的精英，虽然有情报价值但这些人更守纪律，短时间从这里打开缺口很难。 他只好把目光转向王族的普通人。但因为上课和补课时间紧，除了晚上有那么一点求偶时间，平时都无法和外人接触。 奇威觉得，叶红交给自己的额外任务，看来是完不成了。 清月的情况要好些。 她首先向王隽示好。 当然是很含蓄的，和其他女人大胆的情况不同。 不过清月是真的喜欢王隽。 可遗憾的是，王隽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她的暗示，不为所动。 这让清月有点自惭形秽。不过也没觉得多难堪，王族首领是神一样的存在，一般女子怎么可能轻易得到他的垂青呢？ 再看奎克、长林……这些显赫人物，不像是好色之徒，不是理想的对象。 数学课代表靓仔，经常有接触。清月很快了解到他居然是石灰山的负责人，想试着接近。 只是，靓仔看似温柔，事实上很讲原则，严格保持着分寸。但是在心底里，靓仔对清月颇有好感，毕竟，这个时代，温柔的女子难寻。 “王族的人，好像对外人都提防的厉害。”两周折腾下来，奇威和清月居然都无法打开突破口。当然，俩人直接面对叶红，相互是不知道对方有任务的。 慢慢的，美琳和王隽都看清了，奇威和清月是潜在的情报人员。 为什么？这两个人看上去做事不像其他几个目的性强，有点沉稳，但细加观察的话，两人其实动机更加强烈。 “王隽，你就直接要了清月吧，那女人看你的眼神，似乎只要你要了她，让她死都可以。”美琳半真半假地说道。 “真的？今天晚上我就喊她过来。晚上你让让。”王隽开玩笑道。 美琳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可以，我住隔壁。” “真的要我出面吗？”王隽再问。 美琳犹豫了。 “算了，我另想办法吧。” 怎么可以让首领去做这么低级的事情呢？ “让靓仔和清月搭上线怎么样？我看这一对很容易。”美琳问。 作为情报负责人，她密切注视着圆鳌坑七个人的动静。 王隽摇了摇头：“不合适。” “为什么？” “据我看，靓仔对清月有意，但清月未必对靓仔有情。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那么，红霞和广田呢？”美琳又问。 王隽沉吟了一下，答道：“倒是可以考虑。你和红霞交代一下，看她愿不愿意发展关系。” “好的。” —— 王隽的音乐课，不再是以前的唱歌课。还教乐理、简谱、竹笛。 唱的歌，已经教会了两首进行曲。这日，王隽决定教唱一首抒情歌曲。 什么抒情歌曲好呢？ 很多歌好听，但有个时代背景，不适合拿到这里来唱。 想了半天，王隽选择了《弯弯的月亮》。 “遥远的夜空 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弯弯的月亮下面 是那弯弯的小桥……” 歌曲和歌词都非常优美，王隽先试唱了一遍。 他的嗓音不错，加上由于进修笛子的缘故，他的乐理基础还是相当不错的，唱歌的技巧还是懂很多的。 歌声一出，立即惊倒了全场，引起了学员浓厚的兴趣。 最感兴趣的，是女学员。 女人嘛，总是比男人更多情一些，对这种爱情歌曲自然更加敏感。 王隽次日将简谱和歌词抄在了一张大纸上面，挂在教室的墙壁上，供大家背诵学唱。 简谱虽然有点难，但王隽已经做了入门讲解。而且，美琳早就掌握了这门知识，可以给大家辅导。 等大家都学会了，王隽开始将歌曲分成几个声部，试着做成一首合唱歌曲。 当然，还有领唱的。 领唱自然是贝丽。 有一天上完音乐课，美琳把清月喊到了王隽的住处。 清月怀着忐忑的心走进了王隽的住所。 她被王隽宿舍的装饰震惊了。 在她的眼里，王隽的住所堪称“豪华”。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王隽微笑着示意她在藤沙发上坐下，他拿出一张纸出来，说道： “我觉得你的嗓音条件很不错，甚至不输过贝丽。我这里有一首独唱歌曲，适合你唱。” 什么？王隽专门为我写的歌？ 清月一阵眩晕。 —— 山田留下来侦察有没有毛族人其他的部落。 他从族人那里搜了一大堆的干粮，准备打持久战。 正如他对美琳说的，他的计划是守株待兔，等着别的部族的人过来。 他相信，如果有别的毛族存在，少则两三天，多则个把月，一定会有人过来的。 他先绕着寨子勘察了一遍，发觉往西南有一条小路，像是经常有人走动，根据经验，很可能是其他毛族人的来路。于是他在道路一侧，靠近寨子的地方藏了起来，等待他人的降临。 他的耐心非常好。这是多年的侦察生涯练就的本领。 一天过去了，没见人。 二天过去了，没见人。 …… 没关系，等他二十天，若是没有人来，再往西南方向找过去。 十二天后，他那训练有素的耳朵听到了异样的动静，隐隐有人走过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以静制动 正是中午时分，太阳高照，天气酷热，没有树荫遮盖的地方，蒸腾起热浪。 山田隐蔽在灌木丛中，观察着小路的西南方向。 不一会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小路的拐角处，一个男人空着手悠闲地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一看像极了此地的毛族人。 山田心头马上有了数。来者不可能是本地出去打猎或者做什么事情回寨的。毕竟自己已经守了十二天，出门干活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时间。别的部落的人过来可能性最大。 首领的估计没错，毛族应该还有其他的部族。 山田躲在暗处静静地注视着来人一动不动。 来者径直去了寨子。 然后…… 山田看见他走到村口的时候，呆立在寨子前面好一会儿。该是看见寨子被毁的反应。 片刻，来人匆匆闯进寨子。 不久，山田就听到里面一声尖叫，过来的男人慌张夺路而逃，朝来路跑去了。 山田于是尾随这个男子，一路跟踪而去。 那男人步履很快，山田全力以赴才不至于被拉下。 大约走了三十里地，傍晚时分，山田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寨子。 虽然房子和被消灭的毛族寨子一样散乱无序，但规模却要大上好几倍。 不一会儿，山田看到寨子前面的空地上，很快聚集了一群人，一个个手执石矛、石斧或者弓箭，嘟嘟囔囔商量着什么。 大概是听了返回的男人的报告后，被刺激到了。 但随后这些人却散了。 第二日早晨，附近山岗一棵树上睡着的山田被下面的嘈杂声惊醒，他赶忙起身朝寨内张望，看见五六个男人拿着武器朝自己昨日来的方向去了。 山田琢磨着这几个人该是过去看看被消灭的毛族寨子的情况。 因为人过去的少，山田没去搭理这几个人。 接下来的两天，他藏身外围仔细观察寨子，粗略估算了一下，寨子里住着一百二十多号人。 他还像前次侦察一样，趁黑摸进寨子进一步了解详情。 出来路过一片洼地的时候，猛然看到两个人头骨。 还有零星的其他人骨头。 是毛族人的死者还是又吃了别的部族的人？ 山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这里更像是一处废弃的垃圾场。 或许这些是多年以前被吃的人的骸骨。 毛族人，该死！山田心里怒骂道。 掌握大致情况后，山田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重大发现马上回去做个汇报，告诉首领提防毛族人的袭击。 —— 公元1年9月13日，培训班开课已经两周。下午，刚上完课，山田风尘仆仆地赶回明珠城，找到了王隽和美琳。 美琳瞧了山田一眼，就知道有情况。 王隽把山田带到宿舍。 “说吧，发现什么了？”美琳对山田说道。 山田汇报了侦察到的情况。 “一百多人的部族？”王隽听完汇报皱起了眉。 毛族人体格强壮，战力彪悍，如果这支人来犯，倒有点棘手。 他马上让美琳通知高层来自己的卧室开会，商讨对策。 很快，英子、奎克、托思、长林以及贝丽赶了过来。山田也被喊来列席会议。 山田将情况向大伙做了汇报。 王隽让大家各抒己见。 “杀呗。”英子道，“已经是解不开的仇恨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在对外的态度上，英子一向持强硬态度。 “吃人的部族，杀光她们。”贝丽说话有点激动，“我部族的人愿意全部参加战斗。我把岛上的人都喊过来。” 真正懂军事的奎克、长林和美琳倒没有急着说话。 一百多号的毛族人，不是吹一口气就可以消灭的。而且，她们已经知道遇到了对手，想偷袭就没那么容易了。 “怎么，怕这些野蛮人吗？”贝丽看见剩下几个都不吭声，急着对奎克说道。 奎克负责军事，所以贝丽盯上了他。他必须拿出个态度来。 “不怕，但可能急不来。”奎克认真答道。 对贝丽，他从来是有求必应。但这开战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不能迁就。 “为什么？”贝丽问。 “毛族人的战斗力并不差，人数也不少，不能轻敌。”奎克道。 “难道我们王族会不如那些野蛮人吗？”贝丽愤愤然说道。 她无意间把自己的部族归在了王族。但在场的人听了她的话都不觉得奇怪。 “我们上次灭杀毛族人，可是一个死伤都没有的。”贝丽继续说道。 美琳道：“贝丽姐你别急，我们商量个好办法出来。” 王隽理解贝丽的想法。她们一族，和毛族人是真正的世代血仇。 心中的仇恨，比大海还深。 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长林，说说你的看法。”王隽扭头问他。 长林道：“大家说的我都同意。毛族人多年前猎贝丽的前人，最近又对我们王族人下手，这样的部族就该杀绝。再说，我们灭了她们一个寨子，像英子说的，我们己经结下了死仇。” 英子、贝丽都点头赞同。 “但是，奎克也说得对。剿灭毛族人，我们急不来。她们的人数和我们明珠城差不多，想偷袭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了。所以需要另想办法。” 奎克、美琳、托思一旁点头称是。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贝丽催长林把话说完。 长林手抚下颌：“我还没想好……” 众人于是把目光投向王隽，盼他决断。 “我们以静制动，”王隽见众人等着自己，便说道。“等上完培训课再说。”他又补充。 如果马上南征，培训课便被打断。事情做一半便停下，这让王隽很不爽。 众人都在回味王隽的话语。 “不要把毛族人看得多厉害，但也不要轻视敌人，以为毛族人无足轻重。”王隽继续说道。 “‘战略上要重视敌人，战术上要藐视敌人’，是不是这样？”美琳问。 王隽冲她点点头，送上表扬的目光。他对英子说道： “等下你通知代玛，做好战斗准备，做到随时可以应战。” “是。”英子应道。 “另一方面，做好预警工作。奎克、英子，你们俩人协调人手，把岗哨布置到敌人寨子附近去，一路设立消息树。”王隽继续布置。 “好的。”俩人答应道。 “最后，我们设立防线，一接到消息，马上进入阵地。”王隽道。 “在哪里设呢？”英子问。 “河岸啦。”贝丽道，“她们要是渡河，我们就在河里把她们全部浸死。” 众人觉得有贝丽的人在，柳河还真的是天然屏障。 王隽颔首道：“毛族人要是渡河，等于是给了贝丽报仇雪恨的机会。” —— 第二日下午，乌丽回来了。 王隽急切问她找到桃花没有。 “到老鹰岭后，听杉嫲说老鹰岭和鹰哥岭派了好几拨人去找桃花。我在老鹰岭等了五六天，都没有桃花和洛炳的消息。我想去鹰哥岭亲自去找，因为你说过过得十来天无论找没找到先给个信回来，我怕你们等得急，便把小虎留给了杉嫲，先回来告诉你们情况。”乌丽道。 王隽想了想，回道：“小虎给了杉嫲就行了。有洛炳在，你没必要亲自去找。” 话虽这么说，王隽还是很担心桃花的安全。 “傻丫头，但愿你能安全返来。”王隽心里默默说道。 —— 第二日下午，王隽正在教室里黑板前给大家讲解几何知识，猛然发现下面的学员目光都看向了左侧的教室门口。 王隽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赫然发现门外站着小虎。 这家伙既没冲进教室，也没离开的意思，正眼巴巴望着自己。 第二百零七章 不找到，不回头! 桃花背着双肩皮袋——那是王隽的发明，带着斗笠，穿着麻衣短衫短裤，一个人悄然离开鹰哥岭，下山踏上了寻矿的征途。 袋里面装着食品、弓箭、一套换洗衣服以及其他日常用品。背囊沉甸甸的，有十几二十斤重。 至于水，为了减轻重量，她只带了一点。下过好几回山了，她知道路上哪里有水可取。 山间的小路上，一个倩影在晨风中坚定前行。 她的身形比美琳丰满。老鹰岭和鹰哥岭的历练，又让她多了几分健美。 当然美琳最近一年长开了，匀称婀娜，是另一种美。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经历巨大的变故，她变得比以前成熟，再不是之前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了。 她暗下决心，不找到矿石绝不回山，不回明珠城。 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要独自完成。 她首先要去鸟头山——绿宝石的第一个发现点。 桃花知道阿萍肯定会派人下山找自己。所以她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不想被族人找到。 的确，下山的阿壮三人不知道桃花去了何方。 阿壮猜想桃花该是去找宝石了，因为一开始他陪桃花下山，就是去找知道宝石的人的。宝石最初的线索是鸟头山，所以之前是寻找鸟头山散落在各地的旧人。据此，阿壮认为自己需要做的，是去泥洼寨一带的各个部族，找寻桃花的踪迹，打听有没有谁见到桃花。 寻找方向错了，阿壮自然是白忙乎的。 桃花下山的第二日赶到了鸟头山，在破败的老屋上清出了一片安身之地。晚上把门撑死以后可以安心睡觉。 安顿好以后，她开始一座一座山岗，一片一片土地寻找矿石。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根据之前的情报分析，除了鸟头山的人，没听过谁还有这样的石头。那么，极大的可能是鸟头山的人开采了宝石。 只是，一片一片山岗搜寻谈何容易。 工程浩大，可能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 而且，采矿是前人做的事情。当初的采矿地点，只怕早已长满了野草，难于探寻了。 难，非常难。 但桃花不怕。 山岗毕竟是有限的，一片一片探寻过去，总有探完的那一天。所以，桃花沉下心来，准备作持久战。 下山的第三日下午，桃花便开始了艰苦的寻找。 从容易的地方开始，这样寻找的速度更快。至于沟沟壑壑，放到最后。 吃饭的问题好办。现在是初秋时分，热带气候，树上已经果实累累，地上遍地植物，根本不缺吃的。 桃花现在的箭法好，寻找矿石的同时也狩猎。看见了野兽，轻易就能射杀。 一周过去了，她已经搜完了最近的两座山，没发现矿石。 接着，她发现了下山寻找自己的阿爸。 她藏身暗处，看见了阿爸脸上的焦急与关切。 感动之余，桃花想着要不要现身见上父亲一面，劝他回去。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找矿这件事，她不想麻烦别人。 她于是悄悄潜回驻地，收拾了行李，留下一块刻了字的竹板，去了更远处洛炳不易找到的山头搜查。 洛炳没有像阿壮那样去访问部族，他更能猜到桃花的想法，带了两个人径自来了鸟头山。 不久，他便发现了桃花的踪迹，找到了她的住处。 可惜人已经离开。 他看见了桃花竹板上的留言： “阿爸，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女儿就在附近。可惜她不愿见自己。 不过，好不容易过来，马上回去是不可能的。女儿一个人在野外，洛炳不放心。 他留下来继续寻找女儿。 —— 明珠城的教室里。 众人被门口的小虎吸引。 圆鳌坑的几个学员，看见门口站着一匹浑身乌黑、身高体壮的大狼，被吓了一跳。几个男的用手摸着凳板，准备着该做点什么。 就见前排的美琳一声惊呼，朝小虎跑了过去。 她拾起拖在地上的绳子，用手去摸小虎的头，一边关切地问它：“小虎，你怎么跑回来了？” 王隽站在黑板边，手里拿着粉笔，停下了讲课。他看着回来的小虎，心里冒火，恨不得过去踢它一脚。 他心里明白，乌丽走了，老鹰岭的人和小虎不熟，驾驭不了它。小虎瞅机会挣脱掌控，独自跑回来了。 小虎要是朝人龇龇牙的话，那是很吓人的。 对狗来说，认路不是问题，所以小虎能跑回来，王隽一点都不奇怪。 “把它送走，别耽误上课。”王隽冲美琳说道。 —— 虽然众人有点担心，但接下来的两周还算平静。 培训班很快就要结束。 教学基本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王隽对培训表示满意。 数学，在座的学员在自己族里都已经是算术达人。 音乐，王隽得意的是教会了大家合唱《弯弯的月亮》。 注意，是合唱，不是齐唱，合唱是分声部的。 美琳负责用笛子伴奏。 王隽在讲台上指挥大家合唱的时候，心中也被旋律小小的感动。因为，练到后面，味道就出来了。 看得出，唱歌的学员，也唱得投入。 每次教唱的时候，歌声总会吸引许多人来教室围观。 音乐这玩意儿，容易上瘾。王隽决定有朝一日要成立一个合唱团，自己亲自当指挥。 语文，经过三期的培训，学员可以写作了。写简单的短文。 这正是王隽想要的效果。有了文字，以后传递命令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而且，文化活动就可以开展了。 班里面，有不少人在语文方面是有天赋的，以女性占多。 “我心中有一个闭密，想要告诉他，又羞于开口。因为他就像天上的太阳那样光芒万丈，令我睁不开眼。若哪一天看不见他了，我会感到大地从此就永远陷入了慢慢长夜……” 这是命题作文《我爱我的族人》，一个女学员的作业。 助教美琳批作业的时候，改了一些错别字后批示道：“不管你的感受如何，太阳会照常光耀大地。” “你们都跑题了。不合格。”王隽批示。 ——| 圆鳌坑的学员，在美琳她们的倾力辅导下，学习勉强跟了上来。这也是这几个学员勤奋的结果。 因为功课压力巨大，所以这几个人想搞什么搜集情报的活动，很难挤时间出来。 奇威和清月虽然负有特殊使命，但并没有受过特别的训练，也没有阿红的经验，基本是一事无成。当然也与美琳暗中加以阻止有关。 王隽为清月写的歌曲是《茉莉花》。 结业的那各下午，美琳组织了几个节目，其中一个就是清月的独唱《茉莉花》。 因为之前保密工作做得比较好，清月一曲唱完，立刻引来一片叫好声，还有热烈的掌声。 看见大伙都喜爱自己唱的歌，清月也是满心欢喜。 事后美琳邀请清月在过年的时候过来重唱表演。 “过年”是王隽定的，就是元旦，学员们都知道。 清月兴奋地满口答应。 “王隽说了，他以后要把《茉莉花》改成合唱。你唱歌的天赋非常好，他说你领唱最合适。可惜你马上要回去了。”美琳道。 清月心中遗憾。心想要是自己也是王族的人就好了。 “不过，王隽说了，以后有合适的独唱歌曲，他会考虑让你来首唱的。” “啊，真的？”清月有点受宠若惊。 第二百零八章 别醉了 公元1年9月30日，培训班结束了三天，各地的学员已经散去。 长林是地方首长，不敢久留，第二天就向王隽辞行回大屋围了。 他这是第一次参加培训，感觉受益良多。首领教的一切，他都充满了新奇和喜悦。那怕是唱歌，表达情感的方式也是那么的新颖。 还有那个围棋，实在是太好玩了，那是智者的战斗，博大精深。现在也就美琳能和自己比比。以后一定要战胜这个对手，成为首领之外的第一人。 当然，作为一地掌管者，他更加看重数学和语文。 数学和他的工作息息相关。两块长方形田的面积，那块更大？以前都只是估计。现在用首领教的计算办法，长乘于宽，结果马上就知道了。这，实在是高明的之极。还有语文，有话可以写成文字传达，也是大大方便了以后的工作。以后有什么公布的，在竹板上刻上文字，挂在墙上，大家便知道了…… 不枉此行！他决定，后面的提高班，每期都要设法亲自参加。工作嘛，就让副手顶上一段时间。 至于奎克，虽然惦记大屋围的军队，但南面毛族情况未明，作为军事负责人，他必须留下来直面战争，不能马上回去。 培训班结束后的第二天上午，奎克去了王隽的住处。 找首领的人太多，都是辞行的，奎克见状和首领打了个招呼，说下午再过来。 吃过午饭，奎克便去了找王隽。 房间里好几个人正在围着一个大陶罐捣鼓什么。奎克还在走廊上，就闻到了一股独特的气味，很诱人。 走近一看，王隽正在用一个竹勺子从大罐里舀起淡绿色的液体。 味道正是液体散发出来的。 “快来尝尝我酿的桃子酒。”王隽看见奎克，招呼道。旁边站着美琳、英子贝丽、和托思。 美琳用小碗盛了半碗酒给奎克，请他品尝。 “这是……酒？”奎克端着碗，困惑地望着王隽。 “是。你先喝一口，看味道怎么样。”王隽对他神秘一笑。 奎克小小抿了一口。 甜甜的，酸酸的，还有桃子的果香，以及……，那是什么味道？喝下去一股气直冲鼻腔，好像马上会让人兴奋起来，十分奇特。 这几种味道合在一起，口感不一般了。 喝完一口，剩下的半碗，奎克一饮而尽。 啧了一下嘴，奎克大声称赞好东西。 “再来一碗吧。”他凑身大罐，直勾勾望着里面的东西，然后把碗递给美琳，想过个瘾。 美琳给他添了半碗，笑道：“喝多了，会醉人的。再说，酿酒很费水果，酒很珍贵的。” “‘醉’是怎么个样，不会死人吧？”奎克问。 一旁的王隽笑着对美琳道：“奎克难得来一趟，让他多喝点。” 美琳于是把碗倒满了。 奎克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干完，用手揩了揩嘴，吁了一口气，嚷道：“这酒怎么做的，实在太好喝了。过瘾。” 他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 但显然这点酒还远没让奎克喝醉。 托思认真地对奎克说道：“首领试了很多次，才酿出这个味道。” 王隽道：“我只是动口。具体操作都是托思。” “奎克你倒会捡日子，才酿好就让你撞上了。”贝丽怼道。 王隽道：“不碍事的。奎克难得留在明珠城，酿出来的酒，本来就是拿来喝的。” 能酿成功，王隽已经很高兴了。奎克不过是分享自己的喜悦。 一开始，他还想着没有酵母怎么能酿酒呢。 后来想起了大学同学提起的一桩往事。 那同学说他的堂兄家的院子里有个葡萄架，每年都结很多葡萄。自己吃不赢，都拿来送人了。后来不知道哪里打听到的方法，试着酿葡萄酒，不需要放什么酵母，酿出来的酒还特别醇特别好喝…… 根据这条线索，王隽便试着也来酿果酒。 为此，他特地找了一个阴凉的山洞作为作坊。因为屋子里中午太热，山洞里的温度才比较合适。 前面许多次都失败了，要不是没洗干净，要不是选料不纯，要不是没密封好…… 在配方、加工、密封等等各个环节不断摸索后，酿出来的酒从一开始发酸到越来越醇，到今天终于达到了王隽想要的口感。 他的心里充满了成功的喜悦。 “你看你看，王隽什么时候都护着奎克。”贝丽酸溜溜的说道。 “我怎么觉得，首领特别照顾你呢。”奎克打趣道。喝了两碗酒，好像话都比平时多一点。“行军打仗，要是途中能喝上一口酒，那才爽呢。”奎克憧憬道。 “你臭美吧。”美琳笑着挖苦道，“王隽说了，酒这东西，少喝有益，多喝误事。” “还会误事？”奎克不解。 “的确，喝多了会醉的。”王隽道，“醉了会神志不清。” 奎克这才警惕起来，说道：“那还真的不能乱喝，怕误军事。” 美琳给在场的每个人都舀了半碗酒，让众人尝。 房间里一片赞美之声。 王隽手里端着酒，问奎克找自己是不是为毛族人的事情。 “是的，首领英明。” “人都在，坐下慢慢说。”王隽示意大家坐下。 众人赶紧找位置坐下。 “毛族人这些吃人的败类，我们必须剿灭。”奎克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王隽点头表示同意，问他：“你有什么主意？” “他们不过来，我们便杀过去。”奎克右手用力做了个斜劈的动作，斗志昂扬地说道。 “是啊，都过去十几天了，毛族人还没动静的。不会是怕了吧。”贝丽困惑道。 “是有点奇怪。或许毛族人在做准备吧。我们等山田的情报，摸清了情况再决定。”王隽道。 “我都有点等不及了，我们蝴蝶岛的人天天盼着她们过来呢。”贝丽道，平日里甜甜的俏脸此时布满杀气。 “不要轻敌。”王隽提醒道，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如果敌人按兵不动，我们主动出击也无妨，但要先弄清楚敌情。” 美琳想起一件事，扭头对贝丽说道：“抽空我们驾竹筏往南走一走吧，下次出征，我们走水路。” 奎克点头道：“倒是的。走水路节省体力。” “战备都做得怎么样了？”王隽转头问英子。 “干粮、武器、工作调整……这些都安排好了的。就是干粮有点紧。一打仗，干粮就消耗的特别快。”英子道，“还好，贝丽那边捕的鱼很多，晒干了，也能当粮食。” 王隽若有所思道：“是这样的。打仗打的就是钱。” “‘钱’是啥东西？”贝丽问。 “这个……”王隽发觉这个问题不好解释。 “就是可以用来换粮食、兵器等等的一种特殊物品。”美琳倒是经常听王隽提起，知道“钱”是什么。 贝丽更加糊涂了。 “以后你会知道的。”王隽望着发呆的贝丽说道。他把话岔开，说道：“我猜想毛族人还是会过来明珠城的，等多几天吧。” —— 果然，两天后，公元1年10月3日下午，王隽和奎克、美琳正在住处商议军情，代玛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大声道：“起狼烟了。” 三人立即起身走到外廊上，远远便望见河对岸远方的一座山峰上有狼烟升起。那是敌人来犯的信号。 王隽仔细辨认了，山头上就近同时有三堆狼烟升起。 三堆狼烟，那是最高警戒级别，说明过来的敌人数目众多，远远超过我军。 “怎么会是三堆狼烟？”奎克有点不解。 “莫非山田找到的部落还不是全部，又有别的部落汇集在一起？”美琳分析道。 王隽脸色凝重，说有这种可能。 他冲冲奎克说了声：“集合队伍，准备迎战。” “是！”奎克立即下楼去了。 很快，明珠城响起了紧急集合的海螺号声。 需要参加战斗的族人，英子都安排在就近工作。不到十五分钟，战士们便在操场集合完毕。 第二百零九章 严阵以待 狼烟的等级是后来规定的，目的是为了传达多一点的信息，让基地有更好的准备。 一堆狼烟表示小股敌人来犯，敌人不到基地驻军的一半； 两堆狼烟表示数量众多，接近基地驻军人数，必须小心防范； 三堆狼烟表示敌军人数大大超过我军，形势危急。这是最高级别的警示。 现在是下午二点多钟左右，王隽估计毛族人就算体能好走得快，赶到明珠城都应该快到傍晚了。 或许她们是想夜袭？王隽想道。 不过这些人体格好，可能会走得快一些。 来吧，等你们好久了。 王隽、英子、奎克、托思、美琳一同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代玛已经将队伍按作战建制列队静候。人数是四十五。 人虽然不多，但王隽对自己的部队还是有信心的。除了奎克大屋围的教导队，论战力，明珠城这几十人是王族的精锐。 兵在乎精不在乎多。 队伍的左边，贝丽带着十五个人也已列队等候，全部是青壮年。她们的装束和配备，和右边代玛的战士是一样的。事实上，蝴蝶岛的人，不论在明珠城还是在岛上的人，早上的晨练内容和明珠城其他人是一样的，教官也是奎克的麾下。 王隽等人过去后，代玛小跑几步，敬礼，报告队伍集合完毕。 虽然是一个女子，但动作干脆利索，整个人显得很有英气。 礼仪完全是现代部队的一套。 这是长期半军事化管理的结果。 工作之余可以调侃取笑打打闹闹，但打仗要有打仗的样，那是不能马虎的。 奎克回了军礼，超前迈了一步，命令“稍息”，然后告诉战士们： “那些食人的败类，想要侵犯我们明珠城，大家说要不要把她们消灭？” “杀光她们！”人群一阵咆哮。 王隽一旁看着奎克做动员，暗暗点头。 战前用简短的话语，提振部队的士气是很重要的，这是提升战斗力的一个办法，看来奎克已经深谙此道。 奎克转身向王隽敬礼，报告部队可以随时出发。 王隽道：“你带队伍按之前的方案去布防，我和英子托思落实一下临时撤退的事情。” “是！” 防御方案早前就已经制定。 奎克带着两支队伍走了。 “还是要撤吗？”英子问王隽。 她是坚信王族人能打赢的。 “预防万一。”王隽道，“再说，人撤了，打起仗来更灵活机动。” 英子道：“撤人没问题，等下用竹筏把老弱病幼拉到浅水湾去就行了。” “石灰山那边，也派人正式通知过去，做好准备，万一出现意外也要撤离。”王隽道。 “是。” 王隽道：“饲养场和研究院的东西是我们的希望，要重点疏散，藏起来。那怕丢掉粮食也不能丢这两个地方。” “好的，等下我安排人手先把这两个地方的动物和物品先转移。”英子答应道。 托思道：“研究院早已做好了准备，等下我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搬迁，保证技术秘密不会泄漏。” 王隽道：“那好，你们辛苦下，我去奎克那边了。” —— 柳河北岸。 奎克在指挥众人隐蔽。 南岸，新增了暗哨侦察敌情，进行预警，他们在敌人来临以后会潜伏下来继续监视敌军。 沿南岸往上游也有专人戒备，那是防止毛族人在上游渡河。 明珠城的战士在北岸的灌木丛中藏身。 而贝丽的人在敌人来到之前会浸在水里只露一个头出来，躲在北岸一些水草之中。现在则在树林里静待敌人的到来。 王隽独自在岸上踱着步，看着奎克和美琳指挥族人们就位。 作战计划，是以逸待劳，在敌人游水过河时发动袭击，即所谓的“半渡而击”。到时候，水下有贝丽的人，水上则是王族战士发动攻击。 “时间还早，让大家原地休息吧。”王隽见了奎克，对他说道。 “是。我这是让大家先做一遍，看看效果。”奎克答道。 “嗯，等南岸哨兵的消息吧。” —— 临近傍晚的时候，山田抵达了南岸。然后急匆匆撑竹筏过河上岸，朝明珠城跑去。有岸上的战士迎了上去，把他带到王隽奎克所在的位置。 “报告首领，毛族人过来了。”山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道。 “到了哪里？”王隽问。对岸的哨兵还没信号过来。 “大约还有不到十里地，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了。我是拼命抢先赶回来的。”山田上气不接下气，说出的话有点断续。 王隽知道山田是出了名的长跑健将，甩开敌人大部队几里路是可能的。当初他干情报，一开始就是负责跑路传递信息。 王隽从美琳手中接过水袋，递给山田：“不急，先喘口气，喝口水，慢慢说。” 山田接过水袋并没有喝，他努力平稳了气息，开始汇报情况。 原来，上午的时候，山田突然发现毛族人的寨子里汇聚过来很多外面的人。这让他震惊，知道要出大事了。 很快，中午的时候，寨子里就开拔出大批全副武装的毛族人，几乎是倾巢而出，朝明珠城的方向而去。山田数了数，大约有一百二三十个毛族人。 于是，他命令同伴立即去山上放狼烟，自己则拼命抄近路赶回来汇报。 美琳皱着眉听山田汇报。出这么大的意外，她是有点不满意的。 “属下无能，刚刚怀疑到毛族人还有其他的部族，还没查清楚，这些人就杀过来了。”山田自责道。 “不怪你，毕竟你这次过去不过十多天，马上查清楚也不容易。”王隽倒没有责怪的意思。 接下来，奎克拉着山田问一些敌方装备之类的问题。 正说着话，对岸有哨兵拿着一面小旗子开始朝这边发信号。 这边便也有一位战士现身接收。 旗语是王隽让美琳制定的，简单有效。 传递完信号后，对岸的哨兵便消失了。 一旁休息的战士们都看见了对岸的信号，虽然看不懂旗语说了啥，但知道敌人应该马上到了。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敌人只有三里路了。”美琳告诉王隽和奎克。 “那么，我去准备战斗了。”奎克动身离开。 “回来。”王隽把他喊住。 “嗯？”奎克站住，狐疑地望着首领，不知道他要干啥。 王隽眼望着河里的水面，略微思索片刻后，对奎克说道：“把岸上的人都拉出来，不要隐蔽了。” “这……”奎克糊涂了。 一旁的美琳也困惑不解，迷茫地望着王隽。 “直接在水岸边列阵，等待敌人到来。”王隽进一步具体指示道。 奎克愣在当地，一时不知所措。 说好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自己人要等敌人游水过了一半才现身的啊。 这一列阵，不等于暴露了自身么？ “奎克，快按王隽说的做呀。” 还是美琳反应快，催促奎克道。 第二百一十章 看你有多少投枪 奎克也反应了过来。 “首领这是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贝丽她们下水？”他问王隽。 这次的防御战，贝丽这边担负着重要使命，是战斗取得胜利的关键一环。掩护她们很有必要。 “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王隽道。他也是灵机一动，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 “什么？”奎克和美琳同时问。 “别问那么多了，就是奎克说的意思。你们快去布置吧。”王隽道。 “是。” 俩人刚要走，又被王隽喊住。 他对奎克道：“代玛那边的人，不必先结好阵。等对岸出现敌人后再陆续散跑过来。” 俩人先是一顿，但随即便领悟了王隽的意思。 这是不想给敌人已经准备好的印象，故意装出仓促上阵的样子。 “是。” 两人分头行动。 美琳去了找贝丽，让她的人立即下水，隐蔽待命。 事实上，贝丽看见南岸的哨兵发来信号后，已经领着人走出了树林，只等着首脑这边发出命令，便即下水。 她的人手上拿着水下刺鱼专用的短枪，一个个斗志昂扬。男的穿短裤光膀子，女的除了短裤，上身还有抹胸，都是为了方便水下游泳。 美琳朝贝丽挥了挥手，贝丽马上领着手下来到河边，在上游一处下了水，把头藏在水草和灌木枝叶之中。 而奎克则向代玛招手。 代玛快速跑了过来。 “等对岸出现敌人的时候，你就带着人三三两两从树林里跑出来，到这里结阵。”奎克指着一处河滩说道。 这段河道，在上下游中算是最窄的一段。比其他地方要窄上许多，有水的宽度，大约只有五六十米。 至于水流速度，柳河在这里已经靠近入海口，河水很平缓。 “三三两两？”代玛问。 “是，好像刚刚从明珠城赶过来的样子。” “哦。是要迷惑敌人吧。”代玛道。 “是的。”奎克道。 “我们的人站在这里，毛族人会不会不从这里过河？”代玛不无担心地问王隽和奎克。 “会从这里过河。”王隽肯定地说道。 奎克也点头附和。 “为什么？”代玛不解地问奎克。 “因为河宽比较窄。”奎克道。 “就因为这个吗？”代玛将信将疑，“毕竟这里站着我们啊。” “等着看吧。”王隽道。 “那对岸草丛中藏着的三个竹筏，明摆着是我们给她们准备的，毛族人不会警惕吗？”代玛又问。 王隽笑道：“毛族人离海而住，显然不善捕鱼，也就是说水性不好。看见竹筏不用才怪。” “你下去准备吧。让战士们准备好盾牌，做好防护。”奎克推了表妹一把。 “遵命。” 王隽和奎克退了下去，没入岸上的树丛之中。 美琳交代好贝丽后也走了过来。战斗的时候，她一般是不离王隽左右的。 不多时，对岸河堤高处便出现了毛族人的身影。 一个、两个……很快来了一大群人。 而她们的对面，代玛的人也风风火火、陆陆续续从北面过来，手里拿着盾牌长矛，背着箭袋，冲上了沙滩，开始结阵。 同时，有牛角和海螺的号声响起，还有响箭刺向天穹。这是王隽的授意，故意放出警报给对岸的人看，以示这边的仓促。 一时间，柳河两岸杀气弥漫。 太阳即将没入山峦，河面反射着夕阳的余晖，金光闪闪。河水平静地流淌着，无视两岸的刀光剑影。 “这些毛族人，还真的来强攻呢。”王隽拨开树枝，看着敌人的动静，自言自语道。 换成自己，可能会采取夜袭的战法。 毛族人大概是不把我们王族人当回事，王隽想。更有可能，这些人比较笨，不懂什么战术。 奎克留在了河滩，他要亲临前线指挥。 对岸的敌人，不久便都下到了河边，王隽数了数，大约有一百二十多人，和山田汇报的数目相符。这些人站在河边上，似乎在等待命令，又似乎看着宽阔的柳河有点不知所措。 而这边，代玛的人已经完成集结，列阵站在河岸，一副欲御敌于水中的姿态。 毛族人里面有人大声吆喝。一半的人开始后退，朝树林走去。 王隽猜想这些人可能是想制造过河的工具。 但随即，有人发现了藏在一侧草丛中的三片竹筏。 于是，那些离开的人又折返了回来。 有人走过去，把竹筏拖到了水里，一字排开。 谁都能看出，毛族人要借竹筏强行渡河了。 战斗一触即发。 奎克威严地命令道：“准备盾牌，防止敌人的投枪。” “准备盾牌，防止敌人投枪。”代玛重复了奎克的命令。 话音刚落，对岸便飞来一片乌云，几十支短枪飞压下来。 毛族人一边投枪，一边“呀——，呀——”怪叫着。 短枪来势凶猛，比一般的弓矢更加有力。 投来的短枪叮叮咚咚打在盾牌上，力道格外的大。有两个盾牌被没能扛住冲击力，裂了开来。 有两人受伤。 王族人感受到了毛族人恐怖的力量。 但王族人没有人畏惧，一个个面露坚毅之色。 奎克命令两个受伤的战士退下。 同时下令队伍维持阵形，倒退后撤二十米。 后撤的时候，又经受了一波短枪的攻击，这次没有人受伤。 后撤完毕，队伍还经受了一轮投枪。 奎克命令队伍不动，等着敌人第四轮的投枪。 还真等来了。 于是，又有两人退出。 “妈的，都差不多八十米了，这些毛族人手劲还真大。”王隽骂道。 “我看你还有多少短枪！”奎克站在队伍的一侧，发狠道。 先用盾牌消耗掉敌方的远程兵器，是他和王隽商量的既定策略。 根据山田的情报，毛族人大多数除了长矛等兵器，都携带有短枪，差不多每人都佩带两支。 四轮一过，奎克估计敌人手中的短枪应该少了一半。 奎克命令队伍再退了十米。 退下后，投枪稀疏了下来，没人投了。 于是奎克命令队伍往河边前进。 到了刚才的位置，投枪又过来了。 如此反复几次，王族又退下了两人。 毛族人开始投枪的同时，河边的竹筏，开始朝河里撑去。 代玛现在明白了首领和奎克断定毛族人会从这里登岸的说法。首领和奎克是预估到了毛族人不会在乎自己人在岸边结阵，她们会用投枪逼退王族人。 河里，毛族人笨拙地撑着竹筏，缓缓驶向对岸。 每个竹筏上有十一二个人。 毛族人蹲在竹筏上，弓着身，如闪着凶光的豺狼，欲要随时跳上岸吃人。 上游，毛族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她们的竹筏离岸的那一刻，水草中有十五个青壮男女，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水中，像鱼儿一样快速地顺水向竹筏游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色柳河 毛族人的视线始终被对岸奎克的部队吸引，他们用投枪逼退对岸敌人的同时，三队人上了竹筏朝对岸撑去。 竹筏不怎么听指挥，但毛族人力气大，还是控制住了竹筏，慢慢朝对岸逼了过去。 贝丽一见竹筏出动，立即小声招呼了一声同伴，齐齐潜入水里，斜斜地插了过去。 顺流而下，不见一片浪花。 岸上，投枪一波一波飞过柳河，扑向奎克的部队。王族人在强有力的投枪攻击下，似乎在节节败退。 河水虽然清澈见底，但夕阳从西面投射过来，河面闪着金光，让毛族人无法看清上游水里的情景。 事实上，毛族人的注意力不在水里。 竹筏到河心的时候，贝丽她们正好赶了过来，并且马上分组朝三个竹筏扑去。 这时，毛族人终于发现了水下有人。 看见的人大叫示警。 听到警示，毛族人一阵恐慌。 在水上作战，那是他们不擅长的领域。 现在正身在竹筏上，周围全是水。 他们看见水里有许多人游来，但晃晃便去了竹筏的底下。 因为做竹筏的竹子是密排的，毛族人的武器没办法从竹子的间隙刺入水中。硬插下去的话，竹筏无疑会散架。 他们嗷嗷叫着，一个个跪在竹筏的边缘上，一手撑在竹筏上，一手举着武器，想找机会攻击水里的敌人。 但是完全攻击不到！ 他们感受到了捆绑竹筏的绳子或者竹篾正在一根根分崩离析，快速地失去整体性。 要知道，这里面会水的人没有几个呢。 不会水的人在河心掉入水中，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们心中极度恐惧。 恐惧归恐惧，很快，竹筏散了架。 上面的人全部落水。 在水里，毛族人有劲使不出，大多数人手脚乱蹬，想让自己不要沉下水里去；或者拼命扑腾，欲抓住散了架的竹子。 明知水下有敌人，也根本顾不上了。 贝丽的人在水下抓住敌人的脚往深水里一拖，随便怎么处置都可以。或者把他呛死，或者在背后刺上一枪。 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单向的屠戮。 河水有里片片鲜红翻到水面，那是毛族人的血染红了河水。 很快的，红色连成了片。 于此同时，岸上的奎克看见河里的竹筏散架，下达了反攻的命令。 王族人把盾牌放到了脚下，从背上取下了弓箭。 对岸已经没有投枪过来。他们的投枪已经耗尽。 “弓箭准备——”奎克喊话。 战士们保持着阵形，齐刷刷弯弓搭箭。 “放！”奎克把举在空中的手向下一劈。 “咻——” 箭雨疾驰而去，直扑对岸的毛族人。 箭矢虽然没有投枪那么大的冲力，但速度更快。但给射中了，一样致命。 关键是，箭矢的准确度可不是投枪能比的。 毛族人每个人不过两支投枪，投完便不能再投。 而王族这边的人每人都备了三十支箭，这是王族的标准配置。 “扑、扑、扑……” “啊、啊、啊……” 那是箭矢射中没有任何防护的毛族人的身体发出的声音，以及毛族人中箭后的惨叫。 齐射是王族人经常训练的集体科目，战士们配合默契。 一轮箭雨过去，对岸倒下了一片。 毛族人还没反应过来，转瞬间第二轮箭雨又到。 又倒下一片。 “延伸攻击。”奎克继续下达命令，目标移到更远一点的另一帮毛族人身上。 三轮齐射一过，对岸的毛族人便已崩溃，“轰”的一下散开，能跑的全部扭头往南逃跑去了。 “原地杀敌。”奎克再次下令。这是让战士们自由发挥，不再齐射了。 代玛跑了两步，敬礼，过来向奎克请示命令。 “游泳渡河，追击毛族人。”她急道。 奎克正在沉吟，考虑代玛的建议，“不要追了。”王隽的话传了过来。 原来，王隽一看见胜局已定，便从堤岸走了过来。 战斗中他曾想过来杀几个敌人，试试自己的箭法。无奈被美琳拉住，不让过来。 “可是……，不是该乘胜追击吗？”代玛不解。 “穷寇莫追。天马上黑下来，这个时候追击不利我们。”王隽解释道。 “对，听首领的。我们过河打扫一下战场吧。”奎克想的也是不要追击。 “嗯，打扫一下战场。我回去找英子，犒劳大家。”王隽道。 “是。”奎克、代玛立正敬礼，领命去了。 —— 贝丽的人在水下干净利索地把落水的毛族人全部杀了。 她从水下冒出头来，看见岸上的毛族人已经崩溃，于是招呼同伴朝对岸游去。 上了岸后，先把那些受伤来不及逃走的毛族人杀了。 然后便下令追击逃窜的敌人。结果没跑出多远，便被后面追上来的传令兵喊住。 “首领命令，不要追击，在河岸打扫战场后回家。”传令兵简要地传达了命令。 “为什么？”贝丽不解。 “我只负责传达命令。”传令兵敬礼回答道。 贝丽回头看了看，没有王族的战士跟上来，叹了声：“王隽搞什么鬼，不乘势杀绝这些畜牲。” 她下令收兵。 —— 战斗结束了。 从下午布防开始，不过半天的时间。而真正打仗，也就半个多小时的事情。 王隽带着美琳往明珠城走去。 远远便看到英子站在一个土丘上，朝战场的方向张望。 “阿妈，你怎么在这里？”走近了，美琳问道。 “我等消息啊。”英子笑眯眯答道。 “赢了吧？”她问。 “赢了。”王隽道，“我们的人撤了没有？” “没呢。都在竹筏上面，随时可以从海上离开的。”英子道。 “那就让她们上岸回家吧。石灰山那边也派人去解除警报。”王隽道。 “好的。” “阿妈，准备做一顿好吃的，犒赏将士。” “准备着呢。就等你们的消息。我这就去布置。”英子说完，匆匆离开了。 “原来阿妈根本就没打算撤退……”美琳自言自语道。 王隽揽住她的香肩，说了声：“走，去洞里看看在酿的果酒，好了的取两罐出来给将士们尝一尝。” 天黑以后，战士们凯旋回来了。 城里的留守人员在路旁热烈欢迎。 英子搞了个篝火晚会，将食堂的桌凳搬到广场上，桌上满是食物。 每个桌上还有一小罐特别的东西，那是王隽给大家准备的果酒。 可惜，量太少，只能让大伙尝个味道。 —— 这场战斗，王族有六人受伤。 而杀敌一共是六十九人。过来的毛族人，大半被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只想你 庆功宴最上首一桌坐的是王隽等最高领导，包括王隽、英子、奎克、托思、美琳、贝丽，还有代玛。 代玛被王隽新任命为纪律总监，总督王族所有人包括军队将士的纪律执行，权力极大。 她的任命，王隽踌躇再三才做出。原因是代玛是冲锋陷阵的一员猛将，武艺卓绝，一支石矛快如闪电，神出鬼没，是难得的一位将才。 之前围杀大野猪，就是她当头将矛刺入野猪的嘴里，杀死了野猪。否则大野猪是很难被杀死的，经常还会伤人。 同时，代玛嫉恶如仇，铁面无私，又是担任监察的最佳人选。 两个岗位的工作性质不同，担任纪律总监的话，需要整日在各地检查工作，对打仗训练会有些影响。 权衡之下，纪律总监的工作更加重要。 至于打仗，只能作为兼职了，需要的时候上战场便是。 代玛欣然接受了首领的安排。她对这项工作很重视，也很开心，认为是首领对自己的信任。 打了胜仗，宴席上气氛热烈。 桌上的美酒，让人垂涎欲滴。 奎克渴了一碗，伸手又去抓酒罐。 贝丽按住奎克抓酒罐的手，责道：“桌上就一罐酒，里面没多少了。” 奎克按在酒罐上的手不肯挪开，耍赖道：“大家都已经倒了一碗，剩下的，正好我把它消灭。” 王隽一旁道：“这一仗你和贝丽的功劳最大，剩下的就你们平分算了。” 王隽的话一出，奎克反而把手抽了回来，讪讪说道：“要说功劳，首先是首领的英明决策，然后是贝丽的水下攻击见效，我什么都没做。” 贝丽对奎克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剩下的酒，都敬首领才是。” “不，不，还是你们辛苦，你俩喝了。”王隽道。 美琳便起身，夺过酒罐，给俩人满上了，剩下的，都给了代玛。 王隽端起酒碗，和大家的碗碰了碰，把剩下的酒干了。 一碗酒下肚，奎克畅舒了口气，向王隽请战：“来日，我带人把毛族人灭了，消除这个隐患。” 英子赞同道：“这一战之后，毛族人应该没什么实力了吧。” 托思深有感触地说道：“之前有人说毛族人如狼似虎，结果被我们王族人打得落花流水。” 王隽道：“大家不要骄傲。不过是得消灭这些食人的败类。我们先摸清楚这些人都在哪里。” 美琳道：“我已经让山田领人带着饲养园的小欢追踪去了。” 小欢是饲养园里的小狼，已经长大，可以做一些事情了。除此此外，饲养园还有两匹狼分别是小虎和小喜。小喜现在放在研究院，看家用。 “不错。我当时都忘了这一茬。”王隽表扬美琳。 美琳有点羞赧，说道：“情报工作，本来就是我分管嘛。” “怎么不让山田带小虎去？”英子问女儿。 “小欢、小喜都已经长大，正好训练训练。还有，我想趁打完仗这点空隙，带小虎去鹰哥岭走一趟，把表妹找回来。”美琳说着话，眼瞅着王隽，等待他的批准。 贝丽道：“找桃花，有洛炳还不够吗？洛炳鬼精鬼精的。” 美琳道：“终究还是没消息。有小虎，找起来才快。” 王隽允诺道：“你就跑一趟吧，快些把桃花找回来，别出什么意外。” “那我回来之前，你不要出征。”美琳扑闪着大眼，恳求道。 奎克拍了拍胸脯，对美琳道：“你就去吧。剩下那点毛族人，不用首领亲自出马，我带人去就行了。”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奎克。 王隽道：“到时候看吧。” —— 宴席之后，英子命人撤去桌子，清出场地，跳舞狂欢。 王隽接过美琳的笛子，亲自给大家伴奏。美琳趁机下去和大伙跳舞去了。 晚上，她对王隽先是捏肩，后是按摩，还有好一顿温存，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 “我要离开好多天了。”完了，美琳说道。 “你去吧，早点把桃花领回来。” “要是你想女人了，找贝丽姐吧。”美琳道。 “你不介意的吗？”王隽眼盯着天花，问。 “这个……”美琳语塞，“其实，我怕你挨得太久受不了。” 在她看来，男女间这种事情，习惯了以后，很久没有的话是不好受的。以其王隽乱找其他女人，不如找个可靠的。 “你会想男人吗？”王隽反问。 美琳羞涩道：“就算想……，也只想你。” “那不就行了，你早点回来就是。” “……” 第二天.美琳带着小虎和一个随从，拿着礼物，去了老鹰岭。 —— 鸟头山，五里之外的一坐山峦，桃花坐在一块大石上歇息。 不停地找了一个多月了，一点发现都没有。 不过她没有气馁，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只是，阿爸还在四处寻找她的行踪，需要时时躲着他，让她有点烦恼。 由于天天在野外穿行寻找，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有好几处撕开了口子，脸上的肤色也比以前黑了些。 身体虽然略微瘦了，但那是劳作所致，更显健康。丰满的体形，因这一瘦，反而多了女性的韵味。 若论伙食，那是不差的。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这样一个近乎原生态的地域，一个人的食物，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桃花以前干的活计以采集、捕鱼为主，偶尔加入打猎的行列。现在她的箭法好了，地上的走兽，天上的飞鸟都成为了猎物，可以说吃肉毫无问题。 正是中午时分，天气酷热。有凉风从山谷吹来，拂过体表，送来一丝清凉。桃花拿着水袋，喝着水，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离开明珠城已经好几个月了，她现在有点想念那里的亲人。 还有那舒适的屋子，金黄的稻田，饲养的可爱小动物…… 正想的出神，突然山上传来坡鹿的惨叫，然后有腥风飘来。 根据她最近几个月来狩猎的经验，这是鹿遭遇了猛兽的袭击。 桃花警惕地抓起身旁的弓箭和短矛，背起背囊，翻身下了石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摸去，心里思忖着有没有机会杀个大猎物当食物。 事发地点离桃花休息的地方很近，桃花没走多远便看见了发生了什么。 一只老虎，前爪压着地上一只坡鹿的尸体，正喘着气。显然是老虎刚刚猎杀了坡鹿。 这没什么，弱肉强食，老虎也要活命。 桃花思量着是不是把老虎射杀了。 但觉得这有点浪费，最好的办法是把老虎赶走，占住地上的那只鹿。 真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了异动。 一只小鹿，在不远处出现了。它呦呦叫着，望着老虎。 这真是让人费解的一幕。 难道它不知道老虎会吃它的么？ 但桃花旋即便醒悟了过来。那小鹿，八成是死在地上母鹿的幼崽。 或许因为母亲去世，它悲伤得忘却了危险。 更糟糕的是，小家伙竟然像没看见虎视眈眈的老虎，慢慢走向死去的母鹿。 第二百一十三章 蟒蛇带出的发现 老虎朝慢慢走过来的小鹿呲了下牙。它的脚下躺着母鹿，对这只小东西没有兴趣。 当然，上前来送死，老虎也不会客气。 小鹿并没有停下脚步。 继续往前的话，老虎随便挥爪抓一下，小鹿便会一命呜呼。 眼看着小鹿命悬一线，不知为何，桃花心里这一刻升起保护小鹿的强烈愿望。她从藏身的大树后转出身来，张弓搭箭，对着老虎射了一箭。 竹箭射中了老虎的后背。 老虎吃痛，转过身来，看见了手持弓箭的桃花，大吼一声，立即冲了过来。 威势很吓人。 这一吼，把浑浑噩噩状态中的小鹿惊醒了过来。小鹿一急，朝旁边奔了开去。 桃花一支箭射出，反手从背囊上又抽了一支箭，以极快的速度拉满了弓，瞄准奔跑过来的老虎，心里排空一切念想，在它腾空扑来的霎那，射出了第二支箭。接着，迅速往树的另一侧闪身，躲过了老虎凌厉的扑击。 并且，桃花利索把弓套在背上，跳起抓住树枝，手一拉，一抖，上身便升过了树枝，上了树。 这个动作，她是跟老鹰岭的男族人学的，手上要点力气。 几个月的磨练，她已经能熟练应用。 她射出的第二箭，射中了老虎的左眼。 “啊呜——”老虎扑空，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带着箭伤仓惶逃走了。 桃花已经是个强悍的猎人。 杀老虎，她并没有慌张。这是多次打仗打猎，尤其最近几个月练成的心理素质，也是王族人经常训练的结果。 一慌乱，动作便会变形，危险因此产生。 心浮气躁决不能百步穿杨。 见老虎逃走，桃花从树上跳下，过去查看被老虎杀死的母鹿。 又从袋里拿出小石刀，开始解剖母鹿。 没多久，小鹿折返了过来，围着母鹿的尸体打转。 看上去，这只小鹿不过出生几天的时间。 桃花只好停下手，看着无所适从的小鹿。 小鹿靠近的时候，她慢慢伸出手去，抚摸小鹿的头。 小鹿惊吓了一下，迅速走开，但不一会又走了过来。 “可怜的小鹿。” 桃花想起背囊里还有两个野鸡蛋，于是摸出一个来，打开了，用手掌托着，送到小鹿嘴边。 兴许是已经饿了，小鹿嗅到鸡蛋清的味道，尝试着舔食起来。 很快，一个鸡蛋吃完了。 看它意犹未尽的样子，桃花只好把另外一只野鸡蛋也给它吃了。 “小家伙，你走吧。我自己有事，养不了你。”吃完鸡蛋，桃花便喊它离开。 要在往常，碰见猎物，顺手就杀了。 今天她是不会杀小鹿的了，但养活也难，所以她挥手让小鹿走。 虽然明知道小鹿没了母亲，迟早都是个死，也只能如此。 可是小鹿并不走，而是围着桃花打转，俨然把她当成了新妈妈。 “你走开啊，我不要你跟着。”桃花朝小鹿踢了一脚。 小鹿头一偏，躲开踢来的脚，并不走开。 桃花没办法，只好不去管它，重新解剖母鹿。 从此…… 她的身后，多了一只小鹿跟着。大多数时间，是牵着。 多了小鹿，便多了一个累赘，只得想办法喂饱它。有时是鸡蛋，有时是煮熟的植物果实。 不过虽然累点，但有个伴也不错。 这日，桃花查到一处深沟旁边的时候，猛然听到沟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呼救之声。 沟似乎不是很深，不过二三十米，但宽且长，上百米宽，一里路长。沟里林木苍翠。 驻足倾听，下面传来的确实是人声。 桃花顿时紧张起来。 是阿爸和他带来的人失足跌落下去了？ 还是周围有其他的部族，过来打猎出意外了？ 无论那种情况，都必须救人。 桃花赶紧将小鹿拴在一颗树上，借着石壁上的树木下到沟里，循声找到了跌落的人。 一看，原来是阿壮。 他坐在地上，看得出，伤得不轻。 “阿壮，你怎么在这里？”桃花惊讶道，“要不是我路过，你不是死在这里了？” 看见桃花，阿壮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出来找首领。一路查到这里，不小心掉了进来。” 阿壮的声音有点沙哑，大概是求救喊多了的缘故。他大概觉得，首领可能就在附近。 “都说了不要来找我，你们怎么还跑出来？”桃花责备道。 “大家担心你，我更放心不下……” “你一个人来的吗？” “还有两个。因为出来很久了，没了食物，我让他们回去了。” “你呀，真傻。”桃花责备阿壮，“瞧，差点把命搭在这里，要不是我恰好在附近，你还活得了？” “见到了首领，死也值了。”阿壮开心地笑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桃花制止住他说话，赶紧给他做检查。 身上有好几处伤口。 右脚踝似乎骨折了，其他地方都不算严重。 桃花马上进行包扎救护。骨折的处理她是知道的。以前打完仗，王隽教过大家，最主要的一点是伤口处理和固定。 她砍了两根树枝，用藤蔓将阿壮的脚固定了 望着陡峭的深沟，桃花盘算着如何面对眼前的局势。阿壮这个状况，弄上去是很难的了。 只有在谷底安顿下来，等阿壮的伤好些才能离开了。 桃花爬上崖去，到驻地取了行李，抱着小鹿一齐下到了沟底，搭建了一个临时住处。 为了照顾阿壮，桃花不得不停止了寻找矿石。 一日，桃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谷底偶然发现了一条金色蟒蛇。碗口粗，三四米长。这么大的蛇，她可从没见过，是个危险的家伙，有可能吞食小鹿。 桃花决计要杀死这条蟒蛇，以保小鹿的安全。 她立即拿出弓箭，一箭射中了蛇头。 蛇受了伤，赶紧逃之夭夭。 桃花背起弓箭，拿起短枪尾随蟒蛇一路朝山沟深处追去。 但蟒蛇移动很快，特别是在灌木草丛中移动没多大阻碍，桃花追着追着，蟒蛇便不见了踪影。 桃花只能循迹查探了。 明知找到蟒蛇的希望渺茫，为了消灭这个隐患，桃花还是坚持着一路追踪。 不多时，来到了一处石壁面前，当她拨开草丛，寻找蟒蛇的去向时，猛然间看见了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孔雀石？！ 她的心一阵狂跳，“啊”了声，丢下手里的短枪，单膝跪在地上，捧起了地上的石头。 她用手急急拍打去石头上面的尘土，又牵起衣角把石头揩干净，仔细打量起来。 没错，这的确是孔雀石！ 对孔雀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泪水突然间从她的眼中奔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 桃花止不住哭泣了起来，而后，竟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又开心笑着站了起来，开始在附近查找有没有第二块孔雀石。 没多久就发现了第二块、第三块…… 这些石头，有些散落在地面，有些则“长”在岩石上，要锤击才能敲落下来。 这里无疑是孔雀石的矿藏。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守住三日即可 培训期间，大梁曾回来一次汇报情报。 当时王隽、英子、奎克、美琳都在场。 大梁说，土由族和北方部族结盟的消息，他已经透过各种途径让泰罗族的人得知。 “圆鳌坑的人获知这一消息后非常紧张，马上动员了起来，在做战争的准备。”大梁汇报道。 “怪不得叶红跑来问我要弓箭和盾牌。”英子道。 “给她了吗？”奎克问。 “自然是不给的，我们自己都还不够。再说给别人武器，要王隽点头的。”英子道。 美琳道：“泰罗族算是需要防范的对象，不能随便把我们的弓箭给她们的。” “这件事情我知道。暂时不考虑给她们。”王隽道。 人群散了以后，美琳问王隽：“泰罗族面临困难，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要的。”王隽道，“你去给大梁布置一个任务，探明从水路去土由族老巢土由寨的路径。另外，派人建立至土由寨的狼烟系统。” “这，从土由寨到大屋围，隔着一百多里呢，建好后要专门派出二三十个人守住，才能用起来呢。”美琳有点为难。 “狼烟不用到大屋围，到泰罗族人的圆鳌坑就行了。先把系统建好，差不多的时候才启用，平时不要派人去。” “可是，消息到了圆鳌坑，怎么快速传到我们这边呢？”美琳问。 “不用立即传过来了。像平时那样派个送信的人过来就行了。” 美琳还是不解。 “估摸着要打仗的时候，我们派兵过去等在圆鳌坑，否则来不及。所以狼烟到圆鳌坑就行了。” “我们派兵到圆鳌坑，会不会引起泰罗族的人误会？” “放心好了。她们不请，我们就不过去。如果我估计的不错，叶红很快会过来求我们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布置。” —— 柳河战役结束的第二日，美琳带着小虎去了老鹰岭。 奎克则过来和王隽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不急，先等一个人。”王隽对他说，“人来了以后，再做定夺。” “等谁？” “叶红。她应该快到了。”王隽肯定地说道。 好像有意要应验王隽的猜想，就在美琳启程前往老鹰岭的第三天，公元1年10月6日下午，叶红来到了明珠城。 “首领实在是太神了。”奎克知晓叶红来了，发出感叹。 叶红带来了许多礼物过来，主要是一些新织的上等布料。 因为叶红知道，王族人出产的布料，质量比自己部族的差得远。这些上等布料，是上好的礼物。 当然，上等布料在泰罗族也是稀罕物。 王隽、英子和奎克接见了她。 王隽故作惊喜地说道：“叶红你带来那么多礼物，太客气了吧。” 叶红道：“礼物是小意思，我来是想求首领帮我们的忙。” “哦？我还以为你们首领客气起来了呢。说说看，要我们帮什么忙。”王隽问。 叶红微感窘迫，说道：“想请你们出兵。” “打仗是要死人的，你说出兵就出兵啊。”英子冷言道。 “把情况说清楚。”王隽对叶红说道，“敌人是谁？她们可能来多少人？你们想我们出多少兵？还有，有关敌人的情况，把你所知的都告诉我们。如实说，不要隐瞒，我们好做决定。” “敌人是土由族和她们的联盟。我们猜想会有两倍于我们兵力的敌人来犯。希望把你们的兵都派过来。”叶红一一作答。接着，她把有关北方部族的情况作了简要说明。 奎克笑道：“兵都派你们那里，怎么可能？我们南面还有敌人呢。再说，我们帮你们，有什么好处？” 叶红道：“我听说首领以前说过一个‘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现在拿这个作比喻。我们是亲密的兄弟部族。如果泰罗族被消灭了，下一个便轮到你们了。所以我们必须合力抗敌。” 英子冷笑道：“亲密的兄弟部族？当初你们还支撑和丰叛乱呢。” 叶红赶紧辩解道：“那是一次误会啊，我解释过的，是不是呀，首领？”她望着王隽。 王隽笑道：“‘唇亡齿寒’你都知道啊。情报做得不错嘛。” 叶红道：“你们这里西游记的故事啊什么的，我们那里都在传。” 英子道：“我们既然可以和泰罗族共存，怎么就不能和土由族和平相处呢，干嘛一定非要帮你们？” 叶红夸张地说道：“土由族就不说了，听说她们新加入的联盟，那些人可没那么好讲话，一门心思就是吞并别人。” 奎克道：“想吞并我们？不管是谁，来试试啊，我们等着。” 英子道：“没有好处，我们是不会出兵的。” 叶红无奈地摊开双手，问英子：“那你们想要什么呢？” 英子没吱声，望着王隽。 王隽笑眯眯地看着叶红，问她：“我们王族要是能替你们退敌，你们拿什么来感谢王族？” “光你们就能退敌？”叶红一时不明白。 “你们只要守住圆鳌坑三日，我们就可以让敌人退回去。”王隽道。 “守住三日？……好像不容易呢，她们的人比我们多得多。而你们这点人，又怎么退敌？