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女星：帝少被甩了》 第一章 恋爱的酸臭味 “公主，请自重。” 男人眉眼淡淡，看着眼前那双泫然欲泣的明眸，面无表情地开口。 “魏相，你……你当真不愿意接受我？” 女子怔怔地看着面前高自己整整一个头的男人，杏眸里蓄满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肯让这泪水滚落。 “是，公主，请回吧。” 淡漠的话语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滑落，她不可置信地摇头，双唇微微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的，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男子看着濒临崩溃的她，眉宇见未见半点动容，如同一块尘封的冰，即便泪水再滚烫，也没办法融化他半分。 良久，他终是抿了抿唇，再次开口，语气依然冰冷得没有起半点波澜： “臣出身卑贱，配不上公主，之前给了公主错觉，是臣之过，抱歉。” 原本女子已经快要冷静下来，打算擦擦眼泪转身离去，她是烨国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有她的尊严和骄傲，像这样的卑微祈求，换来的还是对方铁石心肠的拒绝，她没必要再没脸没皮的赖下去，给自己找难堪。 但男人的话一出口，她一瞬间就炸了起来，精致的小脸上再没有祈求与受伤，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不甘，是想杀了眼前之人的仇恨。 她抬头，看着他，突然开始笑了起来： “配不上？大烨如今权倾朝野的魏大丞相居然说他配不上我一个小小的挂名公主？哈哈哈！” 笑完，她几乎就是嘶吼了起来： “魏钦！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配不上我？你死皮赖脸要当我侍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配不上我？我让你滚得远远的，敢招惹我你会死得很难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配不上我？！看你空有才华无处施展，我便去求太子哥哥帮你，让你有机会步入仕途，怎么？你如今功成名就了，成了这大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相爷，现在学会用配不上这三个字来搪塞我了？呵，我真是眼瞎，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 男人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嘶吼，恍惚想起了他曾经陪伴在她身边的日子。 她曾经无忧无虑，他见过她眉眼弯弯，见过她言笑晏晏，见过她撒娇任性，却唯独不曾见过她这样失去冷静地失声大吼，眼里的冰冷宛如有实质一般，也缓缓凉了他的心。 但他依然神色未变，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半晌，再次开口： “抱歉。” 女人狰狞到失态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清清淡淡的眼神，无爱无恨，无喜无悲，疏离淡漠，仿佛所有的情绪，在他那句话说出口后，就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她，无端让他心底一慌，他宁愿她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也不愿意看她像现在这样，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而，还不等他张口想再说什么，女人一下子就笑了，她是美的，大烨国第一美人，笑起来宛若冬雪初融，清纯干净，一如他们儿时初见，让他一阵失神。 耳边，却突然响起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情绪：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最后一个字落下，男人的瞳孔猛然一缩，而女人却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去。 高挑的身形，坚毅的背影，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华贵而如烈焰般的火红云锦长长拖曳在地，还有那挺起的背脊，无一不在告诉他，她放手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原谅你了。 那么，你不欠我了。 那么，自此以后，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换句话说，她放弃他了。 是不爱了？还是……她累了？ 看着她的背影，他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抿了抿唇，还是无力地垂下。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他知道的。 这样的结果，也是他要的。 “诺儿……” 他低喃她的名字，声音却消散在空气里，没有人听见。 “卡——” “哈哈哈，不错不错，原本以为今天要忙活很久，没想到一次就过了，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现今像你们这样有实力的演员可太难得了。” “导演谬赞了。” 方才还失魂落魄的男人，一下子收起所有情绪，对着摄像机方向的人含笑答道，谦虚而又不失礼貌，一点不像个大牌该有的样子。 章导还没回话，方才走出门去的“公主”也走了进来，眉眼弯弯，有些俏皮地接过话头： “就是，关键还是剧本写得好啊，章导您这么谦虚可就是变相的炫耀了！” 章导失笑： “你这丫头，还有脸说我谦虚，你听听你这话，到底是谁在谦虚？” 苏岩吐了吐舌头，搭配她现在的妆容服饰，显得整个人更加明媚，纯净。 “略略略，好嘛好嘛，我就是在跟你炫耀我的演技啦，怎么啦？不可以咩？” 这话，何止是炫耀，简直就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张狂得让人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人相当欠揍。 偏偏她眼底清澈明亮，再加上也的确有那个实力，话出自她之口，一点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以可以，你这丫头！” 章导无奈一笑，食指伸过去戳了戳苏岩的额头。 莫易也是失笑，走过去，自然地揽过苏岩的肩膀： “好了岩岩，章导一把年纪了，顶不住你的伶牙俐齿的。” 苏岩还没捂嘴偷笑，莫易就挨了章导一记瞪眼： “臭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男人四十一枝花？谁一把年纪了？护犊子也是不是这么护的！” “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片场响起，是苏岩没忍住在一旁乐，脑袋偏在莫易肩头，笑得一抽一抽的。 莫易无奈，但也由着她了，还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好半晌，苏岩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抬眸看着莫易，眼里透着狡黠： “莫莫，章导居然说他是一朵花诶，你猜是什么品种的？” 知她故意调皮，莫易也顺着她的话头： “菜市场的韭菜花？” “噗哈哈……” 苏岩一个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边笑边道： “莫莫，你真是太懂我了！” 莫易看着她，眼里带着宠溺与无奈。 怕她这么笑下去脸上肌肉会僵硬，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揉着她的脸蛋。 片场的人被这波狗粮撒得猝不及防。 章导也是一脸受不了的嫌弃表情： “噫～，恋爱的酸臭味熏到我了～” 苏岩这才又望过去，含笑吐舌： “怎么？您嫉妒啊？” 第二章 抗拒 章导一噎，随后摆了摆手： “得了得了，今天的戏份已经结束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谈恋爱了，快滚快滚。” 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要是被两人粉丝听见自己爱豆这么被怼，章导指不定被怎么黑呢。 没办法，这两人，一个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清纯女神，一个是备受追捧的国民暖男，两人的粉丝加起来，起码占据了娱乐圈一小半的江山，章导跟这两人之前不是没有过合作，也的确欣赏他们的演技实力。 而且两人性格其实比较亲和随性，没有那些所谓的大牌脾性，章导跟两人相处也就跟和自己子侄们相处一样，没什么障碍，倒是让两人愈发放肆了。 不过以前合作都只和其中一人，那时候被怼他偶尔还能有让对方吃瘪的机会，如今两人同框，前不久又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整天在剧组不是腻歪虐狗，就是联合起来怼他，时不时就上演一出妇唱夫随的大戏，章导真是心里苦啊！ 知道章导嫌弃是假，放他们约会是真，莫易含笑点头，搂着苏岩纤细的腰肢，看她还在笑，捏了捏她的鼻子： “再笑章导可就恼了。” “略！” 苏岩吐吐舌头，又朝章导做了个鬼脸： “那章花花导演你也早点下班回家吧～” 莫易看着俏皮可爱的她，眼里是能溺死人的宠溺与温柔，拍了拍她的脑袋： “换衣服，一会儿去吃饭？” “好啊～” 苏岩眼眸晶晶亮，显然已经有些饿了。 两人相拥而去。 只有章导站在原地还有点懵。 她刚刚说什么？ 章花花？ 这丫头！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就只看到两人离开的背影。 苏岩甚至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人说了句：“白白了朋友们～” 白你妹儿啊！ 章导崩溃。 莫易搂着苏岩一直到化妆间面前，看着她脸上还是那副公主的妆容，一朵火红的烈焰花钿在额间绽放，将她原本清纯的面容愣是衬托出一种娇艳的味道。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就像一只灵动的彩蝶翩翩起舞，眼睛看向每每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明亮而澄澈，就像个刚踏入凡尘的精灵，干净又懵懂，让人不忍亵渎。 不自觉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先进去卸个妆，换好衣服后给我打电话，一起去吃饭？” “好哒！你也赶紧去换衣服我的魏丞相！” 苏岩乖乖巧巧地应声，顺带用了一下他们剧本里的角色打趣着。 莫易的脸色却有一瞬间僵硬，看着在她身前笑靥如花的小女人，忍不住轻声开口： “岩岩……” “嗯？怎么了？” 没有察觉到莫易情绪的反常，苏岩抬眸，笑着询问。 莫易喉结无意识动了动，像是在犹疑到嘴的话应不应该说出口。 沉寂了两秒，莫易终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没事，快去吧，我等你。” “……好。” 落下一个字，苏岩转身，进了化妆间。 看着化妆间的门缓缓关闭，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抹娇俏的身影之后，莫易终是无力地垂下了肩膀，双眸也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没有忽略他方才吻她时，她身体条件反射的呆滞，更没有放过她在那一瞬间，左手食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那是她对某些东西抗拒的时候习惯性的反应。 苏岩是个极有教养的女孩，虽然平时说话偶尔不正经，跟熟悉的人甚至偶尔会爆一下粗口，但是莫易还是知道，有些教养，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不会做出任何让人诟病的失礼举动。 所以跟别人一起出去吃饭，点餐的时候她会出于礼貌让别人先来，当别人点了她不爱吃甚至不会吃的东西，她不会拒绝，只是左手食指会无意识蜷缩一下。 这是他观察了好久才了解到的她的习惯。 所以方才…… 她抗拒他的吻。 即便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 自嘲地笑了笑。 莫易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方才那句话没有问出口，还是遗憾因为没能出口而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又会有什么样的回答。 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是： “岩岩，我们的结局，不会跟剧本里一样的，对吧？” 那是一部悲剧，最后他饰演的魏钦与她饰演的公主，形同陌路，他看她嫁人生子一生幸福美满，而他为他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终身囚禁，逃不出冰冷的牢笼，也走不出心底的牢笼。 他不希望，在现实里，他跟苏岩，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想，他是庆幸方才没有问出口的，否则，她或许已经跟她提了分手。 他知道的，他在她心里，从来都是过客，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她的粉丝都说她清纯可人，幽默风趣，但其实，真正接触她之后，你会知道，这女人，骨子里就是个纨绔，放荡不羁，桀骜不驯，自强自立，从不依靠任何人，找个男人对她而言，不是想依赖，而是当一场游戏，一场恋爱游戏。 如今的娱乐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她才是典范。 莫易锤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抗拒又怎么样呢？有些事情，急不来，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知道，但是他会努力让自己变成她的最后一任男人。 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换衣服。 十五分钟后，已经收拾妥当等在片场停车场的莫易收到了苏岩的短信： “我好了。” 莫易唇角勾了勾，温润的笑意漾起，翻开通讯录，找到备注为“岩岩”的哪一行，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下去。 没多久电话里就传来苏岩软软的声音： “莫莫～” “下来，我在停车场。” “好嘞～” “等你。” 然而等你两个字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便传来忙音，莫易唇角的笑淡了下去，带了些自嘲意味。 虽然交往了快半个月，但是她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洒脱”。 没多久，莫易便看到了朝她款款走来的苏岩。 莫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像平常一样自然地搂过她走向另一侧的副驾驶，并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苏岩似乎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一如往常地坐了进去。 一路上，两个人或探讨剧情，或聊些有的没的，气氛融洽得一点不会让人怀疑这正是热恋中的小两口。 跟苏岩交往过的人都知道，单从谈恋爱角度来说，苏岩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第三章 莫婧 苏岩有着一张初恋女友般的清纯脸庞，再加上性格外向，知进退懂分寸，又兴趣广泛，天文地理均有涉猎，跟她在一起气氛从来不会尴尬，她会把气氛炒热，无论你聊哪方面她也不会一无所知接不上话。 从某些方面来说，苏岩甚至表现出来的，像极了一位情场高手。 对待恋人，什么时候该撒娇任性，让男人体验一把恋爱中小打小闹的情趣，什么时候该善解人意，让男人有足够的独立空间享受他们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男人觉得她无理取闹，也不会觉得她太过粘腻。 无疑，跟苏岩在一起，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觉得舒适。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每个被苏岩甩了的男人在之后跟她关系也不会太差的原因之一，因为不舍得。 莫易偏头看着在副驾驶跟他谈笑风生的小女人，又转过头，目视前方，只是下意识地抿紧嘴唇，他既然跟苏岩在一起，就不打算分手。 “莫莫？” “嗯？” “想什么呢你？叫你两声都没应。” 苏岩不满地嘟起嘴，腮帮子鼓鼓的，俏皮地可爱。 要不是方才的事情，莫易真的要跟她以往的那些处在交往中的男人一样，认为此刻自己在她心里无比重要，只一句话没理就教她气恼。 没有回答苏岩的话，莫易依旧笑得温和反问： “怎么了吗？” 苏岩下意识蹙了蹙眉，似乎感觉到莫易的异常，不过她方才就是嘟嘴发脾气的模样，此时皱眉也理所当然，莫易也没在意。 “我问我们去哪里吃饭吖？” 苏岩没有多说，莫易这男人，当朋友合适，当恋人还差了点，苏岩心里老早就准备把他pass了，现在只是缺一个合适的提分手的契机而已。 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只要还没提分手，她就依然会扮演好女朋友这个角色，所以苏岩也没有说什么。 莫易勾了勾唇： “去风满楼。” 苏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俏皮的粉舌舔了舔唇，砸吧两下嘴才惊喜开口： “听说是这边刚开的一家中餐厅，口碑不错的样子，我一直都计划去来着，可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莫莫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莫易看她那副星星眼的孩子气模样，不住地失笑。 他想，他可能看上的就是苏岩这毫不遮掩情绪外露的模样，她开心的时候你看着她的笑脸也会止不住地跟着笑，她难过的时候你也会下意识跟着皱眉，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绪的妖精。 五分钟后，莫易搂着苏岩走进风满楼。 风满楼作为一家中餐厅，装潢以古典文雅为主，刚一踏进去，苏岩恍惚以为自己走进了古装剧片场，与门外喧嚣的现代生活完全脱离，清幽，雅致，苏岩满意极了。 看见有客人登门，立即有服务员挂着得体的笑意上前询问： “先生，小姐，有预约吗？” 还没等苏岩答话，两根修长的手指便夹着一张银色的卡伸到服务员眼前。 对方接过便福身抬手： “这边请。” 苏岩一路走过，对这里的服务是越看越满意，莫易注意到苏岩脸上的深色，笑意也愈发深了，他就知道，她会喜欢这里的。 不过令苏岩诧异的是，服务员将他们带过去的位置上，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子。 苏岩正欲蹙眉询问是不是带错了，便听那女孩欣喜地冲他身旁的男人打招呼： “哥，你可算来了～” 随即看向苏岩，神情一下子便局促起来，结结巴巴地道： “嫂……嫂子好，我……我叫莫……莫婧。” 苏岩没忍住噗嗤一笑： “墨镜？” 女孩脸更红了，忙摆手： “不……不是……是，是莫易的莫，女青婧……” 苏岩大方地走过去，拉着莫婧坐下： “好啦，我开玩笑的，舒妙婧之纤腰兮，扬杂错之袿徽，很好听的名字，可以叫你婧婧吗？” 莫婧小脸一红： “可……可以，嫂子随便叫都行。” 莫易摸了摸鼻子坐下，忍不住开口： “得，有了嫂子忘了哥，跟我打招呼就这么敷衍，聊了这么半晌都快没我什么事儿了。” 莫易一开口，莫婧局促的样子一下子就消失了，相当不客气地回怼： “哼，谁让你老欺负我来着，嫂子还夸我名字好听呢，你就会嘲笑我！” “诶，你嫂子明明也嘲笑你了！” “你聋啊，嫂子都说她开玩笑的！” “那我也是开玩笑的啊……” “呸，我不听！” “……” 苏岩扶额，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莫易还有个妹妹，不过这俩人这针锋相对的劲儿可真是…… “好了先点单先点单，婧婧来了多久了？饿了没？” 一面对苏岩，莫婧又开始脸红结巴了： “没……没饿，嫂……嫂子你……你先点……” 莫易瞧自家妹妹那傻样，无奈道： “见着自家偶像也不用这个样子吧你，瞧你那春心萌动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性取向不正常要跟你哥我抢女朋友呢！” 莫婧见自家哥哥拆台，恼羞成怒，又怕在苏岩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狠狠瞪了一眼莫易，然后埋着脑袋愈发不安地开口： “嫂……嫂子，你……你别听我哥胡……胡说，我……我就是太……太激动了……我……哎呀……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莫婧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倒是把苏岩逗乐了： “原来你是我的粉丝吖，这么紧张干嘛啊？我很可怕吗？怕我吃了你？” “没！没有！嫂……嫂子很、很漂亮，一点都不可怕。” 苏岩又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既然我不可怕就不要这么紧张啦，这样搞得我压力还蛮大的。” “你可不知道，这丫头从你出道开始就喜欢你，你演的每一部剧她都追，代言的每一款产品她都买，这些年除了你就没粉过其他明星，乍一眼见到自己的偶像，不激动才怪。” 这下苏岩更加讶异了，居然是她的老牌粉丝？ 苏岩出道时间不短，快六年了，期中有四年时间都是在龙套，虽然演技不错，但因为角色戏份不多，很难被大众记住，直到两年前接了一部时下的大ip剧，又靠实力在面试中顺利拿下女二的角色，因为演技高度还原原着角色的性格而被观众注意，一炮而红，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第四章 夜大帅哥 要说从她出道起就注意她的人，还真说不准能有几个。 苏岩挑了挑眉： “真的？” 莫婧这下更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回道： “就……就是你演的第一部剧里那个管家的女儿，你一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就觉得很好看，很有灵气，当时就控制不住盯着演员表记下了名字，然后……” “然后一直追到现在。” 看自家妹妹脸红到快自燃了，莫易替她把话说了下去。 苏岩也想起来，那部剧叫《落幕》，她扮演的是一个大家族的管家的女儿，管家对家族忠心耿耿，最后却被人陷害致死，她发誓为父亲洗刷冤屈，结果一路查下去牵扯的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然而还没等她报仇，便被人发现她的动作，对方趁她不注意想将她灭口，在她濒死之际正巧男主路过，她求男主帮她完成遗愿，从而引出之后男主与女主的一场爱恨纠葛。 说起来她在那部剧中的角色本身地位是比较关键的，奈何挂得早，前面几集就嗝屁了，没什么存在感，观众自然印象不深。 没想到莫婧能记得那么清楚，苏岩心中动容，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六年，黑粉中伤，粉丝脱粉，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这些年她对于粉丝早没了那股少了一两个就难过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脆弱劲儿，有她就珍惜，没有也就那样，她不奢望得到所有的喜欢。 但乍一听到自己这一路走来并不孤单，有这样一个小粉丝默默陪伴，说不感动也是骗人的。 苏岩没有说话，只默默给了莫婧一个拥抱，半晌才开口道： “谢谢。” 被偶像这么一抱，莫婧自己也呆了，直到苏岩开口，她才结结巴巴地回答： “没……没什么的。” “行了行了，你们这出偶像与粉丝之间的煽情大戏都快把我感动哭了。” 苏岩挑了挑眉，很不客气地瞥过去一眼： “那你哭个给我看看？” “……” 莫婧在自家哥哥面前从来都是被堵的那个，乍一见莫易吃瘪，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一瞬间紧张也冲散不少，只是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让自己偶像成为自己嫂子的想法。 一顿饭吃得欢腾也热闹，席间大部分还是苏岩在带动话头，前面说过了，跟苏岩在一起，气氛从来不会尴尬。 时不时跟莫易秀个恩爱，苏岩虽然有近期提分手的打算，但也不会让对方在自己妹妹面前太难堪，打听出莫婧还在读高中，便推测出莫婧现在大概的年龄，跟莫婧聊的也大多是她们那个年龄段女生感兴趣的话题，莫婧有什么不懂的也会问问苏岩，苏岩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语调还走幽默风，一点也没有说教的沉闷感，一顿饭下来，莫婧对自己偶像的崇拜又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刚吃完饭，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起身，苏岩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看见来点显示那一刻，苏岩的眉眼很明显地柔和了下来。 “夜大帅哥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对方的声音也明显透着愉悦： “怎么，没事就不能跟我们家岩大美女打电话了？” 苏岩嘴咧了咧，笑得愈发欢畅： “得了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我回国了，岩大美女要不要考虑来接个驾？” “真哒？好好好，你等我啊，光速过来。” “你确定要我按光速给你个倒计时，看你过不过得来？” “去你的！” 苏岩笑骂一声挂掉电话，又旁若无人地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 “柚子，你马上开车到风满楼过来接我。” 对方应了一声，苏岩这才放下手机，看向莫易和莫婧兄妹俩： “莫莫你先带婧婧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我去机场接个人，马上柚子过来接我。” 莫易身侧的手紧了紧，很想脱口而出质问他送她去机场也可以，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找柚子，最终，也只抿了抿唇说了句“好”。 他太清楚苏岩的性子，抓得越紧，她逃的越开。 不过也不好把苏岩一个人丢在这里等车，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儿，苏岩着急等人，心不在焉也没想去调节气氛，莫婧几次欲言又止都被莫易一个眼神制止了下去，苏岩大概在想事情，也没留意。 当然这只是莫易的感觉，以苏岩在情场的高情商，怎么可能没留意，她知道方才自己那通电话兄妹两人可能误会了，但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算是趁机给莫易一个分手的暗示吧，到时候也不会显得太突然。 没多久，柚子便到了，接到柚子的电话苏岩便起了身，跟莫家兄妹俩草草道个别，便走了出去。 看着苏岩离开的背影，莫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哥，刚刚给嫂子打电话那个什么夜大帅哥谁啊？你怎么不问啊？” 莫易嘴唇绷成一条直线，被誉为“国民暖男”的那张脸上温度一点点消失，但也没跟自己妹妹多说什么。 “可能是她的朋友吧。” 莫婧明显不信，苏岩接电话的表情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柔和，不是对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神情，但是看自家哥哥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莫婧也识相地闭上了嘴，不继续往人身上扎刀子。 但是联想起苏岩近几年换男友的丰功伟绩，莫婧还是止不住的担心，自家哥哥不会也这么重蹈覆辙吧？ 握了握拳，莫婧暗暗下决心，这辈子，她只认苏岩一个嫂子。 兄妹俩各怀心事，也没多逗留地走了。 首都国际机场。 苏岩一下车就看到站在机场门口那几个在人群中特别惹眼的人。 倒不是所有人都惊艳夺目，只是一帮人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秦夜一身白色礼服站在几个黑西装打扮的保镖身前，身形挺拔，模样俊俏，再加上这么多人撑气场，愣是给撑出了一种豪门贵公子的气势。 苏岩看着对方一派气定神闲地装逼样，扶了扶额，慢悠悠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苏岩还没开口，秦夜身后的保镖团反倒集体行了一礼： “二小姐。” 苏岩点头，这才看向那个惹眼十足的高大身影，抬眸，朱唇轻启，不客气地呛声： “哥，这么久没见，你真是越来越骚包了。” 第五章 背景 “……” 秦夜一噎，大掌毫不客气地往苏岩脑袋上一拍： “怎么跟哥说话呢？” 苏岩吃痛，伸手拨掉那只还妄图蹂躏她头发的爪子，吐舌： “略略略，本来就是！” 说完，打量了一下秦夜以及他身后的一帮人，这才接着开口： “不是说要出去一个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距离秦夜出国，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天，啧，效率提早了整整三分之一啊。 秦夜勾了勾唇，手被苏岩拨开了也不在意，顺势又搭上苏岩的肩，稍一使力便勾着苏岩往她泊车的位置走过去，边走边似真似假地道： “想我们家岩大美女了呗，这不光速把事情办完又光速回来了嘛。” 刻意把“光速”两个字咬得很重。 苏岩轻哼： “那要不要我也用光速给你算一下看看你用了二十来天是不是有拖慢效率？” “哟，活学活用挺快？” “那是！” 看着苏岩那得意样，秦夜又是无奈又是宠溺，抬起另一只手往苏岩额头上狠狠一戳： “脸皮能不能薄点？” “本大美女这张脸纯天然无公害怕是没有再改进的必要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上了车，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光点一闪而过。 车上，驾驶座的柚子熟练跟秦夜打招呼： “夜哥好！” 秦夜笑了笑，坐在后座，伸腿踹了踹前面的驾驶座，漫不经心地开口： “老子不在这些日子没人欺负我妹妹吧？” 柚子缓缓将车启动后才回道： “那哪儿能，从来只有二小姐欺负别人的时候，谁会那么不长眼？” 苏岩不高兴了： “诶诶诶，我欺负谁了？这话说得我跟个恶霸一样，我很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好吗？” “得了吧您，您敢说您那个叫莫易的新男友不是被您欺负那个？啧，刚刚去接您的时候那一张恨不得撕了我活像我抢了他女朋友的臭脸啊……二小姐，这男的你还打算留几天啊？” 还没等苏岩开口，一旁的秦夜便偏过头，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你又换男朋友了？” 苏岩倒是没察觉到秦夜的危险气息，无所谓地开口： “嗯啊，刚好分手没多久单着，莫莫又刚好来表白，我这么风度翩翩自然是没好意思拒绝，就收过来了呗。” 莫莫…… 叫得那么亲啊…… 秦夜敛了敛眉，不动声色地又问： “那什么时候带回家见见？准备定下来了？” 苏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哥你开什么玩笑？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绝世大美女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抛弃眼前一望无际的大片雨林吊死在一棵树上？虽然莫莫不至于是棵歪脖子树吧，但确实不是我那盘菜，我过两天就准备saygoodbye来着，哪儿能往家里带啊？” 果不其然，知道苏岩没有对这个新男友动心，秦夜眉眼舒展了不少，也没对苏岩这翻话作出任何评价，只是终于忍无可忍地扶了扶额： “你高考148的语文成绩都被狗吃了？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是这么用的？” “都是形容人长得帅气质好的，怎么就不能用了？” “……你记得这几个词的适用对象吗？” “男的啊！” 瞧瞧那理所当然的顺嘴样。 秦夜默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 听到秦夜的闷笑声，苏岩的表情才逐渐僵硬然后扭曲崩裂……艹，自己是女的！ 苏岩虽然出道六年，在娱乐圈摸爬打滚终于成就了今天红得发紫的地位，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人能扒出苏岩的家世，苏岩的父母亲人在媒体面前至今仍然是个谜。 六年，说短不短，但是放到娱乐圈，能用六年就站到如今这个高度的还真没有几个，苏岩的爆红，固然有她实力的原因，但是在大多数娱乐圈人眼里，这仍然是一匹黑马。 不是没有人好奇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背景到底怎么样，只是扒的人抽丝剥茧到最后，不是收到警告，就是前面忽然出现一道屏障阻碍他们，无论他们用尽何种手段愣是找不到丝毫的突破口。 查的到还好说，再怎么有钱有势也就是供人瞻仰膜拜，顺便再感叹一下苏岩怎么那么命好，但像这样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的，反而令人更加忌惮，所以苏岩能这么嚣张其实很大部分来源于她成谜的背景。 没有人知道，苏岩家里是混黑的。 说是混黑，但也不是全黑，其实就是一群在那条线边缘徘徊的人。 秦家手底下的人不贩毒，不涉黄，不聚赌，所有有害c国自身国民利益的事，他们都不涉及。 但是这帮人依然被称为黑道，因为江城所有的地下黑色势力都归秦家管。 江城作为c国都城，秦家能一手掌控所有的地下势力，能力可想而知。 而秦家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更有一部分原因，是有政府的暗中扶持。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光明无法击败所有黑暗，这个道理谁都懂，政府又何尝不知？既然没办法完全消灭，那任命一个人选去管控便好了。 国家元首坐镇明处，励精图治，如果把他比作古代帝皇，那黑暗便是他手下的一块野蛮人封地，秦家，便是他挑选出来掌管这块封地的诸侯王。 而秦家也很显然不负众望，江城的地下势力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大的幺蛾子。 甚至很多重犯在黑暗中躲避，因为恪守某些规则，不敢逾越遭群众诟病，警方通过正规合法渠道无法抓获的时候，也会求助到秦家，秦家的在身份上不用那么多顾忌，动用所谓的“江湖”或者“黑道”方式，这么多年，帮了不少忙。 从某些意义上讲，秦家才是真正的黑白两道通吃。 正因为秦家地位的特殊性，决定了秦家包括其手底下，雌性的数量注定不会太多。 苏岩打小跟着一帮混混长大，虽然其母上大人苏青禾女士努力把她往正道掰，大家闺秀该有的谈吐、教养、手艺丝毫不差地悉心教导给苏岩小盆友，苏岩小盆友也没辜负苏女士，乖乖巧巧学了所有，其掌握速度一度让苏女士骄傲，但是转过身，一到苏女士看不到的地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再加上苏女士曾经出国几年说是有要事要办，苏岩便跟着一帮大老爷们儿无拘无束地野了几年，对于自己也是大老爷们儿这个认知，比谁都根深蒂固。 第六章 戏精 后来苏女士回国，小盆友收敛了不少，毕竟有些东西在苏女士的耳濡目染下也是刻进骨子里了的，稍微伪装一下不被苏女士看出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秦夜身为苏岩小盆友的亲哥哥，当然是从头到脚了解自家妹妹的花式变脸全过程，曾经一度冷眼旁观，然后毫不客气地吐出俩字嘲讽小盆友： “戏精。” 苏岩小盆友非但没有被嘲讽的自觉，反而仿佛从亲哥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下定决心做一名演员，立志把变脸这份“生活技巧”演变成自己的职业并为之努力奋斗。 秦夜：“……” 在外人面前，秦家是相当神秘的，又因为涉及黑道，更多人对秦家也是忌惮多于敬畏。 对于苏岩想成为演员这件事，不是没有人提出反对，秦家虽然掌控黑暗，但总有一些在更深的黑暗里试图反抗的人，想搞秦家的人不会少，苏岩如果当了明星，无异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这样真的非常危险，苏女士第一个就不同意。 但是苏岩坚持，苏女士和秦老大宠女儿，拿她没办法，也就随她了。 当然，为了保护苏岩，也为了苏岩能更加放肆地放飞自我，苏岩在出道之前一直都是女扮男装，嗯，这个办法很显然是苏岩小盆友为了实现梦想主动“忍辱负重”向苏女士和秦老大提的，秦老大那自然是鼓掌夸赞：“妙啊！” 苏女士虽然偶尔觉得不妥，但是仔细想想，又似乎没有太过强硬的拒绝理由，便也同意了。 所以外人只知秦家有两位少爷，大公子痞里痞气不正经，二公子温文尔雅有风度，性格相差千万里，但都有一个特性，不好惹。 至于秦家两位公子却一个姓秦一个姓苏的问题，也早已不是秘密，据说当年苏女士生二公子的时候早产，九死一生才母子平安。 刚好一个算命先生路过，掐指一算说此子当随母姓，否则未来坎坷，一个弄不好极有可能早夭，这种一听就是忽悠人的鬼话在当时的苏女士和秦老大的眼里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已经有了个儿子在前面继承家业，小的这个跟谁姓都无所谓，秦老大宠妻是道上出了名的，苏岩这个名字就此诞生。 笑了半晌，看苏岩在炸毛边缘，秦夜赶紧打住，又提起另一个话头： “过两天市长的女儿生日，包下了华胥准备办个宴会，你收到请帖了吧？” 说是给女儿过生日，不过是是找个噱头邀请社会名流聚一聚而已，当然如果其中能选到自己满意的女婿那是再好不过，而苏岩作为时下最炙手可热的明星，又身在江城，收到邀请不足为奇。 “嗯啊，收到了，怎么了吗？” “准备用哪个身份去？” 秦家掌控地下势力，地位可以说是与市长平起平坐，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旁人不清楚秦家的背景，身为市长那是再清楚不过，秦家被邀请，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有传闻说秦家苏二公子去了国外潇洒，但是现在科技发达，再远一个飞机最多也不过一两天的事，如果苏二公子为了市长女儿归来，那也是无形中给市长长了脸，当然确实来不了也无所谓，毕竟只是市长女儿，又不是市长本人，如果没有联姻的意思特意赶回来也确实没必要，但是这请帖却是不能不送的，你不能说秦家二少不在你就真当这个人不存在，态度首先要摆好，对方来不来那就另说了。 苏岩垂眸，这才想起来自己两个身份挂着，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不难纠结，只一小会儿便开了口： “当然是苏岩啊。” 外界其实只知道秦家二公子姓苏，至于叫苏什么知道的还真没几个，所以苏岩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决定用大明星的身份去。 苏二公子不去虽然可能没礼貌了点，但是毕竟声名在外，市长也并不能拿秦家二少怎么样，可是她一个小小的明星如果这么不赏脸的话，随随便便给她下点绊子她虽然不怕但估计也够呛，再加上这次宴会名流云集，一些大的导演投资商肯定也会去，无论如何，她以苏岩的身份去不会亏，更重要的一点其实还有…… “你就不怕我以苏二公子的身份去到时候被市长千金看上抢过去做个压寨夫君？毕竟我这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英俊潇洒！” 秦夜：“……” 默了半晌，这个可能性还真的不一定没有。 苏岩生平两大绝技，第一当然是演技，第二，其实鲜少有人知道，苏岩口技还是不错的，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声音。 女扮男装那些日子，苏岩常常利用演技，将自己的声音换得低沉又性感，再加上五官底子不差，又有专人帮忙化妆伪装，俨然一个浊世佳公子，比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少爷更能招蜂引蝶。 当初苏女士闺蜜的女儿就对苏二公子一见钟情，穷追猛打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苏女士看不下去跟闺蜜坦白，那阿姨才及时拉住了自家失了芳心的小绵羊。 对于自家妹妹男女通吃的属性，秦夜真的是很头疼了。 本来还妄想带着自己“弟弟”重现江湖的秦大少，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行，那到时候咱俩还得装不认识对吧？” “那当然，我一清清白白的小明星，哪儿能跟你个黑暗势力的继承人有来往啊，还嫌圈里人对我忌惮不够深？” “……我怎么听着你这意思咱家跟魔教似的，而你就是站在武林盟主那一方的正义纯洁小白花？” “哟，智商见长啊，理解得挺到位？” 秦大少很不客气地一巴掌往苏岩脑袋上呼： “去你丫的。” 想了想，又问： “晚上回家吃饭？” 自从两人成年，秦夜忙着接手秦老大手底下的业务，苏岩迈入演艺圈也不好三天两头回家教人看出端倪，倒是很久没有一家人团聚了。 “废话，没看这是往家里开的啊，要是不回家我犯得着专门来接您大驾？还不如跟我新男友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去╯^╰” 苏岩本来以为自家大哥听这话肯定气得跳起来，指不定又怎么怼她，结果秦夜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秦夜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偏过头，眼睛注视着窗外，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第七章 柚子 苏岩莫名其妙： “哥，你怎么了？” 连驾驶座的柚子也被这突然安静的气氛震了一下，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秦夜两眼。 秦夜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大了点，按了按额角，最近真的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过却也接过话头： “啊，那……没什么，就是刚刚跟一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发现开车那小子有点眼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所以出了下神。” 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苏岩也没多想，反而有些担心地问道： “现在想起来了吗？能让你记住的人……难道是那些不安分的人其中之一？” 苏岩当明星却掩盖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免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的骚扰，虽然不如当苏二公子时的那么直接面对的感受来的强烈，但是不可能说她摆脱了二公子的身份就真的能当什么都不存在，对于秦家的形势以及潜在面临的危险再清楚不过。 自己任性，虽然对于自己的选择不曾后悔，但是把自家哥哥丢出去孤军奋战，心里不是没有过愧疚和心疼的，一听到秦夜方才的话，立马就紧张起来。 这么多年，秦家跟苏岩相处最多的其实还是秦夜，秦老大要处理底下的事情，事务繁忙，苏女士又有几年在国外的游荡，苏岩的一切事情当然由这个哥哥亲自照料，这么多年说起对苏岩的了解程度，秦夜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看苏岩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底一暖，抬起爪子在苏岩脑袋上揉了两下，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痞气样，毫不在意地开口： “不是什么麻烦，放心，这么多年能动得了你哥我的人还没出世呢，老老实实拍你的戏，哪天厌倦了想功成身退做回苏二公子，你哥也绝对养得起你。” 苏岩心底一暖，双眸亮晶晶的，笑靥如花： “话说这么满，我可不好养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岩挑食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不吃葱，不吃蒜，不吃芹菜，不吃香菜，所有加了这些配料的菜她一筷子也不会动，鸡肉只吃鸡翅，鸭肉只吃鸭脖，鱼肉只有油炸的鱼能勉强有兴趣动一下鱼尾巴，连牛肉这种东西她也挑，牛杂很显然是从来不碰的，她只吃纯净的牛肉，里面掺了一点点牛筋那块牛肉在苏岩眼里基本就是废了，肉太老了不行，太嫩了味道没到位也不行，太油腻的不碰，太清淡的没兴趣…… 连苏女士都被苏岩这些刁钻的口味弄的头疼不已，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秦夜却是勾唇，痞气的笑容之下隐藏着很深的宠溺，苏岩口味这么刁钻，很难说没有他这些年纵容的功劳存在，他就是要把苏岩惯坏，让外面的男人没办法招架。 “不好养活我也养得起，你就负责为难我就好了。” 苏岩眼底的笑意愈发满足，她无数次感谢上天让她生在这样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当然苏二公子该有的傲娇不能少，苏岩脖子昂了昂，轻哼道： “怎么说话呢？我为难谁了？” “是是是，咱家小妹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怎么可能为难我这个小喽啰？” “……好了你闭嘴吧，再多就烦了啊！” “哈哈哈哈～” 清冽的笑声在车内回荡，一路上兄妹两人打打闹闹，没多久就到了秦家大宅。 很多人以为混黑这种多是见不得光的，像秦家这种领头的，大宅应该不是地下就是城郊，其实想多了，现代社会，哪儿那么阴暗，又不是老鼠，需要躲躲藏藏免得人人喊打。 所谓大隐隐于市，秦家大宅坐落在市中心的一个别墅区，拥有一幢独立的高档别墅。 别墅这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穷人眼里别墅都没多大区别，反正都是有钱人才能拥有的东西，自己只能远远看着羡慕，一些仇富的或者私底下骂两句奢侈浪费，富人眼里别墅也不是什么太高档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提供居住的场所，高兴就住，不高兴就换，也不会太在意别家的别墅，因此别看秦家别墅这么奢华大气，扔在这别墅区也真没几个太在意的。 车子停在别墅前，就有管家过来开门了，看见秦夜和苏岩也是挺高兴： “少爷和小姐一起回来了？” 苏岩一下车，听见管家这亲切的声音也笑了： “是啊林叔，回来看看。” “回来好，回来好！快进来，夫人可是一直念叨呢！” “哎，好嘞！” 应是这么应着，苏岩还是转过头看向柚子： “柚子，要不要进去坐会儿，晚上一起吃个饭？” 苏岩秦家二公子的身份不能公开，助理自然也不能随便请。 柚子家里原本就是混黑的，这些年一直在秦家手底下做事情，家里跟秦老大交情也不错，柚子自己人挺精明，身手也不错，再加上年少时被“苏二公子”武力压制教育过不少次，心眼里对于“苏二公子”那是打心眼里服气，结果后来无意间发现，好嘛，自己崇拜了那么久的少爷居然是个女的，心里被震得不轻又更加纠结，原来自己连个女人都干不过，真是丢人…… 刚好当时秦家为苏岩助理这事儿烦着，找手底下的人吧，又怕生了异心到时候在苏岩事业高峰期把人给卖了，不找手底下人吧，助理这种东西肯定得时刻围绕在雇主身边，苏岩的身份肯定隐藏不了多久，这个问题一度差点让秦夜抛下自己秦家继承人的担子给自家妹妹当助理去…… 索性当时柚子也闲着，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就自告奋勇了呗，反正助理也是一份工作，秦家给开的工资不会少，柚子家里当然喜闻乐见，儿子不再游手好闲，又能跟秦家关系更近，何乐而不为？秦家对于柚子信任还是有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柚子表面是苏岩助理，实际上兼职苏岩保镖，其实柚子打心眼里觉得，以苏岩的身手，要是碰上她都搞定不了的，自己估计更悬……啧，这么一想怎么突然更糟心了。 但是柚子作为助理，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工作上省了苏岩不少事，这几年两人也早就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更像是家人，兄弟，秦家对于柚子也是很放心的，没事到秦家蹭个饭也不是没有的事。 此时听到苏岩这么问，秦夜也抬眼望了过来，示意他进去坐坐。 柚子一笑： “还是不了，岩姐你们一家团聚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正好我也很久没回家跟看看我妈了，我也回去溜达溜达。” 第八章 献殷勤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岩也就不在坚持，挥了挥手： “那你路上慢点。” “得嘞，岩姐，夜哥，回见！” 柚子吹了个口哨，车子发动，兄妹看着车子开远，才相视一笑，往别墅走去。 一听管家说秦夜跟苏岩回来了，苏女士当然是第一个出来迎接的，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男的俊，女的美，苏女士是越看越满意。 苏岩今年24岁，秦夜28岁，苏女士怎么算也是奔五的人，也不知道是她保养得太好，还是秦老大对苏女士太宠，在苏女士脸上，你一点看不到岁月的痕迹，乍一眼过去，还以为苏女士只是位三十来岁的美妇，气质卓然，与苏岩仿若姐妹。 “回来了？” 苏岩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美丽的苏女士～我好想你吖～” 苏女士挥手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忍不住骂道： “就你贫！” 眉眼间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笑意。 苏岩噘嘴，不满道： “谁贫了？人家说想你怎么就贫了？” “好好好，我也想你。” 苏女士心里又是软又是无奈，她拿这丫头，从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哎～这就对嘛～” 苏岩像是对苏女士的表现很满意，还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 苏女士还是没忍住一巴掌往苏岩脸上呼： “你这丫头！” “哇苏女士您这暴力见长啊，我家温柔可亲的苏女士你给我藏哪里去了，快变出来，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您怎么舍得打？” 苏女士：“……” 秦夜见苏女士被苏岩这不要脸的劲震得说不出话，更加不客气地往苏岩脑袋上招呼： “这不是片场，都到家了就收敛点儿少给自己加戏，这位戏精朋友！” “谁给自己加戏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是苏女士不温柔可亲了？还是我这张脸不好看了？” “别说，这张脸要说好看还真差了点儿。” “哪儿差了！这张脸可是公认的清纯可人！哇夜大帅哥你什么品味？出国一趟眼睛被哪个外国妞给忽悠瘸了？” “……岩大美女，人自恋得有个度。” “是我在自恋吗？明明是你挑事儿先说我丑的！” “……谁说你丑了？” “你！” “…………什么时候？” “刚才！” “………………我刚才哪里提到丑字了？” “你说我不好看！反过来就是说我丑！” “……在你眼里非正就代表了负？小学数学谁教的？” “我不听！” 苏岩这么些年从来是被捧着的，再加上颜好身材好，无论是当苏二公子还是苏岩大明星，从来只有夸她帅夸她美的，哪里被人说过丑？这人还是自己亲哥哥！卧槽这能忍吗？果断不能啊！ 看着苏岩气哼哼的模样，秦大少爷表示相当无奈： “我只是说你差了点儿……” “那你说！我差了哪点？说不出来不准在家吃饭！” “诶诶诶，这可不行，哪有妹妹赶哥哥的？” 原本在一旁打算围观看热闹冷眼旁观兄妹俩互掐的苏女士听到苏岩这话终于是没忍住开口。 “哼，苏女士你不要说话，我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秦夜也不慌，煞有介事地将苏岩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后缓缓开口： “具体差哪点说不上来……” “哼，看吧，他就是故意挑事儿！” 秦夜没理会，把剩下没说完的话缓缓吐了出来： “但是，比起我们家苏女士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苏岩：“……” 行吧你是哥哥你说什么都对！ 苏女士看了半天戏，结果发现最后一把火还是烧到她这儿来了，无奈扶额： “你这孩子！” 苏岩还是有气，抱着苏女士胳膊就往里走，嘴里不依不饶，但是一个眼神都没留给秦大少爷： “拍马屁就拍呗，还非得踩我一脚，苏女士，这人心眼可坏了，简直就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我们离他远点，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捧着您背后肯定有大阴谋，咱赶紧撤……” 秦夜：“……” 最先献殷勤的人是谁？ 当然这个时候秦夜是很明智地选择闭嘴不跟苏岩呛声的，苏岩什么属性他再清楚不过，遇强则强，你越来劲她越不稀得搭理你，该服软就服软，不然有得苦头吃。 “我错了岩大美女，你美你美你最美，全世界你最美丽！” 苏岩这才偏过头，施舍般地瞥了一眼秦夜，然后看向苏女士，很认真地开口： “苏女士他居然说你不好看，真是白养他28年了，这种白眼狼留着也没用，咱把他丢出去吧？” 秦夜：“……” 什么都被你说了我说什么！ 丢是肯定不能丢的，知道这兄妹俩自小怼惯了，苏女士习惯性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消停会儿，你哥刚回国还不知道吃了没，你才从片场回来应该也没吃……” “诶诶诶，我吃了，今天安排的戏份比较少，您闺女演技在线效率那是飞速提高，老早就下班了，老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跟莫莫刚吃完饭。” “莫莫？” “嗯啊，就我那新男友。” “……” 空气有一瞬间的僵滞。 还没等苏岩反应，秦夜便出声打破尴尬： “我也吃了，上飞机前吃的，现在还不怎么饿，留着肚子吃晚饭吧。” “那行，那我就不张罗了，你先回房休息一下，晚饭我再叫你。岩岩，赶紧换下衣服，跟我出门买点菜去。” 苏岩也没多想，乖乖巧巧应声： “好嘞！” 秦夜也没说什么，视线跟苏女士短暂交汇之后，迈步回了自己房间。 苏岩身份不能暴露，要出门肯定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出去，苏女士让她换衣服的意思就是去换身衣服顺便再化个妆换张脸。 苏岩当初女扮男装那么成功就是因为有化妆这方面的专家帮忙，不可能苏岩每次出门都麻烦人来，索性也跟着那位高人学了几手，男扮女装都让人看不出来，随随便便变张脸就更加轻而易举了。 只二十分钟，苏岩便换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欢欢喜喜地跟着苏女士出了门。 第九章 黑子 别墅区其实有专门的大型超市，总不可能让富人们买个菜还得跑去菜市场跟大妈们来个讨价还价体验一下生活情趣，超市离得不远，现在离晚饭时间又还早，苏女士索性就带着苏岩徒步过去，当然这其中有没有拖延时间想跟闺女聊聊天的意思只有苏女士自己知道了。 走了两三分钟，苏女士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岩神经再迟钝也终于是发现不对劲了，无奈开口： “我亲爱的苏女士，你是不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您还是说吧，我准奏了，不然这一路您得给憋坏了。” “你这丫头！” 苏女士无奈地伸手戳了戳苏岩额心，却也不再忸怩。 “那有什么话我可就直说了，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女扮男装没办法找男朋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可都二十四了，什么时候把你这终身大事给定一下？” “……” 一段诡异的沉默后苏岩尖叫： “哇苏女士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那可就收不回来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眉眼间的痛心和指责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要不是苏女士知道自己女儿的尿性，指不定都能被这高超的演技给骗过去。 伸手往苏岩胳膊上一掐，当然也没用多大力，自己女儿苏女士还是挺心疼的，没舍得下重手。 “死丫头给我好好说话，真当你老妈我教养好就不会抽你是不？” “……我温柔可亲的苏女士果然被你给藏起来了。” “别转移话题，好好回答！” 知道忽悠不过去了，苏岩索性也不装了，认认真真思考了半晌，这才开口： “苏女士，你还记得我当初反驳那些黑子的那条微博吗？” 苏女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苏岩两年前突然爆红，不少人都妒忌过，娱乐圈从来不缺少黑子，奈何他们扒不到苏岩的过去，当然这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苏岩之前女扮男装嘛，被人扒出来了还得了，只知道苏岩以高分进入国家着名传媒学院，大一就获得出道资格开始接戏，接的每一部戏虽然不是主角，但都有认真揣摩，每个角色都相当传神，这些当然都是不能被拿来当黑料的，那些人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他们可以拿出来诟病的缺点——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认真观察苏岩出道这几年就会发现，凡是跟她有过合作的男演员，无论对方演技如何是否红火性格怎么样，凡是长得好看的，无一例外都被她“染指”过，嗯，别误会，只是单纯地交往。 再仔细一扒，就有人发现，跟苏岩交往的，最长不超过一个月，果断分手，然后没多久继续寻找下一春。 当时舆论一出，全民哗然，很多人怀疑苏岩私生活不检点，甚至有黑子带节奏说苏岩的爆红指不定就是跟哪个投资商或者导演上床才有的，不然以她当时半红不红的状态怎么可能拿到那部大ip的女二这个角色。 娱乐圈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那段时间苏岩脱粉脱得很严重，经纪公司几度公关都没有人信，甚至还有人扬言叫苏岩滚出娱乐圈，秦家上下也是担心得焦头烂额，他们的确有钱有势，但是舆论这种大方向的东西如果控制得不好你越压人民群众反而反弹得更厉害，就连经纪人都几度抓狂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有苏岩最后不紧不慢地发了一条微博跟黑子正面刚： “热闹都看够了？那就让我来说两句。 第一，女生谈恋爱有错吗？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手，你们难道个个都是跟初恋走到最后的？你们可以去问问，看我谈恋爱期间有没有出轨或者做了什么其他出格的事情，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都没有，每一场恋爱分手的原因都是性格不合。 至于我很快投入下一段恋情，我更不觉得这有什么矛盾，分手无非两个原因，你不爱对方或者对方不爱你，如果是前者，本来就不爱分手就更谈不上痛苦，找到下一个合适的就在一起这不是错吧？如果是后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分手是挺难受的，但是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投入下一段感情不是吗？我想减轻我的痛苦这更加没毛病了吧？我真的不明白，谈个恋爱，我和对方都是安安静静在一起再和和平平分手，你情我愿大家都没有作出出格的事你们到底在杠什么？ 第二，想让我收手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了这种事情，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不可能。我换了这么多的男朋友都是在给我真正的真命天子铺路，你要我路铺到一半然后在路边随随便便就找棵狗尾巴草拔了揣回家，哪儿那么容易，你这是侮辱我呢还是侮辱我的前男友们呢？今天我就放话在这里，找不到我的mr.right我绝不收手！ 第三，说我跟导演和投资商有猫腻的，来，下面是当天所有人试镜的视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凭我的实力，拿下女一都没人敢说什么我要真跟投资商或者导演有猫腻会单单只捞个女二？是你们把我想得太善良还是我真的有这淡泊名利的高尚情操？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娱乐圈，机会抓不住就会被淘汰，你们觉得我会蠢得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一大段话再加上视频一砸出来，所有人都懵了，但是把苏岩的话仔仔细细地琢磨，却又发现你根本挑不出错。 谈恋爱有错吗？很显然没有，分手有错吗？如果没有出轨只是单纯地性格不合那更不能说谁错，寻找真命天子有错吗？敢说有错中国大半的妇女能一巴掌拍飞你，确认你不是我的mr.right就赶紧pass不然浪费时间不说还把我真的那个有缘人给蹉跎掉了怎么办？早点分手免得蹉跎自己还耽误别人，对谁都好。 再说视频，有眼睛的人都无话可说，苏岩演技无可挑剔，她当时本来就同时试了女一女二两个角色，只是当时名气没有女一大，收视需要女一撑，但是如果苏岩有导演或者投资商做支撑，本身也有脸蛋有演技，顶替女一也没人敢说什么，但是事实就是苏岩明明演技最好却也只拿到了女二的位置，这样你都敢说她有后台傻子都要被你笑死了。 一场大的风波苏岩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还因此吸了不少粉，全都是扞卫女权支持苏岩寻找真爱的，苏岩再一次火遍网络。 第十章 怀孕 苏女士至今仍记得当初害怕苏岩梦想毁于一旦那种惊心动魄的心情，想到苏岩今天的成就，也不由得有些感慨，他们也是从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苏岩，再也不是躲在他们羽翼下等他们疼等他们宠需要他们为她遮风避雨的那个小女孩了，她早已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 当然，苏女士也一瞬间明白了苏岩的意思： “你还是要继续寻找你的mr.right?” “那当然啊，我早说了，找不到就不收手，言出必行，这可是您教给我的。” 现在那条微博还在她主页下面置顶着呢，那可不是单纯发出来给她粉丝看的，她从来就是这么想也一直都是那么做的。 苏女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 “那你刚刚说的那个莫莫，你觉得他是吗？” 这个倒是没什么好犹豫的，苏岩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莫莫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但我还是觉得我跟他不合适，过两天找个机会我就会跟他提分手的。” 听到苏岩这么说，苏女士脸上隐隐有松了一口气的神色闪过，不过太快，苏岩没能抓住。 “那你哥呢？” 冷不丁地，苏女士爆出这么一句话？ 苏岩有点懵： “啊？” 关她哥什么事儿？ “啊……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真命天子是什么类型的？有没有可能是你哥那样性格的？” 苏岩没深想苏女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只一脸黑线地反驳道：“呵呵，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苏女士的声音里带了些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紧张。 苏岩叹了口气： “我的苏女士，你不能因为秦大帅哥是你儿子就觉得他全天下最好，连您女婿也得按照他那个个性找吧？你看看他平时都怎么欺负我的?一个都这样了再来一个还得了？” “那……” 苏女士没忍住还想再说什么，苏岩摆摆手把她的话打断： “好啦，我的事儿啊我自己有数，您操心我啊还不如去操心夜大帅哥呢，我才二十四他可二十八了，再两年都是三十的人，再不拐个嫂子回来您这孙子什么时候能抱上啊？” 看着苏岩脸上对自家大哥终身大事的担忧，苏女士动了动唇，终究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看这丫头也没那意思，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给她增添烦恼了。 不是要找真爱吗？那行，就让你慢慢找，看你能找出什么花来，过两年要再找不到，她再说也不迟。 抛开这样一个不愉快的话题，母女两人很久没见要聊的也不少，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很快挑好菜回了家。 听说儿子女儿都回来了，秦老大也是赶紧完成手底下的工作，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常年混迹在黑道，秦老大却不像外人想的那般凶神恶煞，或者脸上有刀疤什么的，当然了，只是黑道老大又不是土匪头子，哪儿能给出那么个吓坏小盆友的经典造型，多对不起咱秦大帅哥那张英俊的俩脸不是？ 秦家这两位，儿子肖父，女儿肖母，夜大帅哥跟秦老大有七分相似，想当然夜老大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同样是痞里痞气的一张俊颜，只是相比于秦夜，多了几分成熟和狠厉，那也许是过久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后沉淀下来的。 苏女士美女一回来，秦老大就上前熟练地搂过苏女士纤细的腰肢，顺手接过苏女士手里的晚餐食材。 全程被无视的苏岩：“！！！” “哇老大你不是吧！这狗粮撒的我猝不及防啊！秀恩爱不是这么秀的吧？您闺女就不管啦？我手里这么多东西也是很累的好不啦？你居然假装没看见！都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哇你这个负心汉！呜呜呜是不是我这么久不回来在这个家里我已经失宠了我再也不是你们的小公举了是不是！” 搂着苏女士直到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秦老大才无奈转头，又接过苏岩手里的食材，这才缓缓抛出个炸弹： “当然不是你失宠了，只是你妈怀孕了，不能太劳累了，所以先紧着你妈来……” “怀孕？！！！” “哇老大你可以啊，这个年纪还能让苏女士怀孕，宝刀未老？” 秦老大：“……” 这丫头到底随了谁？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犀利他有点招架不住…… 默默把一堆东西带去厨房，没有理会苏岩，倒是苏女士知道秦老大从来就禁不住这丫头的伶牙俐齿，忍不住开口： “你这丫头，胆儿越来越肥了，连你爸都敢调戏了！” 苏岩才不接话呢，她还没从刚刚的话里震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苏女士的肚子： “苏女士，您是不是得解释解释？” 苏女士以为苏岩不高兴，毕竟这么多年过来突然多了个年龄差那么多的弟弟妹妹换谁都有点没法接受。 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苏女士才开口： “那……那个，不是，前两天才刚检查出来，你们又一直都没回来，这不是没想好怎么跟你们说嘛……” 苏岩没好气地打断： “谁让你解释这个！自己有了身子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还出去买菜？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去又没什么事儿，你说你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我弟弟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这么大个人了这点都不知道吗？” 苏女士被苏岩训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回神： “岩岩……你，不生气啊？” “还不生气呢，没看我现在火大了啊？” 抬眸，视线从苏女士的肚子转移到苏女士脸上的表情，知母莫若女，苏岩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苏女士什么意思了，简直被气笑了： “我拜托你苏女士！我都二十四了！还会跟小孩子一样怕来个弟弟妹妹跟我争宠吗？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啊？” “……你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苏女士一想也觉得自己挺小题大做了，她自己的女儿有多懂事她比谁都清楚才是。 看苏女士那讪讪的模样，苏岩不客气补刀： “哼，就算跟我争宠又怎么样，这么小我还奈何不了他？敢争宠姐姐一只手就把他提溜出去扔了！” 说话间，还故意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苏女士：“……” 第十一章 绯闻 知道苏女士有孕在身，自然也就不可能让她进厨房了。 原本回房休息的秦夜也被秦老大叫下来帮忙。 听到苏女士怀孕的消息，秦夜也是被震得不轻，反应过来之后也是责问更带着惊喜，这让秦老大和苏女士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最担心不接受这个孩子的，不是苏岩，而是秦夜…… 给秦老大使了个眼色让人把苏岩找个借口支开过后，苏女士便将之前出门后和苏岩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然还有苏女士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也并没有隐瞒。 秦夜一改平日痞气的神态，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没关系，我可以再等，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两年，她开心就好，我们俩的事儿啊您现在就甭操心了，当务之急是平平安安地把弟弟给生出来，我和岩岩不能经常回来，您啊，要照顾好自己。” 苏女士美丽的脸庞上漾起温暖的笑意： “小夜，你能这么平静地接受他，我真的很感谢你。” 秦夜也笑了： “说什么呢？妈，咱们是一家人。” 苏女士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用力点了点头：“一家人，一家人！” 秦夜叹口气，走过去抱紧了苏女士，无奈地低喃道： “我的傻妈妈……” 声音虽然低，但是苏女士还是听到了，像是这么多年终于有什么事情确认了一样，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滚落：“小夜，你……” “您一直都是我妈妈，不是因为我爸，不是因为岩岩，只是因为您就是我的妈妈！” 这句话看似无厘头，苏女士却是一下子就听懂了，原来这么多年的惴惴不安都是自己的庸人自扰，苏女士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里突然寂静得只剩下淡淡的哽咽声。 “好了好了，不哭了，孕妇情绪波动不能太大，才说要照顾好自己，您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 苏女士这才渐渐止住了抽泣声： “好好好，妈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们也好好忙自己的工作，妈这里有你爸呢，甭操心！” “老大要是照顾不好您您偷偷告诉我，我帮您教训他！” 苏女士一下子破涕为笑：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看苏女士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秦夜松了一口气，又恢复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挑了挑眉： “那还真说不准，您还是想想到时候帮谁吧！” “我啊，谁都不帮，到时候谁输了我还要上去补两拳！” “好嘞，这可是您说的！” “……” 怎么感觉她被挖了个坑？ 秦夜也没有说明，只是笑得愈发痞气，转移了话题： “您先好好休息，我去岩岩和老大那边帮帮忙。” “哎，好！” 秦夜转身，出门去寻苏岩和秦老大，在把门带上那一瞬间，秦夜抬眸，有些无神地望向远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在近期把岩岩抓住，他就再没有机会了…… 又想起苏女士的话，摇了摇头，大概是等了这么多年她最近又换了一个男朋友心里免不了有些焦虑所造成的错觉吧，岩岩要找所谓真命天子都找了六年了也没个着落，哪儿可能近期就有定论了，更何况，他比谁都确信，他才是岩岩的真命天子，两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定了定神，秦夜找到在院子里忙碌的父女两人，加入了进去，期间父子三人的互怼日常暂且不表，一顿晚饭就在这么欢欢喜喜又热热闹闹的气氛中过去了。 苏岩不放心苏女士，又太久没回家，索性留下来住一晚，正好柚子家也在这别墅区，明天叫柚子一并送她去片场，也省得他再跑一趟。 然而苏岩第二天刚起，就收到经纪人冉姐的夺命连环call，上一次苏岩经历这阵仗，还是她被黑私生活不检点那次，一打开手机发现几十个未接来电，苏岩就预感不妙了。 的确是出事了。 苏岩跟莫易在一起，两个人知名度都不算低，虽然两人没有公开，但早就已经不是秘密。 可是今日一大早，却有人发布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环着苏岩的肩迈步走向玛莎拉蒂的场景，可以看到的是当时苏岩正眼角带笑地抬眸望向身侧的男人，照片上只抓到了苏岩的侧颜和男人的背影，但也足够人确信，那个女人就是苏岩，而那个男人，很显然不是莫易。 而更猛的消息还在后面，有人声称在苏岩公寓门口守了一夜，不见苏岩回家。 两条消息一出，舆论一边倒地全是谩骂苏岩的话。 之前苏岩说自己谈恋爱规规矩矩从不出轨那条微博还在她主页下面置着顶，现在看怎么都像是一个笑话，几乎所有人都确信苏岩出轨背着莫易在外面偷吃。 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出现，粉丝大面积脱粉，而与历史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还有“国民暖男”莫易的粉丝加入讨伐军，各种难听的话铺天盖地袭来，自己心心念念的男神被你摘了也就算了，毕竟男的俊，女的美，看着挺般配，粉丝不少也乐见其成，反对这段恋情的不是没有，但是了解苏岩的尿性之后也都猜测这段恋情持续不了多久，都等着两人分手还各自男神女神一个自由身。 但是不同意是一回事，现在还没分手你就玩出轨玩劈腿，谁家粉丝能忍受得了自家爱豆受这份委屈？之前乐见其成的那些人也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信错了人更加怒不可遏。 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上一次，上一次苏岩毕竟刚火，粉丝还不稳定，大家也缺乏对苏岩的了解，当时群众的愤怒大部分来源于吃瓜群众的随波逐流。 可是现在不一样，苏岩红了整整两年，清纯不做作的人设早已固定下来，很多人也是冲着苏岩当初那份言论才粉上她的，觉得她坦率且独立，如今人设崩塌，言论被打脸，所有人都仿佛受到了苏岩的愚弄和欺骗，人民群众出离愤怒了，如今这件事，绝不是苏岩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第十二章 处理 电话一回拨，冉姐几乎是秒接，尖叫声差点把苏岩的耳朵震聋： “苏岩！你给我解释解释，那男人是怎么回事？你捅了多大的篓子你知不知道！” 苏岩把手机缓缓拿开，等冉姐情绪稍微平复一点才开口道： “冉姐，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你只要知道那男人肯定不是我男朋友就行了，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我来解决吧……”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再次传来冉姐的大吼： “我了解你有什么用？我相信有什么用？！现在是粉丝不相信啊我的姐姐，你来解决，你说，你要怎么解决？这回可不是像上次一样你三言两语就能处理好的，现在粉丝已经认定了你欺骗，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解决？！” 苏岩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她也就是这么一说，她才刚知道这消息哪儿能有什么办法。 “反正先这样，你先在公司安排好公关，我再想想办法，相信我没事的，安啦～” 说完不待冉姐反应便火速挂断了电话。 穿戴好衣服，苏岩满脸疲惫地下楼，苏女士一看苏岩这模样就知道有事情发生，忙上前询问： “岩岩，怎么了你这是？发生什么了？” 苏女士怀着孕，苏岩也不想让她担心，敛了敛神色，若无其事地开口： “没什么啊，就是太久没回家了晚上有些失眠，可能没睡好吧……”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苏女士是什么人，知女莫若母，苏岩这样明显发生的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你甭骗我！老老实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我胡思乱想反而更加担心，你还要不要你弟弟妹妹了？” “妈……” “平时都叫我苏女士的，现在突然叫妈，肯定是大事，你说不说？” 苏女士的声音越拔越高，把秦夜和秦老大也招了出来，父子两人还以为两人在吵架，忙上去劝： “怎么了这是？苏女士你是孕妇不能动怒知不知道，有什么事好好说！” “岩岩有事瞒着我，我这又担心又着急我能不生气吗？” 这话一出，另外两人也看向苏岩，苏岩知道糊弄不过去了，无奈把事情地经过说了一遍，最后眼神还略带埋怨地看向秦夜： “都是哥，回来不早一点说，我一激动，出门就忘记换妆了，机场从来不缺蹲点的狗仔，肯定是被人给认出来了！” 秦夜：“……” 虽然知道苏岩不是真的埋怨他，只是她大大方方说出来总比他一个人埋在心里自责好受些，但是秦夜还是有些内疚，只是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哪儿成想弄成如今这幅局面。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稍一思索就知道这件事比两年前更加难收场，苏女士一贯端庄淡然的眉眼也被担忧晕染。 “这下怎么办啊？岩岩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揭露小夜是岩岩的哥哥，岩岩这么多年的伪装都会毁于一旦，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不说的话，等于岩岩就坐实了欺骗粉丝的罪名，事业肯定会受到影响，岩岩那么努力才走到今天啊！” 看苏女士快急哭了的样子，苏岩忍不住安慰道： “妈，没事的，肯定会有办法的，两年前谁都觉得我完了我不照样挺过来了吗？相信我……” “你甭糊弄我，现在跟两年前根本就不一样，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一旁的秦老大也终于开口： “要不然岩岩回来，退出娱乐圈，做回苏二公子，跟你哥一起接手秦家的产业……” 秦老大还没说话便被苏岩打断： “不行！爸！您这样跟我做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而且这样不就坐实了我出轨的罪名吗？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绝对不行！” 几个人相对沉默了很久，秦夜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悠悠地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现在事情的症结就是粉丝们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如果让他们知道岩岩并没有欺骗他们呢？” “那不还是要暴露出岩岩的身份？” “……不，其实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到底什么办法小夜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要急死我！” 秦夜再次沉默了一小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接着道： “岩岩当初那篇微博其实都是从寻找真爱这一点出发的，她可以对外宣布照片上的人，也就是我就是岩岩寻找到的真爱，再告诉粉丝她其实和莫易已经分手了，和我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出轨，如果粉丝不相信，岩岩还可以公布我和她的婚讯，举办一场世纪婚礼，这样不仅谣言不攻自破，粉丝还会前来祝福。” “不行！” 苏岩再次果断拒绝。 但是令苏岩意外的是，苏女士和秦老大居然没对这个馊主意表示丝毫的反驳。 苏女士看着苏岩：“岩岩，其实……妈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 秦老大也似乎有话要说：“岩岩，其实有件事……” 苏岩却不耐烦地打断，根本没给秦老大开口的机会： “爸，妈，哥，这件事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还不至于走投无路到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可是大明星，这事如果这么解决以后我哥怎么办？还怎么找媳妇？ 还有，我跟莫莫没有分手是事实，我是说过我会跟莫莫分手，但不是这种利用他欺骗他伤害他的方式！这样在外人面前我的确是没出轨，但是在莫莫那里就是坐实了！我跟莫莫做不成恋人，但我一直拿他当朋友，要我这么伤害他，我做不到！ 而且你们告诉我，这么做跟欺骗粉丝有什么区别？因为粉丝误解我欺骗他们我就要用一个真的谎言去解开这个误会吗？这么做意义在哪里？我的粉丝单纯，容易受人挑唆，我不怪他们，但是不是所有粉丝都抛弃我的，即便为了那么一两个维护我相信我的人我也做不出欺骗他们的事！” “可是……” “好了！爸，妈，哥，你们相信我，我会解决的，我今天还要去剧组拍戏，柚子应该快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岩岩！” 苏岩却是头也不回地大步往门外走去，直到嘭地一声关门声传来，苏女士和秦老大这才叹了口气，无奈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是他们才懂的纠结。 第十三章 围堵 苏岩时间点掐得刚好，刚走到院门那里，就看见柚子正开着玛莎拉蒂缓缓驶来。 作为苏岩的助理，出了这么大事柚子不可能不知情，但是也知道苏岩的性格，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放弃工作，便照常开了车过来。 “岩姐，你还好吧？” “没事。” 苏岩径自打开玛莎拉蒂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没有多说什么。 车门关好，车子启动，好半晌，柚子再次出声打破沉默： “哥，没事的，我相信你能解决。” 柚子比苏岩小几个月，当初苏岩女扮男装那会儿虽然经常被苏岩按着教育，但是男人嘛，对于强者从来都是服气的，一直都管苏岩叫哥，在柚子眼里，他这个大哥就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一直盲目崇拜着。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苏岩一愣，随即长舒了一口气，顺手拨弄了一下耳边掉落的一缕发丝，淡笑着回道： “嗯，我会的，谢谢你，柚子。” 比起家里的担忧和莫名其妙的馊主意，柚子在这种时刻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显然更加管用。 车里再次陷入沉默，苏岩默默打开手机，微博热搜前十几乎全被她直接相关或者间接相关的话题霸占，随意点了个话题进去，没有意外的，里面大半都是对她的谩骂和声讨。 但是再在里面仔细翻过的，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声音。 “只是勾个肩而已，我跟我哥们儿还经常勾肩搭背呢？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们岩岩出轨啊？” “你说你蹲守了一夜就蹲守了一夜啊，谁看见了？我觉得你才是煽风点火欺骗大众的那个呢！” “彻夜不归怎么了？在你眼里彻夜不归就是开房啊？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你倒是拿出开房记录的实锤再说话啊！瞎猜个什么劲儿，岩岩女神跟朋友去ktv包夜了不行啊！” 苏岩心底暖暖的，她就知道，她并没有被全世界抛弃，还是有人相信她的。 只是这样的声音太少，在铺天盖地的骂声里，显得那般微不足道，而在这些声音下面，得到的回应也多是骂他们脑残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假装看不到。 苏岩握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心脏有些钝钝的疼，这些无条件相信她的人却被别人骂作脑残，苏岩心里很不好受。 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次的事情，不仅是为她自己，也为了她的粉丝，她们不是脑残，她们没有信错人，她们从始至终都是对的！ 那一刻苏岩甚至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不去想会带来的危险，不去想这样造成的后果，只是、只是单纯地为了这些爱着她的粉丝们！ 但是到底理智占了上风，当初好不容易说服秦家二老同意她进娱乐圈，女扮男装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现在如果把事情全部抖出来，她自己的危险她倒是不担心，就怕苏女士一个人胡思乱想，毕竟有了身孕，经不起这么折腾。 疲惫地按了按额角，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的，苏岩此刻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苏岩没想到的是，一些比较极端的黑子们已经采取行动了，他们就在片场门口蹲守，等着苏岩送上门。 刚一下车，迎面自头顶倾泻而来的冰冷就让苏岩呆愣在原地——蹲守的人中有人直接往她脸上泼了一盆水！ 还没等苏岩反应过来，一群人一窝蜂地上前就想对她动手，所有人口中都带着各种难听的词汇。 “你怎么还有脸来片场？” “臭婊子，还清纯女神，我呸！” “婊子滚出娱乐圈！” 好在柚子反应不慢，在苏岩被泼水的瞬间就火速下了车，他本来身手就不错，当苏岩的助理也兼职保镖，如今护着苏岩倒真没让那些人碰到苏岩分毫。 苏岩很快也反应过来，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是因为粉丝的不信任而心痛？还是受到这种对待而愤怒？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 心情乱到极致，苏岩反而冷静下来，脸上再没有往日清澈明媚的笑颜，有的只是一派淡然和宁静。 “柚子，不能伤害他们。” “岩姐！” “即便我受点伤也没关系，但是他们，一个都不能有事。” “……是！” 柚子还在努力护着苏岩，但是苏岩发话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人，他就不能强行突围，对面人多，四面八方围堵着，柚子再怎么努力苏岩还是不可避免受了些伤。 倒不是苏岩有多善良，只是她此刻无比清楚，第一，粉丝一旦受到实际的伤害，这件事只能越闹越大，愈发不可收拾，第二，能愤怒到这种程度的，里面肯定有曾经无比信任她的粉丝，虽然此刻受到黑子的挑唆，但是要对他们动手，苏岩做不到。 而正在这时候，一辆凯迪拉克也缓缓到达片场。 看到前方的骚乱原本准备避让开，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片场上演，粉丝围堵要签名，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也没有往伤害方面想，更加不会联想到刚刚麻烦缠身的苏岩。 但是凯迪拉克的司机却是眼尖，没忍住对后座上闭目养神的莫易问道： “易哥，你看那人堆里那个……是不是岩姐的助理柚子啊？” 因着最近苏岩和莫易的关系，两人的助理也是经常碰面，互相认识不足为奇。 这话一出，莫易立马睁开眼睛，如果真是柚子，那苏岩肯定也在，以苏岩如今的名声，哪里会有什么粉丝要签名。 一想到关键点上，莫易边急急忙忙解开安全带边对助理吼道： “停车！” 助理也不敢耽误，火速踩了刹车，莫易几乎是小跑着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拨开人群，就看到苏岩狼狈地被柚子护在身后，头发上还在滴水，衣服也是湿的，这样的苏岩，让莫易心底没来由地一痛，他的岩岩，一直骄傲又张扬，什么时候这般窘迫过？ 忍不住冲着混乱的人群大吼：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人条件反射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到是莫易，都愣住了，莫易趁机大踏步走到苏岩身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给苏岩披上。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男神你在干什么？这女人背叛了你你怎么还对她这么好？” “男神这样的婊子不值得，我们在帮你教训她！” 眼见粉丝说话越来越难听，甚至有再度出手的趋势，莫易不耐烦地出声：“闭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第十四章 信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不是他们想的那样？难道里面还有内幕？那为什么苏岩没有发微博澄清？ 所有人都在等待莫易的下文，莫易却是趁所有人呆愣之际迅速将苏岩塞入车内，紧接着自己也坐了进去。 助理反应也不慢，迅速发动了车子离开现场。 莫易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章导，我跟岩岩今天有事，来不了，您先拍着其他的戏份你看行吗？” 或许也知道苏岩如今的状态，章导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答应得很爽快，还多嘱咐了两句，让莫易保护好苏岩，想来也知道这次的事不好解决，怕苏岩受伤，莫易礼貌地应着，直到挂断电话，这才偏过头，看着身旁的苏岩。 苏岩疲惫地闭着眼睛坐在一旁，但是即便是这样，教养也还在，坐姿上你依然挑不出错，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恐怕早就瘫坐了下去。 自嘲地笑了笑，是她太坚强？还是在他面前依然不能让她放下所有防备？ 刚想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助理打断： “易哥，去哪儿？” “回家。” 话刚落，苏岩便睁开眼睛抬起了头：“还是送我回我的公寓吧。” 助理：“……” 不知道该听谁的，助理又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莫易。 莫易自嘲地勾了勾唇，眼睛定定地看向苏岩：“怕我对你做什么？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卑鄙地乘人之危……” “不是，”苏岩淡淡地打断，“莫莫，我不想连累你。” 一句如往常一样亲昵的称呼，一下子击中了莫易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嘴角的自嘲意味也淡了下去，被温暖晕染，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你公寓的情况不会比片场好多少，回去也是自投罗网，所有人都觉得我此刻会是最愤怒那个，不会想到你会去我家，为了你的安全，听话，嗯？” 苏岩抿了抿唇，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显然是同意了。 莫易在后视镜里与助理对视，淡声道：“回家。” “收到！” 车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但是没多久便被苏岩的电话铃声打破。 是柚子。 “柚子，还好吗？” “我没事，岩姐，那帮人看你走了也知道追着我没意思，没多久就散了。” “没有人受伤吧？” “没有，你说了不能伤他们我就没敢下重手。” “那你自己小心。” “我会的。岩姐，你现在在哪儿，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不必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先回家，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 “可是岩姐……” “好了，就这样，你先回去，今天的事情不要跟我妈说漏嘴，她会担心。” “我会的。” “好。” 三言两语挂断电话，苏岩再次闭上了眼睛。 莫易纠结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 “柚子，跟你家很熟？” 苏岩身世成谜，几乎没人见过苏岩的父母，现在乍一听到苏岩提起自己母亲，莫易实在没忍住自己的好奇。 短暂的沉默后，苏岩也没有隐瞒，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柚子家跟了我家很多年，算是世交。” 简简单单一句，却是在莫易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跟了”，这两个字，很显然透露出柚子家跟苏岩家里是上下级的关系，能让一个家庭都甘心成为下属，苏岩家里的权势可想而知。 果然，他的岩岩，从来都不简单。 当然，苏岩既然保密了那么久，此刻肯定也不会多说，莫易识趣地没在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 “这次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又是一段沉默，苏岩却还是没有睁眼，静静淡淡地回道： “还没想好。” 这样的回答，却是让莫易愣住了。 从事情爆出来开始，他就想过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但是思来想去，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他出面澄清，他跟苏岩其实早已分手，那苏岩出轨这个说法就不成立了，苏岩的人设也不会崩塌。 可是让他主动放弃她，甚至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莫易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大的肚量，所以，他一直在等她对他主动开口，方才也是给她一个说出口的机会，可她居然说，还没想好？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也不舍得跟他分手，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按捺住涌动的思绪，但是这次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她的事业几乎就算是到头了，既然她开不了口，那还是他来吧。 “我会跟媒体澄清，我们其实早就分手了，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苏岩便睁开了眼睛，双眸清冽，不闪不避地与莫易对视，同时，打断了他的话：“不必。” 拒绝得干脆且不留余地。 莫易私心里有些高兴，但是如今的局势却不容他们任性。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岩岩，别任性。” 说话同时，莫易抬手，想像平时一样揉揉她的脑袋，苏岩却是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没有任性，我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我没有跟你分手是事实，莫莫，你对我很好，我知道，我不想伤害你的同时还利用你。” “我愿意被你利用。” “可我不愿意用一个真实的谎言去解决一个虚假的欺骗，那对于那些信任我的粉丝不公平。” 莫易的手指有些僵。 所以，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的理由，不是舍不得他，而是坚守着她的原则，还有照顾她的粉丝吗？ 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莫易甚至对苏岩的粉丝都产生了嫉妒，无论何时，她总是把粉丝放在第一位。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机场那个男人……是谁？” 苏岩再次抬眸，看向莫易： “连你也不相信我？” “不是。” 莫易想也不想便否认道，看着苏岩眼底的质疑，叹口气，补充道： “我是亲眼看着你丢下我去接那个人的，说实话，刚开始我控制不住的想过，这个人到底是谁，重要到你甚至没有一点点顾虑过我的心情，再有人曝出你彻夜不归后，我也控制不住地想歪过。” 看着苏岩愈发暗淡下去的眸子，莫易顿了一顿继续说到： “但是，恢复理智过后，我就知道不可能，岩岩，我了解你，你对每一段感情都处理得相当漂亮，只要已经有了交往对象，就绝对不会沾花惹草三心二意，对所有的异性朋友都会保持距离，你不会容忍自己在感情上犯错，就像你如今不会容忍为了自己的事业去破坏自己的原则一样。” 第十五章 意义 听到莫易这样说，苏岩的眉眼也开始有了笑意，就像小猫得到了主人的欢喜，是那样的心满意足。 “谢谢你，莫莫，谢谢你的信任。” 莫易叹了口气，手掌终于还是探在了苏岩的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发丝，低低地道： “傻瓜，谢什么？情侣之间，这只是最基本的信任而已。” 苏岩的头发很柔软，每次莫易抚着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在抚摸一只乖巧的猫儿。 但是莫易却又比谁都清楚，苏岩实际的个性，远没有她看上去的那般乖顺，很多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苏岩并没有接话，即便此刻，她心中要跟莫易分手的念头依旧没有动摇。 莫易信任她，她很感激，但是感激不代表就要以身相许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出去，她跟莫易之间，总是差了点什么，而就是缺少的那点东西，让他们的感情，注定发展不成爱情。 “你先休息一下吧，到了我叫你，事情总会有办法的，两年前你也不是第一时间出面解决的，这次……再拖两天想想办法也没什么。” 没有回答，苏岩只是再次沉默地闭上了眼，却仍旧是无可挑剔的坐姿。 苏岩此刻很疲惫，是从心灵深处涌出来的疲惫。 头发还有衣服上传来的冰凉，似乎透过皮肉直击灵魂。 不可否认，虽然苏岩有两年前的那次经历，也是那次的事情让苏岩真正意识到娱乐圈的残酷——粉丝不问青红皂白的诋毁，吃瓜群众的不作为甚至盲目跟从，还有暗处操纵者的煽风点火，弱肉强食，要长远的走下去，必须如履薄冰，保证每一步都不会出错。 但是苏岩觉得，吃一堑长一智，大家已经被愚弄过一次，第二次怎么说也会理智一些吧？ 可令她失望了。 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质疑，一度让苏岩觉得自己的坚持有些可笑，她那么努力地保护他们，最后换来了什么呢？一盆冷水。 这是要让她清醒地面对娱乐圈的阴暗面吗？只要合情合理，只要对自己有利，谎言又怎么样呢？只要不被揭穿，谁又会知道这是谎言呢？ 苏岩不是没有过动摇的，身上的几处擦伤偶尔传来的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提醒她，她的这些伤，是那些曾经嚷嚷着喜欢她的人带来的。 到底是他们的喜欢太廉价，还是……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这些人，真的值得她对他们的坦诚吗？真的值得她用尽一切的守护吗？真的……值得吗？ 苏岩陷入了迷茫。 进娱乐圈之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演戏，单纯的想演戏而已啊。 对于自己会不会红会不会火，她从来不在意，她不缺钱，秦家的权势和产业足够她挥霍，所以她可以不像其他人为了赚钱要拼命的往上爬，她本就有蹉跎的资本。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随缘的状态，只有遇到感兴趣的剧本、感兴趣角色她才会兴奋，会去努力争取，其他的，她从来不曾考虑也不需要考虑。 说实话，两年前的突然爆红是她始料未及的，但同时，那一瞬间从心底涌出来的巨大愉悦也是骗不了人的，但不是那种功成名就终于站上高峰可以俯视别人的那种骄傲，而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的那种皇天不负有心人的欣喜。 她感激着那些人的认同，感谢着他们的喜欢，她想，能在自己的演绎生涯遇到这样一群全心全意喜欢着她的人，她真的足够幸运，那段时间，心里真的无比庆幸能与这样一群可爱的人相遇，她想，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以后要更加努力才行，拿出自己更加优秀的作品，不辜负每一份喜欢。 可惜，现实终究是现实，打脸来得太快让苏岩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追在她身后说要陪她一起走下去的那些可爱的人，因为一些人的三言两语，转过身就变得面目可憎，那是苏岩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人是善变的动物这句话。 忽然之间像是所有的坚持都失去了意义。 这次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像莫易说的，她出面澄清或许没有可信度，可是他不一样，他没有前科，他出面的话，粉丝一定会信服，事情也就完美解决了，只要莫易不说，她不说，这个谎言就不会被揭穿，不被揭穿的谎言在粉丝那边就算不上欺骗不是吗？那她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可是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她，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呢？ 恍惚间有一个画面闯入了自己的脑海。 【“你可不知道，这丫头从你出道开始就喜欢你，你演的每一部剧她都追，代言的每一款产品她都买，这些年除了你就没粉过其他明星，乍一眼见到自己的偶像，不激动才怪。”】 【“就……就是你演的第一部剧里那个管家的女儿，你一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就觉得很好看，很有灵气，当时就控制不住盯着演员表记下了名字，然后……”】 【“然后一直追到现在。”】 是那天，她和莫家兄妹吃饭时的对话，那个一见到她就紧张得面红耳赤话也说不好的丫头。 喜欢了她六年啊……人生有几个六年呢？十个六年就是六十年，足够一个人从青春靓丽走向行将就木，而她何其幸运，能霸占其中的十分之一，或许更长？ 不由得，苏岩轻声开口。 “莫莫。” “嗯？” “婧婧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嗯？”莫易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苏岩为什么这么问，疑惑地看向她。 苏岩的脑袋有些低了下去。像是在问莫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该失望的吧？自己喜欢了整整六年的人居然出轨了自己大哥，那么不堪的一个人，心里肯定是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对不对？” 莫易一愣，随即失笑，一把掰过苏岩的肩头，强迫她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想什么呢你？岩岩，你真正见识娱乐圈的残酷的时间其实不长，这样的事情其实很正常，是，粉丝大部分的确是如此，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改变他们情绪，但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是不一样的，就像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娱乐圈，总有那么一个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第十六章 嘚瑟 苏岩愣住了，很显然，她没想到莫易会对她这么说。 莫易接着道： “你知道婧婧看到这个新闻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苏岩无措地摇了摇头。 “婧婧每天都关注着你，你几乎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新闻一出来她甚至是比我最先知道的，我都还没有起床她就来砸门了，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想办法帮你，说你又被人算计了，你可能不知道，两年前她也是这样无条件相信你的那个。” “两年前......”苏岩低喃。 “是，你是不是以为两年前的你孤立无援？其实不是，婧婧一直都站在你那边，她告诉身边所有人你是被诬陷的，却因此受到班上人的排挤，在你发微博澄清之前的那两天，她四处奔走也不停在网上发声，可是她的声音毕竟太弱了，在那样的舆论大趋势下早就不知道被淹没在哪个角落，我成名比你早，当时她一度求到我面前让我帮你……” 苏岩从来不知道这些，眸中因为震惊瞳孔都有些无意识的放大，垂在一侧的手也不自觉收紧：“这样么……” “所以，岩岩，既然身在娱乐圈，这些事情就在所难免，你要习惯，但是，你要相信，总会有那么一群人会一直陪伴着你。” 是啊，总有那么一群人，会无条件地相信她，就像婧婧，就像那些被淹没在角落里的声音，苏岩，即便是为了那么存在着的少部分人，有些原则，也绝对绝对不能碰。 “我明白了，莫莫。” 一瞬间，像是想通了所有关键，苏岩坚定地吐出这几个字。 莫易松了一口气，刚刚苏岩一开口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多怕她因为这次的打击而消沉下去。 接下来就是一路无话，很快到了莫家，如莫易所料，他家很安全，几乎不见狗仔的踪迹。 莫易扶着苏岩进门，苏岩原本以为会有见家长的尴尬，但是意外的，除了管家和佣人，客厅里只有莫婧一个人在呆呆地坐着。 听见开门声，莫婧忙转过头去，看见苏岩的一刹那，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崇拜的目光。 “嫂子？！” 喊玩之后才发现苏岩此刻看起来格外的狼狈，忙起身迎了过去：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哥！你怎么没有照顾好我嫂子？” 苏岩心底一暖，忙摇头： “我没事，你也别怪你哥，跟他没关系。” 嗯嗯！偶像说什么就是什么！ 忠犬莫婧上线！ 出于对偶像的崇拜，莫婧也就没再跟自家哥哥计较，只在苏岩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瞪着莫易。 莫易：“……” 果然在偶像面前家人什么的都得靠边站了是吗？莫易心好累。 “咳咳，婧婧，你先给你嫂子准备一身衣服，让你嫂子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哎，好嘞，嫂子你等等啊！” 有了在风满楼的接触，再加上苏岩的风趣，两个人上次就相处的很融洽，而现在面对苏岩，莫婧也没有了当初的紧张和拘谨，听到自己可以为偶像做些事，忙不迭就应着跑开了。 “谢谢你莫莫。” “谢什么？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看苏岩还想再说什么，莫易制止了她的话头，他实在不想听她的那些客套。 “好了，你先去洗个澡，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 正好这时莫婧也拿着衣物走了过来，苏岩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嫂子，这是我的衣服，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适，你先将就着啊……” 莫婧年龄小些，比苏岩要矮上两三厘米的样子，就算不合身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苏岩知道是这小丫头又有些紧张了，笑了笑，很大方地接了过来。 “怎么会呢？这衣服的款式我很喜欢，之前也看到过，还差点买下来呢，不会不合适的。” 不得不说，苏岩在哄人这方面的确是有一套，莫婧的不安又一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心里想的再不是如果偶像不喜欢自己的衣服怎么办，而转变成自己挑衣服的眼光居然可以自家偶像比肩的骄傲，眉眼间全是止不住的得意，莫易都要怀疑这丫头要是有只尾巴，这会儿能翘上天了。 “行了甭嘚瑟了，先带你偶像去浴室，一会儿该着凉了。” “哦好嫂子你跟我来。” 看着苏岩和莫婧离开的背影，莫易自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有些疲惫地依靠在沙发靠背上。 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的。 苏岩去接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如果真的没什么，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澄清？还有她接到对方电话时，脸上的柔和…… 虽然他相信苏岩不可能出轨，可是对那个男人的身份，他不可能忍住不好奇。 “哥，你怎么了？” 苏岩去了浴室，莫婧便走了出来，看到莫易瘫坐在沙发上满脸疲惫，有些担心地道。 不想让莫婧担心，莫易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色也敛了下去，本就是演员出生，这样的事情信手拈来。 “没什么，不过婧婧，我们商量的那个办法，你嫂子不同意。” “啊？为什么？” “你嫂子说，她没有跟我分手是事实，她不愿意用一个真实的谎言去解决一个虚假的欺骗，那对粉丝不公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听到莫易这样说，莫婧眼里除了担忧就是放着光的崇拜。 “哥！我就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错人，嫂子她值得，她真的值得！” 莫易眼底也涌起了温柔的神色，低喃着：“是啊，她一直都值得。” “哥，你可一定要把嫂子抓住啊！我可告诉你，我只认这一个嫂子！” 莫婧握拳威胁。 但是意外的，莫易不像最初那样笑着给她肯定，让她放心，反而露出苦笑。 “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抓啊，可是她啊，就像流沙，抓的越紧，流失得越快……” “什么意思？哥……嫂子跟你提分手了？” “没有，不过……可能快了。” “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吗？” 莫易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可能还要感谢这次事情，不管能不能解决，顾忌着影响，苏岩短期内都不会跟他提分手，否则的话，他们这对情侣，还不知道能撑几天，这么想虽然有些卑鄙，但却是事实，他莫易，为了能多留在苏岩身边片刻，已经卑微到了这种程度。 “不是，不关你的事，别瞎想。” 第十七章 坦白 苏岩很快洗完澡出来，发现客厅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但也没多想，径自朝莫婧走去： “婧婧，能借下你吹风吗？” 因为头发也沾了水的缘故，苏岩索性也洗了个头，虽然也用毛巾擦过了，但到底湿漉漉的让人不舒服。 “啊？当然可以，嫂子你等下我去给你拿啊！” 被莫易的话影响，莫婧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乍一听见苏岩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见莫婧飞奔的身影，苏岩失笑，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 瞥见苏岩的笑颜，莫易也很快收起了脸上的苦涩，正好莫婧拿着吹风走过来，莫易起身接过，示意他来。 苏岩一看这架势，忙摆手：“我自己来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婧打断，因为受方才那番话的影响，为了帮哥哥在自家偶像面前刷好感，甚至都不用莫易示意，莫婧便凑了上去一把按住苏岩想要起身的动作。 “哎呀嫂子！就让他来吧，身为男朋友要是吹头发这种小事都要你自己来像什么话！” 这话一出，苏岩也就闭上了嘴，虽然她不太习惯跟人亲密接触，但是她现在是身份是莫易的女朋友，那所有的行为都要以这个身份为基准让人挑不出错。 莫易微微勾了勾唇，对自己这个妹妹方才的表现很满意。 插上插头，当吹风响起来的时候，客厅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嘈杂的寂静。 说嘈杂，当然是因为吹风机的噪音，而说寂静，则是因为除了吹风的声音外，三人都没有说话。 莫婧低着头，在想怎么能帮自家哥哥留住嫂子，苏岩则是因为莫易给她吹头发这样亲密的动作让她心里非常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莫易？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还有鼻息间淡淡的洗发露的香味让他沉醉，再看苏岩乖乖巧巧的坐姿，都让他无比贪恋此刻寂静的时光，不愿意出声打破。 当然，再美好的时光都有结束的时候，苏岩的头发不长，仅仅多出肩膀一点，很容易就吹干了。 当吹风的声音停止那一刻，苏岩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细心的莫易当然发现了，眸底的光芒暗淡了些许。 “谢谢莫莫！” 苏岩抬眸看着他，笑得甜蜜，仿佛方才暗自舒气的那个人不是她。 莫易心里低叹，她的演技，无论何时都是那般无可挑剔。 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 在莫易把吹风放下重新坐会沙发上的时候，莫婧终于是忍不住开口： “嫂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昨天去机场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苏岩垂了垂眸，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莫婧虽然平时神经大条了些，但是此刻面对偶像，智商仿佛开了挂一样，一看苏岩这个样子就猜到她可能是误会了，以为她跟那些人一样不信任她，忙又开口： “嫂子你别误会，你是我嫂子，我当然相信你跟那男人没什么，只是我们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才能想办法帮你啊！” 似乎没想到莫婧会这么说，苏岩抬眸，眼底有一瞬间的怔愣，思忖半晌，终于是开口： “他是我哥。” “啊？” 饶是莫家兄妹思考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想到，苏岩跟那男人是这样的关系。 莫婧恍然大悟，难怪了，难怪偶像那天接到电话是那种表情，的确是如他们所猜想的，那个人跟苏岩的关系很亲密，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意义上的亲密！ 莫易心里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就像堵在胸口的什么东西突然莫名其妙就散去了，是了，如果是这样，那苏岩现在一切的行为都解释得通了。 她的身份隐瞒了这么久，肯定有她的原因，如果把那男人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无异于让她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人前，所以她才一直拖着不能理直气壮地出面澄清，该死，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想到心里曾经有过的猜疑，莫易不由有些自责。 苏岩的话也证实了他的推断。 “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在娱乐圈一直是个谜，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不能暴露我家里的一切，我哥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在圈子里大家机乎都认识，如果把他跟我的关系说出来，所有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可是……爆出来的照片上不是只有你哥的背影吗？”莫婧还是有些不解，又没有正脸，就算苏岩说了对方是她哥哥，也不至于到会暴露一切的地步吧？ 苏岩却是摇了摇头： “你们不清楚我家在圈子里的影响力，我哥作为继承人一举一动更是备受关注，他的身形早就无数次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里，那张照片一出来，圈里肯定已经有人在怀疑了，而且我哥是提前回来的，不然我不会就这么没‘准备’地去见他，我想现在已经有人在查我哥的出入境记录了，一旦证实那天我哥真的回国，我再曝出我是他的妹妹……后果不堪设想。” 这下莫家兄妹也是沉默了，虽然有心理准备，苏岩既然能够让那么多媒体和黑子都扒不到一丁点的过往，家世肯定不会太低，但是高到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的地步……真的是难以想象。 莫婧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眉头皱得紧紧的： “那怎么办吖？也就是说现在不仅要让粉丝相信嫂子跟她大哥之间并不是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还不能让你们圈子里的人知道你们是兄妹关系？” 莫婧无端咕哝的这句话却是道出了一个疑问，是啊，既然对方是备受关注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他有一个妹妹都不知道？ 莫易问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进入演艺圈的梦想了，因为家里比较特殊的关系，很多人都对我家虎视眈眈，哥哥要承担起很多的东西，注定不能有软肋，我如果暴露在明处，无异于是给了别人突破口，为了实现我的梦想，也为了我和大哥的安全，我的存在一直都是被隐藏的，所以其实外面查不到我的过去，或许是有我家暗地施压的缘故，但其实就算没有施压，那些人也根本查不到什么，因为真的无从查起。” 第十八章 解决 虽然苏岩的叙述中有些地方表达得很隐晦，但是莫易依然能听出其中暗藏的锋芒和惊心动魄。 原来，她要承受的东西，远不止这乱糟糟的娱乐圈。 “所以……除了方才婧婧说的两点之外，我们还要让你们圈里的人相信照片上那个人不是他们眼中的继承人，毕竟你刚刚说了，你哥不能有软肋，如果让那些人知道照片上的人就是他们所想的那个人，再联系外界的传闻，也跟黑子们一样以为你是你哥的女朋友，那你也会有危险。” 苏岩脊背突然一阵发凉，她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莫易说的对，她只想着自己跟大哥两人的兄妹关系不能暴露，却从没想过大哥的女朋友也会有危险！难怪大哥至今还是单身…… “那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只是解决粉丝们的问题，或许还能有办法，但是圈里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莫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嘀咕：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怎么可能做到嘛！除非让嫂子她大哥换一张脸直接正大光明地出来给所有看，这样就算别人知道嫂子有个哥哥也查不出这个人是谁，嫂子圈子里的人就算查到有他的入境记录但是看到露出的那张脸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也会打消疑虑，啊啊啊啊啊啊现在想想古装剧里面的易容面具多好啊要是现实里也有就好了！” 本来是莫婧信口瞎掰的，苏岩和莫易却是同时心中一动。 莫易想的是，虽然没有易容面具，但是可以找个跟苏岩大哥身形相仿的人蒙混过关。 苏岩想的却是，可以让那位化妆高手出面，苏岩学的那点皮毛都足够她蒙混这么久，那个人的化妆技术，说是达到了易容的程度也不为过，有她出面，这次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苏岩心里百转千回，莫易却是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苏岩想到不能暴露有人可以将化妆发挥到易容的地步这种事情，刚好莫易给她提供了思路，她索性顺着莫易的话往下说。 “莫莫说的这个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是麻烦在于，不能在外面随便找，一来信不过，二来如果那人起了坏心思回头把这件事抖出去就更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莫易也是蹙起了眉头，苏岩说的也的确是个问题，可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符合条件还得是他们信得过的人，谈何容易？ 一时间仿佛又陷入了死胡同。 苏岩把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极致，佯装低着脑袋想了很久，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个表哥，跟我哥身形很像，而且表哥平时不务正业，也没怎么接手家里的产业，圈里人认识他的不多，而最有说服力的一点是，我表哥跟我有几分相似，一定能混过去！” 莫易虽然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突然就这么出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完美的人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可是又似乎找不到说明这不是巧合的依据，索性不去多想，只当上天都在帮苏岩。 “那行，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越往后拖在粉丝眼里你越心虚，说服力也就越低，岩岩你马上联系人，我们尽快解决。” 事情有望完美解决，苏岩眉宇也舒展了不少，却是没急着打电话，而是给这次出主意的大功臣莫婧一个大大的拥抱： “哇婧婧你真是太聪明了！太感谢你了！” 莫婧也是懵了，她没想到自己就那么随便一胡掐，居然就真的把这么个难搞的问题给解决了，看见偶像这么开心她也跟着乐得不行。 “啊？没……没什么啦，我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能帮到嫂子您真的太好了！” 能帮到偶像，虽然很开心很激动，但是还是忍不住紧张和谦虚。 莫易这次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损自己妹妹，跟着夸道： “没想到啊，你这脑袋瓜平时不怎么样，关键时刻居然能派上大用场。” 面对自家大哥，那自然是没什么好客气的，莫婧傲娇冷哼： “是吧？知道你平时小看我了吧？我早就说过我才是最聪明的，哼╯^╰！” 看她那嘚瑟的小样，莫易也懒得打击，顺着她的话道：“是是是，你聪明，聪明得不得了行了吧！” 看着兄妹俩人的日常，苏岩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想连累更多的人担心她。 如莫易所说，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掏出手机，苏岩一个电话就拨了出去，对面很快就被接通。 “柚子，是我。” “岩姐？” “嗯，你现在到家了没？” “快到了，怎么了？是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要不要我马上过来接你？” “我这里没事，你如果快到家了，去一趟我家，让我爸打电话叫容姨过去一下，如果我哥没在家，也让我爸赶紧把人叫回来，然后你把那辆玛莎拉蒂停在车库，让我爸把车库里另外一辆古斯特的钥匙给你，你开那辆车过来接我，等下我发定位给你。” 对于苏岩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她表哥反而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兄妹俩人都是一头雾水，想了想，或许苏岩另外还有她自己的安排也说不定，两人也就没有再多问。 柚子做事也很利落，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他清楚，苏岩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只应了一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苏岩又看向莫易： “莫莫，可能还要请你帮个忙，等会儿接到我表哥之后大概也快到中午吃午饭的时间了，你也来？” 苏岩要公布她有一个哥哥的事情，就肯定要带着她表哥出来，而如果再加上莫易的话，就无异于告诉别人，他们关系很好，苏岩出轨这个说法也就不攻自破。 “好。” 莫易也没有犹豫，这样在大众面前秀一波恩爱，苏岩在短时间内就更不可能跟他提分手。 三个人又仿佛回到了昨天在风满楼的时候一样，苏岩谈笑风生，不时逗逗莫婧，欢声笑语不断。 没多久苏岩就接到柚子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苏岩便起身跟莫家兄妹道别，敲定了午餐地点在百味酒家之后，便坐上古斯特绝尘而去。 第十九章 容华 很快古斯特开进秦家别墅，苏岩火速进门，果然看到容姨已经等在客厅，苏女士，秦老大还有夜大帅哥都在。 看见苏岩进门那着急上火的样子，苏女士忍不住骂道：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苏岩喘口气，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哎呀我的苏女士，这不是事急从权嘛～” 说完又转头看向左在一旁的另一位美妇，像只花蝴蝶似的就飞奔了过去： “容姐姐～我好想你吖～您有没有想我～” 容华就是那位化妆高手，年轻的时候秦老大曾经救过她一命，这些年也一直有秦家庇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再加上秦家对她信任有加，还有苏岩这个从小一直爱粘着她的活宝，这也是这么多年容华愿意为秦家做事最主要的原因。 此刻抱着扑到自己怀里的苏岩，容华心里也很感叹，曾经的小丫头，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臭丫头，你容姨都这么老了怎么还叫姐姐？” 容华本就是个美人，又擅长化妆，在她那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之下，人看着年轻了何止十岁，而苏岩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第一次见着容华就扑上去叫人姐姐死都不撒手，纠正过无数次让她跟秦夜一样叫容姨，这么多年愣是没松过口。 “嘿嘿，哪有～我的容姐姐这么漂亮，咱俩一起出去啊，指不定还有说您是我妹妹呢～” 容华揪了揪苏岩的鼻梁，好笑的看着她：“就你丫头嘴甜，是不是身上藏糖了？” 苏岩委屈叫冤：“容姐姐你可不能冤枉我，哪次我身上有好吃的不是先孝敬您啊，您可不能怀疑我对您的一片赤子之心！” 这倒是，苏岩小时候两大爱好，美人和美食，有次秦老大从新西兰给她带了点进口糖果，小家伙开心得不得了，正好当时容华来做客就逗她，要把她的糖抢走，小苏岩看着漂亮的容姐姐又看看怀里的糖果，眉头拧成一团，最后迈着小短腿扑蹬蹬就到了容华面前： “容姐姐你不要抢，岩岩的糖果都给你～” 当时连苏女士都惊呆了，小丫头一直护食得不得了，这么大方倒是第一次见。 连容华也没想到，不过心里暖暖的：“小岩岩啊，你可要想清楚哦，糖果给了容姐姐容姐姐可不会还给你。” 小的苏岩一把就将怀里的糖放容华兜里，然后爬到容华身上对着容华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大口： “岩岩不要容姐姐还，糖糖是很好吃，可是容姐姐也很好看啊，糖糖吃完就没了，但是容姐姐会一直在的吖，看着容姐姐小岩岩就不馋了嘿嘿！” 容华当时和苏女士同时一愣，都忍不住失笑：“小丫头你还挺会算的！” 苏女士也是无奈，也不知道这丫头随了谁。 “她啊，这是在变着法儿夸你秀色可餐呢～” “去你的！” 从那以后，苏岩像是对容华有了某种误解，以为容姐姐喜欢吃她的东西，一有什么好东西噔噔噔就跑去分享给容华，谁都拿她没办法。 想起往事，容华和苏女士都是一阵感慨，时光过得可真快，曾经软软嫩嫩的小包子都这般亭亭玉立了。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说吧，这次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自从苏岩恢复女儿身之后，容华凭借她那一手本事也接手了秦家底下的一些产业，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容华已经很久没来秦家了。 “哎呀瞧您说的，没事就不能找您了吖，您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嘤嘤嘤我就知道容姐姐是个负心汉～” 太久没见到容华，苏岩此刻开心得不得了，事情什么的都抛在了脑后。 容华看她那不依不饶的架势，脸上故意一板，但是眼底仍是忍不住的笑意： “小岩岩居然这么冤枉容姐姐那容姐姐这个负心汉可就做定了，真没事？没事我可就走了啊……” 一听这话，苏岩果然是秒变脸，也不嘤嘤嘤了，忙道： “诶诶诶，容姐姐不能走！其实吧……还是有点小事情要请你帮忙滴～” “就知道你这丫头！说吧，什么事儿？” 从苏岩让秦老大把容华叫过来，再结合早上的事情，苏女士和秦夜心里隐约都有些猜测，但是不明白具体，都在等苏岩开口，现在一听到要说正事儿了，所有人都做起了身子。 苏岩知道容华其实不经常上网，先是把网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再把在莫家想到的顾虑分析了一通，最后说出了自己想出的办法。 几人都沉默不语听苏岩把话说完，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才互相对视着，心里多少有些骄傲和自豪。 岩岩真的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们为她遮风挡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考虑到这么多，并且迅速给出解决方案，真的很了不起。 容华点了点头，欣然同意。 “那小夜，你跟我来吧。” “麻烦你了，容姨。” 出于自责，秦夜全程一言不发，现在事情得到完美解决，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秦夜跟在容华后面，去秦家之前一直为容华留着的化妆间走去。 苏岩还在后面嘱咐：“容姐姐，记得把夜大帅哥画帅点～毕竟我这么个大美人有个丑哥哥说不过去呐～” 秦夜嘴角抽了抽，很想转过身去给苏岩一个爆栗。 容华忍不住笑：“知道了，你家夜大帅哥底子本来就这么好，你容姐姐再怎么也不可能把他给弄成个歪瓜裂枣，这不砸了我招牌吗？再说了，不是说要跟你有几分相似？光这点就不可能丑的好吧！” 苏岩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自豪又像是遗憾：“唉，本来刚刚跟你说反话就是想让您把我哥给弄成个丑八怪来着，可谁让他有我这么个漂亮的妹妹呢？以我为底子还真不能丑到哪里去，啧啧，可惜了，看不到夜大帅哥丑出天际的样子～” 秦夜磨牙：“苏岩你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让你丑出天际！” “……都说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夜大帅哥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干啥呢！容姐姐赶紧把他带走！”苏岩义正言辞脸。 秦夜：“……” 容华：“……” 第二十章 当时年少 不得不说，容华的化妆技巧真的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秦夜再次出现的时候，不仅是苏岩，连苏女士和秦老大都惊呆了。 眉眼和苏岩六分相似，却多了几分男人特有的刚毅，常年流露在眉宇间的痞气此刻也不曾收敛，偏偏苏岩的脸是偏清纯型的，放在秦夜身上就是那种带着校园气息的清隽，这样的干净清爽混合着不怀好意的痞气，非但不让人觉得违和，反而就像路西法从天使堕入恶魔一样，让人愈发欲罢不能。 “啧啧，夜大帅哥不愧是夜大帅哥啊，你这样子出现在媒体面前我敢保证后面的小迷妹绝对不会比我少！” 秦夜双手揣兜，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即眼睛坏坏地一眨，朝苏岩抛去一个媚眼： “那么……岩大美女有没有成为我的小迷妹呢？” 苏岩嘴角抽了抽，突然捂脸： “虽然这张脸跟我只有六分像，可是夜大帅哥我求求你行行好，能不能别这么骚，辣眼睛！” 这次回来秦夜总让苏岩感觉有些不对劲，一度让苏岩怀疑自家大哥被掉包了，直到此刻才确信，这就是自己那骚里骚气痞子教父一样的大哥，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 听到苏岩这么说，秦夜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不要嘛～人家觉得这样挺好的～岩岩大美女你满不满意啦～” “呜呜呜哥我错了我之前不该那么损你的，你放过我的脸好不好……” 苏岩宽面条泪，从小就知道自己斗不过大哥，刚刚干嘛还要皮那么一下？呜呜呜她的脸啊…… “不要嘛～人家觉得这样挺好哒～” 秦夜还在骚，这次没等苏岩哭诉，秦老大已经忍不住呛声了： “臭小子你给老子正常一点！” 秦夜这才敛了敛神情，只向秦老大懒懒地瞥过去一眼，嘴角的笑意不减，不咸不淡地吐出几个字： “有其父必有其子。” 秦老大：“……” 卧槽！关他什么事情！ 苏岩扶额：“这么久没见大哥杀伤力不减当年啊。” “彼此彼此，岩大美女作死的本事还是一流的。” 苏岩：“……” 呜呜呜这天没办法聊了！ 苏女士见自己丈夫和女儿都败了，忙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岩岩不是还约了人吗？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吧，别让人等。” 能结束与夜大帅哥的交锋再好不过，苏岩忙不迭点头： “好嘞，走走走夜大帅哥赶紧，柚子还在等着我们～” 苏岩那怂样让夜大帅哥身心愉悦，秦夜只冷哼一声表示暂且放她一马。 两人刚准备走，容华却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苏岩道： “岩岩，过两天小昭要回国了。” 一听这话，苏岩两眼放光： “真的？！” 容华的女儿谢昭昭，苏岩的闺蜜，与苏岩同龄，还记得之前说苏岩女扮男装虏获了一颗少女心吗？那倒霉催的被虏获了少女心的就是谢昭昭。 谢昭昭小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容华送去了国外，等昭昭重回容华身边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已经开始男扮女装的苏岩。 怀揣着演艺事业的大梦，苏岩对男孩子这个设定运用自如，更是将大多数男孩子，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孩子的特征——纨绔这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小昭昭那会儿刚回国，中文还说不太好，苏岩就喜欢逗她，每天有事没事都去挑拨一下，不把小丫头惹炸毛决不罢休。 天长地久下去，俩人从针锋相对变成了好朋友，直到小昭昭十六岁那年，终于搞明白自己见着秦家那小子时不时就会脸红心跳的感觉叫喜欢时，仗着两家关系本来就不错的份上，想着应该没有人会阻拦，再加上那小子自小就爱逗自己，说他对她没意思她都不相信，出于照顾男孩子自尊心可能说不出口，为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正处于二八年华的昭昭勇敢地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表白。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表白把苏岩吓得不轻，想也不想拒绝了不说居然还逃了！找不出症结在哪里的小昭妹子果断将其归结为男孩子脸皮薄，害羞了，于是为了让自家小竹马认清楚自己的真心，昭昭对苏岩展开了一系列穷追猛打的追求。 苏岩没想到自己做男人这么成功居然还把人撩拨到爱上自己了，得意是有，但更多是心虚，也没敢告诉家里二老和容华，一来怕被削，二来万一就因为这个苏女士又不准她进娱乐圈了怎么办？而谢昭昭恋爱失败也没好意思跟自家老妈说，一来二去两人愣是瞒了大半年。 而这段时间内不管昭昭怎么威逼利诱，苏家二公子愣是郎心似铁半点不松口，越得不到越想要，小昭妹子很执着，不把苏岩拿下誓不罢休。 最后闹得圈子里人尽皆知，终于在一次过节邀请容华家和柚子家来一起吃饭的时候，被柚子这个当时拿苏岩当大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弟给说漏嘴了，当时就把苏女士和容华吓得不轻，苏女士更是当场没拿稳手里的盘子“啪嗒”一声那么碎了。 小昭妹子虽然觉得那么久还没把人追到手有些丢脸，但是心里还是想着现在二老知道了，有她们施压，苏岩简直手到擒来，结果事情再一次出乎意料，苏女士隐晦地向她表示，她跟自家“儿子”不合适，容华也来劝她放手，谢昭昭觉得自己简直被全世界抛弃了，伤心地跑去酒吧买醉，结果差点被人算计丢了性命，原本出于苏岩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的考虑想着只要女儿断了这念头也就算了，结果没想到女儿陷得那么深，容华跟苏女士商量之后，终于决定和盘托出。 知道自己追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是个跟自己一样的妹子之后小昭简直都要疯了，她觉得这是谎言是欺骗是母亲为了让她死心编出来的，而苏岩知道谢昭昭为了她居然遭受了生命危险之后心里也是愧疚难当，上门负荆请罪去了，正好小昭妹子得知真相不可置信，当场把苏岩给扒了，然后……原地石化。 呜呜呜她的竹马她的初恋她的少女心啊…… 想揍人吧，谢昭昭知道老早就知道她干不过眼前这变态，虽然苏岩说她不还手，可是到底下不去手，骂吧，又不知道从何骂起，毕竟人家也情有可原。 窝在家里生了两天闷气之后 第二十一章 苏二公子回归 窝在家里生了两天闷气之后，谢昭昭就风风火火杀去了秦家，揪着苏岩的衣领告诉她，她损失了她一个男朋友必须赔给她一个闺蜜，苏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在想上哪儿找个闺蜜给她，终于谢昭昭忍无可忍差点给她来一巴掌的时候恍然大悟，忙不迭点头。 一段爱恨纠葛引发的社会主义姐妹情由此诞生（撒花～）。 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是苏岩女儿身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谢昭昭终于抱得美人归，而对于外界的传闻两人也没有澄清，言语上一直含糊其辞暧昧不清，让人愈发深信不疑。 直到之后高中毕业，苏岩考入国家着名传媒学院，谢昭昭却考去了国外，原本以为毕业后就能重聚，谁想到这小妮子居然考了研还想在国外进修两年，愣是拖到了现在。 苏岩男装原本就不适合跟人多亲近，出了谢昭昭那事之后跟女生相处更是保持着一个彬彬有礼的距离，之后恢复女装踏进娱乐圈，平时接触最多的也就经纪人冉姐，要好到闺蜜这种程度的机会没可能，所以谢昭昭算得上是苏岩唯一的闺蜜。 现在听到自己的好闺蜜回来，苏岩怎么能不开心？ “这小妮子，要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您要是不告诉我她是不是也不准备告诉我了！” 容华却是摇了摇头，无奈道： “岩岩，你忘了？恢复女儿身之后为了抹去一切苏二公子的痕迹，你可是把电话号码也换了的，那个时候小昭也已经去了国外，你都没来得及告诉她。” “……” 苏岩一拍脑门儿，“我说呢，怎么这小妮子一走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还以为她在国外野着野着把我给忘了，原来问题出在我这儿……” “是啊，这丫头气得不行，本来我想把你电话号码给她的，人家堵着气说不用，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想起她，结果你这几年因为拍戏忙得晕头转向，也愣没想起来，现在小昭可是憋了六年的气回来了，我提前告诉你就是让你有个心里准备。” “……” 六年的气…… 苏岩嘴角抽了抽，她觉得她的世界末日要到了…… 虽然小昭妹子打不过她，呜呜呜可是如果她真要打她难道还敢还手吗？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我觉得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到时候我还是去接个驾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了，你用什么身份去？大明星？肯定不行，你曝光度太高了，机场本来就狗仔云集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次的事情，而且当初小昭追你，底下的人都知道，注意着小昭的人也不少，结果你这个从来没有跟小昭有过任何交集的大明星跑去接机是怎么回事？可是如果你换成别的脸去，小昭不一定认得出来你，你贸贸然过去指不定小昭上来就给你两巴掌。” 别看容华脾气好，唯一的女儿谢昭昭却是个爆脾气，敢爱敢恨，否则当初也不会明确自己心意后就果断表白，知道真相后接受得也快，了解谢昭昭的人都知道，这丫头对于她看不顺眼的人下手从不含糊。 苏岩按了按额角，一下子想明白关键所在。 “所以，容姨想让我恢复苏二公子的身份？” 容华看了看秦老大、苏女士以及秦夜，这才接着开口： “是的，刚刚在你来之前我和青禾姐还有老大也商量了这事，我们的意思，虽然对外宣称你去了国外，但是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六年来你没露过一次面，最近我发现底下已经有人起了疑，甚至在暗中调查你的行踪，与其让他们越查越不对劲，不如你主动露面让他们停止调查，索性借着昭昭回国这个机会公布你回来的消息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苏岩拧紧了眉头：“可是我拍戏的事情怎么办？” 这回容华还没开口，秦夜就接过话头回答道： “放心，不会让你放弃拍戏的，宣布你回来之后我会对外将一些产业交给你接手，但是实际上还是由我来打理，也就是之前的一切事情都不变，只是在外人看来有你介入，顺便在一些重要场合你时不时露个脸就行。” 苏岩眉头没有舒展，反而愈发拧紧，沉默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这个办法行不通，哥，我跟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样，虽然我六年没出现，但是底下老人不少，他们很容易看出来哪些事情是你的手笔哪些事情是我的。” “这……” 这下几人都是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倒是没想到，苏岩到底是女儿家，想问题的确要细致些。 苏岩又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可能麻烦了些。” “说说看。” “我恢复苏二公子的身份，可以，但是你交给我的那些产业，我会亲自打理。” “不可以，你根本没那么多时间！” “哥，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原本以前我是二公子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我跟你一起的，后来为了我自己的事情把所有东西全部丢给你我一直很过意不去，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当然不能再让你这么辛苦。” “说什么胡话，都是一家人，这些本来就是要交给你大哥的，你过意不去个什么劲儿！”秦老大有些生气，从小这宝贝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嘴里怕摔了，让她女扮男装也是由着她任性，什么时候想过让她受苦？ “哎呀爸～”苏岩跑过去抱着秦老大的胳膊撒娇。 还是苏女士比较了解女儿，知道她这么说肯定另外有打算，瞅着苏岩道：“别忙着撒娇，你接着说。” “我回来，柚子不可能不跟着回来。” 柚子原名赵宥，赵家跟着秦家这么多年，势力也不小，赵宥的脸圈里知名度虽然没有苏岩高，但也大部分人都见过，他转去做苏岩助理，自然也是乔装过的，对外也是宣称跟着苏二公子出国发展去了，苏二公子一旦回来，赵宥不可能不在。 “嗯，然后呢？” 秦夜抬眸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 第二十二章 跟踪 “柚子如果跟着我回来，很多事情也不用我出手，当初也是柚子协助我的，他很熟悉我做事的手段，模仿个七八分不成问题，小事交给他处理，我放心，至于一些文件什么的，左右他也是我助理，来我这里的时候顺手带给我处理也不会太引人注意，大事上柚子权限不够的，应该怎么解决我如果不方便出面的话跟你说一声你吩咐下去就行，这样一个人的工作由我跟柚子两个人平摊，只要我把我的行程安排的不是太满基本不成问题，柚子也不至于太累。” 再一次惊叹于苏岩处理事情上的细致周到，对于她提出的这个办法没有人找得到反驳的理由。 秦老大叹了口气：“岩岩，你真的长大了。” 苏岩眨眨眼：“老大，我二十四了，您不能因为我长得年轻就一直觉得我未成年啊～” 秦夜在一旁不客气补刀： “自己为什么看起来像未成年心里没点数？” 说完视线有意无意往苏岩锁骨以下腰部以上的地方瞟。 “秦夜！！！！” 苏岩怒气冲天大吼，作势就要上去揍人，秦夜赶紧打住： “得得得我闭嘴，事情就暂时先按你说的办，但是这样你依然会比之前累，所以后面我再看看有什么办法把你摘出去，甭跟我说你心里有愧，你是家里小公主，就该被捧着，要真这么一天到晚操心着累成个黄脸婆你看谁还拿你当公主。” “……万恶的颜控！”苏岩握拳控诉。 秦夜淡淡地瞥过去一眼：“你不是？” 苏岩：“……” 呜呜呜忘了她也是个颜狗，还是家里最厉害的颜狗…… 最后秦老大一锤定音：“那就先这么办，柚子那边你先去跟他说一声，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赵家那边我亲自去。” “ok～” 苏女士又是心疼又是叹气，她现在怀孕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舍不得宝贝女儿受罪，但实在没理由也没有立场反驳，也就只能先这么办了。 “好了，先把最要紧的事解决了，你们赶紧出发吧。” “哎哎哎等等，容姨，昭昭什么时候回来啊？过两天有个酒会，我已经决定用大明星的身份去了，昭昭要是在这之前回来，我恢复苏二公子的身份不去就不太好了。” 容华笑了笑：“那个酒会我知道，是市长女儿的庆生宴吧？不用担心，那个酒会在周五，小昭周末才回来。” 苏岩打了个响指。 “那就很nice了，走吧夜大帅哥～” 挥手跟家里几位告别，苏岩拉着自己刚出炉还热乎着的“哥哥”出门了。 出去的时候柚子已经把车换回玛莎拉蒂等在庭院里了。 看见秦夜那一瞬间柚子吓了一跳： “嚯，夜哥，你……” 秦夜顺手给苏岩拉开车门，看着她坐进去之后才给柚子扔过去一个眼神儿：“怎么？” “额……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您这样看起来让人愈发不顺眼了……” 秦夜刚坐上车，听见这话对着驾驶座又是一脚： “好好说话！” 苏岩却是笑得很开心：“哈哈，夜大帅哥，我就说你老招人不待见了吧～” 恢复正常状态的秦夜杀伤力依旧，戳了戳自己的脸，痞笑着开口： “是啊，可是夜大帅哥我现在顶的是你的脸，柚子说我更让人看不顺眼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反省一下？” 苏岩：“……” 柚子：“……” 两人内心齐声卧槽啊！ 苏岩当然是因为没反应过来，现在听秦夜这么说也不乐了，跟着往驾驶座一踹：“小子，说什么呢你？” 柚子则是确确实实地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明明就怼的夜大哥一个人，怎么现在把俩人全都骂进去了。 “不是，岩姐，我真没那意思，我意思是夜大哥现在顶的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却改不掉他那欠揍的气质，太辣眼睛了，这不白瞎了您这张脸了吗？” 苏岩满意点头，瞥着秦夜：“听到没，出问题的是你自己，跟我脸没关系，别乱甩锅～” 夜大帅哥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见柚子通过后视镜在不断瞄他，被他抓个正着： “这么久没见，柚子脾气见长啊！” 嗅到危险气息的柚子果断变脸，坐直了身子义正言辞斥责： “开车的时候不要跟司机讲话！” 秦夜：“……” 苏岩捂嘴偷笑，肩膀一抽一抽的，夜大帅哥也有今天啊。 看着旁边笑得快喘不过气的苏岩，秦夜一改常态没有回怼，反而转移话题似乎是在好心提醒： “现在离百味酒家还有些距离，岩岩要不先把事情给柚子说一下？” 苏岩经这提醒也没察觉到不对，柚子因为好奇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现问题。 然后苏岩就把方才在别墅里商量的事情给柚子大概讲了一遍。 “所以柚子，以后你得辛苦一点了。” 苏二公子重出江湖赵宥回归真身柚子还是蛮开心的，累就累点吧，无非就是工作量大了点，每天可能多洗两次脸再多补两次妆呗，这么久了手法也熟练了，用不了太长时间。 “好嘞哥！咱回归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嘿嘿。” 苏岩嘴角的淡笑咧到一半，就听一旁秦夜不咸不淡地开口： “不是说开车的时候不要跟司机说话？” “脸肿吗？” 苏岩：“……” 柚子：“……” 呜呜呜原来坑在这儿啊…… 再一次感受到夜大帅哥的杀伤力，两人默契闭嘴，开车的开车，看窗外的看窗外，刚刚夜大帅哥说了啥？对不起风太大我听不见。 一路无话，直到进入闹市区之后，柚子察觉到后面似乎有车在跟着他们。 “岩姐，后面有尾巴。” 苏岩这才转头，果然，后面有辆出租车一直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着。 “是底下那些人还是狗仔或者粉丝？” 正事面前秦夜还是很靠谱的，听见柚子的疑问，眯着眼睛答道： “你见过底下那帮人谁出门还打的？” 苏岩也点了点头：“不太可能是那些人，我这辆玛莎拉蒂比较打眼，应该是被粉丝或者狗仔认出来了，不用管他们，闹吧，闹得越大待会儿脸越肿。” 知道苏岩的意思，几人也都没再说话，任由那辆车跟着他们到了百味酒家。 为了让鱼儿上钩，秦夜下车绅士地帮苏岩开了车门，像那天在机场一样，手熟练地搭在苏岩肩头。 果不其然，从汽车的后视镜里，有闪光灯一闪而过。 兄妹俩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若无其事往百味酒家走去。 第二十三章 汇聚 百味酒家，听着像个中餐厅，实际上却是一家高档西餐厅，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而且店员素质极高，不论你是大牌明星还是了不起的权贵，绝对不会有人泄露你的行踪，这也是苏岩看中这家的原因之一，被粉丝泼水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餐厅老板跟苏岩有几分交情，知道苏岩和莫易来，早就安排好了包厢，也给底下人打了招呼，苏岩刚一迈步进来，就有店员为她领路。 再次感叹与服务员的素质，即便是夜大帅哥这么扎眼往她身边一站，人也是目不斜视专心带路，仿佛这个人压根不存在。 到了包厢，果然莫易已经等在了那里，他总是习惯早到，不愿意让苏岩等他。 “莫莫～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表哥～” 看见秦夜那一刹那，莫易不由得啧啧称奇，苏岩还说只是有几分相似，就这样子只一张照片发出去，谁会怀疑俩人的血缘关系？ 秦夜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虽然对莫易不顺眼，但是家教还在，礼节上很到位，单手伸了出去： “苏夜。” 莫易也伸手过去礼貌握手：“莫易。” “好啦～先点单吧，我还没吃早饭呢，饿死我了～” 秦夜偏过头危险地看着她：“你没吃早饭？苏岩，长能耐了是吧？要成仙？” 苏岩讪讪开口，“这不出了这事儿没时间也没胃口嘛……” 秦夜却是转头不客气地对莫易道：“岩岩没吃早饭你也由着她？怎么做人男朋友的？” 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对于他这个男朋友的不满。 莫易心头一跳：“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不会问？” 苏岩不吃饭这问题一直是秦夜的逆鳞，一见自家大哥这暴脾气，赶忙救场：“好啦好啦，不关莫莫的事，哥，你这是迁怒，好了点单点单，我一会儿多吃点还不行吗？” 知道今天有正事要办，秦夜强压下怒火，只是对待莫易的态度愈发不善了。 一旁的服务员有眼色地迅速递上菜单，苏岩刚准备接过，就被秦夜抢了过去扔到莫易面前： “你先点。” 莫易本来是平常心的，现在见对方这架势却突然有了一种见家长的紧张，猜想对方可能是想看看他了不了解苏岩，他跟苏岩也来过几次，对于苏岩常点的几个菜几乎了然于心，迅速勾了几道之后将菜单递回给秦夜，宛若等待老师宣布成绩的小学生，惴惴不安。 秦夜随意一瞟，居然还真是苏岩喜欢的菜，心里更窝火了，这小子跟岩岩才交往几天就了解得这么清楚？怎么可能？ 秦夜一瞬间就想到对方可能老早就盯上苏岩了，只有自己这个蠢妹妹才以为俩人刚接触不久，对方有备而来，苏岩要分手怕是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 越想越气，夜大帅哥鸡蛋里挑骨头，冷哼一声：“我们岩岩喜欢的菜都被你点了她点什么？” 莫易：“……”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心情不好，夜大帅哥也没胃口，随便点了俩就把菜单扔回跟服务员： “就这些吧。” 等服务员关上包间门，苏岩才撞了撞秦夜的胳膊，感觉自己大哥的火气莫名其妙： “哥，你干嘛呢？都说了跟莫莫没关系，你干嘛针对莫莫？” 还帮那狼崽子说话呢？ 秦夜脸色更臭，但是却回答得相当无辜：“我什么时候针对他了？” 苏岩指责：“你明明就有！” 转过头看向莫易，真挚地问：“我针对你了吗？” 苏岩：“……” 莫易真心觉得，苏岩这表哥一定是个堵人高手。 他能怎么办？ 只能笑着道：“没有的事，岩岩别闹。” 好嘛，这亲昵的语气险些让秦夜动手，但还没来得及实施，莫易的电话就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莫婧，莫易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忙点了接通，话筒里立刻传来莫婧焦急的声音： “哥，看微博头条，嫂子又上去了！” 莫易眉心一跳：“你先别着急，我们先看看。” 然后不待电话里莫婧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对苏岩和秦夜道： “婧婧让我们看微博。” 苏岩跟秦夜对视一眼，两人勾了勾唇，但也配合着点开了手机。 莫易一看苏岩的神情就知道事情肯定在她意料之中，也没那么紧张了。 微博头条：苏岩与出轨对象再次现身！ 点进去，里面赫然就是秦夜勾着苏岩的肩带她走进百味酒家的照片。 图者配文：“初恋女王”苏岩不知廉耻，被爆出轨后非但不遮掩，反而大摇大摆与出轨对象吃午饭，心疼我莫易男神哭哭。 底下是几百万的转发与评论。 “我靠，这也太tm不要脸了吧？”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到底有没有把我莫男神放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百味酒家是吧？姐妹们抄家伙上啊！” 看评论，在江城本市的不少粉丝和记者都在赶来百味酒家的路上，意图第一时间到达捉奸现场。虽然他们不一定进的来，但是堵门口也不能让这对“狗男女”跑了。 “不着急，等他们来就好了，我们先吃饭。” 苏岩勾唇浅笑，一派轻松自在，似乎此刻受到全世界抨击的人不是她一样。 “岩岩，你准备……跟他们当面说？” “有记者帮忙录像，我觉得效果比我自己发微博好多了，不是说我现在可信度不高，说什么都没人信吗？那这次我就交给别人帮我发好了。” 苏岩耸耸肩，眼底却很兴奋，她很期待那些人被打脸。 莫易想想也没什么不妥，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在怎么做结果都一样，他只需要配合她开心就好。 菜很快上来了，苏岩也的确是饿得不行，外界的一切此刻都不想管，拿起刀叉便不客气地开动了。 食不言，寝不语，苏岩忙着吃东西没空说话，秦夜看莫易不顺眼也不太想搭理他，莫易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整个包厢安静得只剩下刀叉与盘子间轻微的碰撞声。 而百味酒家之外，如果有人从高空俯视，就会发现整个城市的交通甚至人行都在呈放射状不断以百味酒家为中心汇聚。 第二十四章 打脸 苏岩虽然饿极了，但是无时无刻不恪守礼仪，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优雅不容人忽视，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莫易很多时候都在想，苏岩到底是怎么把这些矛盾的性格都那么完美地融进骨子里，来回切换，不知疲倦。 分明是个纨绔，偏偏跟她在一起时总有种她很乖巧的错觉，分明言语上皮得不行，偏偏偶尔流露出来的优雅又让人觉得她是个大家闺秀，分明洒脱不羁，偏偏时不时的小情绪又让人觉得她最是深情…… 他注意了苏岩六年，以为对她的了解已经足够透彻，这才主动走向她，可仅仅这半个月来的交往，就仿佛颠覆了他所有的所谓“了解”，现实逼着他承认，他从来就看不透那个顶着一张清纯无害脸的苏岩。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苏岩已经吃饱喝足了，刚准备起身就接到了百味酒家老板的电话。 “hello，程总。” “苏岩，你可真是好本事啊，我这百味酒家都要被你给端了。” “怎么会呢，您这百味酒家谁端的了啊，您这不拿我开涮了嘛？” “你敢说外面那些把百味酒家包围起来的人不是你招来的？” “哟，速度挺快啊！” “苏岩！” “哎呀，程总你别生气，我这不给你长名气呢吗，放平时您哪儿能上热搜不是？” “我谢谢你啊！” “嘿嘿不客气～” “去去去，赶紧把人打发走，别以为我这儿有人护着就没事了，现在人越聚越多，寡不敌众知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要是拦不住，我这破店真要被人给拆了。” “放心吧您，马上要上演一场大戏呢，我就只把您这‘破店’当个背景板，肯定不会变成现场的！” “这可是你说的，损坏了东西你赔？” “……好好好我赔，瞧您这小气劲儿！” 挂断电话，苏岩无奈看向面前俩大男人，无奈地摊了摊手：“人应该都来得差不多了，咱走吧，不然一会儿百味酒家被拆了我可赔不起~” 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接下来，只需要配合她就好，无形的默契在三人之间弥漫。 苏岩和莫易走在前面，秦夜走在后面，这样一是为了避免单独出现再次被粉丝攻击，二也是为了给秦夜的出场达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安排，苏岩和莫易谁都没有看见，秦夜看着前面成双成对的两人，眼中闪过的戾气和隐忍。 当莫易和苏岩携手出现在百味轩大门口的时候，果不其然，眼前已经是一片的人山人海。 一见出来居然是苏岩和莫易，所有人都懵了，说好的奸夫呢？ 反应快的记者已经开始拍照和摄像，纷纷举着话筒挤到苏岩面前： “苏小姐，有人看到您和新近爆出的出轨对象到这里吃饭，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在人会变成莫先生吗？” “苏小姐，能解释下照片上那个人究竟是谁吗？” “苏小姐带着莫先生一起出现，是想继续隐藏那个人的身份吗？莫先生你为什么要帮苏小姐呢？您被出轨了不生气吗？是旧情无法割舍还是苏小姐拿什么威胁您帮她呢？” “苏小姐还记得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吗？为什么如今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是您本性如此只是隐藏得太好，还是人心真的会变呢？” “苏小姐……” “莫先生……”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砸过来，令人惊叹记者不愧是记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脑补到这样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 苏岩却是不慌不忙接过面前一个记者的话筒，脸上是浅浅的笑意，未见丝毫慌乱。 “大家不要着急，你们的问题接下来我会一一作出解答。” “那么苏小姐，您跟莫先生究竟有没有分手呢？”有记者抓准时机提问。 苏岩抬眸，与莫易温情对视，两人相视一笑，苏岩这才开口：“当然没有。” “哗——” 底下一片哗然，本来以为苏岩为了洗白自己肯定会说两人早已分手，没想到居然敢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没有分手？ 底下已经有粉丝开始吼： “果然是出轨的贱人。” “男神快把她丢出去，这个女人太不要脸了！” 记者也趁机开始新一波的提问：“苏小姐这是正面承认您出轨的事实吗？” “我承认自己没分手就是出轨吗？”苏岩眉目开始变得犀利，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在说，我什么时候接过话？” “那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您在机场还有百味酒家与您一起的那名男子究竟是谁？有人说你彻夜不归，是真的吗？” “你们以为的我的出轨对象，今天就在这里，我想这些问题，让他出来之后我们再谈。” “哗——” 底下又是一片骚动，公然让出轨对象和现任一同出现在媒体面前，放眼整个娱乐圈，除了苏岩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苏岩侧身，当双手揣着裤兜，满脸痞气却又相当帅气的秦夜缓缓从身后走出的时候，所有的骚动都消失了，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现在……还有人认为他是我的出轨对象吗？” 苏岩扫视所有人，眉眼的锋利让人不敢与她对视，方才二话不说开始骂人的人此刻也低下了头。 良久，才有记者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小姐，这位是……” “这是我哥。” “我去机场接我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们说的我彻夜不归，的确，不过那只是我和我哥回家陪爸妈吃个团圆饭。” “如果你们还不相信……” 苏岩偏着脑袋，看向自家哥哥。 长久以来的默契，苏岩只一眼，秦夜就知道她想让他干什么了。 耸了耸肩，揣着裤兜的手抬起来搭在苏岩肩头，两人缓缓转身，留给所有人一个背影，苏岩侧目抬首浅笑地看着秦夜——完美还原有人曝出来的在机场的画面，反应过来的人迅速翻出手机比对，就是这个画面没错！身高，体型，姿势，就连苏岩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苏岩去机场接的，的确是这个人没错！ 很快，苏岩转了过来，把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还有人认为他是我的出轨对象吗？” 第二十五章 女神!对不起! 出轨个毛啊！在场有眼睛的看得出来，就凭那两张酷似的脸谁敢说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难怪莫易从头到尾一点都不生气！ 底下挑事儿的人还在，此刻又开始煽风点火：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澄清？看着我们被当成猴耍你很开心是吗？” “就是！为什么不澄清？我们有多伤心多难过你知道吗？这样很好玩吗？” “这分明就是一次炒作！拿我们寻开心的炒作！” 人民群众最经不起挑拨，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越想越有道理，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在苏岩的原计划里，事情到秦夜出场几乎就可以完了，没想到还会被人挑拨，不过苏岩并没有慌乱，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 “你们以为我不想澄清吗？但是你们扪心自问，当时你们已经认定了我欺骗，我再说什么你们会信吗？公司还有工作室没有发文辟谣吗？你们信了吗？” 再一次鸦雀无声，苏岩说得没错，那种情况，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 “我哥有工作，我不想打扰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他暴露在媒体面前，我想我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是办法没想出来，你们也知道我最近接了章导的戏正在拍摄阶段，我有多热爱演艺这份事业你们不会不知道，什么事情都比不得我工作重要，所以我赶往片场，想拍完戏再说，结果在片场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呢？是了解我性格而利用这一点等在门口攻击我的粉丝。” 苏岩的眼睑垂了下去，声音里透着低落。 “被粉丝质疑，这样的事情我不是第一次经历，两年前，我就这样被怀疑过，当时怀疑我的人里面，也有你们，对吧？” “可是我想，你们已经被人愚弄过一次了，吃一堑长一智，怎么也不会有第二次了，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耳光，你们同两年前一样，第一时间就站去了我的对立面，语言的力量远比刀子来得尖锐，你们知道我看着曾经支持我的人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有多痛吗？” “片场门口有人泼了我一盆冷水，把我泼醒了。” “我以为我不说，总有人会懂我，我从来不奢求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所以有黑子黑我我也一直纵容不曾真正为自己发声，我以为既然选择了做我的粉丝至少是相信我的，有太多太多的我以为……可是当那盆冷水泼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还是我太天真了，这些年一直沉迷拍戏，一心想为你们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的我，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过娱乐圈，这一次，我见识到了。” 苏岩眼睛有些湿润，她抬起头，想把眼泪逼回去，泪水却仍旧顺着眼角滑落，躲进了她柔软的发丝。 纤细的手指擦了擦眼角，却擦不去声音里的哽咽。 “娱乐圈资源有限，我的爆红触碰了太多人的利益我知道，黑子黑我在所难免，可是我想至少还是有你们支持着我的……你们被人愚弄，被煽动，你们也是受害者，我心疼你们也不怪你们，可是……小石头们，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学会明辨是非呢？什么时候你们不再沦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呢？别再盲目了我的石头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受伤害了……” 苏岩的粉丝自称小石头，与苏岩的“岩”字呼应。 苏岩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秦夜却是拿过她手里的话筒，清冽的嗓音在所有人耳边回荡： “你们也许不知道，岩岩进娱乐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家庭原因，岩岩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当明星，当初她一提出来几乎遭到全家人的一致反对，岩岩求了爸妈很久，二老才勉强同意。” “两年前的事情一出，二老就想让岩岩退出娱乐圈，岩岩不同意，她说你们都是喜欢她的，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她不能看着你们被人玩弄坐视不理，她自小是家里的小公主，二老拿她没办法，也只能由着她去了，最后事情完美解决，她骄傲地到二老面前宣布，你们是最棒的，她从来没有看错你们……” 看着底下脑袋快在地上低出个洞的众人，秦夜接着道： “这次的事情一出，二老再次动了让岩岩退圈的念头，你们知道岩岩是怎么跟二老说的吗？她说，退圈意味着做缩头乌龟，她从来不曾欺骗你们，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不认，她说你们越愤怒证明你们曾经越喜欢她，她不能不管不顾地跑了把你们丢在那里。岩岩一直都很懂事，她是家里二老的骄傲，她一边心疼你们，一边不想让二老担心，一边顾忌着我的工作，一边还热爱着演戏这份事业，她真的很不容易，希望你们这一次，不要再辜负她的期望。” 莫易也向一旁的记者借了一个话筒，接着道： “也许你们不知道，有的时候，岩岩对你们的照顾，让我这个男朋友都有些嫉妒。这件事情发生后，岩岩就告诉我，她不能让她哥哥出面，于是为了帮她，我主动提出了你们所有人都可能想到的一个最好的办法——我出面澄清，我和她早已分手，这样一切欺骗都不成立。” 底下已经有人在相视点头，这个他们都想到过，也想好了……就算苏岩这么说他们也不准备相信。 像是没有看到众人的神情，莫易没有停顿地继续说： “但是岩岩第一时间就否决了，我以为岩岩拒绝的理由是舍不得我，心里甚至在窃喜，可是岩岩的下一句话却是，无论在何时，她都不会对你们说谎，我们没有分手是事实，她不会拿一个真实谎言去掩盖一个虚假的欺骗，那对你们不公平，这个时候，我对你们，真的是气到极致又嫉妒到极致，嫉妒的是岩岩无论何时都把你们放在第一位，气得是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场面一度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到。 终于，人群中有个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女神，对不起！” 有人打了头，此起彼伏的道歉声响了起来： “女神！对不起！” “岩岩女神我们爱你，对不起！” “对不起！” 苏岩终于捂住脸颊，泣不成声，她等这一句道歉，等了太久了！ 秦夜心疼地拍了拍苏岩的肩膀，莫易很想上去把人搂在怀里，却碍于秦夜，只得在一旁站着。 第二十六章 热搜 热搜榜再一次被苏岩霸屏。 “千万粉丝向女神致歉！” “初恋女王哥哥现身，出轨一事无稽之谈！” “初恋女王再谈曾经，辛酸往事令人落泪” “默默为粉丝做了那么多的爱豆，你家有吗？” “她的坦率真诚从未改变！” 每条热搜标题，虽然没有直接提苏岩的名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说得就是苏岩。 这次的事件给粉丝的震动太大，直到苏岩三人离去，众人都没有反应。 随后录制的视频上传网络，很多不在本市无法到达现场的其他粉丝看到视频后也深受感动，全国范围内开始掀起一波横幅热潮，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横幅，鲜艳夺目，在各个不同的角落却出现同一句话——“初恋女王对不起！” 苏岩说得没错，她的粉丝她从来就没有看错过，他们单纯善良容易被欺骗和蛊惑，却也正因为他们赤诚的心和正直的三观，在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道歉认错也绝不含糊。 整个娱乐圈都被这次的事情震撼，很多人羡慕苏岩有这样一群粉丝，只有粉丝自己心里清楚，自家女神值得他们这么对待。 大面积取关的粉丝回归，还有很多路人转粉，苏岩再一次红得发紫。 苏岩在视频里哽咽之后说的最后一番话，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被人奉为经典。 她说：“‘对不起’三个字一直以来和‘没关系’配对，很多人也一直以为自己在得到‘没关系’这三个字后就意味着被原谅，但我不这么看，你们今天这句对不起，我不会告诉你们没关系，不是因为不原谅你们，恰恰相反，正因为原谅了你们，所以我才不能说。” “在我眼里，会说没关系的人，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你对他的伤害没有造成，所以没关系，第二是他根本不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你说什么都没关系，但是今天你们的对不起，我收下了。” “同时，我也向你们道歉，只为你们因为我而受到的伤害和利用，只为我蠢没能第一时间想出办法让你们不那么难过，只为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还有那些在出事之后依然坚定不移站在我这边为我发声的小石头们，你们被淹没在角落里的声音，我看到了，你们被人骂脑残，我也看到了，让你们遭受这样的对待，对不起！但是，依然谢谢你们！” 视频的最后，是苏岩面对镜头，面对在场所有人，深深鞠下去的一躬。 很多粉丝，路人，甚至一些尚有良知的黑子，在看到这条视频后，无不动容。感性的人甚至不顾自己在学习还是在工作，当场捂脸泣不成声。 有些事情，他们一直以为只有他们一个人在承担，被人骂脑残，被身边的人排挤，但是那个人是他们心里永远的光啊，所有的委屈憋在心里，找不到人诉说——跟身边的人说吗？可他们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跟自己的父母说吗？父母根本就不理解孩子追星的行为，更不可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而这个时候，自家偶像却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们，他们的所有不平和委屈她都知道，并且一直都放在心里自责着，这样的人啊，谁不珍惜呢？ 与此同时，苏岩在片场被泼水的视频也被爆了出来，当时本就有粉丝负责在一旁录像，想将苏岩狼狈的视频发到网上给大伙儿出气，如果能抓到苏岩的“奸夫”当然最好，但是当苏岩说出那句“柚子，不能伤害他们”时，录像的人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想了很久，最后也没把这视频发出来，直到如今真相大白，那人才决定将视频公布，既是对自己过错的忏悔，也想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两句话。 “她真的很好，喜欢她的时间不长，也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和大多数粉丝一样，因为她在《初夏倾城》这部大ip剧里的出色表现，我本来是原着粉，岩岩她真的是完美还原了我心底的颜倾城啊！后来出现那次事情，曝出试镜视频之后又发现，她扮演的颜初夏也是那么的完美，也是在那个时候，终于决定爬墙，又去搜索了她以往的作品之后，角色一直多变，但无一例外都是相当用心，基本就是掉在这个名叫苏岩的坑里，再也爬不起来了，始于演技，忠于人品，陷于才华，最后，才是那张清澈干净不染浮华的美貌。 曾经有多喜欢，这次的事情一出就有多愤怒，失去理智的我跟着大家一起参与了这次行动，岩岩猜得没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曾经相当喜欢你的，也正是出于对你敬业态度的了解，才会那么准确无误地在片场门口等到你，失去理智的我们当时谁也没有思考过，如果你的人设一直都是假的，怎么可能还会乖乖去片场让我们逮个正着？虽然泼水的人不是我，但是我毕竟参与了进去，很抱歉，不奢求得到你和其他姐妹们的原谅，但是这句抱歉一定要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再喜欢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喜欢下去，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地喜欢下去，让你少为我们操心，专心拍戏，加油。” 文章和视频一发出，几分钟内点赞和转发就破了百万，而让那人没想到的是，会收到苏岩的回复。 “你的抱歉我也收了，不要再内疚，感谢你的肯定，感谢你的喜欢，不要说没资格这种话，多一份喜欢我就多一份欢喜，记住你今天的承诺，保护好自己。另外，评论区的小可爱们不要再骂了哦，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都原谅了你们也跟我一起原谅她吧，小石头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呐！” 苏岩的回复，还有视频里那句“即便我受点伤也没关系，但是他们，一个都不能有事。”再次令所有人动容，底下跟帖点赞无数。 “既然岩岩女神发话，那我们也不计较了，姐妹以后也要更加理智才行哦！” “姐妹！我们互相监督！保护好自己，不让女神担心！” “呜呜呜她怎么能这么好哭哭哭” “相亲相爱一家人，姐妹，小石头家族欢迎你的回归！” “啊啊啊女神的亲自回复啊呜呜呜好幸福哭哭哭” 类似的言论数不胜数，当然，在这次事件里，理所当然还发酵了另一件事。 第二十七章 退出娱乐圈 那就是视频里苏岩的哥哥，猝不及防又那么理所当然的火了。 冷静下来后的众人再看那段视频，深深被夜大帅哥的脸，额，不对，被夜大帅哥的妆容所折服。 “卧槽啊啊啊，女神家里的基因也太强大了吧！哥哥帅哭我！” “哥哥真的好帅啊，他到底是怎么把那种干净的气质和那种邪恶的气息契合得那么完美的？” “哥哥考虑发展娱乐圈吗？我们养你！” 后面那句话出来所有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众人这才想起，苏岩哥哥说了，家里人是强烈反对苏岩踏入娱乐圈的，事不过三的道理谁都懂，哥哥说了二老已经两次提出让苏岩退圈了，如果再出现第三次……卧槽啊！女神会不会被二老强制带回啊!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小石头们开始奔走相告。 “姐妹们！保持理智！以后无论别人说什么都要先确认真假之后再说啊！这种事情要是再出现一次说不定我们就永远失去女神了啊！” “姐妹们稳住！都知道事不过三，我们已经被人利用两次了！再来第三次可就太丢人了！” “呜呜呜岩岩女神是我唯一的白月光，一定不能走！” 或许人都是要经历一些事情后才能成长，而这次的事情，给所有人都上了一堂课，小石头们前所未有的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当然，对于夜大帅哥的挖掘也没有停，不过很遗憾，同苏岩的家世一样，没有人知道“苏大哥”是干什么的，年芳几何，在哪儿工作，也没有相关人出来爆料，就像这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理智的小石头们开始放弃扒料。 “姐妹们！岩岩女神没有第一时间带哥哥澄清就是怕影响哥哥工作，我们要配合岩岩女神啦！” “哥哥虽然很帅，但是未必有演技，可能不适合进娱乐圈呢，姐妹们不要强求！” “小石头们，不要打扰哥哥的工作啦！这样会给岩岩女神带来困扰的！” …… 苏岩仍然会上微博去看看，每每看到这些暖心的话语，嘴角都止不住地咧到耳根。 回家跟二老报过平安，让苏女士不再担心安心待产之外，同两年前一样，也是跟二老炫耀她有这么一群可爱的人护着。 二老当初是很欣慰的，但是在这次的事情爆发后，那些人的表现让苏女士尤其是秦老大最为光火，苏岩被泼水的视频一曝光，看着苏岩站在人群狼狈躲避却还在坚持维护他们的时候，秦老大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受到过这份对待？对于这些所谓的粉丝，苏女士怎么看不知道，但是秦老大是嗤之以鼻的。 看苏岩那仿佛得到糖果的欢喜样，秦老大没忍住泼冷水：“你就得意吧，我看这些人也就是说说，根本就改不了！” “爸！我相信他们！” “哼，两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 秦老大叹了口气，也不想再与她争，只是语重心长地道：“爸是怕你再受伤，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爸，我没那么矫情，他们如果走，我不会挽留，但是他们既然留下，我就会珍惜，他们此刻喜欢着我，我就会给予他们同样的信任。”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但是如他们所言，小夜的话也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事不过三，如果这样的事再出现第三次，你就退出娱乐圈！” “爸！” “这事儿没得商量！” 眼看秦老大这回是铁了心了，苏岩转向苏女士求救： “苏女士~你看看老大又在无理取闹了！” 但是这回连苏女士也不帮苏岩了。 “这回的无理取闹我支持了！你爸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两人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你忍心我们未来还这么担惊受怕？你要保护你的粉丝你爸妈就不管啦？” 苏岩苦瓜脸：“我没这意思……” 苏岩还要再说什么，再次被秦老大出声打断： “行了，刚才不还信誓旦旦说相信他们吗？既然那么相信你又怕什么？只要这样的事情不出现第三次，你拍戏拍到老都没问题！” “这可是您说的！” “我说的，你妈作证，你还是管好你底下那些什么破石头吧！” “什么破石头啊！人家叫小石头，没您这么损人的啊，他们要是破石头，我就是破石头的头头，您是我爸，那您该是什么啊？” “哎！你这丫头！” “略略略！没毛病哼╭(╯^╰)╮！” 事情解决了，小石头们也放弃对“苏大哥”的追查，日子又恢复了从前。 为了不耽误剧组的拍摄进度，苏岩第二天就照常去了剧组，章导对于小丫头化险为夷的本事也是啧啧称奇，虽然他跟苏岩关系好，但是如果苏岩真的没办法解决这次的事情，出于对电视剧收视的考虑，换女主角在所难免，别说什么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毕竟要考虑整部剧的拍摄成本以及之后可能的收益，最主要的是要对投资商负责，一部电视剧的制作，可从来就不是他一个导演说了算的，即便苏岩演技硬核，但是一旦口碑出现问题，再好的演技观众不买账也是白搭。 这部剧的拍摄已经进入中期，要是苏岩真折在这里，重新拍摄也是一大难题，而且苏岩不知道的是，这部剧最先联系的人是莫易，是莫易向章导主动要求女主由苏岩担任，请不来苏岩他也不会接，所以如果撤掉苏岩，可能损失的不仅仅一个女主角而已，章导没差点愁白了头。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苏岩拍戏照旧，生活似乎没多大区别，只是出于影响，原本打算跟莫易提分手的事就这么搁置下来，可是不说她又老有种在耽误莫易的感觉，心里十分别扭，最近也都让导演调整戏份拍摄，然后每天用太累了想回家休息这个理由避开与莫易的单独接触。 几次下来，莫婧也察觉出不对来了，对于自己的偶像，那可是唯一认定的嫂子啊！ 嫂子快没了，心情不好的莫婧连课都没心思听了。 同桌不知道莫婧咋了，其实也很少有人知道莫婧的哥哥是国民暖男莫易，莫婧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之后，同桌随口给的一个建议让莫婧眼前一亮。 而此时的苏岩也没想到，一场风波过去，后面还有个更大的坑在等着她。 第二十八章 帝少 每天忙着拍戏，日子倒也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市长千金的生日宴会这天。 这次宴会，名流云集，苏岩，莫易，章导还有剧组不少其他演员都有受到邀请，索性章导在这天给大家都放了个假。 苏岩跟莫易毕竟还没有分手，既然是男女朋友关系自然是一同出席，也不知道是想更靠近自家偶像一些还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不在这种宴会上露面的莫婧也非吵着闹着要去，莫易无奈，也就带她去了。 如果知道莫婧要做什么，莫易会把莫婧锁在家里，死都不会让她来。 宴会的地点是江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华胥酒店，市长甚至包下了整个华胥，一是在名流云集的地方普通人进进出出算怎么回事？二是这个宴会预计会开到很晚，出于对大家的安全考虑，索性让所有宾客都在华胥住上一晚，因此每位来宾收到邀请函的同时还收到两张房卡，当然两张房卡都是同一间房的，只是市长也怕在这宴会上有什么人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出什么事情不好交代，所以准备两张房卡，一张自己留着一张备用，愿意给谁是你的事，默认谁进出你房间随你自己高兴，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应急，给自己信任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还可以打电话让人带着备用房卡来求救，毕竟人那么多，酒店服务员有限，要是到时候因为人手不够出点事情，就算他是市长也未必担待得起。 不得不说，市长就是市长，老狐狸一只，精着呢，要是真出事了那也是房间主人自己没把备用卡保管好，出了什么事主人自己负责，把他这个市长撇得干干净净。 宴会晚上九点开始，而在八点左右，酒店门前已经来了不少豪车，酒保一度忙成狗。 苏岩和莫易甫一亮相，就惊艳不少人。 苏岩穿的一袭裸肩及膝裙，上半身将精致漂亮的一字型锁骨展现得恰到好处，艳丽的火红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下半身裙摆的侧边开衩设计更是让苏岩两条修长的大白腿愈发性感撩人，明媚的笑意在脸上浮现，张扬而不张狂，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优雅以及让人挑不出错的恰到好处的礼仪，都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一个明星，而不是哪家的名媛千金。 而莫易，一身纯白晚礼服将他的身形拉的越发修长，宛若童话里王子般的俊颜上是温暖的笑意，偏偏这温暖中又带着让人不易亲近的疏离，只有时不时侧首看向身旁光芒四射的小女人时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让人着迷。 在场的都是上流人士，见过的帅哥靓女不会少，虽然不会在两人一出场就跟外面的粉丝一样大声尖叫，目光却也还是忍不住被他们吸引。 俊男美女，走到哪都是赏心悦目令人称羡的。 当然莫婧也有跟着两人一起来，只是莫婧的容貌只能算中上，在苏岩和莫易这两颗亮瞎眼的大珍珠面前被人忽略再正常不过。 不过莫婧却并不为此生气，听到人群中有人夸两人很般配，小丫头比谁都高兴，心中的那个想法也越发坚定。 而在苏岩后莫易入场后不久，人群中便传来一股更大的骚动，两位男子并肩走了进来。 出于好奇，苏岩也向那个方向望去。 苏岩是个颜狗，你看她以往的交往对象就知道，她找男朋友只有一个标准，长得好看就行。 以苏岩换男朋友的速度，这几年算下来几乎染指了半个娱乐圈的花美男，按理说这样的苏岩，眼光被养得愈发挑剔，再加上自家大哥秦夜在容貌上也算是顶尖，该是很少有男人能让她眼前一亮才是。 但是在苏岩抬眸看向那两个人时，确确实实被惊艳到了。 两人身上都是剪裁得体的纯手工西装，还有腕上精致的腕表，身量挺拔，光从气质和穿着上，苏岩就能判定这两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会低。 而最让苏岩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两人散发出来的气息确实如此的迥异—— 左边那个，一身纯黑色西服，两颗纽扣系得一丝不苟，脸若刀削，眉目冷峻，全程面无表情，像是周围的骚动与他无关，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右边那个却是一身骚气的宝石蓝，西服敞着，双手揣兜，唇角微扬，桃花眼里泛着的笑意似乎在发光，眉宇间是掩盖不住的风流俊逸。 有意思，一个禁欲，一个风流，偏偏俩人站在一起，似乎关系不错的样子——要么就是所谓的互补产生美，要么……左边那人的道貌岸然都是装的，苏岩偏向于后者，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物以类聚不是吗？ 当然苏岩心底还有个更加恶意的揣测，这俩人是一对也说不定，至于谁攻谁受……苏岩偏向于左边那高冷的是被压的那个，别跟她说什么那个人一看就攻气十足，苏岩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越是高冷的人被压越有意思…… 当然这种事情都是苏岩的个人yy，因为这时候的苏岩还不知道，她会在未来为今天的两个揣测付出惨痛的代价，此刻的她甚至打心眼里觉得，她跟这两人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人群中隐隐的一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传入苏岩的耳朵。 “哇，那两个好帅啊，他们是谁啊？怎么气场这么强？” “右边那个我知道，那是楼家二少！” “楼家？哪个楼家？” “还能有哪个楼家？江城的第二大豪门世家啊！众多商业领域都有涉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个楼家！” “哗——”人群突然一片大的骚动。 “那左边那个呢？” “那个……看着眼生，不过能跟楼二少走在一起的身份绝对不会低。” 旁边有人插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应该是传说中的帝少！” “帝少？那个神秘得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帝少？天呐！” 比起那个什么楼家的哗然，这次的骚动更让苏岩好奇。 因为她注意到，这次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里面有大半都来自于娱乐圈。 苏岩偏过头疑惑得向莫易提问： “这个帝少……很出名吗？为什么他们那么激动。” 就连莫易的神色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 听到苏岩的发问，莫易挑眉：“你不知道？” 第二十九章 针锋相对 苏岩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我这不忙着拍戏嘛，哪管得了那么多？” 这倒也是，苏岩的敬业是出了名的，拍起戏来几乎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莫易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帝国传媒你应该知道吧？” “这我哪儿能不知道啊，那几乎是每个进娱乐圈的人的常识好吧，帝国传媒集团，掌握着整个娱乐圈的经济命脉，拥有数不尽的资源，唯一一个不把投资商放眼里投资商甚至还要反过来赔笑脸的传媒集团。” 苏岩眼睛里隐隐有欣赏，能把传媒产业做到这种地步，帝国传媒的总裁的确很了不起。 “对，帝少，就是帝国传媒唯一的继承人，总裁的独生子。” 苏岩眉梢微挑，这她还真是没想到，难怪刚才她那一群“同行”那么激动，帝国传媒可是一棵大树，这些年，帝国传媒想捧红的人没有一个没成功过，而相对的，帝国传媒想踩得人也绝对没有再翻身的可能。 那些人心里估计都在打着如意小算盘，想着待会儿怎么去刷一波好感呢，傍上了帝国传媒，几乎跟平步青云没有什么区别。 苏岩撇了撇嘴，她对巴结人这种事情从来就没兴趣，很快便偏过了头。 一旁的莫婧看着苏岩的神情，稍稍松了一口气。 自家哥哥榆木脑袋，干嘛在嫂子面前那么捧别的男人啊！本来嫂子就要跟他分手，万一嫂子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莫婧追了苏岩六年，自然知道苏岩对男朋友的标准是只看脸，以前觉得偶像眼光好，哪一个看着都是赏心悦目，也会跟着一起欣赏，现在……宴会上每个比他哥哥长得好看的她都看不顺眼，在莫婧眼里，这些人都是哥哥的潜在情敌，哼╯^╰！ 不动声色地把莫易和苏岩往一边人比较少的休息区带，想着人少嫂子看其他男人的概率也小些，结果因为宴会还没开始，市长也没出来，刚刚造成轰动的两位少爷也来到了休息区。 莫婧：“！！！” 休息区其实很大，毕竟这次来的人不少，但是那两位却偏偏坐在了莫婧他们对面！ 莫婧心里警铃大作，哪儿这么巧？不会这俩人已经盯上嫂子了吧！这里就他们三个人，莫婧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数，肯定不是因为她，俩男人还能对她哥哥感兴趣不成？那目标果断就是嫂子啊！ 可是刚刚把哥哥嫂子带过来的借口就是她站累了，现在要反口把人往其他地方带……莫婧这脑袋瓜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不过莫婧完全想多了，楼煜沉把顾言痕往休息区带，只是因为顾言痕本身就不喜欢这种场合，至于往苏岩他们对面坐……实在是莫婧太会挑地方了，这是休息区的最里面，而且现在休息区几乎没几个人，他们如果坐到别的地方未免太扎眼太突兀了……嗯，虽然他们走到哪都挺扎眼挺突兀的就是了，跟他们在哪个地方完全没关系，不过很显然我们楼二少完全没有这个认知，帝少还微微点头表示对这个地方的满意，给了楼煜沉一个赞赏的目光。 莫婧：那色眯眯的小眼神果然是冲着她嫂子来的！ 苏岩刚好偏过头也注意到了那个眼神，出于自己方才的揣测，此刻更加肯定，这俩人果然是一对…… 有人坐到自己自己对面，出于礼貌，莫易和苏岩向对方笑着颔首，就当打招呼了。 见两人目光清明，没有奉承与讨好，楼煜沉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这些年参加的宴会，不论男女，总有些自作聪明的人喜欢贴上来，他烦得要死，思及此，看着两人的桃花眼里笑意有了几分真心，也点了一下头，而帝少顾言痕虽然冷漠，却也不会失礼，淡漠地颔首，随即便别开了眼。 瞧着几人的眉来眼去，莫婧气不打一出来，自家哥哥到底有没有危机感啊，还跟对面的打招呼！那穿蓝色衣服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笑！ 很快，楼煜沉就发现有道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他，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对面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双目喷火死死地瞪着他，活像他抢了她男人一样。 “？？？” 楼煜沉莫名其妙，他跟那小丫头认识吗？他怎么在脑海里对这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莫婧本来沉浸在自己的脑补里，一回神，冷不丁与楼煜沉对视，吓她一跳，看对方还一脸莫名其妙的无辜样，越想越来气，没看她哥哥还在旁边呢？觊觎她嫂子这个有夫之妇还那么嚣张？冷哼一声，莫婧别过头去。 楼煜沉：“……” 这丫头是不是有神经病？ 苏岩和莫易打过招呼之后就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当然没注意到这边的针锋相对。 不过很快，发现两位少爷都在休息区之后，往这边凑的人也越来越多，苏岩他们周围的沙发空位很快就被前来刷存在感的人填满。 苏岩是习惯了热闹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莫易是妇唱夫随，只要苏岩没意见他就没意见，而莫婧看了看对面被纠缠着的两人，也松了一口气。 “莫莫，你看见章花花了吗？” “章花花？” 莫易莫名其妙，谁啊？这名字真是奇葩，他认识吗？ 苏岩笑得狡黠：“就是你说的那朵菜市场的韭菜花吖～” 莫易：“……” 失笑地摇了摇头，才想起来苏岩说的是章导，忍不住伸出食指刮她的鼻尖： “你这个梗不翻篇，小心花花跟你急！” 随着莫易的动作，苏岩搭在沙发的左手食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不过很轻微，莫易并没有发现。 苏岩面上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她吐了吐舌头： “急就急呗，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就喜欢别人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样子是吧？” “呀！你怎么那么聪明？” 莫婧看着两人和谐的相处，觉得偶像心里确实是有自己哥哥的，心里仅剩的一丝动摇也变得坚定。忍不住插话： “哥，嫂子，你们一会儿要去忙吗？” 那声嫂子咬得有些重，视线有意无意扫向楼煜沉，带了些警告的挑衅。 楼煜沉本来被凑过来的人弄得心烦，身边又是个生人勿近的主，一旁的人发现对方的气场不好下手之后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正疲于应付，无意间接收到莫婧的眼神，有些恍然的同时嘴角也抽了抽。 第三十章 授冠人 所以……那丫头是怕她对她嫂子心怀不轨？ 哪里来的脸？ 本来之前也只是随意地打个招呼，楼煜沉还真没注意对面几人长什么样子，这倒也是，毕竟是豪门世家的少爷，哪儿能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让人记住啊？ 结果莫婧这一挑衅，楼煜沉还真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苏岩——红衣墨发，肤白貌美，啧，还真有两分姿色，不过看着挺清纯的，不是他的菜。 莫婧方才只是扫过去一眼，并不是一直盯着，所以没有看见楼煜沉打量的目光，不然还得炸毛。 莫易倒是偏过头笑了笑：“是有几个投资商和导演要去见见，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无聊？” 莫婧死命摇晃脑袋：“不会不会，哥，你跟嫂子不用管我，我保证乖乖地在这等你们回来，绝对绝对不闯祸！” 莫易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今天倒是乖了不少。 苏岩有几天没跟莫婧见面了，想着要跟莫易分手，莫婧这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她特别别扭，忍不住开口：“婧婧啊，那个……你可以叫我岩岩姐，嫂子嫂子地叫……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虽然苏岩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腼腆，甚至还有些脸红，让她的请求显得不那么突兀，莫易却还是暗淡了眼眸，已经……开始在称呼上跟他撇清关系了吗？ 莫婧有些慌：“不……” 话还没说完，就收到自家哥哥让她别闹听话的目光，委屈地咬了咬下唇，改口道：“好，岩岩姐……” 苏岩笑着应声，为使场面不会尴尬，很快又挑起别的话题聊了起来，莫易倒是很配合，莫婧却越发有些心不在焉，连楼煜沉都没心情瞪了。 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楼煜沉就坐在对面，虽然身边总有攀谈的话语，但大家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也不会太过喧哗，所以几人的话，楼煜沉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哟，看样子还没把那美人拿下啊，这么着急叫嫂子，啧啧啧，真有意思。 休息区的沙发长椅之间是摆有红酒和点心的，楼煜沉拿起一杯红酒，高脚杯挡了一下脸，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很快宴会开始，市长大人作为主办人，出面致辞，在休息区的众人也一便起身进了宴会主场。 随后是市长女儿柳烟烟的成人仪式，有各界名流共同见证，不可谓是不盛大，连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苏岩都有些叹为观止。 c国的风俗，女性成人仪式，最后一步是为行仪人授予皇冠，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意味着要肩负成人后的责任，开始独立。 皇冠越高档，行仪人身份越尊贵，毕竟是市长，那一顶皇冠一出来就惊艳了不少人，金色的皇冠，小巧精致，乍一眼简约玲珑，细看之下又能发现其上的雕工华美大气，还有中间镶嵌的那一颗紫水晶，光彩照人，美得令人窒息。 而这成人仪式的授冠人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或是由亲属指定在场地位最高的人为其授冠，被指定者不能拒绝。 在场不少人都在猜测，不知道市长是准备自己亲自来，还是会指定宾客中的一人，前者当然是理所当然，可如果是后者……不管被指定的是谁，身份一定不简单。 意外的，柳烟烟居然也是苏岩的粉丝，到了这最后一步，没等市长上去指定授冠人，也不顾自己宴会主角的身份，微微提起自己略长的裙摆就往苏岩这里飞奔而来，不知道是因为累的还是见到苏岩太激动，小脸红扑扑的，但是双眼却意外的清澈明亮： “岩岩女神，你、你能做我的授冠人吗？” 眼睛里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苏岩拒绝。 苏岩惊讶的同时有些失笑，她没想自己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全场的焦点。 是的，全场焦点。 在柳烟烟做出这一举动之后，所有宾客的目光都朝苏岩看了过来。 毕竟是前两天才上过热搜的人，知道苏岩的人不少，不过大多都是觉得这小明星运气好，能得到市长千金的追捧，只有那些亲自动手查过苏岩背景的人脸色一变，苏岩背景成谜，现在偏偏市长千金要求她做授冠人，这是巧合还是…… 众人脸色变幻莫测，苏岩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市长，这件事，不是她答应就能成的，要看市长大人看不看得起她这个小明星了。 市长还在犹豫，苏岩虽然是个小明星，但是他却是多少知道一点，之前有人想查她的身份，一些有人脉的还曾拜托来找过他，他当时还觉得小题大做，什么时候一个小明星的背景还能轮到他这个市长出手？但那人是他一个远房侄儿，不好推辞，想着举手之劳的事情，也就答应了下来，可结果让他没想到，连他也查不出这个叫苏岩的蛛丝马迹，就像这人是凭空出现一样。 能让他这个市长都查不到的，要么对方真的是凭空出现，要么……对方的背景权势与他相当甚至更高…… 可这一切毕竟都是推测，根本没办法证明，而且，他本来是已经定好了一名授冠人的，还提前跟对方打过招呼，这下…… 偏偏自己女儿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的要求，他要是不答应也说不过去…… 正在市长大人骑虎难下不知道怎么是好的时候，外面突然又进来一男子： “哟，已经开始了？不好意思啊市长大人，路上耽搁了，希望您不要见怪才是。” 明明是赔礼道歉的话语，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却有些漫不经心，宾客都在好奇来人的身份，顺着声音的来向看过去，众人纷纷默契地为那人让开一条道，只见一名身穿酒红色风衣的男人迈步进来，脸上带着三分痞气，三分帅气，三分贵气，最后才是一分歉意，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却难掩气势上的张狂。 意外地，市长居然没生气，笑了笑：“小夜啊，说的什么话，你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这要是别人的宴会，你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来呢！这个时候来，在你记录里怕是算早的了，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来人是秦夜。 秦夜敛了敛眉宇间的漫不经心，笑得得体：“柳叔叔您又拿我开玩笑了，这回我还真不是故意迟到的，这不是苏二要回国呢嘛，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这才耽误了。” “二公子要回国了？” 第三十一章 好戏 “可不是，不过啊，回来得仓促，国外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赶不及参加令千金的成人仪式，苏二还让我代他向您道歉呢！” “哈哈哈这有什么！你们兄弟二人也好些年没见了吧？到时候回来一起来叔叔这吃个饭？” “肯定的！” 秦老大和市长柳国安，一个主明，一个主暗，虽说秦家是黑道，但是却是元首默许的存在，两家之间有来往再正常不过，而且关系还不错，柳国安也一直拿秦夜和苏岩当自己的子侄看待，知道秦夜这小子平时说话嚣张不正经，小的时候没少捉弄他把他气得跳脚。但是诚意却是实实在在有的，不会无缘无故耍威风，倒也是真的不生气。 秦夜环视了一下场面，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笑着问道：“柳叔叔，这是……” 市长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柳烟烟就跑过来了，好奇地盯着秦夜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是……秦夜秦大哥？” “烟烟小丫头记性不错啊！”秦夜挑眉赞赏道。 秦夜比柳烟烟大整整十岁，以前去柳家拜访的时候，就经常和苏岩带小丫头买糖果，做游戏什么的，三人关系也还不错，但是自从六年前苏岩恢复身份之后，秦夜就很少跟着秦老大去串门了，倒也是很长时间没见着小丫头了。 “嘿嘿，那是，你刚刚说苏二哥要回来了？” “对啊，不出意外，后天就会回来。” “哇太好了，苏二哥回来二嫂是不是也跟着回来？” 柳烟烟嘴里的二嫂就是谢昭昭，几人的关系都算不错，当初谢昭昭的锲而不舍把小了两人六岁的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后来以为两人走到一起，就像看到童话里公主跟王子在一起了，还兴冲冲地跑来祝福，苏岩跟谢昭昭两人是哭笑不得。 “这么久不见我们烟烟越来越聪明了！” “要是苏二哥今天回来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让他当我授冠人了，苏二哥跟二嫂的故事那么感人，有他做我授冠人我一定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哟！小丫头才刚成年就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害不害臊？” 秦夜到哪儿说话都想让人撕了他那张嘴，苏岩在一旁心里恶狠狠地想。 不过，烟烟想让苏二做她授冠人，苏二不在却找上了她苏岩，兜兜转转都是她，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袋瓜怎么长得。 市长却仿佛受到了灵感，在一旁开口： “烟烟啊，既然你苏二哥没在，那让你秦大哥给你做授冠人也是一样的，你看……” 虽然秦夜比起他指定的那个差了一点，但现在也别无他法了。 “我不要！爸！我就要岩岩女神做我的授冠人，岩岩女神人超级好，你看看秦大哥这吊儿郎当的样，他做我授冠人那我未来简直是一片黯淡呐！”柳烟烟嘟着嘴，夸自家偶像的同时顺便不客气地踩了秦大哥一脚。 本来以为按秦夜那脾气，肯定又会给她怼回来，谁成想，秦夜却是眉梢一挑：“岩岩女神？” 柳烟烟赶紧回身，挽着苏岩的胳膊就把她带到秦夜面前，要不是在场宾客众多，苏岩简直想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秦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女神苏岩，是不是很好看？”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炫耀，真是不知道她在炫耀个什么劲儿。 苏岩礼貌微笑：“你好。” 秦夜看着苏岩，似乎在打量她，半晌之后，似笑非笑：“还行吧。” 苏岩：“……” 柳烟烟却是炸毛了：“秦大哥！” 秦夜却是打断了她的话：“你想让她做你的授冠人？” 生怕秦夜跟自己老爹一样也不同意，柳烟烟紧了紧挽着苏岩胳膊的手，坚定地道：“对！” 再次出人意料地，秦夜转头对市长笑了笑：“柳叔叔，烟烟这丫头，眼光不错。” 有了秦夜这句话，市长就像吃了剂定心丸，看来苏岩的身份，秦夜是知道的。 秦夜看着不着调，但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既然他这么说了，证明苏岩的身份足够来当这个授冠人。 市长舒了一口气，才对着笑道：“既然烟烟强烈要求，这是烟烟的成人仪式自然由她做主，还请苏小姐不要推辞才好。” 苏岩笑得礼貌而得体，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点头应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柳烟烟像个得了奖状的小孩子，笑开了花：“谢谢岩岩女神。” “哪里的话。” 授冠人确定，仪式照常举行，在场众人的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此刻，不管是有没有查过苏岩的人，心里统一都有一个认知——这个小明星的身份，不简单。 秦夜那句眼光不错，几乎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潜台词连市长都懂，他们又怎么听不出来？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秦夜的身份，但是就凭市长对他的态度，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他说的话，不得不重视。 而楼煜沉却是捅了捅身旁顾言痕的胳膊，似笑非笑地说道：“堂堂帝少，被人抢了风头，不站出去说两句？” 原来，市长最先为柳烟烟请的授冠人是顾言痕。 顾言痕却是不咸不淡地扫了楼煜沉一眼：“无所谓。” 本来他就对这破宴会不感兴趣，但他刚从军队回来，认识他的人不多，顾母又有意让他接手帝国传媒，刚好市长找上门，想着让儿子出去露个脸未来产业上也不会遇到太多阻拦，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有了开始两人骚包的出场，顾母想要的效果也差不多达到了，当不当这个授冠人倒还真无所谓。 至于为什么市长会找一个传媒集团总裁的儿子做自己女儿的授冠人…… 不过是因为……顾言痕的身份，远不止帝国传媒继承人这么简单。 楼煜沉耸了耸肩，既然主角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只是好戏看不成有些遗憾罢了。 倒是在人群里看了看之前瞪自己的小丫头一眼，那丫头却全程盯着柳烟烟，眼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羡慕，楼煜沉啧了一声，看来那小丫头也是那什么苏岩的粉丝啊，难怪护犊子跟个什么似的。 授冠仪式并不复杂，很快便结束了，之后才是酒会真正的开始。 第三十二章 苏岩的身份 柳烟烟能近距离跟偶像接触，心情激动得不行，一直缠着苏岩不要她走，莫易看这样想着苏岩短时间内是脱不开身了，便先把莫婧送回了他们原本在的休息区，叮嘱她不要乱跑之后，便去会那些导演以及投资商了，他虽然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但是这种场合如果不多走动走动，显得傲慢无礼不说，还会损失不少实际的利益，娱乐圈就是这样，一旦你不努力去刷存在感，很快就会被遗忘——无论是被观众，还是被圈里人自身。 楼煜沉偏过头，手肘搭在顾言痕的肩膀上：“帝少，去哪儿？” 顾言痕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楼煜沉的手肘。 楼煜沉：“……” 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尖：“不就搭那么一下吗？哥，你要不要那么凶？” “回休息区。” 这次顾言痕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丢下这句话直接大踏步离开，楼煜沉迅速跟上。 此时的宴会算是最热闹的时候，宾客尽欢，觥筹交错，来的人都有各自的目的，也有提前预计好要走动的人，休息区倒是安静不少。 楼煜沉啧啧称奇，顾言痕的判断能力，即便出了部队，也还是那么敏锐。 不过意外地，他居然远远地看见先前那个对他不善的小丫头似乎在鬼鬼祟祟地做着什么，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顾言痕的肩膀，示意他止步之后，楼煜沉往那个方向定睛一看，隐约看见小丫头在一个男士钱夹里掏出什么东西之后，随后又将一旁的女士包包里的什么东西拿出，同时塞入男士钱夹。 楼煜沉眼睛眯了眯，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心性上倒是不简单的很啊。 而与此同时，楼煜沉看到那丫头，将什么东西扔进了面前的高脚杯里。 楼煜沉勾了勾嘴角，看来，今天这场宴会，可以有好戏看。 两人站的位置不同，顾言痕在左边，刚好有沙发挡住视线，他虽然知道楼煜沉是在看前面的小丫头，却不清楚她究竟在看什么，皱了皱眉：“有什么问题？” 楼煜沉却没有回答，只是迈步同时声音响起：“没什么，不过是一出戏前准备罢了，你不感兴趣的。” 莫婧刚把所有的一切准备好，冷不丁就见对面坐下了两个人，吓了她一跳，生怕被人看见。 不过好在对方脸上并没有看见什么异样，莫婧深吸了几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心里庆幸还好回来得早，还好刚刚没有犹豫太久，要是被人看到了那就完了！ 拿出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玩游戏的莫婧，没有看见对面那个被她反感的骚包男人脸上的似笑非笑。 顾言痕无所事事，闭目养神，楼煜沉等着看好戏，也拿出手机开始玩，休息区这边的三个人，陷入一场诡异的沉默。 而酒会上的寒暄还在继续，秦夜却是被市长叫去一旁。 “小夜，你给柳叔叔一个准话，那个苏岩到底是什么身份？也让我心里有个底。” 秦夜还是那般漫不经心，双手揣兜：“柳叔叔觉得……我会拿烟烟的成人礼这种大事开玩笑？” 柳国安摆了摆手：“我不是那意思，你小子做事有分寸我是知道的，只是这苏岩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跟我一样好奇的人不少，而且她最近风头正盛，想动她的人也不会少，你不给我漏个底，回头要是我手底下有人撞上去……这不我得先有个准备嘛！” 一番话半带威胁半带哄，秦夜暗骂一声老狐狸，却也知道，毕竟是市长，长期大权在握的人，有东西明目张胆脱离自己的掌控这种事情，的确是不那么好受。 但是苏岩的身份肯定不能说，虽然两家关系好，但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思忖了半晌，秦夜才淡笑着开口：“既然柳叔叔您都这么问了，我也就不瞒着了，苏岩……姓苏啊，难道还不够您猜到些什么？” 柳国安瞬间恍然，他就说，为什么查不到苏岩的蛛丝马迹，原来是秦家在背后压着，又想到秦老大的老婆苏青禾，也是个谜一样的女人，只知道她是从国外回来的，他还在想当初秦老大怎么会娶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还以为爱情的力量有多伟大，看来，苏青禾在国外的势力也应该是不容小觑才是，这个苏岩，应该是苏青禾母家那边的人……这么一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柳国安了然地点了点头，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柳叔叔就放心了，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这边的人，柳叔叔敢这么说，绝对不会让他们做什么不该做的。” 秦夜也是只狐狸，看柳国安这样就知道自己方才那番暧昧不清的话，已经成功把老头的思路带偏，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那晚辈就先替家母谢过柳叔叔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 当然，好奇苏岩身份的人可不止市长柳国安一人，原本就对苏岩有些忌惮的娱乐圈众人此次愈发觉得苏岩高深莫测。 莫易去见了好几位导演和投资商，无一例外地都在跟他旁敲侧击，想从他这里看看有什么突破口。 对此，莫易只得无奈苦笑，他要是能深入了解苏岩的一丝一毫，如今也不会这般患得患失。 “我不是岩岩的第一个男朋友，跟她的交往时间应该也不是所有人中最长的，您可曾见岩岩的身份从她之前的那些男朋友嘴中透露过丝毫？” 面对众人的旁敲侧击，莫易都是这般直白地反问他们。 反问这句话的同时，莫易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在苏岩那里，真的跟他以往的任何一个交往对象没有任何区别。 呵，苏岩，这个名字倒是真好，真的跟块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暖。 莫易苦笑着，心里如是想道。 当然，莫易不是第一个有这个想法的人，而未来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也大有人在。 而此刻，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苏岩在干嘛呢？ 在跟刚举行完成人仪式的柳烟烟谈心。 苏岩也是有些感慨，好久没见这小丫头了，倒是愈发标致了。 不过柳国安倒是把他这个女儿保护得很好， 自信却不过分骄傲，活泼却不失纯善，苏岩小时候就挺喜欢这小妹妹的，现在是愈发有好感了。 第三十三章 婚宴 “岩岩女神……” “别叫我女神了，叫我岩岩姐吧，如果烟烟小姐不嫌弃的话。” “不不不不会，那……岩岩姐姐也叫我烟烟吧？” “好，烟烟！呵呵，咱俩的名字发音还有点像呢！” 前面说过，苏岩是一个极会逗人开心的人，只一句话，就将柳烟烟所有的拘谨都粉碎得干净。 小丫头眸子里的光愈发亮堂：“嗯嗯，我也觉得！” 两个人相视一笑。 小丫头接着小心翼翼地道：“岩岩姐姐，你跟秦大哥认识吗？” 像是生怕苏岩生气，又赶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如果不是认识的话，我可能今天未必能请到你做我的授冠人……” 苏岩也不想骗她，淡笑着应道：“嗯，认识。” 柳烟烟这下更开心了，隐隐间像是快要蹦起来一样：“那你是不是也认识我苏二哥？” 苏岩：“……” 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见苏岩沉默，柳烟烟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不好意思啊岩岩姐姐，我忘了，你出道的时候苏二哥都已经走了，你应该不认识的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你应该认识我苏二哥，你们的性格好像……” “……” 小丫头这么聪明的吗？ 苏岩扶了扶额，“所以……你崇拜我的原因是因为你苏二哥？” “不不不不全是，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岩岩姐姐你的思维，你的想法……都很特别！” “哦？” “岩岩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喜欢上你的。” 小丫头声音有些低，苏岩辨不清里面的情绪。 苏岩挑了挑眉，这个她倒是的确没想过。 因为她的容貌吗？ 苏岩觉得不可能。 虽然她总是在秦夜面前自称大美人，但也不过是兄妹间的调侃和玩笑而已，她长得的确不赖，但是放在美貌云集的娱乐圈，她也的确不是最上乘那个。而且以柳烟烟市长千金的身份，什么样漂亮的女人会没有见过没有接触过？上流社会，从来就不缺美人。 因为她的演技吗？ 苏岩也摇了摇头。 她虽然敬业，也的确热爱演绎这份事业，但她做的也不过是自己应该做的，娱乐圈那么大，跟她一样努力或者说比她更努力的人大有人在，有颜有实力的人，她绝对不是唯一，今天来的那么多人里面，比苏岩更优秀的人一抓一大把，凭什么她才是获得青睐成为授冠人的那个？ 这个困扰了无数人的问题，此刻也萦绕在苏岩心头。 苏岩比柳烟烟大六岁，再加上身量在女生中也的确是算比较高挑的那一拨，此刻，她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能说说吗？” 柳烟烟见她果真没有想起来，眉宇间难掩失落，但还是开了口：“你可能不记得了，四年前，也是在这华胥酒店，我们见过……” 听柳烟烟叙述，苏岩恍惚记起来，四年前，她的确来过华胥。 那是一位豪门的婚宴，不过最后成了一出闹剧。 彼时苏岩还未成名，按理说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只是当时她看上了一出剧本，很想拿到里面女二那个角色，刚好那个导演受邀参加这场婚礼，为了刷一波存在感，经纪人冉姐帮她弄到了一张请帖。 她忘记当时成婚的俩人叫什么，只隐约记得双方似乎门当户对，但是女方的身份貌似要更高一些。 当时也没太过在意，本来她的目的就不是来参加婚礼的。 然而，婚礼在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在牧师宣读最后的誓词询问双方是否愿意的时候，被一个女人突然出现打断。 依稀记得那女人长得还不赖，不过比不得新娘那种浑然天成的端庄优雅，是那种小女人一样的娇媚，苏岩纵横情场那么久，只一眼，就知道那女人更讨男人喜欢些。 就像偶像剧一样，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怀了新郎官的孩子。 一语惊四座，在场众人没想到新郎官居然那么没分寸，纷纷哗然，不过大多都是在骂那女人小三臭不要脸的。 当时冉姐跟她站在一起，也在她身边絮絮叨叨怒意难平，只有苏岩全程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冉姐骂了半晌发现没人接她话，纳闷地问她怎么没反应，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哦，对，她说：“该怎么反应？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冉姐不可置信：“你居然觉得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可怜？” “她能在这种场合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鼓起勇气说这话，足以证明她并不是个为了钱的小三。” “什么意思？” “如果为了钱，她大可以在两人婚礼前或者婚礼后，以此为要挟获取大额堕胎费、精神损失费，然后堕完胎继续寻找下一个金主或者开始她衣食无忧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么跑来闹她能得到什么吗？她得到的不过是所有人的厌恶，可她还是那么做了……大概是爱到了骨子里，所以抱着最后一丝奢望罢了。” “可是如果她得逞，进了豪门，比她拿一笔钱走人得到的不是更多吗？你怎么确定不是她贪心？” 苏岩无奈地摇了摇头，冉姐长期混迹娱乐圈，对于上流社会的认知，还是不够透彻。 “诚然如你所说，她顺利阻止了这场婚礼，然后呢，她进了豪门，可是上流社会的太太们谁会接受她与她往来？男方父母会接受一个赶跑自己原来中意的儿媳妇的人？她自己原来的亲人朋友又会怎么看她？傍大款，用下做的手段飞上枝头变凤凰，他们会第一时间跟她撇清关系，她真的会得到更多吗？” 冉姐哑口无言，但她却还是不死心争辩：“可她做人小三就是不对！” 这次苏岩倒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这是最基本的底线，不管是再怎么伟大再怎么感天动地的理由，这个做法，再怎么样都是错的。” “可是错的只有她一个人吗？新郎就没有错吗？他如果洁身自好，就不该给人任何希望，更不该给人机会，可是偏偏今天的事情发生了。” 冉姐蠕了蠕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三十四章 女权 “你看看，在场的人，几乎都是跟你一样骂那个女人的人，有人说新郎半句不是？就算有，也不过是笑话他做事处理得不够干净，可曾真正否认他做法的错误性？甚至有这种想法的，在场的女性不会少。 同样的底线，在女人身上就是小三，就是不要脸，这个女人一生都会背上骂名，但是放在男人身上，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男方生活照旧，顶多称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他可有半分影响？ 冉姐，你总是说我单纯，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清醒，这个社会总是在说男女平等，但有的时候，真的是平等的吗？小说里，女主角经常会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就像一个男人对着一对夫妻的女方说：‘我知道你结婚了，但我还是爱着你。’人们会惊叹会艳羡，看，好深情的男人，可同样，如果这句话是一个女人对着一对夫妻的男方说出来，人们则会破口大骂，擦，好不要脸的女人。女人在这方面，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这种权利，当然，并不是说这样的剥夺就是错，也不是说当小三这种行为就是正确的，只是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而已，我只是觉得，仿佛女人受到的待遇总是不公的。” 冉姐完全愣住了，没错，的确是这样，甚至骂女人的人里面，同样有女人，就比如她。 “再退一步讲，女人天性善妒，你觉得，如果今天新娘一怒之下将这个小三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杀了，你说会怎样？” 苏岩似笑非笑，不等冉姐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结果就是，小三一尸两命，新娘因为杀人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新郎呢？新郎不会有事，顶多被人唏嘘两句，但是时过境迁，当所有人都将这件事忘记之后，男人照旧娶妻生子，娇妻在怀，而这两个女人的死，没有任何意义。” 苏岩的假设太露骨，她近乎残忍地撕开一直被人忽视却是始终存在的遮蔽物，让人直面最血淋淋的事实，冉姐被堵得窒息，却不得不承认，苏岩说的都是事实。 “c国早期的一夫多妻制传承了几千年，有些东西早就刻进了骨子里，更何况一夫一妻制实行也不过几百年，即便有制度约束，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所以我不厌恶谁，也不想同情谁，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而如今的局面，也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而苏岩没想到，这样一番话，被当时只有十四岁的柳烟烟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当时的柳烟烟，震惊地瞪大了眸子，这是她从来不曾听到的言论。 不，不对，类似的言论，她以前从苏二哥嘴里听到过，苏二哥总对她说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未来很多路走起来，女孩子要艰难很多。 只是当时她年纪还小，也没当回事，而今虽然年纪也不大，但一些该有的认知还是基本具备了，过往的一幕幕与苏岩的声音重叠，柳烟烟受到的震动不可谓不大。 她是天之骄女，从来都是被人捧着，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苏岩的话一出，小丫头却找不到任何话去反驳，那个新娘是她姑姑，身份也的确让人仰望，但最终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她虽然不知道两家为何成婚，但是她依稀记得，姑姑是有一个喜欢的人的，只是两人身份悬殊，姑姑从来不说，那人好像也并不知道，后来那人结了婚，姑姑知道再无可能，于是任由家里安排婚事，才会有今天的婚礼。 耳边是冉姐沉默之后的惊叹：“我说，你到底是在什么环境成长起来的，怎么能这么犀利？” 苏岩敛了敛眸，却不再言语。 大概是女扮男装惯了，更能透彻和深入的了解到，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当然苏岩不会想到，在未来的，她会以一个女人的姿态，站到权利的最顶峰。 最后的结果如苏岩所料，那女人被带了出去，婚礼照常举行，一场大风波变成一场小闹剧，双方家人在座宾客都心照不宣地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 但这次事件，却是在柳烟烟的心里，埋下了种子，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崇拜苏岩。 听柳烟烟说完，苏岩怔了怔，她当时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权当是跟冉姐闲聊了，没想到被这小丫头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市长努力把烟烟保护得纯真善良，尽量不让她触碰那些阴暗，结果被她两句话就破坏得干干净净，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好在烟烟虽然知道并接受，但是却并没有改变原本的纯善，眼神清澈清明依旧，不然她可真是个罪人。 “当初说那些，也不过逞逞口舌之快罢了，烟烟，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的话有误解，但是我希望，在未来，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该守住的底线一定不能破。” 苏岩很严肃地说了这番话，当时的烟烟不过十四岁，能怎么接受，从哪个角度接受那些话，苏岩根本把不准，她一直拿烟烟当妹妹，怕她走偏。 柳烟烟知道苏岩是在关心她，嘴角弯了弯：“岩岩姐姐，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放心啦，就像你说的，会有如今的局面，不过是有些传承了太久的观念已经融进了骨血，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改变，或许未来有一天会被打破，但肯定不是现在，我们能做的不过是顺应时代的同时，遵从本心，并且坚守所在的时代该有的底线，否则这个社会岂不是一团糟？” 小丫头俏皮地眨了眨眼，苏岩却是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难免欣慰，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道：“烟烟，你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是柳烟烟的一个同学找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不好赶来人走，又想起苏岩也陪得她挺久的了，应该也有自己的应酬，索性跟苏岩要了联系方式，依依不舍地看着苏岩离开。 不过苏岩临走前却是看了柳烟烟的那个同学一眼，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喜欢那个小丫头，浓妆艳抹，眼睛里还闪过时不时的小算计，烟烟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成为好朋友？ 第三十五章 红酒 不过两人也只是初次见面，苏岩也没有了解过这个人，仅凭第一印象就给人判死刑也不太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宴会已经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原本计划应酬的几个投资商和导演也不见了踪影，或许因为会场太大苏岩没注意，或许人已经回房休息了也不一定。苏岩叹了口气，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应酬只是因为对她有好处，不去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想起莫婧大概还在休息区等她，她的包也还在莫婧那里，便径直往休息区走去。 中途还遇到了章导，苏岩不改她的劣根性，打过招呼后就开始拿章导开涮，气得章导险些跳脚，随后从章导口中知道莫婧和莫易都在休息区等她，小小内疚过后也跟着过去了。 然而休息区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 宴会嘛，本来众人该应酬的应酬完了，都准备回休息区再坐会儿就回酒店的房间休息，谁成想去了休息区才发现还有两位尊贵的少爷还坐在那儿，一些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都像约好了似的接二连三地凑了过去。 顾言痕仍旧是一脸冷漠，只是眼里此刻已经露出了很显然的不耐烦，虽然那些人看他脸色不太好不敢上来招惹他，但是他们敢招惹楼煜沉啊，楼煜沉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少爷，即便进不了楼家大门，能跟楼二少春风一度能得的好处也不会少，偏偏楼煜沉又坐他旁边，看着小小的休息区几乎快人满为患，耳边又是不停地谄媚声，顾言痕烦躁的目光没差点把楼煜沉戳死。 楼煜沉老早就注意到了顾言痕的目光，心里叫苦，他也不想应付这些人啊！可不想应付的唯一办法就是回房间，他还想看那小丫头要搞什么鬼呢，难得这么无聊的宴会能有这么一场好戏，不看了再走那他应付这么半天不是亏大发了？都等了那么久了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他能被自己的呕死，咱楼二少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只能无奈顶着顾言痕的黑脸，忍受身边一群女人的叽叽喳喳呗。 “哥，嫂子……岩岩姐怎么还不来啊？宴会都要结束了！” 莫婧心急如焚，岩岩姐不会不来了吧？那她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莫易有些好笑，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苏岩陪市长千金说话，还能出什么事不成？粉丝见偶像，那肯定是激动得有说不完的话，这丫头不应该是最感同身受吗？怎么这幅表情？ “你着什么急啊，你岩岩姐包还在你手里，她还能睡酒店大堂？” “我……我才没有着急，我……我只是担心……” 莫婧暗恼，简直想狠狠敲一下自己脑袋，真是越急越不会动脑子，岩岩姐包还放这里呢，怎么可能不会来！莫婧强自镇定。 莫易是越瞧越觉得自家妹妹不对劲，还想再问什么，耳边却传来苏岩温温的笑语：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们等久了吧？” 莫婧眼睛一亮，还不等莫易说话就抢先一步答道：“没有没有，岩岩姐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坐。” 说完莫婧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苏岩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坐了下去，看了看对面的情景，眉梢挑了挑，这种情况下还能坐的住，真是了不得。 莫易看到她的神情，以他对苏岩的了解，瞬间就明白了苏岩的心中所想，也挑了挑眉，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着苏岩道：“能成为市长千金的偶像，有何感想？” 苏岩知道这是调侃，失笑：“自然是荣幸之至，不过……你该是被人烦了吧？” 娱乐圈好奇她身份的人不少，每回她交男朋友，总有人妄想从她交往对象的口中知道她家中半分，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明白那些人什么都问不到，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反正问问又无关痛痒。 今天她出那么大风头，那些人只怕更加心痒难耐，莫易又是他的现任男朋友，不被缠死才怪。 就像苏岩说的，今天来的人里面，比她优秀的大有人在，凭什么苏岩能受到市长千金的青睐，而且市长最后居然也同意，说苏岩不是靠的身份地位都没人信。 莫易却是心底微窒，她这么问，是不是下一句就该是如果不想被烦就分手吧？ 不怪他有这种想法，他注意了苏岩太久，久到眼底心底只容得下她一人，好不容易用了手段借着这次机会得偿所愿，原本是仗着自己对她的了解，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她栓在自己身边，可真正接触后他才发现，他真的是太高看自己了。 想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如此患得患失，他都忍不住想唾弃自己，可她太吸引人，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 几乎是苏岩话落下的那一刻他就毫不犹豫地开口：“没有！” 回答的速度之快让苏岩一愣，他反应怎么这么大？ 很显然莫易是想多了，苏岩做事最讲究分寸，就算要提分手，也不会在这种场合。 见她脸上诧异的神情，莫易这才惊觉自己反应过激了些，脸上一僵，但很快又勾起了笑颜： “怎么会呢，托你的福，之前见都见不到的投资商还专门来找我搭话，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见莫易没什么埋怨，苏岩也笑了笑，跟柳烟烟说了不少话，此刻有些口渴，顺手拿起自己面前那杯红酒，喝了两口，才又接着跟莫易聊了些有的没的。 苏岩没有注意到的是，从她拿起红酒到喝下去那一刻，莫婧全程都在一瞬不瞬地看着，眼神闪烁，似乎有些紧张，似乎又有些期待。 当然，关注着苏岩的可不止莫婧，对面的楼煜沉也在盯着，看到苏岩拿起酒杯的那一刻，眼神闪了闪，随即又划过了然。 他原本以为之前小丫头那么做是为自己谋私利，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揭穿那丫头，现在看来，这丫头是在帮自家大哥追人啊。 嗤笑一声，那男人真没用，追一个女人都追不到，还要靠这样下作的手段，他还有些同情对面那漂亮女人。 不过同情归同情，他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人家的感情问题他可没兴趣插手，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在这里被人骚扰了这么久真是亏大发了。 第三十六章 算计 楼煜沉的情绪，让一旁正准备凑上去的那人有些察觉到，心底有些发憷，她做了什么事情惹到楼二少了吗？ 楼煜沉很快回神，直到自己方才走了神，忙恢复之前那风流不羁的样，那人心中暗定，觉得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苏岩聊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想是可能有些累了，也没在意，拿过一旁的包跟莫易说了一声便回房间休息了，莫易见苏岩脸色不太好，也并没有挽留，叮嘱她好好休息之后，便盯着苏岩的背影发呆。 他还在想，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抓得住苏岩，偶尔又会有放手的念头冒出来，心中纠结不已。 莫婧见自家哥哥这样，就知道哥哥是真心爱偶像的，她相信哥哥能给偶像幸福，这么一想，心中的忐忑去了三分。 可莫婧毕竟还小，刚成年的年纪，哪里知道，有的东西，你认为好的，未必是别人想要的。 “哥，那个，我也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半晌过后，莫婧讷讷开口。 莫易回神，摸了摸她的脑袋：“就说会很累，让你别来，去吧，好好休息。” 莫婧吐了吐舌，抓着自己的包去找房间了。 莫易一个人呆坐了会儿，便也起身走了。 而此刻，苏岩已经到了酒店为她准备的房间。 掏房卡的时候愣了愣，她记得她明明把两张房卡都带了来，怎么好像只摸到一张？ 苏岩没有让人进出自己房间的癖好，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会被人算计的，没必要留给谁应急用，卡还是随身带着放心，就两张一并带着。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第二张，脑袋又实在晕得不想思考，索性随它去了，也许是自己出门的匆忙，落在家里了。 进了屋，苏岩晕得厉害，澡也只是随意地冲了冲，就换了睡袍上床休息了。 原本以为晕得这么厉害，应该很快就会睡着才是，哪成想非但睡不着，还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了。 苏岩终于觉得不对了，她现在这样子绝对不会是因为累，难道是发烧了？ 摸了摸自己额头，是有些烫，苏岩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在这个时候感冒？回去还要接着拍戏，可不能耽误剧组的拍摄进度。 想着，苏岩便起身去拿自己的包，可是翻了半天都没有翻到自己的手机，苏岩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她出门再怎么匆忙，手机却是最不可能落下了，方才还丢失了一张房卡……再加上如今她这症状，苏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是她被人算计了！ 可是到底是谁会算计她呢？虽然因为她的爆红，很多人都对她有过念头，但是大多都顾忌着她的身后，有贼心没贼胆，她今天又大出了一回风头，谁那么不长眼？ 不管是谁，对方的目标是她，还拿了她的手机让她孤立无援，像只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苏岩冷笑，想算计她，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 苏岩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清醒，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瞪着房门的方向，等着对方送上门。 很快，传来叮的一声，房门被人打开。 看见来人的一瞬间，苏岩诧异的同时怒火中烧。 居然是莫易！ 即便和他做不成恋人，可是她是真的拿他做朋友的，他居然算计她？！ 而莫易开门进来看见苏岩的那一刻也是惊呆了，岩岩怎么会在他的房间里？ 他的房卡一直放在钱夹，也没认真注意过，之前走的时候莫婧叫他把钱夹留下，她出门忘记带钱，一会儿要去买些东西，莫易虽然觉得奇怪，宴会上应有尽有，她还要买什么？不过也没多想，就把钱夹留给她了，他怎么会想到，莫婧胆大包天，把他的房卡偷换了！ 而此时，出于惊讶，莫易开口：“岩岩你……” 他本来想问岩岩你怎么在这里，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岩冷冷的话语打断：“莫易，你居然算计我？” 除了第一次见面，苏岩几乎没有叫过他莫易，听到这么生疏的称呼从苏岩的嘴里蹦出来，看他的眼神还那么冷，莫易一愣：“算计你？” 苏岩勾唇冷笑：“别告诉我你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苏岩收到房卡的的时候不经意地瞟过一眼，房号就是3366，她当时还笑这数字挺好，方才进房间她还确认过，她根本就没有走错房间的可能。 苏岩冷冷地盯着他，那样的眼神是莫易从未见过的，他心里出现前所未有的慌乱：“岩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都这个时候了还给她装傻，苏岩冷笑：“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莫易一怔，“这是你的房间？” “怎么？还准备跟我装傻？” “不，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 苏岩没心思跟他扯，现在怒火加欲火灼烧着她的神经，要不是她忍耐力惊人，此刻还能这么镇定地跟他说话才是怪事。 “莫易，什么都别说了，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滚出去！” 莫易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问清楚他根本不打算走：“岩岩，你告诉我，到底……” 莫易边说边走近苏岩，话还没说完再次被苏岩的怒喝打断：“你不要靠近我！” 莫易脚步一顿，这才注意到，苏岩脸颊绯红，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栗，方才他以为苏岩是气红了脸，可是此时仔细看，那红润根本不正常！ 莫易混迹娱乐圈的时间比苏岩早很多，瞬时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嗓音有些发干： “你……怀疑我？” 苏岩就那么看着他，眼睛里不带一丝温度，说出口的话，却也不带一丝迟疑： “不是你还会有谁？！” 这俨然不是怀疑，已经是确信了。 莫易找不到辩驳的话，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但是苏岩斩钉截铁的不信任还是让他的心狠狠一抽，窒息的疼铺天盖地袭来。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 苏岩偏过头，是，她现在谁都不信，她只信她看到的。 她的包一直座位上，毕竟宴会上来来往往，带着包也不方便，今天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偷鸡摸狗这种事情谁会去做？反倒是莫婧一直留在休息区，还有那杯酒…… 苏岩眼神一凝，是了，应该就是那杯酒的问题，除此之外，宴会上她根本没碰过其他东西！ 第三十七章 分手 呵，她以为莫婧单纯善良，没想到如今却这般算计她！ 莫易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掌，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你的药虽然不是我下的，但是你现在需要解，我……” 苏岩却是再次把头转过头来，眼里的冷意能把人冻伤： “你什么？你是想说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正好名正言顺给我当解药是吗？” “岩岩，这种药要是不解对身体会有很大损伤的！还是你为了跟我分手不想跟我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宁愿这么忍着？” 这话一出，空气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半晌之后，苏岩率先开口：“你知道我想跟你分手？” 莫易低眸，他以为，她至少会否认一下。 呵，她从来就敢作敢当不是吗？要是否认了，大概就不是她了。 “是。”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苏岩的质问声就响起了：“所以你为了不跟我分手就用这种手段？！” “我说了我没有！” 她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他！ 看着莫易愤怒得双眼都有些赤红的模样，苏岩嗤笑，算计她他反而委屈了？哪里来的大脸？ 苏岩闭上了眼睛，不想跟他纠缠。 “莫易，从此刻起，我们不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分手了，你走吧。” 平平淡淡的嗓音传入莫易的耳朵，莫易的瞳孔陡然放大。 “你选择，在这种时候跟我分手？” “呵，现在不分难道要等你乘人之危后再分？！” 莫易的眼中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他从来没想过要乘人之危，他只是，不忍心看她痛苦，可是，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判了他死刑。 半晌，莫易沙哑着嗓音开口： “我会同意分手，但不是现在。” 苏岩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你凭什么？” 是啊，他凭什么不同意？ 莫易苦笑，但是依然开口解释着：“微博风波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但是谁都知道我在那种情况下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边，你这个时候提分手，黑子又有理由说你过河拆桥，薄情寡义，这会对你很不利，粉丝最讨厌反反复复，你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岩岩，别任性。” 他只是……不想给她带来麻烦的那个人，是他。 “那又如何？这是我的事情。” 苏岩拒绝得干净利落，莫易说得这么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缓兵之计，她做事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她也说了，粉丝留下她会珍惜，离开她也不会挽留，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拍戏，其他的，无所谓了。 冷漠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刺进他的心脏，她的事情……言外之意，与他无关。 苦涩弥漫在心间，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不会容许她任性。 她如今的事业蒸蒸日上，如果这个时候跌落神坛，再想起来几乎没有可能，他知道她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拍戏就心满意足，但是娱乐圈没她想象得那么简单，资源有限，她一旦摔倒，大家根本不会理会，只会疯狂往前凑，踩着她的尸体霸占她的资源，再想像如今这般随心所欲地接自己想拍的戏，谈何容易？ 而且，得到过后再失去，巨大落差，她会难过，他舍不得。 “我可以现在同意你的分手，但只是私下的，如果你要官宣的话，至少一个星期以后。” 粉丝忘性快，一个星期以后，事情都淡忘得差不多，他们俩人分手对她的影响才能降到最低。 “不官宣的分手，有什么意义？” 在人前不照样要秀恩爱？ 她现在只想离他离得远远的。 “我说了，最大的意义就是这样你的伤害最低，岩岩，听话！” “对不起，我不需要。” 莫易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岩岩，你非要这么狠吗？” 不仅对他狠，对自己也狠，为了跟他分手，甚至不计后果。 苏岩嗤笑，眼底满是嘲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论狠，比得上他？ 给她下这种药逼她就范，还好意思反咬她一口？ 莫易无话可说，她已经认定是他做的，说什么都没用。 “无论如何，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苏岩一下子就笑了，笑得讥讽，丝毫不留情面：“莫易，你以为你计划周密我就没办法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早就叫了医生过来，估摸着也快到了，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苏岩以为她说完，会在莫易脸上看到惊讶和难堪，但是意外的，他似乎像是松了一口气？ 苏岩拧眉，难道真的不是他？ 莫易当然松了一口气，事情不是他做的，他不会认，但是苏岩的药不解他根本就不放心，又不想乘人之危伤了她，有医生来帮苏岩治疗，再好不过。 也怪自己着急愤怒失了理智，居然第一时间没想起打电话叫医生。 “那我在这里陪你等医生过来，不然我不放心。” 莫易想说的是他要等医生过来，确保她没事，不然他不放心。 可听在苏岩耳朵里，就是莫易拿了她的手机，知道她没办法叫医生，所以在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看不到医生他不放心。 呵，这种破绽百出的样子还敢在她面前跟她装无辜？ “莫易，我最后说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是我的谁，没资格管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岩岩……” 莫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岩无情的话语打断：“莫易，不要让我恨你。” 莫易喉结动了动，最终无力地道：“好，岩岩，我马上就走，如果医生来了还有什么问题，你给我打电话。” 苏岩冷笑，没有接话。 莫易知道她不想再与他多说，沉默地退出了房间。 看着房间门被关上那一刹那，苏岩终于放松地瘫软在沙发上，那药效有些不简单，莫易要是再不走，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而莫易出了房门之后，却是拧紧了眉，医生很快就会过来，岩岩这里他不用担心了，理智便也开始恢复。 到底是谁在算计岩岩，还嫁祸给他？ 难道有人盯上了岩岩，所以想方设法让他们分手？ 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一直都知道，苏岩有多吸引人，有人盯上她不足为奇。 可是，对方究竟用什么办法算计的他？ 从收到请帖到，房卡他一直随身带着，对方究竟是怎么把他的房卡给偷换的？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莫易眸子陡然放大。 第三十八章 道歉 他的房卡并不是随身揣着的！ 之前他的钱夹是放在莫婧那里的！ 难道是有人称婧婧不在所以下的手？ 莫易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算计苏岩的人，会是自己的亲妹妹。 为了查出幕后主使，莫易赶紧掏出手机给莫婧打电话，想问问有没有谁接近过她。 结果打了两遍都无人接听，莫易就皱眉了，婧婧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怕出事，莫易又接着打。 而莫婧在房间里却是忐忑不已，看着莫易打来的电话她有些不知所措，哥哥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 眼见着莫易第三个电话又打了过来，莫婧终于还是不安地接了起来。 她听见手机里莫易有些担忧的声音：“婧婧……” 然而莫婧心虚，不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哥，我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完便飞速挂断了电话。 莫易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猜不出什么，他就真的蠢到家了。 莫婧一直的反常，借口要他钱包，又一直呆在休息区，苏岩那杯红酒在她来之前她不许任何人碰，还有方才明显心虚的声音…… 莫易苦笑，难怪岩岩一口咬定是他做的。 他方才还那般理直气壮，呵，即便他不知情又能怎么样，莫婧算计了她，他敢说跟他这个哥哥毫无关系吗？ 自家妹妹做了蠢事，偏偏还是为了他，他能说什么？ 莫易一言不发地回了休息区，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休息区那边似乎有些喧闹，莫易没有在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紧握在手里的房卡扔在了桌子上，就开始喝酒。 辛辣刺激着口腔，也开始麻痹着他的神经。 他多想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酒醒过后，一切都不曾发生。 红酒一杯一杯地下肚，莫易把自己跟周遭一切都隔绝开来。 而他之前和莫婧他们呆的地方，却热闹异常。 柳烟烟那个同学不知道打哪儿知道顾言痕是柳烟烟原本的授冠人，拉着柳烟烟过来给人道歉。 柳烟烟虽然是是市长千金，但是从不骄纵，唯一任性的一次大概就是今天的自作主张，想到父亲为了她食了言，便听了姐妹的建议过去了。 原本柳烟烟还在好奇，爸爸为她找的授冠人究竟是谁，在姐妹把她拉过去之后，远远地只一眼，柳烟烟就认了出来。 她记性一直不错，六岁之后见过的不少人她几乎都记得，一见对面显眼的两个人，就有些了然。 是顾大哥和楼二哥。 不过楼二哥风流成性，爸爸应该不会找他，又想起之前无意间听爸爸和妈妈似乎提起过顾大哥的身份不简单，柳烟烟便猜到她的授冠人是谁了。 不过……她对这个顾大哥……有些发怵。 虽然顾大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但是记忆里的顾大哥一直都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她小时候就特别怕他。 那姐妹见柳烟烟有些迟疑，眼睛咕噜噜地转着。 “烟烟，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柳烟烟其实跟身旁这人也认识没多久，只是她老凑上来，她又不擅长拒绝，也就随她去了，现在听到对方发问，柳烟烟也不好解释什么，只强自镇定地笑了笑： “我爸爸怎么会请我不认识的人做我授冠人呢？” 对方眼睛一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她指了指顾言痕，“就那个冷冰冰的那个人，他是谁啊？” 柳烟烟一头雾水：“你问他做什么？” “哎呀，他不是你的授冠人吗？我……那个……我就是有些好奇。” 柳烟烟了然，看来她真的没猜错。 不过……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授冠人？” 对方也不隐瞒，“方才我闲逛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你爸爸跟他道歉。” 柳烟烟抿了抿春，爸爸都去赔礼道歉了，看来她这次跟的给爸爸惹了麻烦。 心里有些内疚，连着对顾言痕的害怕也没有那么深了，深吸了一口气，边走边道： “他身份不简单，你注意点不要惹到他。” 柳烟烟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给出提醒，而对方却是心中暗喜。 果然！连柳烟烟都这么说，那个人一定相当有钱有势，还长得这么帅！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眼里闪过一抹算计，连忙拽住柳烟烟，“你就这么过去跟人道歉？” 柳烟烟有些茫然：“不然呢？” 姐妹有些恨铁不成钢，“都说赔礼道歉赔礼道歉，道歉好歹得赔个礼吧？知道你没准备，至少应该敬杯酒吧？” 柳烟烟有些囧，她给紧张得忘了。 “谢谢你提醒啊，不然我过去还真的没什么诚意。” 对方摆摆手，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把柳烟烟往回拉了拉，拿过一旁酒桌上的红酒，有东西似乎自她指尖滑落到了杯中，但是转瞬即逝，柳烟烟根本没注意到。 “喏，给你。” 柳烟烟接过，这才又走了过去。 市长千金突然过来，那边原本献殷勤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向她望了过去。 柳烟烟还是有些紧张，但是来都来了，现在走也不合适，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楼二哥，顾大哥。” 楼煜沉笑了笑，“难得你丫头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我。” 柳烟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嘿嘿。” “你来是？” “我……那个……” 柳烟烟偷瞟着顾言痕，见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呜呜呜，顾大哥比小时候还可怕。 楼煜沉见她的目光便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市长才刚刚把顾言痕拽走没多久，柳烟烟又亲自过来，啧，大哥这这待遇真是连他都忍不住嫉妒啊。 捅了捅顾言痕的胳膊：“能不能别冷着个脸，吓到人烟烟了。” 顾言痕不喜欢跟人有肢体上的触碰，警告地看了楼煜沉一眼，才开口：“什么事？” 奈何瞪完楼煜沉之后眼神没来得及收回，柳烟烟以为他不耐烦了，心情愈发忐忑，但嘴上也没有那么吞吞吐吐了： “我是来道歉的，顾大哥，对不起，我任性了。” 说着，给顾言痕鞠了一躬，然后手里的酒杯递了出去。 顾言痕不喜说话，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接了柳烟烟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意思就是他不计较今天的事了。 第三十九章 同学 柳烟烟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样，又寒暄了两句，便拉着旁边那姐妹走了。 可没走了几步，姐妹就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烟烟啊，我有点困了，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吧，赶紧回去吧。” 说完不等柳烟烟回答，便先一步离开。 柳烟烟莫名其妙，方才说宴会无趣硬拉着让她陪着的人是她，现在丢下她一个人的也是她，柳烟烟虽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好歹是市长千金，该有的气性当然有，对方这举动就让人很不喜，柳烟烟觉得她以后要离那人远一点。 撇撇嘴，她也的确是有些累了，但她还得先去找自家老爸道个歉，不然她可睡不着。 没多在意，柳烟烟也走了。 而在柳烟烟走后没多久，那姐妹又折了回来。 看着柳烟烟的背影，眼中闪过嫉妒的光芒。 她跟柳烟烟虽然是同学，但其实比柳烟烟大两岁，因为成绩差又不思进取，被留过两次级，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跟柳烟烟做了同班同学。 他们班有个男生，长得还不错，她看上了，结果还没等她表白，就听人说那人暗恋柳烟烟。 她很不服气，柳烟烟长得虽然不错，但是她自诩会打扮，比起柳烟烟差不到哪里去。 自信满满去表白，结果被对方拒绝了，那男生丝毫不隐瞒自己喜欢柳烟烟的事实。 她居然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女人很生气，找了几个姐妹想给柳烟烟难堪，柳烟烟虽然没有大肆宣扬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知道她的人不少，她找到的几个人里刚好有认识的，听说她要教训柳烟烟，忙把事情说了出来， 知道柳烟烟的身份时，她羡慕嫉妒得发疯，冷静下来之后知道自己惹不起，心里便开始打着小九九，想巴结柳烟烟，为自己的前路谋划。 才刚付出行动没多久，没想到就迎来柳烟烟生日宴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 知道这次宴会名流云集，她可是磨了柳烟烟很久才要到的这份请帖。 果然没有白来！ 她今天可是一直站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观察每一个来的人，还没等她挑好，楼煜沉和顾言痕就来了。 虽然楼煜沉也很帅，但是看他那风流不羁的模样，她也知道，就算成功也不过是春风一度，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反而一旁那个，看着冷冰冰的，但更像是个会负责的。 可惜她没接触过娱乐圈，不知道帝国传媒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力，所以一直举棋不定，没想到却无意中撞见市长大人与他赔礼道歉，连市长都得给三分薄面的人，家世能差到哪里去？她便再没有了犹豫。 呵，她可真是要谢谢柳烟烟那个蠢货了。 想到即将步入豪门太太的生活，而且身份还不会比柳烟烟低，女人便兴奋得两眼发光。 而此时，顾言痕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身体突然出现莫名的燥热，让他原本不耐烦的心情弄得愈发烦躁，刚好有个女人凑上来跟楼煜沉套近乎，顾言痕却觉得身体里那股火像是被人添了一把柴，一下子变得愈发迅猛了，顾言痕终于是沉了脸色。 他今年可是三十了，这种东西怎么会不清楚。 可是他并没有碰过什么东西…… 倏然，想到柳烟烟给她敬的那杯酒，眼里有冷光闪现。 不过随即又拧了眉，柳烟烟根本没有算计他的理由，而且那丫头当时目光澄澈，如果真是她做的，不可能那么镇定。 看来是被人给利用了。 呵，敢算计他，真是好样的。 面色铁青的顾言痕，也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揪过一旁的楼煜沉就把他带走了。 众人：“？？？” 发生了什么？ 楼煜沉也是一脸懵逼，大哥发什么疯？ “哥，你干嘛？” 休息区很大，但是已经是深夜，除了方才他们那一块儿人比较多以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是空空荡荡的。 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顾言痕才冷冷地开口：“我被人算计了。” “啊？” 楼煜沉有些傻眼。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一直在他身边啊，他被人算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柳烟烟递过来的那杯酒被人动了手脚。” 楼煜沉拧了拧眉，“谁胆子这么大？” 顾言痕摇头，“还不清楚。” 能借柳烟烟的手，对方显然跟柳烟烟关系比较近，印象中好像当时还有个人跟柳烟烟一起走了过来？但是对方没有自我介绍，他根本就没注意对方的存在。 楼煜沉知道顾言痕被算计，第一反应是愤怒，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但第二反应就是幸灾乐祸了，顾言痕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三十年来没碰过女人，啧啧啧，今天这是要被逼得破戒了？ 察觉到楼煜沉幸灾乐祸的目光，顾言痕淡漠的眼神扫了回去，楼煜沉摸了摸鼻子，还好意思开玩笑：“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想找我解决？” “解决”俩字咬得有些重。 顾言痕似笑非笑：“也不是不行。” 楼煜沉：“！！！” 卧槽，他开玩笑的啊！ 楼煜沉一脸惊恐，“哥，原来你这么多年没女人是好这口啊？” 顾言痕：“……” 懒得跟他扯皮，顾言痕转过身，准备回房间冲冷水澡，压制一下药性。 楼煜沉灰溜溜地跟在顾言痕身后，心里却有些好笑地想，市长大人这场宴会真是热闹，在他眼皮子底下都已经有两个人被下药了，他没见着的不知道还有没有。 等等，两……个人…… 楼煜沉突然顿住脚步，盯着顾言痕的背影若有所思，刚好两人一男一女，凑活一下？印象中那女人长得还不错的样子。 不过随即甩了甩脑袋，那俩人走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估计老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哪儿可能给眼前这大哥当解药去？ 长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会有这事儿，先前就想办法把那臭丫头调换的房卡弄到手了。 抛去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楼煜沉又迈步跟了上去，不过刚走了两步，不经意间似乎扫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咦？那个人怎么在这里？ 第四十章 救我 嗯，楼煜沉看见了莫易。 莫易被苏岩赶出来后就在休息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酒当水一样一杯又一杯地灌了下去，此刻俨然已经醉了，但还在不要命地可着劲儿灌酒。 哟！看样子那妞宁死不从，把这人赶出来了啊？好样的！ 余光看到他面前的桌上有一张卡片，楼煜沉就笑了。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顾言痕那个大铁块。 楼煜沉可是亲眼看见莫婧下药全过程的，她拿了苏岩的手机他也看见了，当时还在心里赞了一句考虑得真周到，这会儿看莫易的样子，也知道肯定是被拒绝了，又没有手机，那女人估计现在还痛苦着。 啧，他可真善良，解救一个身处水深火热的小女孩。 楼煜沉勾了勾唇，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莫易现在已经醉得没有神智，根本就没看来人是谁，只背过身去，摆了摆手：“走开！” 莫易撇了撇嘴，但没说什么，悄无声息地顺走桌上的房卡，眼底的笑意变浓。 见前面顾言痕已经快走到电梯了，楼煜沉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哥，等等。” 楼煜沉一巴掌拍在顾言痕的肩头，边出声让顾言痕止步。 顾言痕此刻身体热得厉害，眉宇间愈发不耐烦。 “干什么？” 楼煜沉也不介意他的语气差，两根手指夹着一张卡片伸到楼煜沉眼前： “喏，别说哥们儿不帮你，解药。” 顾言痕拧了拧眉，但并没有将楼煜沉嘴里的解药两个字深想。 “你早就料到了？” 所以带了解药有备无患？ 楼煜沉轻咳，他知道他要是说了实话顾言痕肯定不会同意，既然他这么误解了就误解吧。 没有多做解释，楼煜沉将卡塞顾言痕怀里，“你赶紧去吧。” 啧，再不去那女人估计快被憋坏了。 顾言痕接过房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上面的数字，按了电梯。 楼煜沉的房间是在4522，比苏岩所在的楼层高，看着顾言痕迈步出电梯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好戏开场的笑意。 啧，那些人辛辛苦苦算计，真以为能得偿所愿？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而顾言痕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开门的一瞬间，会看到一个近乎**的女人蜷缩在沙发上。 他算是知道楼煜沉口中的“解药”是什么意思了。 这小子！怎么能这么没分寸？ 而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本被折磨得闭上眼的苏岩也迅速睁开了眼。 她以为莫易去而复返。 却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不，不应该说完全陌生，她才在宴会上见过，印象中叫……帝少？ 见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苏岩又羞又气，忍不住冷声质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 然而出口的话却是让两人都忍不住震了一下。 苏岩嗓音沙哑，气息也不太稳，语气里没有半分冷意不说反而像是小女儿家的娇嗔，苏岩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而听到苏岩的话，顾言痕猛然回神，这才发觉自己的目光居然是一直落在对方身上的，刚想移开目光，却发现苏岩脸色潮红，还有方才的声音明显不对劲，顾言痕蹙了眉，他就说楼煜沉怎么敢随便丢个女人给他。 “你也被下药了？” 苏岩愣了愣，甩了甩脑袋努力保持神智。 “也？” 难道这男人也被人算计了？可是为什么会到她这里来？ 然而药性长时间的堆积，苏岩此刻越是思考越是没办法集中精力，脑袋里一团浆糊。 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走过去，走过去，苏岩，你需要他…… 顾言痕不知道怎么跟这女人解释，只是对方此刻脉脉含情，睡袍又松散露出双肩及胸前的大片皮肤，顾言痕觉得视线所及的地方就是一桶油，不停地浇着体内的火，越烧越旺，他整个人似乎快被焚成灰烬。 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挪开视线，可是整个人就像定住了一般，一点想挪开的欲望都没有。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沙发上的苏岩突然站了起来，迈步似乎有些艰难，但她还是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男人英俊的脸颊上绯红的颜色，苏岩有些了然。 可是离这个人越近，她愈发没办法思考。 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苏岩才勉强回复了些许思绪。 自己现在没有手机她没办法打电话叫医生，索性面前有个“解药”…… 而且对方也被人算计，那么事后两人互不相欠，对方应该也不会缠着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苏岩咬咬牙，冷冷地盯着那个人，宛若女王般施舍的语气： “一百万，救我。” 顾言痕本来也处在理智崩塌的边缘，苏岩这话一出，怒火和欲火交织，烧断了男人最后一根神经。 “成交。” 顾言痕冷哼一声，缓缓吐出俩字之后，一把就将面前这个高傲得让人很不顺眼的小女人打横抱起，压在了床上，盯着那艳丽的红唇几秒，想到方才从这张嘴里吐出的那目中无人的傲慢语调，顾言痕没有任何顾忌地吻了下去。 味道……出乎意料的香甜。 而唇齿交缠的那一刻，药效发作得愈发迅猛…… 事毕之后，苏岩又痛又累，理智尚存，看着自己身上的男人，毫不客气地一口咬在顾言痕的肩上。 “技术真烂，差评！” 顾言痕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那女人给他下的药效极强，一次根本不够，但是当他发现这个女人也是第一次之后，出于对她的照顾，剩下那点药效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这女人居然还敢挑衅他，那他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是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透过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吐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危险。 苏岩条件反射就想把人推开，奈何根本就使不上劲，人没推动，反而像是两只手抚摸上去一样。 顾言痕看出她眉宇间的恼怒，却抬手抓住她一只白皙的皓腕，低笑道： “也是，毕竟一百万呢，没能把你伺候好是我的不对。” 顿了一下，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苏岩另一只抵在他胸前的小手，这才接着道： “既然你送上门，那我们再来？” 第四十一章 满意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根本没给苏岩说话的机会，再次吻了下去。 苏岩：“！！！” 她明明是要把他推开的！他盯着她的手那仿佛她故意勾引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一次，苏岩更没有力气去推了。 苏岩的话让顾言痕愤怒，出于男人的自尊心，顾言痕以常人所不能及的自制力克制着体内的所有欲望和冲动，充分发挥一个男人在这方面的天赋，极力寻找着她身上所有的兴奋点。 苏岩很快被撩拨得软成一团，她体内也有残余的药效，此时折磨得她比之前还难受，只想等那男人给她一个痛快。 偏偏顾言痕这次似乎故意跟她作对，除了撩拨什么也不干，苏岩觉得她快要疯了。 看着苏岩眉眼起雾的模样，顾言痕满意地笑了。 埋首在她颈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和侧颜，红润的脸颊愈发娇媚，她听见他低沉而带着蛊惑的嗓音： “现在呢？技术怎么样？” “……” 苏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这男人……难不成还要让她夸他技术好不成？ 这么羞耻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贝齿紧咬着唇瓣，苏岩极力保持自己最后一丝理智，这男人蛊惑人心的本事太强了，她怕自己招架不住。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这么倔，顾言痕愈发兴趣盎然，不断折磨着她，苏岩残存的理智终于一点点被欲望啃食干净。 看着女人逐渐放松的贝齿，顾言痕再次低声地蛊惑着： “现在呢？嗯？” 苏岩已经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了，顾言痕也不着急，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告诉我，现在，你满意吗？” 懵懵懂懂间似乎有声音传入耳朵，苏岩听到了他的话，但是此时已经不是她的神经在思考，只是凭着本能回答： “满……满意。” 冷峻的眉眼泛起笑意，接着问： “喜欢吗？” “……喜欢……” 温温软软的声音，似乎穿透男人的耳膜直达大脑的某根神经，但他却依旧克制着。 折磨这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有意思。 “你的名字，告诉我。” 苏岩却再次陷入恍惚，像是听不清他说的话。 顾言痕又一次重复，声音里有些发狠： “告诉我，你的名字。” “……苏，苏岩……” “苏岩？” 顾言痕轻轻咀嚼了这个名字，轻笑了一下，接着哄： “苏岩，记住，我叫顾言痕。” 女人还是没有出声，她现在的状态，似乎总要重复两遍她才能勉强凭着本能回答。 顾言痕在这方面极有耐心。 “苏岩，叫我，顾言痕。” “顾……顾言痕……” 很满意女人的配合，而顾言痕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是哄着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苏岩……告诉我……你想要……告诉我……我就不折磨你了……” 这句话像是拨动了苏岩的某根弦，居然没让顾言痕重复第二遍苏岩就凭着本能回了，声音里透着可怜兮兮的哽咽： “顾……顾言痕……我……想要……” 这话一出，顾言痕褐色的瞳孔一瞬间被无边的墨色浸染。 他只是想让她说出想要两个字，这女人，居然还叫出了他的名字！ 再没有犹豫，顾言痕说话算话，没再继续磨着她，腰身陡然一沉…… 这一次，顾言痕没有丝毫的怜惜，毫无节制的索取，等他终于餍足停下来的时候，苏岩已经累到昏睡过去。 看着身下那张娇俏的小脸，顾言痕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不知道这女人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眼角的余光瞟到被单上那一抹嫣红，顾言痕的眸色又深了深，或许，对方会让他负责？ 啧，心底好像没那么抗拒？ 不过…… 顾言痕翻身下床，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少爷。” “嗯，给我查一下一个叫苏岩的女人，半个小时之内，结果发给我。” “？？？” 然而还不等对方发问，顾言痕便挂断电话。 对方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他刚才听见了神马？ 少爷……要、要查一个女人？！ 卧槽！ 少爷这是开窍了？ 石化半秒，蒋渊果断打开电脑，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速敲打，他可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再说挂断电话后的顾言痕，看着床上有些安稳的睡颜，身上全是些星星点灯的印记，便迈步去了卫生间。 半晌出来，将苏岩打横抱起，肌肤相贴的一刹那，顾言痕眸色暗了暗，想起这女人眼角含泪，低声在他身下祈求的模样，刚刚消下去的火似乎又有燎原的趋势。 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妖精。 “嗯……” 小心翼翼将人放进刚刚放好水果浴缸中，入水的一刹那，舒适的水温让苏岩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 顾言痕的喉结动了动，猛然附身含住苏岩娇艳的耳垂，细细碾磨半晌，看着苏岩蹙眉，身体开始变得难耐和颤抖之后，才低低地开始笑，沙哑的嗓音里透着蛊惑： “苏岩，别勾我，我难受……我会让你比我更难受，嗯？” 他可是辛辛苦苦忍耐了那么久，才摸清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点，耳垂是最碰不得的，想撩起苏岩的反应，轻而易举。 苏岩要是清醒着，此刻肯定破口大骂，卧槽，谁特么勾你了！ 沉睡中的苏岩自然是没办法回答顾言痕的，顾言痕也没指望能听到回答，静了半晌，才开始动手，细细地帮苏岩擦洗身子，看着那些擦洗不掉的红印，满意地勾着唇。 帮苏岩清洗好身子之后，顾言痕拿过浴巾，又小心翼翼地帮她身体的每一处擦干，这才将苏岩抱回床上，贴心地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顾言痕愣了愣，想他堂堂帝少，什么时候这般悉心伺候过人？偏偏这女人还是这般一无所知的模样。 挑了眉梢，低头，看着小腹下面挺起的炙热，无奈一笑，转回浴室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 嗯，降火。 冰凉的水珠自花洒中倾泻而下，打在肩头时，突地一阵刺痛让顾言痕皱眉。 偏头一看，一排清晰的牙印映入眼帘。 顾言痕眼睛眯了眯，他想起来了，这是那女人给他差评时咬的。 呵，他倒要看看，那女人醒过来，还敢不敢给他差评。 第四十二章 资料 顾言痕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蒋渊已经把查到的资料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把身子擦干，穿戴整齐之后，顾言痕才不疾不徐地点开文件。 六年前出道，两年前爆火，前些天的出轨门…… 第一任男友，《落幕》男二余承阳，交往半个月，第二任男友，当红男模陈星扬，交往二十天，第三任男友…… 蒋渊调查得相当仔细，甚至连苏岩每一任男友的照片都有附上，顾言痕越看脸色越是阴沉，直到盯到最后一行，现任男友，国民暖男莫易，未分手。 呵，未分手？ 睡了他，还敢跟另一个男人交往？做梦！ 但是看着苏岩以往的情史，算上换男友的间隔期，几乎每个月换一个男友，六年下来跟苏岩交往过的男人超过七十二个！ 顾言痕揉了揉额角，他可真是小看了这女人！ 不过……呵，交往得再多又怎么样，第一次还不是落在了他手里？ 想到苏岩如果不是第一次，也在其他男人身下露出那般眉眼起雾的娇媚样，莫名的怒火开始在顾言痕的心头燃起。 顾言痕将苏岩的资料看得很仔细，看到两年前那条微博的时候，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寻找mr.right？ 她的人现在都落在了他手里，她的mr.right除了他还能有谁？ 一想到苏岩说找那么多男朋友都是为了她的真命天子铺路，顾言痕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还算这女人有眼光，看看她找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丑不拉几，可不只能给他铺路吗？ 这话要是被苏岩听到估计要吐血，你特么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好好看看！她的前男友们哪个不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最次也是眉清目秀型吧？哪里歪瓜裂枣丑不拉几了？！ 再翻到几天前的微博视频，看到站在苏岩身旁的两个男人，秦夜顾言痕只扫了一眼，视线全程落在莫易身上。 这就是那女人的现男友？嘁，不过如此。 嗯，顾言痕此刻眼里，苏岩的每一任男友都比自己差劲比自己丑。 然而再往下翻，文件却是戛然而止。 资料里除了苏岩的六年，再没有更多的。 顾言痕向来淡漠的脸上染上了些许怒气，然而熟悉顾言痕的人会知道，外露的这点点怒火俨然表示他已经怒到了极致。 电话再次被接通： “蒋渊，你胆子挺大啊，敢敷衍我？” 电话里的蒋渊是一头冷汗，少爷这声音一听就不对啊。 “那个……不是……少爷，你让查的这个女人只能查到这么多啊，我……” 顾言痕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只能查到这么多？” “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档案只从六年前她进入首都传媒大学开始，再往前就没有了，她的高中毕业院校，她的家庭成员信息……这些统统没有，完全就像是突然出现的！” 怒火被这两句话浇灭。 凭空冒出来？ 他可不相信谁能像孙猴子一样凭空冒出来。 看来是有人故意掩盖了她的过去，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她的过去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人这么大费周章？ 还有，能把一个人的资料掩盖得这么天衣无缝的，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苏岩啊苏岩，你可真是让我越来越惊喜了。 顾言痕没再说什么，指尖轻触，挂断了电话，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想事情。 像是想到了什么，顾言痕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不过这次却不是打给蒋渊。 “卧槽，特么大半夜谁啊？” 话筒里传来楼煜沉暴躁的声音，嗯，谁被大半夜吵醒都会很不爽。 不怪楼煜沉心大，虽然他知道顾言痕和苏岩会发生什么，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又不能在一边看着，没必要担心得睡不着吧？是以顾言痕这边折腾苏岩到大半夜，楼煜沉照旧睡得香甜。 当然，以楼煜沉那尿性，睡前还是恶意地揣测了两下，顾言痕三十年没碰过女人，到底会不会啊？或者……行不行？ “我。” 冰冰凉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入楼煜沉耳中，楼煜沉陡然清醒。 “哥？” “嗯。” “哟？完事儿了？” “……” 顾言痕头疼，他该怎么接？ 偏偏楼煜沉还不怕死的继续调侃，“现在才打来电话，看来是刚完事没多久，了不得啊哥，我还以为你不行来着。” 顾言痕的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看来你真是闲得慌，要不要我给你家老爷子打声招呼，送你回军队？” “卧槽，哥，你要不要那么狠？别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吗？” 楼煜沉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那破地方，他好不容易出来，谁特么要回去？ 当然，顾言痕也只是说说，话锋一转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说正事，楼二，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女人？” “哟，看样子你这是看上了准备长期发展？” 楼煜沉饶有兴致地打趣，也只有他敢这么跟顾言痕说话。 “楼二，看来你是真的想回去了。” “卧槽，你丫能不能换个话威胁我？” “少废话，说！” “还不就是你想清静，非得找个僻静的角落窝着，我就带你过去了呗，嘿，居然有个小丫头不怕死地瞪着我，活像老子抢了她男人一样……” 然后，楼煜沉就在电话里巴拉巴拉倒豆子，把他看见苏岩，到她被下药，再到拿到房卡的全过程跟顾言痕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楼煜沉的叙述，顾言痕沉默了半晌，然后…… “所以你拖着老子在休息区忍受了那么多人的骚扰就只是为了报复一个小丫头瞪了你？！结果后面还没报复成？！” “额……” 卧槽，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楼二，你可真是好样的。” 听着电话里顾言痕毫不客气的嘲讽，楼煜沉：“……” “哎，不是，哥，你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啊，要没我，你这会儿哪能抱得美人归啊？” “呵，要没你我也不会被算计！” 特么他早回房间了！ 楼煜沉：“……” 好像是诶⊙?⊙！ 楼煜沉不死心地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里已然传来忙音。 而挂断电话之后的顾言痕，又开始坐在沙发上发呆。 莫易的妹妹算计苏岩，莫易知不知情？ 能被小女人赶出去，怕是知情的。 竟然敢动他的女人，呵，他会让他付出代价。 第四十三章 愤怒 苏岩虽然累到极致，也的确睡得昏沉，但是在秦家做苏二公子那么多年，遇到的暗算不会少，警觉性已经养成，平时都是浅眠，只有偶尔拍戏力度相当大的时候她才会陷入深度睡眠，但也绝对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再加上今晚的事情积在苏岩心底，根本没办法安心一觉睡到大天亮，当深度睡眠过去，身体基本的代谢差不多完成，苏岩便睁开了眼睛，而此时，不过凌晨五点左右。 醒过来的苏岩，看着陌生的房间，脑海里还有一瞬间的茫然，然而这样的茫然并没有持续太久，耳边低沉的嗓音让苏岩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醒了？” 苏岩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俊美如神只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昨晚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 苏岩起身，浑身的酸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但还是强忍着开口，嗓音有些迟疑：“顾言痕？” 顾言痕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变得愈发兴味： “记性不错，还以为你会过河拆桥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看来昨晚没让你白叫那么多声。” 苏岩：“……” 苏岩一张脸变得滚烫，不过不是羞的，是气的。 昨晚的事情她可记着呢！这男人不要脸地折磨她，好不容易给了她痛快，却是把她拉入了更为难受的深渊，他在她耳边不停地哄着她叫他的名字，不叫他便用力，叫了更用力，偏偏她根本无力反抗，就这样来来回回叫了无数次，他像是要教她把他的名字狠狠地刻进心里一般，到了最后甚至不用他哄，他每撞击一下她都凭着本能唤上一声，越想越羞耻，这特么简直是她生平唯一一次奇耻大辱啊！ 虽然气愤，但是苏岩并不会因为顾言痕的调戏便失去理智，看着沙发上衣冠楚楚的男人，苏岩冷笑出声：“麻烦帝少解释一下，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然而意外地，她却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慌乱，反而勾了勾唇，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你只有两张房卡，一张在你手里，另一张在谁手里你心里不清楚？” 苏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她怎么会不记得，莫婧和莫易联手算计她，她怎么会不记得！ 可是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莫易辛辛苦苦地算计就是为了把她送上另一个男人的床？怎么可能？！ 她感觉得出来，莫易是喜欢她的，就是因为知道莫易喜欢她而她对他没意思，所以才想早点分手不想他越陷越深，莫易怎么可能会把她打包送给另一个男人？ 想到什么，苏岩抬眸：“你偷了莫莫手里的房卡？” 只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 她跟莫易交往得时间不长，但是她看人极准，莫易的为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过心里却还是有一丝动摇，她真的了解莫易吗？如果莫易的为人真的足够她信赖，又怎么会发生昨晚的事情？ “偷？呵，苏岩，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以为，本少想睡一个女人还用得着去偷？” 顾言痕面色铁青，脸上的笑意在苏岩说出那句质疑的话之后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虽然楼二的行为跟偷没什么区别…… 但是！ 她宁愿觉得他品行不正也要坚持相信莫易的为人！这个认知让他恼火到了极致。 这个蠢女人，要不是他，她被人算计了还给别人数钱呢！ 莫莫？呵，叫得可真是亲热，那他就亲手毁了那个男人在她眼里的认知，他倒要看看，他们之间的信任是不是真的无坚不摧。 “你的莫莫，亲手把你送到我手里，条件是让他在娱乐圈永不衰落！” “不可能！” 苏岩条件反射否认。 她这样的反应只会让顾言痕愈发怒火中烧。 冷峻的脸上泛起嘲讽，“不可能？那你告诉本少爷，还能有更合理的解释吗？” 苏岩低下头，抿了抿唇，却没有再说话，她跟莫易认识的时间根本不长，一切都是凭着直觉，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莫易都能给她下药，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而且以顾言痕帝国传媒继承人的身份，让莫易的愿望实现根本不是难事。 苏岩的沉默让顾言痕的怒火消了大半，呵，也不过如此嘛。 等等……什么时候他的情绪，居然能这般轻易被人左右了？ 顾言痕拧眉，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烦躁的来源，苏岩冷漠的嗓音已经响起。 “顾言痕。” “嗯？” “闭上眼睛。”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顾言痕一愣，随即看到女人裸露的香肩，唇角微扬。 “怎么？要起床穿衣服？你身上哪里是我没看过的，害羞什么？” 苏岩脸有些热，但眼神却格外的冷。 而顾言痕却一点都不怕，就那么跟她对视着，眼底的意思只有一个：我不闭，你能奈我何？ 爱闭不闭，还真以为她怕了他不成？ 反正如他所说，她身上没什么地方是他没见过的。 苏岩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再睁开的同时手已经掀开了薄被，若无其事地起身。 刚下床的那一刻，腿部的酸软让她差点栽倒，但她只是蹙了眉，强忍着走到卫生间去拿她昨晚洗澡前换下的衣服。 女人毫不遮掩的胴体在顾言痕眼前晃悠，顾言痕的眸底已经开始有墨色浸染。 这女人，胆大到不行！ 而关上卫生间的门之后，苏岩背靠着墙壁，有些无力，这种无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来自于心灵上的。 即便她表现得再怎么云淡风轻，再怎么告诉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没什么。 可是…… 她守了二十四年的清白就这么没了，还是给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心里到底是不甘心的。 看着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苏岩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 但是值得安慰的是，身上似乎有被清洗过的痕迹，看来那男人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禽兽。 沉默着穿好衣服，苏岩又有些头疼了。 她的衣服是裸肩的，脖子和肩膀上暧昧的痕迹根本遮不住。 还好她醒得早，现在出去应该没什么人，不然她估计又要上头条了。 这么想着，苏岩觉得不能再多留了，打开门出去后便径直去翻找自己的包。 第四十四章 一百万 看着一身大红及膝裙的苏岩，曼妙的身子被包裹着，开衩的裙摆随着苏岩的走动白皙的双腿若影若现，顾言痕觉得他此刻的喉咙有些发干。 再看到苏岩肩膀上自己的杰作，顾言痕很不要脸地沙哑着嗓音嘲讽：“你身上这两块布料跟你没穿有什么区别？” 苏岩没理他，从包里掏出一张似乎是纸的东西，又掏出一支笔，在掌心刷刷两下之后，苏岩把那张“纸”递到顾言痕手里： “一百万，忘记今天的事情。” 原来那不是纸，是支票。 一百万，听着很多，但苏岩现在的身价，片酬随随便便都是千万起价，再加上秦家的产业，一百万对她而言，还真的不算什么。 但苏岩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是瞬间就挑起了男人的怒火。 他想过她醒来后的千千万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她居然想给了他钱就走人！ 这女人！还敢提这一百万！她把他当什么？！ “苏小姐真是讲信用，给了差评却没有扣我的钱。” 顾言痕看着眼前那张支票，不咸不淡地开口。 苏岩没有说话，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否则，天亮之后，她就走不了了。 那副随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的态度，让顾言痕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口中愈发肆无忌惮：“让我猜猜你不扣钱的原因是什么？是后面我把你伺候得很舒服是吗？也是，你可是亲口说过对我的技术很满意呢……” “够了！” 苏岩深吸一口气，终于冷声打断。 “怎么？敢说不敢认？真是个穿上衣服就不认人的无情女人。” 苏岩捏着支票的手都有些颤抖，这男人，他哪里来的脸？！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黑锅我可不背，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知道嘴长在你身上，我只是问你满不满意，不满意你说就是了，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苏岩：“……” 那种情况她能怎么说？！ 连让她叫她名字都能使手段，要是听不到让他满意的回答他不把她折磨到扒下一层皮才怪了！ 现在都事后了嘴巴又长在他身上当然随他怎么说！ 苏岩气到极致，知道耍嘴皮子她比不过眼前这男人，苏岩索性闭口不言，只将手里的支票又往前递了三分。 顾言痕看着愈发接近自己的支票，上面的一串零此刻似乎有些刺眼，刺眼到……他忍不住想撕了它！ 一百万就想跟他撇清关系？ 豁然起身，顾言痕一下子握住苏岩拿支票的那只手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把苏岩拽到了自己眼前，眼神里透着狠劲： “一百万就想打发我？苏岩，还真是没白瞎你这张清纯的脸蛋——单蠢！” 苏岩冷笑： “是，堂堂帝少，这身价怎么都比我个小明星要高，怎么可能区区一百万就打发得了的？但是！顾言痕，你不要忘了，你昨晚也是被下了药的！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给你一百万是不想让你以后再跟我有什么纠缠！” 不想他与她纠缠？ 呵，偏偏他还纠缠到底了！ “呵，你以为，我要是没被算计，你能爬上我的床？” 爬你二大爷！ “我也被算计了！” “你被算计了又能怎么样，爬上本少爷的床是你的荣幸，你除了损失清白还损失了什么吗？本少可是损失了上亿的资源去捧一个垃圾！” 顾言痕口中的垃圾，自然是指莫易，之前他就告诉苏岩，莫易用她换了他在娱乐圈永不衰落的地位。 要让一个人长久的红火下去，所用的资源可不得上亿吗？ 这么一比，苏岩手里那一百万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苏岩气得眼眶都有些发红：“你敢捧他我就敢踩他！要损失的不会比你少！” “踩？呵，苏岩，你拿什么跟帝国传媒杠？”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浇熄了苏岩所有的怒火。 是啊，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明星，她拿什么跟帝国传媒这颗巨树杠？秦家的身份也许足够，但她隐藏得那么久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苏岩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说吧，你要什么？” 这男人要是没所图，根本不可能跟她说这么多，她从来都不傻。 顾言痕低眸，眼底有些意味不明。 “听你这意思，我要什么，你都能给？” “是，只要我有，只要你能放弃莫易的条件。” 想踩着她往上爬？做梦！ 苏岩那双漂亮的瞳眸里闪烁着恨意。 顾言痕看着眼前这张娇俏中带着强势的脸，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要你！” 说完，不待苏岩作出反应，猛然附身便吻了下去。 苏岩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后便开始死命地捶打，想推开眼前这个男人。 偏偏男女天生体力上的差距让苏岩的抗拒没有丝毫的用处，反而因为她的反抗，让顾言痕的吻变得有些发狠。 推又推不开，鼻息间全是这男人的气息，苏岩渐渐失去了气力，只能死死地瞪着他，任由他予取予求。 直到苏岩呼吸不过来，即将窒息，顾言痕才舍得放开她，看着她因为缺氧而愈发红润娇艳的脸蛋，眼中的怒火因为雾气反而染上了几许媚意，水汪汪的，顾言痕差点把持不住。 “考虑好了吗？” 顾言痕咬着苏岩的耳朵，性感又沙哑的嗓音刺激着苏岩的耳膜。 苏岩浑身一颤，根本没办法思考。 “你……你放开我……不准……不准亲那里……” 顾言痕却是低低地笑，非但没有放开，原本的轻咬反而又加了几许力道： “那你想让我亲哪里？嗯？你说，我照办就是。” “顾，顾言痕……你混蛋！” “嗯，我不否认。” “……” “我还有更混蛋的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一出，苏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一把将顾言痕推开：“你做梦！” 顾言痕也不恼，只是不紧不慢地接话：“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我没必要做梦。” 苏岩：“……” 啊啊啊啊她好想上去撕了这男人的嘴！ 看到苏岩气得抓狂的样子，顾言痕反倒心情很好地坐了下来，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悠闲地得不得了的样子。 “考虑得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苏岩有点懵。 “什么？” 苏岩傻兮兮的样子，让顾言痕心情愈发顺畅，又再重复了一遍： “你方才不是问我要什么吗？只要你有你就给，我说，我，要你。” 第四十五章 谈判 苏岩突然就笑了，“顾言痕，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嗯？怎么？”顾言痕挑眉，这女人话题跳跃的速度，他还真有些跟不上。 “我要是答应了你，你不仅抱得美人归，还不会有上亿的的金钱损失，什么好处都给你占了，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 是，她的确恨莫易没错，不管是谁，你自己往上爬她不拦着，但是想踩着她她会让那人硌脚到站不稳狠狠地摔下去！ 可是再怎么恨，苏岩也不是没有理智的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凭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 顾言痕看着苏岩冷静中透着嘲讽的脸，半晌，居然莫名笑了起来，虽然压抑得低低地，但还是让苏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笑什么？” 顾言痕强忍住笑意，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你的脸皮到底怎么长的？居然能这么坦然地夸自己是美人？” 他笑的是苏岩那句抱得美人归。 苏岩：“……” 卧槽！这是重点吗？！ 狗男人，跟她哥哥一样没眼光！ “不知道本小姐的美那是你们瞎！” “能不能谦虚点？” “明摆着事实的事情过分的谦虚就是变相的夸耀了，我不能太招人恨。” “脸皮真厚。” 苏岩磨牙，却是一下子换了张笑脸：“帝少您真帅气。” “嗯，有眼光。” 顾言痕不客气地受下了。 他以为会让苏岩吃瘪，哪成想苏岩挑眉笑得更加欢了，还故作无奈地收起笑颜，摊了摊手：“可算知道今儿为什么脸皮格外厚实了一圈。” “哟，知道反省了？” 苏岩呲牙：“可不是嘛，某人给自个儿脸上贴的金太多了，可能昨晚上没注意掉了两层在我脸上了。” 顾言痕：“……” 这女人是在说他承认他帅是在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顾言痕不怒反笑：“谁知道您脸上突然加厚的两层是我不小心掉的还是某人趁我太忘情的时候伸手从我脸上扒拉下来再往自个儿脸上贴上去的？” 嗯，顾言痕“忘情”俩字咬得贼重，视线还有意无意地扫向苏岩肩膀上的痕迹。 苏岩：“……” 对不起她错了，这人脸上哪儿是掉了两层啊，分明是又往上贴了有好几千层，扒都扒不下来那种！ “你别转移话题！” 妈的再被他带着话头跑她今天能当场气死在这儿。 顾言痕也不再逗她了，正了正神色，他就知道这女人不好糊弄，说服她估计不容易。 可，那又怎么样，她，他势在必得！ “为什么对你没好处，只要你跟了我，你就是帝国传媒未来的总裁夫人，莫易还不是任由你搓圆捏扁？” 苏岩嗤笑，“顾言痕，你要怎么才相信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糊弄你？” “难道不是吗？帝国传媒啊，商界的一块巨石，会让我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明星坐上总裁夫人的宝座？” 顾言痕神情微滞，但随即就笑了：“是，你说得对，帝国传媒不会容忍出现灰姑娘变身白雪公主这种戏码。” 苏岩一脸我就知道。 “但是……苏岩，你又真的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明星吗？你是真的毫无背景，还是背景太深而被人掩藏呢？” “你调查我？” 苏岩有些心惊，能说出这种话，顾言痕肯定派人查过她。 可他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试探？ 苏岩有些摸不准，也不敢胡乱接话。 “不要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本少要知道睡了本少的人是谁这个不过分吧？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被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睡了？少看点脑残的豪门小说。” 卧槽，臭表脸，到底是谁睡了谁？！ “……难得帝少对豪门小说的经典桥段这么熟知。” “嗯，本少是博闻强识了些，你别羡慕。” 苏岩：“……” 去你妈的博闻强识！ “那帝少不妨说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查到了什么？查到了你的风流情史！ 顾言痕想起看到的资料，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但被他极力的克制下去了。 “你猜猜我都查到了什么？” 苏岩一噎，暗骂一声老狐狸，还以为能从他嘴里套话，谁想这男人也在给她挖坑。 “我不想猜，也没有猜的必要，一句话，帝国传媒总裁夫人这个身份对我没有丝毫的吸引力，至于说莫易任我搓圆捏扁，我没兴趣搓他更没兴趣扁他，只是单纯地不想看人好过罢了，但没必要赔上自己吧？帝少您觉得呢？” “可你已经赔上自己了。” “所以我就该这么将错就错吗？” “不好吗？莫易亲手把你送到我手里就是想谋一个锦绣前程，你如他所愿进我顾家大门，再转身告诉他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是他亲手给了你足够毁灭他的身份地位，还能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吗？这样报复起来不应该更有快感？” “……” 苏岩闭口不言，像是有些被说动。 昨晚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太会蛊惑人心。 见苏岩这样，顾言痕勾了勾唇，继续道： “我看了你两年前的微博，你说过你想寻找你的mr.right，你的清白留了那么久就是这个原因吧？可是它现在已经没了，你还要怎么找，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肯定不是你！” 苏岩条件反射出声反驳。 她的真命天子要是跟他一样恶劣她简直可以一头撞死了！ 顾言痕黑了脸，“你凭什么那么确定？” 苏岩噎了噎，但还是胡掐了一个理由，“我跟你又不熟。” 可她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哦？是吗？那你告诉我，你以往的每一个男朋友，在交往之前跟他们有多熟？” 能熟才怪了！她都是看脸，长得好看还单身的话她就直接下手表白，同意就交往，不同意她找下一个合眼缘的就是了，但是苏岩本身底子不错，而且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情基本都是玩玩，也没谁是奔着长远去的，拒绝苏岩的人几乎没有，这也是苏岩换男友勤的原因之一——人家对方也答应得爽快嘛！ “反正不可能是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还是说……你怕了？” 顾言痕似笑非笑地语气彻底激怒了苏岩。 “笑话，我需要怕什么？” 第四十六章 协议 “怕本少爷魅力无限你情不自禁被吸引最后爱本少爷爱得无法自拔。” 苏岩目瞪狗呆，这人哪儿来的大脸？ “人可以自恋，但是不可以不要脸！” 顾言痕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挑眉看向苏岩：“嗯，在呢，没扔。” “！！！” 眼看苏岩有愈发松动的迹象，顾言痕也不继续逗她，添了最后一把火： “而且，你找男人都是看脸，本少爷这张脸比你的任何一任前男友都不差吧？你就当是又新换了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朋友，大不了不合适再分，你又不会损失什么，毕竟……你损失的东西昨晚就没了。” 苏岩蹙起了眉，似乎在认真思考顾言痕的话，好像……是有点道理。 再打量顾言痕，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褐色的瞳眸似有光华流窜，眉毛浓密，鼻梁高挺，淡色的唇瓣薄得像是纱，但苏岩记得，吻她的时候，却是分外柔软…… 呸呸，苏岩你在想什么？！能不能不要再这种时候当颜狗？ 但不可否认，顾言痕是帅的，尤其是身上自带的那种冷峻中透着矜贵的气质，更是为他整个人加了不少分。 沉默良久，苏岩才再次开口：“如果我觉得不合适，到时候你真能痛痛快快地跟我分手？堂堂帝少，能忍受自己被甩？” 这话是告诉顾言痕，如果这个条件他也答应的话，他方才的要求，她可以接受。 顾言痕眼睛眯了眯，这女人就这么确信她一定不会爱上他？ 呵，分手，她以为落他手里还能想走就走？ 不过这话现在肯定是不能说的。 “那是自然，你以为对于一个不喜欢本少爷的女人，本少爷还能死皮赖脸地贴上去不成？” 这倒是。 但是苏岩却还是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理智告诉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答应，虽然找不出自己觉得不对劲的理由，但苏岩觉得她应该跟着自己的第六感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 “我们拟一份协议。” 苏岩盯着顾言痕，说出口的话寸步不让。 顾言痕就笑了，他本是一张冷峻的眉眼，此刻不带嘲讽的笑颜里透着几分清冽，倒是让苏岩有一瞬间的失神。 “所以我说我们挺合适的，我也怕你反口，正有此意，不过……” “不过什么？” 顾言痕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你确定协议现在就要拟？已经快六点了，就你这一身，等协议拟完怕是不用再出门了。” 苏岩揉了揉额头，她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那怎么办？” “你先回去，协议我来拟，回头送你手上，有什么问题你再改了给我看就是。” 苏岩想了想，似乎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好，留个电话吧。” 顾言痕伸手，示意苏岩把手机递给他，苏岩拧眉，“你直接念就是了，我自己输。” 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很成功地又把我们帝少惹火了。 “怎么？你手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还不敢给我看？” 苏岩抿紧了唇瓣，想到什么，苏岩眯了眯眼： “你不是查到我背景了吗？那你应该知道我家里人的电话不能随便给人看见。” 顾言痕：“……” 他查出个屁！ 不过苏岩的话倒是给了顾言痕一点提醒，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族，要神秘到这种地步？ 当然顾言痕还是做得不动声色的，没有回答苏岩的话，反而挑眉： “我以为你背着我在通讯录里偷偷摸摸勾搭男人呢。” 苏岩一脸你白痴吧，“我勾搭男人还需要偷偷摸摸？” 顾言痕：“……” 她当然不要偷偷摸摸，再没有谁比苏岩勾搭男人更正大光明的了！ 顾言痕觉得他迟早要被这女人给怄死。 但是随即就冷笑了，以后还想勾搭男人，那就是做梦！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其他男人面前巧笑嫣然媚眼如丝？想都甭想！ 见顾言痕不说话，苏岩终于迎来了醒来后的第一个好心情。 总算让这男人吃瘪了！ 眼看时间不早了，苏岩抓起一旁的包，转身就朝门边迈去。 顾言痕起身拉住她，“去哪儿？” “回去啊？” “你有车？” 蒋渊给的资料很全，顾言痕让他查，就是要查到截止到今天之前苏岩的所有信息，她跟莫易一同前来的事情自然也在资料里，顾言痕还记得照片里两人郎才女貌郎情妾意苏岩一身红裙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模样，要不是蒋渊发的电子稿，那照片能让顾言痕给撕成粉末。 既然是同坐一辆车，想来那个叫莫易的男人不会没品到让苏岩开车送他来，那么苏岩此刻想回去定然是没车的。 苏岩一怔，对啊，早上是莫易开车载着莫婧来接的她，她根本没车，而在华胥的门口，更不可能打到的。 苏岩看着顾言痕，撇了撇嘴，像是极不甘愿，随即还是一副女王般的口吻： “那就给你个机会送我回家。” 顾言痕见她一脸送我回家是你的荣幸的样，都快被气笑了，敢这么使唤他的，这女人还是头一个。 “那女王大人要不要再给小的一百万的打赏做车费啊？” 昨晚她说给他一百万救她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口吻。 苏岩似笑非笑：“行啊，收了本小姐的一百万，协议的事情免谈。” 顾言痕咬牙，算这女人狠。 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苏岩披上，拉过她的手就牵着她出去了。 男人的大掌皮肤却没有一般豪门公子的细腻，包裹着苏岩柔嫩的小爪子，让苏岩有些控制不住心跳。 但是理智却是提醒了苏岩，顾言痕，绝对不仅仅只是帝国传媒继承人这么简单。 因为，同样的触感，他大哥手上也有，而他大哥的手之所以会是那个样子，是因为大哥作为秦家继承人，受到了相当严苛的训练，常年累积下来造成的。 而顾言痕，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传媒公司的继承人，即便帝国传媒在商界是一块龙头，也不应该遭受太过残酷的训练才是，这不是让一个商人上战场呢吗？谁会那么胡闹？ 啧，还以为自己身上秘密不少，能让人忌惮，她这未来男朋友……秘密也不会比她少啊。 苏岩此刻甚至心底萌生了一种与虎谋皮的错觉，不知道自己今天的决定是对是错。 第四十七章 电话 一路无话，直到顾言痕将苏岩送到她的公寓所在的小区门口。 顾言痕看着高楼林立的小区，笑了笑，这里是锦绣华庭，帝都的高档小区之一，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根本进不来，而且保密性比较高，每层楼只有一间公寓，不刻意关注的话，根本不知道楼上楼下的都是谁，当然锦绣华庭最为出名的不是它的保密性，而是室内设计，听说雅致大方，奢华内敛，一般人不仅住不起，可能穷尽一生连小区大门都进不来。 啧，这女人不仅来头不小，看样子还挺懂得享受生活。 见顾言痕停下来，苏岩伸手，递了一张小区的门禁卡过去。 顾言痕挑眉：“这是准备请我上你屋坐坐？”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苏岩简直想一脚给他踹过去。 “会有粉丝在小区门口蹲守，虽然现在看不到他们，但我不能就这么出去。” 说完狠狠地瞪他一眼，要不是他在她身上搞出这么多吻痕，哪里有这么多事？ 顾言痕没有说话，只将门禁卡放在感应器的位置，“滴”的一声，帕加尼的超跑缓缓驶进小区。 到了苏岩公寓楼下，顾言痕才把手里的门禁卡递到苏岩眼前，“真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 “滚吧你！” 坐个屁！ 苏岩满肚子火气地解开安全带，正欲下车，顾言痕又伸手拽住了她。 苏岩警惕地看着他，这男人难不成还想玩儿车震？ “你想干嘛？” 顾言痕看她那一脸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另一只手伸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蛋，“脑袋里想什么呢？你的电话还没给我。” 苏岩：“……” 什么叫她想什么？卧槽，她为什么会想歪，这男人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吗？ 不过他们刚刚在酒店，好像闹腾了半天最后电话是没给。 苏岩都无语了，每次话题都会被男人莫名其妙带跑偏。 一把拍掉顾言痕拽住她手臂的爪子，苏岩去翻自己的包。 嗯，翻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到。 苏岩扶额，她忘了，她手机在莫易手里。 尴尬地看着顾言痕，“要不然你把你手机号写一个给我？我手机在莫易手里。” 顾言痕也无语，“你说手机都不在你手里，你刚刚在酒店还跟我磨叽啥？” 苏岩：“……” 她能说她没想起来吗？ 不行，太丢人了，以这狗男人的尿性指不定又要怎么嘲讽她。 “没什么，就是看你不爽，故意逗你。” “哦？是吗？那你刚刚翻腾你包干什么？” 言外之意，你要是老早记得手机不在自己手里，还用得着去翻包？ 顾言痕一脸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诚实的表情让苏岩一噎，“我找找看纸笔不可以啊？” “那你找到没有？” 苏岩轻哼：“要是找到了我会让你写给我？” 顾言痕义正言辞地指责：“那你是用什么给我开的支票？” 语气你只有一个意思，你撒谎。 苏岩脸都被哏红了，她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那笔没墨了。” 顾言痕似笑非笑，也不揭穿她，只是慢悠悠的道：“什么牌子的笔跟我说一声，回头我买一箱回来，签完就没墨了扔起来也不觉得浪费，真好。” 苏岩：“……” 恶狠狠地瞪了顾言痕一眼，“这种笔出自我家，外面没得卖！” 顾言痕被噎却并不生气，愉悦的笑声自薄唇溢出，回荡在小小的车厢。 苏岩就见不得这男人笑，“你要是也没纸笔那我就走了。” 顾言痕这才似乎想到什么，有些黑脸：“你手机为什么会在莫易手里？” 手机这么私密的东西她也敢随便给人？她对莫易就那么信任吗？ 苏岩的脸色一瞬间也变得很难看，但还是斜了顾言痕一眼，“你以为我手机要是不在莫易手里昨晚能有你什么事儿？” 她老早就叫家庭医生过来了好吗！ 本来以为诓过了莫易，自己忍一忍也就熬过去了，哪成想莫易压根没相信，还把顾言痕找了来。 一想到这里，苏岩就恨得牙痒痒。 听到是莫易用的手段，顾言痕这才缓了缓脸色。 “纸和笔没有，本少爷可没有你那么财大气粗，揣着支票随随便便就是一百万。” “堂堂帝少，会把一百万放在眼里吗？” “嗯，不会，所以我都是直接甩卡。” 苏岩：“……” 啊啊啊啊再跟这狗男人说话她是猪！ 苏岩推开车门就下了车，打定主意不跟这男人说话了。 然而顾言痕又怎么能轻易让她如愿？ 也跟着下了车，紧紧跟在苏岩身后，一副要和苏岩一起回公寓的架势。 “！！！” 苏岩恼了，跺脚吼道：“顾言痕，你到底想干嘛？” 顾言痕眉宇间全是戏谑，“没有你的电话，我就得知道你的家庭住址，不然协议我该怎么送到你手里？你是希望我拿着去剧组逮你闹得人尽皆知呢？还是到你公寓楼下扯着嗓子吼‘苏岩你快出来我把协议带过来了’？相比之下我到你家门口敲门不是好得多？” 苏岩：“……” 她现在说她有笔还来得及吗？ 不行不行，苏岩打赌，她要是敢这么说，这狗男人肯定会说她有笔刚刚却假装说没有，就是欲擒故纵存了心的想邀请他进家门。 撇了撇嘴，不管怎么说这狗男人进她家是不可避免的了，那还废话那么多干嘛？ 苏岩索性闭嘴，默认了顾言痕的行径，走在前面带路。 顾言痕在后面，笑得一脸得意。 苏岩在二十八楼，坐电梯也要一会儿，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她和顾言痕两个人，昨晚的一幕幕时不时在脑海闪现，苏岩有些不自在地挪到角落，能离多远是多远。 顾言痕看她一脸他是洪水猛兽的样子，有些好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矫情了点？” 苏岩也破罐子破摔了： “老子就是矫情，要你管！” 顾言痕黑脸，这女人怎么突然这么粗俗？ 废话，苏岩女扮男装那么久，能混得那么成功不会点脏话荤话怎么像个爷们儿？ 不过苏岩自从恢复女装就很少这么骂人了，从某种程度上说，顾言痕真的苏岩遇到的第一人了。 很快到了二十八楼，苏岩率先走出电梯。 公寓是密码锁，顾言痕比苏岩要高出一个头，看着苏岩按的几个数字，眸光闪了闪。 第四十八章 少爷是gay 一层楼一个公寓，可想而知苏岩的公寓有多大。 顾言痕扫了一眼鞋架，嗯，没有给他换的鞋。 但是心里却有点小高兴，这说明苏岩的家里没有来过别的男人。 苏岩随手把披着的西装外套取下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看见顾言痕瞄向她的鞋架，苏岩笑得像只小狐狸：“没有鞋给你换，就站这等着吧，马上我写了电话给你。” 顾言痕：“……” 所以他刚刚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你这女人懂不懂什么叫待客之道？” 苏岩冷哼：“不好意思，我的待客之道里不待不速之客。” “……” 哼，该，谁让你死皮赖脸凑上来的！苏岩心里冷哼。 哼着小曲儿走到一边，从抽屉里抽出纸和笔，刷刷两下就把号码写好递到顾言痕跟前，“喏，你可以走了。” 顾言痕知道苏岩这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进门了，也不再纠缠，伸手接过的同时，出声道： “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剧组不用去了。” 苏岩瞪眼：“那怎么行？！我不能耽误剧组进度！” “晚了，已经耽误了。” “什么意思？” 顾言痕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笑得让苏岩有点发毛。 “你如果想去，我也不拦着。” 苏岩噎了噎，对啊，他凭什么管她去哪儿，她又干嘛那么听他的话？她要去他还能拦着不成？ 哪儿成想顾言痕接着又加了一句，“但是去了可别后悔。”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有点口渴，让我进去坐坐顺便给我倒杯茶？” “再见了您！” 苏岩毫不留情甩上大门。 她就知道这男人不安好心！ 顾言痕看着眼前的大门，黑了黑脸，但随即又笑了。 既然自己好心好意提醒这女人还不领情，那就随她去吧，他倒是有些期待苏岩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剧组会是什么表情。 转身的时候兜里里的手机响了，顾言痕看着来电显示，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接了起来： “什么事？” “少爷，莫易在市长千金的宴会上宿醉一夜，刚刚有记者接到消息，想抓个头条，要不要压下来。” 电话里的声音是蒋渊。 蒋渊也很无奈，他以为过去少爷喜怒无常他看不懂，但现在少爷的行为他岂止是看不懂，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了。 先是让他查一个女人，后面又让他挤掉一部剧的投资商，把那部剧接手，最后甚至还让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势必捧红一个叫莫易的男人！ 是的，男人…… 而不是一开始少爷让他查的那个叫苏岩的女人。 少爷到底在干嘛？！ 蒋渊心里天人交战，突然灵关一闪，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卧槽，难道少爷真是个gay？那男人就是少爷想包养的小受？而小受并没有被掰弯，心里还住着一个女人，而少爷吃醋，想看看自己到底输给了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同时也为了让心爱的小受绝了念想，所以让自己去查，好搞垮那个女人？！ 蒋渊为自己的想法狠狠地颤了一颤，不、不会吧？ 但是越想越合理，越想越有道理…… 别问蒋渊为什么莫易是受，废话，他家少爷攻气十足，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 偶买噶！要是让夫人知道那还得了？ 但是少爷的命令他又不敢违抗。 幸好他办事麻利，即便大半夜也把那些人叫醒给他们打过招呼，不然现在莫易估计都已经上头条了，底下人摸不准捧红莫易黑红算不算，打电话给他请示，他哪里知道少爷什么意思，这不赶紧打电话来了吗？ 顾言痕的脚步顿了顿，随即道：“压下去。” 不压下去保不准那女人会去问，到时候自己骗她这事儿就瞒不住了，而且莫易现在名义上还是苏岩男朋友，他出点什么事粉丝都会扯上苏岩，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他现在只想想方设法地让苏岩跟莫易分手，然后离那男人远远地，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顾言痕还记得那段视频里莫易有意无意扫向苏岩的眼神，那眸底的温柔和眷恋让他很不爽。 而蒋渊听到顾言痕的话，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少爷就是喜欢那男人！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少爷才会护犊子样不让对方受半点伤害。 卧槽，这是真爱啊！ 蒋渊有点纠结，要不要给夫人报个信？ 随即想到后果，蒋渊缩了缩脖子，还是不要了，他告诉了夫人，回头少爷要罚他夫人跟本拦不住，但是他要站在少爷这边，夫人怪罪下来少爷肯定会保他。 该怎么选蒋渊才不傻。 “好的少爷。” “剧组的事情怎么样？” “投资商已经撤资，现在是您才是这部剧的最大投资人，按照您的要求，又加了两亿，章导已经同意给剧组放假两天。” “嗯。” 到了电梯门口，顾言痕挂断电话，按开电梯门的同时，回头扫了扫那扇紧闭的门，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意味不明，随即迈步进了电梯。 而关上门的苏岩，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一身衣服，心里还在思索顾言痕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确信顾言痕到底真的做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进门而耍的手段。 想了想，还是打个电话给柚子吧。 苏岩的行程都是由助理安排的，如果有什么变动，第一个知道的肯定也是助理。 虽然苏岩手机拿走了，但是家里还是有内线的，柚子的电话号码她再熟悉不过，帝都天亮比较早，现在虽然还没到七点，但天光已然大亮，苏岩知道柚子不是个睡懒觉的人，便两下拨了号码。 电话果然很快被接通。 “岩姐？” 苏岩的内线虽然很少用，但是柚子隐约还是记得的。 “嗯，是我。” “我靠，岩姐，你手机没事关什么机？我都打了几百通电话给你了，冉姐也是。” 关机？ 苏岩抿了抿唇，“我手机没电了，可能没注意，刚刚到家才看到，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剧组给所有人放假两天，你今明两天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 苏岩一怔，剧组不会无缘无故放假才是，顾言痕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 “具体的我不知道，冉姐应该知道，但是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所以先告诉我，免得你今天白跑一趟，我也没打通，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苏岩苦笑，还好是在打电话，柚子看不见，清清淡淡地回了一声：“行，我知道了，我今天不打算出门，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柚子一愣，岩姐忘了？ 第四十九章 后果 “不是，岩姐，你今天不能不出门啊。” “嗯？” “你忘了，明天昭昭回国，你要以苏二公子的身份出现的……” 苏岩恢复女儿身之后就没想再把男装穿回去，所以那些东西都没带到公寓这边来，而且就算带了，那也是六年前的了，她现在再用肯定不合适，所以今天必须要出去重新置办。 苏岩揉了揉太阳穴，昨晚被那男人折腾那么久，脑袋都糊涂了，一心只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倒把这茬给忘了。 “那行，那你下午来接我，上午我想好好睡一觉。” 柚子也没多想，只当苏岩这两天拍戏力度有点大，所以累着了，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休息，道了一声好就挂了电话。 想了想，苏岩又给冉姐回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就是冉姐的爆吼： “苏岩你长本事了啊？！居然敢挂我电话？” 苏岩愣住了，柚子不是说她的手机是关机的？ “冉姐，我……挂过你电话？” “还给老娘装蒜！昨晚给你打电话，打了两遍没人接，第三遍直接就给我挂了！再打就是关机！害老娘担心了一整晚，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你要不给老娘解释清楚老娘跟你没完！” 苏岩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心里却越发确信昨晚的事是莫家兄妹的合谋了，她手机肯定是在莫婧手里，莫婧胆子本来就小，帮她哥哥做这种事情心里自然慌得不行，冉姐给她打电话，小丫头不敢接，又怕电话一直闹下去，索性挂断了之后关机。 嗯，可以说苏岩分析地很到位了，只是就算她猜到了大部分事实又怎么样，肯定不能照实跟冉姐说，不然冉姐追问下去，她跟顾言痕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冉姐对她很好，这六年来就像苏岩的姐姐一样，苏岩早没把冉姐只当成一个经纪人了，但是，冉姐脾气火爆，藏不住情绪，要是知道她被欺负了，回头莫名针对顾言痕和莫易他们，会给冉姐带来麻烦。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冉姐，那会儿我都睡了，你打电话吵到我，迷迷糊糊地我也没看清是你，就给挂了，但是关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手机本来电就快没了，哪够你轰炸三四次啊，这不就关机了吗？我也是早上起来才发现的，这会儿手机都还没充上电不就赶紧用内线给你回过来了吗？” 听到苏岩这么说，冉姐在电话那头才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出门一定要保证电量充足，知不知道老娘多担心你？还以为你被人给拐了。” 苏岩苦笑，可不是被拐了吗？ “对了冉姐，刚刚柚子告诉我说剧组停了两天，发生了什么？” 说到正事，冉姐语气也正了正： “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剧组临时换了投资人，新的投资人又给剧组加注了两亿，章导估计忙着重新整顿，所以停了两天，还有一件事……” 冉姐顿了顿，却是笑了起来。 “怎么？”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风声，帝国传媒要捧莫易，你可是莫易的女朋友，这下能借着莫易再上一个台阶了。” 意料中苏岩的欢呼并没有传来，冉姐有点疑惑，“你怎么了？” 而苏岩却是紧紧地攥住内线电话的话筒，手指都在发抖，原来顾言痕说的都是真的，好你个莫易！ 深吸了一口气，苏岩也不想瞒冉姐： “我跟莫易分手了。” 电话沉默了三秒，冉姐突然尖叫： “苏岩，你疯了！” “冉姐，我没……” 冉姐却不给苏岩说话的机会，“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经历了出轨风波？！莫易当时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粉丝已经认可了莫易对你的深情不许情深不悔至死不渝，这才过去几天？！你就这么跟人分手了，你是想让他的粉丝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吗？还有帝国传媒，帝国传媒那边已经发了话要捧莫易，就不可能让莫易有任何污点，你这个时候站出来无异于给莫易抹黑，帝国传媒第一个就会朝你下手！你到底知不知道帝国传媒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们碾死你比碾死蚂蚁还简单！你难道要因为一时任性让你六年的努力都给打水漂了是吗？！” 一大段话甩出来，冉姐的话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砸的苏岩有点头晕，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冉姐最近文采真的是大有进步，瞧那些个成语甩得多溜？ 冉姐要是知道苏岩在想什么，估计能被气死，她在跟她说正事，她居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但是冉姐也是真的气到极致，六年前公司把苏岩扔她手里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小丫头底子还不错，但要说特别值得培养也并没有，关键是她似乎还毫无背景，这样的人要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谈何容易？偏偏苏岩坚韧，也不怕吃苦，愣是凭借一己之力一步步改变她对她的看法，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结果现在就因为一段感情问题，一切清零，不，或许比清零还惨，他以为帝国传媒是好惹的吗？一想到这些，她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难过？ “冉姐，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本来是想安慰冉姐，哪儿成想这句话更让冉姐炸毛。 “你会处理好？每次你都这么说，是，每次你都能处理好，两年前是这样，前两天也是这样，我不否认你在处理事情上远比公司来得漂亮，但是，苏岩，你给我记好，这里是娱乐圈！粉丝最讨厌反反复复！是，人民群众都喜欢吃瓜看热闹，但是如果这个瓜都是一个人搞出来的，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厌烦，而且每次你的事情一出来后面都会反转，一两次打脸，粉丝会觉得是他们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三次四次他们就会觉得你这个人事多，会觉得自己被愚弄，谁被耍了心里都会不好过，但是散播谣言的人太多，他们抓不过来，找不到宣泄口，火就只能撒到被点名道姓的你身上，即便你才是受害者你才是无辜者，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只会认为是你害他们被人当猴一样耍！” 说到这里，冉姐深吸一口气，嗓音沉了沉： “苏岩，那样的后果不是你能轻易承担的。” 第五十章 他看上莫易了 苏岩默然，冉姐说的意思，跟昨晚莫易说的差不多，她也知道他们的意思。 但是莫易卖了她上了位，她却还要靠着他让自己事业更顺畅些，她苏岩做不到。 “冉姐，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跟莫易……真的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冉姐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合着她说了一堆的废话，人家压根一点没听进去。 沉默半晌，冉姐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跟莫易为什么分手？” 苏岩想也没想，“性格不……” “卧槽苏岩你要敢跟我说性格不合老娘跟你翻脸！老娘忍你很久了，每回都这一个理由，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是才意识到性格不合吗？我还不了解你？！肯定老早就想分手了只是一直在找时机而已，这么多天都忍下来了多忍两天会怎么样？！你觉得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吗？” 苏岩无奈，“可是我都已经跟莫易说了……” “那是你们私下的事，只要还没官宣，在粉丝眼里你们就还是男女朋友！” “我准备今天发微博的……” “苏岩！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我没有……” “我不管，你现在手机没电，肯定上不了微博，我马上打电话给工作室，先把你微博密码改了，这两天你先给我安分着！” 苏岩微博的密码，她一份，工作室一份，平时有些代言什么的都是交给工作室发。 眼看冉姐就要挂电话，苏岩忙叫住冉姐：“冉姐，你先别！你要知道我跟莫易分手的理由，好，我告诉你。” 难得听苏岩用这么凝重又疲惫的语气说话，冉姐一愣，但语气依旧不好。 “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天大的理由，想官宣分手就是不行！” “你知道帝国传媒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捧莫易吗？” 苏岩话题跳跃得太快，冉姐刚要点挂断的手指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苏岩叹了口气，看来昨晚的事还是瞒不住了，但冉姐她还是信得过的。 “莫易给我下药，把我送上了帝少的床讨帝少欢心，他成功了。” 电话瞬间陷入一段死寂，冉姐已经震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苏岩这惊天炸弹她得她有点懵。 好半晌，冉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比之前更为愤怒得尖叫： “你说什么？！” 苏岩抿了抿唇，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定定的，有些失神，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淡得不行： “我说，莫易，以我为代价，跟帝国传媒继承人帝少顾言痕谈条件，换他在娱乐圈永不衰败的地位，顾言痕得到了我，他成功了。” 冉姐倒抽一口凉气，别人不知道她还是知道的，苏岩看着放浪不羁，骨子里却很传统，从来没跟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对象出去过夜过，但是现在，她却用这么淡漠的语气说，他得到了我，淡漠到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冉姐简直不敢想象，苏岩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的。 心里有些抽抽地疼，这死丫头，她就一晚上不在她身边，居然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 “岩岩……”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不应该跟莫易分手，我应该趁着这个时机让自己的事业更进一步吗？” 冉姐死命摇头，随即想到这是电话，苏岩看不到，忙开口道：“我靠，肯定不能啊，这种不要脸的男人早扔了早好！我特么真是眼瞎，之前居然还觉得这男人挺不错的，去他丫的！” 骂了一通，冉姐语气又软了下来，“对不起啊……岩岩，我……我不知道……” 苏岩的嗓音依旧很淡，她并没有怪冉姐的意思，反而现在说出来，心里好受了些。 “我没事的，冉姐，你别担心，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出乎意料的，冉姐还是没松口，“不，岩岩，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之前有两次都是你处理的，要是这次还要你自己来，我这个经纪人都可以递交辞职申请了。” “可是……” “岩岩，相信冉姐一次好不好？” 冉姐一直以来都是以雷厉风行出名，很少有这么语气温和的时候，苏岩倒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怔了一怔，随即弯了弯唇，“好。” 冉姐松了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说剧组为什么会放假两天，敢情是为了照顾你……” 说到这里，冉姐又顿了一顿，像是才意识到什么，又忍不住尖叫：“你刚刚说你睡了帝少？！” 苏岩捏了捏耳朵，有点无奈，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她的小心脏受不住。 但是对于冉姐的话，苏岩却是一脑门黑线。 “什么叫我睡了他，我明明才是被占便宜那个。” “……” 冉姐无语半晌，“岩岩，你是不是没听过关于帝少的事？” 那狗男人的事情有什么好听说的？苏岩撇了撇嘴，但还是疑惑地反问：“不是说帝少很神秘吗？” 她记得当时莫易是这么说的？ 冉姐嘴角抽了抽，看来这丫头还真不知道。 “帝少虽然神秘，但只是神秘在他不经常出现在公众面前，关于他的传说还是挺多的，其中最出名的一条就是帝少是个gay，三十年没碰过女人。你把他第一次给整没了，他不可能放过你，你……自求多福吧。” 苏岩：“……” 卧槽，那男人要是个gay她就不姓苏！还没碰过女人呢？新手能把她折磨成那个样子吗？ 嗯，苏岩全然忘记了，我们帝少娴熟的技艺是被她那句差评给逼出来的。 “冉姐，你都说了那只是传说，传闻不可尽信，就光他是gay这一点，你觉得他会碰我吗？” 冉姐噎了噎，但还是道，“不管怎么样，他既然能为了你斥资两亿换你两天休息时间，就应该对你有那么一点想法，至少凭这一点，帝国传媒也不会因为莫易的关系动你，这样你压力好歹小一点。” “……你怎么确信他让剧组放假两天是挪时间给我休息不是让剧组拿出给莫易更加完美的包装方案？” “…………要不是你说你睡了顾言痕就你这话我都要怀疑他看上莫易了。” “……” “反正直觉告诉我是因为你……哎呀，不管怎么说，堂堂帝少还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不成。” 苏岩想起顾言痕临走那戏谑中似乎带着点叮嘱的语气，似乎，好像真的可能是为了她？ 第五十一章 你走开! 苏岩拍了拍脑袋。 就算是为了她怎么样，本来就是他的错，她难不成还要去感谢他？！做梦！ “谁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冉姐不接话了，她都没见过顾言痕她怎么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先好好休息，你和莫易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嗯，好，谢谢你，冉姐。” 冉姐心底一暖，“笨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那我先挂了。” 她真的熬不住了，好困，下午还有事情要办，真的人一忙起来什么事情都凑一块儿去了。 “好，拜拜。” “拜。” 挂断电话后，苏岩就回卧室换了一身睡袍，爬到自己软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大脑空白了半晌，最后被子往头上一捂，去他妈的，先睡觉再说！ 而此刻，酒店里醒来的莫婧，一下到酒店大堂就是满脸懵逼。 原本想着哥哥跟偶像应该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怕两人还没醒，自己去敲门会吵到他们，就先到酒店大堂等着，哪成想大堂已经有了不少人，还都望着一个地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好奇的莫婧凑上一看，就见自家原本应该软玉温香在怀的大哥，在休息区喝得烂醉如泥。 ？？？ 怎么回事？！ 嫂子呢？！ 眼见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莫婧连忙上去拍了莫易两下，想把人叫醒。 “哥，醒醒，我们回家了，哥？” 莫易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脑袋剧烈的疼痛让他蹙起了眉，意识仍然不大清明。 “哥，你怎么了？嫂子呢？” 听见嫂子两个字，莫易似乎想起什么，眯着眼睛像是努力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唔，好熟悉的一张脸。 好像……是他妹妹？ 妹妹……他的亲妹妹！他的好妹妹！ 眼前的这张脸突然变得陌生，变得面目可憎。 莫易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场合，只想离眼前这个人远远地，大手一挥就把人推开。 “你走开，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妹妹！没有、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莫婧被推开，再听着自家哥哥的话，整个人一怔，哥哥这是……怎么了？ 鼻子有些酸，莫婧又上去了，“哥，哥你怎么了？我是婧婧啊，我是你亲妹妹啊！” 莫易却是再次大力把她挥开，“滚啊！我不认识你！滚！” 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掉落，莫婧不知道莫易到底怎么了，是喝醉了，还是真的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难道……昨晚的事情，她做错了吗？ 看着周围窃窃私语但却并没有围观凑热闹的人，莫婧心里纠结的同时还是松了一口气。 纠结的是，能参加这个酒会的人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哥哥今天这个样子算是丢脸丢尽了，但愿里面认识他的人不多，而松一口气也正是因为来的都是名流，没有狗仔，他们也不会做爆料这种低级的事情，哥哥好歹不会上头条。 很可惜，认识莫易的投资商和导演们昨晚才接到消息，帝国传媒要捧莫易，眼见莫易如今这窘迫样，肯定不能凑上去，朱元璋都还能把昔日见过自己窘状的同乡给杀了呢，他们现在吃饱了撑的上去给人秋后算账啊？一个个私下交谈两声，都假装没看到，赶紧走了。 至于不认识莫易的就更不可能上去了，他们是有素养不错，但有素养不代表良善，谁知道这是哪家公子哥，凑上去指不定人家还觉得你多事儿呢。 莫婧孤立无援，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哥哥又趴了下去，又是心疼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咬住唇瓣半晌才想起来去找苏岩。 拿出手机电话都拨出去了这才想起来偶像的手机在自己手里，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挂断了电话，幸好苏岩的房间号她还记得，匆匆忙忙坐电梯到了3366，莫婧不停地拍门嘴里还在焦急地大喊：“嫂……岩岩姐！岩岩姐你在吗？岩岩姐？” 拍了半晌，房门半点没有打开的意思。 莫婧脸色一白，嫂子这是……已经走了？ 再想到哥哥那烂醉如泥的样子，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哥哥失去风度的，只除了……嫂子。 所以，嫂子生气了，甩了哥哥是吗？ 哥哥猜到是她，所以不认她这个妹妹了是吗？ 滚烫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再次在脸颊划过，她因为自己的自私，不仅失去了偶像，现在连哥哥也失去了吗？ 莫婧失魂落魄地迈进电梯，大脑一片空白，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重回酒店大堂，看见哥哥还趴在那里，周围的人从窃窃私语变成视若无睹，莫婧却是猛然惊醒，死命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行，要先把哥哥送回家去，哥哥不能再呆在这里了！等宴会贵宾全部离场，华胥就会正常营业了，要是让媒体或者粉丝拍到哥哥这样，哥哥就麻烦了！ 可是哥哥现在根本不要她靠近！ 莫婧急得在原地团团转，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叫哥哥的助理来接人！ 慌忙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助理自然是知道莫婧的，“小姐？” “你快来华胥接我哥，现在立刻马上！” 一听莫婧这着急上火的吼声，助理就知道估计出事了，连忙答应： “好，好，我马上就来！” 撂下这句话，助理便挂断了手机。 莫婧只能站在离莫易不远的地方等人来接，每一分钟都过得格外煎熬。 二十分钟后，助理匆匆赶来，他在大门口的时候就给莫婧打了电话，莫婧却是让他下车进来，助理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只能照办，跟随莫婧电话里的指示，助理很快找到了醉酒的莫易和一脸焦急地莫婧。 看见莫易的样子，助理都懵了。 “小姐，易哥……这是怎么了？” 虽然天上掉馅饼易哥受到帝国传媒的青睐，也不至于高兴地喝成这个样子吧？ 莫婧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闭口不言，“别管那么多了，你先送我哥回家！” “哦，好。” 应声过后，助理就过去扶莫易了，还好这次莫易还算配合，莫婧脸色却是更加苍白，哥哥，真的是在责怪她…… 见莫婧站着没动，助理有点茫然，“小姐，你……” 莫婧忙摆手：“你先送我哥回家，我哥开了车来，我开回去。” 有车怎么还叫他来？ 助理一脸疑惑，但是看莫婧不打算多谈的样子，也就识趣地不问了，应了一声就带着莫易走了。 第五十二章 男装 下午大概两三点，柚子就来接苏岩出门了。 苏岩睡了整整一个早上，醒来时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混沌，好半晌过去，昨天酒会上的一幕幕才涌入脑海，莫婧、莫易、顾言痕…… 揉了揉脑袋，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刚苏醒的她根本不想去回忆去梳理，苏岩索性坐了起来，按着太阳穴，把脑海里所有的记忆挥去，顺其自然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做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是想到那个恶劣的男人，想到关于协议的事，苏岩还是有些脑仁儿疼，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说服的，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失神了半晌，苏岩才强打起精神，不管怎么说，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好，她恢复男身，对于秦家，对于整个江城的黑道，都不是小事。 刚收拾完，苏岩穿了一身清爽的牛仔衫，披散的头发梳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当然苏岩穿牛仔衫不是为了帅气，而是顾言痕那混蛋在她脖子根部留下了太多痕迹，苏岩很多衣服都是v领甚至是低领，穿出去根本就遮不住，翻了好久才愣是翻出这么一件样式比较保守的牛仔衫，才能把她身上的痕迹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刚给自己换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柚子就在按门铃了。 柚子也化了一下妆，他是苏岩助理，曝光率不比苏岩低，不改一下容貌根本没办法出门。 苏岩开门，一边换鞋一边道，“一会儿直接去容姨家，不用回我家了，路上先去男士服装店挑几套衣服。” 柚子应了声好，但是视线无意中向室内扫视的时候，突然有个地方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东西很突兀？ 柚子拧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岩的室内，恍然的同时脸色顷刻间大变： “岩姐，你……你架子上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岩姐可是从来不带男人回公寓的！ 难不成找到真爱了？就那个莫易？可岩姐前连天不还跟夜哥说她要跟莫易分手的吗？怎么回事？ 苏岩换鞋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昨晚酒会上有人不小心把酒撒到我礼服上了，旁边有个人顺手把他外套借给了我。” 这解释也算合情合理，柚子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下了楼之后，苏岩坐上柚子开来的秦家车库里的另一辆相对来讲比较低调的卡宴，扬长而去。 挑衣服很快，苏岩作为一个大明星，对自己身材的掌握程度自然是相当高的，挑了几套大概合身并且符合秦家二少该有的品味和身份地位的高档男装，便径直去了容家。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容姨的东西准备得很充分，苏岩一来就带着她进了容家专门负责化妆和换装的密室。 别看苏岩平时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化成一个路人甲乙丙丁感觉贼六，但其实苏岩的手艺在容华那里仅仅只是皮毛。 苏岩只能做到换脸，细节是考虑不到的，但仅凭一张脸麻痹一些路人很简单，可惜在容华眼里就是漏洞百出了。 而容华亲自动手的话，是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找出破绽的机会。 就拿苏岩现今女扮男装来说，首先，苏岩身高一米六九，这样的身高放在女生里算是比较高挑的了，但是扔在男人堆里简直不够看，虽然可以在鞋子里做手脚拔高体形，但是一米七五顶天了，还是算比较矮的。 考虑到有的男人有摸小弟头的手贱习惯，嗯，虽然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想摸苏二公子的脑袋，但凡事都讲究个以防万一，所以容华手里的假发和发套都是特制的，只要苏岩用发套将原来的头发遮盖，再套上假发，假发根部就会和发套紧密贴合，别人别说揉了，就是苏岩翻跟斗甚至倒着走路都不可能掉，只有容家专门的小技巧才能把假发和发套分离，掌握不到窍门的人即便动手拽都拽不下来，甚至没有人会怀疑那头发不是生长在头皮上的。 第二步，是女扮男装最大的一个问题，喉结。 男人没有喉结，这是最容易被人揭穿的破绽。 苏岩当初为了让自己“长出喉结”，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容家有一套秘法，就是用一根细丝绑住钢珠，细丝另一头在牙齿上，让钢珠卡在喉部，既不能往外吐，更不能往下吞，有钢珠在，喉部就会往外凸起，像极了男人的喉结。 当然，用细绳绑住只是第一步，当你习惯了钢珠的存在，容家会给出另一种与钢珠大小无二的珠子，但此时却不用细线捆绑，让你靠着对钢珠的习以为常，在生理上强制让那颗珠子停留在喉部。 那种珠子，外壳的坚硬程度不比钢珠差，但是却会被胃液消化，这也是为了避免使用的人不慎将珠子吞咽下去。 而珠子的另一个好处是限制声带的发挥，虽然苏岩会口技，但难免有的时候会因为身份的切换而忘记做声音的改变，珠子的作用就会强制将声音转变为比较沙哑的男低音，再加上苏岩口技高超，只需要略作调整就可以变得清冽好听，即便有时忘记自己是男声，光靠喉珠的作用也不会让苏岩露馅。 还好苏岩口技学得早，喉部和声带控制能力比一般人要强，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好喉珠。 有多少人在学这一手的时候就败在了钢珠手里，不是忍不住往外吐就是不小心将细线弄断吞了下去，一命呜呼。 苏岩固执，根本没人劝得住，当初所有人都为苏岩捏一把汗，在她成功的那一刻，苏女士差点没哭出来。 你问为什么一开始不用特制的喉珠而用钢珠？ 废话，要是一开始就给你喉珠你会害怕咽下去吗？不害怕，就不会压抑自己，不压抑自己，结果只能是浪费掉无数的喉珠，而最后说不定你还依然没有成功，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只有不留退路，人才会逼着自己全力以赴。 至于说为什么喉珠不能用细线绑着……卧槽，姐姐，你是女扮男装诶，要是被个女的看上要来强吻你，结果接吻的时候发现你嘴里有根线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这个考虑只是前人定下来，容姨并没有放在心上，之所以遵循只是秉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态。 而发生谢昭昭喜欢苏岩的那件事之后，容姨只能感慨，还是前人英明。 第五十三章 公寓里的大惊喜 最后一步，就是苏岩的容貌了。 苏岩要当明星，那张脸肯定只能用原来的，那么当苏二公子那段时间的脸就不能马虎，尽量跟苏岩的原貌不能太过相似，不然苏岩一出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秦家。 六年过去，容貌要在原来的基础上稍作改变，更添几分成熟，难度自然不必说。 幸好苏岩当初留下了照片，容华根据照片才能做出准确的修改，不然苏二公子一出国，回来就大变样，难不成要对外宣称二公子是出国整容去了？ 把能想到的破绽和漏洞都修补好之后，容华就让苏岩自己熟悉手法了，她不能像以前一样经常跟在她身边，很多事情都要她自己来，容华即便再心疼，也只能放开手。 好在苏岩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对喉珠的控制也没有因为六年不曾动用而荒废，化妆就更加娴熟了，只是要确保记住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不然稍不注意就会露出破绽，所以要多练习几次，将娴熟的技巧发挥到极致，将手下的动作熟悉到本能，直到不用看镜子也能将那张帅气的脸分毫不差地描绘出来为止。 当容华确认苏岩的确掌握得没有丝毫问题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容华愣是留了苏岩和柚子吃了晚饭才放他们走。 要不是要伪装成苏二公子和谢昭昭同时回国的假象，苏岩要提前去vip候机室，以便和谢昭昭一同出现，这样一来苏岩明天就要起得很早，不然容华是恨不得把苏岩留下来过夜才好。 为了避免被粉丝发现，苏岩索性就用苏二公子那张脸回公寓了。 嗯，公寓里有大惊喜。 顾言痕办事从来比较迅速，下午就将协议拟好，想着昨晚把苏岩折腾得有点狠，便让她多休息一下，硬生生忍到下午六点才驱车到了苏岩的公寓这里。 虽然顾言痕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做事从来都是不疾不徐的，什么事情只要抓住做它的最佳时机，即便是要在个把个月之后，顾言痕也不会觉得忍耐和煎熬，偏偏从协议拟好的那一刻起，顾言痕就恨不得递到苏岩面前，三五不时地盯着腕表上的时间，只觉得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 至于顾言痕要怎么进锦绣华庭小区？ 笑话，这点事能难得住堂堂帝少？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蒋渊用最快的速度给他在锦绣华庭买一套公寓，蒋渊莫名其妙，但还是火速照办。 当谈好一切，把房产证以及合同送到顾言痕手里的时候，顾言痕眯眼笑了，这可能是这么久以来蒋渊干得最让顾言痕满意地一件事了，大手一挥，就给蒋渊涨了工资。 嗯，那套房，好巧不巧就在苏岩楼上。 蒋渊被自家少爷这手涨工资都给震懵了。 ？？？ 发生了什么？ 不就买了一套房吗？少爷怎么高兴成这样？ 卧槽，他居然还看到少爷笑了啊！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真真切因为内心愉悦而笑的啊！ 呜呜呜他是不是看花眼了，这真的是他家冷面绝情的帝少吗？这真的是部队让人闻风丧胆的少将大人吗？少爷不是被人调包了吧？ 一套房子而已，又没有美人，至于么？ 等等……卧槽！美人！少爷不是买这套房金屋藏娇来着吧？ 晴天霹雳，蒋渊觉得自己真相了。 蒋渊自己在一旁内心惊涛骇浪，而顾言痕却是依旧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时不时看看腕表，时不时翻翻协议，确保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最重要的是，看自己给某人挖坑的地方明不明显，要是太明显了，他还得再改一下。 好不容易挨到了六点，顾言痕毫不留情地撇下蒋渊，迈步走出帝国传媒的大厦，直奔锦绣华庭。 一心想知道苏岩看到协议会是什么反应的顾言痕，在连续按了五次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之后，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这女人，出门了？ 他好心好意可怜她，斥资两亿给她换了两天假期，让她好好休息，她居然还出门了？ 看来昨晚他还不够卖力，没能让那女人真正地累着。 顾言痕恶狠狠地想。 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一刻了，这女人就算出门应该也快回家吃晚饭了吧？ 顾言痕按捺下心头的火气，就那么长身玉立地倚在门口——守株待兔。 好了，站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帝少，在看到腕表上的指针已经转到七点一刻的时候，怒火已经攒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他堂堂帝少！什么时候这么耐心地等过一个人！居然还没等到！ 这女人她是真的敢！ 偏偏正主没来，这火他还得继续憋着，顾言痕想掐死苏岩的心的有了。 幸好他注意过苏岩早上开门时的密码，本来他还想给苏岩留点好印象的，免得他活像个擅闯民宅的采花贼一样，但是现在顾言痕不那么想了，他只想狠狠地教训那个女人！ 他不可能这么继续在外面杵着，更不可能回自己的“新家”等着——他怕苏岩是出去跟哪个野男人鬼混，万一带人来他还不能当场抓奸，嗯，我们帝少还没意识到，协议还没签订，他根本没有立场“抓奸”。 然后，顾言痕怒火中烧又心安理得地输入密码，进了苏岩的公寓。 也没有乱动什么东西，只是略微打量，发现家里真的没有任何男人出现过的痕迹之后，才慢悠悠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顾言痕一遍遍地低头看着腕表，内心除了愤怒焦躁，更多的就是猜测。 这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背着他又去跟别的男人开房了？！ 早知道她这么闲他干嘛体贴她！ 在顾言痕终于忍无可忍想打电话动用手底下的人全城抓人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按密码的声音。 顾言痕刚刚亮起的手机光辉又暗了下去。 他进来并没有开灯，一直呆坐着，此刻手机亮度一消失，整个室内都是漆黑一片。 苏岩像往常一样开了门，随手打开客厅的灯的开关，也没注意沙发上多了一个人，正兀自换着鞋，手里带过来的东西放在一边。 嗯，顶着苏二公子那张帅气十足的脸，换着苏岩大明星的女士拖鞋。 而顾言痕早在灯亮起来的一瞬间就看清了来人。 原本想出声吓一吓苏岩，到嘴边的话也被强自咽了下去。 卧槽，这男人谁啊？！ 第五十四章 干架 看对方这动作娴熟的样子，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顾言痕双眼几欲喷火，难怪苏岩鞋架上没有男士拖鞋呢，敢情这小白脸都直接穿苏岩的鞋？！ 连鞋都一起穿了，要不是顾言痕确信苏岩昨晚是第一次，他都要怀疑苏岩跟这男人已经上过床了！ 好你个苏岩，敢背着我养男人？ 顾言痕简直不能忍啊，不定声色地起身走了过去，而苏岩换好鞋起身的那一刹那，顾言痕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按在了门板上。 顾言痕气得双眸赤红，刚想厉声质问，哪成想在他说话之前对方居然抢先开口，还一脸惊悚和愤怒地尖叫： “顾言痕！你怎么进的我家？！” 苏岩都懵了。 她这是还没睡醒吧？锦绣华庭最出名就是安保系统，居然有人堂而皇之地溜进她家？！卧槽，她要投诉！ 而顾言痕简直被苏岩的尖叫给气得揪着苏岩衣领的手都有些发抖。 卧槽，你特么惊悚个毛啊？愤怒个毛啊？还你家？！这特么马上就是我家！ 顾言痕什么话都不想说，朝着苏岩那张脸，挥手就是一拳。 苏岩也气疯了，压根没想起来自己顶的是苏二公子的脸。 草拟嘛！私闯老子公寓就算了，还不分青红皂白要揍她？！ 苏岩也不是吃素的，身为秦家二公子，她的身手不可能太差，除了打不过自家大哥，当然如果全力以赴的话打个平手还是没问题的，眼见顾言痕的拳头砸过来，一个矮身就避了开去，同时趁顾言痕愣神的半晌从顾言痕手底下逃脱。 顾言痕打了个空，还没有人能从他手底下逃脱，当下也是气狠了，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一声，又再次出手。 私闯民宅，打人还这么理直气壮，正好她也很久没打过架了，就当是为了做回苏二公子提前练练手，苏岩也不客气得迎了上去。 打之前两个人都万分自信，自己肯定不会落败。 毕竟没有人知道，顾言痕有军衔在身，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少将的位置，没两下子根本不可能。 而苏岩因为环境原因也是自小受过训练，道上都知道苏二公子不好惹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秦家，更是因为能打得过她的人也是极少。 如今两个人对上，的确是如自己所想，不曾落败，可偏偏两人又都没占到一点便宜，愣是打成平手。 当然，顾言痕没打过苏岩的原因，还是因为苏岩是真的火了，动手简直是使了十二分的力，这样的苏岩连秦夜都未必能招架得住。 平时小打小闹，秦夜制服苏岩是不在话下，一方面本来就是兄妹俩，争个输赢没意思，另一方面就是秦夜毕竟才是秦家继承人，要是连自己弟弟都打不过那才是让人笑话，这年头可不是在古代，兴什么嫡长子继承制，苏岩还是要给自家大哥面子的。 而当苏岩铁了心要干一个人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苏二公子，再加上苏岩真正是女儿身，有着男子有没有的优势——灵活性更高，就注定她在打架中不会吃亏。 顾言痕眯了眼睛，他真是小看了这小白脸。 打了整整半个小时，愣是没有分出胜负，两人都不是傻子，心知再打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心照不宣都收了手。 “小子，有两下子。” 顾言痕意外地，竟然有些兴奋，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连带着之前的火气都消散不少。 苏岩冷哼，“帝少的身手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帝国传媒不教继承人经商，反而教的这么身手敏捷，是想让你给帝国传媒当保镖吗？” 顾言痕额头的青筋被苏岩这两句话说得一跳一跳的，心下却是诧异万分，他这些年一直呆在军队，认识他的人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苏岩听顾言痕还敢这么问，气急败坏地吼：“草拟吗，这个问题老子还想问你呢！这是我家，老子不在这里在哪里？！” 顾言痕一怔，这小子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是他家？难不成还真是？ 苏岩骗他？ 想到这里，顾言痕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冷声问道：“你跟苏岩是什么关系？” 苏岩既然敢放心大胆地带他来，跟眼前这小白脸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顾言痕这话一出，苏岩气急败坏地脸突然就一点点皲裂。 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穿着，张了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呜呜呜，谁让你特么那么理直气壮的，你现在不是苏岩啊！ 苏岩欲哭无泪。 顾言痕看对方表情变换得相当精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对方又半天不回答他的话，难道他跟苏岩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关系不成？！ 越想越窝火，顾言痕又拔高了音量大声喝问：“说！” 苏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哇靠，这男人凭什么质问她？！ 内心的尴尬一下子就消失，苏岩冷冷地盯着顾言痕：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嗯，我们帝少脸不红气不喘地胡掐：“我是这里未来的男主人，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话一出，苏岩的嘴已经张成了“哦”形——被顾言痕的无耻惊到了。 他是这里未来的男主人？！谁给他的大脸？她同意了吗？ “呸，你放屁！” 苏岩不客气地回怼，妈的，能不能要点脸？ 顾言痕脸色铁青，“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苏岩努了努嘴，心说就凭老子是这里的女主人，但这话肯定不能说。 默了半晌，苏岩才冷着声音道：“就凭苏岩是我妹妹。” 顾言痕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方没有以苏岩的男人自居，看样子是不敢，那说明至少苏岩根本没接受这人，至于对方的说辞，顾言痕压根儿就不信，前两天的视频他才刚看过，苏岩的哥哥根本不是他。 “小子，你不要欺负我不看热搜，苏岩的哥哥根本不长你这样。” 苏岩一噎，随即狡辩：“你怎么知道岩岩只有一个哥哥？上热搜的大哥，我是她二哥不行啊？” 这小子当他是傻的吗？顾言痕毫不留情揭穿苏岩的谎言：“你跟苏岩长得一点都不像。” “……” 兄妹就一定要长得像吗？！谁他么告诉你的？ “岩岩像我妈，我像我爸，怎么，不可以吗？” 第五十五章 背着他养男人 顾言痕也不答话，只是一脸的似笑非笑，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苏岩看他那样子也笑了， “帝少看样子不相信？” 顾言痕以为眼前这小子见瞒不下去终于要说实话了，眉梢挑了挑，示意他继续说，然而苏岩的下一句话却再次挑起了他的怒火。 “如果我不是岩岩的哥哥，那帝少认为我该是岩岩的谁？” 老子要是知道老子还问你干嘛？！ 顾言痕气急败坏，这小子现在咬死了自己是苏岩的二哥，偏他还不能反驳，不然他能说什么？承认这小子才是苏岩的男人？做梦呢吧！ 抬手把额头的跳起的青筋强自按了下去，顾言痕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问了眼下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苏岩在哪儿？” 一听这话，苏岩努力克制自己想扶额的冲动，她就在这儿，上哪儿再去给他找个苏岩？ “你不是自称是这里未来的男主人，是岩岩未来的男人吗？你问我？” 好了，苏岩这话一出，顾言痕觉得自己是在被对方红果果的挑衅，心底恼怒，“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个小时之内，我要见到苏岩，否则……” 苏岩根本就不怕他，冷声嗤笑：“否则什么？想打架吗？” 发正他也奈何不了她，有本事再来！ 顾言痕的眼神却倏的一下变冷，眼底有苏岩从未见过的狠劲，要是蒋渊在这儿，可能非但不会害怕，反而会大松一口气，这才对嘛，这才是他家部队里让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少爷。 “否则你就告诉苏岩，她这个明星，可以不用再做了。” 顾言痕的话音一落，苏岩气红了眼，这狗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知道他的意思，帝国传媒要想搞垮一个刚火不到两年的明星，太容易了！ 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做！帝国传媒就了不起吗！ “顾言痕，你这是以权谋私公报私仇！” 顾言痕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因为苏岩这句话彻底爆发，这小子凭什么给苏岩打抱不平？ “什么叫以权谋私？老子花了两亿想让她休息两天这才叫以权谋私！她呢？不好好在家乖乖待着还给我玩儿乐不思蜀这都几点了还没回来！既然那么喜欢待在外面还做这个明星干嘛？！” 听到顾言痕的怒吼，苏岩却是一怔，原来……他的两亿，真的是为了她。 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化开了，可还没等苏岩去抓住，顾言痕后面的话让这份柔软顷刻间烟消云散。 什么叫乐不思蜀？！ 他以为她跟他一样一天到晚闲得慌吗？ “岩岩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轮不到我难道轮得到你吗？” 顾言痕目光森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你只有半个小时，苏岩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娱乐圈，就掌握在你手里。” “算你狠！” 苏岩恶狠狠地瞪了顾言痕一眼，咬牙蹦出这三个字后，转身就走。 “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给你把苏岩找回来啊！” “我跟你一起去。” 苏岩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却冷的可怕：“收起你的心思，苏岩要做什么，用不着你过问，你的好奇心会害死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非要跟来，不用帝国传媒打压，苏岩会自己退出娱乐圈，并且，你再也不会见到她。” 如果这男人非要苦苦相逼，这个大明星，她不做了便是！ 苏岩想想都还是觉得讽刺，苏女士秦老大还有夜大帅哥几次三番让她退圈她都愣是撑下来了，现在却被个男人逼到主动放弃，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莫易，苏岩就恨得咬牙切齿。 顾言痕被苏岩的话震了震，最终沉默地坐会了沙发上。 “半个小时，计时开始。” 苏岩这才继续迈步，当门被嘭的一声甩上的时候，顾言痕收起了眼里的阴冷，只留下满脸的困惑。 他的好奇心会害死苏岩？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岩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仰头看着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顾言痕出着神。 但是随机嘴角又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有秘密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照样有秘密？谁又比谁好得到哪里去？ 果然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顾言痕随随便便睡个女人都那么不简单。 或许，他跟苏岩，是早就注定好的？ 顾言痕被心底突然涌起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这么想？对于苏岩，他不应该仅仅只是兴趣吗？ 顾言痕又坐了起来，按了按太阳穴，又拿过一旁的协议，看着上面有处地方写的两月之期，眸底的光变得有些深，是不是……短了点？ 可惜现在再改也来不及。 算了，先这样吧，他现在会有这样的想法未来未必还有，说不定两个月一过，他已经对苏岩失去兴趣了呢？ 把协议又扔回茶几上，顾言痕抬眸，却看到了之前那“男人”进门换鞋时放在一边的几个袋子。 苏岩太过生气，走的时候，忘记把带来的东西顺手再带走。 顾言痕眯了眯那双漂亮的眼眸，那么多的购物袋，东西应该是带给苏岩的，呵，他倒要看看，那男人给苏岩买了什么东西来讨好她。 一点没有不能乱动别人东西自觉的帝少，心安理得地走到门边，打开了购物袋，脸上一瞬间阴云密布。 男装！里面居然是一套又一套的高档男士西服！ 他以为这是那男人为了追苏岩给苏岩买的礼物，没想到，这是那小子给自己准备的！ 他想干嘛？！ 连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想在这里常住不成？！ 苏岩啊苏岩，还真敢背着他养男人？！谁给她的胆？！ 他今天要是不来，是不是稀里糊涂就跟那女人签了协议，然后等着那女人脚踏两只船给他戴绿帽？！ 越想越糟心越想越窝火，他还真是小看了那女人！顾言痕恨不得把面前的这些衣服毁了才好！ 但是想想，以苏岩那倔脾气，他要是敢把这衣服毁了，那女人估计就敢让他重新买一套赔回去。 让他给个男人买衣服，还是他看不顺眼的男人……想想都恶心！ 极力克制内心汹涌燃烧的怒火，顾言痕暴躁地把衣服衣服扔回购物袋，又坐回了沙发。 抬手看了看腕表，十二分钟已经过去了。 这笔账，等苏岩回来，他会好好跟她算算！ 第五十六章 无耻 再说苏岩，背后的门一关上，全身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完全是被气的。 “狗男人，贱男人，混蛋王八蛋，臭不要脸的死混球，仗势欺人的狗贼，垃圾，我呸！” 苏岩边走边骂，极力发泄自己内心滔天的愤怒，真是气死她了！ 偏偏打又打不过，权势地位倒是能跟他抗衡，问题是她还不能用！ 苏岩郁闷得恨不得活撕了顾言痕。 可是现在，除了妥协她还能有什么办法？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难不成真让自己六年的努力打了水漂？她怎么甘心！ 啊啊啊啊啊啊她苏岩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抓狂的苏岩一路跺着脚来到地下停车场。 柚子今天开的卡宴，她的玛莎拉蒂还留在车库，平时都会在车里备上一两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苏岩没想到，有一天她的“不时之需”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恨恨地打开后备箱里，取出一套衣服，苏岩坐进玛莎拉蒂后座，看着手里的衣服，内心抗拒，根本就不想换。 又在心里问候了顾言痕无数遍，眼看出来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苏岩才赶紧回神把衣服换好，又翻了翻后座里平时准备着的卸妆水还有一些补妆的小工具，苏岩用了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换回自己的脸，再小心翼翼地摘除假发取下发套，露出过肩的长发。 苏岩的头发很柔顺，都不用梳子，随手拨两下就跟平时无二。 看着手里的发套，苏岩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庆幸，还好容家的手艺高超，不然就方才她跟顾言痕那激烈的打斗，估计早露馅儿了。 又吐出喉咙里的珠子，放在一旁一个专门保存的小盒子里，再换了双鞋，抬起左手看了看精致的女士腕表上显示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苏岩火速下车，生怕晚了一秒那狗男人都对她下手，连等电梯的时间都觉得格外漫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与她作对，五个电梯，愣是没有一个在一楼的，最低的都在二十五楼，要等电梯慢慢降下来，苏岩急得差点暴走。 当二十九楼按密码的声音传来时，顾言痕看了看手里的腕表，再抬起眼眸时，门已经开了。 “二十二点四十五分三十二秒，你迟到了三十二秒，说吧，本少该怎么惩罚你？” 苏岩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跟顾言痕打斗了那么久，之后又是几番扯皮，顾言痕说给她半个小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一刻。 苏岩死死地瞪着顾言痕，“我不管，没到四十六分我就还在半个小时之内，请帝少遵守承诺。” 顾言痕笑了，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他倏然起身，缓缓地朝苏岩走过来，男人身形挺拔，两条腿修长而笔直，虽然走得慢，但步子却是极大，没两步就走到了苏岩面前。 苏岩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刚想后退，顾言痕却一下子抬手掐住了苏岩的下巴： “苏岩，你是不是觉得你睡了我你就能胡作非为恃宠而骄？” 苏岩被掐得生疼，火气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听听，听听，这狗男人都说了什么？！ 恃宠而骄？他以为他是古代的皇帝吗？他宠谁了？！ 苏岩都快被气笑了，夜大帅哥还说她高考148的语文成绩喂了狗，她觉得眼前这男人才该打回娘胎回炉重造，好好学一下c国的成语，不会用就不要说出来丢人现眼！ “苏岩孤陋寡闻，麻烦帝少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恃宠而骄？！” 顾言痕又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里都透着狠劲。 “苏岩，少给我装蒜，你别告诉本少你不知道本少花了两亿让剧组放了两天假是为了你！” 再次听到这句话，苏岩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漏跳了一拍，但是下巴传来的清晰的痛感又让她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冷哼：“谁知道帝少您心底在想些什么？莫易拿我跟你谈条件，你既然已经答应了让莫易飞黄腾达，谁知道你这两亿不是为了他？” 顾言痕真的是气得发抖，这个女人啊！真的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看着女人诱人的唇瓣泛起的冷笑，顾言痕想也不想便低头吻了下去，另一只手扣住了苏岩的后脑勺，让她挣扎不得。 唇瓣上传来的温热以及眼前一下子放大的俊颜，让苏岩倏然瞪大了双眼！ 这男人在干嘛？！ 苏岩奋力地挣扎，奈何男人力气极大，她根本动弹不得，想要张嘴咬过去，下巴又被紧紧扣住，人没咬到不说，还让对方的舌尖趁虚而入，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 顾言痕的吻技不算很高，带着青涩，时不时还会磕到苏岩的牙齿，偏偏他耐心极好，一点点地熟悉和避开这种小失误，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诀窍，苏岩的挣扎在他眼里宛若蚍蜉撼大树，根本不痛不痒。 男人的吻，从强势霸道变得愈加发狠，像是发泄心中憋了一下午的火气，要狠狠惩罚这个不乖的女人，又像是贪恋女人的香甜，想要获取得更多。 苏岩的呼吸一点点被掠夺，因为缺氧，捶打男人的手也逐渐停了下来，只软软地搭在顾言痕的胸膛，偏偏这样顾言痕仍是不舍得放开她，等到苏岩濒临窒息的边缘，顾言痕才恋恋不舍地一点点放开，看着女人绯红的脸颊和眼底泛起的水雾，昨晚的一幕幕又在脑海里闪现，顾言痕下腹一热，甚至想不顾场合地当场要了她！ 幸好理智尚存，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极力克制下内心的冲动，扣着苏岩下巴的手也缓缓松了力道。 “这是对你迟到的惩罚。” 缺氧导致苏岩被顾言痕放开后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努力喘回几口气之后，因为顾言痕这句话，苏岩神智一下子恢复清明，泛着漂亮的水眸渐渐充斥起怒火，苏岩想也不想往顾言痕脸上就是一巴掌： “顾言痕你无耻！” 顾言痕没想到苏岩会打他，猝不及防之下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方才接吻歇下去的怒火再次燃起，心底莫名涌起的一丝温情也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个女人，她真的敢！ 顾言痕收回扣着苏岩后脑的手，轻抚着被苏岩扇过的半边脸颊，倏然冷笑： “咱们什么没做过？不就接个吻吗？苏岩，你现在这副纯情的样子做给谁看？” 第五十七章 别哭 被顾言痕这样出言羞辱，苏岩眼底有泪光闪现，但她倔强地不肯让这晶莹滑落，仰着头，看着顾言痕，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哽咽，却又恶狠狠地，“顾言痕，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原本顾言痕看着苏岩那要哭不哭的样子，已经有些心软了，但是听到她到现在还不肯服软，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嚣张，那点心软也一点点湮灭。 “那我们拭目以待？” 淡漠的声音传入苏岩的耳朵，苏岩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是啊，她要怎么让顾言痕付出代价？做苏二公子倒是有半分可能，可这便意味着她必须舍弃自己苏岩的身份，六年的辛劳全部化为空白，而要继续做她的明星，帝国传媒，就是她这只小蚍蜉永远也撼不动的大树。 苏岩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弱小。 突如其来的消极情绪充斥在心间，苏岩鼻头一酸，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滑了下来，但她不愿意在顾言痕面前示弱，朦胧的泪眼看着顾言痕，说出口的话却声嘶力竭： “顾言痕，你给我滚！！” 顾言痕被崩溃的苏岩一下子震住了，心底似乎有什么地方在微微地疼。 可让他滚？他顾言痕要是真这么听话，他就不是顾言痕了。 苏岩见他伫立在那里就是不动，气得再次大吼：“我让你滚啊！你听不到吗？！” 虽然苏岩的话还是那么不客气，但是意外地，对着这样的苏岩，顾言痕竟是生不起一丝怒气。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顾言痕伸手，把苏岩拥入怀中。 苏岩此刻最不想碰她的人就是顾言痕，一个劲地挣扎，但是身前的男人却是雷打不动，甚至箍着她的两条手臂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苏岩，你再闹，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 软玉温香在怀，偏这女人还不安分，一直扭来扭去，顾言痕是个正常男人，又才刚食髓知味，能不起反应他都该怀疑自己不行了。 像是为了让说出口的话更有说服力，苏岩感觉有个坚硬的东西在她的小腹轻轻顶了两下。 还在泛着雾气的水眸倏然放大，这男人，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这些事情，禽兽！ 心底骂归骂，但到底是不敢再动了。 察觉到怀里的女人安分下来，顾言痕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下巴抵在苏岩的头顶，鼻息间是苏岩好闻的洗发露的芳香，顾言痕用了嗅了嗅，这才低声道： “吻也吻了，你也打回来了，别哭，我不喜欢看见你哭，嗯？” 除了昨晚他为了让她配合他在她耳边低声诱哄的时候，这是苏岩第一次听见顾言痕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想收住的眼泪一下子落得更凶，苏岩想，肯定是因为这男人说不喜欢她哭，他不喜欢她凭什么就不能哭，她偏要哭给他看。 眼见自己的安慰一点效果都没有，对方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顾言痕一下子就有些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出现在顾言痕心间，可他却来不及细想，只能手足无措地帮苏岩擦着眼泪。 脸颊上传来的触感一点也不细腻，却像是一下子刺激了苏岩的泪腺，眼泪怎么也收不住了，顾言痕擦都擦不完。 顾言痕从来没有哄女孩子的经历，也没有女孩子敢在他面前哭，零经验的他一下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如果任由苏岩哭下去，自己心里又莫名舍不得。 叹了口气，顾言痕低下头，轻轻含住了苏岩的唇，苏岩一下子怔住了，刚反应过来想抗拒，顾言痕却一点点离开了她的唇瓣，温软的触感渐渐游移在苏岩光滑白皙的脸颊。 是顾言痕在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 这次的吻很轻柔，苏岩恍惚有一种被对方视若珍宝的错觉，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见苏岩难得有这么乖顺的时候，顾言痕吻得愈发细密和温柔。 待将苏岩所有泪痕都吻得消失无踪，苏岩早已轻轻阖上眼帘，顾言痕最后在苏岩遮住眼眸的眼帘上落下深深一吻，才哑着嗓音缓缓地道： “苏岩，我不会安慰女孩子，你要再哭，我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苏岩这才睁开眼睛，一双美眸水汪汪的，眼睫毛都还有些湿，但是泪水却是终于收住了，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刚刚在干嘛？！居然似乎沉浸在了那男人的吻里！ 对自己的恼怒和心底的羞赫，让苏岩微微偏过头，不敢看顾言痕的眼睛。 虽然依旧对顾言痕说不出好话，但是语气比起之前却是柔和了不少。 “顾言痕，无耻就是无耻，你别为你占我便宜找借口。” 顾言痕也不恼，反而因为苏岩温和的语气，心里似乎涌起一抹满足。 低低的笑声从男人的齿间溢出：“是，我就是想占你便宜，那你再哭一哭？” 苏岩一噎，这下哪里还哭得出来，他以为她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是就算他在找借口，这借口也是她自己亲自给的吗？ “呸，禽兽。” 顾言痕笑吟吟地看着苏岩，“嗯，我不否认。” 苏岩翻了翻白眼，人家都承认了，她还能说什么？ 顾言痕搂着苏岩的手紧了紧，低叹一声。 “苏岩，莫易那边，我答应了就不会失信于人，但是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可能会让你受委屈，他想站得高，我就送他上去，但是你可以再把他踹下来，那样更疼不是吗？我会捧他，但是没有傻到随随便便拿两亿开玩笑，嗯？” 顾大少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谎，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他在撒谎。 嗯，这个“一般人”里，当然也包括苏岩。 心底对莫易算计她的事情愈发深信不疑。 听到这个名字，苏岩脸色还是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但是顾言痕后面的话又让苏岩有些脸热，“什么叫我是你的女人，我同意了吗？” 顾言痕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挑起苏岩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顾言痕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岩看了半晌，“怎么？睡了本少，你还想不负责？” 苏岩再次听到这话，心底愈发气急败坏，这男人几次三番都说他睡了她，偏偏他那么说说也就算了，连冉姐都那么说，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占了便宜不认账的混蛋一样。 第五十八章 榨干 “什么叫我睡了你？顾言痕，被占便宜的人到底是谁，你心里有没有点数？还要不要脸了？” 顾言痕却是突然轻笑了一声，“好，是我睡了你，我占了你便宜，那我对你负责。” 苏岩的嘴巴一下子张成了“o”型，他们是在讨论谁对谁负责的问题吗？ 呸呸呸，这两个有区别吗？ “谁要你负责？谁知道你睡过多少女人？你对我负责，那我不亏大发了？” 顾言痕脑袋上的青筋又有开始跳动的趋势，嘴里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没有睡过除你以外的其他女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苏岩的心却是漏跳了一拍。 但是苏岩是谁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句话她就信了？ “哼，鬼才信你，你昨晚要是第一次，怎么会……” 越说苏岩声音越小，脸红得快滴血，下面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顾言痕却是一脸懵逼，“嗯？我怎么了？” 苏岩见顾言痕一脸茫然，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偏过头咬牙道：“怎么会技术那么好？！” 一阵低沉而又透着愉悦地笑声在苏岩头顶响起，苏岩抬头望去，见顾言痕的眼底有着浓浓的戏谑，苏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刚那男人的茫然完全是装的！ 亏她自诩演技高超，方才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苏岩气恼之下，抬手就朝顾言痕的胳膊上掐了下去。 顾言痕笑吟吟地脸瞬间就是一僵。 “嘶——苏岩你给我放手！” 苏岩不仅没放，反而又加大了力道，“我让你骗我！” 顾言痕眸光闪了闪，就这么开个玩笑，这女人都敢这么对他下手了，要是未来她知道莫易的事情都是他编造的…… 他不会给她知道的机会的！ “谁骗你了，你自己话没说完，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哼，狡辩！” 顾言痕又是轻轻一叹，“虽然你夸我技术好我很高兴，但是事实却只能证明这是本少天赋异禀。” 苏岩一愣，手里的力道跟着松了一下，“什么意思？” “笨女人，你忘了？是谁一开始咬着我要给我差评来着？” 额…… 苏岩一脑门黑线。 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本来就是他技术烂，她当时痛得要死，又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不反抗又憋屈，所以直接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顺便出言讽刺他…… 说起来……好像后面这男人提出再来就是因为她那句差评？ 苏岩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又抽。 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顾言痕见苏岩的表情就知道她回忆得差不多了，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戏谑：“你应该知道你那句话对一个男人自尊心的伤害有多大，原本我看你那么累，想放过你的，你自己凑上来挑衅，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嗯，看来本少后面的表现你还是挺满意的，本少在这方面真是有天分。” 苏岩：“……” 呸，臭表脸。 苏岩翻了翻白眼，盯着顾言痕的一双美眸似笑非笑：“敢问帝少贵庚？” 又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转折，顾言痕直觉苏岩又在给他挖坑，奈何拧眉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实话实说：“快满三十了。” 苏岩的唇一下子就弯了弯，然后就是摇着头啧啧称奇：“啧啧啧，堂堂一个男人，三十年没碰过女人，帝少似乎还很得意？” 嗯，苏岩原本以为这样一番话出来，顾言痕至少会有点发窘，然而并没有，顾言痕甚至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没碰过女人很丢脸吗？说得好像你碰过男人一样。” 苏岩：“……” 卧槽！她跟他能一样吗？ 苏岩撇撇嘴，“没碰过男人怎么了？本小姐年轻着呢，谁像你，一把年纪了，居然……” 苏岩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因为顾言痕看着苏岩的眼睛像是要吃人。 “苏岩，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说……说什么……” 苏岩眸光闪了闪，不敢直视顾言痕逼迫的眼神。 “你说谁一把年纪了？！” 嗯，苏岩前所未有的耿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顾言痕打量了一通，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你不老。” 顾言痕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 然后苏岩不怕死地又加了一句：“但是看着也不怎么年轻。” 再然后，就是顾言痕缓和到一半的脸色倏然变僵。 看着苏岩因为口头上占了上风而略有些得意的小眼神，顾言痕冷笑：“是吗，那要不要我亲自给你验证一下，本少到底有多年轻有活力有多精力旺盛？” “精力旺盛”四个字咬得很重。 苏岩：“……” 她当然知道他到底有多精力旺盛！ m，简直是个怎么喂也喂不饱的疯子，不榨干她他丫根本就不甘心！ 想起昨夜的疯狂，苏岩甚至都有些下意识的腿软。 “帝少，您还是保重一下身体，这么折腾，小心jjrw！” 顾言痕再次冷笑：“就你那小身板，谁给你的自信能榨干我？” “……” 对不起，这天没办法聊了。 苏岩气得跳脚，她有说她要榨干他吗？！ 狗男人，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言痕从来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见苏岩不说话，又凑到苏岩耳边，声音轻柔像是在低声呢喃：“要不，给你个机会试试看？”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边，男人薄而柔软的唇瓣随着说话的动作时不时摩挲过耳廓，苏岩已经有些开始止不住地发抖，知道这男人蛊惑人心的本事厉害，大力将他推开，深吸两口气将心头那股颤栗压下去之后，苏岩赶紧转移话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来找我到底是做什么的，还有，你怎么进的我家？” 第一个问题好回答，第二个问题么…… 嗯，第二个问题是绝对不能回答的，不然下次他要想再进来就几乎没有可能了。 顾言痕眸光闪了闪，一不小心瞥到门边的购物袋时，果断转移话题先发制人。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麻烦你先给我解释一下，睡了我还敢背着我在家养男人，苏岩啊苏岩，谁给你的胆？！” ？？？ 苏岩懵了。 她背着他养男人？ 她什么时候背着他了？ 呸呸呸，她什么时候养男人了？哪儿呢？她怎么不知道？ 第五十九章 坑 “顾言痕，你给我说清楚，我养谁了？” “没有吗？” “你特么再这么无凭无据地诬陷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无凭无据？你怎么知道我无凭无据？”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嗯，苏岩现在吼得有多理直气壮，顾言痕把那购物袋扔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就有多理屈词穷。 好几套衣服，一看就是拿到这里常住的，偏她又不能说那是她自己要穿的，苏岩眉头紧锁，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 顾言痕那个气啊，亏他见苏岩那么正气凛然地吼，还真以为自己冤枉她了，他还在想如果苏岩能给他个合理的解释他该怎么给她道歉，结果呢？居然给他玩儿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还那么义正言辞吗？” 苏岩眸光闪了闪，“反正我没有养男人。”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二哥刚买了两套衣服，然后路过我家顺便来看我，忘记带走了不行啊？！” “这样的说辞你自己信吗？” “什么叫说辞，事实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眼看气氛又要变得剑拔弩张，顾言痕收了收自己不太好的语气，又把苏岩抱在了怀里：“苏岩，只要你说，我就信，但是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否则，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 苏岩没有挣扎，因为只有这个姿势，顾言痕才看不见她闪烁的眼神。 “说话，苏岩，说，你不会骗我。” 强势的话传入苏岩耳边，苏岩脸色有些不自然，她不可能不骗他，如果现在给出承诺，也不过是多一句谎言而已。 “顾言痕，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但那也是在有协议的前提下，我们的关系还没到互许承诺的地步，不是吗？” 抱着苏岩的手陡然收紧，箍地她生疼，但是苏岩硬撑着没有叫出声，眼神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顾言痕，清清淡淡，没有一丝情感。 顾言痕望着苏岩眸底自己的倒影，恍然间似乎有一种错觉，他能望进她眼里，却怎么也望不进她心里。 这种感觉该死的很不好。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苏岩这么说，意思就是她给不出他任何承诺。 所以，说到底，她还是在对他说谎。 所有人都说他帝少顾言痕，薄情寡义冷心冷情，他却突然觉得，比起眼前这女人，他真是差远了。 顾言痕缓缓放开了抱着苏岩的双臂，沉默地坐回了沙发上，顺手拿起沙发上的协议，示意苏岩坐过来自己看。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苏岩也没有什么可纠结害怕的，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拿起顾言痕手里的东西。 “这是……协议？” “嗯。” 淡淡地应了一声之后，顾言痕又接着道： “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如果有，提出来，过两天改完我再拿过来给你签字。”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送协议？” 苏岩边说着边坐了下来，顺便开始翻看起协议的内容。 “嗯。” 没有再多言，客厅里陷入了一段诡异的沉默，原因无他，两个人都不愿意谈起任何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很快，苏岩眸光凝了一瞬，挑眉看着顾言痕，似笑非笑： “协议期间，双方均需履行男女关系义务……麻烦帝少说得清楚些，男女关系义务……具体指些什么？” 原本因为安静，顾言痕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搭在沙发上，食指跟随腕表的指针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苏岩的话一出来，顾言痕的手指猛然一顿。 这女人，真是精明，挖个坑都不好挖啊。 “就是一般男女朋友会做的事情，苏岩，我是要找女朋友的，回头把协议一签，你要是就这么把我晾着，那我找你来干嘛？” 苏岩嗤笑，“帝少，你既然调查过我，你就应该知道，我苏岩交往的每一个男人，有晾着谁过？” 顾言痕手指依旧开始敲着沙发，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这些我知道，但那不一样，苏岩，毕竟，你并没有跟那些男人上过床，不是吗？虽然你这女人嘴皮子讨厌了点，但是脸皮看着不是很厚，要是因为这个矫情得躲着我，能不能维持一般男女朋友那样的亲密关系，还真难说。” 苏岩：“……” 等等，她听到了什么？ 这男人居然说她嘴皮子讨厌？卧槽论讨厌谁比得上他帝少？ 真不是没有一般的自知之明。 苏岩懒得再跟他扯皮，“我就明说吧，麻烦帝少明确告诉我，这男女关系义务里，包不包括上床这一条？” 敢给她挖坑，真以为她好欺负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管用吗？只要您给句话，我说的管用，那我就说。” “包括。” “呵。” 苏岩简直被对方这理直气壮的两个字给气笑了。 “不知道谁给帝少您的误解，觉得男女关系义务应该包括上床这一条？” “这难道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如果男女关系义务里包括上床这一条，那么帝少昨晚就不会在那被单上见红了。” 换句话说，如果上床是必须，就凭她苏岩的情史，睡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哪儿还有他顾言痕什么事儿？ 顾言痕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这女人，不气死他她不甘心是不是？！ 呵，既然暗着挖坑没用，那他就明着来吧。 “那回去我把这条改了就是。” 苏岩满意微笑，“好的。” 然后笑容又瞬间凝固，因为顾言痕的下一句话是：“改成一周至少两次。” 苏岩一口老血哽在喉部，差点没喷顾言痕脸上。 这男人是在做梦吗？ “帝少您是不是没睡醒？” 顾言痕活动了一下脖子，这才笑吟吟地看着苏岩，“苏岩，你已经睡了本少，本少血气方刚，你凭什么认为我找你回去做女朋友是只看不吃？这样的女朋友我找来干嘛？带回家供着？既然咱俩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本少就不会像你以往那些蠢男人一样陪你玩纯粹谈恋爱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你最好给我收起你随便应付两下的心思。” 说到最后，顾言痕的目光陡然冷凝，再也不复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面对这样逼视的目光，苏岩不自觉的躲闪。 因为顾言痕说的没错，她的确是那样想的，反正她演技高超，协议期间，就当成自己额外又接了一部戏好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顾言痕就没有再纠缠她的理由。 第六十章 但现在，苏岩发现，她似乎太天真了。 顾言痕就是一只老狐狸，一开始就看出了她敷衍的态度，把她的退路堵死，逼着她将戏坐实。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么协议作废，莫易会站上娱乐圈最顶端，你的牺牲完全为他人作了嫁衣，并且……” 说到这里，顾言痕一顿，深深地看了苏岩一眼。 苏岩被他的目光看得发毛，扯了扯嘴角，“并且我会遭到帝国传媒的全面打压，在娱乐圈再也混不下去是吗？” 嗯，帝少的目光倏然变得无辜，“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这么残忍地以权谋私公报私仇？” 苏岩：“……” 这男人现在是……记仇？ 心眼能比针大一点吗？ 苏岩还没腹诽完，顾言痕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噎死。 “只是你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男人了，我不可能容忍我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所以，你跟谁交往，我就会毁了谁。” 苏岩真的不懂，这男人到底是怎么把轻易毁掉一个人的辛劳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 万恶的资本家！ 苏岩努了努嘴，刚想说大不了她不找男朋友好了，顾言痕又不紧不慢地又加了一句： “不仅仅是交往，跟男人走得近也不行。” “帝少能说说您认为的走得近是？” “牵手，拥抱，勾肩搭背，一起吃饭，接吻……满足其中任意一项，这个人都会在娱乐圈消失，即便只是拍戏过程中剧情需要也不行。” 苏岩瞪大了眸子，顾言痕这完全是在逼她不接戏！ 现在拍戏哪有不跟人接触的，吻戏可以避免，牵手拥抱这些都不能有的戏她上哪里去找？ “顾言痕！你能不能要点脸？” 顾言痕抬手指着自己的脸，“在的，你要不要摸摸看？” “呸，无耻！” “嗯，我不否认。” 不否认不否认，你特么什么都不否认！怎么该有自知之明的时候心里没那么清楚呢！ 苏岩气得跳脚，但是顾言痕就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偏她还奈何不了他。 抿了抿唇，苏岩终于还是妥协。 “两次不行，一次可以。” 这是她能接受的极限。 意外地，顾言痕答应得很爽快。 废话，要不爽快答应，一会儿这女人反应过来怎么办？ 顾言痕刚刚说的是至少两次，可不是就两次，苏岩让把两次改成一次，那他就默认她是让改成至少一次好了，毕竟是“至少”么，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到头来要不要更多还不是他说了算的？ 苏岩没想到，她火眼金睛找出了顾言痕给她挖的坑，又辛辛苦苦据理力争花了大半天时间努力为自己争取权益，到头来还是掉坑里了。 达成了共识，苏岩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又是一怔。 她松什么气？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好吗？ 但是想想对方是顾言痕，心里似乎又不是那么抗拒？ 烦躁地把这种念头压下去，苏岩又继续看了看后面的一些内容，很快第二个问题又出现了。 “协议时间两个月？” 顾言痕挑了挑眉：“怎么？太短了？嗯，我也这么觉得，回头我改成两年？” 苏岩：“……” 去你丫的！ 苏岩胸膛气得上下起伏，强自压下怒火才道：“帝少应该知道，我以往的交往对象最长也才一个多月而已。” 换句话说，两个月，太长了，她没办法接受。 顾言痕冷笑：“苏岩，还要本少再提醒你多少遍，本少跟你以往交往得那些又丑又蠢的男人们不一样。” 苏岩：“……” 对不起她没听清，他说什么？“又丑又蠢”？！谁？！ “帝少，自恋是种病，得治。” “这句话，我觉得还是留给被本少‘抱得美人归’的那个‘美人’吧。” “……” 啊啊啊啊这个梗能不能翻篇？！ m，她就是自恋怎么了？！ 但是苏岩敢肯定，她要敢这么说，顾言痕绝对敢再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给她送回来。 深吸两口气，苏岩识相地把歪的楼掰回来，不然协议没谈妥，她就得先气死在这儿。 “两个月，不行。” 顾言痕也寸步不让，“只能多不能少。” 苏岩暴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嗯，自以为精明地给自己挖坑。 “不然这样吧，帝少，我们协议不设期限，什么时候协议结束，由我们自己协商决定。” 苏岩看得出来，顾言痕之所以纠缠她是因为对她有兴趣，苏岩是谁？她纵横情场那么久，男人的劣根性她一清二楚，再加上以顾言痕这样的世家大少，对一样东西的兴趣持续不了太久，嗯，就算会持续得久，她也会想办法让他在最快的时间里厌烦自己的。 苏岩想得很好。 而听到这样的要求，顾言痕却是要强忍着让自己不笑出来。 他还以为这女人有多聪明，敢情方才的精明都是闹着玩的，给自己挖起坑来一点都不含糊。 她知不知道，她这样说意味着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他手里，他要是不同意，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当然，我们帝少是不会好心好意地提醒苏岩滴。 明明心里偷着乐，还得一本正经地蹙眉，像是思考良久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苏岩见顾言痕跳进了自己的坑，心情很好，顾言痕见小白兔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还一脸洋洋得意，心情也很好，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份协议就这么完美地定了下来。 真好。 最后，苏岩添加了两个要求。 “第一，这份协议，一个月后再生效。” 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从一个月后才正式开始确认。 顾言痕眯着眼睛，眸底闪烁着危险的光。 “为什么？怎么，想有一个月的缓冲期好好养男人？” “养个屁！” 苏岩条件反射就爆了粗口。 见顾言痕黑沉的脸色，缓了缓，继续道： “首先，我现在跟莫易分手的事还没有官宣，冉姐现在在处理这件事情，其次，就算我跟莫易官宣，我找男朋友也得有个缓冲吧？你这样突然冒出来，粉丝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看你？你愿意被粉丝当做插足别人恋爱的小三？” 顾言痕原本黑沉的脸色又阴了三分。 偏苏岩还不怕死地又小声接了一句，“就算你愿意当小三，我还不愿意背上出轨的骂名呢。” 第六十一章 做贼心虚 虽然小声，顾言痕还是听见了。 隐隐间似乎都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苏岩，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苏岩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又理直气壮地回怼：“本来就是，如果你是我粉丝，你会怎么想？而且你还要捧莫易，回头他粉丝只会多不会少，要知道自己偶像被戴了绿帽，我不被他们的口水淹死才怪！” 虽然知道苏岩说得有道理，但是顾言痕心里还是不舒服。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他似乎……还真的做了一回小三？ 嗯，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因为苏岩跟在顾言痕到来之前就跟莫易分手的事，除了苏岩和莫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顾言痕理所当然地认为，苏岩要跟莫易提分手，是在她和他发生关系之后。 越想越不爽，他堂堂帝少，居然成了一个三儿？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强自按下心头的情绪，这股不爽，他回头会找莫易慢慢算。 可怜的莫易，莫名其妙就这么被针对了。 “这个要求我接受了，第二呢？” 苏岩动了动，似乎是坐得久了想换个舒服一点的坐姿，但是细看就知道，苏岩不自觉地坐得离顾言痕远了点。 “第二，那个，一个月后我们开始交往，但是只能是地下情，不能官宣。” 顾言痕大力一拍茶几，顺势就起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岩，说出口的话，却是与拍茶几那暴力的动作截然不同的温和：“苏岩，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嗯，顾言痕的声音真的是很温柔了，但苏岩莫名就察觉到了一股寒意。 不自觉地又往沙发另一边挪了挪，苏岩才抬头看着顾言痕，本来想和他对视的，但是没坚持两秒又忍不住撇开。 “顾言痕，我不用再说第二遍，我知道你刚刚听清楚了，你没听错，就是地下情。” 顾言痕绕过茶几，一下子俯身，伸手挑起苏岩的下巴，逼她抬头看着他。 “苏岩，怎么？跟你上过床的男人就这么见不得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岩咬牙反驳，顾言痕现在这状态，让她感觉有点危险。 “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嗯？” 苏岩深吸了一口气，“顾言痕，你自己也说了，你跟他们不一样，这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我和你……咳，那什么，更因为你身份特殊，帝国传媒掌握整个娱乐圈的命脉，你是帝国传媒的继承人，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别人只会说我是靠你上位，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会有人看见，我不甘心。” 难得苏岩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话，顾言痕也的确耐心听了下去。 当苏岩的话说完，她明显感觉扣着自己下巴的手力道松了不少，只是动作依旧没变，顾言痕挑着眉，又俯身凑近了些，温言道：“你刚刚说不一样是因为我和你……哪什么？” 语调依旧是温声细语，但比起方才，寒意却是消散了不少。 苏岩脸颊微红，目光躲闪着没有说话，顾言痕却是一点不肯放过她，又往前凑了凑，“嗯？” 这下两个人的距离，鼻尖都快触碰到一起了，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苏岩脸上，让苏岩的脸愈发地滚烫。 知道自己要是不回答，指不定这男人又会凑得再近些，那…… 当下也顾不得羞赫，苏岩忙道：“我睡过你，你满意了吗？” 顾言痕啧啧感叹，“某人终于承认占我便宜了。” “……” 好想一巴掌呼死他啊怎么办！ 见苏岩气得鼓起了腮帮子，顾言痕忍不住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不过并没有深入，帝少终于还是知道了什么叫适可而止，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苏岩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直起了身子。 “两个要求，我都答应了。” 苏岩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言痕心下轻笑，这女人，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 一个月而已，一个月后，落他手里，希望到时候，她还能这般轻松。 “不过……” 简简单单两个字，苏岩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 “你还是没能给我说清楚养男人的事情。” “我都说了那是我二哥！” “我也说了，我不信。” “……那你想怎么办？” “在协议生效前的这一个月，我搬到你这里来住。” 苏岩瞪大了眸子，这怎么可以？！ 她马上要恢复苏二公子的身份，底下很多事情以及文件什么的柚子都会送过来给她处理，还有她的男装…… 多一个人在，她切换身份根本不方便！ 苏岩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真的是拒绝得相当果断和干脆啊，顾言痕心想。 浑身散发着相当不善的气息，“为什么不行，怎么？你还真要背着我养男人？做贼心虚？嗯？” “谁做贼心虚了？！” 她是心虚，但不是因为做贼好吗？！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住在这里。” 苏岩的大脑飞速转动，很快就有了一个绝妙的借口，“锦绣华庭周围全是狗仔和粉丝，要是被他们拍到了，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顾言痕毫不留情戳穿她的鬼话，“他们根本就进不来锦绣华庭，你信不信咱俩就是在你楼下正大光明地接吻，他们都不会知道？” 苏岩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地痛恨锦绣华庭的安保系统。 憋了半晌，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你住过来我害怕，连在协议里都要加上那么无理的要求，你要跟我住一块，谁知道你会不会动手动脚，我没有安全感。” “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一个月里绝对不碰你。” “呸，谁要相信你！” “要不然这样，如果我在这一个月内上了你，协议的事情作废，我也保证不再纠缠你，也不阻碍你的事业，甚至不阻碍你跟其他男人交往。” 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不行！” 苏岩还是脱口而出，可是说完之后就后悔了，顾言痕那话几乎是自己把自己所有的退路堵死，她还说不行，这不更加显得她心虚了吗？ 果然，顾言痕冷着脸，死死地盯着苏岩，“这样都还不行，苏岩，你是铁了心要养那男人不成？” “我都说了我没有。” 顾言痕沉默，满脸都只有一个意思：你看我信吗？ 最终苏岩还是无奈妥协：“成交。明天晚上你把协议带过来，我签字之后，周一你就可以搬过来了。” 大不了小心些就是了。 顾言痕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第六十二章 女人 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没有再多说什么，顾言痕拿起协议，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嗯，再呆下去，这女人该问他怎么进她家门的问题了。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顾言痕还是顿住了脚步，微微偏了一下头：“好好珍惜这两亿，明天，乖乖在家休息。” “顾言痕。” 苏岩难得严肃地叫顾言痕的名字，顾言痕刚想迈动的步子又一下子收住了。 “什么？” 苏岩抿紧了唇，半晌才开口，“谢谢你为我争取的这两天假期，但是，我也不想骗你，明天，我还要出去。” “出去做什么？私会男人？” 苏岩：“……” 卧槽，在这男人眼里她没有男人不能活是不是？！ 一天到晚她不是养男人就是私会男人是吗？ 苏岩气结，“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干什么都跟男人有关？” “难道不是？” “我呸！” 顾言痕见苏岩这么气急败坏，也知道自己估计是冤枉她了，脸色稍稍有些缓和。 “那你告诉我，明天你要出门做什么。” “……我要回家。” 客厅里一下子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顾言痕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转身离开。 苏岩的家……这似乎应该是两人之间比较禁忌的话题了。 顾言痕也不是不同意，只是他在失神，脑海里是“那个男人”说的那句话——“你的好奇心会害死苏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言痕才哑着嗓子问道：“如果我刨根问底追究你的家世，会害死你，是不是？” 苏岩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顾言痕沉默那么久是又想拒绝她的，她都做好了和他吵架的准备，结果居然给她憋出这么一句话。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她还是看着顾言痕，老老实实回答：“是。” 又是一阵沉默，只是这次的时间相比于前一次短了很多。 “好。” “苏岩，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会再继续往下查。”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或者你骗了我，在未来某一天，发现我也隐瞒了你一些东西，到时候，你就没有资格怪我。” 扔下这几句话，再没给苏岩说话的机会，大门嘭地一声关闭。 苏岩还在想顾言痕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会有事情隐瞒她？ 不由得，苏岩想起顾言痕那双稍显粗粝的大手，所以……顾言痕，真的不仅仅是帝国传媒继承人那么简单吧？ 苏岩勾了勾唇，心下因为欺骗的愧疚消散了许多。 既然他们谁都不比谁坦诚，她还愧疚个屁。 唔……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苏岩皱眉思索了老半天，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问顾言痕？ 是什么呢？ 但是思来想去又似乎怎么也抓不住那抹疑惑，苏岩索性把这疑惑扔在了一边，收起门边的购物袋，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确认顾言痕应该已经开车走了之后，这才悄悄打开门，回到停车场，拿回换下来的那些男装用具，心里才终于踏实下来。 她还需要好好想一想，顾言痕搬过来之后，她要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隐藏身份。 文件的话可以让柚子直接放她书房去，她的书房就在前两天已经换成了指纹锁，除了她和柚子，谁也不可能进去。 可是换装……想了想，苏岩还是又拨通了柚子的电话。 “柚子。” “岩姐？怎么了？” “帮我在锦绣华庭附近买一套房，以苏二公子的名义。” “岩姐你……” 苏岩打断柚子的疑问： “我想过了，苏二一旦回归，暗地里不可能没有人查，连我大哥都已经搬出了秦家大宅，想当然苏二也不可能一直赖在大宅，再加上你接我也肯定不可能每回都在大宅，如果苏二在外面没有一套房产，反而更让人起疑，嗯……买三套，一套我的，一套你的，还有一套……看昭昭的意思，她如果不住先空着也没关系，钱我一会儿打给你，要尽快。” “好，不过，岩姐，钱你打两套的就可以了，我那套的钱我自己出。” “跟我还客气什么？听话，让你收着你就收着。” 沉默半晌，柚子还是失笑应声：“好。” 挂断电话，苏岩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不就参加了一个宴会吗？为什么突然多出那么多事？ 而从苏岩家里离开的顾言痕，也并没有回家，甚至都来不及去他的“新家”。 原因无他，他接到了楼煜沉的电话。 “哥，给你下药那女人逮住了，你过来看看吗？” 几乎是这句话一出口，顾言痕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变得阴沉而可怖。 “在哪儿？” “夜宴。” “好，我马上过来。” 夜宴，帝都最大的夜总会。 但很少有人知道，夜宴是顾家的产业之一。 换句话说，顾家，并不仅仅只有帝国传媒。 二十分钟后，夜宴顶楼的包厢门被顾言痕一脚踹开。 “不是，哥，你生气归生气，你往门上撒什么气，这可是自家的。” 楼煜沉看着收回脚正迈步进来的顾言痕，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打趣着。 顾言痕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么心疼，看样子你准备赔？” 楼煜沉：“……” 卧槽，这人不是吧，自己家里多有钱当他不知道呢？就这样还想敲诈他一笔？ “哥，你看，这门又不是我踹的，你这……咳，那啥，做人要厚道。” 楼煜沉本来想说，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但陡然一接触到顾言痕那森冷的目光，就悻悻地改了口。 他可不敢撸狮子尾巴上的毛。 “行了，别废话，人呢？” 楼煜沉也一下正了正身子，淡淡说了一句，“把人带上来。” 门外有人应声，很快，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浓妆艳抹的女人就被扭送进了包厢， 女人嘴里还在不依不饶，“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绑架，快放了我，不然我告到你们牢底坐穿！” 楼煜沉失笑，“哥，听到没有，这娘们儿要告到我牢底坐穿，怎么办，我好害怕。” 顾言痕还是面无表情，“刚好我还没见你小子怕过什么，要不我帮她一把？” “卧槽，哥，你哪边儿的？” 顾言痕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不善地盯着地上的女人。 而女人早在听到楼煜沉说话的时候就抬起了头，见到面前的两人，嘴里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一点没有危险的自觉，看着顾言痕的眼睛里，透着贪恋和痴缠。 第六十三章 算计 顾言痕被那样的目光盯得直皱眉，森冷的气息差点没把身旁的楼煜沉冻成冰。 楼煜沉搓了搓肩膀，指着一旁的两个人，“还愣着干什么？！没看你家少爷都快发火了啊？让她把眼睛闭上！” 别说顾言痕了，就是楼煜沉看着那目光都直犯恶心。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上前将人按住，一个就开始往女人身上甩巴掌，偏偏女人不闪不避，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顾言痕看。 顾言痕淡漠的眼神回望过去，就在女人的眼里闪起亮光的那一刻，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吐出：“五个巴掌之内，这女人还没有把视线挪开，那双眼睛就不用留了。” 女人的眸子陡然瞪大，像是不可置信，很快，在第二个巴掌扇过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花，嗯，如果没挨巴掌的话，勉强能有几分媚意，可惜了，现在双颊红肿，头发凌乱，看起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狰狞。 可笑的是，女人还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声音媚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帝、帝少，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楼煜沉：“……” 这女人是不是耳聋啊，没听见刚刚下命令要剜她眼睛的就是她嘴里的帝少么？ 楼煜沉盯着顾言痕那张脸啧啧称奇，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他也没差到哪里去，怎么每回他跟顾言痕走在一起，别人首先看到的只有顾言痕？ 顾言痕一点没理会楼煜沉戏谑的目光，在女人说完这句话后，第五个巴掌已经落下。 “既然那双眼睛，她自己不想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另一边人听到这话，手中的匕首当下便已抽出，看得出匕首很锋利，亮锃锃的刀刃反射着吊灯的光芒，从女人的眼睛里闪过。 女人心底一慌，柔媚再也装不下去，心里的自欺欺人也一下子消失无踪。 “不，不要！” 女人死命闭上眼睛，大声尖叫。 握着匕首的人，脚步停了下来，看向沙发上的两人。 顾言痕此刻的神情如同地狱的修罗，透着嗜血的残忍。 “说出口的话，我就不会再收回，五个巴掌之内，视线没有挪开，就给我剜掉她的眼睛，机会我给过了，自己不珍惜，我也没办法，现在才认错，已经迟了，先剜一只眼睛以示惩戒。” 女人一下子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顾言痕嘴里说出来的。 楼煜沉失笑：“哥，这女人还敢看着你，干脆两只眼睛都别留着了。” 一听这话，还没等顾言痕作出应答，女人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不、不要！不要剜我的眼睛！你们、你们这是犯法……啊！！！！”。 话还没说完，女人便察觉到了左眼上传来一股剧痛——一旁的男人已然动手！ 女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可是全身被捆绑住，让她的扭动就像一只泥鳅一样可笑。 顾言痕的眼神里一如既往的淡漠，就像眼前发生的事情与他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说说你查到的东西。” “吴艳茹，女，20岁，父母早年离异，跟母亲生活，父亲几乎没管过她，母亲是全职主妇，离婚没多久，就带着她嫁给了一个鞋厂的老板，这女人，不喜欢她继父也不喜欢她父母，打小跟着一帮街头混混，作风极差，私生活不检点，因为成绩不好留过两次级，这次成为市长千金柳烟烟的同学，看上一男人，结果那男人喜欢烟烟，她因此怀恨在心，曾经暗地里给烟烟使过不少绊子，不过都被烟烟无意间化解了，也一直不知道自己被针对着，之后这女人不知道打哪儿知道有这么个宴会，这才蓄机接近烟烟，跟烟烟成了朋友，求来了一张请帖，药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查了酒店监控，她在宴会上精挑细选了许久，这才选中你这么个‘大肥羊’，只可惜，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楼煜沉说完，还把一旁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了顾言痕，上面是一段视频，监控视频。 可以看到，柳烟烟敬给顾言痕那杯酒，是这女人递过去的，伸手的时候指尖动了动，酒杯里的液体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很显然，有东西掉了进去。 顾言痕满脸煞气，堂堂帝少，居然就这么被算计了，说出去都要被人给笑死。 不过，谁又能想到，堂堂市长千金，能傻到给人当枪使？ 要不是他们了解柳烟烟的为人，调了监控查看，否则，就这么直接上门去找市长，不仅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还会毁坏和市长的友好关系。 啧，不得不说，如果这女人选的不是顾言痕，楼煜沉都要为这手算计拍手叫好了。 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谁给这女人的胆子，毫无背景还敢在宴会上做出这种事情，看来灰姑娘变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真是害人不浅。 而吴艳茹听到自己的一切从楼煜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更是一阵阵的发凉，她再蠢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惹上自己完全惹不起的人了。 当下也顾不得眼睛的剧痛，她挣扎着跪了起来，一个劲地磕头： “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们，放过我！” 鲜血自眼角流下，蜿蜒在她的脸上，泪腺刺激着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敢痛呼出声，她只求她的求饶，能让眼前恶魔一样的两个男人，能放她一马。 只要她还活着，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报仇雪恨！ “你应该不知道我的房间号才是，说说，你准备用什么方式把你自己送上我的床？” 吴艳茹求饶的话语一下子僵住，嗫嚅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言痕耐心有限，“如果你不愿意说，那这舌头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换句话说，如果她不说，他就会让人割了她的舌头。 吴艳茹当下再没了犹豫，“我说，我说！” “我会告诉柳烟烟，说我看到你晕倒了，让她来看看你怎么了，这次宴会是市长举办的，肯定有请帖和房号的记录，只要她去帮我查到你的房间号，我就会打晕她，那个时候，你的药性应该已经发作了，这个时候我再去敲门，那药性我在别的男人身上用过，再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它有多猛烈，只要有个女人出现，你根本把持不住。” “啪、啪、啪”，楼煜沉终于还是忍不住鼓起了掌，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妙啊！” 第六十四章 继承 “哥，这女人心计和胆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顾言痕却是想到了别的事情，阴沉着脸问：“那你查到了什么？” 吴艳茹吓得一抖，“没、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查到，柳烟烟那个贱人，给你敬完酒就去找市长了，柳国安不知道为什么，从见我第一面起就不喜欢我，肯定是柳烟烟那贱人背着我说了什么，她跟市长在一起，我根本靠近不了，后面她直接被柳国安带回房间了，坐得电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去了几楼，我不甘心，又在宴会上旁敲侧击了几个人，看有没有人知道你的房间号，但是那群人，一个比一个蠢，我什么都没有问到……” 这句话说得楼煜沉直想翻白眼，还柳烟烟说她坏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柳烟烟会拿她去烦她家事业繁忙日理万机的市长大人？ 市长是什么人，能做到那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要是看人都看不准恐怕早就不知道被政敌搞死多少回了。 就她那浓妆艳抹贼眉鼠眼的样，只差没把算计两个字写脸上了，别说是市长了，就他都看不惯她好吗？ 真会往自己个儿脸上贴金。 “你应该庆幸你什么都没有查到，否则，你就不会只是少了一只眼睛那么简单了。” 顾言痕都不敢想，如果这女人查到了他和苏岩…… 他或许无所谓，但是苏岩是大明星，一旦被这女人威胁，那后果…… 啧，顾言痕越来越觉得苏岩这个明星的身份很麻烦了。 偏偏苏岩说过，她的家世不能暴露，应该也是因为她是公众人物，更容易成为目标的原因，顶着这样的危险都还坚持进娱乐圈，想来，是爱极了演戏这份工作。 包厢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楼煜沉在等顾言痕做决定，怎么处理这女人，而顾言痕……嗯，在出神。 “嘿！哥，想什么呢你？” 终于，楼煜沉忍无可忍，打断了顾言痕的沉思。 顾言痕回神，也没理他，看着包厢里的另外几个手下，把笔记本和楼煜沉手里的录音笔都递了过去，那支录音笔，在顾言痕开始审问的时候，楼煜沉就已经拿了出来。 “把这女人，还有这些证据，交到市长大人手里，让他教教自己的女儿，该跟什么样的人来往。” “是。” 吴艳茹很快被拖了出去，包厢里有淡淡地血腥味，但是两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似乎对这种味道很熟悉。 “哥，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放过？呵，你以为柳国安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为女儿办的宴会被人这么算计，那女人根本别想好过。更何况那女人还一口一个贱人，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楼煜沉也是叹了一口气，“柳国安还是把烟烟保护得太好了，烟烟也该长大了。” 顾言痕扯了扯嘴角，一脸嘲讽，“为什么把烟烟保护得那么好？还不是不想让自己女儿看到自己的阴暗面，不过，他如果这么一直护下去，要么是根本没打算让烟烟继承市长的职位，要么……短时间内，这老狐狸不肯放权。” c国的所有中央职位都是继承制，由职位负责人选定继承人从小培养，以确保该职位人退位之后，有人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接手，不会引发混乱。 当然，也不是非实行继承制不可，也有人会厌倦官场的生活，申请全家退离，这样新的职位人才由元首亲自指定，从底下提拔合适的人选。 或许……老狐狸也想看看底下都有哪些人在蠢蠢欲动？ 不过，顾言痕心底却是有一个更大的猜想。 c国元首至今膝下无子，未来元首无人继承，新的元首只会在这些位高权重的市长、高官里面选，别看柳国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市长，听着或许没有高官的权利大，但他管辖的市很特殊，是整个c国的帝都，近水楼台，说起来，他的胜算可以算是很大了。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他身上可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他今天把吴艳茹的事情交给他自己解决，也算是卖他一个面子，摆明了态度，他不会把这件事情闹大，这件事，只有他市长一个人知道，他顾言痕从把人送到他手里那一刻起，这件事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华胥的监控处理得怎么样？” “放心，那天的已经全部销毁，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嗯。” 见顾言痕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死样子，楼煜沉忍不住坏笑道： “哎，哥，怎么样，我给你找的那解药，味道不错吧？” 顾言痕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双眸微眯：“怎么？你想尝尝？” “嘿嘿我……额，我不是那意思，卧槽，哥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是对那女人一上钟情了吧？” 楼煜沉原本想说，他就是好奇他顾言痕做了三十年清心寡欲的老和尚，突然上了个女人会是什么感受，结果还没说俩字呢，就发现顾言痕的脸色很不对经，再想起他方才问的是什么，楼煜沉猛然惊悚，大哥这语气，怎么跟护犊子似的？ 顾言痕：“……” 一上钟情？亏他小子说得出口！ 顾言痕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是楼煜沉，估计已经被顾言痕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了。 “收起你的心思，她既然已经是我的女人，我就不会让任何人动她。” 楼煜沉的眼睛已经瞪得有铜铃那样大。 大哥像是那种被睡了就把人领回家的人么？他都觉得他没掐死那女人已经是看在事发突然情有可原上面了。 嗯，在楼煜沉眼里，他顾言痕依然是被睡的那个。 心疼苏岩一秒钟。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楼煜沉脱口而出：“卧槽，哥，你别告诉我，那女人也是第一次。” 顾言痕：“……” 得，楼煜沉是谁，那是跟顾言痕走得近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打小穿一条裤衩长大，楼顾两家更是世交，顾言痕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今看他那闭口不言的架势，楼煜沉就知道自己猜得没跑了。 “啧啧啧……啧啧啧……” 楼煜沉盯着顾言痕啧啧称奇啊，一边摇头一边惊叹。 “哥啊，你可真牛，打了三十年光棍，随随便便睡一个女人还是娱乐圈少有的纯洁小白花，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你撞上了啊？我还以为那女人只是看着清纯，敢情是真清纯啊！” 第六十五章 兴趣 “怎么，你看上了？” 顾言痕眸光不善地盯着楼煜沉，敢跟他抢女人？ 楼煜沉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是不是光棍久了的男人一旦看上哪个女人就觉得那女人千般好？别人随便说两句就是看上他女人了？！ 卧槽，传说中那脑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会发生在他大哥脑袋上吧？ 楼煜沉看顾言痕的眼光已经变了，嗯，宛若在看一个神经病。 “哥，你觉得我能喜欢那种女人？” “什么叫那种女人？好好说话。” 楼煜沉：“……” 得，他明白了，他这大哥是真的傻了。 他是不是祸害了祖国的一大好青年？ 见顾言痕的目光像是他要不改口他就得挨揍，楼煜沉慌忙道： “不是，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吧，嫂子那种清纯型的一看就不是我的菜好吧？” 这声“嫂子”叫得顾言痕是身心舒畅，眉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 “你的确比较适合风骚一点的，就像你一样。” 楼煜沉：“……” 哎，不是，关他什么事儿啊？ 你夸嫂子清纯你就可劲儿夸呗，干嘛非得踩他一脚？ 呸，个见色忘义的混蛋。 楼煜沉暗骂。 但是看着顾言痕这变脸的速度，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行，他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怎么就把以前那薄情寡义忘恩负义的大哥给弄丢了呢？这特么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吗？ 要不是顾言痕和苏岩的事几乎是他一手促成的，他都要怀疑顾言痕是被苏岩算计了。 “不是，哥，你真看上苏岩了？” 楼煜沉难得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正儿八经地问顾言痕问题。 妈的这问题不正经不行啊，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哥们儿终身幸福的大事儿，而且这“幸福”还是他一手撺掇的，未来要是出啥事儿他不得负全责？！ 顾言痕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才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至少眼下，是有几分兴趣的。” “哇哥，你知不知道爱情都是从兴趣开始的！” 顾言痕偏过头，看着楼煜沉，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怎么？看样子你挺经验丰富啊？来说说，你原来感兴趣那对象后面又是怎么不感兴趣的，我也好有个前车之鉴。” “去你妈的。” 顾言痕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触到了楼煜沉的逆鳞，难得黑了脸，甚至不怕挨揍地一脚往顾言痕身上踹了过去。 意外地，顾言痕并没有发火，只是递了一根烟过去，“看来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忘啊。” 楼煜沉把烟接过，埋头点燃，也是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烟圈，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哥，这事儿我们翻篇儿，再提我就真跟你翻脸了。” “行了，你的事儿我也不感兴趣，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别我光棍了前三十年，你光棍后三十年，可别指望我儿子给你养老。” “去去去，就凭本少这张俊脸，谁打光棍也轮不到我。” “嘁，谁知道呢——” 顾言痕不客气嗤笑。 楼煜沉就见不得他那副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中的贱模样，敢嘲讽他，就别怪兄弟跟着扎刀了—— “哥，你跟苏岩的事你可要想好，她只是一个小明星，想进顾家大门，别说顾叔叔了，就是饶姨那一关，她都过不了。” 饶清虞，顾言痕的母亲，现任帝国传媒最高执行总裁，很难想象，商界的一大巨头，居然是一个女人。 而凭这就可以知道，饶总挑儿媳妇的眼光，会是何等的挑剔。 苏岩明星的身份，在外光耀无限，但放在帝国传媒总裁那里，还真的是不够瞧的。 顾言痕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没去查过苏岩？” “什么意思？” 顾言痕也没多解释，只是翻出手机，把蒋渊查的那份资料调出来，然后递给了楼煜沉。 楼煜沉一脸疑惑地接过，难不成苏岩还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成？ 而当他把资料看完，楼煜沉的惊讶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那是震得直咂舌啊： “哥，嫂子这情史也太丰富了点吧……我的天哪，她是怎么做到玩过这么多男人还保持完璧的？亏得我自诩万花丛中过，嫂子这才是真正的片叶不沾身啊，我去，就凭这条，这嫂子，我服！” 顾言痕黑脸：“老子是让你看这个吗？” “额……” 楼煜沉语塞半晌，又把资料来来回回地翻了一遍，里面除了苏岩的情史，还有什么别的亮点吗？ “那看什么？看她的现男友莫易啊？哥，你甭担心，虽然照片上两人男的俊女的美看着挺般配，但是这小子没你帅……额……你干嘛又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这是在夸你。” “你说苏岩跟谁般配？” 楼煜沉：“……” 卧槽！年度十大惊悚现场啊！ 他能斗着狗胆问一句，他大哥这是在吃醋？ 这才不到一天吧？怎么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楼煜沉的小心肝抖了抖，刺激太大，他有点接受不了。 但是看顾言痕还在一本正经地他回答，楼煜沉只能翻个白眼： “跟你跟你跟你，全世界就你跟苏岩最登对！” “嗯，难得有眼光了一次。” “……” 对不起这碗狗粮他不干，滚吧，眼前这臭傻逼谁啊，他不认识！ “你难道就看不出点别的什么？” 楼煜沉心情极差地又从头看到尾，还是没有找到更大的亮点。 “哥，你到底要我看啥？” “愚蠢，连吴艳茹那个女人你都能查到她从小父母离异，这份资料是蒋渊亲自查的，蒋渊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你看看上面查到了苏岩多少？” 听顾言痕这么说，楼煜沉这才又重新捋了一便这份资料的时间线，然后嘴巴张成了“o”型。 “居然只有六年？！” “嗯，再多的，就查不到了，苏岩像是突然打哪儿穿越来的一样，六年之前，全是空白。但是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穿越？你应该很清楚，查不到，意味着什么。” 楼煜沉嚯地一下起身，“意味着有人在替苏岩掩盖身份，而这人既然有能力让顾家都查不到，权势地位不会比顾家低！卧槽，哥，你这……” 楼煜沉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真的是什么好事儿都砸顾言痕脑门儿上了。 第六十六章 不眠夜 “现在你还担心会有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在我妈那里出现吗？” 楼煜沉抽了抽嘴角，但还是没忍住提醒：“哥，这个问题我倒是不担心，但是……你就没想过苏岩家里可能看不上你这么个传媒集团的继承人？” 顾言痕：“……” 这个问题……他的确没考虑过。 莫非……那女人要求跟他地下情也是出于这个想法？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还真不是没有，顾言痕一下子黑了脸。 看着顾言痕的脸色晴转阴，楼煜沉那个心情大好啊，嘿，没想到事情有这样的反转吧？还嫌弃别人是麻雀，说不定到头来自己才是攀高枝的那个～ 额，不对，一开始嫌弃苏岩是麻雀那个人……好像是他？ 对不起是他狗眼看人低了。 楼煜沉决定了，以后一定要抱紧苏岩这根大腿，不然都没办法欺负他大哥。 顾言痕原本的好心情被楼煜沉三两句话就整没了，表情不善地盯着他：“回头得跟楼叔叔说一声，你也老大不小了……” 剩下的话不需要说太多，顾言痕的眼里满是意味深长。 楼煜沉：“……哥，你这是不是狠了点？” 顾言痕皮笑肉不笑：“觉得狠以后嘴皮子就不要那么贱。” 日！ 谁嘴皮子贱得过你？！ 不过这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楼煜沉可没胆子说出来，除了他的感情史是逆鳞，谁提揍谁，其他事情上，他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怼顾言痕的，毕竟回怼一时爽，挨揍火葬场。 “祝大哥跟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嗯。” “……” 呸，个臭不要脸的老光棍。 这边兄弟两人打闹，另外一边，却是有人彻夜不眠。 首先一个肯定是市长，在收到顾言痕送去的人和证据之后，柳国安就黑了脸。 他辛辛苦苦筹谋这个宴会，确保每一个环节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甚至连甩锅的余地都给自己留了，没想到临了临了，还是差点晚节不保。 幸好这女人不长眼，惹上的是顾言痕，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柳国安简直不敢想，这件事如果闹大，他这个市长能不能当下去都还是个谜。 “替我谢谢你家少爷，人，我会处理好，这份情，我记下了。” 送吴艳茹过来的是两个人，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上前鞠了一躬后才道： “少爷说，人送到您手里，这件事就已经与他没关系了，怎么处理您自己看就好，人情的话，少爷命人销毁了当晚的监控，先斩后奏，只希望您不要怪罪就好。” 柳国安愣了一下，“销毁监控？为什么？” “这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少爷交代的事情就这么多。” “行，我知道了。” 两人点点头，又鞠了一躬，刚想转身就走，柳国安却是想到什么，“等等。” “市长大人还有什么事情？” “跟你们少爷说一声，宴会上，最后一个到场的那个秦夜，还有给烟烟做授冠人的苏岩，这两个人身份不简单，你家少爷如果要逐渐接手顾家的产业，这两个人，尽量不要招惹。” 为什么柳国安会突然有此提醒呢？嗯，第一，虽然顾言痕说这人情不用还，但他柳国安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欠了就是欠了，不还以他这种老狐狸的小心谨慎来讲，总会觉得搁着未来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至于顾言痕说的销毁监控，又不告知手底下人缘由，柳国安理所当然地认为顾言痕这样做是出于对他的考虑，只是让他不要责怪他先斩后奏而已，这算什么还人情？ 第二嘛，就是今天跟秦夜的谈话，他已经跟秦夜保证过，他会约束手底下的人不动苏岩，虽然顾言痕不算他手底下的人，但到底是认识的，而且又是帝国传媒继承人，苏岩在娱乐圈，不可避免会接触到帝国传媒，顾言痕长久不接触帝国传媒，根基根本不稳，惹到苏岩，惹到秦家，对他不会有好处。 当然，柳国安是谁，怎么会做无利不起早的事情？ 最主要的还是他和秦顾两家私交都比较好，两家若是斗起来，无非是两败俱伤，对他而言，就是一下子失去两大助力，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们会把话给少爷带到，多谢市长大人提醒，告辞。” “哈哈，哪里的话。” 柳国安笑着，眼睛却是示意一旁的人把吴艳茹接手，然后看着两人开车离开，才阴沉着脸找吴艳茹算账。 虽然顾言痕毁了吴艳茹一只眼睛，但这并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敢毁他的宴会，还算计他女儿……他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让这愚蠢的女人，生不如死。 现代都市，即便是深夜，也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而在这万家灯火中，也确实有人睁着眼睛，眸底反射着灯光，明明闪亮，却找不到焦距。 比如…… 莫易。 被助理带回家之后，莫易又睡着了，直到中午醒来，宿醉的昏沉才完全消失。 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莫易脸上扬起苦笑，再也不复国民暖男的温柔写意。 或许是听到他房间里有响动，在他醒来后没多久，莫婧就敲门了。 莫易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情绪面对自己这个妹妹，怪她自作主张么？偏偏她都是为了他这个哥哥。 可是一点都不责怪，莫易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如果没有莫婧这一出，他和苏岩，至少还能有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足够他做些什么留住苏岩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许久不见人应答，莫婧在门外咬紧了下唇，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哥，我知道你醒了，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面前的房门依然紧闭，就在莫婧心灰意冷准备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房门开了。 眼泪终于留不住了，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哥，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莫易看着哭泣的莫婧，眼里却没有往日的疼惜，双眸都是无神的。 “你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莫易想，莫婧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东西给他？或许是苏岩厌恶了他，不愿意见到他，所以有什么东西教莫婧代为转交的也说不定，这才开的房门。 意外地，莫婧递给他的东西，却让他脸色大变。 第六十七章 悔 那是苏岩的手机。 『莫易，你以为你计划周密我就没办法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早就叫了医生过来，估摸着也快到了，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所以，岩岩说的计划周密，就是婧婧还拿走了她的手机，让她求助无门。 所以，他说他陪她等医生来，她会是一脸冷笑。 她觉得他拿了她的手机，却故作深情，实际上是在试探她。 所以，他说让她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她会是那样的嘲讽。 因为“他”拿了她的手机，她根本打不了电话。 所有的疑惑一瞬间被打通，莫易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凄凉仓惶，双眸微红。 他不知道该夸自己有个聪明伶俐思虑周全的妹妹，还是该憎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问问清楚。 岩岩如果真找了医生，不会急着赶他走，宴会她认识的人不多，那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找人借手机。 他居然就那样把她扔在了那里，让她独自煎熬。 莫易啊莫易，为什么当时你没有想到给她叫医生？说到底，心里还是有小心思的吧？ 如果他当时收起那么点私心，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莫易紧紧地握住那只手机，眼角笑出了泪。 所以，他凭什么怪自己的妹妹，不过是自己……贪心罢了。 莫婧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个手机而已，哥哥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手足无措的她只能流着泪干着急：“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啊哥！” 莫易的情绪却是全然崩溃，他愤怒地大吼，或许在吼莫婧，或许在吼心底那个讨人厌的自己。 “滚开！” 随后，嘭的一声，莫易的房门被关上了。 门里门外，兄妹两人却都是泪流不止。 莫易背靠着房门，慢慢滑坐在地上，一个劲地捶打着自己。 他恨，恨莫婧，更恨自己。 本来……他可以不用失去她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易才渐渐冷静下来，看了看手里的手机，终于苦笑出声。 这大概，是他跟岩岩最后的羁绊了。 莫易缓缓起身，岩岩家里应该有内线，他虽然没存，但是冉姐那里肯定有，他想，好歹也要解释一下，不管她信与不信。 也不是为了洗白自己，只是，是他做的事情，他认，不是他做的，别人误不误会他无所谓，但是她，他想在她那里留下一点好的印象，哪怕只是一丁点。 然而当他打开手机时，却看到几百条的未接电话和短信息。 公司，导演，投资商，经纪人，助理……还有一些认识的伙或是不认识的，都在给他发消息，相继对他表示祝贺。 莫易一脸懵逼。 他失恋了，这些人在祝贺些什么？难道自己平时人缘这么差？失个恋大家就喜大普奔？ 他跟苏岩提过官宣分手得推迟，苏岩不肯答应，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分手的事，苏岩已经官宣了。 但是翻看了当下的头条，却似乎……并没有透露一点风声？ 莫易满心疑惑，但是来不及思考太多，他甚至都没有回助理和经纪人的电话。 因为……来电显示中，有好几个电话是冉姐打给他的。 “冉姐，你找我？” 电话一被接通，莫易就忍不住先开口，冉姐找他……会是什么事？ 意外地，电话里冉姐的声音很冷，全然没有平时打趣他的温和。 “莫易，恭喜啊。” “……冉姐，你是在笑话我吗？” 莫易以为，冉姐的恭喜，是指他和苏岩分手。 “我哪儿敢啊。” 冉姐冷笑，笑话他？对不起，她现在恶心他！ “我问你，岩岩的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什么怎么解决？” “你少给我装蒜！莫易，你比岩岩在娱乐圈的时间要长很多，你应该清楚，岩岩出轨风波才刚过去，她已经禁不起粉丝的折腾了，你们这个时候分手，无异于是毁了她，莫易，人不能狼心狗肺到这种地步。” 利用苏岩上位，转过身就甩了她，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拆的吧？骂他狼心狗肺冉姐都觉得糟践了狼心狗肺这个词。 莫易默然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冉姐，你说的我知道，我也跟岩岩说了，我们分手的事官宣留到一周后，可是……她不同意。” 冉姐都气疯了，“莫易，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利用完岩岩还要接着霸占她男朋友的身份，你恶不恶心？！岩岩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她要是能同意老娘都要骂她脑子进了屎！” 从来没被冉姐这么彪悍的话骂过的莫易，已经被震懵了。 他知道婧婧做得过分了点，但冉姐也不用气到这个地步吧？还有，什么叫他利用了岩岩？ 莫易刚想发问，冉姐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冷冷地道： “莫易，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帮岩岩摆脱这次危机，你们的事，我会说服岩岩，一笔勾销。” “好，你说。” 莫易答应得很爽快，现在的他已经不想思考太多，只要能让岩岩原谅他，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发微博，说你跟岩岩分手了，换句话说，就是告诉媒体和粉丝，主动提出分手那个人，是你。” 如果苏岩是被甩的那一个，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不用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粉丝只会心疼她，说莫易没眼光，自此男婚女嫁，两人再无干系。 而他莫易，有帝国传媒护着，平步青云，就算被粉丝骂，也不痛不痒，于他的事业，不会有任何的阻碍，如果莫易还有一点点良知，还有一丝丝的愧疚，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事实上，冉姐这句话说出之后，电话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莫易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来来回回无数次，因为他在纠结。 诚然如冉姐所说，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这样岩岩可以完美地避过黑粉的找茬和辱骂。 可是，却是让他亲手把苏岩推开。 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一旦他发了这条微博，他就再没有了追回苏岩的机会。 你当初把人甩了后面又厚着脸皮去把人追回来？你tm以为苏岩是什么？你想要就要想甩就甩？ 到时候别说苏岩的粉丝不同意，连他自己的粉丝都会看不起他。 冉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莫易沉默的时间越长，她就对莫易越失望。 “莫易，老娘当初怎么会觉得岩岩跟你很般配？不同意算了，祝你今后事业有成平步青云孤独终老，再您妈的见！” 第六十八章 无事献殷勤 “冉姐……” 就在冉姐骂完，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莫易终于出声。 “同意了？” “冉姐……你应该知道岩岩对我有多重要，我……你让我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可以吗？” 冉姐已经恶心得想砸手机了，岩岩对他很重要？重要到为了他自己的事业把岩岩送上别的男人的床？ 呵，还真别说，照这样想的话，岩岩对他还真的很重要。 等等…… 莫易不会怕帝少反悔，所以想拖着苏岩牵制帝少吧？！ 冉姐混迹娱乐圈这么久，人心这种东西她已经习惯往最恶意的方向揣测，而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每回她的揣测，最后都八九不离十。 m！ “莫易，好，你行，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明天我不能看到你发微博，那你估计就会看到岩岩退圈的头条，你自己看着办吧，最后，奉劝一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冉姐就狠狠地挂断电话，手机一下子砸在沙发上，妈的，真是气死她了！ 而莫易却是怔住了。 岩岩……退圈？ 他还记得她哥哥说岩岩进娱乐圈的心有多坚决，他还记得苏岩对待演绎这份事业有多热爱，他们还有戏没有拍完…… 可是现在，如果不能和他分手，她，就会退圈，抛弃梦想，抛弃热情，抛弃现在的一切，退出娱乐圈。 手里的手机再也拿不稳，缓缓自指尖滑落。 他，该怎么办？ 莫易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低低的声音从指尖溢出，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但很快，方才滑落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他的助理。 莫易收了收情绪，眼眶还是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哑。 “什么事？” “我的哥，你终于接电话了！” “是剧组那边的事吗？，帮我给章导打声招呼，我今天不舒服，去不了。” 莫易还不知道剧组休息两天的事。 “易哥，小姐没跟你说吗？” “什么？” 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跟莫婧说话。 “剧组停了两天的拍摄，你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了。” “为什么？” 莫易印象中，章导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耽误拍摄进度的人啊？ 助理更诧异了，“易哥，您不知道？” 莫易莫名其妙，“我该知道什么？” “不是，你怎么会不知道？剧组停了两天就是为了你啊！” 为了他？虽然他宿醉没有去剧组，但可以先拍其他演员的戏份啊？章导不至于火大到直接整个剧组都给停了吧？ “不至于吧？” 助理一脸懵，“什么不至于？哥，这可是大大的至于啊，帝国传媒砸下两亿，这部剧肯定会大火，前期你们已经拍了那么多，章导要重新做一下后期和剪辑，要不是怕赶不上进度，两天他还嫌少呢！” “……你说谁？帝国传媒？怎么回事？！” 助理一听这话，吓得当下一个趔趄，“易哥，你不知道帝国传媒？” “废话，整个娱乐圈谁不知道帝国传媒？我只是在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帝国传媒会突然掺和进剧组？” 如果莫易现在和助理面对面的话，他肯定能看到助理现在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易哥，帝国传媒不是你找来的吗？怎么现在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样子？” 莫易按了按太阳穴，他该知道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再反问我什么了，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清楚，帝国传媒，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我哪儿知道啊，不是，易哥，现在圈里已经传疯了，帝国传媒跟底下人都打好了招呼，有什么资源尽量往你身上砸，不惜一切代价，要保证好你在娱乐圈的地位，《繁华》剧组现在的最大投资人已经被帝国传媒取代，帝少还额外加了两亿，应该是要章导把这部剧做到最好，为了重新剪辑修补后期，才有了这两天的假期啊，我们都以为帝国传媒是你找来的，现在圈里都有人在重新扒你背景了。” 莫易：“……” 他就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祝贺短信！ 可是……帝国传媒？ 他跟他们有接触？ 不由得，莫易脑海里浮现两张格外帅气的脸，一个玩世不恭，一个清隽矜贵。 他是见过帝少没错，可也仅仅只是远远地见过啊…… 怎么会？ 莫易想不通。 那个帝少，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为什么会毫无理由地帮他？ 见莫易一直不说话，助理都觉得自己声音有点飘忽，“易哥，真不是你？” 莫易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你觉得我要是有办法说动帝国传媒，我还用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那这怎么回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哥，你现在搞得我后背一凉。” “我怎么知道，我现在估计是全世界最后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你问我？可是就算是非奸即盗，帝国传媒要什么没有？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助理：“……” 对不起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他这个小助理真心不懂。 莫易仔仔细细回想了昨晚的一切，很确定自己跟那个帝少没有任何交集，离那男人最近的时刻也不过是在休息区的时候点头打了个招呼。 莫易可不会天真地觉得就凭一个点头他就入了帝少的眼。 可是……再往后，真的没了啊…… 只除了…… 他喝醉的那段记忆。 莫易很少喝酒，一旦喝醉，虽然不至于撒酒疯，但记忆每每会断片儿。 “你早上来接我的时候，我旁边有谁？” 或许旁边有人看到了什么呢？ “小姐啊。” “除了她呢？” 助理认认真真回忆了良久，然后很确定地告诉莫易，“没了。” “那先这样吧，我先问问。” 挂断电话，莫易没有犹豫，一下子打开了房门，莫婧还倚在他门前的墙边哭。 莫易有一瞬间的心疼，毕竟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宠惯了，什么时候受过委屈？ 不，她凭什么委屈？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想到这里，莫易那点心疼也消失殆尽。 “哥……” 莫易撇开头，没有看莫婧，只是问道：“早上助理来接我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我旁边。” 莫婧看着莫易撇开的侧颜，眼底的光芒暗了暗，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对。” 第六十九章 官宣 “那你印象中，我有没有和帝少有过交集？帝少就是当时坐我们休息区对面那两个人中，比较清冷的那个。” 怕莫婧不认识帝少，顾言痕强调了一下。 莫婧却是根本没想那么多，一听哥哥这话她就一肚子气。 “哥，你别提那两个人，我跟你讲，那两个人对苏岩姐姐图谋不轨！亏你昨晚还跟那两个人打招呼，有没有点危机意识啊？！我差点没被你气死！” “你说什么？！” 莫易大惊，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情？ 莫婧嘟着嘴，很不满地道：“就是昨晚我们坐休息区的时候，你眼里只有苏岩姐姐，当然什么都没注意，但我可瞧见了，对面那人眼睛就像长在苏岩姐姐身上似的，一直往苏岩姐姐看，不是对苏岩姐姐有想法是什么？真是气死我了！” 嗯，莫婧说的是楼煜沉，完全忽略了顾言痕，但其实在小丫头心里，顾言痕和楼煜沉都是一丘之貉，楼煜沉那么盯着苏岩姐姐看，旁边那个看到也不是好东西！ 要是楼煜沉在这里，估计要被莫婧的话气死，他为什么会注意苏岩她心里没点数吗？如果不是她一直莫名其妙地瞪他他能注意这边才是怪事了！ 当然这些具体的莫易是不知道，听莫婧这么说，他只当是顾言痕看上了苏岩，当即皱了眉。 他与苏岩分手的事还没有官宣，所以对外他们还是男女朋友关系，帝少不会不知道。 那他们的关系就是情敌，帝少怎么会捧一个情敌？不应该是岩岩才对吗？ “哥，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帝国传媒在圈内下令要捧红我，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帝少的手笔，我在找原因，你再仔细想想，我喝醉之后帝少真的没来找过我？” 莫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昨晚回房后就没出来过，直到早上才看见醉在大厅的你，然后叫了助理过来接你……” “可是如果照你这么说，帝少该捧的人应该是岩岩，怎么会是我？” 莫易皱眉，这个问题，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嗯，莫易有个好妹妹，几句话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莫婧咬牙切齿，“卑鄙！” ？？？ 莫易莫名其妙，“什么？” 莫婧也不哭了，看着莫易的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哥，你怎么这么笨啊！帝少就算给苏岩姐姐献殷勤，可是你们还没分手，苏岩姐姐是什么人？只要没跟你分手她就会恪守底线，他再献殷勤也没用，苏岩姐姐不但不会接受他，反而会敬而远之，因为就算她接受了，也会被人说是嫌贫爱富攀高枝，粉丝们肯定会找苏岩姐姐的麻烦，可是现在帝少把动作用在你身上就不一样了啊！你一旦火了，肯定不会把苏岩姐姐扔在一边，也会带她一把，别人只会说苏岩姐姐找了个好男朋友，你知道的，苏岩姐姐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她努力这么久才有今天的地位，怎么会允许别人一句话就将她的努力抹杀，到时候苏岩姐姐肯定会跟你分手！那这个时候帝少就能得偿所愿了，这叫声东击西！” ……嗯，小丫头兵书研究得不错，这脑洞大得……平时偶像剧肯定也没少看。 然后……莫易被说服了。 那叫一个恍然大悟啊！ 这么讲一切就通了！ 莫易苦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借了苏岩的光。 如果帝少知道他跟苏岩早已经分手……只怕，收回所有这一切都是轻的。 莫易沉默地回了房间，又关上了门，只是捏着的拳头在一寸寸地收紧。 他一直都知道，苏岩是一个耀眼的存在，耀眼到夺人眼球，眼里除了她，再容不下他人。 可是他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酒会，却会招来帝少。 那个男人……他根本无力抗衡。 莫易一头栽倒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心头涌起的无力感让他几近窒息。 岩岩和他分手，这是已经不会改变的事实。 可是，冉姐让他主动官宣分手，就是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现在又冒出一个强有力的劲敌帝少，莫易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一旦他这次官宣分手，与苏岩就再无任何可能！ 这样的错觉让他心慌。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他不来官宣，岩岩会退圈…… 退圈啊，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可能知道为什么冉姐会提这个要求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背后是帝国传媒，有帝国传媒护着，即便他被苏岩的粉丝戳着脊梁骨骂，事业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影响，于他而言，或许没有百利，但绝对无一害。 莫易从下午到深夜，就这么一直来来回回地纠结。 官宣，他可能再也无法追回苏岩。 不官宣，他或许再也见不到苏岩。 最后，心底的一个声音突然想起，替莫易作出了决定。 那个声音在说：莫易，你已经因为自私失去过苏岩一次了，还要再自私一次吗？ 意识猛然清醒。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凌晨三点，一条微博炸醒了所有媒体和粉丝。 @莫易：可能我们还是不合适，祝你幸福@石头苏 苏岩微博名石头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深夜不睡的人当然不止莫易一个。 如果像游戏一样能有一个上帝视角的话，估计就会看到，在莫易发出这条微博后不久，一盏盏的灯光亮起，让本就如同白昼的深夜愈发亮堂了几分。 媒体惊喜：槽！卧槽！卧了个大槽！大新闻啊大爆料啊！快快快，一定要抢到头版头条！ 莫易粉丝讶异：哈？前两天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苏岩粉丝愤怒：？？m什么情况？自家女神这是特么被甩了？日！他莫易凭什么？！ 圈里人鄙视：才刚傍上帝国传媒就赶紧把女朋友甩了，这是怕对方拖累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舆论铺天盖地袭来，褒贬不一，因为莫岩cp而粉上莫易的人当即脱粉，而小石头们则言辞讨伐，与莫易的死忠粉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骂战，原本和谐一家亲的粉丝开始各种撕逼，根本停不下来。 苏岩再一次上了热搜，受到万人同情。 冉姐因为苏岩的事也是夜不能寐，她一直盯着莫易的微博来来回回刷新，可以说，莫易那条微博发出来的同时，冉姐就看到了。 长舒了一口气，冉姐满意地笑了笑。 还算这小子有良心。 第七十章 还是想上你 而苏岩此刻却是睡得香甜。 白天奔波忙碌，晚上和顾言痕打架不说，还因为协议的事情一直头疼周旋，第二天早上还要早起去接谢昭昭，顺便以苏二公子的身份亮相，不赶紧抓紧时间睡上一觉明天根本顶不住。 虽然媒体为了扒出更多的料，肯定会从苏岩这里下手，但是直接骚扰到苏岩这里的可能性不大，冉姐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冉姐知道苏岩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这两天应该都没有心思处理这些事情，更何况她都让苏岩把这次的事情交给她来处理，她此刻更不可能去烦苏岩。 外界沸腾如一锅滚烫的开水，只有苏岩偏安一隅，睡得安稳而惬意。 凌晨五点，苏岩准时醒来。 苏岩睡眠习惯很好，从不赖床，几乎在眼睛睁开那一瞬间，就完全清醒。 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洗脸刷牙，换妆改貌。 五点半，门铃响起。 苏岩走至门边，从猫眼里看到来人是柚子，才放心地打开门。 至于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直接开门……对不起，被顾言痕这个不定时炸弹给吓怕了。 柚子，不对，现在应该叫赵宥了。 赵宥站在门边，脸上是他还是赵宥时，那一如既往的张扬帅气。 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苏二公子，赵宥挑眉，“哥，准备好了吗？” 苏岩如今清隽俊逸，笑起来更是填了几分温文尔雅，不负苏二公子谦和之名。 “当然。” 打了个响指，两人一同下楼。 这次不是赵宥开车，既然是要作出两人一同回国的假象，他就不可能在国内提前备车。 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大众汽车自锦绣华庭滑入川流不息的街道。 当然，路过锦绣华庭门口的时候，两人不是没有疑惑的。 因为……门口堵了太多的粉丝和媒体。 “怎么回事？” 苏岩皱着眉问。 赵宥摇摇头，“不清楚，但是凌晨我收到冉姐的消息，说让我看好你，让你好好休息，其他什么都别管，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没时间细问，冉姐也没多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司机是秦老大手底下的专属司机之一，绝对的心腹，确保苏岩到机场途中万无一失。 听着两人的对话，司机想了想，还是道：“二公子，您是不是没看新闻？” 苏岩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嗯，手机出了点故障，拿去修了，还没拿回来，现在只能用内线联系，内线看不了新闻和热搜，怎么了吗？” 司机了然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 算了，小姐现在是二公子，说了也无济于事，别给耽误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连司机都这么说了，苏岩也就放心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假寐。 “小宥，到了叫我。” 柚子还是赵宥的时候，苏岩一直叫他小宥。 久违的称呼响起，赵宥弯了眉眼。 “好嘞，哥，您就放心吧。” 六点，首都国际机场。 “哥，到了。” 苏岩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嗯。” 两人相继下车，跟司机告别之后，机场已经有专员把苏岩请到专门的vip候车厅。 机场的人也是打理过的，苏岩等的航班一到，当天机场所有航班的乘客信息及乘坐记录都会被全面销毁，以免有人查到一些不该查到的。 六点三十二，自纽约飞往江城的一趟航班降落。 五分钟后，vip候机室的门被打开，从机场服务员身后缓缓走出一个娉婷袅娜的倩影。 来人身量高挑，唇红眉秀，明眸皓齿，面容姣好，一袭墨色铅笔裙，将性感的身材紧紧包裹，深棕色的大波浪卷随意地披散着，掩不住撩人与张狂的气息。 看见她，苏岩站了起来，苏二公子那张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令人怦然心动的笑意，“许久不见，我们家昭昭出落得真是越来越让人把持不住了。” 谢昭昭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却丝毫影响不了脚下的速度，看见苏岩那一刻就飞扑了过来，在苏岩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已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啊啊啊啊苏二，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看！老娘现在看到你还是忍不住想上你怎么办？” 苏岩：“……” 臭丫头，能不能好好说话？ 苏岩满头黑线。 “看来在国外这些年，胆子长肥了不少啊，以前在我面前那个看着我就会脸红的谢昭昭你给我藏哪里去了？” 一听这话，谢昭昭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呼在苏岩脑袋上，说出口的话与她那美丽动人的外表极不相符，“我去你丫的，当初老娘年轻不懂事，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渣男，你特么居然还敢提？” “……你说清楚，本少爷哪里渣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哼！圈里谁不知道老娘是你女朋友？你倒好，老娘出个国，电话没一个不说，我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主动给你打电话，你特么居然换号码了！你说，我不在的这六年，你是不是背着我被哪个小妖精拐跑了？！” “……小妖精没有，但是我拐跑了不少花美男。” 苏岩老老实实交代。 谢昭昭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呸，个死基佬！” 苏岩：“……”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皮了！ 忍无可忍，苏岩抬手往谢昭昭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 “好好说话！” “哇！你个负心汉！背着老娘找男人就算了，还动手打女人！谁特么传的谣言说苏二公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老娘要去告他诽谤！” 说着眼里还真挂上了一串泪珠，泫然欲泣，好不楚楚可怜。 苏岩觉得，这丫头没进娱乐圈，简直就是屈才了。 赵宥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出声，肩膀抖得快散架。 他一直都知道苏岩拿谢昭昭没办法，没想到这妮子出国一趟变得更厉害了。 苏岩头疼扶额，她知道谢昭昭也不全然是装的，这么久的分别，如今相见，回忆和想念一瞬间在心头涌起，又怕哭出来显得太矫情，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发泄。 所以才说两人是最好的闺蜜呢，没有人比苏岩更了解谢昭昭。 紧紧地回抱住谢昭昭，苏岩闭着眼睛，嗅着谢昭昭身上久违的茶香，那是容家自己调制的香水的味道，清淡又好闻，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终于在心间盈满，让苏岩的心底格外踏实满足。 第七十一章 糟老头子 性感低沉的嗓音在谢昭昭耳边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让你打回来，我不还手，嗯？” 谢昭昭破涕为笑，她知道苏岩是懂她的，原本搂着苏岩脖子的手用力在苏岩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去你的，什么叫你不还手？你意思你还手老娘还打不过你？” 苏二挑眉，似笑非笑，“难道不是？” 谢昭昭：“……” 撇了撇嘴，谢昭昭现在一点都不想跟面前这个人说话，妈的，能不能不要那么气人？ 谢昭昭放开搂着苏岩的手，转身又给了赵宥一个大大的熊抱，“小柚子，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姐姐我啊~” 赵宥、苏岩、谢昭昭三人同年，但是按月份的话，苏岩是最大的，谢昭昭排第二，只比赵宥大一个月不到，一直以来都以姐姐自居，这一点，赵宥是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此刻被谢昭昭抱着，他一时间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心跳有些控制不住，思恋得太久，让他都忘记了去回抱住她。 谢昭昭见赵宥半天没反应，不满地嘟起红唇，伸出食指往赵宥脑袋上狠狠一戳：“好你个赵宥啊，你这是什么反应？怎么？不欢迎老娘啊？” 赵宥忙回过神，一瞬间恢复笑脸，掩盖住方才片刻的失神，“哪儿能啊？这不是见以前的小妮子长成了大美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嘛！” “滚！别以为你夸老娘就不挨揍了，什么小妮子，叫姐！” “好嘞，小昭妹砸~” 谢昭昭气笑了，抬脚就往赵宥小腿上踹，“好啊，这么久没见，连你小子也想爬老娘头上作威作福了？” 赵宥疼得跳脚，谢昭昭那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没下死劲，但那么细的跟踹上去，杀伤力不可小觑。 “我靠，小昭妹子你要谋杀啊！” 谢昭昭还想再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一声清咳，“咳咳。” 赵宥和苏二一同往声音的来源处望过去，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门口，一身管家的装扮，眼神却微冷，脸上一点没有他那身衣服所代表的身份上该有的谦卑。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意外地，在赵宥和苏二面前都张扬跋扈的谢昭昭，在听到这句话后，便连忙乖巧地退了开去，与赵宥保持了一段距离。 但是却是走到那名男子面前，眸底闪着让人看不懂的流华，极其熟练且自然地挽着那人的胳膊，将人带到苏二面前。 “喏，苏二，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当年我妈安排陪我一起出国，照顾我在国外饮食起居的管家，沐离，沐离，这是我的青梅竹马苏二，秦家的二少爷，你应该之前听过，只是可能没怎么见过，这是我的跟班小弟，赵宥。” 沐离看着谢昭昭面前的两个男人，又低头看了眼谢昭昭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出，这才略微鞠躬，向两人打招呼： “见过二公子，见过赵公子。” 动作上挑不出半分毛病，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谢昭昭见自己的手落空，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脸上有不满地情绪一闪而过。 但还是被苏二捕捉到了。 前面说过，苏岩是情场高手。 赵宥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她很早就知道赵宥喜欢谢昭昭。 只是当年自己隐藏身份，闹出乌龙，几人感情又不错，赵宥便只能站在一旁祝福，后来峰回路转，知道她是女儿身，虽然谢昭昭熄了心思，但那个时候，谢昭昭又完全没了谈恋爱的心情。 赵宥一直在等待时机跟谢昭昭表白，谁成想最后谢昭昭又出了国。 如今昭昭回来，赵宥方才的情绪失控她也看在眼里，本来觉得他这回终于能如愿以偿，哪成想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沐离…… 看昭昭方才一见着对方就双眼发光的那样子，显然喜欢沐离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这个沐离…… 苏二心底微微摇了摇头，她有些看不透这个人。 说他不喜欢昭昭吧，偏偏方才又刻意出声让昭昭与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说他喜欢昭昭吧，可是行为举止间又透着明目张胆的冷漠与疏离。 真是奇了怪了。 苏二看一旁赵宥有些暗淡下去的双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赵宥要是想追到昭昭，怕是不容易。 虽然在情感上，苏二更希望谢昭昭跟柚子在一起，毕竟他们和柚子这么多年的感情，但是理智上，苏二却不想太干涉自己闺蜜的感情生活。 她自己未来的伴侣，应该由她自己来选。 苏二含笑与沐离打了声招呼，与传闻中谦和有礼的苏二公子一般无二： “非常感谢你在国外照顾昭昭这么多年，辛苦了。” “二公子说笑了，照顾昭昭小姐是我的荣幸，不辛苦。” 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 苏二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过头看向昭昭：“走了，夜大帅哥应该马上就来接我们了。” 谢昭昭一听，忙上去抱着苏二的胳膊不撒手，步伐上甚至比苏岩还有快上两分： “走啦走啦，我都好久没见过夜大帅哥了~，苏二苏二，你老实交代，你跟夜大帅哥现在谁的颜值更高一点？” 苏二不屑地哼声，“当然是本少爷了，夜大帅哥那糟老头子怎么能跟本少比？” 谢昭昭：“……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夜大帅哥肯定长得比你帅。” 苏二：“……臭丫头，怎么说话呢？”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赵宥看了一眼身旁的沐离，没有多说什么，抬脚追了上去。 沐离看着前面三人离开的背影，眸底闪过一瞬让人不易察觉的阴冷，随即也跟了上去。 刚到机场门口，一辆拉风的幻影就吸引了所有接机人的目光。 精致的手工皮鞋率先自车门踏出，依旧是一身骚包的酒红色风衣，痞气不羁的夜大帅哥闪亮登场，顿时虏获了机场无数少女的芳心。 谢昭昭就最是欣赏夜大帅哥，明明一个大男人，穿得比她这个女人还骚包，偏偏气场上又镇得住，没有丝毫的违和，当下眼前一亮，放开抓着苏二的手，上去又是一个熊抱： “哇，夜大帅哥，有没有想我啊~” 秦夜猝不及防之下被挂了个满怀，但是眉眼间全是笑意： “想，当然想，许久不见，我们昭昭真是越来越标致了！” 第七十二章 帅 谢昭昭眨了眨眼，放开秦夜之后，装模作样地把人从头打量到脚，然后调皮一笑： “对呀对呀，许久不见，夜大帅哥也越来越骚气逼人了呢~” 秦夜：“……” 二话不说就给谢昭昭一个爆栗，“死丫头，怎么说话呢？！” 谢昭昭吃痛，眸底水汪汪的，眼底是浓浓的谴责：“哇塞，夜大帅哥，你跟苏二不愧是亲兄妹啊，他才打了我一下，你居然又来，都欺负我，太过分了吧！” 秦夜的神色几不可察地闪了闪，随即笑道：“谁让你丫嘴皮子那么欠？！” 谢昭昭咂舌：“夜大帅哥真是越活越没有自知之明了。” 秦夜黑脸，“你几个意思？” “嘿嘿~意思就是我嘴皮子再欠也欠不过你！” 说完连忙跳开，躲苏岩身后，甚至冲夜大帅哥吐了吐舌头。 秦夜看了看谢昭昭，又看了看苏二，冷笑：“你躲他身后有什么用？你以为他护得住你？” 苏二：“……” 喂喂喂，丑大哥你几个意思？ 然而还不等苏二说话，沐离已经上前，没有向秦夜问好，只神情不善地看着谢昭昭： “小姐，大庭广众之下，您这样的行为不雅。” 没有谁的话在谢昭昭眼里比沐离的话杀伤力更大。 谢昭昭果断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默默地从苏岩身后站了出来，讪讪地道：“知道啦！” 秦夜眼睛眯了眯，顺势打量了一眼沐离，眉头微微一皱，像是有些不喜欢沐离身上的气息。 触及到秦夜的目光，沐离依旧是不卑不亢，见谢昭昭动作有所收敛，才往后退了一步，垂首站在她们身后。 而注意到秦夜在打量沐离，谢昭昭忙上前再一次介绍道：“夜大帅哥，这是当初我妈安排跟我一起出国的管家，沐离。” 说完，又转身对着沐离道：“沐离，这是秦家大少爷，秦夜。” 沐离这才又往前一步，略微颔首：“大公子好。” 秦夜没有多说什么，收起了方才的情绪，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嗯”，便看向苏岩。 “苏二，六年不见，这是不认识你大哥了？连小昭都知道给大哥一个拥抱，你呢？不表示表示？” 当年苏二消失，对外宣称就是出国，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如今苏二再度回归，自然是阔别六年回归故土，这话，也是说给暗处的人听的。 苏二扬了扬唇角，“哪儿能把大哥给忘了啊，昭昭毕竟是女孩子，表达热情当然是一个拥抱了，可你弟弟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要是也给你来个拥抱，不知道还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谁不知道小昭是我苏二的女人，没得到时候被人误会我男女通吃，虽然本少爷是比你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这名声传出去可有损我正直的形象。” 秦夜黑线，真是好熟悉的几个形容词。 不就上回怼了她两句吗？至于记到现在？ 偏谢昭昭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夜大帅哥你不知道，刚刚苏二跟我说你现在长得其丑无比，简直就是糟老头子的代名词。” 秦夜：“……” 恶狠狠地盯着苏二，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往外冒的：“你说什么？” 苏二那叫一个目瞪狗呆啊，“我靠，昭昭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谢昭昭傲娇冷哼：“谁让某人刚刚打我来着，谋杀就谋杀吧，苏二啊，你就放心吧，你死了我一定不会替你守寡的，我会勇敢地活下去，替你走遍整个c国的每一寸土地看遍人间的每一处风景，幸福快乐到老，你不用担心，安心地去吧~” 苏二：“……” 我呸！ 谁要你帮我看，老子自己看！ 个死丫头！ 可惜来不及怼谢昭昭，因为秦夜那要杀人的目光实在是太瘆人了，求生欲极强的苏岩忙举着手道： “大哥，昭昭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这小妮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你可甭听她瞎扯，我承认我比你英俊帅气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你这张脸甩出去绝对是不赖的！找媳妇绝对没问题！我可绝对没说过你其丑无比啊，不信赵宥可以作证。” 嗯，正在一旁吃瓜看戏的赵宥，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火就烧自己身上了。 一边是自己顶头上司，一边是自己暗恋多年的女孩。 偏偏两人都朝他投来警告的目光…… 赵宥硬着头皮上前，摸了摸鼻头，冲秦夜讪笑： “夜哥，你要相信二哥，他真的没说过您其丑无比这句话。” 苏二满意，“哎，我说的吧！我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赵宥又顶着谢昭昭不满地目光默默地加了一句： “但是二哥有说过您是糟老头子……” 于是谢昭昭满意了，于是苏岩的表情僵住了，再于是秦夜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行啊苏二，六年不见，是越来越皮实了？” 苏岩恨恨地盯着赵宥，呸，个见色忘义的王八蛋。 然后看向秦夜欲哭无泪，“那个……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卧槽！” 苏岩话还没说完，秦夜抬脚过去就是一个扫踢。 还好苏岩反应明捷，一个侧身往边上就是一翻，堪堪避开了那记扫堂腿。 “卧槽哥你不是吧？说打就打？” 秦夜活动了一下手腕，“让大哥看看你在国外的这几年，身手有没有荒废。”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凌厉的掌风向苏二袭来。 秦夜的话一出，除了沐离外，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这是要打给暗处的人看，告诉他们，他苏二即便出国六年，回来也照样不是他们能小觑的。 心照不宣给两人让开场地，苏二了然，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径自迎了上去。 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口，就这么上演了一出堪比武打片还要精彩的战斗场面。 苏岩此刻却是无比庆幸昨天跟顾言痕交过手，动作更为熟练灵活，不然应付起来虽然不至于输，但也肯定会相当吃力。 结果当然没有任何意外，两人打成平手。 “行啊，长进了不少。” 苏二装模作样谦虚了个，“哪儿啊，分明是大哥你退步了。” 该传达的信息几乎已经传达到位了，再加上机场门口确实不是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几人坐上秦夜的幻影，扬长而去。 留下路人对着自己手机里方才拍摄的画面瞠目结舌。 第七十三章 责罚 秦家别墅。 容华和苏女士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最后一道菜刚摆上桌不到三分钟，便听到了管家开门的声音。 两人连忙迎了上去，就见一行俊男靓女逆光而来，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容华还没反应过来，谢昭昭已经像花蝴蝶一样向她飞扑过来。 “容姐姐～人家好想你吖～” 嗯，为什么谢昭昭也叫自己亲妈为容姐姐呢？ 事情是酱紫滴…… 小昭妹子小时候回国，刚好苏岩已经是苏二了，对于这么个不懂国语又精致可爱的妹子，以苏二调皮捣蛋的劣根性不调戏两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大，但是苏二就喜欢叫她小不点、小丫头，小昭妹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强，死都不应，然后苏二就拿辈分出来说话了。 “你妈妈是我姐姐，我就跟你妈妈同辈，按理你得叫我叔叔！” 嗯，这是当年小苏二的原话。 小昭妹子能认吗？那铁定不能啊！ 你叫我妈姐姐就了不起吗？我又不是不能叫！ 从那以后，容华女士就少了个女儿，多了个妹妹。 真好。 六年不见，哪有母亲不想念女儿的？容华紧紧地抱着谢昭昭，眼底有泪花涌动。 “想，想！当然想！可算是回来了！让妈看看，在国外这么多年长丑了没？” 谢昭昭：“……” 这是亲妈吗？ “您闺女我天生丽质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能越长越好看，谁丑了？” 容华还没来得及回话，苏二就凉悠悠地添了句：“哟，出国六年国语见长啊，一次性会四个成语呢？” “妈的苏二你再调戏老娘信不信老娘阉了你？！” “卧槽最毒妇人心啊，容姐姐你家闺女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想谋杀亲夫！” 容华嗔了谢昭昭一眼，“怎么现在说话越来越粗俗了？你说说啊，我从小致力于把你培养成个大家闺秀，怎么就长歪成这样了？” 谢昭昭狠狠瞪了苏二一眼，然后哼声：“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苏二：“……” 几个意思？说谁是墨呢？ 苏二刚想呛声，一旁沉默了一路的沐离却一下子站了出来，向容华深深鞠了一躬。 “沐离有负夫人嘱托，请夫人责罚！” 容华一愣，随即想了起来，“这是……沐离？” “是。” “几年不见倒是长得愈发俊朗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这是做什么？昭昭这丫头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这六年辛苦你了才是，我又怎么会怪你！” 谢昭昭也慌忙上去，努力想让沐离直起身子，可是这男人就像磐石一般，任她怎么使劲都撼不动他分毫。 “你干什么啊！我说近墨者黑又不是针对你，你才跟了我几年？我在说苏二那个王八蛋呢，谁让你对号入座的！” 沐离弯着腰，所以没有人看得清他此时的神色。 是啊，他才跟了她几年？怎么能影响她丝毫？ 在国外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人的丫头，一回国就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沐离眼底的冷意若是被人看见，那人估计能被冻死。 “没有将小姐的恶习改掉就是沐离做得还不够，沐离甘愿受罚！” 埋着的头又低下去了三分。 容华忙上前，边抬手想将人扶起，边道：“你这孩子！都说了不怪你，快起来！” 沐离依然雷打不动地躬着，只有一句话：“请夫人责罚。” 谢昭昭被气红了眼：“沐离！你给我起来！我妈都说了不罚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小姐陋习未改，沐离不受罚心中有愧！” “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端庄优雅举止得体矜持有礼我都努力去做到行不行，你给我起来！” “小姐息怒，沐离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沐离我告诉你，五秒钟之内你再不给我起来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去！” 容华大惊：“昭昭！” 谢昭昭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死死地盯着沐离。 “一。” “二。” “小姐不要任性。” “我让你给我站直了！” “遵命。” 90度的身子缓缓直起，只是男人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谢昭昭红着眼睛，却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知女莫若母，见这情形，容华哪儿能不清楚自家女儿的心思，看着沐离的眼神有些复杂。 倒不是容华不喜欢沐离，如果不是信任沐离，当年根本不会安排他陪昭昭出国。 只是，沐离性子太死板，人又太过清冷，跟昭昭那跳脱的性子完全不符，两人根本就不合适。 但是毕竟是女儿的选择，容华从来不会在谢昭昭的感情上多加干涉，当年苏岩的事情是个意外，必须拨乱反正，而今昭昭好不容易又有了喜欢的人，容华是不会再去横加阻挠的。 “好了，刚回国，干嘛搞成这副仇人样，沐离也都是为了你好，怎么还给委屈成这样？” 苏女士忙出来打圆场，谢昭昭跟苏岩同岁，她可是一直拿谢昭昭当亲女儿疼的，如今看她红着眼眶，比容华还心疼。 谢昭昭抱了抱苏女士，强忍着不掉泪，只是声音里带了些鼻音， “哪儿有委屈，我没有。” 苏女士揪了一下谢昭昭的鼻头，失笑道：“是是是，不委屈不委屈，先过来吃饭，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嗯。” 谢昭昭像是一瞬间就安静了许多，再不复机场一路过来的活泼。 沐离微微拧了眉，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这副乖乖巧巧安安分分的样子心中更烦。 “不打扰夫人和小姐团聚，沐离也该回去看看了，就先走一步了。” 容华一愣：“你家里不是没什么人吗？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先吃了饭再走吧？” 谢昭昭偏过头，闷闷地道：“妈，你让他走，有些人就嫌我烦，如今回国了，巴不得离我远一点。” “沐离不敢。” “那你留下来吃饭？” “太久没回家，家里需要回去好生收拾一番，如今回国，沐离也该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不敢耽误时间。” 谢昭昭跺脚：“你还是想离我远一点！” “没有。” 容华也听出了沐离言语间的拒绝，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姿态都低到这个地步了对方居然一点都不领情，容华有些不悦。 嗔瞪了谢昭昭一眼，容华道：“那你先回去吧，回头任务的交接上有什么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 第七十四章 呸，死玻璃 沐离应声过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二和秦夜对视一眼，眼底有着兴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两人都是人精，方才沐离演的那一出，根本就不是成心想让容华罚他。 他等的不过是谢昭昭那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这是看谢昭昭回国后一直跟几个男人搂搂抱抱，心里终于憋不住了啊。 再加上苏二和秦夜使坏，一口一个苏二的女人，一口一个亲夫，怕是听得人心里早就膈应得不得了了。 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也是见不得昭昭和苏女士“婆媳一家亲”的场面吧？ 这男人，真有意思。 明明心里有昭昭，还要装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苏二最是见不得谢昭昭受委屈，这男人居然敢这么作…… 呵，不作就不会死，他倒要看看，这男人什么时候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行了，人都走远了，还盯着看什么呢？想变望夫石啊？” 苏二上前两步戳了戳谢昭昭的额头，不满地道。 谢昭昭慌忙挪开视线，嘴硬道：“谁望夫石了！那个大木头，我才没望他！” “哟，眼睛都跟长人身上似的，还没望呢？” “苏二，你再哔哔信不信老娘真的阉了你。” “啧啧啧，刚刚谁还在保证自己以后一定端庄优雅举止得体矜持有礼的？这才过了多大会儿？” 一听这话，谢昭昭秒怂。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秦夜冷笑：“不就是个男人么？堂堂谢家大小姐居然怂成这副鬼样子，你就是说了又能怎样？苏二还能跟那男人告状？谢昭昭，你这六年可真是长本事了。” 秦夜是恨铁不成钢啊，他可是拿这丫头当亲妹妹的，现在被人欺负成这个鬼样子还死赖着要倒贴？！妈的谁给那男人的脸？ “秦大哥！” “哟，为了个男人舍得叫哥了？” 平时谢昭昭都是跟苏二一样，叫他夜大帅哥，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叫两声秦大哥。 谢昭昭努着嘴不说话了。 耍嘴皮子她这辈子也拼不过秦夜。 容华盯着谢昭昭：“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昭昭还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 “我说，你喜欢沐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昭昭低下了头，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闷：“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道，好像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他就是不肯接受我……” 容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所以你就这么倒贴？能不能有点骨气？” 一听这话，谢昭昭眼里又挂上了泪花，“我能怎么办啊！软的硬的他都不吃，稍微放肆一点点他就冷若冰霜，我除了顺着他的样子去改变我还能做什么？” 客厅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最后苏二上前，一巴掌拍谢昭昭脑袋上，“不就是个男人吗？至于么？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追不上就追不上呗，实在没人要回头本少爷娶你。” 嗯，一听这话，谢昭昭脸上的委屈一下子就没了。 “呸，死玻璃！” 苏二：“……” 对不起这闺蜜他不要了，他现在想打人怎么办？ 气氛一下子被打破，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行了，先吃饭，苏女士怀着宝宝都还给你做了接风宴，可别浪费了。” 还是秦夜一锤定音。 虽然早在路上就知道了苏女士怀孕的消息，方才是没想起来，现在经秦夜这么一提醒，谢昭昭盯着苏女士的眼神都像是在放光。 “苏女士真的怀孕了？！我的天哪，老大也太厉害了吧！” 苏女士看着容华，一脸心累：“……阿华，看来我真得给你赔不是了，昭昭是真被岩岩给带坏了，这说话的语气跟岩岩简直如出一辙。” 容华也很心累：“不是，青禾，你说，咱俩教这俩孩子都是往好了教，怎么最后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不是咱俩的孩子都被人给偷换过了？” 苏岩：“……” 谢昭昭：“……” 两个人幽幽地盯着自家母上大人，眼里充满了委屈。 嗯，委屈了不到三秒，夜大帅哥一人赏了一个爆栗： “先吃饭！” 几人这才慌忙上桌，赵宥也在，只是全程不发一语。 谢昭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个认知对他打击太大，吃个饭也是食不知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要不是苏女士突然问起微博的事，赵宥估计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岩岩，柚子，早上的微博是怎么回事？” 之前叫苏二，是因为沐离在场，苏岩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所有人心照不宣，如今都是知道真相的自己人，苏女士也就恢复称呼了。 苏二一头雾水：“什么微博？怎么了？” 赵宥也是一脸茫然：“早上太忙，我都没时间刷微博。” 苏女士默然半晌，然后拿出手机，点开热搜，递到了苏岩面前： “自己看。” 微博头条： 初恋女王疑似被甩！ 苏二：“？！！” 点进去，就是莫易那条置顶的微博： 『可能我们还是不合适，祝你幸福@石头苏』 评论几乎一边倒的全是骂莫易眼瞎的，只有零星几条评论是说分得好，应该是一开始就不赞成莫易和苏岩这对cp的粉丝。 总之，没有一句是关于苏岩的负面消息。 苏二还点进了石头苏的微博，底下的留言全是安慰她的话语。 苏二怔了怔，莫易这是……牺牲自己帮她免了骂名？用这样的方式忏悔？ 苏二不太确定，又想起之前冉姐说她来处理，让她别管，当下就想给冉姐打电话。 号码刚按了一半，被赵宥制止。 “哥，不能打。” 苏二还没反应过来，“怎么？” 赵宥摸了摸自己喉结的位置，苏二秒懂。 他现在还是男人的身份，就这样给冉姐打电话没得误会他是探听情报的狗仔。 默默把手机还给苏女士。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跟莫易分手是迟早的事，他先提还是我先提，区别不大，而且就目前来说，对我没什么负面影响，回去再说吧。” 苏女士松了一口气，“看底下人说得真挺像一回事，我还以为你真的因为失恋悲痛欲绝呢。” 苏二黑线：“我的苏女士，您女儿什么德性您不清楚？我会为了男人悲痛欲绝？” 苏女士：“……行吧，一时间没想起来你狼心狗肺的尿性。” 第七十五章 谈心 苏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着容华，一本正经地道：“容姐姐，我觉得昭昭长歪的原因源头应该在苏女士这儿。” 苏女士：“……” 要不是顾着礼仪，苏女士简直想一筷子给苏二敲过去，有这么说自家亲妈的么？ 一顿饭就在这么轻松欢快的气氛中过去了。 苏二和谢昭昭六年不见，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吃完饭就携手去了苏二卧室。 卧室的门一关，没有了长辈，苏二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那个沐离，是真看上了？” 谢昭昭耸了耸肩，“目前是的吧。” “说说，看上他哪点？” “长得好看。” “有我好看？” “你能给我上吗？”谢昭昭翻了翻白眼。 苏二果断无视这句话的表面含义，然后自行解读其深层含义，“嗯，所以换句话说就是没我好看，这个算缺点。还有吗？” “……做饭好吃。” “我做的饭不好吃？” “你又不天天给我做。” “所以换句话说就是我做饭比他好吃，这也不算优点。还有吗？” 谢昭昭咬牙，“……他可以保护我！” “打得过我吗？” “……不知道，妈的就算打得过凭你的身份他怎么敢打你？” 又不是不知道这人有多死板，不该他做的事从来不曾愈矩。 “那我要是欺负你他还有什么用？” “……” 苏二冷笑：“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谢昭昭怒：“妈的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啊？！” 苏二叹了口气，“非他不可？” 谢昭昭没有立刻回答，迈着修长笔直的大腿走到了苏二卧室的落地窗前，盯着窗外的风景静默半晌，然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才道： “嗯。” “行了，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我就不说什么了，看上了就上手追，追不到老子帮你下药。” 然而听到这话，谢昭昭的情绪却没有起太大的波澜，“没用的。” 苏二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给他下药，没用的，我试过。” 苏二大惊，她也就是说说，可是谢昭昭居然…… “你……” 谢昭昭没给苏二质问的机会，只自顾自地道： “岩岩，我记得国内有一句话——佛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你可能至今都没体会过，求而不得，究竟有多痛。” “当初追你，我经历了一遍那样的痛，我用了太长的时间喜欢你，又用了太长的时间想捕捉你，我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总会感动你的，可是最后，所有的一切变成了一场笑话，变成了一出闹剧，我没有跟你们任何人说过，但是我当时，真的很痛……” “小昭……对不起……” 苏二动了动嘴唇，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似乎除了对不起，他再说不出其他的。 他一直以为谢昭昭知道真相也就释然了，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会给她带来那么深的痛苦。 “我妈原本是不同意我出国的，我妈说在我小的时候送我出国是无奈之举，可是大了我真的没有再出国的必要了，她舍不得我，可我当时还是一意孤行，给她的理由，是想出国深造，但是只有我知道，我只是还没办法真正放下你。” “小昭……” “可是出了国，我又后悔了，原来思念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给你打电话，系统告诉我是空号，那段时间，孤独，茫然，无措几乎淹没了我，可是再后悔又能怎样，我谢昭昭是什么人？走出去就不会回头，所以我一个人撑了下来，而那段时间里，陪伴我的人，只有沐离。” “当我渐渐发现自己已经放下你的时候，沐离这两个字，已经刻进了心里，可是沐离……他对我只会有下级对上级那种关心，再多的，就没有了，我们两个人，就像是活在弹簧的两端，我越是靠近，他就越是避如蛇蝎，这样持续了两年，整整两年。” “我在国外六年，用两年时间完全放下你，又用两年时间全心全意想去感化这个叫沐离的木头，一如当初我努力地追你，可是历史多么惊人的相似啊，我还是怎么也追不上。” “当时我就想啊，我谢昭昭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你个女人看不上也就算了，他一个管家而已，凭什么不要我？求而不得太痛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得到他。 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疯魔了，完全失去了理智，所以……” “所以你就给他下了药？” 谢昭昭笑了，原本张扬跋扈的五官，笑得有些苍白而惨烈。 “是啊，我给他下药了，可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把我反锁在了房间，那天晚上大暴雨，他就那样站在雨里，而我，就像现在这样，站在屋内的窗前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可是事情远远没完，我买的那药，药性太强，光靠那点雨水，根本就没有用，我以为他总会妥协的，可是最后，他掏出了匕首，开始在手臂上划，一刀又一刀，电闪雷鸣中，我只能看到反光的匕首和顺着匕首滑下的鲜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想，大概是恨我到了极致。” 听谢昭昭这么说，苏二止不住地心惊，他没有想到，那个沐离，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看他在客厅的表现，又不完全是对昭昭无情的样子…… 怎么回事？ “自那件事情之后，他对我连下级对上级的关心都没有了，每天就是公事公办，该他做事的点就默默做事，不该他做的事绝不过问半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盯着我的一言一行，我稍微放肆一点，他就会嫌恶，今天回来你们看到我那么跳脱，只是不想让你们觉得我变化太大，而实际上，你们可能很难想象，我在国外做了整整两年的乖乖女。” “原本四年我就可以归国，但是就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们关系格外僵硬，一旦回国，他肯定会第一时间避开我，就像今天那样，所以我又选择了读研，硬生生拖了两年，可是除了做了两年的大家闺秀，与他之间，再没有丝毫进展。” “岩岩，你说，我是不是真那么差劲啊？” “当然不……” 苏二条件反射否认，但是，作为闺蜜，他必须让她知道一个事实，“可是小昭，你要明白，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第七十六章 打算 谢昭昭回眸看着他，笑靥如花，“苏二，你这人说话还是这么讨厌。” “我……” 可依旧没给苏二说话的机会，谢昭昭又偏过头盯着窗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不否认你说的是事实，可是不努力一下，我怎么能甘心？就像当初你拒绝得那么干净利落，我还是苦苦追逐了你大半年，如果不是赵宥那次无意中说漏嘴，可能我不会出国，至今都跟在你身后跑着。” 静默良久，苏岩低叹，“你真的觉得赵宥当初，是无意间说漏嘴的吗？” “什么意思？” “赵宥是什么人，能跟着我做事的人，嘴巴要是那么不严实，我根本不会留。” “所以他是故意的？为什么？” 谢昭昭不解，她一直以为那次是意外。 苏二也不想再瞒谢昭昭，当然，也是想让谢昭昭知道，她并不是没有人喜欢。 “因为喜欢你啊，因为把你爱到了骨子里，所以看你那么辛苦的追寻，他不忍心，冒着被我撵走的风险，他想要帮你一把，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你的性子他怎么会不了解，知道你好强，没追到手之前肯定不会主动跟容姐姐说，所以由他来推这一下，你们那个时候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果我真的是个男人，如果真的是因为不喜欢你才不接受你，那他这一手，足够让苏女士和容姐姐来施压，你就能得偿所愿。” 谢昭昭的瞳孔猛然放大，这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 “小柚子……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你都能喜欢我，他为什么不能爱上你？昭昭，你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吸引人。” 苏二深深地看着谢昭昭，眼里是谢昭昭从来没有见过的认真。 谢昭昭却是一瞬间就无措起来，“可是……可是我现在喜欢的人是沐离啊！” 苏二扶额失笑，“你那么激动干嘛？我告诉你，又不是让你立马放弃沐离接受赵宥，只是觉得赵宥爱了这么多年，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愿意接受，就放弃沐离，不愿意，就忘掉我的话，还跟以前一样相处好了，不接受又没有什么错，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爱却是一个人的事，赵宥爱你，是赵宥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一如你爱沐离，与沐离无关。” “我不接受赵宥，一如沐离不接受我，你其实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苏二勾了勾唇，“看来六年不见，我们的默契仍在。” 谢昭昭松了一口气，有些释然，“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先这样吧，至少目前让我放弃沐离，我是做不到的，赵宥那边，我不会吊着他，我一直拿他当弟弟，要变成爱情，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回头我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他适合更好的女孩儿。” “嗯，也好。” 谢昭昭突然脱下脚上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赤着脚就朝苏二飞扑过来，苏岩原本站在床边，这一下就被扑倒在了床上。 谢昭昭伸出食指挑起苏二的下巴，眼波流转，眉宇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娇媚。 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是让苏二满头黑线。 “不愧是老娘看上的男人，说话虽然不好听了点，但是老娘心里确实舒服多了。” 苏二静默半晌，然后挑眉笑道，“你这模样，让我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你已经饥渴到想上我了。” 谢昭昭轻哼，“老娘想上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二：“……” 咦？ 这丫头如今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没小时候可爱了啊。 “以后有什么打算？” 知道苏二在谈正事，谢昭昭也从苏二身上翻身下来，和他并排躺着，看着天花板，有些百无聊赖。 “能有什么打算，我是学设计的，先在国内打出自己的品牌吧。” 苏二偏过头，盯着谢昭昭打量半晌，然后脸上露出色眯眯的表情： “你身上这条裙子就是你自己设计的？” 谢昭昭一脸自豪，“那是，好看吧。” 苏二嘿嘿奸笑，“是挺好看的，而且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前凸后翘，还有你这波涛汹涌，啧啧啧，看得我都有些把持不住。” 谢昭昭和苏岩不同，苏岩是一张清纯的脸，而且身材偏瘦，嗯，换句话说就是胸小，谢昭昭就不一样了，小巧的瓜子脸，凤眸细长，一颦一笑间都透着媚意，偏偏脸上常年洋溢着张扬和自信，愈发摄人心魄，身材更是火辣，让人挪不开眼。 谢昭昭一点窘迫都没有，反而朝苏二抛去一个挑衅的媚眼，“那你有本事倒是来上我啊？” 苏二：“……” 对不起他还真没那本事。 无奈转移话题，“深造六年，要在国内打出自己的品牌应该不会太难，但是，沐离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沐离当初应该是被容姐姐临时调派陪你出国的吧？不然我们也不会之前一直不认识他，足以证明他之前的工作跟我们交集不大，如今回国，当然是要重回岗位，以后大概会离你远远的，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缠着呗，他工作就工作他的，我去找他不就行了，烈女都怕缠郎，我就不信反过来会不适用！” “那你还是住家里？” “什么意思？” 苏二扶额，“意思就是，你这样三天两头往外跑，容姐姐肯定知道你在干什么，自己女儿被人糟践成这样，谁会高兴？虽然不至于怎么你，可是给沐离穿点小鞋什么的总会吧？你可别忘了，容姐姐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谢昭昭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 “搬出来呗，我刚让柚子给买了几套房，方便我们切换身份什么的，想着你回国，分别了那么久，也不想以后见个面还要诸多顾忌，就给你也买了一套，本来想着你要不愿意搬出来先空着也行，现在看，你不搬也不行了。” 谢昭昭眼前一亮，抱着苏二的脑袋在他脸颊上就是吧唧一口： “苏二我太爱你你了，考虑得真周到，mua～”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柚子把地址发给我，我再告诉你，这两天你就先陪陪容姐姐吧，离别六年好不容易团聚你又要搬出去，她铁定不乐意。” 谢昭昭眨了眨眼，“放心啦，容姐姐那边我会搞定哒～” 第七十七章 原罪 两个人又聊了些有点没的，大多都是分别六年各自的生活。 中午的时候，秦老大回来了，苏二和谢昭昭默默被撒了一把狗粮，然后在秦家又吃完午饭，秦夜送苏二和赵宥先行离开。 苏二让赵宥订了一家酒店，秦夜把人送到便离开了，临走前只叮嘱两人，明晚有一场接风宴，会正式宣布他俩回归的消息，要做好以后忙起来的准备。 在酒店换回苏岩和柚子的身份后，秦家的司机已经开了另一辆低调的车以便送苏岩回公寓，走的时候房间并没有退，他们明晚还需要从这里再次出现。 路上，柚子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柚子直接递给苏岩： “冉姐找你，刚刚在家就打了好几通电话来了，我说你有事，让她过会儿再打，冉姐很少这么催，应该是急事。” 苏岩拧眉，指尖滑动，点了接听。 “冉姐？” “苏岩，一大早你干嘛去了？内线也打不通！闹失踪啊？” 苏岩揉了揉太阳穴，“我回家了，不方便。” 知道苏岩的家是禁忌，冉姐静默了几秒也没多问，然后道： “莫易要见你。” “我还没有问你，早上的热搜是怎么回事？你找的莫易？” “嗯，这是我能想到的把你从流言里摘出来最好的办法。” “可是冉姐，我不想欠莫易人情。” 再怎么说，莫易这样做，也算是牺牲了自己。 “欠什么人情？这分明是莫易欠你的！他做出那样的事情，难道还想继续霸着你男朋友的身份不成？做梦呢吧！有帝国传媒护着，他不会有事，苏岩，我告诉过你，娱乐圈，不是一个心软的地方。” 苏岩默然，最终无奈道：“我知道。” “行了，他约了你在彼岸花开，让他发这条微博人还是提了条件的，你们的事，一笔勾销，我替你答应了。” 苏岩紧紧地握着手机，偏过头看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没有说话。 莫易替她挡灾，她很感激，但是一码归一码，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将功补过的。 冉姐也知道苏岩的脾气，电话里，苏岩能清晰地听到冉姐的叹息声。 “说到底，也是我自作主张了，既然约了你，就去见见吧，把事情说清楚，岩岩，别忘了，《繁华》还没有拍完，你们还要彼此面对很长一段时间，不要因为这些不愉快影响拍摄进度，这是你一贯的宗旨。” “我明白。” “那我就不多说了，之前你说你挂我电话是没电，其实是被莫易拿走了吧？” “猜到了？” “发生那样的事我要是连这都猜不到能做经纪人这么久？行了，去吧，顺便把手机赶紧拿回来，不然找个人真费劲。” “嗯，好。” 冉姐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苏岩盯着黑屏的手机，有些失神，不过时间很短。 “师傅，先送我去彼岸花开。” “是，小姐。” 柚子偏过头，有些疑惑，“岩姐，怎么了？” “莫易约我。” 柚子了然地点点头，也没多问。 苏岩的感情生活，他是从来不插手的，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搞定，还敢到岩姐面前班门弄斧？别逗了。 想了想苏岩又点开了柚子的手机，“柚子，我登一下微博。” “好。” 微博刚刚登陆，果然，上百万的私信，都是安慰她的。 苏岩心里暖暖的，虽然安慰的点不同，但是苏岩莫名其妙被个男人睡了的烦闷，突然间却是跟着消散了不少。 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她庆幸，有那么一群可爱的人，一直喜欢着她，鼓励着她。 当然，没办法一一回复，苏岩只编辑了一条微博，发送出去不到五分钟，再次登上微博头条。 “我也一直觉得我们不合适，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看来做不成情侣，默契仍在，以后还是朋友吧！@莫易 小石头别骂了哦，恋爱讲究两情相悦，谁都不是人民币，总会有人不喜欢的，不能因为不喜欢就成了原罪吧？好聚好散，如今石头苏单身可撩，我要奔向下一个美少年了，帅哥们接住我！” 短短时间内，这条微博点赞转发破百万，话题#好聚好散#、#不喜欢不是原罪#、#初恋女王单身可撩#、#我想成为她的下一任男友#、#还是好朋友#等频频登上热搜，很多人因为那句“不喜欢不是原罪”纷纷路转粉，苏岩粉丝暴涨。 而正在撕逼的两家粉丝也因为苏岩这两句话，停止了骂战，小石头们更是纷纷删评，诚恳道歉。 “向易米道歉，女王说的对，不喜欢不是原罪，我们太过偏激了，对不起！” “希望易米和小石头以后还能是好朋友！对不起！” “什么都不说了！姐妹们抱歉了！希望莫易男神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易米加油！” 莫易的粉丝叫易米。 小石头们一个又一个的对不起砸来，易米也都不是没有理智的，对方诚恳道歉，他们要是不接受，那就是给自己偶像抹黑了。 “接受小石头的道歉，都是粉丝，见不得自己爱豆受委屈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只是言语上可能激烈了一点，我们也有我们的不对，相互原谅啦拥抱拥抱” “希望男神女神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易米小石头永远一家亲拥抱” “一直站莫岩cp，知道两人分手也是真的难过，但是现在当事人都表示不合适，虽然遗憾，但是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可能做朋友会更好些，易米小石头一起祝福他们吧拥抱” 苏岩真的是创造了娱乐圈又一个奇迹。 真的很少有两家粉丝撕起来，最后还能这么平静地化干戈为玉帛的。 莫易一直等在彼岸花开，还没有等来苏岩，却先一步等到了这条微博。 “好朋友？” 莫易低喃，随即却是苦笑。 他们真的还能做好朋友吗？ 莫易注意了苏岩六年，他是知道的。 苏岩极会处理感情关系，每一次分手之后，和前任的关系都不会太僵，甚至可以说，苏岩几乎每甩掉一个男人就会多一个异性朋友。 可是莫婧做的事太出格，他根本不敢确定苏岩是不是真的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而且，即便苏岩还愿意与他做朋友，可他又怎么能甘心？ 莫易对自己的了解从来都很透彻。 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人。 第七十八章 你听话 彼岸花开，帝都最高档的休闲咖啡厅之一。 苏岩让柚子和司机在外面等着她，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让柚子知道。 苏岩的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一踏进彼岸花开，刚把墨镜和口罩取下，就有服务员主动上前引路，看来莫易都提前安排好了。 再次见到莫易，苏岩略微有些惊讶。 莫易穿了一件米色修身英伦外套，整个人显得愈发瘦削挺拔，座位在窗边，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撒在他的身周，整个人如同电影滤镜一般环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似梦似幻，远看真是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画卷。 但是令苏岩惊讶的，却是走近之后，莫易脸上的神态。 在她的印象中，莫易从来不负暖男之名，脸上一向洋溢的是温暖干净的气息，而今，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眼之下蒙上了一层淡淡地阴影，应该是晚上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眸中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含笑，反而死寂得如同一口枯井。 只一天不见，莫易似乎整个人都被替换了灵魂一样。 苏岩有些好笑，这人如今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他不应该得偿所愿、春风得意么？ 毫不客气地在对面坐下，苏岩笑吟吟地看着莫易，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好久不见，您这副尊容……是纵欲过度？小伙子年纪轻轻，看来不行啊？” 听到苏岩出声，莫易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看着苏岩脸上的表情和浅浅的话语，莫易拧着眉。 他有点分不清她是在纯粹的调侃还是语带嘲讽。 “抱歉，昨晚有些没睡好。” 苏岩偏过头看着窗外，语调漫不经心： “嗯，被帝国传媒这么个天大的馅饼砸中，要是换我也会兴奋得睡不着，理解。” “岩岩！” 莫易着急出声，嘴唇嗫嚅半天，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从何说起。 苏岩转头看着他，“怎么？我说错了？” “岩岩……你就别再嘲讽我了，你明知道，帝国传媒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你。” 嗯，莫易说的因为苏岩，是指之前他和莫婧商量的结果，顾言痕为了得到苏岩，逼他和苏岩分手，才搞的这么一出。 但是很显然，苏岩却是误会了。 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殆尽。 “呵，难得你还能记得你有今天是因为我。” 莫易看着苏岩脸上的冷笑，却是拧紧的眉。 岩岩的反应……不对啊…… “岩岩……” 莫易刚想要问，苏岩却是不耐烦地打断，“说吧，找我来是做什么。” 莫易苦笑，她现在，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了么？ “岩岩，我们非得这样么？” 苏岩简直被气笑了，被利用的人是她！怎么他反倒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莫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在你做出那么卑鄙的事情之后，我们还能像好朋友一样喝茶聊天谈笑风生吧？我像是那么豁达的人？” “那你那条微博？” 苏岩冷笑，“你不是自诩在娱乐圈的时间比我长，懂得比我多么？这都没看出来我只是单纯地替你解围？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人情，不管怎么说，你帮我是事实，虽然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但是那是你的本事，我只做我能做的，一码归一码，懂么？” 一码归一码。 他发微博替她挡下骂名，她发微博替他于粉丝的唾弃中解围，两相抵消。 换句话说，莫婧给她下药的事情，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是这个意思对吧？ 莫易闭了闭眼，最终苦涩地问道： “如果……如果我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事先根本不知情，你信么？” “你觉得我信么？” 苏岩面无表情地反问，语气冰冷而漠然。 莫易苦笑，是啊，她怎么可能相信？ 只有两张房卡，偏偏一张在他手里。 她药效发作，他又刚好进了她的房间。 她想求救，手机却在他那里。 这么多的巧合，换成是他，他也不会相信。 可是，他又能说出真相么？ 莫婧虽然做错了，可到底是他亲妹妹，做这一切，也是为了他。 原本以为，事情可以一笔勾销，那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给苏岩坦白，这样她至少不会再怪莫婧。 可是，她根本没打算让他将功补过。 他还能说吗？ 他已经失去她了，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妹妹也失去自己的偶像吗？ 他不能。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化为一声无奈地叹息，“对不起……” “莫易，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在成年人眼中，对不起的这三个字的分量才多少点，小孩子之间，你一句对不起，我一句没关系，就可以冰释前嫌又可以一起嬉笑玩闹了，但是到我们这个阶段，需要用到对不起的地方，就绝对不可能轻易换来一句没关系。” 她的语调平淡，眼神冰凉，一字一句，却仿佛像冰锥一道道地扎在他的心头，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左胸口的鲜血淋漓。 无力感充斥全身，事情已经发生，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静默良久，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掏出一个手机放到苏岩面前。 “你的……还给你。” 苏岩面无表情地接过，翻看了两下，果然，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还有别的事情吗？” 言外之意，若是没有，她就要走了。 莫易看着她，眼里的东西太复杂，像是不舍，又像是爱恋，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几分担忧，苏岩看不懂，也不想去深究，只是那样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刚想起身，莫易的清润的嗓音传来： “以我的猜测，帝少近期可能会缠上你，岩岩，那个男人很危险，你离他远一点。” 苏岩抬起手，撑着额头，默然几秒，突然笑了。 他都把她送到了顾言痕的床上，现在来警告她离顾言痕远一点，是不是太迟了。 “莫易，你这人真逗。” 莫易看不懂苏岩的笑容，也不知道苏岩在笑什么，他只是眉头皱得死紧，很认真地看着苏岩说：“岩岩，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听话。” 你听话。 呵。 曾经两人热恋时，他总是用这句话制止着她一切不该的任性，她一度觉得他是个好男人，也曾一度被这三个字，温暖过无数次。 但是如今，这三个字，却让她打从心里感受到寒凉。 第七十九章 两个男人的对决 莫易啊莫易，你为什么能伪装得那么好？ 什么也不想多说，苏岩收起脸上的笑容，只丢下一句“我的事你管不着”便起身离开。 莫易看着苏岩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他似乎，真的失去她了。 也幸好这是咖啡厅，若是酒吧，说不定又是一场酩酊大醉。 不过莫易并没有着急走，只是坐在那里，直到下午三点，他等来了另一个人。 顾言痕。 他知道苏岩的脾气，固执又倔强，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她根本不可能听他的话。 他只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顾言痕是什么人，那可是帝国传媒的继承人，哪儿是一般人能联系到的？ 偏偏这个人是莫易。 顾言痕发话让底下人捧莫易，所有人就都默认两人之间是认识的。 一听说莫易要找顾言痕，谁都不敢耽搁，层层上报，莫易终于是联系到了顾言痕。 顾言痕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高档手工西装，纽扣系得一丝不苟，不同于在苏岩面前的腹黑和无赖，一如顾言痕在宴会上对他的第一印象，眉宇间冰冷中带着几分狠厉。 这样的男人，骨子里只有两个字，危险。 他不适合岩岩。 顾言痕在莫易对面坐了下来，只稍微打量了一下莫易，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变化。 “找我？” “是。” 按理说以莫易的身份，见着顾言痕，不说卑躬屈膝，至少也该有几分尊敬。 但是这些，你在莫易脸上几乎都看不到。 在情敌面前，是不会管对方的身份的。 即便对方地位比自己高上千百倍，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示弱半分。 “说。” 顾言痕在人前，真的可以说是惜字如金。 也正是因为他话少，帝国传媒的员工，对于他们家帝少的畏惧远胜于总裁。 就像面对古代帝皇，心里不自觉就会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惶恐。 但是很可惜，莫易不是帝国传媒的员工，也根本不怕他。 他毫无畏惧地迎向顾言痕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帝少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帮我？” 虽然心中有猜测，但是他要听到顾言痕亲自承认。 但是顾言痕又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呢？ “可能看你比较顺眼。” 莫易冷笑，“哦？是吗？难道不是因为帝少看在下不顺眼才这么做的吗？” “有点自知之明。” 莫易也不想再跟顾言痕绕圈子，“帝少，你直说吧，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岩岩？” 顾言痕眸色深了深，莫易这是……知道了什么？ 把不准莫易是真的摸到什么蛛丝马迹，还是只是试探，顾言痕不动声色地道：“你觉得呢？” 听他这么反问，莫易当他是默认，反而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逼我跟岩岩分手，那么你已经成功了，今天早上的微博热搜你应该也看到了，所以，不用在我身上浪费资源了，请帝少收回你的吩咐。” 顾言痕笑了，唇角微扬，但脸上的冰冷却没有随着这笑容化开半分。 “你以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逼你跟苏岩分手？” 他是不是把他想得太败家了一点？ 他顾言痕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亏本买卖？ “难道不是吗？” 莫易拧眉，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顾言痕不置可否，既然他那么认为了，就那么认为吧。 至少真相，他是不打算让他知道的。 “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我就不会收回，你应该知道，我刚接手帝国传媒，本来根基就没多稳，朝令夕改的这种事，无异于是自掘坟墓，你觉得我会那么蠢？所以，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生活吧。” 反正享受不了多久就是了。 莫易根本不了解顾言痕，也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顾言痕不愿意收回他的话，，他根本没办法，但这也不是他今天约他来的最主要原因。 “敢问帝少，你对岩岩了解多少？” 啧，这种像是对苏岩了解得无比透彻的高傲语气，莫名就是让顾言痕很不爽。 “与你何干？” 是啊，与他何干？ 苏岩临走前那句话像是魔咒一样，还一遍又一遍地萦绕在耳边。 【我的事你管不着。】 而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也在问他： 【与你何干。】 莫易不得不承认，在某种程度上，眼前这男人跟苏岩真的是极其相似。 “如果帝少仅仅只是对岩岩有兴趣的话，我请求你，放过她，你们不合适。” 你们不合适。 啧，这句话可真刺耳。 顾言痕不否认，他对苏岩的确是有几分兴趣，但是，合不合适，可不是这个叫莫易的男人说了算的。 更何况，他一点没觉得他跟苏岩哪里不合适。 那天晚上，他们分明契合得很。 “我不合适，你就合适吗？” 莫易绷着一张脸，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怕一个“是”字脱口而出。 他现在根本没那个资格。 “岩岩单纯善良，你们无论是性格还有家世都不合适，帝少何必为了自己的一时兴起，去伤害她？” 单纯善良？ 就那个女人？ 对不起他还真没看出来。 顾言痕心里忍不住嗤笑，他还当莫易对那女人有多了解，结果居然告诉他她单纯善良？ 等她哪天亲自动手让他从云端跌落，他可能就知道那女人根本没他想得那么简单了。 “性格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至于家世……呵，你对苏岩的家世了解多少？” 莫易抿唇不说话了。 他根本一无所知。 顾言痕冷笑：“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来教训我，跟苏岩家世不合适的人不是本少，是你，懂么？” 光凭昨晚他手底下的人从柳国安那里带回来的话，顾言痕就知道，苏岩的身份，绝对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这话，却是让莫易瞳孔猛地一缩。 他知道苏岩的身份是个谜，但他从来不愿也不敢深究。 可是如今对面的男人却对他这么说…… 岩岩她……到底是谁？ 当然，不管苏岩的身份是什么，他莫易，今生已经认定了她，这一点，绝对不可能更改。 但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对苏岩，知道得比他还多，这让莫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 “你早就认识岩岩？” “关于这个，我想我似乎并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第八十章 秘密 莫易哑然，但他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话，“不管身份如何，你并不爱岩岩，就凭这一点，你都不应该去招惹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不应该受到戏弄和伤害。” “爱？” 顾言痕嗤笑， “据我所知，你跟苏岩从认识到交往也没多久，你凭什么在本少面前谈这个爱字？” 莫易红了眼，脱口而出：“就凭我爱了她六年！” 简简单单一句话，顾言痕脸上的冰冷终于一点点皲裂。 “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莫易就知道他说错话了，这原本是他埋藏很深的秘密，甚至连莫婧都不知道。 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莫易也就不想再隐瞒了。 “岩岩认识我，可能就如你所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我认识岩岩，早在六年前，她出道，我就已经注意上她了。” “我不知道你认识了岩岩多久，又了解岩岩多少，但是岩岩真的是一个很耀眼的人，越是了解，就越是被她吸引，只是我一直找不到靠近她的机会，这一等，就是六年。” 顾言痕莫名火起，心头那股子自己的东西被人长期觊觎的不舒服感怎么都压不下去。 好小子，他以为莫易跟苏岩以往交往得那些男人别无二致，顶多也就是他比那些男人多了几分勇气，敢算计苏岩给她下药，好么，结果这人是老早就盯上苏岩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他跟打包票，这件事，那个蠢女人绝对不知道。 顾言痕就是只老狐狸，再加上职业习惯，所以在预判方面真的很少出错。 光从苏岩的资料里，他就能看出，那女人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主，要是知道莫易有那么深的心思，她从一开始就绝对不会接受，她不愿意被人纠缠，更不愿意在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的前提下，给人以无谓的希望。 所以为什么她每次分手之后，跟那些人关系都不会太僵。 因为没有情感所累，因为双方都很洒脱。 但是莫易的心思，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永久禁锢苏岩的想法去的，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洒脱得起来。 “我没兴趣听你的辛酸感情史，更不想知道你觊觎了苏岩多久，你的话，我只想原封不动地送给你，你跟苏岩不合适，以后离她远点。” 撂下这句话，顾言痕也起身走了，不同于来时的淡漠，背影隐隐间似乎带了几分怒气。 直到顾言痕已经走了良久，莫易才回过神。 按了按额心，浑身是疲惫和无力。 他失败了。 无论是从苏岩这边还是从顾言痕这边，他都失败了。 算了，岩岩那边，以后他多看着点，尽力护着她吧。 莫易此时其实真的很想喝酒，但是不行，明天剧组正常拍摄，他不能耽误剧组的进度。 无奈端起面前已经冷了很久的黑咖啡，舌尖传来的苦涩似乎能蔓延到全身。 而刚踏出彼岸花开顾言痕，却接到了来自自家老头子的电话。 顾言痕以为他是看到自己早上给他打的电话，所以回过来询问，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顾开寒一如既往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就传了来： “明天晚上，江城秦家有一场大的宴会，我抽不开身，你替我过去。” 顾言痕的脚步一顿，“秦家？” 如果他没记错，柳国安叮嘱他不要招惹的两个人，除了苏岩，另一个叫……秦夜？ 听到顾言痕疑惑反问，顾开寒反而一愣。 “江城秦家，你妈没告诉过你?” “没有。” “等着，一会儿我让人把秦家的资料发给你。” “好。” “秦家不好惹，也没有招惹的必要，这次宴会，记住，能交好，再好不过，不能，也不要得罪秦家的人。” 这下倒是让顾言痕诧异了。 能让他顾开寒忌惮到这份上的人，秦家到底什么来头？ “这是个什么宴会？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这倒不用，也不是什么大的宴会，只是秦家的二少爷回归，秦家应该只是借着这个宴会压下某些人的心思，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需要去混个脸熟就行了，记住，秦家有两位少爷，年纪跟你应该都相差不大，尽量与他们交好，这对于顾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知道了。” 能让他家老头子这般再三叮嘱的事屈指可数，他想不做到都难。 顾开寒对于自己的儿子也很了解，知道他做事有分寸，也就不啰嗦了。 “对了，早上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 “前两天参加柳国安女儿的生日宴会，结束的时候，柳国安叫我不要招惹宴会上一个叫秦夜的人，原本想问问你听没听过这个人，但是你方才说到秦家，或许我要的答案在你等下发过来的资料里。” “秦夜？” “怎么？您知道？” 电话里的顾开寒沉吟了一下，然后才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夜应该是秦家的继承人，多的我也记不大清楚了，等下你自己看吧。” “好。” 挂断电话，顾言痕坐上了自己的座驾，没有丝毫犹豫，直奔锦绣华庭。 他该去找那个女人算算帐了。 苏岩没想到，她刚到家才不到俩小时，顾言痕就来了。 而且是没有敲门，直接进来的。 苏岩：“！！！” 她可算是想起来自己上次忘记问顾言痕的是什么了。 妈的这人为什么进出她家就跟进出自己家似的！ 她的密码锁是摆设吗？！ 苏岩双目喷火地看着男人进门，还极其自然地把外套搭在门边的架子上，这次还自带了拖鞋过来，正低头换鞋。 “顾言痕，你能不能解释解释为什么你进门能不敲门？” 顾言痕换鞋的动作停了一下，挑眉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 “我并不觉得我们的关系生疏到进个门还需要敲门的地步。” 呸。 谁跟你讨论咱俩的关系是生疏还是熟稔？！ 苏岩抓狂，“我是问你，怎么进的我家门！” 顾言痕看她的眼神宛若白痴，“还能怎么进？手动输密码然后用脚走进来的啊？需要我教你吗？” 苏岩懒得跟他扯皮，问题直指核心： “所以，我公寓的密码，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八十一章 纨绔 顾言痕现在是有恃无恐。 反正已经忽悠苏岩，他明天就会搬过来，他怎么知道的她公寓密码已经不重要了，难不成她还能改密码？ 所以顾言痕语气格外地欠揍： “那天跟你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啊，难不成我瞎？” 苏岩：“！！！” 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苏岩被气笑了，“顾言痕，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属于私闯民宅？” “这难道不是我的宅？” “这什么时候是你的宅？！” “现在不是，从明天起就是了。” “……” m，忘了明天起这狗男人要搬过来住。 苏岩扶额，她是不是在引狼入室？ 不过随即苏岩就冷笑了，她还巴不得顾言痕兽性大发，那么那张协议就可以作废了。 想到这苏岩就释然了。 不管顾言痕怎么做，反正对她都没有坏处就是了。 “协议拟好了？” 顾言痕此刻来找她，除了协议的事情，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顾言痕已经换好了鞋，缓步朝苏岩走来，顺手将文件递到她面前。 “还要再看看吗？” 苏岩接过，只随意地翻了两下，就拿起夹在上面的圆珠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并没有仔细看，一是因为她觉得顾言痕是个大男人，在谈好之后没有再挖坑的必要，二就是今天莫易那句离顾言痕远一点激怒了她，她偏不。 协议一式两份，一份顾言痕保留，一份给苏岩。 看着苏岩这么豪爽地签名，顾言痕挑了挑眉，他甚至都做好了给苏岩解释的准备，结果这女人居然没有仔细看？ 当然他也不会去提醒她就是了。 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顾言痕随手把协议收起，然后又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与苏岩之间的距离。 男女的身高差距让顾言痕看起来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这种姿势给了苏岩一种莫名压迫感。 顾言痕盯了苏岩半晌，然后幽幽地开口： “来，解释一下，你今天发的微博几个意思？什么叫单身可撩？苏岩，你这是想明目张胆地在我头上种草？” 苏岩愣了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眼眸精亮地看着顾言痕的头顶，像是在脑补顾言痕头上一片绿草原是什么样的光景。 顾言痕脑门上的青筋却是一根又一根地跳。 她还敢笑？！ “苏岩，你是不是仗着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就这样胡作非为？” 苏岩嫣然一笑，反手勾着顾言痕的脖子，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对啊，我就是仗着你不敢拿我怎么样，顾言痕，别忘了，协议一个月之后才生效，这一个月里，我就是自由的～” 顾言痕本就是禁欲了三十年的男人，才刚食髓知味，怎么禁得住苏岩这般挑逗，鼻息间淡淡的薄荷清香，还有耳畔的温声细语，无一不在勾起他体内的躁动因子。 他一把搂紧苏岩，让她更贴近自己，眉宇间全是危险： “你跟其他男人交往时，也是这么胆大的吗？” 该死！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心底的怒火就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苏岩笑吟吟地看着他，环着他脖子的手收了一只回来，莹白纤细的食指轻轻挑起顾言痕的下巴。 “不管我跟其他男人怎么相处，但是我跟他们做到哪一步，我以为帝少您再清楚不过？” 苏岩大胆的动作和轻佻的语调，让顾言痕搂着她腰肢的手一寸寸收紧，像是要把她拦腰折断。 不过苏岩强忍着，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起丝毫的变化。 “苏岩，我警告你，既然成了我顾言痕的女人，就给我安分一点。” “顾言痕，我也警告你，协议上清清楚楚，一个月后才生效，所以一个月后的今天，你才能正式升任我苏岩的男人，至于安分……你看过我的资料，你觉得……我像是一个安分的人？” 狗屁的安分！ 说这女人纨绔都是在夸她！ 顾言痕死死地盯着苏岩，就在苏岩觉得顾言痕又想说什么的时候，顾言痕一把抓住她那只挑着他下巴的手的手腕，还没给苏岩反应的机会，就附身吻了下去。 嗯，有那天晚上的经验在，顾言痕的吻技飞涨，像第一次磕到彼此牙齿的事情是不可能再发生的了。 但是讲真，苏岩在接吻方面是真没经验。 她交往的男朋友是挺多，但是基本都是在还没发展到接吻那一步就分手了。 当然，也不排除其中苏岩跟对方分手的原因就是对方有了想跟她接吻的意图。 苏岩骨子里很传统，她可以很自然地跟异性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但是到接吻这种亲密程度的，她是不接受的。 再加上她很少接吻戏，即便偶尔有吻戏，也只到吻额头吻脸颊那种，再进一步的就是用借位了，并没有来真的。 所以顾言痕能很明显感觉到苏岩的青涩，方才被挑起的怒火莫名就消散了不少，甚至还能看到他不自觉勾起的薄唇。 原本隐含怒气的吻，在一步步的深入中，从霸道逐渐转为温柔。 苏岩因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拒绝，而等她想到要拒绝的时候，已经渐渐失去了拒绝的力气。 呼吸一点点被抽走，直到她快窒息，顾言痕才缓缓放开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愉悦。 “的确，现在是充分地了解到你跟那些男人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苏岩，你也就是能用你的演技显摆在脸上骗骗你自己，可惜身体的反应，跟不上你的演技。” 苏岩微恼，这男人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她吻技差吗？！ “如果嫌弃我吻技差，那你在偷着乐什么？” “我有说我嫌弃你？” “……那你讽刺我？” “我以为我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 “呵，光棍三十年的老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凭我天赋比你好？” “滚啊！” 苏岩一把将顾言痕推开，恨恨地擦了两下唇瓣，才冷冷地道： “协议已经签了，没什么事麻烦帝少先离开，毕竟……我要学着安分一点，离男人远些。” 顾言痕：“……” 这意思他要不离开，就是阻止她学习怎么安分？ 恼火归恼火，但是他顾言痕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他就看看她的安分，能到哪一步。 “行，苏岩，你狠，记住你的话，要是让我看到你勾搭男人，后果……你可以试一试。” “噢。” 苏岩应得敷衍。 顾言痕被气笑了，这女人真行。 “那么，明天见。” 扔下这句话，顾言痕转身离开。 然而他没想到，苏岩还没来得及主动勾搭男人，却是有男人自动上门。 第八十二章 剧本 这件事，得先从苏岩接的这部剧说起。 章导这部剧，名叫《繁华》。 故事起于大烨国最受宠爱的怀诺公主。 虽然是公主，但怀诺并非皇家血脉。 其父镇远大将军，战功赫赫，与当今圣上亲如手足，其母将军夫人，是当今皇后胞妹，夫妇两人伉俪情深，为大烨国恩爱夫妻的典范。 镇远大将军一家世代忠良，大烨国能有如今的盛世繁华，镇远大将军及其祖上功不可没。 然而，在将军夫人怀孕后不久，西北动乱，大漠国趁机发兵，镇远大将军义不容辞被遣平乱，却在小怀诺出世的第十天，边关八百里加急，送回了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 夫人受不得打击，终日郁郁寡欢，终在小怀诺满月之际撒手人寰。 心疼怀诺刚出生便失去至亲，帝后决定将怀诺抱回宫中抚养，封怀诺公主，受尽宠爱。 怀诺十二岁那年，阴差阳错救了一个倒在自己面前的十五岁少年郎，自此芳心不在，情窦初开，毫无疑问，那个翩翩少年郎，便是魏钦。 怀诺虽然受宠，却在记事起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虽然帝后拿她当亲生骨肉疼，她却依然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行事也谨慎乖巧，从不愈矩，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一清二楚，照理说，是不该爱上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的。 奈何架不住魏钦死缠烂打，更何况日日朝夕相处，所谓日久生情，大抵如此，怀诺终究没能守住自己的心。 相处三年，怀诺看出他的凌云壮志，也知他才华横溢，只是缺少一个跳板。 于是怀诺去求太子给他一个步入仕途的机会，他也不负众望，短短两年时间，坐上了大烨国官场的第一把交椅，成为大烨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隽秀的一位权倾朝野的丞相。 怀诺看着他步入人生巅峰，心里被满足，爱慕，以及钦佩占据，她不言不语，就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他实现他的承诺，十里红妆迎她过门，许她一世繁华。 可最终，她等来的，是他愈加冷淡的疏离，等来了……她迎娶兵马大元帅之女的喜讯。 她疯了一样跑去质问他，他没有作出任何的解释，只告诉她，他配不上她。 怀诺心灰意冷，她虽然不是正牌公主，但是骨子里的自尊和骄傲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都磨灭不了，她放手了。 之后魏钦大婚，她甚至去参加了婚礼，言笑晏晏，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魏钦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她敬他的酒，他接过，并且喝了下去。 不久后，皇宫中隐隐传出消息，皇上有意将怀诺公主赐婚太子，封太子妃，亲上加亲。 怀诺本就不是太子的亲妹妹，甚至在帝后决定将怀诺带入宫之时就有不少人猜测这是准备当童养媳，再加上怀诺跟魏钦的事知道的人很少，皇家颜面，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传出去，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都在等赐婚圣旨一下，普天同庆。 魏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太大意外，太子喜欢怀诺，他在皇宫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只是那时候，他用了些手段误导怀诺，再加上时不时在一些细节上使绊子，怀诺才没有察觉，只是现在的他，再没有任何立场或是理由去阻止了…… 心里仿佛空下去一块，魏钦很不甘心。 然而，还没等魏钦想出阻止这庄婚事的法子，这道赐婚圣旨，也终是没能落下来——大漠国使臣进京了。 自从怀诺生父镇远大将军死后，朝廷再找不出第二个那般骁勇善战的将军与大漠抗衡，兵马大元帅虽然健在，但在谋略上始终差了一点，这些年勉强支撑，也是败多于胜。 此次大漠国使臣前来，是为了结束这十几年的征战，虽然他们胜得多，但也惨烈，再这么耗下去，双方都不会好过。 而此次跟随使臣一起来的，还有大漠的太子，在接风宴上，太子对身为大烨第一美人的怀诺一见倾心，提出和亲，求娶怀诺，还没等大烨帝后做出反应，怀诺起身，长袍一掀，盈盈跪下，表达她愿意为了两国邦交，远嫁大漠。 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帝后纵有诸多为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没办法说什么，应了下来。 皇后知道怀诺懂事，但没想到她能懂事到这个地步，心疼地劝她倘若她改变主意，大漠的求和，不应也罢。 怀诺却是笑了。 “列祖列宗为了实现太平盛世战死沙场，父亲亦是一生戎马最终马革裹尸，怀诺身为女儿身，不能代为奔赴战场完成父亲遗愿已是愧对家门，不过是和亲而已，不妨事。” 听她这么说，皇后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魏钦却是气红的眼，他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拒绝，她不过是想离开他，离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是他，亲手将她推入这般田地。 和亲……该死，明明她该和亲的对象是他！ 可是，现在时机未到，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进宫，请求见她一面，原本以为她不会再想见到她，意外的，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以为她心底到底还是有他的！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欣喜仿佛被一盆冷水泼得冰凉。 她看着他的眼神，如同上一次一样，清清淡淡，无喜无悲。 “魏相爷要见本宫，不知所谓何事？” 她……叫他魏相爷。 心里仿佛有根针刺了一下，疼得无法呼吸。 “诺儿……” “相爷，请自重。” 呵，请自重，真是好熟悉的台词，他那天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诺儿，不要和亲，等我，你等我好不好？” 她淡淡地拨开他的手，只一句话：“魏钦，你凭什么？” 魏钦猛然倒退两步，低声喃喃：“是啊，我凭什么……” “当初许我一世繁华的是你，而今背信弃义的也是你，繁华？你能给谁？你谁都给不了，你想再起硝烟，你想弃百姓于水深火热，你以为你为什么娶兵马大元帅的女儿我真的不知道吗？你步步为营，欺骗我利用我，我会阻止你，我给你的一切，我会一一收回，繁华盛世不要你许，本宫自己来创，相爷，请回吧！” 第八十三章 不战 不久后，怀诺和亲大漠，两国止战。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在怀诺抵达大漠与太子完婚不久，大漠王病重仙逝，大漠太子即位，怀诺被尊为皇后。 与此同时，大烨国魏相爷和兵马大元帅之女喜结连理，收到大漠丧讯，魏钦力排众议，顶替兵马大元帅之职全面攻打大漠，大漠一时间内忧外患。 为了解大漠之危，新任大漠王决定御驾亲征。 而怀诺，此时的身份却格外尴尬。 她既是大烨公主，又是大漠国母。 帮大烨，她就是叛国皇后，就是自私自利，弃自己子民于不顾。 帮大漠，她就是叛国公主，就是背信弃义，陷大烨百姓于水火。 谁都不帮，她会遭到万人唾骂，说她隔岸观火，薄情寡义。 她怎么做都是错。 而这个时候，怀诺身为将门之后的果敢就体现出来了。 既然怎么做都是错，那她就必须选择一条路，一错到底。 怎么选择，至关重要。 被魏钦彻彻底底伤透的怀诺再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单纯小女孩了，她变得前所未有的理智、冷静和清醒。 她知道大漠新王求取她的原因。 大漠王缠绵病榻多年，恐怕早就坚持不了多久，怕在大漠举办丧礼期间大烨趁虚而入，所以把她求娶过来作为人质。 怀诺冷笑，她这一生，似乎自从遇见了魏钦之后，都是活在了利用里。 魏钦拿她当跳板，妄图实现他一统天下的野心，她的丈夫拿她做人质，想以此换得一国安宁。 可惜，她这个公主的分量远远不够。 或者说，在魏丞相的眼里远远不够。 不然他也不至于丝毫不顾及她的处境和安危，义无反顾地对大漠出兵。 既然你待我不仁，就休怪我对你不义。 怀诺选择帮助大漠。 当然，这并不是意气用事。 怀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怀诺的祖上全是武将，他们奔赴战场，不是为了立下赫赫战功光宗耀祖，只是想让硝烟不再蔓延，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怀诺全名应该叫萧怀诺。 萧家世代征战的理由从来只有两个字。 不战。 没错，只为不战而战。 可惜她父亲到死也没能实现。 既然如此，就由她来结束两国征战。 繁华盛世，她再不要谁许，她自己来创！ 她去找了大漠新王，也就是她的丈夫，莫锁南。 怀诺其实只猜对了一半。 莫锁南一开始的确是打着让她作为人质的心思去的大烨。 但是在宴会上，他对她一见倾心是真的。 不然也不会在如今朝臣都让他将她关押的情况下，力排众议，铁了心要保下她。 否则她如今的处境，绝对远比现在艰难得多。 莫锁南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而怀诺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她会与他合作，助他战胜魏钦，条件是，每场战役，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并且，战争结束后，签订百年休战协议。 莫锁南一开始并没有答应，不是因为他不相信怀诺，只是这样她会背上叛国的骂名。 可是最后，他还是被怀诺说服了。 但莫锁南也有条件。 怀诺必须与他一同御驾亲征。 既然她做出了选择，他就要她无路可退，更何况，如果战争真的平定，他要万民记住的人是她，感激的人是她，他不会霸占她的功劳。 怀诺没想那么多，只当莫锁南不信任她，为了换取他的信任，她一口答应。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役。 公主刚刚远嫁敌国，却陪同敌国君王御驾亲征，来攻打自己的国家。 大漠将领并不信任怀诺，怀疑她与大烨里应外合，劝莫锁南三思，莫锁南不听，一意孤行。 大烨分两派，一派认为怀诺会趁机帮助大烨，一派认为怀诺已然叛国，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而之后，怀诺的所作所为，让那些帮怀诺说好话的人，全都懵了。 怀诺毕竟是镇国大将军之后，虽然父母去世得早，但是怀诺作为将门虎女，该学的东西一样不少。 大烨的边关地形，军力储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曾经娇滴滴受尽宠爱的小公主，摇身一变，换上戎装，以一飒爽英姿，驰骋疆场，帮助大漠夺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而且每一场战役，从计划的制定到执行，无一例外，全是她一个人亲力亲为。 她的计划详尽而周密，并且因地制宜，有很多时候，甚至不费大漠一兵一卒，却也未伤大烨一盔一甲。 即便到了不得不有伤亡的时候，她也会把双方的伤害降到最低。 可是没有人关注这些。 大漠只看到他们的国母，帮他们获取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大烨只看到他们的公主，让他们一次又一次战败。 魏钦从来没有想过，怀诺狠起来，会这般毫不留情。 怀诺的胜利，不仅仅是出于对大烨地势的了解，更是出于对他的了如指掌。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他的性格，他的兵法，她是最清楚的。 再加上他根本不敢对她下死手，所以畏首畏尾，从而让她步步紧逼。 终于，大烨太子叶承越领兵出征，准备与怀诺殊死一战。 叶承越爱怀诺，从很小的时候。 只是怀诺一直拿他当哥哥，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能扭转她的观念。 按理说，以叶承越对怀诺的感情，是不该同意魏钦的提议，将怀诺陷入险境的。 但是魏钦说服了他，只一个理由—— 只有踏平大漠，才能将怀诺迎回。 可是他没想到，此举，非但没能迎回怀诺，两人再遇，却是兵戎相见。 两军对垒之际，叶承越看着马背上那身披战袍的娇俏人影，险些没认出她来。 而这一战，终是没能打成。 怀诺下马，要求与叶承越谈判。 而至此时，叶承越终于得知怀诺所谓“叛国”的前因后果。 原来，魏钦不是大烨人。 他是大漠大皇子，莫怀北。 现任大漠王莫锁南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莫锁南乃皇后所出，是为皇家嫡长子，而莫怀北，只是一个庶出。 但是莫怀北野心极大，对于皇位，势在必得。 几次三番杀害莫锁南不成，终于激怒了大漠皇后，派人将他暗杀，为了活命，他才逃往大烨，却意外被怀诺所救，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为了重回大漠，他开始步步为营。 为了有机会步入仕途，他接近怀诺，为了夺得兵权，他迎娶兵马大元帅的女儿。 第八十四章 后悔 为了拿回他自以为属于他的一切，他发兵大漠。 大烨从始至终都只是他实现野心的工具，他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而怀诺就是要阻止这一切，不让他的阴谋得逞。 当然，这些都是怀诺在大漠后才查到的。 她一直觉得疑惑，魏钦即便有雄韬伟略，想帮助大烨一统天下，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但无论如何，也应该顾及百姓。 偏偏他的所作所为，目的性极强。 直到有次听宫人碎嘴，她才知道，大漠的大皇子几年前失踪了。 而失踪的时间，刚好和魏钦出现的时间吻合。 怀诺才如梦初醒，真正做下帮助大漠的决定。 莫锁南她接触得不多，但是民间风评极好，都说他宅心仁厚，而且治国方面，才能俱佳，反观莫怀北，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就算他雄韬伟略又如何，一个不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君王，注定会是个昏君。 叶承越知道了自己被欺骗，也知道怀诺的所作所为是在尽她所能地保护大烨，更知道了怀诺与莫锁南的约定。 他相信怀诺。 于是，在与怀诺长谈，怀诺重回大漠军营之后，他派人绑了魏钦，亲自送到大漠，以熄战火。 真相终于大白。 身为大漠皇子，联合敌国攻打大漠，是为不义； 身为大烨丞相，却是敌国细作，利用了整个大烨的将士，是为不仁。 魏钦……不，现在应该叫莫怀北，一下子变成过街老鼠，两国军民人人喊打。 大烨和大漠持续数十年的战争，终于得以平定。 莫锁南信守承诺，与大烨签订百年友好协议，百年之内，两国互不侵犯。 而怀诺，从不仁不义的叛国公主，从不忠不孝的镇国大将军遗孤，变成为了两国邦交忍辱负重的大功臣，人人称颂。 甚至兵营里隐隐有流言传出。 不少将士都说，他们在战场上每每身陷险境的时候，总会莫名化险为夷。 起初没多想，如今细想起来，应该是怀诺在背后相助。 事实也的确如此。 怀诺的恩情一时间被无数人铭记。 战争结束，叶承越不是没有想过借机迎回怀诺，但这次，还不等莫锁南开口，怀诺便拒绝了。 拒绝理由很简单，里面不再包含任何的家国大义—— 她已经爱上了莫锁南。 在战场上的一次次并肩作战，还有莫锁南一次次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纵容，她早已沦陷在这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身上。 知道这个消息，叶承越被苦涩盈满全身，却终是不再多言。 她，只要幸福就好。 而莫怀北并没有死，他被囚禁了起来，当然，这是怀诺要求的。 死，太便宜他了。 她要他在牢笼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他所害死的那些无辜将士和百姓而忏悔一生。 囚禁前，怀诺去见过他一次。 他再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如果重来一次，我只愿做你身边的侍读，不争权不夺利，排除万难只为娶你为妻，与你踏遍浮世繁华，赏遍盛世光景。” 他认真地看着她，如是说道。 而怀诺却是嗤笑，他的许诺，她如今，再不稀罕。 “莫怀北，你这是后悔了吗？” “是。” “可是晚了。” “还记得那日我说的吗？繁华，你谁都给不了，你负我在前，又骗了你的发妻，你贪心的下场就是你什么都得不到。” “发妻？我没有发妻。” “什么意思？” “我与她，从来不曾有过夫妻之实，我莫怀北，想要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而已。” 怀诺怔了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但是你娶了她。” “我只想拿到兵权，重回大漠，只要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只要能一统这天下，你就会是与我一同俯视万民的那个人！” “莫怀北，你真自私。” “我自私？” “难道不是吗？不要口口声声打着爱我的名义做这些伤害我的事，大烨帝后于我有养育之恩，你一统了这天下，就是要他们对你俯首称臣，帝后之尊，宁可杀不可辱，如果他们不愿意，以你的心狠手辣，会放过他们？你以为届时，我会稀罕你给的繁华么？” 言尽于此。 怀诺转身离开。 莫锁南心胸宽阔，励精图治，又有怀诺在旁协助，大漠一片欣欣向荣。 而没有了战争，大烨得以休养生息，百姓也终于安居乐业。 两年后，怀诺诞下一子，取名莫世华，意为将这繁华盛世世代延续。 莫世华满月，封大漠太子，为历史上第一位由和亲公主诞下的子嗣而被允许登上帝位的第一人，满朝文武，无一人反对。 莫锁南一生只有怀诺一个皇后，后宫清净。 相反，叶承越后宫佳丽三千，却终生未曾立后。 而莫怀北，在牢笼里孤独地度过自己的下半生，偶尔从狱卒那里能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帝后情深，令人称羡。 皇后产子，普天同庆。 …… 直到后来，皇子即位，帝后退隐，逍遥山水。 莫怀北至死，都未能再见怀诺一面。 可以说，《繁华》既是一部悲剧，也是一部喜剧，只是看观众站在哪个角度去看。 《繁华》四个主角，一女三男，苏岩饰怀诺，莫易饰魏钦，宋晟宇饰叶承越，何越饰莫锁南。 而这次苏岩的麻烦，就来自于除莫易外的另外两个男主之一，何越。 整部《繁华》大概分两部分，怀诺和亲之前是一部分，和亲之后是另一部分。 而根据剧组的进度，她和亲之前的戏份已经基本结束了，现在开始着手后一部分。 周一刚好是拍大漠使臣抵达大烨，大烨为他们举办接风宴，也就是在这场宴会上，莫锁南对怀诺一见倾心这一场。 饰演莫锁南的何越，出道时间算起来也比苏岩长，但名气远远没有苏岩大，可能是因为运营公司比较小，资源比较少的原因，这些年一直都是不瘟不火的状态。 但是演技还是可圈可点的，和苏岩搭戏，表情眼神都很到位，ng次数极少。 而苏岩没想到的是，何越这次的戏能搭得那么成功，不是靠的演技，他是真的对苏岩一见钟情了。 苏岩前两天变回单身，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在当天拍戏结束后，何越就上微博发了两张拍戏时工作人员帮拍的剧照，并配文： @何越：听说我的怀诺公主单身可撩，怀诺公主觉得本太子如何？@石头苏 第八十五章 越岩cp 就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双方粉丝圈突然泛起涟漪。 “啊啊啊什么情况？哥哥这是在追初恋女王吗？” “我的天哪，剧本里怀诺甩了魏钦，爱上了莫锁南，现实里莫易男神和岩岩女神分手，何越男神又公开追求女神，这是什么神仙设定！” “我不管，越岩cp，锁了！ps：图片里女神和哥哥配我一脸！” “原着我就力挺诺南cp，没想到现实也能来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在一起在一起！” “嘤嘤嘤，难过了，我叶诺cp（叶承越x怀诺）就不配拥有姓名吗大哭大哭” “对哥哥不是很熟，之前看宣传海报，一直担心毁了我心目中的南皇，但是看剧照，意外地和我想象中的南皇重合，女王就不说了，演技颜值都在线，果断祝福！”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之前一直怕我家岩岩女神被拐跑，现在居然被诺儿和南皇锁了！求在一起！” 粉丝的力量是无敌的。 在苏岩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回应地时候，粉丝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 不得不说，何越这一手先斩后奏来得漂亮。 几乎没给苏岩拒绝得机会。 苏岩再一次挂上热搜头条。 “初恋女王被公开告白” “越岩cp” “那些发生在现实里的神仙剧情” …… 热搜刚被爆出，冉姐就联系苏岩了。 而与此同时，苏岩回到公寓刚在沙发上坐下来，电话就响了。 “冉姐，什么事？” 电话那头冉姐笑得幸灾乐祸，“我家苏大美人真是魅力无边啊，这才刚分手，紧跟着就有人来表白了。” 苏岩一头雾水，“哈？” 冉姐知道苏岩拍戏的时候都很忙，几乎不怎么登微博，所以把热搜的事情跟苏岩简单说了一下，然后笑道：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感觉这个何越人还不错，敢公开跟你表白看样子胆子不小，倒是跟你的性子很搭，脸嘛，也不赖，接受了你也不吃亏，还能把《繁华》这部剧的热度再提上一个台阶。” 苏岩脑海里闪现出今天在剧组见到何越的情形。 莫锁南的初次出场是一袭白衣，在宴会的众人中，格外的俊逸出尘。 为了营造这个画面的真实效果，章导在开拍之前并没有先介绍两人认识，搭戏全靠自己对剧本的想象和自身过硬的演技。 而当她一身大红长袍，衣摆曳地，迈着端庄又优雅的步子出现在宴会上时，何越眼底一瞬间涌起的惊艳，爱慕和势在必得，苏岩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只当对方演技相当不错，情绪把握上甚至比她还要厉害，苏岩对这个搭档的第一印象是很满意的。 现在回想起来……看来对方当时并不是在演戏啊。 苏岩失笑，因为不可避免地心情愉悦。 苏岩是个女人，女人都爱美，尤其是当自己的美貌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认可时，说不高兴的人那绝对是在作，心底指不定有多得意。 苏岩却不会，她从来喜欢直面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但得意归得意，有些事情苏岩却是会慎重对待的。 “冉姐，有何越的联系方式吗？我跟他聊聊。” 冉姐调侃，“哟，今天人没主动把联系方式送上门？” 苏岩想了想，休息的时候何越好像是有试图上前跟她搭话，但是今天的戏莫易也在，她不是很想看到莫易，因为她跟莫易对外是和平分手，对上他苏岩还得表现得跟以前和别人分手一样，两人还是好友，她实在不想演，所以找了借口离开了。 没想到躲过了莫易，把何越也给避开了。 冉姐虽然知道她和莫易的事，但估计已经默认自上次他发微博之后，两个人就井水不犯河水了，所以苏岩并不想让冉姐知道自己还心存芥蒂，让冉姐担心。 没有过多解释什么，苏岩声音里还是带着笑： “不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哪儿能第一次见面就给人抓手里？当然得先晾着啊，才不给他靠近我的机会。” 冉姐说不过她，知道她最会拿捏男人的心理，轻笑一声道：“人家送上门你拒之门外，现在又巴巴地打听人联系方式，你就挺有面儿了？” 苏岩一听也是，反正明天还要拍戏，不愁拿不到联系方式，索性就收回自己之前的话，“行吧，我明天去跟人面聊，能不能脱单明天再说吧。” 冉姐那边却是顿了一顿，迟疑地问道： “岩岩，你跟帝少……他就这么放过你了？” 苏岩的表情一僵，好在是电话，冉姐没办法看见。 “不放过还能怎么？冉姐，你不能因为何越看得上我就觉得连帝少那样的人物也看得上我吧？人家睡过的女人不知道多少，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指不定人还怕是跟他纠缠不清呢。” 苏岩睁着眼睛说瞎话。 反正他和顾言痕协议的事情没人知道，即便协议生效，顾言痕也同意地下情，她不想让冉姐知道她和顾言痕的关系，更不想让冉姐抱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幻想。 苏岩的语调轻松自然，冉姐并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只是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帝少那种人不是你现在的地位能轻易沾惹的，既然如此，何越的事就认真考虑一下吧，我帮你查过这人以前的资料，零绯闻的好男人。” 这下苏岩倒是有些惊讶了。 “零绯闻？” 这种人在娱乐圈可太难得了。 “对啊，这么好的一朵鲜花啊，今天被你坨牛粪给拱了，不知道背后多少人笑话何越瞎了眼呢。” “……喂喂喂几个意思？什么叫瞎了眼？我有颜值有实力有名气，怎么就是牛粪了？” “对对对，你什么都有，还有好多好多前男友，可就是你什么都有才比不上人家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好吧？” 苏岩哼了一声，“说到底就是个物以稀为贵呗，人家是洁身自好的绝世好男人，我就是朝三暮四的风流坏女人。” 冉姐发自内心地赞叹：“这定位真准。” 苏岩黑脸，“喂喂喂，冉姐你再说话我跟你翻脸。” 冉姐见好就收，只丢下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你要跟何越谈什么，但是这都是明天的问题，今天怎么办？微博上那么多粉丝等着你回应呢，就这么把人晾着？” 第八十六章 勾搭 苏岩沉吟了一下，才道： “我先看看吧，多说多错，我现在对何越还不是很了解，回什么都不对。” “那行，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对了，周末有个综艺节目邀请你做嘉宾，接吗？” “周末？我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啊？” 苏岩皱眉。 “对方说了，如果你答应，他们会跟章导打招呼的。” “别了，还是推了吧，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分心，接了综艺就还得准备节目，还要彩排什么的，这些会影响到我拍戏的状态。”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冉姐无奈，“本来想着这次的综艺收视率挺高的，让你去露个脸，既然你不愿意，那算了。” 苏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放心好了，等《繁华》杀青，有的是综艺送上门，我现在就只需要专注于拍戏，其他的能推都给我推了吧。” “行吧，那我一会儿给对方回电话，你拍戏也注意着三餐按时吃，别太拼了。” 关切的话语，让苏岩心里暖暖的，点点头，又想起这是电话，冉姐看不到，忙回道： “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岩翻了翻微博，看着粉丝们的评论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回复啊…… 她该回复什么好呢？ 苏岩有些头疼，思索了好几种回答方式，却感觉都不对。 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顾言痕的电话就杀过来了。 一开始苏岩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苏岩以为是哪个狗仔打来探听消息的，没多想就挂了。 没想到这电话孜孜不倦地连着打了好几个。 苏岩不想接，一直挂断。 但是吵闹的铃声影响她思考。 终于，在苏岩忍无可忍准备关机安静一会儿的时候，那个陌生号码不再执着于打电话，而是发来了一条短信： 苏岩，你能耐了啊，敢挂本少电话？ 苏岩眼皮一跳。 艹。 是顾言痕。 苏岩无奈，只得回拨过去。 电话刚被接通，苏岩就听到了里面传来顾言痕压抑着怒火的嗓音。 “苏岩，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昨天才警告过你，不要背着我勾搭男人，结果你今天不仅勾搭了，还给我搞上了热搜？” 苏岩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什么叫她勾搭男人？她勾搭谁了？她是被勾搭那个好吗！ “顾言痕，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特么勾搭谁了？” “怎么，你还想抵赖？微博上那个叫何越的你给我解释解释？” “解释个毛，我今天才刚认识他！” “刚认识你就勾搭上了？” “我说了我没勾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搭他了！” “没有吗？我看照片上你对着那男人都快笑出一朵花儿来了！” 一提照片顾言痕就生气。 照片上的苏岩一袭火红宫装，华美艳丽，脸上只略施粉黛，偏偏苏岩底子不错，加上自身身材气质都撑得住，再有演技支持，整个人耀眼得不像话。 最让顾言痕恼火的是，照片上定格的画面，是苏岩举着酒杯，对着那男人言笑晏晏，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愈发显得整个人明艳娇媚。 这女人就从没对他这么笑过！ 顾言痕现在想撕了苏岩的心都有了。 而听到顾言痕那句话的苏岩： “！！！” 花你妹啊花！ 妈的那是剧情需要好不好！ 莫锁南出使大烨，在接风宴上对怀诺一见倾心，想要求娶怀诺。 而怀诺满口答应，为了让大烨帝后知道她是真心实意，为了让魏钦知道她并不是非他不可，她主动端着酒杯到莫锁南面前，向她敬酒，表达她对他也有钦慕之意。 画面就定格在她向莫锁南举杯的那一瞬间。 “顾言痕你有毛病是不是？没看到照片上两人都还穿着剧服吗？那只是拍摄剧情，是剧情需要好吗？怎么就成我勾搭他了？” 可惜隔着一个屏幕，苏岩看不到顾言痕现在极臭的脸色。 这女人对别的男人笑就算了，居然还说他有毛病！ “谁知道你们那是在拍戏，还是拍完戏服装还没来得及换？” “顾言痕，你特么能不能别找茬？” “我找茬？！” “不是吗？我再说一次，我苏岩，敢做敢认，我要是勾搭男人根本不需要背着你，不仅不需要，我当着你的面勾搭都有可能，甭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一点麻烦你时时刻刻记清楚！” 话一说完，苏岩就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什么人啊这是！ 而电话另一端，被挂了电话的顾言痕脸色黑得简直能滴出水来。 这女人，究竟谁给她的胆量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蒋渊！” 顾言痕又拨了个电话，冲电话里暴躁地吼出两个字。 电话里的蒋渊被这一声吼得简直是心肝胆颤。 我的妈呀，自己少爷这是怎么了，突然发这么大火，他最近也没做错什么……吧？ “少爷，在在在！” “关于苏岩的那些热搜是怎么回事，我要你给本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都给我搞清楚，十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啊？” “嘟嘟嘟……” 电话里已然传来忙音。 蒋渊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儿啊，又让他查东西，还只给十五分钟！ 不过…… 苏岩？ 好熟悉的名字。 蒋渊挠头想了想，突然一个激灵。 卧槽，这不是那天少爷大半夜让查的那个女人吗？ 这不是少爷爱上的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不爱少爷的原因吗？ 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蒋渊连忙打开热搜，头条一点进去，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是…… 少爷闹哪一出啊？ 他不是喜欢那个叫莫易的吗？ 这莫易不是才刚跟苏岩分手吗？ 上热搜那天，他还暗戳戳地恭喜自家少爷终于抱得美人归，怎么现在又扯上苏岩了？ 还有，这苏岩找到新欢，对于少爷来说不是好事吗？ 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啊？ 想不通。 但是再想不通，少爷交代下来的事情还得办啊！ 蒋渊火速打开电脑开始查了。 嗯，边查还边分心脑补。 少爷喜欢莫易，莫易喜欢苏岩，莫易跟苏岩分了手，现在何越又追苏岩，少爷现在又要查苏岩的事，看情况是想阻止苏岩找新欢…… ……为什么关系这么理一下之后好像更乱了？ 蒋渊的脑子着实想不通。 突然，脑海里有个念头闪过，被蒋渊眼疾手快抓住了。 第八十七章 宠物 啧，难不成莫易跟苏岩分手不是真心的？ 所以莫易还喜欢着苏岩，想着跟苏岩旧情复燃，现在见到苏岩有了新欢不高兴，而自家少爷见自己心爱的人不高兴了所以也不高兴了？ 为了博美人一笑所以帮助心爱的人阻止苏岩谈恋爱？！ 蒋渊觉得自己真相了。 卧槽，好一出为爱奉献一切的戏码，好感动！ 看不出他家少爷这么情深啊。 嗯，如果顾言痕知道蒋渊脑子的想法，估计会赏他一个爆栗，并告诉他平时少看一点耽美小说。 而交代完蒋渊事情之后，顾言痕用最短的时间解决完公司的事情，然后二话不说，开车前往锦绣华庭。 他算是看明白了，苏岩这女人，不好好收拾一下她，她都要爬他脑袋上拉屎了！ 嚣张得不行！ 从帝国传媒到锦绣华庭，距离不算近。 而在中途，蒋渊就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并把调查结果发给了顾言痕。 到达锦绣华庭，将车停入地下停车场后，顾言痕才掏出手机，翻看起蒋渊查到的东西。 本来就火大，看了资料更火大。 何越，背景干净，恋爱经历干净，虽然名气不大，但是口碑不错。 为人偏理性，个性爽直，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 而让顾言痕火大的是，资料里的确如苏岩所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呵，好一出一见钟情的感人大戏。 虽然文件里也有显示，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是何越单方面发起的。 因为查过片场的监控，除了拍戏时间，苏岩都有避开这人的靠近。 但是！ 热搜爆出来这么久，苏岩一直保持沉默，几个意思？！ 他不信苏岩不知道微博的事，即便不知道，她的经纪人和工作室也会强行让她知道。 可是事情直到现在，这女人居然没有发文拒绝！ 这才是顾言痕气狠了的真正原因。 随手将手机揣入兜内，顾言痕直奔苏岩公寓。 而苏岩此刻还在接受来自闺蜜的慰问。 谢昭昭自打知道苏岩已经小有名气之后就特意开了微博，还把苏岩的设置成了特别关心。 虽然六年来赌气没跟苏岩联系，但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哪儿能说不关心就不关心？ 苏岩的每一部作品她都有看，也知道她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当然，苏岩绯闻满天飞的事情她更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她回国，两人之间的芥蒂也彻底解开，几乎在苏岩上头条的同时，谢昭昭就收到了消息。 “行啊你，苏岩，本小姐才刚回国就给我来了这么一手，成心撒狗粮刺激我？” 苏岩勾唇笑得欢，“这不是怕你在国外待久了，不习惯国内的饮食么？狗粮怎么了？狗粮多好啊，开胃。” “呸，撒狗粮的人才开胃，老娘开个毛！”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本小姐风华绝代，就是被人看上了呢？” 谢昭昭哼了一声，“六年不见，脸皮倒是愈发厚实了。” “放心，再厚也遮不住我的盛世美颜。” 谢昭昭：“……” 对不起，这天没办法聊了。 谢昭昭调整了一下情绪，嗓音一下子变得娇软，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如同被抛弃的小媳妇一般，句句控诉着电话那头那个负心汉。 “苏二啊苏二，没想到，一别六年，再相见，你竟然绿了我！对方居然还是个男的……没想到我谢昭昭会输给一个男人，我不甘心！你……苏二，你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就是了，你别离开我嘤嘤嘤……” 苏二满头黑线，随即轻咳了两下，利用自己的口技，换成了低沉沙哑的男低音，无奈地回道： “昭昭，你听我解释……” 谢昭昭玩上了瘾，根本停不下来，尖叫着打断苏岩的话：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苏二，虽然男男才是真爱，但是男女才能传宗接代啊！你……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 一句一句，伤心得让人仿佛能感受到说话之人的肝肠寸断。 苏岩：“……你这才是戏精本精啊。” 这夸奖谢昭昭很心安理得地受下了，并且还在继续： “苏二，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二……” 苏岩忍无可忍：“妈的，谢昭昭你给老子好好说话，再胡言乱语老子揍你(▼皿▼#)” 谢昭昭一秒恢复正常，“怎么了？我又没说错，真是的，那么凶干嘛啊？你又没胸凶什么凶？” 苏岩：“……” 妈的她平胸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啦？！ 心好累，苏岩极度敷衍：“是是是，你波涛汹涌你说什么都对！” 谢昭昭心情舒畅，得意地道： “谢谢夸奖。” 苏岩目瞪狗呆，“谁夸奖你了？” “你刚刚难道不是在夸我胸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过，我顶多夸你无脑。” “卧槽苏岩你想死是不是？” 苏岩挑眉：“打一架？” 想到苏岩的战斗力，谢昭昭瞬间就蔫儿了。 “好了，说正事，那个人怎么回事？” 苏岩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谢昭昭无语了。 “难怪脸皮现在这么厚，敢情是有人往你脸上贴的。” “喂喂喂，几个意思啊？” “哎呀开个玩笑啦，那你怎么看啊，接不接受给句话呗，就这么把人晾着？” 苏岩按了按太阳穴，“哪儿有你想得这么简单？我跟人认识得又不深，不知道对方的人品性情，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卖了？我虽然男朋友多，但不代表我就不挑好吧。”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苏岩也不瞒她，“我明天去剧组跟人聊聊，要是性格脾气都还凑合，就先玩儿两天，不合适就算了呗。” “还玩儿呢？不准备定下来？” 苏岩神色一顿，脑海里缓缓浮现顾言痕的那张脸。 甩了甩头，苏岩笑道：“谁知道呢？或许何越就是我要定下来的那个人，又或许是再下一个，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说得准。” 谢昭昭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行吧，还是你潇洒，哪儿像我？惨得一匹。” “你也可以啊，谈恋爱挺好玩儿的，找个男人当宠物宠着，没事儿亲亲抱抱，多好。” 谢昭昭：“……” 电话里陡然陷入了一段沉默。 良久，谢昭昭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合着你找男朋友就是当宠物玩儿？” 苏岩一脸的理所当然，“对啊。” 第八十八章 闹腾 谢昭昭简直不想跟苏岩讲话。 还能找得出第二个像这样的女人吗？ “你的这种想法你的男人们都知道吗？” 这个问题……苏岩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才略显迟疑地答道： “应该……知道吧？交往的时候我有跟他们说过他们就像我小时候养的小白猫一样。” 谢昭昭：“……” 呵呵。 很显然，苏岩一本正经说着大实话，估计被那些人当笑话听了，指不定还觉得这是苏岩比较另类的甜言蜜语呢。 “我真的很同情你的宠物们。” 苏岩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喂，什么叫同情？我对他们很好的好吗？” 懒得理她，谢昭昭拉回话题，“那微博怎么办？就先这么晾着？虽然娱乐圈的事情我不是太懂，但是这样想来也不太好吧？” 苏岩头疼，她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这不是没办法呢嘛？ “不然你告诉我该怎么回？” “……要不然说你刚分手，没心思谈恋爱？” 电话里陷入了一段诡异的沉默。 然后是苏岩无奈的声音： “你知道我最出名的言论是什么吗？” 谢昭昭有点懵。 这话题跳得太快，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 “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是投入下一段恋情，这是我的原话。所以你刚才那说辞放别人身上还能有可信度，我说出来那就是红果果的拒绝，那万一明天我去剧组又把人看上了怎么办？” 谢昭昭也无语了，“让你当初作死，把自己退路给堵死了吧？” 苏岩要炸毛了，“妈的谁知道常年在水边打雁，还能被雁给啄了眼？” 谢昭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岩这么憋屈的时候可真是不多见，她得可着劲儿笑话她。 “现在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了吧？让你嘚瑟。” “诶诶诶，幸灾乐祸这东西自己偷着乐就行了，笑这么大声我都听见了，再落井下石我翻脸了啊！” “……你这是迁怒！娱乐圈的事情我又不懂，我能帮你什么啊？别给你出些馊主意，把你给搞崩了。” 苏岩却是眼前一亮，“你还有馊主意？说来听听？” “都说了馊你还听？” “这不死马当活马医嘛，就算没用也能给我提供一个思路啊！” 谢昭昭想了想也对，就把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你看哈，现在他给你表白，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答应要么不答应，答应吧，你又怕对方人品不行，到时候后悔，不答应吧，一方面有粉丝支持，你不好拂了他们的意，另一方面又怕对方为人还不错，到时候白白从自己手里跑了一个好男人，对吧？” “嗯啊。” “那还不简单吗？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是因为现在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那你干嘛那么老实？人家只给了你两条路，你就不走别的道儿了？” 苏岩抬手撑着下巴，很认真地在思考，“你的意思是……另辟蹊径？” 谢昭昭的语气相当漫不经心。 “废话，既然两条路都不想选，那就自己创一条路出来呗。” “比如？” “比如说，再多找几个有分量点的男人也出来跟你表白，最好是稍微比他优秀点的，这样你可以选的人就不只他一个了，也就不急着回应他了吖。 粉丝就更不会怪你故意吊他们胃口了，毕竟谁家粉丝不希望自己爱豆的另一半更完美些？指不定连他们自己都纠结不出个所以然呢，还能催你赶紧做决定？ 不过这办法就是迂回了点，要牵扯的人也多，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影响，我这方面也不太懂，你自己琢磨吧。” 苏岩现在简直是两眼放光啊！这哪里是馊主意，这主意简直不要太完美好吗！ “亲爱的，你为什么这么聪明，我真的爱死你了～” 嗯，顾言痕刚打开苏岩公寓的门，就听到苏岩这句话，顿时脸黑成锅底。 这女人！还说她没有勾搭男人！ 亏他看了蒋渊发过来的资料，还差点就信了！ 而沉迷于事情得到解决的喜悦中的苏岩是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滴。 顾言痕也没出声，他倒要看看，苏岩是在跟哪个野男人通电话。 电话那边谢昭昭倒是有些意外，“这办法行得通吗？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左右你接不接受这男人明天不就聊过不就能见分晓了？没必要消耗这么大的人力这么搞吧？最重要的是，有人肯帮吗？” 苏岩勾唇浅笑： “这你就不懂了，我说明天找何越聊然后决定要不要在一起这其实是最坏对我最不利的做法，但是没办法，因为微博我不能拖太久，必须给粉丝一个交代，可一个人的人品哪儿是三言两语就能看透的？要不是情况紧急你以为我会那么草率？” “……所以我这个办法还能给你拖延时间是吧？” “嘿嘿，这是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就是太久没跟我的朋友们联系了，需要找个机会闹腾一下。” “人家愿意陪你闹腾吗？” 苏岩一脸自信，“放心吧，我苏岩是谁？前男友一抓一大把，你要相信我跟我的男朋友们都是真爱，他们不会忍心看我被欺负的～” 嗯，苏岩说的“真爱”是玩笑的说法，就像好闺蜜之间经常说“你可真是我的真爱”一样。 苏岩跟她的前男友们分手后关系都不错，主要是苏岩分寸拿捏得极好，跟她相处起来没压力，别看她一张清纯明艳的小脸，其实更多时候，那些人都会下意识忘记苏岩女人的身份，而拿她当哥们儿。 当然，这可能跟苏岩做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反正就是苏岩的前男友几乎最后都跟她发展成好哥俩就是了。 男人嘛，最讲一个义气，讲究朋友有难，两肋插刀。 更何况苏岩在他们的“哥们儿”里面还更特殊些，只要苏岩发话，他们当然不可能拒绝。 除此之外，这也是相当于免费送了一个热度给他们，不要白不要啊。 别忘了，这可是娱乐圈。 更新换代的速度远远比你想象得要快。 你可以没有作品，但不可以没有热度，否则很快你就会被遗忘甚至是淘汰。 所以，如果对方够聪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第八十九章 我觉得你爱上我了 事情有办法解决，苏岩那是一派轻松惬意啊。 然而顾言痕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这女人，勾搭男人还不够，居然还大肆炫耀她的裙下之臣，简直不知廉耻！ 顾言痕缓缓靠近苏岩，他现在真的很想掐死她。 当然，苏岩有个好闺蜜啊，这时候不帮苏岩作一把好死怎么能凸显她们的社会主义姐妹情？ 只听电话里头谢昭昭得意道： “现在知道老娘聪明了吧？来，叫声老公，回头老公去你那儿好好疼你～” 嗯，这是自从谢昭昭知道苏岩是女儿身之后的恶趣味。 苏岩不是女扮男装骗她么？那她就得在口头上把便宜占回来！ 苏岩因为愧疚，也由着她调戏，反正又不掉块肉。 老早就习以为常了，苏岩笑嘻嘻地从善如流道：“好老公，mua～” 顾言痕：“！！！” 妈的忍无可忍！ 顾言痕自苏岩身后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刚想对电话里的人说什么，拿起来一看却发现已经挂断了。 原来他在抢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电源键，自己把电话给挂了。 手指微动，将手机屏幕摁亮，可惜苏岩设置了密码，不输入密码顾言痕根本看不了通话记录。 恨恨地把手机扔一边的沙发上，顾言痕饶到苏岩面前，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 “好，很好，苏岩，我才警告过你不要背着我勾搭男人，现在居然连老公都叫上了？！” 苏岩：“……”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被闺蜜调戏会刚好被这男人给撞到！ 偏偏她还不能解释…… 呸。 等等。 她凭什么要跟他解释？ 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好吗！ 想到这里苏岩也就释然了。 懒懒地倒在沙发上，眼神里透着无所谓，语气更是气得人咬牙： “顾言痕，你要我提醒你多少次，协议一个月后才生效，我们现在的关系……顶多算是419，你管不了我，ok？” 419？ 呵。 他堂堂帝少，在这女人眼里仅仅只是个419对象！ “哦？是吗？你见过谁把419对象领回家？” 苏岩磨牙：“是我把你领回来的吗？顾言痕你还要不要脸？分明就是你死赖着贴上来的！” “我贴上来你就接受？难道不是你乐见其成？” “我呸，我巴不得你现在给我离得远远的！” 这男人要不要脸？ “知道女人都口是心非，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就别玩了。” 顾言痕抬了抬眼皮，睨了苏岩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别装了，我早已看透你的一切伪装。 苏岩被那眼神看得差点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顾言痕，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脸那么大？”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 从她认识他以来，就没在他脸上见过谦虚俩字儿。 “还好，这点还是比不上你的，毕竟某人跟她的男朋友们都是真爱，一句话过去，没有人能拒绝，这面子大得……啧啧啧，本少真是自叹不如。” 苏岩：“！！！” 他居然连这都听到了？ “顾言痕，你知不知道进门要敲门的道理？” “我进自己家，为什么要敲门？” 瞧瞧那张理直气壮的脸。 这才搬进来第一天就这么嚣张，苏岩觉得她要是再忍，这男人会愈发得寸进尺了。 苏岩腾地一下起身，一把揪过顾言痕的领带，将他的脸拉低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毫不顾忌地捏了捏顾言痕的脸皮，然后贴近他的耳朵，不怀好意地厮磨了两下，才凉悠悠地道： “顾言痕，你如今这副模样，恍惚让我以为你简直要爱上我了。跟男人说话你不许，跟男人吃饭你不许，简直像极了一个为了爱妻争风吃醋的大醋坛子，哎哟喂，可酸死我了，之前你说你当了三十年的老光棍我还不相信，现在么，我倒是信了，你怕不是三十年没碰过女人，第一次被我给上了，就对我一炮钟情了吧？”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不得不说，苏岩这招先发制人用得漂亮。 对付顾言痕这种傲性的男人，简直是一打一个准。 顾言痕掐着苏岩的下颚，语气森然： “苏岩，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本少只是见不得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而已。” “第一，协议没生效之前，你顶多算我的pao友，别张口闭口就以我男人自居，第二，听过一句话吗，男人对女人动心都是从占有欲开始的，顾言痕，你承认吧，你个当了三十年和尚的老男人，就因为处男之身被我破了，所以对我动心了。” 顾言痕冷笑：“不是告诉过你少看点脑残的豪门小说？” 小说你妹！ 她一天天拍戏那么忙，谁有空看小说？ “那帝少解释解释，我跟谁传绯闻，又叫谁老公，跟你有关系吗？” “我说过了……” 苏岩不耐烦打断，“别再以我男人自居，顾言痕，这是现代社会，不是c国的古早时代，别仗着你占了我的第一次我就非你不可了，这说辞，你也就骗骗你自己。” 顾言痕拧眉。 苏岩再添一把火，“你说如果我给你下药再把你扔另一个女人床上去，等你也要了那女人，事后是会把那女人打发走呢？还是像对待我一样死皮赖脸住人家家里，然后要求人跟一切雄性生物保持距离？” 掐着苏岩下颚的手猛然收紧，顾言痕脸沉得可怕： “苏岩，你敢？” 苏岩一点都不怕他，即便下颚被掐得生疼，她也强忍着，看着顾言痕的眼光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顾言痕，你知道我这人什么德性，我就是勾搭男人勾搭惯了，你要是看不惯，乘早把协议毁了，以后咱俩各走各的路，不要妄想用任何手段束缚我，即便是我男朋友，我愿意恪守底线那是我自己明事理，但还轮不到谁来限制我交友的权利，别说现在协议还没生效，就是生效了你也别指望我会只对着你一个男人，你最好收起你的占有欲，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说完这段话，苏岩觉得自己的下颚都要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掐碎了。 偏偏顾言痕只是掐着她，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盯着她，似狂风骤雨席卷。 最后，顾言痕还是放开了苏岩，那力道，像是苏岩是什么恶心的垃圾，恨不得立马脱手扔垃圾桶里。 “随你的便！” 扔下这句话，顾言痕再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第九十章 给力的前男友们 门被带上的那一刻，顾言痕没有看到，苏岩得逞地笑了。 哼，敢跟她斗？ 以这男人想的傲性，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她这里来了。 刚好她可以喘口气。 刚恢复苏二公子的身份，时间太仓促，她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好，要是被这男人不小心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她就完了。 晚上还有她的接风宴，如果顾言痕在这儿，她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搪塞他了。 当然，当务之急是先把微博的事情解决了。 苏岩电话一个个地往外打。 当然，也不全然是她的男朋友，还有她在娱乐圈认识的其他哥们儿。 要是出来说话的都是她的前男友，那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故意的，没得被人误会是她在炒作，到时候她估计又得被黑。 苏岩这么些年拍的戏不少，认识的异性就更不会少。 就像她对顾言痕说的，即便她有了男朋友，主动跟人保持距离是她自己知道分寸，谁也不可能剥夺她交友的权利，朋友之间简单的交谈也还是有的。 而友谊这个东西，说起来其实跟爱情这东西一样玄而又玄。 有些人气场合得来，即便只说过几句话，也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有的人气场不和，即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照样交好不起来。 而苏岩，行事作风落落大方，又没有娱乐圈常见的那种阴暗的小心思，眼睛里常年都是清澈如水，这样的性格，能交到的朋友不会少。 翻了翻通讯录，找到几个合适的人选之后，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简明扼要说明自己的需求，并且承诺不给对方带来负面影响，如果真的产生了不好的后果，一切损失她来承担。 苏岩的要求直白得不让人讨厌，还保证了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没有人会拒绝。 两个小时过后，苏岩再一次登上热搜。 标题：恋上初恋女王迅速占据热搜榜第一。 嗯，因为何越带头，娱乐圈的男明星里突然刮起了一股向苏岩表白的风潮。 “啧，岩岩刚脱单就被看上了？我还想找个机会把人拐过来呢，怎么就有人抢我前头了？狗头狗头@石头苏” “诶不是，我这正酝酿情绪想找机会跟岩岩表白呢，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啊？@石头苏” “能不能表闹，我看上岩岩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又分手，这次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吧？@石头苏” …… 吃瓜群众都懵了。 手里的瓜都快拿不稳了。 卧槽，什么情况？！ 这才刚爆出苏岩的绯闻，一堆原着粉剧粉还有小石头等着祝贺两人喜结连理呢，怎么突然画风就变了？ 妈的这一堆美男苦守深宫等女皇临幸的既视感是怎么肥四？！ 各家粉丝都炸了。 啊啊啊哥哥单身这么久原来是在等初恋女王啊！ 现在这年头，妈粉其实更多过女友粉。 然后微博炸了！ “宝宝你终于想通了！上啊，把初恋女王追到手，你是最强的！” “宝宝你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三十了该成家立业了是吗？欣慰啊，我不管，初恋女王快接受我家宝宝，他不能再单下去了！” “嘤嘤嘤你们能不能表闹，我家宝宝好不容易决定脱单，给个机会好吗？” 当然，苏岩前男友们的微博也崩了。 “呜呜呜以前看到你们分手就觉得好难过，你终于是回心转意了吗？岩岩女神快回来啊，别听别人说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那都是扯淡，回锅肉才是最香的！大哭大哭” “楼上神回复，up！” “回锅肉论加一！球球岩岩女神回过头看哥哥一眼好不好，知错就改的孩子更加难能可贵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苏岩那些没有说话的前男友们也被卷入了无妄之灾。 “哥哥啊啊啊！你快看看吧，你的前女友都要被人拐跑了！你就没点表示吗？” “呜呜曾经一直希望哥哥跟女神天长地久，结果……嘤嘤嘤哥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诸如此类的言论数不胜数。 不知道苏岩计划的“前男友”们懵逼了。 卧槽，怎么肥四？怎么莫名其妙就被催婚了？ 连饰演叶承越的演员宋晟宇都受到了牵连。 叶诺cp粉以及宇粉都在催婚。 “哥哥！你看看南皇！南皇都下手了！你的诺儿要保不住了啊！” “哥哥是最先和诺儿认识的，哥哥你不能让人后来居上啊，赶紧抓紧机会表白啊！说不定就在一起了呢！” “叶诺cp想要拥有姓名大哭大哭” 小石头们更懵逼了。 上一秒种还在撺掇自家女神赶紧脱单的小石头们纷纷闭嘴，各个抓耳挠腮急得不行。 急什么？ 卧槽，那么多优秀的男人追求自家女神，当然得给自己女神挑个好的啊！ 虽说最先表白的何越似乎不错，可到底名气不够啊，跟成名已久的各方男神相比，何越那点优势简直不够看。 小石头简直成了各方拉拢对象。 “小石头小石头，看看我家哥哥，他那么好，跟岩岩女神是最配的，求撮合！” “石头们看这里，我们家宝宝等了那么久，球球可怜可怜他吧！” 粉丝圈炸裂。 当然，除了拉拢小石头，就是排除异己，减小自家爱豆的竞争力。 一场娱乐圈各路粉丝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至于一些什么诸如“这门婚事我不同意！”的女友粉言论，还有部分黑粉的阴谋论几乎全被舆论的大浪潮不知道淹没到了哪个角落。 那些黑粉营销号想趁机带节奏抹黑苏岩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不是苏岩又做了什么。 而是小石头们改变了。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小石头们如今是前所未有地力挺苏岩。 上一次的视频里，苏岩言辞恳切，请求他们要有自己的思考，不要轻易被人带了节奏。 小石头们很听话。 除了圈内和自家小石头姐妹讨论，其他不熟的人的言论一律当放屁处理。 越岩cp？ 可以考虑。 但是让他们脑残到认死何越，让苏岩放弃其他更为优秀的男神？ 对不起，这是真做不到。 何越口碑的确不错，可惜颜值不是最顶尖，演技不是最出色，名气也不是最响亮，顶多占着现在《繁华》的剧粉支持，近水楼台而已。 粉丝可是把自己爱豆看得比谁都重要的，不把爱豆交给一个最优秀的人，他们怎么放的下心？ 第九十一章 合眼缘的男人 谢昭昭的馊主意，效果远远出乎苏岩的意料。 微信消息铺天盖地轰炸过来，电话也几乎被打爆，有媒体的，也有朋友的。 苏岩相信发文的几个人甚至跟她关系好的那些人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比她好多少。 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接就是了。 跟苏岩商量好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接。 笑话，谁知道打电话来的人里面有没有人存了什么别的心思？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他们商量好的这事暴露出去，别说苏岩会崩，他们麻烦也不会少。 而不知道内情的一些人就更不可能接。 狗仔面前，你说什么他们都能自动脑补出一部大戏，多说多错，与其到时候麻烦缠身，不如现在就置身事外。 不过对于帮她的几人，苏岩倒是有发消息嘲笑： “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要粉丝来操心，丢不丢人？” 众：“……” 妈的要不是为了帮你谁会被粉丝突然的催婚搞成这副鬼样子？ 而此刻，各家粉丝为了争夺苏岩这朵唯一的花，眼看就快撕起来了。 为了避免场面失控，将影响降到最低，苏岩终于上微博说话了。 “怎么觉着我突然就成香饽饽了？一个二个都对我虎视眈眈，孩怕。 都别闹，昨天刚看到一合眼缘的帅哥，还没撩到手，其他人通通先靠边站，谁要是妨碍我找真爱，通通拉出去杖毙狗头狗头” 这个所谓的“合眼缘的帅哥”当然是苏岩瞎掰的。 目的自然就一个，拖延。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这次不仅吃瓜群众，连粉丝的眼珠子都掉了。 妈的上一秒还在热火朝天为自家爱豆争取终生幸福，好么，这火才刚点燃，还没添柴呢，苏岩这一泼冷水就下来了。 “啊啊啊哥哥又晚了一步！心疼哥哥！” “呜呜呜宝宝好不容易想通了决定脱单了，结果居然变成了这样！” “我不管，岩岩女神还没把人撩到手，就还是单身，我男神还有希望，男神冲鸭！” 别家粉丝怎么伤心欲绝又斗志昂扬暂且不提，小石头们却是沸腾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感谢哥哥们的喜欢，你们会找到更好的狗头狗头” “女王到底是女王，霸气！就问问放眼整个娱乐圈一次性拒绝这么多男人的还有谁？！” “难道只有我关心女神看上的那男人是何方神圣吗？” “加一！能让挑剔的女神觉得合眼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 “重点是女神还没追到手！还没有我们家岩岩搞不定的男人，猜猜这男人能坚持多久？” 小石头内部争论不休，苏岩却是没办法管的，事情的得到完美解决，她得准备晚上的宴会了。 一个电话拨给柚子，把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并且这次没要柚子过来找她，两个人分头行动，到时候酒店会合就行。 而柚子同时告诉了苏岩另一个好消息，之前苏岩交代的三套房子，他已经选好了。 因为考虑到苏岩方便，而且不让人起疑，另外三套房都跟苏岩如今的公寓一栋楼，只是位于不同的楼层。 锦绣华庭的设计，一层楼一套公寓，进了电梯，谁也不知道你去的几层楼，即便苏岩正大光明地以大明星的身份进去几分钟后再以苏二公子的身份走出来也不会惹人起疑。 柚子的考虑很周到，苏岩很满意，而且在一栋楼，来回也更方便些。 之前也有想过，只是担心房源不够，毕竟是高档小区，住房还是挺抢手的。 也是苏岩运气好，这栋楼有套公寓的主人准备移民，在国内住不了多久，还有套公寓的主人家里似乎出了什么变故，急着出手，再加上本身还剩下的一套公寓，正好三套。 苏岩对于新房无所谓，只是提供一个换衣服的地方而已，她没必要太讲究，重新装修就免了。 柚子更是随意，男人嘛，能有个地方住就行，也没有讲究的必要。 至于谢昭昭，苏岩想了想，到时候领人去看看，如果对于原来的装修满意就不动了，如果不满意，就等给她装修好再搬进去。 谢昭昭是设计师，设计师对于室内生活环境的要求还是挺高的，毕竟这关系到他们自身的设计灵感的问题，不能轻易马虎。 想着晚上会跟谢昭昭见面，苏岩也就没打电话了，到时候两人见面聊。 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苏岩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而另一边，莫家兄妹心情却很压抑。 莫易知道她很耀眼，也知道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今天拍戏的时候，当她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广袖长袍，衣袂款款，三千墨发披于身后，粉黛略施却难掩绝色，唇角带笑却眸光清冷，将《繁华》里那个敢爱敢恨的怀诺公主展现得淋漓尽致，惊艳的又何止何越一人？ 只是很可惜，她的热情她的美艳，都不是为了他。 无论戏里，还是戏外。 他当时也看到了何越的眼神，男人更了解男人，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有些东西，演戏可以表达得出来，但有些东西，是只有通过真情实感才能流露的。 何越的眼光太具有侵略性，那绝对不是因为剧情的需要才表现出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下手会这么快。 而他更没想到，这件事牵扯出来的后续，会这么刺激。 还有她最后扔下的那句话。 她有了新的追逐目标。 莫易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苏岩有了新的目标，就不会和那个帝少有上牵扯，可难过的是，万一这个新目标让她动心了怎么办？那他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他忘不了今天苏岩看他的眼神，满含恨意的嘲讽。 他知道那不仅仅是怀诺对魏钦的，更有她对他的。 从没有哪一刻像她望着他那样，让他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他正在一点点失去她这个事实。 他心慌不已，却无可奈何。 莫婧心里就更不用说了。 她再蠢，也知道是自己的自作聪明加剧了哥哥和偶像的分手。 她后悔，可是无济于事。 而今，偶像又有了新的追求者，哥哥却还陷在里面，逃不脱，挣不得。 看着哥哥颓废又无神的样子，再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不心疼？ 可是，她却连上前劝慰的资格都没有。 莫婧屈膝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痛苦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九十二章 怒火 而从苏岩公寓摔门而去的顾言痕，此刻的心情也很不美丽。 他在夜宴顶楼的包厢坐着，整个人烦闷得不行。 【别仗着你占了我第一次我就非你不可了……】 【给你下药再把你扔另一个女人床上去……】 【我就是勾搭男人勾搭惯了……别指望我会只对着你一个男人……】 刺耳的话语就像魔咒，一边又一遍在顾言痕耳边萦绕。 他知道苏岩嚣张跋扈，从她敢给他一百万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胆子贼肥。 但是他没想到，即便是栽在了他手里，这女人也没有半点安分的意思。 还有她的话…… 他真的对她动心了吗？ 顾言痕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脑海里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印象最深的当然还是那一晚。 那女人的大胆挑衅，和之后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求饶。 顾言痕永远记得那女人在她身下的模样。 脸颊绯红双目含情，摇尾乞怜不停求他放过她，偏偏他就喜欢折磨着她，喜欢看她眸底盈满水光的样子，她越求他反而越兴奋。 而此刻，光是回忆，他的小腹都仿佛燃起一团火。 顾言痕深吸一口烟，强自把那股冲动压下去，将那些画面一点点从自己的脑海里挥开。 之后两人的见面，不是争锋相对就是不欢而散。 他可能对这么一个女人动心？ 还是说真的如她所言，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所以不一样些？ 这个问题注定无解。 顾言痕光棍三十年，身边没有过女人，更没对女人动过心。 在他的意识里，女人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就比如顾开寒和饶清虞，顾言痕从来感觉不到两人之间有丝毫的情谊，当然，或许这其中有他的原因……但他没见过真正的爱情长什么样，这是事实。 小说电视剧里所谓的爱情，在他的认知里就是放屁。 但是如今遇上苏岩，他却是困惑了。 说不清楚对那女人是什么感觉，但是一想到她如果像那天晚上那般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心里就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不能忍！也绝对不允许！ 这到底只是因为他身为一个男人纯粹的占有欲，还是里面掺杂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顾言痕辨不清，也没办法深究。 遗憾的是他朋友少，身边能称得上哥们儿的也就只有一个楼煜沉。 偏偏楼煜沉看着比谁都风流，感情上却是相当失败的。 虽然他没有多过问，但是当年的事情他隐约也猜到一点。 要指望楼煜沉，那几乎是没可能。 正烦着，身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言痕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蒋渊。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啊！ 蒋渊真的替自家少爷心疼。 那莫易什么眼光啊，他家少爷是脸不够帅吗还是身材不够好吗还是家里不够有钱吗？怎么就吊死在苏岩一棵歪脖子树上了？ 现在微博热火朝天，莫易肯定看到了，估计又要一个人黯然神伤。 不知道少爷最近在忙什么，反正他算是比较了解自家少爷的。 微博这东西，他几乎就不怎么关注。 再加上如今不知道在忙什么，有时间看微博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为了自家少爷的幸福，为了他能第一时间赶去安慰自己的“心上人”，蒋渊马不停蹄地打电话来了。 “少爷，快看微博！” 顾言痕皱了皱眉，蒋渊无缘无故让他看微博做什么？ 但是如果不是紧急的事，蒋渊也没那胆子敢打扰他，没有多言，顾言痕挂断电话点开了微博。 热搜第一条就让他的眸子不自觉地眯了睐，再点进去…… 光是一堆男人给苏岩表白就足够他恼火了，可是这女人说什么？合眼缘的帅哥?还正在撩？ 脑海苏岩的话又在一遍遍回荡，顾言痕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难怪，难怪她今天这么嚣张，这么肆无忌惮，敢情真的是又在勾搭男人。 这是嫌他阻碍她找真爱了？ 昨天遇上的…… 要么是她昨天说谎，根本没回家，而是出去勾搭男人了，要么就是她回家，家里长辈介绍的，再不然就是昨天两人不欢而散后，她又出门遇见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让他心里分外不舒服。 该死的真爱，见鬼去吧，只要有他在，那女人想找男人就是痴人说梦！ 不由得，顾言痕就想起了那天在苏岩家里出现的那个男人，那个跟他打成平手的男人。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出现在苏岩家，以那个男人的身手，他还是挺欣赏的。 但是…… 那男人对苏岩的家太过熟悉了，换拖鞋的动作无比熟稔，显然不是第一次。 妈的！苏岩她到底有多少个男人？ 顾言痕火大，非常火大。 心中那团火越烧越旺，怎么都压不下去。 可是随即他就愣了。 他最近情绪波动是不是太大了？ 因为一些原因，顾言痕从小到大待人接物都很冷淡，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几乎都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状态。 他还记得，他上一次愤怒是在部队的时候。 部队里有个人好大喜功，在一次出行任务的时候自作主张，差点害死同行的同伴，还好他计划调整及时，才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错误，事后他怒极差点当场把那个人打死。 再那之后，他又是那副冰冷无情的模样，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色变。 可是自从遇见那个女人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火气。 实在是从那女人的嘴里就吐不出什么好话！ 顾言痕烦躁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再狠狠地吐出，烟雾弥漫开了，模糊了他的容颜，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不能再这样下去。 顾言痕一点点收起他脸上的烦躁，也一点点将心底的不舒服压了下去。 脑海里是苏岩勾着他满含挑衅的眼神，以及浸染在那张娇俏的小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 顾言痕冷笑，嘲讽他是吗？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那女人动了心。 但是现在，他不着急确定。 他和她，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纠缠。 那女人不是挑衅他么？ 很好。 那在他搞清楚他自己的心之前，让她自己先对他动心好了。 到时候，他也用同样的嘴脸嗤笑她的不自量力。 想到那女人的嚣张，顾言痕突然就有了点小期待。 第九十三章 孩子 不知道她届时是在他面前哭着求他呢？还是一如现在这般刻薄得让人咬牙切齿？ 像是突然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顾言痕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不过…… 说好从今天开始搬过去的，他似乎生活用品什么的都还没有开始准备？ 那女人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会就这么被她气走，然后浪费这一个月的时间吧？ 做了他的女人还想着勾搭其他男人？ 呵，做梦。 那么喜欢勾搭男人，他偏不让她得逞！ 不过，既然说了随她的便，他堂堂帝少还能食言不成？ 顾言痕拧眉，但随即他就笑了。 她勾搭她的，他不阻止，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被勾搭那人做些什么。 他倒要看看，等他逮几个人杀鸡儆猴之后，谁还敢招惹她，她又上哪里再去找男人。 顾言痕重新点开手机，将那些跟苏岩表白的男人的名字都逐一记下，然后把这些人的名字都发给蒋渊，让他把每个人的资料都调出来，他回头挨个收拾。 至于苏岩口中那个合眼缘的男人？ 呵，他跟她即将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就不信摸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要让他知道是谁觊觎他的女人，他会让那人后悔招惹了她！ 猛的，顾言痕耳边似乎又回荡起苏岩当时在电话里娇娇软软地叫的那一声“好老公”，脸色阴得可怕。 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顾言痕此刻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能随随便便被这女人牵动情绪。 她对他不屑一顾，他该同样回敬才是，否则以那女人的自恋程度，指不定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老公么？ 呵，他会想办法让她哭着求着叫他好老公的。 就像那晚，她一遍遍唤他“顾言痕”一样。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讲，顾言痕和苏岩真的算是同类人。 苏岩是顶着一张清纯的脸，却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做着祸国殃民的事。 而顾言痕是则是满脸生人勿近，但是骨子里却是相当腹黑，吃人不吐骨头。 都是一样地披着一张和内心严重不符的皮。 心中的纠结烦闷有了办法疏解，顾言痕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即将燃尽。 随手将烟头掐灭，刚扔进烟灰缸，楼煜沉一脚踹门进了来。 “哥，你一个人偷偷摸摸干嘛呢？” 顾言痕斜了他一眼： “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不知道进门该敲门？” 话一出口，顾言痕就顿了一下。 这词真是熟悉。 那女人才刚这么怼过他。 楼煜沉也不怕他，随口道：“这不是你教的吗？反正你又不差这点钱不是？” 顾言痕冷笑，“我不差钱是我的事，凭什么给你糟蹋？” 楼煜沉一噎，随即不可置信道：“我靠，哥，你不是吧，不就特么一扇门吗？” 对啊，不就特么一扇门么？可是你破坏了我刚刚积攒起来的好心情。 当然这话顾言痕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只是瞥着他，“老老实实做个人，哪天这门坏了，百倍赔偿。” 楼煜沉简直要吐血。 夜宴是帝都最大的夜总会，装潢当然都是最好的，再加上这还是顶楼的vip包厢，光一扇门都差不多二十来万，翻百倍，他这是打劫呢？ 虽然两千万对他来讲也不多，但就为了一扇门？他看着那么败家？ 不想继续接话自讨没趣，楼煜沉转移话题： “秦家宴会快开始了，走吗？” 闻言，顾言痕的神色一顿，随即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扔下一句： “走。” 便大踏步离开。 楼煜沉连忙跟上。 秦家的这场宴会，马虎不得。 不同于上一次市长千金的生日宴，上次请的都是名流，只要你有名气，都能收到帖子，不管是在哪个圈里的。 而这次，能收到秦家请帖的人，非富即贵，或许对方不是很有名气，但肯定是隐世的超大家族。 没有一点身份地位的人，别说收到帖子，可能连有没有这场宴会都不知道。 楼煜沉是啧啧称奇，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像秦家一样的存在。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如果你不能问心无愧，就要做好堕入黑暗的准备。 他从未想过，会有秦家这样，永远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人，他们行事可能并不那么光明磊落，甚至连良民都谈不上，但常年在徘徊黑暗边缘，却能一直坚守不越界。 楼煜沉是和顾言痕一起进过部队的人，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执行过太多的任务。 没有人比楼煜沉更清楚，人心，到底有多么的不可控，有多么容易受到诱惑，堕入深渊，再也无法爬起。 楼煜沉执行过一次任务，而就是那次任务，让他至今面对黑暗，深恶痛绝。 那年，他们收到上级的指示，有一个偏远的小村，最近有大量的儿童失踪。 但让人奇怪的是，每个失踪的孩子，失踪之前都会带走家里的一些东西，不像是被拐卖，反而像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而失踪的孩子，刚好都是一些家里的问题少年，失踪之前都或多或少跟家里吵过架，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家长报案，只当孩子闹脾气，等人在外面吃了苦头，就知道回来了。 等人回来，他们再好好收拾。 但是一天天过去，甚至好几个月都过去了，孩子们依然没有回来。 家长们这才开始慌了。 于是一个接一个去公安局报案。 但是因为报案太迟，再加上时间久了，家长们对于孩子失踪之前的状况都不太记得清楚，警方一时根本就找不到线索。 结果没想到，警方越拖，来报案的人却越来越多。 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警方加派了大量人手追查，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不得已，这才上报司法总部，总部紧急立案，并派遣了楼煜沉顾言痕等精锐特种部队，协同侦查。 还是那个问题，时间过得太久，线索丢失，他们一开始也是一筹莫展。 但是案子的疑点很显然。 第一，孩子失踪的原因。 孩子在失踪之前，都跟家里发生过争执。 农村的孩子，哪个家长不希望望子成龙？只期盼孩子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大山，做个有出息的人。 而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不喜欢读书，家长恨铁不成钢，所以对孩子严苛了些。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家长才心大到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只当是孩子任性闹脾气。 第九十四章 真相 第二，孩子失踪的状态。 每个失踪的孩子自己的东西都有带走，而家长们都一致表示，家里不曾出现过外人，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东西都是人自己带走的，很显然不是被强迫的。 第三，孩子失踪的时间。 孩子们不是在同一天失踪的，前后间隔最长的有半个多月，就排除了商量好的这个可能性。 而最让人觉得最棘手的一点是，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失踪的孩子之间只有部分是认识的，有些别说名字，相互之间连见都没见过。 换句话说，这些孩子的人际交往里没有交点。 如果这件事背后真的是有人在操纵的话，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但顾言痕却坚信，那个幕后之人一定还潜伏在村子里的某个角落。 对方一定很熟悉这个村子的一切。 最后，他们说服了村里一户人家，假意演戏，起了争执，引蛇出洞。 可能是最近警方的动静有点大，所以对方刚开始并没有出手。 他们一等再等，楼煜沉至今记得那种抓狂的等待，那是第一次，楼煜沉怀疑顾言痕的判断。 但是顾言痕格外地沉得住气，武力镇压所有躁动的人，让他们稍安勿躁。 终于，他们等了整整一个月，那个人终于出手了。 那户人家的孩子很聪明，没有露出半点马脚，他们当场把那个人抓获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那个幕后的人也是个孩子，十七岁，未成年。 他们抓到人后，第一时间询问了失踪孩子的下落。 那孩子一开始还固执着不肯说，但没有人能在顾言痕跟前蹦跶。 最后，那人还是交代了。 当警方找到人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撼了。 失踪的孩子们全部沦落成街头乞丐，白天四处乞讨，晚上就挤在郊外一处破旧的工厂里面，浑身脏兮兮，衣服已经破破烂烂。 而这还不够，里面不少孩子，断手的，断腿的，遭到殴打浑身淤青的，家长们赶到的时候是真的差点没把自己的孩子认出来。 破旧而空旷的工厂里，回荡的是家长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楼煜沉也被那场景，震得红了眼。 那些孩子，大的不过十四岁，小的才八九岁，那人怎么下得去手！ 事情败露，那人也知道他逃不了了，把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出来。 而知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后楼煜沉的心里是止不住地寒凉。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理由很简单。 那孩子从小就不喜欢读书，父母经常因为他逃课揍他。 偏偏他又喜欢上网，但零花钱根本不够他上网的。 而男孩有个不学无术的舅舅，舅舅没什么文化，但很有钱。 他听舅舅跟他妈妈说是他在城里找了一份工作，城里赚钱特别容易，他就动了心。 他缠着舅舅，想跟他进城，他真的不想读书了。 舅舅拗不过他，最后无奈偷偷告诉他，他没有找什么工作，他只是在城里乞讨，他的钱都是乞讨来的。 男孩更加心动了，工作虽然很赚钱，但是很苦啊，乞讨多好，又没有人管。 男孩愈发想跟舅舅走，舅舅不同意，最后小男孩威胁他，如果他不带他，他就把他乞讨的事情说出去，让他在所有亲戚面前丢人。 舅舅终于妥协了。 乞讨的确很容易，虽然每天拿到的钱有多有少，但是总比父母给的零花钱多。 但是过了一年多，舅舅假装乞丐的事被人发现了。 一帮人追着舅舅打，他跑得快，没被人看到。 等他返回去的时候，舅舅的双腿已经完全被打断了。 他没钱给舅舅治病，也不敢联系家里，只能这么拖着。 但是意外地，他发现舅舅残了之后，每天乞讨到的钱多了很多。 他愈发不想给舅舅治病了。 然而，因为病情一拖再拖，身上很多伤口也没办法处理，再加上居住环境的不卫生，舅舅很快伤口感染，没多久就死了，死在他面前。 他当时很害怕，但还是想着钱。 他没有第一时间给舅舅下葬，而是拖着舅舅的尸体去乞讨，结果很显然，他收获颇丰。 只是很可惜，尸体不能长期保存，他在舅舅尸体快发臭之前，随便找了个坑把舅舅埋了。 但是连着几天的好日子，让他不满于以前的“低收入”了。 于是他盯上了村里的其他孩子。 小孩子的厌学情绪发作期间，如果没有受到很好的疏导和教育，很容易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他就利用这一点，将其他他所了解到的跟他一样不喜欢的孩子骗出来。 把人拐到手之后，他让人出去乞讨，乞讨来的钱，他们要分一半给他。 只要人听话，他也不会欺负他们，说对半分就对半分。 但是如果不听话，他就会把人打残，不让人回去报信，还能额外多一些收入。 问他要这么多钱干嘛，男孩答得理所当然，就想上网，没日没夜地上网，想吃很多好吃的，但是不想靠自己的努力。 多简单的理由啊，简单到楼煜沉当时上去差点没把人打死。 都说人性本善，可是一旦恶起来，怎么会可怕到这个地步？ 那是楼煜沉最接近黑暗的一次。 因为他不想把小孩上交给法庭。 小孩未成年，即便已经到了能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但只要他未满十八岁，他的刑罚就不会很重。 法律仅代表公平，而不代表正义。 这种渣，他真恨不得活剐了他。 最后还是顾言痕拉住了他。 他即便愤怒，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方做得再过分，也不应该由他们来裁决。 楼煜沉还是被说服了。 但自那以后，他就知道，人心太不可控。 人，太容易被黑暗吸引而堕入深渊。 而秦家，作为常年游离在灰色地带的人，他们比别人更能清楚地知道黑与白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光明有太多限制，有太多的准则，有太多东西不可触碰，除了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没有别的路可选，但是那样，注定每个人都会活得很辛苦。 而黑暗，因为不会被人看到，所以做什么都肆无忌惮，没有制度和道德的约束，他们在法律之外，为所欲为，暴富的捷径比比皆是。 这样的对比，比任何蛊惑的话语都来得更加鲜明，也更加诱人。 第九十五章 分手吗? 偏偏秦家自始至终都不会越过那根线，楼煜沉是打心眼里佩服，即便第一次听说这个家族，好感度也是蹭蹭蹭往上涨。 顾言痕也很意外，看了秦家的资料，他才意识到，守护家国，还可以有这样一种方式。 但是对于秦家，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脑海里只有那天晚上对于那个秦家继承人的第一印象—— 风骚。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是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而同时，顾言痕也理解了，为什么柳国安告诉他，不要招惹秦夜。 虽然不至于说是招惹不起，但是一旦和秦家为敌，真的会很麻烦。 可是，另一个疑惑也由此产生。 不能招惹秦夜，他理解，但是不能招惹苏岩，为什么？ 难道苏岩跟秦家还能有什么牵扯不成？ 或者……苏岩的身份地位，与秦家等同？ 他还记得在市长千金的宴会上，秦夜对苏岩的态度。 虽然是柳烟烟主动把人拉到秦夜跟前介绍的，但很明显两人早就认识。 其实顾言痕心底有隐隐的猜测。 他觉得苏岩就是秦家人。 秦家二少爷姓苏，苏岩也姓苏，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 而且父亲给的资料里，并没有苏二公子的照片，也不知道苏二公子的名字是什么，除了他的事迹他的手段，别的方面，几乎都是一个谜。 最让顾言痕在意的，是苏二公子是在六年前出的国，好巧不巧，苏岩是在六年前突然出现的。 顾言痕甚至有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他觉得根本不存在苏二公子这个人，真正的苏二其实是苏岩假扮的，那女人演技好得不行，再加上秦家的遮掩，要骗过去不成问题。 后面之所以不再继续装下去，也许一是苏岩真的很喜欢演戏这份事业，二就是……可能她少女的身材逐渐发育，怕瞒不住了？ 但是想到苏岩的小包子，顾言痕嘴巴又抽了抽。 苏岩那身材……还真没发育到哪里去。 不过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他的猜测。 能不能得到证实，就看今晚的宴会了。 只有亲自见到苏二公子，他才能做出判断。 还有，如果苏岩不是苏二，以她的身份地位，没有不来的道理。 苏岩出现了还好说，如果没出现……那就更可疑了。 他对秦家没兴趣，秦家再强，只要不与他们为敌，相互之间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好奇的只有苏岩而已。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话。 不要追根究底，否则会害死苏岩。 如果苏岩真的是秦家人，甚至真的是苏二公子的话，的确有可能害死她。 秦家的确统治黑暗不错，但是那可是黑暗，没办法像光明一般订立任何制度和准则，要维持黑暗的秩序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黑暗最不缺不服管教的人，虽然秦家能在当中屹立不倒那么多年，足见秦家能力有多强，但是想扳倒秦家，甚至想取而代之的人绝对不会少。 如果苏岩是苏二公子，一旦暴露，她明星的身份根本没办法隐藏，绝对是杀身之祸。 但无论如何，还是那句话，虽然这么想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但只要没有见到人，这些就只能是猜测。 楼煜沉自然是不知道其中隐藏的这些东西的，只是见顾言痕一路都没说话，也识趣地保持沉默。 宴会办在一个看似低调实则奢华的郊外城堡，别说，那地方真的足够低调，嗯，换句话说就是偏僻。 开车过去都花了一个多小时。 但是收到帖子的人，没有谁抱怨，甚至没有人迟到。 秦家身份看着尴尬实则尊贵。 开玩笑，直接隶属于元首，可以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谁会不长眼地去招惹？ 而且秦家低调，很少办这样的大宴会，和秦家交好的机会可不多，不赶紧抓着，还想迟到摆个谱？找死呢吧？ 苏岩和柚子很快到酒店汇合，分别换完装之后，又叫上谢昭昭，把房子的事情说了一下。 赵宥把三张房卡都给了谢昭昭，让她到时候先去选，有看中的就住进去，没有看中的再选一间起来装修。 反正他和苏二无所谓，住哪个都一样。 谢昭昭也不客气，只说回头她去看看，至于要不要重新装修，或者又该装修成什么样，她到时候再告诉他们。 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三人这才动身去城堡。 这次开的车是全球限量款的兰博基尼，毕竟是秦家人，可不能开得太寒酸。 一路上，谢昭昭都有些心不在焉，苏二跟她算是一起长大，哪儿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知道一会儿要见到沐离，紧张了？” 谢昭昭今天穿的是一身酒红色一字肩鱼尾裙，妆容偏浓，但一点不让人绝得讨厌，反而整个人显得愈发妖娆和张扬。 谢昭昭无疑是美的。 站在人堆里，她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而此刻，这位妖艳的美人碍于穿着没办法一脚给苏二踹过去，只得用手死命地掐着苏岩的胳膊。 “苏二你皮痒了是不是？还敢调戏老娘？” 谢昭昭可是下了死手的，苏二是真疼。 “松手松手，谋杀亲夫啊你！” 谢昭昭轻哼，“老早就有这想法了。” 却是依言松开了手。 苏二揉着胳膊，等疼痛稍微缓了缓，才正色地看向谢昭昭。 “六年前对外咱俩是一同出的国，如今也是一同回归，所以在外人眼里，你依旧是我苏二的女朋友，你担心，顶着这样的身份，沐离会觉得你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更加不会接受你了，是不是？” 谢昭昭怔了一下，原来，他还是那么懂她。 随即她大方地承认，“对啊，苏二，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跟你有仇啊？喜欢你的时候你死活不接受我，知道原因之后我不喜欢你了，外面却反而默认了咱俩的关系，而如今碍着这关系，我还不能正大光明地去追求我看上的男人，你说我是不是欠你的？” 苏二叹了口气，“你别这么说，我知道我害苦了你，要不然趁着今天，我给圈里人宣布咱俩早就分手了吧？” “诶诶诶，别别别，”谢昭昭忙摆手制止，“我就这么一说，只是说出来让你，当然也更让我自己心里舒服点而已，公开分手干嘛？让圈里人笑话我，当初辛辛苦苦追了那么久，结果最后还是被甩了？” 第九十六章 苏二公子 苏二知道谢昭昭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是为他着想，但是他实在是不忍。 “可是这样，你跟沐离……” “我跟沐离就再不可能了是吗？” 谢昭昭偏过头看着窗外一直倒退的景色，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本来可能性就不大，我又何必自欺欺人，把这个锅甩给你？” “可是……” 苏二还想再说什么，却再一次被谢昭昭打断。 “他不会在意的。” “不管我是谁的女人，身边有没有男人，他都不会在意，如你所说，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是不会喜欢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那么拼，而且比起他，你更需要我。” “苏二，这不是六年前，六年之前你身边可以没有女人，毕竟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成年，但是六年后的现在，你已经二十四岁，如果我跟你分手，你不可以没有女人，秦大哥能单身到现在，是因为他是继承人，选妻不能马虎，你不行，一旦你单身，势必会有很多女人缠上来，虽然你现在外表伪装得很好，但一旦扒了衣服，你的身份再也瞒不住。” 苏二无话可说。 谢昭昭说得都没错。 他伪装得再好，但他是个女人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扒了衣服，一切都会原形毕露。 偏偏秦家信得过的人不多，再找不出第二个会像谢昭昭一样百分百帮他隐藏真相的人了。 所以他和谢昭昭，至少现在，绝对不能分手。 苏二突然就很无力，这是他的闺蜜啊，却一直让她为他牺牲。 谢昭昭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扭过头看向苏二，轻笑一声，如真正的情侣般亲昵地搂着他。 “干嘛这副表情，我也没亏啊，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能钓到这么个温柔帅气又有权有势的男人，正好也可以让沐离看看，我谢昭昭不是没人要的人。” 苏二拍了拍谢昭昭的脑袋，叹了口气。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你。” 谢昭昭埋在怀里，“委屈什么？老娘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如今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高兴还来不及。” “小昭……” “什么都别说了，先这样吧，放心吧，知道你嫌我碍着你找男人了，会找机会跟你分手的。你说老娘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基佬？男人有什么？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没想到我谢昭昭堂堂一个美人胚子有一天居然会拜在男人手里。” 苏二哭笑不得，“行了行了，现在就咱仨，搞得好像我真跟个男人似的。” 谢昭昭不雅地翻了翻白眼，但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貌。 “知道什么叫慎独吗？做戏得做全，即便是只有咱俩只要你是这副装扮你就得是个男人，不然隔墙有耳怎么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是怎么在娱乐圈走到今天的？” 苏二伸出食指，无语地戳了戳谢昭昭的额头：“……瞧你那得意劲儿，训起人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谢昭昭连忙躲开，吐着舌头道：“那是，谁让出门在外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苏二公子，能训你的机会可不多。” 苏二：“……” 无语半晌，知道谢昭昭是在一直转移话题，苏二最后还是没忍住还是沉声闻道： “真的这么决定了？” “嗯。” 谢昭昭窝苏二怀里，声音有些闷：“沐离……顺其自然吧，该是我的跑不了，真的不能属于我，我做太多都是白搭，没必要搭上你。” 苏二还想说什么，谢昭昭却是不想再听了，打了个呵欠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现在离城堡应该还有半个多小时，借你怀里给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话都到这份上，苏岩也就不再说什么，轻轻抱着她，嗓音带着男子独特的轻柔温润： “好。” 赵宥只专心开车，但是心底的苦涩却是一点点蔓延。 谢昭昭那句“该是我的跑不了，真的不能属于我，我做太多都是白搭”仿佛一根针，在他的心上刺了一下。 一次又一次的错过，是不是上天注定了，她不该属于他？ 罢了，如她所言，顺其自然吧。 如果真的不能属于他，他只要能看着她幸福就好。 这个心里准备，早在当初她追苏二哥的时候，他就有了。 只是，心还是会不自觉的疼。 天知道，得知苏二哥是女儿身的时候，喜悦远远大于震惊。 他以为他有机会了，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几乎淹没了他。 可是之后，她却选择了离开。 再次回归，她心底却又有了别人。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人生最痛苦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赵宥忽然很后悔。 如果当初他不顾一切陪她出国，那如今在她心底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只恨时光无法倒流。 一路无话，三人各有心事地沉默着。 四十分钟后，郊外城堡。 城堡外围，原本负责迎宾的礼仪小姐差不多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得笔直，脸上是得体的微笑。 因为怕迟到，所以大多数宾客都提前到了，苏岩三人踩点到反倒是最后来的。 不过管家一直都在门口守着，看到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驶来，第一时间告诉了秦夜。 原本正在城堡大堂与众宾客谈笑风生的秦夜在接到管家的消息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笑容一下子加深。 朗声道： “各位，我们宴会的主角到了。” 人群逐渐变得有些骚动。 秦家很少举办宴会，除了部分常年与秦家打交道的黑道人士，见过苏二的人其实很少。 可即便那些人见过苏二，毕竟已经过了六年，谁知道容貌会不会有大的变化？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夸我帅？”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堂刚开始有些骚动，苏二清冽温润的嗓音就缓缓传来。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顾言痕的眉梢不自觉蹙起。 一是因为毫无疑问，这是个男子的声音，是无论女子怎么伪装都伪装不出来的，与他的猜测有些偏差。 第二则是因为，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很快，顾言痕的疑问就有了解答。 苏二声音响起来那一刻，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在一片寂静里，只有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哒，哒，哒，一声一声，仿佛敲在人的心头。 第九十七章 龙九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苏二一身雪白的燕尾服，线条硬朗流畅，驳领三角区设计优雅收腰，轮廓清晰，显得人愈发英朗俊逸。 而随后出现的谢昭昭更是一袭红衣夺人眼球，婀娜的身材，妩媚的容颜，惊艳了无数人。 相比之下赵宥的存在感就要低一些，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步履沉稳，却恰到好处地慢前面的两人半步，彰显苏二尊贵的地位。 秦夜眉眼带笑地迎了上去，一拳锤在苏二肩头，做足了兄弟两人久别重逢的假象。 “你小子，出国一趟脸皮愈发厚实了，这里没人夸你帅。” 苏二轻笑，眉宇间的优雅却未减半分。 “哥，你不能因为我比你帅就否认我英俊潇洒的事实，你说是吗？小昭？” 苏二一边说着，一边抬臂将谢昭昭搂了过来，偏过头，似在询问，但眼底却饱含深情。 谢昭昭毫不客气地在苏二脸颊上落下一吻，娇笑着道：“在我眼里，我家苏二当然是全天下最帅的那个。” 秦夜露出嫌弃的表情，啧了两声道： “行啊你俩，一来就撒狗粮，欺负你哥我单身？” “哥，单身就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秦夜：“……” 忍不住想揍人怎么办？ 懒得再跟他扯皮，秦夜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今天是你的接风宴，就别揪着我不放了，一会儿把宾客们都晾着了。” 苏二这才转向大堂的其他人，面对众人投来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脸上依旧维持着优雅与从容。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还来参加苏二的宴会，姗姗来迟，还望诸位不要怪罪。”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这宴会本就是为苏二公子接风之用，我们也都刚到，哪儿有姗姗来迟一说？” “是啊是啊，苏二公子刚回国，作息还没来得及调整还能坚持准时到场，我们怎么会怪罪？” 宾客们忙道。 苏二笑了笑，“大家不怪罪就好，苏二在外胡闹惯了，也希望大家都不要拘束，玩得尽兴。” 又是一番客套的寒暄，人群里却响起一道略显突兀的声音。 “苏二，赵宥，真是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 苏二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双眼危险地眯了眯，但随即又恢复那温文尔雅又彬彬有礼的样子，朗笑道： “这不是九哥吗？好久不见，难得九哥还记得我。” 赵宥也从苏岩身后迈出，朝着那个方向淡笑道： “九哥，别来无恙啊。” 而声音传出的方向，缓缓自人群中走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一身纯黑皮夹，双手插在裤兜，脸部线条略显刚毅，左眼角眼尾处还有一道不算长的疤痕，也就一厘米多但不到两厘米的样子，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给他整个人更添了几分男人味。 可惜，眉眼间时不时露出的阴鸷让人很不舒服，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龙九，整个江城黑道，最想取秦家而代之的那个领头人的独子。 “二公子记性还是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公子从来就没离开过一样。” 这是话里有话，怀疑苏二根本没出国，只是这么些年一直蛰伏在暗处让人察觉不到而已。 虽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但苏二又怎么可能承认呢？ “九哥真是说笑了，苏二记忆力方面不敢自夸，但是像九哥一样眼尾带着男人味的人，苏二还真没见过几个，这才印象深刻了些，九哥可别误会。” 赵宥也是笑，“九哥这话说的，要是我和哥一直留在国内，哪儿能不去找九哥喝两杯？九哥这是质疑咱哥几个的感情啊。” 苏二一提眼尾，龙九的眼神一瞬间就变得阴狠起来，直到赵宥把话说完，龙九才收起那毒辣的眼光，笑得客气： “一声不吭消失六年，害老哥我一直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每天食不下咽的，还敢说拿我当兄弟？” 苏二无奈地摊了摊手，“九哥，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也想跟您联系啊，这不家里老大怕我跟您感情太好，到时候一通话忍不住就嚷着回来咋整？老大可是好不容易给我争取来的去国外进修的机会，哪儿能由得我自个儿任性？ 不单单是您，老大连他自个儿的电话都不让我打呢，您可不知道，刚到国外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愁死老弟我了。” 龙九哂笑，“还是秦叔叔会教，哪儿像我家老头子，我要是出国，恨不得一日三餐按时打电话慰问。” 赵宥笑着接过话头，“那可不一样，九哥您是家里独子，龙叔当然宝贝着，二哥可是老二，地位自然要差上那么一截不是？” 秦夜却是一巴掌拍在了赵宥脑袋上，“怎么说话呢？说得好像我虐待了苏二一样，天知道我过得可是比苏二惨多了。” 被秦夜这一打岔，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龙九也知道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讨不了半点便宜，也没再继续针锋相对。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大少和二公子感情这般好，可千万把秦家守住了。” 秦夜眯了眯眼，脸上却是笑意不减，“多谢九哥，我们兄弟二人会努力的。” 龙九冷笑一声，再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九哥这就走了？不多玩会儿？” “不必了，知道老弟安然无恙，九哥心里踏实多了，还有事情要忙，哥就先走一步了，回头咱哥几个有时间再聚。” 龙九头也不回，一句话说完，人影已经转出门外。 苏二勾唇，朗声道：“一定的！” 其余宾客心思各异。 这次的宴会是秦老大下的帖子，秦夜虽然是秦家继承人，但有些事情还没到交给他的时候，所以要请哪些人合适，秦夜其实把不准。 虽然帖子是秦老大下的，但这次来的几乎都是收到帖子的那些家族里的年轻一辈，大部分甚至是未来的继承人，也算是借这个机会，让各个家族未来的执掌者相互间彼此熟悉一下。 毕竟是年轻一辈，很多纠葛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只凭刚刚的对话，几乎都能猜到，方才那个龙九很明显在与秦家为敌。 不少人一方面欣赏那人的勇气，另一面也在心里盘算，回去一定要好好搞清楚这两家的关系以及各自的实力，再决定是押注一方好，还是两边都尽量不得罪。 别说什么秦家是元首指定的人选，肯定站秦家这种话。 第九十八章 女人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如果你不够强，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秦家是元首默认的不错，可是元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治理黑暗的人。 如果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什么领导别人管理别人？到时候别说让元首搭救，沦落成弃子都算是好的。 而这，就是今天龙九来这一趟想要达到的效果。 苏二和秦夜对于这些当然知道，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 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而已，选择秦家，秦家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不选择秦家……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 而龙九刚走，人堆里又走出了另一道挺拔的身形。 “苏二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苏二脸上的笑容一僵。 不为什么，只为出声的那个人，是顾言痕。 为什么顾言痕也在？！ 虽说帝国传媒在整个娱乐圈是个传奇，但也仅仅只是在娱乐圈而已，秦家的宴会他凭什么收到请帖？ 什么时候秦家的门槛低到这个地步了？ 当然这些千回百转的念头也只在苏二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瞬间，甚至没有多少人察觉到苏二的表情有了变化。 “原来是帝少，倒没想到帝少会赏脸来苏某的宴会。” 顾言痕盯着苏二，眼底是只有苏二才懂的意味深长： “听说二少昨天早上回的国，没能第一时间去接机已经很不够意思了，接风宴怎么能不来？” 苏二上前两步，就像多年的好友久别重逢，给了顾言痕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哥这就见外了。” 随后，苏二趁机附在顾言痕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帝少，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抖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说完，苏二顺势放开了顾言痕。 顾言痕一拳锤在苏二肩头，脸上似笑非笑，“见外不至于，只是怕太久不见，老弟把我这个哥给忘了。” “怎么会？” 苏二很满意顾言痕的说辞，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楼煜沉却是不明所以，插话道： “哥，你跟苏二公子之前认识？” 顾言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楼煜沉还想再问，顾言痕却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只看着苏二道： “今天是二公子的接风宴，可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冷落了其他人，我就不打扰二公子会客了，等二公子忙完了，咱哥俩再好好叙叙旧？” 苏二朗笑，“那就麻烦顾哥先玩着，苏二等下就到。” 一边叫过一旁的侍应生，“先带帝少到处逛逛，不得怠慢了。” 侍应生躬身应了一句，就带着顾言痕离开了人群。 接下来就是苏二和宾客们挨个寒暄。 前面说过，这个宴会表面是接风宴，实际上是给各家不在一个圈里的继承人一个认脸的机会，所以这个步骤必不可少。 秦夜身为秦家继承人，秦老大在把请帖送出去之后，就把每张请帖主人的资料都发给了他。 秦夜提前做了功课，也是为了今天的宴会在苏岩忙不过来的时候，让其他人在等待的时间里不至于太尴尬。 男人之间的交流很轻松，谈笑风生间彼此很容易就熟悉起来。 但和女宾客交流就……怎么说呢，虽然在座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但正因为她们的身份地位，让她们更加不会顾忌太多，苏二年轻又帅气，气质温雅谈吐诙谐，很容易虏获人心。 尽管初进门的时候是有谢昭昭在旁陪同，但谢昭昭整个人的气质让她略显妖媚，很多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谢昭昭只是苏二的临时女伴，而不是女朋友。 在接受到第三个女宾客有意无意的示好后，苏二和谢昭昭真的头疼不已，而这个时候，解围的人来了。 不知道打哪个角落跑出来一个人影，像一朵花蝴蝶一般，径自扑到苏二怀里，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她，抱了个满怀。 “苏二哥，你怎么这么久还没看到我啊！我都快想死你了！” 苏二失笑，伸手戳了戳怀里的人的额头，无奈道： “烟烟别闹，二哥在跟余小姐说话呢！” 原来扑过来的人是柳烟烟。 柳烟烟听到苏二说话，这才不舍地从苏二怀里退了出来，看向对面的余小姐，略带抱歉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余小姐，打扰到你们了，可是我真的太想我苏二哥了，从宴会开始我就一直等他来找我结果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注意到我，我只能自己扑过来了。” 余小姐是个典型的商场女强人的装扮，但是一张脸也是生得极好，再配上那身小西装，显得优雅且端庄。 余小姐浅笑，“市长千金说笑了，哪儿会打扰，我还巴不得有个姐妹陪我聊天呢。” 柳烟烟眼前一亮，连忙拽过一旁的谢昭昭，对余小姐道： “那太好了，二嫂也很喜欢热闹，我们可以一起聊吖！苏二哥你也真是的，你自己会客就行了，干嘛还拖上二嫂，要是累坏了怎么办？” 苏二一愣，随即从善如流地赔罪，看着谢昭昭，温言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忘了你穿高跟鞋站久了会累，会客我一个人就好了，你先和烟烟在一旁休息会儿？” 谢昭昭摇了摇头，挽着苏二的肩膀，声音是和外表一样的娇软，“我不累，就想陪你。” 柳烟烟捂着脸，“又撒狗粮，二哥二嫂，你们够了！” 苏二和谢昭昭还没有回，一旁的余小姐脸上的笑容却有些维持不下去。 她偏过头，用略带询问的眼神看向柳烟烟： “二嫂？柳小姐……这……” 柳烟烟一副惊讶的表情回看着余小姐，“你不知道这是我二哥的女朋友吗？” 余小姐倒是应得坦诚，“跟二公子接触得不是很多，所以这些倒是没了解过。” 一听这话，柳烟烟就像是拧开了开关的水龙头，还不等苏二阻止，就叽里呱啦把苏二和谢昭昭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向余小姐科普了一番。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在场有心的人都能听到，至此，苏二公子不是单身的消息传达到了每个人心头。 能来这才宴会的女人都不会是小说里懵懂无知的清纯少女，对于自己盯上男人已经名草有主，并不会有什么伤心欲绝的情绪，顶多在心里略微遗憾一下自己下手不过快，至于说继续纠缠，那就不是他们这个地位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余小姐便是这样，心里稍稍惋惜一下，便果断放手了。 有了柳烟烟这一手，苏二接下来的会客之行轻松多了。 第九十九章 卑微 回眸看向柳烟烟时，柳烟烟偷偷给了苏二一个得意的小眼神，苏二就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会完客，苏二和谢昭昭便过去找柳烟烟了。 柳烟烟很乖，宴会从开始到现在，就没离开过自己的位置。 见到苏二和谢昭昭走过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等俩人走近了，柳烟烟却是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二哥二嫂，我还以为你们俩人都把我忘了呢！” 苏二和谢昭昭对视一眼，无奈地笑道： “哪里的话，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家烟烟啊，二哥还没谢谢你刚刚帮二哥解围呢。” 柳烟烟傲娇地偏过头，“谁给你解围了，我是在给我嫂子解围，就看不惯你这么欺负我二嫂。” 苏二脑壳疼，他冤枉啊。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哼╯^╰，还说没有，刚才好几个女人都快贴你身上了，二嫂还在一边儿呢，也没见你把人推开。” 苏二心好累，人家就站得近了点，什么叫贴他身上了？烟烟这丫头也太倒打一耙了吧？ 还有，那些人，是他能随随便便推开的吗？ 偏偏谢昭昭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烟烟，我跟你讲，你二哥这是对着我这么多年看腻味了，变着法想换口味呢。” 苏二睨了一眼谢昭昭，冷笑：“谁想换口味还不知道呢？少倒打一耙。”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得往另一个方向扫去。 那个方向，正是沐离所在的位置，而此刻，秦夜正和沐离在闲聊。 苏二还记得方才两人走过去时，谢昭昭的表现。 仅仅只是靠近，还没到人跟前呢，谢昭昭就紧张得攥紧了苏二的手臂，眉宇间也没了在其他宾客前的优雅从容云淡风轻，反而是略低着头，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苏二当时是强忍着没出声嘲讽她。 这副小媳妇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别忘了她现在可是他苏二的女人，即便她记得沐离喜欢乖乖巧巧的女孩，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但是她现在不是单身，再乖巧沐离也不会蠢到觉得她是因为他吧？ 别怪苏二说话不讨喜，他就见不得谢昭昭那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怂样，偏偏人家还不稀罕。 果然，走到沐离跟前的时候，对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恭敬地跟两人打招呼。 “二少爷好，小姐好。” 苏二淡笑着摆了摆手，“不用那么拘束，你现在不是昭昭的管家，更不是我的下属，对我这么恭敬就太见外了。” “沐离不敢。” 苏二不悦地蹙起眉，还想再说什么，谢昭昭却是拽了拽他的胳膊，嗓音轻柔： “苏二，他就是那个性，改不了的，随他吧。” 哟，这是看他要怼沐离，赶紧拉着呢？ 苏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他才不惯着她。 “身为一个男人，总之别人面前垂首弯腰像什么话？一点尊严都没有，都说了你不是我的下属，跟我身份就是等同的，以后跟昭昭一样叫我苏二吧，或者……叫我二哥也行。” 最后一句话，苏二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不怀好意。 谢昭昭在一旁偷偷掐了苏二两下，“沐离比你大。” 苏二斜眼看她，“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之间的称兄道弟从来不是看的年龄。” 谢昭昭才懒得听他胡扯，撇了撇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男人之间表面称兄道弟，其实心里都想做对方大哥。” 苏二：“……” 这么说似乎也没毛病？ 沐离却是主动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沐离绝无此意。” 反正苏二跟沐离交流不起来，这人固执得不像话，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死样子。 苏二甚至几番挑衅，沐离的表情都丝毫不曾动摇。 这下苏二是真把不准沐离心里到底有没有谢昭昭了。 说没有吧，偏偏时不时流露的表情动作，都表示他并不是那么的不在意。 但是说有吧……他的言语间却又疏离得透着从骨子里出来的冷漠。 真是个怪人。 苏二才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发现两人不大能聊得起来后就草草结束了话题，拉着谢昭昭走了。 结果谢昭昭这没出息的家伙，边走，眼底还边流露出依依不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喜欢沐离似的。 “沐离，你……你工作别太拼，照顾好自己啊。” 沐离一脸冷漠，却还是恭敬地回答：“谢小姐关心，沐离会的。” 谢昭昭这才不情不愿地跟苏二走了。 而面对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沐离垂着眸，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苏二越想越气，可是最后却又气不起来了。 生气是因为，谢昭昭那卑微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心疼了，结果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不仅不稀罕，指不定还扔脚底下想踩上两脚。 气不起来则是因为，他苏二，没那个生气的资格。 因为他忆起，当初谢昭昭追他的时候，一如现在这般，低到了尘埃里，他当时不也依旧硬着心肠拒绝？ 而现在，别人不过是做了当初与他同样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谢昭昭在别人那儿还是个名花有主的有夫之妇，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想往她身上动想法，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凭什么生气？ 谢昭昭抿着唇不说话，她知道苏二是心疼她，她自己都唾弃自己那副低微的样子，可她就是忍不住。 那个人，是沐离啊。 只要是他，无论她什么身份，她都想努力做到他喜欢的那个样子。 柳烟烟发现两人这气氛，怔了一下，突然有些心慌。 她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二哥二嫂这样子，怎么像是在闹分手？ 当下也不敢傲娇摆谱了，伸手拉了拉苏二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道： “二哥，二嫂，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这下两人倒是出奇的默契，异口同声道： “没有，是他（她）七年之痒！” 说完，两人不自觉愣了一下，看向对方，又默契地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柳烟烟见两人这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哥二嫂，你们还是这么逗，明明你们在一起都还没有七年呢？” 谢昭昭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快了吗？” 苏二嘴巴子就比较讨厌了，“女人嘛，连更年期这东西都能提前，七年之痒提前一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第一百章 喜欢她? 谢昭昭简直想不顾场合地揍苏二了。 但苏二到底没给她机会。 因为侍应生过来了。 “二公子，顾家少爷请您过去。” 当然，这是被侍应生改过后的说辞。 顾言痕原话是： “让你们家二少过来见我，告诉他，我耐心有限。” 但是这话侍应生是没胆子原封不动地说出来的。 苏二认出了侍应生，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难缠的帝少等着他。 神色僵滞了一瞬，然后扭过头对身旁的两个女人道： “烟烟，你在这边陪你二嫂说说话，我去去就回。” 柳烟烟却是一把抓住苏二的手，迟疑道： “那个……二哥，顾大哥脾气不是很好，你，你们别打起来啊。” 苏二看着柳烟烟那副明显很怕顾言痕却依然强撑着给他说好话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顾言痕这人真是失败，看来不仅仅是在他面前，在外的形象也是真的一点都不讨喜。 安抚地拍了拍柳烟烟的脑袋，温言道： “嗯，我知道，你二哥我这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怎么会跟人打架？” 反正他跟顾言痕早就打过了。 谢昭昭在一旁冷哼，“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苏二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信。” 然后拨开柳烟烟拽着他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侍应生忙跟上去引路。 身后柳烟烟还在不解地问谢昭昭，“二嫂，二哥什么时候认识的顾大哥啊？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问题谢昭昭哪里知道？她连柳烟烟嘴里的这个“顾大哥”是圆是扁都搞不清楚。 但又怕自己瞎掰到时候露馅儿，谢昭昭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 而另一边，同样的问题，楼煜沉也在问顾言痕。 “哥，你怎么会认识苏二公子？” 顾言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刚认识。” 的确是刚认识。 今天之前他甚至连那个男人姓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顾言痕的大实话楼煜沉才不相信。 “你少唬我，都称兄道弟还才刚认识？我看起来这么好骗？” 顾言痕懒得跟他解释，只是警告了他一下： “别多问，你只需要知道，我跟他关系不是很好就是了。” 楼煜沉挑了挑眉，平常素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如今满是惊讶。 “哥，顾叔叔可是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跟秦家有过节的。” “晚了，在他提醒之前，这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楼煜沉幸灾乐祸，“想不到堂堂帝少也会有做错事的一天，真是难得。” 顾言痕偏过头，看着楼煜沉的眼神有点凉，楼煜沉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还没问出口呢，顾言痕就扔了一个炸弹给他： “我跟他只是有点小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可是你……呵，你可是把人得罪死了的，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己吧。” 这话顾言痕可不是在吓唬他。 苏岩姓苏，苏二也姓苏，虽然按照外界的说法苏二原本应该姓秦，但即便如此，苏二是苏女士的儿子，而苏岩应该是苏女士母系那边的人，无论如何，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这是肯定的。 再加上对方出入苏岩的公寓熟练无比，很显然两人关系很不错。 上次生日宴的事，虽然苏岩的药不是楼煜沉下的，但他偷拿了莫易的房卡给他这是事实，四舍五入一下也可以算是算计苏岩的一份子。 这要是叫苏二知道了，凭他和苏岩的关系，会不给苏岩报仇？ 楼煜沉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这些楼煜沉还不知道啊，只能瞪大了眸子： “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都没见过苏二公子怎么可能得罪过他？你说，你是不是借我名义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顾言痕没有解释，现在的场合也不适合解释，算算时间苏二也快到了，皱眉打断楼煜沉的叽歪： “具体的我回去告诉你，现在起闭嘴，马上苏二公子过来，你一边儿去，不然出什么事我也救不了你。” 楼煜沉：“……” 妈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楼煜沉还想再问，侍应生已经带着苏二过来了。 “让帝少久等，苏二真是失礼。” “哪里的话，二公子人忙，顾某还怕打扰到二公子。” 顾言痕一边说，一边冷冰冰地扫了楼煜沉一眼。 多年的默契，楼煜沉当然知道顾言痕的意思。 那是叫他滚蛋呢。 虽然很想留下来，但是为了避免挨揍，楼煜沉还是很识趣地拽过一旁的侍应生，让人带自己去别处逛了。 周围没了人，顾言痕也懒得再客套下去，直入正题。 “不知二公子和苏岩是什么关系？” 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城堡二楼的一处阳台，复古的栏杆横在面前，却难掩近处美不胜收的风景。 苏二往前走了两步，双手交握，手肘懒懒地搭在栏杆上，也没有看顾言痕，只是盯着远方道： “顾言痕，我说过，不要深究，不然你会害死苏岩。” 顾言痕却是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人的侧颜。 侧面看上去，对方的喉结格外清晰。 顾言痕终于确认，眼前这个人，的确是个男人没错。 “我没有深究的意思，甚至如你所言，我都没有派人去查过丝毫，我的女人，我肯定不会害她。” 嗯，没错，即便知道苏二和苏岩之间是亲人的关系，他还是忍不住想宣誓主权。 苏二原本交握的手却不自觉紧了一下。 这男人……怎么还这么说？ 他们今天明明刚吵过架，他以为这男人恼得恨不得杀了她呢。 但是他现在却仿佛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还无比理所当然地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女人，这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由得，苏二就想起了他刺激顾言痕时说的话。 这男人……难道真看上她了？ 苏二偏过头，幽幽地看着顾言痕。 顾言痕莫名其妙，但是那样的目光也让他很不舒服。 “怎么？” 苏二轻笑，嗓音温润： “顾言痕，我告诉过你，我是岩岩二哥，是你自己非不信，怪我？” 顾言痕顿了顿，这才略显僵硬地回道： “那样的场合，换了谁都不会信吧？” 苏二对此不发表意见，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看风景。 “你这么在乎岩岩身边有没有男人，喜欢她？” 这是今天顾言痕第二次直面这个问题。 第一百零一章 挣扎 苏岩问出来的时候，满脸的刻薄和嘲讽，他可能会条件反射否认。 但是苏二问出来，却只是作为女方家长般简单的确认，顾言痕就不得不认真对待。 沉默半晌，顾言痕也不想撒谎，视线转向了远方，声音低沉却缥缈，仿佛顺着他的视线在往远方飘散。 “我不知道。” 苏二挑眉看向他，“嗯？” 顾言痕感觉到了苏二的注视，但他依旧没有收回视线，只清清淡淡地继续回答他的话。 “我没喜欢过女人，更没有对女人动过心，所以我不知道对于苏岩，我是不是喜欢她，但至少现在，我并不想让她摆脱我。” 苏二没想到他居然能听到这样一个回答，一瞬间倒是有些怔愣。 但随即他就笑了。 “顾言痕，你太霸道了。” 这个顾言痕不否认，“我知道。” “所以你跟岩岩不合适。” 顾言痕终于转过头与苏二对视。 “什么意思？” “你太霸道，霸道到不会容忍岩岩跟异性接触，岩岩这人最是受不得约束，你越是束缚她越会逃离，这样的两个人，是没办法走下去的，趁早放手吧，说不定你们还能做朋友。” 朋友？ 顾言痕冷笑。 他可没有跟他上床的朋友。 况且那女人也根本不像想跟他做朋友的样子。 她的原话，可只是把他当419对象呢。 “我跟苏岩的关系，已经超过朋友那根线了。” 顾言痕毫不避讳地实话实说。 苏二却是目瞪口呆，心底那个气啊。 他现在可是一个只跟他见过两次面的人！ 他却这般直白地对外人说出这样的话！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男人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得拉着她跟他一起丢人？ 苏二被气笑了。 “顾言痕，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顾言痕看着苏二陡然变化的脸色，也没多想，只当是父母听到自己女儿被欺负了时的那种无法接受，他也理解。 “我知道。” “妈的你知道个屁！你跟老子才认识几天？你就能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在外面指不定怎么编排岩岩，顾言痕，你混蛋，是不是男人？！” 顾言痕脸色一变，他想什么呢？ 眼看苏二控制不住又想跟他打架，顾言痕只脸色铁青地看着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卧槽！ 这男人在背后说她被他抓个正着，不认错就算了还骂他小人？ “顾言痕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谁了？你以为如果你不是她二哥我会站在这儿跟你讲话？告诉你我跟她的关系一方面只是想让你不要妄想让我跟她分手，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你是她二哥，我不想拿谎话骗你，我倒是不知道我欺了谁？” “可你也不该随随便便跟别人说这种事！这关系到她的名誉你知不知道？” “可你不是别人，你是她亲人！要换了旁人你以为我会给人说这些？你蠢还是我蠢？再说一次，苏岩是我的女人，我会护着他，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一清二楚，用不着你来教。” 苏二怔了怔。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我会护着她。 在她是苏岩的时候，即便交往过无数的男朋友，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他会护着她。 而当他是苏二的时候，就更没有人会说护着他，只有他努力强大护着别人的份。 当然这话秦夜不是没说过，但那不算，秦夜说就跟秦老大说效果一样，亲人之间，说这种话无比理所当然。 但第一次，有一个外人，用无比笃定的语气告诉他，他会护着她。 燃烧的怒火不自觉就熄了下去，心底某处也似乎变得柔软。 不过苏二自己是没怎么察觉到这一变化的。 只是语气没有之前那么针锋相对： “你知道分寸最好。” “我肯定是知道分寸的，就怕某些人，不守妇道。” ？？？ 不守妇道？ 这男人在说谁？ 不会是在说她吧？ 苏二盯着顾言痕，“你这是在说岩岩？” 顾言痕一脸你白痴吗？ 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只有一个：他问了一句废话。 苏二又想揍人了。 到底是谁给这男人这般理所当然的资格的？！ 不过顾言痕的下一句话倒是让苏二笑了。 只听他道： “二公子难不成平时不看微博？” 所以这是见不得她有追求者？ 苏二似笑非笑，“帝少，我说了，岩岩不喜欢被人束缚着，你要是忍受不了，可以主动离她远点儿。” “我倒是不知道苏家的家教原来是这个样子，有夫之妇这般不安分，还这么理直气壮。” 说话就说话，动不动带上家苏二简直不能忍。 “第一，我苏家的家教怎么样，还用不着你来评判，第二，岩岩什么时候成了有夫之妇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结婚了？” “没结婚她就能在外面为所欲为不成？” 苏二：“！！！” 她干什么了？ 什么叫为所欲为？！ “顾言痕，你少胡说八道，我苏家教出来的女孩是什么样子我再了解不过，岩岩的为人我更是一清二楚，她如果真认准了你，根本不可能会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你别自己单相思还乱给岩岩扣帽子。” 顾言痕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他跟苏岩现在还没有确定关系这是事实。 如她所说，协议一个月后才生效，这一个月之内，她的确是自由的。 苏二见他不说话，接着冷笑： “自己没本事就不要瞎哔哔，岩岩有那么多人追，家里二老高兴还来不及，你要是不甘心，大可以正大光明地跟那些男人抢啊，抢得过我自然无话可说，抢不过……那你怎么有脸在我这里嚣张？ 奉劝一句，除非岩岩自愿，不然你别想通过任何方式任何途径阻止她和异性往来，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否则只会让她愈发排斥你。帝少是聪明人，就不要做出愚蠢的事情来讨人嫌。” 顾言痕噎了噎，他无话可说。 说什么？ 别说苏二说得有道理，即便没道理，他还能强迫苏岩不成？ 理念不同，有些事情说再多都是白搭。 第一百零二章 条件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顾言痕默然良久，才转移话题。 不太愉快的聊天，苏二已经不太想理他了，看着远方明明灭灭的万家灯火，淡淡道： “那你想谈什么？” “我想知道，苏二公子六年前消失，苏岩又在六年前突然出现，这是怎么回事？今天她又为什么没有出现？” 说到底，顾言痕还是有疑惑。 即便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个确确实实的男人，他还是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苏二眯眼看着顾言痕，眼底闪烁着冰冷又危险的光。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顾某只是好奇。”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苏二没有说话，只是就那样看着顾言痕，像是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假。 但这样的注视并没有持续多久，苏二只冷冷地道： “顾言痕，我警告过你，有些东西，不要追根究底，你的好奇心，会害死很多人。” 顾言痕静静敲击栏杆的食指一下子顿住，“哦？是吗？” 苏二冷笑，“你如果你不相信，如果你有胆量，大可以派人去查，但是我奉劝一句，只要你查了，不管有没有结果，你都会成为秦家的敌人，不死不休。” 顾言痕瞳孔猛然一缩。 他知道，苏二不会拿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 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查了会让秦家仇视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苏岩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但是顾言痕却知道，苏二既然敢这么说，他就绝对查不到什么东西。 “我可以收起我的好奇心，但是……” 苏二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让人辨不清。 “顾言痕，你这是想跟我开条件？” 顾言痕很坦然： “是。” 他说这么多，根本就没想他会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他只想跟他谈条件，并且确认自己手里的筹码分量到底够不够。 从苏二的回答里，他确认他有足够的筹码。 “呵，先说来听听。” 苏二冰冷的眼光里透着不屑。 他是真的没想通，这男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他凭什么以为他在他面前有资格谈条件？ 真是可笑。 顾言痕像是没有看到苏二的嘲讽，只继续道： “我要苏二公子一个承诺，顾某未来可以在你手底下保住一个人，不管对方犯过什么样的错。” 这话一出，苏二就笑了。 眯着一双冰冷的眸，“帝少说笑了，我苏二还没有能力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更没有到需要帝少亲自出来保人的局面。” 顾言痕迎着那样的目光，不闪不避，只淡淡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呵。” 苏二咧嘴，笑得一如人前那般风度翩翩，但是如果以前在苏二手底下吃过亏的人看到，绝对会毛骨悚然。 因为，这代表眼前这位二公子，已经怒了。 “帝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嗯？” 顾言痕抬眸，疑惑地看着苏二，不懂他为什么有此一问。 “难道不是吗？难道在帝少心里，我苏二不是个特别好忽悠的人？”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能提出这样的条件，那就说明已经有人触怒了我，而我现在还不知道，或者，有人会在未来故意挑衅我的底线，能到你堂堂帝少出面保人的地步，那犯的绝对不会是小事，甚至是我绝对没可能原谅的事，你觉得……我凭什么答应你？” “凭我不去深究苏岩的背后，还不够吗？” 苏二抬起左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左眼角，嗤笑： “帝少，你看清我眼底的嘲讽了吗？可能天黑了光线不好，帝少眼睛不是很好使，那我亲自告诉你，我苏二，看不起你。” “我说过，岩岩的事，你想查，那就去查，查到了算我输。但是，只要你动手查了，那就是与秦家为敌，如果你想站在秦家对立面，那随你的便，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行为，但我可以看那人的下场。” “另外，顾言痕，我该感谢，幸好你方才没有告诉我说，你喜欢岩岩。” “一边嚷嚷岩岩是你的女人，一边又动不动拿自己女人作为筹码跟别人开条件，说真的，这样的男人我苏二今天真是头一次见，我麻烦你，如果你选择去查，就离岩岩远一点，你这样的男人，岩岩惹不起。” “言尽于此。” 说完这一番话，不等开口，苏二大踏步离开。 妈的，再不走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想动手把这狗男人打死。 什么人啊这是！ 以为抓到一点把柄就能牵制他了？ 哎哟喂可把他能耐坏了。 但是走到一半，苏二还是顿住了。 因为顾言痕说：“二公子就这么笃定，秦家能一直屹立不倒？” 苏二头也不回，“这是秦家的事，与你无关，若是不信秦家有这份能耐，龙九那边，巴不得帝少送上门去与他合作，秦家能不能屹立不倒，我们拭目以待？” 刚想走，顾言痕又说了一句话： “二公子，你太自负了。” 苏二忍无可忍，终于转身，远远地看着那个仿佛站在黑暗里的男人。 “自负的人不是我，是你。顾言痕，我尊你一声帝少，你还真觉得自己就是根葱了是吗？我告诉你，你帝国传媒再强，在秦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但是出乎苏岩的预料，他这番话，非但没让顾言痕生气，反而勾唇笑了起来。 前面说过，顾言痕很少笑，但是他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宛若冰雪初融，带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舒畅，让苏二有一瞬间失神。 但是随即他便清醒过来。 顾言痕这样的表情，明显不对。 “你笑什么？” 顾言痕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 “二公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以为，仅凭帝国传媒继承人的身份，我会有资格来今天这个宴会？二公子应该回去好好问一下秦老大，知道了顾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再来谈一谈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 “至于拿苏岩做筹码……我只能说，至少现在，我对她的感情没有深到能因为她而弃我兄弟于不顾的地步。二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对于一个足够理性的男人，什么时候该怎么取舍。” 气氛凝固了起码有半分钟。 最后苏二一句话没说，沉着脸转身离开。 这次再没有人拦他。 第一百零三章 熟人 顾言痕这边和苏二闹得很不愉快。 另一边，楼煜沉此刻也不是很愉快。 因为他见到了一个让他很不愉快的女人—— 谢昭昭。 事情是这样的。 楼煜沉不是被顾言痕赶走，然后侍应生带着他到处闲逛嘛，好巧不巧，楼煜沉看到了正和柳烟烟相谈甚欢的谢昭昭。 仅仅只是远远地看见一张侧脸，楼煜沉便疯了一样地跑过去一把掰过谢昭昭的肩膀，嗓音颤抖： “念念，你……” 然后没了下文。 因为他看清了谢昭昭的脸。 沉默半晌，楼煜沉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认错人了。” 谢昭昭一下子拍开楼煜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皱眉盯了楼煜沉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然后一下子就火了： “妈的怎么又是你？” 楼煜沉：“？？？” 楼煜沉脑壳有点当机，他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吗？ 侧脸虽然跟他心底那个人很像，但是正脸……他是真的没印象啊。 “这位小姐，我们认识？” 柳烟烟也狠懵逼，“楼二哥，你干嘛呢？” 楼煜沉像是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柳烟烟，好嘛，一旁有熟人见着自己这丢人的样，楼煜沉更尴尬了。 “烟烟，那个……” 但是谢昭昭却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冷笑着打断他： “有些人眼睛不好使就算了，现在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楼煜沉偏过头，在场的没有第四个人，这么明显针对他的话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本来因为认错人的尴尬一下子被怒气掩盖。 “这位小姐，您有事儿吗？我承认我刚刚是失礼了些，但我也给你道歉了，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柳烟烟都惊呆了，她从来没见过自家二嫂这么冰冷刻薄的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昭昭懒得解释太多，招手示意一旁的侍应生过来。 城堡的侍应生都是秦家的老人，自然知道谢昭昭和苏二的关系，也一直拿谢昭昭当女主人对待，此刻看到谢昭昭的手势，侍应生忙上前，恭敬地道： “谢小姐，有什么吩咐？” 谢昭昭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一点不客气地指着楼煜沉： “把这个人，给我轰出去。” 侍应生有些为难，“小姐，这位先生是二公子的客人，这……” “我，让你把人给我轰出去，听不见吗？苏二那边我会跟他交代。” 侍应生迟疑了一下，看看谢昭昭，又看看楼煜沉，最后终于无奈地上前，“这位先生……” 楼煜沉却是火了，绕过侍应生，走到谢昭昭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狠狠地瞪着她：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谢昭昭一点都不怕他，手腕使劲挣了两下，发现挣不出来，谢昭昭也就放弃了，只用比他还冷地目光迎视着他： “呵，四年前你就说我蛮不讲理，没想到四年过去了，您还没换词儿。” 楼煜沉拧眉，四年前？这女人在说什么？ 楼煜沉还想问什么，就感觉一阵拳风迎面而来，他忙闪身避开。 原来，两人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赵宥一直时不时地注意着谢昭昭，当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 本来以为没什么，结果居然看到那男人对谢昭昭动手动脚，赵宥终于忍无可忍出手了。 但是现在跟楼煜沉打起来的人却不是赵宥。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沐离。 这个宴会，从始至终，关注着谢昭昭的，不止赵宥一人。 见楼煜沉为了躲避他的攻击而放开谢昭昭之后，沐离并没有继续追击，只是一双眼睛满含杀气地盯着楼煜沉，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对着谢昭昭的： “小姐，这就是四年前害你受到欺负的那人？” 谢昭昭从没想过，自从那次她给沐离下药之后，这男人还会有为她出头的那一天。 怔愣了半晌，谢昭昭偏过头，声音里却已经带了哽咽： “是，就是他。” 几乎谢昭昭话落得那一秒，沐离已经挥拳再次朝楼煜沉扑了过去。 这下所有的宾客都注意到了这边。 城堡还是很宽敞的，一楼是给人休闲娱乐的场所，二楼才是用餐的地方，他们现在在一楼，再加上宾客们并没有很集中，所以给两人留出了足够的打架空间。 楼煜沉这几年在部队的日子不是白呆的，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可能被人打而不还手，当下反扑，和沐离交起手来。 苏二此时还在二楼跟顾言痕谈话，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动静的，但是秦夜在啊，刚想上前，谢昭昭却拉住了他。 秦夜低眸，顺着谢昭昭抓着他手腕的手慢慢向上看去，看到谢昭昭双眸蓄满泪水冲他摇头的模样，突然就不再继续往前了。 他一直拿谢昭昭当妹妹，谢昭昭从小受到的也是小公主一样的待遇，什么时候这般委屈过？ 看着小丫头眼眶含泪，却死死咬着自己下唇不让眼泪掉落的样子，秦夜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么多年的默契，即便秦夜没有说话，谢昭昭也能感受到他的心疼和安慰。 那边的打架还在继续。 楼煜沉身手不错，但沐离的身手也不是盖的，两个人谁也讨不到谁的便宜。 其他宾客全当一场热闹在看。 宴会的主人都没阻止，他们就更没人会愿意去出这个头了。 枪打出头鸟，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当然，他们也很好奇，什么人，居然敢在秦家的宴会上搞事情。 不过这架注定打不了多久。 因为和顾言痕不欢而散的苏二来了。 远远就察觉到大堂的气氛不同寻常，待走近了，看到两道纠缠扭打的人影，苏二当即皱紧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打架逐渐朝空旷的地方转移，以免施展不开，所以此时已经离谢昭昭和秦夜有些距离了。 人太多，苏二也没注意到秦夜的身影，还以为自家大哥关键时刻掉链子，一个纵身就加入了战斗，两下就把纠缠的两人给拉开。 苏二站在两人之间，冷声质问： “怎么回事？” 楼煜沉刚想回答，沐离却一下绕过苏二，一拳就挥在了楼煜沉脸上。 楼煜沉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来暗的，这下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一拳。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被人给打了，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啊，楼煜沉这下也顾不得苏二了，当即就想给人还回去。 第一百零四章 拉架 只是很可惜没得手。 不是因为他打不过沐离，也不是因为有苏岩的帮忙。 秦夜拦住了他。 原本秦夜看在谢昭昭的面子上不想插手的，但是苏二加入了进去，他就必须站出来。 虽然他知道以苏二的本事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但他习惯了将她护在身后。 他舍不得她受伤，哪怕一点点的可能。 苏岩也顺势拦住了沐离。 楼煜沉满脸凶狠，不仅是对沐离，也是对着拦在自己身前的秦夜，“秦大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秦夜还是一脸痞气，像是看不见楼煜沉脸上的怒火，只咧嘴道： “拉架。” “呸，谁特么拉架是等到老子被揍了才拉的？” 苏二冷眼看着他，“楼二少，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那样极具压迫性的眼神，楼煜沉生平第二次发自内心地想退缩，甚至，想臣服。 上一个给他这种感觉的人，是顾言痕。 理智一下子恢复，楼煜沉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是有些过了，但他挨揍了是事实，让他认错，他做不到。 努了努嘴，楼煜沉终于道：“我只希望二公子给我一个解释，我楼二这顿揍不能白挨。” 苏二这才收回视线，皱眉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沐离，“怎么回事？” 沐离没有解释，也没有一点想解释得意思，只是恭敬地回答： “沐离冲动，搅了二公子的宴会，请二公子责罚！” 苏二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要的是原因。 刚要再问，谢昭昭已经上前了，“苏二，你别怪他，是我让他揍这个混蛋的。” 苏二朝谢昭昭看过去，这才发现她发红的眼眶和盈满水光的眸。 心底有块地方一下子就疼了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谢昭昭露出这样的神情。 上一次，是在谢昭昭得知他是女儿身的时候，也是这般倔强又无助。 苏二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将谢昭昭拥入怀中。 “小昭，这是怎么了？告诉我，嗯？” 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谢昭昭原本倔强不肯让它滑落的眼泪终于淌了下来。 “苏二，苏二……” 谢昭昭只无声地落着泪，一遍一遍似呢喃又似梦呓地唤着他。 苏二愈发心疼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听出她的害怕和无助。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嗓音轻柔地哄着： “我在，小昭，我在……” 而这时，顾言痕也已经到了大堂。 看见楼煜沉脸上有淤青，嘴角还挂着血丝，皱着眉头走了去，“怎么回事？” 楼煜沉放开抓着秦夜的手，抹了一把嘴角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不认识这俩人，莫名其妙上来就要揍我。” 嗯，鉴于楼煜沉冲动的前科，顾言痕看他的眼神明显透着怀疑。 楼煜沉火了，妈的这是什么眼神？ “不信你问烟烟！” 楼煜沉抬手指向一边的柳烟烟。 柳烟烟全程都很懵，一边是二哥二嫂，一边是楼二哥和顾大哥，两边跟她关系都不错，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听到楼煜沉的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可是……问她干嘛啊！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眼看一向冰冷淡漠的顾大哥向她望过来，她就下意识地颤了颤，偏偏苏二也向她投来疑问的眼神，柳烟烟深吸口气，咬咬牙，这才走上前去。 怯怯地看了一眼顾言痕，又把目光转向苏二，欲哭无泪。 “我……我不知道啊，刚刚我和二嫂聊天聊得好好的，楼二哥突然冲上来就抓着二嫂不放，后面发现好像叫错人了，刚要道歉走人，二嫂就、就叫侍应生把楼二哥给赶出去，然后，然后就打起来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虽然事情的关键没有说出来，但是经过大家还是听懂了，楼煜沉无辜地看着顾言痕，“我都说了，跟我没关系……” “你还敢说！” 原本在苏二怀里静静哭着的谢昭昭猛地尖叫打断楼煜沉的话。 连苏二都被吓了一跳。 谢昭昭这么崩溃到撕心裂肺的样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但谢昭昭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她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楼煜沉眼前，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妆并没有花，原本妖娆魅惑的脸此刻看上去愈发娇媚和楚楚动人。 她恶狠狠地瞪着楼煜沉，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脸颊： “我麻烦你看清楚这张脸，四年前，纽约第五大道，那条最繁华的贸易街，当初你也是抓着我叫什么念念，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楼煜沉怔愣了一下，这才皱紧了眉头仔细思索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 “卧槽原来是你！那个想讹我的女孩儿！” “啪——” 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堂。 谢昭昭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在了楼煜沉脸上。 “你特么还敢提！” 楼煜沉惊呆了，卧槽，他前半生挨的打家加起来都没今天的多。 那男人揍他也就算了，这女人她凭什么？！ 楼煜沉气得跳脚： “你特么居然敢打我？老子当初不就是没让你讹诈成么？怎么？现在想讹回来？” 谢昭昭气红了眼，又想去扇他耳光，但是楼煜沉这次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他一把抓住谢昭昭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别给脸不要脸，不要以为劳资不打女人。” 但是很快他又松手了。 因为沐离的拳头又朝他挥了过来。 楼煜沉正愁找不到机会报仇，刚想还击，三声异口同声的“住手！”就震得他一下子没有了动作。 好嘛，这一停下，又挨了沐离一拳。 楼煜沉简直快崩溃，他生气地冲顾言痕吼： “哥，你干嘛？！” 原来刚才喊住手的，一个是苏岩，一个是谢昭昭，还有一个，就是顾言痕。 顾言痕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那边那个一身白得耀眼的隽秀男人。 “麻烦二少给顾某一个解释。” 苏二冷眼看他，又看了看他旁边的楼煜沉，并没有说话。 他相信谢昭昭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如果不是楼煜沉干了什么触及谢昭昭逆鳞的事，谢昭昭不会平白无故针对他。 苏二只是迈着大步走到谢昭昭跟前，抬起她方才打人的那只手，帮她揉了揉，又吹了吹，轻声问道： “疼不疼？” 第一百零五章 四年前 谢昭昭没想到苏二会这么毫无保留地站在她这边，触及到他眼底的心疼，原本布满泪痕的小脸上渐渐泛起满足的笑意。 有这么一个闺蜜，她谢昭昭，值！ 她抬眸，缓缓将手从苏二手中抽出，然后轻轻抱住了他，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 “还好，不疼。” 语罢，她又放开了他，不等他作出反应，她一步又一步地走到顾言痕面前，冷眼看着他： “你想要解释是吗？好，我告诉你。” 却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谢昭昭转过头，就看到沐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是眼底有一抹担忧。 沐离冲她摇了摇头，“小姐，这个场合不适合说。” 谢昭昭又笑了，原来，即便她做错了事，即便她不是他的大小姐，他还是会担忧她。 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但是可惜，这次，她不能选择听他的话。 谢昭昭挣开沐离的手，眉眼间有释然。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沐离，今天这事情如果我不解释清楚，秦家就该背上仗势欺人的名头了，我不能那么自私。” 沐离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只是可惜消失得太快，让人抓不住。 最终，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她的决定，他没资格干涉。 说白了，在这个蠢女人眼里，秦家比她自己还重要，那他还能说什么？ 没有人看到，沐离低垂的眼眸中蔓延的嘲讽，不知道他是在嘲笑谢昭昭，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但是苏二却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两步上前，揉着谢昭昭的脑袋，轻声道： “如果不愿意，就不要说，秦家做什么事，还不需要旁人来置喙。” 那个样子的苏二，真的令在场的很多女性心动。 苏二公子，不负温雅之名。 “我知道。” 谢昭昭笑看着他，“但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今天我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那就说明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她缓缓转身，又迈步走到楼煜沉面前，看着他脸上被打出的淤青，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但是让她拿出好脸色面对楼煜沉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我麻烦你给我听好，希望你早点找到你的什么念念，但是，请你到时候把人藏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否则，我谢昭昭绝对会弄死她，不惜一切代价。” “你……” 谢昭昭不想听他说话，一句话都不想听，径自说了下去。 “至于我为什么针对你，呵，你可能不知道，四年前，因为你，我差点死在第五大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沐离，几乎都是重重一震。 苏二更是瞳孔猛缩。 死…… 他的小昭，他差点失去她是吗？ 苏二的眼神由震撼一下子转为冰寒，他转头看着楼煜沉，刺骨的寒凉差点将他冻伤。 但楼煜沉自己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昭昭：“怎么会？” “呵，没想到吧？” “第五大道有多乱，你不会不知道吧？四年前那天，我心情不好，逛到了第五大道，却被人偷了钱包，还好我察觉的不是很晚，当即追了过去，就是你，在半路把我拦了下来，抓着我叫什么念念，等我再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在了人海里。” “我的身上的证件和现金全部都在钱包里，丢了这些，我在纽约几乎寸步难行，所以我让你赔偿我的损失，有错吗？” 楼煜沉张了张嘴，却半晌没有声音。 谢昭昭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啊，对，你脑子不好使，可能记不得了，那我告诉你。” “你说我是在讹诈你，我说我证件被偷了，你笑话我是偷渡过去的黑户，在那条最繁华的贸易街，你就那么大声地嚷嚷，我当时只是觉得跟你这么没品的男人吵架有失身份，就没搭理你，结果，就因为你这几句话，更因为我的没有否认，我被人盯上了。” “一路追着那人，早就记不得自己跑到了哪里，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没办法打车，只能一个人摸索着瞎转悠，最后好不容易遇到个主动给我带路的‘好心人’，结果却是被人设计了。” “那人一路跟我搭话转移我的注意力，他的同伙就趁我分心的时候，从背后给我来了一闷棍。”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着关在了一个脏兮兮的小房间里，但是我能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几个人正商量着谁先上我。” 说到这，谢昭昭又模糊了双眼。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她已经释然了，可是直到说出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不愿意去回忆。 苏二一把拉住她： “小昭，够了，如果不愿意去回忆，我们就不说了。” 看着苏二皱眉担忧的神情，谢昭昭原本有些颤抖的身体不自觉平静下来。 她抬手按着他的紧蹙的眉心，轻轻抚了两下： “别担心，我没事，不要皱眉，我不喜欢看你皱眉。” 只是很可惜，苏二此刻完全冷静不下来，皱着的眉宇无论谢昭昭怎么努力，也抚不平。 无奈地叹息一声，谢昭昭改将两手环住他的脖子，搂着他，又在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接着道： “我真的没事。” “虽然那些人想搞我，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可能又过了十来分钟吧，他们估摸着我差不多该醒了，就有人开了门进来，那人见我醒着，笑得露了牙，一边嘴里说着荤话，一边告诉我，像我这样偷渡过来的黑户，在第五大道没有好下场，如果我肯乖乖配合，他们至少会保证我在第五大道的生命安全。” 谢昭昭又低声呢喃了一遍，“像我这样偷渡过来的黑户……” 她自嘲地看着楼煜沉，“拜你所赐，我丢了钱包，也从c国的合法公民变成了一个黑户，呵。” “可惜我没有第一时间否认，他们已经认定了他们听到的都是事实，我解释得再多完全没有用。” “那人撕了我的衣服，可能我被绑着他玩得不是很尽兴，就顺势给我解了绳子，我终于找到机会，一脚踹废了他的命根子。” 谢昭昭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苏二，笑靥如花： “我是不是很厉害？苏二，快表扬我。” 第一百零六章 是非 苏二低眸看着谢昭昭带泪的笑颜，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但是她提了要求，他就不会不答应。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又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嗓音有些发干： “嗯，很厉害，我们家小昭是最厉害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在国外会遇到这些。 他一直以为她在国外一切安好，衣食无忧，两人再见，除了这么多年分别的伤感之外，不会有别的消极情绪影响到彼此。 但他没想到，她过得不好，一直都不好。 她六年来却一直忙于拍戏，在她明明很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连个电话都没有。 苏二此刻心里很恼怒，不是对楼煜沉，是对他自己。 六年的不闻不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谢昭昭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她知道苏二笑得勉强，但是得了他的表扬，她还是很开心，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她又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继续说道： “废了那个男人，终于是把人惹怒了，他叫来另外几个人，按住我，狠狠地打我，你知道的，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身手还是不错的，怎么可能让他们讨到便宜，可惜……” 谢昭昭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可惜，双拳难敌四手，知道打不过他们，我就逃了，疯了一样逃得远远的，好不容易把人甩脱了，却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有了前车之鉴，我再也不敢随便找人问路，有人主动搭话我也不理，最后饿得没力气了，就那么摔在了路边。” “当时我想，可能是天妒英才吧，上天嫉妒我谢昭昭长得这么好看，所以要把我收回去。” “可惜，我没死。” 谢昭昭轻叹了一口气，她当时是真的期盼自己死的。 如果那时候死了，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苏二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低声斥倒：“好好说话！” 谢昭昭微微叹息，“别凶我，我在好好说话，我真的很遗憾，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察觉到她话里的不同寻常，苏二拧了眉，“怎么回事？难道沐离没去救你？” 谢昭昭声音变得闷，“我是自己走丢的，纽约这么大，又不是在c国可以调动人手，哪那么容易就找到我，没死成，是因为那些人又找到了我，我又回了那个狼窝。”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就那么绑着我，每天给我一顿饭，保证我活着，却没有逃跑的力气。” 她闭上了眼睛，神情有些痛苦。 “我第一次知道，美国人折磨起人来，一点都不比c国的手段差。”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动我，只是一天一天消磨我的意志，让我在他们面前就像蝼蚁一样活着，他们还找来夜店里的女人，在我面前做那样的事，我可以闭上眼睛不看，但是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越发清晰，一天又一天，我甚至觉得我快要疯了。” “就这样持续了五天，可能他们觉得差不多了，终于准备对我动手了。尽管心理已经崩溃，但我的理智还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得逞。” “因为饿了我这么多天，他们还是轻敌了，那个人进来对我动手动脚，最后还是给我解开了绳子，我手上虽然没力气，但是当时想杀他的念头太强烈，身边又没有合适的武器，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拿自己的脑袋狠狠往那人额头上撞去……呵，我成功了，那个男人死在了我面前，可是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晕倒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沐离踹门来救我了。” 苏二的表情冷得像霜，眼神却格外地温柔，他揉了揉谢昭昭的额头，轻声问她： “现在还疼吗？” 谢昭昭笑话他傻，“笨蛋，都过去四年了，怎么可能还疼？” 是啊，都过去了四年，可他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些。 苏二闭上眼，紧紧地抱着她，眼角却开始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小昭，小昭，对不起，对不起，你骂我，你打我好不好，小昭，对不起……” 方才全程都是笑着的谢昭昭，听着苏二的话，也不顾在场还有那么多的宾客，突然间放声大哭： “苏二，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好怕死，我怕再见不到你，再也看不到容姐姐，但我更怕弄不死那个恶心的男人！要是被他得逞，我谢昭昭绝对不会活下去，苏二，你知不知道我醒过来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你我有多痛！混蛋，你混蛋！” 谢昭昭哭得撕心裂肺，她从未在人前失礼过，但是今天，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当然，也没有宾客会笑话她失礼。 换做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绝对撑不到最后一刻。 但是你看她方才，脸上一直都是笑吟吟的，仿佛诉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这是个教人心疼的坚强女孩。 楼煜沉听着谢昭昭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下又一下，仿佛震碎了他的耳膜，直击他的内心。 他简直不能想，这样一个女孩，在那样的情况下有多绝望。 她无助的哭声一遍遍萦绕在他耳边，这比她方才打他的那一巴掌更让他疼。 楼煜沉真的没想到，因为他，后面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苏二轻轻拍着谢昭昭的背，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只要发泄出来，心里就会好很多，她才能真的放下。 等谢昭昭的情绪终于渐渐稳定，苏二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轻轻放开她，径自走到顾言痕面前一步的地方站定。 “帝少，你也听见了，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抱歉。” 顾言痕心里有动容，但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在外人看来他还是那副淡漠的神情，道歉没有一点诚意。 苏二一张脸冷若冰霜，“不必，麻烦帝少带着你的兄弟滚，还有，那个什么念念，也劳烦你们多费点心把人藏好，若是教我知道，别说小昭，我苏二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楼煜沉却忍无可忍了，他愧疚归愧疚，可是这件事跟念念有什么关系？ “二公子，你们这样是不是太不分是非了点？” 苏二强自压下过去把人打死的冲动，冷哼一声： “什么为是什么为非？” 第一百零七章 挨揍 “你想说，你当时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向你讨要莫须有的赔偿，你不搭理无可厚非是吗？你想说，小昭经历这一切也不是你安排的，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你无关是吗？更想说，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不该把过错怪罪在你心爱的念念身上是吗？这就是你理解的是非是吗？！” 一连串的反问向楼煜沉砸来，楼煜沉张了张嘴，默然半晌，偏过了头：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楼煜沉沉默了。 是啊，不然他是什么意思？要把念念从这件事里摘出来，苏二刚刚说的就是他能摆给别人看的最好的说辞。 这件事，与他无关，谢昭昭经历这一切，他也无心。 最后，楼煜沉说了一句让谢昭昭记恨了一辈子的话，渣到气得赵宥、沐离和苏二差点不管不顾地上去把人打死。 他说： “可是她最后没事不是吗？” 可是她最后没事不是吗？ 因为她没事，所以这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是吗？ 楼煜沉，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苏二实在忍无可忍，在顾言痕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闪身，速度快到众人只看到眼前一花，另一边就已经传来了楼煜沉的惨叫。 苏二那一拳下了死手，狠狠砸在楼煜沉的腹部，将楼煜沉打得狠狠倒退两步跌坐在地。 在苏二还想扑上去再补一拳的时候，顾言痕终于闪身拦在了苏二面前。 “二公子，够了。” 这一拳砸在楼煜沉脸上是结结实实地，楼煜沉挨揍很痛，但苏二揍人的那只手也没好到哪里去。 关节磨破了皮，有血丝从里面一点点渗了出来。 苏二抬起那只手伸到自己凉薄的唇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食指关节的血丝。 血腥的动作从他身上做出来，却如同西方高贵的吸血鬼般魅惑得教人为之疯狂。 指关节的血丝有没有舔舐干净不知道，但是苏二的唇上却染上了一点血色，拳头拿开后，整个人愈发摄人心魄，却也更让人觉得…… 危险。 如果有像动漫一样的背景的话，旁人一定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苏二已经在黑化的边缘了。 他没有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只低着头看着躺在地上那个狼狈的身影。 楼煜沉知道苏二在看他，他转过头与他对视。 苏二冷笑： “楼煜沉，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秦家从不讲是非，不怕告诉你，秦家这么多年的作风只有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件事情，因你而起，是你阻拦小昭追小偷，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你也看到了，我是什么身手，我苏二的女人没道理会差到哪里去，没有你，她拦下一个小偷易如反掌，而你阻拦她的理由就是你把她错认成了什么念念，所以，你跟你的念念一个都跑不掉。” 楼煜沉还想挣扎着说什么，顾言痕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 苏二看到了，但他才不管他们兄弟间眉来眼去的交流，只撂下最后一句话： “奉劝一句，楼二少以后出门戴个眼镜，两只眼睛认不清人，那就四只眼睛，或许有点用，免得未来再去祸害别的小女孩。” “还有，以后麻烦见着我绕道走，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尤其，你那什么念念，也请麻烦把这话带到。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苏某的宴会，请不起你们。” 这是下逐客令了。 顾言痕把楼煜沉扶了起来，只是深深地看了苏二一眼： “对这位小姐造成伤害的确很抱歉，但是即便如此，顾某还是想说，楼顾两家无意与秦家交恶，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顾某向秦家承诺，楼顾两家分别允诺二公子一个要求，未来二公子如果有需要，尽可向楼顾两家提任何要求，两家必定万死不辞，至于之前和二公子谈的事情，希望二公子认真考虑。” 苏二不想说话，只抬手指着大门口。 顾言痕知道他的意思，那在叫他们滚。 他也知道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大家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告辞。” 两人缓缓消失在了大堂所有人的视线里，但是所有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苏二那一手，打懵了楼煜沉，却也震懵了所有人。 大半的人都没有想到，传说中温文尔雅的苏二公子会有这样凶残的一面。 但这意料之外的事情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秦家，没点身手没点手段，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可是真的好帅啊！ 在场的女性心里都在尖叫。 对于女人而言，每一个为他们出头的男性都足够教他们为之疯狂。 虽然苏二没有为她们出头，但这并不影响他向他们展示出他的能力和他的帅气！ 尖叫过后却又是长久的惋惜。 可惜这男人已经名草有主了。 而且看样子对方在人心里的地位一点都不低。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也做不出抢人男人的事。 所以除了独自在心底叹息外，也没有人再说别的。 苏二当然是不会管别人心里此刻是怎么想他的，他只缓缓迈步走到谢昭昭面前，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指腹轻柔地摩挲，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没事了，嗯？” 谢昭昭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从苏二那一拳挥出去，她就愣了。 脸上传来的摩挲感让她渐渐回神，谢昭昭收起眼泪，抱着他的手： “你怎么样啊？是不是很疼？” 苏二学她之前那般笑话她，原本抚在她脸上的手也改为捏： “笨蛋，我是男人，怎么会疼？” 谢昭昭都快被气笑了。 他是不是男人她不清楚吗？！ 苏岩你个蠢货，谁要你帮我打架的，手底下人少了吗？！ 但是碍于人多，她并没有问出声。 不过他们这么多年的默契，别说谢昭昭一个眼神，就是一个动作他都懂是什么意思。 他无奈地叹口气，“好了，以后不打架了，交给底下人去好了吧？” 谢昭昭偏过头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苏二却是把眼神转向一旁的沐离： “记住了吗？以后伤了小姐的人，下手还需要再狠一点。” 沐离怔了一瞬。 这是……责怪他之前下手太轻了？ “沐离知错。” 苏二摆了摆手，“别那么紧张，你没错，只是不够狠，这样敌人永远不会长记性。” 不够狠么？ 沐离低眸，掩饰住眸底一闪而过的东西，只恭敬地回答： “沐离记住了。” 第一百零八章 骨气一点 秦夜上前，看着苏二手上的伤，一句话没说，只是脸阴沉着，再没有之前玩世不恭的痞笑。 苏二最怕秦夜这个样子。 每回他露出这个表情，之后几天他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现在大家都这么大了，大哥应该不会教育他了吧？他应该没事了吧？ 苏二默默将手往后缩了缩，然后清咳一声看向在场所有的宾客，朗声道： “实在不好意思，饶了大家的兴致，苏二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宾客忙说没有。 他们又不是瞎，闹事的人又不是苏二，说起来，他还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呢，自己宴会被人搅了，换了旁人，谁还有心思赔礼道歉？ 所有人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秦家的家教。 真的是教你挑不出半点差错。 苏二笑了笑，“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苏二的宴会实属不易，苏二也不希望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让各位白来一趟，咱们宴会继续，大家先玩着，稍后会有人带大家至二楼用餐。” 没有人会不给面子的说走人，都让苏二先忙，不用管他们。 苏二又叫来管家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就带着谢昭昭走了。 秦夜虽然很想跟上去，但是宴会总需要留个主人下来，他知道苏二是去处理伤口，也就暂时压下心底的担忧和恼怒。 柳烟烟也想跟上去，但是赵宥拦住了她。 “烟烟小姐，您现在去不太合适。” 赵宥的眼神有点凉，烟烟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赵宥为什么那样看她。 因为她跟楼二哥的关系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但是天可怜见，她真的跟楼二哥没见过几次啊！ 不知道该怎么说，柳烟烟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秦夜皱了皱眉，虽然赵宥的语气冷了点，但是他知道，苏二有话要跟谢昭昭讲，柳烟烟跟上去的确不合适。 只是理由再充分，赵宥还是吓到烟烟了。 秦夜迈步上前，揉了揉柳烟烟的脑袋： “别瞎想，没有人怪你，你二哥跟二嫂有话要说，给他们留点空间，嗯？” 轻柔的嗓音，柳烟烟鼻子一酸，又怕自己哭出来矫情得像个小孩子，强忍着闷闷地道： “我知道，秦大哥，你先忙吧，我就在这里等二哥和二嫂。” 小丫头这么倔，倒是跟苏二小时候有几分像，秦夜不由心下一软。 “听话，先去玩，一会儿秦大哥直接带你去找他们。” 嗯，一会带她去二楼找他们一起用餐。 “好。” 柳烟烟知道秦夜忙，也不想任性拖后腿乖乖巧巧地应着，然后往一个方向慢慢挪了过去。 秦夜看着好笑，叫过一旁一个侍应生，让人好好陪着柳烟烟，便转了身。 脸上又恢复成之前的痞气，很快融入人群，与几个公子哥打成一片。 而三楼，谢昭昭正小心翼翼地给苏二上药。 边上边骂： “苏岩，六年不见，你给老娘倒是能耐了啊？” 苏二用另一只手扶着额头，无奈道： “之前谁在车里教训我说要学会慎独的？男人嘛，没那么娇气。” 谢昭昭恶狠狠地用酒精棉在他受伤的部位按了一下。 “嘶——” 苏二倒抽一口冷气。 “哇靠，谢昭昭你这是真要谋杀亲夫啊？！” 谢昭昭见他疼得龇牙咧嘴，也有些心虚，但是想到他的话，还是有点生气。 “男人嘛，哪儿有那么娇气？” 苏二噎了噎。 妈的怎么感觉小丫头越来越精了？ 见苏二蔫儿了，谢昭昭偷笑，但随即抿紧了唇，正色道： “以后不准再打架了，就算打架，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你又不是打不过他，明明有千百种方式叫那人痛苦，干嘛非得用最蛮力的方式？” 苏二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这不是太气了没忍住吗？” 谢昭昭上药的手顿了一下，轻哼道： “现在想起来给我出头，早干嘛去了？” 一提起这，苏二又开始自责愧疚了。 “我……” 可惜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教谢昭昭给嫌弃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你的错，甭给我摆一张难看的臭脸啊，你现在可是顶着苏二的一张帅脸，小心我真的爱上你，逼你去泰国变性啊。” 苏二哭笑不得，但是想到什么，他盯着谢昭昭，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爱上沐离，也是在那个时候？” 谢昭昭说，这六年，她花了两年的时间忘记他，又花了四年的时间爱上一个怎么也捂不暖的木头。 而她出事，刚好是在四年前。 谢昭昭再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次停顿的时间比方才长了点。 但很快，她垂下了自己的眸，一边认真又小心地给他上药，一边道： “不知道，也许吧。” 苏二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总觉得有些敷衍，声音不由得沉了沉： “小昭！” 谢昭昭才不理他，她只专注地给他上药，待将药全部涂抹好，又拿过一旁的绷带给他绑好，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后，一抬眸，就见苏二还在皱眉看着她终于无奈道： “没有敷衍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就像当初察觉到喜欢你的时候，你其实早就住进了我心里，后来你也问过很多遍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你看我理过你吗？不是因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是真的不知道。” 行吧，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那原因我就不问了，还是那句话，喜欢就追，我们家小昭魅力无边，还没有人会那么瞎，相信自己，沐离迟早有一天地败在你的石榴裙下。” 谢昭昭知道他又在瞎扯，但是这话她喜欢听。 “那老娘就先谢你吉言了，未来要是追不到，老娘就阉了你。” 苏二：“……” 沉默良久，苏二只幽幽地盯着谢昭昭，那眼神看得谢昭昭心里发毛。 “好了好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不就开个玩笑嘛，你又没东西给我阉。” 苏二黑线，谁计较这个了？ 无奈地叹息一声，苏二伸手抱她。 “不管怎么样，答应我，有尊严一点，有骨气一点，谢昭昭，你听到没有？” 谢昭昭愣了愣，但随即笑着回抱住他，她知道他什么意思。 “嗯呢，我谢昭昭是谁？没脸没皮的事，有一次就够了，其他再多的……我只能说，实在不属于我，我也不强求。” 第一百零九章 结束 苏二和谢昭昭再次出现的时候，宾客差不多已经在二楼坐了下来。 人虽然多，但秦家准备得很充分，席面看着也丰盛。 苏二又客套了几句，宴席才算正式开始。 当然了，被灌酒是肯定的。 也不是灌，但是男人之间嘛，酒桌上是最容易交流出感情的。 毕竟没头没脑地上去搭话实在太突兀了些，一些想要和苏二结交的人便端着酒杯上去敬酒了。 苏二当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再加上他酒量不差，几乎递到他面前的他都没眨眼地就那么一饮而尽。 谢昭昭和秦夜几次想拦，都被苏二用眼神制止了。 今天的宴会一团糟，原本他就是宴会的主角，却几次三番离场，已经教人很不满了，要是敬的酒他都不喝，那就是真的没把人放眼里的。 秦家可以对某一些人嚣张，但是如果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得罪死那就不叫嚣张了，那叫犯蠢。 所以这酒，他必须喝，也必须由他自己亲自喝。 觥筹交错，起坐喧哗，难得遇上这么爽快又不拘小节的男人，众宾客都兴奋起来。 当然，他们越兴奋，敬的酒就越多，苏二喝得就越多。 宴会又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终于结束。 因为酒精的作用，苏二的脸上泛起了红，多了几分烟火气，整个人显得愈发柔和。 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醉。 即便被灌了那么多酒，他依然笑吟吟地与他们送别。 不说苏二的战斗力，光这一身的好酒量，也让那些人服气。 苏二相信，今天过后，聪明的人，应该都知道如何取舍。 当宾客散尽，整个城堡的喧嚣一下子就消失了。 谢昭昭和柳烟烟忙上去想扶苏二。 “二哥，你怎么样啊？” 苏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扶： “没事，就是可能肚子有点撑，晚上多尿几回就没事了。” 柳烟烟窘了窘。 谢昭昭不客气地狠狠往他脚上踩了一脚，“还没事儿呢？都敢对烟烟说这么粗俗的话了，你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苏二公子么？” 谢昭昭知道他，苏二看着酒量好，其实只是醉了后演得好，教人看不出来。 唯一的区分点是，他醉了后说话比平时肆无忌惮了很多。 谢昭昭的是高跟鞋，杀伤力不可谓不低，苏二疼得直吸气。 知道她关心自己，苏二无奈，“我真没醉，刚刚就是开个玩笑。” 谢昭昭眯眼看他，他不知道是真的六年不见他酒量精进了，还是六年不见他演技精进了。 还想再说什么，沐离恭敬的声音已经传来。 “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苏二忙偷偷朝她使眼色。 送你回家诶，多好的机会啊！ 谢昭昭抿唇纠结了一下，然后还是伸手抱住了苏二的胳膊，按按使劲扶住他。 她不确定他到底醉没醉，一会儿他肯定要回秦家，苏二不喜欢让女佣碰他，也不想让苏女士担心，如果真的醉了，到时候肯定是一个人硬撑，她不放心。 “不用了，你帮我送烟烟回去吧，我带苏二回秦家。” 苏二刚想说不用，谢昭昭就暗暗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他不得不闭嘴。 沐离的眼底晦暗不明，只低声应了一句好，便走到柳烟烟身前， “烟烟小姐，请。” 柳烟烟咬了咬唇，她还不想走，她还没跟苏二哥说她成人礼的事，她还没把她最喜欢的女神介绍给苏二哥呢！而且她也很久没有去秦家了，她还记得苏阿姨，优雅又温柔，她最喜欢的阿姨。 柳烟烟没有说话，苏二看出了她的不舍，但是他回去还有话要问秦老大，柳烟烟是市长千金，身份敏感，她跟去确实不太合适。 苏二揉了揉她的脑袋，“听话，这么晚了不回家，柳叔叔该担心了。” 柳烟烟这才嘟起嘴，闷闷地道： “那好吧。” 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像极了一直小白兔。 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苏二哥，那我改天再过来找你，顺便找个机会把我最喜欢的女神介绍你们认识。” 苏二温柔地笑看着她：“好。” 柳烟烟这才跟着沐离走了。 看着柳烟烟离开的背影，苏二头疼。 柳烟烟肯定是想介绍苏岩给他认识，可苏岩就是他啊！ 不过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他得回去问清楚顾家是怎么回事。 城堡交给管家派人打理，苏二，谢昭昭，赵宥，秦夜四人一同回了秦家。 赵宥开车，夜大帅哥坐在副驾驶阴着脸，苏二通过后视镜瞄他，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哥，我真没事，你别绷着个脸，我害怕。” 秦夜冷着脸看着汽车后视镜，当然，也是通过后视镜看他。 “哟，苏二公子多么让人敬佩啊，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害怕？” 苏二不说话了。 酒喝多了，他现在脑子不是很好使，越说越错，趁早闭嘴还有活路。 谢昭昭也气，但是看苏二那副样子又有些心疼。 “秦大哥，是我不好，沐离都拦着不让我说了，我还非得……” 秦夜打断她的话： “跟你没关系，哥没气你们，哥气自己，护不好你们，是哥没用。” 这话苏二就不爱听了。 “你有你自己的事要忙，又没人说你，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小昭是我的女人，我护着天经地义，怎么，想跟你兄弟抢媳妇？” 秦夜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 “滚边儿去，再瞎几把扯淡老子揍你。” 苏二又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秦夜闭眸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她都知道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怎么就没想过他护着她也是天经地义？！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是她哥哥。 而且，今天她所经历的一切，原本就不该她承担。 秦夜想，若是她没有进秦家，现在是不是活得远比现在要恣意张狂得多？ 但他又不敢想，若是他没有进秦家，他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有遇到她的机会？那他现在，应该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像在没有遇到苏女士之前的秦老大一样？每天老老实实处理工作，然后努力在一片血雨腥风中突出重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却又不得不活着。 苏女士一直怕他不接受她。 但是只有秦夜知道，他有多么感激她，感激她将这个叫苏岩的小女孩带进他的生命。 第一百一十章 他算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柳烟烟对于二嫂这个管家有点害怕。 虽然他举手投足间都是恭敬，但柳烟烟看着他就是莫名心里有些发怵。 这个男人，总是隐隐透出危险的气息，让她所有的细胞都叫嚣着远离他。 这种感觉……跟她面对顾大哥的时候好像啊嘤嘤嘤。 而此刻，沐离正专心地开着车，心情不是很好。 车厢里沉默了了很久，沐离突然道： “烟烟小姐，能给沐离讲讲昭昭小姐以前的事吗？” 他突然出声，吓了柳烟烟一跳，等他说完，柳烟烟才勉强恢复镇定。 应该是她多想了吧？一个管家能有多危险？ 而且…… 顾大哥才不会主动跟她搭话。 暗自吐了吐舌头，骂自己胡思乱想，却听沐离又叫了一声： “烟烟小姐？” 柳烟烟这才回过神，“啊？哦，那个，你指哪方面啊？” 沐离顿了顿，“就，昭昭小姐和苏二公子的事情。” 一提这个，柳烟烟就兴奋起来。 她最喜欢跟别人分享她二哥二嫂的爱情故事。 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啊，多么让人羡慕的恋情。 像爆豆子一样，柳烟烟啪嗒啪嗒说个不停，将两人的故事毫无保留地讲述给沐离听。 很意外，在谢昭昭的口中，沐离是一个古板严肃的人，但是此刻面对谢昭昭的叽叽喳喳，他却很有耐心地听了下去，甚至中间都不曾插话。 但是柳烟烟没有看到，随着她的讲述，沐离的脸色越来越冷。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情相悦，伉俪情深，这些美好的字眼在沐离听来，却格外的刺耳。 所以，谢昭昭心里一直有人。 那他算什么？ 苏二的替代品？ 他记得，在他陪她初到纽约的时候，她时常一个人发呆，或坐或站，偶尔也会翻翻手机，像是在等谁的电话，但从来不见有电话打来。 他以为是她漂泊在外，想念容华女士了，现在看来，她那个时候，想念的人怕是苏二公子吧？ 柳烟烟说，苏二一开始并不接受她的表白，拒绝了她。 他也拒绝了她。 柳烟烟说，她一点都不气馁，穷追猛打，执着得让人心疼又感动。 她对他也是死不松手。 谢昭昭啊谢昭昭，原来你一直以来都在耍我，是么？ 他还记得那次谢昭昭给他下药，想逼他就范。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想顺势而为！ 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 不是他不爱她厌恶她，相反，正因为他逐渐将她放在了心底，他才不敢要她。 她被那帮美国佬抓走那么多天，那些人一直在当着她的面做那种事情，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阴影，虽然平时她看着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但如果真做到那一步，她会恐慌，会痛苦，会在心里徘徊苦苦挣扎。 他舍不得她受那样的罪。 除了容华，除了他手底下的部分人，很少有人知道，沐离是心理医生。 他虽然很少给人看病，但他在心理方面的造诣，远远不是一般心理医生所能比的。 当然，除此之外，他不碰她，也有别的原因。 但是，不管他有什么原因，他不碰她不代表他不爱她！ 但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一切的爱都是笑话，他只是被那个女人当成别人的替代品，当成心理上的慰藉，他怎么能不恨？ 沐离想起了那天在机场的时候几人相见的场景。 原本在国外乖乖巧巧的谢昭昭，一到苏二面前就被打回原形，放飞自我。 但他其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因为苏二看谢昭昭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看待恋人的情意绵绵，只有好友久别重逢的那种喜悦。 他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唯一让他有危机感的人，是苏二身后那个叫赵宥的男人。 他看谢昭昭的眼神太炙热，太令他熟悉。 不过还好，谢昭昭连看都不曾看过他一眼，只简单打了声招呼就跟苏二聊了起来。 虽然苏二似乎对她没那个意思，但谢昭昭实在贴他太近了，他恼怒，所以用那样的方式激她，教她离其他男人远一点。 她也的确听话了。 但是再出现时，却是顶着苏二女朋友的头衔。 他当时被她的出场所惊艳，一开始也以为她只是出于朋友仗义所以当了苏二的女伴。 只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再没办法自欺欺人。 如今在柳烟烟的口中再次证实，沐离真的想狠狠地抓住那个女人，问她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什么？ 可他没那个资格。 柳烟烟还在继续絮絮叨叨，沐离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柳烟烟说，有段时间，谢昭昭和苏二大吵了一架，苏二天天到谢家去给谢昭昭道歉，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和好了，男女关系也定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啊…… 这就由不得沐离不去胡思乱想了。 谢昭昭当初给他下药，也是因为两个人吵了一架，她怕她就此失去他，于是想到了下药这一招。 苏二对谢昭昭没有情，却还是和她在一起了，并且直到今天两人都没有分手，是不是，她也用同样的方式放在了苏二身上？而苏二没有把持得住…… 秦谢两家的关系，容不得苏二不负责？ 这么一想，似乎所有的解释就通了。 谢昭昭，好，很好，你可真是好样的。 如今回国，谢昭昭是不是无比庆幸他当初没要她？ 庆幸她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差点没能为她心爱的男人守身如玉？ 沐离对自己做的事从来没有过后悔。 但是现在，他突然就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多顾忌，不顾一切地遵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那谢昭昭现在会怎么办？ 但是沐离又很清楚，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不会碰她。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 今晚，她去了秦家，苏二又喝了那么多酒，干柴烈火，两个人该是情比蜜浓吧？ 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都在泛着白，丝毫不让人怀疑，如果换一样东西在他手里，估计早都被他捏成了粉末。 柳烟烟终于讲完了，然后目露向往，兴奋地道： “怎么样，你家小姐跟我苏二哥是不是超级让人羡慕？” 沐离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嗯，很让人羡慕，昭昭小姐和二公子……很配。” “嘿嘿，我也觉得。” 柳烟烟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已经到柳家门口了。 “烟烟小姐，到了。” 不能继续分享心情，柳烟烟有点遗憾，但还是礼貌道谢，下了车。 柳烟烟渐行渐远，沐离却并没有看，倒车，掉头，启动，突然加速，疾驰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顾家 秦家。 苏二几人刚进门，秦老大正起身给苏女士倒水，见门外几人走了进来，都没回头，一边细心调着被杯子里水的温度，一边淡淡地道： “回来了？” 秦夜很显然对这画面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地走过去在苏女士面前坐了下来。 “嗯。” 苏二却还是没能从自己失宠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我的天呐，老大你不是吧？好冷漠我好伤心呐，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秦老大却好像手滑了一瞬，忙把杯子抓牢，调水温的另一只手却没注意，杯子里的水冷了些。 秦老大淡定地把杯子里的水倒掉，一边重新调温度，一边道： “对啊，你是我跟你妈去充话费的时候人送的。” 苏二：“……” 谢昭昭和赵宥憋笑。 不知道夜大帅哥的毒舌就是遗传了秦老大吗？自己找死。 苏女士嗔瞪了苏二一眼。 “厨房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赶紧喝了，我看你是喝多了，净说胡话！” 苏女士是知道的，这种场合，苏二不可能不喝酒。 再加上苏二见到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来，不就是怕自己的一身酒气熏到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么？ 苏二扶了扶额，“苏女士，我没醉。” “管你醉没醉，赶紧，把你自个儿给我收拾好了再出来，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 苏二：“……” 他这是……被嫌弃了？ 我靠，他又不是醉醺醺的酒鬼，身上散发的也是淡淡的酒香吧？ 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但他也知道酒味对孕妇不好，乖乖去洗澡换衣服了。 秦老大端着杯子过来递给苏女士，苏女士刚想接，秦老大又把杯子收了回去，反而坐下，一手环着苏女士的肩，一手把杯子递到她嘴边。 “张嘴。” 谢昭昭，赵宥和秦夜都幽幽地望着他们。 苏女士是优雅的大家闺秀，脸皮才没他那么厚，忙偏过头躲。 “我自己来。” “苏女士！别闹，听话，张嘴。” 苏女士嗔他，“孩子们都看着呢，你能不能收敛点。” 秦老大凉悠悠地把眼神甩向对面三个人，三人就像收到暗示似的，默默把头转开。 嗯，秦老大满意了。 再次把水杯递到苏女士嘴边，还不忘笑话苏女士： “都老夫老妻了，还怕人看见不成？” 没有人盯着了，苏女士才不好意思地顺着秦老大的手把水喝了。 刚喝完一抬头，就见对面三人正直勾勾的看着，很显然方才转过去是忽悠她的。 苏女士脸有些发热，茶几底下轻轻踹了秦老大一脚。 秦老大失笑，这么多年了，真的是，脸皮还是那么薄。 当然自己被爱妻责怪了这是事实，秦老大凉凉地扫了三人一眼。 “知道苏女士脸皮薄，故意的？” 谢昭昭摸了摸鼻子，讪笑： “嘿嘿，老大，我们这不是……几条单身狗没见过太真实的恩爱场面，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吗？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嗯，谢昭昭不说还好，话音刚落，秦老大还没开口怼，苏女士已经化身大妈模式了，絮絮叨叨让谢昭昭几个赶紧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毕竟都老大不小了。 谢昭昭：“……” 真的好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妈的叫你嘴贱。 知道孕妇情绪不稳定，又喜欢操心，几人也没人敢顶撞，都乖乖受教。 苏女士唠叨了一通见几人认错态度良好，相当满意。 当然，前提是她并不知道几人已经进入自动屏蔽模式，都在想自己的事情，根本没听到苏女士到底说了些什么。 秦老大贼精，几个孩子在做什么他一清二楚，偏又不能揭穿他们让苏女士生气，还得费劲给他们遮掩，免得苏女士察觉。 等苏女士终于有停下来的趋势，秦老大连忙转移话题。 “说吧，宴会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声音提得高了些，示意几人回神。 秦夜刚要回答，谢昭昭偷偷拉了一下秦夜的袖子。 秦夜会意，这是叫他别把她的事情说出来教二老伤心。 简单把宴会的经过说了一下，当然，把谢昭昭那一段略了过去。 刚一说完，苏岩已经擦着头发出来了。 嗯，是的没错，苏岩。 洗澡嘛，怎么可能不卸妆？假发什么的也在洗澡之前取下来了。 当然，一身酒味已经没了，沐浴露遮挡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另一方面则是刚刚都被她自己用催吐都给吐了出来。 虽然她酒量还行，但是酒精对身体自身机能的伤害不可避免，她明天还要拍戏，不吐出来她明天的状态会很不好。 见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秦夜已经起身去厨房把那碗醒酒汤端了出来。 苏岩乖乖巧巧地接过，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秦夜又把碗接了过来送回厨房。 苏岩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老大，问你个事儿。” 秦老大抬眸看她，“什么事儿？” “顾家，身份是什么？” 秦老大一时还有些没有反应。 “顾家，哪个顾家？” 秦夜已经回到了客厅，只是没有坐下来，反而绕到苏岩的身手，把她手里的毛巾拿了过来，轻轻地替她擦着头发。 很显然，秦夜做这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苏岩也没管，刚好她的手有些酸，乘势休息一下。 听到秦老大的反问，苏岩无语了一下，然后道： “我不知道哪个顾家，我只知道娱乐圈商业巨头帝国传媒的继承人姓顾，今天来了这个宴会。” 秦老大挑了挑眉： “帝国传媒？” 苏岩点头： “嗯啊。” 秦老大轻笑一声，“那我大概知道你说的哪个顾家了。” 苏岩一下子正了正身子，听秦老大继续说。 “首先纠正一下，帝国传媒属于饶家，跟顾家没关系。” 苏岩：“？！！” “今天你遇到了顾家的谁？” “顾言痕。” “那就没错了。” “顾言痕是顾开寒的儿子，而顾开寒……” 秦老大凝眸严肃地看向苏岩和秦夜。 “顾开寒是c国军司部总帅，相当于整个帝国的军队都把控在他手里，再加上跟那位是好友，深得信任，所以尽量跟顾家交好，如果不是不共戴天之仇，不要跟他们交恶，尤其是这一代的顾言痕。” 秦夜帮苏岩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顿。 一方面是因为秦老大的话，另一方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饶顾楼 因为所有人都是坐着的，只有他站着，身高上的优势让他将所有人的动作一览无余。 方才余光不经意扫过苏女士的时候，他看见，在秦老大提到顾开寒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抓着水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巧合么？ 不过这些旁人是没有看见的，连秦老大都没注意到。 苏岩拧紧了眉。 为什么秦老大会特别提到顾言痕，他很厉害吗？ 明明他也只是跟她打个平手啊？ 心底有疑惑，那自然要问。 “为什么？顾言痕很厉害？” 秦老大嗤笑一声，“他厉不厉害我哪儿知道？即便他再厉害也是在你们这辈人面前，在我这儿他就是个后辈，要打也是他老子跟我打，他还敢跟我交手不成？” 嗯，秦老大没想到，未来有一天，他还真的会跟这个后辈交上手。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苏岩心里只有疑惑，“那你干嘛专门提到他？” 秦老大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笨！没听到我刚刚说帝国传媒是饶家的不是顾家的吗？帝国传媒总裁饶清虞，只有顾言痕一个儿子，她自己也是饶家独女，也就是说，顾言痕一手从军，一手经商，几乎可以算是捏住了整个c国的半壁江山。” “而且，不要小看帝国传媒，帝国传媒表面上只是在娱乐圈很强大，其实暗地里涉及很多产业，包括房地产，再加上饶家跟商界明面上的头号领头羊楼家是世交，顾言痕跟楼家继承人的关系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两个人如果联手，可以说整个帝国的经济都被他们垄断。” 苏岩目瞪口呆。 卧槽，难怪那狗男人今天这么嚣张！ 但是苏岩还是想不通，“帝国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存在？军商一家，难道没有人阻止吗？” 无论在哪个国家，功高盖主都是最大的忌讳。 元首可以允许你一人把持军队，可以允许你一人把持经济，可以允许你一手把持黑暗，但是绝对不会让其中有两个甚至多个领域都交到一个人手里。 人一旦权利过大，就容易有野心。 你只在一个方面牛逼，元首调动其他的领域，足够断你后路，让你蹦跶不起来，但是一旦你把控的领域多了起来，元首没办法牵制你的时候…… 人一旦有了膨胀的实力，就会有更膨胀的想法。 所以这种事情，一定要在有苗头之前立马掐死在摇篮里。 当今元首励精图治，你看c国如今的欣欣向荣，就该知道他不是个没脑子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当年饶顾两家联姻，难道就没人阻止？ 秦老大却不以为意，“怎么可能没人阻止？怕顾家一家独大的可不仅仅只是最上面那一人，底下有多少人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局面？有的是人阻拦，甚至当年为了阻止顾开寒和饶清虞的婚礼，还有人来黑暗发雇佣函，要派雇佣兵除掉顾开寒。” 秦家地位特殊，处于灰色地带，但同时黑道白道的大事都能注意到，所以其实秦家还属于一个类似于江湖天机堂那样的地位，收集情报无数。 秦老大说着，突然很想抽烟，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摸着，这才想起来苏女士还怀着身孕，他在戒烟。 尴尬地抽回手，秦老大一秒恢复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继续道： “但是顾开寒是谁？掌握整个帝国军司部，没点手段怎么可能稳坐那个位置那么久？你要知道，c国虽然是继承制，但并不代表你坐上了某个位置，就能高枕无忧。”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有人要往上爬，上面就必须得有人先掉下来。” 苏岩一脑门黑线。 “能量守恒定律还能这么用？” 秦老大呲牙，“意思到位就可以了，这不是苏女士不想下一个宝宝也长歪成你这样，所以准备从胎教开始教起吗？为了让宝宝一出生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天才，我也等跟着提高一下文化素养，这不最近看的书就多了点杂了点吗？” 苏岩：“……” 我靠，什么叫长歪成她这样？她歪哪里去了？ 明明长歪的人是夜大帅哥，凭什么夜大帅哥不配拥有姓名？ 苏岩很不开心。 “老大，咱以后好好说话好不好，再酱紫我就要闹了，我为什么长歪您心里没点数？” 秦老大默默抬头看天花板。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 日！ 您这是在室内，哪里来的风！ 真是越老越无耻了。 苏岩幽幽地转头看苏女士，乞求得到苏女士的帮助。 “苏女士，快把你老公带走！” 意外地，这次苏女士一点帮苏岩说话地位意思都没有，反而低垂着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东西，反正心不在焉的。 苏岩惊奇了。 苏女士最讲礼仪，别说在人前了，即便在人后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失礼的举动，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走神就是最大的不礼貌了，苏女士是绝对不可能犯的，她到底怎么回事？ 苏岩提高了音量又再说了一遍，苏女士才勉强回神。 一抬头对上苏岩幽幽地目光，就是一脸茫然反问： “啊？什么？” 苏二：“……” 心好累啊怎么办，她真的觉得她是捡来的。 “苏女士，你怎么肥四？刚刚在想什么呢？” 苏女士笑了笑，嗔了她一眼，“想你当初到底是怎么长歪的，免得你未来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重蹈了你的覆辙。” “……” 呵呵，聊天结束。 “别想了，就凭你们今天这两句话，未来这小子长不歪我也给您带歪咯。” 苏女士：“……” 好想把这闺女打死啊，有人帮收尸吗？ 见不得自己爱妻受委屈，秦老大瞪了苏岩一眼，嫌弃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很晚了，你妈该休息了，你今晚留在这还是回公寓？” 苏岩扶额，知道自己这是要被撵了，也很识趣： “回公寓，明天还得去剧组拍戏，锦绣华庭门口有狗仔蹲着，明天早上我的车要不从锦绣华庭出现，估计又要骂我不知检点夜不归宿了。” 秦老大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终究闭了嘴。 苏岩就是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牛脾气，铁了心要呆在娱乐圈，谁劝都没用，那他也就不浪费口舌了，最后只对秦夜道： “那你一会儿先帮岩岩把头发吹干。” 然后又转过头交代苏岩回去好好休息，便扶着苏女士回房休息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们俩怎么回事? 待秦老大和苏女士都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秦夜才开口道： “岩岩，你跟顾言痕……怎么回事？” 苏岩浑身一僵，不过好在秦夜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苏岩这是想多了，秦夜虽然没有面对着她，但是他还在给她细致地擦着头发，再加上以他对她的了解，她那一瞬间的僵硬他再清楚不过。 看来果然是有问题啊。 苏岩不知道夜大帅哥对于她的反应已经了如指掌，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地发挥她的演技，疑惑道： “什么怎么回事？” 秦夜也不想拆穿她，他只要问出他想知道的就行。 “今天他单独把你叫走，是想做什么？” 苏岩自然不会说她跟顾言痕之间的纠葛，但也不想对秦夜撒谎，只能选择说一半留一半。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莫名其妙来跟我说希望未来能从我手底下保一个人，”顿了顿，苏岩转过头，看着秦夜似笑非笑，“哥，你看我这才刚回国，就有人这么看得起我了。” 秦夜把她的头掰过去，也没理会她的玩笑，一边径自拿过一旁的消音吹风，插上电后，边吹边问： “保谁？” 苏岩耸了耸肩： “不知道，他没说。” 秦夜挑了挑眉：“没说？” “我说夜大帅哥，咱兄妹之间能不能真诚点儿？您这质疑的语气几个意思？” 苏岩很不满地拿眼刀戳他。 秦夜假装没看到，心里却是不自觉的苦笑，真诚？要是真的真诚，那她刚刚在掩饰些什么？ 不过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秦夜一边任吹风吹乱手中如绸缎般顺滑的发丝，一边似笑非笑： “我就只是好奇，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人家可是掌握军商两界的大佬，专程来找你保人，会不告诉你要保谁？” 撇了撇嘴，苏岩是真郁闷，“他真没告诉我，只给我说未来有一天如果秦家想对一个人不利，他希望他能出面保下那个人，作为交换，顾家和秦家三代之内绝不会结仇，我当时以为他就是个帝国传媒的继承人，压根儿没理他，谁知道这狗男人来头这么大。” “那你准备怎么做？” “先问问看吧，我隐隐觉得，他想保的那个人，或许是楼煜沉。” 说到这，苏岩偏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旁边的谢昭昭。 谢昭昭皱了皱眉，“楼煜沉？今天皮太厚把你手指磨伤那个？” 苏岩：“……” 小昭，你这么偏心真的好吗？ 那男人明显比她伤的重好不好？ 不过这样的偏心苏岩喜欢，心里暖洋洋的。 见苏岩不说话，谢昭昭当她默认，皱眉思索半晌，然后耸肩道： “无所谓，那个谁要保就保吧，反正我跟那人的仇今天你和沐离都帮我报了，因为我的事得罪顾家不值得。” 这话苏岩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不值得？你是老娘闺蜜，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你更重要的？得罪顾家怎么了，明明错的人就是楼煜沉，他顾家难道还能说我做错了？要是顾家真的这么黑白不分，交好了也没什么卵用。” 谢昭昭笑了，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那行，本小姐也就不客气了，如果那个谁……” 苏岩翻白眼纠正： “人家叫顾言痕。” 谢昭昭摆了摆手，“哎呀都一样啦，如果顾言痕要跟你保下楼煜沉，同意就是了，但如果是要保那个叫什么念念的女人，那就没话讲了。” 谢昭昭爱恨分明，说到底这件事的源头还是在那个叫念念的女人身上，楼煜沉的仇苏岩算是帮她报了，那个叫念念的，她要自己来。 当初谢昭昭那一撞，可是撞出了脑震荡，还为此休养了一个多月，原本以为这仇这辈子是没办法报了，哪儿成想居然回国后冤家路窄，要是这样的机会她都放过她就不是谢昭昭。 苏岩想了一下，“那行，回头我问问。” 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苏岩正了神色，严肃地问道： “欺负你那一帮人后面怎么样？都进局子了还是都下地狱了？” 谢昭昭僵了一僵，随即闷声道： “哪儿那么容易？都说了那是纽约，又不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沐离当时是借助的美警的力量才找到的我，找到我时旁边都有警察陪着，他倒是想把那些人弄死，但是美警拦着不让，之后就是刑事拘留，几人好像之前还有案底，最后怎么样我不知道，第五大道你也知道，治安乱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警察都不管事，那些人才敢那么猖狂，而且那边的人后台都不会小，追究下去对于我这个外国人来说没有好处。” 苏岩眯着眼睛，眼底有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看向一旁的赵宥。 赵宥会意，起身理了理衣襟，然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直到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谢昭昭才看向苏岩： “他去干嘛？” 苏岩不想告诉她再教她回忆起曾经的一些不好画面，故意打趣道： “怎么？这么关心人家，你的沐离不要了？” 谢昭昭毫不客气地赏了苏岩一脚： “去你的，老娘关心一下自己弟弟怎么了？你别妄想挑拨我和沐离之间的关系，哼！” 苏岩鄙视： “你俩之间还用得着挑拨？” 谢昭昭黑脸： “你信不信我翻脸？” 苏岩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好好好我不说成了吧？你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狼心狗肺重色轻友的混蛋做闺蜜啊？” “这不是你想做我男人没机会么？” “难道不是你想做我女人但是没机会？” 不然现在有他沐离什么事儿？ 谢昭昭磨牙：“……妈的你还敢提？” 苏岩果断闭嘴。 这事儿已经被谢昭昭列为人生最耻辱的黑历史，没有之一，她还上赶着往枪口上撞，这不是找死呢嘛？ 秦夜不厚道地笑了。 “让你当初欺负小昭，遭报应了吧？” 苏岩喊冤：“谁欺负她了？她挨揍是我给她出的头吧？她想吃好吃的容姐姐不让，是我给她带的吧？上哪儿找我这么个绝世好竹马去？” 秦夜冷嗤： “小昭挨揍还不是你拉着她去捣乱，人家打不过你可不就得挑小昭了吗？容姨不让小昭吃零食，难道不是你偷偷给容姨打小报告，不然容姨哪里会知道？” 谢昭昭目瞪口呆：“靠，苏岩你丫居然背地里打我小报告？” 这事儿她一直不知道。 苏岩想装死，谢昭昭哪里会给她机会，几个人笑闹一片，仿佛回到了曾经年少时最童真的那段时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哦豁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近零点。 因为中途还带谢昭昭去锦绣华庭挑了一下房子。 至于为什么要晚上去…… 那没办法，苏二公子回归，注意他的人可不少，再加上对外和谢昭昭的关系，总得做出两人一同回家的假象。 刚好那三套房都在一栋楼，虽然锦绣华庭安保系统做得很好，没有房产的人根本进不去，所以大概也没人知道他跟谢昭昭进的哪一栋楼，但这不是以防万一么？ 等等…… 艹！ 对啊，没有房产的人进不来锦绣华庭，那顾言痕是怎么进她家的！ 不过当时也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岩把这个问题抛在一边，决定回头找顾言痕问清楚。 三套房两人都去看了，感觉都还不错，但是并没有谢昭昭特别喜欢的，最后谢昭昭挑了最上面那套，准备先把图纸设计出来，然后再安排装修公司的人去弄。 苏岩挑了最下面那套，最主要是那套在十八楼，刚好在她自己那套公寓的下面，她回来也方便些，半路过去换完装可以直接回公寓，不然上去又下来，她还嫌烦。 因为陪苏岩过来，房子又暂时没有中意的，谢昭昭决定跟苏岩先凑合一晚。 当然，谢昭昭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跟闺蜜分别太久想她了。 苏岩也不反对，先带谢昭昭陪自己去换回女装，然后两人一同回了她的公寓。 公寓的门一打开，苏岩就想死。 因为她的客厅灯火通明，顾言痕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开门声，顾言痕才缓缓转过头来，看见跟苏岩一起进来的谢昭昭，他挑了挑眉。 谢昭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靠，岩岩，你行啊，都学会金屋藏娇了？！” 苏岩：“……” 她从哪里看出来那男人“娇”了？！ 嗯，顾言痕却仿佛心情很好，虽然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他此刻应该是愉悦的。 苏岩还没想好说辞，金屋藏娇本娇就开口了，他礼貌地冲谢昭昭颔首打招呼：“谢小姐。” 跟宴会上嚣张又冰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谢昭昭对这人的印象不好不坏。 私心里，因为他看样子跟楼煜沉关系不错，她是不喜欢他的。 但是他在宴会上的表现，挺仗义挺护短的，嗯，她就喜欢这种作风的，比如她家苏岩。 所以两相抵消，她对顾言痕无所谓好感或是厌恶。 但是此时她是真的没空搭理他，谢昭昭只直勾勾地盯着苏岩： “刚刚某人好像不是这么跟她哥哥交代的？” 苏岩头疼扶额。 她原本就没想让旁人知道她跟顾言痕的关系，尤其是跟她关系亲近的几人。 本来以为早上把人气走了，她可以消停几天，哪儿成想这男人这么厚脸皮，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岩此刻只是无比庆幸，还好她换好了衣服再回来的。 顾言痕也幽幽地盯着苏岩，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也不管谢昭昭还在场，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挑起苏岩的下巴：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在你哥哥面前跟他交代我的？” 419对象？ 这女人敢吗？ 苏岩伸手拍掉顾言痕的爪子。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但是现在拍已经晚了。 谢昭昭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嗯，要形象一点形容的话……见过目瞪狗呆那张表情包吗？谢昭昭此刻的表情就跟那只狗如出一辙。 “你们……” 苏岩见她这表情就知道不好，刚想说什么，但谢昭昭没给她机会。 “苏岩，行啊你，叫我过来吃狗粮的？” 靠！ 屁的狗粮啊！ 她跟眼前这男人现在还什么关系都木有好不好！ 狠狠瞪了顾言痕一眼，苏岩才急忙解释道： “不是，昭昭，你听我解释，我跟这男人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他能进你家？” “额……” 苏岩默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你看这男人不是长得人模狗样的吗？然后最近就被一个富婆给盯上了，他不胜其烦，然后就求我收留他，等他摆脱了那富婆他就走。” 顾言痕和谢昭昭同时盯着她看，眼底的意思只有一个： 这样的破理由你自己信吗？ 苏岩汗，狂汗。 这不是时间太紧，她没想出别的更好的借口吗？ 受不了那样的目光，苏岩转移话题，恶狠狠地冲顾言痕吼： “你自己说，你来我家做什么？” 顾言痕没有正面回答苏岩的话，反而在她话音落下之后皱眉看着她，反问道： “你喝酒了？” 啧，瞧他那管自己女朋友样无比自然的表情，说两个人之间是清白的，谢昭昭都不信。 苏岩双眼都快喷火了，这男人故意的！ “问你话呢！别转移话题？” 顾言痕冷笑一声，“还不知道谁先转移的话题呢？” 顾言痕也不理会苏岩要吃人的目光，只偏过头用疑惑地目光向谢昭昭求证：“谢小姐？” 嗯，谢昭昭绝对是c国好闺蜜，想也没想就把苏岩给卖了： “她岂止是喝酒啊，还喝了不少呢！” 苏岩：“！！！” 谢昭昭你特么到底哪边儿的？！ 苏岩怒瞪。 谢昭昭只回了一个眼神： 本小姐不喜欢撒谎。 苏岩吐血。 不过由此，谢昭昭终于确定，顾言痕和苏岩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苏岩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连夜大帅哥平时都敢不怕死地怼，虽然老输就是了，但是从来没见她怕过谁。 如今顾言痕不过是问了她一句喝没喝酒，要换了别人，苏岩早就吼回去了：老子喝没喝酒碍你什么事儿了？更不会到要她撒谎替她遮掩的地步。 呵，有意思。 从来只见她苏岩调戏男人的一天，难得还能有人能制住她，谢昭昭乐得看戏。 “苏岩，挺能耐啊你。” 顾言痕凉凉地道。 苏岩见谢昭昭那看戏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在想什么，翻了翻白眼，她实在是想多了，她苏岩会怕顾言痕？ 嗯，至于她方才的表现…… 苏岩自动归结为她今晚喝得确实有点多，脑子不正常。 “能不能耐与你何干？顾言痕，不要忘记之前我说的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条件 顾言痕脸色淡淡，看不出变化。 忘记？怎么可能忘记？ 不过也正因为她的话，他现在的定力也是愈发地好了，不会再轻而易举被她激到怒火中烧。 “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不妨碍我进自己的家，别忘了是你自己答应的。” 哟，自己家啊。 谢昭昭愈发兴味。 苏岩恨得咬牙，她当初就不应该脑子一抽！ “随你的便！” 说完伸手指向左边，“客房在那边，自己找去，我跟昭昭要休息了！” 顾言痕似笑非笑： “你也说了那是客房，我又不是客人，客房难道不应该安排给谢小姐？” 苏岩：“！！！” 这男人老说这种一直让人误会的话几个意思？！ 果然，谢昭昭又用那种很暧昧的眼神朝她望过来了。 妈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顾言痕你要是再哔哔你就甭指望能从我二哥手底下保住你想保住的人！” 顾言痕脸色终于是变了一变。 “你都知道了？” 苏岩冷笑： “呵，我倒是不知道，手握军商两界的霸主居然还有求到我二哥的一天，我也不知道顾大少爷如今赖上我苏岩意欲何为，可否给苏岩解惑？” 顾言痕没有理会苏岩话里的嘲讽，只暧昧地道： “我为什么赖上你……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苏岩：“……” 啊啊啊她现在好想杀人！ 深吸两口气，苏岩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二哥要我问你，你要保谁，说出来，他才好考虑，否则的话，即便与你为敌，他也拒绝答应。” 顾言痕有些意外。 秦家人都这么嚣张？ “这是秦老大的意思？” 苏岩冷眼看他，“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二哥自作主张了？那你自己去找秦老大谈啊！跟我二哥说什么？” 顾言痕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偏过头看了一眼谢昭昭，“我以为我要保谁，苏二公子应该猜得出来。” “那你想多了，我二哥这个人猜女人的心那是有一手，对男人不感兴趣。” 顾言痕：“……” 谢昭昭不厚道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顾顾言痕阴沉的脸色，看着他道： “顾言痕是吧？一开始我们的确是猜你要保的人是你兄弟楼煜沉，或者是那个叫什么念念的女人，但是我想了一下，这件事我能记那么久是因为我受到了伤害，但是楼煜沉对此应该是完全没有在意的，这一点从他再次见到我完全没印象就知道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你就更不可能知道，但是苏二说你提这个要求在大堂的事发生之前……所以你要保的人要保的事绝对不是同一件，您还是说吧，苏二这个人不是很有耐心。” 顾言痕眸光凝了凝，他本来以为借谢昭昭能把他护楼煜沉的理由遮掩过去，看来他还真是小看了秦家的这些人。 见苏岩也挑眉望向他，他也就不遮掩了，“我要保楼二。” 谢昭昭和苏岩对视了一眼，苏岩看着顾言痕冷笑： “所以楼煜沉得罪我二哥的事不只小昭这一件是吗？” 顾言痕也不否认，“是，但是我认为如果二公子连谢小姐这件事也愿意原谅，楼二之前犯下的错更没有揪着不放的道理。” “也就是说他犯的事不重？” “没有谢小姐那件事错得离谱。” 苏岩咧嘴笑了，“我二哥的意思，如果你要保楼煜沉，可以，但是如果有其他附加条件，不接受。” 顾言痕眉峰往上抬了些许，“其他附加条件？” 谢昭昭懒得兜圈子，不耐烦道： “比如那个什么念念。” 意外地，顾言痕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随意，那女人我也没见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期望你们到时候不要手下留情。” 苏岩、谢昭昭：“……！！！” 最后还是苏岩绷不住，扯了扯嘴角看他，“你真的是楼煜沉兄弟吗？” “怎么？不像？” “你兄弟的女人你这么对她？” 顾言痕却是笑了，笑容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我没见过这女人，她是不是楼二的女人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当初这女人把他给耍了，我没亲手撕了那女人还是因为在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她已经跑了，现在有人代劳我何乐而不为？” 听顾言痕这么说，谢昭昭反而是啧啧称奇，“看不出来这男人还是个痴情种啊，被人耍了还那么念念不忘？” 苏岩假意叹气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啊！” 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地嘲讽自己兄弟，顾言痕按了按额角，实在听不下去了，转移话题道： “你明天不是还要拍戏？很晚了，赶紧睡觉去，明天陪我出去挑生活用品。” 多么自然又熟稔的语气啊…… 可是苏岩所有的表情都在他话落的一瞬间滞住了。 就像电视看到一半被人按了暂停键。 随即，她缓缓转头看谢昭昭，动作慢得宛如很久不动的机械。 不过谢昭昭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是真被顾言痕这样大的落差震得不清。 见苏岩转头看她，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我是不是不应该来？” 苏岩倏地一下转头看顾言痕，眼里冒着凶光，这狗男人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还没等苏岩说话，顾言痕就开口了，“谢小姐太见外了。” 苏岩、谢昭昭：“！！！” 谁跟你不见外！ 想到什么，苏岩冷笑： “顾言痕，我真的很好奇，一个在我二哥面前拿我威胁他的人，现在是怎么做到跟我以及我朋友谈笑风生的？” 苏岩这话一出，顾言痕的脸色终于是稍稍变了。 他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 不过要说有多慌也不见得。 他低眸看着苏岩，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我相信，未来有一天如果你身旁这位昭昭小姐出事，如果拿我做条件可以救她的话，你会比我现在更加毫不犹豫，不是吗？” 苏岩不说话了。 是，如顾言痕所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可能等不及像他这么只是在苏二面前口头威胁一下，而是直接五花大绑把人扔出去作为交换。 别说什么她无情她渣，她跟顾言痕根本就没什么感情，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凭什么要顾忌他而弃自己的好朋友于不顾？ 同理，那她凭什么要求顾言痕不能为了救楼煜沉而用她作威胁？ 心里固然不爽，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懂。 她没有资格说他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能耐 谢昭昭看不太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两人的话她却是懂了。 虽然顾言痕说的不无道理，理智上大家都能理解，但是情感上她还是有些生气。 凭什么他利用了人还在被利用的人面前这般理直气壮？！ “既然顾大少爷这么有情有义，此刻难道不应该陪在你好兄弟左右嘘寒问暖？” 苏二那一拳打得绝对不轻，那男人要是没躺医院她都不信。 顾言痕神色淡淡，教人看不出喜怒，“我又不会治病，照顾他是医生的事，我留下只会多余。而且……如果受这点伤都还需要人照顾的话，我顾言痕不需要这样废柴的兄弟。” 啧啧啧，真无情。 谢昭昭哑口无言。 那行叭，既然人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可能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感情叭？ 顿了顿，顾言痕又看向苏岩，继续道： “而且为了不暴露他受伤的事，没有去医院，只是找了个家庭医生。” 苏岩皱眉，楼煜沉去没去医院，关她什么事？他干嘛对她说？ “什么意思？” “楼家人护短，楼二如果住院，消息势必传到楼家，届时如果追根究底，楼家二老可能会考虑一下秦家的影响，但是楼大不会，就像如果你出事，你二哥也绝对不会管对方的身份势必要帮你报仇一样，我说过，楼顾两家没有和秦家交恶的打算，楼二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让两家产生嫌隙，所以瞒了下来。” 这话苏岩听懂了，同时却也笑了起来。 “顾言痕，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楼煜沉主动把事情瞒下来，就相当于主动向秦家示好，再加上他的这顿揍也的确挨了，这件事就算两清了，如果秦家再追究，就是主动与楼家为敌了，我不知道这件事还好，现在我知道了，就必须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你这分明是逼迫秦家不得不妥协！” 顾言痕没有否认，“你这么想也行。” 他只要不影响结果就行。 苏岩简直被气笑了，“行，顾言痕，还是你能耐。” 虽然已经做好了放过楼煜沉的准备，但自己想怎么做跟被人逼着不得不这么做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 说完，苏岩一把拉过一旁的谢昭昭的手腕，抓着人就往自己的卧室带，直到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整个公寓才终于寂静下来。 顾言痕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 不早了，他也该休息了，明天要上班的可不止她苏岩一个。 而被苏岩拉到卧室的谢昭昭终于有了问话的机会。 “你跟顾言痕，到底怎么回事？” 苏岩实在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和顾言痕的纠葛，告诉冉姐那是无可奈何，但是谢昭昭…… 她都不敢想这小妮子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愤怒。 但是她更不愿意对闺蜜撒谎。 索性装死道：“哎呀，这事儿我们明天再聊好不好，我现在好累啊，只想睡觉，放过我好吗？” 边说，边作势就往床上躺。 两人是多少年的好友？苏岩一个表情谢昭昭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昭昭坐过去，一把把人拉起来： “苏岩，你少来，今天你要不跟老娘解释清楚，你就别想睡觉！” 苏岩头疼扶额，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无奈道： “我跟他没什么，他就在我这儿住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们就再没有关系了。” 谢昭昭皱眉看她，质疑道：“就这么简单？” 苏岩坚定点头，“就这么简单。” 谢昭昭一巴掌呼她脸上，“你少来，你家是别人想进就能进的？再不老实交代老娘抽你。” 苏岩：“……” 所以说和闺蜜相互之间太了解了不是件好事。 想藏什么都藏不住。 知道谢昭昭那打破砂锅一定要问到底的性子，苏岩揉了揉太阳穴： “昭昭，我不想编谎话骗你，所以不要问了，好吗？” 谢昭昭深深地看着苏岩。 这是第一次，苏岩用几乎祈求的语气跟她说话。 虽然很好奇她和顾言痕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再问下去，不会有结果，她也不想逼她。 “所以你在外面重新又买了一套房，也是有避开那男人的原因？” 她就说，她家里明明就她一个人，有什么不方便的，还非得在外面重新买一套房，敢情她现在根本不是独居。 “嗯。” “那你在他面前叫二哥是怎么回事？顾言痕在今天之前见过你苏二的模样？” 说起这个苏岩就头疼。 “何止见过，我还跟他交过手。” 谢昭昭：“……” 空气寂静了两秒，谢昭昭突然双眼泛光，“结果怎么样？” “平手。” 谢昭昭遗憾地啧了一声，苏岩敲了她一个爆栗： “怎么我没挨打你很不开心？” 废话，难得有个人能制住你，要是武力值也碾压的话那多有意思啊！ 不过这话谢昭昭只敢在心里说，表面上是连忙摆出笑脸： “哪儿有，我老公天下无敌我高兴还来不及！” 苏岩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没有人告诉你你撒谎的时候表情一点都不真诚吗？” 谢昭昭：“……” 对不起，忘了眼前这个是首都传媒大学表演系的高材生。 是她班门弄斧了。 刚想再说什么，苏岩却又扶额倒了下去，清丽的眸子里满是纠结。 “怎么了？” “顾言痕看见我苏二身份的那天，是在你回国之前，换句话说，对外宣称我和你同时回国的消息，骗得过别人，骗不过顾言痕。” 失策啊失策。 谢昭昭嘴巴张成了哦字形，“靠，意思就是你早就有把柄抓人手里头？” 苏岩捂脸，相当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嗯啊。” “……那你是怎么做到有把柄抓人手里头还跟个二大爷一样理直气壮怼人怼得毫不客气的？！” 谢昭昭失声尖叫。 她这心要不要这么大？ 苏岩摸了摸鼻尖讪笑： “这不是之前没想起来么……” 谢昭昭：“……” 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得亏他有求于你，否则他要是把这事儿抖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苏岩却笃定地摇了摇头：“他不会。” “为什么？” “如果我跟他有过节，他即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如果我跟他没过节，他就更不可能主动爆出来得罪秦家，再加上，我能在江城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隐藏六年，足以见得秦家的本事有多大，他更没有说出来给自己找麻烦的必要。” 第一百一十七章 霸道 谢昭昭沉吟了一下，随即点头：“倒也是。” 苏岩又起身，一下子把谢昭昭拉回床上，“好了，不早了，谢大美人再不睡觉就要变丑了。” 见苏岩露出疲色，谢昭昭也知道今天的确是把人累坏了，一边起身给她盖被子一边道： “行了，你先睡吧，你在秦家洗了澡，我可没洗，你睡衣先借我穿一下啊。” 苏岩是真的困了，声音都开始变得绵软无力： “嗯呐，你拿。” 谢昭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去洗澡准备睡觉。 次日清晨，苏岩醒的很早，没办法，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生物钟，到点就醒，不管她晚上睡得多晚。 醒来的时候谢昭昭还睡得香，苏岩知道她昨天也是累坏了，再加上楼煜沉的事，她一直压在心里的结解开了些许，心情一放松下来，就更容易陷入深度睡眠。 也不想吵醒她，苏岩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换好衣服，然后起床给两人做早饭。 嗯，是的，两人。 苏岩完全忘记家里还有个顾言痕的事情。 当然就算记得，苏岩也不会理。 她跟他现在又没关系，她凭什么伺候他？ 顾言痕是被一阵煎蛋的香味给弄醒的。 睁眼坐起身，循着传来香味的方向走去，就见苏岩系着围裙，一手拿锅一手拿铲，忙得不亦乐乎。 这是顾言痕从来没有见过的苏岩。 厨房向东，清晨的阳光扑洒在她的身周，整个人宛如光明里的精灵，灵动又唯美得叫人挪不开眼，偏偏她手里的动作又教她多了几分烟火气，让她整个人显得愈发真实。 没有了平日的张扬跋扈，也没有了那些针锋相对冷嘲热讽，在这样的气氛里，顾言痕心底的某块地方似乎也变得柔软起来。 这是除了那天晚上外，第一次，顾言痕觉得苏岩这个女人，还不错。 甚至恍惚间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两人已是老夫老妻，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她，她会给他做早饭，为他准备当天应该穿的衣服，两人早上一同出门，夜晚一同归家…… 可惜，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因为苏岩一句话戛然而止。 苏岩将煎好的鸡蛋摆盘，一边脱下围裙准备叫谢昭昭起床吃早饭，刚一回头，就看见顾言痕站在厨房门口傻不愣登地看着她，苏岩吓了一跳，随即皱眉道：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换句话说，她以为他昨晚就走了。 所以，她并不是在给他准备早餐！ 顾言痕回神，一边恼怒自己心里居然会有跟这女人长久过下去的念头，一边更恼怒苏岩的态度。 “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这里现在也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苏岩强自压下心底想骂娘的冲动，朝顾言痕露出一个大大的咧嘴笑： “好的呢！” 然后端着刚弄好的早餐径自绕过顾言痕，将餐盘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后，转身去叫谢昭昭起床。 全程没有看顾言痕一眼，仿佛他是空气。 顾言痕脸色铁青，这女人！ 恨恨地换好衣服又洗漱完毕，回到客厅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欢快地吃起了早餐，苏岩脸上的笑容此刻在顾言痕看来格外的刺眼。 他径直走过去，在离餐桌不远的地方站定，苏岩抬眸看他，顾言痕神色冰冷地甩下一句： “下班后等着，我会叫蒋渊去接你，如果不听话，我不介意亲自去抓人。” 说完，看都不看苏岩一眼，摔门而去。 苏岩：“……！！！” 靠！ 这狗男人在说什么屁话？ 谁要他接？！ 谢昭昭难得见苏岩懵怔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暧昧地冲苏岩道： “这么霸道，这男人不是喜欢你吧？” 苏岩翻了翻白眼，“你对你喜欢的人这么凶？” 谢昭昭拿勺子的手顿了一顿： “那就要看情况了，没追上那肯定千方百计讨好，把人搞到手再说，追上了肯定要凶一点，把自己之前吃的苦都还回去，谁让他之前端架子不接受我来着？”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苏岩挑眉问道。 谢昭昭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嗯呐。” 苏岩瞬间变脸，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还好我当初没接受你，不然不得被你搞死……” 还没说完，就收到谢昭昭一记大瞪眼。 苏岩果断收回话头，一本正经把歪的楼拉回来：“那你看我像是被他追到手的样子？” 谢昭昭轻哼，“我是女人，谁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万一刚好跟我相反呢？” “嘁。” 苏岩嗤笑，“感情上男人跟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换成个男人一天到晚凶巴巴地在后面追你，你会答应跟他在一起？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还差不多。你都知道要对男人好才能把人追到手，凭什么男人对女人凶就可以跟人恩恩爱爱修成正果？脑子抽了吧你？” 知道苏岩是雄辩高手，怎么都说不过她，谢昭昭索性闭嘴吃饭。 苏岩反而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眸问她： “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 谢昭昭把玩着手里的勺子，无所谓地道： “暂时还没有想好，但是今年c国最大的品牌时尚设计公司‘奢计’会有一场和y国设计师的比赛，前面几次奢计都落败了，过两天准备吸收一波新鲜血液，希望能招募一拨天才设计师与y国抗衡，我想去试试。” 苏岩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奢计是大公司，如果成功进去，你的起点就会比别人高很多，再加上你的天分，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不会太难。” 谢昭昭咧嘴乐：“你就这么相信我啊？万一我进不去呢？” 苏岩咬了一口叉起来的早点，淡然道：“以你的天分都进不去，除非奢计的面试官集体眼瞎。” 谢昭昭从小就爱设计，八岁就能给容姐姐设计一套完美的礼服，宴会上容姐姐凭借那一身衣服可谓是闪耀全场，十二岁保送至江城最出色的艺术中学，十五岁因为一套名为《月华》的珠宝设计被国际首席设计大师阿纳斯·塔西娅收为唯一的关门弟子，十八岁保送至世界着名学府康奈尔大学设计学院，再加上额外两年的研究生进修，可以说，谢昭昭迄今还未出名，只是缺一个成名的跳板而已。 厚积薄发，苏岩比谁都确信，谢昭昭能成功。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沐离知道吗? 没有谁被夸奖了会不高兴的，谢昭昭也一样。 “就凭你这句话，奢计我也会拿下它！” 这边谢昭昭斗志昂扬，那边苏岩不紧不慢又添了一句： “拿不下也没事儿，就当我的专属设计师吧，我养你。” 谢昭昭：“……” 敢情还是对她没信心啊？那她方才哔哔个啥？ 虽然知道她是想让她不要有压力，但是能不能好好说话？ “呸，谁要你养，等着老公我赚钱养你吧！” 苏岩仰头喝下手中的牛奶，笑道： “好嘞，那以后我就做个好吃懒做的小媳妇了，好老公你可要照顾好我哟~” 谢昭昭忍了又忍，这才没把手里的盘子往苏岩脑袋上扣。 刚好她也吃完了，起身一边帮苏岩收拾桌子一边道： “过会儿我回家一趟，先跟容姐姐把房子的事交代一下，顺便再去沐离那儿晃悠一圈打声招呼，接下来几天就好好准备比赛了。” 苏岩点头，“那行，那这两天我尽量安排，不让底下人来拿事情来骚扰你，大赛通过了记得第一个来给我报喜。” “那是当然啦！” 两人正说着，门铃的声音已经响起。 苏岩笑道，“应该是柚子来接我了。” 边说着，边过去开门，果然，门口柚子一身熟悉的助理装扮，笑着跟她打招呼： “早上好啊岩姐。” “哈哈哈早上好小柚子！” 苏岩还没说话，谢昭昭已经笑着从苏岩身后跳了出来。 柚子一怔，很显然没料到谢昭昭也在，短暂惊讶过后，眼里渐渐溢出温柔，“早上好啊昭昭。” 谢昭昭一巴掌往他脑袋上呼，“说了多少次，叫昭姐！” 柚子抿唇不说话，气氛陡然有些尴尬，苏岩见状忙道： “那什么，昭昭，我和柚子就先走了，你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锁好。” 边说，一边就拿起自己的包出了门，谢昭昭知道苏岩在帮她，也忙道：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啊。” “嗯呐。” 直到电梯门合上，谢昭昭才叹了口气，她得找个机会跟柚子说清楚。 而进了拽着人进了电梯的苏岩，挑眉看向身旁明显心情不是很好的柚子，“还是放不下？” 柚子扯了扯嘴角，“哪儿那么容易？” 苏岩想了想，也是，毕竟赵宥爱上谢昭昭的时间，比谢昭昭喜欢上苏二的时间还要长，谢昭昭放下苏二都用了两年，何况是赵宥？ 再加上谢昭昭现在并没有真正跟谁在一起，他不愿意死心，也可以理解。 电梯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苏岩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谢昭昭明确跟她表示过她不会喜欢赵宥，但是这话要说也应该由谢昭昭亲自来说，她说，不合适。 私心里，两边都是她朋友，她谁都不想伤害。 直到坐进了车里，苏岩才想起来把房子的事情给赵宥说了一下，赵宥点了点头，表示他过两天得了空就搬过去。 苏岩凝眸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问道：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赵宥知道苏岩问的是什么，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如昭昭所料，那几个人敢那么猖獗，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人？在沐离把她带走后，警方就只简单把人拘留了几天，然后放了，现在人应该还在第五大道。” 这消息，在意料之中。 但苏岩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想了想，她又问了一句： “沐离知道吗？” 看昨晚沐离为谢昭昭出头的样子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知道。” 赵宥回道，意外地，声音很淡，教人听不出情绪。 苏岩偏眸，有些诧异，沐离既然知道，为什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那些人？难道他对谢昭昭真的那么绝情？ 柚子听到谢昭昭被沐离这么不在乎地对待，难道不应该愤怒吗？为什么反而这么平静？ 像是感受到苏岩的疑惑，柚子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顿，才接着道： “沐离没办法处理那些人。” “什么意思？” “那个想侵犯昭昭的人，昭昭只是把人撞晕了过去，并没有真正把那人弄死，沐离赶到的时候出于愤怒，在谢昭昭撞的那个位置又找重物补了一下把人弄死了。” “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结果美方那边验尸的时候查出来了，沐离如果要抓着不放，美方也会拉他下水，当时昭昭昏迷，身边需要人照顾，他不得不妥协。” “之后昭昭醒过来，沐离应该是只告诉了她人死了，那笨丫头，还真以为自己脑袋铁打的，能把人磕死。” 苏岩默然。 她就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昭昭怎么可能用头碰头的方式把一个大男人磕死了而自己却只是脑震荡，敢情是沐离补了两下。 不过这样看来…… 沐离似乎对昭昭并不是真的无情吧？ 可是既然有情又为什么不敢认？ 又不是跟她一样女扮男装有难言之隐。 难不成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管家配不上谢昭昭谢家大小姐的身份？ 别开玩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这些？ 苏岩想不通，柚子也想不通。 身为一个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沐离心里绝对是有谢昭昭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接受？ 自己一直以来追逐的女人主动凑到人面前，人还端着架子不理，柚子心里恼怒。 偏偏也正因为他的不接受，又让他心生欢喜，那她，会不会转过身来看到他？ 柚子苦笑，岩姐笑话昭昭爱一个人太卑微了，他又何尝不是？ 可是，他甘之如饴。 “这件事情先瞒下来，不要告诉昭昭。” 沐离，她还要再观察一下。 她跟那男人接触不多，把不准那男人的心思，不想给谢昭昭一些无谓的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太怕谢昭昭在巨大的喜悦过后，等待她的却是无尽的深渊。 “嗯。” 柚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应道。 岩姐即便不提他也不会说，如果那男人对谢昭昭无情，说出来只会让谢昭昭更痛，如果对昭昭有情，那他无异于把她往别的男人身边推了一把。 他从来不是一个高尚的男人，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 “另外，想办法帮我联系到威廉姆斯，我要那几个人，还有他们背后的人，通通下地狱。” 呵，敢保她的敌人，就要做好与她为敌的准备。 让那几个人多活了这么几年，已经够了，她要他们通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戏里戏外 柚子皱了皱眉，“威廉姆斯？他会帮忙吗？” 威廉姆斯，美国fbi核心成员之一，曾经受邀来访c国，意外与苏二结识，成为好友。 苏岩勾唇，笑得张扬且自信。 “旁人或许不会，但如果是我，他一定会的。” 柚子也不废话，“那行，回头我安排一下，拿到联系方式后发给你。” “嗯。”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苏岩低声应道，不过没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她有点困了。 “到了叫我，我先眯一会儿。” “好。” 从公寓到剧组的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当苏岩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 迅速调整好状态，下车，苏岩直奔化妆间。 远远地，苏岩瞧见另一边似乎也是刚到的莫易，他正盯着她，欲言又止。 苏岩不想理他，但这是公众场合，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 “莫莫，早上好啊。” 苏岩笑吟吟地跟莫易打着招呼。 外人看来，两人宛若挚交好友，只有莫易知道，苏岩看他的眼神，有多冷。 莫莫，多熟悉的称呼啊，但自从那次之后，她从未这般亲昵地称呼着她。 方才见她眉眼弯弯低眸浅笑，他甚至有一种两人从未分手的错觉。 但是当对上那一双眸子时，他就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的演技有多好，他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早上好。”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莫易回道。 却在他话落的一瞬间，苏岩刚好与他擦肩而过，步调不曾停顿丝毫。 转身，看着苏岩离去的背影，莫易苦笑，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一方面做戏给别人看，两人的确是和平分手，一方面，堵住他的嘴，她并不想和他说多余的话。 刚好这时何越也走了进来，瞧见莫易对着另一边的化妆间发呆，虽然他刚刚没有看见苏岩，但身为一个男人，也大致猜到莫易看的到底是什么。 何越上前，拍了拍莫易的肩膀，笑道： “魏相爷这眼神，让锁南觉得，你似乎在觊觎本宫未来的太子妃？” 这是《繁华》里的台词，莫锁南在大烨呆了数日，曾察觉到过魏钦对怀诺的感情，说了这句话，出言试探。 因为魏钦来了大烨是改头换面的，莫锁南并没有认出他来。 剧里魏钦是朗笑着否认，“我魏钦亦是有未婚妻之人，太子真是说笑了。” 好巧不巧，这句话，被路过的怀诺听到，也是在此，对魏钦的最后一分期望也消失殆尽。 但是此刻，站在何越面前的是莫易，不是魏钦。 他冷眼看着何越，“太子，戏里戏外，还是分清楚才好。” 说罢，伸手拨掉何越搭在他肩上的手，率先朝化妆间走去。 何越看着自己被拨掉的手，挑眉失笑。 没否认啊…… 看来还真是在觊觎他的女人呢。 戏里戏外分清楚么？可他想让假戏真做怎么办？ 顺着方才莫易凝望的方向看了一眼，何越也迈步进了化妆间。 今天的戏份很简单，就是莫锁南在大烨呆的几日里，三个男人之间暗藏的争锋相对。 至于怀诺？她在准备待嫁事宜，自怀诺答应和亲开始，莫锁南八百里加急传书回大漠，让人准备婚典，而他，留在大烨，携同出嫁的怀诺，沿路一同前往。 街头巷尾都传大漠皇子对怀诺公主一往情深，即便短暂的分离也是格外不舍。 但莫锁南知道，他只是想留下来，确认怀诺是否如他一样，对他一见倾心。 虽然在宴会上，她与他敬酒时，眼底的爱慕分明，但他终究有些患得患失。 可惜怀诺演技太好，每次与他见面，眼神动作通通无可挑剔，他本该渐渐心定，却不知为何愈发惴惴不安。 身为一个太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谨小慎微至此，莫锁南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剧情很简单，但是场景需要来回切换，尽管几位主演演技实力过硬，也还是忙活了一上午。 中午休息的时候，何越终于是找到了与苏岩搭话的机会。 剧组有供演员吃饭的餐厅，再加上新娘妆容太繁琐，下一场戏又还要用到，苏岩索性不换妆了，只简单把头上烦人的凤冠拆了一下，便准备去吃饭。 何越也是一身喜服，他自然是没有凤冠需要取的，老早就等在一旁了，玉冠高束，剑眉星目，又是一身张扬的大红，俊美异常。 眼见苏岩出来，何越迈步上前，勾唇浅笑：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与我的新娘共进午餐？” 苏岩从来不会拒绝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你买单？” 何越楞了一下，很显然没料到苏岩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一般女孩子收到邀约，好歹也会婉拒一波吧？ 不过这么率直的个性，他反而愈发欣赏。 “当然。” “那走吧。” 苏岩俏皮地眨了眨眼，娇笑着带头往前走，还真是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何越却又是不自觉地失神了那么一瞬。 同在娱乐圈，苏岩近两年又风头正盛，他不可能没有听过她。 不过也只是听过。 清纯女王，演技炸裂，会说话的眼…… 这些都是他常听到的在苏岩身上的标签。 甚至有一次，他还听有人称赞过，苏岩的脸虽然清纯，但她仅仅靠一双眼睛，就能让你忘记对她的任何设定。 俏皮眨眼，她就是万人心目中的清纯校花；媚眼如丝，她就是邪魅妖艳的一代魔女；平静无波，她就是饱经风霜的民国少妇…… 在娱乐圈，很多人因为自己长了一张圆脸，就被钉死在甜美的牢笼里，无论如何也突破不出去，因为自己有一双狐狸眼，就永远只能接一些反派角色，注定与正派主角无缘。 只有苏岩，不管她的脸有多少女，仅凭一双眼睛，她演谁，就是谁。 是的，你没听错，不是像，而就是。 她会以你最想象不到的方式，完美还原你心目中对某个角色的幻想，就像她就是从剧本中走出来的一样。 这话，在今天之前，他是不信的。 即便苏岩饰演怀诺那般令人惊艳，何越也仅仅只是惊艳，远不到对她的演技做出演谁是谁的这种高度肯定。 但是方才，分明她脸上还是新娘的浓妆，分明该跟剧里一样端庄娇艳，却仅仅因为她的一个眨眼，就叫你完全从戏里抽离。 脑海里只有一个认知： 她是苏岩，不是怀诺。 第一百二十章 调戏 千万的念头只是一瞬，何越勾起了唇，他对苏岩，愈发感兴趣了。 大步跟了上去，苏岩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轻笑：“看你慢半拍，还以为你被我这么嚣张给吓到了。” 何越也是笑，“是有些意外，但是吓到还不至于，毕竟没点胆量，怎么敢在你众多追求者里过关斩将脱颖而出？” 苏岩挑眉，咦？这男人格外得有意思，很合她胃口怎么办？ “这么自信自己能脱颖而出？” 何越伸手勾起她的右手，抬了抬，示意她看两人的衣袖。 “就凭现在这一身衣袖，那也果断得有自信不是？” 苏岩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她不是很喜欢跟人牵手，跟男人相处，她勾肩搭背搂搂抱抱都没有问题，唯独手是禁忌。 或许是她的手格外敏感些，也或许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手的意义格外不同些，但不管因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让人碰。 就连和交好的谢昭昭，两人之间也多是挽胳膊，几乎没有牵过手。 不过苏岩不会在男人面前表现太多自己的消极情绪，只淡笑着又极其自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可不一定，毕竟跟我拜堂成亲的男人多了去了。” “说的也是。” 何越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苏岩抽回了手，他也就顺势垂下了衣袖。 苏岩偏过脑袋看他，这是放弃的意思？ 何越看着苏岩兴味的眼神，强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又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不过近水楼台不是？毕竟目前跟你拜堂的人，是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餐厅，苏岩找了个靠窗空位周围人又比较少的位置坐了下来，何越就势坐她对面，服务员很快拿了菜单上前来，打断了两人的话。 点单，何越自然是很绅士地女士优先，苏岩也从来不客气，随手点了两个比较合胃口的，便把菜单递到了何越面前。 何越状似无意得瞅了两眼，暗暗将菜记下，又加了两道，才递给了服务员。 直到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远，苏岩才看向多面穿着与自己同款“情侣装”的男人，浅笑道： “开门见山吧，越越是想跟我只在乎曾经拥有呢还是准备跟我长相厮守？” 何越：“……” 这么直接的吗？ 不过…… 越越？ 这称呼不错。 苏岩见何越不说话，也并不催促，就那么勾唇看着他，何越回过神来，看到苏岩的打量的眼神，扶额失笑道： “你的眼神要不要收敛一点，这样真的吓到我了。” 苏岩才不，眼光愈发肆无忌惮： “没点胆量，怎么敢在我众多追求者里过关斩将脱颖而出不是？” 这是他方才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还回来了。 何越不仅没有窘迫，反而轻笑着反问她： “你跟你的历任男朋友在交往之前都是这么不客气的？” 苏岩摊了摊手：“谁知道呢？毕竟太多了，记得不是那么清楚。” 何越：“……” 他是真有点招架不住了。 一般女生不应该努力遮掩自己的过去吗？怎么她反而像是跟别人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似的？ 见何越一脸懵逼的表情，苏岩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冉姐跟我说你零绯闻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即便不是零绯闻，你接触的女人也不会太多吧？” 何越脸上不自觉地红了一下，以前没觉得自己没谈过女朋友有什么，怎么现在从她嘴里说出来，活像他多丢人似的？ 苏岩啧啧称奇，这年头，真正脸红的女人她都没见过几个，今天居然见到一个大男人她面前脸红了。 忍了又忍，没忍住。 苏岩手贱地伸手在何越脸上捏了两把，纨绔之态尽显，嘴里还不饶人： “咦？真脸红啦？” 她不说还好，一说何越的脸更红了，但忍不住瞪她，“你个女孩子，怎么对人动手动脚？” 苏岩咧嘴笑得欢快无比，“越越，你真是太好玩儿了。” 何越：“……” 他在瞪她在骂她！ 她没看见没听到吗？ 何越惊呆了，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苏岩这样的女人。 眼见何越被自己逗得说不出话来，苏岩才勉强压抑住自己的玩心，十指交握抵在自己的下巴那，笑看着他： “背地里有人笑话你一朵鲜花插在了我这么一坨牛粪上，我之前还觉得委屈，现在这话，我认了。” 她的清纯是因为外表，也是粉丝封的，何越的清纯可是由内而外实实在在的。 啧，这么一个有趣的男人，要不要把他初恋毁自己手里头呢？苏岩觉得她会受到良心上巨大的谴责。 何越黑线，“怎么？现在才觉得我个良家妇男千里难寻？” 苏岩笑得愈发欢畅，站起身又往何越面前俯了过去，还伸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在距离何越大概两公分的地方停住，温热的呼吸扑打在何越脸上，他听到她说： “越越，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何越第一次和一个女人挨得这么近，近到他能看见她长而卷翘的睫毛，看见她细细描摹的柳眉，看见她白皙娇嫩的脸颊。 但是苏岩说完这句话后，就轻轻地放开了他，又坐了回去。 何越心底居然涌起一股失落。 陌生的感觉让他愣愣地看着苏岩，半晌没有说话。 苏岩见他傻傻地，摇头失笑，何越真的太单纯了，方才他接近她，还想努力装得老练些，但是他不知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看她的时候，分明眼底有紧张。 他骗的了别人，骗不过纵横情场多年的她。 多好一男人，可惜了，不能是她的。 不是苏岩不忍心对一个好男人下手，而是这样的人，太干净，干净到，不会轻易接受她黑暗的身份。 既然注定不能长久，她又何必去玩弄他的感情？ 如果他恋爱无数，苏岩还能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两个人互惠互利，交往几天也没什么。 但他偏偏不是。 苏岩纨绔惯了，但她有底线。 何越不知道苏岩心里百转千回，回过神来只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似乎……被调戏了？ 何越瞪眼看她，对苏岩来说，却半点没有杀伤力。 刚好这个时候菜已经上来了，苏岩一边拿过一旁的热水帮两人烫杯碗，一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吃饭 何越这才回过神来。 她一开始提的问题？ 皱眉思索了一下，何越才抬眸看着对面美丽娇艳的女孩，恢复他之前那自信的模样： “曾经拥有又如何？长相厮守又如何？” 如果是一般女孩，肯定会喜欢听到后一种答案。 但是何越方才意识到，苏岩与很多女性的常规思想都不同，不管是因为她是发自内心的特立独行，还是刻意表现得自己与别人与众不同，何越只知道，这个女人，太不按套路出牌。 不敢贸然作答，他只能问个明白。 苏岩一边把烫好的杯碗放到他面前，一边挑眉轻笑： “哟，这么快就学聪明了？” 何越撑着脑袋笑，“不学聪明点嫁不出去啊。” 不是只有她会用话堵人的。 苏岩扶额失笑： “你这样让我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怎么？” “我在带坏一个老实巴交的乖宝宝。” 何越：“……” 默然半晌，何越无奈地看着苏岩： “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嗯？” “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是个老实巴交的乖宝宝？” “难道不是？” “……” 他只想知道，谁给她的认知，她居然还能这么自信地反问？ 何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是不是在你的认知里，不谈恋爱的人就是老实巴交，而像你这样恋爱无数的就是坏女人？” 苏岩皱眉，一脸真诚地问他：“难道不是？” 苏岩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总是俏皮又聪颖，难得见到她这副呆萌的傻样，何越想起自己刚刚被调戏的事，忍不住给伸手捏了她的脸两下，才笑道： “我不谈女朋友，不是因为我老实，也并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已，娱乐圈，你也知道，随随便便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媒体让大众脑补出一段恩怨纠葛爱恨情仇，找个名气比我大的，别人会说我借机上位，名气比我小的，别人会说我故意拿人炒作，为了少一些麻烦，索性就离这些是非远一点，因为一些对自己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人而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苏岩点了点头，倒有些对眼前这个人刮目相看。 “那现在呢？怎么不担心别人说你借我上位了？” “因为你不是对我而言不重要的人，因为你值得，所以不在乎。” 苏岩怔了一下，然后笑了。 “我收回之前说你老实的话，你这人撩起妹来，情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何越前倾些许，“那么，你被我撩到了么？” 苏岩没有说话，只是勾唇开始吃饭。 何越突然觉得，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宝。 前一秒还是俏皮可爱的小女生，眨眼间就变得端庄优雅起来——看苏岩用餐，真的是一种享受。 举手投足，恰到好处，启唇，轻咬，咀嚼，一点一滴都是那么优雅好看。 见她不说话，何越也不想开口打扰她用餐，午后的光透过玻璃窗扑洒在两人周围，意外地静谧与美好。 苏岩很快察觉到何越的视线，挑眉回望过去： “不吃？” “秀色可餐。” 苏岩：“……” 苏岩心里不禁感叹，这男人真会说话啊。 相处一下试试似乎也不错？ 何越饰演莫锁南，其实有点本色出演的味道。 剧中的莫锁南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形象，仁善重情。 不然也不会在莫怀北之前几次三番想要杀害他的情况下他依然允许他活着，不就是顾念两个人之间的手足之情吗？ 可惜人善被人欺，莫怀北才不会领会他的好意。 不过大漠皇后可不是吃素的，自己儿子仁善，才能治理好天下，这她不拦着，但是对敌人下不了手，她不会允许。 既然他善，那这个恶人便由她来做，这才有了莫怀北化身成魏钦的后来。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怀诺会爱上莫锁南，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去害谁，他只想护住他想要护的人。 这样一个男人，哪个女人不会动心？ 而现实中的何越，本身长相也是偏隽秀那一款，再加上身上似乎总有一种书卷气，让他跟“温润如玉”四个字格外地贴合。 章导选人很严苛，达不到他心目中的标准，不管对方名气多大都没用。 也正因此，何越凭借他天然的优势，即便不瘟不火，也能拿下这部大ip的主角。 而此刻，就是这么一张俊逸出尘的脸浅笑着看她，夸她，要说她没有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爱美是人的天性，尤其对于像苏岩这样的颜狗，只要对方不是跟她有很大的过节，她几乎都能被对方所吸引。 当然，只是简简单单的被吸引。 心动可以，动心还不至于。 苏岩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正色道：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不是你这么会说话，我可能已经打定主意要拒绝你了。” 何越：“？？？” 这是什么理由？ 苏岩知道何越会疑惑，没有停顿地接着道：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只纯洁的小白兔，我是猎人，小白兔太萌太软太没有挑战性，抓了我会有负罪感，但是后面发现你其实是一只伪装成小白兔的狐狸，那就比较有意思了，毕竟很少有猎物能从一开始骗过猎人的眼睛，这样的猎物猎到手也会比较有趣，所以我决定考虑一下。” 猎人？猎物？ 她说话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谁是猎物还不一定。” 苏岩咧嘴乐了，“就喜欢你这种没有自觉性的猎物。” 何越：“……” 突然感觉聊不起来了。 心好累。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有自信吗？” “因为我美吖～” “……你可真是逻辑鬼才。” 苏岩一点都不懂得谦虚： “谢谢夸奖。” 何越：“……” 对不起他刚才真不是在夸你！ 苏岩观察了半晌，她就最喜欢逗这种男人，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皲裂，真的让她心情舒畅。 但同时，心里对何越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可以短期交往，也可以成为长期的朋友，但要做长久的恋人，不可能。 他还是太过古板了些，她稍微跳脱出一些常规圈，他就不太能招架住了。 这样的男人或许一开始会觉得她很有趣，也会为了迎合她而刻意改变自己，但时间一长就会疲倦。 男人一旦疲倦，就会厌烦，当负面情绪铺天盖地，两个人最后的结局就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妥协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苏岩和历届前男友交往时间很短却最后都能成为好朋友的原因之一。 因为交往时间短暂，远不到彼此厌烦的阶段，两个人在最恰当的时机分开，就像烟火在最绚烂的时刻消失，留给人的只会是最美好的回忆。 同理，分手后的两人对彼此的印象，也只会停留在心里最舒适的那个点。 没有消极情绪，再见面时就不会有尴尬。 没有尴尬，再加上因为曾在一起，所以彼此也比旁的人来得更加熟悉，两相综合下来，不能成为朋友才是真的难。 你和一个人不能成为朋友的理由什么？ 具体的理由可能千千万，但总结起来其实就是同一个—— 那个人身上有让你厌恶的点。 或许是对方的谈吐，或许是对方的举手投足，或许是对方的行为习惯，也或许是所谓气场不合…… 但不管因为什么，只要存在这么一个点，你就没办法和人交好。 反过来，只要消除了这个点，或者说不给别人从你身上找到这个点的机会，要和对方打成一片，轻而易举。 苏岩始终相信，人与人之间，只要没有厌，就能成为友。 何越这个人还不错，她不会想失去这么个朋友，所以跟何越之间，要么不谈，要么只能玩。 如果不谈…… 她苏岩是谁？那可是出了名的收割机，美男过处寸草不生，就这么把人放跑了可不是她的风格。 不管苏岩怎么想，反正何越是真有些招架不住了。 “所以言归正传，你说你准备考虑一下，能说说具体的意思？” 苏岩一边的眉毛抬了抬，不紧不慢地接着道： “我考虑的结果，还是回到我一开始的问题，你选择跟我在一起的方式是什么。” 何越一脸兴味，“我也问了你，选谁又如何？重要吗？” 苏岩不再拐弯抹角，她也并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直接道： “重要，如果你选择跟我长相厮守，那不用考虑，我会拒绝你，因为我们并不合适，我这个人浪惯了，不是很喜欢太早被束缚。” “而如果你只是想和我短期尝试，那我会考虑答应，毕竟你也这么美色当前，我没道理放过。” 何越：“……你和人交往之前都是这么……额……” 何越纠结了半晌，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苏岩此刻的所作所为。 苏岩不用他说也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点头笑道： “嗯呐，这种事情事先必须得说清楚，最后分手，也就不会有谁对不起谁，那这样彼此之间还能做好朋友不是？” 何越幽幽地盯了苏岩半晌，最后道： “别人谈恋爱都是冲着结婚生子去的，我怎么觉得你反而是冲着分手去的？” 额…… 苏岩哑然。 仔细想了想自己过去谈恋爱的初衷，似乎真的都是知道两人会分手的前提才和对方在一起的？ 咦？ 咦咦？ 为什么会这样呢？ 见苏岩半天不说话，何越又抛出一个灵魂拷问： “你确定你这样的态度真的能找到你的mr.right？” emmmmmm…… 这个问题好像问到点子上了⊙?⊙！ 见苏岩脸上表情变换不停，却依然沉默着不说话，何越突然就笑了。 “人都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在耍流氓，这么看来你是想对我耍流氓？” 苏岩终于抬眸看向他，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很实诚地重重点了两下头。 何越：“……”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在被耍的那个人面前承认！ 何越觉得他可能还没把苏岩追到手就要被她给怄死了。 “……你是不是想用气死我这种委婉的方式来拒绝我？” 苏岩瞪大眼睛，无辜地道：“怎么会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气死你？” 何越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差点没噎死。 深呼吸两下之后，何越终于不再跟她扯皮。 “这么说吧，我个人并没有想对你耍流氓的打算，追求你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对你有好感，当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好感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即便是爱情也未必能撑到两个人之间走到最后，所以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合得来，再谈一辈子的事，合不来自然就是分手。” 苏岩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但是现在我发现，你跟我想的不一样，你似乎笃定了我们会分手，只是看我长得好看所以想跟我玩玩，可我不一样，我没有你的自信，在没有确定你是不是我另一半的情况下，让我答应你短暂交往，那不可能。当然，如果我确定了你不是我的另一半，我更没有陪你玩游戏的必要。” 苏岩依旧浅笑着点了点头。 “说的有道理。” 何越：“……所以？” “所以没得谈了吖，我不会随便玩弄人感情，所以跟你谈之前我先明明白白跟你讲清楚，你不接受，那就完了呗，还能有什么所以？” “换句话说，你并不打算改变你的想法？” “为什么要改变？你的想法很对，我觉得我的想法也没错，一开始理念都不合了还能指望之后相处愉快么？” 空气陡然静默了下来。 良久，何越犹不死心地又说了一句： “恋爱双方不应该会为了彼此相互包容相互妥协么？” 苏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 “那……” “但是……” 苏岩又不紧不慢地接着道： “第一，妥协不代表盲目忍让，只有我确定我做错了而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之后，我自然会选择为你妥协，但现在我并不觉得我有错不是吗？盲目忍让会让一方变得卑微，而另一方愈发得寸进尺，直到最后，忍让的一方再坚持不下去，于是两个人走到终点，这样的结局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第二，我并不觉得一开始连在一起这种事情都需要妥协的两个人，之后能走多远，有一就有二，这种情况之后发生的机会绝对不只一次，次数一旦多了，两人彼此就会厌烦，不论是厌烦这种情况的发生，还是厌烦一次又一次的妥协，这种情绪会始终压在心里，时间一久就会爆发，爆发的结果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除非有一方能永远心甘情愿地妥协下去，就像机器毫无理由地执行主人的命令，但很显然，我们都是彼此有思想的人，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诺南 “至于第三……说得嚣张点，凭什么选择包容忍让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我看起来很好说话？” 何越都惊呆了。 苏岩的每一条说出来，都足够让他哑口无言。 苏岩知道自己说话犀利，不是常人能招架的，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如之前那般眉眼含笑地盯着对面的人看。 “怎么？傻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有好感的女生会这么泼辣蛮不讲理？” 何越失笑摇头，“你真的觉得自己蛮不讲理？” 苏岩呲牙，“并不。我觉得我这个人比谁都讲道理。” 随即摊了摊手，“不过此刻在你眼中我难道不是在强词夺理？” “我可没这样说。” “但是你脸上每一个表情都在表达这个意思。” 何越再次哑然，但是苏岩已经没有时间跟他耗了，午休时间不长，她还要回去重新盘发。 “多谢越哥的款待，改天我再请回来。” 说完这句，苏岩便起身，留给何越一个婀娜的倩影。 越哥？ 呵，撇得还真快。 如果说他方才震惊于苏岩的言谈，此刻回味起来，却愈发让他觉得她有趣。 难怪说苏岩要追哪个男人，没有不到手的。 她这样的性子，即便不足以让男人动心，也足够让人对她产生兴趣。 偏偏她分寸拿捏的极好，靠近却又不过分主动贴近，若即若离，愈发勾起人的好奇心，心痒难耐。 何越没有谈过恋爱，他也分不清苏岩这是真的拒绝他还是故意这样吊着他。 他只知道，对于她，他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玩玩么…… 他想，他似乎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偏眸看着窗外，良久，何越才起身结账。 她还要请他吃饭，不管她是不想欠他，还是想借机再确认一遍他的意思，他都还有犹豫地时间。 那么，下次见面再说吧。 离开了的何越，没有注意到，餐厅角落有个人举着手机，兴奋得双颊通红。 下午的拍摄并没有接着拍婚后前往大漠的情景，而是先拍了大漠皇驾崩，莫锁南登基，以及婚后和怀诺在大漠皇宫呆的为数不多的几天。 沙漠的情景延后，因为条件不足，这就意味着过几天，剧组将会赶赴沙漠，外景拍摄。 当然，剧组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大婚途中的描述就浪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最主要的是，后面金戈铁马硝烟弥漫还有怀诺戎装上阵的场面，都需要在沙漠中进行。 但是拍到一半，苏岩和何越的手机同时炸了。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铃声响个不停，章导无奈，先暂时中断了拍戏，让两人先把私事处理好。 苏岩知道，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冉姐不会在她工作的时候打扰她，迅速接通了电话。 “冉姐。” 又是一句苏岩最近都听烦了的话。 “岩岩，看微博！” 苏岩：“……” 她又怎么了？ 而另一边，何越也收到了来自自家经纪人同样的要求。 两个人挂断电话，几乎同时点开微博。 看到热搜标题，苏岩就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了。 “诺南cp石锤！” 很显然，两人方才吃饭的时候，应该又被人给偷拍了。 点进去之后，真是一点没错。 有人爆出在剧组午休时间偶遇身穿喜服的怀诺和南皇共进午餐，还配有图片。 图片不多，只有三张。 但是三张也是猛料。 第一张，是苏岩伸手捏何越的脸颊，何越脸红躲闪。 第二张，是苏岩站着，身子前倾，挑起何越的下巴，两个人挨得很近，苏岩眼波流转，眸露轻佻，有一种说不出的媚意，看上去，就像世家公子哥欲强吻良家妇女…… 第三张，是何越宠溺地伸手捏苏岩的脸颊，苏岩并没有躲，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不得不说，这三张照片选得很好，拍摄的角度都是极佳，两人面部表情甚至是眼神展现得一清二楚，如果苏岩不是当事人，都会忍不住给这拍照技术点个赞。 再看底下的评论，简直快要翻了天了。 “我的天哪！岩岩女神这也挺好看了叭！” “为什么她这么好看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 “我的天岩岩女神为什么那么攻气十足！” “我靠，之前一直觉得清纯和女王两个字不搭，一直没搞明白粉丝们弄这两个称呼是怎么想的，现在看这眼神这动作，真的是女王范儿十足啊！” “原着党表示惊艳了！一直以为南皇温润但风华内敛，诺儿虽然有过铁衣戎装但到底是女儿身，从未对两人的上下表示过质疑！但是！！今天我突然觉得诺儿做上面那个好像也不错！” “快！顶我上去！难道就没有人看到哥哥脸红了吗？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拍戏的场景啊！哥哥是被岩岩女神实实在在地调戏到脸红了！” “哥哥为什么这么可爱！” “诺南cp，锁了！” “不行了这一对我吹爆！这究竟是什么神仙眷侣！” 小石头们纠结，相当纠结。 昨天还在争论不休，把女神交给哪位男神好，今天就给来了这么一个大惊喜。 虽然照片看上去很不错…… 可是，可但是！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啊…… 最后还是官方粉丝后援会的负责人出来拍板： “无条件支持岩岩女神的选择！有更好的又怎么样？女神会不知道有更好的吗？但他还是选择了南皇，肯定南皇有吸引岩岩女神的点，而这个别人没有，相信岩岩女神，总不会让自己吃亏！”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是苏岩找男友又不是他们，他们的意见只能做一个参考，最重要的还是要苏岩本人看得上。 于是小石头们不纠结，跟着一起尖叫吃瓜送祝福。 而与此同时，其他与之相关的词条也相继霸占热搜榜。 “初恋女王新任男友曝光” “男神团胜出者” “走向剧外的恋人” ……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向对方。 苏岩是无语，何越是无奈。 如果不是那家餐厅是苏岩临时选的，她都要怀疑是何越故意的。 以为进了剧组粉丝进不来就没事了，哪成想剧组的工作人员里也有她的粉丝…… 或许不是粉丝，对方只是单纯地想爆料。 苏岩扶额，是她大意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爆料的人，看热闹可是一项全民国粹，尤其是公众人物的热闹群众尤其关注。 果然是切换回苏二公子后把自己给搞糊涂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承认恋情 何越直接朝苏岩走了过来，晃了晃手机： “现在看样子我们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照片上两人的行为举止都太亲密，说两人没在一起根本没人相信。 澄清这条路走不通，剩下的就只能是承认。 苏岩表情略纠结地盯了眼前的人半晌，“越哥，我还是只能和你短期……” 何越：“……” 所以她到底是对他不满在哪里？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确定你跟我不合适吗？” “……女人的直觉？” 她总不能实话说觉得他太无趣了吧？ 何越表情也很纠结，憋了半晌道：“……你看见我想揍你的这种蠢蠢欲动了吗？” 苏岩呲牙，“看见了，但你是温润如玉的大漠新皇，可不能打女人。” 何越扶额，强自把额头的青筋按下去，忍了又忍，才终于道： “要不然这样，咱们先对外公开关系安抚好粉丝，至于要不要真的在一起，再考虑两天也行。” 苏岩想了想，貌似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那行吧。” 于是微博再次炸开了锅。 @何越： 吾心悦汝玫瑰玫瑰@石头苏 @石头苏： 诺儿亦然脸红脸红@何越 这是《繁华》里，最后莫锁南和怀诺诉情的台词，此时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与此同时，《繁华》这部剧未播先火，很多人被苏岩和莫锁南这对cp圈粉，《繁华》再一次被推向话题热潮。 可以说，《繁华》是迄今为止，娱乐圈所有影视作品里，唯一一部没有发出任何宣传片就接二连三被话题带上热搜的剧。 这样的局面对于导演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 但是章导就比较纠结了。 苏岩能给他带来这么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是他始料未及的，高兴自然不必说，但是…… 苏岩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苏岩能进繁华，固然有她自身演技的因素，但一开始的举荐人是莫易。 他跟莫易是好友，拿到《繁华》剧本的时候就觉得他特别适合演魏钦这个角色，于是第一时间给莫易发了邀请，莫易要求只有一个，如果演怀诺的人不是苏岩，这部戏他不接。 当时他很诧异。 在娱乐圈，对于很多基本的人际关系他还是知道的，莫易跟苏岩一直没有过合作，突然提这么个要求当然不可能是老友重逢，章导混了娱乐圈那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一下子就猜到莫易这是看上苏岩了。 他之前跟苏岩有过合作，知道苏岩是个刻苦敬业的好演员，但苏岩在外清纯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怀诺的人设偏英气一些，他怕苏岩驾驭不了。 但是莫易态度坚决，他也就勉为其难帮他一把，当然最后也被苏岩的演技惊艳到就是了，觉得莫易挑人的眼光不错。 《繁华》拍摄没多久，两个人就如他所料走到了一起，当时他心里也的确替莫易高兴，虽然苏岩在恋爱上风评不是很好，但他相信莫易，能从一开始就筹谋好，莫易肯定有备而来，再加上他人品不错，拴住一个苏岩应该没问题。 哪儿成想这才过去多久…… 休息的这空档，剧组很多人都看到了微博，也看到了苏岩和何越的回应，当然，这个很多人里面也包括了莫易。 章导找到莫易的时候，看到莫易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章导走了过去，看见屏幕上，是苏岩刚发出的那条微博。 见莫易那表情，章导眉头皱了皱，这俩孩子怎么回事？ 明明那天在市长千金的酒会上都还好好的，结果宴会没多久两人就分了手，主动提出分手那个人还是莫易。 章导当时很惊讶，但是也没想太多，只当在一起之后，莫易又觉得苏岩跟他不合适所以分的手，当时对莫易是有点小失望的，但是毕竟是年轻人之间的事，或许是他老了不是很懂。 但是现在……怎么感觉莫易才是被抛弃那个一样。 章导拍了拍莫易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小莫，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小苏怎么回事？” 莫易怔了怔，随即苦笑： “章导，您别问了，没什么。” 他这样子像是没什么的人？ 但是知道他不想说，章导也就不强求了。 “那你告诉我，你不是真的想跟小苏分手的，是不是？” 莫易沉默了很久，最后点头：“是。” 章导叹了一口气，不懂两个人好好的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那你现在……” 章导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欲言又止。 不过，意外地，莫易却是笑了。 “您是觉得我看到这消息会难过？” “你难道不难过？” 章导诧异，那他在这边失魂落魄什么？ “一开始看到爆出两人的图片的时候是挺难过的。” 章导一脸我就知道，刚想再说什么，却被莫易下一句话打断。 “但是看了她的回应之后，我就不难过了。” “？？？” 苏岩的回应不是把照片坐实了吗？ 怎么他反而像是找到安慰似的？ 看见章导诧异的眼神，莫易把手机递了过去，“你看她发了什么？” “……怎么了吗？” 章导又看了一遍，苏岩的确是承认了这段恋情没错啊？ 莫易勾唇，一如荧幕前那般让人如沐春风。 “她说的是诺儿，不是她苏岩，这就够了。” 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爱了苏岩六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如果她真的喜欢何越，她绝对不会用这种含糊不清的说辞。 苏岩是个很珍惜粉丝的人，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对粉丝撒谎。 照片的事她和何越没办法澄清，只能承认，但她不愿意欺骗粉丝，所以选择这种模糊的语调。 尽管粉丝不会知道，但她还是想求一个问心无愧。 不得不说，莫易对苏岩的了解，真的算是很到位了。 只可惜章导不是他，也并不了解苏岩，只当莫易在自我安慰，他也体贴地不拆穿。 “那就好，调整一下情绪，好好拍戏吧。” 虽然他觉得魏钦之后的戏份跟莫易现在的状态很像，莫易完全可以本色出演，不过这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章导心情很复杂。 或许他应该感谢苏岩，利用几人现实的关系，将剧中的情景得以用最真实的情感表达。 只是或许有人并不愿意这样的表达。 但是章导是导演，他不是感情顾问不是知心姐姐，对莫易的关心是出于两人的交情，其他的，他管不了。 他只需要管好眼下这部剧，不能让它砸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少夫人 休息结束，拍摄继续。 工作人员不是没有过窃窃私语，但是拍摄过程还是很尽心的。 不过莫易那里却是出了一点小状况。 原本章导想趁热打铁，乘着现在莫易还没从失去苏岩的痛苦中缓过来，先把最后一场戏，也就是怀诺和魏钦的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片段拍下来，毕竟莫易带着真情实感比单纯地演戏肯定更加打动人心。 然而章导失望了。 那场戏来来回回ng了无数次，章导就是不满意。 苏岩对于怀诺那种冷漠和那种蚀骨的恨演绎得很到位，魏钦见到怀诺时的心凉莫易也拿捏得很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章导就是觉得哪点不合适。 连试了大概有五遍，章导终于发现了问题。 莫易心凉归心凉，但是看苏岩的眼神里还是着三分希冀的光，这是不该的。 魏钦，哦不，应该叫莫怀北，莫怀北当时已经一败涂地，再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而把他陷入这般田地的人正是怀诺。 彼时怀诺已经是莫锁南的人了，而且莫怀北已经知道怀诺爱上了莫锁南，知道怀诺知道了他的一切心机和手段，也知道自己再也挽不回她的心了。 他这个时候应该是万念俱灰，甚至是只求一死，但是怀诺偏偏要教他活着。 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丝毫的留念，他的眼里，不应该有光。 但是莫易偏偏有。 章导叹了一口气，看来苏岩的那条微博莫易真的对自己的解读深信不疑。 他还是没有死心。 最后，章导也不想再为难莫易，中断了拍摄，还是决定将这场戏留到后面再说。 苏岩倒是无所谓，她随时都可以。 对于莫易的恨，她根本不需要演。 其他的几场戏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把今天的戏份一拍完，苏岩就准备回家了。 但与此同时，麻烦也来了。 何越走了过来，正想跟苏岩再聊一下微博的问题，张开嘴刚想说话，就被苏岩的手机铃声打断。 苏岩来不及理会何越，点开手机，刚想接，一看来电显示就头疼了。 手机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顾言痕。 上次苏岩因为是陌生号码便挂了顾言痕电话，虽然最后和顾言痕不欢而散，但事后还是第一时间给他的号码作了备注。 此刻见到这三个字，苏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下班了？” 电话里传来顾言痕清清冷冷却低沉好听的声音。 “嗯。” “马上会有人来接你，等着。” “？？？” 苏岩黑人问号，噎了半晌才想起来，顾言痕昨晚说过，让她今天下班后站着别动，他会派人来接她，如果她不听话，他会亲自来剧组抓人。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她乱跑，他不介意在外公布两人的关系。 艹！ 问题是他派人来跟他来又有什么区别！ 他身边的人就以为别人不认识了吗？！ 苏岩还想说什么，顾言痕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气愤地跺了跺脚，苏岩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而亲眼见证苏岩变脸全过程的何越却是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望和打量。 苏岩很少会在别人面前失态，至少在他这两天的接触中是这样没错，现在却气到跺脚的地步……对方会是她什么人？ 苏岩很快也注意到了何越的目光，敛了敛情绪，才淡笑地回望他，眼底有轻微的询问： “越哥，有事吗？” 何越上前两步，低眸凝了苏岩两秒，再一次内心感叹苏岩演技是真的很好，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简直天衣无缝，若不是他方才就在旁边，此刻绝对看不出来她不高兴，然后才笑着回道： “一起去吃晚饭？” 苏岩知道何越的意思，但是她现在必须要等到顾言痕安排的人来接她，不然把那男人惹毛了，他真的会弄死她的。 于是苏岩很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越哥你先回去吧，顺便仔细考虑一下，我过两天再请你。” 何越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刚走出两步，另一边苏岩的助理柚子迎面走了过来。 “岩姐，走吗？” 苏岩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顺便文件那些你直接帮我送书房去，我找时间处理。” 柚子皱了皱眉，苏岩除了聚餐，很少下班后避开他的。 当然两人多年的默契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问的必要，低头应了一声便又转身离开了。 何越虽然听见对话脚步微顿了一下，但是在柚子转身之际，他已经走出很远了。 不过困惑却萦绕在了心头。 苏岩有事要做，却不带上自己的助理。 还有文件…… 文件不都是交给经纪人来处理的吗？有什么是需要她亲力亲为的？ 看来……苏岩的谜，真是不少呐。 苏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何越的注意，在剧组又待了几分钟之后，一个面容清秀，却不失沉着干练的男人走到了她跟前。 “苏岩小姐？” 对方简单确认一下苏岩的身份。 “我是。” 苏岩淡淡颔首。 “我家少爷有请。” “嗯。” 苏岩很干脆地跟着来人走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顾言痕，此时在这个人面前啰嗦再多完全没必要。 但是苏岩下午才公布恋情，下班后却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不免惹人猜疑。 四下里传来的打量的目光让她极不舒服。 身旁那人似乎能洞悉她的所想一般，只恭敬道： “苏岩小姐方心，少爷有过交代，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泄露半句出去。” 苏岩勾唇，难怪那男人敢这么嚣张，敢情早就留了后手。 原本还想见到顾言痕后先把人骂一通的…… 苏岩勾起的嘴角又不自觉抽了抽，还好现在知道了，不然到时候就尴尬了。 “谢谢。” 苏岩礼貌道谢，但是对方下一句话却差点没把苏岩吓到。 眼见已经进了停车场，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男人低声道： “少夫人不用客气。” 少……少夫人…… 苏岩脚步一顿，偏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男人。 “你是在跟我说话？” 见苏岩停下来，男人也不好再走，只得停下回答：“是的少夫人。” 我靠！ 谁特么是你少夫人！ 苏岩冷眼看他，“你叫什么？” 男人垂首，回得简洁而恭敬：“蒋渊。” 苏岩笑了一声，虽然情绪不明，但是语气里的冷意不减半分。 “蒋渊是吧？麻烦你还是叫我苏岩小姐来得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击 蒋渊纠着一张脸，差点没拧出水来，良久，才恭声道： “少夫人，你别为难我啊，少爷交代过，人前可以注意一下，人后要是喊错一句，他就要把我发配去南非，方才因为人多眼杂，所以不得已才冒犯您，您……” 然而蒋渊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岩抬手打断。 “你去不去南非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去了南非而产生负罪感？” 蒋渊：“……” 我靠，什么鬼！ 导演，她是不是拿错剧本了？不是这么演的吧？！ 蒋渊此刻内心有点崩溃。 正常人听到他这么说不应该体谅一下他然后不追究了吗？ 为什么他家少夫人这么……这么…… 蒋渊一时间居然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但是心里有个念头特别清晰——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夫人跟自家少爷简直是绝配。 蒋渊脑海里又不由得想起今天他被少爷叫去办公室接到新指令时的惊悚。 “蒋渊，过来我办公室。” 每次从电话里听到自家少爷的这句话，蒋渊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食物链最低端的人，即便知道没好事，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去。 刚走进去，却意外地看见平常埋首在办公桌电脑前的boss此刻却是背对着他，一手拿着手机，却并没有盯着看，反而盯着窗外若有所思。 听到开门声，男人才缓缓转过老板椅，一如他平常的说话风格，简明直白： “记得苏岩吗？” 蒋渊一愣，随即心里疯狂激动，卧槽槽槽，终于要来了，少爷终于决定要干掉自己这个异性情敌了吗？ “记得。” “一会儿去《繁华》剧组给我把人接过来。” 看！果然是！少爷居然要亲自动手！ “少爷，这……不好吧？” 教训情敌不应该越隐秘越好吗？怎么少爷还大张旗鼓把人带公司来？ 唉，果然少爷没谈过恋爱，缺乏经验啊，感情上的事怎么能这么一根筋？ 顾言痕抬眸幽幽地盯着他，“怎么？你有意见？” 被顾言痕的眼神盯得发毛，但秉承着绝世好下属的身份，蒋渊为了自家少爷的终生幸福还是硬着头皮道： “那个……少爷，你不觉得这样太明目张胆了吗？咱们是不是稍微隐秘那么一丢丢？” 原本以为自己会遭到大boss的冷眼，蒋渊甚至都已经打好了几千字的腹稿，准备跟自家“涉世未深”的少爷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儿成想自家少爷只是沉吟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蒋渊：“……” 得，一堆废话憋在嘴里吐不出来，这感觉真是…… 蒋渊觉得他迟早有一天得被自己给憋死。 但是顾言痕的下一句话却是在他弱小的心灵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顾言痕说： “通知下去，有关苏岩的热搜，尽快撤掉，以后，关于苏岩恋情的报道，我不希望在任何一家报纸或是杂志上看到，尤其是圈内关于苏岩个人生活的爆料，谁敢爆料，如果被我查出来，不论是谁，全面封杀，网民那边我管不着，但是一旦苏岩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热搜，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撤下来，另外，下午你去接她的时候，如果周围有人，可以叫她苏小姐，但是私底下，以少夫人称呼她，如果做不到，你就可以收拾东西去南非了。” 蒋渊的嘴巴一点点张大，直到顾言痕落下最后一个字，他已经足够塞下一个鸡蛋。 少、少、少夫人？ 卧槽？ 少爷喜欢的人不是那个叫莫易的么？ 少爷不是gay吗？ 艹啊！ 难不成自己一直以来都猜错了？ 可是如果少爷喜欢苏岩，那少爷之前要捧莫易又是怎么回事？追女朋友的新姿势？ 蒋渊想不通，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完全无法从自家少爷性取向正常这个巨大的打击……啊呸，是巨大惊喜中抽离，就被大boss不耐烦的声音唤醒： “怎么？有问题？” 蒋渊这个时候哪儿还敢说话？要是被少爷知道自己曾yy过他是个gay……蒋渊情不自禁打个寒颤，那他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忙不迭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办，少爷放心。” “嗯，另外，如果苏岩不配合，你就告诉她，《繁华》男主估计要换人了。” 蒋渊：“……是。” 果然是少爷的做风，霸道强势又蛮不讲理。 一路上蒋渊都在好奇，苏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一向冷心冷情的少爷居然也会有为女人动心的一天。 可是，但是，可但是！ 为什么苏岩跟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他家少爷怎么会喜欢这一款的啊…… 蒋渊此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笑的是少夫人跟少爷一个德行，绝对能长长久久恩爱到老，哭得自然是有一个腹黑的少爷压榨自己还不够，不久又会多一个少夫人…… 就他这脆弱的小身板儿，这尼玛谁顶得住啊？ 蒋渊内心无限宽面条泪，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要把少夫人这关先过了。 目前看来少夫人对自家少爷很不满呐…… “少夫人，不然这样，您先随我去见少爷，只要您说服了少爷，就是叫您姐姐都成。” 苏岩：“……” 呸，个老男人，谁要你叫姐姐？ 虽然苏岩不知道眼前这人的具体年龄，但是她知道顾言痕的啊，顾言痕都三十了，难不成身边的助理还能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 别闹了。 但是吐槽归吐槽，苏岩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这人听顾言痕的，因为顾言痕掌握了他的生死，可她呢？她甚至才刚知道他的名字，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吗？ 并没有。 说白了，一个人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心甘情愿服从于任何一个人。 人都是有傲性有尊严的。 但是每当你不得不服从于一个人的时候，要么那个人于你有恩，你愿意以此作为回报，要么就是那个人握住了你的命脉——事业，金钱，生命等等关系到自身未来的东西。 偏偏现在苏岩在蒋渊这里，什么都没有。 唯一可能有的就是这个所谓“少夫人”的身份，然而她并不想承认这个身份，如果承认了她还叫蒋渊改口有什么意义？ 苏岩不是一个会做无谓挣扎的人，虽然不知道顾言痕到底想做什么，这么做的意义又在哪里，但既然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她也就不会再继续跟蒋渊胡搅蛮缠。 “那走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揍人 帝国传媒大厦。 一路无话的两人，在蒋渊把车停下之后，苏岩终于忍无可忍： “顾言痕让我来这儿见他？” 开什么玩笑？！ “是的，少夫人。” 听见苏岩咬牙切齿的声音，蒋渊小心肝一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苏岩深吸了口气，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在备注名为顾言痕的地方点了下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到了？” 苏岩才懒得理他，直奔主题： “顾言痕，你什么意思？” “怎么？” “你少特么给我装傻！帝国传媒这么大的公司是我这么个小明星能去的地方？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里传来顾言痕的嗤笑声： “小明星？不，你可是动不动霸榜热搜的国民顶流，怎么会有你不敢去的地方？我还怕帝国传媒太小，不被您放在眼里。” 听顾言痕说这话，苏岩大概懂顾言痕生气的点在哪里了。 “你如果因为今天我跟越哥的事，我可以解释……” 越哥？ 呵，叫得真亲热。 心里的烦躁又重了三分，顾言痕打断她的话： “要解释就上来我们面谈，我不喜欢跟人在电话里哔哔。” “你……” 苏岩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忙音。 恨恨地砸了一下坐垫，苏岩森然地看着蒋渊，“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我苏岩不是他能呼来喝去的！” 扔下这句话，苏岩拿过一旁的包包，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但是蒋渊的一句话让她的动作犹如被人按住了暂停键，一瞬间定住了。 “少夫人，你还是跟我上去吧，少爷说了，如果你不配合，《繁华》男主就要换人了。” 好。 很好。 有权有势就是这么了不起。 苏岩冷笑一声，“算你们狠。” 说着，苏岩下车，毫不留情地甩上车门，冲蒋渊道吼道： “愣着干嘛？下车，带路！” 蒋渊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下车。 “少夫人，请。” 做了一个手势之后，蒋渊在前面带路。 苏岩提步往前走，心里问候顾言痕一千遍一万遍。 妈的，顾言痕，你给老娘等着，别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走进帝国传媒，果不其然，四下里纷纷传来打量的目光以及一些窃窃私语。 苏岩最近曝光度很高，知道她的人不少，而蒋渊又是帝少的秘书兼助理，公司里没有人会不认识他。 此刻两人站在一起，而且蒋渊明显对苏岩还是一副恭敬的态度，不怪别人会猜测纷纷。 但是猜测归猜测，却没有人敢拍照到网上爆料。 笑话，整个娱乐圈半个小时前都收到了消息，谁敢曝苏岩绯闻，帝国传媒全面封杀。 帝国传媒掌握整个娱乐圈经济命脉，它要封杀谁，没有哪家公司敢不照办，谁会吃饱了撑的断自己前程？ 直到苏岩跟蒋渊走进了总裁专属电梯，四下的讨论才稍稍放肆了一点。 “诶，你们说，苏岩是来干嘛的？” 一人好奇地捅了捅身旁小姐妹的胳膊。 “还能干嘛？能让蒋秘书这么恭敬的，不是找帝少就是找总裁。” 小姐妹撇了撇嘴，一脸羡慕嫉妒恨。 “呵，苏岩要是跟总裁有牵扯，还能等到现在才火？八成是来勾搭咱帝少的。” 一边有人接过话头，嘲讽道。 “诶诶诶，我也觉得，这次下达指令的人就是蒋秘书，如果是总裁的话，肯定是吩咐的向秘书，而且啊，苏岩你们知道吗？恋爱史那可了不得，半个娱乐圈的男人几乎都被她染指遍了，现在估计是把主意打到帝少身上了，可惜了，咱家帝少有颜有钱有权，怎么就瞎了眼看上她了？” “怎么可能？帝少会看上那款的？咱们帝国传媒随便抓出一个人来不会比苏岩好看？” “可是你看刚刚蒋秘书那态度，不是实锤蒋秘书会搭理她？” “我靠，不是吧？苏岩不是上午才公布恋情吗？她男朋友现在不是那个什么何越吗？” “谁知道呢？有些人野心大，就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里的人都没有跟苏岩接触过，所有关于苏岩的了解全部来自于道听途说，再加上如今苏岩一来就走进了她们从来想都不敢想的顶楼总裁办公室。 谣言这东西从来不需要真凭实据，只要有一张嘴就足够了。 而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一些人从来不吝于以最恶意的揣测去中伤别人，自己反而在心里洋洋得意，觉得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殊不知这样的人最是愚蠢可笑又可恶至极。 此时，关于苏岩放浪的流言已渐渐在帝国传媒内部流传。 当然，这些苏岩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正走出电梯，在蒋渊的带领下走向一间办公室。 “少夫人，这就是少爷的办公室了，您请。” 苏岩幽幽地看着蒋渊，“你不带我进去？” “额……” 蒋渊狂汗，他怎么敢？ 少爷专门交代，将少夫人带过来之后，送到门口他就可以麻溜地滚了，他敢断定，他要是敢踏进去一步，他就不用在顾家呆了。 “少夫人，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一落，蒋渊果断转身离开，步子明显比来时快了许多，活像身后有恶狗追他。 苏岩看着蒋渊离开，面露冷笑。 这是顾言痕自己找死了。 她本来想如果有蒋渊在一旁看着，她说不定能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既然顾言痕铁了心要挨揍，那她还客气什么？ 活动了一下手腕，苏岩很有礼貌地敲门。 刚敲了第一声，顾言痕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进。” 苏岩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抬脚走了进去，高跟鞋在地面踩出的声音格外清脆。 “帝少这办公室果然都比一般人的要气派许多。” 够大够宽敞，有足够的空间供她揍人，很好。 苏岩点头，表示很满意。 顾言痕转过老板椅，盯了苏岩大概三秒，随即站起身，也不说话，缓步朝苏岩走来。 常年养成的习惯，让苏岩一下子变警惕起来。 怎么着？ 这是她还没有动手，顾言痕反而想先朝她下手不成？ 苏岩全神戒备，只要顾言痕敢动手，她就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顾言痕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苏岩懵了。 只见他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低眸俯视着她，随即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挑起苏岩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苏岩也毫无畏惧地迎视他，想听他到底要说什么，唇上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前的视野也被突然放大的俊颜所掩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吻 吻，铺天盖地而来。 苏岩从懵圈到反抗再到被压制，最后一点点被顾言痕抽空所有力气。 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眼前这个男人，然后狠狠地教训他。 但是男人吻技太好，在她被压制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反扑的机会，一点点迷失在这个霸道又绵长的吻里。 而顾言痕此刻在想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想。 顾言痕觉得自己要疯了，被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逼疯了。 从他看到那条微博，看到那几张照片开始，他就疯了。 照片上的她，美目流转，巧笑倩兮，容颜娇俏，搭配大红喜服，勾人摄魄，偏偏她动作轻佻，无形中又给她的柔美中添了三分霸道，三分张扬，耀眼美艳，不可方物。 可是！ 这一切都不是对着他！ 而是对着另一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与她配对的喜服，玉冠长发，眉眼清隽，嘴角带笑，是那种大多数女人都比较偏爱的温润模样。 俊男靓女，该死的……碍眼极了。 纵然顾言痕在之前有过心里建设，也一遍遍告诉自己，他跟苏岩现在如她所言，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在意，他不能被她牵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 有些情绪越是压抑越是躁动得厉害，怒火非但没被扑灭，反而熊熊燃烧，越燃越旺，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他吞噬。 他无法容忍在自己身下妖娆娇媚的女人转过身就和其他男人调情，更无法容忍她主动去亲吻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她只能是他的！ 这个念头疯狂在脑海里盘旋，顾言痕甚至不愿意去考虑什么协议不协议，只想把这个女人死死地禁锢在自己身边。 但是顾言痕是谁？ 他是c国军区少帅，未来将继承总帅之职，统领整个c国军界。 在疯狂的念头升起的同时，就有更多冷静的思考向他袭来。 战场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顾言痕能走到今天，能让军区那么多人服气，靠的可不仅仅是顾开寒的儿子这个与生俱来的身份和c国的继承制度。 更重要的是他自身的能力，睿智沉着的洞察力，从容冷静的判断力，更有说一不二当机立断的行动力。 无论在任何状况下，顾言痕都能凭借对敌方的了解作出对对方下一步行动最准确的预判，更凭借对自身的了解作出最合理有效的应对方案。 军区所有人都知道，顾言痕了解敌人，更了解自己。 但是这一次面对苏岩这个“敌人”，他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没关系，他了解自己就够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知道如何把控自己的情绪，像今天这样的失控，真的是自小时候那件事情之后的第一次。 冷静下来的顾言痕，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看了很久。 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对苏岩，仅仅只是兴趣，他从一开始，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人。 既然是自己的女人，那他就不用再顾忌什么狗屁协议，反正协议到期时间由两人共同决定，只要他不点头，苏岩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他。 打定了主意，自然就是让蒋渊去接人。 正好昨晚也留了话，不过顾言痕虽然对苏岩了解不多，她的脾气却还是知道一点，算准了她不会乖乖配合，便用那个何越在《繁华》的去留要挟她。 说不准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作出的这个决定，明明他有千万种拿捏她的方式，他却偏偏选择了这一条。 苏岩如果不来，他会生气，可是如果苏岩来了，这又是在变相地告诉他，那个叫何越的真的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一样。 等待的时间里，顾言痕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分一秒，是如此的漫长。 接到她的电话，到方才抬眸看见她，再到一步步靠近她，原本压抑在心里的质问、质疑，通通都消失殆尽。 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好似只有此刻拥着她吻着她才是最真实的。 直到苏岩喘不过气，濒临窒息的边缘，他才缓缓地放开她。 苏岩双目迷离，因为缺氧，脸颊泛红，艳若桃李，愈发娇艳动人，顾言痕喉结动了动，低眸看着怀里脱力的女人，抬起手指轻轻摩挲她微肿的红唇。 她的唇，很薄，很软，像罂粟，像毒，他一碰上，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男人略显粗砺的手指在唇瓣来回轻抚，让苏岩有种说不出的战栗，神智一点点恢复，浑身却完全使不上力。 软软地歪在他怀里，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也因为失去力道，如今只能轻轻地搭在上面，远远望过去，活像一对热恋的情人正彼此相拥，享受闲暇时少有的温存。 但是近了，却能清晰地看见苏岩那喷火的目光，让人绝对不用怀疑，如果眼神能杀人，顾言痕估计已经被她凌迟。 “顾言痕你……” 苏岩缓了缓，好不容易能发出声音，刚想问这男人发什么疯，却被自己娇娇软软的声音惊得一顿。 当然，顾言痕也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男人深邃的眼眸就那么看着她，眸色深沉，辨不出喜怒，而摩挲在她唇瓣的手指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苏岩刚一闭嘴，便听到男人低沉性感略带沙哑的嗓音： “这里，有别人碰过吗？或者说，你用它，碰过别人吗？” 说话间，原本在唇瓣来回流连的的拇指也停了下来，顾言痕幽幽地看着她因为红肿而愈发红润娇艳的唇，问她。 那几张照片太有指向性，再加上苏岩向来不羁惯了，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苏岩的怒火却是再一次蹭蹭蹭地往上涨，虽然手上的力气还没恢复，但这并不妨碍她骂人。 “顾言痕你特么别欺人太甚！你当我苏岩是什么人？是不是因为老娘跟你上过床你就觉得老娘人尽可夫？那我是不是可以质疑你特么也是个种马？少特么来恶心我，滚吧你！！” 苏岩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要不是浑身没力气，她一定赏眼前这个狗男人两巴掌，教他好好清醒清醒。 但出乎她意料的，这一通话骂出来，顾言痕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扬起唇角，笑得有些……额，那是……心满意足？ 这男人是不是被她骂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谈谈 顾言痕并没有傻，他是真的很满意，满意于苏岩的回答。 她反驳了。 从这几次和苏岩的接触，顾言痕知道，她从来是一个敢做敢认的人，只要她做过，不论眼前的人是谁，她一定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你“是”。 如果像这样气急败坏地把你骂个狗血淋头，那就绝对意味着这件事情不可能发生。 虽然他方才也尝过了，的确没有别人的味道，但他还是想从她嘴里得到确认。 现在真的确信了，心里涌起的踏实与满足让他的眉梢也一点点舒展了起来。 双手环住苏岩纤细的腰肢，顾言痕搂住还没有完全恢复气力的苏岩，手臂的力量一点点收紧。 苏岩自然是察觉到了顾言痕的变化，眉梢微皱，抬眸看着这个好看得过分却格外莫名其妙的男人： “顾言痕，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苏岩此刻正窝在顾言痕怀里，因为身高的原因，一说话，温热的呼吸就会扑打在顾言痕的脖颈，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环抱着她的双臂力道松了松，但也没有给她丝毫可逃离的空隙，顾言痕一只手缓缓上移，扣住苏岩的后脑勺把人按向自己，刚毅的下巴抵在苏岩头顶，感受着她柔软的发间一点点散发的芳香，喉结不自觉滚动两下，才哑着嗓子开口： “苏岩，我们谈谈。” 苏岩正被顾言痕此刻的动作禁锢得极为不舒服，听他这么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 “行啊，那你先放开我。” “不放。” 顾言痕一语双关，他现在一点都不想也不敢再放开她。 她就像流沙，一个没注意，就会从指尖流失。 就像这两天，他就只是放在一边一小会儿，来来回回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男人了。 身为军区少帅的顾言痕凭借自己多年来的猎敌经验，凭借对苏岩目前来的了解，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很明确的预判—— 如果自己要强迫她安安分分规规矩矩，那只会引起她的反弹，得不偿失。 除非她主动拿枷锁将自己束缚，否则他为她编织的牢一旦有一丁点的缝隙，她都会伺机逃离。 顾言痕不会允许。 而要她心甘情愿，唯有两种办法。 长久之计的话，肯定是让她爱上他。 但顾言痕知道这不可能。 先不说他自己至今都还没懂爱情是什么东西，以苏岩平日里和他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短时间内让她爱上他，那简直比做梦还难。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连哄带骗了。 他最擅长蛊惑人心，只要一点点引导，让她短期内不选择反抗不成问题。 至于说之后…… 那就只能等之后过去再说了。 万一她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也说不定不是？ 当然，顾言痕一点不觉得自己耍手段有什么错。 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争取，不论什么样的方式，只要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行。 他没偷没抢，有谁敢说他做错了吗？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能有一个评判的标准？谁又能确定自己的标准就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唯一评判对错的是就是规则，是法律，只要自己没有越线，你做的就是对的。 小孩子才讲是非对错，大人只看成败，只要我没越线，不管旁人怎么看，我只管最后的结果，我成功了，那就是对。 就像黑暗，谁都说黑暗是错，堕入黑暗就无药可救，但是存在即合理，光明存在了多久黑暗就伴随了多久，凭什么一帮人用有色眼镜去看待黑暗？ 就因为黑暗里有他们不敢正视的自己，惧怕黑暗和厌恶黑暗的人，从来都是自己心里有鬼的人。 他顾言痕做事向来坦荡，但你不能就凭此说他做事光明磊落，真正做事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可以掩藏自己的黑暗面，如果掩藏了，那只能证明对方是个伪君子。 顾言痕是知道自己内心有阴暗面的，也丝毫不惧怕将自己的阴暗面展露人前。 耍手段什么的…… 从他们认识不就开始了吗？ 比如欺骗她说他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莫易的推波助澜。 虽然他的初衷只是因为看到苏岩的资料，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出于对楼煜沉的保护，所以才编造这么个合理的谎言把楼二摘出去。 但顾言痕敢断定，如果他当时实话实说，苏岩即便不会追究楼二的“手贱”之举，也绝对不会被他蛊惑到与他签订协议，同意留在他身边。 既然算计从一开始就有了，又何必在乎是一个还是两个？ 还是那句话，顾言痕，他只在乎结果，过程从来都不重要。 苏岩则是被顾言痕简单粗暴的“不放”两个字气得咬牙切齿。 “你不放开我我们怎么谈？！让我在你怀里闷死吗？！” 顾言痕松了力道，下巴也从她发顶离开，“这样谈就好了，不能放开你，不然你会跑。” 苏岩：“……” 这尼玛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顾言痕吗？ 苏岩怀疑地盯着顾言痕，然后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甚至还扯了扯。 顾言痕一脸黑线：“……你干嘛？” 苏岩幽幽地盯着他看，“我怎么觉得你被掉包了？” 顾言痕：“……” 想起自己平日的模样，顾言痕也怀疑自己被掉包了。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 苏岩捏着他脸颊的手顿了一顿，随即收了回来。 她还能说什么呢？ 而顾言痕却是眸色深了深，他想起来，在那张照片上，苏岩也这么捏过那个男人的脸。 “你经常这么在人脸上动手？” 苏岩挑眉看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也没有经常吧，这主要看颜值，长得好看当然就要摸两把，就像有一只漂亮的猫咪在你眼前，你也会忍不住揉它两下一样。” 猫咪？ 这女人是在影射他吗？ 但是顾言痕也听出了重点，苏岩对于这种动手动脚的暧昧行为，没有丝毫的暧昧意识，仅仅只是出于手贱的本性。 呵。 这真是个讨厌的坏毛病。 “怎么了吗？” 苏岩抬头，一双漂亮的杏眸里隐隐泛着光华，明亮又好看。 顾言痕有一下的晃神，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没什么。” 现在时机不够，顾言痕并不打算多说，至于这个坏毛病，他会慢慢给她改掉的。 苏岩：“……” 这个男人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苏岩不喜欢兜圈子，见顾言痕久不进正题，直接问了： “你说要谈谈，说吧，谈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空气有几秒的安静，顾言痕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先来谈一下今天的微博吧，你说你可以解释，那你先说，我听。” 就为这事？ 苏岩有些无语。 她并不是一个很喜欢解释的人，也说不出为什么方才脱口而出就要跟他解释，虽然现在她觉得她并没有跟这个男人解释任何事的理由，但是既然话已经出了口，苏岩还是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最后总结： “所以，我和越哥的所谓官宣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你能不能每次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发疯？” 顾言痕没有理会苏岩话语中的鄙视和嘲讽，只反问她： “你要跟他短期？是在协议之前的这一个月里是吗？如果他考虑同意了，你们的官宣就变成事实了是吗？” 冰霜一点点爬上俊颜，他就知道！这女人一点都不会安分，只要他不看着点，转个身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苏岩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回他： “对啊。” 呵。 瞧瞧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顾言痕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气氛又一次僵持下来，苏岩看了看明显脸色变差的男人，皱眉： “怎么了吗？” 顾言痕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一点点引导她，蛊惑她。 “还记得签订协议协议之前，我跟你说的话吗？” 签订协议之前？ 苏岩回忆了一下，而与此同时，那天晚上两人的翻云覆雨也在脑海里一点点清晰起来，她的脸颊开始一点点烧了起来。 顾言痕一直盯着苏岩，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变化，稍一思索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男人勾了勾唇，微微附身，凉薄的唇瓣一点点贴近苏岩的粉嫩的耳廓。 她听到那人性感沙哑的嗓音： “脸红什么？是在回味那晚我的‘服务’？嗯？”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耳窝，偏他贴得极近，说话间凉凉软软的唇瓣时不时在她耳畔触碰，就像有一根轻柔的羽毛在耳郭轻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却是让苏岩不自觉有些战栗和无力。 在苏岩看不见的角度，顾言痕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她的耳朵最是敏感，他就知道。 “你……说话就说话，贴这么近干嘛？走……走开啊！” 极少与人这般亲密，再加上敏感处被撩拨，苏岩的声音颤抖中多了几分娇柔，说出口的话没有半分威慑力，反而让顾言痕的嗓子越发地干。 知道苏岩禁不起挑逗，他要再撩拨下去，估计这女人都不会想听他讲话了，于是，顾言痕缓缓从她耳边撤离，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哑着嗓子笑她： “这不是有些事情太露骨了说大声点怕你这种小女生难为情吗？说小声点又怕你听不见，我只能这样了。” 苏岩咬牙，妈的，这狗男人占她便宜还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烂借口。 艹！ 从来只有她苏岩调戏男人的份儿，什么时候到了被个男人占便宜的地步？ 苏岩从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敢调戏她，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苏岩抬眸，微微仰头目光森森地看着顾言痕，顾言痕刚想说话，苏岩的下一步动作却教他一瞬间僵住，瞳眸里顷刻间被无边的墨色晕染。 苏岩踮起脚尖，向他微微凸起的喉结轻轻咬了下去。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位置，那还真是要感谢顾言痕。 那天晚上，到后面，顾言痕不满足于只他一个人“服侍”她，逼着她也回吻他，否则他便一直磨着她。 那般求而不得的滋味太难熬，苏岩最终还是妥协了。 但她记得很清楚，当她的吻落在顾言痕喉结上时，这个男人就开始疯了，甚至没等她求，力道便开始一点点加大起来。 而此刻，见顾言痕渐变的脸色，苏岩甚至恶作剧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仅仅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教顾言痕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 苏岩听着那压抑的嗓音，脸上一红，退了开去。 有了些距离，苏岩更能清晰地看到顾言痕隐忍的表情，满意于自己的杰作，苏岩伸手捏住顾言痕一边的脸颊： “敢占我便宜啊？现在知道后果了吗？唔！” 苏岩的话才刚说完，顾言痕却一把抓过苏岩捏住他脸颊的那只手的手腕，箍紧她的腰身，将人往怀里一带，霸道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堵住了苏岩的喋喋不休。 不同于方才的吻，顾言痕这一次的吻中，明显多了几分狠劲。 后果？ 他只想让这个女人知道挑衅他的后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顾言痕没忍住，大手探进了苏岩的衣服里，苏岩才猛然清醒过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顾言痕推开。 狠狠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之后，苏岩尽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缓步有走到顾言痕跟前，一如那天在她家那般，白皙纤细的手指握住他的领带，稍一使劲，将人往下带了三分，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 “顾言痕，别忘记你答应我的，协议前的这一个月，你要是碰了我，协议作废，你也不再干涉我的生活，想清楚了，如果你还想继续，我也不是不可以。” 依然是那张干净的脸庞，红唇微肿，娇艳欲滴，明明看起来更加明艳娇媚勾魂夺魄，却因她说出口的话，而让顾言痕内心涌起的火，一点点熄灭。 他勾唇，“这么愚蠢的事，我还是不会干的。” 苏岩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她说得是轻松，但是顾言痕刚刚要是敢说好，她绝对打爆他的狗头。 顾言痕继续道： “又被你带跑题了，回到我刚才的问题，你还记得协议之前，我说过什么？” 苏岩努力把脑海里那些不该有的旖旎画面甩掉，仔细回忆顾言痕那天所说的每一句话。 但是思索了半晌，苏岩还是没搞懂这男人想说什么。 不是她没想起来，是想起来了，但是他说了很多，她根本拿不准他指的哪一句。 “你到底要说什么，你还是直接说得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相伴一生 顾言痕也不再兜圈子，径直道： “你跟我签订协议的初衷，一部分是被莫易的所作所为气狠了，但还有一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你的第一次毁在了我手里，我告诉你将错就错，说不定我就是你的mr.right，所以你才愿意跟我试试看的，不是吗？” 苏岩偏眸看着顾言痕，挑眉轻笑：“是这样没错，所以你想说什么？是找到证明你就是我下半辈子另一半的方式了？” 语气里的戏谑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但顾言痕却并不在意。 “那倒还不至于。” “所以？” “所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嗯？既然已经决定了跟我尝试，却又答应跟另一个男人玩恋爱游戏？苏岩，我记得你并不是一个喜欢脚踩两条船的人才是。” 听顾言痕这么说，苏岩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反省的，反而翻了翻白眼，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智障。 “帝少，您是不是对脚踩两条船这句话有什么误解？到底要我重复多少遍你才能清楚我们现在……” “我们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是吗？” 顾言痕截过苏岩的话头，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苏岩噎了噎，随即望向他，“帝少既然知道，现在又来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没用么？ 不。 他可不这么认为。 “苏岩，你难道没有好好反省一下你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所谓另一半的原因吗？” “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既然已经同意了跟我尝试，就至少是暂时性地把你的下半辈子交给了我，对于自己下半辈子都将要面对的人，你似乎一点都不重视？” 顾言痕话音刚落，苏岩就笑了一下。 当然，她的反应也在顾言痕的意料之中。 他甚至能猜到，她下一句话一定会问他，他凭什么这么有自信。 “顾言痕，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看吧，一个字没差。 顾言痕勾着唇角，心情莫名愉悦。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你又凭什么这么笃定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苏岩：“……” 这个问题再纠缠下去根本无解。 就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和“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一样，彼此根本拿不出有力的理由说服对方。 “行，我们这个问题先不谈，你继续说。” 她倒要看看这男人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顾言痕接着道： “按你所说，协议时间只有一个月，而协议生效的时间里还有一个月的空白，总共算起来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你不好好把握好这两个月的时间来深入了解一下我这个人，反而要浪费这一个月的时间去勾搭别的男人朝三暮四朝秦暮楚？” ？！！ 朝三暮四朝秦暮楚？！ 这男人说谁？ 苏岩冷眼看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顾言痕也知道自己刚刚那八个字是过火了点，只是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刚刚顺口就说了出来，没控制住。 见苏岩真有些火了，无奈地举起双手，“好好好，我的错，但是我的前半段话没毛病吧？你不考虑一下？” 顾言痕认错态度还算良好，苏岩的脸色缓了缓，再回忆他的话，沉吟半晌，才反问他： “一个月时间还不够吗？” 跟她交往得历任男友，超过一个月的真的少得不能再少了好吗？ 所以在苏岩眼里，一个月的时间长得不能再长，足够她看清一个人了。 顾言痕深吸两口气，极力压下躁动的情绪，一本正经地看着苏岩： “对于你而言，一个月可能很长，但对于我来讲，一个月的时间短得不能再短，苏岩，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拟协议也只是想跟你玩玩？” “难道不是？” 一般人谁会搞这种幼稚的协议？ 难道不是闹着玩儿？ 顾言痕：“……” 抬手按下额头爆出的青筋，顾言痕无视苏岩的反问，接着道： “你应该清楚，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但同时，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苏岩，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份协议锁住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他顾言痕。 这回，苏岩终于是沉默了。 的确，之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一直觉得，她跟顾言痕的协议是一道枷锁，将她困在他身边，虽然协议有期限，但那样的感觉无异于判了有期徒刑，一天天只想着怎么逃离，但她却忽略了，那张小小的纸，困住的从来不止她一人。 男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苏岩，我从来就没有跟你开玩笑或者跟你玩游戏的意思，我说让你考虑一下我是不是陪伴你度过下半生的那个人，我又何尝没有在考虑你？所以签了协议后你要一个月的缓冲，我同意了，因为这是关系到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能多一些彼此了解，彼此熟悉和彼此磨合的时间再好不过。” 顾言痕一边说话，一边眼睛却一刻不曾离开苏岩的俏脸，见她的神色一点点软了下去，顾言痕知道，他就快成功了，他就快把这个女人绑在自己身边了。 还差一点。 顾言痕最后添了一把火。 “苏岩，如果我不是想真的跟你过下去，如果我不是想真的一点点了解你，以确定两个人是否真的能相伴一生，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要求协议前的这一个月区搬过去跟你一起住？还承诺绝不碰你？身为一个正常男人，一个连协议里都要加上那样一条的男人，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像柳下惠一样的正人君子？你告诉我，一个男人主动要求跟一个女人同居，却不是为了上床，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一连串的问题苏岩砸过来，苏岩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点慌了。 别看苏岩绯闻缠身又交往无数，但每一场恋爱苏岩都是当成游戏来玩的，她从来没有动过感情，当然，那些选择跟她交往得人也是如此。 就像一个叫“人生”的“公园”，举办了一场名叫恋爱的“游戏”，游戏要求必须两个异性才能参加，你想报名，但是你只有一个人，刚好这时迎面向你走来一个陌生人，他也是一个人，于是向你发出邀请，两个人一拍即合。 游戏结束之后，如果游戏过程愉快，就可以加个微信交个朋友，游戏不愉快就分道扬镳，这辈子能不能遇见还很难说。 但是现在突然有个人走过来跟你说，我们一起来玩这个游戏，但是玩了之后就没有结束，两个人得在这场“游戏”、这个“公园”里相伴一生。 这是苏岩从来没有想过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十指相扣 面对顾言痕逼视的眼神，苏岩一步步后腿，目光闪躲： “我……我不知道……” 她真的从来就没有考虑那么多…… 顾言痕见苏岩这样子，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便也不再步步紧逼，神色渐缓，语气也轻柔了下来： “苏岩，我顾言痕不是一个喜欢玩游戏的人，像恋爱这种关系到一生的事情我更不可能当成一场游戏来看待，既然迈出了这一步，我们就认认真真地试一下，也算给彼此的第一次一个交代，嗯？” 不得不说，顾言痕的确很擅长蛊惑，一步步的引导，循循善诱，要说苏岩心里没有动摇，那绝对不可能。 但也仅仅只是动摇，还不到下定决心做决定的时候。 苏岩做事，远比顾言痕想象得要谨慎得多。 唇瓣抿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又抿紧，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才迟疑地道： “你别说了，我……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你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想一想，好好地考虑一下，然后我再给你答复。” 话一说完，苏岩就想转身离开，她现在整个人脑子都不是清楚，她需要静一静。 但是顾言痕怎么会放她离开？ 他的蛊惑只是一时的，就是乘着苏岩苏岩思维混乱的时候让她自己迷迷糊糊把决定做了。 因为他很清楚苏岩的做事风格，说一不二重信守诺，只要她答应了的事，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的，她都必然会为她的言行负责。 而苏岩一旦冷静下来之后，察觉到他算计，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不，应该说，苏岩会不会给他第二次的机会还很难说。 所以，顾言痕很清楚，他，可能有且仅有这么一次机会，必须要抓住。 因此，眼看苏岩逃离之际，顾言痕大步上前，大手握住苏岩的手腕，将人往后一带。 苏岩猝不及防之下，旋身便撞进了顾言痕怀里，男人趁机一手将人箍紧，不让她逃离，另一只抓着她手腕的手也松了开来，转为扣住她的后脑，苏岩的呼吸很快被男人占据。 不同于之前的吻，这一次，男人吻得轻柔又小心翼翼，仿佛她是绝世珍宝，一碰即碎。 苏岩原本因为脑子混沌，猝不及防之下被顾言痕偷袭，没能及时作出反应，而当感受到男人的温柔以待，苏岩已经完全失去思考，更不要说将人推开。 两人此刻紧紧相拥，苏岩有什么反应顾言痕一清二楚，察觉到她没有一丁点的反抗，唇角一点点勾起，继而更加地温柔，也更加地深入。 到了最后，也不知是顾言痕的故意引导，还是真的沉浸在这样氛围里无法自拔，苏岩竟然一点点开始回应起来。 感受到苏岩的变化，顾言痕震惊地睁开了眼睛，一张白皙干净的脸庞映入眼帘，双眸轻闭，看不见平日里那双灵动又魅惑的眼，长而卷曲的睫毛微颤，犹如娇弱的蝴蝶轻轻拍打翅膀，不敢飞得太远。 再往下，就是她圆润娇俏的鼻头，白里透红的双颊，以及……两个人此刻紧紧相贴的唇。 顾言痕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 满足？ 喜悦？ 或许都有，或许不仅仅。 但是顾言痕知道，这一刻的感觉无比真实，无论是自己心里涌起的感觉，还是这个小女人如此温顺地在自己面前轻轻地回应自己，都是如此的真实，教他内心无限充盈和踏实。 不忍打破这种踏实的感觉，顾言痕再次闭上眼睛，深深地，又温柔地与眼前的人用另一种方式交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两人停下来的时候，苏岩已经软成一团，趴在顾言痕的胸口轻轻地喘着气。 美眸里甚至因为缺氧而蓄起晶莹，半落不落，教人怜惜。 顾言痕向来冷静沉着的心此刻也化成了一滩水。 这个女人，真的是他的毒，沾上了，便让他欲罢不能。 当然，对于自己还没有达成的目的，顾言痕也一点没有忘记。 环住她的手，微微收紧，顾言痕低眸看着她，嗓音轻柔，像是怕吓到眼前的人儿，又似乎是不愿意打破此刻安宁祥和的氛围。 “苏岩，你看，事实证明你对我并不是那么排斥的不是吗？答应我，我们认认真真地试一下，嗯？” 苏岩此刻脑子还是懵的，但是顾言痕的话她有在听，方才两人的亲密她也记得，但是她需要缓一缓。 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怎么就主动去回应了那个男人，但是苏岩知道，顾言痕说得没错，她似乎，并不是那么地排斥他。 苏岩没有太多跟人亲密的经历，肢体之间最接近也不过是勾肩搭背而已，旁的人要是想跟她更近一边牵手什么的，她就会很排斥。 但是今天，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的抗拒……似乎并不是那么强烈。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苏岩微微阖上眼眸，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接完吻的原因，带着一股子媚，挠的顾言痕心痒痒。 “顾言痕，你……牵一下我的手。” “嗯？” 顾言痕拧眉看着她，但苏岩没有解释，只是闭眼又加了一句： “十指相扣的那种。” 见苏岩没有解释的意思，顾言痕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只能照办。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苏岩的腰间抽离，抓住她纤细白皙的小手，一点一点，十指紧扣。 空气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等了约摸有十秒，苏岩终于睁开眼睛，抬起两人紧扣的手，呆了半晌，最后终于又埋回顾言痕的胸前，闷闷地道： “好，我答应你。” 前面说过，苏岩的手很敏感，她几乎从不曾让人碰过，就连苏女士也只是在她小时候还不怎么会走路的时候拉过她，但从苏岩记事起，就没再教人牵过了。 甚至秦夜小时候作为哥哥想牵她，她也没让，要么是抓着秦夜的袖子，要么是抓住他一根小指头。 她真的很讨厌别人碰她的手。 但是刚刚，顾言痕与她十指相扣的那一刻，苏岩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往常别人触碰时那种立即推开的条件反射也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既然顾言痕成为了这个特殊的存在，她愿意试一试。 第一百三十三章 意外 这一下子换顾言痕呆住了。 她这是……同意了？ 顾言痕做事很少有挫败感。 部队里，每一个到他手里的案子都能完美解决，也没有人能摆脱他的算计。 唯独眼前这个女人，他方才诱导了她这么久，最后却告诉他她需要静一静才能做决定，那一刻，他真的是无比挫败。 他甚至都做好了今天计划失败的心里准备，结果现在苏岩就这么同意了？ 顾言痕傻傻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反而是苏岩见顾言痕老半天不出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皱眉疑惑道：“怎么？你后悔了？” 顾言痕一下子回神，条件反射就是两个字：“没有！” 语速太快，音量也没控制住，顾言痕顿了顿，才低眸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娇俏的小女人，因为激动，顾言痕忍不住抱起苏岩转了个圈。 明明是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此刻却像个情窦初开又刚好表白成功的毛头小子。 苏岩却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伸手捶他，嗔瞪道：“你干嘛？！” 顾言痕停下来，紧紧地抱着她，嗅着她发间的香，贪婪地深吸一口，才回她：“没，就是……没想到你真的答应了，意外，很意外。” 听着男人激动得甚至有些颤抖的声音，苏岩不禁有些好笑，这男人，怎么跟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似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对方的反应，她心里也莫名涌起一丝甜。 或许……情绪什么的真的会感染？ “顾言痕，你真的有三十岁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偷偷添了个零啊？” 这是在说他幼稚得像个三岁小孩？ 顾言痕黑线，捏了捏苏岩的俏鼻，凑到她耳边暧昧道： “那地方到底只不只三岁……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苏岩脑壳因为男人的靠近有一瞬间的当机，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后，苏岩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抬眼瞪他： “顾言痕，你能不能不要耍流氓？” 这么多年在部队早已磨练出一副铜肤铁骨的顾言痕，苏岩那点力道完全不够看，他甚至连眉头也不带皱一下。 如今目的已经达成，顾言痕说话也格外地理直气壮： “不能，流氓不对自己的女人耍对谁？” 末了，顿了顿，斜睨了一眼苏岩，又加了一句：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么？” 苏岩：“？！！” 这男人在说什么？ “喂！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了？我哪样了？！” 顾言痕不说话，只幽幽地盯着她。 苏岩被他看得发慌，努了努嘴，却还是强自辩解道：“我谈恋爱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能守到现在不越界被你占了便宜你就可劲儿偷着乐吧，再哔哔说不定本小姐改主意了！” 顾言痕：“……” 无语半晌，最终男人无奈失笑：“是是是，抱得‘美人’归我是该偷着乐，不能说出来，不然一会儿你得跑了。” 顾言痕刻意把美人两个字咬得极重，苏岩一瞬间就想起了两人上次的争吵，妈的这个梗不都翻篇了吗？！还有，这狗男人什么意思？ “帝少，麻烦您解释解释您这语气几个意思？我不是美人么？”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都是叫“帝少”，旁人叫出来就是恭敬和谄媚，偏偏这两个字从苏岩嘴里蹦出来，那就是说不出的讽刺，每回苏岩这么阴阳怪气地叫他，那绝对意味着女人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 这个时候要是敢不顺着毛撸，他敢肯定，这女人一定会抛弃她向来说一不二的做事原则，分分钟跟他拆伙。 “是是是，你美你美，整个c国你最美好了吧？”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搞不懂女人，知道自己好看就成了么，还非得让人夸，什么毛病？ 然而苏岩对于我们帝少的夸人方式表示很无语。 “喂，你要不要这么敷衍？” 顾言痕扶额，他都夸了，怎么又说他敷衍？ “那我该怎么夸？” 苏岩：“……” 跟没有恋爱经验的直男聊天为什么这么累？ 不过…… 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可爱？ 果然，她苏岩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看人不顺眼对方做什么都不顺眼，一旦看人顺眼了，对方的一切缺点都自带滤镜了。 不过苏岩是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偏执的。 偏执一点怎么了？ 要是对于自己看得顺眼的人还一个劲挑刺，这世上还能有你看得顺眼的人么？ 苏岩伸手搓了搓男人的脸，笑话他： “帝少对那些‘脑残的豪门小说’不是研究得挺透彻的么？怎么？里面的男主角没教会您怎么哄女孩？” 那天晚上苏岩醒来，两人交谈一番后发现顾言痕调查过他，这狗男人当时怎么说来着： 【本少要知道睡了本少的人是谁这个不过分吧？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被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睡了？少看点脑残的豪门小说。】 哼，以为只有他才会翻旧账的么？ 不过顾言痕一点都不怕她翻旧账，拽下她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似笑非笑： “还真没有，豪门小说里的男主都是各种高冷，一大堆女人前赴后继，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还不至于要他亲自去哄人的地步，现在看来，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我要是在你面前有那么一分高冷，今天未必能抱得美人归。” 去你的抱得美人归，还有完没完？ 苏岩瞪他，“看来帝少脑残的豪门小说还真没少看哈，都总结出心得来了，回头借我两本啊，我看看那些男主都是怎么被爱得死去活来的。” 得，顾言痕总结出来了。 眼前这女人脾气臭还小心眼，睚眦必报，半点不肯吃亏。 叹了一口气，顾言痕无奈解释道： “看小说还不至于，你既然知道我的另一层身份，就应该明白我没有那么闲，前半辈子大半的时光都是在部队，剩下的时间就是接手帝国传媒。” “虽然这么多年很少出面，但是该了解的我不能不去了解，帝国传媒是传媒产业，旗下不知道有多少的电视电影要拍摄，剧本要过审，我必须要了解好市场风向，只有符合符合当下观众热衷的题材，才有拍摄的价值，否则就只能pass掉，没有市场，拍出来也只是亏本的份。” “秦家手里头也有不少产业，你应该了解，无奸不商，商人只以盈利为目的，刚好前几年流行豪门题材，手里头不知道多少剧本递上来争取资源和市场，饶总又把这些统统丢给我，要这样了解得还不透彻我都说不过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放弃 饶总？ 帝国传媒总裁饶清虞？ 她不是顾言痕的妈妈么？怎么叫得这么生疏？ 不过苏岩也没多想，只当顾家家风严格，在公司必须以上下级称呼，也就没多问。 只是翻了翻白眼，“你解释那么清楚干嘛，看脑残的豪门小说怎么了？我还拍过呢，我又没笑话你，听过一句话么？解释就是掩饰，顾言痕，你现在很可疑呐。” 苏岩的眸子里闪着坏笑的光，整个人多了几分灵动和朝气，愈发动人。 顾言痕却顾不得欣赏，只觉得头疼，他怎么就可疑了？ “行了，知道你记仇，可疑就可疑吧，我认输了好吧？” 然后又挨了苏岩的瞪眼。 “认什么输啊，你这人真没劲。” “……”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顾言痕今天终于是体会到这句话了。 不想再给这女人无理取闹的机会，顾言痕俯身就想堵住苏岩的嘴。 不过这次苏岩反应极快，察觉到顾言痕的动作，连忙将人推开，趁机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顾言痕不满地看着苏岩，苏岩回以一个更不满的大眼神： “都给你亲肿了，你还来？！” 顾言痕一愣，随即失笑，看着苏岩明显比来时更加红润和娇艳的唇瓣，对自己的杰作无比满意。 苏岩才不理会顾言痕的目光，他方才的动作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 苏岩偏过头看着窗外，话却还是对着顾言痕说的： “那个……我只是同意跟你试一试，规定还是按之前的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你别乱来啊。” 顾言痕眼尖，看着苏岩一边说话，一边耳朵渐渐红了。 他于是故意逗她：“乱来，什么乱来？” 一双眼睛要多茫然有多茫然，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要不是苏岩之前被顾言痕骗过，她差点就信了。 她转头望他，“你少来！你知道我的意思，听到没有！” “啊？什么意思？我是真没懂。” 他就是要逼她自己说出来，就是想看她红着一张脸的样子，不管是羞的还是臊的，抑或是被他逼的。 只有这样的苏岩，才让他觉得真实和亲近。 平日里那个嚣张纨绔的苏岩，总让他觉得抓不住她。 苏岩跺脚，恶狠狠地的呲他，“顾言痕，你少装傻，这一个月你要是敢上我老娘分分钟跟你分手！” 苏岩吼完这一句话就不说话了，顾言痕也没有说话，空气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就在苏岩以为顾言痕是不是不答应的时候，低低的笑声开始在办公室里回荡。 是顾言痕在笑。 妈的这狗男人还笑！ “你笑什么？” 顾言痕努力让自己不笑，但还是没忍住，最后无奈，两步走到苏岩面前扯了扯她的脸颊： “苏岩，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说话怎么这么露骨又粗俗？” ！！！ 露骨？粗俗？ 这男人在说谁？！ 妈的她露骨粗俗还不是被他逼的！ 她都那么含蓄了他非逼着她说！ 苏岩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反问：“我以为我是不是女人帝少您再清楚不过？” “忘了，要不你再给我确认一下？” 苏岩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往男人脸上糊，“你滚呐！” 顾言痕抓着她的手，拿下来捏在手里把玩，顿了顿，才看着她正色道： “苏岩，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那些烂桃花是不是也得解决一下？” “烂桃花？” “比如……微博？” 苏岩：“……” 艹。 差点给忘了。 苏岩拧眉，表情相当纠结。 最后默默把手从顾言痕手里抽了出来，“那我收回我刚刚的话，我们现在还不能在一起。” 空气仿佛凝固，苏岩甚至感觉身周的温度都低了不少。 是顾言痕浑身的寒气不断地往外冒。 他死死地盯着苏岩，冷着一张脸质问：“你什么意思？” 这女人是为了不愿意放弃那男人所以选择放弃她？！ 好。 苏岩，你可真是好的很。 顾言痕突然的变脸把苏岩吓了一跳，稍一转念就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忙摆了摆手： “你别那么激动好吗？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顾言痕脸色没有丝毫的缓解，他倒要看看她能给出什么解释。 苏岩思忖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道： “我跟越哥的官宣是迫于粉丝压力，有那几张照片在我根本无从解释，只能承认，而既然承认了，现在我和越哥的关系也就算对外确定下来，才刚官宣，我不可能现在就提分手，你也说了，我做事有我的原则，脚踏两条船这种事我不会做，而越哥那边我又不能推，所以……” “所以就只能放弃我了是吗？” 顾言痕冷笑，她这解释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吗？ 是，她做事有原则，不会脚踏两只船。 可她怎么把自己向来重信守诺的原则就给抛诸脑后了？！ 才刚刚答应的他就立马反悔，凭什么就不能把官宣改口？ 说白了，他顾言痕在她心里永远都是优先被舍弃的那个！ 呵。 这还真是个让人恼火的认知啊。 苏岩也知道自己做得是有点过分，但是顾言痕那冷笑的表情就是让她格外地不舒服，当下情绪战胜理智，苏岩也冷眼回看过去： “顾言痕，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明明是她出尔反尔在前，现在却跑来说他无理取闹？！ 顾言痕简直被气笑了。 “苏岩，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我麻烦你自己戳一戳，扪心自问，现在过分的人到底是谁？！” 苏岩抿了抿唇，的确错在她，她无可辩驳。 便也软了语气： “顾言痕，我没有要出尔反尔的意思，我只是延后几天，等我跟越哥这件事揭过好吗？” 越哥？ 叫得真是亲热。 “谁知道走了一个何越后面有没有张越李越？苏岩，一个月的时间才多久，再这么多来几个咱们的协议也可以直接揭过去了是吗？”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苏岩矢口否认，她答应的事就不会不去做！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言痕步步紧逼，身上的寒气几乎能将人冻僵。 苏岩一怔，随即冷冷地道： “顾言痕，你这是不相信我？” 顾言痕偏过头不看苏岩，但还是回答了苏岩： “这不是相不相信你的问题，你能保证你跟何越分手后不跟其他男人接触？不会再被人偷拍？粉丝不会再次施压而你不会再次妥协？苏岩，你告诉我，如果你能保证，我就相信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喜怒无常的男人怎么那么烦 苏岩哑然。 的确，她不能保证。 粉丝那边的动向不是她能够控制的，而她也不可能完全不跟别的男人接触，下次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她的做法会和今天一样。 苏岩的沉默给了顾言痕答案，心头的怒火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焚毁。 他一把抓住苏岩的肩膀，力道大得险些将她捏碎，他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还是那张娇俏纯净的面容，却没有哪一刻，让顾言痕觉得这张脸如此的面目可憎。 “苏岩，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我顾言痕就是活该被你随意舍弃的那个？” “我没有这个意思！” 尽管肩膀被捏的生疼，但苏岩还是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只是皱紧眉头回答顾言痕的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你做事有原则，那出尔反尔也是你做事的原则吗？” 苏岩默然。 从小到大，她从来言出必行，言而无信的事，她没有做过。 今天……是个例外。 不满于苏岩的沉默，顾言痕几乎是用吼的： “你说话啊！” 一点点加大的力道苏岩渐渐承受不住，她拽着顾言痕的手，却撼动不了半分，不由也恼了，“顾言痕，你弄疼我了！” 顾言痕怔了怔，随即收了手，脸上愤怒到狰狞的表情一点点褪去，整个人冷得像一块冰。 他就那么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个疯狂的男人不是他。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他的质问，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这个女人，真的是……好的很呐。 苏岩却是被这个样子的顾言痕搞得一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这个男人影响心绪，但当下，她只是本能地伸手拽住顾言痕的胳膊： “我什么都没说你知道什么了？顾言痕，我说过，我不会失信任何人，只是延后一点点，你给我一点时间不行吗？” “那你告诉我，你要多久？” 顾言痕现在无比好说话，冷漠而淡然的目光落在苏岩脸上，却让苏岩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直觉告诉她，此刻的顾言痕，很危险。 如果她的答案不能令男人满意，他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可是偏偏，她给不出他明确的答复。 从没有像此刻的无计可施无可奈何，最后苏岩抓了抓头发，有些厌弃这样的自己。 “顾言痕，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你说出来，我照办就是。” 顾言痕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为他心烦意乱，看着她无助地抛出她的疑问只为让他满意，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还是有着一席之地的？ 有了这个认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也一点点软了下来。 “苏岩，我只要你一个答复，我和何越，选一个人，你会选谁。” “你。” 这个问题几乎毫无悬念，苏岩甚至都不用太多思考。 何越她今天接触过了，他那种性格的人只适合调戏，真要抓来做恋人，她敢打赌，绝对熬不过一个月，何越就会对她失去兴趣。 她太跳脱，跟不上她，他就会很累。 但是顾言痕不同，先不说她的手对他并不排斥，与顾言痕接触的这几次，无论她是什么样，男人都能接受得毫无心理障碍，这样的人，未必跟她走完一辈子，但是撑的时间比何越要长这是肯定的。 而且顾言痕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不熟悉她却最接近知道她身份的人。 知道她生于黑暗还敢来招惹她，这样的男人，首先在勇气上就能甩下一大票人。 苏岩斩钉截铁的选择终于取悦了顾言痕，一瞬间，冰雪消融。 控制不住地把人拉入怀抱，顾言痕抱着她，蹭了蹭她的头发，神情餍足。 苏岩却有些懵。 她没说什么啊？怎么这男人变脸这么快？ 问题是……他转变的点在哪里啊？ 苏岩想不通，却也识趣地不去追问。 一旦说错话，谁知道这男人会不会又发疯？ 她还想安宁一点。 良久，顾言痕才缓缓放开苏岩，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苏岩，恭喜你选择正确答案。” “……” 对不起，她现在真的觉得这男人就是个弱智。 不就选了他么？还正确答案？那是他给的选择毫无悬念好吧，她跟何越才认识多久？ 有本事他让她在他和柚子之间选一下试试？妈的她绝对啪啪打他脸。 苏岩没有说话，顾言痕却是附身在她微肿的红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然后才继续自顾自地道： “为了奖励你，让我来告诉你，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只有抛下我这一条。” 苏岩抬眸望他，眸露诧异： “你有更好的办法？” 他一个常年混部队的直男，会对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有很高经验？ 顾言痕捏了一下苏岩的鼻头，无语道： “身为帝国传媒继承人，如果连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饶总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我？” 又是饶总？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顾言痕这么称呼，苏岩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错觉吧，苏岩甩了甩脑袋，挑眉道： “说来听听？” 顾言痕却没有立即回答苏岩的困惑，反而是拉着人，在一旁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苏岩么，把他顺势抱坐在怀里。 这个姿势真是让苏岩无比尴尬。 第一，这么亲密的姿势除了拍戏，她几乎没跟别人做过。 你问她之前的男友们？ 对不起，咱们苏岩谈恋爱的时候贼纯情，拥抱勾肩搭背什么的已经是极限了，谁要是想动歪脑筋，她绝对分分钟让那人后悔投胎做人。 第二，就是下面那抵住她的东西，让她……emmmmmm，万分不自在。 “你干嘛？” 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 顾言痕一下将人箍紧不让她乱动，然后哑着嗓子道： “给你看一个东西。” 顾言痕突然沙哑的声音，带着的某种色彩太强，有些东西苏岩不碰不代表不知道，当即控制住自己不敢乱动，然后小心地偏过头问他：“什么东西？” 苏岩的安分让顾言痕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顾言痕才用自己下巴往电脑方向点了点，示意苏岩往那上面看。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解决 苏岩顺着顾言痕的的指向看过去，高档商务本的界面上，赫然显示的是她回应何越的那条微博。 【@石头苏：诺儿亦然@何越】 底下是一堆粉丝的祝福和尖叫。 苏岩不明所以，微微偏过头，疑惑地问道： “顾言痕，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两个人此时靠得极近，苏岩一偏头，与顾言痕的距离不到两厘米，再近一点点，两人就能吻上。 苏岩脸有些热，想把头转过去，不过还是被顾言痕眼疾手快在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苏岩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顾言痕，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饥渴得不行？你这样让我感觉很危险呐。” 顾言痕把头埋在她颈窝里低笑，“没办法，‘美人’太秀色可餐，忍不住。” “……顾言痕，这个梗咱能不能把它揭过？” “不能，难道你不是美人吗？” 这马屁拍得苏岩心花怒放，傲娇道：“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那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改口？” “……” 艹。 苏岩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被男人给绕进去了。 见苏岩投来不满的眼神，顾言痕把玩着她的两只小爪子，“苏岩，你紧张什么？就算我没把持住对你来说好处不是更大？” 他们可是有约定的，如果他在协议开始之前碰了她，协议作废，他也不会再继续纠缠她。 苏岩噎了噎，话是这么说…… 但是她目前还没有做好重温那一晚的准备，他能安分点最好。 不想再跟顾言痕讨论这个问题，苏岩迅速将歪掉的楼给掰回来： “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说到正事，顾言痕也不再闹她，只是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 “苏岩，你为什么发‘诺儿亦然’？难道不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吗？” 苏岩的神情明显有一瞬间的停滞。 这个男人，果然够了解她。 的确，她发“诺儿亦然”这四个字是有私心的。 回应何越的是诺儿，不是她苏岩。 她向来不会做些无谓的承诺，也不会想去欺骗粉丝，她不爱何越没跟何越在一起是事实，要她昧着良心说话，她做不到。 可这……跟顾言痕处理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你想说什么？” 顾言痕抬起一只手，在鼠标上点了几下，画面又定格在苏岩和何越的合照上。 “这几张照片，你和何越的动作其实并不是重点，衣服才是。” 苏岩眉头一皱，盯着屏幕看了半晌，随即恍然： “你的意思是，把这次的绯闻看作是《繁华》的另类宣传手段？” “还不笨。” 顾言痕肯定了苏岩的想法。 的确，照片上他和何越都穿着剧服，而她和何越看似回应的微博其实用的也还是《繁华》里的台词，如果较真起来，其实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此时改口说这是宣传电视剧的一种手段，也没有人能反驳。 苏岩一拍脑门儿，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顾言痕，挺聪明的啊你。” 顾言痕笑看苏岩透着一股子蠢萌的动作，然后凑到她耳边，咬了一口她圆润的耳垂，哑声道： “这是对于某人选对答案的奖励，也是告诉你，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身后会有一个男人给你扛。” 身后会有一个男人给你扛……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在苏岩心里泛起一层涟漪。 这些年，她独立惯了，坚强惯了，演绎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为了让自己不后悔，为了向秦老大苏女士还有夜大帅哥证明她的选择并没有错，工作上的遇到的一切糟心事麻烦事，她从来自己解决，不会传到秦家让他们为她担忧。 苏岩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自立，习惯了独自一个人面对所有风吹雨打。 但是，当身后这个男人说，未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会为她扛的时候，要说心里没有动容，那绝对不可能。 苏岩甚至有一种彻底放松下来的如释重负。 就像一根藤蔓站久了，在它终于支撑不住，快垂直坠落的时候，身旁突然出现一棵大树供她倚靠。 情不自禁地，苏岩半转身，伸手环住男人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声音温软又透着笑意： “好啊，我不会客气的。” 对苏岩的反应相当满意，顾言痕回抱住她，“笨女人，谁要你客气？” 顾言痕就是要让她依赖他，习惯他。 人，一旦有了依赖和习惯，是很难改掉的。 这样即便协议“到期”，到时候她对他依然没有爱，但只要她对他有依赖，她就会舍不得。 只要她舍不得，他就赢了。 听着男人霸道的话，苏岩抿唇不语。 既然有人愿意做她的伞，为她遮风挡雨，即便这把伞有有效期，她也不会拒绝。 很少能有男人会让她有这种依赖的感觉，既然如此，趁机好好享受一下又有何妨？ 很奇怪。 以前苏岩找男朋友，都是把对方当宠物宠，她才是占据主导的那个女王。 唯独这一次，她才像是被动承受宠爱的那只宠物。 但是意外地，这种感觉……还不赖。 顾言痕啊顾言痕，我们能坚持多久？ 心中万千思绪，但苏岩却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谈这些太破坏气氛。 苏岩是一个知趣的女人，从不会在不恰当的时机说不恰当的话，这也是每个和他交往的男人最欣赏的一点。 “明天我联系越哥，把这件事给他说一下，然后发文澄清，行了吧？” 顾言痕勾唇，在苏岩额头落下奖励性的一吻，却回给了苏岩两个字： “不行。” 苏岩从他怀里探了出来，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要不是男人说话的声音过于温柔，苏岩都要怀疑这男人故意跟她抬杠了。 男人低叹一声，无奈地道： “苏岩，你真的在娱乐圈混了六年么？” “废话。”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现在这么做，尽管粉丝无可辩驳，但是会有人觉得你在遛粉，只要有那么几个人带起节奏，你的粉丝很容易崩。” 苏岩垂眸，她知道这个问题，但是无可避免。 但是这男人既然这么说…… “你有解决办法？” 见苏岩眼底突然闪烁起的光，顾言痕失笑。 这女人，刚说他可以给她靠，立马就顺杆子往上爬了，还真不带客气的。 不过，他喜欢。 “枪打出头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分歧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势必要承担大部分‘遛粉’的责任，粉丝的怒火也会发泄到那人身上，所以，你不能做这个出头鸟。” 苏岩目光一凝，“所以你的意思是让越哥去？” “聪明。” 苏岩当下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同意。” 苏岩的突然变脸让顾言痕拧起了眉头，这女人不是从来无利不起早吗？现在他的做法明显是对她最有利的，她凭什么不同意？ 想到一种可能，顾言痕倏然黑了脸。 “你在乎他？” 在乎到不愿意让他独自承担粉丝的怒火？ 对于顾言痕的脑回路，苏岩表示无语。 “这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顾言痕，讲道理，这次的是严格说起来是我引起的，动手动脚的人是我，越哥不欠我什么，他凭什么来替我背锅？” 如果这次是由何越引起的也就算了，偏偏他并没有什么责任，不过是约她吃一下饭而已。 而且何越人品不错，中规中矩，对于她的一些在他看来是“无理取闹”的提议，也选择认真考虑。 这样的人，她凭什么把他拖过来做自己的挡箭牌？ 他何越又不欠她什么。 苏岩做事从来恩怨分明，让她随随便便拉一个无辜的人来做自己垫背，她做不到。 “他身为一个男人，约你吃饭是他提的吧？多承担一点不该吗？” 艹。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这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顾言痕，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我特么千辛万苦为你着想，你现在跑出来说我不讲道理！苏岩，你承认吧，你就是在乎那个叫何越的。” 苏岩简直要被顾言痕气疯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最后觉得自己跟顾言痕真的聊不起来，摆了摆手： “随你怎么想，这件事我会处理，粉丝的怒火我来承担，你不要管，更不许拿帝国传媒向越哥施压，今天就这样吧。” 丢下这句话，苏岩转身就想走。 可到底还是没能走掉。 顾言痕攥住苏岩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双目几欲喷火： “苏岩，你说清楚什么叫就这样吧？你确定你要因为一个何越跟我闹？” 闹？ 谁特么在跟你闹？ 苏岩觉得自己跟顾言痕说话格外无力。 “顾言痕，我没有跟你闹，我是在很认真地跟你谈，我不想欠谁的你懂不懂？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何越站出来替我背锅就等于我欠他一个人情，人情债最是难还，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 “我不会让你欠他人情。” 苏岩使劲抽了抽那只被顾言痕紧紧攥着的手，没成功，只得用另一只手无力的敲了敲脑袋，满脸疲惫地仰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是想利用帝国传媒给他足够的好处是吗？” “难道不可以？帝国传媒能给他的，足够他抵挡那点小损失。” “是，我承认，可是然后呢？” 顾言痕拧眉：“什么然后。” 苏岩低头按了按额角，叹了一口气。 “顾言痕，你说你可以做我的依靠，我也享受不用自己动脑子的生活，但是，有的时候，完完全全依赖你，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顾言痕看着她脸上倦怠的神情，沉吟道： “麻烦？你是指……” 顾言痕是聪明人，虽然不混娱乐圈，但是娱乐圈他却是再清楚不过，听着苏岩的话，一点即透。 苏岩点了点头： “是，如果你这次出手，即便是在暗中进行，可是娱乐圈是什么地方？能留在这个圈子里的个个都是人精，如果何越被粉丝大面积攻击之后非但没有糊，反而拥有更多的资源，会不让他们起疑？” “帝国传媒在整个娱乐圈举足轻重，能分出来的资源也必然是何越的小公司给不起的，你根本瞒不住多久，一旦让人发现何越因为和我闹绯闻反而搭上了帝国传媒，那以后就会有无数的人向我前仆后继，即便我冷脸相待，但是绯闻这东西，只需要摄影师的一个借位就ok了，澄清只会越描越黑，就算你愿意为我无止境地摆脱麻烦，帝国传媒也经不起你这样耗。” 这个问题是顾言痕没有想过的。 但是苏岩的假设根本不存在。 “能给何越好处作为交换是因为这人人品还不错，可如果别的人打着歪心思来……我就毁了他，杀鸡儆猴。” 男人霸气的话语，却并没有让苏岩糟糕的心情好转半分。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本能，他们想抓住机会往上爬这并没有错，只是有的时候他们不太能分辨有些机遇到底该不该抓。” “顾言痕，我是从最底层起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只是可能我比别人更幸运也更懂得抓住机遇，所以短时间之内有了成效，但是以己度人，那些人能一路坚持下来真的很不容易，你凭什么把毁掉别人的努力说得那么轻轻松松？” 万恶的资本家啊。 苏岩的语气里透着失望，顾言痕缓缓放开了她的手，转身，两手支在办公桌上，偏头思考。 他是顾家少爷，也是饶家唯一的外孙，c国的继承制度让他从小起步就比别人高，这个他无力改变。 但是进了部队，他也是一点点从最基层混起的，往上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知道。 如苏岩所说，在别人并没有作出真正大奸大恶的事之前，他动用任何手段去毁人前程，这个做法的确有问题。 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 “我知道我的行为不能说是合理的，但是，苏岩，你想过没有，遛粉这个节奏一旦带起，你的粉丝很容易崩掉，你应该清楚，你的粉丝经不起折腾了。” 是啊，她的粉丝经不起折腾了。 当初冉姐让莫易给她背锅之前，也是这么给她说的。 最后她无奈在粉丝面前给了那个人一个两人永远是好朋友的承诺。 她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就因为这个承诺，只要在公众场合，她就必须笑脸相迎，她厌烦这样的自己。 所以，同样的事，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经不起就经不起吧，少了粉丝闹腾，我还能更加专心致志地拍戏，也好。” “苏岩，你这样的说辞也就能骗骗你自己，粉丝少了会意味着你过气，没有粉丝支撑你演技再好也不会有人想找你拍戏，你再也不能像现在一样任性地挑选剧本，你懂不懂？”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抱得美人归 “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 “你……” 顾言痕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这丫头为什么就这么倔？ 苏岩却迈步上前，搂住顾言痕脖颈，巧笑嫣然，让顾言痕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听她道： “顾言痕，你忘了，我现在有你啊，就算我大面积脱粉，你会让我没有剧本拍吗？帝国传媒经不起你给那么多人糟蹋，养一个我难道还有问题？” 顾言痕一愣，随即笑了。 我现在有你啊。 这句话听着真让人心情愉悦。 也是他这次太钻牛角尖了。 的确，如她所言，她的解决方式是最好的，她不用欠别的男人什么，只会欠他的，更不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好，我答应你，不插手，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有我给你善后。” 终于说服了这个男人，紧绷的心一松，苏岩踮起脚尖，奖励性地给了他一个吻。 这是两人所有的吻里，苏岩最主动的一次，顾言痕忍不住想加深这个吻，苏岩却迅速撤离，调皮地眨了眨眼。 “给你的奖励，你可别得寸进尺，再给你啃两口我就不用吃饭了。” 顾言痕失笑，“行行行，暂时先放过你。” 苏岩傲娇地轻哼一声才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行。” 顾言痕开口拦住苏岩。 苏岩挑眉，“怎么？” 她还有什么事情没解决？ 顾言痕拉过苏岩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边将人拉着往外走，一边道： “你忘了，叫你过来是昨天就约好的，昨天我可不知道你和何越的事，刚刚跟你谈只是因为你正好提到。” “那你原本找我来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近了电梯。 顾言痕没有丝毫要放开苏岩的意思，一手拉着人，一手摁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她的话。 “你忘了，咱俩现在可是同居，但我还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日常用品什么的都没买，毕竟是之后两人共同生活的地方，我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你陪我一起去选。” 苏岩一怔，他让她陪他去买生活日用品？ “你要用的东西，你喜欢就好了吖。” 顾言痕无奈地戳了戳苏岩的额心，“我喜欢，但是如果说颜色款式你看不惯，跟你现在的装饰不搭怎么办？还有平时你有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我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你喜欢什么味道不喜欢什么味道我不应该参考一下？回头咱俩因为这些鸡毛蒜皮再闹脾气，到头来还不是要换？” 额…… 好像挺有道理？ 苏岩有些怔忡，这个男人……是在以她为中心，全盘考虑她的感受吗？ “那如果我喜欢的你不喜欢怎么办？” “我无所谓，在部队那样艰苦的环境待过对这些都不会很挑，只要你别太刁难我就行。” 苏岩突然来了兴趣，“什么叫刁难？” “比如给我整些什么粉粉嫩嫩的少女系什么的。” 苏岩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抬眼将顾言痕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男人向来一身黑衣黑裤，板着一张脸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若是换上粉色…… 啧，画面太美，苏岩都不好意思想象。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逗眼前的男人。 “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试试。” 女人透着狡黠的眼睛里闪着的光太亮，晃了顾言痕的心神。 听着她的话，顾言痕无奈又好笑，知道她是故意逗他，也由她闹，至少，她第一反应并不是拒绝不是吗？ “如果选粉嫩的，我就跟你换，少女一点的颜色挺适合你这张脸的。” 苏岩：“……” 她不就长得清纯一点吗？怎么就跟粉嫩扯上关系了？！ 刚想反驳，电梯门却已经打开，顾言痕乘苏岩一个不备，将人打横抱起来，迈步往前走去。 苏岩吓了一跳，因为是总裁专属电梯通道，离帝国传媒大厦的一楼大堂还有点距离，苏岩挣扎着想下来，男人却越箍越紧。 “别闹。” 她没闹！ 苏岩瞪他，“顾言痕，你干嘛？” “抱得美人归，亲自实践一下。” 苏岩险些吐血。 “不是说好了这个梗翻篇吗！” “我可没说。” 顾言痕脸色未变，只径直往前走。 男人身量颀长挺拔，一双腿更是修长，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小小的通道。 苏岩感受着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灼热视线，恼得钻顾言痕怀里，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但还是不死心地低声道： “顾言痕，你快放我下来！大庭广众地，像什么话？” 顾言痕将人往上抬了两份，脚步未停，却是轻轻俯身，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安分点，不然我不仅当众抱你，还当众吻你，听话，嗯？”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苏岩耳边，苏岩又羞又恼，但到底没再反抗，只尽量窝男人怀里，让人看不见她脸。 但是苏岩忘了，她再躲也没用。 来的时候，她是跟着蒋渊进来的，可谓是“万众瞩目”，见过她的人，对她的穿着都还记得，即便她不露脸，那些人也能轻易猜出是她。 感受着一直往自己怀里缩的小女人，顾言痕不自觉勾了唇，周围投来或惊奇或见鬼的目光，恍若未觉。 而这当中，最惊讶的莫过于蒋渊。 蒋渊将苏岩带进顾言痕办公室后，又思索良久，觉得以后苏岩来找自家大boss的机会估计不会少，便下来跟前台交代一下。 结果好嘛，话还没说两句，就给他见到这么一副惊悚的场面。 卧槽，那个笑得一脸满足的男人是谁！ 这这这……这还是军区那位出了名不苟言笑的少帅大人吗？！ 一直以来坚信自家少爷是gay的蒋渊，在得知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错之后，还没有彻底缓过来，就被这么一刺激，终于是承认了大boss真的喜欢女人这个事实。 而且boss撩女人看来也很有一套啊。 来之前他还记得苏岩那女人对自家少爷各种不满，结果这才多久，就……就抱上了？！ 蒋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家少爷真的打了三十年光棍吗？ 哪个光棍撩妹这么成功的？ 无数的思绪在蒋渊脑海里翻飞，却被顾言痕打断。 开玩笑，蒋渊站的位置那么显眼，眼神又那么热切，顾言痕想不看见他都难。 “蒋渊，过来。” 说话的同时，顾言痕一脚已经迈出了帝国大厦。 蒋渊急忙跟上，在三人一同走出帝国大厦之时，有耳尖的人听到蒋渊恭敬地喊了一声： “少爷，少夫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饶总 ？！！ 少夫人？！ 卧槽！ 听到这话的几人差点尖叫。 眼看几人逐渐消失在视野，直到确认人不会听到他们的讲话，大厦大堂才一下子炸开了锅。 “卧槽！你们知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蒋秘书叫苏岩少夫人！”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我还以为我耳朵出问题了！” 一听这话，大堂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这怎么可能！”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苏岩就是来勾搭咱们帝少的。” “诶不是，帝少什么眼光啊，苏岩要胸没胸，前不凸，后不翘的，她凭什么啊？”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在所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人抬起手机，向众人晃了晃，上面赫然是苏岩今天被爆出来的几张照片。 “苏岩才刚刚官宣她的男朋友是这个叫何越的哦～” “噫～” 众人哗然，他们也想起来了，有的之前甚至还点进去跟风发了一下祝福呢。 “这是出轨？” “呵，之前就听说苏岩勾搭人的本事一流，现在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呐，这样都能把咱帝少搞到手。” “我的天，大爆料啊！” 人群的这声惊叹一下子提醒了众人。 难怪啊，难怪蒋助理之前下那样的死命令，不准爆苏岩的料，敢情在这儿呢？ 说这话的人也被身旁的伙伴捅了捅手臂，低声提醒： “你可别曝，帝少可是发了话的，谁敢针对苏岩他就让谁在娱乐圈混不下去，还想不想工作了？” 这么一提醒，那人也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不是，这么说……咱们帝少是小三？！” “……”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也没有人敢回答。 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你们在做什么？都不工作的？” 是帝国传媒首席执行总裁饶清虞的秘书，向横。 一听这声音，聚在一起的众人果断作鸟兽散，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身为总裁秘书，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向横眉毛皱得紧紧的，帝国传媒员工都受过严苛的培训，今天这样的大面积渎职以前从未有过，他必须要问清楚。 径直走到方才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向横挑了在那个位置的其中一个人，言辞犀利地问道：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向横在帝国传媒是仅次于饶清虞和顾言痕的存在，蒋渊严格说起来也要比他略低一筹，此刻他问话，没有人敢不老实回答。 而且这也的确没什么好瞒的，他们就还等着看好戏呢。 于是那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末了还壮着胆子问道： “向秘书，这是真的吗？咱们帝少真的要结婚了？” 向横听完经过眉头皱得愈发紧，又听到员工的追问，当即眼神一凝，厉声道： “做好自己的事，不该问的不要问。” 话音一落，便转身离开，丢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却没人再敢交头接耳，只偷偷在心里腹诽猜测。 离开后的向秘书，却是直奔首席执行总裁的专属办公室。 办公桌前的女人正埋头翻看手里的文件，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一身职业西装穿得也是一丝不苟，光这穿衣风格和身上清冷的气质，以及顾言痕与之三分相似的面容，丝毫不让人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帝国传媒总裁，顾言痕之母，饶清虞。 向横端了一杯咖啡进去，正是方才饶清虞吩咐他的。 因为咖啡机里的咖啡豆没有了，他出去买，才刚好遇到楼下发生的事。 咖啡放下后，向横并没有走，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反倒是饶清虞抬起头来喝咖啡的空档，看到向横纠结的表情后，才皱眉问道： “怎么了？” 总裁主动问起，他就不能不说了。 于是把自己方才在楼下听到的又用简洁的话重复了一遍。 饶清虞的脸色随着向横的话一点点凝结成霜。 “当真？” “应该不会有假。” “给我查查那个女人是谁，半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是。” 向横点头应下，便离开去办这事了。 饶清虞偏过头望着窗外，一手拿着端着咖啡正准备往嘴里送，然而，另一只手却是死死地抓住老板椅的扶手，骨节甚至都隐隐泛白。 咖啡只小小地抿了一口，嘭地一声，有被她大力放回桌上，少许咖啡溅了出来，弄脏了桌面，甚至有少许溅到了她的手上。 她却只是冷漠地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随即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并没有很快被接通，像是对面的人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 但是饶清虞知道，那人一定会接。 果然，默数了不到五秒，那人接了电话。 “饶总。” 熟悉的称呼，饶清虞冷笑一声： “顾言痕，解释一下你今天的行为，我怎么不知道帝国传媒突然就多了一个少夫人？” 顾言痕冷嗤道：“怎么，连这也需要向您报备？” 不屑又冰冷的语调刺激着饶清虞的耳膜，也刺激着她的心，她一下子就发了火，厉声道： “顾言痕，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仗着我饶清虞现在就你一个儿子，你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我找媳妇又不是您找，不按我的喜好来那按什么？！至于说只有我一个儿子……不想我继承帝国传媒，你现在再跟顾开寒生一个也还来得及。” 轻描淡写的话，却激得饶清虞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按你的喜好？呵，你是想成为第二个顾开寒和饶清虞是吗？！” 而另一边，听到这句话的顾言痕脸色倏然一变，犹如狂风暴雨席卷，突然增大的力道险些将手机捏碎。 沉默良久，顾言痕才冷声道： “我要怎么走想怎么走能不能走下去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您无关，饶总，你管得有点宽了。” 管的宽？！ 呵。 察觉到顾言痕即将挂断电话，饶清虞又加了一句： “顾言痕，你真的别逼我，帝国传媒唯一继承人又怎样？只要我跟顾开寒离婚，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只可惜隔着屏幕，否则饶清虞一定能看到顾言痕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 “您随意，离之前可以提前一天通知我，我过来把我所有东西搬走。” 第一百四十章 过去 “顾言痕，你！” 饶清虞气到说不出话来。 电话里顾言痕的声音却愈发冷淡： “饶总，让我继承帝国传媒的是你，不想让我继承帝国传媒的也是你，我无所谓，你的帝国传媒，我并不稀罕，要怎么决定，随您高兴。” 随她高兴？ 她高兴不起来！ 饶清虞气红了眼，尖叫出声： “顾言痕！你这个杀人凶手！要不是你杀了我儿子，帝国传媒怎么会轮到你！你和顾开寒两个人都是凶手，我饶清虞只要活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好过！” 另一边，听到这句话的顾言痕，眸光有一瞬间的涣散。 眼前似乎有光影闪过，一些不曾想起却从未忘记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身周突然萦绕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这是这么多年，饶清虞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这是他一生的痛，也是顾家至今如今支离破碎的症结。 “那您要我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您说。” 顾言痕低哑着嗓音无力地问道。 这个问题，他压在心里许多年了。 “我要你赔我的儿子！顾言痕，你把他还给我！” “如果我能做到，不会等到今天。” 顾言痕抬眸看向车窗外的远方。 他也想还给她。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能怎么办？ 饶清虞狰狞了一张脸，冲着手机吼：“那你就别想好过！你看上什么我就毁了什么！” “你随意，但她不是你能随便动的，我不会成为像顾开寒一样的窝囊废，她也不会成为第二个……” 顾言痕话还没说完，饶清虞已经狠狠把手机往地上一摔，顷刻间，屏幕被摔得粉碎，而与此同时，素来严肃古板的脸上，两行清泪，却不自觉滚落。 听到电话里传来忙音，顾言痕不用想也能知道饶清虞那边是什么情况，沉默着挂断电话，手机随意地扔向一边。 苏岩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无论是顾言痕和饶清虞的说话方式，还是这几分钟的电话里顾言痕几次三番变的脸色，都让她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此刻，顾言痕整张脸上更是透着她从未见过的无力和疲惫，一向挺拔的背脊此刻也略显颓废地倚靠在身后的座椅上。 苏岩往他身边挪了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低声问他：“怎么了？” 既然决定跟顾言痕认真试一试，他这么不正常，她也应该关心一下。 怀里突然传来的温暖让顾言痕愣了一下，随即紧紧回抱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却一直没有说话。 负责开车的蒋渊忍不住道： “少爷，你和夫人……” 顾言痕透过后视镜凌厉地扫了蒋渊一眼，蒋渊察觉后，登时闭嘴。 苏岩不可能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冷笑一声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怎么？这是不相信我啊？” 顾言痕无奈把人搂紧，不让她动弹，见她稍安分一点后，才叹口气道： “不是不相信你，是有些过去太痛苦，暂时不想回忆。” 苏岩顿了顿，没再继续追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追问就没意思了。 “不想回忆就不想回忆吧，哪天想找人分担了，再跟我聊也行，嗯，前提是在这两个月之内。” 艹。 这女人真的是，时时刻刻都要记得这个时间线吗？ 顾言痕低眸幽幽地看着她，直到苏岩被看得有些发毛，才听到男人用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的语调问她： “苏岩，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试一试？” 他想知道。 想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原因是冲着他的身份去的，想知道未来有一天，如果他一无所有，这女人还会不会留在他身边。 苏岩白了他一眼，“不是被你忽悠的吗？”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手很敏感的事呢，不然以这人的尿性，未来可能就无限蹬鼻子上脸了。 顾言痕一愣，随即失笑。 这女人，总有让人生气又气不起来的本事。 不过……既然她这么说，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 有些欣喜，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陌生的情绪在顾言痕心头萦绕，他又忍不住问道： “苏岩，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相处之后觉得彼此还不错，就是决定取消协议一直走下去那种，如果这个时候，我突然变得一无所有，你会不会丢下我？” 不得不说，虽然他表现得尽量轻描淡写，但是饶清虞那句“你看上什么我就毁了什么”，要说对他一点没产生影响，那绝对是骗人的。 他知道跟她在一起的女孩会很辛苦，所以他这么多年从未想过娶妻生子。 可是偏偏，因为一场阴差阳错，他遇见了苏岩。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意苏岩，但是等他发现的时候，苏岩这个名字，已经开始会一点点牵动他的情绪。 虽然偶尔恼怒，偶尔不愉快，但是每次冷静下来之后，顾言痕又觉得，那样的自己，才更加的真实和鲜活，才真正让他觉得，他自己在这个世界，还存在着，而不是如过去一样，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饶清虞如果要对苏岩做什么，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麻烦在于，苏岩身在娱乐圈，他虽然是帝国传媒继承人，但到底只是个继承人。 帝国传媒如今的掌权人，依然还是饶清虞。 如果因为他，她的事业受到阻碍…… 顾言痕想，她一定会恨死他的。 恨就恨吧，无所谓了，至少此刻，他是不后悔的。 不过还好，苏岩还有另一重身份，饶清虞如果查得够仔细，她即便对他再不满，也绝对不会对她下手。 这就是苏岩嚣张的资本，当然，这也是他能这么肆无忌惮对着所有人宣誓主权的原因之一，更是他下定决心准备把苏岩忽悠到自己身边来的一个因素。 他猜得到很多东西，也能掌控很多东西。 唯独猜不透她，也掌控不了她。 所以他要问清楚。 可能幼稚了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 苏岩：“……” 这男人怎么回事？ 偶像剧看多了？怎么问这么低智商的问题？苏岩嫌弃地撇了撇嘴，眸带质疑： “顾言痕，你现在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一样？”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题 “……” 顾言痕脸黑如碳，他怎么就磨叽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咦？ 来真的？ 既然他是认真在问，苏岩也就认认真真想了一下，然后才道： “看情况吧。” “什么叫看情况？” 没有立即否定，顾言痕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但却也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堵得慌。 苏岩白了他一眼： “首先，我不是处于热恋中的小女生，为了哄男朋友高兴，所以什么都捡对方喜欢听的说，咱俩不是玩玩，我也不想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哄骗你。” 鸡毛蒜皮的小事…… 顾言痕嘴角抽了抽。 但也识趣地没有打断，示意苏岩继续说。 “所以如果你想要听那种，‘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这种肉麻话就别指望了。” “嗯。” 他老早就看出来了。 这女人对着他的时候，从来没有一句好听的话。 他就不懂了，之前调查的资料里，苏岩身为别人女友的风评极好，据说很会哄对象高兴，他怎么就没看出来？ 要不是蒋渊不敢忽悠他，他都怀疑那资料是造假的。 只能说，这女人，真要演起来的时候，谁都看不出破绽。 心里虽然时有不爽，但是顾言痕知道，他其实更喜欢这样的苏岩。 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甚至偶尔他还会庆幸，只有他得以见到这样的她。 苏岩见顾言痕应得平淡，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道： “那就来说说你的问题吧，突然有一天变得一无所有，为什么？” 顾言痕一怔。 他就做个假设，这还有为什么？ 刚想要问，苏岩却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 “原因会有很多，但无非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你自己因为作风问题被人拉下来，那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我只会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别说不抛弃你，我不落井下石你都该感恩戴德了。” “第二，你被人陷害不得不失去所有，那这个时候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自暴自弃，就愿意这么让恶人笑的话，我也肯定不会继续跟着你这么个窝囊废。” “但是如果你想东山再起，让那些给你使绊子的人都付出代价的话，别说抛弃你，必要时我甚至会拉你一把，让所有人看看，我苏岩的男人，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踩上一脚的。” 最后一句话，苏岩说得掷地有声，眉宇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神采，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华。 连前面开车的蒋渊都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偷瞄两眼，心里啧啧感叹：不愧是少爷选中的少夫人，霸气侧漏啊！ 顾言痕看着这样的苏岩，眼底流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那句“我苏岩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就是觉得顺耳。 至于她的话，顾言痕也并没有觉得不满。 他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极端理性的人。 他跟苏岩其实有很多相似的点，两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对情绪的伪装上。 他习惯于以不变应万变，常年一个表情，别人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苏岩却是以变应变，你变我也变，看着比谁都真实，其实她真实的情绪你一点都把握不到。 某种意义上讲，苏岩可比他不好对付得多。 顾言痕伸手，又将那颗灵动的小脑袋按回自己怀里。 “嗯，你说得很对。”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苏岩听他接着道： “可是苏岩，不是所有的放弃都代表着窝囊，如果有一天我选择放弃一件东西，那东西绝对是不属于我的。” 就像帝国传媒继承人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他的。 苏岩已经被顾言痕这样含糊的说辞弄烦了。 明明觉得他是在意有所指，偏偏什么都不说，挠得她心肝肺疼。 “不属于你那你一开始握着干嘛？！” “被逼的。” 苏岩被气笑了，她想抬起手来给顾言痕一个爆栗让他清醒一点，偏偏整个人又被他箍在怀里无法动弹，挣了两下没挣开，无言道： “逼着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强塞给你，完了再硬抢回去？什么毛病？泼出去的水还有收回来的？搞笑么这不是！塞给你了就是你的，要拿回去？好啊，让他把自个儿撒的尿再舔回去，一句废话没有，你果断拿走好吧？” 顾言痕：“……” 蒋渊：“……” 顾言痕克制力还算可以，蒋渊就不行了，听着苏岩这话，整个人的脸纠结到几近扭曲。 少夫人知道她现在说的人是谁吗？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该死的蒋渊觉得说得挺有道理！ 苏岩也是气狠了，谁让这狗男人说话只说一半的？ 她的暴脾气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顾言痕要再敢继续跟她磨叽，她更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顾言痕也知道苏岩火了，虽然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儿，但这个时候，很显然不适合继续这个话题了。 索性转移掉她的注意力，“好了好了，这个话题我们结束，刚刚你不是还气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你来着，不想知道原因了？” 艹。 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妈的刚刚她还在跟顾言痕吵架呢，差点被个电话给忽悠过去了！ 苏岩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顾言痕： “说，你特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说好我们地下情的吗！” 地下情啊…… 这三个字真是刺耳。 搞得好像他见不得人一样。 “你要地下情的原因是不想让粉丝觉得你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来的是不是。” “嗯啊。” 苏岩条件反射应道。 随即又疑惑地看向他，他突然说起这个干嘛？ “那你对地下情的定义是什么？” 苏岩皱着眉头，不知道顾言痕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让外界知道就是地下情啊。” 顾言痕伸手揉了揉苏岩的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苏岩皱眉的样子。 嗯…… 可能是因为眉头皱着看起来……丑？ 直拨弄得苏岩一点点舒展开来，顾言痕才回道： “外界的意思就是粉丝媒体以及吃瓜路人，我只要不让他们知道，咱们依然还是地下情，你放心，今天的事情，绝对传不出娱乐圈，也没人敢透露半点风声。” 嗯，换句话说，他没食言。 苏岩：“……” 卧槽，狗男人钻她话里的漏洞！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夫人 “你确定真的传不出去半点风声？” 苏岩眸带质疑，就算圈内人慑于他的淫威不敢说出去，那圈外人呢？ 万一人偷偷爆料给粉丝，或者被粉丝看到了，那她找谁说理去？他手还能伸那么远？ 顾言痕却是神情戏谑，“你要是不相信，不如现在停下来，在大街上来个热吻试试？” “……” 苏岩什么表情暂且不提，蒋渊却是瞪大了眸子，手里的方向盘都差点没抓稳。 卧槽，他听见了什么？！ 他他他他家少爷这是在调戏人？卧槽，假的吧？ 苏岩没他脸皮厚，更何况现在车里还不止有他们两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臊得脸颊都染上了几分红晕，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 “呸，谁要跟你热吻，顾言痕，你，要不要脸？” 顾言痕很无辜，“这不是给你解惑吗？” 啊啊啊啊谁要你这样子解惑了？ 苏岩内心抓狂，脸色要多臭有多臭。 顾言痕心下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头，“行了，我总不会做害你的事，你放心吧。” 那倒也是。 但刚刚被调戏了，苏岩心情不是很爽，偏过头不看这男人，免得他再得寸进尺。 苏岩想得很好，但蒋渊却并没有给她留太长的冷战时间。 没一会儿，蒋渊的声音就从前座传来： “少爷，少夫人，到了。” 苏岩又将头转了回来，恶狠狠地瞪了蒋渊一眼，然后冲顾言痕吼： “让你这破秘书把称呼改改，谁是他少夫人？” 顾言痕无言，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又生气了。 没理会苏岩的话，顾言痕率先下车，又绕到另一边替苏岩开了车门，绅士地伸出一只手： “夫人，下车吧。” 苏岩坐着不动，只用眼神剜他：“谁是你夫人？” 那架势，大有他不改口她剧不下车的劲儿。 蒋渊在司机位稳坐如山，想笑又不敢笑。 为什么见自家boss吃瘪，心里莫名暗爽呢？ 但顾言痕脸上却看不见半点尴尬，甚至伸出的手都没有收回，只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岩： “你想反悔？” 日。 谁想反悔了？ “顾言痕，咱们只是试试，叫夫人……不妥吧？” 顾言痕神色未变，“万一成功了呢，早点这么叫着你也好早点适应。” 只要在称谓上习惯了，对于称谓所代表的身份还能不习惯吗？ 顾言痕这只老狐狸，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那要万一失败了呢？” 不会有这个万一。 顾言痕默默在心里加上这么一句。 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反而摆出一张似笑非笑地脸，似讥讽又似嘲笑。 “苏岩，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你又没吃亏，怎么磨磨唧唧跟个老太婆一样？” 那眼神，活像苏岩再哔哔就是缩头乌龟一样。 苏岩一噎，随即想了想，好像……男人说得也没错啊，她的确没吃亏。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岩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偏又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苏岩索性放弃，挑衅似的将手搭在顾言痕伸出的大掌上，迈步下了车。 全程围观自家少夫人被坑的蒋渊：“……” 少爷不愧是少爷。 就这么把少夫人绕进去了。 真狠呐。 少爷和少夫人要逛街，他这个电灯泡是不适合在场的。 蒋渊默默调转车头，在附近找找有什么不错的餐厅，他得提前订好位置，一会儿两位主逛完该吃晚饭了。 而苏岩下车后，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厦。 帝都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商城。 不愧是富家子弟，吃穿用度什么都要最好的。 苏岩挑眉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偏过头与她对视了一下，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弧度，然后扣住她的手，拉着便往里走。 两个人男的俊女的美，再加上一个身量挺拔一个身材高挑，说不出的登对，迈步进去，便吸引了一大波人的眼光。 待将两人看清后，不少人都瞅着苏岩直皱眉。 那女的……为什么那么眼熟？ 苏岩拍过的电视剧不少，再加上这两天频繁上热搜，她跟顾言痕出门又没办法乔装，人群中有认识她的人并不奇怪。 接触到那些眼神，苏岩头皮一麻。 她就说！ 原本和顾言痕紧扣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 顾言痕察觉到了，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别紧张，相信我，嗯？” 艹。 谁紧张了？ 她没有！ 苏岩内心矢口否认。 但男人的温声细语的安抚，似乎真让她有些加速的心跳稳了稳。 顾言痕旁若无人地拉着人往前走。 一楼是比较平价的百货超市，自然不是他堂堂帝少看得上眼的，苏岩自觉跟着他往专属电梯走—— 越好的东西楼层越高，能让顾言痕看得上眼的东西，起码得从最后五层往上，走商城一般的扶梯，太浪费时间。 眼看着两人已经快走近电梯，人群里终于有人想起了苏岩，两个妹子二话不说，突然上前将人拦住。 顾言痕神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不善的目光几乎将两妹子洞穿。 两人不自觉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又不舍得走，终于有个人壮着胆子朝苏岩小心翼翼地道： “请问……你是岩岩女神吗？” 原来是苏岩的粉丝。 苏岩素来还是比较宠粉的，此刻两妹子因为见着偶像脸蛋红扑扑的，兴奋又紧张。 不由向她们露出微笑，点头道：“我是。” 苏岩的笑容亲和又不过分张扬，似乎自带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两妹子的紧张顷刻间消失殆尽，转而变成了激动！ 哇塞！真的是偶像诶！ 离她们那么那么近，还一点没有明星的架子！这也太平易近人了叭！ 呜呜呜，怎么办，激动得快哭了！ 两个女孩双眸亮晶晶地与彼此对视，然后另一个人小心上前，结结巴巴地问： “那……那，岩、岩岩女神，你、你能给我们签个名吗？我……我们都、都很喜欢你，喜欢、喜欢很久了……” 结巴到语无伦次。 女孩似乎觉得这样的自己在偶像面前很丢人，紧咬着下唇，生怕苏岩会对她印象不好。 苏岩却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当然可以。”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两个女孩顷刻间眼睛一亮。 看着粉丝眼里闪动的流华，苏岩觉得内心无比满足。 第一百四十三章 粉丝 “你们有笔么？” 苏岩看着两人，再次轻声问道。 要签名，肯定需要笔，但是她出门从来没有随身带笔的习惯—— 开玩笑，苏岩平素出门都是“化妆”的，她对她的技术还是比较有自信的，那样一张路人脸，想把她认出来可不容易。 两人楞了一下，然后慌忙道：“有的有的。” 说着，两人便在各自的包里翻找起来。 而顾言痕却趁着这空档，一把掰过苏岩的脑袋，捏了捏她的脸，不满道： “不许笑！” ？！！ 苏岩望着眼前突然对他动手动脚的男人。 她都还没说他呢，他倒先命令起她来了？ 苏岩才不惯着他，没好气地道： “你什么毛病？我又不是对着你笑，你吼我干嘛？” 顾言痕黑脸。 她还知道她不是对着他笑的啊！ “你都没对我这么笑过，不准对其他人这么笑！” 苏岩：“……” 噫~ 空气里似乎传来一股酸酸的味道。 苏岩惊奇地看着顾言痕，这狗男人是……吃醋了？ 额？ 他怎么会吃醋？ 吃醋不应该是恋人间的专属吗？他们这才多久？ 这男人搞什么啊？ 苏岩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他。 而顾言痕依旧是那副不满的样子，只是眼睛悄悄转向一旁的粉丝。 苏岩一愣，所以他这是……做给她粉丝看的？ 为什么？ 但显然目前的场合并不适合叫他解释，而顾言痕向来做事都有他自己的用意，苏岩索性习惯性地配合他，一脸好笑地道： “你幼不幼稚？就两个妹子的醋你也吃？” “不管是谁，你对我没有对她们好，这是事实！” 尼玛，一个大男人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说出这么……emmmm，类似小孩子赌气撒娇的话，苏岩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苏岩咧嘴朝顾言痕露出一口大白牙，“这样行了吧？” 顾言痕冷哼，“这还差不多。” 见男人松口，苏岩才复又将视线转回那两个妹子。 妹子的笔和纸都找到了，只是一抬头就见着自家偶像在……额，打情骂俏？ 偏偏男方俊美如神只，一身贵气让人不敢亵渎。 女方如花般灵动娇艳，眉宇间淡淡地纵容无形间添了几分霸气。 郎才女貌，般配得教人挪不开眼，更不舍得上前打断这“温馨”的画面。 嗯，至少在两个女孩眼里，是挺“温馨”的。 而此刻面对苏岩投来的眼神，妹子终于回神，连忙将找出的纸笔递了上去。 苏岩笑了一下，然后接了过去，唰唰两下很快签好。 顾言痕不经意扫了一下，那是独属于苏岩的个签，字体娟秀中又透着三分张扬，一如她这个人，不论身处何地，都不肯安分。 苏岩这个时候根本没空理会顾言痕的目光，伸手将手里的签名递了回去。 妹子兴奋地接过，之前最先开口的那个妹子再一次顶着顾言痕极具压迫力的目光，大着胆子问苏岩： “岩岩女神……这位是……” 话还没说完，顾言痕已经冷哼一声，拽着苏岩走了。 苏岩猝不及防之下被拽的有些踉跄，不满地瞪着身旁的男人，“喂！你……” 正好电梯门开，有人下来了，顾言痕直接将苏岩拉了进去，两人的对话再没有旁人能听见。 两个妹子明显被顾言痕突然的举动搞懵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再要追已经来不及。 不过她们也并没有打算要追上去。 两个人兴奋地差点蹦起来： “卧槽，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跟岩岩女神好配哦！” “对对对！我天呐，看着凶，但是跟岩岩女神傲娇起来好可爱！” “不行了，看到两人现在的相处，其他cp我都站不下去了！” “我也是我也是！其他cp看起来都弱爆了！不过……那男人谁啊，怎么好像没见过？” 这个问题另一个妹子很显然也不知道，皱眉摇了摇头，但随即就释然了。 “管他呢，有可能是圈外的也说不一定，但是比起他，娱乐圈其他那些所谓男神都弱爆了！岩岩女神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好！” 另一个妹子拼命点头，但是随即表情又变得相当纠结，“可是，岩岩女神不才刚跟何越官宣吗？” 同伴愣了愣，随即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何越？跟刚刚站在女神身边的男人比起来差远了好吗！ 反正她现在只吃苏岩和刚才那男人这对了，妹子的话想也不想反驳： “哪里官宣了？两个人都穿着剧服，发的微博也是剧里的台词，什么都是我们在说，指不定这只是为了剧组的宣传效果呢？” 同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跳起来打了个响指，“对，肯定是这样！岩岩女神为了剧组宣传，不得不跟别的男人合体，女神男朋友一看就很小气，肯定是因为这生气了，女神为了哄男朋友开心，这才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出来逛街，安抚一下。” 另一边妹子也被这番话说服了，“啊……那女神和男朋友好可怜，明明相爱却不能对外言明。” 同伴也露出心疼地神色，但还是属于比较理智的，对妹子叮嘱道： “女神辛辛苦苦隐瞒，我们也不能拖她后腿！不然那些喷子们指不定会怎么骂呢！” 对方猛点头，“嗯嗯！我们今天都没有看到岩岩女神跟哪个男人在一起，谁说就是造谣！” 苏岩若是听到这番对话，一定会很欣慰。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粉丝如此的袒护？ 这也就是苏岩，将小石头带得很好，要是换了别家粉丝，哪会想这么多，可能分分钟就掏出手机爆料了。 而此刻，苏岩正在电梯里跟顾言痕大眼瞪小眼。 还是顾言痕最先受不住，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我帮你解围你还不高兴？” 苏岩知道他说的是他将她拖走这件事。 “那你也别拽我啊！我要是摔着了在粉丝面前多丢人！” 顾言痕黑线。 有他在，他怎么可能会让她摔着？ 不过……不喜欢被拽啊…… 顾言痕似笑非笑，“好啊，下次不拽了。” 苏岩脸色刚缓一点，就听男人不紧不慢又添了一句： “下次直接抱。” 苏岩一噎，随即在顾言痕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我抱你个大头鬼啊！” 顾言痕吃痛，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半分，甚至眼底还露出几许宠溺和纵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苏岩，温言道： “这脑袋也不算大啊，怎么这么说自己？”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尺寸 苏岩：“……” 对不起，聊天结束。 再跟这男人聊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见苏岩气到闭嘴，顾言痕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还怕苏岩想起两人方才在粉丝面前秀恩爱的事呢。 虽然他方才表现得像是要拉着苏岩故意做戏，好像有什么别的用意似的，但其实顾言痕就是单纯地秀一下而已。 妈的一看到粉丝苏岩眼里就装不下别的人了。 不是要地下情吗？他偏不，他就要在她粉丝面前宣誓主权。 反正只要最后没有大范围地传播出去就好了。 嗯，在顾言痕眼里，他已经很委屈做出很大的让步了。 而等到苏岩很久之后的某天突然想起这一天时，顾言痕无比理直气壮的回答差点没把她气死。 当然这都是后话。 反正此刻苏岩是没想起来的。 大厦虽然很高，但是电梯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就沉默的这一小会儿，电梯已然到了。 顾言痕扣着苏岩的手，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嗯，不是苏岩没有挣扎，而是男人将她扣得牢牢的，她根本挣脱不了。 很奇怪，可能从不曾被人牵过手，突然有一个人出现与自己十指紧扣，苏岩非但不觉得别扭，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反正也挣不开，索性随他去了。 出了电梯还有一道门，顾言痕掏出一张黑卡，在上面刷了一下，“叮”地一声，门应声而开。 毕竟是高档区，不是什么人都能自主上来挑选的。 大厦从中间楼层往上几乎都是这种门。 根据你自己条件办理的贵宾卡。 什么样的卡最高能达到哪一处楼层都有严格的规定。 而贵宾卡里最高的就是黑卡，能直达顶楼。 当然这样的卡苏岩也有，所以神色淡淡。 然而出来看见两人所在的片区之后，苏岩嘴角抽了抽。 这是男士高档睡衣区，当然，也包括内裤什么的…… 顾言痕看见苏岩的脸色渐渐变红，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泰然自若地拉着人在其间穿梭。 苏岩努力压下心中的别扭，说不定顾言痕只是来挑睡衣呢？ 但是苏岩的期望很显然落空了。 顾言痕径直把苏岩拖到男士内裤的货架面前，然后一本正经偏过头问苏岩： “你喜欢哪个颜色？” 艹啊。 又不是她的内裤，她喜欢个鬼！ 苏岩终于忍无可忍： “顾言痕！谁要陪你买内裤！” 顾言痕很无辜，“内裤难道不是日用品？那我十天半月不换内裤你能接受？你要是能那我就不买了。” 苏岩脑补了一下那场面，忍不住打个哆嗦，怒道：“顾言痕！你恶不恶心？！” 顾言痕戏谑，“这不就是为了不恶心才来选的吗？快点，喜欢哪个颜色，不然你准备一直在这里站着？” 苏岩：“……” 对不起，她一个颜色都不喜欢！ 但她也确实不想再待下去，索性速战速决，伸手随便拽了两条扔顾言痕怀里，“就这吧，挺好的。” 说完，苏岩转身就想离开。 顾言痕忍着不笑，低头看了眼怀里苏岩为她选的两条内裤之后，转为一脑门黑线。 苏岩走了两步，发现男人并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怒瞪着他： “你还愣着干什么？” 顾言痕：“……” 他愣着干什么？ 这女人，知不知道她选的什么！ 顾言痕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拎着两条内裤缓缓走到苏岩面前。 一步一步，就像踩在苏岩心间，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苏岩隐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顾言痕很快在她面前站定，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嗓音低沉性感，苏岩这次却半点没有被他蛊惑。 因为男人说： “苏岩，你确定要这两条么？那里的尺寸你是不是忘了？你觉得你选的这我能穿得上去？” 轰隆一声。 宛若一道惊雷在苏岩的脑海里炸开了花。 苏岩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只有顾言痕那几个字无限循环： 那里的尺寸…… 尺寸…… 艹！ 谁管你尺寸不尺寸啊！ 好半晌苏岩才回过神来，但是一回神，入目的便是顾言痕直接拎到她眼前的那两条她为他选的内裤上。 纵然苏岩脸皮再厚也架不住了，一张脸就像熟透了虾，红得娇艳。 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想，好像……她选的那两条……是小了点？ 脑海里又有某些画面的碎片闪过，苏岩眼睛四处飘忽，“我……那个，忘、忘了。” 高档区都是由客人自己挑选，能来这里的人，对自己穿衣的风格，品味都会有自己的把握，导购不仅多余，还会因为啰嗦遭到客人的厌烦。 再加上结账柜台在另一面，所以此刻，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静静伫立。 听到苏岩这么说，顾言痕挑眉，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抵了抵苏岩的小腹，哑声道： “现在呢，想起来没有？” 苏岩目瞪口呆！ 这特么可是公共场合啊！虽然四周围没有人，但这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发情？ 苏岩猛地将人推开，脸红得能滴血： “顾、顾言痕，你、你别乱来啊！” 看着女人娇羞的样子，顾言痕又是难耐又是好笑。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乱来了？ “我只是单纯地提醒一下记性不好的某人，想什么呢你？” 苏岩又羞又气，明明就是这男人乱发情，还倒打一耙说她乱想！ 抬头看见男人眼底的兴味，苏岩感觉自己被耍了。 妈的，接二连三被调戏，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苏岩强自压下心中的羞恼，上前一把拽过男人手里的两条内裤，折回去放好，然后佯装镇定地仔细挑选起来。 这才发现，她方才走的是s码所在的区域。 难怪这么……小。 苏岩愤愤地找xl所在的区域。 哼，狗男人不是嫌小吗？她就偏找最大码的，到时候是他自己的小了，看羞辱不死他！ 不仅找最大码，苏岩还认真挑选起了颜色，最后找了两条相当耀眼的大红色，才满心愉悦地走到顾言痕面前。 要不是两人的距离不算太远，苏岩都快哼起小调来了。 而顾言痕在看到苏岩递过来的两条新的内裤之后，嘴角抽了抽。 这女人！ 看着苏岩眉宇间透着得意，顾言痕扶额。 他真的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选这个颜色对她有什么好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到底在看什么? 顾言痕面不改色接过苏岩递过来的内内，就那么低眸看着苏岩，也不说话，那眼神……相当意味深长。 原本见顾言痕情绪没有一点波动，苏岩还以为自己计划落空了，心里正惋惜着。 结果一接触到他看过来的眼神，苏岩都快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狗男人，装的一点不在乎，其实心里不知道多别扭吧？ 哼，敢调戏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被顾言痕一直盯着，苏岩却是有些招架不住。 “你……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要、要是你嫌大，就、就说啊，我、我又不会嘲笑你……” 顾言痕：“……” 他真的忍不住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看着苏岩眉宇间抑制不住的得意，顾言痕冷笑： “大？原本见你挑这个尺码的，我还以为某人想起来了，想在看来只是巧合而已，回头真得找个机会给你再回忆回忆。” 苏岩：“……” 艹啊！ 这男人在说神马？！ 所以他、特么还真是xl码？ 怎么可能！ 苏岩目光幽幽地往顾言痕下半身看过去…… 假、假的吧…… 察觉到苏岩地位目光，顾言痕小腹一紧，但同时，额头的青筋也在止不住地跳。 这女人！刚刚不还羞得满脸通红吗！怎么现在目光看起来这么……这么饥渴？ 顾言痕突然就气笑了，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在看什么，嗯？苏岩？” 苏岩这才回神，惊觉自己方才的举动，连忙摆手：“啊，那个……没、没啊，我这不是看看地板面壁思过呢嘛，嘿、嘿嘿。” 顾言痕：“……” 我信了你的邪！ 妈的刚才某人那火辣辣的眼神差点没把他裤裆给灼穿了！ 顾言痕怎么可能轻易就这么让苏岩蒙混过去？ 他微微俯身，以一个极其贴近苏岩的姿势。 压迫感骤然来袭，苏岩忍不住往后仰，脚也控制不住想后腿。 顾言痕却并不给她逃离的机会，顺势伸出手，将人箍在怀里后，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苏岩，你在质疑什么？嗯？要是不相信，那边，有换衣间，你跟我过去亲自检验检验……嗯？”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顾言痕一下子含住苏岩的耳垂，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苏岩的耳朵本就敏感，这一下更是全身酸软，抑制不住地嘤咛出声：“嗯……” 听着自己那仿佛能媚出水的声音，苏岩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心底恼怒自己身体敏感的同时更恼怒顾言痕，妈的，狗男人说话就说话，咬她耳朵干嘛啊啊啊啊！ 温温软软的嗓音让顾言痕的眸色倏然变暗。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可能真的想做些什么。 偏偏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逗逗眼前这个女人，顾言痕突然觉得自己很憋屈。 磨着苏岩固然让他心情愉悦，但是他自己也在被折磨着啊！ 为免自己一会儿收不住场，顾言痕放开苏岩被咬着的耳朵，只是依然不舍得放开她，眸底的墨色也并没有完全消褪。 “苏岩，告诉我，要验验吗？” 苏岩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 顾言痕的问题让苏岩有一瞬间的懵逼。 验？ 验什么？ 随后方才的一幕幕陡然冲进脑海，苏岩想起来了！ 妈的，这个男人让她验他的大小！ 苏岩手忙脚乱想要推开眼前这个人，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谁、谁要验你，顾、顾言痕，你、你丫能不能要点脸？” 苏岩那点力道，想推开顾言痕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言痕也不可能轻易让她推开，只是盯着她，似笑非笑道： “怎么我主动给你看就是不要脸了？刚才某人盯着那里看的时候怎么不说？” 啊啊啊啊谁盯着看了？！ 她没有！ 呜呜呜她就是好奇一下嘛…… “顾言痕你再乱说我告你诽谤啊！你明明穿着裤子，我看见什么了？！” 然而这话却让顾言痕笑得愈发意味深长。 “哦~原来某人还想扒了裤子看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岩。” ？！！ 不是，她哪样了啊？！ 苏岩气到咆哮：“顾言痕，谁要扒你裤子？！” 顾言痕闷笑，“是是是，我给你保证，不给别人扒，只给你扒。” 苏岩：“……” 啊啊啊她要被气死了！ 她是在用反问语气告诉顾言痕没有人想扒他的裤子！不是在质问他有谁想扒他裤子啊！谁要他给出这种保证了？！ 这男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苏岩气到差点昏厥，不想再跟这男人掰下去了，吼道： “妈的，既然尺码合适就赶紧结账！不买其他东西了啊你！” “结账？” 顾言痕幽幽地盯着苏岩，重复了两个字。 苏岩现在最不想看到男人这眼神。 每回他露出这个眼神的时候，绝对是要使坏的节奏！ “对啊，结账，你要买不起我给你买！” 买不起？ 他堂堂帝少会有买不起的东西？ 顾言痕冷笑，“苏大小姐果然财大气粗，真不愧是当初随随便便就能甩我一百万的人。” 卧槽，怎么又来！ 这个梗什么时候能翻篇？！ 苏岩才不接梗，从善如流地道：“行行行，你买得起你买，赶紧结账，我今天拍戏累死了，不要休息的啊？” 想拿拍戏搪塞他？ 顾言痕才不会让她如意，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把两条鲜艳耀眼得大红内内拎到苏岩眼前。 “尺码是对了，但是，苏岩，来，看看你选的颜色。” 苏岩扫了一眼那夺目的红，忍住不笑，装傻道：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怎么了吗？” 一双眼睛了盛满疑惑和无辜，要不是顾言痕知道这女人的演技，说不定还真给她骗了！ “好看么？” 顾言痕重复问她，一双眼睛里满是危险。 苏岩假装没看见，一本正经地道：“嗯啊。” 好。 很好。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既然你觉得这个颜色好看，一会儿我也给你选两条，这样才搭不是？” 呸！ 谁要跟你搭！ 苏岩磨牙，这男人，真是臭表脸！ “这不好吧，我们……” 顾言痕打断她的话，“没有什么不好，苏岩，你可别忘了，协议上白纸黑字，一周一次，你觉得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穿着这个颜色……换做是你，你能提得起兴致？” 苏岩脸红到滴血。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谁管你提不提得起兴致？我巴不得你就此不举，这辈子都ying不起来才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俭 看着苏岩脸红又扭曲的表情，不用猜，顾言痕都知道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一手抱着她，一手拎内裤，顾言痕都想扶额了。 真是…… 最毒妇人心啊。 但是治她，顾言痕还是有把握的。 “怎么样，如果你考虑好了，我们就去结账，然后再去女士内衣区给你也挑几件？” 顾言痕说得暧昧，但苏岩却暧昧不起来。 那种颜色……谁要穿啊！ 没羞辱到顾言痕，反倒把自己坑了，苏岩憋屈又郁闷，突然来了力气，一把推开顾言痕，气呼呼地抢过他手里的内内，又返回去放好。 虽然不甘心，苏岩却也知道自己斗不过那狗男人，索性不再使坏。 挑了两条黑色和两条浅灰色，每走一步都像是要碾死某个人似的，咚咚咚地到顾言痕跟前扔给他： “这下好了吧！赶紧结账走人，再磨叽老娘不奉陪了！” 什么按着她的喜好考虑她的感受，要把公寓布置成两人的温馨小窝通通都是狗屁！ 苏岩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就是故意耍她的！ 亏她之前还有那么一点小感动。 妈的感动个鬼！她把那点感动拾掇拾掇去喂狗也不给他！ 狗男人，去死吧！ 顾言痕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苏岩在心里骂了个半死，此刻正满意地接过，听着苏岩的话，无言道： “到底磨叽的人是谁？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怪她咯？ 苏岩磨牙，“顾言痕，你给老娘闭嘴！” 嗯，我们向来高冷的帝少此刻化身无赖模式，坏笑道：“我不闭你会怎样？拿什么堵住我的嘴？” 呵。 苏岩冷笑。 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怎么？你要试试？” 注意到苏岩的眼神，顾言痕嘴角抽了抽。 这女人是想用他内裤来堵他？ 她刚刚那眼神是这个意思吧？ 可能跟苏岩待久了，顾言痕从善如流的本事也是一流，见好就收。 默默拉着苏岩走开了。 终于离开那破地方了，苏岩松了一口气。 然而顾言痕却并没有带着她往结账柜台走。 苏岩皱眉，随即略带戏谑地看着顾言痕：“帝少还想选什么？怎么？选完了内裤还要选一件内衣？” 顾言痕：“……” 这女人好好说话会死啊！ 顾言痕瞟了一眼苏岩锁骨以下腰部以上的地方，冷笑道：“还是不必了，看你也是个节俭的人，所谓妇唱夫随，我也得跟夫人统一步伐不是，内衣这东西，反正我们看着差不多，咱俩就共用吧。” 苏岩：“……” 顾言痕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得苏岩外焦里嫩，半晌说不话。 节俭？ 谁？ 顾言痕刚才还说她随随便便扔一百万败家呢，现在居然说她节俭？ 什么毛病？ 突然，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 卧槽，这男人特么是不是在变相说她省布料？！ 妈的肯定就是这意思！ 再听到顾言痕的下半句话，苏岩那个怒火中烧啊，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和他的，她明显比他大好吗！怎么就差不多了？！ 苏岩咆哮：“顾言痕！你瞎啊！我明明比你大！” 顾言痕似笑非笑，“你跟我比，还挺自豪？” 苏岩一口气噎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要死了要死了，她干嘛跟他比啊！ 不过想到顾言痕方才的话，苏岩又镇定了下来。 “好，不比，我认同帝少您的话，咱俩就共用吧，回去我亲自给你穿bra，谁不穿谁是怂逼！” 顾言痕：“……” 怼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他似乎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顾言痕扶额，很干脆地认输：“好好好，我怂了我怂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穿吧。” 呵。 现在知道怂了？ 晚了！ 苏岩冷笑：“别介啊，共用多好，咱们得把这股节俭的风尚坚持下去。” 社会主义省布料夫妇c位出道！撒花~ 顾言痕黑线：“不了不了，你一个人用和两个人共用数量并没有变，一样的一样的。” 苏岩还想再说什么，顾言痕直接拽着人往前走，把她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好了，赶紧办正事，买完咱回家。” 苏岩一怔。 咱回家。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却在苏岩心头泛起涟漪，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只由着顾言痕带着往前。 直到顾言痕停下来，苏岩才直到这男人要买什么。 睡衣。 “快选，选完这我们还有别的东西要买，再磨叽下去一会儿天都黑了。” 妈的到底是她买还是他买啊？！ 凭什么这男人这么一副颐指气使心安理得的模样来使唤她？ 但是他说得也的确有道理，苏岩也懒得跟他废话。 有了前面的教训，苏岩这次也不再使坏，很认真地给顾言痕挑了两套睡衣，另外还有两套浴袍。 不得不说，苏岩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睡衣和睡袍的质地自是不必说，款式和颜色上也和顾言痕的身材气质都很搭。 顾言痕很满意，也没再故意逗她，两个人结完账，直奔另一层。 没有了争执互怼，苏岩一旦配合起来，也是相当得认真细致。 挑东西不光眼光好，考虑得也很全面。 最主要的是，苏岩挑的好些东西也是顾言痕比较中意的。 这让他心里不禁有一种“心有灵犀”的奇妙感觉，心情不要太好。 该买的东西买齐了，两人携手出了大厦，蒋渊早就订好餐厅在门口等着了。 见两人出来，忙下车接过两人手里的购物袋，往后备箱里放。 苏岩这时候才知道顾言痕订了餐厅，正好她也饿了，也不客气，跟着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蒋渊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那家餐厅的菜色不错，再加上今天确实忙活得累了些，苏岩胃口还不错。 回到苏岩公寓，没空理会蒋渊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苏岩累得不想动弹，靠在沙发上，使唤蒋渊将买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好，便迷迷糊糊开始打起了瞌睡。 蒋渊东西才收拾了一半不到，顾言痕见苏岩睡着了，直接把蒋渊轰走，剩下的东西都由他亲力亲为。 少爷和少夫人已经同居这种晴天霹雳蒋渊都经历过了，此刻被自家少爷嫌弃成电灯泡蒋渊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正好他还想偷个懒呢，于是应了一声，便蹑手蹑脚的离开，生怕自己吵醒了少夫人，少爷不放过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苏岩啊苏岩，你到底隐藏着什么? 顾言痕自己的动作也放得很轻，将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整理出来，挨个放在合适的地方，摆放得整整齐齐。 别以为顾言痕身为帝少，就跟小说里的公子哥一样十指不染阳春水了。 先不说顾言痕的另一个身份是军区少帅，常年在部队混的人不可能这么废柴。 在顾言痕眼里，那些什么富家子弟就意味着游手好闲吃喝嫖赌这种论调根本就是扯淡。 凡事能被称为公子哥的人家世必定都不错。 偌大一个家业，家里人怎么可能放心扔给一个废物继承？ 想游手好闲？那就赶紧的滚蛋！ 自己没本事还想糟蹋祖宗的基业，惯的你？ 除非那个家族不想再延续下去，否则让下一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混吃等死的可能不是几乎，是根本没有。 总是有些无脑的作者喜欢妄自揣测一些自己从未拥有过的生活。 以为自己不是富二代需要自己拼命努力就很辛苦了是吗？ 真正的富二代更加辛苦好吗？ 因为要继承家业，要学习和掌握得东西就要比别人多得多，当然也要更拼命得多，否则在圈子里就会被人嘲笑。 更因为背负着家业，很少有人能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 那些还能自主选择自己要干什么的人就偷着乐吧。 对不起，又扯远了…… 说回我们帝少。 昨天晚上苏岩叫他住的客房他肯定是不会再回去了。 睡衣睡袍内裤什么的通通挪到苏岩的主卧室，苏岩的衣柜很大，虽然她自己衣服不少，但是放顾言痕的也足够。 日常的衣服今天苏岩也给他挑了几套，放进去完全没问题。 之后是他的电脑，工作文件什么的，蒋渊也一并给他带了过来。 原本顾言痕想把东西都搬苏岩书房去，却发现苏岩的书房的锁是指纹加密码，他没办法打开。 顾言痕不由得皱眉。 不就是平日办公用的书房吗？苏岩为什么锁得这么严实？ 随即想到苏岩另一层身份，她和秦家的关系，大概与她家世有关，顾言痕也就释然了。 瞒就瞒吧，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主动告诉他的。 将文件电脑都扔到那间客房，作临时办公用。 等一切收拾妥当，顾言痕才去客厅，原本不想吵醒苏岩，直接抱她去沐浴然后休息的，谁知道他刚一碰到她，苏岩就睁开了眼睛，双目清明，透着敌意和戒备。 带看清眼前的人是顾言痕之后，眼神才转为恍惚，像是在回忆，过了一会儿才冲顾言痕不好意思地笑：“我睡着了？” 从苏岩醒来，顾言痕的眼神就暗了下去。 这女人的警觉性太高了。 就连跟着他在部队呆了几年的楼煜沉也绝对做不到像她这样，即便陷入深度睡眠，大脑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警戒。 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星该有的警觉性。 苏岩啊苏岩，你到底隐藏着什么？ 顾言痕突然就很想，不，应该说很迫切的想知道苏岩的身份。 秦家真是不简单。 秦老大的老婆苏青禾来历不明，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秦家二公子苏二更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不动声色消失六年，任何人也查不到丝毫。 而眼前这个同样姓苏的女人，也是让人捉摸不透，她的过去，旁人一无所知。 不，不应该说秦家。 不简单的分明是苏家才对。 至少他目前接触的让他半点都寻摸不到的人，都姓苏。 当然，尽管顾言痕心里疑问众多，却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还是那句话，他相信，这些东西，未来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女人告诉他的。 面对苏岩不同于往常的娇软，顾言痕温声道： “嗯，怕你着凉，准备抱你去卧室的。” 可能是刚睡醒，苏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异于常人的警觉性已经让顾言痕起了疑。 只是伸了伸懒腰，“可能真的是太累了，不过睡了一觉好多了。”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抬眼扫了一下客厅的布局，赞叹道：“都收拾好了？蒋秘书动作挺快啊。” 顾言痕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应道：“还行。” 苏岩看顾言痕这无可无不可的态度，登时在心里给他贴上了剥削员工的无良老板的标签。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摆放这么整齐，还没手忙脚乱把她弄醒，很不错了好吗？ 不过员工是人家的，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苏岩起身对顾言痕摆了摆手：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顾言痕看她的动作，一下子黑了脸。 这女人是还想让他睡客房？ 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顾言痕也跟着她往前走：“好。” 苏岩看他迈步的方向，怔了一怔，停下脚步问他：“你去哪儿？” 顾言痕面不改色：“睡觉啊。” 苏岩还以为是他对她家不熟悉，指了指他昨晚睡得那间客房： “你的房间在那边。” 顾言痕额头青筋跳起，这女人，是故意跟他装傻吗？ “苏岩，你是还打算让我睡客房？” 苏岩偏过头看他，眼里盛满疑惑，相当地理所当然，像是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顾言痕幽幽地盯着她不说话，苏岩这才后知后觉，尖叫：“你难不成还想跟我睡？！” 顾言痕直接将苏岩方才眼里的疑问用语言表达了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苏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跟男人讲道理：“顾言痕，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这一个月之内不准乱来的！” 顾言痕也跟她讲道理：“和你睡就一定要和你做？我就只是想抱着你睡觉，又不是要上你，苏岩，你脑子里一天到晚能不能想些正经的东西？” 卧槽！ 这男人几个意思？ 他是在说她不正经是吗？是这个意思吧？ 我可去你丫的吧！ 苏岩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很坚定地拒绝： “不行！我不相信你！” 妈的，狗男人在商场里都能乱发情，两个人在床上，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到时候他控制不住扑上来她往哪里跑？ 别以为她看不出他的小算计，哼！ 顾言痕一噎，随即挑起苏岩的下巴，逼她抬头与他对视。 “苏岩，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就算我控制不住对你做了什么，不是正合你意？” 苏岩这才想起他们的约定。 顾言痕要是提前碰了她，他就再不能纠缠她。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洗澡 可是这男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这么说好像他上了她还合她心意一样，搞得她很饥渴似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岩也就懒得磨叽了。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她也发现了。 顾言痕这男人想做什么的时候，不管她一开始怎么抗拒，最后总会妥协。 不论是被说服还是被迫，反正他想做的，就没有不成功的。 既然结果都一样，她废话再多也是徒劳。 有这闲工夫她还能再多睡一会儿。 苏岩打了个呵欠就不管顾言痕了，径直往主卧走去。 “那行吧，你随意，我先去洗澡了。” 虽然诧异于苏岩这次居然这么爽快，但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顾言痕没有理由不满。 勾起唇角跟了上去，听到苏岩说想洗澡，顾言痕体贴地道：“去吧，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苏岩正在翻找睡袍，听到顾言痕的话，动作一顿，却一点没有感激男人的体贴，双眼冒火：“你已经放好了洗澡水？” 顾言痕：“嗯，不用谢。” 苏岩拽起手里的衣服二话不说就朝顾言痕丢了过去： “谁要谢你啊！顾言痕，你说！要是刚刚我没有醒，你是不是就准备抱我去洗澡了？！” 妈的，她就知道！ 这男人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占她便宜！ 还好她醒了，不然不是被这个男人看光了摸光了？！ 衣服什么的砸到人又不痛，顾言痕淡定地接过，然后无比理所当然地反问：“怎么了吗？” 他还有脸问！ 苏岩气得不想理他，转身重新拿了一套浴袍，狠狠瞪了顾言痕一眼，迈步朝浴室走去。 顾言痕不懂苏岩生气的点，相当困惑的声音从苏岩背后传来：“又不是没看过，气什么啊？” 可怜刚迈进浴室大门的苏岩，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去。 还好及时扶住门框稳住身形。 转头瞪向那个罪魁祸首，却见他一脸茫然无辜，像是真的因为她的莫名其妙而困惑。 苏岩：“……” 没得聊了，再见！ 大力甩上卫生间的门，彻底将那讨厌的男人抛诸脑后。 顾言痕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好笑。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脑海里不由得出现那天晚上的情景。 第一次，因为没掌握好技巧，把那女人疼坏了，死命地逮着他又抓又咬，指甲险些钳进他的背里，让他也跟着她一起疼。 之后掌握了技巧，女人稍微舒服了些，也终于肯放开他了。 结果到了后面她又受不住了，偏偏他磨着不肯放过她，她又开始到处乱抓。 最后逼得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牢牢禁锢着她，教她不得乱动。 死女人当时一直娇娇软软地哭求，委屈得不行。 结果事后，等她终于承受不住昏睡过去，他起身去浴室沐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身的狼藉，温热的水一碰上去就是钻心的疼。 好在他是军人，跟从小经历的大风大浪比起来，那点疼他还是能忍的。 思及此，顾言痕又将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门。 这女人，在哪儿都是好强又不安分。 在平时是，在床上也是。 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豹，逮着机会就上来咬你一口，让你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顾言痕又忍不住头疼。 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他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眼光？ 得亏这话顾言痕只是在心里想想。 要是教苏岩知道，分分钟让他滚蛋，妈的嫌弃她还来招惹她，谁惯的这毛病？ 当然，顾言痕说是反省，但是半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迄今为止，苏岩是唯一一个他并不排斥并且愿意接触的女人，而且，撇开苏岩的性格不谈，至少比起一般女人，苏岩省事也有本事得多。 既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起，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也对她勉强能接受，那么，他认栽了。 至于苏岩…… 早晚他会让她也认的。 然而顾言痕并没有意识到，感情这种事，谁先认，谁就已经输了。 当然，可能即便顾言痕意识到也不会在意。 输了又如何，把自己输给那个女人，然后两个人一直捆绑在一起，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很快，苏岩便洗好出来了。 当苏岩缓缓从卫生间走出来那一刻，顾言痕呼吸一窒。 原因无他，刚出浴的苏岩，美得教人挪不开眼。 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时候的苏岩，没有了白日里艳丽的妆容，精致的脸蛋愈发娇嫩，苏岩皮肤本就很好，光滑细腻，此刻更觉得嫩得能掐出水来。 苏岩一并洗了头，此刻水珠滴落，偶有几滴俏皮地落在苏岩漂亮又大气的锁骨上，再顺势而下钻入苏岩的胸口。 苏岩虽然胸不是很大，但是隐隐间还是能见到些许沟壑，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浴袍宽大，下摆却只及大腿，苏岩本就高挑，此刻两条修长白皙的细腿在顾言痕跟前晃，顾言痕忽然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身上某处似乎有火在烧。 顾言痕后悔了。 他就应该睡客房的。 面对这么性感勾人的苏岩，只能看不能吃，这滋味……太难受了！ 触及到顾言痕灼热的目光，苏岩不敢再往前，戒备地道：“我、我洗好了，你、你赶紧去，不洗澡别想上我床啊！” 顾言痕：“……” 他这是……被嫌弃了？ 拜托！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爱干净的好吗！ 顾言痕阴着脸，却并不是拿浴袍去卫生间，而是径直走到苏岩面前。 苏岩生怕男人乱来，一直戒备着，见顾言痕伸出了手，忍不住大叫道：“顾言痕，你要干嘛？！” 顾言痕懒得理会这女人的胡思乱想，伸出的手半点没带停顿地，直奔苏岩的…… 脑袋。 苏岩头发太湿了，而且她发量又多，她自己擦不仅费劲还不容易擦干。 顾言痕淡淡地道：“让我来。” 一边拨开苏岩握着毛巾的手，一边开始耐心地给她擦头发。 苏岩怔了一下。 男人嗓音比起平时要低哑一些，但是却莫名多了几许温柔，竟然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再加上男人动作轻柔又恰到好处，本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懒人原则，苏岩一点不反抗地随他了。 有人自告奋勇帮她，还不要钱，那她还磨叽个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同床共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很奇怪，两人之间并没有半点交流，但是气氛却一点不让人觉得尴尬，就像两人熟稔到已经没有了尴尬地必要。 这种感觉不是今天苏岩第一次察觉到。 好像自从她给男人挑选完内裤之后，就经常有这种感觉。 而她也总能说服自己，她连男人的内裤的帮着买了，还需要跟这男人客气什么？ 不得不说，顾言痕布得一手好局。 苏岩正一步步迈入他为她挖的陷阱里而不自知。 头发很快擦好，而顾言痕也把自己心里涌起的旖念压了下去。 低眸看着眼前没了高跟鞋之后，显得愈发娇小的女人，轻声问她： “你的吹风呢？” 苏岩无比自然地指了指一个柜子，没有半点别扭，甚至还带了几分颐指气使： “那里，插座在那边。” 苏岩又指了指与落地窗相邻的一面墙，而落地窗前，离插座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张躺椅。 而苏岩一边说着，一边便往躺椅上倒了下去，舒舒服服地等顾言痕自己上去给她吹头发。 论惯坏一个女人需要多久？ 半天都不到。 这女人下午还是各种看他不顺眼，此刻使唤起他来真是半点不带客气。 不过顾言痕却并不恼，相反，他还很享受苏岩这种依赖着他的感觉。 被使唤了反而还很享受？ 顾言痕不由一怔，随即失笑摇头，这世上怕是只有他才会这么蠢了。 算了，谁让那个使唤他的人是苏岩呢？ 照着苏岩所指的地方找出吹风，顾言痕一边插上电源，一边调试吹风的温度和风速，直到都差不多了，才拨弄着她的头发，为她细心吹了起来。 苏岩的头发很柔顺，都不用梳子，顾言痕就能很轻易地给她理顺。 鼻息间传来的发香似乎直入心底，连带着指尖随风舞动的发丝都像是挠在了他的心间。 而躺椅上的女人，神情温和，眉宇间是透着愉悦的满意。 这是苏岩少有的温顺和乖巧。 她坐在落地窗前，窗外是属于城市的灯红酒绿，窗内是卧室里橘黄色吊灯的光。 两种光投射到她的脸上，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苏岩被拼接在了一起，偏偏让人感觉没有半点违和，就像苏岩，她就该是这个样子。 偶有黑暗，偶有温暖，亦正亦邪，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偏偏这样的她无形中又增添了几许神秘和魅惑，魅力四射。 顾言痕一时间竟是有些看痴了。 当然，手里的动作依然没有停。 寂静的夜里，两个刚刚决定在一起的人相对沉默着，空气里只有吹风的呜呜声，没有尴尬，相反，宁静祥和得不可思议。 而当吹风机的声音停止的那一刻，顾言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空。 似乎吹风一停，这样的气氛就会被打破一样，他……舍不得。 然而苏岩却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睁开眼，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从躺椅上起来，笑看着顾言痕：“谢谢啦！” 说话间又控制不住打了个呵欠，苏岩是真的困得不行了，懒懒地爬上床，把被子一裹，声音透过被子模模糊糊地传来： “你快去洗澡吧，我先睡啦，晚安。” 最后一声晚安，声音小得像是梦呓，要不是顾言痕耳朵还不错，差点都没听到。 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划过，看着睡过去的女人，顾言痕的眼里流露出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见苏岩的肩还露了点在外面，顾言痕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替她把被子拉了拉。 知道女人警觉性高，未免又把人弄醒，顾言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直到确认苏岩没了着凉的风险，顾言痕才去衣柜，拿出今天苏岩替他挑选的浴袍和……内裤，心满意足地洗澡去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苏岩已经完全睡熟了。 又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在怀里，顾言痕这才熄了灯，静静地闭上了眼。 顾言痕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睡，原本以为怀里多了一个人之后，他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也是他要求提前跟苏岩同居的原因之一。 但是出乎意料的，和苏岩同床的第一天，顾言痕非但没有不适应，相反地，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几乎夜不能寐，一闭眼就是那些不好的画面——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他眼前溺毙，他却束手无策，只能远远地看着。 他夜夜梦魇，男孩的面容已经模糊，他只能看见两只在湖面上扑腾的小手，从剧烈挣扎到失去力气，再到湖面归于平静，两只白嫩的小手一点点被湖水吞噬。 这是顾言痕一生的痛。 但他从来不曾医治，楼煜沉蒋渊甚至顾开寒都劝过他去做心理医生的催眠，忘掉这段过去。 但是他不答应。 他宁愿折磨自己，宁愿就这么没有一个安稳的夜晚陪自己走过此生，他也不想忘掉这段记忆，当然，饶清虞也不可能让他忘记。 他必须要记住这些，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自己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什么，只有记住这些，顾言痕才能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但是这一晚，他却睡得格外的好，这是为什么？ 顾言痕因为常年睡不好，生物钟比一般人要早，他醒的时候，怀里的女人还尚未睁眼。 他的手依然搂着她的腰，而不同于昨晚，苏岩已经转了过来面朝着他，两只小手也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顾言痕看着怀里难得安分乖巧地女人，无声地笑了笑。 也许是找到了新的活下去的意义，所以不再执着于过去？ 顾言痕不知道这是不是答案，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什么仇恨，悲伤，通通都影响不了他。 仿佛只要醒来见到这个女人安稳的睡颜，就比什么都重要。 控制不住地，顾言痕轻轻俯身，在苏岩额头落下一吻。 软玉温香在怀，顾言痕无比满足。 而顾言痕的唇刚一挪开，就感觉怀里的女人动了动。 低眸看过去，苏岩挺翘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轻轻颤动，随后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眼睛雾蒙蒙的，盈着水珠，活像只受了委屈地小兔子，格外惹人怜爱。 然而顾言痕的怜爱之心还没彻底掀起，就被苏岩的尖叫给压了回去： “顾言痕！你居然偷吃我豆腐！” 第一百五十章 起床啦 顾言痕黑线，谁特么吃她豆腐了？ 顾言痕瞥了眼还搂在自己腰间的两只细长的胳膊，似笑非笑：“你确定是我吃你豆腐？” 苏岩：“……” 顺着顾言痕的目光看过去，苏岩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涨红了脸赶紧把手缩回来，又裹着被子逃得老远。 “我、我……你、你……” 见苏岩话都说不好的囧样，顾言痕失笑，往苏岩的方向又挪了挪，“我什么，你什么？” 苏岩把脸缩进被子里，睡衣完好，身上没有不明痕迹，下身也没有不适感，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算这男人讲信用。 不过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灼烧感，苏岩是没脸掀开被子让顾言痕看她的笑话，声音闷闷地透过被子传进顾言痕的耳朵： “起，起床了，赶紧的，一会儿还要上班呢！” 额…… 这话怎么那么别扭？ 好像两人跟结了婚多久的老夫老妻似的。 不过顾言痕却是没注意到，只黑线地坐起身，看着见不到半点人影的一团被子，脸色黑沉。 顾言痕伸手去拽被子，苏岩吓得尖叫，裹得更紧，“你要干嘛？！” 顾言痕冷着一张脸，声音也是冷的，“苏岩，出来！” 苏岩缩成一团，不自觉又远了点，“你、你干嘛啦！” 顾言痕看着再有两寸就快滚下床的那团棉被，无奈地缓和了声线。 “苏岩，出来，你这样很容易窒息的，别再退了，一会要摔了。” 苏岩动作一顿。 所以……顾言痕刚才是担心她窒息，所以想把她拽出来？ 额，她想多了？ 脸上灼烧得愈发厉害，不知道是不好意思的，还是闷的。 不过，好像是有些快喘不过气？ 苏岩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小脑袋，往后看了看自己和床边的距离，卧槽，还真差点就滚下去了！ 苏岩赶紧又往回挪了挪。 奈何刚才顾言痕为了拽她被子，也朝她靠近了些，苏岩才刚挪了没两下，就撞到顾言痕了。 转头瞅见顾言痕暗色的眸，缩了缩脖子，但并没有再窝回被子，小声道： “你、你怎么还不起床？” 顾言痕并没有回答苏岩的问题，而是一把将苏岩抱坐起来，看着她通红的脸颊直皱眉，一边伸手轻轻替她揉着，一边低斥道： “看看你，多大个人了，不知道被子不透气吗？都窒息成这样了，我要是不叫你出来，你是要准备自杀吗？” 苏岩：“……” 合着顾言痕以为她的脸红是窒息的？ 不愧是单身三十年的老男人，这都分不清。 苏岩暗暗偷笑，当然，既然顾言痕都这么理解了，她肯定是不会主动辩解的。 相比起她滚烫的脸颊，顾言痕的手显得冰凉又舒适，再加上力道适中，苏岩一边享受，一边不满地嘟哝道： “谁想不开要自杀了？还不是你，一大早阴着个脸吓人。” 顾言痕动作一顿。 还怪他了？ 呵。 这女人可真够倒打一耙的。 当然，这话要是教苏岩听到，肯定会理直气壮回怼：“跟某人学的。” 懒得跟她吵，顾言痕也不想破坏清晨难得温馨的气氛，直到苏岩脸色稍缓，温度也没那么烫了，才揪着她的鼻头，“长记性了没？以后别再躲被子里了。” 可能是顾言痕的动作太亲昵，语气又太温柔，苏岩条件反射撒了个娇： “那你别凶我。” 顾言痕：“……” 谁凶她了？ 妈的真是大写的委屈。 大早上起来就凶的人到底是谁？ 顾言痕揉了揉额角，选择让步，早上起来无理取闹的女人没有道理可讲，从他看过的无数剧本里，这个道理顾言痕还是知道的。 “好，不凶你。” 苏岩这才满意，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踹了踹顾言痕： “赶紧的，起床了。” 光滑白皙的小腿，还有那一颗颗圆润可爱的小指头，让顾言痕呼吸不禁乱了几分。 这女人是在诚心勾引他吗？ 顾言痕幽幽地看着苏岩：“你怎么不起？” 苏岩一噎，怒瞪着他：“怎么？你还妄想看本小姐换衣服啊？” 顾言痕默然，随即又坏笑地看着苏岩： “换句话说，就是你想看本少换衣服？” 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苏岩，嘴里啧啧感叹：“原来你是这样的苏岩。” 苏岩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喷他一脸。 她哪样了？ 狗男人，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不过随即念头一转，苏岩就觉得这男人明显在使激将法。 哼，她偏不让他如愿。 “我就是这样的，怎么了？能让本小姐看你换衣服是你的荣幸，赶紧的，别磨叽！” 天地良心，顾言痕刚才真的只是习惯性地怼她而已，半点没有激将的意思。 此刻见苏岩不仅不躲，反而这般理直气壮，倒是让他愣了一下。 但随即就笑了。 她要看就随她看，反正他又不吃亏。 男人二话不说下了床，伸手就解了睡袍的腰带，宽松的睡袍很快被剥落。 男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精壮的腰身，还有漂亮的人鱼线，一下子映入苏岩的眼帘。 苏岩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卧槽，那天晚上她怎么就没发现这男人身材这么好？ 然后顾言痕转了身，本来以为会看到女人满脸通红含羞带怯，结果却看到…… 那女人的表情……应该怎么形容呢？ 垂涎三尺？ 顾言痕觉得自己额角隐隐作痛。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上一刻还羞得活像他怎么她了一样，此刻却这么……饥渴？ 顾言痕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都搞不懂女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逗她。 “满意么？” 顾言痕的转身，让他的八块腹肌一下子展现在苏岩面前，结实又性感。 苏岩晃了一下神，听到男人的问话也没时间细想，条件反射就答了两个字：“满意！”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抬眼就是男人戏谑的眼光。 “满意就好。” 苏岩：“……” 啊啊啊啊她在说什么鬼东西！ 一定是起得太早脑子不清醒！ 苏岩努力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但是对上男人的目光又不愿意示弱，梗着脖子道： “本小姐看得上是你的荣幸！” 顾言痕失笑：“是是是。” 应得真敷衍，苏岩撇了撇嘴，刚想叫人赶紧穿衣服，结果耳边却又传来顾言痕含笑的嗓音： “然后呢？” 苏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然后？” 顾言痕俯身，双手撑着床，脸凑到苏岩面前： “现在想起来了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合身 “什么？” 突然放大的俊颜让苏岩的心漏跳了一拍，脑壳更是有点当机。 看着女人傻乎乎的样子，顾言痕不自觉勾起唇角，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苏岩的脸上： “你替我买的……正合身。” 低低哑哑的话仿若一道惊雷，在苏岩耳边炸开。 合身？ 他现在明明没穿衣服！ 那他指的是…… 苏岩条件反射往他下身看去。 入目是男人修长而又笔直的双腿……中间那三角形的黑色。 是她昨天为他挑的那条xl码的内内！ 纯黑的颜色在男人麦色的皮肤映衬下，显眼又性感，柔软而又带着弹性的布料包裹着男人挺翘的臀，流畅的线条顺势而下，遮住了那独属于男性的特征。 苏岩满脸通红，却控制不住地想：好像……是挺合身的？ 不，不对。 好像还小了点？ 苏岩定睛看去，却发现原本贴身的布料竟然一点点紧绷了起来？ 嗯？！ 这什么情况？！ 苏岩还没想明白，顾言痕却是有些忍不住了，黑线道： “你在盯着看什么？” 不是他自制力差，实在是这女人的眼神……太专注，专注到他那里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 男人声音陡然哑了好几个度，苏岩回神一抬眸，又对上他浸着无边墨色的瞳眸，脑海中突然警铃大作。 她知道那内内为什么看起来小了！ 妈的是狗男人那里变大了！ 啊啊啊啊！ 苏岩随手抄起枕头就朝顾言痕脸上砸去。 边砸还边大声尖叫： “顾言痕！你这个流氓！变态！” 顾言痕忍住想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不是她死命盯着他看，他会这么快起反应？ 不知道男人在早上最经不起挑逗吗？ 顾言痕一把抓住苏岩砸过来的枕头，抢了过来随手扔到一边，幽幽地盯着苏岩： “怎么？刚才不是还挺满意的？” 苏岩：“……” 我满意你个大头鬼啊！ 啊啊啊她到底都说了什么！ 苏岩咬唇瞪他，但就是不说话。 顾言痕看她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有些被气笑了。 该委屈地人是他好吧？她委屈个什么劲儿？ 顾言痕伸手挑起苏岩的下巴，凑到她跟前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啄了两下。 苏岩没有料到这男人说来就来，一下子有些怔忡，不自觉放开了紧咬的下唇。 顾言痕见她呆呆傻傻的，再加上被她咬过的唇瓣此刻愈显红润饱满，忍不住想加深这个吻。 苏岩却回过神来没给他机会，偏过头躲开，然后吼他：“你要干什么？” 顾言痕黑着脸，又逼着苏岩转过头来，想狠狠咬她一口，但到底没舍得，只是又啄了一下，然后道： “苏岩，你在紧张什么？在期待什么？” 苏岩目瞪口呆。 谁尼玛期待了？！ 紧张她不否认，但是期待？这狗男人从哪里看出来她期待了？ “顾言痕，你就是个禽兽！” 顾言痕：“……”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禽兽了？ 看着女人眼里的咬牙切齿，顾言痕冷笑：“你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 她暗示什么了？ 刚要问，男人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紧接着就回答了她脑子里的疑问。 “需要我真正做些什么来坐实禽兽这个骂名，嗯？” 草拟吗！ 谁暗示这个了？ 苏岩气得脸红脖子粗，“顾言痕，你臭不要脸！大清早就对着女人发情，还敢说不是禽兽？” 发情？ 这女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这两个字是能用来形容人的吗？ 看着女人紧张又气愤的脸，顾言痕冷笑：“男人的晨bo反应没听过？怎么就是对着你发情了？就你这干瘪的身材，啧啧啧，怎么这么自信能勾起我的反应？” 苏岩张大了嘴，抬眸对上男人眼里的似笑非笑，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因为男人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六个大字：你少自作多情。 好。 很好。 她身材干瘪，他对她起不了反应是吧。 行。 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清心寡欲正人君子柳下惠x无能！ 是的没错！ 苏岩觉得，对着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无动于衷的男人就特么是x无能！ 这么想着，苏岩一把掀开了被子。 伸手一抽，解下睡袍的腰带，然后利落地一扯，整个人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苏岩晚上睡觉并没有穿bra的习惯，本来就不大，睡觉穿bra又闷又影响她的发育。 所以此刻，苏岩是跟顾言痕一样的状态，只穿了一条小内内，两团柔软直接呈现在顾言痕眼前。 然而这还没完，苏岩伸手按住顾言痕的肩，一个帅气的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抬腿跨坐上去，让男人动弹不得。 岩姐威武！撒花~ 但其实要说苏岩心里没有别扭是不可能的。 这还是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暴露在一个男人的视线里。 不过想到顾言痕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以及两人有过的亲密，苏岩又释然了。 如他所言，反正他又不是没看过，她矫情害羞个什么劲儿？ 想着，苏岩一个俯身，凑到顾言痕眼前。 两团柔软贴着顾言痕的胸膛，那么软又那么嫩的触感，让顾言痕的呼吸一下子凌乱起来。 而真正让顾言痕克制不住心里的火，双目通红，濒临在理智崩溃边缘的，是苏岩的下一个动作。 才刚刚被他啄过那两片娇嫩的唇瓣，一下子贴上了他的喉结，顾言痕感觉到了她轻轻地啃咬，灵巧的小舌还伸了出来，在那凸起上舔了一下。 顾言痕觉得自己要疯了。 要被这个大胆得如同妖精一样的女人逼疯了。 感受到身下男人突然粗重的呼吸，以及那抵在她小腹明显又大了几分的…… 苏岩得意地笑了。 不是对她没反应吗？ 那现在他这反应是什么？ 苏岩抬眸，看了眼男人染上绯色的脸，以及带了几分迷离的眸，又俯身埋在他颈窝，凑到他耳边一边吹气一边低语： “顾言痕，不是对我没反应吗？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顾言痕的理智一下子回归，看了眼自己身上这女人，所以，她突然这么大胆就是为了勾他起反应？ 这女人，果然是好强得很。 “苏岩，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你觉得你要是这样我都起不了反应你难道会很高兴？”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调戏 所以狗男人的言外之意是，她现在面对他起了反应的身体应该很高兴？ 呵。 自作多情的男人。 苏岩才不理会他。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男人不就是想这么说然后让她失掉兴致放开他么？ 偏偏她现在还就想戏弄他。 反正他们醒得早，时间长着呢。 想起一直以来处于下风的自己，苏岩暗恨。 果然，对付不要脸的男人你就得比他更不要脸。 于是苏岩二话不说，以后含上男人的耳垂，贝齿轻咬，舌头轻舔，就像他平日里对她做的那般。 顾言痕被这样连续地撩着，身上是女人光滑细腻的触感，鼻息间是女人特有的淡淡薄荷清香，还有女人的处处点火。 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而女人咬他耳朵也就算了，手也没闲着，撩起她自己的一缕长发，在他胸前打着圈。 痒，又似乎不是皮肤上的，而是从心底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点点侵袭到大脑，顾言痕终于禁不住闷哼一声。 他听到耳边女人得意的低笑，心里有些恼火。 这女人到底在得意什么？ “苏岩，你再这么玩火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些什么。”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往常他这么一说就会立即逃离她的女人，如今却出奇地冷静。 可能是被顾言痕逼急了，苏岩内心的恶劣因子已经被全面挑起，整个人理智得不像话。 她微微支起身，漂亮的眸子盯着身下的男人看，看他粗喘连连却不得不隐忍克制，莫名觉得解气又畅快。 撩着发丝在他胸前打圈的手并没有停下来，他听到了女人的娇笑： “是吗？” 只说了两个字，苏岩又骤然俯身凑到顾言痕眼前，挑起他的下巴，在他菲薄的唇上也啄了两下，竟是与顾言痕之前的动作一般无二！ 苏岩勾唇，独属于女人的清甜气息在顾言痕鼻尖萦绕，他听见她说： “好啊，我巴不得你做些什么，也算是咱俩的分手pao了。” 顾言痕险些吐血。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一边一本正经地勾他又一边提分手？！ 呵，想分手？ 哪儿那么便宜？ 以为有约定他就治不了她了是吗？ 顾言痕紧紧地盯着苏岩，眸子里噙着危险的光。 “是么？” 苏岩挑眉，答得分外坦然：“是吖。” 她就不信这男人真敢来！ 却听男人下一句话是：“想分手是不可能的，你信不信我能在你提分手之前把你弄死在床上？” 苏岩表情一僵。 卧槽！ 狗男人！禽兽！ 苏岩气得说不出话，偏偏顾言痕还不依不饶： “怎么，不信？” 信！ 她怎么不信！ 这男人在床上折磨人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偏偏他还那么精力旺盛！ 想起那天晚上的疯狂，苏岩暗恨的同时，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下身的酸软。 可她就是不想教他扳回一局！ 苏岩冷笑，“不信，顾言痕，你来啊，谁今天要是没能把我弄死在床上谁就是孬种！” 顾言痕：“……” 好。 很好。 他男人的尊严再一次受到了挑衅。 她话都这么说了，他难道还会在这个女人面前认怂不成？ 他要是真怂了，别说苏岩，连他都会瞧不起自己。 这么想着，顾言痕也就不再客气，一个翻身就将女人压在身下。 苏岩面色相当淡定，她就不信她苏岩还真能这么窝囊地死在床上！ 但是很快他就淡定不起来了。 男人的技巧太熟练，又专挑她的敏感点。 她很快就有些受不住地嘤咛出声。 而听着女人娇媚的低吟，顾言痕被逼红了眼。 不过他很满意苏岩的反应。 想逼他忍不住要了她，然后好远远地逃离他是吗？ 她做梦。 他不会要她，但他喜欢磨着她。 喜欢看她在他的撩拨下难耐低吟，妖娆绽放。 虽然这样他也难受。 但他可是堂堂帝少外加军区少帅，怎么会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 在他的撩拨下，女人的欲望一点点被挑起。 某些东西没碰过还好，碰过了，食髓知味，如今再回味，更是难耐和想。 偏偏男人就只是抵着她在外围打转，就是不给她一个痛快。 那种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的感觉又来了。 零零碎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苏岩气得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男人又来了！ 他不折磨她不甘心是不是？ 偏偏她又说不出想要这两个字，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瓣，极力克制体内汹涌而来的欲望。 顾言痕不忍她的唇瓣受她无情的摧残，凑上去一点点啃咬，轻撬，逼她一点点放开，逼她一点点发出细碎的低吟。 苏岩真的受不住了。 浑身颤抖，皮肤染上绯色，额头上更是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心里不停地在骂，狗男人，死男人，臭男人…… 当然，顾言痕也没好到哪里去，额角甚至有汗滴滚落。 “苏岩，想要吗？” 又来了又来了，这男人又开始蛊惑她了。 苏岩极力撑着自己的理智，打死都不吭声。 顾言痕的手又重重地捏了一下，“苏岩，告诉我，你想不想要？” 苏岩倒抽一口凉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破口大骂： “顾言痕！你特么到底是不是男人！” 呵，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牙尖嘴利。 以为激他他就不折磨她了？ 真是天真。 “怎么？着急了？” 苏岩大喘着气，刚才吼出那一句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她现在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听着男人的挑衅和戏谑。 “苏岩，你求我啊，求我，我可能会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你。” 呸！ 谁特么会求你？ 没了药物的作用，苏岩再也不会如当初那般轻易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苏岩撇过头，不去看那男人得意的样子。 顾言痕知道她不会求，只是故意逗她，也是为了给自己后面留退路。 又折磨了她好一会儿，见着时间差不多了，顾言痕才缓缓起身。 “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起床吧！” 苏岩：“！！！” 卧槽！ 他什么都没做，把她磨得半死，结果半路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 苏岩又气又恨，“顾言痕，你不是要把我弄死在床上吗？你个混蛋，孬种！” 孬种这两个字成功让顾言痕起身的动作一顿，他盯着苏岩似笑非笑： “怎么？我没做什么你似乎很不高兴啊？欲求不满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从心 滚你妈的欲求不满！ 苏岩撑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强自压下心中那股难耐的感觉，冷笑： “顾言痕，承认吧，你就是孬，又怂又孬！” 顾言痕的脸色一瞬间犹如被狂风暴雨席卷。 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回以苏岩一个冷笑： “是我怂还是某些人怂？我说了你求我我就给你，某人怂得不敢开口，现在事后诸葛倒是挺理直气壮啊。” 苏岩一噎，妈的这还怪她咯？ 她脸皮没他那么厚好吗？ 那种话谁说得出口？ 苏岩咬牙，“谁怂谁知道！” 顾言痕挑眉，不置可否：“嗯，我知道我怂。” 苏岩一愣，这男人怎么突然应得这么爽快？ 刚想附和两句嘲笑他，却听男人继续道： “也知道你怂。” “所以咱俩真是绝配。” 社会主义从心夫妇c位出道，撒花~ 苏岩：“……” 再您妈的见王八羔子。 谁特么跟你绝配？臭不要脸简直是！ 苏岩脸色难看得活像吞了一坨大便。 顾言痕的脸色却缓和了一点，语气也缓了下来，甚至带着商量的口吻： “你要是想继续也不是不可以。” 嗯？ 继续？ 继续什么？ 苏岩还沉浸在内心死命扎顾言痕小人诅咒他的世界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之后，顾言痕的下一句话也传入了脑海： “你只要现在告诉我，咱俩的协议立刻生效，约定作废，你想怎么样我都满足你。” 草拟吗！ 苏岩一个咆哮，抓起枕头又朝顾言痕扔了过去，“做梦吧你！滚！” 唉，苏岩没上当，顾言痕有点小遗憾。 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撩拨这个女人，否则最后他真的可能没办法收场。 抬手摸了摸苏岩的脑袋，温声道： “好了，快起床，不然上班该迟到了。” 顾言痕突然变得温柔，苏岩反应不及时，竟然也没来得及怼他。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裹上浴袍，走近了卫生间。 听着浴室里的哗哗声，苏岩忍不住偷笑： 狗男人，损人不利己了吧？折磨了她的同时他自己不也没好到哪里去？哼，小样，在她面前装得还挺像？ 顾言痕的确没好到哪里去。 花洒里的水是完全冰冷的，打在他身上，一点点熄灭他心里的火。 低眸往那地方看去，顾言痕叹了一口气。 他后悔了，妈的大清早玩什么火？现在这火坑倒把自己给埋了。 想着这样能看不能吃的日子还要持续一个月，心里就是各种憋屈。 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一定要把这女人弄死在床上！ 顾言痕恶狠狠地想。 而在外面，原本打算起身穿衣的苏岩，却发现自己浑身粘腻腻的。 是之前被顾言痕逼得浑身是汗，汗水现在半干不干，让她很是难受。 早知道她先洗！ 勉强将扔在一边的睡袍搭在身上，苏岩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七点多。 的确如顾言痕所说，不早了。 认命地爬起床，先去厨房温了一下牛奶。 虽然很不乐意给那狗男人做早饭，但是耳边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他的温声细语。 【好了，快起床，不然上班该迟到了。】 纠结了一下，苏岩恨恨地想，看在男人偶尔温柔一下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给他也做一份吧。 她真是善良大度又贤惠。 嗯，苏岩同时把这归结于自己信守承诺上。 虽然狗男人偶尔恶劣了一点点，但是既然答应了认真试一试，她就勉强包容一下吧。 给男朋友做顿早饭什么的…… 小事情。 苏岩温了两杯牛奶，又顺手煎了两个蛋，摆盘精致又透着扑鼻的香。 苏岩很满意。 刚把东西搬上桌，男人已经从主卧出来了。 苏岩头也没抬摆好餐具，一边道：“早餐弄好了，自己过来吃。” 然后朝他……后面的卧室走去。 很快，顾言痕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他知道苏岩爱干净，更知道她方才被他折腾坏了，便也没多管，闻着空气里飘来蛋香，目光投向那边的桌面。 杯子里洁白的牛奶还冒着热气，牛奶旁边那一盘雪白宛若荷叶，中心的金黄显眼又小巧可爱。 顾言痕眸色渐深，心里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暖。 不同于昨日他只能看着。 此刻的，是她亲手为他做的。 胸腔中溢满了一种名为满足的东西，顾言痕勾了勾唇，这女人，还算有点良心。 耳边传来的哗哗声，让顾言痕无心动筷，转回主卧将衣服换好，就坐在餐桌前，等着苏岩洗完澡出来和他一起吃饭。 很奇怪，和苏岩吃饭，他胃口总是格外地好。 可能……真的是那女人太秀色可餐？ 想到这里，顾言痕不禁失笑，这话可不能让那女人听到，否则非嘚瑟地尾巴翘到天上去不可。 正想着，耳边的水声停了。 顾言痕知道，她应该是洗好了。 笑了笑，就那样默默地等她出来。 不过他还是等了有一会儿。 因为苏岩是换好衣服再出来的。 约莫是用了浴帽，她的头发并没有湿，但是耳边的几缕碎发上还是沾了水珠。 苏岩一出来，就在顾言痕对面坐下，见顾言痕似乎还没动筷，意外道： “咦？你还没吃？” 他要是敢嫌弃她手艺不好看她不打死他！ 可能出于两人平日的相处，苏岩条件反射就觉得顾言痕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但是这次她失望了。 顾言痕抬眸看她，笑吟吟地吐出两个字：“等你。” 等你。 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却教苏岩心中漏跳一拍。 他在等她。 他想陪她一起吃饭。 苏岩心底一软，声音也柔了下来，“那吃吧。” 苏岩难得温柔地嗓音反而让顾言痕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唇角，“嗯。” 他看出来了。 苏岩这人就跟弹簧似的。 你软她也软，你态度强硬些，她的反弹就会更厉害。 他似乎抓住了和她相处的模式。 空气里得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虽然苏岩去洗了个澡，但是食物并没有冷得很快，反而温度适中，恰到好处。 “手艺不错。” 顾言痕突然出声，夸赞道。 没有人不喜欢听到夸奖，尤其是女人。 苏岩得意地挑了挑眉： “那是。” 正说着，苏岩将最后一点煎蛋放入口中，吞下之后拿起一旁的牛奶，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时，有些许残留在了嘴角。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早餐 顾言痕的眸暗了暗，站起来，微微俯身，就那么隔着桌子吻了下去。 苏岩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想要推开他，男人却并没有深入，只在她唇角徘徊。 顾言痕当然不会得寸进尺。 他和苏岩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点，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所以很快地，他便放开了她。 苏岩反应过来，脸颊微红，一点没有气势地质问道： “你、你干嘛？” “牛奶沾嘴角了，帮你擦。” 苏岩：“……” 呸！ 占便宜就占便宜，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虚伪！ 苏岩真实起来的时候，其实眼睛很会说话。 只那么一瞪，顾言痕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没有拆穿她。 嗯，在心里骂总比说出来破坏气氛叫他心里不高兴好多了。 腹诽不是什么坏毛病，他可以惯着她。 这话要是让苏岩听到估计能吐两大口血，她可谢谢他嘞！ 怕一会儿又走火，顾言痕放开了她，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后也端起了自己的牛奶。 巧了。 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嘴角也有残余。 苏岩眼珠子咕噜一转，然后拖开椅子，大步绕到顾言痕面前。 顾言痕现在坐着，对比之下，女人高挑的身形无形中又多了一股气势，霸道又帅气。 苏岩俯身，抬脚。 一手撑住餐桌，一脚踩在凳子上，将顾言痕以一个半包围的姿态困住。 嗯，当然我们帝少也没准备逃就是了。 但他还是有点黑线。 撑桌子他能理解，抬脚是个什么操作？ 这女人，半点没有女人样不说，还…… 活像个流氓。 而且两人现在的姿势…… 怎么看怎么像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 呸！ 什么叫像？ 这女人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 而苏岩却并没有管顾言痕怎么想，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动作轻佻地挑起顾言痕的下巴，如他方才一般，在他唇角流连。 这下顾言痕是真有些忍不住了。 刚想加深这个吻，却被苏岩察觉到意图，闪躲开来。 她在他面前勾唇轻笑，手从下巴转移到侧脸轻抚，“美人，别想太多哦，只是帮你擦一下而已，想要孤的宠幸，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言痕：“……” 美人？孤？ 这女人在说什么鬼东西？ 她以为这是c国古早时代，而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吗？ 呵。 顾言痕简直要被这女人气笑了。 她真是小看了这女人的胆子。 不过他没有怼她。 因为苏岩没给他机会，撂下这句话，苏岩就得意地直起身子，收腿，转身，大踏步离开，丢给顾言痕一个潇洒的背影。 顾言痕：“……” 他不是很懂。 这女人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要不是他主动算计，她会凑过来？ 是的，算计。 刚才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摸透了苏岩不肯吃亏的性格，顾言痕就知道，他方才那么撩她，她肯定会找机会撩回来。 所以他嘴角的残留是故意的。 故意给她制造这个机会。 虽然他还想要更多…… 只是，急不得。 猎物嘛，慢慢吃，才有趣。 不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苏岩想得意就让她得意吧，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不是？ 起身，收拾好餐具，在他盘子刷好放回橱柜的时候，苏岩已经化好妆出来了。 如果说素颜的苏岩是一朵不染瑕疵的美玉，那么化完妆的苏岩就是一块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眉目如画，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苏岩出来，见顾言痕正在放餐盘，挑眉道： “哟，挺有自觉性？” 顾言痕放好，转身，似笑非笑： “这不是想表现得乖一点，等着王的宠幸么？” 苏岩一点没被噎住，反而呲牙表扬： “这觉悟好，可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顾言痕：“……” 他到底摊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顾言痕扶额叹息，苏岩刚要问，门口已经传来了门铃声。 苏岩果断撇下顾言痕，开门去了。 顾言痕眸底略过不悦，也跟着去了客厅。 他倒要看看，大清早的苏岩又招来了哪个野男人。 嗯，别说，还真是个男人。 但这人是柚子。 门一打开，柚子一如往常地打招呼：“姐，早……” 柚子话还没说完，却突然间像是被人暗了静音键一般失了声。 原因无他。 他看见了顾言痕。 卧槽！ 岩姐家里怎么出现了一个男人？！ 再环视一同客厅的布局…… 门口的鞋架上多了两双男士皮鞋，还有一双日常拖。 衣架上也挂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茶几上甚至摆上了烟灰缸…… 反正就是曾经熟悉的大厅已经处处填满了男人的足迹。 柚子目瞪口呆！ 怎么就一天不见，岩姐就跟人同居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打算长住的那种？ 而且这人……特么不是宴会上帮着欺负谢昭昭那个楼家混蛋的好哥们儿吗？！ 这尼玛什么情况？ 柚子懵逼了。 苏岩看着柚子的神情，脑壳隐隐作痛。 她该怎么解释？ 还没等他想好，柚子直接问了： “姐，这位是？” 因为柚子跟赵宥长得不一样，他记得顾言痕，但是顾言痕未必认识他，所以他直接问了。 苏岩刚想说话，顾言痕抢在她前头，淡淡地道： “叫姐夫。” 柚子：“？？？” 苏岩：“！！！” 神特么姐夫啊！ 苏岩转过头，怒瞪着顾言痕：“你乱说什么？” 顾言痕才不理会苏岩凶神恶煞的目光，只是上前，一手环住苏岩的腰，将人带进怀里，像是宣誓所有权一般，又偏过头，微微俯身，轻声在她耳边道： “我乱说什么了？你可是答应我了的，夫人。” 两人这动作可太亲密了。 柚子是谁，那可是打从苏岩进娱乐圈第一天起就跟着的人，再加上两人又是发小，苏岩跟男人会做什么事不会做什么事他再清楚不过。 搂搂抱抱不是没有过，可是像这样亲密到咬耳朵的地步这真的是柚子第一次见！ 而且，他还听到，那男人叫岩姐夫……夫人？ 最令他震惊的是，岩姐居然没有反驳！ 她只一边推开男人，一边冲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道： “你……你暂时就、就叫他姐夫吧。” 柚子：“！！！” 卧槽！ 这是默认？ 呸，这是亲口承认官方认证？！ 昨天他没在的空档里到底发生了神马？ 柚子凌乱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倒戈 而顾言痕并没有为自己得到苏岩的官方认证而有半点的高兴。 因为他只注意到了一个词。 暂时。 呵，暂时吗？ 他会变成永久的。 而偏头还看着门口的男人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顾言痕不悦地皱眉，冷冷地道： “怎么？你有意见？” 柚子很想说，大大的有！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触及到男人冰冷的视线，他竟然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那种压迫感，跟他面对曾经的苏二还有秦夜，甚至是和发怒时的秦老大一模一样！ 这什么情况？ 来不及细想，柚子的身体比他的心更早作出反应，条件反射应道：“姐夫好！” 苏岩：“……” 我靠！ 柚子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就认得这么快？ 虽然是她允许的，但他好歹反抗一下吧？ 猪队友。 苏岩腹诽。 而顾言痕却是脸色稍缓，转身帮苏岩理了理发丝，然后温声道： “拍戏别太拼命，早点回来吃晚饭。” 柚子：“……” 这老夫老妻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苏岩也有一阵的恍惚，可能因为顾言痕上一刻的冷漠和这一刻的温柔反差巨大，让她的心不自觉软了一下，应得很痛快。 “好。” 顾言痕最喜欢苏岩乖乖巧巧安安分分的样子。 所以为了奖励她，顾言痕瞟向了一旁的鞋架： “今天准备穿哪双鞋？” 苏岩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只条件反射指了指鞋架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那双，怎么了？” 顾言痕嗯了一声，然后过去将鞋拿在手里，回到苏岩身边时半蹲了下来，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替她……穿鞋？ 苏岩都懵了。 顾言痕居然在给她换鞋！ 堂堂帝少居然会给人穿鞋？ 心里说没有震撼和感动那绝对是假的，但是相应的，苏岩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以牙还牙大胆调戏顾言痕是一回事，但是别人真心待她又是另一回事。 有些行为她可以不羁，但是她没办法将别人的真心当做驴肝肺。 “顾、顾言痕，我、我可以自己来。” 苏岩别扭得想将自己的脚从她温热的大掌中抽离，顾言痕却不容她逃，怕她重心不稳，低斥道： “别动！一会儿摔着。” 苏岩心底一暖，便也当真不再动弹。 既然他愿意，那就交给他吧。 大不了，以后自己少怼他两句？ 额，苏岩仔细想了想，这个她做到的前提得是那男人先改掉他嘴贱的臭毛病。 算了，大不了以后多做几样好吃的吧。 换好了鞋，顾言痕站了起来，低眸深深地凝望着苏岩。 苏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声道： “那、那个，谢、谢谢啊。” 顾言痕眉峰一挑，没想到苏岩还会跟他道谢。 忍不住逗她：“一句谢谢就算了？” 原本以为她又会跟他炸毛，谁成想苏岩却是沉默着，然后突然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柚子：“……” 喂喂喂，这还有个人呢！ 大庭广众的，注意一下好不好？ 苏岩逃得很快，没给顾言痕反扑的机会，“好、好了。” 顾言痕刚要说身边，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咳： “咳咳，那，那啥，姐夫，岩姐该走了。” 不怪他打断啊，一是时间确实要来不及了，二嘛，他也确实不想再吞狗粮了。 呜呜呜好难受，这个世界为什么对他这么残酷？ 苏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被柚子看了个正着，涨红了脸，立马朝门外走。 可怜的柚子，即便是那声姐夫，也没能让顾言痕不去记恨他打搅了他的好事。 见两人要走，顾言痕突然开口： “等等。” 柚子和苏岩同时头皮一麻。 后者自然怕顾言痕再弄出什么幺蛾子，而前者……完全是条件发射。 柚子是真不明白，他好歹混迹黑暗，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怎么就会怕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 而苏岩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顾言痕这回压根就没搭理她。 “柚子是吧？” 顾言痕对一旁的男人问道。 他看过苏岩的资料，依稀记得苏岩的助理是叫柚子。 “是，姐、姐夫有什么吩咐。” 记恨归记恨，但不得不说，柚子这声姐夫也的确让顾言痕的脸色缓了一下。 “手机拿来。” 柚子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也乖乖掏出手机，顺带解了锁，然后递了过去。 顾言痕不客气地伸手接过，然后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秒过后，将手机递了回去：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你姐什么德性你也知道，帮我看着点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苏岩：“……” 卧槽！ 这男人脑子被屎糊了吧？ 使唤她的人看着她？ 谁给他的自信？！ 还有，什么叫她什么德性？ 她什么德性他倒是说啊！ 苏岩觉得自己刚才对他升起的那么一丢丢好感再次消失殆尽。 狗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真是太温柔，就不该惯着他！得寸进尺了还！ 偏偏她这边磨刀霍霍想冲上去跟人打架，那边柚子一边把手机拿回来一边应得双快： “好嘞，姐夫放心。” 难得岩姐浪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肯稳定下来，而且看样子对方还不弱，至少能制住岩姐一点不是？他不帮一把都说不过去。 “……” 苏岩那叫一个不可置信啊！ 这特么才多大会儿？就、就倒戈了？ 柚子，你哪边的？ 还没问出口，顾言痕却见她咬牙切齿又目瞪口呆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 “好了，赶紧上班去，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处理好你的烂桃花，我才会遵守约定，否则……” 他危险地低眸看着她，或许碍于柚子在场，并没有说下去，但是苏岩却准确无误地接受到了他未说出口的信息。 否则我就把你弄死在床上。 他是这个意思吧？是的吧是的吧？ 苏岩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肯定是的！ 忙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别哔哔，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着，苏岩便拖着柚子走了。 直到电梯门合上再也看不见两人的人影，顾言痕才勾唇，转身去了客房拿文件。 他不是闲人。 他也要上班的。 不过想着以后下班，他再也不用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四面墙，不用一个人空空荡荡回忆着痛苦地过去。 会有一个人，为他洗手作羹汤，两人偶尔拌嘴，偶尔亲密，她时常霸道，时而轻佻，但嘴角总有明媚的笑，岁月静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机灵鬼 这种生活，以前他从不敢想，但现在既然无意间拥有，那他就不会让自己失去。 上了玛莎拉蒂，柚子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有些头大。 从进电梯开始，岩姐就一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幽幽地看着，盯得他头皮发麻。 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柚子率先开口： “姐，咱、咱有话好好说行吗？你老这么看着，回头姐夫吃醋了找我算账怎么办？”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苏岩：“……” 妈的都没在人跟前了，还叫姐夫呢？ “你是谁？你把我的柚子藏哪里去了？” “……” 这是什么狗屎问题？ “怎么？要我脱光了您验验？” 两人是发小，苏岩又是从小扮的男生，那时候赵宥一直拿他当哥们儿，洗澡什么的从来不避讳，他身上有几颗痣苏岩都清清楚楚。 当然，只是赵宥在苏岩面前洗澡，拖着苏岩一起洗？别说秦夜了，苏岩听到都会抬脚给他一顿踹。 想跟她洗澡？这孩子怕是缺少一顿社会的毒打。 至于为什么赵宥在她面前洗澡苏岩不避着…… 尼玛，都是小孩子，哪里忌讳这些，避个毛。 当然，这是秦夜不在的情况下。 秦夜年长，懂得东西自然要多些，要是他知道柚子让苏岩看他洗澡，估计早被扒了两层皮。 往事一闪而过，苏岩却半点情面不留，冷笑：“怎么？现在不怕你姐夫吃醋了？” 苏岩故意把“姐夫”两个字咬得相当重。 柚子一噎。 妈的他就是个混迹在食物链最低端的小矬子，不就是求生欲旺盛了一点吗，怎么谁都来欺负他？ 柚子委屈，大大的委屈。 “姐，不是你让叫得姐夫吗？” 哟呵，还敢顶嘴了？ 妈的就这倒戈速度，他跟顾言痕两个人要是没点p、y交易她都不信！ “看不出来你小子原来这么听话啊。”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柚子，这尼玛绝对不是在夸他！ 柚子欲哭无泪：“姐，我错了！” 苏岩轻哼一声，才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错哪了？” 然后柚子又噎住了。 他是真没觉得自己错哪儿呜呜呜，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见柚子沉默，苏岩简直被气笑了。 敢情这小子还觉得自己没错呢？ 刚想骂人，柚子一句话给她堵了回来。 “姐，我开车呢，开车的时候不能跟司机讲话，容易出交通事故。” 呵，真是好熟悉的几句话。 依稀记得夜大帅哥回来那天，柚子也是这么怼他的，现在居然用到了她身上来了。 好，很好。 柚子真是教她刮目相看啊。 不说话是吧？ 行。 苏岩如他所愿，一路过去一句话不说，只是通过后视镜幽幽地看着柚子，她知道柚子也通过后视镜在偷瞄她。 车厢里一下子寂静无声，柚子却慌得一批。 卧槽，岩姐那什么眼神？ 呜呜呜岩姐不说话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可怕？ 沉闷压抑的气氛，逼得柚子快哭了： “姐……”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苏岩冷笑着打断： “司机开车的时候不要老跟乘客讲话，容易出交通事故。” 柚子：“……” 这话真是异常熟悉啊。 默了半晌，柚子还是硬着头皮道： “姐，我真的错了。” 打脸就打脸吧，脸肿总比心慌来得好受些。 苏岩还是冷笑： “错哪了？” “额……” “呵。” 岩姐冷笑了冷笑了！ 呜呜呜他要完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柚子搜肠刮肚找理由： “我、我不该叫他姐夫！” “不是我让你叫得吗？怎么？这是在变相地指责我做错了？” 呜呜呜我没有！ 柚子真是大写的冤啊！ “不不不，不是，错，错在不该看你们亲密！” 这话一出，柚子自己也愣了。 对啊！ 他这么一坨大的电灯泡杵那里干嘛呢？ 打扰了岩姐的好事，岩姐肯定恼羞成怒了！ 自以为找到原因的柚子，一边心里暗骂自己蠢，一边偷偷给自己点个赞。 这么快就抓住点了，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苏岩：“……” 这尼玛谁跟他说这个了！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苏岩的脸颊泛起了红，抬眼瞄后视镜，又看到柚子那满脸懊悔仿佛真找到原因似的，她气得没忍住，抬脚就踹了上去。 “再瞎几把乱说，老子抽你！” 额…… 柚子一愣。 所以……不是这个原因？ 柚子真的真的快哭了： “岩姐，你告诉我，我错在哪儿，我改还不成么？” 他错在哪儿自己不知道还要她来告诉？ 苏岩恨恨地又踹了一脚： “谁叫你那么听那男人的话的？” 柚子：“……” 就这事儿？ “不是，姐，我是听您的话啊，他不是你的人么？我要是连你的人的话都不听，你能饶我？” 咦？ 好像有道理哦？ 苏岩火气熄了熄。 嗯，其实重点在柚子那句“他是你的人”。 嘿嘿，顾言痕是她的所有物，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养的宠物溜出去了，周围人看到又主动给她送回来，“喏，这是你的。” 这种感觉出奇地好啊。 “算了，这次就饶过你了，下不为例。” 柚子：“？？？” 他干什么了？ 怎么就被原谅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柚子脑壳有点当机。 但是想到苏岩的“下不为例”四个字，他又有些懵逼。 “例”在哪儿呢？ 诶不是，他从头到尾自己错哪儿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原谅的也不知道，怎么个下不为例法？ 恋爱中的女人都这么喜怒无常无理取闹么？ 真可怕。 这么想着，柚子却再不多嘴。 多说多错，他怕再一不小心说错话，怎么求原谅都不知道。 不过只是一小会儿的沉默，最后到底没忍住： “姐，您跟那位，到底怎么回事儿？昨天不还……” 说到这，柚子陡然瞪大了眼睛，“卧槽，姐，你不昨天还官宣何越来着么？！你这是脚踩两条船啊！你还是我姐么？” 嗯，说到最后一句，柚子其实顿了一下。 因为他其实想说：“你还是人吗？” 但到底没那个胆子，临时改了口。 不过他的震惊可不是装的。 苏岩做事从来有原则，这种事情几乎，不，不是几乎，是完全没有过前科啊！ 这姓顾的到底是哪里来的狐媚妖精，勾得她姐都没有原则了。 某姓顾的狐媚妖精：“……” 第一百五十七章 委屈 苏岩觉得柚子要不是在开车，他估计已经死在自己面前了。 这都说的什么狗屎话？ 怎么谁都来说她脚踏两只船？ 她跟何越从头到尾清清白白好吗！ 苏岩通过后视镜睨了柚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柚子的错觉，她总觉得岩姐此刻看他的眼神杀气腾腾。 呜呜呜，是不是他知道得太多了所以要被灭口？ 委屈ing。 正胡思乱想着，苏岩透着冷漠的嗓音幽幽传来： “第一，我跟顾言痕怎么回事儿，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会是你暂时的姐夫就好。” 柚子：“……”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宣誓主权？ 他又不会跟她抢，真的是。 柚子不说话，只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第二，我跟何越并没有关系，昨天的也不是官宣，这件事情你也不用管，我会处理好。” 哈？ 怎么就不是官宣了？ 这尼玛…… “姐，你、你这不是在遛粉吧？” 不怪柚子这么想，昨天苏岩和何越的微博互动以及两人被曝的图片都太有指向性，现在反口说不是官宣，粉丝失望还好，就怕引起民愤。 这话一出，苏岩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顾言痕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连柚子这么熟悉她的人都觉得她是在遛粉，那她的粉丝呢？还有何越的粉丝呢？ 偏过头看着窗外一点点倒退的车水马龙，良久，苏岩才淡淡地道： “我不会遛粉，放心，我会处理好。” 不管别人怎么看，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她跟何越不会在一起，即便会，也只是暂时，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她跟何越从头到尾都说得很清楚，是他自己决定得不够果断，她也没有对不起谁。 更何况……她已经先答应了顾言痕，那个可以与她十指相扣的男人，虽然脾气有点臭，但是磨合一下也不是不能忍受。 如他所言，她应该给自己的第一次一个交代。 无论他是不是她等的那个人，她愿意尝试。 “好。” 柚子没再说什么。 岩姐做事从来有自己的分寸，他相信她不会乱来。 “那你跟姐夫官宣吗？” “不。” 额(⊙o⊙)… 这么果断又无情的么？ 柚子噎了噎，好歹考虑一下再回答吧？ 还有，就姓顾的样，一看就是个骄傲又霸道的人，会容忍自己被个女人藏着掖着？ 这么想着，柚子便问了出来： “他会同意？” 这一次，苏岩的回答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他同意了。” 这下柚子是真的愣住了。 不过随即他就笑了。 原本他喊顾言痕为姐夫，一个是苏岩默许，一个是那男人有股让人臣服的气场。 但是此刻，心里突然有了几分心甘情愿。 这个姐夫，他认了。 “姐，你这次的眼光还不错。” 苏岩：“……” 她什么时候眼光差过？ 不过柚子很少对她找对象这事跟她讨论，现在突然对顾言痕作出评价，还是夸奖，这倒是真的让她很意外。 “怎么说？” 苏岩很想知道，柚子作出这个判断的原因。 柚子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一边摇着方向盘，一边道： “姐，你跟男人打过不少交道，男人的自尊心有多强你不会不知道，而且，越是强大的男人，越不会容忍自己只能站在自己女人的背后，这会让他们觉得耻辱。” “那个人的身份，我也知道，军区少帅加帝国传媒继承人，整个c国要找出比他地位还高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自尊心绝对比一般人高得多，这样一个男人，甘愿站在你身后，只为让你走自己想走的路，不受他的干扰，不背负他的光环，放下了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只为让你高兴，我真的觉得挺不错的。” 苏岩以前找的每一个男人，都不过是在陪她做游戏。 本来就是抱着玩儿的心态，要说能为彼此付出多少，那还真的挺难。 虽然目前也没见那男人做了太多，但至少这一步，迈得漂亮。 柚子当了苏岩的跟班很多年，对于苏岩，他是真的当亲人对待，苏岩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好男人，他当然替她高兴。 他嘴笨，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会说自己看到的和自己心里所想所理解的。 苏岩问了，所以他就认真回答，仅此而已。 他是欣赏顾言痕不错，一是他原本就崇拜强者，二就是他对苏岩的付出，但是至于他和苏岩能走到哪一步，就不是他该管的了。 至少目前，他是希望岩姐把握住这个男人的。 苏岩怔了一下，这个问题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的确，顾言痕那个男人，强势又霸道，从他抱着自己走出帝国传媒大厦用以宣誓主权那一刻，她就看出来了。 苏岩想起他们当时签订协议的时候，她跟男人说要地下情，那男人当时难看得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可最终，狗男人还是同意了。 为了她的事业，甘愿被她藏在幕后。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某处好像塌陷了什么东西。 苏岩来不及抓住，但是她知道，至少目前来说，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那么，就再看看吧。 他们两个人，或许真的能走到最后也说不一定。 “嗯，我知道了。” 苏岩轻声应着，然后想了一想，又道： “这件事先别告诉苏女士和夜大帅哥他们，等我真正把顾言痕确定下来再说。” 苏岩是秦家的宝贝疙瘩，苏女士、秦老大还有夜大帅哥一直都很疼她，从前她交男朋友敢满世界官宣，不怕家里知道，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她只是在玩儿。 而当她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敢跟家里透露半点风声的。 在她没有真正确定对方是她的良人之前，如果最后两人没办法走到一起，他们肯定会为她的情意错付而伤心。 她不想带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消极情绪，尤其是现在怀着孕的苏女士。 “好。” 柚子点头应下。 苏岩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 当然猜不到他也会应。 只要是他姐决定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全力配合，绝对不会拖后腿。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剧组。 这两天会抓紧时间把《繁华》在大漠皇宫的戏份拍完，之后会休息一天，然后所有人启程去沙漠采景，展现怀诺最英姿飒爽的另一面。 刚进剧组，迎面就遇上了何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改剧本 苏岩礼貌地打招呼：“越哥，早上好啊。” 何越还是那种翩翩君子范儿，含笑回应道：“早。” 苏岩见他眼底似乎有些许青黑，如朋友般打趣道： “怎么，越哥这样子……昨晚纵yu过度？” 何越：“……” 话题跳跃太快，何越有点懵。 反应过来时无奈扶额，他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纵yu倒不至于，只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苏岩神情有一瞬的僵硬，但被她掩饰得很好，娇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这才多久，越哥撩妹的技术愈发炉火纯青了。” 然后何越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最后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中午请我吃饭？” 这是昨天中午她说的。 苏岩弯唇，“好啊。” 正好找个机会说清楚，然后发微博澄清。 她跟顾言痕的约定是，她处理好她的桃花，顾言痕一个月之内便不动她。 虽然顾言痕没有明确给出期限，但是苏岩就是觉得，如果她今天不把这件事处理好，晚上回去，那男人就能弄死她。 算了，自己惹的祸，哭着也要自己摆平。 事情一拍板，苏岩和何越就各自转身去化妆间了。 什么事情都是其次，目前最重要的是拍戏。 今天的戏份不是很难，主要是怀诺暗中调查魏钦的身份，然后和莫锁南交易，还有就是魏钦力排众议说服叶承越发兵大漠。 拍戏的过程还算顺利，但是偶尔有几道复杂的眼神甩到苏岩身上。 苏岩当然注意到了，她也能猜到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娱乐圈从来藏不住事，更何况是备受瞩目的帝国传媒。 她被顾言痕从帝国传媒抱出来的事，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人没管住嘴，传出去是迟早的事。 不过还算顾言痕守信，他们俩的事的确没传出娱乐圈，否则今天的热搜估计早就爆了。 虽然不知道那狗男人用的什么方法，但是苏岩只要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行。 更何况苏岩从来不觉得谈恋爱有什么错，管对方什么身份，在她眼里就一个身份—— 她苏岩的男人！ 别人怎么看关她什么事？ 反正又不能让她掉一块肉，谁爱看谁看去。 苏岩半点没有压力地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然后无比淡定地完成了一上午的拍摄。 全程稳得一批。 很快到了午休的时候。 苏岩转身刚想找何越去吃饭，结果刚走到人跟前，还没说话呢，不远处就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 “岩姐，章导找！” 苏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无奈地看了看何越： “要不你先吃？” 何越含笑：“没事，你去吧，我等你，还是昨天那餐厅。” “ok。” 事情能早点解决她也好早点放下心里的大石，既然何越主动开口，那她就不客气了。 挥了挥手，跟何越告别之后，苏岩就去找章导了。 “章导，你找我？” 没有再叫章导章花花，因为菜市场的韭菜花这句话是莫易说的，苏岩偏执，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半点都不想跟对方扯上联系，梗也一样。 章导看苏岩的眼神中透着复杂，“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身旁的工作人员遣散，不让人有偷听的机会。 直到周围只剩下两人，章导才叹了一口气，问道： “岩岩，你跟我说实话，你跟莫易两人怎么回事？” 苏岩咧嘴笑得毫无破绽：“没啊，就是不合适呗，怎么了吗？” 章导一噎，知道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了，又长叹一声，换了一个问题： “那你跟帝少呢？” 苏岩顿了一下，倒没想到章导问得这么直白。 “连您都听说了？” “废话，一夜之间娱乐圈都传遍了，说你是帝国传媒少夫人。” 苏岩：“……” 她就说让蒋渊那狗逼改称呼！ “嗯，是真的，我吧，目前暂时是。” 苏岩从来都会给自己留退路，所以每次提起自己和顾言痕的关系，她都会加一句暂时。 但很显然章导并没有抓住重点，只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是真的！” 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难怪帝国传媒会突然成为《繁华》的投资人，难怪昨天会接到那样一个电话。 苏岩被章导的反应弄得有点懵。 “怎么了？” 她印象中章导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啊？ 章导把一旁的剧本递给她，“昨天临时接到投资商的要求，剧本有改动，你先看看。” 一听这话，苏岩便皱了皱眉。 她看过《繁华》原着，之所以会来拍，一是因为剧情人物设定上的确不错，二就是章导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在大ip改编成电视剧的时候，最大程度还原原着的导演。 现在却突然改剧本，难不成剧情会有大变动？ 虽然不至于撂担子不干，但如果真是这样，苏岩一定会对这部剧失望。 但是仔细翻了一下之后，苏岩发现，剧情并没有很大的改变，只是…… 像是不确定地，苏岩又仔仔细细扫了一遍。 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妈的，改过后的剧本，她和莫锁南所有的亲密戏都没了！ 怀诺是个很坚韧的女孩，因为自小失去双亲，心防比一般人要牢固的多，即便是魏钦，当初也是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彻底将她打动。 更何况当她遇见莫锁南的时候，已经受过情伤，要让她再次动情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中间有几次在怀诺深陷险境的时候，莫锁南挺身而出，中间自然免不了搂搂抱抱的场景。 还有两人最终定情的时候，莫锁南还忍不住吻了怀诺。 嗯，只是吻额头的那种。 可是现在！ 就这么清水的剧情居然都没了！ 苏岩不可置信，“章导，这怎么回事？” 章导无奈摊了摊手，“昨天下午拍完戏之后，帝国传媒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让改剧本，将你的亲密戏全部改掉。” 苏岩：“……” 不用说，这肯定是顾言痕的手笔。 狗男人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强啊？ 真是哔了狗了。 “您就没告诉他们缺少了这些剧情过渡，怀诺和莫锁南走到一起会显得很突兀？” “怎么没有？” 章导表示头痛，非常头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有灵犀 他是导演，接触过多少剧情剧本，这么简单的道理连苏岩都懂他又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把理由一说，对面只传来对方纠结的声音：“章导，您别为难我，这可是我们少爷亲自要求的。” 章导当时差点没哭出来，您也别为难我啊，这样拍出来的戏干巴巴的，怎么看啊？ 但最后章导到底什么都没说。 在强权面前挣扎再多都是徒劳。 他没有跟帝国传媒叫板的实力和勇气，只能选择妥协。 而苏岩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顾言痕打定主意要一意孤行了，那无名火是蹭蹭蹭往上涨啊。 二话不说掏出手机一个电话就拨了出去。 章导看苏岩这动作，忐忑又期待。 忐忑的自然是怕那位到时候觉得他在跟苏岩告黑状，回头找他算账。 期待的自然是希望苏岩能说服那位。 他要求的真的不多，只是想把最好的剧呈现给大家。 顾言痕正在赶往剧组的路上，想给苏岩一个惊喜。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想那女人了。 只是……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 嗯，是的，就是这样。 突然接到苏岩的电话，顾言痕一瞬间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后，心里便划过一丝异样。 这算不算是他和苏岩心有灵犀？ 电话很快被接通，顾言痕率先开口，语气甚至还能听出笑意： “怎么？想我了，想让我陪你吃午饭？” 呸！ 想你二大爷！ 臭不要脸！ 苏岩才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 “顾言痕，你让章导改剧本？” 章导一听，神情有微末地纠结。 都直呼名字了，两个人的关系看来比传闻的还有亲密啊。 还有苏岩这质问的语气…… 章导忍不住想竖大拇指，小姑娘胆量不错啊！ 而顾言痕一听这话，皱眉想了想，才想起来昨天看了苏岩和何越官宣的微博后，有些气疯了，然后让蒋渊给剧组打电话，叫那边改剧本，改掉苏岩所有的亲密戏，看她还怎么勾搭男人！ 反正他是投资商，他最大。 可是现在这女人是什么语气？ 很不满？ 她想留着那些亲密戏干什么？！ “怎么？你有意见？” 有！ 她意见可大了！ 顾言痕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让苏岩相当恼火，忍不住破口大骂： “顾言痕，你脑子进屎了吧！这改的什么狗屎剧本？谁特么看得下去啊！” 章导：“……” 对不起，他什么都没听到。 而电话对面的顾言痕却是惊呆了，卧槽，这女人这是在骂他？ “苏岩！你想死是不是！” 陡然冷冽的声音吓了苏岩一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无奈扶额，缓了缓语气试图跟他讲道理： “对不起，我刚刚是气狠了口不择言，但是你这剧本真的改得太烂，过渡很僵硬，观众完全没法儿看。” 咱们帝少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只是苏岩缓了语气，他的态度也就随之软了下来。 “我让他改剧本，又不是让他直接删剧情，把僵硬的地方适当增添些剧情过渡得自然些不就好了？编剧自己能力不行还反过来怪我？” 显然，我们帝少的态度其实并没有软到哪里去。 苏岩都快被气笑了，“照你这么改，干脆把整部剧全部改掉好了，还叫什么《繁华》？都脱离原着了，观众怎么看？” “有的看就不错了，还挑？” 苏岩：“……” 对不起，跟这种无理取闹的人真的没办法交流。 苏岩觉得她就不该认为自己跟着男人能好好说话。 “顾言痕，你如果坚持要改剧本，今天晚上就给我卷铺盖走人，别赖在我家！” 章导：“！！！” 雾草！ 大信息啊！ 这尼玛都同、同居了？ 这才分手多久？ 进展要不要这么快？ 是不是他老了，理解不了年轻人的爱情了？ 不过章导很识趣没有追问，反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没听见。 那边顾言痕阴沉着脸，浓郁的墨色几乎能滴出水来，蒋渊开着车，明显感觉车厢的温度下降了好多。 怎么了这是？ 却听自己少爷重重地冷哼一声，然后道： “苏岩，你确定要因为这种事情跟我闹？” 谁特么跟你闹？！ 苏岩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自己的暴脾气，再次试图好言好语地劝服顾言痕： “我是说真的，顾言痕，每一部剧男女主总要有互动，走到一起才顺理成章，这不管怎么改剧本都是避免不了的，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你可以改剧本，但是只把吻戏改掉就好，其他的真的没必要，原着里还有床戏呢，编剧没照搬过来你就知足吧！” 苏岩觉得，她都这么苦口婆心了，要是顾言痕还那么固执，那她真的要闹了。 “你还想拍床戏？” 艹。 《繁华》的作者是谁，妈的拖出来看他打不死她！ 嗯，我们帝少完全抓不住苏岩话里的重点。 不，应该说，他只抓住了自己以为的重点。 苏岩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谁特么想拍床戏了？ 她这么一朵纯情的小白花，他想什么呢！ “我就打个比方，你瞎激动什么？” 苏岩明显听到电话里一声轻哼。 她似乎知道顾言痕想表达的意思：不是最好。 苏岩：“……” 小气，幼稚，无理取闹。 苏岩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努力劝说着： “真的，顾言痕，你想想啊，就比如说我跟你，如果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结果突然有一天咱俩就结婚了，不只是参加婚礼的宾客，你自己也会觉得别扭吧？” 章导：“！！！” 卧槽！ 怎么就结婚了？！ 顾言痕更是愣了一下。 结婚？ 这女人居然愿意跟他结婚？ 幸福来得太突然，但是顾言痕是不会承认自己心里笑开了花滴。 傲娇地道：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 莫得救了。 第二次讲道理似乎再一次以失败告终。 苏岩咆哮了：“顾言痕！” 却听电话里男人突然道：“行了行了，答应你，但是你自己看着办，要是再不安分到处勾三搭四，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既然她愿意跟他结婚，纵容点就纵容点吧。 而苏岩听到这话，面容有些扭曲。 狗男人是不是对好说话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算了，反正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拿到了。 至于说她勾三搭四，苏岩已经知道顾言痕从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懒得跟他吵，权当放屁了。 啪的一声，苏岩毫不留情挂断电话。 第一百六十章 本少如何?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顾言痕才刚晴下来的脸色陡然转黑。 这过河拆桥的女人！ “还有多久？” 顾言痕问正在开车的蒋渊，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他现在就想教训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蒋渊吓得一抖，赶紧回道：“快了，五分钟之内肯定到！” 顾言痕深吸一口气，阖上眼帘。 五分钟，他一定要给那个女人好看！ 而挂断电话后的苏岩茫然不知危险正在逼近，此刻正长舒一口气，看向章导，如释重负： “好了，我跟他说过了，还是按原来的拍，只是得把吻戏删了。” 章导心塞塞。 原本因为苏岩不接吻戏，所以才把深吻改成了吻额头。 结果尼玛现在吻额头都不能留了。 算了算了，能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不能要求太多。 章导也是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回头我再跟编剧聊一聊。” 苏岩嗯了一声，想起何越，便跟章导挥手了： “章导，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章导想到苏岩跟顾言痕说话的语气，再对比苏岩跟他说话的语气，真是对比产生美，章导心里的郁结消散了很多，笑着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 苏岩咧嘴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但是她今天找何越的路总是困难重重。 因为半路苏岩被莫易拦住了。 苏岩就不明白了，有些人怎么就那么没眼色呢？ 都对她做出那样的事还老往她跟前晃悠，找骂吗？ “岩岩，我们聊一聊。” 莫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和帝少的事，娱乐圈里只要有些身份地位的几乎都知道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莫易。 他没想到，苏岩昨天才和何越官宣，他刚松一口气，结果就收到这个消息。 岩岩，终究没能避开那个危险的男人。 周围没有人，苏岩也懒得跟他故作熟稔，不屑冷嗤：“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麻烦让一让，我还有事。”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但是面对她冷漠而又寡淡的神情时，莫易的心，还是在隐隐作痛。 苏岩话一说完，就准备绕开莫易，径直往前。 但是莫易却一下子抓住了苏岩的手腕： “岩岩，你跟帝少的事，是真的？” 苏岩的手敏感，也包括手腕，更何况现在还是教一个她厌恶的人抓着，苏岩毫不留情地皱眉甩开，然后冷冷地道： “是又怎么样，与你何干？” 莫易浑身一下子僵住了。 她看他的眼神里，有厌恶。 而且，对于他的问题，她没有否认。 心仿佛在滴血，但是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岩岩，那个男人很危险，你别任性。” 苏岩气笑了，这男人怎么到现在还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顾言痕危险？他当初设计把她送上他的床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他危险？ “莫易，你闭嘴吧，现在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危险。” 莫易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后，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不是所有真相都能公之于众的。 始作俑者是他的妹妹，血浓于水的亲妹妹，他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岩岩，你相信我，帝少真的……” “本少如何？” 一道低沉性感的嗓音打断了莫易的话。 苏岩和莫易两人均是一愣。 莫易是没反应过来，而苏岩却是完全震惊了。 这狗男人怎么来了？ 顾言痕脸色铁青，他就说，这女人一天，不，半天不在他视线范围内就一点不知道安分！ 勾搭别的男人就算了，居然是莫易！ 呵，还不长记性么？都被人下药了还上赶着往跟前凑？ 顾言痕脸色难看地走到苏岩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然后看向对面的莫易，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话，冷声道： “本少如何？” 莫易还没说话，苏岩反而张大了嘴： “顾、顾言痕，你、你怎么来了？” 呵，都结巴成这样了，做贼心虚？ 思及此，顾言痕的脸更黑了。 看看这个女人，这就是上一刻还在说要跟他结婚的女人。 天可怜见，苏岩结巴完全是太震惊了，单纯地脑子有点当机而已。 “怎么？打搅了你的好事？” 苏岩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误会了。 他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她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好吗！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这里有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嗯，这句话还算中听。 顾言痕也知道苏岩的暴脾气，绝不可能再跟莫易搅和到一块儿，但是知道归知道，看见她靠近这男的他就是不爽。 脸色略微缓了缓，反问苏岩： “那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少不该来？” 苏岩翻了个白眼，“该该该！我就随便问一下，你凶什么凶？” 顾言痕：“……” 他这叫凶？ 这女人是不是忘记她刚才在电话里怎么吼他的了？ 瞄了一眼对面满脸不可置信的莫易，顾言痕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然后道： “比起某人说要把我踹下床，我这能叫凶？” 苏岩：“……” 她什么时候说要把他踹下床了？ 这真是大写的冤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他要敢诬陷信不信她踹一个给他看看？ “怎么？刚才不还在电话里说要我卷铺盖走人？” 苏岩一噎，这男人什么狗屁理解能力！ “叫你卷铺盖走人！走人！谁踹你了？” 搞得她很暴力一样！ 顾言痕面无表情反问： “我要是赖着不走你能不踹？” 不能。 苏岩默了。 这她就无话可说了。 见苏岩沉默，顾言痕反倒额头青筋暴跳，他就那么随便一说，这女人还真敢！ 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把莫易无视了个彻底。 莫易完全没想到，他会看见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苏岩—— 从来没有过的鲜活。 两人不是没有在一起过，但即便是陷入热恋的状态，苏岩在他面前也只是偶尔俏皮，平常更多的时候还是温婉和善解人意，论起当女朋友的专业程度，苏岩绝对是满分。 他一直觉得，苏岩时不时露出的俏皮就是她最真实的样子了，现在回想起来…… 呵，苏岩有多会察言观色，有多会揣摩人心，又有多会迎合男人的想法，他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以她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每次当她露出那副调皮的模样时他眼里的宠溺都会多几分。 所以，连这样的小细节，她都注意到了，并且完美地按照他所想的样子演绎了，让他一直以为，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能偶尔抓到她的真实。 可是如今却发现，连他所谓的真实，也不过是她演出来的。 假的，都是假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泡在醋缸里的男人 见苏岩沉默，顾言痕真是又生气又气不起来。 他知道这女人胆子大，他就这么随便一逗，结果她居然还真想踹她下床？ 话题是他引出来的，她也只是顺着他的话走，他无权生气。 但是心里窝火啊，余光扫到一旁的莫易，顾言痕脸色更冷。 这男人没点眼色么？他都这么表现跟苏岩“非比寻常”的关系了，还不走？不觉得自己碍事？ 呵，果然，死缠烂打的男人什么的最烦了。 “还不走？是还想在苏岩面前诋毁本少？” 苏岩：“……” 虽然她现在厌恶莫易，但是苏岩也想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莫易那话……还真不算诋毁。 莫易神色一僵。 老实说，他跟顾言痕的接触并不多。 跟苏岩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他的直觉，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 要真的追究起来……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帝少……我只是……” 顾言痕不耐烦打断他的话，“只是什么？怎么，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又转过头来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莫易拧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苏岩一听这话，却是瞬间脸色就冷了下来。 呵，拿她换了好处，现在还想继续缠着她，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偏偏莫易没有说话，苏岩当她是被揭穿，一时心虚说不出话，忍不住冷笑道： “莫易，你要是还有一丁点的身为男人的血性，就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你这副样子，真是让我恶心。” 莫易身形微晃，像是有些站立不稳，眸光重重一颤。 她觉得他……恶心？ “岩岩……” 莫易艰难地发出声音，可苏岩却不想再听他说话。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苏岩抬步上前，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顾言痕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也追了上去。 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莫易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苏岩以为是莫易，顿住脚步，刚想转身破口大骂，却发现是顾言痕！ 额…… “你跟着我干什么？” 很好，这个问题成功让顾言痕沉下脸。 “你以为本少专程跑到剧组来是闲的？” “难道不是？” 她还纳了闷儿呢，堂堂帝国传媒继承人，不应该很忙吗？没事儿到处瞎晃悠什么？ 苏岩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是让顾言痕气得想掐死她。 懒得跟她废话，顾言痕直接拽起苏岩就往前走，冷邦邦地甩给苏岩两个字：“吃饭。” 苏岩：“……” 额…… 所以这男人是专程来找她吃饭的？ 苏岩一噎，然后努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皱眉道： “你自己去吃，我还约了人呢。” 很好，苏岩的手非但没能拽得出来，反而被男人狠狠地捏了一下，顾言痕停下脚步，眯着眼睛问她： “约了谁？” 苏岩手没抽出来，反而被男人的力道弄得吃痛，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也并不打算瞒他，实话实说：“何越。” 嗯，苏岩觉得顾言痕听到这两个字应该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下一刻就该主动放开她了。 哪成想对方非但没有松，反而力道又重了几分： “你还在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很显然，苏岩忘记了，泡在醋缸里的男人不仅没有理智可言，连最基本的智商都很堪忧。 一听顾言痕这话，苏岩又压抑不住那股子想打人的冲动了。 偏偏男人还在自说自话，“苏岩，你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法好逼我弄死你？这么想要？” 太阳穴隐隐作痛，苏岩忍无可忍，“我呸！顾言痕，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还带颜色的想法！不是你让我处理好我的烂桃花吗？我不跟人面谈怎么处理？你脑子是不是有屎啊！” 不仅脑子被屎糊了，连带着屎的颜色都被他给吸收了。 一天到晚就想些有的没的，禽兽！ 顾言痕这才想起苏岩和何越的官宣问题还没解决，如果是为的这事…… 顾言痕紧绷的脸色稍缓，拽着苏岩手的那力道也不自觉松了下来。 “那行，我跟你一起去，早点谈完陪我吃饭。” 谁要跟你一起去？ 苏岩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她跟何越的事，带着他几个意思？ 要是何越心灵扭曲一点，指不定以为她是带着人去他跟前嘲笑他的。 这男人能不能一天到晚别给她添乱？ 顾言痕听着这话，脸上再次阴云密布： “苏岩！你这是心虚了是吗？” “心虚什么？” 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吗？用得着心虚？ “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让我跟你一起去？” 苏岩脑壳疼。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她只是拒绝而已，什么叫不敢？ “顾言痕，你别无理取闹！” “现在是谁在闹？” 这个问题她也想问！ 香蕉你个布拿拿，这男人怎么做到这么颠倒是非还理直气壮的？ 道理讲不通，苏岩选择退一步，“这样，你先去找地方等我，我处理完就来找你？” 顾言痕并没有因为苏岩的退步而有任何的缓和，反而脸色愈发难看。 这女人一副帝王忍辱负重安抚无理取闹的小宠妃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顾言痕委屈坏了，但他就是不说，反而将其全部转化为怒气，冷冷地道： “苏岩，本少到底是哪里碍着你了，嗯？需要这么将本少藏着掖着？” 苏岩一怔。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顾言痕在说这话的时候，冷漠中透着一股子……受伤？ 想到早上柚子说的话，苏岩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是她委屈了他。 算了算了，既然是她的人，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吧，她惯的。 苏岩终于选择妥协： “好，你跟我一起去，但是你不准乱讲话，要是敢捣乱，最后事情没解决好，你可别真怪我脚踏两只船。” 呵，蠢女人，有他在，还会有解决不好的事情？ 想脚踏两只船，下辈子吧。 “带路。” 这话就是答应了。 苏岩松了一口气，发觉自己耽误了不少时间，怕何越等急了，便也没再说什么，率先迈了出去。 刚刚是莫易的地点选的好，专门挑的一个这个时间段没人的路口拦的苏岩，但是过了那一段，周围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别说话 顾言痕很少露面，很多人只知道他的名字却不认识他那张脸，虽然上次市长千金的宴会上算是刷了一波存在感，那也只有参加过那场宴会的人才认识。 娱乐圈的人不少，但是能参加那个宴会的，地位绝对不低，而一个剧组能有几个地位不低的人？ 是以认识顾言痕的人几乎没有。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向苏岩投以异样的眼光。 昨天下午才和何越闹出绯闻，晚上就有帝国传媒少夫人的流言传出，现在又和另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啧，苏岩可真是好本事。 那么多人的目光，苏岩不可能没有察觉，意识到他们的意思之后，苏岩无语，然后冲身旁的男人小声地道： “顾言痕，你放开我。” 两个人现在手牵着手，怎么看怎么暧昧。 “不放。” 放开她？开什么玩笑？ 这么一个宣誓主权的好机会，他傻了才会放开她。 “这么多人看着呢？” 苏岩皱眉。 “那又怎么样？有谁敢传出去么？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矫情什么？” 