奎克不是说南面还有敌人吗？”叶红越发糊涂起来，不知道王隽怎么想的。 奎克道：“我们首领说能退敌，那是肯定能退敌，无需怀疑。” 首领的神机妙算，不是常人可比的。 “那是，那是……”叶红嗫嚅着。 “守三日有困难的话，我倒有个主意。”王隽道。 叶红急道：“请说。” “你去老鹰岭请救兵帮助防守。”王隽道。 “你是说高山族啊，她们只有几十个人，有用吗？”叶红疑惑道。 “有用，她们的装备和我们的是一样的，对防守会有很大帮助。关键是你们要请动她们的负责人洛炳。” 叶红点头道：“洛炳我知道，据说很会用兵。但我们也不是无人啊。” 王隽笑道：“你们有没有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洛炳和他的人在，并且你们听他的建议的话，守住三日应该问题不大。” 叶红有点怀疑，不过王隽的话是不能忽视的。他说行，大概真的行。 “可是我能说动她们出兵帮我们吗？”叶红担心道。 “这就要你去和她们谈了。”王隽道。 给洛炳一个机会锤炼队伍，攒一笔外快，协助泰罗族守住地盘，给王族一段时间的和平发展时间。 这是王隽的想法。 至于洛炳能不能守住，他认为可以。 叶红踌躇片刻，说道：“那么，我就去老鹰岭一趟。可是，你这里……？” 王隽道：“我答应帮你们退兵，自然会做到。到时我会派一支部队驻扎在圆鳌坑的城外，你们要解决我们的作战所需。” “这个没问题。” “其他的，你和英子商量。”王隽道。 “啊——”一听说要和英子谈判，叶红头立刻就大了。 “王隽答应帮你们就不错了。我们和南面的毛族人开战，求过你们吗？”英子对叶红不屑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避免腹背受敌 英子虽然不好说话，但这回并没有过分为难叶红，因为王隽给她打了招呼，要适可而止。 “让泰罗族的人好好去对付北方人。她们太穷，对我们并不好。”王隽如是说，“还有，依洛炳的脾气，不扒圆鳌坑的人一层皮不会答应出兵的。所以，你就手下留点情吧，也得让她们有发展的余地。” 首领有令，英子自然遵照执行。 英子的态度，让叶红喜出望外，以为英子转性了呢。 和英子谈判完，叶红准备去老鹰岭。 公元1年10月8日早餐后，叶红来向王隽辞行。 当时王隽正在和奎克正在房间里说着话。 叶红临行前，王隽给了她一张纸，是写好的给洛炳的亲笔信。 叶红是文盲，不知道纸上面写写画画的图形有什么含义。但王隽说这有助于她搬救兵。 一张纸，话就带到了，都不用人传话，叶红第一次感受了文字实实在在的好处。 叶红走了，奎克望着她的背影，对王隽说道：“洛炳去了找桃花，她可能要在山上等上几天了。” 王隽道：“美琳带着小虎先去了。有小虎在，估计很快能找到桃花。这样算来，她等不了几天的。” “也是。对了首领，你是怎么料到叶红最近要过来的？”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奎克始终感到好奇。 “从时间上推算出来的。”王隽道，“这里的人种旱稻，一般在十月中旬左右开始收割。现在这个时间点，最不好打仗。不出意外的话，战争应该在秋收以后，也就是十一月份才会打起来。” “你不是说，用兵取胜必须‘出其不意’吗？为了胜利，在十月开战，说不定能出奇制胜。”奎克道。 “能出奇制胜固然好，但万一战争陷入持久战呢？秋收就受影响了。这样的话，大家都会不好过。我们得知土由族准备投靠北方大部族后，马上通过各种途径把消息传给了泰罗族，圆鳌坑因此动员起来了。而圆鳌坑的动静，土由族不会一点都不知道。既然有准备，想速胜只怕有点难。” 奎克道：“也是。九月已经过去了，没有发生战事，大概是土由族人和北方部族谈判和做战争准备去了。那么，我们预估秋收后便会打仗，但要做好随时打仗的准备。” 王隽颔首道：“是这样。” 奎克做事向来稳健。 “问题是，看叶红的样子，守三天都没把握，土由族的人真的十月来个速战速决，说不定有可能得逞的。”奎克还是有点担心。 “那要看土由族的联盟出多少兵。叶红她们担心北方大部族倾力助土由族。那样的话，守三日是有困难。” “北方大部族会出多少兵呢？”奎克请教王隽。 “如果是你，会出多少兵？”王隽反问。 奎克想了想：“是我的话，会让土由族的人打头阵，尽量让他们去打，自己在后面跟着就行了。关键时刻帮一把，只要能打赢泰罗族就行了。所以，估计能打赢就行了，不会出很多兵。”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主力肯定是土由族人。援军顶多和土由族的人一样多，作为助攻。这是我的估计。这样，兵力上将形成一比二的格局。泰罗族一，对方是二。说来，圆鳌坑的压力很大的。” “一比二，确实有点危险。” “但如果洛炳的人在，守在城内从高处远程攻击，守三日就有可能。毕竟，根据情报，北方人的武器是不及我们和洛炳的。”王隽道。 奎克仔细想了一下王隽所说，表示赞同。“我估计，洛炳会向我们要箭塔。” 王隽笑道：“他一定会提这个要求。到时给他就是。” “但是，万一北方的大部族派很多兵支援呢？比方说形成一比三、一比四的格局怎么办？” “泰罗联盟已经是一个大族。根据情报和昨日叶红所述，北方的部族联盟不算土由族大概有四千多人，也就是两个泰罗族这么大。算上土由族，全部兵力出动，可能形成一比三的格局。那样的话，等于敌人倾巢出动不留余地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真有那一天，泰罗族挡不住，我们也挡不住。”王隽道。 “难道说，这种情况我们只能屈服？”奎克皱眉道。 “不。我们王族不屈服任何人。”王隽平静地说道。 “对，宁可战死，也不屈服。”奎克坚定地说道。 “别死不死的，没那么严重。北方人要是不罢休，趁机侵犯，我们可以把大屋围的人撤出来，然后沿途打游击，找地方再放一把火。” “对，和她们大干一场。”奎克握紧拳头，豪迈地说道。 “她们虽然人多，但我们离得远，她们突进的话，补给会拉得很长。我们派精锐不断袭击补给线就行了。”王隽道。 “嗯，到时她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是的，一旦出现这种局面，北方人便被动了。” “首领英明。我突然有点期望这种结果，希望她们全都来了。”奎克兴奋起来。 他觉得自己又从首领这里学到了东西。 “所以说，我们希望圆鳌坑的人能顶住，但万一出现了最坏的局面，我们也有回旋的余地。不过那终究是无奈之下的选择，我们还是尽量保住圆鳌坑才是。”王隽道。 “是。”奎克赞同道。 他还有一点不明，首领说过三日就能令土由族的人退兵，他觉得三日打败来敌，难度不小。 奎克虚心向王隽请教。 王隽朝奎克摆了摆手，示意他靠近些。 奎克把头凑了过去。 王隽在他耳边小声说出了自己想好的计策。 奎克听完击掌大赞：“高，首领这一招太厉害了。属下实在是想不到啊。” 王隽道：“这个方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要做好保密。” “这个我懂。”奎克道，“行动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又问王隽： “上次我问你下一步的行动安排，你说等一个人。现在你等的人叶红来过了，首领对下一步有什么指示？” 王隽道：“现在南北方向都有事，都很紧急。一方面，要抓紧剿灭毛族人，否则万一北方人打过来，我们可能腹背受敌，那样就很难受了。另一方面，我们要尽量帮助圆鳌坑挺过来，支援她们也是刻不容缓。” “我带人先把毛族人杀光。回头再去增援圆鳌坑。”奎克道。 王隽摇头道：“来不及了。我们分头行动。我带着明珠城的人追杀毛族人。你去准备北方的战事，不要太仓促。” “你是首领，不能老上前线。这样好了，我给代玛交代一下，让她带人去对付毛族人。” “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那边的兵力，除了你的职业队伍，再从长林这里调集一部分人，组成一支百人的部队，我看差不多的了。”王隽道。 奎克还想在劝一劝首领，不要亲自出战。但见王隽脸上坚毅的表情，知道首领已经拿定主意，便不好再劝诫。 “按照你刚才的妙计，一百人已经足够。”奎克道，“再说，时间虽然可能不太长，但再抽人，会严重影响大屋围的生产了。” “嗯，你马上回去准备吧。具体需要什么，和英子以及长林商量。长林那边，我会写一封信给他，让他全力支持你。” “遵命。” 第二百一十六章 秋收 奎克走之前，找了英子，要把仓库里储备的武器装备都拉走。 “怎么回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给我留？这里有二十张弓，三十五面小盾……”英子心痛。 “弓箭、盾牌、背囊等等这些常用装备，明珠城的战士基本上都配齐了。我马上要到圆鳌坑打大仗，没有武器怎么打？”奎克道。 奎克带队支援圆鳌坑，带去的人以大屋围的士兵为主，那边人的装备比起明珠城这边，是要差的。甚至，和贝丽的人比都不如。作为总管，这个情况英子是清楚的。所以，她不好说什么了。 “这些箭塔，你也要拉走吗？”英子问。 “要的。这是为洛炳准备的。”奎克道，他把首领的预判告诉了英子。“我现在直接把箭塔拉到圆鳌坑，到时再转交给洛炳，节省时间。” 走的时候，奎克足足装了二张竹筏的物资。 他向王隽告辞，拍着胸脯道：“首领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预祝你成功。”王隽道。 他让旁人搬上来一罐果酒，送给他，叮嘱道：“酒喝多了会醉人，你要在打完了仗才准喝。” 奎克把酒按在地上，说道：“这东西太诱人，还是先寄存在首领这里，下次庆功的时候，这罐酒就我一个人慢慢喝，别人不准动。” 王隽哈哈大笑：“瞧你没出息样，一罐酒而已。等打了胜仗，我新酿的酒又好了，到时我额外再奖励你一罐。” 奎克急忙接口道：“首领说了的，到时不准耍赖。” “决不食言。” —— 面临秋收，还得南北同时用兵，王隽感觉很不爽。 十月一过，雨水就会变得稀少，原定的建房计划，也差不多可以启动了。 再往后，冬天是拓荒的大好季节，兴修水利，广开良田正当其时。 这些原定的工作，弄不好都要受战争影响。 但这些仗不打不行。 不平定毛族，南方安定不下来；不支援泰罗族人，等泰罗族人被征服，王族将面临强大的敌人。 公元1年10月10日，山田带着两个部下以及小狼小欢，风尘仆仆从南方赶回来了。 有小欢同行，这次查证毛族人的据点很顺利。 山田一回来便赶紧向首领汇报。 王隽正站在住处的阳台上，望着远方的大海，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听说山田过来，他喜出望外，急忙把山田让进了屋里。 “除了被我们剿灭的寨子，毛族人另外还有三个寨子。”山田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向王隽汇报道。 王隽让山田坐下说话。 “别急，先喝口水。”旁边的贝丽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山田。 美琳不在，贝丽便自动过来帮忙照顾王隽。 “每个寨子，沿海岸都不远，相隔大约二十多里，人口都在四十上下，能打仗的约摸二三十人。”山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 王隽坐在山田的对面，仔细听着汇报，不时插嘴问一些细节。 山田是个老侦查员，情报还是很到位的。 等山田汇报完，王隽表扬了山田一番，让他下去好好休息。 “贝丽，去和厨房说一声，给他们几个做顿好吃的。” “是，我这就和厨房说去。”贝丽答应道。 俩人走了，房间里只剩下王隽一个人。 他开始琢磨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对于毛族人，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帮进化迟缓的原始人，体格强健但头脑不够灵活。 正面肉搏战是不合算的，因为毛族人擅长的就是肉搏。 所以必须用计。 最好的办法是像上次那样发动突袭。 只是，当初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是因为她们没有防备。现在已经交手一次，这个办法还行么？ 换成之前交过手的任何一个部族，都会布好岗哨，做好准备，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但是毛族人……？ 这些人是蠢点，但不能轻敌，王隽想。 宁可相信敌人会提高警惕，认真防范。 如果是这样，突袭是有点难度的，弄不好就成了强攻。强攻就容易成为正面搏杀，就意味着伤亡会增大。 这是下策。 王隽决定，先晾毛族人一段时间，等她们松懈了，从水路过去发动突然袭击，恰如当初进攻艾珍的浅水湾那样。 现在面临秋收，正好先把庄稼收上来。 毛族人会不会在这段时间过来骚扰？王隽认为不会。 柳河一仗，毛族人实力大损。见识了王族人的实力，只怕已经胆寒，惶惶不可终日了吧。 就算来骚扰，只要布好岗哨，做好防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也因此，王隽放弃了秋收前突击剿清毛族人的念头。 如果判断没错，圆鳌坑的战斗也是在秋收以后。 届时虽然两边同时作战不太好，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相信，剿灭毛族人的战斗不会持续很久。 奎克那边，就放手让他去干吧。王隽觉得不用额外增加兵力帮助奎克。 接下来的日子，根据王隽的命令，山田和贝丽的人忙开了，她们要悄悄潜入毛族人的领地，为进攻每一个寨子寻找从海上隐蔽登录的地点，并且要熟悉水上的线路。 为了防止毛族人发现，靠近毛族人的寨子以后，海上试航都在晚上进行。 —— 征讨毛族人的事暂且放一边。 王隽和英子商量着，趁着战争的空档，集中人力把田里的水稻抢收上来。 这日早晨，王隽、英子领人收割晚稻。 除了内勤和一些必要工作的人员，大部分人都被喊到田里来了。 稻田翻滚着金色的波浪。经过前一季优选的水稻，稻穗明显要饱满许多，而且很少倒伏的现象。 右侧的旱田上，种下的各色蔬菜，也已经结满了果实。又圆又大的南瓜和冬瓜，一见便会让人心喜，女族人看见恨不得马上采回去。 但今年菜地最主要的任务是收集种子，要等果实完全熟透才会被采摘。 菜地容易招野兽，是重点保护对象，用荆棘围了起来。 每次王隽来到田里，不论是禾苗绿油油的时候，还是陌上花开的季节，看见长势良好的作物，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从去年出事登岛不久，他就一直盼望有朝一日可以靠种稻谋生，吃上白米饭。 这一天，应该为期不远了。 王隽带着斗笠，对田里的每一块稻子做出鉴定、定出用途。 ——好的谷子留作种子，差的拿来食用。 开镰的时候，英子主持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之后，王隽领着大伙开始收割。 虽然是首领，王隽并没有脱离族人，时不时抽空参加一下具体的劳动。 至于早晨的军训，则基本上不会缺席的。 王隽拿着一把石镰刀，亲自割起了禾。 大伙见首领动手，也挥动镰刀，开始收割。 割禾的多是女人，男人则拿着一把把割好的水稻，在大缸的边缘上抽打，进行稻谷脱粒。此外，男人还负责运输。 一时，稻田一片忙碌的景象。还有欢声笑语。 这一季的稻谷，绝大部分都会留作种子，分发给王族各地以及圆鳌坑。 各种蔬菜的种子也会有一部分分发下去。 用不了几年，水稻就会成为王族人的主食。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近乡情怯 公元1年10月12日，叶红在乌丽的陪同下来到了老鹰岭。 洛炳还没从鹰哥岭回来，接见她的是杉嫲。 叶红将来意做了说明。 杉嫲当即拒绝：“我们这几十号人起得了什么作用？拉到你们圆鳌坑还不是送死？不会去你们那里的。” 这边说不通，乌丽示意叶红等几天，洛炳回来再说。 “现在高山族的事情基本上都由洛炳作主了。”乌丽告诉叶红。 还好，14日傍晚，洛炳、美琳、桃花及几个随从回到了老鹰岭。 还有小虎和箩筐里扛着的小鹿。 杉嫲看见桃花回来，含着泪搂着她再不肯松开，絮絮叨叨地问她分别后的经历。 叶红听说洛炳回来，急忙前去找他，说明目的后把王隽的信给了他。 洛炳展开信笺一看，上面写着：“你只要在圆鳌坑守三日，我便可解泰罗族人的围。” 上面有几个字不认识，请教美琳后，洛炳明白了信里的意思。 他很快猜到了王隽希望泰罗族抵抗住北方强敌的意图。 想了想，他答应了叶红的请求，但是有条件。 条件就是防御战必须由自己指挥，此外，在守住城池后，泰罗族人必须提供二百匹布，五千斤大米作为酬劳。 当时的一匹，是大约一米宽五米长的布，卷在竹筒上。 指挥权好说，商量后，双方同意作战方案由洛炳制定，但下命令之前必须先征得泰罗族人的同意。 洛炳要的物资，就让叶红为难了。 圆鳌坑库存的布不过七八十匹，把今年秋天收上来的麻全部织成布，也不过勉强能凑出二百匹这个数。 但织成的布自己也要用的，不可能都给了别人。 粮食是从来都不够的，哪里能随便拿五千斤出来？ 还有，英子那边也要物资补偿的。 叶红说完全没办法满足他的要求。 “说不定，我的人去了就回不来了，你说这点物资会多吗？”洛炳毫不让步。 一旁的乌丽，帮着叶红说好话。 几经协商，洛炳同意布匹降到一百匹，分两年付清，大米二千五百斤，打完仗一次给完。 这边一谈妥，叶红马上急着回去请示首领。 “你这里准备好，等我们回复后马上出发来圆鳌坑。”叶红对洛炳道。 “没问题。”洛炳道。 美琳知道要打仗，奎克要去圆鳌坑，担心王隽的安危，第二天也急着启程回明珠城。 而桃花，早已归心似箭，想见到王隽。 杉嫲想留住桃花，却哪里留得住？ 临行前，洛炳也写了一封信，要美琳带给王隽。并要美琳转告王隽，把王族所有的箭塔都运往圆鳌坑，等他调配。 —— 回明珠城的路上，桃花话语很少。 一方面想早点见到王隽，一方面又害怕见面以后不知说什么好。 美琳故意说一些轻松的话来让她放松，但没什么效果。 越逼近明珠城，桃花心里越怯，快到浅水湾的时候，甚至一度想逃回鹰哥岭去。 17日下午，一行人赶到了明珠城，桃花感觉心慌的厉害，脑子几乎不能正常思维。 美琳拉着她上楼去见王隽的时候，她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沉重得难于挪动。 王隽听到楼下的动静，已经走出门外，迎了上去。在楼梯口，看见了走到一半的美琳和桃花她们。 “桃花？”王隽一阵惊喜。 桃花满脸通红，僵在了平台上。 王隽跑下几步，欣喜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就好。这下我放心了。” 见桃花有点不知所措，他拉住桃花的手，热情地说道：“走，到房间里说话。” 王隽左手牵着桃花，右手扯着美琳，一同进了屋子。 美琳再次闻到了王隽身上的气息，恨不能和他深情拥抱一番。当然，有别人在场，这其实是不合适的。 贝丽和英子都外出未回，隔壁的房间都空着，屋里就王隽美琳桃花三个人。 王隽松开了手，把双手搭在桃花的肩头上，扳正，说道：“让我看看，我们的桃花好几个月不见，都怎么个样子了。” 桃花羞怯地低着头，小声道：“天天在外面，更丑了。” 王隽道：“抬起头来……，嗯，黑了些，瘦了……，不过，好像长大了。桃花，过去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 王隽说到“吃了不少苦”的时候，桃花想起过去的几个月，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吧嗒吧嗒往下掉。 “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桃花，别哭呀，看见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王隽用手去揩她的眼泪，想安慰她。 桃花觉得自己这样哭很丑，就把头抵在王隽的肩膀上。可泪水却更加奔涌了。 王隽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安慰道：“我知道你一个人跑去找矿石了。其实你不必一个人这样苦的，这个冬天，我准备带人过去找的……” 桃花想不哭，好好说话，怎奈情绪一旦开闸，便汹涌而出不可收拾。 不仅没控制住不哭，反倒抱住王隽，浑身抽搐着，大声哭了起来。 美琳见表妹情绪激动，转身去给她倒茶水。 桃花哭了一会儿，心中的委屈都倒了出来，便觉得不好意思了，她站直了，抹了一把眼泪，回过身，去自己的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来，托在手掌上，递到王隽面前。 “王隽，你看。” 王隽低头看时，是一块石头。 他立即眼睛放光，一把抓过了桃花手中的石头，看了看，惊喜地问她：“你从哪里得到的？别人手里，还是地上找到的？” “地上找到的。”桃花自豪地说道。 “一块，还是很多？”王隽又问。 “一大片。” “那是找到矿床了？”王隽抓住桃花的双手，激动地问。 桃花坚定地点了点头。 端着茶水的美琳，这个时候也吃了一惊。她把茶杯塞到桃花手里，从王隽手中拿过石头端详片刻后点头道：“是孔雀石，和王隽以前那块一样的。” 她责怪桃花口风太紧，一点都没透露。 “事关重大，我不能告诉任何人，要亲口告诉王隽。”桃花道。 美琳一想，也是这个理，随便说出去，说不定会出意外。她知道王隽多么想要这个矿床。 王隽在屋子里激动地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一把将桃花拥进了怀里，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哎呀，这可太好了。桃花，你真能干，太能干了。知道你做了多重要一件事吗？嗳，以后你会知道的……” 桃花手里端着美琳给她的茶杯，冷不防被王隽一抱，水便溅到了他的身上，而王隽浑然不觉。 被王隽拥抱，这一次，桃花感到了一种幸福。 她静静地听着王隽说着话，感受王隽胸膛的厚实和温度。 能为王隽做点事，正是她所希望的。 王隽说着说着，又扳住桃花的肩头，问她要什么奖赏。 桃花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要奖赏。 “你什么时候想去看矿床？我带你去。”她说道。 王隽放开桃花，想了想说道：“马上要打仗。还要建房开荒。矿床的事情，我要好好想一想。” 说起打仗，美琳将洛炳的话转达给了王隽，并把洛炳写的信拿出来，递给了王隽。 纸上写着：“我帮你去守城，条件是你让我女儿成为女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只能相信王隽一回了 王隽看着纸条发呆。 美琳随口问他：“上面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王隽道，他把纸条折好，问她：“纸条你看了没有？” “没有。” “哦。”王隽没再说什么，吩咐美琳让食堂做顿好吃的，为桃花接风洗尘。 “还有，去洞里看看有没有酿好的酒，晚上给桃花尝尝。” 美琳答应着出去了。 桃花说想去看姨妈。 “英子去了田里，大概忙着收水稻，你去看看也好，她可是整日念叨着你的。”王隽道。 不一会儿，美琳就从山洞回来了，抱着一坛果酒。 房间只有两人。王隽看着窈窕的可人儿，接过坛子，放在茶几上，把房门关了，将美琳抱起，往卧室走。 美琳涨红了脸，嘴上说着大白天怕人笑话，双手却把王隽抱紧了。 激情结束后，美琳说晚上让桃花陪你了。 “洛炳和你说了什么？”王隽仰头躺在床上，问。 “没有。不过他写的字条，应该说了桃花的事吧。”美琳道。 “你怎么知道？” “这还想不到？以前无论什么事情你都不会瞒我。今天纸条里说了什么你只字不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哦，聪明，这件事，我得想一想。” —— 到了晚上，美琳把桃花强行推到王隽的房间，关好门，自己去了隔壁英子的房间——她原本就住这里。 英子看着女儿做这些，没有干涉。 事实上，这个社会，男人和女人，谁和谁，原本就没有固定一说。 桃花自幼丧母，差不多也算是她的女儿。 桃花被美琳关进王隽的屋里，呆呆地站立在门前，有点不知所措。但也没有想返身离开。 王隽过来问她：“成年礼都过去好久了，你还没有跟过男人吗？” 桃花急急摇头否认。 “那好，今夜我要把你变成女人。” 说罢，他牵着桃花的手，朝里屋走去。 —— 奎克回到大屋围的训练基地后就去找长林，把情况作了说明，并把王隽的信给了长林。 信上说道：“我族支持泰罗族抗击北方强敌。请你全力辅助奎克抗敌。” 说起北上抗敌的事，长林有点不解： “敌人都是以千来计算的，就算洛炳在城内帮助守城，你带一百人过去能行么？” 奎克笑而不语。 “装什么神秘，你少来这一套。”长林对奎克的态度很不满。 “首领的妙计，现在需要保密，等打完仗你就知道了。”奎克就是不告诉他。 奎克越是不说，长林越想知道。但既然是首领的意思，又不好追问。 接下来的时间，奎克在大屋围选了九十人进行训练，并关照长林，虽然到了秋收季节，这些人的工作量要适当减少，以保存体力。 长林当然照办。他也明白，在王族里面，大屋围的人战力是略差的。 如果贝丽的人也算王族的话，陆战仅仅比她们好一些。但对贝丽的人，首领本身就是当水军来培养的。 为了提高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奎克需要短期做一些针对性的训练。 不过奎克的职业军人队伍人虽然少，却是王族顶尖的战力，综合一下，这支百人队伍总体战力应该还是不错的。 训练的同时，奎克派人刺探情报，检查狼烟系统的建设，熟悉水路……，积极备战。 这里面许多工作，王隽早已通过美琳安排人手去做了。只是奎克生性谨慎，和战争有关的事情，总是想亲自核实一遍。 他带着青松几个骨干亲自驾竹筏去了一趟土由寨，对寨子附近的地形仔细进行摸查。回来则走陆路徒步返回，考察了一下沿途的路况。 战斗前考察地形，是王隽教的。 王隽说：“天时地利人和，地利这一项，包括了对地形的利用。指挥官一定要尽量去现场考察。不考察，不熟悉地形，怎么去利用地形布阵迎敌、克敌制胜？再好的地形也发挥不了作用。这样，地利也无从谈起……” 王隽自己就是这么做的。他的手下美琳奎克长林代玛等等中高层，甚至洛炳贝丽都接受了教育。奎克把这些战术思想进一步教给了下面的基层干部。 情报方面，王隽指令负责北方情报的大梁，战争结束之前，获得的消息，在送给总部的同时，直接向奎克报告，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从总部转达给奎克。 大梁在圆鳌坑己经建立了多条并行的情报搜集线。 最近收进来的是清月。 清月因为参加了明珠城的培训班，回去后便进入了泰罗族的管理层。出于对王族文化的向往，特别是对王隽的敬仰，美琳派雁舒稍微运作，便说动了清月为王族提供情报，前提是不损害泰罗族的利益。 但消息本身是中性的，损不损害谁的利益，那就要看得到情报的人的决策了。 目前王族和泰罗族相处融洽，和平是主基调，所以清月这条线算是做实了的。 从各方面汇集来的情报分析，土由族的人正如王隽所说的，忙于秋收。因此奎克便将战争的时间，设定为秋收结束后不久。 —— 叶红回圆鳌坑后的第二日，大首领娜逻便召开联盟会议，商讨北方战事。 叶红将自己这段时间和王族、高山族协商的结果报告了与会者。 补偿高山族、王族人的总额可不小。 因为是求助于人，做出补偿是无可奈何之事。还好王族人这次似乎很客气，没有狮子大张口。 自从和王族交往以来，泰罗族的财产就不断流向王族。当然也换来了他们的技术、石灰、鱼干等等知识和物资，所以泰罗族的人也没有怨言，认为这是平等的交易。而且，王族人答应供应水稻种子，教她们种水稻，这是很友好的举动。 只是高山族的这些人有点可恨，要这么多的物资。 “问题是，我们给那么多东西出去，真的能打赢土由族的人吗？”娜逻问叶红。 “只能相信王隽一回了。”叶红两手一摊，说道，“至于物资，仗打完之后才给，我们也不会亏。” 在座的人都见识过王族军队的威势。人虽然不多，但战力极其强悍。而有关王隽的种种神奇传说，也早已深入人心。 所以有王族加入进来，这些人立刻信心大增。 至于高山族的作用，既然王隽竭力推荐，想来自有他的道理。 娜逻思索一会儿后同意了叶红的协商方案。“只是，就算这次打败了土由族的入侵，以后她们卷土重来怎么办？难道说，我们又拿那么多物资去求她们？”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南征 娜逻的担心叶红不是没有想过，但实在是不好谈。当时和洛炳提了个头，就被洛炳堵了回来： “以后的事情谁料得到？我们去了回不来都有可能，后面怎么谈？还是先顾眼前吧。真有下一次，是不是可以少给点，我们到时再谈就是了。” 她把洛炳这段话告知了娜逻。 娜逻听完后无言以对，叹息一声，让叶红赶紧派人去明珠城和老鹰岭，按协议执行。 —— 英子、美琳同住一个房间，就在王隽的隔壁。桃花不够等级，住在楼下。 后来，英子让桃花搬上自己的房间来住。只是，桃花没住几天就去了老鹰岭，直到这次回来。 隔壁房间的装修格局和王隽的宿舍是一样的，都是前面客厅后面卧室。 只是家具的摆设没有王隽的阔气。那是自然的，王隽的家具都是自行设计甚至亲自动手制作。 制作的工具落后，做家具就很难。 英子想拥有同样的家具，得王隽帮忙。 但王隽是个大忙人，不可能花很多时间去做家具。 美琳大多数时间和王隽同住，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自己的首领不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事情，他们俩人住一起，似乎是很好理解的事情。 桃花和王隽有了第一次，她在美琳面前突然就生出些尴尬来。 美琳还像以前一样天天陪着王隽，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还要负责情报一摊子。只是，到了晚上，她也有了犹豫。 以前留下过夜是很自然的事情，现在则要掂量掂量。 而王隽自上次以后，没有再喊桃花过夜。 英子开导桃花道：“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女人，不一定非要盯住一个男人了。” “不，我只认王隽。”桃花执拗地说道。 “这是何苦呢？”英子不解。 “因为，因为，桃花和我说过，王隽不会要跟过别的男人的女人的。所以，我绝不和其他男人有什么。还有，还有……，我也不想和别的男人……”说着说着，桃花羞怯地低下了头。 “唉，一个个像着了魔似的。”英子叹息道。 英子把桃花的话传给了王隽。 王隽想了想，对英子道：“也罢，就让桃花跟了我吧。一夫二妻，古来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的。