顾言痕神色淡淡，不仅没放开，反而抓得更紧。 咦？ 好像有道理啊。 苏岩想半天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劲，索性放弃了。 所以，当何越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把苏岩等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携手并肩向他走来。 何越：“？！！” 这什么情况？ 不怪何越震惊，苏岩和顾言痕的事他并不知道。 前面也说过，苏岩是帝国传媒少夫人这事，大半个娱乐圈都传遍了。 为什么说是大半个娱乐圈而不是一整个娱乐圈呢？ 很简单，娱乐圈太大，总有些消息是一些边边角角接收不到的。 不，不是接收不到，只是可能消息会有延迟。 比如像何越这种在小公司混得艺人。 何越所在的公司很不起眼，没有大的靠山，像涉及帝国传媒这样的大事，根本不可能第一时间接收到消息。 当然如果何越或者他的经纪人人脉够广，也不是没有知道的可能。 但很可惜，何越的经纪人即便有点人脉，里面涉及的大牌也不多，何越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他拍戏过程中接触过不少人，但第一他现在忙于拍戏，根本没时间跟朋友们联系，第二，作为事件的主角，还是处于劣势的一方，旁人谁会没有眼色地上去跟他提这种事？没得被人误会自己是去看笑话的。 娱乐圈个个都是人精，从不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在全世界都知道他被苏岩“戴了绿帽”的时候，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接触到何越疑惑的目光，苏岩稍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解释，直接拉着顾言痕入座。 何越终究没忍住问出声，“岩岩，这位是？” 岩岩？ 呵。 叫得真亲热。 顾言痕冷哼一声，不等苏岩回答，便率先开口道：“顾言痕。” 整个娱乐圈，帝少之名如雷贯耳。 但是知道帝少叫顾言痕的人屈指可数。 没办法，帝国传媒高层的信息一直都很神秘。 外界只知道帝国传媒的创始人姓饶，至于其是男是女，更别说婚姻关系了，除了帝国传媒员工，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而帝国传媒员工可是不敢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嚼舌头的，所以一直守口如瓶，所有人都默认帝少姓饶，谁能想到不是？ 再加上至今娱乐圈的当红艺人里面也没有顾言痕这个名字，所以何越一脸懵逼又有些尴尬。 “你好。” 顾言痕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做回应。 苏岩捅了捅顾言痕的胳膊，不满地瞪他，不是叫他别说话？ 接触到苏岩传来的讯息，顾言痕脸色铁青，但也不再说话。 “他就这样，你甭理他。” 说着苏岩看向桌面，诧异道：“你还没点单？” 何越笑了笑，“等你。” 笑，笑什么笑？ 谁要你等？ 亲眼看着别的男人撩自己的女人，顾言痕极度窝火，偏偏还只能忍着。 苏岩明显感觉身周的气压骤降，知道旁边这男人是不高兴了，怕他又搞破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 “先上菜吧，说好了这顿我请。” 说着便叫过一旁的服务生，把菜单递到了何越面前。 何越也不客气，随手点了两道，又想起上回苏岩点的，顺手帮她也勾了之后，礼貌地把菜单递给了顾言痕。 顾言痕：“……” 谁要跟你一起吃饭啊？ 顾言痕不接，何越有点尴尬，扭头用略带询问的眼光看向苏岩。 苏岩比他更尴尬。 她后悔了。 她就不该心软把这个狗男人带过来。 妈的，爱吃不吃。 苏岩完全无视顾言痕，把菜单接了过来随手递给服务生，然后笑道： “他不饿。” 顾言痕：“……” 个死女人。 回去以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何越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便沉默了。 他不知道苏岩带这个男人来是什么意思，但是此刻有第三个人，继续谈他们昨天的事情似乎不合适。 但苏岩很显然不这么想，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地道： “越哥，昨天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何越一愣，条件反射看了一眼苏岩身旁的顾言痕。 苏岩知道何越是有顾忌，心里愈发后悔，但是既然人都带过来了，她也不好再把人轰走，当然，她轰了顾言痕也不一定会走。 索性直接开口，打消他的顾虑：“我说了，你不用管他，直接当他不存在就好。” 顾言痕真的要控制不住暴走了。 听听这女人说的，还是人话么？ 既然苏岩都这么熟了，何越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回道：“考虑好了。” “那你的结果是？” “我放弃。” 一听这话，苏岩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何越主动放弃，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见苏岩如释重负的样子，何越好笑：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我就这么差劲？” 额，苏岩愣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不不不，这不是差不差劲的问题，相反，你很优秀，但是我们并不合适，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何越笑了，还是莫锁南的打扮，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这算不算是在给我发好人卡？” 苏岩吐了吐舌头，“不，我在夸你。” “谢谢啊。” “不客气。” 几乎是何越话一说完，苏岩就接上了，还总是堵得他无话可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男盆友 顿了顿，何越才道： “知道我为什么放弃吗？” 苏岩咧嘴，“因为我烦？” 何越一噎，这话他可没说过。 不由得扶额，“你都喜欢这么自黑？” “不吖，我这是对自己有很客观的认识。” 何越再次默然，最后无奈一笑，自顾自地道： “昨晚回去我想了很久，一直下定不了决心做决定，毕竟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我一眼心动的女孩，更别说咱俩还对外官宣了，要我轻易放弃这个机会，还真是挺难的。” 苏岩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认真听他讲。 何越继续道： “你一直说我跟你不合适，我也一直追问你原因，但你一直避开没有告诉我，这是阻碍我跟你在一起的最大因素，所以我如果要答应，也必须先把这个症结给解开，但是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只能问问其他人的意思。” 苏岩静静地听他讲，见他在这里停顿，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何越也不卖关子，身子往后靠了一下，然后接着道： “我问了一个我高中最好的哥们儿，他也是你的粉丝，也知道我们官宣的事儿，结果电话刚一接通，他就一边笑着祝福我，然后一边让我加油，争取在你手里撑久一点，我当时就愣住了，连我最好的哥们儿都笃定我会跟你分手，那我不得不认真反思一下了。” 苏岩倒是笑了一下，“看来你哥们儿比你看得透彻。” 何越也勾了一下唇，“是啊，然后我就问他，凭什么认定我不能跟你走到最后？到底是关系最好的哥们儿，有什么说什么，他直接告诉我，我的个性太沉闷也太古板，而你平时看着清纯乖巧，骨子里却格外地野，我跟不上你的节奏，分手是迟早的事。” “我又仔细想了一下我们的相处，好像的确是这样，你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噎得我说不出话，我虽然无可辩驳，但心里却也并不认同，如你所言，忍让的结果就是最后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好歹是我第一个动心的女人，闹成这样可太不值得我这次心动了。” 苏岩其实是有些讶异的。 因为何越这个哥们儿所说的，跟她心里真正所想的，差别还真是不大。 不由得赞叹道：“你这哥们儿不愧是我粉丝，还真是了解我。” 何越：“……” 原本他只觉得他哥们儿说得有道理，敢情她还真是这么想的啊？ 正好这时服务生上菜，苏岩随意地扫了一眼，愣了一下，“你还给我点了？” 何越点头：“你请客，难不成还让你看着我吃？” emmmm，苏岩扭头看向一旁一脸青黑的顾言痕，有点心虚。 她好像答应要和他一起去吃饭来着？ 但是苏岩的教养不允许她丢弃别人的一番好意，只能笑着道谢，但是并没有着急动筷。 “那昨天的微博？” 何越笑了一下，“特意让你请这顿饭也是为了跟你说着这件事，咱俩的微博其实说白了也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们都穿着拍戏的服装，微博内容也只是台词而已，说是为了宣传效果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苏岩双眸亮晶晶：“越哥，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但是何越听到这话却是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出面澄清？” 苏岩点头：“嗯啊。” 何越的眉头愈发锁紧，见苏岩不像在跟他开玩笑，无奈道：“你现在的人气不适合站出来，否则会被人攻击说你遛粉，我这么多年不温不火，无所谓，黑子也对我没兴趣，你还是别站出来了，这顿饭钱结了就行了。” 一旁的顾言痕听到这话倒是意外地打量了一眼何越。 有担当，人品果然不错。 嗯，只要不觊觎他的女人，我们帝少还是格外理智又好说话滴。 苏岩却是连连摇头表示不同意： “我也无所谓，别人爱怎么攻击怎么攻击，请你吃饭是因为昨天你也请我吃饭，一码归一码，我如果不出面还得欠你一个人情，这可不行。” 何越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岩挥手打断：“哎呀没什么可是的，要不然咱俩同时发，别婆婆妈妈的啦，再磨叽就是不拿我当哥们儿了！” 何越：“……” 谁要拿你这个娘们儿当哥们儿？ 但是见苏岩坚持，何越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劝不动了，他也不喜欢拖泥带水：“好，那先吃饭？吃完我们一起发？” “好嘞！” 苏岩眯眼笑得很开心。 放下心里一块大石，还不用欠人人情的感觉真好。 但是话音刚落，腰间就传来一阵疼痛。 苏岩低眸看去，原来她被顾言痕掐了一把。 苏岩这才想起来他没点餐的事情。 额…… 苏岩看着顾言痕犹豫道： “要不你看着我们吃？” 顾言痕脸色铁青，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说、什、么？” 苏岩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理直气壮，“谁让你刚刚不点单的？” 顾言痕冷笑，“说得好像你刚刚点了一样。” 苏岩：“……” emmmmm，好像是哦？ 知道自己理亏，苏岩努力想办法补救，最后幽幽地道： “要不……我喂你？” 喂？ 这主意不错。 顾言痕刚要点头，对面的何越终于是听不下去了。 “岩岩，这是你？” 苏岩顿了一下，也不隐瞒，“我男朋友。” 简简单单四个字，何越却是心情复杂。 他主动放弃苏岩是一回事，但是他对苏岩动心也的确是真的。 结果自己跟苏岩说清楚之后，对方没有半点惋惜，反而把新男友带到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何越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但是顾言痕给人的气场很强，再加上何越对自己的颜值也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如对面那人，择优是人之常情，他输得心服口服。 但心里还是有好奇，“这次怎么不在圈内找？” 不怪何越觉得顾言痕不是圈内人，以这男人的颜值，在娱乐圈不火真的很难，可他到现在都没听过这号人，那明显这人不在娱乐圈混。 苏岩摸了摸鼻子，知道何越可能不认识顾言痕，就像她当初在宴会上第一次见顾言痕，不也不认识他么。 讪讪地解释道：“他算半个圈内人，帝国传媒继承人，帝少顾言痕。” 何越：“！！！” 第一百六十四章 澄清 即便何越再孤陋寡闻也不会不知道帝国传媒，更不会不知道帝少这两个字。 几乎苏岩话一说完，何越的嘴巴就不自觉张成了o字型。 卧了个大槽！ 好半晌，何越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本就觉得对面的男人气场很强，现在更是有些大气都不敢喘。 “原来是帝少啊，幸会幸会。” 顾言痕对于何越方才的表现还算满意，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气氛有点尴尬，对面坐了一尊大神，何越表示压力有点大，余光扫到桌面的菜，心肝又不觉抖了一下，他刚才为什么没有多点两个菜？ “额，那个，帝少，要不您再点两个菜？” “不必了。” 顾言痕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的提议，神色淡淡，辨不出喜怒，让何越愈发忐忑。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顾言痕已经转过头看苏岩了，“喂我。” 何越：“……” 这还是刚刚高冷地散发低气压的帝少么？ 怎么幼稚得跟个孩子一样？ 苏岩也是无语，虽然这个主意是她自己提的，但到底脸皮还是没那么厚，瞪了他一眼，“自己吃，大不了再上两个菜！” 刚想扭头叫服务生，耳边就传来顾言痕的冷笑： “怎么？你是要本少点了，然后看着你吃，等你吃完再来看我吃？” 苏岩：“……” 谁要看你吃？ 等她吃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拍戏去，谁管你？ 苏岩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想了想那个画面，咧嘴笑得不怀好意，“怎么了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呵，这女人这是越来越皮痒了。 顾言痕幽幽地看她，双目满含危险：“是吗？” 每回顾言痕露出这个表情，苏岩就知道，他肯定又有什么坏主意。 嗯，我们苏岩是不会反省最先有坏主意那个人是自己这个事实滴。 暗自腹诽了两下，却也不敢真的挑战男人的底线，愤愤地端起面前的碗，挑起一口米饭伸到顾言痕嘴边： “张嘴。” 顾言痕的眼底微不可查地掠过一丝笑意，乖乖地张嘴，把苏岩喂过来的都吃了下去。 何越看着对面两人的亲密举动，心情复杂。 但是心底的庆幸是毋庸置疑的，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最后的选择不是放弃，教帝少亲眼见着他和他抢女人，他会有什么下场…… 说何越理智也好，功利也好，你甚至骂他庸俗，怂，没出息，他都能接受。 他在娱乐圈坚持沉浮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出人头地么？ 为了一个惹不起的女人断送自己的前程，他输不起。 所以此刻，何越心里长舒一口气的同时，无比感谢自己那哥们儿，就差一点点，他可能在娱乐圈就混不下去了。 一顿午饭，总的来说三个人吃得还算心情舒畅。 饭后，就是处理微博问题了。 要把两人的关系说清楚，又不显得太刻意，两人研究了很多方式。 最后还是苏岩拍板，给两人拍了一张勾着肩膀的合照，发图并配文： “@石头苏：越哥，大家都被诺南cp锁了，要不越岩cp走一个？@何越” 几分钟后何越回应： “@何越：不了不了，享受单身这么多年，还没做好脱单准备呢哈哈哈！@石头苏” 随后又去苏岩微博下评论：“回头有了新目标跟哥说一声，哥喝喜酒去！呲牙呲牙” 苏岩也去何越微博下评论：“越哥回头脱单了也得跟我说一声，别的不说，份子钱还是有的。调皮调皮” 两个人这一来一往，两家粉丝都懵了。 卧槽！ 什么情况？ 对比昨天的微博看了又看，终于有资深大v站出来解惑。 “明白了！昨天的微博是岩岩女神和哥哥为了剧组宣传，所以那么发，然后今天岩岩女神借机给哥哥表白，但是哥哥不想脱单，所以给拒绝了！” 这话一出，粉丝和吃瓜群众这才恍然大悟。 “啊啊啊我就说为什么昨天的微博明明指向性不是那么明确，怎么一转眼女神就被拐跑了，原来是为了宣传啊！” “对对对，照片是剧照，配文也是台词，谁他么造谣说我女神脱单的！呜呜呜可怜我心碎了一地！” 类似这样的发言都是一开始就不很赞同这对的粉丝，苏岩的粉丝不必说，那自然是觉得何越还不够优秀，而何越也有很多粉丝，觉得苏岩太花，怕哥哥的荧屏初恋最后以黯然告终。 虽然后面被说服要支持自家爱豆的选择，但到底心底还是有遗憾的，此时见事情发生反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简直是皆大欢喜。 而有些乐见其成的粉丝就有些受不了，开始嚎啕大哭了： “满心以为自己最喜欢的男神和最喜欢的女神在一起了，心里高兴得差点飞起来，结果居然是假的，呜呜呜太伤心了！大哭大哭” 更有些粉丝在何越微博下面恨铁不成钢：“哥哥你清醒一点！都多大了还不想着脱单！把握机会啊！” “哥哥你可长点心吧，难得有妹子主动，你怎么就不知道抓住机会呢！” 苏岩底下的评论就更多了。 “女神前两天刚被甩，现在表白又被拒绝，都是什么眼光啊！心疼抱抱我岩岩女神！” “岩岩女神快来我怀里，不哭不哭。” “女神！看我看我！他们不要你我要！” 话题“初恋女王表白被拒”很快爬上热搜。 微博管理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办，上头可是明确说过关于苏岩的绯闻不可以上热搜，但是现在这情况，强行撤热搜的话，太明显了吧？ 可是这…… 应该不算绯闻吧？ 两人又没真的在一起？ 想是这么想，但管理员可不敢担保，赶紧问顶头上司求救，但是那边也不知道该怎么算，又赶紧找到蒋渊的电话给蒋渊求救。 蒋渊满头黑线，这种事情谁要他们撤了？ 还有，尼玛热搜都上去了，现在再来问就算撤了有个卵用？早干嘛去了？ 蒋渊把人劈头盖脸一顿骂，最后拍板： “只需要处理苏岩跟谁谁谁在一起这种热搜，分手、被拒什么的不要管！” 得到准确答复，管理员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为了避免以后出现这种爬上热搜才被发现，然后再去撤这种情况，微博管理将苏岩、石头苏、岩岩女神等等有关苏岩的词汇甚至缩写通通放入审核词。 以后一旦谁的发文含有这些词，必须通过审核，才能被所有人可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评论 虽然这样给微博工作人员增加了太多工作量，但是工作量多也比没工作来得好吧。 工作人员默默鞠一把辛酸泪，万恶的资本家。 而目前来说，虽然评论五花八门，但总体舆论导向还算好，没有人出来带节奏。 但是苏岩和何越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营销号出来搬弄是非，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两人都没管了。 自从知道苏岩背后的人是帝少之后，何越就完全不用担心苏岩会受到太大的打击。 有帝国传媒这颗参天大树的荫蔽，即便会受到打击，也绝对不足以致命。 只要处理好两人的关系，不至于让帝少成为“小三”，一切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事情处理好，顾言痕便回公司继续工作，而苏岩和何越也继续拍戏。 当两人并肩回到剧组的时候，所有人看何越的目光都带着同情。 因为大家都觉得，他是迫于帝少的淫威，所以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跟苏岩划清界限。 看苏岩的目光就复杂得多了，有不屑，有厌恶，有讨好，有畏惧，但是苏岩泰然处之，完全假装没看到。 她跟顾言痕怎么回事她自己心里清楚，还不需要一些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自己脑补的旁观者来做出评判。 而在苏岩拍戏过程中，他们之前担心得事也的确发生了。 营销号出来带节奏，说苏岩和何越两人联手遛粉，利用粉丝骗取热度，无耻又恶心。 但事情的结果却远出所有人的预料。 营销号的这番言论，只带起了部分路人粉的情绪。 两家粉丝分外理智，直接跟营销号怼了起来。 “我们家哥哥有多宠粉我们比你清楚，要你来说三道四？” “真是可笑，哪个剧组还没利用演员间的暧昧进行过宣传？怎么就骗取热度了？我们岩岩女神的热度还需要靠这种手段来骗？” “原着粉表示愿意这样被多遛几次！这是剧组给原着粉的福利！女神和哥哥都是好演员，完美还原了我们心目中的诺儿和南皇，只是两人走到一起不易，为了弥补粉丝的遗憾所以发糖，我们接了！” “总有些人想搞事情，看我们岩岩女神被拒就来踩一脚？恶心的是你吧？” “遛粉？哎哟喂笑死我了，遛的就是你们这种没事找事的黑粉，昨天以为人在一起就带节奏说哥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想挑起我们和小石头撕逼，现在没鲜花没牛粪了，恼羞成怒又来说他们遛粉，你们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顶楼上！哥哥和女神在一起我们乐见其成，没办法在一起就各自安好，人家的感情什么样要你来哔哔？” “顶楼上和楼上的楼上！说得好！祝愿哥哥和女神都能找到属于各自的幸福！” 之后就是画风突变，何越的粉丝去苏岩微博下评，希望苏岩找到更好的，赏他们哥哥这个万年单身狗一杯喜酒喝。 苏岩的粉丝则去何越微博底下嬉闹，一边祝何越早日脱单，一边给何越保证，他们一定督促苏岩未来的份子钱不可以少。 两家粉丝丝毫不受营销号的影响，简直和谐一家亲，把那些营销号背后的人气个半死。 当苏岩拍戏结束，看到这种情况时，心里是说不出的暖。 有这样一群人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信任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会用她最好的作品来回馈这群可爱的人，他们的信任，她绝不会辜负。 倒是后面冉姐又来了个电话。 “怎么岩岩，这么一个好男人就这么放弃了？” 冉姐笑话她，她知道苏岩的尿性，从来都是雁过拔毛。 主动放弃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她想玩，但是人家男人正直，没同意。 苏岩知道冉姐是想嘲笑她被甩了，但是她才不理会，只轻哼一声道：“我跟顾言痕在一起了。” 冉姐：“……” 苏岩默数，三、二、一，然后悄悄把手机挪远一点，免受摧残。 果不其然，刚刚一拿开，电话里就传来冉姐的惊天尖叫： “你说谁？！” 冉姐是知道帝少叫顾言痕的，反应过来时差点吓死。 苏岩心情那叫一个舒畅啊，不紧不慢又重复道：“帝少顾言痕，这回听清楚没有？” 原本是不想告诉冉姐的，但是看顾言痕那满娱乐圈宣扬的架势，冉姐知道那是迟早的是，那她瞒着也没什么必要了。 而冉姐现在是满心的卧了个大槽啊，这小妮子前两天不还说人不会拿她当回事儿么？这才多久，就把人拐到手了？ “苏岩，牛逼啊你，这才多久啊居然就勾搭上了？” 谁勾搭他了？ 苏岩黑线，对冉姐这说辞很不满，“什么叫勾搭？就不能是他垂涎本小姐倾国倾城的美貌？” “呵呵。” 冉姐冷笑，“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错误的认知？脸蛋只能说勉强能看，身材就更不用说了，前不凸后不翘，干瘪得跟营养不良似的，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倾国倾城？” 苏岩：“……” 卧槽，冉姐到底哪边的？ “你再人身攻击我跟你翻脸！” “哟，咸鱼翻身还是咸鱼，你翻个脸也还是不会倾国倾城，省省吧。” 都别拦着她，她要跟这个恶毒的女人解约。 “冉姐，你嘴巴这么毒会嫁不出去的。” “那可不一定，你这么丑都找到男朋友了我还会远吗？” 对不起，聊天结束，再您妈的见。 苏岩啪的一声挂断电话，看不见电话另一头冉姐笑得花枝乱颤。 卸完妆，换完衣服，苏岩刚迈出化妆间，就头疼了。 因为她发现，以往这个时候已经三三两两开始有人离去的剧组，此刻竟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原因无他，顾言痕来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顾言痕的身份，连何越都迫于压力跟苏岩撇清关系了，怎么这男人跟苏岩还这么明目张胆？ 当然，好奇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顾言痕那张脸。 卧槽，好帅有木有！气质也是相当不俗啊！ 真是什么好男人都给苏岩糟蹋了！ 苏岩一出化妆间，就看见那个长身玉立，毫不掩饰一身矜贵之气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吃晚饭。”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言痕冷哼一声，“给你打电话你会让我过来？” 苏岩：“……” 别说，可能还真不会。 第一百六十六章 微表情阅读理解 顾言痕额角青筋暴跳，他就知道！ 见顾言痕的脸色渐渐转黑，苏岩尴尬地挠了挠头，算了，来都来了。 “那走吧。” 刚说完，人群中突然有个女人凑了上来，“岩岩，有空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这个人叫白画，在《繁华》里面饰演的是兵马大元帅的女儿，也就是魏钦后来抛弃怀诺娶的那个。 说起来苏岩跟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剧里对戏也只有十几场，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岩总能感觉到来自这女人的敌意。 而此刻，她居然突然凑上来要向她请教问题？ 苏岩稍一思索，就知道这女人可能是冲着顾言痕去的。 当下不禁冷笑，这女人胃口还真大。 苏岩猜得没错，白画的目标的确是顾言痕。 但不是要勾搭他，而是她觉得顾言痕是苏岩背着帝少找的另一个男人，她要找个机会在这男人面前揭穿这个女人故作清纯的真面目。 同何越一样，白画也认定顾言痕不是娱乐圈的人，帝少不允许他们曝苏岩的料，但是圈外人他还能管得了？ 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脚踏两只船绝对不可能忍得下去。 她要借这个男人的手，要苏岩身败名裂。 苏岩这个四处勾搭男人的贱人，她凭什么拥有现在的一切？ 白画一边想着，一边又凑了上去，甚至挽住了苏岩的胳膊，“岩岩，关于剧情我还有好几个地方拿捏得不好，真的想请教你一下，你别拒绝我好吗？” 顾言痕看着那只挽着苏岩胳膊的手，眸光不自觉冷了下去。 而苏岩想看看白画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刚准备答应，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 “她没空。” 白画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就猜到男人会是这反应。 很好，她的计划可以照常继续下去了。 白画装作一脸疑惑地看着顾言痕，“岩岩，这位是？” 苏岩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又环视了一下四下里若有似无的眼神，轻笑一声，用保证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 “我男人。” 白画都快要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幅度了。 她没想到，她的计划会进行得这么顺利，苏岩这个蠢女人，居然这么毫不避讳地承认，她等死吧。 于是白画一下子放开挽着苏岩的手，双目震惊，手指颤抖地指了指苏岩，又指了指她身边的顾言痕，不可置信地道： “岩岩，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苏岩：“……” 这女人在搞什么啊？ 苏岩好整以暇地抱胸，就那么看着她演。 别说，白画这个时候的演技还挺不错，瞳孔的张大程度，还有微张的嘴角，颤抖的手，各处细节都处理得很到位，将一个人的震惊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画要是知道这个时候苏岩竟然在拿她做微表情阅读理解，估计能被气死。 苏岩眉宇间丝毫不见慌乱，白画心里冷笑，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岩岩，你不是帝国传媒少夫人么？怎么、怎么还会有男朋友？” 苏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可能知道这女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虽然在笑，但苏岩眼底却有一缕寒芒闪现。 如果这女人的目标是顾言痕，她还能理解，毕竟顾言痕长得人模狗样，很少有人会不动心。 但是这女人却是放弃顾言痕这个大肥羊，目标直指她，这就不是苏岩能忍的了。 她自认没得罪过白画，可她却千方百计想置她于死地，她看起来很萌很软很好欺负？ “白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 白画冷笑，终于慌了吧，很可惜，晚了！ “岩岩，我……” 白画一咬唇一跺脚，转身看向一边的顾言痕，“这位先生，你、你别听我胡说八道，岩岩是好女孩，你别误会她。” 周围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都远远地观望着。 也不是说他们有多讨厌苏岩，只是……人嘛，潜意识里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苏岩出丑，只有苏岩云淡风轻好整以暇，“他知道我是好女孩儿，不用你强调。” 偏偏顾言痕还在旁边淡淡地附和，“嗯。” 白画：“……” 怎么会这样？ 这男人不应该质问苏岩的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白画眯眼想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自己被戴了绿帽这种事怎么能当众认下来？ 所以故意跟苏岩一唱一和，回去后，苏岩肯定有她好受的。 思及此，白画了然，故作善解人意地道： “我们岩岩当然是好女孩，算他有眼光，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苏岩哪里会这么轻易放她走？ 妄想算计她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儿那么便宜的事儿？ “等等。” 白画转头，这次的表情倒是真的，略带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苏岩走到白画跟前，先不说苏岩本身身材高挑，再加上此刻穿着高跟鞋，两人对比之下，更显苏岩气势逼人。 “你刚说我是帝国传媒少夫人？” “难道不是吗？” 白画拧眉，圈子里都传遍了，难不成还是假的不成？ “不，没有，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出轨，而不是认为他就是帝少？” 白画愣了一下，随即惶恐地低下头：“岩岩，你、你别误会啊！我刚刚绝对没有说你出轨的意思！我、我只是太惊讶了，所以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你真的别误会……” 说着，竟是委屈得快哭出来。 苏岩有点无语。 她是个女人诶，这女人在她面前装柔弱可怜有什么用？还能指望她怜香惜玉不成？ 还有，这女人是选择性失聪吗？没听见她的后半句话啊？ 那她再重复一遍好了。 “我没误会，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觉得他不是帝少？” 白画差点要放声大笑了。 这女人为了洗白自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仗着他们没见过帝少，然后眼前这个又是圈外人，所以就信口雌黄胡掐吗？ 也不想想，帝国传媒那么大一个公司，帝少身为继承人，一天到晚哪有那么多时间瞎溜达？ 还专门来剧组找她吃饭？ 开什么玩笑？ 有些人，不要脸起来，真是连她都害怕。 白画一副故作为难的样子，拉了拉苏岩的袖子，像是不忍她难堪： “岩岩，快别说了，帝少要是知道你这么找人冒充他，会生气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骗子 苏岩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这女人真是没得救了。 “帝少，人家觉得你是冒充的，还觉得我背着你出轨，你怎么看？” 苏岩扭头问顾言痕。 声音不大，却是在场不少人都能听见。 这下不仅白画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苏岩是傻子吗？就算他们不认识帝少，但也不用为了洗白自己而撒这么蹩脚的谎言吧？ 帝少会专程来找她去吃饭？ 哎哟喂真是笑死人了。 她眼巴巴地凑帝少跟前求人吃饭，人家还未必赏脸搭理呢。 虽说都在传苏岩是帝国传媒少夫人，谁知道苏岩怎么当上的呢？ 指不定是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帝少不得已才妥协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呢。 哎哟喂不行了真是太好笑了。 听见四下里隐隐传出的低笑，苏岩无语。 这年头实话怎么就没人愿意相信呢？ 那些声音顾言痕也听见了，皱着眉头不耐烦道：“蠢这种病又治不了，你理他们做什么？” 苏岩：“……” 对不起，她忍不住了，好想笑。 但是其他人却是笑不出来了。 呵，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居然拐着弯骂他们蠢？ 什么东西？ 等着吧，这件事要是传到帝少耳朵里，他跟苏岩两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所有人脸上青白红紫轮着变换，但无一例外眼里都是等着两人遭殃的冷笑。 白画上前，故作好心地拽了拽苏岩的胳膊，“岩岩，你别说了，帝少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会闹笑话的。” 嗯，是闹笑话了，都快笑死她了。 苏岩转头，一本正经斥责顾言痕：“帝少，听见没有，这种地方你不该来！” 顾言痕冷漠脸，“本少爱去哪去哪儿，要别人来说三道四？” 哎哟还本少呢，演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群众都在嗤笑，笑话这对不自量力的狗男女。 苏岩刚要说话，在外面等了很久不见苏岩出去的柚子找来了，“姐，你……” 刚说了没两个字，发现现场的气氛有点诡异，柚子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顾言痕。 “姐夫？” “嗯。” 终于有个有眼色的了，这声姐夫成功让顾言痕的脸色缓了几分。 “额……你们这是在干嘛？不走吗？” 柚子是苏岩的助理，在剧组的不会有人不知道，听见他叫顾言痕姐夫，围观群众都兴奋了。 石锤了石锤了，苏岩出轨连她助理都知道了，看她还怎么抵赖！ 苏岩笑了一下，跟柚子解释：“这里有人觉得我跟你姐夫出轨了帝少，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 哈？ 姐夫出轨帝少？ 什么情况？ 姐夫不就是帝少么？ 还有人自己出轨自己的？ “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苏岩：“……” 这个问题问得好，她也想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胡话。 白画刚要插嘴，却在此时，另一边的男士化妆间走出来一个人。 何越。 何越见不远处女士化妆间门口围着那么多人，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迈步走了上去。 看见顾言痕的瞬间，停下了脚步，略显恭敬地跟他打招呼： “帝少。” “嗯。” 众人：“……” 卧槽？这什么情况？ 这男人不会真是帝少吧？ 白画脸色一僵，但是随即就不屑了。 就凭何越那个小公司，他怎么可能认识帝少？ 又想起中午这个男人来找过苏岩以后，何越就和苏岩发微博变相地澄清了关系，当下不由冷笑。 苏岩啊苏岩，居然找男人假扮帝少不算，还哄骗何越以此来撇清关系。 可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思及此，白画上前道：“何越，你中午跟岩岩发微博，就是因为这位帝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何越的眼光愈发同情。 真可怜，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何越拧了拧眉，直觉白画的话有些不对。 什么叫这位帝少？帝国传媒有几位帝少？ 但何越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别人问，他不会假装没听到。 “不是，是我跟岩岩的确不合适。” 何越说的是事实。 只是很可惜没有人相信。 所有人都觉得何越真是个好男人，都这样了，还要替苏岩辩解。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你把真相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只愿意相信自己心里所想的。 真相？ 不，不重要。 自己心里怎么理解怎么爽最重要。 谁要你干巴巴的所谓真相？这不是打他们脸么？ 有一种犯贱，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很显然，在场这么犯贱的人还不少。 尤其是白画。 她勾了勾唇，笑得同情，“何越，你真单纯。” 说是这么说，但是白画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妒忌。 妒忌苏岩。 她这样女人，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的维护，何越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苏岩这个狐狸精，她究竟凭什么？！ 何越：“……” 这不是在夸他吧？ 再有风度的男人此刻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但是作为在同一个剧组的同事，何越还是好心提醒： “白画，少说两句吧。” 很可惜，白画并没有接受他的好心，反而觉得何越执迷不悟，她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相信苏岩！ 懒得跟这种蠢男人废话，白画又看向苏岩：“岩岩，你快走吧，一会儿人越聚越多，大家都会笑话你的。” 到底谁是笑话？ 柚子再蠢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一脸无语。 瞧瞧他家姐夫多矜贵的气质，多冷漠的脸……啊呸，不对，是多高冷而又勾人的美貌，怎么会有人质疑他帝少的身份呢？ 柚子想不通，却在这时，又是一声帝少传来。 是莫易。 “帝少……我们能聊聊吗？” 莫易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气氛，只是一出来就看见他和苏岩两人并肩而立，刺眼到他没精力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跟岩岩在一起了，他想好好跟他谈一谈。 他希望他能对苏岩好一点，不要玩弄她的感情。 顾言痕的耐心在白画那女人的磨叽里早就一点点消失殆尽，莫易还在这档口撞他面前来？他要是能答应那才是有鬼了。 “本少没空。” 而听到莫易叫那男人帝少，众人脸色都有了变化。 一部分是动摇，难不成……还真是？ 更多的还是不屑，没想到苏岩用这招骗了何越不说，连莫易都骗了，这些男人都不长脑子的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她喜欢他 而一旁的白画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变了，再不复之前的惺惺作态，愤怒地吼：“莫易，你别被苏岩骗了，这野男人谁知道哪里来的？他根本不是帝少！” 野、野男人？ 何越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不作就不会死，他好心提醒了，白画不听，他可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柚子则是差点给这叫白画的女人跪了，卧槽，这女人别的不说，至少勇气这方面她就比不过啊！ 骚不过骚不过。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柚子乘机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菜得一批。 再说苏岩，一脸想笑不敢笑，看着对面男人铁青的脸色，肩膀直抖。 野男人哈哈哈，白画小姐姐，你可真是棒棒哒，我看好你哟~ 顾言痕全程铁青着脸，再看苏岩那女人还一脸的幸灾乐祸，恨不得掐死她。 他被骂成了野男人对她有什么好处？野男人的女人听着很光荣？ 反倒是莫易，这才皱眉发现现在的场景似乎有点不对，又回忆方才白画的话，忍不住低斥： “白画，别乱说，他就是帝少！” 白画根本就不信，只觉得莫易跟何越一样都被苏岩灌了迷魂汤，双眸噙泪，楚楚可怜：“莫易，你不要再被苏岩这个女人给骗了，这个男人不可能是帝少的，你想想，帝少哪儿有时间来这种地方？你清醒一点！” 何越真的想站出来发誓，莫易绝对比她清醒多了。 莫易皱眉，白画今天怎么回事？ “白画，别闹了，不然一会儿我也救不了你。” 莫易之前跟白画有过很多合作，他也一直拿白画当朋友，觉得她人还不错，但是今天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 顾言痕是帝少这个事实他比谁都清楚，白画再闹下去，真的没办法收场。 先别说他现在自己的命运都被顾言痕握着，即便他没有，也不可能跟帝国传媒抗衡。 只希望白画听劝，见好就收。 但很显然，白画让他失望了。 心里甚至是止不住地寒凉。 闹？ 他居然觉得她在闹？ 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只有苏岩那个女人？！ 她哪点比不上她！ 她明明比她先遇见他，比她先爱上他，为什么他眼里永远都看不到她！ 嫉妒在心里疯狂滋长，白画发了疯： “我没闹！莫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苏岩就是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恶心女人，天天跟男人纠缠不清，还满嘴谎话连篇，你到底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在护着她？！” “住口！” 莫易皱眉喝到，他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居然在心里一直这么诋毁他心爱的人。 白画笑得张狂又凄凉，“怎么，她敢做还不让我说了？莫易啊莫易，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我白画哪里不如她！” 这话一出，众人即便再蠢，也知道白画喜欢的人是莫易了。 难怪，明明在剧组不见苏岩和白画起过什么冲突，怎么今天就像铁了心要让苏岩难堪一样，原来如此。 不少人心里都同情白画，想当初苏岩和莫易在一起那会儿，两人的腻歪劲儿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出来，当时白画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但还是有人有疑惑的，苏岩跟莫易不是都分手了么，而且还是莫易主动提的，白画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报复苏岩？ 白画当然知道莫易跟苏岩分手了。 看到微博那一刻，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结果之后见到莫易时，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莫易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一天到晚无精打采，很多时候就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白画多了解莫易啊。 每回苏岩一出现，他的目光就像黏在她身上一样，一点不舍得挪开。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什么莫易甩了苏岩，都是假的。 肯定是苏岩不要他了，所以逼他发的微博。 她怎么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凭什么她苏岩反而弃如敝履？ 她一直等着抓苏岩的把柄，想把她从云端狠狠地踩下去，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这样一个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可是，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站在苏岩那一边，半句话不帮她，甚至还反过来斥责她！ 她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傻男人？ 苏岩眼神在莫易和白画两人之间来回流连，似笑非笑。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白画看她的眼神总是有着一股敌意。 原来是看上莫易了啊。 别说，这俩人的人品，还真特么是绝配。 不过苏岩有些无语。 她跟莫易在一起的时候，莫易给她找事儿，她都跟莫易分手了，幺蛾子居然还能找上她？ 真是哔了狗了。 莫易还处于震惊状态没有反应过来，白画怎么会喜欢他呢？ 不过他不说话，有人帮他说，苏岩冷笑： “不不不，可别这么说，你没有什么不如我的，你跟莫易最合适了，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呢，你说是吧，莫莫？” 莫莫。 久违的称呼传入莫易耳边，莫易的瞳孔都有些发颤。 满含希冀的眼光看过去，却对上她没有丝毫温度的表情，莫易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她在讽刺他。 在她眼里，他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跟白画如今的行径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莫易闭上眼睛，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这种无可辩驳的委屈弥漫在周身，不只是心，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像是在泣血。 白画看着莫易这个样子，却是满目狰狞，冲苏岩咆哮： “你少装模作样！苏岩，你完了，你找人假扮帝少，帝国传媒不会放过你，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苏岩：“……” 真是不好意思呢，我还能嚣张好久好久~ 但是谁让我们苏岩善良呢，怕说出来当场把这女人气死，只呲着牙：“那我们拭目以待？” 白画这个时候是真的佩服苏岩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这么地装腔作势。 刚想嘲讽两句，耳边却传来一道中年人的嗓音，“不是下班了吗？你们怎么还没走？” 是章导。 下班后，章导去找编剧说了一下改剧本的事，然后又检查拍摄设备什么的，忙活到现在才走，结果一出来，就看见化妆间门口围了不少人，气氛还怪怪的，出于好奇，出声问道。 众人眼前一亮，《繁华》剧组目前的投资人是帝国传媒，章导作为导演肯定见过帝少！ 呵，苏岩，看你这下还怎么演。 第一百六十九章 累不累? 嗯，白画跟在场众人的想法一样，就等着看苏岩出丑，一下子收起脸上的泪，跑到章导面前，“章导，我们没见过帝少，岩岩正在给我们介绍呢，您也来看看？” 听到帝少两个字，章导脸色一变，果不其然，再抬眼望过去时，苏岩身边的那可不是帝少么？ 哎哟喂，这祖宗怎么来了？ 白画见章导变了脸色，还以为苏岩的尾巴就要露出来了，刚勾起嘴角想讽刺苏岩，却见章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男人跟前，擦擦额头的汗，恭敬地道： “帝、帝少，您、您怎么来了？” 不是又要来改剧本的吧？ 呜呜呜不是都说好了吗？ 别再折腾了好不好！ 章导觉得自己要哭了。 顾言痕冷哼一声，“我来找我夫人吃饭，有意见？” 人群中陡然陷入一阵骚动。 卧了个大槽！ 这这这、这尼玛还真是帝少啊？！ 我的天哪，帝少没事儿来这种地方晃悠做什么？ 想起方才自己的鄙夷和不屑，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尼玛，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一会儿帝少想起他们来了，要秋后算账，他们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白画这个坑货，什么都不知道还乱说话，害死他们了！ 呜呜呜，只希望帝少不记得他们的脸，以后再也不凑热闹了。 章导还沉浸在不是改剧本的喜悦中，甫一回神，就发现周围空空荡荡，竟是只剩下苏岩几个人…… ？？？ 什么情况？ 章导疑惑的目光投向苏岩，emmm，帝少他没胆子问。 苏岩收到章导的眼神，勾了勾唇，很善解人意地给他解惑： “章导，我刚才跟大家说他是帝少，没人相信我，喏，你后面那位漂亮小姐姐还说我是从外面找的野男人假扮的。” 章导：“！！！” 野男人？！！ 卧槽，这谁啊？ 牛批啊我的妈呀。 章导转头想膜拜说这话的大神，结果一转身就看见白画惨白的脸。 卧槽，苏岩说的漂亮小姐姐不会是白画吧？！ 章导看着白画，忍了又忍，没忍住，结巴得问道： “白、白画……不、不会是你吧？” 白画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个度。 何越和莫易她还能告诉自己，是苏岩欺骗了他们。 可是章导却是可以直接接触帝少的人，他不可能会认错的！ 如果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一种病，白画是绝对的晚期。 即便知道章导不可能认错，也还是不甘心，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失声尖叫： “章导！你有没有搞错！帝少那么忙，怎么可能来剧组这种地方？” 章导：“……” 可能专程来撒狗粮的吧。 回想起苏岩和顾言痕的电话，章导默默鞠一把辛酸泪，刚想说话，一道冷漠地几乎能将人冻住的声线响起： “本少来接我夫人回家吃饭，有问题么？” 当然有！ 苏岩她没车吗？没司机吗？ 要你堂堂帝少亲自来接？ 她凭什么！ 苏岩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章导一听这话，各种心塞。 看吧，他没猜错，帝少就是专程来撒狗粮的， 莫易的脸色微变。 顾言痕连说两次夫人，苏岩都没有反驳，她真的…… 众人神色各异，顾言痕却是不耐烦地一把将苏岩打横抱起，提步往前走。 苏岩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惊呼一声之后就是挣扎。 “顾言痕，你干什么？” “没看出来么？抱你。” “……你先放我下去！” “不放，怎么？还想跟些阿猫阿狗浪费时间让本少在一旁饿着？” 被嘲讽成阿猫阿狗的白画：“……” “我自己会走！” “拍了一天的戏你不累？” “不累！” 苏岩才不要他抱，她脸皮可没他这么厚。 顾言痕脚步一顿，低眸看她： “好啊，不累的话那你来抱我？” 苏岩：“……” 分分钟搂紧顾言痕的脖子，妈的，比起抱他，她还是老实点吧。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干嘛给自己找事？ 见女人终于安分下来，乖乖巧巧窝在他怀里，就像一只懂事的猫儿，顾言痕嘴角不自觉上扬，方才不爽一扫而空。 顾言痕稳稳地抱着人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训她：“以后饿了就赶紧吃饭，少跟些乱七八糟的人浪费时间。” 乱七八糟的白画：“……” 苏岩咧嘴，知道顾言痕是在帮她出气，但还是想怼他，“我又不饿。” “我饿。” “你饿就吃啊！” “这不是你还在那站着吗？大庭广众地某人脸皮薄。” 苏岩：“……” 谁让他吃她了？！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众人神色各异，只有柚子愣了半晌，连忙跟了上去。 而章导却是看向一旁的白画，一脸的惋惜，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好自为之。 帝少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今天闯下大祸，虽然帝少临走前什么都没说，但要他就这么算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何越见章导走了，也跟着走了。 该提醒的他都提醒过，是白画自己作，他是没办法的。 最后只留下莫易和白画两人相对而立。 莫易看着白画的眼神，再也没有往日朋友般的温和。 “你一直都想对她下手是吗？” 白画惨笑，“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无意间得知你要求章导给她发邀请开始，章导说，苏岩不来，你也不接。” 莫易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被白画知道。 “你跟她说了？” “你觉得这种增进你们俩感情的蠢事我会做？” 意外地，白画以为她这样说莫易会失望，但是正好相反，莫易似乎……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 莫易当然要松一口气。 她跟苏岩此时的关系，不管他当初做过什么，都会被她看成是早有预谋的算计。 他在她心里已经够不堪了，不想再让自己罪加一等。 “白画，收手，她要是出一点事，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听到这话，白画蓦然笑了，眼角笑出点点晶莹，“旧情？你对我何时有过情？” 这话莫易没办法接，沉默良久才回她，“至少……曾经的确是拿你当朋友的。” “谁稀罕做你朋友！” 白画目眦欲裂，一张脸狰狞得教莫易不认识。 “莫易，明明是我先遇上你的，她苏岩凭什么？！” 依然是沉默，莫易抬脚离开。 就在白画以为莫易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清冽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先遇到我，但我却先遇上她。” “我……爱了她整整六年。” 第一百七十章 臭不要脸的流氓 而另一边，顾言痕刚把苏岩抱上车，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苏岩冲顾言痕咧嘴，“让你别来剧组，耽误事儿了吧？” 顾言痕却没有搭理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眸色一深，但没有犹豫地接了。 电话里是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言痕，你做了什么？！” 顾言痕面无表情，“您指哪方面？” “你妈说帝国传媒突然多了个少夫人？” “呵，饶总动作真快，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言痕，那个女人不是你能招惹的，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痕冷漠地打断： “顾开寒，我不管你们查到什么，我仅仅只是通知你们，而不是要征询你们的意见，她，我要定了。” 顾言痕看不到，电话另一头的顾开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我要定了。 多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啊。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不管不顾地冲家里人吼，告诉他们，她，他要定了。 可是结果呢？ 顾家支离破碎，他和她的爱情也支离破碎。 他怎么能让他的儿子重蹈他的覆辙？ “顾言痕，我也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你们决不能在一起。” 顾言痕冷笑一声，完全没把顾开寒的威胁放在眼里。 “顾开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跟你一样的窝囊废，我和她的路该怎么走，我自己知道。” 窝囊废？ 原来，在他的眼里，是这么看他的。 顾开寒内心翻涌起无数的思绪，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快乐的，幸福的，挣扎的，痛苦的，崩溃的……一点一点将他淹没，无法呼吸。 但是，心底的某个想法却是有些动摇。 “非她不可？” “是。” 电话陡然陷入一阵沉默，父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顾开寒长叹一声，“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愿如你所说，不要走上我的老路。” 顾开寒的妥协是顾言痕没有料到的。 脸色缓了缓，可能是很少服过软，简简单单几个字被顾言痕说出口来竟是有些僵硬： “谢谢您……爸。” 顾开寒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等到顾言痕这一声爸。 空空荡荡的军区总帅办公室蓦地地响起一阵欣慰的笑声，“好，好，好！” 或许他想错了，顾言痕能有一个他愿意放在身边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让他这个一颗心被尘封多年的儿子，终于活得有血有肉像一个人。 但随即想到什么，顾开寒终于敛起了笑容： “我可以不插手，但是你妈那边……” 顾言痕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又抬眼直视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说出口的话却是异常清晰：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要你不插手，光凭她一个人，翻不起太大的风浪。” 说白了，一个帝国传媒，在秦家眼里真的不算什么。 就算饶家经济暗线遍布，但整块商业的巨头依然是楼家。 而如今，楼家的生意早就被楼大楼二两兄弟全盘接手，有他在，饶清虞想联合楼家给秦家使绊子，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 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子苍老起来，透着浓浓的无奈。 “我只求，如果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能原谅她一次，毕竟她……”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他知道顾言痕懂。 顾言痕的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良久，才低笑一声，透着浓浓的嘲： “这就看她自己能做到哪种程度了。” “至于您说的原谅……没什么原不原谅的，她也不稀罕我的原谅，我们之间，没有谁配说这两个字。” 平日里不近人情总冷着一张脸教人大气都不敢喘的的军区总帅，如今却是像个日薄西山的老人，整个人颓坐在那张象征着最高军权的椅子上，向来锐利的眼睛里被悲伤填满，眼角不自觉落下一滴清泪。 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有时间带来让我看看”，便挂断了电话。 顾言痕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也是有一阵的失神。 这个样子的顾言痕还真是少见，苏岩拧眉，“你怎么了？” 顾言痕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回神，先侧身帮苏岩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引擎。 直到车开出去一段距离，苏岩才听到他淡淡的嗓音：“没事，不用担心。” 苏岩撇了撇嘴，谁担心你啊？ 偏过头，看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听你电话的意思，你家里的人似乎对我很不满啊，不如我们……” 顾言痕蓦地打断她的话，“没有，苏岩，你想都别想。” “看来某人对我的想法看得恨透啊，我话都没说完呢。” 苏岩又转过头，看着男人英俊的侧颜，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跟他提分手，竟是没以前果断了。 错觉吧。 顾言痕冷笑，“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看透你的想法……很稀奇么？” 苏岩：“……” 哔了狗了。 这男人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满口荤话？ “顾言痕，你这臭流氓的习气哪儿学的？” 顾言痕抽空淡淡地睨她了一眼，“跟谁学的某人心里没点数？” ？？？ 卧槽，这男人几个意思？ 怼她就算了，这种莫须有的锅也要让她背？ “对不起，险些忘了某人在一些方面总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的本领可谓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呢。” “谢谢夸奖，某人终于肯承认自己当初也是爽到了的。” 苏岩：“！！！” 谁跟他说这个！ 她只是想说他耍流氓跟她没关系！ 狗男人，脑子里一天到晚塞满了狗屎。 懒得再跟他废话，苏岩径自把话题拉了回来，这件事情很重要，她不允许他含糊。 “顾言痕，没跟你开玩笑，如果你家人对我有意见，我们就没有再试下去的必要，就算最终我真的对你动心，也不过是浪费时间，你应该清楚，以我苏岩的心高气傲，不会去讨好任何一个无端不接受我的人。” 这个不用她说，顾言痕也是知道的，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有些许的愉悦。 只因苏岩那句“就算最终我真的对你动心”。 之前她一直是一口咬定不会爱上他，现在却做出这样的假设，那是不是说，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不管怎么样，这让顾言痕看到了一点好兆头。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养我 “嗯，你不用讨好谁，我讨好你都来不及。” 这话让苏岩无语，“顾言痕，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什么时候有讨好过我？” “没有吗？刚刚你不还觉得我伺候得你挺爽？” 苏岩：“……” 啊啊啊她要暴走了，为什么这男人三句话离不开这个！ “顾言痕，你再说一句你信不信老娘阉了你！” “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自己的终生性福都这么毫不留情。” 顾言痕啧了两声，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苏岩冷笑，“终生性福？你脸真大，老娘先阉了你，再找个比你帅的男人当面做给你看，让你知道什么叫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顾言痕瞬间黑了脸，“苏岩，你敢！” 苏岩才不怕他，龇牙咧嘴满目狰狞：“我敢不敢你可以再瞎哔哔两句试试！” 顾言痕：“……” 不，他不想试。 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扶额叹息，“苏岩，不是都说你修养很好知书达理么，我怎么觉得说这话的人在造谣？你哪里像是个有教养的样子？” 呵。 还敢说她没教养。 苏岩双臂抱胸，冷笑：“这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墨菲定律的回声原理，懂么？” 懂得真多。 顾言痕嘴角抽了抽，知道苏岩这是在暴走边缘了。 苏岩不生气的时候，他就能怼到她哑口无言，只能一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吭哧吭哧自己生闷气，鲜活又可爱。 但是当苏岩生起气来，那就是谁怼谁倒霉，她能骂到你怀疑人生。 于是顾言痕见好就收，叹了一口气，“好了，不逗你了，顾开寒接受你，这个你不用担心，至于饶清虞……” “哟，看样子帝国传媒总裁不想认我这个少夫人？” 顾言痕偏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嗯，有进步，都知道扞卫自己少夫人的头衔了。” 苏岩一怔。 是啊，她……刚才在说什么？ 她不是并没有承认过她是他夫人么？ 沉默半晌，苏岩不自然地勾了勾唇，“可能是最近拍戏拍多了，脑子不大好使。” 顾言痕：“……” 这个蠢女人，宁愿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都不愿意承认她心里其实有他那么一点点？ 顾言痕冷脸，既然他现在不愿意承认，他就不提。 他知道，对付苏岩，逼得越紧，逃得越快，只能慢慢来。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女人看清自己的心。 “饶清虞应该会给你使绊子，但首先，我会护你周全，不会让她得逞，其次，以你的本事，她也动不了你。” 我会护你周全。 六个字，一直在苏岩心头缠绕，挥散不去。 似乎有某粒种子得到了浇灌，在苏岩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悄然成长。 而此时的她，恍若未觉。 这男人，总是说些霸道又叫人无端心暖的话，真是教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岩撇过脸不看他，强自硬下心来，笑道： “顾言痕，凡事无绝对，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能护我周全？我苏岩原本一个人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风头正盛，以为遇上了你就是抱上了帝国传媒这颗大树，现在你却来告诉我，我非但靠不上帝国传媒，反而还会被针对，你说，我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麻烦？” “我说了，我会护你！” 苏岩最后一个字落下，顾言痕蓦然出声，音量有些没控制住，教苏岩一愣。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 苏岩还是没有看他，嘴角的弧度有些散漫和无所谓，“我也说了，凡事无绝对，如果你护不了呢？” 车厢里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静得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顾言痕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女人，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方才都是他的错觉，如这个女人所言，她只是突然脑子有些不大好使而已。 当然也或许她的确有过片刻的动摇，但这点动摇不足以让她抛下一切义无反顾地与他并肩。 她怕麻烦，而如果他会是给她带来麻烦那个人，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顾言痕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就在苏岩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男人突然开了口： “如果我护不了你，帝国传媒……再也不会有继承人。” 苏岩拧眉看他：“什么意思？” 顾言痕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不明白么？” “如果我护不了你，我会与饶清虞断绝关系，不做这个帝国传媒的继承人，那她也就不会再针对你。” 顾言痕说得云淡风轻，却是在苏岩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居然……会是这样的选择？ 当然，苏岩并没有震惊到失去理智，紧锁的眉头甚至没有丝毫的舒展。 “我害帝国传媒失去继承人，饶总反而会放过我？顾言痕，你在开什么玩笑？” 顾言痕眉眼皆是漠然，“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不像。 就是因为不像，所以她才会问。 “顾言痕，有什么话能不能说清楚，老这么说一半留一半，听得人脑袋疼。” 顾言痕目视前方，像是在很认真地开车，但却依然回答了她。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饶清虞如果针对你，那一定是因为我的身份，如果我的身份没了，她就再没了针对你的理由。” 这个答案很显然不能让苏岩满意。 “然后呢？” “什么然后？” 顾言痕疑惑地侧目看了她一眼。 “你的身份没有了，然后呢？” 苏岩想知道，从小养尊处优的帝少，失去了他习以为常的身份之后，打算做什么？ 顾言痕勾了勾唇，笑容里带了几分狡黠，教苏岩一怔。 “然后……你养我。” 苏岩：“……” 苏岩瞳孔猛然放大，震惊地看向他，不可置信地惊叫：“你说什么？” 顾言痕眼睛一眯，脸上透着危险：“怎么？你不愿意？你可别告诉我你养不起我？” 养不起？ 笑话。 只是她没想到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会……额，求包养？ 咦？ 这么一想的话那她未来就是他的金主？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苏岩咧嘴，条件反射道：“放心，金主爸爸会宠你的。” 话一说完，就发现车厢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 苏岩打个哆嗦看向身旁的男人，啧，那张臭脸真难看。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选择 苏岩挺直了腰，一脸傲娇，“怎么？你不乐意？那我就不养……” 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淡淡的五个字：“金主爸爸好。” 苏岩：“……” 卧槽？！ 苏岩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几个字砸懵了。 “你能不能有点原则？” 简直刷新了苏岩对顾言痕的认知下限。 “原则能养我吗？” emmmm。 好像不能。 苏岩心情舒畅，靠向身后的座椅，修长笔直的双腿高高抬起，交叠着搭在副驾驶前的控制台上，一副女王般高高在上的样子： “来，再叫一声金主爸爸来听听。” 顾言痕有点控制不住额头上乱蹦的青筋了。 这女人！得寸进尺了还！ “你确定？” “怎么？后悔了？” 苏岩笑吟吟地偏着脑袋看他，要不是条件不允许，顾言痕真想上去揉两把。 “后悔倒不至于，只是被包养的人总要有被包养的自觉，你要是真铁了心现在起就要做我金主爸爸，那……晚上回去我得伺候好你不是？” 苏岩：“……” 苏岩果断把腿收了回来，坐得端端正正，清咳两声，一本正经地斥责： “开车的时候不要随便讲话，容易出交通事故！” 顾言痕瞟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拆穿嘲讽：“呵，怂。” 苏岩：“……识不识字啊？那叫从心！” “呵。” 顾言痕冷漠脸，传达给苏岩的意思只有一个：你看我理你吗？ 苏岩：“……” 虽然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但是核心问题勉强算是解决了，苏岩心下稍安。 说白了，苏岩只是想确定顾言痕是个怎么样的人。 如果他是个将父母看得很重的孝子，而他父母又摆明了不喜欢她，那趁着两人目前还没有什么感情的时候就此打住最好。 苏岩拍过的戏有无数，那种婆媳不和，丈夫在中间两头难做的苦情戏她接得也不少。 那样的日子过得有多累，苏岩再清楚不过。 或许会有人说，没那么严重，那只是剧情需要。 什么是剧情需要？ 从初中接触小说这种文体开始，老师就会告诉你，小说来源于现实。 其实不止小说，一切的艺术作品归根结底都来源于现实。 略显夸张的剧情有时是现实的放大，有时却也可能是现实的缩影。 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曾接触过，就否定它存在的可能。 有的时候，现实中的婆媳之争，远比电视剧演的还要残酷。 当然，苏岩也并不觉得身为中间人的那个人孝顺有什么错。 百善孝为先。 但孝顺不等于懦弱。 处理不好爱人和父母的关系，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一起痛苦。 苏岩从来理智，她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感情最后毁在这种东西上面。 一旦有这个可能，她会第一时间放弃。 不是故意逼迫谁做选择，决定她来做，对方只要选择接受就好，她不会叫谁左右为难，因为不值得。 就像如果未来有一天，她爱上了顾言痕，但是顾言痕却得不到苏女士的接纳，那苏岩还是会选择跟他分手。 每个人的家庭状况不一样，顾言痕很明显对他的双亲没有感情，所以敢当机立断告诉她，他会抛下帝国传媒继承人的身份。 但苏岩不敢。 苏女士爱她，她也爱苏女士，苏女士这么多年为她付出了多少她都看在眼里。 要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弃她与不顾，她做不到。 所以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跟顾言痕分手，只是可能再也不会爱上也不会再嫁给另外一个人。 这是她对她爱情最后的底线。 思及此，苏岩看了顾言痕一眼。 至少他现在的表现，她还算满意，至少不是婆婆妈妈摇摆不定。 不过，会不会爱上他？这个问题，苏岩目前还不愿意去想。 至于说养他…… 先不说她如今身价暴涨，光说秦家的产业，也绝对饿不死他。 当然，苏岩并不觉得失去了帝少这个身份，顾言痕就真的一无所有。 他还是军区少帅不是吗？ 帝国传媒可以没有继承人，整个军区不可以。 苏岩偶尔偏头，总能看到那张刚毅又俊美的脸。 这个男人，总会挑些甜言蜜语哄她高兴，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认真试一试？ 难道他不知道恋人之间最基本的就是信任和坦诚？ 想到这里，苏岩闭上眼睛假寐。 她怎么会想到这些？ 大概是对方跟她说要和她试一试时的眼神太专注，让她信了吧。 可是当她真的下定决心的时候，他又总是让她动摇。 罢了，是她要求太多了。 她自己不也保留了很多东西没对他坦诚么？ 就这样吧。 两个月。 他喜欢玩，她陪他玩。 他愿意哄，她给他哄。 至少这两个月里，两人都能保持心情愉悦。 没什么不好。 就当是闲暇之余花了两个月又多接了一部剧吧。 反正她一直以来谈恋爱，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不过是这次时间稍长一点而已。 嗯，挺好。 当车停下来的时候，顾言痕偏头看身旁那个方才还跟他拌嘴女人。 双眸微闭，白皙娇俏的脸上有一抹浅笑，看起来安宁又祥和。 但是顾言痕却拧紧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此时的苏岩变得很不一样。 明明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却让他有一种苏岩正在慢慢退离他的感觉。 错觉吧。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想是这么想，但顾言痕还是不喜欢看到这个样子的苏岩。 冷硬的声音突然在苏岩的耳边响起：“苏岩，起来。” 苏岩其实根本就没睡，只是察觉到顾言痕看她的目光，没好意思睁眼。 此刻骤然听到男人冰冷的声线，当即睁开了眼睛。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好像突然吃了火药一样？ “到了？” “嗯，下车。” 苏岩：“……” 他不应该先下车然后很有绅士风度地替她打开车门吗？ 怎么像她被他赶下车了一样？ 呵，没修养的狗男人。 苏岩愤愤地下车，却一下子没了吃晚饭的心情。 这种感觉真是该死地糟糕透了。 心情不好的苏岩完全忘了，自己上一刻还在想好好演一场，两个人欢欢喜喜把这两个月给过了。 就顾言痕这注孤生的破德性，这辈子没人能跟他好好过！ 愤愤地走向餐厅，并不是昨天顾言痕带她去的那家，不过环境设施方面，看着还不错。 顾言痕看着苏岩臭着一张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好像方才那个要离他很远的苏岩又回来了。 顾言痕诧异于自己脑海中居然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满头黑线。 难不成自己真是受虐体质？ 顾言痕眯着眼睛，神色复杂。 罢了罢了，只要是她，都行，他都认。 以两人的身份，进的当然是专门的vip包厢。 两人刚落座，就有服务生将菜单递了上来。 顾言痕顺手先给苏岩，苏岩很不客气地接过。 扫了一眼，苏岩没忍住想点个赞。 原来这是家法国餐厅，菜单里都是些比较出名的法国菜。 并且在每道菜下面，用料，火候，工序，都有详尽的说明，配图更是教人食指大动。 第一百七十三章 知味 苏岩抬头看着顾言痕，一手拿着菜单，一手执笔撑着下颚，“你也喜欢吃法国菜？” 顾言痕拧眉，“不是你喜欢么？” 难道他猜错了？ 额(⊙o⊙)… 苏岩愣了一下，她是喜欢法国菜没错…… 可是她好像没告诉过他吧？ “你怎么知道？” 顾言痕左手搭在餐桌上，食指微动，轻敲桌面： “某人交过的几十个男朋友，每回只要是你主动请客，吃的绝对会是法国料理，这还不明显？” 一旁的服务生：“……” 几、几十个男朋友？ 我的妈呀。 苏岩：“……” 他这都能查到？ 哔了狗了。 还让不让人有一点隐私了？ 见苏岩不说话，顾言痕皱眉，“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点中餐。” 苏岩还没说话，服务生一脸僵硬地插话： “这位先生，我们这里只做法国菜。” 顾言痕冷眼看向那个服务生，“你们主厨是谷陌？” 服务生没懂为什么话题能来这么一场大的跳跃，但她知道，手持vip卡的人她不能得罪，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先生。”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言痕看向对面的苏岩，“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看菜单，没有谷陌不会做的菜。” 苏岩：“……” 服务生：“……” 他们家主厨这么厉害的吗？！ “可是先生，这、这不符合规定。” 顶着顾言痕的冷脸，服务生硬着头皮道。 顾言痕不耐烦跟一个服务生说话，“把谷陌叫出来见我。” 服务生哭丧着一张脸，看向一旁的苏岩，这位女士看起来好像要好说话一点。 苏岩头疼，“我没说我不喜欢吃法国菜，只是好奇问一下。” 顾言痕冷漠，“哦，那你点吧。” 苏岩随手点了几道，然后将菜单递给了顾言痕，顾言痕似乎不经意地把所有菜都扫了一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看到苏岩打钩的菜，他的目光都停了两秒。 最后，顾言痕也随便点了两道，然后把菜单扔给了服务生。 服务生松了一口气，抱着菜单退了下去。 苏岩撑着脑袋看顾言痕，“你跟那个叫谷陌的认识？” “嗯。” 顾言痕应得很淡， 但是苏岩却是惊奇了。 按理说，不管是军区少帅还是帝少，他都不应该会和一个厨师身份的人打交道才是。 怎么看样子不仅认识，两个人还很熟？ “他做的菜很好吃？” “还凑合。” ？？？ 什么叫还凑合？ 她还以为对方做得是什么人间美味呢，所以引起了他的兴趣，结果居然只有还凑合这么敷衍到低级的评价？ “那是他人很帅？” 不怪苏岩腐眼看人基。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吸引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的本事，二就是对方的美貌。 厨师的主要本事就是做菜，但是顾言痕的评价明显不高，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啧啧啧，难怪顾言痕打了三十年的光棍，没想到啊没想到，临了临了晚节不保，被她给掰直了。 咦，一会儿那个叫谷陌的不会冲出来跟她拼命吧？ 顾言痕听到苏岩的问话却是一下子蹙紧了眉，“你想做什么？” 这女人，当着他的面还想勾搭男人？ 苏岩看顾言痕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 噫~~ 她就随便问一下某人就紧张成那个样子了，说两人没点什么，她都不相信。 “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丑，其丑无比。” 呵，好奇？ 他可真是信了她的邪！ 还想着勾搭男人，下辈子吧！ 苏岩：“……” emmmm。 苏岩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不会吧？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苏岩倾向于后者。 内心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想到顾言痕还是这么一个注重内在而不注重外表的好男人。 同时苏岩又陷入深深地自责和懊悔当中。 瞧瞧她这个女人多可恶啊，这么一对感天动地的基佬情啊，她怎么就把人给掰直了呢？ 罪过罪过。 见苏岩沉默，顾言痕微微勾起嘴角，以为这死女人终于是死了心。 而另一边，走近后厨的服务生，在把菜单叫完之后，冲着灶台前那个一袭雪白，身材颀长的男人怯怯地问： “那个……谷师傅啊。” “什么事？” 男人手中动作飞快，语速却轻松而淡然，仿佛是坐着正悠闲地与人闲聊。 服务生暗暗佩服，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道：“那个……我听说您什么菜都会做，真的么？” 手中快到仅剩残影的动作仿佛有一瞬间的停滞，服务生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却听对方淡淡地问她：“你听谁说的？” 服务生心下微惊，卧槽！谷师傅没有否认！那个客人还真说对了啊！ 半晌才想起对方的问题，服务生摸着鼻子讪讪道： “就是刚刚点这几道菜的那位客人。” 因为背对着人，所以服务生没有看到谷陌脸上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家伙，不是说不吃法国菜的么？ 一个人还点这么多，猪吧？ 后一句话，谷陌想着，竟是不自觉问出了声。 服务生不明所以，但她是个实诚人啊，怕谷师傅想错人，所以好心纠正道： “不不不，不是一个人，是一男一女。” 谷陌：“……” 卧槽？ 谷陌差点手抖。 “你确定？” 服务生点头：“嗯啊，而且那位小姐长得还很好看呢！” 最重要的是，比起那位先生，老温柔了。 很好看啊…… 谷陌一边忙活手里的动作一边心里挠的跟什么似的。 莫非那家伙终于开窍了？ 不会吧？ 心痒难耐的谷陌决定一会儿出去搞事情。 这家餐厅名为“知味”，不知道的人看这名字可能会以为这是家中餐厅。 但其实里面只做法国菜。 不过知味的法国菜正宗地道，而且口味极佳。 几乎每一个来过知味的客人，出去之后，自此再没有其他法国菜能入得了口。 正因为生意火爆，知味便改了制度，办理了vip卡的人，可以随时来点餐。 而没有办理的人，只能提前预约，每天只有十个名额。 至于怎么样能办理会员卡，没有人知道。 有人曾开出天价想买一张，直接被知味的经理轰走。 听说迄今为止，三十张vip卡，持有者只有十个。 哦不，现在应该只有九个。 因为其中一个妄想把那张vip卡高价卖出，最后买卖双方都被知味拉进了黑名单，而那张卡，被知味收回。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新藩谷家 这也是为什么，持有vip卡的顾言痕提出那样无理的要求，服务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却没有直接把人轰走。 这是知味的贵客。 但其实服务生不知道，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知味的vip卡其实制作了三十一张。 顾言痕就是持有第三十一张vip卡的第十一个人。 不，应该说，顾言痕是第一个拿到vip卡的那个人。 在知味开业当天。 谷陌还记得，当初那男人一脸嫌弃说他不吃法国菜，不要他的破卡时候的臭脸。 这才过去几年？ 啧，打脸了吧？ 不行，他一会儿一定要出去看看那家伙的脸肿了没。 “今天客人预订的菜都齐了？” 怎么又是突然地话题跳跃？ 服务生心好累，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是的。” “那目前可还有其他vip客人？” “暂时没有。” “好，那你可以下班了。” ？？？ “额……谷师傅，我还得刚才这位客人送菜呢。” “不用，我自己去。” 卧槽？ 服务生震惊了个，什么样的客人会到谷师傅亲自上菜的地步？ 可好奇归好奇，服务生还是哭丧了脸： “谷师傅啊，这不符合规定吧？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怕被老板给辞了。” 其实服务生很想咆哮：你特么是厨师啊！厨师啊！厨师就该老老实实做菜！跟我个端盘子的服务员抢什么活儿啊！ 谷陌是听不到服务生内心的咆哮的，只一边摆盘一边笑道： “放心吧，老板不会怪你，我会跟他说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有这话服务生就放心多了。 “那谷师傅，你一定要记得跟老板说啊，我不是故意提前下班的啊，别炒我鱿鱼啊……” 服务生边走边叮嘱，一步三回头。 谷陌失笑，“行了，知道了，你再不走，我叫老板给你加活儿干还不涨工资。” 服务生：“！！！” “谷师傅再见！” 服务生这下是跑得比谁都快。 尼玛，谁愿意白打工啊？ 见服务生走了，谷陌才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顾言痕啊顾言痕，我可是给你清场了，可别教我失望啊。 而另一边，苏岩还在百无聊赖地套顾言痕的话。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顾言痕眯着眼看苏岩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眸底透着危险： “你怎么对那丑男人这么感兴趣？” 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气息逼近的苏岩，缩了缩脖子，但是心底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在意了在意了，多问两句都不行，多符合顾言痕一惯的霸道作风啊。 这两人绝对有故事！ 求生欲极强的苏岩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你的过去……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嘿嘿。” 顾言痕眼里的危险散去了几分。 想知道他的过去么？ 虽然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她，但是他跟谷陌的事倒是无伤大雅。 她既然想知道，那他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苏岩看见顾言痕微缓的神色，心下了然。 看吧看吧，一说她不是对他的谷陌感兴趣，他就松了一口气吧。 她果然没猜错！ 哎哟喂苏岩内心的小人忍不住想插会儿腰，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苏岩内心腐女之魂疯狂燃烧，这边顾言痕却是开了口： “这家餐厅，幕后的老板就是谷陌。” ？？？ 苏岩猝不及防之下有点懵。 “哈？不是说他是主厨么？” “嗯，既是主厨，也是老板。” 苏岩挑眉，“他不累么？” 然后顾言痕又不高兴了：“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吃醋了吃醋了！ 苏岩内心疯狂叫嚣，但是表面上猛摇头：“没有没有，果断没有！这只是出于一个正常人的感叹！” 顾言痕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也懒得理她了，继续道： “知道新藩谷家吗？” ！！！ 这个苏岩当然知道！ 不由惊呼出声：“谷陌是新藩谷家的人？！” 新藩是c国西南最大的省，而新藩的每一任高官，皆出自谷家。 “可是新藩谷家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几年前，有人给元首发匿名函，举报谷家贪污。 元首一怒之下，将谷家当权者抓进监狱，根据匿名函上的指示，找出谷家贪污的证据之后，判了那位当权者死刑。 c国贪污是禁忌，一旦查出，绝不姑息，罪责从来往重了判。 但随后没多久，便传谷家是遭人陷害，当权者在最后一刻被解救了下来，却是主动辞职，不欲再在官场久留。 元首多次挽留，谷家却是去意已决，最后还是元首无奈妥协。 自那之后，谷家所有人全部搬离新藩，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再没人见过谷家的人。 “谷家没有消失，只是算……退隐吧。” “谷家知道自己不曾贪污，当年当权者被抓后，就千方百计想办法营救，谷家曾对顾开寒有恩，几经周转求到他面前，最后顾开寒把这个案子交给了我。” “c国一旦确认死刑，便是在一个月之后执行，谷家求到顾开寒跟前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不停寻找这个案子的疑点，还亲自去元首那里拿了那份匿名函查看，期间谷家就是让谷陌协助的我，谷陌这个人，头脑很不错，最终我们两人联手，终于是帮他父亲平了反。” “只是经过这件事，谷家再也无心官场，索性退隐，逍遥自在。” “谷陌从小就不想继承家业，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当个烧火做饭的厨师，再加上他在这方面的天赋的确不错，从小就学了很多，只要能说得出菜名的东西，就没有他不会做的。” “在谷家成功退隐后的第三天，谷陌就独自一人离开谷家，到江城来开了这家知味。” 很简短的故事。 苏岩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顾言痕，这个故事你藏的东西可真多。” 顾言痕脸色微变，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苏岩捕捉到了。 顾言痕却浑然未觉，只面无表情地问她：“比如？” 苏岩笑吟吟地看着对面那个容颜俊美的男人，朱唇轻启： “比如，谷家遭人陷害，那陷害他们的人是谁？还有，那封匿名函，是谁送到到元首面前的？” 顾言痕神色未变，“我只是查出了这个案子的疑点，证明谷家并未贪污，至于幕后主使，我并没有查到。” “哦？” 苏岩似笑非笑。 然而下一句话却是教顾言痕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于崩裂的表情。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苏岩看上的男人 “是没查出来……还是不愿意查出来？” 顾言痕终于维持不了脸上的淡定，“什么意思？” 苏岩还是那样笑吟吟的模样，双手交握，撑着下巴，甚至还有心情朝顾言痕俏皮地眨眼。 “如果我没猜错，给元首递上匿名函的那个人，是你，而陷害谷家的幕后主使……就是知味的老板，谷陌，对吗？” 顾言痕：“……” 这女人太聪明了。 他明明只是很简略地给她讲一个故事，她居然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不愧是秦家出来的人。 对于自己招惹上这么聪明的女人，顾言痕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而苏岩见顾言痕沉默，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看来，我猜对了。” 肯定句。 完全没有找顾言痕求证的意思。 顾言痕扶额失笑，“怎么猜出来的？” 苏岩咧嘴，笑得异常得意。 “很简单啊，重点还是在于你那句，谷陌从小就不想继承家业，这么巧，谷家世世代代掌管新藩省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差错，到他这一代就被人给陷害了，谷家心死退隐，他正好如愿以偿。” “我这个人呢，从来就不相信巧合这种东西，所以我问你查到的幕后主使是谁，你跟我说你没查到。” “堂堂军区少帅啊，居然会有你查不到的事情？新藩远在c国西南，即便谷家遭人陷害，得利的也只会是新藩那边的人，因为c国的职位承袭制度，不允许元首随意调派一个不熟悉新藩的外省人去接任，如果真是被谷家以外的人所害，这个人一定在新藩。” 顾言痕给了苏岩一个赞赏地目光，算是肯定她的猜测。 “继续。”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军区少帅，少帅啊，权限仅次于总帅的存在，可以调动c国境内所有部队——包括新藩，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你调动新藩人手严查，肯定会寻到些蛛丝马迹，以你的智商，根据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把人抓出来，绝对不困难，可是你跟我说，你，没查到。” “你怎么会查不到呢？这可太不合理了。” 看苏岩那啧啧感叹的小模样，顾言痕失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没想到我在某人心目中这么厉害？” 苏岩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什么叫在我心目中？我只是根据常理来判断好不？再说了，我苏岩看上的男人，要是手里握着这么有利的条件都不能把这个案子给解决了，也太废柴了吧？我眼光看起来有这么差劲？” 顾言痕手被拍掉了也不恼，只是看着她笑道：“某人刚才说什么？” 苏岩咧嘴笑：“嗯？说你废柴？” 顾言痕额角跳了挑，被他伸手按了下去，才不理这个女人的使坏，兀自道： “我听见有人刚才说她看上的男人？” emmmm。 苏岩低头清咳两声，尼玛，顺口了。 果断转移话题：“第二，谷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在新藩盘踞这么多年，外人怎么可能轻易进去还留下贪污的证据？那只有可能是内部的人。要能做得这么隐秘，还神不知鬼不觉，这个人在谷家内部的地位绝对不会低，那答案可以说是呼之欲出。” “那匿名函呢？怎么会猜到是我？” “这就更简单了，新藩远在西南，离帝都千万里之遥，怎么可能有人能进了这里还旁若无人地闯进元首府，放上这么一封匿名函？肯定是有人跟他联手，这个人的权限要足够高，身手要足够好，还要对元首府足够熟悉，这还不明显吗？” “你怎么知道我对元首府很熟悉？” “秦老大说你老爹顾开寒和当今元首的私交挺不错的。” 顾言痕笑了笑，这女人，他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几句话里就能分析出这么多，还都和事实相差无几。 “你可以考虑来部队了，我觉得有你在，我能轻松不少。” 苏岩翻了翻白眼，“得了吧，我可够累了，别再给我找事儿了。” 想了想，苏岩又看着顾言痕，兴奋得两眼发光： “诶，不过说真的，谷陌也太大胆了吧，为了自己的梦想，可以说是赌上了全家啊，还有他老子的一条命，啧啧啧，我敬他是条汉子！” 顾言痕眯眼看她：“看来某人对他很欣赏？” “额……是有那么一点。” 苏岩是真的打心底里欣赏谷陌，但是顾言痕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太浓，让她不自觉改了口。 “额，那个，你、你别误会啊，我绝对没有看上你的谷陌的意思啊，我只是……” 苏岩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痕黑着一张脸打断： “你说什么？” “啊？” “你再说一遍，谁的谷陌？” 苏岩：“……” 苏岩真的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了。 妈的叫你嘴贱。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 看吧看吧，顾言痕恼羞成怒了吧？ “那个……我瞎说的，你、你别介意啊。” 瞎说的？ 她那个样子像是瞎说的么？ 顾言痕冷笑，“苏岩，我的性取向问题如果你还在质疑，晚上回去我可以跟你证明一下。” 卧槽？！ 苏岩急忙摇头，“不了不了，我知道你是直的，真的，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呵。” 她那双眼睛什么时候真诚过？ 即便真有，那也绝对是她装的。 然而下一秒，苏岩就跟顾言痕证实了，她的确是装的。 因为他听到她低下头兀自嘀咕道：“不是还有双性人呢嘛真的是，或者可以和谷陌柏拉图？” 顾言痕额角青筋暴跳，忍无可忍： “苏岩！你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上了你！” 苏岩被顾言痕猛地加大音量这一吼搞得有点懵，再一听清他说的什么后…… “卧槽！” 嗯，只有这两个字能表达苏岩此刻的心声。 但这两个字不是她发出的。 一道清朗中略带了几分磁性的声音从苏岩身后响起。 苏岩转头看去，眼底一下子爬满惊艳。 来人一身很普通的白色厨师服，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服装本身的面料价值不菲，再加上男人本身身量偏瘦，厨师服穿在身上，更是衬得他身材匀称颀长挺拔。 身材好不说，最让苏岩惊艳的还是那张脸。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阳光大男孩 皮肤白皙，脸部轮廓线条分明，浓眉微弯，鼻梁高挺，嘴角含笑。 苏岩见过很多人的笑，秦夜的痞，楼煜沉的风流，何越的温润，顾言痕……额，顾言痕这个死面瘫，不提也罢，但是很少见到像眼前这个人这般……这般…… 怎么说呢？ 苏岩极力搜刮脑海里的形容词，最后终于是被她抓到一个…… 极具感染力！ 是的，很有感染力，这个男人笑起来，眼角眉梢都似泛着涟漪，像是初春的阳光普照大地，让人不自觉心情舒畅，想跟着他一起微笑。 啧啧啧，阳光一样的男子。 见苏岩盯着谷陌挪不开眼，顾言痕脸色黑沉，看向缓步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眼里冷漠而又嫌弃： “你来干什么？” 谷陌一边将手里的菜放下，一边冲苏岩礼貌地点头，然后回答顾言痕的话： “来给你上菜啊。” “怎么，知味如今落魄到都找不出一个服务员，要你这个老板亲自出来上菜的地步？” 谷陌见自己的身份被顾言痕毫不避讳地点破，心下微诧，看来这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象得还要高。 谷陌笑了笑，“这不是某人想在我这小店干些少儿不宜的事么，我帮着清场啊，现在整个知味可就只剩下我了，这菜我不上，难不成你们自己去后厨找？” 苏岩一听这话，脸色爆红，狠狠地瞪了顾言痕一眼，让他乱说话，被人听见了吧？ 顾言痕最喜欢看苏岩脸红，这个时候的她总是莫名带了几分娇媚，教他心动。 但是现在却有另一个人也瞧见了苏岩那勾人的模样，顾言痕不爽，很不爽。 遂冷冷地看向谷陌，眼神相当不善：“都知道清场了，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卧槽？！ 顾言痕居然没否认？ 谷陌震惊脸：“你……你还真打算那个啥啊？” 顾言痕冷笑，“怎么，你有意见？老子上自己的女人关你什么事？哦，对不起，忘了你是单身狗，只配上、菜。” 谷陌：“……” 他那诡异的停顿几个意思？ 他是上菜不是上菜好吗？ 卧了个大槽，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顾言痕么？ 苏岩却是脸红到滴血，狠狠地踹了顾言痕一脚，气急败坏地吼： “顾言痕，你胡说八道什么？” 哪有人在外人面前就开始开黄腔的？ 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顾言痕看向苏岩，幽幽地道：“某人不是觉得我跟谷陌有一腿吗？我只是想给自己洗白而已。” 谷陌：“！！！” 什么鬼？！ 他这媳妇还没找到，就被定义成基佬了？ 瞟到顾言痕的臭脸，谷陌又想搞事情了，一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一脸委屈巴巴： “言痕，你……我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负心汉，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你忘了我们的曾经吗？我们一起洗过澡，我们同睡一张床，我们……” 谷陌的台词还没说完，表演便被强行中断—— 顾言痕直接站了以来，一拳就朝谷陌砸过去。 谷陌连忙慌忙间躲闪，但他一个厨师的伸手，怎么可能快得过在部队浸淫多年的军区少帅？ 脸上瞬间就挂了彩。 当然，躲闪也并不是没用的，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只剩下皮外伤。 谷陌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我、擦！顾言痕，你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啊，说打就打？” 顾言痕淡定地坐了回去，纠正他的话，“我只打，并没有说。” 擦？ 搞偷袭这么卑鄙的手段他还有脸说？ 谷陌怒目控诉：“我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顾言痕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管好自己的嘴，下次再瞎哔哔，别说脸了，让谷家绝后的事我都能干得出来。” 日！ 要不是碍着苏岩在场，谷陌都想条件反射捂裤裆了。 太狠了，他不就开个玩笑么？ 苏岩则是全程懵逼。 从谷陌肉麻兮兮叫顾言痕那一声“言痕”开始，她就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再听谷陌说两人同睡一张床…… 苏岩：“……” 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居然真的没猜错。 刚想惊叹来着，顾言痕就倏地一下出手了，动作之快她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顾言痕那一拳，如果是她的话，绝对能避开，这么一想的话…… “谷陌是吧？” 听到苏岩开口，谷陌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应了一声： “我是。” 苏岩勾唇，看向他脸上那抹淤青，啧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嘲笑： “你好菜啊。” 谷陌：“……” 所以这对狗男女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一个打他，一个还在旁边奚落他，欺负他单身是不是？ 呜呜呜，太过分了。 谷陌哭丧着一张脸，“嫂子，咱有话能好好说吗？我就是个做菜的，要那么好的身手干嘛啊？” 嗯，这声嫂子终于是让顾言痕一直冷漠的脸缓了缓。 苏岩却是撑着下巴，看着他，似笑非笑： “你叫谁嫂子？” 谷陌看了看顾言痕，又看了看苏岩，最后迟疑道： “要不然……弟妹？” 苏岩：“……” 对不起，她也想上去补一拳，都别拦着她好吧。 顾言痕多了解苏岩啊，看她那咬牙切齿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打人了。 清咳一声制止道： “好了，连少夫人这个称呼你都认了，还矫情个嫂子干嘛？赶紧吃，再耽搁下去，影响口感。” 法国菜可是苏岩的最爱，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给毁了，她会心疼死的。 而且顾言痕说得也有道理，行叭，嫂子就嫂子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苏岩也不再理会两人之间gay里gay气的磁场，自顾自的拿起餐具。 只一口，苏岩的眼睛便一下子亮了起来。 苏岩很喜欢吃法国菜，所以她自小吃过的法国菜绝对不少。 c国有很多口碑不错的法国餐厅，她都去过。 以苏岩挑剔的口味，尝起来只能算是勉强。 但是眼前的却不同。 无论是食材的新鲜程度，调料的搭配，火候，甚至是口感都可以说是达到了极致，完全可以媲美法国本土的五星级饭店。 不由向谷陌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手艺不错嘛。” 身为一个厨师，最愉悦的时刻就是自己的手艺得到客人的认可，谷陌腼腆地笑了笑，谦虚道： “还行。” 顾言痕最见不得苏岩冲别的男人笑，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谷陌现在是一点都不敢挑战顾言痕的底线，生怕再次挨打，只能摸着鼻子讪笑。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喂我 苏岩却是抬眸看向顾言痕，脸上挂着似笑非笑，“某人不老实啊。” 顾言痕面不改色，“怎么？” 苏岩低头又咬了一口，因为美味，享受地眯了一下眼，才继续道： “你不是跟我说谷陌做饭只能算是还凑合？” 边上的谷陌：“？！！” 顾言痕没有理会谷陌一脸卧槽的表情，只是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餐桌上的几道菜，然后望着苏岩： “难道不凑合？” 额…… 你这是让她回答凑合好还是不凑合好？ 苏岩默了默，她觉得可能自己跟顾言痕对于“还凑合”这三个字的认知有偏差。 谷陌也默了。 算了，这家伙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他勉强当做自己被夸了吧。 然而苏岩下一句话他却是笑不出来了。 苏岩说：“那你不是说谷陌长得其丑无比？” 还害她信以为真，以为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爱。 结果…… 苏岩撇了撇嘴，果然，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无意识地又朝谷陌扫了一眼…… 额，虽然谷陌现在挂了彩有点辣眼睛。 谷陌：“！！！” 谁？ 说谁奇丑无比？ 他吗？ 卧槽，他明明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丰神俊朗人神共愤好吧？ 顾言痕这狗逼就是嫉妒他比他帅！ 谷陌暗自在心里朝顾言痕吐了一口唾沫，hetui！臭不要脸！ 顾言痕斜睨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某个白得晃眼的人影，一脸真诚地问苏岩： “难道他现在看起来很帅？” emmmm。 苏岩又瞄了谷陌一眼，很实诚的摇头。 对不起，她的良心不允许她撒谎。 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谷陌要被气死了！ 他毁容了都是拜谁所赐？ 他丫的还敢说？！ “顾言痕，你别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啊！” 顾言痕头也未抬，“我没有以为。” “这明明就是事实。” 谷陌：“……友尽，再见！” 顾言痕看着苏岩吃，咀嚼的时候腮帮子微鼓，就像只抱着胡萝卜啃的小兔子，可爱到他忍不住想上去戳两把。 但他还是忍住了。 好不容易投她所好，他还不想破坏。 听到谷陌的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 “嗯，某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碍眼了。” 呵。 见色忘义的狗逼。 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的谷陌还就不走了。 一屁股坐苏岩旁边，无视顾言痕黑沉的脸色跟苏岩搭话： “嫂子，好吃吗？” 苏岩对于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无限纵容的，嗯，虽然谷陌现在破了相，但是第一印象给苏岩留的好啊。 所以，挨着坐就挨着坐呗，她又不吃亏。 听到他搭话，苏岩眉眼弯弯，“嗯，挺凑合的。” 看，她还是挺善良的，比起还凑合这么敷衍的夸奖，她的挺凑合真是太真诚了。 谷陌：“……” 对不起，他是真没听出来真诚在哪儿。 顾言痕脸色很难看，即便谷陌叫了一声嫂子，也不能将功补过抹去他挨着苏岩坐的死罪。 于是谷陌感觉到有冰刀嗖嗖嗖地往他身上扎，一道比一道凌厉。 顾言痕看着谷陌冷笑：“看来某些人自从甩脱了束缚之后很闲啊，现在都这么放飞自我了？” 谷陌打了个哆嗦，可怜兮兮地辩解： “我没有……” “呵。” 得，一个字，谷陌就知道他装可怜在顾言痕那里是没用了。 于是转头看向苏岩，“嫂子……” 苏岩受不了谷陌那扭曲的脸。 嗯，为什么说扭曲呢？ 因为谷陌挂着彩。 装得很委屈，但是因为人丑，显得很狰狞。 于是苏岩选择善良地来当个和事老，盯着顾言痕，嗔道： “行了你，赶紧吃吧。” 这话却是让谷陌变了脸色，也不装了，饶有兴趣得抱胸看着顾言痕。 顾言痕从来不吃法国菜，他倒要看看他怎么办。 顾言痕知道谷陌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压根没理，相当淡定朝苏岩开口：“你喂我。” 苏岩：“……” 谷陌：“……” 谷陌被顾言痕这不要脸的无赖劲儿给吓到了。 苏岩却是实实在在无语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能正经点？ 认命地执起鱼刀，纤细修长的食指放在刀背上，微一使劲，鲜美的海鱼肉便被剥离，缓缓推至鱼叉。 苏岩伸手，将鱼叉递到顾言痕面前： “喏。” 顾言痕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也不是随口，应该说，他料定了苏岩不会喂他，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 看着眼前苏岩那只白嫩的小手，还有她脸上的柔和，顾言痕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将那口鱼肉咬入口中。 谷陌的震惊已经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了。 顾言痕……他居然吃了？ 这怎么可能？！ 可能谷陌的神情太夸张了一点，以至于苏岩收回手的时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怎么了吗？你干嘛这个表情？” 苏岩不明所以，谷陌那表情，活像她给顾言痕喂了毒药似的。 谷陌刚想尖叫，就收到了顾言痕略带凉意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没什么，只是被喂了一把狗粮，太惊悚了，太惊悚了，嘿、嘿嘿。” ？？？ 什么鬼？ 吃狗粮还能吃出惊悚？ 苏岩无语，“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不不不！” 谷陌急忙摇头+摆手，否认得那叫一个迅速。 “真的嫂子，你不觉得顾言痕这个面瘫突然骚起来吃个饭还要人喂这个画面很惊悚吗？” 顾言痕：“……” 苏岩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有点。” 谷陌刚松一口气，苏岩就冲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森然：“可是这个理由我不信。” 谷陌头皮发麻。 不过苏岩没再逼他，只是看着顾言痕，问他： “你不吃鱼？还是不吃法国菜？” 顾言痕顿了一下，也没打算瞒她，“都不吃。” 说完，又紧接着补了两个字：“以前。” 苏岩皱眉，疑惑道：“以前？也就是说现在吃？” “嗯。” 顾言痕点头，但神色淡淡，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为什么以前不吃？” 顾言痕抬眸，看了苏岩一眼，又垂下眼，扫了一下桌上的菜，才慢悠悠地回答： “因为现在有你喂。” 苏岩：“……” 卧槽？ 她问他以前为什么不吃！ 谁问他现在为什么吃了啊？！ 答非所问！ 苏岩嘟着嘴，很不高兴。 因为她知道，这是顾言痕又在故意转移话题。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撇了撇嘴，苏岩也没再追问。 算了算了，反正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苏岩努力说服自己，但心里那股烦躁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向来很会隐藏情绪的苏岩，今天把心头那股明显的不悦摆在了脸上，也不说话，就自顾自地吃着，动作优雅，餐具的使用熟练如行云流水，挑不出半分错处。 顾言痕知道苏岩生气了，而且很可能是他哄不好那种。 可是他没懂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 女人不是都很喜欢听情话的吗？ 顾言痕搞不明白，但是直觉告诉他，他现在绝对不能保持沉默。 “苏岩，我还要，你喂我。” 苏岩才不理他，假装没听到，只细嚼慢咽，品尝舌尖的美味。 顾言痕等了一会儿，发现苏岩一点没有想理他的意思，心里的感觉愈发不好。 忍不住低喝：“苏岩！” 苏岩这陡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手一抖，刀子差点没拿稳。 呵。 这男人自己不老实，还有脸凶她？ 苏岩淡淡抬眸扫了他一眼，依然没有说话，拿稳鱼刀，又推了一块鱼肉到叉上。 顾言痕以为这是她准备喂他的，他都做好张口的准备。 结果苏岩完全没理，把鱼叉放到她自己面前，红唇微张，将鱼肉含入口中。 顾言痕：“……” 谷陌在旁边都快被笑死了。 哈哈哈顾言痕你特么也有今天。 顾言痕脸色黑沉入墨，刚要发作，却见苏岩在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之后，终于不紧不慢地出声： “食不言寝不语，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顾言痕：“……” 日。 现在想起来食不言寝不语，那她刚才怎么不说？ 顾言痕头疼，很头疼。 知道自己拿她没有办法，索性无奈出声：“苏岩，你到底在气什么？” 苏岩执刀剥离鱼肉的动作一顿，是啊，她到底在气什么？ 有什么可气的，她自己不也有很多秘密么？ 想着，苏岩就笑了，手里动作继续，淡淡地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他每只眼睛都看到她生气了！ 以为笑一下就能证明她不生气了？他顾言痕看着那么好忽悠？ 行。 不生气是吧。 “那你喂我。” 苏岩刚递到嘴边的刀叉被迫停住，看了看刀叉上那鲜嫩的鱼肉，又看了看顾言痕，蓦地笑了： “顾言痕，你不是以前不吃这些的么？” “我说了，那是以前。” “那就保持下去吧，我觉得这个习惯挺好的。” 说完，便将刀叉上那抹粉嫩一口咬下。 顾言痕拧眉，他可能知道苏岩为什么生气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顾言痕按了按额角，知道自己如果不说，那苏岩估计就会一直是这个样子，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比起一些事，她更加重要。 最后，顾言痕终于无奈道： “好了，别气了，不吃这些东西，是因为这是曾经另一个人爱吃的，具体的我不想说太多，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吗，有些回忆太痛苦，我暂时还不想去触碰。” 苏岩咀嚼着的腮帮子，频率突然就缓了下来。 这是她没有想过的。 她还记得上一次顾言痕和饶清虞打完电话后那种颓废和无措。 她问他怎么了，他说有些回忆太痛苦，他暂时还不想记起。 所以这一次和上一次，会是同一件事吗？ 如果是，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强大如斯的男人畏惧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 那顾言痕从小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他不敢去触碰的存在？ 想着，心头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竟然是淡淡的心疼。 苏岩想，人总有秘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想被人知道的，她又何必步步紧逼揪着不放？ 闭了闭眼，方才还食之无味的海鱼肉竟是渐渐味道鲜美起来。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直面了她的问题，她就勉强认了吧。 鲜嫩的鱼肉再次咽下之时，苏岩抬眸直视顾言痕的眼睛，叹了口气： “好了，我不生气了。” 顾言痕拧眉，有些不相信，“真的？” 为了证明她是真的不生气，苏岩细细切了块牛排，递到他面前： “喏。” 顾言痕终于满意，唇角上扬，低头，将那块牛肉含进了嘴里。 苏岩见他那仿佛小孩子终于跟大人要到了糖果的傲娇小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多大个人了，真的是。 苏岩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又接着投喂。 嗯，养宠物的感觉真好。 而一旁的谷陌却是完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顾言痕他…… 居然就那样说了？ 好吧，虽然也没有完全说出来。 可是！ 这明明是连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他现在居然说了出来来，还无比淡定得告诉他对面那个女人，这只是他一段比较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再看曾经见着法国菜就皱眉痛苦不已的顾言痕，如今竟然不仅吃了，甚至还觉得无比满足？ 谷陌难以想象，他旁边这个女人在顾言痕心里究竟占据着怎样的位置。 但是有一个念头很明确。 这个女人，或许是顾言痕的救赎。 啧，没想到他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没成功，顾言痕随随便便谈场恋爱就搞定了。 早知道他还费那么大劲干嘛？直接把顾言痕绑了扔女人床上就好了。 唉。 想着，谷陌竟是不自觉叹息出声。 苏岩和顾言痕听到这声音，同时朝谷陌望过去。 顾言痕的目光透着冰冷和不耐烦，这家伙为什么还没走？ 苏岩则是很好奇。 她总觉得这个谷陌隐藏着什么。 “不知道谷先生为何叹气？” 感觉到某人越来越冰冷的视线，谷陌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 “嫂子客气了，你跟顾哥一样叫我谷陌就好。” 苏岩勾起唇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还是不了吧，谷先生可是能骗得过元首的高手，苏岩佩服着呢。” 谷陌不知道苏岩是真佩服还是假佩服，他只知道苏岩前半句话刚说完，他整个人就出于被劈了的状态。 卧槽？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么多？！ 谷陌咬牙看着顾言痕，双眼冒火：“你连这都跟她说？” 第一百七十九章 知味的未来 哔了狗了啊。 顾言痕他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啊？ 万一哪天他跟这女人分手了，这女人一个冲动，把他们都告发了怎么办？！ 追女孩子也没必要推心置腹到这个地步吧？ 顾言痕知道谷陌在想什么，但是却并不在意他怎么想。 不说这件事并不是他主动提起的，他也并不觉得苏岩知道了有什么。 自己的看上的女人什么样他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告密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甚至可以说是绝对不屑去做。 顾言痕只看了谷陌一眼，淡淡回答： “我没告诉。” 说完，又补了一句，“她自己猜的。” 谷陌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有多聪明的人能把这个都猜出来？ 但转念一想，顾言痕根本就没有骗他的必要。 即便是他主动说的，他也并不能也不会拿他怎样。 那他这么说的唯一可能就是…… 事实。 思及此，谷陌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悚地转头看向苏岩： “嫂子，你你你……” 我的妈，你是狗吧？ 这是谷陌想说又不敢说出口的话。 这尼玛脑袋要长成什么样才能猜到这些？ 正好桌上的菜都解决得差不多了，苏岩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挑眉得意地看着一旁震惊得不能自已的谷陌，“怎么，不相信？” “不不不，只是……您这也太厉害了吧？” 呜呜呜，厉害到从此压榨他的人又会多一个了。 谷陌悲催地想。 苏岩谦虚了个，“一般般吧。” 谷陌：“……” 呵。 这是谦虚吗？ 他可一点都没听出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叹气？” 苏岩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歪得再远的楼她也能强行再掰回来。 谷陌愣了一下，随即双手高高抬起，伸了个懒腰，道： “没什么，就是知味开不下去了，有点可惜。” “嗯？！” 这是苏岩没想到的。 怎么会？谷陌的手艺不是很好的吗？ 不是苏岩捧他，其他菜她不知道，平心而论，至少法国菜里，这绝对是她尝过最好的，怎么会开不下去？ 苏岩没有注意到，对面顾言痕擦拭嘴角的动作也随着谷陌这句话顿了一下。 不过谷陌注意到了，他笑了笑，对苏岩的疑惑也没有避讳，又恢复成刚开始那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道： “知味是为了你男人开的，为的就是逼他吃法国菜逼他吃海鲜，现在他已经吃了，那知味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可以解放了。” 苏岩莫名其妙，“哈？” 不过谷陌没有解释，只是站起身，递了一张银灰色的卡放到苏岩眼前，双手揣兜，转身就走，温润好听的声音透过他的后脑勺传来： “这是知味的vip卡，嗯，应该说是谷陌的vip卡，以后嫂子拿着这张卡找到谷陌，可以要求谷陌为你做任何菜，只要你想吃的，没有谷陌做不到的。” 说到这，已经走至门口的谷陌停下了脚步，偏过头，却又没有完全回头，笑道： “嫂子，你对顾哥很重要，以后他就交给你了。” 你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后面这句话，谷陌并没有说，但他知道，顾言痕一定听到了。 在他刚把头转回去，准备迈步之时，顾言痕淡漠的嗓音响了起来： “知味你想开就开，管那么多做什么？” 谷陌笑出了声，但这次没有回头，一边迈着步，声音远远地传来： “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知味……太小了！” 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苏岩才低头看了看桌上那张卡，银灰色的卡面只有两个大大的黑体字——知味，随着角度的变换，光影绰绰间，隐约可见知味背后有vip的字样，背面更是整块的银灰，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但是背面左下角的地方跟正面的vip三个字母采用的是同种设计，只有改变角度，才能模糊地看到谷陌两个字。 苏岩一边把玩这张奇特的vip卡，一边转过头问顾言痕： “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言痕起身，理了理衣襟，脸上的表情淡到让人看不出来。 “意思就是，只有法国菜的知味，他不会再开了，他要放飞自我，开一家能吸引全球人民的知味，名扬天下。” 哇塞(⊙o⊙)！ 好腻害的样子哦(⊙o⊙)！ 苏岩张着嘴，喃喃出声：“他这是……要当厨神？” “嗯。” 顾言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苏岩看着手里的卡，无声地笑了。 “我相信他能成功的。” 顾言痕看了看门外，仿佛谷陌还站在那里一样，也笑了： “我也相信。” 苏岩把卡举着到顾言痕跟前晃了晃，“有这张卡，除了点什么就能有什么外，免费么？” 顾言痕俯身捏了捏苏岩的脸，“你看他敢收你钱不？” 诶嘿~ 那可真是nice。 苏岩美滋滋地把卡收了起来，随即又像想到什么，站起身，伸手挑起顾言痕的下巴： “顾言痕，你可别告诉我，你真是个双性人，你刚才那一笑，可真是太暧昧了。” 顾言痕黑线，抓住苏岩白皙纤细的手腕送到自己眼前，径自咬上她的食指，似是以这种方式惩罚她的胡言乱语。 “行了，连个男人的醋你都吃，真是小气。” 苏岩：“？！！” 原本被顾言痕咬那一下，她都已经控制不住脸红了，结果她听到他说了什么？ 吃醋？！ 谁？ 她就是开个玩笑喂！ 谁吃醋了？ “顾言痕，做人不能太自恋。” 顾言痕放下她的手腕，改为与她交握，一边拉着人往外走，一边低笑着应道： “嗯，不自恋，我恋你。” 苏岩：“……” 为什么……这男人的花言巧语说得越来越顺溜了？ 苏岩盯着顾言痕，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顾言痕，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顾言痕挑眉，低眸看她，眉眼间全是淡淡的笑意： “天赋好？” 滚你妈的天赋！！ 苏岩冷笑，“分明是我调教的好。” 耳边却突然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苏岩抬眼望过去，顾言痕也正朝她看过来： “嗯，都是你的功劳。” 苏岩一下子就涨红了脸，狗男人，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干嘛用那么暧昧的眼光看她？！ 总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苏岩选择闭嘴装死。 走出知味，苏岩回头又看了看这家装潢还算不错的餐厅，有些可惜，但更多的是期待。 未来的知味，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一百八十章 我没把握 苏岩的装死没有持续多久，顾言痕便教她不得不说话了。 因为他说： “晚上我可能晚一点回来，你明天要拍戏，就早点睡。” 苏岩坐上车，刚准备系安全带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你不是下班了吗？还要去哪儿？” 顾言痕偏过头看她，嘴角含笑。 苏岩这语气，像极了盘问老公去向的妻子。 而他作为被盘问的那个人，竟是一点也不觉得被束缚，反而觉得……有这么一个人管着自己的感觉，还不错。 “去跟你二哥聊一聊上回和他谈的事情，虽然你跟谢昭昭都转达了他的意思，但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亲自谈一谈会比较好。” 苏岩：“……” 额(⊙o⊙)… 哦豁，完蛋。 不是说顾言痕要去找她，所以她完蛋。 而是她想起她昨天叫柚子给她搬去书房的文件还没处理啊！！！ 卧槽，昨晚只知道跟这个男人扯皮了。 难怪刚才这男人带她来吃饭之前赶柚子走的时候，柚子会是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呜呜呜，昨天的还没处理，今天肯定还有。 她估计得被累死。 无意识地叹了口气，苏岩认命地想，算了，回去争取早点处理完吧。 顾言痕听到苏岩突然的叹气，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她： “怎么了吗？” 苏岩扭头，脸色有点纠结，“要不……你晚上别回来了？” 顾言痕瞬间阴了脸，这女人！几个意思？ “你又想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嗯？” 哈？ 什么叫又？ 她什么时候背着他干坏事了？ 她干坏事明明都是明目张胆来着！ 苏岩撇了撇嘴，懒得跟他争辩，只道： “我晚上正好要去找昭昭，可能晚归，也可能就跟她一起睡，所以你晚上回去可能也不一定等得到我。” 顾言痕黑着脸冷笑，“两个女人睡一起，有意义吗？” ？？？ 睡觉就睡觉，要意义干嘛？ 苏岩看着顾言痕，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跟你睡一起就有意义了吗？” 顾言痕幽幽地看着她，“怎么，跟我睡一起你没爽到吗？” 苏岩：“……” 呸！ 个老色鬼！ 反正现在车还没开，苏岩毫不客气一脚踹了过去。 “呵，个硬邦邦的老男人，挨着你睡有什么好处吗？要胸没胸，要臀没臀，摸着我还嫌硌手，哪儿有我家昭昭温温软软地枕着舒服？” 她还想摸别人的胸和臀？！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顾言痕眯着眼，突然一个侧身压在苏岩身上，将她死死地困在副驾驶。 呼出的热气扑打在苏岩脸上，让苏岩的心跳骤然乱了几分。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宛若惊雷，教苏岩目瞪口呆。 他说：“苏岩，男人要是不硬，你就没有幸福了，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 她懂个鬼啊！！ 她说的是他身体硬，谁说他那里了？ 脑子被狗屎糊了的狗男人！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些屎色的东西！ hetui！ 苏岩暗暗在心里朝顾言痕吐了口唾沫。 不是她不文明，实在是这男人太不要脸。 她控制不住她寄几啊。 苏岩冷笑，“顾言痕，知道什么叫过刚易折吗？越硬的东西越脆，你小心哪天我一个没控制住，就给你踹断咯。” 说着，苏岩还往顾言痕的下身瞟了两眼，像是在琢磨到时候怎么踹比较好。 顾言痕：“……” 过刚易折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但是接触到苏岩的眼神，顾言痕明显感觉到他的小兄弟一抖。 这女人狠起来，能不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还真难说。 顾言痕紧紧地盯着苏岩，然后猛然一个俯身就吻了下去。 苏岩根本无法推开。 她算是发现了，要躲开顾言痕一定得在最开始，等他得手了再想推开，那绝对是徒劳。 挣扎了两下，发现撼不动男人丝毫，苏岩气得一口咬了上去。 很奇怪，她明明感觉那一下他分明可以躲开的，但是似乎躲到一半又停住了，硬生生得挨了那一记咬，瞬间，两人嘴里血腥味弥漫。 苏岩因为他的反应而有些怔愣，倒是没再动了。 原以为男人会知难而退放开她，哪儿成想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入侵得愈发深，愈发狠，像是要吞没她，更像是在惩罚她。 片刻的怔愣已经让苏岩失去先机，随着男人越发透着狠劲的吻，苏岩渐渐迷失了自己。 而察觉到怀里的女人逐渐安分，顾言痕也缓了力道，一点一点，变得温柔而深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苏岩缺氧，舌头也被他吮得发麻，男人才轻轻地放开了她。 但并没有离她多远，两个人头碰着头，鼻尖相触，呼吸紊乱又彼此交缠。 顾言痕最喜欢看着这个样子的苏岩，睫毛微颤，眼里闪烁着晶莹，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白兔，让人忍不住…… 想把她揉碎进怀里，再往狠了欺负。 男人的肆虐欲。 苏岩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以及…… 某人唇瓣上明显不正常的红。 应该是他被她咬出的血。 苏岩眸光微闪，忍不住问他：“你明明可以躲的，为什么不躲？” 顾言痕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苏岩说得什么，无意识地舔了舔唇，将那抹血色抹去，又在苏岩还泛着晶莹的唇上啄了一下，才淡声道： “怕你咬到你自己。” 苏岩的目光里一下子就多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理由是她没想过的。 她以为他只是突然想到什么东西，所以躲闪不及…… 可是他居然告诉她，是因为怕她咬到自己，因为怕她受伤，所以他自愿挨这一下。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苏岩的脸上却是控制不住得浮起了笑意，像是无奈又像是动容，她伸出双手，揉着眼前这个和她头碰头的男人的脸，笑话他： “笨蛋，我既然敢咬，就有足够的把握不会伤害到自己。” 顾言痕却是没有理会她的嘲笑，只抓着她一只手的手腕，送到两人相隔不远的唇间空隙，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白皙的手背，才望着她，双眸认真，缓缓道： “我没把握。” 因为他没把握，所以即便有一丝一毫让她伤到自己的可能，他都舍不得。 苏岩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某处悄然成长，又像是听到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 苏岩没来得及抓住，但她知道，她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想通了 这让她有一种真正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一种……真正在谈恋爱的感觉。 是的，真正地谈恋爱。 娱乐圈都知道她苏岩男友无数，但是苏岩自己知道，她在和那些男人交往时，从来只是游戏的态度，她或把他们当宠物宠，或当成一部剧来磨炼演技。 她从没有动过感情。 当然，苏岩不是个喜欢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的人。 在交往之前她都会问对方的意思，愿意跟她玩，那两个人就可以官宣，如果想跟她长久地走下去，要她真正付出感情，对不起，她会第一时间拒绝，断了他的念想。 所以别说苏岩戏弄别人，大家一开始就谈好的，她苏岩从来坦诚，不欺骗谁，也没有玩弄谁，和她所谓谈恋爱的男人也是如此，大家好聚好散，谁也不欠谁。 他们不曾对她动过真心，她自然也没必要付出真情。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 自从说了要跟她认真试一试之后，虽然偶尔嘴贱让人忍不住抽他，但苏岩很清楚，顾言痕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照顾她。 照顾她的喜好，所以带她去挑选日用品。 照顾她靠自己问鼎娱乐圈的雄心，所以同意地下情，并且不插手她的事业。 照顾她的口味，所以带她去吃有着他痛苦回忆的法国菜。 再到现在，因为怕她受伤，所以宁愿挨她一下。 说苏岩没有动容，那绝对是假的。 她是个女人，尽管有着异于常人的理性，但独属于女人的感性她并不缺乏。 更何况，他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让一个女人动容。 苏岩怔怔看着入目的这张俊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顾言痕啊顾言痕，你到底该让我拿你怎么办？ 她有的时候觉得他不坦诚，而她也是如此，两个无法坦诚的人根本不能长久，两个人之间的遥远得似乎隔着千山万水。 但有的时候，她又会觉得其实两个人很近，他就站在她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供她依赖，供她倚靠。 就像现在。 苏岩闭了闭眼，挥散掉一些比较消极的想法。 不坦诚又怎么样呢？ 谁还没个秘密了？ 这个男人对她好是真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两个月啊…… 现在想来竟是觉得这两个月的时间短得过分了。 既然那么短，那她何必执着于这些有的没的？ 如他所言，她更应做的事把握好这两个月的时间，来确定他足不足以与她相伴一生。 如果最后两人牵手，届时他还会不对她坦诚吗？ 苏岩弯了弯唇。 没想到，压在心里这么久的问题，她居然现在才想通。 苏岩从男人的大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腕，两手突然搂住他的脖子，低笑着骂道： “傻子。” 然后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之下，微微阖上双眼，将自己娇嫩的唇瓣送了上去。 如果说起真正意义上的吻，那这才算是苏岩的第一次主动。 她的吻，青涩又带着女儿家的娇羞，一开始只敢细细描摹他的唇线，见男人怔愣没有反应，才一点点大着胆子敢去撬他的牙关，粉嫩小巧的舌试探性地伸了进去，刚与他的舌尖相碰，又像是被烫到般迅速缩了回去。 迟疑了一下，又再次伸了出来，或许因为不熟练，或许因为羞涩，顾言痕能感觉到她的舌头有些微的颤抖，但她这次固执地不肯退缩，只是一点点绞上他的舌，纠缠，轻吮，唇齿相依，缠绵悱恻。 顾言痕的眸像是被打翻的墨，暗色一点点晕染开来，他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不再由着她，反客为主，霸道地在她舌尖在她口中肆虐开来。 苏岩几乎有一种自己正在被这男人吞噬的错觉。 这次的时间比上次更长，没了苏岩的捣乱，她也渐渐掌握了换气的技巧，顾言痕再也没了顾虑，只想让时间就此停住，两个人相拥到地老天荒。 而苏岩热情的回应也是给了他极大的鼓舞，让他的理智一点点蚕食，半点想不起来，自己应该放开她了。 不，不应该说是想不起来，或许记得，只是不舍得。 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 这个念头，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 两个人最终分开，开始顾言痕没控制住，大手忍不住伸进了苏岩的衣服里。 触及到男人指尖的冰凉，苏岩一下子恢复理智，推了顾言痕一把，才教两人分离。 “顾言痕，不可以，这里是在车里。” 顾言痕原本被推开，眼里还透着不满，听到苏岩这句话，不由挑了挑眉，凑她他耳边，嗓音低沉又沙哑，低声道： “言外之意，不是在车里，就可以，嗯？” 苏岩脸红得滴血，不知道是被吻的或者是被臊的，伸长了那漂亮的脖颈，偏着头，想要教自己敏感的耳朵远离男人的触碰，“我，我不是……你、你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声音哑而媚，让顾言痕此刻的瞳色又深了些许。 再一低眸，就是苏岩白皙的脖颈以及性感的锁骨，线条流畅，魅惑中带着几分张扬大气，顾言痕没忍住，俯了身，在她的锁骨上落下轻轻一吻。 “嗯……” 冰冰凉凉的唇落在锁骨上，那样的酥麻感让苏岩情不自禁嘤咛出声。 却不知，她此时的声音，远比最烈的药效果来得还要猛。 顾言痕差点没控制住。 不过还好，他认同苏岩的说法，这里是在车上，不行。 即便是做那种事，他也应该给予她尊重，最起码，得有一张温软舒适的床。 强忍着压下内心的躁动，顾言痕的喉结动了动，抬眸看向苏岩，扯着唇，“不想我在这里，就别勾我，嗯？” 苏岩瞪他，“谁勾你了？” 顾言痕勾了勾唇，伸手捏了捏她可爱翘挺的鼻头： “我也不知道谁勾我。” “刚才不知道谁先搂住我的脖子，谁先贴上我的唇，谁先缠上我的舌……” 苏岩羞得打断他的话，“顾言痕，你给我闭嘴！” 顾言痕笑：“不闭，要是闭了，一会儿某人兽性大发再想亲我还得再费力撬开，多累。” 所以他还在照顾她的感受？ 她可谢谢他嘞！ 苏岩偏头不想理他，顾言痕却紧追着不放，继续方才的问题，“苏岩，你告诉我，刚才勾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嗯？”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客为主 一提起这个苏岩就来气，恨恨地转头盯着他咆哮： “都知道是我主动就应该让我来主导！谁叫你反客为主的？！” 顾言痕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她居然因为这个生气了？ 顾言痕伸手揪了揪她的脸蛋，“就你那磨人劲儿，我要是不主动，你能亲到明天早上。” 呸！ 以为谁都跟他一样么？ 苏岩又偏过头不理他，顾言痕无奈把她的脑袋掰了回来，逼她直视他的眼睛，叹了一口气，然后道： “苏岩，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吻了半天对方跟个木头一样没点反应很挫败么？我主动回应你你不应该高兴么？” hetui！ 苏岩心底吐口唾沫。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顾言痕：“……” 眼睛危险地眯了眯，顾言痕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你再说一遍，谁是糟老头子？” 被愤怒吞噬理智的苏岩此刻胆子无比的大，梗着脖子恨声重复： “你！顾言痕，你个糟老头……” 话还没说完，苏岩陡然失声。 倒不是顾言痕又吻住了她。 而是男人猛然俯下身，某个灼热而又坚挺的东西在她小腹狠狠地顶了两下，吓得苏岩不敢再说话。 “嗯？怎么不说话了？继续啊。” 苏岩：“……” m，禽兽！ “苏岩，来，说下去，然后我会告诉你，什么叫老当益壮。” 苏岩看着身前这个宛若无赖的男人，忍了又忍，没忍住，“呸，谁要你壮！” 顾言痕盯着苏岩看，那眼神幽深得叫苏岩发毛，刚想发飙，男人却突然俯在她颈窝里，低低的笑声一点点溢出，传进了她的耳朵。 “你笑什么？” 顾言痕缓缓从她颈窝抽离，努力收住自己的笑，但声音还是有掩饰不住额笑意： “笑一个叫苏岩的女人，露骨又粗俗。” 卧槽？！ 哔了狗了。 谁先露骨谁先粗俗？ 这男人哪里来的脸？ “顾言痕，你臭不要脸！” “嗯。” “你无赖！” “嗯。” “无耻！” “嗯。” 不论苏岩怎么骂，顾言痕就跟团棉花，完全不反驳，坦然接受。 最后苏岩咬牙骂了道：“禽兽。” 男人终于是变了脸色，眯着眼睛挑起她的下巴，“这个我可不认，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要不……你让我做点什么，坐实一下？” 苏岩扭头避开他的手，“走开啊你！” 顾言痕知道苏岩这是生气了，无奈地掰回她的脑袋，缓了缓语气道： “好了，不逗你了，以后不许说我老。” 他本来就比苏岩大了整整六岁，旁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但是他怕她的介意和嫌弃。 因为苏岩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不喜欢他的什么他也可以改，唯独年龄，是他没有办法的。 看着男人眼里隐隐的受伤和委屈，苏岩一时间有些失神。 转念之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些心疼，但她才不会表现出来，伸手捏他的脸颊： “笨蛋。” 这个顾言痕也不否认，点了点头，“嗯。” 然后又补了一句，“所以你不能欺负我。” 苏岩：“……” 差点没控制住将那只捏他脸颊的手换成巴掌给他呼过去。 妈的到底谁欺负谁？ 苏岩突然间又不想理他了，只从鼻息间溢出一声冷笑： “呵。” 得寸进尺的男人。 顾言痕失笑，又在她脸上捏了两把。 “好了，我的错，我悔过好了吧？” 哼╭(╯^╰)╮，认错态度极其敷衍，差评。 苏岩瞪着他，“错哪儿了？” 苏岩傲娇起来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嘟嘴，娇媚又可爱。 顾言痕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嗯，真软，没忍住，又啄了一下。 眼见苏岩快要发飙，顾言痕见好就收，低笑道： “错在不应该反客为主。” 顿了一下，然后补道： “下次不动了，你自己动。” 苏岩睁大了眼睛。 听听，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么？ 什么叫自己动？ 哔了狗了。 苏岩一脚将男人从自己身上踹开，“动你个大头鬼啊！” 基于某人之前过刚易折的言论，顾言痕还真怕苏岩恼羞成怒之下，一个冲动把他小兄弟给折了，见她抬脚条件反射躲闪，跌回驾驶座，苏岩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瞥见苏岩那吃人的目光，顾言痕笑： “我说的是动舌头，你在想些什么？嗯？” 顾言痕的眼光露骨又暧昧，苏岩甚至听出了他没说出口的另一句话：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岩。 呜呜呜天地良心，她可一直都是个纯洁的小姑凉。 “我说什么了吗？我也指的是舌头啊，是某人自己思想不纯洁才会觉得是某些有的没的吧？呵，原来你是这样的顾言痕。” 顾言痕脸皮可比她厚多了，“嗯，你第一天认识我么？” 树若无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对不起，她苏岩甘拜下风。 懒得跟他浪费时间，苏岩撇过脑袋看窗外，“赶紧走啦，我去昭昭有事儿呢。” 又是那个跟他抢女人的女人。 顾言痕很不高兴，“你找她做什么？” 她找昭昭做什么要他管呐？ 想是这么想，但苏岩还是胡掐了一个理由： “昭昭过两天要参加比赛，我去帮她提供设计思路。” 顾言痕拧眉，“比赛，设计？” 顿了顿，顾言痕一脸古怪地看着苏岩，“是奢计和y国那场比赛？” 顾言痕这反应倒是让苏岩有些意外，“这你都知道？” 顾言痕无言，他何止知道啊…… “参加那场比赛的前提是得通过奢计的面试，可是据我所知，奢计的面试是在下周一吧？” 都没通过面试就在想比赛的事，这两人未免把奢计想的太简单了吧？ 苏岩一看顾言痕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撇了撇嘴，“你可别小看我家昭昭。” 然后苏岩吧嗒吧嗒说了一通，将谢昭昭主要的丰功伟绩都跟顾言痕讲了一遍。 “阿纳斯·塔西娅唯一的关门弟子？” 这倒是教顾言痕诧异。 阿纳斯·塔西娅他知道，看人的眼光极为挑剔，能让她中意到收为关门弟子的人，绝对不一般。 自己闺蜜这么优秀，苏岩与有荣焉，挑了挑眉，嘚瑟道： “厉害吧？” “嗯，还行。” 苏岩：“……” 经历过谷陌那样顶尖的手艺在顾言痕眼里都只能算凑合这种事，苏岩现在听着男人的还行，勉强当他是在夸奖吧。 但顾言痕下一句话却是教苏岩愣了。 “其实即便谢昭昭没有这些，只要她是谢昭昭，进奢计也是毫无悬念。” 嗯？这是什么意思？ 苏岩拧眉看他：“为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奢计 “奢计是楼家的产业之一，而如今的奢计总裁是楼二。” 这话一出，苏岩脸色就变了。 “楼煜沉那个傻逼居然是奢计的总裁？” 顾言痕：“……” 自己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的兄弟，这话他该怎么接？ 沉默半晌，顾言痕觉得到底是自己兄弟，好歹拉一把，便解释道： “楼二那小子蠢是蠢了点，但是设计这块他的天赋也是很不错的，说起来他还算是谢昭昭的直系学长，也是康奈尔大学设计学院的，虽然不是保送，但也是凭自己的实力考过去的，奢计六年前那套风靡全球的礼服‘夜醉’就是他毕业时的首作。” “卧槽？！你的意思是，奢计的顶尖设计师‘沉念’就是楼煜沉本人？！” 苏岩是真的要吐血了。 “夜醉”她当然知道，虽然彼时她才刚出道，但是娱乐圈嘛，哪里能不跟奢侈品牌打交道？几乎每家顶尖的时尚设计公司都会受到娱乐圈的关注，奢计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它有什么动静，娱乐圈想要不知道真的很难。 再加上当初“夜醉”的出现，闹出来的动静确实不小，彼时也是奢计作为c国设计品牌领头羊和y国进行比赛，y国素来以设计闻名于世界，因为与c国接壤，y国便总喜欢挑衅c国，偏偏他们综合国力不如c国，国土面积更是不知道比c国小多少，别的拿不出手，便总在设计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y国和c国较量了很多年，虽然一直有胜有败，但却总是败多余胜，“夜醉”出现之时，正是c国连续败给y国九年之后的第十年，如果这一年c国再败，就会创下十连败之耻，在国际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当年那场比赛太过重要，甚至引起了c国元首的关注，听说元首亲自接见了奢计高层，希望奢计能一雪前耻，成功扳回一局。 奢计比赛总共有三个环节，第一环节是请国际第三方设计师即兴给出主题，两国参赛者现场绘图，最后由评委根据参赛选手的最终设计图纸进行综合评分，第一环节分数占比20%，入围名额20个，只有第一环节得分最高的二十人才有资格参与第二场。 第二环节是抽签，参赛之前会由联合公证人亲自布置二十个密闭的房间，每个房间主题不同，风格不同，难度也不同，听说有的房间空无一物，有的房间杂乱无章，有的房间只有一双破烂的鞋，有的房间只有一片枯叶。 二十个选手随机抽签，抽到哪个房间，根据房间内的陈设，所给物品，自己寻找设计主题，并在设计之后，简要说明自己的设计理念，是怎么根据房间内的陈设得来的，限时两个小时，分数占比30%，入围名额十个，得分最高的十人进行最终的角逐。 第三环节很简单，现场给定一个半小时，完成一幅你觉得最得意最令人惊艳的设计，男装女装不限，主题不限，风格不限，分数占比50%，一个小时绘完图纸之后，会有工作人员收取图纸，在一天的时间内将图纸上的作品赶制出来，然后再让评委评判。 评判之前，评委不会知道那个作品的设计师是谁，他们只管遵从本心挑选出最打动他们的那套，最后设计出那套的设计师成为第三环节的优胜者，然后综合三场评分，选出最终的获胜者。 最后一个环节听着似乎比前两个环节更为简单，但其实对于设计师而言，最后一个环节才是最难的。 不说时间紧凑，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主题，没有提示，什么都没有，就让你凭空设计，即便有人会在赛前做好准备，在经历了前两场的比赛，见识过其他设计师的能力之后，都会忍不住退缩，会在心底质疑，觉得自己之前构思的未必就是最好的，而这个时候要临时改主意，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根本不够。 最重要的一点事，设计不是单纯的设计，设计是一件有灵魂的东西，你必须通过你的设计作品准确地向所有人传达出你的理念，一件单纯包裹着华丽外表而没有灵魂的设计品注定是失败的。 否则最后一个环节，各个设计师的风格不同，擅长的也不同，如何来评判其中的优劣？ 设计品所代表的灵魂最能打动人心的就是最终的胜出者。 六年前那场比赛，c国参赛设计师三十人，通过了第一环节仅有八人，而通过了第二环节进入第三环节的仅有一人，也就是说，第三环节胜出的那个人，需要以一敌九，挑起大梁，首先在心理上就要承受比别人更大的压力。 未比先输，几乎关注着这场比赛的每一个c国人都觉得这次是必败无疑。 比赛赛制，每一场结束只公布入围名额，而不公布评分，只有三个环节全部结束，再公布最终评分。 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进入第三环节的那个人前两场的比分究竟如何，是险险逼近还是遥遥领先？ 大多数人倾向于前者，再加上最后一个环节难度高不说，占比还最重，50%！要以一敌九三场综合拿下最高分，难！ 更让人沮丧的是，进入第三环节的那个设计师叫“沉念”，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应该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新人，碰巧挤进了第三环节而已。 c国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成为首个国际设计上拿下十连败的国家，甚至还没有公布结果，就已经有人在网上开始声讨奢计，认为奢计给c国人民丢脸了，叫奢计早日关门大吉。 一个半小时结束，对于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赛，c国人民几乎没了往年等待的煎熬，甚至没有人期待奇迹的发生，只在微博上一片倒地辱骂奢计，当天下午，奢计旗下许多品牌被要求退货，网民甚至晒出自己剪烂自己购买的奢计服装的照片，以此表明抵制奢计的决心，一时间众人纷纷效仿，翻箱倒柜地毁衣服，还有人跑到奢计公司门前闹事，当天奢计被逼至强行歇业，股市暴跌，下降了近14个百分点。 娱乐圈也是人人自危，纷纷把衣柜里的奢计服装收起来，生怕一个没注意，被人民当成炮轰的靶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醉 奢计一时间被推至风口浪尖，那时连苏岩都觉得奢计要凉，心里只在感叹，如果那时谢昭昭在就好了，以她的能力，拿下这个比赛绝对没问题，只是很可惜，当时的谢昭昭已经抱着康奈尔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飞去了纽约。 然而，第二天公布结果的时候，却是扇了所有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c国赢了。 以“沉念”所代表的c国设计作品赢了。 当最后十件设计成品被搬至荧幕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其中一条白色的裙吸引了。 那是一条白色的短裙，正面是露锁骨的抹胸一字肩设计，有袖，但只有右手一边有袖，袖子被设计成天使翅膀的模样，美而圣洁，却偏偏是与裙身完全不同的黑，黑白的鲜明对比，更是教人视觉上受到极大的冲击。 裙子上身是皮质，背面与正面不同，完全将整个背部包裹，上面则是制作成白色的choker，正面可以凸显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不至于太单调，背面又可让背部高出前面抹胸的设计看起来不会显得别扭，也不会因为穿戴者背部的单薄而让后背高出那部分垮掉。 当然，做成后面高前面低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后面还摇曳着一块类似于披风一样的白纱，白纱长度远超群体本身，应该能到人的小腿。 裙身下体是莲花一样的蓬松设计，采用白色的羽毛点缀，看起来梦幻又唯美，搭配上身的皮质设计，又多了几分霸道和张狂。 而最让人觉得点睛之笔的，是白裙胸前被几片羽毛所围绕的那如同水滴形状的蓝色宝石，在黑白中间显得尤为突出。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见到这条裙子的人都会莫名觉得有些哀伤。 裙子一旁有一张设计卡，上面除了设计图纸，还写有设计理念。 评委纷纷拿起那张卡片，看完设计理念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设计卡上说，这套短裙名为“夜醉”。 天使只能存在于白昼，黑夜会将他们蛊惑变成恶魔，这是天使的法则。 然而有一天，有个淘气的天使厌弃了这个法则，她讨厌看到一成不变的蓝天，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白云，向来温暖的金黄色阳光也教她渐渐觉得刺眼，她想看看黑暗是什么样子。 但是她不想成为恶魔。 她翻遍了天使藏书，最后偷偷趁主神耶和华不备，偷看了传说中无所不知的拉结尔之书，终于教她发现，天使可以下到人界，只要在子时之前回到属于天使的天堂就可以安然无恙。 她心动了。 她等了许久，终于寻到一个机会，教她偷溜到人界。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人界的黑暗。 并不是纯粹的黑，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世界教她入迷，这些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色彩，美得叫人窒息。 天使爱上了黑暗。 但是拉结尔之书说，人界的光明不同于天使的光明，人界的黑暗也不同于恶魔的黑暗。 如果在人界逗留超过子时，沦为恶魔之后，眼里就会是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一点光。 天使牢记这点，她觉得人界的光好美，她一点都不想变成看不见光的恶魔。 于是她总是找机会偷溜去人界，却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和一个人类的制灯师成为了好朋友。 制灯师痴迷于天使的单纯善良，天使喜欢他的幽默和从他灵巧的手指间制作出来的一盏又一盏绚丽的灯火。 在一个上元节，制灯师为她设计制作了整整一千盏不同的孔明灯，他们一盏又一盏的释放，天使看着漫天的璀璨灯火将黑夜点亮，激动不已。 制灯师最喜欢看到她那样纯真的笑颜。 人界高兴的时候就会想喝酒，再加上红酒度数并不高，于是制灯师邀请天使品尝。 那是天使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好奇之下喝了。 天使没有喝过酒，红酒味道虽然有点奇怪，但透着莫名的香甜，天使没控制住多喝了两杯，醉了。 于是她忘记了自己要在子时之前返回天堂。 直到过了子时，背部隐隐传来灼痛感，天使才猛然清醒，但是这个时候要想返回，已经来不及了。 制灯师看见他素来痴迷的女孩突然间出现一双圣洁而巨大的翅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更叫他惊讶的是，其中一只翅膀正在一点点变黑。 眼见瞒不下去了，天使向制灯师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灯师这时才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天使。 更知道她即将沦为恶魔。 制灯师心疼又自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居然亲手害自己的爱人变成恶魔。 天使也不想，她不想眼里永远灰蒙蒙一片，她不想看不见他为她制作的每一盏灯火。 拉结尔之书上说，不想成为恶魔，还有一个办法。 因为成为恶魔必须要两只翅膀完全变黑。 而在人界，因为人界的黑暗并不纯净，所以变成恶魔的速度不会很快，只要在另一只翅膀染上黑暗之前将其砍断，就不会成为恶魔。 天使为了不变成恶魔，手起刀落，亲自砍断了自己的一只翅膀。 没有了天使的法力维持，被砍掉的翅膀很快被黑暗吞噬，灰飞烟灭。 天使虚弱地看着自己的另一只翅膀一点点变成全黑，却就此打住，她的身上还是那样的雪白而圣洁。 制灯师泪流满面，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使砍断了翅膀，再也回不去天堂，黑色翅膀的天使，也不会受到接纳，而她因为没有完全蜕变，恶魔更是容不下她。 没了翅膀，法力被削弱，她的翅膀没办法收起来，也不能留在人界引起恐慌。 天下之大，却再也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 当黎明渐至，她那点微薄的法力也没办法保护好自己，她会一点点在晨曦的微光中消散。 这些，天使都没有告诉制灯师。 最后的时光里，她拉着制灯师说了很多话，讲了自己的过去，讲到来人界后的多姿多彩。 她说，她不后悔。 却在太阳升起的前一刻，用自己仅存的法力教制灯师晕眩，忘掉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她看着她挚爱的那个人一点点在自己身前倒下，眼里却似乎透过他，在看昨夜耀眼的灯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终于要对这个世界道别。 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她忍不住滑下一滴眼泪。 泪水滴落在胸前，化成一颗蓝色的宝石掉落在地，而她，翅膀一点点消散，然后是她雪白的身躯。 当制灯师醒来时，只记得自己做了一千盏灯火放了一整夜，最后喝了酒，似乎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迈步刚要走时，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的眼。 他仔细看去，是一颗蓝色的宝石，宝石周围还散落着几片洁白的羽毛。 他疑惑地将羽毛和宝石拾起，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眼角不自觉滑下一滴泪。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大c国，没有那么输不起! 无数人因这个故事为之触动。 “夜醉”，一夜之醉，制灯师从此失去了他挚爱的人，天堂从此少了一只淘气的天使。 那样的一套完美裙裳，美得教人心动，美得教人悲伤。 毫无悬念，“夜醉”获得满分，拿下了第三环节的胜利。 而当揭晓“夜醉”的创作者时，所有人为之一震。 赫然是那位教他们不看好的新人设计师“沉念”！ 众人的心情，相当复杂。 高兴当然是高兴的，毕竟这是为国争光的好事。 但尴尬也是真尴尬，就在昨天，他们还叫嚣着让奢计关门大吉，还将自己衣柜里所有的奢计品牌扔的扔，毁的毁…… 现在想起来…… 哔了狗了，多等一天会死么？ 冲动是魔鬼。 之后评委分别为其他设计者的作品作了评分，能进入第三环节的必定是设计师中的佼佼者，作品自然都有教人惊艳的地方，只是在设计理念上不够打动人，所以分数都不是很高。 y国和c国虽然比邻，但审美上也还是有差异的，这样的差异如何来进行这样一场比赛？ 那自然是比谁的设计更能触人心弦。 很显然，设计师“沉念”这次不仅赢了，还赢得分外漂亮。 而到最后计算总评的时候，可以说c国和y国两边的观众都是屏息以待。 c国人民生怕他们只是空欢喜一场，万一“沉念”前两场的设计分数比较低，成绩被拉下来可怎么办？ y国人民想的自然也是这个，只盼“沉念”失误，他们拿下十连胜的荣耀！ 最后的结果却教人大吃一惊。 不是“沉念”惜败，而是“沉念”的前两场，无一例外都是满分。 所以总评是—— 满分！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独属于c国人民的荣耀。 “沉念”以一敌九，反败为胜，教人为之振奋！ y国虽然遗憾自己没能创下十年胜的记录，但是看过“沉念”前两场的作品，也是被他的才华所折服。 这场比赛，他们打得酣畅淋漓，输的心服口服。 然而最后的颁奖时刻，却是没有见到“沉念”本人。 奢计和y国的比赛有约定，只有最后颁奖环节，可以让获胜那名设计师暴露于人前，在此之前，设计师都只能藏于幕后，不得出现于人前，无论是观众抑或评委，他们只能看到他们的作品。 这样做，一是怕暴露在观众面前，毕竟是代表国家而战，万一惨败，激起民愤，给设计师本人带来危险。 这个从前一天c国民众对于奢计的态度就可窥见一二。 二是怕有人提前贿赂评委，在评委面前露面以让自己的作品得到高分。 虽然评委是都来自最权威的世界联合设计师协会，并且其中没有一个c国人或y国人，但凡事无绝对，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无可厚非。 当然，这样的规定还有一个好处是，只有胜出者可以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赞扬，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会激励设计师们愈发进取，而失败的人更不想上去作为胜利者的陪衬，算得上是一举两得了。 “沉念”虽然没有亲自到场，但是他让自己的助理给所有人留下一段话，如晨钟暮鼓，警醒了很多人： 【每一个为国而战的人都值得被尊重，无论他成功或是失败，能够走上这个舞台，他们都必然付出了常人所没有的辛劳和汗水，愿意走上这个舞台，他们的勇气都值得被肯定。失败，并没有什么，没有人愿意败，在哪里摔倒，未来他们必然将加倍努力在哪里爬起来，虽然败了，可我们虽败犹荣！ 可是如果太多人向他们投去否定和指责，那无疑是将他们摁死在原地，失去了爬起来的动力，c国才将是真正的一败涂地，教人看不起。未来再有这样的比赛，可能c国都没有设计师敢报名，因为没有把握会赢，因为输就会被指责，或许不仅仅是设计师，其他比赛也一样。那个时候，c国会成为国际上的缩头乌龟，畏首畏尾，教人耻笑。】 最后，“沉念”留下一句话，【如果你们认同我的话，如果你们愿意为每一个为了家国荣誉而战的人给予尊重，请用你们的诚意，向“奢计”致歉，向每一位受到伤害的设计师致歉，让国际上的所有人看看，我大c国，没有那么输不起！】 这段话不短，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当助理代替设计师“沉念”说完，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不仅仅是c国民众，还有y国的设计师们，以及几位国际评委。 很多幕后的设计者更是当场热泪盈眶。 天知道得知自己被刷下来那一刻，他们有多痛苦？ 可随之而来的，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反而是自己国人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一声声一句句，就像一把把刀子在身上凌迟，他们甚至问过自己，自己的坚持究竟有没有意义。 但是今天，他们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为什么c国连续九年战败？ 固然有y国实力强悍的因素在，但是其实更多的，是自第一年战败后，就陆陆续续有指责传出。 设计师们畏缩不敢前，更有很多优秀的设计师直接弃赛。 之后的每一年，c国从一开始就败了。 每一年的报名参赛的设计师越来越少。 若不是这次有元首的重视，参赛的别说有三十人，十五人都难说。 【每一个为国而战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这句话，震醒了多少人？ 他们背负家国而战，而他们这些连参赛资格都没有的看客凭什么去指责？ 当掌声渐息，现场却是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一些人喃喃又不敢出声。 颁奖环节是全国直播，每一个在电视机前的人也都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至现场不知道那个角落传来一声响亮的“对不起”，众人才如梦初醒。 千人观众席上不约而同地响起民众的致歉声，整齐划一响彻云霄： “奢计，对不起！设计师们，对不起！” 一声声，一遍遍，连坐在家中观看直播的人亦是忍不住跟着一起大吼。 这是他们的诚意。 这是他们对自己的愚蠢而作出的反省。 “沉念”本人是个谜，但这个名字，却是自此敲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亲情 友情 爱情 那天之后，大街小巷贴满了对奢计，对c国所有设计师道歉的横幅。 c国的设计师们，不，应该说所有参与国际比赛的选手们，终于可以在下一次上场时，直面对手，无所畏惧。 苏岩当时也是不住地对这个叫“沉念”的设计师升起敬意。 结果今天，顾言痕却告诉她，她一直以来敬佩的那个人居然是楼煜沉。 沉默了半晌，苏岩只能冷笑，“我是不是应该感慨，才华与人品果然未必成正比？” 沉念，楼煜沉，念念么？ 连自己的艺名都要这般密不可分，这个叫念念的女人，看来在楼煜沉心中的地位不低啊。 顾言痕知道苏岩一旦对一个人有偏见的时候，一时半会儿要教她对这个人改观很难，只得无奈道： “好了，他的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在参加奢计比赛之前，他就被那女人甩了，他找了两年没找到，又不想接手公司，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最后还是被楼家老爷子丢到部队磨了几年才稍微好些，今年一出来楼大就把奢计丢给他了，也是免得他闲的慌。” 一想很少说话的顾言痕，每次和苏岩解释起来都会分外细致。 “哟，堂堂楼家二少，还有被人甩的时候呢？容我赞一声，那女人真有眼光。” 顾言痕：“……” 这话他要怎么接？ 苏岩却突然偏过头，看着顾言痕的脸，无比认真地问： “如果，顾言痕，我是说如果，如果未来有一天，我和楼煜沉发生了冲突，你会怎么做？不要拿一些甜言蜜语哄我，考虑好再回答。” 顾言痕很明显沉默了一下，这让他不由想起上次他问苏岩，如果有一天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苏岩无比理智的回答。 别的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唯独这个女人，理智教人心惊。 但他也没有要哄她欺骗她的意思，因为车子还没有启动，顾言痕转头也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首先，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苏岩点点头，不置可否，如果是她，她也会跟他一样的想法。 但她想听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顿了顿，然后顾言痕接着道： “如果避免不了，那就要看错的是谁，如果错的是他，你揍得不过瘾，我可能还会上去补两脚，如果错的是你……” 苏岩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怎样？” “那我会努力说服你。” “如果说服不了呢？” “我可能会尽量避开让楼二遇见你。” “换句话说，你要帮他？” 顾言痕没有犹豫，“对，如果你是错误那一方。” 苏岩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大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个时候我们谁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这个时候，你要怎么办？” 成年人的世界从来不会只有是非多措，当有一天，对错不再能成为一个评判标准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顾言痕食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好一会儿才道： “苏岩，首先我要告诉你，曾经在我顾言痕的世界里，友情第一，恩情第二，亲情第三，我甚至没有想过爱情，但是现在你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我没有爱过，所以现在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爱上了你，但如果要让我为对你的感情排序的话，不说超越友情，至少应该也是在与友情并列的位置。” 从顾言痕说完第一句话，苏岩的笑意就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环境下，会有一个人，把亲情这么重要的东西，堂而皇之地放在最末。 没等顾言痕继续往下说，苏岩便出声打断，“顾言痕，你很矛盾。” “嗯？” “亲情里就包括了生育之恩养育之恩，你既然把恩情放前面，为什么还把亲情放在恩情之后？” 顾言痕扬了扬唇，苏岩却半点感受不到他的笑意。 “因为他们于我而言，除了恩情，再也没剩下别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苏岩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有淡淡的疼在心间弥漫。 “你……” 苏岩刚要问，顾言痕却是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又抬起来在她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才道： “苏岩，现在别问，不是不信任你，第一，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我暂时还不想去触碰，没有好的伤疤被硬生生揭开会很疼，你也知道，我怂。” 他用最轻松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仿佛无关痛痒的小事，却让苏岩笑不出来。 “第二，在我没有确定你对我的感情之前，我不想说出来让你同情，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要是你因为同情我不忍心伤害我，所以勉为其难跟我在一起，那绝对不是我顾言痕要的，也不会是你想要的。所以，再等等，嗯？” 同情。 顾言痕是谁？ 掌握军界和商界的霸主，旁人仰望嫉妒都来不及，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人对他升起同情？ 苏岩看着眼前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忍不住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傻子。” 傻到知道她想要一份纯粹的爱情，所以即便可以通过博取同情将她锁在身边，他却依然选择缄口。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子？ 难怪三十年了还是个老光棍。 苏岩偷笑着，却没有看到顾言痕怔愣片刻后嘴角渐渐泛起的笑意。 “嗯，我傻，所以你可不能欺负我。” 她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苏岩锤了他一下，“你少在这里倒打一耙，明明每回被欺负的那个人都是我。” “嗯，所以我在要求你不能欺负回来。” 他欺负她？ 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好吧，他要是再往狠了欺负，他怕她的小身板受不住。 很显然，我们帝少和苏岩想的不是同一个欺负。 苏岩都快被顾言痕这波无理取闹给惊呆了，还不许她欺负回去？真是惯的他！ 苏岩当即一把将顾言痕推开，“行了你，别扯开话题，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 避开了啊。 也就是没答应呢。 顾言痕想，这意思大概就是他如果欺负她了，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给他欺负回来的。 真是个，小气又小心眼的女人。 算了，让她欺负回来他也不吃亏。 顾言痕一边心里暗戳戳想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一边正了脸色，继续苏岩的上一个问题。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选择 “我跟楼二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说你如今突然出现，在我心里占据不一样的位置就能取代的，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无法评判你们的对错，我会选择旁观，与其顾此失彼，不如由你们自己分出高下。” 旁观呐。 苏岩想了想，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什么不满，毕竟顾言痕和楼煜沉是发小，而她和顾言痕……才认识几天？ 顾言痕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帮楼煜沉，她已经很满足了。 见苏岩点头并没有不满，顾言痕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苏岩不喜欢听实话分分钟跟他拆伙。 “好了，你问完了，那也到我了，如果未来有一天我和谢昭昭发生冲突，你选择帮谁？” emmmm。 这个问题，苏岩也不敷衍，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反问顾言痕： “你喜欢听真话还是假话？” 好了她不用说了，顾言痕觉得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你对我的感情没有谢昭昭来得深？” 顾言痕想知道原因。 他都做出那样的选择，苏岩却依然将他放弃，有一种自己付出了却没有得到同等回报的恼火。 苏岩顿了一下，然后看着他，很认真的道： “不是。我做这个决定是建立在我已经爱上你的基础之上。” “那是为什么？” 既然有了这个为前提，那她还…… 苏岩半开玩笑地说，“可能因为你太宠我了。” 顾言痕黑线，这是什么破理由？ 眼见男人一副她不说清楚点他就要抽她的表情，苏岩才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道： “就像一个人面对外人总是彬彬有礼，在家却肆无忌惮一样，因为知道家里会无条件纵容，所以肆意，如果我会爱上你，那一定是我确信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我的时候，可是昭昭不一样，顾言痕，你知道亏欠一个人的滋味么？虽然我也确信无论我做什么昭昭也不会离开我，但是我欠昭昭的太多，无论如何，我不会弃她。” 你知道亏欠一个人的滋味么？ 顾言痕转过头看着车窗外，像是透过时间和空间，在看某些过去。 他很想告诉苏岩，他知道。 正因为亏欠，所以他活得这么累。 如果她对别人也有亏欠的话，他想，他一定不会有叫她为难的那一天。 “好，我知道了。” 声线平淡没有起伏，但苏岩就是莫名感觉顾言痕懂她。 但是有些话，苏岩还是想说在前面，“还有一点，顾言痕，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一个把亲情看得很重的人，如果未来你不能得到我父母的认可，我不会窝囊地在亲情和友情之间游移，我会毫不犹豫跟你分手。” 这话成功让顾言痕变了脸色。 苏岩的家世很不简单，他知道。 当年顾开寒和饶清虞的事闹出的动静不小，只要有人用心去查，不会查不到。 如果苏岩的父母怕他和苏岩步了顾开寒和饶清虞的后尘而反对他和苏岩…… 顾言痕闭了闭眼，他早该想到的，他只考虑到自己会为了他与顾家翻脸，却忘了她这边，她未必愿意。 不是谁都能轻易舍弃自己父母的。 如他，倘若当年没有出现那样的事，这些年他不用背负这么多，他又能像今天一样云淡风轻地告诉别人他把亲情放在最末？ 但他还是想挣扎一把。 “如果，我得不到你父母认可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不是因为我的人品，而是因为我与身俱来的这个身份呢？” c国的继承制度他无力改变，也就意味着，他的出身，他无力改变。 如果他和苏岩的未来是因为这个而走到尽头，他真的会很不甘心。 顾言痕这个问题是苏岩没有想过的，苏女士对女婿的要求还是很高的，要有能力，有人品，要对她好，要能护住她，而要满足这几点，对方的身份怎么都不可能低，顾言痕可以说是很达标了，怎么会担心这个？ 想着，苏岩觉得可能是因为顾言痕对苏女士并不了解，所以作出这样的假设，便安慰道： “如果是这样无理取闹的原因，我会努力劝服他们。” 自从遇见了苏岩之后，顾言痕觉得他真的变得无比满足。 就像现在，苏岩只是说努力劝服，并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但他就已经觉得够了。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他甚至不敢问如果她劝服不了怎么办，生怕苏岩轻易说出分手两个字。 断掉这个话题，顾言痕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先不要说这个，晚上如果你去谢昭昭那里，太晚了不用赶回来也行，你明天还要工作，休息最重要。” 苏岩心底一暖，还以为这男人会霸道到一定要叫她回来呢。 嗯，男朋友不粘人什么的有时候还是很棒的。 “那你也早点休息，可别背着我出去勾搭小姐姐啊。” 顾言痕睨她了一眼，冷笑：“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么？” 苏岩：“……” 她真是无fuck说。 没有再浪费时间，车子慢慢启动。 苏岩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东西，想了很久才恍然道： “白画你准备怎么处理？” 顾言痕一边开车一边皱眉： “谁？” 苏岩无语扶额，亏她还担心他对人下手，敢情人根本没记住这号人。 “就是刚刚在剧组非说你是假冒的那女的。” 顾言痕皱着的眉并没有舒展，只淡淡地扫了苏岩一眼，然后专心开车。 “怎么，你要我放过她？” “也不是说要放过。” 苏岩撇了撇嘴，那女人主动找她茬，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首先，她在《繁华》里的戏份不少，现在拍摄已经到了后期，临时换演员会很麻烦。” 顾言痕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 “其次，得罪我的人，我想亲自收拾，不然总有人觉得我是好欺负的小白兔。” 这比方…… 又让顾言痕想起了苏岩在他身下哭着求他的样子，一双眼睛红红的又水汪汪的，可不就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但他知道，这女人，从来没有小兔子那么纯善。 “我只能跟你保证我不插手，但即便如此，白画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苏岩只一思索就知道顾言痕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五大道霸主 娱乐圈从来捧高踩低，白画今天得罪了顾言痕，片场不少人都看着，这件事绝对瞒不住，不出一天，整个娱乐圈都会知道白画得罪帝国传媒继承人这件事。 没有人敢跟帝国传媒作对。 即便顾言痕站出来说不会对白画做什么，也只会教人怀疑他是后面还设了更大的局在等她。 白画可以说已经完全凉了。 苏岩皱眉叹了口气，像是对自己不能亲手报仇而不满。 “算了，那就这样吧，反正你不许插手，好歹让她先把《繁华》拍完。” 她很喜欢《繁华》的剧本，白画其实演技不赖，半路退出，对谁都没有好处。 顾言痕点头。 只要她不会有危险，要做什么都随她去，他不干涉。 两人一同回了公寓，苏岩跟顾言痕打了声招呼就去书房处理文件了。 一走进书房，看见书桌上那如同两座小山一样的文件，苏岩扶额。 卧了个大槽！ 今日事今日毕，古人诚不欺我。 认命地坐下处理文件，还好苏岩记忆力不错，虽然隔了六年，处理起来倒也不算生疏。 但是时隔六年，苏岩却还是发现了问题。 秦家的产业的确在扩大，但是有部分产业这些年生意却又下滑的趋势。 毫无疑问，是龙家的手笔。 苏岩眯了眯眼，看来苏二“出一趟国”，还真教一些人觉得秦家没人了。 这么想着，苏岩又有些内疚，夜大帅哥这些年的压力也不小吧？ 看来，她这次的回归，碍了不少人的眼呐。 苏岩勾唇，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了柚子的电话。 这是独属于苏二的号码，柚子一接通就习惯改了称呼： “哥，什么事？” “一会儿在楼下等我，我们回秦家，顺便通知下去，晚上哥几个聚个餐，赏脸的，来‘银河’玩玩。” “银河”是秦家的底下最大的酒吧之一，苏岩曾经在黑道混得挺开，哥们儿不少，经常去“银河”玩儿。 “好。” 赵宥勾了勾唇，聚餐，说明苏二公子要真正开始接手秦家的产业了。 前两天的接风宴只是一个通知，更别说还教人给搅了。 今天之后，那些有歪心思的人，怕都该好好掂量一下了。 “对了，哥，还有个事，威廉姆斯查了一下当年那伙人，似乎背景不简单，但是他没跟我细说，只说让你有空给他打电话，他要亲自告诉你。” “嗯，我知道了。” 苏岩挂断电话，眼睛眯了眯。 身为fbi核心成员，连威廉姆斯都觉得对方不简单，看来谢昭昭上次遇到的人，真的很棘手。 不过棘手又怎样？ 敢动她的人，她会叫他付出代价。 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傍晚，按照时差，纽约那边应该在早上，苏岩也就没有了犹豫，很快拨通了威廉姆斯的电话，苏二换了号码，对方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问道： “这里威廉姆斯，请问您是？” 威廉并不会中文，苏岩也不为难他，发挥自己的口技改变音色后低笑着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威廉姆斯，早上好啊。” 很显然，虽然时隔六年，但威廉姆斯并没有将他忘记，只听声音便想了起来： “噢，苏，可真是好久不见，你可真是了不得，消失六年，居然连我都没办法查到一丁点踪迹。” 苏岩笑得爽朗，“那是，如果连你都能查到了，别人还能查不到么？总要万无一失才是。” 如果在视频，苏岩一定能看见威廉姆斯朝她竖起的大拇指。 寒暄过后，就是正事。 苏岩沉了声音问道： “威廉，听我小弟说，我让你帮忙查的那人有些棘手？” 威廉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是的，苏，那几个人我查过他们的案例，之所以能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们背后的人是第五大道的霸主。” 苏岩眼底有一抹冷光一闪而逝，“怎么？堂堂联邦调查局，连一个第五大道的人都动不了？” 很奇怪，明明苏岩这样嘲讽的语气在任何一个人听来都应该生气才对，但是威廉姆斯却是半点脾气也没有，反而好脾气地解释道： “如果仅仅牵扯第五大道，我绝对不会要麻烦你给我打电话，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查到，那个霸主，与你们c国人关系匪浅。” 国内犯罪与国际犯罪不同。 如果是第五大道霸主徇私枉法，或者是故意绑架他人，这些都可以交由fbi自行处理。 但如果是那个人伙同别国人绑架非本土居民，企图挑起两国纷争，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这是要拿出确凿证据，然后将人送交国际法庭的，不是他们fbi能随便做出判决的。 “你确定？” 苏岩身周的空气骤然冷凝。 如果绑架谢昭昭幕后的那个人与c国人关系匪浅，那这件事，就远没有谢昭昭所讲述的那么简单。 或许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伪装成意外的蓄意绑架。 她就觉得哪点不对。 如果那帮人真的只是纯粹地看上谢昭昭的外表又欺负她是个黑户，完全可以在第二次抓回她的时候立刻侮辱了她，而不是要用消磨她意志这样曲折的方法。 听出苏岩语气里的凝重，威廉姆斯肯定道： “是的，而且那个人和c国人来往，据我们查到的，至少有十年的往来。” 十年。 好，很好。 “查到那个人是谁吗？” 威廉姆斯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才无奈道： “我很抱歉，苏，能查到这些，是根据那位霸主的出入境记录，那个c国人很狡猾，从没有亲自去过第五大道，他们联系用的也不是常用的通讯工具，我们没有办法查到丝毫，切入口只在c国，但你知道的，根据《国际法》，fbi不得私自入侵别国的监控系统，这就是我要亲自给你说的原因。” 苏岩顿了一下，的确，这件事如果到这里，的确很棘手。 如果是很严重的罪犯，他们可以直接向元首申请相关权限。 但是谢昭昭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现在再来追究，不要说元首，就是一般人也会觉得她小题大做。 “你把你们查到的东西先发给我，剩下的我来解决。”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送晚饭 这件事很明显光靠fbi已经不行了。 她得靠自己，将潜伏在c国那个人揪出来。 十年，证明那个人盯上秦家的时间至少有十年。 整个圈子里的人都苏岩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只锁定一个人。 龙九。 除了他，苏岩想不出还会有谁有这个能力和财力，能和第五大道的霸主扯上关系。 看来龙家这么多年的蛰伏，还真的没白下功夫。 但是很可惜，她会亲手将他们的一切部署都摁死。 如果此刻赵宥在，一定会发现苏岩的不一样。 一张脸冷得可怕，浑身所爆发出来的气势，更是教人心惊。 威廉姆斯应了一声，并表示随后会派人到c国协助她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当苏岩走出书房的时候，公寓里已经没了顾言痕的身影。 苏岩想，顾言痕大概是去找“她二哥”去了。 偷笑一声，给夜大帅哥打个电话说了自己要回去之后，又告诉他，如果顾言痕找苏二，就叫他等着。 夜大帅哥方才已经听赵宥说他要在“银河”开聚会之后就知道他会回去了。 不过听见顾言痕这个名字，他还是下意识皱了一下眉。 虽然秦老大让他们不要与这个人交恶，但他就是下意识地不喜欢那个男人。 当然，他也知道那个男人找苏二肯定是正事，他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只淡淡嗯了一声，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苏岩笑着应下，挂断电话后，便马不停蹄下楼去自己的另一套公寓换装。 赵宥也早就换装完毕，开着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在楼下等着了。 当然，也没等多久，就见一身纯白风衣的苏二迈着帅气的步子走来。 白色风衣真的是一种很看气质和身材的东西，也只有在苏二身上，你才能丝毫挑不出一点违和。 赵宥也是不住地感叹： “哥，你这样子小心招蜂引蝶啊。” 苏二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抬脚就踹了过去： “行了，知道你丑，别丢人了，赶紧走。” 赵宥：“……” 长得帅了不起啊！ 像是这么想，但按赵宥的怂劲儿是不敢回怼的，果断一猜油门，炫酷的跑车便疾驰而去。 而另一边，沐离的办公室。 “沐离沐离，忙一天啦累不累吖？我给你带了晚饭哟。” 谢昭昭抱着个保温盒，先从门外探了个脑袋出来，笑得眉眼弯弯，但却没敢直接进去。 她还记得中午她跑来给他送午饭，没有敲门便直接进去，沐离冷着一张脸训她： “小姐，进门之前应该先得到主人的允许才能进，您这样会影响我工作。” 谢昭昭还记得当时沐离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缩了缩脑袋，所以晚餐她就不敢直接进去了。 “小姐，你不会敲门吗？” 谢昭昭看看手里的保温盒，看了看们，纠结半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保温盒放地上之后，才站起身一板一眼地敲门。 敲一下，顿三秒，沐离没有让她进去。 敲两下，又等了三秒，沐离依然没有开口。 敲三下，这次谢昭昭足足等了十秒，书桌前的男人也半点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沐离！” 谢昭昭气得跺脚。 这男人，又故意无视她！ 沐离头也未抬： “小姐，敲门三下，三秒之后依旧没有人应，这就说明主人没在家……” “可你明明在！” 沐离没有理会谢昭昭的打断，继续道： “……或者说主人没有时间见您，您该走了。” 谢昭昭咬唇，这连普通人都懂的敲门礼仪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她要真走了，那她之前的努力不白费了？ 他喜欢知书达理的女人，可她如果真的知书达理，就根本靠不近他！ 这完全就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谢昭昭不甘心，索性不顾这些了，反正他要求的她的照办了，接下来该他听她的了。 谢昭昭假装没听到沐离的话，只一边看似粗暴实则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保温盒，径直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听着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沐离皱眉。 他现在真的搞不懂谢昭昭在想些什么了。 她爱的人不是苏二公子么？ 现在既然已经回国，已经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她也不需要再找寻寄托，为什么还缠着他不放？ 她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还是说，在她眼里，耍着他很好玩？ 思及此，沐离的脸色愈发地难看。 谢昭昭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他，见他突然面色不善，不由咽了咽口水。 “你、你不要生气嘛，我，我就是怕你饿着，给你送晚饭，你，别这么凶嘛。” 谢昭昭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面前的食盒，顿时，扑鼻的香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沐离当了谢昭昭六年的管家，为了给挑剔的谢昭昭做饭，他接触过不少食谱，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鲍鱼鲜拼。 难怪她一路都抱得小心翼翼，连单手抱着敲门都不敢。 鲍鱼鲜拼，最重要的就是中间那层海鲜酱，占据整个拼面的七分，不能多不能少，而且酱汁只能从中心往外扩散至拼面达到七分的效果，多了腻，少了又缺乏味道，中途要是因为没拿稳教海鲜酱扩散到鲜拼的其他部分，整道鲜拼也就算是毁了。 因为谢昭昭的靠近，沐离一抬眼就能看见她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 想来一路上被她护得很是辛苦。 打开食盒，谢昭昭还小心看了一下，确认鲜拼完好，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但沐离还是注意到了。 沐离的眸色渐深。 可他想不明白，谢昭昭到现在还缠着他究竟图什么。 还是说苏二公子满足不了她，越得不到所以她越想要？ 思及此，沐离的双眸渐渐恢复清明，方才的动容也一瞬间消失不见。 “小姐这是做什么？” “给你准备晚饭吖。” 看看她的语气，多么理所当然。 沐离想，谢昭昭有的时候真的很适合做一个演员。 她的演技常常高超到，总让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真的足够吸引她。 “小姐请回吧，沐离已经吃过了。” 谢昭昭很明显不满被他欺骗，嘟着嘴吼： “你骗人，我问过了，你秘书说你没吃！” “那就是沐离还不饿。” 沐离头也未抬地回道，心里却想，看来他需要换一个秘书了。 “沐离！我谢昭昭到底哪里让你不待见了，你非得这么对我？！” 第一百九十章 她笑了起来，很轻松很阳光 谢昭昭双眸噙泪，受伤地看着眼前这个她无论如何也捂不暖的一个人。 可男人自始至终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沐离没有不待见小姐的意思，只是小姐为沐离一个下人做这些，不合适。” 谢昭昭只看到沐离埋首办公，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话落那一瞬间，他握笔的手有很明显的停顿。 沐离有多了解谢昭昭也许谢昭昭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就像现在，分明他没有抬头，却能通过她微微颤抖的嗓音在脑海里勾勒她泫然欲泣的模样。 为什么不抬头？ 分明冷漠地直视杀伤力更大些不是吗？ 沐离不知道是自己不愿意带给她更多的伤害，还是怕看见她那副模样，他会心软。 谢昭昭啊谢昭昭，我到底要对你心狠到哪一步，你才肯放过我？ “现在不是在纽约，你也不是我谢昭昭的管家！你少拿什么主人下人来糊弄我！”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他永远都是这副鬼样子！ 可他扪心自问，她什么时候真正拿他当下人对待过？ 当初在纽约，没爱上他的前两年，她一直拿他当亲人，当朋友，爱上他之后更是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她何时在他面前颐指气使闹过大小姐脾气？ 这么烂的借口，只有他才想得出！ “沐离，现在我们身份平等，就算你不喜欢我，拿我当朋友也不可以么？” 身份平等？ 不，他们之间，从来不会平等。 “小姐不要说笑，您是谢家千金，沐离不敢高攀。” 谢昭昭已经气到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木头，榆木脑袋！ 谢昭昭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索性直接将那份鲍鱼双拼推到他眼前。 沐离条件反射就想推回去，但他没想到谢昭昭推到他面前后就放了手，他那一推又没控制好力道，竟是直接将那份鲍鱼鲜拼给掀下了办公桌。 保温盒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两声脆响。 偌大的办公室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沐离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抬眼去看谢昭昭，却见谢昭昭完没有看他，只是愣愣看着洒落一地的鲍鱼鲜拼，黯然地垂下了眸。 “小姐，我……” 沐离条件反射就想解释，但谢昭昭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是故意的是吗？” 谢昭昭最恨的就是沐离这副样子，每回在她以为他真的对她狠心绝情的时候又突然跑来跟她道歉，说对不起，说他不是故意的。 她信了很多次，也一直以为他是舍不得她受伤，所以以此给她安慰。 那至少证明，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的，不是么？ 就靠着他每回敲了一闷棍给的那颗甜枣，她就痴心妄想为两人种出一片果园。 但是现在，谢昭昭觉得，沐离大概就是吊着她而已。 看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围在他身边团团转，觉得很不可思议又很好玩吧。 所以一次次给她希望，让她奋不顾身撞向南墙，头破血流。 他是不是甚至还在心里止不住的得意？ 平平淡淡的话由谢昭昭向来婉转的嗓音里传出，却是让沐离猛然一震。 因为谢昭昭，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这让他无端心里一慌。 想说什么，可是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全部咽了下去。 他听出来谢昭昭那句话的意思，她在质疑他吊着她。 他该怎么说？ 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然后给她希望，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彼此痛苦？ 还是说他就是故意的，叫她心死永远离他远远的？ 前者，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应该远离这个女人，彻彻底底地远离。 后者，他的内心让他说不出这么绝情的话去伤她。 索性闭口不言。 但很显然，他的沉默已经给了谢昭昭最好的答案。 “好，我知道了。” 谢昭昭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自始至终她都只盯着地面，没有看沐离一眼。 说完这句话，谢昭昭转身。 沐离以为她会就此离去，却没想过了一会儿她又自己折了回来，手里拿着清洁工具。 沐离蹙眉，这不是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应该做的。 “小姐，这些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 谢昭昭头也未抬，只专注着打扫着地面，嗓音清淡，听不出情绪。 “不用，我自己的东西弄脏的，我自己来收拾。” 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沐离就是莫名听出了她隐藏在这句话下的另一层意思： “我自己看上的男人，我自己来斩断。” 沐离的瞳孔重重一颤，他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而谢昭昭更是全程低着头，不曾注意到。 等到地面都收拾好，谢昭昭抬头，双眸含笑，就像是在跟朋友闲话家常： “听说你喜欢吃海鲜，所以我特意去请教米其林的大厨，想学鲍鱼鲜拼。” “你也知道，我是学设计的，设计师对自己的手都是特别重视的，可是你看，”谢昭昭伸出她的双手，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烫伤。 沐离怔住，难怪，回国之前那一个月，谢昭昭总是很晚回家，问她做什么，她也只说她忙于设计，他从来不干涉她的学业，也就没再多问。 但她却是从那时起就喜欢上戴手套。 走到哪儿都是一双手套不离身。 她笑容明媚，继续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用啊？嘿嘿，我也觉得，可我是设计师啊，可能天生在厨艺上面没有天赋吧，还好你没有吃，不然指不定多嫌弃。” 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是那种很轻松很阳光的笑意，沐离却被她的笑刺了眼，半点笑不出来。 见沐离沉默，谢昭昭可能觉得自己一个人笑没意思，笑容渐渐敛了起来。 “我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从国外学到国内，今天是做得最成功的一次，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在半路毁了。” “可能有的人的努力就是会被白费吧，你看，我护了一路，到头来还是毁了。” 可能有的人的努力就是会被白费吧。 就像我追了你这么久，你也还是无动于衷。 沐离觉得自己应该去看医生了，明明谢昭昭什么都没说，他却总出现幻听。 “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惋惜遗憾自责懊悔或者幸灾乐祸，而是想告诉你，我谢昭昭，累了，厨师我试过了，伤痕累累的双手告诉我，我还是应该回去做我的设计师。” 第一百九十一章 怎么回事? 沐离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谢昭昭追了他四年，中间不是没有过放弃，但每次没过多久都会再次斗志昂扬。 但不同的是，之前每一次放弃，她都是只默默地持续几天不敢和他多说话，唯独这次，是明明白白站出来，告诉他，她放弃了。 沐离想，她这次大概是来真的了。 他该松一口气的，她放过他了，或者说，他终于摆脱她了。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让他心烦意乱左右为难。 他该高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某处像是缺了一块一样，空落落的，教他难受得甚至有些窒息。 谢昭昭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忙吧”，便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顿住。 别误会，不是沐离开口挽留，而是谢昭昭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安静的办公室里这铃声显得有些突兀。 谢昭昭慌忙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毫不犹豫选择接通： “苏二？” 很平常的打招呼的语气，却让办公桌前的男人猛然回神。 他在黯然神伤个什么劲儿？ 在谢昭昭的心里，她从来不是非他不可的。 她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男人。 沐离，你醒一醒。 他听见了她的轻笑，是不同于面对他时的沉闷和惨笑，笑声中透着实实在在的愉悦。 “行了，我知道了，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苏岩在路上想起来跟谢昭昭打电话，她跟顾言痕说过，她去找谢昭昭了，那么晚上的聚会，谢昭昭就肯定不能出现，否则到时候穿帮，顾言痕知道她撒了谎，指不定又误会她去勾搭哪个野男人了呢。 想到这里，苏岩就是忍不住轻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臭男人，哼！ 然而，没有完全听到电话内容的沐离，心却是渐渐凉了下来。 她不会出现在谁的面前？ 结合她方才说她不会再打扰他，答案还不够明显么？ 原来，她今天就是特意来与他说清楚的。 换句话说，即便他没有打翻那份鲜拼，结果都是一样的。 呵，谢昭昭，演得真好。 他差点真的要觉得自己伤她有多深，有多对不起她了。 到头来，居然连这个都是假的。 所以她是直接对苏二公子坦白了她对他的所有心思，然后两个人协商之后，她答应他，今天过后再也不与他见面是吗？ 他可真是小看了她和苏二公子之间的感情。 她居然会为了那个男人，坦诚到这个地步。 呵。 沐离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心里莫名的难受就是个笑话。 这个女人就是一直把他耍得团团转。 而谢昭昭对于这些恍然未觉，只是听着电话里苏岩对顾言痕看似抱怨实则半嗔半宠的语气，无奈道： “好了，你丫再撒狗粮我可要翻脸了！” 这话却是让沐离的眉心狠狠一皱。 苏二公子怎么会对谢昭昭在电话里撒狗粮？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沐离此刻的心仿佛在坐云霄飞车，忽上忽下，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电话里似乎又说了什么，她听见谢昭昭最后笑闹了一句： “行了行了，受不了你，晚上少喝点酒，多给我带点吃的，老娘失恋了，需要食物的拯救。” 说完，好像生怕对方追问，火速挂断电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沐离却是独自面对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他……似乎哪里想错了？ 谢昭昭和苏二公子的关系……好像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沐离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胡乱猜测的人。 这次没有去查，一是从柳烟烟那里听来了大致的“真相”，柳烟烟没有必要骗他，那他也就没有去深究的必要。 二是他不敢去查，一旦他查到的东西证实了柳烟烟的话，他连骗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可是现在…… 沐离皱紧了眉。 柳烟烟的确没有骗他的必要，可是如果苏二和谢昭昭一开始就是假装成情侣欺骗所有人的呢？ 沐离觉得他似乎抓住了很重要的一个点。 的确，如果苏二和谢昭昭真的是情侣，真的如柳烟烟口中那般相爱，两人又怎么会六年来相互间不闻不问？ 以谢昭昭的粘人劲，怎么会忍住六年不给对方一个电话？ 这两个人的关系，疑点太多了。 当机立断，沐离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查一查苏二公子和谢昭昭之间的事情，查得仔细点，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电话里的人应了一声，沐离便挂了电话。 往后朝椅背重重一靠，看向天花板，又仿佛突然间清醒过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女人放弃他了不是正好？ 他为什么要去查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掏出手机想再拨过去，但终究还是又放下了。 算了，查都查了，也无伤大雅，他可从来不是一个反反复复的人，突然这样，指不定底下的人会怎么想。 正心烦间，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沐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一变。 “嗨，亲爱的离，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道性感又魅惑的女性嗓音。 沐离用谢昭昭从未见过的温和，笑着跟电话里的人打招呼： “当然，我的宝贝儿，我一直都很想你。” 电话里传来女人娇媚的笑声，光从声音就能判断，这绝对是个尤物。 “就会拿甜言蜜语哄我。”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么？我可真是冤枉。” 如果谢昭昭在，一定会被沐离现在这副故作委屈的模样给惊住。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块榆木疙瘩么？ “mua~就喜欢说实话的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老样子。” “那我可真是羡慕你，我这边出了点小岔子，有点烦。” 沐离不由皱了皱眉，“什么岔子？” 电话里又是一阵娇笑，“亲爱的，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沐离的语气里无奈又宠溺，“不关心我的宝贝儿我还能关心谁？我亲爱的珊珊，都现在了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爱？” 电话里似乎传来一声极小的叹息，沐离大概能猜到她是在嘟嘴不满。 “可是你老不陪在我身边，我都觉得你快把人家给忘了！” “怎么会？这不是忙吗？” “好啦好啦，知道你忙，但是这次你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了，我过两天得来江城找你……”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的性取向 顾言痕并没有见到苏二。 他跟苏二两个人的两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所以直到顾言痕想起来要找苏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按照记忆，顾言痕开车来到了上次宴会的城堡。 他知道苏二不会在这里，但城堡里的人不会不知道。 如他所料，在他见到城堡管家之后，管家很明确告诉他，二公子不在。 不过秦家的下人嘴很严，无论顾言痕说什么，管家都只有一句话，他不能随便透露二公子行踪。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很明确地告诉他，他知道二公子在哪里，但是他不会说。 顾言痕勾起唇角，不愧是秦家的作风。 嚣张而且霸道。 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 不过以顾言痕的本事，也犯不着将所有希望押在一个管家上。 离开城堡之后，顾言痕便给蒋渊打了电话。 可怜的蒋渊，又被自家少爷使唤着去查另一个男人的行踪。 真的，到现在蒋渊对于自己boss的性取向依旧是持怀疑态度。 看看少爷叫他办的这些事，这些天就让他查了不少人，除了苏岩，其他没一个是女人。 他都怀疑是不是少爷跟少夫人演戏，假装他性取向正常，然后开始正大光明地养男宠。 当然，以蒋渊的怂劲儿，让他去问那是肯定不可能问滴，问了能不能有答案另说，蒋渊敢拿自己的工资担保，自己之后肯定会被派到某个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然后了此残生。 想到那凄惨的画面，蒋渊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好奇心害死猫，他还是老老实实办事吧。 通过顾家特有的消息渠道，十分钟后，他给顾言痕回了电话： “少爷，苏二公子晚上在‘银河’会有一场聚会。” “条件？” 知道自家少惜字如金，蒋渊秒懂他问的是去这个聚会需要什么条件，比如请帖什么的，忙答道： “没有条件，苏二公子只是放出话来，愿意参加的参加，但是不出意外，能去的应该都是和苏二公子交好的。” “时间？” “晚上七点半。” “嗯。” 听着电话里突如其来的忙音，蒋渊石化了有好几秒。 他家大boss到底是怎样一个用完就甩的畜生啊？！ 无奈叹了口气，蒋渊收起手机，他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摊上这么个主子，他除了认还能有什么办法？ 而挂断电话后的顾言痕看了一眼时间，很好，此刻距离七点半还有半个多小时，足够他去“银河”守株待兔了。 另一边，刚和谢昭昭串通好挂断电话，赵宥已经将车停了下来。 秦家别墅，他们到了。 两人刚被管家迎进门，就看到正在用饭的苏女士和秦老大。 “来了，正好赶上饭点了，快来吃饭。” 苏二故意上去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嗅了两下，马屁精上线： “我的天哪，好香啊，这厨艺，都快干得上国际大厨了！” 苏女士笑骂： “去去去，就你贫，赶紧过来吃饭！” 眼见一边的女佣就要下去准备碗筷，苏岩急忙把人叫住。 “别别别，”一边趁机在苏女士脸上偷香一个，一边道，“我和柚子都吃过了才来的，您赶紧吃，夜大帅哥呢？我一会儿带他出门搞事情去~” 秦老大黑着脸把苏二拨开，“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苏岩：“……” 原地石化半秒之后，苏二崩溃： “卧槽秦老大你不是吧？您连你自己‘亲儿子’醋都吃？” 秦老大一边给苏女士夹菜一边道： “你再亲一个我连我亲儿子都敢揍。” 巧了，刚开门回来的秦夜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一回来就得挨揍？” 的确，说起亲儿子，秦夜才是。 秦老大：“……” 苏二和柚子在一旁笑得肩膀都快抖脱臼了，苏女士没好气地瞪了苏二一眼，“要挨揍也得是你这不成器的弟弟，小夜吃饭了没，要不要坐下来吃了再走？” 秦夜走过来在苏岩脑袋上揉了揉，问他：“吃了没？” 苏二忙敛起笑意，忙答道：“吃了吃了，我和柚子一起吃的。” 赵宥：“……” 呵。 明明是自己和男朋友恩恩爱爱去了，姐夫还嫌他碍事，一出剧组就把他给撵走了，现在居然还要他来背锅。 赵宥觉得单身的自己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但还是跟着点头，“对的对的。” “哥，你要没吃的话可以先吃，现在时间还早，来得及。” 秦夜失笑摇头，转头对苏女士道：“我也吃了，您吃，不用管我们。” 秦老大实力宠妻，在一旁补刀： “想吃还不给呢，菜就这么点，你们吃了你妈不得挨饿？”然后又给苏女士夹了一筷子菜，“甭理他们，小兔崽子，不吃拉倒。” 小兔崽子苏二：“……” 小兔崽子秦夜：“……” 小兔崽子赵宥：“……” 这波狗粮真是撒得他们措手不及。 苏二捂脸，“哥，看到没，赵宥也就算了，咱俩也成捡来的了，你知道刚才老大说什么吗？我就亲了苏女士一下，他居然就要揍我！” 秦夜嗤笑一声，“连我都不敢往苏女士脸上亲，你要是挨揍一点都不冤。” 苏女士脸红地嗔了秦老大一眼，桌子底下不着痕迹地踹了一下，然后道： “行了，别委屈了，你爸要揍你不是因为你亲我，是因为你没亲他。” 呵呵。 这理由真是牵强。 秦老大和苏二同时露出同款嫌弃的眼神扫向对方，但碍于苏女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当然，隐藏在嫌弃底下的战火在熊熊燃烧。 秦老大：“……”（臭小子，要是敢往老子跟前凑，看老子不把你往死里揍！） 苏二：“……”（呸，老大你真自恋，你又没有苏女士香没有苏女士软，我才不要亲你！） “……”（你妈再香再软那也是我老婆！一边儿玩去！） “……”（真不要脸，你要敢揍我，我就怂恿苏女士带球私奔，看你上哪儿哭去！╭(╯^╰)╮） “！！！” 好了，苏二终于占据上风，秦老大默默埋头吃饭。 妈的以后谁跟他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是父亲温暖的小棉袄，看他不打死他！ 看看他这糟心的女儿，一天到晚除了跟他争宠还会干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早晚有一天把她给嫁出去 苏女士自然是看不懂父女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见苏二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失笑，“这还不乐意上了？” 苏二傲娇冷哼，“那可不？本公子的香吻金贵着呢！” 秦老大听不下去了，挥手：“滚滚滚，不是要去搞事情？赶紧赶紧，你再待下去我就不用吃饭了。” 哟，这还嫌他恶心上了？ 苏二刚想再怼，就被秦夜和赵宥联手一人一边给拖走了。 怕再待下去，一会儿三个人都得挨揍。 秦老大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苏女士一边笑一边叮嘱：“路上小心啊，小夜，盯着点老二，让他少喝点酒。” “知道了。” 秦夜一边应着，一边顺手带上别墅的大门。 方才还热闹的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苏女士嗔了对面的秦老大一眼： “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被娇妻教训，秦老大一点不害怕，反而来劲了，“哼，早晚有一天把她给嫁出去。” 敢怂恿他老婆私奔，真是皮的！ 苏女士也顺带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无言道：“嫁哪儿去？嫁了不也还在这儿？” 秦老大本来收到爱妻亲手夹的排骨，心里刚美滋滋的，一听这话顿时糟心了。 “要不到时候我把小夜那小子赶出去得了，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碍眼。” 苏女士：“……” 听听，这还是人话么？ 但是一聊起这个，苏女士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到现在没想好要怎么跟岩岩说，要是教她知道我们所有人欺骗了她这么多年，她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痛。” 秦老大也收起了脸上的玩笑，宽慰道： “岩岩比我们想象得要懂事得多，她会理解我们的。” “可是小夜那边……老大，我真的怕会耽误小夜，岩岩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亲大哥，要她一时半会儿将他当未婚夫，她恐怕不太接受。” 苏女士太了解自己女儿了。 或许接受那些事实很容易，但是要接受一份亲情变为爱情，只怕会很难。 秦老大倒是看得很开。 “耽误不耽误，我们现在谁都说不准，再说了，这也是那小子自己的选择，这么多年我也试图劝他放弃，他不愿意，如果最后岩岩当真无法接受，小夜肯定不会勉强，难受是有，可人这一辈子有谁没在感情上难受过？谁也不会因为失去了谁就活不下去，小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他跟岩岩真的走不到一起，那也只能说俩孩子有缘无分。” 苏女士有些动容，她知道秦老大一直待苏岩视如己出，但是没想到会宠到这个份上。 “老大……” 嗯，爱妻满脸感动地看着自己，秦老大的确挺开心。 但也不想让苏女士白感动，提前打个预防针，“就是可能未来岩岩自己找的那男人要进咱秦家不是那么容易就是了。” 笑话。 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野男人把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得这么优秀的亲儿子给下去了，还把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闺女拐跑了，秦老大能不窝火？ 不接受点考验就想进他秦家的大门？美的他！ 苏女士：“……” 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野男人顾言痕：“……” 秦家这边的温馨和担忧暂且不表，另一边，苏二、赵宥和秦夜三人也很快到了“银河”。 身为超大夜总会，“银河”自然也合理规划了受众，五楼以下都是普通人消遣的地方，六到十楼就是供一般的富豪玩乐了，再往上到十五楼，就是供贵族娱乐了，十五楼往上就不再是酒吧舞池，而是包厢，供人用餐，谈事，二十楼往上就是像酒店一样的房间，毕竟酒吧这地方嘛，要是遇上看对眼愿意419的，总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就来一炮不是？ 不要说什么人人平等，这样的格局规划有歧视平民的嫌疑。 圈子不同，消遣的对象也不同。 小说电视剧里什么普通大学生女主跑到酒吧买醉，不小心就睡了个千万富豪的剧情纯属瞎扯淡。 一个普通大学生去得起的酒吧能是什么水平的？ 人家一个千万富豪吃饱了没事干去那种地方瞎晃悠？还好死不死让你给睡了？ 就像你永远不可能在菜市场遇见元首夫人跟人讨价还价一样。 不是说歧视，只是圈子不同，要遇见的可能微乎其微。 人家随手一瓶82年的拉菲只是小意思，而你可能抱着一瓶几百块的红酒都肉疼得要死。 人家出去吃饭是高级餐厅，你出去吃饭是普通小饭馆儿。 人家出去旅游不说私人飞机，好歹也是个商务舱，一般人大多都是经济舱吧？ 那请问，这样的完全不同的两个圈子，是要有怎样中彩票的概率才能让你们好死不死给遇上了？ 反正我是不信的。 不要以为酒吧就是鱼龙混杂，酒吧的也分等级也看人，有些酒吧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当然，也是某些特定群体常去的， 举个例子，就拿调酒师来说，一般大学附近的服务于大学生群体的小酒吧是没有调酒师的。 一是一群还没进入社会的大学生能懂得什么是品酒？ 二是调酒师的聘请费其实不低，一般的小酒吧根本请不起。 稍微高档一点的酒吧，会聘请调酒师，但调酒师的水平普遍不怎么样，没有自己的创意，只会一些基础的。 而服务于贵族的酒吧，聘请的调酒师，基本都是那个行业的顶尖，从调酒技巧到调酒作品，甚至作品的立意，都会有独到之处，那才是吸引人之所在。 除此之外，就更不要说酒吧提供的酒的种类、品级，舞池舞女的资历和质量，服务生的态度、能力，以及环境设施上的差异，虽然愤恨，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是你穷其一生可能都去不了的。 当然，也不是说去不了，只是可能比起将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财浪费在这种没有实际用处的消遣上，很多人更愿意拿这笔钱去做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不是要故意说人分三六九等，只是贫富的不同，注定了消费观念上的差异，有能力的商人要囊括所有受众，就必须因人而异，这样做无可厚非。 其实“银河”这样的已经好多了，至少不管你处在哪个阶级，都能进去。 而有些高档酒吧，你稍微穿得寒酸一点，人家可能连进都不让你进，那才叫歧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苏二的狐朋狗友们 “银河”十五楼。 漂亮整洁又大气的吧台，身穿黑色燕尾服、优雅帅气的调酒师，如同杂技演员般的花式调酒演绎，但他的脸上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却丝毫不耽误手中的shake，动作连贯，稳定，而自然。 哪怕不看别的，光根据调酒师的手艺，便丝毫不让人怀疑，这一层的酒吧，非一般人可进。 当然，这一层的酒吧已经被包了场，来的人几乎都是苏二公子的客人，侍应生的态度之恭敬堪比商务舱的空姐。 此刻的酒吧已经到了不少人，动感的音乐下，舞池中的舞女已经开始肆意挥洒舞姿，张扬性感却又不显凌乱。 客人们有的已经邀请女伴进入舞池共舞，有的在舞池周围的散座上三三两两聚集，闲适交谈，更有部分美女在吧台调戏调酒师……一切看似平常简单，但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在黑道白道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没有人注意到，在整个酒吧的西南角，那间奢华内敛的卡座内，一个男人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抽着烟，精雕细琢、抛光磨面的水晶玻璃台几上，静静放着一个精致大气的黑金烟灰缸，而此刻，烟灰缸内，已经有了至少两个烟头，很显然此人来的时间不短。 男人一身黑色皮夹克，搭配紧身黑色皮裤，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强势而阴鸷的气息，脸部线条坚硬，眉目俊朗，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甚至于到过目不忘这个地步的，该是他左眼角那道并不算大的疤痕，为他的俊朗中添了几分血气。 龙九又深吸了一口烟，烟圈吐出之际，顺手将夹在指尖的烟头准确无误地抛入那黑金色所在的位置，皱眉抬手，视线定格在手腕上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腕表上。 指针刚刚指向7:20。 烦躁得摆了摆手，男人刚想掏出烟盒想再抽一根，酒吧俨然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骚动。 龙九勾了勾唇，把烟盒往台几上一甩，起身便出了卡座。 果然，苏二，秦夜，赵宥，三人已经并肩走了进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二公子，瞬间，整个酒吧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了起来，整齐划一，令人热血沸腾。 “二公子！二公子！二公子！……” 很显然，苏二公子盛名在外，即便时隔六年，人气却丝毫未减。 苏二还是出门时那一身纯白色风衣外套，内搭纯白t恤，底下是白色休闲裤，宛如白马王子般的出场，再加上自身温润的气质，在场的女士无不为之尖叫。 他缓步进来，风衣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摆，像是行走带风，谦谦君子，不染浮华。 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似乎也是惊讶于自己竟然还能有这般的人气，苏二勾唇，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中又透了几分无奈，像是这样的人气他并不应该拥有。 这就是为什么在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苏二时，真的很少有谁能把他和一手掌控黑暗的秦家联系在一起的原因。 像这样谦逊而又不失风度的男子，生来便该如神只一般，站在光明的顶端，俯瞰俗世的芸芸众生。 即便是龙九也不得不承认，对于苏二这个人，他讨厌不起来。 苏二抬手，安抚下人群的躁动，笑道： “感谢的各位的捧场，六年不见，别来无恙。” 方才在吧台调戏调酒师的美女之一，自高凳上跳下，缓缓走到苏二面前，手肘搭在苏二的肩上，仰目看着苏二，媚眼如丝，巧笑嫣然： “当然无恙，六年不见，二哥可又帅气了不少。” 苏二浅笑，执起女人白皙的左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才勾唇浅笑道： “六年不见，姗姗也是越发美艳动人了，二哥都快把持不住了。” 祁姗娇嗔地拍了苏二一下，“二哥六年不见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小心回去二嫂叫你跪搓衣板儿！” 苏二无奈扶额，但是风度不减，“跪搓衣板不至于，我怎么舍得你二嫂干搓衣服这种粗活？” 底下人笑闹成一团，祁姗也笑，“还有键盘吖二哥~” 苏二：“……” 忍不住戳了戳祁姗的额头，“你这丫头，就不能盼我点好？” 祁姗轻哼一声，刚想说什么，却被苏二下一句话气得跳脚。 苏二说：“回头跟祁叔叔说说，赶紧把你给嫁了，到时候对自家男人，要他跪搓衣板还是跪键盘都随你！” “哇哦~” 众人闹着起哄，争着说改天就上祁家提亲去，上一刻还风情万种的祁姗秒变害羞红脸小女生，她跺了跺脚，似嗔似怒地瞪了众人一眼，然后看向罪魁： “二哥，你要真敢跟我家老头提，我、我就跟你翻脸！” 秦夜忙打圆场，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痞笑，“好了姗姗，你二哥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么？他就会吓唬你。” 祁姗嘟嘴，“秦大哥，你也不管管！” 苏二微笑：“夜大帅哥打不过我。” 秦夜：“……” 祁姗：“……” 祁姗不想跟这看着人模狗样，实际道貌岸然的毒舌男说话，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双手插在裤兜静默不语的赵宥，眼底有细碎的流光闪烁，她上前抱着赵宥的胳膊，嗔怒道： “赵宥哥哥你也不帮我！” 祁姗比赵宥要小一岁左右，赵宥也一直拿她当妹妹，此刻见她不满，无奈摊手： “我也打不过他。” 苏二挑眉，看着祁姗的眼光中有淡淡的戏谑。 祁姗狠狠瞪了苏二一眼，“你少得意，回去我就跟嫂子彻夜长谈去，我就不信二嫂跟你打你敢还手！” 苏二：“……” 苏二忙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不说，要是姗姗成了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到时候可别怪二哥。” “苏二！” 祁删气得连二哥都不叫了。 苏二却不等祁姗发飙，一个旋身就去了散座那边，“好久不见啊各位！” 人群很快默契地和苏二对拳的对拳，击掌的击掌，祁姗只能在原地狠狠瞪他却无可奈何。 赵宥揉了揉祁姗的脑袋，也跟秦夜一起走了过去。 虽然众人跟苏二有六年的时间没见，但却半点不显生疏，前面说过，会来这里的，多半是曾跟苏二交好的，说是狐朋狗友也不为过，因此一帮人很快便打成一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玩游戏 “二哥回来怎么没给我们多带几个外国美妞来？” “就是！苏二，你可太不够这么久了，哥几个你可真狠下心一个没联系！” “罚罚罚一定要罚！今晚不醉不归！” “喝酒！喝酒！喝酒！……” 苏二头疼扶额，“你们饶了我吧，要真让你们这么折腾，我回去还真得跪搓衣板儿。” “哈哈哈……” 底下笑闹成一片，气氛正好。 舞池里也相继有帅哥美女跳了下来，都围着苏二打趣。 既然和苏二交好，那和赵宥、秦夜的关系也不会太差，不过相对来讲，还是苏二更惹眼一些。 毕竟物以稀为贵，一个六年不见的人跟一个一天到晚搁眼皮子底下晃悠的人，谁的待遇更好些这简直显而易见。 至于说同样身为六年不见的赵宥…… emmmmm，身为苏二的金牌小跟班，他的风头怎么也不能大过苏二不是？ 当然，虽然跟几人笑闹成一团，但对于苏二和赵宥消失这六年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所有人都是讳莫如深，默契地没有追问。 笑话，人家既然能藏这么久，肯定就是没打算告诉你，都不是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还去自讨没趣干什么？ 只是这样热闹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句低沉中透着戏谑的嗓音自一个角落响起。 “大家都玩得挺嗨啊，啧，怎么这么久都没人想起我呢？我当老二的记忆有多好，怕不是那天客套着哄我的吧？” 清脆的皮鞋踩踏声敲打在每一个人耳畔，刚毅挺拔的黑色身影一点点闯入众人的视野。 看见他，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龙九，他怎么会来？ 苏二起身淡笑着跟龙九打招呼： “哪里的话，这不是那天九哥走得太快，苏二以为九哥生气了，今天不会来了呢。” 龙九似笑非笑，“就咱哥几个的交情，我哪儿能那么容易就生气？” 苏二神色未变，笑应道： “那倒是苏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着，苏二从散座的台几上拿起一瓶伏特加，开瓶后给一旁空着的两个高脚杯满上。 然后端起酒杯，递了一杯到龙九跟前，“来，苏二这杯酒敬九哥，算是给九哥赔不是了，九哥要是肯原谅苏二，咱哥俩就干了这杯！” 龙九挑眉看向自己眼前的酒杯，执杯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纤细漂亮，要不是跟苏二过过手，谁也不会想到拥有这样一双手的人会是个练家子。 再顺着那只手看向那人的脸，白皙俊美，泛着浅笑，但是龙九知道，这个人脸上的笑，从来不曾达到眼底，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空气里陡然陷入了寂静，当然，说是寂静也不全然，因为酒吧的音乐和舞池里的舞女都没有停，但就是能让在场的人察觉到一股窒息的静。 秦夜皱眉，他很不喜欢龙九看苏二的眼神，危险的气息太浓。 刚想说什么，龙九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过酒杯时，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一下苏二的指尖，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但是太快，快到却没有人抓住。 龙九举杯，苏二会意，也将另一只手的酒杯举了起来，杯脚微斜，两杯相碰，清脆的响声敲打在众人心头，却让所有人觉得，他们听到的不是简单的酒杯碰撞声，而是战场上两军的厮杀声。 两人相视一笑，就像是阔别多年的好友，眼底却藏着彼此才懂的锋芒。 收手，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之间就像是隔着一面镜子，动作同步且帅气。 秦夜带头鼓了个掌，人群开始欢呼。 酒杯很快见底，两人双手翻转，杯底朝上，一滴不剩。 “九哥，坐！” 秦夜摆了个请的手势，龙九将酒杯放下，看了一眼秦夜又挑眉看了一眼苏二，旋身在苏二身旁原本赵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赵宥面无表情没有说什么，换了个位置也坐了下来，反倒是秦夜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话，在苏二另一边坐了下来。 其他人相互对视，也都相继坐了下来，只是气氛不如之前活络。 龙九嗤笑，“苏二，你这帮兄弟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哪里的话，苏二的兄弟不也是九哥的兄弟么？九哥这么说才是叫兄弟们伤心呢。” 苏二回答得滴水不漏，顺带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一旁的人会意，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还不是跟龙家撕破脸皮的时候，于是笑着吆喝： “就是，九哥这么说就见外了！” 一堆人也很快打趣起来，龙九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只有他知道，他怀念这种感觉很久了，虽然现在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起一些东西。 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苏二，苏二一边跟众人打闹，一边时不时跟他搭话，让气氛不显尴尬。 要不是气氛不允许，龙九简直要笑出来。 苏二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正走神间，苏二有转过头挑眉看他： “九哥，玩两把？” 龙九抬眼看过去，只见苏二的手中握着一打纸牌，细看之下，龙九笑了。 是magic。 曾经他们哥几个最喜欢玩的游戏，几个人中，玩得最好的就是苏二，其次是龙九，连秦夜都要略逊一筹。 “难得老二还记得我喜欢什么。” 苏二表情不变，“那是，九哥怎么说都是苏二的好兄弟，这怎么能忘？” 龙九却是翘起二郎腿，顺手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后才道： “现在我是信了老二你真的出去了六年，连九哥把这东西戒了都不知道。” 他是真的戒了，没了曾经的好兄弟，玩这东西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苏二眉梢微抬，不过脸上没有半点尴尬，只随性地将手里的套牌往一边桌上一扔，“既然九哥戒了那就算了，九哥不玩我也找不到对手，没意思。” 没有人注意到，在苏二说这句话的时候，龙九抖烟灰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他知道苏二话中有话。 “不玩magic，我们还可以玩其他的。” 龙九深吸一口指尖的香烟，仰头靠在真皮沙发上，透着慵懒地缓缓吐出青色的烟圈。 苏二眼眸微凝，不过笑容未减半分。 “九哥想玩什么？” 龙九坐起身，将烟头扔进一旁的烟灰缸，看着苏二似笑非笑，缓缓吐出四个字： “德州扑克。” 第一百九十六章 玩点什么 苏二脸色微变。 龙九最喜欢的桌游是万智牌没错，但其实他最擅长的还是德州扑克。 当初龙家还没叛变的时候，几个人的关系都是很不错的，经常围一起玩德扑，但是三个人在龙九手里获胜的机会，屈指可数。 难道说龙九今天就是特意来打个德州扑克给他们示威的？ 想不明白龙九的用意，但他此刻无疑是在宣战，苏二如果不接，只会教人觉得他畏缩不前，让人对他失望。 “既然九哥喜欢，咱几个就玩两把。” 说着，朝一旁的酒保招手，“上一副德州扑克过来。” 酒保躬身应是，秦夜和赵宥对视一眼，也是准备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很快，一套崭新的德扑放到了几人跟前的台几上。 苏二刚要拿起，却被龙九伸手按住。 “九哥这是？” 龙九咧嘴，笑得不怀好意，“别着急啊老二，德扑嘛，这东西玩上之后有输就会有赢，咱们不如玩点大的，这样才有意思不是？”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才是龙九今天来这儿的目的，神色间都开始有了变化。 只有秦夜痞笑着看向龙九，眼底锋芒毕露： “不知道九哥想玩点什么？” 龙九都没看向秦夜，只一瞬不瞬地盯着苏二，但还是回答了秦夜的问话： “简单，我龙九要得不多，咱们一局定胜负，若是我赢了，这‘银河’归我。”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原来龙九已经在打‘银河’的主意，这下连赵宥的脸色都变了。 但是苏二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异样，只笑了一下，然后看向龙九，双眸不闪不避与他对视： “那……若是九哥输了呢？” 龙九收回按在德扑上的手，从黑色的皮夹内兜掏出一个黑金色的手机，张扬大气，他一把扔在台几上，笑道： “若是我输了，这部手机，归你。” 众人：“……” 所有人都觉得龙九脑子有坑。 用一个破手机跟“银河”相提并论？ 秦夜伸手从台几上拿起那部手机，来回翻看了一下，然后按了电源键。 密码锁。 秦夜手指一顿，扬了扬眉，“不知道九哥这手机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拿‘银河’来赌？” 龙九伸了一个懒腰，嗓音里透着慵懒和无所谓，“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但是，你们觉得……我今天单枪匹马到这里来，是耍你们玩的？” 苏二伸手敲了敲台几桌面，像是在考虑，不过很快就笑了，“九哥自然是不敢拿‘银河’来随随便便开玩笑的，可是您这手机里的东西……就这么说吧，每个人对于物品的价值估量标准都不同，或许在九哥眼里，您这东西足以跟‘银河’媲美，但万一我们不这么看可怎么办好？那不是亏大发了？” 龙九脸上的笑愈发意味不明，“果然，这么久没见，老二还是精得跟个狐狸一样，不愧是秦家的军师一把手。” “九哥过奖了。” “但是老二啊，你九哥我今天可是单枪匹马来的，即便你们赢过我那也是以多欺少，这样来的胜利……我的筹码就是差点也没什么吧？而且说实话，我一点不觉得我的东西你们一个‘银河’可以媲美，它的价值，可比‘银河’高多了，我都觉得我是在犯傻，给你们送好处来了。” 苏二但笑不语，很显然不吃这套，他又不是傻子，哪儿能容龙九说什么就是什么？ 龙九很显然盯上“银河”不是一天两天，这次是势在必得。 见苏二这样子，无奈地摊了摊手，“要不然这样，输了之后，二公子先验货，要是觉得我这手机不值，龙家手底下的产业，任由你挑一处。” 这下所有人都骚动起来了，龙九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撂下这话，那就只说明一个问题。 他有绝对的把握自己不会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二和秦夜再也没了拒绝的理由，对视一眼，然后道： “既然九哥这么大气，那我们也就不忸怩来，兄弟们，有没有想过来玩两把的，都可以加入。” 德州扑克2-10人都可以玩，特殊情况下12人都可以，参加的算上秦夜和赵宥也才四个人，再多加几个也不是不行。 龙九似笑非笑，也没有开口阻止，像是根本不在意苏二他们以多欺少。 他是真的不在意。 这是德扑，不是打架，不是人多胜率就大的，来再多的人在龙九眼里跟送死的炮灰没区别。 但是一堆人面面相觑之下，却没有人站出来。 能跟苏二攀上好友这层关系的，都不会是没脑子的人，对于自己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德扑他们平时就是消遣，别说研究了，狐朋狗友相互之间要想赢一把都得看运气，他们又何必上去给自个儿添堵？ 要是因为他们的加入叫苏二他们没能抽到好的底牌，那才是他们的罪过。 沉默了一阵，苏二见没人加入，也没有失望，只转头看向龙九，刚准备说话，人群之外就传出一道低沉性感的嗓音：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二公子一起玩？” 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苏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这是顾言痕的声音。 虽然知道他要来找自己，但是回去之后秦夜并没有提，苏二又想起两个人之前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估摸着顾言痕应该是找不到自己了，便也没再去管。 但是现在……他居然找来了这里。 可真是不凑巧。 “这位是？” 龙九出声询问。 上次的宴会龙九先一步离开，所以并不认识顾言痕。 顾言痕越过人群，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不等苏二回答便先开了口： “顾言痕。” 龙九脸色微变。 龙九比秦夜年龄还要长上一岁，很早就接手了龙家，龙家老大很早就告诉过他，有哪些人是他绝对不能动的，其中，顾言痕这个名字，位在前列。 秦家现在是连顾家都搭上了么？ 秦夜皱眉，他不喜欢顾言痕，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从心底里排斥。 而赵宥却是偷偷瞄向苏二，啧，岩姐就是岩姐，关键时刻居然还能召唤姐夫救场。 众人神色各异，苏二的僵硬也只是一瞬，他现在的身份不好跟顾言痕表现得太过熟络，便维持着那彬彬有礼的笑容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他的加入 “顾少能参加，苏二当然是荣幸之至，只是这个，得问问九哥的意思。” 的确，顾言痕是突然冒出来的，大家都不熟悉的人，跟苏二之前拉他哥们儿的性致不一样，这就有点场外干预的嫌疑了，如果不问问龙九的意思，只怕即便他们赢了，旁人也会有微词。 顾言痕面无表情地看向龙九，但眼底还是有询问的意思。 虽然知道，但龙九还是明知故问： “顾大少刚来？” 顾言痕半点没有隐瞒的意思： “有一会儿了。” “也就是说我和二公子他们的赌约您都听到了？” “是。” 龙九再次翘起二郎腿，“既然如此，顾大少不如给龙某一个允许你帮着他们一起欺负我的理由？” 这话无可厚非。 的确，顾言痕出来明摆着就是给秦家救场的，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龙九凭什么平白让自己处于劣势？ 他是自信不是自负。 他的自信来源于对苏二和秦夜他们牌技的了解。 但是对于顾言痕这个人，除了他的身份，他几乎一无所知。 他可没有自负到觉得自己牌技天下第一，无人能敌的地步。 顾言痕点了点头，看了苏二一眼，原本顾言痕是想跟苏二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的，视线却一下子顿住。 可是这一转头，视线却一下子顿住了。 原因无他。 苏二公子那双眼睛，跟苏岩太像了。 但是细看似乎又不像，因为苏岩是杏眸，苏二是凤眼。 但是顾言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跟苏岩的很像。 敛了敛眸，顾言痕想，可能是血缘关系的原因吧。 跟苏二点过头之后，顾言痕才看向龙九： “如果龙少赢了，日后龙少如果有需要，可以来顾家提一个要求，只要顾某做得到，必定为龙少达成所愿。” 在场的其实很多人都不认识顾言痕，但是知道的几人无不色变。 就连苏二都不自觉握了拳。 这个赌有点大了。 龙九几乎瞬间就鼓了个掌： “好！不愧是顾大少，大气！坐！” 这意思就是他应了。 顾言痕刚坐下来，赵宥就笑了。 “九哥，您这就没了？” 龙九被赵宥这突然的嗤笑弄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赵宥跟苏二和秦夜对视一眼，长久的默契，他们知道赵宥要说什么。 也没有阻止。 就算赵宥不说，他们也是要说的。 得到首肯，赵宥继续道： “九哥，”赵宥指了指桌上的手机，指了指顾言痕，又指了指他们头顶的天花板，才接着道，“您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啪啪响，你赢了不仅赢走了‘银河’，还赢得了顾大少的承诺。我们赢了可就一个破手机，哪有人这么玩的？” 听到赵宥这么说，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这边可是加了码，龙九却半点没表示。 龙九支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半点没觉得自己做得过分，只是似笑非笑地与赵宥对视： “小宥啊，你这半天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没等赵宥反问，龙九就伸手指了指顾言痕，“刚刚说什么来着？我只是让顾大少给我个让他加入游戏的理由，听清楚了吗？这只是顾大少想报名参加一个游戏而买的门票，可不是他同二公子一起加的筹码，你怎么会搞不清这个呢？” 众人：“……” 众人都快被龙九这歪理气笑了。 可偏偏你却找不到话反驳。 苏二脸上谦逊的微笑也险些维持不下去，还是顾言痕突然开口道： “龙少说得没错。” 苏二赵宥秦夜一起看向他，秦夜甚至怀疑顾言痕是和龙九串通好了演这一出，日后好明目张胆地帮龙家抵抗秦家。 但是苏二还是比较了解顾言痕，他知道顾言痕不会，那他接下来就势必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在龙九诧异的目光之下，顾言痕接着道： “可顾某一开始只说想玩游戏而已，并没有说要加入你们哪一方的意思。” 龙九一瞬间眼神就变了，表情不善地盯着顾言痕： “顾大少的意思是？” 顾言痕难得勾了勾唇角，只是很浅，浅到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我作为单独的一方加入游戏，二公子这边的人赢了，日后同样可以向顾某提一个要求，而与之相对的，如果顾某赢了，这‘银河’，我要，那部手机，我也要，这样游戏就公平了，龙少意下如何？” 的确，这样无论哪一方获胜，都可以有两件东西到手，无疑是最公平的。 但是龙九迟疑了一下，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苏二。 却见苏二正盯着顾言痕若有所思。 龙九眸光一顿。 看来，苏二和顾言痕关系匪浅。 不要问龙九为什么凭这么个小细节就敢这么判断。 毕竟曾经是苏二发小，他太了解苏二了。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苏二只会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等他来做决定。 可现在他看向顾言痕的眼神里，分明有几分担忧。 那就证明一点，顾言痕和他的交情绝对不浅。 如果是这样的话…… 龙九看向桌上那一部手机，那即便赢的人是顾言痕，区别也不大。 当然他也不会让顾言痕赢就是了。 于是龙九收起他脸上的犹豫，挂起让人不是很舒服的笑容道： “那游戏就开始吧。” 话音一落，酒吧里待命的荷官就想上前，龙九却先一把抓起桌上的扑克，冲几人扬了扬：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由我来洗牌，不过分吧？” 苏二几人对视一眼，众目睽睽，也不怕龙九耍什么花样，于是点了点头。 龙九勾唇，指尖翻飞，哗啦啦的洗牌声回响在众人耳边，酒吧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连舞池中姿色上佳的舞女都退了下来，垂首恭敬立在舞池旁，静默不语。 如同杂技演员的表演，一张张扑克在空中飞舞，教人眼花缭乱。 如果这是在赌场，只怕在场的人都已经拍手叫好了。 但此刻，所有人却是静得出奇。 不是不敢鼓掌，而是比起这样花哨的前戏，他们更屏息期待最后的结果。 龙九像是要刻意显摆他洗牌的精湛似的，52张牌，愣是洗了好几分钟。 像是察觉到众人的不耐烦，龙九终于停了下来，将洗好的牌递给荷官。 荷官恭敬地接过，开始发牌。 只有顾言痕，在龙九停下那一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结果 几个人目前的座位，按照顺时针方向依次是，龙九，苏二，秦夜，赵宥，顾言痕。 德州扑克，先下大小盲注，然后荷官按顺时针顺序发牌。 毫不意外，龙九大盲注。 然后是每人两张底牌，大盲注后面第一个玩家选择跟注、加注或者盖牌放弃。 苏二在翻看自己的两张底牌时，不由一愣。 这牌…… 心中诧异，但是苏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盖牌表示放弃。 然后按照顺时针方向其他人依次表态。 秦夜选择加注，赵宥跟注，顾言痕盖牌。 这一场博弈，持续了很久。 龙九的目光时不时会看向顾言痕，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每次顾言痕的选择都…… 龙九敛了敛眸，心绪却是起伏不定。 看来，顾言痕能站到那个位置，不是没有理由的。 曾经龙老大把顾言痕的信息给他时，虽然知道他不好惹，但其实龙九是有轻视的，觉得他无非是仗着c国的继承制度而已。 但是今天，龙九体会到了，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心下略定。 早知道这个男人这么会玩，他就不费那么多劲搞小动作了。 想是这么想，龙九却半点没有放松。 当然，龙九没有注意到，顾言痕看他的眼神里也露着探究。 这个人，有点意思。 几个人诈唬、控场玩得炉火纯青，看似玩牌，却不知道经历了怎样残酷的厮杀。 终于到了最后的比牌阶段。 龙九却不着急出牌，只看向另外几人，“你们谁先？” 赵宥看了看手里的牌，知道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就没有卖关子，亮出了五张牌： 黑梅5、红心6、方片7、黑桃8、黑梅9。 顺子！ 可能在一般的赌局里，能有顺子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高端赌局，顺子真的不够看。 秦夜也亮出了牌：5、8、10、j、a，却是清一色的方片！ 这是……同花！ 但是龙九脸上的表情却是半点没有变，像是胜券在握。 他转头看向顾言痕。 顾言痕也不忸怩，大大方方把牌亮出来： 黑梅4、方片4、红心4、黑桃4、黑桃2。 人群有人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四条！ 要比四条大，那龙九手中就得是同花顺！ 要在德扑里玩出同花顺……那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就在众人觉得顾言痕赢定了的时候，龙九咧嘴，“顾大少，得罪了！” 五张牌瞬间就亮在众人眼前。 人群陷入了骚动。 因为那是…… 红心9、红心10、红心j、红心q，红心k。 同花顺！ 很多人的脸色逐渐难看。 因为他们意识到，龙九赢了。 赢走了“银河”，赢走了顾家一个承诺。 龙九环视了一下四周脸色清白变换的众人，又看向秦夜，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夜子，‘银河’的转让书可以拿出来了。” 夜子，是曾经年少时龙九对秦夜的称呼，即便后来龙家同秦家决裂，这么多年，龙九对于苏二和秦夜的称呼都半点没变。 但是有些东西，不是说称呼没变，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 秦夜脸上的肌肉紧绷，脸色难看，但是身为秦家继承人，他没有那么输不起。 转头给一旁的酒吧经理使了个眼色，酒吧经理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他不敢违背秦夜的意思，刚想转身去取东西，一旁的苏二却突然笑了起来。 “九哥，我还没出牌呢，你急什么？” 龙九看向苏二，眼中的意气风发透着几分轻视。 “老二啊，这个时候，你亮不亮牌，还有区别么？” 苏岩学着方才龙九咧嘴的样子，回道： “当然有，九哥，得罪了！” 手中的五张牌，一下子甩在了台几上，让所有人看得分明。 黑桃10、黑桃j、黑桃q、黑桃k、黑桃a！ 皇家同花顺！！！ 整间酒吧，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内心都是卧了个大槽！这怎么可能？！皇家同花顺，那可是百年难遇的！ 不知道是谁率先回过神鼓掌喊了一声好，所有人如梦初醒，方才还死寂一般的酒吧一下子被欢呼声惊叹声和鼓掌声淹没。 这个反转真尼玛大快人心啊！ 苏二看着龙九脸上青白变换，勾唇看向一旁已经惊呆了的荷官。 “荷官，该裁决了。” 荷官这才回神，敛起脸上失态的神情，声音婉转而掷地有声地宣布： “比牌最大的是，苏二公子！” 龙九脸色难看豁然起身。 苏二却开口把人叫住了。 他一边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电源键，然后冲龙九晃了晃： “九哥，您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龙九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只侧头道： “密码是你的生日。” 苏二晃手机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 龙九如今是怎么回事？ 想和秦家重归于好？还是单纯地想找回他们曾经的友谊？ 龙九双手揣兜继续往前走，但还是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手机里的东西不值得与‘银河’相提并论，想要什么，直接来找我谈。” 直到龙九的背影消失在众人视野。 没有人关注龙九的去向，都只目光灼灼地看向苏二以及他手里的手机。 他们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在龙九眼里，居然能价值一整个银河。 但是苏二很显然没有跟他们解惑的意思。 只面不改色将手里扔回风衣内兜，看向众人，风度翩翩，嘴角含笑： “你们想看？” 没有人被苏二此时的俊美蛊惑，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后背一凉。 他们发誓！他们要是说他们想看，苏二绝对揍得他们连自己亲妈都看不见！ 求生欲极强的众人纷纷摇头，酒吧的音乐又响了起来，舞女也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舞池，正跟随音乐摆动自己性感的身躯。 一切像是回到最初，好像龙九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苏二扭头看向顾言痕： “顾少来了多久？” “不久，也就在二公子之前。” “那顾少之前是在？” 顾言痕指了指酒吧西侧，“那边的卡座。” “原本想等二公子忙完再谈谈我们上次的事，但是不巧，顾某对德扑这游戏好奇得紧，便忍不住现身打扰，二公子的牌技，真是叫顾某自叹不如。” 第一百九十九章 获胜的背后 “顾少自谦了。” 的确是自谦。 苏二不会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能拿到皇家同花顺，这里面顾言痕有很大部分功劳。 苏二的视线投向顾言痕亮出的牌，再回想起方才赌局中顾言痕的一举一动，眸色有些深。 分明之前他有好几次跟注和加注的机会，但他却都选择盖牌放弃。 而且顾言痕是处于赌局中最有利的纽扣位置，就这样居然最后才只是四条，要说他没有暗中帮自己，他都不信。 顾言痕没有再接话，只是站起身，理了理衣襟，道： “二公子的事还没忙完，想必二公子也不喜欢三翻四次有人搅合你办正事，我先回我的卡座休息，一会儿二公子忙完，我们再详谈。” 说完，径直离开。 秦夜原本有很多话要问，比如，苏二和顾言痕如何结识？苏二玩德扑又什么时候技术这么好？ 但是顾言痕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苏二还有事情要忙。 前面就说过，今天这场聚会可不仅仅是聚会来的。 来的人都和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来的人里，除了像祁姗这种单纯地和苏二交好，所以过来凑个热闹，剩下的，几乎都是苏二以前的旧部。 为什么是苏二的旧部而不是秦家？ 因为这些人，其实一开始并不是秦家的人。 他们有的是孤儿，有的曾深陷险境，有的甚至以前生活在黑暗，受秦家的掣肘和约束。 但最终都被苏二拉了一把，并移交了一部分权利，算是将他们收编。 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不管这个人生活在怎样的环境。 知恩图报，这是每一个人都懂的大道理。 所以他们和苏二称兄道弟，实际上是誓死为苏二效忠。 当初苏二销声匿迹，这些人也都要么不再管事，要么表面洗白，与秦家再无关联。 当然这也是苏二的意思，毕竟秦家并不缺人手。 而且这帮人，个个都有一技之长，人一旦有了本事，心性上就总会多几分傲性。 苏二一消失，几乎可以说这帮人就完全失去了领头人，旁人他们不服，管制不住，未来难免出乱子。 原本苏二是做好了消失一辈子的准备，一方面怕秦家内部出问题，一方面也是内疚，因为秦家处于黑白交界，可以说是两道通吃，也可以说是两道都有得罪。 那些人里，比如一些孤儿，对于他们来讲，秦家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好去处，可他却把他们拖进去了。 想着以后再没有苏二这个人，他们也不用一直背负着他的人情债而活，苏二便解散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没用每天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不过这些人并不懂得苏二的意思。 因为苏二没告诉他们说他不会回来了。 他们本就是经历过绝境的人，当一个人有了与普通人不同的经历后，再想让他们回到普通人的圈子，实际上很难。 所以苏二说放他们自由，他们也只当是为了掩人耳目韬光养晦，静待他的王者归来。 他们等了整整六年，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重新活络筋骨，又怎么会错失良机？ 当苏二说他要开聚会的时候，收到消息的众人秒懂他的意思。 几乎没有一个人缺席。 这就是苏二公子的人格魅力。 即便消失六年，也还是有人心甘情愿为他马首是瞻。 苏二来的时候其实也是没想到，他放出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想看看还有多少人愿意回来。 原本在他的设想里，能有一半的人都算好的。 结果在真正见到人那一刻，苏二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温暖又无奈。 他知道这群兔崽子肯定会闲不住，但是没想到会是这般只认准了他一个人。 不过既然他们都还愿意回来帮他，他也不会亏待他们。 等顾言痕离开完全看不到人影，苏二把人都叫了过来坐下。 秦夜和赵宥负责招呼那些纯粹来凑热闹的人。 苏二则是开始一一询问众人的近况和之后的打算，他才好重新再做部署。 苏二很尊重每个人的意愿，如果有人对他的安排觉得不合理，可以直接提出来，然后当场找另一个更为合适的人与他交换。 最后所有人部署完，苏二还起身给所有人鞠了一躬，像他们表示感谢。 这就是他们敬重苏二，并且愿意为他效劳最重要的原因。 他从来不会携恩图报，不会颐指气使拿他们当下属，而是将所有人都摆在与他地位等同的位置上，给予所有人足够的尊重，半点不会教人厌烦。 一帮混子闲散了六年，终于有活给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一个二个都是相当兴奋，干劲十足。 知道苏二还有别的事要忙，也不闹他，一帮人玩乐地玩乐，喝酒的喝酒，也算是开工前的狂欢，反正这一顿有人买单，他们只管可劲儿的消费就行， 对于苏二，他们可是半点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当然我们苏二公子财大气粗，也不缺这点钱。 解决完了事情，苏二才想起顾言痕，往西边的卡座而去。 那里，一身西服的男人正抽着烟，静静地坐着，像是察觉到有人过来，转头发现是苏二，淡淡颔首，看了一下对面的真皮沙发座，示意他坐，等了这么许久的脸上，没有半点不耐。 苏二淡笑着一撩风衣，帅气地坐了下来。 也不跟他绕圈，径自开门见山地道： “今晚，多谢顾少了。” 顾言痕神色淡淡，只是抖了一下烟灰，面上平静无波。 “二公子该谢的人，不是我。” 苏二挑眉，“顾少何意？” “因为即便没有顾某的加入，二公子今天也会是赢家。” 苏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因为顾言痕这话的语气，显然不是在侧面夸他，而是…… “顾少的意思是？” 似乎诧异于苏二反应能这么快，顾言痕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归于平静。 “龙九今天是故意的，他不会让自己赢，所以即便没有我的加入，你也绝对不会输。” 说到这，顾言痕看苏二的眼里透着意味深长。 龙家跟秦家，真的是敌对么？ 这是苏二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他今天的获胜是自己运气好加顾言痕推波助澜的结果。 但是现在顾言痕却告诉他这其中另有玄机？ 第二百章 我希望那个人的名字，叫苏岩 “你怎么知道？” 苏二抬眼看向顾言痕，眼底有质疑和忌惮。 不怪苏二忌惮，龙九如果真有这个计划，那么必定不会告诉旁人，更不会让顾言痕这么一个一直以来没什么交集的人知晓。 除非…… 顾言痕已经暗中掌握了龙九的一举一动。 这边苏二心头百转千回，顾言痕浑然不在意，又抖了抖烟灰，才漠然地吐出两个字： “猜的。” 苏二：“……” whatfuck？！ 他以为有什么惊天大阴谋，结果顾言痕却告诉他这只是他猜的？！ “顾少，你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何止不好笑，苏二简直都想冲上去揍人了。 要不是考虑到两个人的另一层关系……哼╭(╯^╰)╮！ 顾言痕抬眸看向苏二，目光清明，“二公子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 苏二不闪不避与他对视，甚至想从顾言痕的脸色或是眼神上探究些什么，但却一无所获。 “顾少应该知道，你这两个字，太没有说服力。” 顾言痕吐了一口烟圈，淡淡地回复： “二公子以为如果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猜测，我会告诉你这是我猜的？”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 “嗯。” 苏二沉吟了一下，也觉得顾言痕根本没有耍他的必要，于是问道： “那顾少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是？” 这下顾言痕倒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沉默着最后抽了一口烟，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之际，指尖的烟头已经被扔进了烟灰缸。 直到烟雾消散，顾言痕才开口说话，却是反问了苏二另一个问题： “二公子看出来顾某今晚是有意帮你的是吗？” 苏二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是。” “那么二公子觉得，分明这么多人在，我为什么能那么准确无误地帮到你？”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深思。 一开始苏二觉得是顾言痕牌技好。 可是打牌这种事，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再加上顾言痕又不知道他的底牌是哪些，怎么能那么精准地加注甚至盖牌？ 见苏二沉默，顾言痕也没想他能给出答案，直接替他解惑。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顾某从小耳朵就特别好使，扑克每张牌的花色不同，图案不同，牌与牌之间碰撞的声音就会有细微的差异，不过一般人听不出来，不巧，顾某正是能听出来的人之一。” 苏二：(⊙o⊙) 卧槽？！ 行走的外挂？ 这算不算出千？ 尼玛，报告！这里有人作弊！ 苏二心情复杂，“传说中的顺风耳？” 顾言痕：“……” 顾言痕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为什么他之前会觉得苏二和苏岩像了。 这俩人的血缘关系一点都不需要怀疑。 说话都能让人不想搭理。 出于被苏岩练出来的心理素质，顾言痕果断无视苏二的话，继续道： “龙九在洗牌的时候出了千，刻意按照我们几个人的座次给牌排了序，将黑桃k和黑桃a放进了你的牌里，我听出来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顾言痕对龙九的目的表示了质疑。 苏二却是皱起了眉，“你怎么知道是刻意？” 万一是巧合呢？ 毕竟运气这东西谁都说不准不是？ “一铺全新的扑克牌，顺序应该是怎样的，二公子应该知道吧？” 苏二点了点头。 一副全新的德扑，最开始的摆放顺序从上到下应该是2、3、4、5、6、7、8、9、10、j、q、k、a，每张牌对应的花色顺序是先方片，再红心，再是黑梅，最后是黑桃。 顾言痕接着道： “龙九在第一次洗牌的时候就准确无误地挑出了黑桃a和黑桃k，把这两张牌放在了最上面，第二次和第三次洗牌，这两张牌的位置一直没动，我原本以为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结果第四次洗牌，他却将一张红心q和红心k放了上去，之后的几次洗牌，其他牌的顺序都被像真正的洗牌一样杂乱地变化，但是最上面四张牌的位置，却一直没有动过。”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想出千却失了手，但是发现他拿到牌之后，眼底没有一丝的慌乱，我就知道，这是他设计好的。” 说到这，顾言痕停了一下，抬眼看着苏二，眼底有几分兴味。 “二公子只看到我帮你，但是这其中又何尝没有龙九推波助澜的作用在？” 顾言痕这么一说，苏二才恍然，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和顾言痕之间是隔了一个龙九的，如果龙九诚心想捣乱，顾言痕未必能这么顺利地把牌推给他！ 但是这样却是教苏二的眉峰愈发紧蹙。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言痕耸了耸肩，“或许那手机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必须传达给你，怕别人起疑也怕你不相信，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但这就不是顾某该操心的事情了，二公子应该知道，顾某今天来的目的。” 苏二点了点头，也收起了脸上的凝重，无论如何，那是秦家和龙家之间的事，如顾言痕所说，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他更不可能找他商量。 苏二笑吟吟地看着顾言痕，“岩岩跟我打过招呼了。” 提到苏岩，顾言痕脸上的神情很明显柔和了下来，也没有了之前面对苏二时的淡漠和疏离。 “所以二公子是真的答应了？” 苏二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很明显察觉到顾言痕的情绪变化，有些好笑。 想着反正现在顶着苏岩二哥的身份，笑着试探道： “顾言痕，为什么一提到岩岩，你情绪变化这么大？” 苏二不说顾言痕还没察觉到这个问题，陡然一被点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怔愣。 不过旋即便是扶额失笑： “我也不知道，但是一想到她，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一想到她，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心底有块什么东西柔软了下来，苏二脸上的笑意有些许的加深。 他继续问道： “为什么？你爱上岩岩了？” 顾言痕低头沉默了一下，但是抬头时直视苏二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是苏岩二哥，出于对苏岩的尊重，我也不想欺骗你，我没有爱过，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不知道我现在对苏岩的感情算不算爱，但是如果我未来要携手一人走完剩下的一生，我希望那个人的名字，叫苏岩。” 第二百零一章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是苏岩从来不曾在顾言痕口中听到的表白，但是现在，却被身为苏二的他听到了。 她和顾言痕平时都是针锋相对，少有的温馨气氛也不会持续太久便会被很快打破，苏岩以前从来察觉不到自己在顾言痕心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但此刻他的眼神真挚而且郑重其事，就像女婿在面对女方家长时，向其承诺会照顾好他们的宝贝女儿一生。 苏岩听到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是她一直为自己在感情上筑起的高墙。 这个蠢男人，这么在乎她平时还老跟她唱反调，活该做个单身三十年的老光棍。 心中思绪翻涌，苏二脸上却半点不显，反而露出丈母娘看女婿的那种挑剔神色。 我们岩姐演技堪比影后，苏二公子的演技也不能差不是？ “岩岩可是家里的小公主，你想就凭两句甜言蜜语把她诓骗到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言痕收了收神，眼底似乎有落寞一闪即逝，快到险些让苏二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我知道。”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 “我知道要娶她不易，苏岩是石头，要捂暖她会很难，但是再难我总归是要试一试的，我不想我的人生有任何的遗憾，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八个字，却是让苏二的瞳孔重重一颤。 分明她该生气的，他居然说她是一块石头，但是最后这两句话，却是叫她半点气不起来。 不过苏二却是很快敛起心神，他现在是苏二，不是苏岩。 “男人都喜欢说这些甜言蜜语，但是最后做到的渺渺无几，顾少跟我说没用，看你未来的怎么做了。” “嗯。” 顾言痕不再多说。 跟苏二说这些，也是一方面是表明自己对苏岩势在必得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苏二能提前给苏岩家里透个底，他好根据苏岩家里的反应，来决定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但是很显然顾言痕要失望了。 他决计想不到苏二和苏岩是一个人，苏岩暂时不想让苏女士知道她的恋情，同为苏二的他又怎么会说？ 见顾言痕敛起了情绪，苏二却忍不住想逗逗他。 “顾少现在是岩岩男朋友？” 顾言痕顿了顿，毫不犹豫地点头。 苏二心里偷笑，脸上也是戏谑： “所谓妇唱夫随，岩岩叫我二哥，那顾少……” 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 顾言痕却皱起了眉头，“如果我没记错，二公子比顾某要小些？” 苏二咧嘴，“是这样没错。” 随即话锋一转，“但那又怎么样呢？辈分这东西难道还看年龄？” 顾言痕：“……” 不是他不愿意叫，实在是对着苏二那张明显年轻精致的脸，实在叫不出口。 男人之间称兄道弟，其实都想做对方大哥。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明显年纪比他小，让他叫哥…… 怎么想怎么别扭。 “怎么？不愿意？” 苏二眼底的戏谑更盛，狗男人，让你平时老欺负我！ 顾言痕默了一下，突然道： “说起来我跟二公子是同辈，同辈之间看年龄，不若二公子称我一声顾哥，以后苏岩做你嫂子？” 苏二：“……” 呸！ 谁特么要做自己嫂子？！ 狗男人，算你狠！ 苏二眼露凶光，表示这话他并不想接，不过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幽幽地盯着顾言痕，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如果此刻我反悔，不接受你之前的要求，你是不是还会拿岩岩的事威胁我？” 听到这话，顾言痕甚至来不及纠结两个人之间的称呼问题，几乎是瞬间的，顾言痕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 “不会。” “哦？” 苏二挑眉，他可还记得，之前苏岩问顾言痕他和楼煜沉有了冲突的时候，顾言痕会选择谁，顾言痕可是摆明了不会放弃楼煜沉的。 “那你……” “我会和楼二一起承担二公子的怒火。” 换句话说，他就算自己挨揍，也不会那苏岩涉险。 嗯，这答案让苏二身心舒畅。 笑了一下从怀里抽出两张折叠整齐的纸，是协议。 这是上次他和秦夜谢昭昭他们商量好做好决定之后就拟好的协议，毕竟有些东西，口说无凭，还是要写下来，才具有约束力。 本来毁秦家没见到顾言痕，苏二是准备揣着，明天回去以苏岩的身份交给他签字的。 结果没想到顾言痕能找到这里，还顺带帮了他大忙，那就索性在这里签就好了。 顾言痕看了一眼，协议上说，未来无论楼煜沉做了什么，苏二都会放过他，条件是，楼顾两家三代之内不得与秦家为敌。 “顾少能代表楼家签字么？若是不能，要不然把你兄弟楼二少也叫过来？” “不必。” 顾言痕唰唰两下签好字。 “若是未来楼家与秦家为敌，顾家会站在楼家对立面。” 换句话说，顾家永远站秦家。 有这句话，苏二就放心了，协议一式两份，顾言痕保留一份，苏二拿回一份。 事情办完了，顾言痕起身准备离开，刚出卡座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道： “二公子有时间多陪陪尊夫人，苏岩很忙。” 苏二：“……” 直到顾言痕走远，苏二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子，吃醋就吃醋，还非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这个蠢男人，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他可爱了？ “笑什么？” 突然，秦夜的声音响起，将苏二拉回思绪。 苏二转头，脸上的笑意甚至没有收回。 “哥？坐。” 秦夜也没有客气，径直在苏二对面，也就是方才顾言痕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方才在笑什么？” 苏二知道秦夜警惕性非常高，所以非但没有敛起笑意，反而大大方方与他对视： “笑顾家那位少爷，有点意思。” 虽然苏二回答得坦坦荡荡，但秦夜还是下意识得紧张，带了些试探的意味问道： “怎么？看上了？” 苏二知道秦家上下都操心她的终生大事，也没有多想，只是虽然方才顾言痕对她表了白，但是她对自己的心还是没有把握，所以此刻还不是向他们宣告的时候，便踹了秦夜一脚： “想什么呢你？我可不搞基。” 这话让秦夜松了一口气。 差点忘了，此刻在所有男人眼中苏二都是个男人。 他的岩岩，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第二百零二章 文件 “龙九手机里的东西你看了吗？” 秦夜过来就是想问这个。 同所有人一样，他也很好奇，龙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岩摇了摇头，掏出手机，但是并没有着急解锁，而是看向秦夜，把方才顾言痕告诉他的龙九出千故意输掉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 这下换秦夜皱眉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苏二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先看看手机里有什么。” 或许看了手机，对于龙九的动机，他们能猜到一二。 苏二点点头，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解锁。 这是一部全新的手机，没有任何多余的软件，通讯录也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干干净净。 苏二以为龙九会把他想说的话储存在备忘录，但是点开，里面却是依然空空荡荡。 惊讶之下，苏二递给秦夜看，“里面没东西。” “怎么会？” 秦夜皱眉，难不成龙九还真以为就凭一部破手机的价值能和“银河”等同？ 可他分明有说手机里的东西…… 但是秦夜和苏二两人翻遍了通讯录，短信，备忘录甚至相册，全都是空的！ 甚至他们猜测会不会是有程序被隐藏了，但是查找之后发现并没有。 两人对视，眉头却都不曾舒展开。 “或者龙九把他藏的东西删了，需要我们自行修复之后才能查看？” 苏二拧眉。 他觉得不可能。 如果要这么大费周折，龙九不会只留下一个锁屏密码就走。 龙九做事他还是知道的，他必定会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直击要害。 所以他不会整这些弯弯绕绕。 但是现在又分明找不出东西…… 等等！ 直截了当！ 苏二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把夺过秦夜手中的手机，指尖轻点，几下之后惊喜道： “找到了！” 原来，龙九给他们放了一个文件在文件资源管理器里。 但是苏二点开看了之后，脸上的惊喜逐渐被阴霾覆盖，看完之后，脸色阴沉得吓人。 秦夜预感不妙，忙问道： “怎么了？” 苏二看着秦夜，一脸凝重地道： “我大概猜到龙九今晚的布局是因为什么了。” 秦夜不解，“什么？” 苏二把手机递给他，“你看了就知道了。” 秦夜有些摸不着头脑，苏二从来说话不会这么半遮半掩，现在却…… 但是随着视线的游走，秦夜的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看完之后，甚至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骨节隐隐泛白。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我们可真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谁都不能容忍自己被算计，更何况是向来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秦家。 苏二神情凝重： “应该错不了，龙九可能比我们要察觉得早，在查到这些有力的证据之后，才布了今天这一局，就是怕让人怀疑。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做那鹬蚌，他有没有那本事做那渔翁！” 敢算计秦家，那人可真是好样的。 秦夜倒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对方既然蛰伏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贸然现身，我们先按兵不动，你好好拍戏，我会去查。” 说起拍戏，苏二也只剩下无奈和担忧。 “过两天我要去沙漠进行为期一个多月的拍摄，能插手的事情就不多了，哥，你要小心。” 看着苏二脸上的忧虑，秦夜揉了揉他的脑袋： “行了行了，你大哥的手段你还信不过么？不管那人是谁，与秦家为敌，既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你好好拍戏，你大哥可没那么菜。” 苏二也顺势敛起担忧，一是秦夜的能力他当然相信，二是他也知道秦夜不想他担心，更不想他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对了哥，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老大和苏女士，老大知道了肯定会让苏女士察觉到端倪，她现在怀着身孕，不适合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知道了。” 秦夜白了苏二一眼，连他都懂的道理他这个做哥哥的会不知道么？ 苏二咧嘴，“这不是怕你不小心说漏嘴了么？” 秦夜往苏二脑门上狠狠一戳，这才起了身： “手机里的东西你记得进行粉碎性销毁，另外，找个机会去跟龙九面谈，理由是他手机里的东西，价值没有‘银河’高。” 苏二：“……您这是打算让我去敲一笔啊？” 手机里的东西别说银河了，半个秦家都绰绰有余，秦夜居然让他打着这个幌子再去找龙九？ 诚然，即便苏二去了，龙九也不敢不给，因为这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下的话，要是最后做不到，只会叫人笑话输不起。 但是……这尼玛未免也太缺德了吧？ 秦夜冷笑： “首先，这是你能明目张胆和他见面的唯一理由，他之前这样说，难道不是正打的这个主意？其次，你以为他告诉我们安的是什么心，无非是他想变成那个渔翁罢了。” 这话苏岩不否认，龙九费这么大的周折告诉他们这些，可不是单纯地要帮他们，只是他自己不想加入战局罢了。 苏岩呲牙，“想置身事外，哪儿这么容易？我不仅要狠狠敲他一笔，还要把丫拉下水。” 看着苏二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秦夜眼里闪烁着温柔和宠溺。 他最喜欢看他这副无所顾忌向前冲的样子，因为有他再背后为他保驾护航。 “想做什么别顾忌。” 秦夜揉着苏二的脑袋。 苏二点头，“知道啦！” “明天要拍戏？” “嗯。” “那早点回去休息。” “好嘞！” 兄弟两人并肩出了卡座，和众人又是一番闹腾，这个聚会才逐渐散了。 和秦夜打过招呼，赵宥开车送苏二去谢昭昭公寓。 谢昭昭昨天已经搬去了锦绣华庭。 本来今天想趁着给沐离送晚饭的机会和他打声招呼，免得以后他找不到自己，哪成想…… 谢昭昭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远方灯火阑珊，端起小桌上的酒，又喝了一大口，兀自苦笑。 她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 就那块死木头，怎么会找她？怕是巴不得她永远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吧？ 谢昭昭啊谢昭昭，你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想想曾经的苏二，又想想现在的沐离，谢昭昭觉得自己就是个注孤生的命。 曾经一眼万年觉得都是自己的良人，到头来谁都不是。 第二百零三章 赵宥将苏二送到属于苏二的那间公寓门口便离开了。 他也需要休息。 而苏二在公寓换好装后，便乘电梯，直至谢昭昭那里。 她还记得今天谢昭昭跟她说她失恋了，原本想细问，但是小妮子当时电话挂得太快，她没来得及问。 苏岩有谢昭昭公寓的密码，所以并没有敲门，而当她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光景： 客厅前的巨大落地窗下，女子背对她盘腿而坐，身旁是一方白色的小桌，桌上已经有好几个空了的红酒瓶，那名女子正单手执着高脚杯，手肘搭在小桌上，杯中的红酒摇摇晃晃，她却并没有先喝，只是愣愣地盯着远方出神。 纤细的背影，卷曲的长发披散，夜晚的灯光如同漫天繁星，透过窗户的玻璃映入眼帘，而她仿佛也融入了那夜色，与漫天星火融为一体，透着无尽的哀伤和寂寥。 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苏岩上前，却不是阻止她，而是单手撑地，左腿屈膝，在小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不仗义啊，好酒自己一个人喝。” 谢昭昭其实酒量不行，但她又酷爱藏酒，手里的酒不少都是难得的好酒。 看桌上的空瓶数量，苏岩就知道，谢昭昭此刻大概已经有些醉了。 谢昭昭的确醉了。 转过头看到身旁的人，视线都有些摇晃。 但勉强还是分得清人。 “岩……岩岩？” 苏岩伸手捏了捏谢昭昭的脸蛋，轻声应道： “嗯，是我。” 谢昭昭突然眼角滑下一滴泪，举起面前的高脚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才眯着眼，嘴角含笑地盯着远方。 “岩岩，你说，我谢昭昭都是什么眼光啊？” 苏岩也盯着窗外的夜景，轻叹一声，抬手帮谢昭昭拭去那滴泪水，才道： “你的眼光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 谢昭昭咧嘴傻笑： “是、是吧？我也觉得……一、一个二个，都特么瞎了眼，我谢昭昭那么优秀！” “嗯。” 苏岩回得无比笃定，谢昭昭却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可是为什么？他凭什么不喜欢啊？我对他那么好，他明明偶尔看我的眼神里也是有情的，可他就是不接受我！他凭什么这么糟践我啊？” 见谢昭昭无助成那样，苏岩真的很心疼，但是这种事情，她无能为力。 她知道她说的是沐离，但是如谢昭昭所言，沐离的确不像是不曾对她动过心的样子，可偏偏每次面对谢昭昭的表白和示好，他都无动于衷，甚至是绝情到底。 能让谢昭昭伤心成这个样子，谢昭昭……大概是真的爱惨了他吧。 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岩索性沉默。 但是谢昭昭的下一句话，却是让苏岩突然间变了脸色。 谢昭昭伸出她的一只手，伸到苏岩面前，又哭又笑地说： “岩岩，你看，我为了他，辛辛苦苦学了那么久的厨艺，却是不如拿去喂狗！” 苏岩眸光一颤，眼底是不可置信。 记忆里谢昭昭那双精致白皙的手，此刻已经被眼前这双布满了刀伤和烫伤的手所替换。 那些伤口不大却密集。 俨然不知道被伤过多少次。 怒火几乎瞬间就在心头弥漫，她们家小昭，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苏岩简直想立刻把沐离抓过来暴打一顿。 她如何不知道谢昭昭最是爱惜她那一双手？ 身为一个设计师，若是保护不好自己的双手，又怎么能设计出更加优秀和完美的作品？ 难怪，难怪回国后她总戴着手套，偏偏每次她的手套风格都与她身上的衣服极搭，教人半点看不出破绽。 但是苏岩还是很气。 “谢昭昭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梦想都不要了是不是？” 谢昭昭没有回答，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滑落，唇角却偏偏是上扬的，也不知道是哭着笑，还是笑着哭。 良久，才听她哽咽着道： “我努力活成他喜欢的样子，他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我，呵，呵呵，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谢昭昭生来是做设计师的，滚你妈的厨艺，我谢昭昭凭什么这么贱！” 满腔的怒火被谢昭昭的泪水熄灭，苏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昭昭执拗，但是能教她说出这种话，就证明她已经彻底放弃了，苏岩已经无需再说更多。 苏岩起身，默默坐到谢昭昭另一边，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道理其实她都懂，不需要苏岩说再多，她现在只想好好地发泄一下，大哭一场，这样其实对于谢昭昭来说，总比一直闷在心里来得要好。 寂静的夜里，一个女人哭得酣畅淋漓，身旁是她挚友的默默陪伴，直至天明。 这一夜，谢昭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苏岩陪在她身旁默默的听。 她知道谢昭昭其实不需要她的回应，她只是想把她所有的悲伤释放出来，明天过后，她还会是那个谢昭昭。 她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感情的事，没有人能帮到她。 她只希望，未来谢昭昭能够真正找到一个她爱也同时深爱着她的人，她可以活得恣意潇洒，不那么卑微，不那么累。 眼看天际泛白，谢昭昭才渐渐安稳下来，靠着苏岩一点点进入梦乡。 苏岩无奈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起身，将谢昭昭抱去卧室，细心为她换了衣服，盖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回公寓的时候，苏岩惊讶地发现，顾言痕居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闭目养神。 听见开门的声音，顾言痕瞬间睁开双眼往门口看去，苏岩猝不及防之下，撞进了顾言痕那双漆黑的瞳眸，眼看着他的眼神从警惕到柔和，又想起顾言痕对苏二说的那些话，苏岩察觉到自己的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 “你起这么早？” 苏岩有些讶异，她原本以为这个点顾言痕应该还在睡的，毕竟此刻还没到五点。 帝都天亮比较早，尤其是夏季。 顾言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但那双眼睛，却半点没有从苏岩身上挪开的意思。 苏岩一边换鞋，一边感受着那股灼热的视线，心跳有些快。 有些别扭地没话找话： “公司早上有事？” “没有。” 这下轮到苏岩诧异了，没事他起这么早干嘛？ 第二百零四章 刚要问，顾言痕已经抢在她前头说话了。 “苏岩。” “嗯？” “过来。” 苏岩不明所以，但还是踩着拖鞋过去了。 刚走到顾言痕跟前，他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略一使劲，便让她在踉跄之下跌进了他的怀里。 “顾言痕你……” 苏岩刚想问他要干什么，却发觉男人紧紧地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发间的香，满是疲惫的脸上透着满足。 苏岩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轻声问： “你怎么了？” 也许意识到自己抱得太紧了，顾言痕略微放缓了力道，但是依旧没有放开她。 “没什么，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嗯？” 顾言痕极少有这般温声软语的时候，苏岩一时间竟是找不出拒绝的话，犹豫了一下，伸手主动环住了他的腰。 很明显感受到顾言痕的呆滞和眼底突然释放的惊喜，苏岩暗自好笑，却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顾言痕，你可别告诉我，你一夜没睡。” 顾言痕沉默了一下，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嗯。” 苏岩震惊抬眸看他： “你……你真没睡？” 不至于吧？ 顾言痕捏着苏岩白皙的纤细的手指把玩，声音有些低： “睡了，但是没多久被噩梦惊醒，睡不着了，就在这里等你。” 他的睡眠本来就不好，即便床上有苏岩的气息，他也睡得不是很安稳，断断续续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但是曾经让他惊醒的是那只露在水面的小手，昨晚教他惊醒的，却是苏岩跟他提分手时，眼底的冰冷和无动于衷。 顾言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堂堂军区少帅，却因为一个女人如今这般患得患失，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是回忆起梦境里的那双眼睛，他还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苏岩无语又无奈，心底却仿佛有一丝甜蜜溢出，但她还是忍不住嗔道： “你这是找借口赖上我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还就不睡觉了是不是？” 顾言痕只低头把玩她的手指，也不说话，委屈得活像个挨了训的小孩子。 苏岩：“……” 啊啊啊狗男人这个样子好像她怎么了他一样！ 可是分明她都没吼他！ 叹了口气，苏岩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身来，不等顾言痕再把她拉回去，她便反手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稍一用力把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牵着人就往卧室带。 走至床前，苏岩双手搭上他的肩，一个用力便把人扑到在床上，顾言痕心绪翻涌，刚想把人压在身下，苏岩却先一步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温顺得像只猫儿。 “再睡一会儿，我也一晚上没睡，一起。” 顾言痕的动作几乎刹那间就停滞了下来。 她也一晚上没睡么？ 细看之下，果然眉眼间多了几分倦怠，顾言痕心下一软，也就不再闹她。 顾言痕环住她的腰，深吸了一口气，怀间净是她的气息。 脸色却突然有些阴，“你喝酒了？” 虽然那点酒气被她掩藏得很好，但顾言痕自小五感都比较强，所以还是很快嗅了出来。 但是一晚没睡的苏岩是真的困得不行了，此刻回到舒适的大床，又靠在一个让她安心的怀抱里，困意霎时间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袭来，此时意识俨然已经有些模糊了。 也不太听得清顾言痕在说什么，朦朦胧胧间只轻轻地发出一声鼻音： “嗯。” 顾言痕听着着绵软又疲倦的声音，心下一软，算了，喝都喝了，下次再说吧。 难得有这么宁静祥和的时光，顾言痕勾了勾唇角，也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两个人，就着清晨的日光，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相拥而眠。 苏岩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 一抬头，却见男人目光清明，眼底的柔情却似乎能溢出水来。 “醒了？” 苏岩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有些怔愣，半晌才回过神，红着脸别开视线： “嗯，你醒了多久了？” 顾言痕勾起唇角，他最喜欢看苏岩脸红。 “在你之前。” 苏岩：“……” 废话。 狠狠瞪他一眼，苏岩起身，却发现男人此刻紧紧箍住她的腰，教她动弹不得。 “起床了，傻子！” 顾言痕开启流氓模式，开始逗她： “不起，或者你亲我一下？” 苏岩毫不客气一巴掌往顾言痕脸上呼： “想得美，赶紧起，堂堂帝少要是迟到，可才让人笑话。” 顾言痕毫不在意，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低头咬住苏岩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苏岩浑身一颤，大早上，两人同床共枕，气氛本就暧昧，他还老咬她耳朵！ 苏岩气得要把顾言痕推开，但是身上却被他那一咬，失了不少气力，没能推动。 恨恨地骂道： “呸！谁跟你春宵！” 顾言痕闷笑，“夫人这是对于没有春宵一度而不满？” 啊啊啊狗男人，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懒得理他，苏岩扭动着就想挣扎着起来，顾言痕却一下子加大力道箍住她，声音低哑，“别动。” 苏岩抬眸，正对上他晕染着无边墨色的眸，果断乖了下来。 “苏岩，大早上别勾我，男人清晨最是禁不起诱惑。” 苏岩咬牙，握拳往他胸前就是一锤，“谁勾你了？明明是你们男人只会用下半身思考，下流！” 嗯，咱们帝少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白，或者说给苏岩植入暗示的机会，低笑道： “我的下半身只思考你。” 苏岩：“……” 这男人为什么能把这么流氓的话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顾言痕，你再耍流氓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好。” 没想到，顾言痕这次却答应得爽快。 苏岩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得见苏岩露出这样一幅蠢萌蠢萌的样子，顾言痕心里被萌得一塌糊涂，但还是闷笑着给出解释： “我现在身上可只有你，苏岩，你就是我的铺盖，你说了叫我卷铺盖走人的，证明你答应跟我走了，可不能反悔。” 苏岩：“！！！” 苏岩回神，看了看两人现在的姿势，的确是自己趴在顾言痕身上…… 哔了狗了。 神特么铺盖！！！ 第二百零五章 苏岩囧了一下，但是抬眸看到顾言痕眼底的戏谑，就知道这男人是在故意逗她。 轻哼一声，苏岩冷笑： “顾言痕，再不放开我，早饭你就吃自己去吧。” 吃自己…… 顾言痕好气又好笑，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放着她这么个美味佳肴，他需要吃自己？ “我说了，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苏岩：“……” 臭表脸！ 谁要亲他啊？ 苏岩偏过头不看他，满脸写着有本事你就一直这样抱着别让我起来。 顾言痕知道她这是又害羞了。 有的时候他真的搞不懂苏岩，平时怼他的时候打嘴炮打得贼溜，露骨又粗俗，大胆地他都招架不住，实际行动起来，却羞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顾言痕想了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语言上的老司机，行动上的大怂逼？ 没关系，他最擅长的就是蛊惑苏岩由从心变为从身。 于是他低笑道： “苏岩，你别扭什么？又不是没有主动过。” 苏岩：“……” 脑海里不由想起那天早上她刻意勾他差点走火，还有在车里…… 苏岩脸上红了红，但随即就变得淡然。 如他所言，又不是没亲过，她别扭个什么劲儿？ 反正不是上床，一切都好说。 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 咳咳，对不起，我们岩姐此刻忘了她是个女人。 苏岩双手勾住顾言痕的脖颈，柔软的娇唇精准地贴在在了男人菲薄的唇瓣上。 原本苏岩只是想蜻蜓点水地过一下，哪成想顾言痕动作比她更快，环在他腰间的手瞬间就扣住了她的后脑，苏岩甚至能感觉到顾言痕在得逞的瞬间，唇间弯了弯，随即舌头长驱直入，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 苏岩只因一瞬间的反应不及，很快便迷失在这个吻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言痕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真乖。” 苏岩：“……” 乖你妹啊乖！ 可怜的苏岩，此刻已经没力气吼他了。 只大力地喘着气，恨恨地瞪着顾言痕。 恍然间似乎抓住了什么，苏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被顾言痕给算计了。 “顾言痕，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顾言痕：“……” 他是不是听错了？ 这女人在说什么？！ 刚想勾住她教训，苏岩却趁他愣神间，先他一步动作迅速地逃离他的怀抱。 “赶紧起床换衣服，我先去做饭，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说完一个旋身，人便消失在了顾言痕的视线。 顾言痕无奈一笑，低头看了看支起的小帐篷，起身拿了条浴巾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苏岩已经在摆放餐具。 今天是煎蛋加培根，配上西蓝花圣女果做点缀，营养又精致，教人食指大动。 顾言痕不由赞叹一声： “夫人这么多才多艺，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岩傲娇轻哼，“少贫，能不能娶到还难说呢！” 原本以为顾言痕会被噎住，结果这男人居然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苏岩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你笑什么？” 顾言痕勾着唇角，声音里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脸上是宠溺智障的表情： “苏岩，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那语气，就像在说：‘要是不把我娶到手，就要你好看’！” 苏岩：“……” 谁特么是这个意思了？！ 但是不等苏岩反驳，顾言痕紧接着低笑道： “既然夫人都放了狠话，我可一定不能让夫人失望。” “……顾言痕，脑补是种病，得治。” 顾言痕眉眼含笑：“我知道，你亲我一下就好了，夫人要帮我治吗？” 苏岩嘴角抽了抽，对不起，论不要脸她还是太菜了。 “……那你还是病着吧。” 说着，苏岩便转身回了卧室， 她也需要洗个澡。 虽然昨晚在换回苏岩的身份时就顺带洗了个澡，但其实苏岩是有有早上洗澡的习惯的，那能让她一天都干劲十足不会觉得疲惫。 再加上现在正是夏季，早餐不会冷太快，她洗完澡出来温度刚刚好。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顾言痕的心不由得安定下来。 昨晚从梦境惊醒那一刻的心悸在此刻得到了慰藉。 顾言痕也并没有着急动筷，不知道为什么，和苏岩一起吃饭，饭菜总是要格外地香些。 他回到卧室换了一身出门的行头，才回到客厅，坐在餐桌前，等苏岩出来。 没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便停了，顾言痕知道她好了。 手指轻敲着桌面，可即便做好了准备，见到苏岩那一刻，顾言痕还是忍不住喉结动了动。 出浴的苏岩，太过性感撩人。 不到膝盖的浴袍穿在苏岩身上，只一条腰带随意地系着，领口性感的锁骨和隐约可见的沟壑，以及走动间两条修长白皙的长腿，都教他有些把持不住。 苏岩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再次诧异于他居然还没有开动，坐下的那一刻，无奈道： “你不用每次都等我的。” “没你在，吃饭不香。” 苏岩：“……” 又来了又来了！ 这男人三句话不到就开撩的本事到底打哪儿学来的？ 他真的是个单身三十年的老光棍么？ 苏岩对这个问题表示再一次的质疑。 思及此，苏岩冷笑，“顾言痕，没我在你睡不着，现在没我在你饭都吃不了，你怎么不说没了我你都不能活了？” 意外地，这次顾言痕并没有在出口逗她或是与她说笑。 好半晌，顾言痕才抬眸定定地看着苏岩： “嗯。” 潜台词是，没有你，我的确不能活。 这不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顾言痕真的想象不出，在他已经习惯身边有了苏岩的张牙舞爪之后，再回归那样死寂的生活，他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不至于说死亡，毕竟他是军区少帅，他是帝国传媒继承人，他身上背负的使命太多太多，他的生命已经由不得他做主。 更何况，顾言痕也不是为了女人而寻死觅活那种人，如果他是，估计连苏岩都会唾弃他。 但有一个词叫生不如死。 或许他会一直活在死寂的氛围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每日每日地在深渊里挣扎。 苏岩在他心底的地位，远比她想象得还要高。 苏岩被那样的眼神盯着，心底有些发慌。 脑海里蹦出八个字：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傻子。” 第二百零六章 清晨 “赶紧吃饭，不是一直吵着时间来不及？” 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顾言痕催促道。 苏岩瞪他一眼，“是谁害我时间来不及的？” 顾言痕一脸无辜：“你。” 苏岩：“！！！” 这男人是不是就喜欢倒打一耙？ 眼见苏岩要发飙，顾言痕理直气壮： “谁让你先勾我的？” “……” 谁勾他了？ “谁先亲我的？” “……” 明明她是被他算计的！ “是谁在我怀里扭来扭去的？” “……” 谁他拽着她不放的！ “我本来只想在客厅眯一会儿，是谁邀请我上床的？” “……” 行。 你狠。 苏岩觉得她当时就是脑子抽了，面对这男人就不应该心软！ 感受顾言痕戏谑的目光，苏岩气得不行。 妈的让你哔哔。 苏岩二话不说站起身，凑到顾言痕跟前居高临下，单手挑起他的下巴，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顾言痕没料到苏岩会有这动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时，唇瓣俨然已经有了一阵刺痛，血腥味一点点弥漫开来。 这女人！居然来真的！ 刚想咬回去，苏岩已经迅速地退了开去。 唇角沾了几分血色，是顾言痕的血，苏岩抬手帅气一抹，居高临下地看他： “下次再乱说话，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顾言痕舔了舔唇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像是在回味苏岩的味道，丝毫不在乎苏岩的狠话，甚至还开口挑衅： “哦？夫人还想做什么？” 一见顾言痕那不怀好意的小眼神儿，苏岩就知道这狗男人又在想些带颜色的东西。 她真的是被这男人的无赖给气笑了。 苏岩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顾言痕的裆部，冷笑道： “或者你可以试试看。” 顾言痕瞬间觉得自己的下身凉嗖嗖的。 几乎秒懂苏岩的意思。 默然半晌，无奈道： “夫人对乱说话的定义是什么？” 苏岩：？？？ 这又是什么神转折？ 然后顾言痕摆出一张委屈脸： “我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在说实话。” 顿了顿，顾言痕接着道： “这年头，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吗？” 他还委屈上了？！ 苏岩气得说不出话，顾言痕也不理，兀自继续道： “看来夫人是恼羞成怒了，以后那我就不说了，直接用行动吧。” 说完还摆出一副我真是善解人意真是为我夫人着想我委曲求全我是三好男人典范的自豪样，苏岩差点没吐血。 懒得再跟他扯皮，苏岩重新坐下吃饭。 顾言痕也很快见好就收，只是刚吃了两口，似乎想到什么，看着苏岩道： “以后出门少喝点酒。” 苏岩咀嚼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 她分明已经很注意身上的酒气了好吗？ 为什么他还是能闻到？！ 苏岩抬眸看他： “顾言痕，你不会不仅耳朵比较好使，鼻子也比较好使吧？” 顾言痕也不瞒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五感都比普通人要强些。” 苏岩：“……” 这男人是魔鬼吗？ “千里眼顺风耳再加哮天犬？” 苏岩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飘。 这尼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金手指过分了吧？ 顾言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哪儿那么夸张？五感只是相对普通人而言稍微敏锐一点而已，听觉是曾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因为当时有个任务，需要对一些表面做不出判断的东西进行区分，并不是敏锐到再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到。还顺风耳呢？我要是有这技能在部队还需要辛苦训练警觉性？平时少看些无脑吹的神话剧。” 苏岩想了想也是，要真有顺风耳这样的外挂，顾言痕估计早被读者用唾沫星子淹死了。 这尼玛是现代都市言情文不是现代修真成仙文，金手指什么的他们不介意，但是麻烦不要走错片场啊喂！ 但是顾言痕的最后一句却是叫苏岩一脑门黑线。 “看来我们帝少真是学富五车啊，不仅知道脑残豪门小说，对无脑吹的神话文也挺有研究？” 顾言痕：“……谢谢夸奖。” 呵。 谁特么在夸你？臭表脸。 苏岩撇嘴不想再理人，继续解决自己的早餐问题。 顾言痕却还是就着之前的话题强调了一下： “喝酒伤身，尽量少喝。” 嗯，伤身是一方面，但是顾言痕还没忘记之前两人是怎么被人算计的。 酒是最方便人加东西的地方，他真的是怕他一个没注意，苏岩又叫人给算计了。 苏岩摆了摆手，“知道了。” 回答得极其敷衍。 而且苏岩说的是知道了，而不是说“好的”。 也就是她知道喝酒伤身，但是并没有答应顾言痕少喝，该喝的场合她依旧不会少。 笑话，谁不知道喝酒伤身？可是她的身份，由不得她来做选择。 若不是迫不得已，她又不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吃饱了撑的跟自己过不去？ 但偏偏这些她目前还不能告诉顾言痕。 顾言痕当然察觉到了苏岩的敷衍，皱眉刚想再说两句，苏岩却已经放下了碗筷，先他一步起身直奔卧室，还不忘扔下一句： “记得刷盘子。” 顾言痕咬牙：“……” 这女人！就会拿他的话做耳旁风！！ 但还是认命地两口把剩下的培根解决掉，收拾餐具去了厨房。 再出来时，苏岩已经换好衣服，甚至已经提包准备走了。 刚摆手和顾言痕打了个招呼，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来按门铃的，除了柚子，不会是别人。 苏岩去开门，顾言痕也跟着去了门口。 果然，一开门就是柚子摸鼻子讪笑的脸。 “早上好，岩姐，姐夫。” 尼玛大清早就要被撒狗粮，真是够了。 顾言痕点了点头，又看向苏岩。 今天的她是一袭白色一字肩及膝裙，俏皮中透着三分优雅。 顾言痕眸色深了深。 以前怎么不觉得苏岩的脸那么碍眼？ 不得不说，此刻在顾言痕的眼里是真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苏岩的容貌根本算不上是最出众的那一类，但偏偏顾言痕就觉得苏岩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真想把这女人藏起来，只能他一个人看见。 但是想想也不现实。 苏岩不是一个甘心躲在背后依附旁人而活的人。 敛起情绪，顾言痕拿过鞋架上一双纯白的高跟鞋，蹲下身，不由分说地为苏岩穿鞋。 苏岩来不及别扭，只诧异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穿这双鞋？” 顾言痕嗓音淡淡： “这双跟你衣服更搭。” 苏岩忍不住想笑，原来顾言痕在服装搭配方面也不是那么直男癌的嘛。 看着在自己跟前撒狗粮的两人，柚子表示： 眼、睛、疼！ 就不能考虑一下他个单身狗的感受么？！ 呜呜呜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第二百零七章 吃醋了 苏岩再次踏入剧组的时候，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相当复杂。 传言是真的也就罢了，结果谁能想到帝少竟然对她宠到亲自来剧组接她吃饭！ 谁都搞不懂帝少究竟是怎么想的，娱乐圈比苏岩貌美比苏岩身材好比苏岩人品好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瞎了眼看上她了？ 真好，这个问题顾言痕和苏岩都想知道。 不过不管旁人怎么看，是半点不影响苏岩拍摄的。 原本担心会中途换角增加工作量而一脸忧愁的章导，见直到上午的戏份拍摄完都没有接到换角通知，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但是章导心安，别人却依旧忐忑。 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画。 自己作死得罪帝少，她都做好了自己被公司雪藏的准备，但是煎熬了整整一夜，最后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苏岩的午休注定依然不会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们能聊聊吗？” 眼见苏岩从化妆间出来，白画上前拦住了她。 白画其实长得算是比较清丽的那种，人如其名，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如果不是昨天的犯蠢，打死苏岩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美人会有那样的一面。 该说是爱情这东西害人不浅，还是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当然，因为白画说起来其实并没有对苏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苏岩略一犹豫便答应了。 再说了，她苏岩长这么大，还没有怕过谁，让她退缩，那绝对不是她的作风。 未免出现上一次的尴尬，苏岩一边被白画领着往前走，一边给顾言痕打电话。 “怎么？想我了？” 电话一接通，便传来顾言痕戏谑的声音。 苏岩默然，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刷新自己不要脸的下限。 “想你个头！午饭自己吃，不准来找我，我约了人。” 又约了人？ 顾言痕几乎瞬间脸就黑了。 “又跟哪个男人一起吃饭？” “……顾言痕你幼不幼稚？怎么我就只能跟男人吃饭吗？女的不行？” 女的？ 顾言痕心下稍安，但还是有些质疑： “既然是女人你干嘛不让我去？” 他还好意思问！ 苏岩磨牙，“你来干嘛？勾搭女人？还是不会吃饭了又要叫我喂你？”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顾言痕突然闷笑出声。 “你笑什么？！” 苏岩莫名其妙。 只可惜隔着电话，苏岩看不到顾言痕含笑的双眸，以及眸底闪烁的星星点点的满足。 “苏岩，你是不是跟个漂亮女人一起吃饭？” 苏岩：…… 呵。 男人。 还以为他笑什么呢？ 关注点居然是漂亮女人。 见苏岩不说话，顾言痕又笑： “而且在你心里这个女人还比你漂亮是不是？” 苏岩忍无可忍，“对啊，好漂亮的小姐姐，比我肤白比我貌美还比我有气质，帝少要不要一起来跟美女吃个饭啊？！” 走在前面的白画一听这话差点一个趔趄。 她怎么觉得自己莫名躺枪了？ 顾言痕在电话一头却是已经朗声笑了出来，气得苏岩险些把手里的手机给捏碎了。 “苏岩，你这是吃醋了是不是？” “因为吃醋，所以身边有比你漂亮的女人不敢让我出现，怕我被抢走？” “因为吃醋，所以听到我说漂亮女人你就生气是不是？” “苏岩，你已经开始在意我了是不是？” “……顾言痕，脑补是病，你真的得治。” 苏岩默了一下，然后翻白眼鄙视。 她承认听到顾言痕说旁的女人比她漂亮的时候她是有点生气。 但不让他过来只是因为避免场面尴尬而已。 他的身份一过来必然又是一阵骚动，而且有他在，白画要说什么也不会太放得开，她干嘛浪费时间给自己添堵？ 再说了，她即便承认别人比她美又怎样？她又不是小说女主角，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走到哪儿都是第一美人，全世界人口这么多，比她美的多了去了，她难道还要因为这个自卑？ 别搞笑好吗？ 别人比她美，她欣赏羡慕却不会嫉妒，因为她自认为自己也不差，要是因为容貌比不过别人而自卑，一天到晚心惊胆战地守着自己的男人，生怕他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这样的男人她宁可不要。 当然，顾言痕也不可能不知道苏岩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人，更何况是为了他而患得患失？ 但是苏岩语气里的怒火也的确有几分是真的。 他只是想逗逗她，顺便趁机给给她植入“她已经开始在意他了”这个暗示。 前面说过，顾言痕最擅长蛊惑人心。 他跟苏岩的开始始于欺骗，但他想在这个过程中让彼此之间产生真情。 苏岩其实是个很被动的人，如果他不主动算计，顾言痕敢打赌，他跟苏岩绝对没戏。 当然，他的算计都是潜移默化，也不敢逼太紧教苏岩有所察觉，所以见好就收，顺着苏岩的话往下走。 “我知道我有病，怎么治我也告诉你了，你不给我治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言痕，脑补是种病，得治。” “我知道，你亲我一下就好了，夫人要帮我治吗？”】 不由得，苏岩想起今早两人的对话，脸上不由一阵发热。 这老流氓！ “治治治，治你个头，病就好好养着，别到处乱跑。” “不要，没你在饭都不香。” 苏岩：“……那你就别吃！” 真是惯的他！还越来越来劲了。 “夫人真是狠心。” 顾言痕故作委屈。 苏岩冷笑：“我还有更狠心你要不要试试？” “……” 顾言痕条件反射下身就是一凉。 不由扶额，苏岩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动不动就盯着他命根子？ “好了好了，逗你的，今天公司比较忙，我刚想打电话跟你说一声，我晚上可能会晚一点回去，你下了班别等我，早点回去休息，嗯？” 苏岩撇了撇嘴，谁下班等你啊？真是自作多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还是有些空，但是眼看餐厅已经到了，苏岩也没时间细想，只道： “知道了知道了，好啰嗦啊你，赶紧忙吧，我到了，挂了，白～” 说完不待顾言痕反应便率先挂断电话。 顾言痕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感觉要把这女人骗到手，真的好难啊。 第二百零八章 倾城夜未央 而另一边，苏岩与白画已经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落座了下来。 白画一边把菜单递给苏岩，一边笑道： “看来你跟帝少两个人关系不错？” 苏岩专注着点单，头也未抬，淡淡地道： “还可以。” 不是苏岩故作冷漠，而是她和白画本身就不熟，还没有要好到互相交流感情生活的地步。 白画也不在意，只是还想再说什么，似乎又顾忌着旁边服务员的存在，所以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苏岩点完单之后又将菜单递回给白画，白画像是常来这家，都没怎么看，只随意地勾选了两下，便递给了服务生，直到服务生远去，她才看着苏岩道： “帝少准备要怎么对我？” 苏岩挑眉看向她，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见她眉眼间的紧张，苏岩勾唇，“你猜？” 白画不想猜。 一听苏岩这话，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泛白，苦笑道： “好，我知道了。” 苏岩：“……” 她知道什么了？ 她说什么了她就知道了？ 苏岩懵了。 “白小姐，这么跟你说吧。” 苏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虽然看这女人整日活得提心吊胆似乎也是一种惩罚的好办法，但是苏岩的良知让她没办法说谎。 “顾言痕很忙，不是谁都能让他空出时间去收拾的。” 白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便是反应过来的狂喜： “你的意思是……帝少不会对我怎么样？” “如果他想对你怎么样，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吃饭？” 得到了肯定，白画的悬着的心逐渐放下，笑容真诚： “谢谢你，岩岩，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无所谓。” 苏岩点头无可无不可。 名字对她而言意义不是太大，她只需要知道对方是在跟她说话就行。 “对不起，岩岩，昨天，我……”白画咬着下唇，像是难以启齿，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昨天是我太蠢了，抱歉。” 这话倒是让苏岩挺诧异的，以前撞她枪口上的女人不是没有，这么主动道歉的，白画倒是头一个。 没有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对方也诚恳道歉，苏岩不是个喜欢揪着不放的人，点了点头：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白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种时候不应该说没关系吗？” 苏岩也笑，“你要是听到我跟你说没关系，那肯定是我不原谅你。” “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谢谢夸奖。” 某种程度上说，苏岩也算是话题终结者，面对她不熟的人，她从来不会刻意去主动找寻话题，缓解尴尬。 好吧，事实是我们岩姐根本不觉得气氛尴尬。 本来人就不熟，不说话气氛才正常好吗？ 万一你没话找话，问到什么别人不想提及的，那才叫尴尬谢谢。 但不是所有人都跟苏岩一个想法的，白画见苏岩沉默，开始找话题聊天。 “是不是在这之前，你都看不出来我喜欢莫易？” 一提起莫易，苏岩条件反射眉头一皱，但是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对外他俩的和平分手，他们之间的纠葛也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 于是苏岩淡淡点头： “嗯。” “呵呵。” 白画自嘲一笑，“我隐藏得好吧？骗过了所有人，连他自己都骗过了。” 这话终于是引起了苏岩的好奇。 “你明明很爱他，为什么却不想让他知道？” 白画目光有些失神，像是在回忆某些东西，苏岩也不打扰，只静静地等她回神。 白画没有让她等太久，只是回神时，脸上的笑愈发惨淡： “我不敢。” “嗯？” “我跟他五年前就认识了，当时一起合作，那部剧你也应该听过，《倾城*夜未央》。” 苏岩点了点头。 五年前，她还是个刚出道的三线小明星，《倾城*夜未央》当时也是一部很火的剧，还是苏岩很喜欢的一部剧。 《倾城*夜未央》其实不是c国的本土原着。 而是引进和c国一向交好的华国的一位传奇人物。 这部剧以旧时代华国的着名城市魔都为背景，讲述了当时魔都黑帮老大杜月笙和他的白月光孟小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中间历尽艰辛终于结合，最后两人却天人永隔的爱情故事。 当然，这部剧，感情线只是噱头，最主要还是凸显传奇人物杜月笙，怎样从一个小瘪三混进十里洋场，又是怎样的摸爬滚打，最终成为上海最大的黑帮帮主，成为现代实业家、社会名流和地方领袖，成为当时活跃的政治风云人物。 虽然引进自别国，但播出后，c国民众的反响都是极好的。 很多人都敬佩像杜月笙那样的奇人。 苏岩也不例外。 说起来，杜月笙其实算得上是苏岩少有的比较敬佩的人之一。 他文质彬彬，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他为虎作伥，却又有着鲜明的爱国心； 他狡猾、奸诈，却又很讲义气； 他出身贫民窟，却又成为涉足娱乐、文化、教育、金融、新闻各业的财富大亨； 他出入黑道、白道，游刃于商界、政界。 杜月笙一生都是惊心动魄的传奇。 但是对于杜月笙本人，却存在很大的争议。 原因无他，杜月笙的感情很泛滥。 杜月笙一生明媒正娶的女人就有五个，再加上他本人一表人才，风流俊逸，兼一身儒雅温润的气质，愿意和他春风一度的女人绝对不会少。 杜月笙从不拒绝女人的示好，但是他心底爱着的人却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的第五任妻子，孟小冬。 孟小冬可以说是杜月笙一生用情最深，却恋得最苦也最久的女人。 31岁的杜月笙第一次见到12岁的孟小冬，就有意想帮这位小姑娘走红魔都。 孟小冬努力且好学，在杜月笙的帮助下，四处拜师学艺，渐渐长大的孟小冬，愈发亭亭玉立，却没有其他戏子们惯有的媚态，而且孟小冬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很有孤傲君子的气概。 杜月笙很欣赏孟小冬的才华，也爱慕她这份独特的气质，不过杜月笙并不以此捆绑孟小冬的翅膀，费尽心思为她铺好艺术之路，鼓励她北上学艺。 却就是那次北上，孟小冬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京剧大师梅兰芳，不过最终两人的感情坚持不到三年也宣告破裂，在杜月笙的协助下，孟小冬最终与离婚，并得到一笔补偿。 第二百零九章 离婚最初，孟小冬一心向佛，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东山再起。 因为时局动荡，杜月笙怕保护不好她，所以一直将心底的爱意掩埋，却没成想，在自己临终无人陪伴时，孟小冬毅然决然决定的愿意嫁给了他，没有丝毫怨言。 风烛残年的杜月笙感动不已，也清楚自己注定会辜负孟小冬的一片情深，因为这个时候孟小冬的嫁入，对她而言，其实很残忍。可是面对自己深爱这么多年的女人，杜月笙却依旧没舍得放开。 那场婚礼上，杜月笙命令自己的儿子女儿全部向孟小冬行礼，叫孟小冬妈咪。 一年后，杜月笙病逝。 但在他临死的最后，他还专门安排自己的子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妈咪，别让她受委屈，不要让她再去唱戏，可谓是用情至深。 孟小冬，一曲倾城，乱了杜月笙的心，多少个日夜的思念，爱意未央，铸就这一部《倾城*夜未央》的大剧。 莫易主演的就是主角杜月笙，但是女主…… 苏岩挑眉： “我记得……白小姐当时并不是女主孟小冬？” 白画失笑，“难得还有人能记得这部剧，是的，当时饰演孟小冬的岳露，而我饰演的是……被杜月笙当成孟小冬替代品的四姨太姚玉兰。” 姚玉兰来头不小，父亲是着名的京剧丑角“七盏灯”，后来也是女从父业，成为一名着名的京剧演员，后来去上海演出时，因为和孟小冬相似的职业和气质，被杜月笙看上，做了孟小冬的替代品。 白画继续道： “我那时出道也没两年，莫易在剧组很照顾我，再加上像他那样温暖的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而我，一点都没有例外。” “我一直在找机会表白，但当时的岳露却先我一步，甚至于还为此制造了舆论，想让粉丝施压，莫易却不管不顾站出来澄清，甚至之后还把岳露拉黑了。” “这件事把我吓到了，便利用朋友的身份试探他，岳露才华好又貌美，他为什么拒绝，拒绝也就算了，好歹还能做朋友吧，拉黑也太夸张了。” 的确，他们那个年纪的人，已经不是校园里青涩的男孩女孩，一不高兴就能把人拉黑。 同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拉黑算是有些过了。 “莫易告诉我，他暂时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给人无谓的念想，拉黑是最快让人死心的办法。” “就这一句话，我小心地收起了所有的心思，生怕他察觉到，让我也成为他黑名单里的一员，我是真的很爱他啊，即便做不成恋人，我也不愿意失去他。” 苏岩沉默不发一语。 这话她没办法接。 她不喜欢莫易，也没有这样深刻地爱过谁，体会不到白画的执拗，更体会不到她的痛苦失落，说再多也不过是些谁都懂的大道理，苍白又无力。 白画却突然抬眸，定定地看着她： “可是我昨天才知道，他这么多年说什么不谈恋爱都是假的，他心里一直爱着你，他爱了你整整六年！” 说到这，白画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任谁知道自己追逐了这么多年的人心里却一直装着别人，心底都不会不难过吧。 苏岩眸光微颤，条件反射就道： “这不可能！” 白画疑惑地看向她，“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苏岩皱眉： “进《繁华》之前我跟莫易几乎没有交集，六年前我虽然刚出道，但大半的时间都在首都传媒大学，他怎么可能会认识我？” 白画看着苏岩，苏岩没有必要骗她，可是莫易当时脸上的深情也不像是作假，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你见过他，但是不记得了？” 苏岩单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 “你觉得可能吗？娱乐圈谁不知道我是美男收割机？要是那个时候我就见过莫易还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会等到六年后再跟他交往？” 这…… 白画哑然。 可这是怎么回事？ 白画犹豫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才终于看向苏岩： “你知道你是怎么进《繁华》剧组的吗？” 苏岩一脸莫名其妙，“我受到了章导的试镜邀请啊。” 还能有什么原因？ 白画却摇了摇头，丢给苏岩另一个炸弹： “章导一开始就没打算用你，他觉得你的脸撑不起怀诺的气质，但是莫易是他认定的魏钦人选，所以他先给莫易发的入组申请，莫易给的答复是，如果你不是怀诺，这部剧，他不接。” “章导为此愁了好长一段时间，跟莫易讨价还价很久，章导才勉强同意给你发试镜邀请，如果你能通过试镜，他才能答应你进组。” 苏岩的瞳孔因为震惊而不自觉放大： “什么？！”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白画肯定地点了点头，苦笑出声，“所以为什么我会那么恨你。” 苏岩突然间心情极差。 如果白画说的是真的，那证明莫易对她的接近，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难怪…… 难怪之前，她总觉得，莫易好像很了解的她的样子。 再联系起上次的宴会，苏岩闭了闭眼，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气。 果然，果然是莫易设计好的！ 为了这个计划，他怕是策划了很久吧？ 六年，他蛰伏了整整六年，就是为了一个拿她为他谋前程的好机会！ 苏岩甚至心里有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刚好柳烟烟那场宴会，莫易会不会等待另一个机会把她送上另一个男人的床？ 想到这里，苏岩就攥紧了双拳。 莫易、莫易，你可真是好样的！ 看着苏岩气得需要不停深呼吸来调整呼吸，白画一阵莫名，正常女生听到有个男人默默为她付出这么多，不应该感动落泪吗？怎么感觉苏岩反而要被气炸了一样？ “你……怎么了？” 苏岩深深地闭上双眸，再睁眼时，眼底的怒气已荡然无存，但白画还是能感觉到苏岩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作为报答，我也给你一个忠告，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希望你不要痴心错付。” 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岩为什么对莫易会是这样的评价？ 但是没有被嫉妒冲昏头脑的白画也不蠢，知道自己问苏岩估计也不会说，正好此时服务生已经将菜呈了上来，苏岩心情不好，也没了再开口的打算，两人沉默着共同吃完了这顿午餐。 第二百一十章 录音笔 再回剧组时，莫易很明显感觉到，苏岩看他的目光愈发的冰冷和憎恶。 中午白画找了苏岩，他有注意到。 他这两天都尽量不去打扰她，苏岩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加深厌恶，那答案再明显不过。 乘着苏岩和其他演员对戏的空挡，莫易一把抓过白画的手，眼里是同苏岩如出一辙的冰寒，却是刺得白画生疼。 她听到他冷漠的质问： “你跟岩岩说了什么？！” 呵。 岩岩。 叫得可真是亲密。 只可惜人家对他没有丝毫的情感，他到底为什么还要这般坚持不懈自欺欺人？ 想到这里，白画惨笑，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个男人，是她一生的劫。 可她还是爱他，舍不得，放不下，甚至甘愿帮他一把。 只可惜苏岩对他无情，她的推波助澜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我能对她说什么？莫易，在你心里我白画就是个背后说三道四，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来达到目的的人是吗？！” 莫易沉默不语。 他一直拿白画当朋友，但也仅仅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他并不曾真正去了解过她。 她是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敢确定。 莫易的沉默给了白画答案，白画觉得心头似乎有一把刀，狠狠剥开了她的血肉，一颗心，鲜血淋漓。 她踉跄了两下，泪珠滑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莫易跟前。 是一支录音笔。 是，白画找到苏岩的动机不纯。 一方面，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得罪了帝少，公司为了自保肯定会将她雪藏。 她知道苏岩很看好《繁华》这部剧，自己还能出现在《繁华》剧组，未尝不是有苏岩求情的可能。 但是《繁华》之后呢？ 公司决计不敢再用她，可以说，整个娱乐圈都再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多年的辛劳毁在自己的一次愚蠢上？所以她带好录音笔去找了苏岩。 如果苏岩告诉她，帝少既往不咎，那她可以拿着这段录音去向公司交差。 白画的公司不算小，但也不大，白画算得上是里面挑大梁的艺人之一了，能不雪藏，公司也还是不会浪费自己花了那么多资源培养起来的人才的。 而如果苏岩告诉她，帝少不会放过她，那这段录音就会被放到网上，那个时候，苏岩潜规则上位，仗势欺人，坑害同行的罪名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反正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怕帝少的报复不成？索性破罐子破摔，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而另一方面，就是看看苏岩对莫易的态度。 如果苏岩对莫易也有情，那这段录音会传到帝少那里，她就不信，苏岩红杏出墙，脚踩两条船，给帝少戴了绿帽，帝少还能放过她？！ 如果苏岩对莫易无情，那这段录音就会像现在一样递到莫易跟前，让莫易彻底死心。 不得不说，白画聪明起来，的确够狠。 不管苏岩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她都会是那个赢家！ 莫易却没想那么多，接过来就迫不及待点开了录音。 他要知道，岩岩……为什么突然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让他有一种，他离她越来越远的窒息感。 他听到白画透露他爱了她六年，她不可置信。 他听到白画告诉她她能入剧组是因为他，她的震惊。 一声声，一句句，让莫易的脸色一点点泛白。 直到苏岩最后那句【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希望你不要痴心错付】，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莫易刹那间血色褪尽。 但这却越发引起了白画的好奇。 莫易和苏岩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然这两个人的反应不会是这个样子。 然而不容她细想，莫易却突然间发了狂，双目赤红，一把就掐住了白画的脖子。 一震窒息的感觉袭来，白画看见莫易向来温和的俊脸变得狰狞，他的脸上净是恨意。 “谁让你告诉她这些的？谁让你告诉她这些的？！” 莫易已经疯了。 他太了解苏岩了。 他们之间发生那种事过后，再听到这些，她一定觉得他早有预谋，还预谋了六年。 她会恨他，会觉得他可怕，她再也不会容忍他的靠近了！ 他真的彻彻底底地失去她了！ 都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多事的女人！ 莫易此刻什么都不顾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 掐死她，掐死她，掐死她！ 他的指尖一寸寸收紧，白画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她离死亡如此之近。 他要杀了她！他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杀了她！ 恐惧在心底蔓延，可是莫易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白画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悬空。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 “莫……莫易，你……你清醒一点……放……放手……” 莫易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只喃喃自语，“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白画心下惊骇，知道如果再唤不醒莫易，她今天可能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于是白画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了一声： “救命！” 因为被掐住咽喉，白画的声音嘶哑还破了音，却意外地传得挺远。 原本正在拍摄的众人听到这声嘶力竭的一声呼救，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拍摄也顾不得了，慌忙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赶。 也还好莫易将人带得不远，众人发现得及时，再晚一步，可能白画就真的没命了！ 但是剧组所有人都被那一幕深深震撼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号称国民暖男的莫易，会有这样残忍血腥的一面。 章导尤其吓坏了。 苏岩这边出状况都够他焦头烂额了，要是莫易再搞出个人命，他这《繁华》就是再也拍不下去了。 慌忙叫人将两人拉开，白画这才终于得救，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那种在鬼门关溜达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莫易被拉开时，整个人都还处于一种呆滞状态，但是苏岩一句话却教他立刻清醒过来。 “莫易！你可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算计人不够，现在已经猖狂到当众行凶了是吗？！ 众人这次都站苏岩，一个劲的点头，对啊对啊，莫易也刷新了他们的认知，真尼玛可怕！ 莫易顾不得众人，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苏岩： “岩岩，我不是……” 莫易想说他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人，他对她的感情都是真的，他没有算计过她。 但是吐出这几个字之后，莫易却像突然失了声，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下去。 第一，场合不对。 第二，真相他不能说。 他只能无力地看着她冷漠的眼神…… 不，她现在连眼神也吝啬给她，而是到一边，蹲下为白画拍了拍背，帮她顺气，轻声问她： “你怎么样？还好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围观 “我……我没事……咳咳……” 白画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回答，眼神却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莫易。 她从来不曾想过，她会有一天，差点死在那个男人手里。 苏岩一看她的反应就懂了，人都要杀她了，她居然还这么含情脉脉…… 苏岩无语。 算了，有的人脑回路就是比较清奇，反正她跟白画也不熟，她都说没事了她也就不再过问了。 章导神色复杂地在几人之间转了转，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莫易： “你们方才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跟莫易交情不错，但是莫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未遂，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他是要报警的。 莫易低眸，他身上还穿着魏钦那玄色的宽大长袍，长身玉立，很难让人相信，方才赤红着眼面目狰狞的人，会是眼前这个气质温和的男人。 听见章导的问话，莫易沉默不语，藏在衣袖下的双拳却是在一寸寸收紧。 众目睽睽，他没什么好说的，又教苏岩看见这个样子的他，只怕她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了。 绝望一点点自心头弥漫，他知道自己完了，可是事业上再大的打击，都比苏岩冷漠的视线叫他心凉。 莫易的沉默几乎就是默认，不为自己辩解丝毫，章导即便再有心帮他也是无能为力。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地上的白画却突然抓住章导的袖子： “章导，你，你们误会了，我最近接了另一个悬疑剧本，没什么经验，就想让易哥帮我对戏，方才只是我们在排练，我，我们太投入了，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 言外之意，莫易没有行凶，只是两人在对剧本。 众人都不是傻子，白画很明显实在撒谎，有谁对戏会投入到尖叫到那种程度对方都不曾放开的？ 但是受害者都站出来为行凶者说话，他们这些围观群众还能说什么？ 只能顺着白画的话假意抱怨几句，这件事也就算揭过了。 章导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当初为什么执意要求莫易进组？不就是没找到除他之外更合适的人选么？ 要是半路莫易出了什么变故，一切戏份重头再来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还得重新物色演员，这才是最让人头秃的。 对于一个负责任的导演而言，影视剧本身的质量，剧本的好坏固然很重要，但是挑选合适的演员更加关键。 演员选的好，那就是锦上添花，能让一部剧极具代入感，给观众从身到心的视觉盛宴，演员选得不好，那就不是简单的画龙不点睛了，可能最后一整部剧的扑街，就是因为其中某一个角色的敷衍和消极怠工。 所以可想而知，如果半路莫易凉凉，章导得愁成什么样。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章导顺着话接道： “下次对戏注意一下，不要再这么投入了，怪吓人的。” “好的章导，我下次会注意的。” 白画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差点死掉，她也还是舍不得那个男人受到半点伤害。 莫易神情复杂，他没想到这种时候白画会站出来为他说话，同时也明白了她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只是…… 他的心太小，再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不想欠白画人情，莫易还想说什么，却无意间对上苏岩警告的视线，莫易抿了抿唇，最终没再说什么。 他忘记了，《繁华》对她很重要，她可以恨他到恨不得他彻底消失在她眼前，但是为了大局，她一定会忍。 如果传出《繁华》剧组男主杀人未遂的丑闻，《繁华》必定口碑大降，即便事后更换演员，路人缘已坏，这部剧基本宣告扑街。 他已经够让她憎恨的了，不能再让她愈发厌恶下去。 眼见没什么事了，章导眼锋扫过在场众人： “我不管你们心里再想什么，今天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传到外界，《繁华》是大家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要是因为你们某些人的一点私心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我老章绝对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或许一般人放出这样的狠话会让人觉得很不屑，甚至会有人笑话他不自量力地说大话。 但这个人是章导，是拿过无数影视剧金奖的金牌导演章明成，人脉广到遍布整个娱乐圈，他敢说出这样的话，就绝对做得到。 质疑？ 别开玩笑了，他章明成只需要说一句某某演员不可用，那这个人就绝对再也不可能接到任何剧本，演死尸都没可能。 别看章导平时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样子，把他惹毛了，那人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再加上如今《繁华》有帝国传媒投资，章导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代表了帝国传媒，谁敢跟他过不去？或者说，谁敢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围观群众疯狂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随即纷纷作鸟兽散。 苏岩看了莫易一眼，神色难辨，却也很快跟随众人离开。 她不想跟莫易单独相处，一刻也不想。 直到众人散尽，章导才长叹一声上前拍了拍莫易的肩膀： “你小子最近怎么回事？非要把我这小剧组给折腾得一团糟才甘心？” 莫易盯着苏岩离去的方向出神，好半晌才回神苦笑道： “对不起章导，以后不会了。” 章导欲言又止，最后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叹息，“我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你任性，同意苏岩进组。” 虽然对怀诺的演绎堪称完美，苏岩进剧组也的确是凭借自己的实力通过了试镜，可是当初如果不是莫易的要求，苏岩连试镜的资格都没有。 苏岩很好，但却是生生毁了莫易。 莫易听到这话也有一瞬间茫然。 或许真的是他太心急了？ 为什么自己都等了六年，偏偏这一次就没能忍住？ 如果苏岩不曾进组，他们就不会在一起，也不会让莫婧糊涂到在那次宴会上给她下药…… 没有这些，他们现在或许还素不相识着，他依然在等待一个站在她身边的机会，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莫易深吸一口气，对章导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她无关，如果《繁华》没有苏岩，我也不会来。” 章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 年轻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子能理解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加班 “谢谢。” 直到章导走远，莫易才低眸看向跌坐在地白画。 白画双眸闪着希冀的光，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不，不用。” 看她爱得多卑微啊，即便只是得到他再简单不过的一句道谢，她都心生欢喜。 莫易看白画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淡淡地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谢你阻止了我说出实情，没有将她最看好的剧本毁在我手里，让她更恨我……” 白画脸上的笑意僵住。 呵，所以连她得到他的一句感谢，都是因为苏岩！ “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你还是爱着她？！” 莫易，沉默了一下，低眸看她，眼里平静无波，嗓音也听不出起伏： “那为什么我都要杀你了，你还是不肯放弃我？” “因为我爱你啊！！” 白画条件反射大吼，莫易却在她话落的一瞬点了点头，紧接着道： “我也是啊。” 我也是那样的爱着她啊。 白画脸上的血色褪尽。 莫易是在告诉她，什么时候她能够放手了，他才能够放手。 可是如果她都放手了，她还在乎他心里爱着谁吗？！ 白画攥紧了拳头，很不甘心。 莫易也不甚在意，只是看着她，最后一次警告道： “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画蛇添足，白画，从今以后，别再靠近我。” 语罢，莫易拂袖而去。 【白画，从今以后，别再靠近我。】 心脏一寸寸被撕裂，白画却低眸笑了起来，声音仓惶而凄然： “哈哈哈哈……” 而另一边，苏岩刚离开，何越便紧接着跟了上去，迟疑着开口： “你跟莫易是怎么回事？” 苏岩神色淡淡，“分手了呗，还能怎么回事？” 何越扶额，“这么说吧，我跟莫易之前也有过合作，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个样子。” 何越偏过头看着苏岩，眼底有探究。 之前他就看出来了，虽然对外是莫易提的分手，但莫易看苏岩的眼神，情意却丝毫未减，似乎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苏岩站定，转身看着何越，手肘搭在他的肩头，眼底是似笑非笑： “越哥，身为大漠最温雅俊逸的新皇，这么八卦可是毁人设的哦。” 何越：“……好奇都不行？” 苏岩呲牙：“当然可以。” “那……” “可是你好奇为什么我就要给你答案呢？我就喜欢看你抓耳挠腮想知道答案但是又得不到答案的样子。” 何越：“……”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有点心疼帝少。” 到底是怎么忍受苏岩的？ 苏岩收回手斜眼看他： “你心疼他干嘛？怎么？想跟我抢男人？” 何越：“……” 好了，何越彻底装死，这话他可不敢接。 两人并肩返回拍摄点，虽然话被堵死，但还是有剧本可以聊，倒也没觉得尴尬。 摄像机，工作人员重新就位，苏岩刚调整好自己进入状态，章导却临时上来，暂时终止了拍摄，顺便把苏岩叫到一边。 苏岩不明所以地看着章导： “怎么了？” 章导犹豫了一下，才试探地道： “之前你和魏钦那最后一场戏我一直觉得不是很满意，今天想再试一次，你……可以吗？” 不怪章导要问问苏岩的意思，苏岩和莫易的关系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岩像是厌烦极了，半点不想看见莫易，他要是不问问苏岩的意思…… 唉，就不能好好拍戏吗？这些小年轻啊，一天到晚不知道折腾个什么劲儿，可怜他这把老骨头，真是操碎了心。 苏岩无可无不可，“我随时都可以，您怎么这么问？” 见苏岩答应得那么爽快，章导反倒诧异了，“……我看你一副很不想看见小莫的样子。” 苏岩皱眉，“章导，《繁华》里只有魏钦和怀诺，没有莫易和苏岩。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如果一个演员因为个人好恶而耽误拍摄，这样的演员是绝对没办法拍出高质量的剧的。” 就像她现在即便很不待见莫易，可是如果此刻的剧情是在怀诺和魏钦热恋的那个阶段，苏岩依旧能将那种亲昵和爱意表演得天衣无缝。 这话倒是教章导忍不住多看了苏岩一眼。 很难想象，才24岁的苏岩，在演员方面，会有这么深刻的领悟，这是很多甚至过了三十岁的演员也做不到的。 “要是所有演员都跟你一样想，我能省很多事啊！” 章导不由感慨。 这一刻，倒是对于自己当初选择苏岩这个决定，没有了丝毫的动摇。 苏岩笑他： “您可是导演，管他怎么想，一声令下谁还能说撂担子不干不成？您敢说您特意询问我不是碍着顾言痕？” “嘿嘿……” 章导摸了摸脑袋，还有些被戳穿的不好意思。 的确，如果苏岩背后不是顾言痕，他哪里还会浪费时间征询她的意见，你看他和莫易明明那么好的交情，他会像这样去考虑莫易吗？ 很显然不会。 苏岩叹气，“我跟顾言痕还在尝试阶段，能不能走到最后还很难说，所以您面对我别那么多压力，不然指不定我就跟他提分手了，您懂我意思吧？” 章导：“……” 好的他懂。 言外之意就是他越是放不开，她反而也越有压力呗，她一有压力了，就会觉得帝少是累赘，然后就会跟帝少提分手，要是帝少知道苏岩提分手的原因是他太客气了…… 章导打了个寒颤。 他仿佛已经看见帝少冰冷的眼神了。 “好好好，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好吧，你可别回头跟帝少打小报告说我虐待你啊。” 苏岩终于是笑了，眉眼间神采飞扬： “我表示很期待。” 苏岩是一个不喜欢闲下来的人，她喜欢挑战很多高强度的拍摄练习，虽然很累，却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相当充实，不至于虚度光阴。 章导朗笑，“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争取下午结束这边的所有拍摄，你也能多休息一天，过两天直接启程去沙漠。” “好。” 苏岩表示不介意。 剩下的戏份本就不多，加班加点要一天之内完成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还想多腾出一点时间陪谢昭昭呢。 到底是自己闺蜜，两人又六年没了联系，苏岩只恨陪伴她的时间太短，才会让她这般容易受伤。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最后一场戏 “如果重来一次，我只愿做你身边的侍读，不争权不夺利，排除万难只为娶你为妻，与你踏遍浮世繁华，赏遍盛世光景。” 莫怀北定定地盯着眼前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娇俏容颜，她还是那么美，一袭红衣，鲜艳夺目，有她在的地方，他的视线总是会忍不住追逐。 只是曾经她会对他笑，笑得生动，笑得明艳，笑得肆无忌惮，脸上总明媚得让人忍不住想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不再对他笑了的呢？ 莫怀北神色恍惚，像是看见那天，她得知帝皇将兵马大元帅的女儿赐婚给她时，她疯了一样跑来质问他。 他隐瞒所有，冷眼看她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只对她说抱歉。 她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是这么说的。 莫怀北这辈子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无爱无恨，无喜无悲，无伤无痛，平平淡淡，就像他们只是路人。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背影，孤傲，又决绝。 他心慌，但是却自信自己能有重新和她并肩的一天。 可是如今，他一无所有，还成为了她的阶下囚。 “莫怀北，你这是后悔了吗？” 怀诺神色冰冷地看着铁笼里一脸颓败的男人，对他的表白无动于衷，反而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 莫怀北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权势跟她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她才是他想拥有的全世界。 如果他安安分分在大烨做个丞相，披荆斩棘只为做她驸马，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可是晚了。” 他听见她淡漠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一如他这个人，如今在她心里，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我知道。” 他知道，所以他现在谁都不怨，谁都不恨，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而已。 莫锁南比他优秀，比他更适合做一国之君，也更配站在她身边。 怀诺却是冷笑： “莫怀北，你如今这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是做给谁看？还记得那日我说的吗？繁华，你谁都给不了，你负我在前，又骗了你的发妻，你贪心的下场就是你什么都得不到。” 莫怀北不曾理会她话里的其他，只苦笑一声，低声道： “发妻？我没有发妻。” 怀诺皱眉看他： “什么意思？” “我与她，从来不曾有过夫妻之实，我莫怀北，想要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而已。” 怀诺怔了怔，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如今她已心有所属，他们很相爱，她过得很幸福。 “莫怀北，你娶了她，就应该对她负责，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我只想拿到兵权，重回大漠，只要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只要能一统这天下，你就会是与我一同俯视万民的那个人！” 莫怀北抬眸，眼底光芒万丈，似是看到他大业已成，她站在他身边，接受万民朝拜。 但是怀诺却是冷冷一笑，眼神里透着凉薄，像是在质问自己当初怎么眼瞎看上这么个男人？ “莫怀北，你真自私。” “我自私？” 莫怀北不可置信，他只是想给她营造一个独属于两人的繁华盛世，她居然说他自私？ “难道不是吗？不要口口声声打着爱我的名义做这些伤害我的事，大烨帝后于我有养育之恩，你一统了这天下，就是要他们对你俯首称臣，帝后之尊，宁可杀不可辱，如果他们不愿意，以你的心狠手辣，会放过他们？你以为届时，我会稀罕你给的繁华么？” “你说是为了我，可不过只是故作深情来掩盖你自己称霸的野心！你需要组建自己的势力，所以利用我做跳板成功步入朝堂，你需要报复北漠，想要吞并这天下，所以你利用了兵马大元帅的女儿，说白了，莫怀北，你就是个空有雄心壮志，却只会利用女人来达成所愿的孬种！到现在你还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怎么？是想骗我心软然后放你出来么？莫怀北，你真的很让人恶心。” 言罢，像是跟眼前之人多说一句，都让她反胃，怀诺最后看了莫怀北一眼，眼底是失望和厌恶，最终，拂袖离去。 莫怀北望着那道孤傲决绝的背影，开始恍惚。 原来……她是这么看他的么？ 可是她说得也没错，他的确是个孬种。 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他利用了两个女人。 恍惚间，脑海里似乎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是他大婚之日，接过喜称，挑起喜帕，那张在满堂火红映衬下，格外娇艳的脸颊。 她的眼底闪着流华，脸上有羞涩，有期待，还有几分欣喜。 可他却没有多看一眼，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只扔下一句“你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开。 他似乎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女孩暗淡下去的眸。 可他却并不在意。 为什么他明明有求于兵马大元帅，却敢这么对他的女儿？ 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即便他对她再坏，她也还是会主动在她父亲面前为他遮掩，与他上演一出又一出伉俪情深。 莫怀北想，他似乎真的辜负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女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今天不是怀诺提起，他都不会记得那个女人的脸。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怀诺。 他的心，再也不会被第二个人拨动了。 莫怀北的囚禁生涯开始了。 他每天的吃食足够，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也算丰盛，除了四周是冰冷的牢笼，日子过得还不错。 吃了睡，睡了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偶尔可以从负责看守他的人口中听到她的消息。 听说新皇力排众议清理后宫，大漠皇宫除了她，再没了别人，看来她过得很幸福。 听说她怀孕了，快要做母亲了，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个小女孩，该和她一样美丽又聪颖吧？ 听说她生了，是个儿子，还是未来大漠之主，她一定很开心吧？ 听说太子即位，太上皇带着太后逍遥山水去了，她一定乐坏了，携手爱人踏遍山河，共享繁华，是她一生所愿啊。 很多很多听说，支撑着莫怀北在牢笼里几十年的生活。 直到有天，代表国丧的钟声敲响—— 太后薨了，寿终正寝。 丧讯从大漠一路传至大烨，万民皆哀。 当日傍晚，丧钟再次敲响，太上皇仙逝，陪伴太后去了，世人感动落泪。 而第二天，负责看守的人才发现不对劲，那个阶下囚从昨天就开始睡，到现在了一直没起，饭菜都没动过，眼见着午饭又送了来，那人没忍住： “哎，起来吃饭了！” 没有回应。 “哎！” 那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隔着铁笼伸手探进去，已经没了鼻息，但眉眼间全是安详。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来人 “卡！” “完美！真是太完美了！” 章导赞叹，最后这点收尾，终于是拍得让他满意了。 虽然乘着莫易伤心而拍摄剧情，有点伤口上撒盐般的缺德，但不得不说，有了真情的投入，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牢笼里那具须发皆白的“死尸”睁开了双眼，缓缓自牢笼中踏了出来。 “章导满意就好。” 莫易嗓音很淡，他现在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更不复以前那般，和章导轻松调侃。 苏岩此刻也是满头白发，脸上褶皱一片，却丝毫不掩风华，她从旁边的宫殿走出来，没有看莫易，只是和章导调笑： “可算让您满意了，哀家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给玩儿散了。” 是真的很惨，老妪的妆容难画不说，而且那些东西在脸上也是相当的难受，偏偏前段时间，章导逮着机会就要把这一出过一遍，苏岩来来回回化妆换脸，偏偏他还一直不满意，剧组一堆人都跟着受罪。 今天包括苏岩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做好了ng无数次的准备，结果没想到一遍就过了，甚至不少工作人员还被莫易中间的几个眼神给心疼哭了…… 不得不说，真情实感所带来的感染力，比单纯的表演，更加地直击人心。 章导心情好，也跟苏岩开起玩笑： “那要不太后您老人家把小的拖出去斩了？” “朕也也有此意。” 一旁的何越也蹿了出来，也是须发皆白，不过可能因为气质问题，如果忽略他身上透着贵气的龙袍，看着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来来来，越哥，我们叫人把小章子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哈哈哈！” 一帮人哄笑作一团。 莫易旁观着说笑的众人，尤其人群中，即便面容苍老也依旧是焦点的那道倩影，心中有酸楚也有释然。 或许是莫怀北这个角色教会了他一些东西，只要能看着她幸福，自己得不到又能怎样？ 这就是莫易喜欢做演员的原因。 他总能从形形色色的角色中学到些什么，通过演绎那些角色跌宕起伏的一生，他可以感知到不同的人内心的酸甜苦辣，体味人生百态，从而学会如何笑对生活。 正当他失神之际，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莫易接了起来，没说两句话，脸色却突然间唰白，接连应了几声，然后跟章导打了一声招呼，便慌忙离开。 一帮人面面相觑，不懂莫易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失态。 不过大多都没怎么在意，莫易最近发展的势头相当猛烈，他不主动说，他们反而不好主动凑上去，不然就像黏上去故意巴结献殷勤似的，未免教人觉得吃相难看。 苏岩就更是不在意了，莫易怎么样，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剩下的戏份没有莫易的场景，再加上剧情简单，章导手下的演员没几个花瓶，几乎都是一遍过，预期中加班到很晚的状况也没有出现，只比平时延长了个把小时，这边的剧情算是全部宣告结束。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下，章导不负众望地宣布放假两天，第三天清晨所有人机场集合，赶赴沙漠外景拍摄。 即便只是多了一天的假期，所有人也都欢呼不已，苏岩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谢昭昭回国这么多天，她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陪她一下，回去两人一定要痛痛快快地玩上个一整天。 正想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环视一下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苏岩身上，径直走了过去。 “请问是苏岩小姐吗？” 苏岩莫名，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我是。” “我们家夫人有请。” 对方虽然动作上极为恭敬，但不难看出神色间极为强势，半点不给苏岩拒绝的机会。 苏岩皱紧了眉，眼前之人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他家夫人又与她何干？ 但很显然现在不是细问的场合。 苏岩看了看四周，从这个中年男人一出现开始，方才还喜大普奔的气氛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众人看似在闲聊，实际视线都有意无意在往这边扫。 苏岩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来人的态度摆明了她不能拒绝，费口舌再多也是徒劳，又何必给人看热闹的机会。 于是苏岩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但是能等等吗？我需要换衣服。” 她身上还是剧服，脸上的妆也还没卸。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颔首表示理解： “可以，但是希望苏小姐能尽快，夫人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言外之意，他家夫人的时间很宝贵，希望苏岩不要浪费。 苏岩蹙眉，又不是她让他家夫人等的，这人语气也太霸道了吧？ 但是苏岩到底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快速朝化妆间而去。 不到十分钟时间，苏岩便出了来，依旧是早晨出门那一袭一字肩的白裙，脸上妆容尽褪，素面朝天，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看得出来她也是依言很努力地节约时间了。 中年男人暗中打量了一下苏岩，眼底有赞赏，不忸怩不做作，不故作姿态，不拖泥带水，行事干脆果断，倒是让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夫人年轻时候的影子。 不过，很可惜，自家夫人，注定不会喜欢眼前这个女孩。 “走吧。” 不等男人开口，苏岩上前主动道。 “苏小姐请。” 中年男子收回所有情绪，恭敬地在前头带路。 一帮人看着苏岩和男人的背影窃窃私语。 “哎，你们说，那男人是谁啊？” “没见过，但是气场好强啊，来头肯定不小。” “比起那男人，我更关心他口中的夫人，你们猜猜，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有人不怀好意地插话，脸上净是看好戏的神色。 一旁有人惊呼，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难道是帝少的母亲？” “哗——” 人群一片哗然，仔细一想，好像并无不可能？ 不，不对，应该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了！ “这……这就见家长了？” 一旁有人喃喃，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话音还没落，另一边就传来冷笑： “是见家长还是家长现身棒打鸳鸯还不知道呢。” 这么一说，瞬间众人的脸色都精彩起来。 人都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无关善恶，只是单纯地想从中凸显自己的优越感，以此找寻慰藉。 第二百一十五章 见家长? 当然，众人怎么想，苏岩是不关心的。当她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走到一辆布加迪威龙超跑跟前时，苏岩的眸色就有些深。 她想她大概知道找她的人是谁了。 中年男人躬身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苏小姐，先上车吧。” 苏岩没有丝毫犹豫地坐了上去。 还是那句话，她苏岩还从来没有怕过谁，不管对方是谁，若是想对她不利，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一份能耐。 中年男人随后也坐上了驾驶座，价值1.25亿的超跑缓缓启动。 透过后视镜，苏岩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女人，黑色职业西装穿得一丝不苟，两道剑眉让对方略显温婉的脸多了三分英气，气质清冷，眉眼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苏岩勾了勾唇，看来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此刻对方也通过后视镜在打量着她，见苏岩不闪不避与她对视，未施粉黛的脸上甚至见不到丝毫的慌乱，心下赞赏的同时，对苏岩也愈发不喜。 因为这代表着，苏岩的来头的确不简单，一般的小女生，不会有这份镇定且从容的气度。 一路无话，在最初的打量后，两人都各自挪开了视线，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苏岩也不是个喜欢主动跟陌生人，尤其是明星对她怀有恶意的陌生老女人搭讪的人。 嗯，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对方是个陌生的帅哥，或者是让她有好感的人，她还是会考虑考虑滴～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一路，最后在帝都首席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副驾驶上的女人终于舍得开口： “上去一起吃个饭吧。” 这是苏岩第一次听到女人说话，嗓音清冷，不自觉就会让她想起另一个人来。 “好。” 苏岩挑眉点了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地打开门下了车。 毕竟是帝都首席餐厅，服务堪比五星级酒店，在三人下车后，就有专人上前帮忙泊车。 苏岩跟着人直上三楼包厢，苏岩暗自叹息，能上帝都首席餐厅三楼的人，不是光富就可以的，必定是时下权贵，看来饶家真的如秦老大所言，不是单单仅一个帝国传媒而已。 当然如果对方是借的顾家的名义那另当别论，但是以苏岩的观察，像饶清虞这样的女强人，是不会喜欢借夫家的势的。 是的，苏岩已经猜出了眼前这女人的身份，帝国传媒首席执行总裁，饶清虞。 包间似乎是订了有一段时间了，苏岩看到了门口的服务生在见到饶清虞那一刻，松了口气的样子。 “饶总，您终于来了。” “饭菜上好了？” “是的饶总，只是时间有些长了，怕是口感会有影响。”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得罪了眼前这名客人。 饶清虞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没有计较，“知道了，下去吧。” 服务生如蒙大赦，迅速点头退了下去。 “坐。” 饶清虞率先坐了下来，看向苏岩，寡淡道。 苏岩颔首表示礼貌之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桌上已经摆了七八道中式餐，只是都不再冒着热气，苏岩轻笑着看向对面那个看似很强势的女人： “看来饶总等了我挺久。” 饶清虞没说话，一旁的向横代为解释： “我们查到苏小姐每天的下班点，为了不浪费时间，掐着点提前点好餐然后去接的您，没成想这么不巧，苏小姐今天加班。” 苏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开门见山道： “不知道饶总找苏岩，有何贵干？” 饶清虞一边清理面前的餐具，一边平静无波地道： “先吃饭。” 苏岩：“……” 得，她体贴人家事务繁忙，想着速战速决，结果人家还不稀罕。 苏岩不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既然说吃饭那就吃，食不言，正好她也饿了。 于是苏岩也开始捣鼓自己面前的餐具，一烫，擦，二烫，拭，三次倒酒，去味。 将酒倒掉之后，再开始动筷。 一举一动，教人挑不出半点错处，饶清虞的眸光却越来越冷。 看苏岩的熟练程度，很显然做这样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些…… 不是苏岩该学的。 即便她身后站着秦家，也绝对不该是她一个秦家外戚之女可以接触的。 除非…… 是秦家未来掌权人。 苏岩察觉到饶清虞的目光了吗？ 当然，只是她不甚在意而已。 而且她眼前这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也不是来源于秦家。 这是苏女士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教会的她。 安静地夹菜，安静地吃，举手投足，尽善尽美。 直到一碗饭用尽，苏岩拿过纸巾擦完嘴，但是丝毫没有再主动开口的意思。 饶清虞也不急，不紧不慢的吃着，像是完全没想起来自己身边还坐了一个人。 苏岩坐姿无可挑剔，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你甚至从她身上找不出半点不耐，看得出涵养很不错。 大概过了一刻钟，饶清虞也放下了碗筷。 “怎么猜出是我的？” 饶清虞不傻，苏岩在车上见到她，眼底没有疑惑没有惊讶，平淡中似乎还露出一抹了然，她就知道，对方大概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 是个聪明的孩子。 苏岩轻笑： “饶总，苏岩就是个稍微出名一点的三线小明星，要说交际圈能找出这么大派头的秘书来请我，而且我还从来没见过的，除了您，我可想不到第二个人。” 稍微出名一点的三线小明星？ 这是当她很好骗？ 饶清虞知道这是对方变相表达对自己绕圈子的不满，索性也就开门见山了： “苏岩，我找过柳国安，他说你背后站的是秦家，那么能不能麻烦你明确一下，你和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问这个啊…… 苏岩勾唇，笑得意味不明： “我以为……这点小事饶总应该会很容易查到？” 饶清虞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苏岩的语气，是在嘲讽她手底下人的办事能力太差了。 “你的资料经过特殊加密，可以说是由元首交由专人直接保管，没有元首允许，谁也动不得，苏岩，能直接接受元首保护的人，跟我说她就是个三线小明星，这话你信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恶魔 苏岩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资料是直接掌控在元首手里的。 秦老大从来只告诉她，她的资料他经过了专门的处理，没有人可以查到。 可是元首…… 苏岩心情复杂。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待遇，是每任秦家家主才能享有的。 看来秦老大为了护住她，真的是费了很大心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岩回神，淡笑道： “饶总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直接掌控在元首手里，那就是不可以对外人说起的，怎么？饶总现在是想直接越过元首了是吗？” 这话可以说是将了饶清虞一军。 如果饶清虞认下，那可就是大逆不道，如果她不认，那她就没有理由再逼迫苏岩回答。 饶清虞清冷的眸子眯了眯，她可真是小看面前这丫头了。 “你也说了那是对外人而言，可你既然有进我顾家的打算，难不成未来婆婆还不能知道自己儿媳是什么来头了？” 不得不说，饶清虞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要想轻易把她绕进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苏岩却是笑了，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饶总，我想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现在跟顾言痕，连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都不算，更遑论嫁进顾家？而且，我并不觉得未来婆婆就不是外人了，再怎么说前面还有未来两个字别不是？未来……谁又说得准？” 饶清虞蹙紧了眉，苏岩后面说什么她都没细听，她只注意到苏岩的一句话—— 她和顾言痕连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怎么会？ 顾言痕不是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么？ “什么意思？” 想着，饶清虞便问了出来。 苏岩有些莫名，她表达得还不够清楚？ “饶总听不懂？” “我是问，你说你跟顾言痕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是什么意思？” 苏岩神色一滞，看来饶清虞并不知道协议的事？ 算了，那么幼稚可笑的东西，她也没必要说出来。 于是苏岩勾唇，神色间是全然的不在意： “饶总应该看过我的资料？” “嗯。” 饶清虞淡淡点头，没看过她的资料，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背景居然会跟元首扯上关系。 “那饶总应该清楚，我苏岩染指过的男人不计其数，我有真正跟谁谈婚论嫁？我以为您应该清楚，在我心中，帝少的地位与他们并无不同。” 这话不仅是饶清虞，连一旁的向横都不自觉皱眉。 苏岩这话说得太轻佻，就像……堂堂帝国传媒继承人，只是她手中的玩物，随时可以丢弃。 “你只是在玩弄顾言痕的感情？” 顾言痕？ 这三个字从饶清虞口中说出来，让苏岩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两个人……真的是母子吗？ “饶总麻烦注意一下措辞，谈恋爱这种事情，我以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合则聚，不合则离，什么叫玩弄感情？您可以找我众多的前男友们问一问，我苏岩可有玩弄过他们谁的感情？” 并没有。 苏岩做事极有原则，做一切事情之前都会和对方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接受就拉倒，接受了事后也别说谁欠谁。 正是基于这样的处事风格，苏岩的每一场恋爱，与其说是谈恋爱，不如说是过家家。 玩弄感情？ 别开玩笑了，参与过家家的双方自己有没有投入感情都还难说。 饶清虞突然间变得若有所思。 事情似乎跟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苏岩和顾言痕已经进展到互许终生非卿不可的地步，结果现在似乎是……顾言痕单方面强势，而苏岩并没有这意思？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饶清虞太了解自己儿子了。 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手。 苏岩未来……还会如今天这般坚定么？ 沉吟了一下，饶清虞觉得，她有必要给苏岩打个预防针。 “苏岩，你了解顾言痕吗？” 苏岩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就回答了两个字： “并不。” 她是真的不了解顾言痕，毕竟他们才认识几天？ 像是对苏岩果断的否定表示满意，饶清虞那张清冷严肃的脸上竟然泛起笑意。 “苏岩，如果你不了解顾言痕，那我告诉你，你知道他最擅长什么吗？他最擅长给自己的猎物植入暗示，让它们一步步掉进自己布好的局而不自知，你现在可以信誓旦旦地说你不爱他，你们只是玩玩，但是当年被他彻底算计掉进他的圈套的时候，再想回头就难了。” “你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你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愿意做，最后却被他蛊惑到甚至心甘情愿去做的？如果有，那证明他正在算计你，顾言痕就是一个恶魔，他最喜欢冷眼旁观自己的猎物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局，说不定就在你自以为自己占尽上风的时候，他心里还在嘲笑你的愚蠢，这就是他的乐趣。” 顾言痕擅长蛊惑人心，她饶清虞又何尝不是？ 而苏岩，也是真的被影响了。 她回想起这些日子和顾言痕相处的点点滴滴，恍然惊觉，真的在很多地方都有顾言痕的手笔。 比如为他买内内，亲吻，同床…… 每一件事她几乎都是在顾言痕的各种言语攻势下，从不情愿到妥协。 那么……顾言痕在自己心里那点不同，是真的不同，还是被他植入了暗示？ 苏岩不自觉打了寒颤，心底微凉。 但是饶清虞有句话，却让苏岩狠狠皱起了眉。 【顾言痕就是一个恶魔。】 天底下，怎么会有母亲这么说自己的儿子？ 顾言痕从小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岩的心房竟然有点点刺疼。 为那个男人疼。 而饶清虞看到苏岩皱紧的眉头，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很好，她就知道，顾言痕不会不作为。 只要他做了，自此苏岩就会对他警觉，他要轻易想得到所爱，难比登天。 “你仔细想想，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毁在他手里。” 说完，饶清虞起身，率先带着向横离开。 苏岩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言痕大概想不到，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才让自己在苏岩心里的地位有一点点的不一样，如今却全部毁在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几句话里。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旁观者清 布加迪上。 “总裁，这样……好吗？” 向横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他没想到，总裁和苏岩小姐见面的结果会是这样。 总裁做得……未免太狠了些。 饶清虞偏过头，冰冷的视线看向向横： “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 向横急忙表示认错。饶清虞又重新转过头，目视前方，此刻已是华灯初上，灯影斑驳，向横看不清自家总裁脸上的表情。 但能听到她冷漠的话： “我以为我现在的处理方式已经很仁慈了，老向，你应该清楚，如果苏岩真的跟顾言痕相爱，我还能更残忍。” 向横不再接话。 当年发生的事，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他太清楚如果悲剧重演，总裁会崩溃到什么程度。 的确，今天的总裁已经很仁慈了。 少爷和苏小姐不能相爱，长痛不如短痛，求而不得，总好过得到后却不得不自己亲手斩断，就像现在支离破碎的顾家。 所以总裁表面上恨少爷恨不得他去死，但实际上，还是会舍不得的吧？ 只是可惜，总裁太偏执了，当初的事情她放不下，耿耿于怀，折磨着顾帅，折磨着自己的儿子，更折磨着她自己。 向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总裁都已经做了，他说再多已经没有了意义。 现在的局面，对于所有人都好。 少爷求而不得，受恋爱之苦，总裁会有报复后的畅快。 苏岩与少爷不能在一起，与其越陷越深，将来更痛，现在斩断还来得及。 而没有了总裁的为难，苏小姐的事业也不会为此受到任何影响。 局面看似皆大欢喜。 但是向横知道，如果未来有一天少爷知道这件事，只怕和夫人又是一场硝烟。 苏岩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直到柚子开车过来接她，她才起身离开。 柚子不知道她被接走的事，她上了饶清虞的车才想起来给他发消息，让他先去吃饭，不用管她。 但是大体还是猜到饶清虞不会好心送她回去，所以叫柚子吃完饭随时待命。 直到上了柚子的车，苏岩才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是真的疲惫，身心俱疲。 和饶清虞的对话，带给她的冲击有点大，苏岩知道这也许是饶清虞的手段，但不可否认，她还是被影响了。 就像现在，柚子只是说了一句： “姐，那女人找你做什么？要拆散你和姐夫？” 苏岩下意识蹙眉。 看，柚子叫姐夫叫得多顺？ 这是顾言痕要求的。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那男人宣誓主权的方式霸道又幼稚，如今听了饶清虞的话后，她会止不住地想：这也是他给她植入暗示的一种方式是吗？ 让她身边的人都默认他的存在，让她潜移默化里习惯他。 这样的想法让苏岩愈发烦躁，语气突然就变得差了起来。 “以后不要叫他姐夫。” 柚子打方向盘的手差点有些不稳。 卧槽？！ 他家岩姐立场那么坚定的一个人，就跟一个老女人吃个饭的功夫，这就……掰了？ 沉默片刻，柚子还是问道： “姐，你认真的？” 苏岩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着窗外，眼底有迷茫。 柚子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这是舍不得了，叹了口气，无奈道： “姐，那老女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方便跟我聊聊吗？” 苏岩一愣，对啊，她还可以找人倾诉，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柚子能有不同的看法呢？ 反正她也不拿柚子当外人，便把她和饶清虞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柚子听完，没有立即说话，车厢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直到苏岩不耐到想主动问的时候，柚子突然开了口： “姐。” “嗯？” “我觉得你完了。” 苏岩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有什么话就直说。” 柚子目视前方，又叹了一口气，亏她姐在人前号称情场高手，如今却连自己动情了都不自知。 “姐，你没发现吗？你已经开始在意姐……顾言痕了，如果不在意，你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以你的性格，知道有人算计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如何将计就计，再反算计回去，教人知道得罪你的下场。” “可是你现在却是因为受到欺骗而心烦，如果真的不在意，你烦什么？” 苏岩一怔。 对啊，这不是她的作风。 不过是被欺骗而已，她在娱乐圈带了那么久，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过不少，她受到过的欺骗还少吗？怎么曾经处变不惊的她，现在却那么容易就被影响心绪？ 柚子继续道： “老女人说，顾言痕在给你植入心理暗示，是，可能顾言痕真的是在算计你，可是姐，你就没想过，顾言痕他为什么要算计你？如果不是求而不得，如果不是办法用尽，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这证明你在顾言痕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低，因为重视，因为在意，因为做不到你不爱我我就放手那种洒脱，所以他宁可采取手段也要将你捆绑在身边，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其实算得上是很卑微了。” 苏岩沉默不语，像是在深思。 柚子问她：“姐，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苏岩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当然是放手。” 柚子笑了一下，“我就知道。” “姐，你会放手，因为你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你热脸去贴冷屁股，那你反过来看顾言痕呢？他明知道你不喜欢他还一直往你跟前凑，这难道不是他抛下了自尊和骄傲的表现？究竟重视到什么程度，才会让那样一个强大的男人做到这种地步？” 不得不说，柚子这番话，让苏岩动容了。 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也看明白了顾言痕的心。 她恍惚间想起来昨天她以苏二公子的身份问顾言痕是不是已经爱上她的时候，那个男人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上她。 傻子。 两个大傻子。 她若是不在意，当时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柚子，谢谢你。” 苏岩真心道谢。 如果不是柚子，她估计又会陷入死胡同，亲手将一份情彻底埋葬。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安排 柚子咧嘴，又说了一句： “而且，姐，你要知道，顾言痕即便想要通过我给你植入暗示，也要我心甘情愿配合才成，如果不是我看他人还不错，你以为我会叫姐夫叫得这么顺溜？没背着他在你跟前疯狂diss都算好的。” 苏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倒也是。 她身边的人可都是向着她的，植入暗示不是当场洗脑，柚子和顾言痕接触的时间相当之短，如果不是柚子看他还行，要让他心甘情愿配合绝对不可能。 苏岩的心渐渐定了下来。 “行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柚子这时候乐了：“那姐，这姐夫我还叫不？” 苏岩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 “随你！” “哈哈哈！” 没想到岩姐居然还有吃瘪的时候，柚子乐得不行。 但随即想到什么，又皱起了眉头。 “姐，说起算计，你今天还真是被算计了。” 听到柚子突然变得凝重的声音，苏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 “老女人说姐夫给你植入暗示，她才是给你植入了暗示。姐夫即便想追到你，也肯定只敢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你，甚至有的时候，他会忘记植入暗示，只一心想对你好，但是有了今天老女人那番话，今后无论姐夫做什么，你都会心生抗拒，觉得他别有用心……啧，姐，我是不是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姐夫努力那么久，得，老女人一句话就差点让你全部抹杀了。” 苏岩沉默，心里又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饶清虞刚才那句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顾言痕就是一个恶魔。】 苏岩想起曾经每一次从顾言痕嘴里听到的，不是生硬疏远的饶总，就是冷冰冰地直接叫“饶清虞”。 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温暖家庭的苏岩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一对母子反目成仇变成这个样子。 顾言痕，看似手握军界和商界，可是却一直有个潜在的敌人。 那个敌人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如果饶清虞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他大概也没办法全力还击的，只能默默承受…… 一想到这些，苏岩就很心疼那个眉宇间偶尔流露茫然和无措的男人。 意识到这种情绪时，苏岩终于再不能自欺欺人，都会心疼了，还敢说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吗？ 一旁的柚子还在絮絮叨叨： “不是，姐，那老女人真的是姐夫的亲妈吗？她既然知道姐夫为了你卑微到这种地步，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让你亲自去斩断他的念想，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太残忍了吧？有这么当妈的吗？” 柚子的家庭也是相当和睦，父母年轻时跟着秦老大一起出生入死，有共患难的情深，最后结婚，夫妻两人也一直深爱彼此，对于他们爱情的结晶赵宥更是疼爱有加，所以柚子同样不能理解。 苏岩偏过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这个问题，大概只有顾言痕自己知道了。” 血缘关系应该不必怀疑，如果不是亲生的，饶清虞不会允许顾言痕霸着帝国传媒继承人的身份，顾言痕也不会一直忍耐无法还击。 她也还记得，顾言痕口中总会有些不愿提及的过去，不知道这些，会不会与饶清虞有关？ 苏岩敛了敛心神，以前或许她会介意顾言痕的欺瞒，但是今天过后，她想努力去抚平他的伤痛。 她希望未来，顾言痕再触及到那块伤疤时，不是一动就疼，鲜血淋漓，而是揭开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恢复如初。 他会毫无芥蒂地与她分享那道伤疤的故事，不再疼，不再痛，不再伤。 私事谈完，该是正事了，柚子肃了神色： “姐，过两天你就要启程去沙漠，这意味着你至少一个月时间不会在这边出现，要想办法给大伙打个招呼。” 苏岩也敛了神色，皱眉想了想，随即点头： “好，我会处理。” “还有龙九那边，夜哥说那手机里的东西不能和银河比，要我跟你一起去找龙九讨债。” 苏岩咧嘴，“好啊，让我想想到时候要什么合适？” 柚子也是勾唇，一脸的坏笑在一旁出馊主意： “不然跟他要‘鼎力’得了。” 苏岩嘴角抽了抽：“……” 不得不说，要狠还是柚子啊。 “鼎力”是龙家旗下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全国分店无数，算得上是龙家的支柱产业之一了。 “你信不信我要是敢这么提，他能当场给你表演一个狗急跳墙？” 柚子似乎是想到那画面，噗嗤一声乐了： “那敢情好，咱找个楼层高的见面地点，教他一跳就嗝屁！” 苏岩：“……” 呵呵，好冷啊，能不能表闹？ 瞥见苏岩的无语，柚子也就懒得讲冷笑话了，正色道： “不过真的，姐，你们还没告诉我那手机里面是什么东西呢？怎么龙九那丫就那么嚣张？” 苏岩想了想，昨天太忙了，倒还真没来得及说。 于是把手机里的内容大体说了一下，柚子的脸也是逐渐转青。 “我特么真是佩服这人的胆量！” 不服不行。 敢跟秦家作对，还窝了那么久才被察觉。 可真是好样的。 苏岩冷了眸： “龙九用那样的方式来给我们传递消息，就是不想让对方察觉，那对方一定还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事实是现在敌在明我们在暗，就看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看着苏岩那冷冽中带着几分嗜血的眼神，柚子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兄弟几个并肩作战的日子。 当初苏二公子为了建立自己的威望，可是杀鸡儆猴硬生生杀出来的血路，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暗杀，陷害，算计，他们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但他硬是带着他们披荆斩棘逆风翻盘，让人再不敢对他小觑。 或许苏二公子太久没出现，一些人已经忘了那是一个怎样的修罗，但是柚子有预感，苏二公子，将会再一次给所有人长记性，书写一段独属于他的传奇，用比以前更加残忍的方式。 “哥，别忘了带上我。” 苏岩勾唇，用口技变成了苏二的音，笑道： “好，哥带你装逼带你飞。” 柚子：“……” 得，一说话，他心目中那个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太快了 回到公寓，苏岩原本以为又会看到顾言痕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但意外地，公寓里空空荡荡。 顾言痕还没有回来。 依稀记得顾言痕说他要加班，居然要这么久？ 苏岩想起自己打开房门没有见到人那一刻，心里居然有些空，不由好笑。 果然人不能轻易动情，不然情绪总是会被对方牵着走。 不过苏岩情绪虽然被影响，但是很容易把这些消极情绪抛开。 她不是一个有了爱情就找不到北的小女生，她的人生还有其他珍贵的东西需要她去呵护。 苏岩扔下包，又回房找了一些修复伤疤的药，苏岩是演员，拍戏总免不了受伤，那些药都是秦老大让秦家的私人医生团队自己研发的，效果很好，而且不会留疤。 揣着小药瓶，苏岩便乘着电梯去了谢昭昭那里。 苏岩这次没有自己按密码，而是老老实实按门铃，想要给谢昭昭一个惊吓。 苏岩听到里面传来疑惑的问询，“谁啊？来了。” 心中默数，三，二，一。 房门应声而开，苏岩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给了谢昭昭一个熊抱。 谢昭昭人都没看清，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人搂住，不由惊叫出声。 要不是鼻息间传来熟悉的味道，谢昭昭险些一个反手将人给丢出去。 听见谢昭昭的惊呼，苏岩目的达到，一边幸灾乐祸地偷笑，一边调侃： “亲爱的，想我没有啊～” 谢昭昭心中微暖，一边戳她额头，故作嫌弃： “想你干嘛？请我吃饭？” 苏岩：“……你非得提这些庸俗的东西来扎我心？” 她居然比不上一顿饭！！！ 这闺蜜要来何用？ 谢昭昭一边笑，一边改口，“好好好，老公我想死我家大宝贝儿了，你赶紧进来吧。” 苏岩依言放开了她，顺手关上门，走了进去。 落地窗前的酒瓶已经被收拾好了，只有一方小桌孤独地立在那里，上面摆了些图纸，应该是谢昭昭在准备奢计比赛的事。 苏岩这才想起来，奢计总裁是楼煜沉这件事……她好像还没告诉她？ “怎么有空来看我了？你男人呢？” 谢昭昭一边给苏岩倒了一杯白开水，一边调侃。 苏岩咧嘴，“你男人”这个称呼听起来别说，还挺顺耳。 不过苏岩随即就是一脸的义正言辞，一边接过水杯一边道： “男人重要你重要？当然是你重要！” 谢昭昭跟苏岩多少年的交情，苏岩什么尿性她还不清楚？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这狗粮真是撒得她无比扎心。 “行了行了，说这句话之前能把你脸上的笑收敛一下吗？都快咧耳根去了。” 苏岩：“……” 有那么夸张吗？ 谢昭昭见苏岩还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语了一下，但还是不由诧异。 苏岩这么傻呆呆的样子，可真是少见。 “看你这样，这男人似乎确定了？” 苏岩迟疑了一下，确定了吗？ 可是她和顾言痕才认识多久？是不是太快了点？ “还行吧。” 苏岩吱唔着，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的确是有些快了，要是现在定下来，难免那男人不会得意忘形得寸进尺，还是再晾一晾吧。 虽然苏岩吱唔，但是在谢昭昭听来那就是没否认啊！ 卧了个大槽？！ 这才过了多久，自己闺蜜居然就给人拐跑了？ 刚想再问，苏岩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迅速且果断地抢过话头并转移话题： “先别说这个，这是我给你带的药，修复受损皮肤和祛疤都有很有效果，你记得按时涂。” 谢昭昭很容易就被苏岩给带跑了，看着苏岩手心的小瓶子心底微暖，无奈道： “我有的，你……” 话没说完，再次被苏岩打断： “我知道你有，但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这伤瞒了那么久，肯定就是没让你的私人医生知道，用的药都是自己胡乱去药店买的吧？效果好不好咱另说，你再看看你这一天天地戴着手套，又不透气，能好才怪了，赶紧给我收下，再磨叽咱俩就绝交。” 谢昭昭：“……你这抢人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我又没说不收，你几时见我跟你客气过？” 苏岩呲牙，“行为上不跟我客气语言上也别啊，第一我不爱听，第二你浪费口水，看我多体贴你～”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看看看，又跟我客气了吧？” 谢昭昭：“……” 谢昭昭转身放好药瓶，决定不理这丫的，越说还越来劲了。 苏岩见好就收，果断再次转移话题： “你的手最近注意一点的话，赶在面试前痊愈应该没问题，这两天老实一点，别再下厨了。” 谢昭昭的动作一顿，嗓音很淡地回答： “不会了。” 再没有人值得她为之下厨了。 苏岩就见不得谢昭昭那失魂落魄样，感觉好像没了男人不能活一样。 “谢昭昭，你给老娘出息一点行吗？天底下的男人何其多，谁离谁这地球就不转了？” 谢昭昭白了苏岩一眼，“你说我不失魂落魄吧，你肯定要逼我哭，怕我憋在心里难受，觉得我故作坚强在你面前装模作样，我失魂落魄吧，你又看不惯，我说你丫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苏岩：“……” emmmmmm好像是哦？ 好吧，那她就不说了。 “明天剧组放假，咱俩出门散心去？” 谢昭昭：“……呵，处于热恋中的女人散哪门子心？” “谁处于热恋了？” “怎么？分手了？” “额……没，呸呸呸，谁跟他在一起了？！” 谢昭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没在一起也快了吧？你说你长这么丑都还有人要，我是不是也得加把劲了啊？” 苏岩炸毛：“……喂！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什么的过分了啊！！” “你敢说你比我美？” 谢昭昭挑眉，一脸威胁。 “……” 对不起她不敢。 虽然她跟谢昭昭是属于两种不同的类型，不好比，但架不住谢昭昭身材好啊，身材好的女人魅力都要高三分。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赵宥？” 顿了顿，苏岩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谢昭昭，她从来都不没有人爱的。 谢昭昭沉默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小柚子对我很好，但是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给不了他同等的爱，对他来说太不公平。” 第二百二十章 试一试 苏岩哑然，虽然谢昭昭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想为柚子最后争取一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给不了呢？” 谢昭昭无奈打了个比方： “就这么说吧，如果哪天秦老大告诉你，你不是他亲生的，是给夜大帅哥准备的童养媳，夜大帅哥也爱了你这么多年，你能答应跟夜大帅哥试一试？” 苏岩想象着那画面，最后居然打了个寒颤，这尼玛可太可怕了。 见苏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谢昭昭就道： “我对小柚子的感情就像你对夜大帅哥，要把一份亲情转变为爱情……太难了。” 好吧，这话苏岩没办法接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赵宥点根蜡，只怪他机会没抓好。 如果早一点对谢昭昭表白，或许谢昭昭就不会一直拿他当弟弟看。 算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如果呢？ “那你记得早些跟他说清楚，我觉得……他还是不肯放弃的样子。” “嗯，我会的。” 谢昭昭点了点头，苏岩不说，她也会找机会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赵宥不应该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行了，都说苦尽甘来，祸兮福所倚，在恋爱上受了这么多苦，未来你男人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想想都好羡慕啊～” 苏岩一脸星星眼，谢昭昭无语。 八字都没一撇呢，羡慕个头。 “明天怎么出去，你确定你大明星的身份能陪着我到处晃？我可不想被粉丝围堵追杀。” 苏岩：“……你忘了你家是干嘛的？我要出个门还不容易？” 谢昭昭：“……” 对不起，最近失恋了脑子不太好。 “那行吧，正好最近没什么灵感，出去走走，也好面对接下来的面试。” 苏岩顿了一下，还是有些犹疑地道： “昭昭，有件事我可能要告诉你一声。” “嗯？” 鲜少见苏岩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谢昭昭有些好笑：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仅背着我藏了个男人，还背着我藏了个女人？” 苏岩：“……” 她倒是想藏个女人，可是没人配合啊。 她现在在娱乐圈老招人恨了。 “你知道奢计的总裁是谁吗？” 谢昭昭皱眉，“你问这个干嘛？奢计总裁跟我有关系吗？” 得，谢昭昭这样一看就是不知道了。 算了，既然话都出口了，再藏着也没意思，还是让她来自己做决定吧。 思及此，苏岩看着谢昭昭，一字一顿地道： “奢计现任总裁是，楼煜沉。” 谢昭昭一瞬间抬头，盯着苏岩的眼睛，“你说什么？” 苏岩叹了口气，重复道： “奢计的现任总裁是楼煜沉，就是我上回帮你揍的那混蛋。” 谢昭昭沉默不语。 她该说什么呢？冤家路窄？ “我也是才刚知道，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心里准备，如果你要改决定，现在也还来得及。” 出乎意料地，谢昭昭却笑了起来。 “改？我为什么要改？奢计是c国目前最大的时尚品牌设计公司，我凭什么因为一个混蛋跟我的前程过不去？错的人是他又不是我，他在还好，我就不信他还能脸皮厚到故意刁难我？” 的确，当初的事错在楼煜沉，如果楼煜沉还有一丁点的良知都不会太为难谢昭昭，谢昭昭进奢计的路，会比预想中顺畅不少。 但是苏岩还是有她的担心，“你……不会有阴影吗？” 说起这个，谢昭昭脑海里就不自觉闪过一些画面，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强自镇定道：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没有真正地受到伤害，没有太大影响。” 抬头瞥见苏岩担忧的眼神，谢昭昭无奈道： “行了，我难道还会为了前程跟自己过不去么？如果当初的事情真的对我影响很大，即便奢计再好我也不会进的。” 苏岩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行叭，只要你决定了，那我就无条件支持你，要是未来他敢欺负你，我让顾言痕帮你揍他。” “哟，你们这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使唤起来这么顺溜？” 谢昭昭笑着调侃。 苏岩脸一红，随手捞起沙发上一个抱枕就扔了过去： “反了你了，居然都敢调侃我了？” “……哇，这是恼羞成怒了？” 谢昭昭啧啧称奇，苏岩脸红诶，这可真是太少见了。 “谢昭昭！”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真的是。” 谢昭昭见好就收，但她还是很好奇，前两天见俩人还是针锋相对的，这才过了几天？ 想着便问出了声。 苏岩沉默了一下，反问道： “你也觉得有点快了是不是？” 谢昭昭：“……你这何止是快，简直就跟坐火箭一样。” 苏岩扶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我怎么会喜欢顾言痕那个幼稚鬼？” 苏岩想了一想，顾言痕跟她以前那些男人的唯一不同之处……似乎只有他们做过？ 难不成上过床对人的影响那么大？ 苏岩一脑门黑线。 难不成她是爱上了顾言痕的身体？ 脑海里闪过某些画面，苏岩不由脸更红了。 狗男人技术烂得要死，她才没那么找虐！！ 谢昭昭见苏岩脸都红到耳根了，坏笑着调戏： “你这是想到什么画面了？脸红成这样？啧啧，这顾言痕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狐媚妖精，能把你迷成这样？” 狐媚妖精…… 苏岩想起早上对顾言痕的称呼，谢昭昭可真不愧是她的闺蜜，用的形容词半点都不差。 不过想到今天饶清虞的到来，苏岩正色地看着谢昭昭，“我承认，我现在对他动了情，但是能不能走到最后，我不确定，我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了。” 谢昭昭皱眉：“什么意思？” 苏岩摇头，她并不想让谢昭昭为她担心。 “我不知道，就是心底有一种直觉，我要跟他在一起，不是那么简单的。” “……恋爱焦虑症？” 谢昭昭成功再次收获一枚枕头，还有苏岩的咆哮： “你滚啊！！！” 两个人打打闹闹，又聊了些其他的，苏岩确信谢昭昭是真的准备放弃沐离后，也松了一口气。 她不希望看到谢昭昭卑微的样子，她那么好，那么骄傲，那样的一面，不该属于她。 敲定了第二天出门的时间，苏岩便起身准备回去了。 “咦？不跟我一起睡？” 苏岩想到昨晚回去顾言痕那疲惫的样子，心中纠结了一下，然后果断朝谢昭昭呲牙： “不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谢昭昭：“……滚吧！有异性没人性的混蛋！！！”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紧张 苏岩在谢昭昭那里呆的时间不算短，回公寓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 一开门，就落入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 苏岩：“……” 这画面好熟悉啊。 苏岩不由叹了口气，她和谢昭昭不愧是闺蜜啊。 “你去哪儿了？”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中透着几分紧张的声音。 苏岩心弦似乎被微微拨动，想说话，但是顾言痕抱得太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你，你先放开我，我要被你闷死了。” 顾言痕似乎这才惊觉自己太紧张了，赶紧松了手。 苏岩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好笑： “我出去串个门，怎么，不行么？” “那为什么你手机一直打不通？” 苏岩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去谢昭昭家的时候没有带包，手机……在包里。 “额……忘记了。” 顾言痕一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还以为…… “你能先让我进去么？” 苏岩有些无语，这是自己家，两个人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 顾言痕回神，看了苏岩一眼，然后蹲下身给她换鞋。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苏岩还是很囧，想抽回脚，顾言痕却皱眉喝道： “别动。” 苏岩的鞋跟很高，如果不乖乖配合，她很容易摔。 “我，我可以自己来的，你，你这样，我好别扭啊。” 是真的别扭，苏岩虽然说是秦家的小公主，但是很早就学会独立了，别人给她穿鞋这种事情，她从记事起就没再有过。 “我愿意。” 顾言痕一边专注地给她换鞋，一边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苏岩心脏一跳。 这男人……谁问他愿不愿意了，搞得跟宣布结婚誓词一样。 苏岩还在走神，顾言痕却已经帮她换好鞋，一个躬身，就将她打横抱起。 苏岩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尖叫，顾言痕一边勾脚将门带上，一边抱着苏岩直往沙发而去。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但是苏岩想多了，这次，顾言痕只是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沉默着盯着怀里的女人，良久，才低叹一声，将下巴抵在苏岩头顶，环在她腰间的大手不自觉收紧： “苏岩。” 就只叫了一个名字，半晌没有下文。 苏岩等了许久，发现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开口，疑惑道： “嗯？” 顾言痕又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才闭上眼睛问她： “今天饶清虞是不是找过你了？” 顾言痕直到加班结束，才听蒋渊吞吞吐吐地告诉他，饶清虞带着向横去了剧组找她。 天知道他当时多紧张，一路上恨不得飞回来。 他还记得她说过，如果得不到家人的认可，如果饶清虞以她的前程相逼，她不会坚定不移地与他并肩。 他做出无数假设，比如她冰冷地看着他，比如她撕毁协议，叫他滚……他猜测了太多，结果回来一开门，面对的却是空空荡荡的公寓。 不可否认，那一刻，顾言痕的内心，前所未有地慌了。 他以为苏岩会不道而别，就此消失，他疯了一样地打她的电话，最后的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开门声，直到他站在门后看见她出现那一刻，他才像是终于活了过来。 苏岩怔了怔，但也没有瞒他的意思。 “嗯。” “她跟你说了什么？” 苏岩挣扎着从顾言痕怀里探出头来，眼里闪着狐狸的光： “你猜？” 但是苏岩随即就愣了。 因为她与顾言痕对视，清晰地看出他眼底的神色，专注，不安，害怕，紧张……太多太杂，竟是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顾言痕搂紧了她，双眸不闪不避： “苏岩，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告诉我，她对你说了什么？如果她要对你不利，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苏岩觉得，此刻的顾言痕，无措得像只受了惊的小鹿，让她竟然不忍心去逗他。 想了想，苏岩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微微往下拉了拉，娇艳的红唇随即凑了上去。 顾言痕有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即便反客为主，紧紧箍着苏岩，努力加深这个吻。 不同于以往的轻柔，这次顾言痕吻得急促，激烈，而且霸道，就像要把苏岩整个拆吞入腹，让再也没办法逃掉。 他甚至不愿意去深究苏岩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生怕苏岩说是分手吻。 吸吮，啃咬，直到苏岩无力瘫软在自己怀里，连呼吸都变得紊乱，顾言痕才一点点放开她。 他蹭着苏岩鬓间的发，闭眼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平复了一下呼吸，才道： “苏岩，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苏岩心底涌起一丝甜，同时却又有一丝疼。 顾言痕到底有多没安全感，才会因为一点点事情就紧张到这个地步？ “笨蛋。” 顾言痕皱眉，很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拉离些许，双眼幽幽地盯着她： “苏岩，回答我，你没有受饶清虞的影响，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苏岩望进那漆黑的瞳孔里，他看得那么专注，眼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 良久，苏岩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轻声应道： “嗯。” 虽然轻，但顾言痕还是听见了。 瞳眸一瞬间似有万千光华迸射而出，他控制不住地收紧了拥住她的力道。 然后…… 苏岩又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顾言痕，你再这么激动，你就要跟我阴阳两隔了。” 顾言痕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力道，低斥道： “好好说话！” 苏岩：“……” 她开个玩笑也不行？ 但是苏岩觉得，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还不赖。 “行行行，我不说了好吧，你今天加班怎么这么久？” 顾言痕脸色难看，道： “我不加班，饶清虞怎么找机会来为难你？” 苏岩一愣，但随即就明白顾言痕的意思。 他会护她，如果饶清虞不把他支开，他不会容许她被欺负。 苏岩捏了捏顾言痕的脸，“顾言痕，你紧张什么？我们才认识多久，为什么你就非我不可？” 这个问题，苏岩想知道答案。 她想知道，她之于顾言痕，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决定了她要回以多少的真心。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定情 “我……” 顾言痕刚说了一个字，便被苏岩打断。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不相信这世界有什么东西是没有缘由的，顾言痕，如果你给不了我满意的回答，我不会去尝试爱你。我不着急，你仔细想，想好了你再告诉我。” 顾言痕低眸，看到苏岩认真的神色，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便靠着她，再很认真的回想。 从两人相识，到针锋相对，到一步步走到今天，顾言痕想得很仔细，苏岩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等他的答案。 但其实，苏岩又何尝不是在同样地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究竟看上顾言痕哪一点？ 良久，顾言痕率先出声： “或许，是有你在身边，能让我鲜活得像个人。” “嗯？” 这话什么意思？ 顾言痕叹了一口气，一边拉过苏岩的爪子把玩，一边低眸看着她，低声道： “苏岩，你一定想象不到，在遇见你之前，我是什么样的。” “你应该知道，我要继承顾开寒的军区总帅之职，要继承饶家的所有产业，我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大的努力，而且在每个领域，都要足够拔尖，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在我记事起，每天就是训练各种训练，武术，五感，还有很多商业上的算计，学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还要面对各方面的暗杀，我如果成长起来，权利太过巨大，对很多人都是危险，他们宁愿把我除去，让饶顾两家无人继承，最后交由元首重新指派人选接手，也好过这些全部落在我手里。” “最初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我身边无人可用，什么事情全部要靠我自己……” 说道这里，苏岩皱眉，疑惑地打断： “你怎么会无人可用？” 未来继承人，饶顾两家不应该派人保护吗？ 顾言痕神色淡淡，像是这个问题完全没有问的必要。 “不会有人保护我，饶清虞不许，如果我能活下来，那是我的本事，如果我没能活下来，正中她的下怀。顾开寒有心安排人，都被饶清虞发现，给撤了。” “顾开寒愧对饶清虞，几次之后，也不敢再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如果我没能活下来，正中她下怀。】 苏岩心惊又心疼。 虎毒尚且不食子，饶清虞到底跟顾言痕有多大的仇恨？ 再抬眸，顾言痕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像是叙述着别人的故事，而他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你……” 刚要说话，顾言痕的大手便覆在了她的唇上。 “苏岩，别问，我和饶清虞的恩怨，我还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告诉你，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到时候你同情我。” 苏岩睫毛微颤，抓着他的手拿开。 “好，我不问，你继续。” 顾言痕会卑微，但是有些骄傲不能丢。 他要苏岩最纯粹的感情，而不是因为怜悯而施舍的情。 顾言痕偏过头，看着窗外。 “十岁那年，我被绑架，倒不是来除掉我，只是当时和饶家在竞争同一块地标，那家知道自己争不过，便想着绑架我来逼饶清虞就范，但他想错了。” “拿我威胁饶清虞，那绝对是那个人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饶清虞半点没受影响，接到绑匪电话，甚至连警都没想报，照常去竞标。” “对方以为饶清虞故作姿态，对我拳打脚踢，发了很多视频给饶清虞，但是饶清虞都只是看一眼，便点了删除。”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对方竞标失败，幕后的人恼羞成怒之下决定撕票，可是我怎么会让他们得逞？我怎么能让饶清虞如愿？最后，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我活了下来。” “你能想象吗？一个十岁的孩子，要怎么样在四个绑匪的手下逃脱？” 苏岩摇头，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惊胆战。 十岁，那时候他才十岁啊。 顾言痕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这时候不应该皱眉，而是应该夸你男人好厉害。” 苏岩：“……”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哇你好厉害哦好棒棒哦我好崇拜你哦！好了吧？” 苏岩翻了个白眼，还是决定配合。 她知道他是不想气氛太凝重。 这个笨蛋。 顾言痕学着苏岩平时的样子，一脸嫌弃： “态度极其敷衍，差评。” 苏岩忍了又忍，没忍住，伸手就往顾言痕腰间掐。 “能让我配合你就偷着乐吧，还敢挑？” 顾言痕捉住苏岩作乱的手，她那点力道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反而让他眸色不自觉加深。 “细节我不就不讲了，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很多细节我也记不得了，回神时，我身边已经躺了四个彪形大汉，满地的鲜血，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杀人。” “但我浑身是血回到顾家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饶清虞意外的目光，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还没死’。” 顾言痕自嘲一笑，接着道： “当时我就在想，还好我活了下来，那么多人都想让我死，我偏偏要活得比所有人都精彩！” “从那以后，我加倍地用功，有了一次被算计的经历，我步步小心，不敢轻易相信谁，不敢胡乱吃东西，甚至逐渐变得不爱说话，但是毕竟当时年纪小，杀人的经历还是太过震撼，在外心底留下了阴影，我夜夜被噩梦惊醒，渐渐地晚上也不太敢睡，正好又空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苏岩心里泛着疼，“……你，这么多年，一直这么过来的？” 顾言痕笑了笑： “别这么看我，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加倍努力的同时还能锻炼警觉性，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自此我再没有被人算计过。” “这么多年，我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死，我不能让那些巴望着我死的人如愿，但是可笑的是，即便我活着，却也不能拿那些巴望着我死的人怎么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定情2 “可我还是要活着，苏岩，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动物生存，而人才生活。” “我活了那么多年，不知道生活是什么，除了生存，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像一只动物。” 苏岩环住顾言痕腰间的手在收紧。 【活得像一只动物。】 一颗心要被伤得怎样的千疮百孔，经过怎样的百炼成钢，直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才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你问我为什么非你不可，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第一次见你，你在人堆里，对我来说，并无任何区别，甚至我的目光都没在你身上停留多少。” “直到我被算计，出现在你面前，你明明应该惊慌，应该害怕，应该愤怒，可是最后你居然走到我跟前，就像一个女王，高高在上，施舍一样地对我说：‘一百万，救我’。” 说到这里，顾言痕抬手捏了捏苏岩的脸，苏岩回想起当时那一幕，不由有点囧。 一百万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真像打发乞丐一样。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苏岩偏过脑袋，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道： “在想……一百万这么少，这女人当我乞丐呢？不过看在她这么漂亮的份上，算了算了，将就吧？” 顾言痕失笑，捏着她脸颊的手改去祸害她的琼鼻，笑话她： “脸皮怎么这么厚？” 苏岩挑眉，“我以为这个问题，在我们醒来的那天早上我就给你答案了？” 【“可算知道今儿为什么脸皮格外厚实了一圈。” “哟，知道反省了？” “可不是嘛，某人给自个儿脸上贴的金太多了，可能昨晚上没注意掉了两层在我脸上了。”】 顾言痕扶额，无奈又好笑，没有接话，只继续道： “我当时在想，这女人真蠢，送上门给我占便宜，还给我送钱，什么好处都给我占尽了，她居然反倒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脑回路怎么那么清奇？” 苏岩：“……” 苏岩脸上的表情寸寸皲裂，面目逐渐狰狞。 卧槽？！ 好像是？ 卧槽顾言痕不说她还没发现这个问题！ 顾言痕还在继续道： “然后我觉得，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那我就如你所愿，反正我又不亏。” 苏岩狠狠瞪他，“什么便宜都给你占尽了你现在在这里说风凉话？” 顾言痕很想忍住不笑，但苏岩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太萌了，他没忍住。 “你还笑？！” 顾言痕戳着她的腮帮子，“为什么不笑？便宜我是占了，但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爽到？” 苏岩沉默了那么一下下，然后果断且干脆地抓住顾言痕戳她腮帮子的手，冲着那强劲有力的手腕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了上去。 “嘶——” 顾言痕到抽一口凉气，“谋杀亲夫啊你！” 呸！去你丫的亲夫！ 苏岩不理，只是嘴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直到口腔里传来淡淡的甜腥味，才放开了顾言痕。 “疼吗？” 顾言痕：“……你说呢？” 苏岩轻哼一声偏过头斜睨着他： “疼就对了！某人不知道自己当时把我弄得有多疼吗？还好意思说我爽到？” 顾言痕闷笑着掰过苏岩的脑袋，让她直视自己，在她娇艳的唇上啄了一下，诚心道歉： “这不是当时没有经验吗？后面不是就好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眼前放大的俊颜，还有他带着笑意专注看她的眼神，让苏岩红了脸，有些心痒痒。 忙把人推开，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看顾言痕： “有吗？我不记得了。” “要我帮你回忆吗？” 苏岩：“！！！” 狗男人真是三句话不到就想占他便宜！ “还是别了，我现在对这个不感兴趣，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顾言痕低叹一声，为自己没能把人骗到表示遗憾，相当遗憾，但还是接着道： “呐，本来我觉得这女人蠢就算了，照顾着你是第一次，本来药性没完全消失，但是勉强能忍，我都准备放过你了，可你非得凑上来挑衅我，给我差评……” 顾言痕深深地看着她，眸带戏谑，“然后我就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还想要就直说，还非得用这种矫情的方式激我。” 苏岩：“……您脑补能力这么强大你知道吗？” 顾言痕假装没听到，只继续说： “可是我想着你好歹还多给了我一百万，既然你还有需求，那我就满足你好了。” 苏岩已经不想说话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顾言痕就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简直就是臭不要脸到极致。 “之后便是第二天醒过来，苏岩，你真的是一次刷新我的认知，胆大又固执，我承认，当时提出要你的原因很简单，人生中第一个把我睡了的女人，我怎么能这么容易教她跑了？” “这个时候，虽然是想把你绑在身边，但是还远远不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苏岩挑眉，“可我们后来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我有做什么叫你感动的事吗？” 顾言痕又开始把玩她的爪子，无奈道： “谁说感情是一定要基于感动的？” 苏岩哑然。 的确，谁规定感情就一定要基于感动？ “那你怎么？” “只能说你太能拈花惹草，我一不在你旁边看着，你身边就是各种绯闻不断，一会儿是各大男神集体对你表白，一会儿又冒出个何越官宣……我当时真的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苏岩，我这个人自私又霸道，我绝对不能允许有别的男人跟我共享同一个女人。” 苏岩：“……你还知道自己霸道？” “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不会改。” “……” 得，人知错，但是不改，她还能说什么？ “我当时很生气，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连工作都没有心情去处理，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我就发现问题了。” “如你所言，协议还没生效，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查过你的资料，你不是乱搞的人，顶多传个绯闻，不可能轻易跟人上床，不然你的第一次也不会落我手里。可是即便理智有这么多理由可以说服我不要去在意，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愤怒，甚至是……嫉妒。” “嗯？” 苏岩疑惑，他嫉妒什么？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我在嫉妒什么，我顾言痕要什么没有？怎么会嫉妒别人？我沉下心来思考了很久，才终于知道，我嫉妒那些人，可以那么明目张胆得昭告所有人，他们喜欢你，但是我不能。”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定情3 苏岩低下头，嗫嚅了一下唇，低声道： “对不起。” 顾言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跟你又没关系，地下情即便你不提，我也没办法像他们那样任性。” “苏岩，我身份特殊，很多人知道我是帝少，但是极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军区少帅，只有少数位高权重的人才知道，这些年在军部，我处理的案子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如果我暴露人前，让军部那些人知道我还有另一重身份，甚至还向他们表露我对你有多在意，你会有危险。” “考虑到这一层的时候，我就怔住了，我居然在在意你……这真的很不可思议，我的前半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那么再反推，像烦躁，愤怒，嫉妒，这些情绪，我又什么时候出现过呢？没有，可是你却带给了我，虽然这些都是消极情绪，但不可否认，这让我开始变得鲜活。” 苏岩静静靠在顾言痕怀里，听到他这样说，好笑又心疼。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正常人，哪里有消极情绪都珍惜得不得了的？ 顾言痕又蹭了蹭她柔软的发，继续道： “后来真正确定你，大概是你给谢昭昭做饭的那天清晨，我站在厨房门外，看着晨曦金黄的光扑打在你身上，你就像一个坠入凡尘的精灵在干净整洁的厨房飞舞，那样宁静又温馨的气氛，是我从来不曾感受过的。” “当时心里便开始涌起了一种贪婪，我想要拥有这样的气氛，想要拥有你，让你成为我的妻，让你眼里心里只能看见我一人，不被旁人抢走，不被旁人觊觎。” “所以，苏岩，你要问我为什么非你不可，我给不了你准确的答复，但是我知道我想要你，只是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逗你，会笑，会怒，会情不自禁，拥你入怀就觉得满足，有你在我也不再夜夜难眠，这种生活我以前从不敢想，但是现在既然有了，我就不舍得再放。” 苏岩怔了又怔。 顾言痕真的不像一个会说情话的人。 他说了那么多，没有一个字在说他爱她，但是一词一句，就是让苏岩有种无言的感动，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他而言很重要。 【你问我为什么非你不可，我给不了你明确的答复。】 傻子，这个答复她已经很满意了。 或许有的人会说，所谓没有理由地爱上一个人这种纯属扯淡，连怎么爱上的都不知道，谈什么地久天长。 可是如果你爱一个人有理由，比如他很帅对你很好，那世界上人千千万，当你遇到比他更帅对你更好的人怎么办？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见异思迁，这样的爱才是不持久的。 当然可能会有人反驳，遇到了我也不一定就会见异思迁啊，我就是爱我身边这个，不可以吗？你凭什么把人心想得那么不堪啊？ 可你爱他的理由不是很明确吗？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不接受？ 答案很简单，你以为的理由从来都不是理由，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吸引你，但你就是非他不可。 顾言痕如果真的给了她明确的答复，苏岩说不定真的不敢放胆去爱他。 他现在的答案苏岩真的已经很满意了，没有甜言蜜语，但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也一直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没有多余的心思，这已经够了。 苏岩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双手捧着顾言痕脑袋，认真地看着他： “这个答案勉强接受，所以，顾言痕。” “嗯？” “我们交往吧！” 空气有有一瞬间的停滞。 顾言痕瞳孔骤然缩紧，不可思议地看着听： “你，你说什么？” 苏岩好笑，她知道他听见了，于是故意逗他： “没听见啊？那算了，当我没说。” 说着就要抽回手，却被顾言痕一把握住。 “不，我听见了，苏岩，你接受我了，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不能反悔！” “咦？刚刚某人不是装没听见？” 顾言痕喉结动了动，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深深闭上了眼，才紧紧拥住她，嗓音里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 “不是装没听见，是不敢确信，所以想听你再说一遍。” 苏岩叹了口气，“顾言痕，你不是说拥着我会让你很安心吗？怎么我感觉你反而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顾言痕睁开眼睛看着她，“因为你太招人，因为我没自信，因为……” 顾言痕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苏岩皱眉，眸带疑惑地看着他： “嗯？因为什么？” 顾言痕再次闭上眼，一直沉默着，这次的沉默持续时间很久，久到苏岩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透着无力和叹息： “因为不知道饶清虞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突然有了这个决定，因为怕你是一时冲动，有一天后悔。苏岩，求而不得是痛彻心扉，可得而复失，才更让人崩溃。” 苏岩沉默了。 顾言痕重视她，她很开心。 可是他太患得患失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恋爱之于他，不是幸福，而是折磨。 苏岩谈恋爱，从来不想给恋人带去消极情绪，她不会想让两人未来即便是分手，对方想起她时，却是一脸厌烦。 旁人或许无所谓，但如果那个人换成顾言痕，苏岩觉得，她舍不得。 所以苏岩正色看他，一字一顿地道： “顾言痕，既然怕失去，那不如一开始就从未得到，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她给他选择的机会。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她不想未来谈恋爱的时候，每天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安抚另一半莫名其妙的恐慌。 恋人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彼此疲倦，然后就此走向尽头。 顾言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 “不，苏岩，即便未来我会失去你，但是现在，我舍不得放弃。” 他舍不得她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亲手把她推开。 他更舍不得那触手可及的温馨和温暖，她好不容易愿意走向他，即便只是昙花一现，他也要牢牢抓住。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定情4 “所以，”苏岩看着顾言痕，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就要一次性把所有事情摊开讲清楚，“所以你在不安什么？顾言痕，你说过，你调查过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苏岩即便是以前跟别人不谈感情地玩过家家，我也没有背叛过谁没有欺骗过谁，更何况是现在对你动了情的我？顾……” 然而苏岩话还没说完，便被顾言痕强自掰过身子，神色难掩激动地看着她： “苏岩，你刚才说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她刚刚是不是在说她对他动了情？ 顾言痕那傻不愣登的样子，苏岩好气又无奈，刚想逗他，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算了，既然他缺少安全感，她给他便是。 于是苏岩主动在他唇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眉眼含笑，却不失认真地重复道： “我说，我对你动了情，现在听清楚了吗？唔……” 顾言痕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只遵从本能做出了反应—— 吻她。 就只是想吻她，确定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幻想。 刚开始的吻很急促，像是疯狂想证明什么，苏岩没有防备，一时间晕头转向。 渐渐地，男人的动作舒缓下来，动作轻柔中带着几分试探，让苏岩开始忍不住拥住他，回应他。 纯粹的吻，不掺杂任何情欲，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直到顾言痕的心，一点点定了下来，才不舍地放开她，却还是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彼此呼吸交缠，似乎已经融为一体。 “苏岩，既然已经对我动了情，我就不允许你再收回去。” 她听见他霸道的宣告。 苏岩勾起唇，这样张狂又自信的男人，才是她苏岩的应该有的样子。 “收不收，那要看你留不留得住。” 顾言痕也笑，在她还泛着光泽的唇瓣上轻轻一啄，“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苏岩捏着他的脸，拉离了两人的距离，才笑着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顾言痕，既然选择跟我在一起，就要对我有绝对的信任，我如果要跟你分手，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会给你胡思乱想的机会，如果我没提，你就是自己自寻烦恼，那这个时候，即便不想分手我也会跟你拆伙，因为我苏岩的男人，不应该是这样懦弱的孬种，受惊的兔子乍一眼是很可爱，但是没有人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安抚，因为会累，而我很懒。你懂我意思吗？” 受了惊的兔子？ 这是什么比喻…… 顾言痕满头黑线，但还是凝眸看她，很认真地点头，“我懂。苏岩，遇见你，我何其有幸。” 有幸是她，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安，所以第一时间为他消除。 有幸是她，千方百计护住他的自尊和骄傲，为他带来新生。 从没有那一刻，顾言痕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被上天眷顾着。 一个大男人这么想，或许听起来很矫情，但这的确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苏岩狡黠一笑，“对啊，我这么好，所以以后你不能欺负我，不能骂我，不能怼我，我生气了要第一时间来哄我，生病了要第一时间照顾我，还有还有……” 顾言痕满头黑线，“这就开始要我割地赔款了？” “怎么？你不乐意啊？” “你这么得寸进尺，就不怕把我给吓跑？” “有本事你跑啊，连这么点小要求都做不到，我要你何用？” 顾言痕：“……恋人间偶尔打打闹闹是情趣。” 苏岩斜眼看他：“有本事你打我一下试试？” “……” 真的，跟苏岩说话就不能有机会让她占上风，否则她绝对就此立于不败之地，谁都压不下去。 长叹一声，顾言痕无奈道： “我尽量吧。” 这回答苏岩可不满意，顾言痕成功收获一记瞪眼： “什么叫尽量啊？” 顾言痕无奈叹息，“其他都能做到，不怼你可能不行，实在是某人这张嘴偶尔冒出来的话太气人，我忍不住。” 她说话气人？ 到底谁说话更气人啊？！ 苏岩气得瞪眼：“你分明是倒打一耙！” 意外地，顾言痕反而眼底开始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或者不怼你也行，每次你气我的时候我就吻你，你不许反抗，乖乖配合，嗯？” 那她以后不得动不动被亲？！ “……你还是怼吧，恋人间打打闹闹是情趣。” 苏岩嘴角抽了抽，把话扔还给他。 顾言痕闷笑，“打是亲，效果一样的。” “……打是亲的亲是亲吻的意思吗？我高考语文148，你可别欺负我没文化。” “嗯，没文化的人是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只能按自己理解的来了。” 苏岩：“……” 狗男人说话还是那么气人。 苏岩挣扎着就要从顾言痕怀里起身，却被顾言痕又强行拉了回去。 “你还要干嘛？” “苏岩，我想知道，饶清虞今天跟你说了什么，告诉我，嗯？” 这个问题，顾言痕今天已经不知道问了第几遍了，每次都被苏岩或有意或无意地岔开，但是他想知道，并且一定要知道。 苏岩也看出来他这是问不到就不罢休了，叹了口气，不是她故意不说，只是她不想让顾言痕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居然这般的算计他，虽然他看似已经习惯了，但苏岩也不想再在他伤口上撒盐。 算了，既然他固执地要知道，那她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饶清虞跟我说，你不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只是把我当做猎物，练习植入心理暗示，而你偷偷在心里冷眼旁观看我跳进你的陷阱，兀自嘲笑我的愚蠢。” 苏岩能察觉到，在她说到心理暗示四个字的时候，男人的身子很明显有一瞬间的僵滞。 不过对于后半句话，他反而并没有什么表现。 “你信吗？” 她听见顾言痕问。 苏岩咧嘴笑道： “我信啊。”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教顾言痕的心猛然一跳。 他直直地朝苏岩看过去，想看出她神色间的玩笑。 却意外撞进一双清澈的眸子，干干净净，坦坦荡荡，却是很明确地告诉他： 她是真的信。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定情5 触及到顾言痕的视线，苏岩弯了弯唇： “顾言痕，你紧张什么？如果你没有做过，你该理直气壮不是吗？” 顾言痕低眸没有看她，也不接话。 苏岩叹口气，双手毫不客气地捏他的脸颊，“我信，信的是她说你给我植入心理暗示，因为我回过头细想了很多时候我们的相处，你真的无时无刻不在使用手段，但我不信你只是拿我当猎物，我不信你那么无聊可笑和恶趣味。” 这句话一出，顾言痕终于肯抬眼看她。 “苏岩，有你这句话，已经够了，真的。” “我承认，我是有给你暗示。因为你的心太硬，感情上太被动，如果我不主动，不用些手段，我没有把握能把你骗到手。你只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太短了，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快也是唯一的办法。” “我就知道。” 苏岩低笑着，灵活的小手改从他的脸颊游移至他略带凉意的耳垂，似乎有点好玩，苏岩捏了又捏。 顾言痕没空去顾及苏岩作乱的玉手，双眸微蹙，像是在在质疑什么，终于没能忍住，问她： “你不生气？” 苏岩正捏得起劲，闻言，看着他似笑非笑： “你觉得呢？我该不该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被苏岩这副吊儿郎当不重视的样子给刺激到，顾言痕皱眉烦躁地拉开苏岩的手，箍住她，不许她乱动。 “苏岩，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好好回答我！” 谁在跟他开玩笑了？ 苏岩也不高兴了，“我也在很认真地回答你啊，你凶什么凶啊？” 顾言痕扶额，他知道他刚才太激动了。 不由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调： “苏岩，没凶你，我，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别老逗我，好好回答我，嗯？” emmmm，认错态度马马虎虎吧，那她就勉为其难原谅一下他好了╭(╯^╰)╮。 “我承认，我一开始很生气，觉得你就是个大骗子，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还心理暗示，卑鄙！” 嗯，我们岩姐说不在意了，但还是有点小生气，所以顾言痕既然非要问，她也就顺势骂了，权当发泄。 但是顾言痕却是被吓到了，只能低头埋在她颈窝间，低声道歉： “对不起。” 好嘛，苏岩刚积攒起来的怒气，被他这三个字就搅合得七七八八了。 叹了口气，苏岩继续道： “饶清虞走了之后，我好长一段时间里脑子都是懵的，念头闪过很多，但最清晰的只有一个，我回来就要把你丢出去，叫你卷铺盖走人！” “对不起。” 此刻的顾言痕，好像除了对不起，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但是顾言痕知道，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因为，他别无选择。 幸好苏岩不知道顾言痕此刻的真实想法，否则说不定下面的话她还就不乐意说了。 “可是后面柚子发现我不对劲，问明原因后，突然点醒了我。” 然后苏岩就把柚子的话又向顾言痕转述了一遍，最后无奈地窝在顾言痕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叹道： “对啊，如果我不在意你，我生气什么？顶多冷笑两声觉得你是跳梁小丑，然后死命给你报复回来就完了，我干嘛一个人生闷气？然后我就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对你动情了。” “或许是你的心理暗示真的发挥了作用，也或许是你这个烦人的幼稚鬼偶尔不烦人的还是挺顺眼的，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老娘看上你了，所以现在，才恭喜你，从协议男友转正为正式男友，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苏岩越说越没好气。 她就觉得自己是脑子一抽被他给蛊惑了。 顾言痕悬了许久的心，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是真正地落了下来。 就连苏岩之前跟他说“我们交往吧”的时候，内心也只是短暂的狂喜，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的踏实和安宁。 顾言痕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饶清虞这一波推波助澜。 但他知道，他最该感谢的，还是因为，幸好那个人是苏岩。 如果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他现在真的已经卷铺盖走人，甚至再也没办法靠近她。 “满意，很满意。” 顾言痕在苏岩光洁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苏岩差点忍不住打个寒颤。 他真的鲜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刻。 “傻子。” 苏岩还是忍不住想笑话他。 顾言痕不怕她笑话，甚至这次他也跟着她一起笑。 “是啊，我就是个傻子，从419对象变成协议男友再到同居最后转正，中间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还好，还好你还在。” 419对象…… 苏岩囧。 “顾言痕，我必须义正言辞地告诉你一件事！” “嗯？” “以后不准翻旧账不准乱用梗，一百万，差评，419，这些通通都不准再提！” 黑历史什么的，太扎心了。 顾言痕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可不行，这些可都是见证了我们相识到相知全过程的美好回忆，怎么能丢？” 苏岩脸一红，伸手就去掐他： “女朋友让你忘你就得忘！” “那不行，我女朋友偶尔会无理取闹，那个时候说的话不能算数。” “你居然敢说我无理取闹？” 卧槽？ 这才过了多久，翅膀就硬成这样了？ “难不成应该说神志不清？” “……顾言痕，你别不是精神分裂吧，明明上一刻还那么紧张我，现在我怎么觉得自己已经失宠了？” “精神分裂不至于，之前紧张是因为心里不踏实，现在踏实了那我还不安个什么劲？你不是不喜欢安抚受惊的小白兔吗？那我就只能化成大灰狼了╮(╯▽╰)╭。” 混蛋！ 苏岩含泪控诉： “可是你这个样子我会受惊的！” 顾言痕啧啧称奇，将苏岩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后，才含笑道： “可别诬陷啊，本少现在可规矩着呢，你要怎么shou精？” 苏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触及顾言痕眼底的戏谑之后，一下子炸毛。 啊啊啊啊是惊不是精啊，狗男人脑子里到底都装的是些什么啊？！ “顾言痕，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言痕一脸茫然加无辜：“我说什么了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茫然？无辜？ 我特么信了你的邪！ 第二百二十七章 心理暗示 “顾言痕，你再装傻信不信我阉了你？” 顾言痕：“……” 好的他闭嘴。 顾言痕低叹一声，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暴力又粗俗的女人？ “好了，不逗你了，阉了我对你也没好处不是？” 苏岩龇牙，“不吖，你难过我就很快乐，好处还是挺明显的。” “……你怎么这么恶劣？”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唉。” 顾言痕假意哀叹，“算了，你这么恶劣我就不放出去祸害别人了，我真是个舍己为人的大英雄。” 这男人居然拐着弯说她是祸害？！ “顾言痕，是不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现在怼我还来劲了是不？” 顾言痕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哟，某人这是承认偏爱我了？” 聊天结束。 再见了您嘞！ 苏岩挣扎着要从男人怀里起来，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因为顾言痕箍着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 “顾言痕，你要干什么？！” 这男人不会刚确定关系就精虫上脑吧？ 一见苏岩这反应，顾言痕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一脑门黑线。 他看起来就这么饥渴？ “别紧张，或许之前我会很急切地上你，因为想让你怀孕将你绑在身边，但是现在你既然已经接受我了，我就不急了。” “苏岩，我会努力去尊重你，除非你愿意给我，否则我一定不碰你。” 【我会努力去尊重你。】 苏岩微怔，随即紧紧勾住男人的脖子。 “这可是你说的。” “嗯。” 苏岩像是想到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顾言痕： “不准给我再植入心理暗示！” 顾言痕脚步一顿，低眸看着怀里的人儿，很认真地道： “不会了。” “但是苏岩，我会尽我所能地对你好，所以你不能受饶清虞影响，我稍微一对你好，你就觉得我别有用心，觉得我在给你下暗示，然后以此来拒绝我，嗯？” 苏岩哑然，顾言痕不说，未来这种情况说不定真的会发生。 “可是你要是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顾言痕低笑，“就是要宠坏你。” “你……” “苏岩，你真正了解过心理暗示吗？” 顾言痕突然话锋一转。 苏岩顿了一下，很诚实地摇头。 她没有深入接触过这些，只是很片面地听过。 “其实，心理暗示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怕。 心理暗示有强弱之分，但是心理暗示效果的好坏无法由人的显意识控制，也就是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觉得这对你好不好，你已经受到心理暗示了，而且无时无刻不在接受心理暗示。它是人的一种本能。 就像动物的各种行为的学习、危险的躲避习惯等，也都是由于心理暗示的作用才得以实现。” 顾言痕觉得，关于心理暗示，他有必要给苏岩解释清楚，并给他一个交代。 “心里暗示分自我暗示和他暗示，自我暗示你应该知道，我就不都说了，他暗示有好有坏，要看施行暗示的人要做什么。” “严格说起来，我之前并没有真正给你下过暗示，只是引导你放下你在某方面的顾忌，要说心里暗示的话，你现在才是被饶清虞植入得最深的。” 苏岩眨巴眨巴眼，好像顾言痕说得没错啊…… 就像她主动吻他，一开始的不愿意只是顾忌到女孩子的矜持，但是顾言痕也并没有给她暗示说她其实不矜持，而是引导她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她没必要矜持，所以最后她才会主动。 这种引导力度很小，局限性很大，并且效果不持久。 比如说这一次管用，但可能下次顾言痕要叫她主动那什么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效果。 而如果一开始顾言痕一开始就给她植入她不矜持这个暗示，那出现上面那个情况的时候，苏岩也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这就是暗示和引导的区别。 而饶清虞的很明显才是真的暗示。 以后无论顾言痕做什么，她都会条件反射觉得顾言痕别有用心，这样的质疑在恋人间只要多出现几次，毫不意外，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凉凉。 真狠呐。 苏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打了一个寒颤。 饶清虞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顾言痕见苏岩反应过来，心下稍安的同时，继续道： “强烈的心理暗示，不需要费太多口舌，抓典型，然后故意偏移重点，让你不由自主就会去相信，这种暗示见效快，并且不容易根除，就像饶清虞那种，而弱化的心理暗示，就是要在潜移默化中给人植入的那种……” 顾言痕顿住，看向苏岩，无奈道： “这种心理暗示需要施行暗示的人付出比接受暗示的人更多的感情，因为要让被暗示的人一开始就放下心防，暗示的人就必须要全身心投入，不可以作假，否则对方警惕，一切都是白搭，所以一般这种弱化的心理暗示都是被称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 “也就是说，苏岩，我如果给你下心理暗示，那前提是我不能骗你，既然不是欺骗，你为什么要抗拒它呢？” 苏岩呆住了。 她以前一直以为所有的心理暗示都是以欺骗为前提，甚至在她眼里，植入心理暗示，就跟催眠下药之类的下三滥招数一样龌龊。 没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这么多…… 顾言痕还在继续： “饶清虞的心理暗示短时间没办法根除，但是我有必要给你解释清楚，当然，是解释，也是给你一个交代让你安心，之前我不是刻意给你下暗示，只是想把你惯坏，坏到除了我没有能忍受你的那种，这样你就只能有我了，但我没想到这会被饶清虞拿出来作文章。” 看着顾言痕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苏岩的嘴却是控制不住地快咧到耳根。 “好啊好啊，我看看你能把我惯到哪种程度？”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明确地告诉他，她不会拒绝他的任何付出。 “除了事业上你不准插手，其他的随便你。” 顾言痕勾了勾唇，终于继续迈步向前。 “你要干嘛？” 苏岩有些好奇，顾言痕又不碰她，那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么晚了，你不困？” “唔……” 不说苏岩还没发现此刻已经半夜了，“是有点。” “所以刚转正的男朋友要伺候他的女朋友去洗澡。” 苏岩：“！！！” 刚要拒绝，顾言痕一句话将她所有的言语堵住： “刚刚某人才说了会乖乖配合，除了事业上，都行。”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二人世界 顾言痕说话算话，说不碰她就绝对没碰。 全程都在很专心地为苏岩服务，手里都动作也没有不规矩。 一开始苏岩还很别扭，但在发现顾言痕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后也就随他去了。 而且累了一整天，又是高强度的拍戏，又要面对饶清虞，苏岩可以说是身心俱疲，温暖舒适的水温和顾言痕恰到好处的按摩，让困意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苏岩袭来。 当顾言痕小心翼翼给苏岩把身子擦干的时候，才发现苏岩已经昏昏欲睡了。 直到此时，顾言痕才终于心定，勾着唇，无比满足。 苏岩没有骗他。 如果是平时，苏岩一定会高度戒备，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睡着。 而现在，她是真的在接受他。 或许还没到爱，或许她还没有跟他一样，非卿不可，但是能走到这一步，顾言痕已经很满足了。 不忍心吵醒她，但是她的头发还湿着，不吹干容易感冒。 顾言痕动作极为轻柔地抱起苏岩向卧室窗边的躺椅而去。 找出消音吹风，调好风速和温度，顾言痕专注地为她吹干头发，直到确信苏岩的头发真的完全干了，顾言痕才将人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才去解决自己。 他不是柳下惠，他是个正常男人，还是个素了三十年刚刚开荤的男人。 自己喜欢的女人赤果地在自己眼前晃悠，他要是能无动于衷，他就真的该去检查一下自己了。 他只是……能忍。 他顾言痕有欲望没错，但他不是一个受欲望支配的人。 说到底，顾言痕还是有愧疚的。 虽然他和苏岩的第一次是误打误撞，而且两个人都被药物所支配，谁也怪不了谁。 但顾言痕还是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跟迷jian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第一次是情有可原，可如果在两人清醒，尤其是苏岩还心生抗拒的情况下，他还趁虚而入……这样的行为跟强又有什么差别？ 他顾言痕没那么卑鄙，也没那么饥渴。 所以他会忍，会尊重她。 做是原始的冲动，但是恋人之间，他不希望给她留下任何阴影，他希望他们的每一次交融彼此都是快乐的。 这才是恋人间应该有的样子。 任何欲望都必须有底线。 否则最后只会让彼此都遍体鳞伤，这不是他顾言痕想要的。 不得不说，顾言痕不愧是军区少帅。 理智下来的时候，在揣摩人心这件事情上，足够的聪明。 当然，也因为那个人是苏岩，是他唯一认定的人。 若是换了一个人，或是那个人相比较而言对于顾言痕的重要性要差上那么一点，顾言痕都不会顾虑那么多。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他看上的女人就是那么独特，那么与众不同。 除了顺着她，尊重她，他别无他法。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甘之如饴。 当苏岩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顾言痕依旧比她先一步醒来，正细细地打量她。 或许是一切摊牌，心境已经完全不同，苏岩主动伸出白皙纤细的胳膊搂住顾言痕的脖颈，眨巴着眼睛回望着他，眼里亮晶晶的。 “你在看什么？” 苏岩好奇地问他。 顾言痕抱着苏岩腰肢的手，力道有些微的收紧，闭眼感受了一下有她在的氛围后，笑道： “在看我新上任的女朋友。” 苏岩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又忍不住想去捏顾言痕的脸了。 “那么请问男朋友，你的女朋友好看吗？” 顾言痕眉眼含笑，却佯装认真思考的模样，最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还行吧。” 然后苏岩不高兴了。 “什么叫还行啊？” “那不然我该说不行？” “你该说我女朋友最好看。” “……可是我女朋友教我，做人要诚实。” 顾言痕皱眉，表情纠结，像是有些无奈和苦恼。 苏岩：“……” 再见！ 苏岩说翻脸就翻脸，原本环着顾言痕脖颈的手瞬间改为搭在他肩膀上，顺势把人推开。 “顾言痕，像你嘴皮子这么讨厌的人，到底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顾言痕忍笑，“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帮我问问我女朋友？” “……记住了，以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你女朋友善解人意善良聪慧通情达理悲天悯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划重点，以后要考的！” 顾言痕：“……” 顾言痕直起身，无语地捏了捏她的脸，然后一本正经地问苏岩：“好像又厚实了不少？” 呵，老光棍。 苏岩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拍掉，翻身下床决定不理这丫。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她昨天就不应该太早说出来，再晾他个一个多月，看他还嚣不嚣张了。 直到苏岩出了卧室，顾言痕才失笑。 这女人，老说他幼稚，她还不是小气得要死？ 嗯，真好，他们真是绝配。 顾言痕心情愉悦地去洗澡了。 再出来时桌上依旧已经摆好盘，苏岩狠狠地瞪了顾言痕一眼，然后转身去沐浴。 顾言痕又好气又好笑，合着这么半天她气儿还没消呢？ 顾言痕靠在餐桌上，一脸的若有所思。 嗯，思考该怎么哄自己的女朋友。 对于一个单身了三十年的老男人来说，这个问题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当苏岩再次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幅画面：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打在那个男人身上，整个人像是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宛若从天而降的神只，让她的心漏跳半拍。 妖孽啊妖孽。 苏岩一边感叹这男人长了一副好皮相，一边决定继续不理他。 谁知道走过去经过他旁边时，居然遭到了偷袭！ 顾言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带入怀中。 “你干嘛？” 苏岩挣了两下发现没挣开，双眸喷火地看着顾言痕。 顾言痕把人扶正，让她在自己怀里尽量舒服点。 看着苏岩冒火的小眼神儿，低笑道： “我善解人意善良聪慧通情达理悲天悯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女朋友生气了，我得想办法哄好。” 苏岩：“你女朋友可一点都不好哄╯^╰” “不不不，我女朋友那么善良，怎么会不好哄呢？” 苏岩：“……” 所以他如果哄不好她不是他的错反而是她不善良咯？！ 他这叫哄人？ 苏岩简直被气笑了。 “对不起，你女朋友现在拒绝接受你哄。” “那不行，我女朋友说了不拒绝我对她的任何示好。” “……顾言痕，你女朋友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给气死的。” 谁来告诉她，这种就会怼她的男朋友找来干嘛？！ 顾言痕失笑，戳了戳苏岩气鼓鼓的腮帮子，轻声哄道： “好了，我错了，以后我尽量收敛一点好吧？先吃饭。” “那你赶紧放开我。” “不放？” “那要我怎么吃？” “我喂你。”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夸奖 两个人打打闹闹一早上，苏岩最后居然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早饭是顾言痕喂的，衣服是顾言痕帮忙换的…… 这认错态度，让苏岩都没好意思继续生气了。 “我觉得照你这么宠下去，我能发展成一个生活自理能力九级残废。” 在顾言痕帮忙把苏岩的最后一颗衣服扣子扣上之际，苏岩无语道。 顾言痕含笑点头，“那敢情好，这样你就没人要了。” 苏岩斜眼看他： “那万一最后你也不要我了嘞？那我不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痕伸手捂住。 “苏岩，如果未来我们分手，那一定是你不要我。” 他怎么舍得不要她？ 她是他唯一的救赎啊。 顾言痕的眼神太过深情和专注，让苏岩的脸有些发热。 但也同样认真地回答他： “如果我不要你，那肯定是你对我不好。” 顾言痕把人拉进怀里，轻抚她的长发，低声在他耳边道： “嗯，所以我在努力地对你好啊。” “……可是你分明老怼我！” 苏岩控诉。 “因为你生气的样子太可爱了，腮帮子鼓鼓的就像只受委屈的小仓鼠，忍不住。” 苏岩：“……” 想生气又气不起来了怎么办？ 不知道想到什么，苏岩突然勾唇露出一抹坏笑。 “那我也觉得你每次动情而我又不给你的时候，那种憋屈样很可爱，你能允许我每天都勾你吗？” 顾言痕：“……怕是不行。” “干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顾言痕扶额，“苏岩，你男人虽然能忍，但是人体本身的机能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这么玩到时候玩废了怎么办？” “……那我换一个╯^╰。” 顾言痕的表情突然狰狞：“你敢？” 苏岩才不怕他，反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亲爱的，你没听说过吗？真正的爱情就是你看着我幸福你也会觉得很幸福。” 顾言痕冷笑，“爱情跟你比起来我选择你。” “……您真现实。” 苏岩抽了抽嘴角，这么清奇的回答，她可真是第一次听说。 “那不然你饿了是选择吃饭还是选择画个饼？” 苏岩沉默了一下，最后实在没忍住，“顾言痕，就你这雄辩才能，不去当律师可真是可惜了。” 顾言痕闻言，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我能把这当作夸奖吗？” 苏岩微笑脸：“您随意。” 顾言痕就不爱看苏岩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故意把她表情破坏掉，然后道： “如果这是夸奖你，那得先把你自己夸一下，因为这个技能是被你开发出来的，我只对你这样。” 很好，这男人除了毒舌，甜言蜜语也说得越来越顺了。 “那我是不是得谢谢您的特殊待遇？” “嗯。” 苏岩见顾言痕这理直气壮的样就来气，推了两把，“少贫，你还要不要上班了？快滚快滚。” “你亲我一下？” 顾言痕又开启无赖模式。 苏岩幽幽地盯着顾言痕，也不说话。 就在顾言痕都要放弃的时候，苏岩突然踮起脚尖飞速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然后跳开。 “哈哈哈没想到吧！就不给你反扑的机会！” 意外的，顾言痕非但没有恼，反而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苏岩远远地站着，有些莫名： “你笑什么？” “苏岩，你真的很少在我面前这样开怀地笑，好看，很好看。” 心湖像是被人撩拨，苏岩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噔噔噔又跑回去，漂亮的眸子里有细碎的流华闪动。 “笨蛋，会不会说话？你女朋友在任何时候都很好看。” 顾言痕宠溺地揉了揉苏岩的头，“好好好，很好看，我女朋友全宇宙最好看。时间不早了，我不能再陪你闹了，今天既然休息，就好好放松一下，晚上不要等我，我今晚也要加班。” “又加班？” 苏岩皱眉，疑惑地问。 顾言痕执起苏岩的手，在光洁的手背上落下浅浅一吻，心里溢出满足。 苏岩是真的有一个女朋友的样子了，今天之前如果他这么说，她的重点一定是“谁要等你？”，现在重点已经变成了“怎么又加班？”。 俨然一副贤妻良母样。 简直让他爱得不行。 至于为什么加班…… 还不能告诉她，回头才能给她惊喜。 所以顾言痕没有多说，只道最近两天公司比较忙，便放开苏岩，转身出了门。 看着突然变空的公寓，苏岩居然心里会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摇头一笑，或许这才是恋爱的感觉？ 虽然失落，但不可否认，这种有个人在心里牵挂着的感觉还不错。 都说恋爱使人智商下降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有在恋爱中，才会让人把这些明显消极的情绪当成享受。 换好鞋，又给自己简单换了一张路人脸，苏岩坐着电梯去找谢昭昭了。 意外地，谢昭昭居然还没起。 苏岩看着开门后那个穿着睡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无语半晌，一边进门顺手帮忙把门关上，一边吐槽： “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还不明显么？没睡醒啊。” 说完，谢昭昭还相当疲倦地打了个呵欠，又抬眼扫了一下挂钟上的时间，发现指针居然还没到八点后，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怎么这么早？不是说九点？我记错时间了？” “那倒没有，只是我男人走了，我一个人呆着太寂寞了，就来找你了，哪成想你居然还没醒。” 谢昭昭表情逐渐狰狞，“……合着我这是当了备胎？” 额…… 苏岩一噎，话一出口才发现这话是挺招人打的，急忙安抚： “不不不，我错了，我就是想你了嘿嘿，想早点见到你，所以迫不及待来找你了。” 谢昭昭信吗？ 当然不信。 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只盯着苏岩，给她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苏岩黑线，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完了，恋爱使人愚蠢。 她再也不是集才华和美貌于一身的小机灵鬼了。 当然苏岩认错态度还是很良好的，迅速补救： “你要是还困就再去睡个回笼觉，我一会儿做好早饭叫你。” 谢昭昭不会做饭，苏岩手艺又很不错，再大的气苏岩一顿饭都能给她消了。 这次也没有例外，谢昭昭疲倦地点了点头，打着呵欠就又窝回床上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 眼熟 谢昭昭再次睁眼时，是被隐隐在鼻尖萦绕的饭菜香给勾醒的。 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已经快八点四十了，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谢昭昭迅速地起了身。 刚好这时苏岩推开了卧室的门。 “咦？醒了？我刚准备叫你。” 谢昭昭顺势抛了个媚眼： “这就叫心有灵犀，来媳妇儿，老公抱抱～” “去你的！” 苏岩笑骂一声，一边帮她把卧室门带上，转身时还不忘叮嘱： “赶紧起，不然今天玩不了多久，晚上我可能还要回去一趟。” 谢昭昭皱了皱眉，但是苏岩已经出去了，她也没来得及细问。 很快换完衣服，又用最短的时间洗漱完毕，谢昭昭才重新打开卧室的门。 苏岩正坐在她的餐桌上，面朝窗外，若有所思。 因为谢昭昭不会做饭，所以公寓的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还好两人的公寓只隔着个电梯，来回也方便，不然现挑选食材的话，谢昭昭这会儿还不一定能吃上。 早餐是谢昭昭最喜欢的几样，披萨蛋饼，虾仁饭团，还有一块海绵蛋糕。 谢昭昭的早餐都偏西式，可能因为自小在国外待过的原因。 当然也不是不吃中餐，只是相比较而言，西餐更合胃口。 这些，身为闺蜜的苏岩全都了如指掌。 谢昭昭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早餐，鼻尖是浓郁的清香，让她忍不住又贪婪地深吸了两口气，才对苏岩咧嘴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错了，这不是在认真悔过么？赶紧坐下吃饭。” 美食当前，一切恩怨全部靠边，谢昭昭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刀叉直接开动。 “好吃吗？” 苏岩就喜欢听别人夸她。 谢昭昭当然也知道苏岩的尿性，撇了撇嘴，脸上略带享受的表情瞬间收敛，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还行吧，勉强能合本小姐的胃口。” 苏岩：“……” 怎么最近好像全世界都在怼她？ 见苏岩的郁闷样，谢昭昭心情大好，但是吃了两口又巨觉得好像哪点不对劲，抬眸望向对面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的苏岩，这才发现这早饭似乎只有她一人份的，不由疑惑地问出声： “怎么就我一个人的？你不吃？” 苏岩一愣，随即摸着鼻子讪笑： “我吃过了嘿嘿。” 得，又被撒狗粮了。 有个不单身的闺蜜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两个字，糟心。 谢昭昭翻了翻白眼，她瞎操心个什么劲？ 于是也就不管苏岩了，低头专注地吃饭。 但是她想专注，苏岩却不打算放过她，刚解决完半个披萨蛋饼，苏岩就止不住地开口了： “小昭，你给我说实话，你昨晚失眠是不是因为我昨天告诉你奢计的总裁是楼煜沉，让你又想起了那些事情？”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发小，苏岩太了解谢昭昭了。 谢昭昭以前生活相当自律，虽然容华女士不舍得她受苦，但是有些必要的东西谢昭昭也必须要学。 所以小时候谢昭昭都是和秦夜苏二一起训练的，那样的训练一旦开始就不是几天的事，而是三年五载起步，多年来养成的作息是不可能被轻易打破的。 除非心理上承受的压力过重，超出了习惯所能承担的负荷。 再联系昨天自己丢给谢昭昭的消息，她当时说是不在意，但是记忆这东西最为不可控，不是她想忘记便不会被记起的。 一想到谢昭昭为此辗转难眠，苏岩就觉得很愧疚。 而谢昭昭闻言，握叉的手也不自觉紧了一下，但是很细微，没教苏岩发现。 “别想太多，不是你的原因。” 苏岩怎么可能相信？ “小昭！如果当初的事情真的对你影响这么大，奢计你就不要去。你有才华，有天赋，即便没有奢计这块跳板你未来依旧会出彩，你何必……” “岩岩。” 谢昭昭突然出声打断了苏岩接下去的话。 是，她承认，她昨晚失眠是有被当初的事情影响，但只是被影响而已，真正的症结根本不在苏岩那里，本来她不想说，可是她不想让她无谓地愧疚，无谓地担心。 “岩岩，我们六年没见了。” 苏岩皱眉，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是啊，怎么了？” 谢昭昭切了一小块披萨饼，用叉子插住送入口中，又嚼了几下，直到把它吞下去之后才继续道： “六年不见，你厨艺还是没变，味道还是很熟悉。” 苏岩：“……” 就为了说这个？ “小昭……” 才刚冒出两个字，却再次被谢昭昭打断： “岩岩，但是，六年的时光能改变很多东西。” “或许你记忆里，我还是乖巧听话的谢昭昭，每天作息时间规律，无聊的时候就会用写写写画画打发时间，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岩岩，我变了。” “最先变的就是作息不规律。当初初到纽约，人生地不熟，又在失恋期，要想办法把苏二那张臭脸从脑海里除掉，又等着你这个闺蜜给我打电话，最后的结果却是两样都没能做到，每天心情都很差，想回国，又拉不下自尊，更不能放弃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又不敢告诉容姐姐，找不到倾诉对象，只能压在心里，最后的结果便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那段时间，上课精力也不太集中，但是我还是强撑着，下了课回到公寓便是睡，一天天，过得就像黑白颠倒。” 苏岩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脏抽疼。 “小昭，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那个时候你事业刚刚起步每天也是忙得晕头转向，容姐姐有告诉我，不然我才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 谢昭昭一边吃着，一边笑着道。 “你知道我谢昭昭的性格，我要是真的怪你我会直接了当地说出来，如果我没说，那就真的跟你没关系。” 的确，谢昭昭是一个很耿直且率真的人。 如果真的是对方的错，她会大大方方说出来，自己不用憋在心里，对方也不用纠结哎呀她不开心的原因到底是不是我啊这种问题，还能让对方迅速改过，最后两人都会很轻松。 忘了说，谢昭昭在圈子里人缘很好，也是这个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眼熟2 “也幸好你选的职业是演员，虽然没有你的电话，但是你的每一部作品我都有关注，看着你成长，我很替你高兴。” “也正是看着你一天天进步，我也终于一天天从消极中走出来，我闺蜜都在努力靠近自己的梦想，我却还在原地踏步，我怎么能这么差劲？” “小昭，你是最优秀的，一直都比我优秀。” 苏岩认真地说。 从苏岩小时候参加那次宴会，容姐姐一袭华服惊艳全场，最后却告诉所有人，那件衣服是谢昭昭亲手为她设计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谢昭昭很优秀，优秀到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是真的一无是处，小时候的苏岩就很顽劣，除了必要的训练，对很多东西都没兴趣，更不要说一技之长。 嗯，那个时候你要问苏岩最擅长的是什么，她一定会握紧拳头告诉你：打架。 也正因为苏岩的爆力镇压，才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性别。 而那次受了谢昭昭的刺激之后，苏岩才开始真正下定决心，要去学一点什么东西。 乐器，舞蹈，凡是她略有一点兴趣的她都学，即便学习过程中兴趣渐失，她也会咬牙坚持，并努力做到最好。 口技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学的。 可以说，能有今天的苏岩，谢昭昭占了大半的功劳。 两个好强的小孩以彼此为榜样，彼此进步，彼此成长。 正是互相之于对方的意义不同，所以在发生搞错性别这样的乌龙之后，还是能心无芥蒂地成为闺蜜。 因为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对方一样，在自己心目中占据特别地位的人了。 谢昭昭勾唇，“我知道。” 苏岩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最优秀的呢？ 虽然以前没有像今天这样摊开讲，但彼此心里都深知对方的重要性。 谢昭昭又接着道： “后面虽然振作了，但是我的作息也全部被打乱了，重新培养起来太难，那个时候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培养，所以晚上如果很晚还是睡不着，就只能借助安眠药，而服用药物的后遗症就是，我早上会起得晚。” “不过也还好，至少我白天上课能集中精力了。” “但是之后无意间被沐离发现我服用安眠药，他是个很负责的管家，安眠药有很强的依赖性，如果长时间服用，就很难戒掉，所以沐离趁我还没有完全依赖它的时候，强迫我戒掉。” “戒安眠药那段时间，又是长久的失眠，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慢慢恢复了，但也只是开始睡得着了，要说早睡，再也没办法做到了。” 苏岩又心疼又无可奈何，“走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要照顾好自己，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谢昭昭就怕苏岩骂她，睁着两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道： “那我这不是没办法么？” 苏岩最是招架不住谢昭昭那眼神，默然半晌，忍不住伸手戳她的额头： “行了，就知道装可怜，要不是这件事错在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昭昭吐了吐舌头，也不接话，只低头吃了一口虾仁饭团之后，接着道： “结果才刚好没多久，就出了那样的事，那段时间几乎夜夜梦魇，想办法去适应，去调整，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岩岩，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真的变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很烦躁，没有心情去创作，为了压抑住那些不好的情绪，我学会了抽烟。” 苏岩心头一窒。 不是抽烟有什么不对，而是曾经的谢昭昭，是一个很讨厌香烟的人。 心理压力有多大，才能让一个人连自己最厌恶都东西都坦然接受甚至还为此上瘾？ 看苏岩那心疼的样子，谢昭昭心头微暖，笑着调侃：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在那之前如果有谁告诉我说，谢昭昭，你未来会抽烟，我一定打爆他的狗头。” 苏岩知道谢昭昭是在故意安抚她，但她半点都笑不出来。 “你干嘛这副表情啊？你可别告诉我，因为我抽烟，变成了一个坏女孩，你就不要我了？” 苏岩连忙摇头，“不会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唯一的最好的闺蜜。” “这还差不多。” 谢昭昭傲娇轻哼，随即又忍不住咧嘴，咬了一口蛋饼。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很显而易见，我抽烟也被沐离逮到了，也被逼着戒了。也就是在这些个过程中，我发现，我对沐离的感情不一样了。” “药戒了，烟戒了，最后却对让我戒掉这些东西的男人上了瘾，可结果这个男人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逼我戒瘾。” 谢昭昭无奈一笑，可苏岩分明看见她的眼里有雾气寸寸腾起。 但随即苏岩便看到她将雾气逼退，笑得自信而释然。 “前面两次无一例外我都成功了，我不信我这次会失败。” 苏岩也由衷地笑了。 “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没有什么是谢昭昭做不到的。 这才是她苏岩闺蜜该有的样子。 谢昭昭会心一笑，将最后一块海绵蛋糕解决掉，又喝了一口苏岩为她温好的鲜奶，才站起身。 “所以，老娘晚起和失眠，跟你关系不大，只是这么久以来习惯了而已，别多想。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选择奢计的原因之一——每年通过奢计面试生的第一名，可以自由选择上班时间。” 这个规矩苏岩知道。 奢计虽然是大公司，但只有普通员工需要按时上下班，设计师的时间相对自由，尤其是一些比较有天赋的设计师，毕竟设计这一行业，灵感最重要，如果要他们每天按时上下班，思想容易僵化，就不太能想出一些比较独特的创意。 而每年能在面试中拿到第一名的设计师，其设计才能必定是受到一种资深前辈的一致认可的，为了保护这种高天赋设计师的创作热情和创作灵感，享有这么一项特权，无可厚非。 同时因为这个特殊的规定，还能在每次的面试中，激发每个设计师拼尽全力，尽可能地创作出更多更优秀的作品。 不得不说，有这样的经营模式在，奢计能在所有奢侈品牌行业独占鳌头，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眼熟3 谢昭昭和苏岩相携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 期间苏岩又帮谢昭昭简单收拾了一下她略有些凌乱的公寓，顺便给谢昭昭提了一下龙九的事情，容姐姐帮秦老大做事，有人背地算计秦家，那么容姐姐那边就不可避免也会出现些小问题，如今谢昭昭回国，怕也被那些人缠上，所以告诉她一声，也好多做些防范。 谢昭昭没想到如今局势这么紧张，除了龙家之外，居然还有人敢打秦家的主意。 不过要说有多担心也并没有，不说秦老大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这样的跳梁小丑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了，你看秦家可有受到半点影响？ 更不要说如今有秦夜和苏二两个坏蛋强强联手，还率先把对方揪了出来，占据了主导权。 所以叮嘱了苏岩自己小心，别让自己受伤之后便抛诸脑后了。 另外就是谢昭昭自理能力的问题。 锦绣华庭不让外来人员进入，外卖也不行，所以她如果要吃饭，只能是拨小区内几家高档餐厅的送餐电话，虽然那几家餐厅的味道还不错，但时间久了难免会腻。 所以苏岩让谢昭昭以后到饭点可以直接去找她蹭饭，谢昭昭对此表示无语。 第一，她可不想去当十万伏特的电灯泡，碍某个人的眼；第二，苏岩本身每天拍戏就够辛苦了，回来不能休息，还得给她做饭，就算两人友情坚固，也耐不住这个消耗法。 谢昭昭虽然宅，但也不是就不出门了，明确给苏岩表示，如果她吃腻了，就去出去别的餐厅吃。 苏岩还是不放心，老母亲一样地絮絮叨叨之后，谢昭昭终于忍无可忍，答应她过两天得了空去家政公司找个女佣，才让苏岩彻底消停。 终于能出门呼吸新鲜空气的谢昭昭差点没感动到哭出来。 两个女人出门散心该怎么散？ 答案很简单，逛街。 苏谢两人把帝都大大小小的高端商城都逛了个遍，衣服，裙子，鞋，甚至连化妆品店都没放过。 血拼的结果就是郁结的心情得到了很好的释放，苏岩明显感觉到谢昭昭到后面明显的轻松和惬意。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刚从一家服装店出来的时候，谢昭昭却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皱。 “怎么了？” 苏岩莫名。 刚刚不还好好的么？ 谢昭昭望着一个方向，眉头却越皱越紧，脸色很不好。 听到苏岩发问，她摇了摇头，像是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事，兴许是我看错了吧，怎么可能呢？” 这下苏岩眉头也皱了起来，什么鬼？ “什么不可能啊？你看见谁了？” 谢昭昭脸色有些微的发白，见苏岩担忧的目光，到底还是老实说了出来： “我刚刚好像看见沐离了，搂着一个女孩有说有笑。” 苏岩：“！！！” 苏岩想起沐离那一张死人脸，实在想象不出那个人笑起来会是什么样，更别说还搂着一个女孩？ “你确定？” 谢昭昭迟疑着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只是一闪而过，而且人太多了，等我再定睛去看的时候，又找不到了。” 说完，谢昭昭表情特别纠结地又朝远方看了一眼。 苏岩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有话没说完，忍不住追问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昭昭看了苏岩一眼，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声音里透着几分不确定。 “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觉得那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看着好眼熟，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哈？” 这下苏岩也懵逼了。 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还有可能是看错，可是两个熟悉的人同时出现，这看错的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你仔细想想呢？你印象里沐离跟哪些女孩子走得比较近？排除一下应该有印象吧？” 这次谢昭昭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沐离身边几乎，不，不是几乎，是从来没有异性出现过，就因为他身边只有我，我才会觉得自己胜算很大，一直缠着不放。如果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我不会纠缠。” 这倒是。 谢昭昭做事也很有原则。 在感情上当第三者这种事，她一定不会去做。 “可是那个女孩真的好熟悉啊！” 谢昭昭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她真的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苏岩抓住她的手，皱眉道： “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你不是已经不在意他了吗？那他身边出现女孩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更不要说你还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沐离，反正你要告诉我沐离会对着别人笑我是不信的，就他那棺材脸，笑起来得多渗人？” 谢昭昭被苏岩这番话给逗乐了，仔细一想她也不会相信，她跟沐离认识六年，沐离都从未对她笑过，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笑得那般宠溺？ 也许是自己心里还放不下所以出现幻觉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谢昭昭就唾弃自己，也不再去细想了，拉着苏岩径直往前面的餐厅走，之前路过的时候，苏岩说她已经提前订好了那家餐厅，据说味道还不错。 “算了算了，可能是我多心了，不管了，我们先吃午饭去，是他又怎么样，人家看不上我还不能允许他看上别人了？随他去吧，现在没什么比我自己开心最重要。” “你能这么想最好。” 苏岩笑道。 这样神采飞扬的谢昭昭，终于让她稍微放下了心。 “放心吧，我既然决定放手了，就绝对不会再念念不忘地折磨自己。” 但是谢昭昭绝对想不到，她的确没有看错人，不仅没看错，那边的两人其实更先她一步看见她。 女人看着身旁男人变得有些阴沉的神色，似笑非笑道： “离，那个女孩似乎是你之前那个主人？” 沐离瞬间收起眼底的晦暗，神色淡淡道： “现在不是了，我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哦？是吗？她刚才似乎也看见我们了，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女人依旧是一脸笑容，但沐离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沐离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后： “姗姗，相信我，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她从来只是单相思而已，我昨天刚把她彻底甩掉，再过去，她指不定又会抱着什么幻想再缠上来，我们没时间陪她玩，嗯？” 第二百三十三章 挖墙脚 “可我觉得你好像很在意她的样子？” 女人一点没有被骗到，双眸微眯，眼里闪烁着危险。 沐离嗤笑，“怎么可能？我要是在意她，会晾着她六年？姗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对我真是没有一点信任。” 姗姗捧着他的脸，毫不顾忌周围人来人往，踮起脚尖便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可是你刚刚的眼神，让我觉得你好像很在意她的样子，人家这不是没有安全感么？” 沐离宠溺地揪了揪她的鼻子，耐着性子解释道： “刚刚不是对她，是她身边那个女孩，我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跟哪个女孩这么亲密过，姗姗，你应该知道，我做事向来谨慎，不喜欢有超出我掌控范围的东西存在。” 女人这才像是放下心，也跟着皱了皱眉，“那好吧，回头我帮你查查。” “笨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老老实实歇着，这些交给我。” 一男一女腻歪着，渐渐被人海淹没，不见踪迹。 苏岩和谢昭昭两个人去的是一家西餐厅，装潢还不错，环境也很舒适，而且也是有独立包厢的那种，谢昭昭倒是第一次来，第一印象还不错。 “新开的？” 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一个飞速发展的首都城市而言，六年的变化太大了。 即便谢昭昭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几年，这次回来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苏岩闻言笑了笑，“四年前开的，口碑还不错，我每次逛完这边商城几乎都来这家。” 一旁领路的服务生闻言不由侧目偷偷打量了一下苏岩，有些疑惑。 她从餐厅开业就一直在这儿工作，来过超过五次以上的客人她几乎都能记住，可是眼前这位小姐……额，也许是太路人了所以她没印象？ 服务生哪里知道，苏岩的确常来，但每次来时的脸都不一样，她怎么可能会有印象？ 而到了预订的包厢，谢昭昭没想到，包厢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她们了。 那人一身职业女性的套装，即便没靠近，谢昭昭也能感受到这个人身上的那种说不出的气势，不出意外应该是属于女强人一类。 苏岩却是好像早有预料，径直上前，笑着跟人打着招呼，“冉姐，等了多久了？” 经纪人冉姐看见苏岩进来，却没有立刻回以微笑，反而疑惑地看向她： “你是？” 服务生：“……” 苏岩：“……” 尴了个尬，苏岩忘记自己此时顶的是一张路人脸了，冉姐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个神奇的技能。 瞧见一旁服务生投来的疑惑的眼神，苏岩忙道： “冉姐，是我，石头。” 一旁有外人，苏岩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然曝出去，粉丝估计要炸。 苏岩一向被冉姐说是一块固执的石头，一旦做了决定就雷打不动，她相信她能听明白。 冉姐愣了一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苏岩，虽然脸部变化巨大，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在眉眼间看出熟悉的样子，再加上熟悉的声音，冉姐瞪大了眸子，差点尖叫： “你是苏……” “咳咳！” 冉姐刚要说出苏岩两个字，被苏岩及时的咳嗽遮掩住，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旁边的服务生，迅速收敛神色，露出一抹久违的笑： “你这丫头，这么久没见倒出落得愈发标致了，我这乍一眼都没认出来。” 苏岩：“……” 这话圆得撒得真蹩脚，这张脸也能称得上标致？ 谢昭昭、服务生：“……” 对不起，她们也没看出标致在哪儿。 此刻的服务生真的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了。 是那位客人眼瘸还是自己身边这位以前丑出天际，出于对比所以才…… 因为三个人的沉默，气氛陡然诡异起来。 冉姐也是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奈何说都说出去了，只能摸鼻子讪笑。 还是苏岩急忙救场，把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你来了多久了？不会让你久等了吧？” 冉姐顺势露出微笑，“刚来没多久，我要是等得久，肯定早就跟你夺命连环call了。” 苏岩嘴角抽了抽，冉姐的夺命连环call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没有之一。 如果你不接，那最后你手机的下场无非两个：一，没电到自动关机；二……爆掉。 就是这么强悍。 敢不接冉姐的电话的人，下场绝对很惨。 抛去过往一些恐怖的回忆，苏岩给两人做着介绍： “这是我闺蜜，谢昭昭，小昭，这是我……额，旧相识，冉姐。” 谢昭昭大致能猜到这个应该是陪伴苏岩拼搏了一路的经纪人，大大方方地伸手跟她打招呼： “冉姐你好，我就跟着……石头这么叫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快坐吧，我们点完单再聊。” 苏岩和谢昭昭一致点头落座。 服务生也听出这是客人有事情要聊的意思，很有眼色地迅速递上菜单。 简单点了几个小菜之后，服务生便抱着菜单下去了，直到确认人走远之后，冉姐才直勾勾地盯着苏岩看： “你这是整容了？” 苏岩：“……” “噗嗤——” 谢昭昭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还顺带纠正冉姐，“她这个程度不应该叫整容，应该叫毁容吧？” 冉姐闻言，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苏岩心好累，无力解释道：“我就是简单化了个妆，不然我敢这么大摇大摆地上街瞎溜达？” “……卧槽，你这化妆技术堪比换脸啊！” 许久不爆粗口的冉姐都有些没忍住，实在是…… 视觉冲击太大了。 “嘿嘿。” 苏岩咧嘴，笑得一脸得意。 “难怪粉丝从来扒不到你逛街出游的讯息，敢情你有这一手啊，我还一直以为你闲暇的日子都宅在家呢。” 冉姐啧啧称奇，有这一手，谁认得出来这是苏岩？ “……您觉得像我这么野的性子，窝在家能闲的住？” 苏岩无语。 她是真不能理解宅女的生活，一天到晚窝在家能干些什么啊？不会无聊吗？ 你说登录云起看看些有趣的网文小说吧，总有些作者又更新贼慢，根本看不了一会儿没了，要让人捧着那么点更新就在公寓窝上一天，那苏岩是绝对做不到的。 深知苏岩尿性的冉姐表示不说话了，她也很难想象苏岩安安静静做个淑女在家窝上一整天是什么样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挖墙脚2 谢昭昭看两人的样子有些好笑，看得出来，苏岩跟冉姐平时的相处得相当和睦和融洽，这让她放下不少心，一直听说娱乐圈经纪人和艺人发生冲突的不少，她曾经一直担心苏岩会被欺负，如今看来，她的闺蜜还是偏幸运的。 “冉姐，苏岩这人就是典型的讨打，每回她要是怼你，打一顿就好了。” 冉姐大笑：“这主意好！” 苏岩扭头看谢昭昭：“……你觉得冉姐打得过我？” 谢昭昭斜眼倪她：“怎么？冉姐要打你你还能还手？” 冉姐一听这话也转头看着苏岩，标准微笑脸。 苏岩一脸生无可恋：“……” 对不起她不敢(?﹏?)。 说说笑笑间，冉姐跟谢昭昭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到后面冉姐甚至挖起了墙角： “小昭要不要考虑发展娱乐圈啊？以你的颜值，姐绝对相信你能混得比岩岩好。” 苏岩：“……” 太扎心了。 苏岩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在家吧，苏女士有了身孕，她失宠了。 公寓吧，她跟顾言痕摊牌之后，顾言痕怼起她来就完全没了顾忌，她也觉得自己失宠了。 现在冉姐还盯上了她闺蜜…… 呜呜呜这日子真是没办法过了。 苏岩含泪，一脸控诉地看着冉姐：“冉姐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爱的狗子了。” 冉姐咧嘴：“这不巧了吗？你也不是了。” “噗嗤——” 谢昭昭见苏岩那委屈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过还是谢绝了冉姐的好意，“谢谢冉姐，不过我是学设计的，娱乐这一块不怎么涉及，我也不是演戏那块料，虽然是比岩岩长得好看，但是发展得未必会比她好。” 毕竟苏岩的演技是受到公众认可的。 如今的娱乐圈，可不是光凭一张脸就能走得长远的，这一点，谢昭昭还是明白的。 不过苏岩并没有被闺蜜的侧面夸奖而感到高兴，只是黑线地瞪着她： “您那句‘虽然’其实可以不要。” 谢昭昭笑得得意而狡黠： “怎么，还不准我说实话了？” 物色到好苗子，却没能成功挖到墙角，冉姐却也并不失落。 如谢昭昭所言，无论哪个行业都不会需要花瓶，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谢昭昭能意识到这一点，冉姐很欣赏她，也更加相信，有这种觉悟的人，即便在另一个行业，未来也一定能大放异彩。 知道谢昭昭出国六年，才刚回国没多久，冉姐一直给谢昭昭科普这六年间苏岩做过的许多蠢事，包括苏岩在各段恋情里的一些神操作，谢昭昭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一边也给冉姐分享苏岩小时候的糗事，两个人时不时一起向苏岩发出嘲笑。 苏岩全程生无可恋。 她平时怼人的确是一把好手，但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人，以一敌二，胜算本来就不大，更不要说还是两个她不敢得罪死了的人。 除了生无可恋她还能干嘛？ 如果用一个表情包来形容此时苏岩的心情的话…… 那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带冉姐来？ 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还是老老实实受着吧。 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这个时候不老实，只能被欺负得更惨。 谢昭昭和冉姐相谈甚欢，最后差点没当场给苏岩表演个义结金兰…… 心累得吃完午饭，三个女人直奔附近的一家ktv。 是的没错，就是ktv。 苏岩下午的计划里就是带谢昭昭去唱歌，因为怕两个人唱太无趣，所以才拉了冉姐来。 冉姐也很给力，知道苏岩今天休息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并且聊天全程一句不提工作的事，苏岩差点没被感动到哭泣。 谢昭昭自小就是麦霸，全程疯狂点歌，要不是给歌房设置的歌单随机，苏岩和冉姐能不能唱上还很难说。 不过谢昭昭唱歌很好听，嗓音细腻，尤其唱起情歌来，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缱绻在里面，冉姐一度抓着苏岩尖叫，觉得自己耳朵要怀孕了。 相比较而言，三个人里唱功最差的反而是冉姐。 冉姐唱歌，嗯，怎么说呢…… 就是你把她每个字拆开，音都是对的，但是合在一起连成一句话的时候，跟原唱相比听起来就是各种别扭，按苏岩的说法，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五音不全？ 但是冉姐也不太在意，全程照着自己喜欢的调调来，苏岩和谢昭昭两个人差点没笑抽掉。 直到傍晚结束，三人都还意犹未尽，不过苏岩有提前打招呼说她晚上有事，再加上冉姐身为经纪人，虽然难得忙里偷闲一把，但该忙的也还是得忙，所以也没多留，跟苏岩和谢昭昭两人道别后便先走了。 因为要回去换回苏二公子的装扮，所以苏岩和谢昭昭也没有久留，去商场柜台取回两人上午寄存的购物成果后，便开车回锦绣华庭。 也许是唱了一下午有些累了，上了车谢昭昭就没怎么说话，苏岩要开车，也没时间搭话。 直到在一个路口遇见红灯，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谢昭昭才扭头淡笑道： “岩岩，谢谢你。” 谢昭昭不傻，苏岩为什么把冉姐找来，或许一开始她有疑惑，但冷静下来之后，结合苏岩的性格，稍一思索就知道了。 表面上苏岩只是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一下，但谢昭昭知道，苏岩这么做还是为了她。 知道她失恋，虽然没有表现得很难过，但到底是知根知底的的发小，心里是什么感受怎么会不清楚？ 为了让她对外界开怀，所以苏岩找来她的经纪人。 一来这是两人分别六年间跟苏岩接触最多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两个人有苏岩这么个共同话题在，不至于尴尬，谢昭昭也能弥补这六年没有陪伴在闺蜜身边的遗憾。 二来就是为了让谢昭昭笑，真正地大笑。 谢昭昭是一个坚强的人，坚强得让人心疼，情绪都憋在心里，她不想表现出来的时候谁都发现不了。 而正是基于这种性格，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她会条件反射地敛起自己所有消极的一面，有冉姐在，她就绝对不会去思考那些让她难过的事。 再加上冉姐唱歌时把握不住音准的特质，一般人很难招架得住，她一定会被逗乐。 不得不说，苏岩将所有都掌控得很好。 很久了，谢昭昭很久没这么开怀过了。 她今天一天的笑容，比过去一年都要多的多。 苏岩当然秒懂谢昭昭的意思，知道她懂了自己的用意，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只道： “咱俩之间还这么客气干嘛，以后多这样笑，小昭，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美呆了，我差点把持不住～” 谢昭昭瞥了苏岩一眼，“把持不住也没用，你硬件设备又跟不上。” 苏岩：“……” 第二百三十五章 陈虎 这一次没有带赵宥，苏岩换上苏二的装束，便带着谢昭昭去找龙九。 本来他一个人去也行，奈何谢昭昭不放心，毕竟苏二如果去了龙家，那就是羊入虎口，孤军奋战，谁能保证龙家不会做些什么？ 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个帮手。 两人到达龙家别墅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苏二今天是一袭浅棕色风衣外套，随性地披着，内搭休闲却又不乏时尚的白色衬衫，衬衫的扣子并没有全扣，最上面一刻随性地散着，露出他白皙的脖颈和性感的喉结，成熟男人的风范尽显。 而谢昭昭则是一身纯黑长款礼服，领口的深v设计，将那条诱人的沟壑展现得淋漓尽致，背后的披风在夜风的吹拂下曳曳作响，宛若黑暗女王般傲立。 两人并肩而行，身周自然带上一股气势，教人无法忽视。 别墅的白色雕花大门紧闭，但隐约可见里面的灯火通明。 谢昭昭上前，礼貌地敲门。 刚敲了第一声，里面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谢昭昭退后，站在苏二旁边。 很快，大门打开，一个身穿管家服饰的老人探出头来。 “你们找……您是？” 管家皱着眉，原本想问来人是谁，却在看清对方面容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这人有点面熟？ 苏二看见对方也有些意外，不过脸上还是礼貌的微笑： “陈爷爷，我是苏二，您不记得我了吗？” 管家一听，脸上露出恍然，很快转为激动： “原来是二公子，瞧瞧我这记性诶！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不过真的好些年没见过二公子了。” “陈爷爷，还有我，我是小昭，还记得吗？” 谢昭昭也微笑着上前打招呼。 这位管家叫陈虎，龙家老太爷手下的一把手。 曾经龙家还不曾叛变的时候，龙家当年和秦家的关系就如同今天的赵家和秦家，都是秦家手底下的得力干将，而这个叫陈虎的人，如今可以称得上是元老级的人物，连秦老大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陈叔。 龙家叛变归叛变，但那是在龙九父亲这一代龙泉手底下发生的事，龙家老太爷对秦家忠心耿耿，带着一干手下为秦家卖命，身为一把手的陈虎更是首当其冲，作出的贡献不可谓不巨大，所以即便后来两家反目，看着龙家这些元老的面子，秦家才没有往死里打压。 “记得记得，昭昭小姐如今都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 如今的陈虎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点看不出当年道上叱咤风云的模样。 “我们来找九哥，陈爷爷，九哥在吗？” “找少爷啊？在的在的，快请快请。” 陈虎弯腰，神态恭敬地将苏岩请进去。 这是出于对秦家后代的恭敬。 龙家当年叛变的原因谁都不清楚，但秦家从不曾亏待过为它效力的人，像陈虎这个年龄的元老大多受过秦家的恩惠，所以即便后来反目，面对秦家人，他们依旧态度谦恭，不愿逾矩。 苏二含笑点头，领着谢昭昭便径直进了去。 或许真的是老了，陈虎一路都在絮絮叨叨。 “二公子，您看，那边那个秋千架，我记得当初你和少爷可喜欢玩了，哎，只是太久没人用过了，都快废了，不过少爷一直没舍得拆。” “还有那边的那些个花坛，当初刚建成的时候，您还往里面撒了好多花种呢，别说，后来还真冒出了苗，少爷找了人悉心培育，如今每年都能开出好多花……” “还有那儿……” 苏二和谢昭昭沉默地听着，时不时对视一眼，有些感慨和疑惑。 感慨的是，龙家别墅的前院曾经是他们几个嬉闹的天堂，这么多年却一点没变，只是更加让人感受到一股物是人非的苍凉。 疑惑的是，不知道陈虎跟他们讲这些有什么用意。 要说陈虎老了所以胡言乱语，他们可一点不信。 陈虎深得龙家老太爷器重，龙老太爷病重之时，在病榻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求陈虎帮忙看顾好龙家。 若不是当时龙泉已经成年，并且也在病榻前听着，还真有几分刘备白帝城托孤诸葛亮的意味。 为着龙老太爷的遗命，陈虎直接被龙泉安排在龙家以管家的身份住了下来。 一方面，新掌权的龙泉忙着各种交接事项，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刚出生的龙九，可龙九又是龙家继承人，他的成长和教导不容马虎，除了陈虎，还没有第二个人能胜任。 另一方面也是方便了龙泉，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当面就可以找陈虎请教，也省得陈虎奔波。 而龙家当初突然叛变，并不是受到龙家旧部的所有人支持，只是当时龙家老太爷已经去世，龙家的一切全部掌控在龙泉手里，旧部很多人知道龙泉的所作所为后，大半都选择退隐，毕竟两边都有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夹在中间，帮谁都不对，索性便谁都不帮。 而最先选择退隐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陈虎。 原本陈虎打定主意安享晚年，龙泉却带着龙九三顾茅庐，虽然没能成功说服陈虎再次掌权，陈虎却也还是以管家的身份留了下来，只是这次是真的管家，只管龙家别墅内的事，其他的事，一概不再过问。 没有人知道龙泉是怎么说服陈虎的。 但是能受龙家当家人这般看重的人，会在这么精神矍铄的情况下胡言乱语么？ 至少苏二和谢昭昭两人都是不信的。 不过两人倒是都没有多问，因为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一路上只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应上两句跟着感慨一下，以示对老人的尊重。 苏二印象里的陈虎是一个很威严的人，毕竟那个时候陈虎还没有完全放权，龙九和苏二几人稍微做些出格的，陈虎都会恭敬却不失严厉地进行训斥，如今这般的慈善，倒是叫苏二有些不习惯。 但同时，也真的让苏岩很是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这个老人心境上能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 龙家别墅很大，好在前院的路不算很长，所以陈虎的絮叨也没有持续多久，便很快到了龙家的会客厅。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少时 龙家的别墅会客厅，还是记忆里的古典风格，欧式宫廷般的装潢，进门入目的便是墙上那巨幅的水墨画，头顶巨大的吊灯散发出的米白色光芒，让整个会客厅显得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吊灯之下是一张巨大的棕色台几，台几正中央放置着一大捧白色的桔梗花，而台几的正前方和左右两边各摆了一张巨大的灰白色沙发，沙发上抱枕摆放随意，却丝毫不显凌乱。 米白的地毯上稀碎地散落着浅棕色的花纹，处处透着高雅和华贵。 而此刻，龙九正坐在那张置于主位的沙发上，手肘闲适地搭在背后的靠枕上，一手端着红酒，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似乎已等候多时。 事实上也的确是等候多时。 因为苏二在来之前就有给龙九打电话确认两人见面的地址。 龙家别墅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市郊，电话挂断没多久龙九就在这里等着了。 而苏二从锦绣华庭到这里，开车用了一个多小时。 听见脚步声，龙九台头，看到在管家的带领下，迎面向他走来的那道隽逸颀长的身影，瞳孔渐深，眸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是太快，没有人能抓住。 “少爷，二公子和昭昭小姐找您。” 听见管家说话，龙九似乎这才发现谢昭昭的存在，看着两人并肩而立，尤其是谢昭昭挽着苏二的胳膊，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叫龙九下意识皱眉。 谢昭昭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注意到龙九的神态变化，淡笑一声： “哟，九哥这表情，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龙九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能把控住，无奈一笑，“怎么会？九哥这不是太久没跟咱小昭见面，刚刚差点没认出来么？” 谢昭昭毫不留情拆穿龙九的谎言： “九哥，明明前两天苏二的接风宴我们才见过。” 龙九面容一僵，但是也没生气，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笑着： “是么？九哥年纪大了，不太记得清了，莫怪啊。” 谢昭昭撇了撇嘴，心想年纪大了就赶紧退休吧，一天到晚蹚浑水，还瞎搅和些什么？ 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 “我哪儿能怪九哥啊，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 龙九眼皮子都没抬，“先坐吧，来人，上些点心。” 然后又对一旁的陈虎道： “爷爷先去歇着吧，我跟苏二和小昭叙叙旧。” “诶，好好好。” 听见叙旧两个字，陈虎似乎很是高兴，连忙应了两声，便转头出去了。 没了长辈，苏二和谢昭昭这才毫不客气地在右边的沙发上落座。 龙九招呼一旁的女佣递上红酒和两只高脚杯，亲自倒上，才让女佣给两人送了过去。 苏二和谢昭昭也丝毫没有客气，接过之后，轻抿一口后，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这是……柏翠？” 柏翠红酒，世界十大红酒品牌排行第二的存在。 在肯尼迪时代，柏翠葡萄酒可以说是白宫的最爱。 而且，如果苏二没有感受错的话，他们喝的这柏翠，应该是98年的。 98年的柏翠无疑是一个神话般的作品。它拥有浓郁的深紫色，散发出黑色水果、焦糖，摩卡和香草的复杂香味，口感纯净、集中、饱满，甜美的单宁中带有一丝丝酸度，回味持久。 酒的质量还是其次，但是最让苏二和谢昭昭在意的是，柏翠可以说是龙老大的珍藏，尤其是98年的。 几人年少时还经常趁着龙老大不在去偷喝，有次被龙老大发现了，气急败坏之下，把几个人都揍了一顿。 又是陈虎的叙旧，又是少时的红酒。 苏二心底冷笑，龙九这是打算打感情牌？ 既然他要感受一把改过自新破镜重圆的瘾，他又怎么能不奉陪？ 思及此，苏二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却戏谑道： “龙叔应该没在吧？一会儿要是被逮个正着，九哥可得站出来背锅，我可不想再挨揍了。” 龙九也是笑，语气却愈发地散漫： “放心吧，曾经宝贝的东西如今不见得有多重视，老头子早就不管了。” 啧，这很明显地话里有话啊。 苏二这下是真搞不懂龙九想干什么了，索性也不再跟他绕圈子。 “九哥应该能猜到苏二今天来的目的？” 龙九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以秦夜的尿性，大抵是让你来敲我一笔，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大抵还想拖我下水？” 苏二：“……” 得，他自己的如意小算盘都还没掏出来，对方就给他递上了一打。 既然都猜到了，也没有否认的必要，苏二一点没觉得尴尬，脸上保持着标准商业化的微笑： “那九哥的意思是？” 龙九喝了一口红酒，勾着唇角，却是似笑非笑： “首先，敲我一笔这个我认，毕竟是我自找的，但是我不可能让你们敲得太狠，‘微光’，‘碧色’，‘岚伶’，这仨可以让你们任选一个，其他的免谈。” 苏二皱了皱眉，倒不是不满，只是在纠结。 微光，负责室内装饰的公司，碧色，高端美容会所，岚伶，一家古典戏剧院。 这三个苏二都了解过，说小不小，认真说起来，龙九也算有诚意了，但是说大也不大。 而苏二之所以纠结，主要还是这三个行业的优劣，微光的生意无疑是最好的，却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搞装修嘛，万一给苏二接手时，龙九让人把材料换成劣质的，一旦出了事，那就绝对倒贴钱的问题，秦家的威望还会大大受损。 而碧色，生意也还行，但是美容院也是很容易受到诟病的场所。客人过敏，还有制造舆论传出什么不法交易……即便最后想办法澄清，人民群众也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相比较而言，岚伶应该是最安全的，但是据苏二所知，岚伶这些年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时下的年轻人根本对戏曲不感兴趣，每场戏曲观众极少，偏偏还要花费打量的财力支撑戏曲人的生活，场地维护，以及道具制作上，一旦接手，别说赚，不亏都是万幸。 微光和碧色好歹收入靠谱，只是风险高了点而已，如果小心一点，未必不能预防，而想让岚伶复起，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第二百三十七章 龙九也不急，只是手肘搭在沙发手，另一只手酒杯轻晃，时不时抿上一口，一派的慵懒闲适。 偶尔视线会看向苏二，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看着谢昭昭，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昭昭被那样的目光看得发毛，她总觉得龙九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东西，可她每次想去探究的时候，那男人就会是一脸的似笑非笑，让她无从捕捉。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苏二很快作出了决定。 “那我就多谢九哥了，九哥把岚伶的产权转让书给我吧。” 龙九挑眉，“你居然选择岚伶？” “怎么？九哥想后悔？” 龙九笑了一下，伸手鼓掌三声之后，他身边的一把手风行从另一道门走了出来，双手呈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覆盖着红绸，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却叼着棒棒糖的男人。 “二公子，请。” 风行恭敬地抬起托盘。 苏二掀开红绸，上面从左到右依次摆放张三份产权转让书，分别是微光，碧色，岚伶。 没有丝毫的犹豫，苏二拿起夹在其上的签字笔，飞速浏览了一遍转让书的所有内容，直到确定完全没有问题后，才潇洒地签下秦夜的大名，这才看向风行，和他背后的人，淡笑着打着招呼： “风行，景辙，好久不见了啊。” 风行眼眸微闪，但是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依旧恭敬地点了点头，“二公子好久不见。” 反倒是景辙双手揣着西装的裤兜，将棒棒糖挪到一边的腮帮子含着，嬉笑道： “没想到老二还记得我。” 苏二也笑，只是笑容很淡，“景大律师，我怎么能不记得？” 是的，这个穿着西装却含着棒棒糖的男人，是个律师，还是c国年少成名，首屈一指的大律师之一。 两人跟龙九是死党，曾经龙九和苏二秦夜交好的时候，几个人也一起玩。 几个人里面，苏二最不喜欢的人就是景辙。 理由很简单，因为景辙是一个做事很没有原则的人。 景辙很喜欢吃棒棒糖，小时候谁给他棒棒糖多他就帮谁，不论立场。 直白点说就是无利不起早，谁给的好处多谁就是爸爸。 小时候就经常干贩卖秘密这种讨人厌的事，当上律师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是非不分。 这么说吧，这些年，凡是景辙接手的案子，雇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分明起诉方罪证确凿足够置人于死地，但只要景辙接手，都能教他把黑的说成白的，助纣为虐，最后让原告败诉。 为什么他当律师这么专业，却不去帮好人申冤？ 因为坏人手里钱多啊。 就是这么混蛋。 然而这么一个混蛋律师，居然没被人给打死，反而混得愈发风生水起神采飞扬，这里面要说没有龙九护着苏二都不信。 “啧，老二还是一如既往地看我不顺眼啊。” 景辙摇头表示遗憾。 他就不明白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欺负过他吧？怎么苏二就是一脸很嫌弃他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苏二是直的，他都要怀疑这是苏二故意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嗯，就像云起旗下众多遭到万千读者诟病的套路小说一样。 苏二闻言也不否认，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淡淡道： “原来景大律师还知道我看您不顺眼？” 景辙：“……” 他又不是傻子！ 景辙都快被气笑了。 “二公子，我今天可是作为你和九哥的产权转让见证人来的，你确定你这么得罪我对你有好处？” 苏二晃了晃酒杯，百无聊赖地抿了一口，感受了一下舌尖的清香后，才稍微有点跟对方说话的心情。 “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我始终相信司法公正，我没犯罪难不成你还能把我搞进局子里不成？” “生于黑暗的人，却告诉我说他相信司法公正？” 景辙嗤笑，像是觉得苏二的这种想法可笑至极。 苏岩也嗤笑，“景大律师能看得出我这衬衫什么颜色吗？” 景辙皱眉，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得这么快？ 但还是叼着棒棒糖，漫不经心地道： “白的，怎么了？” 苏二微笑脸：“我见景大律师的眼珠子是黑的，按您刚才的逻辑，我还以为您该瞎呢。” 生于黑暗就不能信仰光明了吗？ 哪里来的强盗逻辑？ 司法或许不够正义，因为不够正义，所以才会让景辙这样的混蛋钻了空子寻获商机。 可司法绝对是公平的，对所有人公平，不管你生于黑暗还是光明，不管你出生卑贱还是高贵，一旦触犯了司法，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差。 景辙再怎么舌灿莲花也绝对不可能颠倒黑白，那些人败诉不过是自己没有准备充分而已，严格说起来怪不了谁，但这并不妨碍苏二看景辙不顺眼。 景辙也被苏二的话噎了一噎，随后终于舍得从裤兜里抽回一只手—— 原来是棒棒糖吃完了，他得重新换一根。 直到再次叼上棒棒糖，景辙才慢悠悠地道： “二公子这口才，不来律师这一行真是屈才了。” 苏二不置可否，“我善良，想给你留一条活路。” 言外之意，如果她进军律师届，绝对会让景辙混不下去。 欠揍的嚣张和霸道啊。 偏偏景辙拿他没办法。 因为苏二说得是事实，如果苏二真的当了律师，现在绝对没有他什么事。 眼见景辙落了下风，龙九才终于舍得开口： “都先坐，岚伶的产权转让协议一式三份，一份我留存，一份老二你自己揣着，还有一份就交给老车了。未来出了什么问题……” 龙九抬眸，看着苏二似笑非笑： “老二先去找老车，只要把老车搞定，什么锅我都背。” 老车是景辙的外号。 啧，瞧瞧这话说得，多大义凛然啊。 还背锅？ 他需要背吗？就算有锅也是他自己家的，搞得好像谁那么无聊非要算计他一样。 “行。” 但是苏二终究什么都没说。 因为没有意义。 龙九不会同意更换见证人，而如果未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连景辙这个大坏蛋都救不了他的话，他就是真的无路可走。 到时候别说是事实，即便真是个锅，他龙九也背定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交易 龙九既然让他们坐下来，肯定就是没有避讳他们的意思，他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龙九知道苏二在说要拉他下水的事，闻言无声的笑了笑，“阿行，说说你的看法。” 风行皱了一下眉，但终归恭敬地应了一声后，对着苏二道： “二公子，风行觉得，你们过分了。” 苏二挑眉，谢昭昭刚想说话，苏二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看向风行： “继续。” 风行瞥向另一边龙九向他扫来的不善的目光，抿了抿唇，还是继续道： “二公子应该清楚，九哥给你们的那份资料，别说‘银河’，就是半个秦家都绰绰有余，但是您连一句感谢都没有我没说错吧？” “嗯哼。” 苏二不置可否。 “风行也知道二公子这次不是要故意来敲一笔的，只是龙家和秦家这么多年水火不容，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只会叫暗处的人生出警惕，那九哥费的那么大劲就白折腾了。” 说到这，风行顿了一下，再抬头是，双眸里饱含戾气，直直地与苏二对视： “可是二公子占了好处，如今又白嫖走了九哥一个岚伶，却还想拉九哥下水，我风行想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风行说完，能明显感觉到来自龙九的不悦，但他只是垂眸，佯装不知。 “呵呵——” 苏二却是低笑了起来，清冽的男性嗓音在会客厅回荡，风行不由重新抬眸向那人看过去。 苏二目光不闪不避，眼角带笑，却让风行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苏二仰头，将杯中的柏翠一饮而尽，看着女佣很有眼色地上前又添上之后，他才继续把玩着那漂亮的水晶杯，看里面深紫色的液体在灯光的折射下，因为角度变换而显得愈发诱人的色彩，半晌，才勾唇道： “风行，看来你跟了九哥这么多年，对九哥的了解还真是片面。” 风行闻言面色微变，“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不明白？” 苏二笑了一下，眉眼间满含嘲讽。 “这么多年，我倒是不知道，九哥竟然是这样一个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大善人。” 这话…… 风行面容一僵。 的确，九哥是谁？道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无利不起早，说他是大善人，根本没人会信。 可…… 风行极力压下自己心头那股怒火，偏过头不吭声。 苏二继续道： “九哥为什么把消息透露给秦家，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哥不想让龙家成为那个螳螂而已。谁都想当得利的渔翁，可是凭什么秦家就该是那个靶子？” “至于说那消息值半个秦家……那可不见得，秦家存在这么多年，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可少了？就连龙家跟秦家对抗了这么多年，可有真正意义上的撼动秦家分毫？那么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喽啰，你，凭什么认为他就能动摇半个秦家？” 风行刚想说话，苏二却又继续道： “是，我不否认这个消息对于秦家还是很有价值可言，至少在损失上就能免去不少，而且九哥完全可以将消息压下，不传送给秦家，反而是找那人合作，或许还能合力给秦家一点打击，当然，我不知道九哥没有选择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以九哥的能耐查不到那个人，或许是九哥向来做事光明磊落惯了，见不得这种老鼠，也或许是看在秦龙两家昔日的情分上，但不管怎么说，这消息始终是于秦家有利，所以这声谢谢我没说是我失礼，我向你道歉，但要说过分……恐怕还不至于。” “而要说拉九哥下水……你以为，就算我不拉九哥下水，龙家真的能隔岸观火置身事外？既然掺和进来是迟早的事，那何不现在就把所有摊开来讲明白？没得到时候秦家分不清是敌是友，误伤就不好了，您说是吧，九哥。” 苏二活动了一下脖子，才往龙九的方向看过去，不过龙九的酒杯高举，从苏二的方向看过去正好挡住了脸，苏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客厅里陡然陷入了一片沉默，不过苏二和谢昭昭都算沉得住气，两个人对视一眼，只低头摇晃酒杯，等龙九作出决定。 龙九也没让他们等多久，没一会儿便淡笑出声，“还是老二了解我。” 这话就是对于苏二的一番话进行了默认。 “九哥……” 风行还想说什么，龙九已经冷眼看向他，“阿行，注意你的身份，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再想干涉我的决定，你就出去。” 风行身侧的拳头寸寸收紧，但最终偏过头，不再吭声。 倒是景辙全程叼着根棒棒糖，娃娃脸上尽是玩味的笑意。 龙九再次看向苏二，“老二也说了，你九哥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咱也就不绕圈子了，想拖我下水就得给足我好处，那么……不知道老二要用什么来吸引我？” 苏二抿唇没有说话，像是在沉思。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在沉思。 来之前他根本没想过龙九会一眼看透他所有的目的，在他还没有开口之际便占据了主导权，所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准备。 当然，没做准备苏二也并不见慌乱，早就知道这人不好忽悠，要人傻不拉几打白工，谁会乐意？ 要龙九真这么愚蠢，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跟他平起平坐谈条件？不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好吗？ 思忖片刻，苏二淡笑道： “把那只老鼠揪出来之后，被他染指过的地方，分九哥一半，如何？” 这话一出，别说是风行，连谢昭昭脸色都变了。 那人能悄无声息蛰伏这么久才被龙九逮到这么点蛛丝马迹，甚至都没办法完全把人揪出来，对方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那么，做事这般滴水不漏的一个人，秦家手底下的产业必定被其渗透过不少。 分出一半给龙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一把，玩得太大了。 只有龙九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只是眼神犀利如鹰隼，左眼尾的那道细小的疤痕，让他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确定？” “当然，老二什么时候跟九哥开过玩笑？” “成交。” 龙九向着苏二举杯，苏二也不客气地举杯回碰。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至于笑什么，可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谁算计谁 看着苏二和谢昭昭携手离开，客厅里有一段长久的寂静。 最后还是风行率先站起来朝龙九深深鞠了一躬，“阿行有错，请九哥责罚。” 龙九抬眸看向风行，一张脸不复先前的淡笑，取而代之的一脸的阴霾： “给我一个理由，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你就没有再留在我身边的必要了。” “咳咳……” 这话一出，教一旁看戏的景辙大惊失色，竟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九哥，这……不至于吧？” 龙九完全没有搭理景辙的意思，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向风行。 不为其他，风行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早料到苏二会来，也料到了苏二此行的目的。 计划中，他叫风行说出看法时，风行的回答应该是，看在两家昔日的交情上，他应该帮助秦家，然后再一番分析利弊，最后他顺势应下。 但是风行最后居然自作主张，一开口便是向苏二发难。 如果这样的情况以后再多出现几次，他这个老大还能叫老大吗？ 这么牛逼的属下他要不起，如果没有足够说服他的理由，这个人，不能留，不论他们曾并肩作战多少年。 风行脸色唰白，但他是一个耿直的人，不会撒谎，也从来不会对眼前之人撒谎。 “风行只是为九哥不值。” 压抑了这么久的想法，似乎终于是有了一个宣泄口，一旦开了头，那后面的话也就再没了顾忌。 “秦家以为他们有多能耐吗？这么多年要不是九哥，要不是龙家，他秦家早就被饿狼撕得粉碎！他们凭什么还这么颐指气使？九哥一直说要带兄弟们取秦家而代之，可风行从来不曾察觉到九哥的野心，反倒这么多年九哥的所作所为明里暗里不知道帮了秦家多少次！所以今天风行要质问苏二公子，他凭什么？！” 越说越激动的风行到了最后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怒吼出声。 风行勾起嘴角，却让景辙和风行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下一刻，在风行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被龙九踹翻在地，嘴角处也挨了一拳。 景辙这下连嘴里的棒棒糖都顾不得了，慌忙上去拦下龙九接下去的另一拳。 “九哥！” 龙九看了景辙一眼，又低眸看向嘴角已经红肿，甚至渐渐渗出血迹的风行，终是收了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风行，脸上的戾气尽收，神色淡到看不出表情： “风行，你应该知道他凭什么。” 说到这里，龙九顿了一下，偏过头视线有些失神，像是在看台几上那束捧花，又像是无神地其实什么都没看。 声音低喃，但却足够风行和景辙听见。 “就凭他是苏二啊。” 风行和景辙终究没有再说话。 而龙九失神片刻便很快回神，看了眼还倒在地上的风行，“至于取代秦家，你看不出野心不代表我不想做到，当初我向你们承诺的是在我三十二岁之前办到，还有三年，你急什么？” “今天的计划被你搅和了一下，也不是没有收获，说不定，我离这个目标又近了一步。” “功过相抵，但是你没有下次。” 扔下这几句话，龙九也转身离开。 风行想开口，却忍不住咳嗽了一下，但还是冲着龙九的背影道： “风行谢过九哥。” 风行知道，真正让九哥这次饶过他的不是他功过相抵，是他受的这次伤。 在龙九那里，从来没有将功补过，错了就是错了，亡羊补牢又有什么用？丢了的那只羊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自作主张，又触了九哥逆鳞，原本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但是他挨了揍受了伤，就算做接了惩罚，这件事也就揭过了。 龙九脚步一顿，头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景辙叹了口气，“起得来吗？” “死不了。” 风行一手撑着地，一手在景辙的帮助下站起了身。 龙九那一脚踹得不轻，风行站起来时身体还不自觉有些晃。 “九哥这么多年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你这是何必？” 景辙很不能理解。 风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想问九哥是何必。” 景辙：“……” 得，没得聊了。 景辙翻了个白眼，“真是把你能耐的。你不知道你今天这一搅和帮了二公子大忙？” 风行闻言突然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景辙，“你什么意思？” 景辙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反而慢条斯理地又掏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后，才悠悠地道： “呆瓜就是呆瓜，二公子什么人，能让人白占这么大好处？既然有人能算计秦家到这种程度，那被他渗透过的地方绝对是一团糟，在秦家和龙家合力把人揪出来之后，秦家必然要进行一次大整顿，那个时候根本没空理会那些个碍眼的地盘，扔给九哥一半，难道不是叫九哥帮忙收拾烂摊子？” 就好比一个大公司收购那些个亏损严重的小公司一样，收购时倒是花得挺少，但要重新整顿好，只能投入更多的资金，这还不知道投进去之后那小公司能不能起得来，起不来那投入的资金就是肉包子打狗，指不定还像个无底洞要你一直填补空缺。 而秦家一次性扔给龙家这么多烂摊子，龙家要全部收拾，必然要一番大出血，如果这个时候秦家再做点手脚，说不定回头龙家自己发展得比较好的一些企业都可能守不住。 这就是道上出了名的笑面狐狸苏二公子，谈笑间轻轻松松给你挖了个大坑，你不仅欢欢喜喜往里面跳，还怕挖坑的人累着，喜滋滋地自己扒土把自己给埋了。 听景辙这么一分析，风行脸色大变，“不行，得告诉九哥，该死，你丫刚才怎么不说？” “你蠢，不代表所有人跟你一样蠢，你以为九哥想不到吗？” 苏二有一点想错了，景辙并不是为了钱就真的什么都不管，要他心甘情愿为对方卖命，出钱的人还必须足够聪明。 没有人愿意为地主家的傻儿子买单。 九哥什么都知道，但他还是答应了。 【今天的计划被你搅和了一下，也不是没有收获。】 风行的嘴抿成一条直线，九哥的收获就是这个么？ 风行的目光又无意间扫过桌上的那束捧花，随后握紧拳看向景辙： “那九哥说他要拿下秦家都是耍我们的吗？” 景辙看了看远方，“不，他会拿下秦家的，他既然能猜到，就必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 风行手中的力道这才松了下来，景辙叹了一口气。 “走吧。” 第二百四十章 上推加更1 苏二开着车，在回公寓的路上。 自打从龙家别墅出来，谢昭昭就一直没说话。 而苏二在想事情，也没注意到谢昭昭的情绪。 【二公子，我陈虎这么多年不曾插手过道上的事情了，但是还是想要说一句，不管少爷做什么事，都绝对没有要伤害二公子的意思。】 【龙家这么多年，最好的酒只有柏翠，罗曼尼康帝，是秦家的专属。】 这是苏二和谢昭昭出龙家别墅的时候，陈虎留下的两句话。 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柏翠？罗曼尼康帝？ 怎么，陈虎是想告诉他龙家没有反心吗？ 笑话，如果龙家没有反心，当初的背叛算什么？ 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想起几个人曾经的日子。 苏二小时候很皮，秦夜总管着他，赵宥虽然是他的跟班，但是很多时候碍于夜大帅哥的淫威，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 只有九哥，无论他想做什么，九哥都会带着他。 可以说，苏二小的时候，除了容姐姐之外，最黏的一个人就是龙九。 他还记得当初出了那次的事情后，才八岁的苏二站在书房门口，听见赵叔叔跟龙老大说，查出来背后的人是龙家时，他内心的不可置信。 他疯了一样跑到龙家，想质问他一直当做亲哥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那个人没有开门，苏二听到他冷漠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是，都是真的，老二，你走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是兄弟了。” 八岁大的娃，还没现在那么容易接受现实，苏二站在门外一个劲地敲门，哭得撕心裂肺： “九哥你骗人！不会的不会的！你出来，哥，你出来！九哥！” 十三岁的龙九那个时候已经心硬得可怕，面对震天的敲门声和哭闹声，完全无动于衷。 “老二，九哥从来不骗你，这一次也不想骗你。” 外面的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 是，就连夜大帅哥都会偶尔撒撒小谎逗逗他，只有龙九不会。 他总是把一些很残酷的东西真实地呈现在他面前，强迫他成长，告诉他，男子汉要有担当，要顶天立地，有些事情未来迟早要经历，所以他要提前知道才能提前应对，未来才能保护好自己。 这也是苏二喜欢跟龙九一起玩的原因。 自家哥哥总觉得自己是温室里的小花，千方百计为他遮风避雨，但是九哥不会，跟九哥一起玩，他会学到很多东西，会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这一次，大概是九哥这么久以来给他上过最残忍的，也是最后一次课了。 “好，我知道了，九哥，谢谢你，但是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哥了。” 八岁的苏二用哽咽到沙哑的声音留下这一句话，自此以后，再也不曾去过龙家。 说是不再是哥，但可能已经养成了习惯，之后各种聚会上两人碰面，苏二也还是条件反射叫他九哥，只是语气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和敬佩。 苏二还沉浸在回忆里，谢昭昭见苏二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开口： “你真的是我认识那个苏二？我怎么觉得你被掉包了？” 被谢昭昭的声音拉回来，苏二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嗯？什么？” 谢昭昭也没多想，以为苏二没听懂她的意思，直接问了出来： “你怎么给龙九那么大的好处？一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谢昭昭脑筋直，苏二无奈一笑，“怕什么，给了他又不是拿不回来了。” 谢昭昭撇了撇嘴，“到了龙九嘴巴里的东西，哪儿那么容易吐出来？” “那你觉得我想要的东西，几时没拿到手过？” 谢昭昭想了想，好像也对，但也还是有些担心，“那万一呢？” 这可不是玩笑，开过就算，万一拿不回来，秦家必定损失惨重。 前面刚好红灯，苏二停下车，摸了摸谢昭昭的额头，“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我不会拿秦家开玩笑的。” 谢昭昭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拍开，“你先说清楚你到底怎么想的，不然我指不定又是整夜整夜地失眠。” 苏二：“……” 很好，现在的苏二什么都不怕，就怕谢昭昭失眠。 绿灯亮起，苏二一边开车，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谢昭昭听完，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崇拜： “我天啊，苏二你也太精了吧，拉了龙九下水不说，还教人乐呵呵地帮你收拾烂摊子，完了你再去打劫人的好摊子，啧啧啧，真阴险。” 苏二微笑脸：“谢谢夸奖。” 谢昭昭：“……” 如果她没记错，阴险好像不是一个褒义词？ 谢昭昭又看向手里的一个旧时代的电话机，是龙九给苏二的，用于给两人日后联络用，采用特殊加密，绝对安全可靠。 “我说苏二，你现在这手机是不是太多了点？” 苏岩一个手机，苏二一个手机，现在又来一个和龙九的专用通话机…… 出门光带这三个手机都能把人给愁死。 苏二也无语，但也无可奈何。 “苏岩和苏二手机如果不分开，电话打来万一是找苏二的，结果那时候我在忙忘记变声，会很麻烦。至于和龙九这个，实在是智能手机太不安全，随随便便一个高等级的骇客就很容易破解，一旦叫暗处的人察觉，要把他揪出来就更难了。没事的，龙九的那个手机我又不揣着到处跑，只留在公寓必要时联系，另外两个还好。” 谢昭昭点了点头，那还好。 “对了，听说你过两天要去沙漠？” “后天。” “要多久？” “至少一个月吧，说不准。” 毕竟拍戏的进度取决的因素有很多，章导又挑剔，一个月应该还是最理想的情况，中间的不可控性太多。 谢昭昭苦了脸，“那就是说你不仅看不到我去奢计面试，连我参加和y国那场比赛你也未必赶得上？” 额(⊙o⊙)… 好像是哦。 “或者到时候我跟章导商量一下调一下进度，把没有我戏份的挪到你比赛那天，到时候我请个假来现场。” 谢昭昭这才展颜，不过拒绝了苏二的提议： “这么说证明在你心里我比拍戏重要，有你这句话就够啦，好好拍戏，回来请我吃大餐就好了！” 到底是自己闺蜜，帝都离沙漠可不近，来回奔波她也心疼。 “好，回来给你庆功！” “冉姐也要一起。” “哟，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哎呀我好伤心~” “不，你是正宫冉姐是二房，哈哈哈！”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上推加更2 回到锦绣华庭，先去苏二那层的公寓，一是换装，二也是把今天的事情先提前给秦夜打声招呼。 毕竟是亲兄妹，都没要苏岩多做解释，秦夜就秒懂她的意思，笑骂了一声狐狸，便随她去了。 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但是顾言痕依旧没有回来。 苏岩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 顾言痕低沉性感的声音透过电话在苏岩耳边响起，让她一阵安心。 当然，苏岩也听出了那掩在声音之下的几许疲惫。 “还在加班？” 顾言痕看了看桌上还放着的两沓文件，揉了揉额角： “嗯。怎么，想我了？” 苏岩脸一红，好像是有点？ 然后叉腰理直气壮： “怎么？不行啊？” 电话里是顾言痕的闷笑声，“行行行，我也想我的女朋友了。” “哼╯^╰，这还差不多。” 听着苏岩的娇哼，顾言痕脸上也泛起笑意。 听见她的声音，仿佛这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今天都干了写什么？” 这个问题让苏岩顿了一下，不想撒谎，但是有的事不得不暂时隐瞒，只好说一半留一半。 “和昭昭还有冉姐去唱歌了。” “谢昭昭？” 苏岩感觉到顾言痕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有点凉，有些不明所以： “对啊，怎么了？你这语气让我觉得你很不喜欢我闺蜜啊。” 苏岩的语气不光是凉，还落了几分威胁，仿佛顾言痕要敢说是，绝对让他好看。 偏偏顾言痕还就是没有没有否认。 “我就是不喜欢她。” “你……” “一个跟我抢女人的女人，我干嘛要喜欢她？” 苏岩：“……顾言痕你幼不幼稚，这种醋你也吃？” 得亏没视频，不然苏岩一定能看见顾言痕的黑脸。 “为什么不能吃？我还记得某人之前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你还想摸她。” 苏岩：“……” 电话里顾言痕的声音陡然变得委屈起来。 “某人都没摸过我……” 苏岩简直要被顾言痕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气笑了。 “你确定我没摸你？你被我摸得还少？” “难道很多？你就摸过我两次，一次你被药物控制神志不清，一次早上还是我se诱的你，其他时候别说摸了，要你亲一下都磨磨唧唧老半天。” “……你还知道你那是se诱？” “谁让你那么不好骗啊，不用美男计我都怀疑你性冷淡。” 性冷…… 卧槽？ “你还理直气壮了是不是？” “嗯哼～” 开玩笑，乘着现在隔着电话苏岩揍不了他，理不直，气也得壮啊！ 当然，隔着电话有好处也有坏处。 就是见不到苏岩气呼呼的小脸。 算了算了，反正她的样子已经被他在脑海里描摹过无数遍，根据苏岩的语气，他还是能很轻易想象出来的。 却听到耳边传来磨牙声，随即是苏岩的冷笑： “行啊，你回来我好好给你摸摸，既然这么享受看得到吃不到的乐趣，我怎么能不满足你？” 顾言痕：“……” 完了，忘记自己还在考核期，媳妇还吃不得。 “算了，我怕你累着。” 苏岩露出一口白牙，对着手机笑得森然： “没事哒男朋友，我不怕累，你早点回来哈，我一定会伺候好你的，只希望你弟弟能把持住，别忍到爆掉才好。” “……苏岩，你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 顾言痕觉得自己头好痛。 媳妇被他带坏了，都不好撩了。 “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笑话，要是不够含蓄老早就被屏蔽了好吗。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早点休息，我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回去，不要等我了。” “谁等你，少自作多情，哼╯^╰。” 唉，刚刚还大胆的媳妇瞬间又害羞了。 女人真的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顾言痕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底的宠溺却浓郁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很晚了，快去睡觉，熬夜会变丑的。” “怎么，变丑了你就不要我了？果然，男人都看脸，哼，肤浅。” “没有，变丑了我也要，只是怕你变丑了自卑，然后不要我。” ……自卑？ 他说谁？ 卧槽，这男人太不要脸了吧？ “呵，你放心，我要是变丑了我一定不会自卑，一定第一时间提着菜刀来给你毁容让你比我更丑，到时候谁自卑还不知道呢。” “……最毒妇人心啊，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坏，那你还爱我吗？” 顾言痕毫不犹豫地回答： “爱。” 顾言痕以为自己拿到了标准答案，还等着苏岩的表扬，结果等来的是苏岩的冷笑： “呵，我心肠这么歹毒你都爱，那爱的肯定不是内在，果然是个肤浅的男人。” 顾言痕：“……” 他现在说不爱还来得及吗？ 呸！ 他敢打赌，他刚刚要是敢说不爱，自己的下场估计更惨。 恋爱不易，顾言痕叹口气：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怪我咯╯^╰？” “……怪我。” 恋爱中的女人提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大坑，顾言痕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辛酸了。 但与此同时，却也涌起一股五一言说的甜蜜。 有个人跟自己闹的感觉，真好。 “好了，听话，快去睡觉。” “知道了知道了，老头你好啰嗦啊～” “你说谁老……” 顾言痕咬牙刚准备教训电话另一头的女人，而手机里却已经传来忙音。 这女人！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埋头继续处理文件，但是速度明显比他早前的快上不少。 不用猜，苏岩也知道顾言痕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偷偷咧嘴，苏岩心情很好地扔下手机，抱起浴袍就去了浴室。 不过顾言痕最终到底没能狠狠地收拾苏岩。 因为他回到公寓时，苏岩已经睡着了。 想着她跑了一天，顾言痕也不忍心把人吵醒，洗了澡，动作极轻柔地小心将人搂进怀里，苏岩难耐地动了动身子，顾言痕忙低眸看去，撞进一双清亮的眸子。 “我吵醒你了？” 顾言痕声音还是很轻，可能受此刻安静气氛的感染，温柔得不像话。 “我睡眠浅。” 苏岩浅笑，低头看了看顾言痕搂在她腰间的手，她也不由会抱过去，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复又闭上眼睛。 “你也应该累了，我就不闹你了，睡吧，晚安，男朋友。” 顾言痕失笑，谁闹腾谁还不一定。 不过瞅见她眉眼间的困倦，也不跟她计较，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晚安，女朋友。”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上推加更3 清晨醒来，又是毫无理由地腻歪。 当然，苏岩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大清早就这么互怼的日子。 她和顾言痕各自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就只有早上，想着之后会有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心头就空得厉害。 剧组的飞机是在明天一早，两人才刚确定好关系没多久就要分别，苏岩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在顾言痕准备出门那一刻不由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软语问道： “晚上早点回来？” 她想认认真真给他做一顿晚餐，弥补一下心头即将分别一个月的空缺。 顾言痕捏了捏苏岩的鼻子，“今晚也要加班，回来会很晚，早点睡，我尽量不吵醒你。” 苏岩心底有些遗憾，但她不是一个黏人的女人，闻言也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 “我明天一早就走，也尽量不吵醒你，早饭我会做好放桌上，记得吃，对了，你昨天晚上吃晚饭没有？” 苏岩这才皱眉想起来这个问题。 顾言痕眉眼温柔，“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不会让自己饿着？ “换句话说如果你没觉得饿就不吃？” 苏岩才不会轻易被他忽悠过去。 顾言痕轻叹一口气，苏岩有的时候真的是太聪明了。 “苏岩，我是军人，身体素质比旁人高很多，在部队的时候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也是常有的事，一顿不吃没什么，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嗯？” 苏岩认真地看着他，“那我早饭不吃也不会觉得饿，你会惯着我吗？” 顾言痕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就是一声厉喝： “你敢？” 苏岩也不怕他，反而顺势摊了摊手，“喏，你都这反应，我凭什么惯着你？” 顾言痕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严厉的神色又化开，揉了揉苏岩的发，“好，我答应你，一定按时吃饭。” “这还差不多。” 苏岩咧嘴，“对了，把你秘书的电话留一个给我。” “你要干嘛？” 顾言痕黑脸，当着他的面，还管他要另一个男人的电话？ 苏岩有点无语，“你那是什么表情？你都留了柚子的电话叫他看着我，我还不能留你秘书的电话让他管管你？” “管我什么？我可跟某人不一样，从来不去招蜂引蝶。” ……她招谁了？ “男朋友，您这意思是，觉得自己是蜂还是蝶？” 她现在唯一招惹的男人可不就眼前这一个么？要这么说的话那他说的就只能是他自己(￣▽￣)σ。 顾言痕却丝毫没有生气，“只要招我的人是你，我是蜂是蝶无所谓。” “……” 最后一番软磨硬泡，苏岩还是拿到了蒋渊的电话号码，看着顾言痕出门后，苏岩才转身走近了书房。 如果龙九手机里的东西是真的，那苏二手底下几个产业应该是被渗透得最深的。 毕竟六年前苏二突然消失，所有产业要重新接盘，浑水摸鱼就比较容易。 可是无论水被搅得再怎么浑，即便苏二离开六年，但该记得的东西他不会忘，如今他重新回归，哪些人在哪些地方动过手脚，就算再怎么滴水不漏，也还是可以让他从中查出些微的蛛丝马迹。 顺藤摸瓜，她就不信揪不出那人。 但是苏岩这次文件没有处理多久，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很久很久不曾联系过的电话。 “宋师兄？” “哈哈，难得师妹还记得我。” 打来电话的是苏岩大学时代的师兄，宋修明。 虽然苏岩刚进大学就出道，但她的大学生活还是有的，不仅有，而且过得极为传奇。 是的，如果你现在去首都传媒大学，那里还流传着苏岩的传说。 用两年时间修完大学所有课程，被传媒大学首屈一指的表演系研究生导师曲河收为亲传弟子。 可不要小看这个表演系的导师。 为人严格又眼光挑剔，能被他亲自看上眼的无一不是在表演上极具天赋的人。 而几乎每一个由他推荐出来的人，除了像帝国传媒这样的超级企业，一般的公司都会给几分薄面。 当初苏岩能以一个大一新生的身份进入如今的环娱经纪实习，并在一年后成功签约转正，这里面未尝不是有曲河老先生的面子在。 是的，曲河当初不仅是研究生导师，还是苏岩的大学班主任。 苏岩以当年最优异的高考成绩进入首都传媒大学，并成功被分入曲河老先生的班级。 曲河老先生带学生很有一套，开学第一天就设立了一个相当新奇的入学考试，关于表演方面的。 根据每个学生在入学考试中的表现，综合分析他们才天赋和优点，从而对之后的学习进行因材施教。 而苏岩自然毫无意外在这次考试中脱颖而出，得到了曲河老先生的关注。 再加上苏岩对知识的吃透能力极快，大一一半没到，就提前修完了当学期的所有学分，并向他请假想去娱乐公司实习，毕竟实践才是最完美的课堂。 曲河自然是大力支持，不仅如此，还帮苏岩写了推荐信给环娱经纪，让环娱经纪破格收录这么个表演系的小天才。 苏岩也没有让所有人失望。 一边努力在公司站稳脚跟，一边学业也不曾放弃，两年后修完大学所有课程，成功保研拜入曲河老先生麾下，成为其亲传弟子。 有了曲河老先生的亲自指导，再加上对于苏岩这个爱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相当纵容，苏岩一面在表演上进步神速，一面也是时间充裕得丝毫不落下任何一个拍戏的机会。 在苏岩研究生毕业那年，苏岩一炮而红，成为整个首都传媒大学的传奇。 而曲河老先生每一届只招一个学生，宋修明是高苏岩一届的学长，在他们那一届也算是比较优秀，只是太喜欢浪，不求上进，总让老先生头疼。 每每宋修明不听劝，老师都会拿苏岩说事，宋修明对于自己这个师妹可真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苏岩是一个很乖的师妹，有什么不懂的，老师又没在的时候，都会来向他请教，乖乖巧巧的，让他很有一种做师兄的成就感。 恨嘛就很好理解了。 这种招老师喜欢的别人家孩子可不就是个招人恨的存在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病重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互相寒暄过后，苏岩笑问道。 她让师兄又爱又恨，他这个师兄之于导师又何尝不是又爱又恨？ 原因无他，宋修明表演上的确很有天赋，却不想进娱乐圈。 当初选择表演这个专业，也是被家里逼的。 宋修明的爸爸是搞艺术的，妈妈又是国际着名的歌剧演员，宋修明生来就被给予了成为明星的厚望。 而宋修明也的确没让二老失望，不知是不是受血缘关系影响，宋修明自小在表演上就极有天赋，有颜有实力，童年一度被请去各大影视剧客串，可以说是当时最受欢迎的童星一枚。 然而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宋修明就对于这种没有隐私的生活感到厌倦。 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诶，看到没有，那个就是在xxx电视剧上演xxx的宋修明诶！” 他玩个游戏参加个比赛都备受瞩目，赢了，输得人就会说，哎呀，人家是大明星，不能比不能比。 输了自然更受奚落，切，明星也不过如此嘛。 拜托，明星就不是人了吗？凭什么拿他的身份抹杀他的一切？ 宋修明厌恶这样的生活，但是那时又没胆量违抗家里二老命令，最后还是进入了传媒学院表演系。 虽然他不乐意，但是表演已经成为他的一项本能，如果不刻意去遮掩的话，对于曲河这种眼光毒辣的人来说，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个好苗子。 可是自己有心栽培，人苗子自己却不肯配合，曲河为此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迄今为止，至少在苏岩的认知里，曲老师的弟子中没有进娱乐圈的，还就只有宋修明一个。 当然苏岩对于自己的其他师兄也不是很熟，甚至除了宋修明之外其他人都不曾见过，甚至有的连名字都不知道。 主要还是苏岩从来不会主动去问，据传曲河老师的每一个弟子在娱乐圈发展势头都很好，贸然去问，没得被人误会是想靠师兄妹情分走后门。 而苏岩不主动问，曲河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唯一提的宋修明还是因为两人只相差一届，宋修明也的确太叫人头疼，曲河有的时候受不了就难免给苏岩抱怨，一来二去，想不认识都难。 而且宋修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阳光帅气，说话幽默风趣，嗯，就是偶尔让苏岩觉得他有点二就是了。 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关系好。 电话里宋修明叹口气，“老师生病了，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哈？！什么时候？严不严重？哪个医院？” 苏岩一听心里就有些着急。 曲河对她很好，她也是真心拿曲河当长辈敬重的。 自从苏岩两年前大火之后，通告代言剧本就没断过，忙得晕头转向，已经很久不曾和老师联系，没成想如今再次听到，却是老师病重的消息。 “首都第一人民医院，肺癌晚期，住院有一段时间了，导师一直瞒着不想让人知道，还是我前两天回帝都，想着多年不见去拜访一下，原本想出其不意给导师一个惊喜的，没成想无意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宋修明研究生毕业后没有进入娱乐圈，而是选择成为一名社会类新闻记者，之后更是申请去战地进行实况转录，一年到头在国内很少见到人影。 也不知道宋修明是如何说服他父母的，总之宋修明走上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路，而他却并不为自己的表演天赋埋没而觉得惋惜，反而为自己现今的工作而感到绝对的自豪和骄傲。 用生命向温室里的人们揭露战争的残酷，远比演戏要有意义得多。 这是宋修明一直以来的价值观。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回一趟国，却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知道苏岩忙，可能没太关注，她又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他也看得出来苏岩对老师的敬重，如果不给苏岩打声招呼，他怕她未来会留遗憾。 “好，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出来找你，我们一起过去。” “好。我在锦江大桥那里等你。” 挂断电话，苏岩慌忙换好衣服，心里慌乱又自责。 连一直在外的师兄都知道的消息，她一个常年身在帝都的人却一无所知，苏岩想想就觉得自己很混蛋。 还好师兄告诉了她，否则要是直到老师的葬礼她才接到通知，苏岩一定会恨死自己。 两人很快汇合，又一同前往首都第一人民医院。 宋修明见苏岩焦急的神色，不由一路安抚。 “你别着急，乐观一点，癌症晚期情况也不见得那么遭。” 苏岩下唇咬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师兄，我是不是很混蛋啊？老师对我那么好，我却这么久都没想起来关心过他。” 苏岩狠命地敲了敲脑袋，又烦躁得抓了抓头发，简直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拳。 宋修明无奈的在苏岩脑袋上狠狠揉了两把： “想什么呢你？我不一样没给他老人家打过电话？而且就算你常关心又能怎么样，老师什么脾气你还能不知道？他要有心隐瞒谁能发现得了？这次要不是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事先去查他的行踪，别说你，指不定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苏岩知道，可她还是止不住自责。 曲河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 曲河的婚姻算是父母包办，对方父母和自己父母是世交，经两家撮合，最后无可无不可地走到一起。 曲河是一个以事业为重的男人，对于爱情和婚姻，不懂，也没有时间去经营。 曲夫人在生下女儿后，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而选择跟曲河离婚。 曲河对于离婚没有意见，但是女儿的抚养权却一直争执不下，最后闹上法庭，法官最终还是将女儿被判给了曲夫人。 离婚后，夫人很快移民去了海外，自然是把女儿也带走了，曲河一年到头跟女儿也见不上几次。 所以虽然曲河向来严苛，但是私心里，对于他的每一个学生，他其实都是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疼的。 然而苏岩现在即便自责也无济于事，肺癌晚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般而言，癌症晚期，存活时间只会有三道六个月…… 当然，也有的人能能撑好几年。 可苏岩就是心慌得厉害。 一路备受煎熬，终于到了首都第一人民医院。 宋修明一路领着苏岩径直走向曲河的病房。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却在走进病房那一刻，苏岩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莫师兄？” “你怎么在这里？” 苏岩和宋修明同时对着坐在病床前的一人出声。 苏岩莫名地看向宋修明： “宋师兄，你刚刚叫他什么？” 宋修明对于苏岩的反应像是很惊讶，“岩岩，你不知道？莫师兄也是老师的亲传弟子啊，比我高一届，莫师兄以前还特意叮嘱要好好照顾……” “修明！” 宋修明正说得兴起，却半路被莫易的一声厉喝制止。 是的，宋修明口中的莫师兄不是别人，正是苏岩的前男友，莫易。 宋修明一脸的茫然：“啊？怎么了？” 莫易刚想说话，苏岩上前一步看也没看莫易，反而是望向病床上那跟记忆中比起来，明显苍老了不止十岁的人，鼻子有些发酸： “老师，笨蛋岩岩现在才来，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曲河看着苏岩那满脸的自责懊悔，还有眼里氤氲的雾气，就知道他瞒了那么久的身体彻底瞒不下去了。 叹了口气，招手示意苏岩过去。 苏岩上前，蹲在曲河手边，曲河摸了摸苏岩的脑袋，无奈道： “傻孩子，人迟早都有一死的，老师都这把年纪了，本来也没几年活头，你自责个什么劲？” “谁说的？老师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老骥伏枥老当益壮风华正茂年少有为，还要活好多好多年的！” 苏岩一听这话鼻子更酸，不由连珠炮弹似的反驳。 曲河被他这一通马屁拍的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真怀疑你当初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学校的，风华正茂年轻有为能这么用？” “我不管，我说可以就可以。” 苏岩竟是耍起了无赖。 曲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丫头！” 随即又转头瞪向宋修明： “你小子，真是没一天让我省心，回来一趟又给我惹事！” 宋修明瞬间觉得冤枉： “老师，您可不能因为对我有偏见就这么无凭无据冤枉我，我啥时候给您惹事了？” “装，你还给我装！你敢说我生病这消息不是你透露给你师妹的？自己知道不就完了？到处嚷嚷什么？” “我……” 宋修明觉得自己老委屈了，“谁到处嚷嚷了，我就只告诉了师妹一个人，您这么瞒着不让她知道，回头她能恨死你。” 苏岩闻言也恶狠狠地瞪向曲河： “干嘛不让我知道啊？您是不是不要我这个学生了？不要您早说啊，我就不来碍你眼了！” 说着苏岩作势就要起身，曲河忙把人拉住，忍不住训道： “你这孩子，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我说不要你了？这不是知道你最近忙么？不想因为我这把老骨头打扰到你。” 好嘛，这下苏岩还没说话，宋修明就拆台了： “老师您撒谎！明明莫师兄比我们都忙，我……” “修明！” 莫易再一次出声打断宋修明说话，宋修明也不是没有脾气，说话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忍不住吼回去： “莫师兄你干嘛老打断我说话啊？！” 莫易抿了抿唇，偏过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草！ 凭毛不让他说话啊，他又没说错什么！ 但是曲河却忍不住看向宋修明： “你说什么？你莫师兄比你还忙？” 宋修明转行去当了战地记者的事曲河还是知道的。 战地记者，可不是一般的行业，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们的存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程备战，一年到头没有休息，比一般的高危职业还要来的可怕。 就这，他居然说莫易比他还忙？ 宋修明三番两次想说话都被打断，心里老不爽了，如今老师发问，他也顾不得莫易，吧啦吧啦倒豆子一样地道： “老师，您不想打扰岩岩工作我当然也不想啊，您所有学生里面跟您感情最好的就是我们仨，第一时间得知您病重我就想通知莫师兄和苏师妹的，但是也知道您顾虑什么，所以第一时间查了他们两人近期的行程，我虽然不在娱乐圈混，但是这点人脉还是有的吧？” “岩岩还好，目前就接了《繁华》一部剧，今天还是休息阶段，莫师兄，卧槽老师，莫师兄可了不得啊，除了跟师妹合作拍摄《繁华》，还有十几个高奢代言品牌抢着要莫师兄上，各大综艺也在不停给师兄发送邀请，反正各类资源简直就是不要命地往他身上砸啊，还指名道姓除了莫师兄谁都不要，简直红得发紫，我就没敢去打扰了，结果您倒好，消息瞒得这么严实，清闲的两人不给透露，莫师兄这个大忙人倒是让您给抓壮丁了。” 宋修明说得兴起，却丝毫没注意到在场三人脸色都变了。 苏岩是皱眉加冷笑。 有帝国传媒在，可不是红得发紫么？ 为了不影响《繁华》的拍摄进度，苏岩对于莫易的仇恨和报复都暂时搁置下来，只等着拍摄结束算总账。 没想到她这边没太搭理莫易，莫易居然一时间势如破竹风头正盛。 呵，真是好样的。 而莫易瞥见苏岩的神色，脸色更是寸寸发白。 他不知道苏岩为什么会是那样看他，但是他的心还是很疼。 曲河则更是一脸的一言难尽，看直到宋修明说完，曲河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为什么曲河瞒了所有人却独独教莫易知道了呢？ 其实莫易也才知道没几天。 自从他和苏岩分手，莫易一度心痛到窒息。 他和苏岩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首都传媒大学，虽然苏岩没有印象，他却还是记忆犹新。 为了舒缓内心的疼痛，莫易那天回到首都传媒大学，正沉浸在回忆的时候，碰巧遇上了曲河。 师徒二人许久不见，自然是好一番寒暄，然而中途曲河却在莫易面前莫名晕倒。 莫易慌忙拨打急救电话将曲河送到医院，这才得知曲河肺癌晚期的事情。 曲河的家庭状况从来不是秘密，莫易自然也清楚，好歹是自己恩师，而那个时候莫易也的确除了《繁华》没了别的事情，所以劝说曲河由他来照顾他。 之后铺天盖地的资源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不知道顾言痕为什么要那么做，但他已经无力拒绝。 第二百四十五章 橘子 莫易是公司的艺人，一切就必定要听公司和经纪人的安排，上头有这么多资源往他身上砸，这是给公司带来好处的事情，公司没有理由拒绝。 只要公司不拒绝，他的个人意愿没那么重要。 而且之前就说过，娱乐圈资源有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一下子占了那么多资源，一时间看似风头无两，实际背后已经树敌无数。 明面上很多人不敢得罪他，但背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使绊子了，他最近一直麻烦不断，也都疲于应付。 老师这边他不可能不管，所以一直压着，尽力挤出时间过来看看，但是最近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是实在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二就是最近针对他的人很多，难保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老师受到伤害，所以宋修明今天的到来……罢了，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因此莫易也没有隐瞒，直言道： “老师，我没骗您，之前的时候的确很清闲，这两天事情才多了起来，但也不是太忙，就没告诉您，现在修明和……岩岩也来了，多两个人照顾您，我也就放心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再来看您，修明，我和岩岩明天启程去沙漠，这两天就麻烦你了，照顾好老师。” 宋修明点了点头，“放心吧莫师兄。” 曲河长叹一声，“本来你们谁我都不想打扰，结果好嘛，现在反而全麻烦上了。” 苏岩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麻烦啊？您当初照顾我们的时候比我们现在麻烦多了好吗？还不许我们回报了啊？” 苏岩脾性跟曲河女儿有几分相似，这也是曲河格外宠苏岩几分的原因，此时见苏岩生气，忍不住头疼： “我也没说不许，实在是没必要，我身体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你们……” 话还没说完，苏岩就鼓着腮帮子打断了： “您说，您继续说，再说一句让我走我就真走给您看，再也不回来那种！” 好么，一听这话曲河可不敢客气了，话锋一转，嗔道： “臭丫头，抢话这毛病不能改？我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剥个橘子，你真是！” 剥橘子？ 呵。 苏岩指着病床旁边的柜子上的果盘，毫不留情拆穿： “病房都没有橘子，上哪儿剥去？” 或许真的是老了，也可能是想着行将就木，不想再那么古板地约束自己，想要随心所欲一点，曲河竟然耍起了无赖，跟个老顽童似的。 “老头子我现在就想吃橘子，怎么？现买不成？” 苏岩板着的脸一瞬间就变成了傲娇，但是眼底却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笑意。 苏岩扭头就冲宋修明道： “师兄，听见没？老师让你去买橘子！” 宋修明：“……老师难道不是让你去？” 苏岩皱眉，满脸的理所当然：“身为师兄，你不应该主动替你可爱的小师妹分担一下这种粗活？” 然后不等宋修明说话，苏岩淡定无比地转头冲曲河义正言辞告黑状： “老师您看，您可真是白疼师兄了，让他给您买个橘子他都不乐意！” 宋修明：“？？？”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不乐意了？ 偏偏曲河还站在苏岩一边，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宋修明： “修明啊，我可真是白疼你了……” 宋修明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好了吧！” 莫易忙拉住他，“没事，我去吧。” 岩岩现在应该不会想和他待在一起。 偏偏宋修明不理解他的心情，反而拨开他的手冲他挤眉弄眼： “别别别，到时候老师可真就真要把我逐出师门了，再说了，你们明天就要去沙漠了，要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老师吧？你就在这跟师妹一起好好陪陪老师，我很快回来！” 说完，宋修明就飞速跑出了门，莫易想拉都没拉住。 心头不由一阵苦笑。 他知道宋修明误会了。 再转头，却见苏岩已经跟老师在聊其他的，完全当他不存在。 莫易心中忐忑，或许……方才宋修明朝他挤眉弄眼苏岩并没有看见？ 那么苏岩到底看见了吗？ 当然看见了。 宋修明简直丝毫不掩饰他想撮合两人的意图，苏岩又不蠢，怎么可能看不出？ 应该说，不只是刚才，就从一开始宋修明给她介绍莫易的时候，莫易那刻意的打断，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有老师在，她并不想追究，所以假装不知道，还顺便转移了话题。 她若是想知道，根本不急于这一时，回头她有的是时间找宋修明问清楚。 曲河还有两个月才退休，此刻查出癌症，以他的固执，肯定不会扔下他的学生不管，苏岩此刻就是在劝。 “老师，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学校那边肯定会另外给学弟学妹们安排合适的老师接替您，都是学校的学生，学校难不成还会亏待他们么？您又何必……” 曲河知道苏岩是在关心他，但是他依旧固执己见：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带学生的方式跟很多老师都不同，这帮孩子已经大三，算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我不想他们的最后关头毁在我手里。” 其实曲河虽然在首都传媒大学的老师中算是首屈一指，学生里面有出息的也不少，但是在每一届学生中间，曲河的风评都不太好。 因为曲河平时上课总板着个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除了跟他的亲传弟子比较亲近，面对其他学生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教学方式上因为是因材施教，所以对每个学生都相当严苛。 苏岩还记得，在他们那一届班里还有人私下里给老师起外号：魔鬼河。 毕业后倒是大多都感谢当初老师的悉心指导。 但是这一届学生毕竟都还没毕业，都是学生时代过来的人，苏岩相信这帮傻子肯定心里巴不得换老师。 曲河对于这些又何尝不知道？ 但他无所谓，他只做他该做的。 能进入首都传媒大学，并且被分入他班里的，底子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曲河惜才，不希望中间有任何一个学生被埋没。 无论苏岩怎么劝，曲河始终雷打不动，甚至还反过来试图让苏岩打消劝说他的念头。 最后还是莫易开了口： “岩岩，你别劝了，老师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癌症患者最主要是保持一颗愉悦的心情，老师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才会忘记自己是个病人，你让他一天到晚在医院憋着，未必是好事。” “诶诶对对对！小易说得没错！” 苏岩看了莫易一眼，最终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害羞 宋修明拎着一袋橘子回来时候，莫易已经走了。 倒不是被苏岩逼走的，只是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估计是经纪人打来的，跟曲河和苏岩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宋修明还很诧异： “莫师兄去哪儿了？” 苏岩懒得接话，还是曲河回答道： “小莫有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宋修明这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理解不行啊，他当时知道莫易行程被安排得那么满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能者多劳，这句话可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不过心头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遗憾。 亏他那么努力给他和苏岩制造机会，莫师兄就是呆，连这都没能把握住。 战地记者每天在战场穿梭，全天精神高度戒备，还要时刻留意炮弹的轰炸，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娱乐新闻。 是以虽然苏岩和莫易当初分手差点闹得微博瘫痪，但宋修明还真的半点消息都没听到。 不说宋修明，连曲河应该也是没有空去刷微博，言语间居然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撮合苏岩和莫易。 “岩岩啊，觉得你莫师兄这个人怎么样？” 宋修明也在一旁附和： “诶，师妹，莫师兄这么多年可一直单身，能在娱乐圈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还片叶不沾身的男人可不多，你考虑一下把握机会？” 苏岩扶额叹了口气，最终无奈说出事实： “老师，师兄，他是我前男友，我们前两天刚刚分手。” 曲河：“……” 宋修明：“……” 曲河默然了一下，心下只是觉得惋惜，他之前一直觉得俩孩子挺配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两人介绍认识，哪成想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这俩人还已经分手了。 不过要说多难过倒也并没有，毕竟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也算是俩孩子有缘无分吧。 “难怪……我就说你这孩子平时跟谁都聊的起来的个性，又向来挺有礼貌，怎么方才小易在，你都一直跟我聊，假装人不存在，我还当你在帅哥面前害羞了矜持一把，好么，结果是我这个糟老头子想多了。” 苏岩：“……” 害羞？ 她？ 老师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看见帅哥她只有扑上去撩的份儿，什么时候害羞过？ 咳咳，好吧，她现在也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地撩小哥哥了。 最震惊的莫过于宋修明，张大了嘴半晌发不出声音。 还是苏岩看到有些好笑地问他： “宋师兄，你这是什么表情？” 宋修明这才敛了敛脸上略显夸张的神色，却还是很纳闷： “你们怎么会分手？你提的？” 按理说莫师兄应该不会是主动提分手那个人啊。 “……微博他先发，但是是我们共同商议的结果。” 这倒也不算撒谎。 当然苏岩也可以选择只说前半句，毕竟对外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但面对曲河和宋修明，苏岩并不想让莫易背锅。 毕竟在曲河和宋修明眼里苏岩哪里都优秀，要是因此误会莫易甩了她，指不定会对莫易进行责问，当初莫易发微博本来就是被冉姐逼迫，苏岩已经欠了他一次，可不想再欠第二次。 “怎么可能啊？” 曲河这下也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不可能啊？你小子，人家的事要你来操心？” 苏岩忙安抚： “哎呀老师，宋师兄也是一片好心嘛，我这么优秀的人被甩，换谁都纳闷不是？宋师兄那么宠我，自然会觉得不可思议，您干嘛吹胡子瞪眼的？” 宋修明接到苏岩的眼神，知道苏岩是在示意他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也忙顺势道： “就是啊，我好奇一下都不行？老师就是偏心，对师妹就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凶过。” 说完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曲河简直被气乐了，臭小子，当了记者之后这演技半点没降，却净拿来对付他了。 “你这意思是撺掇着我要对你师妹凶点？” 苏岩闻言，一个眼神凉悠悠地飘过去，宋修明求生欲极强地迅速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那绝对没有的事！我师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要对她说句重话那人都该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不能凶不能凶！” 苏岩这才满意地点头，笑眯了眼： “宋师兄如今真的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嘿嘿，还好还好。” 宋修明挠了挠头，还习惯性谦虚了个。 话一说完才发现自己瞎谦虚了，抬眼触及到苏岩戏谑的眼神，和老师那看傻子一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阵大窘。 几个人在病房说说笑笑了一上午，时间倒还过得挺快。 又陪曲河在病房吃了午饭，曲河毕竟年纪大了，苏岩看出他神色间的疲倦，便叮嘱他好好休息，她下午再来看他。 曲河也的确有睡午觉的习惯，闻言也就不多挽留，点了点头，苏岩便和宋修明一起离开了。 出了病房，憋了许久的疑问终于可以问了，宋修明简直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诶，师妹，你别怪师兄八卦啊，能跟我说说你和莫师兄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么？” 苏岩神色淡淡，真正的原因肯定不能说，只能无奈先转移话题：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宋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开始我不知道莫易也是我师兄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惊讶？”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宋修明这个人不仅偶尔二，神经也比较大条，莫易先前刻意打断他话的事情他没去深究，此刻更是没放在心上，所以哔哩吧啦又开始爆豆子： “那我当然惊讶了，在你之前，老师所有学生里跟我关系最铁的就是莫师兄了，只有他会听我诉苦水，还会适当开解我，有时候甚至能给我提出一些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我毕业后能遵从自己的意愿选择当记者而不是在父母安排下进入娱乐圈，就是因为有莫师兄的鼓励。” 说到这，宋修明的脸上又是感慨又是感激。 如果不是莫易，他现在说不定也跟他们一样，每天通告代言不断，做着自己不喜欢不感兴趣又不能不做的事情，想想他都觉得恐怖。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价值观 “其实说起来，我能那么快跟你熟络起来，还是莫师兄的功劳。” 像是忆起往事，宋修明双手揣兜，眼神里透着怀念和感慨。 “嗯？” 苏岩闻言偏过头看向宋修明，不明白他们的交情关莫易什么事？ 宋修明揉了揉苏岩的脑袋，笑了一下，才又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我对表演根本没兴趣，被老师挖到纯粹是当时无力反抗我爸妈，而且老师盛名在外，我妈当时听到我被老师看中，高兴得眉眼全是笑，我不忍心破坏，所以无可无不可地应承了下来。” “老师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其实对于你我是不能理解的，我很早就听说过你，听说你是国外转回来的，没有参加高考，空降我们学校，顶替的还是当年江城当届高考状元的名额，我还记得当年你制造的轰动，所有人都觉得愤懑不平，校方却直接拿出两套学校的入学考试试卷，你考过了那个高考状元，一时间所有人才闭嘴。” “在我看来，你有那么优异的成绩，分明可以选择去首府大学，选择更有意义更有前途的专业，却偏偏来了传媒大学选择表演，在当时我的眼里，甚至觉得你这是一种堕落，觉得你年轻不懂事。” 苏岩也笑了，当年的状元之争还一度让首都传媒大学陷入热议，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能考上状元的人，怎么都不应该去传媒学院才是，甚至一帮人大喷特喷，说这是国家在退步的表现，人才都不愿意去做科学家，不愿意用自己的才华为家国作出贡献，反而选择当一个哗众取宠的戏子，话题还一度上升到父母缺乏对孩子价值观的正确引导，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消亡。 苏岩当初就觉得好笑。 都说任何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应该得到每一个人的尊重，但是从这件事情上，苏岩就知道，这些从来只是说说而已。 科学家的确值得人敬佩，他们将毕生的心血和精力挥洒在研究上，为国家贡献出一个又一个科研成果。 可是演员又凭什么因此受到轻贱？难道演员不是在用毕生的精力和心血努力为观众带来优秀的作品么？ 甚至为了拍戏，多少演员受过无数的伤害？刀伤、骨折、炸伤、设备故障，这些意外在娱乐圈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他们的辛苦凭什么被无视？ 说白了不过是每个人价值观不同而已。 就像男生和女生同时拥有一千块，男生选择把钱拿去充游戏，女生会觉得这是败家，女生把选择钱拿去买化妆品，男生同样觉得浪费。 为什么呢？ 因为在女生看来，游戏是虚拟的，充再多自己又拿不到，完全就是给游戏公司送钱，还不如多给自己买点化妆品，让自己装扮得美美哒。 但是在男生看来，女生化妆品天天用天天洗，又不像整容一样一劳永逸，钱完全是拿来打水漂，自己充游戏就不一样了，装备可是一直在那儿不会消失的，打怪也顺手了，打架也轻松了，简直让人身心舒畅。 那你敢说他们的选择就是错吗？难道让男生把钱拿去买化妆品他就能把自己打扮得英俊潇洒而不是媒婆妆？让女生把钱拿去充游戏她就能操作一流打遍天下无敌手并从中找到快感了吗？ 未必吧。 大家的价值观不同而已，你根本没办法拿着自己的去衡量别人的，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就是对的，别人的价值观就是错的？ 最合适自己的就是才是最好的。 你可以去问问，哪个能在某领域出名的科学家不是打从心里就热爱并热衷于这一份事业？ 因为热爱，才会想去钻研，才会有成果。 就算苏岩成绩优异，可你让她去当科学家，她又根本对科研不感兴趣，你确定她搞了科研就能有卓越的研究成果出现，而不是一天到晚百无聊赖蹉跎时光一事无成？ 科研的确贡献巨大，可如果有一天真的一个明星都没有，人民群众没有电视电影可以看，没有音乐可以听，你看看这个社会会乱不？ 存在即合理，你感受不到明星的作用不代表他就没作用，凭什么歧视这个职业？ 当然，不管别人怎么看，苏岩是至今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她只是想用尽自己一生的时间去完成一项自己喜欢的事情，别人怎么看，与她无关。 不过此刻听到宋修明这么说，苏岩还是有些好笑。 “宋师兄。” “嗯？”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辜负当初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什么？” 宋修明还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他们以前还从来没有聊过，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自家小师妹心目中有着怎样的第一印象。 “是不是英俊潇洒才华横溢？” 宋修明甩了一下头，还顺势撩了一下自己的斜刘海。 苏岩无语片刻，然后呲牙，实话实说： “不，我当时只觉得你又二又中二。” 宋修明：“……” 啊啊啊都别拦着他！这师妹拿来干嘛？他要掐死她！ 苏岩察觉到宋修明的意图，笑闹着远远跑开。 其实宋修明还说错了一点，当初根本就没有什么高考状元之争，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而已。 是的没错，当初拿了高考状元的是苏二。 为了合理替换身份，苏二先是志愿填了首都传媒大学，然后假装被秦老大逼迫去国外深造，而这个时候，刚好“回国”的苏岩也要上大学，苏二一走正好空缺出一个名额，她便顺势补上。 为什么会那么顺利？ 一是有秦老大的施压加砸钱，二就是，其实首都传媒大学的校长曾经受过秦老大的恩惠，所以对于这样的安排完全没有异议，甚至没有多问，毕竟苏岩是真的优秀。 至于微博上出现的两份对比试卷也很好解释。 入学考试时间虽然有规定，但是“苏二”那天“刚好有事”，为了公平起见，让苏二提前一天在监考老师的监督下将试卷做完，而苏岩第二天再做。 两个人是竞争关系，校方自然不担心泄题的问题，这才有了微博上那份堵住悠悠之口的试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坦白 笑闹了一阵，宋修明又回归原题。 “但是后面我发现，你是真的很热爱演戏这件事，老师无论讲什么，你都会很认真地做笔记，不懂的也会一直缠着老师搞清楚，那个时候我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但是对你至少没有一开始反感了。” “而真正让我开始注意到你，是有一次莫师兄回校提交什么报告，刚好被我碰上，我就又向他诉苦水，顺带提了一下你，觉得要让我做到你这个份上，我是没办法的。” “而莫师兄先是开导了我一番，随后就叮嘱我，我毕竟是师兄，即便你天赋再高，有前辈引导也会少走些弯路，他让我能够尽我所能地帮你，他说你是一个很坚韧也很优秀的女孩子，迟早有一天会大放异彩，他希望在我和老师的帮助下，你可以少辛苦些。”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时提起你的眼神，欣赏，惊艳，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你的，可能觉得主动出现在你身边显得太突兀，目的性太强，所以才选择这种迂回的方式，反正我那个时候也没事，莫师兄对我挺好的，我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啊，所以你才主动跟老师说，如果他忙的时候我可以直接来找你？” 苏岩记得那次她刚好对一个剧本里的人物形象认识得不够透彻，表演时总觉得缺点什么，便去找老师，想让他帮忙指导一下，师生俩正讨论间，宋修明走了进来，跟两人打了招呼之后，一幅对苏岩的剧本也很感兴趣的样子，也加入的进去，后面还是宋修明提出苏岩当时的动作太繁复，那个角色重在神态的演绎，动作的加入固然让人更加容易理解却缺少几分灵气，反而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苏岩这才恍然大悟。 而宋修明也趁此机会向苏岩表示，老师如果忙的时候，她可以去找他。 曲河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向来让他头疼的学生难得有这么主动上进的时候，他不支持都说不过去。 所以之后即便曲河有了空闲也会装作很忙的样子，直接将苏岩赶去烦她师兄。 当然也不是说这是对苏岩的不负责。 而是曲河相信那些问题，宋修明能够完美解决，即便不能，有个人跟苏岩商讨，帮她点拨，以苏岩的聪明也能很快悟出来。 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远比别人的直白点出要印象深刻得多，也更加锻炼一个人在这方面的思维能力。 曲河的决定也并没有错，在这样的锻炼下，她对剧情的把握也越来越精准，演技有了质的突破。 而苏岩和宋修明两人之间深厚的师兄妹情谊，也是在这一天天中积累起来的。 听到宋修明这么说，苏岩却皱眉沉默了。 她现在是真的糊涂了。 按宋修明的说辞，莫易应该很早就注意到了她，甚至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不像是个居心叵测的人。 白画也说莫易亲口告诉她，他爱了她六年。 可是莫易之前又为什么会给她下药送上顾言痕的床呢？ 是莫易掩饰得太好，还是娱乐圈真的是个大染缸，他没能出淤泥而不染？ 苏岩很困惑，她不由看向宋修明： “宋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莫易的一切都是装的，他只是伪善？” 毕竟苏岩跟莫易认识的时间认真算起来并没有多久，这个问题，宋修明比较有发言权。 宋修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摆手： “绝对不可能！” 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宋修明扭头看苏岩：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像是想到什么，宋修明脸色一变，脱口而出： “莫师兄欺负你了？” 面对宋修明逼视的眼神，苏岩有些不好意思。 她并不想打破宋修明对莫易固有的认知。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告诉一个单纯的小孩向来对他宠爱有加的父亲其实是一个杀人犯一样残忍。 苏岩无奈只能避开他的目光。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苏岩的刻意回避，即便宋修明神经再大条，也绝对不可能看不出，他甚至是掰过苏岩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岩岩，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手，你一向是不会撒谎的，告诉师兄，如果莫易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师兄一定给你报仇。” 宋修明承认当初注意到苏岩是因为莫易，但是在一天天的相处中，他也是真的拿这个小师妹当自己亲妹妹疼的。 宋修明是家里独子，难得有一个妹妹，自然是想尽一切地宠着，妹妹受了委屈，即便那个人是他曾经崇拜的人，也绝对不可以接受，非但不接受，上手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打得更狠。 毕竟被自己信任的人所欺骗，那才是更加刺痛人心的。 苏岩知道这下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宋修明的脾气她也知道，执着得不行，脾气倔上来，你要是不能给出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能缠死你。 偏偏现在苏岩根本想不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方才的疑问，更不愿意撒谎，最后只能无奈扶额说出真相： “他给我下药了，那种药，你应该懂的。” 宋修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败，随即便是铁青，苏岩能够明星感觉到他腾起来的怒火，忙拉住他的胳膊： “但是你放心，我没事，也没有跟他那个……” 宋修明气到脸都有些扭曲，不由打断苏岩怒喝： “原来莫易特么是这种人！老子真是看错他了！师妹你等着，师兄这就给你报仇去！” 说着就要挣开苏岩，还好苏岩眼疾手快把人抓得牢牢的没被挣脱开。 “师兄！真的没事，而且我们现在也已经分手了，你别去，这件事我本来准备瞒到死的，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想再让老师知道，老师现在也不能受刺激，你知道我不会撒谎，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宋修明知道苏岩说得有道理，他又是心疼又是气不过：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不会不会，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师兄你相信我。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合作拍摄《繁华》，《繁华》是剧组那么多人的心血，也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剧本，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这部剧打了水漂。” 宋修明握紧了拳，几次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叹了口气揉了揉苏岩的脑袋。 “好，我答应你，至少在《繁华》杀青前，不找他麻烦。” 苏岩这才展颜一笑： “谢谢师兄。” “笨丫头，谢什么谢？跟我还客气什么？” “略略略……”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想不出标题了我好菜 和宋修明约了下午一起去陪老师的时间后，苏岩便和宋修明分开了。 宋修明看着苏岩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掏出手机就直接给莫易打了电话。 他要问清楚，他怎么可以那么无耻？！ 然而莫易到底没给宋修明机会。 因为无论宋修明怎么打，莫易都没接。 要么是占线，要么就是直接被挂断。 整整拨了半个小时，宋修明终于放弃，气得差点砸手机，但最终只是攥紧了，脸上露出嘲弄的微笑。 人家现在可是大忙人，怎么可能有时间接他的电话。 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宋修明眯了眼睛，忍不住苦笑。 老师当初对他们的才华一点都不担心，最担心反而是怕他们在纷繁复杂娱乐圈失了本心，他当初一直笑话老师，觉得他杞人忧天小题大做，可如今…… 呵，没成想最先变的，居然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个人。 而另一边苏岩离开后，却是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相信宋修明，既然答应了她不会对莫易动手，就绝对不会。 此刻的她正在给蒋渊打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 电话里传来蒋渊标准公式化的声音。 “是我。” 对方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 “少夫人？” “嗯。” 苏岩回得淡，却不知道帝国传媒此刻已经隐隐有些骚动。 因为蒋渊刚才跟项目部经理在商讨最近通过的几个电影项目，电话铃声响起也没多想便接了，那一声少夫人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 蒋渊警告性地扫视了周围一眼，这才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边问： “少夫人是有什么吩咐？” 苏岩倒是不再忸怩，如今对于“少夫人”三个字，应得已经无比心安理得。 “你们饶总如今在公司？” “是的。” 蒋渊心下有些莫名，少夫人打电话来不找少爷反而找总裁是个什么操作？ 但是蒋渊想多了。 苏岩才不找饶清虞。 她本来想去帝国传媒盯着顾言痕吃午饭的，这人惯会钻她话里的漏洞，早上说的是晚饭问题，指不定他就把午饭时间挪出来了。 可是毕竟上次饶清虞才来找过她，如果她当着饶清虞的面直接去帝国传媒大张旗鼓秀恩爱，那无疑是打饶清虞的脸，告诉她她上次的破坏计划没成功。 以饶清虞的神经程度，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苏岩倒不是怕，只是如今她没时间去应付饶清虞，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打消去帝国传媒的念头。 叹了口气，苏岩直接问道： “顾言痕是不是没吃午饭？” 额（⊙o⊙）…… 蒋渊有点犹豫。 虽然少爷的确没吃，可是听少夫人这语气…… 他要是说实话算不算告少爷黑状？少爷会不会被罚跪搓衣板？少爷被跪了搓衣板他是不是就凉了？ emmmmmm可是不说实话的话，少夫人以为少爷吃了就不管少爷了咋整？虽然少爷身体素质挺高，但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吧？说不定少夫人管管，少爷就能收敛点呢？ 千万的问题弹幕一样在蒋渊脑海闪过，还没等他纠结出过所以然，就听见电话里传来苏岩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行了，我知道了。” ？？？ 知道了啥？ 是知道少爷吃了还是没吃？ 他可啥都没说啊…… 蒋渊刚要问，苏岩已经兀自开口： “半个小时后到公寓来找我。” 然后留给蒋渊的就是一阵忙音。 蒋渊：“！！！” 卧槽？ 蒋渊拧着一张脸，完全不知道该咋办。 告诉少爷？ 算了算了，少爷最近忙成狗，他还是半个小时后先看看少夫人要做什么之后，再向少爷汇报吧。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蒋渊迅速回去找项目经理，用最快的时间将事情谈妥之后，便出了帝国大厦。 而在他走后，帝国传媒员工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诶，你们说刚才蒋秘书叫的少夫人是谁啊？” 有妹子看了看周围几个小姐妹，压低了声音问。 “还能有谁啊，不就那个苏岩么？” 有人不屑回复，提到苏岩两个字时，眉眼间全是鄙夷。 另一边有人不同意，插嘴道： “那可不一定，你们上次没瞧见向秘书那脸色么？向秘书可是代表了总裁，很明显总裁是不认这个儿媳的，指不定那个苏岩老早就被总裁打发走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另一姐妹轻嗤，瞥了一眼说话那人，眼神宛若在看智障，“可你觉得帝少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总裁想打发就打发了，他还顺势又这么快重新找个吗？帝国传媒少夫人，这个身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能随随便便换的么？” “这……” 一帮人面面相觑，好像有道理哦！ 那人继续道： “再说了，管她是谁，反正不可能是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安心吃瓜就好了。少夫人又怎么样？她又不能接手咱们公司，咱们职位也不受她安排，顶多帝少结婚发下员工福利，那才是对我们最实在的，这么一想我还巴不得帝少多结几次婚。” ……好、好有道理哦（⊙o⊙）！ 帝国传媒可是超级大公司，总裁对员工向来大方，要是真是帝少结婚这样的大喜事，他们这些员工的福利绝对不会少。 卧槽，这么一想就好激动！ 的确，帝少娶谁都轮不到她们，顶多酸一下，觉得对方命好，到头来说白了跟他们关系也不大。 话题很快歪楼，所有人开始揣测帝少什么时候结婚，他们届时大概会有怎样的超大福利…… 那个人听着周围的讨论，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她是苏岩的粉丝，一直都觉得这世上能匹配得上她女神的唯有自家帝少，以前这对cp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幻想，哪儿成想居然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上一次听说的时候，她暗自激动得满脸通红，只是当时同事们大都是反对和鄙夷的态度，她不敢表现出来犯众怒。 一直想找个机会给自己偶像铺路，今天可算是被她给抓住了。 偶像！加油吖！ 小粉丝暗自给自家偶像加油，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 苏岩没想到，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粉丝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 并且未来，这个人还帮了她一次大忙。 第二百五十章 真香 蒋渊到苏岩公寓的时候，苏岩已经炒好了两个小菜外加一份紫菜蛋花汤。 拿过食盒放置好后，苏岩递给蒋渊： “盯着你家少爷，饭菜给我一点不剩地全部吃完。” 蒋渊觉得…… 他接下的不仅是任务，还是满满的狗粮！！ 卧槽！ 这么贤惠的媳妇他也想要一个！ 他家少爷为什么就那么命好？ 心里各种沧桑悲痛，蒋渊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接过。 不小心不行啊，要是给少爷把少夫人亲手为他做的饭菜给搞砸了，他估计得被活剐。 “少夫人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苏岩一边解围裙，一边淡淡地道： “嗯，之后我会有一个月时间去沙漠，给我盯紧你家少爷的一日三餐，他要是不吃，给我揍他。” 蒋渊抽了抽嘴角：“……您这难度有点大。” 别说他不敢，就算他敢他也打不过啊。 苏岩挑眉看他，似笑非笑： “你这意思你家少爷经常不吃饭？” 蒋渊：“……” 哦豁。 他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蒋渊摸鼻子讪笑： “少夫人放心，往后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再出现，少爷要是不合作，我……我……额，我要是揍了少爷被开除了，您保我吗？” 苏岩：“……” 苏岩扶了扶额，她怎么觉得蒋渊给她第一次见面时公事公办的那种死板秘书形象，此刻正在她的心目中寸寸崩塌？ 这人的二货属性隐藏的太深了吧？ “我只是给你打个比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最后的结果是我想要看到的就行，不一定非得按我说的动手，懂我意思了吗？” 视线瞟到苏岩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蒋渊汗颜，知道自己这是被鄙视了。 算了算了，自己被鄙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少夫人跟少爷同气连枝，他早点习惯也好。 所以说蒋渊为什么一直没能加工资不是没有道理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被鄙视了不知道反省，反而逐渐习以为常。 当然我们并不排除他可能反省了但是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但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对吧。 “少夫人放心，蒋渊保证完成任务。” 苏岩点点头：“嗯，去吧。” 蒋渊刚要走，苏岩想到什么，又把人叫住： “等等，回去的时候有人问起就说这是你自己给你少爷买的，不要提我，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装作我跟你少爷目前正在冷战的样子。” 得让饶清虞放松警惕，她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疯女人。 “……好。” 蒋渊大概能猜到苏岩什么用意，也没多问，便提着食盒转身离开。 苏岩看了看时间，离和宋修明约定的时间还有点长，便直接出门回了环娱经纪。 拍摄一个月，工作室那边她需要安排一下。 而蒋渊在回帝国传媒的路上，一路都在思索该怎么制造少爷和少夫人冷战的假象。 最后瞅了瞅一旁的手机，灵机一动。 有了！ 等回到帝国传媒，蒋渊拎着食盒直上顶楼。 他时间计算得很好，这个时候，向横应该也去为总裁准备午饭还没有回来。 向横为人刻板严肃，公司没人敢主动靠近他，所以只要不让向横亲眼看见，即便公司所有员工看到他拎着一个很居家的食盒，也没人敢跑到向横面前嚼舌头。 只要向横不知道，总裁就不会知道。 到了顾言痕办公室，蒋渊规规矩矩敲门。 “进。” 听到自家boss冰冷的声线，蒋渊唏嘘。 恋爱中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平时对着少夫人的时候，boss可不是这样的。 蒋渊提着食盒走进去，顾言痕还在埋头浏览文件，一个眼神都没赏给蒋渊。 “什么事？” 蒋渊小心翼翼将食盒放在办公室一头，这才开口道： “boss，该吃午饭了。” 顾言痕拧眉，“拿走，我没时间。” 蒋渊翻了翻白眼。 他就知道。 “boss，您还是吃一下吧，这……” 可是少夫人亲手做的哦。 但是蒋渊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顾言痕不耐烦地打断： “听不懂人话吗？叫你拿走！” “……您确定不吃？” 蒋渊一脑门黑线。 少爷啊，我可给您机会了啊，一会儿脸疼可别怪我。 顾言痕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终于抬起头看他，双眸眯着，危险到了极致： “蒋渊，你今天闲的是不是？再不走我就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蒋渊果断而迅速地把食盒盖好，“好的少爷您忙，我马上撤走。” 顾言痕这才低头继续看文件，却听到蒋渊又嘀嘀咕咕地叹了一句： “可惜了少夫人辛辛苦苦做的饭菜哟……” 顾言痕一下子将笔拍在办公桌上，“你说什么？！” 嘿！真香！ 蒋渊故意装傻： “啊？我说我马上撤走！” “蒋渊，你最近皮实得厉害？” 顾言痕是什么人，还能看不出蒋渊那点小九九？ 蒋渊脑中警铃大作，忍不住苦了脸，连忙实话实说： “少爷，少夫人猜到你不会吃午饭，特意做了让我去取来的，您要不……考虑尝一尝？” 蒋渊发誓！ 他分明看到少爷的眼角泛起了笑意！ 但是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嗯，放下吧。” 呵，男人。 蒋渊内心疯狂吐槽，面上波澜不惊。 “好的，少爷您慢用，少夫人原话，她要您一点不剩地全部吃完，要是吃不完……” “嗯？怎么？” 顾言痕倒真的很好奇，她又不在他身边，他如果真没有吃完，她会怎么做？ 蒋渊心尖抖了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如果您没吃完，少夫人让我代她揍您。” 办公室陡然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蒋渊额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忍不住抬眼朝自家boss望过去，正好对上顾言痕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蒋渊欲哭无泪，额头渗出的汗愈发密集。 “少爷您慢用，我还有事，就先下去了。” 蒋渊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都不是挨揍能解决的问题。 顾言痕似乎也没心情跟他计较，看向桌上的食盒，眉眼间不自觉变得柔和。 “下去吧。” 蒋渊如蒙大赦，果断溜了。 尼玛，以前谁告诉他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下降的？ 怎么没见方才自家少爷坚决执行少夫人的话，然后允许他去揍他？ 蒋渊觉得单纯的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少夫人，您听我说，少爷对您真的很好，他只是这两天有点忙……” “不不不，真的，少夫人你一定要相信少爷，他……喂？喂？！” “卧槽？！” 蒋渊敲了敲自己脑袋，看着手机屏幕，一张脸苦成了瓜。 直到不远处顿住的一个身影渐渐消失，蒋渊才收回脸上的表情，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而他掌心的手机，屏幕上只是个桌面而已，哪儿有什么被挂断的通话界面？ 是的，这是蒋渊做的局。 饶清虞的作息极有规律，每天午餐时间都是固定的，自然向横活动的时间也是固定的，蒋渊在帝国传媒呆了那么久，哪里会连这点都摸不清？ 为了完成自家少夫人交代的事情，他可是发挥演技，掐准点让向横“不小心”听到这一番话。 长舒一口气，只要搞定了向横，总裁那边完全不需要担心。 蒋渊将手机揣回裤兜，心情愉悦。 这年头，像他这样爱岗敬业又十项全能的秘书可不多了。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扎心。 自己这么优秀，怎么少爷就没想过再给他涨点工资？ 蒋渊不知道，他家少爷此刻不仅没想过给他涨工资，甚至都完全没想起他这号人。 顾言痕喝下最后一口汤，眉眼带笑，便给苏岩打了电话过去。 苏岩原本刚到环娱经纪，才和冉姐说了没两句话，就接到了顾言痕的电话。 “吃完了？” “嗯，特意打电话来感谢女朋友的爱心午餐。” 苏岩哼了一声，明明眼角眉梢晕满了笑，说出口的话却是恶狠狠的。 “你少来！顾言痕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钻我话里的漏洞，可没有今天这么好的事情！” 顾言痕揉了揉额角：“苏岩，有的时候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聪明。” “怎么，这意思你还有下次？顾言痕，不吃饭的人男人都虚，你可别指望我给你买药。” 顾言痕黑线，“要不要晚上回去我们试试，你看我到底虚不虚？” 苏岩噎了一下，懒得跟他扯，“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以后我就让蒋渊盯紧你，少吃一顿饭，咱俩约定的时间了减少一天！” 顾言痕眸光微敛。 所以即便她心里开始有她，她也还是想着想着逃离他是吗？ 笨女人，协议根本没有好好看，轻易就被他带着跑了。 协议上从来没说过两个人的试用时间只有两个月。 可是她却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并且甚至一点没有跟他提取消协议的事。 顾言痕看了看窗外的远景。 苏岩总说让他不要那么没有安全感，可是她从来不曾真正让他安心。 “嗯，好，一定每顿都吃。” 顾言痕的嗓音很淡，脸上的笑意也敛去了不少。 隔着屏幕，苏岩感受不到顾言痕的变化，只当这男人终于乖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这是电话，他看不到，于是道： “那你先忙吧，我现在也有事，晚上记得吃饭，没时间的话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回去做了然后让蒋渊给你带过去，不过可能会有点晚，我老师生病了，明天要去沙漠，我想多陪陪他，如果你等不了就让蒋渊去外面餐厅给你买，再次警告，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最后几个字，苏岩咬得贼重，顾言痕甚至能想象到她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脸色缓了缓。 算了，他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不着急，慢慢来。 顾言痕深吸了一口气，才笑道： “没关系，我会吃的，你已经为我做过午饭了，苏岩，我不贪心，更不想让你太累，难得有休息时间就好好把握，陪完老师回去早点睡，记得把头发吹干。” 虽然他很想要苏岩为他做饭，那种有人为他全心全意付出的感觉让他享受，但是苏岩难得有两天的休息，他不希望她太累。 苏岩心头有暖流划过，眉眼弯弯，温声软语： “好。” “那你也先忙吧，晚上见，女朋友。” “晚上见，男朋友。” 等苏岩挂断电话，顾言痕看着手机失神了一瞬，随即便很快投入下一波忙碌中。 而另一边，苏岩收起手机一抬头，就接触到冉姐戏谑的眼神： “啧啧啧，苏岩，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这么贤妻良母的一面，‘没时间吃饭就等我给你做’～，噫～酸死我了。” 说完，冉姐还煞有介事地搓了搓胳膊，像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岩才不被冉姐的打趣给影响到，反而挑眉得意道： “您酸啊？酸您也找一个去啊～” 冉姐：“……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苏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让你嫉妒我！哼╯^╰” 冉姐就见不得苏岩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伸出食指狠狠往苏岩额头上戳： “就你皮！” 冉姐这一戳可不轻，苏岩揉了揉额头，故作夸张地道： “哇冉姐您不是吧？这多好看的一张脸啊？被您给戳毁容了咋办？” 冉姐皮笑肉不笑： “不担心，即便是毁容，有帝少在，也能给你达到整容的效果。” 苏岩：“……” 苏岩无语。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还是觉得脸这东西，还是纯天然的好。 “好了好了，不跟你皮了，说正事，我马上去沙漠，章导的预计是最少一个月，我估计这是最理想的情况，毕竟拍戏中间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所以我们就按两个月的时间来定吧，这期间如果有综艺找，我不接，代言最多接两个，都得是能等到我两个月后回来的，另外剧本方面你也帮我好好留意一下，有觉得好的发我一下。” 冉姐点了点头，“好，我看着安排，但是代言接两个会不会少了点？” 的确，这年头，哪个明星身上不是一次性四五个代言？ 苏岩却摇了摇头。 “就两个我都嫌多。冉姐，我的主要身份还是演员，你也知道我只想做个演员，成为明星非我本意，可是如今既然当了，就只能履行我作为明星的义务，公司也不可能看着我把飞到嘴边资源给丢掉，我可以不考虑我的商业价值，但公司不可能不考虑，所以我才接。” “但是你也知道，代言这东西一来费时间，二来，如果一时之间接的太多，反而会让观众视觉疲劳，物极必反，如果你走到哪儿都见着同一个人，时间一久必定会烦，路人缘反而会变差。”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冉姐想了想，点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了。” 随即叹了一口气，比起曾经刚入圈时的单纯任性，苏岩如今真的成长了不少，不由感慨道： “现在你倒是比我这个经纪人考虑得还要细了，我是不是该辞职了？” “那可别，就这样我一天天都累死，你要是给我撂担子不干，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苏岩翻了翻白眼，虽然她知道冉姐是在夸她，但是可千万别拿辞职这种事情开玩笑。 她早已经习惯了冉姐的陪伴，甚至说得矫情点，苏岩觉得她都已经离不开冉姐了。 冉姐看她那紧张兮兮的燕子，胸腔微暖，笑道： “好了，开个玩笑，别那么不禁逗，另外，一会儿你可能要去找下方总，他可是之前就给我打过招呼了，要是你来了公司，务必去找他一趟，他有话要跟你说。” “洪哥？他没事儿找我干嘛？” 苏岩有些莫名其妙。 环娱经纪总裁方洪，前总裁方炫的独子，五年前开始继承公司。 嗯，就是在苏岩进入环娱经纪的第二年。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方洪刚接手环娱经纪，便准备从上到下好好地整顿一下。 当然，整顿的第一步就是裁员。 方洪毕业于着名常春藤名校市场营销专业硕士学位，秉承着人不在多，有用就行的原则，上任第一天便决定裁员。 理由就一句话： “公司不养闲人。” 而最为当时才刚上大二的苏岩，没有可以完全拿的出来的作品，自然是被归为裁员大军中的一员。 即便是曲河的面子在这里都不好使。 苏岩不是个安于现状坐以待毙的人，当所有人都在焦虑不安的时候，苏岩直接去找方洪面谈。 这不是偶像剧，女主特立独行的大胆就会得到上司的欣赏，进而免去被裁掉的危机。 方洪当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苏岩，听了苏岩找他的目的后，只问了三个问题：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不被裁员？公司比你优秀的人，大有人在。” “你的价值在哪里？至少目前我是没看到你做出过什么很有建设性的贡献。” “给你机会证明你的价值？我凭什么给你机会？你开了这个头，那势必有其他艺人也会要我给他们机会，那还裁什么员？” 可以说，方洪向她砸来的三个问题，是苏岩人生中遭遇的最大一个挫折。 当然，苏岩不是轻易被打败的人，最终她向方洪提出，如果三年之内她无法体现自己的价值，她会向环娱经纪给出两亿的赔偿。 两亿，这是什么概念？ 在当时，即便环娱经纪最拔尖的艺人，片酬也不过一亿左右，还是税前，扣除税务后，拿到手的只有几千万。 而且还是那种大ip大制作，拍摄周期至少得有个一两年的那种。 也就是说，苏岩这一开口，顶了环娱经纪两三个顶尖艺人一年多的收入。 方洪这才抬头打量了苏岩。 敢这么说话的人，要么对于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让自己在短时间内飞速蹿红，要么，就是家底殷实，殷实到两亿说丢就丢。 方洪虽然刚接手公司，但却是千年老狐狸一只，当然这避不开c国继承制的影响，继承人从小就会被培养，尽早熟悉自己未来要接手的一切。 所以方洪并没有立即答应苏岩，反而迟疑了一下，告诉苏岩他需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就是有机会，苏岩大概能猜到方洪会做些什么，也不步步紧逼，点过头之后留下自己联系方式就离开了，一点都不担心方洪会不答应。 而如她所料，方洪第一时间就去调查了苏岩的背景。 结果很显而易见，方洪和所有人查到的结果一样—— 空白。 老狐狸一只，这个时候还能不明白苏岩来头不小？ 既然不能得罪就供着吧。 反正最后他又不会吃亏。 迅速联系律师拟好合同，签好协议之后，苏岩才终于在环娱经纪暂时站稳脚跟。 之后就是在冉姐的帮助下，不提停地接戏拍戏，努力想要自己站到大众面前。 一方面不想放弃梦想，另一方面，苏岩也不想让老师失望。 曲河既然把她介绍到这里来，就是希望她能好好发展，要是因此被灰溜溜裁掉，那就太打老师的脸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方面，虽然秦家不至于拿不出两亿，但是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苏岩会唾弃自己。 她自己没用，不该让家里替她买单。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即便苏岩再怎么努力，也还是照旧不瘟不火。 但是苏岩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坚决放弃的人。 在最后的半年时间里，苏岩终于拿到了那部大ip的女二号，一夕之间，一炮而红。 苏岩长舒一口气，而方洪也终于是看到了她的价值。 回想起当初方洪的心狠，苏岩到现在还是恨得牙痒痒。 当然，感情上是恨，但是理智上，苏岩是感谢方洪的。 如果没有他的逼迫，苏岩不会最大限度地开发自己的潜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冉姐扯了扯嘴角，对于方洪当年对苏岩的逼迫，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初为了帮苏岩赢这一场豪赌，她也没少受罪。 苏岩成名后，环娱经纪也没亏待她，各种资源往她身上砸，但是苏岩却始终没再和方洪说过一句话。 倒不是还气不过，只是没有时间和理由。 苏岩一天到晚拍戏不断，回公司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找方洪了。 而方洪管理着偌大一个公司，环娱也不是就只有苏岩一个艺人，每个艺人只要按部就班地走，不出现大的问题，他几乎都不会怎么关注。 笑话，以为菜市场呢，有事没事几个大妈聚在一起就聊一聊？ 对于这才方洪突然的要求，苏岩是半点摸不着头脑。 冉姐倒是大概猜得到： “现在圈里你和帝少的事都传疯了，方总不可能不知道，估计是怕你跳槽吧。” 苏岩：“……” 她看起来这么像个过河拆桥的人？ 冉姐见苏岩那莫名其妙的傻样，噗嗤一笑。 “行了，这不关看不看起来的事，在商言商，商人嘛，一切利益为重，没有得到确切的保证，他不会安心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苏岩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亲兄弟都还明算账，更不要说方洪还很清楚自己当初的行为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他算是把对方得罪死了。 当然，苏岩也并没有因为自己不被信任而不满，毕竟她和方洪只是上司和员工的关系，又不是关系特别好的哥俩，人家凭什么相信你会死心塌地？ 冉姐就更不用说了，别说不满，她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苏岩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念旧，如果公司没有对她作出任何伤害，她轻易是不会跳槽的。 可是这些方洪并不知道啊。 所以冉姐和苏岩商量，如果方洪真的提起帝国传媒，苏岩可以假装为难的样子，然后坑上方洪一把，报一报当初那三年心惊胆战的仇。 当然也算不上坑，毕竟苏岩为自己争取来的资源如果出了成绩，最后得利的依然会是公司，算是互惠互利。 说白了，资源就在那儿，苏岩不争取，公司最后也还是会给其他艺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都是给，凭什么她不能接着？ 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一味地清高退让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 又和冉姐聊了一些关于代言合同上应该注意的事情，顺带再就自己目前的身份被冉姐一直打趣外，眼看着时间不多了，苏岩便直接去了环娱经纪的总裁办公室。 当然，一路过去也是遇到各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过苏岩此刻早已习以为常。 笑话，相比起顾言痕上次当着帝国传媒那么多人的面将她抱出来的经历，如今已经算是小场面了好吗。 才刚敲了一声，不等苏岩敲第二次，里面就传来一到浑厚的男中音。 “进。” 苏岩淡定地走进去： “洪哥你找我？” 方洪其实很年轻，也就三十来岁，人不算特别帅，但也是很耐看那一款，处事上虽然惨无人道了点，不过大家都还是习惯叫他洪哥而不是硬邦邦地叫方总。 方洪对于称谓也不太在意，只要员工能为他带来利益，安安分分在自己岗位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给他添麻烦，别说叫洪哥了，叫他洪洪他都没意见。 而听到苏岩的声音，方洪这才从电脑面前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岩，这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点了点头： “先坐。” 苏岩依言坐下，看着她脸上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方洪倒是忍不住笑了。 “几年不见，你倒是比起当初，变化了不少。” 苏岩挑眉： “我可以当您是在夸我么？” “当然。” 方洪至今还记得，初见苏岩时，她那副青涩又故作镇定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经不起风吹雨打的。 结果现实还真打了他一耳光。 方洪从苏岩的事情上还真的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毕竟苏岩的长相偏清纯，能接的剧就很单一，一旦年龄一过，她的演员生涯估计也就到头了。 这是方洪最开始的判断。 谁承想仅仅用几年时间，苏岩就用演技征服了观众，愣是让人全心全意关注作品，而不是去批评她的脸究竟合不合适。 大概这才叫实力派演员。 方洪心中五味杂陈，不过此刻很显然不适合谈论这些有的没的，按照他以往的作风，方洪直接开门见山： “听说你现在是帝国传媒少夫人？” 苏岩似笑非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当初不少人还听说我是睡了您最后才被准许留下来的呢。” 的确，因为当初苏岩和方洪约定的内容，除了双方自己，以及各自信得过的人之外，再没有更多的人知道。 所有人只知道，苏岩主动进办公室和总裁密谈了有好一会儿，之后没多久便被留了下来。 苏岩莫名其妙从裁员大军中被剔除，甚至有很多作品数量和质量跟当时的苏岩比起来都要好的多的艺人都没能留下来，唯有她风雨不动安如山，引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臆测。 其中最盛行的一种猜测就是苏岩主动将自己送上了方洪的床。 毕竟苏岩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频繁更换男友，圈里风评本就不怎么好，这样的猜测也更加符合吃瓜群众内心的yy，很多人都深信不疑。 当然，圈子就那么大一点，苏岩和方洪两个当事人不可能没有耳闻，但是两个人都对此置若罔闻，三缄其口。 苏岩不说自然是知道这种事情只能越描越黑，而方洪不说，自然是因为苏岩成谜的背景，要是自己把真相说出来，那想扒苏岩的人绝对不会少，要是因此得罪了苏岩背后的人…… 他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方洪索性闭嘴，你们爱怎么猜怎么猜，反正嘴长在你身上，我又管不着，我只要坚定了自己从来没承认过就是了。 两人的沉默在吃瓜群众看来就是默认，无形中又给谣言添了一把火，很难说苏岩之后路走得艰辛，未尝不是有这些因素的缘故。 她的作风被人疯传，娱乐圈虽然说是鱼龙混杂，但到底不缺乏清正人士，很多人心下鄙夷，不愿用她，这也无可厚非。 不得不说，苏岩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冲出重围，一举成名，如果没有过硬的实力，真的办不到。 由此也可以看出，苏岩那三年时间里究竟是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打磨，才能进步如此神速。 没有谁是天生的演员， 演技可以天赋高，但当她真正面对场景，面对人物，面对摄像机的时候，那就是真枪实弹和纸上谈兵的区别，其中的艰辛，大概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方洪似乎没想到苏岩会这么说，一时间之前想好的各种条件就像是被卡住似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苏岩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坐在那里，等方洪的下一步动作。 沉默了一小会儿，方洪才突然笑了一下，看着苏岩，眼底不失赞赏地开口： “苏岩，真有你的。” 苏岩也暗自赞叹一声，方狐狸不愧是方狐狸，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的确，苏岩那句话的用意，从来就不是为了澄清自己和顾言痕的关系，反而是在跟方洪确认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第二百五十四章 脑子一般的人，或许以为苏岩是在否认谣言，用她和方洪的例子说明她和顾言痕之间其实也只是以讹传讹。 但是稍微聪明一点的就会知道，那不可能。 因为方洪无比清楚，对于当初最先造谣的那几个人，他暗地里不知道打压了多少次。 连他都如此，更不要说是站在娱乐圈食物链最顶端的帝少。 他能容忍自己被这么造谣？ 传出这谣言的人，要么已经被永久雪藏，要么，也是被折磨得恨不得自己被雪藏。 但是现在非但没有听到某某某被打压的消息，以此杀鸡儆猴，让这股蔓延的风言风语渐渐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有人默许的。 帝少会允许自己被摸黑吗？那当然不可能。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 那些谣言，从来就不是谣言。 想通了这一点，方洪就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苏岩在试探他，试探他究竟够不够聪明，值不值得她为此继续与他合作。 看样子，他算是通过考验了。 因为方洪明星看到苏岩嘴角的笑意加深，撩了一下耳边散落的几缕发丝，对他到： “洪哥反应不慢嘛。” 方洪勾了勾唇，但笑意中又夹杂了几许无奈。 是谁说和聪明人说话从来都不累的？分明处处都是坑。 “说吧，你的条件，只要别让我现场给你税前两亿，弥补你当初的精神损失，一切都好说。” 苏岩不雅地翻了翻白眼： “您还知道您曾经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啊？” 方洪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笑道： “这个锅我可不背，当初那要求可是你自己提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苏岩撇了撇嘴，“您现在甩锅倒是挺快，您当初是什么都没说，可就是因为您什么都没说，如果我不主动提点能打动您的要求，您说说，失去我这么个优秀又可爱的招财猫，您如今得上哪儿哭去？” 方洪听到苏岩这说辞，饶是他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怎么您没见过？” “没有。” “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 说完，苏岩还煞有介事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 方洪：“……” 呸，真尼玛不要脸。 方洪忍了又忍，没忍住，脱口而出道： “帝少怎么会看上你这姑娘。” 苏岩瞬间横眉怒目： “我这姑娘怎么了？怎么您不服啊？不服你有本事来跟我抢啊。” 方洪：“……” 揉了揉开始跳动青筋的额角，方洪果断把歪掉的楼掰回来。 “说吧，你的条件。” 然后苏岩就之前和冉姐商量的条款一条条列举，呼啦啦全往方洪脸上砸。 方洪默然一会儿，直到苏岩说完，他才抽着嘴角道： “你还真不带客气的。” 苏岩咧嘴： “那是，毕竟是自己人，太客气了怕您觉得我见外。” 方洪：“……” 我求您还是见外点好。 但这么无耻和不要脸的要求是不能说出来的，方洪只能认真考虑苏岩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 别说，这么一想，苏岩的要求好像都不算太过分。 资源偏向，只要苏岩帝少夫人的身份实锤，帝少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分给环娱经纪的资源肯定不会少。 本来这些资源都是因为苏岩才得来的，给她也无可厚非，其他艺人能为此喝点剩汤就该偷着乐了，还想喧宾夺主霸占这些资源不成？ 对不起，他方洪虽然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但行为上还不至于这么恶臭的好吗？占了别人便宜还不给人好处，谁会干？ 别说他良心上过不去，要是被帝少知道了，环娱经纪还能不能存在下去还难说。 至于说工作自由，公司不得强行为她安排工作压榨她的商业价值，这个也没什么。 相比起苏岩对外通过粉丝所体现出来的商业价值，帝国传媒带来的显然更为丰厚，他不至于这么拎不清。 而相反，如果他不答应苏岩的要求，反而让苏岩有了正当合理的理由离开环娱，那环娱才是真的连道护身符都没有。 帝国传媒打压起来，更是毫无顾忌。 而如苏岩去了帝国传媒，享受的待遇只能更好，她反正怎么都不会吃亏，所以认真来讲，这甚至算得上是苏岩的让步。 当然，方洪所认为的让步，前提是苏岩真的有心跳槽。 而对于一点没有跳槽打算的苏岩，不仅没觉得是自己让步，反而觉得自己赚大了。 默默感慨一下有个强大的男朋友的好处外，苏岩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从某种意义上讲，有了当初那几年的磨砺，苏岩已经变得尤其容易满足。 仔细斟酌一番，发现到头来便宜的还是公司之后，方洪就准备果断地拍板了。 但苏岩工作的时候，到底不是个喜欢坑人的人，有些丑话一定要说在前头。 所以眼见方洪想要发声，苏岩率先制止。 “洪哥，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必须要慎重才是。” 方洪一时间似乎还没有明白：“嗯？” 苏岩咧了咧嘴，“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方洪拧紧了眉： “举个例子？” 苏岩摊了摊手，双肩微耸： “最好的例子就是，比如未来哪天我把帝少甩了？” 方洪：“……” 艹。 别说，按苏岩的尿性，这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连帝少都甩，以后谁还敢要你？” 方洪抽了抽嘴角，别的女人都想尽办法要死皮赖脸在帝少身边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像她这样动不动就想着提分手的人，怕是不多见。 苏岩扯了扯嘴角，“我举出这个例子给你你就偷着乐吧，还有更残酷的，我怕说出来您当场把我丢出去。” 这下倒是让方洪好奇了： “说来听听？” 喏这可不是她自己要求的哦，是洪哥自己提出的哦，表打她哦。 于是苏岩实话实说： “更残酷的就是，我和帝少的爱情并没有得到帝国传媒现任总裁的认同，所以您把我留在这里，或许会成为总裁的靶子对象，而帝少无力反抗，只能勉强护住我一个人，但是公司就……” 苏岩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她知道方洪懂她的意思。 方洪沉默半晌，终于头疼扶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一个残酷的局面？” 这姑娘真是太坏了，他才刚说服自己答应她的请求，她非得说出来让他动摇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前往沙漠 苏岩回到公寓的时候还是给蒋渊打了一个电话，确认顾言痕是真的吃了晚饭后，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首先是确认柚子那边有没有没办法处理的事情，有的话尽快给她过来，她尽量今天之内解决。 不过柚子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他所分担的那部分事务几乎都处理得相当完美，苏岩也就放下了心。 将剩余的文件处理完，有问题的地方作出标记后，又给秦夜、苏女士还有秦老大三人分别打了电话，告知了一下自己之后近两个月的行踪。 三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嘱咐苏岩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云云。 之所以这么云淡风轻，实在是这些年被苏岩给练的。 苏女士当初何尝没有心惊胆战生怕苏岩拍戏吃苦或者出什么意外，但苏岩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她也就渐渐放宽心。 自己闺女她再了解不过，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再困难她也会坚持，她如果过度担忧，反而给苏岩带来后顾之忧成为累赘。 索性当什么都没听到，随她去好了，只要不出大问题，她要做什么都随她。 所以说苏岩是幸福的，甚至可以说，比大多数人来得都要轻松惬意。 苏岩也无比感恩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再没有比所有家庭成员都宠着自己更幸福的事了，她分外珍惜。 所有事情处理完，苏岩简单洗了个澡，乘着给头发吹干的时间里，又跟谢昭昭煲了一下电话粥，直到头发完全干透也没能等到顾言痕回来。 苏岩略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太失落，毕竟她不是很喜欢粘人。 又简单地收拾完行李，苏岩爬上床渐渐入睡。 顾言痕深夜回来的时候已近零点。 苏岩已经进入熟睡。 顾言痕先去洗了个澡，再上床时，看着苏岩乖乖巧巧的睡颜，瞳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像上次，顾言痕一靠近苏岩，她就会警觉地惊醒。此刻顾言痕甚至小心翼翼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苏岩半点要醒的样子都没有。 顾言痕真的很喜欢这个时候的苏岩。 太乖了，乖到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前所未有地安心。 想起苏岩白天说的话，顾言痕的眼眸暗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敛了回去。 苏岩是他的，这辈子都是他的，她逃不掉。 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苏岩拥入怀中，鼻间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顾言痕也逐渐陷入沉睡。 苏岩再次醒来的时候，终于没再像往常一样对上那一双清亮的眸子—— 她今天比顾言痕醒得早。 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有力的臂膀，又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那张因为在睡梦中而略显安稳平和的俊脸，苏岩觉得，顾言痕真的是上天的宠儿，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苏岩不否认，她即便在娱乐圈混过那么久，见过形形色色的帅哥，但只有顾言痕，让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涌起的就是绝对的惊艳。 甚至在当时，她还在想未来一定找个机会把这男人泡到手。 只是后面莫易的一句“帝少”，才让她打消了念头。 不是不敢，只是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帝少不属于娱乐圈，也不是她能说甩就甩的人，带时候引火上身，自己想功成身退太难。 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男人最后还是落进了她手里，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 更没想到的是，她现在不仅没觉得烦，甚至就连想身退这个念头都没有，就这么被锁了。 仔细盯了半晌，发现顾言痕不毒舌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没忍住，苏岩凑上去在那单薄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很轻，但是顾言痕还是醒了。 苏岩刚从那唇瓣上离开，便看到他漂亮的睫毛颤了颤，随即，苏岩便落入一双漆黑的瞳眸，两个人此刻靠得很近，近到苏岩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在那片黑色里的倒影。 当然，苏岩也没有错过顾言痕那因为刚睡醒而一闪即逝的茫然。 嗯，呆呆的，蠢蠢的，萌萌的，让苏岩忍不住又凑上去在他柔软的薄唇上咬了一口。 顾言痕眉眼间全是收不住的笑意，搂住她的手紧了紧，“干嘛偷亲我？” “什么叫偷亲啊？我这明明是光明正大地亲。” 苏岩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又伸出双手把玩着顾言痕的两只耳朵，“就算偷亲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能不给我亲了？” 顾言痕扶额，“给给给，你想怎么亲怎么亲。” 说完还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苏岩耸着鼻子，灵活白皙的双手惩罚性地拉扯了两下顾言痕的耳垂，然后道： “你少来，装得多委屈似的，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 顾言痕睁开眼看她，“别冤枉我，你哪里看出我委屈了？我明明满脸都写着我乐意。” 苏岩哼了两声： “可某人不配合我，我现在不乐意了。” “哪里不配合了？” 顾言痕这下是真委屈了。 苏岩的双手开始转战顾言痕的脸，又是搓又是揉，直到将他的委屈搓得变形看不出之后，才一脸满意又傲娇地哼哼： “都知道我偷亲，你干嘛睁眼揭穿我？” 顾言痕无奈，“可我装睡骗你你难道不会生气？” 苏岩乱动的手骤然一顿，然后冲顾言痕龇牙： “行啊你，现在都学会强词夺理了？” 顾言痕：“……” 他委屈！！ 苏岩才不管他委不委屈，伸手把顾言痕的眼眸阖上，然后翻身坐起。 “现在时间还早，你这两天忙就再睡一觉，我做好早饭放桌上，醒了记得吃，柚子一会儿会带我去机场。” 说完，苏岩顿了一下，又趴了回去，在顾言痕的脸上捏了两把： “我尽量早点回来，等我。” 顾言痕睁开眼睛，捉住苏岩的手，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 “好。” 苏岩笑了笑，“那你赶紧睡，下回不闹你了。” 顾言痕乖乖闭上眼睛，虽然他很想说他已经不困了，但是苏岩肯定不信，那他就勉为其难再眯一会儿吧。 苏岩满意地抽回手，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早餐，再给自己收拾完毕时，柚子便来敲门了。 苏岩迅速开门，示意柚子动静小点后，轻手轻脚带上门，两人迅速赶赴机场。 沙漠之行，即将开始。 她和顾言痕一个多月的分别，也即将开始。 第二百五十七章 骆驼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之后，顾言痕便睁开了眼，双眸明亮，哪有半点睡意。 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言痕无奈地发现，没有苏岩在，鼻息间的味道都仿佛淡去了不少。 果然啊，他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是对的，这两天的忙碌也是有价值的。 脑海里不由响起苏岩留下的那句“等我”。 他等不了。 翻开被子，下床去了客厅。 饭菜还是跟平时一样的味道，但是顾言痕就是觉得没有平时那么香。 但还是一点不剩地吃完了。 独自一人刷好盘子，换好衣服，便离开公寓去了公司。 忙过今明两天，就好。 剧组今天去的是c国最大的沙漠——孤野大漠取景拍摄。 孤野在c国西北的疆域省，疆域常年高温，素有火焰省之名，再加上如今是夏季，刚出机场，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热浪便让剧组不少人皱起了眉。 只有苏岩一脸的平静无波。 她从小经历过各种各样残酷的训练，其中有一项，便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徒步穿越孤野沙漠。 那一年她才十二岁。 现在这点热度对于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等进了大漠，这些人才会知道那地方的环境有多残酷。 章导和几位摄影师也算淡定。 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进大漠了。 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章导停下来转身面对众人： “孤野的天气极为恶劣，而且昼夜温差大，这些当初在你们进剧组的时候我就打过招呼，既然你们已经跟到了这里，那就是默认你们无条件接受一切突发状况。到时候你们无论面临的是什么，都给我咬牙坚持，进了孤野，谁要是给我抱怨，吃食上挑剔，娇气得像哪家出来的大小姐，那就请你麻溜地离开，我章明成，伺候不起这样的祖宗。” 人群面面相觑，最后纷纷表态。 谁都知道，章明成说离开，可不是离开剧组这么简单。 是离开娱乐圈。 见没有人退缩，章导这才继续往前带路。 出了机场不久，章导带着一帮人到了不远处一个停车场，那里已经停了十几辆的桑塔纳，负责运送物资和摄影设备。 章导，苏岩何越，还有饰演太子叶承越的宋晟宇四个人一辆车，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分组上车。 莫易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似乎因为接了一个代言要赶着拍摄，跟章导请了假晚上会合大部队汇合。 第一天主要是安营扎寨，场地布置，环境熟悉这些，还不急着开拍，所以有一两个人缺席并没有什么，章导也批准了。 从机场到孤野大漠，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苏岩一路上也没闲着，先是给顾言痕发了消息报平安之后，发现顾言痕没有回，想着应该是他还忙，所以没注意信息，略有些遗憾地收起手机后，苏岩便开始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章导，何越还有宋晟宇搭话。 因为曾经在疆域省待过不短的一段时间，苏岩对疆域还是比较熟悉的。 有时候看到远处有熟悉的景和建筑，都会给他们科普，引得何越和宋晟宇两个惊叹连连。 当车子渐渐远离城市进入郊外无人区之后，苏岩又开始给两人讲解关于孤野的事情。 比如孤野一般下午五点会开始降温，并伴有大风，所以那个时间段一定要注意防风沙，运气不好可能还会遇上沙尘暴，那个时候一定要找距离自己最近的背风的地方趴下躲避，千万不可以站立。 比如在沙漠的时候，没事的时候尽量不要说话和到处乱晃，沙漠气候会比较干，那样做会很浪费体力，当然，更浪费的自然就是带过去的物资。 再比如孤野昼夜温差会很大，但是降温不会很快，添衣服一定要在开始察觉降温的时候就加，否则很容易得沙漠性感冒。 那种感冒跟一般的感冒不同，不容易好，并且会反复，如果不能及时养好，对身体会有很大损伤。 何越和宋晟宇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虽然接的戏不少，但是进沙漠还是头一遭，完全没经验，原本以为要克服的只有炎热，哪儿成想里面的门道居然有这么多？ 章导倒是一个劲点头。 苏岩说的这些他也是曾经带领团队去过一次之后才了解到的，当初第一次去的时候，一个剧组可没少吃苦。 此刻听到苏岩讲得头头是道，不由感慨： “我当初要是有你这么个导游在，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头。” 苏岩抿着嘴笑，“吃一堑，长一智，您以为当初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没吃苦头么？” 这下章导反倒有些好奇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孤野，我记得你所有的作品里面都没有关于沙漠的。” 何越和宋晟宇也不由好奇地转头看向苏岩。 苏岩笑了笑，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淡淡地道： “那是没进圈之前时候的事了，无聊，跟着朋友到这边探险。” 章导：“……” 何越：“……” 宋晟宇：“……”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没事跑到这种地方来消遣。 他们不知道，苏岩如今的看似云淡风轻，当初却是经过了怎样的九死一生。 她也并不像自己说的有什么朋友跟着一起来，只有她一个人。 嗯，还有一架负责拍摄的无人机，以确保在生死关头她的生命安全。 到底是秦老大的女儿，虽然不能在温室里长大，但也不至于摧残得太狠。 原本秦老大的预计里，苏岩能撑过半个孤野都算奇迹，没成想，苏岩愣是凭借身手和常人所不能及的毅力与聪慧，成功从孤野走了出来。 秦老大至今还记得苏岩出来是，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为此，苏女士当时心疼又后怕，整整一个月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当然这些在场的另外三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除了感慨苏岩真是闲的发慌之外，便又接着之前的话题，听着苏岩讲注意事项，好让自己这两个月过得不至于太惨。 四个小时后，车队在沙漠口的一个村子里先停了下来，先是和当地村民联系确保定期给剧组提供物资外，章导又向村民买了几匹骆驼。 骆驼可以提前预知沙尘暴的到来，有骆驼作为信号，他们也好尽早防备，不至于手忙脚乱而出现伤亡。 第二百五十八章 孤野大漠 当然，骆驼没有办法跟车队一起走，所以章导又雇了两个村民，给了他们剧组拍摄的详细地点，嘱咐村民随后帮忙把骆驼带过去之后，车队又重新开始往前。 刚开始进入沙漠，还不算太荒凉，沿途有胡杨书开道，茂盛的树叶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愈发金黄耀眼。 这是从来在城市里看不到盛景，何越和宋晟宇两个人完全被震撼，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喜。 他们已经完全被吸引了。 原来沙漠可以这么美。 苏岩看着两人的表情扶额失笑。 “你们乘着现在赶紧拿手机拍吧，别高兴得太早，这可不是我们拍摄的目的地。” 两人慌忙拿出手机，一边拍一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而且都是沙漠，这里这么美，干嘛不在这儿拍？” 苏岩轻笑一声看向章导，就见章导青筋暴跳地怒视何越和宋晟宇，视线太强烈，强烈到拍照的两人似有所觉地转头就和章导目光对上，不由打个寒颤。 宋晟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怎么了吗？” 苏岩一脸的看好戏，但还是好心解释道： “《繁华》里面的沙漠场景一看需要的就是那种广阔的大格局，那肯定是要进入大漠腹地的空旷区域进行拍摄，在这儿……胡杨林里你怎么拍千军万马？还是说准备把战火硝烟改成打游击？” 章导一边冲苏岩满意地点头，一边冲另外两人抛眼刀，恨铁不成钢地道： “看看人家看看人家！没事就多钻研钻研剧本，胡说八道些什么？” 两人齐齐摸鼻子讪笑，一边无比怨念地看了苏岩一眼，一边道：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这不是开个玩笑嘛，嘿嘿。” 章导一脸的“我信你个鬼”，但还是转过头没再说什么。 算了，能好好拍戏就可以了，他不能要求太高。 苏岩见气氛有些尴尬，又跳出来继续道： “行了，你们要拍真的赶紧，胡杨虽然在比较好养活，但到底也是需要水的东西，这片胡杨林不会有太大，越往沙漠里走，胡杨会越干枯，随后你们就会看到遍地的胡杨书尸体，然后再往前会看到零零散散的一些仙人掌，直到进入腹地除了一望无际的金黄你再也看不到其他，我们可能就要在那样的环境下呆一个月到两个月左右，好好珍惜现在吧。” 苏岩不说还好，一说何越和宋晟宇两人就愈发觉得前路茫茫，尤其是副驾驶的章导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换句话说苏岩的猜测完全正确。 两人仿佛看到远方等待他们的无尽的黑暗，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拍照啊。 苏岩原本想安慰人的，哪成想气氛反而愈发沉重起来，无奈扶额，又努力给几人讲些沙漠里的趣事，车里的气氛才逐渐回暖。 又过来一个小时，车队再次停了下来。 他们到了。 这里算是整个孤野的中心位置，地域广阔，四周荒芜，了无人烟，入眼的除了铺天盖地的黄沙，你再也看不到其他。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当所有人下车面对这一切时，还是有不少人皱眉。 再加上他们是早上到的机场，几个小时的车程，此刻几乎就是整个沙漠处于最高温的阶段，空气里的热浪仿佛有实体般，打在身上宛如接受烈焰的炙烤，烫得人生疼。 白画拧紧了眉，忍不住出声道： “章导，我们就是要在这里呆上至少一个月？” 章导看了白画一眼，脸色有点冷： “怎么？有意见？” 白画咬了咬唇，脸上是僵硬而讨好的笑： “没有没有，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好不容易拿到录音给了公司交代，要是这个时候被章导赶走，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部打了水漂。 章导没再说什么，他和苏岩一样，如果不是怕《繁华》被毁，按他的脾气，老早就让白画走人了，还敢在他面前蹦跶？ 白画也知道自己在章导心目中的印象早已经大打折扣，这次沙漠之行是她唯一翻盘的机会，虽然刚刚嘴贱了那么一下下，但是她相信，只要后面她表现好，章导还是会对她改观的。 这么想着，白画不由在人群中寻找苏岩的身影。 在她心目中，苏岩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毕竟根据之前的视频，苏岩的背景似乎不简单，凡是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 但凡苏岩有一点点的不满，她都可以将之放大，然后逼苏岩滚出《繁华》剧组。 但令白画没想到的是，当她寻觅到苏岩的身影时，她居然是所有人中看起来最淡定的，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怎么可能？ 白画自然是不知道苏岩曾经的经历，只以为苏岩是为了讨章导欢心而故作淡定。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呵，比起装模作样，这点她还真是比不上苏岩。 她倒要看看，苏岩能装到什么时候。 然而白画没想到的是，苏岩比她想象的还能装，还能忍。 因为在之后工作人员开始布置场景和安置帐篷物资之类的时候，苏岩的帐篷是所有人中最先弄好的，甚至在她弄好之后，还去帮了其他工作人员。 有人不会的询问她，她也能很快帮人解答，一时间所有人对苏岩的好感都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就连白画的帐篷都是让苏岩帮的忙才固定住，不然不知道还得费多大劲。 至此，白画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苏岩在某些方面的确比她强。 搭建的帐篷不止是供个人休息，还有拍摄时需要用到的那种古时jun用帐篷，除此之外还有摄影棚，毕竟不可能全天候地露天拍摄。 章导是来取景拍摄的，不是来受苦的，能在达到取景效果的同时尽量不让自己受罪谁也不会拒绝不是？ 所以摄影棚也是能让所有人在没有必要露天的时候有一个相对而言比较舒适的拍摄环境。 这中间苏岩也是帮了不少的忙。 因为沙漠环境比较恶劣，不少有会有风沙的侵袭，摄影棚跟帐篷不一样，面积大，格局复杂，如果支点取不好的话可能一点风沙就禁受不住就垮掉。 章导虽然有经验但到底只有一个人，其他场地的布置需要他指导的地方多了去了，根本就忙不过来，有苏岩帮衬着，效率能提高不少。 第二百五十九章 沙漠作业 一直忙活到傍晚六点多，才算是终于把场地布置得大致有了一个雏形。 温度已经开始在降下来，但是众人因为忙活了一天大汗淋漓，反而觉得格外舒爽，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加衣服。 章导气得跳脚，他难道还会害他们不成？ 最后实在懒得劝，丢下死命令，不加的，若是为此感冒，他会当天就把人送走。 不配一万就怕万一，为了自己的前程，众人这才赶紧给自己加衣服。 眼看着再忙活下去是不行了，章导便暂停了所有人的工作，开始分发食物。 带进沙漠的食物是很简陋的，压缩饼干，还有一些真空包装的熟食，味道肯定不可能太可口。 但是所有人都累了一天，这个时候哪儿还顾得上挑剔口味，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凑合着吃了晚饭，就是洗澡了。 这次剧组选的地方还好，附近有一个中型的湖泊，章导安排了人安装了设备进行引水。 但这到底是沙漠，水是很珍贵的东西，他们这次拍摄还不知道要多久，湖泊看着不小，可是一旦浪费的话也撑不了多久，所以还是能省则省，分给每个人洗澡用的水并不算多。 男人还好，对于不少女人就相当难受了，尤其是不少长发的，洗个头都要费不少水的，再怎么节省也还是觉得不够用。 但是没有人敢跟章导抱怨，只能默默想办法先委屈下自己。 苏岩还好，她头发不是特别长的那种，那些水对于她而言足够了。 洗完澡，苏岩就换上了棉服，钻进帐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何越和宋晟宇两人有之前苏岩的提点，也裹得很严实，一开始还遭了不少人嘲笑，直到夜幕降临，所有人才知道，沙漠的夜晚，究竟有多难熬。 他们选的地势还是算较低的，但晚上还是能听见帐篷外呼啸的寒风，冷得人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第一天的沙漠之旅就让不少人吃尽了苦头，但是想到章导的话，所有人又不得不咬牙坚持。 一个多月而已，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煎熬的一夜就那么过去了，不少人第二天醒来时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当然，在这样的状态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人要是能这么快适应还睡眠良好精力充沛那才是见鬼了。 就连何越和宋晟宇两人有苏岩提前打过预防针，早上出帐篷的时候也依然满脸的疲倦。 实在是晚上的风沙声太大，一边吵得人睡不着觉，一边还得担心帐篷能不能撑住，就这么一直心惊胆战，谁能顶得住？ 嗯，苏岩表示她顶得住。 为什么苏岩不用担心？ 因为他们晚上是有人守夜的。 章导雇了两个当地人帮忙把骆驼送进剧组，可不单单只是让他们跑个腿而已。 他们得留下来，一方面剧组没有人有照顾骆驼的经验，另一方面就是晚上守夜。 没有谁比当地人更了解沙漠的气候，有他们守夜，才能知道有哪些风沙是他们顶得住的，有哪些是他们可能顶不住的。 凡是出现较大的沙尘暴，骆驼都会最先感知到，然后发出讯息，守夜人接收到骆驼传递的讯息之后就会迅速吹响口中的哨子，提醒所有人紧急防护。 有了这样一个前提，只要没有听到哨声，苏岩可以睡得无比安心。 再说了，她的睡眠时间本来就短，曾经训练的时候一天只睡一两个小时的她都经历过，如今晚上还能睡至少五六个小时，她满意得不行。 对于苏岩的状态，剧组不少人都是惊叹又佩服。 原以为苏岩除了演技稍微不错点之外没什么了，没想到人家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章导这下是真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原本在他的预计里，这个剧组除了他曾经带进过孤野几人外，第二天几乎没有人能保持好状态，没想到会有苏岩这么个意外之喜。 章导从来不是一个吝啬赞美的人，当众夸了苏岩几句之后，便开始分配任务。 按照进度，今天估计也是没办法进行拍摄的，所以众人什么状态无关紧要，该做的工作还是要打起精神继续做。 而莫易当晚也并没有如约赶到，而是在章导分派了任务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辆桑塔纳开了过来，莫易从里面走了出来。 按照车程，莫易要在这个点到达这里，即便中间一刻没有耽搁，从帝都机场出发也应该是在半夜。 莫易的脸色比起众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看样子也是一晚没睡。 对于莫易的迟到，章导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抓紧时间先把自己的帐篷搞定，再另外给他安排事情做。 你问章导为什么不让莫易先休息？ 笑话，莫易的确可能舟车劳顿一晚上没睡，可剧组多少人在昨晚那种环境下是真正睡着了的？ 既然大家都差不多，他凭什么做那个例外？ 章导在业内作品口碑那么好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对谁都一视同仁，莫易跟他关系再好，那也是私交，他们首先是导演和演员的关系。 主次要分清。 莫易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今天的布置总体上比昨天要轻松的多。 毕竟昨天是安置外部的大格局，很多事情不得不暴露在烈日下进行，沙漠的太阳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即便所有人都抹了最好的防晒，还是有不少人不可避免地被晒伤。 今天就是在已经布置好的大格局下细化内部的场景安排，大多都是室内，虽然热浪依旧滚滚侵袭，但是不用直面烈日，不少人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真的是对比产生美。 如果没有昨天残酷的煎熬，不少人在今天依然会觉得苦和累。 但是有了昨天那种折mo作为参考，今天的简直幸福得人忍不住想流下感动的泪水。 章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仅仅是为了拍戏，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只有经历一番彻底的洗礼，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他是导演，自然不愿意埋没每一位演员。 他相信今天跟着他吃过苦的人里面，会有人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第二百六十章 蚊子 《繁华》是一部围绕怀诺这个巾帼英雄一生的大女主剧，说起来里面其实除了怀诺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更多的女配。 毕竟是要凸显怀诺的巾帼不让须眉，自然更多的是要“须眉”的衬托。 整部剧唯一的女配大概就是白画饰演的兵马大元帅之女，一个一心爱慕魏钦，最后却沦为牺牲品的人物。 她的戏份不多，但是却很关键。 一方面，她的柔情似水贤良淑德和一心一意，在让人动容的同时，更加凸显魏钦对于怀诺的深情。 另一方面，也正因为她的存在，更显示出魏钦的无情无义不择手段，明知道对方喜欢他，却巧妙地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想要的，而半点不在乎被利用的那个人的感受。 因为这个角色的存在，才让魏钦的感情和人格更加受人争议。 他是真的对怀诺情深不许，还是如怀诺所说，他自私自利，从始至终爱的人只是他自己？ 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每一个读者大概对于魏钦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有魏钦本人才知道了。 嗯，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想表达一个意思—— 整个剧组男人多，女眷少。 除了苏岩和白画两个关键性任务外，就只有几个负责端茶倒水的群演。 毕竟以莫锁南对怀诺的宠溺，怎么可能放任她一人在军营跟一帮糙汉子打交道，必然是派有丫鬟伺候，当然，丫鬟的武功也不会很弱就是了。 而作为兵马大元帅唯一的女儿，元帅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怎么会放心女儿跟去战场？ 可是元帅女儿不放心魏钦一个人上阵杀敌，不让她跟着她就不许魏钦去。 魏钦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所谓“发妻”坏自己的大计，只能多派几个丫鬟随行伺候，以安抚兵马大元帅，这才得以率兵讨伐大漠。 除此之外，就是化妆师和道具师里面有两个女的了。 因为女眷少，所以安排的是女人一人一个帐篷。 而男人就是两个人一个帐篷，群演之类的有的甚至三个人一个帐篷。 男人嘛，没有那么讲究，挤一挤又没什么，而且沙漠晚上冷，多一个人还暖和些。 所以莫易归队，其实并不用重新搭建帐篷，按照之前分配的，莫易是和何越一个帐篷，宋晟宇则是和另一位在剧中饰演副帅的人一个帐篷。 再将自己的东西搬进帐篷并安放好之后，莫易便出去跟着大伙儿一起忙活了。 嗯，出帐篷的时候没有拉上帐篷的链子。 所以这一晚，何越和莫易两个人过得无比凄惨。 沙漠的蚊子可不比城市的蚊子，个大，毒性强，身手还特灵活，帐篷那么狭小的空间你都没办法逮住它。 原本何越已经认真听苏岩的话在早上六点出帐篷后就火速拉上链子，以免白天气温回升，蚊子钻进去。 他早上还费劲把整个帐篷检查了一下，确信没有蚊子能飞进去之后才去干的活，结果谁承想，千算万算算漏了莫易这个猪队友！ 啊啊啊啊啊啊何越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 耳边的嗡嗡嗡一直就没停过，可他就是逮不住那破蚊子！！ 身上已经被叮了好几个包，又红又肿，偏偏驱蚊水风油精清凉油什么的通通不管用！ 沙漠的蚊子适应能力极强！风油精什么的，抹上作用只能管个几秒，随后蚊子便适应了那种气息，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接着咬。 何越和莫易两个人一晚上就一直翻来覆去赶蚊子，挠蚊子包，挠完继续赶蚊子，赶不走又接着被咬这种循环中直至天明。 第二天清早，当所有人看见何越和莫易两个人都是大吃了一惊。 两个人脸上，额头上，脖子上到处是红肿的大包，连章导都吓了一跳，以为两个人感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们……这是毁容了？” 一旁的副导演沉默良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问出口时心都在滴血啊。 这尼玛什么情况啊，怎么净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眼看着今天都可以着手开拍了，两大主演要是这个时候毁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越欲哭无泪，一脸怨念地瞪了莫易一眼： “莫易早上回来收拾帐篷的时候忘记把帐篷链子拉上了……” 只一句话，所有人一瞬间明白他们脸上的包是怎么来的，一帮人憋得肩膀直抖，想笑，又不好意思往人伤口上撒盐。 不过看着两人身上的大包，一个二个心里都在不住的后怕。 幸好幸好，要不是苏岩早前提醒，他们这会儿估计跟莫易和何越的下场差不多。 他们可不想毁容。 莫易一脸尴尬，他也是第一次进沙漠，经验什么的完全没有，再加上他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也没人提醒他，才造成如今这局面…… 他也不想的啊，心好累。 莫易头疼地按了按额角，问章导： “这……有办法短期内让它消去么？” 要是一般的蚊子咬的，化个妆能遮就遮过去了，可是他们真的小看了沙漠的蚊子。 就他们脸上的妆，除非往脸上糊个四五层的粉才有可能勉强遮住…… 这尼玛还怎么拍戏啊？ 章导也很头疼。 “没有，我之前被咬过，要让它消去，至少得十天半个月……” 众人：“！！！” 窝草？！ 本来盼望着几大主演给力，剧情一遍过，大家争取在一个月之内走人，结果好么，现在还没开拍，就被几只蚊子给强制把时间推迟了半个月？ 感受众人喷火的目光，莫易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何越翻了翻白眼，生无可恋，反而是苏岩出来看到一大群人围着，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岩方才去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简单清洗了一下，沙漠太阳好，衣服会比较容易干，这才姗姗来迟。 “岩岩……” 何越一听到苏岩的声音，急忙转头瞧过去，苏岩现在可能是他唯一的救星了。 听见这音调七拐八拐的叫法，苏岩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她听出声音是何越的，循声抬头刚想骂人，待看到何越那张脸时吓了一跳： “嚯！” 前面就说过，苏岩是个颜狗，此时见到何越那丑样，除了惊吓之外就是一脸的不忍直视： “越哥，你……” 想了想，觉得不能太打击人，苏岩顿了顿，然后继续道： “整容啦？”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他没机会了 何越：“……”【内心：？！！！】 众人：“……”【内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您这整容两个字比毁容还打击人。 默然片刻何越跳脚纠正： “这叫毁容！毁容！我之前明明比现在这张脸帅的好吗！” 苏岩嘴角抽了抽，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 “你这是怎么了？感染病毒？传染吗？要不要离我远点？” 何越：“……” 怎么说呢，何越此刻心情复杂，相当复杂。 这就是他曾经看上过的女人。 瞧瞧这撇关系撇得多快？ 见何越已经气到不想说话了，宋晟宇才憋着笑出来解释道： “岩岩，你越哥的帐篷链子白天没拉上，这是喂了一晚上蚊子的结果。” 苏岩愣了愣，随即没忍住地捧腹大笑： “越哥你是蠢的吗？让你拉链子你不听，该吧？” 像是被苏岩的笑声所感染，之前原本想给莫易和何越留点面子而没敢笑出声的人一时间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何越心累到不想说话。 为什么他前一秒居然天真地以为苏岩会是他的救星？ 看看这人从出场到现在，除了往他胸口扎刀子，还会干些什么？这人真是忒坏了。 宋晟宇也跟着笑，但是见何越那凄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帮他解释： “行了行了，何越本来把链子拉上了的，这不昨天莫易才来吗，他和何越住一起，收拾完行李之后不知道拉，这才有现在的惨剧。” 苏岩听到这话，笑声不由止住，朝莫易看过去，果然，莫易此刻的状态比起何越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区别还是有的，蚊子大多酷爱皮肤白的人，而莫易和何越比起来，何越明显要黑不少。 换言之，莫易比何越还要惨一些。 苏岩不禁莞尔，她该不该鼓个掌大呼一声痛快？ 果然，恶人自有天……额，不，是恶人自有蚊子收。 莫易没成想会给苏岩看到他的这副样子，一时间窘迫不已。 然而当触及到苏岩眼里渗出的笑意时，莫易心里居然涌起一丝满足，像是能以自己的狼狈换她一笑，他亦心甘情愿。 他如今对她，已经卑微到了这种程度。 何越心思掩藏得很好，苏岩完全没察觉到他所想。 苏岩不否认看到莫易如今这样她有些幸灾乐祸，但她不是一个不顾全大局的人。 首先，何越跟她关系还不错，她没办法袖手旁观，总不可能只帮何越而不管莫易吧？这样的针对也未免太明显一点，要是剧组再来两个人爆料，到时候她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子。 其次就是拍摄了，大烨和大漠的那场战役，魏钦的戏份可不少，莫易要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剧组的进度不知道要延迟多久。 她早上才让顾言痕那个傻子等她的，可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一想到顾言痕，苏岩的心情就很是复杂。 痛苦和甜蜜交织。 甜蜜是因为总是会是不是想到某些时候和那个臭男人的相处，有些细节真的是旁观者清，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呵护着她。 痛苦则是因为分别，因为思念，更因为担忧。 那个笨蛋，她不在，不会真的晚上失眠睡不着吧？等她一个月回去，会不会领养一个大熊猫？ 这么想着，苏岩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突然感觉到周遭的灼热视线，苏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 而何越眼底的怨念简直要渗出来了，他以为苏岩还在嘲笑他，他都那么惨了，要不要这么过分啊？ 除了何越，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岩是还在笑话何越和莫易两人。 只有莫易清楚，她不是。 她看到了她片刻的失神。 那一瞬间，她想到的是别人。 垂在身侧的手，手指不由动了动，莫易心底泛起苦涩。 他了解苏岩，苏岩是不会允许自己在公众场合失态的，但她刚刚却是那么堂而皇之地走神，笑容里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 那是想到恋人时才会有的表情。 他终于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苏岩不会爱上别人，他还有机会。 他没机会了。 那个人……是帝少么？ 莫易还在失神，苏岩已经一边叫何越稍等，一边跑回了自己帐篷，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这让何越心里不由涌起一丝希望，或许苏岩真的有办法？ 从进入沙漠那一刻起，何越几乎看苏岩的眼神都是崇拜，他发誓！如果苏岩真的能让他不用毁容的话，苏岩就是他女神！ 很快，苏岩便拿着几瓶子药出来了，出来时当然没忘拉紧自己帐篷的链子。 “沙漠的蚊子毒性较强，但是蚊子到底是蚊子，毒素再强种类也还是相差不大，都是呈酸性，这小瓶子里的是食用盐，洒上去，将毒素中和掉，毒素越强你就会觉得越疼，自己咬牙忍着，另外……” 苏岩还想说什么，却被何越抽着嘴角打断： “你的意思是……要我拿盐巴往自个儿脸上糊？” 苏岩翻了翻白眼： “怎么？你还不乐意啊？不乐意就算了。” 说着苏岩作势就要把掌心那个装着白色颗粒的小瓶子收回去。 何越连忙抓住，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相当纠结：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苏岩微笑脸： “有啊。” 何越一下子表情转为惊喜：“真的？！” 苏岩呲牙： “当然，你要是嫌弃盐的话，大蒜也不是不可以。” 何越：“……我还是用盐吧。” 苏岩翻了翻白眼： “那你还废什么话？” 何越：“……” 哇凶什么凶啊！他不要有明星包袱的啊？！ 何越心里委屈得想咆哮，但最后到底闭了嘴，让苏岩继续说。 “毒性中和后肿差不多就能消去，别再动手去挠它，手上细菌一感染只会更严重，这是酒精，消毒后，涂这个，”苏岩递了一瓶消毒酒精，还有一个小瓶子，她就指着那个小瓶子，“这是快速愈合伤口的，抹上之后大概四五个小时你的这些包就会结痂，等结了痂抹上这个。” 苏岩又指了指手里另外一个紫色的小瓶子： “这是祛疤的，抹上之后，明早起来结的痂差不多就能全部脱落。”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何越都懵逼了。 窝草？！ 章导说要十天半个月，原本在他预计里，苏岩能让他那些包在三五天内好全他就很心满意足了，结果现在照这意思…… 他明天就能好了？ 何越握着手里的瓶瓶罐罐，看着苏岩，有点不敢相信： “这、这、真的？你没唬我吧？” 苏岩：“……不要你还给我。” 何越果断抱紧了跳得老远，“嘿嘿，有话好好说。” 苏岩无语，果然娱乐圈这地方，没有人是不会伪装的。 她之前还以为何越真的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没想到只是环境不够恶劣，没能让有机会他暴露他的逗比属性。 一到了沙漠这种鬼地方，果断就装不下去了。 又上前两步将手里的最后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 “这个是强力驱蚊水，睡前在睡袋周围喷两下，那些蚊子不会愿意靠近你。” 何越双眼一亮，也不客气直接伸了手。 “我的天哪，岩岩，你这些都是打哪儿来的？你怎么跟个机器猫百宝袋一样？” 苏岩双手抱xiong，白了何越一眼： “那是，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蠢吗？” 何越：“！！！” 明明蠢的人不是他！ 章导也松了一口气，能早点离开谁也不愿意留下来拖慢效率。 “好了，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们就赶紧上药去吧，今天先拍宋晟宇和苏岩的部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别到时候满头大汗把这么好的药给浪费了。” 苏岩在一旁呲牙吓唬何越： “没事，流了汗冲淡了药效他就等着毁容吧。” 别说，这一招还真挺管用，虽然苏岩一脸的幸灾乐祸，但何越还真的把不准苏岩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态度拖着莫易回去休息了。 开玩笑，毁容诶！还是被蚊子给咬毁容的诶！ 这也未免太丢人了点。 早上的沙漠温度还不是很热，大中午的高温作业也不合适，所以按照章导的打算是在正午十二点之前进行拍摄，中间休息三个半小时度过高温时段，然后再进行两个半小时的拍摄，如果有晚上的情节再酌情加班。 这样的安排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很仁慈了，也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今天先拍的是苏岩和何越的戏份，但并不是两人的互动。 虽然剧里是有怀诺密谈太子叶承越，借机向叶承越揭穿魏钦的真面目的剧情，但是现在并不适合拍这一幕。 章导对于拍摄有自己的安排，除去天气、场景、季节等不可抗力因素需要打乱情节按场景分板块进行拍摄外，一般情况下，章导都会按照剧情线来拍摄，轻易不会打乱顺序。 这样做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好处也不是没有。 按照剧情拍摄的话，演员能更容易入戏，剧情更有连贯性，后期剪辑也不用费太大的心。 所以今天先拍的是怀诺和叶承越各自刚刚到达大漠时的部署等等。 两个人是同时拍，毕竟场地不止一处，摄影设备充足，摄影师也不止一人，这样还能节省时间。 苏岩这边由章导负责监拍，宋晟宇那边则是副导负责监拍。 章导和副导两个人是多年的搭档，对彼此的眼光都了解得不能再了解，所以只要在对方那里过了，几乎就是在两个导演那里一致得到认可。 不得不说，有实力的演员拍起戏来真的让导演省不少心。 苏岩和宋晟宇的每一场几乎都是一遍过。 照这样的进度，一个月搞定，真的不是问题。 很快到了午休，苏岩先去看了一下何越和莫易两人。 虽然她不是很想看见莫易，但到底是个成年人，不可能由着自己的喜好来，有些表面功夫，该做的还是得做。 但是让苏岩啼笑皆非的是，何越这人真的太实诚。 听苏岩说流汗会冲淡药效导致毁容，非拉着莫易，两个人拿台本当扇子给彼此扇风。 苏岩去的时候，就见着两个大男人相对无言，表情都是特嫌弃的样子给彼此扇着风。 苏岩：“……” 她就开个玩笑，这孩子…… 没必要吧？ 莫易也很心累。 他那么了解苏岩，自然分得清苏岩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在说实话。 就苏岩先前那语气，明显毁容什么的就是她瞎掰的。 但是不管他怎么跟何越说何越就是不信，一边教育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边又拿他害他被蚊子咬说事。 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像现在一样跟个傻子似的在这摇台本。 苏岩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想告诉何越不用吧，看他这架势像是扇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她这个时候要是告诉他他这些其实不用做…… 苏岩敢打赌，即便何越真的是个谦谦君子也会忍不住揍她的。 嗯，虽然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她嘿嘿。 但是考虑的到何越脆弱的心灵，她就勉为其难心地善良一次，不告诉他吧。 噢，这是个善意的谎言，阿门。 她真是太善良了。 苏岩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然后苏岩就上去赞赏地拍了拍何越的肩： “哟，越哥，你这主意不错啊。” 何越得意得直扬眉： “聪明吧？嘿嘿。” 苏岩忍住不笑，一本正经地道： “嗯！越哥真的比我想象得要有智慧！” 何越在一边喜滋滋地自我感觉良好，还顺带朝莫易扔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看吧！信我的准没错！ 何越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对苏岩使坏时的表情再清楚不过。 越是调侃，表情越正经，也就何越这种不了解的人能被骗到。 但是他是无条件配合苏岩的，她喜欢玩，他就不能拆她的台。 他真的不能再让她厌恶了。 所以全程都只乖乖摇动着台本，缄默不语。 苏岩又和何越闲聊了两句，当然，也不忘和莫易时不时搭上两句话。 做戏要做全，她都来了，自然不会再冷着他。 莫易怎么会不明白苏岩只是在演戏？ 但至少她还愿意理他，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苏岩的厌烦，莫易只在需要他搭话的时候时不时插话，而不是见缝插针地抓住这样的机会让苏岩不得不和他多说几句。 鉴于莫易的自觉，苏岩呆的时间还比预计的要长上些许。 何越对于这两人的关系现在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之前觉得两个人分手有内幕，现在又觉得好像就是很普通的分手…… 啧，真是奇了怪了。 也没呆太久，苏岩便回自己的帐篷了。 睡了个午觉，下午起来继续拍摄。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忙人 因为有了之前曲河和宋修明的联合指导，苏岩拍摄起来得心应手，对细节的把握比章导想象得还要丰富，顺利得远超章导预计。 甚至直到把今天的戏份拍完，章导都还没反应过来喊卡，整个人已经完全进入剧中，跟随着怀诺的对战事运筹帷幄而心系整个大漠和大烨的存亡。 决断之干脆，布局之缜密，眉眼间时不时显露出来的比男人更加锐利的锋芒，以及人后对于自己母国的担忧，无不让人为之震动。 在场很多人员都看了苏岩的拍摄都深刻表示，苏岩不是在演绎怀诺，她就像是怀诺本人从剧里走出来，真实到不可思议。 章导不得不内心暗自感叹，莫易的确比他更会选人。 苏岩结束的时候比起预计时间还早了半个小时，效率之高，不少人都竖起大拇指。 因为每天的拍摄量都已经固定，苏岩提早完成，章导也不含糊，直接给这边的工作人员放了假，一帮人看着苏岩的眼神只差没感动得哭出来。 宋晟宇那边就要迟一点，倒没有拖慢效率，还是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苏岩还跟过去瞧了一下，发现宋晟宇的演技还是比较可圈可点的，只是可能偶尔细节的处理上不是太完美，在一些情节的转换上显得有些突兀，不过副导都有帮忙纠正，苏岩也就没去做那个出头鸟。 宋晟宇一结束，转头便看见苏岩站在摄影师旁边对他笑，他无奈地走过去： “看你这样子是完成得比我快？” 苏岩得意地扬了扬眉，“还好吧，就是比皇兄早了半个小时。” 宋晟宇：“……” 扎心了。 宋晟宇出道时间其实比苏岩早得多，今年都32了，不过人并不显老，跟苏岩站一起也看不出又多大的年龄差。 但是出道时间长是事实，现在居然比不过一个才出道几年的小丫头，说不打击人那是不可能的。 “我这前浪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苏岩抿嘴笑得欢乐，却还不忘调侃： “您应该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感到自豪才对。” 宋晟宇：“……你说得都对。” 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岩和宋晟宇其实有过合作，那会儿苏岩还是个群演，小透明一个，但是苏岩很努力，即便只有几个镜头的对手戏，也认认真真抱着剧本找当时身为主演的宋晟宇请教，宋晟宇对于这么个虚心好学的小新人印象不错，从不吝啬传授一些经验，在剧组对苏岩也比较照顾，两个人关系不错，算是亦师亦友。 如今师友关系颠倒，宋晟宇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在晚上众人围在一起烤火的空档和苏岩讨论了一下一些细节的处理，真的是收获良多。 两人聊完，苏岩还是忍不住嘴贱了一把： “皇兄要不要考虑以后改口叫我师父？” 宋晟宇知道苏岩的尿性，丝毫不受影响地回怼，帅气的脸上是似笑非笑： “皇妹说笑了，你可是说过的，皇兄永远是皇兄，这辈子咱俩的关系都不可能改变的。” 苏岩：“……” 这是在《繁华》最后，当一切真相大白，战争平息，百姓安定，叶承越问怀诺愿不愿意同他一起回到大烨，他可以娶她为妻，却被怀诺这般直言不讳地拒绝。 苏岩撇了撇嘴。 一个二个就知道拿台词堵她。 笑闹了一圈，苏岩便先回帐篷了。 鉴于白天突然冒出的领养“熊猫”的念头，苏岩还是忍不住给顾言痕打了一个电话。 不知道顾言痕是静音还是在忙，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正当苏岩不满地准备扔了手机睡觉的时候，顾言痕又给她回了电话过来。 苏岩真的很想赌气拒接，但是大约还是心疼那个从早忙碌到晚的男人，撇了撇嘴，指尖划向接听。 两个人居然意外地同时出声： “哟，大忙人……” 然后两个人齐齐顿住。 苏岩翻了翻白眼，狗男人就知道倒打一耙。 苏岩不说话，却听到耳边传来的男人低沉的闷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呸！ 谁跟你心有灵犀？ 苏岩心里腹诽，嘴上依旧不饶人： “哟，帝少还真的博闻强识学富五车呢，连古诗都会诶！” 顾言痕丝毫没被苏岩的语气影响，依旧在笑：“夫人的文化不够，只能夫君来凑。” 苏岩：“……你说谁没文化呢？” 电话里的笑声愈发放肆，苏岩都快怀疑顾言痕是不是傻了，有什么好笑的？ 半晌才听见顾言痕的回复： “苏岩，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上赶着承认是我夫人？” 苏岩：“……” 苏岩觉得自己脸在发烫。 啊啊啊她都说了什么啊？！ 苏岩啊苏岩，你现在怎么这么蠢了？ 气恼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苏岩才朝顾言痕吼：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有其他夫人不成？” “不敢不敢。” 顾言痕果断否认，但语气里的愉悦怎么都遮不住。 苏岩气到不想说话，狗男人认错态度极其敷衍，差评！ 不用想顾言痕也知道苏岩此刻是什么表情，为了安抚自家经常气呼呼鼓着腮帮子的小白兔，顾言痕悄悄转移话题：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工作起来都快把我给忘了。” 语气里都是委屈。 的确，除了第一天苏岩下了飞机给顾言痕报过一次平安后，之后两天连个短信都没有。 苏岩摸着鼻子讪笑： “是没怎么想起来。” 这也不能怪她啊，前两天真的很忙嘛，谁有时间跟他腻歪？ 顾言痕觉得他额角跳动的青筋要按不住了。 “苏岩，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些实话可以不说？” 没想起来这种事情，她干嘛非得说出来让他知道？骗骗他不好吗？ 苏岩偷笑，她才不承认自己刚才是故意的。 笑完还一脸义正言辞地斥责顾言痕: “怎么可以撒谎呢？做人要诚实懂不懂？” 苏岩什么尿性顾言痕还能不清楚？这女人惯会装腔作势，哄得人一套一套的。 但是他也懒得拆穿，自己选的老婆，有点恶趣味什么的，哭着也得宠啊。 “是是是，夫人教训得是，以后一定改。” 第二百六十四章 苏岩哼了两声，并没有就此放过顾言痕。 “还有，你还委屈上了，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不知道主动打给我啊？” 顾言痕：“……” 他这不是忙吗…… 顿了顿，顾言痕笑道： “我也没想起来。” 苏岩刚想发飙，脑海里却突然出现自己方才的话，于是只能抽着嘴角不说话。 自己把自己退路堵死了，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都能猜到如果她发飙，顾言痕就又会用那种委屈巴巴的语气问她“夫人不是才刚刚教育我说做人要诚实吗？我说实话难道错了吗？” 这么一个一天到晚只会怼她的男朋友到底找来干嘛的啊？ “男朋友，你这个态度很容易失去我的。” 顾言痕的语气透着苏岩意料之中的无辜： “啊？我怎么了吗？求女朋友解惑。” 默默咽下这口气，苏岩微笑脸： “没有，你没错，你怎么能有错呢？错的都是我。” 电话里有几秒的沉默，最后顾言痕无奈叹口气： “苏岩，你好好说话，这语气我害怕。” 苏岩：呵呵。 怼了她还想让她还好说话？没睡醒？ 然后苏岩放柔了声音，委屈地道： “怎么了吗？是我说话不温柔了还是你厌烦我了？” 戏精本精，即便是隔着屏幕顾言痕看不见，苏岩也还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声音里还带出了哭腔，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顾言痕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明明知道苏岩是装的，他也还是没来由地心下一抽。 这个女人就该活蹦乱跳恣意潇洒，哭，不适合她。 顾言痕终是放柔了，“我错了，很真诚地悔过，以后尽量不怼你，别哭，嗯？” 苏岩听着顾言痕难得温和的声音反倒是一愣，心下好笑，蠢男人，怎么这么容易被骗？ 当然，心里觉得暖暖的，因为她知道，这是顾言痕心甘情愿被她骗。 可知道归知道，该生的气还是得生： “你上回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你看看你现在是怎么对我的？” 真诚悔过？她才不信╭(╯^╰)╮！ “……这不是没忍住呢嘛。” “那你下次就能忍住了？” “……所以我说我尽量啊。” 苏岩：“……”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直男癌晚期的老男人，没得救。 算了，自己的男人，惯着吧。 e=(′o｀*)))唉。 苏岩也懒得跟他纠结下去了，想起自己打电话的初衷，正色道： “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顾言痕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嗯。” 其实并没有，他晚上只是小小地眯了一会儿，原本预计在五天内完成的事情，他愣是废寝忘食三天就搞定了。 苏岩哪里能听不出顾言痕片刻的迟疑，眼睛一眯： “顾言痕，你可是才说过不会骗我的。” 顾言痕按了按额角，知道自己瞒不过，无奈道： “实话有的时候会让女朋友生气。” “可是你的谎话被拆穿了女朋友会更生气。”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淡淡扫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都是他这两天已经处理掉的，抿了抿唇，又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不算欺骗，饭真的有好好吃，晚上偶尔失眠，不想让你担心。” 苏岩一听不由有些心疼。 顾言痕睡眠时间本来就少，失眠……那他根本睡不了多久。 听着另一端的沉默，顾言痕轻叹一声： “苏岩，我从小就这样，不关你的事，别往自己身上揽，好好拍戏。” 苏岩刚想说话，却听电话里却远远传来蒋渊的声音： “boss……” 后面就一下子没声了，应该是被顾言痕示意闭嘴了。 苏岩拧眉，看来他还没有忙完。 她在这跟他打电话也改变不了太多东西，反而又可能耽误他工作，一想到这点，苏岩就有些无力。 她似乎不太能帮到他。 “顾言痕，我认真的，好好照顾自己，不许让我担心。” “我会的，真的，睡眠上我也会努力改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沙漠的环境条件比我这可不好过多了。” 听着顾言痕的叮嘱，苏岩弯了弯唇，“没事，我不怕，好了你先忙吧，我就不耽误你了，记得你说的话，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好。” 苏岩挂断电话，突然有一种自己在养儿子的错觉。 分隔千里，自己在一边操心得不行，却是完全束手无策。 无奈地把手机扔在一边，苏岩觉得，或者可以跟章导商量一下，拍摄进度还能再快一点。 但是想是这么想，实际操作起来可行性却并不高。 这部剧的拍摄不是靠她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她可以再快一点，其他人呢？ 以章导的挑剔程度不可能只顾速度而忽视质量。 想到这，苏岩又不由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以前怎么不觉得拍戏这么不自由？ 或许这就是单身和有男朋友的区别？ 啧，这区别……凸显得顾言痕是个累赘一样。 额，想到这苏岩不由失笑，狗男人要是知道自己这么想他，到时候指不定跟她怎么闹呢。 但其实苏岩心里很清楚，她喜欢这种牵挂一个人的感觉，不像以前，没有戏可拍的时候就很空，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边苏岩为了顾言痕辗转反侧，而另一边，顾言痕在关掉手机之后，偏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蒋渊。 “都准备好了？” “是的boss，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大概多久能到？” “预计最快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到，查过了，那边一般是早上六点半开始，六点大约是所有人起床的时间，咱们赶过去应该刚好。” 顾言痕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那走吧。” 蒋渊点头应是，一边在前面带路。 走了没两步，顾言痕电话又响了起来。 顾言痕低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见蒋渊停下脚步，一边眼神示意他继续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饶总。” “顾言痕，听说你要离开公司一个多月？” 电话里的女声嗓音清淡，但能很明显地听出压抑的怒气。 “我以为饶总打电话来应该不是来跟我确认这个消息的吧？或者您要表达一下不舍？” 电话里只传来对方一声冷笑： “呵。” 顾言痕一边跟蒋渊走近电梯，一边面不改色道： “既然没有不舍证明您还是乐意我离开您视线的，放心，这一个月的工作我不会耽误，该处理的我都处理了，一些细碎的我也可以远程操控。” 撂下这句话，在电梯门合上那一瞬间，顾言痕挂断了电话。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来了 顾言痕不知道，在他挂断电话后，帝国传媒总裁办公室的又一个杯子碎了。 向横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默默过去准备清理一下地上的碎渣。 但是一边的女人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向横，他真的能管理好帝国传媒吗？我如果现在收回他的继承权……” 向横脸色一变，条件反射转身劝阻： “夫人！不可！” 饶清虞凝眸看他： “为什么？与其交给一个意气用事的废物，交给一个杀我儿子的凶手，还不如扔给元首选择合适的人来接任，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说着，饶清虞深深地闭上眼睛，满脸倦怠。 向横抿紧了唇，半晌后才出声： “可是夫人，帝国传媒由饶家创建至今，如果被你就这么轻易舍弃，老爷子那边怕不好交代，而且……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您都没有放弃帝国传媒不是吗？否则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您这么做，大少爷……” 一提起这三个字，饶清虞脸上的倦怠一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刀，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意，一种滔天噬骨的恨意，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悲恸。 她打断了向横的话：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向横松了一口气，又转身蹲下，清理地上的瓷片，正清理着，办公桌前的女人又开了口： “他这一个月，是不是去找苏岩。” 没有疑问，陈述的口气。 向横指尖一顿： “是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 “大概是您前两日的话起了作用，苏小姐很抗拒少爷的接触，想要逃离，少爷怕失去，才会追过去的吧？” 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向横耳边却传来一声冷笑： “那他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这一个月能挽回什么。” 不过是更深的厌恶罢了。 被下了那种心理暗示的人，抓得越紧，对方只会逃得越厉害。 她就等着看顾言痕为此白费功夫，死撞南墙，头破血流。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 饶清虞抬头看了看办公桌上被空出来的那一小块地方，唇角勾起，然而那样的笑意没有半点温度，，冰凉得似乎能刺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 顾家的男人都一个德行，个个是情种。 不见棺材不掉泪。 顾言痕，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向横没有再说话，他很清楚总裁不需要他接话。 将地上的碎瓷片全部清理干净，确定没有残留后，向横静静地退了出去。 带上办公室大门时，向横状似无意地看了一下办公桌前的女人，只能看见侧脸，但浑身的冷意却是半点不减。 关上门，向横叹了口气，将瓷片都找地方处理干净后，才走向自己办公室，将门锁好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寒哥。” 电话里传来对方中气十足的嗓音： “什么事？” “嫂子想收回言痕的继承权。” 话音刚落，向横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椅子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对方从椅子上惊坐了起来。 “阿横，阻止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她！” “寒哥你别着急，我刚说服嫂子打消这个念头。” 对方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阿横，谢谢你。” 向横无奈，“咱们兄弟之间还客气什么？” 顿了顿，向横还是忍不住道： “可是寒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止嫂子，放弃帝国传媒难道不好吗？这样言痕也不用活得那么辛苦，也不用担心重蹈你和嫂子当年的覆辙，你……” 电话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向横几次查看手机以为对方已经挂断，就在他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长叹。 “阿横，你想得太简单了，那帮人盯了帝国传媒太久，阿虞即便放弃，将帝国传媒交给元首来安排人接任，按照c国的制度，元首也只能从那几个人里面选，帝国传媒落入他们手里，只会走向灭亡。” “我不甘心，那帮人害死了我儿子，到头来却依旧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凭什么？” “而且我了解阿虞，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会接任帝国传媒，她为帝国传媒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在此之上的热忱比起当初对我更甚，她或许累了会有放弃的念头，但也只会是一瞬，如果真的放任她这么做，未来她一定会后悔，再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心血毁在那帮畜生手里，她只会更崩溃，她已经失去得太多了，不能再失去帝国传媒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顾开寒没说，但是向横已经听出来了。 到那个时候，饶清虞只会更恨他，更恨顾言痕，只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饶清虞要是在崩溃之下愈加疯狂，只怕会出更大的事情。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失去，只是圈地为牢，不肯得到。” 顾开寒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 只是就算所有人看得清楚又怎么样？阿虞已经把自己锁死，没有人能将她带出来，没有人。 向横也知道顾开寒难受，但他还是觉得可惜。 “寒哥，有没有可能让君哥安排别的人？” 电话再次寂静，不过这次并没有持续多久。 “阿横，阿君首先是元首，其次才是阿君。” 说这话时，顾开寒的声音明显已经沉了下来。 向横眸色一顿，“是我失言了，寒哥，对不起。” “行了，咱们兄弟几个之间还说这些干嘛？阿君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我们也帮不了他多少，就别去给他添乱了，说起来，咱们三个人里，倒只有你是最幸福的。” 向横的确很幸福，夫妻和美，儿女双全，并且都很出色。 想到自己的妻儿，向横的眉眼间流露出肉眼可见的柔和，“还好。” 知道向横是不想表现得太幸福在他伤口上撒盐，顾开寒也就没再继续，只问了一个问题： “阿虞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苏岩去了沙漠拍戏，预计要一个月，言痕不放心，几天时间把公司一个月的事情处理完，今天跟过去了。” “胡闹！” 说是这么说，但顾开寒随即还是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跟我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向横也轻笑了一声，“言痕应该是有分寸的，不过……” 向横又敛起笑意，“但我觉得嫂子要收回言痕的继承权，可能也不只是觉得言痕胡闹，或许有想成全他和苏岩的意思，毕竟……” 第二百六十六章 毕竟什么向横没有说下去，但是顾开寒却是知道的。 向来在军区说一不二的威严总帅，这一刻脸上流露出完全不熟他的沧桑和担忧，但随之而来又是强自狠下心的决绝： “言痕和苏岩的的事，我找言痕聊过了，他是非苏岩不可的，既然如此，就靠他自己去争取，若是要靠他母亲的牺牲才能拥有，那他今后不会走得长久，我也想看看……苏岩，有没有和他并肩的资格。” 这回向横不说话了。 的确，如果连那些都没有经历过，苏岩真的没资格站在顾言痕身边，也不配顾言痕为她辛苦的付出。 不过…… 想到苏岩，向横勾了勾唇角： “寒哥，我觉得言痕的眼光挺不错的。” 这是在夸奖苏岩？ 顾开寒不由挑眉： “哦？怎么说？” 向横笑了笑，“嫂子前两天去见过苏岩，顺带还给苏岩下了一波心理暗示……” 向横将那天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顾开寒，然后道： “最让我惊讶的是，苏岩的心理暗示似乎已经解了，蒋渊那小子前两天还在我面前做戏，真当我看不出他几斤几两？” 听到向横说蒋渊假装打电话的事，顾开寒一脑门黑线： “这臭小子平时做事都这么不靠谱？言痕怎么带的？” 向横摇了摇头，“以言痕的作风怕是不会让蒋渊用这么愚蠢的方法，毕竟言痕比谁都清楚我有多狐狸，应该是苏岩吩咐的，既然能让蒋渊给我传递她心理暗示还没解的错觉，那多半是解了，所以我说苏岩不简单，毕竟嫂子和谷家那位的交情有多深你也清楚，她亲自下的心理暗示，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顾开寒脸上的表情，似欣赏又似担忧： “阿虞第一次见面就能给她下下这么狠的心理暗示，只怕……后面她还有得苦头吃，希望她能坚持下去吧，别辜负了言痕。” “希望如此吧，我会看着点的，能帮的我尽量帮。” “也别帮得太明显，阿虞多疑。” “我知道分寸。” “阿横，这些年，真的多亏了你，谢谢。” 顾开寒的声音里透着动容，眼角也闪烁起了泪光。 向横叹了口气，“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干嘛？好了我先挂了，你一个人在军区保重，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出来咱哥几个聚聚。” “好。” 顾开寒笑着答应，但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哥几个，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聚了。 挂断电话后，手机两端的人同时看向窗外，良久之后，都是深深地叹气。 而另一端，顾言痕和蒋渊还在“日夜兼程”地赶往剧组。 在事先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当第二天清晨剧组所有人都还吃早饭的情况下，听见逐渐靠近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每个人都很懵。 现在不是物资补给的时间，剧组也没有谁缺席，那此刻谁会吃饱了撑的跑这沙漠来，还好死不死遇上他们剧组？ 章导拧眉。 剧组不适合外人进入，之前在影视城有专人阻止粉丝探视，原本以为到了沙漠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也就没有浪费人员在这上面，看来现在，需要他亲自去交涉了。 示意其他人赶紧吃饭，章导便放下压缩饼干，带着副导演往传出声音的方向而去。 结果刚走出剧组没几步，一辆改良的豪华路虎便停在了章导面前。 章导和副导同时脑门刷过一排黑线。 有钱人家真会玩，这么土豪却跑沙漠来溜达，怎么想的？ 然而下一秒章导便张大了嘴，默默把肚子里的腹诽咽了下去。 “帝、帝少？！您怎么来了？” 章导一眼就认出了从车上下来的那人。 清晨的沙漠温度还不是很高，甚至还有几分凉意，但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衣衫单薄，似乎完全不受温度的影响。 顾言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苏岩呢？” 章导和副导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惊讶。 这是……宠妻都宠到沙漠来了？ 但是两人都没敢耽搁，章导忙上前带路： “前面，现在还在吃早餐。” 副导则上前，引导蒋渊将车在另一个地方停好。 沙漠午间气温高，车子要是不找个好位置停好，很容易自燃甚至爆炸。 身为一个过河拆桥的上司，顾言痕径直跟着章导往前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蒋渊。 蒋渊只能心塞地按着副导指示的方向停好车，然后再跟过去。 而剧组一帮人则很快发现，他们出去赶人的导演短短几分钟就回来了，没把人赶走不说，居然还把人领回来了？！ 因为章导是走在顾言痕前面的，所以一开始大家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在心里不停地冒问号。 直到走近了，顾言痕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才是如出一辙的惊悚。 卧了个大槽？！ 帝、帝少他他他、他居然来了沙漠这种鬼地方？！ 他们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听说沙漠会有海市蜃楼，他们应该看到的就是这个吧？！ 经过上次白画的闹腾，整个剧组几乎没人不认识顾言痕了。 一帮人心虚翻涌，揉眼睛的揉眼睛，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那张他们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脸。 然而章导的开口打断了所有人的自欺欺人。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剧组的最大投资人，帝少。” 整个剧组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另一道人影。 毫无疑问，那道人影是苏岩。 苏岩大脑现在一片空白。 顾言痕，他怎么来了？ 昨晚还在跟她通话的人今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换了谁估计都反应不过来。 顾言痕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出了苏岩的所在，看她盯着自己半晌也不说话，旁若无人地走到他面前，微微俯下身，捏了捏苏岩的脸蛋： “怎么？傻了？” 苏岩感受，到脸上传来的温热又真切的触感，这才真的却确信，自己面前这个真的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她的幻觉。 苏岩真的不知道是该感动地哭还是激动地笑，只能傻傻地仰头看向自己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清晨的沙漠已经有些微的晨曦洒落，他逆着光，发丝泛着光，宛若从天而降的神只，但因为离得极近，苏岩能将男人脸上的每一分棱角都看得分明，还有自己在他漆黑瞳眸里的倒影。 “你……怎么来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顾言痕轻笑一声，为苏岩那傻不愣登的样子： “怕我女朋友在沙漠吃不好睡不好，看着点。” 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是苏岩在那一瞬间还是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放下手里的压缩饼干，一下子站起身，也没有顾忌在场的还有别人，径自扑进顾言痕的怀里，紧紧地拥住他。 “傻子，笨蛋，你怎么那么蠢？” 苏岩的身高在女生中算是比较高挑的，但是跟顾言痕比起来还是矮了一个头，所以此刻她将头埋在顾言痕怀里，顾言痕看不见她眼底闪烁的泪花。 从没有哪一刻，让苏岩这般的感动，这般的……想紧紧拥住这个男人，半点也不撒手。 顾言痕蹭了蹭苏岩头顶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嗅着独属于她的薄荷清香，是他这些天日思夜想的味道。 “我傻我笨我蠢，我都认，但是你不能赶我走，不许生气。” 一说起这个，苏岩才收起感动，猛地从他怀里探出那颗小脑袋，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不是忙吗？亏我还心疼你那么久！” 顾言痕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前两天是真的忙，因为要为我过来找女朋友挪出时间。” 苏岩一愣，但随后便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环在他腰间的手寸寸收紧： “顾言痕，你真的就是个大傻子。” 一群人大清早就看见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心塞得手里的压缩饼干都吃不下去了。 还吃什么？狗粮还不够饱的？ 最新塞的还要数宋晟宇。 整个剧组和苏岩关系最好的就是他、何越还有章导，但是何越和莫易早上应该还在倒腾他们脸上的包，到现在都还没出来，他也就顺势坐到了苏岩身边。 苏岩刚才是全程盯着他家男人发愣，他可是亲自收到帝少眼底向他投射过来的冷意…… 就因为他来的时候，他正和苏岩在说笑。 呜呜呜他的饭碗会不会不保了啊？ 再说现在，他可是全程近距离感受两人恋爱的粉红磁场，这让一个单身的老男人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心塞，相当心塞。 为了不自己找虐，一帮人默默埋头啃压缩饼干，扎心，太扎心了。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边的角落里，一个女人看到那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时，脸色寸寸发白。 她不停地往一个方向张望，脸上的神情像是担忧又像是焦虑，几次想起身，最后却似乎还是顾忌着什么，而呆坐在原地。 苏岩半晌才放开顾言痕，生气是有的，为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处理掉一个月的事情，工作量有多大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这个男人这两天，不知道有多废寝忘食。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生气的时候，苏岩抬头看他： “吃早饭了没？” 顾言痕捏了捏苏岩的挺翘的鼻头，“没有，在等女朋友投喂。” 苏岩生气地拍掉顾言痕的手，“不知道不听话的孩子没有糖吃吗？还想投喂？做梦吧你就，吃自己去！” “你忍心？” 顾言痕挑眉看他，明明一脸的戏谑，可苏岩就是知道，她如果说她忍心，这男人肯定分分钟给她表演一个变脸，那叫一个委屈巴巴。 想到这里苏岩又忍不住恼火，这男人就是吃准了她会心软。 可是再恼，该软的心还是得软。 苏岩叹口气，拉着顾言痕在自己旁边坐下。 嗯，就是原本宋晟宇的位置。 因为宋晟宇已经很有眼力劲儿地往一边挪了老远。 拿起自己方才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掰下一小块递到顾言痕嘴边： “张嘴。” 顾言痕很听话地张嘴，苏岩顺势将那块饼干放进他嘴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言痕含住饼干的时候顺带也含住了她的指尖。 像是有一道电流从指尖直直传递到心尖，苏岩瞬间脸一红，忙缩回手，意识到顾言痕可能是故意地，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顾言痕眼角眉梢都是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分外无辜，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挨了一记瞪眼，衬得苏岩像是在无理取闹。 苏岩：“……” 伸手在顾言痕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苏岩恶狠狠地道：“再闹你就真的吃自己去吧，你看我忍不忍心！” 知道苏岩是真恼了，顾言痕后面也乖了。 嗯，主要是现在大庭广众的，苏岩脸红的样子太可爱，顾言痕可不想被其他人瞧了去。 见顾言痕乖了，苏岩也松了一口气，一块压缩饼干就这么两人分着吃，苏岩掰一小块送顾言痕嘴里，顾言痕再掰一小块送苏岩嘴里，那腻歪劲儿，隔了两条街的闻得出来。 一帮单身的非单身的，酸得都快拧出水来。 单身的酸很好理解，毕竟单身狗嘛，看谁谈恋爱都会酸的。 非单身的就更好理解了，不是谁找对象都是取的就近原则找的，如今他们人在大漠，男朋友女朋友还在千里之外的帝都，苏岩这狗粮一撒，就勾起他们他们的相思病了。 而在这时，一边却跑过一道人影。 何越兴冲冲地边跑边吼： “哈哈哈岩岩，我的包没了，居然真的没了！” 然后突然整个人急刹车，霎时间犹如失声般愣在原地。 “额……” 他是不是看花了眼？ 帝、帝少怎么在这儿？ 在他身后的莫易见何越突然停住脚步还有些不明所以，待上前两步看到那边并排而坐的两人时也是一愣。 随即眼神一暗。 看来，他们感情很好。 苏岩自然是听到了何越那一声呼喊，抬头看过去，之间何越面如冠玉，脸上看不出半点瑕疵，哪还有昨天跟感染了病毒一样的惨状？ 刚想说话，正好顾言痕又将饼干送到她嘴边，苏岩条件反射咬住，嚼了两口吞下去之后，才冲何越道： “看来恢复得不错。” 何越摸了摸鼻子讪笑，想到反正都这样了，自己不过去打声招呼也不太好，便缓步走到苏岩和顾言痕面前，干咳一声： “咳咳，那个，帝少早啊。” 顾言痕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给苏岩投喂。 他发现比起被苏岩投喂，他更享受投喂苏岩的感觉。 有一种自己被全心全意依赖和信任的感觉。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但是这回苏岩却没接，瞪了他一眼，反手捏住顾言痕的大掌，便强行送到顾言痕嘴边： “你再这么喂我你自己就不要吃了。” 本来在顾言痕来之前那块饼干她就啃了一小半了，之后顾言痕还一直往她嘴里送，他能吃到一小半就不错了，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顾言痕明白苏岩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再不吃她肯定会生气，便乖乖咬了下去。 但他还是忍不住捏了捏苏岩的脸： “笨蛋，我又不要拍戏。” 这是在说他不用耗费太多的体力，少吃一点也没什么。 苏岩打掉顾言痕的手，“在沙漠里你就是干坐着也很消耗体力！少跟我磨叽，赶紧吃！” 说完又掰了一小块往顾言痕嘴边送。 顾言痕也没有含糊地咬进嘴里，然后淡淡地道： “我知道。” 看顾言痕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苏岩不由心中一动，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也来过孤野？” 顾言痕眉峰一挑，“也？” 苏岩摸着鼻子，有些心虚地偏过头： “那个……我也来过。” 顾言痕的眸色很明显地深了深。 苏岩不是被家里宠爱的小公主么？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但是现在的场合也不适合多问。 因为苏岩偏过头正好看到了被无视了半晌的何越。 何越：“……” 他为什么要过来被强行塞狗粮啊？！他还要不要吃早饭了？ 苏岩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把人晾了这么会儿。 又怕顾言痕追问，连忙转移话题： “越哥，你……诶？还没完全好啊？” 方才离得远，苏岩没发现，而现在走得近了，苏岩才看到何越的脸上还有一些淡粉色的像痘痕一样的痕迹，不过很浅，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拍摄的时候化个妆就能挡住。 苏岩挑了挑眉： “越哥，你是不是忍不住动手去挠它了？” 何越见被拆穿也是相当尴尬，眼神一直左右瞟，没敢跟苏岩对视： “就，结痂的那会儿没、没忍住。” 说出来何越自己都觉得丢人。 一个大男人，连点痒都忍不住。 苏岩似笑非笑： “越哥，那你这毁容了可怪不得我。” 何越：“！！！” 窝草？！ 真、真毁容啊？ “岩、岩岩，你、你可别吓我啊。” 虽然化妆就能挡住，但不能完全消去也还是让人很糟心的啊。 苏岩轻笑一声，何越真是太经不起逗了。 顾言痕看苏岩对着别的男人笑，脸色一黑，插嘴道： “怎么回事？” 然后苏岩就把何越干的蠢事分享给了顾言痕。 何越很想上去捂住苏岩的嘴！ ……可惜没那个胆量。 等苏岩说完，何越明显感受到来自帝少的鄙视的目光。 何越内心泪流满面，真的不是他蠢！他只是碰上了一个猪队友而已！ 想到这里，何越无比怨念地看向一旁的莫易。 他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啊！事情是莫易搞出来的，结果自己没忍住挠了，脸上没好全，莫易却忍住了，现在脸上一点瑕疵的都没有！ 越想何越就越心塞，心塞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叫你手贱！ 呜呜呜自己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啊。 看到何越那憋屈样，苏岩也顺着他的目光往莫易看去。 啧，没毁容，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这是苏岩意料之中的事情。 莫易既然能为了算计她筹谋这么久，耐力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那点痒算得了什么？ 看见莫易，脸色最冷的大概就属顾言痕了。 他可还没忘记当初楼煜沉告诉他的，莫家兄妹联合起来给苏岩下药的事。 如果那天不是正好他在…… 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莫易察觉到顾言痕散发的冷意，心下忍不住苦笑。 他明明是胜利者，也将他逼入如今的境地，他凭什么还这么冷眼对他？ 但是莫易深知自己斗不过眼前这个男人。 不论是权势，抑或……在苏岩心底的地位。 莫易礼貌地冲顾言痕打招呼： “帝少好。” “嗯。” 依旧是淡淡的语调，但是就连何越也能感受到这其中散发的冷意。 具体的原因何越不知道，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脑补啊。 都跟帝少不熟，为什么帝少对他就没有对莫易那么冷呢？他跟莫易唯一的区别是什么呢？ 那就是苏岩啊！ 他当初只是跟苏岩表个白而已，最后也没在一起，莫易却是苏岩实打实的前男友啊，当出还是甩掉苏岩的那个，想到这里，何越就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还好当时没有脑子一热，不然现在自己的下场可不会太好看。 苏岩知道顾言痕不太想跟莫易说话，苏岩也不想，只是剧组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让莫易下不来台。 不由出声打破尴尬： “吃早饭了没你们？” 何越咳了两声，“还没，那我们先去吃早饭了，一会儿见。” “好。” 苏岩笑着点了点头，何越便拖着莫易走了。 莫易走前还是忍不住看了苏岩和顾言痕一眼，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和失落。 直到两人走远，苏岩才看向一旁的顾言痕，无奈道： “您针对得要不要那么明显？” 到时候剧组会怎么传？前男友和现男友的交锋？ 被甩苏岩傍上更强现任男友，痛打前男友的脸？ 想想苏岩都是一脑门黑线。 当然，最重要的是，苏岩不愿意别人拿莫易跟顾言痕相提并论。 他不配。 顾言痕捏着苏岩的手腕，低眸无奈道： “没有针对谁，我明明对谁都一样，我要是针对他，连那个‘嗯’都不会有。” 苏岩撇了撇嘴： “我信你个鬼。” 以为她听不出来么？他当时散发的冷气都差点冻到她了。 知道自己那话的说服力不强，顾言痕乖乖认错： “好了我知道错了，可是苏岩，你觉得身为一个男人，面对另一个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能有什么好脸色？” 苏岩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觊觎我了？他要是觊觎当初还有你什么事儿？” 莫易那分明只是算计她，拿她换好处而已，觊觎？ 呵，她可没那么大的魅力。 顾言痕的脸色几不可察地一僵。 他差点忘了，自己当初跟苏岩说的是，莫易亲手将她送上了他的床。 不过随即他又恢复正常。 他之后也的确给了莫易很多好处不是吗？算不得撒谎。 “敢算计我女人，那更没有好脸色可以给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苏岩也知道顾言痕的脾气，见劝不动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苏岩也深知对于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笑脸相迎的感觉比吃了屎还难受。 顾言痕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没有必要为了她，去对谁曲意逢迎。 眼看手里的压缩饼干快吃完了，苏岩看向顾言痕： “你带吃的来没有？” 那点饼干肯定不够他吃，男人在体力上消耗上跟女人有很大差别，苏岩吃一点就可以饱，顾言痕未必，而且他这么风尘仆仆地来，更需要吃好了然后去好好休息。 顾言痕刚要回答，一边副导演已经领着蒋渊过来了，两人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 顾言痕挑眉看过去： “喏，来了。” 苏岩顺着顾言痕的目光看过去，眉梢不由舒展，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笨男人也没她想象得那么笨。 接收到那边两位主传来的目光，蒋渊不由加快脚步，将手里的一个小袋子递了上去，里面有水，压缩饼干，还有一些真空包装的熟食。 “少爷，少夫人，这是早餐，慢用。” 苏岩不客气地接了过来，顾言痕看了蒋渊一眼： “东西都安置好了？” 蒋渊点了点头，“都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还没收拾好，我先让副导带我过来给您送早餐，然后再去车上拿些东西整理一下就好了。” 苏岩这才看到蒋渊和副导手里拎的，都是一些工具之类的东西，看来刚才应该没少忙活。 想到蒋渊跟顾言痕一路奔波，不由道： “不用那么着急，你也坐下先吃吧，”然后又看向已经有些冒汗的副导，副导毕竟已经四十好几了，不太经得起这么折腾，“副导您早饭也没吃完吧？先去吃饭吧，他们不急的。” 蒋渊和副导两个人都没敢吭声，只用目光悄悄看向苏岩身边那道人影。 苏岩无语，见顾言痕只顾着拆封食物，不由用胳膊捅了捅他，顾言痕这才不耐烦地抬眸看向蒋渊： “愣着干什么？没听见？” 蒋渊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饿得不行了，感激地看了苏岩一眼，然后忙拉着副导去一边吃饭去了。 副导也是如蒙大赦，果断地溜了。 苏岩看蒋渊那架势，扑哧一乐： “你平时都这么虐待员工的？” 顾言痕黑线，他什么时候虐待过蒋渊了？ 一边拿过一瓶水递给苏岩，一边才捏着她鼻头道： “夫人可别冤枉我，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苏岩对此持怀疑态度，“只有横征暴敛的暴君才受人畏惧。” 这锅顾言痕可不背，淡声反驳： “伴君如伴虎，即便君王笑脸相迎，身边的太监该怕还是得怕。” 太、太监…… “你这么说你的得力干将他知道吗？” 顾言痕无辜脸： “这个比方不是夫人先挑起的吗？” 苏岩：“……” 她明明只是说他是暴君而已！ 不过…… 苏岩伸手捏顾言痕的脸： “叫什么夫人，叫女朋友！” “……有区别吗？” 苏岩阴森着笑脸： “你觉得呢？” 顾言痕：“……好的女朋友。” 顾言痕带来的熟食吃起来至少比剧组的压缩饼干要好得多，苏岩这才放心些许。 可能看其他人都吃的差不多，陆陆续续开始忙活了，怕影响到苏岩工作，顾言痕之后一直乖乖吃东西，也没有闹腾苏岩。 苏岩偶尔偏过头，就会看到男人安静的侧颜，时不时还会有点恍惚，觉得那么不真实。 明明这个男人，昨天还只能存在于她的电话中，今天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想到这，苏岩这才发现，细看之下，顾言痕的脸上比起之前要憔悴些，眼睛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青黑，眉宇间难掩疲惫。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苏岩知道，自己大概已经被这个男人牢牢圈住，再也逃不开了。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样子？ 他会为了她，奔波千里，只愿看到她平安，只愿自己能陪伴在她身边，助她披荆斩棘，与她并肩而立，即便远方是腥风血雨，他也甘之如饴。 得他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顾言痕吃得差不多了，苏岩才站起身，她得去拍戏了。 “你先去睡会儿，我得去拍戏了，中午十二点左右结束，我争取早点回来。” 顾言痕拧眉看她： “你觉得我来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的？” “……所以？” “我要看到我女朋友，时时刻刻都看到那种。” 苏岩心底微暖，但还是有些恼： “顾言痕，你现在需要休息。” 顾言痕摇头： “没你在我睡不着。” “我在啊。” “在我怀里？” 苏岩：“……”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顾言痕原来这么粘人？ “可你看着我能有什么用？你就能睡着了吗？” 顾言痕站起身，知道苏岩这是生气了，叹口气将苏岩拥入怀中： “苏岩，我自己是什么状态我自己清楚，我也不是一定要粘你，我来，是要确保你安全。” 苏岩皱眉：“确保我安全？” “我看了章明成给我的剧本，在沙漠这一段，你有很多打戏，还有很多比较高难度的高空动作，我不放心，所以跟了过来，你就让我看着你，嗯？” 顾言痕不会告诉苏岩，他之所以决定来沙漠，是因为前两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苏岩穿着一身将军的服装，在马背上与人厮杀之际，身下的马突然掉落发狂，她猝不及防之下掉落马背，马蹄一下子踩在她的胸口，鲜血在她身上盛放出一朵妖冶的花。 那个画面至今还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心惊到浑身战栗。 当时他醒来，苏岩还在他怀里熟睡着，他却心跳不止，再也无法入睡。 他总觉得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所以让蒋渊拿了《繁华》的剧本给他看。 看到怀诺作为大漠将军与大烨厮杀那一段，顾言痕眉心一跳。 虽然他知道，拍戏，场地还是在沙漠，到时候肯定不会用真的马匹，毕竟马在沙漠也待不了多久，而且安全上没办法保证，大多数都是用的道具木马，然后后期剪辑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言痕还是放心不下，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绸缪跟来大漠，开始没日没夜地忙碌。 如今想起那梦境的画面，顾言痕还是心悸得忍不住收紧了环在苏岩腰际的手。 第二百七十章 察觉到男人加大的力道，苏岩抬眸，就对上顾言痕那充斥着不安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一缩。 认真说起来，演员这个行业真的算是一项比较高危的职业了。 刀剑、枪杀、爆炸，还有高空威亚等等，虽然拍摄之前工作人员都会千万遍地确保道具的安全，但是人生难免出现意外。 前几年苏岩拍一场打戏的时候，还因为一次走位上的失误，摩擦间对方力道没来得及收住，苏岩的左手当场脱臼。 当时的苏岩都没敢把那件事告诉苏女士，否则苏女士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笨蛋，工作人员肯定会确保我的安全的啊。” 顾言痕低眸看向苏岩，嗓音很淡，淡得让苏岩都摸不准他此刻的情绪。 “我知道。” 然后又深吸一口气，补充道： “可我还是不放心。” 他必须在她身边看着，一旦发生意外也好随时确保她的安全。 这下苏岩也没办法狠下心叫顾言痕走了。 叹了口气，苏岩伸手扯了扯顾言痕的脸： “好了，不逼你了，走吧。” 正好让他见识一下，他女朋友如今的演技有多好。 而人群中一道人影，在看到苏岩和顾言痕携手走近摄影棚时，身形都没能稳住地晃了一下，一张脸惨白得吓人。 今天的戏份还是比较简单的，怀诺初上战场，两边都是自己的子民，她必须取胜，又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伤亡降到最低。 她在千军万马中穿梭，擒贼擒王，只要拿下对方首领这场战役就算胜利，而她在这个过程中，必须还得顾忌着双方军队的厮杀不能太过惨烈，所以一边与敌方将领交锋，一边眼神在四周穿梭，一旦有可能出现伤亡的局面，手中就会弹射出暗器，确保至少不会出现人命。 凡事都要讲究个专心致志，像怀诺这般在战场上三心二意还能取得胜利的，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由此可见，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女人，就值得让那个时代最优秀的三个男人愿意为之倾尽天下。 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第一美人”的头衔。 天下的美人千千万，却只有一个怀诺，才值得他们倾心以待。 走进摄影棚，顾言痕看到伫立在那里的道具木马，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他的那个梦仅仅只是梦而已。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种心慌的感觉还是挥散不去。 苏岩没有察觉到顾言痕的异样，只是叮嘱他乖乖呆在原地之后，便去找化妆师化妆，然后换上道具服饰。 并不是每一场战斗魏钦都亲力亲为，毕竟还要给手底下的人一个立功的机会，所以这一场戏并不是苏岩和莫易的对手戏，而是另一位群演，莫易在另一个帐篷里拍摄他作为总帅的战略部署等戏份。 当苏岩一身戎装，玉冠高束，英姿飒爽地走出来时，在场不少人的眼里都闪过惊艳。 这个不少人里，当然也包括顾言痕。 苏岩满意于顾言痕眼神中闪烁的的光辉，提着一把长剑便大步走至顾言痕跟前，旁若无人地问他： “怎么样？你女朋友帅不帅？” 顾言痕眼里含着笑意，捏了捏她的鼻子，“帅，我女朋友天下第一帅。” 这样的回答苏岩很满意，她还是忍不住想使坏，于是踮起脚尖在顾言痕耳边轻声问道： “那我跟我二哥比起来，谁更帅？” 苏岩心底在偷笑。 男朋友，这可是道送命题哦。 因为不管你回答谁帅，你都会得罪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也是我呢。 顾言痕不懂苏岩为什么想跟苏二比容貌，但是触及到苏岩那一脸的不怀好意，顾言痕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不能乱回答，于是想了想，半晌才勾唇道： “要不我给你拍下来，回头帮你问问他？” 苏岩：“……” 苏岩翻了翻白眼。 没劲，居然没上当。 一边章导忍不住咳嗽： “咳咳，那个……可以开始了。” 苏岩这才不好意思地忙回到拍摄场地，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顾言痕一眼。 顾言痕无辜脸：“……” 他怎么了吗？ 随着一声卡，苏岩正式入戏。 莫锁南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姑娘，叹了口气： “诺儿，战场很危险，你明明负责部署就好，为何……” 怀诺抬眸，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皇上是忘记我们的协议，还是对怀诺不信任？” 当然没忘。 协议上清清楚楚，她会帮她夺得胜利，条件是每一场战役她都必须亲自参与。 可笑的是她此刻只怀疑他是对她不信任，而不肯相信他只是单纯地担忧她的安危。 莫锁南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上前轻轻将怀诺拥入怀中，“答应朕，别让自己受伤。” 怀诺像是从来没有听到过对方这般的温声软语，不由一愣，像是有些动容，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下，轻声道： “嗯，我会的。” 莫锁南这才放开她，“去吧，朕等你凯旋。” “好。” 怀诺转身，翻身上马，带领身后一干将士，决绝而去。 苏岩的身子在马匹的带动下左右晃动，面上却是一派肃杀之气。 莫怀北，大漠大皇子，魏钦，大烨权倾朝野的丞相，谁能想到这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呵，欺骗她就算了，居然妄想欺骗她的子民，她会让他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两军对垒，怀诺立于马上，对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流露出很明显的失望之色。 那位将军长枪高举，枪尖直指怀诺： “好个叛国求荣狼心狗肺的怀诺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镇国大将军死于大漠人之手，你却帮着大漠人攻打大烨！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本将今天就要为大将军清理门户！” 怀诺脸色一暗。 父母的死，是她一生的痛。 可是镇国大将军一脉满门忠烈，都是为了这家国天下，她知道，她如今的行为，如若父亲有在天之灵，定然会理解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只求问心无愧！ 于是怀诺也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对方：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要战便战！”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两军厮杀，苏岩身下的道具木马剧烈摇晃，就像是怀诺正驾着马疾步往前，一旁有群演开始厮杀，甚至有人在悄步往怀诺四周靠近，怀诺眉宇间是一片肃杀，手中的剑灵活地在身周飞舞，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不停有人靠近却不停被怀诺的剑逼退，怀诺杀出一条血路，一点点靠近对方将领。 嗯，事实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将对方的道具木马缓步挪到了与苏岩差不多的位置。 兵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 怀诺的剑在长度上自是比不过对方的长枪，而且男女又在力量上有着天生的悬殊，那位将军脸上是不屑的冷笑，似乎这场战局，他必胜。 然而几招下来，怀诺的一招一式却游刃有余，格挡，闪避，还击，滴水不漏。 那位将军似乎有些急了，出手愈发凌厉，怀诺眉宇间未见丝毫慌乱，只是身下的马似乎开始不正常的摇晃，苏岩皱眉，但也没多想，只以为道具马被章导改良过，以配合此刻紧张的局势。 然而就在对方的长枪再次伸出之际，苏岩身下道具木马底部的弹簧却崩掉了，木马没了弹簧的支撑轰然倒塌，苏岩此刻正身子前倾长剑直出，准备挡住对方的长枪，因为身下的意外，整个身子已经收不出力道地往前飞去，苏岩和对方那人大惊失色，两人同时出声： “小心！” 因为惯性，那位将军的力道也收不回了，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要么是苏岩的长剑刺入对方，要么是对方的长枪刺入苏岩，抑或这两件事同时发生，而苏岩没了身下木马的支撑，最后再摔落在地，不死也得残。 当然，苏岩这个时候担心的主要是摔倒的问题，因为两人手里的武器都是道具，并不是真的长枪长剑，刺到也顶多是擦伤划伤什么的，不会太严重。 电光火石间苏岩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却都没让她想出该怎么样在摔落之前卸去力道。 就在苏岩绝望得想要顺其自然的时候，眼前却猛然出现一道人影。 苏岩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对面那位将军就被踹翻在地，原本指着苏岩的长枪也摔落在不远处，而顾言痕则一把抓住苏岩直刺过来的剑身，让苏岩的摔落有了一个缓冲。 苏岩毕竟是练过的，在顾言痕的帮助下，摔落时翻滚了一下卸去大部分的力道，却不小心撞歪了对方那个道具木马的底盘，高大的木马迎面向苏岩倒了下来，苏岩再想逃离已经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苏岩闭眼等待疼痛降临时，却感受到身上覆上一道温热的身躯，随后就是实物与人体碰撞的声音，以及头顶传来那一声压抑的闷哼。 苏岩睁开眼，就看到顾言痕那张俊美的脸，他就像不疼似的，眉头只皱了一下便舒展开，面对苏岩的眼神，想说什么，却只能压抑得先深吸一口气，才低眸看向苏岩，轻声问她： “有没有事？” 苏岩能明显感受到他呼吸的不稳，她都快要哭出来了，顾言痕现在一定很疼！ 来不及回答顾言痕的问话，苏岩只看到倾倒在顾言痕背后那高大的木马，她疯了一样冲周围的人吼： “还愣着干什么啊！帮忙把道具挪开啊！” 一帮人被方才的意外也震得不轻，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苏岩这一声吼，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过去帮忙把那马从顾言痕身上移开。 顾言痕深吸一口气，才缓缓从苏岩身上爬起来，虽然努力在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想让苏岩担心，但是压抑的呼吸却出卖了他。 坐起身仰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你怎么样啊？” 顾言痕摇头，“我没事。” “没事个鬼！” 苏岩气得猛然站起身，脚腕却猛地一痛，险些又跌了回去，是顾言痕一下子拉住了她才让她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小心点，毛毛躁躁像什么话？！” 顾言痕眉目间全是苏岩平时见不到的严厉，苏岩知道，他生气了。 苏岩哭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不是因为顾言痕凶她，而是因为，顾言痕的手上全是血，但他方才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用那只受伤的血来拉她。 顾言痕最怕苏岩哭，语气柔了下来，“我真的没事，别哭，嗯？” “什么没事！都伤成这个样子还说自己没事！” 说完，苏岩冷眼扫向四周，吼道，“急救箱呢？止血啊！” 苏岩不说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顾言痕还出血了，看到那不停滴落的鲜红，一堆人心惊肉跳，慌忙出去找急救箱。 苏岩擦了擦眼泪，忍着脚踝的剧痛，看向顾言痕在扑到她身上之前，扔在一旁的那把剑，剑上还有滴着血，苏岩血红着双眼将那把剑拿起，指尖划上去，瞬间就出了血。 苏岩的脸色很冷，提着剑又往前走了两步，捡起另一支枪，枪尖也试了试，依旧锐利不已。 苏岩猛地转头看向章导又看向一旁的道具师，直接将枪和剑扔到道具师脚边，一张脸透着嗜血的寒意： “章导，给我个交代，为什么道具用的枪剑会变成真的枪剑？！这是要出人命的！！” 原本发生这样的意外，章导脸色惨白，听到苏岩这么说，忙低头去查看脚边的“道具”，发现所谓道具居然都是真刀真枪后，章导脸色铁青： “苏岩，你放心，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苏岩点点头，这才一瘸一拐地朝顾言痕走去，看着他滴血的手掌，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滑： “你等下，等我给你止血然后我们去医院。” 顾言痕叹口气，抬起另一只手帮苏岩擦眼泪： “我真的没事，别哭，嗯？” 苏岩哭得更凶了，气得吼他： “没事没事！你就知道说自己没事！你有没有事我看不出来吗？！” 顾言痕知道苏岩着急，心底微暖，但还是道： “只是看着凶，都是皮外伤，真的没事，苏岩，你没事，我就没事。” 顾言痕一想到刚才那一幕，胸腔里都是一阵的窒息。 他简直不敢想，如果他没在，那把长枪刺向苏岩，后果会怎么样。 顾言痕现在只是庆幸，无比的庆幸。 还好他做了那样一个梦，还好他比计划提前到了沙漠，还好他护住了她。 第二百七十二章 苏岩愣了一愣，明白过来顾言痕是什么意思后，整个人的灵魂都是重重一颤。 是的，刚才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她差点就死在别人的枪下。 “傻子！” 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顾言痕叹了口气，微微俯身，在苏岩嘴角落下一吻，然后顺着嘴角往上，一寸一寸，将她的泪水舔舐，苏岩怔愣之下也忘记了反应，任由自己的泪水进入男人口中，知道确认苏岩真的没有再哭之后，顾言痕才放开她。 “苏岩，别哭，一个男人如果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哭，只会显得我无能。” 苏岩这次没有再哭，只是盯着男人恶狠狠地道： “保护不好自己的男人更加无能！” 顾言痕看着苏岩，沉默了一下，竟然淡淡地点了点头： “在没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居然也没能让自己的女人毫发无损，是挺无能的，对不起。” 他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凭什么要他来道歉？！ 苏岩刚想骂，一旁有人清咳一声： “咳咳，那个，止血的药拿来了。” 是何越。 他现在还是莫锁南的装束，就在苏岩叫人找急救箱的时候，他就第一个冲了出去。 方才那一幕，真的深深震撼到了他。 不仅仅是那样的惊险万分，更是顾言痕为了苏岩竟然能做到那种地步。 那样的速度，快到所有人都只能看见残影，那是只有着急于自己的挚爱才会有的速度。 说起来何越就不由有些惭愧，如果换成是他，他绝对不会有那样的奋不顾身。 苏岩忙接过，因为是沙漠，条件不足，苏岩没办法给顾言痕清洗伤口，只能先给他撒上一些止血的药，然后再用绷带缠上，只等一会儿送去医院后再做处理。 蒋渊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是真的习以为常。 顾言痕在部队的时候，每次出任务都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受过的伤比现在重得多的不知道有多少。 “少爷，车我已经开过来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苏岩连忙给顾言痕的绷带打好结，扶着顾言痕就要往前走，顾言痕却停住不动。 “怎么了？” 苏岩疑惑得看向顾言痕。 顾言痕牵着苏岩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苏岩还有些不明所以，“你干嘛？” 顾言痕却蹲下身，查看起苏岩已经有些红肿的脚踝，脸色有点难看。 “脚踝扭到了，不能走，越走只会越严重。” 苏岩一听顾言痕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不想让自己跟他一起去，急了，连忙站起身： “我没事的！我真没事，我必要跟你一起去我才放心！” 顾言痕跟着站起来，低眸看着苏岩，没有说话，但是脸沉如水，苏岩被看得心下慌乱不已，不由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他： “顾言痕……啊！” 顾言痕居然二话不说将苏岩打横抱起，苏岩猝不及防之下惊叫出声。 蒋渊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在前头带路。 苏岩担心顾言痕的伤，一个劲地挣扎： “顾言痕，你放我下来！你自己都还有伤！” 顾言痕因为苏岩的挣扎而不自觉皱起眉，顿住脚步，低眸眯着眼睛看向她： “苏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呆在我怀里跟我去医院，要么就留下来，我一会儿把医生给你抓过来，你看着办。” 苏岩一听狠狠地瞪了顾言痕一眼，“还有一个选择，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说着，苏岩就要挣扎。 “苏岩！” 顾言痕忍不住厉声喝止。 苏岩从来没有见过顾言痕这么凶的样子，一下子就不动了，顾言痕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叹了一口气，软下声音，边走边道： “我知道你坚强，你坚韧，你也不怕疼，可是苏岩，我是你男人，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坚强坚韧，你只需要全心全意依赖我就好，就算你能忍，可是我会疼，会很心疼，所以，乖乖的，嗯？” 苏岩抿紧了唇没有再接话。 但双手却主动搂紧了顾言痕的脖子。 顾言痕满意勾唇，大步往前。 直到坐上车，蒋渊刚准备开车，却被顾言痕制止，“去，把何越找来，车由他来开，还有另一个伤者也带过来，你留下来，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有人蓄意，他一定会叫那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是。” 蒋渊没有多问，主仆两人多年的默契，让蒋渊已经习惯服从，应声过后便转身离去。 苏岩一愣，如果顾言痕不说，她差点忘了还有另一位群演也受了伤。 不过在众人帮顾言痕挪开道具木马的时候也将那人扶了起来，应该伤得不重，当然，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还是你想得周到。” 顾言痕捏了捏苏岩的手，“不是我想得周到，苏岩，我是帝少不错，可我首先是一名军人，军人就得为国为民，我不能看到有伤患在我面前而视若无睹。” 苏岩点点头，这一刻，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我们的关系毕竟摆在这，如果就这么忽略其他人，即便你也是受害者，可对方一旦心胸狭隘一点，极有可能在时候煽动不知情的人对你进行指责，我不能拿你的声誉冒险。” 不是顾言痕故意要怀着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而是每个人的三观不一样，有的人他就是习惯性把过错往别人身上推，一旦受到半点不平衡，就见不得别人痛快，为此不惜歪曲事实，博取同情。 顾言痕掌控娱乐圈这么久，对于这个圈子都有些什么人，都用些什么手段再清楚不过，在对对方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谨慎一些总没错。 苏岩一怔，这些东西她倒是没想到。 心中既感动又温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言痕，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都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顾言痕勾唇浅笑，“那就不要离开我。” 苏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张俊美无俦的脸，良久才窝进顾言痕怀里，轻声道： “好。” 不离开，这辈子都不离开。 如果连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她付出的男人她都抓不住，她这辈子也不用再找其他人了。 声音很轻，但是顾言痕还是听到了。 漆黑的瞳孔里有寸寸流华倾泻，他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人，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承诺他，她不会离开。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何越和另一名群演很快就到了，对方对于能和帝少一起去医院表示受宠若惊，顾言痕面对除苏岩以外的人都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示意何越开车。 从拍摄地到最近的医院开车需要两个小时，期间苏岩不停查看顾言痕的手，生怕伤口再次崩裂。 被苏岩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顾言痕心下满足，又不想让她太过担忧，只不停告诉她没有大碍不用紧张，但是苏岩固执，怎么说都不听，最后顾言痕也索性随她去了。 到了医院，依旧是顾言痕抱着苏岩，何越原本出于对顾言痕的担心，想上前帮忙，被顾言痕一个冷眼一扫，便头皮一紧，摸着鼻子退后了。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帝少您这醋劲儿未免也太大了吧？！ 当然，何越的吐槽顾言痕是听不见的，即便听见了也只会嗤笑一声不做理会。 这不是吃不吃醋的问题，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抱不动，他还有什么资格做苏岩的男人？ 三个人都做了一下全身ct，那位群演被从马上踹落，手臂在落地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所以造成了右手骨折，身上其他地方倒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些青青紫紫的皮外伤。 而苏岩则是脚踝软组织扭伤，不是很严重，好好休养的话，一个星期就能正常走动，身上也有擦伤，但都不是很严重。 最严重还是顾言痕，手上刀伤深可见骨，不留疤是不可能的了，还有后背脊椎骨压迫性骨折，但好在骨折压缩不是很严重，而且没有压迫到神经，休养一个月可以下床走动，要好全的话至少要三个月。 听到医生说一旦压迫到神经极有可能造成下肢瘫痪，苏岩后怕地吓出一身冷汗，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 差一点，就差一点…… 顾言痕最怕苏岩哭，叹了口气一边用指腹轻轻为苏岩擦拭眼泪一边道：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苏岩看着顾言痕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简直不敢想象一路来他是怎么忍着剧痛抱着自己的，思及此又不由狠狠瞪他： “都说了我可以走不要你抱不要你抱！你要是一不小心压迫到神经怎么办？你是想让我下半辈子守活寡吗？！” 顾言痕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淡，似乎有一种苏岩看不透的情绪在里面。 “不会的。” 苏岩听到他这么说当下就炸了毛： “什么不会！没听到医生说就差一点啊！顾言痕，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要你好好的你听清楚没有！” 顾言痕低眸笑看着她，最后轻叹一声： “傻瓜。” 忍不住再次把苏岩拥入怀中。 他说不会，不是说自己不会下肢瘫痪，而是不会让苏岩守活寡。 如果他真的成为一个瘫痪的废人，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跟苏岩提出分手，他不会拖累她，更不会拿她的幸福开玩笑。 还好，上天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终于是眷顾了他一次。 还好。 三个人，两间高级病房，苏岩和顾言痕一间，另一个群演一间。 对于那一脚把人踹骨折，顾言痕表示很抱歉，并向那人给出承诺，这次的医药费由他全部承担。 那人三观还是比较正的，知道如果不是顾言痕那一脚，他现在可能就不是骨折这么简单了，要么刺死了苏岩背上一条人命，要么就是被苏岩刺死自己魂归九泉，总之不会有现在这般轻松就是了。不仅一个劲给顾言痕道谢，还表示医药费什么的他自己承担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骨折是事实，顾言痕也不缺那点钱，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交代对方好好休息之后，便回了自己的病房。 原本高级病房是单人间的，但是苏岩不想跟顾言痕分开，这男人逞强贼厉害，没有她看着，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所以愣是强行要求在病房多增加一张床。 能够多跟苏岩有一些相处时间，顾言痕当然没什么意见，而且跟苏岩一样，他也同样担心苏岩照顾不好自己，只有他亲自看着才能放心。 医院就更没意见了，不过是多增加一张床而已，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何越在顾言痕和苏岩安置好后就赶回沙漠了，一是跟章导说明一下这几人的受伤情况，还有就是给苏岩和另一位群演带日常生活用品。 苏岩和另一位群演都是在拍戏时受的伤，赶来医院也比较匆忙，剧服都没来得及换，不过好在在医院是穿病号服，也不用回去专门拿衣服什么的。 听到苏岩和顾言痕的情况，章导是一阵头疼。 苏岩的脚伤说是一个星期就能下床走动，那也仅仅只是走动而已，一些大幅的、剧烈的动作肯定是不行的，要好全至少得一个月，否则要是让苏岩二次受伤，章导觉得按顾言痕的脾气，自己真的就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还有顾言痕的伤，他是真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他都不敢想，如果当时不是有顾言痕在，会发生怎样的悲剧？ 想到这里，章导就恨得咬牙切齿，到底是谁居然这么丧心病狂？就非得跟他章明成过不去？！ 剧组共有五位道具师，现在已经被全部控制起来，毕竟兵器这种道具都是由他们直接管理的，每次拍摄前他们都需要将道具全部检查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像今天这样致命的错误，是不应该出现的。 剧组的道具毕竟不止兵器这一类，所以五位道具师是轮班制，今天负责检查兵器的是一个姓钱的师傅，但是无论怎么问，钱师傅都再三保证，他早上去检查的时候，仔细确认过，确保当时里面是没有真兵器的。 还有负责检查道具木马的李师傅也表示，早上检查的时候，木马的弹簧也没有问题。 谁都知道对那种木马来说弹簧是关键，既是支撑也是拍摄时的灵魂所在，每次检查弹簧都是重点，要是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他当时不可能检查不出来。 再一询问他们检查的时间，道具师通常是整个剧组起得最早的，他们一般早上五点就起，洗漱完毕后冒着低温去查看道具，检查到木马和兵器时大概在五点半左右，所以如果两个道具师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背后之人下手的时间就在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 第二百七十四章 蒋渊又询问了一下五个道具师，在他们离开拍摄场地之间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的靠近，道具师们一致摇头。 要是有除了他们五个人之外的其他人靠近，他们肯定在事故发生时就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五个道具师是在五点五十左右离开的拍摄场地，也就是说，现在对方下手的时间压缩到了五点五十到六点半。 而这段时间则是大部分人陆陆续续起床洗漱的时间，范围就不太好锁定了。 蒋渊当机立断要求章导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他需要逐一确定每一个人的活动时间。 章导立刻去办。 男士那边好办，他们都是两个人住一起，可以相互为自己证明，除非是两个人合谋，否则只要其中有一人撒谎，就很容易被拆穿。 女士就不太好说，毕竟她们是一个人住一个帐篷，如果没有人证明，谁也无法判断她说的是对是错，最后只能一同做嫌疑人处理。 一圈询问下来，最后的嫌疑人有九个，三男五女。 三男都是剧中不太重要的群演，之所以被列为嫌疑人，是因为有一人在早晨五点四十左右出去方便，直到六点左右才回到帐篷，而有一人则是在五点五十出了帐篷去不远处的河边打水，六点十分回去，这两人有作案时间。 还有一人则是据周围人透露，和那位受伤的群演起过争执，有作案动机。 五女被列为嫌疑人就很简单粗暴了——没有能证明他们没有说谎的证据。 本来一个剧组也就十名女性，除了苏岩外，也就剩下九个人，其中有三个是化妆师，她们需要一早就起来准备好一应化妆用品，以及服装头饰等等，避免届时因为准备不充分而手忙脚乱，所以三个人相互之间可以为自己证明。 还有一个人的嫌疑也被排除。 白画。 白画夜里受了凉，一直咳嗽不止，离得最近的几个妹子都可以证明，因为被白画的咳嗽声吵得睡不着觉。 早上也是被白画的咳嗽声吵醒，但是直到六点二十都没见白画出来，有个姐妹放心不下，怕白画发烧，没能起得来，所以亲自去看了情况，好在白画的受凉不是很严重，那姐妹确定没有大碍之后就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白画出来跟着大家一起吃早餐，再之后帝少就来了，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白画不可能下手。 而且直到现在，白画也是苍白着一张脸，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时不时压抑着咳上两声 蒋渊看了白画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从嫌疑人里排除，然后对其他人进一步审问。 在蒋渊转身时，白画攥紧了拳头几不可闻松了一口气，却没有看见蒋渊眸底有一瞬的精光闪过。 案子一下子陷入僵局。 嫌疑人仅仅只是嫌疑，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撒了谎，也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没有撒谎，即便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也不可能无凭无据对这么这么多人下手。 拍摄场地内非拍摄期间，摄影设备都是关闭的，这是沙漠，也没有条件能在四周围安上监控，所以可以说找不到最直接的证据。 再加上地面都是沙子，脚印什么的很容易被抹去，这方面的线索也可以说断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莫易突然站了出来： “道具。” 所有人都没懂莫易在说什么，章导也是一脸懵： “小莫，你在说什么？” 只有蒋渊挑了一下眉，看向莫易的眼神中有些意外。 莫易看向章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既然道具师确信在拍摄前那两把武器的确是要使用的道具，那么就证明拍摄时的那两把不是一开始就跟着剧组带来的，如果这两把武器是后面换上去的，那被替换的两个道具去了哪里？现场留下的武器上指纹因为被苏岩他们的覆盖，所以提取会很困难，可是被替换的道具上应该最后留下的只有凶手的指纹吧？只要找到道具，拿到附近警局一化验，说不定会有结果。” “还有，刀枪是过不了安检的，我们的可以带过来，是因为机场工作人员也帮忙检查过，确定都是道具才允许我们托运，也就是说，那两把凶器，是藏在越野车里的，在我们来之前，所有越野车应该都是归司机掌管，只需要盘问一下司机，相信会有一些进展。” 莫易当时在另一个场地拍摄，没有亲眼目睹苏岩受伤那一场，但是因为意外发生时摄影师正在拍摄，出于惊讶没有来得及按下暂停，所以当时的情形被完完整整地拍摄并保存了下来。 听说苏岩受伤后，莫易第一时间放弃拍摄跑了过去，但是他去晚了，只来得及看到顾言痕抱着苏岩上车的画面。 他担心苏岩的安危，但也知道，有顾言痕在，他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直接进了拍摄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在看到地上一滩又一滩的血迹时，莫易心惊肉跳，生怕其中有苏岩的。 在看到摄影师留下来的视频时，莫易急忙点了回放，直到确认苏岩最后有惊无险，他才险险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对于当时顾言痕那不顾一切的架势以及敏捷的身手，莫易承认，自己被震撼到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莫易心里很清楚，如果当时他在，绝对做不到顾言痕这样。 不是没有顾言痕不顾一切的勇气，而是没有顾言痕那样的身手，可能他还没到苏岩跟前，惨剧就已经发生。 如果说之前，莫易对于顾言痕有嫉妒，有不满，有不解，有憎恨，在今天过后，他对顾言痕只剩下钦佩和由衷的祝福。 他才是陪伴在苏岩身边最好的人选。 因为只有他，才能护住她。 那一刻，莫易对于苏岩，是真真正正地放手了。 因为比起顾言痕，他自惭形秽。 所有人听到莫易这么说都是恍然大悟。 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章导双眼放光，似乎真相就在眼前。 “好，我马上安排人将所有人的营帐都搜一遍，道具一定还在剧组，还有司机那边我马上联系，争取用最快的时间将人都控制起来。” 蒋渊却在这时淡淡出声： “不着急。”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何越和另一名群演很快就到了，对方对于能和帝少一起去医院表示受宠若惊，顾言痕面对除苏岩以外的人都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示意何越开车。 从拍摄地到最近的医院开车需要两个小时，期间苏岩不停查看顾言痕的手，生怕伤口再次崩裂。 被苏岩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顾言痕心下满足，又不想让她太过担忧，只不停告诉她没有大碍不用紧张，但是苏岩固执，怎么说都不听，最后顾言痕也索性随她去了。 到了医院，依旧是顾言痕抱着苏岩，何越原本出于对顾言痕的担心，想上前帮忙，被顾言痕一个冷眼一扫，便头皮一紧，摸着鼻子退后了。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帝少您这醋劲儿未免也太大了吧？！ 当然，何越的吐槽顾言痕是听不见的，即便听见了也只会嗤笑一声不做理会。 这不是吃不吃醋的问题，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抱不动，他还有什么资格做苏岩的男人？ 三个人都做了一下全身ct，那位群演被从马上踹落，手臂在落地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所以造成了右手骨折，身上其他地方倒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些青青紫紫的皮外伤。 而苏岩则是脚踝软组织扭伤，不是很严重，好好休养的话，一个星期就能正常走动，身上也有擦伤，但都不是很严重。 最严重还是顾言痕，手上刀伤深可见骨，不留疤是不可能的了，还有后背脊椎骨压迫性骨折，但好在骨折压缩不是很严重，而且没有压迫到神经，休养一个月可以下床走动，要好全的话至少要三个月。 听到医生说一旦压迫到神经极有可能造成下肢瘫痪，苏岩后怕地吓出一身冷汗，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 差一点，就差一点…… 顾言痕最怕苏岩哭，叹了口气一边用指腹轻轻为苏岩擦拭眼泪一边道：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苏岩看着顾言痕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简直不敢想象一路来他是怎么忍着剧痛抱着自己的，思及此又不由狠狠瞪他： “都说了我可以走不要你抱不要你抱！你要是一不小心压迫到神经怎么办？你是想让我下半辈子守活寡吗？！” 顾言痕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淡，似乎有一种苏岩看不透的情绪在里面。 “不会的。” 苏岩听到他说。 “什么不会！没听到医生说就差一点啊！顾言痕，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要你好好的你听清楚没有！” 顾言痕低眸笑看着她，最后轻叹一声： “傻瓜。” 忍不住再次把苏岩拥入怀中。 他说不会，不是说自己不会下肢瘫痪，而是不会让苏岩守活寡。 如果他真的成为一个瘫痪的废人，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跟苏岩提出分手，他不会拖累她，更不会拿她的幸福开玩笑。 还好，上天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终于是眷顾了他一次。 还好。 三个人，两间高级病房，苏岩和顾言痕一间，另一个群演一间。 对于那一脚把人踹骨折，顾言痕表示很抱歉，并向那人给出承诺，这次的医药费由他全部承担。 那人三观还是比较正的，知道如果不是顾言痕那一脚，他现在可能就不是骨折这么简单了，要么刺死了苏岩背上一条人命，要么就是被苏岩刺死自己魂归九泉，总之不会有现在这般轻松就是了。不仅一个劲给顾言痕道谢，还表示医药费什么的他自己承担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骨折是事实，顾言痕也不缺那点钱，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交代对方好好休息之后，便回了自己的病房。 原本高级病房的单人间的，但是苏岩不想跟顾言痕分开，这男人逞强贼厉害，没有她看着，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所以愣是强行要求在病房多增加一张床。 能够多跟苏岩有一些相处时间，顾言痕当然没什么意见，而且跟苏岩一样，他也同样担心苏岩照顾不好自己，只有他亲自看着才能放心。 医院就更没意见了，不过是多增加一张床而已，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何越在顾言痕和苏岩安置好后就赶回沙漠了，一是跟章导说明一下这几人的受伤情况，还有就是给苏岩和另一位群演带日常生活用品。 苏岩和另一位群演都是在拍戏时受的伤，赶来医院也比较匆忙，剧服都没来得及换，不过好在在医院是穿病号服，也不用回去专门拿衣服什么的。 听到苏岩和顾言痕的情况，章导是一阵头疼。 苏岩的脚伤说是一个星期就能下床走动，那也仅仅只是走动而已，一些大幅的、剧烈的动作肯定是不行的，要好全至少得一个月，否则要是让苏岩二次受伤，章导觉得按顾言痕的脾气，自己真的就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还有顾言痕的伤，他是真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他都不敢想，如果当时不是有顾言痕在，会发生怎样的悲剧？ 想到这里，章导就恨得咬牙切齿，到底是谁居然这么丧心病狂？就非得跟他章明成过不去？！ 剧组共有五位道具师，现在已经被全部控制起来，毕竟兵器这种道具都是由他们直接管理的，每次拍摄前他们都需要将道具全部检查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像今天这样致命的错误，是不应该出现的。 剧组的道具毕竟不止兵器这一类，所以五位道具师是轮班制，今天负责检查兵器的是一个姓钱的师傅，但是无论怎么问，钱师傅都再三保证，他早上去检查的时候，仔细确认过，确保当时里面是没有真兵器的。 还有负责检查道具木马的李师傅也表示，早上检查的时候，木马的弹簧也没有问题。 谁都知道那种木马弹簧是关键，既是支撑也是拍摄时的灵魂所在，每次检查弹簧都是重点，要是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他当时不可能检查不出来。 再一询问他们检查的时间，道具师通常是整个剧组起得最早的，他们一般早上五点就起，洗漱完毕后冒着低温去查看道具，检查到木马和兵器时大概在五点半左右，所以如果两个道具师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背后之人下手的时间就在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 第二百七十六章 蒋渊伸手指了指头顶的烈日： “不是谁都有跟您一样好的毅力和体魄，若是他们大部分人在这中暑，先不说人手能不能照顾得过来的问题，你觉得，这部剧还能拍摄下去吗？如果造成大面积的人员伤亡，势必会引起外界的注意，那个时候就不是一个剧组的事了，zong局一旦出面干涉，连帝国传媒的面子都不一定好使。” 听到蒋渊这么说，莫易脸色一变，的确，他没有考虑到这些。 “可是你就这么让凶手逍遥法外？” 蒋渊淡淡看了他一眼： “蒋某自然有蒋某的办法，但请莫先生放心，没有人能在伤了我家少爷和少夫人的情况下，还能从我手底全身而退。” 话都到了这份上，莫易也知道他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蒋渊那么笃定他有办法，那他且看着吧。 莫易最后看了蒋渊一眼，转身离开。 蒋渊却是在莫易背后说了一句话： “莫先生，如果可以，请日后别再纠缠我家少夫人，也别再外人面前对我家少夫人做出一副深情不许的样子，教人误会。” 莫易顿住脚步，也没有回头，半晌，才略显僵硬地道： “我会的。” 在知道自己与顾言痕的差距之时，他就知道自己该放手了。 她已经找到值得她托付终生的那个人，不过很遗憾，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不过没关系，他只要知道她会幸福就行。 蒋渊目送莫易大踏步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随后也走了。 该说的他都说了，就算莫易不放手也没关系，他就不信在这次的事情过后，莫易还能有脸继续纠缠。 蒋渊回了自己营帐，一个电话打出去之后，开始了下午的部署。 布局已经开始，静待收网。 下午的这段时间，整个剧组出奇的安静。 众人大多在自己的营帐休息，毕竟这次苏岩身为主演伤得不轻，这次撤离之后他们肯定也得跟着歇一段时间，终于能离开沙漠这个鬼地方，一帮人期待得不得了，不得赶紧养精蓄锐，下午才有力气拎行李啊。 章导头发都快白了一圈，和副导、编剧、总制片人一起，商量后期的进度该怎么调。 想按照他以往那种按剧情走的拍摄方式是不可能了，副导编剧和制片人都一致反对章导再继续这种拍摄模式。 诚然，这种方式可以让演员更快融入剧情，代入感也更强，但是对于有实力的演员来说，即便是片段拍摄他们依旧能做到，那又何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苏岩伤好后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不可能立刻就做那些高难度危险性的动作，要赶进度就只能先拍之后的戏份，大不了之后再剪辑。 章导一开始不同意，三人怎么劝都全部下，最后就撂下一句“要么往后推迟一个月按剧情拍摄，要么一个星期后剪辑拍摄”，让章导自己选。 章导最后还是妥协。 其次就是对于真凶的处理，一旦把人抓出来，这人肯定不能留，得第一时间送往警局。 是工作人员还好，如果是演员就还得重新补拍之前的戏份，最重要的是得找人来替。 这帮人就在沙漠呆了这三天，没少跟人吐槽他们拍摄条件之艰苦，出于对剧情的保护，他们也不可能对外吐槽，那能说的就只有圈内人，如今只怕大半个娱乐圈都知道《繁华》的拍摄场地有多恐怖，要想找人来，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四个人面对一堆的难题，焦头烂额。 宋晟宇则是跟着何越去给苏岩他们送东西去了，顺便也去看看，毕竟他跟苏岩关系不错，事故发生时没在现场，也没能帮上忙，要是连苏岩住院都不去看看，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听着一路上何越口头上对当时的情景再现，宋晟宇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直到何越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阵失笑。 “诶，你说，苏岩怎么就有这么大魅力，让那样一个男人为她付出至此？啧啧啧，帝少啊，曾经刚进娱乐圈被人普及到这两个字时，我就觉得，这样一个男人必定眼光极高，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他看得上眼的，怎么偏偏就是苏岩了呢？说起来她也长得不是特别倾国倾城那种吧？” 何越一边开车，一边侧过头问一旁的宋晟宇。 宋晟宇扶额失笑： “你这是还在对当初帝少跟你抢苏岩表示不满呢？” “开什么玩笑！” 何越急忙否认，尼玛，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也绝对不能认啊！要是被帝少知道，他还要不要在娱乐圈混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可别瞎说！” 何越梗着脖子极力为自己澄清。 宋晟宇就开个玩笑，也没想跟他较真，只是就他一开始的问题道： “那你呢？当初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看上的苏岩？” 何越脑海里不自觉就想起他和苏岩初见时，那一袭火红宫装的靓丽人影，说实话，他这些年接过不少剧，也见过不少女主演穿红衣，但只有苏岩，能穿出那一抹张扬肆意，骄傲而不倨傲，贵气中又不失大气，举手投足，顾盼生辉。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何越对苏岩的感觉的话，那就是： 初见惊艳，再忆依然。 还有接触之后，苏岩偶尔露出来的俏皮，举手投足的优雅，言谈间的大气直率。 怎么说呢，始于气质，忠于人品，最后才是那张略显出色的容颜。 你找不出苏岩身上让人厌恶的点。 当何越说出这些话之后，宋晟宇就笑道： “你都能被她的这些特质所吸引，帝少为什么不能？诚然，她不是最貌美的，性格可能也不是最讨喜的，可她直白不做作，一切在别人眼里是忌讳是阴暗的东西她通通摊开来在明面上给你讲清楚，但是言辞上又进退有度，不会让你觉得咄咄逼人，极少有人能像苏岩一样，能把讲道理的语气让人感觉不那么厌烦，也不会觉得她在托大说教，你就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你能从心底里不自觉去认可去接受，这才是她最吸引人的点。” 何越一想，似乎还真是！ 苏岩总能在玩笑间就把她想表达的东西不自觉朝你流露，你会很自然地接受，而不是像小孩面对大人的说教一样反感。 “该嫉妒帝少捡到宝了，还是祝贺苏岩觅得良人？” 两人相视一笑，对于答案，心照不宣。 第二百六十七章 而此刻最恼火的大概就是白画了。 陈湘怎么回事？还赖在她这里不走了？ 这要从前面众人散会那里说起，女士们的营帐都普遍住得离拍摄场地比较远，这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们的隐私。 原本散会后白画想早点回营帐的，但她现在一副虚弱的样子也不能走得快，所以不得不放缓步调，剧组不少人看到都还很关心她，时不时又有人上来对她表示关切，好不容易走回自己的营帐门口吧，还没来得及拉开链子，就被一道俏丽的人影给逮住了。 没错，是逮。 陈湘几乎在出现的一瞬间就抓住了白画的胳膊，把白画吓了一跳。 “画画，我终于追上你了！” 陈湘，也就是之前被蒋渊嘱咐要帮他好好照顾白画的妹子满头大汗地道。 白画苍白着脸，表情有些僵： “湘湘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湘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看你脸色这么苍白，怕你出事，我过来看看你。” 白画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 “我，我已经没事了啊，不用担心的。” “哎呀什么没事啊！你看看你，脸白得跟张纸一样，咱们别站在这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你感冒没好又中暑了咋办，走我们进去说话。” 说着就率先拉开了白画的链子，拉着白画就进去了。 白画大惊：“湘湘！” 陈湘被白画这一声惊叫吓了一跳，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这帐篷比较小，怕你磕着。” 陈湘一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没事啦没事啦，你帐子我又不是没进去过，不会啦，你赶紧进来吧。” 说着还连忙把白画往里面拉。 陈湘其实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不见外，但是很热心。 其实白画平时跟剧组的人交流的并不是很多，大家顶多只能算是说得上话而已。 但就是这样的交情，在对于白画受凉咳得很厉害这件事情上，其他人其实更多的是被吵得睡不着的厌烦，顶多碍于她情有可原所以不好意思指责而已，要让他们对于一个泛泛之交的人表示慰问…… 呵呵，算了吧，没得到时候把自己也传染了。 只有陈湘，会屁颠屁颠跑过去，嘘寒问暖，生怕身边的同事难受的时候没有人照顾。 嗯，很善良一姑娘。 但往往这样的姑娘是让人觉得反感和不讨喜的。 熟人还好，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不熟的人，尤其是一些习惯了个人自由空间的人，就会嫌烦，觉得这人多事，管得太宽，虽然心底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自己不好说重话赶人，自己憋在心里更加觉得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白画很明显是属于后者。 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想撵人吧，又找不到借口，不撵人吧，耳边叽叽喳喳自己又不得不应付，简直快要被烦死。 “咳咳。” 白画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刚准备说自己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那边陈湘已经翻出杯子给她倒上一一杯水。 “还在咳？看起来有点严重啊，来，先喝杯水。” 说着就将杯子递到白画面前，脸上还保持着善解人意的温暖笑容。 白画：“……”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画才僵笑道： “谢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陈湘豪迈地摆手，但是脸上笑得很开心，嗯，白画深深地感受到了陈湘那股子助人为乐的热情。 可是…… 她现在真的不需要被帮助…… 白画欲哭无泪。 把水喝完，又想说什么，陈湘已经截住了她的话头，一把把她拉过来按在一旁的垫子上坐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咳嗽久了嗓子会很不舒服，少说两句，啊？” 白画：“……” 对不起，她从进来开始还真的就没说过两句话。 “湘湘啊，那个……” “啊？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画才开了个头，陈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接话道。 白画默然半晌最后无奈道： “你不用休息吗？” 陈湘拍了拍胸脯： “没事没事！我精神着呢，你不用担心我！” 蒋秘书眼光真好！画画好善良啊！ 白画：“……” 我真不是在关心你！ “不是下午要撤离吗？你不回去收拾东西？” “不用的！我带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再说了，我现在可是犯罪嫌疑人，不能私自碰自己的东西，蒋秘书派人会给我们收拾好的，你身体不好就别管我了，让你帮我收拾东西我多过意不去？” 呜呜呜，画画原来这么热心，不愧是蒋秘书看上的人！ 白画目瞪口呆：“！！！” 谁要帮她收拾东西了？她言外之意是让她自己回去收拾东西！ 白画心好累，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把人赶走了，只能转移话题道： “唉，他们怎么能把你列为嫌疑人呢，谁都可能做这种事，你是不可能的啊，你这么善良……” 好嘛，话没说完又被陈湘摆手打断： “不不不，画画你别这么说，比起你我还差远了。” 白画僵着一张脸，突然分不清楚陈湘这句话是在夸她还是在嘲讽她。 可是抬眼却对上陈湘亮晶晶的透着崇拜的眼神，白画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又不由有些恼，现在证据都没有指向她，她干嘛自己吓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不管白画怎么说，陈湘就是雷打不动，一副要赖在她这里不走的架势。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白画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吓得陈湘以为她在中暑或是发烧，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道： “画画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我给章导说说先送你去医院？” 她可是信誓旦旦给蒋秘书保证过的！画画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我没事。” 白画极力想避开她擦汗的手，但是又不得不忍住。 她现在必须要镇定，镇定。 可是真的好想冲陈湘咆哮： 你特么倒是赶紧给我滚啊！你留在这里让我好窒息！ 然而这话她也必须憋着。 正当她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制片人扩音喇叭的声音： “所有人拆帐篷，准备撤离了！所有人拆帐篷，准备撤离了！” 白画瞬间面无血色。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就在白画忍无可忍，想撕破脸皮把陈湘赶走的时候，帐篷外面传来了蒋渊的声音： “陈湘小姐在吗？” 陈湘迅速起身答应道： “在的在的在的!” 然后拉开了帐篷的链子问道： “蒋秘书，怎么了吗？” 脸上还一脸“我已经完美完成任务，蒋秘书你放心我绝对没有透露您一个字！”的邀功表情，冲蒋渊挤眉弄眼。 蒋渊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然后面无表情地道： “是这样，陈小姐，我本来想安排人帮你收拾帐篷的，但是发现来的人里全是些糙老爷们儿，进你帐篷动你东西也不合适，所以可能还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陈湘连忙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我东西不多，很快的！” 说话间又接触到蒋渊的眼神，陈湘一边恍然一边故作为难道： “可是画画现在还很虚弱，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您能不能帮一下她？” 白画脸色大变，刚想截断话头说她不碍事，这么点东西她一个人也可以，然而话刚到嘴边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淡漠的男声： “好。” 陈湘激动得险些跳起来，“好的那就麻烦你了蒋秘书，那我先走了！” 因为背对着白画，所以白画看不到陈湘冲蒋渊的挤眉弄眼，只看到她撩开链子钻出帐篷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白画：“……” 蒋渊看向白画，礼貌地冲她笑了笑，然后问道： “白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白画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扯了扯嘴角，道： “不用，我可以的，蒋秘书先去忙吧。” 蒋渊面不改色，“那怎么行？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陈小姐就肯定会说到做到，白小姐不用逞强。” 白画：“……” 她真的没有逞强！ 怎么回事？！ 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自以为是？！ 白画简直快要崩溃，但是内心深处的直觉又告诉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暗暗告诉自己稳住，别多心。 见蒋渊坚持，白画默默转身开始收拾东西，但是速度很慢，慢得蒋渊都忍不住催促道： “白小姐，我们时间很紧，如果您真的不舒服，我可以帮您。” 白画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蒋渊，一张脸红彤彤的，表情欲言又止，欲说还休，蒋渊猛然意见还吓出一身冷汗。 窝草？ 这妞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白小姐，您……有事吗？” 白画憋了半晌，才道： “那个……蒋秘书，你能不能转过身去，我这……有些女人的贴身衣物，我……不太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而收拾。” 贴身衣物，嗯，说直白点就是内衣内裤什么的。 蒋渊一囧，随即也脸红道： “不好意思，没考虑到这一层。” 然后迅速转过身，但还是不忘叮嘱道： “好了，白小姐您记得快一点，时间快来不及了，如果五分钟之内你还不能好的话，搜查队那边是不等人的。” 五分钟？！ 白画震惊地往外看去，果然，她四周围的帐篷都差不多没了，就连陈湘也拎着她的东西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 白画气得跺脚，早知道她刚才就不磨蹭那么久了！ 知道时间紧急，白画迅速收拾要是让搜查队直接过来，那她更完了！ 蒋渊听着背后那跺脚声，以及明显加快速度收拾东西的声音，唇角微勾。 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蒋渊觉得时间差不多，最后再催一催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白画的声音： “蒋秘书我好了！” 蒋渊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白画，挑了挑眉： “白小姐看来真的没什么大碍。” 白画心脏漏跳一拍，摸不准蒋渊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能干笑着也不接话。 见白画不说话，蒋渊主动上前： “搜查队马上带着设备过来了，白小姐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怕是搬不动，我帮您。” 说着，便径自上前。 出乎意料的，这次白画却没有推辞，只指着一个大箱子冲蒋渊道： “那就谢谢蒋秘书了，你就帮我拿一下那个箱子吧，有点重，我不太好拎，帐篷我自己拿就好。” “好的白小姐。” 蒋渊俯身去提箱子，却在低头那一刻，看着白画手里已经挽成长条形的帐篷，眼底精光一闪。 两个人算是最后从拍摄场地撤离的，但是到了一边车队，却见所有人并没有上车，反而是排起了长队，白画不明所以地问一旁的蒋渊； “蒋秘书，他们在做什么？” 蒋渊一边往前走，一边淡淡道： “啊，是在检查，为了避免有人将道具趁着撤离的空档浑水摸鱼带出去，所以每个人的行李都需要检查一下。” 白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随即不自然地道： “不、不是说道具被埋在沙子里了吗？怎么还会带出去呢？” “只是可能性而已，凶手可能将道具埋在沙子里，也可能就藏在自己帐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存在一丁点的可能性，我们都不应该放过，您说是吗，白小姐？” 白画扯了扯嘴角： “还是蒋秘书考虑得周到。” 随即便一直埋头走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渊也不拆穿，只假装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把白画带到队伍最后，放下手中的箱子，便转身走了。 白画前面一个人就是陈湘。 陈湘冲她挤眉弄眼： “诶画画，我看到蒋秘书帮你拎箱子啊，是不是觉得蒋秘书好贴心？” 白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听见陈湘说什么，陈湘见白画不说话，伸出手肘捅了捅她： “诶，想什么呢你？” 被蒋秘书迷住了？所以魂不守舍？ 白画被这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突然拔高的嗓音把陈湘也给震懵了： “我，我就跟你说说话啊。” 前面不少人也听到了白画的惊呼，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白画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观，急忙低下头： “不、不好意思，刚刚、刚刚走神了。” 陈湘粗神经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没事的没事的！” 说完还冲前面一帮人瞪眼，让他们别瞎凑热闹，然后转身朝白画露出宽慰的笑，眼神里写着三个字：我懂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而此刻最恼火的大概就是白画了。 陈湘怎么回事？还赖在她这里不走了？ 这要从前面众人散会那里说起，女士们的营帐都普遍住得离拍摄场地比较远，这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们的隐私。 原本散会后白画想早点回营帐的，但她现在一副虚弱的样子也不能走得快，所以不得不放缓步调，剧组不少人看到都还很关心她，时不时又有人上来对她表示关切，好不容易走回自己的营帐门口吧，还没来得及拉开链子，就被一道俏丽的人影给逮住了。 没错，是逮。 陈湘几乎在出现的一瞬间就抓住了白画的胳膊，把白画吓了一跳。 “画画，我终于追上你了！” 陈湘，也就是之前被蒋渊嘱咐要帮他好好照顾白画的妹子满头大汗地道。 白画苍白着脸，表情有些僵： “湘湘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湘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看你脸色这么苍白，怕你出事，我过来看看你。” 白画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 “我，我已经没事了啊，不用担心的。” “哎呀什么没事啊！你看看你，脸白得跟张纸一样，咱们别站在这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你感冒没好又中暑了咋办，走我们进去说话。” 说着就率先拉开了白画的链子，拉着白画就进去了。 白画大惊：“湘湘！” 陈湘被白画这一声惊叫吓了一跳，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这帐篷比较小，怕你磕着。” 陈湘一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没事啦没事啦，你帐子我又不是没进去过，不会啦，你赶紧进来吧。” 说着还连忙把白画往里面拉。 陈湘其实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不见外，但是很热心。 其实白画平时跟剧组的人交流的并不是很多，大家顶多只能算是说得上话而已。 但就是这样的交情，在对于白画受凉咳得很厉害这件事情上，其他人其实更多的是被吵得睡不着的厌烦，顶多碍于她情有可原所以不好意思指责而已，要让他们对于一个泛泛之交的人表示慰问…… 呵呵，算了吧，没得到时候把自己也传染了。 只有陈湘，会屁颠屁颠跑过去，嘘寒问暖，生怕身边的同事难受的时候没有人照顾。 嗯，很善良一姑娘。 但往往这样的姑娘是让人觉得反感和不讨喜的。 熟人还好，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不熟的人，尤其是一些习惯了个人自由空间的人，就会嫌烦，觉得这人多事，管得太宽，虽然心底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自己不好说重话赶人，自己憋在心里更加觉得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白画很明显是属于后者。 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想撵人吧，又找不到借口，不撵人吧，耳边叽叽喳喳自己又不得不应付，简直快要被烦死。 “咳咳。” 白画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刚准备说自己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那边陈湘已经翻出杯子给她倒上一一杯水。 “还在咳？看起来有点严重啊，来，先喝杯水。” 说着就将杯子递到白画面前，脸上还保持着善解人意的温暖笑容。 白画：“……”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画才僵笑道： “谢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陈湘豪迈地摆手，但是脸上笑得很开心，嗯，白画深深地感受到了陈湘那股子助人为乐的热情。 可是…… 她现在真的不需要被帮助…… 白画欲哭无泪。 把水喝完，又想说什么，陈湘已经截住了她的话头，一把把她拉过来按在一旁的垫子上坐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咳嗽久了嗓子会很不舒服，少说两句，啊？” 白画：“……” 对不起，她从进来开始还真的就没说过两句话。 “湘湘啊，那个……” “啊？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画才开了个头，陈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接话道。 白画默然半晌最后无奈道： “你不用休息吗？” 陈湘拍了拍胸脯： “没事没事！我精神着呢，你不用担心我！” 蒋秘书眼光真好！画画好善良啊！ 白画：“……” 我真不是在关心你！ “不是下午要撤离吗？你不回去收拾东西？” “不用的！我带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再说了，我现在可是犯罪嫌疑人，不能私自碰自己的东西，蒋秘书派人会给我们收拾好的，你身体不好就别管我了，让你帮我收拾东西我多过意不去？” 呜呜呜，画画原来这么热心，不愧是蒋秘书看上的人！ 白画目瞪口呆：“！！！” 谁要帮她收拾东西了？她言外之意是让她自己回去收拾东西！ 白画心好累，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把人赶走了，只能转移话题道： “唉，他们怎么能把你列为嫌疑人呢，谁都可能做这种事，你是不可能的啊，你这么善良……” 好嘛，话没说完又被陈湘摆手打断： “不不不，画画你别这么说，比起你我还差远了。” 白画僵着一张脸，突然分不清楚陈湘这句话是在夸她还是在嘲讽她。 可是抬眼却对上陈湘亮晶晶的透着崇拜的眼神，白画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又不由有些恼，现在证据都没有指向她，她干嘛自己吓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不管白画怎么说，陈湘就是雷打不动，一副要赖在她这里不走的架势。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白画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吓得陈湘以为她在中暑或是发烧，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道： “画画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我给章导说说先送你去医院？” 她可是信誓旦旦给蒋秘书保证过的！画画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我没事。” 白画极力想避开她擦汗的手，但是又不得不忍住。 她现在必须要镇定，镇定。 可是真的好想冲陈湘咆哮： 你特么倒是赶紧给我滚啊！你留在这里让我好窒息！ 然而这话她也必须憋着。 正当她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制片人扩音喇叭的声音： “所有人拆帐篷，准备撤离了！所有人拆帐篷，准备撤离了！” 白画瞬间面无血色。 第二百八十章 白画瞬间面无血色。 就在白画忍无可忍，想撕破脸皮把陈湘赶走的时候，帐篷外面传来了蒋渊的声音： “陈湘小姐在吗？” 陈湘迅速起身答应道： “在的在的在的!” 然后拉开了帐篷的链子问道： “蒋秘书，怎么了吗？” 脸上还一脸“我已经完美完成任务，蒋秘书你放心我绝对没有透露您一个字！”的邀功表情，冲蒋渊挤眉弄眼。 蒋渊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然后面无表情地道： “是这样，陈小姐，我本来想安排人帮你收拾帐篷的，但是发现来的人里全是些糙老爷们儿，进你帐篷动你东西也不合适，所以可能还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陈湘连忙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我东西不多，很快的！” 说话间又接触到蒋渊的眼神，陈湘一边恍然一边故作为难道： “可是画画现在还很虚弱，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您能不能帮一下她？” 白画脸色大变，刚想截断话头说她不碍事，这么点东西她一个人也可以，然而话刚到嘴边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淡漠的男声： “好。” 陈湘激动得险些跳起来，“好的那就麻烦你了蒋秘书，那我先走了！” 因为背对着白画，所以白画看不到陈湘冲蒋渊的挤眉弄眼，只看到她撩开链子钻出帐篷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白画：“……” 蒋渊看向白画，礼貌地冲她笑了笑，然后问道： “白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白画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扯了扯嘴角，道： “不用，我可以的，蒋秘书先去忙吧。” 蒋渊面不改色，“那怎么行？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陈小姐就肯定会说到做到，白小姐不用逞强。” 白画：“……” 她真的没有逞强！ 怎么回事？！ 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自以为是？！ 白画简直快要崩溃，但是内心深处的直觉又告诉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暗暗告诉自己稳住，别多心。 见蒋渊坚持，白画默默转身开始收拾东西，但是速度很慢，慢得蒋渊都忍不住催促道： “白小姐，我们时间很紧，如果您真的不舒服，我可以帮您。” 白画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蒋渊，一张脸红彤彤的，表情欲言又止，欲说还休，蒋渊猛然意见还吓出一身冷汗。 窝草？ 这妞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白小姐，您……有事吗？” 白画憋了半晌，才道： “那个……蒋秘书，你能不能转过身去，我这……有些女人的贴身衣物，我……不太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而收拾。” 贴身衣物，嗯，说直白点就是内衣内裤什么的。 蒋渊一囧，随即也脸红道： “不好意思，没考虑到这一层。” 然后迅速转过身，但还是不忘叮嘱道： “好了，白小姐您记得快一点，时间快来不及了，如果五分钟之内你还不能好的话，搜查队那边是不等人的。” 五分钟？！ 白画震惊地往外看去，果然，她四周围的帐篷都差不多没了，就连陈湘也拎着她的东西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 白画气得跺脚，早知道她刚才就不磨蹭那么久了！ 知道时间紧急，白画迅速收拾要是让搜查队直接过来，那她更完了！ 蒋渊听着背后那跺脚声，以及明显加快速度收拾东西的声音，唇角微勾。 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蒋渊觉得时间差不多，最后再催一催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白画的声音： “蒋秘书我好了！” 蒋渊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白画，挑了挑眉： “白小姐看来真的没什么大碍。” 白画心脏漏跳一拍，摸不准蒋渊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能干笑着也不接话。 见白画不说话，蒋渊主动上前： “搜查队马上带着设备过来了，白小姐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怕是搬不动，我帮您。” 说着，便径自上前。 出乎意料的，这次白画却没有推辞，只指着一个大箱子冲蒋渊道： “那就谢谢蒋秘书了，你就帮我拿一下那个箱子吧，有点重，我不太好拎，帐篷我自己拿就好。” “好的白小姐。” 蒋渊俯身去提箱子，却在低头那一刻，看着白画手里已经挽成长条形的帐篷，眼底精光一闪。 两个人算是最后从拍摄场地撤离的，但是到了一边车队，却见所有人并没有上车，反而是排起了长队，白画不明所以地问一旁的蒋渊； “蒋秘书，他们在做什么？” 蒋渊一边往前走，一边淡淡道： “啊，是在检查，为了避免有人将道具趁着撤离的空档浑水摸鱼带出去，所以每个人的行李都需要检查一下。” 白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随即不自然地道： “不、不是说道具被埋在沙子里了吗？怎么还会带出去呢？” “只是可能性而已，凶手可能将道具埋在沙子里，也可能就藏在自己帐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存在一丁点的可能性，我们都不应该放过，您说是吗，白小姐？” 白画扯了扯嘴角： “还是蒋秘书考虑得周到。” 随即便一直埋头走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渊也不拆穿，只假装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把白画带到队伍最后，放下手中的箱子，便转身走了。 白画前面一个人就是陈湘。 陈湘冲她挤眉弄眼： “诶画画，我看到蒋秘书帮你拎箱子啊，是不是觉得蒋秘书好贴心？” 白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听见陈湘说什么，陈湘见白画不说话，伸出手肘捅了捅她： “诶，想什么呢你？” 被蒋秘书迷住了？所以魂不守舍？ 白画被这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突然拔高的嗓音把陈湘也给震懵了： “我，我就跟你说说话啊。” 前面不少人也听到了白画的惊呼，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白画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观，急忙低下头： “不、不好意思，刚刚、刚刚走神了。” 陈湘粗神经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没事的没事的！” 说完还冲前面一帮人瞪眼，让他们别瞎凑热闹，然后转身朝白画露出宽慰的笑，眼神里写着三个字：我懂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醒了？” 还没等苏晚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男人浑厚的嗓音。 苏晚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嗯。” 苏晚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的情绪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想了千万种她醒过来后可能出现的情形，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淡然。 若不是真的她是第一次，他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个“情场高手”了。 “自我介绍一下，萧千彦。” “嗯。” 苏晚头也未抬，检查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发现她似乎被清洗过了？ 难怪自己一夜无梦。 看来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能想到照顾女孩子的身体，心下的愤怒又散去几分。 对方不过是被下了药了而已。 只能怪自己蠢吧。 见苏晚仍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萧千彦有些郁闷。 他的名字在帝都不算低调吧？ 怎么这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欲擒故纵？ 难道他看错人了？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听到这句，苏晚才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底的淡漠一度让萧千彦觉得对方是在跟空气讲话。 “昨晚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是因为被人算计，而我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怪你，想必我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称呼什么的，不必了。” 连称呼都不留下？撇的还真干净，真是个无情的人。 这女人，有意思。 “不打算让我对你负责，毕竟你……” “不必。” 萧千彦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晚果决的话语打断。 “我说过了，昨晚的事，是个意外，负责什么的，没有必要。” 萧千彦对眼前这个女人愈发好奇，这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冷静？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 听到对方说不用负责，心底竟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确定？” 既然对方话都这样撂这儿了，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再确定一下，免得回头麻烦。 他对眼前这女人有兴趣是不错，但也仅仅是兴趣，还没到一定要娶回家的地步。 “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 萧千彦便站起了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必留在这里了，衣服我让人另外给你准备了一套，喏。” “好，谢谢。” “再见，小姐。” “后会无期，先生。” 男人轻笑，当真绝情得很。 “哦对了，中途有人来敲过门，不过后来那人应该是被她朋友带走了，听那些人称呼她依依。” 话落，便不再多言，踏步离开。 待房门关闭，苏晚才抬手揉揉额角。 依依这家伙，她就不该心软，被她拉过来。 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苏晚下床，拿起衣服，样式倒是可以，就是感觉大了点，将就着穿吧。 拿起手机，发现密码已经被人给破坏了，想了想，大概是那男人打电话让人给送衣服来吧。 算了算了，认了吧。 “依依，我有事，先回家了。” 编辑了个短信，发送。 苏晚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下任何东西，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苏晚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刚开车到家，便接到了她爷爷的电话。 “晚晚啊，起床了没？” “起了，爷爷。” 与平时的淡漠不同，苏晚在接起电话的瞬间，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爷爷一直跟你提的我那个老友，也就是你萧爷爷，你还有印象不？” “嗯，记得。” 萧爷爷是爷爷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只是十几年前，萧家出了变故，一家人都搬去了国外。 爷爷一生好友不多，萧爷爷应该是关系最铁的一个，苏晚从小几乎就是听着他和萧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不知道这个时候爷爷提起他做什么。 “你萧爷爷回国了，这老东西，前两天就回国了，昨天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让今天中午去聚聚，你中午收拾下，跟爷爷一起去。” “嗯，好，那我中午开车过来接您。” “好好好！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我苏烈的孙女儿可不能在萧宇山那老家伙面前丢份儿。” “知道了。” 听着电话里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晚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多久了？多久没听到爷爷这般高兴的声音了？ “那好那好，那你先忙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了。”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生气。 “好好好，不说不说，爷爷也先去准备准备，先挂了。” “嗯，爷爷一会儿见。” “好好好，一会儿见一会儿见。” 看着挂断的电话，现在才七点半，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苏晚换了睡衣，打算先补个觉。 既然是爷爷的好友，那就一定要重视。 同一时间，刚到公司没多久的萧千彦也接到了家里太上皇的电话。 “臭小子，今天中午跟我去见一个老友。” “老爷子，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家臭小子怕是中午挪不出时间来。”萧千彦果断拒绝，他还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就那些破事能缠得住你？就算有，少打个盹儿的时间怕是都解决了！” “……原来我在老爷子您眼中那么厉害？” “少废话，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了，我那老友有个特别优秀的孙女儿，这次见面那老家伙肯定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萧家这一代就属你小子最优秀，你可别输给了一个女娃儿，让你老爷子我在那老家伙面前抬不起头来！”电话里的声音沉稳有力，不难猜出老人的精神矍铄。 “……合着你让我丢下手里头的事情就是为了去给您撑门面？”萧千彦简直哭笑不得。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老爷子我的门面还需要你个小娃子撑？” “那没我什么事儿我还去干嘛？” “臭小子，你去不去？！” “爷爷，我是真的忙……” “不去你也得去！”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电话被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萧千彦扶额。 既然不去也得去，那还问他干嘛？ 其实他知道，老爷子让他去的目的，撑门面什么的都是借口，他那老友的孙女儿才是重点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会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那个叫晚晚的女人。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女人清冷淡漠的眼睛。 眼底的漆黑，深邃到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就像一个黑洞，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太了解了。 很难有女人能抵抗住。 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太多。 烦，没心情去应付。 偏偏这个是爷爷好友的孙女儿，若是伤了对方，惹恼了爷爷的好友，老爷子指不定怎么生气。 别看老爷子现在还挺精神，能不动怒还是不能让他动怒。 叹了口气，萧千彦觉得，中午能躲还是躲了吧。 11：40，苏家老宅。 苏晚自车上下来，补足觉的她，状态好了很多。 因为要见长辈，苏晚换了一身相对来说比较淑女的深蓝色牛仔及膝裙，高挑的身材，淡漠的气质，莫名让她带上了几分书卷气，是那种长辈一见就会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不得不说，或许是颜太好，苏晚穿什么都能完美把那种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话剧里的千面女王。 苏晚，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 当然，选这套衣服的另一个理由是，不同于那些裸肩长裙，牛仔恰到好处的v领设计能完美挡住某些痕迹。 “小姐，您回来了。” 苏晚一进门，管家便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林伯，”苏晚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爷爷呢？” “老爷子在他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你上去吧。” “好。” 迈步上了二楼，苏晚推开苏老爷子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爷爷，走了吗？” 苏老爷子正在翻看一本相册，应该是老人年轻时候的回忆。 见苏晚过来，老人把苏晚拉过在身旁坐下，同她一起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你奶奶，还有你萧爷爷，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三个人里啊，就你奶奶年纪最小，我和那老家伙成天抢着在你奶奶面前献殷勤哈哈！”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怀恋： “我们彼此心底清楚对方喜欢的人都是廷儿”，苏晚的奶奶全名叫胡廷，廷儿是苏老爷子对她的昵称，“可是你爷爷我啊，比较不要脸，死都不肯放手，其实我心里清楚，廷儿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老家伙，只是老家伙见我不肯放弃，又不想破坏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才狠心拒绝了廷儿，最后廷儿才接受的我……”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的怀念，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花。 “我欠那老家伙太多了……”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听到的几乎都是关于爷爷和萧爷爷之间彼此的糗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苏晚安慰地拍了拍苏老爷子的背： “爷爷，既然萧爷爷能那么轻易将奶奶放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爱奶奶，那奶奶就该是您的，不必这样。”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我清楚地记得，老家伙拒绝廷儿的那天，一个人绕着全城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瘫倒在城西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整整一夜没回家。” “那老家伙……跟你爷爷我一样，是深爱着廷儿的啊……”苏老爷子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下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廷儿跟了我，不仅没享到多少福，还被你爸那个不孝子给气死了！我……我对不起廷儿啊……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晚晚……” 听到他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上的淡然瞬间皲裂，眼底涌起的是滔天的恨意。 不过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苏晚并没有多言，敛了神色，只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渐渐收了情绪，但看着苏晚眼中却露出一阵的失神，抬手轻抚着苏晚的眉眼： “晚晚，你跟你奶奶，真的很像，不仅容貌，就连性子都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看到你，我就经常会想起廷儿，幸好……幸好我还有你。” “爷爷，晚晚会一直都在的，晚晚会代替奶奶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苏晚笑道，脸上的温婉一如往常。 爷爷，你错了，我跟奶奶从来都不像。 奶奶是大家闺秀，善良纯净，温婉如水，而您的孙女儿，早已堕入了黑暗，再没有踏入光明的可能了。 你所看到的您孙女儿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心底思绪波涌，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爷爷对她的期望太高，不能，绝对不能让爷爷发现她女儿的真面目其实如此不堪。 她清楚地知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是爷爷如今的全部。 “哪儿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咱家晚晚呐，迟早要嫁人的。”苏老爷子收了眼底的伤悲，拍着苏晚的肩头戏谑道。 “不着急，您孙女儿现在还没人要呢。”苏晚笑着回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晚那个男人的脸。 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好的画面甩去。 她跟那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瞎说，我苏烈的孙女儿会没人要？”苏老爷子生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忘掉那个臭小子？” 一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笑意褪去，脸上只余下无边的冰冷：“怎么可能？” 随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道：“爷爷，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青禾姐，我跟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看着苏晚脸上扬起笑意，眼底却略过还未曾褪去的冰寒，苏老爷子心中悲凉：“丫头，你青禾姐姐……也有老头子我的责任，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爷爷当初也是为了晚晚好，是晚晚不听劝，太过固执了，才造成了那样的事，都是晚晚的错。”说起往事，苏晚神色暗淡，瞳孔漆黑一片，找不到焦距。 “胡说！丫头你不要自责，没你的事！要不是那臭小子食言，又怎么会……”见勾起了自家孙女儿的伤心事，老爷子忙安慰道，就怕这丫头太过自责，钻了死胡同，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痛苦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劝慰，苏晚勾起唇角：“嗯，爷爷说的对，都是他的错，您放心，晚晚不是那种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或许……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越来越沉重，苏老爷子赶紧转移注意力：“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看看萧宇山那老家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怎么样了。” 爷爷的心思，苏晚全都知道，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肯定没爷爷您精神抖擞。” “瞎说！”戳了戳苏晚的额头，苏老爷子嗔怪道。 苏晚也不反驳，只扶着老爷子往楼下走去。 “老林啊，我跟晚晚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萧宇山那老家伙回来了，怕是得聊上好一会儿。” 到了门口，苏老爷子转头对一旁的林管家道。 “萧老爷子回来了？难怪老爷您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是有很多话要说。” 林管家是苏家的老人了，跟在苏老爷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对于苏老爷子跟萧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林伯再见。” 上了车，苏晚转头，对林管家笑了笑。 “小姐路上小心。” 对于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姐，林伯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苏晚点了点头，便带着苏老爷子直往目的地而去。 盛鼎宴，帝都最出名的酒楼之一。 其中一间包厢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正装，不时抬手看看手腕，精致的腕表设计，可以想象，价值绝对不菲。 赫然便是正等待苏家爷孙的萧宇山老爷子。 “老曹，那臭小子还没有到吗？” 此刻老人正回身看着身后管家打扮的人，一脸焦急地询问道。 曹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大少爷没有接电话，怕是不会来了。” 老爷子脸上的焦急一瞬间全部化为愤怒：“臭小子！翅膀硬了，啊？连老爷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曹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您消消火，以少爷的聪慧，肯定猜到了您在打什么主意，拒绝很正常。” 不劝还好，一劝萧老爷子更是火冒三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感情上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不打算成家了？！” 管家忙劝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不是？” 奈何老爷子心意已决，冷哼出声：“哼，以为不接电话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想得美！老曹，给曹承打电话，问问他看看大少爷究竟在做什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务必尽快想办法把大少爷带到我面前来！” 见老爷子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曹管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拨通了自家孙子的电话： “阿承，半个小时之内，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把大少爷带到盛鼎宴406来，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话落，也不待电话对面的人是何反应，立时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看见了在苏晚搀扶下正踱步上楼的苏老爷子，忙迎了上去。 而另一边，瞅见电话被挂断的曹承有点抓狂。 妈的又是这样！昨晚大boss也是这样二话不说就挂了他电话！ 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曹承一脸宽面条泪。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 想到自家老头子最后那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曹承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出了事，回头大boss发飙，老爷子会给他兜着。 那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手中刚刚大boss让查出来的一些资料，原本迈去总裁办公室的步子又悄悄收了回来。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文件藏好后，这才空着双手，走向了方才的目的地。 看着紧闭的办公门，曹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 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响起，赫然是萧千彦的声音。 曹承再次吸了口气，伸手打开了门。 见曹承两手空空，萧千彦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让你查的东西呢？” 曹承低下头，故意让萧千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boss，资料还没有拿到，不过刚刚得到消息，那天约你去盛世朝华的那个人，方才去了盛鼎宴，您看......” 萧千彦缓缓用食指敲击着面前的办公桌，没有说话。 曹承几乎能感觉到自己额间在不停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脏似乎都是跟着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在跳动。 难道被boss发现他撒谎了？ 完了。 还没等曹承想好自己的死法，耳边便传来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走。” 话落，萧千彦起身，顺手拿过搭在一旁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往自己身上一披，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啊？哦！” 眼见萧千彦都走到了门口，曹承这才反应过来，内心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忙迈步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盛鼎宴包厢，因为萧老爷子坐的方向是正对着门的缘故，苏老爷子刚走进去便看见了他。 “老家伙，好久不见啊！” 萧老爷子也是笑： “老不死的，是好多年没见了。” 苏老爷子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哼！你还知道你一声不吭消失了那么多年啊？我还以为你这老家伙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别生气别生气，咱老哥俩谁跟谁啊？哪儿能说忘就忘？这不当初确实是逼不得已嘛！” 萧老爷子赶忙赔笑，只是对于当初自己离开的原因，仍旧只字未提。 “来来来，坐坐坐，先坐下，来都来了，不敲我一顿竹杠你也不甘心走不是？” “去你的，我孙女儿还在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老爷子笑骂。 苏晚从苏老爷子身后走了出来，脸上是温婉的笑意： “爷爷，这面子不用留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晚晚早就知道了。” 苏老爷子戳了戳苏晚的额头： “丫头，你那边儿的？” 随即拉过苏晚，对萧老爷子道：“这是我孙女儿，苏晚，晚晚，这是你萧爷爷。” “萧爷爷好。” 苏晚面向萧老爷子，温婉如水的笑意不减，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萧爷爷，这是晚晚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萧老爷子却在看清苏晚容颜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晃神，口中呢喃出声： “廷儿……” 第二百八十四章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萧老爷子随即反应过来，忙推辞道： “这就是晚晚吧？你看看你，今天本来是萧爷爷请客的，你怎么还反过来给爷爷带礼物呢？” 苏老爷子也出声打破尴尬：“诶诶诶，怎么着？老家伙不给我家晚晚面子啊？这丫头，我都没考虑到要给你带东西，她倒积极得不得了，临下车才见她手里提着俩袋子，一问才知道是给你准备的！” 又回身看向苏晚，语气微嗔：“看吧，你的一番心意人还不领情，要知道你跑去给这老东西买礼物去了，老头子肯定得把你拦下，给这老家伙不浪费嘛？不要得了，给我，我宝贝孙女挑的东西可一定错不了！” 说着，便真伸手去拿。 苏晚赶紧避让开： “爷爷，说什么呢，这晚辈见长辈送上礼物是最基本的礼仪，哪儿能再给拿回来？” 萧老爷子也急了，赶忙将苏晚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转头怒视苏老： “就是，你这老家伙还要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还想再抢回来不成？” 苏老爷子傲娇冷哼： “哼，我家晚晚挑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差，给你这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浪费，偏偏某些人还不识好歹，抢回来又怎么了？” 萧老爷子哭笑不得：“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不该给你宝贝孙女儿委屈受，晚晚啊，萧爷爷在这儿给你道歉。” 苏老偏过头：“这还差不多。” 两个老人关系好，这样互相打趣无可厚非，可苏砚作为一个小辈，哪儿能接受长辈的道歉？ 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意，轻声道： “萧爷爷说什么呢，这都是晚晚应该做的，只希望萧爷爷不要嫌弃才是。” “他敢！” 还没等萧老爷子说话，苏老便瞬间炸毛出声。 萧老爷子也是笑，这孩子，他是越看越满意，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那如廷儿一般温婉恬淡的性子，不愧是廷儿的孙女，真的是让他不喜欢都难。 当下心中便有了决定，这儿媳妇，他要定了。 看见苏老爷子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知道苏烈这老家伙有多宝贝他这宝贝孙女，要抢过来，怕是不容易。 臭小子一会来可千万得给他长脸，要是出了岔子，以老家伙的性格，两人怕是要凉。 一想到自家臭小子，萧老爷子就有些头疼。 人晚晚这丫头还想着给他带礼物。 那小子，曹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一会儿臭小子能来，也指不定是被怎么算计过来的呢，能带了礼物来才是怪事。 礼仪方面就差了人小丫头一大截。 这第一印象，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得，礼仪不够，爷爷来凑。 现在得把老家伙哄高兴，至少让他知道他也是拿苏晚当亲孙女儿的，嗯，亲孙女儿，他家那臭小子就当是捡来的孙女婿好了。 要是惹恼了老家伙，这孙女儿怕是要飞。 他不允许。 悄悄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为孙子的婚姻大事操心。 突然有些后悔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萧老爷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臭小子来，怕是要拖他后腿。 算了，现在让那小子别来估计也来不及了。 只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当务之急是稳住苏烈这老家伙。 萧老爷子心中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心下有了决定，便顺着苏老爷子的话道： “不敢不敢，晚晚能带礼物给萧爷爷，萧爷爷开心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嫌弃啊？你说说，这初次见面，本该萧爷爷给你准备些小玩意儿的，这不年纪大了，想到老友重逢，这一高兴就给忘了，晚晚不会怪萧爷爷的吧？” “当然不会。”苏砚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怪就好，改天呐，萧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来来来，先坐下先坐下，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苏老的性格萧老爷子再清楚不过，怕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老家伙又炸毛，赶忙转移话题先让爷孙俩坐下。 话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苏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扶着苏老爷子坐下，一边道：“那晚晚就先谢过萧爷爷了。” 听到这话，萧老爷子嗔了苏晚一眼：“哎，哪儿的话？” 苏老爷子可没苏晚那么好脾气，当即就道：“谢什么谢？老东西那是应该的，给什么你就接着，甭谢他！” 一副我孙女儿值得拥有全天下的欠揍样，要不是真打心眼里喜欢苏晚，萧老爷子真想上去给这老东西两脚。 苏晚哭笑不得，爷爷真是...... “对了，晚晚今年多大了？怎么看着像是才刚成年的样子？高考没有啊？”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来之前，萧老爷子就打听过不少关于苏晚的事。 苏晚的年纪，明明再清楚不过，此时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几十年的交情了，要是还不了解苏烈这老东西，这几十年的老哥们就白当了。 老家伙最喜欢炫耀，尤其是在他面前。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老家伙从头到脚炫耀个酣畅淋漓，怕是能高兴不少。 都说得意忘形，希望老家伙可劲儿得意之下，把他孙子没准备礼物这点小瑕疵给忽略了吧。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来拆台。 萧老爷子暗中祈祷。 而苏老爷子的反应也不出他所料。 老爷子摸了摸苏砚的头发，这才看向萧老爷子，脸上是春风得意的挑衅： “老东西，这次你可就眼拙了吧，你可别看我家晚晚年轻，二十了！” “哟！二十了？”萧老爷子故作惊讶，“这丫头太标致了，你不说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是！”自豪脸。 “所以晚晚这是在上大学？可是这帝都的哪座学府？” 说起这个，苏老爷子一瞬间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上大学？我们家晚晚早就不是大学生了。” 演技萧上线，老爷子目瞪狗呆脸： “什么意思？” “我家晚晚十六岁就考上了帝都最高学府，十八岁便从帝都大学毕业，一度成为帝都大学里的传奇人物，当初要不是老头子我想办法压着，指不定你在国外都能看到满世界的新闻报道。” 苏晚的优秀，是苏老爷子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因为已经把苏晚当做自己的准孙儿媳，萧老爷子心里也是与有荣焉。 但不能表露出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还要装出更加吃惊的目瞪狗呆脸： “看不出来，晚晚这丫头这么厉害啊！行啊你！没想到你个糟老头子居然能教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女儿！” “老家伙怎么说话呢？” 两人在包厢内又是一番互损。 而此刻，曹承已经开车到了盛鼎宴楼下。 “上面？” 冰冷的声音响起，萧千彦偏头看向曹承。 曹承双眼直视前方，假装在很专注地观察四周围有没有人跟踪，实际上是因为心虚不敢直视自家大boss的眼睛。 偷偷咽了下口水。 曹承这才镇定回答： “是的，boss。” “走。” 萧千彦紧了紧双拳，这才解下安全带，迈步下车。 谢言那小子居然敢算计他，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对他太温和了。 这次，就让他好好涨涨记性，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看着自家大boss一脸冷沉地下了车，曹承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言那家伙又怎么惹到大boss了？ 看boss那样，这次的事情不会小。 不会出什么事吧？ 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boss还能再走不成？ 要不先把真相告诉boss？ 纠结半晌，曹承觉得，boss如今的样子，太危险了，到时候要是因为误会冲撞了老爷子怎么办？ 早死晚死都得死。 反正boss上去后也会知道他被骗了。 要不他先坦白把伤害降到最小？ 咬咬牙，心下一横，曹承开口道： “boss，其实……” “闭嘴！” 然而萧千彦根本不给曹承开口的机会。 因为在曹承纠结的这半晌，他们已经到了406门口。 看着紧闭的包厢门，萧千彦面色阴冷。 也不待曹承有所反应，萧千彦简单粗暴地—— 抬脚一下子踹开了大门。 曹承在后面简直惊呆了(⊙0⊙)！ 大、大、大boss您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完了。 啊啊啊啊啊啊死定了啊！！！ 老爷子见大boss这样肯定会生气，老爷子生气大boss就会倒霉，大boss倒霉他就会更倒霉啊啊啊啊啊啊！！ 死定了死定了！ 他这次会不会被大boss发配到南非？ 爷爷你要害死你家宝贝孙子了你知不知道？ 他可是曹家唯一的独孙啊！ 完了，曹家要绝后了。 他小命要不保了。 想着自己往后黑暗惨淡的人生…… 曹承捂脸，已经无力面对接下来的画面了。 而在包厢里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一愣。 三人均往门口望去，正看到萧千彦还来不及收回的笔直大腿。 因为萧老爷子是正对大门的缘故。 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萧千彦就认出了自家老爷子。 有点错愕。 老爷子？ 不是说是谢言？ 环视了整个包厢，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管家外，还有两个人。 苏晚和苏老爷子是坐在萧老爷子对面，也就是刚好背对大门。 在看到门被踹开之后，苏老便回头看向萧老爷子，有些诧异，他订的包厢，怎么？还敢有人来砸场子？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苏晚则是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转头的时候，萧千彦抬起的脚正好挡住了他的脸，因此苏晚第一眼并没有把萧千彦认出来，只当来人是来找萧爷爷的，看这架势，不是她能参与的，便回过身低下头。 因此，当萧千彦放下踹门的腿时，能看到的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伯，便是两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不过还是能看出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联想起之前老爷子的电话，以及一路上曹承有意无意闪躲的眼神。 萧千彦再蠢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好，这是他这两天第二次被人算计了。 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回过头，只淡淡地给了曹承一个冷眼。 曹承却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完了，真的完了。 boss神情越是冷淡，内心的怒火就越是滔天。 这次，怕是萧老爷子也救不了他了。 想到南非的黑暗生涯，曹承面如死灰。 老头子你家孙儿要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而萧老爷子看见自己孙子那一刻，简直要气得吐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臭小子就会给他捣乱！ 他在这拼死拼活讨好苏烈那老家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在帮他追媳妇？ 这臭小子倒好，一来就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踹门可比不送礼严重多了！ 他该怎么挽回自家臭小子在老家伙心目中的形象？ 萧老爷子头疼扶额。 没救了。 再加上臭小子那一意孤行的倔脾气。 这孙媳妇要飞。 要不要假装不认识这臭小子？ 先让老曹把他丢出去，然后再跟苏烈那老家伙把那小子夸到天上有地下无，骗个婚再说？ 想了想，这办法似乎可行。 也似乎是目前拯救自家孙儿的唯一办法了。 老家伙以后生气就生气吧。 反正这孙媳妇他可舍不得落别人手里。 萧老爷子当下便已有了决定。 孙子重要还是孙媳妇重要？ 当然是孙媳了。 萧老爷子内心百转千回，想象得很美好。 然而不让他省心的熊孙子始终不让他省心。 萧老爷子还没搭好台，拆台的就来了。 嗯，因为萧千彦开口了： “爷爷。” 萧老爷子正准备开口让曹管家把人带走的话一下子卡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没被噎出心肌梗塞。 这臭小子是要气死他啊！ 萧千彦也很无奈啊，碰到自家老爷子见他这个样子，挨训是免不了的。 但是挨训也得扛着，要是不打招呼就这样一走了之，回头老爷子又给他安排些“任务”，他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倒不是怕，只是他目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根本没时间去完成“任务”。 只能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上前。 不过挨训他不怕。 他这样的出场方式，不说他家老头子，就说对方那位老人也不会同意。 他不愿意来的原因不就是怕对方缠上自己吗？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了，留下来也没什么。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萧老爷子已经气到极致，反正这孙媳妇也跑了，还管他形象不形象。 倒是苏老爷子有些诧异。 这就是老东西那孙子？ 苏晚也有些惊讶，不过并未表露。 但是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与自己同辈，出于礼貌，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那一瞬间，脸上的温婉险些维持不住。 是他？ 第二百八十六章 苏晚有些想扶额，早上才跟人说后会无期，现在就见着了，要不要打脸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话她都已经说清楚了，对方看样子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显然苏晚想多了。 因为在她抬头的那一刻，萧千彦也看见了她。 有些愣神。 爷爷老友的女儿是她？ 没有错过苏晚眼中的那一抹惊愕，呵，原来这丫头除了淡漠之外也还是有其他表情的。 萧千彦有点想笑，后会无期？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这可不怪他。 也不顾自家老爷子的怒喝，萧千彦看向苏晚，挑眉： “晚晚，我们又见面了。”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两位老爷子自然是惊讶于两个孩子居然认识。 这其中，当属萧老爷子最为高兴了。 自家臭小子终于是做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 看臭小子这样子，对晚晚那丫头肯定有意。 他的脾性，作为爷爷还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还主动去跟人打招呼？ 不管是不是喜欢，反正肯定是上心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 这孙媳妇，有戏。 不过想到自家臭小子的所作所为，萧老爷子心底冷哼，哼，让你不听老子的话，乖乖过来，带点礼物，把苏烈那老家伙哄高兴了，这媳妇不就到手了么？ 让你作死，就你方才那鲁莽样，老家伙要放心把宝贝孙女儿嫁你才是怪事了。 让你拖老子后腿，拆老子台！等着瞧，有你小子后悔的！ 萧老爷子现在心里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他着什么急？有这小子着急的时候。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萧老爷子傲娇了。 而苏老爷子则是惊讶于苏晚居然会再有异性朋友。 自从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晚晚几乎不再跟任何异性接触。 如今怎么...... 而苏晚内心只是觉得她可能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个错误的认知，他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不过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萧爷爷又跟爷爷是那样好的哥俩，自己不可能当面翻脸。 便只得顺着对方的话头打招呼：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萧先生。” 不过，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叫晚晚的？她应该没告诉过他吧。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为了不让爷爷看到自己的另一面，苏晚脸上挂着恬静礼貌的笑。 偏偏那是萧千彦从不曾见过的样子。 那样的笑容，温婉，娴静，就像一阵春风拂过萧千彦的心底。 令人觉得舒适的同时，又觉得内心有些痒痒的。 这个女人，有意思。 萧千彦有些搞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多接触下吧。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而当然，苏晚的笑让萧老爷子误会了。 觉得看样子这丫头对自家臭小子也是挺满意的。 原本阴郁的心情一下子阳光明媚。 萧老爷子哈哈大笑： “既然两个孩子认识，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老家伙，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子，萧千彦，臭小子，这是你苏爷爷，这是他的宝贝孙女，苏晚，我告诉你臭小子，人晚晚可比你优秀多了！” 萧千彦诧异挑眉，哦？竟然能得自家老头子如此称赞，小丫头看来不简单啊，只是为什么昨晚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但该有礼貌不能少。 “苏爷爷好。” 脸上是晚辈面对长辈时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 而看向苏晚时，脸上就带了些苏晚才看得懂的意味深长了： “没想到晚晚是苏爷爷的孙女儿。” “我也没想到萧先生会是萧爷爷的孙子。” 苏晚的笑容并没有变化，但是眼里的冰寒一如与萧千彦的初见。 她故意将“萧先生”三个字咬得有些重。 萧千彦听出来了，这是在对他称呼她“晚晚”表示不满。 嗯，是有些暧昧。 不过他就觉得叫“晚晚”顺口一点。 苏小姐？ 不，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生疏不是吗？ 萧老爷子只一心扑在两人相处看起来不错上。 而苏晚自小被苏老爷子一手带大，对于自家宝贝孙女还是相当了解的。 苏晚故意咬重的那三个字他听出来了。 看来俩孩子之间一定闹过什么不愉快。 不然晚晚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他的晚晚，继承了廷儿的全部优点。 温婉大方，礼数周全。 不会在任何细节上给人留下诟病的机会。 那么明显的语气，即便是对待陌生人，晚晚也不会表露。 而如今...... 看样子他方才想错了。 眼前这小伙子，不是晚晚的朋友。 又想起方才对方踹门的举动，心下更是有些不喜。 苏老爷子本质上其实是个相当护短的人。 谁敢欺负他孙女，或者仅仅只是惹了他孙女生气。 很好。 那这个人怕是很难从他的黑名单上删除了。 很不幸。 此刻萧千彦已经进了苏老爷子的黑名单。 怕再跟眼前这小子聊下去会破坏苏晚的好心情。 偏偏对方又是萧宇山那老东西的孙子。 他又不能直接把人轰出去。 算了，还是给老东西一个面子吧。 只是不能让对方再跟晚晚聊下去了。 苏老爷子打断两个孩子的谈话： “先别说这些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脸上的笑淡了很多。 萧千彦能明显感觉到老人语气中的冷淡。 看样子似乎对自己有些意见。 难道苏晚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苏老爷子了？ 不可能。 如果告诉了，苏晚不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而且他相信，如果苏老爷子真的知道了，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对他冷言冷语了。 那是为什么？ 心念电转间，想起自己方才进门的举动...... 萧千彦嘴角有些维持不住地抽了抽。 换做任何一个长辈怕是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没有礼貌的小辈。 然后很不幸，躲在后面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曹承又收到了自家大boss的冷眼。 曹承感觉自己身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降下去好几度。 ？？？ 曹承内心黑人问号脸。 他已经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吧？ 怎么还挨大boss的冷眼？ 当然，此刻是没有人来给他解释的。 因为萧千彦此刻在想应该怎么挽回自己在苏老爷子心中的形象。 否则日后要想与苏晚多接触怕是不会太顺畅。 可是自己完全没有讨好老人的经验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 自家老爷子虽然平时总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心底对他是相当满意的，根本不需要他去讨好。 而且也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喜好，想投其所好也无从下手。 头疼。 要不让自家老头子帮忙？ 瞥过一旁的萧老爷子。 看到自家老头子那傲娇样。 没戏。 自家老头子就爱给自己添乱。 此刻指不定心底怎么想着看戏呢。 要是被萧老爷子知道萧千彦的心中所想，怕是能气得跳起来！ 他可一直在帮他追媳妇！ 自己拖后腿还怪起他来了？ 当然，苏老爷子语气的冷淡萧老爷子也听出来了。 果然，这臭小子就办不成一件好事。 看样子苏老家伙现在对自家这孙子很不满意啊。 哼，该！ 心底是这么想，可苏晚这孙媳是真的不想就这么没了。 忙出来打圆场，缓解气氛： “对了，咱刚才是说到哪了？啊对，晚晚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苏老爷子有些叹息： “说起这个，老东西，我不得不认输啊！” “怎么？” “当年咱俩从部队退伍之后，我这不跟廷儿一起回了旧都吗？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想着自己做点生意，原本是有些起色的，可是都毁在了苏航那个不孝子手里！” 提起苏航，苏老爷子浑身气得发抖。 苏砚忙帮苏老爷子顺气。 但是眼底瞬时涌起的寒意与滔天的恨意虽然掩饰得很好，却没有逃过萧千彦的眼睛。 一个女儿谈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是这种神情？ 有故事。 萧老爷子也忙劝： “别气别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毁就给他，你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天活头？干嘛净拿这些事情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老爷子缓了一下，脸上却是萧老爷子从未见过的悲凉： “老萧，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廷儿......廷儿就是被那个不孝子给气死的！” “什么？！” 萧老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惊站了起来，“廷儿......廷儿她......她不在了？” 苍老的容颜霎时变得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眼底全是不可置信，无神地低声呢喃： “怎么......怎么会不在呢？廷儿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说不在就不在了呢？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东西你在骗我是不是？” 最后一句质问，萧老爷子几乎声嘶力竭。 苏老爷子无力地闭上双眼： “我没骗你，是真的......” 听到苏老爷子肯定的答复，下一刻，也不顾自己年迈的身子，萧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苏老爷子的衣领： “苏烈！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娶了廷儿，会给她幸福，免她忧，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可现在呢！老子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 说着，手中的拳头便直向苏老爷子的脸上砸去。 “不要！” 苏晚情急之下大吼。 爷爷目前的身子骨，根本受不住萧爷爷那一拳。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拳头停在了距离苏老爷子左脸一寸的位置。 是萧千彦及时制止了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不否认，苏晚那一瞬间脸上的紧张和担忧，有些刺痛他的眼。 条件反射之下便伸手拦住了老爷子。 “臭小子，放手！老子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老家伙！” 萧老爷子因为极度的愤怒，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爷爷，别冲动！” 萧千彦淡声劝道。 放手？ 笑话。 本来他在苏老爷子跟前印象就不好了啊，要是真顺了老爷子的话放手，到时候苏老爷子挨了您的打，别说苏老爷子了，那小女人怕不得活撕了他？ 但很显然，萧千彦的举动苏老爷子根本不领情： “小子，放手吧，是我该打，你放手，让他打，老头子我挨得住！” 苏老爷子说的云淡风轻，苏晚却心有余悸。 有些生气，自己什么身子骨自己不清楚吗？！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上去一下子掰开萧老爷子揪着自己爷爷的手，将苏老爷子拉在一边，才站在萧老爷子跟前，眼里不再是女儿家的温婉，平静无波，却透着坚毅： “萧爷爷，您和爷爷以前的事，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当初成全了我爷爷，这才有了如今的我，但是爷爷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根本受不了您这一拳，害死奶奶的人是我爸，所谓父债子偿，如果您一定要打，就打晚晚吧！” 说完，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萧老爷子这才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张跟廷儿像极了的面容，一阵地失神。 他怎么可能会打苏晚？ 拳头紧了又紧，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 心中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一拳挥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关节砸出了血。 老爷子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双眸有些红，却也不再发疯。 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 “我说......我说你为什么只带了晚晚过来......我以为......我以为是廷儿不愿意见我......谁知道......” 浑浊的双目有两行清泪滑下，萧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苏老爷子眼角的泪也是不住地往下落。 两个年迈的老人，在失去挚爱之下，也不顾跟前小辈在场，就这样无声落泪。 苏晚想，奶奶生前一定是幸福的。 有这样两个人全心全意地深爱着她，并且是爱惨了她。 没有说话，苏晚走过去，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 这个时候不需要言语。 她陪爷爷一起难过。 良久，两个老人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萧老爷子深深地看了苏老爷子一眼。 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不是苏晚能理解的。 但是很显然，苏老爷子看懂了。 因为苏晚能明显感觉到，爷爷的身子在那一瞬间狠狠一震。 本就悲凉的双眼更加暗淡，脸上愈发毫无血色。 两个老人之间没再说一句话。 没多久，萧老爷子缓缓起身，由曹管家搀扶着往外走去，背影孤寂，步履蹒跚，原本的精神抖擞在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萧千彦看了苏晚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要拾起被自己的丢掉的礼貌： “苏爷爷，我爷爷我今天可能冲动了一点，得罪的地方，希望您能谅解。” 苏老爷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妨事。 “那晚辈先告辞了。” 话落，转身朝着自家老爷子追了过去。 曹承左右看了看。 有点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不合适。 便也跟着萧千彦离开。 包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苏晚和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双目无神，像是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灵魂。 苏晚默默地走了过去，挽住苏老爷子地胳膊，轻声道： “爷爷，走吧。” 苏老爷子这才回神，看向苏晚。 一瞬间，所有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苏老爷子失声痛哭。 萧老爷子那句信错了人，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了他的身上。 又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这么些年来的自欺欺人狠狠撕扯开。 廷儿是不是也无数次地后悔过他选错了人？ 如果......如果当年放手的那个人是他，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廷儿跟萧宇山会生活得很幸福。 萧宇山从小品学兼优，肯定是比他更会教育后代。 也就不会像他一样教育出苏航那个不孝子。 廷儿就不会死。 他们也会有一个像晚晚一样听话懂事又优秀的孙女。 晚晚不会有那样一个父亲。 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许多事情。 晚晚这么多年不会过得那么苦。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苏烈啊苏烈，你当初怎么能那么自私？ 苏老爷子钻进了死胡同。 悔恨几乎将他所有的思绪淹没。 苏晚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心中所想，只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无声安慰。 而另一边，萧千彦送萧老爷子回老宅后，萧老爷子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萧千彦一直站在门外。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 对于方才的那些事情，在萧千彦的记忆中是从未曾听自家老爷子提起过的。 但是通过老爷子和苏爷爷的对话，隐约能猜到一点。 老爷子和苏爷爷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孩，最后那个女孩选择了苏爷爷。 而时隔这么多年，爷爷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那个女孩死讯的人。 年少时的爱恋有多刻骨铭心他不曾体会过。 但是看爷爷的样子，从未放下过那个女孩。 大概真的是爱到骨子里了吧。 不过，有一件事萧千彦是很清楚的。 就是爷爷跟奶奶的关系并不好。 记忆里，爷爷跟奶奶之间有的只是争吵。 无尽的争吵。 奶奶其实对爷爷之外的人都是相当慈蔼温和的。 外人对奶奶的评价都是脾气好，平易近人。 可脾气好也并不是没脾气。 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萧千彦一直觉得，奶奶几乎把所有的脾气都给了爷爷。 终于有一天，奶奶爆发到了一个顶峰。 八岁那年，奶奶主动跟爷爷提出离婚。 当时他躲在书房里，但是悄悄开了一道小小门缝往外看。 爷爷拿着离婚协议书，只淡淡说了一句： “你终于想通了。” 奶奶什么话都没说。 只盯着爷爷冷笑。 那样的寒意是他从来没有在奶奶脸上看到过的。 最后，奶奶离开了老宅。 走的时候，手里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没有带走萧家的任何一件东西。 如今回想起来，萧千彦大概懂奶奶当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那样的冷，有一个名字。 心灰意冷。 可能在奶奶心里，爷爷是一块石头。 是她捂了几十年也捂不暖的一块石头。 她捂累了。 所以放过了自己。 奶奶可能不知道，不是爷爷捂不暖，是爷爷的温暖早就给了另一个人。 萧千彦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有多久。 直到耳边响起自家老爷子的声音： “臭小子，你进来。” 声音苍老无力，全然没有平时的中气十足。 萧千彦打开门，向萧老爷子迈步走了过去。 “老爷子，你知道不？” 萧老爷子有些懵。 这是什么问题？ “知道什么？” “长城快塌了。” 萧老爷子莫名其妙。 随即反应过来。 这臭小子是在讽刺他像孟姜女，赶这儿哭长城呢！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吗？” 萧千彦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老爷子应该是没事儿了。 “怎么没有？您老跟前不是正站着一个呢嘛？” 萧老爷子被噎得吹胡子瞪眼。 但是心底也知道臭小子的心意。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眼前这臭小子没有尝过情爱，不会理解他的感受的。 说起这个，他又想起了苏晚。 那孩子他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他决定了，即便是抢，这个孙媳妇也必须得抢过来。 扔苏烈那老家伙手里，指不定会给怎么长歪。 他已经放过一次手了。 吃一堑长一智。 苏烈那老家伙，他信不过了。 这就是他把萧千彦叫进来的原因。 长叹了一口气。 把臭小子故意转移的话题拉回来。 “臭小子，你过来。” 萧千彦一愣。 不过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萧老爷子拿起一旁的一本相册，翻出其中一张照片。 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像是对待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然后指着照片，让萧千彦看。 照片上是三个人，一个女孩，两个男孩。 两个男孩分别站在女孩左右。 女孩显然跟两个男孩比起来要矮上许多。 但是能从照片上清晰地看到，两个男孩都在低眸看着女孩。 眼底的专注和爱恋让人心惊。 女孩恍若未觉，只听话地看着镜头。 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这是我，这是苏烈那老家伙，这是……” 萧老爷子顿了一顿。 原本脱口而出想说这是廷儿。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毕竟萧千彦的奶奶不是她。 臭小子跟他奶奶关系不差，这么叫，怕臭小子对廷儿有误解。 是的没错，即便现在萧老爷子已经恢复理智，在考虑这点的时候，想的不是怕萧千彦生气，而是怕胡廷被误解。 真的是爱到了骨子里。 但是说这是你苏奶奶？ 他不同意！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他不承认廷儿苏家人的身份。 半晌，才继续道： “这是晚晚的奶奶。” “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萧千彦默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大体上与苏老爷子跟苏晚讲的差不多。 不过是两个人站的立场和角度不同。 而且萧老爷子讲得更为详细些。 萧千彦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家老爷子有这么无私奉献的时候。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所以你爷爷现在真的是悔啊……如果……如果当初我不放手，那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千彦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当初爷爷不放手，那她跟苏奶奶一定过得很幸福。 在爷爷的故事里，萧千彦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爷爷跟苏奶奶其实很相爱。 但苏奶奶最后却选择了苏爷爷。 这其中，他家老头子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但是估计没有人知道，更大的一部分功劳来自于他曾爷爷。 其实那个时候，萧宇山已经跟胡廷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只差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苏烈坦白。 但是这个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有一次萧宇山跟苏烈闲聊，曾想着先试探一下，便半开玩笑着问他：“诶老苏，如果以后廷儿跟我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当时空气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苏烈死死地盯着萧宇山，没有犹豫地说了三个字： “我会死。” 没有胡廷，他会死。 萧宇山到现在还记得苏烈当时的神情，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认真和那股决绝的狠劲一下子便震住了他。 他知道，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会为了胡廷去死。 那整整一天，萧宇山都不在状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因为他，他最好的兄弟死了，他能安心地享受幸福吗？ 可是放手吗？ 一想到要离开廷儿，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 终于，萧宇山的不对劲被他的爸爸萧宿发现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变化萧宿很诧异。 毕竟萧宇山很少让他操心。 萧宇山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最后没能救下来。 萧宇山便是被萧宿一手带大的。 在萧宇山心里，父子俩的关系亦父亦师亦友。 所以当萧宿拿着两罐啤酒来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萧宇山接过啤酒，拉开拉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便没有犹豫地和盘托出了。 他最好的兄弟是苏烈，最爱的人是胡廷。 可是偏偏，他心底的苦，这两个人谁都不能告诉。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他倾诉者，并且能给他解惑的，大概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听了萧宇山的话，萧宿沉默了很久。 忘了说萧家的背景。 萧家世代从军，祖祖辈辈都是军人。 因此，萧家人都有一个特点，重情重义。 没有什么比兄弟更重要。 萧宿根正苗红，自然心中这样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 再加上萧苏两家是世交。 萧宿跟苏烈的父亲苏阳也是铁哥俩。 自然不希望自己哥们儿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想了想，萧宿便看着萧宇山道： “苏家小子没了小廷会死，那你会因为没了她而丢下我，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萧宇山愣了。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不会。 父亲待他恩重如山。 母亲难产后，为了他，萧宿此生再未续弦。 他是萧宿的全部，他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但是廷儿…… 最终，萧宇山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坚定地告诉萧宿： “不会。” 萧宿当时笑得很欢畅。 拍着萧宇山的肩膀说不愧是萧家的好儿郎。 于是，在那一天，萧宿教给了萧宇山一个困惑了他一辈子，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的道理。 君子不夺人所好。 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句话或许在之后几乎困惑了萧老爷子一辈子。 但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却是醍醐灌顶。 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 苏烈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自己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那家伙对廷儿的爱不会比他少，廷儿会幸福的。 他们都会幸福的。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还奢望什么呢？ 没有错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 这是萧宇山辗转了一夜得出的结论。 所以第二天，萧宇山就去找了胡廷。 “廷儿，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萧宇山压抑着内心泣血的痛楚，佯装不在意，一脸平静地对胡廷如是说道。 他至今仍忘不了胡廷那一瞬间从欣喜到绝望的眼神。 泪水滑落，每一滴都化作冰锥狠狠地凿在他的心上。 千疮百孔。 但是他不能回头。 “为什么？” 他听到她不可置信的质问。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有为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心里千百遍地命令自己，才能那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大概是他眼底的冷漠刺痛了她。 胡廷哽咽到说不出话。 只一个劲地摇头。 怕自己后悔，萧宇山转身离开。 他去了自家后山。 死命地捶打着一棵树。 鲜血淋漓了他的双手。 最后，他给了自己一拳。 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疼了。 最疼不过心。 其他地方的疼痛已经无关紧要了。 还是没办法发泄。 萧宇山又去围着小城跑了好几圈。 小城这一天不是没有人不诧异的。 有个双手带血少年在自家门口经过了好几次。 叫也不答应。 跑得很快。 活像不要命一样。 都在猜测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 萧宇山最后累倒在了城外的小溪边上。 陪着他的只有清冷的月光和耳边潺潺的流水声。 当然，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其实苏烈也陪了他一晚上。 苏烈承认，他卑鄙。 他算准了萧宇山的重情重义。 他跟胡廷在一起的事他也知道。 所以萧宇山试探他的时候，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就知道，萧宇山会放手。 今天他出门，不经意间听到有大叔大婶在说有个孩子疯了。 细听之下，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是萧宇山。 所以他追了过来。 看见萧宇山那个样子，他就知道，廷儿是他的了。 萧宇山真的够兄弟。 他也不是冷血的人。 为了感谢他的退出，他悄悄在一边陪着他，直到天明。 第二天，萧宇山回了家。 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伤口随意包扎，又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完完全全冷静下来。 然后去找了苏烈。 没有告诉苏烈，他和胡廷在一起过的事情。 只说： “你要真喜欢廷儿，就大胆去追吧，老子不跟你抢。” 苏烈演技也是到位，佯装惊讶： “这么大方？我还想着跟你公平竞争呢，劳资肯定不会输给你！” 萧宇山听到这句话，那一刻，其实内心很复杂。 觉得自己真卑鄙。 他兄弟想的是和他公平竞争。 他却瞒着他跟廷儿表了白。 第二百九十章 自己真是个混蛋。 萧宇山很愧疚。 随后拍着苏烈的肩膀，是他们俩之间一如既往的调侃和互损： “公平竞争就算了，免得到时候你输给老子在一旁哭鼻子。” 萧宇山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烈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他只知道当时的苏烈听到这句话，拳头轻砸在他的肩头，脸上是轻笑，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服气： “说什么呢你！到时候哭鼻子的不定是谁呢！” 萧宇山也是笑。 因为他已经哭过了。 这个时候他该笑着祝福他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人找到幸福。 苏烈这个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廷儿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廷儿就交给你了，你小子要是敢对廷儿不好，老子抢也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过来。” 看似玩笑，但其实萧宇山心底比谁都认真。 苏烈也看向萧宇山，眼底透着坚定： “你放心，我会给廷儿幸福，我会免她忧，免她苦，免她一世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听到苏烈这么说，萧宇山心中的大石稍落。 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那一天，两个人谁也没去找胡廷。 哥俩把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遭。 晚上，两人爬到苏家的楼顶，仰望着夏日的满天繁星，聊了一整夜。 聊得很多，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 两个人就像最初的样子。 兄弟情深，彼此信任。 只是在各自的心底都很清楚。 今天过后。 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了。 确实。 自那天过后，很少再出现苏烈，胡廷，萧宇山三人同行的画面了。 苏烈总找胡廷出来玩。 胡廷每次都抱着能再见到萧宇山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答应。 只是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不是苏烈没找萧宇山。 只是萧宇山总找借口推脱。 他不舒服，他要学习，他被父亲逼着训练…… 总之，只要胡廷在，他就不会出现。 苏烈也知道萧宇山这是变相地帮自己。 只是在看到胡廷一次又一次暗淡的眼神，内心都会揪起。 也会无数次在心底拷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即便错了，他也没办法回头。 这样他还有跟廷儿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坦白了，廷儿跟萧宇山会和好如初。 而且，当两人知道他们如今这样是因为他的算计，他们不会原谅他，他会同时失去两个人。 不可以。 如果真的失去了他们，他真的会疯的。 廷儿能喜欢萧宇山，凭什么不接受他？ 他不比萧宇山差不是吗？ 没关系的，他愿意等。 一年，两年，十年，他都愿意等。 她相信，总有一天，廷儿会接受他的。 只是心底还是会有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廷儿先喜欢上的那个人不是他？ 苏烈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捶打着自己。 但是他依然坚定地愿意等下去。 从未曾想过放手。 不得不说，苏烈对胡廷的爱是人感动的。 但其实，最感动的人只是苏烈自己。 没错。 苏烈只是感动了自己。 苏烈一直以来都是自以为是地付出，自以为是地谈他对胡廷爱得有多深。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付出，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他的爱，对方愿不愿意承受。 只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自己心里苦，心里委屈。 偏偏自己还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 这就又给了他觉得自己很无私奉献，很伟大的错觉。 更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然就是老天不公平。 苏家很奇特，直系几乎全部是教书先生，旁支全部从医。 巧了，苏烈是苏家嫡系。 苏烈的父亲苏清风便是一位很受人爱戴的教书先生。 之所以受人爱戴，是因为在那个年代的教书先生很少。 苏烈的父亲几乎是小城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苏清风便担负起整个小城所有孩子教育问题。 再加上苏清风为人正直，对自己的职业又相当负责任。 整个小城的小盆友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是不少。 苏清风要考虑到每一个孩子，甚至对他们进行因材施教，每天都是各种忙忙碌碌。 也因此疏忽了对苏烈的教育。 所以，没有人教过苏烈，什么是真正的奉献。 更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放手。 偏偏这两样，萧宿教给了萧宇山。 不该放手的人放了手。 不该抓紧的人攥着不放。 这才是导致三个人悲剧的最终原因。 萧宇山做错了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 没有错。 苏烈错了吗？ 自己喜欢的人就要牢牢抓住。 这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的立场。 书归正传。 苏烈的转机在一年后。 萧宿发现自己的儿子一整年都不在状态，虽然训练或者做事上更加刻苦。 却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笑容了。 萧宿是有些心疼的。 于是，便想着要把自己儿子拉回来。 托了媒人多番打听。 按着胡廷的性子来打听。 不多久，媒人就带着合适的人选招上了萧宿。 那个人，就是萧千彦后来的奶奶，耿文。 初见耿文，萧宇山是有一瞬间恍惚的。 那样恬静的面容和温和的性子，真的是像极了他心底的廷儿。 知道父亲的心塞，也不想让他太过担忧。 再加上，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苏烈、出现在胡廷面前，不是吗？ 太久没见到廷儿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还在为她伤心难过，还是已经接受了苏烈？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他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萧宇山默许了他父亲的选择。 他跟耿文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不久，他便约了苏烈和胡廷出去玩。 收到他信息那一刻，苏烈惴惴不安，心底不停地害怕，他廷儿好不容易似乎有点接受他了，萧宇山不会是后悔了吧？ 而胡廷却是欣喜若狂。 他终于肯再见她了？ 但在见面之后，苏烈和胡廷的心绪都有了一个大反转。 只因萧宇山带着挽着他手臂的耿文，笑着对他们说：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耿文。” “文文，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苏烈，这是我的……” 萧宇山一顿，才接着道： “朋友，胡廷。” 朋友？ 呵。 胡廷心底有些苦涩。 对，他们仅是朋友而已。 文文，这个称呼多亲热啊。 自己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胡廷脾气的确很好。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她是大家闺秀。 她有她的教养，有她的骄傲。 这些，都不允许她做出拆散别人的事情来。 之前不放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而此刻，萧宇山已然属于了别人。 该放手了罢。 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这样都还不放手，连她都会唾弃自己。 而苏烈，心底不是没有诧异的。 萧宇山，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一段感情的人。 不过细细打量了一下耿文，苏烈就明白了。 胡廷是当局者迷，苏烈却是旁观者清。 耿文的性子，分明，像极了胡廷。 不过心底还是高兴的。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兄弟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离廷儿又近了一步。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太了解廷儿了。 廷儿应该是彻底心死了。 可是，令苏烈没想到的是。 他会这么快拥有廷儿。 因为下一秒，她听见廷儿笑着跟萧宇山说： “哟！宇山，好久不见，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跟阿烈在一起了。” 又转过头，看向耿文，笑得落落大方： “文文是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耿文温婉点头。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胡廷的男朋友，苏烈。” 随即拉过一旁愣神的苏烈，脸上的笑，毫无破绽。 耿文也笑，那样的加上自己名字的介绍，就像是在宣示主权。 她知道胡廷，跟她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但是她发现胡廷跟自己很不同。 对方的眉宇间透着灵动和朝气，语气还带了些霸道。 而她知道自己，她只是挂着个大家闺秀的名头。 说白了，她在耿家，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习惯了低眉顺眼的她，早就失了那一抹鲜活。 不得不说，或许胡廷天生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总之，第一眼，耿文就很喜欢胡廷。 因为那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样子。 当然，这时的耿文并没有发现三个人之间的异样。 而苏烈，心底兴奋得几乎发了疯。 廷儿接受他了！ 或许这只是廷儿想要气萧宇山的一时冲动，但是她至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够了，足够了。 他不贪心的。 于是很配合地冲另外两人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当然，胡廷本身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想告诉萧宇山。 他放的下，她一样也能。 她不是非他不可的。 当然，萧宇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会疼。 只是这个时候，越疼，越要笑。 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至少对于他，他们两人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平静无波和脸上淡然的微笑，这一次，让胡廷彻底死心。 胡廷不否认，她刚刚的冲动，带着试探的意味。 只要萧宇山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留恋，她即便放下她作为大家闺秀的尊严和骄傲，她也不会放手。 她是大家闺秀没错。 可是她是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大家闺秀。 骨子里有种名为反抗的东西是会被轻易唤醒的。 只是很显然，萧宇山没有给她唤醒那东西的机会。 她的试探失败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胡廷。 她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 既然拿的起，就要放的下。 这才是胡廷。 于是，笑容里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那天，四个人去了很多地方。 表面上都玩得开开心心。 或许，真正开心的人，只有耿文一个。 你说还有苏烈？ 不，苏烈一开始的确是高兴的。 但是随后伴随着他的只有惴惴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胡廷会不会后悔。 然后来告诉他，对不起，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多怕这成为一场梦。 他不想梦醒。 当然，苏烈的担忧最终没有实现。 不是胡廷没有后悔。 相反，胡廷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 可是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加上，苏烈对自己的好，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个朋友，她还是认的。 当时苏烈眼里的欢喜她看得真切。 如果去告诉他她说错话了。 那无疑是在他身上捅刀子。 自己怎么开得了口？ 而那样做，自己跟萧宇山的事也肯定瞒不住。 他们兄弟感情那么好，她不想因为她而受到破坏。 就这样吧。 反正自己迟早要嫁人。 心已经死了，嫁谁不是嫁？ 与其嫁一个家里介绍的，不认识的人，在结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还不如就嫁给苏烈。 至少彼此知根知底。 而且她知道，苏烈深爱着她。 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 后者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累。 她不是石头。 心底偶尔的感动不是假的。 那还拒绝什么呢？ 将错就错吧。 之后四个人再没有聚到过一起。 萧宇山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样子，总是推脱。 当然，他后面的推脱，理所当然被苏烈和胡廷当成是要跟耿文约会，不想多他们这些电灯泡。 倒是耿文时不时会去找胡廷聊天。 一开始胡廷以为对方是来宣誓主权的。 可是相处下来就发现，并不是。 而且对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时间久了，胡廷也有些喜欢耿文这个乖顺的妹子了。 知道耿文的遭遇，胡廷有些心疼。 便是真的把耿文当成亲妹妹来看了。 也开始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跟萧宇山能幸福。 那个时候，胡廷就知道，她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 萧宇山跟耿文结婚的那一天，胡廷和苏烈去参加了婚宴。 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 看着身着伴娘服的胡廷，萧宇山有一阵恍惚。 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萧宇山婚后，胡廷有些难过。 不是因为萧宇山，是因为耿文。 她发现，耿文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因为她不知道，新婚夜，萧宇山喝多了酒。 之所以洞房，也是因为把耿文当成了胡廷。 耳鬓厮磨的时候，在耿文耳边一遍又一遍叫着胡廷的名字。 耿文哭了一夜。 没多久，耿文怀孕，萧家萧宿因为任务，又带着耿文和萧宇山搬去了帝都，两人便与苏烈和胡廷失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联系。 而苏烈让胡廷真正接受他，又花了三年时间。 三年后，两人结婚。 第二百九十二章 伴郎和伴娘却不是曾经的那对新郎新娘。 之后胡廷怀孕，苏烈从军。 在军队里，苏烈和萧宇山才再度重逢。 时隔了那么久，又各自有了家庭。 年少时的情感早已深埋心底，兄弟两人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俩。 苏烈也把胡廷母子接到了帝都，方便照顾。 就这样，在帝都呆了好些年。 直到苏烈和萧宇山退伍。 苏烈又带着胡廷回了旧都。 可回了旧都没多久，再联系萧宇山却发现联系不上了。 多番打听，才知道萧家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举家去了国外。 至于变故是什么，又去了哪个国家，没有人知晓。 自此两人再未见过。 直到今日。 萧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一走，跟胡廷，竟是永别。 长叹了一口气。 萧老爷子拍着萧千彦的肩膀： “臭小子，当年你曾爷爷教给我的那一套，我不会再教给你，也不想让你老爷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记住，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自己心尖上的人，除了自己，交给谁都不放心。” 萧千彦有些好笑。 喜欢的人？ 他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血。 部队里人尽皆知的石头。 怎么可能会动心？ 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一双淡漠的眼睛闪过。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怼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沉默点头，算是应下了。 萧老爷子还能看不透自家臭小子的想法？ 咳嗽两声，继续道： “如果没有喜欢的人，那正好，我看晚晚那丫头不错，你，去，给我把她追到手，把她从苏烈那老家伙的手里给我抢过来。” 萧千彦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你这……”不妥吧？ 萧老爷子却不给萧千彦说完的机会。 老眼一瞪： “我可告诉你，苏晚这丫头老头子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从此刻起，苏晚就是我亲孙女儿，你要是能把她追到手，就有幸能当我的孙女婿，要是追不到，咱俩不认识！” “……” 这是亲爷爷吗？ “好。” 萧千彦点了点头。 转身准备走。 萧老爷子却是一愣。 好？ 什么好？ 这是答应了？ “臭小子，你说清楚，好是什么意思？好什么好？” 萧千彦无奈回头： “咱俩不认识啊，我觉得挺好的。”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萧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老爷子您看，咱俩不认识了，你就不能给我下任务了，我也能自在点儿了，怎么看都是好事，反过来呢，追人，你家臭小子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觉得这个难度比您给我以往的那些任务难度都大，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萧千彦摊摊手。 他现在可不在部队了。 手下经营着那么大一个公司。 他现在是商人。 无奸不商。 “你……” 萧老爷子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长叹了一口气。 “爷爷这是为你好，晚晚性子是真的不错。” 不错？ 想起那双淡漠冰冷的眸。 萧千彦嘴角有点抽。 他很想告诉自家老爷子，您看到的都是假象。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不是想替那小女人掩盖真面目。 而是觉得他现在在老爷子心里没地位。 说了老爷子不但不会信，自己说不定还得挨训。 嗯，不得不说，萧千彦对自家老爷子还是了解得很到位的。 显然现在的决定无比明智。 只笑得有些随意：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这种事，强求不来不是吗？” 而且他不认为，那女人是个好相与的。 眼神太冰冷，要让她动心，没那么简单。 再加上他又不瞎，那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故事。 他对她有兴趣没错。 可是他怕麻烦。 还是省了吧。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却也知道臭小子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嫌烦。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倒贴的女人一大把。 犯不着费尽心思去追人。 再加上部队，公司，还有美国那边…… 萧老爷子也是叹息。 臭小子现在几乎肩负着整个萧家。 大概是真的累到没时间吧。 是，他有把握臭小子能撑起一切。 可是如果晚晚嫁过来…… 要是跟着臭小子一起受累…… 他可舍不得。 罢了。 “你要是真不愿意，那老头子也不勉强了。” 萧千彦有些诧异。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却听到萧老爷子继续道： “我觉得千绪那小子也挺不错的，改天带他去跟晚晚见见，那小子比你有人气多了，晚晚又那么优秀，两个人应该有戏。” 萧千绪是萧千彦的堂弟，比他小一岁多，算起来，跟苏晚的年龄还要更相近一点。 萧千彦所有的动作一顿。 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神情有点僵。 “千绪？” 萧老爷子却似乎对自己这个决定挺满意。 也没注意到萧千彦的不对劲。 一脸愉悦地点头： “对啊，千绪那小子比你活泛多了，也更招人喜欢些，让他去追晚晚，成功的几率可比你大多了，你们都是爷爷的孙子，晚晚交给千绪，我也放心。” 垂在身侧的拳不由紧了紧。 萧千彦说不出他现在的感觉。 只觉得心脏闷闷的。 有什么东西堵着，发泄不出来。 抬眸看向老爷子： “您是真的把苏晚当作孙女儿吗？我怎么感觉您像是把她当作货物，急着推销出去呢？” 嗓音有些干。 压抑着愤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些什么。 萧老爷子被气得直咳嗽： “咳咳，臭小子……咳咳！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啊？” “难道不是吗？” 这样直截了当顶撞自己的萧千彦，萧老爷子一瞬间有些呆愣。 看到萧千彦眼底的冰冷，萧老爷子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我承认，方才有欠考虑了。” 萧千彦松了一口气。 可萧老爷子接下来的话没差点让他噎死。 “我只想着这一代，你最出色，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同样优秀的晚晚。 可我却忘了你背负的责任。 那些东西太累了，晚晚不适合跟着你受这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千绪，千绪不差，只是比起你逊色了些，但是必上不足，比下有余，同龄人里，他还是不错的，晚晚不会受委屈。 千绪不用背负你那些，晚晚跟着他还能过得更轻松些。” 所以您老被他骂了后，反省的不是自己擅自推销苏晚这件事本身，而是反省自己不该把他作为推销苏晚的候选人之一？ 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脏有点疼。 被气的。 这真的是自己亲爷爷吗？ 不过想想自己肩上的担子。 唇角勾了勾。 让那女人来帮他分担？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千彦承认自己有些不安好心了。 可是他就是想看那女人撕开淡漠后的样子。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好，我娶她。” 萧老爷子一愣。 “你这是在跟老头子我赌气怎么着？” 他求着他娶晚晚，他拒绝。 他想通了，改变主意了，他倒是答应了？ 萧千彦抬眸看了萧老爷子一眼。 没说话。 转身离开。 萧老爷子生气：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要是为了跟老头子我赌气，大可不必，你可不能欺负我家晚晚丫头。” “砰——” 门被大力带上。 萧千彦的脚步在门合上那一瞬间，一顿。 “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淡声落下这句话。 大踏步离开。 他家晚晚？ 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变成孙女婿了。 萧千彦不知道的是。 在他落下这句话后，屋内的萧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成了。 从在饭桌上他就看出这小子对晚晚不一般。 还死赖着不承认。 果然吧，一听他要把晚晚推给别人，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哼，臭小子。 要不是他老爷子火眼金睛，又足智多谋，这媳妇指不定落谁手里呢！ 丫以后可着劲儿谢他吧！ 不过…… 刚刚有一瞬间他的确是想改变主意撮合晚晚丫头和千绪那小子的。 不过仔细想想。 晚晚值得最优秀的那个人。 嗯。 很显然。 在萧老爷子心目中，他家那臭小子是当代最优秀的青年。 至于萧家那些琐事。 臭小子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 而且他的眼光不会错。 如果臭小子真的对谁动情。 一定不会让谁受半点苦。 而离开了萧家大宅，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的萧千彦，此时狠狠往后座上一靠。 点上一根烟。 却没有抽。 只看着那根烟上的红色明明灭灭。 真的决定对那小女人下手了？ 萧千彦问自己。 可是如果不答应…… 他太了解自家老爷子。 说得出，做得到。 要是真去撮合了那女人和萧千绪…… 虽然他觉得以那女人的性格，不太可能动心。 但凡是总有意外不是吗？ 如果真成了。 想想自己睡过的女人成了自己弟弟的媳妇。 萧千彦觉得自己能被怄死。 脑海中又闪过某些画面。 嘴角不自觉有些上扬。 那个女人，味道不错。 只是可惜了。 当时被药物控制。 他并不是很清醒。 没能看到小丫头失去冷静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来。 他不是没有机会了。 追女孩？ 他没有经验。 可是追捕猎物…… 他的经验可是不少。 那么，苏晚，你这披着乖巧羊皮的冷漠孤狼，从今天起，就是我萧千彦的猎物了。 你可要坚持住。 别让我太容易得手。 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是。 他是怕麻烦没错。 可是生活有时候也是要找些事情做的不是吗？ 否则，不是太无趣了？ 刚好。 他萧千彦别的爱好不多。 狩猎算一项。 还有一项爱好。 是他在商场上养成的。 撕掉别人的面具。 巧了。 苏晚现在两样都齐了。 掐掉烟头。 萧千彦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热血沸腾。 至于苏晚眼底的故事。 不重要了。 谁还没有个曾经？ 他只需要让她未来，眼里只看见他就好。 还有爷爷提议（？？？）的让她跟他一起承担那些。 呵，他很期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找个什么合理的借口去接近那女人。 什么借口好呢？ 揉了揉额角。 他需要把这两天的事情捋一捋。 他跟苏砚发生关系…… 起因是…… 突然，眼底一寒。 谢言。 很好。 萧千彦想起了从盛鼎宴出来后，被他丢去公司的曹承。 让他给他查那天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帮着老爷子算计他？ 不过倒是多亏了这场算计。 他才能再次见到苏晚。 只是很可惜。 在他萧千彦的词典里，没有功过相抵这几个字。 不给那小子点颜色瞧，怕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跟的是谁。 难保下次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他之前就是对那小子太仁慈了。 抬手，一个号码拨过去。 可怜到了公司没多久的曹承。 还以为自家大boss忘记了自己这个小喽啰。 自己能有幸逃过一劫。 事实证明，自己完全想多了。 手机响起那一刻。 曹承觉得自己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可是没胆子挂断。 死就死吧。 早死早超生。 眼睛狠狠一闭，再猛然睁开。 眼底是视死如归。 按下接听键。 “大……大boss……” “声音那么抖做什么？嗯？”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让曹承心肝颤了又颤。 完了完了完了。 大boss真的生气了。 自己小命休矣。 “没……没抖……” “行了，带上我之前让你查到的东西，去我办公室。” “我十五分钟后就到。” “别让我看不到人，不然后果……” 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萧千彦挂断了电话。 将车驶出萧家的专用停车场。 一个加速。 黑色的兰博基尼划过一道帅气的弧度。 向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 刚安抚下苏老爷子，扶他入睡的苏晚，接到了梵依的电话。 “晚晚，你走居然不叫上我！” 语气半嗔半怒。 苏晚并不想让梵依知道昨晚的事。 “依依，我是真有急事。” 梵依在电话对面嘟嘴不满： “什么急事重要到让你丢下我？” “爷爷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他的老友，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萧爷爷。” “苏爷爷的那个竹马？” 梵依有些惊讶。 “不是说失踪好多年了吗？” “……” 对于梵依的用词…… 苏晚觉得这妹子可能需要回炉重造。 从幼儿园开始，再把语文认认真真地学一学。 “竹马”这个词能那样用吗？ 那意思她爷爷反过来是萧爷爷的小青梅？ 淡漠的脸上，嘴角忍不住有点抽。 还有什么叫“失踪”？ 只是萧家搬去了国外，没有再联系了而已。 苏晚不是个多话的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也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跟梵依解释。 梵依好强。 你要说她有一丁点不对，她会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跟你理论。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砸过来。 不能一一给她解释清楚，你说的一切都是白搭。 很显然苏砚曾经已经领教过了。 深有体会。 只淡声回了句： “回来了。” “回来了。” 梵依了解地点了点头： “那难怪了。” 随后，又有些小心地问： “晚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梵依很委屈： “我明明记得昨晚我来找过你，要和你一起睡的，可是你居然不开门！” “可别告诉我你没听到，我知道你睡眠向来很浅。” 苏晚有些愣。 的确，因为年少时的一些事情。 她的睡眠很浅。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吵醒。 可是昨晚…… 她居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睡得无比香甜。 连她清洗她的身子她的毫无印象。 美目一凝。 这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掉了。 对了。 她房间的门。 那个男人是因为她房间门没有紧闭才进去的。 她一开始以为是酒店按时打扫的工人的疏忽。 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是哪儿？ 那是盛世朝华。 帝都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夜总会。 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被人算计了。 可谁会算计她呢？ 食指敲着桌面。 等等。 房卡是梵依给她的。 办的时候也应该是用的她的身份证。 所以…… 对方要算计的人，不是她，是梵依。 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很好。 动她就算了。 居然敢动她身边的人。 不管是谁。 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喂？喂喂喂？晚晚你还在吗？” 梵依见苏晚半天没有回答，忍不住出声道。 苏晚瞥了一眼手机。 算了。 还是先不要告诉依依这丫头了。 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所以可能睡得熟了点。” 苏晚淡声开口。 梵依从进入盛世朝华开始，就被一帮人拉去跳舞。 也没注意到苏晚一个人在下面有没有喝酒。 便也没有怀疑。 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下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算是当作本小姐昨晚冷落你的补偿。” “下午公司还有事，过两天吧。” “那好吧……” “嗯，先挂了。” “嗯嗯，你先忙吧，忙完了再打电话给我。” “好。” “mua～拜拜～” “拜。” 挂断电话。 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晚晚？” 对方显然有些诧异。 “嗯，宇哥。” 因为时差，梵宇显然是被电话吵醒的。 不过声音很清明。 这是他们这类人常年保留的习惯。 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 认识苏晚那么多年，也大概了解她的性子。 没事基本不会主动跟谁联系。 “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 “把你手底下那个zero借我用一下。” “zero？” “嗯。” “怎么突然找他？” “需要他帮忙查一些事情。”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苏晚一顿。 想了想，对方毕竟是梵依的哥哥。 没有瞒着的理由。 “有人算计依依。” “什么？！” 电话里传来梵宇大声的惊呼。 “妈的，是谁特么胆子那么肥，敢算计老子的妹妹？”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zero是一名黑客。 一个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想高薪聘请的黑客。 不过这个人散漫惯了。 不喜欢受约束。 便没有接受联邦调查局的“邀请”。 在苏晚看到zero出现在梵宇身边的时候还挺惊讶。 她以为zero是在梵宇手下做事。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 梵宇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联邦调查局相比。 zero连那边都嫌弃。 又怎么会头脑发热跑梵宇手底下做事？ 果然。 梵宇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开口，实话实说： “晚晚，zero并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嗯？” 苏晚有些诧异。 梵宇叹了口气。 “我跟那小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有几分交情罢了，你等下，我电话问问看那小子愿不愿意帮忙。” “好。” “如果不能也没事。” 有些事情，以她的能力，并不是办不到。 只是用zero的能力，方便而已。 这么久的搭档了。 梵宇也是明白苏晚意思。 也没有矫情。 点点头：“好。” 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便拨通了zero的号码。 “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散漫的声音。 从语气里不难听出，对方对于梵宇并不是很重视。 “哥们儿，帮忙查一件事。” 梵宇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开口道。 “没空。” 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落，便打算挂断电话。 梵宇显然很清楚对方的行事作风。 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不紧不慢地加了句： “不是我，是九尾。” 不过很可惜，对方手快，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梵宇却并不着急。 他知道，对方听到了。 心底默念。 三， 二， 一。 果然，熟悉的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正是zero。 又过了三秒。 梵宇才伸手按下接通键。 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对方便开了口： “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里，已不复方才的慵懒随性。 “我说，是九尾让你帮忙。” 梵宇轻笑一声，才回道。 “你没忽悠老子？”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梵宇还是翻了翻白眼。 “妈的，爱信不信。” 说完，便作势挂断电话。 “等等！” “把九尾电话给我，我要亲自跟她谈。” 梵宇嗤笑。 “zero，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是干什么的咱再清楚不过，你是黑客，国际顶尖的黑客，给了你九尾的电话号码，那九尾还要不要有隐私了？” 最重要的是。 九尾不是全黑。 一旦被对方查到九尾的另一层身份。 后果…… 不堪设想。 zero这个人。 黑白两道通吃。 为人亦正亦邪。 他信不过。 “梵老大，咱就把话说开了吧，咱俩交情不深，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你也清楚，我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我查到九尾跟你关系似乎不一般，之前让你带我去见九尾，你是答应了的，结果呢？后面又跟我说她有事，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推脱还是在说实话，反正结果就是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我这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你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第二百九十五章 打开门，曹承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衣服递了上来，头都不敢抬，就怕他家大boss饥不择食朝他下手。 “大……大boss。” “你可以走了。” 话落，门便被关上了。 曹承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这……就没了？ 不是他想的那样？ 还是说boss不想被他看见？ 缩了缩脖子，还是不看见的好，以防被灭口。 将装衣服的盒子放在一旁。 男人坐在了沙发上。 突然想抽支烟。 发现没有，只得作罢。 就那样呆呆地看向窗外，又时不时抬眼看看床上那个有着精致容颜的女人。 想到对方是第一次，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对她负责。 想到自己的身份，怕是没有人不愿意吧。 算了，谁让自己理亏。 迟早要有个女人传宗接代，娶谁不是娶？ 况且眼前这女人长得也不赖。 比起其他人，眼前这个，他似乎不是那么抗拒。 不过算计他的那个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就这样思绪纷飞，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五点半了。 帝都天亮得比较早，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苏晚向来是见光死，天一亮就醒。 昨晚的一切如潮水一样向她的记忆袭来。 “醒了？” “醒了？” 还没等苏晚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男人浑厚的嗓音。 苏晚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嗯。” 苏晚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的情绪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想了千万种她醒过来后可能出现的情形，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淡然。 若不是真的她是第一次，他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个“情场高手”了。 “自我介绍一下，萧千彦。” “嗯。” 苏晚头也未抬，检查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发现她似乎被清洗过了？ 难怪自己一夜无梦。 看来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能想到照顾女孩子的身体，心下的愤怒又散去几分。 对方不过是被下药了而已。 只能怪自己蠢吧。 见苏晚仍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萧千彦有些郁闷。 他的名字在帝都不算低调吧？ 怎么这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欲擒故纵？ 难道他看错人了？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听到这句，苏砚才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底的淡漠一度让萧千彦觉得对方是在跟空气讲话。 “昨晚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是因为被人算计，而我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怪你，想必我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称呼什么的，不必了。” 连称呼都不留下？撇的还真干净，真是个无情的人。 这女人，有意思。 “不打算让我对你负责，毕竟你……” “不必。” 萧千彦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晚果决的话语打断。 “我说过了，昨晚的事，是个意外，负责什么的，没有必要。” 萧千彦对眼前这个女人愈发好奇，这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冷静？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 听到对方说不用负责，心底竟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确定？” 既然对方话都这样撂这儿了，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再确定一下，免得回头麻烦。 他对眼前这女人有兴趣是不错，但也仅仅是兴趣，还没到一定要娶回家的地步。 “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 萧千彦便站起了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必留在这里了，衣服我让人另外给你准备了一套，喏。” “好，谢谢。” “再见，小姐。” “后会无期，先生。” 男人轻笑，当真绝情得很。 “哦对了，中途有人来敲过门，不过后来那人应该是被她朋友带走了，听那些人称呼她依依。” 话落，便不再多言，踏步离开。 待房门关闭，苏晚才抬手揉揉额角。 依依这家伙，她就不该心软，被她拉过来。 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苏晚下床，拿起衣服，样式倒是可以，就是感觉大了点，将就着穿吧。 拿起手机，发现密码已经被人给破坏了，想了想，大概是那男人打电话让人给送衣服来吧。 算了算了，认了吧。 “依依，我有事，先回家了。” 编辑了个短信，发送。 苏晚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下任何东西，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苏晚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刚开车到家，便接到了她爷爷的电话。 “晚晚啊，起床了没？” “起了，爷爷。” 与平时的淡漠不同，苏晚在接起电话的瞬间，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爷爷一直跟你提的我那个老友，也就是你萧爷爷，你还有印象不？” “嗯，记得。” 萧爷爷是爷爷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只是十几年前，萧家出了变故，一家人都搬去了国外。 爷爷一生好友不多，萧爷爷应该是关系最铁的一个，苏晚从小几乎就是听着他和萧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不知道这个时候爷爷提起他做什么。 “你萧爷爷回国了，这老东西，前两天就回国了，昨天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让今天中午去聚聚，你中午收拾下，跟爷爷一起去。” “嗯，好，那我中午开车过来接您。” “好好好！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我苏烈的孙女儿可不能在萧宇山那老家伙面前丢份儿。” “知道了。” 听着电话里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晚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多久了？多久没听到爷爷这般高兴的声音了？ “那好那好，那你先忙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了。”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生气。 “好好好，不说不说，爷爷也先去准备准备，先挂了。” “嗯，爷爷一会儿见。” “好好好，一会儿见一会儿见。” 看着挂断的电话，现在才七点半，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苏晚换了睡衣，打算先补个觉。 昨晚战况太激烈，她现在还浑身酸疼，不睡个觉缓一缓，她不敢保证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见萧老爷子。 既然是爷爷的好友，那就一定要重视。 同一时间，刚到公司没多久的萧千彦也接到了家里太上皇的电话。 第二百九十六章 “臭小子，今天中午跟我去见一个老友。” “老爷子，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家臭小子怕是中午挪不出时间来。”萧千彦果断拒绝，他还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就那些破事能缠得住你？就算有，少打个盹儿的时间怕是都解决了！” “……原来我在老爷子您眼中那么厉害？” “少废话，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了，我那老友有个特别优秀的孙女儿，这次见面那老家伙肯定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萧家这一代就属你小子最优秀，你可别输给了一个女娃儿，让你老爷子我在那老家伙面前抬不起头来！”电话里的声音沉稳有力，不难猜出老人的精神矍铄。 “……合着你让我丢下手里头的事情就是为了去给您撑门面？”萧千彦简直哭笑不得。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老爷子我的门面还需要你个小娃子撑？” “那没我什么事儿我还去干嘛？” “臭小子，你去不去？！” “爷爷，我是真的忙……” “不去你也得去！”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电话被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萧千彦扶额。 既然不去也得去，那还问他干嘛？ 其实他知道，老爷子让他去的目的，撑门面什么的都是借口，他那老友的孙女儿才是重点吧。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会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那个叫晚晚的女人。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女人清冷淡漠的眼睛。 眼底的漆黑，深邃到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就像一个黑洞，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太了解了。 很难有女人能抵抗住。 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太多。 烦，没心情去应付。 偏偏这个是爷爷好友的孙女儿，若是伤了对方，惹恼了爷爷的好友，老爷子指不定怎么生气。 别看老爷子现在还挺精神，能不动怒还是不能让他动怒。 叹了口气，萧千彦觉得，中午能躲还是躲了吧。 11：40，苏家老宅。 苏晚自车上下来，补足觉的她，状态好了很多。 因为要见长辈，苏晚换了一身相对来说比较淑女的深蓝色牛仔及膝裙，高挑的身材，淡漠的气质，莫名让她带上了几分书卷气，是那种长辈一见就会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不得不说，或许是颜太好，苏晚穿什么都能完美把那种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话剧里的千面女王。 苏晚，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 当然，选这套衣服的另一个理由是，不同于那些裸肩长裙，牛仔恰到好处的v领设计能完美挡住某些痕迹。 “小姐，您回来了。” 苏晚一进门，管家便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林伯，”苏晚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爷爷呢？” “老爷子在他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你上去吧。” “好。” 迈步上了二楼，苏晚推开苏老爷子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爷爷，走了吗？” 苏老爷子正在翻看一本相册，应该是老人年轻时候的回忆。 见苏晚过来，老人把苏晚拉过在身旁坐下，同她一起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你奶奶，还有你萧爷爷，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三个人里啊，就你奶奶年纪最小，我和那老家伙成天抢着在你奶奶面前献殷勤哈哈！”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怀恋： “我们彼此心底清楚对方喜欢的人都是廷儿”，苏晚的奶奶全名叫胡廷，廷儿是苏老爷子对她的昵称，“可是你爷爷我啊，比较不要脸，死都不肯放手，其实我心里清楚，廷儿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老家伙，只是老家伙见我不肯放弃，又不想破坏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才狠心拒绝了廷儿，最后廷儿才接受的我……”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的怀念，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花。 “我欠那老家伙太多了……”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听到的几乎都是关于爷爷和萧爷爷之间彼此的糗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苏晚安慰地拍了拍苏老爷子的背： “爷爷，既然萧爷爷能那么轻易将奶奶放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爱奶奶，那奶奶就该是您的，不必这样。”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我清楚地记得，老家伙拒绝廷儿的那天，一个人绕着全城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瘫倒在城西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整整一夜没回家。” “那老家伙……跟你爷爷我一样，是深爱着廷儿的啊……”苏老爷子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下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廷儿跟了我，不仅没享到多少福，还被你爸那个不孝子给气死了！我……我对不起廷儿啊……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晚晚……” 听到他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上的淡然瞬间皲裂，眼底涌起的是滔天的恨意。 不过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苏晚并没有多言，敛了神色，只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渐渐收了情绪，但看着苏晚眼中却露出一阵的失神，抬手轻抚着苏晚的眉眼： “晚晚，你跟你奶奶，真的很像，不仅容貌，就连性子都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看到你，我就经常会想起廷儿，幸好……幸好我还有你。” “爷爷，晚晚会一直都在的，晚晚会代替奶奶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苏晚笑道，脸上的温婉一如往常。 爷爷，你错了，我跟奶奶从来都不像。 奶奶是大家闺秀，善良纯净，温婉如水，而您的孙女儿，早已堕入了黑暗，再没有踏入光明的可能了。 你所看到的您孙女儿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心底思绪波涌，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爷爷对她的期望太高，不能，绝对不能让爷爷发现她女儿的真面目其实如此不堪。 她清楚地知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是爷爷如今的全部。 第二百九十七章 “哪儿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咱家晚晚呐，迟早要嫁人的。”苏老爷子收了眼底的伤悲，拍着苏晚的肩头戏谑道。 “不着急，您孙女儿现在还没人要呢。”苏晚笑着回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晚那个男人的脸。 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好的画面甩去。 她跟那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瞎说，我苏烈的孙女儿会没人要？”苏老爷子生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忘掉那个臭小子？” 一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笑意褪去，脸上只余下无边的冰冷：“怎么可能？” 随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道：“爷爷，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青禾姐，我跟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看着苏晚脸上扬起笑意，眼底却略过还未曾褪去的冰寒，苏老爷子心中悲凉：“丫头，你青禾姐姐……也有老头子我的责任，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爷爷当初也是为了晚晚好，是晚晚不听劝，太过固执了，才造成了那样的事，都是晚晚的错。”说起往事，苏晚神色暗淡，瞳孔漆黑一片，找不到焦距。 “胡说！丫头你不要自责，没你的事！要不是那臭小子食言，又怎么会……”见勾起了自家孙女儿的伤心事，老爷子忙安慰道，就怕这丫头太过自责，钻了死胡同，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痛苦里。 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劝慰，苏晚勾起唇角：“嗯，爷爷说的对，都是他的错，您放心，晚晚不是那种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或许……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越来越沉重，苏老爷子赶紧转移注意力：“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看看萧宇山那老家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怎么样了。” 爷爷的心思，苏晚全都知道，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肯定没爷爷您精神抖擞。” “瞎说！”戳了戳苏晚的额头，苏老爷子嗔怪道。 苏晚也不反驳，只扶着老爷子往楼下走去。 “老林啊，我跟晚晚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萧宇山那老家伙回来了，怕是得聊上好一会儿。” 到了门口，苏老爷子转头对一旁的林管家道。 “萧老爷子回来了？难怪老爷您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是有很多话要说。” 林管家是苏家的老人了，跟在苏老爷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对于苏老爷子跟萧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林伯再见。” 上了车，苏晚转头，对林管家笑了笑。 “小姐路上小心。” 对于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姐，林伯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苏晚点了点头，便带着苏老爷子直往目的地而去。 盛鼎宴，帝都最出名的酒楼之一。 其中一间包厢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正装，不时抬手看看手腕，精致的腕表设计，可以想象，价值绝对不菲。 赫然便是正等待苏家爷孙的萧宇山老爷子。 “老曹，那臭小子还没有到吗？” 此刻老人正回身看着身后管家打扮的人，一脸焦急地询问道。 曹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大少爷没有接电话，怕是不会来了。” 老爷子脸上的焦急一瞬间全部化为愤怒：“臭小子！翅膀硬了，啊？连老爷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曹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您消消火，以少爷的聪慧，肯定猜到了您在打什么主意，拒绝很正常。” 不劝还好，一劝萧老爷子更是火冒三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感情上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不打算成家了？！” 管家忙劝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不是？” 奈何老爷子心意已决，冷哼出声：“哼，以为不接电话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想得美！老曹，给曹承打电话，问问他看看大少爷究竟在做什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务必尽快想办法把大少爷带到我面前来！” 见老爷子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曹管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拨通了自家孙子的电话： “阿承，半个小时之内，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把大少爷带到盛鼎宴406来，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话落，也不待电话对面的人是何反应，立时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看见了在苏晚搀扶下正踱步上楼的苏老爷子，忙迎了上去。 而另一边，瞅见电话被挂断的曹承有点抓狂。 妈的又是这样！昨晚大boss也是这样二话不说就挂了他电话！ 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曹承一脸宽面条泪。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 想到自家老头子最后那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曹承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出了事，回头大boss发飙，老爷子会给他兜着。 那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手中刚刚大boss让查出来的一些资料，原本迈去总裁办公室的步子又悄悄收了回来。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文件藏好后，这才空着双手，走向了方才的目的地。 看着紧闭的办公门，曹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 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响起，赫然是萧千彦的声音。 曹承再次吸了口气，伸手打开了门。 见曹承两手空空，萧千彦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让你查的东西呢？” 曹承低下头，故意让萧千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boss，资料还没有拿到，不过刚刚得到消息，那天约你去盛世朝华的那个人，方才去了盛鼎宴，您看......” 萧千彦缓缓用食指敲击着面前的办公桌，没有说话。 曹承几乎能感觉到自己额间在不停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脏似乎都是跟着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在跳动。 难道被boss发现他撒谎了？ 完了。 还没等曹承想好自己的死法，耳边便传来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走。” 话落，萧千彦起身，顺手拿过搭在一旁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往自己身上一披，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啊？哦！” 第二百九十八章 眼见萧千彦都走到了门口，曹承这才反应过来，内心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忙迈步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盛鼎宴包厢，因为萧老爷子坐的方向是正对着门的缘故，苏老爷子刚走进去便看见了他。 “老家伙，好久不见啊！” 萧老爷子也是笑： “老不死的，是好多年没见了。” 苏老爷子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哼！你还知道你一声不吭消失了那么多年啊？我还以为你这老家伙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别生气别生气，咱老哥俩谁跟谁啊？哪儿能说忘就忘？这不当初确实是逼不得已嘛！” 萧老爷子赶忙赔笑，只是对于当初自己离开的原因，仍旧只字未提。 “来来来，坐坐坐，先坐下，来都来了，不敲我一顿竹杠你也不甘心走不是？” “去你的，我孙女儿还在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老爷子笑骂。 苏晚从苏老爷子身后走了出来，脸上是温婉的笑意： “爷爷，这面子不用留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晚晚早就知道了。” 苏老爷子戳了戳苏晚的额头： “丫头，你那边儿的？” 随即拉过苏晚，对萧老爷子道：“这是我孙女儿，苏晚，晚晚，这是你萧爷爷。” “萧爷爷好。” 苏晚面向萧老爷子，温婉如水的笑意不减，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萧爷爷，这是晚晚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萧老爷子却在看清苏晚容颜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晃神，口中呢喃出声： “廷儿……”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萧老爷子随即反应过来，忙推辞道： “这就是晚晚吧？你看看你，今天本来是萧爷爷请客的，你怎么还反过来给爷爷带礼物呢？” 苏老爷子也出声打破尴尬：“诶诶诶，怎么着？老家伙不给我家晚晚面子啊？这丫头，我都没考虑到要给你带东西，她倒积极得不得了，临下车才见她手里提着俩袋子，一问才知道是给你准备的！” 又回身看向苏晚，语气微嗔：“看吧，你的一番心意人还不领情，要知道你跑去给这老东西买礼物去了，老头子肯定得把你拦下，给这老家伙不浪费嘛？不要得了，给我，我宝贝孙女挑的东西可一定错不了！” 说着，便真伸手去拿。 苏晚赶紧避让开： “爷爷，说什么呢，这晚辈见长辈送上礼物是最基本的礼仪，哪儿能再给拿回来？” 萧老爷子也急了，赶忙将苏晚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转头怒视苏老： “就是，你这老家伙还要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还想再抢回来不成？” 苏老爷子傲娇冷哼： “哼，我家晚晚挑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差，给你这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浪费，偏偏某些人还不识好歹，抢回来又怎么了？” 萧老爷子哭笑不得：“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不该给你宝贝孙女儿委屈受，晚晚啊，萧爷爷在这儿给你道歉。” 苏老偏过头：“这还差不多。” 两个老人关系好，这样互相打趣无可厚非，可苏砚作为一个小辈，哪儿能接受长辈的道歉？ 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意，轻声道： “萧爷爷说什么呢，这都是晚晚应该做的，只希望萧爷爷不要嫌弃才是。” “他敢！” 还没等萧老爷子说话，苏老便瞬间炸毛出声。 萧老爷子也是笑，这孩子，他是越看越满意，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那如廷儿一般温婉恬淡的性子，不愧是廷儿的孙女，真的是让他不喜欢都难。 当下心中便有了决定，这儿媳妇，他要定了。 看见苏老爷子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知道苏烈这老家伙有多宝贝他这宝贝孙女，要抢过来，怕是不容易。 臭小子一会来可千万得给他长脸，要是出了岔子，以老家伙的性格，两人怕是要凉。 一想到自家臭小子，萧老爷子就有些头疼。 人晚晚这丫头还想着给他带礼物。 那小子，曹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一会儿臭小子能来，也指不定是被怎么算计过来的呢，能带了礼物来才是怪事。 礼仪方面就差了人小丫头一大截。 这第一印象，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得，礼仪不够，爷爷来凑。 现在得把老家伙哄高兴，至少让他知道他也是拿苏晚当亲孙女儿的，嗯，亲孙女儿，他家那臭小子就当是捡来的孙女婿好了。 要是惹恼了老家伙，这孙女儿怕是要飞。 他不允许。 悄悄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为孙子的婚姻大事操心。 突然有些后悔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萧老爷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臭小子来，怕是要拖他后腿。 算了，现在让那小子别来估计也来不及了。 只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当务之急是稳住苏烈这老家伙。 萧老爷子心中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心下有了决定，便顺着苏老爷子的话道： “不敢不敢，晚晚能带礼物给萧爷爷，萧爷爷开心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嫌弃啊？你说说，这初次见面，本该萧爷爷给你准备些小玩意儿的，这不年纪大了，想到老友重逢，这一高兴就给忘了，晚晚不会怪萧爷爷的吧？” “当然不会。”苏砚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怪就好，改天呐，萧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来来来，先坐下先坐下，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苏老的性格萧老爷子再清楚不过，怕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老家伙又炸毛，赶忙转移话题先让爷孙俩坐下。 话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苏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扶着苏老爷子坐下，一边道：“那晚晚就先谢过萧爷爷了。” 听到这话，萧老爷子嗔了苏晚一眼：“哎，哪儿的话？” 苏老爷子可没苏晚那么好脾气，当即就道：“谢什么谢？老东西那是应该的，给什么你就接着，甭谢他！” 一副我孙女儿值得拥有全天下的欠揍样，要不是真打心眼里喜欢苏晚，萧老爷子真想上去给这老东西两脚。 苏晚哭笑不得，爷爷真是...... “对了，晚晚今年多大了？怎么看着像是才刚成年的样子？高考没有啊？”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来之前，萧老爷子就打听过不少关于苏晚的事。 苏晚的年纪，明明再清楚不过，此时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毕竟几十年的交情了，要是还不了解苏烈这老东西，这几十年的老哥们就白当了。 老家伙最喜欢炫耀，尤其是在他面前。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老家伙从头到脚炫耀个酣畅淋漓，怕是能高兴不少。 都说得意忘形，希望老家伙可劲儿得意之下，把他孙子没准备礼物这点小瑕疵给忽略了吧。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来拆台。 萧老爷子暗中祈祷。 而苏老爷子的反应也不出他所料。 老爷子摸了摸苏砚的头发，这才看向萧老爷子，脸上是春风得意的挑衅： “老东西，这次你可就眼拙了吧，你可别看我家晚晚年轻，二十了！” “哟！二十了？”萧老爷子故作惊讶，“这丫头太标致了，你不说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是！”自豪脸。 “所以晚晚这是在上大学？可是这帝都的哪座学府？” 说起这个，苏老爷子一瞬间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上大学？我们家晚晚早就不是大学生了。” 演技萧上线，老爷子目瞪狗呆脸： “什么意思？” “我家晚晚十六岁就考上了帝都最高学府，十八岁便从帝都大学毕业，一度成为帝都大学里的传奇人物，当初要不是老头子我想办法压着，指不定你在国外都能看到满世界的新闻报道。” 苏晚的优秀，是苏老爷子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因为已经把苏晚当做自己的准孙儿媳，萧老爷子心里也是与有荣焉。 但不能表露出来。 还要装出更加吃惊的目瞪狗呆脸： “看不出来，晚晚这丫头这么厉害啊！行啊你！没想到你个糟老头子居然能教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女儿！” “老家伙怎么说话呢？” 两人在包厢内又是一番互损。 而此刻，曹承已经开车到了盛鼎宴楼下。 “上面？” 冰冷的声音响起，萧千彦偏头看向曹承。 曹承双眼直视前方，假装在很专注地观察四周围有没有人跟踪，实际上是因为心虚不敢直视自家大boss的眼睛。 偷偷咽了下口水。 曹承这才镇定回答： “是的，boss。” “走。” 萧千彦紧了紧双拳，这才解下安全带，迈步下车。 谢言那小子居然敢算计他，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对他太温和了。 这次，就让他好好涨涨记性，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看着自家大boss一脸冷沉地下了车，曹承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言那家伙又怎么惹到大boss了？ 看boss那样，这次的事情不会小。 不会出什么事吧？ 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boss还能再走不成？ 要不先把真相告诉boss？ 纠结半晌，曹承觉得，boss如今的样子，太危险了，到时候要是因为误会冲撞了老爷子怎么办？ 早死晚死都得死。 反正boss上去后也会知道他被骗了。 要不他先坦白把伤害降到最小？ 咬咬牙，心下一横，曹承开口道： “boss，其实……” “闭嘴！” 然而萧千彦根本不给曹承开口的机会。 因为在曹承纠结的这半晌，他们已经到了406门口。 看着紧闭的包厢门，萧千彦面色阴冷。 也不待曹承有所反应，萧千彦简单粗暴地—— 抬脚一下子踹开了大门。 曹承在后面简直惊呆了(⊙0⊙)！ 大、大、大boss您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完了。 啊啊啊啊啊啊死定了啊！！！ 老爷子见大boss这样肯定会生气，老爷子生气大boss就会倒霉，大boss倒霉他就会更倒霉啊啊啊啊啊啊！！ 死定了死定了！ 他这次会不会被大boss发配到南非？ 爷爷你要害死你家宝贝孙子了你知不知道？ 他可是曹家唯一的独孙啊！ 完了，曹家要绝后了。 他小命要不保了。 想着自己往后黑暗惨淡的人生…… 曹承捂脸，已经无力面对接下来的画面了。 而在包厢里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一愣。 三人均往门口望去，正看到萧千彦还来不及收回的笔直大腿。 因为萧老爷子是正对大门的缘故。 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萧千彦就认出了自家老爷子。 有点错愕。 老爷子？ 不是说是谢言？ 环视了整个包厢，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管家外，还有两个人。 苏晚和苏老爷子是坐在萧老爷子对面，也就是刚好背对大门。 在看到门被踹开之后，苏老便回头看向萧老爷子，有些诧异，他订的包厢，怎么？还敢有人来砸场子？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苏晚则是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转头的时候，萧千彦抬起的脚正好挡住了他的脸，因此苏晚第一眼并没有把萧千彦认出来，只当来人是来找萧爷爷的，看这架势，不是她能参与的，便回过身低下头。 因此，当萧千彦放下踹门的腿时，能看到的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伯，便是两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不过还是能看出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联想起之前老爷子的电话，以及一路上曹承有意无意闪躲的眼神。 萧千彦再蠢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好，这是他这两天第二次被人算计了。 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回过头，只淡淡地给了曹承一个冷眼。 曹承却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完了，真的完了。 boss神情越是冷淡，内心的怒火就越是滔天。 这次，怕是萧老爷子也救不了他了。 想到南非的黑暗生涯，曹承面如死灰。 老头子你家孙儿要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而萧老爷子看见自己孙子那一刻，简直要气得吐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臭小子就会给他捣乱！ 他在这拼死拼活讨好苏烈那老家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在帮他追媳妇？ 这臭小子倒好，一来就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踹门可比不送礼严重多了！ 他该怎么挽回自家臭小子在老家伙心目中的形象？ 萧老爷子头疼扶额。 没救了。 再加上臭小子那一意孤行的倔脾气。 这孙媳妇要飞。 要不要假装不认识这臭小子？ 先让老曹把他丢出去，然后再跟苏烈那老家伙把那小子夸到天上有地下无，骗个婚再说？ 想了想，这办法似乎可行。 也似乎是目前拯救自家孙儿的唯一办法了。 老家伙以后生气就生气吧。 反正这孙媳妇他可舍不得落别人手里。 第三百章 萧老爷子当下便已有了决定。 孙子重要还是孙媳妇重要？ 当然是孙媳了。 萧老爷子内心百转千回，想象得很美好。 然而不让他省心的熊孙子始终不让他省心。 萧老爷子还没搭好台，拆台的就来了。 嗯，因为萧千彦开口了： “爷爷。” 萧老爷子正准备开口让曹管家把人带走的话一下子卡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没被噎出心肌梗塞。 这臭小子是要气死他啊！ 萧千彦也很无奈啊，碰到自家老爷子见他这个样子，挨训是免不了的。 但是挨训也得扛着，要是不打招呼就这样一走了之，回头老爷子又给他安排些“任务”，他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倒不是怕，只是他目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根本没时间去完成“任务”。 只能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上前。 不过挨训他不怕。 他这样的出场方式，不说他家老头子，就说对方那位老人也不会同意。 他不愿意来的原因不就是怕对方缠上自己吗？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了，留下来也没什么。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萧老爷子已经气到极致，反正这孙媳妇也跑了，还管他形象不形象。 倒是苏老爷子有些诧异。 这就是老东西那孙子？ 苏晚也有些惊讶，不过并未表露。 但是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与自己同辈，出于礼貌，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那一瞬间，脸上的温婉险些维持不住。 是他？ 苏晚有些想扶额，早上才跟人说后会无期，现在就见着了，要不要打脸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话她都已经说清楚了，对方看样子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显然苏晚想多了。 因为在她抬头的那一刻，萧千彦也看见了她。 有些愣神。 爷爷老友的女儿是她？ 没有错过苏晚眼中的那一抹惊愕，呵，原来这丫头除了淡漠之外也还是有其他表情的。 萧千彦有点想笑，后会无期？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这可不怪他。 也不顾自家老爷子的怒喝，萧千彦看向苏晚，挑眉： “晚晚，我们又见面了。”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两位老爷子自然是惊讶于两个孩子居然认识。 这其中，当属萧老爷子最为高兴了。 自家臭小子终于是做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 看臭小子这样子，对晚晚那丫头肯定有意。 他的脾性，作为爷爷还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还主动去跟人打招呼？ 不管是不是喜欢，反正肯定是上心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 这孙媳妇，有戏。 不过想到自家臭小子的所作所为，萧老爷子心底冷哼，哼，让你不听老子的话，乖乖过来，带点礼物，把苏烈那老家伙哄高兴了，这媳妇不就到手了么？ 让你作死，就你方才那鲁莽样，老家伙要放心把宝贝孙女儿嫁你才是怪事了。 让你拖老子后腿，拆老子台！等着瞧，有你小子后悔的！ 萧老爷子现在心里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他着什么急？有这小子着急的时候。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萧老爷子傲娇了。 而苏老爷子则是惊讶于苏晚居然会再有异性朋友。 自从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晚晚几乎不再跟任何异性接触。 如今怎么...... 而苏晚内心只是觉得她可能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个错误的认知，他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不过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萧爷爷又跟爷爷是那样好的哥俩，自己不可能当面翻脸。 便只得顺着对方的话头打招呼：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萧先生。” 不过，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叫晚晚的？她应该没告诉过他吧。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为了不让爷爷看到自己的另一面，苏晚脸上挂着恬静礼貌的笑。 偏偏那是萧千彦从不曾见过的样子。 那样的笑容，温婉，娴静，就像一阵春风拂过萧千彦的心底。 令人觉得舒适的同时，又觉得内心有些痒痒的。 这个女人，有意思。 萧千彦有些搞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多接触下吧。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而当然，苏晚的笑让萧老爷子误会了。 觉得看样子这丫头对自家臭小子也是挺满意的。 原本阴郁的心情一下子阳光明媚。 萧老爷子哈哈大笑： “既然两个孩子认识，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老家伙，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子，萧千彦，臭小子，这是你苏爷爷，这是他的宝贝孙女，苏晚，我告诉你臭小子，人晚晚可比你优秀多了！” 萧千彦诧异挑眉，哦？竟然能得自家老头子如此称赞，小丫头看来不简单啊，只是为什么昨晚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但该有礼貌不能少。 “苏爷爷好。” 脸上是晚辈面对长辈时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 而看向苏晚时，脸上就带了些苏晚才看得懂的意味深长了： “没想到晚晚是苏爷爷的孙女儿。” “我也没想到萧先生会是萧爷爷的孙子。” 苏晚的笑容并没有变化，但是眼里的冰寒一如与萧千彦的初见。 她故意将“萧先生”三个字咬得有些重。 萧千彦听出来了，这是在对他称呼她“晚晚”表示不满。 嗯，是有些暧昧。 不过他就觉得叫“晚晚”顺口一点。 苏小姐？ 不，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生疏不是吗？ 萧老爷子只一心扑在两人相处看起来不错上。 而苏晚自小被苏老爷子一手带大，对于自家宝贝孙女还是相当了解的。 苏晚故意咬重的那三个字他听出来了。 看来俩孩子之间一定闹过什么不愉快。 不然晚晚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他的晚晚，继承了廷儿的全部优点。 温婉大方，礼数周全。 不会在任何细节上给人留下诟病的机会。 那么明显的语气，即便是对待陌生人，晚晚也不会表露。 而如今...... 看样子他方才想错了。 眼前这小伙子，不是晚晚的朋友。 又想起方才对方踹门的举动，心下更是有些不喜。 苏老爷子本质上其实是个相当护短的人。 谁敢欺负他孙女，或者仅仅只是惹了他孙女生气。 很好。 那这个人怕是很难从他的黑名单上删除了。 第三百零一章 很不幸。 此刻萧千彦已经进了苏老爷子的黑名单。 怕再跟眼前这小子聊下去会破坏苏晚的好心情。 偏偏对方又是萧宇山那老东西的孙子。 他又不能直接把人轰出去。 算了，还是给老东西一个面子吧。 只是不能让对方再跟晚晚聊下去了。 苏老爷子打断两个孩子的谈话： “先别说这些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脸上的笑淡了很多。 萧千彦能明显感觉到老人语气中的冷淡。 看样子似乎对自己有些意见。 难道苏晚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苏老爷子了？ 不可能。 如果告诉了，苏晚不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而且他相信，如果苏老爷子真的知道了，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对他冷言冷语了。 那是为什么？ 心念电转间，想起自己方才进门的举动...... 萧千彦嘴角有些维持不住地抽了抽。 换做任何一个长辈怕是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没有礼貌的小辈。 然后很不幸，躲在后面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曹承又收到了自家大boss的冷眼。 曹承感觉自己身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降下去好几度。 ？？？ 曹承内心黑人问号脸。 他已经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吧？ 怎么还挨大boss的冷眼？ 当然，此刻是没有人来给他解释的。 因为萧千彦此刻在想应该怎么挽回自己在苏老爷子心中的形象。 否则日后要想与苏晚多接触怕是不会太顺畅。 可是自己完全没有讨好老人的经验啊。 自家老爷子虽然平时总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心底对他是相当满意的，根本不需要他去讨好。 而且也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喜好，想投其所好也无从下手。 头疼。 要不让自家老头子帮忙？ 瞥过一旁的萧老爷子。 看到自家老头子那傲娇样。 没戏。 自家老头子就爱给自己添乱。 此刻指不定心底怎么想着看戏呢。 要是被萧老爷子知道萧千彦的心中所想，怕是能气得跳起来！ 他可一直在帮他追媳妇！ 自己拖后腿还怪起他来了？ 当然，苏老爷子语气的冷淡萧老爷子也听出来了。 果然，这臭小子就办不成一件好事。 看样子苏老家伙现在对自家这孙子很不满意啊。 哼，该！ 心底是这么想，可苏晚这孙媳是真的不想就这么没了。 忙出来打圆场，缓解气氛： “对了，咱刚才是说到哪了？啊对，晚晚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苏老爷子有些叹息： “说起这个，老东西，我不得不认输啊！” “怎么？” “当年咱俩从部队退伍之后，我这不跟廷儿一起回了旧都吗？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想着自己做点生意，原本是有些起色的，可是都毁在了苏航那个不孝子手里！” 提起苏航，苏老爷子浑身气得发抖。 苏砚忙帮苏老爷子顺气。 但是眼底瞬时涌起的寒意与滔天的恨意虽然掩饰得很好，却没有逃过萧千彦的眼睛。 一个女儿谈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是这种神情？ 有故事。 萧老爷子也忙劝： “别气别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毁就给他，你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天活头？干嘛净拿这些事情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老爷子缓了一下，脸上却是萧老爷子从未见过的悲凉： “老萧，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廷儿......廷儿就是被那个不孝子给气死的！” “什么？！” 萧老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惊站了起来，“廷儿......廷儿她......她不在了？” 苍老的容颜霎时变得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眼底全是不可置信，无神地低声呢喃： “怎么......怎么会不在呢？廷儿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说不在就不在了呢？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东西你在骗我是不是？” 最后一句质问，萧老爷子几乎声嘶力竭。 苏老爷子无力地闭上双眼： “我没骗你，是真的......” 听到苏老爷子肯定的答复，下一刻，也不顾自己年迈的身子，萧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苏老爷子的衣领： “苏烈！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娶了廷儿，会给她幸福，免她忧，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可现在呢！老子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 说着，手中的拳头便直向苏老爷子的脸上砸去。 “不要！” 苏晚情急之下大吼。 爷爷目前的身子骨，根本受不住萧爷爷那一拳。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拳头停在了距离苏老爷子左脸一寸的位置。 是萧千彦及时制止了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不否认，苏晚那一瞬间脸上的紧张和担忧，有些刺痛他的眼。 条件反射之下便伸手拦住了老爷子。 “臭小子，放手！老子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老家伙！” 萧老爷子因为极度的愤怒，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爷爷，别冲动！” 萧千彦淡声劝道。 放手？ 笑话。 本来他在苏老爷子跟前印象就不好了啊，要是真顺了老爷子的话放手，到时候苏老爷子挨了您的打，别说苏老爷子了，那小女人怕不得活撕了他？ 但很显然，萧千彦的举动苏老爷子根本不领情： “小子，放手吧，是我该打，你放手，让他打，老头子我挨得住！” 苏老爷子说的云淡风轻，苏晚却心有余悸。 有些生气，自己什么身子骨自己不清楚吗？！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上去一下子掰开萧老爷子揪着自己爷爷的手，将苏老爷子拉在一边，才站在萧老爷子跟前，眼里不再是女儿家的温婉，平静无波，却透着坚毅： “萧爷爷，您和爷爷以前的事，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当初成全了我爷爷，这才有了如今的我，但是爷爷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根本受不了您这一拳，害死奶奶的人是我爸，所谓父债子偿，如果您一定要打，就打晚晚吧！” 说完，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萧老爷子这才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张跟廷儿像极了的面容，一阵地失神。 他怎么可能会打苏晚？ 拳头紧了又紧，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 心中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一拳挥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关节砸出了血。 老爷子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双眸有些红，却也不再发疯。 第三百零二章 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 “我说......我说你为什么只带了晚晚过来......我以为......我以为是廷儿不愿意见我......谁知道......” 浑浊的双目有两行清泪滑下，萧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苏老爷子眼角的泪也是不住地往下落。 两个年迈的老人，在失去挚爱之下，也不顾跟前小辈在场，就这样无声落泪。 苏晚想，奶奶生前一定是幸福的。 有这样两个人全心全意地深爱着她，并且是爱惨了她。 没有说话，苏晚走过去，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 这个时候不需要言语。 她陪爷爷一起难过。 良久，两个老人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萧老爷子深深地看了苏老爷子一眼。 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不是苏晚能理解的。 但是很显然，苏老爷子看懂了。 因为苏晚能明显感觉到，爷爷的身子在那一瞬间狠狠一震。 本就悲凉的双眼更加暗淡，脸上愈发毫无血色。 两个老人之间没再说一句话。 没多久，萧老爷子缓缓起身，由曹管家搀扶着往外走去，背影孤寂，步履蹒跚，原本的精神抖擞在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萧千彦看了苏晚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要拾起被自己的丢掉的礼貌： “苏爷爷，我爷爷我今天可能冲动了一点，得罪的地方，希望您能谅解。” 苏老爷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妨事。 “那晚辈先告辞了。” 话落，转身朝着自家老爷子追了过去。 曹承左右看了看。 有点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不合适。 便也跟着萧千彦离开。 包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苏晚和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双目无神，像是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灵魂。 苏晚默默地走了过去，挽住苏老爷子地胳膊，轻声道： “爷爷，走吧。” 苏老爷子这才回神，看向苏晚。 一瞬间，所有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苏老爷子失声痛哭。 萧老爷子那句信错了人，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了他的身上。 又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这么些年来的自欺欺人狠狠撕扯开。 廷儿是不是也无数次地后悔过他选错了人？ 如果......如果当年放手的那个人是他，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廷儿跟萧宇山会生活得很幸福。 萧宇山从小品学兼优，肯定是比他更会教育后代。 也就不会像他一样教育出苏航那个不孝子。 廷儿就不会死。 他们也会有一个像晚晚一样听话懂事又优秀的孙女。 晚晚不会有那样一个父亲。 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许多事情。 晚晚这么多年不会过得那么苦。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苏烈啊苏烈，你当初怎么能那么自私？ 苏老爷子钻进了死胡同。 悔恨几乎将他所有的思绪淹没。 苏晚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心中所想，只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无声安慰。 而另一边，萧千彦送萧老爷子回老宅后，萧老爷子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萧千彦一直站在门外。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 对于方才的那些事情，在萧千彦的记忆中是从未曾听自家老爷子提起过的。 但是通过老爷子和苏爷爷的对话，隐约能猜到一点。 老爷子和苏爷爷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孩，最后那个女孩选择了苏爷爷。 而时隔这么多年，爷爷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那个女孩死讯的人。 年少时的爱恋有多刻骨铭心他不曾体会过。 但是看爷爷的样子，从未放下过那个女孩。 大概真的是爱到骨子里了吧。 不过，有一件事萧千彦是很清楚的。 就是爷爷跟奶奶的关系并不好。 记忆里，爷爷跟奶奶之间有的只是争吵。 无尽的争吵。 奶奶其实对爷爷之外的人都是相当慈蔼温和的。 外人对奶奶的评价都是脾气好，平易近人。 可脾气好也并不是没脾气。 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萧千彦一直觉得，奶奶几乎把所有的脾气都给了爷爷。 终于有一天，奶奶爆发到了一个顶峰。 八岁那年，奶奶主动跟爷爷提出离婚。 当时他躲在书房里，但是悄悄开了一道小小门缝往外看。 爷爷拿着离婚协议书，只淡淡说了一句： “你终于想通了。” 奶奶什么话都没说。 只盯着爷爷冷笑。 那样的寒意是他从来没有在奶奶脸上看到过的。 最后，奶奶离开了老宅。 走的时候，手里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没有带走萧家的任何一件东西。 如今回想起来，萧千彦大概懂奶奶当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那样的冷，有一个名字。 心灰意冷。 可能在奶奶心里，爷爷是一块石头。 是她捂了几十年也捂不暖的一块石头。 她捂累了。 所以放过了自己。 奶奶可能不知道，不是爷爷捂不暖，是爷爷的温暖早就给了另一个人。 萧千彦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有多久。 直到耳边响起自家老爷子的声音： “臭小子，你进来。” 声音苍老无力，全然没有平时的中气十足。 萧千彦打开门，向萧老爷子迈步走了过去。 “老爷子，你知道不？” 萧老爷子有些懵。 这是什么问题？ “知道什么？” “长城快塌了。” 萧老爷子莫名其妙。 随即反应过来。 这臭小子是在讽刺他像孟姜女，赶这儿哭长城呢！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吗？” 萧千彦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老爷子应该是没事儿了。 “怎么没有？您老跟前不是正站着一个呢嘛？” 萧老爷子被噎得吹胡子瞪眼。 但是心底也知道臭小子的心意。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眼前这臭小子没有尝过情爱，不会理解他的感受的。 说起这个，他又想起了苏晚。 那孩子他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他决定了，即便是抢，这个孙媳妇也必须得抢过来。 扔苏烈那老家伙手里，指不定会给怎么长歪。 他已经放过一次手了。 吃一堑长一智。 苏烈那老家伙，他信不过了。 这就是他把萧千彦叫进来的原因。 长叹了一口气。 把臭小子故意转移的话题拉回来。 “臭小子，你过来。” 第三百零三章 萧千彦一愣。 不过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萧老爷子拿起一旁的一本相册，翻出其中一张照片。 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像是对待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然后指着照片，让萧千彦看。 照片上是三个人，一个女孩，两个男孩。 两个男孩分别站在女孩左右。 女孩显然跟两个男孩比起来要矮上许多。 但是能从照片上清晰地看到，两个男孩都在低眸看着女孩。 眼底的专注和爱恋让人心惊。 女孩恍若未觉，只听话地看着镜头。 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这是我，这是苏烈那老家伙，这是……” 萧老爷子顿了一顿。 原本脱口而出想说这是廷儿。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毕竟萧千彦的奶奶不是她。 臭小子跟他奶奶关系不差，这么叫，怕臭小子对廷儿有误解。 是的没错，即便现在萧老爷子已经恢复理智，在考虑这点的时候，想的不是怕萧千彦生气，而是怕胡廷被误解。 真的是爱到了骨子里。 但是说这是你苏奶奶？ 他不同意！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他不承认廷儿苏家人的身份。 半晌，才继续道： “这是晚晚的奶奶。” “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萧千彦默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大体上与苏老爷子跟苏晚讲的差不多。 不过是两个人站的立场和角度不同。 而且萧老爷子讲得更为详细些。 萧千彦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家老爷子有这么无私奉献的时候。 “所以你爷爷现在真的是悔啊……如果……如果当初我不放手，那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千彦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当初爷爷不放手，那她跟苏奶奶一定过得很幸福。 在爷爷的故事里，萧千彦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爷爷跟苏奶奶其实很相爱。 但苏奶奶最后却选择了苏爷爷。 这其中，他家老头子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但是估计没有人知道，更大的一部分功劳来自于他曾爷爷。 其实那个时候，萧宇山已经跟胡廷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只差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苏烈坦白。 但是这个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有一次萧宇山跟苏烈闲聊，曾想着先试探一下，便半开玩笑着问他：“诶老苏，如果以后廷儿跟我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当时空气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苏烈死死地盯着萧宇山，没有犹豫地说了三个字： “我会死。” 没有胡廷，他会死。 萧宇山到现在还记得苏烈当时的神情，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认真和那股决绝的狠劲一下子便震住了他。 他知道，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会为了胡廷去死。 那整整一天，萧宇山都不在状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因为他，他最好的兄弟死了，他能安心地享受幸福吗？ 可是放手吗？ 一想到要离开廷儿，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 终于，萧宇山的不对劲被他的爸爸萧宿发现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变化萧宿很诧异。 毕竟萧宇山很少让他操心。 萧宇山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最后没能救下来。 萧宇山便是被萧宿一手带大的。 在萧宇山心里，父子俩的关系亦父亦师亦友。 所以当萧宿拿着两罐啤酒来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萧宇山接过啤酒，拉开拉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便没有犹豫地和盘托出了。 他最好的兄弟是苏烈，最爱的人是胡廷。 可是偏偏，他心底的苦，这两个人谁都不能告诉。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他倾诉者，并且能给他解惑的，大概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听了萧宇山的话，萧宿沉默了很久。 忘了说萧家的背景。 萧家世代从军，祖祖辈辈都是军人。 因此，萧家人都有一个特点，重情重义。 没有什么比兄弟更重要。 萧宿根正苗红，自然心中这样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 再加上萧苏两家是世交。 萧宿跟苏烈的父亲苏阳也是铁哥俩。 自然不希望自己哥们儿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想了想，萧宿便看着萧宇山道： “苏家小子没了小廷会死，那你会因为没了她而丢下我，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萧宇山愣了。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不会。 父亲待他恩重如山。 母亲难产后，为了他，萧宿此生再未续弦。 他是萧宿的全部，他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但是廷儿…… 最终，萧宇山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坚定地告诉萧宿： “不会。” 萧宿当时笑得很欢畅。 拍着萧宇山的肩膀说不愧是萧家的好儿郎。 于是，在那一天，萧宿教给了萧宇山一个困惑了他一辈子，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的道理。 君子不夺人所好。 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句话或许在之后几乎困惑了萧老爷子一辈子。 但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却是醍醐灌顶。 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 苏烈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自己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那家伙对廷儿的爱不会比他少，廷儿会幸福的。 他们都会幸福的。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还奢望什么呢？ 没有错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 这是萧宇山辗转了一夜得出的结论。 所以第二天，萧宇山就去找了胡廷。 “廷儿，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萧宇山压抑着内心泣血的痛楚，佯装不在意，一脸平静地对胡廷如是说道。 他至今仍忘不了胡廷那一瞬间从欣喜到绝望的眼神。 泪水滑落，每一滴都化作冰锥狠狠地凿在他的心上。 千疮百孔。 但是他不能回头。 “为什么？” 他听到她不可置信的质问。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有为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心里千百遍地命令自己，才能那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大概是他眼底的冷漠刺痛了她。 胡廷哽咽到说不出话。 只一个劲地摇头。 怕自己后悔，萧宇山转身离开。 他去了自家后山。 死命地捶打着一棵树。 鲜血淋漓了他的双手。 最后，他给了自己一拳。 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疼了。 最疼不过心。 其他地方的疼痛已经无关紧要了。 还是没办法发泄。 萧宇山又去围着小城跑了好几圈。 第三百零四章 小城这一天不是没有人不诧异的。 有个双手带血少年在自家门口经过了好几次。 叫也不答应。 跑得很快。 活像不要命一样。 都在猜测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 萧宇山最后累倒在了城外的小溪边上。 陪着他的只有清冷的月光和耳边潺潺的流水声。 当然，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其实苏烈也陪了他一晚上。 苏烈承认，他卑鄙。 他算准了萧宇山的重情重义。 他跟胡廷在一起的事他也知道。 所以萧宇山试探他的时候，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就知道，萧宇山会放手。 今天他出门，不经意间听到有大叔大婶在说有个孩子疯了。 细听之下，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是萧宇山。 所以他追了过来。 看见萧宇山那个样子，他就知道，廷儿是他的了。 萧宇山真的够兄弟。 他也不是冷血的人。 为了感谢他的退出，他悄悄在一边陪着他，直到天明。 第二天，萧宇山回了家。 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伤口随意包扎，又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完完全全冷静下来。 然后去找了苏烈。 没有告诉苏烈，他和胡廷在一起过的事情。 只说： “你要真喜欢廷儿，就大胆去追吧，老子不跟你抢。” 苏烈演技也是到位，佯装惊讶： “这么大方？我还想着跟你公平竞争呢，劳资肯定不会输给你！” 萧宇山听到这句话，那一刻，其实内心很复杂。 觉得自己真卑鄙。 他兄弟想的是和他公平竞争。 他却瞒着他跟廷儿表了白。 自己真是个混蛋。 自己真是个混蛋。 萧宇山很愧疚。 随后拍着苏烈的肩膀，是他们俩之间一如既往的调侃和互损： “公平竞争就算了，免得到时候你输给老子在一旁哭鼻子。” 萧宇山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烈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他只知道当时的苏烈听到这句话，拳头轻砸在他的肩头，脸上是轻笑，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服气： “说什么呢你！到时候哭鼻子的不定是谁呢！” 萧宇山也是笑。 因为他已经哭过了。 这个时候他该笑着祝福他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人找到幸福。 苏烈这个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廷儿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廷儿就交给你了，你小子要是敢对廷儿不好，老子抢也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过来。” 看似玩笑，但其实萧宇山心底比谁都认真。 苏烈也看向萧宇山，眼底透着坚定： “你放心，我会给廷儿幸福，我会免她忧，免她苦，免她一世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听到苏烈这么说，萧宇山心中的大石稍落。 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那一天，两个人谁也没去找胡廷。 哥俩把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遭。 晚上，两人爬到苏家的楼顶，仰望着夏日的满天繁星，聊了一整夜。 聊得很多，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 两个人就像最初的样子。 兄弟情深，彼此信任。 只是在各自的心底都很清楚。 今天过后。 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了。 确实。 自那天过后，很少再出现苏烈，胡廷，萧宇山三人同行的画面了。 苏烈总找胡廷出来玩。 胡廷每次都抱着能再见到萧宇山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答应。 只是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不是苏烈没找萧宇山。 只是萧宇山总找借口推脱。 他不舒服，他要学习，他被父亲逼着训练…… 总之，只要胡廷在，他就不会出现。 苏烈也知道萧宇山这是变相地帮自己。 只是在看到胡廷一次又一次暗淡的眼神，内心都会揪起。 也会无数次在心底拷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即便错了，他也没办法回头。 这样他还有跟廷儿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坦白了，廷儿跟萧宇山会和好如初。 而且，当两人知道他们如今这样是因为他的算计，他们不会原谅他，他会同时失去两个人。 不可以。 如果真的失去了他们，他真的会疯的。 廷儿能喜欢萧宇山，凭什么不接受他？ 他不比萧宇山差不是吗？ 没关系的，他愿意等。 一年，两年，十年，他都愿意等。 她相信，总有一天，廷儿会接受他的。 只是心底还是会有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廷儿先喜欢上的那个人不是他？ 苏烈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捶打着自己。 但是他依然坚定地愿意等下去。 从未曾想过放手。 不得不说，苏烈对胡廷的爱是人感动的。 但其实，最感动的人只是苏烈自己。 没错。 苏烈只是感动了自己。 苏烈一直以来都是自以为是地付出，自以为是地谈他对胡廷爱得有多深。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付出，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他的爱，对方愿不愿意承受。 只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自己心里苦，心里委屈。 偏偏自己还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 这就又给了他觉得自己很无私奉献，很伟大的错觉。 更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然就是老天不公平。 苏家很奇特，直系几乎全部是教书先生，旁支全部从医。 巧了，苏烈是苏家嫡系。 苏烈的父亲苏清风便是一位很受人爱戴的教书先生。 之所以受人爱戴，是因为在那个年代的教书先生很少。 苏烈的父亲几乎是小城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苏清风便担负起整个小城所有孩子教育问题。 再加上苏清风为人正直，对自己的职业又相当负责任。 整个小城的小盆友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是不少。 苏清风要考虑到每一个孩子，甚至对他们进行因材施教，每天都是各种忙忙碌碌。 也因此疏忽了对苏烈的教育。 所以，没有人教过苏烈，什么是真正的奉献。 更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放手。 偏偏这两样，萧宿教给了萧宇山。 不该放手的人放了手。 不该抓紧的人攥着不放。 这才是导致三个人悲剧的最终原因。 萧宇山做错了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 没有错。 苏烈错了吗？ 自己喜欢的人就要牢牢抓住。 这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的立场。 三百零五章 书归正传。 苏烈的转机在一年后。 萧宿发现自己的儿子一整年都不在状态，虽然训练或者做事上更加刻苦。 却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笑容了。 萧宿是有些心疼的。 于是，便想着要把自己儿子拉回来。 托了媒人多番打听。 按着胡廷的性子来打听。 不多久，媒人就带着合适的人选招上了萧宿。 那个人，就是萧千彦后来的奶奶，耿文。 初见耿文，萧宇山是有一瞬间恍惚的。 那样恬静的面容和温和的性子，真的是像极了他心底的廷儿。 知道父亲的心塞，也不想让他太过担忧。 再加上，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苏烈、出现在胡廷面前，不是吗？ 太久没见到廷儿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还在为她伤心难过，还是已经接受了苏烈？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他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萧宇山默许了他父亲的选择。 他跟耿文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不久，他便约了苏烈和胡廷出去玩。 收到他信息那一刻，苏烈惴惴不安，心底不停地害怕，他廷儿好不容易似乎有点接受他了，萧宇山不会是后悔了吧？ 而胡廷却是欣喜若狂。 他终于肯再见她了？ 但在见面之后，苏烈和胡廷的心绪都有了一个大反转。 只因萧宇山带着挽着他手臂的耿文，笑着对他们说：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耿文。” “文文，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苏烈，这是我的……” 萧宇山一顿，才接着道： “朋友，胡廷。” 朋友？ 呵。 胡廷心底有些苦涩。 对，他们仅是朋友而已。 文文，这个称呼多亲热啊。 自己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呢？ 胡廷脾气的确很好。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她是大家闺秀。 她有她的教养，有她的骄傲。 这些，都不允许她做出拆散别人的事情来。 之前不放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而此刻，萧宇山已然属于了别人。 该放手了罢。 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这样都还不放手，连她都会唾弃自己。 而苏烈，心底不是没有诧异的。 萧宇山，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一段感情的人。 不过细细打量了一下耿文，苏烈就明白了。 胡廷是当局者迷，苏烈却是旁观者清。 耿文的性子，分明，像极了胡廷。 不过心底还是高兴的。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兄弟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离廷儿又近了一步。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太了解廷儿了。 廷儿应该是彻底心死了。 可是，令苏烈没想到的是。 他会这么快拥有廷儿。 因为下一秒，她听见廷儿笑着跟萧宇山说： “哟！宇山，好久不见，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跟阿烈在一起了。” 又转过头，看向耿文，笑得落落大方： “文文是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耿文温婉点头。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胡廷的男朋友，苏烈。” 随即拉过一旁愣神的苏烈，脸上的笑，毫无破绽。 耿文也笑，那样的加上自己名字的介绍，就像是在宣示主权。 她知道胡廷，跟她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但是她发现胡廷跟自己很不同。 对方的眉宇间透着灵动和朝气，语气还带了些霸道。 而她知道自己，她只是挂着个大家闺秀的名头。 说白了，她在耿家，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习惯了低眉顺眼的她，早就失了那一抹鲜活。 不得不说，或许胡廷天生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总之，第一眼，耿文就很喜欢胡廷。 因为那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样子。 当然，这时的耿文并没有发现三个人之间的异样。 而苏烈，心底兴奋得几乎发了疯。 廷儿接受他了！ 或许这只是廷儿想要气萧宇山的一时冲动，但是她至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够了，足够了。 他不贪心的。 于是很配合地冲另外两人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当然，胡廷本身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想告诉萧宇山。 他放的下，她一样也能。 她不是非他不可的。 当然，萧宇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会疼。 只是这个时候，越疼，越要笑。 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至少对于他，他们两人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平静无波和脸上淡然的微笑，这一次，让胡廷彻底死心。 胡廷不否认，她刚刚的冲动，带着试探的意味。 只要萧宇山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留恋，她即便放下她作为大家闺秀的尊严和骄傲，她也不会放手。 她是大家闺秀没错。 可是她是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大家闺秀。 骨子里有种名为反抗的东西是会被轻易唤醒的。 只是很显然，萧宇山没有给她唤醒那东西的机会。 她的试探失败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胡廷。 她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 既然拿的起，就要放的下。 这才是胡廷。 于是，笑容里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那天，四个人去了很多地方。 表面上都玩得开开心心。 或许，真正开心的人，只有耿文一个。 你说还有苏烈？ 不，苏烈一开始的确是高兴的。 但是随后伴随着他的只有惴惴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胡廷会不会后悔。 然后来告诉他，对不起，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多怕这成为一场梦。 他不想梦醒。 当然，苏烈的担忧最终没有实现。 不是胡廷没有后悔。 相反，胡廷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 可是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加上，苏烈对自己的好，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个朋友，她还是认的。 当时苏烈眼里的欢喜她看得真切。 如果去告诉他她说错话了。 那无疑是在他身上捅刀子。 自己怎么开得了口？ 而那样做，自己跟萧宇山的事也肯定瞒不住。 他们兄弟感情那么好，她不想因为她而受到破坏。 就这样吧。 反正自己迟早要嫁人。 心已经死了，嫁谁不是嫁？ 第三百零六 与其嫁一个家里介绍的，不认识的人，在结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还不如就嫁给苏烈。 至少彼此知根知底。 而且她知道，苏烈深爱着她。 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 后者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累。 她不是石头。 心底偶尔的感动不是假的。 那还拒绝什么呢？ 将错就错吧。 之后四个人再没有聚到过一起。 萧宇山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样子，总是推脱。 当然，他后面的推脱，理所当然被苏烈和胡廷当成是要跟耿文约会，不想多他们这些电灯泡。 倒是耿文时不时会去找胡廷聊天。 一开始胡廷以为对方是来宣誓主权的。 可是相处下来就发现，并不是。 而且对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时间久了，胡廷也有些喜欢耿文这个乖顺的妹子了。 知道耿文的遭遇，胡廷有些心疼。 便是真的把耿文当成亲妹妹来看了。 也开始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跟萧宇山能幸福。 那个时候，胡廷就知道，她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 萧宇山跟耿文结婚的那一天，胡廷和苏烈去参加了婚宴。 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 看着身着伴娘服的胡廷，萧宇山有一阵恍惚。 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萧宇山婚后，胡廷有些难过。 不是因为萧宇山，是因为耿文。 她发现，耿文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因为她不知道，新婚夜，萧宇山喝多了酒。 之所以洞房，也是因为把耿文当成了胡廷。 耳鬓厮磨的时候，在耿文耳边一遍又一遍叫着胡廷的名字。 耿文哭了一夜。 没多久，耿文怀孕，萧家萧宿因为任务，又带着耿文和萧宇山搬去了帝都，两人便与苏烈和胡廷失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联系。 而苏烈让胡廷真正接受他，又花了三年时间。 三年后，两人结婚。 伴郎和伴娘却不是曾经的那对新郎新娘。 之后胡廷怀孕，苏烈从军。 在军队里，苏烈和萧宇山才再度重逢。 时隔了那么久，又各自有了家庭。 年少时的情感早已深埋心底，兄弟两人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俩。 苏烈也把胡廷母子接到了帝都，方便照顾。 就这样，在帝都呆了好些年。 直到苏烈和萧宇山退伍。 苏烈又带着胡廷回了旧都。 可回了旧都没多久，再联系萧宇山却发现联系不上了。 多番打听，才知道萧家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举家去了国外。 至于变故是什么，又去了哪个国家，没有人知晓。 自此两人再未见过。 直到今日。 萧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一走，跟胡廷，竟是永别。 长叹了一口气。 萧老爷子拍着萧千彦的肩膀： “臭小子，当年你曾爷爷教给我的那一套，我不会再教给你，也不想让你老爷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记住，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自己心尖上的人，除了自己，交给谁都不放心。” 萧千彦有些好笑。 喜欢的人？ 他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血。 部队里人尽皆知的石头。 怎么可能会动心？ 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一双淡漠的眼睛闪过。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怼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沉默点头，算是应下了。 萧老爷子还能看不透自家臭小子的想法？ 咳嗽两声，继续道： “如果没有喜欢的人，那正好，我看晚晚那丫头不错，你，去，给我把她追到手，把她从苏烈那老家伙的手里给我抢过来。” 萧千彦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你这……”不妥吧？ 萧老爷子却不给萧千彦说完的机会。 老眼一瞪： “我可告诉你，苏晚这丫头老头子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从此刻起，苏晚就是我亲孙女儿，你要是能把她追到手，就有幸能当我的孙女婿，要是追不到，咱俩不认识！” “……” 这是亲爷爷吗？ “好。” 萧千彦点了点头。 转身准备走。 萧老爷子却是一愣。 好？ 什么好？ 这是答应了？ “臭小子，你说清楚，好是什么意思？好什么好？” 萧千彦无奈回头： “咱俩不认识啊，我觉得挺好的。”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萧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老爷子您看，咱俩不认识了，你就不能给我下任务了，我也能自在点儿了，怎么看都是好事，反过来呢，追人，你家臭小子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觉得这个难度比您给我以往的那些任务难度都大，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萧千彦摊摊手。 他现在可不在部队了。 手下经营着那么大一个公司。 他现在是商人。 无奸不商。 “你……” 萧老爷子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长叹了一口气。 “爷爷这是为你好，晚晚性子是真的不错。” 不错？ 想起那双淡漠冰冷的眸。 萧千彦嘴角有点抽。 他很想告诉自家老爷子，您看到的都是假象。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不是想替那小女人掩盖真面目。 而是觉得他现在在老爷子心里没地位。 说了老爷子不但不会信，自己说不定还得挨训。 嗯，不得不说，萧千彦对自家老爷子还是了解得很到位的。 显然现在的决定无比明智。 只笑得有些随意：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这种事，强求不来不是吗？” 而且他不认为，那女人是个好相与的。 眼神太冰冷，要让她动心，没那么简单。 再加上他又不瞎，那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故事。 他对她有兴趣没错。 可是他怕麻烦。 还是省了吧。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却也知道臭小子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嫌烦。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倒贴的女人一大把。 犯不着费尽心思去追人。 再加上部队，公司，还有美国那边…… 萧老爷子也是叹息。 臭小子现在几乎肩负着整个萧家。 大概是真的累到没时间吧。 是，他有把握臭小子能撑起一切。 可是如果晚晚嫁过来…… 要是跟着臭小子一起受累…… 他可舍不得。 罢了。 “你要是真不愿意，那老头子也不勉强了。” 萧千彦有些诧异。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第三百零七章 却听到萧老爷子继续道： “我觉得千绪那小子也挺不错的，改天带他去跟晚晚见见，那小子比你有人气多了，晚晚又那么优秀，两个人应该有戏。” 萧千绪是萧千彦的堂弟，比他小一岁多，算起来，跟苏晚的年龄还要更相近一点。 萧千彦所有的动作一顿。 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神情有点僵。 “千绪？” 萧老爷子却似乎对自己这个决定挺满意。 也没注意到萧千彦的不对劲。 一脸愉悦地点头： “对啊，千绪那小子比你活泛多了，也更招人喜欢些，让他去追晚晚，成功的几率可比你大多了，你们都是爷爷的孙子，晚晚交给千绪，我也放心。” 垂在身侧的拳不由紧了紧。 萧千彦说不出他现在的感觉。 只觉得心脏闷闷的。 有什么东西堵着，发泄不出来。 抬眸看向老爷子： “您是真的把苏晚当作孙女儿吗？我怎么感觉您像是把她当作货物，急着推销出去呢？” 嗓音有些干。 压抑着愤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些什么。 萧老爷子被气得直咳嗽： “咳咳，臭小子……咳咳！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啊？” “难道不是吗？” 这样直截了当顶撞自己的萧千彦，萧老爷子一瞬间有些呆愣。 看到萧千彦眼底的冰冷，萧老爷子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我承认，方才有欠考虑了。” 萧千彦松了一口气。 可萧老爷子接下来的话没差点让他噎死。 “我只想着这一代，你最出色，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同样优秀的晚晚。 可我却忘了你背负的责任。 那些东西太累了，晚晚不适合跟着你受这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千绪，千绪不差，只是比起你逊色了些，但是必上不足，比下有余，同龄人里，他还是不错的，晚晚不会受委屈。 千绪不用背负你那些，晚晚跟着他还能过得更轻松些。” 所以您老被他骂了后，反省的不是自己擅自推销苏晚这件事本身，而是反省自己不该把他作为推销苏晚的候选人之一？ 心脏有点疼。 被气的。 这真的是自己亲爷爷吗？ 不过想想自己肩上的担子。 唇角勾了勾。 让那女人来帮他分担？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千彦承认自己有些不安好心了。 可是他就是想看那女人撕开淡漠后的样子。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好，我娶她。” 萧老爷子一愣。 “你这是在跟老头子我赌气怎么着？” 他求着他娶晚晚，他拒绝。 他想通了，改变主意了，他倒是答应了？ 萧千彦抬眸看了萧老爷子一眼。 没说话。 转身离开。 萧老爷子生气：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要是为了跟老头子我赌气，大可不必，你可不能欺负我家晚晚丫头。” “砰——” 门被大力带上。 萧千彦的脚步在门合上那一瞬间，一顿。 “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淡声落下这句话。 大踏步离开。 他家晚晚？ 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变成孙女婿了。 萧千彦不知道的是。 在他落下这句话后，屋内的萧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成了。 从在饭桌上他就看出这小子对晚晚不一般。 还死赖着不承认。 果然吧，一听他要把晚晚推给别人，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哼，臭小子。 要不是他老爷子火眼金睛，又足智多谋，这媳妇指不定落谁手里呢！ 丫以后可着劲儿谢他吧！ 不过…… 刚刚有一瞬间他的确是想改变主意撮合晚晚丫头和千绪那小子的。 不过仔细想想。 晚晚值得最优秀的那个人。 嗯。 很显然。 在萧老爷子心目中，他家那臭小子是当代最优秀的青年。 至于萧家那些琐事。 臭小子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 而且他的眼光不会错。 如果臭小子真的对谁动情。 一定不会让谁受半点苦。 而离开了萧家大宅，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的萧千彦，此时狠狠往后座上一靠。 点上一根烟。 却没有抽。 只看着那根烟上的红色明明灭灭。 真的决定对那小女人下手了？ 萧千彦问自己。 可是如果不答应…… 他太了解自家老爷子。 说得出，做得到。 要是真去撮合了那女人和萧千绪…… 虽然他觉得以那女人的性格，不太可能动心。 但凡是总有意外不是吗？ 如果真成了。 想想自己睡过的女人成了自己弟弟的媳妇。 萧千彦觉得自己能被怄死。 脑海中又闪过某些画面。 嘴角不自觉有些上扬。 那个女人，味道不错。 只是可惜了。 当时被药物控制。 他并不是很清醒。 没能看到小丫头失去冷静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来。 他不是没有机会了。 追女孩？ 他没有经验。 可是追捕猎物…… 他的经验可是不少。 那么，苏晚，你这披着乖巧羊皮的冷漠孤狼，从今天起，就是我萧千彦的猎物了。 你可要坚持住。 别让我太容易得手。 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是。 他是怕麻烦没错。 可是生活有时候也是要找些事情做的不是吗？ 否则，不是太无趣了？ 刚好。 他萧千彦别的爱好不多。 狩猎算一项。 还有一项爱好。 是他在商场上养成的。 撕掉别人的面具。 巧了。 苏晚现在两样都齐了。 掐掉烟头。 萧千彦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热血沸腾。 至于苏晚眼底的故事。 不重要了。 谁还没有个曾经？ 他只需要让她未来，眼里只看见他就好。 还有爷爷提议（？？？）的让她跟他一起承担那些。 呵，他很期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找个什么合理的借口去接近那女人。 什么借口好呢？ 揉了揉额角。 他需要把这两天的事情捋一捋。 他跟苏砚发生关系…… 起因是…… 突然，眼底一寒。 谢言。 很好。 萧千彦想起了从盛鼎宴出来后，被他丢去公司的曹承。 让他给他查那天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帮着老爷子算计他？ 不过倒是多亏了这场算计。 他才能再次见到苏晚。 只是很可惜。 在他萧千彦的词典里，没有功过相抵这几个字。 第三百零八章 不给那小子点颜色瞧，怕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跟的是谁。 难保下次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他之前就是对那小子太仁慈了。 抬手，一个号码拨过去。 可怜到了公司没多久的曹承。 还以为自家大boss忘记了自己这个小喽啰。 自己能有幸逃过一劫。 事实证明，自己完全想多了。 手机响起那一刻。 曹承觉得自己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可是没胆子挂断。 死就死吧。 早死早超生。 眼睛狠狠一闭，再猛然睁开。 眼底是视死如归。 按下接听键。 “大……大boss……” “声音那么抖做什么？嗯？”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让曹承心肝颤了又颤。 完了完了完了。 大boss真的生气了。 自己小命休矣。 “没……没抖……” “行了，带上我之前让你查到的东西，去我办公室。” “我十五分钟后就到。” “别让我看不到人，不然后果……” 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萧千彦挂断了电话。 将车驶出萧家的专用停车场。 一个加速。 黑色的兰博基尼划过一道帅气的弧度。 向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 刚安抚下苏老爷子，扶他入睡的苏晚，接到了梵依的电话。 “晚晚，你走居然不叫上我！” 语气半嗔半怒。 苏晚并不想让梵依知道昨晚的事。 “依依，我是真有急事。” 梵依在电话对面嘟嘴不满： “什么急事重要到让你丢下我？” “爷爷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他的老友，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萧爷爷。” “苏爷爷的那个竹马？” 梵依有些惊讶。 “不是说失踪好多年了吗？” “……” 对于梵依的用词…… 苏晚觉得这妹子可能需要回炉重造。 从幼儿园开始，再把语文认认真真地学一学。 “竹马”这个词能那样用吗？ 那意思她爷爷反过来是萧爷爷的小青梅？ 淡漠的脸上，嘴角忍不住有点抽。 还有什么叫“失踪”？ 只是萧家搬去了国外，没有再联系了而已。 苏晚不是个多话的人。 也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跟梵依解释。 梵依好强。 你要说她有一丁点不对，她会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跟你理论。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砸过来。 不能一一给她解释清楚，你说的一切都是白搭。 很显然苏砚曾经已经领教过了。 深有体会。 只淡声回了句： “回来了。” “回来了。” 梵依了解地点了点头： “那难怪了。” 随后，又有些小心地问： “晚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梵依很委屈： “我明明记得昨晚我来找过你，要和你一起睡的，可是你居然不开门！” “可别告诉我你没听到，我知道你睡眠向来很浅。” 苏晚有些愣。 的确，因为年少时的一些事情。 她的睡眠很浅。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吵醒。 可是昨晚…… 她居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睡得无比香甜。 连她清洗她的身子她的毫无印象。 美目一凝。 这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掉了。 对了。 她房间的门。 那个男人是因为她房间门没有紧闭才进去的。 她一开始以为是酒店按时打扫的工人的疏忽。 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是哪儿？ 那是盛世朝华。 帝都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夜总会。 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被人算计了。 可谁会算计她呢？ 食指敲着桌面。 等等。 房卡是梵依给她的。 办的时候也应该是用的她的身份证。 所以…… 对方要算计的人，不是她，是梵依。 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很好。 动她就算了。 居然敢动她身边的人。 不管是谁。 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喂？喂喂喂？晚晚你还在吗？” 梵依见苏晚半天没有回答，忍不住出声道。 苏晚瞥了一眼手机。 算了。 还是先不要告诉依依这丫头了。 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所以可能睡得熟了点。” 苏晚淡声开口。 梵依从进入盛世朝华开始，就被一帮人拉去跳舞。 也没注意到苏晚一个人在下面有没有喝酒。 便也没有怀疑。 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下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算是当作本小姐昨晚冷落你的补偿。” “下午公司还有事，过两天吧。” “那好吧……” “嗯，先挂了。” “嗯嗯，你先忙吧，忙完了再打电话给我。” “好。” “mua～拜拜～” “拜。” 挂断电话。 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晚晚？” 对方显然有些诧异。 “嗯，宇哥。” 因为时差，梵宇显然是被电话吵醒的。 不过声音很清明。 这是他们这类人常年保留的习惯。 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 认识苏晚那么多年，也大概了解她的性子。 没事基本不会主动跟谁联系。 “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 “把你手底下那个zero借我用一下。” “zero？” “嗯。” “怎么突然找他？” “需要他帮忙查一些事情。”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苏晚一顿。 想了想，对方毕竟是梵依的哥哥。 没有瞒着的理由。 “有人算计依依。” “什么？！” 电话里传来梵宇大声的惊呼。 “妈的，是谁特么胆子那么肥，敢算计老子的妹妹？”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zero是一名黑客。 一个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想高薪聘请的黑客。 不过这个人散漫惯了。 不喜欢受约束。 便没有接受联邦调查局的“邀请”。 在苏晚看到zero出现在梵宇身边的时候还挺惊讶。 她以为zero是在梵宇手下做事。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 梵宇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联邦调查局相比。 zero连那边都嫌弃。 又怎么会头脑发热跑梵宇手底下做事？ 果然。 梵宇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开口，实话实说： “晚晚，zero并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嗯？” 苏晚有些诧异。 梵宇叹了口气。 第三百零九章 “我跟那小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有几分交情罢了，你等下，我电话问问看那小子愿不愿意帮忙。” “好。” “如果不能也没事。” 有些事情，以她的能力，并不是办不到。 只是用zero的能力，方便而已。 这么久的搭档了。 梵宇也是明白苏晚意思。 也没有矫情。 点点头：“好。” 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便拨通了zero的号码。 “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散漫的声音。 从语气里不难听出，对方对于梵宇并不是很重视。 “哥们儿，帮忙查一件事。” 梵宇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开口道。 “没空。” 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落，便打算挂断电话。 梵宇显然很清楚对方的行事作风。 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不紧不慢地加了句： “不是我，是九尾。” 不过很可惜，对方手快，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梵宇却并不着急。 他知道，对方听到了。 心底默念。 三， 二， 一。 果然，熟悉的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正是zero。 又过了三秒。 梵宇才伸手按下接通键。 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对方便开了口： “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里，已不复方才的慵懒随性。 “我说，是九尾让你帮忙。” 梵宇轻笑一声，才回道。 “你没忽悠老子？”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梵宇还是翻了翻白眼。 “妈的，爱信不信。” 说完，便作势挂断电话。 “等等！” “把九尾电话给我，我要亲自跟她谈。” 梵宇嗤笑。 “zero，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是干什么的咱再清楚不过，你是黑客，国际顶尖的黑客，给了你九尾的电话号码，那九尾还要不要有隐私了？” 最重要的是。 九尾不是全黑。 一旦被对方查到九尾的另一层身份。 后果…… 不堪设想。 zero这个人。 黑白两道通吃。 为人亦正亦邪。 他信不过。 “梵老大，咱就把话说开了吧，咱俩交情不深，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你也清楚，我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我查到九尾跟你关系似乎不一般，之前让你带我去见九尾，你是答应了的，结果呢？后面又跟我说她有事，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推脱还是在说实话，反正结果就是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我这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你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说，我该怎么再相信你？” 听到这话，梵宇又深深吸了一根烟。 这才开口。 “你不过是想通过我接触九尾而已，可以。” “哦？” “九尾现在在华夏帝都。” 听到这句话，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巧了，我也在华夏帝都。” 抽烟的动作一顿。 巧合？ 还是zero已经查到了九尾的痕迹？ 不能慌。 或许对方不过是在诈自己而已。 压下涌动的思绪。 “那正好，如果你肯帮忙，九尾或许愿意见你。” 声音里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zero有些失望。 听到对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赧然一笑： “呵，梵老大，现在似乎是你们有求于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反倒是在施舍我一样？” 梵宇也不恼。 跟苏晚那么久的好友，她的淡漠和沉稳，不说五六分，至少也学了个三四分。 “不管你怎么想。 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拒绝，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或许是你唯一见九尾的机会。 友情提醒，九尾这个人相当记仇，对于拒绝帮助她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成为朋友的机会。 当然，你也应该清楚，以九尾的能力，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有你更加方便，九尾那家伙，不过是想偷懒而已。 没有你，不过是时间问题。 愿不愿意帮忙，你自己决定。”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挂断。 他有八成的把握，对方这次会再打过来。 剩下的两成。 心底不无担忧。 为zero方才的话。 他说他也在帝都。 如果对方真的查到了晚晚的行踪。 那他方才的威胁，便不管用了。 晚晚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虽然他知道，以晚晚的聪明才智。 这些肯定都不是问题。 可还是不想她被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烦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算了，瞎担心也没用。 等着看结果吧。 而被挂断了电话的zero，此时，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梵宇这个人，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子。 知道他是黑客，不敢给他九尾的号码。 却敢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他就不会通过他的手机查到九尾的号码了吗？ 真是天真。 zero很肯定。 如果是九尾有事找他。 以他们的关系。 梵宇一定不敢耽搁。 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所以他手机里，一定有九尾的电话。 说不定他用特殊手段，还能知道两人的聊天记录。 敢威胁本少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 “偷懒？” zero低声重复。 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愉悦。 看来，九尾并不是道上传闻的那么可怕。 相反，还有些……可爱？ 对于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办？ zero状似有些烦恼。 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是棋逢对手的愉悦。 更似乎像是高山流水觅得知音的喜悦。 总之，现在的zero的状态…… 怎么说呢？ 有些兴奋。 当然，手下也没有停。 拿起手机，指尖快速翻飞。 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会惊叹于那样的手速。 漂亮修长的手指，仅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 随着指尖的跳跃舞动，手机上立时出现了一串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追踪，开始。 十分钟后，梵宇的手机再度响起。 梵宇笑了。 看来，对方之前那句话，果然是在诈他。 还好他没上当。 松了一口气。 梵宇此刻是浑身舒畅。 他现在有足够的筹码了。 接起电话。 “zero，考虑清楚了？” “呵，梵老大，算你狠。” 电话里，是zero恶狠狠的声音。 此刻的zero很恼火。 亏他自诩聪明。 居然在梵宇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他花了十分钟。 却毛都没有查到。 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也不是对方手机的防火墙有多强悍，设备有多高端。 相反，他追踪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进入了对方的手机系统。 正是太容易了，才让他恼火。 那部手机，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火墙都没有！ 第三百一十章 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会惊叹于那样的手速。 漂亮修长的手指，仅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 随着指尖的跳跃舞动，手机上立时出现了一串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追踪，开始。 十分钟后，梵宇的手机再度响起。 梵宇笑了。 看来，对方之前那句话，果然是在诈他。 还好他没上当。 松了一口气。 梵宇此刻是浑身舒畅。 他现在有足够的筹码了。 接起电话。 “zero，考虑清楚了？” “呵，梵老大，算你狠。” 电话里，是zero恶狠狠的声音。 此刻的zero很恼火。 亏他自诩聪明。 居然在梵宇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他花了十分钟。 却毛都没有查到。 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也不是对方手机的防火墙有多强悍，设备有多高端。 相反，他追踪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进入了对方的手机系统。 正是太容易了，才让他恼火。 那部手机，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火墙都没有！ 原本他以为，是梵宇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事先将手机格式化了。 只有格式化的手机，以及刚出厂的手机才会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保护设置。 没关系，那难不倒他。 他又花了一些手段，去恢复梵宇手机最近一次的所有数据。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 zero差点砸了手里的手机。 空白！ 竟然是空白！ 也就是说，那部手机，不曾被人格式化过。 甚至连一个软件都没有被动过！ 这意味着，对方用来给他打电话的手机，是完完全全崭新刚出厂的！ 对方对他早有防备！ 梵宇这个人，决没有他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是他疏忽了。 他小看了梵宇。 原本他很不明白。 道上出了名的九尾狐狸，怎么会跟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关系如此密切。 呵呵。 他果然没看错人。 九尾就是九尾。 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早该想到的。 这次的失败，他认。 但是， 不会有第二次了。 九尾不可能再赢她第二次。 “看来，我们国际最牛逼的黑客zero，没能从我手机里查出些什么，是吗？” 梵宇回得漫不经心。 笑话。 他连九尾的电话都不敢给他， 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做些防备？ 那天他原本准备换一台手机的。 原来那个有些过时了。 也想弄个私人的号码，只和亲人联系。 巧了，他刚弄完这一切，zero找上了他。 最后晚晚有事，没能来赴约。 zero便留给了他一个号码。 告诉他，哪天九尾有空了，愿意屈尊降贵来见他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 听这语气，他就知道，对方误会了。 以为晚晚在故意推脱。 当然事实是晚晚的确有事。 不过没有解释的必要。 有些东西，别人已经在心底否定了，你做得再多，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但是留下了那个号码。 梵宇做事喜欢留一线。 万一未来可能用到呢？ 而在zero转身离开之际。 梵宇刚好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带着不怀好意和志在必得。 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对方怎么会那么容易便把自己的电话留下。 就是在等他上钩。 对方是黑客，没有什么电子设备是他搞不定的。 当时便觉得手里的手机有些烫手。 不过没有扔。 留了起来。 却没有动过它。 手机上面，也一直以来，就保留了zero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的谨慎，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既然你也在帝都，那就好办了。你们就在帝都见上一面吧，九尾会找你亲自谈。” zero一噎，刚想说他方才诈他的，他人才刚刚离开帝都。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对方现在说话的底气那么足。 肯定早就知道他是在诈他。 这样说，不过是在嘲讽他而已。 妈的，谁告诉他梵宇这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zero憋了一肚子火。 偏偏无处发泄。 他现在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不过是在通知他，见面地点在帝都。 压抑内心的怒火。 zero语调又恢复了原来的漫不经心。 “行啊，不过梵老大，帝都那么大，你们打算在哪儿见啊？ 要是你们没有好的选择，不如我来决定？” 梵宇也笑： “zero，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肯相信？我们不傻。地点由你定？呵，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在见面地点整什么幺蛾子？” “梵老大这就说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没在帝都吗？我能整什么幺蛾子？” “那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神通广大的zero不是？” “哟！梵老大这意思……怂了？” “呵，zero，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激我。 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不强求。” zero很清楚梵宇的脾气。 啧，妈的，一点都不好骗。 怕对方又挂电话。 直接甩过去四个字： “时间，地点。” “等下我问九尾，由她决定。” 梵宇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黑客，他看丫跟九尾是同一族的，狐狸！ “ok。” 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 zero心情很不美丽地准备挂电话。 电话里却传来了梵宇的声音。 “zero，友情提醒，九尾喜欢跟真诚的人做朋友。” 神情一顿。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呵呵，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你成为九尾的敌人。 虽然奈何得了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给她惹麻烦什么的，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看来你们关系真的不错。” 梵宇却没有回答，只说了最后一句： “另外，九尾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你也知道，九尾在道上号称千面狐狸。所以…… 你们的见面……会不会顺利，全在你自己，言尽于此。” 电话再次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zero轻笑。 他收回之前对梵宇的所有吐槽和不满。 这个人，是个值得结交的。 又是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却不是再打给梵宇。 “给我准备回帝都的机票。” “少爷，您不是刚离开帝都？” “少废话，让你订你就订。” “不是，您这离开帝都也没多远啊，干嘛订机票啊，开车回也要不了多久吧？” “不订？！” zero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开车？ 不，他已经等不及回帝都了。 “好好好，订订订，您要哪个时刻的航班。” “最近的那班。” 扔下这句话，zero丢开手机，修长的双腿一动，自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 拉开窗帘，抬头看了看头顶明媚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底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点上了一根烟。 九尾，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听到这句，苏砚才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底的淡漠一度让萧千彦觉得对方是在跟空气讲话。 “昨晚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是因为被人算计，而我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怪你，想必我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称呼什么的，不必了。” 连称呼都不留下？撇的还真干净，真是个无情的人。 这女人，有意思。 “不打算让我对你负责，毕竟你……” “不必。” 萧千彦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晚果决的话语打断。 “我说过了，昨晚的事，是个意外，负责什么的，没有必要。” 萧千彦对眼前这个女人愈发好奇，这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冷静？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 听到对方说不用负责，心底竟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确定？” 既然对方话都这样撂这儿了，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再确定一下，免得回头麻烦。 他对眼前这女人有兴趣是不错，但也仅仅是兴趣，还没到一定要娶回家的地步。 “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 萧千彦便站起了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必留在这里了，衣服我让人另外给你准备了一套，喏。” “好，谢谢。” “再见，小姐。” “后会无期，先生。” 男人轻笑，当真绝情得很。 “哦对了，中途有人来敲过门，不过后来那人应该是被她朋友带走了，听那些人称呼她依依。” 话落，便不再多言，踏步离开。 待房门关闭，苏晚才抬手揉揉额角。 依依这家伙，她就不该心软，被她拉过来。 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苏晚下床，拿起衣服，样式倒是可以，就是感觉大了点，将就着穿吧。 拿起手机，发现密码已经被人给破坏了，想了想，大概是那男人打电话让人给送衣服来吧。 算了算了，认了吧。 “依依，我有事，先回家了。” 编辑了个短信，发送。 苏晚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下任何东西，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苏晚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刚开车到家，便接到了她爷爷的电话。 “晚晚啊，起床了没？” “起了，爷爷。” 与平时的淡漠不同，苏晚在接起电话的瞬间，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爷爷一直跟你提的我那个老友，也就是你萧爷爷，你还有印象不？” “嗯，记得。” 萧爷爷是爷爷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只是十几年前，萧家出了变故，一家人都搬去了国外。 爷爷一生好友不多，萧爷爷应该是关系最铁的一个，苏晚从小几乎就是听着他和萧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不知道这个时候爷爷提起他做什么。 “你萧爷爷回国了，这老东西，前两天就回国了，昨天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让今天中午去聚聚，你中午收拾下，跟爷爷一起去。” “嗯，好，那我中午开车过来接您。” “好好好！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我苏烈的孙女儿可不能在萧宇山那老家伙面前丢份儿。” “知道了。” 听着电话里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晚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多久了？多久没听到爷爷这般高兴的声音了？ “那好那好，那你先忙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了。”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生气。 “好好好，不说不说，爷爷也先去准备准备，先挂了。” “嗯，爷爷一会儿见。” “好好好，一会儿见一会儿见。” 看着挂断的电话，现在才七点半，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苏晚换了睡衣，打算先补个觉。 昨晚战况太激烈，她现在还浑身酸疼，不睡个觉缓一缓，她不敢保证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见萧老爷子。 既然是爷爷的好友，那就一定要重视。 同一时间，刚到公司没多久的萧千彦也接到了家里太上皇的电话。 “臭小子，今天中午跟我去见一个老友。” “老爷子，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家臭小子怕是中午挪不出时间来。”萧千彦果断拒绝，他还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就那些破事能缠得住你？就算有，少打个盹儿的时间怕是都解决了！” “……原来我在老爷子您眼中那么厉害？” “少废话，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了，我那老友有个特别优秀的孙女儿，这次见面那老家伙肯定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萧家这一代就属你小子最优秀，你可别输给了一个女娃儿，让你老爷子我在那老家伙面前抬不起头来！”电话里的声音沉稳有力，不难猜出老人的精神矍铄。 “……合着你让我丢下手里头的事情就是为了去给您撑门面？”萧千彦简直哭笑不得。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老爷子我的门面还需要你个小娃子撑？” “那没我什么事儿我还去干嘛？” “臭小子，你去不去？！” “爷爷，我是真的忙……” “不去你也得去！”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电话被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萧千彦扶额。 既然不去也得去，那还问他干嘛？ 其实他知道，老爷子让他去的目的，撑门面什么的都是借口，他那老友的孙女儿才是重点吧。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会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那个叫晚晚的女人。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女人清冷淡漠的眼睛。 眼底的漆黑，深邃到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就像一个黑洞，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太了解了。 很难有女人能抵抗住。 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太多。 烦，没心情去应付。 偏偏这个是爷爷好友的孙女儿，若是伤了对方，惹恼了爷爷的好友，老爷子指不定怎么生气。 别看老爷子现在还挺精神，能不动怒还是不能让他动怒。 叹了口气，萧千彦觉得，中午能躲还是躲了吧。 11：40，苏家老宅。 苏晚自车上下来，补足觉的她，状态好了很多。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因为要见长辈，苏晚换了一身相对来说比较淑女的深蓝色牛仔及膝裙，高挑的身材，淡漠的气质，莫名让她带上了几分书卷气，是那种长辈一见就会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不得不说，或许是颜太好，苏晚穿什么都能完美把那种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话剧里的千面女王。 苏晚，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 当然，选这套衣服的另一个理由是，不同于那些裸肩长裙，牛仔恰到好处的v领设计能完美挡住某些痕迹。 “小姐，您回来了。” 苏晚一进门，管家便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林伯，”苏晚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爷爷呢？” “老爷子在他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你上去吧。” “好。” 迈步上了二楼，苏晚推开苏老爷子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爷爷，走了吗？” 苏老爷子正在翻看一本相册，应该是老人年轻时候的回忆。 见苏晚过来，老人把苏晚拉过在身旁坐下，同她一起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你奶奶，还有你萧爷爷，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三个人里啊，就你奶奶年纪最小，我和那老家伙成天抢着在你奶奶面前献殷勤哈哈！”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怀恋： “我们彼此心底清楚对方喜欢的人都是廷儿”，苏晚的奶奶全名叫胡廷，廷儿是苏老爷子对她的昵称，“可是你爷爷我啊，比较不要脸，死都不肯放手，其实我心里清楚，廷儿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老家伙，只是老家伙见我不肯放弃，又不想破坏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才狠心拒绝了廷儿，最后廷儿才接受的我……”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的怀念，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花。 “我欠那老家伙太多了……”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听到的几乎都是关于爷爷和萧爷爷之间彼此的糗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苏晚安慰地拍了拍苏老爷子的背： “爷爷，既然萧爷爷能那么轻易将奶奶放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爱奶奶，那奶奶就该是您的，不必这样。”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我清楚地记得，老家伙拒绝廷儿的那天，一个人绕着全城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瘫倒在城西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整整一夜没回家。” “那老家伙……跟你爷爷我一样，是深爱着廷儿的啊……”苏老爷子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下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廷儿跟了我，不仅没享到多少福，还被你爸那个不孝子给气死了！我……我对不起廷儿啊……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晚晚……” 听到他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上的淡然瞬间皲裂，眼底涌起的是滔天的恨意。 不过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苏晚并没有多言，敛了神色，只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渐渐收了情绪，但看着苏晚眼中却露出一阵的失神，抬手轻抚着苏晚的眉眼： “晚晚，你跟你奶奶，真的很像，不仅容貌，就连性子都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看到你，我就经常会想起廷儿，幸好……幸好我还有你。” “爷爷，晚晚会一直都在的，晚晚会代替奶奶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苏晚笑道，脸上的温婉一如往常。 爷爷，你错了，我跟奶奶从来都不像。 奶奶是大家闺秀，善良纯净，温婉如水，而您的孙女儿，早已堕入了黑暗，再没有踏入光明的可能了。 你所看到的您孙女儿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心底思绪波涌，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爷爷对她的期望太高，不能，绝对不能让爷爷发现她女儿的真面目其实如此不堪。 她清楚地知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是爷爷如今的全部。 “哪儿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咱家晚晚呐，迟早要嫁人的。”苏老爷子收了眼底的伤悲，拍着苏晚的肩头戏谑道。 “不着急，您孙女儿现在还没人要呢。”苏晚笑着回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晚那个男人的脸。 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好的画面甩去。 她跟那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瞎说，我苏烈的孙女儿会没人要？”苏老爷子生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忘掉那个臭小子？” 一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笑意褪去，脸上只余下无边的冰冷：“怎么可能？” 随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道：“爷爷，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青禾姐，我跟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看着苏晚脸上扬起笑意，眼底却略过还未曾褪去的冰寒，苏老爷子心中悲凉：“丫头，你青禾姐姐……也有老头子我的责任，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爷爷当初也是为了晚晚好，是晚晚不听劝，太过固执了，才造成了那样的事，都是晚晚的错。”说起往事，苏晚神色暗淡，瞳孔漆黑一片，找不到焦距。 “胡说！丫头你不要自责，没你的事！要不是那臭小子食言，又怎么会……”见勾起了自家孙女儿的伤心事，老爷子忙安慰道，就怕这丫头太过自责，钻了死胡同，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痛苦里。 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劝慰，苏晚勾起唇角：“嗯，爷爷说的对，都是他的错，您放心，晚晚不是那种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或许……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越来越沉重，苏老爷子赶紧转移注意力：“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看看萧宇山那老家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怎么样了。” 爷爷的心思，苏晚全都知道，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肯定没爷爷您精神抖擞。” “瞎说！”戳了戳苏晚的额头，苏老爷子嗔怪道。 苏晚也不反驳，只扶着老爷子往楼下走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老林啊，我跟晚晚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萧宇山那老家伙回来了，怕是得聊上好一会儿。” 到了门口，苏老爷子转头对一旁的林管家道。 “萧老爷子回来了？难怪老爷您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是有很多话要说。” 林管家是苏家的老人了，跟在苏老爷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对于苏老爷子跟萧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林伯再见。” 上了车，苏晚转头，对林管家笑了笑。 “小姐路上小心。” 对于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姐，林伯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苏晚点了点头，便带着苏老爷子直往目的地而去。 盛鼎宴，帝都最出名的酒楼之一。 其中一间包厢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正装，不时抬手看看手腕，精致的腕表设计，可以想象，价值绝对不菲。 赫然便是正等待苏家爷孙的萧宇山老爷子。 “老曹，那臭小子还没有到吗？” 此刻老人正回身看着身后管家打扮的人，一脸焦急地询问道。 曹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大少爷没有接电话，怕是不会来了。” 老爷子脸上的焦急一瞬间全部化为愤怒：“臭小子！翅膀硬了，啊？连老爷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曹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您消消火，以少爷的聪慧，肯定猜到了您在打什么主意，拒绝很正常。” 不劝还好，一劝萧老爷子更是火冒三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感情上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不打算成家了？！” 管家忙劝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不是？” 奈何老爷子心意已决，冷哼出声：“哼，以为不接电话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想得美！老曹，给曹承打电话，问问他看看大少爷究竟在做什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务必尽快想办法把大少爷带到我面前来！” 见老爷子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曹管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拨通了自家孙子的电话： “阿承，半个小时之内，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把大少爷带到盛鼎宴406来，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话落，也不待电话对面的人是何反应，立时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看见了在苏晚搀扶下正踱步上楼的苏老爷子，忙迎了上去。 而另一边，瞅见电话被挂断的曹承有点抓狂。 妈的又是这样！昨晚大boss也是这样二话不说就挂了他电话！ 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曹承一脸宽面条泪。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 想到自家老头子最后那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曹承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出了事，回头大boss发飙，老爷子会给他兜着。 那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手中刚刚大boss让查出来的一些资料，原本迈去总裁办公室的步子又悄悄收了回来。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文件藏好后，这才空着双手，走向了方才的目的地。 看着紧闭的办公门，曹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 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响起，赫然是萧千彦的声音。 曹承再次吸了口气，伸手打开了门。 见曹承两手空空，萧千彦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让你查的东西呢？” 曹承低下头，故意让萧千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boss，资料还没有拿到，不过刚刚得到消息，那天约你去盛世朝华的那个人，方才去了盛鼎宴，您看......” 萧千彦缓缓用食指敲击着面前的办公桌，没有说话。 曹承几乎能感觉到自己额间在不停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脏似乎都是跟着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在跳动。 难道被boss发现他撒谎了？ 完了。 还没等曹承想好自己的死法，耳边便传来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走。” 话落，萧千彦起身，顺手拿过搭在一旁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往自己身上一披，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啊？哦！” 眼见萧千彦都走到了门口，曹承这才反应过来，内心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忙迈步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盛鼎宴包厢，因为萧老爷子坐的方向是正对着门的缘故，苏老爷子刚走进去便看见了他。 “老家伙，好久不见啊！” 萧老爷子也是笑： “老不死的，是好多年没见了。” 苏老爷子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哼！你还知道你一声不吭消失了那么多年啊？我还以为你这老家伙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别生气别生气，咱老哥俩谁跟谁啊？哪儿能说忘就忘？这不当初确实是逼不得已嘛！” 萧老爷子赶忙赔笑，只是对于当初自己离开的原因，仍旧只字未提。 “来来来，坐坐坐，先坐下，来都来了，不敲我一顿竹杠你也不甘心走不是？” “去你的，我孙女儿还在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老爷子笑骂。 苏晚从苏老爷子身后走了出来，脸上是温婉的笑意： “爷爷，这面子不用留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晚晚早就知道了。” 苏老爷子戳了戳苏晚的额头： “丫头，你那边儿的？” 随即拉过苏晚，对萧老爷子道：“这是我孙女儿，苏晚，晚晚，这是你萧爷爷。” “萧爷爷好。” 苏晚面向萧老爷子，温婉如水的笑意不减，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萧爷爷，这是晚晚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萧老爷子却在看清苏晚容颜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晃神，口中呢喃出声： “廷儿……”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萧老爷子随即反应过来，忙推辞道： “这就是晚晚吧？你看看你，今天本来是萧爷爷请客的，你怎么还反过来给爷爷带礼物呢？” 苏老爷子也出声打破尴尬：“诶诶诶，怎么着？老家伙不给我家晚晚面子啊？这丫头，我都没考虑到要给你带东西，她倒积极得不得了，临下车才见她手里提着俩袋子，一问才知道是给你准备的！” 又回身看向苏晚，语气微嗔：“看吧，你的一番心意人还不领情，要知道你跑去给这老东西买礼物去了，老头子肯定得把你拦下，给这老家伙不浪费嘛？不要得了，给我，我宝贝孙女挑的东西可一定错不了！” 说着，便真伸手去拿。 第三百一十四章 苏晚赶紧避让开： “爷爷，说什么呢，这晚辈见长辈送上礼物是最基本的礼仪，哪儿能再给拿回来？” 萧老爷子也急了，赶忙将苏晚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转头怒视苏老： “就是，你这老家伙还要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还想再抢回来不成？” 苏老爷子傲娇冷哼： “哼，我家晚晚挑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差，给你这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浪费，偏偏某些人还不识好歹，抢回来又怎么了？” 萧老爷子哭笑不得：“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不该给你宝贝孙女儿委屈受，晚晚啊，萧爷爷在这儿给你道歉。” 苏老偏过头：“这还差不多。” 两个老人关系好，这样互相打趣无可厚非，可苏砚作为一个小辈，哪儿能接受长辈的道歉？ 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意，轻声道： “萧爷爷说什么呢，这都是晚晚应该做的，只希望萧爷爷不要嫌弃才是。” “他敢！” 还没等萧老爷子说话，苏老便瞬间炸毛出声。 萧老爷子也是笑，这孩子，他是越看越满意，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那如廷儿一般温婉恬淡的性子，不愧是廷儿的孙女，真的是让他不喜欢都难。 当下心中便有了决定，这儿媳妇，他要定了。 看见苏老爷子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知道苏烈这老家伙有多宝贝他这宝贝孙女，要抢过来，怕是不容易。 臭小子一会来可千万得给他长脸，要是出了岔子，以老家伙的性格，两人怕是要凉。 一想到自家臭小子，萧老爷子就有些头疼。 人晚晚这丫头还想着给他带礼物。 那小子，曹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一会儿臭小子能来，也指不定是被怎么算计过来的呢，能带了礼物来才是怪事。 礼仪方面就差了人小丫头一大截。 这第一印象，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得，礼仪不够，爷爷来凑。 现在得把老家伙哄高兴，至少让他知道他也是拿苏晚当亲孙女儿的，嗯，亲孙女儿，他家那臭小子就当是捡来的孙女婿好了。 要是惹恼了老家伙，这孙女儿怕是要飞。 他不允许。 悄悄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为孙子的婚姻大事操心。 突然有些后悔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萧老爷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臭小子来，怕是要拖他后腿。 算了，现在让那小子别来估计也来不及了。 只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当务之急是稳住苏烈这老家伙。 萧老爷子心中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心下有了决定，便顺着苏老爷子的话道： “不敢不敢，晚晚能带礼物给萧爷爷，萧爷爷开心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嫌弃啊？你说说，这初次见面，本该萧爷爷给你准备些小玩意儿的，这不年纪大了，想到老友重逢，这一高兴就给忘了，晚晚不会怪萧爷爷的吧？” “当然不会。”苏砚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怪就好，改天呐，萧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来来来，先坐下先坐下，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苏老的性格萧老爷子再清楚不过，怕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老家伙又炸毛，赶忙转移话题先让爷孙俩坐下。 话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苏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扶着苏老爷子坐下，一边道：“那晚晚就先谢过萧爷爷了。” 听到这话，萧老爷子嗔了苏晚一眼：“哎，哪儿的话？” 苏老爷子可没苏晚那么好脾气，当即就道：“谢什么谢？老东西那是应该的，给什么你就接着，甭谢他！” 一副我孙女儿值得拥有全天下的欠揍样，要不是真打心眼里喜欢苏晚，萧老爷子真想上去给这老东西两脚。 苏晚哭笑不得，爷爷真是...... “对了，晚晚今年多大了？怎么看着像是才刚成年的样子？高考没有啊？”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来之前，萧老爷子就打听过不少关于苏晚的事。 苏晚的年纪，明明再清楚不过，此时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几十年的交情了，要是还不了解苏烈这老东西，这几十年的老哥们就白当了。 老家伙最喜欢炫耀，尤其是在他面前。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老家伙从头到脚炫耀个酣畅淋漓，怕是能高兴不少。 都说得意忘形，希望老家伙可劲儿得意之下，把他孙子没准备礼物这点小瑕疵给忽略了吧。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来拆台。 萧老爷子暗中祈祷。 而苏老爷子的反应也不出他所料。 老爷子摸了摸苏砚的头发，这才看向萧老爷子，脸上是春风得意的挑衅： “老东西，这次你可就眼拙了吧，你可别看我家晚晚年轻，二十了！” “哟！二十了？”萧老爷子故作惊讶，“这丫头太标致了，你不说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是！”自豪脸。 “所以晚晚这是在上大学？可是这帝都的哪座学府？” 说起这个，苏老爷子一瞬间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上大学？我们家晚晚早就不是大学生了。” 演技萧上线，老爷子目瞪狗呆脸： “什么意思？” “我家晚晚十六岁就考上了帝都最高学府，十八岁便从帝都大学毕业，一度成为帝都大学里的传奇人物，当初要不是老头子我想办法压着，指不定你在国外都能看到满世界的新闻报道。” 苏晚的优秀，是苏老爷子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因为已经把苏晚当做自己的准孙儿媳，萧老爷子心里也是与有荣焉。 但不能表露出来。 还要装出更加吃惊的目瞪狗呆脸： “看不出来，晚晚这丫头这么厉害啊！行啊你！没想到你个糟老头子居然能教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女儿！” “老家伙怎么说话呢？” 两人在包厢内又是一番互损。 而此刻，曹承已经开车到了盛鼎宴楼下。 “上面？” 冰冷的声音响起，萧千彦偏头看向曹承。 曹承双眼直视前方，假装在很专注地观察四周围有没有人跟踪，实际上是因为心虚不敢直视自家大boss的眼睛。 偷偷咽了下口水。 曹承这才镇定回答： “是的，boss。” “走。” 萧千彦紧了紧双拳，这才解下安全带，迈步下车。 谢言那小子居然敢算计他，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对他太温和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谢言那小子居然敢算计他，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对他太温和了。 这次，就让他好好涨涨记性，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看着自家大boss一脸冷沉地下了车，曹承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言那家伙又怎么惹到大boss了？ 看boss那样，这次的事情不会小。 不会出什么事吧？ 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boss还能再走不成？ 要不先把真相告诉boss？ 纠结半晌，曹承觉得，boss如今的样子，太危险了，到时候要是因为误会冲撞了老爷子怎么办？ 早死晚死都得死。 反正boss上去后也会知道他被骗了。 要不他先坦白把伤害降到最小？ 咬咬牙，心下一横，曹承开口道： “boss，其实……” “闭嘴！” 然而萧千彦根本不给曹承开口的机会。 因为在曹承纠结的这半晌，他们已经到了406门口。 看着紧闭的包厢门，萧千彦面色阴冷。 也不待曹承有所反应，萧千彦简单粗暴地—— 抬脚一下子踹开了大门。 曹承在后面简直惊呆了(⊙0⊙)！ 大、大、大boss您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完了。 啊啊啊啊啊啊死定了啊！！！ 老爷子见大boss这样肯定会生气，老爷子生气大boss就会倒霉，大boss倒霉他就会更倒霉啊啊啊啊啊啊！！ 死定了死定了！ 他这次会不会被大boss发配到南非？ 爷爷你要害死你家宝贝孙子了你知不知道？ 他可是曹家唯一的独孙啊！ 完了，曹家要绝后了。 他小命要不保了。 想着自己往后黑暗惨淡的人生…… 曹承捂脸，已经无力面对接下来的画面了。 而在包厢里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一愣。 三人均往门口望去，正看到萧千彦还来不及收回的笔直大腿。 因为萧老爷子是正对大门的缘故。 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萧千彦就认出了自家老爷子。 有点错愕。 老爷子？ 不是说是谢言？ 环视了整个包厢，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管家外，还有两个人。 苏晚和苏老爷子是坐在萧老爷子对面，也就是刚好背对大门。 在看到门被踹开之后，苏老便回头看向萧老爷子，有些诧异，他订的包厢，怎么？还敢有人来砸场子？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苏晚则是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转头的时候，萧千彦抬起的脚正好挡住了他的脸，因此苏晚第一眼并没有把萧千彦认出来，只当来人是来找萧爷爷的，看这架势，不是她能参与的，便回过身低下头。 因此，当萧千彦放下踹门的腿时，能看到的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伯，便是两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不过还是能看出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联想起之前老爷子的电话，以及一路上曹承有意无意闪躲的眼神。 萧千彦再蠢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好，这是他这两天第二次被人算计了。 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回过头，只淡淡地给了曹承一个冷眼。 曹承却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完了，真的完了。 boss神情越是冷淡，内心的怒火就越是滔天。 这次，怕是萧老爷子也救不了他了。 想到南非的黑暗生涯，曹承面如死灰。 老头子你家孙儿要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而萧老爷子看见自己孙子那一刻，简直要气得吐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臭小子就会给他捣乱！ 他在这拼死拼活讨好苏烈那老家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在帮他追媳妇？ 这臭小子倒好，一来就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踹门可比不送礼严重多了！ 他该怎么挽回自家臭小子在老家伙心目中的形象？ 萧老爷子头疼扶额。 没救了。 再加上臭小子那一意孤行的倔脾气。 这孙媳妇要飞。 要不要假装不认识这臭小子？ 先让老曹把他丢出去，然后再跟苏烈那老家伙把那小子夸到天上有地下无，骗个婚再说？ 想了想，这办法似乎可行。 也似乎是目前拯救自家孙儿的唯一办法了。 老家伙以后生气就生气吧。 反正这孙媳妇他可舍不得落别人手里。 萧老爷子当下便已有了决定。 孙子重要还是孙媳妇重要？ 当然是孙媳了。 萧老爷子内心百转千回，想象得很美好。 然而不让他省心的熊孙子始终不让他省心。 萧老爷子还没搭好台，拆台的就来了。 嗯，因为萧千彦开口了： “爷爷。” 萧老爷子正准备开口让曹管家把人带走的话一下子卡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没被噎出心肌梗塞。 这臭小子是要气死他啊！ 萧千彦也很无奈啊，碰到自家老爷子见他这个样子，挨训是免不了的。 但是挨训也得扛着，要是不打招呼就这样一走了之，回头老爷子又给他安排些“任务”，他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倒不是怕，只是他目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根本没时间去完成“任务”。 只能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上前。 不过挨训他不怕。 他这样的出场方式，不说他家老头子，就说对方那位老人也不会同意。 他不愿意来的原因不就是怕对方缠上自己吗？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了，留下来也没什么。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萧老爷子已经气到极致，反正这孙媳妇也跑了，还管他形象不形象。 倒是苏老爷子有些诧异。 这就是老东西那孙子？ 苏晚也有些惊讶，不过并未表露。 但是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与自己同辈，出于礼貌，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那一瞬间，脸上的温婉险些维持不住。 是他？ 苏晚有些想扶额，早上才跟人说后会无期，现在就见着了，要不要打脸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话她都已经说清楚了，对方看样子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显然苏晚想多了。 因为在她抬头的那一刻，萧千彦也看见了她。 有些愣神。 爷爷老友的女儿是她？ 没有错过苏晚眼中的那一抹惊愕，呵，原来这丫头除了淡漠之外也还是有其他表情的。 萧千彦有点想笑，后会无期？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这可不怪他。 第三百一十六章 也不顾自家老爷子的怒喝，萧千彦看向苏晚，挑眉： “晚晚，我们又见面了。”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两位老爷子自然是惊讶于两个孩子居然认识。 这其中，当属萧老爷子最为高兴了。 自家臭小子终于是做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 看臭小子这样子，对晚晚那丫头肯定有意。 他的脾性，作为爷爷还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还主动去跟人打招呼？ 不管是不是喜欢，反正肯定是上心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 这孙媳妇，有戏。 不过想到自家臭小子的所作所为，萧老爷子心底冷哼，哼，让你不听老子的话，乖乖过来，带点礼物，把苏烈那老家伙哄高兴了，这媳妇不就到手了么？ 让你作死，就你方才那鲁莽样，老家伙要放心把宝贝孙女儿嫁你才是怪事了。 让你拖老子后腿，拆老子台！等着瞧，有你小子后悔的！ 萧老爷子现在心里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他着什么急？有这小子着急的时候。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萧老爷子傲娇了。 而苏老爷子则是惊讶于苏晚居然会再有异性朋友。 自从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晚晚几乎不再跟任何异性接触。 如今怎么...... 而苏晚内心只是觉得她可能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个错误的认知，他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不过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萧爷爷又跟爷爷是那样好的哥俩，自己不可能当面翻脸。 便只得顺着对方的话头打招呼：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萧先生。” 不过，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叫晚晚的？她应该没告诉过他吧。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为了不让爷爷看到自己的另一面，苏晚脸上挂着恬静礼貌的笑。 偏偏那是萧千彦从不曾见过的样子。 那样的笑容，温婉，娴静，就像一阵春风拂过萧千彦的心底。 令人觉得舒适的同时，又觉得内心有些痒痒的。 这个女人，有意思。 萧千彦有些搞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多接触下吧。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而当然，苏晚的笑让萧老爷子误会了。 觉得看样子这丫头对自家臭小子也是挺满意的。 原本阴郁的心情一下子阳光明媚。 萧老爷子哈哈大笑： “既然两个孩子认识，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老家伙，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子，萧千彦，臭小子，这是你苏爷爷，这是他的宝贝孙女，苏晚，我告诉你臭小子，人晚晚可比你优秀多了！” 萧千彦诧异挑眉，哦？竟然能得自家老头子如此称赞，小丫头看来不简单啊，只是为什么昨晚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但该有礼貌不能少。 “苏爷爷好。” 脸上是晚辈面对长辈时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 而看向苏晚时，脸上就带了些苏晚才看得懂的意味深长了： “没想到晚晚是苏爷爷的孙女儿。” “我也没想到萧先生会是萧爷爷的孙子。” 苏晚的笑容并没有变化，但是眼里的冰寒一如与萧千彦的初见。 她故意将“萧先生”三个字咬得有些重。 萧千彦听出来了，这是在对他称呼她“晚晚”表示不满。 嗯，是有些暧昧。 不过他就觉得叫“晚晚”顺口一点。 苏小姐？ 不，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生疏不是吗？ 萧老爷子只一心扑在两人相处看起来不错上。 而苏晚自小被苏老爷子一手带大，对于自家宝贝孙女还是相当了解的。 苏晚故意咬重的那三个字他听出来了。 看来俩孩子之间一定闹过什么不愉快。 不然晚晚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他的晚晚，继承了廷儿的全部优点。 温婉大方，礼数周全。 不会在任何细节上给人留下诟病的机会。 那么明显的语气，即便是对待陌生人，晚晚也不会表露。 而如今...... 看样子他方才想错了。 眼前这小伙子，不是晚晚的朋友。 又想起方才对方踹门的举动，心下更是有些不喜。 苏老爷子本质上其实是个相当护短的人。 谁敢欺负他孙女，或者仅仅只是惹了他孙女生气。 很好。 那这个人怕是很难从他的黑名单上删除了。 很不幸。 此刻萧千彦已经进了苏老爷子的黑名单。 怕再跟眼前这小子聊下去会破坏苏晚的好心情。 偏偏对方又是萧宇山那老东西的孙子。 他又不能直接把人轰出去。 算了，还是给老东西一个面子吧。 只是不能让对方再跟晚晚聊下去了。 苏老爷子打断两个孩子的谈话： “先别说这些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脸上的笑淡了很多。 萧千彦能明显感觉到老人语气中的冷淡。 看样子似乎对自己有些意见。 难道苏晚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苏老爷子了？ 不可能。 如果告诉了，苏晚不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而且他相信，如果苏老爷子真的知道了，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对他冷言冷语了。 那是为什么？ 心念电转间，想起自己方才进门的举动...... 萧千彦嘴角有些维持不住地抽了抽。 换做任何一个长辈怕是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没有礼貌的小辈。 然后很不幸，躲在后面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曹承又收到了自家大boss的冷眼。 曹承感觉自己身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降下去好几度。 ？？？ 曹承内心黑人问号脸。 他已经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吧？ 怎么还挨大boss的冷眼？ 当然，此刻是没有人来给他解释的。 因为萧千彦此刻在想应该怎么挽回自己在苏老爷子心中的形象。 否则日后要想与苏晚多接触怕是不会太顺畅。 可是自己完全没有讨好老人的经验啊。 自家老爷子虽然平时总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心底对他是相当满意的，根本不需要他去讨好。 而且也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喜好，想投其所好也无从下手。 头疼。 要不让自家老头子帮忙？ 瞥过一旁的萧老爷子。 看到自家老头子那傲娇样。 没戏。 自家老头子就爱给自己添乱。 此刻指不定心底怎么想着看戏呢。 要是被萧老爷子知道萧千彦的心中所想，怕是能气得跳起来！ 他可一直在帮他追媳妇！ 自己拖后腿还怪起他来了？ 当然，苏老爷子语气的冷淡萧老爷子也听出来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果然，这臭小子就办不成一件好事。 看样子苏老家伙现在对自家这孙子很不满意啊。 哼，该！ 心底是这么想，可苏晚这孙媳是真的不想就这么没了。 忙出来打圆场，缓解气氛： “对了，咱刚才是说到哪了？啊对，晚晚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苏老爷子有些叹息： “说起这个，老东西，我不得不认输啊！” “怎么？” “当年咱俩从部队退伍之后，我这不跟廷儿一起回了旧都吗？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想着自己做点生意，原本是有些起色的，可是都毁在了苏航那个不孝子手里！” 提起苏航，苏老爷子浑身气得发抖。 苏砚忙帮苏老爷子顺气。 但是眼底瞬时涌起的寒意与滔天的恨意虽然掩饰得很好，却没有逃过萧千彦的眼睛。 一个女儿谈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是这种神情？ 有故事。 萧老爷子也忙劝： “别气别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毁就给他，你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天活头？干嘛净拿这些事情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老爷子缓了一下，脸上却是萧老爷子从未见过的悲凉： “老萧，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廷儿......廷儿就是被那个不孝子给气死的！” “什么？！” 萧老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惊站了起来，“廷儿......廷儿她......她不在了？” 苍老的容颜霎时变得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眼底全是不可置信，无神地低声呢喃： “怎么......怎么会不在呢？廷儿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说不在就不在了呢？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东西你在骗我是不是？” 最后一句质问，萧老爷子几乎声嘶力竭。 苏老爷子无力地闭上双眼： “我没骗你，是真的......” 听到苏老爷子肯定的答复，下一刻，也不顾自己年迈的身子，萧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苏老爷子的衣领： “苏烈！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娶了廷儿，会给她幸福，免她忧，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可现在呢！老子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 说着，手中的拳头便直向苏老爷子的脸上砸去。 “不要！” 苏晚情急之下大吼。 爷爷目前的身子骨，根本受不住萧爷爷那一拳。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拳头停在了距离苏老爷子左脸一寸的位置。 是萧千彦及时制止了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不否认，苏晚那一瞬间脸上的紧张和担忧，有些刺痛他的眼。 条件反射之下便伸手拦住了老爷子。 “臭小子，放手！老子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老家伙！” 萧老爷子因为极度的愤怒，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爷爷，别冲动！” 萧千彦淡声劝道。 放手？ 笑话。 本来他在苏老爷子跟前印象就不好了啊，要是真顺了老爷子的话放手，到时候苏老爷子挨了您的打，别说苏老爷子了，那小女人怕不得活撕了他？ 但很显然，萧千彦的举动苏老爷子根本不领情： “小子，放手吧，是我该打，你放手，让他打，老头子我挨得住！” 苏老爷子说的云淡风轻，苏晚却心有余悸。 有些生气，自己什么身子骨自己不清楚吗？！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上去一下子掰开萧老爷子揪着自己爷爷的手，将苏老爷子拉在一边，才站在萧老爷子跟前，眼里不再是女儿家的温婉，平静无波，却透着坚毅： “萧爷爷，您和爷爷以前的事，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当初成全了我爷爷，这才有了如今的我，但是爷爷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根本受不了您这一拳，害死奶奶的人是我爸，所谓父债子偿，如果您一定要打，就打晚晚吧！” 说完，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萧老爷子这才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张跟廷儿像极了的面容，一阵地失神。 他怎么可能会打苏晚？ 拳头紧了又紧，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 心中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一拳挥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关节砸出了血。 老爷子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双眸有些红，却也不再发疯。 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 “我说......我说你为什么只带了晚晚过来......我以为......我以为是廷儿不愿意见我......谁知道......” 浑浊的双目有两行清泪滑下，萧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苏老爷子眼角的泪也是不住地往下落。 两个年迈的老人，在失去挚爱之下，也不顾跟前小辈在场，就这样无声落泪。 苏晚想，奶奶生前一定是幸福的。 有这样两个人全心全意地深爱着她，并且是爱惨了她。 没有说话，苏晚走过去，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 这个时候不需要言语。 她陪爷爷一起难过。 良久，两个老人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萧老爷子深深地看了苏老爷子一眼。 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不是苏晚能理解的。 但是很显然，苏老爷子看懂了。 因为苏晚能明显感觉到，爷爷的身子在那一瞬间狠狠一震。 本就悲凉的双眼更加暗淡，脸上愈发毫无血色。 两个老人之间没再说一句话。 没多久，萧老爷子缓缓起身，由曹管家搀扶着往外走去，背影孤寂，步履蹒跚，原本的精神抖擞在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萧千彦看了苏晚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要拾起被自己的丢掉的礼貌： “苏爷爷，我爷爷我今天可能冲动了一点，得罪的地方，希望您能谅解。” 苏老爷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妨事。 “那晚辈先告辞了。” 话落，转身朝着自家老爷子追了过去。 曹承左右看了看。 有点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不合适。 便也跟着萧千彦离开。 包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苏晚和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双目无神，像是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灵魂。 苏晚默默地走了过去，挽住苏老爷子地胳膊，轻声道： “爷爷，走吧。” 苏老爷子这才回神，看向苏晚。 一瞬间，所有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苏老爷子失声痛哭。 萧老爷子那句信错了人，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了他的身上。 又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这么些年来的自欺欺人狠狠撕扯开。 第三百一十八章 廷儿是不是也无数次地后悔过他选错了人？ 如果......如果当年放手的那个人是他，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廷儿跟萧宇山会生活得很幸福。 萧宇山从小品学兼优，肯定是比他更会教育后代。 也就不会像他一样教育出苏航那个不孝子。 廷儿就不会死。 他们也会有一个像晚晚一样听话懂事又优秀的孙女。 晚晚不会有那样一个父亲。 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许多事情。 晚晚这么多年不会过得那么苦。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苏烈啊苏烈，你当初怎么能那么自私？ 苏老爷子钻进了死胡同。 悔恨几乎将他所有的思绪淹没。 苏晚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心中所想，只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无声安慰。 而另一边，萧千彦送萧老爷子回老宅后，萧老爷子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萧千彦一直站在门外。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 对于方才的那些事情，在萧千彦的记忆中是从未曾听自家老爷子提起过的。 但是通过老爷子和苏爷爷的对话，隐约能猜到一点。 老爷子和苏爷爷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孩，最后那个女孩选择了苏爷爷。 而时隔这么多年，爷爷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那个女孩死讯的人。 年少时的爱恋有多刻骨铭心他不曾体会过。 但是看爷爷的样子，从未放下过那个女孩。 大概真的是爱到骨子里了吧。 不过，有一件事萧千彦是很清楚的。 就是爷爷跟奶奶的关系并不好。 记忆里，爷爷跟奶奶之间有的只是争吵。 无尽的争吵。 奶奶其实对爷爷之外的人都是相当慈蔼温和的。 外人对奶奶的评价都是脾气好，平易近人。 可脾气好也并不是没脾气。 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萧千彦一直觉得，奶奶几乎把所有的脾气都给了爷爷。 终于有一天，奶奶爆发到了一个顶峰。 八岁那年，奶奶主动跟爷爷提出离婚。 当时他躲在书房里，但是悄悄开了一道小小门缝往外看。 爷爷拿着离婚协议书，只淡淡说了一句： “你终于想通了。” 奶奶什么话都没说。 只盯着爷爷冷笑。 那样的寒意是他从来没有在奶奶脸上看到过的。 最后，奶奶离开了老宅。 走的时候，手里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没有带走萧家的任何一件东西。 如今回想起来，萧千彦大概懂奶奶当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那样的冷，有一个名字。 心灰意冷。 可能在奶奶心里，爷爷是一块石头。 是她捂了几十年也捂不暖的一块石头。 她捂累了。 所以放过了自己。 奶奶可能不知道，不是爷爷捂不暖，是爷爷的温暖早就给了另一个人。 萧千彦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有多久。 直到耳边响起自家老爷子的声音： “臭小子，你进来。” 声音苍老无力，全然没有平时的中气十足。 萧千彦打开门，向萧老爷子迈步走了过去。 “老爷子，你知道不？” 萧老爷子有些懵。 这是什么问题？ “知道什么？” “长城快塌了。” 萧老爷子莫名其妙。 随即反应过来。 这臭小子是在讽刺他像孟姜女，赶这儿哭长城呢！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吗？” 萧千彦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老爷子应该是没事儿了。 “怎么没有？您老跟前不是正站着一个呢嘛？” 萧老爷子被噎得吹胡子瞪眼。 但是心底也知道臭小子的心意。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眼前这臭小子没有尝过情爱，不会理解他的感受的。 说起这个，他又想起了苏晚。 那孩子他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他决定了，即便是抢，这个孙媳妇也必须得抢过来。 扔苏烈那老家伙手里，指不定会给怎么长歪。 他已经放过一次手了。 吃一堑长一智。 苏烈那老家伙，他信不过了。 这就是他把萧千彦叫进来的原因。 长叹了一口气。 把臭小子故意转移的话题拉回来。 “臭小子，你过来。” 萧千彦一愣。 不过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萧老爷子拿起一旁的一本相册，翻出其中一张照片。 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像是对待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然后指着照片，让萧千彦看。 照片上是三个人，一个女孩，两个男孩。 两个男孩分别站在女孩左右。 女孩显然跟两个男孩比起来要矮上许多。 但是能从照片上清晰地看到，两个男孩都在低眸看着女孩。 眼底的专注和爱恋让人心惊。 女孩恍若未觉，只听话地看着镜头。 