以后我会好好对桃花的。” 英子走后，他问美琳有没有意见。 “这里的男人经常和很多女人有关系，你找桃花，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做这些事情，难道你不生气吗？”王隽问。 “不会呀，我相信你会对我好的。” 王隽想，现代社会过来的人，在观念方面，和这些群居的原始人，就是有时代差。 “可是，你不介意我和别的女人，我却不准你和别的男人，你不会觉得这不公平吗？”王隽逗她。 “不会的。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就是。啊？不，别的男人？怎么可能呢？完全不可能的。” 王隽亲了一口美琳，把她搂在怀里，说道：“美琳就是好，真的很好。” —— 公元1年10月24日，圆鳌坑的使者来到了明珠城，告知王隽，大首领同意了叶红协商的约定，希望王族马上派兵过去。 “知道了。我们马上派人过去。”王隽答道。 一旁的桃花对王隽道：“我去鹰哥岭集合队伍，到圆鳌坑参战吧。或者帮阿爸守城也行。” 王隽道：“还是不要了。人已经够了。” 说实话，圆鳌坑的战斗，起决定作用的是奎克那支一百人的部队。王隽想过要不要自己亲自过去指挥战斗。但觉得没有必要。有奎克在，自己大可放心。 奎克做事最是扎实，每次交给他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 —— 稻子已经收上来，后面的晾晒，选种这些活计，可以留给妇女们去做，圆鳌坑保卫战马上打响，王隽掂量着也该出兵消灭毛族人了。 公元1年10月28日下午，王隽亲自率领四十个全副武装的王族战士，踏上了剿杀毛族人的征程。 麾下有美琳、桃花、代玛几员大将，还有贝丽。 呵呵，主力将领全是女的，王隽觉得有点滑稽。 当然，战士里面，女的就少了。 将近十一月，气候凉爽了下来，雨水也很少了。 贝丽的人驾驶竹筏送战士过去。 一路顺风，没生枝节。 天黑的时候，便抵达了第一个登陆点。 登岸后，王隽命令就地修整，填饱肚子。 跟王隽征战久了，全军将士没有丝毫的紧张感，只有满满的信心。似乎，敌人永远不可能比王族强大，胜利总是属于王族。 王隽觉得信心强固然是好事，但容易滋生骄傲轻敌的毛病。 所以等大家吃饱饭休息片刻后，出发之前，王隽还是做了简短的提醒： “等下我们会像上次消灭毛族那个部落一样，包围寨子，消灭敌人。要注意尽量用弓箭远攻，远距离射杀敌人。大家要明白，毛族人体格强壮，近战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大家不可轻敌。” 说完，部队开拔。 山田已经带着两个战士和小虎先行，摸掉可能的岗哨。 快到寨子的时候，山田迎了回来，说周围的岗哨已经解决。 “有几个？”王隽问。居然真的布置了岗哨，还不能小瞧毛族人。 “也就一个，在陆路我们来的方向。在打瞌睡呢。”山田报告。 嗳，也不能高估了这些落后部落，王隽又想。 不过这也许是自己这段时间按兵不动的效果，麻痹了敌人。 王隽领着队伍隐蔽在一个山坳里，等着毛族人睡下。 战士们都很自觉地保持静默，整齐坐在地上等待出发的命令。 猫头鹰等一些夜行的鸟类奇怪地看着下面的人群，一开始还抱有警觉之心，久而久之便忘记了危险。 月光明亮，透过树梢洒落在进山谷，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暗影。 万籁俱静，浑然不觉其中的肃杀。 大约晚上十点，山田向王隽报告，敌人已经歇下。 “出发！”王隽低沉而威严地发出了战斗命令。 代玛立即带着队伍悄悄潜入了敌寨周围，把人布置开来，将寨子围了。 美琳嘱咐桃花守着王隽不要离开，自己则跟在代玛身边，帮她分派人手布防。 “有我在，王隽不会出事的。”桃花答应道。 王隽暗自好笑。 我很差吗？需要你们女人们保护？ 虽然武艺没法和奎克这些顶尖的男人相比，但好歹也算是一个高手了好不？ 更何况，我带了枪出来呢。 不过，他也不去和女人们计较。刻意拒绝，反而会让她们心中不安。 至于布防，奎克不在，代玛虽然比较粗枝大叶一些，但美琳自觉补充了进去，倒也让王隽放心了，不用亲力亲为。 没多久，美琳便折返了来，向王隽报告说布置好了。 “那么，进攻吧。”王隽淡淡说道。 “是！”美琳抽出一支火箭，拿出火折子，吹了吹，把箭头点着了，对着中央的茅草屋射了过去。 一道火光划过夜空，猝然钉在茅屋的屋顶，立刻引燃了上面的干草。 第二百二十章 遭遇战 美琳的第一箭是进攻的信号。紧跟而来的是各处齐飞的火箭，每一栋房子都被点燃。 一时火光冲天，映红了天际。 惊醒过来的毛族人一片混乱，有身上带火出到外面的，有拿着武器冲出的…… 出来的人，成了王族人练箭的靶子，一个个相继被射死。 这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单向的屠杀。 王隽隐蔽在后方，注视着战局的走向，旁边是拿着弓箭的桃花。 桃花警觉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随时准备出手射杀靠近的敌人。 王隽没有出手杀敌。 四十个全副武装的强悍战士对付四十来个毫无准备的毛族人，结局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毛族人的有生力量在上次柳河一战中损失近半，这四十个人，还包括老人小孩，怎么可能是自己这支队伍的对手？ 在战斗中间，王隽看到惨痛的一幕。 两个小孩从着火的屋里尖叫着跑出，一个毛族妇女手拿石矛跟着出来后，朝周围看了看，突然举枪直接把较大的小孩刺死了。 较小的小孩吓得大哭。 那女人接着又把小的杀了。 当然，她自己很快也被王族的箭矢射杀。 “大概是不想孩子被我们活捉吧。”桃花也感到震惊，推测道。 王隽道：“毛族人是食人族。抓到了俘虏，甚至养着慢慢杀来吃。这个女人可能以为我们也会像她们一样。以其养着让人宰，不如自己把小孩杀了。”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没办法，原始社会，部族之间的杀戮就如同家常便饭。这是一个弱者难于存活的世界。 这之前，王隽曾想过假如活捉有俘虏的话，是不是考虑让贝丽的人都到岸上来，把俘虏放逐到蝴蝶岛上去，让她们自生自灭。 现在倒好，这些毛族人还有自毁程序，那些考虑都是多余的了。 战斗很快进入尾声。 包围圈慢慢缩小。 最后，代玛领着四五个人一栋一栋检查，看看有没有活的。 等到战斗结束，王隽在贝丽和桃花的陪同下过去视察。 代玛、美琳在指挥着族人打扫战场，埋葬尸体。 整个村庄已经化为灰烬，弥漫着难闻的烤肉味和血腥味。 一些没来得及从屋子里出来的毛族人，在里面被烧得面目全非，样状恐怖。 这一仗，王族人无一伤亡，而毛族人无一生还。 打扫战场完毕，顾不上休息，王隽便下令带上战利品去往海边，赶往下一个战场。 此时已月上中天，午夜时分。 到得海边，登上竹筏，贝丽的人立刻驾竹筏离开海岸，前往下一个寨子。 打仗的战士，站在竹筏上不用行军，算是小憩。 —— 进攻第二个寨子的时候出了一点点意外。 就在山田回去报告王隽，部队将发未发的空挡，一个毛族人半夜出去拉屎。 他所在的茅屋在寨子的西北角，被树木遮挡，山田留下的两个人没有发现有人去了树林的茅厕。 王族部队悄悄布防的时候，这个人发现了王族人，于是报警。 美琳来不及回去请示王隽，当即下令发动攻势。 和上半夜一样，第一波射出的都是火箭。 这样，火烧敌人、制造混乱的同时，火光还作为照明之用。 但是有警报在先，打起来便没那么顺利。包围圈还没有合拢，被毛族人一冲，便有几个毛族人逃走，一路向西去了。 很明显，这些人是投奔另一个寨子的毛族人。 王隽下令追击。 这个时候不能有半点犹豫。 晚了，下一个寨子的毛族人就会逃跑，想要剿灭她们就有点难了。 在南边留下一个敌对势力，便给王族人留下了隐患。 这样就不完美了。 所以趁势追击，是眼下的唯一选择。 桃花眼见着美琳在前方杀敌，心里羡慕万分，拿着弓箭左右比划。可惜她随着王隽，身在后方，没机会立功。 王隽见桃花和贝丽都跃跃欲试，想去杀敌，便道：“桃花你想上前就去吧，不用管我。” 他知道桃花的箭术和武艺都不错的。 桃花摇头道：“杀敌事小，保护你重要。” 王隽把枪掏出来，上了膛，对桃花道：“我有枪，你可以放心前去。不过，贝丽留下吧，陪着我。” 王隽的手枪，除了当初测试英子的时候让她摸过，其他人就算美琳也没碰过，是王族人心中真正的“神器”。 当然，美琳不去碰那把枪，那是自觉。 贝丽见王隽指名自己留下，只当这是王隽对自己的信任，便乐意留了下来。事实上，王隽是担心她的武艺不够精良，上去吃亏。 桃花见王隽拿出了神器，便放下心来，叮嘱贝丽好生护着王隽。又喊来三个战士，让他们跟着王隽，保护首领，自己撒开步子冲到前面去了。 代玛领着部队全力追击。 王隽领着几个人押后，跟随部队前进。 美琳、桃花带着小虎冲在最前面。 毛族人体格健壮，但王族人天天训练也不差，全力追赶下，并没有被拉下多少。 这一追，就是二三十里。 逃跑的毛族人前脚赶到寨子，代玛美琳众人后脚就到。 这时候天已经放亮，毛族人被前方的动静惊醒，有人吹响了牛角。 各个屋子里便有人手持兵器冲出，朝王族人迎了上去。 于是，原定的突袭战成了遭遇战。 一边是追赶而来的王族人，一边是纷纷过来的毛族人。 在寨子外面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两队人马相遇了。 美琳、桃花耐力好，走在最前面。俩人看见敌人冲了过来，便喊住小虎，原地立定，张弓搭箭，放箭射击毛族人。 跑在最前面的二个毛族人片刻倒在血泊之中。 身后的两人一愣，又被射中。 后面跟着的毛族人一看眨眼倒了四个，弓箭骇人，还没冲上前就会被射死，便马上散开，准备用投枪还击。 可是他们的应变没有这边的弓箭快。还没移动到隐蔽处，便又有许多人中箭倒地。 美琳、桃花一左一右并排着，也不隐蔽，边走边射，一路向前，箭无虚发，像一把尖刀稳稳地直插敌寨。 后续部队赶了过来。 王隽看见眼前的一幕，马上命令代玛将部队一分为二，从两侧包抄过去。他自己带着几个人护着美琳和桃花的后面和侧翼。 美琳和桃花的箭矢极为犀利，但凡被两人盯上的，只要不是太远，大多九死一生。 俩人一路杀去，毛族人的伤亡急剧增加。因为俩人用的是弓箭，相距甚远，毛族人难于反制，偶尔投出几支短枪，都被美琳和桃花轻易躲过。 可以说，这样一直杀下去，说不定这四十几个毛族人，全部被两人杀了也有可能。 当然，开弓是要力气的，连开几弓以后，大多数人都需要歇上一歇。但王隽看自己的两个女人，浑不见有劳累的样子。 年轻就是好。 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桃花的箭术似乎上了一个台阶，已然是一流箭手的水准了。 好像比自己的箭法高超。 “这妮子，什么时候练就了一手好箭法了？”王隽自言自语道。 见俩人离寨子已经不远，王隽朝她们喊话： “美琳、桃花，先等等，别往前了。” “为什么？”桃花抽空回头问了一声。 “这是命令。”王隽道。 美琳拉了一下桃花，示意停止进攻。 “这样一路杀过去不好吗，寨子又没有围墙，我们把毛族人全杀光。”桃花道。 “既然是王隽的命令，不可不服从。我们先躲起来。”说罢一拉桃花，躲到一颗大树背后去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有要求尽管说 王隽喊住两人，首先是安全上的考虑。 美琳和桃花尖刀般突进，很容易遭到敌人的围攻。 其次，代玛左右绕行包抄的部队需要时间，包围完成之前突进反而会促使敌人逃跑。 美琳桃花的攻势一停顿，毛族人马上纠集部众准备反击。 于是，正面战场，美琳桃花以及王隽带领的几个人和毛族人进入相持阶段。 王隽这个时候收起了手枪，卸下了长弓，加入了战斗。 他的身旁是贝丽。 貌似贝丽在保护王隽，其实是王隽时时刻刻看护着贝丽。 王隽的身边还有四个男战士。王隽命令四人分成两组，布置在左右两侧，和美琳桃花组成了相互呼应的三角形。自己和贝丽则在美琳的正后方。 王隽的着重点在保护自己的两个女人。 他的强弓射程远。箭法也是相当不错的。 前方有毛族人露头出来的话，不论美琳和桃花有没有注意，反正他就是一箭。 一个毛族人藏身前面一栋茅屋后面，手里拿着短枪，眼瞅着美琳俩人隐蔽的方向，想远距离偷袭两人，结果被王隽发现。 王隽立刻箭上弦，拉满弓，将箭矢指向了这个毛族人藏身之地。等到毛族人再次现身出来的时候，一支箭疾速飞去，射中了他的面门。那人惨叫一声，用手去捂脸，没想到又被美琳一箭穿心，当即倒地而死。 美琳回过头来，向王隽做了个举手礼，表示感谢。 “小妮子，还和我客气，不像话。”王隽不领情。 毛族人应付美琳和桃花神出鬼没的箭已经很感吃力，从后方射过来的箭让他们更加防不胜防，疲于应付。 后方的箭可以射很远，毛族人拿不准王族人到底在哪里。当然她们万万没想到，王族人的主力已经从两侧包抄过去了。 正面相持没有多久，毛族人的身后突然大乱，代玛领人从后面和两侧发起了攻击，同时又把屋子烧着了。 王隽立刻命令正面的部队加压。 于是美琳和桃花又从树后转出，奋起神威，和正面其余的战士合力进攻。 毛族人腹背受敌，很快崩溃，四散逃命，被王族人围住绞杀。 没多久，战斗便结束了。 代玛报告说，除了逃走的三个毛族人，其余全被清剿。 一部分战士正在追击逃跑的敌人。 王隽道：“再派一拨人，带上小虎，能杀尽量杀，免留后患。实在追不上也就算了，谅他区区几个毛族人，不可能再翻起大浪。” “是！” 美琳和桃花过来看望王隽，问他有没有受伤。 王隽揽着一左一右汗涔涔的两个女人，心里高兴，告诉他们自己安然无恙。 “敌人都被你们杀了，哪有机会来伤害我？”王隽笑道。 美琳埋怨王隽不该让桃花冲上前去。 王隽道：“我自己还想上去呢……” 桃花叫了起来：“那怎么行？你是统帅，怎么可以上前的呢？千万不要这样想。” “好了好了，我不是在后面吗？” —— 一晚的战斗，战士们并不见疲惫，在兴奋地谈论着杀敌的经过。 战场打扫完毕，贝丽的人已经将竹筏驾到第三个登岸点。 追杀的人也回来了，在小虎的帮助下，杀死两个，逃走一个。逃走的那个，追到悬崖边便没了踪迹，估计跌落崖里去了。 “嗯，大家辛苦了。我们先吃午饭，休息一会儿乘竹筏回去。”王隽对战士们说道。 至此，公元1年10月29日，毛族人基本被消灭。王族战士在最后的遭遇战中有四个受伤，继续保持战争无死亡记录。 一日一夜三场马不停蹄的战斗，算是完成了预定的目标。 —— 回去的路上，王隽注意到竹筏在海上行驶时，方位似乎已经转了向。 很可能，毛族人所在的地盘，是这块陆地的最南端了，王隽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假如这块陆地真的是一座岛，那么意味着南方再不会有威胁。 南方，算是安定了。 而且王隽推测，一座岛的话，沿海岸一直右转，用不了很久，就能转到桃花发现矿石的地方。 是不是这样，等以后造出了船，环绕岛转一圈，就会真相大白。 现在，铜矿已经被桃花找到，金属工具指日可待。用不了多久，竹筏就会被木船取代了。 竹筏是不能和船相比的。竹筏主要靠竹子的浮力，而船并不靠木头本身的浮力，靠的是密闭船舱排水的多少。 排水量越大，意味着载重量越大。 所以，做一艘大船的话，载重量是很大的。 竹筏和木船，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工具。 站在竹筏上，手扶着栏杆，王隽憧憬着驾驶大木船乘风破浪的那一天。 —— 回到明珠城后，王隽查看了北方送来的情报，得知洛炳的队伍昨日开进了圆鳌坑，开始统领防御之战；而奎克的部队已经驻扎在圆鳌坑城外二十里海边一处隐蔽的山坳之中。 每隔两天，前方就会有情报送过来。这是王隽的要求。 等到打起仗以后，每天都要送战报。 这样虽然占用了许多人力，但战争期间，信息是决策的基础，人多也得送。 饲养园里养的鸽子，刚刚开始生育，离实用还有距离。想形成鸽子群的话，还要引种，不能近亲繁殖。 使用信鸽传递消息还早得很。 “要不要我带人增援奎克或者洛炳？”美琳请示王隽。 “我带队过去吧。”桃花也主动请缨。 “都别去。有洛炳和奎克已经够了。完不成任务，打他们的屁股。”王隽道。 打屁股？美琳和桃花都笑了。 “我这里布置一下旱季的基建事宜，等北方的战事有了眉目，就启程去查看矿床。”王隽道。 “好啊，我带路。”桃花马上说道。 王隽拧了拧桃花的娇嫩的脸颊，说道：“肯定靠你的。” 美琳问：“今年冬天准备建几栋房子呢？” “先建两栋宿舍，让所有的人都住进砖房……”王隽道。 “还有吗？”美琳又问。 “把议事厅建起来……，算了，那个工程太大。不如先建一栋别墅，就在别墅里办公。” “别墅？”两个女人不知道王隽说的是啥。 “对。就是我们三个人住的一栋专门的房子。”王隽解释。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有住的吗？”桃花不解。 “这里太小，住不下我们三个人。最关键的是，我们的住处成天要接见来人，在这里说话太不方便。声音大一点，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得见。这样非常不好。所以我决定建一栋两层的房子，上下层都有好几个房间，下面会客和办公，上面就住人。”王隽道。 “好耶，好耶，快点建好吧，我好想住这样的房子。”桃花拍手道。 “我要一个大阳台，可以看海的。”美琳道。 王隽笑眯眯地望着两个女人，说道：“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第二百二十章 我的别墅 王隽定下了明珠城这个冬天建房的规模：两栋宿舍、一栋别墅。 人多了，技术熟练了，材料储备好了，可以更早开建了……，建这几栋屋不再话下。 两栋宿舍，做法和去年一样的。 一栋别墅，他用了一个晚上就在脑海里勾勒出来了。 首层，正中是大门，推开大门，是大厅，宽六米，深七米。这里是以后会客和办公开会的地方。开会的话，二三十人都没问题。 大厅左边，是一个宽二米五的楼梯间，深度自然也是七米，楼梯的下面，可以当作储物间。 大厅的右边是一个三米五宽的房间，留给可能的保姆或者卫兵居住。 二层，从楼梯上来后，便进入首层大厅的上方。在这里，分隔成了一条过道和两个房间。紧靠南面一侧是一条二米宽的过道，两个房间各宽三米深五米，是美琳和桃花的住处。 过道的尽头，通过门进入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就在首层保姆房的上方，是王隽自己的卧室。 为了实现美琳大阳台的梦想，王隽将二层的过道往室外延伸了二米。将所谓的“过道”，做成了一个长六米，深四米深的超大阳台。这个阳台，有两米是伸出室外的，还有两米凹进屋子里。也就是说一半在外，一半在内，是个半封闭阳台。既有室内的安全与幽静，又可以站在室外环顾四周。 王隽从地下立了二根砖柱上来，支撑阳台的重量，这也是要做了一个门厅出来。有了门厅，出入更加方便，同时房屋显得更加有变化和层次。 如此，进入别墅的话，首先会来到大门外的门厅。打开大门后，是一个四十二平方米的大厅。从大厅可以进入楼梯间或者保姆间。上到二楼，出得楼梯，便是一个很大的阳台，联通楼上的三个卧室。 阳台上面自然也是要盖瓦的，否则雨下到阳台上，依现在的技术，防水很难处理，雨水就会渗透到首层大厅。 阳台做上盖的话，屋面的水平长度就达到了九米。单面排水是不行的了，因为那样的话，水平长九米的斜坡，会升起很高，况且，单面排水，下大雨的话，受雨水的面积太大，雨水可能排不赢渗透进室内。所以必须两面排水，将单面九米的屋面一分为二，在中间处作为屋脊，各自向南北方向排水。 至于没有阳台的左边的楼梯间和右边的主卧室，深度少了两米，为七米，做成双坡也是好的。但因为房间宽分别只有两米半和三米半，王隽灵机一动，觉得做单坡屋顶各朝东面和西面排水，而不是爽坡朝南北排水的话，屋顶的水平距离就是房屋的宽度，只有二米五和三米五。这样做除了节省材料，中间、左边、右边三个屋面走向不同，会自然形成高差，在外观上层次丰富，好看很多。 这真的是个好主意。 对了，别墅不能没有院子。那么，索性做起围墙吧，围个前后院出来。 还有配套。厨房、厕所必须有的，作为附属建筑，放在侧面的围墙边就行了。 不错，这样设计很好。 和做好的集体宿舍比起来，集体宿舍是外廊式建筑，楼梯也是户外的，每个房间都和外廊联通，差不多直通户外了。而这栋别墅是一个封闭的整体，这是完全不同的。 好吧，尽快把这幢别墅建起来。 —— 第二天，王隽喊上英子、美琳、桃花以及几个建房的负责人，先把两栋新宿舍的位置放好线了。然后，去放别墅的线。 宿舍的位置早就做好了规划的，但别墅的没有。首领要建房，自然是不受限制的。 不过大致的方向是有的。 第一要高，站得高看得远嘛。 其次要面向大海，这是王隽的梦想。 第三要适当安静隐蔽。 这么算下来，王隽觉得现在的研究院旁边一块地满足这些要求。 接下来，王隽告诉别人别墅长成怎么个模样，这让他费了许多口舌。 回到宿舍后，他还拿出纸和笔，把平面图画了出来，并且把尺寸标了上去。 想了想，又画了透视图。 透视图不太好画，画了好几张才画成。虽然不是很准，但大致的模样还是出来了的。 他拿着图纸教大家的时候，原以为会很难。没想到这些人一教就会。 事后想，这些人都全程参加了上一次的建筑过程，自然容易理解。好比平面图，不就是他们地上放出来的线么？只不过现在画在了纸上。 接下来的建设工作，就是英子的任务了。王隽只是做技术指导，具体说来就是别墅这边的技术指导。另外两栋集体宿舍，各种做法大家已经熟知。 放线后的第三天，公元1年11月2日，三栋新房就开工了。 材料，准备了一年之久，所有的砖、石、石灰、瓦、木材均已备足。 这样的两层房子，一个冬天笃定做好。 当然，冬天不仅仅盖房一件事，开荒也是既定的事件。 经过一年的积蓄，稻谷的种子已经足够，来年要正式产出，用做粮食了。并且每年都要增加种植面积，直到有一天够吃，还有一定量的剩余为止。 开荒的位置去年就定了的，王隽花了一天时间，和英子诸人定下了下一期的开垦面积，水渠的走向和做法，剩下的，就是英子的事了。 不只明珠城的事务，其他地方例如大屋围的建筑、种植、各种行政事务，也是英子的事情。王隽只抓战略、技术和培训，还有人事。高层的任命权只有王隽一个，中层的任命须报批。低层的班组长才由地方任命。 财权呢？王隽有财权但不理财政。 需要的话，部族的物资他可以任意支配，但他不具体去管理。管理是英子和地方负责人的事。 说来，眼下王隽有两件比建屋和开荒更加紧急的事，那就是北方的战事和桃花发现的矿床。 去矿山，要等战事基本明朗。 所以，在等待北方消息的同时，王隽便大力推进建房和开荒。 —— 公元1年10月28日下午，洛炳带着老鹰岭大部分的战斗力，来到了圆鳌坑。 安顿好以后，洛炳在叶红的陪同下去见了娜逻。 娜逻指定叶红为泰罗族这边的代表。 “这个不够。”洛炳道，“明日我要见你们这里的全体军官，你要当着大家的面，告诉他们战斗由我指挥。” “归你指挥？”娜逻一愣，这样一来，自己的部队岂不是归你了？ 洛炳见她犹豫，哈哈一笑，说道：“我说大首领，你对自己的部队那么没信心啊。我只是指挥这次战斗，你还担心部队跟了我会造反不成？” 娜逻被洛炳的话弄得有点脸红。 叶红道：“可是我们的约定是指挥我们的人，事前要征求我们同意的。” “征求可以啊，得有时间。一旦仗开打，战场的形势是瞬息万变的，打仗的时候，除非你时刻在我身旁，转达我的命令，否则命令转几个弯，时机都错过了，这仗还能打么？”洛炳道。 “这……”娜逻语塞。 “你怎么不早说？”叶红抗议道。 洛炳狡黠地笑了笑：“转达可以的，但是你看，这样做影响打仗，你们不也没想到吗？” 他见俩人踌躇难决，便道： “你们想不想打赢这场仗啊？你们不想赢，我们呆在这里就是送死，那我们还是回去吧。谈好的回报，我也不要了。” 洛炳作势要走。 “洛炳，别走。我答应你就是。”娜逻软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违令者斩 第二日，议事厅召开的军官见面会上，应洛炳的要求，泰罗联盟三个部族及各族高层以及军官均过来开会。 娜逻肥大的身躯埋在王族人为她定制的藤沙发上。洛炳以及叶红、田华、南吉、芳田等人站在沙发两侧。其余众人站在下面。 会议开始，娜逻宣布本次军事的总负责人为洛炳，各路军队均必须听从洛炳指挥，不得违抗命令。 “当然，”说完她来了个转折，“最高指挥官还是我。只是暂时任命洛炳负责这次战斗，大家要明白。” 洛炳心里哑然失笑。这个女人还是担心自己夺了她的军队呢。 娜逻讲完话后，叶红请洛炳发言。 洛炳上前一步，威严地站在木平台的前沿，对着下面的人说道： “我现在是你们的指挥官。首先强调一点：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服从我的命令，或者故意推三阻四找借口，拖延执行命令的人，斩！大家听清楚了了没有？” 洛炳指挥战斗这件事，只有台上的几个事先知道，台下的人除了洛炳的部下，都不知道这种安排。 下面当即议论声响成一片。 赛强出列，指着洛炳怒道：“你一个山沟里面小部落的渣渣，凭什么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 洛炳目光如剑，冷然道：“军令如山。一支部队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而是自行其是，这样的部队有战斗力吗？你是什么人，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赛强硬着脖子道：“我是赛强，泰罗族的代理军事统领。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蛮，我们不会听你瞎指挥的。” 洛炳指着赛强喝道：“你现在被免职了。从现在起到，你只是一个士兵。听明白了吗？如果你胆敢违抗命令，刚才我说了，斩！” 赛强指着洛炳的鼻子骂道：“你敢？” “来人，把他轰出议事厅。他现在没资格站在这里。”洛炳大声命令道。他的目光威严地扫过两边泰罗族的卫兵。 卫兵不知如何是好，拿眼望着娜逻。 洛炳的手下阿兵和阿成见卫兵不动，准备上去架走赛强。 娜逻无奈朝卫兵点了点头。 于是卫兵上前，扭住赛强的胳膊，把他强行推出了议事厅。 赛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洛炳。 洛炳站在台上，不为所动。 赛强被压制，剩下的人立即老实了起来。 洛炳于是走下平台，挨个问下面军官的姓名和职位。 这次见面，他只是想确立自己的权威，同时熟悉一下下面的军官，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 洛炳盘点泰罗联盟的兵力。 泰罗族人口一千多人，苏亚族和太阳族各有五六百人。整个联盟约有一半的人可以参加战斗，也就是说一千多人可以厮杀。但是剩下的一千多人，在城内防守的话，搬运防守物资，救护伤员这些内勤工作还是可以做的，无形中增加了战力。 泰罗族人的战斗力，洛炳认为比纽古族人的强些，但和现在的王族或者自己的高山族相比，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圆鳌坑离海边五六里路，是一个土墙围成的大村落。 苏亚族在圆鳌坑西侧十里地的位置，寨子有着浅水湾类似的木头围栏。太阳族则又在苏亚族西北十多里的地方，寨子和苏亚族相似，靠山。 —— 接下来的几天，洛炳开始各处巡视。 城内巡，城外也巡。 查看地形，看士兵操练。 叶红没事，天天跟着洛炳跑。反正，她是联络人，陪洛炳就是她的任务。 第一日来到围墙边的时候，她指着围墙问洛炳：“这些土墙，只有一人多高，很容易爬上来，要不要找人加高一下？” 洛炳道：“加高当然好了，但你认为现在还来得及么？之前你们都干嘛去了？” 叶红脸红，分辨道：“前段时间不是收稻子吗？” 洛炳道：“只顾收稻子，一旦城破，稻子都成了敌人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叶红有点担心了。 “把你们的人都调过来，在墙根筑一道五米宽的荆棘带，防止敌人靠近。具体的做法，我让阿兵教你们的人。”洛炳道。 “好吧。” “另外，”他指着外面葱葱郁郁的树林，“城外一百五十米以内的树木草丛全部砍掉烧光。” “没问题。” 第二日，洛炳来到苏亚族人的寨子。 首领南吉不无担心地询问洛炳防御战怎么打。 洛炳转了一圈，告诉南吉：“你这个寨子保不住了，要烧掉。” “啊？”南吉大吃一惊，“怎么就保不住了？” 叶红也感到愕然。 洛炳道：“如果土由族的人足够聪明，必定先派兵消灭你和太阳族的人。剪掉羽翼，再来对付圆鳌坑。你说对吗？” “你是说，苏亚族和太阳族的人都应该撤到圆鳌坑？”叶红问。 “总之寨子是保不住的了。” 叶红和南吉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保不住了，也不用烧掉啊。”南吉抵触道。 “我们不烧，土由族的人肯定会烧掉。搞破坏嘛。”洛炳道。 “这……” 叶红道：“把东西都搬到圆鳌坑去，打完仗，利用冬天的时间再建回去就是。” 南吉深感沮丧：“就算土由族的人可能烧房子，我们自己也不能主动去烧啊。” 洛炳道：“房子是要烧的。但要烧得有意义。” “什么叫有意义？”叶红两人不解。 “这个让我考虑考虑。房子的重建工作，南吉你可以请求泰罗族和太阳族的人帮忙，这个就你们自己协调了。”洛炳道。 “这个自然。”叶红道。 叶红和洛炳又来到太阳族。 叶红问洛炳：“这个寨子难道也要毁掉吗？” 洛炳道：“这里离开圆鳌坑二三十里路，比较远一点了。房子我们自己不烧，土由族的人会不会过来烧？这个就看运气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寨子可能保住？” “要看运气。” —— 几天陪下来，叶红对洛炳的信心渐增。 娜逻问她洛炳这个人怎么样。 “不行的话我们把他换了，我们自己来。”娜逻道。 叶红摆摆手：“别换。就赛强那水平，我们输定了。洛炳这个人好像还可以的。” “那就不换吧。王族的人，只来了百来个么？怎么这么少？”娜逻又问。 “我去见过奎克。他说人多人少不用担心，反正到时准能退敌。” 娜逻将信将疑，心里不踏实。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收拾收拾，万一打不赢了退到深山去？”娜逻担忧道。 “洛炳说了，千万别这样做。这样军心就散了。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懂。据说是王隽的话，反正照他说的做就是。”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被王隽算死了 公元1年11月2日，洛炳来到圆鳌坑的第六天。 泰罗族和王族都派人告诉洛炳得到的最新消息：北方大族米族，大约一千余人的部队已经赶到土由寨。 洛炳暗喜。 米族人的数量，正如当初自己估计的。 米族四千多人的联盟，按一半人口为生力军计算，数目是二千多。米族能派出一半兵力支援土由族就不错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既然敌人的规模在预料之中，事情便好办得多。 