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这是我，这是苏烈那老家伙，这是……” 萧老爷子顿了一顿。 原本脱口而出想说这是廷儿。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毕竟萧千彦的奶奶不是她。 臭小子跟他奶奶关系不差，这么叫，怕臭小子对廷儿有误解。 是的没错，即便现在萧老爷子已经恢复理智，在考虑这点的时候，想的不是怕萧千彦生气，而是怕胡廷被误解。 真的是爱到了骨子里。 但是说这是你苏奶奶？ 他不同意！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他不承认廷儿苏家人的身份。 半晌，才继续道： “这是晚晚的奶奶。” “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萧千彦默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大体上与苏老爷子跟苏晚讲的差不多。 不过是两个人站的立场和角度不同。 而且萧老爷子讲得更为详细些。 萧千彦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家老爷子有这么无私奉献的时候。 “所以你爷爷现在真的是悔啊……如果……如果当初我不放手，那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千彦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当初爷爷不放手，那她跟苏奶奶一定过得很幸福。 在爷爷的故事里，萧千彦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爷爷跟苏奶奶其实很相爱。 但苏奶奶最后却选择了苏爷爷。 这其中，他家老头子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但是估计没有人知道，更大的一部分功劳来自于他曾爷爷。 其实那个时候，萧宇山已经跟胡廷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只差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苏烈坦白。 但是这个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有一次萧宇山跟苏烈闲聊，曾想着先试探一下，便半开玩笑着问他：“诶老苏，如果以后廷儿跟我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会死。” 没有胡廷，他会死。 萧宇山到现在还记得苏烈当时的神情，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认真和那股决绝的狠劲一下子便震住了他。 他知道，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会为了胡廷去死。 那整整一天，萧宇山都不在状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因为他，他最好的兄弟死了，他能安心地享受幸福吗？ 可是放手吗？ 一想到要离开廷儿，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 终于，萧宇山的不对劲被他的爸爸萧宿发现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变化萧宿很诧异。 毕竟萧宇山很少让他操心。 萧宇山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最后没能救下来。 萧宇山便是被萧宿一手带大的。 在萧宇山心里，父子俩的关系亦父亦师亦友。 所以当萧宿拿着两罐啤酒来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萧宇山接过啤酒，拉开拉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便没有犹豫地和盘托出了。 他最好的兄弟是苏烈，最爱的人是胡廷。 可是偏偏，他心底的苦，这两个人谁都不能告诉。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他倾诉者，并且能给他解惑的，大概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听了萧宇山的话，萧宿沉默了很久。 忘了说萧家的背景。 萧家世代从军，祖祖辈辈都是军人。 因此，萧家人都有一个特点，重情重义。 没有什么比兄弟更重要。 萧宿根正苗红，自然心中这样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 再加上萧苏两家是世交。 萧宿跟苏烈的父亲苏阳也是铁哥俩。 自然不希望自己哥们儿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想了想，萧宿便看着萧宇山道： “苏家小子没了小廷会死，那你会因为没了她而丢下我，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萧宇山愣了。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不会。 父亲待他恩重如山。 母亲难产后，为了他，萧宿此生再未续弦。 他是萧宿的全部，他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但是廷儿…… 最终，萧宇山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坚定地告诉萧宿： “不会。” 萧宿当时笑得很欢畅。 拍着萧宇山的肩膀说不愧是萧家的好儿郎。 于是，在那一天，萧宿教给了萧宇山一个困惑了他一辈子，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的道理。 君子不夺人所好。 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句话或许在之后几乎困惑了萧老爷子一辈子。 但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却是醍醐灌顶。 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 苏烈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自己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那家伙对廷儿的爱不会比他少，廷儿会幸福的。 他们都会幸福的。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还奢望什么呢？ 没有错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 这是萧宇山辗转了一夜得出的结论。 所以第二天，萧宇山就去找了胡廷。 “廷儿，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萧宇山压抑着内心泣血的痛楚，佯装不在意，一脸平静地对胡廷如是说道。 他至今仍忘不了胡廷那一瞬间从欣喜到绝望的眼神。 泪水滑落，每一滴都化作冰锥狠狠地凿在他的心上。 千疮百孔。 但是他不能回头。 “为什么？” 他听到她不可置信的质问。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有为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心里千百遍地命令自己，才能那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大概是他眼底的冷漠刺痛了她。 胡廷哽咽到说不出话。 只一个劲地摇头。 怕自己后悔，萧宇山转身离开。 他去了自家后山。 死命地捶打着一棵树。 鲜血淋漓了他的双手。 最后，他给了自己一拳。 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疼了。 最疼不过心。 其他地方的疼痛已经无关紧要了。 还是没办法发泄。 萧宇山又去围着小城跑了好几圈。 小城这一天不是没有人不诧异的。 有个双手带血少年在自家门口经过了好几次。 叫也不答应。 跑得很快。 活像不要命一样。 都在猜测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 萧宇山最后累倒在了城外的小溪边上。 陪着他的只有清冷的月光和耳边潺潺的流水声。 当然，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其实苏烈也陪了他一晚上。 苏烈承认，他卑鄙。 他算准了萧宇山的重情重义。 他跟胡廷在一起的事他也知道。 所以萧宇山试探他的时候，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就知道，萧宇山会放手。 今天他出门，不经意间听到有大叔大婶在说有个孩子疯了。 细听之下，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是萧宇山。 所以他追了过来。 看见萧宇山那个样子，他就知道，廷儿是他的了。 萧宇山真的够兄弟。 他也不是冷血的人。 为了感谢他的退出，他悄悄在一边陪着他，直到天明。 第二天，萧宇山回了家。 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伤口随意包扎，又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完完全全冷静下来。 然后去找了苏烈。 没有告诉苏烈，他和胡廷在一起过的事情。 只说： “你要真喜欢廷儿，就大胆去追吧，老子不跟你抢。” 苏烈演技也是到位，佯装惊讶： “这么大方？我还想着跟你公平竞争呢，劳资肯定不会输给你！” 萧宇山听到这句话，那一刻，其实内心很复杂。 觉得自己真卑鄙。 他兄弟想的是和他公平竞争。 他却瞒着他跟廷儿表了白。 自己真是个混蛋。 自己真是个混蛋。 萧宇山很愧疚。 随后拍着苏烈的肩膀，是他们俩之间一如既往的调侃和互损： “公平竞争就算了，免得到时候你输给老子在一旁哭鼻子。” 萧宇山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烈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他只知道当时的苏烈听到这句话，拳头轻砸在他的肩头，脸上是轻笑，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服气： “说什么呢你！到时候哭鼻子的不定是谁呢！” 萧宇山也是笑。 因为他已经哭过了。 这个时候他该笑着祝福他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人找到幸福。 苏烈这个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廷儿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廷儿就交给你了，你小子要是敢对廷儿不好，老子抢也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过来。” 看似玩笑，但其实萧宇山心底比谁都认真。 苏烈也看向萧宇山，眼底透着坚定： “你放心，我会给廷儿幸福，我会免她忧，免她苦，免她一世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听到苏烈这么说，萧宇山心中的大石稍落。 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那一天，两个人谁也没去找胡廷。 哥俩把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遭。 晚上，两人爬到苏家的楼顶，仰望着夏日的满天繁星，聊了一整夜。 聊得很多，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 两个人就像最初的样子。 兄弟情深，彼此信任。 只是在各自的心底都很清楚。 今天过后。 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了。 确实。 自那天过后，很少再出现苏烈，胡廷，萧宇山三人同行的画面了。 苏烈总找胡廷出来玩。 胡廷每次都抱着能再见到萧宇山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答应。 只是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不是苏烈没找萧宇山。 只是萧宇山总找借口推脱。 他不舒服，他要学习，他被父亲逼着训练…… 总之，只要胡廷在，他就不会出现。 苏烈也知道萧宇山这是变相地帮自己。 只是在看到胡廷一次又一次暗淡的眼神，内心都会揪起。 也会无数次在心底拷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即便错了，他也没办法回头。 这样他还有跟廷儿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坦白了，廷儿跟萧宇山会和好如初。 而且，当两人知道他们如今这样是因为他的算计，他们不会原谅他，他会同时失去两个人。 不可以。 如果真的失去了他们，他真的会疯的。 廷儿能喜欢萧宇山，凭什么不接受他？ 他不比萧宇山差不是吗？ 没关系的，他愿意等。 一年，两年，十年，他都愿意等。 她相信，总有一天，廷儿会接受他的。 只是心底还是会有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廷儿先喜欢上的那个人不是他？ 苏烈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捶打着自己。 但是他依然坚定地愿意等下去。 从未曾想过放手。 不得不说，苏烈对胡廷的爱是人感动的。 但其实，最感动的人只是苏烈自己。 没错。 苏烈只是感动了自己。 苏烈一直以来都是自以为是地付出，自以为是地谈他对胡廷爱得有多深。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付出，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他的爱，对方愿不愿意承受。 只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自己心里苦，心里委屈。 偏偏自己还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 这就又给了他觉得自己很无私奉献，很伟大的错觉。 更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然就是老天不公平。 苏家很奇特，直系几乎全部是教书先生，旁支全部从医。 巧了，苏烈是苏家嫡系。 苏烈的父亲苏清风便是一位很受人爱戴的教书先生。 之所以受人爱戴，是因为在那个年代的教书先生很少。 苏烈的父亲几乎是小城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苏清风便担负起整个小城所有孩子教育问题。 再加上苏清风为人正直，对自己的职业又相当负责任。 整个小城的小盆友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是不少。 苏清风要考虑到每一个孩子，甚至对他们进行因材施教，每天都是各种忙忙碌碌。 也因此疏忽了对苏烈的教育。 所以，没有人教过苏烈，什么是真正的奉献。 更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放手。 偏偏这两样，萧宿教给了萧宇山。 不该放手的人放了手。 不该抓紧的人攥着不放。 这才是导致三个人悲剧的最终原因。 萧宇山做错了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 没有错。 苏烈错了吗？ 自己喜欢的人就要牢牢抓住。 这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的立场。 书归正传。 苏烈的转机在一年后。 萧宿发现自己的儿子一整年都不在状态，虽然训练或者做事上更加刻苦。 却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笑容了。 萧宿是有些心疼的。 于是，便想着要把自己儿子拉回来。 托了媒人多番打听。 按着胡廷的性子来打听。 不多久，媒人就带着合适的人选招上了萧宿。 那个人，就是萧千彦后来的奶奶，耿文。 初见耿文，萧宇山是有一瞬间恍惚的。 那样恬静的面容和温和的性子，真的是像极了他心底的廷儿。 知道父亲的心塞，也不想让他太过担忧。 再加上，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苏烈、出现在胡廷面前，不是吗？ 太久没见到廷儿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还在为她伤心难过，还是已经接受了苏烈？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他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萧宇山默许了他父亲的选择。 他跟耿文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不久，他便约了苏烈和胡廷出去玩。 收到他信息那一刻，苏烈惴惴不安，心底不停地害怕，他廷儿好不容易似乎有点接受他了，萧宇山不会是后悔了吧？ 而胡廷却是欣喜若狂。 他终于肯再见她了？ 但在见面之后，苏烈和胡廷的心绪都有了一个大反转。 只因萧宇山带着挽着他手臂的耿文，笑着对他们说：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耿文。” “文文，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苏烈，这是我的……” 萧宇山一顿，才接着道： “朋友，胡廷。” 朋友？ 呵。 胡廷心底有些苦涩。 对，他们仅是朋友而已。 文文，这个称呼多亲热啊。 自己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呢？ 胡廷脾气的确很好。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她是大家闺秀。 她有她的教养，有她的骄傲。 这些，都不允许她做出拆散别人的事情来。 之前不放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而此刻，萧宇山已然属于了别人。 该放手了罢。 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这样都还不放手，连她都会唾弃自己。 而苏烈，心底不是没有诧异的。 萧宇山，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一段感情的人。 不过细细打量了一下耿文，苏烈就明白了。 胡廷是当局者迷，苏烈却是旁观者清。 耿文的性子，分明，像极了胡廷。 不过心底还是高兴的。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兄弟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离廷儿又近了一步。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太了解廷儿了。 廷儿应该是彻底心死了。 可是，令苏烈没想到的是。 他会这么快拥有廷儿。 因为下一秒，她听见廷儿笑着跟萧宇山说： “哟！宇山，好久不见，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跟阿烈在一起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又转过头，看向耿文，笑得落落大方： “文文是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耿文温婉点头。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胡廷的男朋友，苏烈。” 随即拉过一旁愣神的苏烈，脸上的笑，毫无破绽。 耿文也笑，那样的加上自己名字的介绍，就像是在宣示主权。 她知道胡廷，跟她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但是她发现胡廷跟自己很不同。 对方的眉宇间透着灵动和朝气，语气还带了些霸道。 而她知道自己，她只是挂着个大家闺秀的名头。 说白了，她在耿家，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习惯了低眉顺眼的她，早就失了那一抹鲜活。 不得不说，或许胡廷天生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总之，第一眼，耿文就很喜欢胡廷。 因为那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样子。 当然，这时的耿文并没有发现三个人之间的异样。 而苏烈，心底兴奋得几乎发了疯。 廷儿接受他了！ 或许这只是廷儿想要气萧宇山的一时冲动，但是她至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够了，足够了。 他不贪心的。 于是很配合地冲另外两人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当然，胡廷本身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想告诉萧宇山。 他放的下，她一样也能。 她不是非他不可的。 当然，萧宇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会疼。 只是这个时候，越疼，越要笑。 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至少对于他，他们两人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平静无波和脸上淡然的微笑，这一次，让胡廷彻底死心。 胡廷不否认，她刚刚的冲动，带着试探的意味。 只要萧宇山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留恋，她即便放下她作为大家闺秀的尊严和骄傲，她也不会放手。 她是大家闺秀没错。 可是她是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大家闺秀。 骨子里有种名为反抗的东西是会被轻易唤醒的。 只是很显然，萧宇山没有给她唤醒那东西的机会。 她的试探失败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胡廷。 她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 既然拿的起，就要放的下。 这才是胡廷。 于是，笑容里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那天，四个人去了很多地方。 表面上都玩得开开心心。 或许，真正开心的人，只有耿文一个。 你说还有苏烈？ 不，苏烈一开始的确是高兴的。 但是随后伴随着他的只有惴惴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胡廷会不会后悔。 然后来告诉他，对不起，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多怕这成为一场梦。 他不想梦醒。 当然，苏烈的担忧最终没有实现。 不是胡廷没有后悔。 相反，胡廷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 可是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加上，苏烈对自己的好，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个朋友，她还是认的。 当时苏烈眼里的欢喜她看得真切。 如果去告诉他她说错话了。 那无疑是在他身上捅刀子。 自己怎么开得了口？ 而那样做，自己跟萧宇山的事也肯定瞒不住。 他们兄弟感情那么好，她不想因为她而受到破坏。 就这样吧。 反正自己迟早要嫁人。 心已经死了，嫁谁不是嫁？ 与其嫁一个家里介绍的，不认识的人，在结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还不如就嫁给苏烈。 至少彼此知根知底。 而且她知道，苏烈深爱着她。 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 后者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累。 她不是石头。 心底偶尔的感动不是假的。 那还拒绝什么呢？ 将错就错吧。 之后四个人再没有聚到过一起。 萧宇山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样子，总是推脱。 当然，他后面的推脱，理所当然被苏烈和胡廷当成是要跟耿文约会，不想多他们这些电灯泡。 倒是耿文时不时会去找胡廷聊天。 一开始胡廷以为对方是来宣誓主权的。 可是相处下来就发现，并不是。 而且对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时间久了，胡廷也有些喜欢耿文这个乖顺的妹子了。 知道耿文的遭遇，胡廷有些心疼。 便是真的把耿文当成亲妹妹来看了。 也开始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跟萧宇山能幸福。 那个时候，胡廷就知道，她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 萧宇山跟耿文结婚的那一天，胡廷和苏烈去参加了婚宴。 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 看着身着伴娘服的胡廷，萧宇山有一阵恍惚。 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萧宇山婚后，胡廷有些难过。 不是因为萧宇山，是因为耿文。 她发现，耿文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因为她不知道，新婚夜，萧宇山喝多了酒。 之所以洞房，也是因为把耿文当成了胡廷。 耳鬓厮磨的时候，在耿文耳边一遍又一遍叫着胡廷的名字。 耿文哭了一夜。 没多久，耿文怀孕，萧家萧宿因为任务，又带着耿文和萧宇山搬去了帝都，两人便与苏烈和胡廷失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联系。 而苏烈让胡廷真正接受他，又花了三年时间。 三年后，两人结婚。 伴郎和伴娘却不是曾经的那对新郎新娘。 之后胡廷怀孕，苏烈从军。 在军队里，苏烈和萧宇山才再度重逢。 时隔了那么久，又各自有了家庭。 年少时的情感早已深埋心底，兄弟两人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俩。 苏烈也把胡廷母子接到了帝都，方便照顾。 就这样，在帝都呆了好些年。 直到苏烈和萧宇山退伍。 苏烈又带着胡廷回了旧都。 可回了旧都没多久，再联系萧宇山却发现联系不上了。 多番打听，才知道萧家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举家去了国外。 至于变故是什么，又去了哪个国家，没有人知晓。 自此两人再未见过。 直到今日。 萧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一走，跟胡廷，竟是永别。 长叹了一口气。 萧老爷子拍着萧千彦的肩膀： “臭小子，当年你曾爷爷教给我的那一套，我不会再教给你，也不想让你老爷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记住，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自己心尖上的人，除了自己，交给谁都不放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 萧千彦有些好笑。 喜欢的人？ 他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血。 部队里人尽皆知的石头。 怎么可能会动心？ 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一双淡漠的眼睛闪过。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怼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沉默点头，算是应下了。 萧老爷子还能看不透自家臭小子的想法？ 咳嗽两声，继续道： “如果没有喜欢的人，那正好，我看晚晚那丫头不错，你，去，给我把她追到手，把她从苏烈那老家伙的手里给我抢过来。” 萧千彦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你这……”不妥吧？ 萧老爷子却不给萧千彦说完的机会。 老眼一瞪： “我可告诉你，苏晚这丫头老头子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从此刻起，苏晚就是我亲孙女儿，你要是能把她追到手，就有幸能当我的孙女婿，要是追不到，咱俩不认识！” “……” 这是亲爷爷吗？ “好。” 萧千彦点了点头。 转身准备走。 萧老爷子却是一愣。 好？ 什么好？ 这是答应了？ “臭小子，你说清楚，好是什么意思？好什么好？” 萧千彦无奈回头： “咱俩不认识啊，我觉得挺好的。”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萧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老爷子您看，咱俩不认识了，你就不能给我下任务了，我也能自在点儿了，怎么看都是好事，反过来呢，追人，你家臭小子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觉得这个难度比您给我以往的那些任务难度都大，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萧千彦摊摊手。 他现在可不在部队了。 手下经营着那么大一个公司。 他现在是商人。 无奸不商。 “你……” 萧老爷子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长叹了一口气。 “爷爷这是为你好，晚晚性子是真的不错。” 不错？ 想起那双淡漠冰冷的眸。 萧千彦嘴角有点抽。 他很想告诉自家老爷子，您看到的都是假象。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不是想替那小女人掩盖真面目。 而是觉得他现在在老爷子心里没地位。 说了老爷子不但不会信，自己说不定还得挨训。 嗯，不得不说，萧千彦对自家老爷子还是了解得很到位的。 显然现在的决定无比明智。 只笑得有些随意：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这种事，强求不来不是吗？” 而且他不认为，那女人是个好相与的。 眼神太冰冷，要让她动心，没那么简单。 再加上他又不瞎，那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故事。 他对她有兴趣没错。 可是他怕麻烦。 还是省了吧。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却也知道臭小子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嫌烦。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倒贴的女人一大把。 犯不着费尽心思去追人。 再加上部队，公司，还有美国那边…… 萧老爷子也是叹息。 臭小子现在几乎肩负着整个萧家。 大概是真的累到没时间吧。 是，他有把握臭小子能撑起一切。 可是如果晚晚嫁过来…… 要是跟着臭小子一起受累…… 他可舍不得。 罢了。 “你要是真不愿意，那老头子也不勉强了。” 萧千彦有些诧异。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却听到萧老爷子继续道： “我觉得千绪那小子也挺不错的，改天带他去跟晚晚见见，那小子比你有人气多了，晚晚又那么优秀，两个人应该有戏。” 萧千绪是萧千彦的堂弟，比他小一岁多，算起来，跟苏晚的年龄还要更相近一点。 萧千彦所有的动作一顿。 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神情有点僵。 “千绪？” 萧老爷子却似乎对自己这个决定挺满意。 也没注意到萧千彦的不对劲。 一脸愉悦地点头： “对啊，千绪那小子比你活泛多了，也更招人喜欢些，让他去追晚晚，成功的几率可比你大多了，你们都是爷爷的孙子，晚晚交给千绪，我也放心。” 垂在身侧的拳不由紧了紧。 萧千彦说不出他现在的感觉。 只觉得心脏闷闷的。 有什么东西堵着，发泄不出来。 抬眸看向老爷子： “您是真的把苏晚当作孙女儿吗？我怎么感觉您像是把她当作货物，急着推销出去呢？” 嗓音有些干。 压抑着愤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些什么。 萧老爷子被气得直咳嗽： “咳咳，臭小子……咳咳！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啊？” “难道不是吗？” 这样直截了当顶撞自己的萧千彦，萧老爷子一瞬间有些呆愣。 看到萧千彦眼底的冰冷，萧老爷子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我承认，方才有欠考虑了。” 萧千彦松了一口气。 可萧老爷子接下来的话没差点让他噎死。 “我只想着这一代，你最出色，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同样优秀的晚晚。 可我却忘了你背负的责任。 那些东西太累了，晚晚不适合跟着你受这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千绪，千绪不差，只是比起你逊色了些，但是必上不足，比下有余，同龄人里，他还是不错的，晚晚不会受委屈。 千绪不用背负你那些，晚晚跟着他还能过得更轻松些。” 所以您老被他骂了后，反省的不是自己擅自推销苏晚这件事本身，而是反省自己不该把他作为推销苏晚的候选人之一？ 心脏有点疼。 被气的。 这真的是自己亲爷爷吗？ 不过想想自己肩上的担子。 唇角勾了勾。 让那女人来帮他分担？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千彦承认自己有些不安好心了。 可是他就是想看那女人撕开淡漠后的样子。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好，我娶她。” 萧老爷子一愣。 “你这是在跟老头子我赌气怎么着？” 他求着他娶晚晚，他拒绝。 他想通了，改变主意了，他倒是答应了？ 萧千彦抬眸看了萧老爷子一眼。 没说话。 转身离开。 萧老爷子生气：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要是为了跟老头子我赌气，大可不必，你可不能欺负我家晚晚丫头。” “砰——” 门被大力带上。 萧千彦的脚步在门合上那一瞬间，一顿。 “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淡声落下这句话。 大踏步离开。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他家晚晚？ 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变成孙女婿了。 萧千彦不知道的是。 在他落下这句话后，屋内的萧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成了。 从在饭桌上他就看出这小子对晚晚不一般。 还死赖着不承认。 果然吧，一听他要把晚晚推给别人，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哼，臭小子。 要不是他老爷子火眼金睛，又足智多谋，这媳妇指不定落谁手里呢！ 丫以后可着劲儿谢他吧！ 不过…… 刚刚有一瞬间他的确是想改变主意撮合晚晚丫头和千绪那小子的。 不过仔细想想。 晚晚值得最优秀的那个人。 嗯。 很显然。 在萧老爷子心目中，他家那臭小子是当代最优秀的青年。 至于萧家那些琐事。 臭小子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 而且他的眼光不会错。 如果臭小子真的对谁动情。 一定不会让谁受半点苦。 而离开了萧家大宅，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的萧千彦，此时狠狠往后座上一靠。 点上一根烟。 却没有抽。 只看着那根烟上的红色明明灭灭。 真的决定对那小女人下手了？ 萧千彦问自己。 可是如果不答应…… 他太了解自家老爷子。 说得出，做得到。 要是真去撮合了那女人和萧千绪…… 虽然他觉得以那女人的性格，不太可能动心。 但凡是总有意外不是吗？ 如果真成了。 想想自己睡过的女人成了自己弟弟的媳妇。 萧千彦觉得自己能被怄死。 脑海中又闪过某些画面。 嘴角不自觉有些上扬。 那个女人，味道不错。 只是可惜了。 当时被药物控制。 他并不是很清醒。 没能看到小丫头失去冷静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来。 他不是没有机会了。 追女孩？ 他没有经验。 可是追捕猎物…… 他的经验可是不少。 那么，苏晚，你这披着乖巧羊皮的冷漠孤狼，从今天起，就是我萧千彦的猎物了。 你可要坚持住。 别让我太容易得手。 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是。 他是怕麻烦没错。 可是生活有时候也是要找些事情做的不是吗？ 否则，不是太无趣了？ 刚好。 他萧千彦别的爱好不多。 狩猎算一项。 还有一项爱好。 是他在商场上养成的。 撕掉别人的面具。 巧了。 苏晚现在两样都齐了。 掐掉烟头。 萧千彦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热血沸腾。 至于苏晚眼底的故事。 不重要了。 谁还没有个曾经？ 他只需要让她未来，眼里只看见他就好。 还有爷爷提议（？？？）的让她跟他一起承担那些。 呵，他很期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找个什么合理的借口去接近那女人。 什么借口好呢？ 揉了揉额角。 他需要把这两天的事情捋一捋。 他跟苏砚发生关系…… 起因是…… 突然，眼底一寒。 谢言。 很好。 萧千彦想起了从盛鼎宴出来后，被他丢去公司的曹承。 让他给他查那天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帮着老爷子算计他？ 不过倒是多亏了这场算计。 他才能再次见到苏晚。 只是很可惜。 在他萧千彦的词典里，没有功过相抵这几个字。 不给那小子点颜色瞧，怕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跟的是谁。 难保下次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他之前就是对那小子太仁慈了。 抬手，一个号码拨过去。 可怜到了公司没多久的曹承。 还以为自家大boss忘记了自己这个小喽啰。 自己能有幸逃过一劫。 事实证明，自己完全想多了。 手机响起那一刻。 曹承觉得自己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可是没胆子挂断。 死就死吧。 早死早超生。 眼睛狠狠一闭，再猛然睁开。 眼底是视死如归。 按下接听键。 “大……大boss……” “声音那么抖做什么？嗯？”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让曹承心肝颤了又颤。 完了完了完了。 大boss真的生气了。 自己小命休矣。 “没……没抖……” “行了，带上我之前让你查到的东西，去我办公室。” “我十五分钟后就到。” “别让我看不到人，不然后果……” 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萧千彦挂断了电话。 将车驶出萧家的专用停车场。 一个加速。 黑色的兰博基尼划过一道帅气的弧度。 向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 刚安抚下苏老爷子，扶他入睡的苏晚，接到了梵依的电话。 “晚晚，你走居然不叫上我！” 语气半嗔半怒。 苏晚并不想让梵依知道昨晚的事。 “依依，我是真有急事。” 梵依在电话对面嘟嘴不满： “什么急事重要到让你丢下我？” “爷爷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他的老友，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萧爷爷。” “苏爷爷的那个竹马？” 梵依有些惊讶。 “不是说失踪好多年了吗？” “……” 对于梵依的用词…… 苏晚觉得这妹子可能需要回炉重造。 从幼儿园开始，再把语文认认真真地学一学。 “竹马”这个词能那样用吗？ 那意思她爷爷反过来是萧爷爷的小青梅？ 淡漠的脸上，嘴角忍不住有点抽。 还有什么叫“失踪”？ 只是萧家搬去了国外，没有再联系了而已。 苏晚不是个多话的人。 也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跟梵依解释。 梵依好强。 你要说她有一丁点不对，她会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跟你理论。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砸过来。 不能一一给她解释清楚，你说的一切都是白搭。 很显然苏砚曾经已经领教过了。 深有体会。 只淡声回了句： “回来了。” “回来了。” 梵依了解地点了点头： “那难怪了。” 随后，又有些小心地问： “晚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梵依很委屈： “我明明记得昨晚我来找过你，要和你一起睡的，可是你居然不开门！” “可别告诉我你没听到，我知道你睡眠向来很浅。” 苏晚有些愣。 的确，因为年少时的一些事情。 她的睡眠很浅。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吵醒。 可是昨晚…… 她居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睡得无比香甜。 连她清洗她的身子她的毫无印象。 美目一凝。 这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掉了。 对了。 她房间的门。 那个男人是因为她房间门没有紧闭才进去的。 她一开始以为是酒店按时打扫的工人的疏忽。 第三百二十四章 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是哪儿？ 那是盛世朝华。 帝都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夜总会。 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被人算计了。 可谁会算计她呢？ 食指敲着桌面。 等等。 房卡是梵依给她的。 办的时候也应该是用的她的身份证。 所以…… 对方要算计的人，不是她，是梵依。 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很好。 动她就算了。 居然敢动她身边的人。 不管是谁。 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喂？喂喂喂？晚晚你还在吗？” 梵依见苏晚半天没有回答，忍不住出声道。 苏晚瞥了一眼手机。 算了。 还是先不要告诉依依这丫头了。 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所以可能睡得熟了点。” 苏晚淡声开口。 梵依从进入盛世朝华开始，就被一帮人拉去跳舞。 也没注意到苏晚一个人在下面有没有喝酒。 便也没有怀疑。 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下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算是当作本小姐昨晚冷落你的补偿。” “下午公司还有事，过两天吧。” “那好吧……” “嗯，先挂了。” “嗯嗯，你先忙吧，忙完了再打电话给我。” “好。” “mua～拜拜～” “拜。” 挂断电话。 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晚晚？” 对方显然有些诧异。 “嗯，宇哥。” 因为时差，梵宇显然是被电话吵醒的。 不过声音很清明。 这是他们这类人常年保留的习惯。 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 认识苏晚那么多年，也大概了解她的性子。 没事基本不会主动跟谁联系。 “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 “把你手底下那个zero借我用一下。” “zero？” “嗯。” “怎么突然找他？” “需要他帮忙查一些事情。”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苏晚一顿。 想了想，对方毕竟是梵依的哥哥。 没有瞒着的理由。 “有人算计依依。” “什么？！” 电话里传来梵宇大声的惊呼。 “妈的，是谁特么胆子那么肥，敢算计老子的妹妹？”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zero是一名黑客。 一个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想高薪聘请的黑客。 不过这个人散漫惯了。 不喜欢受约束。 便没有接受联邦调查局的“邀请”。 在苏晚看到zero出现在梵宇身边的时候还挺惊讶。 她以为zero是在梵宇手下做事。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 梵宇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联邦调查局相比。 zero连那边都嫌弃。 又怎么会头脑发热跑梵宇手底下做事？ 果然。 梵宇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开口，实话实说： “晚晚，zero并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嗯？” 苏晚有些诧异。 梵宇叹了口气。 “我跟那小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有几分交情罢了，你等下，我电话问问看那小子愿不愿意帮忙。” “好。” “如果不能也没事。” 有些事情，以她的能力，并不是办不到。 只是用zero的能力，方便而已。 这么久的搭档了。 梵宇也是明白苏晚意思。 也没有矫情。 点点头：“好。” 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便拨通了zero的号码。 “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散漫的声音。 从语气里不难听出，对方对于梵宇并不是很重视。 “哥们儿，帮忙查一件事。” 梵宇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开口道。 “没空。” 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落，便打算挂断电话。 梵宇显然很清楚对方的行事作风。 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不紧不慢地加了句： “不是我，是九尾。” 不过很可惜，对方手快，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梵宇却并不着急。 他知道，对方听到了。 心底默念。 三， 二， 一。 果然，熟悉的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正是zero。 又过了三秒。 梵宇才伸手按下接通键。 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对方便开了口： “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里，已不复方才的慵懒随性。 “我说，是九尾让你帮忙。” 梵宇轻笑一声，才回道。 “你没忽悠老子？”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梵宇还是翻了翻白眼。 “妈的，爱信不信。” 说完，便作势挂断电话。 “等等！” “把九尾电话给我，我要亲自跟她谈。” 梵宇嗤笑。 “zero，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是干什么的咱再清楚不过，你是黑客，国际顶尖的黑客，给了你九尾的电话号码，那九尾还要不要有隐私了？” 最重要的是。 九尾不是全黑。 一旦被对方查到九尾的另一层身份。 后果…… 不堪设想。 zero这个人。 为人亦正亦邪。 他信不过。 “梵老大，咱就把话说开了吧，咱俩交情不深，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你也清楚，我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我查到九尾跟你关系似乎不一般，之前让你带我去见九尾，你是答应了的，结果呢？后面又跟我说她有事，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推脱还是在说实话，反正结果就是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我这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你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说，我该怎么再相信你？” 听到这话，梵宇又深深吸了一根烟。 这才开口。 “你不过是想通过我接触九尾而已，可以。” “哦？” “九尾现在在帝都。” 听到这句话，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巧了，我也在帝都。” 抽烟的动作一顿。 巧合？ 还是zero已经查到了九尾的痕迹？ 不能慌。 或许对方不过是在诈自己而已。 压下涌动的思绪。 “那正好，如果你肯帮忙，九尾或许愿意见你。” 声音里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zero有些失望。 听到对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赧然一笑： “呵，梵老大，现在似乎是你们有求于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反倒是在施舍我一样？” 梵宇也不恼。 跟苏晚那么久的好友，她的淡漠和沉稳，不说五六分，至少也学了个三四分。 “不管你怎么想。 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拒绝，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或许是你唯一见九尾的机会。 友情提醒，九尾这个人相当记仇，对于拒绝帮助她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成为朋友的机会。 第三百二十五章 当然，你也应该清楚，以九尾的能力，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有你更加方便，九尾那家伙，不过是想偷懒而已。 没有你，不过是时间问题。 愿不愿意帮忙，你自己决定。”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挂断。 他有八成的把握，对方这次会再打过来。 剩下的两成。 心底不无担忧。 为zero方才的话。 他说他也在帝都。 如果对方真的查到了晚晚的行踪。 那他方才的威胁，便不管用了。 晚晚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虽然他知道，以晚晚的聪明才智。 这些肯定都不是问题。 可还是不想她被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烦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算了，瞎担心也没用。 等着看结果吧。 而被挂断了电话的zero，此时，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梵宇这个人，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子。 知道他是黑客，不敢给他九尾的号码。 却敢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他就不会通过他的手机查到九尾的号码了吗？ 真是天真。 zero很肯定。 如果是九尾有事找他。 以他们的关系。 梵宇一定不敢耽搁。 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所以他手机里，一定有九尾的电话。 说不定他用特殊手段，还能知道两人的聊天记录。 敢威胁本少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 “偷懒？” zero低声重复。 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愉悦。 看来，九尾并不是道上传闻的那么可怕。 相反，还有些……可爱？ 对于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办？ zero状似有些烦恼。 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是棋逢对手的愉悦。 更似乎像是高山流水觅得知音的喜悦。 总之，现在的zero的状态…… 怎么说呢？ 有些兴奋。 当然，手下也没有停。 拿起手机，指尖快速翻飞。 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会惊叹于那样的手速。 漂亮修长的手指，仅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 随着指尖的跳跃舞动，手机上立时出现了一串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追踪，开始。 十分钟后，梵宇的手机再度响起。 梵宇笑了。 看来，对方之前那句话，果然是在诈他。 还好他没上当。 松了一口气。 梵宇此刻是浑身舒畅。 他现在有足够的筹码了。 接起电话。 “zero，考虑清楚了？” “呵，梵老大，算你狠。” 电话里，是zero恶狠狠的声音。 此刻的zero很恼火。 亏他自诩聪明。 居然在梵宇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他花了十分钟。 却毛都没有查到。 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也不是对方手机的防火墙有多强悍，设备有多高端。 相反，他追踪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进入了对方的手机系统。 正是太容易了，才让他恼火。 那部手机，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火墙都没有！ 原本他以为，是梵宇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事先将手机格式化了。 只有格式化的手机，以及刚出厂的手机才会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保护设置。 没关系，那难不倒他。 他又花了一些手段，去恢复梵宇手机最近一次的所有数据。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 zero差点砸了手里的手机。 空白！ 竟然是空白！ 也就是说，那部手机，不曾被人格式化过。 甚至连一个软件都没有被动过！ 这意味着，对方用来给他打电话的手机，是完完全全崭新刚出厂的！ 对方对他早有防备！ 梵宇这个人，决没有他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是他疏忽了。 他小看了梵宇。 原本他很不明白。 道上出了名的九尾狐狸，怎么会跟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关系如此密切。 呵呵。 他果然没看错人。 九尾就是九尾。 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早该想到的。 这次的失败，他认。 但是， 不会有第二次了。 九尾不可能再赢她第二次。 “看来，我们国际最牛逼的黑客zero，没能从我手机里查出些什么，是吗？” 梵宇回得漫不经心。 笑话。 他连九尾的电话都不敢给他， 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做些防备？ 那天他原本准备换一台手机的。 原来那个有些过时了。 也想弄个私人的号码，只和亲人联系。 巧了，他刚弄完这一切，zero找上了他。 最后晚晚有事，没能来赴约。 zero便留给了他一个号码。 告诉他，哪天九尾有空了，愿意屈尊降贵来见他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 听这语气，他就知道，对方误会了。 以为晚晚在故意推脱。 当然事实是晚晚的确有事。 不过没有解释的必要。 有些东西，别人已经在心底否定了，你做得再多，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但是留下了那个号码。 梵宇做事喜欢留一线。 万一未来可能用到呢？ 而在zero转身离开之际。 梵宇刚好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带着不怀好意和志在必得。 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对方怎么会那么容易便把自己的电话留下。 就是在等他上钩。 对方是黑客，没有什么电子设备是他搞不定的。 当时便觉得手里的手机有些烫手。 不过没有扔。 留了起来。 却没有动过它。 手机上面，也一直以来，就保留了zero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的谨慎，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既然你也在帝都，那就好办了。你们就在帝都见上一面吧，九尾会找你亲自谈。” zero一噎，刚想说他方才诈他的，他人才刚刚离开帝都。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对方现在说话的底气那么足。 肯定早就知道他是在诈他。 这样说，不过是在嘲讽他而已。 妈的，谁告诉他梵宇这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zero憋了一肚子火。 偏偏无处发泄。 他现在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不过是在通知他，见面地点在帝都。 压抑内心的怒火。 zero语调又恢复了原来的漫不经心。 “行啊，不过梵老大，帝都那么大，你们打算在哪儿见啊？ 要是你们没有好的选择，不如我来决定？” 梵宇也笑： “zero，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肯相信？我们不傻。地点由你定？呵，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在见面地点整什么幺蛾子？” “梵老大这就说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没在帝都吗？我能整什么幺蛾子？” “那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神通广大的zero不是？” “哟！梵老大这意思……怂了？” “呵，zero，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激我。 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不强求。” 第三百二十六章 随着指尖的跳跃舞动，手机上立时出现了一串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追踪，开始。 十分钟后，梵宇的手机再度响起。 梵宇笑了。 看来，对方之前那句话，果然是在诈他。 还好他没上当。 松了一口气。 梵宇此刻是浑身舒畅。 他现在有足够的筹码了。 接起电话。 “zero，考虑清楚了？” “呵，梵老大，算你狠。” 电话里，是zero恶狠狠的声音。 此刻的zero很恼火。 亏他自诩聪明。 居然在梵宇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他花了十分钟。 却毛都没有查到。 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也不是对方手机的防火墙有多强悍，设备有多高端。 相反，他追踪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进入了对方的手机系统。 正是太容易了，才让他恼火。 那部手机，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火墙都没有！ 原本他以为，是梵宇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事先将手机格式化了。 只有格式化的手机，以及刚出厂的手机才会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保护设置。 没关系，那难不倒他。 他又花了一些手段，去恢复梵宇手机最近一次的所有数据。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 zero差点砸了手里的手机。 空白！ 竟然是空白！ 也就是说，那部手机，不曾被人格式化过。 甚至连一个软件都没有被动过！ 这意味着，对方用来给他打电话的手机，是完完全全崭新刚出厂的！ 对方对他早有防备！ 梵宇这个人，决没有他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是他疏忽了。 他小看了梵宇。 原本他很不明白。 道上出了名的九尾狐狸，怎么会跟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关系如此密切。 呵呵。 他果然没看错人。 九尾就是九尾。 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早该想到的。 这次的失败，他认。 但是， 不会有第二次了。 九尾不可能再赢她第二次。 “看来，我们国际最牛逼的黑客zero，没能从我手机里查出些什么，是吗？” 梵宇回得漫不经心。 笑话。 他连九尾的电话都不敢给他， 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做些防备？ 那天他原本准备换一台手机的。 原来那个有些过时了。 也想弄个私人的号码，只和亲人联系。 巧了，他刚弄完这一切，zero找上了他。 最后晚晚有事，没能来赴约。 zero便留给了他一个号码。 告诉他，哪天九尾有空了，愿意屈尊降贵来见他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 听这语气，他就知道，对方误会了。 以为晚晚在故意推脱。 当然事实是晚晚的确有事。 不过没有解释的必要。 有些东西，别人已经在心底否定了，你做得再多，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但是留下了那个号码。 梵宇做事喜欢留一线。 万一未来可能用到呢？ 而在zero转身离开之际。 梵宇刚好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带着不怀好意和志在必得。 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对方怎么会那么容易便把自己的电话留下。 就是在等他上钩。 对方是黑客，没有什么电子设备是他搞不定的。 当时便觉得手里的手机有些烫手。 不过没有扔。 留了起来。 却没有动过它。 手机上面，也一直以来，就保留了zero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的谨慎，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既然你也在帝都，那就好办了。你们就在帝都见上一面吧，九尾会找你亲自谈。” zero一噎，刚想说他方才诈他的，他人才刚刚离开帝都。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对方现在说话的底气那么足。 肯定早就知道他是在诈他。 这样说，不过是在嘲讽他而已。 妈的，谁告诉他梵宇这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zero憋了一肚子火。 偏偏无处发泄。 他现在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不过是在通知他，见面地点在帝都。 压抑内心的怒火。 zero语调又恢复了原来的漫不经心。 “行啊，不过梵老大，帝都那么大，你们打算在哪儿见啊？ 要是你们没有好的选择，不如我来决定？” 梵宇也笑： “zero，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肯相信？我们不傻。地点由你定？呵，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在见面地点整什么幺蛾子？” “梵老大这就说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没在帝都吗？我能整什么幺蛾子？” “那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神通广大的zero不是？” “哟！梵老大这意思……怂了？” “呵，zero，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激我。 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不强求。” zero很清楚梵宇的脾气。 啧，妈的，一点都不好骗。 怕对方又挂电话。 直接甩过去四个字： “时间，地点。” “等下我问九尾，由她决定。” 梵宇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黑客，他看丫跟九尾是同一族的，狐狸！ “ok。” 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 zero心情很不美丽地准备挂电话。 电话里却传来了梵宇的声音。 “zero，友情提醒，九尾喜欢跟真诚的人做朋友。” 神情一顿。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呵呵，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你成为九尾的敌人。 虽然奈何得了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给她惹麻烦什么的，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看来你们关系真的不错。” 梵宇却没有回答，只说了最后一句： “另外，九尾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你也知道，九尾在道上号称千面狐狸。所以…… 你们的见面……会不会顺利，全在你自己，言尽于此。” 电话再次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zero轻笑。 他收回之前对梵宇的所有吐槽和不满。 这个人，是个值得结交的。 又是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却不是再打给梵宇。 “给我准备回帝都的机票。” “少爷，您不是刚离开帝都？” “少废话，让你订你就订。” “不是，您这离开帝都也没多远啊，干嘛订机票啊，开车回也要不了多久吧？” “不订？！” zero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开车？ 不，他已经等不及回帝都了。 “好好好，订订订，您要哪个时刻的航班。” “最近的那班。” 扔下这句话，zero丢开手机，修长的双腿一动，自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 拉开窗帘，抬头看了看头顶明媚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底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点上了一根烟。 九尾，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盛世朝华，帝都最大的夜总会。 “晚晚，快上来快上来！” 舞池之上，一容貌艳丽的女子正欢快地跟随音乐摆动着身躯，曼妙的身材扭出一道道诱人的风景线。 人群中的她，活力四射，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翩然起舞，脸上的妆容极其魅惑，却丝毫不让人感觉俗气。 她的耀眼，令周围的人不时将视线投在她身上，她却对自己的魅力恍若未觉，此刻正一边欢笑，一边大声招呼舞池之下的一名女子，想邀她同她一起舞动。被叫做晚晚的女子，一袭裸肩紫色短裙，雪白的肌肤，精致的一字型锁骨，格外性感。 只见她静静一个人坐在舞池下的沙发角落里，未施粉黛的脸上神情淡然，浑身清冷的气质与周围嘈杂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听到舞池内女子的呼喊，苏晚抬头，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摇了摇头，示意她就呆在这下面就好。 “晚晚，你怎么还是这样啊！今天我生日诶，你就不能破例一次吗？”女子撅起妖艳的红唇，语气有点郁闷。 “依依，你该知道，如果不是你生日，这种地方我都不会踏进来。”苏晚神情淡然，眼底却闪过一抹无奈。 梵依撇了撇嘴角，“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爷爷不让你涉足这种场合嘛，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到你跳舞诶，那么完美的身材。” 最重要的是她认识苏晚那么久，苏晚脸上几乎没有过太大的表情变化，除了对比较亲近的人会不时勾唇浅笑，其他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她真的很想知道苏晚疯狂起来是什么样子。 梵依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眼前这小妮子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只要稍微活泼那么一点点，那肯定是一堆男人前赴后继，结果呢，这一副冰山冷美人的样子，一个二个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导致苏晚至今还是单身。 “没关系啊，你玩你的，我看着就好。”苏晚神情不变。 梵依还想再说什么，舞池中便传来一阵呼喊： “依依！你怎么不玩了？” “就是啊！依依快回来，继续继续啊！” 梵依忙回道：“等下，马上就来！” 随后伸手递给苏晚一张房卡，“那好吧，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强迫你了，我先过去了，你一个人在这要是觉得无聊，或者嫌周围太吵，你就去房间里先休息一下吧，我订了好几间房，今晚不打算回去的。” 苏晚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房卡：“好。” 见苏晚真的一点跟她进舞池的意思都没有，梵依气得伸手捏了捏苏晚精致的脸蛋：“要是累就早点休息去，这么漂亮一美人儿在这里落单，我怕你被人给拐跑了，到时候我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一个大美妞。” “知道了，你去吧。”苏晚浅笑，抬手拨掉梵依在她乱上作乱的魔爪，顺势将梵依往舞池方向推了推。 “那我走了。”梵依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嗯。”苏晚却假装没有听出梵依的话里可怜兮兮的语气，淡声应道。 梵依叹了口气，随即便不再犹豫地走向舞池，对着其中的一群俊男靓女喊道：“我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梵依走进去没一会儿便已经彻底同他们融为一体。 旁边不是没有人对那个安静坐在底下的美女感到好奇的。 梵依刚走进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依依，那美女谁啊，怎么不一起？” “我闺蜜，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今天还是被我生拉硬拽才来的，你们可得给我表现好点儿，不然她要是对这里印象不好，下次天大的理由都不会再来了。”梵依一边跟随节奏迈动舞步，一边答道。 “哟！还挺‘乖巧’？这年头这种女生可不好找了。”听到梵依的回答，另一个男生笑嘻嘻地开口。 的确，现在的女生，能抵住诱惑，洁身自爱的太少，不怪苏晚会被说成“乖巧”。 “依依，你太不仗义了吧？这么个大美妞怎么现在才带出来，藏得可真严实。”一旁有人打趣道。 “诶诶诶，你们可甭想打我家晚晚的主意啊，晚晚可是出了名的冷美人，谁跟她表白她跟谁翻脸，到时候要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我，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 梵依瞬间严肃了神色，凝声对所有人，尤其是在场的男性警告道。 “噫——”现场顿时嘘声一片。 “不是吧，这年头的女孩子不都是四处勾搭求关注求保护吗？还会有一表白就翻脸这种珍惜动物的存在？” 有人质疑，的确，这年头，社会风气太过浮躁，人心最是难把控，有了男友还跟一堆男人天天聊骚，纠缠不清的女孩太多了，在这些人眼里，清纯什么的都是装的，他们接触过太多那样的女孩子了，最后不过都是想跟他们上床罢了。 “喂喂喂，说什么呢你们？老娘不是女的啊？勾搭你了吗？” 梵依生气，是，她承认，现今那样的女孩子不少，连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类，可是他们那种说话的语气她就是很生气，天下女孩子那么多，凭什么因为某些风气就一棍子打翻所有人？这对那些真正的好女孩也太不公平了吧？ 可奇怪的是，明明四周围也有不少的女生，可是竟没有一个人附和梵依的话，当然，不是她们不认同梵依的观点，只是她们自己便是那样的人，没有立场和资格去附和罢了。 一群人不置可否的态度更是惹恼了梵依，梵依停下舞步，“你们玩吧，我不玩了。” 看梵依真生气了，都赶忙伸手拉住了她，“好了好了，我们的错我们的错，别生气了，今天你可是大寿星，开心一点开心一点。”见大家都这么说了，梵依也不能真一走了之把一群人撂这儿，便停了下来，回身警告道：“以后再这么说，咱这朋友就没得做了听到没有？” “好好好，不说不说，来来来，继续继续。” 苏晚在底下见梵依突然停了下来，见他们的样子似乎起了争执，以为出了什么事，怕梵依被欺负，正起身准备去看看，却见一群人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玩玩闹闹，便没有在意了。 已经起了身，苏晚也懒得在坐回去，她实在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便拿着房卡，准备回房去休息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这衣服是不能再穿了。 想了想，迈步至门边，将苏晚掉落在门口的包拿了起来。 当他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远离了他原本的房间，手机根本没想起带出来。 翻出手机，发现要对方设置了密码，可这完全难不倒他，几下将密码设置破坏掉，指尖翻飞，一个电话便拨了过去。 似乎因为是陌生号码的缘故，对方直接将电话挂断。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就阴了下去，居然敢挂他电话？ 冷着脸再次将电话拨了过去。 “谁啊，大半夜的！” 似乎是被吵醒，对方接了电话，语气很不爽的怒吼。 “我。” 尽管只有一个字，但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大……大boss？” 声音有些颤抖。 “嗯。” “胆儿挺肥啊，敢挂我电话？” “不……不是，我哪儿敢挂您的电话啊，这……这不是……额，boss你的电话呢？” “别废话，带一套女装来盛世朝华3509。” 话落，不待对面的人有所反应，便挂断了电话。 对面的人一脸呆愣地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显然不敢相信，女装？这大半夜？他家大boss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不怪他这么想，大boss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曾一度被公司的人盛传是个gay，而现在他居然问他要女装？ 妈耶，这深更半夜，他过去是不是羊入虎口啊？他可喜欢的是女人！ 却也不敢耽搁，翻身下床，动作迅速地穿戴好，拿起钥匙便出了门。 心底还在想，他一定要保护好寄几。 而房间内，男人挂了电话后，便转身去了浴室。 出来后，随意将自己擦了擦。却突然双手一顿，因为门外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是的，没用错，就是拍，不是敲。 “晚晚，晚晚开门！我……嗝……我要跟你一起睡，开门……唔……快开门……” 还没等男人想好对策，另一道声音再次响起： “依依，依依，你家晚晚这会儿应该睡着了，我们回去哈，你醉了。” “没醉……我没醉，晚晚、晚晚开门！” “来依依，我们回去休息哈，你这样会吵到你家晚晚的。” 声音渐行渐远，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儿，晚晚，原来你叫晚晚么？ 擦干身体，简单将房间收拾了下，才将自己穿戴整齐，又听到了敲门声，算了算时间，该是曹承将衣服送来了。 打开门，曹承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衣服递了上来，头都不敢抬，就怕他家大boss饥不择食朝他下手。 “大……大boss。” “你可以走了。” 话落，门便被关上了。 曹承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这……就没了？ 不是他想的那样？ 还是说boss不想被他看见？ 缩了缩脖子，还是不看见的好，以防被灭口。 将装衣服的盒子放在一旁。 男人坐在了沙发上。 突然想抽支烟。 发现没有，只得作罢。 就那样呆呆地看向窗外，又时不时抬眼看看床上那个有着精致容颜的女人。 本来他可以留下一笔钱，转身离开。 但想到对方是第一次，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对她负责。 想到自己的身份，怕是没有人不愿意吧。 算了，谁让自己理亏。 迟早要有个女人传宗接代，娶谁不是娶？ 况且眼前这女人长得也不赖。 比起其他人，眼前这个，他似乎不是那么抗拒。 不过算计他的那个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就这样思绪纷飞，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五点半了。 帝都天亮得比较早，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苏晚向来是见光死，天一亮就醒。 睁开眼，刚准备起身，就感觉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昨晚的一切如潮水一样向她的记忆袭来。 “醒了？ 还没等苏晚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男人浑厚的嗓音。 苏晚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嗯。” 苏晚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的情绪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想了千万种她醒过来后可能出现的情形，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淡然。 若不是真的她是第一次，他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个“情场高手”了。 “自我介绍一下，萧千彦。” “嗯。” 苏晚头也未抬，检查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发现她似乎被清洗过了？ 难怪自己一夜无梦。 看来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能想到照顾女孩子的身体，心下的愤怒又散去几分。 对方不过是被下药了而已。 只能怪自己蠢吧。 见苏晚仍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萧千彦有些郁闷。 他的名字在帝都不算低调吧？ 怎么这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欲擒故纵？ 难道他看错人了？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听到这句，苏砚才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底的淡漠一度让萧千彦觉得对方是在跟空气讲话。 “昨晚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是因为被人算计，而我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怪你，想必我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称呼什么的，不必了。” 连称呼都不留下？撇的还真干净，真是个无情的人。 这女人，有意思。 “不打算让我对你负责，毕竟你……” “不必。” 萧千彦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晚果决的话语打断。 “我说过了，昨晚的事，是个意外，负责什么的，没有必要。” 萧千彦对眼前这个女人愈发好奇，这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冷静？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 听到对方说不用负责，心底竟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确定？” 既然对方话都这样撂这儿了，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再确定一下，免得回头麻烦。 他对眼前这女人有兴趣是不错，但也仅仅是兴趣，还没到一定要娶回家的地步。 “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 萧千彦便站起了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必留在这里了，衣服我让人另外给你准备了一套，喏。” “好，谢谢。” “再见，小姐。” “后会无期，先生。” 男人轻笑，当真绝情得很。 “哦对了，中途有人来敲过门，不过后来那人应该是被她朋友带走了，听那些人称呼她依依。” 话落，便不再多言，踏步离开。 待房门关闭，苏晚才抬手揉揉额角。 依依这家伙，她就不该心软，被她拉过来。 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叹了口气，苏晚下床，拿起衣服，样式倒是可以，就是感觉大了点，将就着穿吧。 拿起手机，发现密码已经被人给破坏了，想了想，大概是那男人打电话让人给送衣服来吧。 算了算了，认了吧。 “依依，我有事，先回家了。” 编辑了个短信，发送。 苏晚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下任何东西，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苏晚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刚开车到家，便接到了她爷爷的电话。 “晚晚啊，起床了没？” “起了，爷爷。” 与平时的淡漠不同，苏晚在接起电话的瞬间，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爷爷一直跟你提的我那个老友，也就是你萧爷爷，你还有印象不？” “嗯，记得。” 萧爷爷是爷爷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只是十几年前，萧家出了变故，一家人都搬去了国外。 爷爷一生好友不多，萧爷爷应该是关系最铁的一个，苏晚从小几乎就是听着他和萧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不知道这个时候爷爷提起他做什么。 “你萧爷爷回国了，这老东西，前两天就回国了，昨天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让今天中午去聚聚，你中午收拾下，跟爷爷一起去。” “嗯，好，那我中午开车过来接您。” “好好好！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我苏烈的孙女儿可不能在萧宇山那老家伙面前丢份儿。” “知道了。” 听着电话里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晚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多久了？多久没听到爷爷这般高兴的声音了？ “那好那好，那你先忙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了。”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生气。 “好好好，不说不说，爷爷也先去准备准备，先挂了。” “嗯，爷爷一会儿见。” “好好好，一会儿见一会儿见。” 看着挂断的电话，现在才七点半，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苏晚换了睡衣，打算先补个觉。 昨晚战况太激烈，她现在还浑身酸疼，不睡个觉缓一缓，她不敢保证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见萧老爷子。 既然是爷爷的好友，那就一定要重视。 同一时间，刚到公司没多久的萧千彦也接到了家里太上皇的电话。 “臭小子，今天中午跟我去见一个老友。” “老爷子，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家臭小子怕是中午挪不出时间来。”萧千彦果断拒绝，他还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就那些破事能缠得住你？就算有，少打个盹儿的时间怕是都解决了！” “……原来我在老爷子您眼中那么厉害？” “少废话，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了，我那老友有个特别优秀的孙女儿，这次见面那老家伙肯定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萧家这一代就属你小子最优秀，你可别输给了一个女娃儿，让你老爷子我在那老家伙面前抬不起头来！”电话里的声音沉稳有力，不难猜出老人的精神矍铄。 “……合着你让我丢下手里头的事情就是为了去给您撑门面？”萧千彦简直哭笑不得。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老爷子我的门面还需要你个小娃子撑？” “那没我什么事儿我还去干嘛？” “臭小子，你去不去？！” “爷爷，我是真的忙……” “不去你也得去！”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电话被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萧千彦扶额。 既然不去也得去，那还问他干嘛？ 其实他知道，老爷子让他去的目的，撑门面什么的都是借口，他那老友的孙女儿才是重点吧。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会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那个叫晚晚的女人。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女人清冷淡漠的眼睛。 眼底的漆黑，深邃到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就像一个黑洞，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太了解了。 很难有女人能抵抗住。 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太多。 烦，没心情去应付。 偏偏这个是爷爷好友的孙女儿，若是伤了对方，惹恼了爷爷的好友，老爷子指不定怎么生气。 别看老爷子现在还挺精神，能不动怒还是不能让他动怒。 叹了口气，萧千彦觉得，中午能躲还是躲了吧。 11：40，苏家老宅。 苏晚自车上下来，补足觉的她，状态好了很多。 因为要见长辈，苏晚换了一身相对来说比较淑女的深蓝色牛仔及膝裙，高挑的身材，淡漠的气质，莫名让她带上了几分书卷气，是那种长辈一见就会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不得不说，或许是颜太好，苏晚穿什么都能完美把那种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话剧里的千面女王。 苏晚，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 当然，选这套衣服的另一个理由是，不同于那些裸肩长裙，牛仔恰到好处的v领设计能完美挡住某些痕迹。 “小姐，您回来了。” 苏晚一进门，管家便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林伯，”苏晚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爷爷呢？” “老爷子在他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你上去吧。” “好。” 迈步上了二楼，苏晚推开苏老爷子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爷爷，走了吗？” 苏老爷子正在翻看一本相册，应该是老人年轻时候的回忆。 见苏晚过来，老人把苏晚拉过在身旁坐下，同她一起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你奶奶，还有你萧爷爷，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三个人里啊，就你奶奶年纪最小，我和那老家伙成天抢着在你奶奶面前献殷勤哈哈！”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怀恋： “我们彼此心底清楚对方喜欢的人都是廷儿”，苏晚的奶奶全名叫胡廷，廷儿是苏老爷子对她的昵称，“可是你爷爷我啊，比较不要脸，死都不肯放手，其实我心里清楚，廷儿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老家伙，只是老家伙见我不肯放弃，又不想破坏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才狠心拒绝了廷儿，最后廷儿才接受的我……”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的怀念，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花。 “我欠那老家伙太多了……” 第三百三十章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听到的几乎都是关于爷爷和萧爷爷之间彼此的糗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苏晚安慰地拍了拍苏老爷子的背： “爷爷，既然萧爷爷能那么轻易将奶奶放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爱奶奶，那奶奶就该是您的，不必这样。”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我清楚地记得，老家伙拒绝廷儿的那天，一个人绕着全城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瘫倒在城西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整整一夜没回家。” “那老家伙……跟你爷爷我一样，是深爱着廷儿的啊……”苏老爷子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下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廷儿跟了我，不仅没享到多少福，还被你爸那个不孝子给气死了！我……我对不起廷儿啊……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晚晚……” 听到他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上的淡然瞬间皲裂，眼底涌起的是滔天的恨意。 不过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苏晚并没有多言，敛了神色，只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渐渐收了情绪，但看着苏晚眼中却露出一阵的失神，抬手轻抚着苏晚的眉眼： “晚晚，你跟你奶奶，真的很像，不仅容貌，就连性子都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看到你，我就经常会想起廷儿，幸好……幸好我还有你。” “爷爷，晚晚会一直都在的，晚晚会代替奶奶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苏晚笑道，脸上的温婉一如往常。 爷爷，你错了，我跟奶奶从来都不像。 奶奶是大家闺秀，善良纯净，温婉如水，而您的孙女儿，早已堕入了黑暗，再没有踏入光明的可能了。 你所看到的您孙女儿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心底思绪波涌，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爷爷对她的期望太高，不能，绝对不能让爷爷发现她女儿的真面目其实如此不堪。 她清楚地知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是爷爷如今的全部。 “哪儿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咱家晚晚呐，迟早要嫁人的。”苏老爷子收了眼底的伤悲，拍着苏晚的肩头戏谑道。 “不着急，您孙女儿现在还没人要呢。”苏晚笑着回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晚那个男人的脸。 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好的画面甩去。 她跟那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瞎说，我苏烈的孙女儿会没人要？”苏老爷子生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忘掉那个臭小子？” 一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笑意褪去，脸上只余下无边的冰冷：“怎么可能？” 随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道：“爷爷，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青禾姐，我跟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看着苏晚脸上扬起笑意，眼底却略过还未曾褪去的冰寒，苏老爷子心中悲凉：“丫头，你青禾姐姐……也有老头子我的责任，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爷爷当初也是为了晚晚好，是晚晚不听劝，太过固执了，才造成了那样的事，都是晚晚的错。”说起往事，苏晚神色暗淡，瞳孔漆黑一片，找不到焦距。 “胡说！丫头你不要自责，没你的事！要不是那臭小子食言，又怎么会……”见勾起了自家孙女儿的伤心事，老爷子忙安慰道，就怕这丫头太过自责，钻了死胡同，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痛苦里。 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劝慰，苏晚勾起唇角：“嗯，爷爷说的对，都是他的错，您放心，晚晚不是那种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或许……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越来越沉重，苏老爷子赶紧转移注意力：“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看看萧宇山那老家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怎么样了。” 爷爷的心思，苏晚全都知道，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肯定没爷爷您精神抖擞。” “瞎说！”戳了戳苏晚的额头，苏老爷子嗔怪道。 苏晚也不反驳，只扶着老爷子往楼下走去。 “老林啊，我跟晚晚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萧宇山那老家伙回来了，怕是得聊上好一会儿。” 到了门口，苏老爷子转头对一旁的林管家道。 “萧老爷子回来了？难怪老爷您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是有很多话要说。” 林管家是苏家的老人了，跟在苏老爷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对于苏老爷子跟萧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林伯再见。” 上了车，苏晚转头，对林管家笑了笑。 “小姐路上小心。” 对于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姐，林伯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苏晚点了点头，便带着苏老爷子直往目的地而去。 盛鼎宴，帝都最出名的酒楼之一。 其中一间包厢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正装，不时抬手看看手腕，精致的腕表设计，可以想象，价值绝对不菲。 赫然便是正等待苏家爷孙的萧宇山老爷子。 “老曹，那臭小子还没有到吗？” 此刻老人正回身看着身后管家打扮的人，一脸焦急地询问道。 曹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大少爷没有接电话，怕是不会来了。” 老爷子脸上的焦急一瞬间全部化为愤怒：“臭小子！翅膀硬了，啊？连老爷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曹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您消消火，以少爷的聪慧，肯定猜到了您在打什么主意，拒绝很正常。” 不劝还好，一劝萧老爷子更是火冒三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感情上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不打算成家了？！” 管家忙劝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不是？” 奈何老爷子心意已决，冷哼出声：“哼，以为不接电话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想得美！老曹，给曹承打电话，问问他看看大少爷究竟在做什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务必尽快想办法把大少爷带到我面前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见老爷子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曹管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拨通了自家孙子的电话： “阿承，半个小时之内，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把大少爷带到盛鼎宴406来，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话落，也不待电话对面的人是何反应，立时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看见了在苏晚搀扶下正踱步上楼的苏老爷子，忙迎了上去。 而另一边，瞅见电话被挂断的曹承有点抓狂。 妈的又是这样！昨晚大boss也是这样二话不说就挂了他电话！ 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曹承一脸宽面条泪。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 想到自家老头子最后那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曹承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出了事，回头大boss发飙，老爷子会给他兜着。 那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手中刚刚大boss让查出来的一些资料，原本迈去总裁办公室的步子又悄悄收了回来。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文件藏好后，这才空着双手，走向了方才的目的地。 看着紧闭的办公门，曹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 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响起，赫然是萧千彦的声音。 曹承再次吸了口气，伸手打开了门。 见曹承两手空空，萧千彦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让你查的东西呢？” 曹承低下头，故意让萧千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boss，资料还没有拿到，不过刚刚得到消息，那天约你去盛世朝华的那个人，方才去了盛鼎宴，您看......” 萧千彦缓缓用食指敲击着面前的办公桌，没有说话。 曹承几乎能感觉到自己额间在不停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脏似乎都是跟着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在跳动。 难道被boss发现他撒谎了？ 完了。 还没等曹承想好自己的死法，耳边便传来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走。” 话落，萧千彦起身，顺手拿过搭在一旁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往自己身上一披，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啊？哦！” 眼见萧千彦都走到了门口，曹承这才反应过来，内心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忙迈步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盛鼎宴包厢，因为萧老爷子坐的方向是正对着门的缘故，苏老爷子刚走进去便看见了他。 “老家伙，好久不见啊！” 萧老爷子也是笑： “老不死的，是好多年没见了。” 苏老爷子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哼！你还知道你一声不吭消失了那么多年啊？我还以为你这老家伙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别生气别生气，咱老哥俩谁跟谁啊？哪儿能说忘就忘？这不当初确实是逼不得已嘛！” 萧老爷子赶忙赔笑，只是对于当初自己离开的原因，仍旧只字未提。 “来来来，坐坐坐，先坐下，来都来了，不敲我一顿竹杠你也不甘心走不是？” “去你的，我孙女儿还在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老爷子笑骂。 苏晚从苏老爷子身后走了出来，脸上是温婉的笑意： “爷爷，这面子不用留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晚晚早就知道了。” 苏老爷子戳了戳苏晚的额头： “丫头，你那边儿的？” 随即拉过苏晚，对萧老爷子道：“这是我孙女儿，苏晚，晚晚，这是你萧爷爷。” “萧爷爷好。” 苏晚面向萧老爷子，温婉如水的笑意不减，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萧爷爷，这是晚晚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萧老爷子却在看清苏晚容颜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晃神，口中呢喃出声： “廷儿……”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萧老爷子随即反应过来，忙推辞道： “这就是晚晚吧？你看看你，今天本来是萧爷爷请客的，你怎么还反过来给爷爷带礼物呢？” 苏老爷子也出声打破尴尬：“诶诶诶，怎么着？老家伙不给我家晚晚面子啊？这丫头，我都没考虑到要给你带东西，她倒积极得不得了，临下车才见她手里提着俩袋子，一问才知道是给你准备的！” 又回身看向苏晚，语气微嗔：“看吧，你的一番心意人还不领情，要知道你跑去给这老东西买礼物去了，老头子肯定得把你拦下，给这老家伙不浪费嘛？不要得了，给我，我宝贝孙女挑的东西可一定错不了！” 说着，便真伸手去拿。 苏晚赶紧避让开： “爷爷，说什么呢，这晚辈见长辈送上礼物是最基本的礼仪，哪儿能再给拿回来？” 萧老爷子也急了，赶忙将苏晚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转头怒视苏老： “就是，你这老家伙还要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还想再抢回来不成？” 苏老爷子傲娇冷哼： “哼，我家晚晚挑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差，给你这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浪费，偏偏某些人还不识好歹，抢回来又怎么了？” 萧老爷子哭笑不得：“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不该给你宝贝孙女儿委屈受，晚晚啊，萧爷爷在这儿给你道歉。” 苏老偏过头：“这还差不多。” 两个老人关系好，这样互相打趣无可厚非，可苏砚作为一个小辈，哪儿能接受长辈的道歉？ 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意，轻声道： “萧爷爷说什么呢，这都是晚晚应该做的，只希望萧爷爷不要嫌弃才是。” “他敢！” 还没等萧老爷子说话，苏老便瞬间炸毛出声。 萧老爷子也是笑，这孩子，他是越看越满意，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那如廷儿一般温婉恬淡的性子，不愧是廷儿的孙女，真的是让他不喜欢都难。 当下心中便有了决定，这儿媳妇，他要定了。 看见苏老爷子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知道苏烈这老家伙有多宝贝他这宝贝孙女，要抢过来，怕是不容易。 臭小子一会来可千万得给他长脸，要是出了岔子，以老家伙的性格，两人怕是要凉。 一想到自家臭小子，萧老爷子就有些头疼。 人晚晚这丫头还想着给他带礼物。 那小子，曹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一会儿臭小子能来，也指不定是被怎么算计过来的呢，能带了礼物来才是怪事。 礼仪方面就差了人小丫头一大截。 这第一印象，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得，礼仪不够，爷爷来凑。 第三百三十二章 现在得把老家伙哄高兴，至少让他知道他也是拿苏晚当亲孙女儿的，嗯，亲孙女儿，他家那臭小子就当是捡来的孙女婿好了。 要是惹恼了老家伙，这孙女儿怕是要飞。 他不允许。 悄悄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为孙子的婚姻大事操心。 突然有些后悔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萧老爷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臭小子来，怕是要拖他后腿。 算了，现在让那小子别来估计也来不及了。 只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当务之急是稳住苏烈这老家伙。 萧老爷子心中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心下有了决定，便顺着苏老爷子的话道： “不敢不敢，晚晚能带礼物给萧爷爷，萧爷爷开心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嫌弃啊？你说说，这初次见面，本该萧爷爷给你准备些小玩意儿的，这不年纪大了，想到老友重逢，这一高兴就给忘了，晚晚不会怪萧爷爷的吧？” “当然不会。”苏砚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怪就好，改天呐，萧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来来来，先坐下先坐下，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苏老的性格萧老爷子再清楚不过，怕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老家伙又炸毛，赶忙转移话题先让爷孙俩坐下。 话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苏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扶着苏老爷子坐下，一边道：“那晚晚就先谢过萧爷爷了。” 听到这话，萧老爷子嗔了苏晚一眼：“哎，哪儿的话？” 苏老爷子可没苏晚那么好脾气，当即就道：“谢什么谢？老东西那是应该的，给什么你就接着，甭谢他！” 一副我孙女儿值得拥有全天下的欠揍样，要不是真打心眼里喜欢苏晚，萧老爷子真想上去给这老东西两脚。 苏晚哭笑不得，爷爷真是...... “对了，晚晚今年多大了？怎么看着像是才刚成年的样子？高考没有啊？”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来之前，萧老爷子就打听过不少关于苏晚的事。 苏晚的年纪，明明再清楚不过，此时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几十年的交情了，要是还不了解苏烈这老东西，这几十年的老哥们就白当了。 老家伙最喜欢炫耀，尤其是在他面前。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老家伙从头到脚炫耀个酣畅淋漓，怕是能高兴不少。 都说得意忘形，希望老家伙可劲儿得意之下，把他孙子没准备礼物这点小瑕疵给忽略了吧。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来拆台。 萧老爷子暗中祈祷。 而苏老爷子的反应也不出他所料。 老爷子摸了摸苏砚的头发，这才看向萧老爷子，脸上是春风得意的挑衅： “老东西，这次你可就眼拙了吧，你可别看我家晚晚年轻，二十了！” “哟！二十了？”萧老爷子故作惊讶，“这丫头太标致了，你不说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是！”自豪脸。 “所以晚晚这是在上大学？可是这帝都的哪座学府？” 说起这个，苏老爷子一瞬间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上大学？我们家晚晚早就不是大学生了。” 演技萧上线，老爷子目瞪狗呆脸： “什么意思？” “我家晚晚十六岁就考上了帝都最高学府，十八岁便从帝都大学毕业，一度成为帝都大学里的传奇人物，当初要不是老头子我想办法压着，指不定你在国外都能看到满世界的新闻报道。” 苏晚的优秀，是苏老爷子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因为已经把苏晚当做自己的准孙儿媳，萧老爷子心里也是与有荣焉。 但不能表露出来。 还要装出更加吃惊的目瞪狗呆脸： “看不出来，晚晚这丫头这么厉害啊！行啊你！没想到你个糟老头子居然能教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女儿！” “老家伙怎么说话呢？” 两人在包厢内又是一番互损。 而此刻，曹承已经开车到了盛鼎宴楼下。 “上面？” 冰冷的声音响起，萧千彦偏头看向曹承。 曹承双眼直视前方，假装在很专注地观察四周围有没有人跟踪，实际上是因为心虚不敢直视自家大boss的眼睛。 偷偷咽了下口水。 曹承这才镇定回答： “是的，boss。” “走。” 萧千彦紧了紧双拳，这才解下安全带，迈步下车。 谢言那小子居然敢算计他，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对他太温和了。 这次，就让他好好涨涨记性，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看着自家大boss一脸冷沉地下了车，曹承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言那家伙又怎么惹到大boss了？ 看boss那样，这次的事情不会小。 不会出什么事吧？ 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boss还能再走不成？ 要不先把真相告诉boss？ 纠结半晌，曹承觉得，boss如今的样子，太危险了，到时候要是因为误会冲撞了老爷子怎么办？ 早死晚死都得死。 反正boss上去后也会知道他被骗了。 要不他先坦白把伤害降到最小？ 咬咬牙，心下一横，曹承开口道： “boss，其实……” “闭嘴！” 然而萧千彦根本不给曹承开口的机会。 因为在曹承纠结的这半晌，他们已经到了406门口。 看着紧闭的包厢门，萧千彦面色阴冷。 也不待曹承有所反应，萧千彦简单粗暴地—— 抬脚一下子踹开了大门。 曹承在后面简直惊呆了(⊙0⊙)！ 大、大、大boss您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完了。 啊啊啊啊啊啊死定了啊！！！ 老爷子见大boss这样肯定会生气，老爷子生气大boss就会倒霉，大boss倒霉他就会更倒霉啊啊啊啊啊啊！！ 死定了死定了！ 他这次会不会被大boss发配到南非？ 爷爷你要害死你家宝贝孙子了你知不知道？ 他可是曹家唯一的独孙啊！ 完了，曹家要绝后了。 他小命要不保了。 想着自己往后黑暗惨淡的人生…… 曹承捂脸，已经无力面对接下来的画面了。 而在包厢里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一愣。 三人均往门口望去，正看到萧千彦还来不及收回的笔直大腿。 因为萧老爷子是正对大门的缘故。 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萧千彦就认出了自家老爷子。 有点错愕。 老爷子？ 不是说是谢言？ 第二百三十三章 环视了整个包厢，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管家外，还有两个人。 苏晚和苏老爷子是坐在萧老爷子对面，也就是刚好背对大门。 在看到门被踹开之后，苏老便回头看向萧老爷子，有些诧异，他订的包厢，怎么？还敢有人来砸场子？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苏晚则是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转头的时候，萧千彦抬起的脚正好挡住了他的脸，因此苏晚第一眼并没有把萧千彦认出来，只当来人是来找萧爷爷的，看这架势，不是她能参与的，便回过身低下头。 因此，当萧千彦放下踹门的腿时，能看到的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伯，便是两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不过还是能看出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联想起之前老爷子的电话，以及一路上曹承有意无意闪躲的眼神。 萧千彦再蠢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好，这是他这两天第二次被人算计了。 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回过头，只淡淡地给了曹承一个冷眼。 曹承却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完了，真的完了。 boss神情越是冷淡，内心的怒火就越是滔天。 这次，怕是萧老爷子也救不了他了。 想到南非的黑暗生涯，曹承面如死灰。 老头子你家孙儿要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而萧老爷子看见自己孙子那一刻，简直要气得吐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臭小子就会给他捣乱！ 他在这拼死拼活讨好苏烈那老家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在帮他追媳妇？ 这臭小子倒好，一来就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踹门可比不送礼严重多了！ 他该怎么挽回自家臭小子在老家伙心目中的形象？ 萧老爷子头疼扶额。 没救了。 再加上臭小子那一意孤行的倔脾气。 这孙媳妇要飞。 要不要假装不认识这臭小子？ 先让老曹把他丢出去，然后再跟苏烈那老家伙把那小子夸到天上有地下无，骗个婚再说？ 想了想，这办法似乎可行。 也似乎是目前拯救自家孙儿的唯一办法了。 老家伙以后生气就生气吧。 反正这孙媳妇他可舍不得落别人手里。 萧老爷子当下便已有了决定。 孙子重要还是孙媳妇重要？ 当然是孙媳了。 萧老爷子内心百转千回，想象得很美好。 然而不让他省心的熊孙子始终不让他省心。 萧老爷子还没搭好台，拆台的就来了。 嗯，因为萧千彦开口了： “爷爷。” 萧老爷子正准备开口让曹管家把人带走的话一下子卡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没被噎出心肌梗塞。 这臭小子是要气死他啊！ 萧千彦也很无奈啊，碰到自家老爷子见他这个样子，挨训是免不了的。 但是挨训也得扛着，要是不打招呼就这样一走了之，回头老爷子又给他安排些“任务”，他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倒不是怕，只是他目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根本没时间去完成“任务”。 只能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上前。 不过挨训他不怕。 他这样的出场方式，不说他家老头子，就说对方那位老人也不会同意。 他不愿意来的原因不就是怕对方缠上自己吗？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了，留下来也没什么。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萧老爷子已经气到极致，反正这孙媳妇也跑了，还管他形象不形象。 倒是苏老爷子有些诧异。 这就是老东西那孙子？ 苏晚也有些惊讶，不过并未表露。 但是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与自己同辈，出于礼貌，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那一瞬间，脸上的温婉险些维持不住。 是他？ 苏晚有些想扶额，早上才跟人说后会无期，现在就见着了，要不要打脸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话她都已经说清楚了，对方看样子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显然苏晚想多了。 因为在她抬头的那一刻，萧千彦也看见了她。 有些愣神。 爷爷老友的女儿是她？ 没有错过苏晚眼中的那一抹惊愕，呵，原来这丫头除了淡漠之外也还是有其他表情的。 萧千彦有点想笑，后会无期？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这可不怪他。 也不顾自家老爷子的怒喝，萧千彦看向苏晚，挑眉： “晚晚，我们又见面了。”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两位老爷子自然是惊讶于两个孩子居然认识。 这其中，当属萧老爷子最为高兴了。 自家臭小子终于是做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 看臭小子这样子，对晚晚那丫头肯定有意。 他的脾性，作为爷爷还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还主动去跟人打招呼？ 不管是不是喜欢，反正肯定是上心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 这孙媳妇，有戏。 不过想到自家臭小子的所作所为，萧老爷子心底冷哼，哼，让你不听老子的话，乖乖过来，带点礼物，把苏烈那老家伙哄高兴了，这媳妇不就到手了么？ 让你作死，就你方才那鲁莽样，老家伙要放心把宝贝孙女儿嫁你才是怪事了。 让你拖老子后腿，拆老子台！等着瞧，有你小子后悔的！ 萧老爷子现在心里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他着什么急？有这小子着急的时候。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萧老爷子傲娇了。 而苏老爷子则是惊讶于苏晚居然会再有异性朋友。 自从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晚晚几乎不再跟任何异性接触。 如今怎么...... 而苏晚内心只是觉得她可能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个错误的认知，他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不过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萧爷爷又跟爷爷是那样好的哥俩，自己不可能当面翻脸。 便只得顺着对方的话头打招呼：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萧先生。” 不过，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叫晚晚的？她应该没告诉过他吧。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为了不让爷爷看到自己的另一面，苏晚脸上挂着恬静礼貌的笑。 偏偏那是萧千彦从不曾见过的样子。 那样的笑容，温婉，娴静，就像一阵春风拂过萧千彦的心底。 令人觉得舒适的同时，又觉得内心有些痒痒的。 这个女人，有意思。 萧千彦有些搞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多接触下吧。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而当然，苏晚的笑让萧老爷子误会了。 觉得看样子这丫头对自家臭小子也是挺满意的。 原本阴郁的心情一下子阳光明媚。 萧老爷子哈哈大笑： “既然两个孩子认识，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老家伙，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子，萧千彦，臭小子，这是你苏爷爷，这是他的宝贝孙女，苏晚，我告诉你臭小子，人晚晚可比你优秀多了！” 萧千彦诧异挑眉，哦？竟然能得自家老头子如此称赞，小丫头看来不简单啊，只是为什么昨晚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但该有礼貌不能少。 “苏爷爷好。” 脸上是晚辈面对长辈时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 而看向苏晚时，脸上就带了些苏晚才看得懂的意味深长了： “没想到晚晚是苏爷爷的孙女儿。” “我也没想到萧先生会是萧爷爷的孙子。” 苏晚的笑容并没有变化，但是眼里的冰寒一如与萧千彦的初见。 她故意将“萧先生”三个字咬得有些重。 萧千彦听出来了，这是在对他称呼她“晚晚”表示不满。 嗯，是有些暧昧。 不过他就觉得叫“晚晚”顺口一点。 苏小姐？ 不，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生疏不是吗？ 萧老爷子只一心扑在两人相处看起来不错上。 而苏晚自小被苏老爷子一手带大，对于自家宝贝孙女还是相当了解的。 苏晚故意咬重的那三个字他听出来了。 看来俩孩子之间一定闹过什么不愉快。 不然晚晚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他的晚晚，继承了廷儿的全部优点。 温婉大方，礼数周全。 不会在任何细节上给人留下诟病的机会。 那么明显的语气，即便是对待陌生人，晚晚也不会表露。 而如今...... 看样子他方才想错了。 眼前这小伙子，不是晚晚的朋友。 又想起方才对方踹门的举动，心下更是有些不喜。 苏老爷子本质上其实是个相当护短的人。 谁敢欺负他孙女，或者仅仅只是惹了他孙女生气。 很好。 那这个人怕是很难从他的黑名单上删除了。 很不幸。 此刻萧千彦已经进了苏老爷子的黑名单。 怕再跟眼前这小子聊下去会破坏苏晚的好心情。 偏偏对方又是萧宇山那老东西的孙子。 他又不能直接把人轰出去。 算了，还是给老东西一个面子吧。 只是不能让对方再跟晚晚聊下去了。 苏老爷子打断两个孩子的谈话： “先别说这些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脸上的笑淡了很多。 萧千彦能明显感觉到老人语气中的冷淡。 看样子似乎对自己有些意见。 难道苏晚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苏老爷子了？ 不可能。 如果告诉了，苏晚不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而且他相信，如果苏老爷子真的知道了，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对他冷言冷语了。 那是为什么？ 心念电转间，想起自己方才进门的举动...... 萧千彦嘴角有些维持不住地抽了抽。 换做任何一个长辈怕是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没有礼貌的小辈。 然后很不幸，躲在后面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曹承又收到了自家大boss的冷眼。 曹承感觉自己身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降下去好几度。 ？？？ 曹承内心黑人问号脸。 他已经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吧？ 怎么还挨大boss的冷眼？ 当然，此刻是没有人来给他解释的。 因为萧千彦此刻在想应该怎么挽回自己在苏老爷子心中的形象。 否则日后要想与苏晚多接触怕是不会太顺畅。 可是自己完全没有讨好老人的经验啊。 自家老爷子虽然平时总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心底对他是相当满意的，根本不需要他去讨好。 而且也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喜好，想投其所好也无从下手。 头疼。 要不让自家老头子帮忙？ 瞥过一旁的萧老爷子。 看到自家老头子那傲娇样。 没戏。 自家老头子就爱给自己添乱。 此刻指不定心底怎么想着看戏呢。 要是被萧老爷子知道萧千彦的心中所想，怕是能气得跳起来！ 他可一直在帮他追媳妇！ 自己拖后腿还怪起他来了？ 当然，苏老爷子语气的冷淡萧老爷子也听出来了。 果然，这臭小子就办不成一件好事。 看样子苏老家伙现在对自家这孙子很不满意啊。 哼，该！ 心底是这么想，可苏晚这孙媳是真的不想就这么没了。 忙出来打圆场，缓解气氛： “对了，咱刚才是说到哪了？啊对，晚晚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苏老爷子有些叹息： “说起这个，老东西，我不得不认输啊！” “怎么？” “当年咱俩从部队退伍之后，我这不跟廷儿一起回了旧都吗？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想着自己做点生意，原本是有些起色的，可是都毁在了苏航那个不孝子手里！” 提起苏航，苏老爷子浑身气得发抖。 苏砚忙帮苏老爷子顺气。 但是眼底瞬时涌起的寒意与滔天的恨意虽然掩饰得很好，却没有逃过萧千彦的眼睛。 一个女儿谈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是这种神情？ 有故事。 萧老爷子也忙劝： “别气别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毁就给他，你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天活头？干嘛净拿这些事情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老爷子缓了一下，脸上却是萧老爷子从未见过的悲凉： “老萧，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廷儿......廷儿就是被那个不孝子给气死的！” “什么？！” 萧老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惊站了起来，“廷儿......廷儿她......她不在了？” 苍老的容颜霎时变得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眼底全是不可置信，无神地低声呢喃： “怎么......怎么会不在呢？廷儿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说不在就不在了呢？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东西你在骗我是不是？” 最后一句质问，萧老爷子几乎声嘶力竭。 苏老爷子无力地闭上双眼： “我没骗你，是真的......” 听到苏老爷子肯定的答复，下一刻，也不顾自己年迈的身子，萧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苏老爷子的衣领： “苏烈！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娶了廷儿，会给她幸福，免她忧，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可现在呢！老子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 说着，手中的拳头便直向苏老爷子的脸上砸去。 “不要！” 第二百三十五章 苏晚情急之下大吼。 爷爷目前的身子骨，根本受不住萧爷爷那一拳。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拳头停在了距离苏老爷子左脸一寸的位置。 是萧千彦及时制止了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不否认，苏晚那一瞬间脸上的紧张和担忧，有些刺痛他的眼。 条件反射之下便伸手拦住了老爷子。 “臭小子，放手！老子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老家伙！” 萧老爷子因为极度的愤怒，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爷爷，别冲动！” 萧千彦淡声劝道。 放手？ 笑话。 本来他在苏老爷子跟前印象就不好了啊，要是真顺了老爷子的话放手，到时候苏老爷子挨了您的打，别说苏老爷子了，那小女人怕不得活撕了他？ 但很显然，萧千彦的举动苏老爷子根本不领情： “小子，放手吧，是我该打，你放手，让他打，老头子我挨得住！” 苏老爷子说的云淡风轻，苏晚却心有余悸。 有些生气，自己什么身子骨自己不清楚吗？！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上去一下子掰开萧老爷子揪着自己爷爷的手，将苏老爷子拉在一边，才站在萧老爷子跟前，眼里不再是女儿家的温婉，平静无波，却透着坚毅： “萧爷爷，您和爷爷以前的事，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当初成全了我爷爷，这才有了如今的我，但是爷爷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根本受不了您这一拳，害死奶奶的人是我爸，所谓父债子偿，如果您一定要打，就打晚晚吧！” 说完，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萧老爷子这才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张跟廷儿像极了的面容，一阵地失神。 他怎么可能会打苏晚？ 拳头紧了又紧，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 心中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一拳挥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关节砸出了血。 老爷子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双眸有些红，却也不再发疯。 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 “我说......我说你为什么只带了晚晚过来......我以为......我以为是廷儿不愿意见我......谁知道......” 浑浊的双目有两行清泪滑下，萧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苏老爷子眼角的泪也是不住地往下落。 两个年迈的老人，在失去挚爱之下，也不顾跟前小辈在场，就这样无声落泪。 苏晚想，奶奶生前一定是幸福的。 有这样两个人全心全意地深爱着她，并且是爱惨了她。 没有说话，苏晚走过去，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 这个时候不需要言语。 她陪爷爷一起难过。 良久，两个老人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萧老爷子深深地看了苏老爷子一眼。 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不是苏晚能理解的。 但是很显然，苏老爷子看懂了。 因为苏晚能明显感觉到，爷爷的身子在那一瞬间狠狠一震。 本就悲凉的双眼更加暗淡，脸上愈发毫无血色。 两个老人之间没再说一句话。 没多久，萧老爷子缓缓起身，由曹管家搀扶着往外走去，背影孤寂，步履蹒跚，原本的精神抖擞在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萧千彦看了苏晚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要拾起被自己的丢掉的礼貌： “苏爷爷，我爷爷我今天可能冲动了一点，得罪的地方，希望您能谅解。” 苏老爷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妨事。 “那晚辈先告辞了。” 话落，转身朝着自家老爷子追了过去。 曹承左右看了看。 有点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不合适。 便也跟着萧千彦离开。 包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苏晚和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双目无神，像是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灵魂。 苏晚默默地走了过去，挽住苏老爷子地胳膊，轻声道： “爷爷，走吧。” 苏老爷子这才回神，看向苏晚。 一瞬间，所有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苏老爷子失声痛哭。 萧老爷子那句信错了人，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了他的身上。 又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这么些年来的自欺欺人狠狠撕扯开。 廷儿是不是也无数次地后悔过他选错了人？ 如果......如果当年放手的那个人是他，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廷儿跟萧宇山会生活得很幸福。 萧宇山从小品学兼优，肯定是比他更会教育后代。 也就不会像他一样教育出苏航那个不孝子。 廷儿就不会死。 他们也会有一个像晚晚一样听话懂事又优秀的孙女。 晚晚不会有那样一个父亲。 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许多事情。 晚晚这么多年不会过得那么苦。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苏烈啊苏烈，你当初怎么能那么自私？ 苏老爷子钻进了死胡同。 悔恨几乎将他所有的思绪淹没。 苏晚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心中所想，只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无声安慰。 而另一边，萧千彦送萧老爷子回老宅后，萧老爷子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萧千彦一直站在门外。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 对于方才的那些事情，在萧千彦的记忆中是从未曾听自家老爷子提起过的。 但是通过老爷子和苏爷爷的对话，隐约能猜到一点。 老爷子和苏爷爷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孩，最后那个女孩选择了苏爷爷。 而时隔这么多年，爷爷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那个女孩死讯的人。 年少时的爱恋有多刻骨铭心他不曾体会过。 但是看爷爷的样子，从未放下过那个女孩。 大概真的是爱到骨子里了吧。 不过，有一件事萧千彦是很清楚的。 就是爷爷跟奶奶的关系并不好。 记忆里，爷爷跟奶奶之间有的只是争吵。 无尽的争吵。 奶奶其实对爷爷之外的人都是相当慈蔼温和的。 外人对奶奶的评价都是脾气好，平易近人。 可脾气好也并不是没脾气。 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萧千彦一直觉得，奶奶几乎把所有的脾气都给了爷爷。 终于有一天，奶奶爆发到了一个顶峰。 八岁那年，奶奶主动跟爷爷提出离婚。 当时他躲在书房里，但是悄悄开了一道小小门缝往外看。 爷爷拿着离婚协议书，只淡淡说了一句： “你终于想通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奶奶什么话都没说。 只盯着爷爷冷笑。 那样的寒意是他从来没有在奶奶脸上看到过的。 最后，奶奶离开了老宅。 走的时候，手里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没有带走萧家的任何一件东西。 如今回想起来，萧千彦大概懂奶奶当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那样的冷，有一个名字。 心灰意冷。 可能在奶奶心里，爷爷是一块石头。 是她捂了几十年也捂不暖的一块石头。 她捂累了。 所以放过了自己。 奶奶可能不知道，不是爷爷捂不暖，是爷爷的温暖早就给了另一个人。 萧千彦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有多久。 直到耳边响起自家老爷子的声音： “臭小子，你进来。” 声音苍老无力，全然没有平时的中气十足。 萧千彦打开门，向萧老爷子迈步走了过去。 “老爷子，你知道不？” 萧老爷子有些懵。 这是什么问题？ “知道什么？” “长城快塌了。” 萧老爷子莫名其妙。 随即反应过来。 这臭小子是在讽刺他像孟姜女，赶这儿哭长城呢！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吗？” 萧千彦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老爷子应该是没事儿了。 “怎么没有？您老跟前不是正站着一个呢嘛？” 萧老爷子被噎得吹胡子瞪眼。 但是心底也知道臭小子的心意。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眼前这臭小子没有尝过情爱，不会理解他的感受的。 说起这个，他又想起了苏晚。 那孩子他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他决定了，即便是抢，这个孙媳妇也必须得抢过来。 扔苏烈那老家伙手里，指不定会给怎么长歪。 他已经放过一次手了。 吃一堑长一智。 苏烈那老家伙，他信不过了。 这就是他把萧千彦叫进来的原因。 长叹了一口气。 把臭小子故意转移的话题拉回来。 “臭小子，你过来。” 萧千彦一愣。 不过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萧老爷子拿起一旁的一本相册，翻出其中一张照片。 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像是对待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然后指着照片，让萧千彦看。 照片上是三个人，一个女孩，两个男孩。 两个男孩分别站在女孩左右。 女孩显然跟两个男孩比起来要矮上许多。 但是能从照片上清晰地看到，两个男孩都在低眸看着女孩。 眼底的专注和爱恋让人心惊。 女孩恍若未觉，只听话地看着镜头。 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这是我，这是苏烈那老家伙，这是……” 萧老爷子顿了一顿。 原本脱口而出想说这是廷儿。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毕竟萧千彦的奶奶不是她。 臭小子跟他奶奶关系不差，这么叫，怕臭小子对廷儿有误解。 是的没错，即便现在萧老爷子已经恢复理智，在考虑这点的时候，想的不是怕萧千彦生气，而是怕胡廷被误解。 真的是爱到了骨子里。 但是说这是你苏奶奶？ 他不同意！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他不承认廷儿苏家人的身份。 半晌，才继续道： “这是晚晚的奶奶。” “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萧千彦默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大体上与苏老爷子跟苏晚讲的差不多。 不过是两个人站的立场和角度不同。 而且萧老爷子讲得更为详细些。 萧千彦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家老爷子有这么无私奉献的时候。 “所以你爷爷现在真的是悔啊……如果……如果当初我不放手，那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千彦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当初爷爷不放手，那她跟苏奶奶一定过得很幸福。 在爷爷的故事里，萧千彦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爷爷跟苏奶奶其实很相爱。 但苏奶奶最后却选择了苏爷爷。 这其中，他家老头子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但是估计没有人知道，更大的一部分功劳来自于他曾爷爷。 其实那个时候，萧宇山已经跟胡廷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只差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苏烈坦白。 但是这个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有一次萧宇山跟苏烈闲聊，曾想着先试探一下，便半开玩笑着问他：“诶老苏，如果以后廷儿跟我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当时空气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苏烈死死地盯着萧宇山，没有犹豫地说了三个字： “我会死。” 没有胡廷，他会死。 萧宇山到现在还记得苏烈当时的神情，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认真和那股决绝的狠劲一下子便震住了他。 他知道，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会为了胡廷去死。 那整整一天，萧宇山都不在状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因为他，他最好的兄弟死了，他能安心地享受幸福吗？ 可是放手吗？ 一想到要离开廷儿，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 终于，萧宇山的不对劲被他的爸爸萧宿发现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变化萧宿很诧异。 毕竟萧宇山很少让他操心。 萧宇山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最后没能救下来。 萧宇山便是被萧宿一手带大的。 在萧宇山心里，父子俩的关系亦父亦师亦友。 所以当萧宿拿着两罐啤酒来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萧宇山接过啤酒，拉开拉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便没有犹豫地和盘托出了。 他最好的兄弟是苏烈，最爱的人是胡廷。 可是偏偏，他心底的苦，这两个人谁都不能告诉。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他倾诉者，并且能给他解惑的，大概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听了萧宇山的话，萧宿沉默了很久。 忘了说萧家的背景。 萧家世代从军，祖祖辈辈都是军人。 因此，萧家人都有一个特点，重情重义。 没有什么比兄弟更重要。 萧宿根正苗红，自然心中这样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 再加上萧苏两家是世交。 萧宿跟苏烈的父亲苏阳也是铁哥俩。 自然不希望自己哥们儿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想了想，萧宿便看着萧宇山道： “苏家小子没了小廷会死，那你会因为没了她而丢下我，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萧宇山愣了。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不会。 父亲待他恩重如山。 母亲难产后，为了他，萧宿此生再未续弦。 他是萧宿的全部，他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但是廷儿…… 最终，萧宇山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坚定地告诉萧宿： “不会。” 第三百三十七章 萧宿当时笑得很欢畅。 拍着萧宇山的肩膀说不愧是萧家的好儿郎。 于是，在那一天，萧宿教给了萧宇山一个困惑了他一辈子，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的道理。 君子不夺人所好。 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句话或许在之后几乎困惑了萧老爷子一辈子。 但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却是醍醐灌顶。 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 苏烈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自己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那家伙对廷儿的爱不会比他少，廷儿会幸福的。 他们都会幸福的。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还奢望什么呢？ 没有错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 这是萧宇山辗转了一夜得出的结论。 所以第二天，萧宇山就去找了胡廷。 “廷儿，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萧宇山压抑着内心泣血的痛楚，佯装不在意，一脸平静地对胡廷如是说道。 他至今仍忘不了胡廷那一瞬间从欣喜到绝望的眼神。 泪水滑落，每一滴都化作冰锥狠狠地凿在他的心上。 千疮百孔。 但是他不能回头。 “为什么？” 他听到她不可置信的质问。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有为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心里千百遍地命令自己，才能那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大概是他眼底的冷漠刺痛了她。 胡廷哽咽到说不出话。 只一个劲地摇头。 怕自己后悔，萧宇山转身离开。 他去了自家后山。 死命地捶打着一棵树。 鲜血淋漓了他的双手。 最后，他给了自己一拳。 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疼了。 最疼不过心。 其他地方的疼痛已经无关紧要了。 还是没办法发泄。 萧宇山又去围着小城跑了好几圈。 小城这一天不是没有人不诧异的。 有个双手带血少年在自家门口经过了好几次。 叫也不答应。 跑得很快。 活像不要命一样。 都在猜测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 萧宇山最后累倒在了城外的小溪边上。 陪着他的只有清冷的月光和耳边潺潺的流水声。 当然，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其实苏烈也陪了他一晚上。 苏烈承认，他卑鄙。 他算准了萧宇山的重情重义。 他跟胡廷在一起的事他也知道。 所以萧宇山试探他的时候，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就知道，萧宇山会放手。 今天他出门，不经意间听到有大叔大婶在说有个孩子疯了。 细听之下，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是萧宇山。 所以他追了过来。 看见萧宇山那个样子，他就知道，廷儿是他的了。 萧宇山真的够兄弟。 他也不是冷血的人。 为了感谢他的退出，他悄悄在一边陪着他，直到天明。 第二天，萧宇山回了家。 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伤口随意包扎，又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完完全全冷静下来。 然后去找了苏烈。 没有告诉苏烈，他和胡廷在一起过的事情。 只说： “你要真喜欢廷儿，就大胆去追吧，老子不跟你抢。” 苏烈演技也是到位，佯装惊讶： “这么大方？我还想着跟你公平竞争呢，劳资肯定不会输给你！” 萧宇山听到这句话，那一刻，其实内心很复杂。 觉得自己真卑鄙。 他兄弟想的是和他公平竞争。 他却瞒着他跟廷儿表了白。 自己真是个混蛋。 自己真是个混蛋。 萧宇山很愧疚。 随后拍着苏烈的肩膀，是他们俩之间一如既往的调侃和互损： “公平竞争就算了，免得到时候你输给老子在一旁哭鼻子。” 萧宇山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烈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他只知道当时的苏烈听到这句话，拳头轻砸在他的肩头，脸上是轻笑，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服气： “说什么呢你！到时候哭鼻子的不定是谁呢！” 萧宇山也是笑。 因为他已经哭过了。 这个时候他该笑着祝福他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人找到幸福。 苏烈这个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廷儿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廷儿就交给你了，你小子要是敢对廷儿不好，老子抢也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过来。” 看似玩笑，但其实萧宇山心底比谁都认真。 苏烈也看向萧宇山，眼底透着坚定： “你放心，我会给廷儿幸福，我会免她忧，免她苦，免她一世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听到苏烈这么说，萧宇山心中的大石稍落。 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那一天，两个人谁也没去找胡廷。 哥俩把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遭。 晚上，两人爬到苏家的楼顶，仰望着夏日的满天繁星，聊了一整夜。 聊得很多，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 两个人就像最初的样子。 兄弟情深，彼此信任。 只是在各自的心底都很清楚。 今天过后。 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了。 确实。 自那天过后，很少再出现苏烈，胡廷，萧宇山三人同行的画面了。 苏烈总找胡廷出来玩。 胡廷每次都抱着能再见到萧宇山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答应。 只是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不是苏烈没找萧宇山。 只是萧宇山总找借口推脱。 他不舒服，他要学习，他被父亲逼着训练…… 总之，只要胡廷在，他就不会出现。 苏烈也知道萧宇山这是变相地帮自己。 只是在看到胡廷一次又一次暗淡的眼神，内心都会揪起。 也会无数次在心底拷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即便错了，他也没办法回头。 这样他还有跟廷儿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坦白了，廷儿跟萧宇山会和好如初。 而且，当两人知道他们如今这样是因为他的算计，他们不会原谅他，他会同时失去两个人。 不可以。 如果真的失去了他们，他真的会疯的。 廷儿能喜欢萧宇山，凭什么不接受他？ 他不比萧宇山差不是吗？ 没关系的，他愿意等。 一年，两年，十年，他都愿意等。 她相信，总有一天，廷儿会接受他的。 只是心底还是会有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廷儿先喜欢上的那个人不是他？ 苏烈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捶打着自己。 但是他依然坚定地愿意等下去。 从未曾想过放手。 不得不说，苏烈对胡廷的爱是人感动的。 但其实，最感动的人只是苏烈自己。 没错。 苏烈只是感动了自己。 第三百三十八章 苏烈一直以来都是自以为是地付出，自以为是地谈他对胡廷爱得有多深。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付出，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他的爱，对方愿不愿意承受。 只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自己心里苦，心里委屈。 偏偏自己还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 这就又给了他觉得自己很无私奉献，很伟大的错觉。 更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然就是老天不公平。 苏家很奇特，直系几乎全部是教书先生，旁支全部从医。 巧了，苏烈是苏家嫡系。 苏烈的父亲苏清风便是一位很受人爱戴的教书先生。 之所以受人爱戴，是因为在那个年代的教书先生很少。 苏烈的父亲几乎是小城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苏清风便担负起整个小城所有孩子教育问题。 再加上苏清风为人正直，对自己的职业又相当负责任。 整个小城的小盆友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是不少。 苏清风要考虑到每一个孩子，甚至对他们进行因材施教，每天都是各种忙忙碌碌。 也因此疏忽了对苏烈的教育。 所以，没有人教过苏烈，什么是真正的奉献。 更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放手。 偏偏这两样，萧宿教给了萧宇山。 不该放手的人放了手。 不该抓紧的人攥着不放。 这才是导致三个人悲剧的最终原因。 萧宇山做错了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 没有错。 苏烈错了吗？ 自己喜欢的人就要牢牢抓住。 这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的立场。 书归正传。 苏烈的转机在一年后。 萧宿发现自己的儿子一整年都不在状态，虽然训练或者做事上更加刻苦。 却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笑容了。 萧宿是有些心疼的。 于是，便想着要把自己儿子拉回来。 托了媒人多番打听。 按着胡廷的性子来打听。 不多久，媒人就带着合适的人选招上了萧宿。 那个人，就是萧千彦后来的奶奶，耿文。 初见耿文，萧宇山是有一瞬间恍惚的。 那样恬静的面容和温和的性子，真的是像极了他心底的廷儿。 知道父亲的心塞，也不想让他太过担忧。 再加上，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苏烈、出现在胡廷面前，不是吗？ 太久没见到廷儿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还在为她伤心难过，还是已经接受了苏烈？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他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萧宇山默许了他父亲的选择。 他跟耿文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不久，他便约了苏烈和胡廷出去玩。 收到他信息那一刻，苏烈惴惴不安，心底不停地害怕，他廷儿好不容易似乎有点接受他了，萧宇山不会是后悔了吧？ 而胡廷却是欣喜若狂。 他终于肯再见她了？ 但在见面之后，苏烈和胡廷的心绪都有了一个大反转。 只因萧宇山带着挽着他手臂的耿文，笑着对他们说：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耿文。” “文文，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苏烈，这是我的……” 萧宇山一顿，才接着道： “朋友，胡廷。” 朋友？ 呵。 胡廷心底有些苦涩。 对，他们仅是朋友而已。 文文，这个称呼多亲热啊。 自己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呢？ 胡廷脾气的确很好。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她是大家闺秀。 她有她的教养，有她的骄傲。 这些，都不允许她做出拆散别人的事情来。 之前不放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而此刻，萧宇山已然属于了别人。 该放手了罢。 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这样都还不放手，连她都会唾弃自己。 而苏烈，心底不是没有诧异的。 萧宇山，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一段感情的人。 不过细细打量了一下耿文，苏烈就明白了。 胡廷是当局者迷，苏烈却是旁观者清。 耿文的性子，分明，像极了胡廷。 不过心底还是高兴的。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兄弟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离廷儿又近了一步。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太了解廷儿了。 廷儿应该是彻底心死了。 可是，令苏烈没想到的是。 他会这么快拥有廷儿。 因为下一秒，她听见廷儿笑着跟萧宇山说： “哟！宇山，好久不见，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跟阿烈在一起了。” 又转过头，看向耿文，笑得落落大方： “文文是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耿文温婉点头。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胡廷的男朋友，苏烈。” 随即拉过一旁愣神的苏烈，脸上的笑，毫无破绽。 耿文也笑，那样的加上自己名字的介绍，就像是在宣示主权。 她知道胡廷，跟她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但是她发现胡廷跟自己很不同。 对方的眉宇间透着灵动和朝气，语气还带了些霸道。 而她知道自己，她只是挂着个大家闺秀的名头。 说白了，她在耿家，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习惯了低眉顺眼的她，早就失了那一抹鲜活。 不得不说，或许胡廷天生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总之，第一眼，耿文就很喜欢胡廷。 因为那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样子。 当然，这时的耿文并没有发现三个人之间的异样。 而苏烈，心底兴奋得几乎发了疯。 廷儿接受他了！ 或许这只是廷儿想要气萧宇山的一时冲动，但是她至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够了，足够了。 他不贪心的。 于是很配合地冲另外两人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当然，胡廷本身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想告诉萧宇山。 他放的下，她一样也能。 她不是非他不可的。 当然，萧宇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会疼。 只是这个时候，越疼，越要笑。 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至少对于他，他们两人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平静无波和脸上淡然的微笑，这一次，让胡廷彻底死心。 第三百三十九章 胡廷不否认，她刚刚的冲动，带着试探的意味。 只要萧宇山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留恋，她即便放下她作为大家闺秀的尊严和骄傲，她也不会放手。 她是大家闺秀没错。 可是她是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大家闺秀。 骨子里有种名为反抗的东西是会被轻易唤醒的。 只是很显然，萧宇山没有给她唤醒那东西的机会。 她的试探失败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胡廷。 她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 既然拿的起，就要放的下。 这才是胡廷。 于是，笑容里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那天，四个人去了很多地方。 表面上都玩得开开心心。 或许，真正开心的人，只有耿文一个。 你说还有苏烈？ 不，苏烈一开始的确是高兴的。 但是随后伴随着他的只有惴惴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胡廷会不会后悔。 然后来告诉他，对不起，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多怕这成为一场梦。 他不想梦醒。 当然，苏烈的担忧最终没有实现。 不是胡廷没有后悔。 相反，胡廷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 可是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加上，苏烈对自己的好，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个朋友，她还是认的。 当时苏烈眼里的欢喜她看得真切。 如果去告诉他她说错话了。 那无疑是在他身上捅刀子。 自己怎么开得了口？ 而那样做，自己跟萧宇山的事也肯定瞒不住。 他们兄弟感情那么好，她不想因为她而受到破坏。 就这样吧。 反正自己迟早要嫁人。 心已经死了，嫁谁不是嫁？ 与其嫁一个家里介绍的，不认识的人，在结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还不如就嫁给苏烈。 至少彼此知根知底。 而且她知道，苏烈深爱着她。 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 后者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累。 她不是石头。 心底偶尔的感动不是假的。 那还拒绝什么呢？ 将错就错吧。 之后四个人再没有聚到过一起。 萧宇山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样子，总是推脱。 当然，他后面的推脱，理所当然被苏烈和胡廷当成是要跟耿文约会，不想多他们这些电灯泡。 倒是耿文时不时会去找胡廷聊天。 一开始胡廷以为对方是来宣誓主权的。 可是相处下来就发现，并不是。 而且对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时间久了，胡廷也有些喜欢耿文这个乖顺的妹子了。 知道耿文的遭遇，胡廷有些心疼。 便是真的把耿文当成亲妹妹来看了。 也开始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跟萧宇山能幸福。 那个时候，胡廷就知道，她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 萧宇山跟耿文结婚的那一天，胡廷和苏烈去参加了婚宴。 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 看着身着伴娘服的胡廷，萧宇山有一阵恍惚。 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萧宇山婚后，胡廷有些难过。 不是因为萧宇山，是因为耿文。 她发现，耿文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因为她不知道，新婚夜，萧宇山喝多了酒。 之所以洞房，也是因为把耿文当成了胡廷。 耳鬓厮磨的时候，在耿文耳边一遍又一遍叫着胡廷的名字。 耿文哭了一夜。 没多久，耿文怀孕，萧家萧宿因为任务，又带着耿文和萧宇山搬去了帝都，两人便与苏烈和胡廷失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联系。 而苏烈让胡廷真正接受他，又花了三年时间。 三年后，两人结婚。 伴郎和伴娘却不是曾经的那对新郎新娘。 之后胡廷怀孕，苏烈从军。 在军队里，苏烈和萧宇山才再度重逢。 时隔了那么久，又各自有了家庭。 年少时的情感早已深埋心底，兄弟两人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俩。 苏烈也把胡廷母子接到了帝都，方便照顾。 就这样，在帝都呆了好些年。 直到苏烈和萧宇山退伍。 苏烈又带着胡廷回了旧都。 可回了旧都没多久，再联系萧宇山却发现联系不上了。 多番打听，才知道萧家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举家去了国外。 至于变故是什么，又去了哪个国家，没有人知晓。 自此两人再未见过。 直到今日。 萧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一走，跟胡廷，竟是永别。 长叹了一口气。 萧老爷子拍着萧千彦的肩膀： “臭小子，当年你曾爷爷教给我的那一套，我不会再教给你，也不想让你老爷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记住，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自己心尖上的人，除了自己，交给谁都不放心。” 萧千彦有些好笑。 喜欢的人？ 他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血。 部队里人尽皆知的石头。 怎么可能会动心？ 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一双淡漠的眼睛闪过。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怼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沉默点头，算是应下了。 萧老爷子还能看不透自家臭小子的想法？ 咳嗽两声，继续道： “如果没有喜欢的人，那正好，我看晚晚那丫头不错，你，去，给我把她追到手，把她从苏烈那老家伙的手里给我抢过来。” 萧千彦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你这……”不妥吧？ 萧老爷子却不给萧千彦说完的机会。 老眼一瞪： “我可告诉你，苏晚这丫头老头子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从此刻起，苏晚就是我亲孙女儿，你要是能把她追到手，就有幸能当我的孙女婿，要是追不到，咱俩不认识！” “……” 这是亲爷爷吗？ “好。” 萧千彦点了点头。 转身准备走。 萧老爷子却是一愣。 好？ 什么好？ 这是答应了？ “臭小子，你说清楚，好是什么意思？好什么好？” 萧千彦无奈回头： “咱俩不认识啊，我觉得挺好的。”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萧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老爷子您看，咱俩不认识了，你就不能给我下任务了，我也能自在点儿了，怎么看都是好事，反过来呢，追人，你家臭小子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觉得这个难度比您给我以往的那些任务难度都大，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萧千彦摊摊手。 他现在可不在部队了。 手下经营着那么大一个公司。 他现在是商人。 无奸不商。 第三百四十章 “你……” 萧老爷子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长叹了一口气。 “爷爷这是为你好，晚晚性子是真的不错。” 不错？ 想起那双淡漠冰冷的眸。 萧千彦嘴角有点抽。 他很想告诉自家老爷子，您看到的都是假象。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不是想替那小女人掩盖真面目。 而是觉得他现在在老爷子心里没地位。 说了老爷子不但不会信，自己说不定还得挨训。 嗯，不得不说，萧千彦对自家老爷子还是了解得很到位的。 显然现在的决定无比明智。 只笑得有些随意：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这种事，强求不来不是吗？” 而且他不认为，那女人是个好相与的。 眼神太冰冷，要让她动心，没那么简单。 再加上他又不瞎，那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故事。 他对她有兴趣没错。 可是他怕麻烦。 还是省了吧。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却也知道臭小子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嫌烦。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倒贴的女人一大把。 犯不着费尽心思去追人。 再加上部队，公司，还有美国那边…… 萧老爷子也是叹息。 臭小子现在几乎肩负着整个萧家。 大概是真的累到没时间吧。 是，他有把握臭小子能撑起一切。 可是如果晚晚嫁过来…… 要是跟着臭小子一起受累…… 他可舍不得。 罢了。 “你要是真不愿意，那老头子也不勉强了。” 萧千彦有些诧异。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却听到萧老爷子继续道： “我觉得千绪那小子也挺不错的，改天带他去跟晚晚见见，那小子比你有人气多了，晚晚又那么优秀，两个人应该有戏。” 萧千绪是萧千彦的堂弟，比他小一岁多，算起来，跟苏晚的年龄还要更相近一点。 萧千彦所有的动作一顿。 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神情有点僵。 “千绪？” 萧老爷子却似乎对自己这个决定挺满意。 也没注意到萧千彦的不对劲。 一脸愉悦地点头： “对啊，千绪那小子比你活泛多了，也更招人喜欢些，让他去追晚晚，成功的几率可比你大多了，你们都是爷爷的孙子，晚晚交给千绪，我也放心。” 垂在身侧的拳不由紧了紧。 萧千彦说不出他现在的感觉。 只觉得心脏闷闷的。 有什么东西堵着，发泄不出来。 抬眸看向老爷子： “您是真的把苏晚当作孙女儿吗？我怎么感觉您像是把她当作货物，急着推销出去呢？” 嗓音有些干。 压抑着愤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些什么。 萧老爷子被气得直咳嗽： “咳咳，臭小子……咳咳！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啊？” “难道不是吗？” 这样直截了当顶撞自己的萧千彦，萧老爷子一瞬间有些呆愣。 看到萧千彦眼底的冰冷，萧老爷子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我承认，方才有欠考虑了。” 萧千彦松了一口气。 可萧老爷子接下来的话没差点让他噎死。 “我只想着这一代，你最出色，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同样优秀的晚晚。 可我却忘了你背负的责任。 那些东西太累了，晚晚不适合跟着你受这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千绪，千绪不差，只是比起你逊色了些，但是必上不足，比下有余，同龄人里，他还是不错的，晚晚不会受委屈。 千绪不用背负你那些，晚晚跟着他还能过得更轻松些。” 所以您老被他骂了后，反省的不是自己擅自推销苏晚这件事本身，而是反省自己不该把他作为推销苏晚的候选人之一？ 心脏有点疼。 被气的。 这真的是自己亲爷爷吗？ 不过想想自己肩上的担子。 唇角勾了勾。 让那女人来帮他分担？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千彦承认自己有些不安好心了。 可是他就是想看那女人撕开淡漠后的样子。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好，我娶她。” 萧老爷子一愣。 “你这是在跟老头子我赌气怎么着？” 他求着他娶晚晚，他拒绝。 他想通了，改变主意了，他倒是答应了？ 萧千彦抬眸看了萧老爷子一眼。 没说话。 转身离开。 萧老爷子生气：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要是为了跟老头子我赌气，大可不必，你可不能欺负我家晚晚丫头。” “砰——” 门被大力带上。 萧千彦的脚步在门合上那一瞬间，一顿。 “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淡声落下这句话。 大踏步离开。 他家晚晚？ 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变成孙女婿了。 萧千彦不知道的是。 在他落下这句话后，屋内的萧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成了。 从在饭桌上他就看出这小子对晚晚不一般。 还死赖着不承认。 果然吧，一听他要把晚晚推给别人，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哼，臭小子。 要不是他老爷子火眼金睛，又足智多谋，这媳妇指不定落谁手里呢！ 丫以后可着劲儿谢他吧！ 不过…… 刚刚有一瞬间他的确是想改变主意撮合晚晚丫头和千绪那小子的。 不过仔细想想。 晚晚值得最优秀的那个人。 嗯。 很显然。 在萧老爷子心目中，他家那臭小子是当代最优秀的青年。 至于萧家那些琐事。 臭小子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 而且他的眼光不会错。 如果臭小子真的对谁动情。 一定不会让谁受半点苦。 而离开了萧家大宅，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的萧千彦，此时狠狠往后座上一靠。 点上一根烟。 却没有抽。 只看着那根烟上的红色明明灭灭。 真的决定对那小女人下手了？ 萧千彦问自己。 可是如果不答应…… 他太了解自家老爷子。 说得出，做得到。 要是真去撮合了那女人和萧千绪…… 虽然他觉得以那女人的性格，不太可能动心。 但凡是总有意外不是吗？ 如果真成了。 想想自己睡过的女人成了自己弟弟的媳妇。 萧千彦觉得自己能被怄死。 脑海中又闪过某些画面。 嘴角不自觉有些上扬。 那个女人，味道不错。 只是可惜了。 当时被药物控制。 他并不是很清醒。 没能看到小丫头失去冷静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来。 他不是没有机会了。 追女孩？ 他没有经验。 可是追捕猎物…… 他的经验可是不少。 第三百四十一章 那么，苏晚，你这披着乖巧羊皮的冷漠孤狼，从今天起，就是我萧千彦的猎物了。 你可要坚持住。 别让我太容易得手。 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是。 他是怕麻烦没错。 可是生活有时候也是要找些事情做的不是吗？ 否则，不是太无趣了？ 刚好。 他萧千彦别的爱好不多。 狩猎算一项。 还有一项爱好。 是他在商场上养成的。 撕掉别人的面具。 巧了。 苏晚现在两样都齐了。 掐掉烟头。 萧千彦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热血沸腾。 至于苏晚眼底的故事。 不重要了。 谁还没有个曾经？ 他只需要让她未来，眼里只看见他就好。 还有爷爷提议（？？？）的让她跟他一起承担那些。 呵，他很期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找个什么合理的借口去接近那女人。 什么借口好呢？ 揉了揉额角。 他需要把这两天的事情捋一捋。 他跟苏砚发生关系…… 起因是…… 突然，眼底一寒。 谢言。 很好。 萧千彦想起了从盛鼎宴出来后，被他丢去公司的曹承。 让他给他查那天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帮着老爷子算计他？ 不过倒是多亏了这场算计。 他才能再次见到苏晚。 只是很可惜。 在他萧千彦的词典里，没有功过相抵这几个字。 不给那小子点颜色瞧，怕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跟的是谁。 难保下次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他之前就是对那小子太仁慈了。 抬手，一个号码拨过去。 可怜到了公司没多久的曹承。 还以为自家大boss忘记了自己这个小喽啰。 自己能有幸逃过一劫。 事实证明，自己完全想多了。 手机响起那一刻。 曹承觉得自己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可是没胆子挂断。 死就死吧。 早死早超生。 眼睛狠狠一闭，再猛然睁开。 眼底是视死如归。 按下接听键。 “大……大boss……” “声音那么抖做什么？嗯？”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让曹承心肝颤了又颤。 完了完了完了。 大boss真的生气了。 自己小命休矣。 “没……没抖……” “行了，带上我之前让你查到的东西，去我办公室。” “我十五分钟后就到。” “别让我看不到人，不然后果……” 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萧千彦挂断了电话。 将车驶出萧家的专用停车场。 一个加速。 黑色的兰博基尼划过一道帅气的弧度。 向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 刚安抚下苏老爷子，扶他入睡的苏晚，接到了梵依的电话。 “晚晚，你走居然不叫上我！” 语气半嗔半怒。 苏晚并不想让梵依知道昨晚的事。 “依依，我是真有急事。” 梵依在电话对面嘟嘴不满： “什么急事重要到让你丢下我？” “爷爷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他的老友，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萧爷爷。” “苏爷爷的那个竹马？” 梵依有些惊讶。 “不是说失踪好多年了吗？” “……” 对于梵依的用词…… 苏晚觉得这妹子可能需要回炉重造。 从幼儿园开始，再把语文认认真真地学一学。 “竹马”这个词能那样用吗？ 那意思她爷爷反过来是萧爷爷的小青梅？ 淡漠的脸上，嘴角忍不住有点抽。 还有什么叫“失踪”？ 只是萧家搬去了国外，没有再联系了而已。 苏晚不是个多话的人。 也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跟梵依解释。 梵依好强。 你要说她有一丁点不对，她会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跟你理论。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砸过来。 不能一一给她解释清楚，你说的一切都是白搭。 很显然苏砚曾经已经领教过了。 深有体会。 只淡声回了句： “回来了。” “回来了。” 梵依了解地点了点头： “那难怪了。” 随后，又有些小心地问： “晚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梵依很委屈： “我明明记得昨晚我来找过你，要和你一起睡的，可是你居然不开门！” “可别告诉我你没听到，我知道你睡眠向来很浅。” 苏晚有些愣。 的确，因为年少时的一些事情。 她的睡眠很浅。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吵醒。 可是昨晚…… 她居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睡得无比香甜。 连她清洗她的身子她的毫无印象。 美目一凝。 这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掉了。 对了。 她房间的门。 那个男人是因为她房间门没有紧闭才进去的。 她一开始以为是酒店按时打扫的工人的疏忽。 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是哪儿？ 那是盛世朝华。 帝都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夜总会。 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被人算计了。 可谁会算计她呢？ 食指敲着桌面。 等等。 房卡是梵依给她的。 办的时候也应该是用的她的身份证。 所以…… 对方要算计的人，不是她，是梵依。 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很好。 动她就算了。 居然敢动她身边的人。 不管是谁。 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喂？喂喂喂？晚晚你还在吗？” 梵依见苏晚半天没有回答，忍不住出声道。 苏晚瞥了一眼手机。 算了。 还是先不要告诉依依这丫头了。 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所以可能睡得熟了点。” 苏晚淡声开口。 梵依从进入盛世朝华开始，就被一帮人拉去跳舞。 也没注意到苏晚一个人在下面有没有喝酒。 便也没有怀疑。 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下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算是当作本小姐昨晚冷落你的补偿。” “下午公司还有事，过两天吧。” “那好吧……” “嗯，先挂了。” “嗯嗯，你先忙吧，忙完了再打电话给我。” “好。” “mua～拜拜～” “拜。” 挂断电话。 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晚晚？” 对方显然有些诧异。 “嗯，宇哥。” 因为时差，梵宇显然是被电话吵醒的。 不过声音很清明。 这是他们这类人常年保留的习惯。 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 认识苏晚那么多年，也大概了解她的性子。 没事基本不会主动跟谁联系。 “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 “把你手底下那个zero借我用一下。” 第三百四十二章 “zero？” “嗯。” “怎么突然找他？” “需要他帮忙查一些事情。”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苏晚一顿。 想了想，对方毕竟是梵依的哥哥。 没有瞒着的理由。 “有人算计依依。” “什么？！” 电话里传来梵宇大声的惊呼。 “妈的，是谁特么胆子那么肥，敢算计老子的妹妹？”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zero是一名黑客。 一个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想高薪聘请的黑客。 不过这个人散漫惯了。 不喜欢受约束。 便没有接受联邦调查局的“邀请”。 在苏晚看到zero出现在梵宇身边的时候还挺惊讶。 她以为zero是在梵宇手下做事。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 梵宇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联邦调查局相比。 zero连那边都嫌弃。 又怎么会头脑发热跑梵宇手底下做事？ 果然。 梵宇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开口，实话实说： “晚晚，zero并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嗯？” 苏晚有些诧异。 梵宇叹了口气。 “我跟那小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有几分交情罢了，你等下，我电话问问看那小子愿不愿意帮忙。” “好。” “如果不能也没事。” 有些事情，以她的能力，并不是办不到。 只是用zero的能力，方便而已。 这么久的搭档了。 梵宇也是明白苏晚意思。 也没有矫情。 点点头：“好。” 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便拨通了zero的号码。 “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散漫的声音。 从语气里不难听出，对方对于梵宇并不是很重视。 “哥们儿，帮忙查一件事。” 梵宇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开口道。 “没空。” 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落，便打算挂断电话。 梵宇显然很清楚对方的行事作风。 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不紧不慢地加了句： “不是我，是九尾。” 不过很可惜，对方手快，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梵宇却并不着急。 他知道，对方听到了。 心底默念。 三， 二， 一。 果然，熟悉的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正是zero。 又过了三秒。 梵宇才伸手按下接通键。 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对方便开了口： “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里，已不复方才的慵懒随性。 “我说，是九尾让你帮忙。” 梵宇轻笑一声，才回道。 “你没忽悠老子？”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梵宇还是翻了翻白眼。 “妈的，爱信不信。” 说完，便作势挂断电话。 “等等！” “把九尾电话给我，我要亲自跟她谈。” 梵宇嗤笑。 “zero，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是干什么的咱再清楚不过，你是黑客，国际顶尖的黑客，给了你九尾的电话号码，那九尾还要不要有隐私了？” 最重要的是。 九尾不是全黑。 一旦被对方查到九尾的另一层身份。 后果…… 不堪设想。 zero这个人。 黑白两道通吃。 为人亦正亦邪。 他信不过。 “梵老大，咱就把话说开了吧，咱俩交情不深，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你也清楚，我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我查到九尾跟你关系似乎不一般，之前让你带我去见九尾，你是答应了的，结果呢？后面又跟我说她有事，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推脱还是在说实话，反正结果就是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我这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你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说，我该怎么再相信你？” 听到这话，梵宇又深深吸了一根烟。 这才开口。 “你不过是想通过我接触九尾而已，可以。” “哦？” “九尾现在在华夏帝都。” 听到这句话，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巧了，我也在华夏帝都。” 抽烟的动作一顿。 巧合？ 还是zero已经查到了九尾的痕迹？ 不能慌。 或许对方不过是在诈自己而已。 压下涌动的思绪。 “那正好，如果你肯帮忙，九尾或许愿意见你。” 声音里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zero有些失望。 听到对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赧然一笑： “呵，梵老大，现在似乎是你们有求于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反倒是在施舍我一样？” 梵宇也不恼。 跟苏晚那么久的好友，她的淡漠和沉稳，不说五六分，至少也学了个三四分。 “不管你怎么想。 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拒绝，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或许是你唯一见九尾的机会。 友情提醒，九尾这个人相当记仇，对于拒绝帮助她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成为朋友的机会。 当然，你也应该清楚，以九尾的能力，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有你更加方便，九尾那家伙，不过是想偷懒而已。 没有你，不过是时间问题。 愿不愿意帮忙，你自己决定。”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挂断。 他有八成的把握，对方这次会再打过来。 剩下的两成。 心底不无担忧。 为zero方才的话。 他说他也在帝都。 如果对方真的查到了晚晚的行踪。 那他方才的威胁，便不管用了。 晚晚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虽然他知道，以晚晚的聪明才智。 这些肯定都不是问题。 可还是不想她被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烦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算了，瞎担心也没用。 等着看结果吧。 而被挂断了电话的zero，此时，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梵宇这个人，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子。 知道他是黑客，不敢给他九尾的号码。 却敢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他就不会通过他的手机查到九尾的号码了吗？ 真是天真。 zero很肯定。 如果是九尾有事找他。 以他们的关系。 梵宇一定不敢耽搁。 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所以他手机里，一定有九尾的电话。 说不定他用特殊手段，还能知道两人的聊天记录。 敢威胁本少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 “偷懒？” zero低声重复。 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愉悦。 看来，九尾并不是道上传闻的那么可怕。 相反，还有些……可爱？ 对于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办？ zero状似有些烦恼。 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是棋逢对手的愉悦。 更似乎像是高山流水觅得知音的喜悦。 总之，现在的zero的状态…… 第三百四十三章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zero是一名黑客。 一个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想高薪聘请的黑客。 不过这个人散漫惯了。 不喜欢受约束。 便没有接受联邦调查局的“邀请”。 在苏晚看到zero出现在梵宇身边的时候还挺惊讶。 她以为zero是在梵宇手下做事。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 梵宇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联邦调查局相比。 zero连那边都嫌弃。 又怎么会头脑发热跑梵宇手底下做事？ 果然。 梵宇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开口，实话实说： “晚晚，zero并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嗯？” 苏晚有些诧异。 梵宇叹了口气。 “我跟那小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有几分交情罢了，你等下，我电话问问看那小子愿不愿意帮忙。” “好。” “如果不能也没事。” 有些事情，以她的能力，并不是办不到。 只是用zero的能力，方便而已。 这么久的搭档了。 梵宇也是明白苏晚意思。 也没有矫情。 点点头：“好。” 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便拨通了zero的号码。 “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散漫的声音。 从语气里不难听出，对方对于梵宇并不是很重视。 “哥们儿，帮忙查一件事。” 梵宇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开口道。 “没空。” 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落，便打算挂断电话。 梵宇显然很清楚对方的行事作风。 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不紧不慢地加了句： “不是我，是九尾。” 不过很可惜，对方手快，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梵宇却并不着急。 他知道，对方听到了。 心底默念。 三， 二， 一。 果然，熟悉的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正是zero。 又过了三秒。 梵宇才伸手按下接通键。 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对方便开了口： “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里，已不复方才的慵懒随性。 “我说，是九尾让你帮忙。” 梵宇轻笑一声，才回道。 “你没忽悠老子？”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梵宇还是翻了翻白眼。 “妈的，爱信不信。” 说完，便作势挂断电话。 “等等！” “把九尾电话给我，我要亲自跟她谈。” 梵宇嗤笑。 “zero，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是干什么的咱再清楚不过，你是黑客，国际顶尖的黑客，给了你九尾的电话号码，那九尾还要不要有隐私了？” 最重要的是。 九尾不是全黑。 一旦被对方查到九尾的另一层身份。 后果…… 不堪设想。 zero这个人。 黑白两道通吃。 为人亦正亦邪。 他信不过。 “梵老大，咱就把话说开了吧，咱俩交情不深，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你也清楚，我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我查到九尾跟你关系似乎不一般，之前让你带我去见九尾，你是答应了的，结果呢？后面又跟我说她有事，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推脱还是在说实话，反正结果就是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我这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你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说，我该怎么再相信你？” 听到这话，梵宇又深深吸了一根烟。 这才开口。 “你不过是想通过我接触九尾而已，可以。” “哦？” “九尾现在在华夏帝都。” 听到这句话，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巧了，我也在华夏帝都。” 抽烟的动作一顿。 巧合？ 还是zero已经查到了九尾的痕迹？ 不能慌。 或许对方不过是在诈自己而已。 压下涌动的思绪。 “那正好，如果你肯帮忙，九尾或许愿意见你。” 声音里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zero有些失望。 听到对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赧然一笑： “呵，梵老大，现在似乎是你们有求于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反倒是在施舍我一样？” 梵宇也不恼。 跟苏晚那么久的好友，她的淡漠和沉稳，不说五六分，至少也学了个三四分。 “不管你怎么想。 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拒绝，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或许是你唯一见九尾的机会。 友情提醒，九尾这个人相当记仇，对于拒绝帮助她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成为朋友的机会。 当然，你也应该清楚，以九尾的能力，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有你更加方便，九尾那家伙，不过是想偷懒而已。 没有你，不过是时间问题。 愿不愿意帮忙，你自己决定。”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挂断。 他有八成的把握，对方这次会再打过来。 剩下的两成。 心底不无担忧。 为zero方才的话。 他说他也在帝都。 如果对方真的查到了晚晚的行踪。 那他方才的威胁，便不管用了。 晚晚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虽然他知道，以晚晚的聪明才智。 这些肯定都不是问题。 可还是不想她被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烦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算了，瞎担心也没用。 等着看结果吧。 而被挂断了电话的zero，此时，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梵宇这个人，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子。 知道他是黑客，不敢给他九尾的号码。 却敢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他就不会通过他的手机查到九尾的号码了吗？ 真是天真。 zero很肯定。 如果是九尾有事找他。 以他们的关系。 梵宇一定不敢耽搁。 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所以他手机里，一定有九尾的电话。 说不定他用特殊手段，还能知道两人的聊天记录。 敢威胁本少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 “偷懒？” zero低声重复。 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愉悦。 看来，九尾并不是道上传闻的那么可怕。 相反，还有些……可爱？ 对于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办？ zero状似有些烦恼。 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是棋逢对手的愉悦。 更似乎像是高山流水觅得知音的喜悦。 总之，现在的zero的状态…… 怎么说呢？ 有些兴奋。 当然，手下也没有停。 拿起手机，指尖快速翻飞。 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会惊叹于那样的手速。 漂亮修长的手指，仅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 随着指尖的跳跃舞动，手机上立时出现了一串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追踪，开始。 十分钟后，梵宇的手机再度响起。 梵宇笑了。 看来，对方之前那句话，果然是在诈他。 还好他没上当。 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四十四章 梵宇此刻是浑身舒畅。 他现在有足够的筹码了。 接起电话。 “zero，考虑清楚了？” “呵，梵老大，算你狠。” 电话里，是zero恶狠狠的声音。 此刻的zero很恼火。 亏他自诩聪明。 居然在梵宇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他花了十分钟。 却毛都没有查到。 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也不是对方手机的防火墙有多强悍，设备有多高端。 相反，他追踪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进入了对方的手机系统。 正是太容易了，才让他恼火。 那部手机，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火墙都没有！ 原本他以为，是梵宇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事先将手机格式化了。 只有格式化的手机，以及刚出厂的手机才会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保护设置。 没关系，那难不倒他。 他又花了一些手段，去恢复梵宇手机最近一次的所有数据。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 zero差点砸了手里的手机。 空白！ 竟然是空白！ 也就是说，那部手机，不曾被人格式化过。 甚至连一个软件都没有被动过！ 这意味着，对方用来给他打电话的手机，是完完全全崭新刚出厂的！ 对方对他早有防备！ 梵宇这个人，决没有他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是他疏忽了。 他小看了梵宇。 原本他很不明白。 道上出了名的九尾狐狸，怎么会跟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关系如此密切。 呵呵。 他果然没看错人。 九尾就是九尾。 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早该想到的。 这次的失败，他认。 但是， 不会有第二次了。 九尾不可能再赢她第二次。 “看来，我们国际最牛逼的黑客zero，没能从我手机里查出些什么，是吗？” 梵宇回得漫不经心。 笑话。 他连九尾的电话都不敢给他， 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做些防备？ 那天他原本准备换一台手机的。 原来那个有些过时了。 也想弄个私人的号码，只和亲人联系。 巧了，他刚弄完这一切，zero找上了他。 最后晚晚有事，没能来赴约。 zero便留给了他一个号码。 告诉他，哪天九尾有空了，愿意屈尊降贵来见他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 听这语气，他就知道，对方误会了。 以为晚晚在故意推脱。 当然事实是晚晚的确有事。 不过没有解释的必要。 有些东西，别人已经在心底否定了，你做得再多，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但是留下了那个号码。 梵宇做事喜欢留一线。 万一未来可能用到呢？ 而在zero转身离开之际。 梵宇刚好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带着不怀好意和志在必得。 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对方怎么会那么容易便把自己的电话留下。 就是在等他上钩。 对方是黑客，没有什么电子设备是他搞不定的。 当时便觉得手里的手机有些烫手。 不过没有扔。 留了起来。 却没有动过它。 手机上面，也一直以来，就保留了zero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的谨慎，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既然你也在帝都，那就好办了。你们就在帝都见上一面吧，九尾会找你亲自谈。” zero一噎，刚想说他方才诈他的，他人才刚刚离开帝都。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对方现在说话的底气那么足。 肯定早就知道他是在诈他。 这样说，不过是在嘲讽他而已。 妈的，谁告诉他梵宇这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zero憋了一肚子火。 偏偏无处发泄。 他现在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不过是在通知他，见面地点在帝都。 压抑内心的怒火。 zero语调又恢复了原来的漫不经心。 “行啊，不过梵老大，帝都那么大，你们打算在哪儿见啊？ 要是你们没有好的选择，不如我来决定？” 梵宇也笑： “zero，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肯相信？我们不傻。地点由你定？呵，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在见面地点整什么幺蛾子？” “梵老大这就说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没在帝都吗？我能整什么幺蛾子？” “那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神通广大的zero不是？” “哟！梵老大这意思……怂了？” “呵，zero，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激我。 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不强求。” zero很清楚梵宇的脾气。 啧，妈的，一点都不好骗。 怕对方又挂电话。 直接甩过去四个字： “时间，地点。” “等下我问九尾，由她决定。” 梵宇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黑客，他看丫跟九尾是同一族的，狐狸！ “ok。” 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 zero心情很不美丽地准备挂电话。 电话里却传来了梵宇的声音。 “zero，友情提醒，九尾喜欢跟真诚的人做朋友。” 神情一顿。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呵呵，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你成为九尾的敌人。 虽然奈何得了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给她惹麻烦什么的，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看来你们关系真的不错。” 梵宇却没有回答，只说了最后一句： “另外，九尾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你也知道，九尾在道上号称千面狐狸。所以…… 你们的见面……会不会顺利，全在你自己，言尽于此。” 电话再次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zero轻笑。 他收回之前对梵宇的所有吐槽和不满。 这个人，是个值得结交的。 又是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却不是再打给梵宇。 “给我准备回帝都的机票。” “少爷，您不是刚离开帝都？” “少废话，让你订你就订。” “不是，您这离开帝都也没多远啊，干嘛订机票啊，开车回也要不了多久吧？” “不订？！” zero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开车？ 不，他已经等不及回帝都了。 “好好好，订订订，您要哪个时刻的航班。” “最近的那班。” 扔下这句话，zero丢开手机，修长的双腿一动，自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 拉开窗帘，抬头看了看头顶明媚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底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点上了一根烟。 九尾，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听到苏烈这么说，萧宇山心中的大石稍落。 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那一天，两个人谁也没去找胡廷。 哥俩把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遭。 晚上，两人爬到苏家的楼顶，仰望着夏日的满天繁星，聊了一整夜。 聊得很多，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 两个人就像最初的样子。 兄弟情深，彼此信任。 只是在各自的心底都很清楚。 今天过后。 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了。 确实。 自那天过后，很少再出现苏烈，胡廷，萧宇山三人同行的画面了。 苏烈总找胡廷出来玩。 胡廷每次都抱着能再见到萧宇山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答应。 只是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不是苏烈没找萧宇山。 只是萧宇山总找借口推脱。 他不舒服，他要学习，他被父亲逼着训练…… 总之，只要胡廷在，他就不会出现。 苏烈也知道萧宇山这是变相地帮自己。 只是在看到胡廷一次又一次暗淡的眼神，内心都会揪起。 也会无数次在心底拷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即便错了，他也没办法回头。 这样他还有跟廷儿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坦白了，廷儿跟萧宇山会和好如初。 而且，当两人知道他们如今这样是因为他的算计，他们不会原谅他，他会同时失去两个人。 不可以。 如果真的失去了他们，他真的会疯的。 廷儿能喜欢萧宇山，凭什么不接受他？ 他不比萧宇山差不是吗？ 没关系的，他愿意等。 一年，两年，十年，他都愿意等。 她相信，总有一天，廷儿会接受他的。 只是心底还是会有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廷儿先喜欢上的那个人不是他？ 苏烈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捶打着自己。 但是他依然坚定地愿意等下去。 从未曾想过放手。 不得不说，苏烈对胡廷的爱是人感动的。 但其实，最感动的人只是苏烈自己。 没错。 苏烈只是感动了自己。 苏烈一直以来都是自以为是地付出，自以为是地谈他对胡廷爱得有多深。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付出，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他的爱，对方愿不愿意承受。 只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自己心里苦，心里委屈。 偏偏自己还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 这就又给了他觉得自己很无私奉献，很伟大的错觉。 更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然就是老天不公平。 苏家很奇特，直系几乎全部是教书先生，旁支全部从医。 巧了，苏烈是苏家嫡系。 苏烈的父亲苏清风便是一位很受人爱戴的教书先生。 之所以受人爱戴，是因为在那个年代的教书先生很少。 苏烈的父亲几乎是小城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苏清风便担负起整个小城所有孩子教育问题。 再加上苏清风为人正直，对自己的职业又相当负责任。 整个小城的小盆友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是不少。 苏清风要考虑到每一个孩子，甚至对他们进行因材施教，每天都是各种忙忙碌碌。 也因此疏忽了对苏烈的教育。 所以，没有人教过苏烈，什么是真正的奉献。 更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放手。 偏偏这两样，萧宿教给了萧宇山。 不该放手的人放了手。 不该抓紧的人攥着不放。 这才是导致三个人悲剧的最终原因。 萧宇山做错了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 没有错。 苏烈错了吗？ 自己喜欢的人就要牢牢抓住。 这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的立场。 书归正传。 苏烈的转机在一年后。 萧宿发现自己的儿子一整年都不在状态，虽然训练或者做事上更加刻苦。 却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笑容了。 萧宿是有些心疼的。 于是，便想着要把自己儿子拉回来。 托了媒人多番打听。 按着胡廷的性子来打听。 不多久，媒人就带着合适的人选招上了萧宿。 那个人，就是萧千彦后来的奶奶，耿文。 初见耿文，萧宇山是有一瞬间恍惚的。 那样恬静的面容和温和的性子，真的是像极了他心底的廷儿。 知道父亲的心塞，也不想让他太过担忧。 再加上，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苏烈、出现在胡廷面前，不是吗？ 太久没见到廷儿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还在为她伤心难过，还是已经接受了苏烈？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他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萧宇山默许了他父亲的选择。 他跟耿文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不久，他便约了苏烈和胡廷出去玩。 收到他信息那一刻，苏烈惴惴不安，心底不停地害怕，他廷儿好不容易似乎有点接受他了，萧宇山不会是后悔了吧？ 而胡廷却是欣喜若狂。 他终于肯再见她了？ 但在见面之后，苏烈和胡廷的心绪都有了一个大反转。 只因萧宇山带着挽着他手臂的耿文，笑着对他们说：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耿文。” “文文，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苏烈，这是我的……” 萧宇山一顿，才接着道： “朋友，胡廷。” 朋友？ 呵。 胡廷心底有些苦涩。 对，他们仅是朋友而已。 文文，这个称呼多亲热啊。 自己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呢？ 胡廷脾气的确很好。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她是大家闺秀。 她有她的教养，有她的骄傲。 这些，都不允许她做出拆散别人的事情来。 之前不放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而此刻，萧宇山已然属于了别人。 该放手了罢。 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这样都还不放手，连她都会唾弃自己。 而苏烈，心底不是没有诧异的。 萧宇山，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一段感情的人。 不过细细打量了一下耿文，苏烈就明白了。 胡廷是当局者迷，苏烈却是旁观者清。 耿文的性子，分明，像极了胡廷。 不过心底还是高兴的。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兄弟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离廷儿又近了一步。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太了解廷儿了。 廷儿应该是彻底心死了。 可是，令苏烈没想到的是。 他会这么快拥有廷儿。 因为下一秒，她听见廷儿笑着跟萧宇山说： “哟！宇山，好久不见，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跟阿烈在一起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又转过头，看向耿文，笑得落落大方： “文文是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耿文温婉点头。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胡廷的男朋友，苏烈。” 随即拉过一旁愣神的苏烈，脸上的笑，毫无破绽。 耿文也笑，那样的加上自己名字的介绍，就像是在宣示主权。 她知道胡廷，跟她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但是她发现胡廷跟自己很不同。 对方的眉宇间透着灵动和朝气，语气还带了些霸道。 而她知道自己，她只是挂着个大家闺秀的名头。 说白了，她在耿家，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习惯了低眉顺眼的她，早就失了那一抹鲜活。 不得不说，或许胡廷天生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总之，第一眼，耿文就很喜欢胡廷。 因为那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样子。 当然，这时的耿文并没有发现三个人之间的异样。 而苏烈，心底兴奋得几乎发了疯。 廷儿接受他了！ 或许这只是廷儿想要气萧宇山的一时冲动，但是她至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够了，足够了。 他不贪心的。 于是很配合地冲另外两人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当然，胡廷本身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想告诉萧宇山。 他放的下，她一样也能。 她不是非他不可的。 当然，萧宇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会疼。 只是这个时候，越疼，越要笑。 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至少对于他，他们两人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平静无波和脸上淡然的微笑，这一次，让胡廷彻底死心。 胡廷不否认，她刚刚的冲动，带着试探的意味。 只要萧宇山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留恋，她即便放下她作为大家闺秀的尊严和骄傲，她也不会放手。 她是大家闺秀没错。 可是她是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大家闺秀。 骨子里有种名为反抗的东西是会被轻易唤醒的。 只是很显然，萧宇山没有给她唤醒那东西的机会。 她的试探失败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胡廷。 她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 既然拿的起，就要放的下。 这才是胡廷。 于是，笑容里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那天，四个人去了很多地方。 表面上都玩得开开心心。 或许，真正开心的人，只有耿文一个。 你说还有苏烈？ 不，苏烈一开始的确是高兴的。 但是随后伴随着他的只有惴惴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胡廷会不会后悔。 然后来告诉他，对不起，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多怕这成为一场梦。 他不想梦醒。 当然，苏烈的担忧最终没有实现。 不是胡廷没有后悔。 相反，胡廷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 可是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加上，苏烈对自己的好，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个朋友，她还是认的。 当时苏烈眼里的欢喜她看得真切。 如果去告诉他她说错话了。 那无疑是在他身上捅刀子。 自己怎么开得了口？ 而那样做，自己跟萧宇山的事也肯定瞒不住。 他们兄弟感情那么好，她不想因为她而受到破坏。 就这样吧。 反正自己迟早要嫁人。 心已经死了，嫁谁不是嫁？ 与其嫁一个家里介绍的，不认识的人，在结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还不如就嫁给苏烈。 至少彼此知根知底。 而且她知道，苏烈深爱着她。 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 后者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累。 她不是石头。 心底偶尔的感动不是假的。 那还拒绝什么呢？ 将错就错吧。 之后四个人再没有聚到过一起。 萧宇山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样子，总是推脱。 当然，他后面的推脱，理所当然被苏烈和胡廷当成是要跟耿文约会，不想多他们这些电灯泡。 倒是耿文时不时会去找胡廷聊天。 一开始胡廷以为对方是来宣誓主权的。 可是相处下来就发现，并不是。 而且对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时间久了，胡廷也有些喜欢耿文这个乖顺的妹子了。 知道耿文的遭遇，胡廷有些心疼。 便是真的把耿文当成亲妹妹来看了。 也开始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跟萧宇山能幸福。 那个时候，胡廷就知道，她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 萧宇山跟耿文结婚的那一天，胡廷和苏烈去参加了婚宴。 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 看着身着伴娘服的胡廷，萧宇山有一阵恍惚。 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萧宇山婚后，胡廷有些难过。 不是因为萧宇山，是因为耿文。 她发现，耿文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因为她不知道，新婚夜，萧宇山喝多了酒。 之所以洞房，也是因为把耿文当成了胡廷。 耳鬓厮磨的时候，在耿文耳边一遍又一遍叫着胡廷的名字。 耿文哭了一夜。 没多久，耿文怀孕，萧家萧宿因为任务，又带着耿文和萧宇山搬去了帝都，两人便与苏烈和胡廷失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联系。 而苏烈让胡廷真正接受他，又花了三年时间。 三年后，两人结婚。 伴郎和伴娘却不是曾经的那对新郎新娘。 之后胡廷怀孕，苏烈从军。 在军队里，苏烈和萧宇山才再度重逢。 时隔了那么久，又各自有了家庭。 年少时的情感早已深埋心底，兄弟两人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俩。 苏烈也把胡廷母子接到了帝都，方便照顾。 就这样，在帝都呆了好些年。 直到苏烈和萧宇山退伍。 苏烈又带着胡廷回了旧都。 可回了旧都没多久，再联系萧宇山却发现联系不上了。 多番打听，才知道萧家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举家去了国外。 至于变故是什么，又去了哪个国家，没有人知晓。 自此两人再未见过。 直到今日。 萧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一走，跟胡廷，竟是永别。 长叹了一口气。 萧老爷子拍着萧千彦的肩膀： “臭小子，当年你曾爷爷教给我的那一套，我不会再教给你，也不想让你老爷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记住，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自己心尖上的人，除了自己，交给谁都不放心。” 第三百四十七章 萧千彦有些好笑。 喜欢的人？ 他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血。 部队里人尽皆知的石头。 怎么可能会动心？ 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一双淡漠的眼睛闪过。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怼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沉默点头，算是应下了。 萧老爷子还能看不透自家臭小子的想法？ 咳嗽两声，继续道： “如果没有喜欢的人，那正好，我看晚晚那丫头不错，你，去，给我把她追到手，把她从苏烈那老家伙的手里给我抢过来。” 萧千彦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你这……”不妥吧？ 萧老爷子却不给萧千彦说完的机会。 老眼一瞪： “我可告诉你，苏晚这丫头老头子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从此刻起，苏晚就是我亲孙女儿，你要是能把她追到手，就有幸能当我的孙女婿，要是追不到，咱俩不认识！” “……” 这是亲爷爷吗？ “好。” 萧千彦点了点头。 转身准备走。 萧老爷子却是一愣。 好？ 什么好？ 这是答应了？ “臭小子，你说清楚，好是什么意思？好什么好？” 萧千彦无奈回头： “咱俩不认识啊，我觉得挺好的。”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萧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老爷子您看，咱俩不认识了，你就不能给我下任务了，我也能自在点儿了，怎么看都是好事，反过来呢，追人，你家臭小子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觉得这个难度比您给我以往的那些任务难度都大，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萧千彦摊摊手。 他现在可不在部队了。 手下经营着那么大一个公司。 他现在是商人。 无奸不商。 “你……” 萧老爷子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长叹了一口气。 “爷爷这是为你好，晚晚性子是真的不错。” 不错？ 想起那双淡漠冰冷的眸。 萧千彦嘴角有点抽。 他很想告诉自家老爷子，您看到的都是假象。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不是想替那小女人掩盖真面目。 而是觉得他现在在老爷子心里没地位。 说了老爷子不但不会信，自己说不定还得挨训。 嗯，不得不说，萧千彦对自家老爷子还是了解得很到位的。 显然现在的决定无比明智。 只笑得有些随意：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这种事，强求不来不是吗？” 而且他不认为，那女人是个好相与的。 眼神太冰冷，要让她动心，没那么简单。 再加上他又不瞎，那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故事。 他对她有兴趣没错。 可是他怕麻烦。 还是省了吧。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却也知道臭小子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嫌烦。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倒贴的女人一大把。 犯不着费尽心思去追人。 再加上部队，公司，还有美国那边…… 萧老爷子也是叹息。 臭小子现在几乎肩负着整个萧家。 大概是真的累到没时间吧。 是，他有把握臭小子能撑起一切。 可是如果晚晚嫁过来…… 要是跟着臭小子一起受累…… 他可舍不得。 罢了。 “你要是真不愿意，那老头子也不勉强了。” 萧千彦有些诧异。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却听到萧老爷子继续道： “我觉得千绪那小子也挺不错的，改天带他去跟晚晚见见，那小子比你有人气多了，晚晚又那么优秀，两个人应该有戏。” 萧千绪是萧千彦的堂弟，比他小一岁多，算起来，跟苏晚的年龄还要更相近一点。 萧千彦所有的动作一顿。 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神情有点僵。 “千绪？” 萧老爷子却似乎对自己这个决定挺满意。 也没注意到萧千彦的不对劲。 一脸愉悦地点头： “对啊，千绪那小子比你活泛多了，也更招人喜欢些，让他去追晚晚，成功的几率可比你大多了，你们都是爷爷的孙子，晚晚交给千绪，我也放心。” 垂在身侧的拳不由紧了紧。 萧千彦说不出他现在的感觉。 只觉得心脏闷闷的。 有什么东西堵着，发泄不出来。 抬眸看向老爷子： “您是真的把苏晚当作孙女儿吗？我怎么感觉您像是把她当作货物，急着推销出去呢？” 嗓音有些干。 压抑着愤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些什么。 萧老爷子被气得直咳嗽： “咳咳，臭小子……咳咳！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啊？” “难道不是吗？” 这样直截了当顶撞自己的萧千彦，萧老爷子一瞬间有些呆愣。 看到萧千彦眼底的冰冷，萧老爷子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我承认，方才有欠考虑了。” 萧千彦松了一口气。 可萧老爷子接下来的话没差点让他噎死。 “我只想着这一代，你最出色，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同样优秀的晚晚。 可我却忘了你背负的责任。 那些东西太累了，晚晚不适合跟着你受这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千绪，千绪不差，只是比起你逊色了些，但是必上不足，比下有余，同龄人里，他还是不错的，晚晚不会受委屈。 千绪不用背负你那些，晚晚跟着他还能过得更轻松些。” 所以您老被他骂了后，反省的不是自己擅自推销苏晚这件事本身，而是反省自己不该把他作为推销苏晚的候选人之一？ 心脏有点疼。 被气的。 这真的是自己亲爷爷吗？ 不过想想自己肩上的担子。 唇角勾了勾。 让那女人来帮他分担？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千彦承认自己有些不安好心了。 可是他就是想看那女人撕开淡漠后的样子。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好，我娶她。” 萧老爷子一愣。 “你这是在跟老头子我赌气怎么着？” 他求着他娶晚晚，他拒绝。 他想通了，改变主意了，他倒是答应了？ 萧千彦抬眸看了萧老爷子一眼。 没说话。 转身离开。 萧老爷子生气：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要是为了跟老头子我赌气，大可不必，你可不能欺负我家晚晚丫头。” “砰——” 门被大力带上。 萧千彦的脚步在门合上那一瞬间，一顿。 “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淡声落下这句话。 大踏步离开。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他家晚晚？ 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变成孙女婿了。 萧千彦不知道的是。 在他落下这句话后，屋内的萧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成了。 从在饭桌上他就看出这小子对晚晚不一般。 还死赖着不承认。 果然吧，一听他要把晚晚推给别人，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哼，臭小子。 要不是他老爷子火眼金睛，又足智多谋，这媳妇指不定落谁手里呢！ 丫以后可着劲儿谢他吧！ 不过…… 刚刚有一瞬间他的确是想改变主意撮合晚晚丫头和千绪那小子的。 不过仔细想想。 晚晚值得最优秀的那个人。 嗯。 很显然。 在萧老爷子心目中，他家那臭小子是当代最优秀的青年。 至于萧家那些琐事。 臭小子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 而且他的眼光不会错。 如果臭小子真的对谁动情。 一定不会让谁受半点苦。 而离开了萧家大宅，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的萧千彦，此时狠狠往后座上一靠。 点上一根烟。 却没有抽。 只看着那根烟上的红色明明灭灭。 真的决定对那小女人下手了？ 萧千彦问自己。 可是如果不答应…… 他太了解自家老爷子。 说得出，做得到。 要是真去撮合了那女人和萧千绪…… 虽然他觉得以那女人的性格，不太可能动心。 但凡是总有意外不是吗？ 如果真成了。 不过现在看来。 他不是没有机会了。 追女孩？ 他没有经验。 可是追捕猎物…… 他的经验可是不少。 那么，苏晚，你这披着乖巧羊皮的冷漠孤狼，从今天起，就是我萧千彦的猎物了。 你可要坚持住。 别让我太容易得手。 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是。 他是怕麻烦没错。 可是生活有时候也是要找些事情做的不是吗？ 否则，不是太无趣了？ 刚好。 他萧千彦别的爱好不多。 狩猎算一项。 还有一项爱好。 是他在商场上养成的。 撕掉别人的面具。 巧了。 苏晚现在两样都齐了。 掐掉烟头。 萧千彦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热血沸腾。 至于苏晚眼底的故事。 不重要了。 谁还没有个曾经？ 他只需要让她未来，眼里只看见他就好。 还有爷爷提议（？？？）的让她跟他一起承担那些。 呵，他很期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找个什么合理的借口去接近那女人。 什么借口好呢？ 揉了揉额角。 他需要把这两天的事情捋一捋。 他跟苏砚发生关系…… 起因是…… 突然，眼底一寒。 谢言。 很好。 萧千彦想起了从盛鼎宴出来后，被他丢去公司的曹承。 让他给他查那天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帮着老爷子算计他？ 不过倒是多亏了这场算计。 他才能再次见到苏晚。 只是很可惜。 在他萧千彦的词典里，没有功过相抵这几个字。 不给那小子点颜色瞧，怕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跟的是谁。 难保下次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他之前就是对那小子太仁慈了。 抬手，一个号码拨过去。 可怜到了公司没多久的曹承。 还以为自家大boss忘记了自己这个小喽啰。 自己能有幸逃过一劫。 事实证明，自己完全想多了。 手机响起那一刻。 曹承觉得自己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可是没胆子挂断。 死就死吧。 早死早超生。 眼睛狠狠一闭，再猛然睁开。 眼底是视死如归。 按下接听键。 “大……大boss……” “声音那么抖做什么？嗯？”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让曹承心肝颤了又颤。 完了完了完了。 大boss真的生气了。 自己小命休矣。 “没……没抖……” “行了，带上我之前让你查到的东西，去我办公室。” “我十五分钟后就到。” “别让我看不到人，不然后果……” 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萧千彦挂断了电话。 将车驶出萧家的专用停车场。 一个加速。 黑色的兰博基尼划过一道帅气的弧度。 向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 刚安抚下苏老爷子，扶他入睡的苏晚，接到了梵依的电话。 “晚晚，你走居然不叫上我！” 语气半嗔半怒。 苏晚并不想让梵依知道昨晚的事。 “依依，我是真有急事。” 梵依在电话对面嘟嘴不满： “什么急事重要到让你丢下我？” “爷爷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他的老友，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萧爷爷。” “苏爷爷的那个竹马？” 梵依有些惊讶。 “不是说失踪好多年了吗？” “……” 对于梵依的用词…… 苏晚觉得这妹子可能需要回炉重造。 从幼儿园开始，再把语文认认真真地学一学。 “竹马”这个词能那样用吗？ 那意思她爷爷反过来是萧爷爷的小青梅？ 淡漠的脸上，嘴角忍不住有点抽。 还有什么叫“失踪”？ 只是萧家搬去了国外，没有再联系了而已。 苏晚不是个多话的人。 也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跟梵依解释。 梵依好强。 你要说她有一丁点不对，她会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跟你理论。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砸过来。 不能一一给她解释清楚，你说的一切都是白搭。 很显然苏砚曾经已经领教过了。 深有体会。 只淡声回了句： “回来了。” “回来了。” 梵依了解地点了点头： “那难怪了。” 随后，又有些小心地问： “晚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梵依很委屈： “我明明记得昨晚我来找过你，要和你一起睡的，可是你居然不开门！” “可别告诉我你没听到，我知道你睡眠向来很浅。” 苏晚有些愣。 的确，因为年少时的一些事情。 她的睡眠很浅。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吵醒。 可是昨晚…… 她居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睡得无比香甜。 美目一凝。 这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掉了。 对了。 她房间的门。 那个男人是因为她房间门没有紧闭才进去的。 她一开始以为是酒店按时打扫的工人的疏忽。 第三百四十九章 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是哪儿？ 那是盛世朝华。 帝都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夜总会。 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被人算计了。 可谁会算计她呢？ 食指敲着桌面。 等等。 房卡是梵依给她的。 办的时候也应该是用的她的身份证。 所以…… 对方要算计的人，不是她，是梵依。 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很好。 动她就算了。 居然敢动她身边的人。 不管是谁。 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喂？喂喂喂？晚晚你还在吗？” 梵依见苏晚半天没有回答，忍不住出声道。 苏晚瞥了一眼手机。 算了。 还是先不要告诉依依这丫头了。 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所以可能睡得熟了点。” 苏晚淡声开口。 梵依从进入盛世朝华开始，就被一帮人拉去跳舞。 也没注意到苏晚一个人在下面有没有喝酒。 便也没有怀疑。 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下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算是当作本小姐昨晚冷落你的补偿。” “下午公司还有事，过两天吧。” “那好吧……” “嗯，先挂了。” “嗯嗯，你先忙吧，忙完了再打电话给我。” “好。” “mua～拜拜～” “拜。” 挂断电话。 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晚晚？” 对方显然有些诧异。 “嗯，宇哥。” 因为时差，梵宇显然是被电话吵醒的。 不过声音很清明。 这是他们这类人常年保留的习惯。 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 认识苏晚那么多年，也大概了解她的性子。 没事基本不会主动跟谁联系。 “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 “把你手底下那个zero借我用一下。” “zero？” “嗯。” “怎么突然找他？” “需要他帮忙查一些事情。”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苏晚一顿。 想了想，对方毕竟是梵依的哥哥。 没有瞒着的理由。 “有人算计依依。” “什么？！” 电话里传来梵宇大声的惊呼。 “妈的，是谁特么胆子那么肥，敢算计老子的妹妹？”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zero是一名黑客。 一个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想高薪聘请的黑客。 不过这个人散漫惯了。 不喜欢受约束。 便没有接受联邦调查局的“邀请”。 在苏晚看到zero出现在梵宇身边的时候还挺惊讶。 她以为zero是在梵宇手下做事。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 梵宇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联邦调查局相比。 zero连那边都嫌弃。 又怎么会头脑发热跑梵宇手底下做事？ 果然。 梵宇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开口，实话实说： “晚晚，zero并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嗯？” 苏晚有些诧异。 梵宇叹了口气。 “我跟那小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有几分交情罢了，你等下，我电话问问看那小子愿不愿意帮忙。” “好。” “如果不能也没事。” 有些事情，以她的能力，并不是办不到。 只是用zero的能力，方便而已。 这么久的搭档了。 梵宇也是明白苏晚意思。 也没有矫情。 点点头：“好。” 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便拨通了zero的号码。 “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散漫的声音。 从语气里不难听出，对方对于梵宇并不是很重视。 “哥们儿，帮忙查一件事。” 梵宇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开口道。 “没空。” 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落，便打算挂断电话。 梵宇显然很清楚对方的行事作风。 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不紧不慢地加了句： “不是我，是九尾。” 不过很可惜，对方手快，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梵宇却并不着急。 他知道，对方听到了。 心底默念。 三， 二， 一。 果然，熟悉的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正是zero。 又过了三秒。 梵宇才伸手按下接通键。 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对方便开了口： “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里，已不复方才的慵懒随性。 “我说，是九尾让你帮忙。” 梵宇轻笑一声，才回道。 “你没忽悠老子？”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梵宇还是翻了翻白眼。 “妈的，爱信不信。” 说完，便作势挂断电话。 “等等！” “把九尾电话给我，我要亲自跟她谈。” 梵宇嗤笑。 “zero，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是干什么的咱再清楚不过，你是黑客，国际顶尖的黑客，给了你九尾的电话号码，那九尾还要不要有隐私了？” 最重要的是。 九尾不是全黑。 一旦被对方查到九尾的另一层身份。 后果…… 不堪设想。 zero这个人。 为人亦正亦邪。 他信不过。 “梵老大，咱就把话说开了吧，咱俩交情不深，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你也清楚，我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我查到九尾跟你关系似乎不一般，之前让你带我去见九尾，你是答应了的，结果呢？后面又跟我说她有事，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推脱还是在说实话，反正结果就是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我这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你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说，我该怎么再相信你？” 听到这话，梵宇又深深吸了一根烟。 这才开口。 “你不过是想通过我接触九尾而已，可以。” “哦？” “九尾现在在帝都。” 听到这句话，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巧了，我也在帝都。” 抽烟的动作一顿。 巧合？ 还是zero已经查到了九尾的痕迹？ 不能慌。 或许对方不过是在诈自己而已。 压下涌动的思绪。 “那正好，如果你肯帮忙，九尾或许愿意见你。” 声音里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zero有些失望。 听到对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赧然一笑： “呵，梵老大，现在似乎是你们有求于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反倒是在施舍我一样？” 梵宇也不恼。 跟苏晚那么久的好友，她的淡漠和沉稳，不说五六分，至少也学了个三四分。 “不管你怎么想。 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拒绝，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或许是你唯一见九尾的机会。 友情提醒，九尾这个人相当记仇，对于拒绝帮助她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成为朋友的机会。 第三百五十章 当然，你也应该清楚，以九尾的能力，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有你更加方便，九尾那家伙，不过是想偷懒而已。 没有你，不过是时间问题。 愿不愿意帮忙，你自己决定。”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挂断。 他有八成的把握，对方这次会再打过来。 剩下的两成。 心底不无担忧。 为zero方才的话。 他说他也在帝都。 如果对方真的查到了晚晚的行踪。 那他方才的威胁，便不管用了。 晚晚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虽然他知道，以晚晚的聪明才智。 这些肯定都不是问题。 可还是不想她被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烦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算了，瞎担心也没用。 等着看结果吧。 而被挂断了电话的zero，此时，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梵宇这个人，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子。 知道他是黑客，不敢给他九尾的号码。 却敢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他就不会通过他的手机查到九尾的号码了吗？ 真是天真。 zero很肯定。 如果是九尾有事找他。 以他们的关系。 梵宇一定不敢耽搁。 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所以他手机里，一定有九尾的电话。 说不定他用特殊手段，还能知道两人的聊天记录。 敢威胁本少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 “偷懒？” zero低声重复。 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愉悦。 看来，九尾并不是道上传闻的那么可怕。 相反，还有些……可爱？ 对于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办？ zero状似有些烦恼。 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是棋逢对手的愉悦。 更似乎像是高山流水觅得知音的喜悦。 总之，现在的zero的状态…… 怎么说呢？ 有些兴奋。 当然，手下也没有停。 拿起手机，指尖快速翻飞。 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会惊叹于那样的手速。 漂亮修长的手指，仅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 随着指尖的跳跃舞动，手机上立时出现了一串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追踪，开始。 十分钟后，梵宇的手机再度响起。 梵宇笑了。 看来，对方之前那句话，果然是在诈他。 还好他没上当。 松了一口气。 梵宇此刻是浑身舒畅。 他现在有足够的筹码了。 接起电话。 “zero，考虑清楚了？” “呵，梵老大，算你狠。” 电话里，是zero恶狠狠的声音。 此刻的zero很恼火。 亏他自诩聪明。 居然在梵宇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他花了十分钟。 却毛都没有查到。 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也不是对方手机的防火墙有多强悍，设备有多高端。 相反，他追踪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进入了对方的手机系统。 正是太容易了，才让他恼火。 那部手机，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火墙都没有！ 原本他以为，是梵宇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事先将手机格式化了。 只有格式化的手机，以及刚出厂的手机才会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保护设置。 没关系，那难不倒他。 他又花了一些手段，去恢复梵宇手机最近一次的所有数据。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 zero差点砸了手里的手机。 空白！ 竟然是空白！ 也就是说，那部手机，不曾被人格式化过。 甚至连一个软件都没有被动过！ 这意味着，对方用来给他打电话的手机，是完完全全崭新刚出厂的！ 对方对他早有防备！ 梵宇这个人，决没有他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是他疏忽了。 他小看了梵宇。 原本他很不明白。 道上出了名的九尾狐狸，怎么会跟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关系如此密切。 呵呵。 他果然没看错人。 九尾就是九尾。 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早该想到的。 这次的失败，他认。 但是， 不会有第二次了。 九尾不可能再赢她第二次。 “看来，我们国际最牛逼的黑客zero，没能从我手机里查出些什么，是吗？” 梵宇回得漫不经心。 笑话。 他连九尾的电话都不敢给他， 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做些防备？ 那天他原本准备换一台手机的。 原来那个有些过时了。 也想弄个私人的号码，只和亲人联系。 巧了，他刚弄完这一切，zero找上了他。 最后晚晚有事，没能来赴约。 zero便留给了他一个号码。 告诉他，哪天九尾有空了，愿意屈尊降贵来见他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 听这语气，他就知道，对方误会了。 以为晚晚在故意推脱。 当然事实是晚晚的确有事。 不过没有解释的必要。 有些东西，别人已经在心底否定了，你做得再多，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但是留下了那个号码。 梵宇做事喜欢留一线。 万一未来可能用到呢？ 而在zero转身离开之际。 梵宇刚好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带着不怀好意和志在必得。 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对方怎么会那么容易便把自己的电话留下。 就是在等他上钩。 对方是黑客，没有什么电子设备是他搞不定的。 当时便觉得手里的手机有些烫手。 不过没有扔。 留了起来。 却没有动过它。 手机上面，也一直以来，就保留了zero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的谨慎，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既然你也在帝都，那就好办了。你们就在帝都见上一面吧，九尾会找你亲自谈。” zero一噎，刚想说他方才诈他的，他人才刚刚离开帝都。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对方现在说话的底气那么足。 肯定早就知道他是在诈他。 这样说，不过是在嘲讽他而已。 妈的，谁告诉他梵宇这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zero憋了一肚子火。 偏偏无处发泄。 他现在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不过是在通知他，见面地点在帝都。 压抑内心的怒火。 zero语调又恢复了原来的漫不经心。 “行啊，不过梵老大，帝都那么大，你们打算在哪儿见啊？ 要是你们没有好的选择，不如我来决定？” 梵宇也笑： “zero，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肯相信？我们不傻。地点由你定？呵，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在见面地点整什么幺蛾子？” “梵老大这就说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没在帝都吗？我能整什么幺蛾子？” “那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神通广大的zero不是？” “哟！梵老大这意思……怂了？” “呵，zero，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激我。 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不强求。” 第三百五十一章 随着指尖的跳跃舞动，手机上立时出现了一串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追踪，开始。 十分钟后，梵宇的手机再度响起。 梵宇笑了。 看来，对方之前那句话，果然是在诈他。 还好他没上当。 松了一口气。 梵宇此刻是浑身舒畅。 他现在有足够的筹码了。 接起电话。 “zero，考虑清楚了？” “呵，梵老大，算你狠。” 电话里，是zero恶狠狠的声音。 此刻的zero很恼火。 亏他自诩聪明。 居然在梵宇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他花了十分钟。 却毛都没有查到。 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也不是对方手机的防火墙有多强悍，设备有多高端。 相反，他追踪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进入了对方的手机系统。 正是太容易了，才让他恼火。 那部手机，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火墙都没有！ 原本他以为，是梵宇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事先将手机格式化了。 只有格式化的手机，以及刚出厂的手机才会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保护设置。 没关系，那难不倒他。 他又花了一些手段，去恢复梵宇手机最近一次的所有数据。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 zero差点砸了手里的手机。 空白！ 竟然是空白！ 也就是说，那部手机，不曾被人格式化过。 甚至连一个软件都没有被动过！ 这意味着，对方用来给他打电话的手机，是完完全全崭新刚出厂的！ 对方对他早有防备！ 梵宇这个人，决没有他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是他疏忽了。 他小看了梵宇。 原本他很不明白。 道上出了名的九尾狐狸，怎么会跟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关系如此密切。 呵呵。 他果然没看错人。 九尾就是九尾。 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早该想到的。 这次的失败，他认。 但是， 不会有第二次了。 九尾不可能再赢她第二次。 “看来，我们国际最牛逼的黑客zero，没能从我手机里查出些什么，是吗？” 梵宇回得漫不经心。 笑话。 他连九尾的电话都不敢给他， 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做些防备？ 那天他原本准备换一台手机的。 原来那个有些过时了。 也想弄个私人的号码，只和亲人联系。 巧了，他刚弄完这一切，zero找上了他。 最后晚晚有事，没能来赴约。 zero便留给了他一个号码。 告诉他，哪天九尾有空了，愿意屈尊降贵来见他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 听这语气，他就知道，对方误会了。 以为晚晚在故意推脱。 当然事实是晚晚的确有事。 不过没有解释的必要。 有些东西，别人已经在心底否定了，你做得再多，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但是留下了那个号码。 梵宇做事喜欢留一线。 万一未来可能用到呢？ 而在zero转身离开之际。 梵宇刚好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带着不怀好意和志在必得。 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对方怎么会那么容易便把自己的电话留下。 就是在等他上钩。 对方是黑客，没有什么电子设备是他搞不定的。 当时便觉得手里的手机有些烫手。 不过没有扔。 留了起来。 却没有动过它。 手机上面，也一直以来，就保留了zero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的谨慎，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既然你也在帝都，那就好办了。你们就在帝都见上一面吧，九尾会找你亲自谈。” zero一噎，刚想说他方才诈他的，他人才刚刚离开帝都。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对方现在说话的底气那么足。 肯定早就知道他是在诈他。 这样说，不过是在嘲讽他而已。 妈的，谁告诉他梵宇这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zero憋了一肚子火。 偏偏无处发泄。 他现在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不过是在通知他，见面地点在帝都。 压抑内心的怒火。 zero语调又恢复了原来的漫不经心。 “行啊，不过梵老大，帝都那么大，你们打算在哪儿见啊？ 要是你们没有好的选择，不如我来决定？” 梵宇也笑： “zero，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肯相信？我们不傻。地点由你定？呵，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在见面地点整什么幺蛾子？” “梵老大这就说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没在帝都吗？我能整什么幺蛾子？” “那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神通广大的zero不是？” “哟！梵老大这意思……怂了？” “呵，zero，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激我。 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不强求。” zero很清楚梵宇的脾气。 啧，妈的，一点都不好骗。 怕对方又挂电话。 直接甩过去四个字： “时间，地点。” “等下我问九尾，由她决定。” 梵宇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黑客，他看丫跟九尾是同一族的，狐狸！ “ok。” 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 zero心情很不美丽地准备挂电话。 电话里却传来了梵宇的声音。 “zero，友情提醒，九尾喜欢跟真诚的人做朋友。” 神情一顿。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呵呵，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你成为九尾的敌人。 虽然奈何得了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给她惹麻烦什么的，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看来你们关系真的不错。” 梵宇却没有回答，只说了最后一句： “另外，九尾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你也知道，九尾在道上号称千面狐狸。所以…… 你们的见面……会不会顺利，全在你自己，言尽于此。” 电话再次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zero轻笑。 他收回之前对梵宇的所有吐槽和不满。 这个人，是个值得结交的。 又是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却不是再打给梵宇。 “给我准备回帝都的机票。” “少爷，您不是刚离开帝都？” “少废话，让你订你就订。” “不是，您这离开帝都也没多远啊，干嘛订机票啊，开车回也要不了多久吧？” “不订？！” zero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开车？ 不，他已经等不及回帝都了。 “好好好，订订订，您要哪个时刻的航班。” “最近的那班。” 扔下这句话，zero丢开手机，修长的双腿一动，自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 拉开窗帘，抬头看了看头顶明媚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底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点上了一根烟。 九尾，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盛世朝华，帝都最大的夜总会。 “晚晚，快上来快上来！” 舞池之上，一容貌艳丽的女子正欢快地跟随音乐摆动着身躯，曼妙的身材扭出一道道诱人的风景线。 人群中的她，活力四射，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翩然起舞，脸上的妆容极其魅惑，却丝毫不让人感觉俗气。 她的耀眼，令周围的人不时将视线投在她身上，她却对自己的魅力恍若未觉，此刻正一边欢笑，一边大声招呼舞池之下的一名女子，想邀她同她一起舞动。被叫做晚晚的女子，一袭裸肩紫色短裙，雪白的肌肤，精致的一字型锁骨，格外性感。 只见她静静一个人坐在舞池下的沙发角落里，未施粉黛的脸上神情淡然，浑身清冷的气质与周围嘈杂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听到舞池内女子的呼喊，苏晚抬头，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摇了摇头，示意她就呆在这下面就好。 “晚晚，你怎么还是这样啊！今天我生日诶，你就不能破例一次吗？”女子撅起妖艳的红唇，语气有点郁闷。 “依依，你该知道，如果不是你生日，这种地方我都不会踏进来。”苏晚神情淡然，眼底却闪过一抹无奈。 梵依撇了撇嘴角，“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爷爷不让你涉足这种场合嘛，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到你跳舞诶，那么完美的身材。” 最重要的是她认识苏晚那么久，苏晚脸上几乎没有过太大的表情变化，除了对比较亲近的人会不时勾唇浅笑，其他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她真的很想知道苏晚疯狂起来是什么样子。 梵依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眼前这小妮子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只要稍微活泼那么一点点，那肯定是一堆男人前赴后继，结果呢，这一副冰山冷美人的样子，一个二个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导致苏晚至今还是单身。 “没关系啊，你玩你的，我看着就好。”苏晚神情不变。 梵依还想再说什么，舞池中便传来一阵呼喊： “依依！你怎么不玩了？” “就是啊！依依快回来，继续继续啊！” 梵依忙回道：“等下，马上就来！” 随后伸手递给苏晚一张房卡，“那好吧，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强迫你了，我先过去了，你一个人在这要是觉得无聊，或者嫌周围太吵，你就去房间里先休息一下吧，我订了好几间房，今晚不打算回去的。” 苏晚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房卡：“好。” 见苏晚真的一点跟她进舞池的意思都没有，梵依气得伸手捏了捏苏晚精致的脸蛋：“要是累就早点休息去，这么漂亮一美人儿在这里落单，我怕你被人给拐跑了，到时候我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一个大美妞。” “知道了，你去吧。”苏晚浅笑，抬手拨掉梵依在她乱上作乱的魔爪，顺势将梵依往舞池方向推了推。 “那我走了。”梵依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嗯。”苏晚却假装没有听出梵依的话里可怜兮兮的语气，淡声应道。 梵依叹了口气，随即便不再犹豫地走向舞池，对着其中的一群俊男靓女喊道：“我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梵依走进去没一会儿便已经彻底同他们融为一体。 旁边不是没有人对那个安静坐在底下的美女感到好奇的。 梵依刚走进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依依，那美女谁啊，怎么不一起？” “我闺蜜，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今天还是被我生拉硬拽才来的，你们可得给我表现好点儿，不然她要是对这里印象不好，下次天大的理由都不会再来了。”梵依一边跟随节奏迈动舞步，一边答道。 “哟！还挺‘乖巧’？这年头这种女生可不好找了。”听到梵依的回答，另一个男生笑嘻嘻地开口。 的确，现在的女生，能抵住诱惑，洁身自爱的太少，不怪苏晚会被说成“乖巧”。 “依依，你太不仗义了吧？这么个大美妞怎么现在才带出来，藏得可真严实。”一旁有人打趣道。 “诶诶诶，你们可甭想打我家晚晚的主意啊，晚晚可是出了名的冷美人，谁跟她表白她跟谁翻脸，到时候要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我，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 梵依瞬间严肃了神色，凝声对所有人，尤其是在场的男性警告道。 “噫——”现场顿时嘘声一片。 “不是吧，这年头的女孩子不都是四处勾搭求关注求保护吗？还会有一表白就翻脸这种珍惜动物的存在？” 有人质疑，的确，这年头，社会风气太过浮躁，人心最是难把控，有了男友还跟一堆男人天天聊骚，纠缠不清的女孩太多了，在这些人眼里，清纯什么的都是装的，他们接触过太多那样的女孩子了，最后不过都是想跟他们上床罢了。 “喂喂喂，说什么呢你们？老娘不是女的啊？勾搭你了吗？” 梵依生气，是，她承认，现今那样的女孩子不少，连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类，可是他们那种说话的语气她就是很生气，天下女孩子那么多，凭什么因为某些风气就一棍子打翻所有人？这对那些真正的好女孩也太不公平了吧？ 可奇怪的是，明明四周围也有不少的女生，可是竟没有一个人附和梵依的话，当然，不是她们不认同梵依的观点，只是她们自己便是那样的人，没有立场和资格去附和罢了。 一群人不置可否的态度更是惹恼了梵依，梵依停下舞步，“你们玩吧，我不玩了。” 看梵依真生气了，都赶忙伸手拉住了她，“好了好了，我们的错我们的错，别生气了，今天你可是大寿星，开心一点开心一点。”见大家都这么说了，梵依也不能真一走了之把一群人撂这儿，便停了下来，回身警告道：“以后再这么说，咱这朋友就没得做了听到没有？” “好好好，不说不说，来来来，继续继续。” 苏晚在底下见梵依突然停了下来，见他们的样子似乎起了争执，以为出了什么事，怕梵依被欺负，正起身准备去看看，却见一群人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玩玩闹闹，便没有在意了。 已经起了身，苏晚也懒得在坐回去，她实在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便拿着房卡，准备回房去休息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苏岩和顾言痕受伤的地方都已经做了处理，医生在交代好注意事项之后便退了出去。 顾言痕的手被裹成了一个木乃伊，后背脊椎的地方也上了夹板作为固定，整个人现在的造型……只有那张脸还能看。 如果是别人，苏岩估计就笑了，但此时，她真的笑不出来。 “顾言痕，你现在还疼不疼啊？” 对上苏岩那双担忧中依旧泛着水光的眼睛，顾言痕想，平时怎么不知道她居然这么爱哭？ 但他现在只是一脸委屈地看着苏岩： “疼，我疼死了……” 话还没说完苏岩就一下坐起身： “你哪里疼？要不要我把护士叫过来？” 顾言痕笑看着她： “不用了，女朋友亲亲就能好。” 苏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居然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耍流氓？ “还有空调戏女朋友，看样子你伤得还不够重。” 苏岩阴恻恻地冷笑。 顾言痕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下身一凉，立马认怂： “哎哟喂好疼啊，心、肝、肺都在疼，我伤得好严重啊！” 苏岩简直快要被这人给气笑了。 “顾言痕你要不要脸？不进娱乐圈您可真是太屈才了，全世界都欠你一个奥斯卡！” 居然比她还戏精？ 谁给这男人惯的？ 好么，结果顾言痕一听这话，还一本正经地看着苏岩： “我不能抢女朋友饭碗。”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您？” “以身相许？” “你还来劲了是不？” 面对苏岩的横眉竖目，顾言痕心累。 女朋友脾气好大怎么办？在线等，急！ 等是等不到了，急也没用，顾言痕只能装委屈： “我是病患！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凶？” 苏岩：“……” 她到底是在照顾男朋友还是照顾儿子？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偏偏顾言痕现在这样，居然还让人觉得……萌萌哒？ 苏岩觉得自己没救了。 要换以前她看到这种男人，绝对甩他一句娘炮，然后敬而远之。 但是现在，她非但不反感，反而觉得这男朋友……挺可爱？ 大概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想是这么想，但是苏岩可不会让顾言痕就这么简单地蒙混过去。 所以苏岩冲他龇牙： “我就是这么凶怎么了？你后悔了？” 敢说后悔就打断腿！ 事实证明顾言痕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烈的，立马摇头： “没有没有，我女朋友凶起来也很可爱！” “这还差不多！” 苏岩傲娇地哼了哼，却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 是一个护士。 “小姐，这位先生的伤比较严重，需要静养。” 言外之意就是苏岩太吵了。 苏岩尴尬，相当之尴尬，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哦，好的好的。” 护士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但是苏岩发誓，她从那护士关门前那一眼里看到了“这女朋友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意思！ 她…… 苏岩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顾言痕。 但是没瞪着。 顾言痕把被子蒙上躲着闷笑。 苏岩：“……” 苏岩气呼呼地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她真是白心疼他了！ 听到苏岩重重落回床上的声音，顾言痕强忍住笑，然后掀开被子看向苏岩： “生气了？” 苏岩转头瞪他：“顾言痕，你现在需要静养，快点给我睡觉！” 还有心思在这调戏她？ 没听到刚才护士说的吗？ 是，她的确很生气，但她气的是自己，他为她而受伤她居然还在这里影响他休息！ 顾言痕也听出了苏岩的意思，叹了口气，这小妮子，没心没肺起来你做什么她都跟看不见一样，可一旦心思敏感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往自个儿身上揽。 顾言痕也不再闹，轻声应道： “好了，休息，我们都好好休息。” 不是怕苏岩生气，而是他需要休息，她又何尝不是？ 苏岩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嗯，你先睡会儿，我看着你睡。” 顾言痕此刻无比听话，乖乖闭上了双眼。 “好的，午安，女朋友。” 她听见他轻声说。 苏岩的嗓音也变得轻柔起来，温声道： “午安，男朋友。” 苏岩盯着离自己不远处的那张俊脸，像是要在心底狠狠地刻画下他的模样，她一遍又一遍描摹他的眉眼，坚硬的轮廓线条，薄凉的唇瓣，高挺的鼻梁，长而卷翘的睫毛，突然，苏岩的视线顿住了。 只因睫毛之下，是顾言痕隐隐可见的一圈青黑。 直到这时，苏岩才恍然想起，顾言痕今天是连夜赶到的沙漠，早上都没来得及休息便陪着她拍戏，随后便发生了后面的意外。 再加上他为了过来陪她，这几天肯定不要命地工作，不知道多久没睡过觉了。 他都没有好好休息。 这个认知让苏岩心脏开始钝钝地抽疼。 这个傻子，大傻子。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不自觉地，苏岩脑海里闪过这八个字。 从没有哪一刻，有一个人，让苏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全世界。 顾言痕，我苏岩今生已经认定了你，你跑不掉了。 或许是真的有些疲倦，顾言痕很快陷入了沉睡，听着耳边渐渐传来的平稳的呼吸，苏岩心这才渐渐定了下来，勾起唇角，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就苦了几个小时后过来送东西的何越和宋晟宇，刚打开病房，瞧见闭眼浅眠的两人，阳光打在两人身上，让本就容颜姣好的两人愈发像下凡的天使。 顾言痕因为受伤，只能平躺，但他的头是偏向苏岩的，苏岩也侧躺着面朝顾言痕，相对而眠，岁月静好。 何越和宋晟宇两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百无聊赖，回剧组又要好几个小时，知道蒋渊如果查出事情真相必定也会赶过来给顾言痕汇报，两人也懒得再来回奔波了，便在医院的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抬眼看了看病房，何越失笑一声，不由看向身旁的宋晟宇： “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很不自量力啊？” 宋晟宇挑眉： “怎么？被方才郎才女貌的一幕刺激到了？” 何越双手枕在脑后，靠在长椅上，看着天花板： “嗯，有点，甚至是……嫉妒。” 宋晟宇默了一下，扭头看他： “看来，你并不是完全放下了苏岩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你哪里疼？要不要我把护士叫过来？” 顾言痕笑看着她： “不用了，女朋友亲亲就能好。” 苏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居然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耍流氓？ “还有空调戏女朋友，看样子你伤得还不够重。” 苏岩阴恻恻地冷笑。 顾言痕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下身一凉，立马认怂： “哎哟喂好疼啊，心、肝、肺都在疼，我伤得好严重啊！” 苏岩简直快要被这人给气笑了。 “顾言痕你要不要脸？不进娱乐圈您可真是太屈才了，全世界都欠你一个奥斯卡！” 居然比她还戏精？ 谁给这男人惯的？ 好么，结果顾言痕一听这话，还一本正经地看着苏岩： “我不能抢女朋友饭碗。”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您？” “以身相许？” “你还来劲了是不？” 面对苏岩的横眉竖目，顾言痕心累。 女朋友脾气好大怎么办？在线等，急！ 等是等不到了，急也没用，顾言痕只能装委屈： “我是病患！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凶？” 苏岩：“……” 她到底是在照顾男朋友还是照顾儿子？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偏偏顾言痕现在这样，居然还让人觉得……萌萌哒？ 苏岩觉得自己没救了。 要换以前她看到这种男人，绝对甩他一句娘炮，然后敬而远之。 但是现在，她非但不反感，反而觉得这男朋友……挺可爱？ 大概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想是这么想，但是苏岩可不会让顾言痕就这么简单地蒙混过去。 所以苏岩冲他龇牙： “我就是这么凶怎么了？你后悔了？” 敢说后悔就打断腿！ 事实证明顾言痕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烈的，立马摇头： “没有没有，我女朋友凶起来也很可爱！” “这还差不多！” 苏岩傲娇地哼了哼，却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 是一个护士。 “小姐，这位先生的伤比较严重，需要静养。” 言外之意就是苏岩太吵了。 苏岩尴尬，相当之尴尬，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哦，好的好的。” 护士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但是苏岩发誓，她从那护士关门前那一眼里看到了“这女朋友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意思！ 她…… 苏岩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顾言痕。 但是没瞪着。 顾言痕把被子蒙上躲着闷笑。 苏岩：“……” 苏岩气呼呼地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她真是白心疼他了！ 听到苏岩重重落回床上的声音，顾言痕强忍住笑，然后掀开被子看向苏岩： “生气了？” 苏岩转头瞪他：“顾言痕，你现在需要静养，快点给我睡觉！” 还有心思在这调戏她？ 没听到刚才护士说的吗？ 是，她的确很生气，但她气的是自己，他为她而受伤她居然还在这里影响他休息！ 顾言痕也听出了苏岩的意思，叹了口气，这小妮子，没心没肺起来你做什么她都跟看不见一样，可一旦心思敏感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往自个儿身上揽。 顾言痕也不再闹，轻声应道： “好了，休息，我们都好好休息。” 不是怕苏岩生气，而是他需要休息，她又何尝不是？ 苏岩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嗯，你先睡会儿，我看着你睡。” 顾言痕此刻无比听话，乖乖闭上了双眼。 “好的，午安，女朋友。” 她听见他轻声说。 苏岩的嗓音也变得轻柔起来，温声道： “午安，男朋友。” 苏岩盯着离自己不远处的那张俊脸，像是要在心底狠狠地刻画下他的模样，她一遍又一遍描摹他的眉眼，坚硬的轮廓线条，薄凉的唇瓣，高挺的鼻梁，长而卷翘的睫毛，突然，苏岩的视线顿住了。 只因睫毛之下，是顾言痕隐隐可见的一圈青黑。 直到这时，苏岩才恍然想起，顾言痕今天是连夜赶到的沙漠，早上都没来得及休息便陪着她拍戏，随后便发生了后面的意外。 再加上他为了过来陪她，这几天肯定不要命地工作，不知道多久没睡过觉了。 他都没有好好休息。 这个认知让苏岩心脏开始钝钝地抽疼。 这个傻子，大傻子。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不自觉地，苏岩脑海里闪过这八个字。 从没有哪一刻，有一个人，让苏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全世界。 顾言痕，我苏岩今生已经认定了你，你跑不掉了。 或许是真的有些疲倦，顾言痕很快陷入了沉睡，听着耳边渐渐传来的平稳的呼吸，苏岩心这才渐渐定了下来，勾起唇角，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就苦了几个小时后过来送东西的何越和宋晟宇，刚打开病房，瞧见闭眼浅眠的两人，阳光打在两人身上，让本就容颜姣好的两人愈发像下凡的天使。 顾言痕因为受伤，只能平躺，但他的头是偏向苏岩的，苏岩也侧躺着面朝顾言痕，相对而眠，岁月静好。 何越和宋晟宇两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百无聊赖，回剧组又要好几个小时，知道蒋渊如果查出事情真相必定也会赶过来给顾言痕汇报，两人也懒得再来回奔波了，便在医院的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抬眼看了看病房，何越失笑一声，不由看向身旁的宋晟宇： “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很不自量力啊？” 宋晟宇挑眉： “怎么？被方才郎才女貌的一幕刺激到了？” 何越双手枕在脑后，靠在长椅上，看着天花板： “嗯，有点，甚至是……嫉妒。” 宋晟宇默了一下，扭头看他： “看来，你并不是完全放下了苏岩啊。” 若是完全放下，顶多会道一声羡慕。 嫉妒，是不该的。 何越也扭头冲他笑了一下： “毕竟是我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唯一动心的女人，哪可能扭头就忘？那能叫动心吗？” 宋晟宇理解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这话可不能叫帝少知道。” “废话，我要是有和那男人叫板的能力，当初我就不会放手。” 听到这话，宋晟宇倒是挑了挑眉，“你放手难道不是因为岩岩的拒绝？” 他记得何越一开始是这么跟他说的？ 何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慢悠悠地道： “谁追女孩儿还没被拒绝过？”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却不一样。 那是差一点就闹出人命的。 虽然苏岩在秦家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也经历过很多次生死一线的事情，但那毕竟是在黑暗，在那样的背景下，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但是在踏入娱乐圈，在脱离了黑暗之后，她一直觉得娱乐圈的水即便再浑浊，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然而这次，白画却在观念上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听出了苏岩语气中的疲倦，顾言痕皱了皱眉： “苏岩，人的影子并不总在一个地方出现。” 顾言痕和苏岩可以说是完全截然相反的。 苏岩出生在秦家，注定了她生来要与黑暗为伍，管理黑暗却无法制裁黑暗。 而顾言痕是c国军区少帅，生来便是要以维护社会安定，保家卫国为己任。 而军区，那是一个纪律严明，不允许存在黑暗的地方，他们生于光明，制裁黑暗，将光明的领域无限扩大。 但也仅仅只是扩大，顾言痕很清楚，黑暗这种东西，你永远是无法消灭的。 司法制度在c国存在了上千年，古早时代的司法对于犯罪者的惩治甚至更为残忍暴力，但是时至今日，在各个地方，依然有各种各样的犯罪活动在进行着。 不是说司法不完善，而是人心不可控。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只要是活物，他的影子必然是无时无刻伴随的，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它并不是说你走进一个圈子，在里面看到了你的影子，于是你走出这片圈子，影子就会留在里面。 黑暗不会停留，也从来不会永远在一个地方聚集。 它不是一个地名，并不是说你在一个地方就是黑暗，走出那个地方就没有黑暗，相比于这种明确的黑暗，更多更可怕的黑暗反而是潜伏在光明的各个角落让人防不胜防的那种。 道理都很简单，顾言痕也相信苏岩不会不知道，她只是被这次的事情影响了情绪，心态有点崩。 所以顾言痕并没有说太多，点到即止，他知道苏岩会明白。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顾言痕那句话说出口之后，苏岩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白画的黑暗始于嫉妒，与这个圈子无关。 即便不在娱乐圈，换一个地方，她还是会下这样的毒手，顶多方法换一下而已，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不会变。 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恶念而否定一整个圈子。 苏岩长舒一口气，转头对顾言痕道： “顾言痕，幸好有你。” 顾言痕扬了扬眉，“笨蛋，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岩噗嗤一笑，“本来我以为你会趁机劝我退圈的，毕竟某人一点不乐意我在这个圈子里因为拍戏跟人搂搂抱抱什么的。” 说起这个顾言痕脸色顿时一黑，“那你退圈吧。” 苏岩吐了吐舌头，“晚了，我现在心态已经调整，不讨厌这个圈子了。” 顾言痕脸色更黑了： “那你说什么？” 苏岩笑得很欢畅，“我逗逗你啊~” 顾言痕：“……” 看顾言痕那无言的样子，苏岩的笑根本停不下来。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正开心的是顾言痕对她的尊重。 顾言痕不会不知道在她刚刚那样的状态下，凭借他那种蛊惑人心的本事，只要再多说几句，让她做出退圈的决定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 因为知道她会后悔，知道她失去了自己所热爱的东西不会真正地开心，所以他选择尊重她，鼓励她。 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她如何能不开心？ 气氛因为苏岩的笑声而缓和下来，两个人又互相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分明是病房，却愣是被两人过得像度蜜月。 很快，出去吃完晚饭回来的宋晟宇和何越刚巧遇到刚赶过来的蒋渊章导几人，便跟着一同来了病房。 还没打开病房的门，就听见苏岩咯咯的笑声，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蒋渊上前率先打开房门。 一见有外人到来，苏岩赶紧敛起神色，但是眉眼间的笑意还是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 蒋渊恭敬地躬身道： “少爷，少夫人，真凶已经抓到并且送往疆域省司法部门。” 顾言痕眉宇间有骇人的戾气浮现，“谁？” 敢动他的女人，他会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蒋渊顿了一下，但还是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白画。” 顾言痕拧眉，像是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偏过头看苏岩： “上次我去剧组接你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又丑又蠢的老女人？” 苏岩、何越、宋晟宇、章导、蒋渊、莫易：“……” 又丑、又蠢、的、老女人？？？ 白画那张脸怎么也算得上是比较清丽的美人吧？蠢……好吧这方面是有点，可是老……在场比她小的也就苏岩而已好吧…… 众人内心疯狂吐槽，只有苏岩抑制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男人这么毒舌，她喜欢！ “对，就是那个又丑又蠢的老女人~” 顾言痕看向蒋渊：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蒋渊应了声是，便把事情的经过简短地说了一下。 在听到白画筹谋这件事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苏岩眸底划过一丝冷芒。 顾言痕则更不用说，整个病房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何越甚至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一直以来，他们都知道帝少是一个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但是近几次因为有苏岩的缘故，尽管还是不容易亲近，但还是能从顾言痕身上感受到几分烟火气。 但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个男人一旦发起怒来，究竟有多么可怕。 当蒋渊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顾言痕散发出的杀气甚至连苏岩都能真切地感受到。 “蒋渊，告诉疆域省司法部门……” 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岩白皙修长的食指强制噤了声。 苏岩低眸看他，“顾言痕，交给我处理。” 顾言痕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岩，看到她眼底的坚持，终是妥协。 他执起她放在他唇上的那只手，轻轻落下一吻，“好。” 苏岩这才展颜一笑，然后抬头看向章导： “章导，剧组的情况您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苏岩低眸看他，“顾言痕，交给我处理。” 顾言痕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岩，看到她眼底的坚持，终是妥协。 他执起她放在他唇上的那只手，轻轻落下一吻，“好。” 苏岩这才展颜一笑，然后抬头看向章导： “章导，剧组的情况您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章导此刻是真的想给苏岩竖起大拇指。 在自己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苏岩却依然还能以大局为重考虑到剧组，这份敬业精神真的是很难得了。 思及此心里又是忍不住地低叹，要是他剧组人人都有苏岩这份心，哪至于会出今天这档子事？ “你放心，我答应了给你交代，白画的戏份已经找到了新的人选来接替，你不必顾忌。” 苏岩挑了挑眉，“突然换演员，外界怎么交代？” 白画进娱乐圈的时间不短，颜好，演技也不是很差的那种，自然粉丝基础也不会很差，若是突然换演员，不给粉丝一个交代，只怕会闹得很难收场。 当然，苏岩问这个问题并不是还想留下白画，只是想知道章导后续的安排够不够严密而已。 白画的粉丝一旦闹起来，必定会影响收视，因为一个罪犯而毁了这么好的一部剧，不值得。 虽然说出真相就能给粉丝交代，但麻烦在于真相在现阶段决不能公布，这是涉及到人命的问题，即便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可一旦曝出来，zong局那边必定会重视，严重了就是直接封禁，轻点也会压一压，可能延迟个一两年再播。 《繁华》是当前的大热ip改编，在这个飞速变化的时代，一部ip的红火只是一时的，他们等不起。 章导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我考虑到了，我们已经跟鼎悦传媒联系过了，明天他们会发博告诉粉丝白画因为个人工作调整而退出《繁华》剧组。” 鼎悦传媒就是白画所在的经纪公司。 苏岩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道：“这个方法不可行。” “怎么？” “白画自从接了《繁华》后她的行程外界尤其是粉丝应该是相当关注并且清楚的，突然来一个工作调整，粉丝肯定不会信，越是模棱两可越是引人猜测，一旦键盘侠营销号这些为了博人眼球编造些什么出来带节奏，《繁华》的路人缘依然保不住。” “这……” 章导突然又头疼了，他真是忙糊涂了，连这都没考虑到。 何越憋不住问道： “那怎么办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再把白画放出来拍戏吧？” 这绝对不可能。 先不说苏岩没那么大度，另一方面，白画是犯人这是肯定的，即便她跟着完成了拍摄她的身份也不会改变，zong局不会允许一个罪犯以爱豆的身份登上荧幕，这会影响观众的价值观导向，等待《繁华》的必然是永久封禁。 苏岩沉吟了一下然后道： “只能先委屈一下剧组，近期先不要做任何的宣传，把事情压下来，不让外界知道换角的事，等到《繁华》定档播出之后，我们再发通告。《繁华》是大制作，播出之后口碑必定不会差，这个时候群众知道真相，只会支持剧组的选择，再加上毕竟没有真的闹出人命，zong局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揪着不放以至于犯众怒，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聪明。” 这个时候，连宋晟宇都忍不住赞叹道。 苏岩不仅演技好，在处理突发状况上也真的很有一套，逻辑严密不说，还考虑得非常细致周到。 章导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不过是沉寂一段时间不作宣传而已，这样反而会吊足观众胃口，届时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好，那就这么办，我一会儿会跟鼎悦那边联系。” “嗯好。” 苏岩点点头，却见章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情吗？” 章导看了顾言痕一眼，额头有些冒汗，但是还是咬牙硬着头皮道： “那个……我听说你的扭伤大概一周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章导能感觉自己每蹦出一个字出来室内的温度就要低一分，一道视线有如实质一般几乎快将他冻伤。 章导也很无奈啊！ 若不是《繁华》已经定档，他何必这么急急忙忙赶进度？ 本来就觉得帝少可能不同意，结果好嘛，苏岩还和帝少一个病房，非得让他直面帝少的怒火…… 章导不自觉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后半句话愣是说不出口。 以苏岩的聪明怎么会猜不出章导在想什么，也不为难他，点了点头： “好，一个星期后我就回剧组。” “苏岩！” 没有丝毫意外地，顾言痕厉喝出声，在场的众人被这简单的两个字吓得一抖。 只有苏岩叹了口气，安抚道： “顾言痕，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能耽误剧组进度。” “不能耽误剧组进度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顾言痕此刻是真的生气了。 他费尽心思护她周全，她就是这么对待自己身体的？ 他可以尊重她对演绎这份事业的热爱，但不代表他能纵容她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苏岩也知道顾言痕是为她好，但是她觉得她能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完成拍戏。 “我没有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啊，医生不是说了吗，一周左右就没有大碍了啊。” “你知道没有大碍和痊愈的区别吗？你知道为什么病人病好后都要有一段时间的休养吗？你知道如果造成二次伤害你的脚就等于不要了吗？！” 顾言痕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了，但是一想到苏岩有可能再次受伤，他就真的不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但是等他吼完再看向苏岩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了。 因为苏岩的双眼开始腾起雾气，一脸委屈得不行的样子，“你干嘛凶我啊？” 顾言痕心口微窒，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直面苏岩的眼泪，嗯，之前被他折磨的那种不算。 虽然知道苏岩演技好，现在这样子有可能是装的，但顾言痕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哭什么？” 接下来就是处理白画了。 她不会破坏司法的公正对白画私下动手，毕竟以暴制暴不可取，但她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大善人。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却不一样。 那是差一点就闹出人命的。 虽然苏岩在秦家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也经历过很多次生死一线的事情，但那毕竟是在黑暗，在那样的背景下，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但是在踏入娱乐圈，在脱离了黑暗之后，她一直觉得娱乐圈的水即便再浑浊，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然而这次，白画却在观念上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听出了苏岩语气中的疲倦，顾言痕皱了皱眉： “苏岩，人的影子并不总在一个地方出现。” 顾言痕和苏岩可以说是完全截然相反的。 苏岩出生在秦家，注定了她生来要与黑暗为伍，管理黑暗却无法制裁黑暗。 而顾言痕是c国军区少帅，生来便是要以维护社会安定，保家卫国为己任。 而军区，那是一个纪律严明，不允许存在黑暗的地方，他们生于光明，制裁黑暗，将光明的领域无限扩大。 但也仅仅只是扩大，顾言痕很清楚，黑暗这种东西，你永远是无法消灭的。 司法制度在c国存在了上千年，古早时代的司法对于犯罪者的惩治甚至更为残忍暴力，但是时至今日，在各个地方，依然有各种各样的犯罪活动在进行着。 不是说司法不完善，而是人心不可控。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只要是活物，他的影子必然是无时无刻伴随的，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它并不是说你走进一个圈子，在里面看到了你的影子，于是你走出这片圈子，影子就会留在里面。 黑暗不会停留，也从来不会永远在一个地方聚集。 它不是一个地名，并不是说你在一个地方就是黑暗，走出那个地方就没有黑暗，相比于这种明确的黑暗，更多更可怕的黑暗反而是潜伏在光明的各个角落让人防不胜防的那种。 道理都很简单，顾言痕也相信苏岩不会不知道，她只是被这次的事情影响了情绪，心态有点崩。 所以顾言痕并没有说太多，点到即止，他知道苏岩会明白。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顾言痕那句话说出口之后，苏岩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白画的黑暗始于嫉妒，与这个圈子无关。 即便不在娱乐圈，换一个地方，她还是会下这样的毒手，顶多方法换一下而已，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不会变。 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恶念而否定一整个圈子。 苏岩长舒一口气，转头对顾言痕道： “顾言痕，幸好有你。” 顾言痕扬了扬眉，“笨蛋，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岩噗嗤一笑，“本来我以为你会趁机劝我退圈的，毕竟某人一点不乐意我在这个圈子里因为拍戏跟人搂搂抱抱什么的。” 说起这个顾言痕脸色顿时一黑，“那你退圈吧。” 苏岩吐了吐舌头，“晚了，我现在心态已经调整，不讨厌这个圈子了。” 顾言痕脸色更黑了： “那你说什么？” 苏岩笑得很欢畅，“我逗逗你啊~” 顾言痕：“……” 看顾言痕那无言的样子，苏岩的笑根本停不下来。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正开心的是顾言痕对她的尊重。 顾言痕不会不知道在她刚刚那样的状态下，凭借他那种蛊惑人心的本事，只要再多说几句，让她做出退圈的决定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 因为知道她会后悔，知道她失去了自己所热爱的东西不会真正地开心，所以他选择尊重她，鼓励她。 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她如何能不开心？ 气氛因为苏岩的笑声而缓和下来，两个人又互相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分明是病房，却愣是被两人过得像度蜜月。 很快，出去吃完晚饭回来的宋晟宇和何越刚巧遇到刚赶过来的蒋渊章导几人，便跟着一同来了病房。 还没打开病房的门，就听见苏岩咯咯的笑声，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蒋渊上前率先打开房门。 一见有外人到来，苏岩赶紧敛起神色，但是眉眼间的笑意还是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 蒋渊恭敬地躬身道： “少爷，少夫人，真凶已经抓到并且送往疆域省司法部门。” 顾言痕眉宇间有骇人的戾气浮现，“谁？” 敢动他的女人，他会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蒋渊顿了一下，但还是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白画。” 顾言痕拧眉，像是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偏过头看苏岩： “上次我去剧组接你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又丑又蠢的老女人？” 苏岩、何越、宋晟宇、章导、蒋渊、莫易：“……” 又丑、又蠢、的、老女人？？？ 白画那张脸怎么也算得上是比较清丽的美人吧？蠢……好吧这方面是有点，可是老……在场比她小的也就苏岩而已好吧…… 众人内心疯狂吐槽，只有苏岩抑制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男人这么毒舌，她喜欢！ “对，就是那个又丑又蠢的老女人~” 顾言痕看向蒋渊：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蒋渊应了声是，便把事情的经过简短地说了一下。 在听到白画筹谋这件事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苏岩眸底划过一丝冷芒。 顾言痕则更不用说，整个病房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何越甚至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一直以来，他们都知道帝少是一个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但是近几次因为有苏岩的缘故，尽管还是不容易亲近，但还是能从顾言痕身上感受到几分烟火气。 但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个男人一旦发起怒来，究竟有多么可怕。 当蒋渊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顾言痕散发出的杀气甚至连苏岩都能真切地感受到。 “蒋渊，告诉疆域省司法部门……” 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岩白皙修长的食指强制噤了声。 苏岩低眸看他，“顾言痕，交给我处理。” 顾言痕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岩，看到她眼底的坚持，终是妥协。 他执起她放在他唇上的那只手，轻轻落下一吻，“好。” 苏岩这才展颜一笑，然后抬头看向章导： “章导，剧组的情况您目前是怎么安排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在自己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苏岩却依然还能以大局为重考虑到剧组，这份敬业精神真的是很难得了。 思及此心里又是忍不住地低叹，要是他剧组人人都有苏岩这份心，哪至于会出今天这档子事？ “你放心，我答应了给你交代，白画的戏份已经找到了新的人选来接替，你不必顾忌。” 苏岩挑了挑眉，“突然换演员，外界怎么交代？” 白画进娱乐圈的时间不短，颜好，演技也不是很差的那种，自然粉丝基础也不会很差，若是突然换演员，不给粉丝一个交代，只怕会闹得很难收场。 当然，苏岩问这个问题并不是还想留下白画，只是想知道章导后续的安排够不够严密而已。 白画的粉丝一旦闹起来，必定会影响收视，因为一个罪犯而毁了这么好的一部剧，不值得。 虽然说出真相就能给粉丝交代，但麻烦在于真相在现阶段决不能公布，这是涉及到人命的问题，即便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可一旦曝出来，zong局那边必定会重视，严重了就是直接封禁，轻点也会压一压，可能延迟个一两年再播。 《繁华》是当前的大热ip改编，在这个飞速变化的时代，一部ip的红火只是一时的，他们等不起。 章导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我考虑到了，我们已经跟鼎悦传媒联系过了，明天他们会发博告诉粉丝白画因为个人工作调整而退出《繁华》剧组。” 鼎悦传媒就是白画所在的经纪公司。 苏岩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道：“这个方法不可行。” “怎么？” “白画自从接了《繁华》后她的行程外界尤其是粉丝应该是相当关注并且清楚的，突然来一个工作调整，粉丝肯定不会信，越是模棱两可越是引人猜测，一旦键盘侠营销号这些为了博人眼球编造些什么出来带节奏，《繁华》的路人缘依然保不住。” “这……” 章导突然又头疼了，他真是忙糊涂了，连这都没考虑到。 何越憋不住问道： “那怎么办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再把白画放出来拍戏吧？” 这绝对不可能。 先不说苏岩没那么大度，另一方面，白画是犯人这是肯定的，即便她跟着完成了拍摄她的身份也不会改变，zong局不会允许一个罪犯以爱豆的身份登上荧幕，这会影响观众的价值观导向，等待《繁华》的必然是永久封禁。 苏岩沉吟了一下然后道： “只能先委屈一下剧组，近期先不要做任何的宣传，把事情压下来，不让外界知道换角的事，等到《繁华》定档播出之后，我们再发通告。《繁华》是大制作，播出之后口碑必定不会差，这个时候群众知道真相，只会支持剧组的选择，再加上毕竟没有真的闹出人命，zong局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揪着不放以至于犯众怒，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聪明。” 这个时候，连宋晟宇都忍不住赞叹道。 苏岩不仅演技好，在处理突发状况上也真的很有一套，逻辑严密不说，还考虑得非常细致周到。 章导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不过是沉寂一段时间不作宣传而已，这样反而会吊足观众胃口，届时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好，那就这么办，我一会儿会跟鼎悦那边联系。” “嗯好。” 苏岩点点头，却见章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情吗？” 章导看了顾言痕一眼，额头有些冒汗，但是还是咬牙硬着头皮道： “那个……我听说你的扭伤大概一周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章导能感觉自己每蹦出一个字出来室内的温度就要低一分，一道视线有如实质一般几乎快将他冻伤。 章导也很无奈啊！ 若不是《繁华》已经定档，他何必这么急急忙忙赶进度？ 本来就觉得帝少可能不同意，结果好嘛，苏岩还和帝少一个病房，非得让他直面帝少的怒火…… 章导不自觉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后半句话愣是说不出口。 以苏岩的聪明怎么会猜不出章导在想什么，也不为难他，点了点头： “好，一个星期后我就回剧组。” “苏岩！” 没有丝毫意外地，顾言痕厉喝出声，在场的众人被这简单的两个字吓得一抖。 只有苏岩叹了口气，安抚道： “顾言痕，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能耽误剧组进度。” “不能耽误剧组进度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顾言痕此刻是真的生气了。 他费尽心思护她周全，她就是这么对待自己身体的？ 他可以尊重她对演绎这份事业的热爱，但不代表他能纵容她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苏岩也知道顾言痕是为她好，但是她觉得她能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完成拍戏。 “我没有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啊，医生不是说了吗，一周左右就没有大碍了啊。” “你知道没有大碍和痊愈的区别吗？你知道为什么病人病好后都要有一段时间的休养吗？你知道如果造成二次伤害你的脚就等于不要了吗？！” 顾言痕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了，但是一想到苏岩有可能再次受伤，他就真的不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但是等他吼完再看向苏岩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了。 因为苏岩的双眼开始腾起雾气，一脸委屈得不行的样子，“你干嘛凶我啊？” 顾言痕心口微窒，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直面苏岩的眼泪，嗯，之前被他折磨的那种不算。 虽然知道苏岩演技好，现在这样子有可能是装的，但顾言痕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放缓了语调：“哭什么？我这是为你好。” “可你凶我了！” 苏岩梗着脖子义正言辞地指责顾言痕，那眼泪盈满眼眶但就是倔强地不让它掉落的倔强模样，格外让人心疼。 顾言痕能怎么办，无奈投降：“我错了，不凶你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嫌害臊？” 第三百五十九章 苏岩思索片刻，最后给谢昭昭打了一个电话。 “岩岩？你忙完了？” 谢昭昭还不知道苏岩受伤的事，苏岩给柚子打过招呼，在她伤好之前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苏岩轻笑一声，“还没有，只有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办一下。” 多年来的默契让谢昭昭都不用问缘由，直接应道： “嗯好，你说。” “帮我联系l，把我现在的联系方式给他，就说你通过烟烟认识了我，然后我最近刚好有一场官司要打，你给我推荐了他。” l是国际金牌律师，比之龙九手底下的景辙更为优质的存在。 之前说过，苏二手底下有一批人，不算做秦家下属，只忠诚于苏岩一个人，这批人都有一技之长，甚至可以说，在他们所擅长的领域，各自都是拔尖的存在。 这批人共有二十六个，分别以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编号，作为和苏二联系的代号。 他们日常的名字叫什么苏二不会去记也不会去管，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作为字母存在的时间里，其他时间他们完全属于自己，生活自由，苏二不会干涉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不用一生为了苏二而活。 也正因为如此，圈子里人人都知道苏二公子有一批得力干将，但是除了他们的编号外，任何人不知道也查不到他们真正的姓名、职业、家庭关系，这样也可以确保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因为苏二而受到影响。 苏二公子千方百计为他们考虑，这也是他们对苏二忠诚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l取自律师英文单wyer的首字母，很容易记住的代号。 能够完全联系上这二十六个人的，目前为止只有三个人，苏二，赵宥，谢昭昭。 连秦夜都没有办法。 倒不是苏二不信任秦夜，而是秦夜不要。 苏二既然不想他们被秦家牵累，把他摘出去是最好的方式。 毕竟秦夜做为秦家继承人，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而且这二十六个人各自相互独立，现实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可以在苏二召集他们的时候，相互之间谈笑风生，将彼此视为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但私底下，却是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曾留。 不是冷漠，而是这种方式才是对自己兄弟最好的保护。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不能确保自己能百分百一隐藏到自己终老，就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一旦他们被敌人揪出来，对方若是有很厉害的催眠师对他们进行逼供，难保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要保护好同伴，他们必须对同伴一无所知。 之所以找谢昭昭而不是让赵宥或者苏岩亲自出面，还是那一个理由，苏岩的身份不合适，她必须把自己从秦家完完全全地摘出去，一个小明星，是完全不应该和秦家有任何牵扯的。 那么怎么让原本没有牵扯的两个人之间有联系？ 柳烟烟就是一个很好的纽带。 她作为柳烟烟成人礼的授冠人这不是秘密，柳烟烟和苏二谢昭昭关系好，这也不是秘密。 于是自然而然地她和谢昭昭有联系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这样一来，她只会是一个和秦家无意接触上的一个人，她只是因为柳烟烟而结交上两个朋友，她对秦家一无所知，更无法从她身上撼动秦家分毫，那么，她不会受到在暗处那些人的丝毫在意，她就是安全的。 谢昭昭略一思索就知道苏岩的这些顾忌，轻笑一声，“不愧是苏二狐狸。” 苏岩也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去你的！” 谢昭昭笑骂一声，接着道：“那我一会儿给你联系，还有吗？” 苏岩想了想，“你把h也帮我叫一下吧，我要他帮我查一些事情。” h就是hacker，黑客的意思。 全球黑客榜前五的存在。 “啧。” 谢昭昭突然啧了一声。 苏岩不明所以，“怎么？” “你找的这两个人……怎么我觉得你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苏岩也不否认，她本来就要搞事情。 “对啊，还是搞大事情。” 如果现在是视频的话，苏岩一定能看到谢昭昭眼底兴奋的光芒，这是她开始找回从前和苏二并肩作战的那种感觉时的兴奋，是她开始真正做回谢昭昭的兴奋。 “我表示很期待。” 苏岩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谢昭昭要是知道她是为什么要搞事情，不仅不期待，说不定还能把她给臭骂一顿。 心累的苏岩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你比赛准备得怎么样？” 谢昭昭倒是没察觉到苏岩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只自信地道：“放心吧，过两天就是面试了，你就等着听我拿下奢计的好消息吧！” 苏岩就喜欢看谢昭昭如今张扬鲜活的样子，“等我回去给你庆功？” “好啊好啊，本小姐要吃垮你~” 苏岩轻笑一声，“好啊，要是吃胖了变丑了我就不要你了。” 谢昭昭：“……” 好想绝交怎么办？ “好了开玩笑的，到时候想怎么压榨都随你。” “这还差不多哼╭(╯^╰)╮！” 苏岩黑线：“……这还真打算压榨我啊？” “怎么？难不成你刚刚说任我压榨是骗我的？” 这种死亡质问苏岩能认吗？那是果断不能啊！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爱你的心天地可鉴！怎么舍得欺骗你？” 嗯，我们情场高手苏渣上线，撩妹技能全开。 但深知苏岩尿性的谢昭昭怎么可能上当？ “瞧这情话说得多顺啊，说吧，在外边背着我对多少人说过这话了？” 深情款苏渣：“哦不亲爱的，你要相信我，你绝对是我的唯一！” 谢昭昭默默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戏精到底还是戏精，骚不过骚不过，她认输好吧。 “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好好拍戏，我这边你完全不用担心，倒是你，我还记得你当初一个人从孤野走出来的鬼样子，给我照顾好自己，听到没有？” “你也说了是当初啊，吃一堑长一智，哪能还那么折腾自己？” “那就好。那我先挂了，给你联系l和h去。” “嗯好，辛苦啦！” 身为闺蜜界的万年坑，谢昭昭不负众望再次推了苏岩一把，嗯，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一句辛苦啦就打发我了？不叫声老公来听听？” 苏岩从善如流，“好老公，木马~” 第三百六十章 谢昭昭还不知道苏岩受伤的事，苏岩给柚子打过招呼，在她伤好之前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苏岩轻笑一声，“还没有，只有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办一下。” 多年来的默契让谢昭昭都不用问缘由，直接应道： “嗯好，你说。” “帮我联系l，把我现在的联系方式给他，就说你通过烟烟认识了我，然后我最近刚好有一场官司要打，你给我推荐了他。” l是国际金牌律师，比之龙九手底下的景辙更为优质的存在。 之前说过，苏二手底下有一批人，不算做秦家下属，只忠诚于苏岩一个人，这批人都有一技之长，甚至可以说，在他们所擅长的领域，各自都是拔尖的存在。 这批人共有二十六个，分别以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编号，作为和苏二联系的代号。 他们日常的名字叫什么苏二不会去记也不会去管，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作为字母存在的时间里，其他时间他们完全属于自己，生活自由，苏二不会干涉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不用一生为了苏二而活。 也正因为如此，圈子里人人都知道苏二公子有一批得力干将，但是除了他们的编号外，任何人不知道也查不到他们真正的姓名、职业、家庭关系，这样也可以确保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因为苏二而受到影响。 苏二公子千方百计为他们考虑，这也是他们对苏二忠诚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l取自律师英文单wyer的首字母，很容易记住的代号。 能够完全联系上这二十六个人的，目前为止只有三个人，苏二，赵宥，谢昭昭。 连秦夜都没有办法。 倒不是苏二不信任秦夜，而是秦夜不要。 苏二既然不想他们被秦家牵累，把他摘出去是最好的方式。 毕竟秦夜做为秦家继承人，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而且这二十六个人各自相互独立，现实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可以在苏二召集他们的时候，相互之间谈笑风生，将彼此视为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但私底下，却是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曾留。 不是冷漠，而是这种方式才是对自己兄弟最好的保护。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不能确保自己能百分百一隐藏到自己终老，就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一旦他们被敌人揪出来，对方若是有很厉害的催眠师对他们进行逼供，难保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要保护好同伴，他们必须对同伴一无所知。 之所以找谢昭昭而不是让赵宥或者苏岩亲自出面，还是那一个理由，苏岩的身份不合适，她必须把自己从秦家完完全全地摘出去，一个小明星，是完全不应该和秦家有任何牵扯的。 那么怎么让原本没有牵扯的两个人之间有联系？ 柳烟烟就是一个很好的纽带。 她作为柳烟烟成人礼的授冠人这不是秘密，柳烟烟和苏二谢昭昭关系好，这也不是秘密。 于是自然而然地她和谢昭昭有联系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这样一来，她只会是一个和秦家无意接触上的一个人，她只是因为柳烟烟而结交上两个朋友，她对秦家一无所知，更无法从她身上撼动秦家分毫，那么，她不会受到在暗处那些人的丝毫在意，她就是安全的。 谢昭昭略一思索就知道苏岩的这些顾忌，轻笑一声，“不愧是苏二狐狸。” 苏岩也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去你的！” 谢昭昭笑骂一声，接着道：“那我一会儿给你联系，还有吗？” 苏岩想了想，“你把h也帮我叫一下吧，我要他帮我查一些事情。” h就是hacker，黑客的意思。 全球黑客榜前五的存在。 “啧。” 谢昭昭突然啧了一声。 苏岩不明所以，“怎么？” “你找的这两个人……怎么我觉得你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苏岩也不否认，她本来就要搞事情。 “对啊，还是搞大事情。” 如果现在是视频的话，苏岩一定能看到谢昭昭眼底兴奋的光芒，这是她开始找回从前和苏二并肩作战的那种感觉时的兴奋，是她开始真正做回谢昭昭的兴奋。 “我表示很期待。” 苏岩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谢昭昭要是知道她是为什么要搞事情，不仅不期待，说不定还能把她给臭骂一顿。 心累的苏岩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你比赛准备得怎么样？” 谢昭昭倒是没察觉到苏岩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只自信地道：“放心吧，过两天就是面试了，你就等着听我拿下奢计的好消息吧！” 苏岩就喜欢看谢昭昭如今张扬鲜活的样子，“等我回去给你庆功？” “好啊好啊，本小姐要吃垮你~” 苏岩轻笑一声，“好啊，要是吃胖了变丑了我就不要你了。” 谢昭昭：“……” 好想绝交怎么办？ “好了开玩笑的，到时候想怎么压榨都随你。” “这还差不多哼╭(╯^╰)╮！” 苏岩黑线：“……这还真打算压榨我啊？” “怎么？难不成你刚刚说任我压榨是骗我的？” 这种死亡质问苏岩能认吗？那是果断不能啊！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爱你的心天地可鉴！怎么舍得欺骗你？” 嗯，我们情场高手苏渣上线，撩妹技能全开。 但深知苏岩尿性的谢昭昭怎么可能上当？ “瞧这情话说得多顺啊，说吧，在外边背着我对多少人说过这话了？” 深情款苏渣：“哦不亲爱的，你要相信我，你绝对是我的唯一！” 谢昭昭默默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戏精到底还是戏精，骚不过骚不过，她认输好吧。 “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好好拍戏，我这边你完全不用担心，倒是你，我还记得你当初一个人从孤野走出来的鬼样子，给我照顾好自己，听到没有？” “你也说了是当初啊，吃一堑长一智，哪能还那么折腾自己？” “那就好。那我先挂了，给你联系l和h去。” “嗯好，辛苦啦！” 身为闺蜜界的万年坑，谢昭昭不负众望再次推了苏岩一把，嗯，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一句辛苦啦就打发我了？不叫声老公来听听？” 苏岩从善如流，“好老公，木马~” 谢昭昭心情愉快地挂断电话，然后苏岩收起手机一抬眸，就对上顾言痕幽幽的目光。 苏岩：“！！！” 第三百六十一章 “自我介绍一下，萧千彦。” “嗯。” 苏晚头也未抬，检查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发现她似乎被清洗过了？ 难怪自己一夜无梦。 看来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能想到照顾女孩子的身体，心下的愤怒又散去几分。 对方不过是被下药了而已。 只能怪自己蠢吧。 见苏晚仍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萧千彦有些郁闷。 他的名字在帝都不算低调吧？ 怎么这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欲擒故纵？ 难道他看错人了？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听到这句，苏砚才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底的淡漠一度让萧千彦觉得对方是在跟空气讲话。 “昨晚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是因为被人算计，而我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怪你，想必我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称呼什么的，不必了。” 连称呼都不留下？撇的还真干净，真是个无情的人。 这女人，有意思。 “不打算让我对你负责，毕竟你……” “不必。” 萧千彦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晚果决的话语打断。 “我说过了，昨晚的事，是个意外，负责什么的，没有必要。” 萧千彦对眼前这个女人愈发好奇，这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冷静？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 听到对方说不用负责，心底竟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确定？” 既然对方话都这样撂这儿了，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再确定一下，免得回头麻烦。 他对眼前这女人有兴趣是不错，但也仅仅是兴趣，还没到一定要娶回家的地步。 “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 萧千彦便站起了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必留在这里了，衣服我让人另外给你准备了一套，喏。” “好，谢谢。” “再见，小姐。” “后会无期，先生。” 男人轻笑，当真绝情得很。 “哦对了，中途有人来敲过门，不过后来那人应该是被她朋友带走了，听那些人称呼她依依。” 话落，便不再多言，踏步离开。 待房门关闭，苏晚才抬手揉揉额角。 依依这家伙，她就不该心软，被她拉过来。 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苏晚下床，拿起衣服，样式倒是可以，就是感觉大了点，将就着穿吧。 拿起手机，发现密码已经被人给破坏了，想了想，大概是那男人打电话让人给送衣服来吧。 算了算了，认了吧。 “依依，我有事，先回家了。” 编辑了个短信，发送。 苏晚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下任何东西，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苏晚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刚开车到家，便接到了她爷爷的电话。 “晚晚啊，起床了没？” “起了，爷爷。” 与平时的淡漠不同，苏晚在接起电话的瞬间，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爷爷一直跟你提的我那个老友，也就是你萧爷爷，你还有印象不？” “嗯，记得。” 萧爷爷是爷爷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只是十几年前，萧家出了变故，一家人都搬去了国外。 爷爷一生好友不多，萧爷爷应该是关系最铁的一个，苏晚从小几乎就是听着他和萧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不知道这个时候爷爷提起他做什么。 “你萧爷爷回国了，这老东西，前两天就回国了，昨天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让今天中午去聚聚，你中午收拾下，跟爷爷一起去。” “嗯，好，那我中午开车过来接您。” “好好好！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我苏烈的孙女儿可不能在萧宇山那老家伙面前丢份儿。” “知道了。” 听着电话里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晚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多久了？多久没听到爷爷这般高兴的声音了？ “那好那好，那你先忙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了。”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生气。 “好好好，不说不说，爷爷也先去准备准备，先挂了。” “嗯，爷爷一会儿见。” “好好好，一会儿见一会儿见。” 看着挂断的电话，现在才七点半，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苏晚换了睡衣，打算先补个觉。 昨晚战况太激烈，她现在还浑身酸疼，不睡个觉缓一缓，她不敢保证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见萧老爷子。 既然是爷爷的好友，那就一定要重视。 同一时间，刚到公司没多久的萧千彦也接到了家里太上皇的电话。 “臭小子，今天中午跟我去见一个老友。” “老爷子，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家臭小子怕是中午挪不出时间来。”萧千彦果断拒绝，他还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就那些破事能缠得住你？就算有，少打个盹儿的时间怕是都解决了！” “……原来我在老爷子您眼中那么厉害？” “少废话，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了，我那老友有个特别优秀的孙女儿，这次见面那老家伙肯定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萧家这一代就属你小子最优秀，你可别输给了一个女娃儿，让你老爷子我在那老家伙面前抬不起头来！”电话里的声音沉稳有力，不难猜出老人的精神矍铄。 “……合着你让我丢下手里头的事情就是为了去给您撑门面？”萧千彦简直哭笑不得。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老爷子我的门面还需要你个小娃子撑？” “那没我什么事儿我还去干嘛？” “臭小子，你去不去？！” “爷爷，我是真的忙……” “不去你也得去！”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电话被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萧千彦扶额。 既然不去也得去，那还问他干嘛？ 其实他知道，老爷子让他去的目的，撑门面什么的都是借口，他那老友的孙女儿才是重点吧。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会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那个叫晚晚的女人。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女人清冷淡漠的眼睛。 眼底的漆黑，深邃到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就像一个黑洞，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太了解了。 很难有女人能抵抗住。 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太多。 烦，没心情去应付。 第三百六十二章 偏偏这个是爷爷好友的孙女儿，若是伤了对方，惹恼了爷爷的好友，老爷子指不定怎么生气。 别看老爷子现在还挺精神，能不动怒还是不能让他动怒。 叹了口气，萧千彦觉得，中午能躲还是躲了吧。 11：40，苏家老宅。 苏晚自车上下来，补足觉的她，状态好了很多。 因为要见长辈，苏晚换了一身相对来说比较淑女的深蓝色牛仔及膝裙，高挑的身材，淡漠的气质，莫名让她带上了几分书卷气，是那种长辈一见就会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不得不说，或许是颜太好，苏晚穿什么都能完美把那种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话剧里的千面女王。 苏晚，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 当然，选这套衣服的另一个理由是，不同于那些裸肩长裙，牛仔恰到好处的v领设计能完美挡住某些痕迹。 “小姐，您回来了。” 苏晚一进门，管家便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林伯，”苏晚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爷爷呢？” “老爷子在他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你上去吧。” “好。” 迈步上了二楼，苏晚推开苏老爷子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爷爷，走了吗？” 苏老爷子正在翻看一本相册，应该是老人年轻时候的回忆。 见苏晚过来，老人把苏晚拉过在身旁坐下，同她一起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你奶奶，还有你萧爷爷，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三个人里啊，就你奶奶年纪最小，我和那老家伙成天抢着在你奶奶面前献殷勤哈哈！”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怀恋： “我们彼此心底清楚对方喜欢的人都是廷儿”，苏晚的奶奶全名叫胡廷，廷儿是苏老爷子对她的昵称，“可是你爷爷我啊，比较不要脸，死都不肯放手，其实我心里清楚，廷儿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老家伙，只是老家伙见我不肯放弃，又不想破坏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才狠心拒绝了廷儿，最后廷儿才接受的我……”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的怀念，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花。 “我欠那老家伙太多了……”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听到的几乎都是关于爷爷和萧爷爷之间彼此的糗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苏晚安慰地拍了拍苏老爷子的背： “爷爷，既然萧爷爷能那么轻易将奶奶放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爱奶奶，那奶奶就该是您的，不必这样。”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我清楚地记得，老家伙拒绝廷儿的那天，一个人绕着全城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瘫倒在城西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整整一夜没回家。” “那老家伙……跟你爷爷我一样，是深爱着廷儿的啊……”苏老爷子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下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廷儿跟了我，不仅没享到多少福，还被你爸那个不孝子给气死了！我……我对不起廷儿啊……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晚晚……” 听到他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上的淡然瞬间皲裂，眼底涌起的是滔天的恨意。 不过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苏晚并没有多言，敛了神色，只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渐渐收了情绪，但看着苏晚眼中却露出一阵的失神，抬手轻抚着苏晚的眉眼： “晚晚，你跟你奶奶，真的很像，不仅容貌，就连性子都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看到你，我就经常会想起廷儿，幸好……幸好我还有你。” “爷爷，晚晚会一直都在的，晚晚会代替奶奶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苏晚笑道，脸上的温婉一如往常。 爷爷，你错了，我跟奶奶从来都不像。 奶奶是大家闺秀，善良纯净，温婉如水，而您的孙女儿，早已堕入了黑暗，再没有踏入光明的可能了。 你所看到的您孙女儿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心底思绪波涌，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爷爷对她的期望太高，不能，绝对不能让爷爷发现她女儿的真面目其实如此不堪。 她清楚地知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是爷爷如今的全部。 “哪儿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咱家晚晚呐，迟早要嫁人的。”苏老爷子收了眼底的伤悲，拍着苏晚的肩头戏谑道。 “不着急，您孙女儿现在还没人要呢。”苏晚笑着回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晚那个男人的脸。 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好的画面甩去。 她跟那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瞎说，我苏烈的孙女儿会没人要？”苏老爷子生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忘掉那个臭小子？” 一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笑意褪去，脸上只余下无边的冰冷：“怎么可能？” 随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道：“爷爷，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青禾姐，我跟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看着苏晚脸上扬起笑意，眼底却略过还未曾褪去的冰寒，苏老爷子心中悲凉：“丫头，你青禾姐姐……也有老头子我的责任，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爷爷当初也是为了晚晚好，是晚晚不听劝，太过固执了，才造成了那样的事，都是晚晚的错。”说起往事，苏晚神色暗淡，瞳孔漆黑一片，找不到焦距。 “胡说！丫头你不要自责，没你的事！要不是那臭小子食言，又怎么会……”见勾起了自家孙女儿的伤心事，老爷子忙安慰道，就怕这丫头太过自责，钻了死胡同，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痛苦里。 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劝慰，苏晚勾起唇角：“嗯，爷爷说的对，都是他的错，您放心，晚晚不是那种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或许……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苏岩一边收起情绪头也不抬地给h发消息，一边道： “没什么，就是帮我办事这个人脾气有点不太好。” 顾言痕皱眉，“什么职业的？脾气不好就换了，我重新给你找人。” 苏岩差点一个手抖把未编辑完的信息点了发送，抬手扶额，“不用，除了脾气其他都挺好的。” 顾言痕突然眼眸一眯：“男的？” “嗯。” 苏岩无意识地应道。 “长得还不错的男的？” 苏岩有些诧异地抬眸：“你怎么知道？” 顾言痕认识h？ 也不对吧？她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明明连对方的身份名字都没有透露，就算顾言痕耳朵灵敏到能隔这么远听到她电话，也不至于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吧？ 然而顾言痕的回答却让苏岩脑门儿有一串乌鸦掠过。 只听男人不高兴地冷哼一声： “也就只有长得好看的男人能让你这么容忍，这么舍不得。” 苏岩：“……” 有吗？ 她容忍h明明是因为人家有真本事好吧？嗯，当然h自身长得不错让人赏心悦目这也不是她能改变的嘛。 “顾言痕你能不能别乱吃飞醋？人家就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原本以为顾言痕听到这话应该放心了，哪成想顾言痕脸色更难看： “苏岩，到底什么样的人是你不能勾搭的？” 勾搭女人就算了，结果现在居然还冒出个没有成年的少年？ 他可真是小看了苏岩。 苏岩得意地一扬眉，还很风骚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额前的碎发，“那没办法，本小姐魅力无限，你可得努力看紧我。” 顾言痕冷笑一声，“好啊，等我伤好回去我就叫人给你专门定制一个笼子，把你牢牢锁住，我看你能被谁给拐了。” 苏岩：“……” 这也……太、太简单粗暴了吧？ 苏岩连忙认怂：“嘿嘿开玩笑开玩笑，你是我的唯一，谁也勾搭不走~” 顾言痕脸色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臭着一张脸幽幽地盯着苏岩：“你的唯一还真是不少。” 苏岩：“……” (⊙o⊙)… 忘记刚刚对着谢昭昭也说过这话了……尴尬。 顾言痕冷哼一声，等着看苏岩还能怎么狡辩，结果苏岩清咳一声，义正言辞地开口： “咳，不要闹了说正事！” 顾言痕：“……” 他在闹？ 顾言痕简直快要被气笑了。 苏岩假装没看到顾言痕那燃着小火苗的双眼，继续道： “你别小看这个17岁的少年，他是一个顶尖的黑客，我找他是要他帮我查清楚白画过去的所有黑料，虽然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但我始终相信一个人不会突然变坏，嗯，应该说当一个人变成罪大恶极的恶人之前，绝对不可能只干过一件坏事，再加上为了弄死我，白画的布局之缜密，如果不是这次你来，凭借疆域省的公安也未必能查到蛛丝马迹，这样的缜密绝对不是一个新手能干出来的，虽然我的事不能让她获得太重的刑罚，但我们法律上有一个词，叫数罪并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倒要看看白画过去能有多干净。” 苏岩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底略过让人不易察觉的冷意，但是顾言痕还是很明锐地捕捉到了。 这才该是他顾言痕的女人该有的样子，善良的时候即便关系到自己，也能坚持底线不去触碰，该狠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但他依旧皱了皱眉，“如果她真的很干净呢？凡事总没有绝对不是？” 苏岩耸了耸肩，“如果她真的很干净，那证明她远没有我想象的不堪，初次作恶的人有救，屡次作恶的人没有救，对于没有救的人，正好借助法律弄死她就当为民除害了，但是对于有救的人，我还是愿意宽容的，因为对于一个初犯来讲，十年的有期徒刑可以说是很严重了，足够她还没泯灭的良知苏醒，那我觉得，社会多一个改过向善的人，比少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更有意义，更何况还是用我的犯险换来的，就更有种我在造福社会造福人类的成就感，啊，我怎么能这么伟大？” 说完苏岩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像是陶醉于自己高尚的人格。 顾言痕没忍住被苏岩最后一句不要脸的话给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脸皮怎么这么厚？” 苏岩斜眼看她，“怎么？我说错了吗？” 眼底泄露出几许威胁，像是顾言痕敢说她错了她就能当场跟他翻脸。 顾言痕忍笑： “嗯，我女朋友不仅伟大还很漂亮，再没有比我女朋友更优秀的人了。” 苏岩傲娇脸：“你刚知道啊╭(╯^╰)╮！” 顾言痕像是受不了苏岩这自恋劲儿，收回手无奈扶额：“夸你两句你都要上天了？” “什么叫上天？我有下过凡吗？” 顾言痕：“……” 没完没了了她还？ 但是意外地，顾言痕就是觉得这样的苏岩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到他忍不住想亲一口，只可惜现在的条件不允许。 不能再继续想入非非的顾言痕果断把话题掰了回来： “既然你都有了自己的安排，也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对于伤害你的人我很生气，但我选择尊重你。” 更重要的是，他找不到不尊重她的理由。 她或许如她所说不够善良，但她足够清澈，清澈到他不想搅浑她美眸里的那一汪清泉。 顾言痕恍然间想起他对苏岩的第一印象，她从酒店房间的沙发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明明是那样的状态，声音却依旧稳得出奇：“一百万，救我。” 漂亮，高傲。 前者对于大对数女人来讲是褒义，但后者却是贬义的成分居多。 但是即便现在你让顾言痕找一个词形容苏岩，他依旧会选择高傲，当然，不是贬义。 不是性格上的目中无人，而是人品上三观上，她有足够傲视大多数人的资本。 苏岩真的是一个宝藏，了解得越深，越被吸引，也让自己越陷越深，但他，甘之如饴。 苏岩不知道顾言痕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听他这么说，双眸亮亮地看着他，然后忍不住奖励了他一个吻： “男朋友最善解人意啦！” 第三百六十四章 “时候不早啦，晚安好梦我的男朋友~” 然后便飞速躲进了被子里。 顾言痕郁闷半晌陡然失笑，这是欺负他现在身体不便是吧？ 这小妮子就没想过他伤好后他会怎么样反击吗？ 嗯，看着样子大抵是真的没怎么想过。 看着完全被被子盖住看不到面容的苏岩，顾言痕勾唇，没关系，他想过就行了。 出来混嘛，迟早是要还的。 顾言痕原本认为自己下午睡过之后晚上应该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睡着，苏岩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没成想在苏岩钻入被窝后没多久，两人就双双陷入沉睡。 这是他们在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大概如今面对彼此有了潜意识的心安，才能如此安然入眠。 而另一边，蒋渊在收到章导发来的剧本后便火速转给了向寻。 向寻：“？？？” 一脸懵逼的向寻给蒋渊拨了电话，蒋渊眉心一跳，但还是接了起来。 “寻哥，嘿嘿。” 蒋渊和向寻曾经是好哥俩，只不过之后随着顾言痕和饶清虞的矛盾激化，向横是饶清虞的一把手，蒋渊为了护顾言痕自然就没办法和向寻走太近，向寻也理解他，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流也淡了，除了日常工作上的事，这样简单的电话交流都是很久没有过的了。 “先别急着叫哥，来，说说，你刚刚发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额，剧本啊，你看不出来？” 向寻克制地揉了揉额角，但还是难掩暴躁地道： “我特么能看不出来那是剧本？我是问发我干什么！” 响起向寻的暴脾气，蒋渊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又忍不住庆幸，还好还好，现在是在电话里，他敢肯定，要现在俩人面对面，向寻能毫不客气给他来上一脚。 “那个，少爷让你在一周内给这剧本重新规划拍摄方案，拍摄难度由易到难，拍摄前半个月一个女主角一个高难度动作都不能有。” 向寻：“……这么简单的活儿剧组的编剧吃屎去了？我特么一天天的没事做是吧？” 天知道他这两天连着要改两三个剧本，自己都焦头烂额了还只给他一个星期？这么简单的事需要他这个金牌制作人来？ 蒋渊摸了摸鼻子，“那没办法，谁让这个剧本的女主角叫苏岩。” 向寻一愣，身为娱乐圈金牌影视剧制作人，圈内哪些人正是炙手可热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苏岩这两年风头正盛他也听过，但是让他愣住的自然是苏岩的新身份——传闻中帝国传媒的新晋少夫人。 还有顾言痕为了苏岩废寝忘食几天内处理完集团一个月的事物千里追妻，虽然被饶清虞压了下去，但是作为向横的儿子，他也算是集团高层之一，怎么可能不知道？ 向寻抽了抽嘴角，敢情这少夫人还没刚上任就给他找事儿了？ “怎么？少夫人对剧组拍摄方案不满意？嫌难度太高？” 语气中难掩讽刺，首先他没跟苏岩接触过，不了解苏岩，其次，突然给他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心情一不好语气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蒋渊知道他误会了，也不怪他，只解释道： “不是，少夫人脚受伤了，医院这边说的是一周后就能下地行走，但还是要多注意休养，少爷本来想一个月后再让少夫人回剧组的，少夫人不同意，僵持了很久，少爷最终的妥协就是拍摄方案交由你改，别的人他不放心。” 向寻挑了挑眉，“这么宝贝？” 这个是自家主子的事情，不是蒋渊能接的，只能摸鼻子讪笑，“嘿嘿。” 知道原因后向寻还是比较诧异于苏岩的敬业精神的，心头的郁气也散了几分，只要不是为个没脑子的草包做事，他还是比较宽容的。 “那行吧回头我看看，孤野的日子不好过……等等！” 向寻眯眼，一边打开电脑查看娱乐新闻和热搜，一边淡声问道： “有少爷在少夫人怎么会受伤？” 蒋渊：“……” 他就知道这下子不好糊弄！！ 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快！！ 他刚准备挂完电话就关机的！ “寻哥您还是一如既往一针见血。” 向寻也懒得跟他绕，也不给蒋渊歪楼的机会： “少给我东拉西扯，说，不然拍摄方案出了什么问题，我就跟少爷说是你消息没给我传达到位。” 蒋渊：“！！！” 无耻！太无耻了！ 但是实话显然不能说，蒋渊只能打哈哈：“这不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向寻冷笑一声，抚了抚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划过一道冷光。 “哦？是吗？” “当然……” “呵，顾言痕在军区打磨了这么些年，如今倒是菜到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了？” 蒋渊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反应明显就是不信啊。 “寻哥……” 蒋渊不死心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向寻打断。 “蒋渊，是不是你太久没跟我交过手，让你觉得我现在很好糊弄？” “没有没有，寻哥你相信我，我说的真的是实话……” “呵。” 向寻被气笑了，“那你告诉我，需要休养至少一周的伤绝对不是小伤，剧组定然发生了意外，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看到网上有报道，怎么，少夫人工伤啊，别说见不得人，曝出来还能受到一波赞扬，顾言痕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女人有好处的机会？麻烦蒋秘书给我解释解释现在为什么就是被压下来了呢？” “额(⊙o⊙)…” “蒋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让我动手去查，之后会接触多少不相关的人不小心泄露出去……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woc，又威胁他！ 但是蒋渊知道向寻是一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无奈道： “寻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让向叔尤其是总裁知道这件事情，否则我就真的死定了。” 向寻愈发好奇发生了什么，至于说不让总裁知道……他们本来就不是总裁那边的人，于是点头应道：“嗯。” 蒋渊长舒一口气，“之所以压下来，是因为……少爷受伤了。” “什么？！” 第三百六十五章 顾言痕皱眉，“什么职业的？脾气不好就换了，我重新给你找人。” 苏岩差点一个手抖把未编辑完的信息点了发送，抬手扶额，“不用，除了脾气其他都挺好的。” 顾言痕突然眼眸一眯：“男的？” “嗯。” 苏岩无意识地应道。 “长得还不错的男的？” 苏岩有些诧异地抬眸：“你怎么知道？” 顾言痕认识h？ 也不对吧？她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明明连对方的身份名字都没有透露，就算顾言痕耳朵灵敏到能隔这么远听到她电话，也不至于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吧？ 然而顾言痕的回答却让苏岩脑门儿有一串乌鸦掠过。 只听男人不高兴地冷哼一声： “也就只有长得好看的男人能让你这么容忍，这么舍不得。” 苏岩：“……” 有吗？ 她容忍h明明是因为人家有真本事好吧？嗯，当然h自身长得不错让人赏心悦目这也不是她能改变的嘛。 “顾言痕你能不能别乱吃飞醋？人家就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原本以为顾言痕听到这话应该放心了，哪成想顾言痕脸色更难看： “苏岩，到底什么样的人是你不能勾搭的？” 勾搭女人就算了，结果现在居然还冒出个没有成年的少年？ 他可真是小看了苏岩。 苏岩得意地一扬眉，还很风骚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额前的碎发，“那没办法，本小姐魅力无限，你可得努力看紧我。” 顾言痕冷笑一声，“好啊，等我伤好回去我就叫人给你专门定制一个笼子，把你牢牢锁住，我看你能被谁给拐了。” 苏岩：“……” 这也……太、太简单粗暴了吧？ 苏岩连忙认怂：“嘿嘿开玩笑开玩笑，你是我的唯一，谁也勾搭不走~” 顾言痕脸色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臭着一张脸幽幽地盯着苏岩：“你的唯一还真是不少。” 苏岩：“……” (⊙o⊙)… 忘记刚刚对着谢昭昭也说过这话了……尴尬。 顾言痕冷哼一声，等着看苏岩还能怎么狡辩，结果苏岩清咳一声，义正言辞地开口： “咳，不要闹了说正事！” 顾言痕：“……” 他在闹？ 顾言痕简直快要被气笑了。 苏岩假装没看到顾言痕那燃着小火苗的双眼，继续道： “你别小看这个17岁的少年，他是一个顶尖的黑客，我找他是要他帮我查清楚白画过去的所有黑料，虽然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但我始终相信一个人不会突然变坏，嗯，应该说当一个人变成罪大恶极的恶人之前，绝对不可能只干过一件坏事，再加上为了弄死我，白画的布局之缜密，如果不是这次你来，凭借疆域省的公安也未必能查到蛛丝马迹，这样的缜密绝对不是一个新手能干出来的，虽然我的事不能让她获得太重的刑罚，但我们法律上有一个词，叫数罪并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倒要看看白画过去能有多干净。” 苏岩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底略过让人不易察觉的冷意，但是顾言痕还是很明锐地捕捉到了。 这才该是他顾言痕的女人该有的样子，善良的时候即便关系到自己，也能坚持底线不去触碰，该狠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但他依旧皱了皱眉，“如果她真的很干净呢？凡事总没有绝对不是？” 苏岩耸了耸肩，“如果她真的很干净，那证明她远没有我想象的不堪，初次作恶的人有救，屡次作恶的人没有救，对于没有救的人，正好借助法律弄死她就当为民除害了，但是对于有救的人，我还是愿意宽容的，因为对于一个初犯来讲，十年的有期徒刑可以说是很严重了，足够她还没泯灭的良知苏醒，那我觉得，社会多一个改过向善的人，比少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更有意义，更何况还是用我的犯险换来的，就更有种我在造福社会造福人类的成就感，啊，我怎么能这么伟大？” 说完苏岩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像是陶醉于自己高尚的人格。 顾言痕没忍住被苏岩最后一句不要脸的话给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脸皮怎么这么厚？” 苏岩斜眼看她，“怎么？我说错了吗？” 眼底泄露出几许威胁，像是顾言痕敢说她错了她就能当场跟他翻脸。 顾言痕忍笑： “嗯，我女朋友不仅伟大还很漂亮，再没有比我女朋友更优秀的人了。” 苏岩傲娇脸：“你刚知道啊╭(╯^╰)╮！” 顾言痕像是受不了苏岩这自恋劲儿，收回手无奈扶额：“夸你两句你都要上天了？” “什么叫上天？我有下过凡吗？” 顾言痕：“……” 没完没了了她还？ 但是意外地，顾言痕就是觉得这样的苏岩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到他忍不住想亲一口，只可惜现在的条件不允许。 不能再继续想入非非的顾言痕果断把话题掰了回来： “既然你都有了自己的安排，也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对于伤害你的人我很生气，但我选择尊重你。” 更重要的是，他找不到不尊重她的理由。 她或许如她所说不够善良，但她足够清澈，清澈到他不想搅浑她美眸里的那一汪清泉。 顾言痕恍然间想起他对苏岩的第一印象，她从酒店房间的沙发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明明是那样的状态，声音却依旧稳得出奇：“一百万，救我。” 漂亮，高傲。 前者对于大对数女人来讲是褒义，但后者却是贬义的成分居多。 但是即便现在你让顾言痕找一个词形容苏岩，他依旧会选择高傲，当然，不是贬义。 不是性格上的目中无人，而是人品上三观上，她有足够傲视大多数人的资本。 苏岩真的是一个宝藏，了解得越深，越被吸引，也让自己越陷越深，但他，甘之如饴。 苏岩不知道顾言痕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听他这么说，双眸亮亮地看着他，然后忍不住奖励了他一个吻： “男朋友最善解人意啦！” 第三百六十六章 苏岩不知道顾言痕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听他这么说，双眸亮亮地看着他，然后忍不住奖励了他一个吻： “男朋友最善解人意啦！” 察觉到顾言痕这次似乎不想让她停留得太短暂，苏岩在顾言痕伸手想扣住她后脑之前就火速逃离，狡黠一笑： “时候不早啦，晚安好梦我的男朋友~” 然后便飞速躲进了被子里。 顾言痕郁闷半晌陡然失笑，这是欺负他现在身体不便是吧？ 这小妮子就没想过他伤好后他会怎么样反击吗？ 嗯，看着样子大抵是真的没怎么想过。 看着完全被被子盖住看不到面容的苏岩，顾言痕勾唇，没关系，他想过就行了。 出来混嘛，迟早是要还的。 顾言痕原本认为自己下午睡过之后晚上应该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睡着，苏岩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没成想在苏岩钻入被窝后没多久，两人就双双陷入沉睡。 这是他们在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大概如今面对彼此有了潜意识的心安，才能如此安然入眠。 而另一边，蒋渊在收到章导发来的剧本后便火速转给了向寻。 向寻：“？？？” 一脸懵逼的向寻给蒋渊拨了电话，蒋渊眉心一跳，但还是接了起来。 “寻哥，嘿嘿。” 蒋渊和向寻曾经是好哥俩，只不过之后随着顾言痕和饶清虞的矛盾激化，向横是饶清虞的一把手，蒋渊为了护顾言痕自然就没办法和向寻走太近，向寻也理解他，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流也淡了，除了日常工作上的事，这样简单的电话交流都是很久没有过的了。 “先别急着叫哥，来，说说，你刚刚发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额，剧本啊，你看不出来？” 向寻克制地揉了揉额角，但还是难掩暴躁地道： “我特么能看不出来那是剧本？我是问发我干什么！” 响起向寻的暴脾气，蒋渊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又忍不住庆幸，还好还好，现在是在电话里，他敢肯定，要现在俩人面对面，向寻能毫不客气给他来上一脚。 “那个，少爷让你在一周内给这剧本重新规划拍摄方案，拍摄难度由易到难，拍摄前半个月一个女主角一个高难度动作都不能有。” 向寻：“……这么简单的活儿剧组的编剧吃屎去了？我特么一天天的没事做是吧？” 天知道他这两天连着要改两三个剧本，自己都焦头烂额了还只给他一个星期？这么简单的事需要他这个金牌制作人来？ 蒋渊摸了摸鼻子，“那没办法，谁让这个剧本的女主角叫苏岩。” 向寻一愣，身为娱乐圈金牌影视剧制作人，圈内哪些人正是炙手可热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苏岩这两年风头正盛他也听过，但是让他愣住的自然是苏岩的新身份——传闻中帝国传媒的新晋少夫人。 还有顾言痕为了苏岩废寝忘食几天内处理完集团一个月的事物千里追妻，虽然被饶清虞压了下去，但是作为向横的儿子，他也算是集团高层之一，怎么可能不知道？ 向寻抽了抽嘴角，敢情这少夫人还没刚上任就给他找事儿了？ “怎么？少夫人对剧组拍摄方案不满意？嫌难度太高？” 语气中难掩讽刺，首先他没跟苏岩接触过，不了解苏岩，其次，突然给他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心情一不好语气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蒋渊知道他误会了，也不怪他，只解释道： “不是，少夫人脚受伤了，医院这边说的是一周后就能下地行走，但还是要多注意休养，少爷本来想一个月后再让少夫人回剧组的，少夫人不同意，僵持了很久，少爷最终的妥协就是拍摄方案交由你改，别的人他不放心。” 向寻挑了挑眉，“这么宝贝？” 这个是自家主子的事情，不是蒋渊能接的，只能摸鼻子讪笑，“嘿嘿。” 知道原因后向寻还是比较诧异于苏岩的敬业精神的，心头的郁气也散了几分，只要不是为个没脑子的草包做事，他还是比较宽容的。 “那行吧回头我看看，孤野的日子不好过……等等！” 向寻眯眼，一边打开电脑查看娱乐新闻和热搜，一边淡声问道： “有少爷在少夫人怎么会受伤？” 蒋渊：“……” 他就知道这下子不好糊弄！！ 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快！！ 他刚准备挂完电话就关机的！ “寻哥您还是一如既往一针见血。” 向寻也懒得跟他绕，也不给蒋渊歪楼的机会： “少给我东拉西扯，说，不然拍摄方案出了什么问题，我就跟少爷说是你消息没给我传达到位。” 蒋渊：“！！！” 无耻！太无耻了！ 但是实话显然不能说，蒋渊只能打哈哈：“这不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向寻冷笑一声，抚了抚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划过一道冷光。 “哦？是吗？” “当然……” “呵，顾言痕在军区打磨了这么些年，如今倒是菜到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了？” 蒋渊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反应明显就是不信啊。 “寻哥……” 蒋渊不死心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向寻打断。 “蒋渊，是不是你太久没跟我交过手，让你觉得我现在很好糊弄？” “没有没有，寻哥你相信我，我说的真的是实话……” “呵。” 向寻被气笑了，“那你告诉我，需要休养至少一周的伤绝对不是小伤，剧组定然发生了意外，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看到网上有报道，怎么，少夫人工伤啊，别说见不得人，曝出来还能受到一波赞扬，顾言痕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女人有好处的机会？麻烦蒋秘书给我解释解释现在为什么就是被压下来了呢？” “额(⊙o⊙)…” “蒋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让我动手去查，之后会接触多少不相关的人不小心泄露出去……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woc，又威胁他！ 但是蒋渊知道向寻是一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无奈道： “寻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让向叔尤其是总裁知道这件事情，否则我就真的死定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醒了？” 还没等苏晚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男人浑厚的嗓音。 苏晚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嗯。” 苏晚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的情绪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想了千万种她醒过来后可能出现的情形，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淡然。 若不是真的她是第一次，他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个“情场高手”了。 “自我介绍一下，萧千彦。” “嗯。” 苏晚头也未抬，检查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发现她似乎被清洗过了？ 难怪自己一夜无梦。 看来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能想到照顾女孩子的身体，心下的愤怒又散去几分。 对方不过是被下药了而已。 只能怪自己蠢吧。 见苏晚仍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萧千彦有些郁闷。 他的名字在帝都不算低调吧？ 怎么这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欲擒故纵？ 难道他看错人了？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听到这句，苏砚才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底的淡漠一度让萧千彦觉得对方是在跟空气讲话。 “昨晚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是因为被人算计，而我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怪你，想必我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称呼什么的，不必了。” 连称呼都不留下？撇的还真干净，真是个无情的人。 这女人，有意思。 “不打算让我对你负责，毕竟你……” “不必。” 萧千彦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晚果决的话语打断。 “我说过了，昨晚的事，是个意外，负责什么的，没有必要。” 萧千彦对眼前这个女人愈发好奇，这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冷静？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 听到对方说不用负责，心底竟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确定？” 既然对方话都这样撂这儿了，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再确定一下，免得回头麻烦。 他对眼前这女人有兴趣是不错，但也仅仅是兴趣，还没到一定要娶回家的地步。 “嗯。” 意料之中的回答。 萧千彦便站起了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必留在这里了，衣服我让人另外给你准备了一套，喏。” “好，谢谢。” “再见，小姐。” “后会无期，先生。” 男人轻笑，当真绝情得很。 “哦对了，中途有人来敲过门，不过后来那人应该是被她朋友带走了，听那些人称呼她依依。” 话落，便不再多言，踏步离开。 待房门关闭，苏晚才抬手揉揉额角。 依依这家伙，她就不该心软，被她拉过来。 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苏晚下床，拿起衣服，样式倒是可以，就是感觉大了点，将就着穿吧。 拿起手机，发现密码已经被人给破坏了，想了想，大概是那男人打电话让人给送衣服来吧。 算了算了，认了吧。 “依依，我有事，先回家了。” 编辑了个短信，发送。 苏晚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下任何东西，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苏晚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刚开车到家，便接到了她爷爷的电话。 “晚晚啊，起床了没？” “起了，爷爷。” 与平时的淡漠不同，苏晚在接起电话的瞬间，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爷爷一直跟你提的我那个老友，也就是你萧爷爷，你还有印象不？” “嗯，记得。” 萧爷爷是爷爷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只是十几年前，萧家出了变故，一家人都搬去了国外。 爷爷一生好友不多，萧爷爷应该是关系最铁的一个，苏晚从小几乎就是听着他和萧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不知道这个时候爷爷提起他做什么。 “你萧爷爷回国了，这老东西，前两天就回国了，昨天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让今天中午去聚聚，你中午收拾下，跟爷爷一起去。” “嗯，好，那我中午开车过来接您。” “好好好！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我苏烈的孙女儿可不能在萧宇山那老家伙面前丢份儿。” “知道了。” 听着电话里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晚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多久了？多久没听到爷爷这般高兴的声音了？ “那好那好，那你先忙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了。”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生气。 “好好好，不说不说，爷爷也先去准备准备，先挂了。” “嗯，爷爷一会儿见。” “好好好，一会儿见一会儿见。” 看着挂断的电话，现在才七点半，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苏晚换了睡衣，打算先补个觉。 昨晚战况太激烈，她现在还浑身酸疼，不睡个觉缓一缓，她不敢保证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见萧老爷子。 既然是爷爷的好友，那就一定要重视。 同一时间，刚到公司没多久的萧千彦也接到了家里太上皇的电话。 “臭小子，今天中午跟我去见一个老友。” “老爷子，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家臭小子怕是中午挪不出时间来。”萧千彦果断拒绝，他还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就那些破事能缠得住你？就算有，少打个盹儿的时间怕是都解决了！” “……原来我在老爷子您眼中那么厉害？” “少废话，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了，我那老友有个特别优秀的孙女儿，这次见面那老家伙肯定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萧家这一代就属你小子最优秀，你可别输给了一个女娃儿，让你老爷子我在那老家伙面前抬不起头来！”电话里的声音沉稳有力，不难猜出老人的精神矍铄。 “……合着你让我丢下手里头的事情就是为了去给您撑门面？”萧千彦简直哭笑不得。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老爷子我的门面还需要你个小娃子撑？” “那没我什么事儿我还去干嘛？” “臭小子，你去不去？！” “爷爷，我是真的忙……” “不去你也得去！”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电话被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萧千彦扶额。 第三百六十八章 既然不去也得去，那还问他干嘛？ 其实他知道，老爷子让他去的目的，撑门面什么的都是借口，他那老友的孙女儿才是重点吧。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会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那个叫晚晚的女人。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女人清冷淡漠的眼睛。 眼底的漆黑，深邃到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就像一个黑洞，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太了解了。 很难有女人能抵抗住。 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太多。 烦，没心情去应付。 偏偏这个是爷爷好友的孙女儿，若是伤了对方，惹恼了爷爷的好友，老爷子指不定怎么生气。 别看老爷子现在还挺精神，能不动怒还是不能让他动怒。 叹了口气，萧千彦觉得，中午能躲还是躲了吧。 11：40，苏家老宅。 苏晚自车上下来，补足觉的她，状态好了很多。 因为要见长辈，苏晚换了一身相对来说比较淑女的深蓝色牛仔及膝裙，高挑的身材，淡漠的气质，莫名让她带上了几分书卷气，是那种长辈一见就会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不得不说，或许是颜太好，苏晚穿什么都能完美把那种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话剧里的千面女王。 苏晚，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 当然，选这套衣服的另一个理由是，不同于那些裸肩长裙，牛仔恰到好处的v领设计能完美挡住某些痕迹。 “小姐，您回来了。” 苏晚一进门，管家便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林伯，”苏晚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爷爷呢？” “老爷子在他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你上去吧。” “好。” 迈步上了二楼，苏晚推开苏老爷子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爷爷，走了吗？” 苏老爷子正在翻看一本相册，应该是老人年轻时候的回忆。 见苏晚过来，老人把苏晚拉过在身旁坐下，同她一起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你奶奶，还有你萧爷爷，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三个人里啊，就你奶奶年纪最小，我和那老家伙成天抢着在你奶奶面前献殷勤哈哈！”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怀恋： “我们彼此心底清楚对方喜欢的人都是廷儿”，苏晚的奶奶全名叫胡廷，廷儿是苏老爷子对她的昵称，“可是你爷爷我啊，比较不要脸，死都不肯放手，其实我心里清楚，廷儿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老家伙，只是老家伙见我不肯放弃，又不想破坏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才狠心拒绝了廷儿，最后廷儿才接受的我……”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的怀念，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花。 “我欠那老家伙太多了……”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听到的几乎都是关于爷爷和萧爷爷之间彼此的糗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苏晚安慰地拍了拍苏老爷子的背： “爷爷，既然萧爷爷能那么轻易将奶奶放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爱奶奶，那奶奶就该是您的，不必这样。”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我清楚地记得，老家伙拒绝廷儿的那天，一个人绕着全城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瘫倒在城西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整整一夜没回家。” “那老家伙……跟你爷爷我一样，是深爱着廷儿的啊……”苏老爷子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下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廷儿跟了我，不仅没享到多少福，还被你爸那个不孝子给气死了！我……我对不起廷儿啊……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晚晚……” 听到他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上的淡然瞬间皲裂，眼底涌起的是滔天的恨意。 不过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苏晚并没有多言，敛了神色，只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渐渐收了情绪，但看着苏晚眼中却露出一阵的失神，抬手轻抚着苏晚的眉眼： “晚晚，你跟你奶奶，真的很像，不仅容貌，就连性子都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看到你，我就经常会想起廷儿，幸好……幸好我还有你。” “爷爷，晚晚会一直都在的，晚晚会代替奶奶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苏晚笑道，脸上的温婉一如往常。 爷爷，你错了，我跟奶奶从来都不像。 奶奶是大家闺秀，善良纯净，温婉如水，而您的孙女儿，早已堕入了黑暗，再没有踏入光明的可能了。 你所看到的您孙女儿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心底思绪波涌，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爷爷对她的期望太高，不能，绝对不能让爷爷发现她女儿的真面目其实如此不堪。 她清楚地知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是爷爷如今的全部。 “哪儿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咱家晚晚呐，迟早要嫁人的。”苏老爷子收了眼底的伤悲，拍着苏晚的肩头戏谑道。 “不着急，您孙女儿现在还没人要呢。”苏晚笑着回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晚那个男人的脸。 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好的画面甩去。 她跟那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瞎说，我苏烈的孙女儿会没人要？”苏老爷子生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忘掉那个臭小子？” 一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笑意褪去，脸上只余下无边的冰冷：“怎么可能？” 随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道：“爷爷，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青禾姐，我跟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看着苏晚脸上扬起笑意，眼底却略过还未曾褪去的冰寒，苏老爷子心中悲凉：“丫头，你青禾姐姐……也有老头子我的责任，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爷爷当初也是为了晚晚好，是晚晚不听劝，太过固执了，才造成了那样的事，都是晚晚的错。”说起往事，苏晚神色暗淡，瞳孔漆黑一片，找不到焦距。 第三百六十九章 “胡说！丫头你不要自责，没你的事！要不是那臭小子食言，又怎么会……”见勾起了自家孙女儿的伤心事，老爷子忙安慰道，就怕这丫头太过自责，钻了死胡同，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痛苦里。 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劝慰，苏晚勾起唇角：“嗯，爷爷说的对，都是他的错，您放心，晚晚不是那种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或许……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越来越沉重，苏老爷子赶紧转移注意力：“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看看萧宇山那老家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怎么样了。” 爷爷的心思，苏晚全都知道，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肯定没爷爷您精神抖擞。” “瞎说！”戳了戳苏晚的额头，苏老爷子嗔怪道。 苏晚也不反驳，只扶着老爷子往楼下走去。 “老林啊，我跟晚晚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萧宇山那老家伙回来了，怕是得聊上好一会儿。” 到了门口，苏老爷子转头对一旁的林管家道。 “萧老爷子回来了？难怪老爷您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是有很多话要说。” 林管家是苏家的老人了，跟在苏老爷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对于苏老爷子跟萧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林伯再见。” 上了车，苏晚转头，对林管家笑了笑。 “小姐路上小心。” 对于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姐，林伯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苏晚点了点头，便带着苏老爷子直往目的地而去。 盛鼎宴，帝都最出名的酒楼之一。 其中一间包厢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正装，不时抬手看看手腕，精致的腕表设计，可以想象，价值绝对不菲。 赫然便是正等待苏家爷孙的萧宇山老爷子。 “老曹，那臭小子还没有到吗？” 此刻老人正回身看着身后管家打扮的人，一脸焦急地询问道。 曹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大少爷没有接电话，怕是不会来了。” 老爷子脸上的焦急一瞬间全部化为愤怒：“臭小子！翅膀硬了，啊？连老爷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曹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您消消火，以少爷的聪慧，肯定猜到了您在打什么主意，拒绝很正常。” 不劝还好，一劝萧老爷子更是火冒三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感情上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不打算成家了？！” 管家忙劝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不是？” 奈何老爷子心意已决，冷哼出声：“哼，以为不接电话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想得美！老曹，给曹承打电话，问问他看看大少爷究竟在做什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务必尽快想办法把大少爷带到我面前来！” 见老爷子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曹管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拨通了自家孙子的电话： “阿承，半个小时之内，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把大少爷带到盛鼎宴406来，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话落，也不待电话对面的人是何反应，立时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看见了在苏晚搀扶下正踱步上楼的苏老爷子，忙迎了上去。 而另一边，瞅见电话被挂断的曹承有点抓狂。 妈的又是这样！昨晚大boss也是这样二话不说就挂了他电话！ 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曹承一脸宽面条泪。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 想到自家老头子最后那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曹承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出了事，回头大boss发飙，老爷子会给他兜着。 那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手中刚刚大boss让查出来的一些资料，原本迈去总裁办公室的步子又悄悄收了回来。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文件藏好后，这才空着双手，走向了方才的目的地。 看着紧闭的办公门，曹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 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响起，赫然是萧千彦的声音。 曹承再次吸了口气，伸手打开了门。 见曹承两手空空，萧千彦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让你查的东西呢？” 曹承低下头，故意让萧千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boss，资料还没有拿到，不过刚刚得到消息，那天约你去盛世朝华的那个人，方才去了盛鼎宴，您看......” 萧千彦缓缓用食指敲击着面前的办公桌，没有说话。 曹承几乎能感觉到自己额间在不停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脏似乎都是跟着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在跳动。 难道被boss发现他撒谎了？ 完了。 还没等曹承想好自己的死法，耳边便传来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走。” 话落，萧千彦起身，顺手拿过搭在一旁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往自己身上一披，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啊？哦！” 眼见萧千彦都走到了门口，曹承这才反应过来，内心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忙迈步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盛鼎宴包厢，因为萧老爷子坐的方向是正对着门的缘故，苏老爷子刚走进去便看见了他。 “老家伙，好久不见啊！” 萧老爷子也是笑： “老不死的，是好多年没见了。” 苏老爷子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哼！你还知道你一声不吭消失了那么多年啊？我还以为你这老家伙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别生气别生气，咱老哥俩谁跟谁啊？哪儿能说忘就忘？这不当初确实是逼不得已嘛！” 萧老爷子赶忙赔笑，只是对于当初自己离开的原因，仍旧只字未提。 “来来来，坐坐坐，先坐下，来都来了，不敲我一顿竹杠你也不甘心走不是？” “去你的，我孙女儿还在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老爷子笑骂。 苏晚从苏老爷子身后走了出来，脸上是温婉的笑意： “爷爷，这面子不用留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晚晚早就知道了。” 苏老爷子戳了戳苏晚的额头： “丫头，你那边儿的？” 随即拉过苏晚，对萧老爷子道：“这是我孙女儿，苏晚，晚晚，这是你萧爷爷。” 第三百七十章 苏晚面向萧老爷子，温婉如水的笑意不减，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萧爷爷，这是晚晚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萧老爷子却在看清苏晚容颜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晃神，口中呢喃出声： “廷儿……”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萧老爷子随即反应过来，忙推辞道： “这就是晚晚吧？你看看你，今天本来是萧爷爷请客的，你怎么还反过来给爷爷带礼物呢？” 苏老爷子也出声打破尴尬：“诶诶诶，怎么着？老家伙不给我家晚晚面子啊？这丫头，我都没考虑到要给你带东西，她倒积极得不得了，临下车才见她手里提着俩袋子，一问才知道是给你准备的！” 又回身看向苏晚，语气微嗔：“看吧，你的一番心意人还不领情，要知道你跑去给这老东西买礼物去了，老头子肯定得把你拦下，给这老家伙不浪费嘛？不要得了，给我，我宝贝孙女挑的东西可一定错不了！” 说着，便真伸手去拿。 苏晚赶紧避让开： “爷爷，说什么呢，这晚辈见长辈送上礼物是最基本的礼仪，哪儿能再给拿回来？” 萧老爷子也急了，赶忙将苏晚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转头怒视苏老： “就是，你这老家伙还要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还想再抢回来不成？” 苏老爷子傲娇冷哼： “哼，我家晚晚挑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差，给你这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浪费，偏偏某些人还不识好歹，抢回来又怎么了？” 萧老爷子哭笑不得：“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不该给你宝贝孙女儿委屈受，晚晚啊，萧爷爷在这儿给你道歉。” 苏老偏过头：“这还差不多。” 两个老人关系好，这样互相打趣无可厚非，可苏砚作为一个小辈，哪儿能接受长辈的道歉？ 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意，轻声道： “萧爷爷说什么呢，这都是晚晚应该做的，只希望萧爷爷不要嫌弃才是。” “他敢！” 还没等萧老爷子说话，苏老便瞬间炸毛出声。 萧老爷子也是笑，这孩子，他是越看越满意，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那如廷儿一般温婉恬淡的性子，不愧是廷儿的孙女，真的是让他不喜欢都难。 当下心中便有了决定，这儿媳妇，他要定了。 看见苏老爷子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知道苏烈这老家伙有多宝贝他这宝贝孙女，要抢过来，怕是不容易。 臭小子一会来可千万得给他长脸，要是出了岔子，以老家伙的性格，两人怕是要凉。 一想到自家臭小子，萧老爷子就有些头疼。 人晚晚这丫头还想着给他带礼物。 那小子，曹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一会儿臭小子能来，也指不定是被怎么算计过来的呢，能带了礼物来才是怪事。 礼仪方面就差了人小丫头一大截。 这第一印象，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得，礼仪不够，爷爷来凑。 现在得把老家伙哄高兴，至少让他知道他也是拿苏晚当亲孙女儿的，嗯，亲孙女儿，他家那臭小子就当是捡来的孙女婿好了。 要是惹恼了老家伙，这孙女儿怕是要飞。 他不允许。 悄悄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为孙子的婚姻大事操心。 突然有些后悔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萧老爷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臭小子来，怕是要拖他后腿。 算了，现在让那小子别来估计也来不及了。 只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当务之急是稳住苏烈这老家伙。 萧老爷子心中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心下有了决定，便顺着苏老爷子的话道： “不敢不敢，晚晚能带礼物给萧爷爷，萧爷爷开心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嫌弃啊？你说说，这初次见面，本该萧爷爷给你准备些小玩意儿的，这不年纪大了，想到老友重逢，这一高兴就给忘了，晚晚不会怪萧爷爷的吧？” “当然不会。”苏砚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怪就好，改天呐，萧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来来来，先坐下先坐下，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苏老的性格萧老爷子再清楚不过，怕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老家伙又炸毛，赶忙转移话题先让爷孙俩坐下。 话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苏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扶着苏老爷子坐下，一边道：“那晚晚就先谢过萧爷爷了。” 听到这话，萧老爷子嗔了苏晚一眼：“哎，哪儿的话？” 苏老爷子可没苏晚那么好脾气，当即就道：“谢什么谢？老东西那是应该的，给什么你就接着，甭谢他！” 一副我孙女儿值得拥有全天下的欠揍样，要不是真打心眼里喜欢苏晚，萧老爷子真想上去给这老东西两脚。 苏晚哭笑不得，爷爷真是...... “对了，晚晚今年多大了？怎么看着像是才刚成年的样子？高考没有啊？”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来之前，萧老爷子就打听过不少关于苏晚的事。 苏晚的年纪，明明再清楚不过，此时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几十年的交情了，要是还不了解苏烈这老东西，这几十年的老哥们就白当了。 老家伙最喜欢炫耀，尤其是在他面前。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老家伙从头到脚炫耀个酣畅淋漓，怕是能高兴不少。 都说得意忘形，希望老家伙可劲儿得意之下，把他孙子没准备礼物这点小瑕疵给忽略了吧。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来拆台。 萧老爷子暗中祈祷。 而苏老爷子的反应也不出他所料。 老爷子摸了摸苏砚的头发，这才看向萧老爷子，脸上是春风得意的挑衅： “老东西，这次你可就眼拙了吧，你可别看我家晚晚年轻，二十了！” “哟！二十了？”萧老爷子故作惊讶，“这丫头太标致了，你不说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是！”自豪脸。 “所以晚晚这是在上大学？可是这帝都的哪座学府？” 说起这个，苏老爷子一瞬间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上大学？我们家晚晚早就不是大学生了。” 演技萧上线，老爷子目瞪狗呆脸： “什么意思？”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还好越野车都有用降温材料保护起来，倒是没有因为沙漠的高温再上翻滚而发生爆炸。 这些越野车自然不能不管，上面还有不少的物资，还有剧组的回程，也全部靠这些车。 用了很粗的绳子绑在车身一侧，大家一起用力，这才让那些被掀翻的车被重新安置了回来。 官兵们又帮忙检查了一下车子本身，坏消息还是有。 虽然没有发生爆炸，但有好几辆车因为连续的翻滚，很多部件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坏，包括刹车什么的，他们也没带修理的工具，秉承着安全第一的原则，队长的建议是这些车最好都弃掉。 章导虽然比较心疼，但也不敢拿众人的安全开玩笑，只能点点头。 但是回程的话，剩下的车辆明显不够，部队的军用越野车自然不能随便外借的，章导另外打电话叫人再送过来。 谢过并送走了这些部队官兵后，众人这才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收拾。 官兵们只能复原他们的帐篷大概的位置，帐篷里的设备是不可能完全重建的，只能他们自己来。 不过这些对于他们来讲已经很轻松了。 迅速地修整好后，也差不多晚上了，众人身心俱疲，几乎倒头就睡。 但是苏岩也没忘记要跟顾言痕视频，这是他们约好的，在顾言痕上飞机前必须的一次视频。 “准备回帝都了吗？” 看顾言痕身后的背景，似乎在vip候机室。 “嗯。” 顾言痕点了点头，然后皱眉看着苏岩：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即便装得再好，眉眼间的疲惫时骗不了人的，但是苏岩演技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很自然地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拍的几场力度有点大，所以累得慌，想睡觉了。” 顾言痕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也不忍心打扰她，“那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回了帝都第一时间给你发短信。” 苏岩笑着点了点头：“嗯呐，男朋友真贴心，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顾言痕宠溺地笑了笑，温声道：“知道了，早点睡吧，晚安，女朋友。” “晚安，男朋友。” 直到挂断电话，苏岩才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她是真的累，几乎是一挨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顾言痕又给谷陌打了一个电话。 “干嘛？” “苏岩今天拍摄力度很大？” 谷陌一愣，随即想到约莫是顾言痕发现了什么，被苏岩这样搪塞过去，他答应了苏岩，也没有拆穿，应和道： “有点，不过还好。” 谷陌都说还好，顾言痕这才放下心来，正好机场已经传来登机的广播声，顾言痕又叮嘱了谷陌两句才挂断电话。 谷陌看着手机屏幕倒是静了一会儿，随即叹了一声，也倒头就睡。 顾言痕是凌晨到的帝都。 他没想到，刚回帝都，就迎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刚坐上前来接他的司机的车，就听到车上司机开的广播里正在播一条消息： “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现在插播一条消息，据我国气象部监测，昨日下午，我国疆域省孤野大漠发生史上最强沙尘暴，这是我国有记录以来风级最强覆盖面最广的一次沙尘暴，不仅席卷整个孤野大漠，周边的村庄也没能幸免，不过沙尘暴在接近村庄时威力已经降了不少，疆域省反馈回来的消息，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广播后面有说什么，顾言痕已经听不到了，在听到孤野大漠史上最强沙尘暴几个字的时候，顾言痕的灵魂都仿佛重重颤了一下。 孤野…… 那是苏岩所在的地方，顾言痕控制不住大吼： “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但还是条件反射服从命令，靠边停了下来。 “少爷，怎么了？” “回机场，快！” 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个死女人，晚上通话居然愣是不给他透露半个字。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对于少爷的命令他只有服从，刚要重新发动车子，蒋渊却突然道： “不能回机场，继续往前开。” 顾言痕顿时扭头，狠狠地看着蒋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早就知道？！” 蒋渊这下知道瞒不住了，低头道： “少夫人下午就给我打了电话，就是要我瞒住您，您必须回帝都，少夫人不希望你因此弃掉原本定好的行程。” 顾言痕捏着蒋渊衣领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是将蒋渊一把甩开，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 “回锦绣华庭。” 蒋渊松了一口气。 虽然声音很细微，但顾言痕还是听到了，没有温度的眼神落在蒋渊身上，“别高兴得太早，回头我再收拾你。” 蒋渊低头，表示他愿意领罚。 虽然都是为了少爷好，但他欺瞒就是欺瞒，错了就该罚。 顾言痕一遍遍地强迫自己镇定，那个女人晚上还给他视频，就证明她并没有危险，对，她还好好的。 可是该死的一想起苏岩视频里那满脸疲惫的样子，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没能陪伴在他身边保护她，顾言痕就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要不是心疼苏岩的疲惫，怕吵到她休息，顾言痕现在早就一个电话过去教训苏岩了。 平复了很久，顾言痕才淡声问蒋渊： “剧组那边什么情况？” 蒋渊如实回答： “剧组经历沙尘暴之后，半个剧组几乎被掩埋，少夫人找我向那边部队调集了一百人过去施以援手，据反馈已全部完成恢复工作，整个剧组没有出现伤亡。” “嗯。” 顾言痕应了一声，教人听不出情绪，随后便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恢复工作完成，难怪，难怪晚上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他视频。 车子很快驶入锦绣华庭，顾言痕扔下司机和蒋渊，独自一人进了电梯。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顾言痕揉着太阳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忍不住点开手机新闻，看到航空拍摄的沙尘暴动图，心底那股烦躁怎么也压不下去。 即便他知道苏岩没事，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最恨的是他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反而需要她来体谅他！ 顾言痕突然有些厌弃自己的无能。 按压太阳穴也无法压制那股躁意，顾言痕索性点了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这才勉强平复了些许。 原本苏岩不喜欢他抽烟的，他也已经很久没抽了，但现在唯有依靠香烟，他才能让自己不被心底那些消极情绪掌控，从而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虽然没有发生爆炸，但有好几辆车因为连续的翻滚，很多部件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坏，包括刹车什么的，他们也没带修理的工具，秉承着安全第一的原则，队长的建议是这些车最好都弃掉。 章导虽然比较心疼，但也不敢拿众人的安全开玩笑，只能点点头。 但是回程的话，剩下的车辆明显不够，部队的军用越野车自然不能随便外借的，章导另外打电话叫人再送过来。 谢过并送走了这些部队官兵后，众人这才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收拾。 官兵们只能复原他们的帐篷大概的位置，帐篷里的设备是不可能完全重建的，只能他们自己来。 不过这些对于他们来讲已经很轻松了。 迅速地修整好后，也差不多晚上了，众人身心俱疲，几乎倒头就睡。 但是苏岩也没忘记要跟顾言痕视频，这是他们约好的，在顾言痕上飞机前必须的一次视频。 “准备回帝都了吗？” 看顾言痕身后的背景，似乎在vip候机室。 “嗯。” 顾言痕点了点头，然后皱眉看着苏岩：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即便装得再好，眉眼间的疲惫时骗不了人的，但是苏岩演技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很自然地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拍的几场力度有点大，所以累得慌，想睡觉了。” 顾言痕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也不忍心打扰她，“那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回了帝都第一时间给你发短信。” 苏岩笑着点了点头：“嗯呐，男朋友真贴心，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顾言痕宠溺地笑了笑，温声道：“知道了，早点睡吧，晚安，女朋友。” “晚安，男朋友。” 直到挂断电话，苏岩才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她是真的累，几乎是一挨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顾言痕又给谷陌打了一个电话。 “干嘛？” “苏岩今天拍摄力度很大？” 谷陌一愣，随即想到约莫是顾言痕发现了什么，被苏岩这样搪塞过去，他答应了苏岩，也没有拆穿，应和道： “有点，不过还好。” 谷陌都说还好，顾言痕这才放下心来，正好机场已经传来登机的广播声，顾言痕又叮嘱了谷陌两句才挂断电话。 谷陌看着手机屏幕倒是静了一会儿，随即叹了一声，也倒头就睡。 顾言痕是凌晨到的帝都。 他没想到，刚回帝都，就迎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刚坐上前来接他的司机的车，就听到车上司机开的广播里正在播一条消息： “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现在插播一条消息，据我国气象部监测，昨日下午，我国疆域省孤野大漠发生史上最强沙尘暴，这是我国有记录以来风级最强覆盖面最广的一次沙尘暴，不仅席卷整个孤野大漠，周边的村庄也没能幸免，不过沙尘暴在接近村庄时威力已经降了不少，疆域省反馈回来的消息，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广播后面有说什么，顾言痕已经听不到了，在听到孤野大漠史上最强沙尘暴几个字的时候，顾言痕的灵魂都仿佛重重颤了一下。 孤野…… 那是苏岩所在的地方，顾言痕控制不住大吼： “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但还是条件反射服从命令，靠边停了下来。 “少爷，怎么了？” “回机场，快！” 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个死女人，晚上通话居然愣是不给他透露半个字。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对于少爷的命令他只有服从，刚要重新发动车子，蒋渊却突然道： “不能回机场，继续往前开。” 顾言痕顿时扭头，狠狠地看着蒋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早就知道？！” 蒋渊这下知道瞒不住了，低头道： “少夫人下午就给我打了电话，就是要我瞒住您，您必须回帝都，少夫人不希望你因此弃掉原本定好的行程。” 顾言痕捏着蒋渊衣领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是将蒋渊一把甩开，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 “回锦绣华庭。” 蒋渊松了一口气。 虽然声音很细微，但顾言痕还是听到了，没有温度的眼神落在蒋渊身上，“别高兴得太早，回头我再收拾你。” 蒋渊低头，表示他愿意领罚。 虽然都是为了少爷好，但他欺瞒就是欺瞒，错了就该罚。 顾言痕一遍遍地强迫自己镇定，那个女人晚上还给他视频，就证明她并没有危险，对，她还好好的。 可是该死的一想起苏岩视频里那满脸疲惫的样子，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没能陪伴在他身边保护她，顾言痕就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要不是心疼苏岩的疲惫，怕吵到她休息，顾言痕现在早就一个电话过去教训苏岩了。 平复了很久，顾言痕才淡声问蒋渊： “剧组那边什么情况？” 蒋渊如实回答： “剧组经历沙尘暴之后，半个剧组几乎被掩埋，少夫人找我向那边部队调集了一百人过去施以援手，据反馈已全部完成恢复工作，整个剧组没有出现伤亡。” “嗯。” 顾言痕应了一声，教人听不出情绪，随后便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恢复工作完成，难怪，难怪晚上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他视频。 车子很快驶入锦绣华庭，顾言痕扔下司机和蒋渊，独自一人进了电梯。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顾言痕揉着太阳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忍不住点开手机新闻，看到航空拍摄的沙尘暴动图，心底那股烦躁怎么也压不下去。 即便他知道苏岩没事，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最恨的是他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反而需要她来体谅他！ 顾言痕突然有些厌弃自己的无能。 按压太阳穴也无法压制那股躁意，顾言痕索性点了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这才勉强平复了些许。 原本苏岩不喜欢他抽烟的，他也已经很久没抽了，但现在唯有依靠香烟，他才能让自己不被心底那些消极情绪掌控，从而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好，谢谢。” “再见，小姐。” “后会无期，先生。” 男人轻笑，当真绝情得很。 “哦对了，中途有人来敲过门，不过后来那人应该是被她朋友带走了，听那些人称呼她依依。” 话落，便不再多言，踏步离开。 待房门关闭，苏晚才抬手揉揉额角。 依依这家伙，她就不该心软，被她拉过来。 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苏晚下床，拿起衣服，样式倒是可以，就是感觉大了点，将就着穿吧。 拿起手机，发现密码已经被人给破坏了，想了想，大概是那男人打电话让人给送衣服来吧。 算了算了，认了吧。 “依依，我有事，先回家了。” 编辑了个短信，发送。 苏晚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下任何东西，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苏晚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刚开车到家，便接到了她爷爷的电话。 “晚晚啊，起床了没？” “起了，爷爷。” 与平时的淡漠不同，苏晚在接起电话的瞬间，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爷爷一直跟你提的我那个老友，也就是你萧爷爷，你还有印象不？” “嗯，记得。” 萧爷爷是爷爷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只是十几年前，萧家出了变故，一家人都搬去了国外。 爷爷一生好友不多，萧爷爷应该是关系最铁的一个，苏晚从小几乎就是听着他和萧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不知道这个时候爷爷提起他做什么。 “你萧爷爷回国了，这老东西，前两天就回国了，昨天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让今天中午去聚聚，你中午收拾下，跟爷爷一起去。” “嗯，好，那我中午开车过来接您。” “好好好！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我苏烈的孙女儿可不能在萧宇山那老家伙面前丢份儿。” “知道了。” 听着电话里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晚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多久了？多久没听到爷爷这般高兴的声音了？ “那好那好，那你先忙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了。”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生气。 “好好好，不说不说，爷爷也先去准备准备，先挂了。” “嗯，爷爷一会儿见。” “好好好，一会儿见一会儿见。” 看着挂断的电话，现在才七点半，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苏晚换了睡衣，打算先补个觉。 昨晚战况太激烈，她现在还浑身酸疼，不睡个觉缓一缓，她不敢保证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见萧老爷子。 既然是爷爷的好友，那就一定要重视。 同一时间，刚到公司没多久的萧千彦也接到了家里太上皇的电话。 “臭小子，今天中午跟我去见一个老友。” “老爷子，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家臭小子怕是中午挪不出时间来。”萧千彦果断拒绝，他还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就那些破事能缠得住你？就算有，少打个盹儿的时间怕是都解决了！” “……原来我在老爷子您眼中那么厉害？” “少废话，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了，我那老友有个特别优秀的孙女儿，这次见面那老家伙肯定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萧家这一代就属你小子最优秀，你可别输给了一个女娃儿，让你老爷子我在那老家伙面前抬不起头来！”电话里的声音沉稳有力，不难猜出老人的精神矍铄。 “……合着你让我丢下手里头的事情就是为了去给您撑门面？”萧千彦简直哭笑不得。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老爷子我的门面还需要你个小娃子撑？” “那没我什么事儿我还去干嘛？” “臭小子，你去不去？！” “爷爷，我是真的忙……” “不去你也得去！”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电话被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萧千彦扶额。 既然不去也得去，那还问他干嘛？ 其实他知道，老爷子让他去的目的，撑门面什么的都是借口，他那老友的孙女儿才是重点吧。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会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那个叫晚晚的女人。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女人清冷淡漠的眼睛。 眼底的漆黑，深邃到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就像一个黑洞，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太了解了。 很难有女人能抵抗住。 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太多。 烦，没心情去应付。 偏偏这个是爷爷好友的孙女儿，若是伤了对方，惹恼了爷爷的好友，老爷子指不定怎么生气。 别看老爷子现在还挺精神，能不动怒还是不能让他动怒。 叹了口气，萧千彦觉得，中午能躲还是躲了吧。 11：40，苏家老宅。 苏晚自车上下来，补足觉的她，状态好了很多。 因为要见长辈，苏晚换了一身相对来说比较淑女的深蓝色牛仔及膝裙，高挑的身材，淡漠的气质，莫名让她带上了几分书卷气，是那种长辈一见就会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不得不说，或许是颜太好，苏晚穿什么都能完美把那种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话剧里的千面女王。 苏晚，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 当然，选这套衣服的另一个理由是，不同于那些裸肩长裙，牛仔恰到好处的v领设计能完美挡住某些痕迹。 “小姐，您回来了。” 苏晚一进门，管家便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林伯，”苏晚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爷爷呢？” “老爷子在他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你上去吧。” “好。” 迈步上了二楼，苏晚推开苏老爷子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爷爷，走了吗？” 苏老爷子正在翻看一本相册，应该是老人年轻时候的回忆。 见苏晚过来，老人把苏晚拉过在身旁坐下，同她一起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你奶奶，还有你萧爷爷，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三个人里啊，就你奶奶年纪最小，我和那老家伙成天抢着在你奶奶面前献殷勤哈哈！” 第三百七十四章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怀恋： “我们彼此心底清楚对方喜欢的人都是廷儿”，苏晚的奶奶全名叫胡廷，廷儿是苏老爷子对她的昵称，“可是你爷爷我啊，比较不要脸，死都不肯放手，其实我心里清楚，廷儿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老家伙，只是老家伙见我不肯放弃，又不想破坏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才狠心拒绝了廷儿，最后廷儿才接受的我……”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的怀念，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花。 “我欠那老家伙太多了……”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听到的几乎都是关于爷爷和萧爷爷之间彼此的糗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苏晚安慰地拍了拍苏老爷子的背： “爷爷，既然萧爷爷能那么轻易将奶奶放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爱奶奶，那奶奶就该是您的，不必这样。”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我清楚地记得，老家伙拒绝廷儿的那天，一个人绕着全城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瘫倒在城西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整整一夜没回家。” “那老家伙……跟你爷爷我一样，是深爱着廷儿的啊……”苏老爷子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下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廷儿跟了我，不仅没享到多少福，还被你爸那个不孝子给气死了！我……我对不起廷儿啊……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晚晚……” 听到他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上的淡然瞬间皲裂，眼底涌起的是滔天的恨意。 不过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苏晚并没有多言，敛了神色，只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渐渐收了情绪，但看着苏晚眼中却露出一阵的失神，抬手轻抚着苏晚的眉眼： “晚晚，你跟你奶奶，真的很像，不仅容貌，就连性子都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看到你，我就经常会想起廷儿，幸好……幸好我还有你。” “爷爷，晚晚会一直都在的，晚晚会代替奶奶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苏晚笑道，脸上的温婉一如往常。 爷爷，你错了，我跟奶奶从来都不像。 奶奶是大家闺秀，善良纯净，温婉如水，而您的孙女儿，早已堕入了黑暗，再没有踏入光明的可能了。 你所看到的您孙女儿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心底思绪波涌，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爷爷对她的期望太高，不能，绝对不能让爷爷发现她女儿的真面目其实如此不堪。 她清楚地知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是爷爷如今的全部。 “哪儿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咱家晚晚呐，迟早要嫁人的。”苏老爷子收了眼底的伤悲，拍着苏晚的肩头戏谑道。 “不着急，您孙女儿现在还没人要呢。”苏晚笑着回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晚那个男人的脸。 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好的画面甩去。 她跟那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瞎说，我苏烈的孙女儿会没人要？”苏老爷子生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忘掉那个臭小子？” 一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笑意褪去，脸上只余下无边的冰冷：“怎么可能？” 随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道：“爷爷，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青禾姐，我跟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看着苏晚脸上扬起笑意，眼底却略过还未曾褪去的冰寒，苏老爷子心中悲凉：“丫头，你青禾姐姐……也有老头子我的责任，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爷爷当初也是为了晚晚好，是晚晚不听劝，太过固执了，才造成了那样的事，都是晚晚的错。”说起往事，苏晚神色暗淡，瞳孔漆黑一片，找不到焦距。 “胡说！丫头你不要自责，没你的事！要不是那臭小子食言，又怎么会……”见勾起了自家孙女儿的伤心事，老爷子忙安慰道，就怕这丫头太过自责，钻了死胡同，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痛苦里。 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劝慰，苏晚勾起唇角：“嗯，爷爷说的对，都是他的错，您放心，晚晚不是那种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或许……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越来越沉重，苏老爷子赶紧转移注意力：“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看看萧宇山那老家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怎么样了。” 爷爷的心思，苏晚全都知道，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肯定没爷爷您精神抖擞。” “瞎说！”戳了戳苏晚的额头，苏老爷子嗔怪道。 苏晚也不反驳，只扶着老爷子往楼下走去。 “老林啊，我跟晚晚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萧宇山那老家伙回来了，怕是得聊上好一会儿。” 到了门口，苏老爷子转头对一旁的林管家道。 “萧老爷子回来了？难怪老爷您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是有很多话要说。” 林管家是苏家的老人了，跟在苏老爷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对于苏老爷子跟萧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林伯再见。” 上了车，苏晚转头，对林管家笑了笑。 “小姐路上小心。” 对于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姐，林伯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苏晚点了点头，便带着苏老爷子直往目的地而去。 盛鼎宴，帝都最出名的酒楼之一。 其中一间包厢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正装，不时抬手看看手腕，精致的腕表设计，可以想象，价值绝对不菲。 赫然便是正等待苏家爷孙的萧宇山老爷子。 “老曹，那臭小子还没有到吗？” 此刻老人正回身看着身后管家打扮的人，一脸焦急地询问道。 曹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大少爷没有接电话，怕是不会来了。” 老爷子脸上的焦急一瞬间全部化为愤怒：“臭小子！翅膀硬了，啊？连老爷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我们彼此心底清楚对方喜欢的人都是廷儿”，苏晚的奶奶全名叫胡廷，廷儿是苏老爷子对她的昵称，“可是你爷爷我啊，比较不要脸，死都不肯放手，其实我心里清楚，廷儿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老家伙，只是老家伙见我不肯放弃，又不想破坏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才狠心拒绝了廷儿，最后廷儿才接受的我……” 说起往事，苏老爷子一脸的怀念，眼底似乎还在闪着泪花。 “我欠那老家伙太多了……”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小听到的几乎都是关于爷爷和萧爷爷之间彼此的糗事，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苏晚安慰地拍了拍苏老爷子的背： “爷爷，既然萧爷爷能那么轻易将奶奶放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爱奶奶，那奶奶就该是您的，不必这样。”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丫头，你不明白的。” 苏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 “我清楚地记得，老家伙拒绝廷儿的那天，一个人绕着全城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后瘫倒在城西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整整一夜没回家。” “那老家伙……跟你爷爷我一样，是深爱着廷儿的啊……”苏老爷子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下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是廷儿跟了我，不仅没享到多少福，还被你爸那个不孝子给气死了！我……我对不起廷儿啊……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晚晚……” 听到他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上的淡然瞬间皲裂，眼底涌起的是滔天的恨意。 不过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苏晚并没有多言，敛了神色，只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渐渐收了情绪，但看着苏晚眼中却露出一阵的失神，抬手轻抚着苏晚的眉眼： “晚晚，你跟你奶奶，真的很像，不仅容貌，就连性子都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看到你，我就经常会想起廷儿，幸好……幸好我还有你。” “爷爷，晚晚会一直都在的，晚晚会代替奶奶一直陪在您老的身边。”苏晚笑道，脸上的温婉一如往常。 爷爷，你错了，我跟奶奶从来都不像。 奶奶是大家闺秀，善良纯净，温婉如水，而您的孙女儿，早已堕入了黑暗，再没有踏入光明的可能了。 你所看到的您孙女儿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心底思绪波涌，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爷爷对她的期望太高，不能，绝对不能让爷爷发现她女儿的真面目其实如此不堪。 她清楚地知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是爷爷如今的全部。 “哪儿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咱家晚晚呐，迟早要嫁人的。”苏老爷子收了眼底的伤悲，拍着苏晚的肩头戏谑道。 “不着急，您孙女儿现在还没人要呢。”苏晚笑着回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晚那个男人的脸。 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好的画面甩去。 她跟那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瞎说，我苏烈的孙女儿会没人要？”苏老爷子生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忘掉那个臭小子？” 一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笑意褪去，脸上只余下无边的冰冷：“怎么可能？” 随即惊觉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道：“爷爷，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就算是为了青禾姐，我跟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看着苏晚脸上扬起笑意，眼底却略过还未曾褪去的冰寒，苏老爷子心中悲凉：“丫头，你青禾姐姐……也有老头子我的责任，你……会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爷爷当初也是为了晚晚好，是晚晚不听劝，太过固执了，才造成了那样的事，都是晚晚的错。”说起往事，苏晚神色暗淡，瞳孔漆黑一片，找不到焦距。 “胡说！丫头你不要自责，没你的事！要不是那臭小子食言，又怎么会……”见勾起了自家孙女儿的伤心事，老爷子忙安慰道，就怕这丫头太过自责，钻了死胡同，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痛苦里。 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劝慰，苏晚勾起唇角：“嗯，爷爷说的对，都是他的错，您放心，晚晚不是那种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或许……或许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越来越沉重，苏老爷子赶紧转移注意力：“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看看萧宇山那老家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怎么样了。” 爷爷的心思，苏晚全都知道，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肯定没爷爷您精神抖擞。” “瞎说！”戳了戳苏晚的额头，苏老爷子嗔怪道。 苏晚也不反驳，只扶着老爷子往楼下走去。 “老林啊，我跟晚晚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萧宇山那老家伙回来了，怕是得聊上好一会儿。” 到了门口，苏老爷子转头对一旁的林管家道。 “萧老爷子回来了？难怪老爷您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多年没见，是有很多话要说。” 林管家是苏家的老人了，跟在苏老爷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对于苏老爷子跟萧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林伯再见。” 上了车，苏晚转头，对林管家笑了笑。 “小姐路上小心。” 对于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姐，林伯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苏晚点了点头，便带着苏老爷子直往目的地而去。 盛鼎宴，帝都最出名的酒楼之一。 其中一间包厢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正装，不时抬手看看手腕，精致的腕表设计，可以想象，价值绝对不菲。 赫然便是正等待苏家爷孙的萧宇山老爷子。 “老曹，那臭小子还没有到吗？” 此刻老人正回身看着身后管家打扮的人，一脸焦急地询问道。 曹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大少爷没有接电话，怕是不会来了。” 老爷子脸上的焦急一瞬间全部化为愤怒：“臭小子！翅膀硬了，啊？连老爷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曹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您消消火，以少爷的聪慧，肯定猜到了您在打什么主意，拒绝很正常。” 不劝还好，一劝萧老爷子更是火冒三丈：“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感情上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不打算成家了？！” 管家忙劝道：“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不是？” 奈何老爷子心意已决，冷哼出声：“哼，以为不接电话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想得美！老曹，给曹承打电话，问问他看看大少爷究竟在做什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务必尽快想办法把大少爷带到我面前来！” 见老爷子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曹管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拨通了自家孙子的电话： “阿承，半个小时之内，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把大少爷带到盛鼎宴406来，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话落，也不待电话对面的人是何反应，立时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看见了在苏晚搀扶下正踱步上楼的苏老爷子，忙迎了上去。 而另一边，瞅见电话被挂断的曹承有点抓狂。 妈的又是这样！昨晚大boss也是这样二话不说就挂了他电话！ 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曹承一脸宽面条泪。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生活在食物链最底层。 想到自家老头子最后那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曹承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出了事，回头大boss发飙，老爷子会给他兜着。 那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手中刚刚大boss让查出来的一些资料，原本迈去总裁办公室的步子又悄悄收了回来。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文件藏好后，这才空着双手，走向了方才的目的地。 看着紧闭的办公门，曹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 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响起，赫然是萧千彦的声音。 曹承再次吸了口气，伸手打开了门。 见曹承两手空空，萧千彦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让你查的东西呢？” 曹承低下头，故意让萧千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boss，资料还没有拿到，不过刚刚得到消息，那天约你去盛世朝华的那个人，方才去了盛鼎宴，您看......” 萧千彦缓缓用食指敲击着面前的办公桌，没有说话。 曹承几乎能感觉到自己额间在不停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脏似乎都是跟着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在跳动。 难道被boss发现他撒谎了？ 完了。 还没等曹承想好自己的死法，耳边便传来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走。” 话落，萧千彦起身，顺手拿过搭在一旁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往自己身上一披，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啊？哦！” 眼见萧千彦都走到了门口，曹承这才反应过来，内心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忙迈步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盛鼎宴包厢，因为萧老爷子坐的方向是正对着门的缘故，苏老爷子刚走进去便看见了他。 “老家伙，好久不见啊！” 萧老爷子也是笑： “老不死的，是好多年没见了。” 苏老爷子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哼！你还知道你一声不吭消失了那么多年啊？我还以为你这老家伙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别生气别生气，咱老哥俩谁跟谁啊？哪儿能说忘就忘？这不当初确实是逼不得已嘛！” 萧老爷子赶忙赔笑，只是对于当初自己离开的原因，仍旧只字未提。 “来来来，坐坐坐，先坐下，来都来了，不敲我一顿竹杠你也不甘心走不是？” “去你的，我孙女儿还在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老爷子笑骂。 苏晚从苏老爷子身后走了出来，脸上是温婉的笑意： “爷爷，这面子不用留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晚晚早就知道了。” 苏老爷子戳了戳苏晚的额头： “丫头，你那边儿的？” 随即拉过苏晚，对萧老爷子道：“这是我孙女儿，苏晚，晚晚，这是你萧爷爷。” “萧爷爷好。” 苏晚面向萧老爷子，温婉如水的笑意不减，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萧爷爷，这是晚晚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萧老爷子却在看清苏晚容颜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晃神，口中呢喃出声： “廷儿……”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萧老爷子随即反应过来，忙推辞道： “这就是晚晚吧？你看看你，今天本来是萧爷爷请客的，你怎么还反过来给爷爷带礼物呢？” 苏老爷子也出声打破尴尬：“诶诶诶，怎么着？老家伙不给我家晚晚面子啊？这丫头，我都没考虑到要给你带东西，她倒积极得不得了，临下车才见她手里提着俩袋子，一问才知道是给你准备的！” 又回身看向苏晚，语气微嗔：“看吧，你的一番心意人还不领情，要知道你跑去给这老东西买礼物去了，老头子肯定得把你拦下，给这老家伙不浪费嘛？不要得了，给我，我宝贝孙女挑的东西可一定错不了！” 说着，便真伸手去拿。 苏晚赶紧避让开： “爷爷，说什么呢，这晚辈见长辈送上礼物是最基本的礼仪，哪儿能再给拿回来？” 萧老爷子也急了，赶忙将苏晚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转头怒视苏老： “就是，你这老家伙还要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还想再抢回来不成？” 苏老爷子傲娇冷哼： “哼，我家晚晚挑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差，给你这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浪费，偏偏某些人还不识好歹，抢回来又怎么了？” 萧老爷子哭笑不得：“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不该给你宝贝孙女儿委屈受，晚晚啊，萧爷爷在这儿给你道歉。” 苏老偏过头：“这还差不多。” 两个老人关系好，这样互相打趣无可厚非，可苏砚作为一个小辈，哪儿能接受长辈的道歉？ 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意，轻声道： “萧爷爷说什么呢，这都是晚晚应该做的，只希望萧爷爷不要嫌弃才是。” “他敢！” 还没等萧老爷子说话，苏老便瞬间炸毛出声。 萧老爷子也是笑，这孩子，他是越看越满意，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那如廷儿一般温婉恬淡的性子，不愧是廷儿的孙女，真的是让他不喜欢都难。 当下心中便有了决定，这儿媳妇，他要定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还没等萧老爷子说话，苏老便瞬间炸毛出声。 萧老爷子也是笑，这孩子，他是越看越满意，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那如廷儿一般温婉恬淡的性子，不愧是廷儿的孙女，真的是让他不喜欢都难。 当下心中便有了决定，这儿媳妇，他要定了。 看见苏老爷子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知道苏烈这老家伙有多宝贝他这宝贝孙女，要抢过来，怕是不容易。 臭小子一会来可千万得给他长脸，要是出了岔子，以老家伙的性格，两人怕是要凉。 一想到自家臭小子，萧老爷子就有些头疼。 人晚晚这丫头还想着给他带礼物。 那小子，曹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一会儿臭小子能来，也指不定是被怎么算计过来的呢，能带了礼物来才是怪事。 礼仪方面就差了人小丫头一大截。 这第一印象，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得，礼仪不够，爷爷来凑。 现在得把老家伙哄高兴，至少让他知道他也是拿苏晚当亲孙女儿的，嗯，亲孙女儿，他家那臭小子就当是捡来的孙女婿好了。 要是惹恼了老家伙，这孙女儿怕是要飞。 他不允许。 悄悄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为孙子的婚姻大事操心。 突然有些后悔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萧老爷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臭小子来，怕是要拖他后腿。 算了，现在让那小子别来估计也来不及了。 只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当务之急是稳住苏烈这老家伙。 萧老爷子心中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心下有了决定，便顺着苏老爷子的话道： “不敢不敢，晚晚能带礼物给萧爷爷，萧爷爷开心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嫌弃啊？你说说，这初次见面，本该萧爷爷给你准备些小玩意儿的，这不年纪大了，想到老友重逢，这一高兴就给忘了，晚晚不会怪萧爷爷的吧？” “当然不会。”苏砚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怪就好，改天呐，萧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来来来，先坐下先坐下，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苏老的性格萧老爷子再清楚不过，怕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老家伙又炸毛，赶忙转移话题先让爷孙俩坐下。 话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苏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扶着苏老爷子坐下，一边道：“那晚晚就先谢过萧爷爷了。” 听到这话，萧老爷子嗔了苏晚一眼：“哎，哪儿的话？” 苏老爷子可没苏晚那么好脾气，当即就道：“谢什么谢？老东西那是应该的，给什么你就接着，甭谢他！” 一副我孙女儿值得拥有全天下的欠揍样，要不是真打心眼里喜欢苏晚，萧老爷子真想上去给这老东西两脚。 苏晚哭笑不得，爷爷真是...... “对了，晚晚今年多大了？怎么看着像是才刚成年的样子？高考没有啊？”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来之前，萧老爷子就打听过不少关于苏晚的事。 苏晚的年纪，明明再清楚不过，此时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几十年的交情了，要是还不了解苏烈这老东西，这几十年的老哥们就白当了。 老家伙最喜欢炫耀，尤其是在他面前。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老家伙从头到脚炫耀个酣畅淋漓，怕是能高兴不少。 都说得意忘形，希望老家伙可劲儿得意之下，把他孙子没准备礼物这点小瑕疵给忽略了吧。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来拆台。 萧老爷子暗中祈祷。 而苏老爷子的反应也不出他所料。 老爷子摸了摸苏砚的头发，这才看向萧老爷子，脸上是春风得意的挑衅： “老东西，这次你可就眼拙了吧，你可别看我家晚晚年轻，二十了！” “哟！二十了？”萧老爷子故作惊讶，“这丫头太标致了，你不说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是！”自豪脸。 “所以晚晚这是在上大学？可是这帝都的哪座学府？” 说起这个，苏老爷子一瞬间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上大学？我们家晚晚早就不是大学生了。” 演技萧上线，老爷子目瞪狗呆脸： “什么意思？” “我家晚晚十六岁就考上了帝都最高学府，十八岁便从帝都大学毕业，一度成为帝都大学里的传奇人物，当初要不是老头子我想办法压着，指不定你在国外都能看到满世界的新闻报道。” 苏晚的优秀，是苏老爷子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因为已经把苏晚当做自己的准孙儿媳，萧老爷子心里也是与有荣焉。 但不能表露出来。 还要装出更加吃惊的目瞪狗呆脸： “看不出来，晚晚这丫头这么厉害啊！行啊你！没想到你个糟老头子居然能教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女儿！” “老家伙怎么说话呢？” 两人在包厢内又是一番互损。 而此刻，曹承已经开车到了盛鼎宴楼下。 “上面？” 冰冷的声音响起，萧千彦偏头看向曹承。 曹承双眼直视前方，假装在很专注地观察四周围有没有人跟踪，实际上是因为心虚不敢直视自家大boss的眼睛。 偷偷咽了下口水。 曹承这才镇定回答： “是的，boss。” “走。” 萧千彦紧了紧双拳，这才解下安全带，迈步下车。 谢言那小子居然敢算计他，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对他太温和了。 这次，就让他好好涨涨记性，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看着自家大boss一脸冷沉地下了车，曹承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言那家伙又怎么惹到大boss了？ 看boss那样，这次的事情不会小。 不会出什么事吧？ 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boss还能再走不成？ 要不先把真相告诉boss？ 纠结半晌，曹承觉得，boss如今的样子，太危险了，到时候要是因为误会冲撞了老爷子怎么办？ 早死晚死都得死。 反正boss上去后也会知道他被骗了。 要不他先坦白把伤害降到最小？ 咬咬牙，心下一横，曹承开口道： “boss，其实……” “闭嘴！” 然而萧千彦根本不给曹承开口的机会。 因为在曹承纠结的这半晌，他们已经到了406门口。 看着紧闭的包厢门，萧千彦面色阴冷。 也不待曹承有所反应，萧千彦简单粗暴地—— 抬脚一下子踹开了大门。 曹承在后面简直惊呆了(⊙0⊙)！ 大、大、大boss您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完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啊啊啊啊啊啊死定了啊！！！ 老爷子见大boss这样肯定会生气，老爷子生气大boss就会倒霉，大boss倒霉他就会更倒霉啊啊啊啊啊啊！！ 死定了死定了！ 他这次会不会被大boss发配到南非？ 爷爷你要害死你家宝贝孙子了你知不知道？ 他可是曹家唯一的独孙啊！ 完了，曹家要绝后了。 他小命要不保了。 想着自己往后黑暗惨淡的人生…… 曹承捂脸，已经无力面对接下来的画面了。 而在包厢里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一愣。 三人均往门口望去，正看到萧千彦还来不及收回的笔直大腿。 因为萧老爷子是正对大门的缘故。 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萧千彦就认出了自家老爷子。 有点错愕。 老爷子？ 不是说是谢言？ 环视了整个包厢，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管家外，还有两个人。 苏晚和苏老爷子是坐在萧老爷子对面，也就是刚好背对大门。 在看到门被踹开之后，苏老便回头看向萧老爷子，有些诧异，他订的包厢，怎么？还敢有人来砸场子？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看来老家伙不行了啊。 苏晚则是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转头的时候，萧千彦抬起的脚正好挡住了他的脸，因此苏晚第一眼并没有把萧千彦认出来，只当来人是来找萧爷爷的，看这架势，不是她能参与的，便回过身低下头。 因此，当萧千彦放下踹门的腿时，能看到的除了自家老爷子和曹伯，便是两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不过还是能看出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联想起之前老爷子的电话，以及一路上曹承有意无意闪躲的眼神。 萧千彦再蠢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好，这是他这两天第二次被人算计了。 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回过头，只淡淡地给了曹承一个冷眼。 曹承却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完了，真的完了。 boss神情越是冷淡，内心的怒火就越是滔天。 这次，怕是萧老爷子也救不了他了。 想到南非的黑暗生涯，曹承面如死灰。 老头子你家孙儿要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而萧老爷子看见自己孙子那一刻，简直要气得吐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臭小子就会给他捣乱！ 他在这拼死拼活讨好苏烈那老家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在帮他追媳妇？ 这臭小子倒好，一来就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踹门可比不送礼严重多了！ 他该怎么挽回自家臭小子在老家伙心目中的形象？ 萧老爷子头疼扶额。 没救了。 再加上臭小子那一意孤行的倔脾气。 这孙媳妇要飞。 要不要假装不认识这臭小子？ 先让老曹把他丢出去，然后再跟苏烈那老家伙把那小子夸到天上有地下无，骗个婚再说？ 想了想，这办法似乎可行。 也似乎是目前拯救自家孙儿的唯一办法了。 老家伙以后生气就生气吧。 反正这孙媳妇他可舍不得落别人手里。 萧老爷子当下便已有了决定。 孙子重要还是孙媳妇重要？ 当然是孙媳了。 萧老爷子内心百转千回，想象得很美好。 然而不让他省心的熊孙子始终不让他省心。 萧老爷子还没搭好台，拆台的就来了。 嗯，因为萧千彦开口了： “爷爷。” 萧老爷子正准备开口让曹管家把人带走的话一下子卡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没被噎出心肌梗塞。 这臭小子是要气死他啊！ 萧千彦也很无奈啊，碰到自家老爷子见他这个样子，挨训是免不了的。 但是挨训也得扛着，要是不打招呼就这样一走了之，回头老爷子又给他安排些“任务”，他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倒不是怕，只是他目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根本没时间去完成“任务”。 只能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上前。 不过挨训他不怕。 他这样的出场方式，不说他家老头子，就说对方那位老人也不会同意。 他不愿意来的原因不就是怕对方缠上自己吗？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了，留下来也没什么。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萧老爷子已经气到极致，反正这孙媳妇也跑了，还管他形象不形象。 倒是苏老爷子有些诧异。 这就是老东西那孙子？ 苏晚也有些惊讶，不过并未表露。 但是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与自己同辈，出于礼貌，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苏晚抬起了头，向对方看去。 那一瞬间，脸上的温婉险些维持不住。 是他？ 苏晚有些想扶额，早上才跟人说后会无期，现在就见着了，要不要打脸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话她都已经说清楚了，对方看样子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显然苏晚想多了。 因为在她抬头的那一刻，萧千彦也看见了她。 有些愣神。 爷爷老友的女儿是她？ 没有错过苏晚眼中的那一抹惊愕，呵，原来这丫头除了淡漠之外也还是有其他表情的。 萧千彦有点想笑，后会无期？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这可不怪他。 也不顾自家老爷子的怒喝，萧千彦看向苏晚，挑眉： “晚晚，我们又见面了。”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两位老爷子自然是惊讶于两个孩子居然认识。 这其中，当属萧老爷子最为高兴了。 自家臭小子终于是做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 看臭小子这样子，对晚晚那丫头肯定有意。 他的脾性，作为爷爷还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还主动去跟人打招呼？ 不管是不是喜欢，反正肯定是上心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 这孙媳妇，有戏。 不过想到自家臭小子的所作所为，萧老爷子心底冷哼，哼，让你不听老子的话，乖乖过来，带点礼物，把苏烈那老家伙哄高兴了，这媳妇不就到手了么？ 让你作死，就你方才那鲁莽样，老家伙要放心把宝贝孙女儿嫁你才是怪事了。 让你拖老子后腿，拆老子台！等着瞧，有你小子后悔的！ 萧老爷子现在心里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他着什么急？有这小子着急的时候。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萧老爷子傲娇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而苏老爷子则是惊讶于苏晚居然会再有异性朋友。 自从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晚晚几乎不再跟任何异性接触。 如今怎么...... 而苏晚内心只是觉得她可能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个错误的认知，他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不过对方作为萧爷爷的孙子，萧爷爷又跟爷爷是那样好的哥俩，自己不可能当面翻脸。 便只得顺着对方的话头打招呼：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萧先生。” 不过，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叫晚晚的？她应该没告诉过他吧。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为了不让爷爷看到自己的另一面，苏晚脸上挂着恬静礼貌的笑。 偏偏那是萧千彦从不曾见过的样子。 那样的笑容，温婉，娴静，就像一阵春风拂过萧千彦的心底。 令人觉得舒适的同时，又觉得内心有些痒痒的。 这个女人，有意思。 萧千彦有些搞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多接触下吧。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而当然，苏晚的笑让萧老爷子误会了。 觉得看样子这丫头对自家臭小子也是挺满意的。 原本阴郁的心情一下子阳光明媚。 萧老爷子哈哈大笑： “既然两个孩子认识，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老家伙，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子，萧千彦，臭小子，这是你苏爷爷，这是他的宝贝孙女，苏晚，我告诉你臭小子，人晚晚可比你优秀多了！” 萧千彦诧异挑眉，哦？竟然能得自家老头子如此称赞，小丫头看来不简单啊，只是为什么昨晚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但该有礼貌不能少。 “苏爷爷好。” 脸上是晚辈面对长辈时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 而看向苏晚时，脸上就带了些苏晚才看得懂的意味深长了： “没想到晚晚是苏爷爷的孙女儿。” “我也没想到萧先生会是萧爷爷的孙子。” 苏晚的笑容并没有变化，但是眼里的冰寒一如与萧千彦的初见。 她故意将“萧先生”三个字咬得有些重。 萧千彦听出来了，这是在对他称呼她“晚晚”表示不满。 嗯，是有些暧昧。 不过他就觉得叫“晚晚”顺口一点。 苏小姐？ 不，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生疏不是吗？ 萧老爷子只一心扑在两人相处看起来不错上。 而苏晚自小被苏老爷子一手带大，对于自家宝贝孙女还是相当了解的。 苏晚故意咬重的那三个字他听出来了。 看来俩孩子之间一定闹过什么不愉快。 不然晚晚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他的晚晚，继承了廷儿的全部优点。 温婉大方，礼数周全。 不会在任何细节上给人留下诟病的机会。 那么明显的语气，即便是对待陌生人，晚晚也不会表露。 而如今...... 看样子他方才想错了。 眼前这小伙子，不是晚晚的朋友。 又想起方才对方踹门的举动，心下更是有些不喜。 苏老爷子本质上其实是个相当护短的人。 谁敢欺负他孙女，或者仅仅只是惹了他孙女生气。 很好。 那这个人怕是很难从他的黑名单上删除了。 很不幸。 此刻萧千彦已经进了苏老爷子的黑名单。 怕再跟眼前这小子聊下去会破坏苏晚的好心情。 偏偏对方又是萧宇山那老东西的孙子。 他又不能直接把人轰出去。 算了，还是给老东西一个面子吧。 只是不能让对方再跟晚晚聊下去了。 苏老爷子打断两个孩子的谈话： “先别说这些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脸上的笑淡了很多。 萧千彦能明显感觉到老人语气中的冷淡。 看样子似乎对自己有些意见。 难道苏晚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苏老爷子了？ 不可能。 如果告诉了，苏晚不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而且他相信，如果苏老爷子真的知道了，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对他冷言冷语了。 那是为什么？ 心念电转间，想起自己方才进门的举动...... 萧千彦嘴角有些维持不住地抽了抽。 换做任何一个长辈怕是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没有礼貌的小辈。 然后很不幸，躲在后面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曹承又收到了自家大boss的冷眼。 曹承感觉自己身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降下去好几度。 ？？？ 曹承内心黑人问号脸。 他已经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吧？ 怎么还挨大boss的冷眼？ 当然，此刻是没有人来给他解释的。 因为萧千彦此刻在想应该怎么挽回自己在苏老爷子心中的形象。 否则日后要想与苏晚多接触怕是不会太顺畅。 可是自己完全没有讨好老人的经验啊。 自家老爷子虽然平时总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心底对他是相当满意的，根本不需要他去讨好。 而且也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喜好，想投其所好也无从下手。 头疼。 要不让自家老头子帮忙？ 瞥过一旁的萧老爷子。 看到自家老头子那傲娇样。 没戏。 自家老头子就爱给自己添乱。 此刻指不定心底怎么想着看戏呢。 要是被萧老爷子知道萧千彦的心中所想，怕是能气得跳起来！ 他可一直在帮他追媳妇！ 自己拖后腿还怪起他来了？ 当然，苏老爷子语气的冷淡萧老爷子也听出来了。 果然，这臭小子就办不成一件好事。 看样子苏老家伙现在对自家这孙子很不满意啊。 哼，该！ 心底是这么想，可苏晚这孙媳是真的不想就这么没了。 忙出来打圆场，缓解气氛： “对了，咱刚才是说到哪了？啊对，晚晚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苏老爷子有些叹息： “说起这个，老东西，我不得不认输啊！” “怎么？” “当年咱俩从部队退伍之后，我这不跟廷儿一起回了旧都吗？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想着自己做点生意，原本是有些起色的，可是都毁在了苏航那个不孝子手里！” 提起苏航，苏老爷子浑身气得发抖。 苏砚忙帮苏老爷子顺气。 但是眼底瞬时涌起的寒意与滔天的恨意虽然掩饰得很好，却没有逃过萧千彦的眼睛。 一个女儿谈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是这种神情？ 有故事。 萧老爷子也忙劝： “别气别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毁就给他，你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天活头？干嘛净拿这些事情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三百八十章 苏老爷子缓了一下，脸上却是萧老爷子从未见过的悲凉： “老萧，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廷儿......廷儿就是被那个不孝子给气死的！” “什么？！” 萧老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惊站了起来，“廷儿......廷儿她......她不在了？” 苍老的容颜霎时变得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眼底全是不可置信，无神地低声呢喃： “怎么......怎么会不在呢？廷儿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说不在就不在了呢？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东西你在骗我是不是？” 最后一句质问，萧老爷子几乎声嘶力竭。 苏老爷子无力地闭上双眼： “我没骗你，是真的......” 听到苏老爷子肯定的答复，下一刻，也不顾自己年迈的身子，萧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苏老爷子的衣领： “苏烈！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娶了廷儿，会给她幸福，免她忧，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可现在呢！老子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 说着，手中的拳头便直向苏老爷子的脸上砸去。 “不要！” 苏晚情急之下大吼。 爷爷目前的身子骨，根本受不住萧爷爷那一拳。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拳头停在了距离苏老爷子左脸一寸的位置。 是萧千彦及时制止了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不否认，苏晚那一瞬间脸上的紧张和担忧，有些刺痛他的眼。 条件反射之下便伸手拦住了老爷子。 “臭小子，放手！老子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老家伙！” 萧老爷子因为极度的愤怒，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爷爷，别冲动！” 萧千彦淡声劝道。 放手？ 笑话。 本来他在苏老爷子跟前印象就不好了啊，要是真顺了老爷子的话放手，到时候苏老爷子挨了您的打，别说苏老爷子了，那小女人怕不得活撕了他？ 但很显然，萧千彦的举动苏老爷子根本不领情： “小子，放手吧，是我该打，你放手，让他打，老头子我挨得住！” 苏老爷子说的云淡风轻，苏晚却心有余悸。 有些生气，自己什么身子骨自己不清楚吗？！ “爷爷！说什么呢？” 苏晚上去一下子掰开萧老爷子揪着自己爷爷的手，将苏老爷子拉在一边，才站在萧老爷子跟前，眼里不再是女儿家的温婉，平静无波，却透着坚毅： “萧爷爷，您和爷爷以前的事，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当初成全了我爷爷，这才有了如今的我，但是爷爷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根本受不了您这一拳，害死奶奶的人是我爸，所谓父债子偿，如果您一定要打，就打晚晚吧！” 说完，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萧老爷子这才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张跟廷儿像极了的面容，一阵地失神。 他怎么可能会打苏晚？ 拳头紧了又紧，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 心中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一拳挥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关节砸出了血。 老爷子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双眸有些红，却也不再发疯。 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 “我说......我说你为什么只带了晚晚过来......我以为......我以为是廷儿不愿意见我......谁知道......” 浑浊的双目有两行清泪滑下，萧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苏老爷子眼角的泪也是不住地往下落。 两个年迈的老人，在失去挚爱之下，也不顾跟前小辈在场，就这样无声落泪。 苏晚想，奶奶生前一定是幸福的。 有这样两个人全心全意地深爱着她，并且是爱惨了她。 没有说话，苏晚走过去，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 这个时候不需要言语。 她陪爷爷一起难过。 良久，两个老人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萧老爷子深深地看了苏老爷子一眼。 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不是苏晚能理解的。 但是很显然，苏老爷子看懂了。 因为苏晚能明显感觉到，爷爷的身子在那一瞬间狠狠一震。 本就悲凉的双眼更加暗淡，脸上愈发毫无血色。 两个老人之间没再说一句话。 没多久，萧老爷子缓缓起身，由曹管家搀扶着往外走去，背影孤寂，步履蹒跚，原本的精神抖擞在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萧千彦看了苏晚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要拾起被自己的丢掉的礼貌： “苏爷爷，我爷爷我今天可能冲动了一点，得罪的地方，希望您能谅解。” 苏老爷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妨事。 “那晚辈先告辞了。” 话落，转身朝着自家老爷子追了过去。 曹承左右看了看。 有点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不合适。 便也跟着萧千彦离开。 包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苏晚和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双目无神，像是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灵魂。 苏晚默默地走了过去，挽住苏老爷子地胳膊，轻声道： “爷爷，走吧。” 苏老爷子这才回神，看向苏晚。 一瞬间，所有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苏老爷子失声痛哭。 萧老爷子那句信错了人，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了他的身上。 又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这么些年来的自欺欺人狠狠撕扯开。 廷儿是不是也无数次地后悔过他选错了人？ 如果......如果当年放手的那个人是他，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廷儿跟萧宇山会生活得很幸福。 萧宇山从小品学兼优，肯定是比他更会教育后代。 也就不会像他一样教育出苏航那个不孝子。 廷儿就不会死。 他们也会有一个像晚晚一样听话懂事又优秀的孙女。 晚晚不会有那样一个父亲。 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许多事情。 晚晚这么多年不会过得那么苦。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苏烈啊苏烈，你当初怎么能那么自私？ 苏老爷子钻进了死胡同。 悔恨几乎将他所有的思绪淹没。 苏晚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心中所想，只轻轻拍着苏老爷子的背，无声安慰。 而另一边，萧千彦送萧老爷子回老宅后，萧老爷子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萧千彦一直站在门外。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 对于方才的那些事情，在萧千彦的记忆中是从未曾听自家老爷子提起过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但是通过老爷子和苏爷爷的对话，隐约能猜到一点。 老爷子和苏爷爷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孩，最后那个女孩选择了苏爷爷。 而时隔这么多年，爷爷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那个女孩死讯的人。 年少时的爱恋有多刻骨铭心他不曾体会过。 但是看爷爷的样子，从未放下过那个女孩。 大概真的是爱到骨子里了吧。 不过，有一件事萧千彦是很清楚的。 就是爷爷跟奶奶的关系并不好。 记忆里，爷爷跟奶奶之间有的只是争吵。 无尽的争吵。 奶奶其实对爷爷之外的人都是相当慈蔼温和的。 外人对奶奶的评价都是脾气好，平易近人。 可脾气好也并不是没脾气。 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萧千彦一直觉得，奶奶几乎把所有的脾气都给了爷爷。 终于有一天，奶奶爆发到了一个顶峰。 八岁那年，奶奶主动跟爷爷提出离婚。 当时他躲在书房里，但是悄悄开了一道小小门缝往外看。 爷爷拿着离婚协议书，只淡淡说了一句： “你终于想通了。” 奶奶什么话都没说。 只盯着爷爷冷笑。 那样的寒意是他从来没有在奶奶脸上看到过的。 最后，奶奶离开了老宅。 走的时候，手里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没有带走萧家的任何一件东西。 如今回想起来，萧千彦大概懂奶奶当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那样的冷，有一个名字。 心灰意冷。 可能在奶奶心里，爷爷是一块石头。 是她捂了几十年也捂不暖的一块石头。 她捂累了。 所以放过了自己。 奶奶可能不知道，不是爷爷捂不暖，是爷爷的温暖早就给了另一个人。 萧千彦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有多久。 直到耳边响起自家老爷子的声音： “臭小子，你进来。” 声音苍老无力，全然没有平时的中气十足。 萧千彦打开门，向萧老爷子迈步走了过去。 “老爷子，你知道不？” 萧老爷子有些懵。 这是什么问题？ “知道什么？” “长城快塌了。” 萧老爷子莫名其妙。 随即反应过来。 这臭小子是在讽刺他像孟姜女，赶这儿哭长城呢！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吗？” 萧千彦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老爷子应该是没事儿了。 “怎么没有？您老跟前不是正站着一个呢嘛？” 萧老爷子被噎得吹胡子瞪眼。 但是心底也知道臭小子的心意。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眼前这臭小子没有尝过情爱，不会理解他的感受的。 说起这个，他又想起了苏晚。 那孩子他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他决定了，即便是抢，这个孙媳妇也必须得抢过来。 扔苏烈那老家伙手里，指不定会给怎么长歪。 他已经放过一次手了。 吃一堑长一智。 苏烈那老家伙，他信不过了。 这就是他把萧千彦叫进来的原因。 长叹了一口气。 把臭小子故意转移的话题拉回来。 “臭小子，你过来。” 萧千彦一愣。 不过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萧老爷子拿起一旁的一本相册，翻出其中一张照片。 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像是对待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然后指着照片，让萧千彦看。 照片上是三个人，一个女孩，两个男孩。 两个男孩分别站在女孩左右。 女孩显然跟两个男孩比起来要矮上许多。 但是能从照片上清晰地看到，两个男孩都在低眸看着女孩。 眼底的专注和爱恋让人心惊。 女孩恍若未觉，只听话地看着镜头。 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这是我，这是苏烈那老家伙，这是……” 萧老爷子顿了一顿。 原本脱口而出想说这是廷儿。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毕竟萧千彦的奶奶不是她。 臭小子跟他奶奶关系不差，这么叫，怕臭小子对廷儿有误解。 是的没错，即便现在萧老爷子已经恢复理智，在考虑这点的时候，想的不是怕萧千彦生气，而是怕胡廷被误解。 真的是爱到了骨子里。 但是说这是你苏奶奶？ 他不同意！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他不承认廷儿苏家人的身份。 半晌，才继续道： “这是晚晚的奶奶。” “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萧千彦默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大体上与苏老爷子跟苏晚讲的差不多。 不过是两个人站的立场和角度不同。 而且萧老爷子讲得更为详细些。 萧千彦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家老爷子有这么无私奉献的时候。 “所以你爷爷现在真的是悔啊……如果……如果当初我不放手，那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千彦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当初爷爷不放手，那她跟苏奶奶一定过得很幸福。 在爷爷的故事里，萧千彦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爷爷跟苏奶奶其实很相爱。 但苏奶奶最后却选择了苏爷爷。 这其中，他家老头子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但是估计没有人知道，更大的一部分功劳来自于他曾爷爷。 其实那个时候，萧宇山已经跟胡廷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只差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苏烈坦白。 但是这个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有一次萧宇山跟苏烈闲聊，曾想着先试探一下，便半开玩笑着问他：“诶老苏，如果以后廷儿跟我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当时空气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苏烈死死地盯着萧宇山，没有犹豫地说了三个字： “我会死。” 没有胡廷，他会死。 萧宇山到现在还记得苏烈当时的神情，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认真和那股决绝的狠劲一下子便震住了他。 他知道，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会为了胡廷去死。 那整整一天，萧宇山都不在状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因为他，他最好的兄弟死了，他能安心地享受幸福吗？ 可是放手吗？ 一想到要离开廷儿，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 终于，萧宇山的不对劲被他的爸爸萧宿发现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变化萧宿很诧异。 毕竟萧宇山很少让他操心。 萧宇山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最后没能救下来。 萧宇山便是被萧宿一手带大的。 在萧宇山心里，父子俩的关系亦父亦师亦友。 所以当萧宿拿着两罐啤酒来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萧宇山接过啤酒，拉开拉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便没有犹豫地和盘托出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他最好的兄弟是苏烈，最爱的人是胡廷。 可是偏偏，他心底的苦，这两个人谁都不能告诉。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他倾诉者，并且能给他解惑的，大概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听了萧宇山的话，萧宿沉默了很久。 忘了说萧家的背景。 萧家世代从军，祖祖辈辈都是军人。 因此，萧家人都有一个特点，重情重义。 没有什么比兄弟更重要。 萧宿根正苗红，自然心中这样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 再加上萧苏两家是世交。 萧宿跟苏烈的父亲苏阳也是铁哥俩。 自然不希望自己哥们儿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想了想，萧宿便看着萧宇山道： “苏家小子没了小廷会死，那你会因为没了她而丢下我，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萧宇山愣了。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不会。 父亲待他恩重如山。 母亲难产后，为了他，萧宿此生再未续弦。 他是萧宿的全部，他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但是廷儿…… 最终，萧宇山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坚定地告诉萧宿： “不会。” 萧宿当时笑得很欢畅。 拍着萧宇山的肩膀说不愧是萧家的好儿郎。 于是，在那一天，萧宿教给了萧宇山一个困惑了他一辈子，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的道理。 君子不夺人所好。 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句话或许在之后几乎困惑了萧老爷子一辈子。 但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却是醍醐灌顶。 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 苏烈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自己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那家伙对廷儿的爱不会比他少，廷儿会幸福的。 他们都会幸福的。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还奢望什么呢？ 没有错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 这是萧宇山辗转了一夜得出的结论。 所以第二天，萧宇山就去找了胡廷。 “廷儿，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萧宇山压抑着内心泣血的痛楚，佯装不在意，一脸平静地对胡廷如是说道。 他至今仍忘不了胡廷那一瞬间从欣喜到绝望的眼神。 泪水滑落，每一滴都化作冰锥狠狠地凿在他的心上。 千疮百孔。 但是他不能回头。 “为什么？” 他听到她不可置信的质问。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有为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心里千百遍地命令自己，才能那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大概是他眼底的冷漠刺痛了她。 胡廷哽咽到说不出话。 只一个劲地摇头。 怕自己后悔，萧宇山转身离开。 他去了自家后山。 死命地捶打着一棵树。 鲜血淋漓了他的双手。 最后，他给了自己一拳。 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疼了。 最疼不过心。 其他地方的疼痛已经无关紧要了。 还是没办法发泄。 萧宇山又去围着小城跑了好几圈。 小城这一天不是没有人不诧异的。 有个双手带血少年在自家门口经过了好几次。 叫也不答应。 跑得很快。 活像不要命一样。 都在猜测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 萧宇山最后累倒在了城外的小溪边上。 陪着他的只有清冷的月光和耳边潺潺的流水声。 当然，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其实苏烈也陪了他一晚上。 苏烈承认，他卑鄙。 他算准了萧宇山的重情重义。 他跟胡廷在一起的事他也知道。 所以萧宇山试探他的时候，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就知道，萧宇山会放手。 今天他出门，不经意间听到有大叔大婶在说有个孩子疯了。 细听之下，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是萧宇山。 所以他追了过来。 看见萧宇山那个样子，他就知道，廷儿是他的了。 萧宇山真的够兄弟。 他也不是冷血的人。 为了感谢他的退出，他悄悄在一边陪着他，直到天明。 第二天，萧宇山回了家。 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伤口随意包扎，又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完完全全冷静下来。 然后去找了苏烈。 没有告诉苏烈，他和胡廷在一起过的事情。 只说： “你要真喜欢廷儿，就大胆去追吧，老子不跟你抢。” 苏烈演技也是到位，佯装惊讶： “这么大方？我还想着跟你公平竞争呢，劳资肯定不会输给你！” 萧宇山听到这句话，那一刻，其实内心很复杂。 觉得自己真卑鄙。 他兄弟想的是和他公平竞争。 他却瞒着他跟廷儿表了白。 自己真是个混蛋。 自己真是个混蛋。 萧宇山很愧疚。 随后拍着苏烈的肩膀，是他们俩之间一如既往的调侃和互损： “公平竞争就算了，免得到时候你输给老子在一旁哭鼻子。” 萧宇山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烈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他只知道当时的苏烈听到这句话，拳头轻砸在他的肩头，脸上是轻笑，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服气： “说什么呢你！到时候哭鼻子的不定是谁呢！” 萧宇山也是笑。 因为他已经哭过了。 这个时候他该笑着祝福他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人找到幸福。 苏烈这个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廷儿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廷儿就交给你了，你小子要是敢对廷儿不好，老子抢也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过来。” 看似玩笑，但其实萧宇山心底比谁都认真。 苏烈也看向萧宇山，眼底透着坚定： “你放心，我会给廷儿幸福，我会免她忧，免她苦，免她一世颠沛流离，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听到苏烈这么说，萧宇山心中的大石稍落。 心中也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那一天，两个人谁也没去找胡廷。 哥俩把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遭。 晚上，两人爬到苏家的楼顶，仰望着夏日的满天繁星，聊了一整夜。 聊得很多，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 两个人就像最初的样子。 兄弟情深，彼此信任。 只是在各自的心底都很清楚。 今天过后。 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了。 确实。 自那天过后，很少再出现苏烈，胡廷，萧宇山三人同行的画面了。 苏烈总找胡廷出来玩。 胡廷每次都抱着能再见到萧宇山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答应。 只是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不是苏烈没找萧宇山。 只是萧宇山总找借口推脱。 他不舒服，他要学习，他被父亲逼着训练…… 总之，只要胡廷在，他就不会出现。 第三百八十三章 苏烈也知道萧宇山这是变相地帮自己。 只是在看到胡廷一次又一次暗淡的眼神，内心都会揪起。 也会无数次在心底拷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即便错了，他也没办法回头。 这样他还有跟廷儿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坦白了，廷儿跟萧宇山会和好如初。 而且，当两人知道他们如今这样是因为他的算计，他们不会原谅他，他会同时失去两个人。 不可以。 如果真的失去了他们，他真的会疯的。 廷儿能喜欢萧宇山，凭什么不接受他？ 他不比萧宇山差不是吗？ 没关系的，他愿意等。 一年，两年，十年，他都愿意等。 她相信，总有一天，廷儿会接受他的。 只是心底还是会有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廷儿先喜欢上的那个人不是他？ 苏烈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捶打着自己。 但是他依然坚定地愿意等下去。 从未曾想过放手。 不得不说，苏烈对胡廷的爱是人感动的。 但其实，最感动的人只是苏烈自己。 没错。 苏烈只是感动了自己。 苏烈一直以来都是自以为是地付出，自以为是地谈他对胡廷爱得有多深。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付出，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他的爱，对方愿不愿意承受。 只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自己心里苦，心里委屈。 偏偏自己还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 这就又给了他觉得自己很无私奉献，很伟大的错觉。 更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然就是老天不公平。 苏家很奇特，直系几乎全部是教书先生，旁支全部从医。 巧了，苏烈是苏家嫡系。 苏烈的父亲苏清风便是一位很受人爱戴的教书先生。 之所以受人爱戴，是因为在那个年代的教书先生很少。 苏烈的父亲几乎是小城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苏清风便担负起整个小城所有孩子教育问题。 再加上苏清风为人正直，对自己的职业又相当负责任。 整个小城的小盆友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是不少。 苏清风要考虑到每一个孩子，甚至对他们进行因材施教，每天都是各种忙忙碌碌。 也因此疏忽了对苏烈的教育。 所以，没有人教过苏烈，什么是真正的奉献。 更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放手。 偏偏这两样，萧宿教给了萧宇山。 不该放手的人放了手。 不该抓紧的人攥着不放。 这才是导致三个人悲剧的最终原因。 萧宇山做错了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 没有错。 苏烈错了吗？ 自己喜欢的人就要牢牢抓住。 这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的立场。 书归正传。 苏烈的转机在一年后。 萧宿发现自己的儿子一整年都不在状态，虽然训练或者做事上更加刻苦。 却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笑容了。 萧宿是有些心疼的。 于是，便想着要把自己儿子拉回来。 托了媒人多番打听。 按着胡廷的性子来打听。 不多久，媒人就带着合适的人选招上了萧宿。 那个人，就是萧千彦后来的奶奶，耿文。 初见耿文，萧宇山是有一瞬间恍惚的。 那样恬静的面容和温和的性子，真的是像极了他心底的廷儿。 知道父亲的心塞，也不想让他太过担忧。 再加上，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苏烈、出现在胡廷面前，不是吗？ 太久没见到廷儿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还在为她伤心难过，还是已经接受了苏烈？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他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萧宇山默许了他父亲的选择。 他跟耿文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不久，他便约了苏烈和胡廷出去玩。 收到他信息那一刻，苏烈惴惴不安，心底不停地害怕，他廷儿好不容易似乎有点接受他了，萧宇山不会是后悔了吧？ 而胡廷却是欣喜若狂。 他终于肯再见她了？ 但在见面之后，苏烈和胡廷的心绪都有了一个大反转。 只因萧宇山带着挽着他手臂的耿文，笑着对他们说：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耿文。” “文文，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苏烈，这是我的……” 萧宇山一顿，才接着道： “朋友，胡廷。” 朋友？ 呵。 胡廷心底有些苦涩。 对，他们仅是朋友而已。 文文，这个称呼多亲热啊。 自己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呢？ 胡廷脾气的确很好。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她是大家闺秀。 她有她的教养，有她的骄傲。 这些，都不允许她做出拆散别人的事情来。 之前不放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而此刻，萧宇山已然属于了别人。 该放手了罢。 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这样都还不放手，连她都会唾弃自己。 而苏烈，心底不是没有诧异的。 萧宇山，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一段感情的人。 不过细细打量了一下耿文，苏烈就明白了。 胡廷是当局者迷，苏烈却是旁观者清。 耿文的性子，分明，像极了胡廷。 不过心底还是高兴的。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兄弟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离廷儿又近了一步。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太了解廷儿了。 廷儿应该是彻底心死了。 可是，令苏烈没想到的是。 他会这么快拥有廷儿。 因为下一秒，她听见廷儿笑着跟萧宇山说： “哟！宇山，好久不见，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跟阿烈在一起了。” 又转过头，看向耿文，笑得落落大方： “文文是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耿文温婉点头。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胡廷的男朋友，苏烈。” 随即拉过一旁愣神的苏烈，脸上的笑，毫无破绽。 耿文也笑，那样的加上自己名字的介绍，就像是在宣示主权。 她知道胡廷，跟她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但是她发现胡廷跟自己很不同。 对方的眉宇间透着灵动和朝气，语气还带了些霸道。 而她知道自己，她只是挂着个大家闺秀的名头。 说白了，她在耿家，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习惯了低眉顺眼的她，早就失了那一抹鲜活。 不得不说，或许胡廷天生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总之，第一眼，耿文就很喜欢胡廷。 第三百八十四章 因为那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样子。 当然，这时的耿文并没有发现三个人之间的异样。 而苏烈，心底兴奋得几乎发了疯。 廷儿接受他了！ 或许这只是廷儿想要气萧宇山的一时冲动，但是她至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够了，足够了。 他不贪心的。 于是很配合地冲另外两人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当然，胡廷本身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想告诉萧宇山。 他放的下，她一样也能。 她不是非他不可的。 当然，萧宇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会疼。 只是这个时候，越疼，越要笑。 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至少对于他，他们两人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平静无波和脸上淡然的微笑，这一次，让胡廷彻底死心。 胡廷不否认，她刚刚的冲动，带着试探的意味。 只要萧宇山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留恋，她即便放下她作为大家闺秀的尊严和骄傲，她也不会放手。 她是大家闺秀没错。 可是她是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大家闺秀。 骨子里有种名为反抗的东西是会被轻易唤醒的。 只是很显然，萧宇山没有给她唤醒那东西的机会。 她的试探失败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胡廷。 她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 既然拿的起，就要放的下。 这才是胡廷。 于是，笑容里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那天，四个人去了很多地方。 表面上都玩得开开心心。 或许，真正开心的人，只有耿文一个。 你说还有苏烈？ 不，苏烈一开始的确是高兴的。 但是随后伴随着他的只有惴惴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胡廷会不会后悔。 然后来告诉他，对不起，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多怕这成为一场梦。 他不想梦醒。 当然，苏烈的担忧最终没有实现。 不是胡廷没有后悔。 相反，胡廷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 可是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加上，苏烈对自己的好，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个朋友，她还是认的。 当时苏烈眼里的欢喜她看得真切。 如果去告诉他她说错话了。 那无疑是在他身上捅刀子。 自己怎么开得了口？ 而那样做，自己跟萧宇山的事也肯定瞒不住。 他们兄弟感情那么好，她不想因为她而受到破坏。 就这样吧。 反正自己迟早要嫁人。 心已经死了，嫁谁不是嫁？ 与其嫁一个家里介绍的，不认识的人，在结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还不如就嫁给苏烈。 至少彼此知根知底。 而且她知道，苏烈深爱着她。 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 后者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累。 她不是石头。 心底偶尔的感动不是假的。 那还拒绝什么呢？ 将错就错吧。 之后四个人再没有聚到过一起。 萧宇山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样子，总是推脱。 当然，他后面的推脱，理所当然被苏烈和胡廷当成是要跟耿文约会，不想多他们这些电灯泡。 倒是耿文时不时会去找胡廷聊天。 一开始胡廷以为对方是来宣誓主权的。 可是相处下来就发现，并不是。 而且对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时间久了，胡廷也有些喜欢耿文这个乖顺的妹子了。 知道耿文的遭遇，胡廷有些心疼。 便是真的把耿文当成亲妹妹来看了。 也开始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跟萧宇山能幸福。 那个时候，胡廷就知道，她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 萧宇山跟耿文结婚的那一天，胡廷和苏烈去参加了婚宴。 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 看着身着伴娘服的胡廷，萧宇山有一阵恍惚。 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萧宇山婚后，胡廷有些难过。 不是因为萧宇山，是因为耿文。 她发现，耿文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因为她不知道，新婚夜，萧宇山喝多了酒。 之所以洞房，也是因为把耿文当成了胡廷。 耳鬓厮磨的时候，在耿文耳边一遍又一遍叫着胡廷的名字。 耿文哭了一夜。 没多久，耿文怀孕，萧家萧宿因为任务，又带着耿文和萧宇山搬去了帝都，两人便与苏烈和胡廷失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联系。 而苏烈让胡廷真正接受他，又花了三年时间。 三年后，两人结婚。 伴郎和伴娘却不是曾经的那对新郎新娘。 之后胡廷怀孕，苏烈从军。 在军队里，苏烈和萧宇山才再度重逢。 时隔了那么久，又各自有了家庭。 年少时的情感早已深埋心底，兄弟两人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俩。 苏烈也把胡廷母子接到了帝都，方便照顾。 就这样，在帝都呆了好些年。 直到苏烈和萧宇山退伍。 苏烈又带着胡廷回了旧都。 可回了旧都没多久，再联系萧宇山却发现联系不上了。 多番打听，才知道萧家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举家去了国外。 至于变故是什么，又去了哪个国家，没有人知晓。 自此两人再未见过。 直到今日。 萧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一走，跟胡廷，竟是永别。 长叹了一口气。 萧老爷子拍着萧千彦的肩膀： “臭小子，当年你曾爷爷教给我的那一套，我不会再教给你，也不想让你老爷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记住，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自己心尖上的人，除了自己，交给谁都不放心。” 萧千彦有些好笑。 喜欢的人？ 他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血。 部队里人尽皆知的石头。 怎么可能会动心？ 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一双淡漠的眼睛闪过。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怼自家老爷子。 萧千彦沉默点头，算是应下了。 萧老爷子还能看不透自家臭小子的想法？ 咳嗽两声，继续道： “如果没有喜欢的人，那正好，我看晚晚那丫头不错，你，去，给我把她追到手，把她从苏烈那老家伙的手里给我抢过来。” 萧千彦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你这……”不妥吧？ 萧老爷子却不给萧千彦说完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五章 萧老爷子却不给萧千彦说完的机会。 老眼一瞪： “我可告诉你，苏晚这丫头老头子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从此刻起，苏晚就是我亲孙女儿，你要是能把她追到手，就有幸能当我的孙女婿，要是追不到，咱俩不认识！” “……” 这是亲爷爷吗？ “好。” 萧千彦点了点头。 转身准备走。 萧老爷子却是一愣。 好？ 什么好？ 这是答应了？ “臭小子，你说清楚，好是什么意思？好什么好？” 萧千彦无奈回头： “咱俩不认识啊，我觉得挺好的。”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萧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老爷子您看，咱俩不认识了，你就不能给我下任务了，我也能自在点儿了，怎么看都是好事，反过来呢，追人，你家臭小子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觉得这个难度比您给我以往的那些任务难度都大，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萧千彦摊摊手。 他现在可不在部队了。 手下经营着那么大一个公司。 他现在是商人。 无奸不商。 “你……” 萧老爷子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长叹了一口气。 “爷爷这是为你好，晚晚性子是真的不错。” 不错？ 想起那双淡漠冰冷的眸。 萧千彦嘴角有点抽。 他很想告诉自家老爷子，您看到的都是假象。 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不是想替那小女人掩盖真面目。 而是觉得他现在在老爷子心里没地位。 说了老爷子不但不会信，自己说不定还得挨训。 嗯，不得不说，萧千彦对自家老爷子还是了解得很到位的。 显然现在的决定无比明智。 只笑得有些随意：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这种事，强求不来不是吗？” 而且他不认为，那女人是个好相与的。 眼神太冰冷，要让她动心，没那么简单。 再加上他又不瞎，那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故事。 他对她有兴趣没错。 可是他怕麻烦。 还是省了吧。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萧老爷子又是一瞪眼。 却也知道臭小子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嫌烦。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倒贴的女人一大把。 犯不着费尽心思去追人。 再加上部队，公司，还有美国那边…… 萧老爷子也是叹息。 臭小子现在几乎肩负着整个萧家。 大概是真的累到没时间吧。 是，他有把握臭小子能撑起一切。 可是如果晚晚嫁过来…… 要是跟着臭小子一起受累…… 他可舍不得。 罢了。 “你要是真不愿意，那老头子也不勉强了。” 萧千彦有些诧异。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却听到萧老爷子继续道： “我觉得千绪那小子也挺不错的，改天带他去跟晚晚见见，那小子比你有人气多了，晚晚又那么优秀，两个人应该有戏。” 萧千绪是萧千彦的堂弟，比他小一岁多，算起来，跟苏晚的年龄还要更相近一点。 萧千彦所有的动作一顿。 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神情有点僵。 “千绪？” 萧老爷子却似乎对自己这个决定挺满意。 也没注意到萧千彦的不对劲。 一脸愉悦地点头： “对啊，千绪那小子比你活泛多了，也更招人喜欢些，让他去追晚晚，成功的几率可比你大多了，你们都是爷爷的孙子，晚晚交给千绪，我也放心。” 垂在身侧的拳不由紧了紧。 萧千彦说不出他现在的感觉。 只觉得心脏闷闷的。 有什么东西堵着，发泄不出来。 抬眸看向老爷子： “您是真的把苏晚当作孙女儿吗？我怎么感觉您像是把她当作货物，急着推销出去呢？” 嗓音有些干。 压抑着愤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些什么。 萧老爷子被气得直咳嗽： “咳咳，臭小子……咳咳！有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啊？” “难道不是吗？” 这样直截了当顶撞自己的萧千彦，萧老爷子一瞬间有些呆愣。 看到萧千彦眼底的冰冷，萧老爷子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我承认，方才有欠考虑了。” 萧千彦松了一口气。 可萧老爷子接下来的话没差点让他噎死。 “我只想着这一代，你最出色，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同样优秀的晚晚。 可我却忘了你背负的责任。 那些东西太累了，晚晚不适合跟着你受这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千绪，千绪不差，只是比起你逊色了些，但是必上不足，比下有余，同龄人里，他还是不错的，晚晚不会受委屈。 千绪不用背负你那些，晚晚跟着他还能过得更轻松些。” 所以您老被他骂了后，反省的不是自己擅自推销苏晚这件事本身，而是反省自己不该把他作为推销苏晚的候选人之一？ 心脏有点疼。 被气的。 这真的是自己亲爷爷吗？ 不过想想自己肩上的担子。 唇角勾了勾。 让那女人来帮他分担？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千彦承认自己有些不安好心了。 可是他就是想看那女人撕开淡漠后的样子。 “爷爷，我改变主意了。” “好，我娶她。” 萧老爷子一愣。 “你这是在跟老头子我赌气怎么着？” 他求着他娶晚晚，他拒绝。 他想通了，改变主意了，他倒是答应了？ 萧千彦抬眸看了萧老爷子一眼。 没说话。 转身离开。 萧老爷子生气：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要是为了跟老头子我赌气，大可不必，你可不能欺负我家晚晚丫头。” “砰——” 门被大力带上。 萧千彦的脚步在门合上那一瞬间，一顿。 “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淡声落下这句话。 大踏步离开。 他家晚晚？ 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变成孙女婿了。 萧千彦不知道的是。 在他落下这句话后，屋内的萧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成了。 从在饭桌上他就看出这小子对晚晚不一般。 还死赖着不承认。 果然吧，一听他要把晚晚推给别人，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哼，臭小子。 要不是他老爷子火眼金睛，又足智多谋，这媳妇指不定落谁手里呢！ 丫以后可着劲儿谢他吧！ 不过…… 刚刚有一瞬间他的确是想改变主意撮合晚晚丫头和千绪那小子的。 不过仔细想想。 晚晚值得最优秀的那个人。 嗯。 很显然。 在萧老爷子心目中，他家那臭小子是当代最优秀的青年。 至于萧家那些琐事。 臭小子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 而且他的眼光不会错。 第三百八十六章 如果臭小子真的对谁动情。 一定不会让谁受半点苦。 而离开了萧家大宅，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的萧千彦，此时狠狠往后座上一靠。 点上一根烟。 却没有抽。 只看着那根烟上的红色明明灭灭。 真的决定对那小女人下手了？ 萧千彦问自己。 可是如果不答应…… 他太了解自家老爷子。 说得出，做得到。 要是真去撮合了那女人和萧千绪…… 虽然他觉得以那女人的性格，不太可能动心。 但凡是总有意外不是吗？ 如果真成了。 想想自己睡过的女人成了自己弟弟的媳妇。 萧千彦觉得自己能被怄死。 脑海中又闪过某些画面。 嘴角不自觉有些上扬。 那个女人，味道不错。 只是可惜了。 当时被药物控制。 他并不是很清醒。 没能看到小丫头失去冷静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来。 他不是没有机会了。 追女孩？ 他没有经验。 可是追捕猎物…… 他的经验可是不少。 那么，苏晚，你这披着乖巧羊皮的冷漠孤狼，从今天起，就是我萧千彦的猎物了。 你可要坚持住。 别让我太容易得手。 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是。 他是怕麻烦没错。 可是生活有时候也是要找些事情做的不是吗？ 否则，不是太无趣了？ 刚好。 他萧千彦别的爱好不多。 狩猎算一项。 还有一项爱好。 是他在商场上养成的。 撕掉别人的面具。 巧了。 苏晚现在两样都齐了。 掐掉烟头。 萧千彦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热血沸腾。 至于苏晚眼底的故事。 不重要了。 谁还没有个曾经？ 他只需要让她未来，眼里只看见他就好。 还有爷爷提议（？？？）的让她跟他一起承担那些。 呵，他很期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找个什么合理的借口去接近那女人。 什么借口好呢？ 揉了揉额角。 他需要把这两天的事情捋一捋。 他跟苏砚发生关系…… 起因是…… 突然，眼底一寒。 谢言。 很好。 萧千彦想起了从盛鼎宴出来后，被他丢去公司的曹承。 让他给他查那天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帮着老爷子算计他？ 不过倒是多亏了这场算计。 他才能再次见到苏晚。 只是很可惜。 在他萧千彦的词典里，没有功过相抵这几个字。 不给那小子点颜色瞧，怕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跟的是谁。 难保下次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他之前就是对那小子太仁慈了。 抬手，一个号码拨过去。 可怜到了公司没多久的曹承。 还以为自家大boss忘记了自己这个小喽啰。 自己能有幸逃过一劫。 事实证明，自己完全想多了。 手机响起那一刻。 曹承觉得自己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可是没胆子挂断。 死就死吧。 早死早超生。 眼睛狠狠一闭，再猛然睁开。 眼底是视死如归。 按下接听键。 “大……大boss……” “声音那么抖做什么？嗯？”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让曹承心肝颤了又颤。 完了完了完了。 大boss真的生气了。 自己小命休矣。 “没……没抖……” “行了，带上我之前让你查到的东西，去我办公室。” “我十五分钟后就到。” “别让我看不到人，不然后果……” 后面的话，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萧千彦挂断了电话。 将车驶出萧家的专用停车场。 一个加速。 黑色的兰博基尼划过一道帅气的弧度。 向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 刚安抚下苏老爷子，扶他入睡的苏晚，接到了梵依的电话。 “晚晚，你走居然不叫上我！” 语气半嗔半怒。 苏晚并不想让梵依知道昨晚的事。 “依依，我是真有急事。” 梵依在电话对面嘟嘴不满： “什么急事重要到让你丢下我？” “爷爷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他的老友，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萧爷爷。” “苏爷爷的那个竹马？” 梵依有些惊讶。 “不是说失踪好多年了吗？” “……” 对于梵依的用词…… 苏晚觉得这妹子可能需要回炉重造。 从幼儿园开始，再把语文认认真真地学一学。 “竹马”这个词能那样用吗？ 那意思她爷爷反过来是萧爷爷的小青梅？ 淡漠的脸上，嘴角忍不住有点抽。 还有什么叫“失踪”？ 只是萧家搬去了国外，没有再联系了而已。 苏晚不是个多话的人。 也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跟梵依解释。 梵依好强。 你要说她有一丁点不对，她会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跟你理论。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砸过来。 不能一一给她解释清楚，你说的一切都是白搭。 很显然苏砚曾经已经领教过了。 深有体会。 只淡声回了句： “回来了。” 梵依了解地点了点头： “那难怪了。” 随后，又有些小心地问： “晚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梵依很委屈： “我明明记得昨晚我来找过你，要和你一起睡的，可是你居然不开门！” “可别告诉我你没听到，我知道你睡眠向来很浅。” 苏晚有些愣。 的确，因为年少时的一些事情。 她的睡眠很浅。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吵醒。 可是昨晚…… 她居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睡得无比香甜。 连她清洗她的身子她的毫无印象。 美目一凝。 这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掉了。 对了。 她房间的门。 那个男人是因为她房间门没有紧闭才进去的。 她一开始以为是酒店按时打扫的工人的疏忽。 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是哪儿？ 那是盛世朝华。 帝都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夜总会。 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被人算计了。 可谁会算计她呢？ 食指敲着桌面。 等等。 房卡是梵依给她的。 办的时候也应该是用的她的身份证。 所以…… 对方要算计的人，不是她，是梵依。 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很好。 动她就算了。 居然敢动她身边的人。 不管是谁。 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喂？喂喂喂？晚晚你还在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梵依见苏晚半天没有回答，忍不住出声道。 苏晚瞥了一眼手机。 算了。 还是先不要告诉依依这丫头了。 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所以可能睡得熟了点。” 苏晚淡声开口。 梵依从进入盛世朝华开始，就被一帮人拉去跳舞。 也没注意到苏晚一个人在下面有没有喝酒。 便也没有怀疑。 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下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算是当作本小姐昨晚冷落你的补偿。” “下午公司还有事，过两天吧。” “那好吧……” “嗯，先挂了。” “嗯嗯，你先忙吧，忙完了再打电话给我。” “好。” “mua～拜拜～” “拜。” 挂断电话。 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晚晚？” 对方显然有些诧异。 “嗯，宇哥。” 因为时差，梵宇显然是被电话吵醒的。 不过声音很清明。 这是他们这类人常年保留的习惯。 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 认识苏晚那么多年，也大概了解她的性子。 没事基本不会主动跟谁联系。 “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 “把你手底下那个zero借我用一下。” “zero？” “嗯。” “怎么突然找他？” “需要他帮忙查一些事情。”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苏晚一顿。 想了想，对方毕竟是梵依的哥哥。 没有瞒着的理由。 “有人算计依依。” “什么？！” 电话里传来梵宇大声的惊呼。 “妈的，是谁特么胆子那么肥，敢算计老子的妹妹？”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还不清楚，所以找你借zero。” zero是一名黑客。 一个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想高薪聘请的黑客。 不过这个人散漫惯了。 不喜欢受约束。 便没有接受联邦调查局的“邀请”。 在苏晚看到zero出现在梵宇身边的时候还挺惊讶。 她以为zero是在梵宇手下做事。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 梵宇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联邦调查局相比。 zero连那边都嫌弃。 又怎么会头脑发热跑梵宇手底下做事？ 果然。 梵宇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开口，实话实说： “晚晚，zero并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嗯？” 苏晚有些诧异。 梵宇叹了口气。 “我跟那小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有几分交情罢了，你等下，我电话问问看那小子愿不愿意帮忙。” “好。” “如果不能也没事。” 有些事情，以她的能力，并不是办不到。 只是用zero的能力，方便而已。 这么久的搭档了。 梵宇也是明白苏晚意思。 也没有矫情。 点点头：“好。” 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便拨通了zero的号码。 “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散漫的声音。 从语气里不难听出，对方对于梵宇并不是很重视。 “哥们儿，帮忙查一件事。” 梵宇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开口道。 “没空。” 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落，便打算挂断电话。 梵宇显然很清楚对方的行事作风。 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不紧不慢地加了句： “不是我，是九尾。” 不过很可惜，对方手快，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梵宇却并不着急。 他知道，对方听到了。 心底默念。 三， 二， 一。 果然，熟悉的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正是zero。 又过了三秒。 梵宇才伸手按下接通键。 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对方便开了口： “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里，已不复方才的慵懒随性。 “我说，是九尾让你帮忙。” 梵宇轻笑一声，才回道。 “你没忽悠老子？”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梵宇还是翻了翻白眼。 “妈的，爱信不信。” 说完，便作势挂断电话。 “等等！” “把九尾电话给我，我要亲自跟她谈。” 梵宇嗤笑。 “zero，是你傻还是我傻？你是干什么的咱再清楚不过，你是黑客，国际顶尖的黑客，给了你九尾的电话号码，那九尾还要不要有隐私了？” 最重要的是。 九尾不是全黑。 一旦被对方查到九尾的另一层身份。 后果…… 不堪设想。 zero这个人。 黑白两道通吃。 为人亦正亦邪。 他信不过。 “梵老大，咱就把话说开了吧，咱俩交情不深，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你也清楚，我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我查到九尾跟你关系似乎不一般，之前让你带我去见九尾，你是答应了的，结果呢？后面又跟我说她有事，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推脱还是在说实话，反正结果就是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我这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你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说，我该怎么再相信你？” 听到这话，梵宇又深深吸了一根烟。 这才开口。 “你不过是想通过我接触九尾而已，可以。” “哦？” “九尾现在在华夏帝都。” 听到这句话，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巧了，我也在华夏帝都。” 抽烟的动作一顿。 巧合？ 还是zero已经查到了九尾的痕迹？ 不能慌。 或许对方不过是在诈自己而已。 压下涌动的思绪。 “那正好，如果你肯帮忙，九尾或许愿意见你。” 声音里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zero有些失望。 听到对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赧然一笑： “呵，梵老大，现在似乎是你们有求于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反倒是在施舍我一样？” 梵宇也不恼。 跟苏晚那么久的好友，她的淡漠和沉稳，不说五六分，至少也学了个三四分。 “不管你怎么想。 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拒绝，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或许是你唯一见九尾的机会。 友情提醒，九尾这个人相当记仇，对于拒绝帮助她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成为朋友的机会。 当然，你也应该清楚，以九尾的能力，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有你更加方便，九尾那家伙，不过是想偷懒而已。 没有你，不过是时间问题。 愿不愿意帮忙，你自己决定。”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挂断。 他有八成的把握，对方这次会再打过来。 剩下的两成。 心底不无担忧。 为zero方才的话。 他说他也在帝都。 如果对方真的查到了晚晚的行踪。 那他方才的威胁，便不管用了。 晚晚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虽然他知道，以晚晚的聪明才智。 这些肯定都不是问题。 可还是不想她被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烦着。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她不会再放手了 苏二点点头，一边看向赵宥和楼二，两人会意，过去把沐离抬了起来。 d一边嘱咐两人小心一边冲苏二道： “你们抓紧，我先回医院安排人手准备手术，这样不耽误时间。” d最擅长的就是飙车，为了赶时间也是开的她那辆改装完好的机车，速度不会比苏二的兰博慢，但为了照顾沐离，兰博回程必定也不敢开太快，d跟着他们除了耽误时间没有其他用处，现在的安排是最合理的。 苏二颔首表示理解，d便收拾起药箱，很快机车的轰鸣声响起，再一抬头，已经不见了d的踪影。 苏岩一边把谢昭昭带上兰博，一边对楼煜沉道：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那些尸体必然要处理，如今一个活口没留，要查出他们背后的人只怕不容易，但是总会有一些线索，这里的部队只有楼二能调动，只能让他留下。 楼煜沉也不推辞： “二公子放心，有什么线索我会第一时间给你通知。” “嗯。” 说话间，赵宥已经将沐离固定好坐上了驾驶座。 “哥，可以走了。” 苏岩低头给谢昭昭系好安全带。 “走吧。” 一场轰轰烈烈的追踪就此结束，苏二一边给手底下但是人分别报平安，表示谢昭昭已经没事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当所有事情处理好，苏二这才低眸看向后面的沐离，又看了看身旁的谢昭昭，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事情，他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不，不对。 不仅仅是这次的事情。 从谢昭昭第一次在纽约遇险，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些人盯上谢昭昭，似乎并不是偶然，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谢昭昭一人。 结合龙九查到的东西，有一个人，潜伏在暗处盯了秦家十年之久，可是，为什么秦家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事，反而出了国的谢昭昭接二连三遇到麻烦？ 如果是和秦家为敌，那人就应该和龙九合作。 但是很显然那人并没有这个打算。 苏二突然觉得整件事变得很混乱，脑海里有很多想法，但是他就是抓不住最关键的那个点。 不对劲，一定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很不对劲。 可是任凭他绞尽脑汁，就是找不出可疑的地方在哪里。 苏二最后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她回去再把思路捋一捋，只要存在问题，就一定会被她给揪出来。 到了医院，沐离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手术室，谢昭昭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不愿意走，苏二哄了好几次要她先去休息，至少给自己换个衣服，谢昭昭都固执地不肯。 最后苏二无奈，只能留下来陪着她，却在递给谢昭昭的水里加了安眠药，直到谢昭昭抵挡不住睡意一点点闭上眼睛，苏二才抱着她回了公寓。 给她洗完澡换好衣服，一直到将谢昭昭抱上床，看到她安稳的睡颜，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是他不愿意让谢昭昭留下，而是她留在那里也无济于事，反而只有她自己精神养好了，等沐离手术完毕，她才有精力去照顾他。 别问苏二为什么那么笃定沐离的手术会成功，第一他相信d，第二，像沐离那样的男人，苏二的直觉告诉他，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解决掉。 苏二预料得并没有错，虽然沐离的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但是他的求生欲望很强，d他们总算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过因为身上枪伤，刀伤，还有搏斗时的伤太多，手术虽然成功，但仍然没有渡过危险期，目前还在昏迷。 苏二是在第二天清晨接到的电话，知道情况后点了点头，示意d安排人好好照顾沐离后，一抬眸，就见床上的谢昭昭已经睁开了眼睛。 见苏二放下手机，她才缓缓坐了起来，依然有点懵，但似乎是以为刚睡醒的缘故，缓了好一会儿，当忆起昨天的事情后，苏二明显看到谢昭昭的身体在发着抖。 苏二忙坐过去，轻轻抱住谢昭昭，低声道： “小昭，没事了，沐离的手术很成功，没事了。” 谢昭昭捂着脸，低泣声从指尖传出，好半晌苏二才听到谢昭昭的声音： “苏二，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似乎永远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我昨天才知道，原来上次在纽约那个人，不是被我撞死的，是沐离，是沐离把我杀的他，如果不是因为我，这次沐离也不会……” 苏二轻拍着谢昭昭的肩膀，低声哄道：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没事的，没事的……” 突然，似乎意识到什么，苏二皱眉，缓缓放开谢昭昭，“你是说，这次那些人的目标是沐离？为的是给自己死去的弟兄报仇？” 谢昭昭摇头，“不，不对，他们的目标是我和沐离两个人，可是如果没有我，沐离不会被连累……” 不不不，不对，如果是要给自己兄弟报仇，他们不会等到两年后的今天，还是在完全不属于他们的地盘动手，报仇这个理由，根本行不通。 他们明明应该是冲着威廉姆斯来的，抓谢昭昭是为了威胁秦家，作为秦家的突破口而已……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误导谢昭昭和沐离？ 那种知道有不对劲，可死活抓不住点的感觉又来了，苏二眉头紧拢，可依旧理不出头绪。 似乎察觉到苏二的不对劲，谢昭昭抬起头，满是泪光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吗？” 苏二不想让谢昭昭担心，便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刚刚不小心走神了。” 谢昭昭听后有些沉默，半晌后抬眸看向苏二，又忍不住抱住他： “苏二，对他，我不会再放手了，这次即便他赶我走我都不走了，你……会支持我吗？” 苏二顿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我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只是希望，经过这次，沐离能看清自己的心，不要再将他家小昭的自尊和热情放在脚底下践踏，否则……他真的会很心疼这个傻丫头。 第三百八十九章 怀疑 谢昭昭却是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的，只是听见苏二那么说，她开心地紧紧抱住他： “谢谢你，谢谢你苏二。” 苏二缓缓放开她： “来，现在，你告诉我，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被抓的，沐离又是怎么跟过去的？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谢昭昭抿紧了唇，半晌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当时我正在跟你打电话，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那间房子里了，沐离正在和他们对峙，那几个人手里有枪，他们让沐离给他们下跪，要祭奠他们死去的弟兄，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人，不是我杀的……” “我让沐离不要跪，我说你很快就会来救我的，那个蠢男人不相信，那帮人拿我威胁他，他终于还是妥协了，却在看似下跪的那一刻一个飞身朝他们袭击了过去，他们没想到沐离会这么做，沐离速度又快，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之际把我拉了回来，顺带还抢到一支枪。” “可是他们毕竟人多，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当即就开了枪，我因为受伤行动有些迟缓，沐离要护着我，就硬生生挨了两枪，不过因为他自己手里也有一把，虽然挨了枪，他也强忍着干掉了几个人，有两个人躲得快，没打中要害，但是伤了手臂，他们扣动不了扳机便索性拿了刀，偏偏沐离那支枪子弹也没了，只能跟他们搏斗，后面……后面……眼看着就快胜利了，结果有个人假死，又往他身上扎了一刀，等他再反身把人干掉之后，就，就昏了过去，我差点就以为他……以为他……” 谢昭昭说不下去了，苏二一边安慰，一边心头涌起疑惑。 以当时的情况，他动用了那么多人，而且都是个中好手，再加上楼煜沉调动了附近的部队，他敢肯定，整个帝都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比他速度更快的人，可沐离偏偏就是比他快了这么多…… 唯一可能就是，谢昭昭被抓的那一刻，沐离就在场，并且一路尾随。 可是为什么沐离会在场？如果他在场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制止，反而选择等他们打晕后再尾随？ 沐离…… 会那么巧吗？ 苏二不想随便怀疑人，但是现在的情况，沐离的确是最可疑的。 而且，谢昭昭都说了他会很快赶过去救她，沐离应该很清楚苏二公子的能力才是，为什么他会那么着急地动手而不是等他过去？而且居然下手那么狠，一个活口都没留…… 当然，这些还仅仅只是猜测，苏二并没有告诉谢昭昭的打算，他准备等沐离醒来后，亲自为他解惑。 他最好能拿出足够说服他的理由，否则，即便是谢昭昭恨他，沐离这个人也绝对不能留。 私心里，苏二是不希望那个人是沐离的。 如果是他，那沐离这个人，就真的太可怕了。 谢昭昭情绪稳定下来后，便要求回医院照顾沐离，苏二不同意，因为谢昭昭后背的伤，他昨晚给她洗澡的时候就有看见，她也需要休息。 可是谢昭昭固执，说那只是一般的淤青，不碍事的，苏二拗不过她，便只能又带着她回了医院。 到了沐离的病房，听到d说沐离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谢昭昭的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也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一定要进去亲自看着他。 d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叮嘱谢昭昭不要吵到病人休息，便随她去了。 谢昭昭也很听话，进去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握着沐离的手一句话也不说，但是脸上有泪水无声的滚落。 看着这样的两人，所有人都心情复杂。 赵宥现在是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希望了，但是对于沐离，他是真的服气，为了谢昭昭能付出这种程度，不怕他会对谢昭昭不好。 楼煜沉也很快赶了来，那边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但遗憾的是，那几个人身上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身上没有通讯工具，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证件，就连用的匕首都是黑市随便买的那种。 唯一有用的，大概是他们所有的枪的型号，那种型号很特殊，不是在c国可以拥有的。 但这个显然也没什么用，因为苏二一早就知道他们来自纽约，所使用的武器肯定也不会是c国的。 线索可以说是完全断掉了。 这帮人为什么绑架谢昭昭，背后的主使是谁，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苏二敛起眉，又看向病房里躺着的那个男人。 看来，那个主使……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 沐离啊沐离，可千万不要是你。 赵宥很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他本来就对楼煜沉不满，要不是这次他也算帮了忙，他能当场给人呛回去。 苏二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对楼二道： “辛苦你了，小昭如今这样子你也应该看到了，你给她的五天假期，怕是不够。” 楼煜沉自然知道苏二的意思，点头道： “我知道，公司那边的假我会给她延长，她随时回来上班都可以。” “嗯。” 苏二双手揣在裤兜，又看向一旁的d。 “医院这边就交给你了，沐离醒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如果没接，就打给小宥，顺带帮我看着一下小昭，她后背有轻伤，如果可以，尽量给她做个检查，我们再去查一查其他的事情。” d颔首道，“我知道了，放心吧。” 苏岩点点头，就带着赵宥走了，楼煜沉看了一眼病房里的谢昭昭，最终也还是转身离开。 本来想当面道个歉的，但是现在看她这样子，也没心情听他的道歉，回头再说吧。 苏二带了赵宥回了银河，第一时间就给h打了电话。 “二哥还有事？” “把君山名邸昨天小昭被抓的前后十五分钟的监控全部发给我，全部，不仅限于画面里有小昭的，只要是那个时间段的，都发给我，包括君山名邸附近两公里以内你能够拿到的所有。” 这个工程量可以说是有些大了。 第三百九十章 容华的反常 h显然有疑惑，“二哥，怎么了？” 苏二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道： “先别问，抓紧时间发给我，我需要验证一些事情，回头我会告诉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h也不废话。 “好。” 挂断电话，赵宥看向苏二： “哥，怎么回事？” 苏二抬眸看他： “你觉得以我的能力，昨天昭昭那样的情况，速度能快过我的人有多少？”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思考，赵宥几乎条件反射就道： “那果断没有啊！” 苏二几乎在谢昭昭被打晕的瞬间就察觉到事情不对，时机上就没有耽搁，再加上对秦夜、威廉姆斯、h、d、b……等各方人手的调动，还有最后楼煜沉发动的部队，整个帝都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能有苏二这般有影响力的人。 但是一说完，赵宥就察觉到了不对。 理论上是没有的，可昨天就偏偏出现了一个。 赵宥倒抽一口凉气，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哥，你意思是？” 苏二摆了摆手，“你别激动，只是猜测，也不乏有巧合的可能性，所以我让h调了监控给我，我要亲自验证，希望……最好不是他。” 赵宥也重新坐了下来，但是越想越焦虑，最后索性点起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他刚对那个人的能力进行了肯定，还有谢昭昭如今的态度，他也希望……最好不是他，否则，就太可怕了。 h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十五分钟后，赵宥的电脑就收到了一份又一份的视频压缩文件。 苏二又招呼人再给他准备了一台电脑，两个人开始一个视频一个视频的排查。 君山名邸很大，又是高档别墅区，监控自然不可能少，更不要说苏二还要了君山名邸以外方圆两公里的监控，即便每个视频只要了三十分钟，这也算是一项大工程。 两个人从早上开始看，一直看到下午，才终于把整个事件的经过理了出来。 看完之后，两个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从理出来的视频时间线上可以看到，沐离出现在君山名邸完全是巧合。 谢昭昭还在给苏岩打电话的时候，沐离就已经进入了监控，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沐离已经进入君山名邸两公里以内的区域。 从谢昭昭被打晕开始，打晕他的人并没有打电话通知谁，沐离全程也没有任何停留的径自开往君山名邸，他的车窗是开着的，所以苏二和赵宥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沐离全程没有接到一个电话，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换句话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沐离能够提前知道谢昭昭被打晕。 再加上知道苏二手里有h这张底牌的人，除了柚子，谢昭昭和秦夜，再没有其他人，那么沐离也没有提前防范监控并故意做戏的必要。 沐离的目的地很明显是去容家，在路上见到那几个人动手把谢昭昭搬上车，他疑惑地探出头打量了一下，似乎认出了谢昭昭的身影，这才脸色一变地跟了上去。 所以，真的是巧合。 苏二和赵宥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给容华打了一个电话。 苏二的两个手机号容华也清楚，面对苏二的不同身份，自如地切换称呼： “小苏？什么时候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谢昭昭出事的消息被苏二瞒了下来，容华到现在并不知道。 苏二笑了笑，尽量不让容华察觉到端倪。 “容姐姐，是这样的，今天我带着小昭去找沐离，小昭说有东西还给他，可是找了半天没见着人，听他手下的人说他去找您了……” 话还没说完，就传来容华担忧的声音： “沐离这孩子，我也在找他呢！我昨天跟他约好，叫他八点过来找我，可我左等右等，到现在也没把人等来，电话也没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苏二眉头一皱，第一时间抓住重点： “容姐姐，你的意思是，昨天你和沐离约的时间，是你主动提的？” 容华点头：“对啊。” 说着，意识到苏二这个问题的不对劲，忙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么问？是不是沐离出什么事了？” 苏二知道这下是敷衍不过去了，但是实话又不能说，只得半真半假地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沐离现在受了重伤在医院，还没醒，我查了他的动向，发现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君山名邸，所以我才来打电话问问您。” 容华很显然有些惊讶，电话里甚至传来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苏二甚至能很明显地感受地感受到她的慌乱。 “沐离伤得怎么样？他在哪家医院？苏二，快告诉我！” 容姐姐这反应……不对啊…… 似乎知道沐离是谁伤的一样…… 可是对于当初美国的事情，他们几个可是瞒得死紧，容姐姐不应该会知道才对。 而且，就算容姐姐知道了，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关心的小昭吗？为什么会是沐离？ 电光火石间，苏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容姐姐有事瞒着他们！ 她和沐离应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但是这个敌人是小昭不知道的，所以容姐姐听到沐离出事，条件反射就会以为是她的那个敌人，因为小昭不知道，所以她才没有想到小昭。 是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苏二绷紧了唇线，沉声问道： “容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电话里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之后，容华才叹了口气道： “小苏，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这件事情不重要，你也别问，我不说也是为了小昭，你先告诉我，沐离现在在哪家医院？伤得怎么样，伤他的人呢？抓到没有？” 为了小昭？ 苏二拧紧了眉，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简单，但是容华不打算说，他追问也没有意义。 而对于容华的问题，苏二只道： “他现在还好，伤他的人被他自己全部解决了，至于他现在在哪儿，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回头有时间再细聊。” 说着，生怕容华追问，苏二果断而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苏二……” 容华还想再问什么，但回答他的只余一阵忙音。 第三百九十一章 高冷霸总 挂断电话后的苏二看向赵宥，点了点头。 事情可以说是很明了了，沐离出现在君山名邸是容华吩咐的，容华不可能提前知道谢昭昭第二天会被绑架，沐离刚好看到只能说是巧合。 赵宥一下子摊在了沙发上。 吓死他了。 幸好不是沐离，否则，昭昭一定会崩溃的。 但是苏二依然眉头紧锁，虽然暂时解除了沐离的嫌疑，但这件事的疑点还是有很多。 但是看赵宥的样子，也不想再让他过渡担心，赵宥性子急又冲动，要是让他知道那些疑点，只怕会打草惊蛇。 正想着，赵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以为是医院那边打来的，赵宥连忙接起，一看来电显示，却没有立马点接听，而是看向苏二。 “哥，是姐夫。” 听到赵宥的话，苏二原本紧绷的神色不由一缓。 “接。” 赵宥这才点了接听，并开了个外放： “姐夫。” “我听楼二说你们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你姐呢？” 赵宥看了苏二一眼，在苏二的示意下回道： “这件事情还有疑点，我和姐在这边查了一天的线索，已经结束了，马上就回去。” “嗯。” 回复完这个字，顾言痕便挂断了电话。 赵宥：“……” 默然半晌，赵宥抬起头幽幽地看向苏二： “哥，你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么个高冷霸总的？” 听听电话里那使唤人的语气，多么熟练而自然啊。 问题是他居然除了条件反射的服从之外，没有任何的不满…… 是他天生就是个给人打工的命，还是他家姐夫气场太强了？ 听到赵宥这么说，苏岩不禁莞尔。 高冷霸总吗？ 他倒不觉得。 那男人在她跟前明显就是个不到三岁的幼稚鬼。 得，见苏二那脸上的表情，赵宥就知道这个问题他白问了。 不仅白问，还无端被撒了一波狗粮，呜呜呜真是太托马过分了…… 苏二看了赵宥一眼，挑眉道： “你是跟我回锦绣华庭，还是在这边再待会儿？” 赵宥想了想，“你先回去吧，我出去吃个晚饭，顺带去医院那边转悠一圈，d到现在都没打电话来，说明沐离还没醒，谢昭昭那傻子估计也不会照顾自己，别回头一下子俩人都住院了。” 苏二点点头，这样也好。 不过…… “这次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放下了，您就放心吧。” 不放下还能怎么办？ 人家沐离付出到那种程度，不服不行。 苏二最后看了赵宥一眼，也不再多言，拿起一旁的外套，转身离开。 感情的事旁人插不上手的，情况到底怎样，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回到锦绣华庭，换回苏岩的样子后，甫一踏进公寓，苏岩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回来了？” 苏岩满足地在顾言痕肩头蹭了蹭，轻声道： “嗯，有没有想我啊？” 顾言痕缓缓放开她，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低笑道： “想，明明才一天多不见，感觉就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岩听到这话，心里就像打翻了一罐子蜂蜜，甜到腻。 又想起赵宥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由笑出声。 顾言痕有些莫名： “笑什么？” 苏岩捏着他的脸：“刚刚柚子问我，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你这么个高冷霸总的，我觉得他对你的定位有误解。” 瞧他刚刚那甜言蜜语说的，哪有一个高冷霸总该有的样子？ 顾言痕黑线着捏着苏岩的鼻头： “不是旁人对我有误解，是你对我有误解。” 苏岩嘟嘴表示不满，“哪有？” “哪儿都有，不是我不高冷，是在你面前高冷不起来。” 苏岩轻哼，“什么叫在我面前高冷不起来，我怎么你了？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顾言痕扶额，他说什么了她就要跟他没完？ 顾言痕一边搂着苏岩到餐桌旁坐下，一边无奈道： “高冷是面对外人的表象，你不一样，你是我内人。” 苏岩脸一红，瞪他，“谁是你内人？” 顾言痕捏着她的脸失笑，“不是你还有谁？你还希望谁是我内人？” 好了，现在脸也不红了，苏岩伸手拍掉顾言痕的爪子： “还想有别人？你做梦去吧！” 顾言痕无辜地眨眨眼： “所以说嘛，以后某人对于自己的身份坦然承认就好了，非得矫情。” 苏岩：“……” 不想说话了，这男人嘴皮子真讨厌。 苏岩低头扒饭。 嗯，看这样子女朋友又要开启冷战模式了，顾言痕只得继续道： “还有啊，我要是在女朋友面前高冷，我女朋友只会比我更高冷，两个大冰块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苏岩从碗里抬起头，很认真地纠正他： “不，你要是在你女朋友面前高冷，你有没有女朋友还很难说。” 顾言痕：“……” 无言片刻，顾言痕居然对苏岩这个论调深以为然，赞同地点完头还无奈地摊了摊手： “所以说啊。” 苏岩：“……” 所以说个毛。 她就不该接话。 继续低头扒饭，这男人就惯会得寸进尺。 嗯，一般这个时候的苏岩不能哄，越哄越傲娇，也不能逗，越逗越来劲。 深知苏岩尿性的顾言痕果断改变策略，开始聊正事。 “对了，你去哪儿了，楼二说他全程就没见着你。” 苏岩听到这个问题险些被噎着，不过缓得很快，没被顾言痕发现。 “那种情况有我二哥就好了啊，我在也是添乱，就去医院那边等消息呗。” 她不想撒谎的，可是这狗男人非要问呜呜呜呜。 算了，等以后她坦白了再跟这男人道歉吧。 顾言痕眯了眯眼，“可楼二说他在医院也没见着你。” 苏岩目光不闪不避地跟顾言痕对视，义正言辞地道： “他没看见我我还没看见他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楼二在苏二走后也没多带就走了的，他能全程守在医院盯着看她苏岩有没有在吗？ 奢计总裁能这么闲？ 顾言痕大概也知道楼煜沉没在医院待多久，再加上苏岩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想着大概是两人因为什么事情不小心错过了，便也打消了怀疑。 第三百九十二章 求助顾言痕 嗯，他本来也没怀疑。 因为苏岩不在肯定有她的理由，他们俩人有约定，现阶段彼此都可以有秘密，他自己都不够坦诚就更没资格去计较，之所以扯出这个话题只不过是想让苏岩搭理他而已。 瞧瞧现在很成功不是，这女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才打定主意要不理他的想法了。 所以说，顾言痕这个人啊，肚子里一堆坏水，别说心了，估计连胆汁都是黑的。 心疼我们被套路的岩姐一秒钟。 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套路的苏岩只看到顾言痕脸上疑虑渐消的表情，心下松了一口气。 嗯，两个戏精。 吃完饭，两个人又一起把餐具处理好，苏岩才去洗澡。 她昨晚照顾谢昭昭，又想事情，一晚上没睡，如今是真的很疲惫了。 可能，也有呆在顾言痕身边就会不自觉让自己松懈下来的原因吧。 洗完澡，苏岩就爬上了床，原以为自己能很快入睡，但是直到顾言痕也从浴室出来，她都没能阖眼。 大概是心里积着事，那种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自己明明觉得能抓住却又死活想不出来的感觉，太让人糟心了。 顾言痕明显察觉到苏岩情绪上的焦躁，爬上床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问道： “怎么了？” 苏岩看了看顾言痕，想起这个男人是军区少帅，洞察力应该比她要强些，或许能提点一下她也说不定，便下子坐起身，一脸严肃地道： “我觉得昭昭这件事哪里透着古怪，可我就是理不出来。” 顾言痕一听也知道苏岩是想要他给点帮助，心下有些满足，便也坐起身，“说来听听。” 苏岩便把谢昭昭从美国遇事，到那几个人渣被脱罪，还有第五大道霸主出逃，秦家潜藏的敌人，以及这次谢昭昭被绑架的所有全部和盘托出，同时也包括了她对沐离的怀疑以及又打消怀疑的全过程。 说完，苏岩皱眉看向顾言痕： “你有没有觉得，有哪个点似乎出了问题？” 顾言痕脸色很凝重，苏岩问完，他便给出了回复： “你问题的点在于，把谢昭昭在美国遇上的那件事，看成了巧合，所以之后发生的一切都透着不合理。” 苏岩几乎这个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言痕： “你的意思是，不是巧合？！” 顾言痕面色很不好看，虽然不想给苏岩压力，但他不得不说： “如果把所有事情全部串联起来，我有八成的把握告诉你，不是巧合。” 苏岩忙一把抓住顾言痕的手，指尖因为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而发着抖： “怎么说？” 顾言痕紧紧地回握住苏岩的手，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道： “如果我没猜错，谢昭昭是一早就被盯上的，而龙九查到的那个潜伏在暗处针对秦家的人，其实要针对的不是秦家。” “不是秦家？怎么可能？” 苏岩不相信，如果不针对秦家，那人为什么在秦家做那么多手脚？ 顾言痕却很肯定地点点头： “他其实要针对的，就是谢昭昭，只不过因为秦家是谢昭昭的保护伞，为了除掉谢昭昭，他不得不先对付秦家而已。” 苏岩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这个人到底对谢昭昭有多大仇，肯花费十多年的时间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 “你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么？” 苏岩还是不肯相信，她家小昭，分明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她宁愿相信小昭是被秦家牵连，也不愿相信她一直被人当做靶子！ 顾言痕起身，从床头抽出一支笔还有一个本子。 “来，我给你把整件事重新捋一下。” 苏岩坐了过去，一边认真看顾言痕写，一边又听他说道： “首先，谢昭昭在四年前遇害，这是对方第一次明目张胆的下手。我们之所以认为是意外，是觉得谢昭昭在纽约人生地不熟，没有认识的人，再加上那天的事情随机性太多，比如她在哪条街被偷钱包具有随机性，她会不会去扎贼具有随机性，她在哪里遇见楼二又和楼二发生冲突具有随机性。” 苏岩点点头，是的，就是因为当天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所以他们才一点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是个意外。 “可是，不对的，这些随机性都是可以克服的。” 苏岩几乎一点就透，“你是说……” 顾言痕颔首，示意她的猜测没错，继续道： “这个克服就是，谢昭昭在纽约并不是人生地不熟，有人一直关注着她，并且伺机潜伏了很长时间，这个人对谢昭昭很熟悉，一直紧密盯着她的行踪，才会在那天，恰好沐离不在她的身边的时候，抓紧机会下手。” “因为了解她的性格，所以知道偷她钱包她一定会追，那么那人便有意识地往他们计划好的地方跑，谢昭昭也的确如他们所愿地追了上去，但这个时候，出现了楼二这个意外。” 说到这，顾言痕停了一下，又看向苏岩，“因为楼二的介入，谢昭昭没能追上去，他们计划出现了失误，但是，他们不止准备了一手计划，因为是有人一直密切关注着谢昭昭的，知道她被阻挠，于是叫了人在她身边晃悠，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估计没有监控能验证，否则应该可以看到，从她和楼二争执开始，就有一些人有意无意地往谢昭昭附近靠拢，这样确保谢昭昭找人问路的时候，找的是他们的人。” “他们怎么知道谢昭昭会找人问路？” 话一出口，苏岩就反应了过来。 对，如果以对方一直密切关注着谢昭昭这个为前提，就会知道，第五大道那边，当时的她并没有去过。 苏岩浑身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对方的手段，太周密了。 知道苏岩已经反应了过来，顾言痕便接着道： “有了前面这些前提，那么接下来，不合理的地方都会变得合理起来，比如那些人对谢昭昭的企图从来都不明确，他们似乎只是想折磨她，第五大道的确乱，我曾经有去接触过，但那边的人坏得很直白，抓到落单妇女，如果自己起了坏心，都是直接……” 第三百九十三章 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后面没说，但苏岩懂。 “如果不是自己起私心，那就是买卖，两天之内一定会找好买主脱手，不会放在手里给自己惹麻烦，可是他们对待谢昭昭，完全不是这样的方式，他们迂回得多，简直就像是在纯粹地以折磨她为乐，这不符合纽约人的行事作风，只能是他们背后有人授意，并且这个人，对谢昭昭怀有巨大的仇恨。” 苏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一缓自己内心的震撼。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她知道，顾言痕的猜测应该大部分都是对的。 因为之前她就对于那些人的做法留了疑虑，现在顾言痕这样的解释，就完全通了。 “还有，谢昭昭说那些人嘲笑她黑户，或许并不是楼二的原因，他们不一定能听到楼二和她的争执，之所以那么肯定她是黑户，是因为他们知道，谢昭昭所有的证件都在他们手里，她绝对拿不出证明自己不是黑户的证据。” 这个解释也绝对合理。 苏岩闭上眼睛： “继续。” “再来看这次的事情，谢昭昭之前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这次才刚一放假就被人盯上，唯一可能就是，她一直被人密切监视着，所以那些人才会那么准确地知道她的动向。” “但是结合威廉姆斯的到来……” 顾言痕写到这，突然皱起眉。 苏岩听他语气里有迟疑，不由睁开眼睛，疑惑道： “怎么？” 顾言痕活动了一下脖子，“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 见苏岩着急，顾言痕也不卖关子，道： “这里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这几个绑架谢昭昭的人跟着第五大道霸主到了c国之后，无意间知道他们霸主背后的人在监视谢昭昭，因为知道自己兄弟当年的死因，一直怀恨在心，又得知谢昭昭最近会落单，所以自作主张策划了这件事想要报仇，这就能解释他们当时的说辞，他们的确在说实话，并不是故意误导谢昭昭和沐离。” 这个解释太表面，也有些牵强，苏岩心底有些不赞同，“第二呢？” 顾言痕看了她一眼，语气微沉。 “第二就是，已经过去四年，背后那个人找谁不行，为什么偏偏要找四年前那几个对付过谢昭昭的人？再结合威廉姆斯的到来，我们不妨再大胆一点。那人想要用四年前这几个人作为表象，让我们以为他们就是来报仇的，而以此掩盖他真实的动机。” “真实的动机？” “比如……用苦肉计来获取谢昭昭的信任，从而得到秦家的信任，这样，就能随时随地掌握威廉姆斯的动向而不被发觉，并且保护好那个出逃的第五大道霸主，这大概也能解释，为什么那几个人，最后必须都得死。” 为什么那几个人，最后必须都得死。 是的，那几人，真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并且身上，还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 而如果是苦肉计…… 这出戏里，唯一可以用苦肉计的人是…… 沐离。 苏岩整个人都开始发起抖来。 这个猜测太可怕了。 “不，不，不对，我查过，沐离去君山名邸是巧合，他事先并不知道谢昭昭会被绑，这个猜测不成立。” 说是这么说，但是苏岩却在不停得把这个猜测代入，那几个人的出现，他们的说辞，还有他们都像事先被人抹去一切线索一样，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死了，死无对证。 如果真的是沐离，那么她在君山名邸查到的监控都是假的，他不仅在不知道有人会查监控的前提下考虑到了监控问题，甚至可能，连容华都算计了进去。 苏岩突然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个人的心机到底有多深，才会考虑得这么详尽？ 顾言痕轻轻抱住苏岩，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道： “别慌，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第一种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的不是吗？或许凑在威廉姆斯出现的时间点真的是巧合而已，毕竟在这之前，谢昭昭一直在公寓忙于工作，他们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苏岩艰难地平复自己的呼吸。 对，对，第一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她不能乱，不能乱。 如此心里安慰几遍之后，苏岩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顾言痕叹了口气，接着道： “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 “嗯？” “你不是说，觉得谢昭昭的母亲，容华有事情瞒着你们吗？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容华的确有一个潜在的敌人，这个敌人针对的不仅是谢昭昭，而是谢昭昭的整个家庭，沐离是容华的得力助手，自然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容华手底下那么多人，但是谢昭昭出国，她却独独选择派沐离的原因。” “还有，容华听到沐离出事为什么那么着急？最合理的解释是他们最近已经抓到了那人的线索，那人有所察觉，所以逼不得已先对谢昭昭下手，至于为什么选择四年前那几人，大概是知道容华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谢昭昭，所以也不想在谢昭昭面前暴露，以免引起她的警惕，以后不好下手。” 相比起前面两种猜测，第三种反而更加让人信服。 苏岩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一点，毕竟如果是沐离的话，十年前的他才十几岁，应该不会有机会认识第五大道霸主。” 顾言痕点点头。 “我觉得，你有必要避这谢昭昭找容华谈一谈，搞清楚那个潜在的敌人是谁后，才能更加有针对性的解决问题，否则，谢昭昭的危险，只怕远不止此。” “我明天就去，这件事不搞清楚，我不会放心。” 实在是顾言痕的第二个猜测太恐怖，她现在心底还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所以一定要搞清楚。 顾言痕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就早点睡，明天才会有精神。” 苏岩缓缓躺下去，突然想到什么，有转头问道： “那你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得出那人对付秦家只是顺带这个结论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安市谢家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顾言痕开口道： “因为那个人在秦家潜伏了这么多年，如果针对的只是秦家，何必千里迢迢在纽约潜伏两年去对付她？这不是太迂回了吗？” 苏岩恍然地一拍脑门儿：“对！我之前想抓的就是这个点，太绕了，要对付秦家，即便是对谢昭昭下手也应该是在国内，而不是在纽约！” 顾言痕失笑地拉下她拍脑门儿的手，他这女朋友，有的时候反应怎么能这么可爱？ “现在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好厉害？” 苏岩闪着崇拜的星星眼，猛点头： “我男朋友超棒！” “有奖励吗？” 苏岩瞬间转身背对着顾言痕： “好困，我睡了，晚安男朋友。” 顾言痕：“……” 见过过河拆桥的，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的。 不过顾言痕还是很敏锐地注意到苏岩脸上的疲惫，和眼下隐隐可见的青黑，知道她大概是真的累着了，也不闹她，关了灯，搂着她，两人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苏岩起了大早，吃完早饭又跟顾言痕打了个招呼后，便径直开车去了君山名邸。 他去的时间刚好，容华还没有出门。 听见敲门声，容华还有些不明所以，等打开门看到苏二那一瞬间，有些疑惑： “小苏？昭昭没回来啊。” 苏二看向容华，“我知道，容姐姐，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容华一怔，“找我？” 随即想到什么，眼光有些躲闪，“你找我作什么？” 见容华这反应，苏二的眉梢微挑，“我能进去再说吗？” 容华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还站在大门口，忙道： “可以可以，进来吧。” 直到苏二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容华都还是一言不发。 苏二也不跟她绕圈子，开门见山道： “容姐姐，我今天避开昭昭来见您，就是希望您能告诉我一些事情，这件事情，可能关系到小昭的一生。” 这话可以说是很重了，容华猛然抬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昭怎么了？” 苏二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前的台几，半晌后才道： “小昭遇到了一些麻烦，您先答应我，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完，我才能告诉您。” 这语气…… 明显不是小事。 容华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道： “好，你说。” 苏二这才一点一点，四年前的事，还有这两天沐离失踪的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以及，顾言痕的几个猜测。 直到苏二说完，容华整个人已经完全懵了。 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在她不在谢昭昭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她的女儿，居然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好半晌，容华才突然捂脸，泣不成声。 “小昭，小昭，我对不起她，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对不起她……” 苏二坐过去，紧紧地抱住容华： “没有，容姐姐，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容华的情绪已经全面崩溃，苏二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完全安抚住她，但效果也并不佳，因为容女士很明显整个人还是处于很迷茫的状态。 苏二又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等容华喝下，才继续道： “所以，容姐姐，为了我能更好地保护昭昭，您能把你隐瞒的事情告诉我吗？我向您发誓，我不会跟小昭透露分毫。” 容华失神的双眼渐渐聚焦，她缓慢地偏过头，看向苏二，好半晌才道： “好，我告诉你。” 容华讲了很长的一个故事，苏二听下来，心头掀起滔天骇浪。 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原来，谢家以前，是和如今的秦家一样的存在。 谢昭昭的父亲名叫谢啸东，和如今的秦老大一样，也是叱咤黑白两道的人物。 不过谢家掌控的地盘不是帝都，而是帝都的邻市——安市。 在容华怀上谢昭昭那一年，谢家遭逢变故，黑道有人揭竿而起，要取谢家而代之，并且这场阴谋策划许久，谢啸东手底下不少人都反了水，危急时刻，谢啸东只能派自己的心腹保护自己的爱妻，并让她前往帝都，寻求秦家的庇护，因为秦老大曾欠他一份人情。 而谢啸东自己，死在了那场争斗中。 可是谢啸东大概不会想到，护送容华也并不是一场简单的任务，他们几人，目标实在太大，好几次都险些落入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手中。 最后，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兵分几路，容华在安市的圈子里就以千面女王着称，他们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容华，只要对方人手一分散，他们就有把握让容华顺利到达帝都。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最后容华从另一座城市辗转绕到帝都，终于是见到了秦老大，并且认识了苏女士。 秦老大知道事情经过后，也很爽快地安排容华住了下来，并且派人前去打探安市的消息。 然而收到的消息，却给了容华巨大的打击。 谢啸东身死，谢家手下的弟兄，反水的反水，被杀的被杀，至于负责护送容华的那几人，不出意外，应该都落入了对方手里，并且下场……应该不会很好。 容华悲痛欲绝之下昏了过去，到了医院检查之后，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原本想追随谢啸东而去的容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坚强了下来。 但仇不能不报，她一直让秦老大密切注意着安市的情况。 安市的势力进行了一波大的清洗。 原本对于这样的事，元首是不插手的，因为黑暗本就难掌控，要坐上那个位子，就要有迟早被拉下来的思想准备。 但是取代谢家的那个人，不服约束，大肆扩张黑暗的领地，这完全违背了元首的初衷，更触及了元首的底线。 元首当即在安市安排了另一拨人，用了一年的时间，重新把那个人又拉了下来。 但遗憾的是，那个领头的人最后带着自己几个心腹跑了，至今不曾抓到。 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容华怎么能甘心？ 这些年，便一直在追查那人下落，她也联合了安市的新老大，两人合作。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会是沐离 容华要报仇，新老大怕原来那人回来反扑，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私下一直有联系。 但是那人很狡猾，这么多年，愣是没有让他们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直到前两天，沐离拿着一份有些许蹊跷的文件，大致是有了那人的一点行踪，但是那天谢昭昭在，容华一直不曾给谢昭昭提起过她的父亲，就是不想让谢昭昭背负仇恨，这些她一个人去解决就够了，于是，容华才跟沐离约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她打算去一探究竟。 只是没想到…… 苏二一直眉头紧锁，直到容华说完，他才道： “可是容姐姐，那个人应该只是你们单方面的敌人才对，你恨他，因为他害你家破人亡，但是你之于那个人是没有威胁的失败者，他的敌人是后来把他拉下水的新老大才对，更何况他被拉下水是元首授意，也没有你的参与，为什么他会针对你和昭昭？” 容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如果不告诉我，我甚至不知道他已经察觉到我在复仇。” 可是除了那个人，容华再没有第二个敌人了。 容华和苏二两个人相对沉默着，都在想那个人的用意。 半晌后，容华才迟疑道： “有没有可能，他现在的势力不足以反扑，但是知道秦家在帮我，所以想绑架小昭，以此来威胁秦家助他一臂之力？” 苏二摇了摇头： “不会，从小昭在纽约遭遇的事情，就可以看出，那个人完全没有把谢昭昭当人质的意思，而是怀着极大的仇恨在针对她，这件事……很古怪。” 还有，他如果是要秦家的帮忙，不会潜伏秦家十年之久企图对付秦家。 当然，这件事情苏二并没有告诉容华，一是不想让容华因此愧疚，二是……如果告诉了容华，容华之后必定会让沐离和秦家联手去查。 潜意识里，他现在不愿意相信沐离。 而听到苏二这么说，想到谢昭昭接二连三遇险，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毫不知情，容华的神色又开始转为悲伤。 苏二想了半晌也想不出那人的目的，只得先问另一个问题。 “容姐姐。” “嗯？” “对于沐离，你怎么看？” 苏岩说的是对于顾言痕之前的第二个猜测。 容华几乎瞬间就否决了。 “不会是沐离。” 苏二这下倒是对容华的态度有些好奇，“为什么？您就这么肯定？” 容华迟疑了一下，然后道： “首先，那天沐离来找我的时候，昭昭刚回来，在我和沐离约定时间之前，我并不知道昭昭要留下来，更不知道你和昭昭约定出去玩的时间，这些都是在我和沐离敲定好之后，到吃饭的时间，我才知道的，所以沐离没有可能事先安排人去绑架昭昭。” 苏二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的确是没有可能。 “其次……你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沐离这么信任。” “嗯？” “沐离的父亲沐左和他的母亲洛星辰，都是啸东的好朋友，我们四人有近二十年的过命交情，当年在那场争斗中，他们夫妇二人同啸东一样，死在那个人手里，那个时候沐离才五岁，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的沐离，沐离清楚地记得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发誓追随我为他父母报仇。” 这也是为什么这件事情她不让谢昭昭知道，反而让一个外人知道。 因为她和沐离有共同的敌人。 苏二低眸沉吟，如果是有这层关系，沐离反水的可能基本没有。 有谁会帮助自己的仇人迫害自己父母好友的？ 那也太丧心病狂了一点。 现在的疑惑就是那个潜伏在暗处的人了。 “容姐姐，方便把沐离查到的东西给我看看吗？” 容华有些犹豫，但是大概想到反正苏二也已经知道那么多了，有他帮忙，也能尽快把人揪出来，解除谢昭昭的危机，便起身去了书房。 很快，容华抱着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走了出来，递到了苏二跟前。 苏二小心翼翼的拆开，把里面沐离查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后，面色微沉。 的确，沐离查到的东西里，出现很多很显然有第三者参与的迹象，而且看作风，和龙九手里掌握的秦家的那些异常很像， 也就是说，的确是有这么一个潜伏的人存在的，只是对方隐藏的太深。 可是那人，为什么针对谢家呢？苏二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回去问问顾言痕，可能会有点眉目。 唉，他最近真是越来越依赖那个男人了。 苏二又重新把文件密封好，然后对容华道： “容姐姐，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保护好小昭，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 这下子容华沉默了，良久才道： “小苏，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这是谢家的仇，我想要自己报，你……就帮我保护好小昭可以吗？还有，这件事情，尽量不要让小昭知道，仇恨这种东西太折磨人，到我这里结束就可以了。” 苏二很想告诉容华，这件事情秦家已经没办法置身事外，但大抵还是有着顾忌，只得点点头： “好，容姐姐，我答应你，小昭我一定会护好她的。不过……” “什么？” “经过这次的事情，小昭对于沐离，怕是再也放不下了。” 容华长舒了一口气，“你是怕我不同意？” 苏二点点头，“因为之前我有感觉，您似乎，不看好他们的样子。” 容华揉了揉苏二的脑袋： “傻孩子，我之前不满意，一是因为沐离性格太过冰冷和内敛，不适合小昭，二是因为，他毕竟是跟我一样怀揣着仇恨的人，我希望小昭可以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平静安稳地过完一生，但是……唉，大概这也是天意吧，当年我和星辰就约定，如果我怀孕生下一个女孩儿，就给沐离做老婆，没想到一语成谶，沐离能为小昭做到这个地步，足以证明他会给小昭幸福，我又有什么理由再阻拦呢？” 第三百九十六章 沐离醒了 苏二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容姐姐，昭昭如果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没什么比自己爱的人得到自己家人的认可更让人觉得开心了。 容华倒是有些心疼他： “小昭如果要追求沐离，肯定就不能再顶着你女朋友的身份，你之后的麻烦估计不会少。” 如果苏二真的是个男的也就罢了，偏偏…… 唉…… 苏二摇了摇头，“我没关系，昭昭不可能因为我永远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样反而让我更愧疚，现在就挺好的。” 容华听他这样说，勉强的笑了笑，苏二这些年也不容易。 大概生在秦家这样家庭里的孩子，注定都要吃些苦头。 见容华这样子，苏二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苏二忙接起一看，是d。 “二哥，沐离醒了。” “好，我知道了。” 苏二看向容华： “容姐姐，我现在有事要去处理，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让小昭知道，你也别太担心，注意休息。” 苏二如果有事，一般都是关乎秦家的大事，容华也没多想，便道： “那好，你先去忙吧，路上小心。” “好的。” 等到医院的时候，沐离的确已经醒了，不过，现场有些不太妙。 嗯，谢昭昭在给沐离喂粥，他固执地不肯喝。 不管谢昭昭怎么说，这人就是固执着雷打不动。 谢昭昭气疯了： “沐离！你个死木头！承认一句喜欢我会死啊！当时我怎么说的？我说了让你走，让你不要管我，你要是留下来我谢昭昭这辈子肯定缠你到死！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沐离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很虚，但依旧透着冷漠： “沐离当时救小姐只是分内的事，如果为此给小姐带来了什么错觉，是沐离之过，希望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 他都为了她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居然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眼泪在谢昭昭的眼眶里打着转，谢昭昭抬手在它掉落的前一刻猛然一擦，怒吼道： “沐离，你告诉我，你究竟看不上我谢昭昭哪点？说啊！你说啊！” 沐离抿着苍白的唇，偏过头，没有说话。 谢昭昭还想再说什么，苏二已经听不下去了，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 谢昭昭看向苏二，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她扑到苏二怀里放声大哭： “苏二，他还是不接受我，他还是不接受我！为什么？！” 苏二一边安抚谢昭昭，一边看向沐离，很敏锐地捕捉到，在谢昭昭扑向他一瞬间，沐离眼底暗下去的光。 苏二心底冷笑，他还以为这男人真的是一块木头呢。 苏二一边安抚谢昭昭，一边道： “小昭，你先出去走走，我跟沐离说几句话。” 谢昭昭一听，哭也顾不上了，紧张地道： “你要做什么？” 苏二无言，“他现在这样我能对他做什么，就是了解一些情况，听话，嗯？” 苏二一边说着，一边给d使眼色。 他刚刚就跟d说好了，在他和沐离说话期间，一定要拖住谢昭昭，不能让她听见分毫。 d会意地上前： “昭姐，我们相信二哥好不好，我带你出去走走，你都在医院闷了两天了。” 看见d，谢昭昭也知道苏二是有正事了，只能无奈地跟着d出门，还不忘叮嘱苏二： “苏二，你可不能动手啊。” 苏二：“……” 平时谁老说他见色忘义的，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直到确认谢昭昭已经走远，苏二才关上病房的门，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吧。” 沐离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神色与平时无异，疏离却又恭敬。 “二公子想聊什么？” 苏二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眸： “告诉我，你杀那几个人的原因，不要说什么当时情况紧急没想到这一点，沐离，你是个胆大而心细的人，那种情况下，即便他们不死，你也会想办法脱身，更何况小昭告诉你，我会很快赶过去，但你还是心急地在我到之前把人给解决了，我要知道原因，他们必须要死的原因。” 沐离的眼里不见丝毫的慌乱，只是不闪不避地迎接苏二的锐利的目光。 “二公子这是在怀疑沐离？” 苏二双手揣在裤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如果你是我，站在我的角度，你会不会怀疑你自己？” 沐离偏过头没有说话吧，但是苏岩看到，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在一寸寸收紧。 半晌后，沐离才恨恨地道： “他们必须要死！咳咳、咳咳咳……” 大概是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没有控制住情绪，说完，沐离便忍不住咳嗽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透明。 苏二脸上淡然无波：“我要的是原因。” 沐离很久才缓过来，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二公子大概不知道，沐离是一名心理医生。” 苏二皱眉，不懂他说着这个做什么。 只听沐离继续道： “四年前，那些人用那种手段折磨着小姐，小姐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我用过很多办法偷偷帮小姐治疗，但是收效甚微。如果不把心理阴影除去，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接受那种事，二公子或许也有所察觉，对吗？” 苏二愣了一下。 察觉？ 他察觉到什么？ 随即联想起沐离的话，苏二无奈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什么察觉，我跟小昭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之所以对外宣称她是我女朋友，是想让她帮我挡一挡桃花，我只擅长调戏女人，不擅长被女人调戏。” 沐离明显一愣。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说完，苏二复又看向沐离： “所以，要解除小昭心理阴影的办法是？” “当着她的面，杀了那些人。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帮小姐消灭她的心理阴影，没想到这次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在加上上次的宴会，二公子教我，对付敌人，要足够狠，所以……当时就没考虑其他。”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他有未婚妻的 苏二盯着他，勾起了嘴角。 “所以沐离，你心底有小昭的是不是？如果没有小昭，你不会为了她心底的阴影四处奔走，如果没有小昭，当初在找到小昭那一刻，也不会怒到极致将那个人杀死，我说的，对吗？” 沐离这下沉默了下来。 苏二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答，不由疑惑道： “既然有她，你为什么不接受她？” 沐离笑了一下，不过没有说话。 这是苏二第一次见沐离笑，只觉得，嗯，谢昭昭眼光还挺不错的。 苏二继续道： “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身份配不上小昭？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究个门当户对？” 沐离听到苏二这么说，这下终于有了反应。 “不是身份配不上小姐，是沐离整个人，就不配拥有小姐，我和小姐之间，隔的东西太多了。” 苏二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来说说，你们之间隔了什么？” 沐离又不说话了。 这次苏二也不说话，似乎就等沐离做出回应，大有沐离不说话他就不走的形势。 似乎察觉到苏二的坚持，沐离叹了口气。 “二公子，你不要逼沐离。” 苏二勾着唇，“你也别逼我，我家小昭看上的人，我就一定要帮她得到，得不到，我就帮她……” 说到这，苏二明显一怔，“所以之前小昭给你下药，你宁愿自残也不愿意接受她，是因为知道她心底的阴影没有去除，会对她造成伤害？” 沐离也愣了一下，“小姐连这都跟你说了？” “那么……我的猜测对吗？” 沐离闭上眼睛，“这算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就是你觉得自己不配拥有昭昭？” 沐离沉默表示默认。 苏二揉着额角，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你特么到底在固执些什么？你喜欢的女孩儿她也喜欢你，这不就够了吗？你管特么什么配不配的？” 苏二气得脏话都飚出来了。 良久，沐离才终于道： “二公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那你特么倒是给我个不简单法啊？！” 这男人什么毛病？怎么比顾言痕那狗男人还磨叽？ “二公子，你不知道沐离的身份，沐离不是个纯粹的人，我有我父母的仇要报，小姐很单纯，她不应该卷入这些，我们之间，不合适。” 沐离终于说了出来。 苏二简直气笑了。 “你特么就为这事？” 敢情这男人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疙瘩就是他自个儿的仇？ 沐离皱眉看着苏二，“二公子难道不觉得小姐应该拥有更好的吗？” “……我不觉得。” 苏二失笑扶额，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俩人居然纠缠了好几年，真的是……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然，无语归无语，苏二还是对沐离正色道： “沐离，爱情是不挑人的，它不挑你的性格你的家庭你的身世，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小昭既然认定了你，你就是她心底最好的那个人，没有更好。” “可是……” 苏二打断他，“至于你说的你的身世，容姐姐也已经告诉我了，是，你心里埋藏着仇恨，你不够纯粹，但容姐姐不也一样？还是你想说，你有仇恨，不配做小昭的男人，容姐姐心里也有仇恨，她也不配做小昭的母亲？” “沐离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在固执什么？你不想把小昭卷入你的仇恨，完全可以啊，容姐姐这么多年，不也依然把小昭的身世瞒得很紧？你的这些理由，完全构不上理由，说到底，不过是你懦弱，你迈不出心底那一步，你胆小，你怕自己保护不好她。” 随后，苏二冷笑着总结：“你真是枉为男人。” 苏二说完，沐离的脸上已经不再是疏离冰冷和恭敬，而是，一种茫然，发自内心的茫然。 真的是这样吗？ 他真的是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 他一直都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沐离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苏二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小昭是个好女孩儿，我不希望你辜负她。” 沐离闭上眼睛，“二公子，你不要再说了，我和小姐真的不可能。” 苏二：“……” 敢情他说了这么半天都是白搭？ “你特么……” 苏二还没骂出来，沐离便睁眼看向他，一字一顿地炸出一句话： “沐离，有未婚妻的。” “！！！” what？！ 敢情谢昭昭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这怎么行？！ 苏二怀疑沐离在骗他，因为他如果有未婚妻，容华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容华一点都没有提及。 看到苏二眼底的质疑，沐离苦笑： “是真的，当年我父母遇害，妈妈只知道让我跑，最后，我是被一户人家救了下来，那家人对我很好，供我吃供我穿，就连我上学都是他们安排的，在容女士找到我之前，我一直住在他们家，他们唯一的女儿很喜欢我，在我被容女士接走的那一天，我向二老承诺，等我报完仇，就回去娶她。” 这下连苏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难道要沐离为了自己的爱情背信弃义？要沐离真是这样的人苏二肯定分分钟把谢昭昭绑起来带走，离这男人越远越好。 可是沐离如果爱着谢昭昭却娶了另一个女人，对人家女孩子也不公平啊…… 苏二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无言许久，苏二终是发出一声叹息。 “沐离，我不希望你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但是，我又不赞同你报恩的方式，你娶恩人的女儿却爱着另一个女人，你完全不能给人家带来幸福，你这叫报恩还是恩将仇报？” 啧，怎么说呢，这件事，沐离似乎怎么做都是错。 接受谢昭昭，就是背信弃义的渣男，不接受谢昭昭，又是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渣男。 这可真是…… 哔了狗了。 他家小昭怎么净看上些有问题的男人？ 沐离又重新闭上了眼，“二公子，你让沐离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 苏二也知道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要怎么做，还得看他自己。 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苏二当即转身离开。 不过经过这件事，苏二对沐离刚升起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既然有未婚妻，他就该管住自己的心，更不该一次又一次地招惹谢昭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容华的决定 当然，对于他和沐离的谈话，苏二一个字都没对谢昭昭提，眼看谢昭昭想要追问，苏二借口自己还有事要处理，便急匆匆地走了。 谢昭昭觉得莫名，但又担心苏二真的有急事，便也没拦他，不过回去的时候，很明显察觉到了沐离情绪的不对劲。 但是对于沐离，她完全不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的。 意外的是，当她再次给他喂粥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也不知道苏二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嗯，我们谢昭昭向来心大，管苏二说了什么，总之沐离现在的状态对她很有利就完事儿了呗。 这边，谢昭昭在窃喜于沐离的改变，另一边，做回了苏岩的苏二窝在公寓里心烦意乱。 沐离的情况太复杂了，原本想无条件支持谢昭昭的她，开始动摇起来。 沐离能在明知自己有未婚妻的前提下爱上谢昭昭，未来难保不会在有谢昭昭的前提下爱上别人。 别说沐离现在为了谢昭昭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未来应该不会轻易变心这种话，感情的事，最是说不准。 最主要的是，沐离这么一搞，让谢昭昭活像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沐离…… 他不会是谢昭昭的良人。 苏岩头痛，很头痛。 现在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糟心。 抱着沙发上的抱枕死命纠结半晌，苏岩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容姐姐一声。 “岩岩？有事？” “容姐姐……” 苏岩欲哭无泪，她要怎么说啊，她才说服容姐姐接受沐离，现在…… 听见苏岩这声音，容华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忙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小昭出事了？” 苏岩叹了口气，“小昭没事，只是……唉……” 容华简直要被苏岩这说一半留一半的语气给气死了，嗔道：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苏岩见容华真的怒了，终于道： “我才刚刚知道，沐离……有一个未婚妻……” “什么？！” 苏岩把沐离告诉她的话又原封不动转述给容华，最后无奈道： “现在的情况就是，不管沐离怎么做都是错，小昭又完全认定了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容华打断： “我不允许！” 无论如何，她容华的女儿，不能做别人的小三，这是底线问题！ “那这件事……要告诉小昭吗？还是说让她自己来选择？” 容华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告诉她，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她就是固执，你即便告诉了她，她除了痛苦几天之外还是会选择沐离，她不知道还能理解，如果她知道却还是要去插足别人的婚姻才更让人唾弃，岩岩，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瞒住，这个恶人，由我来做。” 苏岩也知道谢昭昭的固执，就是因为知道她的固执，她才会第一时间告诉容华而不是她本人，因为她和容华考虑得一样。 但是容华这个决定…… 苏岩有些不忍心，“可是容姐姐，你这样做……小昭可能会恨你。” 容华深深地闭上眼，“恨就恨吧，反正我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尽到过做母亲的义务，让她恨上也好，哪怕让她恨我，我也不能让她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岩岩，答应我，这件事情，别告诉她。” 苏岩突然觉得这个决定，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良久才艰难地道： “……好。” 直到电话被挂断，苏岩都还在盯着面前的台几出神。 谢昭昭往后会恨的……怕是不止有容姐姐，还有她…… 正想着，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属于苏二的号码。 苏岩连忙打起精神，用口技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嗓音，这才接了起来。 看来电显示，是z！ “二哥。” “查到了什么？” “夜哥手底下的人没问题，他们之所以什么都没查到，是因为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对方察觉，而且……” 说到这，z迟疑了一下。 苏岩皱眉：“什么？”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对方手底下有一个很厉害的催眠师，夜哥派出去的那些人，明明有接近过对方，但是最后都像完全失去记忆一样，一天又一天重复地做着他们自以为未完成的任务。” 苏岩惊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z很肯定地道： “本来前两天我就发觉了不对劲，不过当时还只是怀疑，所以没给你打电话，这些天我追踪下来，才终于得出的这个结论。” 苏岩复又坐下，沉默良久，才道： “z，接下来可能要让你受累了，帮我去秦家手底下最大的几家产业游走一下，然后把你觉得有问题的人，名单发我，我要跟对方算算总账了。” z在电话里笑了一下： “受什么累？二哥说这话可见外了，无聊了六年，好不容易给我安排点活，我乐意之至，这件事你就放心吧，另外……” “嗯？” “我发现对方动的不止有秦家，龙家也插手过不少，不过龙九那傻逼好像没怎么察觉，那边要我同时跟进吗？” 苏岩食指敲在沙发上，沉吟道： “……这样，任务是不是太重了？” z心底一暖，不过还是笑道： “二哥，我感激你当初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让我可以自如的发挥我的特长，但感激归感激，这点感激并不值得我为你玩儿命，你懂我意思不？” 意思就是，如果这个任务是在他自身负荷之外的，他连提都不会提，既然提了，自然表示他是游刃有余的。 苏岩也笑了，“那成，我就等你小子的好消息。” “嘿嘿，得嘞，回头二哥搞事情别忘记带上我啊！” “……敢情你丫这次这么卖力就是想着搞事情？” z有点不好意思，但丝毫没有打算否认的意思。 “这不是……无聊太久了嘛，嘿嘿。” 这人要是现在搁苏岩面前，苏岩能一脚给他踹过去。 笑骂道： “行行行，哪儿能少得了你？搞事情大队队长！” 第三百九十九章 z的发现 嗯，这是苏岩手底下那二十六个人的另外一个称呼，当初聚会的时候就让给他们这个组合搞个名字，苏二当时还笑话他们要组团出道。 一帮不正经的人想了一堆不正经的称呼，最后还是z想的搞事情大队得到所有人一致认可，他也成功当选为队长。 此刻听到久违的称呼，z一下子就乐了，心中热血沸腾，似乎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终于又回来了。 嘿！果然！像他这样的人就是闲不住！ 当下乐颠颠地道： “得嘞，就这么说定了！” “去去去！” 苏岩真是受不了他这兴奋劲儿。 自己一心想让这帮人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结果好嘛，归正是归正了，但是骨子里的劣根性是半点没改，变着花样搞事情，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扔掉手机，苏岩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越来越不简单了。 如果对方是一个很厉害的催眠师，那那些反水的人可能也不是真的想要反水，而是被催眠或者被植入暗示……等等！ 苏岩脑子里闪电般的闪过一个念头，被她敏锐地抓住。 暗示！ 心理暗示！ 催眠师……心理医生…… 沐离说他是心理医生…… 这是……巧合么？ 苏岩想起之前顾言痕说，在催眠这方面，新藩谷家是这里面的行家，她便迅速拿起手机给谷陌打了一个电话。 “耶？嫂子？” “你现在在哪儿？” “咋了？你要来我这吃午饭啊？我这店还没开张呢。” 苏岩这才注意到如今已经是午饭的点了，无奈地道： “不是，我有事情找你帮忙，有时间吗？” 听到是正事，谷陌也就不扯皮了，报了一个地址，苏岩当即出了门。 谷陌报的地点是他准备新开的店，还没装修好，这个点工人都出去吃饭了，只剩谷陌一个人留在店里用已经完工的厨房给自己开小灶。 苏岩到的时候他正在炒菜，见到苏岩忙招呼道： “嫂子你等下啊，我马上就好。” 苏岩也不着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之后点头道： “没事，你慢慢弄。” 谷陌应了一声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苏岩靠在座位上，看着穿着厨师服不停忙碌的谷陌，有些羡慕。 谷陌如今可以专注自己喜欢的事情，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就可以过完每一天，不像她，有太多的麻烦要去解决。 真的是……羡慕到嫉妒啊。 等谷陌收锅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苏岩向他投来的专注的视线，心头一跳，忙低头把盘摆好，然后端了出去。 直到摆好餐具，谷陌才嬉笑道： “嫂子，您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回头我顾哥要是知道你爱上我了，他得扒下我两层皮。” 苏岩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一脚踹过去： “人自恋得有个度，回头我告诉你顾哥你调戏我，你也能被扒下不止两层皮。” 谷陌：“……” 啧，最毒妇人心啊。 但是苏岩的权威谷陌还是不敢挑战的，只能摸着鼻子讪笑： “来来来，吃饭吃饭，不是有事找我？咱边吃边谈。” 苏岩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很不要脸地评价： “嗯，还凑合。” 夸他一句会死啊！ “……嫂子，你被我顾哥带坏了。” 苏岩眯眼，笑着撒一把狗粮： “这次是真的只能算凑合，没你顾哥做的好吃。” 谷陌：“……” 呵，果然是情人眼里出眼屎。 他堂堂一个厨神会被个刚接触厨房的新手比下去？ 他不管，反正他谷陌做的饭天下第一美味不接受反驳。 谷陌一边翻着白眼一边道： “嫂子，狗粮配饭影响食欲。” 苏岩无辜脸： “是吗？我觉得还挺开胃的。” 谷陌：“……” 废话，你是撒狗粮的又不是吃狗粮的！ 呜呜呜好过分，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深知再聊下去自己只能被虐的谷陌果断转移话题： “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儿？” 苏岩夹菜的手明显一滞，随后才若无其事地道： “你顾哥说，新藩谷家在心理上的造诣极高，谷家也出过不少高级催眠师，能跟我说说关于催眠和心理方面的一些事吗？” 谷陌沉默半晌，无言道： “嫂子，你要问什么直接问。你这个问题涉及面有点广，而且关于催眠和心理上一些专业的东西你在百度上都能查到，不说你能不能听懂，你确定我从百度粘贴过来咱亲妈不会被读者骂灌水？” 苏岩：“……你是不是云起小说看多了？还读者呢？对不起这东西你真没有。能清醒一点吗？” 谷陌讪笑：“嘿嘿，我就开个玩笑嘛，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来，咱重新换个问题成不？” 苏岩撇撇嘴，知道谷陌说的是事实，专业的东西说出来她的确不懂，与其浪费时间不如直入正题，反正谷陌也不是什么外人，知道了应该也没什么。 苏岩想好怎么组织语言后，就把谢昭昭之前在纽约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最后总结： “我有个医生告诉我，我朋友这种情况，心里已经留下了严重的阴影，如果不能完全去除，以后完全没办法接受男欢女爱，但是要根除也不容易，最快速有效的办法，是让她亲眼见到给自己造成阴影的人消失，是吗？” 谷陌皱着眉头，咬着筷子沉吟半晌，最后道： “首先，根据你朋友这种情况，她被强制性接触那样视觉和心灵上的冲击长达好几天，阴影可以说是完全被埋藏在了潜意识的最深处，平时或许不受影响，但如果是那种时候，不会接受是一定的，至于说完全根除……” 谷陌顿了一下，复又看向苏岩： “那个医生的建议理论上没毛病，的确快速有效，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我只能说，提出这个办法的医生自身，可能心里已经在黑暗的边缘徘徊了，或者说，他即将失去当心理医生的资格，嗯，这个医生很危险。” 末了，谷陌无言道： “嫂子，你怎么净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 苏岩原本内心受到很大的震动，但是听到谷陌的最后一句话，翻着个白眼，望着他似笑非笑： “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净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 谷陌：“……” 他似乎……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第四百章 心理医生 苏岩才懒得跟他扯，只是就之前的问题问道： “你说他很危险，什么意思？” 谷陌一边不慌不忙地又扒了一口饭，才一边又道： “就是说，他心理上可能受过创伤，所以遇到这种病人才会给你这么极端的建议，你那朋友的心理阴影要去除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的，比如找到与她相爱的那个人，对方花个几年最多不超过十年的时间循循善诱，只要最后两人成功迈出那一步，就算是解了，这个办法慢是慢点，但胜在美好啊，那医生提的那个方法……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谁会撺掇人去动不动就是让人消失的。” 听到谷陌这么说，苏岩心情复杂。 沐离心理上有创伤是肯定的，他那么小就失去自己的至亲，要说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那才叫人觉得可怕。 谷陌继续道： “不过能想到这个办法，证明那医生水平也不低，啧，真奇怪。” 苏岩疑惑抬眸，“奇怪什么？” “嘿，嫂子，你有所不知啊，心理医生这一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尤其是高级心理医生，受资格认定前是要进行专门的心理检测的，毕竟你也知道，这世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心理暗示有好有坏，同样一种药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医生要对病人负责，医道就必须先对医生负责，如果一个心理医生自身就有心理疾病，还放他去给别人医治，那不叫医治，叫祸害，没得给他培养出一批更黑暗的人出来，这种人一般不叫心理医生，叫心理犯罪师，谁敢放他去危害社会？” “所以？” 谷陌喝了一口汤，享受地眯了眯眼，才继续道： “所以，在每一个人进入心理医生这一行，如果通过不了心理检测，是拿不到心理医生资格证的，c国对于心理医生有严格的等级把关，医生能力越强等级越高，受到的心理检测就越严苛，他能当心理医生，就证明通过了检测，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的思想又明显处在危险边缘，根本不可能通过心理检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心理素质很强大，能够很好地隐藏自己的阴暗面，让检测师察觉不到。如果是这样，噫~那这人可真是太可怕了，嫂子，你得离这人远一点。” 苏岩眼皮一跳，忙问道： “第二呢？” “第二就要复杂一点了，比如他有过心理创伤，但愈合得很好，所以心理健康积极向上地通过了检测，结果在通过之后，遇到了更高级的心理犯罪师，然后这个心理犯罪师又刚好看他不顺眼，刻意勾起他埋在心里的种子，并稍加引导把他往阴沟里带，他一个没设防就被带跑偏了呗。” 苏岩单手撑着额头，思忖半晌，然后道： “以你听到的我对他的描述，你觉得他是哪种的可能性大一点？” 谷陌几乎没有犹豫地直接道： “第二种。” 苏岩这下诧异地望过去： “你干嘛这么肯定？” 谷陌翻了个白眼： “废话，他要是第一种，心理阴暗面隐藏极深，又怎么可能把那么黑暗的治疗方法用在你朋友身上，这不是直接把他自个儿暴露了吗？只能是第二种，他被引导得还不完全，所以一直在黑暗边缘徘徊试探，正好遇到你朋友这种情况，心中的黑暗疯狂反扑压抑他的理智，所以我才会说他危险。” 苏岩点点头，然后拍板总结： “所以他这就是生物学上传说中的不完全变态？” 谷陌：“……” 不完全变态和完全变态那不是说的蝌蚪变青蛙嘛……怎么还能这么用？ 默然半晌谷陌道： “嫂子，之前我只知道您是个学霸，但是没想到您‘融会贯通’的本事能这么强悍。” 苏岩微笑：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自己很优秀。” 谷陌：“……” 对不起他刚刚真不是在夸你。 谷陌默默抬眼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不过他不说话，苏岩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接着道： “那他这种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影响吗？” “说不准，他现在这种不完全变态的状态是可以逆向的，逆回来那肯定是没影响，要是逆不会来等他完全变态……那多多少少是会有一点的。” “比如？” “那我哪儿能比如得出来啊？我又不知道他的心理创伤是什么，再说了这个影响也分的，如果对于他的亲人，那肯定会被他想方设法同化，如果是他的爱人，那可以说是完全没影响。” 苏岩闻言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好奇道： “怎么说？” “这种后天性形成的心理犯罪师，因为不是与身俱来的黑，所以也渴望光明，他们对于自己的爱人会有一种偏执的保护欲，希望爱人是单纯而圣洁的，这样会在他们的心里产生一种自己也不是完全堕入深渊的心理安慰。” 顿了一下，谷陌翻着白眼总结： “无聊的自欺欺人。” 苏岩也无语。 的确挺无聊的。 但至少说明，谢昭昭是没有危险的。 “你刚才说他这种不完全变态可逆，怎么个可逆法？” 见到苏岩亮晶晶的目光，谷陌白了她一眼： “你甭想打我主意，我是没办法的，这个只能看他自己，要么是对他下手的那个心理犯罪师及时收手，没了引导他自然不会继续变态，时间一久阴暗被他自然消磨，那就是逆回来了，要么就是凭借他自己的意志力，强行反扑，将犯罪师引导出来的已经萌芽的种子重新掩埋，这样也算逆回来了，并且后一种更稳妥，基本不会再反复。” “没有其他办法了？” “没有。” “为什么你不行啊？” 苏岩看着谷陌，一脸的你好菜啊。 谷陌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好半晌才气急败坏地道： “嫂子我们讲点道理，我又不知道那人心里的种子是什么，怎么给他逆啊？再加上他自己原本在心里就愈合过，指不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一根导火索，我去了能有个屁用，别说我了，我爹都未必有用。” 第四百零一章 辩论 谷家家主都没用？ 苏岩眉头紧锁，“可是不对啊，如果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个犯罪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谷陌伸出两根手指，“两种可能。” 苏岩：“……” m又是两种可能。 她最近老听见这个词，头好痛。 苏岩一言难尽地看着谷陌： “你说。” “第一，对方的心理创伤就是那个心理犯罪师造成的，所以他清楚，并且知道该怎么引导。” “第二，嫂子，谷家是医学世家不是犯罪世家，我们救人但不害人，一些阴暗的手段我们是不会去接触的，自然有一些是人家会而我们不会的。” 苏岩听完不由鄙视： “都说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连对方的手段都没办法全面了解你们怎么跟人犯罪师抵抗？” 这话谷陌不爱听了。 “嫂子，你知道什么叫‘与恶龙缠斗许久，自身亦成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必将回以凝视’不？一些东西不能接触，一旦接触就会无可避免地被影响，我们要保护好自己，一些不该知道的就不能知道，知道了就会忍不住想上手试，而如果试了，那就是踏破底线，再也没办法回头。” 这话苏岩也不赞同，反驳道： “可是无知更诱发人们的好奇，越好奇越想知道，与其助长邪恶的诱惑性，不如将邪恶暴露，让人熟视无睹。” 就像苏岩长期生活在黑暗，非但不会被黑暗引导，反而看透了黑暗的本质，愈发坚不可摧。 讲真，想脱离黑暗的人大多都是了解黑暗的人，只有那些对黑暗一无所知的好奇宝宝，才会忍不住想去试探去参与。 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抽烟的大人总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不让自家小孩抽烟，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是因为知道他们以后会像他一样后悔，所以及时止损。 只不过大多数小毛孩儿内心的叛逆心理让他们不愿意去听，才造成一代又一代的恶性循环。 谷陌头疼地抓了抓脑袋，他知道苏岩的特殊性，有这种观点无可厚非，但是…… “啧……嫂子，怎么说呢，你说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没错，但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太少，大多数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否则又怎么会有孟母三迁的故事？你也知道人心不可控，所以才会出现一系列规章制度来进行管控，把大多数人圈在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之下。” “照你的观点，那规章制度就完全可以不存在，让大家直面那些人性的阴暗面，知道自己对此产生厌烦然后自身从心底规避就好了啊，可事实是这样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如果真的这样，这个社会会乱套的。” 就像大人在教育小孩的时候，有些不该小孩子那个年龄段知道的东西就绝对会瞒得死紧，比如恐怖比如血腥比如犯罪比如…… 不是古板守旧，而是最大程度地保护小孩子心性上的纯良。 国家为了保护这帮易折的小花朵，也是在各方面努力着，从影视剧到书本再到心理健康教育，做法上绝对是正确的，因为不接触就不会被影响，不被影响自然能保持天性。 只有不成熟的人才会自私地只考虑自己，而忽视对下一代的保护。 苏岩见谷陌越说越来劲，无言： “你别给我乱扣帽子，我没有说规章制度的存在是不合理的，我只是觉得对于自己不熟悉的另一个领域的东西，在有能力的前提下是可以接触的，就像那些犯罪师用到的手段，你也知道毒药也可以救人啊，那为什么要一直让毒药只掌握在女巫手里而不是医生手里？如果怕医生变成女巫，那找心智坚定的医生就可以了啊，就像小孩子在小时候不可以知道的东西，长大了心智坚定了，这个时候去接触小时候接触不到的东西，也没人会跳出来说他现在做的不对啊？” 完了苏岩撇了撇嘴，鄙视道：“你这人想法真偏激。” 谷陌：“……” 虽然挨骂了，但是感觉…… 好像有道理哦。 谷陌还是不死心：“可我觉得我的观点没错啊。” “我在纠正你对我观点的错误理解，但我也没说你的观点是错的啊。” 苏岩翻着白眼： “这又不是单选题，哦，两个答案，我的是对的你的就一定是错的，你几岁啊？就不能两个都是对的吗？只不过是分人分阶段而已，不同的人适合咱俩的不同论调，这没毛病啊，干嘛非得执着于一方？” 完了苏岩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着谷陌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谷陌甚至能清晰地读到来自苏岩眼神里那种“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的鄙视。 谷陌：“……” 呜呜呜他知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跟苏岩辩论，智商被压制不说，心灵还遭受巨大的伤害，他容易么他。 谷陌默默擦一把额头的汗，“好了这场辩论咱就此打住，说回我们之前的问题，你认识的那心理医生谁啊，怎么感觉有点交情的样子？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关心。” 苏岩撇嘴，耸着鼻子嫌弃道： “如果可以我才不想跟这人有交情。” 谷陌点头总结： “所以意思现在还是已经有了交情。” 不说还好，说出来苏岩更糟心。 “您可以选择不说话。” 谷陌呲牙： “那不成，你特意跑来找我，我要是不说话回头我能被削死，连楼二都能被你揍成那德性，就我这弱柳扶风的小身板儿，还能有好？” “……你确定弱柳扶风是这么用的？” “额(⊙o⊙)…或者，弱不禁风？”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苏岩一脚就踹了上去： “滚，少糟践成语。” 谷陌疼得差点跳起来。 哇靠，说打就打，这人真暴力。 自己踹的多大力道苏岩清楚的很，才不管谷陌在那儿作，一边喝着汤润喉，一边道： “我那朋友就看上这心理医生了，我能怎么办？” 谷陌缓了一下，觉得没那么疼了才无所谓地道： “看上就看上了呗，但问题是要那医生自个儿看上才行啊，不然你最好劝你朋友离他远一点，免得也被带阴沟里。” 苏岩一怔。 那么，沐离，究竟爱不爱谢昭昭呢？ 第四百零二章 未必 苏岩最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口头感谢了一下谷陌美味午餐的款待，然后轻飘飘，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 谷陌:“……” 所以她究竟来干什么的？！就来蹭顿饭？？ 晚上顾言痕回来的时候，苏岩已经做好晚饭等他。 嗯，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像极了一对老夫老妻。 顾言痕就如今无比地安于现状，期望这样的日子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脱下外套换好鞋，顾言痕自然的上前两步将向他走来的苏岩楼入怀中，一边往餐桌带一边柔声问道： “等很久了？” 苏岩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你回来得刚好。” 等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顾言痕才看着满桌丰盛饭菜，赞叹道： “看来女朋友今天时间很充足。” 苏岩嗔了他一眼，“觉得我浪费食材就直说，大不了你别吃。” 这男人，蹬鼻子上脸还。 她不过是从谷陌那里回来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又不想干坐着胡思乱想，索性就开始准备一些很花时间的料理，比如银耳啊，骨头汤啊什么的，顺便给两人改善一下伙食。 顾言痕一听果断拿起筷子，先夹起来放嘴里吃了再说。 “那可不行，女朋友手艺这么好，不能浪费。” “哼╭(╯^╰)╮。” 傲娇归傲娇，但苏岩也没真不让他吃，自己也拿起了筷子。 刚尝了没两口，就听顾言痕问她： “事情都处理完了？” 苏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要去找容华问清楚，她现在回来得这么早，应该是有结果了。 然而苏岩一听，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去，摇着头无奈道： “问是问到了，但是……新的问题和新的麻烦也来了。” “嗯？” 苏岩百无聊赖地戳着碗里的饭，叹息着把容华告诉她的事情和顾言痕说了一遍，最后道： “现在的问题就是，容姐姐的确存在一个敌人，但是这个敌人是单方面的，对小昭应该不存在很大的恨意，所以我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会是这个人的参与，可是……除此之外，又还会有谁呢？” 顾言痕沉吟良久，才正色道： “未必。” 苏岩一愣，“什么意思？” “你说那个敌人对于谢家来说是单方面的，未必。” 苏岩不赞同地摇摇头： “不啊，他对谢家已经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有什么理由再针对谢家？他该恨的是把他拉下马的那人才对。” 顾言痕无奈扶额： “女朋友，你不能把人想得太简单。” 苏岩不耐烦，“顾言痕，你有想法你就说，你这样吊着我我很想打你诶！” “你舍得？” 苏岩桌底下的脚狠狠踩在了顾言痕的拖鞋上，还碾了两下，微笑道： “我舍得呢。” 向来不怕疼地顾言痕也被苏岩这两下搞得倒抽一口冷气，哀叹道： “最毒妇人心啊。” 苏岩瞪他： “你再给我歪楼我还有更毒的！” 顾言痕：“……咳咳，我们聊正事。” “你们一直都忽视了一个问题，就是当初那人在安市推翻谢家的理由。” “理由？” “对，比如，他要的根本不是谢家当时的权势地位，而是只是纯粹地复仇呢？” 苏岩明显一怔： “复仇？” “对，谢家当时的地位，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如果出手狠一点，害那人的至亲出了事，那他想要报仇无可厚非，否则的话，你想想，他完全可以把谢啸东拉下马就好了，为何对他的亲人也赶尽杀绝？唯一的解释就是复仇，不把谢家杀光他不甘心，至于后面被别的人拉下来，他完全可以无所谓，因为他原本就不是想坐上那个位子，之所以坐上去，也只是想干掉谢家而已。” 这个猜测…… 完全站得住脚。 苏岩低头喃喃，“对的，对的，这样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苏岩一下子惊喜地抬头： “我天啊，顾言痕，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能反应这么快？” 她可愣是纠结一天最后啥都没想出来。 顾言痕不要脸地脖子往前伸了伸，“有奖励吗？” 苏岩微笑脸：“……我奖你两巴掌要不要？” “……女朋友越来越不可爱了。” 之前多好啊，给的奖励多丰厚啊，现在啥都没有不说，还直接威胁了。 唉，他真是太难了…… 苏岩才不吃他这一套，“哦，我不可爱，那你觉得谁可爱呢？” 顾言痕一下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道： “女朋友难道不知道吗？可爱是个贬义词，只有长得不漂亮又没气质的人才会被说可爱，我这是在夸你貌美机智有气质。” 苏岩：“……” 呵，她可真是信了他的邪。 瞧瞧狗男人眼角眉梢的得意。 心里指不定都有个小人在插着腰仰天长笑：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她也懒得拆穿他，继续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估计麻烦了。” 顾言痕吃着饭，不置可否。 的确，如果是这样，谢昭昭之后肯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除非揪出那个人，一劳永逸，否则…… 啧，不好办啊。 苏岩一张脸苦成瓜，想到z查到的，还有沐离，再结合谷陌说的话…… 只怕在引导沐离的那个心理犯罪师，就是那个人了。 苏岩一边扒着饭，又一边想事情，食不知味。 顾言痕见她走神，叫了两遍苏岩才应声，不由皱眉： “我怎么觉得你还有事儿没说？” 苏岩轻叹一声，又把沐离和z查到的事情一说。 “心理犯罪真的太可怕了，我之前完全没接触过，现在……有点无从下手。” “你无从下手是因为……对于那些反水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苏岩狠狠地点着头，不愧是她男朋友，果然懂她！ 那些被反水的人，本质上是不想反的，只能说是误入歧途。 她……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 顾言痕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半晌才道： “笨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也不想想为什么反水的是他们而不是别人？自己被人逮到把柄视为了突破口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应该感谢那个让他们反水的人，因为他们既然能被煽动，就证明自己或多或少存在问题，就算现在不被抓出来，未来也迟早会出事，与其埋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不如趁炸弹未引爆前动手拆除。” 第四百零三章 我相信她 “可是……” “可是你还是觉得他们无辜？” 苏岩抿唇不说话，顾言痕继续道： “那你觉得，一个人如果被抓住家人而要挟他去犯罪，最后这个实施犯罪的人，就不用接受审判付出代价了吗？” 这话一出，宛若一道强光一下子照进苏岩迷茫的内心。 对啊！违背初衷不代表他们就没错，既然有错就接受惩罚，这是完全不需要有争议的事情，为什么她现在才想通。 苏岩啧啧感叹： “男朋友不愧是军人出身，赏罚分明。” “嗯哼。” 顾言痕很不客气地把这夸赞受下了，迟疑片刻后，又道： “另外，关于背后那个人，你综合谷陌的说辞后，得出的结论……有些武断了。” “嗯？” “换句话说，就是，你没有考虑所有的可能性。” “还有其他可能？！” 顾言痕凝重地点点头，“有，而且，是你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 苏岩一下子抬起头： “你的意思是，沐离的疑点还没有消？！他还是有可能是背后那个人？！！” “是。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苏岩突然心底有些乱。 “你……你先说来听听。” 顾言痕却没有再说了，只道：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不然就她这样，就光听他说了。 “顾言痕！” 苏岩气得瞪他，哪有人这样的？ 偏偏顾言痕就由着她瞪，态度很坚决： “吃饭，不吃完不许说话。” 苏岩：“……” 她能怎么办？只能索然无味地加快扒饭的速度，同时心底开始纠结。 她既希望沐离有问题，又不希望沐离有问题。 如果沐离真的有问题，那就可以完完全全绝了谢昭昭的念想，可是同样，谢昭昭必定要承受一场巨大的痛苦，比她第一次决定放弃沐离时，更大的痛苦。 苏岩极力控制着自己吃饭的速度，如果她吃的太急，她敢肯定顾言痕又会找茬，只能一直磨着，直到看到顾言痕放下碗筷，她也连忙跟着放下，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现在男朋友可以告诉我了吗？” 看苏岩那期待的小模样，顾言痕又气又无奈，只能把人往沙发上一按，然后坐她旁边，先给她解惑。 “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所有的可能性，比如，谷陌否定了他说的第一种可能性，是因为沐离暴露了他的危险性，而真正懂得掩藏的人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可是，不一定的。” “嗯？” “比如，沐离在刻意暴露他的危险性，就是为了让我们对他的认知出现偏差，这也不是不可以。再比如，他之所以曝出他的危险性，是为了给自己杀那些人作出合理的解释，以此来掩盖他的苦肉计。” 苏岩的瞳孔一点点收缩，那是惊讶加恐惧。 因为，顾言痕的猜测，完全有可能实现。 “其次，谷陌在判断的时候，你们都漏掉了一个可能性。” “什么？” “谷陌判断他是高级心理医生，是凭借他的能力，而在这个高级之前还有一个前提是他得是心理医生，但是这个判断仅仅来源于你的叙述，可事实上，沐离只是告诉你他是心理医生而已，有没有经过权威的心理检测，拿没拿到相关资格证书，你能确定吗？” 苏岩：“……” 她不能。 她对于沐离几乎是一无所知，而且她敢肯定，即便谢昭昭和沐离朝夕相处了六年，也不知道沐离是一个心理医生，如果知道，谢昭昭不会不告诉她。 那么，他为什么掩盖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直到她问起为什么把所有人杀光，他才说出来？ 还有谷陌的话，谷陌说了，是有其他办法的，另一个办法虽然慢，但是带给谢昭昭是美好的，如果他真的爱谢昭昭，就应该用另一种方法，如果他碍于自己有未婚妻…… 那至少说明一点，谢昭昭在他心里，还完全没有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沐离啊沐离，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 沉默许久，苏岩复又看向顾言痕： “可是，他没有动机，他的父母和小昭父母是好朋友，他流落在外，也是容姐姐找回的他，他没有理由对付谢家。” 顾言痕摊了摊手： “我只是给你列举可能性，至于动机这东西，谁知道呢？并不是每个人杀人都有合理动机的，万一他就是心理变态呢？” 苏岩明显不赞同： “不对，看着不像。” “……你见过哪个心理变态脑门儿上标榜心理变态几个字的？” 苏岩：“……” 好像是哦。 苏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是现在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啊？万一冤枉人家了怎么办？” 顾言痕一边捉住她的手，免得她这样以后把自己抓秃了，一边道： “我都说了只是分析可能性，又不是让你给他定罪，分析可能性的意思就是要保持内心的警惕，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是了，如果顾言痕不给她摆出这些可能性，她可能已经开始对沐离推心置腹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确很危险。 苏岩缓了缓情绪，这才认真地点着头： “我知道了。” 顾言痕见苏岩真的明白过来，这才接着道：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你的那个猜测或许是正确的，当年那个人在蓄机找谢家报仇，这些年沐离又是容华的左膀右臂，势必会引起那人的关注，说不定他故意设计这一出挑拨沐离和容华的关系，更进一步地推动沐离走向深渊，完全黑化。” 已经冷静下来的苏岩，对于这样的猜测也终于淡定了下来，闻言也只是轻轻颔首道： “好，之后我会派人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可能性一一验证，然后得出最后结论。” 顾言痕拍了拍她的脑袋： “别太累就好。” 苏岩笑着依偎到他怀里，低声应道： “我会的。” 顾言痕轻抚着她的发丝，又想到什么，补充道： “你……那些秘密，谢昭昭知道吗？” 苏岩一怔，从他怀里探了出来。 “你是说？” 如果她的秘密，谢昭昭知道，而沐离又是那个背后之人，极有可能趁机套谢昭昭的话，到时候，对她，对整个秦家，都是不利的。 顾言痕点点头。 苏岩低着脑袋，很久之后，坚定地道： “我相信她。” 第四百零四章 修改过后的剧本 沐离的事情，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只能静观其变。 而苏岩的现实生活还是要继续。 如今已是九月下旬，《繁华》收视已经打破历年收视纪录，并持续受到好评，《女侠》剧本，姜宏也已经改好，并预计在明天开始新角色的试镜。 苏岩拿到剧本的第一时间就发给了杨素，杨素此刻正认真地研读剧本。 姜宏不愧是一流编剧，加入杨素手里这个角色后，整个《女侠》的基调就由小家碧玉变得荡气回肠。 ................................ 路无归是戏楼的老板。 最近有伙计告诉她，她的戏楼，总是出现一个小丫头，每回都是偷跑进来，听完戏就走，但是走前会往戏台东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留下一点碎银子。 嗯，那点碎银子是不够看完一场戏的，但是伙计也不好为难一个小姑娘，几次来请教她该怎么办。 路无归突然对这小姑娘产生了兴趣，让伙计不用理会，银子照收就是，至于小女孩，假装没看到就好。 隔天，路无归就在伙计的指引下，看到了那个混在池座里的小女孩。 小丫头一张小脸精致水灵，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她听得很入神，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台上那个青衣花旦，眼里流露出崇拜、渴望、羡慕…… 看到精彩处，还会跟着一旁的人鼓掌叫好，欢脱得不得了。 路无归挑了挑眉。 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听完今天这一场，小风晚砸吧砸吧嘴，还有些意犹未尽，一边心中坚定明天再来，一边照例躲到戏台东南角，留下碎银子。 结果一转身，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美人。 她真的很美，眉若远黛，眸似微波，额间一点朱砂痣，让她就像堕入凡尘的仙子。 一身青衣衬得她气质娴静，看向她的目光，温柔中又透着兴味。 这个姐姐真好看，比她娘亲还好看。 这是小风晚第一次与路无归见面，对路无归的第一印象。 但她还是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些警惕： “你是谁？” 路无归推动着自己身下的轮椅，一步步靠近她： “小姑娘，别怕，我是这戏楼的老板。” 小风晚一听，一下子低下了头，绞着手指，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好半晌，才有重新抬起头，目光倔强： “姐姐，我没有白看你的戏，我有给钱的。” 路无归失笑，她没想到小丫头会是这反应，忍不住想逗逗她： “可是你给的银子不够吖。” 小丫头嗫嚅了半晌，最后给她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可是，我每个月月钱不多的，如果想要每天都来戏楼，就只能给这么点。” 说完，小丫头直起身，嘟着嘴： “可是，我人小，不占你座位，你可以给我便宜点的，这样我的钱就是够的。” 路无归忍不住伸手去戳小丫头鼓起的腮帮子，这小丫头，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 “你还挺会还价？” 小风晚不好意思地扭头： “我……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如果，如果不行的话，我，我打欠条也行，等我长大了，月钱涨了，我就还给你，我……我想留下来听戏。” 路无归转着轮椅又凑到她眼前，笑道： “紧张什么？姐姐也没说是来赶你走的呀？” 小丫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整个人甚至原地蹦了一下。 “真、真的吗？” 路无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骗你我有好处吗？” 好像没有诶…… 小风晚于是这下开心了，“谢谢姐姐。” “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喜欢听戏吗？” 小风晚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纠结，许久之后才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 “我，我说了，姐姐可不许笑话我。” 路无归对于这个小丫头是越看越喜欢，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好，不笑话。” 小风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我喜欢柳轻尘女侠，她好厉害！我，我想以后也变得像她一样厉害！” 路无归一怔，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脑海里似乎突然出现一名英俊的男子，桃花树下，他深情地拉着身旁女子的手说： “阿归，我想要成为一代除暴安良的侠客，你，愿不愿意陪我浪迹天涯？” 路无归的思绪在飘飞，小风晚却在她的沉默中愈发不安。 “姐姐？姐姐？” 路无归一下子回神，看向小风晚，温声道： “嗯？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痴心妄想啊？” 路无归勾唇浅笑着，拉着小风晚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跟前，轻抚着她的发丝： “没有，这个梦想很好，你会成为一代女侠的。” 顿了片刻，路无归低眸看向小风晚： “小妹妹，想听故事吗？关于……所谓江湖。” 到底是个小女孩，对于未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听到路无归这么说，她狠狠地点着头。 路无归开始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从前，有个小女孩，在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被娘亲不恰当的照顾，致使她双腿留下残疾，无法行走，因为是家中独女，也因此备受怜惜。 她有一个青梅竹马，是他们家隔壁的小哥哥。 小哥哥对她很好，总是会给她带来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 而且她小哥哥很厉害，能文能武，每天勤学苦练，会一手很厉害的剑术。 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坐在轮椅上，看着小哥哥在一旁练剑，等他练得汗流浃背，她会拿起帕子，温柔地上前给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人的感情愈发深厚。 直到她及笄那一天，小哥哥在桃花树下，温柔地问她，愿不愿意随他浪迹天涯，他会带她看遍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女孩当然是愿意的，可是自己不能行走，她怕成为小哥哥的累赘。 小哥哥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坚定地告诉她，他不怕，他会保护好她的。 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理由再拒绝呢？ 他们辞别父母，启程出发。 路上遇到很多的趣事。 比如，路过一家农户，有小女孩的猫咪卡在树上下不来，小女孩哭得好伤心，她的小哥哥一个飞身就把猫咪抱了下来，当时小女孩那破涕为笑的模样真是教人心都化了。 第四百零五章 后会无期 比如，他们路过繁华的商铺，会瞧见一两个小偷趁人不备拿人钱财，她的小哥哥可以几招就把人打倒，追回东西归还失主，赢得周围一片喝彩。 比如，他们会在路上遇到食不果腹的小乞丐，他们会留下衣物银两，听到两句他们发自内心的谢语。 比如…… 江湖真大，他们的经历往往丰富多彩，在那之前，女孩从来没想过，她的人生可以过得这么充实有意义。 她也看到过很多美景，巍峨的山脉，奔腾的河流，涓秀的小溪…… 还有各地不同的人文风情，服饰，建筑，饮食，传说…… 他们尝过很多美食喝过很多美酒见过很多美人，他们交友满天下，走遍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原以为会就这样一直到老，事情却出现转机。 他们在前往京城的途中，救下了一名医者，医者为了报恩，翻遍古籍想为女孩治好双腿。 最后终于叫他发现，天山上据传有一种碧落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重塑身体机理，若是找到碧落草，一定可以让女孩重新站起来。 小哥哥心动了，但是那医者说碧落草难寻，天山环境又相当凶险，只怕不容易。 他才不怕什么凶不凶险，只要能让他心爱的女孩站起来，他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想到路途遥远又环境艰苦，小哥哥舍不得他的女孩跟着她受苦，于是留下书信，独自远行。 女孩想要跟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只能抱着小哥哥留下的书信，像他信中所写的那样，留在原地乖乖等他回来。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门前那棵树，树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离开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女孩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她依旧等自原地。 只是怕自己无聊，她开始执笔写下话本，将她的一些故事记录下来，却无意间被一个戏楼老板相中，想要与她合作，将她的故事演绎出来，她欣然应允。 但是没过多久，戏楼老板病逝，因为老板膝下无子，便把戏楼交给了这个女孩。 路无归的故事很长，小风晚每天跑出来的时间有限，又要先听完戏才能去听她的故事，所以，等她讲完，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听到路无归说老板把戏楼给了一个女孩后就没再往下说了，小风晚忙问道： “然后呢？” 路无归捏着小风晚的鼻子笑道： “后来你就遇到了我。” 小风晚这时才恍然： “姐姐就是那个女孩？！” 路无归也不避讳，温柔地笑着回应道：“对啊，姐姐就是那个女孩。” “所以姐姐讲的这些故事都是真的发生过的咯？” “当然。” “哇，真的有江湖！真的可以有侠客！风晚也要当女侠，最最厉害的女侠！” 路无归出神地望着这个双眸放光的女孩，眼底透着羡慕。 如果不是她的腿，她如今或许正和她心爱的人行侠仗义逍遥山水…… 真好，眼前这个小姑娘，拥有梦想，也拥有实现梦想的能力，她真的好羡慕…… “好，风晚加油，姐姐相信你。” 风晚开心地点着头，但很快又皱眉看向路无归。 “路姐姐，你的小哥哥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路无归视线开始飘远，良久以后才低声道： “晚晚，江湖很大，会让人迷路的，他或许迷路了吧。” 小风晚这个时候年纪还小，也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只能懵懂地问： “那哥哥还会回来吗？” “会的，只要姐姐呆在原地不走，他终有一天，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那姐姐也加油，等哥哥回来告诉我，我可以和哥哥学功夫！” 路无归没有看一旁天真单纯的少女，视线依旧停留在远方。 她没忍心告诉少女的是，江湖也很险，壮士一去……不复还。 女侠梦就此扎根在风晚心底，她的执拗终于说服父母为自己请来一个师父，教她武功。 她每天不再花大量的时间去戏楼听戏，而是用在了练功习武上。 但她还是会经常去看望那个美丽的姐姐，听她讲江湖的趣事，对那个奇幻般的地方，愈发向往。 直到后来，她遇上上官奇然，听从父母的安排，嫁做人妇。 她迷茫过，也和姐姐聊过，但是比起江湖，姐姐似乎更支持她留在丈夫身边。 她觉得连姐姐也不理解她了，渐渐不再去戏楼。 风晚最后一次见路无归，大概是她和上官奇然和离那天，她牵着一匹马，跟路无归告别，她说她要去找她的梦了，世上再无人可以阻拦。 那个时候的路无归，鬓角已经开始泛白，她依旧娴静地坐在那张轮椅上，美丽的容颜虽然经历了十几年的打磨，但却依旧动人。 路无归看了她很久，最后叹息一声，跟她说了三句话。 “真的决定了吗？” “嗯。” “呵，我若是知道当初会给你造成这样的执念，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你留在戏楼。” 风晚第一次在路无归的脸上看到哀戚的神色，她看到路无归眼里泛着泪花，难过地对她说： “你会恨我。” 风晚轻抚着身旁的马儿，长舒一口气，坚定地道： “不会。” 决定是她自己做的，与任何人无关。 即便未来她后悔，该恨的人，也是她自己。 大概是这样的路无归让她心疼，她不愿意再看，翻身上马后，在牵引缰绳让马儿转身之际，对路无归说了最后一句话： “路姐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么？ 不会有了。 路无归的泪自眼角滑落，只是风晚背对着她，没有看到。 她也最后对风晚说了一句话： “一朝君去未回头，自此山水不相逢。” 风晚扬起的马鞭一下子顿住，但最终还是一下子挥舞起来。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健壮的马腿开始向前奔腾，一人一马，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 一朝君去未回头，自此山水不相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二十年后，抱着上官奇然逐渐变凉的身体，风晚终于知道了。 她一袭白衣再次站到当年的戏楼前，戏楼已经换了新的老板，年轻，精明，当年那个美人，早就不在了。 路姐姐的小哥哥，她到死都没有等来。 她不想等了，所以最后，自己去寻了吧。 第四百零六章 骂战 看完剧本，苏岩第一时间给姜宏打了电话。 “小丫头，怎么？对我改的剧本又有不满意？” 苏岩正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抽着纸巾，刚准备擦自己脸上的泪，听到姜宏这么说，破涕为笑道： “那哪儿能啊，我只是来对您表达钦佩的，您这剧本改得，不知道会骗到多少观众的眼泪。” 姜宏大笑三声，“只要能直击人心的作品就是好作品，你管我是让他哭还是让他笑？” 苏岩一边赞同地点头，一边迟疑道： “姜老师，我记得您以往的作品最后的结局大多是圆满的，怎么这次……您……” 姜宏发出一声叹息，像是无奈，又像是惊叹： “你这丫头，明明咱俩才第一次合作，却似乎比我多年的老朋友都了解我。” 苏岩一惊，“您真的……” 姜宏打断她未出口的话，笑道： “是啊，写了这么多年的故事，也累了，得去开启我自己的故事了。” 苏岩有些可惜，忍不住劝： “您不想看看这个圈子未来的样子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姜宏许久才道： “丫头，你年轻，所以我相信这个圈子未来会有所改变，但是要让它完全改变，可能性不大，毕竟人的有些劣根性，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否则最后失望的还是你自己。我老了，禁不起折腾了，远离了这些，才能更自在一点，至于说看它改变，旁观才能更清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岩也不好再劝了，只能无奈道： “那成吧，我尊重姜老师的选择。” “哈哈哈，好！期待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苏岩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近年，娱乐圈优秀的编剧越来越少，作品越来越多地选择在大ip的改编上，不是说ip改编不好，只是……难以成为经典。 像姜宏这样优秀的编剧，每走一个，对于娱乐圈，都是莫大的损失。 不过姜宏去意已决，她再可惜也没用，只能尽力将他的最后这部剧，发挥到极致吧。 第二天的试镜，苏岩和冉姐亲自陪着杨素去。 一是给她加油助威，二是怕现场有些人欺负杨素身体不便，阻碍她的试镜。 不过阻碍倒是没有，只是杨素参加试镜的照片被爆料到了网上，引发一片嘘声。 照片中虽然只看到侧脸，但许多人还是认出了苏岩。 对于之前很多人嘲讽苏岩只是借杨素炒作，而不会干实事的言论，小石头们可是迅速而果断地翻出来进行打脸。 【hello？博主您在吗？您发的文观点有误呢，麻烦删文并道歉好吗？】 【博主您睁大眼睛看看哦，看不清麻烦去附近眼镜店走走，您文里说的那个借故炒作不会办事的人不叫苏岩呢，能改一下吗？谢谢配合可爱可爱】 小石头们的言论可以说是很温和了。 有良知的博主感到一阵脸热，果断删文道歉，获得小石头的一片点赞转发，不少人还因为他们知错就改的态度又吸了一波粉。 而总有一些博主是没有良知的，有人梗着脖子开始颠倒黑白，说之前姜宏改剧本就是苏岩花钱特意给杨素开的后门，脏水还泼到姜宏身上，各种嘲讽姜宏所谓的不改剧本原则。 姜宏做了这么多年的编剧，粉丝会少吗？一听这话果断不干了。 【呵，说咱老姜不改剧本是随口说说的，有本事你倒是花个钱给自己买个角色去啊？您看看有人理您吗？】 【笑死我了，人这意思是不是说咱老姜缺钱啊？】 【楼上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哈哈哈，老姜快出来，有人觉得你缺钱，需不需要咱给你众筹啊？】 这边姜宏的粉丝骂得开心，另一边杨素的粉丝也加入了战场。 不加入不行啊，他们女神好不容易回归，还得被一帮人酸，通过了会说走的后门，不通过又正中某些人下怀。 【有些人是瞎吗？看不见人家姜老师发的文啊？都说了是为了剧本更好才加的角色，怎么？还不许人进步了？】 【有人智商不够就不要出来秀，还走后门？你见过谁家走后门要经历这么大张旗鼓的面试的？都能被你看出来走后门了还叫走后门？请不要把人人都当成跟你一样的猪脑子好吗？】 【素素加油！不要被这些狗影响，咱就是要通过试镜，气死他们！】 而在几方兀自骂得不可开交之时，薛君玉的一条微博，又将骂战引入了白热化阶段。 【@薛君玉：我听说有人觉得姜老师改剧本是在开后门？那个，不好意思啊，最先提出改剧本的人是我，岩丫头还得排我后面呢，我给人开了后门我咋不知道？】 薛君玉是谁啊？最年轻帅气的影帝啊，从出道至今有十几年的粉丝基础，几乎占据整个娱乐圈的三分之二。 他亲自下场怼营销号，粉丝还能坐视不理吗？ 【哎哟喂，笑skr了，薛神这么大身价会跑去给人开后门？营销号涨点脑子？】 【恕我直言，就算是开后门，人能请动我薛神也是人家的本事，你酸个什么劲儿啊？】 【真的搞不懂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葩，人家只是去参加个试镜，还没拿到角色呢就被你给键盘侠了，你觉得人家是走的后门实力不行，那你这会儿抱着键盘干嘛呢？赶紧抓紧时间参加试镜去啊，顺便录个视频让我们观摩观摩，要是您演技真的比人好最后导演还没选您，咱给您主持公道去好不啦？】 【顶一个楼上，咱不耍嘴皮子，有本事抢角去，您要是演技过人算我输】 苏岩粉丝，杨素粉丝，姜宏粉丝，再加薛君玉的粉丝，这些营销号发的言论，几乎可以说是得罪了整个娱乐圈。 而此刻，薛君玉的经纪人正无奈地看着他，“你说说你，人家的事你瞎掺和个什么劲儿？您有点儿影帝的自觉好吗？难道不知道这样很掉价？” 薛君玉面无表情，双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百无聊赖地道： “我乐意。” 经纪人：“……” 得，您是大爷，您了不起。 他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这个艺人想做什么了。 第四百零七章 试镜现场 微博一片腥风血雨，苏岩却是充耳不闻的。 这次选角导演选择开放式试镜，就是只要有兴趣的都可以来。 光冲这部剧目前的男女主阵容，就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苏岩甚至看到不少一线的艺人都有参与，场面……比她想象得还要壮观。 心底有些担忧，但苏岩面上并没有显现分毫。 她怕她的不坚定，会影响杨素发挥。 她低下头，笑着看向杨素 “紧张吗？” 杨素握了握拳，也不骗她： “有点。” 她毕竟离开这个圈子太久了，如今回归，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参与试镜，难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回到了她刚进这个圈子时，那种忐忑和焦躁。 苏岩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相信自己，你比他们任何人都更贴合剧本，这就是你的优势，你会成功的。” 杨素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人人都说我这双腿是我的劣势，就你脑回路清奇。” 苏岩傲娇地直哼哼： “那我又没说错咯，等你拿下角色，气死他们，哼╭(╯^╰)╮。” 冉姐倒是比杨素还紧张，听到苏岩这么说，忍不住往她脑门儿狠狠一戳： “你别影响人思路，一会儿她忘记台词什么的怎么办？” 苏岩翻了个白眼。 “我的姐姐，不至于好吗？要是就这样她就忘词了，看我不扒下她两层皮！” 说着，苏岩还故作凶巴巴地朝杨素龇牙。 杨素故意做作地抚着自己的脸，睨了苏岩一眼： “那可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我这张皮比你的好看，想扒都不给你。” 苏岩：“……” 呸！ 她苏岩风华绝代绝世无双天下第一美，不接受反驳哼！ 见杨素还有心情开玩笑，冉姐这才渐渐安下心。 杨素太特殊了，她不能不紧张。 三个人闲聊加打闹，时间倒也过得似乎并不是那么漫长。 很快，就到了杨素。 进去前，苏岩和冉姐一起朝她握拳： “加油！” 杨素在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忐忑紧张都消失了。 她浅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昂首挺胸，自信地推着轮椅向前，在周围一帮神色复杂的人眼中，骄傲地进去了。 试镜棚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前方坐了一溜烟的人，导演、副导演、编剧、制作人、投资商…… 新人真的很容易被这阵仗吓住。 不过杨素早已不是新人，她脸上挂着得体地微笑，礼貌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 “演员，杨素。” 就这四个字，没有多余的废话。 这让听惯了一帮人介绍自己优点如何如何的几个评委，瞬间对杨素的印象就好了几分。 不是说你介绍自己的优点有错，而是这样的场合，他们不是要听你说，而是要看你做。 你即便是把自己夸成一朵花，不适合这个角色就是不适合，与其浪费口水，不如早点进入状态。 导演率先点头，这就是开始的意思。 一旁有人开始打板。 杨素闭上眼睛，在“卡”字落下的那一瞬间，复又睁开，只是这时，眼底已经露出温柔的神色。 试镜选取的是杨素给小风晚讲故事的最后。 现场是没有小风晚给杨素对戏的，只有一旁的音响里传出声音。 【“然后呢？”】 杨素伸手，宛如自己眼前就站着一个小女孩，她正揪着她的鼻头，一脸宠溺地道： “后来你就遇到了我。” 音响里配合地传来下一句话： 【“姐姐就是那个女孩？！”】 杨素笑着点头，手在空中不紧不慢地动作着，就像在轻抚一个人的发丝，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对啊，姐姐就是那个女孩。” 【“所以姐姐讲的这些故事都是真的发生过的咯？”】 杨素想象着自己面前有一个小女孩正激动地看着她，她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肯定地点着头： “当然。” 【“哇，真的有江湖！真的可以有侠客！风晚也要当女侠，最最厉害的女侠！”】 听到这话，杨素开始出神，但又很快回神，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眼中有羡慕在一点点流露。 她垂下眸，无意识地瞥了自己的双腿一眼，有一抹哀色从她眼底一闪而过，但是速度很快，快到这个小丫头是没有办法捕捉的。 她笑着抬眸，给予这个小姑娘鼓励和肯定。 “好，风晚加油，姐姐相信你。” 【“路姐姐，你的小哥哥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杨素看向前方绿色的帷幕，脸上一点点失去表情，好一会儿才回道： “晚晚，江湖很大，会让人迷路的，他……或许迷路了吧。” 她的声音透着几许缥缈之感，无端让人觉得，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哥哥还会回来吗？”】 杨素没有回头，她的视线依旧落在那绿色的幕布上，眼中有坚定，有希望，也有……几不可察的不确定。 “会的，只要姐姐呆在原地不走，他终有一天，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那姐姐也加油，等哥哥回来告诉我，我可以和哥哥学功夫！”】 杨素没有再说话，视线也没有收回，只是深深地闭上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回来么？ 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直到耳边传来又一声“卡”，杨素才睁开眼睛，脸上复又露出微笑，再次鞠了一躬，然后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试镜间的几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一致的赞赏。 收放自如，进退得体，不废话，全程演绎自然流畅，细节丰富，并且不让人觉得多余。 可以说是完美。 从导演到投资商几乎都是眼前一亮。 不过考虑到杨素的特殊性，以及对其他前来试镜的人负责，他们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不过有了杨素的出色表现，后面试镜的人，几位评委都会忍不住拿她们跟杨素做对比。 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来看去，似乎还是杨素最出色。 当然这是后话，此刻试镜完的杨素正出门迎接苏岩和冉姐的拥抱。 “感觉怎么样？” “有把握吗？” 这两句话，前一句很显然出自苏岩，只有冉姐才会那么紧张加不自信。 杨素瞥了一眼周遭有意无意投来的眼神和明显已经竖起的耳朵，淡笑道： “还可以。” 苏岩眼前一亮，这意思很有把握啊！ 苏岩推着人就往外走，“好嘞，既然试完镜，咱们去放松放松。” 第四百零八章 偶像追星 听到杨素说还可以，一旁不少人都露出冷笑。 还可以？只怕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吧。 在场谁不比她优秀？还好意思说自己还可以？ 不自量力。 苏岩和冉姐自然也注意到那些人脸上的神色，不过谁都假装没看到。 跟这些人计较这些没必要，等结果好了，看谁笑到最后。 两人刚走出试镜点，冉姐就接到了电话。 是工作室那边打来的。 等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冉姐看着自己跟前这两位无言道： “薛神为了你俩亲自下场跟营销号撕逼了。” 苏岩：“！！！” 杨素：“！！！” 谁？！ 冉姐刚刚在说谁？！ 两人几乎同步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只需扫一眼热搜榜…… 苏岩低眸，盯着杨素似笑非笑： “嗨，美人，不给表演个飞起来吗？” 杨素：“……” 这个梗啥时候翻篇儿？ “我的心已经飞起来了，你没看到吗？” 苏岩砸吧砸吧嘴，“啧啧，那可真是遗憾，我想看你身体飞起来来着。” 杨素微笑脸：“好啊，小师姐给我示范一个？师妹我好跟着学啊。” 小师姐苏岩：“……” 怎么师姐还需要承包这种服务吗？她怎么不知道？ 见苏岩吃瘪，杨素的心情可算好了起来。 哼，这两天净是自己被压榨，终于给她找到机会反扑了。 苏岩原本还想再怼，但是看到杨素那得意样，默默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看在她小师妹今天心情不错的份儿上，她还是给自己积点口德吧。 “行了你，别飞不飞了，赶紧回复去，咱不能让薛神一个人孤军奋战。” 杨素这才反应过来，不过单手搭在轮椅上托着腮苦恼道： “那我该咋回复啊？” 苏岩笑得阴恻恻的： “你可以回复，我就要拿下这个角色，气死你们。” 杨素：“……” 这么嚣张又不要脸的回复她可发不出来。 杨素翻了白眼，“你先发，我再想想。” 苏岩可就真的半点没带客气，转发薛君玉的微博并评论道： 【@石头苏：哎呀薛神，我这可是无辜给您背了锅，您看着办吧。】 粉丝：“……” 女神这是在……问薛神要报酬？！！ 到底是谁替谁背了锅啊摔！ 【内个，女神啊，咱能不能收敛一点？】 【墙都不扶就服女神，看这理直气壮的劲儿狗头狗头】 【那啥，石头老大，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的财迷属性，但是咱有点偶像包袱好不啦？捂脸捂脸】 意外的，苏岩挑了第三条评论回复道： 【面对偶像摆什么偶像包袱？追星女孩儿不需要包袱傲娇傲娇】 粉丝：“！！！” 哇咔咔，女神居然也是薛神粉丝！ 【支持岩岩女神！追星女孩儿冲鸭！加油加油】 【原来女神也是玉米，就咱女神这人气，微博认证是不是该加个“影帝粉丝大咖”？狗头狗头】 【呜呜呜我酸了，同样是追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柠檬精柠檬精】 就在“苏岩是影帝粉丝”这条热搜急速攀升之际，苏岩也获得了薛君玉的回复： 【@薛君玉：丫头又想从我这儿捞什么？签名海报还是签名相册？】 玉米：“！！！” 哭了，凭什么他们就不配得到薛神回复？ 【呜呜呜薛神我也要暴风哭泣暴风哭泣】 【有人注意到吗……薛神说又！！！啊啊啊啊女神你干了神马？！柠檬精柠檬精】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啊啊啊我酸了！！女神你住手，放开那个薛神让我来！大哭大哭】 哈哈哈，苏岩此刻简直想仰天长啸！ 她就是追星女孩儿的典范！ 嗯，苏岩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偶像跟自家粉丝抢爱豆有多无耻。 不仅没意识到，还一点不低调地回复薛君玉： 【@石头苏：可以都拥有吗？害羞害羞】 粉丝：“！！！” 呜呜呜真的好过分哦，他们想脱粉肿么破？ 而全程围观的杨素和冉姐：“……”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人薛神主动下场帮她撕逼，没句感谢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要好处…… 杨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跑苏岩评论底下回复： 【@杨素：小师姐，你这样会挨打的。】 粉丝：“就是！！！” 苏岩伸手往杨素脑门儿上戳：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师妹啊，合着你在这儿寻思了半天没想出来怎么回复薛神，反而先怼起我来了？” 嗯，大概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 冉姐护犊子一样把苏岩的手扒拉开，对着苏岩这么个“旧人”道：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再说了，人素素又没说错╭(╯^╰)╮。” 苏岩：“……” 她出门一定没看黄历，今天她绝对诸事不宜！ 苏岩伤心地泫然欲泣： “冉姐，你不爱我了……” 冉姐微笑： “这位戏精朋友，别误会，我一直不曾爱过。” 苏岩果断收住眼泪，哼道： “谁稀罕你爱，我有我家男人爱我就好了(`へ′*)ノ。” 冉姐、杨素：“……” 这把狗粮真是撒得猝不及防。 两人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薛君玉这次也很快回复了苏岩： 【@薛君玉：听说都拿了你会挨打，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我还是都不给了吧大笑大笑】 玉米：干得漂亮！！！ 苏岩：“……” 没爱了，再见。 苏岩斜睨了杨素一眼，笑得森然： “素素，你的庆功宴没了。” 杨素：“！！！” 啊啊啊关她什么事啊！ “呜呜呜小师姐我错了……” 苏岩偏过头不理。 杨素泪眼汪汪地看向冉姐： “冉姐……” 冉姐抽了抽嘴角：“你别看我，我越帮你你越凉。” “……呜呜呜小师姐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皮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你看看我，我那么可怜……” 苏岩无语半晌，失笑地戳着杨素的额头： “瞧你那点儿出息！” 杨素瞬间星星眼，“所以师姐原谅我了？” “……你变脸不那么快我可能就原谅你了。” 杨素：“……” 哦豁，太激动，暴露了。 “呜呜呜小师姐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苏岩简直受不了这样戏精的杨素了，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把她的素美人还回来！ “行了行了，再戏精我就假装不认识你。” 杨素一秒恢复正常： “走走走我们吃饭去。” 第四百零九章 股权 三个人愉快地一起吃了顿午饭，至于网上的言论，杨素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理会。 媒体惯会捕风捉影，她回复什么都会被各种解读甚至恶意曲解，与其多说多错，不如等待最后结果。 嗯，这个也是她从苏岩身上学到的。 她家小师姐真的是块宝～ 冉姐自然是同意杨素的做法的，虽然她有信心有把握，但只要最后结果没出，说什么都不顶用，与其浪费口舌再引硝烟，还不如拿这个时间多享受生活。 苏岩对于自家小师妹向自己看齐的做法更是没话说，比起跟键盘侠逞口舌之快，她更乐意看到她用实际行动去打脸。 聊天的时候，冉姐还顺带关心了一下谢昭昭。 原本那天为谢昭昭庆功，苏岩是有叫上冉姐的，同时也把杨素拉了来想介绍谢昭昭认识，结果后面出了意外，苏岩又临时打电话告诉两人取消了行程。 听苏岩当时的语气就不对劲，两人也没多问，直到今天忙完，才想起来这茬。 苏岩没办法说实话，只能说那天谢昭昭突然发烧，她赶着送她去医院，一时心急也没来得及解释，不过谢昭昭现在也已经好多了，但是吊了几天水折腾得够呛，现在就想在家窝着，至于什么时候再出来聚，暂且待定。 杨素倒是有些遗憾，一早就听说今年获得c国国际比赛的那个艺名叫昭华的设计师才华出众，原以为这辈子也就只能仰望别人了，哪儿成想对方居然还是苏岩闺蜜，她自然是迫切想认识的。 能让她小师姐视作闺蜜的朋友，一定非比寻常。 只是可惜中途出了变故…… 不过要说真的有多遗憾，其实也并没有，只要人在，什么时候见不是见？还是身体最重要。 吃完饭，三人一同回了公司。 嗯，苏岩又被方洪找去谈话了。 苏岩无奈地瞅了面前的两人一眼，她是真不想去，方洪那老狐狸，每回找她都没好事儿。 冉姐可不管她愿不愿意，二话不说把人往外赶： “去去去赶紧走赶紧走，留在这儿也碍眼。” 苏岩：“……” 太过分了吧？中午的饭还是她请的，现在酒足饭饱了嫌弃她碍眼？ 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拆的吧？ 崩溃归崩溃，但是苏岩也知道，这是冉姐在告诉她别墨迹，因为不管她乐不乐意，方洪始终是老板，她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叹了口气，苏岩迈步进入电梯，往总裁办公室而去。 礼貌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出一声“进”，苏岩才走了进去。 “洪哥你找我？” 方洪抬头，看到苏岩那苦成瓜的脸，到嘴边的话噎了一噎。 “你这副表情做什么？怎么？不待见我啊？” 苏岩翻了个白眼，一边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一边没好气道： “那可不，每回您主动找我铁定不是什么好事，谁待见得起来？” 方洪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强自按下去之后冷笑： “说得好像每回你找我就有好事一样。” 换句话说，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你呢。 嘿，这锅苏岩可不背。 “洪哥，咱不能过河拆桥啊，我第一次主动找你是六年前你裁员吧，我提着两亿来给您谈条件，那对于你不是好事？虽然后面你没得到那两亿吧，可我却签了卖身契啊。” 翻旧账？ 方洪面无表情： “当时是你自己要求签的。” “那可不，您一张嘴我可跑断腿，为了不白送你两亿，我可不得签卖身契嘛，但您说说最后我让您吃什么亏了？要是当年你开了我，这会儿不定上哪儿哭去呢╯^╰。” 方洪：“……” 苏岩继续道： “咱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上次我来找您是让您签下素素吧？您瞧瞧自从签了素素她给咱公司吸了多少粉赚了多大流量？而且全程我自掏腰包，损失算我的盈利算你的。还好意思说我找您没好事儿？您的良知呢？” 方洪：“……” 被苏岩这么一说，方洪也不由反省，他似乎……是奸商了那么一点点？ “咳咳。” 方洪尴尬地咳了两声，却还是为自己辩解着： “我这不是在锻炼你能力吗？” 苏岩啐了一口，“得了吧您，我早已看透您无良奸商的本性。” 方洪又想把这女人丢出去了。 “苏岩，你好歹是个演员，能不能说话委婉点学学人虚与委蛇的本事？” 苏岩无语，“首先，这种技能从来是商人本色，跟我演不演戏没关系，其次，难道您觉得我对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您会很高兴？” 方洪：“……你只要不让我逮到你背后那一套我干嘛要不高兴。” “呵，虚伪。” 方洪：“……” 喜欢听好话是人的本能，他怎么就虚伪了？！ 这女人是不是飘了？ 方洪忍无可忍： “苏岩你再叨比叨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苏岩惊喜脸： “真的吗？” 方洪微笑：“真的。” 苏岩正心情愉悦地准备起身，方洪又气定神闲地加了一句： “只要你不后悔。” 苏岩：“……嘿嘿洪哥咱有话好好说。” 这下换方洪冷笑了： “你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苏岩一本正经地反驳： “不会可以学啊！” 方洪：“……” 得了，跟这女人扯皮他能被玩死。 秉承着早说完早点让这糟心女人滚蛋的想法，方洪扶了扶眼镜，直接直入正题。 “这次《女侠》，杨素能拿到那个角色的可能性有多少？” “九成。” 这个问题苏岩毫不犹豫。 方洪听到这个答案反倒有些惊讶： “你确定？” 苏岩呲牙：“要不是说十成怕您觉得我骄傲，谁会减那一成去？” “……” 自恋是重病，眼前这姑娘晚期，没救了。 苏岩这语气很明显不是在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就像跟哥们儿聊天吹牛逼一样的调侃＋迷之自信。 方洪终于知道，跟这女人绕弯子根本就聊不下去，索性也就直言了。 “如果这次杨素能拿下路无归这个角色，环宇经纪我会转让你百分之五的股权。” 苏岩：“！！！” 第四百一十章 方洪的打算 苏岩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良久才愣愣地道： “洪，洪哥，你开玩笑的吧？” “嗬。” 方洪望着她，嘴角吐出一个音节后，似笑非笑道：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不像。 苏岩进环娱经纪六年，可从来没见方洪跟谁开过玩笑。 可她想不明白。 “为……为什么？” 百分之五的股份，听起来不多，她甚至都没资格参与董事会的常规会议。 可是！ 环娱经纪可是有底蕴的大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她完全可以吃喝不愁了，还不用参与那些烦心的事。 方洪什么时候改做慈善了？他会这么好心？ 苏岩直觉自己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望着方洪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警惕。 方洪倒是极少见到苏岩这么正经的表情，有些失笑。 “怎么？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苏岩捏着自己的脸，哼声道： “谁知道呢？您可是个单身老男人。” “……单身老男人怎么了？单身老男人我品味也没这么差好吗？” 苏岩：“……” 这些人说话就说话，老踩她一脚几个意思？ 苏岩阴恻恻地冷笑： “洪哥，你居然说我男人品味差，你确定吗？” 方洪：“……” 草！ 有男人了不起啊？！ 嗯，有男人没什么了不起，但有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就是这么了不起。 不服？ 那您有本事再重复一遍啊？ 但很显然，商人除了无利不起早这个本性外，还充分掌握趋利避害、能屈能伸等优秀品质。 所以方洪一脸淡定地假装没听到这话，就苏岩一开始的问题回答道： “这是经过董事会严格考量的结果，如果杨素能通过试镜，一方面，说明你在看人方面很准，并且对未来能够在最短时间内作出合理预判，另一方面，你能说服姜宏改剧本，说明你有独立创造资源的能力和人脉，再加上你和帝国传媒的关系，由你掌握公司部分股权，对公司百利而无一害。” 苏岩听完，看着方洪，一脸的一言难尽： “合着就是你给我签了十年的卖身契不算，还打算利用股权将我绑死在您这条贼船上，持续性压榨我的才华，能力和人脉？” 方洪：“……你这么理解好像也没错？” 苏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难得您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承认。” 方洪开启洗脑模式，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啊，天上毕竟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真掉了你也不敢捡不是，我们这难道不叫互惠互利？” 苏岩翻着白眼，“洪哥，我知道我年轻，可你不能因为我年轻就觉得我单纯啊？我要是上了您这贼船还能有好？” 这话方洪不爱听了，他双手交握搭在办公桌上，整个人懒懒地往老板椅上一靠。 “怎么就没有好了？占着公司艺人和公司幕后老板的双重身份，以后整个环娱的资源难道不是随你挑？公司还有谁敢逼你实现你的商业价值？你不是喜欢拍戏吗？这难道不正好？” 苏岩微笑： “可是作为公司老板之一的我，就不能不时刻把公司放在第一位，我干嘛放着单身贵族不做，跑来给你拖家带口？” 方洪：“……首先你不是单身，其次话别说的那么叫人误会，回头我怕我小命不保。” 呸！ 臭不要脸！ 苏岩啐道：“你少曲解我的意思，你知道我的此单身非彼单身。” 老男人还想故意歪楼给她挖坑？美的他！ 方洪噎了一下，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把公司放在第一位，不代表就要牺牲自己的商业价值啊，你只喜欢拍戏，不喜欢接代言接广告，这些你做了老板之后，完全不会有人强迫你，这样你可以专心拍戏，公司剧本也任由你挑，多好。” 苏岩无语地冷笑道： “然后呢？我不可能光享受好处而不干活，我需要累死累活给公司艺人争取资源，拉人脉……这些事情难道很简单？我觉得相比之下，我宁愿接代言接广告。” “可……” 方洪才张开嘴吐出一个字，苏岩下一句话就让把他到喉咙边的话咽了回去。 苏岩说： “反正我又不缺钱的咯～” 方洪：“……” 对啊，人不缺钱，就是因为她不缺钱，所以有大把的时光在娱乐圈浮沉，才能不骄不躁地走到这个地步。 所以获取百分之五的股份可以给人带来不少的金钱利益这个好处，对于苏岩而言是完全不能算作好处的。 虽然没有人会嫌弃钱多，但有些钱人就不乐意去挣，你能怎么着？ 方洪终于收起那副闲适自在的模样，皱眉半晌，终于道： “这么说吧，苏岩，提出给你百分之五股权的要求，是我力排众议定下来的。” 苏岩这下终于正眼看向方洪。 “理由。” 方洪转了转身下的老板椅，好一会儿才道： “帝国传媒，你男人跟那位总裁不和，是吗？” 苏岩眯着眼，没有回答。 方洪见苏岩这表情，摆了摆手： “别这么看着我，你男人搞了那家综艺，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很明显是母子俩在斗智斗勇，圈子里不少人已经看出端倪，这早就不是秘密。”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还记得你之前给我提过的最坏的那个可能吗？苏岩，如果你男人跟饶清虞不合，那你势必会站在帝国传媒的对立面。我在帝国传媒有朋友，你男人最近的动作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以我对饶清虞的了解，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她会伺机反扑，到时候必定是一场硬仗，如果你仅仅只是一个公司的艺人，被拿捏，太轻而易举。” “环娱是有十几年底蕴的大公司，如果你掌握了股权，饶清虞到时候想动你，势必会有所顾忌，因为帝国传媒霸道归霸道，但还远远没有在弹指间让一个公司消失的能力，你懂我意思吗？” 苏岩低眸沉吟，像是在思考方洪的话。 许久之后，她才抬头笑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如意算盘敲得可真响。” 第四百一十一章 百分之九 不得不说，方洪野心很大。 把她拉来做老板，她就完全和环娱经纪绑在一起。 为了对抗饶清虞，她势必会让自己更强大，可是作为一个艺人，本身在很多方面就会受限，帝国传媒太强大，要搞她，非常容易。 如果她做了环娱经纪股东，为了跟帝国传媒抗衡，她也会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公司壮大。 而未来顾言痕和饶清虞母子俩开战，如果顾言痕取胜，那环娱有她在，至少之后二十年的发展都不用担心。 但如果饶清虞获胜，苏岩要想东山再起，环娱要想不受连累，就必然要取帝国传媒而代之。 方洪，真的打得一手好牌，只要她签下这份合同，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是最大的赢家。 方洪对于苏岩那不算夸奖的夸奖不置可否，只勾唇道： “未雨绸缪罢了，那么，你考虑的怎么样？” 苏岩这一下犹豫了。 如方洪所考虑得那样，顾言痕未来和饶清虞，势必会有一战。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饶清虞对顾言痕的突破口，到时候自己拖累于他。 要想让他战斗起来毫无顾忌，她自己就必须要强大，强大到饶清虞动不了她！ 虽然她有另一重身份，饶清虞可能会被顾言痕的话暂时吓到，所以不敢贸然出手，但毕竟没有证据，她也不可能让饶清虞知道实情，那么时间拖得越久，饶清虞的顾虑就会越低。 艺人这个身份，即便站得再高，始终是受制于人的，饶清虞就算在不伤害她生命安全的前提下，要牵制住她也很容易。 有了这些考量，苏岩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方洪的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洪哥，要我签下这协议，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方洪双眉微挑，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说来听听。” 苏岩拿起合同，指着上面百分之五的位置道： “我要它，变成百分之九。” c国公司的股权制，股东手握股权超过百分之十才有资格参与董事会议，也就是，你要拥有至少百分之十的股权，才能有对公司的话语权。 苏岩要百分之九，就是刚好卡在拥有话语权的临界点。 为什么是这个点？ 因为百分之九的可操作性高啊。 首先，只卡在百分之九，苏岩平时就完全可以偷懒，对于公司未来的规划，长远计划这些，她就是甩手掌柜，不用去理会也没人说她什么，钱她照收。 其次，未来如果方洪做大后动了什么歪心思，苏岩可以从其他小股东手里收购股权，迅速跃升为公司大股东，顺带联合董事会把方洪拉下马。 方洪也很快想明白了苏岩的意图，失效扶额： “还说我狐狸，你也不赖啊。” 苏岩躬下身，视线与方洪逼近，目光极具压迫力。 “那么，洪哥你敢签么？” 方洪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闪不避与她对视良久，最后很不废话地转头开始动起了一旁的电脑，几下键盘的敲动声之后，一旁的打印机里传来响动。 方洪努了努下巴，示意苏岩去拿。 苏岩站起身子迈步拿出那几张还透着热乎劲儿的a4纸，看着至于之前，上面明显更改的数字，苏岩笑了： “洪哥果然是爽快人。” 方洪面无表情：“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苏岩这下也不废话，大致浏览了一下条款，几乎都在她可接受地范围内，于是也爽快地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唰唰两下签好名，并递给方洪。 在方洪也签好自己名字之后，把其中一份递还给了苏岩。 合同一式两份，他自然要留一份下来。 “合作愉快。” 苏岩很不客气地接过之后，微笑：“合作愉快。” 丢下这四个字，苏岩便转身往外走去，在手掌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苏岩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只道： “洪哥。” “嗯？” “虽然你压榨我这么些年，但我不否认，这几年在你的带领下，环娱发展得很好，你是个有手段有魄力的男人，虽然咱俩算不上朋友吧，但我不希望未来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敌人，我更不希望，亲手毁掉你的那个人，是我。” 方洪闻言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向那个背对着他而立的女人，高挑纤细的身影，背脊挺直，充满着自信和放肆。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仅仅只是一小会儿，方洪听到他自己说：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苏岩这才点点头，不发一语地转动门把手，毫不留恋地离开办公室。 方洪看着被关上的门，转动着手中的笔，又看向面前自己手里的那份合同，最终低笑了一声。 永远永远，都不会出现那一天。 回到冉姐的那儿，冉姐和杨素都不由投来好奇的目光： “洪哥找你去做什么？” 苏岩无奈地看着冉姐： “你先自己动手捂住自己的嘴，我再告诉你。” 她实在是受不了冉姐那尖叫声了，而且，她和方洪目前的意思都是，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外面的人知晓，冉姐那嗓门儿，办公室隔音效果再好也顶不住。 冉姐一听就知道是大事，也不废话，迅速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嘴，苏岩这才满意地把手里的合同递了过去。 冉姐伸出右手接过，只看了第一页，原本松松放在嘴边的手一下子收紧，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 卧槽啊！！！她看到了神马？！ 大概自己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冉姐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过了好半晌，努力把内心的惊涛骇浪压下去之后，她咽了咽口水，嗓音都在抖： “这……这是真的？” 杨素对于冉姐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忙问怎么了，冉姐深呼吸两口气，才看向杨素： “我觉得你也有必要捂一下嘴。” 杨素：“……” 什么事儿啊这么大惊小怪的？ 杨素不明所以，但还是很配合，冉姐这才把合同递了过去。 杨素：“(⊙o⊙）！！！” 杨素一下子抬起头看向苏岩：“岩岩，你……” 苏岩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下冉姐和杨素通通说不出话来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拒绝 最后还是冉姐率先喃喃着打破沉默：“换句话说……以后也就算你给我发工资了？” 苏岩：“……” 为什么冉姐的关注点是这个？！ 杨素原本还处于震惊中，听冉姐这么一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打趣道： “看来以后可以放心地跟着岩老板混了。” 苏岩低眸睨她： “怎么？之前某人对我很不放心？” 杨素：“……没有！我意思是以后可以更放心！” 冉姐这才回神，皱眉看着苏岩： “方洪那老狐狸不会无缘无故给你这么大好处，你答应他什么了？” 对上冉姐那担忧的眼神，苏岩一乐。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您别一脸我被卖身了的表情好吗？” 冉姐：“……” 对不起她还真没担忧这个。 “你不是老早就签了卖身契吗？” 苏岩：“……” 此卖身非彼卖身谢谢！ 苏岩懒得跟她掰扯，自顾自地道： “这百分之九的股权，我准备咱仨平分，一人百分之三。” 冉姐：“！！！” 杨素：“！！！” 什么鬼？！ 真的，俩人生平见过不少慷慨的人，但是握着这么大股权，眼都不带眨地提出平分的，她们还真的第一次见。 冉姐狐疑地看着苏岩： “这合同不会是你骗来的吧？要我们跟你一起分赃？” 回答她的是苏岩的一脚。 “去你的！” 还分赃呢？当她土匪啊？ 冉姐躲开后笑道：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随即脸色一正，“你先说说方洪为什么会给你这个吧。” 苏岩把杨素递过来的合同往办公桌上一方，一个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才看着杨素道： “可能归功于素素吧。” 杨素不明所以，伸出一只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 “洪哥说，如果你能拿下这次的角色，证明我有独立创造资源的能力和人脉，并且有毒辣的看人眼光，这么才华出众不当老板太浪费了，所以抓我去给他长期做苦力。” 杨素一脸木然地转头看向冉姐： “你信吗？” 冉姐也是面无表情：“我蠢吗？” 苏岩：“……” 她明明说的实话！ 好吧虽然只有一部分。 “我们真诚一点好吗？我怎么会骗你们呢？” 冉姐冷笑： “我特么还不了解你？你不会骗我们，但你肯定有话没说完，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这个理由肯定也是方洪最先拿来忽悠你的，不过这话显然根本不足以让你答应，你可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能让你应下来，绝对还有其他的理由。” 苏岩：“……您可以不说话。” “看来我猜对了，说吧，你们两只狐狸又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苏岩叹了口气，她不想说出来让两人担心，但是看这架势，她不说实话这俩人也不会放过她。 挣扎半晌，苏岩还是把真实的原因说了一下。 最后苏岩总结： “所以，刚刚我也没撒谎，素素这件事算是导火索，给了方洪拉我上贼船的决心，这就是为什么拿到股份我要跟你们平分的原因之一，我不想未来素素知道后，觉得我有利用她换取利益，我喜欢素素，这种喜欢很纯粹，我当初想要帮素素的原因也很纯粹，我不想未来我们俩之间的友谊因为这种事情而破裂。” “至于冉姐，这六年一直陪着我辛苦奔波，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苏岩，如今再加上素素，未来你需要奔波的地方不会少，我相信对于给你一部分，素素也不会有意见。” 直到苏岩说完，冉姐和素素同时对视一眼，随后看向她，一起摇头道： “我们不要。” 苏岩皱起眉头，刚想说话，杨素就抢在她前头开口了。 “岩岩，你先听我说。首先，你的担忧是没必要的，不论你从我身上获取什么，我都不会不高兴，相反，你如果从我身上什么都获取不到，我反而会内疚。” “我的仇是你帮我报的，签约的机会是你帮我担保的，今天的试镜也是你给我争取来的，你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如果没有你，不会有今天的杨素，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不安，因为我怕最后我会让你失望，但是现在，我反而心安一些。” “百分之三的股份之于我，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我得到的赔偿加我曾经的稿酬，早就够我吃穿不愁了，如今的每一次拍戏机会对于我来说都是赚的，这百分之三，给我只会烫手加多余。” 冉姐也道： “经纪人为艺人服务本来就是在职务之内的，公司又没有拖欠我工资，再加上近些年你逐渐站稳脚跟，也让我一步步走上王牌经纪人的位置，我的付出都有得到回报，这已经足够了。你再给我多的就是逼我付出多的，你是不是想累死我？” 苏岩：“……” 这年头什么世道？怎么送钱给人都不要？ “可是……” 话没说完，又被冉姐打断： “你甭可是，我们不会要就是不会要，再说了，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万一方洪到时候飘了，你还得靠着这百分之九奋起跟他刚，给了我们你要怎么刚？到时候我们肯定也还会给你，折腾来折腾去你不累？” 杨素在一旁附和地点头。 苏岩叹口气，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那就先这样吧，但是每个月我会把百分之一的利润所得打到你们账户，百分之三你们不肯收，这百分之一必须得要。”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该给的绝对不能少。 这下两人只略微迟疑便答应了。 苏岩的性格两人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不喜欢占人便宜，虽然她们自己没觉得被占了便宜，但她自己心里始终会有些别扭。 百分之一也不多，再加上不用签合同，股份也还捏在她手里，未来也不用怕麻烦，她们收了也没什么。 “那行吧，以后我们就跟着岩大老板您混了。” 苏岩：“……” 她一个连董事会都参加不了的人算哪门子老板？ 冉姐还有些感慨： “当初签下你之前，是真没有想到你能走到今天。” 苏岩闻言也是有些恍惚。 是啊，她自己不也没想过会有今天？ 未来，真的是一种很不可控的东西。 第四百一十三章 定角 第二天，一条来自《女侠》剧组的官微，引起了轩然大波。 【@《女侠》官微：戏子入画、一生荒芜，只身步步海天涯，路无归，霜满颜。欢迎新女侠路无归的加入鼓掌鼓掌@演员杨素】 并附上当天杨素的试镜视频。 前一天还在争吵不休的粉丝，今天就被这消息砸懵了。 杨素居然……真的通过了？ 【啊啊啊啊素素她过了！她过了！哈哈哈黑粉们打脸不？气死你们！】 【我就说她可以！她真的可以！期待素素！期待路无归女侠！】 【没有人注意到视频吗？素素最后那一个怅然的眼神！好绝大哭大哭】 【我我我我！这个视频我至少刷了五遍！明明她身旁只是空气，动作看起来应该是滑稽搞笑的，可我就是笑不出来，我甚至都能跟随她的动作想象出她身旁站着的小女孩的模样！这样有实力的演员去哪里找！！！哭哭哭】 【不止最后一个眼神！大家看细节啊！她在羡慕小女孩的时候，无意识看向自己受伤的腿，脸上露出的落寞，呜呜呜呜我哭了，好心疼她的！说到自己爱人迷路时声音的那种缥缈，情绪简直跟着声音一起出来了！讲真，这样的演员，黑粉你尽管黑！脱粉算我输！大哭】 【她沉淀了！她进步了！她比以前更优秀了！谢谢环娱经纪，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素素！】 【我的妈！真路人！被杨素这一波圈粉！明明身上还是现代的装束，可在她进入角色后，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她是个现代人！我完全沉浸在她的表演，甚至都顾不得她的服装！绝了！惊艳惊艳】 一时间，关于杨素的话题频频登上热搜。 当然，除了对杨素演技的肯定外，翻旧账的更是数不胜数： 【那些说我们家素素走后门的狗！你们出来啊！眼睛瞎了吗？就算我们素素走后门她也是凭实力走后门！出来道歉！】 【说素素拿不出好作品的那些人！给老子出来看清楚了！这演技会拿不出好作品？】 …… 黑粉们还想说什么，可是剧组贴出来的那个视频，真的让人找不到任何的挑剔，一时间删评的删评，装沉默的装沉默，通通龟缩起来，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人当靶子。 杨素收到通过通知，也是第一时间登上微博。 【@演员杨素：感谢公司对我的收留，感谢小师姐和冉姐对我的不离不弃，感谢薛神的建议，感谢姜老师的剧本，更感谢导演组对我的肯定，当然，最感谢的还是馒头们对我的支持和信赖，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也请天下所有跟我有过类似遭遇的人相信，再绝望的境地，都有奇迹出现的可能，请不要轻易放弃！杨素，她真真正正地回来了！@环娱经纪传媒有限公司@石头苏@环娱经纪冉染@薛君玉@编剧姜宏@《女侠》官微】 看起来很官方的话语，却让很多粉丝看完后热泪盈眶。 她不是在客套，她是在发自内心地感谢着每一个让她重新站起来的人。 她是娱乐圈第一个残疾艺人，可是在这一刻，再没有人对她的回归产生质疑！ 苏岩第一时间在杨素的微博下回复： 【@石头苏：每一个优秀的人都不会被埋没，你值得拥有现在的一切。未来路很长，我们一起走爱心爱心。】 鲜少发微博的冉姐也回复道： 【@环娱经纪冉染：你有无限的潜力和可能，很高兴未来我能我能伴你左右。】 评论区已经被三人暖哭了，微博简直要被眼泪给淹没。 却在这个时候，薛君玉的一条回复让所有人都哭不下去了。 【@薛君玉：终于抓到了拐骗我老婆的罪魁祸首，说谢都没用，我要针对你。】 杨素：“……” 同样是粉丝！为什么她和苏岩在薛神这儿的差距这么大！ 粉丝看热闹不嫌事大： 【薛神说他要针对素素，我觉得好过分，但是想到素素的确拐走了风晚，就觉得还是素素更过分一点，薛神你针对吧，我们支持你。狗头狗头】 【看见楼上前半句话我四十米的大刀差点收不回来。狗头狗头】 【哈哈哈我也是，看完才发现一楼的是友军。狗头狗头】 【心疼我家素素，但我觉得该。狗头】 【对不起容我歪个楼，薛神啥时候能真正拥有一个老婆？狗头】 【完了，看来我的薛神老婆的身份要瞒不住了。】 【哈哈哈楼上你走，我才是薛神老婆。】 然后场面一度从催婚楼变成抢夫楼…… 不过后面苏岩都没怎么关注了，在薛君玉回复她之后，杨素就幽幽地盯着苏岩。 苏岩：“……干嘛这么看我，这是薛神在帮你拯救微博，不然微博要是淹了你要被关雷峰塔的。” 杨素面无表情：“我信你个鬼。” “……素素真的越来越不可爱了。” 冉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你没发现吗？跟你相处得越久就越可爱不起来，某人也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 杨素深以为然地可劲儿点头。 苏岩：“……” 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咦？这是为什么嘞？ “传说中的近朱者赤？” 冉姐微笑脸： “请容我纠正一下，这叫近墨者黑。” 苏岩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不要脸地凑到冉姐跟前，一脸真诚地询问道： “哪里黑了？” 要说苏岩那张脸，是真的不黑，不仅不黑，还白得叫人嫉妒，不是病态的白，而是那种健康的白里通红，白得水嫩通透，而且肤质好，光滑细腻，这也是为什么顾言痕老爱捏她脸的原因，嗯，手感好。 冉姐一巴掌把人呼开，“少给我炫耀你的肤质，等你老了看我怎么嘲笑你！” 苏岩丝毫不在意，咧嘴道： “等我老了，你只能比我更老，永远只有我嘲笑您的份儿╭(╯^╰)╮。” 冉姐：“……” 呸，年轻了不起啊？！ 冉姐懒得理她，反而盯着薛君玉那条微博皱了皱眉。 “你觉不觉得，薛君玉这条微博，过于暧昧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当粉丝得罪爱豆之后…… 苏岩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啊？暧昧？跟素素？” 冉姐狠命地往苏岩脑门儿上戳：“人家叫的你老婆！素素个鬼！” 苏岩这才紧锁眉心，又看了一眼那条微博，半晌无所谓地道： “没有吧，他说的是剧里的角色而已，你别想太多啦。” 杨素却也在一旁说道： “可是岩岩，如果说角色的话，他也应该发娘子而不是老婆吧？我也觉得有点暧昧了，该不会……” 苏岩连忙摆手： “诶诶诶，打住打住，咱正常一点成不？这不是傻白甜的玛丽苏文，我也不是女主，哪儿可能随便来个男人都会喜欢我？我没这么大魅力好吗？他用老婆，大概是这样现代化的语句用在古代剧情中更喜感而已，别想太多啦！” 冉姐这才认同地点了点头，“也对，毕竟你这人长得不怎么样性格又坏，有个莫易看上你我都觉得是他眼瘸了，后来又冒出帝少，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你也不能总遇见死耗子。” 杨素偷笑，冉姐总结的真到位。 苏岩磨牙：“……说话就说话，再酱紫人身攻击，咱俩法庭上见(▼皿▼#)！” 冉姐看向杨素：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面对苏岩投来的威胁的眼神，杨素觉得这战争她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啊？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 苏岩：“……” 靠！ 这是室内，哪里来的风？！ 苏岩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在拿起手机那一刻，苏岩瞥到冉姐坏笑的眼神。 苏岩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顾言痕三个大字一下子落入眼帘。 苏岩：“……” 完了，她家醋缸子翻了。 苏岩恨恨地瞪了冉姐一眼，然后默默点了接听。 “hello~男朋友吃午饭没啊？” 耳边是顾言痕冷哼的声音： “平时怎么没见女朋友态度这么好？心虚了？” 嗯，听到这话，苏岩很想毫不犹豫地摔电话的，狗男人，见不得她态度好她还不乐意摆出好态度呢！ 但是想到理亏的是自己，只能继续讨好道： “没有吖，这不是男朋友吃醋不高兴我心疼嘛~” 冉姐和杨素在一旁听着苏岩这粘腻腻的嗓音，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苏岩白了他们一眼，却听到顾言痕的冷笑声： “难得女朋友还知道你男朋友会吃醋。” 苏岩欲哭无泪： “我现在收回你吃醋的权利还来得及吗？” 顾言痕简直被苏岩这话气得要从手机里跳出来了。 “苏岩！你不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还想反过来欺负我？” 苏岩：“……” 谁欺负他了！ “我错啥了啊，那就是个剧本的角色，那剧本安排我跟他是夫妻我能有什么办法？就一个玩笑而已，男朋友不要生气了嘛，你看微博，我都没跟他互动！” “没跟他互动你还很遗憾是不是？” “……呜呜呜我没有，我跟薛神是清白的……” “呵，苏岩，你再叫一句薛神试试？” 薛神？什么神？她苏岩的男神只能有他一个！ 苏岩噎了一噎，立马改口： “男朋友你相信我，薛君玉那丫的又丑又老，我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呢？确认过眼神，你才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顾言痕的情绪听到这话才算是多云转晴，还想再逗逗苏岩，就听电话里传来忙音。 苏岩把他电话…… 给挂了？！ 瞧瞧这个过分的女人啊！哄人就是这么哄的？ 顾言痕恨得咬牙切齿。 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而另一边苏岩为什么会突然挂电话呢？ 因为在她说出薛君玉又老又丑几个字之后，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大笑。 姜宏正拍着薛君玉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而薛君玉本人则是一脸石化，一旁负责给两人带路的接待更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苏岩：“！！！” 苏岩这才想起，在《女侠》官微发微博之前，苏岩就接到了姜宏说杨素试镜通过的通知，当即约了这个时间一起出去吃个饭，给杨素庆功的同时感谢他们两人。 也因此，冉姐专门给前台打了招呼，一会儿姜宏和薛君玉来找她，直接把人领过去就行，不用问有没有预约。 现在…… 苏岩很想去死一死。 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苏岩背着手，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不好意思地道： “嘿嘿，薛、薛神，姜、姜老师，你们来啦？” 姜宏很开心地给苏岩打着招呼：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丫头，我老姜看好你！” 说着，姜宏还给苏岩竖起了大拇指。 苏岩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薛君玉晃了晃手里厚厚的像是书的东西： “看来，我带的这签名海报和相册，可以扔了。” 苏岩：“！！！” 苏岩刚想说话，一旁的杨素忙叫到： “哎！薛神别啊！扔了多可惜，可以给我不？” 薛君玉挑着眉，一边点头一边把海报和相册递了过去。 苏岩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然后死死抱住不撒手： “不行！给我带的就是给我的，素素啊，你的那份让薛神回头给你一样的。” 杨素：“……” 这个有了偶像就忘记姐妹的混蛋！ 薛君玉似笑非笑： “不是说我又老又丑？我这么又老又丑的人这海报和相册你拿着做什么？” “呜呜呜薛神我错了，主要是我男人幼稚又小气，我这不跟他开玩笑呢嘛……” 薛君玉表情不变，“所以我就合该成为你哄你男人的牺牲品？” 额…… 她绝对没有这意思！ “薛神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论粉丝当面得罪了自己偶像后是什么心情？ 大概就是像苏岩此刻这样，想当场在自己偶像面前撞死。 薛君玉没有说话，苏岩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姜宏—— 自己身旁那两个等着看好戏的女人，她连考虑都不用考虑。 姜宏失笑，看向薛君玉： “行了你，本来就一把年纪了，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薛君玉看样子跟姜宏的关系很好，听到姜宏这么说，睨了他一眼： “我再怎么一把年纪，也比您要年轻点。” 姜宏：“……” 废话，在场这么多人还能找出比他老的？ 姜宏朝苏岩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薛君玉直接朝苏岩伸手： “拿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眼熟 苏岩死命摇头。 薛君玉皱起了眉，又重复了一遍： “拿来。” 这几乎可以说是薛君玉在苏岩面前第一次露出这么严重的表情，苏岩紧咬着下唇，纠结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朝薛君玉递了回去。 薛君玉半点不客气地接过，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分成了两份，一份递给了杨素，一份才复又伸到苏岩跟前： “喏。” 苏岩还有些没回过神。 薛君玉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不要？” 苏岩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又抱了回来： “要要要！” 说完，又略微纠结地看向他： “您还会再收回去吗？” 姜宏再一次笑了： “你这丫头，可别被他演技给骗了，他哪里会跟你个小丫头置气，这海报和相册，他本来就带的两份，因为知道你和杨素都是他粉丝，他怎么可能会厚此薄彼？刚才就是故意想吓唬你的！” 苏岩这才松了口气，完了还不忘翻旧账： “姜老师，您心眼也真坏，居然还帮着薛神欺负我！” 姜宏都要被苏岩这倒打一耙气笑了，“嘿你这丫头，刚才说让你薛神不要跟你计较的人是谁？合着你不敢说你薛神就挑我这个好欺负的是吧？” 额—— 苏岩这才想起刚才姜宏是有给她说好话来着…… “嘿嘿姜老师，我的错我的错，我这不是年纪上来了记性不好嘛，别见怪别见怪。” 这下不仅姜宏不说话了，场面一度变得沉默，所有人都用一种幽幽的目光看着苏岩。 苏岩：“……” 草！ 忘记她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了，她说自己年纪上来了，这不是把所有人都骂了进去吗？ 苏岩欲哭无泪：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从现在起我闭嘴……” 真的是多说多错越说越错。 她今天应该也是诸事不宜…… 最后还是薛君玉扶额无奈道： “不是说出去吃饭？你就准备把我们晾在这儿？” 苏岩忙摇头，“没有没有，去去去！现在就去！” 说着，苏岩一边将海报和相册在办公桌上放好，一边推上杨素的轮椅往外走去。 “走啊走啊各位，我带路！” 余下三人相视一笑，摇摇头，便跟了上去。 这次苏岩带他们去的地方，可不是百味酒家。 而是谷陌新开的知味。 说是新开，其实还没有正式开业，只是刚装修好，开业的日子应该还有几天，所以杨素他们算得上是这里的第一批客人。 苏岩已经提前给谷陌打好了招呼，现在带了人，他们直接进去就好。 倒是薛君玉，在进入这家店之前挑眉好奇道： “你这是包了场？还是这家店生意原本就很冷清？” 薛君玉问完，杨素姜宏冉姐也都是一脸好奇地看向苏岩。 苏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不是冷清，是这里还没开业，你们算是他接待的第一批人，相信我，来到这儿你们绝对不会后悔！” 苏岩这么自信，杨素和冉姐都有了底，倒是姜宏和薛君玉存了疑，心下对这家店越发充满期待。 新的知味面积很大，进入的时候是高档旋转门，里面的风格很是让人震撼。 从c国的本土风到欧美风、田园风…… 几乎涵盖了全球目前为人所知的所有风格，并且在相互之间的连接和融入上自然流畅，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和诡异，反而觉得……美到令人窒息。 哪怕是不来吃饭，就光欣赏这样的格局，也没有人会觉得遗憾。 薛君玉赞赏地点了点头： “很有意思的一家店。” “谢谢夸奖。” 薛君玉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薛君玉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高大又帅气的男人，双手揣兜，款款地向他们走来。 然而谷陌却是在看到薛君玉那一刻，脚步一顿，随即皱起了眉头。 薛君玉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身旁的苏岩，扬了扬眉： “怎么？这是不欢迎我？” 苏岩也不知道谷陌是怎么回事，忙看向他，谷陌收到苏岩的眼神，这才收起了情绪，笑道： “没有，只是方才看见贵宾的一瞬间，觉得有些眼熟，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这下连苏岩都愣住了。 连谷陌都觉得薛神眼熟…… 是和柚子一样的那种感觉吗？ 可是……为什么？ 柚子和谷陌的圈子应该不互通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君玉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拍的影视剧比较多，你可能是在电视上见过我吧，至于说您……我想我要是见过像您一样有意思的厨师，一定会忍不住结交的才对。” 言外之意是，他们既然到现在都不认识彼此，那之前就是真没见过。 谷陌一想也是，不过心底的那种感觉却很强烈。 但是想到目前的场合也不适合谈这些，便收起了情绪，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几位贵宾先落座吧。” 说着，领着人在整个餐厅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可以总览整个餐厅全局。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谷陌淡声道： “几位贵宾想吃什么？” 薛君玉眉峰一动，“没有菜单？” 苏岩笑着解释道：“没有菜单，你想吃什么只管点就是，这天底下没有他不会做的菜。” 这下连姜宏都诧异地抬了眸。 或许是苏岩的评价太高，薛君玉起了刁难之心，分别点了一道意大利、墨西哥和澳大利亚的特色美食，姜宏也起了兴趣，点了两道马来西亚的地方菜，相比之下杨素和冉姐就要规矩一点，只点了两道自己平时爱吃的家常，苏岩嘛，点了两道海鲜，嗯，法式料理。 谷陌全程一脸淡定地几下，等到所有人说完才退了下去，只是走的时候，又朝薛君玉望了一眼。 这男人……实在眼熟。 薛君玉接到这样的视线，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是苏岩推荐的，总要给点面子。 不过最后当吃到谷陌端出来的最终成品时，这点不舒服通通都不是事儿！ 我滴妈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美味的美食！！ 薛君玉可是出了名的吃货，就谷陌这一手，足够他消去所有的不满！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我先去洗澡 这顿饭，可以说是吃得所有人身心愉悦。 谷陌是不可能全程在场看着他们吃的，将菜端上来之后就离开了。 他得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身为一个不搅基的男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见面的男人有那么奇特的感觉。 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而另外几人吃得开心聊得也开心。 杨素一个劲儿地惊叹： “我的妈耶岩岩，你这厨师打哪儿找来的？这家店什么时候开啊？我以后能常来吗？” 其他人听见这个问题也是竖起了耳朵，苏岩抿嘴笑了笑： “这厨师是我男人的朋友，至于这家店什么时候开，还没定，能不能常来……应该是不能。” “啊？为啥啊？” 杨素有些遗憾，多好的手艺啊，不能常来可真是太可惜了。 苏岩无奈地摇了摇头，“连你们这些平日里被养叼了嘴的人都觉得这是人间美味，可想而知等这里开业会是多么火爆，你看看这个格局，又没有包厢，你要怎么来？” 杨素扁了扁嘴，一想也是。 但是苏岩提到格局，她还是忍不住问： “这家餐厅……为什么布置成这样啊？这创意是那人自己想的么？” 苏岩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赞叹一声，点头道： “对啊，你看，那边是华夏风，选择在那边落座的人，可以点任意的华夏美食。” 苏岩又指了指另一边，“那是英伦风，坐在那边的人可以任意点英国美食，还那边……那边……” 最后，苏岩才指了指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而坐在这儿的人，全球美食尽享，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杨素和冉姐的嘴巴已经张成了一个“o”字形，惊得说不出话。 倒是一旁姜宏惊讶地喃喃道： “这是……厨神？” 苏岩笑了笑，“如果他在的话，听到您这两个字，应该会很欢喜。” 姜宏失笑： “从来只知道全面发展等于全面平庸，没想到还真能有各方面都能达到极致的奇才，丫头，你认识的人可都不简单啊。” 苏岩不好意思羞涩一笑，顺带撒了一把狗粮： “主要是我男人不简单。” 在场众人：“……” 好过分啊这人。 众人闷头吃饭假装没听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不能被苏岩说了句话给浪费了。 又聊了一些别的，直到酒足饭饱，各自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临出门，谷陌又突然出现，从兜里里掏出一张贵宾卡，双指一夹递到薛君玉面前。 “这是知味的贵宾卡，凭借此卡，日后贵宾可享受每月一次免预约点餐服务，谷陌对贵宾一见如故，希望贵宾笑纳。” 这是一张金色的贵宾卡，与当初谷陌递给苏岩那张完全不同。 事实上，自从上一次知味歇业后，谷陌就收回了所有的贵宾卡并销毁。 只除了……苏岩和顾言痕手上的两张。 所以那两张卡，可以说是知味的最高级别待遇，除了这小两口，谷陌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制作第三张了。 薛君玉扬眉盯了谷陌半晌，最终还是不客气地收下了。 “谢谢。” 虽然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他不该去招惹…… 可是，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他从来不会跟自己的味蕾过不去。 虽然一个月只有一次，那也比没有强。 看到薛君玉收了卡，姜宏杨素和冉姐都一致露出羡慕的神色。 但也没有人开口讨要。 人都说送这贵宾卡是因为跟薛神一见如故，你没合到人家眼缘也没必要凑上去自讨没趣，没得还让苏岩不好做。 直到几人走远，谷陌都还在望着薛君玉的背景若有所思。 那男人说他经常在影视剧出现，可巧的是，他谷陌从小专心钻研厨艺，根本没时间看影视剧。 可是偏偏这男人不是那种扔在人群里就分不清的路人脸，辨识度太高，如果他之前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他在后厨思索了很久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每每都有一丝灵光从脑海里闪过，可他总是抓不住。 他这才现身留了那张贵宾卡，一是试探…… 但他发现，那男人似乎是真的不认识他。 二是，只要以后接触的机会多起来，他就不信还会想不起来！ 谷陌的盘算没人知道，倒是晚上苏岩抱着薛君玉的海报和相册回到公寓，才想起来她中午挂了她家男人的电话后，就没想起来再回过去…… 看着空空荡荡的公寓，苏岩眼皮一跳，忙打开手机，却见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咦？这男人居然不生气？ 怎么可能？！ 直觉不妙的苏岩火速奔去厨房，净挑些顾言痕平时胃口比较不错的几个菜，做好后乖乖巧巧地在桌边坐着，像极了一位等待丈夫回家的贤妻良母。 很快，听到开门声，苏岩踩着拖鞋，噔噔噔就奔了过去，殷勤道： “男朋友回来啦？” 一边说，一边帮顾言痕脱下西装外套，搁在门口的架子上。 顾言痕也没制止，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 苏岩被顾言痕这样唬得心里直打鼓，只能继续讨好： “今天回来的有点晚，是加班吗？男朋友上班真累，先吃晚饭吧。” 顾言痕低眸看了苏岩一眼，又看了满桌丰盛的菜肴，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往前走的步伐，并不是奔着餐桌去，而是…… 卧室。 苏岩听见他没有丝毫起伏的声线传来： “我先去洗个澡。” 直到顾言痕整个人完全消失在她的视野，苏岩才回过神。 他这是……生气了？ 先去洗澡是什么意思？洗完澡就睡觉了吗？不吃晚饭？ 那她辛辛苦苦做这顿是为的什么？ 苏岩呆呆地独自挪动着步伐，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抿了抿唇。 不吃算了，谁稀罕你吃。 苏岩一边想着，一边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好歹是自己亲手做的，不能浪费。 但是平素香喷喷的饭菜，如今吃起来却格外寡淡无味。 苏岩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了，恨恨地甩下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微博的事又不怪她！都说了只是剧本角色而已，这个男人在跟他闹哪样嘛？ 气死她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准对我冷脸 虽然说是吃不下，但毕竟饭已经盛在了碗里，苏岩还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刨着。 越刨越觉得委屈，鼻尖酸涩，眼泪啪嗒啪嗒调碗里，又被她毫无所觉地混合着米饭吃了下去。 狗男人，臭男人，臭不要脸，凭什么这么对她啊！她又没做错！ 所以当顾言痕从浴室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背对着他默默吃饭的女人。 顾言痕：“……” 瞧瞧这个女人啊！ 哪回吃饭他不是等到她才动的筷？他就去洗了个澡，就这点时间她都等不了？ 顾言痕气笑，刚想转身回卧室，既然有没有他在，那女人都照样吃得香，那他还凑过去碍眼做什么？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他敏锐地注意到，苏岩的肩膀似乎颤了一下。 耳朵微动，似乎……有水滴落到碗壁上的声音？ 苏岩这是……在哭？ 顾言痕一怔，随即心底一慌，忙迈步过去，抱住苏岩凑近了一看，果然，他的小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一双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细细的泪痕就像一双大手，狠狠地揪着顾言痕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怎么哭了？嗯？” 苏岩原本感觉到腰间突然环上一双手时，整个人就是一僵，待听到男人低声软语的问话，心下更气。 他还有脸问！ 女人哭的时候，不能有人在身旁，不能问，不能说，更不能安慰，否则眼泪就像绝了堤的洪水，根本就收不回来。 就像苏岩此刻，原本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的，可能他的怀抱太温暖，他的嗓音太温柔，跟方才的冷漠疏离判若两人，让她就是忍不住掉眼泪，掉得比刚才还凶。 “你不是要去洗澡睡觉了吗？你管我做什么？” 顾言痕无言片刻，所以这女人哭……是因为以为他不陪她吃饭？ 他只是因为下班的时候被顾开寒叫去了部队那边，跟他打了一架，一身的汗，回来不想熏到她而已，再加上一身粘腻腻的，吃着饭也不舒服。 顾言痕说不出自己心底的感觉。 欢喜？满足？心疼？抑或无奈？ 或许都有。 他忍不住蹭了蹭苏岩的侧脸，低叹道： “没有说不吃晚饭，只是想洗完澡再吃，哭什么？” 苏岩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声音里有哽咽。 “你走开啊，没事洗什么澡？顾言痕，你要是烦我了就直说，没必要因为看到我哭就迁就我，你越迁就，以后只会越烦。” 恋人之间其实最害怕出现迁就，迁就意味着无可奈何的妥协，这种无可奈何出现的次数越多，就会牵引着内心深处更多的消极情绪，焦躁，烦闷，厌恶，到最后，对对方恨不得避而远之…… 苏岩永远不希望她和顾言痕，未来会走到这么一天。 一想到如果顾言痕如果哪天厌恶了她，她就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顾言痕自然是听出了苏岩嗓音里的不安，越发心疼。 他家向来骄傲不可一世的小女人，什么时候有过这般的不自信？ 都说恋爱会给人带来消极情绪，但他从未想过要将这种消极情绪带给苏岩。 他太知道她的自尊和骄傲，一旦她发现自己因为爱情而变得不像自己，她会不敢再爱他。 顾言痕闭了闭眼，他绝对不允许！ 苏岩见顾言痕半晌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真的说中了，心底越发难受，眼泪就这么无声地掉着。 顾言痕再睁眼时，就是苏岩偏着头独自落泪的侧颜，长长的睫毛已经被打湿，偶尔扑闪两下，却有晶莹随之滚落，就像一只在雨中拼命扑腾的蝴蝶，摇摇欲坠。 顾言痕忍不住转了个身，凑到苏岩眼前，二话不说低头吻了上去，又很快辗转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一点点将她的泪痕抹去。 最后，顾言痕甚至抿住了苏岩的睫毛，直到确定那条漂亮的弧线里再也没有湿意洇出，才缓缓放开她。 “没有烦你，是我刚刚跟人打了架，一身汗臭，怕你不喜欢。” 苏岩一怔，条件反射抓住他的胳臂，担忧道： “打架？跟谁？你有没有事？” 看到苏岩这么紧张的样子，顾言痕心底一暖，柔声安抚： “跟顾开寒，我没事。” 听到顾言痕说没事，苏岩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这男人初时的冷漠，又哼声道： “没有烦我，那你一开始给我摆脸色做什么？” 顾言痕把苏岩对面那张椅子拖到她旁边，坐下后，又顺手把苏岩捞过来坐在他怀里，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无奈道： “是，我承认，我今天有一点点生气，气我自己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旁若无人地叫你老婆，气你莫名其妙挂我电话，一个解释都没有，再加上跟顾开寒打架，心情不好，怕我的情绪会不小心伤到你，所以用漠然来掩盖，想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苏岩主动伸手环住顾言痕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嘟着嘴，“可你知不知道，你的冷漠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顾言痕，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习惯了你对我好，对我闹，对我幼稚，你突然变得那么冷漠，让我有一种我就快要失去你的感觉，我害怕。” 顾言痕收紧了抱着她的双手，很认真地道歉： “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生气就跟我说，要怎么让你消气，割地赔款我都可以商量，不可以对我冷脸。” 顾言痕温言，眼底有笑意略过，不过他低着头，苏岩并没有发现。 “好。” 苏岩继续道： “我知道我作为演员，身份敏感，有的时候在剧本的宣传上会有一些暧昧，我以后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薛……君玉那边，我会跟他说，让他以后尽量不要那么发。” 其实在冉姐说那条微博有些暧昧的时候，苏岩就在有意识地跟薛君玉保持距离，下午吃饭的时候，提到顾言痕，也是开口闭口我男人，就是要不断提醒薛君玉，她是个有夫之妇。 但她也确实没从薛君玉身上感觉到暧昧，就像他给她带来亲笔签名的海报和相册，却并没有忽略掉素素的那一份。 薛君玉对她，更像是兄长对妹妹的纵容，和偶像对粉丝的宠溺。 第四百一十八章 你长得本来就丑 她知道在剧本里的身份上，顾言痕可能会膈应，可是她是演员，以后这种事情必不可少，她只能尽量避免，如果顾言痕接受不了，以后两人之间为此发生的摩擦只会更多。 感情经不起消耗的。 顾言痕听到苏岩说起薛君玉时，那下意识的停顿，约莫是想到她叫薛神他会不高兴，所以临时改的口。 顾言痕有些好笑，他当时只是故意逗逗她而已。 不过，她能这么照顾他的情绪，已经很好了。 “苏岩。” “嗯？” “我今天生气，不仅仅是因为薛君玉是你偶像，不仅仅是因为薛君玉公开叫你老婆，我更生气的是，那个人，叫薛君玉。” “什么……意思？” 苏岩有些懵怔，什么叫……他气那个人是薛君玉？ “意思就是，在全娱乐圈都知道你是帝国传媒少夫人的情况下，还敢在公众面前这么嚣张地叫你老婆的人，只有薛君玉。” 苏岩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的，只有薛君玉。 薛君玉是全民公认的影帝，身价上亿，他是帝国传媒艺人中的顶梁柱，手上合约无数，除非他主动退圈，主动承担违约损失，否则，没有人敢轻易封杀他，不要说顾言痕，连饶清虞都动不得。 若是知道薛君玉被恶意打压，玉米们的愤怒，全网的指责，帝国传媒再强大也承受不起。 就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已无可撼动，所以今天在微博，他才会那么毫无顾忌。 换做其他人，顶多老老实实用剧本里一句“娘子”称呼，敢拿“老婆”二字出来开玩笑的，除非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所以顾言痕生气，不是气薛君玉，而是气他自己，因为薛君玉的存在，让他意识到，他并不能完全掌控全局。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在面临自己能力上感到的挫败。 苏岩把手从他脖颈间抽了回来，改为把玩他的大掌，良久之后，才道： “顾言痕，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像强大如元首，也会有很多她做不了的事情，你没必要为此而质疑自己的能力，你要相信，只要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坚不摧，不管对方是谁，都没有办法将我们分开。” 顾言痕低眸看着眼前双眸坚定的苏岩，压下心中的苦涩。 他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第三者能插足，可是要将他们分开，太容易了。 甚至顾言痕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这种感觉无端让他心底一慌，他觉得，心底的那个秘密不能再瞒下去了，一定要找个机会，跟苏岩坦白。 但不是现在。 今天，他并不想谈。 “好，我相信，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顾言痕掩饰得很好，苏岩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满足地笑了笑： “现在不生气了吧？” 顾言痕故意板着个脸：“生气。” 苏岩懵了，怎么还生气？ “啊？” 顾言痕凑到她耳边低笑，“女朋友还没割地赔款让我消气。” 狗男人！就想着占她便宜！ 苏岩哼了一声，“那你刚刚还把我惹哭了呢？这又怎么算？” 顾言痕指尖一顿，半晌才道： “苏岩，以后不许哭，我不喜欢看到你哭。” 他还好意思不许她哭？ “你凭什么不让我哭啊？” “你本来就不好看，一哭更丑了。” 苏岩：“！！！” 哇这男人居然嫌弃她不好看！ 瞎了你的钛合金狗眼！ “不是你我能哭吗？！我丑那你倒是去找个好看的啊！” 气死她了！这样的男朋友找来干什么的啊？！这种人就该单身一辈子！ 顾言痕看苏岩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忍笑道： “不去，我眼光不好，就喜欢你这种丑的，但是太丑了也不好带出去，所以以后不会让你哭了。” 苏岩：“……你如果只说最后一句话我说不定就感动了。” 刻意说前半句膈应谁呢？ “不行，女人一感动又会哭。尤其是我女朋友，娇气得不得了。” 以往苏岩听到顾言痕说她娇气，她肯定会炸毛，但是这一次，她难得地承认了，还一脸认真： “顾言痕，我告诉你，你女朋友的娇气都是被你惯的，这德性基本改不了了，她现在受不了一丁点委屈，你只能宠着，继续惯着，再敢给她甩冷脸，你就……哼╭(╯^╰)╮。” 苏岩傲娇得直哼哼，顾言痕非但没有被威胁到，反而越发觉得自家女朋友可爱。 忍不住在她娇气的脸蛋上啄了一下，闷笑道： “好，以后对我女朋友继续宠着惯着，惯得脾气贼坏，除了我谁也受不了那种。” 苏岩：“……” 瞧瞧这男人，做什么事都得算计她一把。 不过……她喜欢被这么算计就是了。 “好了，那你放我下来，我要吃饭了。” 刚刚被这男人影响得没了食欲，她这会儿可是饿了。 “不放，我答应了某人那么多要求，但是明明最先生气的人是我，女朋友还没有割地赔款。” 笑话，他顾言痕看起来就是个很容易被带沟里爬不起来的人？ 他可是奸商，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 苏岩一噎，随即瞪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让我先吃饭？” 意思是割地赔款什么的，吃完饭再谈？ 顾言痕的双眸变得晶亮，但依旧不想放开她： “不能，你要先喂我。” 顾三岁上线，在线撒泼。 苏岩觉得自己真该开个直播，让全网看看，传说中神秘不可一世的帝少，私底下究竟是什么德性。 但是想了想，还是不了。 这么丢脸的男朋友她得藏着，要是有别的什么眼光不好的人看上了，她得怄死。 翻了个白眼，苏岩指向对面的餐具： “呐，你手长，递给我。” 顾言痕坐着不动，“就拿你的也行，我不介意。” 苏岩：“……” 谁管你介不介意！她介意可不可以？ 苏岩纠结着不动。 “怎么？你嫌弃我？” 顾言痕眯了眯眼睛，眼底的危险毫不掩饰。 苏岩连忙摆手，咬着唇道： “那个饭有眼泪的……” 一想到她边哭便吃，她就恼得恨不得撞死自己，太丢人了！ 苏岩说完，不等她伸手，顾言痕反而自己端了过来，放在她手里，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喂我。” 苏岩一怔，随即笑了。 “好。” 第四百一十九章 冉姐的春天 第二天清早起来的苏岩，感觉自己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天杀的顾言痕！ 苏岩恨得咬牙，但是谁让一开始是自己答应的，除了认栽她还能怎么办？ 回到公司，冉姐居然还有脸打趣她？ 要不是这个吃里扒外的间谍，她怎么会那么惨？！ 为什么说冉姐是间谍？ 也不想想，帝国传媒的事情那么多，顾言痕那么忙，哪儿有可能在微博发出那么一小会儿电话就杀过来？ 别扯蒋渊，蒋渊作为顾言痕的秘书，很多时候都是顾言痕作为决策者，他作为执行者，算起来不会比顾言痕轻松，自然也没时间时时刻刻盯着苏岩。 就是考虑到这层，蒋渊当初才要了冉姐的电话和微信，并且告诉冉姐，他家少夫人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尤其是微博上的暧昧信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他，否则耽误了他们家少爷到达第一现场，他们俩人都得遭殃。 一听这话，冉姐不带丝毫犹豫地应了。 嗯，因为蒋渊也说了，如果干得漂亮，好处不会少。 威逼加利诱，再加上也是为了小两口能时刻留意彼此增进双方感情，她没事还能吃瓜看戏，这么一举多得的好事，她干嘛不做？ 于是昨天在薛君玉发了那条微博之后，第一她的确是觉得有些暧昧了，第二……吃瓜群众嘛，看热闹不嫌事大，再加上苏岩最近没进组，闲得慌，冉姐就很不客气地截图微信发蒋渊了。 再于是，就出现了昨天后面的一档子事咯。 冉姐表示这锅她可不背。 首先苏岩那通电话不是她怂恿着挂的吧？ 其次，又不是她不说顾言痕就不会知道了，早点发现早点沟通早点解决，小妮子不谢她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 苏岩：“……” 她可谢谢她嘞！ 无言半晌，苏岩冷笑，“下次再打我小报告，我就跟蒋渊说你背着他勾搭男人。” 别以为这俩人偷着交往她就发现不了了，谈恋爱这种事，她苏岩可是祖宗！ 果然，苏岩这话一出，冉姐瞪大了眸子，耳尖泛红，还想狡辩： “你……说什么胡话？我勾不勾搭男人关那个大头什么事？” 本来苏岩说这话的时候杨素是不信的，结果冉姐这苍白的反驳…… 杨素扶额，冉姐不如不说话。 她家英明神武的冉大经纪人去哪里了？ 苏岩似笑非笑：“哟，连情侣间的爱称都有了，还说没关系呢？” 冉姐：“……” 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的冉姐恼了半晌，最后无奈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素讶异得连忙把捧在手里的水杯都放了下来，“哇塞，冉姐你了不得啊，居然偷偷摸摸谈恋爱还不让我们知道。” 越说冉姐越恼，瞪了杨素一眼，不理她，看向苏岩。 苏岩指了指冉姐脖子上那条蓝色的水晶项链，得意道： “我记得两年前公司有个男的追求你，就是送了你一条差不多的项链，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你不爱带项链，而且，蓝色水晶什么的，俗气又烂大街，只有直男才会送这种东西，你最烦了。一通话下来，把人男的打击得不轻，我还笑你毒舌技能不亚于我，干嘛这样对待一个小年轻，你说本来你就不喜欢那男的，早点断了念想也免得耽误人家，最重要的是，你是真的觉得那项链太俗气，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戴这玩意儿，现在嘛……” 苏岩又瞟了一眼冉姐胸前的那亮晶晶的吊坠，笑意吟吟： “喏，真香。” 冉姐：“……” 杨素噗嗤一声乐了。 她没想到冉姐还有那么有趣的过往。 冉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半晌脚一跺，“那么久的事你记那么清楚干嘛！” 苏岩眨了眨眼，故作忸怩地道： “人家那么爱你，自然记得住关于你的点点滴滴~” 杨素和冉姐同时搓了搓胳膊，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冉姐翻了个白眼：“差不多得了，恶心谁呢你？” 苏岩眼皮子掀了掀，赏给她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随即不依不饶道： “快点，老实交代，你跟蒋渊两个人什么时候好上的？暗度陈仓多久了？大头，啧啧啧，这爱称真是绝了。” 冉姐：“……” 所以说她一直瞒着不是没有原因的吧？就苏岩这嘴皮子谁能招架得住？ 但是看苏岩这架势，今天她不说是别想消停了，只能清咳一声简要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事情发生在苏岩还在沙漠的时候，也就是那次沙尘暴之后的一段时间。 那会儿蒋渊刚从沙漠回来没多久，一次冉姐出去吃饭的时候遇见了于恩，冉姐本想避开，结果还没来得及避就被于恩逮了个正着，正纠缠之际，蒋渊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号称是冉姐男朋友，把冉姐从那王八蛋手里解救了出来。 虽然莫名其妙，但冉姐还是感谢了蒋渊一把，结果蒋渊居然来句单纯的谢谢没诚意，正好他缺一个女朋友，要不然两人就假戏真做凑合一下？ 冉姐那暴脾气哪里能同意，狠狠往蒋渊脚背上一踩就转身离去。 但是自那之后蒋渊的微信骚扰就没断过，偏偏每回在她想要将对方拉黑之际那男人都会扯上一两句苏岩啊帝少啊，搞得冉姐始终不敢在删好友那里点下确定两个字。 最后冉姐接受蒋渊…… 嗯，还是于恩的神助攻。 冉姐不太喜欢公司食堂的饮食，每天中午吃饭都是到一家口碑很不错的家常菜馆去吃的，但是因为那天于恩的出现让她有些膈应，所以忍了几天的食堂，但是后面实在受不了，还是又去了。 正巧于恩因为那天冉姐被带走有些不甘心，瞅着机会在那家饭馆守株待兔，还真给他等来了。 更巧的是这回蒋渊又好死不死的出现，为了帮冉姐摆脱渣男，蒋渊牺牲自己当着于恩的面跟冉姐来了一通热刎…… 嗯，于恩走了，蒋渊事后挨了一巴掌。 但是蒋渊脸皮厚啊，非吵着说自己牺牲了色相还好心没好报，一定要冉姐负责，冉姐烦不胜烦，就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呗。 第四百二十章 这个败家子儿 听到冉姐这个理由…… 苏岩和杨素对视一眼，都无语了。 还烦不胜烦呢，都能把觉得俗气的链子往自己脖子上挂了还叫烦？ 冉姐这是被套路了还不自知呢。 蒋渊这小子，看不出来啊，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勾搭起妹子来手段还一套一套的。 披着人皮的狼？ 苏岩又想起自己当初被顾言痕套路的全过程，嘴角抽了抽。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带出什么样的下属…… 冉姐瞅了瞅自己手下两位艺人的表情，还没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反而一脸蠢萌地问： “怎么了吗？你俩这是什么表情？” 杨素刚想说话，苏岩连忙给她使眼色制止了她，并转移话题道： “啊没什么，那你叫人家大头干嘛啊？我寻思着这蒋渊头也不是很大啊？” 苏岩为什么要制止杨素给冉姐提醒？ 啧，好歹是自己男人下属，一直单身吃着狗粮也挺可怜的，好不容易忽悠到一个女朋友，她能做的也就是不给他添堵了。 唉，她真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善解人意的主母。 蒋渊能有她这么个少夫人当家，真幸福。 蒋渊：“……” 蒋渊要是在，一定会反驳苏岩，当初他俩第一次见面，苏岩对于他会被派遣去南非可是完全无动于衷！！！ 还幸福呢，他只求这位祖宗能安分点，别让他家大boss那么喜怒无常…… 冉姐倒是很轻易被苏岩给转移了话题，挠了挠头，最后捏着胸前的吊坠，无奈道： “还不是这条破项链，这么俗气这么丑，那二愣子居然是跑去sv定制的，据说花了八百万……” sv是国际珠宝品牌，坐拥知名设计师无数，每要求对方定制一件珠宝，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说到这，冉姐就恨得咬牙： “八百万啊，这个败家爷们儿，有这八百万干啥不好？！钱多了烧的？我骂他就是个猪脑子，冤大头，这人跟个傻子一样，不但不反驳，还一脸乐呵地点头，说他名字可不就带着个渊字么……” 苏岩，杨素：“……” 沉默三秒，办公室陡然发出两声齐整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笑死她们了。 冤大头，渊大头，大头…… 苏岩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敢情这蒋渊是披着小狼狗的小奶狗？逗死她了。 男朋友这么蠢，冉姐也觉得丢人，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笑归笑，苏岩和杨素还是发现了冉姐的改变。 对于蒋渊，冉姐应该是真的上心的。 要不是已经从心底里接受蒋渊男朋友的身份，冉姐不会觉得蒋渊败家。 毕竟如果不是把对方看作是自己的私有，败不败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蒋渊当时挨骂没有不高兴，反而乐呵呵受下的原因。 挨骂有什么要紧的，追到女朋友才是王道。 现在的问题就是，只怕冉姐的心冷了这么些年，忘记了心动的感觉，才会一直不敢承认她已经对蒋渊动了心。 革命尚未成功，看来蒋渊同志还得继续努力。 瞧瞧眼前这两人张狂的样子，冉姐终于恼羞成怒： “再笑姐就把你俩轰出去！” 苏岩和杨素这才连忙收敛自己的笑声，食指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故作正经，扬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冉姐：“……” 损友！哼！ 不过笑归笑，杨素心底的疑问还是有，忍不住问道： “话说，那个于恩是谁啊？干嘛老来骚扰冉姐？” 意外的，杨素这话一出，不仅冉姐，连苏岩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杨素怔了怔，连忙道：“对，对不起啊冉姐，我……” 杨素懊恼地锤了锤脑袋，那于恩一听就知道是冉姐不待见的人，她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倒是冉姐笑了笑，安慰她： “没事。” 像是憋了许久想要打开心扉一样，冉姐缓缓道出了她的故事。 于恩是谁？ 于恩是高冉姐两届的直系学长，大学的时候因为意外结识，于恩也很照顾这个直系的小学妹。 不过那个时候，两人还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 后来大学毕业，阴差阳错，冉姐又和于恩进了同一家经纪公司。 别误会，那个时候，还不是环娱。 同校，直系，又是同一家公司，两个人后来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冉姐度过了两年幸福的恋爱时光。 直到两人都面临谈婚论嫁，冉姐却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于恩背着她睡了手底下的艺人，还被她捉奸在床。 于恩因为高她两届，所以在公司威望也比她高不少，带出的艺人也是出类拔萃，冉姐一直以为是她能力不行，后面才知道，于恩手底下的艺人之所以会有那么多资源，都是靠他牵线搭桥，让艺人借机傍上其他高层。 而艺人中如果有他看得上眼的，就得先过他这一关…… 知道这一切的冉姐对于于恩这个人简直恶心得想吐，第一时间提了分手，并且从那家公司离职。 当然，冉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敢绿她，她自然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她曝光了于恩过去的所作所为，于恩一时间臭名昭着，那家公司也不敢再用他。 于恩怀恨在心，当时还想对冉姐实施报复，只可惜当时冉姐已经辗转来到了环娱，并在当时签下了才刚踏进大学的苏岩。 环娱当时还不是方洪掌权，而是方洪他爹方振忠，方振忠是一个很有根骨的老爷子，对于环娱的管控极严，当然，这世上没有完全清澈的水，肯定还是有人私下有过这种龌龊的，不过环娱相比较而言，真的算是一股清流了。 知道冉姐的遭遇，方老爷子更是对于恩这样的男人不齿，专门派了保镖保护他的员工，于恩根本接触不到冉姐，又知道冉姐签下的是个没什么前途的大学生，自以为冉姐这个经纪人的日子也不会比他好过到哪里去，这才作罢。 于恩一消失，冉姐就将保镖还给了方老爷子，并给老爷子承诺，只要她冉染在一天，就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环娱的事。 之后方洪掌权，对于这些过往是不知道的，他要裁员，当时冉姐手底下只有苏岩一个艺人，如果苏岩被裁掉，她估计也没办法留下，本来还以为这辈子报答不了老爷子的恩情，哪儿成想峰回路转，苏岩最后留了下来，还走到了今天？ 第四百二十一章 考虑结婚生子吗? 大概于恩也没有想到她冉染会有今天，这才在遇到她时，又起了心思，想求得她的原谅，重返娱乐圈。 再加上如今因为杨素的事，环娱经纪风头正盛，如果于恩能进环娱经纪，再对外声称他当年是受人诬陷抹黑，就凭环娱目前的口碑，相信的人不会少，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骗一把同情泪，东山再起。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自以为环娱没了方振忠老爷子的坐镇，就没有人为冉姐撑腰，再加上对方洪这老狐狸有误解，觉得他年轻气盛，环娱的口碑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跟他原来的公司没有什么区别，这才会对自己能进环娱势在必得。 殊不知，方洪在这方面，对于环娱经纪的管控比方老爷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方洪是什么人？会把于恩放进来糟践自己的公司？于恩还妄想通过冉姐的关系…… 呵，在方洪那里，除非你有真本事，否则你通过谁的关系都没用。 更可笑的是，于恩纠缠冉姐时候的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辞，说他当初是被逼无奈，上头拿了两人的前程威胁他牵线搭桥，他为了彼此的爱情彼此的事业别无选择…… m，冉姐真特么恶心得快吐了。 就算你为上头牵线搭桥是被逼的，但是你跟手底下艺人上床难道也是上头逼的？她还没见过哪个上头会这么逼自家的狗跟自己看中的女人交配的，真当她还是十几岁好欺骗的小女孩？ 对不起，她如今已经快奔三了，早就过了脑残的年纪。 这些事情，苏岩当初只是隐约知道一点，但是当时她跟冉姐毕竟只是初识，所以知道得并不是很详细，现在知道了原委，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心疼冉姐遇到这样的渣男，愤怒那个渣男的所作所为。 做出这样的事还想三言两语卖卖惨求得原谅？哈，真是笑话，当谁都是跟是他一样的蠢货吗？ 苏岩默默给了冉姐一个拥抱，倒是冉姐笑着把她推开： “干嘛呢？我早就放下了，这种人不值得我浪费一丁点的情绪，如果没放下我现在也不会在这儿跟你们闲话一样的唠家常。” 杨素原本眼角已经闪出了泪花，因为她觉得是自己的失言勾起了冉姐的伤心往事，但是看冉姐这样子，杨素又努力把眼泪收了回去。 冉姐不需要这样的情绪，现在于恩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连陌生人都算不上的垃圾。 杨素推着轮椅走到冉姐跟前，抓着苏岩和冉姐的手，笑了笑： “还是要感谢他的，没有他，我们三个如今不会相遇。” 苏岩和冉姐都笑了出来。 的确，没有于恩，苏岩不会遇到冉姐，也是因为冉姐对苏岩从来不曾放弃，才让苏岩能熬过那四年，一举出名，要是换了别家经纪人，说不定苏岩早已被弃，能不能坚持下来还真难说。 没有苏岩，就更不会有今天的杨素。 所以说，祸兮福所倚，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恩是冉姐的祸，苏岩却是她的福。 也是因为苏岩的存在，才让冉姐对于恩的厌恶没有那么深，要不是他这次怒刷存在感，冉姐都快想不起这号人来了。 “那个于恩还在纠缠你吗？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了他？” 苏岩严肃地问。 别误会，这个解决可不是杀人放火，法制社会，要解决一个人的方法很多，不用那么简单粗暴。 冉姐摇了摇头： “你问晚了，那人已经被大头收拾得现在根本不敢往我跟前蹿。” 冉姐还记得当他答应跟蒋渊交往后，那男人盘问纠缠她的那个丑男人是谁，反正已经丢掉了过往，冉姐也没什么忌讳，坦然地丢了三个字： “前男友。” 她当时看到蒋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有点好笑，这男人的占有欲真是一种好奇怪的东西，明明才刚答应交往，就表现得活像他很爱她似的，不就前男友吗？至于么？ 事实证明还真至于。 冉姐再一次见到于恩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那个垃圾一脸的鼻青脸肿，看到她好比老鼠见了猫，躲得比谁都快。 要不是他反应过激，背影又那么眼熟，她还真的看不出来那个人是于恩。 嗯，但不可否认的是，见着这样子的于恩，她心情蛮不错的，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难得那天还答应了蒋渊出去看了场无聊的电影。 苏岩和杨素对视一眼，最后两人贼兮兮地问道： “哎冉姐，对于蒋渊，你有什么想法？” 冉姐见这两人都表情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 “没什么想法，熬吧，看他什么时候对我新鲜感过去，然后就分手呗。” 苏岩、杨素：“……” 蒋渊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哭死的。 谁会对只是一时新鲜的人花八百万定制条项链？再壕的家庭也经不起这么败好吗？ “您就没考虑过你们凑合着凑合着觉得彼此还行，于是结婚生子？” 冉姐的背脊一僵。 结婚生子啊，她曾经最是向往的安定生活。 虽然对于过去，冉姐已经基本释怀，但对于爱情和婚姻…… 种子已经种下，并且根须直戳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旦动手，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婚姻，她怕是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接受了。 但是想到那个憨里憨气的男人，一脸乐呵地跟她说“我本来就有个渊字……”时，冉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会涌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清又道不明。 半晌，冉姐伸手捋了捋自己垂落在耳际的一缕发丝，扯了扯嘴角： “再说吧。” 苏岩大概能猜到冉姐的想法，叹了口气，严肃地对冉姐道： “冉姐，不管你和蒋渊能走到哪一步，我希望你答应我，第一，不要逼自己将就，看清自己的心，搞清楚你想要什么，第二，如果你最后真的确定自己对蒋渊没感觉，早点放过他。” 作为顾言痕的助理，苏岩看得出来，蒋渊虽然偶尔喜欢吐槽腹诽，但是做事靠谱，是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她也由衷希望两人能走到最后。 但她毕竟是外人，感情的事强求不得，相比之下，她和冉姐更为亲近，自然要先考虑到冉姐的心情，如果蒋渊最后没能打动冉姐，做太多也是徒劳，苏岩让冉姐早点放过他，也算是及时止损。 冉姐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早点……放过他么？ 现在是谁不放过谁？ 冉姐闭上眼睛，良久，才嗓音有些飘忽地道： “好。”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他居然…… 十月，《女侠》剧组开机，苏岩又开始了每天在剧组奔波的时光。 偶尔剧组有加班，苏岩可能好几天都泡在剧组没办法回公寓，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一天没回去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啧，爱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不过苏岩的相思之苦并没有延续多久。 毕竟我们帝少从来不是一个让自己受委屈的人，苏岩不能回公寓，他还不能去剧组吗？ 所以近来，苏岩每天的行程剧组都会提前告知冉姐，冉姐再顺手发蒋渊手里，然后顾言痕下了班挑了时间去剧组探班。 堂堂帝少去一个剧组探班，自然是没人敢阻拦的，苏岩心底甜蜜但也心疼顾言痕来回奔波，不过这男人怎么说都不听，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意外的是，顾言痕那天见到了薛君玉，第一眼就下意识地皱起眉。 奇怪的是，薛君玉也是如出一辙的反应。 “你……” “你……” 两个人居然同时发声。 苏岩站在一旁有些莫名。 “你们这是咋了？可别打起来？” 薛君玉原本紧锁的眉头因着苏岩这一句话舒展开来，玩笑似地道： “丫头，我跟你男人打起来，你帮哪边？” 苏岩瞥了眼顾言痕，见顾言痕正幽幽地盯着她，苏岩头皮一麻，嘿嘿笑道： “薛神这就说笑了不是，要帮我肯定帮我男人，我要是帮了你，我回家还能有好？” 薛君玉看了看顾言痕，挑眉： “怎么？你男人还家暴？” 苏岩这次还没说话，就被顾言痕搂着纤腰径直往前走，与薛君玉擦肩的瞬间，头也不回地道： “偶像应该没有管自己小粉丝家事的义务，薛先生还是操心操心自己为好。” 直到两人走远，苏岩才嘟着嘴问顾言痕： “你干嘛？不是说好的不许乱吃飞醋？” 顾言痕揉了揉苏岩的脑袋，好半晌，才看向远方，“没有吃飞醋，只是觉得，这个薛君玉，很眼熟，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眼熟。” 听到这句话的苏岩脚步猛然停了下了，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一股寒意开始从她的脚底蔓延到每一根头发丝。 眼熟。 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从柚子到谷陌到顾言痕，居然每一个人无一例外，对于薛君玉的第一印象都是眼熟！ 苏岩觉得自己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这真的太诡异了。 苏岩一如之前的所有反应一样，第一时间问道： “会不会是他拍的影视剧比较多，所以……” 顾言痕都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 “我从小的生活环境根本就没有看影视剧的资格，后面进入部队，更是不可能接触影视剧，直到我偶尔出来接手帝国传媒产业，才开始触碰这一块，但也没时间看电视，都是翻剧本，我很确定我没有见过他。” 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却觉得眼熟…… 这是什么操作？ 却听顾言痕话锋一转： “不过……” 苏岩忙看向他： “不过什么？” 顾言痕低眸，“不过，他应该跟我是一样的感觉。” 否则刚才那姓薛的不会跟他一样的反应。 为什么他们彼此会觉得对方眼熟呢？ 太匪夷所思了。 苏岩听到这话也是一愣，随即回想起薛君玉方才的表情，似乎……是有点不对劲。 可是……柚子，谷陌，顾言痕同时觉得薛君玉眼熟，可薛君玉却只眼熟顾言痕一个人？ 这可能吗？ 苏岩和顾言痕都陷入了沉思，而苏岩忘记了刚才顾言痕话里的一个重点—— 顾言痕说，薛君玉带给他的眼熟，是很不舒服的。 如果苏岩早点抓到这句话的含义，说不定当场就能反应过来什么，后续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只可惜……当时的苏岩，脑子太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等日后想起时，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而与此同时，薛君玉也在困惑着。 他虽然是帝国传媒的签约艺人，但是对于自家公司这个帝少，他是真没见过。 可是第一次见面，他居然会觉得对方眼熟？ 少扯什么前世今生啊，表闹，这是正经都市文不是玄幻修真文→_→。 不过，薛君玉算是所有人中反应最快的一个了。 电光火石间，他就抓到了一丝灵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他甚至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居然…… 难怪…… 难怪！ 难怪那个人从小就培养他！原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薛君玉居然就这样笑了起来，最后，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 幸好周围没有人，若是见到堂堂影帝这个样子，只怕被吓出个好歹来。 良久，薛君玉情绪才平复下来，只是笑容褪去后，他的脸上只余凄然。 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那边似乎有些忙，在电话都快自动关闭的前一刻，才被接了起来。 “什么事？” 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薛君玉却再也从中感受不到温暖。 薛君玉沉默着，那边似乎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又问了一遍，他才哑着嗓子回答： “我……大概猜到您让我接近苏岩的原因了。”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沉默了一秒，淡淡地道： “你见到他了。” 你见到他了。 陈述的语气。 果然啊…… 薛君玉嘴角露出苦笑，“可是他也见到我了。” 对方的声音依旧平淡。 “他想不起来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近期尽量不要往他跟前凑，他就绝对不会意识到。” “……好。” “苏岩那边，你也一样，暂时不要靠得太近引起她怀疑，你既然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了，那后续我也就懒得再给你指示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薛君玉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薛君玉的不对劲，语气里开始透露出危险的意味。 “怎么？你不愿意？” 薛君玉绷紧了唇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会伤害到她吗？” “你这是看上苏岩了？” 薛君玉揉了揉额角，疲惫地道： “您知道的，我不会，只是……她是我粉丝，而且……她是个很善良的丫头。” “嘁。” 对方似乎嗤之以鼻。 “不管她善良与否，你大胆去做就是，至于伤害……心理上你应该知道这不可避免，至于身体上，不会。” 薛君玉长舒了一口气： “好。”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丫头，我们谈谈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身边人的反应，让苏岩面对薛君玉时，除了对戏，其他时间总是下意识回避。 偏偏这两天帝国传媒那边事情也多，顾言痕晚上也要加班到很久，苏岩也就不让他来回奔波了，没了顾言痕，苏岩躲薛君玉的行为就变得有些刻意。 这天对完一场戏后，苏岩打了个招呼又想避开，刚转身的一刹那，薛君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丫头，我们谈谈。” 苏岩默默转身，发挥演技一脸没事人一样地道： “薛神想谈什么？” 薛君玉见她这样，哼了一声： “你家薛神是演戏的祖宗，在我面前收起你的演技。” 苏岩：“……” 不愧是她偶像。 苏岩摸了摸鼻子，嘿嘿讪笑。 薛君玉见她这样子有些好笑，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睨了她一眼： “过来。” 丢下这两个字，便径自转身地往前走。 苏岩被刚才薛君玉严肃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的，只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嗯，影帝不愧是影帝，他要演起戏来，无人可拆穿。 没有走出多远，因为他们还有下一场戏，只是目前工作人员在场地进行环境准备，这两位主演才有时间在这儿划水。 将苏岩带到一处人少的空旷地带后，薛君玉径自在面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不容置喙地道： “坐。” 这就是苏岩为什么喜欢薛君玉的原因，没有影帝的架子，不端着，随遇而安。 若是换了别人，别说坐台阶了，让他坐椅子他都要使唤人擦个好几遍。 过都过来了，苏岩也没什么好忸怩的，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两个人一开始是相对静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过后，薛君玉才看向远方，淡声问道： “说吧，这两天为什么躲我？” 苏岩眨了眨眼：“有吗？” 薛君玉毫不客气往大掌往她脑门儿上一按，“装傻也是演戏的一部分，都说了你家薛神是祖宗，老实点儿。” 苏岩揉了揉被按疼的脑袋，垂下眸，右手在台阶上无聊地画着圈圈，好一会儿才闷闷地道： “我以为薛神应该知道原因的。” 薛君玉抬眼继续看着远方，这样，他们两人一个抬眸一个垂眼，谁也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因为你家男人？醋坛子又翻了？” 苏岩噗嗤一乐，“您这个‘又’字用的就很魔性。” 薛君玉也笑了一声，“大概能猜到，微博经常也有话题#我男朋友不喜欢我爱豆怎么办#，你这应该比话题里的那些粉丝还要严重点。” 毕竟微博话题里的粉丝又见不到自己偶像，顶多在自己面对爱豆花痴的时候，男朋友在旁边看着不爽，这个嘛，下次有男朋友在的时候，情绪克制一点就好了。 苏岩可不仅仅能见到自家爱豆，还得跟爱豆有互动，剧本里甚至是情侣。 再加上，大多数女生喜欢他们爱豆的时间都要比爱上自己男朋友的时间要长，是个男人都会吃醋，薛君玉虽然没谈恋爱，但到底是个男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男人最了解男人。 苏岩点点头，也不否认，毕竟没什么好否认的，顾言痕吃醋是事实，她还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是薛神应该也知道，就凭他吃醋，还不至于让我躲着你。” 这是在试探他？ 薛君玉面色不变，反而收回了看向远方的视线，转过头，不闪不避地与苏岩对视： “还因为……你那个厨师朋友和你男人都同时觉得我眼熟，让你觉得诡异是吗？” 苏岩表情也很严肃，同样不避讳地看着他。 “是。” 当然，苏岩自然不会告诉他，更让她觉得诡异的是，连柚子都觉得他眼熟。 谷陌和顾言痕觉得他眼熟还能理解，毕竟这两人是好基友，以前有过相同的圈子，会对同一个人有同一种感觉很正常。 但柚子是不该的。 无论是柚子还是赵宥，跟这两人完全不会有共同的熟识。 薛君玉脸上露出几秒的茫然，又似乎夹杂着惆怅和困惑，半晌才无奈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男人眼熟，分明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公司的这个帝少。” 听到薛君玉这么说，苏岩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证明薛君玉没有打算骗他。 可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岩沉默半晌，突然止不住地笑： “薛神，你们这个样子我会突然有一种宿命感，就像你和顾言痕前世是一对情侣，今生你投错了胎变成了男人，顾言痕明明已经爱上我了，看到你却还是有悸动的感觉，谷陌也还记得上一世你是他的嫂子……” 薛君玉听不下去了，伸手使劲揉了揉苏岩的脑袋： “你这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不去做编剧简直是屈才了你。” 亏她想得出来！ 苏岩忙躲开薛君玉的魔爪，嘿嘿道：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薛君玉白了她一眼，才正着神色看向苏岩，“丫头，从上次你劝姜老师改剧本的时候，我就比较欣赏你，你是年轻一辈的演员中少有的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人，正好你是我粉丝，我也就愿意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一下你，但我不希望你误会，更不希望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苏岩沉默了下来，许久才抬头笑道： “我知道，薛神，你应该知道，我能看出来你没有半点想跟我搞暧昧的意思，我也有自知之明，顾言痕那家伙能看上我，纯粹是他脑子不好使，我这辈子的运气大概都用在遇见他身上了，也不可能再给我遇上一个。避开你……一个是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奇怪，二个就是……我不想与你为敌。” 避开，就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无论是靠近的机会，还是……下手的机会。 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有变成敌对的那一天。 两个人目前都穿着剧服，薛君玉脸上的表情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变化，让苏岩一度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但她不知道的是，薛君玉藏在袖子下的一只手，已经悄悄攥紧。 薛君玉定定地看着她，给她承诺：“丫头，你放心，你薛神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苏岩咧嘴，笑得分外舒心：“好，我相信薛神。” 薛君玉觉得，这个笑容，他可能需要珍藏一下，或许未来，他再也见不到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帝都的冬天 十一月，帝都的冬天已经悄然降临。 街上行人的秋装，也开始一天天变得厚实。 苏岩觉得，今年这个冬天，或许是她经历的最不寒冷的一次。 当然不是今年帝都冬天的气温反常，相反，今年的冬天来得比以往还要早些。 但她依旧不觉得寒冷。 就像现在，临出门的她，顾言痕在悉心为她裹上厚厚的大衣，帮她围上与之相衬的围巾。 苏岩耸着可爱的鼻头，故作不满地道： “你都快把我裹成一个粽子了。” 顾言痕瞅着她这娇气的模样，语气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是娇嗔多一点，莫名让顾言痕有一种……嗯，他在照顾女儿的错觉。 “瞎说，你哪儿有粽子好看？” 苏岩：“……” 呵呵。 这男人是不是觉得她忙着出门就没空收拾他了？ 苏岩露出阴恻恻的冷笑，伸手往顾言痕后腰一块肉就掐了过去。 顾言痕脸色一变。 为什么平时苏岩掐他他都面不改色，这次不一样了呢？ 因为苏岩掐的顾言痕腰上一块比较mg的地方。 顾言痕幽幽地看着苏岩： “女朋友今天是不想出门了吗？” 当然不。 苏岩收回手，哼了一声： “请男朋友记住，你眼前这张脸，在你眼里必须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张脸，你每诋毁它一次，你自己的眼光也相对被质疑一次。” 顾言痕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我的眼光本来就不怎么好，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质疑了。” 从苏岩出现在帝国传媒并以少夫人自居开始，帝国传媒多少员工暗地里吐槽他没眼光？ 不过现在没有了，他杀鸡儆猴，把背后嚼舌头最狠的几个人给开了，早就消停了不少。 当然这些苏岩是不知道的，毕竟这种事情顾言痕可没兴趣拿到苏岩面前说，有这时间他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苏岩气得不想说话。 这男人顺着她一点会死啊？ 顾言痕捏了捏苏岩的脸，无奈地笑：“有这么计较吗？本来就不是绝世大美女，还不让别人说了？” 苏岩鼓着腮帮： “别人我不计较，你不行！” 连男朋友都觉得自己长得不漂亮…… 哼，难不成他还想去找个更漂亮的吗？美得他！ 这话让顾言痕心里很是愉悦。 因为这句话可以翻译为—— 他不是别人。 女朋友的官方盖章，不论说多少次，总是能让人有个好心情的。 顾言痕捧着她娇俏的脸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好，我女朋友最好看。” 苏岩这才，满意地哼哼，刚想再说什么，门口已经传来门铃声。 柚子来接她了。 顾言痕牵着苏岩去开门，等苏岩套上漂亮大气的长靴后，他才望向门口的柚子： “好好照顾你姐，别让她感冒。” 现在虽然是初冬，但是苏岩在拍戏，他看了这两天剧组的拍摄安排，还有几场夏天的戏没有拍，到时候在剧组势必要穿得很单薄，虽然一般这种剧组都会有相对的防护措施，但他依旧不放心。 柚子作为助理，自然是要时时刻刻跟在苏岩身边，确保她的安全。 这种事情不用顾言痕吩咐柚子都会注意，顾言痕这么说，忙答应： “好嘞，姐夫您就放心吧。” 苏岩心下觉得暖洋洋的，“那我先走了。” “嗯。” 苏岩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你也是，加班不要太累着自己。” 顾言痕柔和了眉眼，“好。” 柚子：“……” 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里还有个活生生的人呢喂！ 要说恋爱中的人最熟练掌握的一项技能是什么？ 旁若无人这四个字绝对首当其冲。 柚子只能低头看地板，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实际上…… 呵，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的单身狗只是默默不想说话。 不过这两人也并没有腻歪多久，待顾言痕说完那个好，苏岩便转身踏出了房门。 “柚子，走吧。” “得嘞，姐。” 直到两人额身影消失在电梯，顾言痕也开始换鞋准备去公司。 而此时的帝国传媒，饶清虞早就坐在了总裁办公室。 即便如今她在帝国传媒的声望大不如前，但只要她还是一天的总裁，她就依旧是整个帝国传媒最早踏进公司的人。 向横出去接了个电话后，回来看着桌案前的那个女人，欲言又止。 “什么事？” 饶清虞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来，端起一旁的水杯主动问道。 向横犹豫了一下，缓缓道： “雯雯说，她们的飞机马上启航，不出意外，傍晚就能到帝都机场了。” 她们。 这个“们”包括谁，不言而喻。 饶清虞向来冷清的脸上这一次意外地浮现出惊喜的亮光。 她一下子站起身： “悦儿要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向横道：“听雯雯说，小姐提前修完了课程，提交的论文的论文导师也很满意，所以提前回来了。” 饶清虞眼底有赞赏和骄傲。 “悦儿还是那么优秀。” “是。” 但下一刻，饶清虞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下午她们到的时候，你让雯雯叫悦儿给顾言痕打电话，让顾言痕去接她。” “好的，总裁，那雯雯是……” “阿寻应该许久没见这个妹妹了，想念得紧，下午就让阿寻早点下班吧。” 向横一听这话，心下叹了口气，不过面上不显，只恭敬地道： “谢谢总裁。” “嗯，你去忙吧。” 向横低眸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当即就给向寻打了电话。 “爸？” “雯雯下午回来，你准备一下下午早点下班去机场接她。” “啊……早点去接雯雯啊，那另一位……” “那位不用你操心，言痕会去。” 向寻的声音陡然变得兴奋：“好嘞！晚上我争取在言痕到之前就把雯雯带走！” 向横听着这兴奋的声音喉头一哽，半晌扶额： “你不收敛一点，小心以后被报复。” 向寻浑不在意。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更何况，能不能有以后这种东西……还很难说。” “你就唯恐天下不乱。” “编剧本性，不看戏我怎么能写出好剧本？” 向横懒得理他，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已经隐隐出现皱纹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惆怅。 言痕这孩子…… 太难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溺水 《女侠》剧组。 傍晚，苏岩接到顾言痕一通电话。 “苏岩……” 顾言痕的声音里像是有一些迟疑。 “嗯？怎么了？” 彼时苏岩正在筹备下一场戏，也没怎么在意当时顾言痕的语气。 “我……晚上有事，可能会回去晚一点。” “又加班？” 顾言痕没有说话，倒是一边有工作人员在催： “各部门准备了，风晚呢？风晚准备好没有？” 苏岩连忙应了一声：“风晚马上就好，来了！” 随即慌忙对电话里的顾言痕道： “那行，你先忙，我晚上可能也会晚一点回来，后面这场戏有些难度，先挂了，拜拜~” 说着，苏岩便掐断电话，换好衣服后跑了出去。 这一场戏，发生在风晚和上官奇然相恋后。 上官奇然在京城有一个表妹，表妹自小暗恋自家风流倜傥的表哥，自以为表哥功成名就会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没成想等来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哥爱上别的女人的消息。 表妹怀恨在心，便以表妹好奇未来表嫂为由，约了风晚在京城郊外的翠湖泛舟，不知缘由的风晚欣然前往，却被表妹使记推入湖中。 风晚不会水，原以为自己死定了之际，一位路过的侠士在危急关头救了风晚。 嗯，不用猜，这位侠士就是风晚生命中遇见的对她第二个好男人，也就是传说中的—— 男二。 不过和所有小说里的男二一样，风晚到死都没有爱上他。 这一场戏，最难的地方就在于，苏岩是会水的，如何在落水那一刻，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慌恐惧，以及与之相应的肢体动作。 也就是让一个会水的人演绎不会水。 苏岩之前没有挑战过这样的剧情，为此还去翻看了很多的资料，也查看过不少影视剧相关的溺水视频，本来还想在附近游泳馆演练几次的，因为天寒，顾言痕怕她折腾出病来，一直没让她去。 在对这场戏之前，苏岩又将自己之前翻看过的资料和视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深吸一口气，等待一旁的导演打板。 “卡——” 当这个字落下，苏岩迅速进入状态。 “风晚姐姐，你快过来看吖，那是什么？” 表妹站在船头，似乎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高兴地冲风晚挥手。 风晚连忙跑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降临。 “啊？什么啊？” “这里这里，风晚姐姐，你看那水下那个是什么？” 风晚顺着表妹指引的地方弯下腰，仔细地看着。 “咦？没有啊？” 刚一转头，背部就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风晚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眸子，却只看到表妹脸上残忍的笑。 风晚急切地在水里扑腾，大声呼叫着救命，可是船夫早已被表妹买通，不仅置若罔闻，还加快速度将船驶离。 苏岩扑腾了两下就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的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但奋力想将那东西从自己脚上弄掉，却完全没有办法！ 苏岩一下子就慌了，疯狂叫着救命，但是导演只以为她在拍戏，按照剧本，只有在她即将脱力的时候，男二才如天神一般降临，救她于危难之中。 苏岩此刻只觉得恐慌，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缠住了她，恍惚间又有一种那东西似乎在将她往水下带的感觉，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更不可能贸然脱力免得自己真被拖入水下，可她挣扎得越厉害，男二就越是不敢入水。 导演组已经在给苏岩打手势，告诉她挣扎这一段已经够了，苏岩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猛烈地摇头加扑腾。 导演组那边一头雾水，倒是一旁休息中的薛君玉发现了问题，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径自朝苏岩游去。 导演组全线懵逼：“……” 诶这两大主演怎么回事？薛神怎么还抢戏？ 他们怎么想，苏岩自然是管不到的，只是看着薛君玉朝她游来，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可就是松的这一口气，让湖水寻到空隙灌入她的口腔，苏岩猝不及防之下呛了一口水，一瞬间忘记扑腾，整个人往水里沉去。 岸边终于有人发觉了不对，忙惊呼救人。 而此时薛君玉也游到了苏岩身边，一把抓住她下坠的身体，将人往上拉时，这才发现，苏岩的脚踝被水底不知何时长高的水草缠住。 水草韧性极高，轻易不容易被扯断，苏岩目前的状态又不可能等他慢慢给她解开，再不上岸，这丫头不被淹死也会窒息而死。 情急之下，别无他法的薛君玉放开苏岩的手，转而抓住她的脚踝，用自己的牙齿去给她咬掉那些水草！ 还好，水草韧性再高也还是轻易被咬断，薛君玉三下五除二地将水草拨开，再次搂住苏岩往岸边游去。 此时的苏岩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上岸时整个人面色苍白得可怕，把女二男二吓得不轻。 卧槽，这尼玛不会出人命吧？ 这可不关他们的事啊！ 薛君玉连忙给她做急救措施，双手按压住她的胸膛，将她肺部的水逼出来，好在苏岩的昏迷并不是很严重，倒是容易就吐了出来。 这个时候柚子也从一边奔了过来，一边查看苏岩的情况，一边给薛君玉道谢，下一秒，便将苏岩打横抱起，跟导演组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火速将苏岩送往医院。 薛君玉擦了擦脸上的水，看着柚子带着苏岩狂奔而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丫头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着凉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了。 导演组也吓得不轻，发生这样的事，今天的戏份是进行不下去了，只能就地宣布下班。 他们还要想一想等帝少知道这件事…… 他们该怎么平息帝少的怒火。 薛君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去化妆间，先将湿衣服换了下来，有迅速摘掉假发卸完妆，问到苏岩所在医院的位置，随即忙跟了去。 虽然知道小丫头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但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柚子在路上一直给顾言痕打电话，但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烦躁的柚子只能另外拨了谢昭昭的电话，让她火速过来，好歹给苏岩的衣服换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找不到人 谢昭昭赶来得也很快，见到苏岩那一刻，谢昭昭差点掉下眼泪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苏岩。 记忆里，无论是苏岩还是苏二，她都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 但是此刻的她，脸色苍白透明得可怕，头发湿漉漉地，凌乱地贴在脸上，身上的剧服也被水弄得皱乱不堪，一眼看过去，谢昭昭恍惚以为苏岩已经失去了生机。 好在柚子告诉她苏岩没什么大碍，否则谢昭昭肯定会疯的！ 苏岩呛了水，虽然抢救及时，但也还是要昏迷一段时间。 谢昭昭给苏岩换好衣服又吹干头发，走出病房门口的时候，就见柚子一脸很不爽地坐在走廊上抽烟。 谢昭昭皱眉，上前两步，“把烟掐了，这里不可以抽烟。” 柚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静止吸烟的标识，二话不说把烟头掐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只是动作里带着一股子狠劲儿，透露出他现在极度糟糕的心情。 “顾言痕呢？怎么还没来？” 柚子一听这话，狠狠地踹了一脚垃圾桶，嗤笑一声： “别提了，电话就没打通过。” 妈的，他当初真是瞎了眼，还觉得这男人会对她姐好，就是这么对人好的？！ 谢昭昭拧紧了眉头，掏出手机给楼煜沉打了电话。 说起来，自从上次她遇险之后，已经很久没回公司了，楼煜沉倒也不急着催她，她也不是完全忘记了工作，只是沐离的伤比较严重，现在还没出院，她不放心。 比较可喜的是，沐离如今已经不再拒绝她的示好，谢昭昭一度觉得自己快要感化这块木头了。 当然，挫败还是有的。 沐离不拒绝她的示好，却也不主动回应她，而容华女士又一直打电话让她离沐离远一点，她头疼得不得了。 正胡思乱想间，电话被接通了。 “哟，什么风把谢大小姐吹来了？” 听着楼煜沉戏谑的声音，谢昭昭翻了个白眼，也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径自道： “楼二，顾言痕现在在哪儿？” 楼煜沉一愣，“我哥？那我哪儿知道啊，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嫂子吗？” 沉默了一秒，谢昭昭淡漠地道： “岩岩出事了，顾言痕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楼煜沉：“！！！” 楼煜沉惊了一下，“嫂子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谢昭昭懒得理他，只撂下最后一句话： “楼二，我告诉你，如果在岩岩醒过来之前，顾言痕还没出现，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劝岩岩跟他分手。”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楼煜沉原地呆了几秒，便火速换上衣服冲去了帝国传媒…… 而医院，刚刚放下手机的谢昭昭，一抬眸，就见到一个高大又英俊的男人迎面走来。 谢昭昭一愣，诶？这人好眼熟？ 正思索间，人已经到了柚子面前，低眸问他： “丫头怎么样了？” 柚子对于薛君玉还算客气，下巴点了点病房的方向。 “姐还在昏迷，医生说应该会很快醒来。” 薛君玉点了点头，这才看到一旁的谢昭昭，礼貌地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便也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昭昭总算想起来这人谁了，双眸一亮： “您是薛神对不对？我家岩岩的偶像！” 谢昭昭到现在都还记得前两天苏岩微博得到薛君玉的回复，打电话给她兴奋地絮絮叨叨了老久。 而作为苏岩的发小，她自然是知道薛君玉的。 在苏岩还是苏二的时候，就经常逗她： “小昭，看看电视上那个人帅不帅？” 谢小昭当年也是颜狗一枚，看着银幕上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的薛君玉，只觉得这个人帅气得不像话，听苏二这么问，两眼放光直点头。 苏二就会一边指着薛君玉，一边骄傲地告诉她： “以后，我会比他更帅！” 谢小昭：“……” 小时候的两人还是相当不对盘的，苏二这话她权当放屁了，没想到…… 薛君玉挑了挑眉：“你是？” 谢昭昭忙自我介绍：“我是岩岩的闺蜜，谢昭昭，你叫我小昭就好，薛神我跟你讲，我家岩岩可喜欢你了……” 谢昭昭巴拉巴拉倒豆子，把苏岩看过薛君玉几部片，买过多少碟片珍藏，家里有多少海报照片等等等等……丝毫不差地把苏岩卖了个干净。 一旁的柚子：“……” 柚子目瞪口呆，他甚至都插不进去话，给谢昭昭使眼色这小妮子也看不到，柚子直扶额。 完了，他家英明神武的岩姐，在自己偶像那里脸都快丢尽了。 薛君玉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回应两句，这更加给了谢昭昭莫大的热情。 听谢昭昭这么说，薛君玉才知道，苏岩才八岁的时候就粉的他，那个时候他正主演一部青春校园电影，虽然那个时候他才十六岁，但演技已然很成熟，十六岁的他饰演一名即将高中毕业的学子，非但不觉得青涩，反而细节拿捏得恰到好处，当初他凭借那部剧吸了不少粉，倒没想到，苏岩也是其中之一。 算算到如今，这丫头应该喜欢了他差不多十六年了，翻了整整一番。 人生有几个十六年能供人挥霍？ 他何德何能啊…… 薛君玉眸底有一抹痛色划过，不过无人注意。 正聊着，病房里传来响动，三个人对视一眼，忙冲进病房，果然，苏岩已经醒了，正挣扎着要起身。 薛君玉腿长，一个大步就冲了过去，按住苏岩叫她别动：“才刚醒就折腾？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苏岩见到薛君玉，想起来是薛君玉救的她，心底一暖，勾起依旧苍白的嘴角道谢： “今天谢谢薛神了，我，就是想起来喝口水。” 谢昭昭一听，忙去旁边倒水，递到苏岩跟前： “有点烫，你等会儿再喝，医生说你有极大的几率会感冒，柚子已经跟冉姐打了电话，冉姐也和剧组那边沟通过了，给你放几天假，这两天就好好休息。” 薛君玉也道：“谢什么？倒是你今天把我吓得不轻，那片湖应该是太久没人管了，底下的水草疯长，你扑腾的时候没注意，这才缠住了脚，导演组已经在派人清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照片 苏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视线在四处搜寻着什么，这么多年的闺蜜，谢昭昭哪儿能不懂她？更何况，恋爱中的女人，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想要见到男朋友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思及此，谢昭昭越发没好气地道： “别看了，你男人没来，柚子和楼二都没联系上。” 苏岩眸色一暗，但是想到她当时接的那通电话，笑了笑： “他今天应该在加班，没事的，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这么一说，苏岩才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娇气了，以前她不这样的。 大概真是被那男人给惯坏了。 苏岩失笑着摇了摇头。 谢昭昭和柚子撇了撇嘴，对此不置可否。 加班也不是这么加的吧？连电话都不接了，他这加的怕不是国际班？ 正腹诽间，苏岩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听铃声应该是短信。 苏岩疑惑地拿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不是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彩信。 里面是几张照片，苏岩点开一看—— 照片无一例外都是顾言痕。 但不同的是，除顾言痕之外，照片上还有一个女人。 白色高跟，白色西裤，上身是大红的小西装，一头短发看起来利落又干练，五官精致，肤白貌美，一眼望过去，就是那种典型的商业女强人。 第一张照片上，是女人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前方，而那个方向，顾言痕正款步向她走去。 第二张，是顾言痕伸出手，亲昵地揉着那个女人的头发，唇角勾起温和的笑意，似乎在说着什么，女人也抬头看着他，笑容明艳。 第三张，是顾言痕帮女人提行李，苏岩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处的背景是首都国际机场。 第四张，是顾言痕和那个女人坐在一家餐厅，那个女人在给顾言痕夹菜。 第五张，跟第四张场景类似，不同的是，这次是顾言痕为那个女人夹菜…… 苏岩一张张看完，面色逐渐变得淡然。 看完后，又面不改色地把那些照片一张张删除。 薛君玉是离得苏岩最近的，再加上他人高马大，视野很好，那些照片也一张不落地进了他的视野。 当然，谢昭昭和柚子也看见了，从苏岩变了脸色那一刻起，两人就凑了过去，看到手机上那些照片，脸色都很难看。 如果苏岩出事，顾言痕是因为加班，他们还能理解，虽然不会轻易原谅，但至少还能有原谅的余地，可是现在…… 薛君玉是最先出声的，在苏岩把最后一张照片删除的那一刻，他便看向苏岩，有些担心地道； “丫头，你……” 苏岩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摆手打断道： “我没事薛神，这是有人故意想挑拨我和顾言痕的关系，我相信他。” 谢昭昭气急败坏地一跺脚： “岩岩！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选择相信那个男人！你……” 话没说完，一旁的柚子就伸手拉了拉谢昭昭，示意她少说两句。 谢昭昭咬紧了唇，半晌后气愤道： “最好你没信错人！” 薛君玉倒是没什么表示，只道： “当务之急是先把身体养好，其他事情都先别去想，对方挑在这个时间给你发这些，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蓄意，总之，不能上他的当。” 苏岩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薛君玉起身，“你应该还没吃晚饭，挑食吗？我去给你买点晚餐，吃饱了好好休息，这些事情回头再说。” 苏岩点点头，倒也没推辞，她是真的有些饿了。 “都行，我挑食这个毛病也分时候。” 别人都是生病的时候挑食，就她不一样，生病是的时候反而不挑了，有啥吃啥。 薛君玉笑了一下，赞道： “你这毛病还挺好。” 苏岩：“……” 嗯，她也觉得挺好。 薛君玉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直到薛君玉离开，柚子才嗫嚅道：“姐，对不起……” 今天他也在现场，可当时竟然跟导演组一样，也没察觉出问题，要不是薛君玉…… 柚子简直不敢想！ 苏岩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特殊，不怪你。” 谢昭昭默默抱着苏岩，安慰道： “岩岩，没事的。” 苏岩笑着把谢昭昭推开：“我本来就没事，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很有事一样。” 谢昭昭欲言又止，嘟着嘴，一脸的担忧。 苏岩当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笑了笑： “我真没事，这种电视剧里面的狗血桥段还不至于让我丧失理智，我从来没说过不允许顾言痕有异性朋友，就像我不也有很多？如果就这么一起吃个饭我都要怀疑和猜忌的话，你想想顾言痕，那他得被我折磨到神经质。” 谢昭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倒是真的。 论起异性朋友，还真没有多少人能比得过苏岩。 别说一起吃个饭了，一起勾肩搭背那种交情的也不在少数。 当苏岩的男朋友，心胸一定要开阔。 苏岩又继续道： “而且这次我出事是意外，只是刚好凑巧了他出去接朋友而已，他下午就给我打过电话报备过，说他晚上会晚点回来，倒是我当时在忙，没来得及细问就挂了，不然他当时会告诉我的，你别想太多。” 行吧，苏岩都这么说了，谢昭昭还能说什么？只能撇着嘴： “你们小两口的事，谁也管不了，反正你自己注意就行了，要是丫真敢绿你，老娘分分钟教他重新做人。” 房间里静默半晌，柚子最后不忍心地补了个刀： “昭姐，恕我直言，你可能打不过他。” 谢昭昭：“……” 窝草？！！ 打不过怎么了？ 谢昭昭眯眼，哼声道： “打不过又怎样？本小姐揍他就还不信他敢还手！” 说着，谢昭昭阴恻恻地盯着苏岩： “我跟你男人打起来，你帮谁？” 这话苏岩绝对不含糊： “帮你，他要动了你一根头发丝儿，老娘分分钟跟他分手！” 这答案谢昭昭相当满意，得意地看着柚子，柚子摸了摸鼻子表示不说话。 瞧瞧这两人的亲密劲儿，说他们不是百合都没人信。 然而苏岩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要跟谁分手？” 第四百二十八章 你来了 顾言痕面色阴沉的走进来，苏岩扬了扬唇： “你来了。” 谢昭昭翻了个白眼： “哟，失联人员回归得挺快啊，不容易。” 顾言痕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大步走到苏岩跟前，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苏岩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安抚道： “没事，拍戏时发生了意外，我这不是没事吗？” 顾言痕转身看向柚子： “柚子，你说，怎么回事？” 柚子偏过头，绷着一张脸，假装没听见。 谢昭昭则是一脸的冷漠，顾言痕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的眉头锁成一道道沟壑，身周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苏岩见势头不妙，忙道： “小昭，柚子，你们先出去吧，我……” 苏岩话还没说完，谢昭昭就哼了一声： “出什么去啊？有什么话我们还不能听不成？” 说完，谢昭昭还狠狠地瞪了顾言痕一眼。 顾言痕：“……” 苏岩扶了扶额，刚要说话，薛君玉便拎了晚餐进来，边走边道： “丫头，我给你买的皮蛋瘦肉粥，你现在……” 正说着，看到苏岩旁边站着的男人，脚步一顿，但随即便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你现在的状态吃这个正合适，不油腻，也不会过于清淡。” 一见薛君玉，谢昭昭双眸一亮，连忙帮苏岩接过，笑容灿烂道： “谢谢薛神了，考虑得这么周到。” 柚子看向薛君玉时脸色也缓了缓，颔首打了个招呼。 顾言痕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苏岩知道这男人大概是吃醋了，心下叹息一声，但是她上次就跟薛君玉聊过，人家这也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总不能碍于顾言痕在她连点反应都没有吧？ 于是苏岩也抬眸冲薛君玉弯了弯眉眼： “谢谢薛神。” 薛君玉倒也懂得分寸，不过分靠近苏岩以免引起更大的误会，只笑道： “客气什么？” “是不用客气，不好意思地告诉薛先生，苏岩不喜欢吃皮蛋。” 顾言痕突然出声。 病房里陡然陷入一阵静默。 半晌后，谢昭昭和赵宥同时嗤笑一声。 谢昭昭张嘴想讽刺两句，薛君玉却先她一步开口，很有风度地道歉：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毕竟我对丫头不是很了解，要是介意的话扔掉就好，劳烦帝少一会儿重新给丫头买一份了。” 在场众人，除了顾言痕，几乎都知道薛君玉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是照顾苏岩的面子，不想给顾言痕这个男朋友难堪，二，他强调自己跟苏岩不熟，也是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谢昭昭和柚子对视一眼，也就不去存心拆台了。 薛君玉又看了一眼苏岩，问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苏岩向他投以感激的眼神，点头道： “好多了。” “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早点养好身体，剧组见。” “好，剧组见。” 薛君玉又看了一眼顾言痕，出于对他的尊重，也颔首表示了一下自己离去的意图，这才转身离开。 可以说，薛君玉全程的行为都当得起坦坦荡荡四个字，没有刻意模糊自己和苏岩的关系，没有表现出对苏岩的特殊，没有表达对顾言痕的敌意。 但顾言痕依旧看他不爽。 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还有刚才，他说苏岩不喜欢吃皮蛋的时候，谢昭昭和柚子的表情…… 顾言痕直觉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苏岩又无奈地看向柚子： “柚子，你先送小昭回家，有点晚了，再不回去容姐姐该担心了。” 谢昭昭跺着脚，“岩岩！我不回去……” 柚子看着苏岩，看到她眼底那几分不由分说，又扫了眼顾言痕，面无表情地拽着谢昭昭往外走： “昭姐，走吧。” 谢昭昭被拽得有些不甘心，但到底还是跟着柚子走了。 毕竟是这小两口自己的事，她再气不过又能怎样？ 直到病房门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苏岩才拉着顾言痕示意他在床边坐下，随后道： “首先，我这次出事真的只是事故，下午拍摄一场水中的戏，那片水域一开始没有特意去了解过，我下水的时候不小心被水草缠住了脚，后面又呛了水，是薛神救的我，你不要总对人那么大敌意。” “其次，小昭他们对你态度不好，是因为刚才有人往我手机里发了几张照片，上面是你和一个女人的亲密照，小昭他们在替我抱不平。” 听到苏岩说这话，顾言痕脸色一变，眯着眼道： “照片呢？” 苏岩依旧在笑，“我看完就删了，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我怎么会让他得逞？” 听到这话，顾言痕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眼神变得相当复杂。 苏岩脸上的笑，此刻，让他觉得碍眼极了。 “你就不生气？” 苏岩有些莫名：“为什么要生气？我生气不就中了对方的圈套了吗？是你傻还是我傻？” 看着苏岩这副理智冷静的模样，顾言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离苏岩很远。 似乎回到了他刚认识苏岩那一会儿，一点，都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他攥紧了苏岩握着他的手，“苏岩，如果我说，我跟照片上那个女人真的有亲密关系呢？” 苏岩眸色一顿，随即温笑道： “哦，那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这就是她听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时的反应。 没有生气，没有质问，甚至都没有怀疑，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祝你幸福。 就像是在表达—— 啊，他身边终于有别的女人了，真好，可以不用再缠着我了，快走吧快走吧。 顾言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明明，苏岩说过，她是爱他的不是吗？ 但无疑，脑海里的这个想法让他恐慌，他一下子将苏岩抱进怀里，嗓音颤抖地道： “没有，苏岩，那个女人只是我的妹妹，她刚回国我去接她然后顺带吃个饭而已，柚子打电话给我没接是因为当时出门有些匆忙，手机落在了公司，对不起，对不起……” 第四百二十九章 保护好自己 苏岩听出了顾言痕声音里的不安，叹息一声，回抱住他。 “嗯，我知道，你别这么紧张。” 顾言痕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苏岩，你骂一骂我好不好，你冲我发脾气，你把我从你公寓撵出去都行，你这么安安静静的，让我有一种你不在乎我了的错觉。” 苏岩：“……” 这男人是有受虐体质吗？她这么善解人意识大体他居然还不高兴？！ 苏岩扶了扶额，“你又没错，我干嘛冲你发脾气？” 顾言痕绷紧了唇线一本正经地教育苏岩： “涉及到你男朋友接触异性的问题，你要有绝对的占有欲，不管有错没错，先骂了再说。” 苏岩黑线：“……所以你现在没挨骂还很不高兴？” 顾言痕一本正经地点头。 苏岩：“……” 她这个男朋友是不是个傻子哟？ “好啊，那你明天就从我公寓搬出去吧。” 顾言痕面色陡然沉了下来，斩钉截铁地道： “不行！” 苏岩似笑非笑：“刚刚某人不是还说行的？” 顾言痕：“……” 他刚才脑子肯定抽了。 顾言痕看着苏岩，眼神里有受伤和不确定。 “苏岩，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快对我失去新鲜感了？” 苏岩过去谈过的恋爱太多，顾言痕也问过她，支撑她和那么多男人交往的动力是什么，苏岩很老实地告诉他，是新鲜感。 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特色，她想要在交往中去挖掘这些人的特色，并寻找和自己契合的点。 当特色被挖掘，新鲜感过去，她就又会很快奔向下一个目标。 所以顾言痕现在才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苏岩这里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她会不会……想离开了？ 他还记得他刚进病房的时候，听到苏岩对谢昭昭说的那句“我果断和他分手”…… 苏岩一怔，她不知道顾言痕怎么会这么想。 她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岩有些生气： “所以你觉得我之前说我爱你就是说说的吗？爱一个人可以这么快变心？我对你的承诺也都是假的？你怎么能这么质疑我？” 顾言痕拉下她的手放到嘴边，落下轻轻一吻。 “不是质疑你，是……你今天的情绪太反常，让我很不安。” 苏岩沉默了一下，随即无奈道： “不是我情绪反常，只是……” 苏岩说到这，又没再继续往下说了，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言痕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苏岩的下一句话，不由着急问道： “嗯？” 苏岩叹了口气，变换了一下坐姿靠在顾言痕怀里，这才继续道： “只是我觉得，我变得娇气了很多，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顾言痕，这不是个好现象，我不想因为爱情失去自我，我不想将一些负面情绪带进我们的爱情，我不想我的情绪被外在的力量支配。” “顾言痕，我怕我以后会变得暴躁，易怒，善妒，无理取闹，我怕我变得不再是我，我怕你会一天天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我。爱情里的人，我觉得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如果不能守住自己，这份感情也持续不了多久。所以，不要多想，不是不在乎，相反，恰恰是因为太过在意，才每一步都走得谨慎提心。” 苏岩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她醒来看不到顾言痕，又听谢昭昭说联系不上顾言痕时，心底的那种失落和黯然。 她差一点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呼吸。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样的情绪于她而言，是不该的。 她是大明星苏岩，她是秦家的小公主，更是在外另不少人都心存忌惮的苏二公子。 她曾经遇见过多少比今天更凶险的情况，她都没有哼过一声，如今却只是因为顾言痕不在自己身边，就难过成这个样子。 说到底，现在的她，过于依赖眼前这个男人了。 当爱情里，一方过于依赖另一方的时候，一旦情绪得不到满足，负面情绪就会铺天盖地。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更何况以她和顾言痕两人职业的特殊情况，以后类似事情的发生，不会在少数。 感情是经不起折腾的。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情绪，保护好两人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强迫自己冷静地去思考，尽量用理智的语气跟他说话，却没想到，会因此让顾言痕误会。 顾言痕静静听她说完，理解苏岩的意思后，无言良久，才无奈道： “可是苏岩，有的时候，我就是希望你能跟我闹一闹，你太过理智，反而让我觉得我抓不住你。” 苏岩伸手锤了一下顾言痕的胸口，翻着白眼道： “所以我才觉得自己找了个傻子做男朋友，一点都不好伺候。” 顾言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大概是，薛君玉给他的异样，以及……她的回归，让他最近越发患得患失。 “好，我的错，我悔过，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不会轻易质疑我们的感情，这是对你的不尊重，更是对我自己的侮辱。” 苏岩把玩着他的大手，认真地点点头。 “反省得比较到位，本女盆友这次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听到没有？” 最后四个字，苏岩故意露出凶巴巴的表情。 偏她这会儿脸色苍白，看起来非但不凶，反而越发让人疼惜。 顾言痕吻了吻她的发丝，柔声道： “好，听到了，别装凶了，你现在这样子，一点都凶不起来。” 苏岩收起表情撇了撇嘴，“这还不是饿的吗？” 她是真的饿，再加上她生病的时候，那种饥饿感莫名就会被放大，这也是她为什么生病不挑食的原因。 说着，苏岩从顾言痕怀里爬出来，拿起之前谢昭昭从薛君玉手里接过并顺手放在床头的粥，打开试了试温度，还热着，苏岩便毫不客气地伸到顾言痕跟前： “喂我。” 顾言痕拧眉：“你不是不吃皮蛋？” 苏岩：“……” 挠了挠头，苏岩无奈地解释： “我在生病的时候不挑食。” 顾言痕：“！！！” 想起方才柚子和谢昭昭的反常，顾言痕的表情逐渐狰狞。 “他们都知道？” “……额。” 好了，就这一个字，顾言痕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针对了。 还一点都不冤。 第四百三十章 舒悦 而此刻，帝都一间高档餐厅内，楼煜沉正看着自己对面的女人，纠结良久才小心翼翼道： “悦姐，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舒悦一边往楼煜沉碗里夹菜，一边淡笑道： “看不出来吗？我刚回来啊。” 楼煜沉：“……” 他当然知道她刚回来！这不是他有点紧张……在没话找话么。 要说楼煜沉也是真倒霉，丢掉谢昭昭的电话后，为了自己兄弟的幸福，火急火燎地冲去帝国传媒找人，好么，人没找到，反而找到了顾言痕落在办公桌上的手机。 没办法的他只能又去逮蒋渊，这才知道舒悦回国的消息，好在他手机里存有舒悦的电话，慌忙问到地址狂奔而来。 得，自家兄弟二话不说丢下人走了，但是舒悦饭还没吃完，又不能把人丢在这儿不管，只能让楼二留下来作陪了。 舒悦也不介意，反正她和顾言痕和楼二都熟，谁留下都一样。 她一边招呼服务员重新上了副碗筷，一边还贴心地给楼煜沉夹菜，等夹了一堆楼煜沉不爱吃的菜之后，才愉悦地自顾自吃起来…… 楼煜沉：“……” 瞅了瞅一旁顾言痕落在这里的碗，嗯，里面也都是些顾言痕不爱吃的，楼煜沉心里这才平衡了些。 别看舒悦一身商业女强人的作风和派头，实际上骨子里蔫坏蔫坏的，楼二小时候可没少在她手里栽跟头。 舒悦低头吃了半晌，发现楼煜沉一筷子没动，挑眉看着他： “怎么？楼二这是不给姐面子？” 楼煜沉苦着一张脸扯起唇角，“哪敢哪敢，这就吃这就吃。” 说着，端起碗，一脸视死如归地混着满口的香菜囫囵吞咽下去。 直到一大口下去，强忍着口腔的不适一脸真诚地道谢： “悦姐给夹的菜就是香，真好吃。” 舒悦笑眯了眼，又夹了一大筷香菜塞楼煜沉碗里： “好吃就多吃点。” 楼煜沉：“！！！” 楼煜沉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吃就完事了呗叫你嘴贱！ 楼煜沉都快哭了，香菜啊，那种魔鬼的味道他不要再吃了呜呜呜。 “姐，您是我亲姐……” 话还没说完，舒悦就浅笑着打断：“嗯乖，看姐多疼你。” 楼煜沉：“……”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盯着碗里那片绿到发光发亮的玩意儿，楼煜沉觉得自己此刻的脸肯定比它还要光亮。 楼煜沉又看向舒悦，眨巴眨巴眼： “悦姐，这么久不见，您又漂亮了不少哈。” 姐！快抬头看我！看我绝望的小眼神儿！ 舒悦如楼煜沉所言地抬起了头，微笑： “谢谢啊，不过比起你夸我这副皮囊我更喜欢听到人夸我的能力，怎么用这么渴望的眼神看着我，不够吗？还需要姐姐再夹？” 楼煜沉：“！！！” 屁咧！他哪里渴望了？他那是绝望！！ 楼煜沉大惊失色，连忙抱住自己的碗，暴风哭泣： “姐啊我求您了，放过我吧，您瞧瞧您瞧瞧，你家楼二最近都被折磨瘦了啊，你怎么忍心？这可是香菜啊，这尼玛是人吃的玩意儿吗？” 说着，楼煜沉还捏了捏自己的脸，示意给舒悦看。 他没开玩笑，他是真瘦了，连着挨揍两次，还一次比一次狠，又伤在腹部，吃啥都会扯着，疼得他龇牙咧嘴，最后索性能不吃就不吃，养了近俩月下来，人是真的瘦了不少。 不过舒悦没看出来就是了。 毕竟她出国那会儿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楼煜沉连军队都还没进，不过胜在年轻啊，看起来跟现在也没差多少。 嗯，就是比几年前看着黑了点。 “你不吃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吃好吗？你这么说小心那些喜欢香菜的人弄死你。” 楼煜沉：“……” 原谅他一时嘴快。 可是他真的不能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玩意儿，一如他不能理解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能这么健壮地生长在地球上一样。 眼看楼二那张脸都快苦成瓜了，舒悦也不再逗他： “行了你，不爱吃就别吃，真是的，多大个人了，你大哥怎么就放心把奢计交给你？” 这话楼煜沉不爱听了： “怎么就不放心了？奢计这两年在我手里发展得好着呢！而且最近我还挖到一个天才设计师，额……” 说得兴起的楼煜沉陡然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他那个天才设计师最近忙着谈恋爱，大概暂时没空鸟他。 呵，这重色轻友的混蛋。 眼见楼煜沉说着说着居然还神游太空去了，舒悦似笑非笑： “看样子这个天才设计师我们楼总驾驭不住啊？” 有点才华的人大多的性子古怪，这就叫恃才傲物，偏偏人家就是有那个资本。 就像诸葛孔明让刘备三顾茅庐，到现在谁都夸刘备礼贤下士，有谁敢骂一句孔明故意拿乔摆谱？ 没有吧。 因为人家的能力担得起这么嚣张。 要是有个设计师连楼二都不放在眼里，舒悦还真的很好奇对方的天赋到底是到了哪种地步。 不过意外的是楼煜沉非但没对她吐槽，反而有几分为对方辩解的意思： “不是，她不是你想的那种脾气古怪，她就是……emmmm懒了点。” 说起这楼煜沉就咬牙，妈的当初要是不给谢昭昭放假，后面哪儿有这么多事，这小妮子说不定还在他公司打工呢。 舒悦挑了挑眉，啧，看样子这位设计师比她想象得还要不简单。 不过舒悦也没再多问，设计方面的东西她也不太懂，她穿衣服也不挑，衣柜里的衣服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商务风，再好的设计师就算给她设计出一朵花儿来，她也觉得没她的小西装好看。 “说说吧，你刚刚说苏岩出事了，苏岩是谁？跟你哥关系很好？” 舒悦不再绕圈子，径自说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楼煜沉：“……” 哦豁，这个问题还是来了。 “悦姐，我现在想安静吃饭好吗，我今天觉得香菜的味道我说不定能忍受……” 说着，楼煜沉就要拿起筷子。 舒悦倒是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哦~能让你宁愿吃香菜也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你可别告诉我，苏岩是言痕的女朋友？” 楼煜沉：“！！！” 第四百三十一章 霸道女总裁 尽管有顾言痕在旁的守候，苏岩还是如约感冒了。 夜里发起了低烧，好在顾言痕没有听她的自己回公寓，第一时间叫了护士给她打点滴，否则一旦发展成高烧，苏岩不知道会难受成什么样。 快到早上的时候，苏岩的烧才完全褪去，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蒋渊一直在病房门口等着，直到顾言痕出来，才把手机递到顾言痕跟前。 “少爷。” 顾言痕点头接过，并吩咐道： “有时间给我查一查薛君玉这个人。” 虽然薛君玉没有表现出对苏岩的占有，但是，顾言痕始终相信，世间不会有一个人无缘无故会对另一个人好，都是各自另有隐情。 就像他对苏岩是出于爱情，那么……薛君玉呢？ 他需要知道这个“隐情”是什么。 抛开他吃醋的原因，他要为苏岩排除身边的一切隐患。 蒋渊没有多问，点点头便离开了。 顾言痕这才点开手机，上面都是柚子楼煜沉等等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未读短信。 顾言痕点开，是楼煜沉发来的。 【哥，悦姐知道了。】 顾言痕的眸色深了深，又看了一眼此刻的时间，七点。 舒悦有早起的习惯，并且不需要倒时差。 于是顾言痕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尽量离苏岩的病房远一些，这才拨了电话出去。 如他所料，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悦悦。” “言痕？哟，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你的小女朋友安抚好了？” 顾言痕面对外人时声音永远不会有明显的起伏。 “她烧刚退，才睡下。” 舒悦还在吃早餐，听到这，切三明治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挑了挑眉： “看来，对于这个女朋友，你很用心了。” “嗯，我爱她。” 没有起伏的淡漠语调，却犹如一道惊雷在舒悦耳边轰炸开。 电话里相互沉默了好半晌，舒悦才失笑扶额： “言痕，你这么毫无顾忌地在你未婚妻面前说这些真的好吗？” 顾言痕依旧面无表情：“没什么好不好的，悦悦，我不想欺骗你，你也不会希望我欺骗你。更何况，我们订婚仪式还没举行，你还不算我未婚妻。” “那你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跟你举行订婚仪式的吗？最迟明年六月，我们就该是正式的婚礼了。” “我不会让订婚仪式举行的，我的新娘只会，也只能是苏岩。悦悦……抱歉。” 平淡的语调说着最绝情的话语。 电话又寂静了几秒，最后，舒悦像是伸了一个懒腰，顾言痕听到一声不算叹息的叹息。 “行吧，你看着安排吧。你和饶姨之间的战斗我不会插手，你知道的，饶姨虽然对你残忍，但对我是真的好，我不可能站在她的对立面，可能偶尔还会站在她身边给你女朋友使点绊子什么的……你们小两口要加油咯，赢了，你俩就双宿双栖，我反正没意见，输了，你就乖乖娶我吧。” 说实话，自从舒悦接手舒家产业以来，一直走的都是沉静总裁风，平时话不会比顾言痕多，能让她说出这么一大段话，也很是难得了。 顾言痕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远处的那间病房，失神片刻后淡淡地道： “我会赢的。” 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输。 舒悦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笑意： “话可别说太满，我这么多年可也没输过。” 顾言痕冷笑，“巧了，她也是。” 她也是？ 也是什么？ 也是没有输过吗？ 舒悦一愣，随即被气笑了。 她这是还没见到正主呢，反倒被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给警告了？ “言痕，你这是在代她给我发挑战书呢？还是在给我下马威？” “都有。” “你这么给你小女朋友树敌真的好吗？” 顾言痕面无表情：“无所谓，反正不能逼你从饶清虞的阵地倒戈，你俩也注定成不了朋友。” “倒也是，毕竟这小丫头可是跟我抢男人的人，还真成不了朋友。” 为什么舒悦会叫苏岩小丫头？ 因为舒悦和顾言痕同年，只是比顾言痕要略小两个月，连楼煜沉都要叫她一声姐，苏岩才二十四岁，在舒悦眼里可不就是个小丫头吗？ 顾言痕没有表情地点头，然后接着道： “既然如此，这周我挑个时间，夜宴，来坐坐？” 多年的默契，舒悦几乎秒懂顾言痕的意思，这是让她到时候跟苏岩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谈谈心呢。 舒悦有些无语。 如果她没记错，她刚才说的是和苏岩做不成朋友吧？那他这个“既然如此”的连接词是怎么来的？ “你确定？不怕我俩到时候打起来？” 顾言痕想了想，莫名勾了一下唇角。 “首先，你俩打起来，我肯定帮她。其次，你打不过她。” 得，自己这竹马是一点完全没有一丁点顾忌地在明确表明和她敌对的立场。 很好。 “向我这样的霸道女总裁，动手跟人打架多掉价啊，言痕，我可告诉你，女人的战场可比你想的复杂多了。” 顾言痕沉静了一秒，随后漠然地道： “她跟你想的也不一样。” “嗯？” “她会不会加入战场都很难说。” 以目前苏岩的状况来看，她会极力压抑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 思及此，顾言痕有片刻的失神。 舒悦说她和苏岩做不成朋友，这还真的未必。 到时候苏岩甚至会面不改色地跟她谈笑风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舒悦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不过她现在也完全猜不到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对于这个抢走自己男人的丫头，她也好奇得紧。 对于即将到来的见面，她居然莫名兴奋起来。 “到时候看咯，随机应变可是我强项。” “嗯。” 一般顾言痕这么应的时候就是要挂电话的意思了，舒悦又连忙道： “她那边你走得开吗？今天能正常上班？” “不能，反正你也回来了，饶清虞应该不会想见到我，公司的事务你就先帮我看着吧。” 得，公然奴役自己青梅来换取跟自己女朋友约会的机会，这样自私的竹马……真是好样的。 “我这是还没坐上未婚妻的宝座呢就开始干起妻子该干的活儿了？” 在c国，除继承人外，只有妻子才有资格接手男方的职务并进行合理决策。 顾言痕冷笑：“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我就不信饶清虞不会给你安排个跟我平起平坐的职位妄图让你架空我，既然迟早都是你要干的活，提前一点就当熟悉业务了。” 舒悦：“……”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第四百三十二章 撒娇 苏岩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一睁眼，就看到顾言痕趴在她身边，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平日里那双温情的眸，洒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顾言痕的睫毛是真的好看，好看到让苏岩都嫉妒的那种。 但苏岩同时也注意到了男人眉眼间的倦怠。 大概昨晚为了照顾她，这男人一晚上没睡的缘故。 苏岩心里暖暖的，又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她这个男朋友，总是关于在她的事情上一次又一次地犯傻。 可她……却越来越无可自拔。 想到昨天那般没有安全感的顾言痕，苏岩扯了扯嘴角。 她觉得，她和顾言痕之间，应该快要到相互摊牌的地步了吧？ 早点摊牌，早点确定彼此，她也……早点带他回家。 不过世界上很多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的，就像苏岩此刻的心中所想，到最后，也没能找到机会。 大概是苏岩的视线太过有穿透力，顾言痕的睫毛颤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 一抬头，就对上苏岩温和的眉眼，就像之前无数次醒来，第一眼就是她在身边那种幸福感，瞬间将他笼罩。 “醒了？” 刚醒来的顾言痕声音有些低哑，苏岩爱极了他此刻的声线，温柔宠溺得叫她的心软作一团。 “嗯。” 她乖乖巧巧地应着，嗓音温软沉静。 顾言痕曲起一条腿，跪趴在床沿，附身凑近苏岩，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停了几秒，才稍稍后退些许，满意地笑道： “烧已经退了，恢复得还算不错。” 苏岩白皙的脸蛋上莫名泛起红晕。 很奇怪，明明她和顾言痕已经那么熟悉，可每回一接触到他的靠近，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大概是这男人长得实在太妖孽了，很难有人能把持得住。 大概生病的时候女人都会下意识软弱，苏岩也不例外，她条件反射撒了个娇： “男朋友，我饿了。” 精致的脸蛋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两只大大的杏眸眨巴眨巴，真的是…… 活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仓鼠。 这样子的苏岩真的很少见到，顾言痕一下子就被萌到了。 忍不住捧着苏岩的脸狠狠啄了一口后，才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去给你买，等等，嗯？” 苏岩娇嗔地瞪了顾言痕一眼，伸手把人推开： “快去吧你。” 顾言痕低笑一声，知道苏岩这是害羞了，也不逗她，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苏岩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甜蜜的笑，但又很快拍了拍自己的脸，拿起手机，这才想起给各方人马报平安。 知道苏岩没事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薛君玉是回复得最快的。 【恢复得不错？】 【当然～】 【下午回剧组？】 苏岩黑线了个，默默敲出一行字，发送—— 【薛神，您干脆改行当导演算了，哪有您这样压榨劳动力的演员？不该劝我趁机多休息一下吗？】 薛君玉看到屏幕上苏岩的回复，不自觉笑了一下。 这小丫头！ 【我这是在提点你要做一个爱岗敬业的好演员。】 【我谢谢您，但我爱岗敬业跟我想休息我jio得并不冲突白眼白眼】 苏岩无语。 她从来不觉得带病强撑就是爱岗敬业，这样做不仅是对自己健康的不负责，更是对整个剧组的不负责。 身体不舒服必定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你的发挥，不管那点影响观众能不能看出来，你自身肯定是知道的。 不能拿出自己百分百的状态来创作出最好的作品面向观众，这种人要么是急功近利要么就是作秀。 更何况，一旦病情在拖延的过程中加重，到时候病来如山倒，进度只会被拖得更慢，没有人会对你这种愚蠢的行为感恩戴德，更别玻璃心妄想别人给你买单。 自己想操人设想赢口碑，便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拿整个爱岗敬业作挡箭牌，苏岩最是看不起这种人。 嗯，当然，上次她拍《繁华》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要不是实在条件不允许，她才不会跟自己健康过不去。 薛君玉几乎是秒懂苏岩的意思，挑了挑眉。 不愧是他的小粉丝，跟她家偶像一个观点。 薛君玉也就不再逗她，一本正经道： 【有时间给成导发个消息吧，听说今天一个剧组都在人心惶惶，生怕你男人杀上门，冲冠一怒为红颜。】 成导就是这次接手《女侠》剧本的导演，名气不输章导，但比起章导敢当着顾言痕的面让苏岩带伤回组的胆量，成导就要怂得多了。 为什么？ 因为成导就是帝国传媒旗下的导演之一，顾言痕可是说是他的顶头上司，要给他穿小鞋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次苏岩出事，成导几乎也跟着彻夜不眠，就怕自家帝少杀过来把他这个导演给换了。 反正剧本是好剧本，编剧是好编剧，制作是好制作，演员更是好演员，换个导演对于整个剧组根本不吃亏。 ……吃亏的就导演一个人而已。 想明白其中关键的苏岩扶额。 【我男人看起来这么黑白不分？】 【霸道总裁的人设嘛，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薛君玉可是演过不少霸道总裁的，对于其中的套路知道的不要太清楚。 成导自然也接手过无数霸道总裁的剧本，这不就……形成条件反射了嘛…… 苏岩默然。 【言情剧果然害人不浅】 薛君玉发了三个笑脸，继而道： 【我记得你似乎也演过一部，那你算不算帮凶？】 苏岩：“……” 对不起她这边信号不好，这条消息她没收到。 苏岩默默退出和薛君玉的聊天界面，开始给成导发消息，免得他胡思乱想心神不宁地，到时候别影响了拍摄才好。 成导看到苏岩的消息，终于算是吃了定心丸，那叫一个如释重负啊，不停给苏岩道谢。 苏岩客气了一番，并敲定了自己回剧组的时间后，又迎来了谢昭昭的回复。 【居然没死？】 听听，这说是人话吗？ 苏岩咬牙，她想把这闺蜜丢进太平洋喂鱼怎么办？ 【你很失望？】 【有点微笑微笑】 苏岩：【微笑微笑微笑】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养女儿 约莫每个女孩子身边都有这样一个闺蜜，在你生病时会摆着一张臭脸叫嚣“病死你算了”，但却也丝毫不含糊地第一时间冲到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 嗯，这种闺蜜就是欠调教。 妈的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刺人几句心里才痛快是吧？ 有这种闺蜜的小伙伴们在此提个友情建议，让她去感受一波大海的广阔吧。 对不起又扯远了。 对谢昭昭来说，一般苏岩对她发微笑的时候那就意味着这小妮子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她要是再继续挑衅，下次见面她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于是相当懂得见好就收的谢昭昭果断转移话题。 【话说对于昨天照片里的那个女人，你家男人怎么解释的？】 苏岩一怔，想了一下昨天顾言痕的回答，才慢悠悠地回复道： 【他说是他妹妹。】 【你信？】 苏岩毫不犹豫打下两个字—— 【我信】 谢昭昭撇了撇嘴，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沐离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淡声问道： “怎么？” 谢昭昭惊喜地抬眸，眼睛里闪着奇异的神采。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沐离抿了抿唇，又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报纸，对于谢昭昭的问题避而不谈。 谢昭昭也不觉得挫败，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至于沉默？那就是默认啦～ 嗯，她看上的这个男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情话，她都懂哒！ 就素这样！ 想着，谢昭昭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这才道： “还不是岩岩她男朋友咯，有人拍到他男朋友跟个女的吃饭，举止亲密，岩岩问他那个女人是谁，他是是妹妹，这小妮子居然还信了？！” 沐离像是有些无语。 苏岩他知道，谢昭昭通过柳烟烟认识的一个小明星。 嗯，表面是这样。 为什么说表面？ 因为跟随谢昭昭在纽约呆了六年的沐离后面去查过，谢昭昭在纽约期间看的每一部电视剧里，都有苏岩的身影在。 最开始可能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可越到后来，这个女人戏份也逐渐增多，直到后面每一部都是她的主演。 如果谢昭昭是在苏岩火之后，喜欢她的作品，并因此再去翻看她以前的作品，那沐离觉得没什么。 可是从一开始在人家还是个跑龙套的时候就关注着…… 沐离不信在此之前谢昭昭和苏岩是不认识的。 更何况结合他之前查到的，苏二公子六年前和谢昭昭同步消失，而苏岩又是在同时凭空出现…… 苏岩，苏二公子。 都姓苏。 他可不信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关联。 当然，这些疑问他也从来没有提过。 他还没有资格。 所以此刻听到谢昭昭这么说，他也只是表情极淡地回答： “为什么不能信？有问题？” 对于沐离这种从来不看言情小说的木头来说，谢昭昭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种情况放小说里妥妥的就是男方出轨的预兆，只能兀自嘴硬道： “反正我不信。” 说着，谢昭昭又低头给苏岩发消息。 【你可别对男人太信任了。】 苏岩知道谢昭昭也是关心她，但她还是有些无语。 【我自己的男人我都不相信我还能信谁？】 谢昭昭：“……” 呵呵。 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 【随你了，去去去，受伤了别想来老公这里哭，别打扰我泡男人。】 苏岩：“……” 个见色忘义的混蛋！ 苏岩默默点开谢昭昭的微信头像，在删除好友以及拉黑屏蔽三个选项中点了很久…… 嗯，没敢点确认。 正在天人交战间，顾言痕拎着早餐……啊不，这个点该叫午餐了，总之就拎着食物进来了。 苏岩心情大好地丢开手机，亮着一双漂亮的眸子冲顾言痕傻笑。 嘿嘿，有男朋友在身边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顾言痕见苏岩那小模样，完全止不住想上扬的嘴角。 这个样子的苏岩，比昨天顺眼多了。 反而让顾言痕升起来很恶劣的想法—— 不希望苏岩的病好起来，这样她就会这样一直依赖着他并且不会觉得不妥。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顾言痕可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置苏岩于不顾。 “给你买的一碗菜粥，搭几个煎饺，听蒋渊说这家煎饺味道不错，不油腻，你尝尝，不好吃我扣他工资。” 蒋渊：“……” 幸好他没在，不然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 苏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老板？” 顾言痕：“……” 他不讲道理吗？ 不，他并不觉得。 顾言痕面无表情地打卡保温盒，顺势在床边坐下，用勺子吹了吹还在冒着热气的菜粥，又自己抿了一口试了试温度，这才伸到苏岩嘴边： “张嘴。” 苏岩毫不含糊地一口含进嘴里，果然，温度刚刚好。 苏岩一边享受舌尖的美味，一边吐槽： “我就发个烧又不是伤了手，你这么照顾我我简直有一种你在养女儿的错觉。” 顾言痕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些许—— “容我纠正一下，这不是错觉。” 苏岩：“……” 呸！ 这男人居然真的把她当女儿养？ “你是不想要你女朋友了是吧？” “不，因为有女朋友，所以提前练习有了女儿的感觉。” 苏岩觉得自己脸又烧了起来。 还女儿呢，哼，想得美╯^╰。 苏岩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到，颐指气使地道： “我还要。” 话一出口苏岩就后悔了。 不过深知苏岩尿性的顾言痕也没有拿这话逗她，只继续手里的动作，夹了一个煎饺，咬开一个缺口，确定里面的馅以及汤汁都不是太烫，才又伸到苏岩跟前。 苏岩害羞归害羞，在吃这方面还是一点不带犹豫的。 多吃了两口，才突然发现问题： “你光喂我，你呢？” 顾言痕挑眉： “难得女朋友还能想起要犒劳小的。” 苏岩摸了摸鼻子，讪笑不语。 顾言痕却将保温盒连同勺子递到苏岩跟前： “喂我。” 苏岩：“！！！” “我是病人！！” 顾言痕睨了苏岩一眼：“首先，你的病已经快好了，其次，我可是翘了班来的，想吃一口女朋友喂的饭不过分吧？” 苏岩一怔，这才想起来平时这个点顾言痕应该去上班了的。 心头一软，算了算了，既然如此她就当养儿子了吧。 顾姓巨婴：“……” 第四百三十四章 哭戏 虽然苏岩跟薛君玉聊天说是想偷懒，但实际上，在第二天她已经感觉自己差不多完全没问题了，就又主动回了剧组。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某人的功劳就不知道了。 毕竟人可是翘班来陪女朋友，不做点什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这么大牺牲？ 反正苏岩是怕了。 回到剧组，那天的那一场戏还需要补拍。 不过好在苏岩心理素质过硬，没有留下心理阴影，拍摄过程倒也还算顺利，倒是柚子，薛君玉跟导演三个人在一旁捏了一把汗。 不捏汗不行啊，那天那一幕，他们的小心脏可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而苏岩的专业素质，再一次受到不少人的好评。 尤其是苏岩和薛君玉对戏的时候。 薛君玉是谁？ 是出道十几年的影帝，演技之纯熟，很少有人能在跟他对戏的时候不会被压戏，这也是成导一开始担心的问题。 但是姜宏的规矩不可更改，他又实在无可奈何，却没想到，苏岩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 之前就有听同行夸过，苏岩不是一个演谁像谁的人。 准确来说，她演谁就是谁。 他一度以为这只是商业上的吹捧，但现在他也想加入这吹捧大军了。 她和薛君玉两个人，真的就像是风晚和上官奇然从剧本里走出来了一样！太完美了！ 成导又忍不住想到今年的紫金奖盛典…… 可惜了，如果姜宏早点把剧本拿出来，《女侠》也能赶上一波也说不定。 不过想到苏岩的《繁华》，成导又摇了摇头。 《繁华》也是一部很不错的剧本，如果两部剧撞上，苏岩会选择谁那还真的很难说。 不过紫金奖四年一届，四年后，他未必没有机会。 更何况，以《繁华》现在的势头，这次紫金奖再怎么说苏岩至少也会拿个提名。 紫金奖啊，那是c国演艺圈的最高荣耀！即便是个提名，也足够一个演员骄傲好一阵了。 如果苏岩拿到提名，那对于《女侠》可以说是一次免费的巨大宣传，于他百利而无一害。 成导真的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当然，成导这些心理活动苏岩是不知道的，苏岩也从来不去关注，她现在正沉浸在剧本，脑壳都要炸了。 那是她明天的一场哭戏。 说起哭戏，苏岩应该是驾轻就熟了，这么些年来她拍过的哭戏没有一万也有上千，这次怎么就难住她了呢？ 苏岩也没想到她会被难住。 当初自己在家琢磨剧本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这一段有多难。 但是苏岩有个习惯，就是会在拍摄的前一天把第二天的戏份先提前找时间演练一遍。 这一演练，就出了问题了。 苏岩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但是这又是很明显的一场哭戏，不哭感情传达得不到位，哭了……又似乎显得多余。 苏岩烦躁透了，极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正巧薛君玉路过，瞧见苏岩蹲在角落愁眉不展地样，忍不住凑过去。 看到苏岩把自己一头秀发抓得乱糟糟，黑线半晌终于伸手把她的手拨拉开： “干嘛呢你？自残？” 苏岩看到薛君玉，眼前一亮，忙拉着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捧着剧本虚心求教： “薛神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一段，我怎么演绎都觉得不到位，愁死我了……” 说着，苏岩整张脸皱成个包子，让薛君玉不禁失笑。 这丫头，有时候莫名地可爱。 不过薛君玉还是认真看起苏岩指给他的那段剧情。 那是上官奇然和风晚确认恋情后没多久，男二柳君尹又恰好救了落水的风晚，随即对不拘小节的风晚所吸引，很快对她展开了极其猛烈的追求。 柳君尹是一个真正的侠士，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兵部尚书的嫡子。 兵部尚书对待子女尤其宽容，虽说柳君尹是嫡子，但是从不强迫他进入官场，柳君尹得以自小习武，做自己想做的事。 早已弱冠的柳公子一直在外游历，这些年锄强扶弱，闯下不小的名声，再加上其人一表人才，兵部与礼部又算门当户对。 比起如今功名还没有着落的上官奇然，风晚的父母显然更中意柳君尹。 这一场戏就是风晚面对父母的逼迫无所适从，独自在闺房黯然神伤，想到自己和上官奇然的未来，绝望落泪的她，毅然选择鱼死网破，奔赴黄泉。 却在最后关头被丫鬟发现，风父风母终于知道风晚的决心，自此不再阻拦。 苏岩觉得难的地方，就是风晚在闺房中，看着天上的明月，吟诵《采桑子》之时，需要根据语境落泪。 但是《采桑子》这里，苏岩又觉得，哭出来会有点用力过猛。 因为风晚是个绝对坚韧的人，轻易不会掉眼泪，毕竟不够坚强，她也不会这么坚持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如果不哭，又让风晚之后的自尽显得不那么合理，苏岩尝试了很多遍都把握不住这个度。 薛君玉沉吟了一小会儿，盯着那首《采桑子》看了很久。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团是几时？】 最后，薛君玉啧了一声，道： “你有没有尝试情绪的递进？” 苏岩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情绪的……递进？” 薛君玉指着那《采桑子》的上片，缓缓道： “比如这里是说无别离，那么风晚在吟诵的时候，陷入的应该是和上官奇然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这个时候她甜蜜与痛苦交织，达到一种相对的平衡，她可以含泪微笑，但是泪水却不可以掉，掉了这种平衡就会打破，痛苦大于美好，到下片的时候，你就无法进行更深层次的演绎。” “再到这儿，”薛君玉又指了指下片，“这里开始恨，恨两人相恋无望，悲伤上涌，甜蜜愈加鲜明也更加给人痛苦，负面情绪铺天盖地而来，泪水在最后一刻掉落，不仅不让人觉得风晚变得软弱，反而更加让人为她的坚韧而心疼。” 苏岩恍然。 薛神不愧是薛神！ 苏岩兴奋得双颊都变得红扑扑的，一下子跳起来给了薛君玉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天哪薛神你好厉害！我真的太爱你了！” 薛君玉嫌弃地把苏岩扒拉开： “你这是嫌你薛神这些年日子过得太滋润？” 苏岩想了想自家醋坛子，默默退开了。 随即苏岩一把抢过薛君玉手里的剧本，撒腿就跑，还不忘道： “那就谢谢薛神了，改天请你吃饭，我回去琢磨剧本啦！” 薛君玉原地：“……” 望着苏岩离开的方向，薛君玉又往另一个角落眯了眯眼，如果他没感觉错，刚刚那个位置，有一个光点出现。 不过薛君玉什么都没说，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淡然离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是言痕的内定未婚妻 在薛君玉的帮助下，苏岩那一场几乎是一遍过地完美完成，连姜宏在场看了都连竖大拇指。 因为两大主演实力在线，虽然苏岩上次意外耽误了两天，但如今很快就赶了上来，甚至进度还有所超越。 心情大好的成导也没有趁机压榨劳动力，而是给剧组都放了一天假。 嗯，毕竟苏岩动作太快，后期都有点跟不上了，也要给他们时间追上来。 得知苏岩放了一天假，顾言痕第一时间就安排了夜宴的聚会。 除了上次的原班人马，还多了冉姐，杨素，薛君玉几人。 杨素和薛君玉当然是苏岩带的，一方面苏岩想将自己的朋友尤其谢昭昭介绍给谢昭昭认识，另一方面，对于薛君玉的救命之恩以及基本上的帮助，苏岩想趁机表示一下感谢。 毕竟人家帮了自己，什么都不表示，苏岩会觉得自己欠了人情，她最不喜欢欠人这玩意儿，早点了解早点心安，但她和薛君玉两人又身份敏感，两人单独出来吃东西…… 媒体看到还好，没人敢爆料，可粉丝一旦看到，那可就是炸开了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次的机会正好。 对了，还可以省去她家男人乱吃飞醋到时候搞得她遭殃…… 至于冉姐—— 咳咳，人自然是作为蒋渊的家属来的。 冉姐：“……” 呵呵，这小妮子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嚣张了，看她过两天不给她多接几个代言，压榨死她！ 到了夜宴顶层，苏岩意外地发现，原来不只是自己添了人，顾言痕也给她带来了俩美人。 一个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立体明艳，一身小西装精明干练，扑面而来的商务风让苏岩险些有一种自己不是来聚会的，而是来谈合约的错觉…… 另一个年龄看起来跟她差不多，不过看起来更加青春活力些，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脸上不施粉黛，眉眼弯弯，看起来似乎挺活泼的一个女孩子。 顾言痕作为东道主，自然是由她来给各人作介绍。 直到说到舒悦，顾言痕淡声道： “这是舒悦，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舒悦抢答了，她站起身，主动向苏岩伸出手： “你好，我是言痕内定的未婚妻，舒悦。”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蒋渊，向寻，楼煜沉，谷陌都是用同情又兼几分看好戏的目光看向顾言痕。 而谢昭昭，冉姐，杨素，还有薛君玉，则是一边用担忧的眼神看向苏岩，一边向顾言痕飞眼刀。 m！这是怎么回事？！ 谢昭昭都快气炸了，她就说顾言痕不可信！ 顾言痕见苏岩半晌不说话，忍不住朝舒悦露出不悦的目光，刚要说话，却见他身侧的女人淡定地把手伸了过去，与舒悦交握，同时道： “你好，我是顾言痕的未婚妻，苏岩。” 一个是内定未婚妻，一个是未婚妻，两个字的不同，这中间却是千差万别。 顾言痕莫名勾了勾唇，忍不住将苏岩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在她额头落下落下一吻，才不善地对舒悦道： “悦悦，你再闹我就让蒋渊送你回去。” 舒悦耸了耸肩，没说什么，淡定地坐了回去。 倒是另一个女孩气鼓鼓地看着顾言痕： “言痕哥哥！你干嘛凶我悦姐姐！你以前不这样的！” 顾言痕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对向寻投去警告的眼神。 “阿寻，管好你妹妹。” 向寻扶了扶眼镜，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管不住了，这丫头在外面野了那么多年，哪儿还能轮到我管？” 苏岩倒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抬眸问顾言痕： “这位是？” 顾言痕这才看向那女孩，随后对苏岩道： “向雯，向寻的妹妹。” 说着，顾言痕沉着脸转头对向雯道： “雯雯，叫嫂子。” 苏岩原本以为自己会听到诸如“我才不要叫她嫂子！”“我嫂子只有悦姐姐一个人！”……等等之类的言论。 结果…… 女孩儿先是不满地指责顾言痕：“说话就说话你凶我干嘛啊？言痕哥哥你变了！” 但下一刻，她却是双眸放光地跳到苏岩跟前： “我知道你！怀诺公主！我在英格兰也有看《繁华》，emmmmmm你好像没有电视上好看……” 苏岩：“……” 咳，若不是女孩的眼神太真诚，眼里的好奇差点闪瞎苏岩的眼，苏岩差点就以为这人在成心挤兑她了。 苏岩也知道自己的颜值不太好get，只能摸了摸鼻子，谦虚道： “这个……看气质，看气质嘿嘿。” 但苏岩这话也没错，的确是看气质。 怀诺是一代公主，再加上剧里的服装，妆容的衬托，哪儿能是现在素面朝天的她能比的？ 向雯也不为难她，只继续亮着双眸道： “我听说你在拍另一部《女侠》，好像也很好看的样子！我可以去探班吗？” 面对这么殷切恳求的小眼神，苏岩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刚要说话，却听身旁的男人先一步答道： “不可以！” 向雯咬牙怒视顾言痕： “凭什么吖？” 顾言痕瞟了她一眼，随即看向苏岩，示意道： “叫嫂子。” 向雯翻了个白眼，下一刻却毫不含糊地吐出响亮的三个字： “嫂子好！” 苏岩：“……” 在场所有人：“……” 姑娘，咱说好的威武不能屈呢？ 向寻偏过头，不想承认这丢人的玩意儿是自己亲妹妹。 舒悦也是扶额，不敢相信自己带来撑场子的小伙伴就这么倒戈了…… 不过苏岩反应还是挺快的，失笑道： “好啊，随时欢迎，到时候我带你欣赏帅哥去。” 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真难想象，向寻那只老狐狸，居然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 向雯似乎一点不觉得自己丢人了，两只眼睛充斥着异样的神采，亮晶晶的，如同两颗闪耀的宝石。 “好吖好吖，都有什么样的帅哥哇？比南皇还帅吗？” 苏岩笑着指向薛君玉： “喏，像他一样帅的。” 众人都顺着苏岩的视线看向了薛君玉，不少人都怔了一下。 这个不少人，也包括向雯。 苏岩原本以为向雯的怔愣是被惊艳到，哪成想向雯下一刻皱紧了眉头，两步奔到薛君玉跟前，一脸认真地问： “嘿，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四百三十六章 格局 那种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寒意让苏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跟着颤抖。 为什么……连向雯都会觉得薛君玉眼熟？！ 而与此同时，苏岩也注意到一旁舒悦的眼神。 充斥着似曾相识的困惑和纠结。 多么熟悉的表情啊…… 这意味着舒悦也觉得薛君玉眼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岩看向薛君玉，应该说，所有人都在看着薛君玉。 薛君玉心头微跳，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下意识皱起眉头，依旧是那一套说辞： “我参演的影视剧比较多，小丫头你看我眼熟应该很正常。” 向雯偏了偏脑袋，单手撑着下巴，“也许吧。” 向雯心思很简单，也没有多想，反而是舒悦从另一边站起身，眼眸里闪着锐利的光—— “是吗？” 薛君玉抬眸，面上波澜不惊。 “所以舒小姐以前见过薛某？” 舒悦蹙起眉头，静默不语。 她不是向雯，她很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薛君玉，可是心头却很异样。 半晌，舒悦转头看向顾言痕： “言痕，你怎么看？” 这是苏岩第二次听到舒悦对顾言痕的称呼。 言痕。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透着难以明说的亲密。 还有顾言痕对舒悦的称呼，她也没忘—— 悦悦。 他从来只会干巴巴地叫她苏岩，从来没有叫过她岩岩，或者其他更亲昵的称呼。 永远是干巴巴的连名带姓地叫。 一如她也只会地叫他顾言痕。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苏岩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和顾言痕根本不像情侣。 即便是之前苏岩和莫易在交往的时候，她也会称呼莫易为莫莫，而莫易也会称呼她岩岩。 这才是恋人该有的样子。 但是她和顾言痕，从交往以来，谁也没有主动纠正过称呼…… 大概是谁都没有在意吧。 苏岩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但她现在的场合也不适合表现出来，是以谁也没有发现苏岩的异样。 顾言痕回视着舒悦，视线交汇间是两人独有的默契交流。 “没什么怎么看，我确定自己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薛先生，现在别说这些了，先坐吧，既然是聚会，就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家今晚玩的开心就行。” 谢昭昭现在很不待见顾言痕，听他讲话，撇了撇嘴，毫不客气把苏岩从顾言痕怀里扒拉出来，然后往靠近薛君玉的地方一坐。 “好啊好啊，来我们喝酒啊唱歌啊，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啊，多有意思。” 冉姐看了蒋渊一眼，默默起身往苏岩所在的方向靠拢。 杨素也推着自己的轮椅，在薛君玉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谷陌看了看顾言痕，又看了看苏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起身调整了一下座位： “嫂子，我最近又研究出一种新菜品，想找你聊聊嘿嘿……” 蒋渊瞅了瞅冉姐，又苦哈哈地看了眼顾言痕，最后心一横，也挪了挪…… 至于楼煜沉—— 咳咳，天可怜见，他本来不想背叛自己好哥们儿的，但是他发誓，谢昭昭看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你要敢不动老娘明天就辞职”的意思！！！ 哥啊，奢计最近人才紧缺，这么优秀的设计师他可不能放跑了，便也转移了阵地。 那么在场没动的就剩下舒悦，向雯，还有向寻三人。 向雯很懵逼，大家在原地坐着不舒服吗？怎么都往她嫂子身边凑？ 于是向雯也跟着从了一波众，坐在苏岩对面闪着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众人： “你们要聊什么啊？嫂子嫂子，我可以参与吗？” 苏岩还没说话，谢昭昭就眯眼笑道： “就凭你这声嫂子我们也是相当欢迎！” 向雯：“⊙o⊙！” 原来是酱紫哇⊙o⊙！ 向雯开心地扭头：“哥，你叫是不是也叫嫂子为嫂子啊？坐过来啊，我们一起一起！” 苏岩这边众人：“……” 这小妮子是猪对手还是神队友？！ 舒悦也是一脑门黑线，她是不是带错人了？ 向寻怼归怼，但其实骨子里是个隐藏很深的妹控，自家妹妹丢人归丢人，他作为哥哥还是不会拆台的。 于是似笑非笑地看了舒悦一眼，缓缓起身，朝向雯走去。 “来了。” 现在，整个包厢的格局就出来了。 顾言痕作为主人，却似乎完全被摒弃在外。 舒悦则更像是宁愿与全世界为敌也要义无反顾与他并肩的那个人。 当然，这是在苏岩的角度看到的。 在顾言痕看来，就是他被苏岩完全抛弃。 此刻的苏岩虽然坐在谢昭昭旁边，但是谢昭昭却有意让苏岩和薛君玉离得近，一眼看去，活像两人才是这里的男女主人。 这种感觉该死的糟糕透了。 顾言痕铁青着一张脸，苏岩看到他眼里燃起的小火苗，扶了扶额。 对于顾言痕，她此刻心里是有不高兴的，但是不高兴归不高兴，利用别的男人来气自己男朋友这种幼稚的事情她还是不会做的。 于是她推了谢昭昭一把，把她推离自己身边，然后往谢昭昭那边挪了挪，直到将自己和薛君玉中间挪出一个足够容纳一人的空间，这才勾唇轻佻地对顾言痕勾了勾手指： “男朋友愣着干嘛呢？” 顾言痕的黑脸这才明显晴转多云，淡定地坐过去，一手紧紧揽着苏岩的腰，一边冷冷地看了谢昭昭一眼。 谢昭昭是什么人？她会怕他？ 笑话。 谢昭昭毫不客气地跟人回瞪过去。 明明是他不对，他还好意思瞪别人？谁给这狗男人的脸？ “帝少不给您的内定未婚妻安排个位置？” 顾言痕没说话，他虽然单身了三十年，但是该有的情商还是在的。 这个时候他要敢说话，尤其是帮舒悦说话，他和苏岩就别想有好了。 但是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会配合啊。 薛君玉听到谢昭昭这话，默默地远离了顾言痕，在两人之间也留出一个空隙。 舒悦勾起唇角，向薛君玉投去赞赏的目光，然后很不客气地穿过众人，在顾言痕另一边坐了下来。 还以一副女主人的口吻道：“聚会啊各位，怎么大家都沉默着？” 众：“……” 呵呵，大家为什么沉默您心里没点数？ 第四百三十七章 昵称 一场倒尴不尬的聚会就这么结束了，气氛之诡异，场面之无趣自是不必说。 当然，觉得诡异和无趣的基本都是站在苏岩那边的人。 舒悦和向雯向寻三人反正觉得有意思极了，苏岩能够很明显从他们眼底里感受到兴味。 不过澄清一下，向雯的兴味就是纯粹的觉得有趣，跟舒悦和向寻的意味深长完全不一样。 这一度让苏岩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毕竟她对向雯的第一印象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可是看她这心智…… 活像个未成年。 还有一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舒悦这个人，她讨厌不起来。 即便舒悦似乎全程都在做着跟她敌对的事情，但是这些敌对里面反而多了几分让人觉得很明显的刻意。 似乎她是借此在试探什么…… 这些问题，回到公寓的苏岩，美有丝毫拐弯抹角地就朝顾言痕提了出来。 “说说吧，男朋友，你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了‘内定未婚妻’了？” 顾言痕伸手将苏岩圈进怀里，低笑道： “女朋友这是在吃醋？” 苏岩内心很纠结。 说实话会不会又伤到他的自尊吖？ 但是苏岩的良知不允许她说谎，于是她盯着顾言痕，一脸认真地道： “如果我说，我对于舒悦这个人讨厌不起来怎么办？” 意外的，顾言痕并没有生气，嘴角的笑意反而加深了些许。 “嗯，悦悦的确是一个不容易让人讨厌的人。” 悦悦…… 又是这个称呼。 苏岩心里终于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了。 不想让自己在恋爱中迷失自己，对于那些负面情绪的处理其实有两种方式。 一是压抑，二是释放。 苏岩觉得她压抑过了，现在到了该释放的时候了。 “顾言痕，你再在我面前这么亲昵地叫别的女人一句试试？” 顾言痕：“……” 被苏岩突如其来凶巴巴的语气弄得一愣，但很快，顾言痕便闷笑出声。 “不容易啊，我女朋友终于吃醋了。” 苏岩狠狠将顾言痕一把推开，然后哼声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不高兴的时候你就会很高兴，你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顾言痕眉眼含笑： “因为我女朋友善良。” 苏岩：“……” 呵。 这男人如今撩妹技能见长啊，马屁拍起来贼六。 苏岩笑得森然：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生气了吗？” 顾言痕无辜地眨了眨眼：“那女朋友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呢？” 苏岩森然的表情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纠结和难为情。 良久才嗫嚅道： “以后不准叫我苏岩，叫我岩岩。”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幼稚的要求会遭到顾言痕无情的嘲笑，结果这男人脸色一沉剑眉一竖，斩钉截铁地道： “不行！！” 苏岩：“？？？” 哈？ “为什么？！恋人之间这样的昵称不是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他能叫别的女人悦悦，叫她岩岩怎么了？一个昵称就这么叫他觉得不自在？ 如果说之前苏岩生气还是停留于表面，那现在，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这男人几个意思？ 而听到苏岩这个疑问的顾言痕，大步上前，双手捏住苏岩的肩膀，眼睛死死地攫住她的视线，不让她有丝毫的逃离，随后才冷笑道： “恋人之间这样称呼很正常，嗯？苏岩？” 苏岩莫名感受到几分危险，但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问题。 “对……对啊。” 顾言痕的表情反而变得愈发阴沉。 “那么，以往这么称呼你的所谓恋人们，哪个跟你有好下场的？” 苏岩整个人都呆滞了。 所以……他一直不叫她岩岩，是因为怕重蹈了以往那些人的覆辙，没有办法跟她走到最后？ 苏岩想笑又有些想哭。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做些无厘头的事情，理由偏偏却都叫人觉得甜蜜又心疼。 就像此刻。 两个人分不分手，哪儿可能跟对彼此的称呼有关系的？ 连这他都要较真…… 他到底把她看得有多重？ 苏岩眸里泛着泪花，终于忍不住扑到顾言痕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顾言痕，顾言痕，你这个笨蛋，哪有人连这些都计较的？” 顾言痕最是招架不住苏岩的眼泪，一见她哭，他就慌了。 但是听到苏岩的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长长的叹息。 “苏岩，我不想让任何的意外成为你离开我的突破口，即便是一个称呼也不行，我要做的是跟你以往那些交往对象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为了不重蹈覆辙，我必须让自己跟他们找不出一丁点的共同点。” 苏岩只能一直落着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个男人……真的爱惨了她。 感觉到苏岩的眼泪非但没有收住，反而愈演愈烈，无计可施的他只能按照他以往的方式…… “苏岩，我说过，让自己的女人落泪是男人无能的表现，你说我幼稚我都认了，逼着我，想让我承认自己无能，我是做不到的。” 苏岩噗嗤一笑，微微睁眼，搂着顾言痕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轻轻落下一吻，这才软声道： “好好好，我男朋友是全天下最有能耐的男人，不接受反驳，可以了吧？” 顾言痕伸手捏了捏苏岩的脸。 “说的不算，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哭，感动也不行。” 真好。 因为顾言痕这句话，苏岩觉得下次无论如何她也哭不出来了。 默默翻了个白眼，苏岩无语： “你赢了。” 顾言痕扬了杨唇角： “所以呢？有奖励吗？” 苏岩：“……” 呵呵。 这男人一天到晚就想要奖励。 美得他！ 苏岩微笑脸： “有啊，奖励你一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大礼包，别故意转移话题，我一开始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答得不好今晚你就出去喂蚊子吧！” 一开始的问题？ 顾言痕皱眉思索片刻，这才想起苏岩一开始的问题—— 他的妹妹是怎么变成内定未婚妻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这不正常 顾言痕顿了一下，一边拉着苏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一边低叹道： “我没骗你，我的确只拿悦悦当妹妹，但她是饶清虞给我选定的未婚妻，顾家和舒家几乎对于这点都是默认，但是我俩从来都没在意过。悦悦一直都待在英格兰，我娶她，她就回国，我不娶，她就在英格兰找另外的男人嫁，这次突然回国，大概是你的出现，刺激到饶清虞了，所以让悦悦回来做她的帮手。” 苏岩皱紧了眉。 “听起来你跟舒悦的感情不错啊，她怎么会……” 后面的话苏岩没说，但顾言痕知道她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我跟悦悦感情好是因为我欠了她，相比之下饶清虞对她简直是拿亲女儿对待，我和饶清虞之间让她选择一个，她是绝对不会背叛饶清虞的。” 苏岩有些懵逼。 这什么关系啊？怎么这么绕？ 顾言痕捏了捏苏岩的鼻头。 “这些你不用管，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关于我欠了悦悦什么，这也关系到我不曾对你言说的那个秘密，我说过，等时机到了我就会告诉你，你相信我，嗯？” 苏岩这才舒展了眉梢，淡笑着点了点头： “嗯。” 说完，苏岩又想到什么，接着问道： “那向雯呢？她到底几岁啊，怎么看着跟我年纪差不多，但是性格……” 额，苏岩突然词穷，不知道该说是疼天真好还是单纯好。 顾言痕倒是不以为意。 “雯雯今年二十三，只比你小一岁，之所以性格这么让人觉得鬼灵精，是因为她自小在苏格兰长大，又受舒家的保护，再加上向寻这个妹控，她几乎不太懂得国内人情世故这一套，不会察言观色，也从来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有什么都摆在脸上，做事只随自己的心情，如今这样的单纯难能可贵，大家也都尽量护着。” 苏岩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她关注到一个重点—— “向寻那臭不要脸的居然是个妹控？” 顾言痕：“……” 对于向寻背后偷偷摸摸向陆非所告她黑状这种事，顾言痕自然是不知道的，因此面对苏岩此刻对向寻的负面评价，他选择不说话。 虽然他心底里也不否认，向寻这货在某些方面的确讨人厌了一点。 心底的疑惑都解决完了，闹腾了大半晚上，苏岩也是困得不行，顾言痕心疼她，知道她明天还有戏要拍，简单帮她洗了个澡，便抱着她去休息了。 等他为苏岩吹完头，他的小女人脸上已经是一片宁静，浅浅的均匀呼吸声在寂静的卧室显得尤为清晰。 顾言痕有些心疼—— 这个样子的苏岩，该是累极了的。 轻轻地将人抱到床上，掖好被子之后，顾言痕又起身，去外间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蒋渊的。 “少爷？” “我之前让你查薛君玉，你查得怎么样？” 向雯和舒悦很小就去了英格兰，对于薛君玉有接触的机会根本不大，连她们都觉得薛君玉眼熟…… 这件事，不能不叫他在意。 电话里传来键盘的敲击声，应该是蒋渊在调开他之前查到的文件，不一会儿后，总结性地道： “薛君玉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背景，六岁的时候突然进入帝国传媒，并从此打下一片天……” 将薛君玉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后，蒋渊总结： “少爷，这不正常。” 顾言痕皱紧了眉头。 他当然知道蒋渊说的不正常指的是什么。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机缘巧合之下我进入帝国传媒，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抢夺到那么好的资源，并且一路下来几乎是顺风顺水，连给他使绊子的人都几乎没有。 这样的情况在娱乐圈，根本不正常。 “能查到他这些年的学校，老师，朋友之类的吗？” 蒋渊的回答算是意料之外，也算是情理之中。 “没有办法，薛君玉的那些过去，完全无从下手，只知道他的大学毕业院校，其他的……似乎被人完全抹去了一样。” 说到这儿，蒋渊顿了一下，默默又加了一句—— “这种情况和当初的少夫人，如出一辙。” 顾言痕几乎条件反射地眉心一跳。 这个薛君玉的一切反常，似乎都能和苏岩挂钩…… 巧合么？ 呵，顾言痕才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巧合。 但是以蒋渊的能力，如果连他都查不到……薛君玉背后的人，一定不简单。 要不是薛君玉出道的时间和苏岩早那么多，顾言痕或许还会觉得薛君玉就是苏二公子也说不一定。 但他是知道苏二公子年龄的，跟苏岩差不多大，薛君玉出道那会儿，苏二公子才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绝对不可能。 但是说薛君玉是针对苏岩的话，他又察觉不到薛君玉身上任何对苏岩不利的气息，反而事事帮助苏岩。 可要说薛君玉对苏岩图谋不轨的话，他也从薛君玉眼里看不出丝毫爱慕的影子。 顾言痕凝了眸。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多心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第二，薛君玉这个人隐藏得太深，深到他顾言痕作为军区少帅的火眼金睛，都没能看透他。 如果是第一种还好，如果是第二种…… 顾言痕沉着脸。 那薛君玉无异于藏在黑暗处的一条毒蛇，伺机等待一招致命的z时机。 这可就太可怕了。 偏偏顾言痕此刻没有任何的证据，贸然让苏岩远离那个男人，苏岩只会觉得他无理取闹。 顾言痕揉了揉额角。 “你近期盯着吧，也问问你那些黑客朋友，有没有能查到的，无论任何的异常，第一时间通知我，要是需要人手，别跟顾开寒要人，直接告诉我，我会给你调派。” “好。” 在正事上面，蒋渊从来不含糊，答应得干脆而果断。 顾言痕点点头，挂断之后，又拨了第二个电话出去。 舒悦成熟而知性的嗓音在电话里响起： “言痕？你家女人没跟你闹？这大半晚上的，给我打电话，你别不是已经被甩了吧？” 顾言痕：“……” 呵，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他可真想撕烂她的嘴。 “让你失望了，我跟我女朋友好的很。” “啧，那真是可惜。” 顾言痕按下额角的青筋。 “我不是来跟你扯皮的，看在咱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帮我一个忙。” 第四百三十九章 颁奖盛典 拍戏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岩跟顾言痕之间也一直风平浪静。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岩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而对于之前，一度想找机会跟顾言痕开诚布公的那个想法，苏岩终究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兑现。 《女侠》里面有的高难度动作的戏份太多，她每天回到家几乎都快瘫成狗，偏偏她作为苏二公子，还有很多的文件要按时处理，不然堆积下来让人起疑不说，后续她也只会更累，于是即便再累的她，也还是坚持去书房处理完再回卧室休息，嗯，脑袋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又要慌慌忙忙往剧组跑，连早饭都是拎在路上吃，一天天跟个陀螺一样。 顾言痕都能感觉到苏岩的下巴尖了不少，这又让他一度想不管不顾地给成导施压，让他给剧组放假。 不过考虑到自家女朋友的脾气，他还是强自压下了心里的自私。 好在如今帝国传媒有舒悦的加入，顾言痕乐得轻松每天也不用加班到很晚，可以早点回家为苏岩准备丰盛的菜肴。 嗯，苏岩每次回到公寓都能吃上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她不止一次地捏着自己的脸感叹自己好命，觉得自己娶了个田螺姑娘。 被娶的田螺顾言痕：“……” 每回听到这话，顾言痕都不想搭理苏岩。 为什么？ 因为苏岩第一次说出这话的时候，顾言痕就接口了： “好啊，你娶我，明天我就掏户口本儿。” 苏岩：“……” 咳咳。 当她什么都没说。 倒不是苏岩不想跟顾言痕领证，实在是苏岩即便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老姑娘，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的户口本儿一直掌握在苏女士手里，苏女士如今别说见了，连顾言痕名字都还不知道，就这样还想让她交出户口本儿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账小子拐走自己亲闺女？ 想得美。 她闺女好忽悠她可不好骗。 想领证？ 好啊，按程序来，先去丈母娘那里通过一下官方认证再说。 偏偏两人现在这不尴不尬的关系，苏岩有心引导顾言痕早点对她坦诚，又不想给男人她在逼迫他的感觉，就只能这么拖着呗。 不过苏岩近来在娱乐圈倒是受到不少的白眼。 原因？ 这不明摆着呢吗？ 想当初顾言痕在圈内大张旗鼓地宣布苏岩是帝国传媒少夫人的时候，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苏岩那个时候在所有人眼中又是何等的风光啊？ 现在呢？ 听说帝国传媒内部空降了一个项目部经理，海归，高学历高颜值高智商高手段，并且还是帝国传媒总裁官方认定的儿媳妇，对于舒悦是顾言痕未婚妻这件事，在整个娱乐圈早就不是秘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苏岩笑话。 就想知道，这一场灰姑娘与白雪公主的对决，最后赢的究竟是帝少的爱情，还是帝国传媒总裁的亲情。 苏岩倒是混不在意的样子。 她当然不在意。 她和顾言痕已经聊到那种程度，顾言痕既然那么说，她就会相信。 恋人之间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她还跟顾言痕谈什么恋爱？ 忙碌的日子总是让人觉得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年底的紫金奖颁奖盛典。 因为参选作品有《繁华》的缘故，莫易即便已经退圈，作为其中男主角之一，他也不得不到场。 更何况，紫金奖四年一届，四年时间，足够一个演员打拼出一部又一部优秀的代表作。 莫易这些年顶着“国名暖男”的称号，在整个娱乐圈的发展，几乎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对于紫金奖参选的作品，主演是没有资格选择的，导演觉得这部作品有获奖的可能，自然会给你上报，但凡审核通过，主办方便会给相关人员寄送邀请函。 收到邀请函，就证明你有获奖的可能，至于你自己愿不愿意去…… 看你自己，不去拉倒，大不了你把奖杯拱手让人就是了。 哦，在这里说下，紫金奖的奖项才去运动比赛的赛制。 什么叫运动比赛的赛制？ 打个比方，就像你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跟人比赛跑步，最后你以第一名的成绩到达终点，但最后你却弃权不愿意领奖。那么你的金牌将会由第二名拿走，第二名的奖牌给第三名拿走，依次顺延…… 至于担心奖杯的刻字制作—— 那好办，相当好办，先宣布领奖，事后补发就好了。 别说什么这种颁奖仪式对获奖者不公平。 笑话，你自己的奖杯自己都不珍惜，人凭什么给你留着？ 紫金奖的创始人最见不得有人在自己跟前摆谱。 你要摆，就滚。 至于那些因为生病意外什么，无法参与的，可以直接给主办方打电话说明情况，安排人代领也是可以的。 正因为紫金奖如此的与众不同，每一次紫金奖的颁发，对于整个娱乐圈来说，几乎是一场超级盛会。 在这个颁奖典礼上，你几乎能见到整个娱乐圈最近四年最拔尖的所有人。 毕竟能来的，肯定都会有相关的优秀作品入选，又因为颁奖制度，几乎无人敢缺席，可不是整个娱乐圈最优秀的人都在了吗？ 紫金奖因为盛大而隆重，整个过程几乎是持续整整一天。 早上到中午，几乎都是嘉宾的入场时间，走红毯、摄影、寻找自己的嘉宾席等等…… 而真正的颁奖典礼开始则是在，下午六点。 正常情况下，会持续到晚上十点结束。 别觉得时间长，毕竟是整整四年的作品和演员的同时审核，再加上娱乐圈的各类奖项不少，又还要让获奖的演员分别发表感言……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其实晚上十点结束已经算好的。 曾经有一年，甚至持续到了午夜十二点。 颁奖盛典全程直播，不少粉丝老早就进了直播间，弹幕上全是在呼唤自家爱豆的名字。 谁不希望自己的偶像获奖呢？一来向别人证明自己喜欢的偶像有多优秀，二来，心里那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不追星的人是不会懂的。 而苏岩的一出场，则是惊艳了整个直播间。 第四百四十章 惊艳 倒不是说苏岩这次穿得有多惊艳，相反，苏岩今天的穿着打扮在所有人中算得上是相当的简约质朴了。 往常披散着的过肩长发被高高盘起，带着白色小洋帽的发卡斜斜地别在头顶偏右侧的地方。 小洋帽很是精致，帽檐外侧缠绕了一圈紫色的气质丝带，挽成一个简单的蝴蝶结，令苏岩温柔中多了几分俏皮。 身上是剪裁得体的白色旗袍，上面点缀着浅紫色的细碎薰衣草花纹，盘扣也是浅紫色，脚上是与之相称的白色细跟高跟鞋，只在鞋子接近后跟的外侧部位点缀着一朵精巧的紫色小鸢尾，一系列的搭配与头顶的帽子相得益彰。 再加上苏岩几近素颜的淡妆，以及唇上温柔的豆沙色口红，令长期在路人及粉丝心中那个清纯可爱的形象全线崩塌！ 这是一个婉约优雅的成熟小女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恍然，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时常活跃在青春校园剧里的十八岁少女…… 时光匆匆，岁月荏苒，她如今已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女性，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已有六年之久。 苏岩的老粉看着直播里镜头下那张温柔浅笑的脸，不少人都潸然泪下。 这个女孩子，她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她曾被质疑，被嘲笑，别奚落，被造谣，被骂，被抛弃…… 可是如今，她用自己成熟而又知性的另一面，看似低调无比，实则极尽张扬的告诉所有人，她苏岩，从不畏惧任何艰难险阻！ 而一直懂苏岩的小石头们更清楚的知道，她也是在用自己的经历默默向她们传达一个讯息—— 任何时候不要放弃希望，在绝望的境地也有置之死地而后的机遇！天无绝人之路，他们终将有机会实现梦想！ 直播视频下的热评已经完全被小石头霸屏。 【女神！我们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们未来会加油的！大哭大哭】 【在这种时刻，谁都费尽心思想要出尽风头，只有她才会一心一意只考虑到粉丝，我粉上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完美的女孩儿！！哭泣哭泣】 【她真的在利用一切可行的机会与我们对话！黑子说她对粉丝不重视，不给我抽奖不让我们接机不给我们安排福利，你们错了！正是一直关心我们爱护我们，她才会用这种沉静的方式默默守护我们！！她是世上最好的人！！！】 【那些得失心很重的粉丝，求求你们走吧，她是个很内敛的人，不擅长表达对我们的欢喜，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明确的回应，你粉上她注定会失望的。她对我们的爱只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只有用心的人才能够感受得到，你没有感觉，只是你还不了解她、不够爱她。不如趁早走吧，也免得到头来自己觉得浪费时间，更给自己徒增烦恼，她需要的只是安安静静的喜欢，我们要的，也只是她在一点一滴中无意间渗透的呵护，接受不了的人，请你们不要自称是小石头玫瑰玫瑰】 第四百四十一章 落座 当然，此刻在会场的苏岩既看不到直播弹幕，也看不到视频热评，她只在出场后顺着红毯一路走到底，简单给了各方媒体一个拍摄镜头后，转身在身后的宣传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便径自往内场走去。 内场的坐席不固定的，因为紫金盛典是超大盛典，来的人都是同等优秀，你根本不好给他们排座，一个不好可能还会得罪大牌。 制作方都是些老狐狸，自然不会干这么蠢的事，一切遵循先来后到规则，反正坐席管够。 当然，这样做，还有一个作用是，娱乐圈常见的一些小团体就出来了。 关系好的坐在一起，关系没那么好的相隔十万八千里，同时也看得到哪些人处事圆滑人缘好，哪些人清高自闭不好相处等等…… 不过这些显然也不是苏岩的性格会去关心的。 苏岩刚一进入内场，就见到有人在向她挥手，苏岩寻声望去，就见何越正在冲她热情地招手，苏岩淡笑着走了过去。 “你们来这么早？” 走近了，苏岩才注意到何越身旁坐着不少熟人—— 莫易，宋晟宇，陈湘。 苏岩挑眉看了一下陈湘，不是她失礼，但以苏岩对紫金盛典的了解，陈湘是应该没有机会接到邀请函的。 紫金盛典跟以往的其他奖项不一样，不是说你哪部电影制作精良，里面的几大主角就可以同时上台，在紫金奖，获奖的影视剧只需要导演一个人上台就够了，演员的奖的另外的同类型作品对比评选，与作品本身，尤其与合作者无关，所以…… 苏岩只是简单地好奇而已。 陈湘虽然神经大条，但也并不是蠢，苏岩的眼神一放过来她就懂是什么意思，也没生气，只是低下头，双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苏岩：“……” 姑娘，您这个样子我会觉得您这是爱上我了。 苏岩还没说话，一旁的宋晟宇笑着打圆场： “你别问，一会儿把陈湘逗跑了小心你越哥跟你急。” 苏岩：“？？？” 啊？？？ 何越瞪了宋晟宇一眼，但也是默默红了耳根。 这下苏岩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惊讶地瞪大了眸子。 “越哥，湘湘，你们？！！” 是了，紫金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参与的明星可以携带家属…… 就现在这俩人的表现，估计是成了的！ 何越急得简直想捂住苏岩的嘴。 “怎么地怎么地？我还不能谈恋爱了是不？” 苏岩看着陈湘简直快要钻入桌底下的脑袋，噗嗤一笑： “好啦好啦，看破不说破，我懂我懂。” 何越：“……” 求求这小妮子闭嘴吧。 几个人正调笑间，又一个人凑了过来。 “介意我参一个吗？” 苏岩双眸一亮： “宋师兄？！” 来人正是宋修明。 传媒记者也是娱乐圈很重要的一环，紫金奖盛典自然不会漏掉这个。 虽然战地记者不算娱乐行业，但毕竟是真正干实事的人，总要有一个平台给予这些辛苦付出的人尊重和重视，紫金奖足够有分量，，观众也不会觉得太过无趣和单调，再加上宋修明在战地记者行业的确做出过几次杰出贡献，来到紫金奖一点都不稀奇。 第四百四十二章 薛神出席 自从《女侠》剧组开机后，苏岩忙得脚不沾地，完全挪不出时间去探望曲河，对于宋修明，自然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没见。 如今见宋修明，比起当初，似乎又白上了一圈，帝都养人，看来这句话还真的不是白说的。 苏岩连忙招手，“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莫易也有些高兴，笑道： “你小子，要坐便坐，客气什么？” 宋修明挠挠头，嘿嘿直乐： “这不是得有最基本的礼貌嘛。” 苏岩分别给宋晟宇他们相互做了介绍，几个人倒是很快就熟悉起来。 娱乐圈里的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冷场的人，即便双方有利益纠纷，也能坐下笑脸相迎。 当然，别说宋修明与他们没有过冲突，光凭苏岩师兄这一层关系，也足够他们聊到一起。 了解到宋修明的职业是战地记者，在场的都是一个劲地竖大拇指。 这可是高危职业，一般人别说做了，能有这个想法估计都能被人敬上一声汉子。 宋修明为自己的职业自豪，也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当然，他也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觉得有什么值得自己过分骄傲的，都是一些分内的事情而已。 宋修明为人爽朗，说话又偶尔犯二，这样的性格在娱乐圈不多见，但却是一点让人厌恶不起来的，几个人聊得很投机。 正说着，整个内场却似乎传来了一阵骚动。 几人停下聊天，转头看去，只一眼，就知道这骚动的缘由了。 薛君玉正款款步入内场。 毕竟是影帝，走在哪里都是焦点，而且毫无悬念的是，自从薛君玉红火以来，每一届紫金奖，他都从来不曾空手。 偏偏人家实力在线，旁人想妒忌都妒忌不起来。 薛君玉如今虽然才年仅有三十二岁，但所达到的成就很多人终其一生难以望其项背。 若是往年，还会有人暗地里酸上两句，而如今，更多的人别说酸了，连妒忌的想法都升不起来。 因为没用，有些奖项如果最后拿的人不是薛君玉，估计都没几人能够服气的。 如今的娱乐圈，可以说大半都是薛君玉的粉丝，见着偶像，一帮人能不激动吗？ 薛君玉人如其名，君子如玉，有很高的涵养，一路过来遇见和他打招呼的，不管对方身份地位抑或认不认识，他都微笑回应。 正穿梭间，隔着内场不少人，薛君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岩。 他在来的路上因为无聊，就有点开会场直播，巧的是刚好看到苏岩出场那一幕。 说实话，他也是被这小丫头给惊艳到了。 但是惊艳到最后，他却莫名笑了起来，笑容中又透着几分凄楚和彷徨。 他后面有去认真了解这个小丫头的过去，一路能走到今天，她其实是很难的。 如今来到紫金奖，怕也是想借此告诉所有人，她已成长得足够强大。 可惜，小丫头毕竟是小丫头，即便穿上大人的衣服有了大人的做派，她依然还是小丫头。 羽翼，未丰。 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她注定要失去翱翔的机会。 薛君玉心下遗憾叹息，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第四百四十三章 粉丝怒火 薛君玉是焦点，自然他去哪里众人的视线就跟随到哪里。 原本苏岩几人的位置算是低调不引人注意的，结果薛君玉就这么明晃晃地走过来，一时间不少人看向苏岩的目光都很复杂。 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好命。 前有帝少，后有薛君玉，偏偏她自身也是背景成迷，引人忌惮。 各方人马，脸上神色各异，当事人两个却是完全不在意。 紫金盛典现场的坐席是水晶大圆桌，最多一桌可容纳八人。 苏岩这桌目前加上她自己，才七人，薛君玉过去，目标直指最后一个空位。 嗯，这个位置好死不死在苏岩旁边。 “丫头，介意我坐这儿吗？” 薛君玉含笑，低眸看着座位上的苏岩。 苏岩勾唇，落落大方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的荣幸。” 莫易久不混娱乐圈，但依旧关注着苏岩的一举一动，对于她和薛君玉合作《女侠》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 不同于苏岩的不以为意，莫易在见到薛君玉的时候，几度侧目。 毕竟这两人身份敏感—— 在剧中是情侣。 这样的身份在现实中，如果没有炒cp作宣传，或者是没有真的对对方有想法的话，镜头前都会懂得保持距离，哪有薛君玉这种上赶着往跟前凑的？ 想到苏岩的魅力，莫易看着薛君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不过，他却丝毫看不出对方眼底那种男人对着女人时流露的情意，有的，只是一个前辈对晚辈，或者说哥哥对妹妹的宠溺。 莫易想到自己下意识的戒备，有些好笑，或许他多心了也说不一定。 对于薛君玉的到来，众人是始料未及的，苏岩作为双方的纽带，自然也是少不了一通介绍。 薛君玉不用她介绍大伙儿也没人不认识他，因此主要还是给薛君玉介绍人。 当苏岩介绍到莫易的时候，莫易很明显感受到薛君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几许意味深长。 这……是什么意思？ 但当他想去深究时，看到的却是薛君玉平淡的颔首致意，似乎刚才那一瞬间，莫易看到的是幻觉。 然而莫易自身也不够坚定。 他对薛君玉了解不多，再加上薛君玉的影帝传奇，他也是薛君玉的路人粉之一，心里有些抗拒对他进行恶意的揣测。 强自抛下心头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莫易也回以微笑。 内场的觥筹交错暂且不表，荧屏外却是炸开了锅。 内场也是要实况转播的，以薛君玉的流量镜头自然不会少，见薛君玉径自在苏岩旁边坐下，弹幕从一开始的尖叫到现在针锋相对，画风完全变了。 刚开始还好，大家尖叫的点都是上官夫妇合体。 到后面，却有粉丝在弹幕上刷“薛神是不是喜欢我们岩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啊，这对cp锁了锁了锁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不同于其他上了三十被催婚的男演员，薛君玉是所有粉丝心中的神，除了天上的仙女以外，任何人在粉丝心中妄想跟薛君玉站在一起都是对他们男神的玷污。 而今这样的说辞，很明显触怒了玉米。 第四百四十四章 引战 【不过是合作拍个剧而已，跟我们薛神合作过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来的十八线小明星，能不能别出来恶心人?呕吐呕吐】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丑成那样还想打我们家薛神的主意，哎哟喂真是笑死个人了呕吐呕吐】 【请某家自重好吗？一天到晚净想些旁门左道，戏不好好拍，就想着捆绑炒作蹭热度，吃相不要太难看呕吐呕吐】 …… 各种难听的话铺天盖地而来。 小石头们一开始还能保持理智不跟对方一般见识。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管控自己的情绪。 尤其上一刻苏岩还给他们带来那么大的感动，一下子谩骂声袭来，太容易激怒人了。 终于有小石头忍不住呛声了： 【是我们在捆绑吗？没见着是薛神主动过去的啊？谁蹭谁热度还不知道呢。】 小石头也是被气得失去了离职，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明显就是火上浇油。 玉米完全炸了。 【啊哟喂大家快来看，有人说我们薛神在蹭一个十八线小明星的热度，哪里来的碧莲?】 【哪个茅坑里跳出来的臭石头，求求您回去吧，一张嘴就是满口屎味，恶心死我了呕吐呕吐】 原本那人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才会发这么一句，发完其实就后悔了，刚准备删评道歉，倒是玉米真的骂得太难听，又是碧莲又是茅坑的，谁的火气都压不住。 其他小石头原本也觉得错在己方，但是一见对方这语气，谁还愿意道歉? 更何况这么久以来，小石头一直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一个二个都是相当护犊子的，自己偶像被骂家人被骂，不反击难道还给对方当孙子吗？！ 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下子在各大视频网站和微博掀起。 薛君玉是影帝，粉丝占据半个娱乐圈，苏岩近两年风头正盛，粉丝也不少。 再加上各方路人吃瓜群众以及黑粉的介入，微博持续瘫痪，程序员焦头烂额。 偏偏两位正主在内场相谈甚欢，对外界一无所知。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眼看根本无法压下去，冉姐以及薛君玉的经纪人都第一时间给两人打了电话。 内场苏岩和薛君玉的手机铃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相互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便各自接起了电话。 待挂断电话后，两人又同时点开微博—— 微博还在瘫痪中，热搜根本点不进去。 薛君玉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揉苏岩的脑袋。 “丫头，连累你了。” 苏岩倒是比较淡定，因为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对于薛君玉的举动也没在意，只微笑道： “薛神不觉得是我在连累您就好。” 水晶圆桌上的其他人都是一脸莫名。 何越首先憋不住问道： “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 苏岩笑了笑，很淡定地把事情经过一说，众人脸色却都变了。 莫易皱紧了眉头，看向薛君玉的目光重新染上探究。 为什么会这么巧? “你们干嘛都这副表情？” 苏岩反倒是不以为意，“外面的人怎么说随他去好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莫易摇了摇头，“岩岩，这次没那么简单，你忘了？你上次对外宣布你已经定下来了的。” 苏岩一怔。 是啊，上次那场综艺…… 苏岩脸色变了变，难不成，今天的事情就是饶清虞借机策划?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想，粉丝单纯，随便来几个人引导，节奏很容易被带起来。 尤其对于小石头，苏岩最是了解他们，在陪着她经历那么多之后，他们轻易不会失去理智的。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苏岩看向薛君玉的目光中有愧疚。 看来这次，的确是她连累了偶像。 苏岩的目光薛君玉当然有看到，心头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这丫头，太信任他了。 苏岩勉强勾着唇安慰莫易： “没事，等盛典结束在说吧，让他们都冷静冷静，我现在跳出来只会让事情恶化。” 说着，苏岩又偏过头冲薛君玉道歉： “不好意思了薛神，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薛君玉又伸手拍了拍苏岩的脑袋：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薛神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不碍事。” 听到薛君玉这么说，苏岩心下稍安。 嗯，这也能理解，粉丝嘛，最怕偶像生气了。 但此刻的苏岩不会想到，明天，她面对的将是灭顶之灾。 为了不让朋友们担心，苏岩收起自己的情绪，努力活跃气氛，莫易原本还想再说几句的，但他太了解苏岩了，知道她不想在这样的日子让大家不开心，他除了配合，别无他法。 算了，她说得也对，有什么事，等紫金盛典结束再说。 盛典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除了苏岩几人，会场上也有不少人接到消息，偶尔也会往这个方向投来兴味的目光。 娱乐圈就是这样，只要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别人不管怎么闹，他们都只当看戏。 苏岩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目光，但她不在乎。 她这两年爆红，触碰了不少人的利益，多少人等着她跌落看她笑话?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心中愤愤不平，恨她的人越多，只能证明比她low的人越多，跟这些人计较，只会降低自己的档次。 苏岩心态超好，而紫金盛典也丝毫不受影响。 因为几人说着话，还有宋修明这个二缺在，三个小时走红毯的时间倒是一晃而过，很快就，紫金盛典开幕式正式启动。 紫金奖每届开幕式都有一定程度的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开幕流程。 先是回顾往届紫金奖的获得者，向他们投以敬意，再是将本届，也就是最近四年内的优秀作品整合而成的短片播放出来，表达对所有来宾的尊重。 然后是邀请见证评委的出席。 帝国传媒作为娱乐圈巨头，往届评委里必然有一个帝国传媒的人出席，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这次帝国传媒的出席人，却让苏岩蹙起了眉头。 第四百四十五章 他和他的未婚妻 这次的出席人，是顾言痕和舒悦。 往年帝国传媒的出席人，虽然饶清虞没有亲自到场，但都会是帝国传媒一个地位不低的人，一次性来两个，这是很不正常的。 苏岩眼皮下意识一跳。 她隐隐觉得……今天的盛典，有蹊跷。 果然，下一刻，就听活动负责人介绍道： “让我们掌声欢迎来自帝国传媒有限公司的继承人顾言痕先生以及他的未婚妻舒悦小姐落座本次评委席！” “轰——” 苏岩的脑海里似有一道惊雷，一下子炸开了花。 他的未婚妻…… 苏岩脸色唰白。 她大概猜到饶清虞想做什么了。 这是在逼她身败名裂。 提前宣布舒悦是顾言痕的未婚妻，让观众先入为主。 那之后苏岩如果跳出来，怎么都抹不去小三的骂名。 还有网上她和薛君玉的谣言…… 上次她公开说自己有男友但是并没有说具体是谁，但她留下的讯息是，对方足够优秀，这句话太容易拿出来做文章。 只要稍稍买通几个大v，发表类似推测言论，她势必会和薛君玉捆绑在一起。 如果她澄清，就必须说出她的男友是谁，而一旦说出来，她必将被人戳脊梁骨，如果她不澄清，那她和薛君玉…… 苏岩不敢再想下去。 而知道苏岩恋情台下所有人，几乎都是脸色一变。 跟苏岩没什么交情的，看向苏岩的目光几乎都是同情加兴味，而和苏岩关系好的，比如和她同桌的几位，都是愤怒加担忧。 薛君玉更是条件反射拉过苏岩的手，低声道： “丫头，没事吧？” 苏岩条件反射缩回手，但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激后，苍白一笑： “没，没事。” 这次薛神……估计会被她连累惨了。 内场镜头也在搞事情，在主持人话落的一瞬间，就扫了一个镜头给薛君玉，好巧不巧就是薛君玉主动拉苏岩的手。 而苏岩迅速抽回的那一幕，镜头早已转回评委席。 不明真相的粉丝这下更是炸开了锅，连顾言痕带给他们颜值上的惊艳和震撼都没能压过玉米和小石头的争执。 当然这些在内场的所有人是无暇顾及的。 顾言痕从主持人开口的那一瞬间，脸上就是散发着止不住的寒气。 好你个饶清虞。 他往底下的观众席中扫了一眼，虽是茫茫人海，但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薛君玉身边的苏岩。 看见她苍白的脸色，顾言痕心头涌起滔天的愤怒和心疼。 两人隔着人海对视，顾言痕向她投以安抚的眼神，示意这件事他会想办法解决。 苏岩勉强勾了勾唇，示意他不要担心，她没事。 但她打心底里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好解决了。 饶清虞啊饶清虞，算你狠。 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苏岩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毕竟周围都是好友，她的事情，不想连累到更多的人。 饶清虞的不择手段，超乎她的想象。 之后还有几位评委上台，都是往届紫金奖颇具口碑的娱乐圈前辈，在观众心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本届紫金盛典正式开始！” 当所有评委落座，随着主持人这一声字正腔圆的宣告，紫金盛典拉开序幕。 所谓影视剧影视剧，影视剧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其实应该拆开来讲，分影视和剧。 影视是电影板块，剧则是电视剧板块。 因为电影拍摄周期短，播放渠道单一，评判标准相对而言也比较简单，所以紫金盛典首先会就关于电影方面进行评奖。 “最佳纪录片”、“最佳创作短片”、“最佳动画长片”、“最佳剪辑”……等等奖项相继进行提名和公布。 苏岩主战电视剧，电影圈几乎不怎么涉足，这些奖项自然与她无关。 不过她依然看得很起劲。 电影说起来比电视剧要简单，但实际上，电影因为时长限制，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将完整的剧情以及主角所要传达的情感完美传达给观众，这是很难做到的。 每一个能在电影圈获奖的演员，在演技上必定都是相当纯熟的，苏岩可以从他们选取的拍摄短片上学到很多东西，一时间反倒是把之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当然，薛君玉出道这么多年，自然是电影和电视剧都有涉足，因为本身的演技加上敬业的精神，在两个圈子里，能力上都是广受好评的，这样的人，整个娱乐圈，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倒不是说没有两边涉足的演员，只是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到底有很大的区别。 长期混迹在电影圈的人，演技偏浓墨重彩风，因为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最快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而长期拍电视剧的人，拍摄起来则愿意更加保留，因为电视剧拍摄周期长，可以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他们一开始在情绪上就特别突出，很容易被观众骂成用力过猛。 这是两个圈子最本质上的不同，而习惯了一种拍摄方式的人，当被扔到另一个圈子时，要改变过来其实是很难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在电影节获奖的演员却很少登上电视剧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而薛君玉则不同，他对于演技的把控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看了剧本他就会知道该怎么演，完全脱离拍摄方式的牵制，游刃有余。 有些人的红火，从来不是凭借运气而已。 也因此，前半部分的颁奖虽然没有苏岩什么事，但薛君玉却是有好几次上台领奖的机会。 而当拍摄薛君玉时，镜头不可避免会扫到苏岩。 对于偶像获奖，苏岩作为粉丝当然是十分高兴的，而薛君玉也会在领奖前看一下苏岩，如同一般人上台领奖时，总会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好友那种，没有丝毫的暧昧。 偏偏朋友间很简单的眼神交流，落在此刻，就会被粉丝无限放大并进行多种解读，微博骂战经久不衰。 关于电影的颁奖持续了能有两个多小时，很快，就是关于电视剧相关奖项的颁发。 然而主持人刚落下开始两个字，薛君玉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电话，苏岩只知道，薛君玉在接过之后，脸色瞬变，甚至都来不及跟苏岩说一声，便匆匆站起身离开座位。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最佳女配 苏岩甚至都来不及询问。 想起薛君玉接到电话时难看的脸色，苏岩心底隐隐有着担心—— 她害怕因为她，饶清虞会牵连薛君玉，从而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出来。 偏偏现在在会场，她又不能失礼地追出去。 当然，对于薛君玉的突然离场，现场不少人都有注意到，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追了上去，最后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工作人员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后，薛君玉带上助理迅速离开。 镜头之后不再刻意扫到苏岩，屏幕外的粉丝完全不知道自家爱豆已经离席。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隐藏多久，因为接下来宣布最佳女配演员提名的时候，苏岩赫然在列。 在此说一下紫金奖的评选规则—— 因为紫金盛典四年一届，周期较长，不同于其他奖项体系，考虑到这当中会有不少女配因为成绩而升任女主的情况，所以紫金盛典上，最佳女配和最佳女主可以是同一个人。 如今娱乐圈的着名影后朱颖颜，就曾是八年前的紫金盛典上，最佳女配和最佳女主的双冠得主。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激励娱乐圈不少底层的演员更加努力，拼搏向上。 苏岩是两年前爆火的，在两年之前，她一直都是配角，而且实际上，那部令她一夜成名的作品《初夏倾城》，她在里面也是作为女二存在，所以自然而然在申报作品当中。 当提名到苏岩那一刻，苏岩紧张得大脑完全空白。 她不是第一次获奖，自从她爆火后，参加过很多颁奖盛典，最佳女配最佳女主获得过不少，但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奖项，像紫金奖这么盛大的盛典，这是她第一次参加。 更何况，上一届紫金奖，还是小菜鸟的她，根本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不仅能有席位，还被提名，可想而知她有多紧张。 不过悬念并没有持续多久，主持人很快揭晓答案。 “本届紫金盛典，获得最佳女配角奖项的是……” “《江山如画》中齐淑末的扮演者，林舍伊老师！” 并不是苏岩。 苏岩心头略微遗憾，但要说不满，完全没有。 因为这位获奖的，名叫林舍伊的演员，实力很强。 《江山如画》这部剧她知道，一年前爆火的一部作品。 这个名字一听，很容易就让人以为这是一部古装剧，然而实际上并不是。 这是一出乱世剧。 故事背景以c国两百年前国内四起的硝烟为背景，讲述了一群人为了保护我国的古董字画免遭战乱，更避免流落海外的故事。 当时国内的硝烟集中在沿海一代，要保护那些字画，只能一路向内陆护送，这中间还要防止其中内鬼偷拿，安抚人员情绪，避开沿路土匪等。 而林舍伊扮演的齐淑末，则是一名潜藏在队伍中的卧底，伺机煽动队伍矛盾，沿途偷作记号为背后的大佬引路等，前期可以说坏得令人咬牙切齿。 但是在护送途中，她渐渐看到队伍所表现出来的坚韧和团结，也为他们心中的爱国热情所感动，逐渐想脱离组织。 组织对她的行为有所察觉，便以其家人性命相要挟，聪明的齐淑末不仅没有妥协，反而将自己的身份和领队坦诚相告并寻求帮助，最终在领队的帮助下，救出亲人成功脱离组织，但最后却为了隐藏真正的字画路线，只身引开追踪者，最后被乱抢打死。 严格意义上讲，齐淑末其实并不算《江山如画》的女配，因为这部剧中女演员的戏份其实并不多，齐淑末这点戏份在剧中也算是占了大头，级别其实可以和女主等同。 但最后之所以还是被定性为女配，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最后死了这么简单。 这是一部讲述历史护宝者艰辛不易的正剧，没有儿女情长，有的只是民族大义。 里面五大主演全是男性，齐淑末的存在只能是让这部剧看起来更加温情，并不像言情剧中女主那样起到决定性作用，最后才以女配的身份上报，没想到居然获奖了。 当林舍伊上台领奖的时候，显然也是有些激动，获奖感言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这也更加体现出她的真实，再加上在剧中的表现，眼神、台词、动作都相当无可挑剔，拿到这个奖算是实至名归，不少人都予以真切的祝福。 但祝福归祝福，玉米们更好奇她们的爱豆去哪里了。 是的，因为最佳女配有苏岩的提名，所以在念到她名字的时候，摄影师自然要给苏岩一个镜头。 结果这个镜头一露，很多视频之外的粉丝便第一时间发现薛神消失了。 弹幕一片都是在找人，然而并没有人理他们。 接下来便是最佳女主角的颁奖，苏岩再次被提名。 有了前一次希望落空的经历后，苏岩此刻反而淡定的多。 反正她还年轻，这一届拿不到还有下一届，而她显然对未来的自己充满信心。 四年的时间，苏岩当女主其实就只是这两年的事情。 电视剧拍摄周期长，苏岩两年时间也不过只累计了四五部作品而已，但无一例外都是口碑爆掉的精品，因此那些作品，包括《繁华》在内，居然全部进入备选。 女主角逐的人就多了，光短片就放了近四十分钟，其中提名者近百人，要从这百人当中脱颖而出…… 怀诺或许可以，但是《繁华》当时毕竟风波不断，若是因此影响主办方专家团的评判，苏岩输得也服气。 在最后的揭晓时刻，主持人还调皮地卖了一下关子。 “让我们恭喜，获得本次紫金盛典最佳女主角奖项的是……” “获得本次紫金盛典最佳女主角奖项的是……” “她就是——” 随着主持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一句话，偏偏又死活不揭晓答案，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挠得人抓耳挠腮。 苏岩环顾一下周围，看到大家屏息以待的神情，其中不乏很多参与过紫金盛典的前辈，心中不免失笑。 自己经过上一轮，心理素质倒是出众得可以。 “《繁华》中怀诺公主的饰演者，苏岩老师！！！” 第四百四十七章 蒙圈 苏岩原地石化。 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原本都不抱希望的自己，居然就这么……获奖了?！ 然而屏幕上的确播放的是她在《繁华》中的剧照，主持人也正等待她上去领奖。 苏岩怔愣了至少有五秒，才后知后觉地起身，镜头扫到她的反应，不少粉丝都被自家女神这懵懵懂懂地样逗笑了。 还有不少粉丝立时截下来并迅速生成表情包——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jpg】 【卧槽我居然获奖了？！.jpg】 【懵圈.jpg】 …… 一时间倒是没有粉丝去理会玉米的谩骂了。 而苏岩在内场，当素手握住那沉甸甸的奖杯时，心头陡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似乎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这不是虚荣，任何人在自己的努力得到肯定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是骗不了人的。 同时，苏岩也能够理解，那些曾经获奖的前辈，为什么会在台上喜极而泣。 因为在追梦的路上，即便面对再多的苦难也只能自己独自面对，不可以软弱更不可以流泪，一旦在挫折面前示弱，很容易让自己垮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当苦尽甘来，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示弱，会让那股“气”断掉，从而失去向前的勇气，也就自然没有了坚强的理由。 苏岩鼻头酸酸的，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主持人递过话筒，笑着调侃： “刚刚看到我们的镜头，苏岩老师的反应很可爱啊。” 苏岩强自压下那股泪意，拿起话筒从容地回道： “因为我完全没想到自己能获奖，圈子里比我优秀的前辈有很多，能够进入提名已经是对我能力很大程度上的认可了，这次获奖，我想更多的可能是我占了天时的原因吧，还希望前辈们不要怪罪我才是。” 苏岩这番话算是说得很有水平了。 最佳女演员这个奖，苏岩可以说是历届获得者里相对而言比较年轻的了，虽然没有打破纪录，但细数下来，比她年龄小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她获奖，自然是有很多前辈不服气的，但苏岩一上来就承认了自己不足，同时肯定了其他人的出色的实力。 再加上她说的也是事实，紫金奖的评选，网民投票环节占据了很大比例，《繁华》赶在紫金盛典前两个月开播，如今正是火热的时候，可不就是占了天时? 若是将《繁华》丢到一两年前，现在站在台上的还会不会是苏岩，这真的很难说。 高情商的人总是在言语间就能轻易化解矛盾，底下不少人心底的那点不舒服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毕竟她们输的并不是演技而已。 主持人显然也很讶异，看不出来苏岩年纪不大，人情世故方面倒是懂得挺多。 “那么，对于拿到这个奖，苏老师有什么想对观众们说的吗？” 所有人都做好了听苏岩感谢父母感谢导演感谢tv等等陈词滥调的准备。 然而苏岩似乎永远不按套路出牌。 苏岩握着奖杯，没有说话，反而面对镜头，率先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四百四十八章 第二名 再抬起头时，她握着话筒，深吸一口气，这才面对镜头含泪笑道： “刚刚这一鞠躬，献给我的粉丝。” 这话一出，底下所有人都呆了一呆，苏岩继续道： “能走到今天，我要谢谢他们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自我出道以来，受到的争议太多，作为我的粉丝，他们注定要承受更多的压力和不理解，当我在接受别人的无端指责和谩骂的时候，是他们站在我的前方为我遮风挡雨……” 说到这，苏岩有些哽咽，但她的话语还在继续： “我知道自己任性，常常做事不计后果，经纪人冉姐也时常说我，必要时放弃某些原则，我的粉丝可以不用那么累，我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们着想，可是对不起，有些原则我不能破，一旦破了我就不再是你们喜欢的那个我，对不起……” 苏岩又一次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而荧幕前，前一刻还在义愤填膺的粉丝，此刻又何尝不是在视频前掩面哭泣。 粉丝就是这样无比的容易满足，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爱豆冲锋陷阵不求回报，可当他们知道，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直都被自家偶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从来不是孤军奋战的时候，心中那股无言的感动，让所有埋在心底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这就是他们所爱的人，值得他们用尽所有去呵护的人。 苏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而扬了扬手里的奖杯，面上恢复了张扬而自信的笑： “今天，我获得的这个奖，不仅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你们，为了日后你们走出去，可以大声而骄傲地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偶像，从来不是一无是处，她获得过最高的荣耀，她的能力得到过很多人的肯定，她值得我们做我们精神上的领路人’！”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哪个爱豆不想努力回报喜欢自己的粉丝呢？苏岩这番话，说出了太多人一直想说而没机会说的话，一时间，倒是很多人对这个曾遭受无数非议的小丫头改观。 “请大家放心，今后我必将用更多更优秀的作品来回馈你们的爱，当我未来光芒万丈，你们必将陪我闪耀全场！” 话落，苏岩最后深深地弯下了自己的腰。 三个鞠躬，第一是感谢，第二是道歉，第三是许诺。 一个是现在，一个是过去，一个是将来。 她将自己的一切完完全全献给了每一个爱她的人，这就是苏岩。 当苏岩走下领奖台，摄影师都忍不住用镜头去追逐她的背影，这个女孩，未来可期。 连见不少大风大浪的主持人，眼眶都有些湿润，这个小女孩，真的了不得。 再多的溢美之词此刻在苏岩身上都显得多余，主持人于是只说了一句话。 “让我们一起期待，苏老师未来光芒万丈那一天！” 掌声再度响起，苏岩却已经无暇去顾及。 回到座位，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握着奖杯的手甚至都有些颤抖。 她想起刚刚在台上，顾言痕坐在评委席，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与他触碰时，他眼底闪耀的光华。 那是他在为她骄傲。 苏岩读到他眼底的讯息—— 未来，还有我陪你。 那一刻，苏岩脑子里炸开幸福的声音。 那种感觉就像，面对前路，你终于被可以毫无顾忌地往前冲，因为你知道，有个人一直站在你身后做你坚强的后盾，让你风雨无阻。 莫易和宋修明两人，真是又为她高兴又为她心疼。 她能走到今天，真的太不容易了。 颁奖盛典还在继续，《繁华》的确是占尽天时，章导凭借它也顺利拿下最佳导演奖，宋晟宇、莫易相继获最佳男配提名。 何越也拿了个最佳男主提名，以往不温不火的他，这一次借助《繁华》算是彻底熬出头。 还有顾言痕之前给《繁华》注资的两亿，《繁华》的精良制作也拿下了最佳【】和【】，整个剧组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但是没有人不服气。 《繁华》是占了天时没错，但没有人可以否认它的出色，从剧本到演员再到后期，无一不让人折服。 若是换成一部寻常一点的剧，这个天时占了用处也不大。 说到底，实力胜过一切。 后面还有一些个人奖，不过跟往年变动不大，比如最佳编剧奖姜宏，最佳制作人向寻等等，不少人都是早有预料，倒也没有让人觉得太过失望。 宋修明有些可惜，记者奖只拿了一个提名，但是获奖那位他也服气，对方也是战地记者，是他的前辈，曾在战地做出过很多卓越的贡献，很多人都对他肃然起敬。 颁奖盛典逐渐接近尾声，最后一个奖项是“十佳演员奖”，有些俗气的一个名字，但这个奖可不简单，类似于一个影帝影后的综合奖项，不论男女，评判的是一个演员的综合素质——演技、人品、敬业程度，由圈内同行，尤其是导演和编剧们自发的投票推荐。 得票数前十获得提名，而得票数最多的那位，拥有获奖资格。 这是唯一一个脱离专家评审团的奖项。 屏幕上相继出现相关提名者短片vcr，排名从十到一。 这个奖项因为意义非凡，所以即便是提名，几位获得者依然很是开心。 大概是娱乐圈的女星相对来讲娇气的比较多，短片中率先出来的六个人中居然没有一个女生，到第四名，才出现一个女性——高婉。 高婉获得提名，很多人都不稀奇，她曾拿过国际影后奖，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虽然如今年近四十，却是气质不减，专业素质更是没话说。 第三名还是一位男性，但是很意外，他并不是曾经的任何一任影帝，甚至他都不是一名演员，观众认识他的人屈指可数。 但提名有他，圈内人都是服气的。 因为这是一名武替，全称武打替身，曾帮助无数的主角配角免遭皮肉之苦，并且任劳任怨，从不曾有过任何的抱怨，在圈内广受好评。 但是当第二名出现的时候，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甚至连苏岩心底都咯噔了一声。 第二名—— 赫然是苏岩本人！ 第四百四十九章 阴谋 苏岩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不要说在场众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拿到十佳演员的提名，甚至还是第二名！ 是，苏岩从不否认自己的敬业，但她也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并没有过什么突出的表现，她做的那些，圈子里的人不会少。 还有演技，她的演技现在的确广受好评，但她清楚自己的上升空间还有很大，否则上次《女侠》的那场戏，她就完全不用去请教薛君玉。 她站在第二名真的很尴尬，论敬业程度她比不上第三名的那名武替，论演技，第四名的高婉她都相差一大截。 屏幕内外的气氛都变了。 就连小石头都懵了。 前面说过，经过苏岩的调教，小石头们在粉圈其实相对理智得多。 而理智的结果就是，很多人都清楚，他们的女神即便再优秀，也还没到那个地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苏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几乎在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 因为屏幕上渐渐出现了十佳演员的第一名—— 薛君玉！ 可是薛神提早离场，至今都不见人。 按紫金盛典的颁奖制度，获奖者不在，如果没有安排人代领，就会顺延给第二名。 苏岩几乎可以肯定，薛神当时那么匆忙，一定没有时间安排代领。 她瞬间就知道饶清虞打的什么主意，这是要叫她成为众矢之的！ 太可怕了，这个奖，她一定不能领。 可是现在她要离场已经来不及了，刚刚vcr出现她的时候，摄影师就一直拍摄着她的这边，观众都知道她在，虽然现在因为在播薛君玉的vcr，镜头暂时没有扫到这边，但她乘着这个时候离场，又显得太过刻意。 偏偏她又不可以不领。 紫金奖有规则，拒领的演员将会被永久拉黑，再也没有进入紫金盛典的可能。 你问为什么跑票可以拒领就得被拉黑？ 废话，跑票的大多数情有可原，如果能获奖，谁愿意跑票啊？可你来都来了，却当众拒领，这不是在打主办方的脸吗？ 拒领？那说明您牛逼啊，看不起我们紫金奖我们也供不起您这尊大佛，趁早滚蛋咱谁也不必碍谁的眼不是？ 再加上紫金盛典是超大盛典，被紫金盛典拉黑的人，再没有导演和编剧愿意与之合作，可以说整个演艺生涯就算是到头了。 尤其此刻这个十佳演员奖，都是圈内人投票评选出来的，一旦拒领，那同时也打了那些看好你的人的脸，可以说一下子把跟自己交好的人都全部得罪光了，就这样你还想继续呆在娱乐圈？做梦。 拒领这条路走不通，她又走不掉，苏岩那一瞬间差点想出装晕这种电视剧白莲花女配的常用招数。 但很快她就知道不可能。 她方才走上台，所有人都看着，身体健康，面色红润，早不晕晚不晕这个时候晕，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这是第一次，苏岩慌了。 因为她知道，眼前她面对的就是一场死局。 领，她被万人唾骂，连带她方才所获的最佳女演员奖也将遭受质疑。 不领，那她在娱乐圈将永无立足之地。 饶清虞这是要逼死她。 狠还是老妖婆狠啊。 苏岩深吸一口气，深深地闭上眼，准备面对现实。 既然无路可退，那么，就迎战吧！ 然而，当苏岩再睁眼时，却倏然撞进一双沉静的瞳眸。 隔着错乱的人群，他与她遥遥相望。 苏岩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这是叫她别慌。 而当苏岩想要再探究他传达的其他深意时，肩膀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苏小姐，这边请。” 苏岩又看了一眼顾言痕，见他没有什么表示，约莫是默认的意思，于是苏岩远远冲他颔首，跟着身后那个男人离开。 莫易皱着眉头，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透着诡异。 但他刚刚也看到了苏岩和顾言痕的眼神交流，他相信有顾言痕在，苏岩不会有事，便也压下了心底的担心。 台上的vcr终于放映结束。 主持人拿起话筒，看了看手中的卡片，笑着宣布道： “让我们恭喜，获得本届紫金盛典十佳演员奖的是——” “他就是——” “薛——” 然而，仅仅只说了一个字，就有一个工作人员紧急跑上前打断了主持人的话，并悄悄耳语了几句，主持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 现场也是各种窃窃私语，薛君玉的离开，当时不少人都见着了，如今还不见人，可见本次十佳演员的这个奖项他是没办法领了。 那么按照规则……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往苏岩的位置看去。 却惊讶的发现苏岩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屏幕外的观众和粉丝更是沸腾。 为什么薛神的名字停了？为什么主持人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他们家薛神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无数的猜想在粉丝心中涌起。 然而很快，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被解开。 待工作人员离场后，主持人复又恢复了镇定，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继续道： “非常抱歉各位现场及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我们的薛神因为临时有事离开，没办法领取今天的大奖，那么根据紫金盛典的规则，今天获得我们十佳演员奖的是——” 话没说完，弹幕已经开骂了，现场也是一片嘘声。 却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主持人的话。 “等等。” 摄像头循着声音的来源拍摄过去，顾言痕那张俊逸如神只的脸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 于是方才还骂骂咧咧的弹幕转而又被尖叫所取代。 这个男人太过俊美，俊美到他们都无暇去顾及他们家薛神。 话语一次又一次被打断，专业素质再好，主持人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但她还是强自保持上扬的嘴角： “顾评委有什么问题吗？” 评委的作用在整个紫金盛典其实就是个花瓶，只是为了保证现场的公平公正，一般情况下都是不说话，除非有某个人所获的奖项他有疑问，才会站出来。 近二十年来，几乎都没有评委突然出声的先例，此刻顾言痕突然说话，主持人甚至不知道一会儿顾言痕要是说出什么不按套路的话，她该怎么接。 第四百五十章 代领人 却听顾言痕道： “我记得紫金盛典有奖杯找人代领的先例，主持人怎么问都不问就直接奖杯顺延了呢？” 对啊对啊！ 屏幕前的粉丝疯狂点头。 瞬间对顾言痕的崇拜从颜值上升到了人品。 能在这种时刻站出来怼主持，这帅哥是真的公平公正，呜呜呜这哥哥好正直的一颗心，好爱他啊怎么办！！！ 姐妹们你们清醒一点，人家不是为了你们薛神…… 当然后面这句话是没有人能够听到的，只除了几个局内人。 主持人僵了一下，继而道： “方才我们工作人员说薛神没说他留了……” 嗯，我们没有耐心的帝少此刻显然化身成了抢话王。 “薛君玉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现场工作人员这很正常，可万一人走半路又想了起来所以安排了人呢？您不问问就这么草率地顺延……要是薛君玉真的安排了人，那人家岂不是很尴尬？”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直白地在说人主持人缺乏专业素养了。 主持人脸色变了变，知道自己今天不顺着对方的话走这位主是不会甘心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支持人只得面向观众道： “那么，现场的朋友们，有谁是我们薛老师安排的代领吗？如果有的话请走上我们的颁奖台。” 因为见顾言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少人都以为薛君玉是的确留了人的，甚至很多人还在猜测，这位年轻的评委与薛君玉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交，以至于薛君玉没来得及告诉现场的工作人员，而是紧急发了消息转而通知的他。 所有人都左顾右盼等待薛君玉安排的人现身。 然而等了近十秒，现场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主持人又高声重复了一遍，依然没有人站出来。 顾言痕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角落里的蒋渊也是急得满头大汗，怎么回事？他方才找的人呢…… 莫易见顾言痕的脸色，心中警铃大作。 看来有什么事情脱离那个男人的掌控了。 他刚想站起来，肩膀却被一个人按住。 这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似乎注意莫易很久了，就等着这一刻不让莫易站出来。 莫易听到对方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莫先生，如果不想您的妹妹出什么事，就请您安分地坐着。” 莫易脸色很难看。 圆桌上的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也是瞬间就知道了事情的不简单。 宋修明压低了声音愤怒地道： “你是什么人？这可是众目睽睽，你敢？！” 对方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反而看向宋修明，冷冷地道： “首先，我只是维护现场的公平与公正，避免莫先生站出来撒谎阻碍本次颁奖而已。宋修明先生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曲河老师的下场一样不会太好。” 宋修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唰白。 “你！” 那人没有管他，继续看向其他人。 “宋晟宇先生，何越先生，以及陈湘小姐，希望你们也乖乖保持安静才是，否则这二位的亲人……” 话没说完，但意思三人都懂。 虽然莫易和宋修明之于他们的交情不深，相比之下，苏岩跟他们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一些，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做不出枉顾他们亲人安危的事情。 于是，能帮助苏岩的人，几乎一瞬间全被制住，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沉默而尴尬的现场。 直到主持人问了三遍依然没有人站出来之后，她才重新向顾言痕询问道： “顾评委已经看到了，没有人出来领奖，那么，我们的奖杯可以顺延了吗？” 顾言痕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显然对现场的状况不是很满意。 但是看了看苏岩所在的位置，遗憾的是他所在的位置，看向那边时会有一个视野的盲区，而那个突然出现威胁莫易的人正巧站在那个视线盲点，于是顾言痕也并没有发现异常。 看到苏岩不在，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只要苏岩不在，这个奖杯她不领，事后都可以想办法解决。 于是顾言痕冲着主持人点了点头。 主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那么，掌声有请我们本次十佳演员奖的获得者，苏岩老师上台领奖！” 现场响起掌声，不过比起之前，这次的掌声寥落了不少，像极了讽刺之声。 弹幕一下子炸裂，骂什么的都有，苏岩一时之间可以说是臭名昭着了，甚至连小石头都不知道应该站出来说些什么。 而摄影师在主持人话落时，就将镜头打向苏岩方才所在的位置。 当然，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又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退了开去。 所以没有人发现莫易他们的不对劲，只知道苏岩此刻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弹幕懵了，微博吃瓜群众也懵了。 【这是某人知道自己不配，所以龟缩起来了？】 【哈，还算某些人有点自知之明，妄想捆绑我们薛神就算了，居然还想霸占我们薛神的奖，她怎么不上天呢？】 【恶人自有天收？】 这些话有些难听，小石头忍不住站了出来： 【现在情况未明，大家少说两句可以吗？】 【就是，有些人能不能有点素质？您这样真的给您爱豆招黑，赶紧回家洗洗嘴巴吧！】 【大家不觉得奇怪吗？先是薛神莫名离场，如今岩岩女神也不知所踪，就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吗？】 阴谋论一出来，众人恍然大悟。 弹幕都开始担心起两人的安危，等在会场外的粉丝甚至想冲破保安的阻碍进内场查明真相。 但紫金盛典到底是紫金盛典，保安可没有一个吃素的，哪儿可能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于是所有人只能在外围干着急。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屏幕外所有人的担忧和猜测。 一个很面生的男人站了出来，大声道： “不好意思大家，苏小姐临时有事离场，让我帮她代领奖杯。” “吁——” 现场一片嘘声。 没想到苏岩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脸皮没那么厚，知道自己会挨骂，所以率先离场。 可是又不肯放弃这个大奖，于是找了人来替她。 啧啧啧，好高的计策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 获奖 现场众人心底暗自嘲讽，面上却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呵，还以为这是个多机灵的丫头，结果……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新人就是新人，急躁成这样，亏得他们方才还稍稍对她有所改观。 当然，这是那些跟苏岩没有过多少交集的人心底才会有的想法。 和苏岩有过交情的，比如莫易和章导，以及苏岩的在现场的部分前男友们，心底几乎同时咯噔一下。 他们大致能猜到苏岩可能陷入了一个惊天的阴谋里，甚至可以预见到，这次颁奖盛典结束，苏岩可以说是彻底完了。 苏岩一定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否则谁会在这种场合下这么狠的手? 而在这现场的所有人中，脸色最白的还有一个人—— 蒋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 那个站出来的人！分明是他方才找的薛君玉的代领人！怎么会突然变成少夫人的…… 蒋渊甚至有一课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年痴呆到传达了错误的讯息。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被算计了！ 该死的！不止他，可能少爷少夫人通通被算计在内！ 顾言痕的脸黑沉得能滴出水来。 身边是舒悦看好戏的语气。 “言痕，你们把饶姨想得太简单了啊。” 顾言痕眯着眼，可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冲舒悦发脾气，低喝道： “你给老子闭嘴！” 舒悦表情一僵，随即撇了撇嘴。 行吧，闭嘴就闭嘴，以为她闭嘴事情就能解决了吗？ 天真。 主持人刚想说好，顾言痕又拿起了话筒，他冷冷地盯着那个人： “你说你是苏岩的代领人你就是吗？有什么凭证？要是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说自己是苏岩的代领人，紫金奖还能颁发出百十来个不成？紫金盛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荒唐了？” 最后一句话，顾言痕显然是对着主持人说的。 不做任何求证就胡乱相信别人的话，顾言痕显然对今天这个主持人不满到了极致。 主持人的表情很僵，欲哭无泪。 她能怎么办啊！紫金盛典自开办以来，别说跑票了，代领的也是极少，她也才只做了两届的紫金主持而已，今天一次性就撞上俩突发状况，她容易嘛她？ 偏偏对方指责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是她的专业素质和心理承受能力不强，能怪得了谁？ 于是只能顺着顾言痕的话勉强维持嘴角的弧度问道： “顾评委说的对，这位先生，你有什么凭证吗？” 所有人都以为这又会是一场反转，然而他们很明显想多了。 只见对方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作了个伸手的动作，微笑道： “我的手机里有方才苏小姐给我发的短信，主持人和评委团可以验证。” 有工作人员立马接过手机，径自走向颁奖台，递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显然，短信是真的。 当然，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更为了堵住这位顾评委的口，主持人走到评委席，依次递给现场六位公正评委检验。 顾言痕是左边第一个，然而主持人却是从右边开始传递起，所以当手机落进顾言痕手里的时候，另外五人，包括舒悦在内，都已经过查证，发短信的那个号码，的确是苏岩本人的无疑。 而顾言痕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更是无话可说。 他这一次……似乎真的小看饶清虞了。 直到顾言痕脸色难看地放下手机，主持人才道： “那么，就评审团的意见，这位代领人的身份算是核实了吗？” 这次顾言痕没有说话，反而是坐在中间的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评委拿起话筒拍板： “是的。” 现场可以说是一片哗然了。 没想到啊，苏岩真的是这种人。 之后的流程可以说是紫金盛典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一位根本没见过的人，手握十佳演员的奖杯，帮着苏岩简单说了几句获奖感言，比如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苏岩小姐未来必将更好云云，最后满脸笑容地走下颁奖台，那趾高气扬的模样，让人不由联想到，此刻躲在幕后的苏岩究竟有多得意。 最后，在一首隆重的音乐作为背景音的情况下，随着主持人的一句： “本届紫金盛典到此结束！” 一场谁也猜不到结局的紫金盛典就此落下帷幕。 紫金盛典结束了，争议并没有结束。 微博持续瘫痪，这一次，连小石头都不敢站出来随便说话。 他们自从学会得理智之后，可以说是有好有坏。 坏处是他们不会无条件相信她永远是对的，会用批判的眼光去看待她的一切，并客观指出她的不足，当然，苏岩从来不觉得这是坏处，别人的批判反而让她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继而成就更好的自己。 不过这一次，坏处就很明显，因为几乎没有小石头觉得苏岩是对的，所以出声维护她的声音几乎没有。 但好处也同时存在。 没有人轻易脱粉。 他们都在等苏岩站出来给他们解释。 在事情真相未明朗之前，他们选择不站队。 作为苏岩的老粉，了解苏岩为人的人太多，这次的事情很明显透着诡异，只有不明真相的傻子才会跟风骂，他们在等，等一个真相。 于是骂声四起，黑粉在网络肆虐，而小石头们却是各种沉寂，苏岩再一次创造了娱乐圈奇迹—— 被粉丝骂到微博瘫痪的人。 紫金盛典是在元旦，可以说，新年的第一天，对多少人来讲，都是一个不眠夜。 然而成千上百的人熬了一夜，却始终没有等到他们想要的真相。 苏岩没有出来说话，薛君玉也没有。 这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脑洞大的网民。 有人曾戏称，如果把微博评论区拉出来，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是出色的作家。 这句话从来不是玩笑。 就像此刻，苏岩和薛君玉的沉默，让很多蠢蠢欲动的网民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浮想联翩，一个又一个精彩纷呈的大戏开始在微博肆虐，说得有模有样，似乎真像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诡论 【看完直播，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大家先不要喷，看完如果我分析得不对，都可以指出。先说好，本人只就事论事，也不黑谁，杠精们希望口下留德。 首先，一个疑惑——薛神前半场是在的，接连获得几项电影圈的大奖，春风得意，镜头几度扫到，看得出来心情都是很不错的样子，这样的薛神，为什么会半路离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薛神的离开是突发状况。 请允许我在这里进行一个大胆的猜测—— 有人绑架了薛神的亲人或者朋友，以此相要挟，让薛神不得不离场。 先别喷，听我分析。 薛神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了解，没有可能会受金钱诱惑而放弃紫金奖，那就只剩下了威逼。什么样的威逼可以让薛神中途紧急退场？大家别忘了，薛神背后站着的是帝国传媒，谁难道敢用商业手段逼他就范吗？那答案就很显而易见了。 薛神的半路离场，某女星坐在旁边应该是最先知道的吧？正常人都应该疑惑并且追上去问不是吗？可是全程她似乎都表现正常，没有疑惑没有焦虑，甚至大摇大摆上台领奖，这难道不奇怪吗？除非——她对于薛神的离场根本不感到意外。 还记得某女星在进行获奖感言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我们的偶像，从来不是一无是处，她获得过最高的荣耀”，划重点，“最高荣耀”，最佳女演员奖不算是最高荣耀吧？是不是在这里她就在给所有人暗示她会拿下最终的大奖呢？前面铺垫好，引发粉丝的高度热情，让大家安安静静接受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有朋友是现场的工作人员，他是某女星的粉丝，所以在现场偷偷拍下了一些照片，盛典结束发给我分享，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把它贴在下面。大家可以看到，照片中，某星侧方的大屏幕上还在放薛神的vcr，而这个时候，她正起身准备离开，注意看眼神和她的颈部动作，是不是在冲主持台的方向点头？若不是早有安排，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薛神和某女星至今都没有出现。某女星习惯出事之后磨得大家都没什么耐性之后才站出来大反转，这种风格我不想评判什么对错，可是我们薛神从来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的，可是事情发酵至今，薛神依然没有发声，甚至连工作室都在沉寂，这说明了什么？或许条件没谈拢，女方不愿意放人，薛神为了和对方继续周旋所以才一直不敢发声？那我们再大胆猜测一下，已经拿到大奖的她，还会有什么样的条件没谈拢…… 天！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文章后面的确配了一张图。 那是苏岩起身时在跟顾言痕用眼神交流，示意她先离开，剩下的交给他就是。 然而奇怪的是，照片被抓拍的角度刚刚好，前面并没有拍到颁奖台，顾言痕所在的评委席就在主持人的正前方，所以如果只看那照片，凭推测，观众的第一反应都会是苏岩在给主持人暗示什么。 更奇怪的是，当时让苏岩跟他走，站在苏岩身后的那个穿黑色风衣的人，也没有被拍进照片里，全程就像苏岩自己离开的一样。 可以说，就是这张照片，动摇了太多的吃瓜群众。 之前说过，苏岩的那双眼睛是很出戏的，你能从她那双眼睛里读到很丰富的内容和情感，而此刻，同样是那双曾令无数人惊叹的眼睛被拿出来说事，认定了苏岩就是整件事情的主谋。 这篇文章一时之间转评量过百万，很多人都似乎还原了事情的真相一样，觉得这就是事实。 苏岩开始受到全网的谴责。【博主的猜测太可怕，如果真是这样，那某女星的心机也深沉了吧？】 【路人，真不希望一场好好的盛典演变成这个样子，想反驳博主，可是我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点？】 【如果是真的，求求某星放过我们薛神吧，大奖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大哭大哭】 …… 锦绣华庭的公寓门口已经围堵了很多薛君玉的粉丝，要不是保安拦着，丝毫不让人怀疑这帮人能冲进苏岩的公寓将她家砸得稀巴烂。 很多媒体、记者也在现场蹲守，以图拿到第一手的情报占据头版头条。 不过很显然他们是没能堵到人就是了。 还有很多内心不是很坚定的粉丝也被这篇文章说服，纷纷出走。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苏岩毕竟带给他们曾经的感动是真实存在的，很多人即便脱粉，也只是安安静静取关而已，倒是没有跟风，落井下石。 当然，坚定站在苏岩身边的人还是有，只是不敢冒头而已。 只要苏岩一天没出来说话，他们就谁也不信。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站出来，除了被声音被淹没在人海外，也不过是犯了众怒被人当靶子而已，只能一面在心中暗自担心，一面等着他们的女神出来打脸。 冉姐此刻已经是焦头烂额，苏岩的电话她打了无数遍，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方洪也不停在联系自己手中的人脉帮忙找人，但都是一无所获。 莫易、宋修明在晚会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分别联系了莫婧和曲河，知道他们都各自安好并且最近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之后，都明白自己上当了。 这就是一场针对苏岩的阴谋，算计得滴水不漏。 两人都很懊恼，如果当时自己再不管不顾一些，是不是如今的局面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何越、陈湘、宋晟宇、章导……还有不少担心苏岩的人，都在帮着找人，但苏岩就像蒸发了一样，完全寻觅不到踪迹。 当天现场的监控也被人做了手脚，除了摄影师手中进行实况转播的那几个摄像头意外，安装在内场的固定摄像头全部被剪断线路，偏偏摄影师们都忙着拍摄上台领奖的明星以及转播大屏幕，专注拍摄苏岩的极少，线索完全断裂。 第四百五十三章 疯了的顾言痕 柚子和谢昭昭都要急疯了，柚子甚至当场给了顾言痕一拳。 那场直播他也有看，顾言痕带着他的未婚妻出席，真是好不风光。 “顾言痕！算老子瞎了眼！还特么叫你姐夫？你配吗？！我特么不怕告诉你，我姐今天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就是整个帝国传媒也得给我姐陪葬！” 顾言痕没有还手，生生挨下了这一拳，嘴角泛起了血丝，可即便挂了彩，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因着唇边那一缕鲜红，令他就像从城堡走出来的吸血鬼王子，危险，却又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抬手随意地擦了一下，顾言痕沉着脸道： “我不会让她有事，要打，等找到了人，我随你打，但现在，你只会耽误我的时间。” 说完，顾言痕看了一眼一旁气愤不已也想上来补两脚的谢昭昭，然后推开柚子，大步离开。 柚子看着顾言痕离开的背影，狠狠地踹了一下身旁的墙壁，一张脸气到扭曲。 谢昭昭脸色也很不好看，但她知道顾言痕说的是事实，眼前要找到苏岩，他们似乎只能靠顾言痕。 顾言痕走出内场，蒋渊已经等在了外面。 “少爷，我……” 顾言痕摆了摆手打断他，“回公司。” 他知道蒋渊的能力，今天现场出那么大的纰漏，绝对不会是他的失误。 眼下要找到苏岩，只能去找那个幕后主使。 顾言痕下车的时候，抬头看着伫立在自己前方的这幢大厦，想到柚子的话……呵，如果苏岩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亲手毁了帝国传媒。 饶清虞，你够狠，那我们看看，最后狠的人到底是谁。 顶楼的执行总裁办公室被人一脚给大力踹开，顾言痕看着坐在办公桌前，那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清冷女人，没有绕圈子，冷声质问道： “苏岩在哪里？” 饶清虞的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是和顾言痕如出一辙的漠然。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言痕几乎是一瞬间就挪步到了饶清虞跟前，出手迅速而果决地掐住了饶清虞的脖子： “我再问你一遍，苏岩在哪里？饶清虞，我不怕告诉你，今天如果苏岩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给她陪葬，我会毁了帝国传媒，毁掉整个饶家和顾家，顾开寒我也会送他下去陪你，至于我欠你的，我会自尽偿还。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看？” 听到这话，饶清虞脸色大变，一抬眸，却撞进了顾言痕那嗜血而阴暗的眸子，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顾言痕！你是疯了吗？！” 顾言痕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 “疯了？是，我早就疯了。从我知道你设计要逼死苏岩那一刻开始我就疯了，饶清虞，我知道这些年你恨我，你巴不得我死，但这些都是我欠你的，我也认了。可是你恨我就恨我！你为什么要动她！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啊！！” 顾言痕的情绪几近癫狂状态，怒吼间，手指因为没收住力道，饶清虞已经渐渐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双眼甚至都露出了眼白。 顾言痕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了手。 陡然恢复呼吸，饶清虞本能地开始喘着气，但一下子灌入太多的空气，她的肺部和喉咙里都涌起一阵阵无法言说的疼痛。 不过，跟方才逼近死神的疼痛相比，这点痛简直太轻了。 饶清虞此刻是真真正正意识到，顾言痕方才，是真的想要杀她！ 这个逆子！！ 顾言痕蹲下身，看着狼狈的饶清虞，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发狠地道： “饶清虞，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苏岩在哪里！” 饶清虞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面容有七分相似的人，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但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呵呵呵，顾言痕，你不是那么能耐的吗？既然那么能耐你自己去查啊，找我做什么？” 顾言痕的力道陡然加大，像是要把她的下巴捏碎才甘心。 “饶清虞，你别给我拖延时间，再不说，如果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 饶清虞还是在笑，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怎么？你要杀了我啊？你杀啊！顾言痕，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只是为了折磨你不让你好过而已，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现在心里很慌很痛对不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想要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条命我也不稀罕了，你杀啊！今天谁不杀我谁是孬种！”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 是顾言痕忍无可忍给了饶清虞一巴掌。 “这一巴掌，我忍了很久了。饶清虞，你真的没救了，是，我承认，当年他的死，我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可是那些幕后主使呢？二十多年过去了啊，你不想着将那些人拉下马为他报仇，反而千方百计地恨着我，孬种？你才是个柿子只会挑软的捏的孬种！” 这个禁忌的话题一下子刺激得饶清虞双眼血红。 “你懂什么！那些人哪个是我动得了的？！若是能动，我饶家至于只能在暗处壮大自己？！若是能动，顾开寒他至于如今龟缩在军队！他和元首如今那是这般半死不活的关系？！你以为我愿意看到那些人的猖獗吗？！” 最后一个字，饶清虞甚至因为撕心裂肺而吼破了音。 顾言痕脸色更加难看：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恨加诸在我身上？就因为我是你儿子，我只能承受不能还手！你这不是孬种是什么？！你告诉我，杀了我，你能解决什么问题？他会回来吗？那些凶手是会付出应有代价还是继续逍遥法外？你说啊！杀了我你能得到什么？！” 饶清虞一下子失去了声音。 是啊，她只是一直想杀了顾言痕而已，可是杀了他，自己能得到什么呢？ 沉默良久，饶清虞最后捂着脸失声痛哭： “我什么都得不到，我也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 第四百五十四章 来不及了 顾言痕垂在身侧的拳头在一个劲的颤抖，他昂起头，深深地闭上了眼。 “饶清虞，最后一个机会，苏岩在哪里。我说过，让你不要动她，不是跟你开玩笑，苏岩是秦老大的女儿，亲生女儿，当初如果不是秦老大，你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如果让秦老大知道你对付苏岩，饶家和顾家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 饶清虞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她瞪大了眸子看向顾言痕： “你……你说什么？苏岩是秦老大的女儿？！” 顾言痕睁开眼睛低眸看她，定定地道： “是。” 一个字，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饶清虞尖叫： “不可能！你怎么敢爱上秦老大的女儿？！你疯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秦老大也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你别想用这种方式骗我说出那丫头的下落！” 然而顾言痕的下一句话，打碎了饶清虞所有的自欺欺人。 “秦老大并不知道我跟苏岩的事。” 因为不知道，所以没有阻止。 “还有，苏岩查不到的过去，你觉得，除了秦老大，整个帝都还有几个人能办到？” 饶清虞还是不敢相信，只一个劲地喃喃：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顾言痕已经失掉了耐性，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从苏岩被带走，已经过去了很多个小时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爱信不信。如果你非要等到事情无可挽回，就等着秦老大来找你吧。” 说着，顾言痕便转身准备离开。 既然饶清虞不愿意说，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不如出动部队进行全城大搜捕。 只希望上天保佑，苏岩一定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可当他的手刚搭上门把手，耳边便传来了饶清虞恍惚的声音： “晚了，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顾言痕心头一跳，一个转身飞速蹿到饶清虞跟前，恶狠狠地看着她： “你做了什么？饶清虞你做了什么？！” 饶清虞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将手中的手机亮在顾言痕跟前。 屏幕上的内容顾言痕只看了一眼，霎时间额角的青筋暴起，面色狰狞而可怖。 那是一条微博，有人爆料，薛君玉离开颁奖盛典后匆匆赶往一家酒店，在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的胁迫下进了一间房间，随后黑衣人从酒店离开。 不久后，有人看到苏岩一个人也来到那家酒店，并且拿着房卡进了同一间房，之后再没有出来。 文章下附了酒店监控视频，像素清晰，虽然只拍到了苏岩的侧脸，但也足够群众认出是她。 这个视频刚发出一分钟不到，点击量就超过了五十万，并被迅速顶上热搜，因为今晚的事情，很多粉丝都还没睡，如今一个大料砸下来，所有人都懵了。 懵逼过后就是出离的愤怒，想到苏岩以往的绯闻，私生活不检点这个槽点再次被拉了出来，更多的人到苏岩的那条置顶微博下吐口水，整个粉圈炸开了锅。 还有人试图扒出那家酒店的所在地，想要第一时间抵达捉奸现场。 当然，这些顾言痕根本无暇顾及，此刻的他浑身上下散发出足以将人冻伤的寒气，若不是想到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将苏岩带走，他可能会先杀了饶清虞。 “她在哪里？！说！！！” 最后一个字，顾言痕几乎是用吼的。 饶清虞被震得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但此刻她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闭眼道： “盛华酒店3204。” “你最好祈祷苏岩没有出什么事，否则，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顾言痕起身，再也没有丝毫留恋地飞速离开。 听到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饶清虞的眼角滑下一滴清泪。 来不及了，她给那个人下的指令是，事成了，才把视频曝出来。 现在既然已经上了热搜，那说明苏岩已经…… 她这一次，真的错得离谱。 蒋渊还等在外面，当然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微博，刚想下车告诉顾言痕，却见顾言痕已经急匆匆地冲他奔来，上车时一边火速系安全带一边吩咐： “盛华酒店，快！” 蒋渊反应也不慢，迅速发动车子，还好此刻是深夜，不至于出现堵车这样的状况。 同一时间，各路网友从视频中抽丝剥茧，锁定了好几家酒店，其中，盛华酒店赫然在列！ 粉丝们自然是兵分几路，一场惊天动地的粉丝大搜捕开始在整个c国最繁华的帝都上演。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若是顾言痕慢粉丝一步，那苏岩必定身败名裂。 不过好在这一次的饶清虞没有拖他太长时间就给出了地址，比起还要慢慢抽丝剥茧的粉丝，他的速度的确是要快上许多。 感到盛华酒店，顾言痕几乎是从车上急跳了下去。 蒋渊也紧随其后。 不知道是不是饶清虞事先打过招呼的原因，酒店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当电梯在三十二楼停下的时候，顾言痕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安，这才大步走出电梯。 3204的大门被顾言痕一脚踹开。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的心一瞬间被撕得粉碎，痛彻心扉—— 散落一地的衣物，褶皱的床单，以及…… 床上相拥的两个人。 踹门的动静那么大，床上的两人不可能没有听见。 而苏岩幽幽醒来，看到的就是黑沉着一张脸，眼底流露出痛色的顾言痕。 苏岩在那一瞬间脑子还有点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在感觉到自己身周的温度不对后，脑海里才有一些画面零星地闪过，苏岩猛地回身，就撞进了薛君玉那双平静无波的眸。 三个人相对沉默了有十秒，最后还是薛君玉率先发言： “再不走，粉丝就要来了。” 一句话，却让苏岩的脑子完全炸开。 粉丝……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事先策划好的，他也是策划者之一。 薛神啊，这人是薛君玉啊，是她从小到大最最崇拜的人啊！！ 苏岩浑身开始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愤怒。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定论 顾言痕却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大步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给了薛君玉一拳，打得他嘴角出了血，随后才将苏岩打横抱起，迅速离开盛华酒店。 苏岩身上穿着酒店额睡衣，但是脖子上有露出星星点点的痕迹，刺痛着顾言痕的神经。 蒋渊虽然慢了一个电梯的时间，可当他迎面撞上抱着苏岩出来的自家大boss时，看到苏岩身上的穿着，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惨白。 少夫人她…… 顾言痕面无表情地落下一句： “善后。” 便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善后的意思蒋渊自然懂，酒店的监控不能留，但也不能删，他需要立马去进行完美篡改，还有……薛君玉也不可以留在这里。 走进3204的时候，蒋渊看着室内额场景，心在一点点往下沉。 再看到床上坐着正低着眸的男人，蒋渊眼里露出了杀气。 “薛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君玉面无表情地抬眸，一双漠然的眸径自与蒋渊对视。 那一瞬间，蒋渊以为自己看到了…… 想到什么，蒋渊大惊失色。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吗？” 蒋渊脸色白了又白，眼中的杀气却散了几分。 薛君玉淡淡地起身，缓缓走出门外，清朗的嗓音从蒋渊身后响起： “别发呆了，房间收拾好，做好你该做的，快要没时间了。” 快要没时间了…… 蒋渊一下子被这句话震醒，也顾不得去追问心中的疑惑，火速把房间还原成完全没有人住过的样子，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遗漏后，又迅速冲回酒店前台，花了五分钟时间迅速将监控改写，确认完全让人查不出纰漏，这才匆忙离去。 就在蒋渊离开后的两分钟内，一波粉丝已经冲到了盛华酒店。 盛华看来真的是有人提前打好了招呼，顾言痕和蒋渊两人在酒店的所作所为，全程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而当粉丝和媒体冲进来时，保安前台一个不少的通通出现，将人拦在酒店门外，愣是没放通过。 想查住房信息？ 对不起这是违规的。 想闯进去？ 亲亲这边我们会报警哦。 想调监控？ 对不起咱们酒店没这项服务呢。 要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查我们的监控，谁还敢住这里？我们酒店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哇？ 反正甭管你怎么胡搅蛮缠，不配合就是不配合，再闹就通通报警送你进局子！ 这边酒店和粉丝的纠缠暂且不提，另一边，已经在回公寓路上的苏岩和顾言痕两人，在车子里却都是相对沉默着，谁都没有开说话。 压抑的气氛压抑着彼此的心。 良久，苏岩才开口道： “顾言痕，其……”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痕打断。 “苏岩，我不介意。” 苏岩脸色一僵。 他说，他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苏岩闭上眼睛，唇边勾起一抹难明的笑意。 她应该感动的不是吗？ 一般女生在发生这样的事后都会惊慌失措，听到男友说不介意，怕是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可是苏岩心中并没有感动。 甚至，她觉得讽刺。 他都没有认真听她辩解一句，就认定了她的背叛。 不介意，这是对犯了错的人说的，他认定她已经…… 顾言痕啊顾言痕，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听我把话说完呢？ 她没说完的话是—— 顾言痕，其实我和薛君玉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岩没有被灌醉，更没有失忆，从会场离开到她怎么进的酒店，她脑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虽然进了房间之后，记忆出现了断层，但她是成年人，身上的感觉她自己最清楚，她绝对没有做过。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前面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已经判了她死罪。 苏岩缓缓睁眼，望向了车窗后视镜，从那里，可以看到男人阴沉的脸和绷紧的唇线。 呵，不是不介意么？摆出这样一张脸给谁看？ 苏岩懒得解释了。 既然他对自己心里的猜测坚信不疑，又这么大度地告诉她，他不介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这样吧，最近的她好累，累到说话都觉得费劲。 正准备再次闭上眼小憩一会儿，车子已经驶进了锦绣华庭。 透过车窗以及顾言痕的车灯，苏岩看见了蹲守额的粉丝和媒体。 苏岩嘴角原本收起来的弧度复又翘了起来。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看来她真的不适合进娱乐圈啊，看看她才进娱乐圈几年？遭遇过的围堵却是比谁都多。 一个念头陡然在苏岩脑海中浮现，苏岩自己吓了一跳。 但随即她就把那个念头压了下去，一手撑着脑袋，疲惫地闭上眼睛。 好在有保安维持秩序，再加上顾言痕的车也没有人认识，粉丝们并不敢贸然上前拦车，毕竟拦错了他们就成了破坏社会治安的人，在c国是会被刑拘的。 顺利进入锦绣华庭，顾言痕这一次直接把车开入了地下停车场，就着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顾言痕再次将苏岩抱起，进入电梯，直上二十八楼。 窝在顾言痕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有力的心跳，苏岩却第一次，没有了安心的感觉。 当一个女人不再对自己的男人心安时，说明了什么呢？ 苏岩不敢再想下去。 走近熟悉的公寓，顾言痕小心翼翼地将苏岩放在沙发上，柔声问道： “坐会儿，先去给你弄点吃的。” 在会场坐了那么久，晚上又接着发生那样的事，可以说苏岩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怎么吃。 苏岩没有说话，只乖巧地点头。 却在顾言痕进入厨房后，她静静地起身去了浴室。 即便什么都没做过，她也还是想给自己冲个澡冷静一下。 当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到自己脖子上的星星点点之后，她无声地笑了。 原来，他就是凭这给她定的罪啊。 真是有理有据。 但是很快，苏岩就注意到自己颈后有一块淤青。 手指按上去就是刺骨的疼。 苏岩漂亮的唇线弯了弯，那个人即便让她失望，却到底没有害她陷入绝望，还好。 第四百五十六章 对不起。 当顾言痕端着做好的菜肴出来时，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 他的耳力是极好的，从苏岩迈步那一刻他就听到了。 随后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分明很小声，在顾言痕听来却觉得震耳欲聋。 像是验证了心中的某个猜想，苦涩开始在他的心底蔓延。 后面水声渐歇，他却没有听到她再回到客厅的声音。 知道自己做的这些菜大概是不会有人吃了，但他还是要做，并且执着地去计较每道菜的火候和用时，用心到了极致。 却似乎更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逃避着什么。 再次站到卧室的时候，顾言痕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已经相当平缓的人儿，眸中划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他轻而缓地走了过去，慢慢蹲下身，伸出双手环住苏岩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落下三个字： “对不起。” 眼前的人儿胸膛的起伏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完全陷入熟睡，没有听到他的话。 但是耳朵灵敏如顾言痕，怎么可能没听出来苏岩在那一瞬间略有停顿的呼吸。 她没睡着，只是大概…… 不想见他而已。 顾言痕想，她大概是怪自己的吧。 如果没有他，她还是风风光光的大明星，根本不用经受如今经受的一切。 说到底，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人，是他。 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 她大概，是后悔了吧？ 顾言痕心中，痛苦，慌乱，又茫然。 痛苦于她今天遭受的一切，慌乱于她可能的离开，茫然于两人的未来。 他还能不能再这么自私地死不松手？ 会不会……让她因此遭受更多的伤害？ 顾言痕不敢再想下去。 他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看到苏岩那还在滴水的长发，默默去一边找来消音吹风，静静地帮她吹干，又给她把枕头换过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是的，是转身离开，他并不打算留下来。 当卧室的门被关上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空调有些低的原因，床上的人动了两下缓缓缩进被子，又翻了个身将自己紧紧裹住，呼吸这才复又变得均匀起来。 只是刚换的枕头上，不知何时，又落上了一滴水渍。 顾言痕又重新坐上了夜宴顶楼的那间包厢。 他记得自己曾在这里，思考自己对苏岩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是在这里，他做下了自己绝不放手的决定。 几个月前，他带她攀岩，带她看日落，对她许下护她一世的承诺。 随后他也是带她来到这里，见了他所有的朋友，算是彻底宣告两人的关系。 她当时恣意欢笑，幸福又快乐。 前不久，同样是在这里，因为多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早已出现了裂缝，只是他固执地去忽视，以为后面一切都可以解决。 可是如今，所有事情已经全部偏离自己预定的轨道…… 如今只身坐在这里，似乎一切都回了原点。 他还是一个人，几个月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上天可怜他，而给特意赏了他一场幸福的幻象，如今梦醒，一切都将离去。 顾言痕的脸上出现了鲜有的煞气，这是他从进入部队之后，就几乎不曾再出现过的煞气。 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一直过着被人操纵的人生？ 以前或许他觉得无所谓，因为在他手上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苏岩…… 他绝不放手！ 心中的郁气和煞气在心中升腾，顾言痕几次三番想要将其压制都不得而解，最终，狠狠一拳砸在了沙发前的琉璃台几上。 台几被砸出了裂纹，而顾言痕的关节也出了血，皮开肉绽，一如他此刻的表情，狰狞而可怖。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也或许是手上的那点疼痛不及胸中疼痛的十万分之一，所以可以暂时忽视。 再收回手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 淡淡地看了一眼狼藉的台几，顾言痕转身走出了包厢。 包厢外有留守的工作人员，顾言痕一走出去，两人便注意到了他滴血的手，不由大惊失色道： “boss，您的手……” 顾言痕顿住脚步，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表情淡到像是无关痛痒。 “进去收拾一下。” 丢下这句话，顾言痕径自离开。 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同时走进包厢，待看到那壮烈牺牲的台几时，两个人的嘴都张成了0型。 太、太强悍了吧！ 再说顾言痕，离开夜宴之后去了哪里呢？ 没有回公寓，当然更不可能回顾家大宅。 他去了奢计。 此刻不过凌晨四点，奢计也没有像饶清虞这种动不动就在公司加班过夜的拼命总裁，大楼自然是漆黑一片。 顾言痕就站在奢计的大楼前，靠着身后的酷炫的银色迈巴赫，一手点着烟，一手拨着手里的电话。 帝都一般五点半左右天亮，这个点，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色，街边亮着的暖黄色的路灯还没有熄，两种不同的光晕混合着打在那一人一车一烟上，更添了几分落寞和孤寂。 c国元旦处于早冬向寒冬的过渡，寒气已经有些逼人，顾言痕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外面是一件及踝的长款风衣，寒风中的他，挺拔俊美不似凡人。 电话打了三遍才接通，楼煜沉似乎永远不关心外面的事，总是能在一些奇怪的场合睡得香甜。 “卧槽特么谁啊？” 接电话的语气可以说是相当不耐和火大了。 与之相对的，是顾言痕平淡到感受不出丝毫起伏的声线： “我。” 冰冷的嗓音让楼煜沉霎时间打了一个哆嗦，瞬间清醒。 “哥？” “嗯。” “出什么事了？” “我在奢计大楼。” 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话后，顾言痕就挂断了电话。 楼煜沉听着耳边的忙音低声咒骂了一句，却也不敢耽搁，迅速起身穿好衣服飞奔出门。 当他抵达奢计大楼，看到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时，一瞬间皱起眉头。 他和顾言痕太多年的交情，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感受过那样的气息。 什么样的气息？ 知道死气沉沉这个成语吗？ 楼煜沉现在感受到的，就是那股子死气。 第四百五十七章 布塔 “哥，你……怎么了？” 顾言痕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聊起另一个话题： “我记得布塔曾经欠你一个人情。” 布塔是全球最顶级的珠宝设计大师，他设计的珠宝，精美绝伦，其构思之巧妙，设计之精妙，外观之绝妙，无人可挑剔。 布塔的每一件作品在全球都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因为布塔只设计自己感兴趣的，和设计自己想设计的，一年能有一件产出都已经很不错了。 而由他亲手设计的珠宝作品，会流入世界拍卖行，那里汇集着全球最富有的人，争相竞拍，曾经有一条项链，被首富以两亿美金拍下，创造世界珠宝价值之最。 “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的确是有这回事。 布塔是法兰西人，前几年楼煜沉去法兰西找人的时候，曾意外救过布塔的心上人。 “帮我联系一下他，我需要他给我定制一件珠宝。” “珠宝？” 楼煜沉挑了挑眉，他这位哥们儿什么时候居然对珠宝有兴趣了？ 而且……居然为了一件珠宝，大半夜……啊不，是大清早把他给揪过来？这尼玛太过分了吧？ 都不把他当人看的吗？ 顾言痕转头看着楼煜沉，任由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飘散在空气的青色烟雾，让顾言痕的脸在楼煜沉的视线里变得模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压迫的眼神。 良久，楼煜沉耳边才传来顾言痕惯有的低沉嗓音： “婚戒。” 楼煜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哥哥哥……你你你……” 楼煜沉颤抖着手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what？！ 婚戒？！ 他听错了吧？ “哥，你要结婚？” “嗯。” “新娘谁啊？嫂子还是悦姐？哥你可一定要慎重啊……” 顾言痕冷漠的视线落在楼煜沉身上，让楼煜沉一下子失了声，张着嘴，默默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都叫嫂子了你觉得新娘还会是谁？” 楼煜沉抓了抓脑袋，“可是饶姨会同意？她要是同意还把悦姐叫回来干嘛？” 顾言痕抬起手，将指尖的香烟放进口中，狠狠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大团烟雾，半晌才冷声道： “饶清虞管不了我。” 楼煜沉一下子变了脸色，“哥，你是要……” 顾言痕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你不用管，赶紧给我联系人，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成品。” 本来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国内也有很多的珠宝设计大师供他选择，但是对于苏岩，即便是婚戒，他也想给她最好的，既然布塔那里他可以有联系的途径，他就不会退而求其次。 更何况，苏岩昨晚还经历了那样的事情…… 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予她补偿。 可能这就是不懂爱的人吧，别说苏岩没经历他所以为的那些，即便是经历了，她要的也不会是这些物质上的所谓补偿。 楼煜沉向来是没办法更改顾言痕所做的任何决定的，只能听话地帮他联系。 c国和法兰西的时差只有六七个小时，所以这个点在c国比较早，但是法兰西却是临近中午，打电话刚刚好。 布塔的电话接通得很快。 “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布塔先生。” “这么早，找我有事？” 楼煜沉挑了挑眉： “早？” 布塔似乎笑了一下，不过声音很轻，楼煜沉不太确定。 “是的楼，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在c国。” 这很显然是楼煜沉没想到的，惊讶的同时又感到抱歉。 “不好意思布塔先生，打扰到你休息了。” “不不不，并没有，我并没有怎么睡，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想请你帮我设计一对婚戒……” 布塔惊喜道： “哇哦，楼，你就要结婚了吗？看来你已经找到你喜欢的姑娘了，恭喜恭喜。” 楼煜沉严重划过一抹痛色，随即无谓地笑了笑： “没有，你误会了，我还没有找到我心爱的姑娘，这枚婚戒，是我最好的兄弟为他心爱的未婚妻设计的，因为想给自己妻子最好的，所以托我来找你，希望你不要拒绝才好。” 布塔很明显有一瞬间的迟疑，半晌后笑了笑： “楼，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想亲自来帝都一趟，安排游玩项目吗？” “欢迎。” “多带一个人，介意吗？” 楼煜沉失笑，“布塔先生要带上自己心爱的姑娘？” “对啊，她最近心情不好，我想带她到处走走。” “当然，咱们帝都别的不多，好山好水绝对不少，我也是很久没见过玄丫头了，一定带她玩得尽兴。” 布塔咧嘴道，“阿玄见到你应该也会很开心，既然这样，那我天亮就过来。” “诶？这么急？” “我想急的人不是我才对，否则你也不会在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楼煜沉扶额，无奈道： “聪明如你，那么，就麻烦了。” “说这些就见外了。” “那么，帝都见。” “拜~” 挂断电话后，楼煜沉转头看向顾言痕： “布塔天亮后来帝都找你面谈。” 顾言痕明显有些意外，但随即脸色又恢复了淡然： “也好。” “上去坐坐？” 大冷的天两个大男人站在街边扯淡……好好的富家子弟活成了流浪汉，楼煜沉心情复杂，相当复杂。 顾言痕却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漠然道： “不了，一会儿你嫂子该醒了，看不到我她会乱想。” 楼煜沉：“……” 所以？ 大清早把他从被窝里吵醒又逼她出来陪他吹冷风就是为了给他打个电话？ 哔了狗啊，这种事说一下会死啊，他在家又不是办不成！！！ 楼煜沉两眼泪汪汪，“哥，你太过分了吧……” 顾言痕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都没抬眼看楼煜沉，一边将烟头掐掉扔进垃圾桶一边道： “早起身体好。” 楼煜沉：“……” 去你妈的，谁早起是这个点起的？睡眠都严重不足了还身体好？好个屁！ 楼煜沉很想开口骂，但一个是怂，一个是注意力被顾言痕的手吸引了过去。 那结着血痂的手背指关节，以及上面翻飞的皮肉，令楼煜沉倒吸一口凉气。 第四百五十八章 偕老 “哥，你的手……” “没事。” 说话间，顾言痕已经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发动机启动，一人一车扬长而去。 楼煜沉：“……” 个过河拆桥的混蛋！ 顾言痕其实并没有立刻回公寓。 当路过帝都那条宽大的护城河时，他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人独自站在河边，吹了很久的河风。 有些事情，他必须在事先想好。 戒指的事情是他临时的决定，有些冲动，但他并不后悔。 布塔天亮后就来，那他需要在这段时间想好婚戒的设计以及钻石的选材。 还有他和苏岩结婚，将要面对的所有局面，他通通都要想好。 脑海中思绪翻飞，视线就不由停留在了江面。 看着翻滚的河水，恍惚间，顾言痕似乎又看到那年的画面，那双扑腾的小手，和最后归于沉寂的湖面，一遍又一遍在顾言痕脑海中闪现，顾言痕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阿痕阿痕，这个你喜不喜欢？】 【不准欺负我家阿痕！】 【阿痕，勇敢一点，不要怕，不要怕，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阿痕，爸爸妈妈以后就交给你照顾啦……】 【阿痕再见……】 …… 脑海里有道稚嫩的声音一直在回荡，顾言痕红着眼眶死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要听，他不要听这些，每回他想要对饶清虞出手的时候，脑海中这个声音就会越发的清晰，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捂都没有用，那道声音不但没有远去，反而变得更加清晰，震得他耳膜生疼，心脏更像是被人死死的揪住一般，令人窒息。 顾言痕难过地眼角泛起湿润，低声喃喃： “我知道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也很想照顾好他们的，可是他们从来都不给我机会，对不起，对不起，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知道我自私，我只自私这一次，真的就一次，你放过我，放过我……” 【阿痕，照顾好爸爸妈妈，还有悦悦……】 【照顾好爸爸妈妈，还有悦悦……】 【爸爸妈妈，还有悦悦……】 这句话不停在顾言痕耳边环绕，顾言痕开始不停地用手捶打自己的头，想要把这个声音赶出去，他不要听，他不要听！！！ 挣扎间，突然一声吼叫将他从魔怔中唤醒。 “小伙子！” 顾言痕一下子回神，一抬头，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再一抬头看了看天，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见他抬头，老人忙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你这是？这么大清早在这里，怪吓人的。” 顾言痕甩了一下脑袋，缓缓站起身，抱歉道： “不好意思奶奶，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奶奶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样啊？小伙子没事吧？” 奶奶转过头，用很不耐烦的语气回道： “没事没事，就你瞎操心！” 说着，又转过身冲顾言痕抱歉道： “小伙子不好意思啊，你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家吧，这大冷的天哟，我得回去陪我老伴儿了，他腿脚不好使，站久了遭不住嘞，又冷，一会儿得折腾出个好歹来……” 边说老奶奶边转身离开。 顾言痕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然见那边站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爷爷，拄着一根拐杖，身形瘦小，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奶奶过去赶紧将人扶住，看了一眼他的方向，像是怕他听见，声音压得低。 “小伙子没事，大概是失恋了，年轻人，正常的，你操个什么心。” 那爷爷拄着拐杖一边缓缓往前挪，是的，那速度真的只能算挪。 “哎呀，我这不是担心嘛，你说这又没人又是河边的，一会儿要是想不开都没个人拦着。” 奶奶虎着脸，“就你这样，拦得住谁？你说说你，啊？本来就不利索，还非得出来溜达，回头把自己折腾出个好歹来你看我管你不！” 奶奶有些凶，但爷爷就像个老顽童，不仅不生气，还乐呵呵地，有些没脸没皮： “少来，你才不舍得不管我。” 奶奶啐了一口，“都多大岁数了就不能正经点儿？” 对于爷爷说的舍不得，却也似乎并没有反驳。 爷爷声音里溢满了愉悦，“那我不管，岁数再大你也是我老伴儿，你不管我谁管我。” “你就仗着户口本儿赖着我呗！” 奶奶语气是气愤的，但顾言痕能听出这其中却并没有丝毫抱怨的成分。 爷爷却似乎变得有些惆怅，低叹道： “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赖你几天，你啊，就多担待着点儿……” 话没说完就被奶奶打断：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大清早不会说点儿好！” 爷爷的语气突然又变得欢快，笑道：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我就喜欢看你紧张我稀罕我的样子……” 后面奶奶似乎又骂了几句，但是两人已经走出很远，顾言痕再好的听力也没办法听清了。 心中的郁气散去了几分，顾言痕舒展了眉峰，方才的那一对老夫老妻，真的令他羡慕。 奶奶看似脾气不好，却无处不在紧张着爷爷，爷爷看似没脸没皮，却也极力照顾奶奶的感受。 大概刚才他状态不好的时候，奶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想来问问情况，但是扔着爷爷一个人不放心，爷爷就是看了出来，所以才先开口把奶奶撵了过来。 别问顾言痕为什么这么猜，因为从头到尾，那爷爷的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过，哦，有落到过，顾言痕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那爷爷对他的紧张和防备，忧心的眼神更多是落在奶奶身上，只有奶奶看着他时，是真的担忧和关切。 爷爷大概是将奶奶宠进了骨子里，才会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还纵容着她。 这让顾言痕不由想到自己和苏岩。 当他们老的那天，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她脸皮薄，固执，说话还凶，而他没脸没皮，就喜欢惹她生气。 可她会舍不得丢下他一个人，他也会见不得她不开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此足矣。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恨你 苏岩醒得早，大概也是没怎么睡。 从床上坐起身的时候，窗帘上透过窗外深蓝的天光，整个卧室说暗不暗，说亮不亮。 没有开灯，苏岩曲着双腿，双臂环住膝盖，额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寂寥而无助。 但奇怪的是，明明心中似乎有什么被堵住，但是苏岩却一点都哭不出来。 大概是眼泪都流干了吧，苏岩想。 就这么靠了一会儿，脑海里似乎想了很多东西，但又似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苏岩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她现在还不到消沉的时候，今天，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没有穿鞋，漂亮白皙的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但比起心底的冷，这点温度似乎差远了。 赤着脚走到客厅，餐桌上的菜肴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都是些她平时比较爱吃的。 苏岩勾着唇角，像是在笑，但又让人感觉不到她的愉悦。 偏着脑袋想了一下，苏岩觉得，食物什么的，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于是将那些菜肴复又端到厨房，简单热了一下，便坐下独自吃了起来。 放了一夜，啊不，准确说只放了几个小时的食物，热过一遍后有些败口感，但还是能品尝出味道和之前的不同。 大概是真的做得很用心了。 顾言痕啊顾言痕，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苏岩很努力想要将每一道菜都吃完，按道理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的她应该是很饿的，吃完这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大抵没有胃口的人跟自己饿不饿是没有关系的。 面前刨完一碗饭，苏岩就再也吃不下了。 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餐桌，又将餐具都清洁好放入消毒柜后，苏岩这才复又坐回了客厅的沙发。 发了一会儿呆，回神的时候也想不起来自己方才都在想些什么，苏岩按了按额角，掏出手机。 微博微信短信未接电话…… 铺天盖地的消息向苏岩砸来。 苏岩都没有去点开，反而径自打开了通讯录，来回滑动良久，最终在备注是“薛神”的地方，点了下去。 这个电话响了很久，但也可能是苏岩此刻的状态不好，失去了时间观念，所以以为它响了很久。 最终却还是通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苏岩却似乎再也没有了那份最单纯的崇拜。 “丫头。” 平静的语气，没有了往日对待妹妹的那种宠溺和无奈，但也没有愧疚。 影帝当久了，如今剧本结束，大概他也是真的不想再演了。 苏岩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哭？没必要。笑？好像也没必要。 不过很快苏岩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打电话，即便她摆出表情对方也看不到，于是也不再纠结于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薛神，早上好啊。” 很奇怪，她明明不是要说这句话的，但这句话却似乎自己有意识般地跳了出来，话落的那一瞬，苏岩自己都愣住了。 电话那边陡然寂静了下去，苏岩只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薛君玉低笑一声，不过这个笑所包含的东西，苏岩猜不出来。 “丫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个时候还叫什么薛神，你该冲我吼，薛君玉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苏岩扶着额头，自己也短暂地笑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种不咸不淡的声线，寂然道： “薛神，我是恨你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恍惚间苏岩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但太低了，她没有听清，也不敢确定。 “应该的，恨我，是应该的。” “知道我恨你什么吗？” “恨我帮着总裁算计你啊。” “不是。” “嗯？” “我恨的是，帮着饶清虞算计我的那个人，是你。” 看起来相同的一句话，因为主语位置的不同，意义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前者恨的算计，后者恨的是遭受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是完全不同的。 算计，人的一生都会遭遇，不论是学校，工作，抑或生活，很多时候我们往往无关痛痒，因为对方的算计很可能最后并不会成功。 可是背叛……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被背叛的那个人，绝对是痛彻心扉的。 薛君玉心口一窒，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叹道： “傻丫头。” 她恨他，可是现在她却依旧打电话给他，愿意跟他谈，也就是说，这丫头，还是愿意相信他。 苏岩笑出了声，但又迅速变得面无表情。 “所以，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预谋好的是吗？” 薛君玉也笑了一声，“难道最开始主动接近我的人不是你？” 苏岩下意识蜷起手指，笑不出来了。 是啊，从她去找姜宏开始，她暴露了她小迷妹的本质，然后……供他利用，将计就计。 “薛君玉，你不要仗着你这次帮了我又是我曾经的偶像，我就恨不起你。” 薛君玉。 这是苏岩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 以往她都是称呼他薛神，大概自己此刻在她心中，再也不是她的神了。薛君玉如是想。 不过他说错了，他从来没有仗着什么。 从小到大，他都是孤身一人，除了那个人，他别无倚仗。 即便苏岩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人中，唯一想要认真去保护、想要将之如亲人般对待的小妹妹，他都不敢产生任何倚仗的念头。 “丫头，你要恨就恨，明明从你说你恨我开始我就没有不让你恨，你这一会儿又恨我一会儿又恨不起我的……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苏岩噎了噎，有些被薛君玉气着。 凭什么一个犯错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深呼吸几口，强自按下自己骂人的冲动，苏岩冷声道：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要帮她？” 电话安静了好一会儿，苏岩又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重要吗？” “我得知道我哪里比不上一个又丑又作妖的老女人。” 薛君玉：“……” 这么严肃的气氛能不能别逼他笑场？ 丑？ 总裁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保养得还不错，再加上和顾言痕七分相似的面容，她居然说丑？ 那她男人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好吗…… 第四百六十章 他不介意 半晌，薛君玉才半真半假地道： “我以为，光凭她是我老板这一点，就足够赢你了，你大概输在不够有权有势？” 这个答案真是合理，苏岩差点就信了。 可比起有权有势这一点，即便她的身份不够，顾言痕身份总够的吧？ 薛君玉又不傻，会为了一个即将过气的老板得罪另一个即将上任的老板？骗鬼呢？！ 苏岩似笑非笑地回道： “您别不是想要高顾言痕一个辈分吧？” 嗯，这话的含义有点绕，薛君玉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才琢磨过味儿来，满头黑线。 比顾言痕高一个辈分，那就是怀疑他和饶清虞…… 这丫头可真敢想！ “丫头，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 苏岩撇了撇嘴，装傻道： “什么样的人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听说伟大的爱情可以无视一切，身高不是差距，年龄不是问题，还以为有生之年我能见证一场轰轰烈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爱……干嘛啊，您想哪儿去了，我又没歧视你。”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我跟总裁真的就是很纯粹的上下级的关系，没有什么别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岩听见薛君玉的回答，心中只有这一句话。 “那行吧，既然你觉得我是输在权势上面，那我后面会向你证明我到底有多有权有势，回头等我把你这老板搞垮，我来给你发工资啊。” 薛君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丫头，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苏岩嗤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薛君玉，你既然帮饶清虞对付我，肯定也去查过我，我不怕告诉你，别说是你，就连饶清虞都查不到我分毫，之前没对付她是因为我想低调，现在么，饶清虞主动送上门，我的家人可都是暴脾气呢。” 电话里薛君玉的呼吸陡然变得不是那么平缓了。 苏岩勾起唇角，不是没有别的关系么？ “丫头，你对付她，得踩着我的尸体。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动她。” 短短一段话，却似擂鼓敲击在苏岩心头，苏岩的眸子倏然瞪大。 她没想到，饶清虞对于薛君玉，会是那么重要。 “既然她对你那么重要，为什么这次你会背叛她？” 为什么……没有按饶清虞的吩咐去做？ 苏岩想着，手无意识绕到颈后，按在那块淤青的地方。 “重要吗？你这么问我会觉得我没有遵守她的命令你反而很失望。” 苏岩：“……” 呵，她曾经到底是有多瞎眼，拿这么一个老流氓当男神？ 苏岩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后，才道： “重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以不问你和饶清虞的关系，也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把她赶尽杀绝，但是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不把她赶尽杀绝啊。 意思就是还是不会放过她呗。 这丫头，还学会跟他玩文字游戏了，真当他好糊弄？ 不过薛君玉想，若是自己站在她的角度，被人这么往绝路逼，能忍住不玩死对方，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所以只略微沉吟了一小会儿，薛君玉内心就已经拍板了—— 这买卖划算。 于是道： “两个原因。” “嗯。你说。” “第一，不想她错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苏岩听着这个原因，收回了按在颈后的手，昂起头，默默地闭上了眼。 饶清虞对薛君玉的重要程度，真的超乎她的想象。 而且……她似乎又自作多情了一把。 却听薛君玉继续道： “第二，这个任务太艰巨了，对自己的妹妹，换成任何一个哥哥应该都下不了手。” 苏岩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瞳眸里闪着熠熠的光华，漂亮的唇线也弯了起来，似乎终于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玉哥好！” 薛君玉一愣，但下一刻就扶额笑了出来。 这丫头，他该说她什么好？ “改口得这么爽快？你不怕我这是苦肉计？故意说出来欺骗你感情，好以此让你对她手下留情？” 苏岩哼了一声： “首先，别说我只是拿你当哥哥，你就是我男人，饶清虞我该动手还是动手，手下留情？不可能的，别想心事。” “其次，到了这个地步你都还愿意撒谎骗我的话……你都好意思骗我，我怎么好意思不相信呢？” 哭笑不得的薛君玉此刻完全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心脏某块地方却突然变得很柔软，又暖又窝心。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那种有亲人的感觉。 笨丫头。 “既然叫哥了，那我就再勉为其难透露你一点消息吧，你脖子上的那些，是我在打晕你之后，找的外面一个女人给你搞的，身上的衣服也是人帮你换的，哥哥可是一点没动你。” 苏岩：“……” 所以……她被个不认识女的给非礼了？ 算了，女人好歹比男人好点，讲真那些要真是薛君玉弄的，要说她对此不会有膈应那绝对是骗人的。 如今事情大白，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女的也恶心了点，但反正她不是没当过男人，勉强能接受吧，实在不行就当是被萨摩耶犬口水洗脸……啊不，洗脖子了呗。 正想着，又听薛君玉继续道： “所以你家男人那里你可以放心交代了。” 苏岩表情一僵，气氛陡然寂了下去。 薛君玉半晌才意识到氛围不对，不由皱着眉头疑惑道： “怎么？他不相信你？” 这是薛君玉所能想到的唯一情况。 但是这个想法升腾起来的时候，薛君玉心头的怒火不由随之涌了上来，对顾言痕失望至极。 刚想骂出声，却听见苏岩很淡的嗓音： “不。” 薛君玉愣住了，怒火像是被人浇了一泼冷水，倏然熄灭。 “那怎么？” 苏岩鼻子里发出一声像是在笑一样的声音，随即淡然道： “他说，他不介意。” 薛君玉是什么人？虽然这些年忙于事业没怎么恋爱，对于女人的很多想法也只停留在直男的认知上，但他到底是长期浸淫于各种剧本中的影帝，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苏岩这句话的意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屠版 顾言痕回公寓的时候，苏岩刚换完衣服，正准备收拾收拾出门。 听到开门声，苏岩条件发射一抬眼，就撞进一双疲惫而又复杂的黑眸。 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苏岩一如往常地弯唇笑道： “回来啦？” 顾言痕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隐隐不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岩跟前，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紧紧地搂住。 苏岩的五感并没有顾言痕那么灵敏，却依旧能闻出他身上浓重的烟草气息，下意识皱眉道： “你抽烟了？” 苏岩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即便是她在做苏二公子的时候，也只在一些必要的场合或者心情极度烦闷的情况下才会抽两根。 自从她和顾言痕确认关系之后，她更是强烈要求顾言痕不准抽烟，不喜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一如他永远不会纵容她不吃饭一样。 顾言痕会抽烟，但是并没有瘾，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军区少帅，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自控力。 他也很听话，苏岩不喜欢，那他就不抽，有的时候即便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他也会极力压下心中想要抽烟的想法。 如今一身烟味地回来…… 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自然不可能去什么必须得抽烟的应酬场合…… 那么，就是心情烦躁了。 心中泛起冷笑，但苏岩面上的神情，却与平时无异。 精明如顾言痕，也只是感觉到苏岩有淡淡的不高兴而已。 当然，也有可能是如今的他，不敢再去深思，以免推测出什么不好的东西，再次破坏他和苏岩之间的关系。 在做好戒指，苏岩答应他的求婚之前，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于是，他很陈恳地道着歉，低声道： “对不起，只抽了一点点，下次不会了。” 一点点么？ 一点点可不会是这个味道啊。 苏岩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一阵酸楚。 她和顾言痕，什么时候到了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也要相互撒谎的地步了？ 他们这对恋人，真的还能再当下去吗？ 苏岩思绪有些飘忽。 可是，对于顾言痕，她爱得太过用力，除了他，她大概再无法鼓起勇气，也再有没有力气去爱别人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见苏岩半天不回答，顾言痕有些慌了，忍不住放开她，紧紧盯着她的眉眼，紧张道： “苏岩，说话。” 苏岩这才回神，望着顾言痕略带乞求略显卑微的眼神，心脏一疼。 这个笨男人，除了自己折磨自己外，他还会什么？ “好，下不为例，我没生气。” 她忍不住出声安抚。 没办法，即便心中有气有恨，但苏岩还是没办法看到顾言痕露出卑微的神情。 而且分明……他没必要在她跟前这么低声下气。 压下心中的苦涩，苏岩开始了她的舞台。 当苏岩真正把演戏拿到生活中来的时候，要发现她其实在演戏，这是很难的。 更不要说如今的顾言痕根本不想深究。 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苏岩异样的他，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再次将人拥进怀中。 苏岩任由她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将人推开： “好了，大清早就这么腻腻歪歪，还要不要我出门了？” 顾言痕听到这话一下子皱起眉头。 “你要出门？” 苏岩白了他一眼： “废话，粉丝们等了一晚上，就是在要我的解释呢，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我躲着也不是办法。” 她从昨晚被顾言痕从酒店带走开始，就没有点开过微博。 可是即便没有点开，凭借她以往的经验，如今的微博会是什么样子，她大致能猜到。 这件事她必须亲自出面，躲不掉的。 顾言痕作为帝国传媒继承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约莫是网上的那些言辞太过难听，他不愿意苏岩受到那些莫须有的指控和伤害，便下意识地想制止。 可是一抬眸却撞上她固执的眸，一切制止的话都梗在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声。 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她的个性，他也再清楚不过。 没用的，说再多都没有用。 良久，顾言痕才长叹一声，无奈道： “决定了？” 苏岩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嗯。” 顾言痕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大胆去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告诉我，即便暴力镇压，我也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苏岩怔了怔，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暴力镇压啊…… “你这是要为我屠版么？” “有何不可？” 屠版，就是强势控评。 利用权势发布一些对她有利的言论在所有报刊、杂志、大小新闻网站头版头条上，并同时撤销所有那些中伤她的言论。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你打开微博，打开豆瓣，打开浏览器，打开任何当下最火的视频软件及相关新闻热点软件，你都只能看到一句话—— “知名演员苏岩紫金盛典获奖实至名归，一切恶意言论皆系谣言。” 不仅如此，出门你会看到街边挂起横幅，走在路上你抬眼看到墙上的海报，路过书店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封面，甚至是摆在小区门口供人随意翻阅的报纸，你也只能看到这一句话。 这就叫屠版。 很高调很嚣张的洗白方式。 苏岩记得上一个有过这种待遇的人，是上个世纪初c国的第一美人。 当时美人被国内最有钱的一个大佬看上，那大佬的一个爱慕者不服气，便四处造谣美人，想把她的名声搞臭。 大佬不懂得女人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得罪他女人的人都得付出代价，那爱慕者的家庭一夜之间破产负债，过上东躲西藏亡命天涯的日子。 大佬做事向来一根筋，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洗白，人大手一挥，便让当时全国的报刊停掉所有相关新闻，美人都被造了哪些谣，大佬要求相关单位还原事实全面刊登澄清的文章，当时闹得满城风雨震惊国内外。 听到顾言痕说有何不可的时候，苏岩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何德何能，可以获得第一美人的待遇？ 第四百六十二章 快耗光了 顾言痕啊顾言痕，既然可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却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呢？ 苏岩一如往常地伸手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谢谢男朋友，不过没必要。” 如今的社会跟当初已经不一样了，当年大佬为美人屠版，叫强势洗白，可是顾言痕若是为她屠版，就叫仗势欺人，不仅洗不白，还只能越描越黑。 这届网友可不好糊弄。 顾言痕伸手将苏岩的手扒拉下来，刚想说什么，苏岩的脸色却倏然变了。 “你的手怎么了？” 原来顾言痕没注意掩藏，扒拉苏岩的手时，抬起的是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听到苏岩这么问，他才似乎刚意识到自己有受过伤似的，皱眉看了看那狰狞而丑陋的手背，默默把手缩回身后，面无表情地道： “没事。” 苏岩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完全是气的。 这男人有什么气往她身上撒啊！一边故作大度一边又闷着自个儿自残？ 他这到底是何必？ 既然很痛苦，两人分手就是，她又不会死缠着他不放，他这样折磨自己给谁看？ 苏岩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最后面色铁青地拽着顾言痕，拖到沙发上将人按坐下去。 顾言痕刚想起身说没事，苏岩却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美目一瞪狠狠地喝道： “坐着别动！” 随即转身走向卧室，人消失在顾言痕的视野里。 但很快她又出现了，手里多了个医药箱。 而她脸上的表情，用冷若冰霜来形容都不为过。 大力将医药箱砸在台几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苏岩却恍若未觉，兀自从里面掏出镊子，夹子，消毒棉签还有酒精绷带等一系列常用处理伤口的工具后，在顾言痕身前蹲了下来。 伸手捏着顾言痕受伤那只手的手腕，相当不温柔地拽到自己跟前，苏岩又仔细看了一下伤口，脸上的寒气立时又下降了好几度。 顾言痕原本是不觉得疼的，可是从苏岩砸医药箱开始，看着苏岩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就有些发怵。 “苏岩，我真的没事，你别……” 话没说完，顾言痕却倏然顿住。 只因苏岩猛然抬头，漂亮的眸子撞进他的视线，他却只从中看到了冰冷，和……恨意。 顾言痕觉得自己眼花了，他怎么会从苏岩的眼神里看到恨？ 然而等他再要深究，苏岩已经转过头，拿起镊子，冷声道： “会疼，忍着。” 顾言痕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你这么凶，不会是趁我病要我命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苏岩冷着脸没有说话。 不过很显然顾言痕想多了，苏岩此刻看着凶，但是检查他手背的时候认真而仔细，确认只有两处嵌进了玻璃渣时，才开始动用手里的镊子，小心地将之拔出来。 她动作尽量轻柔，但疼是无可避免的。 顾言痕下意识地聚拢了两道好看的眉。 很奇怪，一开始砸的时候他都是面不改色，如今不过是取个碎渣，他倒是皱起眉了。 不过苏岩像是完全不在意般，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又紧接着把第二粒取了出来。 取出来后，苏岩放下镊子，又看了看他破皮的那些部分。 血液已经干涸，破碎的皮在伤口附近突兀地翘着。 这些皮必须处理掉，否则影响伤口的愈合和包扎不说，后期再弄掉的话，很有可能留疤。 苏岩低眸，二话不说拿起夹子，以近乎残忍的方式将那些皮撕扯下来。 光想都让人觉得疼，但是苏岩手起刀落，处理得干脆而果断。 必须要果断，任何人大概都有过破皮的经历，也曾手痒想要去把那破掉的皮扯掉，每次扯的时候必定都是眼一闭心一横牙一咬，以最快的速度将之撕落，而不是慢悠悠地在那里掰扯。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词，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致。 顾言痕只感觉手背上传来一下又一下的剧痛，但是这种疼痛出现得快也消失得快，比起他曾经遭受过的，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全程也没哼过一声。 苏岩也没再出声，整个公寓寂静得能听清彼此的呼吸。 处理完破皮，再就是消毒。 苏岩用棉签蘸上消毒酒精，一点点在伤口涂抹，干涸的血液复又被打湿，染红了一根又一根洁白的棉签。 这似乎是苏岩第一次那么专注地为顾言痕做一件事，顾言痕几乎是看痴了。 从顾言痕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白皙娇嫩的脸颊，精致的面部轮廓，小巧可爱的耳垂上点缀着一颗珍珠耳钉，婉约又不失俏皮，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着，在头顶的吊灯光下，打下一片细密的阴影，遮住了那双向来清澈又最是会说话的眸。 她的身上每一处，之于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正在他走神间，苏岩已经为他上完药并缠好了绷带。 直到合上药箱，她才终于开口，面无表情且嗓音平淡： “顾言痕，下一次你再自残，就算是把我对你的爱耗光了。” 顾言痕的瞳孔重重一颤。 所以……他刚才没有看错，苏岩的确是有在恨他。 恨他不爱惜自己，恨他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又怎么有脸奢望别人来在乎他？ 他的每一次受伤，都是在消耗一次旁人的在乎而已，恋人之间的在乎，便是爱。 人不是机器，都会有疲倦的时候，苏岩如今大概真的是倦了，才终于忍无可忍说出这样的话。 顾言痕一下子就慌了，忙伸手将苏岩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苏岩，再也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岩想挣开他，但是努力了几次，非但没挣开，顾言痕反而越抱越紧。 苏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 “顾言痕，你先放开我，我没生气。” 顾言痕怎么可能放开？苏岩今天的情绪很明显不对，即便是没有生气，心情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不放，你每回都骗我，我不会再上当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奇怪的画 苏岩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冷笑，让人辨不清。 不过此刻顾言痕抱着她，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 好一会儿，苏岩才收起脸上的神情，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就是这一句话，让顾言痕一下子放开了她。 “顾言痕，你知道之前为什么所有人看薛君玉都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顾言痕许久，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苏岩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明显不简单。 他放开苏岩，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眉峰紧蹙，困惑地看着她： “你知道？” 苏岩拨开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 “你没发现吗？他的那双眼睛，跟你像极了。” 短短一句话，顾言痕却是完全僵住了。 眼睛，薛君玉的眼睛…… 脑海里闪过之前见过薛君玉的场景，是了，的确。 薛君玉的五官跟他区别很大，这就是他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的原因，但是现在苏岩这么一说，如果抛开他的五官不看，只看那一双眼睛，真的是像极了。 再串联起最近的事情，顾言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心脏泛起撕裂般的疼，刚准备开口，苏岩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反而是俯下身，又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饶清虞的催眠术挺不错的。” 这句话，再次在顾言痕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苏岩缓缓站起身，看到顾言痕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无声地笑了笑，拎过一旁的包，转身离开。 直到关上房门，顾言痕都没反应过来。 而站在门外的苏岩，却是一下子卸去所有伪装，靠着身后的大门，一下子变得颓然。 她刚刚就是故意的。 她近乎以最为残忍的方式，在逼顾言痕跟她分手。 昨天的事，所有的所有，她全部记得。 那个人带她离开会场，在旁边的一间小的休息室里做了下来。 一路上苏岩都在好奇顾言痕会怎么做，可是想破了脑袋也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她问那个带路的人，可他只重复一句他什么都不知道。 顾言痕做事向来不会给身边的人解释，那人不知道也很正常，苏岩本来就没指望能听到答案，只是人在焦虑的情况下，下意识想说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到了休息室，那人只教苏岩耐心等待，便退了出去。 百无聊赖的苏岩，在休息室里看到一副奇怪的画。 那是一副很乱的画，乱得无法形容，可奇怪的是，你却能从上面看到一些很明晰的场景。 紫金盛典的现场、奖杯、她自己，还有……薛君玉？！ 苏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这些场景都是一晃而过，完全无法让人抓住。 比如她最先看到的是紫金盛典的宏大现场，然而当她瞪大眸子想去细看时，画里的场景又变成了奖杯，她很好奇怎么会出现奖杯，再一看去，里面又出现了她自己…… 苏岩一度以为自己的焦虑已经让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她看到画中出现薛君玉的时候，心头愈发疑惑，却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苏岩转头看去，就见饶清虞款款向她走来。 苏岩眯起眼睛，心中竖起防备的围墙。 “饶大总裁好久不见。” 饶清虞一进来，就定定地看着她，一对上饶清虞的眼睛，苏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下意识就一慌，想要挪开视线，却一下子像是被凝住了一般，完全无法从她眼神里移开。 这样的感觉让苏岩下意识皱眉，视线挣扎间，饶清虞开了口： “刚刚那副画，你看到了什么？” 苏岩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道： “薛君玉。” 饶清虞笑了一下，视线还是凝在她身上，完全没有管那副画，却对她道： “你再看看呢？” 直觉告诉苏岩，不能被饶清虞牵着鼻子走，不能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死命无法挪开的视线，却似乎一下子就获得了自由一般，听话地重新落在了那副画上。 这一次，苏岩看到了—— 顾言痕。 饶清虞带着蛊惑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现在呢，你看到了谁？” 苏岩的嘴巴也不听使唤地回答起饶清虞的问题： “顾言痕。” “确定吗？” 这话让苏岩又忍不住看向了那副画，然而这个时候，画上出现的人又变回了薛君玉！ “不，不是，是薛君玉。” “不不不，不对，你再看看，看清楚。” 苏岩大脑已经完全失控，一切的行为像是完全由饶清虞主宰般，在她话落的一瞬，下意识地又将视线落回了画上，画上的人是—— 顾言痕！ 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岩已经完全懵了，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个时候，耳边又想起了饶清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你到底看到了谁？” “顾言痕。” “确定吗？” 苏岩这下心中已经有些烦了，不想再去看那副画，斩钉截铁地回道： “确定。” “确定什么？” “我看到的是顾言痕。” “真的确定？不再看看？” “就是顾言痕。” 饶清虞笑了，此刻的苏岩回想起来，只觉得……老妖婆的笑声还是挺好听的。 “那你想不想见到他？” 直觉告诉苏岩，这个问题有陷阱，她不能回答，可是嘴巴却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想。”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饶清虞的嗓音这个时候是真的极具蛊惑性，与她第一次跟苏岩见面时的冰冷完全不同。 苏岩根本不信饶清虞会这么好心，下意识拒绝，可是张了张嘴，却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苏岩震惊地转头，又落进饶清虞一双清亮的眸。 那双眸子太亮，亮到她一下子失去思考，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转头了，只听她道： “走吧，我们去找顾言痕。” 说着，饶清虞转身，径自往外走。 脑中一片空白的苏岩，只能机械地跟上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放弃我 当坐进车里的时候，苏岩有过一瞬间的清醒，想要抗拒饶清虞对她的那种莫名的牵引力，可是刚升起这个念头，车里就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那种香味很奇特，甚至都说不上来算不算香，但莫名就让人的大脑变得一片混沌，她很快又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之后就是到酒店跟前，饶清虞没有跟她一起下车，只是用那种独特的嗓音对她道： “上去吧，顾言痕在3204，你将和他一起度过一场最为幸福的时光。”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在苏岩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像是一种命令，又像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渴望，逼迫着她必须将这句话的内容实现，否则内心就是像有一朵羽毛在挠一般的难受。 后面就是网上视频里发出的那样，苏岩独自一人打摄像头下走过，走进了前面薛君玉进入的那间房。 她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脑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响，阻碍了她的思考，她只知道自己要找3204，找3204…… 上了32楼，她一间门牌号一间门牌号地搜寻，当她终于站在3204的房门口时，以为脑海里的声音应该停下来了，她应该有思考的时间了。 然而她想多了。 脑中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开始蛊惑着她去开门。 她包里有下车时饶清虞给她的房卡，所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那道门。 一走进去，就撞进一双淡漠而深幽的眸。 这是一双苏岩无比熟悉的眼睛。 于是苏岩脑中的思路有一瞬间的清晰—— 她是来找顾言痕的。 她朝着自己以为的顾言痕走过去。 脑海里那道声音又变了，变回了临下车时饶清虞的最后一句话—— “你将和他一起度过一场最为幸福的时光。” 最为幸福的时光。 她和顾言痕最为幸福的时光…… 她低眸看着那双眼睛，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然后整个人缓缓俯身，向他凑了过去。 却在双唇靠近他不足两公分的地方，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就是顾言痕复杂而痛苦的眼神。 这一次是真的顾言痕。 后面顾言痕将她抱走时，她有转过头去看薛君玉。 那个时候的薛君玉，跟她平日里见过的薛神完全不一样，不再绅士优雅有涵养，浑身上下只散发着一种冰冷而漠然的气息，跟顾言痕极近相似。 也是在那一刻，苏岩注意到了他的眼睛，跟顾言痕有至少九成的相似度。 一瞬间，苏岩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起来，过往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恍然大悟。 不过最后，她还是收回了视线，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选择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说？ 因为苏岩真的觉得自己累了。 她仔细想了想和顾言痕在一起后的点点滴滴，最后悲哀的发现，她似乎永远只能给他带来伤害。 给她包扎完伤口后，苏岩看着顾言痕的两只手，心头撕裂般的疼。 他的两只手，都是为她而伤。 一手手心，一手手背。 下一次呢？ 双脚？抑或直接是生命？ 苏岩不敢想。 还有精神上，她似乎永远给不了顾言痕安全感。 他永远在害怕失去她，无论她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过多少次，他都只是在刚开始，会放下顾虑，可是过不了多久，依然会被打成原型。 对她的不信任，和对自己的不自信，他们之间的爱情，注定经不起打磨。 就像这次，他都没有多问，就判定她一定不会为他守身。 当然，或许他的判定，来自于对饶清虞手段的恐惧，不一定是针对她。 可是苏岩累了，即便不信任这个因素不是这次事情的主导，但他心底，也还是有这部分因素影响着的。 她觉得顾言痕也应该累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依然爱他，就是因为爱他，爱进了骨血，才不愿意看到他变得那么不自我。 既然如此，那就她来放手吧。 告诉顾言痕，薛君玉的眼睛像他，就是在向他确认，那天晚上，他以为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因为她在饶清虞的催眠下会把薛君玉认成是他，那么一切的都是理所应当。 他不会再有哪怕一点点的无谓期望，她也不会给他继续想要自欺欺人的机会。 她在逼他放弃她。 为什么是逼他放弃她，而不是她自己主动提分手？ 因为苏岩还记得顾言痕说过，不让她把分手挂在嘴边，他会觉得自己在她心中根本不重要。 在一起这么久，她也没有认真为他做过什么，既然他不喜欢听分手，那她就不说，制造机会等他来说。 这一次，她来当被甩的那个。 这大概就是女人，狠起来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苏岩靠着门板昂起头，默默把眼泪逼回去，随即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背脊，大踏步离开。 顾言痕，放弃我，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会怪你，还有，我爱你。 心中默念这两句话，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走近了电梯。 当电梯门合上，苏岩的心门，也随之合上。 大概，是再也不会为谁而敞开了。 苏岩去了她的另一套公寓，没有换回苏二公子的装束，只是简单乔了一下装， 微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外面还是一片腥风血雨，她有一场硬仗要打。 除了锦绣华庭门口，苏岩打赌，环娱经纪那边肯定也是大批粉丝和媒体围堵。 确认丝毫看不出和苏岩有任何的相似度之后，苏岩才动身去了环娱经纪。 这一次，她连柚子都没叫。 她自己从车库里开的一辆很久没动过的红色法拉利，极尽张扬。 她的妆容也是烈焰美人风，人车一搭，回头率100%。 你说她得低调？ 不，在这样的时候，她越高调，才越不会有人怀疑，她就是苏岩。 当她抵达环娱经纪大楼的时候，果不其然，外围蹲守了一堆的人，叫嚣着让环娱交人。 当苏岩酷炫的跑车停在他们跟前时，不少人都是一愣。 谁都没想到在这种时刻还会有一个人用这么嚣张的出场方式出现。 第四百六十五章 当年 苏岩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围观群众，径自走近了环娱的办公大楼，只留下一帮人摸着脑袋面面相觑。 前台看到苏岩还有些懵，看苏岩穿戴不俗气质不凡，如今风口浪尖的环娱什么时候还能招惹上这么一位主？ 不过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前台，职业素质还是有的，心底疑惑归疑惑，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只微笑道： “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苏岩也冲她礼貌一笑，然后手肘搭在台面上，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道： “没有预约，不过她马上来接我。”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冉姐。 冉姐找了苏岩一晚上，要不是蒋渊告诉她苏岩没事，这会儿估计已经疯了。 她是知道苏岩会变装这件事情的，所以苏岩只能找她。 接到苏岩短信那一刻，冉姐差点抱着手机开始给她轰炸信息，不过看到短信上说她来了公司，冉姐强自压下那股冲动，飞速出了门。 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她又何必在电话里撒气。 虽然做好了苏岩换装的准备，可是当冉姐出来看到苏岩那一刻，还是差点没敢去认。、 你说上一次她见苏岩换装吧，那还是把自己化成了一个路人脸，虽然跟本尊差别也很大，但也不是不可置信。 可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个艳丽而不媚俗的烈焰美人，比苏岩原来的五官精致立体得多！ 冉姐内心卧了个大槽啊。 苏岩当初要是靠着这张脸出道，后续哪至于走那么多弯路？ 冉姐内心简直在泣血，不过面上依旧维持着淡然，过去试探性地开口道： “你来了？” 苏岩扬起一抹笑，利用口技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成熟而知性。 “好久不见，亲爱的冉冉~” 如果说苏岩一开口，冉姐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可是听完对方打招呼的内容，冉姐就确认了，这货绝对是苏岩那二缺没错。 只有她才会那么无聊和幼稚，每次犯了事儿讨好她的时候，会用这种恶心的语气叫她亲爱的冉冉…… 前台大堂不少人其实看到冉姐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看苏岩的眼光就变了。 毕竟如今网上甚嚣尘上，冉姐作为当事人的经纪人，自然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环娱也受此连累，不少艺人的签约都被搁置，如今整个公司，看冉姐不顺眼的人大有人在。 他们动不了苏岩，可是一个经纪人，还是即将失去王牌的经纪人，他们还动不了么？ 但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美人，还是和冉姐关系如此亲密的美人…… 冉姐这是要重新培养新人了吗？ 看到美人的那张脸，不少人心中警铃大作，充满危机感。 冉姐是什么样的人？只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能够大致猜到他们的想法。 心中冷笑，但冉姐也懒得管他们，面无表情地拉着苏岩的手腕，径自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你跟我来。” 苏岩也不反抗，任由她拉着，直到两人走进了电梯，苏岩才挣脱开来，一边更改上升楼层的按钮，一边道： “先去找洪哥，有什么事我们在他那里说。” 冉姐皱着眉，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会是想？” 苏岩扬起一抹笑，没有正面回答冉姐的话，只道： “别瞎猜，到了再说。” 冉姐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紧，但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因为知道问也问不出结果。 当她们敲响方洪办公室房门的时候，方洪正焦头烂额，听到敲门声还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 “进。” 冉姐跟苏岩对视一眼，看到苏岩眼中的坚定后，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方洪第一眼看到的是冉姐，眉头下意识皱起，“还没找到苏岩？” 他以为冉姐是来跟他商量怎么向群众公关的。 但其实，目前已经不是公关能解决的问题了，这次苏岩捅出的篓子超乎他的想象。 冉姐往旁边让了一步，换过装的苏岩出现在方洪的视野里。 方洪的眉头皱得更紧，看都没看苏岩，只对冉姐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苏岩的经纪人，她这是准备带头放弃苏岩了？还给自己留了退路？ 如果真的是这样，方洪可能要考虑辞退冉姐这个经纪人了。 不是说趋利避害有错，只是作为一个经纪人，她工作的重心就得是自己的艺人，如果连自己的艺人都保护不了，甚至在没有去努力保护的情况下就选择放弃，这样的经纪人绝对是不合格的。 环娱经纪能有今天的声誉，全是靠方洪的父亲和方洪一起，苦心给公司每一位经纪人定下极其严苛的规定，绝对不会允许经纪人乱来，才一步步积累起来的。 冉姐都不用猜，只看方洪的表情就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白了苏岩一眼，这才对着方洪无奈道： “洪总，她就是苏岩。” 方洪差点从老板椅上滑下来，镇定了一下，又仔细打量了苏岩半晌，最后还是不敢置信，“你开什么玩笑？” 冉姐还没说话，苏岩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洪哥，你不行了啊，这还不到四十呢，就老眼昏花了？” 得，听这说话语气，如果说之前方洪只信了两分，那么现在他至少信了七分。 除了苏岩，还真没有几个人说话能有这么……欠揍的。 什么叫不行？ 能不能好好说话？ 方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一句话证明你是苏岩，不然我就把你撵出去，顺带你旁边这位也会从环娱卷铺盖走人。” 苏岩撇了撇嘴，真是个死板的糟老头子。 苏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换成那种忐忑又故作高傲的神情看着方洪： “方总，这两亿的合约你要是不跟我签，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托光，明天环娱经纪新总裁潜规则旗下女艺人的新闻就会满天飞了。” 方洪：“……” 冉姐：“！！！” 空气沉默了三秒，冉姐后退一步颤抖着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苏岩吐血地问： “你当年就是这么留下来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野心 苏岩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这不是，当年咱洪哥太难搞了么，我只能威逼利诱了，嘿嘿。” 我嘿嘿你个大头鬼啊！ 冉姐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喉头的腥甜了。 你特么这叫威逼利诱吗？你特么这叫不择手段！ 至此，方洪终于确信眼前这没脸没皮的妞确实是苏岩没跑了。 苏岩刚刚那句话，就是当年环娱经纪裁员的时候，苏岩为了留下来，去找方洪秘密谈判时说的话。 是的没错，当初苏岩提出两亿的合约，但方洪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两亿虽然多，但是作为一个大公司的老板，方洪也不是没见过两亿，他必须得综合考量苏岩的价值，值不值得将她留下来为她砸资源。 就在方洪犹豫的时候，没有耐性的苏岩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方洪当时简直…… 内心一万匹那什么奔腾而过。 但最终他还是签了。 当然不是真的被苏岩的话给威胁到，而是他看到了苏岩非留下来不可的决心。 一个有着执念的人，为了自己的执念，所爆发出的潜能是很可怕的。 方洪很期待苏岩后续究竟会带给她怎样的惊喜。 然而事实也这名他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啊不，对于这一点，现在他动摇了。 苏岩真的比他想象得还要能惹事。 说出那段话的时候，当时一个办公室只有他和苏岩两个人，看冉姐方才的表情就知道她当初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 想也是，毕竟“托光”这种话，也不是谁都能没事挂在嘴边的。 方洪抽了抽嘴角，清咳两声后才按着自己的额角无奈道： “你的本事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苏岩风骚得撩了一下自己的一缕耳发，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怎么样，我美吗？” 冉姐、方洪：“……”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方洪按了按额角暴跳的青筋，冷笑道： “美，比你自个儿的脸美多了，以前别人说化妆能把一个丑女人变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以前我觉得夸张了，现在我信了。” 苏岩：“……” 妈的，骂谁丑女人呢？！ 苏岩哼了一声，也知道方洪这是气得不想跟她瞎哔哔的意思，她也就懒得再扯皮以免惹人嫌了。 敛起脸上的嬉笑，苏岩面无表情又极尽嚣张地找了一个位置自顾自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方洪，又看了一眼冉姐，这才开门见山道： “我今天就是想通知二位，做好我退出娱乐圈的准备。” 冉姐：“！！！” 方洪：“！！！” 两个人被这爆炸性的消息惊得同时一懵，良久，方洪才铁青着脸用相当不善的表情死死地盯着苏岩： “你再说一遍？” 苏岩迎视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我说，，请您做好我退出娱乐圈的准备。” “苏岩！” 几乎就是在苏岩话落的同时，方洪就拍案而起，办公桌上的文件都被他的动作牵引得抖了三抖，方洪咬牙切齿地道： “老子不同意！” 嗯，方洪已经被气到口不择言了，连身为一个海归最基本的涵养都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样失控的方洪简直能被载入环娱经纪不可思议十大奇观，而创造这一奇观的苏岩，更应该被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方洪这反应其实也能够理解，毕竟任谁被耍了都不会很开心就是了。 也不是被耍，应该说，在苏岩这件事情上，是方洪人生遭遇的第一个挫折点。 自从继承环娱经纪以来，整个公司在他手中就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着。 而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在关键时刻总能做出正确的抉择，以及在很多危急时刻，他都能做出对公司发展最为有利的预判。 方洪很聪明，作为一个海归博士，能力自然也是无可挑剔，回国后，在事业上，虽然偶有挫折，但最后的结果之于他而言完全没有影响，所以一路走来也算是顺风顺水。 唯独在苏岩这事上似乎栽了一个大跟头。 从他知道苏岩是帝国传媒少夫人开始，他就开始敲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想顺着苏岩，从帝国传媒挖到资源，从而不断壮大自身，虽然最后未必敢跟帝国传媒相提并论，但在业内，好歹也能挤上领头羊的位置。 是的，一开始的方洪真的想得无比轻松，野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直到他逮着苏岩开始签合约的时候，苏岩给他分析利弊，那个时候，就把他对未来的规划全部打乱。 但秉承着自立自强的一惯作风，方洪觉得这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于是在仔细权衡一番后，方洪对当时的情况做出了自己认为最准确的预判，跟苏岩续下了十年之约。 之后方洪便开始了自己的部署。 首先是尽可能断掉公司对帝国传媒某些合作上的依赖性，然后拓宽自身的人脉，疯狂吸收新鲜血液，接纳各种人才—— 这个时候方洪的野心就很显而易见了。 他要超越帝国传媒。 准确来说是取帝国传媒而代之。 这两个说法有什么不同呢？ 区别大了。 超越的意思是，后来者居上，后面的人超过了第一名，而原来的第一名屈居于第二名的位置。 但取而代之的意思是，我，取代你的位置，而你，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很可怕也很嚣张的野心。 但这却是方洪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帝国传媒是压在娱乐圈的一座大山，环娱经纪想要发展壮大，就迟早有一天会和帝国传媒撞上。 谁都有野心，谁都不会甘心屈于人后，既然是迟早，那不如早做打算。 更何况苏岩如果和帝国传媒交恶，帝国传媒一旦要对付她，她所在的公司环娱经纪必然是下手的重点。 他难道到时候任人宰割吗？ 不可能。 不说苏岩作为他公司的艺人，在她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他就有义务去保护她的一切利益，就说他如果不反抗，环娱一旦被针对，公司很多艺人的未来必定也会受到影响。 每一个选择环娱的人，都是相信环娱能带给他们想要的东西，环娱接纳了他们，也就意味着他们同时承担了这一份信任。 如果最后却落得公司倒闭，艺人无路可走的下场，方洪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第四百六十七章 做好准备 而帝国传媒嚣张了那么多年，会允许有人爬到它头上作威作福？ 这注定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方洪从签下苏岩那一刻起，就没有了退路。 之后的股份转让，也是为了将苏岩牢牢捆绑在环娱的贼船上。 总不能他为了她的发展为了公司的发展拼死拼活在后面对抗，结果关键时刻苏岩跳出来跟她男人跑了吧？ 方洪不蠢，给苏岩股份，一是看准了她重情重义的性格，他对她约好，她越不会做出背叛的事，二就是看准了人性，唯利是图是人的本性，9%的股份可以说是很大一笔数字，即便苏岩家里再有钱，也没办法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方洪算计好了一切，在苏岩签下合同后，就已经开始了秘密部署。 在他的预判里，帝国传媒总裁即便再不喜欢苏岩，也会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缓几年再动手，而这几年时间，足够他发展壮大起来。 结果现在…… 尼玛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上一刻看到苏岩获得最佳女主角奖，他还在盘算怎么利用这个奖项为公司争取到最大利益，结果下一刻事情就出了意外，苏岩被卷进一场巨大的阴谋里，根本无法抽身。 方洪是老狐狸，能联合紫金盛典主办方来给苏岩下套，整个娱乐圈能做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再加上听说紫金盛典创始人跟饶家还有些渊源，最后的人选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方洪头痛，很头痛。 他没想到饶清虞居然能下手这么快，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网上传出的视频，方洪几乎判定，苏岩完全凉了，视频实锤，再怎么洗也洗不白。 那一瞬间，方洪是愤怒的。 他没想到，堂堂帝国传媒总裁，竟然会用这么卑劣和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一个艺人。 方家是世家，这么多年传承下来的家教和涵养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饶清虞的行为是他所不齿的，同时，也更加确信，帝国传媒已经不再拥有统领整个娱乐圈的资格。 方洪直到冉姐进来的前一秒，都还在思考他该怎么翻盘，该怎么将帝国传媒拉下马。 见到苏岩那一刻，他更是以为自己的帮手来了，结果呢？！ 好么，人不仅不报仇不说，居然还怂了，要退出娱乐圈？ 方洪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苏岩： “你如果要退，就当是我方洪看错了人。” 冉姐脸色一直苍白着，她没有说话，和苏岩相处这么久，苏岩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很多大事上都不要她插手，她也一直由着她，因为最后总能证明她的选择是没错的。 可是这一次，她想不通苏岩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放弃。 苏岩有多想留在娱乐圈，她再清楚不过。 冉姐想不通，但是凭她对苏岩的了解，她在等苏岩的解释。 出乎意料的，苏岩的脸色不仅没有惊慌，嘴角的笑意反而愈发深了。 翘着个二郎腿，半靠在沙发上，沙发旁边，在苏岩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有个木台，木台上有个茶壶，旁边茶具一应俱全。 苏岩悠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赞叹道： “啧，早冬的正山小种，口感鲜醇，就是温度有些低了，茶香不够浓，洪哥真是浪费。” 真的，谁都别拦着他，方洪很想上去给苏岩一榔头，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时间品茶？什么毛病？ “要退圈的人有什么资格喝我的茶？” 苏岩：“……” what？ 她退圈怎么就不能喝茶了？ “哇洪哥你不是吧？我这些年给公司创了不少收入吧？喝你点茶怎么了？小气！” 方洪面无表情：“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苏岩撇了撇嘴：“个过河拆桥薄情寡义的混蛋。” 方洪：“……” 呵呵。 他要是薄情寡义她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喝他的正山小种？ “如果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那就请你麻溜地滚出去，第一不要影响我工作，这会影响到我给公司创收，你要赔钱的；第二请按照合约将你该赔偿的违约金一分不少地打我卡上，否则咱们就法庭上见。” 苏岩张大了嘴：“！！！” 对不起，无奸不商这句话她以前真的认知得太浅显了。 瞧瞧方洪这秦兽啊，三句话离不开钱，一身的铜臭味儿，她以前是怎么觉得他这人还挺儒雅的？ 她可真是瞎了眼。 “洪哥，咱有话好好说，你这就没劲了啊。” 方洪现在烦躁得不行，也懒得跟这货扯淡，懒懒地掀着眼皮，“嗯，你说，我听，赶紧说完赶紧滚蛋。” 今日份的暴躁方洪。 以往三个月未必能说一次粗话的他，今天愣是被苏岩气到一天说了三句。 苏岩摸了摸鼻子，知道方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求生欲极强的她终于意识到了见好就收四个字，掏出手机滑动着什么，然后缓缓站起身，将屏幕递到方洪跟前。 方洪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地一撇，待看到画面上的内容后—— “！！！” 方洪一下子从老板椅上惊得站了起来，脸上也终于不再是克制的暴躁，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震撼。 “你特么有这玩意儿还退什么圈？！” 苏岩：“……” 洪哥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全面崩塌了你知道吗？好好说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冉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方洪这反应就知道苏岩给他看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也凑了过去。 既然方洪都看了，苏岩自然也不会避着冉姐，大大方方地递给冉姐看。 冉姐也被画面上的内容惊讶得激动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一点点恢复血色。 “我的天啊岩岩，你这也太厉害了吧？怎么每次死局都能给你找到逆风翻盘的机会？” 苏岩却默默收回了手机，摇了摇头，看着两人认真地道： “这东西我暂时不会拿出来。” 方洪、冉姐：“！！！” 冉姐最先憋不住，不可置信地道：“为什么？！难道你还真打算退出娱乐圈不成？！” “嗯。” 第四百六十八章 计划 苏岩落下“嗯”字的时候，冉姐一下子失去了声音，方才的激动一下子消失了，只呆呆地看着她，不停地喃喃： “为……为什么？” 苏岩深吸一口气，看着同样脸色阴晴不定的方洪，吐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语： “因为，我要搞垮帝国传媒。” 冉姐：“！！！！！” 卧槽槽槽槽？！ 她听到了什么？！ 方洪倒是没什么表情，相反，眼底反而有一道精光闪过。 他重新坐了下来，看着苏岩，“说说你的计划。” 冉姐吞了吞口水，看方洪这反应，她也隐约能猜到什么，脑袋完全炸开了。 这尼玛，太刺激了吧？ 任凭冉姐经历过再大的风浪，此刻也淡定不起来了。 帝国传媒啊，那可是帝国传媒啊！ 屹立在娱乐圈永远不可能撼动的神话啊我天，怎么在她眼前的这两个人口中，就跟要挖走一棵树那么简单？ 她都是摊上了一个怎样胆大包天的老板和一个胆大包天的艺人啊。 冉姐觉得自己站不稳了，脑袋晕晕的，她需要缓一缓。 苏岩也理解冉姐这反应，应该说，冉姐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嗯，方洪这死变态根本不算正常人。 苏岩没有先说话，而是扶着冉姐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给冉姐倒了一杯茶让她握在手里，然后才对着冉姐，有些抱歉地道： “冉姐，对不起，这次我可能要连累你了。” 冉姐略有些迷茫的眼神一点点聚焦，看着苏岩眼中的愧疚，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咱俩之间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有什么事情你大胆去做，姐都挺你。” 苏岩勾起唇角，心中泛起温暖的涟漪。 还好，她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她又重新看向方洪，开始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冉姐和方洪听完，对于苏岩的果敢和布局的本事，都是相当地惊叹。 当苏岩说完，冉姐和方洪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的，都是自己当初没看错人的那种欣慰。 办公室里一度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方洪低着头，像是在考虑苏岩计划的可行性，半晌后他抬起头，看着苏岩，却没有提计划的事，以一种似长辈又似朋友的口吻问道： “你告诉我，退出娱乐圈，真的只是为了更好地实施你这个计划？” 苏岩抬手扶了扶额，但同时她这个动作也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当她把手放下的时候，方洪看到她嘴角泛起浅浅的笑，很淡，但是你就是能知道她在笑。 “洪哥，你说，明明我在公司这么多年，跟你见过的面说过的话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你怎么就能那么了解我？” 方洪将办公用的笔在指尖打了好几个转，才慢条斯理地回道： “可能你太蠢？” 苏岩：“……” 人身攻击什么的就没得聊了好吧。 反而是冉姐皱眉看着苏岩，“什么意思？” 苏岩长出一口气，看着冉姐： “退出娱乐圈，为了完成计划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累了，我的粉丝们也应该累了。” 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再加上秦家那边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曾经她以为她是可以的，但是如今发现，她终究没有三头六臂，两头是完全顾不过来的。 当然，如果她还是曾经那个潇洒不羁无所牵挂的苏岩，她可以，但她已经不是了。 她和顾言痕之间的爱情，让她疲惫，饶清虞莫名的针对，也让她疲惫，秦家暗处还潜伏着一只恶犬，只要稍稍懈怠，那人就会伺机跳出来咬上一口，她如今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谁都对付不了。 苏岩是理智的，极端的理智，让她做下这个决定。 和顾言痕分手，他们不用再彼此折磨，对大家都好。 退出娱乐圈，饶清虞也没办法再针对她，她从台前转到幕后，可以悄悄完成她的复仇，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已经分手的她面对饶清虞，不会有愧疚，不会因为她是顾言痕的母亲而觉得愧疚。 而退出娱乐圈这段时间，她又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回到秦家，一方面保护苏女士，以便她安心待产，另一方面，她可以协助秦夜，将那只偷偷摸摸的老鼠揪出来。 这么一举多得的好事，不过只是暂时牺牲一下她的梦想而已，划得来。 冉姐怔住了，她一直以为苏岩已经坚强到刀枪不入，没想到最后，还是会垮掉。 不过她不怪苏岩，相反，更加地心疼她。 冉姐甚至在心底自责，觉得是自己的能力不行，这些年没能保护好她。 叹了口气，冉姐给了苏岩一个拥抱： “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的选择，期待你回来那一天。” 苏岩扬起唇角：“会的。” 顿了顿，苏岩又道： “那么，素素就交给你照顾了。” 冉姐抱着苏岩的手又紧了紧，像是在向她宣誓一般掷地有声：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她绝不会让杨素成为第二个苏岩。 苏岩真正地笑了起来，方洪注意到那抹笑容的时候，只觉得冬雪初融，春暖花开。 压在心底的阴霾似乎一瞬间被扫空。 方洪撑着额头，侧着脑袋看着苏岩，脑海里如今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女孩。 他又想起来他曾经刚回国的时候，在他继承公司那一天，他家老爷子还跑去找了一个算命的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在事业中会遇到一位贵人。 曾经的方洪是不信的，但是现在他觉得，那位贵人，大概姓苏名岩。 在苏岩和冉姐沉浸在分别的离愁别绪时，方洪很破坏气氛地问了一句： “你的计划，你男人知道吗？” 苏岩放开冉姐，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打算隐瞒地道： “他不知道，因为，很快我就会和他分手。” 冉姐被这句话震得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当她太头看到苏岩眸中的鉴定时，她知道，苏岩不是在开玩笑。 方洪也很讶异，但识趣地没有追问，冉姐也不问，只是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信她 网络上关于苏岩不利的言论，还在继续。 新年的第二天，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工作的，闲下来的国人们一般用怎样的消遣来度过无聊的时光呢？ 看热闹。 而苏岩的事情，无疑给他们无聊的生活增加了几分趣味。 别管这事究竟是好是坏，总之他们有得消遣就是了。 粉丝们大半夜不睡，自发地进行全城大搜捕，可是最后却是无功而返。 虽然有的酒店一开始不配合，但人多势众这四个字从来不是说说的，当局面呈现一边倒的局势时，酒店方面再多的坚持都是无用的。 他们几乎找遍了全城所有的酒店，调取了所有相关的监控，都没有微博上的那段视频的出现。 没有谁家的酒店出现过莫名其妙的人，更没有谁家的酒店有出现过监控缺失的情况。 这是怎么一回事？ 粉丝懵了。 然后有一种说法就开始在全网蔓延。 说这段视频是合成的，目的是嫁祸苏岩，故意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一下子的反转，让围观群众手里的瓜掉了一地。 而原本一开始发出视频的那个言之凿凿的博主，也一下子销声匿迹，似乎在印证大家的推测。 莫非真是合成的？博主如今被揭穿，所以不敢露面？ 就在很多薛君玉的粉丝都在动摇的时候，一个计算机方面的高手站了出来，将视频进行拆分，一帧一帧地检查，最后的判断结果是—— 完全找不到视频合成的迹象。 这一下又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该计算机高手并不是谁家的粉，而是纯粹的计算机方面的大佬，翻看他以往的微博可以证明这一点，他丝毫没有针对苏岩的理由。 相反，为了证明苏岩的清白，这段视频还是一个小石头艾特的他，请求他作出最公平公正的分析。 本以为会给自家女神洗白的小石头，紧张而又期待地等待着检测结果，然而最终……却是自己被狠狠的打脸。 微博嘛，从来不缺某些方面的能人，有了一个人站出来，就有更多的人想要来凑一波热闹。 很多以往不关心粉圈不参与追星的计算机大佬都相继去帮忙检测了一下视频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 这段视频，绝对是原画拍摄，不存在一丁点合成的可能。 于是局面再一次反转。 想给苏岩洗白，最后却变成了实锤，小石头一下子士气大跌。 相反，玉米们简直快要气炸了。 原本以为自己冤枉了人，一个二个紧张得不行，结果到头来，对方就是罪魁祸首！ 群嘲、讽刺、谩骂……各种难听的话在微博上铺天盖地，小石头撑不下去了。 想替自家女神说话，却到底无话可说。 什么？你说全城的酒店没有找到和视频相符的内容？ 这个好解释啊，谁知道苏岩去的那个犄角旮沓？说不定是什么没登记注册的黑酒店，再说了，苏岩身为一个明星，这么有钱，那点时间虽然短，但是要赶去市外不是不可能的吧？你怎么确定就一定在市内呢？我们只搜寻了本市，要是苏岩真的狡猾到跑去了市外，那可真是海底捞针。 你说视频上苏岩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别闹了，苏岩可是个演员，你能从表情上看出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谁知道她当时存的什么心思，反正我是不觉得那表情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说当事人都还没出来说话别瞎哔哔？ 哎哟喂笑死个人了，干出这么丢人的事她还敢站出来说话？可能没想到这届网友没那么好忽悠，这会儿指不定悔得肠子都青了，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呢。 反正甭管小石头说什么，对面的玉米总能教他们哑口无言。 最后小石头大概是累了，也似乎是被对面的人说服了，删评的删评，取关的取关，销声匿迹的销声匿迹。 苏岩微博底下原本近五千万的粉丝，一下子跌得不足一百万。 苏岩从来没为自己买过僵尸粉，微博关注她的人，除了娱乐圈相关的合作伙伴外，几乎都是活粉。 所以，这次跌落的粉丝数据，是最真实的，也创下了娱乐圈脱粉明星的记录。 而剩下的这不到一百万人里，大多是至少陪伴了苏岩五年之久的，他们认可苏岩的能力，认可苏岩这几年来带给他们的感动，即便心中认定苏岩做错了事，也舍不得取关她。 除去粉丝，就是一些圈内人。 比如苏岩曾经合作过的导演，演员，投资商，代言过的产品，和一些剧组官方团队。 这些人里，也是有人取关的，但都是一些目前不温不火的小角色，因为曾经和苏岩的合作才关注，如今苏岩出事，为了不引火烧身，所以果断取关撇清自己。 然而意外的是，那些大火的明星，还有一些知名的导演编剧甚至投资商，没有一个人取关苏岩。 如今全网关于苏岩的负面报道满天飞，真不真实已经没有人想去用心考证了，只要给他们提供骂人的料就行。 甚至有人在此高举抵制的大旗，要求下架苏岩曾经主演的一切影视剧，并停止《女侠》的拍摄。 苏岩似乎完完全全地凉了。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一条微博出现在了众人视野。 【@莫易：我信她。@石头苏】 而在莫易之后，一大堆的明星站出来转发： 【@何越：我信她。@莫易：我信她。@石头苏】 【@宋晟宇：我信她。@何越：我信她。@莫易：我信她。@石头苏】 紧随其后还有陈湘，杨素，甚至还有众多苏岩的前男友们，余承阳、陈星扬……最后甚至还有编剧姜宏以及一些知名的大导演。 格式统一，没有多余的话帮苏岩辩解，都只有三个字外加一个标点—— 我信她。 吃瓜群众再一次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难不成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 他们真的错怪苏岩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错怪，紫金盛典怎么解释？视频怎么解释？苏岩不是最擅长打脸吗，她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站出来说话？薛神呢？为什么也不在？ 一大堆的问号出现在众人脑中，无人可解答。 第四百七十章 演员苏岩，再见 但是很快，对于众多明星的反常，就有人跳出来分析了。 说这些人站出来的原因有两个，第一，目前为止站出来的人都是曾经跟苏岩关系好的，肯定是苏岩打电话向他们求助，这些人碍于曾经的情面不得不出来；第二，早就知道苏岩的背景成谜，说不定人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指不定又用了什么手段逼迫这些人不得不出面替她洗白。 完全无厘头的猜想，粉丝却觉得相当有道理。 于是各家粉丝纷纷去自家爱豆那里留言，让爱豆不要怕，大胆站出来，要是苏岩敢用手段雪藏他们，她们一定搞死苏岩这个不要脸的。 言辞之过激，让每一位发博的明星无语至极。 莫易反正如今是处于半退圈的状态，也不怕得罪粉丝，看到这样的言论直接回怼： 【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她？！身为她的朋友，我到现在都没找到她，你们知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担心！我信她，就是纯粹地信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谁再在我的微博底下骂她，永久拉黑，不配说喜欢我。】 这话真的是很重了。 很多人倒是一下子收敛了许多，心中都在猜测是不是真的有隐情？ 反正他们只专注自家，既不是苏岩的粉也不是薛君玉的粉，事情从发生到现在他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权当笑话看了，如今自家男神亲自下场撕逼，他们还是继续观望的好。 当然，粉丝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一些暴脾气的粉丝根本受不了这委屈，自己都是为了他好，不领情不说还要把自己拉黑？！那么能耐那就再您妈的见！ 不过这部分大多都是双担粉或者多担粉，就是追的爱豆并不仅限于莫易一人，对他的喜欢也并不是那么深。 就总有一些人，明明只是路人一般的喜欢，却天天将之挂在嘴边觉得自己为此付出了全部，受不得一丁点委屈，打着喜欢的旗号做着伤害自家爱豆的事，还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于是莫易的微博也开始有人脱粉，不过比起苏岩来，真的是差远了。 当然，莫易如今毕竟退了圈，再加上心中对苏岩的感情比谁都深，所以可以这般无所顾忌地冲粉丝怼，更多的人还是没有再次出声的。 一是他们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发这条微博仅仅是出于对苏岩的了解和信任，二是自家经纪人打电话来耳提面命外加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可以任性。 不过对于能有这么多人站出来，苏岩还是既惊讶又感动的。 她也是艺人，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太了解大家趋利避害的本性，在这样的关头还有人顶着压力义无反顾地为她出声，她真的很知足。 但是苏岩又很心疼，因为，她没办法为自己澄清，她注定要辜负他们对自己的期望。 她甚至希望他们没有发这样一条微博，因为她会连累她们。 原本已经做好决定的苏岩，内心开始挣扎。 思索良久，最终，苏岩长叹一声，只能等未来想办法弥补他们了，计划已经做好，她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于是苏岩登上属于石头苏的微博，相关的人接到苏岩微博冒泡的提示，都开始振奋起来，想看看苏岩会说什么。 按苏岩一惯的作风，大家觉得会是打脸。 可是如今几乎是死局，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打脸呢？ 所有人屏息以待，甚至连一些骂声都停住了。 五分钟后，苏岩发送的一条微博，令全网哗然。 【@石头苏：首先对于这次的事情，我只有三个字，不解释。因为无从解释。 其次对于我的粉丝，不管你们有没有脱粉，我都很抱歉，带给了你们伤心和失望。 曾经我对你们说过，每多一份喜欢我就多一份欢喜，所以如今，即便你们不再喜欢我，我也没有失望，更没有资格怪你们，我尊重你们的一切选择，并且为一路走来，带给你们的不开心而道歉，谢谢你们曾经努力地喜欢我努力地维护我，真的很感谢，但很遗憾，今后，我不能再陪伴你们了。 最后，演员苏岩，再见。】 发送完这句话，苏岩就下了线，任凭微博炸翻天，她也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了。 而所有人都在分析苏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解释？ 这是默认？还是因为找不到替自己澄清的证据，所以觉得解释再多都是徒劳？ 演员苏岩，再见？ 这是要退圈的意思么？ 前一个问题，无人能回答，但是后一个问题，很快众人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环娱经纪公司的官博发了通告： 【艺人苏岩因自身牵扯负面影响，不愿意拖累公司，经与公司协商后，已和平解约。】 同时，经纪人冉姐也发了一条微博： 【@经纪人冉染：天大的委屈自己扛，你是最好的苏岩，等待你的回归。】 这两条微博，算是坐实了苏岩退出娱乐圈的事实。 小石头……哦不，应该叫曾经的小石头了，懵了。 那个昨天还在舞台闪耀的人，昨天还在激励着他们勇敢向前的人，就这么……走了？ 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上一刻的他们，觉得苏岩品德败坏不配做他们的爱豆，所以果断脱粉，可是当那个人真的如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她曾经的好反而一点点清晰地出现在自己心头。 可是如今事已成定局，他们似乎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另一种声音响了起来。 那些是像莫婧一样的死忠粉，始终陪伴在苏岩身边不愿意离开的那部分人。 【求求大家认真解读冉姐的话吧，天大的委屈自己扛，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需要一个真相！大哭大哭大哭】 【还有环娱发的文，大家没注意吗，官博说的是和平解约，和平解约！如果这次错的人的确是岩岩女神，公司怎么可能答应和平解约！哪个商人会放弃属于自己的合法权益不索取赔偿！真的，求求有人站出来还原一个真相！大哭大哭】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又爱又恨 【我们不要证据了真的，只求知道真相，岩岩女神你说话啊，只要你说我们就信！！！大哭大哭】 【不管怎么说，一直以来她带给我的感动是真的，在我绝望的时候给予我的支持和鼓励也是真的，不希望你走祈求祈求】 …… 当然，这样的声音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又开始阴谋论，觉得苏岩在卖惨，在以退为进，他们绝不上当。 总之，在这个时刻，说什么的都有，只是这些，当事人却已经无暇去关心了。 苏岩原本以为自己能静一静的，可是很快，接连不断的电话打来，嘈杂的电话铃声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苏岩很想任性地把手机关机，但是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却最终没能下得去手。 打来的，都是一些关心她的好友，她不能由着自己任性而让他们担心。 苏岩电话挨个挨个地回。 很意外，第一个电话居然是她很久不曾联系过的一个人，余承阳。 余承阳是苏岩进娱乐圈交往的第一个男朋友，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彼此都觉得还是做朋友比做恋人舒适。 分手后倒也时常来往，不过余承阳的运势远不如苏岩来得好，如今的苏岩已经跻身一线，余承阳还只是勉强稳在三线。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好友，尤其还是异性好友混得比自己好，自尊心总是受挫的，即便真心拿苏岩当朋友，平时也不敢多聊，就怕对方误会自己是想从她那里捞好处。 大概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和朋友聊个天都要顾虑良多，畏首畏尾。 如今，听到苏岩退圈，在多的顾虑都压不住心底的担忧，这才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嗨，阳阳，好久不见吖~” 苏岩总是喜欢用叠字来称呼她的每一任男友，嗯，因为这样在叫对方的时候，那种养宠物的感觉最明显了。 额，你问为什么对于顾言痕她没有用叠字称呼？ 可能是因为顾言痕的名字太难听了。 顾顾？别闹，她又不是鸽子，一天到晚咕咕个什么劲儿？ 言言？呵，她会觉得这是在叫她自己的，回头有人到她家来找岩岩，她是不是还得问你找哪个岩岩？ 痕痕？哎哟喂她又没病，这么叫活像她怎么了一样，哼哼唧唧个没完了。 再加上那狗男人也连名带姓地叫她，她也就连名带姓地叫回去咯。 不过，苏岩的眼眸有一瞬间的低垂。 或许从一开始，顾言痕之于她就是不一样的存在，潜意识里，她没办法将他和她以往遇见的男人相提并论，也从来没有将他当做是宠物，所以称呼……才改不过来吧？ 在余承阳的记忆里，苏岩就是个心大又爱笑的女孩，从来不会有什么东西能令她烦恼，如今出了这么大事她居然还能这么欢快地跟他打招呼，真的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你退圈是怎么回事？真的准备退圈？” 余承阳开口，电话里的声音将苏岩从走神中拉回。 苏岩扶了扶额，忍不住自嘲，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什么事都能联想到那个男人？ 果然人都是犯贱的，快要失去了才发现自己舍不得了。 不过苏岩的语调依旧是若无其事的，余承阳完全听不出她的走神她的犹豫她的不开心。 “嗯呐，太累了，想休息一下，阳阳你会支持我的吧？” 听到前半句话，余承阳原本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苏岩的后半句话一出，千言万语似乎都哽在喉咙里，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半晌后，余承阳长叹一声，无奈道： “行，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我支持你，休息够了就早点回来，这么多人都在等你。” 苏岩弯了眉眼，嗓音温软地回答道： “好。” 大概真的是患难见真情，继余承阳之后，很多苏岩曾经的朋友都打来电话慰问和关心，苏岩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娱乐圈混的这么多年，真的从来不是孤身一人，大家平时都在忙，或许没时间闲聊和交流，但是在彼此的心中，还是有着一席之地的。 友谊不因远而疏，她今天才算是理解了这句话。 当然其中不乏有混进来想赚点爆料、着这个空档好给自己带点热度的。 不过苏岩是什么人？这些伎俩能瞒得住她？想当然，最后这些人都是无功而返。 娱乐圈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回复完一波又一波的电话后，苏岩由衷感慨。 还有一通电话，苏岩久久不想回拨，可是直到大部分电话回完，苏岩还是觉得，既然避无可避，怂也没有意义。 于是苏岩还是点了下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苏岩第一次听到这人怒火冲天的声音： “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 苏岩嘴角的弧度依旧上扬着，只是眼睛里染上了几许落寞。 “对不起啊玉哥，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我不想用，不想为自己澄清了，一次又一次，我好累，想趁机休息一下，我知道我自私了，你骂我吧。” “你……” 在苏岩接这通电话之前，薛君玉真的想了千百句可以将人骂得狗血淋头的话准备砸在苏岩的脑门儿上，可是听见苏岩这看似温软实际却又明显无精打采的声音，所有的话都骂不出来了，心头泛起莫名的疼。 这丫头，这次大概是真的被伤到了。 一想到自己是还是罪魁祸首之一，他怎么还骂得出来？ 一个“你”字就这么孤零零地暴露在空气里，却半晌没有下文。 苏岩以为薛君玉已经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心头很是抱歉，继续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玉哥，《女侠》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完成了，天知道我从小到大做梦都是想和你合作一部剧啊，好不容易梦想成真，却被我自己毁了……对不起，对不起……” 苏岩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嗓音逐渐颤抖起来，她嘴角的笑终于维持不下去，捂着脸泣不成声。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究竟是有多任性。 第四百七十二章 我骗了所有人 《女侠》的拍摄已经过半，此时再换演员，之前的人力物力财力全部浪费。 再加上她是在最臭名昭着的时候退出的，网友做事最喜欢连坐，苏岩即便退出，口碑也会因她而受损，在她之后，估计也没有多少女明星敢来接替她这个角色。 《女侠》…… 多半是会夭折。 苏岩又想到，这是姜宏老师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唯一一部他破例修改的作品，之前造势那么大，那么多人的期待…… 都被她毁了。 还有素素，这是她重返娱乐圈接的第一部戏，原以为终于为自己暗下去的梦想打开了一道光明之门，但是现在，却又被她残忍地关上了。 苏岩沉沉地闭上眼睛，再多的道歉，也没办法弥补她的错。 她真的太自私了。 苏岩哭起来是没有声音地，只会默默流着眼泪，但是这次大概是真的太难过了，她偶尔会有一丝哽咽，虽然很小声，但是聪明如薛君玉，怎么会听不出来？ 原本就很心疼这小丫头，此刻更像是有一把刀捅进了心脏里。 薛君玉也渐渐红了眼眶。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小丫头那天，她站在岚伶的二楼，脸庞上却闪耀着期待和坚定的光华，在那清冷暗淡的戏楼里熠熠生辉。 当时的她，大声地说“我想要让外面的人看到娱乐圈更多的可能性，也想让圈内的人看到这个圈子里更多的希望，优秀的人不应该被埋没，这个圈子，也拥有变得更加纯粹的可能。”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丫头，对于追名逐利的娱乐圈而言，真的是难得的干净澄澈。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就是怀揣着对这个圈子最赤忱的热爱，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让它变好。 而在娱乐圈浸淫这么多年的他，薛君玉，居然也在那一刻对她的设想充满期待。 可是结果呢？ 他亲手打碎了她的梦，她大概也清楚这个圈子她没办法再去让它变纯粹了，所以失去了坚持，头也不回地离开。 薛君玉从来没这么痛苦过。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一直都懂，也一直能在这两者之间做出最果断的取舍。 可是这一次，他后悔了。 “丫头，你的经纪人微博说期待你回来的那一天，你跟玉哥说实话，你真的会回来吗？” 电话里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不是那么稳了。 她这是……慌了。 薛君玉苦笑，看来，他真的猜对了。 但是耳边的话语却是跟他心中的猜想完全相反。 “当然啊，怎么可能会不回来呢？玉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回来？” 苏岩的语调跟平时无异，甚至还故意带上几分凶巴巴的语气，要不是方才对方紊乱的呼吸，他大概都会信了。 谁说这丫头不配拿下十佳演员奖？她分明比他还会演戏。 嘴角的苦涩一直蔓延到了心里，当然，他不怪苏岩骗他，因为他知道，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不让他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而已。 怎么会有这么蠢又这么窝心的女孩儿？ “既然还会回来，不用道歉，我会跟成导还有姜老师打声招呼，《女侠》只是暂停拍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继续。” “玉哥，不要！” 苏岩几乎条件反射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怎么可以…… 耳边传来薛君玉淡漠的三个字： “为什么？” 苏岩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起，不知道作何回答。 不是给不出理由，而是玉哥这语气……分明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丫头，你玉哥有没有告诉你，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演戏？” 果然啊…… 苏岩神情一僵，半晌后终于败下阵来，颓然道： “是，我骗了你，骗你洪哥骗了冉姐，我骗了所有人，我不打算回来了，玉哥，我真的累了，我想放过自己，我就要跟顾言痕分手了，我还回娱乐圈干什么呢？我不想再面对他，不想面对帝国传媒，不想面对好多好多的人和事，我就想龟缩在一隅，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我的梦没有碎，我还是那个我，玉哥，你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 苏岩终于不再掩藏自己的脆弱，同这段话一起的，还有她的嚎啕大哭。 她要对付饶清虞，帝国传媒一旦倒塌，她和顾言痕就是敌人，她和薛君玉也会是敌人，不是她不想回来，是她回不来了。 苏岩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将她就是苏二公子这件事告诉顾言痕，这样等她做回苏二，苏岩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找不到她，两人就不会有交手的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慢慢忘记她，然后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这辈子与她再无瓜葛。 多好啊。 她知道还有粉丝在等她，冉姐会等她，洪哥也信她，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谁也联系不上她的时候，所有的等待都会淡化，粉丝会有新的爱豆，冉姐会带新的经纪人，洪哥也要忙着公司的发展，不会再有人想起她的。 可以说，苏岩悄悄地、不声不响地就规划好了一切。 自私，而又自以为是地规划好了一切。 【不想面对好多好多的人和事……】 这其中，也包括他吧？ 薛君玉无力地闭上眼睛。 “好，我知道了。” 苏岩这个时候，也止住了自己的哭泣，释然而又放松地道： “谢谢玉哥，另外……就麻烦玉哥帮我保守一下这个秘密啦，不然我可能走不掉了。” 薛君玉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被他几次三番地咽了下去。 最终出口的，只有一个字： “好。” 苏岩刚要说谢谢，耳边就已经传来了忙音。 无奈一笑，大概是自太任性，终究还是气到他了，所以不想再跟自己多说了吧？ 也好，现在起就对她失望吧，反正后面，他还是会恨她的。 想到这，苏岩不由傻笑起来。 她真的是做得最成功的粉丝了，不仅能跟偶像互动、和偶像合作，最后还能让偶像恨上自己，嗯，想忘记都忘不掉的那种。 大概谁家粉丝都不会有这个本事。 第四百七十三章 电话 薛君玉的电话之后，苏岩调整了一下情绪，剩下的几个电话，她必须以最好的状态迎接。 第一个是柚子的。 “姐，你……这次是怎么回事？” 苏岩没有回她和顾言痕的那套公寓，而是在她换装用的另一套公寓里。 回柚子电话的时候，午后的阳光正好，苏岩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伸出一只手沐浴着冬日的暖阳，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柚子，准备一下，我们，要回家了。” 电话里很久没有听到柚子的回复，就在苏岩以为对方是不是没听到的时候，她听见柚子的声音，安定又平稳： “好，我们回家。”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还是她家小柚子好，不问不说，无条件支持她。 而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支持。 当然，大概也是她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柚子是最见不得她受委屈的，估计早就巴不得她退圈了，所以如今才会这么顺从。 但是不管怎样，苏岩还是觉得很窝心就是了。 第二个电话是谢昭昭的。 “苏岩你个臭傻逼，能耐了啊你，说退就退？当初不那么倔的吗？现在倒是逃得干净啊？！” 一如既往的暴躁的腔调，虽然是在骂，但是苏岩还是知道谢昭昭想表达的意思。 作为从小关系就很好的青梅竹马，苏岩几乎有什么事都会和谢昭昭说，这么多年，谢昭昭是最知道她究竟有多喜欢娱乐圈的人。 为了进娱乐圈，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为了不让人起疑，熬过无数高强度的训练，无人敢质疑苏二公子的存在，更不要说当年苦练口技和喉珠。 为了进娱乐圈，苏岩真的是拼尽了一切，可是如今落得这个下场，谢昭昭是替她心疼和委屈。 可是苏岩没有委屈。 她之所以能退得这么干脆果断，疲惫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圆满了。 她从小就立志要当演员，她当上了啊，不仅当上了，还爬到一线，如今有很多部受人喜欢的作品。 当上演员之后，又很想得到肯定，她也做到了啊。 第一步，她从环娱留了下来，第二步，她逐步成名，拥有了上千万的粉丝，第三步，参加紫金盛典，获得相关的荣誉。 虽然最后的十佳演员奖她名不副实，可是前面的最佳女主角，她当仁不让！ 该实现的都实现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你说粉丝脱粉？ 早就说过了，大家萍水相逢，隔着屏幕，苏岩甚至连那些喜欢，哦不，是曾经喜欢她的那些人名字都不知道，她凭什么要求人一直喜欢自己？ 你喜欢我，是一份意外之喜，你不再喜欢我，其实相比起曾经一穷二白的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非亲非故的，人家不喜欢你还有错了？谁给你惯的这毛病？ 苏岩看得开，所以当所有人叫嚣着脱粉的时候，她其实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嗯，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波澜的，不是完全无动于衷，而是在心头默念： 谢谢你曾经喜欢我，愿你未来拥有更好的信仰，愿你找到值得你终身喜欢的那个人，愿你的真心不会像这次这样被辜负，江湖再见陌生人，还有，对不起。 当然，这句话大概这辈子都只能存在于苏岩的默念里。 她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会被恶意解读，说她矫情，说她卖惨，说她消费粉丝的情怀。 很遗憾，那些脱粉的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被他们一次又一次放弃的人，究竟有多爱他们，究竟有多感激他们。 苏岩还是伸着手，指尖把玩着阳光，似乎这样心中就不会有阴霾。 “别生气啊，这样多好，以后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你啦，欠了你的六年时光，我想慢慢补回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谢昭昭却差点哭出来。 这个笨蛋，谁要她补？ 但是她也知道，苏岩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她已经完完全全决定好了，再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捏了捏自己酸涩的鼻梁，强自把那股泪意压回去，谢昭昭傲娇地哼道： “这可是你说的，六年，老娘可是要收利息的。” 苏岩扬起唇角，冬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周，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着光，明媚，又美丽动人。 只是在这偌大的公寓里，显得孤单了些。 “好啊，随你收，堂堂苏二公子，还没有付不起的利息。” 两人又打闹了一番，才彼此挂断电话。 手机里还有三个未接电话，一个苏女士一个秦老大一个夜大帅哥。 苏岩想了想，只拨了一个回去。 是苏女士的。 他们三个此刻肯定在一起，打给谁其实都一样，但考虑到苏女士有孕在身，还是直接和她聊，以免她瞎担心。 “臭丫头，你还活着啊？！” 苏岩哭笑不得，都说女人怀孕期间脾气暴躁，果然不假。 瞧瞧她家曾经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苏女士，如今动不动就是粗话，唉，真的好担心她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未来别不是完全管不住的那种野猫吧？ 噫~ 想想就很心疼苏女士。 “死丫头，你倒是给我说话啊！” 苏岩走神中，忘了回话，苏女士原本就着急得不行，再半天等不到苏岩的声音，不着急上火才怪。 苏岩这才回神，若无其事地扯皮： “嘿嘿，我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回您的话嘛？您说我是回‘嗯，还活着’好啊，还是‘没呢，躺尸中’比较好嘞？唉，这真是个难题。” 苏女士：“……” 苏女士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还是秦老大见不得爱妻受委屈，忍无可忍地吼： “好好说话，一会儿把你妈气出个好歹来！” 苏岩：“……” 呜呜呜她委屈，她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明明是苏女士没有好好问话！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秦老大这个妻奴！哼！ 苏岩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个捡来的！ “哇老大，您女儿现在是失业了诶，你不安慰就算了，还吼我，呜呜呜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散落的真相 嗯，然后我们秦老大就被瞪了。 苏女士嗔了他一眼，“你凶她做什么？女儿被欺负了你还凶她？” 秦老大：“……” 他可真是大写的委屈。 苏女士才不管他委屈不委屈，开始掉过头跟苏岩聊正事。 “说说吧，你，怎么回事？前阵子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要闹退圈？” 苏岩原本听着秦老大挨骂，心底还得意着，而再听苏女士的问话，脸上的表情又一点点崩塌。 “没什么，就是累了，想回家了，正好弟弟妹妹要出生了，回来陪你们。” 苏女士和秦老大对视一眼，半晌没有出声，苏岩有些好笑：“怎么，您这是不欢迎我啊？” “瞎说！” 苏女士连忙否认，但否认过后，又寂然了三秒，才迟疑道： “岩岩，你跟妈说实话，网上那段视频，是怎么回事？” 苏岩一怔，随即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是她考虑欠妥当了。 她没给自己澄清的后果就是，连苏女士都跟外面的人一样，以为她被…… “苏女士，我没事，真的没事，敢算计您女儿的人，还没出生呢，视频只是个意外，我进去后，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苏岩能很明显听到苏女士下意识松口气的声音。 大概真的是被吓坏了。 苏岩不由想到她进娱乐圈这些年，有多少时间是在遭受质疑的？ 网上的信息都是公开的，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在意，却没有办法控制苏女士的。 这么多年以来，苏女士是不是时常看着那些人的捏造的话语跟着担惊受怕？ 又怕她工作分心，所以极力没有表现出来。 苏岩心中一痛，退圈的念头愈发强烈。 她是时候好好陪伴家人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岩岩，我知道退圈你会舍不得，但妈还是要说，妈支持你退圈。” 苏岩勾起唇，眉眼弯弯： “好，有妈支持我就好。” 母女两人又絮絮叨叨聊了很多，最后，苏女士才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那你这次退圈，你那个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苏岩嘴角的弧度一僵。 男朋友？大概快要没了。 但是苏岩现在又不想说，也不能说。 毕竟隔着一个电话，很多事情苏女士没办法了解，一旦追问下来，她解释不清，苏女士只会更担心。 “会的，他也跟我闹了很久想要见家长来着，您等着女婿上门来被您欺负啊。” 苏女士语气微嗔，但是不难听出还是比较高兴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没事欺负人做什么？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一旁秦老大听到这话不高兴地哼哼： “那我还是要欺负的，拐走我女儿不说还想骗我爱妻的欢心，谁给他的狗胆？” 嗯，这话一出很显然我们秦老大又被瞪了。 他委屈！！！ 苏岩噗嗤一笑，“就是，拐走我不说还想跟我争宠，老大您可劲儿收拾他，别给我面子。” 只是大概，秦老大没这个机会了。 顾言痕…… 应该很快会成别家的女婿了吧？ 苏岩脑海中浮现起舒悦的脸，轮廓分明的五官，职场的做派，那个女人，跟他，很配。 虽然挨瞪，但是女儿这话听着舒心，秦老大得意地冲苏女士扬眉，苏女士都懒得理他了。 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你可少说两句，回头你男人被欺负了，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我才不会心疼。” 苏岩语调故作傲娇，即便知女莫若母，苏女士也没能察觉异常。 手机屏幕真是个好东西，隔着它，能挡住不少情绪。 挂断苏女士的电话后，苏岩盯着手机上最后一个没有回拨的未接来电，寂然了很久。 毫无疑问，这个电话是顾言痕的。 苏岩不知道怎么回。 他一定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但是，她暂时不想面对他。 手机关机，转身，随手将其扔在沙发上，苏岩从公寓的另一边搬来一个躺椅，挪到窗前，整个人躺了上去，放松地闭上了眼。 她昨晚没怎么睡，如今阳光正好，又无人打扰，她要休息一会儿。 很快进入梦乡的苏岩，没有料到，有很多事情，其实是脱离她的掌控的。 变数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控的东西，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事情未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 网络上关于她的讨论还没有停息。 一个小时前，由苏岩的第一任前男友余承阳打头，一条接一条力挺苏岩的微博发了出来。 【究竟有多失望，才会用退圈解决问题？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信你，知道你累了，好好休息，期待你的满血复活。】 【听出你话语里的疲惫，很心疼，等你回来。】 【她已经被你们逼走了，口下留德吧键盘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回来，但是哥们儿挺你。】 …… 微博上刮起一道很奇怪的一股风向。 当所有网民都在联合怼一个人的时候，众多明星即便犯众怒也要极力为那个被怼的人发声，这种事情几乎是很少见的。 娱乐圈从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少人却被这波操作震懵了。 因为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 这个人的人品，好到他们不需要查明真相就知道网友们的言论是错的，所以即便犯众怒，也想为她说两句话。 苏岩……她的人品真的这么值得肯定？ 那些在紫金盛典上，嘲讽过苏岩的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眼光。 或许，他们都想错了？ 网友们就更迷茫了。 事情说白了到目前为止网上出现的都只是推测，和一些碎片化的所谓实锤。 这就像是小学生造句一样，给出几个断开的词，比如“你、我、抢”，然后给你一个视频，视频里出现了一堆水果，让你联合造句。 有人第一时间站了出来，给出了答案—— “你抢了我的水果。” 给出的素材都用上了，视频内容也插入得很完美，所有人都在点头，对的对的，这就是正确答案。 可是这真的是正确答案吗？ 你凭什么认为是“你抢了我的水果”不是“我抢了你的水果”？或者是“我和你一起去抢了他的水果”？更或者“有人抢了我和你的水果”？ 后面的答案暂时没有人想到，不代表最开始的那个答案就是唯一的不是吗？ 第四百七十五章 那我来告诉你们 说白了，所谓的实锤锤在哪儿谁能说清楚？不过是有个人将自己的脑洞跟视频内容完美结合，其他人又没那个能力造出其他更合理的句，所以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拼凑出了真相。 七巧板都还能拼出各种图案呢，你就玩出一种，洋洋得意什么？ 于是大多数网友又既然了下来，那些脱粉的人，更是不敢再说话。 网络的言论似乎一瞬间陷入僵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薛君玉微博冒泡，并且发了一篇长文： 【@薛君玉：整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在这里，必须向大家道歉，很抱歉这个时候才出来发声，但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大家谅解。 我看到有粉丝说，她不要证据了，只求一个真相，好，既然丫头不愿意说，那我来告诉你们。 我的确受人胁迫，对方用我好友的生命安全威胁我，让我中途离开紫金盛典，十佳演员那个奖，他必须要让丫头拿，目的是让丫头身败名裂。 丫头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离开是主动的，临走时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以为我没事，所以才安安心心上台领奖。 有粉丝发的那张丫头冲主持人使眼色的照片，就那么片面的一张图，你凭什么认为她交流的对象是主持人而不是评委席？顾评委也是我的好友，大概是时间来不及她没办法通知其他人，所以才给顾评委打招呼而已。 还有视频，那个视频才几分钟？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我们同处一室没有出来？事实是丫头被人骗过去救我的，但是实际上，她去的时候，我已经想办法逃了出来，所以那些捕风捉影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很痛心，这么好的丫头，被这么多人误解，那些脱粉的人，那些叫嚣着自己喜欢错人的人，你们的喜欢真是廉价，她就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 还有我的粉丝，这么不理智的你们，更加让我难过，你们被人当靶子了你们知道吗？！ 丫头很累，她要走了，默默背起一切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初夏倾城》，她没能等到新年的初夏，更无法倾城出现惊艳所有人；《繁华》给不了她繁华；《女侠》夭折了，她只能呆在她的孤岛，继续她一个人的女侠生涯了……她的第一部作品叫《落幕》，如今似乎一切回到原点，繁华落尽，她黯然谢幕。 我也很累，因为我，因为我的粉丝，害她无辜被牵连，我第一次想要去认真保护的一个小妹妹，毁在了我手里。 手里还有几个代言，合约到期，我也要走了，没有脸再呆在这里，感谢大家一路来的喜欢和维护。 演员薛君玉，再见。 （既然已经辜负了你一次，我也不在乎再违背一次诺言了，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还坚持没有走的人，一定很爱很爱你，这也算是我帮你给他们的回报，让他们不要再傻傻地等下去，如果你看到，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噢，怪我也没关系了。）】 长文底下，还配了一段音频，是薛君玉和苏岩的电话录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玉哥，《女侠》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完成了，天知道我从小到大做梦都是想和你合作一部剧啊，好不容易梦想成真，却被我自己毁了……对不起，对不起……” “丫头，你的经纪人微博说期待你回来的那一天，你跟玉哥说实话，你真的会回来吗？” “当然啊，怎么可能会不回来呢？玉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回来？” “既然还会回来，不用道歉，我会跟成导还有姜老师打声招呼，《女侠》只是暂停拍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继续。” “玉哥，不要！” “为什么？” “丫头，你玉哥有没有告诉你，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演戏？” “是，我骗了你，骗你洪哥骗了冉姐，我骗了所有人，我不打算回来了，玉哥，我真的累了，我想放过自己。” “我就想龟缩在一隅，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我的梦没有碎，我还是那个我，玉哥，你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 “好，我知道了。” “谢谢玉哥，另外……就麻烦玉哥帮我保守一下这个秘密啦，不然我可能走不掉了。” “好。” 音频有剪辑，薛君玉把苏岩关于顾言痕的那一段剪掉了，不过好在当时苏岩的声音本就哽咽，倒没有人发现破绽，否则一定又会给键盘侠可趁之机。 所有人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个样子。 尤其是听到那段音频，好多人都哭了。 苏岩一开始的假装若无其事，到后面情绪崩溃嚎啕大哭，再到最后卑微乞求薛神替她保守秘密，就想毫无牵挂地走掉。 她为什么就这么傻？ 那些少数没有脱粉的人，如今在c国的各个角落，抱着手机抱着电脑，泣不成声。 那些脱粉的人，懵逼过后，眼角也落下了愧疚和悔恨的泪水。 薛君玉的粉丝就更惊了，他们原本只是想保护自己男神而已，结果逼走了真正保护男神的那个人，现在男神也要走了？ 整个娱乐圈也炸开了锅。 跟苏岩交好的，完全不敢相信，上一刻还在电话里跟他们说让他们等她回来的人，实际上……却是一个自私的谎言？ 方洪冉姐杨素莫易这些人几乎都快气疯了，尤其是方洪，他没想到，自己狐狸这么多年，居然被耍了？ 然而此时再拨苏岩的电话，已经是关机的状态。 没接触过苏岩的，对于网上的捕风捉影而因此质疑过苏岩人品的，内心也很歉疚。 几乎所有心底还尚存良知的人，对于苏岩的离开都心存惋惜。 当然，事情的发展远不止于此。 又一个视频被曝了出来，但是跟之前的不一样，这次的视频不是对苏岩不利的，相反，正是这个视频的出现，更加印证了薛君玉的那篇长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视频 发视频的人，是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 十佳演员的第四名，高婉。 视频内容是那天的颁奖盛典会场，拍摄的距离有些远，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苏岩是被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带走的，苏岩走的时候面容严峻，很明显不是像之前网友推测的那样——得意离场。 然而这个人，在当天的直播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高婉很抱歉地配文： 【我知道这个时候才把这个视频发出来有些晚，或许又有键盘侠出来说我蹭热度了，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之前不发，是因为我觉得大家的推测很合理，我和老薛有过多次的合作，彼此友谊深厚，他的安危我也很担心，怕那个时候发出来会对他的安危有什么影响。 如今事情既然已经澄清，我当时又在现场无意间拍下了这个视频，这才决定发出来，算是对我也曾恶意揣测过这丫头而道歉吧。】 而紧跟在高婉之后，还有一个人也发了一个视频。 这个人也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最佳女配奖的得主，林舍伊。 不过这个视频与苏岩无关，上面甚至没有出现苏岩的身影。 这个视频是在苏岩离开后，主持人宣布十佳演员奖的获得者是苏岩时，顾言痕站出来说起代领人的事，主持人曾三次开口，希望薛君玉的代领人上台。 视频里可以看到，莫易当时明显是要站出来的，身体却一下子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按坐回去，那人还在莫易的耳边说了什么，一桌人脸色大变，最后直到主持人宣布获奖人是苏岩，那人才悄然退开。 这下，算是彻底还了苏岩清白。 林舍伊也配文道：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原谅我之前不敢站出来犯众怒，跟苏小姐没有过交集，我不了解她的为人，这个视频我也不知道在薛神发声之前能证明什么，所以一直没敢发。 如今看到薛神的文，才串联起所有的事情，希望苏小姐原谅，原谅我的隐瞒，原谅我也是曾经恶意揣测过你的人中的一员，抱歉了。】 新年的第二天，微博炸开了锅，所有人失去了对新年的喜悦，心情沉重，只因为他们的网络暴力，辜负了一个好女孩。 