洛炳推断两三日内北方人便会进犯。 得到消息的当日。他检查了一下各地的备战情况后，下午抽空去拜访了一下奎克。 奎克的队伍比洛炳早来了两天。 提早赶到，这是他稳重的性格使然。 洛炳来圆鳌坑的第二日，奎克便去拜访了他。顺带把明珠城运来的六座箭塔都搬了过来，交给洛炳。 “王隽把我哄到这里来，把一件那么难完成的任务扔给我。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洛炳问奎克。 “首领说打完仗请你到明珠城做客，英子准备好了美酒。”奎克道。 洛炳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这又是拿英子来堵我的嘴。对了，酒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喝了你就知道了。”奎克道。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来，是桃花的亲笔。 洛炳展开看，上面写着：“阿爸要平安归来呀。” 短短的几个字，居然让他眼眶有点湿润。洛炳似乎看见了以前任性的女儿，已经变得乖巧，在自己面前撒娇。首发 但他马上怀疑是王隽督促桃花写的。 他把纸条折好，叹息道：“王隽这家伙，处处把我算死了，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奎克反驳道：“首领对你还不好吗？可以说处处都在照顾你。就说这次你来圆鳌坑，知道你会对叶红狮子大张口，为了让利给你，首领几乎没有对泰罗族提什么要求。你呀，知足吧。” “真的啊？”洛炳感到意外。 “当然是真的。对了，首领要我带话给你。” “说。”洛炳立刻认真起来，洗耳恭听。 “首领说，有时候，攻也是守。守三日，不一定都要窝在圆鳌坑的。” 洛炳道：“有道理。死守一处太乏味，他的话正合我意。” “那，王隽要我守三日。你有把握在这点时间里退敌吗？”他问奎克。 奎克悄悄把王隽的计划告诉了洛炳，并叮嘱计划一定要保密，不要外传。 “这个我知道。果然是妙计。王隽的计谋真是神秘莫测啊。” “那是。” 时隔四天，今日洛炳才抽出空来回访奎克。 奎克部队所在的山谷十分隐蔽，为的是躲开土由族可能的耳目。百来号人藏在山谷，不走近去，根本发现不了里面藏着人。 还没到谷口，就有人现身出来和洛炳打招呼。 洛炳虽然是高山族的人，但由于和王隽交好，王族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他。 “你说已经建好了土由寨到圆鳌坑的狼烟系统，看到狼烟第一时间通知我？”见了奎克，洛炳劈头就问。 “那是自然。” “如果到时下雨，你的狼烟会不会失效，没法传递信号，贻误战机？” “不会。我亲自检查过了的。干柴都藏好了的，不会被淋湿。下雨的话会遮挡一下，不让雨水浇灭火苗。再说发烟不需要很大的火。” “哦，那我放心了。” 这个环节十分重要，洛炳不得不确认一下。 “你觉得，土由族的人会怎么来进攻？”坐下后，洛炳和奎克聊了起来。毕竟都是带兵打仗的人，平时聚在一起的时候，奎克、长林、洛炳就经常探讨一些行军打仗的问题。 奎克想了一下道：“如果我是北方部队的指挥官。我可能会第一天赶路，在圆鳌坑十多里路左右的地方扎营过一夜，第二天早上再开始进攻，这样战士没那么疲劳。” 洛炳点头称是。 “另外，如果太阳族和苏亚族的人躲在自己的寨子里，就先派兵把这两处更弱小的部族消灭掉，然后把圆鳌坑围了，强攻破城。”奎克继续提出自己的想法。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把自己的作战计划提出来，和奎克探讨了一番。 谈完打仗的事情，看看太阳刚刚西斜，时间尚早，洛炳提议两人杀一把围棋。 “大战在即，你有心思下棋么？”奎克不同意。 “反正就这样了，下棋正好放松一下。我听说你和长林在大屋围的时候经常厮杀，两个人势均力敌。我倒要看看，我们两个谁更强一些。” 一句话勾起奎克的战斗欲：“下就下，谁怕谁。” 行军打仗，已经是家常便饭，对两人来说没什么好紧张的。 结果，下了一盘，洛炳输了。 洛炳扯住奎克非要再下一盘。 “不行不行，我不服。你天天和长林这样的高手下，而我没有高手陪练，所以输了。再来。” 第二盘，洛炳终于扳回了一把，心里舒服了。 “毕竟还是不差的。”洛炳得意地说道。 奎克总结道：“下围棋除了算计，很多时候比的是勇气。我算计不如你，但我更有勇气。不过，你的棋比较飘忽，不小心应对的话，容易上当。” 洛炳坦诚道：“像你这种能算又敢下的人，确实是个对手，不好对付。我的棋虽说飘忽，但碰到你这种实打实的对手，正好被克制住了。” 他向往地说道：“什么时候达到王隽的水平就厉害了。” 奎克嘲讽道：“别说什么赶上首领，什么时候能把让子从九颗降到五颗，就算你大长进了。” “那倒是。我们一起努力吧。” 公元1年11月4，洛炳刚吃过早饭，奎克的通讯员就到了。 看着通讯员满头大汗急急忙忙的样子，洛炳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通讯员说：“统领要我告诉你，狼烟已经升起，土由族的人正在过来。” 洛炳精神一振，对属下发布了命令：“通知各军，立刻到圆鳌坑集合。” 又增加斥候，随时掌握敌情。 在大山里呆腻了，洛炳觉得有机会来这里指挥打一场大仗，实在是平生一大快事。 洛炳估计，敌人从土由寨过来，最快都要到傍晚才能赶到。而他估计今天土由族的人不会来攻城。当然，来攻的话，斥候会提前通知的。 中午吃过饭，全军在圆鳌坑的操场集结。 平日里空旷的操场，此刻挤满了战士。 所有各族的高层人员也都来到了这里。 大兵即将压境，泰罗族的人都相当紧张。 毕竟，老对头土由族都让她们感到吃力，现在多了一个米族加进来，心中难免忐忑。 相比之下，高山族的战士倒是多一分淡定。 各军报告列队完毕，等候指示。 洛炳跳上了土台。 他要做战前动员。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围而不攻 战前动员是王隽传承下来的做法，目的是鼓舞士气。 洛炳深深赞同王隽的教导。士气低落和士气高涨，战斗力相差甚大。 而现在，泰罗族的人明显信心不足，鼓舞士气就更加重要。 洛炳站在土台上，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开言道： “泰罗联盟的战士们：土由族和米族人就要来攻打了，她们是要杀死男人，掳走女人，消灭泰罗联盟。这些人穷凶极恶，毫无人性。泰罗联盟到了生死关头。” 场下肃静。 “但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土由族人数比你们多，但这么多年下来，并不能战胜你们。现在多了米族又怎样？我们已经准备的很充分。加固了城墙，布设了荆棘，把城外的遮挡物都扫清了。我们在城内的物资非常丰富，半年不出去也饿不死人。弓箭投枪堆积如山。” 他讲话的语气坚定、果断、充满信心，感染了场下的战士。 “最关键的的，我们还有援军王族！”他扬起拳头，朝空中击出一拳。 说到这里的时候，人群一阵骚动。 王族的人虽然不多，但耳闻目染，这里的人都知道王族科技先进，战力强悍。有王族的加盟，情况自然大不一样。 只是不知道洛炳说的军队在哪里？ 奎克的部队是隐藏的，除了一些高层，普通战士并不知情。 洛炳做手势让场下的人众安静，大声说道：“我要告诉大家，王族的部队好多天前就藏在附近，今天已经一早从海路出发，包抄敌人的后方了。也就是说，这一时刻，土由寨正面临王族军人的进攻。大家想想，王族人从来都是以少胜多，以一敌百，土由寨能经受住王族的进攻吗？那些正在过来的土由族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所以，我们只要坚守几日，土由族的人必定不战自乱。” 洛炳这个时候把奎克的计划告示出来，是因为已经无须保密。 王族迂回敌后参战的消息，让人群立即振奋起来。 洛炳一看战士的士气已经高涨，便开始发布命令： 太阳族和苏亚族的战士，等敌人到来后随洛炳的高山族战士出城迎敌，泰罗族的人则留下守城。 接下来，洛炳安坐娜逻的市政厅等待消息。一旁是焦躁不安的叶红。 到了晚上，有斥候回来报告，敌人已经在圆鳌坑以北十五里的雾草沟扎营，人数有两千多人。 “出发！”洛炳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他要趁敌人睡着的时候劫营。 —— 却说奎克得知米族人抵达土由寨后，便做好各项准备，时刻准备出征，并命人盯紧狼烟系统。 早晨狼烟升起的当日，奎克集合了队伍，全副武装去了海边，乘竹筏向北，从水路赶往土由寨。 海上和陆路的路径早已熟知，一路顺风顺水毫无阻碍，下午太阳还未下山，部队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土由寨的附近海岸。 奎克并不停顿，率领部队直抵土由寨城外，在临海的东门一里远的一处开阔地，将部队按战术单元一字排开，前排的战士拿大盾长枪，后面是弓箭手和近战手。 更有一面麻布做的大旗，上面写着个大大的红色“王”字，在队伍中间随风猎猎作响。 队伍以整齐的队列步伐坚定但缓慢地走向东门，每隔一段时间，队伍就会呼喊口号，喊毕便敲打盾牌或者兵器，壮大军威。 “所向无敌，王族必胜！” “所向无敌，王族必胜！” …… 声震长空，很有威慑力。 队伍的最后，有十来名战士拖着大大的松枝，扬起许多尘土。 虽然只有百来人，但王族人经过了长期的训练，这种阵势摆出来以后，给土由族人以极大的压迫感。似乎坚不可摧，所向披靡。又好像这不是百人的队伍，而是千人、万人的队伍。 奎克的队伍一路慢慢推进前去，早已惊动土由寨的所有人。他们关闭城门，登上城墙，准备守卫土由寨。 土由寨的格局和圆鳌坑类似，都是用土墙围起一座村庄。只不过围墙比圆鳌坑的高些。 此时，围墙上面站满了土由族人。 在东门一百米外，奎克喊停了队伍，派了两个大嗓门战士上前用土由族的方言喊话：“限你们二日内开门投降，否则破城杀人。” 喊了几遍，没有应答，却招来一顿弓箭投枪。 两位战士举着盾牌，倒着退了回来。 奎克下令放箭。 城墙顶部宽不过两米，人站在上面，相当拥挤。一阵箭雨过去，城墙上的人倒下了一大片。 许多人跌落城墙。 没有中箭的，赶紧蹲在墙垛下面躲避弓箭。 王族人的弓箭威力强大。而且由于射程远，土由族的人无法反击。 三轮弓箭一过，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一部分退下了城墙，一部分缩在城墙下不敢现身。 奎克又派刚才的战士上前喊话。里面依然没有回答，但也没人攻击他们了。 喊了一阵，两人撤回。 奎克命令队伍前推二十米，在离开城墙八十米左右的地方稳住队伍。这个距离，刚刚在敌方的弓箭和投枪的杀伤范围之外。 他喊人去后方搬来箭塔的部件，快速地在阵地前面组装好了。 四米多高的箭塔一起，城内的人顿感威胁。 四个弓箭手在塔上面轮番射击。很快射程之内，除了城墙上猫在城垛下的少部分人，以及一些躲在城内城墙下城根的人，其余人都不敢随便走动了。 奎克随即命令队伍将之前藏起的大原木抬来，在士兵的掩护下，十几个人抬着原木，走到了大门外。 城墙上的士兵看见下面有人靠近，便现身阻拦。当然，他们不明白王族人抬一个这么笨重的木头来做什么。 可是箭塔和下面掩护的战士，都是奎克的职业军人，身手矫健，箭术精湛，哪里会给他们还击拦截的机会？ 只要一露面，就可能被射死。 到了门下，扛着的原木被人后拉，然后朝前推去。 只两下，就把城门撞开了。 撞开了，王族战士便撤退。 城墙下躲着的土由族人涌过来，想近身和王族战士肉搏。 但周围早已被箭塔驱把控，赶过来的人有限。 在职业战士的长矛坚盾面前，土由族的人近战死的更快。 前方的战士毫发无损地退了回来。 但奎克并不打算破城。他不过是向敌人展示一下实力，告诉敌人，这座城我随时可以攻破。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天上彩霞满天。在土由族的人眼里，夕阳余晖下，箭塔涂上了一层金色的神秘色彩，让人感到敬畏。 和当初威逼大屋围的人一样，奎克在东门扎营，派出四个小组轮流在另外三个门——南门北门和西门外埋伏，但凡有大股敌人出城，立即弓箭招呼，而三二个人出门则一概放行。 以百人围一座千人大城，这是亘古未有之事，但王隽就让奎克这么干。 道理很简单，土由族的精锐都去了打圆鳌坑，剩下的，人多又能怎样？ 王隽要奎克上来便示强，诛杀里面人的抵抗之心。 土由寨，正如当初大屋围之战那样，就这样围住了。 围，但不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只好撤了 土由族首领大花，是一个强悍的女人，身体强壮，精力充沛。 她的心很大，对周围环伺的大小部族，都想收服。 而征服泰罗族一直是她的梦想。 十二年前，刚刚继位部族首领二年的她，悍然发动了对泰罗族的战争。 怎奈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打来打去，始终是势均力敌。 连年的战争，双方都打累了。 泰罗联盟的首领换成了现在的娜逻。 而大花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已经变老。 最近几年局势有所缓和，大家都在休养生息，舔舐伤口。 可是，北方的米族顺势崛起，八年间，收服了周边所有弱小的部族，一跃成为北方第一大族。人口规模将近土由族的两倍。 想当初，土由族和米族旗鼓相当。不过八年时间，局势便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可是大花有什么办法呢？和泰罗族对上以后，已经无力遏制米族的发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坐大。 更有甚者，去年夏末，米族把手伸向了土由族，派使者来到了土由寨。 要么臣服，要么战争，米族的来人给出了两个选择。 面对一个超强的对手，大花没辙了。 其实，当初米族正在崛起，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没办法。 深陷圆鳌坑的战争泥沼，已经无暇他顾。 只好假设米族内部会崩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 等自己征服了泰罗族，不又和米族看齐了吗？ 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很少发生。 米族的人来了。 胁迫来了。 面对米族的压迫，联络泰罗族的人一同对抗米族吗？她曾经这样考虑。 但多年的战争，两个部族的人已经视对方为死敌，仇恨哪里化解得了？ 如果不臣服，那么泰罗族和米族南北夹击，自己的部族绝无立足之地。 除了投降米族，别无选择。 她提出的唯一条件是米族必须帮助自己消灭泰罗族。 她恨泰罗族。 泰罗族毁掉了她的梦想。 现在，她要借米族的力量，除掉泰罗族。 米族答应了土由族的条件。 打败泰罗族，主要还是靠土由族自己，自己不过借势推一把而已，不用付出多大的代价。米族认为，有了自己的助力，打败泰罗族是很容易的事情。 各种筹备以后，终于迎来了出征的一天，大花一心等待着胜利的消息。 没想到，部队离开的当日，城外出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部队。 接到报告的时候，大花有点难于置信。 她领着随从登上城墙，看见了下面一支迥然不同的军队正在慢慢逼近城池。 那支军队，军容整肃。步调一致，看上去意志坚定，有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 盾牌、阵形、队列、甚至迎风招展的旗帜，都颠覆了她对军队的认知。 这不可能是圆鳌坑的部队。 队伍后面尘土飞扬，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不过，总人数应该不多。至少不会比自己的人多。 但这样的军队，终究是个麻烦。 “怎么回事？哪些是什么人？”她问身边的副统领白鸥。 白鸥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男人都去了圆鳌坑打仗，土由寨的军务暂时由她负责。 “不知道啊，好像从地里冒出来的。”白鸥答道。 大花心头火起，转身抽了白鸥一耳光，骂道：“不布好岗哨，说什么地下冒出来的，呸！” 白鸥用手抹去脸上大花吐来的口水，不敢做声。 “快点，集合队伍，准备迎战。”大花瞪了白鸥一眼，命令道。 队伍刚好集合完毕，城外就有人喊话劝降。 大花一听来气，命令乱箭射死城下的人。 人没射死，却招来天上一片乌云，那是一阵箭雨，自己的人顷刻间倒下了一片，大花吓得赶紧躲在城垛下面。 旁边的白鸥道：“这箭来得怪，好像从天而降。” 刚才是“地里冒出”，这回又说“从天而降”，大花想再抡大巴掌抽她，只是天上的箭不止一阵，大花不敢冒头。 但她明白了一点，过来的这支队伍，应该很难缠。 没多久，她看见城外立起了架子，然后就有人居高临下对着城内放箭。 大花感到恐惧。 因为敌方可以攻击自己，而自己无法还击。 想着是不是该利用人多的优势冲出去硬拼。 但她觉得没有把握。城外的人非同小可，自己的队伍只怕还没冲过去就死了个七七八八了， 接下来，城门也被撞开了。 “快，快，上去杀死他们。”大花声嘶力竭地大吼。 短兵厮杀，说不定是个机会。 但，门开后那段短暂的接触战，土由族的人死伤惨重，敌人轻易就全身而退了。 对方人数虽少，但一个顶十个，双方近战的实力不止差一点点。 大花的心凉了。虽然自己的手下不是主力，但差距还是太大了吧。 到了晚上，城外有带火的箭矢射入城来，点燃了几栋房子，引来城内一阵忙乱。好在，敌人只是制造了些许混乱，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箭上的火，为什么飞行的时候不会熄灭？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外面的人，到底来自何方？总不会是神兵天降吧。 大花看清楚了，敌方强大无比，己方虽然人多，却根本没有取胜的希望。 万幸的是对方并没有攻击城来，而是守在城外等着自己投降。给了所谓两天的期限。 投降是不可能的。 撤出去如何？ 不要说敌人进城后会把整座城毁掉，仓库里面新收上来的粮食怎么办？粮食落到敌人手里，自己的人以后吃什么？ 思前想后，唯有把出去打仗的一千多精锐战士调回来，方能保住城池。 返回只要一个白天或者一个晚上就可以做到，现在下令完全来得及。 但这样一来，攻下圆鳌坑的计划就泡汤了。 “唉——，想做成一点事，真么就这么难啊？” 大花长叹了一声，喊过白鸥，命令她找挑选两个善于长跑的战士，连夜出发，通知前线部队立即撤回，不得有误。 白鸥歪了嘴，气急败坏道：“这一撤，什么时候才会再有机会打败泰罗人啊？要不我们把城内的人撤了，尾随大部队到圆鳌坑去。” “蠢货，万一圆鳌坑没攻下来呢？”大花骂道。 “怎么可能攻不下来？我们这边还有米族一千多人哪。”白鸥声辩道。 “我们这里出现了来路不明的敌人，难道圆鳌坑就不可以也有这样的人吗？我们把土由寨弃了，假如圆鳌坑又攻不下来，我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立即派人传我的命令。” “是！” 传令的人走了。大花不敢住在城内，留下白鸥守城，自己带着三二个亲信出了西门，躲避战争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攻其不备 洛炳带着太阳族和苏亚族的战士，以及自己的大部分属下约四百号人马出了城。 他把自己最好的十几个弓箭手留下来协助守城，主要用在箭塔上放箭。以防土由族人偷袭攻城，出城的人回防不及。 太阳族首领芳田和苏亚族首领南吉被洛炳喊来亲自带队。 夜袭嘛，纪律很重要。夜袭行军，接近敌人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掉队，身上的武器物品也必须固定妥当，不让发出声音。把两位首领抓过来，对下属的约束自然更强，管理起来更顺当。 洛炳带队从西门出，绕道前进。这样做，是为了避开敌方可能有的斥候。 不管有没有斥候偷窥，小心总是没错。 走出五里地的时候，洛炳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召集基层以上军官开会，开始布置任务。 他首先要解除大家的疑虑。因为洛炳注意到不少人对出城作战有怨言。甚至，芳田和南吉都过来问他，为什么要跑到城外来和敌人作战。 这么一点人对敌，难道不是鸟蛋碰石头么？ 人来齐了，关于这次作战的目的，洛炳解释道：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有效杀伤敌人，打击敌人的士气，是这次行动的目的。”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王隽的话，大伙肯定不懂。洛炳继续解释：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是说，我们的行动，要让敌人完全没有料到；我们进攻的时候，敌人没做防备。大家可以想象，这种情况下，敌人是不是会陷入混乱而无法组织像样的抵抗？作为进攻的人，是不是很占便宜？我们等下的夜袭，就是要起到这个效果。注意，我们是偷袭，不是面对面摆开阵势作战。” 这么一说，大家便明白了，觉得这的确是高招，对洛炳暗自折服。 疑惑已经解开，洛炳开始说明行动计划并注意事项，分派任务，然后让部队就地休息。 将近午夜的时候，洛炳派出自己的精锐，摸近敌人，清除外围的岗哨。自己则带着队伍悄悄慢慢前进，在离敌约五里远的地方潜伏等候。 一般说来，行军途中，岗哨不会布置很远，充其量五里范围。 不过两三小时，派出去的精锐就报告说岗哨已经清理完毕。 洛炳于是带着部队悄无声息前行，来到敌人宿营地前面。 前面山坳里，朦胧中，看见敌人横七竖八散落各处，躺在地上睡觉。宿营的范围长度有一里远，宽度二三百米。 土由族的人在前，米族人在后。 洛炳抬头看天，正当破晓未破之际，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这个时候，一般人最是沉睡难醒，是偷袭的最佳时间点。 按照计划，一半队伍偷袭，一半队伍掩护。 偷袭的战士，散开成弧形，悄悄逼了过去。 等大家就了位，洛炳朝空中射出一支火箭，袭击开始了。 攻击十分突然。睡在最外围的人首先受到攻击，这些人大多死在了梦中。 洛炳的人就这样一路朝里杀去。 后面的人醒过来以后，一睁眼便看见面前有人手拿武器冲了过来。尽是乱哄哄喊杀之声，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杀了过来，只得仓惶朝里退却，。 而里面的人，发觉有敌人进攻后，匆忙拿起武器应战。 只是被外围退却的人一冲，登时便乱了阵脚，很快被裹挟着也朝里溃败。 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土由族和米族的人被驱赶着，潮水般退向中央。 直到中间的将官命令战士用武器逼住退却的自己人，甚至砍杀了一批溃败者以后，部队才稳定下来，开始反击。 毕竟，袭击的人其实不过二百来人。散布在一道弧线上，每个点进攻的人数不过两三个。时间略微长一点，土由族和米族的人便看清楚了局势。 洛炳见好就收，一见敌人站稳了脚跟，立即射出一支响箭，通知大家撤退。 土由族和米族的人立刻组织力量追击。 没追出多远，密林中一阵箭矢射出，杀伤了不少追兵。 土由族和米族的人只好隐蔽接近。但是等他们摸近射箭的位置以后，里面已经没有敌人。 而更远的地方，又有箭矢射来。 这让追击的人十分恼火。 土由族的统领博牛和米族统领奥空此时就在追击的队伍里。 对敌人的偷袭，两人恨得牙痒痒。 没人这样打仗的，阴损哪。 还没到圆鳌坑，自己这边已经死伤不少。 敌人人数不多，追击并将之消灭，方解心头之恨。 暴怒之下，两人调集主力紧追不舍，定要报仇雪恨。 洛炳一见敌人追来，心中暗喜，便打边撤，交叉掩护，一路往太阳族的寨子退去。 上午时分，太阳在不断爬高。 博牛和奥空率兵不知不觉追出了十几里地。 奥空觉得方位不对，似乎走偏了。喊来向导一问，前方不远就是太阳族的寨子。 “原来偷袭我们的是太阳族的人，正好冲过去先废掉这股敌人，砍断泰罗人的左右膀。”博牛道。他二话不说，招呼手下加快脚步朝前追去。 果然，没追多远，便远远看见了太阳族的寨子。门外站着一大群人，是偷袭者无疑。 那群人看见追兵已到，发一声喊，慌慌张张朝里面退去。 退得如此慌乱，以至于寨门都忘了关闭。 博牛见状立刻带着队伍发足奔跑，直扑进寨子，想把里面的人杀光。 寨子不小，进去后并没看见人影。博牛只当敌人害怕自己，躲了起来。指挥部队搜索歼敌。 让他奇怪的是，寨里面遍布着很多大小不一的柴垛，博牛一时不明白太阳族人这是干嘛。 追击的人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冲进了寨子，加入到搜索的行列中来。 很快，就望见了寨子尽头，博牛的队伍还没找到一个人。 他纳闷刚才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猛然间他看见一支带火的箭矢飞来。 不过不是冲他的，而是射到了旁边的屋顶上。 许多火箭从墙外射入，把柴垛和房子都点着了。 很快，大火在整个寨子里蔓延开来。里面的人到处乱窜，躲避火势。 洛炳的人此时都在围墙外面，通过立住之间的间隙不断朝试图往外躲避大火的人射箭。 各个门都已经封死，只有进来的北门还是敞开的。 里面的人争相从北门多路逃跑，在门口挤在了一起，上演了一出人踩人的惨剧。 幸好，走在后面的米族部队已经赶到。奥空看清形势后，指挥部队分两边进攻围墙外的敌人。 洛炳并不恋战，还没等奥空发动攻击，已经带人撤走了。 博牛灰头土脸出了寨子，清点人马，烧死了一部分，射死了一部分，还有不少是踩死的，死伤总数大约有百来号人，全是土由族战士。 被敌人一再暗算，这和以前同泰罗族人的战争很不相同。 博牛气愤填膺，几近疯狂，想要再次追击，奈何不见了人影。 米族人的损失相对比较小，奥空这时候还算冷静。 他喊住博牛，叫他别追了。 “哇呀呀——，这些人尽用阴招，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把这些兔崽子抓来碎尸万段。”博牛咬牙道。 “怎么追？人都不见了影子。前面他们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所以好像很好追，现在应该是真的逃走了。”奥空道。 他按住博牛，劝他不要冲动。 “虽说我们接连吃了亏，但我们减员不过三四百人。对上泰罗族的人还是有明显优势的……” 博牛知道前面的失败已经无可挽回，只能从后面扳回来。只好强忍住愤怒，和奥空商量接下来的打法。 这时，两个土由族人气喘吁吁赶了过来，跑得几近虚脱。 来人向博牛传达了大花的命令：立即将部队撤回土由寨，不得延误。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圆鳌坑保卫战 “什么，撤退？！”博牛简直不敢相信所听到的。 部族屈从于米族，不就是为了消灭泰罗族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这样半途而废？ 博牛无法接受这个命令。 奥空感觉蹊跷，问传信兵土由寨发生了什么。 来人简单将自己所知道的做了汇报。 得知寨子正在被人攻打，并且来敌强悍，土由寨抵挡不住，被限二日投降以后，奥空沉默了。 这次出战，一上来就接连遭受挫折，现在，更糟糕的局面出现了土由族居然被抄了后路。 对手实在太高明。 这和奥空对泰罗族的认知相差太远。 这还是泰罗人吗？自己是不是小看了他们？ 不会呀，泰罗人和土由族，各方面不是一直势均力敌、相差不大的么？ 博牛对传信兵道：“现在回去，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折损了许多兵。等我打下了圆鳌坑，再回去不迟。寨子外面的敌人不是很少吗，让她们顶住。” 传信兵道：“命令我已经送到。怎么执行，我做不了主。休息一下，过一会儿我就回去，你有什么话要转达吗？” 博牛跺脚道：“你去告诉首领，不打下圆鳌坑，我不回去。” 这么任性的回答，自然是不妥的。奥空拉住博牛，回头对来人道：“不是限两天吗？我们现在就去攻打圆鳌坑。用一天的时间攻下，然后立即回去解围。回去告诉你们首领，我们两天内必定赶回土由寨，让她们坚持一下。” 博牛道：“正是。”全网 . “是。” 传信兵走了。 奥空嘱咐博牛沉住气，好好合计合计。 奥空的话博牛不能不听，毕竟，他可以说是上位者。 而且，奥空是这次出征名义上的总指挥。 只是他想着米族人过来是打打下手的，呐喊助威的，把实际的指挥权给了博牛。 但现在看来，博牛有勇无谋，只好出来指挥作战。 “太阳族的人是跑了，要不要先去扫掉苏亚族？”博牛问。 “你看，太阳族把自己的寨子都烧掉了，说明一开始她们就没打算在寨子里顽抗。苏亚族的人肯定也跑了。那里远，别浪费时间了。”奥空道。 集合好队伍，清点人数，土由族出来一千二百人，眼前能打仗的有九百人。 米族损失小一些，过来一千一百五十人，还有一千人。 凌晨变起仓促，匆忙追击而来，许多战士手中只拿了趁手的武器，投枪、弓箭、食物等等多有拉下的。 而此时战士们还没有吃早饭。 奥空命人进太阳族的寨子搜索食物。 里面一片废墟，找不到食物。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奥空只好将一些战士带来的食物匀给大伙，打个底。 然后，他各派了一百名土由族和米族战士，把伤员带回到昨晚的宿营地去，吩咐他们到达宿营地后，留下一半照顾伤病员、打扫战场；一半人收拾食物武器过来，解决补给问题。 两百名士兵和伤员走后，面前还剩一千七百人。 比起出来时的二千三百五十人，战力已经缩水颇多。 没办法，打仗就是这样，人死了还好，来不及掩埋，暴尸荒野也无所谓，打完仗再回头处理。伤员最麻烦，要留人照顾。 不过他相信，虽然减员严重，战力依然强过圆鳌坑多得多。 所以，他将用这些兵力倾力攻打圆鳌坑，毕其功于一役。 奥空下令朝圆鳌坑进发。 前面三百人开路，后面大部队跟上。 一路没再遇到埋伏。 到得圆鳌坑北门外，但见寨子外面树木已经清空，隐蔽接近无可能。 而且他注意到，城墙下面有荆棘防护，想要攻城，必须冲到城墙下冒着矢雨，先把这条防护带清理掉。 方方面面都显示，圆鳌坑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圆鳌坑的人名堂不少，对方的统帅，是一个高手啊。 反观自己人，衣衫不整，武器简陋，多有疲乏之色，看上去有点狼狈。 自己这些轻装过来的部队，想速攻，有点悬了。 奥空的心态一下子变得很差。他甚至想过是不是该顺着大花的命令，下令撤军以保存米族人的实力。 