事发之前，没有一滴水认为自己会造成洪灾。 然而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那些骂她的人，脱粉的人，似乎应该为这次的事情负全责。 可是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就没有错吗？ 即便是那些没脱粉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全然无辜。 因为没有人替她说话，即便一开始有，也因为底气不足，最后全部沉寂。 很多人又去翻了她的最后一条微博。 她说，她无从解释。是真的无从解释，因为如果整件事由她说出来，谁会信呢？ 她说，她很抱歉，让粉丝伤心失望了，但其实，真正应该道歉不应该是粉丝吗？给她带来伤心失望的，难道不是粉丝吗？ 她说，她不怪他们，尊重他们的一切选择。但其实，他们更希望她是怪她们的，责怪，证明至少曾经还在意过他们，如今……是不是不敢去在意了呢？ 她说，演员苏岩，再见。原来再见额意思不是再次见面，是再也不见啊。 大概，还是失望的吧。 很多小石头和曾经的小石头，哭得撕心裂肺。 他们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说好要无条件相信她的，说好不再被人当枪使的。 有人翻出了上一次苏岩在百味酒家前的视频，里面的苏岩哭着对所有人说： “你们被愚弄，被煽动，你们也是受害者，我心疼你们也不怪你们，可是……小石头们，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学会明辨是非呢？什么时候你们不再沦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呢？别再盲目了我的石头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受伤害了……” 她不想他们受伤害，可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人，却都是他们。 还有当时苏岩的哥哥说的那一番话，事不过三，如果苏岩再被误会一次，她家里人不会允许她再呆在娱乐圈。 想想他们当初，做出的保证有多信誓旦旦啊。 或许这一次，除了她自己心灰意冷，还有家庭的压力吧？ 很多人惭愧地低下了头，微博都是道歉，都是哭泣。 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用呢？ 她说她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岩岩女神，你回来吧，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你回来@石头苏哭泣哭泣】 【跟风，懦弱，我似乎已经失去了再喜欢你的资格，可是还是真诚的希望你能回来@石头苏祈求祈求】 【春天28°，有微风。微风徐徐，温不及你。夏天36°，有烈日。烈日炎炎，灼灼思你。秋天24°，有寒雨。寒雨泽泽，暖自于你。冬天11°，有白雪。白雪皑皑，纯心给你。我的四季都是你，如今你已然离开，头也不回，我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春秋四季？@石头苏哭泣哭泣】 【我见过这世间许多人，浮世朝阳，暗夜蔷薇。却再没见过那天那般的你，清风明月，无敢或忘。我知道应该像你尊重我们一样尊重你的离开，可我还是自私地希望你回来@石头苏玫瑰玫瑰】 【常在想世界要消失多少恶意，才配得上你的善良，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未来的路上不再孤单，等你，即便你不再回来，我也依然愿意等下去，倘若未来我儿孙满堂，垂垂老矣，你依然不曾回心转意，我会一遍又一遍放着你的作品，指着屏幕上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告诉他们，这就是我曾经的偶像，她爱我们比我们爱她更甚，我何其有幸。@石头苏拥抱拥抱】 【遇见你这么美好的事情，像森林听见风声，像黑夜缠绕清晨。可是当你远去，森林荒芜，再没有了鸟鸣，长夜漫漫，我亦失去了我的黎明。天塌不及失去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求得你的原谅？快哭了快哭了】 …… 很多人写起了长文，发起了情话，道出了谦意，发出了祈求。 可那个让他们心疼牵挂的人，却始终没有出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卸任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不止此。 最最轰动的消息还在后面。 紫金盛典的创始人，储毅平老先生，其长孙，储筑明，也就是如今紫金盛典的执掌者，亲自召开记者发布会，面对镜头，深深鞠下一躬。 “虽然不一定会求得大家的原谅，但我还是想尽力弥补我的过错。” “紫金盛典，作为娱乐圈的超大盛典，作为娱乐圈最高荣誉的所在，自开办以来，一直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可是在本届的盛典中，我因为私人原因，让本次盛会出现了不公正的情况，在此，通过在场的所有记者，向苏岩小姐以及薛君玉先生道歉，向他们的粉丝道歉，向一直以来相信紫金盛典公正性的所有人道歉，对不起。” 二次鞠躬，90度到底。 媒体的相机在不停咔嚓咔嚓响，当储筑明直起身的时候，有记者抓住机会迅速提问： “请问储先生，内场的监控被发现总线被切断，按理说这样的失误对于紫金盛典而言是不应该存在的，所以坏掉的线路是不是您的默许?” 储筑明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话筒，沉沉地回复了一个字： “是。” 全场一片哗然。 “那么储先生能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苏岩小姐何时有得罪过你吗？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千方百计地对付一个才在娱乐圈待了六年的女孩?” 这个问题，储筑明很明显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他还是道： “具体原因，原谅我不能说。当然，事到如今，如果我说我一开始完全不知情，别说你们不信，我自己都会唾弃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所以，我将为自己的过错全权负责，即日起，卸任紫金盛典掌权人之职，转而交由我的二弟储筑仁先生接任，也在此向所有人承诺，此类事情，日后再不会发生，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紫金盛典继续相信紫金盛典！” 嗯，这话一出，整个记者发布会都静了下来。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人家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了，还卸任了掌权人的职位，你还能怎么办?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觉得储筑明有些脸皮厚了。 知道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有过前科的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以后继续相信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直到一个年轻的记者找到另一个突破口，打破僵局开口问道： “网上之前有质疑苏岩小姐的获奖情况，储先生能告知众人当天最真实的获奖者吗？” 这个问题之于储筑明来说不难回答，他点了点头，拿出一份数据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十佳演员的前十排名，可以看到，在那之上，第一名赫然是薛君玉，而第二名，却是当天得第三名那位武替，第三名，是高婉…… 而苏岩的名字，出乎意料的，居然赫然在列！ 只是属于吊车尾而已—— 苏岩是十佳演员排行榜的第十名。 这个成绩，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没有后面这些事情，粉丝那天，该多为他们的偶像而自豪啊。 “大家可以看到，苏岩小姐其实是在十佳演员之列的，这是圈内人自己的投票，我是没有办法更改大部分人的选择的，所以，苏岩小姐的优秀并不需要质疑，前面的最佳女主角奖，更是实至名归。” 说着，储筑明又拿出另一份数据，上面有最佳女主角的评选过程的综合数据展示。 可以看到，观众投票环节，苏岩的票数是当下最高的，而这一环节，占到了总评的百分之四十。 之后是专家评审团综合演技的评分，苏岩的成绩不是最拔尖那个，却依旧名列前茅，这一环节，也占比百分之四十。 还有相关作品知名度及数据综合，按特定的算法进行准确分析，苏岩的很多作品质量都很高，为她拉了不少分，这一环节占了百分之二十。 综合下来，苏岩险险赢了后面那位女星0.5分。 赢得不多，但终究是赢了。 最佳女主角这个奖，她是不该被质疑的。 储筑明继续道： “本次紫金盛典，我错了三处，第一，有人破坏内场监控设备而不阻止，第二，有人混进内场而假装看不见，第三，擅自将苏岩小姐十佳演员的排名从第十挪到第二，当然，为此，也向那些排名依次被挪后的优秀演员道歉，同时，此次发布会结束后，十佳演员的奖杯将重新颁发，并且从本届紫金盛典开始，十佳演员奖不再只颁发给第一名的获得者，前十都有相关雕刻排名的奖杯，会依次发放至每一位获得者手中，希望我的前车之鉴，能让紫金盛典未来更加完善，更加公正，也希望大家，能再给紫金盛典一个机会。” 大概这就是掌权人吧，该有的气度一分不少，认错，绝不含糊。 弥补的措施处理得也很完美，十佳演员，十个人，每个人都有奖杯，不过刻上排名而已。 大概是怕不好不好处理吧。 毕竟那个奖杯，颁给薛君玉吧，对于人武替不公平，薛君玉离场是主动的，如果没有苏岩，按规定，那奖杯理所当然应该颁发给第二名。 可是给了武替吧，薛君玉的粉丝又太多，他们薛神分明是逼不得已，为什么制作方不体谅一下，把本属于他的奖杯拱手让人? 既然给谁都势必会得罪另一方，那索性都给，不偏不倚，皆大欢喜。 当然，视频传到网上的时候，储筑明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骂了。 憋屈总需要一个宣泄口，事情也总得有个人出来背锅，储筑明很明显是好的选择。 【筑明?我呸！你对得起这个名字吗？！你筑了什么?紫金盛典就是毁在你这种人手里，你更是毁了储毅平老先生的一世英名！！愤怒愤怒】 【感谢你为我完美诠释助纣为虐和为虎作伥这两个词，您知道吗，如果没有您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道歉有什么用呢？薛神要走了啊！他要走了啊！你知不知道这对于我们粉丝来说意味着什么！】 ……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五味杂陈 满屏都是指责储筑明先生的话语，一如当初对待苏岩一样，大家怎么难听怎么骂。 当然，如果有人认真去做统计和分析的话，会发现，这些骂储筑明的人里，没有一个小石头。 好奇怪啊，明明要走的是他们的女神，小石头不应该是最伤心最愤怒的人吗？ 是啊，他们是最伤心最愤怒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连道歉和祈求都不能让他们心中的那束光回头，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多余的不是吗？ 更何况，他们还记得，苏岩曾经对他们说过，她不喜欢她的粉丝戾气太重，不喜欢他们被人觉得没素质，他们应该永远保持理智，不轻易指责一个人，落井下石更不可取。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每一个真诚悔过的人都值得被原谅。 真的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曾经没怎么在意过的话语，如今却是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荡，振聋发聩。 也是到如今，众人才恍然，这个女孩，她的三观，从来都没有歪过，甚至在极力去引导每一个在歧途边缘徘徊的人。 她如一颗浮木，挽救了一个又一个在污浊的水中险些溺死的人。 而如今，浮木远去，他们该何去何从? 更多的愧疚更多的心痛更多的悔恨堆积，压在心头，他们快要喘不过气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都是这样的难受，当初她站在漩涡中心身陷囹圄孤立无援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绝望无助? 所以，面对储筑明，他们不骂，不敢骂，怕骂了，更让那个人失望，她更不愿意再回来。 【感谢储先生为岩岩澄清事实，最佳女主角，她实至名归！荣耀荣耀】 【她说，认真悔过的人都值得被原谅，我能看出您的真诚，所以我原谅您，就好像，她也会看到我们的真诚，也能原谅我们一样。玫瑰玫瑰】 【感谢每一个人对她的肯定，让她能在本届紫金盛典中获得大奖，我愿意相信紫金盛典依然公正，因为我期待，下一届的紫金盛典，依然还能在颁奖台看到她的身影。玫瑰玫瑰】 …… 很理智很戳心的话语，几乎都是出自小石头。 储筑明做梦也没想到，最先站出来替他说话的人，居然会是那个被他一手害惨的人。 储筑明时年四十三岁，算得上是一把年纪，如果说刚开始他站出来道歉，是他作为掌权人作为长辈该有的担当，那么，看完小石头的那些话后，他就是真的悔不当初。 可是，悔之晚矣。 储筑明一夜白头。 他还掉了一个人情，却欠了一个小丫头在逐梦路上最原始的赤忱。 网上的林林总总暂且不表，而冉姐此刻是真的伤心透了。 她没想到苏岩骗她这小妮子，居然敢骗她！ 愤怒，心疼，懊悔，难过，乱七八糟的情绪交织在心头，五味杂陈。 冉姐急需一个宣泄口，可是偏偏她的电话打过去却是一边又一遍的关机提示音。 最后，冉姐将手机狠狠一摔，情绪骤然崩溃，坐在办公室里嚎啕大哭。 杨素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耳边就是冉姐无助的啜泣声，散落一地的文件，杂乱无章的办公室，再也不复以往的干净整洁。 少了她的小师姐，整个办公室……哦不，应该说整个世界，都似乎失去了欢声笑语。 杨素神情呆滞地环顾着这间熟悉却又似乎变得陌生的办公室，半晌，才推着轮椅，一点一点躬身，艰难地拾起一地的文件。 直到捡完，将所有文件放在办公桌，她才有推着轮椅，缓缓靠近冉姐，伸手环上冉姐的肩，却又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无声地安慰着。 可是似乎，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冉姐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一下子抬起头，看到是杨素的那一刻，眼底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 她擦了擦眼泪，勉强勾起唇角，强颜欢笑道： “我没事。” 杨素看着冉姐，眼神逐渐无法聚焦，半晌后，似在喃喃又似在问冉姐： “小师姐，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冉姐好不容易才敛起的情绪，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再次叫她溃不成军。 她抱住杨素，肆无忌惮地哭，大声宣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明明说过她会回来，她明明说过让我等她的，她怎么可以骗我，她怎么可以！” 杨素的眼泪也终于止不住了，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在冉姐的肩头，滚烫着谁的心。 “冉姐，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带我回来的啊，怎么能半路丢掉我呢？冉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冉姐闻言怔了一怔，随即放开了杨素，惨笑出声。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就该想到的，她说以后你就交给我照顾了，要我好好待你，如果她还会回来，她不会说这句话的，我早该想到的，我本可以阻止她的……” 杨素也愣了，再回神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耳边又响起了当初陆非所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不会辜负每一个信她的人。】 是啊，她从来不会辜负每一个信她的人，可是她却被所有她信的人辜负了。 半晌后，杨素似乎想到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冉姐。 “冉姐，不行，不能让她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掉，我们把她找回来，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冉姐抹着眼泪，面容惨淡。 “上哪里找，她身世成迷，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我上哪里找?” 杨素面色一白，病急乱投医地道： “那总有知道的吧？冉姐，她这么多年的人际关系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你想想，总会有人是知道她的啊……” 总该会有人知道的…… 这句话在冉姐脑中如惊雷一般炸开。 苏岩的人际关系开始疯狂在冉姐脑中过滤，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是的，即便谁都不知道苏岩的住址，有一个人一定会知道。 柚子！ 冉姐捡回自己方才摔出去的手机，屏幕有了裂痕，不过好在还能用，冉姐松了一口气，迅速点开通讯录，在备注柚子那一栏点了下去，心中疯狂祈祷: 柚子接电话柚子接电话…… 要是连柚子也不接，她大概真的会崩溃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最后的机会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冉姐的祈求—— 柚子的电话通了。 “冉姐？” 冉姐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方才濒临崩溃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声线问道： “柚子，你能联系上岩岩吗？你能不能让她……不要走？” 电话一下子陷入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冉姐原本期待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就在冉姐想再次开口追问的时候柚子终于说话了。 “冉姐，对不起，我没办法更改她的决定，而且，我也支持她的离开。” “柚子，你……” 柚子没有给冉姐说下去的机会，语调漠然地打断： “冉姐，从她进娱乐圈开始，你都看在眼里的，你觉得这个圈子带给她的究竟是喜悦多还是伤害多？” 冉姐哑然。 “当然，你会跟我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更何况她喜欢这个圈子，她喜欢拍戏，要达成所愿，这些都是她必须要接受的。是，我承认。那我们就撇开这些不谈，我姐要和顾言痕分手了你知道吧？她要对付帝国传媒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吧？你希望她留下来做什么呢？让她与自己挚爱的人反目成仇吗？这个时候离开，对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冉姐深深地闭上眼，半晌后，无力苦笑： “好，我知道了。” “嗯。” 柚子淡淡地应了一声之后就准备挂电话，却听冉姐又紧急叫住了她： “哎柚子……” “嗯？” “如果可以，能让她登录一下微博吗？” “冉姐……” “柚子你先听我说完。” 像是生怕柚子拒绝，冉姐赶忙抢掉话头，“我不是想用什么苦肉计，让她看了网上粉丝的留言后心软留下来，我只是觉得……她爱了这个圈子这么多年，走的时候，不该是怀揣着遗憾和怨恨的。她的性子你也应该清楚，既然决定了要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也不太可能上个网就能回心转意，所以……答应我好吗？柚子，我求你。” 柚子的瞳孔倏然增大。 求你。 冉姐真的是很少这么卑微过。 柚子指尖一颤，终究还是妥协。 “好，我尽量。” 冉姐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谢谢你，柚子。“ 柚子笑了笑，径自挂断了电话。 没有说不用谢，因为这句谢谢，他受得起。 他不是傻子，冉姐打的什么主意他知道，他不点破，只是……不想看那个人痛苦挣扎而已，给她一个机会做下最后的决定，否则未来她一旦后悔，他会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而办公室内，听到电话传来忙音的冉姐，失神地跌坐回办公椅上。 冉姐的电话并没有开外放，所以杨素并不知道她和柚子聊了什么，如今见冉姐这个样子，杨素心有些慌，急忙问道： “冉姐，怎么样？” 冉姐这才抬起头，苍白地笑了笑： “不知道，我尽力了，看她的选择吧。” 说着，将方才她和柚子的对话和杨素简单说了说，杨素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冉姐的尽力是什么意思。 她在赌，赌苏岩对粉丝的心软，赌她对这个圈子的爱，赌她对梦想的渴求。 倏然，杨素的眸子复又睁开，眼中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华，三分期盼，三分坚定，三分决然，还有一分算计。 “不行，冉姐，不够，这样子赌是不够的，我们要加大筹码。” 冉姐怔怔地看着扭头看着她： “怎么加大筹码？” 她们还有什么筹码可以加？ 杨素掏出手机，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演员杨素：你们还有一次机会，冉姐找到可以联系她的人，那人答应会说服她最后再回微博看一眼，有什么想对她说的，抓紧时间说吧，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杨素没有指明这个她是谁，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微博炸开了锅。 因为杨素那句，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是不是……将她留下来的机会？ 原本消沉的众人，似乎一下子振奋起来，连自出事以来一直没说话的后援会都终于发博了。 【@苏岩粉丝全球后援会：她还会最后回来看一眼，小石头们，不管你们几度离开或回来，请大声说出你们心中的爱，那些曾经误解过她的人，我们不求你喜欢她，只求一个道歉，她微博底下的那些谩骂，希望原博主人主动删评，最后的时刻里，我们让她看到一个最纯粹的、充满爱和温暖善意的世界好不好，拜托了！鞠躬鞠躬】 不管你们几度离开或回来，这句话，真的是很戳心了。 几度脱粉的苏岩，微博粉丝从原本的五千万，跌至后面的几百万，而如今，却已经接近一亿。 不知道该笑称一句祸兮福所倚好，还是感慨一句世事无常好。 人性本善，这句话其实是不假的。 苏岩这件事，让太多的人开始去反省自己，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如今都站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那个一开始说自己的推测的人。 【为我曾经的无知道歉，自以为是拼凑所谓的真相，虽然文首有说明只是揣测，但是这次的事情，大多数人是受我博文的误导，我理应为此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对不起，不求能得到您的原谅，但还是希望您能留下来，您是一位优秀的艺人，期待您更多更好的作品。】 随后，还有很多黑粉出来删博道歉。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一些很多不曾和苏岩合作过的前辈都有出声，希望苏岩回来，期待与她的合作。 玉米更是大面积的删评，为自己曾经的愚蠢买单。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苏岩的微博底下，所有之前的骂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清理之干净，速度之快，娱乐圈史无前例。 小石头也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地表白，只希望这样，能些微地唤起她回头的欲望。 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总说多一份喜欢你就多一份欢喜，少了一份喜欢你也不会去计较，你看似宽容，然而实际上，大概我们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吧。你或许总认为，没有谁离了谁会不能活，你离开之后，时间会让我们将你忘却，我们会有新的爱豆，会粉上新的偶像，但我今天要告诉你，不是的。】 第四百八十章 挽留 【不是的，喜欢你，我几乎用尽了全力，每天超话签到打卡，各大app打榜做数据，或许你不认识我，可是你已经走近了我的生活，看见你笑，我会下意识跟着笑，看着你哭，我的心也会揪起，我对我的恋人都不曾这般牵肠挂肚，你是不一样的。诚然，我话不能说太死，我也无法向你承诺除了你之外，再不会喜欢别的明星。 可是，你是不一样的啊，我或许还是会有我欣赏的爱豆出现，可是再不会有一个人在我这里能让我这么用心了。人心是很小的，当把自己全心全意交出去的时候，再不会有余力去同等对待一个人了。你是最好的你，夜空纵然有美丽的繁星万千，会让我偶尔留恋，却唯有你是那轮永恒的月，能驱散我心中黑夜的，独你而已。】 打出这段话的人，是那个最先说只求真相不要证据的人，是那个说“即便她做错事，但她一直以来带给我的感动是真的，所以我不走”的那个人。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感动的事，莫过于不离不弃。 正是她的坚持，或者说，正是像她一样的少数对苏岩从不曾离弃过的人的坚持，如今说出的话，才会如此触人心弦。 不知有多少人因为看到这篇文而潸然泪下。 但是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感动，最后的机会，他们的爱，也要大声地让她知道。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她刚凭借《初夏倾城》走红那会儿，有一个短暂的小采访，类似于快问快答的那种，过去太久，视频找不到了，但我还清楚地记得里面有个问题是“如果未来你的粉丝都不喜欢你了你会怎么办”，她当时笑了笑，俏皮中透了几分无奈地回答“那我能怎么办呢？”，因为是快问快答，所以记者没有追问，又迅速切了下一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视频里其他有趣的内容多得多，却唯独这个问题，如今在脑中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是啊，如果我们都不喜欢她了，她能怎么办呢？除了包容我们，尊重我们的选择，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会怕自己不够好，会担心自己拖累我们，会愧疚自己带给我们伤害，她总是将我们放在中心，我们呢？ 再多的道歉都变得苍白，我甚至都不敢求她留下来，因为没有资格，可是我又不愿意放任她离开，因为我不舍得。 我仿佛陷入一片名为彷徨的泥沼，浮浮沉沉，不知出路。】 【在乏善可陈的岁月里，你是我唯一可见的熠熠生辉。你若离开，我的世界大概会自此荒芜，山峰褪去绿的外衣，河流干涸露出狰狞的卵石，四季不再更迭，一片萧索。谁没了谁不能活？可我没了你，杂草布满心河，尽管三餐照常，未来继续，可大概，会渐渐忘记怎么去笑对生活。】 …… 低气压笼罩的新年里，天南海北的人们诉说着自己的心事，用词不同，却表达着同一个期盼，表达着对同一个人的爱。 泪水打湿着谁的键盘，简单的文字，又在触动着谁的心。 从凌晨到黄昏，黎明驱逐黑暗，太阳东升西落，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却改变了多少人的心境？ 然而直到夕阳的余晖洒满天边，他们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快绝望了。 是不是那个人，没能说服她回头？她真的那么绝情吗？ 粉丝不愿意相信，表白、道歉、期盼……一切都没有停止。 而苏岩本人呢？ 疲惫地从梦中惊醒。 苏岩是一个很少做梦的人，像这种从梦境中惊醒的经历，真的是平生头一遭。 或许真的是最近积在心头的事情太多了。 揉了揉还有些冒汗的额角，一抬头，就视野里便撞进了一片绚烂的晚霞。 苏岩的眼中流露出短暂的茫然，似乎一下子没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 但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处境，看了看身后空空荡荡的公寓，无奈一笑。 再转头望向窗外时，有片刻的失神。 因为曾经，她看过比这还要美的晚霞，身旁陪伴着比晚霞更美的男人。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 在回神时，无声地唾弃了一把突然多愁善感的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苏岩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准备回她的，属于苏岩和顾言痕的那个公寓了。 然而，当苏岩走出的电梯的时候，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柚子？” 苏岩有些莫名其妙，柚子怎么会站在她公寓门口？而且看样子……似乎还等了很久？ 看见苏岩那一刻，柚子松了一口气，扬起唇角，故作轻松地道： ”姐，你回来了？“ 苏岩皱眉看着他，“你等了多久了？有事？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苏岩此刻已然忘记自己睡觉前将有将手机关机这回事了。 柚子一噎，无奈道： “打了，这不是没打通吗？有些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柚子也是心累，答应冉姐那会儿，完全没有料到苏岩手机关机，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地不接冉姐的电话，想着自己电话她肯定会接，还以为是个轻松的差事…… 结果，电话嘛电话打不通，人嘛人也找不到，柚子又不敢大张旗鼓找人，怕引起更多人的担心，就在苏岩公寓门口蹲守了一下午。 苏岩要是再不回来，他估计就要不管不顾了。 苏岩这才想起自己手机关机，摸了摸鼻子，讪笑道： “想一个人静一静，结果后面睡着了，对不起啊。“ 柚子无言，叹了口气，心中有片刻的犹豫，但最终还是道： “姐，你先打开手机，看看微博吧。” 苏岩秀气的眉毛一点点聚拢，“怎么了？” 私心里，她现在并不想再点开这个软件了。 柚子不想多言，只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 不知道柚子在卖什么关子，但看柚子的神情，似乎又不是什么坏事，略微迟疑后，苏岩还是将手机开机，点开了微博。 出于以往的经验，苏岩率先点开的是热搜。 然而当她看到榜单上那些话题的名字，半晌回不过神。 第四百八十一章 动摇 #盼你归来# #千万粉丝的告白# #向她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 这些……都是关于她的? 苏岩不敢相信，分明，她走之前，那么多人都还是在骂她的。 那些话题，她一个都没点进去，似乎失去了点进去的勇气。 苏岩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是怕点进去不是自己所以为的?还是在害怕，点进去之后……她就走不了了？ 大概是后者吧。 苏岩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她可以心硬到无坚不摧，但是对于粉丝，她是最心软的。 指尖莫名开始颤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看向柚子：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突如其来的反转? 柚子知道苏岩问的是什么，摊了摊手： “薛君玉出面主动为你澄清，网友们知道错怪你了，所以纷纷道歉祈求你的原谅，你还是自己看吧，我语言表达能力不行，没你自己看来得清楚明白。” 苏岩皱着眉，“所以你等了我一下午，就是为了让我看微博?” 柚子扶额，也觉得自己有点蠢，但还是道： “冉姐知道你不回去了，想挽留你，所以拜托的我，我也知道你对这个圈子还有眷恋，不想让你未来后悔，然后我就来了。” 说着，柚子双手揣兜缓步朝电梯走去。 “如今答应冉姐的事情办到了，我该回去吃晚饭了，你好好捋一捋吧。” 柚子按下电梯的按键，走进电梯的空挡，转身，面朝苏岩： “姐，我知道我期望的未必就是对你最好的，所以，无论你选择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电梯门应声合上。 苏岩面朝着电梯的方向，眸光一点点的涣散，片刻后，又缓缓聚焦。 低头看了看握在手里的手机，低叹一声，她将手机屏幕按灭，上前两步输入密码，进了门。 意外的，公寓还是空空荡荡。 顾言痕居然没有回来。 苏岩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在笑给谁看。 没有回来不是很好吗？她也不用再去头疼该怎么去面对他。 换了鞋，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好一会儿，她才再次拿起手机。 虽然潜意识里还是很怂，但是苏岩知道，她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最后的通牒。 在手机解锁之前，苏岩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无论看到什么，她这次，一定不可以回头。 闭了闭眼，当她再次睁开时，眸中是毅然决然。 点进微博，想到柚子的话，苏岩率先点进了薛君玉的主页，那篇长文，一下子映入眼帘。 苏岩耐心地看完，又听了听那段她哭得跟个傻子一样的录音。 录音结束的时候，苏岩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脸上的表情很淡，说不出的迷茫恍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有一两个小时，或许才仅仅一两分钟，苏岩才有滑动指尖，点进了那些热搜。 她看得很认真，每个话题下几百几千条讨论，她很有耐心地翻着，翻不到底，但她一条一条地看，每个话题大概翻了能有一两百条吧，说起来，她真的极少有这么悠闲地时刻，去认真倾听粉丝的内心，同他们无声地交流。 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模糊，偶尔还会有液体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阻挡着她的视野。 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纸巾用掉了一张又一张，最后，她索性放下了手机，自沙发滑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抱膝，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眼泪似乎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出来的时候，经年累月也见不着一次，出来的时候，汹涌澎湃，还轻易收不住。 难怪有人说，女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当她们自己都以为自己没有眼泪可以掉的时候，下一刻，或许只是一句简单的安慰，珍珠还是会自眼角滚落。 苏岩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委屈?不是的，决定是她自己做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委屈。 心疼?或许有吧，心疼这帮傻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感动?这是必然的，虽然他们中不少人不止一次地抛弃过她，可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的真诚。 纠结?是啊，好纠结。之前的心里建设几乎坍塌了一半，如今心中天人交战，她就知道自己不该点进去的。 哭了许久，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苏岩一怔，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顾言痕。 这也是个让她纠结去留的缘由啊。 苏岩毫不犹豫点了挂断。 但是经过这么一打岔，似乎也哭不下去了。 苏岩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拿起手机，看到在她关机期间又激增的不少来电，心中苦笑。 全都是些熟悉的号码。 再一联系来电时间，大概是看了薛君玉的微博后，是来找她兴师问罪来的。 苏岩心下苦笑，她没想到薛君玉还跟她玩了这么一手。 薛神啊薛神……你怎么能这样呢？ 【手里还有几个代言，合约到期，我也要走了，没有脸再呆在这里，感谢大家一路来的喜欢和维护。】 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段文字，苏岩心头猛然一跳。 他这是在威胁她，如果她退圈，他也不会留下来。 苏岩又翻了翻通讯录，所有未接来电里，没有一个叫薛君玉的人。 他大概在等她主动去找他算账? 苏岩勾了勾唇角，却并没有什么笑意。 算什么账，他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过错而已。 她还能去责怪他认错是做错了? 她不要是她的事，他给不给她也无权去干涉。 苏岩放下手机，心中乱作一团。 她看了自己的微博评论，那些曾经骂她的话，真的消失得一干二净，她也看了那些人的道歉，看了不少人的祈求，看了很多人的告白。 苏岩双手抱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 最开始的决定已然动摇，心中的天平开始摇摆，苏岩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薛神。 玉哥。 你可真是丢给我好大一个难题啊。 正迷茫间，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苏岩以为是顾言痕，刚想掐断，却无意间瞥到来电显示，指尖一顿。 第四百八十二章 怪你什么 屏幕正中央是三个大字—— 薛君玉。 怎么，这是一直没等到她的电话，来找骂了？ 既然主动送上门，苏岩也就不客气了。 她点了接听。 然而对方却没有说话，苏岩也不想主动说话，场面僵持，这个电话莫名显得诡异。 好一会儿，苏岩才听到对方沉沉的叹息。 “丫头，说话。” 苏岩垂下眉眼，盯着地板，寂然地问道： “玉哥想要我说什么？” 又是长久的沉默。 苏岩也不催，就伸手把玩着自己踩在地板上的脚指头，百无聊赖地等。 当然，比起刚开始的寂静，这一次还是要短暂得多。 薛君玉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声音太小，又太过短暂，苏岩不敢确定。 “你在怪我是吗？丫头。” 苏岩没有否认： “嗯。” 怎么能不怪他呢？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那么，能有办法原谅吗？” 商量的语气，苏岩居然听出了几分卑微。 但很快她就自己否定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那可是薛神啊，从认识他以来，他何曾卑微过? 苏岩想象不出来那样的画面，也不敢去想。 她只是在很认真思考薛君玉的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良久，在慢悠悠地道： “玉哥，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薛君玉没有丝毫的犹豫，苏岩也就不客气地道： “你知道我怪你什么吗？” “这个需要回答?” “当然啊，你要我原谅你，你总得知道自己都犯了哪些错，不然我要是罚得重了，你觉得委屈怎么办？” 薛君玉这下是真的笑了，很明晰的笑声透过冰凉的手机屏幕传进了苏岩耳朵。 她又听到了他的那种，平素里清朗润泽的嗓音。 “怪我威胁你，逼你留下来。” 苏岩神情淡淡： “嗯，还有呢？” 空气尴尬了三秒，薛君玉的下一句话里，多了几分怅然。 “丫头，我原本是希望没有的。” 苏岩淡漠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嗓音却没有起伏。 “玉哥，很多东西，人都是要经历的，总有一些事情是会超出你的预期，既然我已经让你失望，你又何必再挽留?” 两个人暗藏玄机的话语，你来我往。 若是面前站着旁人，一定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彼此却心知肚明。 从薛君玉那句“我是希望没有的”，苏岩就知道，他猜出来了。 他猜到她的离开，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更好地对付饶清虞，他左右为难着，不知道该如何站队。 可是最后，他到底还是不愿意伤害饶清虞的，所以这次他曝出所谓真相，看似背叛了饶清虞，实则却是在逼她留下来，逼她不能对饶清虞下手。 他在想尽一切办法破坏她的计划。 薛君玉，你好的很。 “丫头，你太聪明了，你如果不那么聪明，会活得快乐一点。” 薛君玉的语气淡了下去，大概是不想再故作深情了？ 苏岩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同样的话，我也想送给玉哥，你如果不那么聪明，不猜出一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大概不会这么跟你说话。” “可是我做都做了，丫头，你现在，要怎么办呢？” 这么多人挽留她，他不信她还能铁石心肠地离开。 呵，真是好得意的语气啊。 苏岩闭上眼睛，“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计划被破坏怠尽，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那就回来，不要再去计划了，帝国传媒，你撼不动的。” 苏岩绷着唇线没有说话，薛君玉也知道她不可能轻易答应。 只是有些该说的，她可能不愿意听，但他还是要说。 “丫头，你可能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不是我单方面发起的。” 呵。 苏岩无声嗤笑，回道： “不，我知道。” 薛君玉一愣，“你知道?” 苏岩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她昂着头，坐在地板上，头靠背后柔软的沙发，即便眼帘紧闭，也还是能感受到天花板上的吊灯在散发着刺眼的光。 有些事情大概就是像这个样子，她努力去逃避，装聋作哑，却依旧能感受得分明。 “我知道，你是想说，这次的事情不是你单方面策划，还有饶清虞的默许和推波助澜，你想说，她也在认真跟我道歉，你想让我接受她的道歉。” 她怎么可能猜不到。 纵然薛君玉有天大的本事，她也没办法说服储筑明先生亲自站出来道歉。 能让储筑明放弃掌权人的职位，除了饶清虞，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还有高婉和林舍伊握着所谓证据出面。 那些证据是薛君玉的，饶清虞破坏了现场的监控设备，但薛君玉也在现场留了人，负责拍摄记录，就是为了防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当然，也或许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事实证明，他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上一次薛君玉就给了她，她拿给方洪看的，也是这个，就因为她自己也握着这些证据，方洪才相信她只是暂退，相信她还会回去。 只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用而已。 正因为清楚这些，所以苏岩知道，视频根本不是高婉和林舍伊在现场临时录下的片段而已。 薛君玉是影帝没错，可高婉和林舍伊也不是小角色，可以供他使唤。 能请出这两尊大佛替她作假，同样，除了饶清虞，不会有第二个人。 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帝国传媒的艺人。 还有那些和她没有过合作，却照旧站出来说希望她回去，期待和她有合作的大佬们，大半都是帝国传媒的人。 听到苏岩的话，薛君玉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的聪明，超出他的想象。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却依旧没能做下最终的决定?” 她还是不准备原谅? 为什么? 那个人已经在极力挽救，甚至丢掉了身为总裁的威望，还不够有诚意吗？ 她不是说每一个知错认错改错的人都值得被原谅吗？凭什么那个人不行? 薛君玉想不明白。 苏岩握着手机，伸出另一只手，手心朝上搭在自己的眼睛上，挡住头顶吊灯的同时，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一条缝。 光，还是有些刺眼啊。 没有回答薛君玉的问题，苏岩又提起了方才的话。 “你还是不知道，我怪你的最主要原因。” 第四百八十三章 谎言 “嗯?” 薛君玉难得再次怔住了。 居然还有? 而且似乎……他之前以为的两点，都不是最主要的? 的确不是最主要的。 而且最主要那个原因，就是再给薛君玉一天时间，他也未必猜得出来。 苏岩将手从眼睛上微微抬起，上下晃了晃，任头顶的光亮在眼前变得明明灭灭。 她似乎总是喜欢把玩光线，上午是阳光，此刻是灯光。 到底是秦家出来的人，在黑色边缘徘徊久了，就不太适应光明。 她果然还是适合回去么？ 脑海中的念头在不停闪烁，却不忘解答薛君玉的困惑，她寂然道： “你们，不该欺骗他们的。” 薛君玉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苏岩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直到他二次咀嚼这句话，才恍然。 “他们”，指的是粉丝。 这次为苏岩洗白，看似洗得完美无缺，她也成功抽身，可是，有一个缺陷是不可避免存在的。 欺骗。 他的长文里，发的所谓真相，根本不是真相。 没有威胁绑架，没有舍身救人，他们也的确共处一室很久。 只是他的解释看起来合情合理，所以没有粉丝去质疑。 但不是不被质疑的东西就该是真的。 他们骗得了粉丝，骗不了自己。 薛君玉的喉咙突然有些发干，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连无聊挥动手臂的苏岩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站起身，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才又重新听到薛君玉的声音。 “所以，你坚持不解释，毅然退圈，最大的一个原因，还是不想欺骗粉丝。” 陈述的语气，不是在询问。 苏岩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的确，这个原因，占据的比例是最大的。 苏岩有原则，她可以隐瞒，但是她不会去主动撒谎欺骗。 粉丝爱她，全心全意，她不愿意主动给她们带去伤害。 一个谎言，需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圆，最后无穷无尽，粉丝喜欢的，就只会是活在谎言里的那个她，这不是她想要的。 偏偏这次的事情，不撒谎的话，事实真相根本不敢，也没办法向大众公布。 一是没有完全的证据，二是……没办法解释。 如果说出幕后主使是饶清虞，那她为什么针对你? 那势必又要牵扯出苏岩的恋情。 紫金盛典上，所有观众都知道，评委席上有一对俊男美女，他们是未婚夫妻。 她算什么呢？ 真相揭露，她也不过是多了一项小三的罪名而已。 既然真相无法公之于众，她又不能欺骗粉丝，那就…… 就这样吧。 她静静地离开，两全其美。 可是她不去做的事情，有人自作主张帮她做了。 可以说，她的粉丝，再一次被人给利用了。 薛君玉和饶清虞，利用了他们的善良和真诚，来逼她回归，逼她原谅。 这样的认错方式，真的该被原谅? 苏岩迷茫，很迷茫。 她不否认饶清虞做得很到位，可是采取的方式，她无法接受。 薛君玉的心，一点点被镂空。 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要在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上那么固执? “是，欺骗了粉丝，是我们不对，可是丫头，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苏岩背靠在沙发上，完全瘫坐的姿势，薛君玉这个问题一出来，苏岩就苦笑了出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玉哥，你说你让我安安静静地走掉多好。” “好个屁！” 薛君玉难得丢掉涵养，爆了个粗口。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小丫头讲讲道理。 “丫头，不是所有的谎言都意味着伤害。” “你不想欺骗粉丝，因为不想他们受伤，可是丫头，你背负所有离开，就是对粉丝最大的保护了吗？不是，如果你不为自己澄清，他们以后走出去，只会被人嗤笑，看，他曾经粉过苏岩诶，有那样一个偶像，他自己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你觉得撒谎不可取，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心甘情愿被骗?你的粉丝，他们宁可不要证据，也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你开脱，因为不愿意相信你是那样的人。” “我的微博其实漏洞百出，如果有人在逻辑上较真，就会发现有很多细节是经不起推敲的，可是你看，没有人去质疑，他们是心甘情愿去接受的。” “你也是粉丝，就像这次的事情，如果我告诉你，我完全不知情，是被她利用的，你大概还是会信的，因为私心里，你不会希望自己的偶像是那么一个不堪的人。” “可是我选择不对你说谎，我坦白了所有，你心中失望又痛苦，你难道想让你的粉丝经历跟你一样的痛吗？你确定这就是你对他们的保护?” 大段大段的话砸向苏岩的视觉神经，穿透她的耳膜，刺激着她的理智。 薛君玉的理念，太颠覆苏岩的认知了。 努力思索良久，脑中两种理念在碰撞，谁都有错，但又谁都有那么一丁点的对。 苏岩最后无奈的伸手按了按自己额角，笑道： “头一次见人把歪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清新脱俗。” 薛君玉：“……” 什么叫歪理? 合着她说了半天白说了？ 薛君玉向来绅士和波澜不惊的心，此刻被苏岩逼得都隐隐暴躁起来。 他很想骂人，但想到电话里的这个丫头到底是让人心疼的存在，于是强自压下那股冲动，叹息道： “丫头，你太固执，也太较真了，或者你可以把这次的谎言当错是对他们误解你的惩罚，有的事情，你不用这么……” 苏岩嘴角扬起，清清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玉哥，别说了。” 顿了一下，她又道： “就这样吧，你让我想一想，让我再好好地想一想。” 薛君玉无言，最终，也只能落下一个好字。 挂掉电话，苏岩又重新上了微博。 爱豆上线，微博是会有冒泡提醒的。 从柚子要苏岩上微博看看的时候，粉丝就发现他们等的人来了。 一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想看看他们女神会说什么，等到却是她下线的消息。 就在所有人绝望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又重新上线了。 嗯，那时的苏岩走进了公寓，重新上线，在翻热搜和留言。 粉丝心中又开始燃起希望之火，可是她，再一次下线了。 这次下线的时间久，粉丝们终于颓然接受现实。 微博都是哭泣的声音。 如今苏岩再次上线，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 可是这次，却超乎所有人的预料，苏岩发博了： 【@石头苏:你们的留言，我都看到了，很感谢你们的喜欢，给我点时间想想吧。】 第四百八十四章 喝酒 虽然苏岩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但是她愿意重新考虑，这对于粉丝来讲，就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苏岩的微博造成了轰动这是肯定的，但是苏岩已经无暇去顾及了，发完微博，她几乎是逃一般的下线。 因为不敢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太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又看了一遍通话记录，下午她关机的时间里真的有好多个电话打来。 但是不像上午一样，苏岩已经没心情去挨个恢复了，她脑子很乱，也不想拖着自己疲惫的脑子去“应付”这些真心关心她的人。 苏岩翻了翻公寓，掏出几瓶她珍藏很多年的红酒。 她没有借酒消愁的习惯，也并不打算借酒消愁。 她酒量好，喝再多都不会醉，酒精对于她而言，不会麻痹她的神经，相反，只能让她思路更加清晰。 苏岩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恰恰就是一个理智的大脑。 客厅是巨大的落地窗，苏岩一直赤着脚在客厅来回走动，冬天的地板冰凉刺骨，这也可以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保持清醒。 最近事情太多，苏岩的内心已经逐渐趋于避世的状态，一旦给她一个舒适的环境，她就会像下午那般沉沉地睡去，完全将自己与现实隔绝。 这无关她困与不困，纯粹是是从心底升起的疲惫让人倦怠。 苏岩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抱着酒瓶，在窗前盘腿坐下。 她回来的时候是晚霞漫天，但是和薛君玉的电话持续了很久，她又一个人哭了很久，所以如今再看向窗外时，天空已经变成了夜晚的幽蓝。 帝都的夜晚是很难看到星星的，视线所及，闪烁着的，是在那篇幽蓝之下的万家灯火，霓虹照亮夜空，人们似乎再不懂夜的黑。 落地窗足够大，大到给了苏岩一个错觉—— 她面前所看到的这片冬夜的繁华盛景，就是一整个世界。 所以，如今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有人说，高脚杯的存在是累赘，它自身优雅的设计限制了使用它的人也只能保持同步的优雅，所以高脚杯不是用来喝酒的，而是用来品酒的。当然了，最突出的作用还是作秀。 而苏岩呢？ 既然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优雅给谁看？ 所以她抱着红酒瓶，大口大口的喝，啊不，应该是，大口大口的灌。 质优味美的红酒进入口腔，刺激味蕾，却让感官因此变得愈发清晰。 当身边散落一地的红酒瓶的时候，苏岩抱着最后一个空瓶，望着远方出神。 眼帘垂下，只能看到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面上神色未明，让人辨不清她在想什么。 苏岩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再次回神时，整个人已经被腾空。 她被顾言痕打横抱了起来。 苏岩一抬眸，就撞进一张俊美地足以令人窒息的脸，嗯，如果忽略他难看的脸色的话。 “苏岩，你能耐了是不是？电话不接，鞋也不穿，躲在这里想给我玩宿醉？你到底想折磨谁？” 苏岩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因为酒精的刺激，脸颊变得有丝丝的粉嫩，少了几许冰冷淡漠，多了几分妖冶魅惑。 顾言痕吼完，再一定睛的时候，被这样的苏岩迷得呼吸都似乎有些停滞。 当然，前提是不去看苏岩的眼睛。 她的眼神是和粉嫩的脸颊极度不相衬的清明，看着在笑，但实际上，笑意却不及眼底。 “折磨你啊，还能有谁？” 顾言痕的脸色愈发阴沉，薄唇紧抿，一边将苏岩抱坐在沙发上，一边转身走向门口。 苏岩不懂他要做什么，也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透着不同寻常的乖巧。 也或许，是单纯地不想说话。 她现在很累，动动嘴皮子都累。 当顾言痕再转身回来的时候，苏岩看到他手里提着一双鞋—— 她的高跟冬靴。 苏岩低眸看了一眼她回来后，蹬落在沙发前的那双拖鞋，神色莫名。 顾言痕径自蹲下，握住苏岩冰凉的脚，直到感觉那丝凉意渐渐褪去，才拿过长靴，替她穿上。 苏岩看了看就在他脚边不远处的拖鞋，他似乎一点都看不见，让她忍不住抽回脚，淡声提醒： “我的拖鞋在那边。” 顾言痕依旧当没听到，将她抽回去的脚又拉了回来，细致地为她穿上，全程不发一言。 苏岩这才发现，顾言痕的脚上也还穿着他向来做工精细的手工皮鞋，并没有换成家居拖鞋。 这男人今天脑子瓦特了？ 但是苏岩也不再出声了，任由他折腾吧。 当两双鞋都被穿上，顾言痕又一个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方向是……门口。 于是苏岩恍然，啊，原来这男人是要带她出去啊。 抬起头，这个姿势，她只能看到他坚毅性感的下巴，脸上的神情看不到，但苏岩能感受到他神经的紧绷。 直到身后的门被关上，苏岩被抱着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空档，才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 顾言痕没说话，刚好电梯到了，门缓缓滑开，他带着苏岩径自走了进去。 当电梯门合上，顾言痕才低眸看着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电梯内的光线不是很好，但苏岩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神，暗色的瞳眸如一口幽深的古井，令人捉摸不透。 可是苏岩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掌揪住，疼痛在蔓延。 因为他看到了，掩藏在他平静的眸子下的几许受伤。 她真的是永远只能给他带来伤害啊。 顾言痕，再忍忍吧，再过不久，你就再不会被伤到了。 “有点困，睡着了，没听见。” “嗯。” 很平静地接受了她的解释，没有再追问。 可是苏岩分明记得，顾言痕的有一个电话，是被她亲手挂断的。 哪有人睡着觉还知道挂电话的？ 苏岩想起以前看过的偶像剧，男主握着女主的肩膀，卑微地道： “你说话啊，只要你说，我就信。”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傻子。 苏岩于是也不再说话了，气氛一度变得很微妙。 下了楼，苏岩被抱进那辆还开着暖气的迈巴赫里，顾言痕细心为她系上安全带。 很快，车子发动，驶向未知的前方。 第四百八十五章 北极光1 当苏岩的脚再次沾地的时候，是在帝都最高的那幢世贸大厦顶楼的天台上。 顾言痕一路把她抱上来，直到走到天台的中央，才将她放下来。 世贸大厦有64层，顶楼很高，底下明亮的灯火似乎离他们很远，天台没有光，只能借着头顶深蓝的天，视线模糊。 但是苏岩又想到顾言痕的五感比一般人强，大概视线模糊的人只是自己而已。 于是笑了一下，用很轻松的语气调侃： “怎么，觉得我背叛了你，所以把我带到这里来，准备一会儿将我丢下去？“ 苏岩莫名很庆幸两人现在的状态，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所以可以催眠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并不会伤到他。 而且她还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顾言痕耳聪目明，可以看到她脸上的无所谓，他心中更痛，就会越快向她提分手。 然而今天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超出苏岩的预期，顾言痕根本就当没听见这话。 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一声轻微的响动后，苏岩周围的地面上，开始亮起一颗颗彩灯。 小小的彩灯在地面拼出一颗火红的爱心，而她和顾言痕所在的位置，正是整个爱心的最中央， 苏岩瞳孔一颤，心头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这是…… 顾言痕又按动了一个什么东西，苏岩屏住呼吸，想看看还有什么花样。 然而屏息等待了能有两分钟，周围却还是那个样子。 苏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想笑。 或许这男人有什么东西搞砸了？ 但是，下一刻，苏岩就笑不出来了。 远方的天空之上，一排排灯光逐渐亮起，画面定格时，深蓝的天幕之下，是无人机拼起的四个巨大的红色的字—— 【我爱苏岩】 灯光亮了一分钟，又突然熄灭。 再亮起时，字已经变了： 【此生不离】 同样也只亮了一分钟，灯光再次熄灭。 还没完。 但是与前两次不同的是，当灯光第三次亮起时，这次的亮度，比前面要刺目的多，头顶的天空，以及天空之下的城市都似乎亮如白昼。 这一夜，帝都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天边夺目的八个大字： 【许你未来光芒万丈】 灯光久久不再熄灭，无人机下绽起了焰火，焰火是爱心的形状。 苏岩抬头看着天空，久久回不过神。 可是不知何时，她的眼角已经有液体滚落。 她大概猜到顾言痕要做什么了。 果然，下一刻，身旁的男人单膝下跪，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个做工精致的丝绒盒子。 他将它缓缓打开，然后看着苏岩，沉声开口： “苏岩，嫁给我。” 借着身周的灯光，苏岩看清了丝绒盒子里那枚戒指的模样。 苏岩发誓，那一定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的一枚戒指。 铂金钻戒，指环本身是很简约的那种，让苏岩惊艳的，是钻戒的主体，那是一个，很奇异的，像花又不像花的设计。 主钻是一颗紫钻，辅钻有八颗，呈米字型排列，其中四颗，是异形钻，尖利的菱形，比紫钻小，又比另外四颗略大，分位于上下左右，作为“米”字中心的那个“十”，剩下的四颗是最普通的钻石的样子，夹在两两异形钻之间，点缀着“米”字的外形。 紫钻本就稀有，更不要说其中还有四颗切割难度相当之大的异形钻。 这颗钻戒，造价绝对超过千万。 若是苏岩知道这枚钻戒的设计者是布塔，估计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何止是上千万，上亿都还不一定买得到。 苏岩庆幸自己今晚喝了酒，脑中的理智分外清晰，否则，她可能脑子一热，就要答应下来了。 她站在巨大的爱心彩灯中央，看着面前矮自己一头的男人，他的眸中反射着面前的灯光，似有万千星河。 她看到了他的期待，他的忐忑，可是她却久久不曾说话。 她在思索一个问题—— 顾言痕，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 他们之间彼此还有秘密没有揭开。 她的父母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的父母，一方将她算计致死，一方她还没有见过。 他还有一个饶清虞为他选定的未婚妻，而且是已经在荧屏上被强行公布了的，这个问题也还没有被解决。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向她求婚？ 更何况，她早上还在向他确认，她已经被…… 他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要娶她呢？ 这个问题很不合理。 苏岩静静地看着他，脑中思绪翻涌，当挥去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那个最有可能的解释，让苏岩手脚冰凉。 顾言痕在怕，怕他会动摇。 苏岩心中蔓延起无边的苦涩。 应该从他猜测自己被饶清虞算计成功起，他的心就开始挣扎起来。 他们一路走来太过艰难，他不舍得放弃，可是又没办法容忍她的背叛，他应该一直都在分手与不分手之间挣扎。 可是最终，大概她还是占了上风，顾言痕不想让自己的心再摇摆不定下去，所以用求婚这种方式，将自己逼到没有退路的境地。 只要她答应，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是他的妻，他更不可能对她提出离婚。 顾言痕，对自己真狠。 苏岩指尖在颤抖，但是因为喝了酒，面上完全看不出情绪的变化，清清淡淡，眼角还有方才因为无人机的突然出现而牵引出的泪痕。 但是她一直不说话，顾言痕的心就在不断地往下沉。 他不允许苏岩心中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赶在苏岩开口之前，又问了一遍： “苏岩，嫁给我，好吗？” 这一次，顾言痕眼中的期待和紧张散去了些许，看着苏岩的眼神透着锐利和压迫，像是苏岩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会当场撕了她。 顾言痕的这个眼神，越发让苏岩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像是一泼冷水自头顶泼下，熄灭了她所有的感动。 冬日的高楼上有徐徐的风在吹拂，撩动她柔软的发丝，苏岩却觉得这股风很诡异，似乎能透过皮肉吹进心底，冰寒刺骨。 “顾言痕。” 苏岩终于开口了，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波澜，顾言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第四百八十六章 北极光2 苏岩闭上眼睛，正准备说出心头那个残忍的决定，耳边却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传说死神撒旦的女儿与彩虹之子在银河边相遇，他们一见钟情。从此他们便常常来到银河边幽会，爱情就这样在他们心中萌芽。” “可是，天界的规定，死神是不被允许爱上光明之神的，那样便会有一个诅咒落在他们身上—— 死神的女儿每晚都会梦见自己心爱的人被万剑穿心。” “彩虹之子为了将心爱之人从梦魇中解救出来，毅然违反天规，带领她飞向极地，寻求五彩极光。” “终于，他们之间伟大而坚贞的爱情感动了神明欧若拉，绚丽的极光铺满整个北极圈，诅咒被消除，彩虹之子化做了彩虹，死神的女儿化做了天堂鸟，从此，他们便幸福的在一起。” “这款戒指，被此刻握着它的人要求，设计成北极光的样子，他说他和她的恋人，就像撒旦的女儿和彩虹之子，他们不被允许相爱，可是他不愿意屈服。他没办法带他心爱的女孩远去北极，但他希望极光永远伴随他的爱人，她再不用背负梦魇，可以和他毫无顾忌一起度过安稳而幸福的余生。” 下一秒，声音又换成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北极光又象征旭日东升前的黎明，他说她的女孩，是一个向往光明的人，她的梦想，是站在这个世界最亮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所以我将这款戒指设计成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以特殊的拼接方式模拟极光的形态，以此捕捉极光释放的灵犀一瞬，希望可以指引那个向光女孩的前行之路，指引她的幸福之路。” “紫色代表胆识和勇气，紫钻，意味着勇敢的爱，他希望他的女孩，能跟她一起勇敢直面这份爱情，不畏惧一切艰难险阻……” “别说了！” 苏岩哽咽着打断，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顾言痕，这个傻子，大傻子。 苏岩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可以看到唇瓣正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她一直仰着头，想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可是非但没有成功，眼泪反而自眼角溢出，染湿了她的发。 他这个样子，她要用怎样的狠心才能去拒绝他？ 撒旦的女儿，彩虹之子，是啊，跟他们两人的身份何其相似？ 她是秦家的女儿，可不就是出自黑暗吗？ 他是军区少帅，再没有人比他更能代表光明的存在。 他们同样不被允许相爱。 可是这些，真的是一枚极光戒指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苏岩极力地深呼吸，直到将泪意完全控制，她才缓缓转身，想看看方才说话的人是谁。 第一个进入视线的，是一个外国人。 卷曲的棕色短发，额头比较高，鼻梁挺翘，肤色很白，最突出、最让苏岩印象深刻的，是他拥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凹陷的眼窝非但不让人觉得颓废，反而自带了一种独特的，傲然而忧郁的气息。 标准的法兰西人的长相，而且，很帅气。 苏岩认出了他。 世界顶级的珠宝设计师——布塔。 布塔作为世界知名人物，辨识度自然不会低，苏岩认出他很正常。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意识到，顾言痕手中那枚戒指的价值。 他居然……请了布塔。 布塔有多可遇不可求，苏岩不会不知道。 所有拒绝的话哽在咽喉，再吐不出一个字。 而与此同时，苏岩也看了站在布塔身旁，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个女孩。 c国人，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岁吧，头发是很规矩的黑长直，瓜子脸，尖下巴，皮肤白嫩，是现在很受欢迎的那种美人的长相。 她整个人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非但不显得臃肿，反而更突出她的娇小可人。 看到苏岩望过来，那个女孩主动上前两步，跟苏岩打招呼： “你好，我叫苏玄，听说你也姓苏，很高兴认识你。” 苏岩看着女孩伸过来的白皙纤细的小手，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跟她相握： “你好。” 收到苏岩的回应，女孩似乎很开心，笑得很明媚。 苏岩有一阵恍惚，因为，她很久没见过这么阳光的笑颜了。 收回手，苏玄看向一旁还单膝跪地的顾言痕，他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眼中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充满爱意的目光，一直追逐着他心爱的女孩。 苏岩身材本就比寻常人要高挑些，又穿了高跟鞋，是苏玄这种娇小型的女孩子所不能比的。 苏玄抬起头，看向苏岩： “你不打算答应他吗？” 苏岩没有说话。 顾言痕眼底的眸光，也因为苏岩额沉默而黯淡了不少。 苏玄似乎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继续道： “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真的会觉得好可惜。” “今天早上，还不到五点，布塔老师就接到了电话，他已经很久没再设计作品了，我很好奇这次能让他动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天一亮，我和布塔老师就飞了过来。” “知道是求婚戒指，我很兴奋，因为布塔老师有一个规矩，每一个想让他帮忙设计求婚戒指的人，都需要讲述一个能打动他的故事。我是一个很喜欢听故事的人，所以很期待，究竟什么样的故事能打动布塔老师。” 说到这，苏玄不知道想到什么，噗嗤一笑，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才捂了捂嘴，继续道： “可是这位先生作弊了。他没有讲自己的故事，反而讲了一个传说。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北极光的传说，分明是很俗套又很简单的一个故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却莫名哭了。” “看得出来，他很爱很爱你。也许让人感动的不是北极光的故事，而是他对于爱情的执着，老师被打动了，创作灵感也不需要再绞尽脑汁，这枚戒指，从空白到出稿，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应该是我所知道的，老师创作以来，速度最快的一次，这位先生很了不起。” 第四百八十七章 love forever 苏岩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远方的烟火还在一朵又一朵地炸开，似乎无穷无尽，但是声音不大，大概是离得太远，所以尽管苏玄的声音略小，她也能听得格外清晰。 她还在继续。 “异形钻切割难度大，需要顶级的切割大师专门切磨，他为此找了意大利的特级钻石切割师凯夫鲁昂，以此保证异形钻最终能完美呈现，紫钻更是世间少有的存在，为了这枚戒指，他一天飞了四五个国家，直到晚上才带着这枚钻戒重新出现，看到成品那一刻，我完全被震撼和惊艳。” 说着，苏玄又转头看向天空中，那巨大的“许你未来光芒万丈”几个大字，很是羡慕地道： “你看，多漂亮的字啊，可是你绝对想象不到，排练这几个字，花了多少时间。” 苏岩还是沉默着，也跟着抬头看向了天空。 不用猜，她也清楚，这么多架无人机要这么配合密切，必定是花了很长的时间的。 可是苏玄的下一句话，却让苏岩瞪大了眸子。 她说：“半个小时。” 苏岩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的无人机，半个小时的排练，这怎么可能？！ 见苏岩震惊的模样，苏玄笑了笑，有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想不到吧？真的只用了半个小时。因为操纵这些无人机的，听煜沉哥哥说，是部队里最精良的数控人员。带着部队求婚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还有那边的焰火，他斥巨资买下的，数量有多少，你大概也不会想到。看到那被炸亮的半边天了吗？按这样每秒炸开的频率和数量算，这些焰火直到明天天亮都不一定能燃放完。这简直，是一场世纪性的求婚。你真的，忍心拒绝吗？” “我原本以为，像这样的求婚，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谁能抵挡住它的诱惑，我跟着布塔老师过来，就是见证一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结局，可是结果，却似乎远远超出我的预料。” “你们的事情我不了解，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看，在听。他很爱你，这毋庸置疑，你也很爱他，这我也能感受到。既然你们深深相爱，又为什么要放弃彼此呢？我不懂他口中的你们不被允许相爱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愿意为了你去抗争，甚至将极光捧到了你的面前，你却为什么不愿意勇敢一次呢？” “我是局外人，本来是没资格出声的，可是我忍不住。找到一个自己深爱，同时又深深爱着自己的人，这是很难的，如果这样你们都不能在一起，那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活在单恋里的人，又该怎么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呢？求而不得，真的是一件足以让人步入深渊的痛。” 苏岩的眼泪，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滚落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她的眼里泛起哀伤，已经不复初见的明媚阳光。 这似乎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子，而且，她的故事，似乎不那么如意。 可是苏岩已经无法去深究了。 她的脑中在反反复复回荡苏玄的那句“他愿意为了你去抗争，甚至将极光捧到了你的面前，你却为什么不愿意勇敢一次呢？” 她，该不该勇敢一次，该不该赌一次？ 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将自己也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未来的方向会更加明晰？ 苏岩想了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想到她的粉丝们的告白，想到她一路走来陪伴她支持她的那些好友，想到她年少时的梦…… 脑中想到很多很多，最后，双眼定格在了那穹顶之下的八个大字。 烟火的声音还在远处轰隆，苏岩又重新看向了那个半跪在她身前的俊美如神只一般的男人，他眼中的光，比起刚开始，已经暗淡了很多，但是那股子固执还是很容易让人感受得到。 苏岩终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泪流满面地道： “好，我接受。” 那一瞬间，顾言痕的眼睛里似乎升腾起了炫目而又动人心魄的流华，比天边不断炸开的焰火还要绚丽还要美。 苏岩突然就勾起唇角笑了。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次吧，赢了，她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幸福，输了，也不过是将原本预料好的结局往后推移了些许而已，她还不至于承受不起。 顾言痕双手有些抖，将戒指从丝绒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差点没拿稳。 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了苏岩的无名指上，戒指上的钻石在苏岩漂亮纤细的手指上发出耀眼的光华，似乎真的捕捉到了极光释放时的那最美一瞬。 顾言痕站起身，紧紧将苏岩搂进怀里，力道很大，显示着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苏岩也紧紧地回抱着他，心中逐渐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苏玄看着面前紧紧相拥的那对璧人，眼中的哀伤已经褪去，复又恢复了笑颜。 她真的好喜欢见证这种美好的时刻啊。 她默默地退了开去，回到了布塔身边。 布塔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无奈又宠溺，却似乎隐藏着淡淡的心疼。 又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个人，布塔带着苏玄静静离开了天台。 在布塔离开后，顾言痕缓缓放开苏岩，看着这张他早已狠狠镌刻在心头的娇俏容颜，克制不住地落下深深一吻。 世贸大厦的天台很高，无人机和烟火又离他们很远，如果将镜头拉开，就仿佛，那炫目的色彩，就在他们的身边伴随。 繁华盛景，你我相伴。 这大概是世间最幸福的模样。 苏岩和顾言痕没有在天台待多久，到底是冬季，天台很冷，顾言痕怕苏岩因此着凉。 回程的路上，苏岩一直摩挲着手里的戒指，却突然，指尖一顿。 戒指指环的内部，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似乎……有字？ 苏岩举起那只戒指，就着车内的灯，仔仔细细地看，终于认出了那串字母—— loveforever.s.y. 苏岩心情原本就多云转晴了，此刻再见到这串字母，嘴角更是泛起幸福的弧度。 忍不住看向旁边驾驶座上的男人，扬眉道： “藏得挺深？” 不知道是不是苏岩的错觉，她居然看见顾言痕的耳朵似乎泛起浅浅的红？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喜欢她，这男人在害羞什么？ 苏岩莫名有些好笑。 第四百八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开着车，顾言痕也不好转头瞪她，只哼了哼，“眼睛那么尖做什么？” 苏岩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 “你少来，我要是真的没看到，某人心底指不定怎么不开心呢。” 顾言痕：”……“ 是这样没错。 开了一路的车，他心底都在抓耳挠腮，在想她怎么还没发现，自己要不要脸皮厚地提醒她。 方才的脸红也是因为，苏岩的主动发现，才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拌嘴吵架的日子，似乎最近的一切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 这一夜，很多人都不曾安眠。 那亮到半夜的无人机告白字，还有放了整晚的焰火，震撼了很多人。 粉丝的心情尤其激动，他们觉得，这是某个大粉为了让女神回来而使出的杀手锏。 别怪旁人为什么那么想，实在是目前的时期敏感，什么事都没有苏岩回归重要。 再加上顾言痕的那几个字，在恋爱上的指向性也不是很明确，那几个字粉丝也经常用，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微博很多人拍照录像，然后配上表白的文字并艾特苏岩，生怕她看不到。 身在帝都的人，整晚不睡地欣赏那绝美的焰火。 没有在帝都的人，抱着手机熬夜刷着那些视频和照片，羡慕不已。 当然，这个世界上，同一片天空下的人，心思可不一定是相同的。 谷陌的餐厅已经开始正常营业，生意每天都很火爆。 但是因为元旦，他挂出了休业三天的牌子，却没有想到，这三天，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他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一步步走上餐厅的顶楼，那里有一方小桌，桌上摆了几道精致的小菜。 嗯，如果有人在旁边的话，一定会很惊讶，因为那居然是几道仙人掌。 凉拌仙人掌、仙人掌饼…… 一些……很熟悉的菜色。 上午顾言痕从他这里问到谁那里拥有比较大的紫色钻石后，便离开了。 他呆了片刻，就启程去了沙漠，亲自挑选了一些肥美的仙人掌回来。 嗯，如今这个季节，沙漠还是很热，他一天就经历了一下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将酒瓶和酒杯放到小方桌上，谷陌给自己倒了半杯，就着刻字的夜空和绚丽的焰火，哼着小曲儿，吃着美食，品着美酒，小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 元旦放假，但是莫易还是要求莫婧老老实实呆在书房，专心备战高考。 但是今夜，他却破例带着莫婧走上阳台，指着天边的那片盛景，笑着对她说： “婧婧，你看，哥哥没骗你，她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莫婧眸中含泪，有喜悦有感动，再听见莫易的话，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放声大哭： “哥！！” 她的哥哥，终于失去了自己的挚爱。 莫易紧紧抱住自己的妹妹，眼中有落寞，可更多的，还是释然。 …… 帝都市中心的某套公寓内，一个短发，且穿着一身商业女装的女人站在窗前，从天边出现“我爱苏岩”四个字时，她就在了，而此刻，几个字也已经定住不动不知道多久。 舒悦突然撑着窗台低低地笑了起来。 “言痕，你……做好准备了吗？后面的路，可不好走啊。” …… 而此刻，帝国传媒大厦顶楼，饶清虞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因为每朵焰火的颜色都不相同，所以不远处交替变换的光芒不断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她晦暗不明的神色显得越发诡异起来。 顾言痕今天调走了部队不少人的事，逃不过她的耳目。 她了解顾开寒，更了解顾言痕，所以饶清虞知道，此刻，帝都的某处一定正上演着一出求婚的戏码。 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得了这样的求婚吧？ 饶清虞想着，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但是仔细一看，似乎又能发现她的眼底划过一抹痛苦之色，但是速度太快，总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又站了好一会儿，饶清虞才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了很久，才找到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她拨了出去。 电话许久没被接通，就在饶清虞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对面那人接了。 “饶清虞？” 一道浑厚的男性嗓音，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只有三个字，却总能让人听出里面的几许漫不经心和淡淡的痞气。 饶清虞扬了扬唇，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秦老大，不怪我扰你清梦吧？” 这个点已接近午夜，是大多数人都该已经去睡觉的点。 秦老大回话向来爽快，只有一个字： “怪。” 苏女士怀孕很辛苦，他才刚把她爱妻哄睡着，饶清虞这个电话差点让他半天的努力功亏一篑。 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没有天大的事，饶清虞是不太可能打电话找他的。 要不是考虑着大局为重，他分分钟就饶清虞表演个拉黑删除一条龙。 “这么晚了，什么事赶紧说，你可别告诉我你儿子又没了。” 所以说，秦夜的毒舌完全是遗传，秦老大扎刀子的本事比谁都不差。 饶清虞脸色下意识一白，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 “我听说，苏岩是你女儿？” 秦老大眸子微微眯起，眼中闪出一道危险的冷光。 “你听谁说的？” 这话在饶清虞听来，那就是没有否认的意思。 “行啊秦老大，藏得够深，没想到除了两个优质的儿子，你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闺女。” 饶清虞这话一出，秦老大眸中的冷光散去了些许，他能听出来，饶清虞并不是知道所有。 “有什么事就说，你想对她做什么？饶清虞我可告诉你，岩岩是我的掌上明珠，你要是敢动她，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饶清虞低笑出声，“我知道了她是你女儿，还能对她做什么？相反，正是看在曾经你帮过我的份上，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 “说。” 秦老大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 “你的好女儿，应该没告诉你她的男朋友是谁吧？” “你什么意思。” “她的男朋友，是顾言痕，当年活下来那个孩子。” “你说什么？！” 第四百八十九章 清晨 次日清晨，苏岩起了个大早，看着身旁躺着的男人，心中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极光戒她并没有戴在手上，而是放在了床头，此刻正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真美的戒指。 苏岩想了想，觉得那个传说似乎并不是那么虚假，或许，极光真的能带来幸福也说不一定。 苏岩翻身下床，顾言痕却一下子醒了。 眸子里只闪过一瞬的迷茫，便很快恢复清明。 看见苏岩起床，皱了皱眉： “你起这么早?” 苏岩好笑，“不早了男朋友，你自己看看时间，我该起床做早饭了。” 说着，苏岩又莫名涌起一股心疼。 这男人一直以来都是早起的典范，大概是这两天一直都没睡好觉，这才会在她答应他的求婚后，心中的大石落地，放松地睡到现在。 顾言痕坐起身，不满地看着苏岩，“叫什么男朋友，叫未婚夫。” 瞧瞧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请参考一下顾言痕。 苏岩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亲爱的未婚夫，赶紧起床啦！” 说着，回身低下头，捧着顾言痕的脸，在他脸颊落下一个早安吻，这才转身离开。 顾言痕看着苏岩的背影，又下意识伸手捏了捏方才被她吻的位置，笑得像个傻子。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这个点对于天亮较早的帝都而言，真的是不早了。 顾言痕也跟着下床，换好了衣服，进入厨房。 自从两个人交往以来，啊不，应该说，自从顾言痕学会厨艺以来，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携手做饭。 但大概是心境不一样了，两个人都觉得，这样的日子，简单，却格外地宁静美好。 当早餐做好，苏岩和顾言痕两个人坐上餐桌的时候，苏岩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无意识地发着呆。 顾言痕很快察觉到，伸手在苏岩跟前晃了晃，见苏岩回神，才忍不住问道： “想什么呢你?” 苏岩看着他，想了想，还是迟疑地回道： “顾言痕，对于我离开娱乐圈……你怎么看?” 虽然自己做什么决定，这男人大概都是会支持的，但她还是想听听他最真实的想法。 顾言痕握着餐具的手一顿，望着苏岩，犹豫了一秒，才挑眉道： “你想听真话?” 苏岩翻了个白眼，“废话。” “私心里，我是不希望你留下来的。” 顾言痕看着苏岩，很认真地回答。 苏岩切着荷包蛋的手停滞了一秒，没有说话，她知道顾言痕的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下一刻，就听他道： “可是，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很爱很爱这个行业，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苏岩，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去折断你翱翔的翅膀，所以，如果你想回，就回吧，我会永远陪着你。” 其实求婚，顾言痕原本可以不用那么急的。 他虽然叫了布塔过来设计手稿，但戒指的制作工期会比较长，原本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会推迟个三五天的。 三五天，足够他准备一个盛大而绝美的求婚现场，绝不至于像昨天那么仓促。 可是，在布塔手稿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网上的消息，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谩骂，看到她说她要退圈。 一个人究竟有多绝望才能狠心离开自己挚爱的圈子? 他愤怒，却无济于事。 他也知道那天的事情有多复杂，要澄清是很难的，再加上饶清虞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苏岩完全是陷入了一个死局。 可是他又舍不得她难过，所以才紧赶慢赶，想在一天内搞定所有，只是希望，他能在她绝望的时候，带给她，哪怕一丁点的快乐。 他给苏岩打电话，就是想确认她当时的状态，如果还好，那他的求婚可以稍稍延迟。 可是苏岩没有接。 苏岩极少不接人电话的，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应该还在痛苦挣扎，那么，求婚，就刻不容缓。 后面薛君玉的澄清，他也看到了。 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这次是关机。 他太了解苏岩的，这样的情况，表示她此刻，很难过很难过。 于是后面他没再打，一直专心筹备婚礼，准备钻石，找切割大师，让蒋渊从部队那边调人，用最短的时间排练出无人机的告白。 又大量收购焰火，他记得上一次带苏岩看烟花，她似乎很喜欢。 而且，他喜欢她眼底倒映着五彩焰火时的模样，像是在漂亮的眸子里，揉碎了万千星河。 晚上给她打电话时，是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差天台的彩灯了。 他想把她约出来，给她一个惊喜的。 可是他的电话被挂了。 于是他把彩灯的布置拜托给了一同前来的苏玄和布塔，然后，回公寓逮人。 天知道，当他打开房门，看见苏岩孤零零抱着空酒瓶，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远方的背影时，他的心，究竟有多疼。 这个傻妞。 为着她不爱惜自己，顾言痕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吼了她。 可是她居然还在笑，笑着跟他说“折磨你啊”。 可不就是在折磨他么？ 但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于是他不再说话，径自带她来到现场。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精心准备的所有，到最后，她居然还有拒绝他的念头。 他不知道那晚对于她的打击究竟有多大，可是，他绝对不允许从她嘴里，说出拒绝的答案。 好在有苏玄和布塔在场，好在……一切的一切，到最后，都是他期待的模样。 眼前的女孩，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还差一个婚礼，她就是他唯一的妻。 每次这个念头升起，他都忍不住幻想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在那之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 顾言痕心潮翻涌，或许有些事情，该找个机会，告诉她了。 听到顾言痕说完，苏岩抬眸，猝不及防之下，撞进了一双深情的眼。 那汪幽潭，苏岩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永恒。 苏岩站起身，走到顾言痕跟前，俯身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顾言痕，谢谢你。”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第四百九十章 赴约 吃过早饭，顾言痕便出门去上班了。 他昨天荒废了一天，虽然有舒悦帮他顶着，但是有些她权限不够的东西，还是会给他留着。 今天大概会很忙。 而苏岩呢？ 已经和环娱经纪解约的她，暂时处于无业游民的状态，在顾言痕走后，她便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思考她究竟是去是留的问题。 想到早晨顾言痕的话，她又翻出了微博。 却突然看到“粉丝斥巨资花一千多架无人机请求女神留下”的热搜，哭笑不得。 得，顾言痕“被”成为她的粉丝了。 她点进去，意外的，不是她预想中的一些什么羡慕嫉妒恨之类的语调，而是众多的粉丝，借着视频和图片，不断向她告白，请求她不要走。 苏岩又一次红了眼眶。 她何德何能啊，能得到他们的喜欢。 心中的决定似乎渐渐清晰起来，苏岩的手指开始在屏幕上翻飞—— 她在开始编辑微博了。 很快，微博就已经编辑好，苏岩刚准备点击发送，一个电话的打进来，打断了她的这个举动。 并且，因为苏岩的手指已经点向了屏幕，指尖没能收住，这个电话的突然打进，非但没让她将微博发送出去，反而意外点了接听。 看着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苏岩有些莫名，不过既然点了接听，也不好意思再挂断，便执起手机放在耳边，开口道： “喂?”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苏岩浑身一僵。 “苏小姐，你好。” 不算熟悉的声音，但是苏岩记忆力好，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是饶清虞。 苏岩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漠然道： “饶总好。” 饶清虞似乎一点没听出苏岩的冷漠，或许听出来了，只是她不在乎而已。 “苏小姐，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苏岩心头有不好的预感，脑海里想起了之前和饶清虞见面的光景。 第一次见面，她就敢给她下心理暗示，这个女人，可怕得厉害。 但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苏岩觉得，有些事情，她的确有必要跟饶清虞亲自谈谈。 于是点头同意。 “发个地址吧，我马上到。” “苏小姐很爽快。” 苏岩冷笑，什么时候饶清虞还学会拍马屁了？ 懒得跟她哔哔，苏岩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下一刻，手机一个震动，是饶清虞发来的见面地点。 苏岩勾着唇角，看看这前后的速度，饶清虞这是料准了她会答应，所以早有准备啊。 不过苏岩也不怂，饶清虞早有准备又怎样，她现在和顾言痕的关系，已经不是饶清虞可是随便挑拨的了。 点击返回后，手机界面跳出她未曾发送的那条微博。 苏岩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它存进了草稿箱。 等她和饶清虞谈完，再发也不迟。 然而苏岩不会想到，这一次的赴约，那条微博，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发出去。 或许，她该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否则一旦发送了，她后面，就完全无法收场了。 饶清虞跟她约定的地点比较偏，大概是考虑到苏岩如今的影响。 苏岩没有叫柚子，独自一人开车过去。 到的时候，看着眼前清幽雅致的环境，苏岩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到底是帝国传媒的执行总裁，相当懂得享受生活。 似乎是提前收到通知，见苏岩从车上下来，就有仆人恭恭敬敬上前，领着苏岩去见正主。 哦，忘记说了，这里不是餐馆也不是咖啡厅，而是一栋高档民宅。 进去之后，苏岩眼中的惊艳愈发明显。 整栋民宅采取古典园林的设计，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漫步其间，心绪都要宁静不少。 而饶清虞，就在一座凉亭里等待着她。 仆人将她带到饶清虞面前，又默默退了下去。 这是苏岩第三次见饶清虞，每一次见面，心境都大不相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和顾言痕的关系还没确定，饶清虞在那之前也并没有针对过她，所以当时，她自己是抱着看戏的状态去的。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上次颁奖盛典，饶清虞亲自出面给她催眠。那时她脑子混沌，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也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 如今第三次见面，她和顾言痕关系确定，她又千方百计想逼死她，虽然之后极力补救，但是苏岩对于这个老女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不过今天的饶清虞，跟她之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说容貌，而是气质。 之前的饶清虞，都是一派商业女强人的打扮，极尽总裁风范。 但是今天，似乎是为了应景，饶清虞穿了一身加厚的浅蓝色毛领旗袍，自左肩到右边的腰侧，蜿蜒而下的刺绣花纹，精致婉约。 手腕和衣领处的兔绒，给饶清虞向来冰冷的气质中添了三分暖色。 再加上她保养得好，整个人一点都不显老，如今这打扮，倒是似乎让她看起来又年轻了几岁，似乎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苏岩忍不住想，这样的饶清虞，若是跟顾言痕站在一起，说他们是姐弟估计都完全没有人怀疑。 亭子里有个火炉，炉上有茶壶，正咕噜噜沸腾着，蒸汽升腾。 饶清虞坐在石凳上，身旁是一个石桌，石桌上有一整套的茶具，如今茶已沸腾，她正用一把蒲扇轻轻将火炉之上的蒸汽扇开，小心翼翼地执起茶壶，往杯中添茶。 苏岩就在一旁看着，恍惚以为自己在拍古装剧。 实在是饶清虞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此情此景，太过诗意。 苏岩突然搞不懂，饶清虞这是要闹哪一出? 杯中添上新茶，饶清虞复又将茶壶置于火炉之上，添了些水，蒸汽少了很多。 她这才抬眸看向苏岩，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悠然道： “来了?坐吧。” 苏岩一言不发地在她对面坐下，在没有弄清楚饶清虞想搞什么鬼之前，她都选择不说话。 似乎看出苏岩的警惕，饶清虞也不在意，只将方才添了热茶的茶杯递到苏岩跟前。 “来，尝尝，虽然还没到帝都最冷的时刻，但寒气还是有的，暖暖胃吧。”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不该相爱 苏岩看了看自己跟前的茶水，坐着没动，掀了掀自己的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饶清虞道： “您觉得，有了上次的经历，我还敢吃您给我送上来的东西？” 正常人听到苏岩这样不客气的话，多半都是会尴尬的，但很显然，饶清虞不是正常人。 她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自顾自端起自己跟前的那杯，浅浅地酌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道： “苏小姐，你大概真的对催眠不是很懂，我如果想对你下手，别说查，你周围所有的所见所闻，甚至是这无色无味的空气，都能为我所用，跟你喝不喝我的茶，完全没有关系，你要是怕，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过来。” 苏岩也笑了，只是笑容冰冷，“这您就多虑了，我怕的可不是你给我催眠，而是你给我放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头再把我扔进某个房间……毕竟这种事，饶总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饶清虞依旧面不改色，一手执着茶杯，一手托着腮，又浅浅地抿了一口。 她似乎很喜欢这茶，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苏小姐警惕性很强，不愧是秦老大的女儿。” 这话一出，苏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眸底泛着冷光，死死地盯着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饶清虞笑得偏了一下脑袋，随后毫不躲闪地与苏岩对视。 “苏小姐，你以为，如果你不是秦家的女儿，那天晚上顾言痕会那么快就找到你？如果你不是饶家的女儿，我会让储筑明出面给你澄清？如果你不是秦家的女儿……你现在会坐在这儿喝我亲自泡的茶？” 苏岩默然了三秒，眼中的冷光散去了不少。 “是顾言痕告诉你的？” 如果是顾言痕那就好办。 顾言痕并不知道她就是苏二，那么饶清虞也不会知道，她不至于受制于人，以免之后连秦家都回不去。 “我跟秦老大打电话确认过了。” 没否认，那就真的是顾言痕说的了。 苏岩没有接话，只是端起了面前的茶，轻啜了一口。 既然饶清虞知道她是秦家的女儿，那她就完全不担心饶清虞会对她不利了。 她没那个胆。 见苏岩喝茶，饶清虞摇着头，很做作地叹息一声后，幽幽地道： “苏小姐，你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是秦家的女儿，我何必要辛苦弄这些周折？浪费我一个人情不说，还损失我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 苏岩放下茶杯，不得不说，饶清虞煮茶很有一手，从茶叶与茶汤的比例，到火候，再到时间的把控，都是绝对的完美，从茶汤入口地那种极致的茶香就能品得出来。 但凡这中间任何一环出了问题，口感都达不到这样的极致。 苏岩没有搭理饶清虞的话，只淡然道： “饶总的茶，相当不错。” 饶清虞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谢谢。” 苏岩啧了一声，“这真是我跟饶总认识以来，饶总最温柔可亲的一天了，秦家女儿这个身份真好用啊。” 苏岩的话里有话，饶清虞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她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格外地好说话，完全不见她有丝毫变脸的迹象。 她点了点头，似乎十分赞同苏岩的话。 “是的，秦家女儿这个身份，的确好用。”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苏岩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不明白饶清虞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索性也不再跟她打哑谜。 “你什么意思？” 饶清虞喝着茶，慢悠悠地道： “苏小姐，昨晚，是顾言痕在跟你求婚是吧？” “是又怎样？” “你答应了。” 肯定的语气，完全不是在询问苏岩。 苏岩缓缓眯起眼睛。 “你想说什么？” 饶清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岩，眼底的笑意逐渐变得戏谑。 “我的意思是，苏小姐，你是不是答应得太早了？婚姻大事，都不跟家里人商量的么？” 苏岩嗤笑：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毕竟不是谁家的父母都跟饶总一样喜欢跟自己子女作对的，我的父母很开明，他们无条件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然而令苏岩意外的是，她原本以为这样说吗，饶清虞怎么都会跟她翻脸，但是饶清虞非但没有，反而笑得愈发意味深长。 “哦？是吗？” 苏岩很烦饶清虞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语气，“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饶总不相信，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饶总，告辞了。” 说着，苏岩站起身就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耳边传来饶清虞幽幽的语调： “苏小姐，我想，顾言痕应该告诉过你，不要把他的身份告诉你的父母吧？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苏岩腾地转身，“你什么意思？” 似乎意识到苏岩的不耐烦，饶清虞也不再跟她绕弯子，勾着唇角，露出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道： “因为，顾言痕知道，你的父母，不会同意他跟你在一起。你们是不应该相爱的。” 苏岩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饶清虞，“饶总，没有人告诉你以己度人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好的品德？” 饶清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信，可是苏岩，你想一想，你仔细地想一想，顾言痕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隐瞒着你，你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杀人凶手的事吗？你知道他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他在一起，你比我想象得要天真地多。” “可是你不清醒，总有一个清醒的人。这些你不知道的，顾言痕他心知肚明，他早就知道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他一直以来不过是在耍你而已，他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够了！” 苏岩不耐烦地打断饶清虞的话，心头很乱。 “饶清虞，我不会再受你蛊惑了，你说的，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饶清虞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他最后娶的人，究竟是谁？” 苏岩转身就走。 饶清虞的话还在继续。 “苏小姐，你和顾言痕不会有未来的，这一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 回家 “疯子！” 苏岩顿住脚步，回身恶狠狠地送了饶清虞两个字，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饶清虞看着苏岩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眼神变得恍惚，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久久回不过神。 而走出民宅的苏岩，回到车子里后，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饶清虞的计划，她不能上当，她一定不能上当。 可是饶清虞说的那些顾言痕隐瞒她的东西…… 苏岩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将心头那种动摇的感觉强压了下去。 她已经答应了顾言痕的求婚，现在他们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谁都没办法改变！ 而且……既然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那么，彼此之间就势必要坦诚了。 苏岩决定，今晚回去她就找顾言痕好好聊一聊，只要他将一切告诉她，那么她也将毫无保留。 心中打定主意的苏岩，刚准备发动车子，手机却突然传来一声叮铃。 那是她的短信铃声。 苏岩疑惑地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那条短信，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发短信的人，是秦老大。 【岩岩，今天要是有空的话，回家一趟吧，我有事找你。】 自打她进入娱乐圈之后，秦老大也知道她忙，舍不得她两头奔波，所以对她从来都是放养的状态，像今天这样主动叫她回去，绝对是六年来第一次。 联想到饶清虞的话，苏岩心头一跳。 可是她没办法拒绝，她闹退圈本就让苏女士为她担心，她是该回去看一下。 再加上她答应了顾言痕的求婚，怎么说都是要跟他们打声招呼的。 苏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眸光逐渐坚定。 她不信饶清虞，秦老大那么宠她，一定不会阻碍她的幸福。 心头微松，苏岩开车先是回锦绣华庭换回苏二公子的装扮，又换了一辆车，径自开回了秦家。 对于苏岩的回来，苏女士似乎有些诧异。 “刚退圈，你不是应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去善后吗？怎么就回来了？” 苏岩刚要说话，秦老大却从楼上缓步出来，接口道： “天天就听你念叨，回来了你反而还不高兴了？” 说着，悄无声息地看了苏岩一眼。 到底是父女，只一个眼神，苏岩就知道秦老大的意思。 这是在告诉她，不要将她回来真正的原因告诉苏女士。 苏岩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这太反常了，秦老大往常从来不会隐瞒苏女士任何事情的。 从苏女士的角度，是注意不到父女两人的互动的，只是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难免有些恼，苏女士嗔瞪了秦老大一眼，“就你话多！” 秦老大摸了摸鼻子，嘿嘿傻乐，不接话。 还是苏岩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哎呀苏女士，你干嘛吖？我这不是想你们了嘛，你咋不欢迎我啊？” 苏女士伸出食指往苏岩脑门儿狠狠一戳： “哪有当妈的不欢迎自个儿闺女的?怎么说话呢？” 苏岩这才抱着苏女士的胳膊，原地撒娇。 秦老大下楼来，并没有在沙发上坐下来，而是拿去茶几上一个水杯，去一旁给苏女士倒热水。 苏女士如今六个月左右的身子，已经很重了，很多时候行动不便，都是秦老大在悉心照顾着。 苏岩到底是演员，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只好奇地伏在苏女士隆起的肚子上，想感受一下自己弟弟妹妹的存在。 不过很显然她运气不太好，呆了半晌，也没什么动静。 苏岩耸起鼻子，很不满地对苏女士道： “小家伙咋不给我点回应啊？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呢？好啊，还这么小就不知道讨好姐姐了，等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苏女士哭笑不得，还没说话，秦老大反而端着热水过来，白了苏岩一眼： “你少折腾你妈，每回这小家伙闹腾，你妈都得跟着遭罪，好容易消停会儿，你可给我安分点儿。” 苏岩一听赶紧收回手，摸着鼻子讪讪地给苏女士道歉： “嘿嘿，失误失误，苏女士我错了。” 苏女士是永远站闺女这边的，见苏岩那挨训的小模样，心底一软，秦老大又被瞪了。 “遭罪啥?我乐意！岩岩又都不懂，你凶她做什么?” 秦老大：“……” 呜呜呜这小妮子就不该回来，他失宠了！！！ 苏女士假装看不到秦老大的委屈，摆摆手，不客气地赶人： “去去去，赶紧做午饭去，一会儿岩岩该饿了。” 自打苏女士的身子日渐沉重，秦老大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再加上秦夜如今早就可以独当一面，秦老大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转而在家照顾爱妻的衣食住行。 一开始苏女士还不乐意的，觉得自己拖累了秦老大的事业，但是秦老大坚持，她也没辙。 谁承想几个月照顾下来，苏女士不但没了别扭，反而使唤起人来愈发顺手了。 瞧瞧苏女士方才那说话的语气就可窥探一二。 所以说，娇气的女人多半都是被惯的，这句话一点没错。 秦老大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但也不恼，可以为自个儿爱妻效力他可乐意了，所以二话不说乐呵呵地起身往厨房走去。 当然，走前也不忘给自家闺女留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 苏岩不知道秦老大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为了照顾苏女士的情绪，她自然不会那么不懂事，便带头聊些有的没的。 “咦?夜大帅哥嘞？咋没见着他?” 苏岩不说还好，一说，苏女士眼中就泛着心疼。 “还不是你爸，他这甩手掌柜一当，你哥一天天简直忙得脚不沾地的，早出晚归的，整个人都不知道瘦了多少！” 说着，又往厨房的方向瞪了一眼。 苏岩噗嗤一乐。 “哎呀苏女士，老大这不是不放心你呢嘛？您这么说老大得多委屈啊？” “委屈啥？我又不缺人照顾！” 嗯，说是这么说，但是苏岩还是能看到苏女士眼神里隐隐泄露出来的幸福。 苏岩心中偷笑，害羞的苏女士真可爱。 但也不揭穿，孕妇嘛，那毛得顺着捋。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不允许 母女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客厅一片欢声笑语。 秦老大在厨房听着那笑声，忙碌的身影有短暂地僵滞。 也不知道岩岩这孩子……究竟陷得有多深。 她的欢笑，又还能维持多久? 午饭只有三人享用，秦夜很忙，相当之忙，即便苏岩一直不落地每天处理文件，帮忙分摊了一部分事情，但秦家毕竟掌管的不是小小一隅，而是整个黑暗，秦夜作为继承人，他要承担的东西是超乎想象的。 但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苏女士虽然心疼，却也无计可施。 苏女士怀孕，嗜睡得紧，每天饭后是必定要睡午觉的，即便苏岩回来她很高兴，想努力多陪她一会儿，但还是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 苏岩也耐心地哄着，答应会陪苏女士吃完晚饭，苏女士才放心去睡了。 直到确认苏女士完全睡熟，苏岩才被秦老大叫进了书房。 苏岩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站在秦老大面前。 秦老大虽然是掌管黑暗的王者，但是在家时，尤其是面对苏岩时，身上那种压迫感都会自然而然收起，毕竟是自家宝贝闺女，舍不得吓着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苏岩却在秦老大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为人父的威严，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老大，您找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秦老大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苏岩那副忐忑的模样，心头浮起烦躁，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很想抽支烟冷静一下，可是自从苏女士怀孕，他就把这个习惯戒掉了，烟这东西，整个秦家大宅绝对找不出一支。 秦老大不由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按着太阳穴，好半晌也没组织好语言，再抬头，见苏岩还站着，一副犯了错的小孩等待大人挨批的模样，无奈道： “你先坐。” 苏岩便在办公桌前的另一把旋转椅上坐了下来，没有说话，乖乖巧巧地等着听候发落。 秦老大：“……” 秦老大叱咤风云半辈子，今天愣是在自家闺女这半天张不开口。 到最后还是苏岩主动开口： “老大，您有话就直说好了，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确实，苏岩小时候皮，老闯祸。 苏女士又致力于想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额，自苏岩女扮男装之后，又致力于培养成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自然不会允许苏岩胡闹，于是每回苏岩闯了祸又不敢告诉苏女士的时候，都是找的秦老大帮忙善后。 嗯，所以说苏岩的长歪，秦老大说不定在这其中担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听到苏岩这么一说，很多记忆都浮上心头，秦老大脸上渐渐浮现无奈又宠溺的笑，心中的纠结也散去了不少。 于是收回按太阳穴的手，深吸一口气之后，开门见山地道： “你之前说的，你交往的那个男朋友，叫顾言痕是不是?顾开寒的儿子?” 苏岩眼皮一跳。 果然是这事。 不过想了想，反正秦老大知道也是迟早的事，便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是。” 说完，像是怕秦老大反对般，又紧接着道： “老大，你不知道，他……”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老大摆手打断。 “岩岩。” 苏岩停住说话的势头，抬起眼眸和秦老大对视，然而，秦老大下一句话，却在苏岩的脑海轰然炸开。 他说： “如果我不允许你跟顾言痕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苏岩一下子僵住了。 脑中饶清虞的话在一遍遍回荡—— 【你的父母，不会同意他跟你在一起。你们是不应该相爱的。】 为什么……秦老大会不同意? 饶清虞到底做了什么? “爸，为什么?是不是饶清虞找过你，或者拿什么跟你谈条件……” 苏岩的话被再一次打断，秦老大定定地看着她，不允许苏岩有一丁点的躲闪。 “是，饶清虞找过我，但她只是告诉了我你和顾言痕在交往而已。至于说条件……岩岩，在你眼中，爸是一个能拿自己闺女幸福来给人换条件的人么？” “不，不是！” 苏岩条件反射否认，可是眼角却控制不住有眼泪滑落。 “可是，爸，为什么?您向来不是最宠我的吗？你明明说过，无论我未来爱上怎样的男人，只要那个男人也是真心爱我，您都会支持的，您都是骗我的吗？爸！您怎么可以这样?” 苏岩此刻是真的伤心透了。 她想起当初她爱上顾言痕之前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未来有一天，他无法得到她父母的认同，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他分手。 可那时是因为她并没有爱上顾言痕，才会那样说的啊！ 如今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命运却给她出了一个世纪性的大难题，她……还能如她曾经所说的那般干脆而果断吗？ 见苏岩哭得那般伤心绝望，秦老大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自打苏岩懂事以来，他从来都没把自己的宝贝闺女惹哭过。 秦老大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帮苏岩擦眼泪，可是却越擦越多，根本就擦不完。 秦老大不得已，只能像小时候哄婴幼儿时期的苏岩一样，轻声道： “不哭不哭，啊，我的宝贝闺女不要哭了好不好？” 明明很没有技巧性的哄人语调，苏岩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又绷着脸，瞪着秦老大： “哪儿有您这么哄人的?我都多大了？” 秦老大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蠢，但蠢归蠢，方法奏效不是? 嗯，他闺女不哭的时候最好看。 “这不是，没经验嘛。” 苏岩一怔，想到秦老大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宠爱，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秦老大见苏岩这又快哭了的样子，忙道： “哎呀别哭别哭啊，有话好好说，一哭你都丑得不像我闺女了。” 苏岩：“……” 呵呵。 好了，这下苏岩被气得完全哭不出来了。 “您居然嫌弃我丑?！” 秦老大：“……不是，那个，口误口误。” 直男秦老大，在线作死。 苏岩绷着脸，不想搭理他。 秦老大又只能耐着性子哄： “真的真的，我闺女那绝对是宇宙第一美少女，美得天昏地暗惨绝人寰……” “您真的是在夸我?” 苏岩抽了抽嘴角，满头黑线。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答应你 这个问题秦老大真的是相当之尴尬。 “嘿嘿，当然，当然。” 苏岩：“……” 不过经过秦老大这么一打岔，那种想哭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苏岩看着秦老大，很认真地道： “爸，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同意吗？” 这下换秦老大沉默了。 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同样回以苏岩认真的凝视。 “岩岩，你相信爸爸吗？你觉得，爸会害你吗？” 苏岩条件反射摇了摇头。 这世界谁都有可能害她，唯独秦老大和苏女士不可能。 “那么，就相信爸爸一次，不要跟顾言痕在一起，你们不会有未来。” 你们不会有未来。 这已经不是苏岩今天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和顾言痕都还没有准备规划未来，但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断定他们不会有未来？ 饶清虞是这样，秦老大也是这样…… “爸，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以为你跟饶清虞那老妖婆是不一样的，您为什么要这样？” 苏岩不想哭的，可是伤心，失望，这些情绪拉扯着她的心脏，让她痛彻心扉，唯有靠眼泪才能稍以纾解。 秦老大似乎知道自己这次根本哄不好了，按了按太阳穴，最后依然狠心道： “岩岩，爸这是为你好，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你说饶清虞是老妖婆，可是这些年她过得也并不容易，岩岩，如果你和顾言痕在一起，你就会是下一个饶清虞，爸舍不得你受苦，你听话好不好？” 苏岩怔住了。 什么叫……她会是下一个饶清虞？ “爸，你，你说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老大却不欲多言，只是闭上眼睛，不去看苏岩的朦胧泪眼，他怕看到，说不出接下来那些残忍的话。 “岩岩，你妈现在受不得打击，如果让她知道你和顾言痕在一起，对你的宠和对你的爱，将会把她拖进无尽痛苦的深渊，你舍得吗？” 宠和爱虽然一直连在一起讲，但这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宠，意味着无条件顺从。 而爱，意味着理智地去做一切对她好的事情。 对苏岩的宠，会让苏女士不忍心拆散他们，而对苏岩的爱，又必须迫使苏女士狠下这个心。 这对于父母而言，真的是天大的折磨。 苏岩突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秦老大这是在不留余地地告诉她，对于她和顾言痕的事，连苏女士都不会同意。 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的至亲毫不犹豫地去否决她挚爱的那个男人。 “可是爸，您现在也把我拖进了无尽痛苦的深渊了啊，您让我怎么办？昨晚帝都不灭的烟火你看到了吗？那是他为我燃放的，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可是现在，我要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秦老大缓缓睁开了眼，他极力压抑住心头的心疼，狠心道： “总之，你不能跟他在一起，如果你坚持，你会失去整个秦家。” 苏岩的瞳孔重重一颤。 失去整个秦家…… 苏岩向来不在乎秦家的权势地位，更何况，以她的能力，出去要过上跟在秦家不差的生活，根本就轻而易举，这些，秦老大都是知道的。 所以，秦老大的意思是，如果她坚持和顾言痕在一起，他，苏女士，还有秦夜，都会不要她了是吗？ 她可以不在乎秦家所带来的权力和财富，可她能狠心，不在乎生养自己的父母和从小疼爱自己的哥哥吗？ 而且苏女士如今身怀六甲，如果失去她，这对于她将是致命的打击，到时候，若是苏女士因为承受不住而出什么事…… 苏岩简直不敢想。 她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分明才是早冬，室内的空气也开得很足，可她却觉得寒气似乎已经透过皮肉，刺得她的骨头生疼。 苏岩自小就是被宠着的，即便在经受训练那些年，虽然每天都过得辛苦，但她还是会笑着跟秦老大说她没事。 这是秦老大生平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无助与绝望的模样。 可是无论再怎么心疼，秦老大也丝毫不准备改变主意，他站起身，走到苏岩跟前，握着苏岩的双肩，强迫苏岩看着他，然后—— 在苏岩的注视下，缓缓跪了下去！ 苏岩完全不敢相信，秦老大居然会给她下跪！ 那个叱咤风云半辈子，令多少人忌惮又敬畏的秦家掌权人，居然……给她下跪？ “爸，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你起来啊！” 苏岩极力想把秦老大扶起来，可是她那点力道，怎么可能撼得动？ 秦老大如一棵挺拔的松，坚定地屹立在那里，任苏岩怎么哭着哀求，他都雷打不动。 苏岩的情绪全线崩溃，她声嘶力竭地哭喊： “爸，您这是在逼我，您这是想逼死我啊！” “死”这个字刺激着秦老大的神经，他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多少年不曾流过泪的他，历尽沧桑的眼神里此刻也缓缓滑下了滚烫的液体。 “岩岩，我没有想逼你，可是你如果现在不和他分手，未来你只会比现在痛苦一千倍一万倍，爸是舍不得啊，爸求你，爸真的求你，你离开他，好不好？” 求你。 他可是秦老大啊，大概穷极一生都不曾这般卑微过吧。 苏岩啊苏岩，你可真是好样的。 苏岩睁着模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在模糊在视线里的人，心脏在那一瞬间，被撕裂成了粉末，尖锐的疼痛过后，就是无尽的荒芜。 她的胸膛处空落落的，已经没有心了。 苏岩缓缓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在下巴处汇聚，然后一点点滴落下去。 “爸，给我一个理由吧。” 给她一个，能拿去拒绝那个男人的理由。 秦老大这一跪，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知道苏岩这是答应了，秦老大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个样子的苏岩，太没有生机了。 可只沉默了几秒，他说出的话，依旧残忍—— “他不是你的良人。” 下巴滴落水滴的速度越来越快，苏岩的睫毛也颤得厉害，良久，她才再次睁开眼睛。 这一次，眼中已经没有液体再溢出，只是她双目空洞，宛如一个提线木偶。 秦老大听到苏岩沙哑而颤抖的嗓音： “好，我答应您，您起来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没有过求而不得 跟秦老大谈过之后，苏岩擦干眼泪，便离开了秦家。 她没办法留下来陪苏女士吃晚饭了。 隔着电话，苏岩还能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情绪，但若是在苏女士跟前，即便她再好的演技，也逃不过苏女士的火眼金睛。 按秦老大的说法，苏女士绝对不能知道她爱上的人是顾言痕，到时候苏女士如果追问起来，她就没办法收场了。 苏女士是高龄产妇，生子本就危险，要是再受个什么刺激…… 更何况，苏岩现在也很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了秦家，苏岩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帝都晃着。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冬日的阳光不刺眼，暖洋洋地打在路边每一个行人的身上，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发着光。 可是这些，与苏岩，似乎都没关系了。 她就像一个看电视的人，看着屏幕里的人欢声笑语，过着充实又幸福的生活，而她在屏幕外，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所经历的那些，她此生再不能拥有了。 苏岩突然想起在顾言痕求婚之前，她打定主意要跟他分手的时候，心里虽然难受，但大概还是知道，那个男人短期内不会轻易放手，她还能再无耻地贪恋一段时间的温柔。 因为不曾真正失去，所以自以为自己能扛下所有。 可其实，原来她那么弱啊。 顾言痕啊顾言痕，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她又想起，曾经，在她还没有爱上顾言痕之前，那个男人问她，如果未来我得不到你父母的认可怎么办？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哦，对—— 【顾言痕，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一个把亲情看得很重的人，如果未来你不能得到我父母的认可，我不会窝囊地在亲情和友情之间游移，我会毫不犹豫跟你分手。】 果然，g这东西不能轻易立。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根本做不到自己所说的那般云淡风轻。 因为那个人……是顾言痕啊，一个笨到让人心疼的傻子， 他用尽全力在爱着她，她却注定要辜负他。 苏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女。 晃完半个帝都，苏岩再次在百味酒家停了下来。 就是那家，背景藏得极深，隐私性又极好的西餐厅。 她不想回公寓，天下之大，她却失去了归宿。 因为常去，苏岩和百味酒家的老板，当然，只是个表面的老板，关系很不错。 聊得来，但也不是接触得多深，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最适合拿来当垃圾桶被倒苦水了。 因为关系太好的朋友，舍不得她为自己担心难过，关系不好就更不要说了，聊起来都都费劲。 苏岩如今急需一个宣泄口，百味酒家的程总，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要了一个最上等的包厢，又点上了一大桌的菜肴和几瓶红酒，苏岩一个电话把那姓程的叫了来。 当包间的门被推开那一刻，苏岩看着来人扯了扯嘴角： “程总真是够朋友，一句废话没有就来了。” 程子尧慢悠悠地自苏岩对面坐下，看着苏岩毫无笑意的脸，掀着眼皮漠然讽刺： “行了行了，又没别人，你这副死人样做给谁看，不喜欢笑就给我哭，要笑不笑的恶心谁呢？” 说是老板，但其实程子尧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着跟秦夜差不了太多。 容貌上，程子尧并不是很出色，但胜在耐看，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卓然气质，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若是非得说他有什么气质，那大概只剩下浑身的铜臭味。 当老板的嘛，无利不起早。 更何况还只是个挂名老板，给幕后老板打工的，就更得尽心尽力。 自己也出于被压榨的阶段，就更喜欢压榨别人，嘴巴习惯性不饶人，但却格外对苏岩的胃口。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苏岩也就顺势垮了脸，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和他都倒上满满一杯的红酒，也不举杯，自顾自就先喝了一口。 程子尧抱臂，一副看戏的姿态，啧了一声道： “你这个样子，像极了一只失去交配对象的老母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嘶——” 苏岩一脚踹了过去。 “好好说话，再乱哔哔我让你下半辈子都没办法交配。” 程子尧：“……” 不懂幽默的人真是无趣极了。 不过他知道苏岩向来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畜生，再加上这畜生目前还处于不怎么理智的状态，他还是不要凑上去作死了。 于是正了正神色，程子尧也抿了一口酒，才悠然道： “怎么，失恋了？” 苏岩又给自己满了一杯，掀着眼皮看他： “凭什么觉得我是失恋不是失业啊？” 程子尧嗤笑一声，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欺负我不上网啊，还失业，您现在要是想回谁还拦得住你？” “噢。” 苏岩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可是她现在不想回了。 刚倒上的酒，又被她一口闷掉。 见苏岩的状态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糟糕，程子尧皱起了眉头，“你这是被甩了？” 苏岩不答，这下不往酒杯里倒酒了，而是直接抱着酒瓶咕噜噜就是一大口。 直到一瓶见底，苏岩才看向程子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 “老程啊，你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吗？” 程子尧指尖一顿，却缓缓摇头。 他不知道。 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有过感情失败的经历，但程子尧没有。 鲜少有人知道，程子尧是个gay。 在遇上他爱人之前，他一直没谈过恋爱，也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取向。 后来遇上那个人，他没脸没皮，却天天把爱挂在嘴边，他原本只当笑话一场，却还是输了。 但是他的选择并没有错，他们直到现在依然很相爱，他们双方都没有父母，所以不存在家庭的阻挠，顶多身边的朋友惊讶一下，当然，也有觉得恶心的，之后会对他们敬而远之，不过这些对于他们而言无关痛痒。 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做什么。 所以程子尧是幸运的，他第一次遇见爱情，就找到了自己的从一而终。 第四百九十六章 老板 程子尧用着很平淡的语气跟苏岩分享着属于他的故事。 但苏岩能看到他眼睛里时不时闪烁的幸福的光。 直到他说完，苏岩已经又喝完一瓶。 她看着程子尧，撇了撇嘴： “我是不是不该找你来啊，妈的好烦，狗粮吃撑了，这些我都吃不下了，你帮我解决吧。” 苏岩指着满满一桌的菜肴，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 程子尧：“……” 这么多，喂猪呢？ 程子尧抽了抽嘴角，又突然笑了一下，冲苏岩龇牙： “你丫不是今天出门没带钱包吧？发现点了这么多付不起，要我来给你吃了回头好不用买单？” 苏岩：“……”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没钱的人？ 所以苏岩才说他一身的铜臭味，三句话离不开钱。 见苏岩沉默，程子尧以为是默认，一点不带客气地继续道： “我可告诉你，陪聊这事儿我已经看在咱俩友情价的份儿上给你打了五折了，本店可不接受抵押和赊账，你更别想从我这坑走一分钱！” 苏岩：“……” 合着这货这么爽快过来当垃圾桶是打着收费的主意？ 苏岩抽了抽嘴角。 “好歹我上次也帮你这破店上了一波热搜，后面没少来生意吧？那些利润还不够填这一顿饭的？” 本来就不存在没带钱包这回事，可是这人的抠样儿，苏岩现在还真就不想给了。 程子尧白了她一眼： “那不一样，一码归一码，哪儿有人昨天吃撑了今天就不吃饭的？” “……” 好有道理哦。 程子尧的声音还在继续，“再说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跟您这种单身狗不一样。” 这话真是太过分了，苏岩瞪他： “诶诶诶！怎么说话呢？我现在还不是单身呢！” 程子尧翻了个白眼。 “现在不是迟早也得是，有什么区别？” 行了，没得聊了，再聊她得打人了。 苏岩自一旁的包里掏出一张黑卡，甩到程子尧跟前，“现在可以闭嘴了吗？” 程子尧瞬间狗腿脸，“嘿嘿，可以可以，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拿起餐具，也不等苏岩回应就开动了。 苏岩：“……” 这个世道真不公平。 就程子尧这德性，到底是怎么就那么幸运的？ 苏岩幽幽地盯着他，半晌想不通。 似乎察觉到苏岩的注视，程子尧自食物中抬起头，“这么看着我干嘛？不会改变主意不让我吃了吧？” 苏岩放下手里抱着的空酒瓶，转而伸手按下自己额角暴跳的青筋，“吃你的，闭嘴。” 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找这货来？ 占便宜的事儿反正程子尧是乐见其成的，也不在意苏岩的表情不好。 笑话，自己能得到好处才是实在的，谁管你表情好不好啊。 程子尧一边埋头用餐，一边给自家餐厅的厨师竖了个大拇指，嗯，手艺真不错。 而苏岩呢，只气闷了一小会儿，又转而喝起了酒，一瓶又一瓶地下肚，却似乎完全没有作用。 苏岩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痛恨自己的酒量太好。 她就想大醉一场，怎么就那么难？ 当然，程子尧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良心的，桌上的菜解决了大半，一边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一边单手撑着头，一手掏出一根牙签，以一个极其市侩的姿势在那儿掏牙缝。 堂堂一个西餐厅大老板，愣是活成个市井小混混。 见苏岩还闷头喝酒，程子尧一边掏牙缝，一边就着苏岩之前的话题，继续道： “虽然你说的求而不得，我没体会过，可是我见过。” 苏岩抱着酒瓶的手一僵，缓缓抬头看他。 程子尧看着苏岩依旧清晰而明亮的眼，又看了看桌上的一堆空酒瓶，抽了抽嘴角。 女人都这么恐怖的么？ 还好他喜欢的是男人…… 察觉到程子尧走神，苏岩不耐烦地瞪他： “你倒是继续说啊。” 程子尧这才回神，白了苏岩一眼，但还是道： “喏。” 程子尧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头顶，接着道： “我家老板，就是求而不得的典范。” 听到程子尧说起自家老板，苏岩倒是好奇起来，“怎么？” 程子尧笑了笑，大概是心情好，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找人分享一下八卦，道： “当然，具体的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是真是假有待考证，你就当个故事听吧。” “嗯。” 苏岩本身就不是大嘴巴，实际上也不爱八卦。 只是人在难受的时候总喜欢听到一些跟自己类似或者比自己还惨的故事，以此来寻求一下心理的平衡，来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原理类似于幸灾乐祸，反正我不开心的时候有人比我更不开心，那这么一对比下来自己似乎也就没那么不开心了。 这种心理扭曲是扭曲了点，但人性就是如此。 难受得失去理智的苏岩，此刻只能依靠这种心理上的本能，来让自己不至于完全崩溃。 “我老板啊，听说跟我一样也是个gay，但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他是家里独生子，家里就靠着他传宗接代，也不可能允许他爱上一个男人。” 说到这，程子尧就停了下来。 苏岩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下文，皱眉看着他：“然后呢？” 程子尧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没了啊，还要什么然后？这不就是你要的求而不得吗？” 苏岩：“……” 妈的她竟然无言以对。 “您这故事也太简短了点吧？您老板和他爱的那个人之后的故事呢？他就没有过努力争取？” 程子尧一脸看白痴地看着她，嗤笑道： “你以为这拍电视剧呢？他极力把人掰弯，又跟家里人抗争，最后两边都失败，一辈子活得消沉而痛苦？” 苏岩：“……” 额，难道不该是这个走向？ 看苏岩的表情，程子尧更是一阵白目。 “我拜托您，这不是剧本，哪里来的那么多戏剧性和轰轰烈烈？我老板知道自己和他所爱的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所以果断放手，他接管了家族企业，虽然至今未娶，但是日子过得依旧春风得意，他是一方风云人物，而他爱的那个人也被他默默地护着，两人各自安好。这才是现实。” 第四百九十七章 见过 苏岩怔了怔，“他为什么不争取？” “明知道的结局为什么还要白费劲？他如果争取，最后无非是和家庭闹翻，失去至亲，他爱的那个人不但不会爱上他反而会厌恶他，他会失去挚爱。所有努力白费，这是一件很打击人的事情，他若因此颓废，更不会有如今的地位，两相比较，你觉得怎么样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小孩子面对选择才只会指着自己想要的不管不顾往前冲，而成年人面对选择，更多的是要懂得权衡利弊。” “而且，这样做的还有一个好处是……” 程子尧说到这儿，风骚地甩了甩头，接着道： “毕竟人生过得像我这么幸福美满的，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谁的人生不会留下一些遗憾？适当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日后想起来，也不过是怪自己当初太懦弱，然后骗骗自己如果不懦弱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苏岩垂着眸，若有所思。 半晌后，抬起了头，目光比起来时亮了很多。 就像困在迷宫里的人陡然寻找到出路。 “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啊姓程的，你有一个了不起的老板，真想找个机会认识一下他。” 程子尧掀了掀眼皮，毫不客气地拒绝苏岩套话的意图，“你没机会的，我老板对女的不感兴趣。” 苏岩：“……” 她又不去勾搭他，管他有没有兴趣，搞笑嘞。 苏岩起身，指着桌上的黑卡。 “结账，我要走了。” ……………………………… 而此刻，换回职业装的饶清虞才刚回帝国传媒大厦。 对于一个365天中起码有360天都呆在公司的劳模总裁，这大概是生平第一次上班迟到，此等奇观打破了帝国传媒传说中的十大“最不可能”。 当然，员工们自然是不敢去深究这里面的原因的。 不过有个人除外—— 舒悦。 可以说，在饶清虞前脚进办公室，舒悦后脚就跟了进去。 “饶姨，你今天不舒服吗？怎么现在才来？” 舒悦纯粹是担心饶清虞的身体状况，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除非病到不能动，否则饶清虞绝对不会让自己给员工们留下任何诟病的机会。 不过……饶姨的气色很好，看着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看到舒悦，饶清虞脸上浮起和蔼的笑容，苏岩若是见到，一定会毛骨悚然。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饶清虞从来没有这般温柔可亲过。 “悦儿来啦？我没事，就是出去……走了走。” 舒悦什么人？能听不出饶清虞那明显的停顿？ 想到顾言痕昨晚弄出的大动静，舒悦内心涌起一股同情。 苏岩，约莫是被她饶姨叫去谈话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扛住打击。 “您没事就好，害我担心了一早上。” 舒悦说着，给饶清虞倒了一杯热水，顺手递到她跟前。 饶清虞笑着接过，“到底还是悦儿懂事。” 舒悦但笑不语。 这话本身她也没办法接，应下吧，毕竟顾言痕才是人正牌儿子，谦虚一下吧……顾言痕又实在没啥可以拿得出来说的，所以每回听到饶清虞这话，舒悦都是选择沉默。 “知道饶姨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去忙了。” 说着，舒悦就准备离开，饶清虞却一下子叫住了她： “哎，悦儿，等一下。” “嗯？” “言痕找了个女朋友，这事你应该知道的吧？” 不可能不知道，顾言痕当初闹出的动静那么大，帝国传媒上上下下都知道，舒悦回来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一点耳闻。 饶清虞一直在等舒悦主动来问，却直到现在都没等到。 舒悦勾着唇角，含笑道： “知道，我们还见过，言痕眼光不错，苏岩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子。” 饶清虞很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有些愣。 “你们……见过？” 她怎么不知道？ “嗯，刚回来不久，言痕就带我们见过，彼此认识……” 话还没说完，饶清虞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色难看道： “顾言痕他究竟想做什么？” 舒悦忙上前安抚，“没什么，就是相互认识一下，饶姨你别紧张，来，坐。” 饶清虞哪里还坐得下去？ 拉着舒悦的手，严肃而认真地看着舒悦： “悦儿，你放心，你就是顾言痕的妻，这个事实谁要改变不了，他已经欠过你一次，我不可能让他再负你第二次。” 舒悦见饶清虞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安抚： “好我知道，谢谢饶姨，你先坐，别激动，来，先喝水。” 饶清虞虽然是女强人，但是毕竟年纪到了，不服老不行，再加上这么多年起早贪黑，心里又积着事，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 这件事情，在她刚回来的时候，向横就跟她说过，还叮嘱她，在的时候尽量多看着饶姨一点，以免出什么事情。 没有人知道饶清虞对舒悦究竟有多好，若是舒悦的父母在世，说不定都比不上。 舒悦也是真心拿饶清虞当母亲看的，才会这么紧张她的身体。 看到舒悦眼底的担忧，饶清虞心底微暖，深吸一口气极力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才叹息道： “悦儿，你要是我的亲女儿该多好？” 如果舒悦是她的亲女儿，如果她当年的那个是女儿……或许后面的事情都不会有。 恍惚间，饶清虞微微闭上眼，眼角淌出了一滴泪。 舒悦知道饶清虞是又想到了那些过往，未免她继续伤悲，忙佯装很生气地样子道： “饶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一直都没拿悦儿当女儿看吗？那可太伤悦儿的心了！” 一听这话，饶清虞也顾不得伤心了，忙哄道： “没有没有，饶姨开玩笑的，悦儿一直是饶姨的心肝宝贝儿。” “这还差不多。” 舒悦傲娇地哼哼，也只有在饶清虞面前，她才会偶尔露出小女儿的一面。 饶清虞摸了摸舒悦的头，半晌后，低叹一声： “好孩子，你先去忙吧，顺便，帮我叫一下顾言痕。” 第四百九十八章 平安锁 舒悦推开顾言痕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顾言痕还在埋头批阅文件，不过很显然心情很不错，扬起的嘴角一直没下去过。 这让舒悦忍不住啧啧打趣： “哟，某人看来昨晚求婚成功，今儿个春风得意得紧呐。” 顾言痕抬头，毫不避讳地咧嘴道： “那是。” 顾言痕要跟苏岩求婚的事，在戒指的成稿出来之后，他就打电话跟舒悦说过了，还向舒悦道了歉。 舒悦失笑地摇了摇头，她真的鲜少见顾言痕这么傻里傻气的时候。 大概，真的是很爱很爱那个叫苏岩的女孩了。 只是这条路……太难了。 思及此，舒悦收起笑容，正色地问他： “言痕，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顾言痕脸上的笑容一僵，片刻之后，已经换上了冰寒。 “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舒悦点了点头，“那么，就去一趟饶姨的办公室吧，她找你。” 顾言痕双眸猛然眯了起来，脸色难看地看着舒悦： “你告诉她了？” 舒悦难得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是那样的人？” 顾言痕表情一松，但眉头依旧紧锁，“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饶清虞知道还要好几天，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可以找机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苏岩，到时候两个人携手面对一切，不怕饶清虞使坏。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快？ 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了。 舒悦无奈地摇了摇头： “言痕，你还是太小看饶姨了，你以为你昨天从部队突然调走一大批人这么大的动静以她的耳目会不知道？她到底是你母亲，知子莫若母，若是连这都猜不出来，你还不至于被她牵制这么多年。” 顾言痕身周的温度一点点下降。 他的确是小看饶清虞了。 无论他在军区的时候，面对敌人能有多准的预判，在面对饶清虞的时候，他却总是会下意识轻敌。 就像上次苏岩的事。 没成想这一次，他还是没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顾言痕知道，这是饶清虞曾经留下的心理暗示，这么多年他虽然再极力地消除这其中的影响，但不可避免地还是有残留了一些效用。 顾言痕不发一言地起身，神情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却在迈步走之前，耳边又传来舒悦的声音： “友情提醒，饶姨今天早上，应该去找过苏岩。” 顾言痕脚步一顿，身周的寒气更浓，但还是不忘道： “谢谢。”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舒悦叹了口气，这母子俩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不出意外，饶清虞办公室大的大门又是被顾言痕给踹开的。 饶清虞冷着脸，完全没有了在舒悦跟前的温和： “顾言痕，你是要翻天？” 顾言痕不屑冷嗤：“我想做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 饶清虞眸光倏然变得森然，“顾言痕，我告诉你，你想扳倒我，就是在做梦！” “呵，你该操心的不是我扳不扳，而是你自己还能站稳多久。” “你！” 饶清虞气得浑身发抖，但是顾言痕却依旧淡然地伫立在那里，不闪不避地迎视饶清虞痛恨的目光。 最终，饶清虞还是最先冷静下来，用嘲讽的眼神看着顾言痕： “你不要激我，顾言痕，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起这个，顾言痕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子阴狠，他冷声喝问： “你早上去找苏岩说了什么？” 看着顾言痕这般失控的样子，饶清虞反倒幽幽地笑了起来： “我能说什么？我就找她聊聊天，喝喝茶，顺带，讲讲你这种靠别人的死而苟活下来的……” 饶清虞话还没说完，顾言痕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敢乱说一个字，饶清虞，我今天一定会要你的命。” 但这一次，与以往每一次都不同，饶清虞似乎早有准备，她因为缺氧而瞪地极大的眼珠子如同恶鬼一般死死地盯着顾言痕，然后一只手，艰难地颤抖着，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下子自饶清虞的手心滑落，链子上一个东西摇摇晃晃，撞进了顾言痕的视线。 顾言痕在看见那东西的一瞬间，瞳孔猛然一缩，像是被烫到一般，他猛地松开掐着饶清虞的手，倒退三步，面色苍白地看着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平安锁。 很老旧，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但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玩意儿，令顾言痕整个人缓缓发起抖来。 【阿痕阿痕，这是平安锁哦，妈妈说我们一人一个，以后平平安安……】 【阿痕，平安锁不可以乱扔的，不要闹啦……】 【阿痕放心啦，就算平安锁不管用还有我啦，我会永远永远保护我们家阿痕的……】 记忆中许久不曾碰触的碎片在顾言痕的脑中闪过，心脏处传来撕裂的疼痛，耳边有什么声音在轰鸣—— 【阿痕，以后爸爸妈妈就交给你照顾啦，还有悦悦……】 扑通的落水声，还有谁声嘶力竭的哭喊？ 顾言痕一步步倒退，直到退至墙边退无可退，才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墙根，双手抱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饶清虞恢复呼吸之后，看着濒临崩溃的顾言痕，眼中有报复的快感。 她缓步走到顾言痕跟前，慢悠悠地蹲下来，“顾言痕，想起来了吗？面对这些记忆，你有什么脸过得幸福美满？嗯？” 饶清虞的声音将顾言痕拉回现实，脑中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整个人如同脱水般，满头大汗又浑身无力。 大口的喘着气，顾言痕极力与心中的那股痛苦做着挣扎，他艰难地呼吸着，却还是看着饶清虞，一字一顿地道： “没用的，饶清虞，没用的，苏岩，我，决、不、放、手。” 很意外，饶清虞听见这话，非但没有变脸，反而张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顾言痕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心头的痛苦累积得愈发深重，他真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似乎感觉顾言痕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饶清虞这才止住了笑声，她看着顾言痕，眼中有得意。 第四百九十九章 等我娶你 “顾言痕，你不要白费劲了，你不放弃苏岩又能怎么办？秦老大已经知道你是苏岩的男朋友了，他找了苏岩回家谈话，你应该很清楚秦老大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才是，顾言痕，你真是可怜。” 顾言痕脸色大变，他很想冲饶清虞大吼不是的，想朝饶清虞动手让她闭嘴，可是脑中一遍又一遍循环的记忆，令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饶清虞，你……” “我怎么？” 饶清虞表情突然一冷，眯眼看着他： “我告诉你顾言痕，即便没有我，你跟苏岩也不可能，当年的事情，秦老大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跟苏岩根本就没有未来！你何苦要去迫害人家小姑娘？” 饶清虞这话一出，顾言痕的脸更是惨白如纸。 迫害…… 这两个字，太重了。 “不一样，饶清虞，我们跟你不一样……” 顾言痕无力地辩解着。 饶清虞冷笑： “是，的确不一样，你比起当初的顾开寒拥有的权利更大，苏岩比起当初的我地位也更高，你们只会比当初的我还要痛苦，顾言痕，别再自欺欺人了，有些东西，你注定是不配拥有的！苏岩是个好女孩，你何必要拉她跟你一起下地狱？” 顾言痕想反驳，可是脑子现在一片混乱，他完全没办法整顿自己的思绪，张着嘴，却半晌说不出话。 饶清虞的话还在继续： “还有悦儿，悦儿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你看不见吗？你已经伤害过她一次，难道还要伤害她第二次吗？顾言痕，你于心何忍啊！” “你闭嘴！” 顾言痕的情绪全面崩溃，他撕心裂肺地吼出这三个字后，扶着墙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饶清虞，你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顾言痕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手要去转门把手，可是双手完全无力，转了好几次，都没能把门完全打开。 饶清虞却一下子拽住顾言痕的胳膊，走到顾言痕的跟前，她逼着顾言痕看着她的眼睛： “顾言痕，我告诉你，悦儿是我唯一认定的儿媳妇，她必须是我的儿媳妇！” 顾言痕双目早已失去聚焦，眼神空洞，耳边嗡嗡作响，饶清虞的声音似乎很清晰，又似乎不清晰，直到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顾言痕低头看去，是饶清虞把那个平安锁放到了他的手心。 “顾言痕，我没有别的要求了，我们不能辜负悦儿，你更不能！只要你娶她，我饶清虞发誓，日后绝不再与你为敌，这帝国传媒，想要你便拿去，顾言痕，告诉我，你会娶她的。” 这应该是这么多年，饶清虞对顾言痕的唯一一次服软，可是顾言痕宁可不要。 他握着手心那枚小小的平安锁，拳头在不停地颤着，似乎想将手心那东西捏碎。 可是那枚平安锁，小是小，却是坚固异常，即便顾言痕力气再大，也撼不动它分毫。 就像……面对压在他心底的那座大山，这么多年，他也还是束手无策。 他闭上眼，耳边回荡的只有一句话—— 【悦儿是我唯一认定的儿媳妇】 是啊，悦悦是她认定的儿媳妇，他既然选择做她的儿子，就必须地担下这个责任。 可是脑中又闪过苏岩脸，喜怒哀乐都牵动着他心绪的一张脸。 他的心中天人交战，饶清虞的那句话又冷不丁撞进了心中的天平： 【你和苏岩根本没有未来……】 天平轰然坍塌，顾言痕心中的那些许坚持，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又睁开眼睛，看着饶清虞痛苦而祈求的眼神，最终，哑着嗓子，只说了一个字： “好。” 顾言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饶清虞的办公室的，不，他连自己怎么走的路都不清楚。 等他回神时，他只是瘫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手中摩挲着那枚平安锁，整个人，一片死气。 蒋渊是第一个注意到顾言痕的不对劲的，可是无论他怎么问，顾言痕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听不见也看不见，完全就不搭理他。 最后，实在找不到法子的蒋渊，只能去项目部求助了舒悦。 当舒悦再次见到顾言痕的时候，也被那样毫无生气的顾言痕吓到了。 她连忙奔上前，狠狠地摇了摇顾言痕的肩膀，紧张地问道： “言痕？言痕？看着我，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饶姨跟你说了什么？” 顾言痕终于有了反应，他如被人按了慢动作一般，一点、一点地转头，看到说话的人是舒悦那一刻，突然笑了一下。 只是，笑得苍白无力，没有生机。 他伸出手，手心朝下，一条链子挂在他的手指上，链子下端的东西，一下子滑落到舒悦眼前。 舒悦浑身一震，瞳孔放大，死死地看着那枚平安锁，脸色也逐渐变白。 “这、这是……这是他的？” “对啊。” 顾言痕的声音很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嗓音温柔又似叹息。 紧接着，又突然毫无根据地笑了起来，笑得哽咽，眼眶泛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舒悦眼底也有泪花在闪烁，其中还混杂有怀念和痛苦，又似乎掺杂了几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疼。 “言痕，言痕你看着我，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顾言痕没有听见，又或许是听见了，却纯粹地不想理。 他只是自顾自地笑着，笑得癫狂而凄凉，像是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存在着。 这是舒悦从来没有见过的顾言痕，不由让她的心越发慌乱。 “言痕？言痕？顾言痕！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饶姨对你做了什么？！” 舒悦的大吼声似乎终于将顾言痕唤醒，他停止了笑，只是双目无神，呆滞了半晌，才转头对着舒悦。 又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聚焦。 只是聚焦的对象，不是舒悦，而是手心的那枚平安锁。 他静静地摩挲着，良久，舒悦才听到顾言痕的声音。 他没有看她，但是说出口的那句话，却在舒悦的脑中轰然炸响，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听见顾言痕说—— “悦悦，等我娶你。” 第五百章 惩罚 从百味酒家出来后，苏岩回了公寓。 她将书房所有重要文件都暂时搬到了另一套公寓，并逐一检查，抹去了在这个公寓里，所有可能表现出她是苏二的痕迹。 秦老大没有给她规定期限，但是苏岩知道，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越迟……她大概会越舍不得。 她将公寓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每每见到顾言痕的东西，她都会下意识出神，然后由物及人，想到过往的点点滴滴。 每当这个时候，苏岩都有些恨，恨她和顾言痕的相遇为什么那么晚，为什么……留给她的回忆，不再多一点。 直到最后，整间公寓焕然一新，她忙无可忙，才一个人在落地窗边坐了下来。 手里握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纸，那是当初顾言痕忽悠她跟他在一起时用的那份协议。 如今再看协议上的内容，令人啼笑皆非。 苏岩不知不觉就笑出了泪花，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协议，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签下的？ 或许潜意识里，她早就看上了那个俊逸又恶劣的男人，协议，不过是她给自己的台阶。 可是如今，一切都该结束了。 所谓爱情，十有九伤。 人都是抱有侥幸的，在一切开始之前，总觉得自己会是那幸运的十分之一，而到了最后，才会知道，自己只是普通人中的大多数。 苏岩呆坐了很久，直到日落西山，她才缓缓掏出手机。 第一个电话拨出去，大概谁也没想到，苏岩会打给这个人。 “苏丫头？” 苏岩伸出手指，在落地窗上百无聊赖地划着，听到电话被接通，笑应道： “姜老师，好久不见啊。” 姜宏长叹一声，声音比苏岩之前听到的，要苍老了不少。 “我等你这个电话，等了很久了。” 苏岩嘴角的笑渐渐淡了下去，“是吗？等我做什么呢？” 姜宏此刻正坐在书房，整个人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头发……白了不少。 “丫头，我年纪大了，不喜欢绕圈子，你应该都知道了，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那么，就下最后通牒吧。” 苏岩听到这话，已经是完全的面无表情了，嗓音里听不出丝毫的起伏。 “姜老师，助纣为虐这种事，你后悔吗？” 是的，苏岩已经全部查出来了。 娱乐圈那么大，而苏岩只呆了六年时间，其中还要抛开她跑龙套的那四年，她真正在这个圈子为人所熟知满打满算，也就两年时间。 电视剧拍摄周期向来场，两年的时间，她也就才五六部作品而已。 五六部作品，拍摄途中积累的人脉，仅仅只是娱乐圈冰山一角，比起那些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前辈，苏岩的渺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可就是这样的她，十佳演员奖居然可以得到圈内大多数人的支持，并且位列第十，怎么可能呢？ 是，她敬业，她人品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些，都必须是在别人接触过她了解了她的前提下才敢把那么郑重的一票投出去的吧？但是苏岩目前的人脉，或者说，她混迹娱乐圈以来见过的人，根本没有给她投票的那么多。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多出的票哪里来的？ 十佳演员，这是一个很庄重的奖，没有人会凭借一两句道听途说就轻易把票投出去，她苏岩，没这个本事。 而在苏岩目前为止认识的所有人中，有这个本事的，一个是章导章明成，一个，就是金牌编剧姜宏。 这两个人，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但是章导是不可能的。 凭借《繁华》，还有这四年来的众多作品，章导在紫金盛典上已经为自己，以及自己作品下的艺人拿下了无数的奖项，没必要再锦上添花。 再加上这样的拉票风险极大，他和苏岩的交情还不至于让他这么拼尽一切。 那怀疑的目光就锁定在姜宏了。 她一直很好奇姜宏的《女侠》为什么选了她，即便她的认知符合他的要求，可是一部作品的解读是多样的，根本没有真正标准的答案，再加上拍摄的时候，除了对剧本解读深刻外，男女主的定位也是选角的一大重点。 她和薛君玉，真的相差太多。 再加上这次事件，薛君玉的参与，再联系薛君玉和姜宏的关系，由不得苏岩不起疑。 打这个电话，就是苏岩的试探。 但是没想到，她还没开始，姜宏就主动认了。 呵，储筑明，姜宏，薛君玉，饶清虞为了对付她，真是请了一尊又一尊的大佛，怕是下血本了。 这么一想，她这次，栽得不冤。 姜宏默然半晌后，无奈一笑： “丫头，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饶清虞对我有知遇之恩，即便再来一次，她的要求，我也还是没办法拒绝，我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的忏悔而已，所以《女侠》才会是我的最后一部作品，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了。” 苏岩摩挲在窗玻璃上的手一顿，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原来，是因为她啊。 “若是饶清虞这一次得逞，《女侠》夭折，您不会觉得遗憾吗？” 姜宏叹了口气，“遗憾，如何能不遗憾？可这是我应得的啊，只是更让我痛心的，是你为《女侠》做了那么多。” 是啊，她为《女侠》做了那么多。 为姜宏找回来祖辈的遗憾，为困在岚伶的所有戏曲表演者带来希望，为素素争取来一个复出的契机。 可是最后，差一点点，就功亏一篑了呢。 若是饶清虞得逞，整个《女侠》，大概只有姜宏是最大赢家了，好歹拿回了《侠谷香》下卷，其他人，简直血本无归。 苏岩伸手晃了晃，透明的玻璃，好像她和外面的世界完全相通，可是伸手过去，才发现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生生将自己隔绝开来。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看似触手可得，实则镜花水月。 “姜老师，有些事情，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原谅。” 她要还饶清虞的恩情，可以理解，可她是无辜的啊，凭什么要去原谅呢？ 第五百零一章 惩罚2 姜宏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嗓音中透着无尽的怆然： “我知道。” 对于苏岩，在后面的接触中他是真的很看好这个孩子的，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不过，后面的一系列意外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薛君玉的澄清，储筑明的道歉…… 这些，都让他清楚地意识，这个小丫头，拥有绝处逢生的本事。 具体原因，他不想去深究，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抱着愧疚过一辈子了。 所以才说人都是自私的，看到苏岩脱困，姜宏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 苏岩扯了扯嘴角，“虽然不能轻易原谅，但我可以给您一个赎罪的机会。” 没错，这才是苏岩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她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兴师问罪。 姜宏挑了一下眉，却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能有赎罪的机会就是好的，虽然苏岩脱困，他稍稍安心，但脱困的原因不是他，反而一开始造成的伤害里有他，但凡有点良知的，还不至于自欺欺人到觉得自己完全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到底一把老骨头了，可不希望下半辈子一直承受着一个无法解开的巨大心理压力。 “好，你说。” 苏岩的手指在玻璃上画下一个圈，不知道是圆满的意思，还是结束的意思。 “我要您，再帮我写一个剧本，以素素为女主的，适合她的一个完美剧本。” 姜宏有片刻的愣神，他没想到苏岩提的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要求。 为什么是替杨素量身打造……而不是她自己？ 想到什么，姜宏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底闪烁出激动的光： “丫头！你这是……” 苏岩打断他话语的同时，肯定了他的猜测： “是，我会留下来，完成《女侠》的拍摄。” 没有《女侠》，杨素站不稳脚跟。 苏岩要求姜宏为杨素量身打造一个剧本，就是在确认杨素已经成名的前提下的巩固之作。 只要有两部完整的作品出世，杨素的未来会比现在好走很多，冉姐……也会少辛苦一点。 而她，更能走得放心。 素素到底是因为信任她，才会回来的，她不能辜负她的信任，更不能让素素在拥有巨大大的希望之后，再落入无尽的绝望。 更何况，她要做回苏二公子了，岚伶不能继续在他手里毫无起色，否则他的能力，就该被质疑了。 《女侠》还承载了无数粉丝的期望，算是，她临走之前送给他们的礼物吧。 “哈哈哈，好好好！” 姜宏大笑着答应下来，片刻后，笑声戛然而止，转为了一声叹息。 苏岩嘴角依然扯着，语调平静地问： “怎么了？” 苏岩又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短短几分钟的电话，她都不知道听到姜宏叹了多少次气了。 “丫头，你这……算是什么惩罚？” 作为编剧，他的爱好就是写剧本，苏岩提的这个要求，非但不让他脱离娱乐圈，反而留他下来继续创作……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鼓励。 这丫头……未免太善良了些。 不，苏岩一点都不善良。 她笑了一声，“姜老师，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哦？” “剧本除了女主是素素这个要求外，男主得是莫易。” 苏岩还记得，她和顾言痕还欠着莫易一个人情，虽然上次的绑架案两人帮忙解决了，但是如果不是他们，莫易根本不用经历这些，所以……还不算是两清。 再加上上次莫易答应她，等莫婧高考完，他回归的时候，会选择环娱经纪。 那个时候她大概已经不在了，她必须要在走之前，为所有人铺好路。 “这个也不难。” 苏岩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接着道： “最后，整部剧大的拍摄，从导演到选角，您亲自把关，并且，整部剧，包括道具、后期这些所花的经费以及演员的片酬……您需要自掏腰包，出一半的钱。” 姜宏：“……” 整整一部剧，他一个人出掉一半的总资费…… 这丫头是想把他家底都掏光啊。 “丫头……” 苏岩微笑着打断他的话，“现在，姜老师还觉得这不是惩罚吗？要是还不够……” “够了够了够了！！” 姜宏忙道。 他差点给自己来一嘴巴，妈的，他干嘛嘴贱坑自己啊！ 嗯，这种想法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即便他不嘴贱，这也是苏岩最开始的打算。 没有人可以在动了她之后全身而退，这向来是她的行事准则。 “既然如此，就辛苦姜老师了。” 姜宏：“……” 第二个电话，苏岩打给了薛君玉。 “玉哥，我做好决定了。” 电话一接通，还不等薛君玉开口，她便率先道。 薛君玉的声音很平，但还是能听出他隐隐的紧张： “你说。” “我会完成《女侠》的拍摄。” 薛君玉很清醒，并没有被苏岩这话而冲昏了头，紧接着问道： “然后呢？” 苏岩望着窗外，如今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色说亮不亮，说暗不暗，但是苏岩知道，这是今天最后的一点光了。 黑暗，很快就要来了。 “然后啊，我就该休息了。” 薛君玉攥紧了拳头，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不过，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还会回来吗？” 苏岩想了想，半晌后歪着脑袋道： “会的吧。” 虽然有一个“吧”字，但是苏岩知道，她半点没有要忽悠薛君玉的意思，她会回来的。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还要再久一点，当她过尽千帆，将那个男人完全放下，当弟弟妹妹出生，苏女士不会没了她而伤心寂寞，她就会回来的。 因为呆在秦家，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秦老大了。 说到底，心里还是怨怪的。 她平生没有别的爱好了，想来想去，唯有演戏才是她的归宿，唯有剧组，才是她的家。 给她一点时间，等她处理好一切，就可以安安静静地拍戏了。 但是这些，薛君玉不知道，所以对于苏岩的话并不相信。 “既然迟早都要回来，你短暂的离开又是何必？” 苏岩苍白地笑了笑，给了薛君玉答案。 第五百零二章 她的决定 “因为我要惩罚我自己啊，玉哥，虽然你说得都有理，可我骗了粉丝是事实，我没办法原谅自己的欺骗，又不能澄清，就折断一下自己追梦的翅膀吧。” 这句话，让薛君玉一下子无力起来。 好半晌，他才苍然地辩驳： “可是你做这些，粉丝根本就不知道，你……” “玉哥，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知道，我就可以不去做的。你说我矫情做作，以此寻求心理安慰也好，说我白费劲，徒然浪费光阴也好，这个惩罚，必须要有。” 欺骗就是欺骗，无论为自己的欺骗编织多华丽的外衣，自欺欺人说自己有多不得已，欺骗本身就是不对的。 既然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 至于薛君玉说的，把欺骗当做是他们误解自己的惩罚，她做不到。 一码归一码，难道别人做错了事，你就可以用同样错误的方式报复吗？这样只会造成一个循环，错误的循环，无穷无尽。 更何况，苏岩并不觉得她有惩罚别人的权利，说到底，非亲非故，你凭什么要求别人无条件相信你？ 所以，她退出一段时间，是对所有人最好的交代。 程子尧说得对，成年人做事，更多的，是要懂得权衡利弊。 薛君玉知道，苏岩这是已经完全决定好了，他根本无力更改。 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要走。 “那昨晚不灭的焰火呢？粉丝那么强烈地想要挽留你，你看不到吗？” 薛君玉说的是顾言痕放的那些焰火，大概是看了微博。 也是，除了几个知情人，有谁能想到那是一场求婚呢？ 苏岩笑了笑： “不是，玉哥，那不是粉丝放的，那是顾言痕放的。” 苏岩没有说顾言痕为什么为她放，因为不想更多的人为她担心。 薛君玉哑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顾言痕想逗她开心而已。 “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听出薛君玉话里的不相信，苏岩无奈，只能向他保证： “我真的会回来的，如你所言，有那么多人喜欢着我、舍不得我，我不想辜负他们，所以，我会回来的。也就是说，你可不能跟着我走了，我回来还想抱你大腿呢。”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薛君玉还是听出了苏岩话里的认真，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后，松了一口气： “好，哥等你。” 苏岩弯了眉眼，“好。” 电话并没有就此结束，薛君玉深吸一口气，又说了一句： “丫头，对不起。” 窗外已经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灯光落在苏岩的眼里，像是碎裂一地的美好，无法聚合。 “玉哥，告诉我你帮饶清虞的理由吧，储筑明因为欠饶清虞人情，姜老师因为要报答饶清虞的知遇之恩，你呢？” 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 这是苏岩早就预料到的，也不催，只静静地等着。 可是薛君玉似乎依旧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丫头，重要吗？” 他没有问苏岩是怎么知道有姜宏的参与，或许以他对苏岩的了解，早就知道她有本事猜到，也或许……无论苏岩是怎么知道的，结果就是那个结果，计较了没意义。 苏岩笑吟吟地回答： “重要啊，玉哥，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除非他有足以令我认可的理由。储筑明的理由我不认可，因为还人情不代表盲目地助纣为虐，他大可以拒绝，然后告诉饶清虞下次有机会再还。后面他对自己的惩罚是丢掉了掌权人的位子，这个惩罚不轻，我接受了。” “同理，姜老师的报恩，也是我没办法认可的，所以我对他的惩罚是掏空了他大半的家财。你呢？我得知道你的理由，才能想好给你什么样的惩罚。” 薛君玉低声笑了起来，这丫头，从他认识她起，就知道她睚眦必报。 苏岩的要求不过分，薛君玉静默了一会儿，终于为苏岩揭开了这个谜。 “如果他们两个人的理由你都给予了这么重的惩罚，那我的理由，你估计杀了我都不解恨。” 苏岩的表情在等待中已经淡了下去： “你先说，怎么惩罚，我自己会评判。” 薛君玉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几秒过后，才平静地道： “我是个孤儿，是饶清虞领养的我，我能进帝国传媒，这么多年能这么顺风顺水，都是因为她。” 苏岩愣住了。 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理由。 见电话对面半晌没有声音，薛君玉又笑了： “所以，在你心里十恶不赦的那个人，却是我的再生父母，丫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绝对不会背叛她了吧？好坏都是相对的，哪怕她坏事做尽，但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我不利的事情，在我这里，她就是善良的。” 沉默半晌，苏岩喃喃出声： “为什么？” 像饶清虞这样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什么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一个跟她非亲非故的孤儿？ “或许……是因为我这双眼睛吧。” 薛君玉淡然道。 苏岩想起薛君玉那双酷似顾言痕的眼睛，可是……这完全说不通啊！ 饶清虞恨顾言痕恨不得他去死，为什么会对一个酷似顾言痕的人呵护备至？这完全是矛盾的！ “这不可能，玉哥。” “哦，或许吧。” 薛君玉的声音很淡，语气也很寻常，他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苏岩为什么会这么绝对地否认，也似乎对于真相一点都不关心。 是真的不关心？还是……他其实早就知道真相，只是隐瞒了部分，没有告诉她？ 苏岩倾向于后者。 “玉哥……” 苏岩刚吐出两个字，就被薛君玉抢白： “丫头，别再问了，你要的理由，我已经给了，要怎么惩罚，你看着办吧。” 苏岩按着太阳穴，良久，才淡声道： “还没想好，再说吧。” 几乎在话落的同时，她按下了挂断键。 呆坐了一会儿，苏岩登上微博。 【@石头苏：感谢所有小石头们的追逐，我会认真完成《女侠》的拍摄，算作是临走之前留给大家的礼物。但请大家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喜欢，我还会回来，之所以暂退，一个是想休息，一个，是对于给你们带来了伤害而对自己的自我惩罚，希望你们谅解。 另外，最后的拍摄期间，我希望自己能安安静静地给大家留下最完美的作品，所以，祈求各路媒体和粉丝，以及相关爆料人能给我营造一个最舒适的环境，苏岩在此谢过。 再见，我爱的和爱我的所有人。】 第五百零三章 恋情 苏岩的这条微博，无异于是在一汪死水投入了一颗巨石，顷刻间掀起滔天巨浪。 【姐妹们，你们看到了吗？她说她还会回来，她还会回来！！大哭大哭】 【这次的再见是再次相见，不是再也不见！！！大哭大哭】 【我的天啊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宝藏女孩！为什么这么暖？即便在走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想着我们！暴风哭泣暴风哭泣】 【她说她给我们带来了伤害，明明一直伤害她的都是我们！哭泣哭泣】 【姐妹们，她愿意留下来已经很好了，她尊重了我们这么多次，我们也尊重她一次好不好？让她安心拍戏吧，我很期待《女侠》最后究竟会是怎样的呈现，还有她说的，想要安安静静拍戏，希望媒体还有粉丝朋友们不要去打扰，拜托了！鞠躬鞠躬】 【对，顶楼上，求求大家放过她一次吧，让我们一起期待作品就好了，我们对作品的喜欢比我们对她过度的关注更让她欢喜，她很累了，拜托大家了！祈祷祈祷】 …… 太多太多的人在为一个叫苏岩的女孩发声。 一个才二十四岁的小姑娘，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疲惫令多少粉丝和路人辛酸又心疼？ 很多粉丝跑到那些以前黑过苏岩，还有那些长期蹲守剧组以求第一时间拿到爆料的大v面前，哭着留言请求他们能放过苏岩。 但凡有一点良知的，都不忍心拒绝。 苏岩再一次创造了一个娱乐圈不可能出现的神话—— 拍戏全程无路透无爆料无宣传，整个剧组风平浪静，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拍摄环境在苏岩这里实现！ 当然，这是后话。 在苏岩发博后的一小段的时间里，她不知道的是，有另一条微博也在悄然发酵—— 风然cp或将奔现！ 风然，也就是风晚和上官奇然。 从标题就可以猜出这条微博的内容——在传苏岩和薛君玉的恋情。 很多人都还记得，在颁奖盛典开始时，小石头和玉米的硝烟，就是因为很多玉米不满意这段恋情。 但现在今非昔比，在知道苏岩是个有演技有人品的好女孩后，再加上因为对自己之前造谣传谣的愧疚，很多玉米都觉得，这个女孩配他们家薛神似乎也不错？ 而饶清虞让姜宏帮苏岩拉票的另一个用处也在此刻凸显出来。 很多粉丝觉得，苏岩年纪轻轻就能拿到十佳演员的第十名，待到了薛君玉这个年纪，肯定也能拿第一，所以可以说和薛君玉算得上是旗鼓相当，这样的两个人都不在一起天理何在？ 更何况那条微博下面还配了一个视频，是上次苏岩拿着剧本和薛君玉讨论，薛君玉最后为她指点迷津，苏岩恍然大悟那一刻，激动地抱了薛君玉一下的那个视频。 视频里可以看到，两个容颜精致的人儿并排坐在台阶上，苏岩蹙着秀眉嘟着嘴，一脸苦恼地拿着剧本在上面指指点点，薛君玉目光专注地顺着她指点的地方在认真丝毫，两人挨得极近，后面还相互之间讨论起来，言语间，能看得出薛君玉对于苏岩的宠溺。 最后苏岩欢快地跳起来，大笑着冲薛君玉抱的那一下，真的萌化了不少人。 很多人对着这个视频全程姨母笑，或许是被薛君玉那股子宠溺的眼神给带的。 总之，这门婚事，很多人都表示同意。 还有很多人扒出了苏岩之前参加的那档综艺，苏岩承认她有恋情，并且已经固定下来。 众所周知，苏岩在恋爱上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如果在和别人恋爱，是绝不可能对另一个男人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那解释就很唯一了—— 苏岩固定下来的那个男朋友，就是薛君玉！ 再加上苏岩当时的说辞： 【他不懂浪漫，为我做的每一件事却都让人很窝心，他太优秀，而我太自私，可能不想让他出现在大众视野，到时候太多更优秀的女孩跟我抢。】 他不懂浪漫！薛君玉在粉丝眼里的确就是钢铁直男一个，丝毫不懂浪漫！ 他太优秀！整个娱乐圈比薛神优秀的有几个？ 他为她做的事很窝心！薛神总叫苏岩“丫头”，这个称呼一听就很窝心！还有苏岩退圈，薛神也发博说苏岩走他也走！生死相随不离不弃，难道不是最令人觉得窝心的吗！ 于是众人恍然，大呼在一起！ 而苏岩，再一次成为最后知道恋情的那个人。 是柚子打来的电话。 “姐，你和薛神怎么回事？” 苏岩当时接到电话还有点懵。 “什么怎么回事？” 柚子什么都没说，只叫她看微博。 原本苏岩发完微博后都觉得自己这之后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用这个软件的，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点开热搜，又看了视频，苏岩眼神恍惚了有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惨笑出声。 她没想到，有些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果然，她就说，饶清虞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当初那场综艺，她一直没想明白饶清虞为什么会一定要逼她公布恋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 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饶清虞，这个女人布局之缜密，真的太可怕了。 看着微博里的祝福，苏岩抿着嘴笑，却半点没有澄清的打算。 为什么要澄清呢？反正她要和顾言痕分手的，将计就计好了。 下一刻，手机却传来一个消息提示音，是来自薛君玉的短信： 【丫头，对不起，需要澄清吗？】 对不起啊，也就是说，当初他们被人拍到，他是知情的。 苏岩闭上眼，过了很久才把眼睛睁开，低头回复： 【不用，就这样挺好的，以后你也别想找女朋友了，等着光棍一辈子吧。】 薛君玉：“……” 原本见苏岩半天不会，薛君玉已经在编辑微博了，谁成想陡然收到这么个回复，他真是……哭笑不得。 这是他找不找女朋友的问题吗？ 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看到苏岩的回复，薛君玉隐约猜到些什么，不由心疼起来。 或许，让她休息一下，真的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第五百零四章 回到最初 顾言痕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大半都是他爱吃的。 菜色很精致，看得出来很用心，只是……已经凉了许久了。 一如他此刻的心。 客厅很寂静，但是一片的灯火通明，顾言痕的耳力很好，听到浴室有哗啦啦的水声。 这样的情景，在之前发生过无数次，曾经他觉得无比安心和幸福，此刻，却犹如一把把刺刀扎在他的心口。 但奇怪的是，他只是感觉到有鲜血在流淌，却丝毫不觉得痛。 大概是痛了太久，神经已经麻木了吧。 顾言痕坐下开始吃晚饭，也没将饭菜回锅再温一下，就这样就着冷菜吃了起来。 冬天的冷菜冷汤，冻得人牙都要掉下来。 可他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吃得津津有味。 当苏岩穿着睡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男人埋着头，喝着碗里完全没有冒热气的汤。 那一瞬间，似乎有怒火直冲她的脑门，苏岩几步上去，一把打落顾言痕手边的碗，“哐当”一声，陶瓷的碗应声而碎。 冰冷的汤汁有些许洒落在她手背上，冻得她狠狠一哆嗦。 但更多的汤汁，是洒落在地板上，以及……顾言痕的身上。 但是苏岩似乎完全注意不到这个男人的狼狈，只是尖叫道： “顾言痕，这是多冷的天你知不知道？这么冷的汤你不知道热一下吗？这么大个人了，照顾自己都不会吗？！” 苏岩承认她的反应过激了。 可是她克制不住。 这样不省心的顾言痕，让她怎么放心扔下他一个人？ 顾言痕偏着头，脸背着光，神色晦暗不明。 “苏岩，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喜欢喝冷汤？” 方才还燃起滔天怒火的苏岩，霎时间，所有的火焰，扑灭殆尽。 苏岩垂下眼眸，淡声应道： “哦，那对不起了。” 说着，苏岩转身，先从台几上抽了一张纸，将自己的手擦干净，然后又去角落里找来清洁工具，将地上的碎瓷片以及被弄脏的地板，一一清洁干净。 而在这全程，顾言痕都坐着没动，脸还是隐藏在背光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苏岩将一切搞定，才对顾言痕淡声道： “衣服湿了，如果不舒服就去换，哦对了，可能你也喜欢穿湿衣服，那就随你吧，我先去睡了。” 落下这句话，苏岩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那个男人低沉的嗓音： “晚安。” 苏岩嘴角浮起冷笑，脚步未停： “晚安。” 第二天清早，苏岩醒来的时候，公寓里已经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苏岩检查了一下，整个公寓里，属于他的东西，已经全部没有了。 奇怪的是，向来睡眠浅的她，昨晚竟是丝毫没有听到动静。 苏岩恍惚想起，之前顾言痕带着蒋渊，将自己所有的日用品搬来的那天，她因为太累，就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蒋渊已经没在了，而那天，她也是全程没有听到丝毫的声响。 她当时还觉得是蒋渊办事能力强，再加上她太累，睡眠深，所以才会没被吵到，如今看来…… 只怕那天在她睡着后，蒋渊就被赶走了，室内的装束，都是那个男人亲力亲为。 苏岩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她早该想到的，只有顾言痕才有这个本事。 他的耳力超出常人，如果他连自己弄出的声音都听不到，那旁人，就更不可能被吵醒。 走了，也好吧。 但是看着回到最初样子的公寓，苏岩却心空得厉害。 好在她打过招呼，《女侠》从今天开始就恢复拍摄，她还有事业要忙，就可以暂时不顾及这些儿女情长。 回到剧组那一刻，不少演员都对苏岩投以或同情或愧疚或崇拜的目光，苏岩通通没理，只是看着明显安静不少的剧组，心里长出一口气。 她的粉丝，真的有在把她的话听进去。 已经够了，她不贪心。 冉姐和杨素也在剧组等着她，尤其杨素，抱着苏岩，泣不成声。 冉姐原本是在骂她的，但是骂着骂着，也哭了起来。 苏岩抱着两个人，安慰了很久，才将两人安抚下来。 成导寻着空档，又过来当面给苏岩道谢，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血本无归了啊。 成导自然不可能知道姜宏和饶清虞联手对苏岩的算计，姜宏和饶清虞也不可能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承担损失，如果苏岩退圈，《女侠》夭折，那他可真的要亏死。 这就是苏岩不喜欢和饶清虞打交道的原因，我行我素不择手段，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似乎别人活该为她买单。 一个老不死的神经病。 而苏岩的敬业，在这个时候也能很好地体现。 连续多天的负面情绪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很多戏份都是一遍过，即便偶尔有ng，次数也少得可怜。 薛君玉就更不用说，演技在线，两人又气场相当，也不压戏，一路下来成导是顺风顺水，笑得牙不见眼。 休息的空档，苏岩也会旁若无人地拿着剧本和薛君玉讨论剧情，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没有什么紫金盛典，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 但到底还是有不一样的。 比如，有人发现，苏岩对薛君玉的称呼，从薛神变成了玉哥。 比如，苏岩从前空闲的时候，总会和大家嬉笑打闹，而今，更多的时间是在研究剧本。 再比如，以往苏岩看薛君玉的眼神，总是明晃晃的崇拜，而如今，虽然还是一样的笑容，但总让人觉得淡了不少。 再再比如，以前看见苏岩那张清纯的脸，你会想到张扬和朝气，而现在再看那张脸，更多的人想到的却是平静和倦怠。 …… 有什么事情，在众人可以感知到的范围内，悄然改变着。 杨素的剧本在苏岩回来的第三天就基本完成了，但是她还是会每天都来剧组，一方面学习，一方面，想在她小师姐走之前，再多陪陪她。 冉姐也每天都来，照顾苏岩的一日三餐。 这段时间里，苏岩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但是有冉姐和杨素的陪伴，日子也似乎并不是那么难熬。 只除了偶尔午夜梦回，醒来看到空空荡荡的床铺，苏岩捂着胸口，似乎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也丢失了。 第五百零五章 拿东西 一个月后，《女侠》杀青。 而那一天，帝都也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那场雪不大，雪花轻柔地在空中飞舞，旋转，伸出手去，有雪花落在手上，还能看到雪花的整体形状，甚至每一个分支都清晰可见，直至最终，消失不见，手上只余一小滴透明的液体。 对于向来受暴雪侵袭的帝都，这么温柔的雪，真的算是罕见了。 虽然雪不大，但洁白还是覆盖了整个帝都，向外看去，似乎尘世间所有的脏污都没有了，只剩下令人心头一震的干净和纯粹。 而所有人都还记得，苏岩说过，《女侠》杀青之日，就是她离开之时。 微博被雪景刷屏。 【她要走了，她在时，承受了太多污秽，如今离开，天地还她一片纯粹，似乎冥冥中，真的早有注定。雪景.jpg】 【这是巧合吗？我的天，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美的巧合，我也认了，她真的是掉落凡尘的精灵！哭泣哭泣】 【这是雪花对她的送别吧？我天，这是我记事以来见过的最温柔的一场雪！连雪花都不愿意在她离开这天伤害到她吗？我们以前到底都干了什么？！大哭大哭】 …… 明明是一个再巧不过的巧合，却被粉丝拿来将苏岩渲染成一个冬日的天使。 看着微博评论，苏岩啼笑皆非。 但到底，心头还是暖的。 这刺骨的冬日，终有阳光会照进人的心房。 但是下一秒，苏岩的目光，定格在了一条不怎么起眼的热搜上—— 帝国传媒继承人订婚宴。 这么一条算是爆炸性的消息，该是占据热搜第一的，可是如今，却是可怜兮兮的缩在热搜的角落，丝毫没有造成任何的轰动。 因为今天，是苏岩离开的日子啊，是一个受尽伤害的好女孩黯然离开的日子。 这样悲伤的时刻，任何喜庆的事都会显得他们太过冷漠，连路人都不愿意点进去贡献那个热度。 饶清虞辛辛苦苦买来的热搜，被苏岩的粉丝硬生生压了下去。 但是苏岩点了进去。 热搜里是她熟悉的两张脸，不过是，出现在了她不熟悉的一张照片上。 舒悦穿着洁白婚纱，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她的手亲昵地挽着顾言痕的胳膊，而那个男人，嘴角也有着苏岩久违的弧度。 真好。 苏岩嘴角泛起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反而，凄然而悲怆。 放下手机，苏岩走出剧组。 方才所有人都在给她告别，薛君玉，杨素，冉姐，导演，群演……还有姜宏，莫易，一些曾经交好的朋友，以及苏岩的工作室成员，都来了。 这真是一场最最特别的杀青宴，一些与剧本无关的人齐聚一堂，但却没有一个人不满。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伤感，只有苏岩，全程是笑着的。 到最后，她对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再见，我的朋友们。” 话音刚落，苏岩没有留恋地转了身。 她怕再不转身，她会哭。 而她身后，一群人齐齐向她挥手，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只是他们挥手的那个人，自始至终不曾回头。 柚子在外面等着她。 苏岩上了标志着她的那辆玛莎拉蒂，捏着鼻梁，说出口的话有些许鼻音。 “回家了，柚子。” 柚子默默递了一张纸巾给苏岩，“姐，想哭就哭吧。” 苏岩接过了纸巾，眼睛红着，但是没有落泪，她偏过头看着窗外，眼神渐渐无法聚焦。 柚子耳边传来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几分缥缈之感： “走吧。” 车子启动，演员苏岩，再见。 回到锦绣华庭，苏岩让柚子在楼下等她。 她还有一些东西，有点舍不得就那么扔掉。 除了几样自己用惯的必需品以外，苏岩翻遍了整个公寓，都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极光戒。 苏岩的脸色有些白。 是被她弄丢了?还是……被顾言痕带走了? 苏岩仔细回忆自那晚顾言痕离开后的点点滴滴。 记忆里，那枚极光戒，再没有出现过。 苏岩心中揪起，顾言痕带走一切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是唯有那一枚极光戒…… 她舍不得。 戒指上刻了她的名字，顾言痕马上要和舒悦订婚，那枚戒指肯定用不到，苏岩不希望那么漂亮的戒指被蒙尘，原谅她，原谅她再贪心一次，她要去把那枚戒指拿回来！ 苏岩火速下楼，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了车，一边手忙脚乱地系安全带，一边着急地吩咐道： “柚子，去帝国传媒。” 柚子一愣。 “姐，你……” 苏岩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双手胡乱地敲着驾驶座，“什么都别问，快！” 苏岩心很慌，她很怕，很怕她去的时候，顾言痕会告诉她，那枚戒指已经被他扔了。 从苏岩此刻脸上的惊慌，以及一路都在不停催促柚子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看出，她已经完全不复平日的理智和淡然。 如果她还有理智，就应该知道，如果顾言痕想扔那枚戒指，一个多月都过去了，该扔的早就应该被扔了，她现在赶过去也阻止不了什么。 而如果顾言痕没有扔，她就更没必要这么着急地跑过去，毕竟那么久不扔，怎么可能刚好赶在这一天扔? 但是这些，都是此刻心乱如麻的苏岩不愿意去考虑的，她只是本能地惊慌着。 直到一个红绿灯的转弯处，柚子因为速度太快，险些与另一辆车撞上，苏岩才猛然回神。 好在双方反应够快，最后险险避开，隐隐能听到另一辆车车主骂骂咧咧，苏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沉声道： “没事，柚子，不用加速了，晚一点到，没关系的。” 柚子听话地放缓了速度，实在是方才那惊魂一幕太过刺激，他不能拿苏岩的生命开玩笑。 天大地大，命最大。 从后视镜里看到苏岩依旧苍白的脸色，柚子忍不住问道： “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苏岩还在不停给自己做深呼吸，直到确认自己已经完全冷静，才木着一张脸，淡声道： “没事，我只是过去……拿一样东西。” 第五百零六章 看戏 当苏岩走进帝国传媒，毫不意外，不少人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今天他们帝少刚一宣布婚讯，苏岩就杀上门来了，看样子……是小三与正室的世纪对决？ 他们好期待究竟谁会赢呢~ 虽然现在网上苏岩的风评已经好了很多，但苏岩的黑历史也的确是摆在那里，更何况，就算苏岩没有黑历史怎么了？他们新来的舒经理也很优秀好吗？ 看热闹向来是一项全民国粹，与被看热闹之人的人品无关。 而不同于以往苏岩的畅通无阻，苏岩刚准备往里走，前台就把她叫住了。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苏岩转过身，冷眼看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苏岩是在给顾言痕打电话，一帮人也不好好工作，就等着看苏岩笑话。 他们家帝少既然官宣了几字未婚妻，就肯定不会再跟苏岩纠缠不清，苏岩可不得碰钉子吗？ 但是听到苏岩开口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苏岩说： “饶清虞，我要见顾言痕。” 卧槽槽！他们听见了什么？ 苏岩居然直接称呼他们总裁全名？！我天，连他们家帝少都不敢这么嚣张好吗？ 嗯，一帮傻子，他们家帝少嚣张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然后一帮人更加肯定了苏岩是被甩了。 废话，要没被甩，谁敢这么跟自个儿未来婆婆讲话？忙着讨好都来不及好吗？ 按所有人对自家总裁的了解，下一秒，苏岩就该灰溜溜地被保安撵走了。 啧，真可怜啊。 一帮人戏贼多，什么都还没发生呢，心里就已经演完了一整部狗血偶像剧。 结果保安没等来，等来的是苏岩面无表情地回应—— “好。” 嗯？？？ 好？？？？ 好什么好？？？ 保安呢？不用撵人吗？ 一帮人黑人问号脸，可是却见苏岩挂断电话后，丝毫没有准备走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前台依旧面带微笑，但眼底隐约可见幸灾乐祸： “小姐，我们总裁怎么说？” 苏岩淡淡得瞥了她一眼，“如果你很好奇的话，可以亲自打电话找你总裁问。” 前台：“……” 前台噎了一下，面色逐渐涨红，心头却是相当恼怒： 切，还当自己是少夫人呢？拽什么拽？ 刚要说话，却见蒋渊正好从外头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大堂的苏岩，他连忙迎了上去： “少夫人，您……” 众人：“！！！” 蒋秘书是傻子吗？ 明明少夫人该是他们舒经理才对啊！ 苏岩没等蒋渊说完就打断他了他，“你去忙吧，马上会有人来接我。” 看蒋渊那形色匆匆的样子，应该是有急事。 蒋渊却没有依言离开，只是眼神疑惑地道： “谁？” 围观群众也拉长了耳朵，是啊是啊，他们也很好奇是谁呢！ 苏岩没理，往一个方向一抬眼，看见来人，嘴角勾了勾，冲蒋渊努了努下巴： “喏，来了。” 蒋渊，包括一帮子围观群众都顺着苏岩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想过来人或许是帝少，或许是自家总裁，但是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来的人是舒悦！ 因着是室内，舒悦倒也没穿多厚，依旧是职业性的套装，别说，光穿着上，舒悦的风格倒是和饶清虞格外的像。 不愧是……即将成为一家人的人。 舒悦的身材比例很完美，一身小西装，更是将她的长腿窄腰凸显得淋漓尽致，她的身高不算高，但这样笔挺的装束，倒是将她衬得似乎高了不少，在气势上，就完全不会比苏岩低。 苏岩看着款款朝自己走来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在这一刻，她依旧对这个女人讨厌不起来。 为什么要讨厌呢？ 说到底，顾言痕不是被抢走的，而是她……主动放弃的。 她没有资格怨恨任何人。 因此苏岩的脸上倒是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舒小姐，好久不见。” 舒悦似乎没想到苏岩还会对她笑，愣了一下，随即也回以一个微笑： “是啊，好久不见，听饶姨说你要找言痕，让我带你上去。” 苏岩礼貌颔首：“那就麻烦了。” 舒悦笑了笑，“说这些做什么，你可是贵客，请。” 舒悦已经知道苏岩是秦老大的女儿了，秦家的人，走到哪里都该是贵客。 更何况，秦老大当年，还于顾家饶家舒家三家都有恩，凡是这三家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会与秦家交恶。 苏岩也不再客气，点了点头，就跟着舒悦走了。 留下一堆人原地石化。 尤其蒋渊。 少夫人不应该是看到微博所以杀过来搞事情的吗？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不过这一个月来令蒋渊困惑的事情早就不止这一件了，比如他们家少爷为什么突然跟少夫人分居，少夫人又为什么完全没有要把少爷找回去的意思？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能够过问的，蒋渊甩了甩脑袋，随即也踏步离开。 留下一帮吃瓜群众目瞪狗呆，心里只剩下瓜皮。 说好的小三与正室的巅峰对决呢？富婆婆嫌弃穷媳妇呢？ 套路呢？ 你们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喂！ 当然，他们心底的呐喊，前面的人是听不到的。 苏岩和舒悦站在电梯内，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奇怪的是，这样的气氛两人居然都不觉得尴尬。 似乎对这种感觉有所察觉，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舒悦放松地半倚在电梯闭上，悠然中似乎又带了两分恨铁不成钢： “丫头，笑什么？你该讨厌我的。” 苏岩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啊，我该讨厌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不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啊？要不你把顾言痕踹了，跟我私奔吧。” 我们岩姐不愧是撩人圣手，连情敌都能撩，鼓掌~ 舒悦似乎没想到苏岩会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丫头，你比我想象得要有趣多了，难怪言痕会爱上你。” 这句话一出，苏岩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气氛陡然沉默下来。 第五百零七章 爱 见着苏岩的反应，舒悦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电梯也刚好停了下来。 舒悦作了个请的手势，便率先走了出去，苏岩紧跟其后。 顾言痕的办公室，苏岩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是蒋渊带着，而蒋渊，每次进之前，都势必会先站在门口敲门，得到了顾言痕的许可，他才能进。 而舒悦就不一样了，她是直接伸手推的大门。 苏岩扯了扯嘴角，果然，舒悦之于顾言痕，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言痕，看看谁来了。” 听到舒悦的声音，顾言痕自办公桌上抬起头，看见苏岩那一刻，眼中划过惊喜、爱恋、思念，以及，痛苦和绝望。 但下一秒，却都全部化为漠然。 看苏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但好歹没真把苏岩当做陌生人。 “你怎么来了？” 从前就觉得这男人不进演绎圈简直就是屈才，果然啊。 苏岩心中苦笑，没想到，她还有和顾言痕拼演技的一天。 但她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异样，只是微笑着率先转头对舒悦道： “舒小姐，能让我跟他单独说会儿话吗？” 舒悦刚要点头，顾言痕却抢在了她前面发声： “不必。悦悦是我的未婚妻，没有什么事她不能知道的。” 舒悦下意识皱起了眉，但是下一刻，却是笑着对苏岩无奈地耸了耸肩，意思是不是我不配合，是某人不允许我配合。 苏岩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点了点头，又看向顾言痕：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顾言痕又开始低头处理文件，手上健笔如飞，头也未抬地对苏岩道： “嗯。” 苏岩丝毫不在意顾言痕的态度，只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道： “那枚极光戒，你既然已经给我了，能不能还我？” 顾言痕的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气氛僵持了约莫有十秒，那个男人终于扔下笔，自桌案前抬起头看她： “凭什么？” 方才进来的时候，因为有成堆的文件挡着，苏岩只注意到了那个男人的眼神，而此刻，她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脸。 时隔一个月，苏岩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相比起之前，他的脸瘦了整整一圈，下巴上也长了一圈青色的胡渣，似乎好几天不曾打理，眼窝微陷，还带着淡淡的淤青，向来俊逸整洁的他，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苏岩又想哭又想笑。 哭的是，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个男人不知道都怎么折磨自己。 笑的是，就他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即将订婚的新郎官该有的样子？ 果然，纵然一个人演技再好，细节也是会出卖人的。 更何况顾言痕这细节，已经明显到不应该被称作细节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了，她今天，就是来拿戒指的，拿了戒指她就该走了。 听到顾言痕的话，苏岩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声轻笑自齿间溢出，像是嗤笑，又像是嘲笑。 “顾言痕，那枚戒指你已经送给我了，那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要回来不应该吗？我还没见过哪个男人送出去的礼物还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品了？” 顾言痕依旧面无表情，神色漠然，似乎丝毫不受苏岩话语的影响。 “那是戒指，不是礼物。礼物送出去可以无所求，可是戒指不一样，苏小姐既然背叛了我的所求，我收回来难道不应该吗？” 即便来之前，苏岩猜到顾言痕会说出各种难听的话，但此刻，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叫她苏小姐就算了，还说她背叛？ 他哪里来的脸？ 苏岩气笑了： “敢问帝少这‘背叛’二字从何说起？” 顾言痕冷笑着看着她。 “难道不是吗？在我回公寓的那天，网上盛传你和薛君玉的恋情，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我等了整整一个月，都没等到你的澄清。敢问苏小姐，怎么还有脸来问我要戒指？” 苏岩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两步。 她没想到，顾言痕居然会用这个理由…… 苏岩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只余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 然而还没等她说话，又听那个男人继续道： “苏小姐，你其实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吧？我消失这么长时间，你一直不闻不问，如今跑来，居然也只是为了一枚戒指。我顾言痕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苏岩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又一点点收紧，指甲嵌进了皮肉，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反而因着这皮肉，让她的思维更加清醒。 苏岩精致的小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灿然的笑容。 “顾言痕，你说我？那你呢？你又有爱过我吗？记忆里，你可，没有说过一句你爱我。” 是的，顾言痕从来没有说过。 一直说爱这个字的，都是苏岩。 在他们初识不久，苏岩还是苏二的时候，就问过他这个问题。 当时他说他不懂爱，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所以也不知道他对于苏岩算不算爱。 后来两人心意彼此确定，顾言痕却从没提过一个爱字，他说的从来都是—— 苏岩，你对我很重要。 人的一生会遇见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数不胜数，可不仅仅只有爱情。 而苏岩这话一出，顾言痕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却依旧冷着脸，缄默不语。 苏岩笑了笑，继续道： “不过呢，你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现在才意识到，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顾言痕陡然抬眸，双眼死死地盯着苏岩，苏岩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说出口的话，依旧残忍： “还记得吗？你跟薛神长了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我是从小就喜欢薛神的，我还跟我妈妈发誓，说我以后一定要嫁给薛神，所以我才进的娱乐圈。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找到接触薛神的机会，正好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说到这，苏岩顿了一下，继而嫣然一笑，语气轻柔，却字字带刀： “顾言痕，从始至终，你都只是我心中，薛神的替代品而已。” 第五百零八章 s.y. 顾言痕的眼睛已经气得发红，苏岩捋了捋自己的一缕耳发，“后来，有机会和薛神合作，我乐开了花，也找回了年少时的情窦初开，不然你以为，颁奖盛典那一晚发生的事，仅凭饶清虞真的就能做到吗？那种事情，再厉害的催眠也没办法轻易左右当事人的意愿吧？” “可惜啊可惜，可惜到了那一步，你也还是不愿意跟我分手，你不知道那两天，我究竟有多苦恼。” 苏岩不愧是苏岩，到底不辜负那个“岩”字，心硬起来，无坚不摧。 哪怕顾言痕此刻被她的话被气得全身发抖，她面上，也依旧能做到无动于衷。 “不过好在事情又出现了转机，也不知道是谁爆的料，说我跟薛神有暧昧，更让我惊喜的是，这次居然没有人反对，一切都在朝我心底预期的方向走，你说，我为什么要去澄清呢？” 顾言痕已经听不下去了，抬手掀翻了桌上一沓文件，有些许飞起来的纸张打在苏岩身上，但最终，依旧是散落一地。 就像有些事情，无论拐过多少个弯，它的最终结局，都是定好的，谁也没办法改变。 顾言痕发出像狮子一样的怒吼： “既然如此，你还来做什么？！！悦悦，把她给我撵出去！！” 舒悦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一时间完全愣住，听见顾言痕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苏岩就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她依旧在笑： “顾言痕，你把戒指还给我，不用你撵，我自己会走。” 顾言痕伸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食指直指苏岩，脸上冰寒一片： “你，凭什么？” 苏岩的笑容渐渐转为得意，她昂着头，眼中是势在必得： “就凭那戒指上刻了我的名字。” 顾言痕的偏过头，神色有些意味不明，半晌后，他将头转了回来，看着苏岩，脸上尽是嘲讽。 “苏小姐未免太自信了一点。” 苏岩挑眉，眉宇间尽是久违的张扬，哦不，这种极致的张扬，应该被称作是嚣张了。 “是吗，可我并没有觉得我说错了。” 戒指上的loveforever.s.y.是她亲眼所见，她不信顾言痕还能去把指环给换了。 然而，顾言痕下面的话，却让苏岩所有的嚣张、得意、势在必得，通通毁坏殆尽。 “不，你错了。s.y.不是苏岩，而是……舒悦。” 苏岩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浑身一凉。 舒悦，苏岩，好巧，首字母都是sy。 而她却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呵呵，呵呵呵……” 苏岩埋着头，低低地笑了起来，顾言痕一直冷眼看着她，神色漠然。 半晌后，苏岩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看了看顾言痕，有看了看一旁的舒悦，平静地道： “那么，打扰了，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话落，苏岩转身离开。 舒悦再一次懵了，她和苏岩的首字母缩写一致这个问题，莫说苏岩了，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过。 顾言痕，他真的是……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岩已经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舒悦看了看站在原地没动的顾言痕，他隐在办公桌下的手不自觉往前伸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舒悦瞪了他一眼，忙往外追去，好在苏岩还在等电梯。 而舒悦跑到苏岩身边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舒悦拉着苏岩走了进去，却先一步伸手按下楼层的按钮，转身对苏岩道： “丫头，我们谈一谈。” 苏岩没有接话，整个人似乎完全陷入了死寂。 但是舒悦知道，她听见了自己的话，并且，没有拒绝。 舒悦将苏岩带到她的办公室。 作为项目部总经理，还是帝国传媒未来少夫人，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并不稀奇。 舒悦拉着苏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转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苏岩木然地伸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主动开口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 舒悦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绕圈子，“我不明白，你们分明还是爱着彼此的，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 苏岩想笑，她极力想扬起自己的嘴角，可是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苏岩最后无力放弃，面无表情地道： “悦姐，你比我大，我就姑且这么叫你吧，介意吗？” 舒悦笑了笑，“我喜欢这个称呼。” 苏岩抱着热水杯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窗边，她出神地望着外面的世界，热水的水气打在玻璃上，变成了雾，模糊她的视线。 这场惊艳众人的初雪，离她很远。 说到底，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悦姐，你不懂的，很多东西，不是靠着爱情两个字就能解决的。” 舒悦皱起了眉。 苏岩似乎终于学会了笑，她扬起唇角，回眸对舒悦道： “你一定很好奇，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到最后，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看。” 舒悦没有丝毫避讳地点头： “是，我不懂。” 苏岩握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才继续道： “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你对顾言痕，真的一点都没有动过心。” 只有没动过心的人，才会这么困惑。 一如曾经游戏在各种“恋爱”，却不曾真正爱过的，那个不识愁滋味的她。 苏岩的跳跃让舒悦下意识皱眉，她是个逻辑性很强的人，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下子跳到不相干的话题上，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她还是接了话。 “我跟言痕的关系，从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才说了这一句，就被苏岩抬手打断： “我知道，就像，我和薛君玉的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当时在伤顾言痕的时候，舒悦全程在场，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她在听到那些话时的震惊和失望? 这下舒悦更加迷茫了。 “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言痕爱着苏岩，却对苏岩说他爱的人是她舒悦? 而苏岩分明也还爱着言痕，却对言痕说她一直爱的人是薛君玉? 舒悦年近三十，身边见过不少的分分合合，可大家大多好聚好散，为什么她眼前这一对……会闹到这个地步? 即便他们最后不能在一起，可为什么不能温柔一点，好歹能留住曾经的美好不是吗？ 舒悦困惑到头疼。 第五百零九章 苦衷 苏岩开始伸手去划动玻璃上的雾气，方才还模糊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清晰明了。 “悦姐，听说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吗？我跟顾言痕之间，同别的恋人不一样，我们分手，不是我们的主动，而是很多外在力量的施压，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们还对对方心存美好，我们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里，长痛不如短痛，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为彼此做的事情了。” 舒悦眉头紧锁，“我还是不明白。” 苏岩还是一笔一画地在窗玻璃上划着，手里的水杯在持续冒着热气，在她指尖清晰明了的世界，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再次模糊，想要保持玻璃的透明度，她就需要不断地去擦拭。 分明……她只需要放下手中的水杯，就可以不用那么累的，可她却是乐此不疲。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订婚戒指，一定不是那枚极光戒，对吗？” “是，我们的订婚戒指饶姨早就选好，言痕也丝毫没有要更换的意思。” 舒悦肯定地点了点头，面色平静。 似乎此时，她口中谈论的人，根本不是她的未婚夫一样。 苏岩也了然地点了点头，“对啊，我早就猜到了，那枚极光戒，他根本不会再拿出来，可就是这样一枚注定会被扔在角落里蒙尘的戒指，他却宁愿闹到这个地步也不肯给我。” 说到这，苏岩笑了笑，转头问舒悦：“悦姐，有没有觉得你未婚夫很没品啊？” 舒悦撇了撇嘴，“他一直都很没品。” 这句话，似乎让苏岩想到了什么有趣的过去，眼底闪烁出星星点点的眷恋，温声道： “是啊，他就是这么个没品的男人。” 舒悦还是没听懂苏岩想表达什么，刚要问，却听苏岩继续道： “我和薛君玉之间，你以为，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嗯？” 苏岩抱着水杯，失神地喝了一口。 “当初，我刚答应和顾言痕在一起的时候，网上曾传过我和何越的绯闻，顾言痕那会儿气疯了，曾经给微博高层打过电话，以后所有关于我的，尤其是恋情方面的消息，都必须审核可见，也就是说，我的恋情，在别人发布之后，不会第一时间出现在网上，而是要经过微博管理员的审核，审核通过，才有可能发布成功。你觉得这次我和薛君玉的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意味着什么？” 舒悦心底一惊，这意味着……这次的绯闻，是顾言痕默许的！ 否则给微博管理员那边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让那条消息审核通过！ 但是舒悦还是不信，她摇头： “不对，丫头，那个视频我知道，那是饶姨派人拍摄下来的，言痕事先并不知道，微博那边，言痕可以给微博高层施压，饶姨也可以，而且，说到底，饶姨才是帝国传媒的实际掌权人，微博那边不可能会因为言痕而违背饶姨的意思，你可能误会言痕了。” 苏岩点点头又摇摇头，舒悦看不懂她的意思，却听她道： “视频他事先不知情，这我相信，他只是……将计就计而已。至于说微博高层不敢违背饶清虞的意思……” 苏岩说到这顿了一下，整个人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是杯中的热水，却无意识地晃动了一下。 “悦姐，你刚回来，可能有些事情还不是很清楚。之前有一家综艺，就是因为选择了站饶清虞，帮她用了手段来搞我，最后顾言痕杀鸡儆猴，把那家综艺包括导演在内全部一锅端，算是给圈内人看看，帝国传媒真正掌权的到底是谁。你觉得，在这样的前提下，微博高层，还有谁会站饶清虞？” 舒悦哑然，这些，的确是她所不知道的。 如果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那这次的事情，顾言痕就绝对是知情的。 “他允许别人散播我的恋情，并且指责我的背叛，他是在逼我对他失望，让我不要把分手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这样，我以后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寻找我的后半生的幸福。他不给我极光戒，是因为求婚那晚，发生了太多太多令我感动的事，他不希望我再记住他的好，他在逼我完完全全将他忘记。因为，与其守着回忆痛一辈子，不如颠覆所有，痛一阵子。这么说，你懂了吗？” 舒悦一怔，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苏岩也才会顺着顾言痕的话，残忍地否认了他们之间的所有，也让他遍体鳞伤。 这两个人，与其说是相互伤害，不如说是对彼此下半生的保护。 想通了这一点，舒悦叹了一口气，这两人，真的太难了。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是，你已经看穿了这一切，那他所做的这些就都没有意义了啊。” 如果苏岩没有看穿这些，她的确会顺着顾言痕所预想的情况对他死心，并且一点点将这个伤他至深的男人遗忘，然后找到合适的人，继续下一场恋爱。 可是她现在分明已经看穿了所有，不仅不会怨恨，反而会更加深爱吧？ 那所有这些就都没有意义了啊。 窗户玻璃再次被热气模糊，但这次，苏岩没有再伸手去擦了。 有些东西，模糊着就模糊着吧，比清晰着要好。 “是啊，没意义了，就像，你以为我那些故意伤他的话，他猜不出我的用意吗？他也都知道的。可是我们还是要这么做，因为，总要制造些东西来骗自己啊，不然回忆里就只剩下那个人的好了，余生，该怎么办呢？” 舒悦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干到，她发声都有些困难。 作为从小到大被婚约一直约束着的人，她不会允许自己爱上旁人，可她也没办法爱上顾言痕，所以，年近三十的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刻骨的爱恋。 但是如今，她却是被深深震撼了。 办公室里一时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好半晌，舒悦才终于出声：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呢？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他的无奈，了解了他的痛苦，也懂得了他的别无选择，你……“ 苏岩漠然打断：“那又怎么样呢？” 第五百一十章 谈了什么? 谁还没有苦衷呢？ 他们把彼此都爱到了骨子里，若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这么轻易放弃？ “悦姐，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会顺着它该有的轨迹走下去，即便有朝一日，我知道了他的苦衷，我或许会痛恨我如今的一无所知，会心疼他的委曲求全，会恼怒他的隐忍隐瞒，甚至对今日的错过觉得遗憾和不甘，后悔一场原本能得到美满结局的爱情成为过去，可是，这又怎么样呢？那个时候，说不定我夫婿在侧，而他佳人在怀，我们儿女成群，身边有了更加割舍不掉的存在，即便只是责任，我们也回不去了。那个时候，我们之于彼此，大概只剩下“爱过”两个字而已。“ “悦姐，这不是小说，这是现实。现实就是，不会有戏剧性的破镜重圆，我们会有各自的路要走，要承担一些我们必须要承担的责任，没有谁该死心眼地站在原地，等待已经前行的人回头幡然醒悟。两条直线相交之后，相互延伸，只会越行越远。” 舒悦嘴角的血色褪去，是的，苏岩说的这些，才是最有可能的事实。 即便苏岩日后知道所有，那又怎么样呢？ 苏岩会为他不顾一切地脱离秦家吗？而顾言痕又敢背弃承诺跟她离婚吗？ 都不可能。 舒悦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丫头，你真的只有二十四岁吗？” 二十四岁，一个女孩最美好又最懵懂的年华，她却似乎已经活成了一个看透俗世的的老太太。 苏岩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将杯中的热水一口饮尽，然后将杯子放置在了一旁的桌案上，转身朝大门走去。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舒悦却每一个字都听得格外清晰。 “悦姐，帮我照顾好他，如果可以，努力爱上他，或者……让他努力爱上你。” 这句话，才是苏岩答应跟舒悦单独谈一谈的最终目的。 他们的爱情在今天，算是彻底宣告结束，该开始他们各自的生活了。 可是，她还是希望他能幸福美满下半生，所娶之人是他最终所爱，好歹，不会痛，不会伤。 苏岩突然想起，有次她和顾言痕开玩笑，把这个男人气到半死的时候，她们曾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我要是被气死了，你就得守寡了你知道吗？” “那不会，我会找个好男人嫁了，然后幸福美满地过下半生。” “苏岩，你敢？” “干嘛？看看电视剧里，男主角一要死了，都会让女主把他忘了，然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想着他、为他痛苦着，这样他也走得不安心，oh，多伟大的爱情啊！”】 而当时，顾言痕听到这话，则是一声冷笑： “爱情和你之间，我选择你。” 苏岩当时笑话他太现实。 然而当真正的现实来临的时候，他们却都同时选择了爱情。 果然，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舒悦看着那个背脊挺直，像是在诉说着她的骄傲和不悔的那个小丫头渐渐消失的背影，最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造化弄人，大概就是如此。 她再次回到顾言痕办公室的时候，就见那个男人，站在窗前，而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是苏岩正缓步从帝国传媒踏出，然后上了一辆酷炫的玛莎拉蒂，车子缓缓启动，进入川流不息的街道，混进来来往往的车流，一点点消失不见。 而他的手上，一枚漂亮的戒指，正被他细细地摩挲着，如同对待世间珍宝。 “这就是那枚极光戒？” 舒悦倒抽一口冷气，即便见多识广如她，也忍不住为这枚戒指的美所惊艳。 顾言痕没有回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细细观察它的纹路，手指在指环内部的刻字上一遍又一遍地划过。 良久，又听到他开口。 “你们……聊了什么？” 他从苏岩离开就一直站在窗前，却直到方才才见到她离开。 这中间她去了哪里，不言自明。 舒悦沉吟了一下，她不知道她们的对话该不该全部告诉他。 斟酌半晌，她只道： “她说，让我努力爱上你，或者，努力让你爱上我。” 这是舒悦的试探，她想验证一下，苏岩跟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顾言痕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也很想了解，爱情，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表现的那般默契。 很显然，顾言痕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她听见他痛苦又无奈的低吟： “悦悦，你说，她要是不那么聪明，该多好。”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知道了苏岩已经猜到他的所有打算。 舒悦叹息，“我真羡慕你们。” 顾言痕却是止不住地苦笑，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道： “很遗憾，因为我，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知道爱情的样子。” 舒悦耸了耸肩，“算了吧，羡慕归羡慕，但是看你们这么苦，我觉得我还是忙事业比较好。” 顾言痕转动着手里的戒指，良久，才收起脸上的情绪，淡漠道： “那你接下来有得忙了。” “嗯？什么意思？” 舒悦不解地抬眸。 顾言痕举起那枚戒指，紫色的钻石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按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放过饶清虞。而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是计划周密算无遗漏。如果你想帮饶清虞守住着帝国传媒，接下来，你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舒悦一怔，“那你呢？” 为什么是她来守？分明，顾言痕才是帝国传媒的继承人。 顾言痕终于回头看她，嘴角泛起冷笑： “我又不在乎。帝国传媒倘若消失，还能让饶清虞痛，这对于我，乐见其成。悦悦，你站饶清虞，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要妄想我会站你。” 舒悦沉默了。 的确，帝国传媒之于顾言痕，从来是不重要的。 他可以自己不主动去摧毁帝国传媒，可是如果有人来动这个手，他绝对不会阻止。 舒悦深吸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 “嗯。” 顾言痕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谈论一项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第五百一十一章 娄晓 舒悦抬起腕表看了一下时间，快到中午了。 “该吃午饭了，我下去给你带点东西上来。” 顾言痕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必。” 舒悦看着他这一个月下来明显消瘦下去的脸庞，皱了皱眉： “不行，你再这个样子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顾言痕收起手中的戒指，面无表情地转身： “悦悦，我真的没有胃口。” 舒悦看着他，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就是这一句话，让顾言痕咽下了到嘴边的所有拒绝。 她说： “她让我照顾好你。” 这个“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顾言痕双眸有片刻的失神，最终还是妥协： “好。” 既然这是她所愿，那他就乖乖听话吧。 就好像这样，她也会努力去照顾好自己一样。 舒悦松了一口气，转身出门。 却在她走到帝国传媒一楼大堂的时候，一段不是那么教人愉悦的对话响起。 “哎！孙夕，你刚刚干嘛针对苏岩啊？” 孙夕，就是那位前台。 孙夕撇了撇嘴，冲问话的那个女生不屑地说道： “娄晓，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针对她？莫名其妙的人闯进了公司，招呼都不打就要去找帝少，我拦着问有没有预约有错吗？” 名叫娄晓的女孩子明显对那个叫孙夕的不满，瞪着眼睛反驳： “你少来，就算这没错，可是人家当时都打电话给饶总了，你还揪着不放，不就是想撵人吗？” 孙夕涨红了脸，显然是被说中了，她气急败坏地吼： “谁故意撵人了？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而已，娄晓，你还说我呢，上回大家都在嘲讽苏岩跟帝少迟早会分的时候，就你站出来说分不分跟咱关系不大，反而是这两人结婚我们还能领福利，大家这才没再说什么。我一直就觉得你有问题，明里暗里都在帮苏岩说话，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苏岩那个十八线小明星的粉丝？” 娄晓这下也火了，愤怒地回嘴： “你管我是谁的粉丝，我就看不惯你这踩高捧低的样子，再不改改，咱公司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苏岩，不就是你也暗恋帝少吗？欺软怕硬，有本事你这么跟舒经理说话去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我呸！” “你！” 孙夕还要说什么，身后却传来舒悦森寒的声音： “怎么回事？” 孙夕听见这声音，心底一凉，完了。 舒悦几步上前，看着眼前一下子埋着脑袋的两个小丫头，如女王般庄严的嗓音再次响起：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撵人？你们对苏岩做了什么？” 孙夕狠狠瞪了娄晓一眼，没有说话。 娄晓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在上司面前打小报告的人，摸了摸鼻子，低着头，也没说话。 舒悦皱紧了眉头。 这帮小丫头，年纪不大，反倒学会相互包庇了。 舒悦转头问另一名前台： “你说，方才是怎么回事？” 孙夕平时人缘不好，很多人都看不惯她，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娄晓一样不愿意碎嘴，听到舒悦的问话，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一说，舒悦冷寒的眸子看向孙夕，下一句话，便将孙夕打入深渊： “孙夕是吧？一会儿去人事部结算一下工资吧，你被解雇了。”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蒙了。 不过一想到方才两人的对话，心道，大概是未来的少夫人听到孙夕觊觎帝少，这才将人撵走吧？啧，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孙夕很显然也以为是这个原因，连忙求饶： “不是，顾经理，你不要听娄晓胡说啊，我对帝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舒悦皱眉打断： “你被解雇的原因，不是这个。” 说着，舒悦的眼神冷眼扫在另外几名前台身上，说出口的话极具气势： “以后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作为公司的前台，你们代表的就是公司的形象，绝对不允许有踩高捧低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对苏小姐，苏小姐是帝国传媒的贵客，你们谁要是得罪了她，别说是我，连总裁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听清楚了吗？” 众人：“？？？” 像是没有听懂舒悦在说什么。 舒经理居然说，苏岩是……贵客？ 这尼玛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情敌呢？ 怎么舒经理这口气，连他们饶总都像惹不起苏岩一样？ 这么想着，众人又想起来苏岩之前的那通电话，看来，不是苏岩对他们总裁不满，而是……苏岩真的没将他们总裁放在眼里啊。 与此同时，不少人脑海里又冒出关于苏岩身世成谜的传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苏岩，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了不得的大身份。 见众人的面色急剧变化，舒悦知道他们应该是猜出了些什么，也不点破，只又看向一旁的娄晓：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又不是前台，在这里做什么？” 是的，方才孙夕跟娄晓两个人是隔着一个接待台在吵，而前台的服装，和内部工作人员的服装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舒悦只一眼便知道，娄晓不是前台。 这算是擅离职守了。 想到顾言痕方才的话，她不由叹了一口气。 帝国传媒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只怕不用苏岩动手，也该被蛀空了。 娄晓嗫嚅了半晌，最后还是深深鞠了一躬，低头认错： “对不起舒经理，下次不会了。” 她就是看不惯方才孙夕那般对待她的偶像，所以才从自己工作的位置跑过来警告她。 娄晓本心不坏，但擅离职守就是擅离职守，秉承着自家偶像交代的知错就改的优良作风，娄晓认错倒也是相当爽快。 哪怕舒经理把她也解雇她也认了！她就是不后悔！ 舒悦也的确是打着将这小丫头辞退的想法，但是意外的，见这小丫头认错态度还算不错，便将这个念头压了回去，只淡声道： “认错就说明还有救，你以后就调到文案组那边吧。” 文案组，就是向寻负责的那一个板块。 因着向寻的行事作风相当没有人性，因此，文案组便成为整个帝国传媒最魔鬼的地方。 但好歹是保住了工作，娄晓也没什么抱怨，只低声回应会尽快去报道。 当然，娄晓心底也在一个劲的庆幸，果然，听偶像的，准没错！ 舒悦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五百一十二章 爱她 舒悦给顾言痕带了简单几个小菜之后，见顾言痕还在忙，便顺手放在桌上，自己也回去工作了。 舒悦就是一个工作狂，除了工作，生活琐事对她而言，都毫无意义。 他也不担心顾言痕会不吃，有苏岩那句话在，即便他再没有胃口，舒悦相信，他也是会吃的。 果然，在她走后没多久，顾言痕就在办公桌前抬起了头，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几道简单的家常小菜，出了一会儿神。 刚准备动筷，却又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顾哥？” 接电话的那个人是……谷陌。 顾言痕“嗯”了一声： “有时间吗？来帝国传媒一趟，我有事找你。” 谷陌很明显一愣，但还是应到： “好，那我马上过来。” 谷陌的知味已经步入正轨，如今在整个帝都，乃至全国，算是小有名气。 每天都会接待很多慕名而来的人。 以前还是谷陌亲自掌勺，但是在餐厅名气大响之后，尤其是今年元旦刚过，他就觉得光靠自己的两双手是不行的，他不能因为自私，而阻碍知味的发展。 于是谷陌招收了一帮学徒，在筛选掉一些人品信不过的人之后，手把手地传授厨艺。虽然时间不长，但到底都是些有天赋的，虽然还达不到谷陌的境界，但也相差不离，一般的食客也不怎么能分辨，谷陌也就渐渐闲了下来，只亲自接待一些贵宾。 等这一批人在孰能生巧，能达到他的九成境界之后，谷陌就准备着手找下一批人了，顺便还有考虑开分店的问题。 到底是厨神，是不会甘心只有一家店扬名的。 他要做的，是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吃到美食。 不过现在还在考察期，他也就不急于这一时，顾言痕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今天也没有几个需要他亲自动手的贵宾，因此来的很快。 刚一走进顾言痕的办公室，就见顾言痕刚放下筷子，不由挑眉： “你才吃午饭？早说啊，早说我就做了给你带过来了。” 顾言痕将食盒一边整理好，一边道： “不用，我没那么讲究。” 是没那么讲究。 他现在的状态，吃什么都是索然无味，只要能填饱肚子能维持他的生命就可以了，谷陌的美食……就不要浪费在他身上了。 谷陌嘴角抽了抽。 顾言痕的确是不讲究。 他想起当初他跟着顾言痕第一次去孤野那会儿，这男人可是连压缩饼干这种东西都能吃下去的变态。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越想就越控制不住想揍这混蛋，偏偏自己又打不过，最后憋屈的还是自己。 于是谷陌径自问道： “找我来是什么事？” 他家谷歌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用时就把他呼来喝去，一手过河拆桥玩的贼六。 不行了，越想越心酸，自己真的是绝世好基友了。 顾言痕的指尖一顿，半晌后才抬眸： “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帮忙照顾一下你嫂子的一日三餐。” 吃食上，那女人看着不挑，嗯，不挑他的。 但他知道她向来是个讲究的人，再加上谷陌懂得如何营养均衡，他更放心。 谷陌没想到是这事，整个人一愣。 “诶？为啥？” 这俩人不是都快结婚了吗？自己老婆的饮食自己不照顾，真拿他当家庭厨师了？ 原谅谷陌的封闭，作为一个长期活跃在厨房的男人，让他有事没事刷刷微博什么的，这是不存在的，自然也就没有看到那条微博，更加不知道这两人在求婚后的第二天，就分道扬镳。 顾言痕依旧是木着一张脸，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淡然： “因为，下周我要跟悦悦订婚了，她……我不放心。” 谷陌原地愣了有一分钟，最后才寒着一张脸，盯着顾言痕，眸光森然： “你说什么？顾言痕，你有种把你刚才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你要跟谁订婚？” 该死！顾言痕怎么会辜负她？！ 自打谷陌和顾言痕认识以来，谷陌几乎没再叫过顾言痕的全名，如今突然蹦出这三个字，顾言痕很明显一愣，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幽幽看着他，眼神极具穿透力：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阿陌，我娶谁，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他的语气，只有两种可能。 他生气他娶的人是悦悦，或者……他生气，他娶得人不是苏岩。 如果是前者，那就证明谷陌喜欢舒悦，如果是后者…… 顾言痕闭上眼，不用猜了，他知道，是后者。 悦悦很早就去了英格兰，阿陌与她见过的面屈指可数，他知道的舒悦，更多的是来源于他在治疗过程中的叙述。 但是苏岩……谷陌在沙漠，和她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 他太清楚自己女人的魅力，谷陌不动心，真的很难。 而顾言痕的问话，却一下子叫谷陌冷静了下来，嗫嚅半天，最后讪讪道： “我只是……惊讶而已。” 顾言痕缓缓自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到谷陌跟前，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阿陌，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谷陌面容一僵，沉默了很久。 而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顾言痕一直在看他，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又过了许久，谷陌才长出一口气，双手揣兜，耸了耸肩，一脸悠然地对顾言痕道： “顾哥，你知道的，谷陌就是一个烧火做饭的，除了做饭，啥都不爱。” 顾言痕就那么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谷陌轻笑一声，终于道： “好吧，我承认，她之于我，已经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但是……” 谷陌勾了勾唇角，那种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但是，还不至于上升到爱的地步，顾哥，她跟你一样，更像是我的知己。谷陌一生难得能碰上懂我的人，这一次性遇上俩，所以，很珍惜。” 顾言痕还是不说话，半晌，他看着谷陌，很认真地道： “阿陌，如果你爱她，就去追吧，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几乎实在顾言痕话落的一瞬，谷陌控制不住地扬手就是一拳。 “顾言痕，你特么到底是在说什么胡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第五百一十三章 变故 以顾言痕的身手，这一拳，他完全是可以避开的，但他没有动，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拳，嘴角泛起血丝，偏着头，眼底一片暗淡：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到这，顾言痕停住，缓缓转过头，看着谷陌： “可是，阿陌，你看。” 说着，顾言痕从怀里掏出一枚平安锁，递到谷陌跟前。 谷陌脸色一变。 顾言痕继续道： “饶清虞说悦悦是她认定的儿媳妇。我能怎么办呢？” 谷陌的瞳孔渐渐缩了起来，他为顾言痕治疗了那么久，自然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到嘴边的所有骂人的话都被他强自咽了下去。 他的顾哥，真的太难了。 “你的过去，她知道吗？” 顾言痕摩挲着手上那枚平安锁，淡声道： “她不知道，她也不应该知道，她知道了，就会更加心疼更加自责，更加……放不下我。阿陌，我不能这么自私。” 说到这，顾言痕扯了扯嘴角，“如果一开始我不自私，不耍手段，不逼她爱上我，现在……或许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谷陌依旧双手揣兜，面上的表情也逐渐转为淡然。 “可是顾哥，你不曾后悔，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这么做。” 顾言痕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舍不得。” 谷陌的表情下一秒陡然转为狠戾，是顾言痕此前从未见过的狰狞。 “既然这么舍不得，你凭什么把她当作商品一样随意转让？！” “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言痕的眼睛也逐渐转为血红： “我能有什么办法？谷陌！我身上背着人命！人命你知道吗！我给不了她幸福，我能怎么办？我欠悦悦一个丈夫，欠饶清虞一个儿子！你告诉我啊！我该怎么办？！” 顾言痕的嗓音撕裂开来，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顾言痕还是堂堂的军区少帅，除了当年的那件事以外，他几乎再也不曾流过泪。 可是今天，从他血红的眼睛里缓缓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液体。 谷陌却不顾这般脆弱的顾言痕，挥出拳头，再次往顾言痕脸上砸去。 谷陌虽然身手不济，但是这一拳也是用了十分的力道，再加上顾言痕没有还手，这一下竟是将顾言痕打翻在地。 谷陌居高临下地看着从未有过这般狼狈的顾言痕，恨声道：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当年的事分明就不是你的错，是你非得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脑门儿上按，怪得了谁？！你知道我给你治疗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是这个鬼样子吗？你完全把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根本就不愿意治！你特么一直被饶清虞牵着鼻子走你都是活该！” 顾言痕眼神木然，像是完全听不见谷陌的话。 谷陌垂在身侧的拳头在一个劲地颤抖，很想再来一拳，但他极力克制着，最后愤然转身： “她不是物品，如今更不是你的所属物，由不得你来转让。谷陌是厨师，不是做慈善的，谁的女人谁照顾。” 丢下这句话，谷陌大踏步离开，也没有回头看顾言痕一眼。 这个混蛋，再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打死他！ 刚走到电梯口，就见蒋渊面色凝重地走出来，看见谷陌的时候愣了一瞬，又连忙打招呼： “谷少。” 谷陌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刚想走进电梯，想到什么，又转了一个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蒋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没有多问，军区那边出了事，他需要赶紧报告少爷。 然而当蒋渊走进办公室，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家少爷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双目无神。 这这这，这还是他家英明神武的大boss吗？ 蒋渊连忙上千将顾言痕扶起： “少爷，您没事吧？” 顾言痕回过神，面无表情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没事。” 说完，又看向蒋渊： “什么事？” 蒋渊虽然是他的秘书，但平时琐事逼顾言痕多得多，如果不是顾言痕叫他过来取东西什么的，平时应该都在公司在忙活，如果主动来找他，必然是出了大事。 “少爷，还记得之前那边那批寻人的外来者吗？军区那边传来消息，事情出了变故，要你务必立刻启程赶往s市跟那边分区的人汇合，详细情况到了那边会有负责人跟你详谈。” 立刻…… 顾言痕眸中闪过一道光。 “好，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饶清虞。” 蒋渊一愣。 少爷不是吗还是那个要举行订婚典礼吗？难道不应该给总裁打声招呼？ 想到什么，蒋渊面色一白： “少爷，你……” 顾言痕冷眼扫过去，蒋渊迅速噤声。 “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可是你的伤？” “无碍。” “是，我马上就去办。” 再说谷陌，他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去了饶清虞的办公室。 “饶姨，好久不见。” 饶清虞很显然没想到会见到谷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是小陌啊？真的是好些年没见了，你妈妈还好吗？” 不得不说，除了面对顾言痕的时候，饶清虞像个发疯神经病，其他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饶清虞跟谷陌的妈妈是很要好的朋友，饶清虞那一手精湛的催眠术，就是从谷陌妈妈那里学来的。 由此就可以看出，谷家在心理学上的造诣究竟有多高。 当然，谷陌对顾言痕心理上的治疗也是顾开寒秘密要求的，饶清虞并不知情。 要是她知道，怕是不会对谷陌这么温和了。 “她老人家好得不得了，现在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就每天养养花种种草，日子悠闲得都让我羡慕。” 饶清虞笑了笑，“她倒是越发会享受了。” 谷陌静了两秒，话里有话地回道： “是啊，如果饶姨想，也可以过得这般享受。” 听到这话，饶清虞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你如果是来参加顾言痕和悦儿的订婚典礼的，我很欢迎，如果是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饶清虞虽然不知道谷陌在给顾言痕治疗，但是这两个人关系很好她是知道的。 她可以看在谷陌母亲的面子上不予计较，但如果这小子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她翻脸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环境暗示 很显然，谷陌今天就是来给脸不要脸的。 他也不顾饶清虞的冷脸，继续道： “饶姨，您为什么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情怪罪在顾哥一个人头上呢？那分明是那个人的选择不是吗？” 饶清虞面色一变，眼神逐渐凶狠起来： “凭什么做出这个选择的是他而不是顾言痕？！顾言痕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我难道怪错了吗？” 这逻辑，简直了！ 谷陌强自按下额角的青筋。 这一家子都是这个样子，逻辑鬼才，偏执到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不明白，当时遇险的是两个人，有一个人活下来不应该让人更加珍惜吗？为什么您会是这个态度？难道当年他们两个人都死了你就能满意了？！” 谷陌这话让饶清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指向门口： “你给我滚出去！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不就是想帮顾言痕不让他娶悦儿吗？我告诉你，这是顾言痕欠悦儿的，他娶定了，谁也别想改变我的主意！” 谷陌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一家子讲道理都是讲不通的。 他也不顾什么长辈不长辈了，看着饶清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疯子！” 说完，愤然离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居然妄想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叫饶清虞回头是岸？ 要真这么容易，他就不会这么多年对顾言痕完全束手无策。 自己真是被气傻了。 算了，这家子神经病自己折腾去吧，他也不想管了。 他就是个厨子，就该回去老老实实做饭，瞎掺和什么，真是闲的！ …… 同一时间，苏岩已经回到了锦绣华庭。 不过，去的不是她的那套公寓，而是她身为苏二公子的那套。 之前柚子将她书房里的东西全部搬去了那里，她即将回归，那些东西她都必须要带走。 虽然她还是可以住在这里，但到底是不放心苏女士的。 正在收拾东西间，苏岩接到了电话。 一看来电显示，苏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 她语调轻松地道：“玉哥，才刚分别你就给我打电话啊？这么舍不得我，接下来你可得怎么办啊？” 薛君玉一点不想跟她开玩笑，“丫头，不是说过了，任何人都没办法在我面前演戏？不开心就不开心，别这么敷衍我。” 苏岩表情一僵，但她还是道： “不开心？我为什么要不开心？终于可以休息了，我现在整个人都觉得好轻松。” 苏岩听到一声冷笑，嗯，如果她耳朵没毛病的话。 “我看到了，那条热搜，帝国传媒继承人的订婚宴。” 苏岩眼神里露出一抹恍然： “啊，原来你们家帝少要结婚了啊？挺好啊，作为帝国传媒一份子，到时候您领到的福利绝对不会少，这是打算分我一丢丢？” 薛君玉间到了这个地步苏岩还在装傻，不由有些怒了，沉声喝道： “苏岩！” 苏岩左手食指无意识蜷了蜷，收起了面上的漫不经心。 “这么凶做什么？不分我就不分我，又不会跟你抢。” 薛君玉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切入正题这丫头能永远给你绕下去。 “你们两个人就这么结束了？你明明那么爱他。” 苏岩渐渐整只手都蜷了起来，这句话，她今天真是听了无数遍了。 “那又怎么样呢？他要结婚了啊，我还能去抢婚不成？玉哥，我好累了，无论爱情还是事业，都让我无比疲惫，你别问了，放过我吧。” “那你就去抢啊！说真的丫头，你如今这般不争不抢的样子真的不想你，你的个性，难道不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放手的吗？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放手？ 是啊，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个性，可是那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啊。 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所发生的哪里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的？ 苏岩不想多谈，但架不住薛君玉的连番追问，最后苏岩无奈的谈了一口气。 “玉哥，我跟他。真的已经不可能了。” “我要知道理由，丫头，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就由不得你被人给欺负。” 苏岩蜷起的手指一顿，笑了一下，随便挑了一个借口。 “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爱的人是他的未婚妻，而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他，我爱的人是你。我之所以会选择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眼睛像你，我把自小对你的崇拜和喜欢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说，如果我爱的是他，那天晚上就不会中饶清虞的计和你发生那样的事。玉哥，你觉得，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去求什么？玉哥，我也是有尊严的。” 不得不说，苏岩是真的狠，完全不给自己留丝毫的退路。 明明她和薛君玉说的这些，都已是她自己说的，顾言痕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 但她现在面对不知情的外人，却是将这些全部推到了顾言痕身上。 她必须要堵住身边人的口，让他们帮着她一起恨顾言痕，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劝她和顾言痕复合了。 而且，当她有动摇的时候，他们还会帮忙拦住她，这样，她就再也没有和顾言痕再在一起的契机。 她在断绝两人之间的所有生路。 谷陌曾经和她说过，心理学上有一种叫环境暗示。 就是在面对一件事情，你明知道是错的，可是当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是对的时候，时间久了，你就会一点点模糊自己的认知，然后被动洗脑，也会觉得那件事情是对的。 她既然看穿了顾言痕的所有计谋，没办法让自己去恨他，就只能给自己营造一个可以让自己被动洗脑的环境。 未来提起顾言痕这三个字，身边所有人都会告诉她，不是她的错，都是顾言痕辜负的她，等时间一久，她大概也是会信的吧？ 说她卑鄙也好，说她自私也好，甚至说她无耻甩锅她也认，她现在，只求自己心脏豁开的那条口子，能早点愈合。 否则……真的太痛了。 而听到苏岩的回答，薛君玉气得浑身发抖。 他真的很想破口大骂，但是想到两人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这其中自己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终究没有说什么。 苏岩一直握着手机，等薛君玉说话。 但最终等来的是一串忙音。 第五百一十五章 粉籍 苏岩消失了，这是一个所有人都能明确感受到的认知。 那一场温柔的冬雪过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寻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很多人尝试拨打苏岩的电话，空号。 冉姐又打过柚子的电话，这一次，也是空号。 就连她之前存的谢昭昭的电话，也是停机的状态。 这三个人，就像是集体人间蒸发了一样。 《女侠》定档于元宵，而如今才刚过农历的腊月中旬，算下来，时间还有一个月。 粉丝自发地每天贡献话题度和讨论量，将苏岩和《女侠》频频送上热搜。 还有一件事。 如今登上微博，你能看到很多微博头像一致的人。 那是一个q版的红衣小女孩，微笑着坐在一堆石头中间，而每一块石头上，都隐约可见一个“等”字。 这是独属于小石头们的微博头像。 苏岩的超话里，有粉丝自发组织了一个倡议。 因着苏岩遭遇过太多的误会和背叛，为防止以后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真心喜欢苏岩的小石头，可以在超话主持人那里领取一款头像，头像隐含特殊的编号，编号以独特的规则排布，无人可模仿。 过往一切不论，凡是领取这款头像的粉丝，默认会深爱一个叫苏岩的人，因为爱她，所以努力遵守她曾经说过的一切规则——谈吐有礼，不跟风，不撕逼，不造谣传谣…… 你可以安安静静爱她，专注她的作品，可以不用每天超话签到打卡，可以不用每天留言吹些彩虹屁，你甚至可以转发别的爱豆别的作品，不要求你只喜欢她一个人。 你什么都可以做，但只有一个要求，不允许给自家招黑。 佩戴了官方发布的头像，就代表了苏岩本人的形象，在一切场合说话，都必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一旦招黑，责任到个人，收回头像所在编号的使用权，开除粉籍。 是的你没听错，以往开除粉籍都是粉丝间的一个玩笑，而如今在苏岩这里，真的得以实现。 你可以不喜欢她，但请不要因为你个人而连累到她。 几乎在这个倡议被提出的那一天，就得到了很多的响应。 苏岩的老粉大部分都是支持的，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也有一些不乐意的，认为苏岩的粉丝在作秀，弄什么粉籍，搞得好像高人一等一样。 甚至还有人说，这根本不是粉丝的倡议，而是苏岩在背后操控，说是退圈，谁知道是不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消费粉丝？ 当然，后面的这些说法，对于苏岩的大多数粉丝而言已经不痛不痒，甚至在他们的脑海中掀不起一丁点的浪花。 倡议开始实行，据说实行的当天，就有超过两百万的粉丝领取了有特殊编号的头像。 虽然这两百万跟目前苏岩的粉丝数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但也还是震撼了不少人。 而在这之后，每天领取的人都在不断增加。 小石头们奔走相告，请路人认准苏岩粉丝独有的标志，说话的时候不要误伤。 有见到佩戴这个标志却出言不逊的人，麻烦帮忙艾特官方粉丝后援会，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解答。 这算是开创了娱乐圈艺人粉籍的先河。 一开始，很多人都等着看这一批人的笑话。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人惊奇地发现，那些佩戴了头像的人，开始一点点引领这个时代的网络风气。 他们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从来不会轻易被人前者鼻子走。 很多即便不是苏岩的粉丝，也被这样的清醒转粉，纷纷换上头像，努力向他们靠齐，并以此为荣。 甚至，到了后面，连杨素，莫易，冉姐，还有环娱经纪公司的官方微博，甚至是连薛君玉都开始换上那个头像的时候，众人才惊觉，有一个叫苏岩的女孩，她影响了太多太多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帝都大部分人还在经历着对他们而言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因为那场初雪过后，一如往年的暴风雪肆虐了整个帝都。 积雪厚厚的覆盖在公路上，工人清扫困难，行人步履维艰。 本就没有很欢乐的气氛沉沉地压在了很多人心头。 杨素还是照常去上班，虽然《女侠》如今还没播，她的价值没有办法立即体现，冉姐暂时也没能给她联系到相关的投资商，但她丝毫没有因此颓废的意思。 她知道了苏岩让姜宏帮她写剧本，也知道了她的小师姐的良苦用心，她没有消沉的资格。 只是苏岩的蒸发，让她和冉姐两个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这种情况，苏岩如果真的不再回来，她们也毫无办法。 但是两个人能做的，只有等。 为了不让彼此的等待变得孤单，杨素才会坚持每天去公司，算是陪陪冉姐，也让冉姐陪陪她。 还有一件事情，冉姐和蒋渊分手了。 就在苏岩杀青宴的当天。 很安静地分手。 据冉姐说，她发了一个分手的短信给蒋渊，蒋渊没有回，没有问理由，也没来找她，算是默认了这场关系的终结。 杨素除了骂一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冉姐倒是表现的没什么异常，也不见很伤心的样子，只是工作的时候偶尔会走神，她常去的那家餐馆，也再没有去了。 另一边，奢计不少员工也发现，他们公司那位拿下国际比赛第一的天才设计师，似乎是辞职了。 大概是被公司新来的那位叫林念的设计师给气走的吧？ 听说这两个人时常针锋相对，或许是王不见王？ 又有小道消息，说这位林念是他们家总裁的前女友，年少时的白月光，每回林念和谢昭昭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家总裁总是是非不分地站林念，谢大设计师受不了这委屈，才终于辞职。 当然，所有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具体的真相，谁知道呢？ 八卦始终只能停留于八卦，而每个人，也不会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生活就没办法继续。 粉丝的生活在继续，员工的生活在继续，很多事情之于他们其实变化不大，一天天，还是那么平平淡淡地过着。 几天后，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打破了这种几乎陷于死寂的平静。 第五百一十六章 抢婚 帝少逃婚，影帝抢婚！ 吃瓜群众连瓜皮都险些拿不稳了。 事情是酱紫滴。 虽然，帝国传媒继承人订婚这条消息，在初雪那天被苏岩的退圈压下去了，但是看到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再加上，婚礼的主角可是帝国传媒继承人，就算饶清虞对顾言痕不怎么样，但首先，顾言痕代表了帝国传媒的脸面，其次，新娘是舒悦，以饶清虞对舒悦的宠爱程度，怎么可能舍得委屈她？ 因此，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婚礼车队在帝都的街头出现，首都国际大酒店门口各路豪车齐聚，汇集了c国的各大达官显贵。 这么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怎么会不引起路人的围观和好奇？ 于是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纷纷发到微博求解惑，很多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帝国传媒继承人的订婚宴。 再于是，路人就酸了。 看看人家结婚的阵势，再看看自己的穷酸样…… 不行这实在是太扎心了。 但订婚毕竟是人生一大喜事，再加上帝国传媒在路人心中还是具有很高知名度的，所以很多人纷纷送上祝福。 更多的人开始向首都国际大酒店汇聚。 即便他们进不去，站在门口能观摩一下新郎新娘的盛世美颜也是好的。 真的算是盛世美颜了。 因为不少人搬出了颁奖盛典当天的视频，原本就应该火的两个人，因为那天突发状况太多，竟是今天才有人想起来。 连穿正装都这么帅气和美丽，穿上定制的礼服，不知道该有多好看？ 满怀期待的群众越聚越多，等待见证两人的幸福时刻。 第一个等来的是新娘。 全球限量款的布加迪超跑被装饰成了婚车，闪瞎了一帮围观群众的狗眼。 新娘的头上戴着白色的头纱，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因为人还坐在车里，婚纱的全貌看不见，但想也应该知道，价值不菲。 她静静的坐着，等待她的新郎来迎接她。 c国的订婚仪式，新娘进入礼堂前，脚不能沾地，需要由新郎本人将新娘抱入礼堂。 订婚的吉时是正午十二点，新郎会提前半小时将新娘接入礼堂，两人一同接待宾客，二十分钟后，订婚仪式开始，新郎携新娘一起走红毯，最后宣布誓词，交换戒指，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礼成，一切尘埃落定。 新娘在十一点二十的时候就到了酒店门口，众人心潮澎湃地在原地等待着，想看看新郎今天究竟会是何等的天人之姿。 然而众人足足等到十一点四十，也没见到新郎官的影子。 很多人心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饶清虞站在酒店的礼堂门口，面色铁青地打着电话。 意外的是，顾言痕并没有不接他的电话。 饶清虞压低声音又恶狠狠的问道： “顾言痕，你在给我搞什么鬼？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 电话里传来顾言痕淡漠的声音： “不好意思了饶总，我被顾开寒发配到了s市，目前正在执行紧急任务，你打扰到我工作了，再见。” 落下这一句话，顾言痕就把手机挂断了。 饶清虞气得发抖，最后也不顾周围还有人，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霎时间泛起裂纹。 但眼前很明显不是她发脾气的时候。 就在她还在想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之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径直打开那辆布加迪的车门，将驾驶座上明显没反应过来的司机一把拉下车，然后摔上车门一踩油门，众人下意识地自发分开一条道路，布加迪急驰而去。 等众人反映归来的时候：“……” 人和车都没了。 但还是有人认出了方才开车那个人的身份。 卧槽！ 那是薛君玉！影帝薛君玉啊！ 众所周知，薛君玉是帝国传媒的签约艺人，而今天的新郎官是……帝国传媒的继承人！ 很多人都为薛君玉捏了一把汗。 这尼玛是在跟自己的未来老板抢女人啊，这是不想混了吧？ 而且，之前不是盛传薛君玉的恋人是苏岩吗？那他如今实在抢哪门子婚？ 于是又一拨人注意到，之前所谓的绯闻也只是捕风捉影，艺人双方都没有回应，这又是一场没有实锤的胡编乱造。 薛君玉的粉丝不干了，纷纷炸开了锅。 什么鬼？他们好不容易接受了苏岩的人品，接受了他们家爱豆恋爱的事实，结果好嘛，苏岩只是个幌子？他们家爱豆喜欢的另有其人？ 这人谁啊？除了长得好看外人品怎么样啊？会不会是绿茶啊？是不是故意勾搭他们家爱豆的啊？有没有真才实学啊？配得上他们家爱豆吗？ 之前事不关己的时候，一帮人可以看在对方长得好看的份上夸几句，如今涉及自家偶像，管你好不好看，好看至多算是加分项，他们要看家世看人品！ 啊？你说这是人帝少的未婚妻，怎么都不会差吧？ 哈！这可不一定，要是人品好样样好，人帝少逃婚做什么？ 妈的，不提还好，一提更生气。 他们偶像居然捡了个别人不要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于是一帮粉丝又开始去扒新娘的履历。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才发生的事了。 目前的状况就是，围观群众懵了，来的宾客懵了，一场盛大的婚礼黄了。 饶清虞险些气到昏厥，但想到自己还得留下来善后，只能一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深呼吸极力压下胸中的怒火，然后挤出一抹微笑冲众人道歉： “各位来宾不好意思，因为现场出了状况，耽误大家时间了。今天就当是我饶清虞请大家过来小聚一次，难得有这样的一次机会，希望大家赏脸，见谅，见谅。” 能来参加这场订婚仪式的人，非富即贵，闻言面面相觑，倒也没有为难。 既然他们都已经退了今天的行程前来观礼，此刻走，一是不给饶清虞面子，二是回去也没办法再继续手头的工作，既然在原本的预期里这时间就是被耽误的，留下来吃个饭也没什么。 更何况，这原本可是顾家和舒家两家的婚宴，吃食上饶清虞所请的厨师必定是国家级的。 虽然都是些达官显贵，平日里山珍海味也吃了不少，但是国家级的大厨这种，平常倒也还没有真的能够经常吃到，既然难得遇上这样的机会，就不要浪费。 于是一帮老狐狸脸上扬起假笑，“对对对！说起来如果不是饶总，我们这帮人真的是很难聚到一起了，今天就谢谢饶总的的款待了。” 有一个人带头，接下来的都是附和，好好一场订婚典礼，最后演变成了达官显贵之间的聚会。 第五百一十七章 解围 而这场在舆论中心的主角，去了哪里呢？ 薛君玉带着舒悦，去了他在市郊的一套公寓。 这是他很早以前就买下的，他自己的家早就被媒体扒出来了，虽然不至于受到太强烈的骚扰，但还是烦不胜烦。 几乎每个明星都会给自己制造一个避难所。 而市郊那套公寓，就是他给自己的避难所，每回遇到糟心的事，他总会过去住两天，连他经纪人都找不到。 当然，他是影帝，也不可能动不动就消失一段时间，所以这套公寓，他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 但最近……倒是经常来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薛君玉看着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新娘，诧异挑眉： “你好歹表现出一丁点的惊慌，让我有点成就感啊。” 舒悦白了他一眼： “幼稚。” 薛君玉：“……” 如果他没记错，眼前这女人比他要小吧？居然说他幼稚？ 薛君玉下了车，然后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一把将舒悦打横抱起。 舒悦惊叫一声： “你要干嘛？放我下去！” 薛君玉顿住脚步，低眸看着舒悦，似笑非笑： “怎么？这就慌了？你的冷静呢？” 舒悦气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这男人什么毛病？这么喜欢看人变脸去戏院啊！ “薛君玉，你抢婚我都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薛君玉抬腿大步往里走： “行了，不逗你了，新娘子，换套衣服吧，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出去避难。” 舒悦猛一抬头： “避难？避什么难？” 然而薛君玉却并没有理她，在将人抱进公寓放下后，示意她衣服在台几上，便转身出了门。 身后舒悦在敲门： “薛君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放我出去！” 薛君玉按了按太阳穴，这个样子的舒经理，真是智商低得可以。 “你换完衣服我就放你出来，还是说，你要我进去看着你换衣服？” 敲门声一下子没了。 薛君玉噗嗤一乐，突然觉得他家舒经理优点还是很明显的—— 识时务。 没一会儿，身后再次响起敲门声。 “我好了。” 听得出来，声音已经冷静了许多。 薛君玉转身打开门。 他给舒悦准备的是一整套的冬装，上身是米白色的修身高领毛衣，搭配黑色加绒打底裤，脚上是一双过膝的高档皮靴，外罩一件米色的呢子大衣，分明是身高勉强一米六，却愣是教她穿出了超过一米七的气场。 舒悦平日里向来是西装西裤不离身，如今这样居家又休闲的打扮，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变换了一下，不似以往那般咄咄逼人，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和，令人眼前一亮。 薛君玉打量了一下，啧啧称奇。 “原来舒经理不穿西装的时候这么好看啊。” 舒悦真的很少这么穿，换上衣服，表面已经冷静下来，但心里其实还别扭着，听到薛君玉这话，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薛君玉：“……” 他可没说过她穿西装的时候好看，这女人脑子怎么长的？ 接收到薛君玉无语的目光，舒悦一噎，心头懊恼。 她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往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啊！ 深吸一口气，舒悦极力找回自己的理智。 大概今天是她从小到大以来，干过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所以骨子里一些以往被压制的不理智的思维纷纷窜了出来。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等平复下心头的思绪，舒悦抬眸，淡然地看向薛君玉： “婚你已经抢了，你还想做什么？” 薛君玉又再次弯腰将舒悦抱起，啧，这女人轻飘飘的好像一张纸。 “哎，舒经理，你未婚夫是不是平时都不给你饭吃啊？你怎么这么轻。” 舒悦：“！！！” 这是在讨论她体重的问题吗？！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重得像头猪啊？” 薛君玉前进的步子停了下来，低眸看她： “按我查过的资料，您的未婚夫比我还要重0.5公斤。” 舒悦：“……” 舒悦偏过头，不想说话。 这人就是个神经病。 嗯，薛君玉发现了，舒经理除了上班开会的时候，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平日里吵架真的是……废得可以。 好没劲一女的。 于是薛君玉也收起了眉宇间的漫不经心，一边走一边正色道： “我的所有资料都瞒不过她，很快她就会查到这里，如果想有一天的消停，就跟我走。” 舒悦花了有十秒在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抿了抿唇，最终没再说什么。 她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薛君玉带舒悦去了车库，上了一辆很普通的宾利，车子缓缓驶出这套独立公寓，扬长而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饶清虞带着向横，还有几个保镖，就杀到了这里。 看到车库里停的那辆还装饰成婚车模样的布加迪，饶清虞的脸色很冷。 到公寓门前，饶清虞二话不说，直接让保镖上前踹门。 门很轻易被踹开，然而保镖进去环视一圈，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只除了……放在客厅的一件高档而绝美的婚纱。 饶清虞看到那套婚纱，双手一点点攥紧，面色铁青。 “老向，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啊？养的都是些白眼狼！” 向横心头微惊，但还是劝道： “总裁，也不能这么想，君玉那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不可能会背叛您的，今天这事……其实换个角度，他也算是在给您解围不是吗？” 薛君玉那举动，的确算是解围了。 顾言痕逃婚，这件事如果到时候传回舒家，怎么说都是他们理亏。 可是舒悦也跟着逃婚的话，勉强算是两家扯平，舒家就算要追责，也不敢太过火。 而且当时，如果舒悦留下来，面对众多宾客，真的算是丢尽了脸，与其给人看笑话，如今这场面，已经是将伤害和损失都降到最低的了。 饶清虞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耳边已经变成关机提示音的手机，眸色愈发冰冷。 “走。” 这两个人很清楚他们躲不了太久，最迟明天，他们一定会出现。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五百一十八章 打一架吧 苏二回到家已经一周。 之前苏二公子虽然宣布回归，但是后面却频频外出，底下很多人都见不着，还以为苏二在出国六年之后已经不太熟悉道上的业务了。 哪成想，苏二公子突然声称自己近段时间已经忙完，开始以雷霆之势收拾底下那帮搞小动作还自以为无人发现的小喽啰，其手段之残忍，处理之果断，霎时间震慑了不少人。 很多人这才意识到，苏二就是苏二，别管他消失多久，想在他面前耍花样，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这天，苏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双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滑动手机。 他是一个很不喜欢烟的人，但最近抽烟也开始频繁起来。 不过没有瘾，只是闲下来的时候，需要一些什么东西来扰乱一下自己的思绪，不能让自己有时间去想一些……不能回想的过去。 但是因为家里还有个孕妇，所以苏岩每天最多抽一根，回家之间还得洗一下口腔，不能让苏女士闻出来。 正胡思乱想着，他的手指无意间点中了手机上的微博，这是他以苏二的身份注册的一个小号，自嘲地笑了笑，他点进来干吗呢？ 今天的热搜，估计都被那个人的订婚典礼占据吧？ 不用想也知道，微博一定是一片的喜庆加祝福。 刚准备点退出，眼睛却无意间瞟到抢婚的字眼。 苏二指尖一顿。 抢……婚？ 什么抢婚？抢谁的婚？谁在抢婚？ 好奇之下，苏二下意识点开热搜界面，入目的热搜第一赫然是—— 影帝薛君玉霸气抢婚！ 苏二整个人一愣，再一翻看视频和零星的有些模糊的照片，确认那个抢婚的人是薛君玉无疑。 苏二握着手机的手陡然收紧。 是他疏忽了。 他只想到让身边的人帮着恨那个男人，却忘记了……薛君玉可能会自责。 毕竟那些分手的理由里，无一不是因为他薛君玉。 也不是忘记吧，他能料到他会自责的，但这也是他惩罚的一种方式，让薛君玉活在痛苦中一段时间，毕竟他也的确是参与了算计。 他一直觉得，薛君玉哪怕再自责，也不会付诸实践。 毕竟他对苏岩好归好，但也不会因此背叛饶清虞才对。 可是……他怎么就，去抢婚了呢？ 苏二想不明白。 后面的热搜，都是些分析理由的，深扒新娘子的，还有……希望帝国传媒能平等处理，不得和薛君玉解约的。 关于解约的问题，苏二有些好奇，薛君玉抢婚本就属于理亏的一方，粉丝是怎么理直气壮要人公司不可以解约的？ 点进去一看，苏二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原来，在薛君玉抢婚之前，是顾言痕逃婚在先。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逃婚呢？ 明明都两个人都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他为什么要逃婚？ 苏二深吸了一大口烟，心情有些烦躁。 他没有如期娶别人，没有因为肩上多一份责任而缓缓将她忘记，他过得也许并不会如她预期的那般如意…… 他怎么能这样呢！ 指尖原本不多的烟很快被抽完，然而苏二烦躁的心情并没有得到压制。 他掏出烟盒，想再拿出一根，脑海中闪过苏女士的脸，又最终将烟盒合上扔在一边。 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苏二将手机随手扔在办公桌上，发出啪嗒的声响，而他本人，则豁然起身，径自去了另一边。 秦夜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来。 他眼中闪过寒光，刚想看看是哪个闹事的敢到他面前嚣张，一抬眸，却看见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他的“弟弟”。 看到苏二脸上难看的脸色，秦夜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苏二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口便道： “哥，跟我打一架吧。” 苏二觉得自己疯了，再这么烦闷下去，他可能真的要被自己逼疯了。 他现在急需一个宣泄口，又不能抽烟，打架是最好的方式。 别人又打不过他，为了避免被自己误伤，苏二觉得，还是找自家哥哥打架比较好。 更何况，秦夜长了和秦老大六分似。 就委屈一下给他出出气吧。 秦夜很显然没想到苏二会提这要求，愣了一秒，随即眉头锁得更紧。 苏二这次打从回来，情绪就很不对劲，偏偏问他又什么都不说，他隐约感觉秦老大知道原因，但是他有意无意试探了好几次，秦老大是半点口风不透。 “你又发什么疯？” 苏二不言，只耸了耸肩，“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去找龙九了。” 秦夜豁然起身： “老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们如今和龙九虽然表面还针锋相对着，但是私底下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如果苏二贸然前去和龙九打架，那无异于是让龙九那边觉得他们在挑衅。 到时候一个不好……他们可能腹背受敌！ 但是苏二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看着秦夜： “要么，你跟我打，要么，我跟龙九打。” “你今天是非得找一个人打架？” “是。” “那就去擂台。”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苏二面无表情地转身。 秦家的规矩，打架可以，周围的东西不能破坏，有什么恩怨，上擂台解决。 当秦夜和苏二站上擂台那一刻，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印象里，这两兄弟，可是从没有上过擂台的。 什么样的恩怨能让这俩人闹到这个地步？ 大胆的猜测在众人心中纷纷涌起。 能让兄弟反目的，无非两种，要么是利益要么是女人。 所以，这是为了继承人的职位还是为了争夺谢昭昭？ 嗯，苏二和谢昭昭分手的消息一直没在圈里传开，所有人心目中的二嫂还是谢昭昭。 他们哪里会知道，今日这两兄弟之间的决斗，完全只是苏二没事找事而已。 当然，苏二是不会理会这些围观的人心里怎样的百转千回，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除了打架，脑中任何其他的念头都没有了。 兄弟两人站在左右，秦夜收起了平素的玩世不恭，皱着眉头看向对面，似乎在思索一会儿应该怎么打。 苏二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浅笑漫不经心，眼底一片杀气腾腾。 第五百一十九章 切磋 苏二明显是动真格的，这在秦夜跟他交手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 出拳，踢腿，招招凌厉，且每一招都直切要害，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最让秦夜心惊的是，在他险险接过一招之时，抬眸对上苏二的眼，他居然从他眼底看到一抹恨意。 他……在恨他？为什么？ 然而不等他深思，苏二的下一招又攻了过来，同时耳边还响起了警告： “哥，你再走神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夜这才正了正脸色，下一刻，挥手间，也是真正用了十分的力气。 他意识到，这场战斗，不是苏二心血来潮的切磋，是他想货真价实地干上一场。 两兄弟在擂台上打得酣畅淋漓，擂台下的观众从一开始的懵逼过后就是难以言说的兴奋。 笑话，打架诶！两个大佬的巅峰对决诶！ 虽然秦家树敌众多，想搞秦家的人不少，但是从来都只敢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里放冷箭，谁还真的上去跟你赤手空拳打一架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听说苏二回来那天和秦夜就在机场打了一架，当时还觉得是做给他们看的，现在看来，别是真的为了继承人之位反目成仇了吧？ 瞧瞧苏二公子的出手，嘶，真狠啊。 再瞧瞧秦夜的躲闪和反击，艹，漂亮！ 一堆人看得眼花缭乱，又紧张不已，仿佛正在交手的是他们，稍有不慎就是残疾的下场一样。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兄弟两人打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愣是没有分出胜负。 最后还是在秦夜的又一个格挡之下，低喝一声： “老二，够了！” 苏二喘着气，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头发也湿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秦夜也好不到哪里去。 分明是冬季，两个人却更像刚打烈日下走过。 苏二这次听话地停了手，一个是他知道再打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二一个是，她毕竟是女孩子，体力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一旁有看守擂台的小弟上前递上干净的毛巾，苏二擦了擦脸上的汗，呼吸渐渐平稳，再淡淡地扫了围观的人一眼，面无表情地对秦夜道： “大哥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今天这场大家定义为兄弟两人之间的切磋。 秦夜也很上道地接话： “你也不赖，还以为这六年都被你荒废得差不多了。” 说话间，脸上恢复了秦大少特有的痞气和漫不经心。 “不至于。” 丢下这三个字，苏二淡漠转身，一步步离开。 秦夜看了众人一眼，也跟着走了。 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问得好。 秦夜也想知道。 几乎在苏二前脚刚踏进办公室，秦夜后脚就跟着进去了。 他一把拽住苏二的手腕，强行让苏二转过头面对他。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苏二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虽然苏二的身高动过手脚，但是秦夜依旧比他高些。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面前这个人向来毛茸茸的脑袋变成湿漉漉地一片，看起来没有曾经乖了。 见苏二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秦夜也有些恼怒了，不由拔高了音量： “你这次回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道上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苏二公子呢？你瞧瞧你回来干的那些事，你知不知道你在打草惊蛇？有什么不满你说就是！家里还能谁还能委屈你了？！” 苏二这次回来，几乎是大杀四方，把之前查出来有过些微蛛丝马迹的人，一个不留并且手段残忍地将其驱逐，完全失去了以往苏二公子笑面狐狸的名头。 按秦夜对苏二多年的了解，他就是心头憋着火在拿人出气。 可是他回来这么久，有谁给他气受了吗？ 秦夜想不通，就等着苏二给他解答。 然而他想错了，即便他话说到这个地步，苏二也还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秦夜觉得失望，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苏二终于开口了。 他挥开了秦夜抓着他手的手，眸色平静，哦不，在秦夜眼底，那应该叫，一汪死水。 “哥，你别问了，我快好了，很快，真的。” 说着，便转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无力地瘫坐下去，脑袋靠在椅背上，昂着脖子闭着眼，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这真的时候秦夜从来没有见过的苏二。 莫名心口便泛起钝钝的疼。 但他终究没再说话，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默然离开。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嘭地一声带上，苏二倏然睁眼，抬起手臂搭在自己的额头，双目茫然。 他也想知道，自己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秦家两位少爷擂台打架这么大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秦老大和苏女士在老宅都很快接到了消息。 苏女士是孕妇，本就容易多愁善感，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急得哭出来。 秦老大好一番安抚，才勉强让苏女士镇定下来。 晚上兄弟两个回家的时候，不可避免被问到了这件事。 苏二扒了两口饭，笑嘻嘻地冲苏女士道： “没什么啊，就是切磋一下呗，太久没有活动筋骨，有些皮痒。” 苏女士瞪了他一眼，一筷子敲在了苏二手背上。 苏二疼地下意识一缩手，夸张地大叫： “哇苏女士你干嘛？！好疼的啊！” “不是皮痒吗？找我啊，我来给你松松筋骨。” 苏二含泪，委屈巴巴地撒娇： “都说家里老二是最凄惨的，上要听哥哥的话，下要让着弟弟妹妹，我这弟弟妹妹还没出生呢，我的家庭地位就急剧下降了，呜呜呜，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说着，苏二还像模像样地挤出几滴眼泪。 明知道眼前这货演技好，但苏女士还是因着那眼泪心疼得不行，连忙哄：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谁说你家庭地位低的，你哥地位比你更低！” 说着，连着两下将筷子打在秦夜手背上。 秦夜：“！！！” 他正好好刨饭呢！怎么就挨打了？！ 苏二却被苏女士这举动噗嗤一声逗乐了。 苏女士还当他跟小时候一样，哄她的招数就这么一招。 秦夜本来也想控诉的，但是见苏二笑了，只得悻悻地闭嘴。 行吧，谁让家里有个是小公主，啊呸，小王子呢，除了宠着自己还能怎么办？ 第五百二十章 还要多久? 瞧着秦夜脸上和小时候如出一辙的无奈和敢怒不敢言，苏二偷笑，同时心底一暖。 家里人没有一个不是在宠着他让着他的，他到底在怨恨些什么？ 他跟顾言痕已经分手了，也没有再复合的可能了，他为什么要为注定要失去的人影响着，而去伤害一些自己更割舍不掉的人呢？ 想通了这一点，苏二脸上的笑多了几分释然。 一脸大发慈悲地给秦夜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哥哥别哭，看在你比我惨的份上，我勉强分你点肉吧！” 秦夜看着苏二故意从盘子里挑挑拣拣才夹出的一块最没有肉的排骨，嘴角抽了抽： “我谢谢你啊。” 苏二笑眯了眼： “一家人，客气什么？” 秦夜：“……” 呵，虚伪。 秦老大瞧见饭桌上的互动，暗自叹了口气，下一刻脸一板： “胡闹！给你哥哥夹都不给我夹，懂不懂什么叫尊老？” 秦夜从善如流，将自己碗里那块没什么肉的排骨转到了秦老大碗里： “懂的懂的，来，老大，这是我跟老二一起孝敬您的，您慢用啊。” 秦老大：“……” 这都是些什么不肖子孙，哦不，不肖子女？ 苏女士最喜欢看自家老公被怼，眉眼间全是笑意： “瞧瞧孩子们多孝顺？” 秦老大还没说话，那边苏二就接口了： “哎，就是说啊，来，苏女士，您也吃。” 说着，往苏女士碗里也夹了一块排骨。 嗯，被挑去了骨头的排骨。 秦老大：“……” 他是不是被针对了？ 苏女士笑眯眯地夹起来咬了一口，“嗯~真香，乖宝贝儿，你也吃。” “吃吃吃，都吃。” 苏二跟个酒桌上活跃气氛的人一样，接话接得贼溜，完全不给秦老大开口的机会。 于是秦老大知道了，自己如今才是家里最没有地位的那个。 呜呜呜他也想哭。 好尴尬，没有演技哭不出来怎么办？ 然后万分后悔自己没有多一项争宠技能的秦老大，默默又向苏二投去一记瞪眼。 苏二假装没看到。 嗯，今天的排骨真好吃。 晚饭后，苏女士就回房去歇着了。 如今身子渐重，即便内心很想多坐会儿，她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秦老大在伺候苏女士睡觉后，再一次叫了苏二进书房。 秦夜想跟上去，但是被秦老大瞪了一眼给警告了回去。 苏二双手揣兜，眉眼间透着几分吊儿郎当，还挑衅地冲秦夜抛了个媚眼，这才跟着秦老大进了书房。 秦夜嘴角抽搐着。 实在是苏二一个大男人冲他抛媚眼……辣眼睛。 即便苏二帅，也还是辣眼睛！ 他是直男！ 而在书房门被关上那一刻，苏二脸上所有的漫不经心和轻佻全部收起，脸上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秦老大回身看着这样的苏二，叹了一口气： “一直这样演戏，累吗？” 苏二垂着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还好。” 这样的答案落在秦老大耳朵里，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敷衍。 秦老大闭了一下眼，声音透着无力： “是不是恨我？” 苏二终于抬起头，扬了扬唇角，“今天跟大哥打了一架，没那么恨了。” “你……” “我都是下的死手，大哥又不敢真的伤我，所以我半点事没有，他这会儿身上，反倒应该是青一块紫一块。” 秦老大：“……” 无语半晌，秦老大终于开口： “传说中的父债子偿？” 苏二呲牙，“您真聪明。” 谢谢夸奖啊。 秦老大很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 想想被自己连累的大儿子，忍不住还是想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你现在也是我儿子，凭什么只他一个人偿？” 苏二耸了耸肩： “谁叫他跟您长得更像？” 苏二这话一出，秦老大的表情就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苏二还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着，倒也没注意： “再说了，跟大哥打架我也很累的好吗？我倒是想偿来着，这不是大哥下手轻，不给我机会么？” 秦老大的神色变化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苏二说完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完全神色如常。 “合着这是没挨揍还不开心了？” 苏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作出防卫的姿态： “不不不，很满意。” 秦老大白了他一眼： “跳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揍你不成？你老爸我看着这么没品？” 苏二收起防卫的手，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 “那可说不准。” 秦老大：“……” 敢不敢再说小声点儿不要让他听到？ 当然秦老大也意识到了，这小子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虽然知道苏二不想，但秦老大还是忍不住切入正题。 “大概还有多久？” 这个问题看似没头没脑，但是苏二知道，秦老大问的是，他完全放下顾言痕，还要多久。 苏二脸上嬉笑的表情淡了下去： “不知道，还早吧。” 或许，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娱乐圈都盛传，苏岩是一个滥情的人。 可是有一点或许有些人从来没有想过，滥情的人一旦真的动心，那就是万劫不复。 她早就被困在深渊里，出不去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苏二还是不太愿意将事实告诉秦老大。 否则，他一定会担心又自责。 苏女士怀孕已经够他忙活的了，他可不想连累自己的老父亲一夜白头。 然而苏二想得很好，秦老大的下一句话，却是将她逼入绝境。 “我听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投入下一段恋情，丫头，你……” 秦老大话还没说话，就被苏二一口否决：“不要！” 秦老大皱紧了眉，“为什么？你以前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苏二知道，秦老大说的是苏岩还在娱乐圈的那些年。 可那些，和他现在根本就不一样。 苏二苦笑：“爸，他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已经跟他分手了，也没有放苏女士受到丝毫的伤害，爸，你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你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一个“再”字，如一把利剑，狠狠扎在秦老大胸口。 秦老大声音里开始出现几分颤抖： “岩岩，我，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第五百二十一章 橘子和巧克力 为他好？ 是啊，秦老大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他好？ 逼他分手，也是说为他好。 可他甚至不知道这其中好在什么地方。 但无论他怎么问，秦老大就是不说，叱咤风云多年的一方人物，一谈到这个问题，不是老泪纵横，就是卑微乞求他别再追问。 他能怎么办？难不成逼自己的父亲再给自己下一次跪吗？ 苏二低垂着脑袋，许久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老大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是啊，为我好。可是爸，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我喜欢吃巧克力，可苏女士总说巧克力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非让我多吃我不喜欢的橘子。但您不会跟苏女士站在一边，反而是趁苏女士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巧克力给我，为什么当时您可以选择尊重我的喜好，如今却要逼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呢？” 秦老大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憋了好半晌，才艰难出声：“那是因为……” 然而他才仅仅开了个头，就被苏二抢白了： “那是因为，您很清楚，如果我吃不到巧克力，橘子我也绝对不会碰，是吗？” 苏二小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人。 他喜欢的东西得不到没关系，可是你让他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同时，还要接受一件他厌恶的东西，那绝对不可能。 要么两个都不接受，要么，让他接受后者，就得拿前者来换。 别跟他说吃了对身体好这种他自己心里相当清楚的大道理，他不乐意就是不乐意。 要么都不吃，要么都吃。 “所以这次，您让我放弃了顾言痕，又要逼我去接受另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您打算，用什么来换呢？” 他能拿出什么，是她爱到极致，并且能和能和顾言痕相提并论的东西，来换呢？ 秦老大无言。 他没有了。 苏二似乎对秦老大的反应了如指掌，脸上没有多意外的表情，笑了一下，继续道： “还有一点，您会给我巧克力，是因为您希望我能在变得更健康的同时，不至于失去快乐。健康很重要，快乐也很重要。那您告诉我，现在又是什么原因，让您开始独断，开始不去考虑我的感受，开始……剥夺我的快乐？” 秦老大的脸色开始转白。 剥夺快乐，这四个字有些重了。 秦老大张了张嘴，努力想争辩： “不是的岩岩，这两件事是不一样的，我没有想要剥夺你的快乐，你妈希望你吃橘子，是只考虑到你的健康，可爸爸让你尝试跟新的人重新开始，是为了让你更快地从痛苦里走出来，从而尽早地快乐起来啊，岩岩，爸爸一直都没有变的……” 苏二抬眸：“是么？” 秦老大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三分嘲弄。 “那您又怎么知道，苏女士曾经在给我橘子的时候，不是希望我能爱上吃橘子，并由此忘记不能吃巧克力的痛苦呢？” 秦老大哑然。 是啊，任凭他怎么狡辩，这两件事，始终是一个概念。 他到底……还是变了。 苏二又道： “爸，您知道这次我为什么会同意分手吗？就是因为，这个家，从小给我的成长环境就是温暖的，我跟你们从来没有过特别大的矛盾，您惹我不开心的时候，苏女士会哄我，苏女士惹我不开心的时候，您会哄我，您二老害我不开心的时候，大哥会哄我，我一直都是被宠着被哄着的那个，就是舍不下你们的宠爱，不想对不起你们的宠爱，所以我放弃了我的挚爱。” “可是爸，您想过没有，如果没有这些宠爱加以平衡，如果我从小经历的都是被迫放弃自己所爱，今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脱离这个家庭，哪怕你们生养了我，如果我觉得我在这个家是痛苦的，我也未必会感念你们的恩情，所以，爸，别再逼我了，更不要再消耗我对这个家的依恋了，好吗？” 苏二语速不快，就像是很平常地在和父亲谈心讲故事，然而就是这般的寻常和平静，才让秦老大浑身一震。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不可理喻。 “岩岩，我……” 苏二转过了身，努力不去看秦老大脸上的自责和愧疚，他怕看了，下面的话就没办法继续说出口了。 “爸，我也知道，您是怕我一辈子困在泥淖，可是我愿意被困，并以此为乐，是，我会痛苦，可比起曾经对爱情一无所知的我，我觉得我今天的苦都是让我幸福的，因为如今，至少有那么一个人，还能让肆无忌惮地我念着，想着。” “可一旦我招惹上了新的人，就会有新的责任，我再念着，对于我招惹的那人来说，就是一种背叛，那个时候我会是什么样呢？眼前之人爱不了，过去之人不敢忆，我陷入两难，于是心不再动也不再痛，它就像是死了一样，窝在胸口的位置，除了让我活着之外，再没了别的用处。爸，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秦老大踉跄了一下，一个劲摇头，“不，不，不是的，不是的岩岩……” 苏二偏了一下头，但没有完全转身。 “爸，答应我，这个话题别再提起了，他曾经问过我，如果我父母不问缘由逼我跟他分手，我会怎么做？我当时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我父母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这种设想根本不会发生，可他还是固执地问，我就告诉他，那我会努力劝服你们，他又问，如果劝服不了怎么办，我说……” 苏二深吸了一口气，“我说，如果劝服不了，我会跟他分手，毕竟我不可能因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放弃生养我宠爱我这么多年的父母，但是我也告诉了他，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没有嫁他，那我也不会嫁给别人。原本以为这只是他当初的一个无聊的假设，没想到……一语成谶。” “爸，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不仅仅是不想再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更重要的是，顾言痕为我做过那么多，如果最后我都能将他轻易忘记，那您闺女……可真的是坏透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引蛇出洞 “父子”两人的对话，算不算是不欢而散不知道，但最后，苏二终究算是胜利的。 虽然他没办法保住两人的恋爱地位，但最后，好歹保留了自己还能爱着他的权利。 已经很好了，苏二告诉自己。 当然，苏二知道，他如今能说服秦老大，是因为秦老大对自己有愧疚。 可是未来，她未必能说服苏女士。 所以，他必须要在苏女士催婚之前，处理好秦家的一切事情，然后……找个安安静静的小岛，带着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爱恋，度过余生。 而为了早点揪出背后那个人，今天他和秦夜的打架，自然也是被算计进去了的。 他可是笑面狐狸苏二公子，若是不能步步挖坑而让敌人毫无所觉，他不是愧对了外界对他的盛誉？ 你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想找秦夜打一架？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像是他干得出来的蠢事？ 事实上，在他去找秦夜之前，他就打电话给了z，让z在擂台附近等着。 秦家两位少爷打架是大事，只要围观的人里有异心的，届时除了看热闹之外，势必会想办法通知自己的主子。 z是追踪高手，有他在，警觉性再高的人也不会察觉到自己被监视着，只会自以为谨慎地联系自己背后的人。 而z的任务，就是将这些人记录下来，然后逐个排查。 而如果秦夜不答应，他跟龙九打，最后的效果也一样。 甚至，他和龙九打，还要好一些。 因为苏二和秦夜打，会有人通知那个潜伏的人同时，也会有龙九的人去通知他，到时候还要把这一部分人排除掉。 但是苏二和龙九打，那那些异常的人，势必就只会是那个人的人。 所以秦夜猜错了，苏二不是在打草惊蛇，而是……引蛇出洞！ 不过后面秦夜同意，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这事他也没事先跟秦夜报备，秦夜自然不可能放他去跟龙九打。 无所谓啦，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 苏二回到自己卧室，就给z打了电话。 z很快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发到了苏二手上，苏二看着电脑上传输过来的文件，眼底逐渐渗出寒意。 因为这里面的有些名字，赫然是秦家的老人！ 对方真是好本事。 看完文件，苏二啪地一声合上电脑，活动了一下手腕，将脑中逐渐明晰的计划过了一下之后，便去洗澡睡觉了。 明天，他得去搞事情了。 同一时间，龙家别墅会客厅。 风行沉声禀报着今天收到的消息。 龙九斜靠在沙发上，一边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一边出神地望着台几上的那一束捧花。 直到风行话落，龙九才抬起酒杯轻啜了一口，眼角那枚细小的疤，让他的气质显得格外地阴戾。 “打架么？稀奇啊，老夜自小把自个儿这个弟弟宝贝的跟个什么一样，没想到着两兄弟还有交上手的一天。” 风行却皱起了眉，“九哥，您觉得，他们打架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秦家继承人的位置？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 龙九抬头，笑看着风行： “阿行，你越来越性急了。” 龙九无疑是很少笑的，每回笑起来，眼角那道细小的疤就会变得有些突出，令他的笑，让人不是那么的舒服。 而熟知龙九秉性的风行，更是头皮一麻。 九哥……生气了。 “没有，阿行只是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不管他们兄弟两人因为什么事情反目，对于我们来说，始终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龙九昂起脖子，将杯中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下一刻，杯子脱离了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落在了风行脚边，精致的水晶高脚杯应声而碎。 龙九脸上的笑已经不复存在： “愚蠢！” 风行心中一惊，连忙躬下身，却还是梗着脖子道： “风行不明白。” 龙九转头，漠然地看着在一旁看戏，明显不打算开口的景辙： “老车，你也这么认为？” 景辙原本喝酒看戏，小日子过得好不滋润，如今陡然被点到，险些被一口酒给呛着，咳嗽两声在那儿耍宝叫屈： “咳咳，我说九哥，您别老吓我好吗，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了。” 龙九飞身一脚就踹了上去： “少给老子废话，说说你的看法。” 景辙就是个耍嘴皮子的人，身手哪可能干的过龙九？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踹，疼得直抽气： “嘶——，卧槽槽，哥你下手轻点儿啊，一会儿落下残疾了怎么办？” 龙九冷眼看他： “你再哔哔，我让你残疾的资格都没有。” 景辙：“……” 得，知道自己老大现在心情不好，景辙也见好就收，摸了摸鼻子，这才调整了一下表情，一本正经地道： “反正说这哥俩会反目我是不信的，或许，更多的是引蛇出洞？” 龙九这才将目光投向风行： “听清楚了吗？” 风行一愣，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风行不明白。” 景辙叹了口气，“你个傻子，苏二要是对秦家继承人的位置有兴趣，能这么优哉游哉消失六年？凭秦夜那货的弟控程度，还需要打架？指不定乐呵呵地双手奉上呢。还有说的什么为了女人，谢昭昭就是个没脑子的，秦夜要是看得上这款才是怪事了，多动动脑子吧你，一天到晚被人牵着鼻子走，没得把九哥给害了。” 风行似乎这才隐隐懂了景辙的意思，面色逐渐转为凝重。 “如果是引蛇出洞的话，那苏二或者秦夜明天大概会过来？” 景辙咂了咂嘴，“哟，还不算太笨。” 自然不会笨，毕竟是跟在龙九身边这么久的人，若是没点智商，龙九会用他？ 只是风行做事一根筋惯了，不喜欢多想，但却一点就透。 风行白了景辙一眼，没有说话。 龙九对此不发一言，按风行对他的了解，这就是默认的意思。 风行跟景辙对视了一眼，知道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躬身准备告退。 龙九却突然开了口： “之前让你查的，关于那位姓苏的女明星，查得怎么样了？” 风行脸上的表情一僵。 龙九眯了眯眼，“怎么？” 第五百二十三章 影帝 风行掏出手机，将一份文件传到了龙九手机上。 “九哥，目前……就只查到这么多。” 风行的语气透着一股惭愧，这让景辙不由挑眉好奇起来。 看样子，风行这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啊，这可真是少见。 龙九没说话，只是点开文件查看起来。 龙九看得很快，手指在屏幕上几乎是以每秒两页的速度在划动着，约莫过了半分钟，龙九似乎又开始往回划动，如此来来回回了约莫有半分钟，龙九按灭手机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风行一愣，很明显为自己办事不利却没有挨骂而感到不可置信。 “九哥，你……” 龙九抬手打断他的话： “下去吧，你查到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风行这才舒了一口气，“好的。” 话落，便和景辙同时转身离开。 身后又传来了龙九一道冷然的声音： “阿行，回去把这份文件销毁，除了我，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人看见，包括……老车。” 景辙：“！！！” 啥玩意儿？ 风行面不改色地应了下来：“请九哥放心。” 说着，甩下景辙，率先离开。 景辙低咒一声，转头不怕死地瞪了龙九一眼，疾步追了出去。 龙九权当没看见。 他看中风行的，就是做事的干净果决，只要应了，就绝不拖泥带水。 哪怕景辙威逼利诱，风行也绝对不可能让他得逞。 这么想着，龙九又点开了手机屏幕，这一次，是将那份文件细细地从头看到尾。 六年前突然出现…… 苏二是在六年前突然消失。 一周前，这位小明星彻底退圈。 也是在一周前，苏二宣布忙完，彻底回归。 巧合么？ 龙九可不信有这么巧的巧合。 脑海不由闪过一些画面—— “苏苏！你出来！你是不是拿了九哥的水晶棋？” 龙九小时候很喜欢下棋，尤其喜欢那种跟人博弈厮杀的感觉，男孩子嘛，有这种爱好很正常，龙九的父亲自然是支持的，还为此专门给龙九用水晶定制了一款象棋，触感和制作都是绝佳的，龙九爱不释手。 当然，这么好看的一副棋，也引起了小小的苏二的眼馋。 一直都想抱过来玩，但是龙九怕他弄坏，一直都没给他。 哪成想今天回家，龙九就发现自己的水晶棋少了一个“帅”，管家说下午他没在的时候，苏二有来找过他，龙九心里就有数了，二话不说就杀到了秦家。 结果苏二一听这话，一脸的茫然： “啊？水晶棋？没有啊。” 到底都是些孩子，对自己难得喜欢的东西珍惜得不得了，即便再宠苏二，龙九那天也忍不住发了火，板着一张脸在那里训斥： “你还装！肯定是你！赶紧交出来！不然以后九哥不跟你玩了！” 哪成想这话一出，苏二扁了扁嘴，一下子就哭了： “哇，九哥欺负人，我根本就没拿你的破棋，你冤枉我，还凶我，呜哇，苏苏以后再也不跟九哥玩了，你走开呀！呜呜呜……” 小巧精致的娃娃在龙九面前哭得老伤心了，小身板一颤一颤的，龙九当场就愣了。 他可是从来没把苏二弄哭过的。 见苏二哭得脸都红了，龙九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觉得自己真冤枉了这小家伙，连忙道歉： “苏苏不哭不哭啊，是九哥错了，九哥不该错怪你的，不要生九哥的气好不好？” 苏二一把将龙九推开，“走开走开，我不要九哥了，呜呜呜，我居然比不上一副棋，九哥以后和水晶棋玩儿去吧，我不要你了！” 龙九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水晶棋再好玩也只是暂时的，哪儿有玩伴重要啊。 再说了，以他的身份，敢跟他玩的都没几个人，他又不喜欢秦夜那个坏小子，要是连苏苏都跟他绝交了，他以后都找不到人可以玩了。 “没有的事，苏苏在九哥眼里比所有玩具都重要！” 苏二背过身，噘着嘴，抽抽搭搭，语气饱含质疑：“我才不相信！九哥是骗子，大骗子！” 龙九头疼：“那苏苏要怎么样才相信九哥？” 苏二这才转身，擦了擦眼泪，挺着小小的身板，叉着腰，以无比嚣张的口气道： “除非九哥把水晶棋送给我！” 龙九一愣，有些舍不得，连忙哄： “苏苏乖哈，不是九哥不给你，是那水晶棋现在少了一颗棋，已经不完整了，给你也没用……” 话还没说完，苏二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又开始哭： “骗子，九哥就是大骗子，你就是舍不得，呜呜呜九哥欺负人，我不要跟九哥玩了，我要回去找哥哥玩……” 龙九是家里独生子，苏二算得上是他唯一的弟弟。 偏偏他和苏二的亲生哥哥秦夜又不对付，两个弟控在苏二这里争宠争得厉害，因为秦夜很多时候管得要炎严些，所以多数时候胜利的都是龙九。 此刻听到苏二这么说，龙九不干了，当即道： “好好好，九哥马上去给你拿，但是少了一颗棋九哥是真没骗你，你可不许介意！” 苏二又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软软地道： “不，不介意，苏，苏苏就是，就是看九哥舍不舍得，就是看，看苏苏，和，和水晶棋谁重要。” 龙九无奈得揉了揉苏二的脑袋，飞快跑回家，给苏二抱棋去了。 而他身后，苏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自打苏二得了水晶棋之后，如愿没有再闹了，一天到晚还是会跟在龙九身后屁颠屁颠地跑，软软糯糯地叫着“九哥九哥”，简直把人的心都要萌化了。 当然，一个月之后，龙九就知道，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一点都不简单。 因为那天苏二说他生病了，没办法陪龙九玩了，龙九因为担心，所以在没告诉苏二的前提下，去了秦家。 这才发现，这小家伙哪里是病了，分明是水晶棋到手后一直没时间玩，心里挠得很。 又为了安抚他这个哥哥的情绪，才一直跟着他到处玩，但是一个月了啊，小小的娃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奇迹了，于是终于忍不住称病在家，这样就可以躲着和赵宥那小子玩了。 龙九那个气啊，当场就进去拆穿了他。 然后，龙九还看到了那枚丢失的“帅”。 好小子，拿他一颗棋，最后换了一整盘棋啊。 龙九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二尴尬了几秒后就理直气壮了。 “九哥，这棋你可是送我的了，可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龙九气得肺疼，知道落苏二手里的东西他是拿不回来了，只能恨恨咬牙： “你倒是演得挺认真！” 他比苏二大了整整五岁啊！都愣是没瞧出来这小狐狸是装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二非但没有愧疚，反而一脸自豪： “是吧？我哥都说我的演技很好。” 说着，苏二一脚踩在小板凳上，一手指着前方，大义凛然地道： “我的目标是，影帝！” 自小狗腿的赵宥鼓掌：“二哥厉害！” 龙九：“……” 想起往事，龙九不自觉嘴角泛起笑意，但当目光触及到手机屏幕时，笑意渐渐褪去。 影帝。 演员。 巧合么？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不能留 帝都西郊别墅。 一个俊美的男人坐在布局单调的客厅，黑白的色调让整个别墅略显森冷，黑色的真皮沙发在他身下，如同坐王座一般，给他添了几分睥睨众生的霸气，如果忽略他眉眼间的阴戾和妖冶，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是个无可匹敌的王者。 一名身材火辣的尤物端了两分茶点上来，见男人面色依旧没有缓和，无奈地耸了耸肩，一点不害怕男人的冰冷气场，径自坐在了他怀里，伸手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 “亲爱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不开心？” 男人抓着她柔软似无骨的纤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吻，眉眼间的阴沉散去了不少。 “不是什么大事。” 女人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指，嗔道： “你少来，我都听到了，听说秦家那两位打起来了，怎么？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男人眯着眼，眸光有一缕危险的光闪过。 “你又偷听我电话？” 女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不好看起来，一把甩开男人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什么叫偷听？” 说着，女人俯下身，冷冷地掐着他的下巴： “moon，我希望你时刻记得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从来就没有拥有秘密的权利，这么多年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么，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没有我，你如今什么都不是。” 男人脸色一变，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惊慌失措的。 “没有，亲爱的，你误会我了，是我不好，方才是口误，以后你要听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我根本就没有要隐瞒你的意思。” 方才还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男人脸上取而代之的是狗腿和窝囊，若是让人看见这个样子的他，哪怕长得再好看，也是令人作呕。 女人却似乎很满意对方这样的表现，如女王般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媚笑道： “这才乖。” 下一刻，脸上的笑容消失，女人一个旋身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嗓音冰冷： “说吧，你方才在愁什么。” 男人惊慌的表情逐渐褪去，转而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今天这两兄弟的打架，似乎是为了试探我的存在而故意作的一场戏。” 这话一出，女人好看的眉毛一点点蹙起： “为什么？” “先来说说这两个人打架的原因吧，权利？不说苏二消失六年，回归之后也一直见不着人，一周之前才刚冒出来，他凭什么在这么地位不稳的情况下去跟秦夜争权？未免太蠢了一点，这可不像道上传闻的苏二公子该有的做派。女人？不对，苏二不喜欢谢昭昭，谢昭昭也不喜欢苏二，就算秦夜喜欢，苏二只怕会拍手叫好，绝对不会打架。”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这就是为了试探你的存在？” “因为苏二回来后，一除了几次必要的场合，其他时候，他几乎都是隐在暗处，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甘心一直龟缩那么久？约莫是接手产业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所以一直在调查这方面的事情，你别忘了，威廉姆斯那个蠢货还在和秦家合作，难保不会因为你的事查到我身上。” 女人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因为我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被那群蠢货捉住把柄？怎么？忘记当初这祸是谁斩草不除根的？” 一听这话，男人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大声反驳： “当初要不是你自作主张，后面会有那么多事情吗？！” 女神唰地站起身，扬手就给了男人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在整个客厅显得格外地突兀。 “我自作主张？要不是你优柔寡断，我会自作主张？你敢说，当初若不是你横插一脚，你如今是不是大仇得报？呵，我看某些人是当狗当惯了，见谁都是一股子奴性，你特么就是下贱！” 男人被那一巴掌扇得偏过了头，听见女人的话，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 女人的视野极佳，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她缓缓躬下身，一把握着男人的手腕抬了起来： “怎么？想打我吗？来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敢抛弃你如今的一切来跟我证明你不下贱！来啊！” 男人眸色一冷，下一刻，另一只没有被拽住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敲在了女人后脖子的位置，女人神色一窒，一点点地倒了下去。 察觉到对方的手还死死地拽着自己的手腕，男人阴沉着脸，狠狠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半跪在女人身边，嘴唇一点点凑近女人的耳边，声音极具蛊惑力： “mesa，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接下来，你要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因为，这才是真实发生的事。我们没有吵架，我没有任何事隐瞒着你，当初的事不是任何人的错，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你只是累了，所以在我回来之前就先睡了。” “你是深爱我的，你愿意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不会有任何质疑；你是深爱我的，你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 在男人话落的一瞬，原本昏迷的女人嘴唇动了动，细碎的声音似梦呓。 “我，爱，moon，很爱，很爱……” 男人略显妖冶的唇角勾了勾，“真乖。” 男人缓缓起身，将地上的女人打横抱起，没有任何温柔可言地将人扔在了卧室的床榻上。 而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扔垃圾一样，极度嫌弃和厌恶。 男人转身，回到了客厅，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明天，注意苏二公子的动向，如果他去找了龙九，不管什么理由，在他离开之前，今天给我传信的那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如果笑面狐狸苏二真的是在玩引蛇出洞，那么很可惜，他引出来的，只会是一堆已经没用的小蛇。 到底是年轻了些，跟他玩阴谋，还嫩了点。 不过，男人眯起了眼。 若是秦家那边真的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手上的一些行动，就得加快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男扮女装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苏二第二天都风平浪静，除了跟秦夜见面没怎么打招呼外，一切行动都与平时无异。 这举动，令不少人都陷入了深思。 这是……真的闹掰了？ 然而，令某些人没想到的是，他一直秘密监控着苏二的行踪，却没能知道，苏二和龙九，有一部专用的加密通话手机。 “好久不见啊，九哥。” 苏二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转动钢笔，一脸的漫不经心。 龙九似乎嗤笑了一声，不过太短，苏二不太确定，但他的下一句话却是令苏二格外地清晰。 “好久不见……苏苏。” 原本在苏二指尖飞速转动的钢笔一下子掉落在桌上，又几经翻滚落在地上，苏二的表情很明显有些僵。 苏苏这个称呼，自从两家反目，龙九就再没用过了。 沉默良久，苏二才笑了起来，只是笑得不是那么有温度。 “久违的称呼。都说年纪大的人容易念旧，九哥快迈进三十大关了吧？难怪了。” 是了，元旦一过，步入新的纪年，谁还不是要涨一岁呢？ 就连苏二，也快二十五了。 时间过得真快。 龙九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毫不掩盖自己试探的意图。 “是啊，人老了，就容易念旧，恍惚想起苏苏小时候就是个戏精，还说自己长大了要当影帝。啧，不过娱乐圈似乎不是那么好混啊，九哥就听说，前两天刚好有一个跟你同姓的女星黯然退圈了，你说巧不巧？这女明星姓苏就算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啊，我觉着她跟苏女士的眉眼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苏二一瞬间冷了脸。 是她大意了。 她容貌本就像苏女士，只是苏女士向来不爱化妆，所以苏岩的素颜和苏女士的相似度高达七成。 不过当了明星之后，苏岩几乎没有素颜出境的时候，海报这些她都在极力变换自己的气质，一般人不刻意去观察去联想的话，是不会发现她和苏女士有相似的。 再加上苏女士这些年被秦老大保护得很好，底下的人很多都不记得苏女士的样子，更难产生联想。 但他疏忽了，像龙九，他对苏女士熟悉得可是不能再熟悉，即便十几年没见，印象也还是有的，如果拿着苏岩的照片再仔细去琢磨，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两人眉眼间的相似。 不过苏二反应也快，语气毫不迟疑地道： “九哥，你要是敢动她，我要你的命。” 这句话意思就是，他知道苏岩的存在，但是苏岩和他不是同一个人。 龙九拿他小时候的事情出来说事，不就是在怀疑他的性别吗？否则直接提苏岩就是，提他小时候做什么？ 苏二不怕龙九怀疑，容家的易容术，无懈可击。 电话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像是龙九在揣摩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良久，龙九才低声笑了起来，“不要那么紧张，老二，九哥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有些巧合让九哥困惑了一点，老二能告诉九哥吗？” 苏二冷笑： “九哥如果是问我和那丫头时间上的错位点，那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龙九嗓音里透着似笑非笑： “哦……” 苏二很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皱起眉头，嗓音很不耐烦： “九哥如果怀疑我的性别，大可以去查。” 查得出来算他输！ 苏二就不信了，连饶清虞那老妖婆都查不到的东西，他龙九能有多牛掰？ 然而苏二的话才刚落，龙九就叹了一口气。 “不不不，老二，九哥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性别，九哥怀疑的，是那位小明星的。” 苏二：“……” 合着龙九是觉得他男扮女装去混了娱乐圈？ 完了，他好想笑怎么办？ 不行不能笑，苏二极力压下心中的疯狂涌起的笑意，故作恼怒地喝道： “九哥你不要太过分了！” 嗯，这才是他身为苏二公子该有的反应。 好好一个大男人，被人误会扮女装去拍戏，这简直就是践踏人自尊，必须要生气，必须要火大！ 哎哟喂不行了，他好想挂电话大声笑一笑，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哈。 鉴于苏二年幼时炉火纯青的演技和超强的忍耐力，龙九也摸不准苏二这究竟是自然的反应还是在演戏。 该死的电话，不能面对面，他就没办法捕捉这只狐狸的面部表情！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道： “过分么？九哥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是？” 苏二：“……” 是的呢是的呢，九哥您真是英明，一般人都想不到这层的您最优秀了！ 苏二内心疯狂出戏，但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压抑着怒火： “真佩服九哥的想象力，那九哥能告诉我，什么样的女扮男装可以把一个男人的喉结给去掉！” 喉结的设定，几乎可以说是苏二的杀手锏。 他的喉结不仅有，还相当突出，也正因为这个点，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苏二的性别。 而如今，龙九既然提起，苏二倒想看看，龙九能怎么自圆其说。 龙九很显然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问题也是他思考了很久的存在，也正因为这，让他没办法下定决心去怀疑，只能在这里做无谓的试探。 他有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去骗一骗自己。 说不定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可以随意控制自己喉结的存在？ 但是龙九尝试过无数种方法，那都是没办法的。 于是这一次的试探，算是以失败告终。 龙九的声线突然就变得平静： “九哥只是开个玩笑，别那么生气，来，说正事，你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来跟我叙旧地吧？” 苏二揉了揉因为想笑又极力压制而变得有些狰狞的面部表情，也用平稳的声线回道： “以后九哥可不要乱开这种玩笑了，那丫头知道了，指不定多生气。” “嗯。” “今天找你，我想，以九哥的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才对。” 龙九一手将手中的烟掐灭丢尽烟灰缸，一边嗤笑： “我以为，你搞了这么大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码，好歹得亲自来找我谈，才足够有诚意？” 第五百二十六章 赌注 苏二也笑，“连九哥都能看出来我在引蛇出洞，对方既然能蛰伏这么久，那在兵法上怎么也得有个研究生毕业的水准吧？他能猜不到我可能在针对他？你信不信，现在那人肯定安排了一堆的人监视我的行踪，只要我来找你，不管明的暗的，都算是给那人坐实了猜测。” 说到这，苏二嘴角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 “九哥，不如咱俩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如果我现在来找你，我昨天手里掌握的那份名单里，除了你的人以外，剩下的人会不会消失？” “呵。” 龙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拿这种事情跟我赌，那你昨天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苏二耸了耸肩，“这不是为了像九哥验证一下那人的智商么，免得九哥轻敌，没得到时候变成我拖后腿的猪队友。” 龙九：“……”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让人生气呢？ “先说说赌注吧，看我有没有兴趣了。” 苏二呲了个牙，“赌注就是，如果我赢了，可以向九哥提一个要求，如果九哥赢了，同样可以向苏二提一个要求，双方都必须无条件执行。” 啧，这个赌注真大。 龙九砸吧砸吧嘴，“苏二，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狐狸啊，万一你要是赢了，要求我带着龙家跟你俯首称臣，那我岂不是很亏？” 意外地，苏二笑了笑： “九哥这话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您的智商，我会用这么小的一个赌来跟你狮子大开口？到时候你不会履行要求不说，还浪费我一次占便宜的机会，我苏二什么时候在您眼里……这么没脑子？” “小赌？” 龙九似笑非笑地将这两个字咀嚼了一遍。 呵，这可不是小赌。 赢了，苏二之前的一切部署白费；输了，还得输一个赌注给他。 如果这个赌都算小，那苏二真的是有些飘了。 苏二咧嘴，“所以九哥给句话吧，赌吗？” “赌啊，怎么不赌？” 反正怎么算，苏二都是要吃亏那个。 啧，他就是见不得这小子志得意满的样子，太欠了些。 “不过……” 龙九手指敲打在沙发上，他觉得，有些丑话还是先说在前头好，免得这小子日后怨他耍赖。 “赌注可以是一个要求，但前提是，这个要求必须与这次赌博的价值等同，如果超出双方能力范围，对方都有权利选择不执行，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赌吗？” 苏二打了个响指，不知道为什么，语气显得有些志得意满。 “赌啊，怎么不赌？” “看来，老二对那人的智商很有信心呢？” 龙九这语气，不知是试探还是嘲讽。 苏二可不接招，只含糊道： “也不是有信心吧，毕竟是将我们耍了那么久的人，九哥知道的，老二这个人习惯性谨慎。” “呵，倒也是。” 苏二低叹一声，捡起一开始滑落在地上的钢笔，伸了伸懒腰： “既然赌局已经开始，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嘿九哥，我马上要去你那儿搞事情了，回见？” 龙九眉心一跳，眼角的疤痕无意识动了动，语气森然： “回见。” 几乎在他话落的一瞬，耳边就传来忙音。 龙九将手机随手一扔，懒懒地斜靠在巨大的沙发上，一手转动着另一只手大拇指的扳指，表情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挂断了电话的苏二，则是趴在办公桌上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一个是笑龙九说他男扮女装，一个……是笑这一场赌局。 几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等好不容易笑完，苏二揉了揉自己略感僵硬的一张脸，又深呼吸两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又重新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二哥。” “z，不用等了，你先去忙别的，龙九那边答应跟我赌了。” “卧槽他还真答应啊？我天，我二哥果然还是我二哥。” 苏二眼底有笑意轻微划过。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先回去守着吧，只要这事儿一成，后面少不得要大家出面搞事情。” z的语气透着兴奋，“得嘞，搞事情大队随时待命。” 苏二扶额，笑骂了一声，这才将电话挂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苏二自打回来，就是在筹谋昨天的那一场戏。 跟秦夜打架，发泄是一方面的，更多的，是布局。 秦家两兄弟打架，最容易让人想到的就是反目。 当然，这肯定是那些没脑子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浮于表面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的城府足够深，他就会去质疑，会猜忌，会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而会觉得有猫腻的，苏二相信，搞猫腻的那个人应该首当其冲。 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姑且将那个人称作x吧。 x很明确，自己在秦家安插了眼线，而同时，与秦家这么多年敌对的龙九，肯定也不会不安排人。 秦家两兄弟打架，不管是为什么打，总归是一件大事，眼线势必会上报。 如果这两兄弟打完架，隔天苏二就去找了龙九……甭管明面上什么原因，x相信，苏二的最终目的，肯定是将眼线的名单跟龙九核对，在龙九将自己的人挑出来之后，剩下的……就只会是他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还可以顺着再深想一层。 龙九凭什么会这么配合地说出自己的眼线？ 或者秦家跟龙家，私底下早就有了合作？ 那又为什么合作？ 当两方人马一下子从敌对变为合作，那一定是因为有了第三方的介入，共同危及到了两方的利益，于是这两边才会不得不达成短暂的和平，一致对外。 分析到这一层，x就会明白，他的部署，其实一下子在秦家和龙家那里都变得无所遁形。 当人一旦怀疑自己的部署暴露，就会慌，只要他一慌，就会路出马脚，从而给苏二提供突破口。 不过，苏二还是为此做了两手准备。 一，他不去找龙九。 这样就会给对方造成迷惑，一下子搞不清楚他们两兄弟究竟是不是真的反目。 在没有确定之前，苏二觉得，他是不太敢轻举妄动的，毕竟自己培养了这么久的棋子，轻易舍弃也太可惜了些。 第五百二十七章 布局 而在对方犹豫的这段时间里，便足够苏二安排顺藤摸瓜了。 首先，他和龙九有秘密通话这件事，对方是不知道的。 所以苏二利用这一点，让z带着名单在一个地方等待。 z擅长追踪和隐藏，如果龙九再派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跟z交接，根本不担心会被那人察觉发现。 然后龙九拿到名单，再通过秘密电话帮他剔除名单，余下的人，他就可以顺藤摸瓜，然后揪出背后那个人。 这一招算是比较保守，因为这样好歹守住了自己在暗处的地位，私底下要做些什么，也不用束手束脚。 缺点就是耗时可能会有点长，毕竟不知道顺藤摸瓜下去，究竟能牵扯出多长一条线。 而第二，就是像如今这般，在忽悠了龙九的前提下，他再大张旗鼓地去龙家。 这样，那个人会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正确，并且，如果苏二所料不错，在他从龙家出来之前，那人会将昨天报信的那些人，一个不留。 嗯，这样的好处是，苏二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人主动帮自己清理了手底下的垃圾，反过来，也算是吃掉了对方的几颗棋。 另外，还会让对方对苏二表示出轻视。 毕竟苏二在道上向来以狐狸闻名，对方没有亲自接触过，碍于传闻，肯定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来警惕和筹谋。 长期的警惕是很累的，如果陡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所以为的强大对手不过如此，就很容易放松。 一放松，后续苏二要寻找漏洞进行突破，就很容易了。 还有一点，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狗急是会跳墙的，这个时候对方如果再搞出比较明显的大动作，苏二就可以顺势一网打尽。 而配合这一点的是，苏二在这里赢了龙九一个要求。 之前他就和秦夜商量过，联合两家玩一场大的，秦夜担心龙九不乐意，到时候再狮子大开口向秦家讨好处…… 钢笔在指尖灵活游走，苏二的脸上是奸计得逞的坏笑。 现在，就不怕龙九不乐意。 所以昨天的那一场对决，说白了，对于苏二而言，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稳赢的局面。 这才是苏二真正在道上为人所忌惮的原因—— 将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算计了个透彻，对方不仅浑然不觉，还沾沾自喜。 比如……龙九，和那只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 如今无所事事的他，正好有时间陪这只老鼠玩。 当然，不是说第二就没了缺陷，第二种方式风险太大，毕竟苏二对对方了解不深，对他狗急跳墙的方式也更加没有头绪，除了全方位戒备，被动等待外，别无他法。 不过好歹耗时会比第一种方式少很多，苏二能节省不少时间。 早点除掉心头大患，他……好早点去过自己余生。 …… 当苏二带着一批人，到龙家一处产业砸场子的时候，龙家很多人都懵了。 懵逼完之后，那就是出离愤怒了！ 好你个苏二啊，他们没凑上去搞事，居然还送上门来了。 真以为他们九哥好欺负是吗？！ 一帮人摩拳擦掌，就等着他们九哥一声令下大干一场。 当然，龙九也没让人失望，阴沉着一张脸冲苏二道： “老二是跟自己哥打了一架不算，还要来跟九哥比划比划?” 苏二的风衣在寒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整个人像是从古堡里走出的吸血鬼贵族，自带背景。 即便很不想承认，龙九这边的不少人也还是会在心里下意识感叹： 二公子是真的帅！ 苏二扬起他招牌一般温润的笑： “九哥这话说的，像是苏二故意搞事一样。” 龙九眯着眼，眼角的细疤令他的气息看起来相当不善。 “难道不是吗？” 苏二抬起手，四指蜷起只伸出大拇指，以一个相当匪气又帅气的姿势擦过自己鼻尖，脸上温和褪去，嗤笑出声： “九哥不如好好想想你最近做了什么?” 龙九的脾气道上都是知道的，有话说话，敢跟他拽文或者拐弯抹角…… 对不起，以咱九哥的耐心只有一个字——干！ 很显然龙九此刻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二话不说一个飞身就冲到了苏二跟前，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便交起了手。 底下人一看，卧槽，自家老大都打起来了那还得了?自己难不成干看着啊？ 毕竟是游弋在灰色地带的人，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骨子里都是好战的。 于是只要一个人带头，场面一下子就乱了。 龙九这边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苏二带过来的人也不少，再加上秦家独有的训练方式，战斗力那基本上是一个顶俩，倒也没落了下乘。 双方持续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终于以苏二向龙九面部砸过去的那一拳而告终。 不过苏二并没有真砸，拳头在接近龙九半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龙九看着自己眼前的拳头，眼中诲暗不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废话，谁干架干输了心情都不会很好，尤其是先动手的还是他。 苏二挑眉，唇角上扬： “英雄迟暮，九哥果然还是老了。” 这算是给龙九一个台阶，表示他年纪大了，打架不够灵活纯属正常。 但这样的台阶龙九很明显不接。 他还不满三十，迟暮个屁！ 龙九冷着脸，看了看周遭混乱的场面，眸露凶光： “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二没有收回手，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耸了耸肩。 “您说说，我本来只是找您好好谈谈的，您非得动手，唉，您说您这是何必?” 妈的这人好烦！ 龙九冷笑： “谁家好好谈是用脚来踹门的?老二，九哥记得你以前教养挺好的，怎么，出国六年都喂狗去了？” 苏二依旧在笑，似乎对于龙九的话不痛不痒。 “九哥还是先让你手底下的人停手吧，毕竟这场地是你的，回头毁坏了东西……苏二就是个铁公鸡，您可别指望我能掏一分钱。” 龙九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不少现场被弄坏的东西，面色愈发不好看，但还是依言喝道： “都给老子住手！” 第五百二十八章 这不可能! 龙九这一声吼，震慑效果还是蛮大的。 双方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停手，然后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也就是苏二和龙九此刻所在的位置。 然后众人：“……” 龙九手下：卧槽槽槽！老大咋就被干了？ 苏二手下：二哥威武！嘤嘤嘤他们给二哥丢人了！ 见众人都望过来，身为道上情商最高的苏二公子，怎么能不给九哥面子呢？ 于是苏二收回手，朗笑一声： “既然都停手了，那不如，我们坐下来聊一聊？” 龙九眯着眼，脸色狠厉异常。 “你特么来我这砸完场子还要坐下来要老子对你热情款待？苏二，狐狸可都没你精。” 苏二嘴角的弧度加深，像是很满意这样的夸奖，但他也懂得见好就收，也不再刺激龙九，只道： “我也不是故意来砸场子，只是听说九哥的手下绑走了我家丫头……把人交出来，一切都好说。” 这话一出，龙九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相当捉摸不透。 他知道苏二口中的“丫头”指的是谁，但他不知道苏二这个时候把“她”牵扯进来是什么用意。 既然猜不透，龙九便选择装傻。 “什么丫头？谢昭昭？老二，九哥再不济也知道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道上谁不知道谢昭昭是你掌中宝？我的手下没事儿去抓她做什么？” 说到这儿，龙九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再说了，以谢昭昭的身手，你觉得我底下这些虾兵蟹将，有几个是能捉得住的？” 虾兵蟹将：“……” 呜呜呜他们是不是被老大嫌弃了？ 苏二这个人，他想绕弯子的时候，谁的嘴皮子都耍不过他。 他不想绕弯子的时候，谁想跟他耍嘴皮都没辙。 所以几乎在龙九话落的一瞬间，苏二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九哥，你别给我装傻，我说的不是谢昭昭，是我苏家丫头，她才刚退圈，正准备回家里去看看，结果半道上就被人给截了，到现在我都没找着人。要不是为了查我本家小表妹儿的行踪，我会回来累死累活？我查了一个多星期，才勉强查到点蛛丝马迹，如果不是查到你手底下，我今天会这么贸贸然过来砸场子？” 苏二这话，明显是将苏岩摆到了明面上。 这是苏二深思熟虑的结果。 既然连龙九都能怀疑到苏岩头上，那个潜伏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与其让那个人没头没尾的猜疑，说不定误打误撞真给弄出个真相，不如直接将苏岩的存在摆在明面上，实实在在地告诉所有人，苏二和苏岩是两个独立存在的个体，时间上的错位只是巧合。 这样一来，说不定对方会以苏岩为突破口，企图用苏岩来牵制秦家。 只要对方妄想动苏岩，苏二要揪住他的小尾巴就容易得多了。 龙九很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简直被气笑了。 苏二布局他没意见，可是把他算计进去算是怎么回事？ 他手里根本没有那个小明星，今天肯定交不出人，旁人势必就会认为小明星被他藏了起来。 那人如果对小明星感兴趣，肯定就会把手伸到他这里，他龙九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好你个苏二，他不就是试探了一下他是不是女扮男装么？居然这样算计他？ 不过龙九也不是吃素的，冷笑一声回道： “你说查到我就是我？谁不知道你秦家藏人的本事一流？不然你这六年咱哥儿几个也不至于一直联系不上。或许你们这次只是自己将人藏起来然后诬陷，反正我交不出人百口莫辩，还不是由着你泼脏水？” 苏二扬手，身后一个人上前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到苏二手上，苏二扬了扬： “是不是诬陷，九哥看了再说话。” 龙九听到这话，手一伸就要去接。 苏二迅速往后一退。 “诶！九哥，这现在人多眼杂的，这么机密的事情，不好吧？” 龙九冷眼看着他，见苏二半点没有松口的意思，这才不耐烦地转身： “过来。” 说着，率先往前走。 苏二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一旁有小弟也要跟，龙九顿住脚步：“老二，你说我的人眼杂，你的人就不眼杂了？” 苏二回身，一个眼神示意那人止步。 “二哥……” “没事。” 龙九再次提步往前，苏二跟上，两个人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 剩下待在一群人面面相觑。不过倒是没再动手，只是各自找了地方坐了下来，等待他们老大谈完事情。 直到走进顶楼，龙九那间空旷而又巨大的办公室，两人脸上的表情才同时收了起来。 苏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淡淡道： “方才，承让了。” 苏二说的是刚刚他和龙九的交手。 他能感觉得出来，龙九在有手下留情，否则，他们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分出胜负。 龙九的身手自小就好，跟秦夜不相上下。 他那天和秦夜打了两个小时都没能分出胜负，今天更不可能这么快。 龙九点起一支烟，面无表情： “老子只是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的确是浪费时间，这两个人打起来，谁也占不了谁便宜，反正最后总要分出个胜负，苏二看似温和，却是个从来不服软的人，反正他是无所谓，既然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认一下输也没什么。 反正要是有不怕死地凑上来，觉得他好欺负，他也能教教对方重新做人。 苏二不置可否。 不管什么理由，让了就是让了，该谢还是得谢。 嗯，他方才已经谢过了，所以下次还是能脸皮厚地对龙九下死手，这叫先礼后兵，完美乛?乛。 苏二将手里的牛皮纸袋扔了过去。 “里面的东西你先看看，第一张的名单是给你剔除用的，免得一会儿你要是输了却赖账，后面的那些……嗯，您还是先看，看完我们再聊。” 龙九一手将烟灰抖干净，一手拿过牛皮纸，不紧不慢地拆了起来。 看名单的时候，龙九还拿过一支笔，在上面划掉几个人名。 可是当那张名单看完，再翻看剩下的东西的时候，龙九的脸色就变了。 直到将所有看完，龙九才狠狠扔掉烟头，拍着桌子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 第五百二十九章 障目 苏二很满意龙九的反应。 原本漠然的脸上也勾起了几分笑意。 “为什么不可能？” 龙九此刻的情绪很明显要暴躁很多，额角的青筋寸寸暴起，他很努力地想要去压制，但是效果很显然并不好。 于是他又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啪”地一声，烟头被点燃，龙九深吸了一口，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他抬眸看向苏二，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这些人，都是我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绝对不可能背叛我！” 苏二闲闲地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翘着个二郎腿，优哉游哉，听到龙九这话，掀了掀眼皮： “为什么不可能，龙叔当年不也跟秦老大一起出生入死么？你看看现在？” 龙九一噎，但是还是不肯相信： “那不一样，不管怎么说，我不可能因为你查到的这点蛛丝马迹就轻易动他们。” 苏二脸上看不出有多意外，似乎对龙九这反应早有预料。 他刚准备再说什么，苏二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挑了挑眉，苏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龙九，苏二唇角微勾，指尖滑动下，开了外放。 “二哥，出事了！” 打电话来的，是苏二手底下的一个小弟，被苏二安排秘密监视名单上的那一拨人的动向。 当然，那么些人，自然不可能只交给一个人盯着。 只是这个人，算是负责这次监视行动的小队长。 “说。” “你让我盯着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苏二脸上的笑容褪去，皱起了眉，像是对对方的这种叙述感到相当的不理解。 “什么叫不见了？” 在苏二的预想里，那些人可能被杀，可能被关押，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应该用到“不见了”这三个字。 对方显然有些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支支吾吾半天，苏二才勉强搞清楚，“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苏二带着人去找龙九的时候，被监视的那一批人就动了。 在他和龙九交手的时间里，那批人不知道为什么，纷纷找了理由外出。 因为人员分散，所在的区域和部门都不同，倒是一时间没人发现在同一时间里有这么多人请假。 苏二安排的人觉得不对劲，就偷偷跟了上去。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分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就一个晃神的功夫，那些人就一下子从视野里消失了。 他们发誓！他们绝对没有开小差！顶多就是眨了一下眼！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人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 原本小队长以为这是自己的过失，正自责着，手机里传来一条接一条的消息。 小队长就知道，事情大发了。 这几乎是涉及到玄学的问题了，小队长后背一寒，就迅速给苏二打电话来汇报了。 麻蛋这是见鬼了？ 这尼玛是现代社会啊你搞这么一出超纲了啊喂！ 听完电话里的叙述，连龙九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反观苏二，反倒是淡定了许多。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事情上次他和谷陌聊的时候，谷陌就跟他说过。 不是什么见鬼，这是心理学上一种迷惑人的手法，叫“障目”。 原理很简单，就是在一个人用尽所有精力去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如同视野会有一个盲区一样，与此同时，该盯人者在心理上也会有一个盲区。 那么被追踪的那个人，就可以利用人群效应，通过一种极为特殊的手法隐藏在那片心里的盲区。 这个时候，虽然视野里还是有那个人的存在，但是因为心理作用，你的潜意识告诉你那个人已经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个人了，所以你会觉得那个人消失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 很多人都有过一种经历，就是当你集中精力去盯着一个字看的时候，你会越来越觉得那个字长得跟你心目中原本的那个字的样子不一样，越看越不像，然后人就会逐渐质疑自己，这个字真的是长这样吗？ 当有了质疑，人的大脑就会自发地开始辩证，然后你会努力去搜寻这个字原本的样子，然而奇怪的是，此时，很多人会发现，眼前这个字长得跟自己想的那个字不像，可是自己要想写出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字又写不出来。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会选择从自己身边拉一个人求证：“哎，这个字是不是长这个样子啊？” 如果这个时候身边没有人能给你证实这一点，而你又在持续不断地盯着这个字看，同时还在脑中思索这个字原本的样子，当达到一定时间，你的潜意识就会告诉你，不是的，这个字是错的，可是与此同时，你又想不起正确的字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么换个角度来看，原本正确的那个字，就相当于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当然，这种只是举的最基础的一个例子，而在这个例子中，很多人到最后只是想不起来正确的字而已，不会意识到那个字消失了。 而心理学的“障目”，就是将这个意识给你无限加强。 就拿那个小队长看到的事情来说，其实不是人不见了，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在追踪的人视野里，他们意识的盲区会告诉他们，不对，这个人不是自己刚才追踪的人。 那自己刚才追踪的人去哪里了呢？这么一想，人就会下意识往周围的路人看，视野一换，周围又都是些不熟悉的面孔，自然觉得看谁都不像，而当你视线转移，对方再趁你反应过来之际溜掉，等你终于回忆刚开始的那个人，就是再也找不到了。 那对于人心理上的冲击就是—— 自己一晃神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苏二很耐心地给那个人解释着。 这种事情不解释清楚的话，很容易造成恐慌。 好在那小队长智商也不是很废的样子，听完之后，勉强动了个大概。 知道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这儿，不由有些懊恼。 苏二倒是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对方有备而来，他早有预料。 过程有出入，但结果其实没差。 让小队长下去安抚好其他人的情绪之后，苏二便挂断电话 一抬眸，就对上龙九打量的眼神。 第五百三十章 多了两个人 苏二也不惧，就那么坦然地任由他打量。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约莫有一分钟，龙九才一边吐着烟圈一边道： “看不出来老二出国六年，见识倒是长得不少。” 对于普通人而言，心理学其实离他们很远。 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东西用心理学都可以解释，但是因为普通人不曾接触，所以宁愿相信那是所谓玄学。 就像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苏二这个一解释，普通人遇到，大概只会有一个反应——见鬼了。 尤其心理学这还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稍微脑子转不过来的，都不太听得懂苏二讲的是什么。 人习惯把自己听不懂的东西归结为胡编乱造，也就不会去相信。 这才是为什么封建迷信一直存在于人们心底的原因。 苏二一手把玩着手机，一手靠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脑袋： “那是，要是不能学到东西，我何苦离开这六年？” 当然，这话都是忽悠龙九的。 事实上，他对心理学的认知，仅仅来源于谷陌口述中的一些皮毛，真要让他碰上，他估计也能华丽丽的中招。 不过这些龙九自然是不知道，只是听到苏二这话，心里不由开始质疑自己，难不成……自己之前真的是想多了？这小子真的出国学东西去了？ 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纠结于这些的时候，龙九刚要开口问资料的事，苏二的手机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苏二脸色一变，但还是开了外放。 “出什么事了？” 这次打电话的，是秦家负责监控数据的人。 苏二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可别是秦家的数据库被盗了？ 不过很显然，事情没有苏二想的那么严重，当然，也还是很棘手。 因为对方说： “二哥，很不对劲，你昨天给我的名单上只有六个人，可是今天在前后差不多时间里请假离开的，有八个。” 苏二一下子从沙发上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连龙九脸色都变了。、 六个人，就是苏二刚刚给龙九的要他帮忙剔除一部分人的那第一张名单。 原本在苏二的预计里，龙九大概能剔除两三个名字，剩下的大概有三四个的样子。 也就是说，今天大概会有三四个人死于非命。 毕竟这些，都算是那边那个人的弃子。 可是，现在让苏二想不通的是……居然还多了两个人？！ 苏二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个小队长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所有人！ 因为一开始苏二不知道哪些是龙九的人哪些是那个神秘人的人，索性就一同监控。 而如果是所有人的话，也就是说，苏二手底下的那一拨人……也没能保住。 苏二脸色很不好看，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道： “你把名单调出来，告诉我名字，那八个人分别是谁？” 对方的速度很快，只听耳边几下键盘的敲击声，下一秒，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对方嘴里蹦出来。 因为开的外放，所以龙九也能听清电话里的每一个名字，他扔掉烟头，一手拿笔一手拿名单，开始比对起来。 前六个，毫不意外，都是名单上的人。 一个没差。 后面还有两个名字，是在名单之外的。 “还有两个，一个叫郑兴彤，一个叫姜小六……” 这话一落，龙九握在手里的那支笔，被他捏断了。 他一下子抬眸，眼睛死死地瞪着苏二： “老二，让你的人再说一遍，最后一个名字，是谁？” 苏二皱起眉，看样子，龙九认识这个叫姜小六的。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道： “哨子，把你刚才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哨子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道： “还有两个，一个叫郑兴彤，一个叫姜……” 这下名字都还没念完，苏二只听咔嚓一声—— 龙九手里的那份名单，被撕成了两半。 苏二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电话里的人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忙，有什么事你回头再打给我。” “好的二哥。” 待苏岩挂断电话，龙九已经气红了眼。 “老二，打赌之前你可没告诉我对方会动我的人！” 苏二绷着唇线没有吭声。 这次……的确是他预判失误了。 半晌后，苏二终于沉声道： “对不起，九哥……” 龙九都快气疯了，嗓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震天响： “这特么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事情吗？！啊？！这特么是人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苏二垂着眸，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实上，这次的的确算是他的失误。 虽然龙九的人跟那人安排的人一样，本质上都是卧底。 但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龙家跟秦家斗了这么多年，谁还没在彼此那里安插过卧底？ 但是双方都有分寸，眼线只能是眼线，不会做其他任何道德败坏的事。 可是那人安排的卧底不一样，挑拨离间，劣迹斑斑，比如其中一个人，h就查到，他曾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迷女干过一名路过的无辜女子。 所以为什么苏二会冒着风险也要用那人的手将这几个垃圾除去，一是这种祸害多留一天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都是一种污染，二是，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可是他没想到，对方的狠辣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居然会连带着把龙九手底下的人也给清掉。 见苏二不说话，龙九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苏二。 “老二，这不会是你的算计吧？” 苏二猛然抬眸，双目清明不闪不避地与龙九对视。 “如果在九哥眼里，苏二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人，那今天苏二这趟真的是白来了。” 龙九所说的算计，苏二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龙九怀疑，这一切都是苏二设计的。 毕竟如今名单上，包括名单之外的卧底全部消失，对得益的，就是秦家。 而方才的电话什么的，都是苏二串通自己的手下给他演的一出戏，这样他龙九损失了人手，还不能说什么。 而且，说不定所谓的“名单之外”都是假的，苏二一开始拿到的就是有八个人的名单，只是给他的时候上面只有六个人，这样更容易让人相信，苏二也是被蒙在鼓里，那他龙九就更没办法说什么。 第五百三十一章 算计 龙九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苏二无力辩驳。 不得不说，对方的这一手挑拨离间玩得可以。 如果龙九真的咬定了这一切就是苏二的算计，那秦家和龙家的合作就算是到头了，秦家真的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现在，苏二能做的只是赌了，赌龙九相信他的人品，赌……龙九顾念旧情。 可是……他们之间，真的还有旧情吗？ 苏二沉眸，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于是苏二看着龙九： “九哥能告诉我，这姜小六是谁吗？他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什么你对他这么在意？” 龙九只是冷冷地看着苏二，也不说话，眉宇间全是戾气。 气氛僵持半晌，他才坐了下来，面色阴沉地回道： “姜小六，是风行的表弟。”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又看着苏二，强调了一遍，“唯一的表弟。” 苏二：“！！！” 风行是谁？那可是龙九的一把手，这么多年跟着龙九出生入死的存在！ 如果姜小六死了，苏二敢肯定，他和龙九的合作真的是到头了。 因为龙九不可能不为自己兄弟的亲人报仇，如果龙九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坚持跟苏二合作，只怕龙家的寿命也到头了，毕竟谁愿意跟着这么一个凉薄的老大？ 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 “你怎么会派他去秦家当眼线？这不是很危险吗？” 龙九冷眼看他： “狗屁的眼线，老子的眼线里从来都没有他！他去秦家是因为他喜欢的姑娘在秦家！为了追人才去奔波的！不然你以为老子跟你发什么火？！” 那……这就是伤及无辜了。 苏二忍不住退后一步。 苏二这个人，骨子里黑白分明，该死的人在他面前死一万次他都不会愧疚，有错的人要是不小心被误伤，他会觉得遗憾抱歉，心里却也不会有多大的震动，可是如果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很无辜的人…… 这一定会成为苏二毕生的梦魇。 这不该的，不该会出现这种错误的…… 苏二此刻整个人像是被完全打入了冰窖，从身到心，冰凉刺骨。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二抓住了一个重点。 “不，不对，九哥，姜小六如果没有给你传过口信，那我的人是绝对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的，毕竟我们登记数据也只是个人的信息，不会细致到他的家谱，如果那天姜小六在，但是没给你传信，那我安排的人是一定发现不了的！姜小六凭什么会消失？” 龙九也意识到这一点，狠狠的皱起眉。 的确，姜小六这些年在秦家一直待得很好，几乎算是完全与龙家脱离，除了逢年过节，姜小六跟风行之间几乎不会有联络。 这样的情况下，姜小六是绝对没有可能暴露的。 而且，昨天给他传信的人，龙九心里一清二楚，就是那名单上他划掉的两个人。 他在秦家安插的眼线根本就不多。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二垂着眸，又将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一下子抬头： “还有一个在名单之外的人消失了，九哥，你打电话找风行确认一下，看看姜小六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就叫郑兴彤。” 龙九脸色瞬变。 一下子拿起手机。 而苏二同时也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两分钟后，两人挂掉电话。 龙九看向苏二，眼神复杂。 “风行说他忘了，但是他听姜小六称呼过对方彤彤，不出意外，应该是了。” 苏二脸上的表情要比方才平静很多，但还是脸色还是很不好。 “刚刚我跟哨子确定了一下，姜小六和郑兴彤两个人是同时离开的。” 那么现在，可能性就缩小了。 首先，郑兴彤也是对方的卧底之一，这毫无疑问。 第一种可能性是，对方在不确定苏二手里掌握了多少份名单的情况下，只能选择一个不留，所以郑兴彤这个本该是漏网之鱼的人，也没能幸免，而郑兴彤也察觉到了自己老大的意图，觉得自己一个人走太孤单，于是拉上姜小六跟自己一起死。于是出现了两个名单以外的人。 第二种可能性是，郑兴彤早就知道姜小六是龙家的人，也将这件事向上头备案过，这次对方要弃卒保车，必定损失惨重，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所以龙九也别想置身事外，于是将他手里掌握的，龙家人的名单，也跟着全部除去，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姜小六。 最后一种可能是，这只是对方的障眼法。 毕竟现在八个人只是“消失了”，换句通俗点的话来讲，那八个人只是苏二手下的人跟踪失误所以跟丢了。 死亡只是一种最有可能的可能，但是不一定。 别忘了，对方可是心理学上的高手，如果将这些人带回去，通过催眠的手段，是可以消除人的一部分记忆的。 只要记忆一消除，人死不死无所谓，反正苏二什么都问不出来，回头这些人还得为他所用。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姜小六又为什么要将他带走呢？ 因为姜小六是风行的表弟啊。 以风行和龙九的关系，一个姜小六可以很好地牵制龙九。 苏二过来找龙九，那很明显就是过来合作的。 而如果对方手里握着姜小六，这对于龙九而言就是一种警告，让他掂量清楚，和秦家合作，究竟划不划得来？ 当然，如果像方才，龙九误以为姜小六已经殒命，然后怀疑秦家搞鬼，到时候这两家撕起来，对于那个人而言，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啧啧啧，真是好缜密的算计，连苏二这只老狐狸都忍不住想给对方鼓个掌。 苏二将三种可能性逐个给龙九分析。 听完，即便是没有接触过心理学的龙九，也觉得第三种的可能性比较高。 麻蛋，他龙九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耍过。 苏二缓步走到龙九跟前，将牛皮纸袋中除了那份被撕裂的名单之外的东西全部拿了过来，扬了扬。 “所以，九哥，对方城府和算计都相当之深，更何况对方在心理学方面还有很高的造诣，综合这些，上面的这些人，对你，不一定是背叛，还有可能……是被下了心理暗示，或者直接被催眠。” “对方不仅掌控者秦家的一举一动，也掌控者龙家的。” “要想不被牵制，不想突然有一天被自己人拉下马，那么……九哥，我们是时候该联手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突破 s市，地方军区总部，会议室。 “少帅，这是关于他们近期所有活动的汇总，如我们之前推测的那般，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他们会向帝都进发。” 说话的人叫陈明辉，s市军区的负责人，四十六岁，五官坚毅，线条英朗，身姿笔挺，或许因为部队的人精气神格外足的原因，陈明辉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用现在流行的话讲，算得上是中年美大叔吧。 他正低头向坐在主坐上的男人——c国最年轻帅气的军区少帅顾言痕，汇报近期的工作。 顾言痕如今已经脱下了沉闷又不失帅气的黑西装，换上了独属于c国少帅的军装，眉眼间的漠然似乎也因为衣服的原因而添了几分正气， 听到陈明辉的话，他目无表情地抬了抬眸： “还是没查到他们找的是谁？” 一旁负责追查这方面的人摇了摇头： “对方藏得很深，并且每一次都扫尾扫得很干净，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跟他合作过的那些人呢？” “都找过了，回答几乎都是一致的——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既然答应了，他们就得把秘密带进棺材板儿。” 顾言痕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每次合作对方支付的酬金是多少？” “三千万。” 顾言痕敲着桌子的手指一顿，挑眉重复了一遍： “三千万？” “是。” “所用货币呢？” “c国币。” 顾言痕低眸，像是在沉思什么，半晌没有说话。 会议室一时间变得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少帅在理思路和线索的时候。 这个时候谁要敢出声打断，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当然，他们少帅每一次思考都不会让他们失望就是了。 果然，没一会儿，顾言痕就抬起了头： “王扬。” 王扬就是负责追查的人，他还有一个身份，负责部队与各领域巨头的连线，以便对方能第一时间整理好自己领域的数据，配合部队调查。 此刻听到顾言痕的点名，对方站了起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会议室： “到！” “联络下国行行长，查查近一年c国国内的所有银行，哪一类外币在兑换本国币上数据急剧增多。” 王扬，甚至包括会议室内的众人都是一愣，但随即就明白过来。 对方不是c国本土人，支付的货币却是c国币，这中间必然有一个兑换过程。 更何况，对方这么久以来，从c国边境逐步排查到如今接近帝都，中间涉及的省市多不胜数，按每次三千万算，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拥有这样一笔财富的，在c国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只要知道了原始货币所处国度，再根据该国的社会背景逐步排查，最后人选就很好锁定了。 艹，他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众人心里对自家少帅的崇拜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少帅就是少帅，总能另辟蹊径！ 这件事拖了这么久，王扬一直持续跟进却一直一无所获，心头早已经变得焦躁，如今陡然出现这么一个突破口，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是！属下立刻去办！” 说着，向会议室众人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出去了。 这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旦手头有任务，无论身处何地，绝对第一时间执行。 会议是干嘛的？ 八个字，提出问题，解决问题。 如今一个问题算是勉强解决，具体的还要等国行那边的调查结果。 整整一年的数据，要查起来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也不能光把时间耗在等待上。 于是陈明辉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等调查结果出来，对方说不定已经身在帝都了，更不要说我们还要去排查身份这些所耽误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和对方谈判，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放任他们进帝都吗？” 顾言痕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一手敲着桌面，一边道： “当然不，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让一些来历不明的外来者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闯进我国帝都？这是对我们能力的侮辱。” 众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的确，别说现在人没有进帝都，即便是这帝都的邻市，他们也觉得很是丢人。 追查这么久，没有进展不说，对方反而步步深入，这简直是在打他们的脸。 陈英辉表情也有一些尴尬，不过还好，毕竟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得认。 “那现在怎么办？” “三天后，是他们在s市的最后一次排查活动，应该这次过后还没找到人，他们下一步才会是帝都，所以三天后，我会亲自去会会这一帮人，如果可以，尽量破坏他们的计划，拖延时间，等国行那边出消息，随后找机会跟人谈判。” 陈明辉一愣。 “您亲自去？” “嗯。” “大概需要多少人手，我帮您安排。” 顾言痕收回敲桌子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漠然道： “不用，我一个人。” 这话一落，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会议室一道反对的声音立马响起： “不行！” 出声的人，是蒋渊。 蒋渊在部队的地位也不低，不过不是武力上，而是技术上。 蒋渊属于部队的后勤人才，负责数据监测，防黑客攻击……等等一系列技术操纵，算得上是高科技人才一类。 这也是顾言痕之前总让蒋渊去查一些资料的原因。 此刻，听到顾言痕这话，蒋渊眉心就是一跳。 他太懂自家少爷打的什么主意了。 这……又是一次自杀式地执行任务。 他家大boss，以前就总爱干这事，一些危险的任务全部自己扛，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执行，然而最后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重伤，却又不致命。 养好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谁都不知道这人之前有过寻死的念头。 以前顾言痕提出这种主意的时候，蒋渊会私下劝，但不会当众反对，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呢？ 因为蒋渊清楚，顾言痕这次，大概是真的不想活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誓死反对 顾言痕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在执行的任务时，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希望对方能将他干掉。 另一方面，他又必须告诉自己要活着，所以他会拼尽全力去让自己取胜。 当然，这两种想法看似矛盾，却又不冲突。 蒋渊很清楚，顾言痕就是在这种努力让自己活下去的信念里，希望对方的人能把自己干掉。 这样他就对那个人有一个交代。 他有认真完成承诺，好好活下去，只是敌方太强大而已，不怪他。 但是在这个世上，要找出比顾言痕还要强的人，蒋渊自认没几个。 这才会在之前一直放任，因为他能确定自家大boss死不了。 可是如今不同了，boss和少夫人的事可以说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再加上少爷的这次逃婚，已经触怒了夫人，要不是这次任务实在紧急，夫人没办法插手，少爷铁定已经和舒小姐完婚。 少爷不愿意。 而要逃避这所有所有的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次任务，让他再也回不去。 什么叫再也回不去？ 死亡。 蒋渊敢肯定，这一次，顾言痕若是出任务，他求生的欲望绝对不会强烈。 此消彼长，他会很危险。 蒋渊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会议是各抒己见的地方，顾言痕位置再高，也不能独断，有了反对的声音，就要予以重视。 于是顾言痕冷眼看过去： “理由。” 接触到顾言痕的眼神，蒋渊条件反射想打一个哆嗦，但那股冲动被他压了下去，硬着头皮道： “少帅，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顾言痕完全不为所动。 “因为查不到对方所在窝点，这次的行动只能是埋伏，如果人多引发他们的怀疑，功亏一篑不说，说不定还会加快他们步入帝都的进程。潜伏这方面，你觉得，除了本少，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原本蒋渊的话是有很多人附和的，单枪匹马，确实是很危险，顾言痕是未来总帅的唯一继承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军区必定会经历一次大的动、荡。 但是顾言痕的话一出，持反对意见的人纷纷闭嘴。 的确，这次的任务，对潜伏和伪装的要求极高，在这方面，放眼整个军区，顾言痕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蒋渊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不反驳，就是默认不再反对。 于是顾言痕收回视线，下了最后通牒： “事情就这么决……” 话还没说完，蒋渊就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右手四指并拢置于太阳穴旁，以一个极为标准的军礼，目视前方，坚定且大声道： “蒋渊自请跟随少帅执行此次任务，若少帅不予批准，则蒋渊对此提议誓死反对！”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惊了，嗯，也静了。 或许一般人听到这句话，心里没什么波澜，甚至会觉得这话没什么。 这一定是不了解c国军区制度的人。 在c国军区，有一项制度，类似于古早时代的“死谏”，也就是蒋渊口中的“誓死反对”。 “誓死反对”，是c国高级军官所拥有的一项独特的权利。 就是当上级有过任何一项极端错误的决策，其任下的任何一名高级军官，都有权以这四个字来一票否决。 代价是，提出“誓死反对”的人，除了自身要献出生命外，在其死后，会剥夺他一生获得的所有荣誉和称号，不算殉职，没有抚恤，甚至相应的，自己身为军人而给家庭带来的所有福利，全部停止。 代价巨大，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在对方生命结束那一刻，其上级决策，不管什么理由，必须终止。 这个制度自建立以来，只有当年c国开国之时，两位元老用过，蒋渊，是第三人。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群人会这么震惊了。 但比起当初人家两位元老的为了家国天下而舍身忘我的胸襟，蒋渊这个，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顾言痕眯起眼睛，视线紧紧地盯着蒋渊，“你确定？” 蒋渊因为顾言痕的视线，额角在下意识地冒冷汗，但他依旧回答得铿锵有力： “是！” 会议室再一次陷入寂静。 顾言痕一直没有说话，旁人也一直没敢插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言痕收回视线： “三天后的行动，由我和蒋渊一同执行，散会。” 扔下这句话，顾言痕率先站起身，提步走出会议室，全程没再看蒋渊一眼。 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相继起身，出门之前都走到蒋渊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是敬佩于他的勇敢，还是在祝他任务好运。 或许两者都有。 蒋渊却是无心去猜众人的想法的。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因为方才，在顾言痕和他的对视中，蒋渊明显从顾言痕的眼神里，看到了明显的……失望。 是该失望的。 “誓死反对”这四个字，只有一次机会。 不是执行的机会只有一次，而是出口的机会只有一次。 毕竟谁要是天天在嘴边挂着“誓死反对”四个字威胁领导，那还得了？ 可是如今，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被蒋渊就这么轻易地用掉了，既不为国，也不为民。 待所有人离去，会议室只剩下蒋渊一个人的时候，他才颓然坐下，嘴角泛起苦笑。 失望就失望吧，他不后悔。 他知道少帅对自己给予厚望，但是要让蒋渊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他做不到。 尽管蒋渊知道，顾言痕若是要自寻死路，机会绝不止有这一次，可他能阻止的机会，却是再也没有了。 但是，蒋渊长出一口气，就这样吧。 就像顾言痕一样，尽到自己所有的努力，如果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好歹还能骗一骗自己—— 我尽力了。 想到这，蒋渊内心的慌乱和凉意退了不少。 事情已定，多说无益。 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蒋渊还是回去打了一个电话。 “谷先生，我知道您现在很忙，但还是有一个请求。” “如果可以，请您三天之内赶往s市军区，我家少爷他……” 第五百三十四章 只要一个态度 苏二和龙九的猜测并没有错，姜小六的确没事。 一天后，风行收到一封匿名函，上面的信息只有一个意思，让龙九打消和苏二合作的念头，否则，就别怪对方伤及无辜。 对于苏二和龙九前一天的对话，风行自然是无从得知的，拿到这封匿名函，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过对方提到姜小六，风行留了个心眼，当即打了个电话去确认人是否安全。 然而手机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的状态。 风行顿时就觉得不妙了了起来。 恍然间有想起昨天龙九突然问起他关于姜小六女朋友的事，直觉告诉风行，出事了。 风行急匆匆地拿着信件去找了龙九。 而龙九拿到信所表现出来的神色，让风行的心猛地一沉。 “九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九一手揉碎了信件，一边冷声道： “那个潜伏在秦家的人，不仅对秦家的一切了如指掌，手也伸到了我这边。老二和秦夜打架这步棋杀得对方猝不及防，手底下的眼线全部暴露，再加上苏二来找我核对名单，对方觉得我会和秦家合作，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干掉了自己手底下的那些暗线，连带把我的人也给搞了，顺带忽悠走了姜小六。他那个女朋友……是对方的人。” 龙九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风行听完，沉默不语。 龙九把揉碎的信件扔进垃圾桶，转头点起一支烟，也没有说话。 他在等风行表态。 是，他龙九这辈子没被人威胁过，这种感觉很窝囊，他也很想反击。 苏二最后提的那个方法虽然是冒险了点，但不可否认其可行性。 他要想出这口恶气，这个提议也或许是最快和最有效的办法。 但他是一方老大，不可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风行陪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若是连对方表弟的生死都不顾，他不配当风行的兄弟。 所以最后，对于苏二的提议，他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风行不愿意他和秦家合作，即便苏二计划得再缜密，龙九也不会同意。 说不定，与此同时，他和秦家短暂的合作关系也要宣告破裂了。 不过这些对于龙九来讲都不是事儿，该报复的还是得报复，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早一些或是晚一些，不影响结果。 没有什么东西对于龙九来说，比他兄弟更重要。 即便那个人，是苏二，也不行。 气氛一度僵持许久，直到龙九的烟都燃了半根，风行才终于开口，“九哥……想怎么做呢？” 语气是在风行身上少见的淡，比起平时，似乎恭敬也褪去了三分。 龙九吐着烟圈，皱眉不废话： “什么叫老子想怎么做？我特么还等着你表态呢。” 意外地，风行听到这话，难得地笑了笑，但是笑得很浅，似嘲又似讽，令人捉摸不透，但可以肯定，那不是愉悦。 “九哥应该知道，早在之前，您选择和秦家合作的时候，风行就是不同意的。” 风行对秦家有恨，有扎在骨子里的恨。 龙九之前和秦家合作，他是站出来第一个不同意的，只是景辙在旁边给他分析利弊，又劝了很久，他才勉强压下自己的私人恩怨。 如今，如果龙九还要坚持和秦家合作，并且前提还是枉顾他表弟生死的情况下，换做任何人是风行，此刻俨然已经翻脸了。 风行虽然情绪比起平时来说是异常了点，但整体还是算平静，这已经足够看出来他是真的拿龙九当至交的。 龙九一听这话，没吭声，抖了抖烟灰，二话没说从抽屉里翻出专用的加密通话手机，就准备回绝苏二。 然而就在他刚准备拨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趁他没留神，抽走了那部手机。 是风行。 龙九皱眉看他： “你做什么？” 风行抱着手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从龙九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就更加对于风行的反应一头雾水。 “阿行！别笑了！” 龙九皱眉喝止。 这般反常的风行，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风行依言收起了笑声，但肩膀还是在抖，低着头，龙九依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龙九只得又道： “你若是不乐意，我马上回绝了就是，姜小六我也会想办法救回来，你别担心。” 龙九真的是很少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说话，这个时候的他，眼尾那条细疤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狰狞了。 当然，龙九的温和不仅少，还不持久。 因为就像没听见一样，反应一点儿没变，下一秒，龙九的脸色就恢复了不耐烦。 “你特么给老子正常点儿！” 风行这才缓缓抬起头，极力压制脸上的表情。 但龙九还是捕捉到了他的笑。 那是……愉悦。 是的，龙九没有看错，风行脸上的表情是愉悦。 而且，如果龙九没解读错，风行的那种愉悦……活像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 龙九看着风行，在那一刻，他甚至想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了。 因为风行这个样子，太像是因为受了刺激而精神失常。 当然，像是看出了龙九有这样的冲动，风行连忙出声，一边伸出手，将手里的手机递还给龙九，一边正色道： “九哥，风行只要您一个态度就行了，事实证明，您没让风行失望。” “至于合作……我了解您，如果不是对对方的提议相当满意，您不会这么为难，必然是在一开始就帮我回绝了，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也不想您有一天决策失误是因为我，所以，答应吧。” 龙九看着他掌心的那个手机，媒介，眉宇间露出明显的诧异。 “你不恨秦家了？” 风行的眼里闪过什么，不过速度太快，龙九没来得及抓住。 只听他道： “恨，当然恨，但是一码归一码，如果对方能为自己带来好处，何苦跟好处过不去？” 龙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小子倒是变得通透了许多。” 这话风行没接。 龙九也不管他接不接，自顾自地抛出第二个问题： “如果苏二的计划并没有那么完美无缺，或者说直接失败，到时候小六出事，怎么办？” 第五百三十五章 自找的 风行几乎没有犹豫地道： “那是他活该。” 龙九抖烟灰的手一顿，显然没想到风行会是这么个回答。 风行收起了脸上的笑，偏过头看着窗外： “小六是我唯一的亲人没错，我也被叮嘱要照顾好他，可是九哥，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这些年，不愁吃不愁穿，我送他上学，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即便他成绩平平，但我都是尽力将他往最好的学校送，吃穿用度也都是极好的，只要他想要的，我都给。” “就拿他找女朋友这件事情来说，其实原本在他上学期间，他还是很依赖我这个表哥的，近几年不联系，就是因为我不同意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虽然没同意，但我自认也没阻止。他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争到了是他的本事，没争到，也赖不到我身上。”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秦家的。” “当初我就和他说过，他要追人，势必就得跟去秦家，他只要去了秦家，我就不会认他这个表弟，未来如果秦家和龙家对上，生死无话，他是同意的。” “也就是说，他从追那个人开始，就做好了未来会被我亲手打死的准备。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下。他喜欢的女孩不是秦家的人，但却依旧是龙家的敌人，算是……没差。” 说到这，风行转过脸来，冲龙九耸了耸肩： “再说了，留在那个人手上，他也未必会死。我大概能猜到两种结局》” “第一，他看上的那女人给力，能想办法从自己老大手里保下他，然后他被招安，从此跟在那边，像之前为秦家卖命一样，之后也为那边卖命，这种情况的结局是，被我打死。” “第二，他看上那个女人太菜，说不定连自身都难保，于是那个人心狠手辣将她干掉，再送小六去陪她，这种情况的结局不用说，还是死。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字，何不让他死得其所？” 龙九：“……” 难得，风行也有这么清醒的时候。 不过以龙九对风行的了解，他下意识抽了抽嘴角。 他敢打包票，姜小六这小子以前绝对眉梢惹风行生气，不然他不会在风行说“被我打死”这四个字的时候，听出些许的……期待？还是咬牙切齿？ oh，论熊孩子的下场…… 不过既然风行看得这么清，他就更没有上赶着要人改变主意的道理。 龙九扔了手中的眼，看着他，只是又确认了一遍： “真的决定了？” 风行笑了笑，但眼神格外坚定。 “决定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 这个原因才是最主要的—— 他不希望，给九哥带去麻烦的是自己。 自己亲戚也不行。 如果姜小六真的保不住，他会努力手刃对方给他报仇。 但要在一开始，让龙九为此妥协，被威胁，甚至是受牵制，这也绝对不是风行想看到的。 他家九哥，就该睥睨天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龙九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去拿手机。 既然风行都同意了，那这件事就完全没有了顾虑，尽早定下来，苏二那边也好早做部署。 但是龙九的手被风行按住了。 龙九蹙眉望他，以为风行改变主意了。 然而风情却是呲牙： “在九哥答应之前，能不能想让我听听苏二公子的计划？风行怕九哥脑子一热，被那只老狐狸给忽悠了。” 这话……龙九下意识给了个白眼。 就风行那脑子，也好意思说这话？ 苏二要是连他都能忽悠，风行只怕更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瞅见龙九的眼神，并机智地解读出对方的含义，风行：“……” 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冒犯-_-||。 风行就那么静静地，又极有压力地努力和龙九对视。 没一会儿，龙九就收回了手。 既然风行对自己的智商那么自信，唉算了，好歹是自己兄弟，也就不打击他了，顺着吧。 于是龙九将苏二的计划都和他细细地说了一遍。 风行听完，有好一会儿的懵怔。 苏二的计划，比他想象的还要全面和周密。 龙九看着风行的表情，也不拆穿。 就这德性还想从苏二的计划里挑漏洞？ 啧，单纯。 嗯，这个不用龙九说，风行在将计划仔细地琢磨了一遍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单纯。 于是最后，风行只说了一句话。 “我想，我大概知道九哥您一直以来的为难了。” 苏二这个人，真的…… 风行以前可能对于苏二的认识没有这么深刻，但经过这次这件事，他就两个字，服气！ “如果这样的计划，姜小六最后都没能活着回来，我只能说这是命，甚至我可能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把最后的过错赖在苏二头上。” 这句话，对于苏二计划的完美度，真的算是最高的评价了。 龙九没接这话，但能看得出，眉眼间全是得意。 就像……家长在老师面前听到其对于自家儿子或者女儿的夸奖一样的那种表情…… 风行抽了抽嘴角。 九哥您醒醒，表情收敛点儿，对方不是你儿子是你敌对！！！ 可能风行内心的咆哮过于强烈，龙九突然一个抬头，捕捉到风行表情那一刻，咳了咳，表情瞬间淡了下去。 话已经到这份上，龙九的这个电话终于能拨出去了。 对方像是一直就在守着电话一样，接得很快。 “希望九哥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 苏二的嗓音里透着股莫名的自信。 龙九就是见不惯他这份拽得不行的样子，跟个神棍一样，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搞得自己跟个神棍一样。 要是苏二在这，龙九能当场给他来一巴掌。 心情不爽的龙九冷嗤： “错了，我带来的是坏消息。” 这语气…… 苏二在电话那头浅浅地笑了。 脑海里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龙九，也是这么的……幼稚。 “哦？是吗，那可真是遗憾。” 说着，苏二就准备挂断电话。 察觉到苏二意图的龙九跳脚： “就没了？你特么有没有诚意啊？我说拒绝你就不再争取一下？” 苏二：“……” 不行了绷不住了，他真的好想笑。 第五百三十六章 重要消息 苏二顺利拿下和龙九的合作，后面的部署，也逐渐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而在这个时候，威廉姆斯那边带来一条重要的消息。 之前谢昭昭遇害那次，那几个绑架谢昭昭的纽约人，经过fbi那么久以来的排查和追踪，终于得出了结论—— 那几个人，是在谢昭昭被绑架的前三天才到的c国。 前三天…… 苏二听到这个消息时，浑身一僵。 上次谢昭昭出事，苏二和顾言痕后面有分析可能性，最后的结论是三种。 第一，巧合。 那些人跟随第五大道霸主来c国，然后无意中见到了谢昭昭，并且认出了她。 为了给当年死去的兄弟报仇，他们处心积虑查到了谢昭昭的住址，并监控许久，终于找到一个下手时机。 第二，预谋。 这是对方为了获取威廉姆斯的动向而设计的苦肉计。 这个推测的结果，直指沐离。 第三，以前安市谢家仇敌的介入。 谢家有一个仇人一直潜伏者，伺机报复。无意间知道了谢昭昭的往事，于是以此为突破口，利用了纽约那伙人，策划了这起绑架案。 当时，在这三种推测里面，他和顾言痕都一致觉得，第三的可能性比较高。 可是如今威廉姆斯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于他们之前的推测，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c国帝都和纽约相隔很远，飞机至少要飞十几个小时。 那几个人一直在纽约生活，突然来到c国，有一个问题是他们必须克服的—— 倒时差。 这么一算下来，这一拨人，前前后后得耽误一天多近两天的时间，那么……留给他们从策划到参与绑架的时间，只有一天，或者……不到一天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那第一种推测就可以完全推翻，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去自发策划这一切。 他们，是被人策划好之后，直接叫过来，参与执行的。 而有了这个前提，第三种推测相应也可以推翻。 因为安市谢家的仇敌，龟缩这么多年，绝对没有那个能耐，能使唤动第五大道的那些个亡命之徒。 能使唤他们的，除了那个在外潜逃的第五大道霸主，没有别人了。 如果一三被推翻，那最其实，最有可能的真相，就是第二。 沐离…… 苏二闭起眼睛，整个人都在发抖。 太可怕了。 好半晌，苏二才镇定下来，向威廉姆斯又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吗，威廉先生？” 听到苏二的话，威廉姆斯的语气里很显然透着不高兴： “苏，我知道我们这次办事的效率是低了一点，但那也只是因为对手太强了而已。fbi的权威不容受到质疑，他们能传送给我的消息，必然都是经过证实的！” 眼见威廉姆斯越说越激动，苏二连忙安抚： “抱歉，威廉先生，我只是有些激动了，所以忍不住想跟你再确认一遍。我们如果不信任fbi的能力，也不会合作这么多年不是？” 听到苏二的道歉，威廉姆斯这才缓和下来，两个人又就近期的一些事情作了信息的互换后，苏二这才挂掉电话，缓缓颓坐下来。 如果真的是沐离，那小昭…… 想到这儿，苏二猛然睁开眼睛。 糟了！如果是这样，小昭绝对不能再留在沐离身边！ 想到这，苏二迅速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谢昭昭不知道在做什么，好一会儿才接电话。 “苏二？” “小昭，你……” 话一出口，苏二就顿住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接告诉吗？ 电话里大概不合适，而且他也没在谢昭昭旁边，不能及时控制她的情绪，她要是因此做出什么傻事，他都没办法及时制止。 眼见苏二半天没有出声，谢昭昭不由疑惑地再次出声： “嗯？怎么了？” 苏二想了想，这才道： “你这会儿有时间吗？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谢昭昭完全没有听出苏二话里的犹疑，回答得倒是很快： “有时间啊，不过我可能不能陪你多久啊，晚上我约了沐离一起看电影。” 语气里难掩幸福和愉悦。 晚上……现在不过下午三点，时间上来得及。 只是听到谢昭昭的语气，苏二的手指有些僵，他突然有些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谢昭昭了。 可是，如果不告诉，任由她再陷下去，未来只会更痛。 思及此，苏二紧了紧握着的拳，狠心道： “好，那我们一会儿在银河见。” 银河，秦家旗下最大的夜总会，苏二和谢昭昭两人，在那里有独属于闺蜜两人聊天、互诉心事的场所。 谢昭昭没什么意见，点头应下。 直到电话被挂断，苏二还处于纠结和不知所措。 他真的……要谢昭昭这么残忍的事情吗？ 可是，他似乎没有选择了。 苏二深深地闭上眼，突然有些无力。 他似乎永远保护不好自己身边的人。 顾言痕是这样，苏女士是这样，秦家是这样，如今，连谢昭昭也是这样。 谁会想到，大名鼎鼎的苏二公子，其实废得可以。 但是下一刻，苏二又睁开了眼。 他现在没资格消沉。 如果他注定失去所有，他必须竭尽全力，至少确保他们每一个人能安好。 半个小时后，银河。 苏二比谢昭昭要先一步到，看着推门进来的谢昭昭，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 “来得挺快啊妞。” 谢昭昭撇了撇嘴，“少自作多情，我这还不是为了能早点赶去约会呢嘛？” 苏二泡茶的手一顿，不过好在他此时正背对着谢昭昭，谢昭昭也看不见他的动作。 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你丫跟沐离进展还可以啊，如果我没记错，沐离好像才出院一个月左右吧？” 谢昭昭纠正：“一个半月。” 苏二一边调试水温，一边分神地想，是啊，一个半月，沐离真是伤得太重了，居然前后躺了三个多月，真是……舍得牺牲。 看来有句古话还是说得挺对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沐离这次，连他都差点套进去了。 “也还是快啊，以前你花四年都没追到手，这才四个多月，人都能主动约你看电影了。” 苏二话里有话，这是有意在给谢昭昭铺垫，沐离很明显居心不良。 第五百三十七章 绝交了 然而谢昭昭听到这话，却一下子变得像只泄了气的气球。 “什么啊，他这个木头，怎么可能会主动约为看电影？都是我主动约的他，还每次都要我各种威逼利诱他才肯答应，苏二，你说沐离他到底喜不喜欢我，那种他在吊着我的感觉又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心慌。” 苏二的茶已经沏好，正准备端起，听到谢昭昭这话，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差点自杯中飞溅出来，好在他反应比较快，及时稳住了。 他面不改色地走过来，一边将茶杯放置在两人跟前，一边状似无意地试探道： “假设啊，我是说假设，小昭。” “嗯？” “假设沐离真的是在吊着你，你会怎么办？” 谢昭昭明显没想过这个问题，苏二一问完，她就懵了，眼睛里划过好一阵的茫然。 但是很快，她就回过了神，脸上泛起苦笑： “还能怎么办啊？能被他吊着，我也是开心的。” 这话让苏二又忍不住烦躁起来。 小昭陷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因为压不住心底的烦躁，苏二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刚想点上，打火机就被谢昭昭给抢了过去。 “都在哪儿学的？你已经不这么爱抽烟的。” 谢昭昭用不善的眼光看着他，大有一副你要是敢抽烟老娘分分钟往你脸上呼两巴掌的架势。 苏二无奈，只能又将嘴里含着的烟头拿了下来。 “也不是爱抽，就是最近……有些习惯了。” 语气里难掩落寞和孤寂。 谢昭昭一听也有些心疼，方才还凶巴巴的眼神也收了起来。 “顾言痕那个渣男，气死我了，果然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谢昭昭也是不知道真相的，她所了解的，苏岩和顾言痕分手的真相，跟薛君玉知道的差不离。 而且因为苏岩退圈的缘故，谢昭昭连微博都不怎么上了，所以也不知道顾言痕逃婚的消息。 苏二勾了勾嘴角，将谢昭昭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啊，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你家沐离呢？” 谢昭昭：“……” 谢昭昭噎了一下，随即冲苏二瞪眼：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你……” 谢昭昭刚要说话，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看那神色，苏二以为谢昭昭下一秒就要挂电话，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谢昭昭还是气冲冲地接了起来。 苏二听见了谢昭昭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楼煜沉你特么有毛病啊？老娘已经辞职了！你懂什么叫辞职吗？就是我谢昭昭，再也不会回你那破公司，更不想再看见你！给我滚啊！再特么打电话来骚扰，老娘绝对拉黑不带客气的！” 吼完，谢昭昭眼看就要挂电话，不知道楼煜沉说了一句什么，谢昭昭冷笑了一声： “老娘很忙，你家念念那么能耐你让她上啊，找我做什么？再说一遍，我已经辞职了，奢计就算倒闭都跟我没关系，再您妈的见！” 这次，谢昭昭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撂下这句话就狠狠掐断了电话。 但却犹不解气般又扬手将手机狠狠摔在了沙发上，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场。 苏二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印象里，谢昭昭可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怎么了你这是？我记得你跟楼二关系不是很好？” 谢昭昭冷着脸，“绝交了。” 谢昭昭这状态明显不对。 作为谢昭昭从小玩到大的玩伴，苏二和谢昭昭之间不是没有闹过矛盾的，也因此，经历过不止一次的绝交。 但是苏二很清楚，谢昭昭的绝交是冷战，最长的时间里她可以长达一个月不跟他说话，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去她家找她也直接闭门不见。 像今天这样破口大骂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苏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小昭，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楼煜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二问题一抛出来，他很敏锐地捕捉到谢昭昭眼底划过一丝尴尬，眼神也变得闪躲起来。 “没，没什么。” 苏二整个人凑到了谢昭昭的跟前，近距离直视她的双眼。 “小昭，我们认识了多久，我还不了解你？你觉得……你这个样子像是没什么？” 谢昭昭的眼神一直飘忽着，不敢和苏二对视，整个人甚至下意识往沙发后靠了靠。 “真的没事，苏二，你，你别再问了……” 苏二看着这样的谢昭昭，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道： “好，你不说，那我就不问，回头我亲自去找楼煜沉谈。” 这话成功让谢昭昭色变，原本飘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惊慌起来，她一把抓住苏二的手，乞求道： “不要，苏二，你不要去找他，你不能去找他……” 谢昭昭一边说着一边摇晃起了头，眼里渐渐泛起了晶莹。 苏二心中一惊，连忙蹲下身： “好，我不去找他，我答应你不去找他，可是小昭，你得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听到苏二的话，又看着他温暖而透着担忧的眼神，像是心中积压已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谢昭昭突然“哇”地一声抱着苏二放声大哭。 苏二又是心疼又是无措，只能紧紧回抱住谢昭昭，一边伸手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安抚。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有我在……” 过了许久，谢昭昭的哭声才渐渐止了下来，但大概是哭久了，整个人还是在不由自主地小声抽泣着。 苏二见状叹了口气。 “算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说，我也……” 然而话还没说完，谢昭昭就抽噎着打断： “不，我说，我都告诉你。苏二，这些事情再不说，我都快把自己折磨疯了。” 苏二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好，你说，我听着。” 然而即便是苏二做好了听到任何事情的心理准备，谢昭昭的下一句话，也还是让他懵了。 “我，我和楼二，有过，有过419……” 苏二：“！！！” 第五百三十八章 歌 苏二真的，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但在那一瞬间，他的脸上便被阴云所覆盖，他拳头攥得死紧，下一秒却豁然起身： “小昭，你等着，老子去帮你揍他！” 他今天不把楼煜沉打成九级残废他就不姓苏！ 然而他才刚一抬步，却再次被谢昭昭拉住了， 谢昭昭一边流着泪一边摇头： “不是的，苏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说完。” 苏二咬碎了一口银牙，又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勉强镇定下来，只是紧握的拳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他回身坐了下来，用一种极度冰冷的语气说道： “你说。” 谢昭昭知道，这个样子的苏二，脾气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她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定会当场暴走。 谢昭昭昂起头，整个人往后仰，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搭在额头，疲惫的声音开始在苏二耳边响起。 “你也知道，沐离在医院多久，我就照顾了他多久，他虽然还是像木头一样不怎么说话，但他也再没有表示过对我的拒绝，我便天真地以为，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说到这，谢昭昭苦笑一声，苏二却看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眼角躲进了发丝。 她继续道： “后来，他终于康复出院，那天，我把他送回了家，再一次向他表白，我觉得，这一次，他一定会接受我的吧？可他还是拒绝了，并且拒绝得毫不留情。” “苏二，你知道美梦破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那种以为自己马上踩在云端，下一秒却陡然掉落在地狱里的感觉，真的……太疼了，疼到我发了狂。” “我装作不在意地离开了他的家，可是心里的痛找不到地方宣泄，我又想去酒吧买醉了。可是你知道的，当年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女孩子的时候，也去酒吧买过醉，那一次却差点出事，我心里有了阴影，不敢一个人去。” “我本来想找你的，但是那段时间你在拍《女侠》，很忙很忙，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打扰到你，翻了翻列表，最后找了楼煜沉。” “本来他来是想制止我的，喝酒伤身，即便站在朋友的立场，他也不会允许我买醉。” “结果，呵呵……结果我趁他不备制住了他，然后开始给他灌酒，边灌一边絮絮叨叨地吐苦水，我和他，算得上都是在爱情上求而不得的人，可能我的苦水也刺激到了他，后面都不要我灌，他自己也喝了起来。” “那天晚上，真的是喝了太多了，两个人都不是酒量很好的那种人，喝到最后，完全不知今夕何夕。我把他当成了沐离，他把我当成了他的那个念念，于是我们就……” 谢昭昭双手捂脸，再一次泣不成声。 但她的话语还没有结束：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天都塌了，我恨，却不是恨楼二，是恨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不长记性，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下连苏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件事，的确算不上谁对谁错。 而且如果认真算起来，谢昭昭的责任反而要更大一些。 苏二叹了口气，再一次抱住了谢昭昭。 他的眼眶也有些红。 如果他不是那么忙，如果他多一点时间陪她，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 可恨的是，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苏二望着天花板，嗓音有些无力： “小昭，对不起，小昭，真的对不起……” 谢昭昭此刻哽咽到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摇头。 苏二知道，她这是不怪他的意思。 可正是因为她的不怪，才更让他心里难受。 她的小昭啊，究竟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东西。 不大的空间里，一直持续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昭昭才停了下来，整个人已经从沙发上滑坐到了地上，蜷缩得小小的，苏二也陪着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单手环着她的肩膀，让谢昭昭的脑袋靠着她的肩，闺蜜两人以这样的姿势，做彼此的避风港。 即便谢昭昭的哭声已经停歇，两个人也很久没有再说话。 倒是苏二突然在谢昭昭耳边，开始轻柔地唱起歌。 “我见过最美的花， 是初见你给的呀， 精致的娃娃， 我总笑你成语差， 牵着手， 一起过家家。 后来我们长大， 见过很多的花， 我的小伙伴， 向着梦想在飞啊， 有点怕， 你会孤单吗？ 你总爱喝清茶， 我如今正喝它， 多想告诉你别害怕， 累了就回来吧， 我一直在等你啊……” 这首歌，是当初谢昭昭出国之前，苏二写给她的。 彼时苏二还没变成苏岩，也没有演员的基础，敲破脑袋窝在书房琢磨了老半天，才写出这么一套歌词。 对此，秦夜大帅哥看过后的评价是： “白瞎了你这语文148的才华。” 苏二：“……” 哇这个人好烦啊，他知道他文笔废，要他说出来吗？ 嗯，虽然写得不怎么地吧，但是这份心谢昭昭还是收下了。 只是那天谢昭昭的飞机赶得匆忙，苏二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该怎么唱，人就已经带着歌词登上了云霄。 这一别，就是六年。 虽然这首歌谢昭昭不会唱，但她在国外的日子里，歌词早已被她记得滚瓜烂熟。 如今听到苏二用他独特的嗓音唱出来，谢昭昭觉得自己真的好容易被治愈。 苏二比谢昭昭要高，但只是胜在腿长，坐下来的话，两人的高度就差不多。 谢昭昭微微抬起头，眼里闪着耀眼的光华。 她看着苏二，嘴角扬起一丝笑： “原来这首歌是这么唱的么？” 苏二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道： “是啊，是不是不好听？” 谢昭昭噗嗤一乐，“是啊，不好听。” 苏二瞬间翻脸： “有的听就不错了，还挑？谁惯的你？” 谢昭昭得意地一扬眉，伸出一只手，莹白纤细的手指转而指向自己的鼻子，“我自己惯的。” “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小姐自己给这首歌谱了曲，比你的版本好听！”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还是没放手 可能是两人对这首歌看待的角度的不同，所以对旋律的解读也不同。 苏二的旋律偏空灵，透着等待友人归来的期盼；谢昭昭的旋律偏低沉，透着在外漂泊的孤寂。 听得苏二止不住地心疼。 但歌声总是有一种独特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等谢昭昭唱完，苏二能明显感觉到，她内心变得安稳和平静了许多。 “是不是比你的好听？” 苏二不置可否。 谢昭昭的确实还不错，只不过…… “小昭，回头有时间，我们把这首歌一起来重新谱一下曲吧，我们的唱法，现在已经不合适了。” 的确不合适了。 谢昭昭就在他身边，苏二已经不需要等谁归来。 而他也会一直陪着谢昭昭，她再也不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不能再把这首歌唱得这么伤感了。 谢昭昭咧了咧嘴，她懂苏二是什么意思。 “好啊，回头歌词也可以再修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这份真挚友谊的呵护。 苏二站起身，伸手递到谢昭昭跟前： “起来啦，地上这么冷，回头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一听这话，谢昭昭当即瞪眼，“你敢不管一个试试？” 不过还是依言伸了手，苏二微一使力，便将她拉了起来。 “管管管，我家小昭这么貌美如花我怎么能不管？” 谢昭昭哼声： “万恶的颜狗。” 苏二：“……” 他只是单纯地夸她长得好看，他怎么就颜狗了？ 谢昭昭下一句更让苏二黑线: “不过还好我长得好看╮(╯▽╰)╭。” 苏二：“……” 呵，女人。 当然，玩笑就此打住，毕竟他们正事还没有谈完。 苏二看着她，严肃地问： “这件事，沐离知道吗？” 谢昭昭的神色一下子就敛了起来，伸手捋了捋鬓角的一缕发丝： “应该知道吧。” “嗯？” 苏二骤然蹙紧了眉，什么叫应该？ “事情发生后，我本来想躲着他的，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已经配不上他了，我是准备放手的。” 苏二呼吸一窒。 他多希望谢昭昭就此放手，千万别给他来一个但是作为转折。 然而就今天谢昭昭的表现，苏二知道，这个转折是有的。 果然，下一秒，谢昭昭便道： “但是，到第三天的时候，沐离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我上次送他回家后，有条链子落在他家了，他让我过去取。” 说到这，谢昭昭笑了一下，“那条项链，其实是我故意落在他家的，就是害怕他康复之后我再没了能接近他的机会，这个傻子，就这么轻易地掉进了我的圈套。” 苏二眸底划过一条冷弧。 谁掉进谁的圈套还不知道呢。 “然后我便想，去拿回来也好，顺便跟他道个别吧，以后再也不去烦他了。” “结果，后面一不小心，被他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痕迹。他当时脸就变了，脸色黑沉得可怕，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沐离。”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生出一种，他爱我很久的错觉。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帮我拢了拢衣领，一如往常地嘱咐我，路上小心。” “就是他帮我整理衣服的那个动作，恍惚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他眼底的专注和情深，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愿意放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昭昭用着了魔这三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时候，苏二的心脏下意识咯噔了一下。 沐离，是心理医生啊。 不过他选择暂时不插话，等谢昭昭说完。 “后来，我借着给沐离送饭的名义，又去找过他，他没有对我避而不见，我送去的菜肴他也没有拒绝，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个时候，我的心渐渐定了下来，我觉得，或许他根本不介意这种事情呢？只要他不介意，我就不会放手。” 在谢昭昭说这句话的时候，苏二从她眼睛里看到了那种一往无前的坚定。 苏二沉了眸，突然双手揣兜走到一旁的窗前，背对着谢昭昭，不让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小昭，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不介意?” 谢昭昭没有说话，苏二也不需要他接话。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不在意，他不在意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不爱你。” 苏二从窗户玻璃上些微的反光里，看到了谢昭昭似乎踉跄了一下。 但是他没有回头确认，他怕一回头，接下来的话，他会不忍心说出口。 不过谢昭昭从小到大就是固执又犟，认定的事情怎么都拉不回来。 她强自辩解道： “不是的，当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也不会介意她的所有！不然他怎么会不拒绝我的示好?！” 苏二就猜到她会这么说。 “或许，不拒绝也是一种拒绝呢？” 谢昭昭怔怔地看着前方，站在窗前的那抹消瘦而高挑的背影，喃喃地回道： “什么……什么意思？” c国帝都是有山的，当然，只是一小片不怎么高的群峰，名字叫十八学士峰。 银河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那片学士峰，苏二站在这里，能看到绵延不绝又起起伏伏的群山线，真是像极了人起起落落的一生。 “比如，当一个人被纠缠很久，不论怎么拒绝对方都不肯放弃的时候，他很可能会选择一种自暴自弃式的拒绝，你说我就听，你给我就拿，你要做什么我都配合，等你发现我比你想象得还要无趣的时候，你总该放过我了吧？” 谢昭昭浑身一震，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不，不会的，不会的……” 谢昭昭呢喃着，但是苏二的话却有如魔咒一般，一遍遍在她耳边回荡。 【你说我就听，你给我就拿，你要做什么我都配合……】 她和沐离一直以来的相处，不正是这样吗？ 她一直以为是沐离在吊着她，可她从来没想过，这或许也是他拒绝她的一种方式！ 但大概是之前眼泪已经被流干了的缘故，她这会儿居然奇异般地一点都没有流泪的欲望。 她只是自欺欺人地摇着头，重复那句“不是的”。 好像这样，事情就真的没有了苏二所说的那个可能一样。 第五百四十章 没有证据(月票加更1) 原本苏二叫谢昭昭来，是想揭露沐离的真面目的。 如今看谢昭昭这个样子，苏二觉得自己冲动了。 谢昭昭对沐离的信任和执着，超乎他的想象。 如果这个时候，苏二告诉她，当初那场绑架，是沐离一手策划的，谢昭昭会疯的。 但更可能的情况是—— 谢昭昭不会相信。 毕竟当初的事，没有证据。 他所得出的这个结论，也仅仅是因为只有三种推测，然后另外两种被推翻。 这个结论在严格意义上来讲，甚至不算结论。 他如果以这个理由告诉谢昭昭，她只会觉得他多心，或许事实真相还有一层，只是他没有想到而已。 那为什么苏二坚定地认为没有第四种可能了呢？ 因为当初分析出那三种情况的人，叫顾言痕。 堂堂军区少帅，如果有第四种可能，绝对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如果连他都没想到，那就是没有。 不过这个理由显然也是说服不了谢昭昭的。 还有一点，是苏二方才才醒悟过来的。 要让谢昭昭放弃沐离，最有杀伤力的，是告诉她沐离有未婚妻的事。 但说出这个的前提，他必然得告诉谢昭昭关于安氏谢家的所有。 容姐姐隐瞒了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让谢昭昭背负仇恨，他也答应过容姐姐会帮她隐瞒这个秘密，他就不能食言。 所以最后，苏二决定，今天先什么都不说，只是先抛出一个引子，看能不能用别的方式，及时将她从这张网里拉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方才他会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哪怕是欺骗，他也要让谢昭昭对沐离死心。 但是看谢昭昭这样子，他做得还不够。 苏二闭上眼，再下一记猛药。 “小昭，我记得，你最近一直说容姐姐变了，变得不理解你，她不允许你和沐离在一起，你对她很失望，是吗？” 谢昭昭猛然抬头，“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从小一直宠你到大的容姐姐，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即便你那么强硬地跟她闹，她也还是不同意?” 谢昭昭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她一步步地后退，因为苏二的话，她不敢去深想。 但是今天的苏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一定要逼她面对所有。 “不是容姐姐不再宠你，问题是出在沐离身上。” 苏二转过了身，一步步朝谢昭昭逼近： “你了解沐离吗？你只知道他是陪你一起出国的管家，是护你周全的骑士，可你知道他的过去吗？你知道他的家人吗？你清楚他的为人吗？！小昭！你不要再傻了，放手吧！” 苏二越逼近，谢昭昭就越后退，直到后背碰上墙壁，退无可退，她才停住。 但是下一秒，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划过，让她浑身一震的同时猛的抬头看向苏二。 “苏二，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你和容姐姐知道了我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是了，一定是这样，否则苏二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昭昭死死地盯着苏二，想让苏二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二却偏过头，眼神闪躲。 这个样子的苏二，谢昭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一下子挪向苏二脑袋偏过去的那一边，逼苏二与他对视。 “苏二，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查到关于沐离的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苏二完全招架不住谢昭昭的逼视，但知道，有些事情，他现在还不能说。 他只能后退一步，双手握着谢昭昭的肩，神色认真地道： “小昭，别问，不是不告诉你，是我们没有拿到证据。没有证据，即便是告诉你了你也不会相信，但是你知道的，我，和容姐姐，我们两个人，绝对不会害你。” “如果，你还信任我的话，听我一句劝，小心沐离。” 小心沐离。 这四个字，像是惊雷一样在谢昭昭脑中炸开。 小心沐离？她为什么要小心沐离呢？ 沐离他…… 谢昭昭打了个寒颤。 “我不要，苏二，你不能这么没头没脑地甩一句话给我就想溜掉，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你告诉我啊！哪怕没有证据我也要听，苏二！！” 然而，无论谢昭昭怎么说，这一场，苏二就是无动于衷。 “小昭，不是我不说，是我说了，我不能保证你不会打草惊蛇，为了你的安全，我真的不能说。” 打草惊蛇…… 谁是蛇？ 假的吧？沐离怎么会是毒蛇呢？ 可是苏二有句话又不停在他脑海里盘旋—— 我和容姐姐绝对不会害你。 是啊，他和容姐姐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两个人了。 如果连她们两个都没办法信任了，她还能信谁呢？ 最终，谢昭昭还是做下了决断。 “好，我不逼你，我会小心……要是有了证据，你早点告诉我吧，我……可以承受的。” 说完，谢昭昭转身，缓步向门外走去。 苏二伸了伸手，但终究没能将她拉住。 直到谢昭昭走到门口的时候，苏二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辞职就是因为这件事？楼煜沉那边，要不要我……” “不用。” 谢昭昭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地道： “那天晚上的事，也不是他的错，醒来后，他甚至提出对我负责，不过被我拒绝了。两个心里都装着别人的人，是没办法凑合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在那之后，我们甚至恢复了以前的朋友关系，像上次参加有舒悦的那场聚会，你就没发现不是？” “我辞职，是因为，他的念念回来了。本来我看在楼二的面子上，已经对当初纽约的事情放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念那个女人莫名其妙老针对我，偏偏我一反击，那女人就到楼煜沉面前叫屈，楼煜沉老觉着我是因为当初纽约的事情耿耿于怀，无理取闹。” “我忙着沐离这边的事，也懒得去计较，一来二去就烦了，索性辞职还他们个干净，就是这样。” “我没事，也没觉得委屈，你放心好了，我如果要是被欺负了，肯定带着你杀上门去了，不会等你主动开口的。” “好了我该回去化个妆，然后去看电影了，你说的……我会放在心上，改天见。” 房门被关上。 苏二垂了眸，余光瞟到台几上他沏的茶，这才发现，以往谢昭昭最爱喝的清茶……今天真是一口没喝呢。 第五百四十一章 zero不接单(月票加更2) 为了早点找到关于沐离的证据，苏二掏出手机，发了两条信息出去。 一条是给h的，让h帮忙查一查关于沐离的信息。 容姐姐或许早就动手查过了，但是容姐姐身边的人手有限，还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沐离的人，所以容姐姐要去查，局限性很高，查到的东西也会很有限。 h是在国际上排得上号的高端黑客，能查到的东西绝对比容姐姐的要多。 更何况，沐离在国内的背景有限，绝对不可能拥有像苏二一样的资料保密权限。 只要没有这个，那沐离这个人，在h那里，几乎算是全透明的。 另一条信息，是发给z的。 自从龙九答应了和苏二的合作，z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剩下的时间除了等待接下来可能出场的好戏，就是闲着四处晃了。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苏二把沐离经常性活动的几个地址以及沐离本人的照片发给了z，让z帮忙留意着。 两条短信发出去后，苏二就准备坐下来喝茶。 h的效率是很高的，最长不超过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然而让苏二想不到的是，他最先等到的，居然不是haker，而是zero。 几乎在苏二刚坐下的一瞬间，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苏二有一瞬间的迷惑，却也毫不迟疑地点了接通。 “z？怎么了？” 电话那头，z的语气明显透着迟疑。 “二哥，你让我追踪的那个人……” “嗯？怎么？” “我，我好像有点眼熟诶。” 一听这话，苏二的眸就凝了起来。 近段时间，z的主要任务就是查踪秦家和龙家手底下哪些人可疑。 如果z觉得沐离眼熟……那沐离就很有可能跟这些人有接触！ 莫非……背后那个人是沐离？！ 想到这个可能，苏二表情瞬间冷了起来。 “眼熟？是近段时间看到的吗？能回忆起在哪里吗？” 不过还好，z的下一句话，推翻了方才苏二猜测。 “不是近段时间，是……啧，我要怎么跟您说呢……” z在电话那头抓耳挠腮，急得不行，像是有想法，但是有组织不了语言来说。 苏二有些无语，心情被z搞得起起落落的，不由脾气暴躁起来： “你特么倒是给我说啊！吞吞吐吐的要急死谁呢？” 难得见气质温雅，不骄不躁的苏二公子还能有这么躁的一天，z非但不着急，反而噗嗤儿一声乐了。 “好可惜啊没在现场，不能看到二哥着急红脸的历史奇观，啧啧啧……” 苏二：“……” 他这都是交的些什么狐朋狗友？ “你特么再不说正事儿，我能打得你红脸你信不信？” zero：“……” 呜呜呜呜太过分了让他乐一下怎么了嘛(?﹏?)。 不过到底是没敢调整苏二的耐性，z想了想，这才道： “我不确定啊，哥，但是照片上这个人，长得有点像我以前隔壁的一个邻居。不过好多年不见了，不敢打包票，你最好让h先查查，这人以前有没有在s市xx区待过，要真是那个人，这单我不接啊，打死我也不要去追踪这个人。” 苏二手底下那二十六个人，从来不是苏二手底下的小弟，苏二每次让他们办事，都会支付相应的佣金，毕竟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苏二更不想让旁人觉得他在占便宜。 所以他们也管从苏二这儿接的任务叫接单。 不过跟别人不同的是，别人给他们下单，他们都是看对方给的报酬，然后凭自己心情，愿意接才接，不接谁也奈何不了他。 而苏二的单是，不管苏二给多少，他们从来都不会拒绝。 所以这一次，zero居然会说他不接单，这让苏二不由好奇起来。 “怎么？你很怕你以前那个邻居？他很可怕吗？你可是搞事情大队的队长，啥时候怂成这样了？” zero其实是一个很好强的人，也很好激，以前苏二要是这么说，zero肯定立马拍桌说自己不怂。 但是今天，他却是用一种快哭了的声音回道： “是，我怂，我是真怂，二哥真的，要是这人真是我想的那个人，打死我我也不能接这单啊……” 原本的调侃，在得到zero这样的回答后，苏二皱起了眉。 “什么邻居啊，这么教你害怕？跟二哥说说。” 然而zero的声音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不，不能说，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哎呀二哥你别问啦，我不接肯定有我不接的理由嘛！” 暴躁苏二再次上线： “你他么什么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啥时候你变得磨磨唧唧跟个老娘们儿一样了？别废话，赶紧给我说，你就跟我说你邻居是个妖怪我都信！” 苏二话音一落，电话那头就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苏二才听到zero的剩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zero的声音像是在抖一样。 “这，这可是你说的啊，我，我邻居，还真就是个妖怪。” 苏二：“……” 他想打人了。 mmp这是正经都市言情文不走玄幻风谁特么允许你乱入妖怪了？ 是不是想被读者唾沫淹死啊？！ 苏二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你特么给老子好好说话，没睡醒吧你，这年头哪儿有什么妖怪？！” “诶，不是，是你说了你会信的！” “我说了回信，你就给我瞎掰？翅膀硬了啊你？！” zero真的快哭了： “我没瞎掰，不过我说他妖怪的意思，不是说他是个妖怪变得，是他的能力太过古怪。” “能力？” 苏二像是听到一声咽口水的声音，zero对于他那个邻居，似乎真的害怕到了极致。 “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拥有隐藏气息而不被人察觉的本事吗？就是被我那个邻居逼的。” “那小子就是个怪物，小时候为了不落他手里，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把自己逼到即便是站在一个人面前人家也会下意识忽略我的地步。” “真的二哥，我不忽悠你，如果我没有把自己练到这个地步，我当初都等不到你，就可能提早被逼成了神经病。” 第五百四十二章 邻居 苏二能感觉到，zero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zero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关于zero小时候的经历，便在他口中娓娓道来。 zero的邻居，原本是一对父女，小女孩是个混血，长得很好看，但是性格不太好，嚣张又霸道，周围比她大好几岁的小孩都能被她按在地上胖揍。 zero从小就怂，几乎天天都是早出晚归，能躲过那个女魔头就尽量躲。 他房间的窗户正好面对着隔壁，为了不挨揍，zero房间的窗帘从来没有拉开过。 但是偶尔从隔壁传来别家小孩的哭声，以及小女魔头的叫骂声，他都会偷偷拉开窗帘一条缝，在那里看，看完再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躲，一定要躲。 但这个时候的zero的躲，仅仅限于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还不到要训练自己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地步。 那zero产生这个念头，是在什么时候呢？ 突然有一天，隔壁的叔叔带回来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 这是在女魔头面前唯一没有挨过打的小男孩，zero不由就产生了好奇，他还是偶尔会偷偷躲在窗户后面，看看对面的情景。 不过很显然他想多了，小男孩不是不会被女魔头揍的，之后很多次，女魔头心情不好，身边又无人可发泄的时候，那个小男孩经常会成为女魔头的出气筒。 然而让zero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小男孩，明明那么小，挨打时却从来不哭，他甚至还是笑着的！ 怎么会有小孩会笑着挨打呢？ zero觉得那个小男孩是个怪物。 当然，事情的发展远不止于此。 zero后面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小男孩总是笑了。 因为女魔头打人就是喜欢看别人在自己跟前哭着求饶，就是喜欢听别人哭泣哀求的声音。 但是这些，她在那个小男孩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 于是女魔头便觉得这个小男孩无趣至极，渐渐不再折腾他。 zero当时简直对这个小孩佩服得五体投地，好牛逼的小弟弟！ 那个时候都是小孩子，谁也不会往心机深沉上面想。 直到后面，不再挨打的小男孩，开始跟着女魔头一起揍人的时候，zero刚刚建立起的崇拜瞬间碎成了渣渣。 而且他发现，那个小男孩每次下手都比女魔头要狠，还总是挑人视线的盲点，让挨打的人以为揍自己的只有女魔头一个人！ 女魔头从来不知道自己给人背了锅，只是见自从小男孩跟着自己后，她欺负人时对方叫得更惨了，她愈发开心，于是渐渐和那个男孩形影不离。 那个时候，小小的zero就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明明就在人跟前狠狠打了对方，人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一样？ 小孩子嘛，对盲点这些还没有概念，只知道妖怪才能有这个本事。 于是zero便在私底下称呼那个小男孩为妖怪。 不过好在小男孩永远是跟在女魔头身后活动的，再加上那会儿是暑假，zero家里知道自家小孩内向，也不逼他出去玩，于是zero得以在家安然度过这两个月的假期。 直到开学。 小男孩居然被隔壁的叔叔安排去他们学校上学！ 虽然不是和zero一个班，但zero还是下意识地害怕。 然而开学后，zero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们附近只有一所小学，对于自己学校的上下学时间，zero再清楚不过。 可他发现，那个小男孩除了正常的上课之外，似乎还报了别的补习班，每天回来的时间比zero还迟。 zero一直很好奇那个小弟弟去做了什么，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但是很快，zero的好奇就有了答案。 后面的寒假，又是这两个人的嚣张时刻。 学校他们会稍微收敛，可是一到放假，那就是绝对的肆无忌惮。 然而这一次，zero发现了不一样。 每回女魔头打完人，小男孩都会蹲在被打的人身边说着什么，最后，被打的孩子会浑浑噩噩不哭不闹地离开。 这只是刚开始。 到了后面，小孩不仅不哭不闹，甚至是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离开，就好像……挨揍是一件令他们觉得无比幸福快乐的时光！ 这简直不可思议！ 在zero如今的角度来讲，他觉得，当时那个男孩，是在拿那些被打的小孩做实验，并且他的成果是显着的，并且进步神速。 后来，从被打后的蹦蹦跳跳，那些被欺凌的小孩最后甚至演变成会求着让女魔头揍！ 这样的转变，在小孩子心里是极度恐怖的。 zero在那之后，连做了很久的噩梦，梦里，他就是那个求着被揍的小孩，男孩就在他面前掐着他，可他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一眼，以为只有女魔头一个人动手。 当zero满头大汗地醒来，心里的恐惧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消除。 他也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相信。 都说内向的孩子大多早熟，zero在心智上，确实比很多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很多。 再加上有隔壁邻居的刺激，让zero萌生了一个想法。 既然那个小孩都可以让自己站在别人面前而不让人发觉，他是不是也可以？ 于是zero变得更加内向，沉默寡言，连呼吸都控制着不敢大声，，整个人像是完全融入了空气，到了后面，甚至他们班班主任每回数班级人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将他数漏，zero知道，他成功了。 当然，将自己变得和周围的小孩不一样，zero并没有觉得有多得意，甚至觉得自己有多酷，他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虽然成功隐藏了自己，但是zero清楚，他的隐藏和那个男孩的隐藏是不同的。 男孩只能在特定的场合，利用某种站位让别人看不见他，而他自己的隐藏，则是无论何时何地，别人都会下意识忽略他。 那小男孩的那种方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个问题，zero后面也找了解答。 有一天，他尝试利用自己的能力，大着胆子从那个男孩旁边经过的时候，终于看清了他经常捧着的那本书的名字—— 《心理犯罪师》。 第五百四十三章 无从查询 zero讲完，整个人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二哥，你说我容易嘛我，要不是后面这俩变态搬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呜呜呜……” 苏二：“……” 讲真，zero自从跟了苏二，虽然个性还是怂，但比起他小时候，已经放开了很多。 就比如现在，一个大男人抱着手机在那儿呜呜呜的假哭，要换他以前绝对干不出来。 苏二也知道自己手下这帮人性格的改变，多是被自己给带偏的，但苏二还是按不住额角的青筋： “你特么给我正常一点说话，再尼玛呜呜呜老子揍得你哭都哭不出来！” zero：“……” 电话里的呜呜呜瞬间没了，zero秒变正经脸： “那啥，二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要是这人真是我邻居，因为小时候的阴影，我见着他会下意识地害怕，不敢保证能完美隐藏自己的行踪，我都躲了这么多年，可不能临了临了，晚节不保地落他手里头，您行行好，先让h那小子查清楚了我再去……” “你不用去了。” 苏二出声打断他的絮絮叨叨。 zero一愣，还以为苏二这是生气了，忙道： “哎二哥，别介啊，我不是说不帮啊，你先查清……” 话没说完，就被苏二再次打断： “不用查，他有99%的可能就是你那个邻居。” “啊？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心理医生。” zero：“……” 电话那头寂静了三秒，接着，zero咳嗽了一声： “咳咳，那什么，哥，我还有事，再见了您。” 苏二笑骂一声：“瞧你那怂样。” 却也不为难他，依言挂断电话。 没办法监视沐离的一举一动，苏二的确有些遗憾，但是z给他带来的消息，却也让他对沐离认识更深了一层。 沐离小时候的玩伴……是个女魔头呢。 苏二还记得之前他去找沐离谈话的时候，沐离告诉他，他小时候被一家人所救，那家人的女儿对他一见钟情，所以两个人订了娃娃亲，主人家对他很好，他也相当感恩。 对他很好吗？ 怕是不见得。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z说，那个女魔头是个混血儿。 威廉姆斯说，第五大道霸主是拥有c国血统的c国裔。 会是巧合吗？ 苏二从来不相信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不妨大胆假设一下—— 沐离的未婚妻，就是第五大道霸主。 所以，当初谢昭昭在纽约的那场绑架，的确如顾言痕所言，很有可能不是巧合，而是一系列看似巧合的预谋！ 很好，按这个思路推下去。 沐离为什么会花那么长时间才找到谢昭昭？ 或许他就是幕后的主谋，当然能晚则晚。 还有当时，最后差点侵犯谢昭昭的那个人，为什么非死不可。 因为他要给谢昭昭营造她完全不能深究下去的理由！ 毕竟他们是在纽约的地盘上打死了纽约人，尽管谢昭昭算是自卫，但这也是防卫过当。 所以他们不能没办法紧咬不放讨回公道，第五大道霸主之后才能顺利地将其他人全部保了下来。 好一招弃卒保车。 再往前推，就是第五大道霸主出逃c国，威廉姆斯说c国有一个他们接应的人，那这个人，多半就是沐离了。 所以才会有谢昭昭二次绑架，一招漂亮的苦肉计，将谢昭昭完完全全地骗了。 沐离想通过谢昭昭，掌握威廉姆斯的动向。 而同时，为了掩盖当年的事，参与第二次绑架的人，才会一个活口的都没留。 至于沐离说的，是为了消除谢昭昭心底的阴影，苏二现在完全可以推翻这个说辞。 苏二不否认，当年的事可能真的在谢昭昭心底造成了阴影。 可是她和楼煜沉发生了关系。 这足以说明，即便她有过阴影，阴影也已经逐渐被消除。 谢昭昭从来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她不会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太久。 不过，苏二冷笑了一声。 用了苦肉计的沐离应该会很失望。 因为谢昭昭为了追他，根本就完全把苏二晾在一边，谢昭昭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威廉姆斯。 但是沐离的耐心显然是极好的。 能这么久地拖着谢昭昭，直到谢昭昭辞职放弃工作，如今，只怕是就等着谢昭昭被容姐姐安排接手工作。 一旦谢昭昭接手容姐姐的事情，他就可以从中获取不少信息，如果再在其间，谢昭昭又重新和苏二有了联系，那对于沐离来说，真的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 当所有当初令自己疑惑的东西，在一个假设的前提下，一点点变得合情合理，那这个假设，就很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存在。 苏二的双拳已经完全攥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沐离这个人，他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居然将小昭玩弄于鼓掌之中，欺骗了她这么久！不可饶恕！！ 可是这一切，都需要证据。 否则根本没办法让谢昭昭迷途知返。 苏二只希望自己今天对谢昭昭说的，能起到那么一丁点的作用，让她能渐渐对沐离死心。 否则，当谢昭昭知道真相那一刻，她真的会疯的！ 正思索间，手机响了起来，苏二回神，算算时间，h那边应该是出结果了。 苏二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是h传送过来的一份文件。 苏二伸手点开，沐离的生平便一点点展现在他眼前。 在沐离被救之前的经历，同容姐姐之前所说的完全对得上。 沐离家和当年的安市谢家是世交。 若是当年安市谢家不出事，沐离家的身份地位，比之如今的赵家之于秦家更甚！ 不过资料上，有一行字，让苏二很在意。 沐离的父母是在二十四年前出的事，其父死于爆炸，然而其母死因，却是——不详。 怎么会不详呢？ 按理说当年谢家的颠覆算得上是轰轰烈烈，沐家作为谢家当时的一把手，人员伤亡应该会被记载得很清楚才是，为什么……会是不祥？ 尤其连沐离父亲的死因都有记载，为什么母亲没有？ 这一点真的让苏二觉得很奇怪。 当然，如果连h都查不出来，苏二也没可能短时间内得出结论。 他把这个记下，转而继续看。 下面一行字是—— 沐离被s市xx区一对父女所救，该父女资料，无从查询。 第五百四十四章 任务 s市，yq俱乐部。 人们总说，夜晚的城市，是浮华的的代表。 的确，阳光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压制人内心的很多蠢蠢欲动，所以白天，呈现在人们眼中的，总是美好的一面。 当夜幕降临，隐藏在人们心灵深处的一些躁动因子，便会渐渐浮出水面。 似乎没有了光，人们就能掩耳盗铃，告诉自己，无论做什么，别人也看不见。 心中的想法越猖狂，行动上才会越大胆，越加肆无忌惮。 于是有了这一家俱乐部的出现。 yq俱乐部，位于s市市郊，说是俱乐部，但其实，却是隐藏于市郊的一处废弃工厂。 顾言痕带着蒋渊，此刻正躲在工厂附近的车库。 “少爷，按我们查到的线索，这家俱乐部，实质是孙家手底下的一处地下赌场，那些外来者要找的人，据说是这家俱乐部的现任掌权人，对方当初似乎参与了一场附近海域的打捞工作。” 孙家，类似于龙家的存在，专门和治理黑暗的人作对，又狡猾得游离于官方统治的一拨人的老大。 按以往言情小说的魔幻化角度，叫黑老大，然而在现实中，按苏岩的话来讲，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迟早该被官方拎去局子领盒饭的存在。 “打捞？” “是。” “也就是说，他们要找的人，极有可能是从海里救上来的？” 蒋渊迟疑了一下道： “有这个可能，但不是很确定。” s市是c国一座靠海的港口城市，又因为靠近帝都，发展极为迅速。 “还有一件事。” “说。” “据s市警方调查，这家俱乐部，很可能实质是一家地下赌||场，但是他们查了很多次，甚至突击检查，但最后都一无所获。” 这话，成功让顾言痕变了脸色。 “赌场？” c国禁赌，如果这真的是一家披着俱乐部外衣的赌||场，顾言痕绝对不能让它存在！ “是，所以这次行动，我们还收到s市的警方委托，如果可以，查出赌||场的具体所在，他们好派人将其一举拿下。” 说话间，顾言痕突然抬起手，蒋渊知道，这是让他闭嘴的意思。 三分钟后，一辆车停进车库。 顾言痕听到车内有两人在用英文交谈。 “父亲，这次真的能找到姑姑吗？” “看吧，如果她不在s市，那就只剩下帝都了，如果连帝都也没有，你祖母也应该死心了。” 顾言痕听到最先说话的那人的叹息声： “父亲，你，思念过姑姑吗？” 另一人语气中似乎含了怒火： “思念？她若还活着，这么多年都不曾回去看过，那必然是将我们忘得一干二净，凭什么还要我去思念她？我不打死她已经是很仁慈了！这次要不是你祖母病危，一直叫嚷着她还活着一定要我们找到她，我倒是宁愿她死在外头！” “父亲，你……” 那人打断他的话： “好了，不要再说了，c国官方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早点搜索完早点回去，你祖母的病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是。” 交谈完，两人便下了车。 直到两人走出车库，顾言痕才从角落里翻身出来。 “你留在这里，随时准备接受我的指令，我跟上去看看。” 蒋渊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 “少爷，我和你一起去！” 顾言痕冷眼看着蒋渊： “你觉得我还会纵容你胡闹第二次？” 蒋渊脸色一僵，不敢再说话。 “服从命令。” “……是！” 顾言痕又警告地看了蒋渊一眼，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拥有独特的听力，加上五感比一般人要强，再配以灵活矫健的身手，顾言痕要一路潜伏下来不被人发现，简直轻而易举。 跟着那两人进了工厂，顾言痕发现，这个工厂内部的构造，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一楼还是废弃的样子，堆放了很多杂物，似乎完全没有人的迹象。 而且，让顾言痕意外的是，这间工厂的隔音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如果是一般人，此刻站在一楼，绝对听不到从二楼传来的任何声响。 但是顾言痕不一样，他的耳朵比一般人要灵敏，此刻已经能隐隐听到耳边传来的嘈杂。 那些声音里，有很嗨的音乐声，有蹦迪的，有那什么的，咳咳，然而让顾言痕最在意的是—— 隐藏在这些声音之下，还有一些更细微的声音： “来来来，买定离手！” “对子！” “顺子！” “金花牛牛！” …… 顾言痕凝了眸。 看来，这里的确存在一个地下赌||场。 但是从声音传来的方位判断，顾言痕能确定，那个赌||场的存在是游离在之前的那些声音之外的。 或许……是在三楼？ 那两个人上了楼，也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径自去了三楼。 即便是在楼梯口，顾言痕耳朵里所听到的那些声音都完全传不出来。 楼梯口望去，二楼只有一条笔直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很多房门紧闭的房间。 而且，每一个房间都没有窗户！ 难怪这里即便是大晚上嗨翻了天，外围也丝毫看不见这里的灯火。 耳边的声音还在不停地传进他的脑海，顾言痕耳朵动了动，发现赌||场并不在二楼，而是来自于楼上。 三楼楼梯口有人把守，他上不去。 看来这次，双方交易的地点就是在三楼。 顾言痕隐在二楼的楼梯死角，心中微沉。 他没想到工厂内部的构造会是这样的，如果他上不去三楼，就根本没办法阻止双方的交易。 而且内部的房间没有窗户，他想从外面突破都做不到。 不过到底是军区少帅，脸上倒也不见惊慌。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回忆了一遍此次任务的核心。 一、阻止对方交易的达成。 二、不能伤及无辜，更不能让那两人在c国的领土上死掉。 要达成这个，那么，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案是，等。 他耳聪目明，可以听到里面的对话，在对方即将交接的那一刻，他突然现身惊动守卫的人，这时里面的人在惊慌之下，要么收回东西，交易改天，要么交易达成，但是那两人不会有时间细看，顾言痕再在他们回去的途中将东西抢过来，只要不让他们得出自己想要的结论，任务就算成功。 第五百四十五章 打捞名单 而这个计划的唯一缺陷是，顾言痕必须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至少，能拖住那两个守卫的人，不能被干掉。 否则，只要他一死，一切都没有意义，双方交易继续，完全不会受影响。 顾言痕摸了摸腰间的枪，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神锐利，应该问题不大。 顾言痕集中精力，三楼传来椅子的挪动声，看来，那两个人已经坐了下来。 “苏先生，苏公子，你们好。” 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应该就是这间俱乐部的掌权人了。 顾言痕下意识皱起了眉，原来，那两个之前用英文交流的人有着c国的姓氏。 而且，还姓苏。 “你好，方先生。” 这是另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位年轻人的父亲。 而且顾言痕发现，这两人，并不是不会c国的语言。 他们不仅会，而且说得很流利。 “我们的目的，孙老大应该有和您交代过，我听说，您曾在二十四年前参与过一次s市的打捞工作？” “是的，孙老大给我看了你们要寻找的那人的照片，但是时间太久，我真的记不清了。” 方先生的语气里透着叹息和遗憾。 一旁的年轻人冷着声音道： “方先生如果想不起来，那叫我们来一趟是何意？” 但他话才刚落，就被他父亲训斥了： “不得无礼！” 训斥完，又听他笑道： “方先生勿怪，小儿就是这般冲动不懂事，您可还有其他线索可以给我们提供？只要有用，我苏家必有重谢！” “哈哈哈，苏先生说哪里话，令公子这是率直。至于线索……我这里有一份当年留存的打捞名单……” 顾言痕又听到了椅子挪动的声音，似乎是那人被惊得站了起来。 “真的吗？太好了方先生！请您务必把那份名单给我，价钱您随便开！” “哈哈哈哈，举手之劳，说什么钱不钱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是下一秒，顾言痕就听到那位苏先生的声音： “好好好，您放心，等我拿到名单，一定一分不差地给您！” 显然，那姓方的嘴上说着不收钱，手里肯定比划了一个数字。 果然，下一秒就听那人道： “哈哈哈方先生果然爽快！我在这之前打听过您的为人，也知道您说到做到不会赖账，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任，那我也就不拖了，阿柯！” 似乎有一个人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顾言痕知道，机会来了，绝对不能让那份名单落进那两个人手里。 于是顾言痕拿起枪，扣动扳机，瞄准那两个守门人，“嘭嘭”两声枪响，两人应声栽倒在地，同时大吼： “什么人？！” 顾言痕没有打他们的要害。 他是军‖人，应该尊重每一条生命，这只是两个守门人，有没有过罪大恶极的过往无从确认，因此，即便他是军区少帅，也没资格随意结束他们的生命。 但是顾言痕也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他枪法极准，打在了两人的右手手腕，让他们根本没办法拿枪。 在这样的前提下，顾言痕堂而皇之地飞身闪在了两人跟前，同时伸手将两人推下楼梯。 通过他灵敏的耳朵，能够知道，在这电光火石间，屋内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个叫阿柯的人低声说了一句他先出去看看，脚步声便一步步靠近。 而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动静，顾言痕可以知道，与此同时，被推下楼梯的两个人已经挣扎着站起身去叫人了，这栋废墟隔音效果极好的好处在这里就凸显出来了，顾言痕的枪声，完全没有吵到二楼房间内那些纸醉金迷的人。 所以那两个人叫喊是没用的，只能去找人。 心底的预判是十秒。 虽然那两人受了伤，但他们伤的是手，脚却没事，十秒足够他们找到人，并将人带过来围堵他。 十秒内，他如果不能拿下这个叫阿柯的，他就出不去了。 顾言痕内心在倒数。 十、九、八、七…… 第六秒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在门板后站定。 顾言痕听到了活动扳机的声音。 但是对方很谨慎，就站定在门板后，没有贸然开门。 五、四、三…… 很好，在顾言痕倒数到二的时候，他听到了抽动门栓的声音，率先伸出来的是一支手‖枪。 电光火石间，顾言痕就着那只手枪一把将人从门后拽了出来，同时“咔嚓”一声，卸掉了那人的胳膊。 顾言痕看到那个叫阿柯的用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上衣口袋，于是一个狠手将将他左手也卸掉，同时另一只手拿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就是那份名单！ 顾言痕也不再逗留，抓起手枪开始飞身下楼。 耳边是阿柯的叫骂： “妈的，老大，名单被抢走了！” 顾言痕清晰地听到后面几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以及，那个姓苏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声音： “远儿，给我追！一定要把名单拿回来！” 顾言痕到二楼的时候，楼梯口已经出现了不少人。 为了突出重围，他拿起抢不客气地开始射击，但都是不伤要害，同时，他整个人身体极速移动着，令对方手里有枪的人没办法准确瞄准他。 场面极度混乱，然而顾言痕不愧是军区少帅，凭借自己精准的射击技巧，矫健的身手，以及超凡的耳力，愣是给他一路寻到突破口，奔向了一楼。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与此同时，顾言痕还察觉到了，那个前来交易的年轻人，身手相当不错。 以顾言痕的速度，几乎甩掉了身后的一大帮人，只有那个人紧追不舍。 顾言痕有意将人往车库的地方引，那里有蒋渊接应，他和蒋渊两人联手，对方身手再好也没用！ 当然，顾言痕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蒋渊一个人身上，于是顾言痕边跑边掏出信号弹。 附近部队的人就在一公里外，只等他一声令下，就马上可以过来抓人。 能搜寻到对方赌‖场所在的点最好，顺便一网打尽，搜寻不到，他们也可以过来拖延时间。 蒋渊听到响动，忙抬眼看去，就见顾言痕在远处一路向狂奔，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见他身后紧追着的那个人举起了手‖枪，瞄准了顾言痕的心脏。 “嘭——” “嘭——” 响亮的两道声响重叠在一起，划破夜晚的虚空。 前一声，是顾言痕信号弹升空的声音，后一声，是顾言痕中弹倒地的声音。 “少爷！！！” 第五百四十六章 急救 苏二没想到，在谢昭昭给他讲了她和楼煜沉的破事之后，他没去找楼煜沉，楼煜沉反而主动找他来了。 而且还是在大半夜！ 当然，苏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楼煜沉只认识和谢昭昭关系很好的苏岩，而苏岩的那个电话，在她退圈后就已经注销停用了，楼煜沉是怎么知道他昨为苏二的电话的？ 不过苏二记性好，略一思索就想了起来。 上次谢昭昭被绑架，顾言痕叫楼煜沉过来帮忙，当时就把电话给他了的。 苏二很好奇，楼煜沉有什么事居然会来找他？ 然而苏二想了千万种楼煜沉可能找他的理由，却完全没想到，他会听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 “二公子！我记得你手底下有一个手术能力极强的外科医生是不是？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哥出事了，现在需要急救！！！” 苏二懵了。 他听到了什么？ 谁出事了？ “你再说一遍，谁？！顾言痕？！” 楼煜沉没想到苏二的情绪会这么激动，但他现在也是真的着急，也没细想，慌忙道： “对！二公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咱私人恩怨先放一边，你把那个外科医生借给我！我们的直升机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帝都第一医院，你让你的人也尽快赶到好不好？” “好！” 苏二扔下这一个字，便利落地挂掉电话，下一刻，另一个电话也拨了出去。 “艹，谁啊？！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二现在已经完全疯了，脑子里被顾言痕出事的消息整得整个脑袋嗡嗡响，听见d的声音，苏二控制不住地大吼： “d！给我起来！用你最快的速度赶往帝都第一医院！救人！快去救人！” 这语调，是d从未听过的惊慌失措。 一瞬间，d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吼了一声： “给老娘十分钟！” 说完，便挂断电话翻身下床。 一旁的l还处于懵逼的状态，见d这架势忙问道： “哎！你干什么去啊？！” “你先睡，二哥让救人，要是早上我没回来，帮我跟单位请假！” d很清楚，能这么着急忙慌请她出面的，必然是很棘手的大手术，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听着耳边渐行渐远的声音，陆非所连忙吼： “你倒是换个衣服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这女人是直接给自己睡衣外面套了个羽绒服就出去了？！这尼玛大冷的天她不要命啦？！ 结果下一秒，陆非所听到的却是自家老婆暴躁地训话声： “屁什么话！救人要紧啊换毛换！！！” 随即，就是她那辆机车启动的轰鸣声，倏然远去。 陆非所：“……” 好在是半夜，帝都的街道很空，d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到了帝都第一医院，而苏二，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秦家离医院还是比较近的，再加上苏二一路开着飞车，六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在等待的d的时间里，苏二已经逐渐冷静了些许，见到d还穿着睡衣，手也被寒风吹得通红，心下有些抱歉。 d倒是没废话，一边迎了上来一边问： “人呢？具体什么情况？” 苏二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需要急救的人此刻正在直升机上，还有五分钟就到。” 听到这情况，d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来早了而抱怨，一边跟着苏二上楼一边道： “正好，乘着这段时间给我准备热水，我手指现在有点僵，需要恢复一下。另外，还有医生的无菌服，手术设备也可以迅速备起来了。” “好。” 苏二不知道楼煜沉有没有提前和医院这边打好招呼，不过没打招呼也没关系，这家医院的院长和不少高层都是认识他的。 到底是秦家的二公子，没点知名度出门怎么好办事？ 按正常情况，直升机会降落在医院天台，本着就近原则，顾言痕的手术会在顶楼进行。 而且，院长办公室也在顶楼，更方便他招呼准备d需要的东西。 苏二带着d，也不废话，径直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然而电梯门一打开，苏二还是震了一下。 顶楼走廊已经站着一干医师和护士，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看见苏二和d的到来，一群人立马骚动起来。 不过不是因为苏二，是因为d。 有个人到抽一口凉气，看着d，惊讶道： “你，你是不是着名的外科手术专家丁晓佐？！” d没什么表情，但是却不失礼貌地颔首： “你好。”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 周围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抽气声。 苏二知道d在外科手术上很有名，也经常在国际医疗会谈上参与讲座什么的，但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d在这个圈子里的影响力。 倒是一旁的院长比较清醒，一眼认出了苏二，上前打着招呼： “二公子，您这是……” 院长年纪比较大，苏二礼貌地鞠了一个躬，“院长您好，我是受楼煜沉委托，带d……丁晓佐医生来这边协助手术的进行的。” 苏二算是看明白了，楼煜沉并不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而是尽其所能地召集了帝都所有的外科医生，以防万一。 既然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即便d的地位再高，也不能喧宾夺主，于是苏二才改口说了协助两个字。 不过这阵仗，让苏二的心愈发不安。 顾言痕究竟是伤得有多重，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 院长了然，似乎也是听说过丁晓佐的大名，眉眼间的紧张褪去了些许。 “那就劳烦丁医生了。” 丁晓佐摆了摆手，也不跟院长客套，直接道： “院长，麻烦帮我准备一下热水，我需要温一下手，另外，手术用的无菌服也请帮我准备一套，时间要来不及了。” 手术设备什么的，看这架势，应该早就备齐了，她也就不啰嗦了。 院长看了看手表，的确，只剩下三分钟了。 “我的办公室有热水，丁医生请跟我来。” 说着，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喊道： “小佳！” 一旁有个护士模样的人应了一声。 “去，准备无菌服，还有手套！” “收到！” 第五百四十七章 醒不过来了 这是时隔半个月，苏二第一次见到顾言痕。 他比原来要清瘦很多，由于此刻面色苍白，脸上青黑的胡渣和眼睛下面一圈的暗色显得尤为突出。 他的伤在后背，已经用绷带缠住勉强止住了血，但是听楼煜沉说，子‖弹还没有取出来。 丁晓佐的手指力量已经恢复，早已换上无菌服在一旁等候。 见到顾言痕伤口的位置，脸色有些凝重，迅速跟着进了手术室。 在她转身之际，苏二却一把拉住了她，嗓音有些干： “一定要救活他。” 丁晓佐深深地看了苏二一眼，向他保证： “我会的。” 我会的。 这三个字，让苏二松了手。 d说的是她会的，而不是她尽力，那顾言痕就一定不会死！ 苏二这般说服自己。 一旁的医生中，有两个人也跟了进去。 楼煜沉召集的人太多，一个手术室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而且人多还容易乱。 方才在等待的时间里，丁晓佐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挑了两个人让他们准备跟她一起进手术室。 丁晓佐在医学界的名气摆在那里，这些人也不敢有意见，没被安排到的，都在后面时刻准备进行替补。 大型手术很耗费体力，往往都是有医生作为候补的，避免出现手术中断的情形。 手术室的灯开始亮起，一行人在外面度日如年。 而这些人里，除了楼煜沉，苏二还见到了两个熟人，蒋渊，和谷陌。 苏二克制住心中的心慌以及眼角的泪意，一步步走到楼煜沉跟前： “怎么回事？！” 楼煜沉点起一根烟，烦躁地抽着，听到苏二的问话，偏过头看向了蒋渊，示意他不知道，得问蒋渊。 蒋渊认识苏二，但他此刻也没心情打招呼，只是眼神恍惚着，似乎还没从脑子里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苏二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捏了捏眉心，又看向谷陌，语气压抑着怒火： “你不是医生吗？啊？！” 谷陌抬头，他不认识苏二，但是听到苏二这话，他却是苦笑了一声。 “是啊，我是医生，治了他近十年，都没能把他治好，如今他差点迈进鬼门关，我甚至都没本事把他拉回来……” “闭嘴！！！” 苏二冷声喝止。 什么鬼门关，他不信！ d说能救活他，就一定能救活！ 谷陌抬起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平静地看着苏二： “我不知道你跟顾哥是什么关系，但我告诉你，他没救了。哪怕你找来的医生造诣有多高，他也顶多是个植物人而已……”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 这下开口的是楼煜沉，他甚至掐了烟一个飞身就朝谷陌揍去。 别看楼煜沉在苏二跟前挨过不少揍，但他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谷陌一个长期游走在灶台的人根本没办法比，眨眼之间嘴角就有了淤青。 速度太快，一旁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拉架。 谷陌却也不还手，只是抬起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丝，然后冲楼煜沉狂吼： “你特么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告诉你！顾言痕特么醒不过来了！他根本就没有求生意志！他根本就不愿意醒！你没在现场，你以为那一枪他不知道那人已经超他射过来了吗？你以为以他的身手就算中弹会避不开要害？特么他就是故意找死！” 楼煜沉忍无可忍又给了谷陌一拳。 再想补第三拳的时候，苏二伸手拦住了他。 苏二也不看楼煜沉眼睛死死地盯着谷陌： “你说顾言痕没有求生意志，你说他故意找死……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次，谷陌却只偏着头，沉默不语。 苏二一把推开楼煜沉转而揪住谷陌的衣领，狠狠地摇着： “你特么给老子说话啊！！！” 谷陌再不开口，整个人就像哑巴了一样。 毕竟他不认识苏二，没有义务告诉他太多。 而一旁的蒋渊却是突然回过神，一把抓住苏二的手就跪了下去。 “二公子，我知道我家少爷很混蛋，我也知道他做了很多对不起少夫……苏岩小姐的事，可是，二公子，蒋渊求您，看在他如今生死一线的份上，你让苏岩小姐来见他一面好不好？现在能救少爷的人，只有她了，蒋渊……求您！” 说着，蒋渊放开抓着苏二的手，冲着她，狠狠磕了一个头。 苏二心中巨震。 所以，真的是因为她。 顾言痕没有求生意志，他故意找死，真的都是因为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明明约定好了，没了彼此也要好好活下去，他娶妻生子，幸福美满一生，他怎么能这样呢？ 苏二揪着谷陌衣领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整个人有些踉跄。 蒋渊还要再磕第二个头，苏二却一下子扶住了他。 “够了！” 说着，强行将蒋渊拉了起来。 “我马上去找岩岩，你们等着。” 说着，苏二转身。 但刚走了没两步，苏二就停住了，没有回头，只是嗓音沙哑，透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蒋渊，记住，你是军‖人，无论何时，都不该给人下跪。”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人给他下跪了。 前有秦老大，后是蒋渊……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他呢？ 他真是太累了。 丢下这句话，也不顾在场众人是什么脸色，苏二径直离开。 依旧是以飞一般的速度赶回秦家。 即便苏二清楚他开慢一点也没关系，因为顾言痕这场手术的时间，必定不会短，所以他早点换完衣服早点回去也没有用。 但他还是忍不住加快速度。 就好像，她早点回去了，顾言痕就能早一点醒过来一样。 苏二大半夜出门，自然是引起了秦家人的注意。 除了嗜睡的苏女士，秦老大和秦夜都察觉到了，两个人正坐在客厅，等苏二的消息，生怕是出了什么急事。 见苏二整个人完好无损却一脸颓然失神地走进来，秦夜第一时间担忧地上前，一把握住苏二的双肩，轻声问道： “怎么了？” 苏二面无表情地挥开秦夜的手，然后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到秦老大面前，哑声哀求： “爸，他快死了，我去见见他，好不好？” 第五百四十八章 很难说 苏岩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手术依然没有结束。 蒋渊看到苏岩那一刻，最先绷不住哭了出来。 “少夫人……” 苏岩此刻终于不用压制内心疯狂上涌的担心和难过，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她摇着蒋渊的肩，大声哭着问： “蒋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蒋渊张着嘴，哭得很难看。 “我们，我们去执行任务，要拿回一个名单，少爷原本已经拿到手了，就快要汇合的时候，后面有个人朝他开了一枪，少爷当时在发射信号弹，没来得及躲开……” 一旁的谷陌听到这话，忍不住暴躁地打断： “屁的没来得及躲！他根本就没想躲！” 这次的任务，看似只有顾言痕和蒋渊两个人，但其实是三个。 蒋渊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提前叫了谷陌尾随。 但因为顾言痕耳朵的特殊性，谷陌并不是紧紧跟在他们后面，而是用特殊的通讯装置和蒋渊联络。 顾言痕提出要一个人进俱乐部查看的时候，蒋渊就相当担心，所以在顾言痕跟着那两人走后，蒋渊就叫了谷陌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来支援。 为了不让顾言痕发现，谷陌离他们的距离其实很远，即便他一路狂奔，赶到的时候，也还是晚了。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整个开枪的全过程。 顾言痕在掏出信号弹的时候就察觉到那人在扣动扳机了，谷陌甚至看到顾言痕故意停顿了一秒才发射的信号弹，为的就是让人以为他没办法躲开那人的子||弹。 不过最后，开枪那人给逃了。 随后赶到的人只来得及将俱乐部的所有成员给扣押，并且将那家俱乐部全面封锁。 但是俱乐部的那个老板嘴很硬，开‖枪的人是谁打死也不说。 案子现在陷入僵局，只能等顾言痕醒来。 可是……很难。 对方的枪法很准，再加上顾言痕不躲，这一枪几乎是直入心脏。 谷家主修内科，外科手术根本不擅长，在判断顾言痕这一枪很有可能伤到心脏后，他根本不敢贸然取子弹，就怕一个不慎伤及主动脉，到时候都等不到人，顾言痕只怕就已经没了。 谷陌只能第一时间给顾言痕止血，又让蒋渊打电话给部队安排直升机来接人，毕竟帝都的医疗技术是整个c国最好的，留在s市……谷陌不敢冒险。 同时，联系了远在帝都的楼煜沉，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好帝都最好的外科医生，准备手术。 楼煜沉一听也不敢耽搁，迅速和帝都各大医院联系，召集了他们内部最有名的手术医生。 就在焦头烂额之际，楼煜沉脑子里灵光一闪间，又想到上次谢昭昭在被绑架的时候，那个叫沐离的，伤成那样最后都被拉了回来，他便觉得当时那个医生应该也是有本事的。 更何况当时还是苏二公子亲自叫的人，肯定不会差，先把人借到总不会错，这才有了苏二接到的那通电话。 听到谷陌的话，苏岩捂着脸泣不成声。 傻子！顾言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他就完全没有考虑过，他要是死了，她该怎么办吗？！ 看着绝望又无助的苏岩，所有人都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灯依然没有熄灭的迹象。 当天际吐白，晨曦的光打破黑暗，医院里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饶清虞。 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饶清虞，除了院长和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外，苏岩几人都是一脸防备。 饶清虞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径自走到蒋渊面前，“顾言痕怎么样了？” 蒋渊偏过头，没有说话。 饶清虞脸上原本淡漠的表情一瞬间被撕裂，她声嘶力竭地冲蒋渊吼： “我问你顾言痕怎么样了！你给我说话啊！！！” 蒋渊绷着脸，还是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谷陌替他回答了。 他看着饶清虞，眼神里充满怨恨： “他要死了！他再也醒不过来了！现在你是不是满意了？！” 饶清虞踉跄了一下，开始摇着头，整个人进入了癫狂的状态，在笑，又像是在哭。 “不，不会的，哈哈哈……顾言痕怎么会死呢？他不会死的……要死他早该死了，这么多年都活过来了，他怎么会死呢？他不会死的，他还没娶悦儿呢，他不能死……” 这句话成功惹怒了谷陌，他也顾不上对长辈的尊敬了，一把揪起饶清虞的衣领： “给我闭嘴你个神经病！要不是你，他现在不会躺在那里！你已经逼死他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没有逼他！” 饶清虞大声地吼，吼完又无力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逼他，这些都是他欠的，是他该还的，我没有逼他……” 谷陌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在这个老妖婆脸上，但理智到底是拉住了他。 他只是狠狠地放开了拽着饶清虞衣领的手，冷着脸走到一边，没有再看她。 再看，他真的会忍不住动手的。 苏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仔细去听。 她只是一个人滑坐在墙根的位置，靠着墙，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丁晓佐带着两个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苏岩猛然睁眼，一个健步就冲到了丁晓佐面前，紧张地问道： “他、他怎、怎么样了？” 可千万不要是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丁晓佐不认识苏岩，陆非所也没将苏岩的事情告诉她，但本着一个医生的职责，她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对方使用的子弹口径不大，因此失稳性很高，子弹看似从他心脏的位置进入，但其实进入人体后，由于翻滚和失稳，改变了运动方向。” “好消息是，没有伤到心脏，坏消息是，由于子弹失稳，在体内行进的距离更长，造成了器官、内脏和组织的伤害，我已经最大限度地进行了修复，但病人的求生欲不强，体内的修复细胞不够活跃，能不能醒过来……很难说。” 求生欲不强……能不能醒过来很难说…… 苏岩脑子开始在嗡嗡作响。 第五百四十九章 没资格 真的……和谷陌说的一模一样。 谷陌之前的话又开始在她耳边萦绕。 谷陌说，顾言痕即便救过来，也只会是一个植物人，因为他不愿意醒过来…… 植物人…… 他怎么能是植物人呢？！ 苏岩紧紧地攥住丁晓佐的手，哑声问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 话没有说完，但丁晓佐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哪怕她医疗技术再好，也救不活一个想死的人。 “如果可以，尽量多陪他说说话，能唤醒他的求生欲是最好的。” 苏岩的手滑落下来，垂眸道： “好，我知道了。” 可是，她该怎么去唤醒他的求生欲呢？ 饶清虞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完全跌坐在地。 顾言痕，居然会没有求生欲…… 而这个时候，从电梯口，再次出来一个人。 一个跟顾言痕眉眼神似，却比顾言痕要苍老很多的人。 他就是军区总帅——顾开寒。 他急匆匆地赶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饶清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前来，看着饶清虞，着急地道： “阿虞！阿虞！你怎么了？！” 饶清虞自恍惚中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是顾开寒那一刻，整个人就像见到病毒一样，立马起身，连连后退，像是不愿意受到顾开寒的触碰。 “阿虞，你……” “闭嘴！你不要叫我！” 饶清虞突然尖叫起来，他看着顾开寒，眼中是刻骨的恨： “顾开寒，你看看你儿子！跟你一样是个窝囊废！他欠了言棋那么多他不应该还吗？啊？！他现在居然没有求生意志！他没这个资格！” 说完，饶清虞疯了一样就要往病房里冲，一帮人反应迅速地拦住了她。 “你们放开我！顾言痕他没资格死！我要去问问他，他哪里来的脸去死！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 顾开寒出手，一个手劈劈在了饶清虞的后颈上，饶清虞立时昏了过去。 顾开寒接住了饶清虞差点软到在地的身子，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看了一眼一旁的谷陌，扔下一句： “帮我照顾好言痕。” 便带着饶清虞走了。 周围的人都无语了。 这家子都怎么回事？ 当妈的好像希望自己儿子死，又好像不希望自己儿子死，当爸的更好，来嘛一句没问自己儿子的病情，就这么……走了？ 请问您俩究竟是来干啥的？ 这是父母吗卧槽？仇人都做不到这么过分的吧？ 一群路人很懵逼，苏岩也很懵逼。 但是苏岩现在没心情关注这些，她只是重新看向丁晓佐： “大概还有多久，我才能进去见他？” 电视里经常播放一些病人在大手术后，家人就疯狂涌进的画面，那其实是不对的。 刚做完手术，尤其是大手术的人，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尤其是无菌的环境休养，否则一旦造成伤口感染或者伤口崩裂，那完全就可能是致命的。 丁晓佐看了眼病房，然后对苏岩道： “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行。” 也就是明天的这个时候，她才能去陪他说话。 “好，我知道了。” 丁晓佐点了点头，便径自离开了。 大手术很消耗体力，尤其顾言痕内部机理损伤严重，要去修复，就更耗心力，她现在整个人疲惫到不行，必须要回去休息一下。 院长征求了一下楼煜沉的意思后，将其他守了一夜的医生们也都打发走了。 并且每个人都被严厉叮嘱，一定不能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能被直升飞机送过来的那能是小人物么？八卦远远没有小命重要，于是一个个点头如捣蒜。 拥挤的走廊一下子变得很空。 楼煜沉看了一眼还处于恍惚状态的苏岩，沉声道： “嫂子，你先回去休息吧，还有一天时间呢，你在这也不……” 话还没说完，苏岩便摆了摆手： “我没事。” 说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楼煜沉叹了口气，知道是劝不动了，也跟着坐了下来。 几个人相对无言，气氛沉闷又压抑。 过了一会儿，楼煜沉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看了来电显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但他还是起身走到一边接了起来，苏岩只零星听到几句： “喂，念念。” “我这会儿有事，没办法去……” 后面的因为楼煜沉已经走开很远，苏岩就听不到了。 等楼煜沉回来的时候，苏岩看向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人： “你，还有你们，都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楼煜沉烦躁地点起一支烟，拒绝了苏岩的提议： “不用，我这会儿不忙，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我们也不放心。” 苏岩此刻也很想抽烟，但是看了看墙壁上的警示牌，还是皱眉训道： “把烟掐了，这里禁烟。” 楼煜沉动作一僵，却还是听话地掐了烟，抓了抓头发，重新坐了下来。 气氛再次僵持，谁都没有再说话。 当然，谁也不可能在这不吃不喝地干等上两天。 要真这样，估计还没见到顾言痕的人，自个儿就得跟着躺进去了。 谷陌负责照料几人的饮食，到了饭点儿就去准备食物。 在场的也不是小孩子，该懂的道理都懂，只要谷陌端过来，即便再没胃口也会努力吃完。 期间舒悦也来过一次，她似乎是最后一个得知这条消息的人。 知道顾言痕的情况后，舒悦看向苏岩，叹了一口气。 不过到底没多说什么。 又听说饶清虞发疯被顾开寒带走，舒悦又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一句她明天再过来。 部队那边也有人过来询问情况，这些都是由蒋渊出面周旋。 赵宥中途也来打电话来问过一次，苏岩都没接电话，只是之后回了一条短信，告诉赵宥自己近期之内都不会回去。 长久以来的默契让赵宥没有多问，只让她万事小心。 苏岩关了手机，整个人缩在走廊的长椅上，像是与这个世界完全失联。 几天前，帝都的雪就停了。 到了今天，雪大都已经融化，冬日的阳光不刺眼，却也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帝都似乎格外地冷。 第五百五十章 锁碎 当苏岩终于可以走进病房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一个毫无生机的顾言痕。 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向来英武俊美的脸，这一下，竟像是成了病娇贵公子。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住那双犹如深潭一般的眼睛，就好像，不会再睁开了一样。 苏岩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嘴角扬起笑容，眼角的泪水却是止不住地落。 另外几人看到这场景，对视一眼，都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完全留给苏岩。 苏岩一点点在病床边坐下，伸手去握顾言痕露在床单外的手掌，冰冷的温度让苏岩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真冷啊。” 苏岩感叹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眼前这个躺着的人讲话。 “难怪你不愿意醒过来，要换成是我，也想在这样的天气里多躺会儿。” 泪水滴落在床单上，溅起一朵又一朵深色的花。 “可是啊，顾言痕，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哦，春天要来了，你醒过来嘛，陪我一起看春暖花开啊……” 说起这个，苏岩才意识到，她跟顾言痕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短了。 他们只一起走过夏秋冬，那个夏还是夏末，都不算度过了一个完整的夏天，他们还没有一起看过万紫千红的春天。 让她想一想啊，如果是春天，顾言痕这个直男肯定会想带她出去散心。 以他的理念，最后怕是会带她到帝都最着名的那片花田吧？ 他要是真的带她去那儿，苏岩绝对会赏他个大白眼。 因为苏岩是大明星，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抛头露面，届时这个男人肯定又是包场。 这就是个败家子儿！ 苏岩想着，也笑着，笑着也哭着，床单上的小花已经融合成了一朵大花，并且有持续扩散的趋势。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除了睡觉，苏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陪顾言痕说话，讲两个人的过去，又畅想两个人的未来，但是这个男人，还是一点没有苏醒的迹象。 楼煜沉已经回了公司，他毕竟是总裁，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拖着也不是办法。 蒋渊依然守在病房门外，病房内的空间交给苏岩，他每一秒都在祈祷自家少爷能够醒来，然而却总是等不到奇迹。 谷陌依旧负责蒋渊和苏岩两个人的饮食，以免这两人将自己身体拖垮。 丁晓佐和自己单位请了假，挪到帝都第一医院，暂时负责观察和检测顾言痕的体征变化，以免出现意外状况。 丁晓佐原本是在一家小型私人医院上班，倒不是因为公立医院有什么让她不满意，只是那家医院她呆惯了，同事都是熟识的，大家关系也很不错，她舍不得走。 帝都这边医院对于丁晓佐的空降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你不服不行。 头两天，顾言痕的状况都还算好，虽然没有要醒的意思，但是体征已经基本趋于稳定。 然而第三天，却出了意外，顾言痕几乎是命悬一线。 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天，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苏岩便和蒋渊带着谷陌送来的食物去了医院食堂。 他们这两天几乎都是在那儿解决的，毕竟在病房或是走廊里吃饭都不太好。 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居然在病房里看见了饶清虞。 饶清虞惊慌地跌坐在地上，而病床上的顾言痕却正在浑身抽搐着，他的手里，攥着一枚长命锁。 苏岩整个被吓蒙了，但又很快回神，疯了一样奔出病房： “晓佐！晓佐！晓佐快来救命！” 谷陌气疯了，这次再也没忍住，上前就给了饶清虞一巴掌。 “你特么不亲手弄死他你不甘心是不是？！” 饶清虞被谷陌打得偏过了头，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喃喃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他早点醒过来的，他的命是言棋给的，他不能死，我只是想让他认清楚这一点，早点给我醒过来，我没有想杀他的……我没有……” “你！” 谷陌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指着饶清虞，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愤怒地吼： “你个神经病！” 吼完，谷陌转去谷陌跟前，一把抢过顾言痕手里的长命锁，整张脸狰狞又扭曲地看着饶清虞： “我告诉你老妖婆，这个人已经死了！老子今天就要让你认清现实！” 说着，谷陌将手中的长命锁狠狠往一边的墙上砸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原本就年代有些久的长命锁霎时间四分五裂。 “不要！！！” 饶清虞哭着爬过去捡那些碎片，有些碎片太过锋利，不小心割破了她的手，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只固执地一片又一片地捡，紧紧握住，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苏岩和蒋渊这个时候已经将丁晓佐叫了过来，同时跟过来的还有两个医生。 谁都没有去关注饶清虞，只是将顾言痕再次移入了手术室。 当手术室的灯再次亮起的时候，苏岩颓然地坐在走廊上，她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那个罪魁祸首，苏岩又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饶清虞还在哭，双手都是血，而谷陌就在一旁冷眼看着，恨不能将饶清虞千刀万剐。 苏岩一步一步走到饶清虞跟前，看着完全疯魔的饶清虞，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和顾言痕之间，即便矛盾再大，也好歹是母子。顾言痕虽然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你想要他的命，我都天真的以为，这可能是一种语言上的夸张，毕竟这么多年，如果你想要他的命，他应该活不到现在。” “但现在，我发现我完全是想多了。他能活到现在，真的算是他福大命大。”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你跟我说过的话吗？你告诉我，顾言痕是魔鬼。我告诉你饶清虞，真正的魔鬼是你！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你怎么能这么狠啊？！啊？！你还是个人吗？！！” 后面的话，苏岩吼出来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二十四年前 饶清虞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一眼，只是抱着手里的东西在哭。 苏岩还想再说什么，整个人却被谷陌给拉住了。 苏岩转头看向谷陌，谷陌什么都没说，只拉着苏岩往外走。 见到门口的蒋渊，谷陌冷声道： “叫舒悦过来把老妖婆给我领走！” 丢下这句话，便带着苏岩继续往前。 苏岩不知道谷陌要带她去哪里，她只能被动地跟着，但因为心里想着顾言痕的病情，整个人完全是陷入行尸走肉的状态。 直到谷陌停下来的时候，苏岩环顾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谷陌带她来了天台。 苏岩扯了扯嘴角：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要我为你顾哥殉情？” 谷陌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苏岩一眼，又长出了一口气，这才道： “本来这件事，不该由我来告诉你，可是嫂子，再不说，我真的要被憋疯了。” 苏岩疑惑地抬起头，“嗯？什么？” 谷陌转身，背对着她。 “你知道顾哥和饶清虞之间的症结吗？你知道顾哥为什么会在跟你求婚之后又转而去娶舒悦吗？” 苏岩垂下了眸，语气平静而淡漠： “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一切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不重要的，只要那个男人能醒过来，就够了。 但是谷陌很坚持。 “不嫂子，你听我说完，或许这些对于你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但我还是要说。” 苏岩走向一边，靠着一旁的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城市的车水马龙，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拒绝谷陌的请求的，便道： “好，你说吧，我听着。” 反正现在顾言痕的手术估计也还要很久，与其枯坐着绝望地等待，在这听谷陌说说话也好。 毕竟，如今的情形，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然而，令苏岩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这样一个，让人觉得痛心万分却又不可理喻的故事。 谷陌用他独具感染力的嗓音，向苏岩铺开了顾言痕的一生。 “顾言痕其实不是帝国传媒的唯一继承人，他还有一个哥哥，叫顾言棋。 顾言棋比顾言痕大两岁，从小就很宠这个弟弟。 那个时候的顾家，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顾开寒和饶清虞还很相爱，一家四口，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然而这一切，都在二十四年前，也就是顾言痕六岁那年，被毁于一旦。 那个时候的顾开寒，年纪轻轻，已经是军区总帅，饶家生意遍布c国，是c国商业巨头，如今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楼家，其实手底下不少产业都是由当年的饶家转让的。 而饶家的没落，也正是从二十四年前那一天开始。 c国的制度你也知道，继承制，父辈的一切均由子女世袭。 当时的顾开寒，一手把持军界，而饶清虞又是饶家唯一的继承人，未来必定是一手把持商界的存在，这两个人在一起，并且还有两个优秀的孩子，若这两个孩子平安长大，那c国的半壁江山，可以说都落入了一家手中，这是上头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存在。 但是制度无法更改，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这两个孩子，必须除去一个。” 谷陌说到这的时候，苏岩皱眉打断，“为什么是一个？” 谷陌嗤笑一声： “要是两个同时除去，什么都没有的顾开寒和饶清虞可就什么都不怕了，狗急了都还会跳墙，要是这两人做出什么颠覆性的事情，那可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留一个，一是让夫妇俩有牵制，二是，他们认定，军界和商界两块大肥肉，一个孩子的能力必然不够将两边都驾驭住，只要顾开寒和饶清虞两人有人放弃其中一方，对他们来说，都可以高枕无忧。” 苏岩了然，示意谷陌继续。 谷陌手搭凉棚放在了自己眉间，挡住太阳的同时，看了看天，将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那天，趁着饶清虞和顾开寒两人不备，对方派了人，将年仅六岁的顾言痕，和年仅八岁的顾言棋统统抓走。” “不是说只除一个？” 谷陌冷笑，“是啊，只除一个，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想搞清楚这两兄弟谁更聪明，只有除掉资质好的那个，才能确保他不会优秀到将两份产业全部继承。” 苏岩默然。 果然都是些老狐狸，连这些都要计算到。 “不过顾开寒发现得早，知道两兄弟失踪后，发动了所有力量去搜捕，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对方，那个时候，对方还没决定好要除哪个。” “眼见自己暴露，那人抱着两个小孩当人质，也不选了，让顾开寒和饶清虞自己来选，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否则，他就不客气了。” 苏岩当然懂这个“不客气”是什么意思，有些叹息。 她大概能猜到后面的故事了，只能说顾开寒和饶清虞两个人是关心则乱，想也知道那人不可能真的敢两个孩子都杀，只要拖延一下，再从其他方面入手，要将两个孩子都救回来，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苏岩没想到，她想错了。 她能想得到的问题，当时的顾开寒和饶清虞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顾开寒和饶清虞也不是单枪匹马就去的，他们的人随后就到，只要人手一多，不怕那个人不放人，可是两人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的变故，是出在两个孩子身上。” “那个时候，作为哥哥的顾言棋已经八岁，八岁的小孩已经懂很多东西了。听到绑架他们的人说他和弟弟只能活一个后，为了保护自己小小的弟弟，顾言棋毅然决然挣脱开了绑匪。” “当时他们是在海边，他跳了进去。” “小孩子，根本不会游泳，正好当时一个浪头打过来，顾言痕只能看见海面上一只扑腾的小手，随后便被浪花卷入，再也不见了踪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反应，而那人见一个小孩已经死了，也不敢再动第二个孩子，放下了顾言痕，自己也转身跳入海中，但那个人明显会水，入了海便顺势潜了下去，岸上根本寻不到踪迹。” 第五百五十二章 神经病 “事后的打捞也证明了这一点，只捞回了顾言棋的尸首，却再没有了旁人。” “自那以后，饶清虞就疯了，她把顾言棋的死全部怪在了顾言痕身上，觉得是当时的顾言痕懦弱，如果他当时能及时拉住自己的哥哥，或者说如果当时跳下去的是他，顾言棋就不会死。” 苏岩已经惊呆了，这什么狗屁逻辑？！ “哈！这话说的！难道顾言痕跳下去死的人是顾言痕她就开心了？！都是她儿子啊，顾言痕又不是捡来的！” 谷陌也是冷着脸，笑得讽刺： “所以才说饶清虞疯了，她甚至恨上了顾开寒，觉得当初，如果不是顾开寒爱上她，又逼着自己也爱上他，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她把顾言棋的死，全部推给了顾开寒和顾言痕两个人。” “神经病！” 苏岩简直气得想破口大骂了。 “她自己爱上顾开寒，还赖人顾开寒逼她？我倒是不知道爱情还能靠逼的！特么的她又不是斯德哥尔摩，哈！真是笑死个人了！” 谷陌表情不变地重复，“是啊，真是笑死个人了。” “更可笑的是，饶清虞给安的罪名，顾开寒和顾言痕都认了。” 苏岩：“哈？！” “没想到吧？” 谷陌耸了耸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样奇葩的一家子，还真是难找。” 苏岩眉头蹙得紧紧的，完全能夹死一只蚊子。 “怎么回事？” “自那之后，顾开寒就回了军区，再也不曾踏入顾家的大门。而顾言痕，就开始了他噩梦的一生。” “他觉得哥哥的死都是自己的错，每晚都被梦魇缠绕，完全睡不着，而饶清虞对于这个‘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经常不给顾言痕饭吃。” “顾言痕常常两三天只能吃一顿饭，那么小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被这么折腾，就像你刚才说的，他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命大。” “当然，除了食物之外，顾言痕因为要肩负起继承家业的重任，每天还要接受各种严苛的训练，饶清虞还会每天在这些训练里使绊子，顾言痕腹背受敌。” “此外，饶清虞开始在外故意树敌，然后故意透露对方自己有个孩子的讯息，让对方以为孩子是自己的软肋，饶清虞和顾开寒成婚的消息当年是秘密进行的，否则早就有人出面阻止了，不会等到他们有孩子。” “不知道顾开寒的存在，也就不知道顾言痕的身份，下起手来就更肆无忌惮。你一定想不到，在顾言痕的童年，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绑架。绑匪都只想通过他，逼迫他母亲妥协，以达到自己雇主的目的，当然，如果饶清虞照办，他们还是不至于撕票的。” “但是顾言痕知道，他的母亲不会妥协，要想活命，他就只能靠自己，为了在各种险境中生存，顾言痕很小就学会了杀||人，那些绑架他的绑匪，几乎没有一个活口。” 苏岩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顾言痕当初跟她说过这样一件事的，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才十岁。 然而他回去，面对的却是饶清虞冰冷的话语：“你怎么还没死？” 饶清虞，这个女人真的是丧心病狂。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顾言痕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哥哥辛苦换来的，他不敢死，他还记得他哥哥的遗愿，要他好好活着，照顾好爸爸妈妈，所以顾言痕努力地活着。然而他越是努力求生，饶清虞就更坚定他是怕死，也更加坚信，顾言棋的死，就是因为顾言痕的懦弱。” “恨意扎根，又疯狂滋长，母子两人一直斗到了今天。” “顾开寒因为自责，又深爱着饶清虞，不敢跟她对着干，对于顾言痕，就完全属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他不会像饶清虞一样动手，却在饶清虞动手的时候，也没胆量去阻止。” 然而，谁说袖手旁观不是一种推波助澜？ 苏岩双手攥紧，“顾言痕摊上这么一对父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谷陌扯着嘴角，“谁说不是呢？” 说完，他又看向苏岩。 “看到方才顾言痕手里的那枚长命锁了吗？顾言痕会娶舒悦，就是因为它。” “嗯？” “舒家，和顾家是世交，舒悦的妈妈和饶清虞更是闺蜜，舒悦都还没出生，就和顾言棋订了娃娃亲。所以，舒悦的未婚夫，不是顾言痕，而是顾言棋。” “只是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乱，两兄弟出事那天，舒悦的父母也出动去寻找他们的下落，结果后面遭人暗算，再也没有回来。舒悦一下子失去双亲，饶清虞自责不已，于是将舒悦接过来，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并且为了还舒悦一个未婚夫，改成了顾言痕。” “所以饶清虞很矛盾，她一方面恨不得顾言痕死，一方面又不能让他死。顾言痕能活到现在，除了他命大外，这也算是一个原因吧。” “你大概也能感觉得到，舒悦和顾言痕之间有种无言的默契，但却不是爱情。顾言痕对于舒悦更多的是愧疚和弥补，‘悦悦’这个称呼，其实是来自于顾言棋的，舒悦只比顾言痕小几个月而已，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玩，顾言痕很小就开始叫舒悦嫂子的。” “虽然年纪最小，但舒悦也习惯了嫂子的定位，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学着顾言棋，拿顾言痕当做弟弟照顾，即便后来知道自己未婚夫换了人，心态却已经没办法转变了，所以这两人，这一生都没有相爱的可能。” 最后这句话算是在告诉苏岩，如果她指望顾言痕会爱上舒悦，然后忘掉她，过完幸福美满的一生，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苏岩这个时候才恍然，为什么舒悦明明是商业女强人的气势，明明应该严肃冰冷生人勿近，为什么她还总能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份亲切。 尤其第一次见面，舒悦看着她时的那种兴味的打量…… 原来是嫂子在认识弟妹啊…… 第五百五十三章 唯一救赎 这次转身，双眼直视苏岩，也逼迫苏岩回视着他。 “嫂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的惊讶吗？顾言痕不吃海鲜，因为他哥哥死在海里，顾言痕也不吃法国菜，因为他哥哥曾经很爱法国料理。” “我和顾言痕认识后，就一直受顾开寒的委托，帮顾言痕进行心理治疗，而要让顾言痕走出来的第一步，就是要让他吃下这些对于他来说深恶痛绝的东西，所以有了那个时候的知味——囊括各种海鲜的法式餐厅。” “因为当年破谷家的案子，顾言痕知道我的梦想和野心，我也跟他在那次的合作中成为了兄弟，为了治好他，我搁置了我的梦想，将庞大的知味只缩短为一家法式餐厅。” 说到这，谷陌苦笑一声。 “我告诉他，他什么时候走进那家餐厅，我什么时候才会去放手逐梦，他却只说了一句‘随你’，便没再搭理我。” “我想着，他虽然冷漠，但为了兄弟的梦想，总会稍微妥协的吧，只要他妥协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也算是给他的心里打开了一条缝，后面就会容易很多了。然而事实证明，我想多了，知味开了近十年，我等了近十年，他却愣是没有踏进过一步。” 苏岩垂着眸，睫毛微颤。 “就在我等得快要绝望，都准备这辈子就这么老死在知味算了的时候，你来了。” 谷陌笑了一下，“你知道当时我看到你喂他吃下鱼片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苏岩没有抬头，但还是配合地发出疑问：“什么？” “我在想，顾言痕本质上果然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蛋，早知道这么容易，我就该早点找个女人，扒||光了扔他床上去。” 苏岩：“……” 苏岩一下子抬头，看着谷陌的眼神相当凶狠：“你敢！” 谷陌这下完完全全地笑了，笑得直不起腰。 好一会儿，他才克制住，继续道： “后来，沙漠那次，我真真切切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我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就能办到的，那个人只能是你，也只有是你。” “你坚韧，敏锐，又处事果断，这样的性格，是他所欣赏的。除此之外，你乐观，正义，又积极向上，而这些，是他顾言痕穷极一生都可能没办法拥有的。” “人都是向光动物，在深渊呆久了，更加依恋光明的存在。还记得当时你们闹矛盾，我跟你说的话吗，你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我从来没有跟你开玩笑。” 苏岩也笑了，只是笑容有些怆然。 “是啊，当时你还说，如果没有我，顾言痕在执行高危任务的时候，会一心求死，如果真的死了，他会笑着闭上眼，不会想到自己还有兄弟会难过，但有了我，他就会采取最稳妥的方式，务必确保自己的安全。没想到啊，一语成谶。” 而且，这些，明明谷陌就已经提前告诉了她，她还是将他抛弃了，将他……逼到如今这个样子。 但是说完，苏岩又很不解。 “可是这些，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呢？即便是他不想我对他的感情掺杂同情，可是后面我已经爱上了他并且都决定嫁给他了啊，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告诉我？” 谷陌往前方站了两步，看着已然有些倾斜的太阳，平静的道： “一开始不告诉你，因为他没有安全感。” “嫂子，当一个人，从小经历了自己最亲的亲人的抛弃之后，他真的很难再对任何感情全心全意地依赖。他不敢保证，你听了这些，还敢和他一起面对这些，他怕你会因为他凄惨的一生，而由此联想到你们未来的孩子，更由此产生惧意而退缩。” 苏岩听到这话，瞳孔骤然紧缩。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饶清虞会告诉她，如果她跟顾言痕在一起，她饶清虞就是她的下场！ 她也终于明白，秦老大口中的，她和顾言痕在一起后，未来会比现在痛苦一千倍一万倍，他们没有未来，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呵呵……” 苏岩惨笑出声，眼角笑出了泪花。 原来啊，原来她和顾言痕所有所有的痛苦，就是来源于这些人的自以为是！！ 他们凭什么认为她会是饶清虞那个神经病？！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凭什么就自以为是地断送她的未来！ 自从和顾言痕分手后，苏岩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心痛了，都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了，怎么还会痛呢？ 但是此刻她才明白，对爱人的那颗心没有了，可是对亲人的那颗心还是在的。 可是如今，她最亲的人也是伤她最狠的人，而且对方的理由完全不可理喻！ 谷陌不知道苏岩怎么了，对苏岩的状态有些担忧：“嫂子，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岩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 谷陌皱起了眉，但最终还是接着开口道： “在他求婚成功后，他应该是有准备告诉你的，但大概他还没来得及说，饶清虞就拿出了那枚长命锁，告诉顾言痕，舒悦是她唯一认定的儿媳妇。” “那顾言痕能怎么办呢？哥哥已经没了，他是饶清虞唯一的儿子，舒悦要是饶清虞的儿媳妇，他就必须得娶。饶清虞年轻的时候，和我母亲是好友，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关于心理方面的东西，饶清虞天赋很高，心理学上的造诣也很深。” “为了报复顾言痕，为了让顾言痕永远记住他的‘罪行’，饶清虞在顾言痕很小的时候，就给他种下了心理暗示的种子，而长命锁，就是让种子萌芽的关键，每当饶清虞拿出那东西的时候，顾言痕的心理防线就会全线崩溃。” “顾言棋临死前，也有说让顾言痕照顾好舒悦，所以，他不得不应。” “既然答应了饶清虞，这些事情当然不能再让你知道，他怕你不会放手。你如果不放手，他根本没有那个意志力去狠心对你，所以只能瞒下所有，背负所有。” 下一秒，谷陌转过身，嗓音有些郑重其事： “所以，嫂子，谷陌请求你，如果这一次顾哥能醒过来，你一定不要再抛弃他了，好吗？” 第五百五十四章 回家 苏岩很久都没有说话。 冬日阳光扑洒在她的身上，精致的小脸愈发显得苍白。 她贴着栏杆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完全缩了起来。 “你让我想想，好好地想一想。” 谷陌知道他说的这一切讯息量太大，苏岩需要点时间缓冲，他也没有步步紧逼，而是转身离开了天台。 当太阳逐渐西斜，橙黄色的光芒洒满天际的时候，苏岩才抬起了头。 很难得，在这样的冬日，也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晚霞。 但是，没有她当初所见的震撼，这一次也没有绽放的焰火，而陪她看晚霞看焰火那个人……生死未卜。 苏岩扶着栏杆一点点站了起来。 心中有个信念开始变得坚定，她转身，离开天台，却在门口那里，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天边的盛景，嘴角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朱唇微动，似乎说了两个字，但声音太轻，被天台的寒风吹散。 苏岩回去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没有熄灭。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的等着，出神地望着那盏灯，双手交握抱在胸前，似乎在虔诚地祈祷。 手术室外只有蒋渊一个人，这个点，谷陌应该是去做晚饭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谷陌提着餐盒上来。 苏岩这次却没有接。 医院食堂离这里有些远，她怕不能第一时间得到顾言痕的手术消息。 像是知道苏岩所想，谷陌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间房。 “为了避免饶清虞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让医院在顶楼挪了一间房给你们作为专门用餐的地方。” 苏岩愣了一下，还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 “谢谢。” …… 顾言痕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丁晓佐再次疲倦地走出来，顾言痕也被重新转入病房。 这，至少证明手术是成功的。 但是苏岩还是不放心，她拉着丁晓佐，嗓音颤抖： “晓佐，他……他怎么样？” 丁晓佐叹了口气，眸中难掩愤怒和无奈。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病人，他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再这样闹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他。” 苏岩连连点头，“我会的我会的！”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病房： “那他现在？” “他现在情况只是勉强稳住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唤起他的求生意志，他现在几乎是一心求死的状态……这种情况很危险。” 苏岩低垂着眸。 “好，我知道了。” 丁晓佐又看了她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又道： “明天中午你再进去看他吧。” “好。” 丁晓佐疲惫的离开了。 苏岩站在病房的窗前，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躺在床上那个无声无息男人，一滴泪水垂落在窗台上。 “顾言痕，等我。” 苏岩轻声说了这句话后，便回身看了一眼谷陌和蒋渊。 “帮我看好他，我回去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岩最后又眷恋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那个人，转身离开。 这个点回秦家，其实刚刚好。 因为这个时候，苏女士已经进入深度睡眠，苏岩正好可以找秦老大。 苏岩轻轻叩了两下主卧室的房门，声音不大，但苏岩知道，以秦老大常年的警惕性，足够他醒过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面前的房门就被打开。 秦老大看了一眼自己跟前明显消瘦了一圈的女儿，忍不住蹙眉。 刚想轻声问话，苏岩却率先转了身。 秦老大知道，这是让他跟上去的意思。 回身看了一眼熟睡的爱妻，秦老大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跟着苏岩到了书房。 直到书房门关闭，秦老大才开口问道： “岩岩，怎么了？” 然而这一次，苏岩却是二话没说率先跪了下去。 秦老大狠狠一震，随即快步上前，想要将苏岩扶起来。 然而苏岩毕竟是做了那么久的苏二公子的人，秦老大一时之间竟也拉不动她，不由急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苏岩却是雷打不动，她缓缓抬起了眸，目光坚定又沉静。 “爸，这一跪，我还给你。” 秦老大扶她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恍惚间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苏岩没有起伏，却又格外不容人拒绝的嗓音： “爸，我要跟他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我们。” 秦老大后退一步，看着苏岩，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请您成全我们！” 说着，苏岩躬下身，“咚”地一声响起，那是额头狠狠磕在地板上的声音。 秦老大觉得自己整个耳朵都在轰鸣，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去扶苏岩。 “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之前不是还答应得好好的吗？” 秦老大的声音，不再似平常般威严，相反，透着无力和颓然。 苏岩缓缓直起身： “之前答应，是出于孝，是出于对您的信任，但是今天，我却发现，我信错了您，如果我还坚持，那就是愚孝！” 我信错了您…… 这五个字，成功让秦老大踉跄起来，整个人像是已经站不稳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错了谁？！” 秦老大颤抖着一只手，指着苏岩，声如洪钟。 苏岩昂着头，丝毫不惧地重复： “我信错了您。” 这下秦老大是真的没忍住，扬手就给了苏岩一个巴掌。 这是苏岩从小到大，秦老大第一次打她。 “啪——”地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书房似乎格外响亮，秦老大打完，自己也懵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开始发起抖，又看着苏岩已然开始红肿的侧脸，脸上愧疚而自责： “岩岩，我……” 苏岩偏着头，打断他的话。 “爸，这一掌，就当是女儿为忤逆您付出的代价。” 说着，苏岩转过头，头颅高昂，腰背挺直。 “我，要和顾言痕在一起！” “你！” 怒火又开始升腾，但是看着苏岩脸上的红肿，他心疼又痛心。 “岩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你和顾言痕不会有未来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好。 你和顾言痕不会有未来。 呵。 就是这句话，就是这句话，让顾言痕如今在病床上生死一线。 苏岩现在真是恨极了这句话。 “我们会有未来！爸，我知道您为什么会不让我跟顾言痕在一起，您怕我们会步了顾开寒和饶清虞的后尘，是不是？！” “你……你都知道了？” 原来，真的是这个理由。 苏岩笑得苍白而讽刺。 “是，我都知道了，所以我才会说我信错了您！您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觉得我跟饶清虞那个神经病会是一类人？！您凭什么会认为顾言痕跟顾开寒一样会是个窝囊废？！您凭什么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就这样断定所有断送我们的未来？！凭什么？！！” 苏岩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已然是声嘶力竭。 这般发狂的苏岩，绝对是秦老大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可是……可是万一呢……” 秦老大哆嗦着嘴唇，那个叱咤风云的秦老大已然不复存在，此刻站在苏岩面前的，仅仅是一个关心自己子女未来的老父亲。 但是苏岩的质问声又像是惊雷一般，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开。 对于自己的决定，他此刻也似乎变得不确定起来。 苏岩简直不敢相信，秦老大居然会用“万一”两个字来辩驳她？ “万一？所以您就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逼我放弃自己所爱，逼得顾言痕险些送命？！爸，您太狠了，您真的太狠了。” 秦老大猛然低眸看向苏岩： “对，你还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顾言痕怎么了？” 那天苏岩回来，就只说了一句“他快死了”，也没等秦老大回应，便自顾自回房换了衣服，有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走，就一直没有回来。 而现在，苏岩也在一个劲地说顾言痕送命。 顾言痕……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苏岩的眼眸立时蓄满了晶莹。 “爸，他快死了，他真的快死了，你救救他好不好，你让我去救他，好不好？” 秦老大完全听不懂苏岩在说什么，不由有些急： “你说清楚，他到底怎么了？什么叫我救？我能怎么救？” 苏岩于是哭着把顾言痕的遇害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听到顾言痕一心求死，秦老大心头巨震。 他从来没想过，那个男人，会把他的女儿看得这么重。 “他没有求生意志，爸，我就是他的求生意志，您答应我，您答应我好不好？只有您答应了，我才能努力去唤醒他啊爸！” 这就是苏岩回这一趟家的目的。 亲情她割舍不掉，爱情她又不能放弃，她只能从秦老大这里寻找突破口。 苏岩是一个重视承诺的人，在一切没有定论之前，她不敢给顾言痕任何的承诺。 也因此，这两天她虽然在努力地唤醒顾言痕的求生意志，但口中所说的，大多是他们以前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很少会说，只要他醒过来，她就义无反顾和他在一起这种承诺。 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知道事情的始末，知道了秦老大是错误的哪一方，苏岩无论如何都要劝服秦老大，只要秦老大松口，她相信她一定能唤起他的求生意志的！ 在亲情和爱情里陷于两难的人，找出一方的错误症结并努力说服其改正，这大概是处理这两难最好的方式。 秦老大看着在自己跟前泣不成声的女儿，心中也陷入了纠结。 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 “岩岩，你错了，爸不是怕你会变得跟饶清虞一样痛苦又癫狂，也不是怕你和顾言痕未来的孩子会出意外，爸最担心的，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苏岩明显愣住了，“在这之前？” “是啊，在这之前。当年顾开寒和饶清虞秘密相爱，秘密结婚，婚后八年才被那些人查到端倪，这其中，未尝没有当年这两人受忽视的原因，毕竟军区总帅和商界巨头，一直以来都存在，这两大势力独立运作的时候，根本不会危及国||家根本，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有事没事盯着人家。” “可是，在有了前车之鉴后，尤其顾言痕还足够优秀，优秀到超出那些人的想象。原本那些人以为，有了顾言棋的死，饶顾两家必定有一家会失去继承人，随后被别的人所取代和顶替，可是顾言痕，愣是凭借他优秀的能力，在两方都达到了极致，完全有资格挑起两块大梁，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虽然饶家已经从当年的第一屈居于如今的第三，但这毕竟是只是明面上的，那帮子人精，会看不出这其中有猫腻？顾言痕几乎每天都在被人盯着，若不是他这些年靠着自己的手腕和能力震住了那些人，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手，顾言痕现在绝对是每天的暗杀不断。” “而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注意到了你……首先，哪怕你毫无背景，你也会成为对方下手的目标，因为你是顾言痕的弱点，从你这里，他们可以找到对付顾言痕的突破口。其次……他们迟早会查到你和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他们发现了这一层，你就会更危险，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苏岩当然明白。 当初仅仅是军商两界联手，都让那些人忌惮到连那么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而现在，顾言痕一个人就代表了军商两界，秦家又代表了黑暗，这三者的结合，绝对是巨大的威胁。 那些人不会允许，那么这两个人，他们势必要除去其中一个。 秦老大说的他们没有未来，其实是在这里。 他怕这两人甚至都熬不过这一关，就有一个人要提早离开。 他更怕那个提早离开的人，是苏岩。 但是苏岩不怕。 为了顾言痕，她毕竟披荆斩棘，克服一切。 哪怕所爱隔山海，她也会平了这山海。 “爸，相信我，我可以的，我不仅仅是苏岩，我还是苏二啊，没有人能轻易动得了我的，爸，相信我好不好？” 看着苏岩眼神里的卑微和祈求，秦老大终于还是松了口。 “好，爸相信你。” “谢谢爸！” 说着，苏岩俯身再次朝秦老大重重磕了一个头。 第五百五十六章 揍他一顿 秦老大连忙将苏岩扶起，这一次，苏岩没再拒绝，缓缓站起身。 秦老大轻轻抚着她的侧脸，“疼不疼？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的错……” 温柔而自责的嗓音，让苏岩鼻子一酸，她连忙摇头： “不疼的，我不怪您爸，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是我话说得太重了，对不起，爸……” 记忆中乖巧懂事的女儿再次回来，秦老大的脸上愈发的懊悔。 都是他将自己女儿逼成这个样子，是他糊涂啊！ 他伸手揉了揉苏岩的头发，一双向来犀利威严的双眼此刻覆满泪花，苏岩此刻才发现，自家英俊帅气的老大，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苏岩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爸，谢谢您，还有，您辛苦了。” 秦老大拍着苏岩的背，肩膀微颤，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辛苦什么？不辛苦，不辛苦……” 说着，放开了苏岩。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看看你这两天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等顾言痕那小子醒过来，我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苏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随您揍，我一定不许他还手！” “他还敢还手？” “不敢，不敢，嘿嘿。” 苏岩傻笑着挠了挠头： “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大半夜把您吵醒，对不起啦。” 秦老大伸出一只手的食指狠狠戳在苏岩的脑门儿： “你这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苏岩吐了吐舌头： “这不是我的诚意还在医院里躺着没办法带过来嘛！” 秦老大的手一顿，旋即想到什么，正色道： “岩岩，先答应爸一件事。” “嗯？什么？” “你和顾言痕的事，先不要告诉你妈。当年饶家的事她应该也是知道的，我怕她因此受什么刺激。” 苏岩点了点头，现在一切事情当然都已苏女士为主。 “我知道了爸。” 秦老大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行了，去休息吧。” 苏岩原本想立刻回医院的，但是想到丁晓佐说的，她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没得还要让秦老大担心，再加上自己无缘无故消失了两三天，虽然有秦老大帮忙周旋，但以苏女士的敏||感，肯定还是会担心，便点了点头。 “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然而苏岩刚走出书房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秦夜。 “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夜静静地看着她，面沉如水，也不说话。 苏岩疑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 说着，苏岩的声音戛然而止。 感受着左边脸颊传来的灼痛感，苏岩闭了嘴。 她脸上还真有东西。 正巧这个时候，秦老大也从书房里出来，看见兄妹俩，脸上似乎闪过什么，不过光线昏暗，也没人能捕捉。 秦老大看着秦夜，“带你妹妹去上药。” “是。” 说着，秦夜沉着脸，拽着苏岩就走了。 秦家有专用的药房，秦夜将人带到后，将苏岩按坐在一旁，然后去一边找药，全程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苏岩最怕这个样子的秦夜，摸了摸鼻子，讪笑道： “哥，你别那么紧张嘛，我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夜喝断： “闭嘴！” 苏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面对秦老大，她还敢蹬鼻子上脸，毕竟她料准了秦老大不会对她动手……额，这个巴掌不算。 可是面对秦夜，苏岩就只有听话的份儿。 他哥哥从来都是说上手就上手……啊不，有的时候都不说，直接上手。 她现在可干不过这货，更何况她还要留命去照顾自己男人，所以……嗯，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夜很快找好药，一边动作轻柔又细致地帮苏岩涂抹，一边冷声道： “要是疼就告诉我。” “不疼不疼，嘶——” 苏岩猛然一个抽气，随即大怒： “我靠！哥！我说不疼你也不能直接下手戳啊！过分了吧？！” 秦夜冷笑： “不是说没事吗？我还真当某些人是铜肤铁骨，半点知觉都没有来着。” 这么明显的讽刺苏岩还是能听出来的，讪讪地没敢再接话。 秦夜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给她上药。 气氛一时间安静的诡异。 苏岩努力想找什么话来打破这种沉默，然而绞尽脑汁思考了半晌，最后还是颓然放弃。 因为似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家大宅的隔音效果极好，除非是趴在房门上听，可能会听到一点点模糊的声音，但也不会很清晰，所以苏岩一点也不担心秦夜会听到什么，而她同时也清楚，秦夜必定也是想从她这里问出些什么。 可是整件事情都是她和秦老大之间的秘密，即便秦夜她很信任，她也没办法对他和盘托出，既然如此，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了。 想通了这一点，苏岩便不再纠结，然而秦夜却突然开口了。 “所以，前两天你找我打架，最主要的原因，是怨老大拆散了你和你男朋友？” 秦夜不笨，从前两天苏岩回来，那句“爸，我要去看他，他快要死了”，秦夜就猜到了大概。 如果不是秦老大阻挠，苏岩当时没有必要向秦老大报备。 再结合当时秦老大的表情，他想不猜到都难。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苏岩的预料。 她以为秦夜会直接问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她都做好了闭口不言的准备，这一下，可真是猝不及防。 秦夜的眼神太具有压迫性，苏岩抿紧了唇，半晌后终于是轻声应道： “嗯。” 秦夜的手一僵。 猜到，和证实，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想起那天自己和她打架的时候，看到的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 原来，那不是她的错觉。 虽然她恨的不是他，却也是将恨意实实在在地转到了他身上。 她那个男朋友，对她真的那么重要吗？ “今晚上挨打，也是因为你男朋友？” 这个问题，苏岩没有回答。 但是沉默在大多数情况下代表了默认，而凭借秦夜对苏岩这么多年的了解，更是一下子就知道了答案。 第五百五十七章 哥都在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秦夜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很爱那个人？” 苏岩这一下几乎是没有任何地迟疑，坚定地点着头： “是，我爱他，很爱很爱他。” “别乱动！” 秦夜恼怒地低喝。 因为苏岩的点头，他正上着药的棉签一下子歪掉了。 当然，这点儿小错误秦夜完全是没必要这么生气的，他生气的根源，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苏岩却是毫无所觉，只是扁了扁嘴，但到底是乖了下来。 一时之间，沉默再次弥漫开来。 秦夜没再说话，苏岩自然也没心思主动搭话。 知道秦夜上完药，他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岩： “记得别沾水，别毛毛躁躁的。” 苏岩不服气地反驳： “谁毛毛躁躁的啦？！” 秦夜冷笑：“谁毛躁谁知道。” 苏岩：“……” 秦夜转身收拾好药箱。 走出药房之际，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岩岩。” “嗯？” “不管什么时候，哥都在。” 不得不说，秦夜不愧是秦家继承人，脑子转得足够快。 这一句话，就说明他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以秦老大对苏岩的宠爱程度，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破坏苏岩的感情，更何况最初知道苏岩有男朋友的时候，老大都还不是这个态度。 突然转变，必然是因为这其中除了问题。 那问题，肯定就在苏岩男朋友的身份上。 能让秦老大这么忌讳的，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男人会给岩岩带去危险。 所以秦夜才会说，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他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妹妹的安全，她只管放心大胆地去追逐自己所爱。 简简单单一句话，苏岩的却莫名想掉泪。 这辈子能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她上辈子一定是天神的女儿。 “哥，谢谢你。” 秦夜没有转身，只是略微颔首，随即大踏步离开。 …… 苏岩原本想在留下来吃过早饭再走的。 可是秦老大的手劲毕竟不是盖的，哪怕是上了药，苏岩早上起来，脸上的红肿也还没退，化了妆也没办法遮掩，为了不让苏女士更担心，苏岩只能早早出门。 到了医院，顾言痕自然是还没有醒的。 倒是谷陌和蒋渊看到这个样子的苏岩，都明显怔了一下。 “少夫人，你……” 苏岩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没事。” 之前相比，苏岩眉眼间明显多了几分轻松和开怀。 谷陌打量了苏岩一眼，最后挑眉： “看样子，嫂子已经答应谷陌的请求了。” 苏岩此刻也有闲心跟谷陌开玩笑了，啧啧感叹： “谷家不愧是心理学界的一把手。” 谷陌风骚地甩了甩头发： “那是！” 蒋渊：“……” 发生了啥(⊙_⊙)? 见蒋渊一脸懵逼，谷陌拍了拍蒋渊的肩膀，淡笑道： “愣子，你家少爷有救了。” 蒋渊的眼里一下子迸射出惊喜的光： “啊？真的吗？怎么救？” 谷陌：“……” 额，这个问题真是难倒他了，他该怎么跟一个傻子解释心理学上的东西？ 半晌，谷陌只戳了戳他的脑袋： “反正不是要你来救，你就等着你家少爷醒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蒋渊对于谷陌总是一脸的质疑，听到谷陌这话，撇了撇嘴，脸上的目光也暗淡了下去。 谷陌：“……” 谷陌当然知道蒋渊为什么一直觉得他不靠谱。 他花了近十年时间为顾言痕做心理治疗，结果最后没有半点进展，蒋渊能觉得他靠谱才是怪事了。 不过谷陌也懒得解释了，抽了抽嘴角，默默转去一边等着。 倒是苏岩拍着蒋渊的肩，无比郑重地给蒋渊承诺： “相信我，我会把他拉回来的。” 比起谷陌，自己少夫人的话明显更有说服力，蒋渊重新燃起光芒，坚定地点头： “蒋渊相信少夫人！” 谷陌：“……” 他不玩儿了！麻蛋！ 几个人重新坐了下来，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面的情况。 这个时候的病房并不是只有顾言痕一个人，两名医生穿着无菌服，正在给顾言痕做基本的生命特征检测，必须保证他不会再出现异常。 看两名医生的反应，苏岩稍稍放心，看样子，顾言痕暂时还是没有危险的。 而后面，医生出来后，苏岩问到的结果，显然也向她证明了这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怀揣着喜悦与担忧的苏岩，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而言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正午，苏岩连午饭都没吃，便第一时间冲进了病房。 比起昨天，顾言痕似乎的脸色更加地苍白，之前勉强还能看到一点嘴唇的颜色，如今却是连唇上的那一丁点血色都没了。 他的手比昨天更凉，人也似乎更加消瘦。 而最为明显的差别是，他手上插上了两条管子，呼吸也是依靠的一旁的设备。 管子是向他的身体输送营养液，他的身体太虚弱，又没办法进食，只能依靠营养液勉强维持身体机能，否则，他怕是根本就撑不了几天。 呼吸也需要设备协助，是因为饶清虞的刺激，造成顾言痕内部伤口的而崩裂，而其中一道伤口很接近肺部，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巨大的痛苦之下，顾言痕的呼吸能力已经趋于衰竭，如果没有足够的氧气支撑，只怕也是撑不了多久。 看到顾言痕如今这个样子，想到饶清虞，苏岩恨得咬牙。 要不是她现在腾不出手，她一定会狠狠教训那个老妖婆。 但是不重要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让顾言痕醒过来更重要的事。 苏岩握着顾言痕冰凉的手掌，希望将自己温度点点传递给他，然而效果似乎并不佳。 “顾言痕，大傻子，你快醒过来啊，我已经说服我爸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能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我们，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抛弃你了，你别生气，你也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你说过，陪我一起光芒万丈的，你不可以骗我的……” 苏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似乎又怕自己吵到他休息，所以声音很低。 她还记得当初顾言痕在沙漠为她受伤，当时就因为自己吵，还被训话了呢。 苏岩摩挲着顾言痕掌心那道疤，哭着笑着，笑着哭着，但是那双紧闭的眼，却一直没有睁开。 第五百五十八章 料理后事 顾言痕又躺了两天。 这两天，依然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生命体征勉强稳定，而好消息是，他的求生意志，似乎有了。 但是，时有时无。 似乎，他陷入了一种该不该醒过来的纠结。 苏岩这两天就没阖过眼，她拼了命地想要顾言痕的求生意志坚定起来，但收效甚微。 而这天，部队那边来人了。 顾言痕从重伤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今天已经是第六天。 而他们抓捕的俱乐部的那批人，至今没有寻到他们犯||罪的相关证据。 那个老板极其狡猾，咬死了他不认识开枪的人，俱乐部也合法经营，除了位置偏僻之外，没有做其他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案子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按c国律法，在没有证据证明嫌疑人有罪的情况下，最多只能拘押嫌疑人十天。 也就是说，如果十天内，顾言痕醒不过来，那之前的一切行动白费，所有人会被无罪释放。 要是等他们被释放后，再回去销毁一些证据，再抓住他们，可就是难比登天了。 蒋渊又急又气。 “林队，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家少爷他现在……” 林队似乎也知道情况，可是现在只剩下四天了，案子迫在眉睫。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少帅暂时醒过来吗？” 林队揉着太阳穴，整个人焦头烂额，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要是真的有办法，少帅还能昏迷到现在吗？ 倒是苏岩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林队诧异地看了看苏岩，随即又看向蒋渊： “这位是？” 蒋渊连忙抢答道： “这位是我们少爷的朋友，主治医生就是她请来的。” 知道了顾言痕身份的特殊性以及顾开寒和饶清虞当年的事情后，苏岩当然知道蒋渊此刻撇清她和顾言痕的关系是在保护她的安全，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真的可靠又可信。 所以苏岩脸上丝毫不见异色，礼貌而疏离地冲林队颔首： “您好。” 林队又打量了一下苏岩，似乎对于她能请来这么厉害的主治医生而感到意外，听到苏岩的招呼后，他也连忙回道： “您好您好。” 一旁的蒋渊又林队来的目的简单给苏岩说了一下，苏岩眯起眼： “所以你们的意思，开枪的人就在他们之中？” 林队连忙插话： “不不不，开枪那个人给他逃了，但是这些人里肯定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但是他们现在仗着没有证据愣是不松口，我这才来看看少帅什么时候能醒……” 苏岩没什么表情，听林队说完后，淡漠地问道： “还有四天？” 林队不知道苏岩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的，加上今天，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 苏岩转身看了一眼顾言痕，随即对林队道： “那就等五天。” “这……” 苏岩打断林队的话： “相信我，五天之内，我一定想办法让他醒过来。” 说着，苏岩便转身离开。 林队看了看苏岩的背影，又看了看蒋渊，最后摸了摸脑袋，疑惑地问： “蒋副……”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渊抬手制止。 “林队，现在除了等，我们别无选择。” 林队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再说苏岩，她去了哪里呢？ 她去找谷陌了。 这个点，谷陌应该在倒腾中饭了。 果然，苏岩找到谷陌的时候，他正在整理食材。 苏岩上前，拦下了谷陌。 “怎么了？” 谷陌有些莫名其妙。 “我想到，让顾言痕醒过来的方法了。” 谷陌一惊，脸色瞬间就正了起来： “什么办法？” 苏岩抬头，看着谷陌，“你先告诉我，饶清虞在顾言痕昏迷的时候也能唤醒他心里的种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的催眠，在人的意识不清醒的也能使用？” 谷陌蹙起眉，“当然，大多数催眠都是在催眠对象意识混沌的时候用的，因为那个时候对方意志相对薄弱，我们要对其植入新的思维也更容易一些。” “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对顾言痕进行催眠是吧？” 谷陌这下眉头皱得更紧： “你想要做什么？医生说他现在不能受刺激了。” 苏岩摇摇头： “晓佐说的不能受刺激是不能刺激他放弃这个世界，而我，是要让他醒过来。” “什么意思？” 苏岩把自己的计划简单地给谷陌说了一下，谷陌听完有些迟疑。 “这样……真的能行吗？” “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 “如果……” “没有如果！” 苏岩双眼死死地看着谷陌，“如果他死了，我会陪他一起。” 谷陌的瞳孔猛然一缩。 但他知道，苏岩这是已经决定了，并且……他没有权利去更改。 谷陌突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苏岩的脑袋，“决定了？” 对于谷陌这个动作，苏岩一怔，左手食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但她没有躲，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无比坚定。 “无论如何，我想要赌这一把。” 谷陌淡笑着收回手，双手踹在裤兜： “那行，我陪你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我给你俩料理后事。” 苏岩：“……” 苏岩瞪眼啐他一口： “闭嘴，谁要你料理后事？” 谷陌耸了耸肩： “不然你俩想曝||尸荒野……啊不，太平间啊？” 苏岩冷笑一声，狠狠一脚踩在谷陌的脚背上，还碾了两下。 “你这张嘴，就该被撕烂了。” 谷陌疼得发出比杀猪还惨烈的叫声，连忙求饶： “嫂子我错了我错了！不会输不会输！你们压根儿就不需要考虑后事的事儿，是我嘴贱！放手……不是，放脚啊啊啊啊啊！！” 这话勉强让苏岩满意，她又碾了一下，才淡淡地收回脚。 谷陌暴风哭泣：“我天啊要断了呜呜呜呜……” 苏岩望着他，似笑非笑，“是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一看苏岩那眼神，谷陌心肝一抖，他敢肯定，要是检查出来没断，下一刻就会断了！ “不用不用，嘿嘿……” 苏岩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赶紧走，抓紧时间。” “诶？不吃饭了？” “都准备料理后事还吃什么饭？