不过，军人的好胜心让他不肯服输。 总要先打一仗吧，轻易就撤军，首领虽然不一定会责备自己，但传出去就是个笑话。再说，打一打，尽尽义务，也好给土由族一个交代。人家毕竟新归顺米族，人心也是重要的。 所以，一定要打一仗。 奥空等队伍到齐了，下令马上攻击。 时值正午，太阳高悬。 虽然已是秋季，中午气温依然挺高，这个时候在户外作战，很耗体力。加上早餐没吃饱，中午饭还没有着落，士气明显受到影响。 “我们回营地的弟兄过一会儿才能送来吃的过来。弟兄们，我们杀进圆鳌坑去，里面有大把好吃的东西。杀！”奥空大声鼓动道。 “杀！”鉴于己方的力量占优，战士的士气被调动了起来。一千多人，发声喊，超前冲去。 可是，还走没多远，自己的弓箭还射不到对方的城墙，敌人的箭矢就飞过来了。 土由族联军猝不及防，一阵箭雨过后，十来个人倒下。 再冲，是更多的伤亡。 奥空注意到，箭是从对面城墙和城墙里面矗立的几个塔上射来的。原来对方弓箭的射程比自己这边的远得多。 所幸，箭矢不是很密集，充其量一次射来二十来支而已，说明远距离攻击的弓箭手不多。 奥空大喊让众人散开，隐蔽前进。 但因为没有树木，移动起来相当不易。走几步就得伏在地上躲避箭矢。尤其是箭塔上的几个射手，对联军的威胁很大。 离城墙越近，弓箭越密集，伤亡越大。 奥空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远程压制，不断中箭倒地。那滋味可不好。 这也罢了，等近前清去荆棘带的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奥空只得喊停进攻，另想它法。 博牛一肚子的气，嘴巴骂骂咧咧喊个不停。 以前和圆鳌坑对阵，都是在城外甚至半路火拼，似这样的打法，让他非常不痛快，有劲使不出。 奥空很是无奈，和博牛商量分兵攻打。 “我攻北门，你带上你的人从东西两个门进攻。我们一分兵，他们也得分兵。人分散开来，可以减少中箭的可能。”奥空道。 博牛觉得有道理。 他把自己人分成两半，分赴东西两个门攻打去了。 洛炳带着几个传令兵不停在城墙上走动巡视。 早上偷袭得手，在太阳族又火烧了敌人一把，他对胜利充满信心。 当然，敌人还没有根本的削弱，还要继续努力。 敌方分兵，对他来说毫无影响。本身，他就是分兵把守的。 上午敌人试探性的进攻，他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更难得局面还在后头。 果然，下午，从营地来的补给到位后，奥空发出了速战的命令。要在当天攻下圆鳌坑。 土由族和米族人发动了猛攻。 圆鳌坑真正的保卫战打响了。 米族人和土由族人冲到城下和泰罗族人对射，互掷投枪，同时派人冒着矢石清除荆棘。 圆鳌坑这边的战士，远远的就开始射箭杀伤敌人。等敌人到了城下，他们居高临下，扔出投枪或者射出箭矢。还有人直接用石块砸。有荆棘阻拦，又有城垛防护，以逸待劳，可以说占据了很大优势。 米族人最近几年发展很快，但还没有攻城的经验，连梯子都没有。 当然，圆鳌坑的围墙不过一人多高，只要到了墙根，徒手翻上去不是很难的事情。关键是，城上有人守卫。 这样一来，两边的伤亡完全不成比例。 进攻一方的伤亡在快速攀升。 两轮强攻过去，虽然几次攻到了城墙下面，但就是没办法翻上城墙。 奥空看到己方的伤亡已经很大，这样打下去，只怕全部人马填进去也攻不下来，强攻显然难以为继。 不得已，他喊停了进攻。总不能，把自己带来的人全部拼光吧。 他心中萌生了退意。 只是，还想在晚上再赌一把。 晚上视线不好，对方的弓箭作用变小。冲前去肉搏，说不定就突破了敌人的防线。 第二百二十九章 袭扰 奥空率兵退去，离开城墙三里扎营。 清点人数，攻城又增加了三百多人的死伤。现在，能打仗的，只有一千四百来人了。 当初以为摧枯拉朽的征战，没想到打得这么艰难。 不过，己方伤亡不小，对方也是有伤亡的，只不过数目小点。 虽然战力的差距在缩小，自己还有可能攻破圆鳌坑的。 奥空的如意算盘，是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突然攻城，趁黑夜靠近城墙，和敌人肉搏，让对方的弓箭发挥不出威力，一举攻陷圆鳌坑。 你会凌晨偷袭，我也可以趁黑攻城。 —— 下午，洛炳在城墙上，看着敌人退去，露出会心的微笑。 不会是奎克那边起了效果，迫使他们撤退了吧？ 这才第一天呢，那么快就见效了？ 没多久，手下报告说敌人退了三里远，扎下了营。 “哦，是吗？” 洛炳心里琢磨开了。 撤就撤呗，退三里又不动了，那是不想撤退了。 不退就该攻啊，离天黑时间还早呢。 他们这是想干嘛？ 洛炳理了理头绪。 或许，敌人觉得这样强攻损失太大，攻不下来，需另想它法。 是的，这样强攻，他们是很不划算的，也很难攻下来。 另想它法，会是什么办法呢？ 想着想着，心中便有了答案。 “王族大梁求见。”手下报告道。 “快喊过来。”洛炳道。 大梁是王族这一片的情报负责人，洛炳很重视他的情报。 大梁过来，向洛炳通报了奎克昨晚已经包围土由寨的消息。 洛炳点头道：“好，很好！” 大梁又呈上了王隽让人从明珠城捎来的信，洛炳展开后，见上面写着： “小心敌人夜晚攻城。布防的同时，可以考虑晚上袭扰敌人，让他们不能安宁。比方说……” 对方晚上来攻城，洛炳倒是想到了。 袭扰敌人，洛炳没想过。仔细一想，不失为一着妙招。 王隽这家伙，哪来那么多计谋的？ 嗯，马上去准备。 —— 趁着回来得早，奥空想让部队好好休整一下。 吃过晚饭，天黑后，奥空让大家早点休息。 这时土由寨又来了人，催促博牛立即回寨。 “首领怕你回来得迟，又派我们过来重申一下撤退命令。”来人如是说。 博牛这次有点紧张了，毕竟是首领的命令，不好总不执行。他过来和奥空商量撤兵的事情。 “今晚再突袭一次吧。就算回去，也要等到天亮啊。说不定天亮我们就拿下圆鳌坑了。”奥空道。 博牛一想也是，他告诉来人道：“天明我们就撤军。” 奥空布好明岗暗哨，自己也随大家躺下休息。 打了一天的仗，众人均已经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没想到没睡多久，远处便传来了喊杀声。 声音很大，叮叮咚咚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感觉圆鳌坑很多人又来夜袭了。 这一次，奥空的人倒是没像上次那样慌乱，都起身拿好武器准备应战。 不过等他们准备就绪的时候，外围却没了动静。 敌人似乎突然间就消失了。 奥空命人外出查看，回报说小股敌人突袭，被岗哨发现，骚扰一阵就退了。 奥空的理解是自己布置的暗哨发挥了作用。 既然是小股敌人，便不去理会，命令大家继续睡觉。 可刚刚睡着不久，外围又是一阵哄乱，和前一次一样。 大家只好再次起身应对。 但是，很快，外面又没了动静。 小股敌人嘛，掀不起大浪来，奥空命令大家继续睡觉。 他派了一些人去追杀骚扰之敌。 只是天黑路不熟，哪里追得上？ 这事就这样过了。 可是等大家再次睡熟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喊杀之声。 这一次，里面的人已经懒得起身，心想过一会儿吵闹声便会过去。 奥空也没喊集合队伍。 但他们想错了，外面的人气势汹汹一路杀了进来，杀死了外围好些士兵，不断往里推进。 等奥空集合队伍反击的时候，敌人又撤退了。 这让土由族和米族的人十分恼火，对着来敌方向破口大骂。 骂只能消消气，于事无补。奥空想了想，派出两支小分队，在北方敌人之前进来的方向设了两道埋伏。那些可恶的家伙再来的话，就消灭他们。 这样才能让其他的战士好好睡个觉。 他心安地再次躺下，心想着可以安稳睡个觉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到了下半夜，敌人又出现了。 这次是从后面的西北方向来攻，等于绕过了两支伏击的小分队。 队伍一阵忙乱后，敌人又退了。 你若不管，我便真心来攻。你若反击，我便撤退。 奥空这边伤亡倒不大，但让人不得安宁。 这些人十分狡猾可恶！奥空快要疯了。 这之后，骚扰还没完。 除了突然袭击，有时是头上方一阵高亢的啸声，那是众多响箭发出的响声。 有时是突然射来的一阵火箭，在天空划出一道道火红的弧线后，引燃一些植物。…… 总之奥空的部队一整晚都被折腾着，疲于应对。 明知是小股敌人在袭扰，奥空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地形敌人更熟，或进或退，来无影去无踪，毫无规律可寻。 一路被骚扰着，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三四点，奥空决定立即夜攻圆鳌坑。 等敌人袭扰退下，他抓住空挡，集合队伍，下令强攻。 众人拖着疲乏的身子，强打起精神，寄希望于趁着夜幕作强力一击，一举破城。 打那个门好呢？路上，奥空想。 南门，白天的时候没有攻打过，这里防守应该最薄弱，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但奥空想着北门已经撕开了一段荆棘防守带，下午盯梢的人报告说敌人没有修复。由此看来，集中力量攻打北门，似乎更加快捷。 他决定攻打北门。 来到北门前开阔地的时候，奥空迫不及待地下达了进攻命令。 但他突然注意到，开阔地的中央，多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柴堆。 等奥空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柴垛已经被射来的火箭点燃。 火烧起来，暗处的士兵便显露了出来。虽然没有白天那么的清晰，但城内照样有弓箭射了过来。 陆陆续续的就有人中箭倒下。 这让奥空有点为难，不知该把队伍撤下来，还是继续强攻。 攻吧，人家有准备。 撤吧，都已经到了城下，不攻一下怎么甘心？ 或者等火堆烧尽后再行攻击？ 不行，时间拖得越久，敌人准备越充分。 再说，拖久了，天亮了就失去了夜袭的意义。 “弟兄们，快点往前冲。”奥空喊道。 他自己亲自拿着弓箭压上。 另一边，博牛吆喝着，驱赶士兵上前拼命。 除了冒矢前冲，已经别无选择。 但当他们冲到围墙跟前的时候，发现不仅围墙下面的荆棘带已经恢复，荆棘前面还多了一条干柴带。还没冲到荆棘面前，火带便被点燃。 城墙似乎比白天的时候人更多。 箭矢、投枪如雨般迎头罩下。 土由族和米族战士纷纷倒下。 这，比白天攻城还要困难！ 博牛崩溃了。 奥空绝望了。 博牛和圆鳌坑的人战斗多年，第一次发现原来圆鳌坑是这么的强大。 奥空纵横北部各处，收服诸多部族，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打击。 这一次，已经失败无疑。 “撤吧。” 奥空命令手下吹响了撤退的螺号。 第二百三十章 娜逻之死 奥空带领队伍退了。 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再来，圆鳌坑的战士蜷缩在城墙上下打盹。 斥候确认敌军退走十里还没有驻扎后，回来向洛炳报告了敌人撤退的消息。 “继续追踪敌人动向。”洛炳命令道。 此时天已大亮，他命人去请叶红过来。 见到叶红，洛炳笑嘻嘻对她说道：“这才一天一晚，土由族的人就退了，王隽的办法还真管用。” 保住了圆鳌坑，叶红心中高兴，感概地说道：“说来，也是你指挥得当。当初在明珠城，王隽极力推荐你过来，我当时是有点担心的。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洛炳嘿嘿笑了笑，提议道：“敌人退了，你是不是该喊娜逻过来视察一下，给打了一天仗的战士们慰问慰问。” 叶红道：“倒也是，我这就喊她过来巡视一番。这几天她躲在屋里都不敢出门。” “还准备好了随时开溜吧。”洛炳讽刺道。 相比之下，叶红倒是尽心尽责。除了出城打仗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她都陪在洛炳身边。 叶红没有接洛炳的话，说其他的：“仗打赢了，我们答应给你们的东西一定会兑现的。好吧，我这就去喊大首领过来。……她也应该看看，这仗打成了怎么样。”全网 . 叶红去了，洛炳没有急着喊战士去打扫战场，而是让他们继续睡觉。 娜逻这几天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生怕哪一天坚持不住，圆鳌坑被攻陷了。她收拾好了细软，吩咐几个手下轮流值班盯紧战事，若城破立即从南门出逃。 下半夜，北门杀声震天，把浅睡的娜逻吵醒。敌人在夜间发动了进攻，娜逻心想这下完了。她坐在屋子里，不停地派人出去探听战况。 不久，听说敌人退下去了，娜逻心中稍安，迷糊中睡了过去。 早晨，她被叶红喊醒。 叶红告诉她敌人退了。 “退了？退到哪里去了？”娜逻心里还在想着下一次的进攻会在什么时候，能不能抵挡住。 “应该是退回土由寨去了。” “啊，真的？这样就退了？”娜逻感到意外，一副愕然的表情。 “真退了。” “那太好了，我们保住圆鳌坑了。”娜逻激动得差点要掉眼泪，“看来，米族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她自言自语道。 “我们到城墙上去看一看吧。”叶红提议道， “是的，要去的。我们现在就去。”娜逻道。 这场战斗，她一直缩在屋里没出去。身为首领，这有点不像话。 现在战斗结束了，再不出去露露脸，在族人面前实在不好交代。 她于是顾不上吃饭，也没洗漱，让手下人拿了一枝矛，握在手中，装模作样和叶红及几个随从往北面城墙走去。 走到墙根前，她看见战士三三两两靠着城墙坐着，还在睡觉。随从便过去吆喝，要士兵起身面见首领。 娜逻走上前去，说了一番慰问的话，便朝城门边的洛炳走去。 洛炳正在和南吉芳田轻松说着话，见娜逻过来，便迎了过去。 虽然这两天没睡多少觉，但依然看上去依然精神。 自从来到圆鳌坑，他就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土由族人退了。”洛炳道，他没有其他人的激动，似乎这一切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这是王隽预料好的结局，也是洛炳认可的结局，没有发生偏差。 当然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是有的，洛炳想，那就是自己超水平的发挥。 洛炳向娜逻汇报昨晚的战况。 这之前，都是叶红每日向娜逻报告。 汇报末了，洛炳把战损情况告诉了娜逻： “土由族和米族，死伤大概超过千人，接近来人总数的一半了。我们这边，死伤不过二百多人，损失小多了，大多是在守城时产生的。” 洛炳适当夸大了杀敌数字。这样，泰罗人给物资的时候会更爽快些。 除了战损情况，娜逻并没有仔细听洛炳的叙述。反正，结果是赢了。这就够了。 “大家辛苦了，辛苦了。”听完洛炳汇报，娜逻道。她举起肥嘟嘟的嫩手，大喊：“我们泰罗人是不可战胜的。” 她等待呼应。 可惜周围的战士不多且都睡眼朦胧，反应不过来。只有旁边的随从跟着振臂高呼。 娜逻也不介意，招呼大家：“走，上城墙看看。” 虽说她肥胖，这个时候也踩着石阶上了城墙。 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到城外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首，武器扔了一地。一堆堆柴垛，此时只剩下灰烬和一些未燃尽的柴火，偶尔还有一丝未熄的烟火，袅袅升起。地上的泥土，被鲜血染成了深红…… 触目是一片战后的狼藉。 娜逻想象着近日的激烈战况，有些后怕。 不过，不管怎么说，城是守住了，以前的日子，可以继续过了。 听洛炳说，土由族和米族这一仗损失惨重，短期内怕是不能再来侵犯了。 “这以后，应该能过一段太平日子了吧。”她回头对叶红道。 叶红颔首附和道：“这一仗土由族和米族人吃尽了苦头，以后怕是再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说话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丝不安。 因为她眼睛的余光瞟见城下不远处的死人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把视线转向那堆死人的时候，突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叶红看见一个满身血渍，面目吓人的死人突然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下面那人突然间张弓搭箭，以极快的速度，朝城墙上正在视察的这群首脑中射出一箭。 两边的距离不过三四十米，说起来很近。 箭飞的极快。 叶红吓呆了，手指下方，几秒后才发出惊呼。 等大家发现异常的时候，只听中间的娜逻“啊”了声，向后倒去。 飞来的箭，射中了她的胸部。 洛炳急忙伸手托住娜逻。 娜逻笨重，匆忙间，洛炳差点被她带翻。 众人赶忙把娜逻抬到就近的墙垛躺下，发现娜逻口吐鲜血，已经不能言语。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气绝身亡。 好不容易等到胜利的降临，娜逻却在战斗结束后遇刺身亡。 城下那人一箭射完，立刻拿着武器，朝北狂奔。 城墙上的人反应过来，人已经跑远了，射了几箭，没有射中。 几个人跳下城墙想去追赶，却被自己筑就的荆棘带拦住。 待洛炳命人从北门出去追赶刺客的时候，哪里还有刺客的踪影？ 城墙上传出号啕之声，那是叶红及随从者在哭泣。 上下的战士听到噩耗，一时都陷入了悲伤之中。 洛炳传下将令，要各门守卫负责人坚守岗位，并带小分队出城进行地毯式搜查，肃清残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只是建议 娜逻意外身亡，在泰罗联盟内引起巨大震动。 因为，由于身体健康的缘故，娜逻没有生育，而且她没有直系亲属，之前又没有指定接班人，谁来继承首领成了一大问题。 一时，各种势力蠢蠢欲动。 鉴于局势特殊，洛炳没有马上交出军权。事实上，首领未定，他也不好交给谁。 他召集军队高层开会，声明值此特别时刻，大家必须继续坚守岗位，维护局面的稳定，防止内部相互倾轧。同时，也要防止敌人卷土重来。 他的话得到了全体人员的肯定，都表示继续听从洛炳的指挥，直至新首领上任。 一仗打下来，由于指挥得当，泰罗联盟取得大胜，大家习惯了听从他的指挥。 娜逻遇难的第二日，在田华、叶红的张罗下，泰罗族按照部族的传统仪式安葬了娜逻。 而由于洛炳的弹压，泰罗联盟表面上平平静静，没有出现骚乱。 娜逻安葬后，在叶红的提议下，部族高层到议事厅开会，商量设立新首领。 参加的人员包括田华、叶红、南吉、芳田这些核心人物，以及四个各项事务的主要负责人。军务代表方面，以前的代理总管赛强在洛炳来的第二天被洛炳就地免职，并且得到娜逻的许可，所以赛强无权出席此次会议。在叶红的建议下，洛炳受邀参加会议，算是列席，不具决定权。 南吉、芳田属于联盟中附属的小族，没有当首领的资格，没有话语权，和洛炳一样，只能算列席。 九个人，围坐在议事厅一角一张原木拼成的桌子前。 桌椅这种布置，明显是受了王族人的影响，依葫芦画瓢学来的。 会议由田华主持。 会议很快进入正题。 “大首领不在了，我们得赶快选一位新首领出来，各项事情好做决定。”田华道。 娜逻之下，田华和叶红为尊。 屈指数来，适合当首领的，也就她们两人。 因此新首领将在田华和叶红两人中产生。 会议开始后，田华和叶红都不好意思自称接班。 南吉和芳田，不想因此得罪了其中一位，索性闭口不言。 倒是四个职位低一级的负责人各自提出了人选。 两人推田华，两人推叶红。 四个人，唇枪舌战，互不想让。 会议一时僵在了那里。 按声望，田华高过叶红。而且她是泰罗族大总管，管理部族经验丰富。 田华当首领似乎更合理一些。 但叶红身处高位已久，资格比田华还要老，根基也相当深厚。 洛炳有心想让叶红担当首领。他虽然是外族人，但还实际控制着军队，他的话，有很大的影响力。 他也不想袖手旁观。 见人选难决，洛炳开口提议道：“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这次保卫圆鳌坑的战斗，叶红出了很大力的。可以说，你们泰罗联盟能保全，今天能平平安安在这里开会议事，叶红是有很大功劳的。你们说呢？” 他没说推荐叶红，只说她立了大功。 但说叶红好，自然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洛炳说完话，看了南吉和芳田一眼。 南吉和芳田，这段时间和洛炳相处下来，对洛炳的军事才能是十分钦佩的。而洛炳这个人，平时比较义气，和人相处颇有人情味。所以两人对洛炳的印象是相当正面的。 叶红和田华相比，叶红重外交，为人比较圆滑，和南吉和芳田的关系不错。田华是大总管，对两族一向比较苛刻，得罪人的事情，都是她出面干的。 所以如果让南吉和芳田选首领的话，肯定是叶红。 洛炳要推叶红，两人自然无意见。 当然，若论管理才能，田华明显高出叶红一截。 “叶红这次确实挺辛苦的。”两人附和道。 洛炳、南吉、芳田三个人虽然是外族人，但三人联手，实力强大，无形中让田华有种压迫感。 田华正想着用什么法子挽回一下，就听到门外一阵扰攘，五六个人拿着武器冲了进来。 领头的是赛强。 洛炳起身疾步上前，拦住赛强的去路，喝道： “赛强，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你要干什么？” 赛强粗鲁地把洛炳往旁边一推，横蛮地说道：“选首领是我们泰罗族的事情，和你这个外人无关。” 他上前两步，拿矛指着坐在桌前的叶红，恶狠狠说道：“你平时和王族人勾勾搭搭，没有资格做首领。” 瞧他的模样，似乎一旦叶红反抗，立刻就要大开杀戒。 还没等叶红开口，他又冲众人道：“我们的新首领应当是田华，你们没意见吧。” 拥护田华的两个人附和，其余的人都没有吱声。 赛强这个人，平时非常横蛮。在这些气势汹汹的人威逼下，支持叶红的两个部门负责人此时都不敢做声，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叶红向来看不惯赛强，正要斥责，就听到一旁的洛炳冷笑道： “你一个无名小辈，竟敢擅自指认新首领，好大的胆子。” 赛强立即将矛对准洛炳，咆哮道：“你再啰嗦，我杀了你！” 田华等一众人赶忙喊赛强不要乱来。 洛炳不为所动，击了两下手掌，说了声：“进来！” 大家都不知道洛炳说话的意思。突然间，门外进来十几个人，将赛强等人围了。 这些人，都是高山族人。 赛强狂叫道：“洛炳，这里是圆鳌坑，你敢乱来？” “杀了！”洛炳冷冷地下令。 大厅传出一阵叮当响，还有武器刺破身体的“噗噗”声。 转眼间，被围在中间的赛强五个人被杀。 鲜血洒满一地。 “拖下去。”洛炳下令清场。 他回到座位，扭头问田华：“首领定了没有，还要开会吗？” 事到如今，田华知道有洛炳在，首领自己是当不成了。 娜逻当初担心军队落到洛炳手里会对自己不利，今日看，她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这个洛炳，太可怕了。 他敢杀赛强，未必不敢杀了自己。 现在，洛炳掌握着军队，他的话份量最重。 田华一阵心悸。 知道回天无力，不如认了叶红，保全自己。 “我不想做首领，还是让叶红当吧。”田华道。 认输了。 “你们呢？”洛炳问两个支持田华的人。 两人低下头，答道：“我们尊叶红为新首领。” 洛炳又问南吉、芳田。 俩人赞同。 “这么说，泰罗族新的负责人是叶红啰？”洛炳目光巡视了一遍。 众人都点头。 “好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我有一个建议。”洛炳道。 众人将目光望向他，不知道他有什么建议。 洛炳起身，郑重地对众人道： “我建议泰罗族加入王族。” “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洛炳道：“这，只是一个建议。” 第二百三十二章 去留 洛炳加入王族的话如平地起惊雷。 田华铁青着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加入王族，绝不可能！” 她的两个拥护者，也立即出言否定。 她们看洛炳的眼神，就好像要喷出火来。 当然，摄于刚刚杀死赛强的情景，言语也不敢过分。旁边，洛炳的手下还在清理场地。 但即便如此，她们也坚决反对。 叶红这时也皱起了眉头。 拉洛炳列席会议，她明白对自己是有利的。但并没有和洛炳事先通气，寻求支持。 没想到的是，洛炳竟然用高压手段，助自己上位。可以说，这是意外的惊喜。 可是，洛炳突然提出加入王族，这就让她无法认同了，同时对洛炳刚才竭力帮助自己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你说这个话，是王隽的意思吗？”她问。 说实话，她对王隽向来是钦佩的。但吞并泰罗族，就有点过分了。 洛炳摇了摇头：“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在场的人都很抵触，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洛炳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大家先听我说。这次虽然土由族的人退了，但过一段时间难保就不会再来攻打。有米族人帮她们，到时候，没有王族，你们能抗住吗？” “可是，没有我们泰罗族的抗击，王族也会跟着遭殃，不是吗？”叶红反驳道，“我听说王隽曾经说过，‘唇寒则齿寒’，没有我们在前面顶着，王族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们是相互依赖的关系，不能说单单我们依靠王族。” 叶红常在王族走动，对王族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王隽的许多名言她都听过。 “错了。”洛炳驳斥道，“王族并不依赖你们。你们信不信，即使你们垮了，王族照样能够生存，最多临时撤退一些部族。但终究会收复地盘的。反过来，没有王族的帮助，你们想抗住土由族和米族的联合进攻就很难。” 洛炳的话让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事实明摆着，这一次没有王族和高山族的出动，圆鳌坑此时应该已经陷落。而高山族和王族，谁都知道，它们是一个亲密联盟。 没有了泰罗族，王族能单独生存吗？ 王族虽然人数少，但依他们先进的科技和精锐的战士，以及神出鬼没的军事战略战术，真的很难说米族他们能拿王族怎么样。 洛炳一看自己的话占了先机，立刻乘胜追击：“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你们并入王族，你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呢还是更差？” “那自然……是更差了……”叶红的一个支持者说道。不过她的话声音越说小，显得很没有信心。 田华叶红诸人都默不作声。 王族人住砖房，吃海鱼，种水稻……生活层次明显比泰罗人高几个层次，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他们传过来的数学、围棋、音乐、小说……哪一样不是泰罗人争相学习或者传诵的对象？他们的武器，泰罗人费尽心机也无法仿制…… 王族，在泰罗人的心目中，就是高一级的存在，先进的代名词。 洛炳看透了众人的心思，说道：“加入王族，你们就会像大屋围的人那样，得到王隽他们的倾力相助，无偿得到他们的教导，学得各种先进技术。从此以后，王族人有什么，你们也会有什么，王族人会什么，你们也会学会什么，因为你们就是王族人。要知道，王隽是天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由他来领导你们，是你们的福气，大家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洛炳的话句句在理，让人无可辩驳。不过，要让泰罗族这样一个大族臣服于小得多的王族，心理上实在无法接受。 泰罗族的人咬死不接受洛炳的提议。 洛炳不耐烦地站起身来，说道：“话已经说清楚了。别说我没提醒啊。这次帮助你们守卫的任务，我们高山族已经完成，接下来请你们兑现承诺。至于下一次敌人来犯，就别来烦我了。” 他转身，推开凳子，准备往门外走。 他很清楚，对在座的人，那是不能用强的。 和臭名昭着的赛强不同，这些人在泰罗族基根深厚。别以为自己掌握着军权，但动了这些人，有可能会发生大骚乱，自己这几十号人很难镇压住的，甚至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难说。 芳田急忙喊住他：“洛炳你别急。我有话说。” “哦？”洛炳停下，问芳田有何话说。 “我们太阳族寨子已经烧尽。如果太阳族单独加入王族，王隽能收留我们吗？”她问。 洛炳坐下，答道：“这个我想问题不大。你有心加入王族，我可以加急派人向明珠城王隽讨口信。” 太阳族五百来号人，收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田华怒道：“芳田你想干什么？你是我泰罗联盟的人，想走就走啊。” 芳田硬气道：“为了整个联盟，我们把寨子烧了。现在家都没了，让你们帮忙重建，你们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还不让我投奔别人？我觉得洛炳说得对，加入王族，我们可以过得更好，为什么不加入呢？” 田华理屈。这件事，她做得是有点不公道。 但长期以来就是这样的，泰罗族欺负太阳族和苏亚族已经习惯了。 “重建家园，慢慢来嘛！”叶红道，要做和事佬，“泰罗族会帮忙的。” “我想住砖房，你们能给吗？”芳田问。 “反正，你们不准脱离泰罗联盟。”田华强硬答道。 “你这就不对了。”洛炳开口道，“泰罗族不愿加入王族，别人不好说什么。太阳族想加人，凭什么阻拦人家？” “我们苏亚族也想加入王族。”这边太阳族还没定论，南吉又加入了进来。 这真是火上浇油。 趁火打劫。 “你敢？！”田华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南吉的鼻子就蹦出这两个字。 “我偏要！”南吉双手撑腰，理直气壮地答道。 傻瓜都看得出来，跟着王族混，日子肯定强过留在泰罗联盟被泰罗族剥削。 王隽对自己部族的人是很讲义气的，绝不会欺负本族人，大屋围就是证明。 既然芳田开了头，自己跟上，料泰罗人拿太阳族和苏亚族的人没有办法。 洛炳鼓掌道：“妙，妙！” 他走到田华身边，扳下她指着南吉的手，说道：“有好日子你不过，人家想过好日子你不让，这就不讲理了。你们泰罗族不应该阻拦她们加入王族。” 目前的局面让叶红很头痛，太阳族和苏亚族直接反出去的话，泰罗联盟就瓦解了。 想要用强？就目前圆鳌坑，太阳族加上苏亚族、高山族实力都并不比泰罗族的弱，王族要是加入进来的话，就更不用说了。用强不得。 “各位，各位，”叶红大声喊道，“大家冷静冷静，这种大事，不要急着做决定好吗？”她想用缓兵之计。等会议以后，逐个说服太阳族和苏亚族留下来。 洛炳知道这种事情急不的，逼急了会天下大乱。但他有信心促成太阳族和苏亚族加入王族，于是顺着叶红的话说道：“事关重大，大家下去想清楚也好。”他对叶红道：“接下来几天我就把军队移交给你，希望你们尽快将承诺的物资筹备好给我们。” 他又对芳田和南吉道：“我等下立即写一封信给王隽，问他愿不愿意你们加入。” 芳田和南吉道：“我们等王隽的答复。” 叶红拉住洛炳道：“你先别急着和王隽说呀。” 洛炳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收一留 奥空和博牛带着战败的士兵松松垮垮往土由寨撤退。 两人一路上好不懊恼。 离土由寨还有十来里路的时候，路过一个狭窄的山谷。 正走着，冷不防东面一侧山岗上一顿箭矢射来，登时就倒下十几个。 后面紧接着又是一轮一轮的激射，把走在前面的米族人射得鬼哭狼嚎，死伤不少。 等米族人找好掩体躲避箭雨的时候，山岗上却没了动静。 奥空从箭雨的密集度推测，山上的人不会很多，当在一百以内，甚至只有四五十人。 窝着一肚子火的他下令反攻山头。 山上的人自然是奎克的部队。 他早就看好了地形，要在敌人回来的时候伏击一把。 不求多大的战果，杀多少算多少，前提是自己人尽量不损失。 奥空往回走的时候，狼烟系统及时给奎克传送来了信息。 于是奎克放弃土由寨，带队在山谷设伏。 只要进攻圆鳌坑的敌军后撤，奎克这次出战的任务就已经完成。 伏击这事，完全是他的自由发挥。 趁机强攻土由寨？那是没有的选项。 以百人攻陷千人的大城，就算能攻下，伤亡肯定惨重。王隽爱惜部下，不愿为圆鳌坑付出过多的生命。因而一早就叮嘱了奎克，除非三日限期到了敌人仍不后撤，否则是不会强攻土由寨的。 三日不后撤，说明土由寨的人铁了心要攻下圆鳌坑，这个时候必须让土由族人付出代价。攻下土由寨，毁掉土由族的老窝，就成了可选项。自己有牺牲也在所不惜。 奥空和博牛此时满腔的怒火都撒向奎克的部队，下令全军追击。 于是当日诱敌至苏亚族的情景重演。 奎克的人分成两拨，交叉掩护，边杀边退，来到海边。 杀了敌人百十号人后，奎克的部队安然登上了海边的竹筏，从水路扬长而去。留下奥空等人瞪着眼徒唤奈何，望洋兴叹，懊恼万分，只好领着败兵灰溜溜回到了土由寨。 大花见敌人已经撤退，终于松了一口气。听博牛汇报出战圆鳌坑的经过，也没怪他。 有什么好怪的呢？自己这千来号人，不也应付不了城外那一小队敌人么？ 她隐隐觉得，泰罗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厉害的帮手，从此以后，征服泰罗人，将更加困难了。 她想搞清楚这个帮手是谁，但是急切间很难做到。 这是由当时的社会环境决定的。对于敌对的部落，连正常的接触都没有，部族和部族之间很难安插间谍。了解信息，往往需要抓俘虏过来审问才行。 因为相互提防，抓俘虏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一般的俘虏并不知道高层在做什么。 不过，出现那么大的情报漏洞，大花知道自己终究是疏忽了，对敌人过于轻视。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庆幸土由寨没有丢失。 —— 公元1年11月7日，即泰罗人开会决定首领的当日下午，奎克率兵回到了圆鳌坑，驻扎在出发前的基地。不过，再不用像之前那样保密了。 叶红在洛炳的支持下，顺利走上了领导岗位。 对田华，她采用绥靖策略。毕竟田华在泰罗族有很大的势力，叶红想坐稳首领的位置，必须拉拢她。 好在有洛炳支持，加上城外奎克的部队，田华想翻盘已经不可能。 给点时间，把人事安排好，掌握住军队，大功便告成了。 接下来的几天，叶红忙于巩固自己的地位，还要游说芳田和南吉留在泰罗联盟。 对芳田和南吉来说，洛炳突然为她们指出一条明路，让她们看到了曙光。投奔王族，就是她们的最大愿望。 当然，在得到王隽的允诺之前，两人也不敢做得太过，把话说死，表面上有所妥协，留有余地。同时，暗地里加强防范，防止泰罗人突然袭击。 —— 9日上午，洛炳接到王隽的来信。 信上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不要强迫泰罗人并入王族。” 王隽的信向来很短，没有一句废话。 信里说的是并入王族的事情，好像是对自己询问的回复，但又没有明确说明同不同意太阳族和苏亚族加入。 “这真是奇怪了。”洛炳手里拿着信，纳闷得很。 但很快便猜到缘由。 自己7日下午写的信，即使送信的人星夜兼程，接力传递，9日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到回信的。只能说，这是王隽知道了什么，或者猜中了自己想劝泰罗族并入王族，事先给自己提出警告。 可是，自己事先并未和他提起这事，他怎么知道的呢？ 10日，又有信到。 “苏亚族没了家园，同意她们加入王族，前提是自愿。暂不同意太阳族加入。具体安排请与奎克联系。王隽。” 洛炳没有参加第二期培训班，个别不认识的生字，只好拿着信去问奎克。 于此同时，奎克也收到了王隽的信： “苏亚族将并入王族，先整体搬至大屋围。你部留在圆鳌坑配合迁移。请你联系洛炳做好迁移工作。” 洛炳见了奎克，问过生字后，和奎克说起9日王隽的来信。 “没什么，我们的战报是日夜不停顿，几个人接力传送的。9日的信，肯定是首领知道娜逻死了的事情后写给你的。而10日的信，是对你写给首领的信的回复。”奎克解释道。 这和洛炳的估计是一样的。 “为什么王隽不把太阳族也收入王族？一次性合并太阳族和苏亚族，不是更省事吗？真是怪了。”洛炳说出自己另一个疑问。 奎克道：“首领这么做，肯定是对的。” 想了想，他说道：“两个部族接近千人。或许一次性接收千人，对我们王族来说负担过重……”，“又或者，首领不想过分激怒泰罗人。你想啊，两个族一次性分出去，泰罗人能接受吗？说不定大家就火拼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而苏亚族没了家园，跟人走了，勉强说得过去。” “嗯，嗯，有道理。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奎克的话提醒了他。 疑问解开以后，两人商量后面的行动。 “你拿着补偿回山吧，这里交给我。”奎克道。 洛炳道：“有你在这里坐镇，我估计叶红在圆鳌坑可以平安无事。只有苏亚族并入王族，她对族人也有可能交代得过去。好吧，过两天我就撤退。今日无事，我们大战三盘如何？” 洛炳想下围棋。 “谁怕谁！来，三打两胜，我们较量较量。” —— 洛炳去见了叶红，告诉她王隽同意苏亚族加入王族的事情。 “至于太阳族，王隽没有同意。”洛炳道。 叶红有些无奈。 两个部族主动提出要走，换成自己是王隽，两个部族都会收下来。 没理由不收的。 现在王隽只收没有家的苏亚族，而把太阳族拒之门外，显然是给了自己一点面子。 或许，这件事只能这样解决了。 这一仗下来，泰罗人已经看出，王族人数虽少，却不是泰罗族能欺负的。谁都欺负不了王族。 反过来，王族其实比泰罗族更加强大。 “当初幸好没有和王族开战。”叶红庆幸着自言自语。 她已经认清，自己领导的泰罗族，依靠王族，则有好日子过，反对王族，将难于生存。 罢了，就这样吧。 —— 洛炳找到芳田，告诉她首领同意苏亚族加入王族。 芳田听说王隽接纳了自己，十分开心。 而南吉听了洛炳的消息，则十分郁闷。 洛炳宽慰她道：“王隽信里面说‘暂不’，说明他是认为眼下不合适过去。等上一两年，说不定时机成熟，王隽就同意你们加入王族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相聚明珠城 苏亚族接下来的迁移还算顺利。 虽然泰罗族的人一百个不情愿苏亚族离开，但各种权衡之后，还是忍住了。这与领头的是叶红有关。如果首领是田华，事情可能不会这么平和。 当然，洛炳和奎克虎视眈眈，对田华诸人压力也很大。 公元1年11月15日，英子调集派遣七条竹筏，从海路帮助苏亚族搬迁到大屋围。 苏亚族的寨子虽然烧了，但里面的物资包括粮食是事先搬走了的。这些物资，缴清了当年按规定应当上交泰罗族的部分，剩下的将用竹筏搬运。 一些不方便走水路的物资，就用人力走陆路运到大屋围。 只用了四日，苏亚族就搬到了大屋围，休整了一天，21日，苏亚族又整体去了明珠城。 这是王隽经过思考后做出的安排。 一开始英子等人主张把苏亚族的人拆散，分散安置：大屋围一部分，浅水湾一部分，明珠城一部分。这样的好处是苏亚族的人被分散后，不容易抱团，有利于管理。否则以苏亚族五百人的体量，人数已经和现今的王族在一个量级，加入王族后，在王族内部是一股大势力，管理不当，容易出差错。 试想，如果芳田五百来人在明珠城造反，明珠城还能是王族的吗？ 但王隽不这么认为。 初来王族，两个部族之间有个磨合期，苏亚族更应当有人严加约束。这个人只能是芳田。把人分拆到各地，不仅芳田没法全部管束，也会让苏亚族的人心生疑虑，各地负责人也未必能管束得好。 王隽相信，时间长了，王族先进的科技、文化、经济、军事和管理制度，会自然把苏亚族融合进来。到时候，随便调动苏亚族人都不会有问题。 这是一种自信。 洛炳拿到了泰罗族应该给高山族的物资后也启程回山。他从奎克手中借来两条竹筏，和苏亚族的人同时用竹筏转运。他打算先把物资转运到浅水湾，再用人力送上老鹰岭。 至于奎克，应叶红的请求，决定在苏亚族和高山族离开后，在圆鳌坑多留半月，美其名曰观察一下土由族那边的反应。他的驻留得到了王隽的批准。 22日下午，苏亚族人全部抵达明珠城。 同来的，还有洛炳及几个手下。 洛炳和芳田同乘一条竹筏，率先抵达明珠城。 上岸后看见王隽领着一众人已经等候在岸上，里面有英子、托思、美琳、桃花、贝丽、乌丽……。 王隽看见和洛炳并排前行的女人，上前一步，向芳田伸出手去，说道：“你是芳田吧，欢迎欢迎。” 芳田见王隽伸手过来，不明所以。 洛炳提醒她握手。 “见过大首领。我是芳田。”芳田握着手，说道。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王隽，她有点激动。 王隽大方地一笑：“别喊什么大首领，叫我的名字就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我们苏亚族今后听大首领命令。” “一家人不要客气。”王隽微笑道。 他松开芳田的手，又和洛炳打招呼，给他来了个当胸一拳。 当然力度是有限的。 “这么久都不来明珠城，忘了我无所谓，可不能把佳人忘了。”王隽骂道。 他说的佳人，自然指的是英子。 洛炳干咳了一声，声辩道： “还说呢，自己不去圆鳌坑，偏偏把我骗去卖命。去了圆鳌坑，我怎么还能来明珠城？”一边偷眼看了英子一眼。 一旁的英子面无表情。 “好了好了，不和你贫嘴了。”王隽道，“我来给芳田引见一下其他几位。” 他指着英子对芳田道：“这位是英子，以后要什么，尽管找她……” “这位是托思，技术总管……” 又指着贝丽：“这位是……” “美琳？”芳田猜道。有关王隽身边的人，外界有很多传说的。美琳是神箭手，传得神乎其神。贝丽长得俊，看上去比较成熟，芳田便认定她是美琳。^ “我是贝丽。这位才是美琳。”贝丽指着旁边的美琳道。 “哦！”芳田脸红，转头去看美琳，“美琳这么年轻啊。” 美琳笑靥如花：“芳田，你好。” “哎哟，哎哟，好漂亮……，箭法还好。”芳田啧啧称奇。 “你过奖了。”美琳微笑道。 “这是桃花。”王隽介绍道。 外界对桃花了解不多，芳田不知道桃花的身份。但看她丰满美丽，心中猜想可能会是王隽的女人。 自己要是年轻点就好了……。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是一个美女呢。 王隽一一将自己人介绍给芳田，不提。 桃花过去和洛炳打招呼，她拉着洛炳的手，关切地问：“阿爸这次打仗没受伤吧？” 洛炳伸手摸了摸桃花的头发，笑道：“好着呢。你阿爸没那么容易受伤的。” 他看见女儿脸上泛着红光，一副幸福的模样，知道她的爱情有了结果，心中大慰，一块石头落了地。 桃花的性格就像她死去的妈妈一样执着，洛炳生怕女儿今生不碰男人了。 某种意义上说，这次领兵去圆鳌坑，也和女儿有一点关系他借这次北行的机会，强迫王隽接受自己的女儿。 当然，那也是女儿魅力足够的缘故，他想。 和女儿说了几句，洛炳趁没人注意，过去和英子套近乎。 英子一付高冷模样，对他爱理不理。 洛炳则点头哈腰，竭力讨好。 见英子不响应，洛炳小声对英子说道： “我带了一块布料过来，是圆鳌坑的极品……” 英子眼睛立刻放光，冷峻的表情顿时不见，忙问布料在哪里。 “这里人多，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给你看。”洛炳一脸的色相。 “死开……” 英子嘴里骂着，脸上却绽放着笑意。 离晚饭还有一点时间，芳田由贝丽陪着参观明珠城。 明珠城的一切，芳田都感到新奇。 洛炳则拉着英子去了她的住处展示他的礼品去了，趁机如饥似渴大肆亲热了一番。 晚上王隽犒赏新来的苏亚族人。主菜是贝丽当日率部下，驾两条竹筏下海捕捞的海鲜。 苏亚族人平时是吃不到海鱼的。而且，王族人烹鱼的方法，在王隽的指导下，可谓高超且多样。有蒸有煮，有煎有炸，鱼摆上来，闻之垂涎欲滴。 苏亚族人大饱口福。 王隽则在自己的客厅，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招待芳田和洛炳。 除了菜饭，芳田和洛炳第一次喝到了美酒。 两个人喝得都有点多。 席散以后，大家各自离开，洛炳想随英子回她的住处，被王隽喊住。 “什么事？”他问。 王隽见屋里除了美琳和桃花没有别人，问洛炳： “娜逻是你杀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的？” “别骗我了，老实招供。”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洛炳问。 美琳走过来，展开手掌，现出一节二三十厘米长的细长竹杆，说道：“这凭这个。”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杀娜逻者 很显然，这是一段箭杆。 上面沾满血迹。 “就凭这个？”洛炳疑惑地问。 王隽横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射中娜逻的那支箭。当时你拔出来后，随手折断，扔下了城墙，之后被我们的人捡了回来。” “捡了回来？”洛炳有点意外，“但是这节箭杆不能说明什么。” “看清楚点。箭杆尾部有一道破开的很细微的裂缝，那是夹羽毛用的。不仔细看的话发现不了。”王隽道，“缝缝里还有一丝没有除尽的羽毛。说明这支箭，以前是有羽毛的，只是临时被除去了。而有羽毛的箭，只有我们王族和你们高山族用。” “为什么要临时除去羽毛？因为不想被泰罗族的人认出箭的来历。”美琳接口道，“为什么不直接用土由族人没有羽毛的箭？因为他们的箭短了点。” “那也不能说是我的人杀的啊？”洛炳辩解道。 “自然不是你的人杀的。你的人要避嫌，都在打仗，泰罗族的人是看到了的。下手的人是青松，对不对？”王隽逼视着洛炳，说道。 桃花上前一步，摇着洛炳的胳膊，劝道：“阿爸你就把实情说出来吧。” 洛炳推开桃花，问王隽：“连谁下的手都猜到了？” 王隽道：“这还猜不到？！你不想用自己的人，只能去找奎克。论箭法，当时除了奎克自己，只有青松最好。这种一击必杀的埋伏，肯定要选箭法最好的人，对不？除了青松，还有谁呢？” “战斗结束，你故意不下命令打扫战场，好让青松装死藏在死人堆里。然后设法把娜逻喊到了城墙上，为青松一箭必杀创造条件。”美琳认真地分析着来龙去脉。 两人的分析无懈可击，洛炳知道瞒不过，只得承认杀娜逻是自己所为。 “你们……，什么都知道了。”真相被揭示，他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你和奎克自作主张，把娜逻杀了？”王隽严厉地看着洛炳，说道。 桃花道：“阿爸你赶紧认个错。” 洛炳可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错。 “这是为了王族好啊。说起来，王隽你得谢谢我啊。我想着，娜逻在，泰罗族就是铁板一块。杀了娜逻，泰罗族才有机会归到王族来。你瞧，苏亚族不是归顺了吗？”他为自己辩护道。 王隽嗔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杀人，传出去，以后那个部族还会和我们王族合作？”王隽道。 “所以我只做不说啊。连你我都没说。没人知道这件事。”洛炳道。 “你别自作聪明。至少米族人和土由族的人知道不是他们杀的，说不定能猜出其中的缘由，到时候他们到处乱传怎么办？”王隽道。 “我给他们来个至死不认，咬定是他们干的。”洛炳道。 “爸，你真糊涂。”桃花埋怨道。 洛炳看了女儿一眼，硬着脖子道：“我不觉得哪里做错了。” 王隽批评道：“我并没想吞并泰罗族。有她们在北方抗住米族人和土由族人，我正好放心发展经济。你这样一搅局，以后抵抗北方人，全成了我们自己的事情。再说，归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强迫并不好， “那你别收苏亚族啊。”洛炳不服道。 “娜逻死了，泰罗族已经被削弱，以后我们要更多靠自己了。事实已成，我当然还是要收苏亚族。” 这洛炳有时聪明过头，王隽也是无语。 他把洛炳当兄长。但其实，洛炳是老丈人才对。 就算洛炳做错了，又能怎么样？ 王隽板着脸说道：“算了，杀了就杀了，已经不可挽回了。下次你再这样蛮干，我就不准你来明珠城了……” 洛炳赶紧告饶：“别，别，我听你的就是，下次再不自作主张了。” 不能来明珠城意味着见不到英子，还有女儿。 “还有奎克。”王隽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只是借了青松，奎克还真不知道是青松杀的。”洛炳为奎克打掩护。 “行啦，就算事前不知，事后他还会猜不过来？”王隽驳斥道。 “这个……”洛炳哑口无言。 他奇怪，那支箭，自己亲手丢下城去的，怎么就落到美琳手上去了。 洛炳当然不知道，大屋围的情报系统，在美琳和大梁的经营下，已经建设的相当完备。 —— 明珠城一开始的规划，王隽是按照五百人的规模建城的。当时整个部族不过几十人。 住满五百人，似乎相当遥远呢。 不曾想，一年功夫，这个数目就超出去了。眼下，明珠城就有六百多人。 不过，住宅区的占地是一百米乘二百米，上面可以建四五十栋集体宿舍。 如果还是按每个房间住六个人，每栋四十多人算，这片地域容得下二三千人。就算每个房间平均住三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所以，苏亚族来了，建房的地方有得是。 王隽立即决定加盖两栋砖瓦房，让苏亚族的老人妇女高级管理人员住进去。 再多就不行了。毕竟建筑材料如石灰、砖、瓦没多少剩余的。 新入部族的安置融合，王族已经有丰富的经验，一路走来，原本就是一个融合的过程。 学习文化，组织军训，分组分班……，一切按部就班就行了。 苏亚族对王族的安排非常配合。甚至，受泰罗族的人压迫久了，新的生活，给她们带来了憧憬。 物资方面，人家是带着粮食过来的。尽管不够吃一年，但能应付很长一段时间。原本，粮食从来就不够，需要其他食物做补充。 但他们的粮食显然没那么多，但英子不在乎这个。明年开始，按王隽的要求，明珠城将开始种三季水稻。苏亚族只要能坚持到第一季收获时节，粮食就接上来了。 苏亚族的五百人，安顿下来后，除了部分协助建房，剩下的英子打算全部拉去开荒。 苏亚族的事情，不用王隽费心，主要是英子的事情，他只需定一个原则就可以了。 他的心思，在西方。 王隽早已按捺不住。 诸事齐备，他要出发去检验桃花的发现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太可爱了 王隽要去鸟头山了，那是第一块孔雀石出现的地方。 桃花是必去的。 美琳说她不能去，她要去米族人的地盘亲自考察一番。有桃花在王隽的身旁，她觉得自己走得开。 为此，她特意嘱咐桃花，怎么样照顾王隽。 王隽有点后悔让美琳负责情报一摊子。这丫头原本是自己的贴身秘书，现在倒好，一起去鸟头山都不行了。 不过王隽能理解，美琳就是这个性格，凡事都要做到最好。 情报这一摊，不交给她又交给谁呢？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况且，身边现在还有桃花。 桃花这姑娘，也是蛮可爱的。 贝丽想跟过去。王隽说这次去可能要很长时间，一两个月都可能。 作为蝴蝶岛的岛主，贝丽不好离开那么长时间，只好作罢。 王隽邀洛炳同行，洛炳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王隽知道他这是舍不得英子，没有强求。 除了桃花，同行的还有靓仔、智聪、以及两个壮汉夏风和牛力。 靓仔、智聪是王隽点的将。 王隽觉得两人专心，聪明，学东西快。冶炼金属事关部族以后的兴盛，必须选最可靠合适的人去。 此外，靓仔有烧制石灰的经验，这和冶炼有点相通。 他负责的石灰山，交给其他人接手去了。 夏风和牛力，是靓仔按王隽的要求选中的手下，力气大，体能好，干体力活的。 这样，王隽、桃花、靓仔、智聪、夏风、牛力六个人，带着食品和一些日常必需品，以及给老鹰岭和鹰哥岭的礼物，上了路。 王隽让桃花向贝丽要了一张网，准备想吃鱼了到海里捕鱼。 除了这六个人，一行之中还有一个特别代表小虎。 王隽带上它，是让它在驻地看家护院。那里，毕竟荒无人烟，野兽比较多。 六人一狼先乘竹筏去到浅水湾，住一晚后，取道红花寨往老鹰岭。 靓仔、夏风、牛力各挑一个担子。王隽、桃花、智聪则背着自己的行囊。 桃花自动成为这支队伍的领队，指挥下属走路休息，生火做饭，顺路还让小虎去丛林赶猎物，用箭射杀惊出来的走禽或者飞鸟。 她的箭法在王族里面已经是佼佼者，只是比美琳略差些。 当然，若论箭术，王族里面高手如云，就如智聪、王隽，都已经差不多是一流高手了。 这是王族人长期以来坚持不懈训练的结果。 也是王族人军事上的杀手锏。 桃花对王隽很是照顾。坐下休息的时候，她会绕到王隽后面，给他捏肩捶背，那怕王隽说不需要。 不需要是假的，捏一捏多舒服。主要是怕累到了桃花。 但桃花十五六岁的女孩，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 她甚至要把王隽的背包拿过来自己背。 王隽不肯。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有力气，怎么可能让桃花背自己的行李？ 还有一个不知道累的人是智聪。 这次被王隽点中西行，智聪十分高兴，一路蹦蹦跳跳，没有一点疲态。 夏风和牛力，心情也是激动。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能和首领一起出门远行，那是很高的荣誉啊。 兴奋的还有小虎。 难得出门，小虎一身的劲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王隽索性让桃花解开绳子，让小虎随意跑动，等休息的时候才拴起来。 中午桃花选了一个靠近水源的地方生火烤肉。 中间小虎突然警觉起来，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竖着耳朵聆听动静。 王隽知道附近出了情况，拉着桃花牵着小虎走出去观望，很快就有发现。 山谷下面，小溪那边，一群水牛正在溪边河滩上吃草。 水牛六大一小。 小的牛仔还在吃奶。 “我们把牛群赶走，把小牛活捉吧。”桃花跃跃欲试。她知道小牛和小马，是王隽最想收养的对象。 王隽摇头道：“没那么多时间。从牛群中截下小牛，没有大半天甚至一天根本不可能。” 水牛群可不是好对付的。就算老虎都要退避三舍。 活捉小牛，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 小牛和铜矿，两相比较，还是铜矿更重要。 王隽不想在这里纠缠。 傍晚，一行人赶到了老鹰岭。 尽管事先没有告知老鹰岭，王隽一行人的到来，还是受到了杉嫲的热烈欢迎。这也是因为里面有桃花的缘故。 王族和高山族，有着兄弟般的情谊。 杉嫲见桃花这次回来意气风发，打心眼里高兴，对王隽心存几分感激。 休息了一晚，王隽没做停留，第二日一早又要开拔。 辛苦是辛苦，但时间不等人，转眼冬天就会过去。 “桃花找的那个什么石头，有那么好吗？”杉嫲来送行，问他。 “非常重要，以后你会知道的。”王隽答道。 杉嫲一挥手，上来一个人，挑着一担稻米。 “这是我们的人从圆鳌坑带回来的粮食。你们拿一担去用吧。” “那多谢了。”王隽也不客气。让牛力接过担子，告辞赶路去了。 去鹰哥岭路远，要走两天。两天后天黑的时候，众人赶到了鹰哥岭。 听说桃花来了，寨里的人都赶了过来，参见首领。 甚至把王隽都冷落了。 桃花见这个首领推不了，想着后面采矿需要人手，正好可以让山上的人帮忙，得到王隽的同意后，便不再推辞。 她对阿萍说道：“这样好了，我就当一个名义上的首领。我不在的时候，寨子就由你管治。” “好的。” “另外，我已经是王隽的人，虽然是名义上的首领，但我不会在脸上刺青，你看可好？”桃花问。 她知道王隽不希望自己把脸刺得花里胡哨。 说不定，刺了青王隽就不要自己了。 那怎么行？ 阿萍担心道：“这样的话，死后就不能和祖先在一起了……”全网 . 桃花道：“没关系的，我只要和王隽在一起就行了。” 阿萍见桃花意志坚定，只好同意。 桃花点了阿壮和另外两个寨子的壮劳力，要他们明日一同下山往鸟头山。 阿壮欣然答应。 次日，一行九人天蒙蒙亮便下了山，在路上歇了一晚，第二日中午赶到了鸟头山。 桃花带着大家找了一处旧屋，放下行李，准备在这里扎营。 连续多日马不停蹄，王隽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但他决定立刻前往目的地。 留下阿壮的三个人打理驻地后，由桃花带路，众人前往发现孔雀石的山谷。 走着走着，离山谷还有几百米的时候，王隽突然发现了异常。 他停下步来，用脚踢了踢泥土，喊人用石铲把土铲开。 那里有一块裸露的石头，周围被土覆盖着。 牛力拿着石铲过来挖土。 王隽的眼睛死死盯住铲开的岩石。 铲开土，下面的情况揭露开来。那块石头，呈暗红色，和下面的岩石连成一体，只能观看，不能取出。 差不多的时候，王隽喊停了牛力，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扫去石头上的尘土，就如考古队员发现了珍贵的文物，生怕会损伤宝贝。 桃花、靓仔和智聪都围上前去，想一探究竟。 王隽观察片刻后，忽然站起了身，大吼了声：“找到铁矿石了。” 他的行为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接着…… 他一把将桃花抱起，就着她的嘴来了两个亲吻。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桃花羞红了脸。 但脸上写满了幸福。 “桃花，你太可爱了。”王隽喊道。 要知道，他想着的是铜矿，而实际发现的是铁矿。 铁矿，还是露天的富铁矿！！ 这意味着，王族将直接跳过青铜时代，进入铁器时代！ 第二百三十七章 意外 孔雀石是铜矿的常见伴生物。 但是铜矿也可以是大型铁矿的副矿，这不矛盾。 不论主矿是铜是铁，反正铁矿已经找到！这已经足以让王隽欣喜若狂。 他放下桃花，开始勘探地表矿藏的分布。 不到两个小时，周围的情况就摸了个大概。 山谷的两侧，差不多整座山丘，分布的都是铁矿，埋藏极浅，算是露天铁矿。而在山谷里面，分布着铜矿。 也就是说，这里的主矿是铁。 而且，王隽发现，铁矿基本上都是在地表，全部都是富铁矿。 露天而且是富铁矿，这意味着开采和冶炼都会容易得多。 这么优质的铁矿，很是少见。 至于这座山丘之外，他暂时没空去考察了。 光这一座山头，对他来说，到死也挖不完吧。 桃花等人从来没有见王隽这么高兴过。 王隽说找到铁矿石了，大家都高兴。 隽上课时介绍过金属的属性的。桃花靓仔智聪等人还见过用过王隽的匕首，知道钢铁的厉害。所以，她们也都十分期盼。 这一天是公元1年11月30日。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矿藏确定了，王隽的心定了。他站在高处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便带大伙回鸟头山。毕竟这几天赶路太辛苦了。 他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行动。 —— 第二天，王隽下令全体迁移，开拔到十里外的铁矿所在地。 他给这个地方取了个名字，就叫做铁山。 发现孔雀石的山沟，就叫做孔雀沟。 在铁山山脚靠海的方向，王隽选中了一块近水源看起来比较平坦的土地，作为今后的营地。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伐木建屋，长久住下来，把铁山建成钢铁基地。 很显然，眼下的九个人人手太少。 王隽和桃花商量，要调鹰哥岭的人下来搞建设。 “好啊，我让阿壮回去，把寨子里能来的全部叫过来。”桃花道。 “嗯，人越多越好。”王隽道，“以后，可能的话，说服她们整体搬迁到铁山来。这里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不过，让她们以后炼铁，她们可能一时不能理解，毕竟铁不能当饭吃。” “好吧，暂时就说请她们帮忙我们在这里安家。”桃花道。 九个人，阿壮被桃花派遣回鹰哥岭了。 桃花和智聪去找吃的。 因为有一担稻米，两人主要是找一些新鲜的肉和蔬菜。 其他的人则砍树做木头房子。 王隽亲自上阵，挥汗如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天人洞。 事实上，这么多天过来，王隽一直都是个强劳力，没有任何的架子。 这没什么奇怪的，人手不够的时候，当首领的也得上。 王隽一边干活，一边琢磨建窑。 建炼铁的窑之前，王隽必须先建个别样的窑，用来制作木炭。 烧柴能烧出陶，冶炼铜的的温度和陶差不多，但是铁的熔点比陶或者铜就要高得多了。 这样一来，原来的烧柴已经不是办法。王隽想到的，是改用烧炭，并且进一步改善送风系统，增加供氧量，保证炭火烧得红火。 烧炭就是在燃烧不充分的情况下让窑里的木材碳化。 也就是窑里温度起来后，减少进氧量，甚至把窑封了。 好吧，说干就干。 公元1年12月4日，王隽、靓仔、夏风、牛力四人动手修建炭窑。阿壮带来的两个人则继续做建房工作。 建窑，没有人比靓仔更在行了。王隽把设想一提，靓仔就领悟了。 过了两天，阿萍带着一大批的人过来了。 王隽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六人。一半男人，一半女人，都是能干活的。 王隽把过来的八个男人分派去协助靓仔建炭窑，剩下两个砍柴。算上之前的四个人，建窑这里一共有十二个男人。 女人和另外六个高山族男人包括阿壮，交给桃花指挥，负责建住处和找吃的。智聪则被王隽撤回去帮靓仔的忙去了。 桃花手下有十三女人六个男人。她把人分成四个组： 一个组打猎，一个组负责采集和后勤。 一个组桃花自己带队，领着二个女人捕鱼。她首先做了两个大鱼笼，在就近的小河里抓鱼。小河在不远处，一直通向大海，离大海大约有十多里路。 桃花还建竹筏，准备从小河出到大海去拉网。兽皮已经让阿壮带了过来。 剩下的男女人组成一个组，伐木建房，由阿萍负责； 这样，铁山驻地立即成了一个火热的工地，所有人都马上忙碌了起来。 人一多，王隽的职责也由亲临一线改为了指挥协调。 毕竟，人多了就得有人管理，管理不好效率就会下降。 指挥是比干体力活更重要的工作。 还有，建窑和建房，他还要进行技术指导。 人多力量大。况且这个时候的人体能普遍极好，不过六日，炭窑就建好了。 而烧炭用的柴也已经准备就绪。 公元1年12月13日，王隽要试着烧第一窑炭了。 因为是第一次制炭，算是摸着石头过河。 没想到出了意外。 木头在窑里架好以后，王隽就命令靓仔带人把顶部的窑口封了，只留下一个极小的口通风，防止窑内气压过大。 然后就在窑底隔空烧火加热，升起温度。设计这个窑的时候，烧火的地方和制炭的空间是分开的。 火是一点点烧的，不能让窑里面架起做木炭的木头燃起明火。 前面倒还顺利。 烧到一半，王隽让靓仔透过观察口检查窑内的木材。 靓仔看了回来后，还没对王隽说话就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在窑下烧火的两个高山族人也倒下了一个。 事出突然，大家尽皆愕然。 好端端二个人，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呢？ 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俩人得了什么急病。 但王隽立即意识到意外的原委。 木头在不充分燃烧的情况下，会生成一氧化碳。这两个人无故倒下，极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 他命令众人把俩人抬到远离炭窑的通风处，一试心跳和呼吸，还好都正常。 观察两人的脸色，没有发紫现象，说明中毒不深，应该有救。 他命人除去两人的上衣，让其呼吸通畅。 “让他们躺一会儿，观察一段时间。”王隽道。 留下两个人招呼病员，王隽带着人又回到炭窑。 制炭绝不能停下。 “大家注意，窑里面有毒气，要小心。”王隽道。 众人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许多人马上离得炭窑远远的。 “大家也不要怕。靠近窑的人，以后要拿一块麻布浸水打湿后蒙住口鼻，可以防止中毒。” 为了打消众人对烧窑的恐惧，王隽自己亲自撕了一块麻布，叠成三重，打湿后绑在脸上，遮住口鼻，接替烧火的工作。 并且从观察孔检查窑内火候。检查的时候，他便憋气，不做呼吸。 为了安全起见，除了做好防护，烧火采用轮班，每隔十五分钟左后换一批人。 在换班的间歇，王隽把其中的科学道理讲给大家听，以打消大家的疑虑，。 虽然没有几个人听得懂，但都知道了烧炭的时候，窑里会产生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毒气，须要加倍小心。 为了防止中毒，王隽一并提出了诸多注意事项和规定。 王隽的以身作则，以及对事故的深刻阐述，大大降低了人们对烧炭这项危险的任务的恐惧感。 —— 第一窑火因为放置的木头不多，半日后，王隽觉得里面的木头已经碳化的差不多了，决定停火观察。 现在，窑内的温度很高，需要等温度降下来才能开窑。 而降温必须让窑自然冷却，不能扒开窑口透气，否则口一开，氧气进入，里面温度高，木炭便会被点燃，烧成灰。 过了一晚，窑内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第二日吃过早饭，王隽决定开窑。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工作。 窑一旦打开，里面累积的一氧化碳，会瞬间奔涌而出。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过年 既然知道有毒气，自然会做好防护，第一窑木炭顺利出窑。 仔细检点其中的木炭，有烧过头了的，有没有碳化的，质量参差不齐。王隽估计了一下，成炭率将近七成。 第一窑能烧出这个成绩，算不错了。 随着经验的增加，这个比例会逐步提高的。 接着，他马上又按最大容量试烧第二窑。 结果成炭率反不及前面。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第一窑只有一点木头在里面，更容易烧制。 第二窑是满载的。 仔细分析后，他总结出了一些结论。 烧炭，并不是容易的事。首先是采木。伐下了树木之后，将之截短，同样粗细的树木要放在一起。这一点看似无足轻重，其实十分重要，因为窑中粗细不同的木头，要在同一时间内变成木炭，必须把粗的堆在下面，细的堆在上面。 木头之间的空隙也得注意。空隙太大，空气通风太好，木头得到充分的燃烧，就会烧成灰烬。堆得太密，空气流通不够，木料得不到需要的燃烧，就不会变成炭。 负责烧火的火工，要全神贯注，掌握火候。火太大，木料成灰；火太小，烧不成炭。把握火候成了一门技术活。 这方面，靓仔上手最快。 智聪也全程参加了的。他勤学好问，王隽相信他能很快掌握这门技术。 另外，安全问题至关重要，不注意，会死人的。 —— 两窑一过，木炭问题基本解决了，王隽开始建炼铁炉。 炼铁炉窑内要承受高温，这和烧陶有区别。 耐高温材料，他首先想到的是陶瓷。 但现在只会制陶不会烧瓷。一年多了，他还没找到烧瓷的原材料高岭土。用陶瓷做耐火材料不现实。 所以，目前唯一能用的也就是石头。那些坚硬的石头，主要成分是石英等物质，勉强可以对付。 王隽决定先建一个石头窑。等有了经验和陶瓷，再对窑进行升级。 建窑的同时，他又抽调了几个人去开采矿石。 这方面，靓仔最有经验，他懂得顺着石头的纹路下手，事半而功倍，王隽甚至认为靓仔比自己都强。 —— 公元1年12月30日，铁山的第一座炼铁炉建成，离王隽练出铁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但眼下已是年底，明日就是元旦了。按照王隽的计划，王族人要大大庆贺一番，热热闹闹过新年的。炼铁的事，等过完年再说了。 辛苦了一年，应当像现代人那样过过年。 之前王隽和英子等人商量过，过年要搞一些一系列的活动，好好庆贺一番的。 拟定的节目多姿多彩，奖品丰厚诱人。 这项任务，王隽当时把它交给了美琳。 来铁山，错过了明珠城的活动。 但在王隽的心目中，炼铁是高于一切的大事。 虽然条件简陋，也得好好过个年。 几天前，王隽就做了具体的安排，吩咐桃花做准备。比如一些食材如冬笋、香菇、各种配料的收集，务必提早开始。 元旦前夕，桃花宣布放假两天过年。 “什么是过年？”高山族的人过来问她。 桃花把历法和过年的含义简单向不懂的人做了介绍。 到了下午，王隽亲自下厨，用早上从鱼笼里取回来的新鲜鱼，做了好几个拿手的菜。 在王族，王隽的烹调水平排第一。 今日，年夜饭比平时早了许多。太阳还没下山，大家便坐在三台简易长条形桌子前面享受美食。 高山族人发现，今晚的饭菜特别好吃，而且量给得很足。这是她们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第二日上午，铁山进行了射箭比赛。 结果，第一名是桃花。那是众望所归。 第二名：智聪。这让许多人感到意外。不过又不得不服。 剩下三四五六名，都是高山族人。 王族人一共有九名，只派了两人参加比赛。这是王隽私下的授意。 奖品都是最近狩猎和捕鱼所得的一些资材。这里不是明珠城，没什么库存。 但其中的荣誉，大家还是很珍惜的。 下午是趣味游戏活动。 第一项活动是拔河。 王隽命人将多条麻绳临时编成一条粗粗的绳索，足以承受拔河的拉力。 将所有人分成四组，抽签得出，桃花做裁判。 三十五个人，剔去桃花、智聪和一个来例假不适的女人，每个组八人，三局两胜，淘汰制。 拔河是集体竞技活动，以前从未接触过，大家兴趣盎然。 比赛的时候，空闲的两队就成了啦啦队，声嘶力竭地喊加油。 王隽所在的第四组最弱，八个人里面，五个女子，三个男人，典型的女多男少。 王隽把小组的人喊过来，教大家如此如此。 看得出，王隽这个组的人明显更有技巧。一个是这边的人知道借助重力，一开始立即就将身体后倒。另外，王隽拖在最后，他的任务不只是用力拉绳，还要设法让绳索保持直线，防止力量分散。 等别人悟出其中道理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这组最不被人看好的队伍，居然得了第一名。 拔河完了，休息片刻，便是其他的趣味游戏，都是王隽设计的。 比方说在地上画一个两米的圈，两个人在圈内用手或身体设法把对方推出圈外。 出了圈就算输。男女分开比赛。 这些比赛，王隽没有参加。他是裁判。 竞技比赛，注定会得到众人的喜爱。 大家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生动有趣的。 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到过呢？ —— 明珠城的节日活动，就不是铁山的规模可比的了。 英子和美琳早早就开始了准备。 王隽说过，好好举办这样一个活动，可以增强部族的凝聚力。 他不在，负责这次活动的人是英子，美琳是副手。 参加的人，除了明珠城的居民，各地的官员都赶了过来，还带上了竞技和表演的代表队。 而且，王族还特别邀请高山族和泰罗族派人联欢，规模相当宏大。 比赛和活动的内容，也要宽泛得多。聚餐、晚会、比赛……五花八门。 拿出来的奖品，不是铁山的奖品可比的。酒、布料、笔、墨、围棋、弓、珍珠项链什么的，甚至培训的名额都拿来作奖品，名目繁多，让人眼红。 尤其是泰罗族的人，几乎每一样奖品都能激起她们极大的兴趣。 一开始她们只当来明珠城是和王族人联系感情来的，等到了以后，一看奖品，便按捺不住了，只有够条件，便设法参加比赛。没办法，奖品太诱人。 最终，泰罗族的人赢得了几个小奖品。 这让她们兴奋不已。 当然，那是美琳暗中放水的结果。论技艺，她们一个奖也拿不到。 明珠城的除夕晚会节目丰富多彩。 来自圆鳌坑的清月表演了歌曲独唱。她的节目，是早早预定了的，还在培训班上课的时候，王隽已经打过招呼。她独唱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是王隽专门为她改编谱写的。 一曲歌罢，听者惊为天籁之音。 …… 美琳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颇为高兴。唯一的遗憾，是心爱的人儿不在。 要是王隽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北方的威胁 公元2年1月1日，元旦联欢这日，傍晚。 两个来自明珠城的信使来到了铁山，向王隽呈上了美琳的来信。 同行的还有一个鹰哥岭的向导。 和平时期，没有战事也没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王隽对英子的要求是半个月写信汇报一次。因为，从明珠城到铁山，需要翻山越岭，正常情况下半个月恰好可以走一个来回。 上一封信还是英子写的，信中提到美琳去了北方侦察。 这封信由美琳执笔，那是因为她的文化水平比她妈妈要高得多。 美琳在来信里写道： “王隽，这里一切都好。各地都在开田，进展顺利。芳田的人都听话。圆鳌坑没出乱子。你走后，我去了土由寨和米族人的天火城。土由寨新吃了败仗，暂时没有开战的意思。天火城很大，城墙很高，里面住着很多人。米族人还在往西吞并别的部族。另外就是，我好想你。” 落款是“只属于你的美琳。” 美琳是王族除王隽外识字最多的人。由于好学，又常在王隽身边，她认识的字，远远超过培训班所教的。写出来的信虽然没什么文采，但已经能通顺地表达了。 不过，写一封百多字的短信，对她来说想必也是件难事，要费好大功夫的。遑论别人了。 王隽看完信，抿嘴一笑。 这小妮子，分开不过一个多月，就说想念的话了。 落款“只属于你的美琳。”，说得王隽心里暖呼呼的。 有些情话，都不用教的。 他的眼前，浮现出美琳俊俏的脸庞，还有那婀娜的身材来…… 嗯，自己也同样想她的。 信里面所说的米族人的动向，引起了王隽的高度重视。 甚至可以说有点忧心忡忡。 米族人兼并土由族，已然是一个庞然大物，再吞并西面的部族，如果西边也有一两个土由族这样的大族，岂不是要出来一个王国？ 这样一个强大的王国要是往南扩张，自己的王族能抵挡得住吗？ 原以为，自己不去侵犯别人，安安心心发展科技，日子就会好起来。 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你不犯人，别人却会犯你。 事实上，哪个时代都是这样。天底下就没有桃花源，没有伊甸园。 米族人完成了周边部族的兼并以后，难保就不会向南拓展，把目标指向泰罗族和王族。 米族人的壮大自己完全无能为力。有一天，王族可能不得不面对米族人的侵略。 看来，得好好筹划筹划，未雨绸缪才行。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将铁炼出来，提高生产力。 桃花在一旁，看过美琳的来信后，撇了撇嘴，没有发表意见。 她把来人送出安顿好后，回来和王隽商量： “既然开了矿，这里以后会像石灰山一样有好多人住着。从明珠城运粮过来，路实在太远，不像石灰山可以从水路运粮。要不要也开荒种田？” 王隽道：“趁着旱季，可以考虑开一些田。先派几个人把地烧出来。等做房子那批人做好了房屋，就去开荒。” 他让桃花先去周围考察一下，提一个初步方案出来。 桃花答应了。 “鹰哥岭的的人，肯留下来种田么？”王隽问。 “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我能说服她们。”桃花道。“这次开多少田出来呢？”她问。 “不用很多，够这里的人吃就行了。”王隽道。 他的打算是，铁山专做练铁事宜，恰如石灰山。 他有种感觉，从海上沿海岸逆时针转过去，说不定能去到明珠城。 如果是这样的话，铁山和明珠城的交通，就可以走水路了。因为有了铁，就可以考虑造船了。 这样一来，不够的粮食，可以从明珠城运来。 第二日，王隽给美琳写了回信： “亲爱的美琳，你的情报非常重要，继续盯紧米族人和土由族人的动向。我在这里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去。王族的生产、训练、培训等等各项事宜不要放松，你和英子商量着办。我这里有桃花帮忙，你不用担心。最后要说的是，我也挺想你的。王隽。” —— 公元2年1月2日，新年的第一件事，是炼铁。 炼铁炉、木炭、铁矿石都已经准备好了。 甚至，打铁用的工具，王隽都做好了。 炼铁炉只是一个土法炼铁的窑子。 和以前炼制石灰以及烧制陶器的窑相比，送风、加柴以及清理、观察系统得到了加强。当然，和现代的炼钢炉是没法比的。 但只要能练出铁来，其他的都好说。可以慢慢改进嘛。 一切准备就绪，王隽带着靓仔、智聪，外加几个烧火搬运工，开始炼铁。 此外还有桃花。 自从鹰哥岭的人到来以后，在王隽的要求下，桃花回归到了管理岗位。遇有重大的技术事项，王隽会把她喊过来。他希望烧炭、炼铁相关技术，她也掌握。 而桃花，对与炼铁有关的事情都非常用心。因为，她知道王隽对炼铁特别重视，自己学会了，以后就能帮王隽多做一些事情。 第一炉，只放置了少量的矿石。 用木炭果然是更能提高窑内温度的。 更兼王隽用兽皮做了一个风箱，可以朝里面鼓风，让炉火烧得更旺。 不过半天功夫，通过观察孔，王隽看到里面的铁矿石便已经尽数溶化，于是喊停烧火。 因为没有耐火的工具将熔融在一起的铁坯夹出来，王隽只能等冷却后开炉把铁坯取出。 下午，炉子冷却后，许多人围在了炉子周围，这里面包括桃花、靓仔、智聪等骨干人物，也包括几天来烧火看护炉子的族人。阿萍和阿壮也过来凑热闹，都想看看里面烧出的究竟是什么。 牛力入炉去搬铁坯。 原来一粪箕的铁矿石，如今化作了一块扁扁的铁坯，埋在炭灰之中。 他拨开灰烬，用手去搬铁坯，发现竟然没有搬动。这才知道这玩意儿比普通的石头要重的多。于是两膀加力，把铁坯抱了出去。 众人围住观看，发现地上的铁坯很不起眼。 看上去不过是一块扁平的灰色石头，外形很不规则，面上好像覆盖着一层气泡，鼓鼓的，和一些零碎的各色石头凝结在一起。 “这东西，特沉。”牛力放下铁坯后，告诉大家。 有人试着搬了搬。 “咦，还真的好重。”搬的人发出惊叹。 见王隽没有阻止的意思，大伙都好奇地试了试，发现这东西果然非同一般，是他们见过的最沉的东西，比最重的石头都要重许多。 这一下，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对这样一块别样的“石头”另眼相看了。 王隽笑道：“要论比重，最重的石头，也不到铁的一半，大伙自然会觉得它沉了。” 第二百四十章 第一件铁器 用土法烧出来的铁坯，王隽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些浮结在表面的“石头”，当是所谓的铁渣。这些铁渣没有铁重，自然就留在了面上。 根据以前的知识，铁坯里面，会有许多杂质，比方说磷、硫。 接下来，王隽要对铁皮进行锤炼，看看能不能把铁坯变成真正的钢铁。如果是，那么炼铁成功，立即着手提高产量。如果不是，就找出原因，直到练出铁为止。 打铁的工具早就准备了的。 一个火炉，里面盛着木炭，与一个简易风箱相连； 一个放在大树墩上的石砧，用来打铁； 再就是石锤、木棍。 第一步，清除表面铁渣。 这个很简单。王隽让人把铁坯放在石砧上，命令壮汉牛力和夏风抡起石锤敲打铁坯。 那石锤，是按照王隽的要求加工的。 王隽在电视电影上看过祖辈们打铁的镜头，依葫芦画瓢，做了一个出来。 当然，这只是临时用一下。既然有了铁，以后就用铁做铁锤。 随着一阵叮当作响，石屑薄皮四处飞溅，铁坯面上那层附着物轻易去了个七七八八。 里面的部分，却是坚硬无比。石锤砸上去，甚至会溅出火星。 铁坯一时“瘦身”了不少。 “就这么敲掉一大部分？”靓仔自言自语道。 “往下看。”桃花道。 这是一件稀罕事，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事情的演化。 接下来做第二步，王隽要提纯铁坯。 绝对的“纯”是做不到的，也没必要。有些成分比如说铁里面的碳，适当保留可以提高钢材的强度。要是加进镍钛什么的，就成了不锈钢。 他要做的，是尽量去除有害杂质。 用的办法就是锻打。 他命两人将铁块放进火炉，埋在木炭里面加热。 智聪拉动风箱，炉火烧得火红。 没多久，铁块便变成了红色。 要把铁融化成液态，温度得在一千五六百度。但五六百度的时候，便会被烧红软化。 所以烧软一块铁，比融化铁矿石容易得多。 王隽让人夹出铁块。 这可有点难了。毕竟，铁块是烧红的，手是不能碰的。夹起铁块的工具只有木棍、木叉或者石铲了。 木头碰到铁块，因为有水分，被灼的滋滋作响，甚至会起火。 不过也就麻烦点，众人用各种工具七手八脚地把红色的铁块转移到了石砧上面。 第一次叉起铁块，配合不默契，费了点时间，放到石砧上的时候，铁表面成了暗红色，显示温度下降了不少。 王隽命牛力夏风围上竹篾做的围裙，用石锤敲击。其余的人用工具翻身。 一锤下去，石砧上火星四溅，吓得周围的人赶紧后退。牛力和夏风因为围裙的关系，倒是无惧火星。 众人注意到，铁块由红转暗的时候，表面结有一层层的“皮”。 石锤一砸，这些“皮”便会掉落。 王隽想，这些“皮”应该就是铁坯中析出的杂质，比方说硫化铁什么的，必须去除。 为什么？纯铁或者纯钢的韧性是相当好的，敲一下就脱落的，肯定不是纯钢的一部分。 翻了几次身，铁块就冷却硬了，锤不动了。 王隽让人把铁块放回炉里加热。 如是反反复复三次，天就黑了，今日只得作罢。 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王隽身旁的桃花问他： “那块铁为什么要不断烧红捶打？那块铁好像都要打没了。” “铁矿石是石头，里面有许多杂质，我们通过捶打，把这些杂质去掉。”王隽答道。 桃花不是很明白。 王隽又打了个比方：“好比池塘里的水很浑浊，要喝的话，就要想办法过滤，让水纯净。就这个道理。” 但这个比喻一样不好理解。 王隽一时也没想更好地解释。他把桃花柔软丰满的身子拥进怀里，说道：“睡觉，以后你会明白的。” —— 第二日一大早，王隽就让桃花喊人把火炉起了，召集昨天一群人继续打铁。 这些人，将成为第一批掌握冶炼技术的人员。除了王族的人，还有阿萍和阿壮。 有了昨日的经验，速度提升不少。 铁块在一次次的煅烧和锤击下，体积越来越小。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大伙还是跃跃欲试，几拨人轮番上去尝试各道工序。 吃过早饭略作休息后，这些人又去打铁了。 最后，铁块在反复的锤击下，已经没有脱皮的现象。烧红的铁块一锤下去，只会让下面的铁块发生变形。 第二步完成了。 这与王隽的预期相合。千锤百炼之后，剩下的就是真铁。 一粪箕的铁块石，烧出铁坯并锤炼后剩下的，不过一块砖头大小的铁块。 铁块冷却以后，泛着灰色的金属光泽，表面坚硬致密，是众人从未见过的东西，一看就是宝贝。 王隽让大家好好摸一摸，感受一些。 下午，王隽遂行第三步，要做一件铁器出来。 在他的指导下，牛力和夏风一锤一锤，将砖状的铁块，慢慢塑成了扁扁的长条形物件。 进一步，把其中一侧渐次收薄，形成刀锋，一把砍劈用的柴刀便具有了雏形。 想了想，还要做一个把手，否则柴刀不好用力。 王隽用石刀在软化的铁器上敲击，切出一小段铁条，压在刀背的尾部，通过敲打，把两者融合为一体。 冷却后，在尾部套上把手，王隽的第一件铁器——柴刀便已做成。 柴刀拿在手，沉甸甸的，感觉相当的好。 铁器，久违了！ 王隽有点激动。 他让人拿来族人磨石器的砺石，在砺石和刀锋上撒了点水，亲自磨起刀来。 “王隽，我来帮你磨吧。”王隽磨了一会儿，桃花主动请战。 也好，各道工序，大家都要熟悉熟悉的。不过这道工序最简单，那些石刀石斧什么的，经常要磨一磨。 桃花接过了刀，磨了起来。然后是靓仔和智聪。 大约半个小时后，刀刃已经被磨得亮晶晶耀人眼目。王隽接过刀，用拇指在刀口上轻轻一刮，感觉刀锋已经磨利。 他拿着柴刀，走到一颗碗口粗的松树前，左手扶住树干，右手挥刀砍了下去。 松树摇了摇，传出一声奇特的钝响，柴刀深深切进了树干，让众人吃了一惊。 用石刀石斧，绝不能切进这个深度。 王隽拔出柴刀，换了一个角度，又对着松树砍了三刀，随即轻轻一推，松树便折断倒下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 四刀便砍断了一颗碗口粗的树，这实在太神奇了。用石斧的话是不可想象的。 所有的人，对炼铁立刻有了全新的认识。 明白了首领为什么不辞劳苦，苦苦寻找矿山炼铁了。 王隽把刀递给了其他人。 众人都知道这刀非同凡响。 见识过王隽那把匕首的桃花靓仔智聪等人还好，其他的人就不得了啦，拿着柴刀摸了又摸，爱不释手，简直就是无价之宝。恨不得自己马上拥有这样一把刀。 “小心割到手。”王隽提醒众人。 还别说，真有人被刀锋割出了血，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刀会这么锋利。 制刀成功，王隽满心欢喜。 这可是里程碑式的大事，意义重大！ “桃花。”王隽喊。 “嗯？” “晚上加餐，好好庆贺一下。” “好的，我马上安排。” 第二百四十一章 保守秘密 夜已深。辛劳了一天的人们都已安寝。 桃花安然地依偎着王隽，进入了梦乡。 王隽却在想着心事。 铸铁的成功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钢铁作为战略资源，处于无比重要的位置。 要把矿石和冶炼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其中，矿山是不会走的，谁守住铁山，铁矿就是谁的。 按照桃花之前的探寻，周围几十里已经基本没什么人烟。有的话也是一些小部落，不足为虑。 暂时来看，铁山的安全没有问题。或许有一天，这里会成为争夺的焦点，但不是现在。 关键是技术！ 没有技术，得到矿山也是白搭。 炼铁技术必须保密。 正如研究院被列为禁地，石灰山不准闲人进入核心区域，铁山一样应该戒严，严防技术泄漏。 目前，目睹炼铁全过程的也就十来个人：自己、桃花、靓仔、智聪、牛力、夏风、阿萍、阿壮和鹰哥岭的两个民工。 以上除了王族的人，阿萍和阿壮是桃花的铁粉，没有问题的。只有两个鹰哥岭民工，需要强调一下保密纪律。 另外就是对所有驻地人员——主要是鹰哥岭的高山族族人进行保密教育。这件事可以让桃花去解决，自己先开个会申明一下即可。 桃花这丫头很得鹰哥岭人的拥戴。 她已经把王族训练和培训那一套管理办法照搬过来，办得有声有色。 他的思绪飞到了明珠城。 不知道明珠城那边房子特别是自己的别墅做得怎么样了，开荒进行的顺利否，圆鳌坑那些人，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对了，圈养的那头牛和马，该进行驯化了。 美琳小妮子现在会在哪里呢，她会跑到铁山来吗？ 不会。按照她一贯的脾气，有可能又去了北方，搜集米族人的情报去了。 想到美琳，王隽没理由的有点心血来潮。 这是，所谓的思念吗？ —— 公元2年1月4日。 早操时间。 王隽把驻地所有人召集起来训话。 他手上拿着昨日新做的柴刀，对众人说道： “昨晚大家已经看见这把刀了，这是钢刀。锋利、坚硬，又不像石头那样容易脆断，非常好用。” 他手拿柴刀，做了一个砍劈的动作。 “大家知道，这把刀是用这里的铁矿石制成的。今后，我们制作很多钢铁工具，以及兵器。这些工具和兵器会极大提高我们的能力和战斗力。所以，这座矿山是宝贝。在此，我要感谢桃花姑娘，当初就是她不畏艰辛，一个人独自找到了铁矿。” 他用手揽住桃花的胳膊，让她靠着自己。桃花乖巧地把身体依偎过去。 下面的人鼓起掌来。 桃花脸色泛红，有点羞涩。 王隽松开桃花，把柴刀朝空中挥了挥，继续说道： “有了这些铁器，以后我们的日子便会越来越好。在此，我希望大家保守秘密，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工具产自这里，不要让外人知道工具是铁矿石做出来的，更不能让外人知道怎么制作这些工具。一句话，不要让外人知道铁山的任何事情。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人齐声答道。 然后，王隽话锋一转： “我要把丑话讲在前头，如果发现有人故意泄漏铁山的秘密，那么他便死到临头了。解散。” 来铁山之前，王隽去过鹰哥岭，当时是以友好人士的身份拜访的。现在，高山族族人都很清楚，自己的首领桃花就是王隽的女人，专属女人。 而且，桃花对王首领用情至深。 本来，自己的首领喜欢哪个男人都没问题，甚至把某个男人霸占也是常有的事。问题是，桃花明显是从属于王首领的，根本谈不上霸占。 首领从属于王隽，那么高山族不也归附了王族吗？ 所以，从情感上说，鹰哥岭的人对王隽是有抵触的。 她们盼望着，有朝一日，桃花会离开王隽，认真做鹰哥岭的首领。 不过，鹰哥岭的人对王隽的印象一向不错，特别是这段时间和王族人朝夕相处，使她们感觉到了王隽的不一般。 如今在王隽的指导下，人们造出逆天的柴刀，那是非同小可的事件。高山族人对王隽的抵触便减少了许多，对王族慢慢有了认同。 —— 王隽决定和靓仔和智聪一起做几件铁器，然后让他们量产，自己回明珠城一趟。毕竟，离开的久了，必须回去看看。 当老板，确实是更劳心的。 表面上看起来自由自在，其实考虑的问题比一般人多。 接下来做些什么铁器呢？ 王隽排了个序： 打铁的工具：铁砧、铁锤、切割铁块用的铁凿子。对了，还有火钳。 开矿的工具：钢钎吧。还有大铁锤。 生活用器：菜刀。铁锅？算了吧，还没想好怎么做。剪刀？难度好像不小，下一步再说吧。 生产用工具：柴刀、镰刀、斧头、锄头、铲子。犁？耙？这两样东西缓缓。 工程用工具：铁钉、马钉、木匠工具什么的。钉子不急，缓一步再说。木匠工具也不急，等自己造船的时候再做。 兵器：枪头、砍刀、箭镞。箭镞可以缓缓，先用竹箭对付着用。 王隽把兵器排到最后，也就是最不紧急的。 毕竟，经济发展了，军事才能上去。当然，造兵器于打猎是有好处的。现在天天有人打猎，所以做完前面的工具，适当造一些兵器也是应该的。 好吧，接下来要做的，一共有铁砧、铁锤、铁凿子、火钳、钢钎、大铁锤；菜刀、柴刀、镰刀、斧头、锄头、铲子；枪头、砍刀。以上各项，火钳、锄头、铲子比较难做一些。 他立即命令烧第二窑的铁坯，同时安排人手，采矿、砍柴、烧木炭。 让桃花把剩余劳动力调来，由靓仔指导再修两座窑，分别用作烧炭和炼铁坯。这样的话，制铁的产量便会大大增加。 但其实，剩余劳动力几乎是没有的。 虽然临时住处已经建好，不再占用劳动力，但砍柴、烧炭、采矿、烧铁坯、打铁，这条流水线每个岗位都需要人。 打猎捕鱼采集，喂饱所有人，这里也要许多人。还好，捕鱼的效率比较高，节省了不少寻找食物的人力。 开荒造田呢？这也需要大量人力。 所以，所谓“剩余人手”，只能靠桃花挤一些出来，一点一点慢慢修建两座窑。 王隽决定等自己回明珠城后，带一批人过来。 —— 因为窑里一次煅烧的铁矿石增加，做出来的铁坯便大了许多。 接下来，王隽首先要做的铁器，不是铁锤铁砧什么的，而是火钳。 没有火钳，取出烧红的铁坯或者在砧板上翻身很麻烦，大大降低了生产效率。 做火钳有点类似做剪刀，虽然精度要求没剪刀高，但在目前的工具下，做起来很复杂很麻烦。 做火钳要开出两条扁铁。把扁铁头上一段扭转九十度。在前面某个点位打一个孔，将两块铁片叠在一起，插上一个铁销，捶紧、固定。这样，火钳便做好了。 王隽和靓仔、智聪等人花了两天的时间，动了许多脑筋，才做出了一把铁钳。 一试，果然好用。 接着做铁砧、铁锤、铁凿子、钢钎、大铁锤等等，相对就简单了。 而且，随着技巧不断提高，制作的速度也明显加快。 公元2年20日，王隽预定的铁砧、铁锤、铁凿子、火钳、钢钎、大铁锤、菜刀、柴刀、镰刀、斧头、锄头、铲子、枪头、砍刀，每一项都做了一件出来。火钳则做了两把。 时间马上面临3月。到了3月中旬，这里便会进入雨季。 既然教会了靓仔等人做十几种工具，王隽决定马上回明珠城一趟。他对北方的米族很不放心，而且也想看看自己的别墅和其他建筑做成怎么样了。 顺带，看望许久没见的美琳。 突击，突击 突击一下新书啊。力争两周内开始上传。所以，本书要暂时让让路了，以后有了空会慢慢续上。 特此告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