给我过来！” 第五百五十九章 浮沉 顾言痕自中枪之后，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陷入了混沌之中。 周围一片漆黑，天地万物都消失了，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样的环境中持续多久。 但他觉得，就在这里待着，似乎也不错。 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好好地睡一觉。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几个小时？几天？抑或几十年？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周围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汪洋大海。 海面宽阔，一望无际，他甚至都看不到岸边。 但奇怪的是，他却能看到海面上的一切。 没有岸边，那他是站在哪里的呢？海面上？还是他站在空中？ 他想寻求答案，于是低下了头—— 可是他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好奇怪啊。 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飞速地掠过，他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一个小孩背对着他径自冲进海里，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阿痕！照顾好爸爸妈妈还有悦悦……” 随后就是扑通一声巨响。 顾言痕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他听到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海面上就只剩下了一只扑腾的小手。 那只小手白皙又稚嫩，拼面地扑打着海水，海面在浮浮沉沉，那只小手也在浮浮沉沉。 顾言痕懵了，他紧紧地盯着那只手，盯着盯着，他就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扑腾，再定睛眼看，眼前没有什么小孩，他周围全是冰冷的海水，有很多灌进了他的鼻腔，又冷又难受。 他的手下意识的挥舞着，然后突然，他的脑海里就想起很多事情。 一些画面零零碎碎闪过，顾言痕挥舞的手臂渐渐缓了下去，任由铺天盖地的海水将他淹没。 好冷啊。 原来哥哥死的时候，这么的冷。 记忆里，哥哥可是很怕冷的啊…… 【阿痕，外面下雪了哦，下雪很冷很冷的，我们不出去玩了好不好，哥哥教你堆积木！】 【可是哥哥，我想堆雪人诶……】 【不要啦，雪人不好看！】 【我想堆嘛，哥哥哥哥，你带我去好不好？】 【啊，可是外面真的好冷的啊，会感冒的，感冒了又不能出去玩了，阿痕我们不去好不好？你看哥哥可怜兮兮的眼神。】 小小的顾言痕扁着嘴，眼泪要掉不掉，委委屈屈地点头，【那……那就不去了吧……】 耳边是谁宠溺的叹气？ 【好啦好啦，带你去玩啦，再冷也没有我家阿痕的快乐重要！】 这个声音…… 是哥哥啊。 那个会一直纵容着他的一切任性的哥哥啊。 哥哥别怕，阿痕来了，阿痕陪你，你就不会冷了。 哥哥，等我。 顾言痕放弃了挣扎，小手渐渐放松了下去。 可是，身体却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拼命地将他往海面上带！ 不！不可以，他要去找哥哥！他要去找哥哥！放开他！ 顾言痕拼命地与那股力量抗争着，可是他的力量似乎变得无比微弱，即便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完全没办法让自己回到海里。 不行，不行！他要去找哥哥！哥哥还在等他！ 顾言痕努力地对抗着，这场拉锯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精疲力竭，连呼吸都似乎疼起来，但他还是不想放弃。 他的哥哥，在等他啊。 可是手掌上，为什么传来了些许温度？ 好暖和，好暖…… 耳边似乎有轻声细语，是谁在说话吗？ 说的什么？声音似乎离他很远，他一点都听不清。 渐渐地，声音开始向他靠近，耳边的话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你醒来好不好？醒过来，我就再也不抛弃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脑子里昏沉一片，他完全想不起来。 但是潜意识里，他似乎又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对他很重要。 不，不对，哥哥是最重要的。 顾言痕低头看向身周蔚蓝的大海，再次开始和那股力量抗争。 他要去找哥哥，要去陪哥哥…… “顾言痕，你醒过来啊，你看，今天又有晚霞了，好美啊，可是没有上次你带我看的美，不信你自己来看？” 晚霞？什么晚霞？哪里有晚霞？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闪着，他极力抓住了那划过的碎片。 是了，曾经他抱着一个女孩一起站在峭壁上看晚霞。 可是那个女孩是谁呢？ 顾言痕努力想去看清那个女孩的脸，却又总是看不清。 一个浪头打来，将他脑海中的画面击碎。 没有女孩，什么都没有，他要去找哥哥，去找他…… 可是每回在他即将触碰到海面的时候，耳边的声音就会变得很清晰。 每次对方说的话都不一样，可是每次说话的人都是同一个。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顾言痕头疼欲裂。 可是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安静下来了。 女孩说话的声音没有了，海浪的声音没有了，他似乎又陷入了一片混沌。 不，不对，还是有人在说话。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好熟悉…… 【顾言痕，快醒过来，苏岩有危险，她需要你，她需要你……】 顾言痕正绞尽脑汁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的时候，猛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颤。 苏岩有危险…… 苏岩？苏岩是谁？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需要你，除了你，没人能救她，她需要你……】 苏岩，苏岩她需要我，苏岩是谁，是谁？！ 顾言痕抱着脑袋开始努力去思考，突然，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一张娇美的容颜。 她眉眼弯弯，眼神清澈，整个人就像太阳，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她在对他笑，漂亮的红唇一张一合，顾言痕极力去听，他听到她说： “顾言痕，我爱你。” 她爱他！ 他想起来了！苏岩是他的爱人，是他最爱最爱的人！ 顾言痕伸出手要去牵她的手，然而，那张方才还浅笑着的脸一下子变得惊慌。 她开始奔跑，开始在拼了命地跑。 顾言痕想叫住她，却发现她并不是因为他而跑，她的身后，追着一群人！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眼神似乎在与他对视，她还是在说话，她在说什么？ 耳边没有声音，顾言痕努力去看她的唇形，看了好几遍才终于意识到，她再说： “顾言痕，救我！” 他身后那群人，就快要追上去了！ 救她，救她！ 第五百六十章 爱情的力量 谷陌正在凑在顾言痕耳边，轻声低语，嗓音魅惑低沉，是苏岩从来没有在谷陌口中听到过的声线。 他的手里有一个铃铛，正在配合着以一种奇怪的节奏摇动着。 一开始，顾言痕并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很快，他整个人身体就颤了一下，苏岩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她死死地盯着顾言痕，就怕他像那天一样开始全身抽搐。 然而并没有，他就只颤了一下，整个人就完全平静了下去。 苏岩吐出一口浊气，但却完全不敢放松。 谷陌说在整个催眠结束前不能被打扰，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不要慌，苏岩，不要慌，这个人叫顾言痕，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的…… 不知道是不是苏岩的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分明离得谷陌也不远，可她就是听不清谷陌在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言痕完全没有动静。 苏岩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去。 然而就在谷陌铃铛声音停止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苏岩的错觉，她似乎看到顾言痕的手指动了一下！ 不，不是错觉！ 苏岩一把推开病房的门，疾步就往丁晓佐的办公室冲： “晓佐！晓佐！晓佐快来！” …… 一番检查过后，丁晓佐长出了一口气。 “他身体的修复细胞已经开始自发地进行修复，各项生命细胞也活跃起来，呼吸机明天就能拆，如果这样的状态能够持续，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能醒过来。” 这话一出，三个人的脸上都涌起了惊喜。 苏岩更是整个人身体一松，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又哭又笑。 丁晓佐看着这样的苏岩，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谷陌，好奇地问道： “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唤起病人如此强烈的求生欲！ 谷陌在知道顾言痕会很快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出于惊喜和恍惚并存的状态。 惊喜自然是对于顾言痕的醒来，而恍惚……oh，天哪，他太崇拜自己嫂子了，这么冒险又随随便便地一赌，竟然就赢了了？！ 哇靠，就这中奖率，活脱脱的言情小说女主角啊！ 谷陌整个人脑子都有些混乱了，猛然听到丁晓佐的问话，这才回过神。 看了眼坐在地上终于得以放松神经的苏岩，高深莫测一笑，回道： “爱情的力量。” 丁晓佐：“……” 忽悠谁呢？爱情的力量？爱了这么久了今天才有力量？ 咱丁医生的暴脾气，看着谷陌阴恻恻一笑，旋即伸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在避开了苏岩的前提下，将谷陌掀翻在地。 谷陌：“！！！” 他招谁惹谁了？！ 丁晓佐拍了拍手： “不乐意告诉老娘不代表你就可以忽悠老娘，你不说我还不乐意听呢，哼！” 说完，也不管谷陌，转头对蒋渊道： “把这废物带出去，这里留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丁晓佐指了指苏岩。 谷陌不服气了，都来不及纠正丁晓佐口中的“废物”，“怎么就只能留我嫂子一个人啊？” 他顾哥能醒他可是大功臣！ 嗯，暴力御姐丁晓佐顺势又踹了谷陌一脚，冷笑道： “爱情的力量。怎么，你要跟你嫂子抢男人？” 谷陌：“……” 蒋渊憋笑，“行了，您就赶紧滚吧，您这样该吵到我家少爷休息了。” 说着，蹲下身，架起蒋渊就往外走去。 谷陌已经不想说话了。 m，一个二个都是用完就甩的混蛋，一手过河拆桥玩得贼溜。 苍了天了，他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欠的呢t-t。 丁晓佐蹲下身，拍了拍苏岩的肩，凑近在她耳边低语： “不愧是二哥。” 在丁晓佐第一次手术完的第二天，苏岩便发消息让陆非所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丁晓佐被震得不轻，花了好久才消化这个事实。 而今，发现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的病情，这么快就得到了解决，按她直爽的性子，是真的克制不住内心的崇拜。 苏岩擦干眼泪，摇了摇头，又伸手抱住了丁晓佐。 “晓佐，谢谢你，谢谢。” 丁晓佐拍了拍她的背，也没有说什么。 有的人的感谢，你只管受着就好。 “照顾好他，他就要醒过来了。” 苏岩笑了起来，眉头舒展，眼里闪着光，那一刻，丁晓佐觉得，哪怕世界上再漂亮的宝石，都没有这一双眼睛来得璀璨。 “我会的。”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苏岩照旧会每天和顾言痕说话。 不同于之前的忐忑不安和绝望等待，苏岩如今的每一天，啊不，应该说每一刻，都是过得喜悦而充满期待的。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还要等多久，这个男人一定会醒过来。 也许就是明天，也许只有几个小时，也许，就在下一秒。 他的呼吸机已经摘除，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去享受空气了。 俊美的容颜又再次完全露了出来，苏岩每天都会贪婪地勾勒他脸上的每一寸纹理，就像要把这个人，狠狠刻进心底。 他似乎又瘦了，但是嘴唇却开始有了颜色，虽然还像是铺了一层白灰，但比起之前的毫无血色，苏岩觉得，她已经很满足了。 他也不再是一动不动，偶尔会有手指会轻轻收缩，就像是要抓住什么。 苏岩就那么握着他的手，让他时时刻刻都能与她紧握，不管她想抓住什么，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这些天，那个林队也会每天来查看情况。 自从知道自家少帅醒过来就是这几天的事之后，整个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逐渐逼近那些人被释放的日子，林队又开始沉不住气了。 昨天一天，他就过来了三次，一日三餐都没有那么准时。 今天，只怕会来得更加频繁。 因为今天，已经是那些人被抓的第九天了。 如果今天顾言痕还不能醒来，那么最迟明天傍晚，那些人就该被释放了。 苏岩是一定不会允许那些人逃掉的，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顾言痕今天还醒不过来，那明天一早，她就会让谷陌去给那些人催眠，问出一些东西。 即便这样的审讯方式并不合||法，但苏岩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好在，这个打算最终没来得及实现—— 上午十点左右，顾言痕终于醒了过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生气 彼时苏岩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低声跟他说着话。 “顾言痕啊，你睡够了没啊？该醒了，你是不是又想骗我跟你一起睡啊，我才不上当……” 苏岩说着，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但很快她又扁起了嘴。 “你怎么还不醒呢？你看看我啊，我瘦了好多了，你不是说我本来就丑，瘦了就更丑了吗？都是因为你，现在我都丑得没人要了，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就在这个时候，苏岩听到一声迷迷糊糊的声音。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定睛看去，她惊喜地发现，不是幻觉！ 顾言痕的嘴唇在动！ 苏岩握紧了他的手：“顾言痕，顾言痕你要醒过来是不是？你在说什么，你别着急，慢慢说。” 苏岩凑到他耳边去听，却还是没有办法听清。 刚想换个姿势再听仔细些时，却一下子撞进了一双深幽的瞳眸。 苏岩呆住了，整个人完全僵立不能动，宛若一尊雕塑一样。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就怕一眨眼，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直到她耳边响起更加清晰却嘶哑到陌生的声音： “我说，你瘦了就该好好吃饭。” 苏岩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滴落在顾言痕的脸上。 苏岩极力克制着自己去摇晃他的冲动，站起身，后退一步，“哇”得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你怎么才醒啊混蛋！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混蛋！王八蛋！你怎么才醒啊……” 顾言痕是最见不得苏岩哭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成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慌乱，条件反射就像撑起身子。 苏岩一见他的动作，连哭都来不及了，慌忙按住他，下一刻就是破口大骂： “乱动什么？不要命啦？！顾言痕我警告你，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以后就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你就不准死你听到没有！” 顾言痕咳嗽两声，肺腑在撕裂般的疼，但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充实又满足。 “听到了，不死了……”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再次让苏岩泪流满面。 而病房外的蒋渊，早在听到病房的动静时就飞快去通知了谷陌和丁晓佐。 三个人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苏岩丑兮兮的哭脸，和顾言痕无措的眼神。 原本应该让人觉得滑稽又搞笑的一幕，三个人却莫名跟着鼻子一酸。 这两个人，真的太难了。 丁晓佐上前，先是给了苏岩一个拥抱，又拍了拍她的肩，这才开始给顾言痕做身体检查。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比较完美的，丁晓佐看着仪器上的数据，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放松。 “你家男人恢复能力超乎我的想象，接下来好好休养，一个半月后就可以出院，后续记得手术的伤口不能碰水，出院后至少两个月不可以跟人交手，听好，是至少，所以意思是，短时间内，能给我静养就给我静养，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呢，你这可是伤到内脏的事儿，马虎不得。” 苏岩连连点头： “我会监督他的！” 说着，苏岩狠狠瞪了顾言痕一眼。 顾言痕无辜脸：“……” 他才刚醒，又没干啥，干嘛挨瞪眼？ 苏岩一圈打在棉花上，噎了噎，随即哼了一声转过头。 “其他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丁晓佐看了谷陌一眼： “其他需要注意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交给这个御用厨师吧。” 苏岩一听就知道是关于饮食上的事情，遂点了点头。 几个人又退了出去，倒是蒋渊没有走。 “少爷，林队已经来了有好几次了，您……” 都不用蒋渊把话说完，顾言痕就知道是什么事，淡漠道： “告诉林队，俱乐部二层和三层之间的高度不对，应该是有个被独立出来的空间，赌||场就在那个空间里，如果我没猜错，入口应该在三楼，你让林队带人去搜，如果找不到入口，就直接给我砸墙。” 这话的意思就是完全肯定了赌||场的所在，哪怕找不到入口，砸墙也必然会将那个空间暴露。 只要抓着这一点，看对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蒋渊震惊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震惊的是没想到对方做事居然这么隐秘，松气的是终于能将这帮不法之徒绳之以法了。 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蒋渊也就不留在这里继续当电灯泡了，转身出了病房。 苏岩的眼泪已经擦干，此刻站在一旁，偏着头没有说话。 顾言痕一看就知道苏岩这是生气了。 想伸手扶额，但是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转态不行，只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生气了？” 苏岩哼了一声，“没有。” “还说没生气，你就是在生气。” 苏岩冷着脸： “你都能狠心抛弃我了现在还管我生不生气作什么？”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顾言痕嗓音委屈。 呵，他还有脸委屈。 苏岩指着他，整个人气得发抖：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醒过来有什么用？你本来可以不用变成这个样子的，疼着很开心？” “没，没有，不疼……” “你不疼，我疼可以了吧？！” 苏岩猛然打断他嘶吼起来，刚刚擦干的眼泪又开始拼命上涌： “明明说好了以后即便没了彼此都要好好活下去，顾言痕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顾言痕无可辩驳，最后垂下眼眸，嗓音变得很低： “对不起，我知道我在任性，可是苏岩……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很累，我知道我死了，你会难过，可我想，你还有亲人朋友，他们一定会帮我抚平你的伤痛……” 苏岩含着泪接他的话： “你也知道你死了，你哥哥会对你失望，可你想，到时候多向你哥认几个错，你哥除了原谅你还能怎么办，是不是？” 顾言痕瞳孔缩了一下，“你……你都知道了？” 要不是顾言痕病着，苏岩真想上去掐死这个傻子。 “顾言痕你个蠢货！饶清虞甩锅你就背吗？当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固执些什么？！” 第五百六十二章 幼稚(月票加更1) 苏岩是真的不懂，怎么会有这么死脑筋的人？ 道理他都是懂得，可他却非要将自己禁锢在一方天地里，折磨自己很开心吗？ 意外地，如今的顾言痕提到这些很平静。 “嗯，不是我的错，我不固执了。” 苏岩一愣，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顾言痕笑了一下，身体一瞬间的颤动牵扯着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下意识绷紧脸部神经。 苏岩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坐下将人按住，恼怒道： “说话就说话，笑屁啊笑！” “嗯，笑你。” 苏岩：“……” 好老的梗，可她还是想揍人怎么办？ “顾言痕，你知道惹怒我是什么下场吗？” 顾言痕挑眉，眉眼间难掩得意： “怎么？你要打我吗？” 苏岩冷笑，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居然掏出一个小本本，冲顾言痕晃了晃： “你别仗着现在九级残废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从现在起，你每惹我一次，我就记上一笔，等你好了，我有百八十种方式讨回来你信不信？” 顾言痕：“……” 他信！ 苏岩的恶趣味，他可是在当初自己还没转正的时候就领略到了的…… 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生活，顾言痕登时就乖了下来。 “好了，我不闹你了，说正事。饶清虞给我种的种子，解了。” 终于得到确信的答案，苏岩的手一晃，差点没拿稳手中的那个小本子。 “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没骗你。” 女朋友看起来傻乎乎的，真可爱。 他的心理暗示的确解了。 那几天的犹豫和纠结，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犹豫和纠结。 他一直没有告诉苏岩真相，除了那些最显而易见的理由之外，还有一个潜藏的理由是—— 他不知道在自己心底，苏岩的地位重要还是哥哥的地位重要。 他一直在不停地比较，又一直害怕去比较。 他怕比较出来的结果是他不想看到的，他更怕自己对苏岩的爱不够纯粹。 在没有得出定论之前，他都一直不敢说。 怕说出来，苏岩更加放不下他，而他未来有一天，会狠心放下她。 终于，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不能辜负哥哥，所以和苏岩分手。 可那个时候他的心依然没有坚定，他一直活在摇摆中，因为放不下苏岩，他又逃了婚。 他在愧疚和爱情之间踟蹰不前，而这一次的昏迷，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当哥哥不在是他心底至关重要那个人，当他已经不再能左右他的思绪，左右他的生死，心理暗示，自然就解了。 饶清虞一定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培育了二十多年的种子，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谷陌曾说，苏岩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真的一点都没有说错。 听到顾言痕说完，苏岩真是又气又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说你是笨蛋你还就真的一点不侮辱这两个字啊！” “夫人封的称号，怎么样都要践行到底。” “闭嘴！谁是你夫人？！” “你，谁吼我谁是我夫人。” “呵，看不出来你还有斯德哥尔摩的潜质，你等着，我现在就到大街上给你逮十个八个夫人回来。” 顾言痕：“……” 这女人嘴皮子是不是比以前厉害了？ 那是，自从苏岩恢复苏二公子了以后，心情不好的他几乎是逮谁炸谁，短短半个月时间，道上已经是一片哀嚎，都在哭诉他们家温文尔雅的苏二公子被外国妞给带坏了。 这边苏岩不停磨炼嘴皮子，那边顾言痕沉着脸不爱说话，此消彼长，顾言痕要还能怼得过苏岩那才是怪事儿了。 不过怼不过没关系啊，咱帝少可从来不只有怼人一招。 这不，撒娇认错装可怜一条龙，都不带喘气的。 “不不不，我错了，嘶，伤口好疼啊，我不行了……” 苏岩知道这狗男人在上当，呵，真当她是言情小说女主角呢，这么好忽悠吗？ “原来某人已经不行了啊，那再见吧。” 顾言痕：“……” 不，他没有！他行的！ 这下顾言痕真是急了： “苏岩，我好不容易醒过来，你就这么对我啊？” 她怎么他了？！ 苏岩转身，目瞪狗呆，就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人！ “我还想问你呢！我辛辛苦苦等你醒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你还有脸了你？” 顾言痕这下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气氛一下子僵持，半晌，他叹了一口气： “苏岩，我知道错了，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现在好累，好想睡……” 顾言痕这一次是真的没有装，好不容易醒过来，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他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住，眼皮子也越来越重，催促他赶紧休息，可他又舍不得闭上眼，他还没有看够他的女朋友。 顾言痕的语气是真的相当虚，也似乎没了方才的那种做作，苏岩把不准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但她又不敢冒险，于是缓步走回床边，皱眉看着他： “你……怎么了？” 顾言痕苍白地扯了扯嘴角，“我困了，想睡一会儿，苏岩，你坐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不想你走……” 顾言痕真的很难用这么孩子气的语气说话，苏岩心底一软，又泛着丝丝缕缕的疼。 他大概真的很疼吧？为了不让她担心，强撑着跟她说了这么多话。 苏岩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早就知道这男人爱逞强，自己怎么就还上当了呢？ 苏岩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轻声道： “好，我不走，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你睡吧。” 顾言痕这才心满意足地阖上眼帘，再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还不忘呢喃： “夫人……真好……” 苏岩：“……” 苏岩真是哭笑不得。 她真是怕了这个男人了，都三十了，居然还这么幼稚。 而随着顾言痕的昏睡，病房又完全静了下来。 苏岩这才终于有机会细细端详现在的顾言痕，和之前昏迷时似乎一样，似乎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他的消瘦和憔悴，不一样的是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有那么高兴吗？ 苏岩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那里似乎有甜蜜在蔓延。 好像……是挺高兴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熊孩子(月票加更2) 顾言痕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中间林队又来过一次，蒋渊把顾言痕的话一说，林队就惊喜着，快步离开。 而顾言痕醒来的消息，蒋渊也通知了相关的人。 包括部队高层，还有……顾开寒和……舒悦。 对于饶清虞，蒋渊此刻是真的恨上了。 之前对于这母子的矛盾，虽然饶清虞总是使坏，但自家少爷到底没有生命危险，蒋渊能忍都忍了。 但是这一次，饶清虞明显过分了。 当然，蒋渊也知道，哪怕他不告诉饶清虞，有舒悦在，饶清虞知道也只会是迟早的事。 但至少，舒悦会拦着饶清虞，短期内不会让她再来刺激少爷。 当然，蒋渊不知道的是，他家少爷现在已经不是饶清虞想刺激就能刺激得了的。 晚上的时候，舒悦来了一趟。 瞒着饶清虞一个人来的。 彼时苏岩正在喂顾言痕喝粥，很清淡的白粥，他现在还不能进行大补，身体负荷不住。 舒悦倒是笑着啧了两声： “瞧这小两口恩爱得，这腻歪劲儿隔着走廊都闻出来了。” 苏岩也笑： “悦姐这鼻子，都赶上警犬了。” 舒悦笑骂： “你这丫头，我好心好意过来转转，你还得拐个弯骂我是狗？” 苏岩一本正经脸： “我可没这么说啊，悦姐可比狗强多了。” 舒悦嘴角抽了抽，她这是被夸奖了吗？ 勉强就当是吧。 “你的赞美我收下了。” 说着，转头看向顾言痕： “怎么样？还死得了吗？” 这话苏岩就不高兴了： “悦姐，您不能仗着我喜欢您，您就这么诅咒我男人吧？我可是要生气了。” 好嘛，这话一出，舒悦还没来得及黑线了，顾言痕倒先黑脸了。 “你喜欢谁？” 苏岩：“……” 哦豁(⊙o⊙)。 舒悦：“……” 这个人真的是顾言痕？ 苏岩摸了摸鼻子，“嘿嘿，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舒悦霸气打断： “是的你没听错，你的女人我勾搭上了，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 苏岩：“！！！” 看着顾言痕越来越沉的脸色，苏岩都快哭了： “悦姐，你不能……” 这么坑我啊…… 舒悦二次抢话： “丫头别怕，悦姐保护你，反正他现在九级残废一个，也不能拿咱俩怎么着。” 瞧瞧这两个女人啊，说话的口气都一模一样，张口闭口他九级残废，他哪里九……好吧是有点，但这只是暂时的好吗！ 顾言痕看着苏岩，阴恻恻地道： “苏岩，你好得很啊。” 苏岩：“……” 呜呜呜她没有，她是冤枉的。 苏岩含泪，一脸控诉地看向舒悦： “悦姐……我错了呜呜呜……” 舒悦捂着嘴偷乐，觉得这小丫头真好玩。 啧，瞧瞧那泫然欲泣的小眼神儿，哎哟不行了，她有点招架不住。 于是受苏岩“美||色”所迫的舒悦，看着顾言痕，霸道女总裁的气场全开。 “行了，本来一张脸就丑成煤炭了，再黑着个脸，吓到我家心肝宝贝儿怎么办？” 顾言痕：“……” 呸！那明明是他家的心肝宝贝儿！ 还有，他哪里丑成煤炭……额，自己是不是很久没有刮胡子了来着？ 可怜我们帝少，终于想起了这一茬。 他昏迷的这么多天，中间还戴了那么久的呼吸机，谁会为了胡子这种小事往他脸上动刀子啊？ 所以吧，现在某人的形象就胡子拉茬的，原本的俊秀青年，一下子就变成了中年大叔。 也就是他顾言痕，五官底子无懈可击，即便是成了中年大叔也是个中年美大叔。 不过男人嘛，总是在意自己形象的。 于是也不搭理舒悦，而是勉强转头看着苏岩： “你的镜子呢？” 苏岩作为一个明星，自然有随身带镜子的习惯，哪怕现在她退圈了，有些习惯也是改不掉的。 听到顾言痕一问，苏岩就摸了摸鼻子，讪笑： “嘿嘿，那个……没戴……” 苏岩想给顾言痕面子，舒悦可不想给。 老早就看这丫不顺眼了，窝囊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给她玩了一出逃婚的壮举，还以为他有出息了，结果呢？好嘛，居然还给她学会寻死了。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 个倒霉的熊孩子！ 舒悦等了那么多天终于逮着机会教训这孩子了，能让苏岩给护着？ 所以舒悦二话不说掏出包包里的镜子，一点不客气地伸到顾言痕跟前。 顾言痕：“！！！” 卧槽，镜子里那个丑男人是谁啊！ 难怪他上午醒来，不管怎么跟苏岩撒娇都没用！原来是因为自己丑了！ 太伤自尊了！ 顾言痕猛地转头，身体下意识跟着一动，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苏岩一下子紧张起来，略带幽怨的眼神向舒悦扫去，又冲顾言痕骂道： “乱动什么？丑就丑了，我又没说你什么？怎么着你还想打扮得帅气点出去勾搭漂亮小姐姐啊？” 顾言痕又是疼又是冤枉，一张脸委委屈屈的也不说话。 苏岩一看也无奈了，刚要妥协，一旁舒悦拦了她一把： “甭理他，你让他装！还委屈上了，委屈啥啊你？我家心肝宝贝儿照顾你那么久担惊受怕这么久，她委屈了吗？你倒还先蹬鼻子上脸了？” 苏岩原本是没感觉的，但是听到舒悦这么说，她就下意识鼻子一酸，也不心软了，扭着头不去看顾言痕。 顾言痕心里一个咯噔。 哦豁，演过头了。 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别人看不出来顾言痕那点心思，舒悦能看不出来，此刻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蒋渊！” 舒悦喝了一声。 蒋渊在门口看戏看得正嗨皮，突然被cue还有点懵。 “啊？小姐？” “给我把这病房装满镜子，让他认清自己有多丑的同时也让看看自己演技有多差！回头安好谁也甭理他，就让他一个人呆着，我看他对着自己还能不能那么多戏！” 蒋渊：“(⊙o⊙)…” 狠，太狠了！ 苏岩：“！！！” 登时看着舒悦的眼神就透着星星眼，强还是我悦姐强啊！ 顾言痕也头疼了： “您这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然而舒悦的下一句话，却差点让苏岩破功，连蒋渊都差点没憋住。 “狠？姐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这倒霉熊孩子你丫就不会长记性！” 倒、倒霉熊孩子？？？ 悦姐你认真的吗？ 第五百六十四章 困局(月票加更3) 顾言痕：“……” 嫂子真的越来越不给自己面子了。 不过把病房打造成镜子屋这个计划到底是没成功。 首先对顾言痕来说，的确是凶残了那么一点，其次大晚上的，面对那么多镜子瘆得慌，也不太可能睡得着，没得到时候影响恢复再折腾出什么别的毛病来。 打发蒋渊回去休息之后，舒悦又重新坐了下来。 该撒的气都撒完了，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还要躺多久？” 苏岩帮忙回答：“一个半月差不多就能出院了，之后还要再休养个两三个月的样子。” 舒悦听了没忍住又刺了顾言痕一句： “开心吗？” 顾言痕：“……您看我这样像开心吗？” “呵。” 舒悦冷笑：“那可说不准，某些人演技还是很不错，谁知道呢？” 演技这两个字可算是刺激到苏岩了，“诶诶诶，悦姐，说谁呢？” 舒悦：“……” 默了有三秒，舒悦翻了翻白眼。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恭喜戏精夫妇c位出道？” 戏精夫妇：“……” 苏岩咳了一声，“那啥，悦姐，咱有话好好说呗。” 要说苏岩，怼人也是一把好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舒悦这里，哪怕是有可以怼的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莫名就是会被舒悦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压制。 大概是长嫂如母吧。 顾言痕的母亲太不靠谱，勉强来个靠谱的，苏岩就勉为其难把她当妈了吧…… 好在苏岩这想法舒悦不知道，否则肯定分分钟被赏个爆栗。 顾言痕的面子舒悦可以不给，苏岩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也就正了正神色，看向了顾言痕。 “说说吧，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苏岩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怎么办？” 舒悦食指戳了戳苏岩脑门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啊，当然是你跟言痕你俩的婚事儿了。合着你俩都走到这一步了，可别告诉我你们还不打算结婚？” 这两个人彼此有多深爱，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在眼里。 尤其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他们又终于回到最初，这真的太难得了。 舒悦已经决定了，要是顾言痕敢说一个不字，她一定当场打死这个渣男！ 然而最先开口的却不是顾言痕，而是苏岩。 “我们……还不着急。” 舒悦看着苏岩，下意识皱起眉，“丫头，你……” 不止舒悦，连顾言痕的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苏岩看着两人，无奈一笑，一手拉着顾言痕，一手拉着舒悦。 “我说不着急，又不说我不嫁，你们俩人干嘛这个表情啊？” “这种事情不应该宜早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吗？” 苏岩缓缓摇了摇头。 “悦姐，我跟顾言痕的事情不一样。” 舒悦看了顾言痕一眼，旋即盯着苏岩： “说说吧，怎么个不一样法？” 苏岩转头，看了一眼略显沮丧的顾言痕，又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从缓缓笑道： “悦姐，饶清虞应该跟你说过，我和秦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吗？” 舒悦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你觉得，如果我此刻跟顾言痕大摇大摆地在一起，我们能活多久？” 舒悦心底一惊。 是她疏忽了。 当年的那一帮人做得很隐蔽，绑架顾言痕和顾言棋两兄弟的那名绑匪也逃脱了，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那一切的策划者，都还在好好地活着。 而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饶顾两家最后势必能垮一家…… 结果，这两家一个都没事不说，竟还让当年幸存下来的那个孩子竟然成长为两方都合格的继承人。 如今的顾言痕，虽然表面风光，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如果再发现他和苏岩的事…… 这两个人会有致命的危险！ 一见舒悦的脸色，苏岩就知道她已经琢磨过来，点了点头。 “如果顾言痕在全盛时期，我肯定能义无反顾跟他在一起，但现在不行，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对方要弄死他，真的太容易了。” 顾言痕：“……” 堂堂军区少帅，此刻被鄙视成了一个弱鸡。 舒悦也嫌弃地看了顾言痕一眼，然后更加嫌弃地点头： “还是你想的周到。” 苏岩摇了摇头，不是她想的周到，而是她毕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触动比较大，而顾言痕和舒悦两个人却是伴随了他们二十几年，下意识地忽略很正常。 “后续我会着手调查一下当年的事，能把那些人挑出来最好。” 苏岩说完，却见舒悦和顾言痕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嗯？怎么？” “我们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苏岩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们知道？！” 舒悦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关系到我的父母，虽然当时我年纪小，可我也不可能不为他们报仇，这么多年我和言痕联手，一直都在着手调查这件事情。” 说着，舒悦摇了摇头。 “饶顾两家联手，能令哪些人忌惮，一目了然，我们通过排除，锁定了人选，但是……” 说到这，舒悦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顾言痕倒是很平静地接话： “但是对方做得太干净了，我们从各个方面入手，都没能找到对方的一丁点儿证据，没有证据，根本就奈何不了那个人。” 苏岩手指一僵。 不过随即又了然起来。 顾言棋毕竟是顾开寒和饶清虞的亲生儿子，他的死，昨为父母不可能不给他报仇。 但是这么多年来c国管理层可从来不曾出现过大的变动，那一定就是对方不能抓。 顾开寒是军区总帅，权限高到，除了元首，几乎没有他不能动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抓，那就一定是缺乏证据。 这下事情似乎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局。 对方不除，她和顾言痕就得每日警惕着从哪里窜出来的暗箭，偏偏顾言痕的结婚登记必然会进入档案，那人位置那么高，势必有权限查看，到时候…… 等等。 似乎想到什么，苏岩皱起眉。 “结婚登记会记入档案，那当年顾开寒和饶清虞是怎么瞒过那些人的眼睛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世事无常 舒悦迟疑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倒是一旁的顾言痕毫无顾忌地道： “你忘了吗？顾开寒和那位是好友，当年的事情，得到了对方的支持，有他瞒着，没有人能越过他的权限去。” “那位”是谁，苏岩当然清楚，一下子恍然。 可是一想又不对。 “如果顾开寒和饶清虞在一起这件事情是元首默许的，那证明元首自身都不担心自己地位被威胁，旁人凭什么动手？” 舒悦摇了摇头： “元首是明君，励精图治，可他身边的人不是。而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他们认为哪怕顾开寒的元首的关系再好，一旦顾开寒权利变大，野心也会跟着膨胀。” “更何况，即便顾开寒和饶清虞信得过，但他们的孩子呢？一句所谓的‘以防万一’，足够他们起杀机。” 说到这，舒悦顿了一下，随即看着苏岩，一脸的担忧。 “丫头，其实你跟言痕在一起，我更担心你。” 苏岩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舒悦叹了一口气，“顾言痕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已经完全能驰骋商界和军界，他几乎算是在元首跟前有过报备的合格继承人，那些人即便再想除掉他，也会考虑到这两界的根基问题。” “顾言痕一旦出现意外，要立马同时从两界寻找合格的继承人，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群龙无首的局面已出现，要乱起来，只是时间问题，到底是久坐高位的人，哪怕再心狠手辣，也不敢动摇国之根本。” “那么相应的，就只能从顾言痕的妻子上着手，他们不会允许当年的事情再发生，更不会允许又一个势力的融合，所以相对的，如果你出现，他们一旦查到你和秦家的关系，你就必须死。” 苏岩一瞬间就明白了舒悦的意思。 顾言痕不能拥有一个权势强大的妻，不要说什么门当户对，顾言痕估计只有娶一个平头老百姓，才能让对方完全放心。 想到这，苏岩又看向舒悦，皱起了眉头： “可是悦姐，他们又怎么会允许你成为顾言痕的未婚妻？你这么多年，没被针对？” 舒家当年和顾家是世交，按理权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才对啊。 舒悦无奈失笑。 “你是不是没查过我啊？” 苏岩挠了挠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干嘛查你啊，我可信任你了。” 不行了，这小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 舒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苏岩的头发，半晌后，才幽然道： “舒家自从出了当年的事情后，我爷爷受到了巨大了打击，好在我爸妈还留下了我。但是我和言棋的婚事是自小就定下的，饶姨又亲自求到我爷爷跟前，说会让顾言痕娶我，给我一个安稳的家。” “爷爷向来是一个重信守诺的人，更何况饶姨又苦苦哀求，最后爷爷还是答应了下来。但是爷爷将事情看得透彻，为了不让日后悲剧重演，爷爷大刀阔斧地将舒家的大部分产业全部转移到了英格兰，这样一来，即便我身后的舒家再庞大，也威胁不到c国来。” 而她，也一直跟在饶姨身后，学习如何掌管企业，饶清虞也一直细致地教。 直到舒悦成年，回英格兰，一边接手英格兰那边舒家的产业，一边等待出嫁。 她和顾言痕都清楚，他们即便结为夫妻，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相爱，可是舒悦别无选择，而顾言痕更没有。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得过且过着，婚事顺带地也是能拖就拖。 这次要不是苏岩的出现打破了饶清虞对顾言痕的人生规划，饶清虞不停地催促舒悦归国，按舒悦的规划，她起码还要再拖两年才肯回来的。 果然啊，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 说到这儿，舒悦笑了一下。 “最开始，我还真以为言痕喜欢上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明星，心想小明星也行啊，毕竟明星再火，也只是热度和流量，这并不能成为权势，那些人应该也不会阻挠，心里还挺为言痕高兴的，结果好嘛，一转头饶姨就给我甩出你的这么个身份。” 苏岩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心道我还有更厉害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 但是苏岩知道，她的身份再高也没有用，这些东西如今再不是她的保护伞，而是催命符。 她就想嫁个人啊，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管怎么说，我和顾言痕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别想再把我们分开！” 苏岩握拳，小小的脸上满是决然。 顾言痕忍不住紧了紧抓住她的手，苏岩同样用力的回握住他。 舒悦看着眼前这明晃晃的狗粮，那叫一个心塞，但同时心底又涌起一股欣慰。 都说长嫂入目，她现在真有一种看自己儿子终于找到幸福的那种老母亲一般的高兴。 想了想，她又道： “饶姨那边，你们暂时不用担心。” 苏岩有些诧异，“嗯？” 舒悦垂下了眸，眼神有些难过，毕竟饶清虞对她的好是真的。 “她自从那天之后，回去就一直高烧昏迷，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具体的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什么情况，只能不停想办法给她退烧，但是她的烧却一直反复，这种情况，医院那边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高烧昏迷？” 这什么鬼？那天也没人揍她啊？ 舒悦叹息着，“顾叔叔现在丢下军区的事情在陪着，据他说，这是那把长命锁引起的。” “长命锁？” “是的，饶姨对自己是真的狠，为了让自己坚定对言痕的恨，她不仅给言痕种下了种子，也在自己的心底种下了种子，可以说，恨意就是她坚持这么多年的动力，如今长命锁被毁，恨意无处安放，饶姨失去了生的信念，才会一直高烧昏迷，不愿意醒来。” 对于饶清虞之前的所作所为，哪怕她失去儿子情有可原，苏岩此刻对她也升不起同情，只是有些无语地看了看顾言痕： “敢情没有求生意志这种事还能遗传？” 顾言痕：“……” 第五百六十六章 救她 按舒悦的说法，顾开寒已经在努力寻找谷陌母亲的踪迹，希望能请动对方出面，帮饶清虞解开心底这个结。 这个结如果不解，等待饶清虞的不是死就是疯。 至于为什么舍近求远不找谷陌而找谷陌的母亲？ 谷陌因着那天的事恨死饶清虞了，不肯给饶清虞救治，也不愿意透露自己母亲的行踪，顾开寒其实已经找过谷陌很多次了，但是谷陌都是油盐不进。 什么？救饶清虞？ 不好意思啊顾叔叔，谷陌这些年醉心厨艺，谷家那套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您另请高明吧。 什么？您问我母亲？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当年谷家退隐之后，她老人家就跟着我家那老爷子游山玩水去了，您也知道，我算是谷家出来的逆子，哪儿还敢跟他们联系惹他们烦啊？不知道不知道。 反正您别问，问就是这两个答案，你说他铁石心肠也好，冷血无情他也认，他就是不乐意看饶清虞醒过来再继续作妖。 他家顾哥和嫂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他可不希望再出什么幺蛾子。 顾言痕有些纠结，私心里他也不想救饶清虞，但饶清虞毕竟是他的母亲。 最重要的是，在顾言痕的童年的记忆里，也就是顾言棋还没死的那段时期，妈妈真的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好妈妈。 虽然记忆残缺又模糊，但顾言痕在之后能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一直坚持着，未尝不是有这些勉强算作甜蜜的记忆作为支撑。 也因此，哪怕饶清虞千方百计想杀他，他也没能狠下心完完全全对饶清虞动手。 之后的几次起杀心，也不过是当时的饶清虞把脑筋动到了苏岩头上，那个时候顾言痕都完全气疯了，哪里还顾得上童年的记忆？ 但如今，知道饶清虞正遭受痛苦，身为人子，他下意识地会纠结，很正常。 苏岩看了一眼突然变得很安静的顾言痕，又看了看舒悦，最后扶额： “敢情悦姐今天是来当说客的啊？” 谷陌那里，顾开寒去说没用，顾言痕去说就未必了。 毕竟是兄弟，顾言痕要是真开口，谷陌还真能拒绝么？ 舒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岩有些看不懂她的意思，“您这是？” 舒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饶姨这些年对我很好，毫不夸张地说，她在我心里已经完全取代了我妈妈的位置，但是这些年，对于她的所作所为，我也同样地不理解和怨怪过，所以，我希望你们救她，又不希望你们太早救她。我也知道你们心中有恨，但是没有她，言痕如今不会成长得这么优秀，这一点你们必须得认。” “所以……” 舒悦深吸一口气，“你们想给她一点教训的心我能理解，但能不能不要出人命？” 苏岩和顾言痕对视一眼，最后由苏岩来点了这个头。 她是真的很喜欢舒悦，不想让她伤心。 而同样，因为爱顾言痕，所以苏岩知道，饶清虞如果真的死了，顾言痕也一定会很难过。 所以饶清虞，她必须救。 只希望饶清虞救过来，能安分下来吧。 看着苏岩点头，舒悦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没看错，这个小丫头，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该谈的事情都已经算是勉强解决，舒悦也不再打扰顾言痕休息。 饶清虞不在，她底下的很多事情现在基本都靠着她在撑着，所以她也没时间呆太久。 说了一句改天再来后，舒悦便踩着高跟鞋缓缓离开。 苏岩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苏岩一手撑着下巴，下意识地回答：“在想，谁能有这个福气娶到悦姐这样的好女人。” 顾言痕黑着一张脸，“你想都别想！” 苏岩：“……” 这个醋缸真是够了！ 曾经和顾言痕在一起的日子里，两人平时各忙各的，凑在一起时也是独属于恋人之间的腻歪，苏岩一直觉得，顾言痕除了商场上的事，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可忙的。 然而如今，苏岩才发现，就像顾言痕不知道她作为苏二公子的时候有多忙一样，她也不知道他作为军区少帅有多忙。 因为第二天，那个林队又来了。 彼时苏岩正在给顾言痕削苹果，蒋渊就领着人进了病房。 “少爷，林队说有急事找您。” 林队朝顾言痕敬了一个礼，又看了一眼苏岩，显然，有些事情不适合外人知道。 苏岩很有眼色地自己起身出去了。 直到看见病房的门被完全关上，林队才躬身道： “少帅，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顾言痕虽然躺着，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丝毫未减。 “说。” “俱乐部的赌||场查到了，自那天俱乐部被我们封锁后，躲在赌||场里的人也没敢出来，直到您给了消息，我们带人去砸墙的时候，才终于逮到了那批人那些人已经几天没吃饭，几乎全部束手就擒，我们也查到很多非||法经营，以及高利||贷方面相关的证据。” “都查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林队苦笑一声，“麻烦的事情在于，那家赌||场的开设人上，写的人是孙老大，而且，众赌徒签下的高利||贷借条上，受益人也是写的孙老大的名字，那个姓方的，现在也向我们招供，他做这一切，都是孙老大的指使……” 顾言痕眯起眼睛，有些不耐烦： “那就去抓人。” 林队却再次苦笑， “抓了，但是孙老大不认，他说他是遭人陷害的，借据上地契关于他的签字，他说那是仿造的，他的字不长那样，我们也派了专人现场比对过字迹，的确不是他的，现在相当于一切证据全毁，姓方的又咬死了就是孙老大，看样子也不像在撒谎，可是没有证据，我们奈何不了他。” “本来孙老大为人就狡猾，不然他也没办法在s市猖狂那么长时间，现在麻烦的事情在于，那晚朝您开枪的那人，姓方的说他是通过孙老大认识的对方，不知道对方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住址，除了知道对方姓苏外其他一概不知，我们要问，只能从孙老大那方下手。” 第五百六十七章 古典小搬运 可是现在他们又奈何不了孙老大，这才是林队觉得棘手的地方。 顾言痕的手指动了动，一下一下敲击着身下的床单，好一会儿才道： “能确定姓方的没有说谎？” 林队点了点头：“我们有心理方面的专家进行现场观察，确定姓方的没有说谎。” 这也是林队到现在很看不起这一伙人的最重要的原因。 很多电视小说里都说黑||帮怎么怎么讲义气，真的是误人子弟。 军人才讲究不抛弃不放弃，这帮子由利益勉强连接起来的乌合之众，到了危急关头，只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难看就是像现在这种，狗咬狗一嘴毛。 顾言痕又思索了一下，半晌才示意林队上前。 林队不明所以，但他依旧是下意识地执行。 顾言痕低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林队恍然，随即一脸兴奋又崇拜地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见林队离开，苏岩才又重新进了病房。 蒋渊还在。 林队只顾着解决了麻烦，却还有一件事情没说，为避免林队再跑一趟，蒋渊开口问了。 “少爷，那家赌||场以及那些赌||徒怎么办？” “赌||场？” 苏岩挑了挑眉。 顾言痕望着她，“怎么？你有兴趣？” 苏岩嗤笑一声，“那种骗小孩儿玩儿的地方，我可没兴趣。” 蒋渊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一脸实诚地纠正苏岩： “不是的少夫人，那些赌||徒多是成年人。” 苏岩面无表情，“哦，那就是一群巨婴。” 蒋渊：“……” 苏岩看着蒋渊那傻样，有些无语。 “你是不是没进过赌||场啊？” 蒋渊摇了摇头，“不可以进的，有过前科的人是不能进军||队的。” 苏岩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c国在兵力的挑选上，可是相当严苛的。 “难怪你这么单纯。” 蒋渊：“……” 他堂堂一个副||官，居然被说单纯？ 顾言痕就在一旁笑： “你要是有高兴，就给这傻子科普一下，没得到时候这小子被你给勾起了好奇心，到时候把自己给坑得裤衩都不剩。” 苏岩看了蒋渊一眼，挑了挑眉。 她还不知道蒋渊和冉姐已经分手的事，想着未来冉姐以后的幸福生活，也不能让这小子倾家荡产，便坐了下来。 一边继续削苹果，一边道： “你知道这些非法赌||场都是怎么运作的吗？” 蒋渊实诚地摇了摇头，又见苏岩专心致志削苹果，似乎没有看向他，于是出声： “属下不知。” 意料之中的答案，苏岩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抬地继续道： “很多赌场，都会利用高科技手段来进行出千。摇色子，很多赌场的色子都是遥控的，内里装有芯片，赌桌下面连接着很多缆线，以保证遥控器的正常运行，通过遥控器，他们想要几点就要几点，根本不由你控制。” 蒋渊：“！！！” “除了色子，纸牌他们也能做手脚，荷官会在裤腿的位置安装一个警报器，在他将牌打乱顺序之后，警报器能通过震动，告诉荷官第几个被发牌的人手中是最大牌，荷官从而调整发牌顺序，确保自己的人能赢。” 蒋渊惊呆了，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呢？” 苏岩啧了一下，像是在感叹这孩子的单纯。 “其实通过高科技手段作弊是最low的，真正在赌||场上纵横多年的老千，作弊从来不靠高科技。” “不靠科技，那靠什么？” 苏岩用水果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靠脑子。” “赌||场上有一种很常见的出千手段，叫古典小搬运，出千的人，能用独特的手法记住每一张牌的背面的花色，在你眼中千篇一律的牌面，在人家眼里，却是像装了透视眼一样，确认无疑，不管你如何洗牌，他们都能都能轻而易举分辨每一张牌究竟是什么，除了纸牌，麻将，牌九，都一样。” “知道了每一张牌的大小，色子就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投大投小，只要他有机会出牌，就能通过古典小搬运换牌。” 蒋渊已经懵了。 “这……能做到这些的，都得是什么高智商的人啊？” 苏岩摇了摇头，“不需要太高的智商，只要在这方面有悟性，又肯潜下心去钻研，其实很容易做到，大多数人用这项技能去变魔术，心术不正的人，才会用在赌||场。” 蒋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岩知道他这是没有亲眼见识过所以心底的震撼不深，她看了看顾言痕，征求意见般地说到： “我能提一个我的想法吗？” “你说。” “趁着那些设赌局的和参赌的人都在，你让那些设赌局的人现场向那些参赌的人揭秘他们的出千过程吧。c国律法，即便参赌，也只是拘禁，拘禁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去赌，他们都是被误入歧途的人，不算太过大奸大恶，能让他们改过自新，也能还他们的家人一个安宁。” 参与赌||博的大多数人都家庭破碎，如果不能及时悬崖勒马，未来只能给这个社会增加更多的蛀虫。 而真正让他们下定决心戒赌，最好的方式，是让他们看清赌||场上的各种手段，只有让他们清醒的意识到他们根本没有赢的希望，他们才会彻底放弃。 顾言痕明显对苏岩这个想法有些新奇。 “那些出千的人怕是不会乐意。” 那可是自己吃饭的手段，谁会就这么亮出来？ 苏岩冷笑：“吃饭？吃什么饭？难不成这些人出来后还想再去做这种营生？” 苏岩看着蒋渊，“他们要是不乐意，你就直接这么问，我看他们敢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蒋渊星星眼，那是绝对的崇拜。 那肯定是不敢的啊，谁要是敢说，不承认了自己以后还有违||法吗？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到时候自己人被盯上了，别说吃饭，自己有没有饭吃都还很难说。 不怕这些人不乐意！ 苏岩又继续道： “不过也不能把人逼太狠，可以适当给他们一条活路。” 第五百六十八章 姓苏 顾言痕扬着眉，“怎么说？” “比如，承诺这些人，等他们刑满释放后，可以让他们和官方合作，开一家劝赌所，全国染上赌||瘾的人肯定不少，都可以送到劝赌所，他们负责劝赌，官方给他们发工资，这样他们又有饭吃，又能正当运用自己的手段，也不荒废了他们这么多年苦练出来的本事，一举多得，不信他们不答应。” 顾言痕啧了一声，感叹道： “突然发现我女朋友是个天生的政||客。” 考虑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从利国利民的角度出发，既不死板地墨守成规，又能合理考虑到民生。 苏岩若是去当官，一定是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 苏岩扯了扯嘴角，“别了，官场水太深，我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这次只是被我给遇上了，我男朋友又有这个能力实行我的这个想法，我才提出来的，不然我才不管嘞。” 说到这，苏岩又下意识惆怅了一把，她要是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该多好？ 倒是顾言痕闻言有些异样。 “看样子女朋友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岩低头削苹果，对此不置可否。 的确不是一天两天了。 身在灰色地带，她真的看见过很多问题，而一些明明可以很容易就能解决的事，偏偏很多人墨守成规不愿意去突破。 她是有很多想法，但也仅仅只能停留于想法。 而苏岩想不到的是，未来有一天，她的这些想法全部都能得以实现。 病房一时安静下来，顾言痕知道苏岩现在的情绪莫名有些低落，便对着蒋渊道： “按少夫人说的去办。” 蒋渊点头离开。 苏岩已经削好苹果，一边切成很细碎的小块，一点点地喂着顾言痕，一边道： “你们的人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那间赌||场的所在，你是怎么一去就知道那有一个夹层的？” 顾言痕细细地嚼着苹果，直到在口中碎得不能再碎，才咽了下去，慢悠悠地道： “别忘了，你男人的听力是无敌的。” 苏岩这才想起来，确实，这男人的耳朵简直就像是外挂。 却听顾言痕又道： “当时我在二楼追踪的时候，就听到那些赌博的声响是从二楼的楼上传来，我以为是在三楼，没有多想。” 苏岩又喂了他一口，才听他继续道： “但是后面，我预判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预判？” “我是根据我从一楼到二楼的行进时间来推算我从二楼到三楼所用的时间的，最后的预判结果我用十秒就可以完美完成任务。可是当我动手的时候，我发现二楼到三楼的路程上不对，多耽误了我两秒，唯一的可能就是楼层的高度起了变化。” “于是在到达三楼和人交手的时候，我又留心听了一下耳边的动静，果然，这下声音又像是从二楼传来，那么，二楼和三楼之间必然会多出一个空间。” 苏岩戳着苹果的手一顿，旋即看向他： “所以，这一点上，也造成了你的预判失误？” 顾言痕没有否认。 “如果不是我的预判失误，那个人追不上我。” 下一秒，苏岩冷了脸。 “因为自己预判失误，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想用对方的手弄死自己？” 顾言痕：“……” 额，这个问题啥时候能翻篇啊？ 顾言痕眼巴巴地看着苏岩，活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在可怜兮兮地求大人原谅。 苏岩真是败给他了，但想到舒悦的话，苏岩还是板着脸： “少给我装，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就欺负我心软好忽悠！” 顾言痕垂着眸，不说话，一副认真挨训的模样，苏岩一拳打在棉花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只能气哼哼地继续喂苹果。 顾言痕弯了眉眼，心满意足地嚼着。 苏岩就见不得这狗男人得意忘形。 “你少得意，这些我都会通通记小本本上的，等你好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言痕沉默着，眼珠子开始转着使坏，心里琢磨在他好之前，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苏岩的小本本烧了。 好在他这想法遮掩得很好，否则苏岩真的分分钟给他表演个甩手走人。 “对了，不是说你抢回来一份名单么？查得怎么样了？” 顾言痕当晚就是为了去抢那份名单而受的伤。 原本那人朝顾言痕开了枪，还想上前抢回名单的，是蒋渊的及时出现，再加上顾言痕信号弹的成功发射让对方有了顾忌，这才及时作罢。 顾言痕此刻倒是有些无所谓，名单被抢，姓方的被抓，对方再不可能拿到第二份名单，再加上s市已经全面封锁，那些人想要绕来帝都，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名单里很可能有他们要的东西，只要有，对方迟早会送上门来。 顾言痕这么和苏岩一解释，苏岩皱着眉： “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呢？先把名单上那些人都查一遍，发现了可疑的再主动和对方谈判？” 顾言痕赞赏性地看了苏岩一眼，“女朋友真聪明。” 得，顾言痕一般这么夸奖他的时候，那多半这个方案已经实施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他道： “蒋渊已经着手去查了，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名单上的人不少，很少有人能从海面上一次性打捞起这么多人，当年一定发生过打事，而他们要找的人，应该是当年事件的参与者之一，如果真是这样，就很难具体到对方要找谁。” 而最让顾言痕在意的，是他听到的那个时间。 二十四年前。 这么看来二十四年前，真的是多事之秋啊，不仅仅是顾家出了事情呢。 苏岩撑着脑袋思考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吧，好歹算是一个突破口，能查到当年的发生的事情也能拥有和对方谈判的资本，反正你们的最终目的只是要把人撵走，还c国一个安宁，对方达到了目的，没理由不同意。” 顾言痕显然没这么乐观。 “不对，当年的事一定不同寻常，日如果真这么简单，他们为什么要避开官方？” 苏岩也噎了一下，理不出头绪。 的确，如果真这么简单，根本没必要躲开官方。 “还有一点让我有些在意。” “嗯？” “对方……姓苏。” 第五百六十九章 我不后悔 说完，顾言痕看向苏岩的眸色有些深。 苏岩蹙着眉，“姓苏？他们不是外来者吗？我以为应该是外文名才对啊。” 顾言痕缓缓摇了摇头，“他们的长相，是标准的c国人，不过那个年轻人倒是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应该是混血，那个中年人不是。”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c国的移民？” “这是我的推断。” 苏岩低眸思考，手中戳起的小块苹果下意识就往自己嘴里送了。 嗯，味道还挺不错的。 想着，苏岩一边嚼苹果一边道： “可能是巧合吧，苏又不是一个稀有姓氏。” 顾言痕才不管是不是巧合，他黑着脸，眸光幽幽地看着苏岩。 苏岩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你干嘛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顾言痕一张嘴，就是可怜兮兮的语调。 “我的苹果……” 苏岩：“……” 嚼苹果的嘴猛地一顿，苏岩黑线。 算了，看在这男人童年那么惨的份上，原谅他的幼稚吧。 苏岩又嚼了两下，微微俯身，唇贴上他的，然后一点一点，将口中的咬碎的果肉渡了过去。 顾言痕弯了弯唇，一点不费劲地等着被喂食。 嗯，原来苹果这么甜。 可惜的是自己的不能瞎动，所以苏岩在觉得自己喂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自然地退了开去，引得顾言痕一阵遗憾。 要是自己没受伤，就能按着她狠狠欺负…… 这么一想，顾言痕之前的得意瞬间消失无踪。 他为什么要这么作死呢？ 苏岩是谁啊？还能不了解顾言痕？这人眼珠子一动她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幸灾乐祸和嘲笑： “啧啧啧，瞧瞧某人都残废成什么样了……” 顾言痕咬牙，“苏岩你别得意！” “那真是巧了，我现在得意得不行，有本事你咬我啊？” 顾言痕：“……” 对不起，他现在好像真的没这本事。 苏岩见他这模样笑得更欢了，插着腰： “这就叫不作就不会死！后悔了吧？” 然而病房里却有了三秒的寂静。 随后，顾言痕沉着眸，看着苏岩，一字一顿地道： “我不后悔。” 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不这么做，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不这么做，苏岩更回不来。 哪怕伤得再重，他都觉得值。 苏岩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了出来。 她缓缓坐了下来，抱起顾言痕的手，放到颊边轻声道： “傻子。” 顾言痕眸光温柔，看着自己身旁的小女人，眼底似有万千焰火在绽放。 “苏岩，你知道我在中枪的时候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吗？” “嗯？什么？” “我在想，我这辈子活得真是失败，居然到死也没能说上一句……我爱你。” 苏岩这下眼泪真的涌了出来。 这是上次他们分手时，她拿来指责他的话。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重新提起。 苏岩流着泪，双眸定定地看着顾言痕，眼神缱绻。 “我要你再说一遍。” 顾言痕深幽的眸子里渐渐浮起笑意，他家小女人，真的太可爱了。 “苏岩，我说我爱你，我爱你，我很爱很爱……” 顾言痕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苏岩俯下身，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嘴。 这一次的吻，绵长又温柔，透着久别的思念的重逢的喜悦，透着恋人间的甜蜜和爱恋。 因为苏岩的俯身，眼角有滴泪顺势划向了嘴角。 涩然的味道让顾言痕心中一痛，但苦尽甘来的甜，又令这种痛得以缓解。 他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绝美容颜，胸口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溢满。 他又重新闭上眼睛，就想沉浸在这样的甜蜜里，直到地老天荒。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还是苏岩考虑到顾言痕的身体状况，才缓缓地放开了他。 俏丽的小脸上绯||红一片，苏岩嗔瞪了顾言痕一眼。 “一天到晚净学会了油嘴滑舌，就会说些甜言蜜语勾||引我。” 顾言痕极力忍笑，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 唉。 “能勾||引到苏大美人是我的荣幸。” 苏大美人：“╭(╯^╰)╮！” 傲娇地哼了哼，“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本美人就原谅你了！” 顾言痕失笑，“能不能不要这么虚荣？” 苏岩龇着牙，整个人张牙舞爪： “如果我没记错，虚荣是个贬义词，帝少，我给您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啊苏美人不仅人美心更美，除了拥有一张朴实无华的脸之外更拥有一颗朴实无华的内心，oh，我的夫人她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女子……” “……您倒也不必。” 顾言痕无辜地眨了眨眼： “夫人还不满意吗？” 苏岩：“……满意，相当满意。” 再不满意她得吐了。 顾言痕勾着唇，俊逸的五官似乎一下子就染上了光辉，眉若远山眸似辰星，苏岩在那一瞬间竟似被扰乱了心神。 啧，这男人长得真是太妖孽了。 苏岩又忍不住在他唇角轻轻咬了一下。 不行，这货笑起来太勾人，他的嘴角不适合扬着。 顾言痕吃痛，嗯，其实也不是很痛，但不妨碍他装可怜。 “嘶，好疼啊，苏岩，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苏岩放开他，嗤笑一声： “我要是想谋杀你，你能活到现在？” 顾言痕：“……” 他竟无言以对！ 见顾言痕吃瘪，苏岩这才展颜，又重新起了闲情逸致给他喂苹果。 “张嘴。” 顾言痕不满地瞥了苏岩一眼，但还是很听话的。 嗯，人作死总是有个限度的，苏岩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人在屋檐下，不不低头，他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而显然，苏岩对于顾言痕这样的反应是满意的。 “顾言痕……” 才刚说了三个字，苏岩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苏岩皱起了眉。 又看了一眼顾言痕，最后，苏岩还是没有避开，清咳两声变换了一下嗓音，以一个无比清润的男性嗓音向电话里的人问好。 “威廉姆斯先生，好久不见。” 顾言痕：“！！！” 第五百七十章 口技 威廉姆斯这通电话来，自然是告诉“苏二”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纽约那边，fbi的总部终于查到，第五大道霸主是继承的。 而上一任的霸主因为爱上了一个c国男人，第五大道有人不满于自己未来将臣服在一个混血的手中，于是有人带头，准备推翻那个霸主。 那段时间，算是第五大道治安最差的时期，混乱四起，而最后，那位霸主寡不敌众，在重伤之下，被其丈夫带回c国，与之同行的，还有他们不大的女儿。 霸主最后有没有救治成功不知道，只知道十几年后那个男人的女儿高调回归，以最为强硬和狠辣的手段，血||洗第五大道，将那个在宝座上屁股还没坐热的人拉下马，一时之间威名四起，重新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抢了回去。 一个很简单的复仇故事。 这是苏岩对于威廉姆斯这个调查结果的总结。 不过虽然简单，苏岩还是听出了不同寻常。 一个在他国长大的女人，即便有能力组建自己的势力也不该是纽约那边的吧？ 居然单枪匹马就能抢回一切？ 这显然太不可思议了。 “能确定她当年真的就只是单枪匹马吗？” 威廉姆斯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有很明显的迟疑。 苏岩挑眉，“嗯？” “亲爱的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苏岩朗笑道，“合作中，对于伙伴的信任这是最基本的，更何况，我还是很相信fbi的实力的，您只管说就是。” 苏岩的赞美显然令对方相当愉悦，于是威廉姆斯也就没有了顾忌，直言道： “是这样，苏，我们的人查到，当年mesa并不是一个人回的纽约，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叫moon的男人，据我们掌握的消息，mesa的成功，这个男人很关键。” 苏岩指尖一顿，“mesa？是那个第五大道霸主的名字？” “是的，中文名翻译过来，应该叫米姗娜。” 米姗娜啊，真的是很美的一个名字呢。 “我知道了，威廉先生，您提供的这条线索非常地有价值，后续我会加快追查速度，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帮你抓到人。” 威廉姆斯听到这话，显然很开心。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苏，我真的是在c国逗留太长时间了。” 苏岩顺势调笑道： “怎么？威廉姆斯先生想家了？” “果然，亲爱的苏是最懂我的。” 苏岩按着额角，有些想笑。 老外说话总是这么教人误会，要是威廉是个女的，苏岩都要怀疑他马上就要爱上自己了。 “好好好，我一定加快进程，争取让威廉姆斯先生能尽快回家！” 威廉姆斯连连道谢，两人这才挂断电话。 而看着手机屏幕的光逐渐暗淡下去，苏岩陷入了沉思。 mesa带回的那个男人，叫moon。 而“moon”谐音“沐”，会是……沐离吗？ z隔壁的邻居，是一对父女，女儿是一个混血儿，后面又带回了一个孩子…… 巧合么？ 苏岩垂着眸，似乎很多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然而她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耳边就传来顾言痕不善的声音： “苏岩，你给我解释解释？” 苏岩回神，也猜到了顾言痕会这么问，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下一秒，苏岩用顾言痕的声音回答道： “不知道帝少想听什么样的解释？” 顾言痕：“！！！” 懵了有五秒，顾言痕才反应过来，惊奇道： “这是……口技？” 苏岩呲着牙，又用蒋渊的声音回答： “少爷真聪明。” 很明显的答案了。 顾言痕对自己女人这层出不穷的花样弄得整个人吃惊不小。 又想到苏岩最开始的声音，和记忆里某个声音重叠，顾言痕恍然： “所以你方才是在帮你二哥接电话？” 苏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乐得不行。 看来自己做男人真的很成功嘛，居然火眼金睛如顾言痕，都给骗过去了。 苏岩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道： “不是，顾言痕，你听好，我……就是苏二公子。” 顾言痕目瞪狗呆脸：“！！！” 因为离得近，苏岩看到，顾言痕的瞳孔很明显地收缩了一下。 苏岩的嘴角扬起，眼底是止不住的得意。 而顾言痕，也的的确确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 “你……这怎么可能呢？” 顾言痕想起他当初查到的东西。 苏岩在六年前出现，苏二公子在六年前消失。 苏岩查不到的过去，还有苏二公子完全没有踪迹可寻的六年。 他原本第一时间的猜测，就是苏二公子是苏岩假扮的。 但是这个念头，在他见到苏二公子本人后，就打消了。 因为从苏二公子身上，你真的一点看不到属于苏岩的痕迹。 尤其……苏二公子是个有喉结的人！ 顾言痕想了想，又实在觉得不可能，忍不住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苏岩两眼。 “你，是故意在跟我开玩笑？” 苏岩扶额，也知道自己这样空口无凭，顾言痕很难相信，也是真的想逗逗他，于是故意点头笑得很欢： “对啊，我就是故意逗你吖，你还真的相信啦？怎么可能啊笨蛋！” 顾言痕：“……” 诡异地沉默三秒，顾言痕黑脸： “你该祈祷我没心脏病，不然就你刚刚那句话，你就该守寡了。” “那我男人要是真的这么弱鸡，我不要也罢。” “……你再说一遍？” 这话，苏岩已经能感受到顾言痕往外冒的森森寒气了，知道这男人什么玩笑都能开，就是不接受自己会离开他这个玩笑，于是吐了吐舌头，很乖地认错： “好啦，以后不乱开玩笑，别生气嘛~” 顾言痕还是臭着脸，很显然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苏岩叹了口气，无奈地再次凑到男人身边落下一吻，放柔了声音软软地道： “男朋友真的不考虑原谅我吗？” 苏岩的嗓音其实很有特点，平时说话自然流畅，让人听着舒适，而当她温声软语的时候，又会有一种独特的勾魂摄魄的能力，挠得人心痒，下意识地不愿意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当然，对于这一点，苏岩自己是浑然不知的。 顾言痕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真的彻底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原谅原谅，女朋友就得宠着，怎么能不原谅呢？” 第五百七十一章 好久不见 上午苏岩给顾言痕打了一声招呼，说是要回秦家一趟。 顾言痕虽然遗憾，但还是不敢不放苏岩走。 到底是刚从岳父大人手里抢回来的女朋友，要是一直粘着苏岩不让她回家，估计自己这个女婿的地位又要摇摇欲坠了。 不过令顾言痕意外的是，下午的病房迎来一位贵客。 当时顾言痕正在接受丁晓佐的定时检查，病房门甫一推开，两人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就见一身白色风衣的苏二公子逆光走来，高瘦的身形，隽秀的五官，斯文儒雅的他，在这冬日，却宛若一道春风，丁晓佐觉得，自己要不是已婚，这男人她绝对下手追。 额，你问她当初为什么不追？ 表闹，当初两人认识那会儿，彼此都还未成年，追个毛。 看见来人，丁晓佐率先勾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二哥来了？” “嗯。” 苏二笑着点头，看了看顾言痕，又看向丁晓佐： “他怎么样？” “放心，还没有我丁晓佐搞不定的外伤。” 苏二上去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啊，就不能谦虚点儿？” 丁晓佐不客气地拍掉苏二的爪子： “二哥你放尊重点儿，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说完，跳离了苏二有三步远，这才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 “至于说谦虚……当年我要是谦虚，你就看不上我了。” 苏岩打量了她一眼，半晌后嗤笑： “晓佐说话别那么让人误会，就是现在我也没看上你。” 丁晓佐：“……” 呵，女人。 丁晓佐又指向顾言痕： “二哥，你别惹我哦，一个不高兴我可能让他吃苦头哦~” 顾言痕：“……” 他这是……躺枪了？ 苏二眼底溢满笑意： “你随意，反正吃苦头的人也不是我，只要不弄死，随你折腾。” 顾言痕：“！！！” 顾言痕满脸正经地瞅着苏二，但苏二并没有理会他。 丁晓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算了算了，这人早点出院我也早点回去上岗，我才不乐意给自己找事呢。” 不管怎么说，行动上还是很怂的。 苏二似乎早有预料，也不作更多的表示，只是看向一旁的仪器，“都检测完了？” 丁晓佐点头，“刚结束，总体来说恢复得还行。” “那就麻烦晓佐出去一下，顺带帮我把个风？” 丁晓佐：“……” 呵，男人！ 丁晓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默默地推着仪器除了病房，苏二能感觉到，她留在了门口没有走。 嗯，他家晓佐还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真是便宜陆非所那丫了。 直到房间因为沉默的气氛儿变得诡异，苏二才回过神，看着顾言痕的眼神似笑非笑。 大概是之前苏岩的话还是在顾言痕心里起了作用，顾言痕看着苏二，下意识地就会往苏岩身上想。 但是脑子里将两人比对了半天，顾言痕也还是觉得，苏二不可能是苏岩。 看着对方将目光投了过来，顾言痕笑着打招呼： “二公子好久不见。” 苏二嘴角的笑意加深，心中恶作剧的因子在疯狂躁动。 “帝少好久不见。” 看着苏二的笑容，顾言痕下意识地心中警铃大作。 不过他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堂堂二公子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想了想，顾言痕还是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 遂扯了扯嘴角： “多谢二公子替我找的外科医生，顾某感激不尽。” 苏二含笑点头，“帝少承这份情就好。” “当然。” 病房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苏二没有接话，顾言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苏二淡笑着打破沉默： “帝少可还记得，在我接风宴上，我们的对话？” 顾言痕：“……” 这是要翻旧账了？ 脑海里回忆起当初自己的言论，心中一抖。 哦豁，完蛋。 苏二也不等顾言痕主动开口，便接着道： “【至于拿苏岩做筹码……我只能说，至少现在，我对她的感情没有深到能因为她而弃我兄弟于不顾的地步。二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对于一个足够理性的男人，什么时候该怎么取舍】，这是帝少当初的原话。” “那么，帝少现在能告诉我，对于一个足够理性的男人，什么时候该怎么取舍了吗？” 哼，可别以为她不记仇。 当初顾言痕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拿她出去谈条件，可把她气死了！ 病房有几秒的寂然，顾言痕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略略偏了偏自己的脑袋，让自己至少能和苏二对视。 他的脸上，是以前苏二，或者说苏岩，都从未见过的认真： “二公子，因为你是苏岩二哥，所以我选择跟你说实话，即便你对这个答案不一定满意，但我不想欺骗你。” “嗯，你说。” “当初我会那么做，一是当时对于苏岩，我确实还不完全对她动心，相比起起跟我有近二十年交情的楼二，我觉得我的选择无可厚非，哪怕时光倒流，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顾言痕说到这儿，看着苏二的目光中，透着审度一般的小心翼翼。 不过苏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继续。” 顾言痕把不准苏二的心思，但他还是依言继续道： “但这件事，若是放到现在，我可以跟你保证，哪怕是将我自己推出去，我也不可能让苏岩冒险。这不是搪塞你的话，而是，苏岩这两个字，是我顾言痕拼尽全力也想守住的安宁。” “那如果岩岩就是想要对你兄弟动手呢？” 顾言痕笑了一下，像是想到曾经某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可能二公子不知道，她已经不止一次对楼二动手了，我几乎没有一次阻拦过，因为我觉得无论是谁，站在她的立场，对于楼二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 “我也不怕二公子说我重色轻友，苏岩要是现在还要去揍楼二一顿，我还是会选择袖手旁观。” “但是……如果苏岩是想打死楼煜沉，我一定会在那致命的最后一击之前，挡在楼二身前。” 第五百七十二章 傻眼了 友情和爱情如果不能兼顾，这大概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适当教训可以，但是涉及到人命……顾言痕一定会阻止。 即便那个人不是他的兄弟，而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顾言痕也会阻止。 不说他身为军区少帅，本就有守护万民的职责，光说杀人犯‖法，他也绝对不可能让苏岩的身上背上污点。 不过想到苏岩曾经在面对想要她死的人时，依旧能坦然，甚至坚守c国法律的裁决，他的心就一阵熨帖。 他的女人，三观不歪。 他看着苏二，很认真地道歉： “当然，我要收回我曾经的一句话，秦家出来的女儿，教养真的没话说。” 他当初因为误会苏岩不守妇道，而质疑过秦家的教育，这个必须道歉。 苏二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让顾言痕有些打鼓。 小舅子或许真的不满意他的回答？ 自己是不是要被使绊子了？ 而下一秒，苏二却突然迈动脚步，一步一步，朝顾言痕靠近。 皮鞋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顾言痕的心上。 想了想，顾言痕心里又兀自好笑。 想他堂堂军区少帅，什么时候面对人会有这般的忐忑？ 想起曾经有人说，越是在意，才越是谨慎提心，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一步，就毁掉了自己的幸福。 他现在真的是这种感觉。 面对苏岩的家人，他比任何人都紧张。 他对家人的记忆很少，和家人相处的记忆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所以相比之下，他还有更加迷茫一些。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亲人”相处。 更因为有了之前秦老大的阻拦，顾言痕对自己就是更加的不自信。 此刻，他真的好怕苏二下一句话是“那就请你离开我妹妹”，那他估计真的能一瞬间从病床上爬起来跟苏二拼命。 不过顾言痕千算万算，却还是没算到苏二接下来的动作。 就见苏二停在他床头，然后整个人缓缓俯下身，在两个人相距约摸一尺左右的地方停住。 顾言痕没有多想，只当苏二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给他造成感官上的压力，当下也毫不示弱气场全开地回视了过去。 结果下一秒，苏二再一个附身，温温软软的唇就落在了他的唇角。 顾言痕：“！！！！！” 卧槽这个狗男人在干神马？！！ 顾言痕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惊悚了！ 他知道自己帅，但也不是男女通吃好吗！！！ 他取向正常的！！！ 啊啊啊苏二这个混蛋！！ 顾言痕气疯了，整个人就想立马起身，不惜一切代价弄死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结果对方像是早有准备，双臂有力地按着他，再加上顾言痕又受着伤，根本提不起力气，整个人现在如同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种感觉该死地糟糕透了。 苏二缓缓离开他，再他耳边低笑一声： “顾言痕，我满意你的回答。” 清朗的嗓音此刻在顾言痕听来就是魔鬼的低语。 他气红了眼，整个人此刻感受到无比的屈‖辱。 “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苏二又发出一声闷闷的低笑，“别激动，帝少，接下来，安分一点，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哦～” 顾言痕现在听着苏二的声音恶心极了，听到他话里的内容，还以为苏二想要对他做什么，心中警铃大作。 整个人全身气力都在向手掌的方向蓄力，心中暗自发誓，眼前这个人要真的对他做什么事情，他哪怕拼死也要弄死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身体一松，原来，按住他的手已经离开了。 顾言痕下意识就要撑起身，苏二察觉到，发出一声低喝： “别动！” 苏二鲜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顾言痕一下子真被唬到，倒是真的没动了。 而就是在他安分的这两秒，苏二一个低头，突出嘴里的喉珠，然后用着苏岩的声音，笑容灿烂地对顾言痕道： “傻子现在想信我就是苏二了吗？” 说着，苏岩昂起脖子，还用手沿着自己漂亮的脖颈划了一个更加漂亮的弧度。 顾言痕看着那瞬间变得毫无瑕疵的光滑脖颈：“！！！” 像是怕顾言痕还不相信，苏岩又小心翼翼地摘下自己的假发，再取下拢住了自己长发的发套，瞬间，一头柔顺而飘逸的长发披散下来。 那张依旧是苏二的脸上扬起恶作剧的坏笑，“现在呢？还不相信吗？” 顾言痕：“……”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做什么？ 眼前的是真的吗？ 还是他睡糊涂在做梦？ 这这这……这特么假的吧？！ 顾言痕此刻的表情，绝对能排上军区十大奇观。 有人知道目瞪狗呆那个表情包吗？顾言痕此刻的表情比那只狗还要呆。 苏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而她现在顶着的是苏二那张隽秀温雅的脸，又是一头长发，倒是让苏二公子多了几分类似于现代诗人抑或流浪歌手般的气质，愈发斯文且柔美，若是发到网上，一定能引起一众花痴女的尖叫。 “你……你……” 苏岩上前，捏着顾言痕的脸。 “好了我帮你说，我就是苏岩，你别你你你了，怎么样，你女朋友厉害吧？” 顾言痕：“……” 他真的没在做梦？ 不不不，他一定是还没睡醒。 他这会儿肯定还在午睡。 都怪苏岩，早上给他灌输什么她是苏二的思想，他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不，日有所梦了吧。 顾言痕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然后默默闭上了眼。 一会儿醒了应该就好了。 等他醒来见到苏岩，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苏岩看顾言痕这样，一头黑线。 自己苦心制造的一切，可不能让顾言痕睡过去了。 于是苏岩上前，狠了狠心，捏着顾言痕的耳朵转了一圈。 顾言痕：“！！！” 卧槽！ 疼！好疼！ 居然不是梦！ 可是这怎么可能！ 顾言痕倏然睁眼，深幽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人。 从脸部轮廓到面部纹理，一分一毫不肯错过地细细看着。 第五百七十三章 彼此都还在 这下，总算是让顾言痕发现了一丁点的端倪。 一个人的容貌再怎么变，只要不是整容，脸型上是不会有变化的，哪怕“苏二”这张脸用了高光加阴影的方式修饰了脸型，可细看，还是能发现，“苏二”的脸部轮廓，和苏岩完全一致。 还有一点，是眼睛。 是，“苏二”的眼形和苏岩不一样，但细看就能知道，那只是在眼线和眉毛相互之间的搭配下，产生的错觉。 尤其是瞳孔，以顾言痕的敏锐程度，完全能发现，这两人的眼睛真的是一模一样。 至此，顾言痕终于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女人。 顾言痕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为自己方才所受到的惊吓。 但下一秒就是出离愤怒了。 “苏岩！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以为自己被个男人给非礼了！” “哈哈哈……” 苏岩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眼角也笑出了泪，整个人得意极了。 “我知道啊，哈哈哈，顾言痕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太好玩了，堂堂军区少帅啊，啧啧啧，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表现，让你整个人都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亚子？” 顾言痕沉着脸不想说话。 这女人居然还好意思打趣他！ 他刚刚都快要被吓死了！ 妈的，好过分！ 顾言痕偏过头，决定暂时不理这个人。 苏岩捂嘴，止住了笑声，然后小心翼翼一点点地靠近顾言痕： “生气啦？” 呵。 不，他一点都不生气。 苏岩又凑到他眼前，这次是鼻尖对着鼻尖的那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顾言痕的脸上，感官被眼前这个女人完全包裹。 “真生气啦？” 又是那种温温软软的嗓音，顾言痕恼怒自己的不争气，但还是不忍心太苛责她，只能闷闷地道： “没有生气。” 没生气才怪！ 苏岩觉得自己后悔了，之前就该听悦姐的建议，把病房打造成镜子屋，让顾言痕看看他此刻的样子有多幼稚，活像个自己生闷气的小屁孩。 苏岩讨好地亲了亲顾言痕的唇，“好啦别生气啦，我知道错了嘛。” 顾言痕偏过头，极力压下心中对那种香甜气息的迷恋，气闷地道： “走开，不准顶着这张脸亲我。” 这话瞬间就让苏岩怒了，“顾言痕，你这是在嫌弃我？！” 尤其是他脸上的那什么表情？太过分了吧？！ 苏岩这一怒，声音上就没有控制住，顾言痕听到自己被吼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过分？到底是谁过分？！苏岩，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被个男人给搞了？这个人还是你二哥！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刚刚为了守住自己，下一秒我都准备好下一秒就去死了！！” 苏岩一下子愣住了。 心中顿时漫起无边无际的自责和心疼。 是她太想当然了。 想当然地以为自己这个小小的恶作剧不会怎么样，相当然地以为顾言痕可以承受，但她却忽略了，顾言痕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深爱着她的男人的立场。 在他眼里，苏二就是她的二哥，是她最为信赖也最为依赖的二哥，若是苏二要对他做什么，再加上他如今又无力反抗，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 他不会原谅自己，更无法面对她。 而始作俑者又是她二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向他说出一切吗？ 那他所能想到的，避免这一切的最好的方式，可不就事在一切发生之前先自我了断？ 否则……说句不好听的，倘若她是顾言痕，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大概都能恶心到吐了。 想通了这些，苏岩含泪再次俯身吻上顾言痕，边吻，边哽咽着低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好，对不起……” 顾言痕哪怕再生气，也是舍不得苏岩哭的。 更何况她的哽咽哀求，他更是无法拒绝。 他开始努力去回应她的吻，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不生气了，真的不生气了。 直到一吻结束，苏岩轻轻伏在他的身侧，心中依旧歉疚。 “对不起啊顾言痕，我只想到这样的方式是能最快让你知道真相的，我……我以后不会了。” 顾言痕略略转头看着身侧的人，气息有些不稳，牵扯着他的伤口隐隐作疼，但他强忍着，哑声叹道： “是我之前不该不相信你。” 想着，顾言痕突然皱起眉，又道： “所以……你之前说的，等我将一切告诉你的时候，你也有一个秘密跟我交换，就是指的这个？” 苏岩点头，“嗯。” 说着，笑了一下，又看着他，“所以，纠正一下，我从来没有背着你养男人。” 她还记得当初苏二和顾言痕的第一次见面，那会儿顾言痕误会了苏二和苏岩的关系，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顾言痕也笑了笑，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回想起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又想起苏岩公寓里那道永远打不开的书房门，“那书房？” “我用来处理一些秦家产业上的琐事。” 顾言痕抬手，动作缓慢地把玩着苏岩的长发，低叹： “原来我们彼此，有那么多的误会。” 曾经两人在一起，看似风平浪静，但是他何尝没有怨过苏岩的有所隐瞒，苏岩……大概同样如此。 当初哪怕有人开一个头，他们也不至于会发生后面的种种。 这样一直以来都对迷信嗤之以鼻的顾言痕，也忍不住想叹一句造化弄人。 “是啊，好多误会，但是好在，我们彼此都还在。” 能有这样的现状，苏岩真的已经满足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不会懂得她的心有余悸。 “是啊，我们彼此都还在。” 顾言痕叹了一声，然后话锋一转，眼睛紧紧地攫住苏岩的视线。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能不能保证你会一直在？” 顾言痕不是傻子，苏岩哪怕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也要尽快让他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必然是要去做一些苏二公子才能做的事情。 而且，危险系数必然不会低。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人才辈出 否则，苏岩完全没必要这么快将自己暴露在他面前，毕竟对于如今的他们而言，很多事情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苏岩这么做的唯一理由，是要他放心，她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一切。 能让她这么费尽心思的，必然不是小事。 顾言痕要知道一切，否则即便她是苏二，他也不会放心。 苏岩有些自豪，但更多的是惆怅。 自豪的是自己男朋友真聪明，惆怅的是这个男人又太聪明，一点都不好忽悠。 “你就不能当我是心血来潮就想吓一吓你吗？” 顾言痕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严肃地道： “苏岩，告诉我，不然我胡思乱想，会休息不好的。” 苏岩：“……” 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用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这种幼稚的话来威胁她的？ 不过苏岩终究还是没有隐瞒，毕竟未来，她是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的，坦诚，是他们能相守到老的前提。 苏岩将自己回到秦家后查到的一切，以及自己接下来的部署，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顾言痕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 直到苏岩说完，整个病房都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苏岩把不准顾言痕的态度，但她知道，他至少不会阻止。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无力阻止。 的确，顾言痕很清楚，也正因为清楚，他才会沉默，恼恨自己帮不上忙。 很久之后，他才终于出声： “苏岩，我知道你已经部署好了一切，万事俱备，我拦不住你，也没办法拦，但是，答应我，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必须保护好自己。” 苏岩很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是冲破一切艰难险阻的坚定。 “我会的，顾言痕，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我还要回来当你的新娘，你逃不掉的。” 顾言痕忍不住笑： “好，我不逃，等你回来嫁给我，我也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争取早点出院。” 说完，顿了一下，又凑到苏岩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苏岩整张脸霎时间变得滚烫，似嗔似怒地瞪了眼前这男人一眼： “能不能正经点儿？” 顾言痕眨了眨眼睛，义正言辞反驳： “这可是关系到人类繁衍的大事，怎么就不正经了？” 苏岩：“……” 呵，男人。 刚想说话，指尖在把玩他手的时候，却不经意触碰到他手心那道长长疤，心中微微一窒，忍不住叹息道： “我总害你受伤，却总是没办法在你康复的过程中寸步不离的照顾你。” 上次在沙漠，她因为拍戏，半路就把顾言痕一个人丢在了医院。 而这次，为了她的计划，又要离开他一段时间。 愧疚在胸口蔓延，苏岩回忆了一下她和顾言痕的这一路，似乎总是这个男人在付出。 她为他做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顾言痕哪里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安抚性地捏了捏掌心那只温热小爪子。 就是这双手，在他昏迷的时候，一点点将他从那片险些将他淹没的无边大海中拉了出来。 “苏岩，你把我拉了回来，你让我拥有了此生从未想过的幸福，这些，已然足够了，我求的不多，下半辈子我能每天一睁眼就看见你就好。” 苏岩将自己的手指自他的指缝一点点挤了进去，渐渐十指相扣。 “会的，我答应你。” 顾言痕收了收手中的力道，眼角眉间皆是笑意。 “好。” 苏岩清楚，这之后，她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来看顾言痕，于是趁着今天这剩下不多的时间，两个人又聊了很多。 顾言痕很好奇苏岩是怎么女扮男装的，苏岩就把她的经历简短地跟他讲了一下。 虽然短，但顾言痕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那个喉珠……真的太危险了。 而说到女扮男装，就不可避免提到苏岩的童年。 对于自己没有参与的那一部分过去，顾言痕又是遗憾又是心疼，更多的也是自豪。 心疼于苏岩自小就要承担那么多她本不应该承担的，遗憾于自己没能早些遇上她，也自豪于自己有这么棒的一个女朋友。 直到门口敲门声起，丁晓佐嗓音凉凉地道： “二哥，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你家厨师得来送饭了。” 苏岩懂丁晓佐的意思，她的身份，现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苏岩起身，当着顾言痕的面先用发套将长发收起，再拿起假发，按一定的纹路一点点将其佩戴好，有吞下喉珠，顿时光滑的脖颈多了一处凸起—— 苏二公子重新出炉。 即便是刚刚才和苏岩聊过，此刻看到，心中还是止不住地震撼。 顾言痕忍不住赞叹： “秦家真的人才辈出。” 苏二又恢复了清润的嗓音，朗笑道： “帝少谬赞了。” 顾言痕：“……” 见顾言痕吃瘪，苏二又起了玩心，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便只得作罢。 “好了，我该走了，好好照顾自己，等我。” “好。” 苏二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人，最终转头离开。 丁晓佐一见他出来，就啧啧两声打趣： “二哥跟顾少感情真好。” 苏二翻了翻白眼，知道这是丁晓佐在抱怨自己让她看了太久的门，他也的确是聊着聊着就忘了，看在自己的确是有错的份上，他也就不毒舌她了。 丁晓佐要是知道苏岩是这想法，估计眼镜都能翻上天去了。 “好了，我知道错了，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要不是你在，我还真的不放心。” 丁晓佐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去去去，少给我撒狗粮，我知道分寸的。” 正说着，蒋渊从另一边正急匆匆地走来，似乎是有急事要找顾言痕的样子。 苏二想了想，叫住了蒋渊。 “蒋副官，是吧？” 蒋渊停下脚步，冲苏二颔首打着招呼： “二公子好，我是蒋渊。” 苏二冲丁晓佐使了个眼色，丁晓佐识趣退场。 苏二又看了一眼蒋渊，带头往前方走。 “有点事想找蒋副官聊聊，借一步说话？” 蒋渊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提步跟了上去。 第五百七十五章 挨揍 “二公子有什么事吩咐？” 到了一处方便说话的地方后，蒋渊率先开口。 苏二先是沉默着打量了他一眼，说实话，在这次的事情中，蒋渊所表现出来的忠心是苏岩没想到的。 尤其是顾言痕在跟他讲述了“誓死反对”这四个字的分量之后。 可以说，这一次，如果没有蒋渊的跟随，顾言痕此刻的坟头都能长草了。 但其实很奇怪，在苏二的印象中，顾言痕似乎一直在压榨这个忠心的下属，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坚持让他将这份忠心维系了下去。 对于苏二的沉默，蒋渊又再次投来打量的目光，刚要张嘴，苏二终于开了口： “岩岩接下来有事情要处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过来照顾你家少爷，顾言痕……就交给你了。” 蒋渊挑眉，似乎有些疑惑，但是素来的干练让他没有多问，只是颔首应道： “二公子放心，这本就是蒋渊分内的事，不过有句话，希望二公子转达给少夫人。” 苏二作了个请说的手势。 “请少夫人务必保护好自己。” 作为顾言痕的副手，蒋渊太清楚苏岩之于顾言痕的影响力。 若是苏岩出什么事……那后果绝对是不敢想象的。 苏二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蒋渊的意思，笑了一下。 蒋渊……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忠心。 “蒋副||官，能讲讲你跟你家少爷之间的故事吗？” 蒋渊沉默了一小会儿，不过对于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多不能说的样子。 果然，苏二仅仅只等待了几秒，就听蒋渊淡淡地道： “其实我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故事。蒋渊原本是一个街头混混，认识少爷那会儿他才十二岁，当时年轻不懂事，看着那小少爷穿着讲究又身形单薄，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就上去收保护费了。” 苏二：“……” 看不出来曾经的蒋渊这么有勇气。 “结局二公子应该猜到了，蒋渊被揍得很惨，这对于曾经毫无败绩的我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我后面连着一个星期都在找这个小少爷的麻烦，然而结果是，无论我带多少人去，最后没有一个人能赢。” “……所以你被揍了一个星期？” 苏二瞬间对蒋渊肃然起敬。 蒋渊抽了抽嘴角，这么丢人的事能不能不要给他点出来？ “后来呢？” 蒋渊的神情逐渐转为自豪。 “后来，我就知道，对于这个人，来硬的不行，我从小就对计算机感兴趣，那会儿已经能通过计算机远程侵入和操控别人的电子设备了，少爷上的贵族学校，作业都是通过平板提交，我花了三天时间摸清了他所在的班级和他的名字，然后在第二天，黑入他的计算机，搞黄了他前一天提交的作业。” 苏二：“……” 默然半晌，她冲蒋渊竖了个大拇指。 强啊。 “这大概是你生平第一次让你少爷遭殃吧？” “……也是最后一次。” “嗯？”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蒋渊此刻想起来依然觉得很挫败。 “小孩子都争强好胜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当天就冲他抖出了这件事，想逼他臣服，结果三天后，我的电脑因为病毒的入侵……报废了。” “三天？” 蒋渊点点头，眼底闪着崇拜的光： “是，从一窍不通到攻破我的防火墙并植入毁灭性病毒，少爷只用了三天时间。” 没有学过计算机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有多难。 那一刻，蒋渊对于这个人，没有怨恨，取而代之的是臣服，彻彻底底的臣服。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追在他后面跑，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想问他能不能教教我。” “那个时候的少爷比现在还要冷漠得多，不管我怎么去烦他，他都不理会我，最多他忍无可忍再揍我一顿。” 苏二：“……” 这种上杆子找抽的他真是头一次见。 “不过我不怕，只要能学到本事，挨揍怕什么？” 哪个街头小混混不是一路被揍过来才慢慢混上大哥大的位置的？蒋渊不怕自己挨揍，怕的是自己没本事，只能一辈子挨揍。 蒋渊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终于让顾言痕的态度有所松动，最后顾言痕扔了一本书给他，对他说他如果能用一周的时间将里面的东西吃透，他就同意带他。 蒋渊高兴疯了，接过那本书一看，上面是大大的四个字《黑客指南》。 书很厚，一翻开，里面全是些让人看不懂的代码，对于当时的蒋渊而言其实还有些困难。 蒋渊自小父母双亡，由爷爷带着，爷爷宠这个宝贝孙子，几乎他要做什么都随他。 他父母是因为工伤去世的，公司给了一大笔赔偿，完全够爷孙生活，也因此，蒋渊才能在那么小就拥有一台电脑——虽然被顾言痕给废了。 书本的内容看是不够的，还需要实践，他又求了爷爷重新买了一台电脑，他翘了一个星期的课每天就窝在家里倒腾那本书上的内容，担心实践不够，他那一个星期几乎都没有阖过眼，不过因为书上的内容越是了解越是让他兴奋，他倒也没有觉得疲倦。 一星期后，当他翻过那本书最后一页的，终于是如释重负。 他按照约定，抱着电脑来到老地方，却见顾言痕身边还站着一个大人。 街头小混混，对于大人总是有些发怵的，不过想到自己这一年多，尤其是这一个星期的努力，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就是这个人？” 他听见那个大人问。 小小的顾言痕点着头，面无表情地道： “顾开寒，你说的，如果他能搞定这本书，你就让他跟着我。” “你对他这么有自信？” “没有。” “那……” “要是这点能力都没有，我不要也罢。” 年少的顾言痕，不仅冷漠，还老成。 蒋渊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同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看到蒋渊走过来，顾言痕嫌弃地撇了他的笔记本一眼，然后将自己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能把这里面的所有程序破译，就算你过关。” 第五百七十六章 错过 毫无疑问，蒋渊成功了。 他终于得到了跟在那个小少爷的机会。 在得到那个大人的点头后，蒋渊因为过度疲惫，一下子就昏了过去，等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睡了三天。 不过很显然，那个小少爷还是很有信誉的，在那之后，他就一直跟着他。 当然，跟着也不是没有条件的，蒋渊必须要改掉他的一切陋习，成绩至少要保持班级前三，那一项做不到，顾言痕都可以随时让他滚蛋。 而与之相对的，如果蒋渊能够做到，每隔一段时间，顾言痕都会给他一本在这方面的书籍，让他的黑客技术再上一个台阶。 为了学到更多的东西，那个时候的蒋渊几乎用尽了生平所有的毅力，从班级倒数一步步爬到前三，看着周围人如同看怪物般的目光，他竟然意外地觉得很不错。 比起他在街头将别人揍哭更有成就感。 后来高中毕业，他跟着顾言痕去了帝国军校，接受最严苛封闭式训练之后，他们成功毕业，当他走进军区，看着那个站在所有人面前挥斥方遒的熟悉面孔，他才终于知道，原来当年那个大人，是军区总帅。 而他一路追随而来的人，是军区少帅。 少帅生来就是少帅，但这只是称号，要让所有人真正认可少帅的地位，他们被安排从最底层做起。 总有人把出身视作一种原罪，在最底层的那些日子，他们每天都遭受不同的针对。 但是凭借自己的经历，蒋渊相信，自己身边这个人，拥有让所有人臣服的本事。 他也的确没猜错，在一次次的任务中，顾言痕凭借无可挑剔的组织性纪律性外加对事情最精准的预判，完美地完成了一个又一个艰巨的任务，令所有人拜服。 军区少帅，实至名归！ “少爷在这些年，凭借的自己的能力拯救了无数人，有他在，也震住了军区不少人的小心思，二公子，蒋渊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少爷如果出什么事，c国会乱。” 他对顾言痕的忠心，不仅仅来源于知遇之恩的回报，不仅仅来源于深种在心的崇敬，更是对顾言痕能力的认可，是他真正成长为一民军||人后，出于对万民的考虑。 c国的安宁和稳定，少了顾言痕，不行。 苏二沉吟良久，才终于正视蒋渊。 不得不说，如果之前她对蒋渊的印象仅仅是忠心，那么在这次谈话之后，他对蒋渊的认知又更深了一层。 这是个真真正正有责任有担当的军||人！ “我答应你，你家少夫人，一定不会有事。” 蒋渊方才还严肃的脸上一下子展露出一抹笑容： “多谢二公子。” 蒋渊嘴角又两只可爱的酒窝，平时不笑还好，看着帅气阳刚又干练。 一笑起来，酒窝凹陷下去，整个人多了几分傻气，倒是觉着有些可爱。 “如果二公子没什么事，蒋渊就先告辞了。”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办的。 苏二却一下子叫住了他。 “蒋渊……” “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岩岩说……你跟她的经纪人是男女朋友，她想问问，你们最近怎么样了？” 在深刻了解到蒋渊是这么一个好男人之后，苏岩真心希望这两个人能走到最后。 冉姐，值得拥有这么优秀的男人。 然而苏二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明显看到蒋渊整个人一僵。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蒋渊淡漠的嗓音传来： “多谢少夫人的关心，但是我们……分手了。” 这是苏二完全没有想到的，她吃了一惊： “怎么会？什么时候？！” 苏二的反应有些大，蒋渊不由疑惑地看向他。 苏二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我没别的意思，你要知道岩岩跟她这个经纪人有多好，回头她肯定也会细问，你不说清楚我也不好向她交代不是？” 蒋渊低眸，像是在沉思这话的可信度。 良久才道： “她说因为性格不合适，在少夫人和少爷分手的当天给我发了一条短信，那个时间我已经跟少爷启程去了s市，少爷要逃婚，为此我要部署很多东西，通讯也关闭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一周后……已经过了最佳的追回时机。” 苏二哑然。 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但与此同时，他心底也有愧疚。 因为她很清楚，冉姐和蒋渊的分手，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因为她。 冉姐本身就受过情伤，她的心死去了很久，也已经很久不愿意相信爱情。 蒋渊出现那会儿，苏岩和顾言痕正在热恋，她也到了哪个年纪，便半推半就着应了下来，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是后来，苏岩和顾言痕分手，顾言痕甚至当天在微博宣布婚讯，冉姐在那一瞬间，心约莫是彻底凉透了。 以冉姐的护短程度，大概不会再想看到顾言痕，蒋渊又是顾言痕的一把手，秉着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冉姐会在那个时候选择跟蒋渊分手无可厚非。 再加上蒋渊整整一个星期的不理会，哪怕曾经真的心动过，也会为他这态度而寂静下来。 苏二的嗓子有些干，“你……没解释你消失一个星期的原因？如果解释，或许还能挽回也说不一定？” 蒋渊摇了摇头，脸上像是在笑，又像是一种带着眷恋的平静。 “我什么都没有回，我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你……” 蒋渊打断苏二的话，“二公子，据我所知，秦大少至今未娶？”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秦大少至今未娶的原因，除了没有合适的外，更多的，是怕给不了人女孩子幸福吧？” 苏二一下子就明白了蒋渊的意思。 蒋渊的职业和秦夜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高危。 一个不慎是有可能丢命的。 尤其这一次s市的任务，也的确是相当之棘手。 蒋渊必定是一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在这样的情况下，挽回已经没有意义。 与其带给冉姐痛苦和绝望，不如在她先一步作出决定的时候选择尊重，至少不会有前者那么痛。 “二公子替我转告少夫人吧，蒋渊让她失望了。” 蒋渊不是傻子，苏岩曾几次三番制造他和冉姐的机会，必然是十分看好他们两人，只可惜…… 蒋渊垂着眸，转身离开。 第五百七十七章 男朋友 苏二手底下的人都发现，自打自家二公子消失几天后，再回来，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这就不由令人好奇二公子消失的这两天究竟干嘛去了。 不过很多人都查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就是了，二公子和六年前最大的差别就是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都会有一种本能的焦虑，尤其是在意这种未知的人。 谢昭昭今天又去找了沐离，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上次和苏二谈话的影响，她现在面对沐离，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热情了。 沐离此时正下班，谢昭昭来接他，顺便约他一起去吃晚饭。 往常这样的情况，是谢昭昭开着车来，最后由沐离坐上驾驶座，然后谢昭昭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絮絮叨叨。 因为知道沐离不会搭理自己，所以谢昭昭完全不用考虑自己会不会影响司机开车这个问题。 但是沐离如今却发现，近些天，谢昭昭比起之前要沉默的多。 就像现在，一路开车过来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谢昭昭却只是望着前方出神，全程一句话没说。 果然是……耐心不够，想要放弃他了吗？ 还是说，她又有了新欢？ 想到自己前两天看到的痕迹，沐离握着方向盘的手悄悄攥紧。 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刚好是红灯，沐离停了车。 “小姐若是想放弃沐离了，可以不用再来找沐离的。” 谢昭昭表情木然，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一般。 但沐离还是看到，谢昭昭搭在副驾驶上的双手，有轻微蜷了一下。 他知道，他的话，谢昭昭听到了。 谢昭昭的确是听到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只是脑海里又响起那天苏二的话。 【或许，不拒绝也是一种拒绝呢？】 【比如，当一个人被纠缠很久，不论怎么拒绝对方都不肯放弃的时候，他很可能会选择一种自暴自弃式的拒绝，你说我就听，你给我就拿，你要做什么我都配合，等你发现我比你想象得还要无趣的时候，你总该放过我了吧？】 沐离……是终于再一次受够她了，现在在逼她下最后通牒了是吗？ 谢昭昭又想起了第一次她放弃沐离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呢？ 【沐离，我谢昭昭也是有尊严的。】 然而，她真的有尊严吗？ 眼看红灯即将变色，谢昭昭终于出声： “沐离，你要是真的很烦我，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可以不这么委屈自己的。” 从谢昭昭的角度，只能看到沐离的侧脸。 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从那侧脸上看到有一闪而过的戾气？ 然而还没等她细看，绿灯已经亮起，沐离像是没有把控好力道，油门一脚踩了下去，车子的速度一下子提升，而前方路口刚好有一辆车在往他们这个方向转弯！ 谢昭昭的瞳眸一下子增大，她下意识尖叫： “沐离停车！！！” 来不及了。 两辆车这个时候已经十分逼近，即便沐离踩了刹车，在惯性的作用下，也依旧向前滑行着，而对方在转弯，虽然有及时刹车，但架不住沐离这边的强大惯性。 “嘭——” 两辆车在那一刻相撞，沐离只来及下意识挡在谢昭昭跟前。 在剧烈的碰撞之下，沐离的头部在冲击力的作用下狠狠砸在了窗玻璃上。 在那一瞬间，谢昭昭觉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 然而当怀中感受到一个沉沉的物体砸落下来，谢昭昭才终于回神，低眸一看，是沐离晕倒在了她怀里。 谢昭昭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了。 她一个劲地拍打沐离，希望沐离醒来，但是沐离都没什么反应，谢昭昭只能下车求救。 因着这场事故，很多人都围了过来。 谢昭昭掏出手机，刚想拨打120，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车，她拨开人群冲了过去，使劲敲打那人的车窗。 车窗摇下，露出楼煜沉的脸。 以及……他身旁的林念。 谢昭昭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能哭着又惊慌失措地道： “楼二，帮忙，救救沐离，你帮我救救沐离，救救他啊……” 楼二还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林念皱起了眉，语气不善地嘲讽： “哟，之前阿沉让你救奢计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来着？现在好意思求上门？” 谢昭昭整个人一僵，抓着车窗的手也松了下来。 “对不起，打扰了……” 说着，整个人缓缓转身，像只提线木偶般的离开。 然而下一秒，楼煜沉却是一下子开了车门，从谢昭昭身侧冲向了她的前方，去扶车里的沐离。 身后是林念气急败坏的声音： “阿沉！” 然而楼煜沉并没有理会她。 将沐离扶上车之后，楼煜沉自然没忘另一辆车的车主。 那位车主脑袋砸到了方向盘，也晕了过去。 两辆车相撞的部位是引擎盖，此刻已经算是完全报废。 谢昭昭松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跟着上车。 交警应该会很快赶到，她还要留下来善后。 “救他，楼二，你一定要救他……” 楼煜沉没有说还，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然后载着人扬长而去。 林念看着车里突然多的两个人，有些气闷： “阿沉，你干嘛……” “念念，你觉得我应该见死不救吗？” 楼煜沉打断她，双眼目视前方，语气淡漠。 林念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倒是楼煜沉的下一句话，让她顿时不敢发声。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默然良久，林念才扯着嘴角： “或许是公司事情堆得太多，让我有些烦躁了。” 楼煜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没有接话，似乎是认可了她的说辞。 林念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目光落在沐离身上停留了几秒。 “那个人，和谢大设计师什么关系吖？” “男朋友吧。” 楼煜沉嗓音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 事实上的确与他没什么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脱口而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头莫名有一股烦躁。 “男朋友？” 林念惊呼出声。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我明白了 “嗯，怎么？” 她这么惊讶做什么？ 林念也惊觉自己反应过激，连忙缓了缓神色，讪笑道： “只是单纯地表示惊讶，我在公司这么久，都还不知道谢大设计师有男朋友呢。” 何止是不知道，奢计内部明明都在盛传，谢昭昭是单身。 “她一直都有男朋友。” 楼煜沉想起他和谢昭昭的第一次见面，额，秦家宴会那次，谢昭昭分明是作为苏二公子的女朋友出场的。 但是自上次两人在酒吧的一番“推心置腹”后，他知道，她爱的人，叫沐离。 就是当初护在她身前，给了他两拳的那个男人。 谢昭昭啊谢昭昭，你究竟还有多少个男人？ 林念还想再问，但两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因为救人要紧，所以楼煜沉是找的就近一个医院，并没有绕去首都第一医院找丁晓佐。 车祸而已，一般的医院足够了。 …… 谢昭昭到的时候，已经近晚上九点。 她去了交警队那边做笔录，鉴于谢昭昭态度良好，驾照只是被暂时扣押，具体的事故调查还得等两位当事人醒来再说。 但是按照监控，主责任方在沐离这边是肯定的了。 不过这些谢昭昭都已经无暇去关心了。 她只是站在病房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沐离还没有醒，她现在脑子也有些乱，车祸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在她脑中闪现，整个人完全静不下来。 肩膀上却陡然传来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入怀中。 鼻息间有熟悉的味道。 谢昭昭鼻子一酸，陡然抱住对方，放声大哭。 来人，是闻讯赶过来的苏二。 “苏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为什么啊……” 谢昭昭绝望而破碎的嗓音传入苏二的耳朵。 苏二只知道发生了车祸，沐离挡在了谢昭昭跟前，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此刻面对谢昭昭的发问，他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在心底叹息。 要谢昭昭放弃沐离，只怕是更难了。 但不管怎么说，沐离几次三番救了谢昭昭是事实。 苏二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没事的，会没事的……” 谢昭昭摇着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这回只是哭，却什么都没说。 没有人注意到，走廊的另一边，一个人悄然离去。 楼煜沉将人送到医院后，便带着林念走了。 他是日理万机的奢计总裁，没有时间在这边耗。 但他在处理完公司事务，顺带送林念回家之后，还是回了医院。 以他对谢昭昭的了解，这小妮子此刻怕是慌得不行。 是，他没猜错，谢昭昭此刻的确很慌。 只是他发现，她并不需要他。 谢昭昭，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沐离是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醒的，另一位车主比他醒得早，谢昭昭已经和对方达成了和解。 这次交通事故的责任，由她全部承担，车子的修理费，车主的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谢昭昭没有任何犹豫地接受了对方所有的要求。 认错态度良好到以至于对方都不好意思再提些过分的要求。 双方达成和解，又没有造成什么巨大伤亡，交警方面自然就算是揭过，只是驾照需要扣留一个月，相应地分也被扣除。 沐离醒来时，谢昭昭才刚从交警队出来。 她的车暂时开不了，是苏二送她过来的，待她刚一上车，苏二便放下了电话，看向她。 “小昭，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沐离醒了。” 谢昭昭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突然问道： “苏二，你之前说让我小心沐离。” 苏二心中一个咯噔。 完了，谢昭昭一定是想告诉他，她做不到。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谁都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就在苏二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她的时候，谢昭昭又补了一句： “你当时没有告诉我原因，现在，能告诉我吗？” “小昭，我……” 仅仅说了这三个字，苏二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有些事情对于谢昭昭来说太残忍，再加上她如今对于沐离的信任必定是一天高过一天，如果这个时候将那些仅仅停留于猜测的事情说出来，她会信吗？ 可是还没等苏二纠结出个所以然，谢昭昭却已经开了口。 “好了，我明白了。” 苏二一怔，她明白什么了？ “小昭……” 这次他的话，被谢昭昭强制性打断。 “苏二，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你和容姐姐有事瞒着我，但是……都不重要了。” 苏二张了张嘴，最终收了声。 他不知道谢昭昭所说的该怎么做究竟是怎么做，也不知道谢昭昭所说的不重要了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本能地察觉到，今天的谢昭昭，跟平时真的很不一样。 “走吧苏二，我该去做决定了。” 谢昭昭木然地望着前方，嘴角却渐渐扬起。 但是却没能从那点弧度中感受到半分暖意。 小昭……究竟怎么了？ 不过苏二终究是没问，不管怎么说，他会尊重谢昭昭的选择，哪怕沐离不是她的良人。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规劝过，阻止过，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他能做的，也只是在她头破血流的时候，替她包扎伤口而已。 但是苏二没有想到，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想的截然相反。 到了医院，谢昭昭在走进病房前，深吸了一口气。 苏二想同她一起进去，但是谢昭昭伸手拦住了他。 “苏二，给我一点和他单独说话的时间。” “……好。” 苏二退后一步，在门口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谢昭昭终于推门进去，不过，苏二发现，她回身关门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将门关严实。 她这是…… 下一刻，苏二听到了谢昭昭的声音。 “沐离，你醒啦？” 沐离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来人： “沐离没事，小姐可以回去了。” 谢昭昭笑了笑： “好啊，我马上就走。” 沐离一愣，显然没想到谢昭昭会是这样子的回答。 他的拳头下意识地攥紧。 却听谢昭昭又道： “但是在我走之前，沐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第五百七十九章 敢吗? 沐离握紧的拳头一松，不过眼角眉梢却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保护小姐是沐离的职责。” 谢昭昭又笑了。 沐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从这笑容里，看到了几分嘲讽。 他听她又道： “最后一个问题，沐离，你爱过我吗？” 病房一下子寂静下来，也不知道静了多久，沐离才终于开口： “小姐……” 然而他仅仅有机会说出这两个字。 因为他沉默得太久，谢昭昭已经没有耐心去等他的答案了。 她抢先道： “你不爱我，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爱过我。” 肯定句。 沐离等了很久，他在等谢昭昭的下一句“是不是？” 他也做好了准备说不是。 然而没有了。 谢昭昭这的确是一个肯定句，到这里就结束了。 沐离等待的下一句话，非他预期，却完完全全将他打入了深渊。 “我刚才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不是问你为什么要挺身护在我跟前，而是问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策划这场车祸，很可惜，你没能把握好机会。” 沐离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骇的表情。 要不是场合不对，谢昭昭都该惊叹了，这真是活久见系列。 然而她此刻，只是一点点收起了嘴角上扬的弧度，目无表情地继续道： “很惊讶是吗？惊讶于向来在你眼中像傻子一样好骗的女人，这一次居然聪明了一回？” 沐离脸上的惊骇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谢昭昭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 “如果小姐是这样看沐离的，那沐离无话可说。” “呵呵呵呵呵呵……” 谢昭昭弯下腰，脸朝着地面，沐离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一声接一声从喉咙里蹦出的笑，让人极不舒服的笑。 谢昭昭笑了很久，笑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才停止。 她缓缓直起身，沐离看到她眼角有泪，不知道是笑出的泪，还是……真的泪？ “沐离啊沐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沐离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不明白么？那我就说明白点。你撞上那辆车，根本不是意外，你就是看准了那辆车才冲过去的，你想伪造成是受了我话语的刺激才没把控好力道，可是你忽略了一点，在我叫你停车的时候，你踩刹车的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下。” “正常人都会条件反射将刹车踩到底，你怎么会犹豫呢？” 沐离低着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谢昭昭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嗤笑一声继续道： “因为你清楚，如果不犹豫，你撞不上那辆车。” 这次的交通事故，两辆车为什么仅仅只毁了前端的引擎盖？甚至连机体本身都没有被撞得飞离？ 因为两辆车在相撞的时候，已经濒临刹车的点了。 众所周知，任何车辆在转弯的时候都会减速，避免离心力太大令整个车体脱轨。 也因为这减速，对方先他们一步停了下来。 那个时候，如果沐离刹车踩得及时，完全是可以在和对方相距哪怕只有一毫米的地方停下来的。 就算再不济，对方已经刹车，当时路口又没有其他车辆，沐离就是打个拐弯调整一下方向，也能避免车祸的发生。 然而事实是，车祸发生了，以一种看起来惨烈但其实伤亡并不严重的方式发生了。 谢昭昭不是傻子，她当时就在车上，沐离是什么时候踩的刹车她能最直观地感受到。 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沐离居然能克制住人对于危险的本能，延迟了踩刹车的时间！ 为了算计她，真是煞费苦心了。 沐离一下子抬起了头，这一次，他从谢昭昭的眼里再没有看到痴缠和爱恋，他看到的是冰冷和漠然。 “沐离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姐……” “让我来猜猜，这场车祸应该是你临时起意才对，为什么呢？是因为我说了你要是烦我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这句话吗？” “应该是的吧，你说不出不烦我这句话来挽留我，又不能说烦我了这种话来放我走，偏偏你又无法保持沉默，你多了解我啊，你知道你的沉默在我这里通常就是拒绝的意思，我一定会走得彻彻底底，所以才有了这场戏吧？” “你想营造自己口是心非的假象，让我误以为你只是不会表达，但实际上你还是在乎我的，不然你不会在我说出要离开你的时候情绪失控，是吗？” 沐离木着脸看着谢昭昭，没有回答。 谢昭昭又笑了一下，继续道： “更重要的是，车祸的发生，让我无法将我的话说完，你挺身护在我面前，我更会舍不得离开你。我说的……对吗？” 沐离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脑袋转动了一下，缓缓偏过了头，让人看不分明他脸上的表情。 谢昭昭也习惯了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张合着的嘴依旧没有停。 “沐离，这么久以来，我苦苦在你身后追逐，你既不拒绝也不回应，你求的到底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沐离的目光开始有些涣散，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随后又很快聚焦。 他将头转了回来，双眼直视谢昭昭的眸： “沐离还是那句话，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如果小姐在心底已经有了定论，那沐离无话可说。至于小姐问沐离求的是什么，沐离此生别无所求。” 谢昭昭踉跄了一下，眼里蓄满泪珠。 “你到现在都还在装，扮委屈扮无辜，我谢昭昭真的有那么蠢吗？！你敢指天发誓说今天的车祸跟你没关系吗？！只要你说，我马上让苏二来个现场还原，看这场车祸是不是当真避无可避！你，敢吗？！” 莹白纤细的手指指向沐离的面门。 沐离低头沉默着，不接话。 谢昭昭弯下腰，笑了，笑得疯癫而惨烈。 许久，她才止住笑，也抬手擦干了泪。 “你，不敢。” 谢昭昭转身，在拉开房门的前一刻，留下最后一句话： “沐离，机会我给过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五百八十章 容华的转变 没有关紧的房门，让苏二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了个透彻。 他有些心惊，没想到，连这次的车祸，都是沐离策划的。 这个男人，是真的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按医院这边的坚持，他那一下可是实实在在的。 谢昭昭缓步走出来，苏二忙起身迎了上去，看向她的眼神，担忧又关切。 “小昭……” 谢昭昭摆手打断他的话。 “我们走吧。” 苏二迟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点了这个头。 两个人，既没有回秦家，也没有回容家。 他们去了银河。 苏二掏出银河的珍藏，陪谢昭昭大醉了一场。 谢昭昭需要酒精麻痹自己的疼痛的心，而他酒量好，不会醉，还能在她醉后照顾她。 这也就是苏二，换了旁人，谢昭昭是决计不敢再喝酒了的。 不过相比起之前的酒后发疯，谢昭昭真的变了很多。 她这次就是很沉默的喝着，一句话不说，也什么都不问。 似乎如她所言，所有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似乎落入一个人的孤岛，做着自己世界的神。 苏二没办法劝，有些东西之前不说，是不想让她接受真相的残酷，现在不说，是不能雪上加霜。 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两人放纵到天明，直到谢昭昭醉到不省人事，苏二才将她扶上床休息。 他也需要休息，但比起休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先是出去给容华打了一个电话。 “容姐姐。” “苏二？是小昭出什么事了吗？” 容华的声音透着紧张，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不知道这种疲惫……来源于工作上还是生活上。 苏二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淡声道： “没有，小昭很好，另外，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嗯？” 好消息，现在对于她来说，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小昭，放弃沐离了，彻彻底底的放弃，没有再回头的可能了。” “真的？！” 这语气，除了惊喜外，还有一种发自内心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为了这唯一的女儿，容姐姐真的是操碎了心。 “是真的，具体的原因我没办法告诉你，但你可以放心，他们绝对是没可能，就是……小昭这两天会有些难过。” “难过是难免的，长痛不如短痛，她能放弃就好，能放弃就好……” 容华说着，嗓音竟是开始有些哽咽了。 到底是自己女儿，看着她在感情的路上一摔再摔，她作为母亲，如何能不心疼？ “还有一件事。” “什么？你说就是。” “我听说，您之前查到，之前在安市将谢老大拉下马的那个逃掉的人已经被杀了？” 容华不知道苏二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她还是回道： “按我这边的线人查到的消息，那个人在十年前就死了，而且据说死状极其凄惨，大概真的是恶有恶报吧。” 恶有恶报？苏二可不这么觉得。 “那您有查到是谁杀掉了那个人的吗？” “没有，那人死在s市，至今都是s市警方的一宗悬案，再加上已经过去十年，要查到已经很难了，再说了，不管对方是谁，能帮我把那个人杀掉我就很感激他，没必要将他再查出来送交法庭。” s市？ 苏二沉默了下来。 他能理解容姐姐被仇恨蒙蔽的心情，但是她的说辞，他却并不认同。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杀人，只要走的不是法律途径都该是错的。 防卫过当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更不要说是所谓复仇。 复仇这种行为，如果不是通过正常途径，本身就是不可取的。 当然，他也知道此刻跟容姐姐说这些，她也听不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苏二居然无比感谢有人先一步在容姐姐之前下了手。 否则，容姐姐一旦双手沾满鲜血，带给他们这些关心着她的人的伤害必然是巨大的。 苏二停顿了起码有三秒，才试探性地道： “您就不好奇，那个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被杀吗？” 容姐姐很显然对于这些问题有着抵触心理，语气变得有些冲： “像他那种作恶多端的人，自己不知道造下了多少祸根，有别的人找他寻仇很正常吧？这么明显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查？” 苏二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不对劲，这样子的容姐姐很不对劲。 容姐姐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她向来是温和的，极少有这么戾气重的时候。 更何况，如今仇人已死，容姐姐应该是更加放松的，不该会有这么重的戾气，这真的太不寻常了。 似乎想到什么，苏二脸色一变。 “容姐姐，你先别生气，我再问你个问题呗？” 苏二尽量用俏皮的语调，以此来缓解容华突然变得暴躁的情绪。 事实证明，还有有些作用的，毕竟苏二是容华看着长大的，两人一直都亲，也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容华也从来没有对苏二发过脾气。 “你说。” “在小昭和沐离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沐离是不是有找过您？” 原本苏二觉得会听到自己预期的答案，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容华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没有！” “没有？” 怎么会？容姐姐这个样子……很明显是被动过手脚，沐离居然没有找过容姐姐？ “呵，有未婚妻的人还敢来勾搭我女儿，这种人他怎么有脸来主动找我？都是我主动找的他，不过这个人……” 容华在说什么，苏二已经无暇去听了，她只是抓住重点： “所以，您去找过沐离？也就是说，您跟沐离见过面？” “对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苏二这急切的模样，终于是让容华察觉到了不对劲。 苏二摸了摸鼻子，并没有准备要多做解释。 如果容姐姐见过沐离，那很有可能，容姐姐现在也被操控着，为了不打草惊蛇，她选择暂时隐瞒一些东西。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听昭昭说他伤得很严重，在医院躺了很久，我还当他故意苦肉计呢。” 这个说辞合情合理，容华也没多想，只嗤笑道： “这还不至于，这小子要是敢在我面前耍花招，他现在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可是他已经在您跟前耍了花招并且您还中招了呢。 苏二汗颜，未免自己说漏嘴，又随便扯了几句，便当即挂断电话。 他似乎……小看了所谓的心理犯罪？ 第五百八十一章 单身贵族 谢昭昭直到下午才醒过来，醒来时头脑昏沉，坐在床上思索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苏二听见动静，走进卧室见到谢昭昭醒来，冲她扬唇一笑： “醒了？” 谢昭昭真的，这种一醒来就遭受苏二的美颜暴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扬手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长得这么好看大清早不要对我放电。” 苏二一头黑线地接过扔过来的抱枕。 长得好看是他的错咯？ “好好好，不放电，可是宝贝儿，现在不是大清早哦，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谢昭昭一愣，随即抓了抓头发，似乎有些懊恼。 “啊啊啊我又虚度了大半天的光阴。” 苏二：“……” 合着这人失完恋就要开始吾日三省吾身了？ “少来，你都虚度多少光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无业游民，想不虚度也是很难的。” 谢昭昭抽了抽嘴角，“苏二，你这人不说话就是国民男神。” “好了我知道我说了话也是国民男神，快起床啦，我刚做了点吃得，过来吃东西。” “那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她身上是苏二昨晚给她换的睡袍。 苏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矫情啥，你有的我都有，谁还稀罕看你了。” 谢昭昭挺了挺胸脯，傲然地道： “本小姐这身材是你那干瘪的五短身材能比的吗？我怕某人看了嫉妒！” 苏二：“……跟我一个男人比身材你还很得意？” 谢昭昭白了他一眼：“为什么要不满意呢，某个‘男人’可不就是在女人堆里混不下去了才去做的男人么？” 苏二：“！！！” 哇这女人说话好过分。 “谢小昭你给我说清楚，谁特么在女人堆里混不下去了？！” 他做女人的时候好歹是个知名演员，谁混不下去了？ 谢昭昭再次抬头挺胸，冷哼一声： “谁平谁知道！” 苏二：“……” 呵，女人。 苏二转身，嘭地一声摔上房门。 “快点换，一会儿饭菜都该凉了。” 谢昭昭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捂嘴偷笑，但很快脸上又涌起一阵恍惚。 她……有多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她真的，在爱情上浪费了太多的光阴，是她的事业不好玩了还是她的闺蜜不好调戏了呢？ 谢昭昭伸了个懒腰，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情。 从今往后，她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单身贵族。 佛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抛弃了爱情，她至少可以免受后四苦，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现在才懂。 真是……事后诸葛？ 当谢昭昭走出卧室，闻着扑鼻的美食气息，忍不住再一次在心中感叹：这才是生活啊！ 踩着拖鞋蹦跳着走到餐桌前，顿时眼前一亮： “哇，都是我爱吃的。” 苏二斜了她一眼：“少自恋，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毕竟谢昭昭和苏二都是容姐姐和苏女士两人联手带大的，口味自然相差不到哪里去。 谢昭昭撇了撇嘴，“小气鬼。” 不就说了两句实话吗？居然还记上仇了？ 谢昭昭声音不大，但足够苏二听到了，扶了扶额： “好好好，都是你爱吃的行了吧？” 反正是自己闺蜜，除了宠着她还能怎么办？ 谢昭昭这才咧了嘴，满意地坐下。 苏二全程一直在观察谢昭昭，发现她似乎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不免也松了一口气。 谢昭昭的性格其实偏直率和一根筋，这样的人，在感情上，多数拿得起放不下。 放不下的唯一理由是她没有完全死心。 但现在，沐离很显然已经不再能带给她任何希望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二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谢昭昭夹菜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 “还没想好。” “没想好？” 谢昭昭又沉默了几秒，这才道： “我可能要先回一趟奢计。” 这话成功让苏二皱起了眉，毕竟她和楼煜沉的关系……有些尴尬。 “为什么还要回去？” 谢昭昭拿筷子戳了两下碗里的米饭： “奢计遇上了麻烦，有个项目之前是我负责的，合作方就是看中了我的创意，当时因为林念仗着自己设计风格跟我类似，老是在我跟前挑衅，我不就撂担子不干了嘛，结果林念自己又是个没本事的，项目接手后，对方对她的设计很不满意，公司又没人敢接这烫手山芋，对方耐心已经耗尽，准备起诉奢计违约。” “对方来头比较大，这一单也很关键，如果对方真的起诉，奢计大概要损失十亿的赔偿金。” 十亿是什么概念？ 几乎能去掉奢计的半条命。 到底是自己的老东家，而且奢计本身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顶级设计公司，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奢计倒闭，这决计是谢昭昭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点，昨天出车祸的时候，是楼煜沉路过帮我把人送的医院，就冲之前我对他的态度，他都没有袖手旁观，我也应该回去帮他。” 苏二默然了半晌，最终也是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 他也看得出来，谢昭昭回去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失去楼煜沉这个朋友。 谢昭昭亲近的朋友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他，赵宥和夜大帅哥三个人。 偏偏赵宥她又不敢太靠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夜大帅哥又很忙，她根本不敢打扰，难得在设计上遇上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而且人品这些还勉强过得去，如果能维系这段友谊，她还是愿意尝试一把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谢昭昭弯了弯唇角，“行了，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你放心吧，我只是回去帮他把这个项目搞定，完了之后我可能要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去各国走走看看，我被困了太久了，是时候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另外……也算是去找找创作上的灵感吧，我是设计师，是阿纳斯·塔西娅的唯一的关门弟子，我不能让我师父失望的。” 第五百八十二章 周游世界 “你一个人？” 谢昭昭舀着汤，一边将汤和饭混合，一边咧嘴道： “对啊，我一个人，不然你还能陪我去啊？” 苏二皱了皱眉，“也不是不可以啊。” 谢昭昭撇了撇嘴： “你少来，不说苏女士马上就要生产了，未来你不照顾弟弟妹妹吗？还有秦家的产业，夜大帅哥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和顾言痕那货也和好了，就他那么霸道的人，能放你跟我出去浪？” 说起这个，谢昭昭就气得咬牙。 这小妮子，分手的内幕居然连她都敢骗！ 要不是后面两个人和好，谢昭昭觉得以苏岩的脾气居然这么轻易就原谅对方未免太不同寻常了些，所以多追问了两句，不然这小妮子不知道还要瞒多久！ 一想到她在分手的那段时间里，一个人要承受那么多，她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一阵地心疼。 嗯，当然，对于顾言痕被苏岩在分手后“抹黑”，她也是有那么一丢丢心疼的，但谁让他俩不熟不是╮(╯▽╰)╭。 “可是……” “苏二，我已经成长了，你面前的谢昭昭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谢昭昭了，如果我还是那个单纯的我，我昨天就不会看破沐离的计谋，我已经有属于我的洞察力了，苏二，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苏二哑然。 的确，他看得出来，谢昭昭跟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可是不管再怎么转变，要放她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各种险恶，他还是不放心。 看出苏二眼底的迟疑，谢昭昭无奈地扶了扶额： “这样，我保证，每天定时给你一通电话，要是哪天到点了我没给你发，那就是我出事了，反正我的手机经过s的改装，上面有定位仪，你就第一时间赶来救我好不好？” “你知道什么叫远水救不了近火吗？” 那个时候谢昭昭周游世界，说不定她遇到危险的地方距离他有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等他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眼见讲道理讲不通，谢昭昭索性撒起娇： “哎呀苏二~不会的啦~你就信我这一次嘛……” 苏二按了按额角，最后终于是妥协。 “你真的决定了？” “算是决定了吧，哎呀，你就放心啦，我不会浪太久的，就四处去走走，最多浪个三五年我就回来，然后忙我自己的事业，等我打出名气，有了自己品牌，我再功成身退，回来接手容姐姐手底下的产业，协助你和夜大帅哥，啊，真是完美的人生规划！” 不，这个规划并不完美。 因为苏二没有从这个规划里听出她对于另一半的期许。 虽然知道时机不合适，但是苏二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打算再谈恋爱了？” 谢昭昭已经吃饱喝足了，听到这句话，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道： “看缘分吧，说不定我出去旅游还能遇上个合眼缘的外国小哥哥也说不一定呢？到时候闪个婚什么的……” “你还想闪婚？！” 谢昭昭翻了个白眼：“那可不？国外都流行闪婚，不闪婚回头人后悔了跑了怎么办？” 苏二：“……” 合着人家国外闪婚都是怕对象跑了啊？ 他可真是信了她的邪！ 看着苏二眼底的质疑，谢昭昭无奈： “好啦，我坦白，我的确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苏二，跟你说句实话吧，经历两次失败的爱情之后，我已经不太敢动心了，而且，我发现，每当我沉浸在所谓的爱情里的时候，我总是会错失这个世界的很多美好，比如说和你的友谊，比如容姐姐对我的疼爱，还有这个世间很多很多我不曾体验过的东西……” “停！打住！” 苏二连忙打断她的话，一脸的嫌弃： “你可闭嘴吧，这话说的，就跟你死过了一次一样。” 谢昭昭静默不语。 可不就是死过了一次吗？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话可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的。 苏二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反正你就是打定了主意一个人出去浪是吧？” 谢昭昭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 “那行，我支持你，但我有三个要求。” 谢昭昭亮着一双漂亮的眸子，一脸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地道：“你说。” “第一，就像你刚刚说的，要每天跟我打电话，像之前那样好几年都没一个电话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谢昭昭猛点头： “放心好了，我肯定每天打电话向你报备我在外面遇到的美食美景，馋死你！” 苏二白了她一眼，不接话，只继续道： “第二，好好把容家的易容术运用起来，能让自己丑就不能让自己美，瞅瞅你这张俏脸，就这么出去我怎么能放心？” 说着，苏二还一手挑起谢昭昭的下巴，一手捏着她的脸，一副眼前的人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的模样。 谢昭昭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 “好了，我之大你嫉妒我的美，看在你确实比我长得丑的份上，我就勉强照顾一下你可怜的自尊心好了，这个要求我也答应了。” 苏二：“……呵，女人。” 谢昭昭：“呵，不男不女的人。” “……” 完了，他想绝交了怎么办？ 谢昭昭可不管他绝不绝交，只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道： “快点，第三呢？” 苏二也懒得跟她计较，慢悠悠地吐出第三个要求： “第三，在你没有出国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都得跟我住一起，上下班我都会负责接送。” 谢昭昭双手抱胸，故作惊恐地看着苏二： “你想做什么？！” 苏二抽了抽嘴角，“少给我演，老子硬件设备又跟不上还能怎么你？” 谢昭昭一瞬间恢复正常，脸露嫌弃： “废话，要是你硬件设备跟得上现在还有顾言痕什么事儿啊。” 苏二：“……原来某人对我还是贼心不死。” 谢昭昭：“……呸！” 当然，扯皮归扯皮，苏二还是知道谢昭昭这是没有拒绝的意思，不免松了一口气。 让谢昭昭跟他住一起，除了打着两人即将分别他舍不得这个旗号外，更多的，是苏二需要保护好谢昭昭的安全。 毕竟他们对沐离设下了一个局，未免沐离狗急跳墙利用谢昭昭做人质，他还是亲自看着点会比较好。 第五百八十三章 擒贼先擒王 当然，除了谢昭昭之外，苏二也没忘保护容华的安全。 他交给了容华一项任务，任务的要求是容华需要易容成一个路人，跟踪目标一个月，并在此期间关闭通讯设备，不能和任何熟人联系。 这个任务很奇怪，但是容华也没有多问，秦家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奇怪的任务她接过不少，最后的结果都证明，老老实实按任务的要求去做绝对是没错的。 但是这次苏二的目的真的无比简单，他只需要确保容华的安全。 苏二敢打包票，容华会易容这件事，沐离绝对是不知道的。 因为这是容华的秘密武器，当年，哪怕她在安市谢家做谢夫人的时候，谢家手底下知道他们主母会易容术也屈指可数。 这也是为什么后面容华能一路突出重围，活着赶到秦家向秦老大求助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容华无比清楚，底牌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当年要不是为了宠着苏岩支持她的梦想，容华都没打算让他们知道她会易容术这件事。 这么谨慎的容姐姐，绝对不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沐离。 即便沐离用了催眠问出些什么东西来，苏二也不怕。 因为容姐姐的易容术千变万化，就算沐离知道容姐姐会易容术，他又能那么精准地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吗？ 尤其还是在容姐姐通讯设备全部切断的前提下。 虽然不知道沐离为什么要对付容姐姐和小昭，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他一定会解决完所有。 而在这段时间里，苏二每天都会去奢计接送谢昭昭。 苏二的谨慎没有错，因为沐离的确有打算从谢昭昭这边着手寻找突破口。 以沐离的敏锐程度，自然已经发现自己大概是被盯上了，这个突然冒出的苏二公子，真的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而以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苏二的弱点似乎只有谢昭昭。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人，真的太过谨慎，他连着在奢计门口守了一个星期，都愣是找不到半点接近谢昭昭的机会。 此刻，他看着远出似乎浓情蜜意的两人，脸上的表情森然而可怖。 他想起当初在病房前，一脸坦然地说自己和谢昭昭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的苏二公子，只觉得一阵讽刺。 他可从来不知道，普通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尤其……他还查到谢昭昭如今和苏二公子住在了一起。 呵，这就是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女人啊。 沐离的眼神里闪过寒光。 之前和谢昭昭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尝试过对谢昭昭进行催眠，但是令沐离感到愤怒的是，不管他问什么，谢昭昭都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但是一旦问及关于苏二的东西，谢昭昭都会下意识抵触，然后挣扎着从催眠中醒过来。 沐离是学心理的，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苏二在谢昭昭心底占据之绝对的地位，任何外人都轻易触碰不得。 他是外人，这个认知让他恼火，但让他更恼火的是，谢昭昭根本就不爱他！ 如果爱他，怎么会在心底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男人？！ 当然，如果沐离知道苏二是女的，并且还是从小跟谢昭昭一起长大的闺蜜，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感情，是高于爱情的存在，有很多不是爱人的人，也会在我们的心底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是我们愿意用尽一切去守护的存在。 但是这些，对于沐离这种人，是没有机会懂得的。 他此刻只是不甘且愤怒着，怀揣着对这个世界极大的恶意。 …… 在处理沐离的事情之前，苏二首先要解决的是秦家的内忧。 那个窥伺秦家的人，他必须要先抓出来。 毕竟沐离牵扯到的事情应该是私藏第五大道霸主，这属于国际犯罪，他只需要回头寻找证据直接带着威廉姆斯去抓人就好了。 但是秦家的那只老鼠，可棘手得多了。 若是威廉姆斯那边失手教沐离或者第五大道霸主逃了，回头和秦家那只老鼠联手，可就相当不妙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二心底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他觉得沐离和秦家背后那个人一定有牵扯。 沐离是心理犯罪师，而他们掌握的那个幕后之人，也是一个心理犯罪方面的高手。 苏二从不相信巧合，即便沐离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也一定是那个幕后主使的一把手。 这件事，他不信沐离没有参与。 但与此同时就有一个疑问了。 秦家之于沐离，应该是无冤无仇才对。 而且那个背后之人，按龙九查到的线索，潜伏在秦家有十几年之久，而十几年前，沐离都还没有成年。 这样一个人，有能力做这些事情吗? 苏二又想起曾经和谷陌讨论的问题。 心理阴暗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自己内心本就阴暗，一种是遇到更高级的心理犯罪师，并被其刻意勾起了心底的阴暗的种子。 当初他问过谷陌的意见，觉得像沐离这种比较可能是前者还是后者，谷陌当时是很斩钉截铁地说，他倾向于后者。 苏二还是比较相信谷陌的判断的。 如果是这样，那沐离背后，就一定有一个更黑暗的人存在。 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苏二并没有立刻对沐离出手，而是要先解决最大的大boss。 擒贼先擒王。 高级心理犯罪师是很狡猾的，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迅速将自己掩藏。 所以苏二必须在对方没有察觉丝毫端倪的时候，一举将人拿下，这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苏二可不想，到最后，抓住的只是沐离这枚弃子。 他要的是一劳永逸。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苏二也加快了自己的计划进程。 之后的几天，他让z将自己之前整合的名单重新备份了一份出来，想办法交给了龙九。 他和龙九两个人通过秘密连线，前后商议了很多种方案，最后终于是意见达成一致，敲定了其中一种。 第五百八十四章 广播 半个月后，一条消息轰动了整个帝都的黑色地带。 龙九手下的一把手风行，他的表弟姜小六，在秦家那边出了事，人至今不知所踪，而秦家给出的答案居然是不知道？ 人是在你的地盘上出的事，你现在居然说你不知道？谁信？ 反正龙九已经集结了一批人，准备上秦家讨个说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家交不出人，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苏二得到消息，也带着一批人去准备跟龙九谈判，对方能听得进道理再好不过，听不进，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怂包，把他逼急了，就是一个字，干！ 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猜测，这件事根本就是龙九借故找茬，想要以此为借口推翻秦家。 这是一场能媲美紫禁之巅的巅峰对决。 龙九赢了，整个帝都的黑色势力将会进行一次大换洗，苏二赢了，秦家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屹立不倒。 当然，对于某些人而言，最好的情况莫过于这两人能打个两败俱伤，那黑暗在这之后将会有一段无人掌控的空窗期，足够他们做些别的事情。 聪明的人自然是选择坐山观虎斗，只等结果不参与。 别说什么墙头草，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一次，双方谈判的地点，是在帝都江边的一艘游轮上。 游轮四面环水，可以阻隔一些心怀叵测之人的窥伺，而与此同时，也可以避免伤及无辜。 苏二和龙九这次的计划很简单，表面上是一场争锋相对，而实际上，他们带来的大部分人，都是之前由z跟踪观察，百分百确认已经受他人支配而心存背叛的人。 苏二和龙九已经提前交接过名单，混战之时，会趁乱将对方手底下有问题的那些人清理掉一部分，而相对来说地位更高的那些人，会交给对方活捉后带回去，相互审问。 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呢？有问题直接查就好了啊。 这当然是行不通的。 苏二和龙九都是一方的带领人，如果无凭无据就对自己手下的人大面积动手，无疑人心会散。 心理犯罪师最擅长在人心不稳的时寻找突破口，没得等他们清理掉一波，背后那个人又搞出一波，到时候无穷无尽，难道要龙九和苏二将自己手底下的人都通通弄死？ 那可就真的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了，两人还没那么蠢。 而同时，两人这个看似迂回的方案，其实还有一个作用。 他们需要判断，这些人究竟是被催眠式的半操控，还是已经完全投敌式的背叛。 为了今天这一出戏，龙九和苏二整整筹备了半个月，而在爆发，前后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除去赶到游轮的时间，在点派人手这个时间上，可以说是相当仓促了，点完人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这种时间上的仓促，就可以做很多文章了。 催眠式的半操控，需要有引子，或者存在拥有引子的人。 否则这些人与他们平时不会有差别，该吃吃，该喝喝，该效忠谁效忠谁。 在这么短时间内，必然不可能有引子能同时催发这么多人觉醒种子来背叛他们的主子，转而去通风报信。 如果他们的主子没有出现，只由苏二和龙九两个人将戏唱到最后，那这些人，多半是被半操控。 半操控的人，算是被迫犯罪，苏二和龙九都不会要他们的命，但是会各自带回去调查，寻找对方种下种子的方法，并以此为突破口，引蛇出洞。 而如果这些是完全叛变的人，他们绝对会在接到指令后的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然后想方设法通知那个幕后之人。 不管那个人想要做什么，一下子被吃掉那么多棋子，他绝对是不甘心的。 那这样的人会做什么呢？ 他会找机会寻上游轮，奋力一搏，将他们一网打尽。 毕竟游轮上他们带去的人中，有不少都是他的人不是？ 如果对方想要来个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而苏二和龙九，就在这儿等着他。 只要他敢来，必定教对方有来无回！ 可以说，不管对方来与不来，这一次，他都逃不掉了。 苏二的计划，向来都是如此缜密又周祥，从不给对方留一点退路。 这也是为什么龙九，甚至是向来看不惯苏二的风行，也会选择大力促成这次计划实施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真的无懈可击。 然而这一次，看似无懈可击的计划，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惨败。 因为不管是苏二，龙九，抑或风行，都忽略了一点—— 他们太低估了对方的残忍。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事发当天，苏二和龙九带着各自的人马准时登上游轮。 然而就在双方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游轮上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苏二，龙九，你们好啊~” 声音尖锐且带着令人极不舒服的电音，一听就是经过了变声。 苏二双眸一冷，在广播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向发声的喇叭之时，苏二和龙九已经对视一眼，飞速赶往游轮的中央广播控制室。 “啊，我猜你们现在一定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广播室想要抓住我吧？哈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我不在呢～” 苏二和龙九完全不理，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丝毫的停顿。 可是对方像是在他们身上监控一样，继续道： “啧，你们怎么不听呢？知道有一种技术，叫远程操控吗？” 屁的远程操控！ 龙九简直想爆粗口了。 在他们登船之前，早就切断了游轮上的所有通讯，甚至还安装了信号干扰仪，再厉害的黑客也绝对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远程操控。 想跟他们玩花招？ 广播还在继续： “当然啦，你们切断了通讯嘛，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还有一种远程操控，叫定时播放录音哈哈哈哈……” 在对方发出魔性笑声的这段时间里，苏二和龙九已经合力踹开了广播室的大门。 面对空无一人却还在持续响起的广播，两人面色铁青。 “按时间，你们这会儿已经到广播室了吧？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吗？噢，你们一定愤怒地想拔掉电源，别动，听下去，后面有惊喜嘿嘿嘿嘿……” 龙九顿住即将触碰到电源键的手，转头与苏二对视了一眼，苏二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第五百八十五章 凄美的爱情 “啊对，就是这样，别动，听下去。” 苏二沉着脸，冰冷的眸死死地盯着那此刻正在发声的广播。 “首先，我要说的第一点，苏二公子，我很佩服你，我甚至至今都没想明白你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确定他们被人控制了，但不得不说，你锁定的人选，一个不差。” “你很聪明，可就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我不能让你再继续活着。” 对方这话一出，龙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像是在嘲笑对方的异想天开。 然而苏二却是想到什么，一下子脸色一变。 广播还在继续： “其次，龙九，你真的太愚蠢了，我警告过你，不要和苏二合作，你非不听，你看看，今天就要带着自己的弟兄给苏二公子陪葬了。” 这下苏二已经不是变脸色的问题了，他已经迅速奔出了广播室，往来时的方向跑。 “九哥，快，回去！” 龙九不知道除了什么事，但以他对苏二的信任，还是让他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行动。 那道令人不舒服的广播还没有停。 “对了，龙九，你不是要找姜小六吗？我告诉你，他在我手里哦，来，小六，跟你表哥的老大打声招呼。” 下一秒，广播里传来姜小六惊慌的声音：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彤彤呢？我问你彤彤呢！” 听得出来，姜小六很爱他的爱人，爱到已经不顾及自己的生死。 龙九听到这声音却是条件反射顿住了脚步。 苏二似乎有所察觉，转头大喝：“九哥不要上当，他在拖延时间，快回去，弟兄们有危险！” 龙九一听这话，脚步又飞快动了起来，边跑边问： “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跟我走就是！记住，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可以放缓速度，否则大家都得死！” 龙九面色凝重，当即不再多问。 而广播里播出的内容，却是一声比一声让人震撼且愤怒。 “啊，小六，我让你跟九哥打招呼呢，你怎么可以不听话呢？你这样我们九哥都不想重视你呢……” “妈的我问你彤……啊！！！” 姜小六的话还没说完，广播里便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似乎本人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龙九下意识一僵，被苏二察觉到，顺势拉起龙九的手腕带着他跑，迫使他不能停下来。 “九哥！不要去管广播里的内容，快走！” “小六啊，你说话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说话带我家人了呢。” 对方说话的语调很温和，但是这股温和，相当令人毛骨悚然。 姜小六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此刻声音已经极度微弱，估计是凶多吉少。 “放……放过……过彤……” “啧啧啧，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吧，带上来！” 也不知道对方在对谁说话，总之，下一秒，广播里又传来一道带着极度悲怆的怒吼： “小六！！” 紧接着，是什么扑倒在地上的声音。 “小六，小六你怎么样啊，你醒醒啊小六……” 姜小六此刻的声音真的极度虚弱，似乎已经在游离的边缘。 但他还是极力地吐出几个字： “彤彤，快……快……跑……” “小六！！！” 郑兴彤的声音一下子从悲怆变为绝望。 苏二沉痛地闭了闭眼，姜小六……估计是保不住了。 但为了心底那个猜测，他必须抓紧时间，所以脚下的速度依旧丝毫不曾减慢。 龙九也不曾放慢角度，但是苏二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发着抖，不知道是出于愤怒还是悲痛。 或许……两者皆有。 广播此刻蔓延的是绝望的哭泣。 “小六，小六你醒醒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那道不舒服的声音此刻又响了起来。 “瞧瞧，多凄美的爱情，彤彤乖，这不是你的错哦……” 然而对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郑兴彤愤怒地打断： “你闭嘴！魔鬼，你就是彻彻底底的魔鬼！你分明答应我会放过他的！” “魔鬼的话……你也信？怪得了谁？” 郑兴彤情绪已经全然崩溃，此刻听到这话，她疯了一般扑上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给小六报仇，我要杀了你！！！” 广播里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杂，似乎是对方录音笔的位置再被迫挪动。 然而下一刻，在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苍穹之后，一切都寂静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板上。 不出意外……应该是郑兴彤本人。 此时，苏二和龙九已经回到了一开始两方人手齐聚的游轮大堂门口，这道枪声，成功让两人止步。 “啧啧啧，既然这么爱姜小六，之前又何苦一直不答应呢，你看看，现在你们只能道地狱里去谈恋爱了吧？多遗憾啊……” 对着，对方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真的为两人的遭遇而感到可惜似的。 龙九一拳砸在一旁的墙壁上，“妈的，这人到底是谁！老子一定要弄死他！” 然而，也是这一拳，让苏二跟着清醒。 苏二连忙看向大堂，“听着，不管你们是哪边的人，想活命，都给我出来，跳江，快！！” 苏二手底下的人已经习惯了服从，条件反射就开始往外冲，反倒是龙九的人犹豫了一下，龙九如今也意识到了什么，喝道： “愣着干什么？！不要命了啊？！” 这话一出，一帮子人才迅速动作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那些在名单上预订要被除掉的人，已经纷纷动作起来，开始拦住他们的去路。 苏二双眼一眯，与此同时掏出别在腰上的刀，寒光一闪间冲进了大堂。 在上游轮之前，苏二和龙九都进行过严密的搜查，这一次，谁都不准带枪。 “听着，想活命的人，往大堂外跑，谁拦弄死谁！不要手下留情，这些都是疯子！” 有了苏二这句话，大堂顿时混战一片，龙九也跟着苏二加入了战局。 武器割破皮肉的声音，碰撞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让整个游轮，如同陷入了炼狱。 第五百八十六章 变故 广播里，因为郑兴彤和姜小六的死沉寂了那么几秒。 但还是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杂音，应该是录音笔被拿了回来重新调音。 就在这混战中，广播再次响了起来： “苏二，龙九，听见了吗？这，很快就是你们的下场，哈哈哈哈哈……” 苏二抬手又割掉了一个人的喉，对方颈部动脉的鲜血飞溅到他脸上，让他整个人宛如地狱走出的修罗，俊美中透着嗜血的危险。 苏二冷声对所有人道：“不要恋战，出去是重点！三十秒内，都给我撤离！” “收到！”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苏二手底下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此刻接到明确指令后已经不再致力于杀人，而是相互之间配合着掩护一个又一个的同伴撤离。 一下子竟是逃出去了不少。 龙九手底下的人也不笨，有样学样，一时间也是散去不少，二十秒，大堂内几乎没有他们的自己人了。 苏二松了一口气，算算时间，当即喝道： “九哥，撤！” 龙九点了点头，刚要准备撤离，却突然从角落里传来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 “二哥，还有我！” 苏二回头，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当即脸色一变，“柚子！” 这次柚子是跟着苏二来的，刚才为了掩护其他人离开，他一人独自挑了几个硬点子拖延时间，原本觉得自己没问题，但他忽略了这帮完全疯魔的人的卑鄙程度。 有人从背后偷袭，在他后背靠肩的位置划了一刀，他差点连刀都没握住。 这一下露了破绽，其他人也蜂拥而至，他看着没剩几个人，也不想阻拦弟兄的求生之路，就一直没呼救，这会儿是真有些撑不住了。 苏二看着已经浑身是伤的赵宥，眼睛都气红了，握紧手里的刀一个飞身就赶了过去，还不忘冲龙九道： “九哥，你先走！时间快来不及了！” 龙九却根本没听，一个旋身加入战局，边一脚将人踹开边吼道： “说什么胡话，要走一起走！” 苏二也来不及细想龙九这话的意思，他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赵宥，三人极力突出重围。 广播早在那个人难听的笑声中结束了，然而就在三人即将靠近门口之际，耳边却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滴、滴、滴”的声音。 这是—— 倒计时！ 苏二扶着赵宥极力加快脚步，而龙九也掩护着抬脚踹飞又一个想凑上来的人。 耳边的声音已经响过五次。 三人已经艰难地踏出了大堂，到了甲板上。 耳边又滴过两声，龙九一直数着，这种倒计时一般是十秒。 也就是说，现在留给他们的只有三秒了。 看了一眼重伤的赵宥，龙九面色一沉，他知道，时间来不及了。 他伸出双手，从身后猛然给了苏二和赵宥两道推力，苏二和赵宥猝不及防之下，往前几个趔趄，以比之方才更快的速度，两个人齐齐掉入水中。 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落水那一刻就下意识控制住了自己口鼻的呼吸。 而于此同时，耳边“轰——”地一声巨响，江面炸起巨大的浪墙，游轮瞬间被炸得粉碎。 苏二扶着赵宥奋力往前方游着，因为动作快，虽然爆炸的冲击力比较大，好在两人有意识往下潜，受到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当苏二和赵宥两人探出水面的时候，苏二的手下都松了一口气，一旁有人连忙接过赵宥带着往岸边游去。 他们只是暂时远离了游轮，离靠岸，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看到自己的人基本上都在，苏二下意识长出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他的肩膀却被人猛然握住。 苏二抬眼看去，就见风行死死地盯着他： “苏二，九哥呢？！” 苏二的瞳孔重重一颤。 九哥……九哥在他后面！ 可是他后面紧跟着的是爆炸声！ 他没有听到先爆炸一步的落水声！ 九哥他…… 苏二一下子推开风行，整个人再次潜入水中，就往游轮的方向游去。 一旁有人焦急地想要制止，“二哥！” 苏二听到了，他在远处浮出水面，冲其他人吼道： “先走！” 下一秒，人又不见了踪迹。 风行原本想跟上去的，但是他水性没有苏二好，速度根本跟不上，几下两人就拉开了距离，风行知道，他此刻能做的，只能是等。 他一边招呼其他人靠岸，一边焦急地回头张望着，期待能看到苏二和自家九哥的身影，然而，每一次回头，都仅仅只能看到拍打的浪潮。 及至靠岸，风行都还是没有看到人，忍不住一拳砸在面前的水花上。 赵宥也被扶着安置了下来。 赵宥为什么会是最后一个下来，大家心里都门清，尤其赵宥不仅仅掩护了苏二手底下的人，龙九手底下的，也掩护了不少，当下有不少人都过去道谢。 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恩怨分明，立场敌对归敌对，可你救了我是事实，该谢就得谢，该还的日后也一定会补上。 赵宥没什么表示，只是颔首冲大家点了点头，眼睛更多的还是落在江面上。 他此刻甚至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了，只希望…… 那两人都能没事才好。 正胡思乱想间，一旁有眼睛尖的已经惊叫起来： “来了！回来了！” 众人连忙站起来，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去，果然，江面不远处有两个黑点在跟着浪潮浮沉，不出意外，那就是苏二和龙九两人。 而且……看两人游过来的速度，苏二很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 风行已经等不下去，刚想重新入水，却被赵宥拉住了。 赵宥低咳两声，嗓音虚弱而又透着不容争辩的语气道： “你去了不顶用。” 说着，赵宥转头，冲人群中一个人喝道： “温瑜！你特么还愣着做什么？！” 温瑜也怒吼了回去： “谁特么愣着了！老子在解除负重！”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一晃，耳边又伴随了一道利落的入水声，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岸边只留下一堆被脱掉的湿衣服。 风行锁紧眉头看向赵宥，赵宥又咳了一声，才回道： “放心，在这里，没有人的水性能和温瑜比。” 第五百八十七章 那道疤 丁晓佐被第一时间从帝都第一医院调回了她之前自己所在的那家私人诊所。 这次苏二和龙九手底下受伤的人不少，尤其龙九的伤最为严重。 因为人数太多伤情太重，这样铁定是不能往帝都第一医院送的，丁晓佐所在的那家私人医院就比较合适。 而丁晓佐这次回来的任务，就是龙九。 爆炸发生的时候，龙九刚好跳船，时间上相当贴近，落水的声音被爆炸所掩盖，也因为此，承受了最大的冲击力，整个后背皮开肉绽。 苏二回去找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被浪潮打出去很远，并且已经渐渐失去了有用的力气，开始一点一点往江面下沉。 好在苏二及时拉住了他，又有温瑜的接应，这才能顺利把龙九给带回来。 温瑜，代号w，水性极好，最长可在水下潜伏半个小时，完全可以打破人类史上憋气最长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这一次的计划里，为了防止对方耍诈，苏二还提前安排了温瑜在水下一路跟着游轮，以便及时接应。 事实证明，苏二的准备是没有错的，当温瑜看到游轮上一个接一个的兄弟往下跳时，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起来。 有些水性不是很好的人，全靠他带着。 可以说，这次如果不是温瑜，死伤会更重。 赵宥的伤也比较重，但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按他的说法，死不了，也就只是找了医生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和包扎。 赵宥原本想跟过来看看情况的，被苏二按住强制要求他好好休息。 苏二的手臂在打架的时候也被划了一刀，伤口不深，也已经包扎完毕，他这会儿正坐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待龙九的消息。 要是龙九这一次醒不过来…… 苏二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风行一直在来回走动，整个人充斥着焦躁和担忧。 苏二被他转得有点烦，忍不住吼道： “你特么能不能给老子坐会儿，这么转你不晕老子都晕！” 风行本就心情不好，一定这话，这个人就炸了起来，一把冲上前就揪住了苏二的衣领，整张脸愤怒到扭曲： “你特么还有脸说！不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吗？啊？！” 苏二哑然。 这一次，的确是他的失误。 风行见苏二说不出话就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抬手就想给苏二一拳，苏二也没打算躲，这一拳，是他该受的。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姓景的你他么找死啊？！” 原来，是闻讯赶来的景辙，及时拦住了风行即将落下的拳头。 景辙嘴里一如既往地叼着一根棒棒糖，但脸上却是不复以往的吊儿郎当，他一把将风行扯开，冷冷地看着他： “找死的是你！今天你揍了他，等九哥醒来，你就等着滚蛋吧！” 风行握着的拳头紧了又紧，看着苏二的目光是愤恨的不甘，最终却是狠狠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墙壁上。 景辙也懒得去管他，只是回身看向苏二，眸色淡淡地道： “苏二，有时间么？我们聊聊。” 自从龙家背叛，苏二和龙九景辙几人的友谊也宣告破裂，在那之后，景辙见着他，永远只会阴阳怪气地叫他一声“二公子”，这般正经又利落的一声“苏二”，真的算是久违了。 苏二皱紧眉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那亮起的红灯，刚要拒绝，景辙却先一步开口： “就几句话，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九哥手术出来，你也没那么快能见到他。” 苏二想了想也是，便率先转身，领着人往不远处的丁晓佐的私人办公室走去。 看景辙这意思，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明显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苏二才在一旁找地方坐了下来，今天他真的体力消耗巨大，能撑到现在没昏过去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要长久站着，确实不大可能。 “说吧，你要谈什么？” 景辙咬着棒棒糖，半晌没说话，只是低眸一直看着苏二。 苏二也不催促，就那么靠在椅子上，任由他打量。 许久，景辙才抬手将口中的棒棒糖拿了出来，兀自笑了一下，才开口道： “本来有些事情我是不打算说的，毕竟有的东西，只适合永远藏起来不为外人所知。” 苏二眉头皱得更紧，心头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张口便道： “按电视剧里的套路，以这种话作为开头的，后面的话都是不说比较好。” 这就是不想听的意思了。 景辙冷笑一声： “不，老子今天就是要说，我告诉你苏二，哪怕九哥为此要我的命我今天也要说！” 这话不由让苏二好奇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严重到龙九居然会要景辙的命？ 要知道，这两人可是有着不止一次的过命交情。 然而景辙的下一句话，转折之快，竟是让苏二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说： “你知道九哥眼尾的那道疤，是怎么留下的吗？” 苏二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景辙会提起这个。 说起龙九眼底那道疤，的确是苏二心头一直以来的疑惑。 龙九比苏二大五岁，在小时候的苏二眼里，龙九一直是个帅气的大哥哥。 那个时候的龙九，是真的长了一张如邻家大哥哥一般的俊颜，脸上没有丝毫的瑕疵，对待苏二一直温柔又宠溺，远远没有如今这般的阴鸷和不可靠近。 一切的转变，都是始于当初龙家的背叛。 当初苏二曾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去找过龙九，可是龙九当时并没有见他，两人只是隔着一扇门，龙九告诉他，他以后再也不是他的哥哥了。 当时，小小的苏二哭得撕心裂肺。 但是伤心过后，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是秦家的小公子，不可能轻易感情用事。 在那之后，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面。 而当他们再次相见之时，龙九就是现在的这副模样，眼尾一道细疤，气质森冷。 物是，而人已非。 苏二也已经没有了再去关心和问候的立场。 只是不知道，如今被景辙主动提起来，是什么用意？ 第五百八十八章 他爱你 “九哥眼尾那道疤，是被龙老大失手打的，原因是，九哥不同意他反水。” 苏二惊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苏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如果是这样，那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龙家？ 面对苏二的质疑，景辙更多的是嘲讽。 “苏二，老子告诉你，这个问题，谁都可以不信，唯独你，没有资格！” 这话的意思…… “难不成这件事还和我有关？” 景辙握紧了拳头，强忍住上去揍人的冲动，怒吼一声： “九哥爱你你特么感觉不到吗？！” 苏二：“！！！” 这话带给苏二的震撼，可以说比方才强烈了不止十倍，他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怔愣了大概有四五秒，他才回过神，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景辙，想从他脸上看到半分开玩笑的成分。 然而并没有。 可是，龙九怎么会喜欢他呢？ 难道龙九知道他是女的？ 不，不可能，如果龙九真的知道，他就不会去查苏岩。 那这……究竟是是怎么一回事？ 景辙也不闪不避地迎视着苏二，目光尖锐，透着愤恨。 两个人僵持了不知道有多久，苏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清楚。” 在景辙咬牙叙述的经过里，苏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当年龙九的父亲龙泉，的确是想背叛秦家不错。 龙泉是个有野心并且不安分的人，家族长期屈居在秦家之下，让他觉得不甘，于是起了自立为王的念头。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中按照计划进行着，龙家当年的背叛是真，秦家当初的损失惨重也是真。 然而就在计划实施成功的当天，龙九去找了龙泉。 那时的龙九，不过十几岁，却早已懂得了很多东西。 明知自己反抗不了自己的老子，龙九还是固执地去了。 他把龙泉狠狠地骂了一顿，并且表示，他不会跟他同流合污，等到龙泉百年之后，他照样会带着龙家重新投奔秦家。 龙泉被自己这个不肖子给气疯了，两人当场就打了起来。 十几岁的孩子，怎么打得过三十几岁又久经风霜的大人？ 就在龙泉的一个错手之下，打碎了台几上有一个玻璃灯罩，玻璃碎裂开来，龙九又躲闪不及，有一块碎渣划过了龙九的眼尾，差一点，他那只眼睛就不保了。 到底是只有在一个儿子，龙泉当时就收了手，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哪怕是这样了，龙九依旧不松口，他甚至都没有去管自己正在淌血的眼尾，只冷冷地看着自己父亲： “我再说一次，我，不允许你的背叛。” “老子拼死拼活地打拼是为了谁？！” “我不需要。” “你！” 龙泉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但是看着儿子脸上的鲜红，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 “给我一个理由。” 然而龙九的下一句话，哪怕龙泉心再软，也不可饶恕。 “我爱苏二。” 龙泉愣了起码有半分钟，再回过神来整个人的脸都气到了扭曲。 “你特么再给老子说一遍！你爱谁？！” 十几岁的龙九已经初具成年人的气势，面对暴露的龙泉，他没有丝毫的怯懦。 “我说，我爱苏二，爱秦家的那个二公子，那个总是乖乖巧巧叫你龙叔，看着精明实则单纯的小笨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别墅中显得震耳欲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二是个男娃子，男娃子！” 龙九捂着迅速肿起的脸颊，红着眼大吼： “我不在乎！”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你才多大懂得什么叫爱吗？！” “我至少比你清楚！看见他笑，我会开心，看着他哭，我会心疼，他如果难过，我会发疯！比起当初我妈死时你的无动于衷，你根本没有资格指责我不懂爱！” “你！” 而就在两人争吵时，苏二来了。 别墅门外传来小家伙稚嫩而绝望的哭喊： “九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九哥！” 龙泉当即想去逮住苏二，只要苏二落在他手里，不怕秦老大不就范。 但是龙泉的想法最终没能实施。 龙九在他面前，“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爸，算我求你，你放过他好不好？” 从争吵，打架，到受伤，全程都不曾哭过的龙九，龙泉却在那一刻，看到了他眼角滑下的泪。 咸涩的泪水划过了他伤口，他应该很疼，可是他愣是没有哼过一声，径自跪走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衣摆，目光倔强又透着卑微的乞求。 这真的是龙泉从来没在自家儿子身上看到过的软弱。 “爸，我求你……” 龙泉有那么一秒的松动，但是很快又坚定了下来。 如果龙九是因为别的原因求他，他或许已经心软了，但是……那个苏二，吧他唯一的儿子给带上了歧途！他怎么能忍！ 他狠心将龙九踢开，才刚往前走了一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咚咚”声。 龙泉回头，看到的，是自己儿子跪在那里，一个劲地给他磕头。 骨头与大理石的碰撞声，哪怕混合着外面苏二那小家伙的哭喊，龙泉也觉得刺耳异常。 龙泉知道，如果自己再往前踏出一步，他的儿子，今天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野心和儿子那个更重要？ 这个问题在龙泉心中徘徊了三秒，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后者。 再大的野心如果无人继承，等他踏进棺材板儿，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想通了这点，龙泉按捺住额角暴跳的青筋，一把揪住龙九的衣领，制止了他的动作。 “想让我放过那小家伙，是吗？” 龙九额角也磕出了血，脸上全是血，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的狰狞。 但他的眼光依旧清明而坚定。 “是。” “好，你要救他，也不是不行。” 龙九的眼睛里一下子变得熠熠生辉起来，但知父莫若子，龙九知道，想让自家老子松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条件。” “回秦家，老子告诉你，不可能，我已经带着这么多弟兄出来了，回去只能是送死，老子不能拿我兄弟开玩笑。要我放过他，从明天起，你就接手我手底下所有的事情，我要你跟苏二敌对，完完全全敌对！” 第五百八十九章 白桔梗 “你……” “如果不接受，你就给老子继续磕。但是老子把话撂这儿，你要是死在这里，老子就让外面那小子给你陪葬！” 龙九的瞳孔整个一缩，呆滞了有好几秒，还是外面苏二绝望的哭喊声和砸门声将他唤醒。 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 “好。” 所以有了后来，龙九对苏二的哭喊无动于衷，对着那么小的他，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所以为什么他只隔着门跟他说话，始终没敢把那道门打开。 因为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儿看到自己狰狞又扭曲的狼狈模样。 更怕看到苏二之后，他会忍不住后悔自己的决定。 苏二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脱力地趔趄了两下，然而因为脚后就是座椅，他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 景辙的声音还在继续： “直到你安全离开，九哥才答应去医院。额头倒还好，只是磕破了皮，眼尾却因为处理不及时，那道疤注定会伴随他一生。自那之后，九哥就变了，变得阴冷和不爱说话。但我却不止一次撞见，他抚着他眼角那道疤出神，大概是怕自己毁了容，会吓到你。” “而在接手龙叔手底下的事情之后，九哥发现，这样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龙家和秦家的对立，相当于把黑暗整个一分为二，他手里掌控着另一半，就可以完完全全约束自己手底下的人，保护你的安危。” “你以为秦家这么多年的太平是怎么来的？那些不安分的人早就被九哥私下解决了。所以为什么风行和我回对秦家这么嗤之以鼻，因为你们这些蠢货，从来不知道九哥的良苦用心。” “你以为上次在银河那场赌局，真是九哥想你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他查了那么久才查出那么点眉目，如果只靠他一个人，等他揪出那个人，说不定秦家都没了，所以他才会冒险给你们警醒。” “你以为你带着谢昭昭去给龙家别墅，要走岚伶的同时还想给九哥下套，自以为自己很精明吗？事实上，如果不是九哥自愿，你根本不会得手。 “还有当时给你的三家产业，其实无论你选哪个，九哥都会是送你的，也绝不会往里动任何手脚，因为他觉得，这是他欠你的，也是龙家欠秦家的。” “还有这一次，哪怕你不用跟他摆那么事实讲那么多道理谈那么多条件，只要开口的那个人是你，他都会答应。” 说到这，景辙缓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一方天地，将手中的棒棒糖又叼回了嘴里。 “龙家这么多年的酒，只有柏翠，罗曼尼康帝，只是秦家的专属。” “我记得当初你来龙家别墅，临走时，陈爷爷对你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就是想告诉你，龙家一直以来都没有背叛，可惜他老人家一番良苦用心，你是一点没听出来。” “都在说龙家旧部很多人退隐，是念着秦家的旧情，不想两面不是人。谁又会知道，那帮老狐狸，全是九哥一个一个去求对方放手的呢？为此龙家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你以为我在外面疯狂敛财是为的什么？不就是给他填补窟窿吗？” 苏二的脑子现在已经一片混沌，各种画面在脑海里聚集，他像是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 景辙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是又将口中的小棒抽了出来，上面的糖已经没了。 看着手中的小棒，他像是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眉头皱得死紧。 将小棒嫌弃地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又从裤兜里掏出另一根棒棒糖，拨开糖纸，再放进嘴里，他像是又活了一般，眉梢舒展，心情好了不少。 “还记得上次你在龙家别墅会客厅的台几上看到的那束白桔梗吗？自那之后，九哥就特别钟爱白桔梗，直到有一次，我接了一个案子，里面涉及到这种话，我才懂他为什么会喜欢这花。” “因为白桔梗的花语是——无望的爱。” 无望的爱。 这四个字，在苏二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脑海里所有破碎的，模糊的，乱糟糟捋不顺的，全部都变得清晰起来，拼凑成一幅幅幻灯片，开始在他脑中播放。 …… “苏苏，今天九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好诶好诶，九哥对我最好啦！” “那苏苏喜欢九哥吗？” “苏苏最喜欢九哥啦！不像我哥哥，他就会凶我！” …… “呜呜呜……” “苏苏？我的苏苏怎么哭了？谁惹你生气了？” “九……九哥……哇……九哥，我，我哥不给……不给我，他的……嗝……他的汽车模型，我……嗝……我想要……” “苏苏等着，九哥这就给你要去。”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转头，九哥就带着他去找秦夜打架了。 “秦夜，你特么给老子出来，老子要跟你单挑！” “放开我弟弟，龙九，你特么别以为你比老子大一岁老子就怕你！” “来啊，打啊！” “打就打！” 别看那会儿秦夜小，战斗力却很惊人，发起疯了龙九都不一定是对手。 但龙九还是跟秦夜打了。 就在两人纠缠之时，龙九给苏二使眼色，让苏二快去偷模型。 最后龙九跟秦夜两个人打得彼此鼻青脸肿，苏二抱着模型在一旁玩得很开心，等秦夜反应过来时，自己最喜欢的模型已经被小苏二破坏殆尽，再也拼不起来了。 怕秦夜为此一生气找苏二的麻烦，龙九哪怕肿着脸青着眼也会拉着苏二的小指头站在他跟前，以一副绝对的保护者姿态，将他牢牢地护在身后。 …… 往事历历在目，苏二抱着脑袋痛苦地蜷缩在椅子里。 九哥对他……真的很好很好的。 曾经苏二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以为那就是哥哥对弟弟的宠爱。 如今想来……哪有哥哥会宠到那个地步的？ 再想起秦家自秦夜接手后，的确算是风平浪静很多。 苏二查过秦家的卷宗，每一任家主几乎都曾面对过不同程度的暗杀，以及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而掀起的战火。 第五百九十章 三方人马 可是这些，在苏二记忆以来，几乎都不曾发生过。 脑海里，秦家最大的变故，应该就是当年龙泉的背叛了。 原来真的不存在宁静美好，是有人在背后为他遮风挡雨。 脑子里的画面由远及近，定格在了爆炸即将发生时—— 【九哥，你先走！时间快来不及了！】 【说什么胡话，要走一起走！】 苏二的眼角缓缓划过一道清泪。 他的九哥，原来一直没变，无论何时，他永远会挡在他身前。 但是苏二还是清醒的，擦干眼泪之后，他重新站了起来，看向景辙。 “你告诉我这些，为的是什么？” 他不是傻子，这些龙九如果打算让他知道，必定不会瞒到现在。 而龙九如果不打算让他知道，景辙趁他昏迷也要告诉他的话，一定不是单纯的告诉这么简单。 景辙咬着棒棒糖，看似幼稚，他眼中的光却越来越冷。 “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以后离九哥远点，别再折磨他，像今天这样危险的场合，也别再拉上他。苏二，哪怕我知道你不是诚心的，我也还是会怨怪你。” 默默付出，听起来多伟大的一个词，但是景辙不希望这四个字出现在他家九哥身上。 这除了会给九哥带来伤害，没有丝毫的的意义。 苏二双手紧攥，半晌后，哑声点头： “我明白了。” 目的已经达到，景辙也没有了再继续待下去的意图。 他双手揣在裤兜，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外走去。 临至出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 “对了，你没事尽量关注一下谢昭昭。” 苏二倏然抬眸： “什么意思？” “九哥派了人跟踪谢昭昭，最后却发现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也在跟踪她，而且不止一拨人。” 苏二心下诧异，又忍不住锁紧眉头，疑惑地看向他： “九哥为什么跟踪小昭？” 景辙又是一声冷嗤，语气似嘲似讽。 “你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 “九哥讨厌谢昭昭，因为她能得到他得不到的东西，但因为谢昭昭是你爱的，他也尽量容忍，可是这次回来，你们的关系变得很奇怪，你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谢昭昭却频繁跟另一个男人接触，九哥担心你被绿，就一直盯着。” 苏二：“……” 这可真是天大的乌龙。 难怪小昭总说龙九看她的眼神很不善，老觉得龙九针对她，苏二还一直以为是谢昭昭的错觉…… 敢情这小妮子还真的被一直针对着啊。 说到这儿，景辙忍不住露出好奇的眼神： “不过话说，苏二，你跟谢昭昭究竟什么关系？” “嗯？什么意思？” “我们的人发现，你上回救了一个人，随后把那人丢到医院，结果你自己跑得没影儿，反而是谢昭昭在医院贴心照顾了人一个多月……” 看着景辙眼底的暧昧神色，苏二嘴角抽了抽。 “你想说什么？” 景辙清咳一声，像是不敢说，但又实在按捺不住，半晌后终于道： “你不会……真的是个gay，然后那男人是你金屋藏娇？谢昭昭只是你的幌子？” 这真是景辙的脑子所能想出来的最完美的解释。 苏二：“……” 怎么九哥手底下的人都跟他脑回路一样清奇？ “我看起来很像个gay？” 想起苏二在道上的传说，景辙抽了抽嘴角。 “不，我觉得，或许你男女通吃。” 苏二公子那可是出了名的撩人圣手，只要长得好看的，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他都能动手撩。 苏二也想起自己过去的黑历史，满头黑线。 都怪曾经太年轻啊。 苏二半晌没有说话，景辙当是默认，煞有介事地道： “卧槽，可以啊老二，我说呢，为什么这之后没多久你又跟谢昭昭同居了，敢情你真的……呵，渣男。” 渣男苏二：“……” 这种事情，他该怎么解释？ 景辙不需要他解释，已经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九哥是不是眼瘸了？怎么能看上你这么个渣男？我警告你，以后离九哥远点儿。” 那嫌弃的眼神，看苏二活像看病毒。 苏二：“……脑补是种病，我一会儿让医生给你开副药。” 景辙挑眉：“怎么？我说错了？” “……不，您没错，错的是我。”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你讲话。 当然这弦外音是景辙接收不到的，只当苏二敢做还不敢当，当下更加嗤之以鼻。 但他还是继续道： “反正给提醒的我都提醒了，九哥安排在谢昭昭身边的人我也会劝他收回，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看去。” 苏二想了想，最后再确认了一遍： “你说谢昭昭被人跟踪？而且看样子还不止一波人？” “嗯。” “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一出，景辙抬眸看了看苏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一直。” 一直的意思，也就是，在苏二和谢昭昭“同居”的这段日子里，谢昭昭也在被跟踪着。 苏二：“！！！” 从景辙的眼神里，苏二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因为景辙眼底有明晃晃的鄙视，苏二读懂他的意思。 【你的女朋友一直被人跟踪着，之前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知道就算了，如今两个人同进同出的，都还能没察觉到，苏二，你好菜啊。】 景辙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苏二也没觉得多难堪。 他的确是没注意，这些天除了接谢昭昭上下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忙这次的部署，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在意这些。 苏二啊苏二，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你粗心大意的这个坏毛病？ 见苏二陷入沉思，景辙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兴趣，刚想走，却听身后的苏二问了最后一句话： “大概有几方人？” 景辙刚刚说，不止一拨人在跟踪谢昭昭，那么，他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这么关心他这个发小。 “三方，如果算上九哥的人，就是四方。” 丢下这句话，办公室的门也被带上了。 他家九哥现在还生死不明，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别的事情上。 谁的女朋友谁管去。 第五百九十一章 你来了啊 秦夜赶来的时候，龙九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被转移到重症病房里了。 后背大面积的炸伤，还有很多游轮爆炸时的细小碎片镶嵌其中，再加上在水中浸泡了不短的时间……这也就是丁晓佐，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救回来。 看着丁晓佐从手术室出来后的疲惫模样，苏二就能知道龙九的情况究竟有多凶险。 内心的愧疚感更是无以复加。 因为手术后要留给病人休息时间，苏二和风行景辙他们只能在外面守着。 秦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独自坐在一方长椅上，看起来颓废又无力的自家“弟弟”。 他的手臂还缠着绷带，可他却像是完全不觉得痛一样，那只受伤的手，还在不安地敲打在长椅上。 秦夜阴着脸，一步步走到苏二跟前，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 “长能耐了啊你？不知道这只手受着伤？” 苏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淡笑道： “哥，你来了啊。” 这个样子的苏二，莫名让秦夜心下一疼。 同时，心头涌起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似乎曾几何时，在一个苏二，也曾出现在他面前过。 是什么时候呢？ 秦夜下意识皱起眉。 思索半晌，依旧没有头绪。 秦夜索性抛掉那种感觉，双眸紧紧地盯着苏二，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走，先回家。” 说完，秦夜作势就要将苏二拉起来。 但是苏二没动。 秦夜疑惑看过去，看到的就是苏二褪去笑容，看似淡然实则又茫然疲惫的眼。 “我不回去，哥，我想等他醒过来。” 秦夜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记忆里的画面与这一刻苏二的眼神重合。 秦夜终于想了起来，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子的苏二，他曾经见过！ 那是在当年龙家的那一场背叛的时候，为此，苏二那天失踪了一天。 就在秦家上下都在着急上火猜测苏二是不是被龙泉卑鄙地抓走的时候，秦夜在秦家花园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他。 那个时候的苏二，就是这样，颓废，无力，且透着深深的绝望。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小小的苏二从膝盖里抬起头，看到是他那一刻，也是露出同今天一模一样的淡笑： “哥，你来了啊。” 然而，当秦夜一脸阴郁地要把他拉回去的时候，苏二却固执地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回去，哥，你让我静一静。” 那是第一次，秦夜发现，这个小他四岁的小家伙，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当然，当时秦夜是没有走的。 他只是沉默着在苏二旁边坐了下来，大有一副你不跟我走我也不走了的架势。 苏二也没有理他，两个人就那么相对沉默着，在花园里坐了整整一夜。 秦夜还记得，那晚的月色很好，花园里的一切都撒上了银辉，甚至有几个大胆的萤火虫还飞到他们周围，提着一闪一闪的小灯笼，像是在好奇这里多了两个奇怪的生物。 而以往，向来最喜欢这些的苏二，这一次，看都没看。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好的能力。 夏天的夜晚温度相比白天还是有些低的，却依旧抵挡不住花园里蚊虫的侵袭，秦家向来娇娇软软又精致的小公主，任由自己被叮咬，一动不动，活成了雕塑。 秦夜也陪着他，被叮了一个晚上。 而那晚过后，苏二也似乎一瞬间就长大了。 他不再淘气玩闹搞破坏，开始认真训练，开始风度翩翩，开始极尽所能去提高自己的能力，像是要证明些什么。 秦夜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一个叫龙九的人。 而苏二要证明的是，没了九哥的保护，他依旧能活得潇洒而精彩。 当时秦夜就在想，是不是自己这个哥哥当得太不称职了，以至于小家伙对另一个哥哥的依赖比他还甚？ 到底是舍不得小家伙太累的，秦夜开始努力宠这个“弟弟”，给予他极尽所能的宠溺，只是，小家伙不敢要了。 也不是不敢要了，只是苏二打那之后就不怎么闯祸，秦夜就是想纵容也纵容不起来。 总不能小家伙好不容易学好了，结果自己这个哥哥还非得把人往歧途上带吧？ 就算苏女士舍不得打他他也能被自家老大给揍成翔好吗？ 苏二终究成了公子，那个上天下地无所顾忌的小家伙再也找不回来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秦夜能做的，除了陪伴，也不再有其他。 他永远记得，那天清晨，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打在小家伙身上的时候，小家伙一点点站起身，看着他： “哥哥，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吧？” 他的语气茫然又透着不自信，像是小孩子面对朋友手里的糖果时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的糖果能分我一颗吗？” 而现在，在小家伙眼里的糖果，大概就是一种名为不离不弃的东西。 也是在那一刻，秦夜放下了所有成见，站起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很认真地给出承诺： “哥哥不离开，哥哥以后会永远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那一瞬间，小家伙的眼里闪烁着最为华美的亮光，站在清晨满是花香的花园里，朝霞的金黄洒在他的身周，秦夜似乎看见了掉落凡尘的天使。 而如今，记忆里的天使似乎再次堕入地狱，黑暗的郁气笼罩在他身周，游离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但是秦夜想不明白，苏二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 龙九跟他们敌对这么多年，他不应该再为他伤心了才对。 “你……怎么了。” 苏二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摆了摆手： “我没事，哥，你回去吧，别告诉苏女士我受伤了，她会担心的。” 苏女士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临盆，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再出意外。 本就是高龄产妇，要是再早产…… 苏二都不敢想象那后果。 秦夜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在这，尤其还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下。 “放心吧，苏女士那边有老大呢。” 第五百九十二章 过错 说着，秦夜在苏二身旁坐了下来。 按苏二对秦夜的了解，他是不会走的，苏二索性就不再出声。 倒是景辙从另一道长椅上站起身，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他嘴里还是含着一根棒棒糖，额前几缕碎刘海遮住了他的眼，教人看不清他眸底的光。 “你回去吧，他不需要。” 这话，是对着苏二说的。 这个“他”指的谁，两人心知肚明。 苏二瞬间明白了景辙的意思，如果九哥真的对他…… 他留在这里，九哥醒来后知道，只怕会越陷越深。 既然注定不可能，就不要对对方好，给对方任何的错觉和念想，否则，不过是徒增痛苦而已。 苏二搭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来来回回三次之后，他长出一口气，站起了身。 “那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景辙双手揣兜，叼着棒棒糖，脸上没什么表情，“嗯。” 苏二又低眸看向才刚坐下的秦夜，“哥，我们走吧。” 秦夜抬头看了一眼苏二，又转头看了一眼景辙，最终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跟在苏二后面走了。 直到两人坐上扯，秦夜才终于忍不住发问：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家手底下琐事很多，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知道全部，听到苏二受了伤他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苏二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扯了扯嘴角，简单把今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部署，在我们切断游轮通讯之前就通过远程操控安排了定时广播，至于我们带过去的那一帮有问题的人——” 说到这，苏二狠命锤了一下座椅，嗓子有些哑。 “全部是人||肉炸弹。” 车子还没启动，秦夜原本整个人懒懒地靠在驾驶座上，还想点跟烟，苏二这话一出，别说烟了，他连打火机都没拿稳。 “全部？” 苏二闭上眼：“全部。” 没有经历过那一刻的人，不知道苏二内心到底有多震撼。 登上游轮，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正常的，那些人也全部跟平时无二，甚至其中还有一个人开玩笑在问他：“二哥，一会儿我要是打赢了有赏不？” 那个人看起来憨厚中透着一股子小聪明，苏二因为不确定他们是被半操控还是真的完全背叛，心里还有一丝奢望，希望他们只是被半操控，这样还能有挽救的可能。 毕竟是跟了秦家多年的弟兄，人心都是肉长的，苏二到底还是心软。 他当时笑着道： “行啊，大家伙儿都长点心，赢了的重重有赏！” 当时一帮子人欢呼着，热情高涨。 一如曾经苏二无数次带着自己的属下出去做任务，大家也是这般的在战斗还没开始，就志在必得迎接凯旋。 然而，在最后，苏二也深深地记得，自己手上的伤，也是被那个人划的。 因为苏二记住了那张脸，所以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他愣住一秒，随即躲闪不及，才着了道。 他为什么会愣？ 因为苏二看到那个人时，跟方才在登上游轮之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少了憨厚，眼底也失去了那种算计的灵动，浑身笼罩着戾气，眼眶泛红，双眼瞳孔却无法聚焦。 就像影视剧中被按下了黑化键的机器人，除了完成脑中的指令，已经不具备任何情感。 那些拦住弟兄们生路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是那个样子。 但唯有这个人，苏二是真的痛心。 脑海里对方邀功请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苏二意识到，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跟以往的每一次都没有差别，他甚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过背叛。 那些人……不过是被控制了啊。 苏二的情绪很低落，如果没有他这次自以为是的引蛇出洞，或许…… 他们还可以活得更久一点，还会那般玩笑着同他打趣，还能陪在自己亲人朋友身边共享天伦…… 苏二攥紧拳头，指甲甚至钳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手心滑下。 因为他坐在后座，秦夜并没有注意到，但是苏二情绪上的不对劲，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岩岩……不是你的错……” 但是除此之外，秦夜却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他理解苏二的感受，换成是谁，在面对自己弟兄最后的惨剧，心绪都不会宁静。 苏二疲惫地倒在车厢后座，眼眸紧闭，眼角却有泪滴滑落。 “哥。” 他极力稳住自己的嗓音。 “你先送我到帝都第一医院吧，我就不回家了，我怕情绪藏不好，被苏女士看到。” 秦夜指尖一顿，静了两秒，才淡声道： “他在帝都第一医院？” 秦夜至今还是不知道苏岩的男朋友是谁。 上一次苏岩回家，也只是说了一句“他快死了”，就再没了别的信息。 秦夜对于这个人，真的是充满了好奇。 苏二睁开眼睛，双眸此刻显得无比地亮，秦夜望着，竟是有一刻的心惊。 “哥，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们他是谁，现在什么都别问，也别去查，好吗？” 顾言痕现在伤还没好，秦夜暗地里又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旦他动手去查，引起更多的人对顾言痕的注意…… 顾言痕的安危很难保证。 苏二如果闲着还好，可他现在……分身乏力。 空气又有了半分钟的寂静，但对于苏二的请求，秦夜向来是没办法拒绝的。 “好。” 苏二扬了扬唇，又再次闭上眼睛。 “谢谢哥。” 车子开始启动，苏二刚想靠着睡会儿，耳边传来秦夜的一个疑问： “你现在这样过去……不怕他担心？” 苏二抬起自己受伤的胳膊，睁眼看了一下，又毫不在意的放下，勾着嘴角道： “哥，你不懂，他很聪明的，晓佐这段时间几乎是他的御用医生，我这会儿把晓佐调走，足够他猜到很多东西，与其电话里报平安却千方百计躲着他，我带着这点轻伤走到他跟前，他反而更安心一些。”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其实不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而是人对于未知的脑补。 第五百九十三章 担忧 苏二猜得不错，顾言痕的确自丁晓佐走后就一直不安着，以至于一整个午睡的时间他都被焦虑笼罩着。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蒋渊在处理一些事情，谷陌又刚好出去准备食材，顾言痕身边几乎无人可用。 心头弥漫的不安几乎将他淹没，顾言痕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找苏岩。 休息了这么多天，他觉得自己至少具备了下床的能力。 他就去看看，他不做多余的事情，只要确定她安好就行…… 然而，就在顾言痕的脚刚踩在地板上那一刻，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苏二看着已经站起身的顾言痕，惊急这下忍不住怒吼： “顾言痕你做什么？！” 顾言痕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看见门口逆光而立的那道熟悉身影，缓缓松了一口气。 也顾不得伤口在他挪动过程中被牵扯出的剧痛，苍白着脸色若无其事地道： “不用紧张，我就下来喝个水……” 苏二三步并作两步，匆忙上前扶着他，听到这话，毫不留情地拆穿： “热水就在床头柜，需要你下床？！” 顾言痕看着床头的热水壶：“……” 哦豁，尴尬。 “啊，不是，那什么，我说错了，我是想上个厕所。” 苏二冷笑：“是吗，能把上厕所说成喝水，你想喝哪儿的？” 顾言痕：“……” 生气的女朋友真的不能惹！ 顾言痕讪讪，抬手想去摸鼻子，却被苏二一把制住： “还敢乱动，不要命了啊你？！” “哪儿有那么娇气？” 苏二双眸因为这句话一下子蓄起了水雾。 他看着顾言痕，眼神认真而倔强： “我告诉你顾言痕，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自己的不爱惜，凭什么要我来心疼？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最后一句话，苏二几乎是用吼的。 也不怪他情绪这么激动，今天一天，他真的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很多东西都积压在他心头，令他喘不过气。 如今又面对这样的顾言痕，哪怕知道他只是因为担心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将此作为了一个宣泄口。 人就是这样，在面对确定对方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人面前，总是要肆无忌惮一些的。 一如我们曾无数次在外面受了委屈，自己憋着什么都不说，回家却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跟自己父母发脾气一般。 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 顾言痕明显一怔，察觉到苏二情绪明显不对劲的他，选择接受他的指责。 “对不起。” 苏二鼻子一酸，眼泪当即就扑簌簌滚落。 他撑了一天，终于可以褪去伪装，落泪是一种发泄，但同时也是为心底的愧疚。 他不过是担心自己而已。 顾言痕抬手替他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掉。 后背伤口一直在疼，他这个时候更不可能俯下身做些什么，不由低叹道：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别哭了，好不好？再哭妆就要花了。” 苏二瞪他： “屁！我的妆防水的！” 顾言痕：“……噢。” 态度极其敷衍。 苏二：“……” 算了，被这人气得哭不下去了。 苏二又瞪了他一眼，才小心翼翼把他扶着躺了回去。 顾言痕此刻无比听话也无比配合，乖乖躺下，但是全程视线都没有离开苏二，像是看不够，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苏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搅基呢！” 顾言痕：“……” 怪他咯？ 顾言痕就那么看着苏二，无辜地眨眼睛。 苏二最是受不了这眼神，嫌弃地撇过头，一边给他倒热水，一边道： “我没事，有事的是龙九，所以才让晓佐赶过去，你……” 话没说完，顾言痕就猛得伸手按住了苏岩刚放下热水壶的手，眼神很冷。 “你的手，怎么回事？” 从方才苏二踏进病房开始，因为角度问题，顾言痕一直没发现他受了伤。可是刚才，苏二给他倒热水时，他拿着热水壶的手明显在不自然地颤抖。 这明显是受了伤。 而最让顾言痕在意的是，在苏二放下热水壶的时候，水壶的把上明显被染红了一圈。 刺眼的颜色刺痛了顾言痕的眼部神经。 苏二想缩回手，可是顾言痕不允许，甚至为此不惜使了力，苏二能看到他额角开始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 吓得苏二一下子不敢乱动。 “顾言痕！你才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顾言痕这次却是寸步不让，疼痛让他呼吸不稳，但他极力压着，费劲却不失冰冷地道： “我要知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苏岩，如果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就没有资格来要求我。” 苏二咬着唇，沉默不语。 顾言痕也不催促，就那么看着她。 半晌过后，还是苏岩最先败下阵来，妥协道： “好，我告诉你，我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你，你别激动，我是真的没事。” 原本他想能瞒则瞒的，但是现在——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苏二叹了口气，先是一点点把顾言痕压在他手腕上的手挪开放好，再一点点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包扎好的绷带。 原本绷带好好的，但是此刻已经开始有些渗血了，大概是苏二之前攥紧拳头的时候发力太大，又将伤口给崩裂了。 顾言痕眯了眯眼睛。 呵，红色，真的是一种很刺眼的颜色呢。 “怎么搞的？” 这个问题不问还好，一问，苏二就低眸沉默了下来，双眸暗淡，透着孩子气的不知所措。 这样的苏二，真的是太少见了。 顾言痕心疼又好奇，但也不催，他知道苏二会告诉他的。 的确，这样寂静的氛围只持续了十几秒，苏二终于开口。 “都是因为我。” “嗯？” 洪水的堤坝只要开了一条缝，就很容易泛滥成灾。 苏二又开始下意识攥紧拳头。 “顾言痕，你知道亲眼看着自己弟兄死在自己面前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尤其，当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你的时候。” 那真的是一种将人逼疯的折磨。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太招人 有鲜红的液体顺着苏二的手在滴落，顾言痕沉着脸，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用劲，抓住苏二紧攥的手，一寸一寸地掰开，看到他手心遍布月牙形的伤口，每一个月牙处，都在往外渗血。 狰狞的伤口刺激着顾言痕的视觉神经，他恼怒又心疼，却又不忍心苛责。 最后，他只能无奈叹一口气：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嗯？” 轻柔的嗓音如一缕微风渐渐抚平苏二起伏的心绪，他低垂着眸，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顾言痕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在苏二情绪激动处悄然按住他的手指，不允许他再攥起拳头。 直到他说完，顾言痕才缓缓抬眸，目光沉静如水。 “所以，你就是为这个而难过？” “……嗯。” 苏二的眼神中，透着自责与悲伤。 顾言痕却摇了摇头，“苏岩，你太钻牛角尖了。” “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该难过吗？ 像是看出了苏二眼底的困惑，顾言痕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 “说你钻牛角尖，并不是说你不该难过，只是你不该被难过所淹没。你只想到他们的死是因为你的预判失误，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死呢？” 他们不死，就会继续为人所利用。 哪怕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背叛，但他们手里掌握着很多有用的信息这是真的吧？ 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将会是其他比他们更为无辜的人。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心理犯罪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功，如果对方内心坦荡，再厉害的心理犯罪师也没办法轻易让其变为棋子，当然，我的意思也并不是说他们就该死，只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并不全是你的责任。” 苏岩或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没有前面的稻草作为基础，你以为一根稻草就真的能压死骆驼吗？ 你不能因为它是导火索就把所有罪都归咎到它身上吧？ 骆驼的死，没有一根稻草会是无辜的。 苏二闭上眼睛，有液体渐渐打湿他的睫毛。 “……我知道。” 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难过。 说他圣母也好，说他玻璃心也罢，那些，可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顾言痕也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苏岩什么都明白，她只是需要时间。 看着苏二颤抖的睫毛，他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龙九呢，他怎么样了？” 苏二知道顾言痕的用意，也就顺势敛起心头的内疚和难过，低眸道： “有晓佐在，他的手术很成功，只是还没有醒。” 顾言痕诧异地看着他，“还没醒？那你……” 以他对苏岩的了解，龙九受这么重的伤，还是为她受的，她怎么说也会等到龙九醒来当面致谢才是，怎么会在对方还昏迷的状态就离开？ 苏二闻言，情绪愈发低落。 “我……不方便再留在那里……” 这话听在顾言痕的耳朵里就很奇怪。 “什么叫不方便？” 苏二低叹一声，知道瞒不过去，当然，他也没打算瞒。 他和顾言痕是恋人，这种事情，顾言痕有知道的权利。 于是苏岩将秦家和龙家的纠葛，以及景辙所告诉他的龙九对她感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顾言痕听完，静静地，也不说话，低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回想起当初在银河的那一场牌局，他就说为什么当时觉得龙九看苏二的眼神很奇怪，难怪了…… 如今想来，那是一种，物是人非却又久别重逢的欲言又止。 面对珍藏在心底多年的人，终于有了一次靠近的机会，却千言万语无法诉诸于口，顾言痕甚至都能想象到那有多痛…… 苏二有些把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有些不知所措。 “顾言痕，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毕竟这男人有多小心眼他是知道的，这男人可是连谢昭昭的醋都能吃…… 顾言痕这才回过神，看到苏二眉眼间的小心翼翼，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拉过他的手，低叹道： “你男人虽然小心眼，但不是什么醋都吃的，别这么看着我。” 平时吃吃醋，那是恋人之间的感情调剂，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不至于那么拎不清。 “那你？” “我只是在感叹，还好我提早把你拐到手了。” 否则，若是他这个时候才遇到苏岩，让她在他和龙九之间选，他还真不一定会赢。 他的女人啊，真的太招人了。 苏二听到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顾言痕，你给我听清楚，爱情是爱情，恩情是恩情，我不可能因为感动就轻易爱上一个人，不然这个世界上，我要爱的人真的太多了。” 顾言痕偏过头，看着窗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可是苏岩，我分明记得，你开始对我亲近，开始接受我的示好，开始纵容我一切的索取，都是在那次沙漠我救你之后。” 苏二一怔，随即就笑了，被气的。 “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救了我才爱上你的？所以这就是后来无论我跟你面对面谈过多少遍你都那么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顾言痕没有说话。 沉默，大多数时候都表示默认，更何况，苏二还在顾言痕的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的疑问—— “难道不是吗？” 是你个大头鬼啊！ 苏二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你是笨蛋你还真就是笨蛋啊你！顾言痕，我特么……艹，要不是你现在躺着，你信不信我当场锤爆你的狗头？” 顾言痕：“……” 嗯，暴躁苏上线，把顾言痕给骂懵了。 苏二深吸两口气，极力压下自己想揍人的冲动，又在心底阻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 “听好，顾言痕，我不是因为你为我受伤才爱上你，而是在你为我受伤之后，我才发现我爱你，你懂我意思吗？” 这句话有点像绕口令，但是顾言痕还是听明白了，一下子不可置信地亮起了眸。 苏二没有停顿，继续道： “我是成年人，我理得清自己的感情，我不会把别的感情错押成爱情来侮辱你，娱乐圈有不少人，包括外界也有很多人，说我渣，说我女表，我从来没为自己辩解过，但是这个人是你，不行。” 第五百九十五章 回不去了 “是，我谈过很多场恋爱，但是那些恋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有区别，大家一开始也都是说好的，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刻意伤害过谁，唯一伤害的人大概只有莫莫，但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关注了我那么久，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不会给他越陷越深的机会。” “在你之前，我从来没跟任何一个男人谈过爱，甚至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演过很多言情剧，但就是演得多了，才愈发不信我能遇到，可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所有的观念。” “顾言痕，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你，或许是在你一步步的算计里，或许更早，但是在我看见你受伤那一刻，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不是震惊，不是愧疚，而是怒，是恨，怒你不爱惜自己，恨你让我为你担心和焦虑。那时我就知道，顾言痕，对于你，我逃不掉了。” 他到现在都能记住那一天的惊心动魄。 顾言痕也不由回忆起那天，苏岩在看到他受伤之后，那浑身散发出的戾气。 像是周围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传说神话的消亡，就是在祖神女娲献身补天后，伏羲祖神认为是世间的无能造成了自己爱妻的枉死，于是在极端的痛恨之下，一手荡尽上古，并毁掉天地灵气，让这世间再也无法孕育出拥有神力的生物，而后挥剑自刎，追随女娲而去，神话自此烟消云散，世界归由女娲拯救的人类来全权统治。 以往顾言痕对于这个传说嗤之以鼻，但现在，他约莫是信的。 任何人，在面对爱人的事情上，都会变得不理智。 若换做是他在面对苏二受伤而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和恨不能荡尽的伏羲的心情大概是一样的。 所以，苏岩真的不是因为感激而爱上的他。 这个认知，让顾言痕欣喜若狂。 “苏、苏岩，你……我……不是……” 顾言痕现在有些语无伦次，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顾言痕这傻里傻气的模样，苏二真是又气又无奈。 “你什么你？顾言痕，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有什么话你不能直接说出来吗？非得自己脑补，脑补就算了，居然还自以为是地敲定为真相，你是猪脑子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顾言痕现在是真的傻了，听到苏二这话，下意识地反问： “我是猪脑子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我难道不应该考虑猪的感受吗？” 苏二：“……” 完了，这人真是猪脑子。 “那你考虑猪去吧！” 再跟这狗男人说话他才是猪！ 说着，苏二就准备抽手走人，顾言痕却眼疾手快将人拉住，赶忙道歉：“不不不，我考虑你。” 苏二：“……” 听听，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苏二就那么幽幽地看着顾言痕，也不说话。 顾言痕：“……” 额，他刚才那话是不是有在骂苏岩是猪的意思？ 顾言痕讪讪地转了转眼眸，“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诶不是，我是猪，你也是猪，正好一对啊。” 社会主义pig夫妇c位出道，撒花！ 苏二气得心肝肺疼，他觉得顾言痕不是伤在后背，是伤在脑子了，这么蠢的话到底怎么说出口的？ “你自己去找个猪跟你凑对去吧，老娘不奉陪了！” 狗男……啊不，猪男人，能滚多远滚多远，他要退货！ 顾言痕也终于是觉得自己方才那话显得他智商不太高的亚子，抽了抽嘴角连忙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怪我太激动，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 苏二也没真打算走，听这话又顿住了脚步，转身朝顾言痕翻了个白眼： “我真怀疑顾言痕是不是被掉包了，堂堂军区少帅，怎么就能笨成这样？” 嗯，我们少帅现在不仅笨，还脸皮厚。 “笨怎么了？人都说越是成熟的男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表现得才越幼稚，这证明我平时成熟。” 呵呵。 苏二对于这句话，只有四个字回复： “臭不要脸。” “脸还是要的，毕竟这张脸你喜欢。” 苏二：“……” 无语半晌，苏二伸手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色衰而爱驰，靠脸吃饭你还挺得意？” 顾言痕微笑：“不，脸只是我的加分项，我相信我女朋友不会那么肤浅，爱上的一定是我的才华。” 呵。 苏二冷笑：“不好意思，你女朋友就是这么肤浅，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啊我就是喜欢我女朋友的肤浅。” 后悔？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后悔了。 好不容易拐回来的女朋友，要真后悔了他回头才能后悔死。 失去她的经历，有过一次就够了。 对于这么没脸没皮的顾言痕，苏二是真的骚不过了，只能撇了撇嘴角转移话题： “你刚才说你还有话没说完，什么话？” 顾言痕顿了一下，才想起正事。 “对于龙九，你是怎么看的？” 苏二下意识皱起眉，他以为顾言痕还在介意龙九的事，刚要说话，那边顾言痕却抢白道： “不是龙九，是对于整个龙家。” 前面说过，顾言痕没有那么拎不清，不管龙九出于什么目的，他救了苏岩是事实，那龙九对于他而言就是恩人。 他的担忧在于，怕有些东西，苏岩会看不清。 苏二听出了顾言痕的意思，略微思索后坦率地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让龙家回来吧，这么些年，也的确是委屈他们了。” 然而没成想，顾言痕听到这话，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他们不能回来。” “为什么？” 苏二眉头紧蹙，完全不明白顾言痕这话是什么用意。 “苏岩，你想过没有，龙家脱离出去后，势力为什么会一步步壮大到足够和秦家匹敌的地步？那些投奔道龙家的人，真的是被龙家收编吗？谁会不带有自己的目的呢？” 苏二一点就透，整个人一僵。 “你是说……” 第五百九十六章 告不告诉 顾言痕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并把他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他们都是奔着龙家能推翻秦家去的，龙家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反悔的可能。” 的确，帝都的黑色部分一开始几乎是一盘散沙。 因为那个时候的秦家太过强大，很多人因为忌惮，根本就不敢硬碰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偶尔暗地里使点绊子给秦家添添堵，当然，那些对于秦家来说都无关痛痒。 但是当有一个人明目张胆地站出来揭竿而起的时候，从来不缺一呼百应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不会有谁会那么大义凛然地说要无私地帮助谁谁谁“建功立业”，他们的理由，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未来的日子过得舒坦点儿。 可是如果在他们都凝聚在一起供你差遣，就是为了干掉敌人自己称霸的时候，你却带着他们投敌？ 只怕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实施，龙九就被底下人联合策反并把他干掉了。 没有人希望秦家再回到巅峰时期，尤其龙家这些年在龙九的管理之下愈发壮大，如果龙九再带着更加强盛的龙家投奔秦家，只怕秦家比巅峰时期更甚。 届时，秦家就再无被颠覆的可能。 这可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龙家不能回来，苏二和龙九的关系更不能因为这一次，有一丝一毫的缓和。 否则带来的，只会是灾难，不仅仅是龙家的灾难，也是整个黑暗的灾难。 毕竟龙家单飞之后，整个黑暗一分为二，一切的矛盾都集中在了两家恩怨上面，有龙九看着，暗中护着苏二的安全，中间还能省去很多麻烦，也不至于让黑暗真的一团糟。 少了一个龙九，会有更多的张九李九，可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如龙九一般，暗中维护黑暗的秩序，那时，黑暗将永无宁日。 而秦家，更是会陷于泥沼，长久不得安宁。 苏二想起他走时，景辙的那番警告。 【他不需要。】 原来这句话的意思，不仅仅是不要他给龙九无谓的幻想，更是要他迅速跟龙九撇清关系。 毕竟暗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一个不好，他带给龙九的，就会是杀身之祸。 想通了这一点，苏二闭上眼睛。 他欠龙九的，大概这一辈子都没办法还清了。 顾言痕那么了解苏岩，如何能不知道苏岩所想？ 甚至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欠着别人人情。 可是如今，他们别无选择。 哪怕不为自己，为着整个帝都的和谐和安定，龙家，也绝对不能再回来。 顾言痕握了握苏二的手腕，无声地给予安慰。 感受到手腕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苏二睁开眼，勾了勾唇，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回应顾言痕的担忧： “龙家大概是史上最憋屈的反派了。”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顾言痕摇了摇头。 “为了自己所爱，对于龙九来说，大概甘之如饴。” 从龙泉带着龙家脱离秦家的那一刻开始，龙九就注定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苏二在一起，无论苏二是男是女。 苏二沉默了下来。 不管龙九怎么想，这份感情之于苏二来说，都是沉重的，因为他注定无法回报。 苏二看着自己伤心的都快结痂的伤口出神。 好半晌才突然出声： “顾言痕，你觉得……我是苏岩的这个身份，该告诉他吗？” 其实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苏二的另一重身份都不该让龙九知道。 先不说龙九能不能守住秘密的问题，如果他知道苏二原本是个女的……只怕会更加放不下。 可是苏二又过不去自己心底那道坎。 这件事如果一直瞒着，他总会有一种自己女扮男装骗了别人感情一样的负罪感。 就像当初他知道谢昭昭喜欢他那一刻的心情一般。 苦恼，无措，在真相和伤害之间徘徊。 顾言痕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低着眸，垂首而坐，额前的碎发挡住了顾言痕的视线，让他没办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顾言痕还是知道他的纠结。 眼前的人啊，是那个无论在何种境地下，那怕千夫所指，也不愿撒谎伤害粉丝的苏岩啊。 顾言痕是男人，更是军人，此刻面对苏岩的疑问，他该是权衡利弊后给出对她而言最优的选择的。 但是顾言痕觉得，这一次，他不想去用理智思考问题。 不仅仅是为了苏岩良心上过得去，更是为了，那个舍身救他女人的人，值得他回以真诚和尊重。 于是顾言痕捏着苏二手腕的手紧了紧，待到苏二抬眸与他对视，顾言痕才看着他，一字一顿，却无比认真地道： “告诉他吧。” 苏二很明显没有想到顾言痕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是顾言痕不同意，他该怎么样去反驳他去劝他。 但此刻，听到耳边的这四个字，苏二突然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懂他的啊。 “不要有任何的顾忌，龙九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哪怕你们最后依旧敌对，甚至会刀剑相向，他也不会因为知道了真相而手下留情。成年人都该知道怎么选择，他是一方风云人物，更要对那些追随他的兄弟负责。” “你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来把你的助纣为虐行为诠释得不那么为虎作伥。” 顾言痕笑了笑，“既然知道我会助纣为虐，一开始你就不该问我。” 苏二附身在他唇角奖励性地亲了一下。 “孤就是喜欢你这种不给孤添堵的佞臣。” 顾言痕：“……许久不拍戏，戏瘾犯了？” 苏二砸吧砸吧嘴，不置可否： “还好吧，目前还勉强能忍受。” 毕竟他现在一堆事情缠身，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重返娱乐圈。 顾言痕倒是没说话，只是顺手捏了捏苏二凑到自己跟前来的脸颊，另一只手按了病房的呼叫铃。 顾言痕算是svip病人，丁晓佐虽然临时调了回去，但留下来的也不会差到哪去。 他一按铃，以医务人员出现的速度贼快，好在苏二反应快，及时远离了顾言痕，否则要是被人撞见方才那一幕—— 顾言痕不搅基也得搅基了。 “你做什么？！” 苏二怒视顾言痕。 顾言痕根本不看苏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闻声赶来的医务人员，淡声吩咐道： “给二公子检查一下伤，重新包扎伤口。” 第五百九十七章 巅峰对决 事情如顾言痕所预料，龙家和秦家的确没有和好的可能，甚至连缓和都不会有。 因为龙泉带着几个手下，冲到秦家跟秦老大狠狠干了一架。 龙泉原本将龙家产业全权交给龙九龙九之后，整个人就处于太上皇一般的闲云野鹤状态，得知自己儿子身受重伤那会儿，他还在邻省和自己老哥们儿下棋。 收到消息之后，棋也不下了，果断买了回程的机票，下飞机之后，也没空去管自己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点了几个亲信，就带着人气势汹汹杀到了秦家。 彼时秦老大正在花园里优哉游哉陪着自己爱妻，听听胎动，聊聊胎教什么的。 管家来禀报龙泉带着人来砸场子的时候，秦老大眼中划过一缕戾气。 被苏女士敏锐地捕捉到之后，苏女士担忧地拉住了秦老大： “老大，你……可不要冲动啊。” 秦家和龙家的纠葛苏女士是知道的，秦老大憋了多少年的气她更是一清二楚，苏女士就怕这两个人打起来，万一秦老大受点伤什么的…… 秦老大知道苏女士的担忧，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有分寸，随即跟一旁的女佣使眼色，让女佣照顾好苏女士，这才大踏步离开。 苏女士坐着，内心焦虑又心慌，可是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出去也只能添乱，只能坐着干着急。 到了别墅前院，秦老大打开了别墅大门，看着外面站着的龙九，以及他身后的一堆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脸，冷笑道： “老子没找你算账都算好的了，你特么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龙泉跟秦老大气质完全不一样，秦老大看着就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痞气和匪气，让人第一眼就能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可是龙泉却是斯文儒雅，鼻梁上还假惺惺戴了一副金边镜框，金色的眼镜链垂在双眼两侧，第一次见面的人，大概只以为这是从哪里走出来的文化人，而不是揭竿而起称霸一方的黑||老大。 有一句话是说，整天把痛苦挂在嘴边的都是不识愁滋味的少年，而饱经风霜的老年贝多芬却唱起了欢乐颂。 人大概总是喜欢把自己伪装得和自己的内心完全相反，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他们所不想为人知的真实。 大概这也是，当年龙泉能彻底策反，并且杀得秦家一个措手不及最重要的原因。 没有人会怀疑，这么一个儒雅的人，会有那么大的野心。 此刻龙泉听到秦老大的话，嘴角还含着笑意，只是目光冷得可怕。 “姓秦的，你没有资格找我算账，我龙家从来都不是你秦家的附属品，背叛这个词，我龙泉，不认。” “呵，听说不要脸的人都喜欢标榜自己的高贵，以前我还不信，今天算是领教了。” 说着，秦老大的目光又扫向龙泉身后的一帮人，眸底愈发嘲讽：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我理解你们都想当个好畜生的心态，但也得擦亮眼睛，回头树倒猢狲散，就是个笑话了。” 秦老大骂人的功力真的是宝刀未老。 一帮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龙泉铁青脸没再多说，摘下镜框递给身后一个人，下一瞬间一个飞身就朝秦老大攻了过去，秦老大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接招，电光火石间，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当然，这是独属于两个老大之间的战斗，在没有得到自家老大的许可之前，底下的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秦老大来说，这是一场迟到了十几年的战斗。 当年龙泉的叛变，给秦家带来了很大的冲击，有的人浑水摸鱼，秦老大手底下的弟兄为此死了不少。 秦老大当时弄死龙泉的心都有了。 但是当时黑暗一团糟，秦老大首先要是黑暗的掌控者，其次才能是自己兄弟们的老大。 于是那个时候的秦老大，只能选择整顿黑暗，而等一切尘埃落定，龙泉这狗贼又缩了起来，让秦老大一直没找到机会。 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气一招爆发，下手绝对不可能轻。 而龙泉自己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原本想自己称霸一方，哪儿成想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被秦老大那狗贼的儿子给掰了，如今都快三十岁了也没考虑成家立业的事儿他也就不说什么了，结果这小子这些年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在为秦家卖命？ 这回可好，差点真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 这口气是个人都咽不下，更何况是他龙泉？ 今天别说是为了儿子，就是为了自己那半路夭折的憋屈事业，他也得给自己找回场子，不打得姓秦的满地找牙他就不姓龙！ 别看龙泉长得斯文儒雅，身手可不比秦老大差。 即便他退休比秦老大早，可秦老大在道上打拼的时候他也没忘时常练习，此刻攻防间，竟是半点不落下乘！ 这场战斗持续了有近两个小时，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对决将会不死不休，最后却因为一通电话，戛然而止。 龙泉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的一名亲信帮忙点了接听，随即便大惊失色地冲龙泉道： “老大，少爷醒了，要出院，医院那边拦着不让，现在双方起了争执，少爷身边只有风行和景辙两个人！” 那个人话音刚落，秦老大的又一个手刀劈了过来，龙泉抬手挡住，就着这个姿势，龙泉喝道： “姓秦的，今天到此为止，老子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那姓苏的小子陪葬！” 说完，龙泉一个大力将秦老大推开，攥紧了拳头，一脸不忿地拂袖离去。 “走！” 打架有打架的规矩，龙泉既然结束，秦老大也没办法再继续追着打，只冷声回道： “老子随时恭候。” 秦家别墅的大门再度合上，秦老大冷着脸回了客厅。 苏女士早就没了在后院赏花的心思，早早的就在客厅等着，见到秦老大满脸挂彩地进来，不由心惊： “你这是跟人打架了？怎么伤成这样？” 秦老大摸了摸自己挂彩的地方，满不在乎地道： “没事儿，那老匹夫也没好到哪里去！” 苏女士：“……” 打个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得意的？ 第五百九十八章 恨我吗? 龙九闹出院，最终还是没有闹成。 哪怕后面龙泉赶到，龙九也还是走不了。 丁晓佐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一帮闹事儿的人，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只管把他带走就是，回头半死不活求到我跟前，我丁晓佐要是再救他老娘把头剁下来给你下饭。” 一帮人顿时僵住没动了。 龙泉看着自己跟前年纪轻轻却口出狂言的女医生，笑得危险： “这位小姐，有些话，还是不要说那么满比较好。” 丁晓佐表情不变，只吐出了一个字： “呵。” 景辙却是低眸想着什么，突然抬头，按住了还要开口的龙泉，转而认真打量了一下丁晓佐： “你说你叫丁晓佐？” “不然你叫？” 景辙也不生气，表情反而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看向龙泉： “龙叔，丁家的人。” 这话成功让龙泉脸色一变。 一旁扶着龙九的风行更是张口反驳： “不可能！苏二怎么会那么好心请丁家的人给九哥医治？龙叔你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龙泉摆手打断： “把你九哥扶回去。” “龙叔！” 龙泉眯起眼睛，“风行，不要拿你九哥的命来赌。” 风行表情一僵，随即低眸看了一眼虚弱的龙九，努了努嘴，最终到底是没再说什么，沉默着将人扶着往回走了。 很奇怪的是，最开始闹得很凶的龙九，在龙泉来了之后就变得很安静，就连被带着往病房走，也相当配合，没有再吭一声。 龙泉这才转头面向丁晓佐： “犬子的康复就交给丁医生了。” 丁晓佐依旧冷着一张脸，丢下一句“管好你儿子，我不喜欢不配合的病人”便提步离开。 妈的，高强度的手术结束她还没休息好呢，就被这父子俩给闹醒，她能没当场弄死龙九已经算是她和二哥交情深厚了。 这要是别人带来的病患，别说留人了，丁晓佐能当场召集全院的人把这些人都给撵出去！ 最烦这种不知感恩的病患。 丁晓佐走后，龙泉先是将自己带来的人安排去忙其他的，又安排景辙和风行两个人在门口守着后，才进了病房去见自己儿子。 看着床上那个趴着，撇着脸望着窗外的人，龙泉气不打一处来： “满意了？！” 龙九费劲地转了转脑袋，看了看龙泉脸上挂的彩，还很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 “满意。” 龙泉：“……” 妈的好想打死这不肖子！ 那么这父子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很简单，龙九根本没打算真的出院。 之所以闹这一出，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父亲，知道他为了稳住龙家的势力势必会第一时间去秦家找秦老大算账，他不担心秦老大，但他担心老头子会因此迁怒苏二。 所以他拿自己的命作赌，逼龙泉及时收手。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并且开头和结果都没有猜错。 对于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儿子，龙泉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他就这么一个，还能怎么办？ 在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龙泉长叹一声，语气似乎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这么多年……你就一点没放下？” 龙九收回视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道： “知道酒吗？越放越浓，越藏越想。我对他的爱，大抵如此。”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时间解决的，有的东西，越是压抑，越是疯狂滋长。 “你……” 龙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反对自己儿子痴情，可就对象不能是个女孩子吗？ “你到底看上那小子什么？！” 龙泉其实对苏二接触不多，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忙自己的事情，记忆里，仅仅有一个面容模糊却明显精致的小孩，攥着他儿子的袖子，躲在龙九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脆生生地跟他打招呼： “龙叔好！” 龙泉那会儿对于秦家的人都有成见，再加上自己儿子还三天两头围着秦家的小孩转，更是让他恼火，他每次都是冷着个脸淡淡地“嗯”一声就走。 没想到，最后毁掉自己一切部署的，居然就是那个他从来不待见的小家伙。 龙九有一会儿没说话，在龙泉等得都快不耐烦的时候，才听到他寥落的嗓音： “我也想知道啊。” 他也想知道，他看上哪个小家伙哪里。 如果知道了，他大概能找到一个跟他拥有同样特点的人，这些年也不用过得这么痛苦。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苏二才能是他窖藏在心底的唯一啊。 龙泉一噎，恨铁不成钢，又拿他没法。 “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都快没命了，他可有多看你一眼？你特么能不能给老子有点出息？！” 龙九闻言，冷眼转头跟龙泉对视： “这不是正合你意？” 龙泉对上龙九那冰冷的视线，整个人一僵。 “你……你恨我，对吗？” 病房又陷入了片刻的寂静，龙九转过头，闭上眼。 “谈不上恨，这样也好，至少我还能理智地跟他保持距离。如果没有您，如果我如今还待在他身边，我怕……我会犯错，我更怕……他会觉得我恶心。” 这是一份注定不会得到祝福的情感，甚至是苏二注定不会接受的情感。 龙九心里，到底是怕的，怕面对他的憎恶，怕看他受伤又失望的眼神。 他曾经或许的确恨过龙泉的背叛让他和苏二再没有了交好的可能，可是冷静过后，他就知道，哪怕没有龙泉，他和苏二也不可能。 而且，接手龙家的产业后，他发现自己还能借此暗中保护苏二，他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龙九不需要拥有太多，只要能看着自己心底的那个人一生平安喜乐，他也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完美的。 龙泉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知道自己这儿子是已经完全没救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你要准备怎么办？这次的事算是我给你揭过去了，可是底下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约莫这次也有了些许察觉，你……” “我不会，龙家和秦家过去是什么样，未来还是会什么样。” 第五百九十九章 坦白 苏二闻讯赶到龙九所在医院的时候，龙泉已经带着部下走了。 病房外只有景辙，风行大概是去处理一些事情去了。 看到苏二的到来，景辙咬着棒棒糖站起身，眉宇间全是不耐烦： “你来做什么？！” 苏二眉眼淡淡，也看不出有没有生气，只是声线平稳地道： “九哥好歹救了我一命，不来看看说不过去，你放心，我就说几句话，不会留多久。” 景辙还在犹豫，病房里已经传出龙九的声音： “老车，让他进来吧。” 景辙这才叼着棒棒糖又重新坐了下来，示意苏二自便。 苏二提步走了进去，看到趴伏在病床上的那道高大人影，心中又是无休止的愧疚。 似乎察觉到苏二的所想，龙九闭着眼睛也不看他，只淡淡地道： “你不用感激我，这次的事情就当是我为当年的事情作出的弥补，现在，我们扯平了。” 苏二想笑的，可是他却半点笑不出来。 病房一时陷入了寂静。 长时间听不到动静的龙九，试探性地睁开眼，就见苏二睁着一双溢满泪珠的眼眸一直在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龙九下意识心底一抽。 “你……” 然而他仅仅只说了一个字，就被苏二抢了白。 “九哥，你喜欢苏二是吧？” 龙九一愣，随即就是下意识地否认： “艹尼玛你特么说什么胡话？” 苏二捂着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龙九的第一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九哥，景辙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龙九攥着拳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很久之后，才哑着嗓子道： “那又怎么样呢？也不过是多给了你一条厌恶我的理由而已。” 苏二摇着头，声音哽咽，“不，不是的，我从来都没有厌恶过你。” 要说有，那也只是恨，谈不上厌恶。 毕竟龙家背叛那会儿，苏二也不大，遭遇自己最信任的哥哥的背叛，除了不理解之外，就是发自内心的恨。 但是随着自身的成长，一方面是年少的感情逐渐淡化，一方面又是自身心性的成熟，苏二知道，龙家的背叛不是龙九可以操控的，说到底，他也是无心的而已。 于是之后见着龙九，更多的是像面对陌生人，像面对一个敌对的立场，再多的情感，就没了。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他和龙九这辈子的关系也就这样了。 可是如今发生了，他就必须正视且面对。 不仅仅是为自己安心，更是对龙九的尊重。 龙九听到苏二的回答，惊得倏然睁开了眼睛。 从来没有厌恶…… 也就是说，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他在知道一个男人对他抱着别样的企图之后，没有厌恶……这是不是说…… 龙九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双眸紧紧地攫住苏二的视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二抿了抿唇，良久，才缓缓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假发，取下发套，一头乌黑的头发披落。 他又低头吐出自己口中的喉珠，恢复苏岩的声音，哽咽道： “对不起，对不起九哥，我骗了你……” “你！！！” 龙九瞪大了眸子，也顾不得自己后背的伤，挣扎着侧过身，以便他能更加清晰地看见苏二的变化。 龙九想说话的，嗓子里似乎压着千言万语，可他此刻就像失声了一般，完全说不出话。 苏二流着泪，继续道： “我就是你之前查的那个苏岩，从头到尾都没有苏二，从来只有苏岩，对不起，对不起九哥，对不起……” 龙九眼帘在颤抖，眼眶整个都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 苏二摇着头，眼泪一直在滴，他也没空去管，好一会儿才道： “我，我不想欺骗任何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而且……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我很爱很爱他，他也很爱很爱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是我们共同商议的结果，他说，你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病房里一时静得只有苏二低声啜泣的声音。 “呵，呵呵呵呵呵呵，咳咳，呵呵呵呵……” 低沉而疯魔般的笑声开始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苏二当即慌了，两步上前扶住龙九： “九哥，你，你还伤着，你别激动……” 门外听到些许动静的景辙在敲门： “九哥，怎么了？” 龙九深吸两口气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没有理苏二，而是对门外的景辙道： “我没事，别进来。” 心痛归心痛，龙九还是拎得清的，哪怕景辙再信得过，苏二目前这副样子也不适合让太多的人知道。 景辙的敲门声静了下来。 察觉到龙九在这个时候还在下意识地维护，苏二内心的愧疚无以复加。 “九哥……” 龙九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苏二不要说话。 苏二不知道龙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 龙九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扬了扬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苏二，你真的太狠了。” “我……” “你不该告诉我这些的，苏二，你不该的，这对我来说，真的太残忍了。” 苏二死命摇着脑袋，“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如果你知道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苏二之后，你是不是可以放弃我了，你可以去追逐自己所爱，不用……” 这回苏二的话完全是被龙九怒吼着打断的：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 苏二被这吼声震住，下意识抬眸，却对上龙九血红的双眼。 龙九完全是气的。 “你以为老子是因为你是男的老子才喜欢的你？狗屁！” 如果苏二不是男的，他会纠结苦恼这么多年？ 苏二刚刚那句话，几乎是完完全全否定了他的真心，真的太伤人了。 苏二整个愣住，意识到龙九的意思后，心底一抽，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那你刚才说残忍……” 他以为他那话的意思是……发现自己喜欢的男人变成女人，这对于他而言很残忍。 “老子说的是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你这跟把我完全打入地狱的之后再温柔地告诉我我其实是有机会上天堂的有什么分别？！这难道不残忍吗？！” 龙九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被救，他宁愿被炸死也不想被眼前这个人给气死。 第六百章 龙九 番 事实上，龙九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苏二什么。 记忆里就是个长相精致，霸道，又娇气的小家伙。 他想要什么，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得到，有的时候过程很辛苦，他自己又不乐意去承担，于是又会使出各种小计谋来忽悠别人帮他完成。 最后苦头都给别人吃了，他自己倒是拿到了全部好处。 他和苏二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家伙的生日宴上。 彼时苏二才六岁，穿着剪裁得体的小西装，打扮精致，众星捧月，虽然年纪小，但举手投足间，也能看出一种非同寻常的贵公子气质。 他被龙泉带着上前，那个时候秦老大和自己父亲的关系还很好。 他看到经常去自己家的秦叔叔，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溢满了宠溺的笑，这对于当时的龙九而言相当地新奇，于是忍不住就会去关注。 长辈给他们做了介绍，他知道了，那个小孩叫苏二。 很奇怪的名字。 不仅仅奇怪在姓苏不姓秦，更奇怪的是那个二字。 鲜少有人会以数字作为自己的名字，他叫龙九，是因为九这个字，在单数的自然数中是最大的，寓意他是人中龙凤。 可是二字……能有个什么寓意？ 不过看在这小孩名字跟自己风格差不多的份上，奇怪就奇怪吧。 他不爱说话，就在角落里视线追逐着那道人影。 很快，他就发现，小家伙贵公子的气质完全是装的。 很多小孩子应该忌口的东西，他都忍不住想吃。 怕挨训，他会先忽悠自己的小伙伴吃，等那人先动了，他才会紧跟着动。 最后被苏女士逮到，刚要准备训，小家伙就无辜地眨眼睛： “我看到他吃我才吃的。” 一旁小孩的家长听见了，有些尴尬，也不等自家孩子辩解，不由分说就是一顿胖揍，完了还得给小家伙道歉。 小家伙就缩在一旁，龙九那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坏笑。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小家伙呢？ 龙九好奇，就忍不住靠近，靠近之后又愈发被吸引，被吸引的结果就是自此万劫不复。 龙九比苏二要大整整五岁，即便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年，但也察觉到了自己对于苏二的情感是不一样的。 他有异样的占有欲，他不喜欢看到苏二对着别的孩子笑，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但是苏二对着他笑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仿佛拥有的全世界；他不喜欢看到苏二流眼泪，不管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只要他哭，他就会觉得自己心口有很多根针在扎；他想要自己面前这个小家伙，全心全意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这种占有欲，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等他察觉到的那一刻，已经回不了头了。 那个人的一颦一笑已经深深扎根在他心底，并且疯狂滋长，已经形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碰，就是锥心的疼。 他知道他和小家伙不可能，不说他是龙家独子，就说堂堂秦家的二少爷，秦老大会允许自己儿子走上这样一条路？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那点小心思，不敢表露分毫。 可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龙家叛变了。 一直围在苏二身边的他，也没心思去注意自己父亲的异常，等他知道的那一刻，一切已经发生，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天知道当时对于他而言，整个世界都仿佛崩塌了！ 他知道一切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他的父亲，骄傲了一辈子，不可能在背叛之后还能做出投降这种丢人的事，龙泉的自尊不允许，追随龙泉揭竿而起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 成长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如果说，苏二的成长是在他知道龙九背叛的那一刻，那龙九的成长，就是在他知道自己父亲背叛的那一刻起。 才十几岁的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分析完所有的利弊，权衡一切可能，最后殊死一搏，赌上龙家的未来，换回了苏二不算顺遂却平安的成长环境。 连龙泉都不会想到，他被自己儿子算计了。 是的，算计。 当初龙九去找龙泉，本就没指望龙泉能再回秦家。 他只是使了一出苦肉计，一招声东击西，看似被逼无奈说出自己对苏二难以启齿的感情，希望身为父亲的龙泉可以谅解并且为他放弃野心。 而实际上，他就是吃准了龙泉的性格，吃准了龙泉的狠，龙泉为了彻底断他的念想，一定会放权。 只要他一手掌握龙家的所有权利，就不怕有人会对苏二不利。 他算计了一切，最后也的确是按着他预期的方向走。 他拿龙家的未来，拿自己的未来，全部赌上了这一场无望的爱。 可是如今，他却发现，不是的，他和苏二是有希望的。 苏二是女孩子，他的感情并不是龌龊而难以启齿的。 如果他当年没有算计，而是乘着龙家还没壮大之前，毅然决然说服自己的父亲回到秦家…… 如果他当初没有懦弱没有犹豫，坚定而大声地向苏二向秦家说出自己的感情…… 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之前的龙九，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无怨无悔的，但是此刻，知道真相的他，不甘心，相当的不甘心。 原来他以为的那份完全没有可能的爱情，曾经那么的触手可得。 前一刻，龙泉还在问他恨不恨。 他当时的回答是不恨，但此刻的龙九，恨得快发疯了。 如果没有龙泉的背叛，哪怕他依然不敢将那份感情说出口，但是只要再给他多一点的时间陪在苏二身边，就一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决不至于困在绝望的牢笼里这么多年！ 可是这些，永远只能停留在如果了。 哪怕现在他知道苏二是女的，以龙家和秦家的现状，一切再无法回头了。 所以他说苏二残忍，真的很残忍。 即便他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可是他都被骗了那么多年了，继续骗下去不好吗？ 龙九想起他家客厅里的那束白桔梗，惨笑出声。 无望的爱，真的是……无望呢。 第六百零一章 他跟你打过牌 苏二那天也没在龙九的病房待多久。 不仅仅是影响龙九休息的问题，更是……龙九不想再看到他。 在龙九吼出那句“滚！”之后，苏二便垂着眸，一言不发将自己恢复成原样，转身离开。 却在手伸到门把手上的那一刻，龙九又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爱的那个人……是谁？” 他想知道，能得到他心底那个人的青睐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的退出，他这么多年的绝望，究竟值不值得。 苏二脚步一顿，静了有三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哑声道： “你见过的，上次在银河，他跟你打过牌。” 银河，打牌。 记忆一点点复苏，龙九的瞳孔缩了起来。 他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顾家少爷，顾言痕。 龙九没再说话了。 如果苏二爱的真的是那个人，他服气。 虽然他跟那个男人仅有一面之缘，但是从那个人的气度，那个人的眼神，以及他浑身散发的气势，他就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甚至如果苏二是以顾言痕来作为择偶标准，他是极有可能不达标的。 苏二说完，也没有立刻走，只是又静了几秒，他才开口，连说了四句话： “你好好休息，这边我会让晓佐好好照顾你，我不会再过来了。” “姜小六的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九哥，如果可以，你恨我吧。” “保重。” 说完，苏二转动门把手，病房的门，打开又合上。 自此之后，一切回归原点，他们依旧是敌对，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出病房之后，苏二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风行。 风行看着他的目光一脸不善。 风行跟在龙九身边很久了，连景辙都知道的事情，风行不可能不知道。 苏二扯了扯嘴角，他想，他大概终于明白为什么风行总看他不顺眼了。 换他知道自己兄弟这么多年一直为一个人付出，完了那个人还不识好歹，动不动就挖坑挑事儿，换他的暴脾气也忍不了。 而风行明显此刻看到苏二也还是不顺眼的，眉眼间全是不耐烦。 “你特么又来做什么？” 说着，还用责怪的目光看向景辙，像是骂他“你把这丫放进去做什么？” 景辙叼着棒棒糖耸了耸肩，意思是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苏二深吸一口气，双手揣进裤兜，表情也恢复正常。 “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好好照顾九哥，以后见面，我们还是敌人。” 说完，苏二提步离开。 风行对于苏二的话嗤之以鼻。 他们不是敌人，难道还有可能是朋友吗？笑话！ …… 从龙九那里出来后，苏二顺道去看了赵宥，赵宥这次伤得也不轻。 巧的是，谢昭昭今天提前下班，知道消息后，也没耐心等苏二去接她，使唤楼煜沉当自己司机之后，谢昭昭便一路往医院奔来。 苏二到的时候，谢昭昭正在喂赵宥喝粥，楼煜沉在一边站着没说话。 苏二看了楼煜沉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当他不存在一边，自然地走到赵宥身边，“感觉怎么样？” 赵宥将嘴里的粥咽了下去，这才笑道： “没事，死不了。” 苏二伸手往赵宥脑门儿上一戳，骂道： “什么死不死的，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赵宥还没说话呢，谢昭昭就一巴掌把苏二的手拍掉，瞪着他道： “干嘛呢你？小柚子是病人！你下手没轻没重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除去某些尴尬的时刻，谢昭昭对于赵宥，是真的当亲弟弟一般宠的，换谁看到自己弟弟受伤了旁边还有人动手动脚，不发飙才是怪事了。 苏二讪讪地收回手，还却还在努力辩解道： “他伤的是身体，又没伤着脑袋……” 苏二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因谢昭昭在死命往他身上飞眼刀。 无奈的苏二只能将视线投向赵宥，赵宥摸了摸鼻子打圆场： “昭姐，我没事儿。” 谢昭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赵宥一眼，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 苏二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连忙转移话题： “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我还刚准备看完柚子去接你来着。” “任务完成了我就可以下班了啊，知道小柚子受伤你觉得我还能干坐着等下班儿吗？还好我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小柚子得被你欺负成啥样！” 苏二：“……” 他冤枉！ 谢昭昭才不管他冤不冤枉，又扭头对一旁的杵着的楼煜沉道： “你要有事儿就先回去吧，苏二在这儿，他一会儿会送我回去的。” 楼煜沉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听到谢昭昭这话，下意识拒绝： “你不是说那个策划案还有几个地方要问我？” 谢昭昭翻了个白眼，扬了扬手机： “我们没有联系方式吗？” 换言之，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联系。 楼煜沉一噎，阴着脸，下一秒很干脆地拂袖离开。 苏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楼煜沉的背影，状似无意地问谢昭昭： “晚上吃什么？我一会儿去买食材。” 谢昭昭又喂了一口赵宥粥，这才笑嘻嘻地答道： “随便啊，只要是你做的，我不挑。” 实在是挑无可挑。 谢昭昭这次回来，发现苏二最大的转变就是厨艺突飞猛进，随随便便的家常菜都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嗯，这当然归功于谷陌。 苏二不仅偷师，还从谷陌那里搜刮了不少他的秘制调料。 再加上苏二自身的厨艺，哪怕达不到谷陌的水平，超过一般人也足够了。 自打谢昭昭跟苏二住一起后，谢昭昭都觉得自己整个人圆润了一圈。 不过炫耀厨艺不是苏二的目的，只是眼尖的他，瞅到已经走出门的楼煜沉听到谢昭昭的话后，下意识地脚步一顿。 苏二眯起眼睛，眼里闪过冷光。 谢昭昭忙着给赵宥投食，赵宥也忙着享受谢昭昭难得的温柔，一时之间倒是谁也没发现苏二的情绪变化。 苏二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那你最近工作怎么样？还在被针对吗？” 眼角的余光又看向不远处那道人影，果然，楼煜沉顿住脚步，没再继续朝前走。 谢昭昭不在意地道： “针对就针对呗，随她折腾去，反正我也待不了多久了，这项目一结束我就走，她爱咋咋地吧。” 第六百零二章 探望柚子 赵宥倒是有些在状况外，听到苏二和谢昭昭的对话，下意识地问道： “啊？发生什么事儿了？昭姐你要去哪儿？” 谢昭昭又喂了一口赵宥粥，“吃你的吧，跟你没关系！” 赵宥连忙咽下，又可怜兮兮地看向苏二： “二哥，发生啥了啊？你告诉我呗？” 苏二在一旁找位置坐了下来，顺带自床头拿了个苹果开始削，边削边道： “你昭姐事业受阻，有个女的老针对她，搞笑的是你昭姐上司还老帮着加害者，你说气不气？” 赵宥那暴脾气，一听就火了，条件反射地坐起身，却一下子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嘶——” 谢昭昭白了他一眼，又赶紧把人按着躺了下去。 “乱动什么你？有你什么事儿？！” 赵宥听话地躺回去，但还是很气，语气一下子就冲了： “诶不是小昭，你就这么让人欺负你啊？！” 因为太过激动，赵宥这次连昭姐都不叫了。 谢昭昭刚想说话就被苏二抢白了： “哪儿能啊，小昭当场就辞职了，可惜了，这小妮子心软，不忍心自己前上司亏损，这不，前不久又决定回去复工了。” 谢昭昭瞪了苏二一眼，骂道： “你丫能不能别歪曲事实？要不是楼煜沉前两天帮了我，你以为我乐意管这破事儿啊？还心软呢，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蠢！” “哟，还能听出我的潜意思，证明智商还是在的。” “妈的苏二你再哔哔今晚老娘赶你睡沙发去！” 苏二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闭嘴。” 赵宥倒是皱着眉头又问道： “那二哥刚才说你要走是怎么回事？去哪儿啊？我怎么听着不只是辞职的意思？” 苏二打了个响指： “知昭昭者，赵宥也！答对了。小昭等把这项目完成就准备出去走走，满世界溜达，你要没事可以一起啊。” 赵宥眼前一亮：“好啊好啊！” 可怜赵宥兴高采烈，谢昭昭却往他脑门儿上拍了一下，以一种嫌弃的口吻道： “好什么好？不养伤了？” 说着，又转头朝苏二飞眼刀： “你也是，瞎起什么哄？回头小柚子落下什么后遗症，你就等着愧疚一辈子吧！” 苏二低头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眼角的余光借机看了看走廊，那道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苏二眸底划过一缕精光。 那边赵宥还在不服气地反驳： “哪儿有那么严重？” “你闭嘴！少来，带着你，多妨碍我撩外国小哥哥，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国内呆着吧。” 赵宥：“……” 嘤嘤嘤他受伤了。 …… 回去的路上，想起景辙之前的话，苏二下意识从车子的后视镜往后面看了几眼。 然而让苏二有些失望。 已经是晚上，帝都夜晚的街道向来繁华，来来往往的车辆不计其数，这一路过去又都是直行根本看不出有没有人跟踪。 倒是谢昭昭瞅着苏二的眼神透着不对劲，以为苏二是在透过后视镜看她，不由纳闷地捏了捏自己的脸，“你干嘛？” 苏二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还是不说比较好，免得引起谢昭昭的恐慌，回头打草惊蛇。 索性转移话题，苏二道： “你跟楼煜沉，现在什么情况？” 谢昭昭表情明显一僵，唇线绷得很紧，好半晌才偏过头看向窗外，声音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没什么，就是……大概朋友是做不下去了。” 声线平静，没有起伏，嗓音透着漠然，但是苏二还是从中听到了几许失落。 她曾经，是真的拿楼煜沉当好哥们儿的。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要不是在开车，苏二都想下意识去揉她的脑袋了。 这小妮子，着实看着让人担心。 “怎么，他和他小情人又欺负你了？” 谢昭昭听着这称呼，无奈又好笑。 “你好好说话，那是人家女朋友。” 苏二哼哼了两声，“管他谁谁谁，意思都一样。” 谢昭昭扶额，知道他这是恨巫及屋了，但也没心思去纠正。 毕竟没有这个必要，苏二和林念，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 “行了，随他们吧。楼煜沉……他很奇怪，喜怒无常的，大概处于恋爱期的男人脑子都不太不好使吧。” 喜怒无常？ 苏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奇怪的笑，但是很淡，向来迟钝的谢昭昭，自然是没有发觉的。 “楼煜沉这个人，你怎么看？” 谢昭昭皱起眉头，偏过脑袋看着苏二，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苏二感受到了谢昭昭的视线，一边专心致志开车，一边不咸不淡地道： “就随便问问，看看他是不是又皮痒了。” 想起楼煜沉前后挨过苏二和苏岩的混合双打不知道多少次，谢昭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可别再揍他了，再来一次他估计真得残废。” “哟，啥时候我们小昭面对即将成为自己前上司的人这么善良了？” 谢昭昭一听这话就眯起了眼睛： “怎么，这意思我以前不善良啊？” 求生欲极强的苏二：“不不不，我家小昭一直善解人意善良聪慧善……额，那什么，反正就是可好可好了！” 谢昭昭：“……” 瞧瞧这个曾经高考语文148的人，如今连说个成语都不乐意敷衍她了。 “没什么看法。你也说了，他马上就是我前上司，我呢，离职之后，这辈子都不估计不会再进奢计了，跟他就更没有什么交集。” “好歹曾经朋友一场，在人背后说他什么也不太好，让我夸呢，这人也实在没什么优点，我不能背叛我的良心。” 苏二：“……” 您这话跟把人骂了一遍没什么区别好吗？ 甚至如果楼二本人就在，他估计宁愿被谢昭昭挨个挨个的数落。 找不出优点可还行？ 苏二扯了扯嘴角，到底没再说什么。 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 楼煜沉…… 苏二眯了眯眼睛，呵。 他倒想看看，这男人最后会怎么收场。 第六百零三章 爆炸 第二天，威廉姆斯找上门了。 人的思乡情结是很浓的，他在c国滞留太久，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 苏二倒是没说什么，算了算时间，一个月的时间也快到了，再不把沐离带走，容华就该回来了。 也没告诉谢昭昭，苏二带着威廉姆斯和手底下一拨人就去抓人了。 沐离他不是特别了解，也没真正交过手，苏二不清楚他的身手怎么样，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万事俱备的苏二，这次却是扑了个空。 他根据之前在谢昭昭那里旁敲侧击的信息，带着人到沐离的住址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不，不仅仅是人去楼空。 苏二到的时候，连楼都没有了。 沐离住的是帝都靠近市郊的一幢独立民居，好巧不巧的是，那幢民居昨天刚发生了大火，还牵连到了隔壁。 因为是半夜起的火，火势很猛，半夜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等消防队赶到，两幢民居基本只剩下残垣断壁。 按街坊邻居的话，消防队从中发现了五具烧焦的尸体，两男两女，还有一个小孩。 初步判定分别是这两幢房子的主人——同居的一男一女，以及……一家三口。 苏二又带着人赶去了帝都警察局，询问案情细节。 帝都如今的天气，已经是暮冬向早春的过渡，空气冰冷而潮湿，又不是夏天，按理说，如果是意外，根本不可能烧出这么大的火。 而且这是现代社会，又不是古早时代住的茅草屋，哪儿那么容易烧起来？ 只要不是人为，就一定会立案。 然而奇怪的是，现场的警戒线已经被拆除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警方有了什么线索，已经将案情定性为意外，所以无需保护现场再做调查。 第二，警方已经查清楚事情经过，甚至抓住了阴谋主使。 苏二倾向于第一种。 因为……这个现场被烧得太干净了，警方破案应该没那么快才是。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是意外？ 秦家身份特殊，也帮警方解决过很多棘手的问题，所以秦家要查什么，警局那边也很配合。 知道苏二是来了解昨晚的案子，局长当即叫来了昨晚去过现场的警员。 听到是关于昨晚案子的定性，两位警员倒也没什么隐瞒，结果如苏二猜测的那样，的确是意外。 首先，现场没有查到任何汽油或机油等引燃物的痕迹，不太像是认为纵火。 其次，大火发生之前，周围邻居听到了一声很巨大的爆炸声，而根据现场的勘探，警方发现了爆炸的煤气罐碎片，初步判定，是煤气罐爆炸引起的火灾。 而巧的是，沐离家的厨房正好靠近隔壁，所以隔壁……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苏二眯起眼睛，坦白讲，她不相信这是意外。 他上午才跟觊觎秦家那个人来了一场不算正面的正面交锋，晚上沐离家就出现意外…… 这未免太巧了。 尤其是，沐离家，出现的是两具尸体。 就好像是……等着威廉姆斯来一样。 毕竟在这之前，沐离家如果住着一个女人，谢昭昭那么长时间不会不知道。 谢昭昭才决定放弃沐离多久？就能有一个女人住进来？ 而且这女人还没跟沐离享受两天好日子，就陪着沐离一起死了？言情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好吗。 苏二又看向那两位警员： “有没有调周围的监控，附近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出入？” 其中一位警员点了点头： “调了，但是那片是民居，帝都对民居都有隐私保护，监控只有公共路段的两个，其他地方是没有的，也拍摄不到具体的人员出入情况，不过根据连续几天的监控对比，没有外来人员的车辆进入，那片民居住的人不多，户主每天上下班的时间都很固定，基本没发现生面孔。” 监控少…… 那就更容易做手脚了啊。 苏二眯起眼睛。 “街坊四邻怎么说？” “街坊四邻对那对同居男女了解不清楚，那家男主人经常早出晚归，有的时候甚至连着一个星期见不到人，接触得不多，对于那个女主人更是不清楚，不过有街坊说上个月有个女孩子频繁出入那男主人家，人很漂亮，待人也挺温和的，之后没怎么见着，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烧死的那个。” “不是。” 苏二肯定而果断的话语令警员怔了一下，“啊？” “上个月那女孩儿我认识，她现在还活着，是那家男主人的……追求者，后面发现追不到就放手了。” 警员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层关系，当下有些诧异。 “那……死的那个是？” 苏二面无表情，“新欢吧，哦不，应该叫真爱。” 警员：“……” 他为什么听出了浓浓的嘲讽。 一旁的威廉姆斯有些耐不住了，他懂中文，但是懂的不多，苏二和警员的对话他只能听个不算大概的大概，听到女孩这儿忍不住问道： “怎么样，苏？能确定死的那个女孩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吗？” 苏二神色淡淡，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漠然：“别着急，威廉姆斯先生，目前，还不能确定。” 局长就在一旁坐着，能混上局长的人，外交能力肯定不会差，威廉姆斯的英文他还是听得懂的，不由插嘴问道： “二公子和这位……是在找人？” 苏二点了点头： “是的，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威廉姆斯先生，fbi核心成员，此次到c国是调查纽约第五大道霸主潜逃的事，而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发生意外的那家男主人，就是帮助第五大道霸主潜逃的接应，而那位所谓的女主人，极有可能就是威廉先生要抓的那位霸主。” 局长一听就皱起了眉，“这么巧？” 到底是办案多年经验老道的局长，在察觉事件的蹊跷点上还是有着本能的敏锐的。 一旁的警员也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接个案子还能遇上这么大人物，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 苏二颔首，表示赞同局长的疑虑。 “所以我才过来想了解一下细节，这件事……不太像意外，您觉得呢？” 第六百零四章 调查方向 局长低头沉吟了一下，最后看向那几位警员，拍板道： “这件案子重新立案，你们再去查清楚，街坊四邻都挨个问一下，最好能确定死者的身份。” 说着，局长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 “你们刚刚也听到了，这是涉及到国际罪犯的事，要是轻易让纽约的罪犯在我国帝都给溜掉了……你们还有什么脸向人民保证你们能保他们安居乐业！” 最后一句话，说的可以说是有点重了。 几位警员瞬间站直了身子，抬头挺胸，目光直视的地方，是墙壁上大大的五个字——“为人民服务”。 “保证完成任务！” 洪亮而整齐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 苏二看着他们笔挺的身影，心中不由涌起暖意。 哪有什么宁静美好，是有人为我们负重前行。 这就是那些负重前行的人啊。 “那这件事，就拜托大家了。” 局长摇了摇头，“二公子客气了，如果不是你来，这件事大概就会这样过去了，算是我们的失误，我们还要感谢你。” 苏二笑道：“您才是客气了，按照办案流程，这样判也没错，要不是这次的死者身份特殊，我也不会多想，局长尽力而为就是，也许真是巧合也说不一定。” 说着，苏二朝面前的几位警员深深鞠了一躬： “辛苦大家了！” 警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由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秦家的身份对于警局而言不是秘密，很多人钦佩他们站在暗处付出却无法为外人所知的任劳任怨。 当然，对于这种直接受控于元首的存在，大多数人也是敬畏的。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大概穷极一生都没法真正接触到元首。 心底一直仰望的人，突然向他们鞠躬，真的让人受宠若惊。 不得不说，秦家的教养是真的好。 局长看着一帮人二愣子似的，好气又好笑。 瞅瞅这丢人的模样，至于么？ 局长拍了拍几位警员的肩膀，“行了，别傻不愣登的，拿出你们的本身来，干活儿去！” “是！” 又是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听得出来，警员们平时的训练从来没有过松懈。 苏二想了想，又叫住了他们。 “等一下。” 一帮人顿时停下脚步，其中一个像是小队长的人带头问道： “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苏二摇着头，手指敲打着桌面，沉吟了一下才道： “吩咐倒是没有，就是想知道，另外那一家三口……跟隔壁走得近吗？” 苏二始终相信，一个人再坏，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要想爆炸不殃及隔壁很容易，没有必要去牵扯无辜的一家三口，尤其……里面还有个不大的孩子。 要么是那一家三口知道了什么，他要灭口，要么……那一家三口或许是沐离的同伙也说不一定。 总之，灭口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警员想了想，像是在斟酌用词，随后才道： “街坊跟那一家三口的关系还可以，没有见过他们有什么异常，而且听说那家女主人心灵手巧，平时做些美味的点心，都会给近的几家挨家挨户送过去，人缘挺好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送点心？ 苏二依旧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片刻后抬头道： “我想说一下我的一个小小猜测，我怀疑女主人可能在送点心的过程中看到了什么，因此才会被灭口，你们可以着重往这方面查。” 至于具体怎么查，就是警方要考虑的事情了，他只是提供一个可供突破的方向，而可不可行……就看警方了。 小队长眼睛一亮，有了方向，他们可以省很多事！ “好的二公子，我们一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说着，小队长带着警员们迅速离开。 案子查清目前看来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苏二再待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便向局长告辞了。 路上，威廉姆斯终于憋不住问起了具体情况，苏二想了想，突然出声道： “威廉姆斯先生，或许……您可以先回纽约。” 威廉姆斯浓密的眉毛紧紧聚拢，他虽然不能听懂全部的中文，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知道的，分明方才的案子是没有结束的意思。 “苏，你已经确定那两个人的身份了？”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苏二摇了摇头，但是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只道： “威廉姆斯先生，你相信我吗？” 威廉姆斯眉头稍稍舒展，像是回忆起一些并肩作战的曾经，点头道： “当然，苏，我们是最为信任的合作伙伴。” 苏二也挑了挑眉，眉眼间恢复了独属于苏二的那种温润，却也难掩眼底的精光。 “如果信我，就回纽约，先不要调查第五大道霸主的事，歇一歇，随时保持联系。” 这样的说辞，对于向来直来直去的外国人而言，真的有些烧脑了。 “苏……” 然后，仅仅说了这么一个英文单词，苏二就摆手打断： “威廉先生，如果你还信任我这个伙伴，就去做吧，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用意，但是现在不行，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威廉姆斯沉吟了一下，碧色的眼眸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苏二，好一会儿，才咧嘴笑了起来，并伸出了手： “好，苏，我相信你，合作愉快。” 苏二也扬起了会心的笑容，伸出手与威廉姆斯回握： “合作愉快。” …… 和威廉姆斯分别后，苏二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对方几乎是被秒接。 “二哥？” 听声音，对方像是在吃东西，吐字都有些不清楚。 苏二扶额，不由笑骂道： “你小子潇洒啊，这个点还在吃，享受的嘛。” 对方咧了咧嘴： “那不是在等你一声令下我好带着弟兄们搞事情呢嘛，这段时间当然得吃饱喝足。” 说这话的人，毫无疑问是zero。 苏二扶额，“搞个屁，你消息不灵通啊，不知道昨天我跟w差点被人玩死？” 电话里一片手忙脚乱的声音。 “啊？卧槽！啥时候的事儿？我昨天闲得无聊在家睡了一天来着……” zero是真的闲，没有任务的时候，他能一个人睡超过七十二小时，中间不带醒的。 苏二也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只静静地抬头看向远方。 “z，新任务来了。” 第六百零五章 认错人了 挂完电话之后，苏二想了想，开车去了奢计。 他仔细考虑过了，不管沐离这次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他最后必定都是要死的。 与其让谢昭昭知道她在纽约经历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沐离的算计，到时候绝望而痛苦，不如就让这场“意外”，让沐离永远离开谢昭昭的生活。 哪怕谢昭昭可能为此会念着他想着他，也总好过发现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利用着要好些。 早点知道沐离的死讯，谢昭昭也能早点走出来。 而且……他觉得谢昭昭跟楼煜沉之间的关系有些怪，他需要去添一把火。 到了奢计，以苏二的颜值，自然是引发了不小的骚动的。 前台热情极了，“这位先生，请问你找谁？” 苏二冲前台颔首微笑，那般的温文尔雅，如一缕春风拂过，撩得前台小姐心花怒放。 “我找……” 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走过去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身量高挑，曲线玲珑，看侧脸…… 苏二眼前一亮，两步上前就拉住了那人的手： “小昭……” 然而仅仅吐出这两个字，苏二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只因那个女人转过头来，苏二看到她的正脸，跟谢昭昭完全不像。 不是谢昭昭。 苏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认错人了。” 那女人皱眉打量了一下苏二，眸光里有一瞬的惊艳，但听到苏二的话后，表情瞬间就不好看起来。 “你是来找谢昭昭的？” 苏二见那女人眉宇间的蔑视和不耐烦，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如果他没猜错，这女人就是…… 林念？ 他此时大概能理解，当初楼煜沉为什么会几次三番地追着谢昭昭喊念念了。 谢昭昭和林念的身形很像，尤其是侧颜，相似度几乎能高达百分之九十。 但是正脸却是完全不同的，谢昭昭正脸五官精致，眉目张扬却风华内敛，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都是女神范儿。 而林念那张脸，五官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眉宇间，更多的是盛气凌人，看人的眼神里就透着一股子刻薄的轻蔑，但不可否认她是美的，不同于谢昭昭大气磅礴的高雅美，林念更偏小家子气的妩媚美。 用一句话来将这两人区分，那大概是，谢昭昭属于女神，而林念则是女人。 前者，大多数男人选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而后者，则是更多的男人想要占有并圈养起来的尤物。 啧，看不出来，楼煜沉居然会喜欢这一卦的。 庸俗。 当然，苏二内心百转千回，面上却并未显露丝毫，只是依旧用那种温和而礼貌的语气问道： “是的，这位小姐认识我家小昭？” “你家小昭？” 林念挑眉诧异地重复。 而在这个时候，却听侧边不远处传来一声略带迟疑的惊呼：“苏二？” 苏二转头看过去，就见谢昭昭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身旁站着楼煜沉。 两个人应该是刚从电梯出来。 苏二掉头，与谢昭昭的视线撞了个满怀，谢昭昭惊喜地捂住了嘴，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扔给了旁边的楼煜沉，一路就朝苏二飞奔过来，激动得一把将苏二抱住。 苏二也顺势回抱住她，动作亲昵又宠溺。 “多大个人了，还这么莽莽撞撞，我要是接不住你，你就等着摔死吧。” 谢昭昭从他怀里退出来，耸着鼻子，似抗议又似撒娇： “这么点距离都接不住我，你还有什么用啊？” 苏二伸手，在谢昭昭的鼻头上刮了一下，无奈道： “好好好，说不过你。” 一旁的楼煜沉已经抱着文件走了过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以苏二的敏锐程度，还是能发现楼煜沉眉眼间的阴沉。 楼煜沉礼貌地和苏二打招呼： “二公子。” 苏二方才还温柔和煦的眼神一下子就寡淡了下来，似乎恨不待见楼煜沉似的。 啊不，不是好像，应该说，他就是恨不待见楼煜沉。 “嗯。” 林念看到楼煜沉来，眼前一亮，两步上前很自然地挽过他的胳膊，苏二方才看到的轻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温婉。 “阿沉，这位是？” 在林念挽上楼煜沉那一刻，苏二注意到到楼煜沉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不过视线往谢昭昭和他这边扫了一眼后，又到底没说什么。 苏二嘴角的笑意深了深，不过无人察觉。 “这位是苏二公子。” 苏二含笑着朝林念伸手：“你好，我是小昭的男朋友。” “男朋友？！” 林念惊呼。 苏二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眼神看向林念：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谢昭昭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林念，不知道这女人又在作什么妖。 林念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了敛神色，干笑道： “没，没什么，我以为小昭的男朋友是前两天阿沉救的那个呢。” 苏二眯起眼睛。 呵，这女人是在给他玩儿挑拨离间？ 真是好大一朵盛世白莲。 楼煜沉的脸色也变了，冷眼看了林念一眼，但没有责怪她，只道： “二公子别见怪，念念说话向来这么直率，不是有意冒犯。” 说话直率？ 这话的意思都拐了个九曲十八弯吧，还能叫直率？ 这男人是对说话直率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吗？ 苏二依旧微笑着，似乎对于林念的冒犯并不介意。 “无碍，小昭善良惯了，所以总是惹人误会，我都习惯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还是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 这话一出，就连林念的脸色都变了。 心中不由腹诽：这人是不是在骂她小人啊？看着人模狗样的，说话怎么这么刻薄？ 当然，林念的腹诽是没有人听到的。 倒是楼煜沉听到这话有些不舒服，条件反射就想维护，然而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就听谢昭昭皱着眉头问道： “话说你今天是来找我的吗？怎么这么早？我现在下班还早呢。” 苏二神色一僵，下一秒，低眸看向她，脸上如春风般的暖意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认真。 “出了很重要的事，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单独跟你说。” 第六百零六章 他死了 谢昭昭鲜少在苏二眼中看到这么认真的神色，一时间有些怔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目光迟疑地看向楼煜沉。 楼煜沉的脸色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难看，他抬眸，不闪不避地与苏二对视，淡声道： “二公子，恐怕不行，我和小昭马上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现在时间已经有些耽误了。” 苏二挑着眉，脸上的表情，有惊讶有遗憾有纠结。 当然，更多的是纠结。 多到谢昭昭想忽视都难。 不知道为什么，谢昭昭当下有些心慌，她一把拉住苏二的手，眉眼焦急地道： “出什么事了？苏二，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苏二揉了揉谢昭昭的头发，那神情是暂时不打算说了。 “也没什么，你先去忙工作吧，我回头有时间再告诉你。” 那边楼煜沉已经扒开了林念的手，两步上前，对谢昭昭道：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谢昭昭抓着苏二的手，力道在一点点收紧。 “真的……没什么？” 苏二叹了一口气，“真的没什么，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先去忙，嗯？” 谢昭昭紧紧地盯着苏二，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哪怕谢昭昭再迟钝，她也还是捕捉到了苏二眼神中的躲闪。 躲闪啊…… 还能有什么事，能让苏二心虚到要躲闪的地步。 旁边的楼煜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手抱稳资料，一手就毫不客气地去拽谢昭昭的另一只手，“走了。” 然而才走了没两步，谢昭昭就一把甩开了楼煜沉，两步又跑了回来。 “苏二，你告诉我，是不是沐离出事了？不然你不会露出这个表情的，苏二，你告诉我……” 说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慌还是着急，谢昭昭的眼底居然隐隐涌出了泪花，眼眶泛红，嗓音越到后面越发颤抖，如一朵在雨中摇摆的花，脆弱得惹人生怜。 也不怪谢昭昭会联想到沐离，能让苏二着急到，不分时间亲自来公司找她的，出事的必定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而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容姐姐和沐离。 哪怕她已经准备放弃沐离了，短期内，也不可能轻易磨灭沐离在她心头的位置。 而如果是容姐姐出事，苏二不会让她先去忙自己的。 那答案就显而易见起来。 苏二低叹一声，“小昭，听话，先去忙。” 谢昭昭红着眼眶，因为心底不好的猜测，情绪有些失控，也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便尖叫着吼出声： “你先告诉我啊！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二一怔，很显然没想到谢昭昭的反应会有那么大。 心头一时间涌起愧疚。 或许，他不该这么早告诉她的。 可是如今，似乎不说又不行了。 苏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到的是谢昭昭执拗的目光。 “答应我，不管你接下来听到什么，先冷静，好吗？” 谢昭昭睫毛已经濡湿，她紧紧地攥着苏二的袖子，高档的布料在她手中，犹如揉皱的纸片。 “你说……” 苏二又停顿了一秒，才哑声道： “沐离……死了，就在昨天夜里。” 谢昭昭瞳孔重重一颤，直到苏二说完，她的全身，都开始发起抖来。 “小昭，小昭……” 苏二担忧地一遍又一遍叫着谢昭昭的名字，然而她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了一般，还是在不住地发抖。 好一会儿，她才神情恍惚地出声，“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不会的！你骗我！我马上去把他找回来！” 说着，谢昭昭一把推开苏二，迅速而果决地往外面跑去。 苏二没想到谢昭昭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看了楼煜沉一眼，匆匆丢下一句“小昭今天的行程给他推了！”，便也迅速追了出去。 奢计大堂内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念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 然而再转头去看楼煜沉时，脸色却微微变了。 就见楼煜沉手中抱着的那一摞文件因为他的用力过度，缓缓变形，另一只空着的手，更是紧紧地攥成拳头，骨节泛白。 林念眼中划过冷光，他这是——很在意那个女人？ “阿沉……” 然而她不过才开了一个头，楼煜沉已经抱着文件大踏步离开了。 一时间，只剩下林念站在原地，眼中是不甘和嫉恨。 再说苏二，好在他跑得快，出去没两分钟就抓住了谢昭昭，低喝道： “小昭！你冷静一下！” 谢昭昭脸上已经是遍布的泪痕，嘴里只重复这一句话： “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苏二真是又气又无奈，他没想到沐离这个人对于如今的谢昭昭，影响居然还是这么的大。 “你冷静一点小昭！” 苏二扣着谢昭昭的双肩，一边猛力摇晃，一边大吼出声。 谢昭昭像是这才回神，睁着朦胧的泪眼，一下子抱住苏二，哭得声嘶力竭。 “他怎么会死呢？！苏二，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啊！” 苏二又是心疼又是无措，也不接话，就是一遍又一遍拍着谢昭昭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谢昭昭才渐渐停止了哭泣，看得出来，情绪已经稳了下来，只是眼睛红肿，眸光涣散。 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但还是开口说着话： “他是……怎么死的？” “昨晚，他家发生煤气爆炸，受牵连的，还有他家隔壁的一家三口，警方从废墟里发现……四具尸体。” 苏二顿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把沐离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的事告诉谢昭昭。 谢昭昭身形猛地一晃，好在有苏二看着及时扶住，否则可能整个人此刻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像是喃喃着什么。 苏二听出了她的低语——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苏二心底无声长叹，他家小昭啊，真的是太让人心疼了。 然而下一秒，谢昭昭却是抬眸，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苏二—— “带我去见他。” 第六百零七章 万事小心 苏二带着谢昭昭站在一颗大树之下，不远处，是被重新拉上警戒线的沐离的家，啊不，应该叫—— 被烧焦的废墟。 他当然不可能带着谢昭昭去见那几具烧焦的尸体。 哪怕那些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谢昭昭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是不是沐离，可正是那死状太惨烈，他怕谢昭昭之后会陷入梦魇。 但即便只是让谢昭昭看到那片废墟，也已经足够她情绪崩溃。 因为拉着警戒线，他们没办法靠太近，又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谢昭昭和苏二只能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观望。 而从到这里开始，谢昭昭就基本一直在哭。 不同于在奢计楼前的撕心裂肺，在这里，她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哽咽，就那么安安静静的。 要不是苏二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泪珠的滚动，他甚至以为谢昭昭此刻无动于衷。 苏二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谢昭昭，你跟她说什么，都不会听得进去。 可就在他抱着这个想法，做好要久待的准备的时候，谢昭昭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暮冬的寒风中，有两个略显漠然的字眼飘进了苏二的耳朵里： “走吧。” 苏二一怔，但随即反应极快地追了上去。 谢昭昭的反应，如今……过于平静了。 平静到，那么了解她的苏二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不敢去想。 上车之后，苏二注意到，谢昭昭脸上的泪水已经收住了。 泪痕还在，漂亮的眸子里藏着一汪死水，没有半点生机。 看到苏二坐上驾驶座，谢昭昭扭过头看着窗外。 “我暂时不想回公司。” 言外之意，苏二带她去哪里都行。 苏二抿紧了唇，没有说话，车子却缓缓开动，融入城市的繁华。 毫无疑问，他带谢昭昭回的是他们目前住在一起的公寓。 除了方才那两句话之后，谢昭昭再没有开口。 直到坐进开着暖气的公寓，谢昭昭沉默又略显疲惫地缩进了沙发里，苏二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谢昭昭跟前，她也没拒绝，乖顺地接过，却只是双手捧着，又突然发起呆，双眸找不到聚焦。 苏二叹了口气，“小昭，你……” 然而仅仅只说了这么三个字，就被谢昭昭打断了。 “苏二，我没事。” 苏二听到这话有些生气，言语间不由泛起怒火： “你这叫没事？！” 谢昭昭勾了勾嘴角，笑得苍白而惨然。 “我真的没事，也不会做傻事，我的确很难过，但他还没有重要到，让我愿意放弃你，放弃容姐姐的地步，你不用担心。” 苏二皱着眉头，并没有因为谢昭昭这么说，而松上一口气。 “那你现在？” “我只是单纯地难过。不可否认，我还是爱着他的，哪怕我猜不透他接近我的用意，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着他，如今他忽然这么没了……” 谢昭昭顿了一下，用手敲了敲自己胸口的位置，“这里……有点空。” 苏二的心，为着这句话，下意识一缩，那一瞬间的疼，让他险些窒息。 他不由上前，将谢昭昭揽进怀里，低声道： “小昭，你还有我。” 谢昭昭唇角微扬，低低淡淡地重复： “嗯，我还有你。” 她抱着热茶，喝了一口，又捏了一捏苏二的手。 “苏二，答应我，以后无论接什么任务，万事小心。” 苏二整个人一僵，他低眸看着眼前的谢昭昭，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谢昭昭这句话里，隐藏着其他意思。 她这是……知道了什么？ “小昭，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昭昭没有躲避苏二的眼神，听到他的话，她突然笑了。 “我以为……你不会猜到的，原来你猜到了，可你还是选择告诉了我。” 笑着，谢昭昭的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泪。 两个人看似没头没脑的对话，却一下子凉了彼此的心。 之前就说过，谢昭昭虽然偶尔神经大条，可是她不蠢。 沐离能用车祸算计她，用诈死这样的手段来达到别的目的也不是不可能。 当她看到那片废墟的时候，那种不相信他已经死了的感觉越发强烈。 谢昭昭不知道沐离究竟想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沐离……是危险的。 也因此，她才会告诉苏二，万事小心。 她不是因为失去了沐离，觉得生命脆弱，她没办法承受再失去一个人，这才嘱咐苏二小心。 她是要苏二，小心诈死的沐离。 可是她没有证据，这也仅仅只是停留在一个猜测，所以她没有明说。 但是看苏二的反应，他几乎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那一刻，谢昭昭就知道，苏二在一开始，就猜到了沐离没有死。 可他还是选择告诉了她沐离的死讯。 这意味着什么，很明显。 谢昭昭依旧在笑，但是看着苏二的眼神，却愈渐寒凉。 苏二握紧了谢昭昭的手，“小昭，我……” 谢昭昭今天，注定不愿意给苏二说话的机会。 她将自己的手从苏二手中抽了出来，眉目淡淡。 “苏二，我从来没想过，你会骗我，哪怕你之前对于沐离的事情有所隐瞒，我都不曾怪你，因为我觉得，那些隐瞒都是暂时的，该知道的，我迟早会知道。可是这一次，你真的让我失望了。” 苏二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他极力想发出声音，最后却只能徒劳地张着嘴。 谢昭昭缓缓站起身，手中那杯热茶只喝了一半，已经渐渐冷却，那温度像是透过指尖，直达内心。 她俯身将杯子放置在沙发前的台几上，环视了一下公寓的格局。 这段时间，在这间屋子里，有过太多的感动和欢乐。 可是在今天，似乎都离她很远了。 “苏二，我回去了，这段时间，我想冷静一下，等我想通了，我会主动找你的。” 言外之意是，近期，苏二不用主动联系她，说不定……联系也联系不上。 谢昭昭转身，背影透着寂寥和疲惫。 苏二伸出手，想要挽留什么，最终却还是无力地垂下了。 第六百零八章 不速之客 之后的几天，苏二和谢昭昭真的没有过联系，甚至连碰面都不曾有。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连钱看望赵宥的时间，他们都是错开的。 苏二很想做点什么挽回他的过错，可是想到谢昭昭的话，他又不太敢。 再加上因为游轮的事情，在整个道上引起了轰动，很多人都意识到，原来除了龙家和秦家之外，还存在第三股势力。 而且这股势力，居然不怕死地一次性得罪两家，甚至还差点被他给得逞了。 哪怕这股势力还不是很强大，但它的领导者，必定相当聪明。 这让很多早已不耐烦秦龙两家分庭抗礼局面的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毕竟秦龙两家僵持太久，有野心的人不安现状再正常不过。 于是秦家地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苏二和秦夜两人琐事缠身，也渐渐不太能走得开。 而就在这样混乱而忙碌的局面中，帝都第一人民医院，迎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顾言痕看着被蒋渊领进来的两个人，眉眼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透着两分等候已久的慵懒。 “两位比我想象得还要能磨。” 来者，正是那晚开枪打中顾言痕的那名年轻人，以及，他的父亲。 面对自己亲手打伤的人，那名男子眉眼间没有丝毫的尴尬，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一声：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下来。” 蒋渊听到这话，攥紧拳头就要上前，却被顾言痕眼神制止。 顾言痕的抬头迎视着他： “你的枪法很厉害，子弹设计得也很巧妙，但是即便有这两项的综合，你也还是没能要我的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对方一下子沉默下来。 他听出来了顾言痕言语中的警告，也清楚他说的是事实。 眼前这个男人的能力，远比他想象得要大。 一旁的中年人见自己儿子败了，也没说什么，柱着一根手杖，即便面对的是比他小一辈的人，他的举手投足间，也依旧绅士而礼貌。 “您既然已经猜到我们会来，就是做好了和我们谈条件的准备，说吧，要怎么样，您才能把那份名单给我们？或者说，要怎样，才能放我们的人进入c国帝都？” 是的，这两个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他们在s市已经陷入困境，几乎寸步难行。 他们的人马不论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盯梢的，一时间已经折损了不少。 而他们要查的东西，也因为顾言痕拿走了那份名单，并且姓方的被抓，他们完全断掉了线索。 寻求不到突破口，又进不了帝都，逼到最后，那个与他们合作的人都已经熬不下去露出马脚，被警方逮捕。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几乎可以说是穷途末路。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这才会直接找到s市警方，要求和负责这次事情的人面谈。 原本以为自己打死了他们的一个伙伴，即便他们没有恶意，想要谈判成功，也会困难重重。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警方那边对于他们的出现，既不意外，也不愤恨，甚至似乎知道他们来意似的，都没等他们开口，就被客气地送上直升机，一路被带到这里，见到了他们以为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天那个人。 那一刻，这两人就知道，他们这一次，似乎踢到了铁板。 顾言痕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说话的这位中年人，半晌后，突然笑了，笑容玩味。 “英格兰首相长子及长孙，公然想带人入侵我c国帝都，您觉得，该是什么样的条件，我会同意？” 顾言痕的话一出，他面前的两个人脸色同时变了。 那个年轻男子脸色难看地否认：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听不懂。” 顾言痕就那么看着他们，似笑非笑。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看顾言痕这表情，中年人就知道，对方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深吸一口气，赞叹道： “母亲说得没错，c国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国度，你的能力，超出我的想象。” 顾言痕挑了挑眉没有接话，像是对对方这番言辞不置可否。 中年人上前两步，主动朝顾言痕伸出了手： “你好，英格兰首相长子，贝特朗·布利埃，中文名，苏青封，这是我的儿子，希克斯·布利埃，中文名，苏远。” 顾言痕伸出手和中年男人相握，礼貌颔首： “苏先生您好。” 说着，又偏过头，看向苏远： “苏公子好。” 苏远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是教养是在的，回以一个礼貌的致意。 苏青封收回手，又打量了顾言痕一眼，眉宇间透着讶异。 顾言痕的脸依旧有些苍白，苏青封原本以为他对着他们说话，都是在强撑，可是方才他和对方的握手，他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力量。 他是真的恢复得不错。 c国的医疗技术，很了不起。 当然，惊讶归惊讶，他更在意的，还是在于顾言痕之前的那番话。 “我以为，我和远儿在c国已经足够低调，您是如何确认我们的身份的？” 苏青封这话一出，连苏远都收起了脸上不善的眼神，等待顾言痕的回答。 人已经在他面前，顾言痕既然能逼他们第一次，自然也能逼他们第二次，也就没有言语上的顾忌，爽快地为眼前的父子两人解惑。 “不可否认，你们在c国，的确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而且扫尾工作也处理得很好，可是你们却忽略了一个细节。” “嗯？” “货币。” 顾言痕示意蒋渊给自己倒杯水，随后才慢悠悠地道： “按我们的调查，你们支付给你们合作伙伴的，都是c国币，你们是外来者，不可能拥有太多的c国币，就必定要通过银行兑换，而我通过调取央行数据，发现近期在英格兰货币的兑换上，数据突增，这还不够我发现什么吗？” 说到这，顾言痕停了一下，又继续道： “而且两位出手阔绰，每次给合作伙伴的酬金都不少，在英格兰能拥有那么多财富的，我只能从上往下查。” 第六百零九章 可能 “巧的是，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苏先生的母亲病重，而正好，听闻英格兰首相夫人……” 剩下的话，出于对目前两个人的尊重，顾言痕没有说下去。 苏青封和苏远眼底都略过一闪而过的悲伤。 苏青封闭了闭眼，终于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一次来c国，我们只有一个目的，找回我的妹妹，也就是我母亲唯一的女儿。” 顾言痕眉宇间没有多意外，这个消息，他那天晚上也听到了，所以连带着，让蒋渊也查了相关的信息。 “据我所知，二十五年前，c国首相千金紫藤·布利埃小姐重病身亡。” 苏青封眉眼间有少许的沧桑，长叹一声后，无奈道： “不，不是重病身亡，是失踪，是逃离后的失踪，这件事是布利埃家族的丑闻。” 顾言痕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诧异。 “逃离？” 怎么会是逃离？ 堂堂首相千金，什么样的事需要她抛弃自己尊贵的身份，背井离乡来到c国？ 苏青封这下并没有立刻回答，神色迟疑且纠结。 顾言痕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有为难，表情寡淡了下去。 “苏先生，您应该清楚，合作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意的问题，如果您遮遮掩掩，我该怎么相信你会是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苏远脸色有些不好看，“父亲！我们……”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青封摆手打断： “无妨。” 说着，苏青封又转头看向顾言痕，面色凝重： “顾先生，这件事关系到一整个布利埃家族的命运，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希望这件事被您宣扬出去。” 顾言痕也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苏先生放心，顾某必定守口如瓶。” 说着，眼神示意蒋渊退出去。 蒋渊迟疑地看了苏家父子一眼，似乎担心他们会对顾言痕不利，但是在顾言痕的强硬态度下，还是转身离开，并且顺手带上了房门。 直到关门声响起，苏青封才深吸一口气，讲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 “我的妹妹，紫藤·布利埃，原是英格兰皇家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她美丽动人，聪慧机敏，一直是布利埃家族的骄傲，可这一切，都在她遇上一个c国男人之后，被打破了。” “她爱上了一个c国男人，并为他违背了她与莫特森家族的婚约，布利埃家族为此背上了背信弃义的骂名，并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说到这，苏青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也不知道在嘲讽谁。 “然而可笑的是，紫藤深爱的那个男人，却失踪了。那个男人与她，只是同在皇家学院就读，我们甚至为此去寻找了皇家学院院长，最后却查不到关于那个男人任何有用的消息，并且，除他之外，与他交好，并且同时进入皇家学院就读的那个c国人，也消失了。” “紫藤自那之后就疯了，她翻遍了整个英格兰，都没找到这两个人的踪迹，似乎她只是经历一场绮丽的梦梦醒后，一切清零。” “父亲很生气，觉得紫藤遇人不淑，也不再允许紫藤发疯，把紫藤关了起来，可是没有用，仅仅关了两天，青藤就逃了，至今没有踪迹。” 苏青封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表情是严肃且认真的，然而顾言痕听完却笑了。 苏远很不喜欢顾言痕，不由冷声质问： “你笑什么？” 顾言痕转头看他，“笑你们的诚意未免太低了，编了这么个破绽百出的故事就想搪塞我？” 苏青封按制住情绪暴躁的的苏远，冷眼看着顾言痕： “顾先生不相信？” 顾言痕勾着嘴角，但是弧度也很冷。 “我为什么会相信？首先，世界上无论哪一所学校，学生进入，必定会留有学籍档案，绝对不可能放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这么进入就读。查不到只有一个可能，皇家学院不给你们查。” “可是笑话的是，首相在英格兰的地位仅次于女王，首相要查的东西，皇家学院能拦着不让？您是欺负我不懂英格兰制度吗？” “再有，首相千金，曝光度应该不低吧？在她被软禁期间，我不信首相大人没有做好她会逃跑的准备，那必定是英格兰的各个部门全方位戒备，就这样，紫藤小姐还能顺利出逃？” 说着，顾言痕嘴角的笑容愈发讽刺。 “那英格兰的关口检查，可真是太没用了。” “你！” 这么明显带有攻击性的语调，苏远的暴脾气根本忍不了，扭曲着一张脸，就想冲上去给顾言痕来一拳。 当然，被苏青封及时制作。 他看着顾言痕丝毫不惧的神色，诧异的同时又生出几分赞赏。 若是苏远能有顾言痕一般的冷静和魄力，他也不至于亲自跑这一趟。 顾言痕的话语还在继续： “最后，首相大人既然能为了爱女做出巨大牺牲并退掉于莫特森家族的婚约，想来一开始是愿意接受女儿的选择的。” “既然已经接受了，为什么又因为准女婿的失踪而坚决反对？哪怕这个准女婿失踪是不对，可是这也算是公然打了首相大人的脸，首相大人想的居然不是把这个人找出来，问明原因，并为自己女儿出一口恶气，反而是选择将自己女儿软禁，这是什么道理？” “看不出来，首相家……这么好欺负？” 这话一出，连苏青封的脸色都变了。 任谁被人指着自己的家族骂，脸色都不会好看，更何况是堂堂首相长子。 不过也正因为是首相长子，所以他的变脸只是一瞬间。 冷静下来后，面对顾言痕，眼神里更多的是肯定。 “年轻人，你很优秀。” 顾言痕皮笑肉不笑地接受了他的夸赞：“谢谢。” 他也许不见得有多优秀，但他不傻，也没那么的好忽悠。 看出顾言痕眼底的敷衍，苏青封也没在意，继续道： “但是世事无绝对，有的时候，再不可能的事情，也存在发生的可能。” 第六百一十章 秘密 顾言痕呵了一声，像是不以为意。 “诚然，再不可能发生的事也拥有发生的可能，否则世界上就不存在奇迹这个词，但是，我始终相信，任何可能的出现，都有一个它出现的前提。” 说着，顾言痕抬头，双眸不闪不避地与苏青封对视。 “那么，苏先生能告诉我，要这一切不可能发生的前提是什么？” 苏青封这次眉眼间的迟疑愈发明显，苏远也抿紧了唇，偏过头看着窗外，不再吭声。 顾言痕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青封终于开口： “我想知道，如果这个前提我不说，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吗？” 顾言痕几乎没有犹豫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真是……拒绝得不留半点余地呢。 苏青封又沉吟了一下，又道： “如果我们没有合作的可能……” 他没有说完，顾言痕就懂了他的意思，漠然打断道： “如果我们没有合作的可能，那么，我手里的名单，您不可能拿到，也请苏先生和苏少爷尽快带着自己的人手离开c国。” 说着，顾言痕顿了一下目光中透出少见的厉色： “并且，我们会在不久后联系国际法庭，要求苏先生为这几个月在c国的所作所为给出合理的解释。” 如果前面的对话，对于苏青封而言没有什么，那顾言痕的最后一句话，对于苏青封的杀伤力，可真是太大了。 是，即便他们夫父子在c国期间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没有造成过任何一个c国人的死亡—— 满打满算，他们也就只是伤了目前这一个人。 可就是伤的这唯一一个，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更何况，他们在c国的一切行动都避开了c国官方，合作的更是些黑色势力。 就算他们说他们的目的单纯，到了国际法庭，也不会有人相信。 若是因为首相家，而连累c国与英格兰的国际友好关系，这给整个布利埃家族带来的，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可即便是这样，顾言痕也还是能看到苏青封眉宇间的纠结。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比自己家族的兴亡都还要重要？ 顾言痕的眼神一下子凝重起来。 直觉告诉他，或许他想错了。 苏青封方才说的，未必是编造出来的谎言。 或许真的存在一个让一切不可能发生的前提。 如果真的是这样，能让苏青封这般犹豫且想拼死守护的，一定是一个大秘密。 难得的，顾言痕的心脏出现了与平时不一样的频率。 哪怕面对生死都从面不改色的顾言痕，居然会因为一个未知的秘密，而生出紧张的情绪？ 顾言痕不由好笑，但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当他出现这样的状况时，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一个极端危险的局面。 他静静地看着苏青封，等待苏青封给出最后通牒。 但是他知道，苏青封一定会说。 再大秘密，也不会有自己家国重要。 果然，沉默良久的苏青封深吸一口气，脸色凝重到几乎能拧出水来。 “这件事事关重大，哪怕我说出来您不会相信，我也希望您能听完。” 顾言痕敛了神色，透着几分让人信服的信誓旦旦。 “好，您说。” 苏青封又吸了一口气。 “首先，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但仅凭这个猜测，为了那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冒险，布利埃家族不能上国际法庭，否则到时候受动荡的，不仅仅是英格兰，还有c国。” 顾言痕蹙起眉头，不懂苏青封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想到方才的承诺，顾言痕又忍着没有插话。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猜测，关于那个，让一切不可能成为可能的前提。” 苏青封双眼死死地盯着顾言痕，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他没有撒谎。 “我没有骗你，我们的确没有从皇家学院调到关于那两位c国人的档案资料。而皇家学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若他国元首继承人到本校就读，院方必须对对方的一切资料保密，哪怕英格兰女王也无法调取。” 这话一出，顾言痕一下子惊坐起身，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引起了极端的痛楚，然而这些，顾言痕都已经顾不上了，他只是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青封： “你说什么？！” 对于顾言痕的反应，苏青封并不意外，他又将结论重复了一遍： “父亲怀疑，我妹妹爱上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当时的c国元首继承人，也就是……如今的c国元首。” 这个消息真的是太震撼了。 顾言痕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哑声道： “所以，这就是后来首相极力反对的原因。” 他就说，首相前后的举动为什么那么的令人匪夷所思，原来……是在这里。 忘记说了，英格兰的首相夫人，是一名地地道道的c国人，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去英格兰旅行，刚巧和还处于继承人阶段的首相有了一场浪漫的邂逅。 两个人毫无疑问相爱了。 首相继承人的身份特殊，他的未婚妻，当是千挑万选的，英格兰最为优秀的女孩，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c国人。 可爱情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奇妙。 首相夫人为此移民英格兰，而首相也为了爱人排除万难，最后，凭借在英格兰建立的一系列惠及民生的慈善公益，首相夫人终于赢得了大多数英格兰人的认可，成功与首相大人携手。 婚后，二人也是英格兰伉俪情深的代表。 有这样的前提下，首相怎么都不可能反对自己女儿的选择才是。 原来，他反对的原因……是在这里。 那么，首相前后反常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以为女儿爱上的是一个普通c国人，为了不让女儿重蹈覆辙，更为了她的爱情之路不用那么辛苦，首相大人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帮助女儿退婚。 可是退婚后，男方突然失踪，首相查不到人，于是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对方真的是元首继承人，他的女儿与对方，几乎是完全没有未来。 哪怕只是一个猜测，首相也必须断掉自己女儿的念想。 第六百一十一章 生老病死 苏青封继续道： “紫藤失踪后，可以肯定她来了c国，可是那一年，刚好c国元首即位，并于第二天迎娶元首夫人，但很显然，元首夫人不是紫藤。” “如果紫藤还活着，她不可能不回布利埃家族，然而事实是，这么多年我们的确没有收到关于紫藤的一丁点消息。” “那么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紫藤已经不在人世，紫藤在c国初来乍到，不会与人结怨，那么……极有可能是你们的元首为了抹掉自己的过去……” “住口！” 顾言痕不由低喝道。 这样的话，万不可乱说。 苏青封也很识趣，正了正神色转移话题道： “这也就是我们不愿意和官方合作的原因，因为若是一不小心被元首察觉，他会认为我们在恶意扒他的过去，若是为此引起两国纷争，布利埃家族万死不足以平息众怒。” 顾言痕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是苏青封隐隐觉得，他这是信了的意思。 事实上，顾言痕只是在思考。 他在寻找苏青封话里的漏洞，想要推翻他所说的一切。 然而遗憾的是，无论顾言痕从那个角度去思考，都发现，苏青封的说辞，几乎无懈可击。 甚至基于这样的猜测，之前他所认定的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全部都变得合理起来。 顾言痕昂起头，后背靠着病床床板，闭上眼，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已经觉得首相千金已经死亡，又为什么时隔这么长时间再度花大力气寻找？” 这是顾言痕目前唯一发现的破绽。 对于这个问题，苏青封似乎并不意外，他凝了神色，又叹了一口气。 “我们无从得知紫藤是怎么离开的英格兰，但她到了c国毫无疑问。” “在完全与紫藤失联后，父亲对于紫藤，几乎是放弃了，因为谁都不敢拿两国关系开玩笑，父亲是首相，更应该以大局为重，这也是我们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寻找的原因。” 顾言痕点了点头。 的确，若是对方只是个拐走自己女儿的普通c国人，首相大人绝对不会就善罢甘休。 可对方是他国元首，即便他是首相又能如何？除了对自己女儿放任不管，甚至是……白白牺牲，他都没办法讨回一个公道。 “然而半年前，母亲病重，却突然告诉我们，她在紫藤失踪后的几年里，见过紫藤，甚至说紫藤在那之后还在英格兰生活了几年，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母亲坚信紫藤没有死，我们一度以为那是母亲在昏迷时产生的幻觉，可是偏偏母亲双目清明又坚定……为了满足最后母亲的愿望，哪怕只是一线的可能，我们也要来。” 说着，苏青封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记忆中的母亲，温婉善良，但却是极怕痛的一个人，如今为了见紫藤最后一面，每天都要接受医院各种仪器的摧残，只想让自己的呼吸延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顾言痕恍惚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采访，有记者问英格兰首相夫人对生老病死怎么看。 那个时候的首相夫人已经年近五十，却依然能看出她眉宇间高贵而婉约的气韵。 她微笑着面对镜头，一派从容闲适： “生，我的理解是人生。当人被生下来那一刻，他就开启了自己的‘人生’，有的人的人生是痛苦的，有的人是欢愉的，我曾经痛苦过，但在遇到我的爱情之后，我的‘人生’，自此变得欢愉。” “至于老，我相信每个人都惧怕衰老，我也怕，因为衰老带来的不仅仅是容貌的丑陋，更是抵抗力的下降，我们也因此面临着病这一历程。” “我听过一句话，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一个很美的词，在我遇上我的爱人之后，我也不再惧怕衰老，可是病，我是怕的，到现在都怕。” “病痛的折磨，我光想想都在浑身发抖，尤其，大多数病痛，在治疗过程中，反而比它发作时要痛上千万倍。” “或许更多的人更惧怕死亡，但我反而觉得死亡还好，死亡是一切痛苦的终结，如果日后我遭受病魔缠绕，而治疗过程也相当令人难受，我可能会选择不治疗。坦然面对死亡，至少能让我早些原来痛苦。” 为着首相夫人的这番言论，在世界范围内还掀起了好大一波关于安乐死的讨论。 顾言痕之所以对此事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当时正好接了一个案子，一个儿子擅自不给家里重病母亲治疗，就是以英格兰首相夫人这番话为基调，打着让自己母亲早日结束痛苦的旗号，掩盖自己冷漠和自私自利的内心。 即便儿子是那位老人唯一的亲属，院方也由不得对方那么胡来，更何况老人的求生意志很强，因为惦记着自己的孙子，根本就不想那么早离开人世。 然而丧心病狂的儿子为了省下医药费，最后居然趁医生不在，擅自拔除相关医疗仪器的电源，直接导致了自己母亲的死亡。 对方动完手之后，似乎也意识到这是违法的，于是迅速潜逃，警方一直抓不到人，最后还是请部队出马，才将人逮了回来。 儿子被逮捕后还拒不认错，顶着义正言辞的表情拿首相夫人的话出来和警方杠，楼煜沉当时在旁边听得差点没当场弄死这混蛋。 其实很多人都是断章取义，首相夫人分明从头到尾表达的都是自己个人的主观意愿，从来没有说过，有谁可以打着安乐死的名义强制结束任何人的生命。 不过在当时的顾言痕看来，英格兰这个首相夫人，是真的很畏惧痛苦的一个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如今为了见自己女儿最后一面，几乎忍受了大半年的折磨，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意志？ 顾言痕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首相长子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也还是要尽力一试的原因了。 是给母亲的交代，不至于让她白白遭这一番罪。 而如今，他们几乎查遍了c国，仅剩下最后一个帝都，要他们放弃，如何能甘心？ 第六百一十二章 眷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苏远突然出声： “祖母没有出现幻觉，因为，我也见过姑姑。” 苏青封猛然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你说什么？！” 苏远嗫嚅了两下嘴唇，显然对自家父亲大人的反应还是有些惧怕的，不过他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大声道： “我见过姑姑，就在二十年前。” 苏青封的表情逐渐趋于扭曲，最后忍不住大声咆哮道： “这么久你为什么不说！！！” 苏远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揉了揉耳朵，眼神里有委屈： “姑姑不让我说！她说如果我告诉了您，她就会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姑姑那段时间对我很好，我舍不得她消失！” 二十年前，苏远才七岁，人虽然小，但是一些是非还是懂的。 姑姑对他很好，而且他能从姑姑身上感受到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他真的好喜欢姑姑。 哪怕之后姑姑骗他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他之后都从来没有怨恨过姑姑的欺瞒。 因为家族里对于他这个姑姑真的是讳莫如深，他甚至提上一句，他妈妈都会马上捂住他的嘴，教他不要乱说话。 到底是首相家的长子，智商不低，更懂得审时度势，见母亲的态度，他就大致能猜到姑姑不让他告诉父亲的原因。 为了保护姑姑的安全，即便他也不知道姑姑到底在哪儿，他依然选择了缄默。 “到c国之后，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告诉您这件事，可我每次试探，您对姑姑的态度都很差，我根本就不敢说！” 苏青封整个人晃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儿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他的姑姑，他当时为着半点线索都没有的局面烦躁而恼怒着，哪里有空去深思？ 没想到…… 顾言痕倒是挑眉，“苏公子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见到你姑姑的？” 苏青封闻言，也重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苏远挠了挠头，“当时我还小，父亲总跟着祖父忙，有次我自己在家太无聊了，就想去找祖母玩，但是那个时候，却无意间发现祖母行踪诡秘，似乎背着家里的佣人要去哪里。” 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充满好奇，尤其是男孩子，还总喜欢偷偷地一探究竟。 小小的苏远于是跟上了自己的祖母，最后发现，祖母去见了一个很年轻漂亮的阿姨，他听那个阿姨叫祖母妈妈。 害怕出现会被祖母教训的苏远，只敢偷偷躲着，直到祖母离开，他才蹿了出来，抓着那个漂亮阿姨的手不让她走。 “阿姨，祖母是我父亲的妈妈，你为什么也叫我祖母妈妈？” 他到现在都能记得姑姑眼神那一瞬间的恍惚。 当时年纪小，还不懂，但是长大后，回忆起来，苏远意识到，那样的眼神，叫眷恋。 姑姑应该是很想家人，也很想回到这个家的。 只是不知道处于什么理由，没办法与父亲和祖父相认。 而想到自家父亲和祖父的威严，他又似乎能理解。 毕竟这两个人，是连他都不敢轻易挑战他们的权威。 在那之后，苏远就经常借故跑出去，但都错开了和祖母的时间。 祖母虽然比起父亲和祖父要好说话一些，但对于他，还是很严格的，他不敢保证祖母知道后，还会不会让他继续来。 这是独属于他和姑姑的秘密。 苏青封的表情很复杂，他没想到，仅仅是几句压在心头的气话，就让他与自己的亲妹妹擦肩而过这么多年。 顾言痕则永远是睿智而冷静的，他只是接着问了两个比较关键性的问题： “你姑姑在英格兰呆了几年？你印象中，你姑姑当时的状态怎么样？” 苏远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愿意跟顾言痕讲话，苏青封忍无可忍赏给了儿子一个爆栗。 “还不快点说！” 苏远委屈地捂了捂被砸的脑门儿，又狠狠瞪了顾言痕一眼，这才继续道： “我不知道姑姑是什么时候到的英格兰，但是在我遇见她之后，她前后一共呆了四年时间。至于说状态……” 苏远的眉头皱得更深，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半晌后才不确定地道： “姑姑很瘦，相当相当瘦，我不知道是她本来就很瘦，还是经历过什么憔悴成那个样子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总能从姑姑的眉宇间捕捉到很明显的疲惫，尤其在我出其不意出现在她跟前的瞬间，我总能感觉到她眼角眉梢里化不开的悲伤和……” 说到这儿，苏远顿住了。 苏青封头一次这么急躁，怒喝道： “和什么你倒是说啊！” 顾言痕也紧紧盯住苏远，似乎在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然而苏远这次却是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就在苏青封忍不住想拿起手杖去揍他的时候，他终于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纠结，更多的是烦躁。 “时间过得太久，我记不太清了，再加上那个时候年纪小，也不太懂，如今回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记忆出现偏差，我总觉得，姑姑当时的表情，透着思念。” “思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青封难得不雅地翻了翻白眼。 的确不奇怪，作为背井离乡又不愿回归家族的紫藤来说，思念自己的父兄，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知道自己父亲想法的苏远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对，姑姑那种思念不一样。” 顾言痕偏过头看着他： “哦？” 苏远又挠了挠头，这才道： “姑姑偶尔会看着我发呆，像是透过我再看另一个人，那个时候，我知道她可能在通过我思念你和祖父，毕竟我和你们长得很像。” “可是在姑姑陷入另一种状态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她甚至那个时候，沉浸在自己的思念里，都看不到我，而且……” “嗯？”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姑姑的思念里，藏着一股化不开的担忧，但我又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这下子，顾言痕和苏青封同时变了脸色。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里的凝重。 半晌后，苏青封一脸严肃且认真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确定？” 苏远硬着头皮，摸着鼻子无奈道： “我不确定。” 第六百一十三章 合作愉快 苏青封差点没被自己自己儿子给气死。 说了这么半天完了来句不确定？ 这尼玛绝对是皮实了。 眼看自己即将挨打，苏远嗖地一下跳出好远。 “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哪里能看出这些？刚刚跟你说的这些全都是我在长大过程中根据记忆逐步理解的，我又不知道我记忆有没有出现偏差！” 苏青封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还有理了是吧？” 顾言痕在一旁按了按额角，对于这个叫苏远也是有些无语。 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行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确信的是，紫藤小姐的确没有死，但是她偏偏这么多年又没有联系你们，甚至只敢联系首相夫人和令公子……那我们不妨来做一个推测。” 苏青封和苏远同时朝顾言痕看了过去，顾言痕接着道： “首相夫人和令公子的共同点是什么？” 父子俩显然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共同点？” 祖孙两人能有什么共同点？ 顾言痕颔首，“首相夫人和苏公子唯一的共同点，是两位都不掌权，也就是，不会在某些方面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换句话说……紫藤小姐应该在忌讳什么人。” 什么样的人会关注首相及首相长子的动向，而不会去关注一位老妇人和一位未成年的孩子？ 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苏青封凝了神色，半晌后，脸色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当时的紫藤，并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威胁？” 顾言痕神色淡漠，没有点头，但还是道：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那她之后又为什么重回c国？难道英格兰不比c国安全么？” 顾言痕又将目光转向苏远，“那就要看苏公子的了，如果苏公子的记忆没有错，那么，很有可能，c国有她更加割舍不掉的存在，有她放不下的人，抑或……她在c国，找到了另一个能护佑住她的人。” 苏青封看了苏远一眼，陷入了沉思。 顾言痕语调依旧不紧不慢，“不过这些，仅仅停留在猜测阶段，事实究竟如何，我们暂时无从得知，不过以两位在c国这么久以来搞出的动静，如果其他地方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如果紫藤小姐还活着，那么久一定在s市或者帝都。” “而你们不能确定s市，是因为你们没有拿到那一份名单，那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们，紫藤小姐不在s市。” “嗯？” 苏青封皱眉看着顾言痕，顾言痕漠然道： “拿到名单后，我的手下就有着手调查。现在有一个问题是，二位都是布利埃家族的人，为什么到了c国之后，都统一用了‘苏’这个姓？”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苏青封几乎没有犹豫地开了口，“因为我的母亲原在c国的姓氏就是苏，母亲虽然之后移民了英格兰，但她依旧很爱她的祖国，我和紫藤小的时候，母亲也经常带我们回c国看看，那个时候，我们在c国的名字就已经姓苏了。” 顾言痕点了点头，“跟我猜想得差不多。那么由此可以推断，紫藤小姐在c国的名字多半也是姓苏，可是巧的是，那份名单上，没有一个姓苏的人。” 苏远撇了撇嘴，“那可说不准，万一姑姑为了将自己掩藏地更深，所以不用这个姓氏呢？” 顾言痕也没否认他的这个猜测，“是，苏公子的猜测并无可能，所以我的手下又查了那份名单上每一位逝者的身份，最后发现，他们的来历均有迹可循。” 意料之外，但又似乎情理之中地，苏青封听到这话，缓缓松了一口气。 不在那份名单上，至少说明自己的妹妹也许还没有死。 苏青封朝顾言痕深深鞠了一躬： “对于给您，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在c国造成的伤害，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帝都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贝特朗·布利埃，在此恳求顾先生，帮我们全力清查帝都。” 贝特朗·布利埃，而不是苏青封。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长者，是在以英格兰首相长子的身份在对他做出请求。 顾言痕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来答应还是不答应。 而苏青封则一直鞠着躬，似乎顾言痕不答应，他就不起来。 苏远则一直面色很不好地盯着顾言痕。 良久，顾言痕才道： “若是找到紫藤小姐，你们能保证，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泄露出去吗？” 这才是顾言痕的担忧。 他是c国少帅，首先放在第一位的，必定是c国的安定。 这件事涉及元首，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哪怕当初元首真的做错事，但是对于元首在掌权之后的所作所为，整个c国都有目共睹。 元首励精图治，经常到各地实地勘察，并给出一系列惠民利民的政策，没有人可以否认，元首在位期间，为民生做出的贡献是巨大的。 元首目前的功绩或许还不足以评为伟人，但他的伟大，毋庸置疑。 哪怕元首至今膝下无子，未来c国元首的更替必将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但那却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 顾言痕不希望，如今以为一场已经算是被湮灭的过去，而影响到整个c国。 等等…… 元首至今膝下无子…… 顾言痕双眸突然眯了起来。 会不会……元首也是深爱着紫藤小姐的，这才为了紫藤小姐而一直…… 可是元首夫人会甘心？ 顾言痕小的时候见过元首夫人。 那是一个美丽而高贵的女人，气韵十足，透着十分的强势。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 顾言痕想不通，但是这些，也不是他该想的。 他按下心头偏移的念头，看向那个还鞠着躬的长者。 也正因为他鞠着躬，头朝向他，顾言痕能看到他头发里些许的白丝。 想来这么久以来，身为儿子与兄长的首相长子，真的没少操心和劳累。 “请顾先生放心，我们的目的，只是想带紫藤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丝毫没有破坏c国繁荣安定的意图！” 顾言痕偏过头，看了看窗外，良久，才开口道： “那么，合作愉快。” 第六百一十四章 别骗我 就在顾言痕落下最后一个字之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来人是苏二。 苏家父子一惊，忙看向来人，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 其实他们想多了，苏二根本才来，只是看到顾言痕病房的门关着，所以顺手推开而已。 “顾言痕你……” 话头猛然止住，因为苏二看到了病房里的另外两个人。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客人？你们在谈事情？那我先出去了？” 顾言痕眉眼比起方才面对苏家父子时要柔和得多，见苏二要退出去，开口阻止道： “没有，已经谈完了。” 这意思就是不让他走呗。 苏二于是又无语地转身，双手揣在裤兜，难掩一身的帅气。 “哦。” 而这个时候，刚好蒋渊回来，看到房门被打开，心底一惊，进去看到是苏二，不由挠了挠头，感觉自己闯祸了。 嗯，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少爷是自家少夫人。 “少爷，我……我刚才去上了个厕所。” 啊啊啊啊要死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飞快去上了个厕所，怎么就这么短的时间就教人给闯进去了呢？！ 顾言痕倒是没有怪罪他的意思，面无表情地道： “刚好，你带这两位下去，安排好住处，这段时间他们将留在帝都。” 苏青封眼前一亮，“顾先生……” 顾言痕寡淡地打断： “苏先生，让你们住下来，也是为了方便我对你们的一切行为进行监督，既然已经答应合作，这件事就请全权交给我们来负责，奉劝两位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我有权随时终止合作。” 苏青封的眼神旋即又暗淡了下去，不过也没有多失望的样子。 “当然，我们接受顾先生的一切安排。” 苏远愤愤地想说什么，都被苏青封警告的眼神压了下去。 蒋渊上前两步，礼貌而冷漠地道： “两位，请跟我来。” 父子俩人对视一眼，然后相当配合地离开。 苏二打量了两人一眼，直到两人踏出房门，他才开口问道： “这俩人谁啊？” 顾言痕目前还没有告诉她具体事情的打算，他知道苏二这两天很忙，也没空顾及到他这里来，说了也不过是徒增担忧。 他尤其见不得眼前这个人皱眉。 “没什么，就是来道歉的。” “道歉？” “嗯。” 顾言痕招手，示意苏二在他旁边坐下。 苏二听话地上前，顾言痕抓着他的爪子揉了揉，才淡声道： “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年轻一点的，就是开枪打我的人。” 苏二一听，浑身的气息瞬间就变了，透着森冷的杀意。 “差点要了你一条命，随随便便道个歉就完了？而且刚才你们的对话，如果我没听错，你还要和他们合作？” 苏二就差骂一句你脑子没坏吧？ 不过想了想，到底是没说出口。 好歹是自己男人，脑子要是坏掉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顾言痕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不然呢？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跟他干一架？” 苏二：“……” 额，好像是哦。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我可以帮你揍他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怕你手疼。” 苏二：“……” 苏二俯下身，在顾言痕脸上捏了一把，低笑道： “看不出来……某人撩人的本事见长啊。” 顾言痕反手揉了揉她的爪子，嗯，手感挺好。 “还行吧，都是女朋友调教得好。” 苏二哼笑一声，没有接顾言痕这话，并同时抽回了自己的手。 “少在这里油嘴滑舌，说吧，你们的合作是什么？顾言痕我可警告你，就你现在这残废样，要是再给我瞎折腾，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顾言痕：“……” 他哪里残废了！他都好了大半……啊不，好歹小半了吧？！怎么就残废了？ 顾言痕幽怨的目光看向苏二，苏二又捏了捏他的脸，幽幽地道： “你要再不说，我就要觉得你在有意识地转移话题了，你不会真地背着我答应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合作吧，嗯？” 顾言痕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脸上并不显，只是拉下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轻轻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怎么会呢？你也说了，我现在就是个残废，能干得了什么？他们要合作的人，不是我，是顾开寒。” 苏二闻言并没有立即说话，他只是双眼静静地盯着顾言痕看，像是在确定他话语里的真假。 良久才笑道，“那行，那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你一下，顾言痕，别让我发现你骗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哦。” 顾言痕也笑，“当然。” 苏二又看了顾言痕一眼，确定没有从他脸上瞧出异样之后，这才拍了拍手重新坐了下来，顺手拿了一个苹果，边削边道： “能说说具体的合作内容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顾言痕靠在枕头上，言简意赅地道： “之前不是说了他们在找人吗？现在范围已经缩小到了帝都，但是帝都是c国的核心，肯定不是他们外来者可以染指的，所以跟顾开寒合作，要顾开寒去找。” 苏二削苹果的手一顿，盯着顾言痕似笑非笑。 顾言痕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吗？” “顾开寒……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怎么说这两人也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了自己儿子的命，哪怕这么多年顾言痕与顾开寒和饶清虞的感情都相当淡薄，但到底是唯一的儿子，堂堂总帅，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未免也太贻笑大方了吧？ 顾言痕摇了摇头，“条件他们都是和顾开寒直接谈的，至于谈了什么，顾开寒没说，我也没问，不过……让他们来亲自给我道歉是条件中的一项。” 不是顾言痕不告诉苏岩真相，而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最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苏二看了一眼顾言痕，他总觉得这男人今天的每一句话都透着不靠谱，可是连起来又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最后也只能叹一句，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反正啊，我这些天也是忙，没有时间看着你，你呢，想背着我做什么也挺容易。顾言痕，我允许你骗我，但你最好不要被我发现，否则……” 第六百一十五章 轻敌 后面的话苏二没说，但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顾言痕有些吃不准，他这是在单纯地以防万一，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在试探，也不敢贸然接话，只是淡笑道： “你想多了。” 苏二继续削苹果，没有再说话。 反倒是顾言痕，对于安静的他有些不习惯，主动开口道： “这些天，很忙？” 苏二头也不抬，“有点，等过了这段时间应该会好很多，你不用担心我，都是些跳梁小丑，我暂时还不放在眼里。” 顾言痕眸色一顿，突然盯着苏二，表情严肃且透着几分审度。 察觉到气氛的僵硬，苏二不由抬起头，在对上顾言痕的眼神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懵怔。 “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顾言痕那眼神……活像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苏二一样。 顾言痕皱起眉，脸上浮起犹疑，似乎在斟酌用词，好一会儿，才缓慢地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如今，过于轻敌了？” 他记忆里的苏二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思维缜密，一切事情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盲目自信，更不会轻易贬低敌人，如今却…… 苏二一怔，又想起方才自己在说出那句话时，脑海里下意识的所思所想，不由浑身一震。 他的确，是在轻敌。 很奇怪，他以前分明不会这样的。 又抬眸对上顾言痕眼底的担忧和凝重，苏二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静了静，才哑声开口： “你想说什么？” 顾言痕脸色很不好看，“你记得我之前被饶清虞下过心理暗示吗？那颗种子里，不仅仅包含我对我哥哥的愧疚，还包含着，在面对她时，我也会下意识地轻视她，否则……上次你参加紫金盛典，根本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意外。” 说起这件事，顾言痕的心底依旧很是愧疚。 哪怕在他们和好后，苏岩告诉了他真相，他也知道她跟薛君玉根本没发生什么，可他还是一阵后怕。 若是饶清虞安排的人不是薛君玉，或者薛君玉缺乏那么一丝良知—— 那对于苏岩的打击必然是巨大的。 甚至，苏岩能不能卸下包袱还跟他在一起都很难说。 正思索间，嘴唇上却传来一片冰凉的甜意，顾言痕低眸看去，原来是苏二从苹果上挖了一小块削好的果肉递到他嘴边，见顾言痕望过来，他还挑了挑眉，示意顾言痕张嘴。 顾言痕当然是乖乖地服从命令，苹果的甜香似乎能直达心底，驱散了他内心方才升起的少许阴霾。 感受到顾言痕的情绪变化，苏二满意地笑了笑。 “顾言痕，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允许你再纠结，那些都没有意义。活在当下，把握未来，这才是你应该去考虑的，听清楚了吗？” 顾言痕勾起唇角，弧度里莫名透着一股幸福。 “嗯，知道了，老婆。” 前一句话还好好的，顾言痕突然喊出那两个字，苏二的脸瞬间就红了，哪怕再厚的妆容都遮挡不住。 苏二憋了老半天，才没什么气势地回吼： “乱叫什么？谁是你老婆？！” 顾言痕无辜地眨眨眼：“那不然呢？你希望谁是我老婆？” 苏二一噎，嗫嚅了半晌居然找不到回怼的话，最后恼羞成怒把一整个苹果都塞顾言痕嘴里。 顾言痕：“……” 顾言痕张大了嘴，咬着苹果的半边，委屈巴巴地看着苏二。 苏二简直要被这个人气笑了，他又没有绑着他的手，自己一伸手就能解除痛苦的事儿，眼巴巴地装可怜给谁看呢？ 他还就不给他拿下来，看他能装到什么地步！ 苏二气哼哼地双手抱胸，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 顾言痕也是真能忍，尽管张着嘴很难受，但就是不伸手去拿，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苏二，眼神里充满控诉。 最后还是苏二终于憋不住投了降，一把把苹果抢了过来，恶狠狠地道： “算你狠！” 顾言痕眉开眼笑，宛若偷到糖的小孩，苏二都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嗯，顾言痕当然是在得意，苏二这表现，等同于是变相承认了他老公的身份啊，能不高兴吗？ 想想他这一路走来，从协议男友到正式转正再到未婚夫再到如今的一声老公—— 他真是太难了。 还能有谁追妻比他更辛苦的？ 苏二要是知道他这些小心思，估计会笑骂他一句傻子。 不过眼前他是不知道的。 只能无奈掰回话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也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下了心理暗示？” 说到正事，顾言痕还是不敢马虎的，他正了正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可能性很大。” 苏二却缓缓摇了摇头，“可是不对，我能确信如今在我身边的，都是我绝对能信得过的人，没有人能在不靠近我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给我下心理暗示吧？” 原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得到赞同，哪儿成想顾言痕居然沉吟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苏二蹙紧了眉，等待顾言痕给出解释。 下一秒，男人便看向他，认真地道： “不，心理暗示这种东西是无孔不入的，哪怕他不靠近你，甚至不安排人靠近你，只需要在你所处的环境做出稍稍的改变，都有可能将种子播撒成功。” 苏二的眉头一下子蹙得更深，他埋头，仔细回忆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处环境，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对，我的环境跟我以前所处的，几乎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这条路行不通。” 顾言痕无奈扶额，“我只是打个比方，意思是心理暗示通过任何途径都有可能植入，环境，语言，行为……它的渗透能力及破坏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苏二怔了一下，大概是之前饶清虞对他下的那次心理暗示让他对这方面的认知产生了偏差，不过顾言痕既然这样跟他说了，他后面必然就会引起重视。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好，我以后会注意。” 顾言痕却再次拉住了他： “不，这种心理暗示，不是注意就能解决的，苏岩，饶清虞之前对你下的那次只能算是过家家。” 第六百一十六章 二十四年前 顾言痕是经历过心理暗示的，他甚至被下过最深的心理暗示，又有谷陌在身旁提点，可之前他面对饶清虞下的套，不也一样防不胜防？ “你以后做事之前，一切一切的决策，不论大的小的，都一定要仔细地想清楚，无数次提醒自己有没有轻敌的可能，这是可防止对方得逞的最有效也是最唯一的方法。” 说着，顾言痕深深地看了苏二一眼。 “苏岩，切记，不要冲动，因为你以后在冲动之下作出的决策，极有可能都是以轻敌为前提的，这是会要命的。” 苏二的表情也是愈发的凝重，仔细咀嚼顾言痕的每一个字之后，缓慢而又犹如承诺一般地，点下了头。 顾言痕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短发。 “真的很恨我现在的状态，否则……就不会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了。” 没他看着，他是真的不放心。 可是，偏偏他又…… 看出了顾言痕的纠结愧疚，苏二反手将头顶的大手拉了下来，在他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相信我，我会着照顾好自己，嗯？” 顾言痕勾起唇角，像是在安抚他，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好，我相信你。” …… 苏二很忙，因此也没能在病房呆多久，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安排好苏家父子两人住处的蒋渊已经折返。 蒋渊眉宇间有着担忧： “少爷，你和他们谈了什么？” 顾言痕暂时还没有告诉蒋渊的打算，只是漠然着一张脸，谈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之前查到的，那份打捞名单里所牵扯到的事情，能确定吗？” 蒋渊皱起眉，显然不明白自家少爷突然问起这个干什么，不是说与此事无关？ 但军人对于命令天生的服从，还是教他恭敬道： “是，那份名单上，大部分是当初安市的一方霸主，谢家手底下的人手。” 蒋渊从那份名单上，顺藤摸瓜查下去的，正是二十四年前，安市谢家被一锅端的那场悲剧。 安市，s市，以及帝都，三个城市都处于港口城市，而巧的是，这三个城市在地图上是一个横放的等边三角形，安市位于帝都和安市的中心，也就是横放的等边三角形顶角，上面是帝都，下面即为s市，分别为在一条垂直线上的两个等边三角形底角。 而在这个被三座城市所包围的等边三角形的中心，自然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 换句话说，安市与帝都因为接壤，算是邻市，安市和s市也算邻市，s市就比较尴尬了，虽然到安市的距离和到帝都是一样的，可谁让他们之间隔了个海呢？ 不过倔强的s市人，依旧是以帝都的邻市自居，其他人也就相继沿用，一直没改过口。 书归正传，在这样的前提下，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安市发生的腥风血雨，最后尸体会在s市被打捞。 谁叫s市在下游的咯？ “大部分？” 蒋渊点了点头，“还有一些人是那个和谢家作对的那个人的手下，还有一些……” “嗯？” 顾言痕皱起眉，他最不满就是蒋渊偶尔吞吞吐吐的态度。 察觉到顾言痕的不满，蒋渊心肝一颤，不由低头道： “其中还有一部分，来自于秦家。” 顾言痕挑了挑眉，但是也没有多意外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苏岩之前有跟他讲过，容华曾逃到帝都后，曾寻求秦老大的帮助，秦老大肯定派遣了人手去解救谢家主，死些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他们这一行的，早就应该看淡生死。 顾言痕点了点头，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开口又确认了一遍： “里面应该没有来历不明的女人吧？” 蒋渊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了。不过那个姓方的说，这份名单并不全，因为当时的打捞名单中，有些他不认识并且查不出来的，也就没有记录。” 顾言痕双眼一眯猛然转头看着蒋渊：“怎么不早说？！” 蒋渊挠了挠头：“怎……怎么了吗？” 蒋渊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查了这些有什么用。 反正少爷让他查他就查，出了结果就直接给顾言痕看，别的他也不需要多问，反正该他知道的，少爷迟早会说。 顾言痕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最后无奈，“把我电话拿过来。” 为了让顾言痕这段时间能够好好休息，而不是卧病在床都还要闲不住处理文件什么的，苏岩勒令蒋渊严格半保管好顾言痕的手机，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不准还给他。 为了自家少爷的安全着想，蒋渊对于少夫人的命令自然是无比配合。 听到顾言痕想要拿手机，表情顿时警惕起来。 “少爷，你不能……” 话还没说完，蒋渊整个人就遭受了顾言痕的一记冷眼。 “叫你拿你就拿，废什么话？！” “可是……” 蒋渊不怕死地还有些迟疑，顾言痕向来波澜不惊的心也是暴躁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蒋渊这么听话的？ “我打电话找顾开寒，赶紧给我去！” 顾言痕和顾开寒父子俩的关系很是僵硬，哪怕因为在苏岩的事情上，顾开寒持着和饶清虞完全不同的态度，甚至是在一开始就被顾言痕劝服，选择了不反对，这让父子俩的关系有了些微的缓和。 但是，几十年的关系，哪有可能一朝一夕改变？ 反正如果不是正事或者大事，顾言痕一般不会主动给顾开寒打电话。 蒋渊自然是深知这一点，听到顾言痕的话后，很快就联想到那两个人谈的合作一定不简单，但也不敢多问，只是马不停蹄地去拿手机去了。 而拿到手机之后的顾言痕，看了蒋渊一眼，示意蒋渊可以滚蛋了。 蒋渊：“……” 自家boss这算不算过河拆桥啊？ 呜呜呜他一定要去找少夫人告状！ 想是这么想，但到底还是有贼心没贼胆，蒋渊默默退了出去。 直到房门关闭，顾言痕才将电话拨了出去。 “言痕？” 电话里，不知道为什么，顾言痕总觉得顾开寒的声音，多了几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温度。 或许，是因为饶清虞？ “嗯。” 顾言痕看着窗外，嗓音依旧淡漠。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不能插手 “你……还好吗？” 似乎是为自己这么多天以来才想起关心自己儿子的伤情，顾开寒的嗓音有些愧疚。 “还好。” 顾言痕的语气终归是冷漠的。 当然，也不是他故意冷漠，而是习惯了。 或许饶清虞心头的种子也解了，于是深刻反省，心头后悔，而顾开寒这么多年在心头揪起的爱情的结也开始缓解，于是连带的也开始自我反省，为自己没能尽到一个老父亲的责任而感到羞愧。 可是这些都是他们的事，与顾言痕无关。 伤害已经造成，也不是他们忽然的关心或是一些类似道歉的话语能够轻易缓解的。 更何况，他都已经三十了，早就过了需要呵护的年纪。 不是他不原谅，而是不知道应该去怎么原谅。 甚至顾开寒和饶清虞两人，都未必知道该怎么样对他进行弥补。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弥补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与其假模假样大家都别扭，不如维持现状。 事实证明，顾开寒也的确是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 若有似无地，顾言痕从电话里听出一声叹息。 而下一秒，就听到顾开寒略带威严的声音。 那是他作为总帅在面对继承人时该有的威严。 “什么事？” 顾言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语调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改变。 “关于那帮外来者，已经有些眉目了，事情……有些棘手。” 顾开寒似乎很少从顾言痕嘴中听到“棘手”这个词。 印象中的顾言痕，自从进了不部队，再艰苦的状况再复杂的案件他都能完美处理。 能教他觉得棘手的事情—— 顾开寒不由敛起神情。 “怎么？” “那两个人，分别是英格兰首相长子极其长孙。” “什么？！” 电话里有什么倾倒的声音，不过顾开寒似乎完全没空去顾及，这个消息之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不小的震撼。 “他们想做什么？！” “如之前猜测的那样，找人。” 顾开寒似乎松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道： “找谁？” “找首相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二十五年前，被曝重病身亡的紫藤·布利埃小姐。” 顾开寒似乎有些不理解，缓了一会儿才道： “也就是说，紫藤小姐并没有死？” 顾言痕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下一秒才淡淡地道： “可能活着，那就应该在帝都，也可能死了，死在c国。” 又是什么东西散落的声音，大概是顾开寒被顾言痕这用词刺激得不轻。 英格兰首相的千金死在c国，那可不是小事。 “你说清……” 不等他说完，顾言痕就缓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当然，说的是一开始苏青封告诉顾言痕的，那遮遮掩掩的版本。 并不是顾言痕故意遮掩，而是他在故意试探。 没错，故意试探。 苏青封说，当年和元首一起待在皇家学院的还有一个人。 如果顾言痕没有猜错，那一个人，有八成可能是顾开寒。 因为记忆里，他似乎对于顾开寒的学历一无所知。 而且顾开寒和元首的关系很好，那种好是两人站在一起时，那一言一行之间的默契就能看得出来的。 但是平时，两个人的关系又透着奇怪的疏离。 顾言痕由此可以大胆地猜想，两人之间的友谊是在英格兰皇家学院的建立的，而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令两人的关系崩塌了。 只是曾经的默契仍在而已。 顾开寒身为总帅，哪怕他已经不再年轻，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听完苏青封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后，喝了一声： “一派胡言！” 完了还用责怪的语气不悦地对顾言痕道： “你就这么信了？” “嗯。” 顾开寒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顾言痕的反应太平静了。 平静到，这不应该是顾言痕听到这样的故事应该有的敏锐。 顾开寒一下子眯起眼睛：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顾言痕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迟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 “你先说，你觉得有漏洞的地方在哪些地方。” 顾开寒锁紧眉头，将自己整理出来的疑问一个个抛了出来。 不愧是在部队混迹多年的父子俩，提出的疑问几乎一模一样。 而顾言痕听完，只是勾了勾嘴角，翘起的弧度却并不含有丝毫的温度。 “别的问题我可以稍后回答你，或许稍后你也不用我的回答。” “嗯？” 顾开寒对于顾言痕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而关于皇家学院，苏青封说，英格兰皇家学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若是他国元首继承人到学院就读，学院不得像任何人透露他的一切信息，连英格兰女王都不行。” 这话一出，顾言痕听到了更大的响动。 “所以，当年首相及苏青封都有猜测……” 猜测什么，顾言痕没有说下去，因为顾开寒没有给他机会。 手机里的忙音告诉顾言痕，顾开寒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言痕挑起眉，眉宇间却是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 顾开寒这样的表现，意味着……他慌了。 为什么会慌？堂堂c国军区总帅，有什么需要他慌的？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然而不等顾言痕继续深思，顾言痕的手机已经再次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的那一串数字，赫然是顾开寒！ 顾言痕眯起眼睛，但还是接了起来。 不等他说话，电话里已经响起顾开寒苍老而急切的嗓音： “言痕，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要插手，交给我。” 顾言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以一种似笑非笑的声音道： “您这样……要是背着我偷偷将人灭口了，我怎么给人交代？” “说得什么胡话？！” 少见的，顾言痕居然从顾开寒的语气里听到几分难得的怒气。 似乎发现自己言语过激，顾开寒缓了一下，正色道： “言痕，我知道你很聪明，或许你已经猜到些什么，但是你的猜测未必是事实，这件事，你不适合插手，尤其，你如果和苏岩未来想要走得顺畅，就更加不能插手。” 第六百一十八章 见一面 顾言痕指尖顿了一下，眉宇间难掩犹豫。 不得不说，顾开寒这算是抓到了他的命脉。 他和苏岩……真的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若是再出些什么意外…… 可是…… 心头这么多年培养起来的责任感，又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放弃。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顾开寒，我的确，是很想和苏岩在一起，但首先，我得先是一名军人。” 这件事情不查清楚，对c国和英格兰的关系极有可能造成恶劣影响。 而两国关系的破裂，自然而然引发的就会是战争，不论是哪一方面的战争。 最后遭殃的，还是最无辜的人民群众。 顾言痕了解苏岩，他家小女人最有大局观和是非观，若是知道他曾经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却因为一些理由退缩了。 她一定会看不起他。 不说她了，那个时候，估计他自己也会唾弃自己。 所以顾开寒的这个要求，他不能答应。 顾开寒的声音愈发气急败坏，像是被冒犯到了似的，忍不住怒喝道： “屁！你特么什么意思？老子也是一名军人！” 顾言痕绷紧了唇线没说话。 电话听筒里传来的都是顾开寒哼哧哼哧的喘气声，估摸着被气得不轻。 老半晌听不见顾言痕回话，顾开寒简直咆哮了： “你这是不相信我？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 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顾言痕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该相信你吗？” 这话一出，顾开寒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似乎有些哑然。 这么多年，他连简简单单的一个父亲的职责都没能扮演好，顾言痕凭什么相信他？ 可是顾开寒这次，真没有骗他的意思。 “言痕，你听我一句劝，元首至今膝下无子，很多人都已经蠢蠢欲动了，哪怕他退位还有几十年，若是如今叫人发现他的把柄，c国会更危险。” “议会那边是坚定的元首党，不会轻易脱离队伍，若是知道这个威胁是你带来的，他们第一时间要除去的，也会是你，还有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顾开寒没有明说，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是那个，害整个顾家差点家破人亡的最终刽子手。 “若是被对方知道，你有可能再次威胁到元首，对方再查出你和苏岩的关系，届时，不仅仅是你，苏岩也会有危险。” “让你放弃，不是怕你查出我的什么把柄，而是要保护你，我不怕被你查，我这一生，除了在你们俩兄弟，以及在你妈身上，没做过别的亏心事。” “你方才问我，你该相信我吗？我知道，你或许不想相信我，但你可以相信我，这么多年我做的事你也有目共睹，我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你不能否认，我是个合格的总帅。” 这话顾言痕是认可的。 要说顾开寒这一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事业。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却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有更多的时间扎根在部队。 部队对于他，没有人是不服气的。 因为这么久以来，他体察军情，每一次部署和安排都几乎是物尽其用，也很擅长发挥部队中每一个人的优势。 再加上这么多年，为军区申请的一系列福利政策，让每一个保家卫国的儿女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顾开寒所作出的贡献，毫不夸张地说，足以被载入史册。 想通这点，顾言痕眼角眉梢的犹豫散去了几分。 又仔细思考和斟酌了几秒，才缓缓道： “我可以不插手。” 顾开寒松了一口气，但他也听出顾言痕语气间并不是那么轻易妥协，于是主动问道： “条件？” “我要知道案情的进度，直到真相大白之前，或者说，直到找到人之前，我不想受到一丝一毫的欺瞒。” 顾开寒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顾言痕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但只要顾言痕不插手，他就放心了。 他欠顾言痕的东西太多，不能再因为自己前半生的失误，再给他带来新的伤害。 尤其，顾言痕现在是他唯一的儿子，是c国整个军区的传承，他可以有事，但顾言痕不可以有。 正事谈完就是私事，在察觉到顾言痕要挂电话之前，顾开寒忙道： “你妈……想见你。” 顾言痕眸色一顿，随即敛起神色，淡漠道： “不见。” 顾开寒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也没见多失望，只是又劝道： “我知道你不想见，可是……你好歹给她一个机会？” 顾言痕皱着眉，有些不理解顾开寒的话。 “什么机会？” “向苏岩道歉的机会。” 顾开寒顿了顿，继续道： “当然，或许你和苏岩都不需要。可是言痕，苏岩迟早要进顾家大门，她和阿虞遇上也是迟早的事，与其未来让苏岩看着她膈应，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啊。” 不得不说，这话也是让顾言痕坚定的心开始动摇起来。 没有什么，比苏岩更重要。 她的喜怒哀乐都应该是由他牵动，而不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尤其，她的笑容原本就不多，他可不想再被饶清虞剥夺了去。 沉默良久，顾言痕闭上了眼，冷笑道：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卑鄙？” 两次逼他妥协，几乎都是拿苏岩出来说事。 顾开寒不仅没把这讽刺当一回事，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语气，顾言痕分明是答应了。 卑鄙又怎样，有用就行。 “那就等你出院后，你和苏岩，一起回来吃个饭，说起来，我都还没见过苏岩。” 虽然顾开寒在顾言痕和苏岩刚在一起那会儿就和顾言痕通过电话，并表示了不反对。 但那时他却是没时间去关注苏岩的。 部队的事情多且杂，他连苏岩的资料都是草草地翻了一下，甚至连照片都没来得及看清，算起来，对于苏岩的了解，他可能比饶清虞还要浅一点。 顾言痕不置可否： “她不是很好说话，你让饶清虞做好挨骂的准备。” 顾开寒：“……” 这么直接的吗…… “好。” 第六百一十九章 二十九楼 半个月后，顾言痕出院。 在顾言痕的强烈要求下，苏岩和他一起回了锦绣华庭。 时隔这么久的再度回归，两个人的心境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锦绣华庭依旧高楼林立，门口的保安大叔都不曾变过，可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如今距离苏岩退圈，已经过去好几个月，锦绣华庭门口也不似当初那般，每天都围满了粉丝和媒体。 如今的锦绣华庭门口，安静得，甚至有些萧条。 网络上，关于苏岩回归的讨论也一直存在，只是热度降了很多。 毕竟人对于自己错误的反省也是看看时期的，这就如同有的时候，我们看一部关于母爱的电影，会感动，甚至哭得稀里哗啦的，然后会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曾做过多少多少对不起自己父母的事，但这样的反省，最多维持几天，之后我们该怎么对待还是怎么对待。 更何况，人都是会疲倦的，尤其自己长期的坚持一直得不到回应与答复，看似毫无希望的局面，很难让人有坚持下去的欲望。 媒体就更不用说了，一个退圈的人，除非她再次回归，否则已经掀不起太大的热度，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去挖掘其他更为有用的信息。 在这样的状况下，要还有人来锦绣华庭蹲着，苏岩都得当场给他鞠躬，赞他一声毅力可嘉。 而意外的是，进入电梯之后，顾言痕并没有带苏岩回二十八楼。 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苏岩拧眉： “你是不是忘记我住几层了？” 顾言痕但笑不语，但手却牢牢地制住苏岩，不让她去更改数字。 顾言痕只是能出院，伤还需要养，苏岩也没有使太大劲，只是看着顾言痕的神色，心头一跳，隐隐猜出了什么。 电梯直上二十九楼，当顾言痕牵着苏岩的手从电梯里走出的时候，苏岩心底的猜测越发似乎越发得到证实。 直到走到公寓门口，顾言痕才止住脚步，低头看着苏岩： “密码和你原来公寓侧密码一样，打开它。” 心中的猜测算是得到证实，苏岩扭头，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说吧，某人当我‘邻居’多久了？” 苏岩可不信顾言痕是带她来别人家做客的，那这栋公寓势必早就纳入顾言痕的手中。 这男人……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言痕依旧在笑，却没有回答苏岩的话，只道： “先进去吧。” 苏岩傲娇地哼了一声，像是对顾言痕不回答她的问题相当地不满，但还是听话地输入密码。 然而房间门被打开那一刻，苏岩却是惊呆了。 整个室内的布局—— 完全是按照c国传统婚房的结构设计的。 客厅里到处是张贴的大红的喜字，彩灯，气球，丝带……入目一片皆是红色。 苏岩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去，地上铺着的是红地毯，脚踩在地上，软软的，落地无声。 她一寸一寸地看过，走过，轻抚过，似乎完全忘记了顾言痕的存在。 但是顾言痕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大掌缓缓再度牵上她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 直到将公寓的每一个角落看完，苏岩的眼里已经蓄起了泪花，她转头看向自己身旁这个高大而英俊的男人，声音里透着颤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言痕牵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忍不住拥着她落下深情一吻，良久，才在她耳边低叹道： “很久了，就在我准备向你求婚的前一天，苏岩，我想娶你，真的很想娶你，那种迫不及待，折磨得我快要发疯。” 苏岩靠在顾言痕的怀里，鼻息间全是令人安心的气息。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带我来？” 这话一出，苏岩能明显感觉到顾言痕的身体有片刻明显的僵硬。 苏岩从他怀里缓缓探出自己的小脑袋，对于他的反应很是不能理解，疑惑道： “怎么了？” 顾言痕低眸看他，眼神透着复杂，半晌后突然道： “没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苏岩皱着眉，她不喜欢看到顾言痕这么遮遮掩掩的样子。 “什么都过去了？顾言痕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 “你就怎样？” “我……” 苏岩懊恼地跺脚，他们有约定，不能再随随便便说出分手两个字，思索半晌，苏岩突然凶巴巴又恶狠狠地道： “我就把你从窗户那儿扔出去！” 空气寂静了三秒，空旷的公寓内突然响起顾言痕低低的闷笑声。 苏岩说出口也才反应过来自己那话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丝毫的威慑力，不由恼羞成怒道： “你自个儿在这儿笑吧！我走了！” 狗男人臭男人臭不要脸的男人…… 苏岩心底把顾言痕骂了个千百遍，作势就要从顾言痕怀里挣脱跑出来。 顾言痕眼疾手快将人箍住，连忙敛起笑声，只是话语间，还是能听到明显的笑意。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不笑了，别走，你舍得扔下我一个人，嗯？” 苏岩心想，不就是一个大猪蹄子吗？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男人不好找，猪蹄子还找不到吗？ 但到底估计着顾言痕身上有伤，没敢真挣扎，只是哼了一声，语气不善： “快给我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耳边是一道微微的叹息声，好一会儿，苏岩才听他道： “不是不说，而是觉得说出来，会让你不开心，为了过去的事情影响现在的心情，不值得。” 苏岩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可是我想知道，顾言痕，哪怕我会不开心，我也想知道，曾经……我不曾和你一起参与的时光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顾言痕的神色间依旧透着犹豫。 这样婆婆妈妈的顾言痕，苏岩简直恨不得上去咬死他。 “这么支支吾吾的，你说，是不是你刚刚都是骗我的，你根本没打算娶我？这屋是给你金屋藏娇用的吧？好你个顾言痕，我真是看透你……唔！” 苏岩气急败坏的声音被顾言痕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截住。 第六百二十章 为什么 一吻结束，顾言痕紧紧圈住苏岩，像是生怕她会离开。 “没有，苏岩，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你。” 苏岩红了脸，偏过头，“男人都是花言巧语的骗子，要真是这样那你有什么好瞒我的？” 顾言痕无奈扶额，知道怀里这小妮子今天得不到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了，终于是道： “那天晚上没带你过来，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想嫁给我。” 苏岩一怔，愣愣地转头看着他。 顾言痕把玩着她的柔软的发丝，说话间，透着难以言说落寞。 “那天晚上，你原本是要拒绝我的，不是吗？” 顾言痕到现在都还记得，几个月前的高楼天台，天空之上是无人机的承诺，耳边是焰火的炸响，爱心彩灯的中央，他单膝跪地，拿着一枚极光戒向她求婚——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不是喜悦，甚至感动也渺渺无几，他从她眼里，看到更多的，是纠结，是挣扎，是无措。 这不该是一个女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求婚时，该出现的情绪。 那一刻，他慌了。 他还记得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她为什么要道歉？ 那一刻，顾言痕头一次产生了质疑。 一直以来，他都是主动的那一方，主动接近苏岩，主动骗她入局，他似乎从来没有问过苏岩愿不愿意。 苏岩……真的爱他吗？ 毫无疑问，他慌了。 当然，后面苏玄和布塔的出现，终究是让她心软答应了下来。 可是那一刻，顾言痕却找不到求婚成功的喜悦了。 苏岩的答应，究竟是因为爱他而答应，还是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只是无力拒绝却不得不妥协？ 感情上向来不自信的顾言痕，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于是在这样的迷茫之下，他不敢带苏岩来他布置好的婚房。 弹簧越压越是反弹的厉害，他怕他的步步紧逼，会加速苏岩的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回到公寓后，明明气氛正好，顾言痕却依旧没有要她。 不是因为什么薛君玉，他更是从来没有嫌弃过苏岩，他只是怂，他只是……不敢赌。 因为在意，所以每一步都走得谨慎提心。 然而尽管他已经足够努力，最后两人也还是分了手。 心里的种子不消，他一天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跟苏岩在一起。 而苏岩更是因为家人的原因，与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们两个的选择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的自以为是。 苏岩听完滚烫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 她没有想到，仅仅只是自己的一个眼神，都会让这个男人这么的不安。 “笨蛋！大笨蛋！” 苏岩哭着，想去捶打他，又想起他身上有伤，最后也只是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泣不成声。 直男对于自己女人的眼泪向来是没有办法的，一个大男人，只能无措而又手忙脚乱地去擦： “是，我笨，我是大笨蛋，苏岩，别哭，嗯？” 这种干巴巴的安慰，之于女人而言，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反作用，眼泪不仅止不住，反而有往更凶猛发展的趋势。 顾言痕无奈，最后只能低叹道： “苏岩，你再哭我就只能用老办法了。” 老办法是什么办法，苏岩心知肚明，一下子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就这么噎在那里。 半晌才瞪着水眸骂道： “呸！臭流氓！就想着占我便宜。” 只要苏岩不哭，什么都好说。 顾言痕松了一口气，低笑道： “嗯，所以你别给我机会，不然我就倒打一耙。” 苏岩：“……” 为什么一个人能把倒打一耙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苏岩气得鼓着腮帮，偏过头，一副完全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顾言痕扶额，知道这小妮子是又生气了。 “看吧，我都说了过去的事情过去了，说出来你会不开心，你还非要我说，现在……” 话没说完，苏岩就猛然转头瞪着他： “现在还赖我咯？！” 顾言痕：“……” 他是这个意思吗？ 额，好像是有一点…… “没有，赖我，都赖我，想得太多，多愁善感得跟个娘们儿一样……” 苏岩斜睨着他：“娘们儿怎么了？娘们儿招你惹你了你这么黑人家？我现在能告你歧视女性你知道吗？” 顾言痕：“……” 哦豁。 完了，这是开启炸毛模式的苏岩。 多说多错，顾言痕索性转移话题： “既然说到当初的事，那我就没有顾忌了，苏岩，我想知道，当时我求婚，你为什么要拒绝？还有那几天，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要跟我分手？” 这个问题悬在他心头许久，哪怕最后他和苏岩已经分手，也知道当时苏岩拒绝甚至比不拒绝之后的痛苦会少很多。 但他还是想弄清楚。 这就是一颗卡在他心头的刺，平时不见得有多疼，一旦不小心触碰，还是足以让人条件反射退缩。 苏岩也是眼神也是有片刻的恍惚。 为什么呢？ 当初……为什么会拒绝？ 苏岩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可是再一回忆，很多事情又变得清晰起来。 她笑了一下，顾言痕却抓不住她这笑容里的意味。 停顿了几秒，苏岩才低声道： “大概是因为……太爱你了。” 顾言痕浑身一震。 他想过千万种苏岩跟他分手的原因，或许是她累了，或许是他表现得不够爱他，或许是他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不够成熟…… 总之，他唯独没有想过，苏岩跟他分手的原因，是爱他。 苏岩伸手探在顾言痕的脸上，一点点描摹眼前这张俊逸的轮廓，描摹他的眉，他的眼。 就是这张宛若神只的脸，在她心里深深刻画，再也无法忘记。 “初始的导火索，当然还是那天颁奖晚会之后发生的事，你甚至都不听我一句解释，就判定我背叛了你，还大度地告诉我，你不介意。我当时真的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当然，苏岩此刻想起来也还是生气的，眉眼间是顾言痕肉眼能捕捉到的愠怒。 第六百二十一章 闹铃 顾言痕握紧苏岩的手，这件事情，在他们和好后，苏岩就像他解释了当晚发生的一切，他也终于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也太想当然了。” 他当时只想着，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应该是最难过的，让她不难过的方式，他也只想出那么一种。 他却完全忽略了，事情完全不曾发生的可能。 苏岩摇了摇头，“我说了，这只是导火索，不是最本质的原因。” 顾言痕拧着眉头，“不是这个？” 苏岩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能为着这么个原因随随便便就跟你分手，那只能证明我不爱你——嘶！顾言痕你干嘛？！” 在苏岩说出不爱两个字的时候，顾言痕握着她的猛然收紧，捏疼了苏岩。 顾言痕黑着脸：“不准你说不爱我。” 苏岩：“……” 她就打个比方好吗？ 苏岩偏过头，轻哼道： “当初某人到分手之前都愣是没说过一句爱我，我现在就假设性地说一句不爱，倒是反应挺大哈。” 顾言痕脸色由黑转僵，最后只能轻轻揉着苏岩方才被他捏疼的手，嗓音透着苏岩以前从来听不到的细腻温柔： “嗯，是我的错，我爱你。” 苏岩：“……” 她现在真是服了这个男人了。 以前嘛，死活憋不出一个爱字，死里逃生后两人和好，这男人简直是一言不合就表白。 就像如今这样。 她也不是不喜欢听情话，可到底脸皮薄，也是实在招架不住。 瞪了某人一眼，自顾自地接着之前的话题道： “和你分手，还是因为……那天看到你手上的伤。” 顾言痕一愣，随即想了起来。 那天，他一个人去夜宴顶楼想静一静，最后自己生气，砸向桌子的时候，伤了自己的手。 回去后被苏岩发现，还是她给包扎的。 顾言痕还记得，他当时从苏岩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恨意。 那样的眼神，他如今回忆起来，依旧心惊。 顾言痕的神经此时已经不由自主紧绷起来，只听苏岩继续道：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厌弃自己，我想到了我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似乎你永远都在为我受伤。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沙漠那一次，你为我差点送命，拍戏你也总为我担忧，我似乎永远给不了你安全感，对于我，你总是患得患失。” “你是顾言痕啊，是高高在上的帝国传媒继承人，更是手握大权的军区少帅，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爱上我，似乎让你逐渐失去了自我，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因为爱你，因为舍不得你走下神坛，因为怕你未来后悔，所以我决定放你离开。” 如今想起来，两个人当初的分手其实除了外界的因素以外，更多的其实是彼此的不坚定。 顾言痕不敢确定苏岩是不是真的爱他，苏岩对无法相信顾言痕会非她不可。 于是你以为她没有自己依旧能喜乐一生，她以为你没了自己也能一路幸福。 都觉得自己之于对方可有可无，既然如此，不如放手。 好在上天又给了他们一次认错纠错的机会，否则…… 两人的未来，真的不敢想象。 顾言痕如今想起来都是一阵地后怕，抱着苏岩，闭眼享受这片刻安宁美好的时光，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充盈和满足。 “还好，我们彼此都还在。” 苏岩也闭着眼，靠在他怀里，轻点着小脑袋： “是啊，还好。” …… 第二天，当晨曦的微光洒进卧室的时候，红色喜床上的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这种一睁眼就看到彼此的感觉，真的是很久没有过了。 两人内心都是一阵地熨帖。 “早安，男朋友。” 顾言痕幽幽的目光看着她，也不接话。 苏岩莫名其妙：“怎么了？” 顾言痕撇撇嘴，有些不开心。 “为什么我还是男朋友？” 苏岩第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待醒悟过来顾言痕话语里的意思之后，一下子红了脸。 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有个男朋友当就算好的了，别想得寸进尺！” 顾言痕理直气壮：“我不管，我就是贪心！” 苏岩白了他一眼，简直不想理他，翻身坐起就准备起床。 顾言痕却一下子制住了她。 “你干嘛？” “听不到我想听的，就不准你起床！” 苏岩：“……” 这男人……是不是幼稚得过分了？ 偏偏她又没办法去推他，最后只能无奈妥协，嗫嚅道： “早安，老公。” 嗓音细如蚊讷。 顾言痕又往跟前凑近了些许，一本正经地装傻道：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话谁说苏岩都信，唯独顾言痕说出来，她一个字都不信！ 听不清？整个c国能找出比这男人耳朵好使的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好吗？！ “你走开啊！再逗我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顾言痕却是不依不饶： “我不管，我就是没听见。” 摊上这么个幼稚又不要脸的男人，苏岩能怎么办呢？ 心中恶作剧因子疯狂涌动，苏岩突然凑到他耳边大吼： “早安！老公！” 原以为顾言痕会被吓到，哪儿成想这男人面不改色就算了，居然隐隐间还有些……眉开眼笑？ 苏岩直觉自己被算计了，眯着眼睛看着顾言痕，“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顾言痕挑了挑眉，“怎么会呢？” 说着，轻轻在苏岩嘴角落下一吻，不知道是不是苏岩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吻似乎透着奖励性质？ 还奖励？ 这男人真是够了。 正想着，就听耳边一道温柔的声线： “早安，老婆大人。” 苏岩莫名被这几个字电了一下，缩了缩脖子，趁着顾言痕不注意，一溜烟翻身下床，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言痕瞅着苏岩的背影，无奈失笑。 但嘴角，却又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低眸看向他藏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手里抓着他的手机，上面是一个录音界面。 只有三秒的录音。 顾言痕将手机声音调小点了播放，里面是苏岩那声中气十足的大吼： “早安！老公！” 指尖滑动，简单设了个闹铃，随即他也面不改色地起身。 嗯，今天是个好天。 第六百二十二章 清晨 早餐依旧是苏岩在主刀。 顾言痕倒是很想帮忙，被苏岩一记瞪眼给赶走了。 一个病患瞎凑什么热闹？昨晚还没闹腾够？ 顾言痕对此表示无奈。 好歹也躺了一个多月，都能出院了自然就是问题不大，就苏岩瞎紧张。 但不可否认的是，顾言痕有点享受这种紧张。 早饭依旧简单而温馨，荷包蛋，小米粥，外加几个生煎。 秦家那边局面已经差不多稳定了下来，秦夜更是给“苏二”放了几天假，如今两人都算是没有工作的人，倒是难得能有那么空闲的早晨认真地做一顿早饭。 餐具摆上桌，苏岩习惯性地唤顾言痕过去吃饭，话一出口，倒是两个人都愣了。 随即又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兜兜转转，彼此还在。 和苏岩公寓的餐桌不同，顾言痕公寓的餐桌要小上一圈，两个人坐刚好，不显空旷，更不显拥挤。 嗯，尤其更方便顾言痕动手动脚。 在苏岩又一次被偷亲之后，她终于是怒了： “再不好好吃饭，今晚你就给我睡沙发！！！” 这个威胁之于顾言痕而言可以说是很奏效了，顿时乖乖巧巧。 苏岩：“……” 呵，男人。 晨曦的光照亮整个客厅，宁静的气氛中只能听见餐具间碰撞的声音。 两个人的内心都是难得的安宁祥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顾言痕的手机却发出一声叮铃。 是短信的提示。 顾言痕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寡淡了下去。 苏岩很明显地捕捉顾言痕脸上的神色变化，不由皱眉问道： “怎么了？” 顾言痕看了苏岩一眼，顿了一下，才静静地道： “顾开寒中午想让我们去和饶清虞见一面。” 苏岩闻言，脸上的神情同顾言痕方才，简直如出一辙。 空气陷入了好一会儿安静，隔了很久，苏岩才面无表情地道： “那个老妖婆还想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在知道关于饶清虞遭遇的那一刻，她或许还会对饶清虞升起些微的同情，可是饶清虞后面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说是耗光了苏岩对她的同情。 虎毒尚且不食子，饶清虞真是没白辜负“老妖婆”这个称呼。 苏岩的反应，顾言痕大致猜到了，没有意外，更不会有责怪。 只是想起顾开寒的话，他还是开口道： “顾开寒希望你能原谅她。” 苏岩插着荷包蛋的手一顿，随即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顾言痕，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我原谅她？顾开寒难道不是借让我原谅她的旗号，好让你原谅她吗？” 说到底，饶清虞伤害最深的人，还是顾言痕。 苏岩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昨天就说过，她和顾言痕之间，饶清虞只是导火索而已。 顾言痕挑眉，对于苏岩能一眼看出顾开寒的计谋有些诧异，但随即又是了然。 他的女人很聪明，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或许。” 顾言痕不置可否地吐出两个字。 苏岩盯着顾言痕看，就那么盯着，一动不动。 顾言痕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 苏岩稍稍朝他凑近些许，像是这样就能看清他深幽的瞳孔里隐藏的东西。 顾言痕这下更是蹙紧了眉头。 “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岩打断。 她望着他，表情逐渐似笑非笑： “顾言痕，你是不是想原谅饶清虞？” 这话一出，顾言痕倏然抬眸，看着她眼底露出的精光，无奈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苏岩咬了一口荷包蛋，整个人变得有些悠哉悠哉。 “难道不是吗？你明知道顾开寒打着让我原谅她的旗号，实际上是冲着你来的，但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希望我去，难道不是你也想原谅她，所以借她个台阶下？” 说到这，苏岩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冷笑是嘲讽，抑或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看不出来我男朋友还挺善良大度的。” 饶清虞可是不止一次想要顾言痕的命！ 光想想，苏岩一个旁观者都觉得恨得牙痒痒，若是顾言痕三言两语就打算原谅，她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圣母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善良。 顾言痕静了几秒，最后扭过头看着窗外： “说实话，我不知道。” “嗯？” 苏岩嚼着荷包蛋的动作一顿，等着顾言痕继续往下说。 又静了有两秒，似乎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随即就道： “顾开寒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的意图，我或许应该感谢他是拿你做噱头，否则我会不会同意，真的很难说。” “你一定不希望我原谅，我自己也不想原谅，可是苏岩，然后呢？” 苏岩怔愣了一瞬，“啊？什么然后？” 顾言痕低低地叹了口气。 “我不原谅她，后面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婚礼，她一定是在的，你见到她会不开心，我不希望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我们的婚礼。” “按照规定，顾家的媳妇是要住在老宅的，并且要一点点学会接管家族业务，饶清虞作为上一代顾家主母，必须手把手地教你，那个时候，你更会膈应。” “还有……” 说到这儿，顾言痕顿了一下，回头看了苏岩一眼，莫名心情很好，嘴角甚至有明显上翘的弧度。 “还有我们的孩子。” 苏岩：“囧。” 假装看不到苏岩的窘迫，顾言痕接着道： “苏岩，血缘关系你不得不承认，不管饶清虞再怎么不堪，我们的孩子始终要叫他一声奶奶，顾家的儿女，若是要继承帝国传媒，未来必定还是饶清虞亲自教。” “小孩子心思最为敏感，如果因为我们的原因，让孩子对于自己奶奶有了抵触，甚至因此，不好好学习对于关乎自己未来的各项技能，你该怎么办？” 苏岩完全没想到，顾言痕居然可以想这么远。 怔愣了片刻，她扶额失笑道： “这么看来……我似乎有些自私了？” 顾言痕摇了摇头。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这次就去见见，看看她什么态度，如果有救，可以拉一把，如果没救……未来，也无愧于心。” 第六百二十三章 碎 苏岩终究还是答应了。 顾言痕说的不错，她可以只考虑当前，但不能不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 不过苏岩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饶清虞没有太大变化，她也绝对不会轻易心软。 中午的时候，向横开车来接人，依旧是那辆价值过亿的布加迪超跑，时隔那么久，再次见到同样的一车一人，苏岩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 顾言痕倒是淡淡地给身为司机的向横打了一声招呼： “向叔好。” 向横偏过头朝顾言痕笑了一下，比起苏岩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刻板的中年人，有温度得多。 向横又将目光投向苏岩，苏岩尴尬了一秒，看了顾言痕一眼，也跟着礼貌地道： “向叔好。” 向横脸上的笑容深了些许，“少夫人客气了。” 少夫人。 上一次向横分明还在叫她苏岩小姐。 向横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饶清虞的态度，由此看来，饶清虞这一次，真的是诚意十足。 这次不仅开车接她的人没有变，就连目的地也没变—— 帝都首席餐厅。 甚至苏岩猜测，不出意外，应该还是三楼。 果然，顾言痕牵着苏岩的手跟在向横身后，而向横的脚步在抵达二楼时并没有丝毫的停留。 苏岩深吸了一口气，莫名有些紧张。 约摸是见饶清虞的紧张。 苏岩和饶清虞统共见了三次，每一次她都是被单方面算计，苏岩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感受到苏岩的紧张，顾言痕扣住她的手紧了又紧，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苏岩转头看他，很勉强地扯了扯唇。 不是顾言痕给不了她安心，只是饶清虞在她那里留下的印象太过霸道。 更何况，这一次不仅仅有饶清虞，还有那位，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c国军区总帅，顾言痕的亲生父亲—— 顾开寒。 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之下，不紧张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终究，她还是极力压下心头的情绪，尽量以最平和的心态去面对。 然而人生中总有意外。 今天这场饭局，最先慌的人不是她。 反而是顾开寒。 原来，在苏岩和顾言痕到的时候，顾开寒正在给自己倒茶，抬眼看到来人那一刻，顾开寒一个手抖摔碎了一个杯子。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整个包厢内格外突兀。 苏岩莫名其妙地看了顾言痕一眼，顾言痕阴着脸，眼神如刀般钉在顾开寒身上。 饶清虞终于是脱下了那古板而又冷漠的西装，取而代之的是偏休闲的卡其色高领毛衣，之前一直盘起的头发这一次变成了简单的马尾，一下子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气质更是婉约了不少。 原本见到苏岩的那一刻，她才上扬的嘴角，为着顾开寒突然的失误一下子僵住了。 她脸色也是相当难看地看着一旁的顾开寒，顾开寒轻咳两声，不知道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尴尬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随后招呼服务员将地面收拾干净，又看了苏岩一眼，才露出慈蔼的笑容： “是岩岩吧？来，坐。叔叔年纪大了，别见怪，啊。” 或许是顾开寒久居高位，没有经常笑的原因，尽管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和蔼亲切，苏岩却依旧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岩看了顾言痕一眼，发现顾言痕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相扣的手不由悄悄动了动。 顾言痕一下子回神，偏过头看着苏岩，又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才牵着她，冷着一张脸，在顾开寒和饶清虞对面坐了下来。 饶清虞脸上难得有些尴尬，又瞪了顾开寒一眼，这才看着苏岩，笑道： “岩岩啊，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就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说实话，苏岩曾经想了千万种她和饶清虞再见的场景，也想过千万种饶清虞变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却是完全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她褪去了清冷孤傲的气场，变得婉约温和，她坐在她老公身旁，美目流转间难掩夫妻情深，她不满老公的失态，却也极力想挽回他在别人心中的形象。 她似乎不再是一家巨头公司的首席执行总裁，而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长辈，带着自己的老伴见自己儿子放在心尖上的女孩。 这个人真的是饶清虞吗？ 苏岩有些不敢相信。 吃过很多次亏的苏岩，如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忽悠的。 饶清虞动作自然地给她用热水烫着餐具用以消毒，在她将餐具给苏岩递过来的时候，苏岩静静的看着她： “您真的是饶总？” 饶清虞苦笑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或许，你可以叫我一声绕姨。” 苏岩眉梢一动，就那么看着她，没有接话。 饶清虞看了一眼顾言痕，接着道： “以前……是我太偏执，束缚了自己，也折磨了别人，我以为我失去了一切，没有夫，没有儿，孤单一人，我能拥有和掌控的，只有帝国传媒，所以才会有你之前看到的那个——丧心病狂的饶总。” 说着，她顿了一下，像是有些无措，又像是有些无从说起。 顾开寒看出她的窘迫，伸手，自然而然地抓住饶清虞的手，握着的力道，紧了又紧。 饶清虞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抬起来，捋了捋额前的一缕碎发，冲顾开寒安抚性一笑，这才接着道： “可是，当锁碎的那一刻，我醒了，我终于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那些人害死我一个孩子还不够，我居然帮着他们，在之后长达二十几年的时光里，又帮着他们折磨我另一个孩子。” 饶清虞说到这，眼里开始渐渐显露晶莹： “我知道，我差点害死了我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找来的医生，言痕今天未必还能活生生坐在这里，谢谢你！” 说着，饶清虞突然站起身，冲苏岩深深鞠了一躬。 要说苏岩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真的翻然悔悟，以以前的饶清虞那般的自尊自傲程度来看，要她鞠躬，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她此刻，就这么果断而利落地弯下了腰。 当然，触动是一回事，原不原谅是另一回事。 第六百二十四章 死局 苏岩看了饶清虞一旁的顾开寒一眼，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了握拳头，冷声道： “饶总难道不觉得，你最先要鞠躬的人，是顾言痕吗？” 苏岩能感觉到，在她说出这句话后，顾言痕桌子底下抓着她的手明显一紧。 苏岩故作不在意地落了一秒的视线在顾言痕身上，随即便收回，复又转向饶清虞。 饶清虞整个人都有些僵。 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不熟悉甚至不常接触的人，道歉能相当果断而诚挚。 而面对自己长期接触并将持续长期接触的人，尤其又是自己伤害最深的人，他们反而变得有些……拉不下脸？ 或者说，内心涌起的巨大窘迫，让他们没有脸去道这个歉。 毕竟伤害已经造成，此时的道歉显得苍白而无用。 可是无用不代表就没有必要。 苏岩撑着脑袋，偏过头去看一旁的顾开寒： “顾帅觉得……我说得对吗？” 不知道是不是苏岩的错觉，她总觉得顾开寒有些走神。 但又不是完全走神。 因为苏岩的话在出口后，顾开寒反应得很快，也没回答对与不对，只道： “叫顾帅多生分，岩岩可以叫我顾叔。” 苏岩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饶清虞让她叫绕姨她都无动于衷，怎么能厚此薄彼？ 虽然顾开寒在一定程度上，并没有主动去伤害过顾言痕，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错。 不作为，有的时候也是一种伤害。 顾开寒这些年，哪怕背着饶清虞给予顾言痕一丝一毫的帮助，顾言痕都不会过得那般步履维艰。 是，她不否认，顾开寒对于饶清虞的爱情很感人，为了照顾爱妻的喜怒哀乐，便放任自己的亲生儿子任其欺辱，甚至可以说是残害。 但讲真，这样的爱情只是感动了顾开寒自己。 孩子作为自己与爱妻爱情的结晶，当你决定让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与义务，哪怕你并不喜欢他。 以爱情为借口，并不能就此掩盖顾开寒不负责任的本质。 可以说，眼前这一对夫妻，从头到尾都是失败的。 苏岩喝了一口面前的茶，已经不想再陪这夫妻两人兜圈子，直言道： “这么说吧，我知道顾帅今天让我来的意思，是想让我原谅饶总，如果我都原谅了，顾言痕不可能再计较。但我今天话撂在这里，饶总如果不能得到顾言痕的原谅，我就不会原谅。” 这看似绕口令一样的一番话，却是让整个局面陷入了死循环。 饶清虞想得到顾言痕的原谅，必须要先得到苏岩的原谅，而苏岩要原谅她的条件是，她先得到顾言痕的原谅。 这是一个死局。 气氛一时之间僵持。 良久，饶清虞才缓缓直起身，她这一次，看着的是顾言痕。 这是自苏岩和顾言痕进来后，饶清虞与顾言痕的第一次目光交汇。 不得不说，也因为这，让苏岩相信，如今的饶清虞，至少比起之前，有了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羞耻心。 她的退缩，源于她意识到自己过去行为的过分。 倘若她还如之前一般，能波澜不惊地面对顾言痕，苏岩绝对在进来那一刻就已经掉头走人。 顾言痕的眼中并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静静且淡淡，教人捉摸不透。 苏岩过去将这眼神称之为幽潭，但她觉得，今天，似乎用死水更为贴切。 这样的眼神，让饶清虞有些微的踉跄，顾开寒不由紧张地唤了一声： “阿虞！” 饶清虞摇了摇头，伸手制止了顾开寒想要扶她的手，又深吸一口气，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她看着顾言痕，缓慢而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决然道： “我知道，我过去的所作所为，之于你，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消除的。我其实，也没有觉得自己可以求得你的原谅。” 饶清虞伸手捂脸，突然泣不成声： “我对不起言棋，他拼尽一切要你活，我却千方百计要你死……我对不起你，你努力做到最好，不过是想完成言棋的遗愿……我被仇恨蒙蔽，将自己变得偏执而疯狂，我没能帮言棋报仇，没能保护你，没能经营好这一个家，我甚至不配做你的母亲！” 顾言痕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变化，但是和苏岩紧扣的那只手，不断收紧的力道，却出卖了他的心。 说到底，顾言痕还是在等这一天的吧？ 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坚守，除了完成哥哥的遗愿，除了让自己赎罪之外，说他对于母爱没有过期待，那一定是假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伤害的累积，这份期待早就不知道被扔在心底的哪个角落，铺满灰，蒙了尘。 而今，他所期待的，不过是有人能告诉他，他这么多年的坚持，一直都没有错。 饶清虞哭了很久，顾开寒心疼，却也无济于事。 可以算做帮凶的他，更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要求顾言痕什么。 苏岩和顾言痕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紧扣的手一直不曾分开过。 一个需要对方作为自己的心灵支撑，一个不断给对方传达自己会一直陪伴的信念。 相依相偎的恋人，在这个时刻，内心无比地贴合。 低泣的声音，不知道在这包厢持续了多久。 当饶清虞终于放下捂着自己脸的手时，她的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红肿，不过她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只是重新看着顾言痕，用沙哑而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道： “你不用原谅我，今天这顿饭的目的，也只是让你们放心，以后……我不会对你们的未来有丝毫的阻碍，当然，也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你们的阻碍。” 说着，饶清虞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狠绝。 顾言痕敏锐地捕捉到，一下子皱起眉，双眼紧紧地攫住饶清虞的视线，不让她有丝毫闪躲： “你要做什么？” 饶清虞怔愣了有一秒，她没想到自己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都会被顾言痕一眼看穿。 但她神色恢复得很快，像是被看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惨笑一声，表情逐渐有些狰狞： “做什么？我要报仇！他们伤了言棋，我这么多年没找他们麻烦，他们的舒坦日子也该到头了！言棋不会白死，那些人，我会一个个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六百二十五章 会还 一听这话，顾开寒不由惊道： “阿虞！不可！” 饶清虞偏过头看了顾开寒一眼，眼中有爱恋，有眷恋，也有愧疚，还有许多苏岩看不清的复杂情绪，好一会儿，她才勾着嘴角道：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去做那些事情，但我可以，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顾开寒还没说话，顾言痕就已经开口了：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饶清虞一愣，怔怔地转过头看着顾言痕，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阻止。 分明……他该是最支持的才对。 顾言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说出口的话，也依旧冷漠。 “哥哥的仇我自己会报，不需要你插手。” 饶清虞一听，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行！这太危险了！言痕你……” “饶清虞！” 顾言痕低喝一声打断她的话，冷了一张脸： “等你想起来给我哥报仇，黄花菜都凉了，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在部署，你别胡乱插手打乱我的计划，否则……” 顾言痕冷冷地扫了顾开寒一眼，随即又重新转向饶清虞，嘴巴一张一合，不带丝毫感情地道： “否则，顾开寒都救不了你。” 饶清虞整个人一晃，抿紧了唇，终于还是没有再说话。 顾开寒皱眉，冲着顾言痕低斥道： “你做了什么？” “不用你管。” “胡闹！” “呵。” 顾言痕冷笑一声，对于顾开寒，他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管我是不是胡闹，您该做的就是看好你的女人。” “你！” 顾开寒气得几乎就要拍案而起。 苏岩漠然地看着他： “怎么？顾帅难道觉得顾言痕做错了？放任杀人犯逍遥法外，这怕不是一个军区总帅该做的事情。” 听到苏岩开口，顾开寒的情绪不由自主压了下去，他头疼地扶了扶额，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 “不是的岩岩，实在是这件事情相当的冒险，尤其，那些人位高权重，这其中牵涉太广，言痕……” 话说到这儿，便被苏岩摆手打断了。 她看着顾开寒，表情似笑非笑。 “首先，顾言痕既然部署好了这一切，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风险的准备，他都不怕，您怕什么？” “而且，我很好奇，顾言痕这么多年遇到过明里暗里的险境可不少，哪次不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怎么当初能做到不闻不问，现在却就突然关心起来了，您哪里来的脸？” 苏岩这么直白地骂他，顾开寒却并不觉得难堪，他只是有些哑然。 的确，他刚才那话，可能一个陌生人说出来都比他有说服力得多。 “更何况……” 苏岩话锋一转，眼中陡然划过一抹厉色：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位高权重牵扯甚广什么时候能作为保命符了？若是这样，c国的律法是做什么的？现代社会了，顾帅，这不是c国古早时代，没有谁能瞒天过海一手遮天，更没有哪个罪犯，有理由逃脱法律的制裁。” 苏岩的这番话，更是让顾开寒无从辩驳。 尤其一个小丫头都懂的道理，他身为军区总帅，不该不懂。 他最终，也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声。 顾言痕看了两人一眼，最后没再说什么，只是主动拾起自己跟前的筷子，淡漠道： “吃饭吧。” 饶清虞眼睛一亮，像是不敢相信顾言痕还会愿意跟她一起吃饭。 顾言痕不习惯饶清虞这样的目光，皱眉道： “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饶清虞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苏岩看得摇头。 这母子俩，啧，有得磨。 一顿饭，就在一种安静诡异又透着几分尴尬的气氛中过去了。 嗯，这个尴尬是对于饶清虞和顾开寒而言的。 苏岩和顾言痕简直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比如…… “吃饭啦，不准再抓着我的手！” “没事，我喂你。” “呸！谁要你喂，我自己来！” 顾言痕假装没听到。 “你放不放？” “顾言痕你聋啦？快放开！我生气了！” “顾言痕你再不放今晚就给我睡沙发！” 嗯，顾言痕果断松手。 再比如： 顾言痕夹了一筷子灯影牛肉放进苏岩碗里。 “多吃肉，你最近瘦了。” 苏岩翻了个白眼，然后夹了一筷子的素菜扔顾言痕碗里： “多吃菜，你最近胖了。” 顾言痕瞬间黑脸： “你哪里看出来我胖了？” “说你胖你就胖，废什么话，给我吃！” 顾言痕：“……” 真的，顾开寒跟饶清虞从来没有想过，在苏岩跟前的顾言痕是这个样子的。 褪去了一身的冰冷和淡漠，取而代之的是，是难以形容的温顺和柔情。 都是从爱情里走过的人，饶清虞和顾开寒都看得出来，顾言痕大概是已经将苏岩刻进了骨子里。 想起曾经试图拆散这两个人，甚至可以说是间接导致了这一次顾言痕的险些丧生，心底的愧疚掀起了滔天骇浪，淹没了她，险些窒息。 而顾开寒心中则是叹息，为自己的儿子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叹息，更为他一路的坎坷而叹息。 尤其，苏岩…… 顾开寒的叹息中，隐隐透着几分担忧，不过除了顾言痕，谁都没有注意到。 倒是向横全程在一旁憋笑憋的很难受。 苏岩后面无意间瞟到，抽了抽嘴角，狠狠瞪了顾言痕一眼，之后便安静下来。 一顿饭吃完，苏岩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个什么。 饶清虞大概也不知道。 只是在顾言痕牵着苏岩离开之际，饶清虞又留下了一句话： “不求你们原谅，但欠你们的，我会找机会还。” 顾言痕脚步一顿，但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回到公寓，苏岩才不解地问： “饶清虞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欠我们？她应该不欠我的吧？” 顾言痕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怎么不欠？她对你下心理暗示，又利用秦老大逼你跟我分手，不算欠吗？” 听到这话，苏岩瞬间冷了脸。 她可以不计较饶清虞对她做的一切，哪怕是饶清虞设计了她和薛君玉，她都可以不计较，毕竟最后她没有成功。 但是，秦老大当初那一跪，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不是饶清虞的多此一举，秦老大何至于如此？ “这么看来，她的确是欠我的，我就看看，她能拿什么还我。” 第六百二十六章 故人 下午苏岩又出去了。 新的小窝她需要加入自己的一些新构想。 顾言痕虽然很想跟着去，但是被苏岩勒令在家好好休息。 本来出去吃顿饭她就很不乐意，再加上顾言痕当时的情绪更是相当不稳定，今天一天都算是别想休息好了，这个时候再陪她出去折腾，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尤其，苏岩又不是没跟顾言痕一起出去买过日用品。 未免仔像当初一样，被这男人揪着替他买内裤，苏岩觉得，她还是一个人出门比较妥当。 回想起当初，两个人又是一阵感慨。 苏岩到现在都没相到，自己当初居然真的就那么听话地给这狗男人选了。 再回忆起当时的点点滴滴，苏岩就知道，自己是被这男人又一次算计了。 这男人当初为了把她骗到手，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突然想起当时在进电梯时遇到的两个粉丝，又想起当时顾言痕的奇怪表现，不由纳闷。 她至今都没猜出来当时的顾言痕跟她那番秀恩爱有什么用意，此时正好提起，难免就问了出来。 顾言痕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尴尬的神色。 苏岩一下子就眯了眼睛，凑到男人跟前，紧紧地盯着他： “说，你当初到底打的什么坏主意？” 顾言痕最是受不得苏岩那样的眼神，被盯了几秒就招架不住了，摸了摸鼻子悻然道： “没……就是单纯地想秀一下。” 苏岩：“……” 苏岩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你看我信吗？” 顾言痕委屈了，他说的是实话怎么就不能信了？ 不由理直气壮地补充： “谁让你当初眼里只有粉丝的，看见粉丝你眼睛都挪不开了，我一个堂堂帝少怎么能输给俩小小的粉丝？！” 所以顾言痕才会秀一下，让粉丝看看究竟他们偶像眼里谁才是最重要的，哼╯^╰！ 苏岩：“……” 寂然三秒，苏岩扶额： “顾言痕，你今年三岁吗？” 顾言痕咧嘴：“是的呢苏阿姨。” 艹。 个老男人嘴巴怎么还是那么欠？ 强忍着一巴掌呼他脸上的冲动，苏岩继续审问： “当初谁答应我的地下情？” 顾言痕无辜地眨了眨眼： “所以现在有人知道你男朋友是我吗？” 苏岩：“……” 顾言痕越说越觉得委屈，看着苏岩含泪控诉： “我至今都甘愿做你背后的男人，你知道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伤自尊吗？你居然还凶我……” 演，接着演。 苏岩无动于衷地看着顾言痕。 顾言痕自己演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他，顿觉没劲。 女朋友变聪明之后一点都不好玩了。 “好啦，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还能让时光倒流不成？” 瞧瞧这男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论惯坏一个男人需要多久？ 半年都不到。 苏岩嫌弃得看着他： “醒了醒了顾三岁，别在这儿丢人了，乖乖给我在家待着，我回来要是看见你离开了床……最近一个月你都跟床无缘了。” 顾言痕：“！！！” 雾草！这也太狠了吧？！ 顾言痕连忙点头，“老婆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苏岩：“……” 这人最近真是喊老婆喊上瘾了。 真是一点不害臊。 苏岩翻了个白眼，拎着包出门了。 顾言痕的耳朵动了动，直到确定苏岩已经完全离开，他这才打开手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甫一被接通，顾言痕甚至没有等对方开口说话，便主动出了声。 “顾开寒，我要你解释，你今天打碎的那个杯子是怎么回事？” 电话里顾开寒的声音停了几秒，随后顾言痕才听到他干笑的声音： “打碎个杯子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年纪大了呗……” 顾言痕没心思跟他绕圈子，冷声打断： “你少给我来这套，你骗得了饶清虞骗不了我，如果你真的老到连个杯子都拿不稳，乘早退位吧。” 顾开寒僵了一瞬，他没想到，顾言痕能敏锐到这个地步。 沉默了许久，顾开寒才长叹一声： “说说你的猜测？” 顾言痕冷笑： “别想套我的话，我不猜，我也不想你顺着我的猜测编个故事给我，我要你自己说，顾开寒，我能分辨得出你有没有撒谎，你要是敢骗我，你大可以试试看。” 顾开寒：“……” 真的什么话都教这小子说完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他也真正意识到，自己想要隐瞒的东西，顾言痕迟早都是会知道的。 与其让他未来打一场毫无准备的仗，不如现在就把一些事情告诉他，让他早做准备。 想通之后，顾开寒便道： “首先，我现在没有证据，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你先别激动，在你伤完全好之前更不要插手，如果你能答应这些，我才能告诉你。” 顾开寒这话，即便他还没有正式将事情说出来，顾言痕心中的猜测也隐隐被证实。 他呼吸一窒，好半晌才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说。”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电话里又寂静了几秒，像是顾开寒在组织语言，好一会儿，顾言痕才听到他略显苍老的声音。 “碎掉那个杯子，是因为我发现，苏岩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顾言痕攥紧了拳头，没有接话，在等顾开寒继续说下去。 “当然，你能打这个电话给我，证明你猜到了，那个所谓的故人，就是元首在英格兰皇家学院的恋人，如果没错的话，就是紫藤·布利埃小姐。” 顾言痕眯眼，一下子寻摸到了顾开寒话里的重点： “什么叫‘如果没错的话’？” 电话里的顾开寒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许久之后才道： “因为，当时他们相爱时，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对方不知道她爱上的是c国元首继承人，阿君……也并不知道他爱上的，是英格兰首相的千金。” 顾言痕心中一惊。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当初那两人……居然在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下相爱了。 顾言痕有些不信。 紫藤小姐作为英格兰首相千金，在英格兰的辨识度应该不低才对，怎么会不认识？ “这……怎么可能？” 第六百二十七章 乔慧 顾开寒发出一声很短促的笑，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感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英格兰跟c国是不同的，在英格兰，任何高层的子嗣，只要不是内定的继承人，其他人，在做出一番成绩之前，都是不允许有曝光度的，怕盖住继承人的光环。” “紫藤小姐或许认识的人不少，但也仅限于高层内部之间，平民是绝对不可能认识的。” 顾言痕眯眼想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英格兰每一位活跃在公众眼中的高层家的年轻人，几乎都是继承人。 非继承人……真的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 “那名字呢？布利埃这个姓在英国不多吧？就没让你们引起任何的联想？只要去查，难道会查不到吗？” 顾开寒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们不认识她，这个不认识，不仅仅是不知道她是首相千金，更是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叫紫藤·布利埃。” 顾言痕皱紧了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烦这种说话绕圈子的，顾言痕冷声道： “说清楚。” “当时在皇家学院，阿君跟那位小姐所学专业不同，所在院系也不同，原本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偏偏……唉。” 顾开寒说着，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顾言痕从这当中居然听出两分宿命的味道。 他也不催，等顾开寒继续说下去。 顾开寒顿了一下，继续道： “皇家学院，有一个类似于国内大学社团的地方，里面聚集了一群人——要么是土生土长的c国人，要么是喜欢c国文化，爱好c国文化的外国人。” “远在异国他乡，我和阿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有机会结实同乡的好地方，也就是在那里，我们认识了她。” “她长得一点不像英格兰人，甚至连混血儿都不像，自我介绍的时候，她笑着跟大家介绍她来自c国，是土生土长的c国人，没有一个人怀疑。” “名字呢？” 顾开寒闭了闭眼，“她说，她叫苏青禾。” 顾言痕手一抖，手机一下子顺着他的手滑落在床面的被单之上。 但又被他很快拾了起来，绷紧了一张脸，嗓音透着肃杀之气： “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 顾开寒叹了一声，“你没有听错，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她就叫苏青禾。” 顾言痕握紧拳头，苏岩告诉过她，她的母亲就叫苏青禾，她甚至还在她面前讲了很多关于她和母亲之间的相处…… 苏青禾，苏青封，他早该想到的…… 可是…… 顾言痕突然眯起眼睛，他想起当初参加苏二公子的回归宴会之前，顾开寒给他的那一份资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资料上写的秦老大的妻子是——乔慧？ 之前苏岩跟他讲的时候他只关注于苏岩曾经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去，还没注意到这点。 如今顾开寒一说，倒是让他想了起来，不由冷声道： “你当初给我的资料里，不是说秦家主母是叫乔慧吗？” 顾开寒皱起眉头，“怎么？秦家主母不是乔慧？” 顾言痕听到几声鼠标和键盘的击打声，应该是顾开寒在调取资料。 “不用找了，你的资料是错的，秦家主母，就叫苏青禾。” “你说什么？！” 顾开寒几乎是惊叫了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 在他见到苏岩那一刻，因为苏岩的年龄似乎刚好对的上，他顶多想到苏青禾已经死了，苏岩是秦老大抱回家养的孩子，否则怎么解释这么多年来这么多人都不知道秦老大还有一个女儿？ 啊对了，顾开寒只是从饶清虞那里知道苏岩是秦老大的女儿，还不知道苏岩就是苏二公子的事。 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苏青禾还活着，并且——她还替代乔慧成了秦家主母！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开寒摇着头，有些不敢相信。 “不会的！这份资料是我从元首数据库调取的，那些资料都是由秦老大提交给元首，要元首亲自给封锁起来的，秦老大哪里来的胆子敢欺骗元首？！” 顾言痕眯起眼，这其中的，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 乔慧应该是的确存在的，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苏青禾，这个问题势必要查清楚。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苏岩的容貌跟当年的苏青禾有七成相似，她的母亲也恰好叫苏青禾。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顾言痕不相信这样的巧合，所以不出意外，秦家主母苏青禾，和当年英格兰皇家学院的苏青禾，是同一个人。 秦家……真的很会藏人啊。 顾言痕闭眼捋了捋脑海中的思路，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苏岩说她小的时候，苏女士曾丢下她，去了国外一段时间。 不出意外，苏青禾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苏远所说的，她在英国和首相夫人相聚，心事重重的那四年。 那么，当初她回去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又不敢回到布利埃家族？ 她回到c国，成了秦家主母，秦家算是古早时代的诸侯王，直接隶属于元首，她是怎么这么多年都丝毫没叫元首发现的？ 秦老大对于苏女士的身份究竟知不知情？他也是被苏女士隐瞒着，还是和苏女士串通好了对元首进行欺瞒？ 还有乔慧。 秦夜的母亲应该就是乔慧，毕竟秦夜的年龄对不上，秦夜出生的时候，苏女士还在皇家学院，甚至那时可能都还没和当时的元首邂逅。 那秦夜的母亲去哪里了？苏女士出现的时候，秦夜应该已经四岁了，四岁的孩子，若是智商高些的，基本都能记事了，他会放任自己的母亲不管，轻易改口叫另一个妈妈？ 很多地方都透着不合理，顾言痕是相当想不通。 这些，都是之后的调查要搞明白的。 顾言痕睁开眼睛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好半晌，他才艰难出声： “你能确定……苏岩，真的是那个人的女儿吗？” 那个人是谁，自是不必说。 顾开寒的嗓音也有些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二十五年前，我们毕业庆典那天，结束后，阿君带着青禾说要去过二人世界，毕竟毕业后，阿君就该回国，他们的确有一些话要说，我也就没没去打扰，但是那一晚上，阿君都没有回来。” 第六百二十八章 片刻的安宁 都是男人，更何况那两个人还是两情相悦，会发生什么自然不必说，顾开寒也表示理解。 只是第二天阿君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告诉顾开寒，苏青禾不见了。 顾开寒惊了一下，随即又打趣他，肯定是他太折腾人，把人吓跑了。 裴君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他只想找到那个女人好好教训她一顿，睡完就跑几个意思？！ 但他没机会了，在他刚要出门去找青禾的时候，国内传来消息，要他立马回国。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那边也没有说，偏他又不敢违抗自己父亲的意思，只能上了来接他的直升机，匆忙回国。 想着，回国后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尽快处理完再回来找她。 然而造化弄人，当时的元首叫他回c国，居然是要他完婚！ 裴君是知道自己父亲给他选了一个内定的未婚妻的，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未婚妻，更谈不上喜欢。 他自小就很优秀，父亲什么事情的依着他，他也一直以为，在婚姻这件事情上，他的父亲也会纵容他 但是这一次，元首出乎意料的坚决，哪怕裴君告诉他，他爱上了别的女人，元首也依旧没有例理会他的请求。 心灰意冷的裴君，悄悄找到顾开寒，要顾开寒回英格兰帮他找到苏青禾，如果可以，最好把苏青禾带回c国。 少时的裴君到底年轻，始终相信，哪怕他父亲再坚决，只要他见过青禾本人，就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到时候再劝父亲退婚，应该不是难事。 这又不是古早时代，还不能退婚了？ 的确不是古早时代，可裴君的身份特殊啊，退婚算是背信弃义，身为元首继承人，一旦有这么一个致命的错误，如何让他的子民信服？ 所以其实不论苏青禾有多好，当时的元首都绝对不可能同意裴君退婚。 顾开寒当时到底也是年轻气盛，只顾着兄弟义气，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意外的是，元首早就料到了这兄弟俩的所作所为，顾开寒才刚一到机场就被截了下来。 看，这多么像电视剧里糊涂的父母棒打鸳鸯的戏码啊？年轻的叛逆，在加上顾开寒骨子里身为军人的血性，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兄弟未来的幸福，哪怕是就为了“言出必行”这四个字，他也得想办法把苏青禾带到c国！ 他派了一个跟自己关系九曲十八弯，也就是不那么显眼的一个人，去到了英格兰，帮忙寻找苏青禾。 苏青禾本来就没打算躲，她那天早上离开也只是出于女儿家的害羞，结果她走了，那男人就消失了？！ 苏青禾脾气再好也不是没有脾气，她也正找人呢，刚好就和顾开寒派去的人撞上。 得知裴君回国了c国，还要将她接去，为了爱情的苏青禾毅然决然地同意了。 但是苏青禾说她身份特殊，暂时过不了海关，顾开寒要接她，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直升机。 这个当然没问题。 然而就在顾开寒派去直升机飞往英格兰之时，苏青禾却没有按时赴约，他的人无功而返。 而且这一次，再也没能找到苏青禾。 裴君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几乎疯了，他怕苏青禾出了事，否则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失约，他苦苦哀求元首放他去找人，而元首却只是给了他一巴掌。 元首骂他识人不明，对方主动失约，自然是放弃他了，一个大男人，还这么眼巴巴的做什么？！ 裴君不相信，可是却无从反驳。 再后来，裴君就一直颓废着，顾开寒见好友一天一天消瘦下去，最后实在不忍，便帮着元首当了说客。 裴君没理。 不仅没理，裴君还怨顾开寒考虑不周，如果他一开始就派人开着直升机过去找人，找到人之后直接带过来，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么多事。 顾开寒觉得裴君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他和裴君兄弟关系的破裂便从这个时候开始。 当然，裴君最后还是妥协了。 不为别的，元首重病，这是他老人家的临终遗愿，他除了照办，还能怎么办？ 后来他们各自接任自己的事务，曾经的兄弟变成了冰冰冷冷的上下属关系，裴君是高高在上的元首，而顾开寒，也成了统领军界的一方大佬。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之后顾家出了变故，顾开寒也终于能理解裴君当年失去挚爱的痛。 裴君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议会那帮人得逞而心生愧疚，尤其c国制度不能轻易更改，他更没办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揪出那些人为自己哥们儿报仇。 两个人早已原谅对方，只是那个时候到底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也不太能拉下脸去道歉，又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彼此，于是关系只能表面僵持着，心里却早已经重拾了当年的兄弟情义。 这也就是当年谷家的事情，元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到底是元首，不会那么轻易被欺骗，他能猜到这其中有顾开寒儿子参与的手笔，看在自己老友的份上，不能惩罚，便只能顺着。 顾言痕听完，心情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元首的过去，居然经历了这么的一番撕心裂肺和荡气回肠。 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但同时，脑海中的疑问却是更多了。 如果顾开寒没能接回苏青禾，她又是怎么到的c国？ 苏青封说，苏青禾是自己逃走的，英格兰海关都没有查到她的出入境记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让顾言痕有些头痛。 顾开寒讲完，喝了一口身旁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可比起心底的那份苦，这还有些差远了。 “你该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这件事情，在你伤好之前暂时不要插手，否则很有可能小命不保，我会亲自查清楚。你和苏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吧。” 片刻的安宁？ 顾言痕嗤笑一声，还真是片刻的安宁。 他这和苏岩才好了多久？就突然扔给他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第六百二十九章 灰米 之前苏岩还总觉得他身份牛逼，一边是帝国传媒继承人，一边是军区少帅，一手军界一手商界，妥妥的打佬。 如今跟苏岩这么一对比，他的这些身份简直不够看。 先不说苏岩是国民偶像，深得国内不少网民的喜爱，光号召力和影响力上就能甩顾言痕一大截。 再说她秦家的身份，苏二公子道上的人哪个听了不忌惮？ 更何况秦家地位特殊，黑白两道通吃，又兼有情报搜集的作用，掌握黑||道白道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也就愈发令人敬畏。 如今再加上英格兰首相的外孙女，还有c国元首的亲生女儿…… 不，元首至今膝下无子，搞不好苏岩耗还能是c国元首继承人！ 顾言痕头疼得按了按太阳穴，他就随随便便爱上一个人，对方怎么就能一步步变得那么牛逼？ 活生生把他一个大佬给比成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艹。 不过…… 关于元首继承人这一点，顾言痕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以那个人对元首的在意程度，要是知道苏岩是未来的元首继承人，苏岩只怕会灾祸不断。 “我可以不插手，但你必须确保，在你查清真相这期间，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个不用顾言痕说顾开寒也知道。 “那是自然，不仅别人不能知道，苏岩自己也不能知道。” 顾言痕知道，顾开寒这话的意思，是叫他短期内，也不能向苏岩走漏任何的风声。 “嗯。” 在一切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也不想给自己的小女人带来无谓的恐慌。 事情谈到这，似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顾言痕挥手准备挂断电话，顾开寒却突然出声： “言痕……” “嗯？” 顾开寒深吸了一口气，凝重道： “你和苏岩，今后一定要万分小心。” 从自己儿子能为了苏岩去死，他就知道，要劝顾言痕和苏岩分手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未来，就由两人自己去拼吧。 放弃，顾言痕一定会死，不放弃，或许还能绝处逢生。 他前半没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接下来，至少让他能尽其所能地帮助儿子获取幸福。 顾言痕的指尖颤了一下，最后也只回应了一个字： “嗯。” …… 苏岩回来的时候，顾言痕乖乖地躺在病床上，手里还在翻着一本书。 苏岩看了一下书名，纯英文版的，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本书的名字—— 《基督山伯爵》。 苏岩挑了挑眉，有些诧异，顾言痕没事突然看这书干嘛？ “你要找谁复仇啊？” 顾言痕抬起头，脸上没有异色，反而透着几分宠溺和无奈。 “怎么我看本书就一定得是做跟书上相关的事情吗？” 苏岩理直气壮地点头： “废话，不然谁会无缘无故看那什么图啊？不都是看完就想做吗？” 顾言痕：“……” 好有道理，可是能不能不要拿这个出来比喻？ 顾言痕无语，“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 话还没说完，苏岩就接话了： “粗俗？” 顾言痕：“……” 原来某人知道自己粗俗啊？ 苏岩看到顾言痕这眼神，翻了个白眼。 “从第一天认识我你就说我粗俗，都说到现在了您就不能换个词？” 顾言痕：“……我第一天就说你了你都不知道改的？” 苏岩莫名其妙，“你说我粗俗是让我改吗？” “不然呢？” 苏岩抽了抽嘴角： “我以为你夸我呢。” 顾言痕：“……” 他女朋友是不是分不清褒义词和贬义词啊？有这么夸人的吗？ “你出去夸一个试试？” 看你不被打死。 苏岩笑眯眯：“男朋友你真粗俗。” “……不必。” “你不是要我夸的吗？我夸了你又说不必，几个意思？！” 苏岩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满。 噢，这难缠的女朋友，啊不，这难缠的老婆。 “……我的意思是，比起你，我还是差远了，你……” 话没说完，被苏岩咧嘴打断： “谢谢夸奖。” 顾言痕：“……” 好了，聊天结束。 之后的几天，苏岩和顾言痕两人的小日子倒是过得挺舒服。 有人说，感情这东西最残忍的地方在于，从它发生的最初，就已经到达巅峰，那种想要收割对方的强烈欲望，就在恋爱的开始，就已经被预支了，从此往后，再怎么走，都是下坡路。 说出这话的人，一定是没见过如苏岩和顾言痕这般的感情。 几天的日子，大多数人都过得平淡而无趣，但这两人，似乎总能过成一朵花。 顾言痕的公寓和苏岩公寓最大的不同点是，苏岩的公寓一边是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就是万丈的高楼。 而顾言痕这所公寓也有落地窗，但落地窗外，是一个很大阳台。 阳台上还有很多的花草，有生态缸，有休闲的长椅，像极了一个小型的花园。 春天还没有来，寒气依旧在。 偶尔顾言痕在床上待得闷了，苏岩就会把他裹成一个熊，然后带到阳台的长椅上晒太阳。 偶尔还会摆上一局棋，小夫妻俩厮杀个天昏地暗。 顾言痕这个直男，从来都不知道让着人的。 嗯，不敢让，女朋友脑子太好，他要是让了，一局都别想赢。 苏岩又很气，虽然她的确不想一直赢，那样就跟单机一样没劲，可这男人就不能让她几个子儿她好赢得轻松一点吗？ 下一局棋跟打了个仗一样，可真是累死她了。 哦，对了，苏岩还去宠物店拎了一只猫回来。 她很喜欢猫，只是一直没机会养，如今难得空闲，那天路过宠物店，又实在是一眼相中了，就抱了回来。 那是一只通体奶白色的猫，只是眼睛是蓝色的，也怕生，甚至还很活泼，看人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转，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嗯，一点不呆，一看就是那种很有灵气的猫，苏岩一眼就喜欢上了。 小猫的名字叫灰米，顾言痕起的，为着这名字两人还差点吵起来。 苏岩图省事，就想叫个大白算了，顾言痕对她起名的能力表示无语，嗤笑一声接了一个字： “兔？” 苏岩：“……” 神特么大白兔！ “或者大白兔奶糖？” 苏岩不想说话，就交给顾言痕来起，顾言痕想了想，就起了灰米这么个名。 苏岩：“……” 所以它哪里灰了？顾言痕是色盲吗？ 第六百三十章 傲娇的猫 总之吧，日子就这么简单平淡而又每时每刻都透着幸福和甜蜜地过去了。 有了灰米的加入，整个公寓都变得活跃得多。 有时候顾言痕被苏岩怼得说不出话，就抱着灰米装模作样又可怜兮兮地跟灰米诉苦，搞得苏岩最后哭笑不得。 也有时候顾言痕惹着苏岩了，苏岩不理他，就抱着灰米絮絮叨叨，含沙射影，各种指责顾言痕的不对。 灰米：“……” 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嗯，灰米作为新一代情感垃圾桶，也开始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小傲娇。 头两天还会吃猫粮，第三天开始就不吃了，要吃鱼罐头，还必须是贵的那种，不贵的也不吃。 之前走路都是随性又透着几分娇气，到了后面，走路昂首挺胸，如同一位尊贵的女皇，眼神里看谁都透着不屑。 苏岩、顾言痕：“……” 这猫都是被谁惯的？ 不过好在傲娇归傲娇，但还是肯让人抱让人摸的。 额，就是…… 就是这猫好像有点针对顾言痕的意思。 顾言痕抱它的时候，它要么用屁股对着他，要么就索性偏着脑袋不理他，还不让顾言痕摸脑袋，顾言痕一碰到它脑袋，灰米反手就是一爪子。 嗯，当然，顾言痕反应挺快，没给它挠到。 笑话，堂堂军区少帅，要是被只猫给欺负了那还得了？ 不过顾言痕算是发现了，这只猫是他惹不起的品种，最后他是无语地看着苏岩，质问她是不是背地里偷偷训练过。 苏岩叉腰大笑的同时又着实觉得自己很冤。 天可怜见，这只猫她也就比顾言痕早认识十几分钟。 最后还是苏岩挑眉道： “是不是你的名字人家不喜欢啊？看看人家这高贵优雅洁白无瑕的毛色，你居然叫人家灰米，人肯定不乐意。” 好巧不巧的是，苏岩在说这话的时候，向来不饿就不会叫的小猫居然应景地“喵”了一声。 苏岩噗嗤一笑，她就说这只猫一看就很有灵性，原来真的听得懂人话。 顾言痕满头黑线，转头盯着那只猫，似笑非笑地重复了苏岩方才话语里的几个词： “高贵优雅？洁白无瑕？” 灰米又“喵”了一声，作看门的石狮子状蹲坐了下来，洁白的猫尾一扫，圈住自己后腿，抬头挺胸，眯了一下眼，蓝色的猫瞳此刻透着无比的魅惑和高傲，把苏岩都看愣了。 她家灰米，啧，了不得啊！ 苏岩眼中的惊艳似乎取悦了灰米，灰米又眯了一下眼睛，高傲中顿时多了那么两分愉悦的享受。 苏岩觉得，如果这不是真的，那她一定是魔怔了，竟然都会看猫的面相了，这世界真是玄幻。 顾言痕就见不得这小猫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呵！丑猫。” 苏岩：“……” 这男人怎么跟一只猫还能这么过不去呢？ 苏岩只是觉得无语，灰米可不干了。 它一下子站起身，拱起猫背，猫尾翘得老高，浑身的猫竖起，嘴里还发出一声很凶狠的呜咽，作出攻击的姿态。 顾言痕就不信这小畜生还真能攻击他，他就看看这只丑…… 脑海里的想法戛然而止。 因为顾言痕突然眼前一花，灰米居然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直冲向他面门！ 顾言痕只来得及下意识抬手挡住，手臂顿时传来一阵剧痛，顾言痕放下手臂看去，只见上面被抓出很整齐的三道血痕。 嗯，堂堂军区少帅，真的被只猫给欺负了。 而那只猫，已经跳到一边重新蹲坐了下来，悠哉悠哉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而且……如果顾言痕没看看错的话，他居然看到那丑猫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嫌弃？ 顾言痕：“！！！” 日！ 他被挠了！被挠了！这猫还有脸嫌弃他？！ 而苏岩则是在一旁都看呆了。 她原本给顾言痕一样的想法，觉得这猫再有脾气也不至于伤人吧？结果顾言痕居然就这么……被挠了？ 苏岩皱起眉头，她再喜欢这只猫，可是如果它会伤人的话……她觉得她有必要把这只猫送走。 看到顾言痕的脸色不太好，苏岩又有些心疼，本来就是个受伤的，这下可好，又添新伤。 苏岩连忙找来医药箱，先给顾言痕作简单的消毒包扎，回头还得带顾言痕去医院再打个狂犬病疫苗。 顾言痕原本很难看的脸色在见到苏岩眼中的心疼后，又心满意足起来，还不忘柔声安抚： “好了，没事的。” 苏岩自顾自地低眉给他处理伤口，好半晌才绷紧了唇线道： “下午去医院打个疫苗，明天我把灰米送走。” 灰米：“！！！” 它做错了什么？！ 它明明只是看这两天两个主人一直在互怼，漂亮女主人每次看到男主人吃瘪都很开心啊，它就顺带给自己报一下仇，但最终还是在讨好漂亮女主人啊！ 怎么就要送走它了？！ 两脚兽之间的感情好奇怪呜呜呜，它就想当一只混吃混喝的高傲猫王怎么那么难(?﹏?)。 顾言痕挑眉，到底还是注意到苏岩眉眼间的不舍，揉了揉苏岩的脑袋： “送走它干嘛啊？这次错在我，而且，猫伤人也没什么不好，以后没准儿还能保护你。” “喵～” 灰米又喵了一声，似乎在附和顾言痕的话。 苏岩瞪了灰米一眼，但是对上那双委委屈屈的蓝色眼睛，就像又一根针扎在气球上，心底的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但她还是极力绷着个脸，没有接顾言痕的话。 会伤人，到底是危险了些。 顾言痕无奈一笑，“这样，我们试试它究竟能不能听得懂人话，如果听得懂，就把它未来努力调教得听话些，如果不能，你再送走它？” 苏岩愣了愣，“怎么试？” 顾言痕冲灰米招了招手，面无表情地道： “想留下来，就过来我面前蹲下，让我摸两下脑袋。” 苏岩：“……” 猫要是能懂这么复杂都指令都能成精了吧？ 事实证明，她这只猫，真的快成精了。 就见灰米耷拉着脑袋一脸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但还是听话地在顾言痕跟前蹲下，低着头，作出让顾言痕摸的姿势。 顾言痕：“……” 他就随口那么一说啊…… 这是只猫妖吧？ 不过送上来的猫头不摸白不摸，顾言痕伸手摸了两下还得意洋洋： “嗯，真乖。” 说着，顺手要摸第三下的时候，小猫反手就是一爪子。 顾言痕条件反射一缩手，没被挠到，然后小猫借机一纵跳得老远，然后回头看向顾言痕，又“喵”了一声。 好像在说： “说好只摸两下的！” 顾言痕：“……” 第六百三十一章 全民追星 灰米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顾言痕跟这只猫犟上了，说是要找回场子，非得要好好调教它一下，不调教成功不会放它走。 苏岩也的确是舍不得，更知道顾言痕就是看出了她的舍不得所以才那么说，但她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 被留下的灰米倒是安分了很多，当然，依旧挑食依旧傲娇依旧给顾言痕甩脸色。 它的“安分”只是体现在，当顾言痕想摸它而它又不给的时候，顾言痕就会威胁灰米让苏岩把它送走。 这一招屡试不爽，反正最后小猫都会屈服。 苏岩对这一人一猫简直哭笑不得。 几天后，一个重大的消息，让许久不登微博的苏岩，开着自己的小号，点开了热搜。 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了饶清虞所说的，欠她的，她会想办法还是什么意思。 原来，原本说好年后半个月就播的《女侠》，因为顾言痕的退婚触怒了饶清虞，一直被压着没让播。 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让饶清虞根本没时间去顾及《女侠》。 如今清醒过来，要让苏岩看到她是有在真心悔过，《女侠》自然是第一时间定档。 当然，也正因为《女侠》播出时间的一压再压，似乎也佐证着苏岩被什么人针对着，阴谋论的网民甚至给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剧本—— 有几个，还挺接近真相。 反正对于苏岩的离开，愧疚惋惜加遗憾，有的情绪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冲散，反而会逐渐累积，只是压在心底，平常不去触碰，便以为它已经消逝了。 然而，一旦有了一个契机，让这些被压制的情绪破茧而出，那将会是铺天盖地。 《女侠》的定档，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契机。 很多已经快要将苏岩忘却的散粉活粉都纷纷活跃起来，关于苏岩的，关于《女侠》的，关于风晚的热搜，几乎霸占整个微博热榜。 剧组也很给力，定档之前，花絮，彩蛋不断，让更多的人了解到，那个遍体鳞伤黯然离开的人，曾经究竟有多么努力多么优秀。 那些曾经在苏岩被所有人误解时力挺苏岩的艺人们，也全部站了出来支持《女侠》的收视。 那些从未放弃从未有过脱粉的粉丝抱着手机抱着电脑，在屏幕前泣不成声。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错人，只是真相来得太晚，人心太黑，当一切昭雪，那个人却没有了踪迹。 他们该如何把他们的偶像找回来？ 粉丝发起“苏岩回归”的相关活动，有从c国最南端一路传到帝都的万人请愿横幅，寄到了苏岩的后援会，有来自千山万水的粉丝自己拍摄短视频，最后合成了一个足有一百分钟的道歉祈愿视频，堪比一场世纪电影。 大街小巷挂上横幅，都是同样的几个字：“岩岩女神你回来吧！” 有人摄影师甚至走遍c国所有的乡镇省市，将每一个有横幅的地方都拍摄下来，集合成了一个拥有上千张照片的相册。 苏岩，这个娱乐圈的异类，再一次化不可能为可能，创造了史上规模最大参与人数最多的粉丝应援活动。 苏岩曾经的粉丝都是些年纪偏小一些的年轻男女，在知道她经历的一切后很多爷爷奶奶大叔大妈也被这个坚强而倔强的女孩圈粉。 很多粉丝哭着又笑着地告诉全世界，她的追星终于得到了家人的认可，她还带着全家追星。 《女侠》在播出的第一天，收视就达到了一个空前绝后高度，远超出现有的电视收视记录。 可是整个剧组，包括导演在内，却都没有谁笑得出来。 他们都曾和苏岩待在一个剧组，接触过苏岩的人才能知道她究竟有多好，对于苏岩的离开，他们是最惋惜的。 如今《女侠》取得巨大成功，而那个功劳最大的人却不在，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后来又有剧组内部人员爆料，苏岩在拍摄《女侠》时，因为意外险些溺毙，很多人又是为之心惊。 一个人，究竟有多爱一份事业，才会甘愿不顾自己的生命？ 演员是高危职业这个话题再度被提起，当初紫金盛典上进入“十佳演员”前十的那位武替也被连带着致敬了一把。 不知道是有人想蹭苏岩的热度或是真的想为苏岩鸣不平，很多曾和苏岩在同一个剧组待过的，都开始纷纷爆料苏岩曾在剧组遭遇过那些险象环生的场面受过哪些伤。 粉丝们惊呆了。 因为那些他们从来都不知道。 苏岩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卖过惨，微博里最多的都是她在拍戏中看到的美景以及偶尔获得的心得。 她真的在努力把每一份美好每一份能量带给每一个人。 眼泪在这个时候似乎真的不值钱，却也没有用。 很多人去冉姐，杨素，以及环娱经纪的微博下留言，希望他们能将苏岩找回来。 因为艾特的人太多，他们也没办法在继续保持沉默。 【@环娱经纪冉染：感谢大家的支持，但我没办法给大家准确答复，她的手机号已经注销，我也找不到她的家，但她答应过我们会回来，她从来没有食言过，我选择相信她，无论等到何时，我都在爱心爱心】 【@环娱经纪传媒有限公司:本公司与艺人苏岩已和平解约，无权干涉艺人自由，还请粉丝稍安勿躁，公司相信，艺人苏岩依旧爱着这个舞台，她会回来的，让我们一起期待。爱心爱心】 【@演员杨素：以前总有人说，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不是说不该道歉，是，犯了错就道歉这本没错，可是有些错误分明是在一开始就可以避免的，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涨记性呢？ 或许我说得太过严厉，但我只是想骂醒有些人，积点口德。面对靠近自己的陌生人，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心，这可以保护自己。可面对与自己无关的人，没有依据地捏造谣言，只会是伤人心。不想说太多，你们引以为戒吧。或许当所有人都彻底改变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环娱帝国 杨素的一番话，前面说得虽然难听了一点，却也的确是令很多人醍醐灌顶。 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 真相出来之前总是顺着风向走，人云亦云，不看证据没有思考，只是见着对方说得有道理于是点头附和。 然而分明那些看似有道理的话，只要稍一琢磨，就能发现经不起推敲。 偏偏惰性让他们成为了帮凶。 真相出来之后，很多人意识到了自己错误，于是开始低头道歉，然而道完歉就完事儿，似乎被道歉那个人就活该原谅他们。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嘛？】 这一句话出来，人还能怎么办？ 可是道歉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堵住被道歉的人口啊！ 道歉这种行为，最本质的，难道不该是给犯了错的人带去反思吗？ 可是看着吧，当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动脑人云亦云的那些人约摸还是同一拨。 真相出来开始道歉的也依旧还是那些人。 如此循环往复，于是道歉变得不值钱，不仅不值钱，似乎还成了一些人的护身符。 我反正道歉了啊，再揪着不放那对方一定有问题。 这从来不是道歉，是一群握着盾牌的人在肆无忌惮地行凶！ 当然，这还不是更可恶的。 有些人即便在真相出来之后还在强行挽尊。 阴谋论铺天盖地，质疑官方质疑上层管理，似乎全世界都布满了罪恶，只有他自己才是代表了公平与正义。 就因为官方曝出的事实打了他们的脸。 这种人就是纯粹地心理扭曲。 如同长期活跃在肮脏地带的蛆，看什么都是不干净的。 杨素的话如同当头棒喝，砸在了很多人的头上。 回忆起苏岩的一路走来，她分明是凭实力走到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却饱受非议。 她一次次被误解，粉丝一次次指责，最后知道真相又一次次道歉。 他们的道歉，是真的反思了？还是只是想让自己良心过得去，以便下一次能继续肆无忌惮？ 【你欠我一个道歉】 在这句话被说出来的时候，被道歉的人从来要得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对不起”三个字，而是你一颗真诚悔过的心，一个不会在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 那些几度脱粉的人，隔着屏幕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于是微博上很多人又掀起了一波“立字据”的热潮—— 将自己的微博置顶改成自己的改正计划，接受全民监督，大家互相勉励互相促进。 他们期待如杨素所说，或许当所有人……或者说，当大部分人都真正转变的时候，她就会回来。 关于苏岩，关于这个传奇的公众人物，网络、现实关于她的讨论，从不曾停止。 而在这波铺天盖地的讨论中，又一条新闻让吃瓜群众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帝国传媒与环娱经纪即将召开合并仪式，新公司将更名为环娱帝国！】 雾草！这什么情况？！ 发生了神马？！ 那可是帝国传媒啊！娱乐圈不败的神话！就这么跟人合并了？ 而且！听到没有？新公司叫环娱帝国而不是叫帝国环娱！ 这两个名字区别真是大了去了。 如果叫帝国环娱，则是以帝国传媒为主，环娱经纪为辅，如果这样，与其说是两家合并，不如说是帝国传媒单方面吞并环娱，这样或许大家还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帝国传媒这些年，的确是吞并了不少小公司。 可是现在！是叫环娱帝国啊！ 也就是说，以环娱经纪为主！帝国传媒甘愿退居其后！ 是，环娱经纪的确算得上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一流传媒公司，可一流归一流，跟帝国传媒相比完全是两码事啊！ 这一下炸开了锅，很多人都不相信，觉得这是谣言，等官博出来辟谣。 然而他们等来的，是官博实锤。 【@环娱经纪传媒有限公司：恭喜环娱经纪与帝国传媒正式合并！！！烟花烟花 新公司环娱帝国将于xx年正式注册成立，欢迎广大艺人入驻！】 【@帝国传媒官方微博：恭喜环娱经纪与帝国传媒正式合并！！！烟花烟花 新公司环娱帝国将于xx年正式注册成立，欢迎广大艺人入驻！】 吃瓜群众：“！！！” 啊啊啊啊是真的啊啊啊！ 很多之前放弃环娱而选择其他公司的艺人悔得场肠子都青了。 若是进了环娱，他们如今也会是帝国传媒的一员啊！ 当然，不管其他艺人怎么气愤跺脚，环娱经纪和帝国传媒的艺人都在踊跃转发，也没见有艺人出来闹，看来公司和艺人都已经谈妥了新的合约。 而外界对于两家公司的合并，不看好的有，但看好的还是有很多。 环娱经纪有杨素在，口碑上升了不知道多少。 毕竟杨素身体残疾，在别家公司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环娱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当然，也有人说这只是公司看在苏岩的面子上，你去别家找个在公司有这么大面子的艺人给我看看？ 即便是看了苏岩的面子，那也是管理层愿意看，不管怎么说吧，环娱签下杨素是事实，这至少证明环娱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性化公司。 而相对比之下，很多人都还记得当初莫易的绑架案，最后的绑架犯就是出自帝国传媒。 虽然之后帝国传媒进行了大清洗，及时止损，但这也足以说明帝国传媒内部已经开始腐坏。 帝国传媒统治娱乐圈太久，根系庞大，管理不当，出现这样的纰漏很正常。 在这个时候和环娱经纪合并，换上环娱经纪的管理层，民众也是相当放心。 至于两个公司的磨合？ 那就是公司的事情了。 粉丝关心的只有自家爱豆的利益有没有损害。 没有？那关他们什么事？ 群众关心只是娱乐圈会不会就此乱套，影响国内的发展平衡。 没有？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而独立于这些声音之外，苏岩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这大概，就是饶清虞所说的，对她的补偿。 也就是……欠她的，还她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原计划 苏岩退出娱乐圈之前，曾回环娱经纪和方洪有过一次密谈。 苏岩说过，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饶清虞算计了她，她必然会叫饶清虞付出代价。 之前她就在顾言痕那里了解过，帝国传媒早已经千疮百孔，要从其中找出突破口，将帝国传媒一举击垮，这并不是难事。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轻易撼动帝国传媒，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苏岩在走之前，简单给方洪提了几个突破口。 方洪是一个有野心也有实力的男人，帝国传媒这块大肥肉，他不可能不心动。 再加上苏岩给他的信息，方洪绝对有能力去运作并将之实现。 原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她也已经退圈，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摘出去。 如今看来，估计早就已经被饶清虞识破了。 饶清虞于是将计就计，知道苏岩想要帝国传媒，于是干脆也不用方洪再白费劲，直接找上方洪，谈了合并事宜。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将帝国传媒一句击垮，到时候树倒猢狲散，再煽动其中的艺人投资商转向环娱经纪，环娱经纪一旦壮大，就将是下一个娱乐圈巨头。 当然，这个计划很复杂也很冒险，但是方洪的野心和能力让他愿意去冒这个险，苏岩也没说什么。 但其实，这个想法挺不现实。 先不说帝国传媒长期以来建立的人脉，和不少的合作伙伴，大多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会轻易看着帝国传媒崩盘。 其次，就算帝国传媒崩掉了，国内一流的传媒公司又不止环娱一家，人凭什么都来环娱？ 苏岩的设想中，最好的情况只是将帝国传媒从超级巨头大为一般的一线二线公司。 只要帝国传媒被削弱，以方洪的能力，要让环娱迅速崛起，虽然不至于立即变成超级巨头，成为娱乐圈传媒公司的领头羊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看方洪那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苏岩就没忍心打击。 人嘛，总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能看清自己的能力，她家洪哥就是缺少挫折。 饶清虞肯定也是将这些情况跟方洪作了分析，于是局面变成环娱经纪和帝国传媒合并，环娱负责决策和管理，帝国传媒负责资源的管控，相互制约以达到共赢。 不过苏岩却还是抬头看向了顾言痕。 顾言痕触及到她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 “饶清虞真的甘心把帝国传媒就这么送出去？” 顾言痕一边捋着灰米背上的猫，一边不甚在意又略带嘲讽地道： “她没有选择。” “嗯？” “因为我的存在，那些人怕我威胁到元首的地位，千方百计想要削弱我所管控的领域，军界他们无从插手，更多的主意便是打到了帝国传媒头上。” 说着，顾言痕兀自嗤笑一声，接着道： “饶清虞年轻的时候，可谓是把帝国传媒做到了巅峰时期，她的管理能力和运作手段都不可小觑，你以为，如果不是那些人暗中做了手脚，帝国传媒会败得那么快？” “饶清虞知道吗？” 顾言痕伸手拍了一下灰米的脑袋，他最近总是这样，灰米不给他摸头，他就在揉它背的时候时不时偷偷打猫头的主意。 灰米反手给他一爪，他又迅速缩回，乐此不疲。 灰米要是会说话估计要咆哮了，妈的你不疲老子难道不累吗？！ 这些天经常上演的一幕再一次在苏岩跟前展现，苏岩淡定得一匹。 就见顾言痕调戏完灰米，继续道： “她当然知道，只是她的种子没消，心头执念太深，非得跟那些人杠，明明从源头就能杜绝的问题，她非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跟人耗，帝国传媒能撑到今天我都觉得是个奇迹。” “这次哪怕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跟环娱合并，帝国传媒应该也撑不了多久，预期让帝国传媒消失，或者最后落入那些人手中为他人作嫁衣裳，如今，是最好的局面。” “还有一点，借着合并这个借口，饶清虞可以大肆整顿帝国传媒，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给清理掉。” 苏岩张大了嘴。 她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合并，这其中牵扯的弯弯绕绕居然有这么多！ 顾言痕掀着眼皮看了苏岩一眼，觉得她张着嘴惊讶的样子有些可爱。 嗯，比手里的丑猫还要可爱，不由丢掉灰米，朝苏岩招了招手： “过来。” 苏岩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挪到了顾言痕跟前。 “什么？” 顾言痕猝不及防之下在苏岩唇边落下一吻，低笑道： “没什么，就是想亲一口。” 苏岩：“……” 这男人，真实幼稚死了。 灰米：“……” 好不要脸的男主人哦。 苏岩白了顾言痕一眼，顾言痕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苏岩的头发，这才继续道： “你也不用觉得愧疚，这本来就是饶清虞欠你的，而且这些年她早就已经力不从心，换了管理，她乐得清净。” “乐得清净？她要清净干嘛？” 顾言痕幽幽地盯着苏岩的脸看，也不说话。 苏岩不解地皱了皱眉：“怎么？” 顾言痕的目光又幽幽地转向苏岩的肚子，接着一本正经地道： “估摸着清净下来好抱孙子。” 苏岩：“……” 顺手抄起一旁的软枕，苏岩一点不带客气的就往顾言痕脑门儿上砸。 如果可以，苏岩都想用枕头捂死他算了。 婚都没结就想着孩子了，是要她未婚先孕吗？！ 这狗男人，注孤生算了！ 不明白苏岩为什么突然生气的顾言痕反倒黑了脸： “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苏岩气得抓着他手臂就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生你妹啊生，恋爱订婚结婚再生子，程序走完了吗你就生！” 顾言痕：“……” 额，尴尬的是他们目前好像连个订婚都没有。 偏偏他们身份特殊，苏岩还有一堆的迷题没有解，订婚……真是遥遥无期啊。 顾言痕摸了摸鼻子，连忙终止这个话题，并将歪了的楼拉回来。 “还有一点你没注意到，新公司的名字看似是环娱大头，但其实帝国传媒却是半点没吃亏。” 第六百三十四章 坑 “嗯？” 名字？帝国传媒吃亏不是很明显吗？ 苏岩一下子被吸引注意力，也顾不得生气了，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求知欲。 顾言痕无奈一笑，“国内传媒公司都有通用后缀，你知道是什么吗？” 身为娱乐圈艺人，这可是常识，苏岩怎么可能不知道？ 翻了个白眼回道： “传媒有限公司啊。” “那你将合并后的新公司加上后缀再念一遍呢？” “环娱帝国传媒……” 说到这，苏岩陡然噤声。 我靠！ 饶清虞这只老狐狸！ 见苏岩的表情，顾言痕就知道她已经醒悟过来了，低笑道： “所以其实，大家一直以来都叫错了，帝国传媒不叫帝国传媒，反而应该就叫帝国，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被称为帝少的原因。” 苏岩：“……” 断句害死人啊。 原以为是环娱经纪与帝国传媒各取一半的字，互不吃亏，环娱还放在前头，看似是帝国传媒这边给足了诚意，环娱经纪那边赚足了好处…… 而实际上，帝国才是人完整的公司名，哪怕被外界称作帝国传媒，这下也是一个字没动。 苏岩无语。 她估摸着饶清虞玩的这文字游戏，连方洪都被坑了。 想到方洪未来看到新公司招牌的脸色…… 啧，她好期待好想回去看一看啊。 果然，方洪能力再强，比起饶清虞，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嗯，不过等方洪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之后，他肯定得找饶清虞算账，就让这两个人斗去吧！ 想通了这点，苏岩心情大好。 顾言痕看着满脸都写着愉悦的苏岩，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苏岩一见顾言痕那样，心中就一个咯噔。 一般顾言痕露出这个眼神的时候，就意味着，她这是被人算计了还在替人数钱。 可是…… 苏岩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你干嘛拿这个眼神看我。” 顾言痕的眼神愈发复杂，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看起来很开心？” “压榨我的前老板和我看不顺眼的人斗智斗勇，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顾言痕：“……你想多了，方洪回头第一个要掐死的人不是饶清虞，而是你。” 苏岩：“？！！” 干嘛掐死她啊？！她什么都没做好吗？ “为什么？” “我先问你，你当初找方洪合作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告诉方洪，你和我分了手？” 苏岩点头，顺带还瞪了顾言痕一眼： “废话，那个时候某人已经公布了订婚讯息，新娘不是我，就是我不说他也知道我们分手了好吗？” 顾言痕点点头，不置可否。 “可是现在，他并不知道我们和好了，甚至你信不信，饶清虞去找方洪谈合并，绝对没有对这件事情透露一个字。” 之前就说过，苏岩不笨，哪怕顾言痕此刻话还没有说完，苏岩就已经一点就透。 内心只有四个字。 哔了狗了。 怎么回事呢？ 来，我们来捋一捋。 方洪知道苏岩是跟顾言痕分了手才要搞垮帝国传媒，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方洪已经默认苏岩是已经完全站在他这边的人。 如果顾言痕没有记错，方洪曾经将自己手中的股份，暗中转让了9%给苏岩。 这百分之九，明面上还在方洪手里，实际上掌控权在苏岩这儿。 而环娱经纪和帝国传媒合并，股权势必要重新分配，而这分配，必定是环娱的人一半，帝国传媒的人一半。 同时，方洪为了避免饶清虞和顾言痕母子的股权合起来超过他，以借此夺走环娱经纪在新公司的管理权，方洪的股权势必要和饶清虞母子的股权相当或者甚至超过他们。 超过是不太可能，不说股权就那么点，管理层人又多，僧多粥少，你一个人拿两人份的股权说是为了制衡对方大家也就勉强理解，再想拿更多？做梦去吧。 所以，按正常的思维，现在的股权分配约摸是—— 方洪手里有30%，顾言痕和饶清虞母子加起来有30%，其他各个大大小小的股东来分散那剩下的40%的股权。 而顾言痕的股权，要在他正式继承帝国传媒之后才能拥有，也就是说，顾言痕一天在位，他就只能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帝少。 那现在的问题就来了。 苏岩和顾言痕已经和好了，并且有结婚生子的打算。 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艰难险阻误会意外什么的来拆散他们。 若是饶清虞贼一点，将她和顾言痕的股权，全部以未来儿媳妇的名义交给苏岩继承，再加上苏岩手里方洪那9%的股份…… 苏岩可以说是在瞬间就可以成为新公司“环娱帝国传媒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总裁！ 顾言痕看苏岩那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勾了勾嘴角： “所以，我以后真的要靠老婆养了。” 有名无实的帝少和拥有39%股权的女总裁，谁更有钱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而且更让顾言痕糟心的是，他现在的身份跟苏岩比起来，真是该死的一文不值。 苏岩满头黑线地抽了抽嘴角。 “应该……不至于吧？” 顾言痕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 “以饶清虞的狐狸程度，这事儿还真难说。” 苏岩：“……她管这叫道歉呢？” 顾言痕把玩着她的发丝一边低笑： “她可没说这事道歉，她只说了，欠你的，会想办法还你，人都还你一个崭新而庞大的公司了，还不够吗？” 苏岩：“……” 艹。 谁要管公司啊，当老板累死了！ 顾言痕见苏岩那呆立无语的表情，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所谓财富与辛苦并存，反正她该给的给的，而还给你的同时所产生的附属反应，就不是她该去负责的了。” 这就像是别人弄坏了你一只相当贵重的项链，别人想办法还了你另一条等价值的项链，只是那条项链上镶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东西，你总不能叫别人扣下去了再还给你吧？那就不是等价值了好吗？ 苏岩算是看明白了，饶清虞这只老狐狸，就是半点亏都不肯让自己吃，道个歉都还要算计一把。 “呵。” 苏岩冷笑一声，“饶清虞，以后有机会我非弄死她不可！” 第六百三十五章 产子 《女侠》的热播在继续，网上的讨论在继续。 苏岩依旧每天上热搜，却不曾有人见着她，似乎这仅仅只是个活在所有人讨论中的人。 而苏岩也依旧过着自己忙碌又闲适的小日子，一切，都在看似风平浪静中度过。 几天后，一个电话，将苏岩紧急叫到了帝都第一人民医院的妇产科。 别误会，是苏女士生了。 苏女士是高龄产妇，自然是进行剖腹产，苏岩，秦夜，以及秦老大三人站在手术室外，是着急无奈又心慌，生怕出什么意外。 尤其秦老大，从头到脚都是汗，这大冷的天，却是一衣服都湿透了。 好在一切顺利，一个多小时后，虚弱的苏女士被送进了高级vip病房。 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名字秦老大和苏女士一早就想好了，叫秦青。 嗯，取字苏青禾的青，苏岩和秦夜两人被塞了一把的狗粮。 秦老大为这取名，简直愁白了头发，字典都给他翻遍了也没找到合适的，也拉不下脸来去求助苏岩这么个高材生，最后大笔一挥，简单粗暴作了决定—— 是儿子就叫秦青，是女儿就叫秦禾。 以爱妻的名字给儿子女儿取名什么的，最是能表现自己的忠诚了，搞不好回头还有奖励？ 秦老大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苏女士却是不吃这套。 她本来就是脸皮薄的性子，秦老大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调戏！ 苏女士哪里受得了这个，一边瞪着美眸骂秦老大起名废，一边又叫他赶紧换。 偏偏向来宠妻的秦老大这次还就是不依了，僵持了几天，最后还是苏女士妥协。 如今母子平安，秦家上上下下都心安了不少。 当然，秦夜原本打着苏女士生了秦老大就会回去帮他的如意算盘也是落空了。 废话，继承人要是不能将老子的麻烦继承走，哪个当爹的还要培养继承人啊？ 回去？ 想得美！ 人秦老大忙着陪爱妻陪儿子……啊，小儿子。 秦夜可以说是彻底失宠了。 苏岩还好，好歹抱住了自己秦家小公主的地位，怎么着都是唯一的女儿，秦老大再嫌弃也嫌弃不到哪里去。 之后几天就忙着照顾苏女士，秦老大见不得苏岩两头奔波，索性一瞪眼，让苏岩搬回秦家住几天。 顾言痕敢跟为了岳父强人吗？那自然是不能的，只能委委屈屈地看着苏岩不说话。 苏岩就更不敢说话了，本来自家老爸就看顾言痕不顺眼，自己要再火上浇油，以后这家还要不要回了？ 再说了，她家软萌又可爱的包子弟弟她还没看够呢，顾言痕反正在那儿又不会跑。 于是苏岩开开心心挥别自家男人……嗯，还有一只很不开心的猫。 顾言痕：“……” 所以之后他就只能跟一只丑猫共处一室了？ 灰米：“……” 喵～猫生真是太凄惨了，它为什么要留下来陪这个丑男人，漂亮女主人你快带我走吖！ 欧，这可怜的小猫。 虽然苏岩已经回了秦家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身为苏二的她平忙得不可开交，苏女士嗜睡，苏岩又怕影响到她休息，所以母女两人倒是很久没有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坐月子总是幸福到无聊的。 苏女士平日里除了照看刚出生的小小青，就是被秦老大勒令在床上好好休息，平日里没有事做，更多的，就是和苏岩聊天。 聊她这些年的工作，聊她这些年的生活，以及……聊她喜欢的那个人。 苏女士能看的出来，自家女儿是真的很爱很爱那个男人。 每次提到，这丫头眼里都闪着星光，璀璨夺目。 苏女士也了解了一些关于那个男人的点点滴滴，更了解了他曾为苏岩有过的付出。 感动的同时也安了心，为自己的宝贝女儿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遗憾的是，她始终不知道自家女婿的名字。 女儿神神叨叨遮遮掩掩的，非得说要给她制造惊喜，等她出月子那天才告诉她。 把苏女士气得都不想理这吃里扒外的。 偏偏苏岩对付生气的苏女士总有招，偶尔卖卖萌撒撒娇，苏女士就愣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小青很乖，除了饿了的时候会哭得很大声，其他时间都嫌少闹腾。 苏女士说，要把小小青培养成一个真正的温文尔雅贵公子。 苏岩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顶着苏二的脸问她难道不够温文尔雅吗？ 苏女士翻着个白眼训她，都一个快结婚的人了，一天到晚还跟个男人似的，有人要也真是奇迹。 苏岩：“……” 这真是亲妈，换别人敢这个嫌弃她，分分钟要对方好看。 而此刻，苏岩当然就只能耷拉着脑袋，乖乖巧巧： “以后我教他怎么温文尔雅！” 苏女士翻着白眼：“不需要！” 就苏岩那德行，没得把她小宝贝儿给带歪了。 苏岩：“……” 谁说她小公主的地位还在的？！分明连渣都不剩了！ 当然，玩笑归玩笑，对于这个弟弟，苏岩还是很疼爱的，小家伙软软嫩嫩的，苏岩每回都跟看不够一样，一有空闲就盯着看，看着看着又忍不住上去啄两口。 有的时候小小青睡得好好的，愣是被苏岩给亲醒了，乌拉乌拉开始哭，苏女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这个时候的苏岩总是摸着鼻子站在一旁不说话，乖乖巧巧，苏女士训也不是不训也不是。 最后只能是狠狠瞪一眼人，然后骂道： “喜欢宝贝儿自己生去，别老点惦记你弟弟！” 那不行！ 苏岩梗着脖子回复： “弟弟是弟弟儿子是儿子，蹂躏弟弟跟蹂躏儿子，那能一样吗？！” 苏女士：“……” 苏女士简直被气笑了，一边哄着宝贝儿子，一边瞪着苏岩： “合着自己儿子舍不得欺负就逮着弟弟欺负？你怎么当姐姐的？！” 苏岩挠了挠头，嘿嘿两声不说话了。 苏女士那个气啊。 就这样了还想带小家伙呢？ 不行，以后要盯紧点，一定要让小小青离他家坑货姐姐远一点！ 打打闹闹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多月后，苏女士出了月子，而《女侠》的播出，也迎来了尾声。 第六百三十六章 可是那个人是苏岩啊 可以说，《女侠》持续了多久，苏岩的热搜就挂了多久。 别家热搜全靠买，苏岩热搜全靠刷。 似乎将热搜顶到最高，就能让那个人看见他们的期盼，进而圆了他们的期盼。 可是没有，完全没有。 苏岩的微博很多人都有关注如今苏岩的人气几乎已经达到了如今娱乐圈从未有过的高度，微博粉丝超过三亿！ c国人口也就十亿左右，她几乎一个人就占了近三分之一！ 当然，关注的人越多，了解她动态的人就越多。 他们每天都期盼着那个人能上微博看一看，可惜……他们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她冒泡的提示。 一个人不在却也这么火，不是没有人嫉妒的。 只是之前大家都处于情绪坍塌的阶段，在那个时候黑苏岩，绝对是很不明智的一个做法。 而且，有的人总觉得，网民的喜欢都是一时的，没有谁的喜欢能真正长久。 可是眼看着这一个多月都过去了，苏岩的热度非但没有降，反而有愈加往上升的趋势，这让很多人站不住脚了。 于是联系了一些大v，开始出来带节奏。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这么努力地求她回来，她看不到吗？是，我们的确曾经伤害过她，可是惩罚到现在，也该够了吧？她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大家追捧她，觉得很好玩吗？此刻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里正享受这么多人的关注和在意吧？ 我真的累了，我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宠粉？呵，都是假的，要是真的宠粉，会这么一直吊着我们吗？ 她爱回来不回来吧，她没有心，我的心也冷了得不到回应的坚持真的挺没劲的。】 原以为这样的文字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然而那位大v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一篇文章一出来，微博粉丝瞬间掉了五分之四！！ 评论几乎一边倒都是在骂他！ 【您累了就赶紧g……啊不好意思，岩岩女神不喜欢我们说脏话，您累了就走好哦，我们家岩岩不缺你的等待微笑微笑】 【岩岩女神究竟宠粉还是遛粉，我们粉丝心中自有评判，带节奏的营销号，我求您快圆润地离开吧！可爱可爱】 【石头们别又被带节奏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营销号，收了黑心钱又想搞事情，真以为我们还像当初那么好忽悠吗？！愤怒愤怒】 【up顶楼上！麻烦营销号背后的人，做戏做全套，好歹买个真的小石头的号再出来带节奏好吗？这家营销号的微博下面有几条是关于岩岩女神的吖麻烦找给我看看吖？还累了？您累个什么劲儿啊哎哟笑死了！数钱数累的吧？吃瓜吃瓜】 【铁粉的我表示脱粉了，以前以为博主是挺正义的一个人，没想到如今也能干出这种事情，粉丝等不等那是粉丝的事，您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出来带什么节奏？？】 【就是！我们粉丝愿意等，那是我们自己喜欢，岩岩从来没有说过要谁等她，一切基于自愿，不想等的休息一下就是，她不回来就是不宠粉？未必吧？也许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呢？真正的粉丝从来不功利，我们追星也不是冲着偶像的回应去的！这是我们的初心，带节奏的那什么，我请你赶紧删号走人吧！再见再见】 …… 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关于粉丝应不应该默默等待偶像的归来，偶像不回应是不是粉丝就不应该继续坚持的话题也一跃上升至热搜。 里面有大咖进行了一个投票。 【a，坚持，我粉他本来就没指望他能回应 b，放弃了，感觉自己的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c，可是那个人是苏岩啊】 相比较之下，选a的人比选b多很多，但最让人吃惊的是，选c的人数短时间内已经破了一亿多！并且还有持续往上升的趋势！ 苏岩的微博粉丝就三亿多，也就是说，接近一半的人都在毫无保留地选择等她回来！ 别人或许我坚持不了那么久，可是那个人是苏岩啊！ 那么好那么纯粹的一个女孩，她曾经把她的每一个粉丝都放在心尖上，是他们没有珍惜。 如今他们犯了错，把她逼走了，却没等到人回来就先谈放弃，请问你凭什么说喜欢她？ 一直都叫嚣着对不起叫嚣着悔过叫嚣着道歉，这就是你的诚意？ 他们傻过很多次了，这一次，不会再傻了。 很多粉丝都在广场上发言： 【首先，身为粉丝，我觉得还是不能有太大的功利心去计较得失，你计较了，就一定会失望，她不止一个人爱着，她也没办法只爱着一个人，想求回应求回报，就不要追星微笑微笑】 【岩岩女神以前一直说，多一份喜欢她就多一份欢喜，少了，她也不会觉得我们有错，毕竟大家非亲非故，没有谁一定要喜欢一个人一辈子的道理。这也是她想教会我们的，无论面对何种境遇，用平常心去对待就好。我很乖的，以一颗平常心，等待你的王者归来。】 【我是新粉，以前不了解这个女孩的时候，看到有黑子说，多一份喜欢多一份欢喜是屁话，粉丝走了人也不在意，证明人根本没把粉丝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凭什么值得粉丝去追捧，当时我也觉得，对啊，这种偶像真的好无情啊，为粉丝鸣不平。可是当我真正去了解这个女孩的时候，我发现，她值得的，她真的值得。 粉丝离开，她不在意，这话本身就是错的，她从来没说她不在意，她只是说她尊重，正是因为在意才会去尊重，因为感恩每一位粉丝的“喜欢过”，所以不忍心苛责。 我不知道黑子那些话是想表达什么，难道你不喜欢一个偶像了，要偶像哭着喊着求你回来你才会很开心，然后觉得自己被在意了？这种想法真是如小学生一般的幼稚，啊对不起，小学生里也有很多讲道理的，小学生不背锅。 她一直美好而善良着，很遗憾，在她都离开了这个舞台，我才爱上她。】 …… 广场上的粉丝留言大多是长评，看得出来发文案的人，在敲下每一个字的时候，都很用心。 那个背后的人也没想到，自己的计谋居然能失败得这么彻底！ 这一波操作也算是圈内独树一帜的身先士卒了。 嗯，卒了。 一时间娱乐圈人人自危，哪怕就是嫉妒苏岩，也再没有想动歪脑筋了。 尼玛，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粉丝，太可怕了。 偏偏人说话一个脏字没带，还一副跟你摆事实讲道理的口吻，你还不能骂人素质差…… 第六百三十七章 杨素长文 粉丝的告白，感动了很多人。 杨素和冉姐坐在办公室里，翻着那些评论，泣不成声。 《女侠》的播出，杨素在里面饰演路无归的出色表现，惊艳了很多人。 杨素再次火了，红得发紫那种。 以前冉姐帮杨素接代言找投资，电话打过去，几乎对方听到杨素这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而今，各路代言不断，甚至很多剧本被临时修改，加入一个残疾的角色，邀请杨素客串，以此提高收视。 以往这种临时改剧本的行为必定是被喷的。 可是杨素这一路走来实在太不易了，再加上她是真的实力强悍，很多人都期待她的出现，为剧本增添更靓丽的色彩。 杨素可以说也是娱乐圈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苏岩似乎有一种魔力，她身边的人，都会变得那么与众不同，而这种与众不同，所达到的效果总是惊人的。 就像别人绯闻她也绯闻，发了一通声明摆事实讲道理之后，就她不会被骂。 别人退圈她也退圈，别人是被粉丝遗弃或淡忘，而她是被呼唤和铭记，甚至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别人改剧本加角色她的姐妹也是改剧本加角色，别家都是被喷得体无完肤，但她的姐妹却是被期待和看好着。 太让人嫉妒了。 可是嫉妒都没有用。 苏岩这一路走来，都是不可复制的。 你像她一样发个嚣张的声明然后每天绯闻缠身试试？ 苏岩的粉丝或许不会去骂模仿可耻什么的，毕竟他们都是有素质的石头，但是艺人自家的粉丝总是明辨是非的多吧？分分钟脱粉的绝对不在少数，谁敢冒险？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让人尊敬，之后的，都不过是蹭一蹭热度。 而往往蹭热度也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苏岩的红火无人可复制，很多人嫉妒却也不嫉恨，毕竟是他们没本事也没勇气。 和一个月之前的强硬发声不同，这一次，杨素选择了更为温柔的回应。 【@演员杨素：很多人都很好奇，我究竟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有这个勇气回来，我沉默了很久，今天我来告诉你们答案。 当真凶伏法的那天，我托人帮我联系到她，作为感谢，我请她吃了一顿饭。那是我第一次见我家小师姐，嗯，以前屏幕上的不算。那大概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我。 令我意外的是，她看到我的第一瞬间，眼里最先流露居然不是同情，而是惊艳。我也有身为残疾人的自卑，她那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就像一束光，驱散了我所有隐藏在阴暗角落的自卑。 后来啊，你们一定猜不到她做了什么。】 回想起曾经的相遇，杨素留着眼泪，却是笑着敲下接下来的文字。 【我的小师姐，她调戏我，表情动作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坏坏地凑到我跟前说—— “美人，你的眼睛很纯粹，我喜欢。” 真的，你们能想象吗？那一瞬间，我居然被她调戏到脸红了。我心里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好不容易我稳了心神跟她说谢谢，她又不正经地要我以身相许，我都懵了。 知道自己残疾之后，我几乎就很少说话，持续两年的沉默寡言让我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女孩。 可是她啊，总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们聊了很多，聊了我的过去，聊了我的伤痛，一些以前从来无法诉诸于口的悲伤，似乎在她这里，完全解开了枷锁，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想对她敞开心扉，似乎自己的隐瞒会让自己显得不真诚，而面对她清澈的眼神，你会羞愧而饱含歉意。 她的话不多，也从来不打断，我说完一切，她只是温柔地告诉我四个字，“都过去了”。 好简单的四个字啊我心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哭了，而当眼泪汹涌而出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终于是放下了。 然而，她却又问我，考不考虑回娱乐圈。就像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的回归的一样，当时的我自己也是不看好的，她没有强求，只说我如果想回，随时联系她。 我在动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行业，可是我又不相信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她真的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我吗？ 直到她走，那个被我委托帮忙联系她的人，在送我离开的时候，告诉了我一句话—— “她不会让任何相信她的人失望。” 就是这一句话，让我选择赌一把，于是，杨素回来了。 你们一定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环娱签下的我。 她告诉方总，签下我，公司不用管我，资源她帮我争取，损失算她的，收益算公司的，她只要那一纸合约。 方总说，既然这样，她可以选择先给我争取资源，等我真的拿出实力了，环娱再签也不迟，她摇头不同意，她说，合约的目的，不是要给我早早立下名分，而只是让我知道，公司也看中了我的潜力，公司也评估出了我的价值，我可以大胆地往前冲，抛去顾忌，更不用再妄自菲薄。 她真的在细心照顾她身边每一个人的心理。 当然，这些都是前两天方总才告诉我的。 不过环娱终究是环娱，也没真让她一个人承担损失，签下了我的同时，告诉苏岩，我跟公司其他艺人享受同等的待遇。 时至今日，我依旧感恩她，感恩环娱，感恩洪哥。 说出我的故事，不是要博取同情，只是想让大家进一步了解她有多好，更是想告诉大家那句话。 “她不会让任何相信她的人失望。” 她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哪怕她承担误解黯然离开，最后的真相也让大家知道，她从来没有做错过。 这一次，也一样。】 她不会让任何相信她的人失望，这一次，也一样。 那么多人坚信她会回来，她就一定会回来。 杨素的长文又是一发催泪弹，很多人内心都越发坚定。 是的，从他们爱上那个女孩开始，她就从来没让任何喜欢她的人失望过。 这一次，一定，一定也不会例外。 第六百三十八章 发声 然而杨素没想到的是，在她发出这篇文之后，会得到回应，来自她顶头上司的亲自回应。 【@环娱总裁方洪：回想起当初，很多事情都历历在目，苏岩是我见过最特别的艺人，她跟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眼神清澈明亮得教人羞愧，但我更庆幸，她选择了环娱，庆幸，她一直在环娱。 当然，最后决定签下艺人杨素的，不是苏岩说她可以承担所有损失，是她说了一番话，让我深受感动。 我问她，她和杨素非亲非故，为什么就要这样不遗余力地去帮她？ 她说：“我想要去帮她，就只是单纯地想帮她，她的优秀她的才华她的努力都不应该被埋没，我愿意去赌，赌赢了，她延续了梦想，我也能为这个圈子未来带去更多的可能性；赌输了，她这一生不会再有遗憾，我也尽到了我所能，日后想起时不会心存愧疚。洪哥，我这个人可能不够善良，但我心软，我最见不得一个人眼底失去光芒的样子。” 这句话给我的印象真是太深了，以至于我连一个字都没忘。 她最见不得一个人眼底失去光芒的样子，更不会舍得你们的眼底失去光亮。 她会回来的，环娱，永远为她敞开大门。】 有的人说，方洪这一波是出来给新公司造势，是蹭热度赚流量。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粉丝愿意去相信，也愿意买单。 现在的他们，真的只希望更了解她一点，哪怕她不回来，靠着她留下的作品，靠着别人跟他们分享关于她的他们所不知道的故事，他们也会很满足。 当然，这下子，如同打开了某个闸门一般，关于苏岩的长文是一篇又一篇。 放在以往，很少有人能耐心在网络上看完一篇有一篇的长文的。 可是如今不一样，那些关于那个女孩的故事，她们只求越多越好。 每一篇长文，收藏量点击量几乎都是破亿的。 这是微博这么久以来，爆发出的前所未有的人流量。 而在这长文中，又有一篇尤为突出。 那是《女侠》的编剧，姜宏发的微博，也正是这一条微博，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编剧姜宏：当初临时改《女侠》的剧本，我和小丫头两个人都被骂得体无完肤，但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女侠》的成功，可以说，一大半都是她的功劳，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艺人。 知道我脾气的人，从来不更改剧本的我，为什么这一次改变了主意，这个在你们心中可能成为千古之谜的东西，我来为你们揭晓。 日前轰动一时的昆曲遗作《侠骨香》其实不是我找回来的，是苏岩，而她帮我找到《侠骨香》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我给杨素一个机会。 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恩情是恩情，剧本是剧本，她这有些挟恩图报的态度几乎一下子就激怒了我，让我对她的好印象瞬间崩塌，那一瞬间，我甚至想过换女主。 当然，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首先，她对剧本的理解，以及对逻辑性的严密要求，让我意识到，哪怕不用她，这个剧本我也非改不可。 其次，就如方总一样，对于苏岩铁了心要帮杨素这个执念，让我不解，我于是问了出来。 问出来我就后悔了，因为听到的答案，让我终于没有了拒绝这个丫头的理由。 她说：“我只是觉得，每一个人的努力都不应该被辜负，她有才华有实力，她在娱乐圈也打拼了那么久，最后却以那样的方式收场，对她不公平。” 我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有很多，她没必要去纠结。 可是她却告诉我说—— “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很多的不公，但是既然我有能力去改变我所看到的不公，我为什么不去努力尝试一下呢？更何况，我不希望带给她绝望的地方，是娱乐圈。” 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个女孩对于这个圈子的爱，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她的骨血。 她还说，“她满足所有演员的素质和要求，她凭什么不被接纳？所以我想要帮她，我想要让外面的人看到娱乐圈更多的可能性，也想让圈内的人看到这个圈子里更多的希望，优秀的人不应该被埋没，这个圈子，也拥有变得更加纯粹的可能。” 我终于被说服了，换做是你们，又该找什么理由去拒绝她呢？ 从《女侠》开播到现在，我看到了粉丝的转变，也看到了娱乐圈的转变，这个圈子正在如她所期待的那样，正在一点点变得干净和纯粹，她如果回来了，一定是很开心的，哪怕这样的转变不持久，我相信小丫头也依旧会感激你们。 她会回来的，我们之间有约定。 杨素啊，你该庆幸你成功了，否则我老姜第一个要掐死的人就是你。 她怕你在她离开后被欺负，临走前，让我以你为女主原型，为你量身打造一个独属于你的剧本，或许等这部新剧开播之日，就是她回来之时。 另外，新剧男主他也定了，是莫易，你们早些最好准备吧。@演员杨素@莫易@石头苏】 姜宏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前把这件事情公布出来。 可是看着那么多人期盼着等待着无望着，他总想再给他们注入一股力量。 当然，也或许是他欠着那丫头，不为她说两句话，心里憋得难受。 姜宏这一波重磅炸弹砸晕了太多的人。 尤其是杨素和莫易。 他们没想到，那个人，再离开之前，都为他们考虑好了一切。 莫易更是看着电脑上的文字发呆。 他想起他和苏岩的约定，他说，等婧婧高考毕业，他就回归，并且签约进环娱。 她大概，是怕他回归受阻，资源有限，才会在姜宏那里帮他铺路，让他回来之后，能一路畅通无阻。 苏岩啊苏岩，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 接二连三的发声，很多路人也深受感动。 人都说娱乐圈的人是自私的，不惜一切往上爬，争抢资源，捧高踩低。 但苏岩，或者说，娱乐圈也不乏像苏岩这样的人，真心实意希望这个圈子好，他们，是个圈子最后的净土。 第六百三十九章 屏幕上的女孩 很多人路转粉，而对于原本的粉丝，姜宏的文案，之于他们，则是完全的惊喜。 很多人哭着去姜宏微博地下留言，说谢谢姜老师的告知，他们会努力改变，努力让她看到这个圈子的改变，他们也会坚持到底，等待她的回归。 当然，由姜宏的文，由此也让莫易的粉丝产生了一个疑问—— 莫易什么时候回归呢？ 莫易之前一直说自己暂退，但一直没有复出的打算，也没有告诉粉丝他具体的复出时间，怎么苏岩就那么确定他一定会回归呢？ 如果莫易不回，新剧本无法开播，是不是就意味着苏岩不会回来？ 粉丝们总是要考虑每一种最坏的情况，做好最坏的打算，于是纷纷留言，问莫易何时回来。 莫易不得已登上微博，给众多粉丝一个交代。 【@莫易:她跟我聊过这个话题的，当时我告诉她说，等我妹妹高考完毕，我就回来，当时只是闲聊，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在离开之前都想到我，感谢姜老师，莫易……会拿出最好的状态迎接新剧本！】 c国高考在六月，而如今，已经是二月底接近三月，也就是说，最早，最快的情况，还有三个月，她就会回来。 粉丝心潮澎湃，哪怕这个日期仅仅只是他们的臆想，日子好歹也有了一个盼头。 而方洪，这个时候又发了一条微博： 【@环娱总裁方洪:和她的约定不变，哪怕公司更替，也依旧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合同已备好，等你。@莫易】 又是一个大料。 方洪没有说这个“她”是谁，也没有说这个“约定”是什么，但是大家都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方洪的意思。 【我的天啊，她到底有多好？！几乎面面俱到！我哭了哭泣哭泣】 【她总是这样，照顾着所有人的感受，从粉丝到朋友，我从来没有喜欢错人！哭泣哭泣】 【我求求黑子们，你们看清楚，哪怕还有一点点良知，你怎么忍心伤害像她这样好的女孩？放过她吧！哭泣哭泣】 …… 一个人流泪，或许是出于悲伤，当千万人同时落泪的时候，更多是出于感动。 校园，公司，路边，随处可闻低低的低泣声，而这声音，偏偏谁听到，都是不忍苛责。 期盼那个人回来的活动还在继续。 街上出了回归的横幅，粉丝们也自发地张贴起了关于苏岩的海报。 很多商业大厦或者广场的公用滚动屏上，也开始用作苏岩的个人混剪视频展示。 苏岩的人气太高，全国几乎都在为这个女孩感动着，以至于当粉丝提出想要购买商业滚屏的时间段时，负责人当即立断为粉丝提供免费的宣传。 不为别的，那个人，叫苏岩。 而正是这满大街的关于苏岩的照片视频，给苏岩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原来，这这天，被软禁许久的苏家父子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们被困在顾言痕为他们安排的居所里，不能出去打通消息，快两个月了，他们想要的消息也没有收到。 英格兰那边，首相夫人的病虽然稳着，但谁知道还能撑多久？ 往常他们在别的地方，别说一个市了，半个省也才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这让原本就看不惯顾言痕的苏远，开始质疑他的能力，并且不断向苏青封抱怨。 苏青封原本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但是儿子的抱怨听多了，心里难免也有些怀疑起来。 可是偏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这件事在他们决定和顾言痕合作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选择权。 可是心急的苏远实在忍不了了，一把打开了房门，对着门开看着他们的人问： “我们可以去找你们家主子吗？” 开门的人条件反射就要摇头，而苏远抢在他们开口之前就又加了一句话，“不是我们自己去，你们带我们去。” 几个看门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 苏远又道： “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们耍花招不成？带我们去见一见你们主子，我们只是想要了解一些情况，一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不着急的吗？” 几个人想了想，也的确对。 而且主子的命令只是不能让他们乱跑，有他们看着应该问题不大。 再加上，看门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两位的身份，回头因为自己的不乐意，要是打起来，自己这边也不敢下狠手，没得再叫人给跑了。 权衡一下利弊之后，领队那个人也没有为难，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带着苏家父子前往顾言痕所在的公寓。 从苏家父子住的地方，到锦绣华庭，必定有经过帝都人民广场。 而帝都人民广场上，就有一面巨大的滚动屏幕，当苏家父子经过的时候，上面正播放着，关于苏岩的写真视频，由网友自制混剪而成。 苏远只是无聊地一抬头，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很随意地抬个头，映入眼帘的人脸，却教他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像，太像了…… 那张脸，跟记忆深处的那张，真的太像了。 苏远一下子站住不走，让带着他的人一下子警惕起来，都以为他在耍什么花招。 而相当了解自己儿子的苏青封，却是一下子皱起眉头。 苏远就算要耍花招，也不会在这种地方采用这么显眼的方式。 以为他是故意恶作剧不配合，苏青封拧眉喝道： “你做什么？” 然而苏远却是依旧出神地抬着头，没有理会苏青封的话。 苏青封愈发不解，此刻的苏远，太不同寻常了些。 观察了儿子两眼，发现他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另一个方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一下，连苏青封都呆了。 这、这是…… 苏青封吃惊地瞪大了眸子。 屏幕上那个人是？！ 苏青封一把抓住旁边带他们过来的人之一，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她，那个，屏幕上……那个女孩，是谁？叫什么名字？” 带着苏青封和苏远的人都是顾言痕让蒋渊从部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部队的封闭式训练，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苏岩是谁，此刻听到苏青封的问题，完全是懵的。 第六百四十章 她是一名演员 女孩儿？ 屏幕上？ 对方抬头开屏幕，一脸疑惑。 但部队的宗旨是有问必答，于是摇了摇头，恭敬道： “不认识。” 一旁像是有路人听到了，转头看了苏家父子一眼。 苏青封虽然已经四五十岁，但英俊如以往，并且他与众不同的高鼻梁，也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他是一个混血儿，苏远就更不用说了，长相更加偏西方一点。 于是路人了然地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好心道： “你们是刚从国外来的吧？” 苏青封现在心乱如麻，但是听到问话，处于英格兰男性骨子里的绅士风度，还是让他条件反射回答道： “是的，你好。” 苏青封的态度很好，路人一下子对他有了好印象，也就更加愿意和他分享。 “你们很喜欢屏幕上那个女孩是吗？我也很喜欢的，她叫苏岩，是一名演员。” 苏岩的每一位粉丝都记得，苏岩曾经说过，她不喜欢别人叫她明星，她的职业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就是演员。 她希望她的粉丝，以后在向朋友安利她的时候，不要说苏岩是一名怎样怎样的大明星，一句一名演员，她反而会很开心。 这位路人，看得出来是一位老粉了。 苏青封有些怔愣，演员啊…… 而就在这恍惚中，一旁的苏远突然抓住路人的肩膀，表情有些激动地问道： “你刚刚说，这个女孩叫什么？！” 路人被吓到，一下子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强忍着，哆嗦着回道： “苏，苏岩，她叫苏岩……” 苏远放开了路人，眼睛一下子变得很亮，他转头看向苏青封： “父亲，你听到了吗？她姓苏！姓苏啊！” 苏青封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苏岩的意思。 容貌相似也许是巧合，可是姓苏…… 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巧的巧合吗？ 苏青封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他慌忙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就是一顿狂拍，随后拉上旁边带路的人，着急道： “快带我们去找你家少爷，快！” 苏远也反应过来，跟着催促一旁的人赶紧带路。 他们现在在c国帝都，人生地不熟，要知道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最快最准确的方式就是找顾言痕！ 想到此，苏远不免一阵庆幸。 他本来这次出来就没打算去找顾言痕，在他眼里，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的顾言痕完全废得可以，找他大概是没用了。 原计划是，他们找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趁着带路的人不备打晕他们，之后，他和父亲再用他们之前的方式找人。 顾言痕太久没有回应，这也怪不得他们毁约。 可是他们完全忽视了帝都的繁华，一路走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可偏偏，阴差阳错地，让他看到了那个屏幕！ 苏远激动得无以复加，他觉得这是天意，天意啊！ 那个女孩跟姑姑那么像，又姓苏，会是她姑姑吗？ 不怪苏远和苏青封会把苏岩直接当成紫藤，而不是她的女儿什么的。 视频是苏岩以前在剧中的一些名场面混剪，苏岩成名后，接的剧本大多老成，挑战度极高，服装造型都偏老化，苏家父子因为激动又没有耐心去细细辨认，有这个想法很正常。 带队的人从来只知道自己要看着人，除了知道眼前两人的身份外，其他一概不知，因此对于父子俩的反应，就更是一头雾水。 但是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还是有的。 见苏家父子神情那么着急，意识到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当即也不敢耽搁，迅速带着人往前走。 只留下那个路人一头雾水风中凌乱。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锦绣华庭的安保系统此刻依旧是苏家父子的一大阻碍，不管他们怎么说，保安就是不给进。 领他们来的人让他们稍安勿躁，和顾言痕打了一个电话之后，顾言痕派了蒋渊下来接他们。 苏青封和苏远哪儿能不急啊，找了这么久了，终于看见一点儿眉目，他们如何不急？！ 但是也知道自己急也没用，保安不给进就是不给进。 父子俩只能原地打着转，等待蒋渊的到来。 直到蒋渊带着锦绣华庭的门禁卡，又跟保安说明情况之后，才一个个将人带了进去。 路上蒋渊问发生了什么事，带路的人摇头不语，不是他们不说，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蒋渊又将疑惑和不善的眼神投向苏家父子，结果这父子俩完全不理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色铁青。 直到一脚迈进顾言痕的家，苏远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结果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 苏远转头瞪着蒋渊，一双眼睛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微微泛红，眼神更是凶狠地要吃人。 “你家少爷呢？” 蒋渊一看苏远这架势，哪还敢说啊，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掏出了手里的抢。 “苏先生，苏公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少爷要我带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行凶的。” 苏青封也一下子回过神来，见苏远的样子就知道蒋渊是误会了，连忙安抚： “远儿！冷静！” 苏远也知道自己这模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此时听到苏青封的话，长期以来本能的服从让他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深吸一口气举了举双手。 “我没有要伤害你家少爷的意思，我只是有事情要问他，请你带我去见他。” 蒋渊将信将疑，拧眉看着他，又看了看苏青封，直到确定苏远是真的没有恶意之后，才缓缓放下了枪，往前走了两步，往卧室的方向去。 “二位跟我来。” 是的，这个点，顾言痕还在休息。 自打苏岩回家照顾苏女士之后，顾言痕就成了孤家寡人。 部队那边他答应顾开寒不插手，帝国传媒又有饶清虞和舒悦坐镇，他这个手握权势的“大佬”，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每天的日常，除了逗猫，就是跟苏岩视频、通话，以及无聊看看书。 虽然苏岩没在，但是管他也很严，一定要他好好休息，躺床上不许动。 第六百四十一章 我回来了 顾言痕抽了抽嘴角说，真在床上躺一个月不让动的话，他不馊床都要馊了，她确定等她回来会不嫌弃？ 苏岩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被恶心得不行，但是顾言痕也确实不宜下床太久，于是约定每天只有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这三个小时可以下床，其他时间都老老实实待着。 而且下床也顶多是到阳台去晒晒太阳，别的事情能不自己做的都不准自己做。 顾言痕扶额，觉得苏岩紧张得过头了，偏偏他没回一说，苏岩美眸一瞪，他又瞬间没了脾气。 好叭好叭，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妻奴，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而苏家父子来得有些早，还没到十二点，顾言痕也就老老实实窝在床上逗猫了。 灰米这些天那叫一个怨念啊。 见不到漂亮女主人，只能和这个又坏又丑的男主人待在一起，它真的好不喜欢男主人啊。 偏偏现在家里就一个主人，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它要是不听话，就没有鱼罐头吃…… 嘤嘤嘤，它的破爪子，男主人不给它开鱼罐头，就凭它的小短爪根本就打不开。 他也想威武不能屈的，可是它真的好饿啊。 于是傲娇的灰米，年纪轻轻就不得不为生活所迫，向恶势力低头…… 喵～ 太惨了！ 男主人还贼讨厌，一逮着机会就蹂躏它，还把它摆成各种姿势……喵，猫生真是太艰难了。 当蒋渊领着苏家父子打开卧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顾言痕在悠哉悠哉地把灰米摆成了一个四仰八叉的造型。 察觉到有外人的到来，灰米生无可恋半死不活的样子一下子就变了，一个翻身就跳了起来，并且一跃跳出好远，警惕地盯着来人。 苏远本来就不乐意见着顾言痕，看到他居然还有空逗猫，那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他铁青了一张脸，大声质问顾言痕： “你答应我们的合作，就是在这里躺着逗猫？！” 苏青封脸色也不好，似乎在等顾言痕一个解释。 顾言痕看了一眼被苏远的怒喝声吓得一抖的灰米，朝那笨猫偷去嗤笑的眼神，又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看向了苏远。 “我以为，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苏公子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苏远面色一僵。 的确，顾言痕的伤是拜他所赐。 他也清楚自己那把枪杀伤力有多大，顾言痕能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自然是需要好好修养。 苏青封上前一步，拦下了冲动的苏远，继而礼貌地朝顾言痕鞠了一个躬。 “不好意思顾先生，打扰到你很抱歉，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个多月都过去了，不知道顾先生查出些什么来没有。” 顾言痕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在被单上，收了收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面对苏青封，他还是愿意给出一点尊重的。 想了想，顾言痕才道： “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目前，因为某些原因，还不便告知苏先生。” 顾言痕的确没有搪塞苏青封的意思。 顾开寒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按照约定，也有给他同步信息。 但是那些东西…… 暂时还不能公布。 先不说敏感因素，里面疑点尚存，还有一些是连顾开寒都没有搞明白的东西。 有的可能……要请示过元首才能知道答案。 偏偏日前元首去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国际元首大会，目前不在c国，那些东西，要等他回来后才知道。 还有苏岩的身份…… 最最主要的，还是他女人的问题。 苏岩有多宝贝她的母亲苏青禾女士，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若是疑点不揭开，苏岩知道了自己母亲的过去，而对元首产生什么误解…… 那之于他而言，又是一大难题。 他是军区少帅，更是未来的总帅，势必是要效忠于元首的，他和苏岩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想因为一些不想干的人或事，再生波折。 一直都没有告诉苏青封进展，就是怕他按耐不住察觉到什么，更不想他贸贸然地出现，打搅苏岩的生活。 元首至今膝下无子，议会那边很是着急，他们是坚定的元首党，苏岩的出现，势必会受到他们的拥戴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那个人不一定。 苏岩的身份一旦有半分泄露，那个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她。 还有那些，以为元首后继无人而蠢蠢欲动的各省市首脑，绝对不甘心苏岩的空降，夺走他们原以为可以拿到手的东西。 他现在伤势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但是离全盛时期还要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没有把握能护她周全。 所以现在，苏家父子，必须要隐瞒。 然而顾言痕想不到的是，苏岩演员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将她藏太久。 苏家父子这一次，完全是有备而来。 一听顾言痕的话，苏远就火了： “什么叫不能告诉？没找到就是没找到，能力差劲到这个地步，呵，你也不过如此！” 蒋渊皱着眉头，刚要给苏远怼回去，苏青封却先他一步上前拍了拍苏远的肩膀，要他稍安勿躁。 苏青封又转头看了顾言痕一眼，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也教人看不出他的态度。 顾言痕挑了挑眉，就见苏青封从怀里掏出他的手机，调出了相册，然后将手机举到他面前： “顾先生，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终止了，我找到了紫藤，就是图片上的这个人，她叫苏岩。” 蒋渊：“！！！” 啥？！ “咳咳！！” 一时太过惊讶，蒋渊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急忙咳嗽。 也不怪蒋渊失态。 这次的事情太过重大，顾言痕对于他也并没有全说。 因此，他只知道他们要做的，是帮苏家父子找回英格兰首相千金，而对于这其中和苏岩及其母亲的渊源是完全一无所知的。 苏青封这话一出口，无异于是在说他家少夫人就是英格兰首相千金…… 这尼玛也太扯了吧？年龄就对不上好吗？ 苏远却一下子盯着反常的蒋渊，目光变得幽深，突然上前一步揪住蒋渊的衣领: “你是不是认识照片上那个人？” 蒋渊还没来得及作答，顾言痕卧室的门就被倏然推开，并以此同时传来苏岩轻快的嗓音： “顾言痕，灰米，我回……额，有客人？” 苏岩一推门，乍一眼见到一群人吓了一跳。 苏远：“！！！” 苏青封：“！！！” 顾言痕：“……” 第六百四十二章 这对我们很重要 顾言痕终于是破例被苏岩从床上拉了起来，一行人来到了客厅。 苏青封和苏远的情绪很激动，一直都在盯着苏岩看个不停。 苏岩皱紧了眉头，她不喜欢这两个人看她的目光。 她双手抱胸，看着顾言痕： “说吧？怎么回事？” 嗯，事情要从方才苏岩推开门说起，在她话音刚落之际，一道人影就朝她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对方抱得很紧，但是苏岩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紧张。 “姑姑，我好想你！” 姑……姑姑？ 她是不是应该回一句“过儿，我也很想你”？ 噫～ 苏岩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这种俗套的桥段不太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刚想说话，却见抱着自己的人一下子放开她，转身就冲顾言痕怒吼： “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查到吗？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挥起拳头就要朝顾言痕砸去。 苏岩虽然还有点懵，但是对顾言痕的保护已经形成了本能，如今看到有人想要当着她的面伤害他，当下脑袋里还没有想法，人就已经下意识地有了动作。 苏岩从身后一把将苏远拽了回来，然后揪着他就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人按倒在地上之后又补了两拳： “当着我的面就敢动手打我男人，想死吗？” 苏远：“！！！” 苏青封：“！！！” 她……她男人？ 蒋渊吞了吞口水，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少夫人牛逼！ 顾言痕心底的焦虑和担忧一下子褪散开来，勾着唇角，眼角眉梢皆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嗯，被老婆保护的感觉真好。 而一旁的苏青封也终于反应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苏岩几眼过后，终于发了不对劲。 眼前这个女孩虽然跟他妹妹很像，但……实在太年轻了。 苏青封上前，拦住了苏岩还想继续揍苏远的动作，有些恍惚地看着她： “你……你不是紫藤……” 苏岩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是一个长辈之后，默默松了手，站起身。 听到他的话，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青藤紫藤的？认错人了吧？” 蒋渊也上前一步，向苏家父子解释道： “两位认错了，这是我家少夫人，苏岩。” 苏岩？！ 苏家父子对视一眼，内心有些失落。 看来，眼前这个女孩就是照片上的那个。 原来，真的是空欢喜一场吗？ 苏远不信，他不信有人能跟他姑姑长那么像还刚好姓苏！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姑不可能不老，她女儿还差不多…… 等等，女儿？！ 苏远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整个人僵住，呆呆地看着苏岩，心中那个念头愈发强烈。 想着，也不顾深山的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握着苏岩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她，紧张又小心地问道： “这位小姐，我……我能唐突地问下，你……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吗？” 苏青封原本暗下去的眼神也因为苏远这话，倏然亮了起来，他几乎一瞬间就懂了苏远的意思，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苏岩。 苏岩翻了翻白眼，这俩都是什么人啊，一会儿要揍她男人一会儿要打听她妈妈的，神经病吧？ 苏远约莫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奇怪了些，忍不住放柔了嗓音，声音也透着几许哀求： “请你告诉我，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这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拜托了！” 说着，苏远放开苏岩，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苏青封也缓缓弯下了腰。 如果说苏远的鞠躬苏岩还可以选择无视，可是苏青封一个长辈也朝她鞠躬，她就没有办法不去重视了。 可是，这两人要打听苏女士做什么？ 秦家身份特殊，苏女士身份更特殊，由不得苏岩不慎重对待。 她转头看向顾言痕，用眼神询问眼前这两人是干嘛的，靠不靠谱？ 事已至此，顾言痕知道，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叹了口气，无视苏岩的眼神，淡声给了苏家父子答案： “她的母亲，叫苏青禾。” 苏青封一下子直起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一晃。 “你……你说她母亲，叫什么？” 顾言痕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 “苏先生没有听错，她母亲，叫苏青禾。” 话音刚落，一滴滚烫的泪水就从苏青封的眼里滑落，他怔怔地看着苏岩，一下子老泪纵横。 “是紫藤，就是紫藤啊……” 苏岩：“？？？” 什么鬼？！ 一头雾水的苏岩，加一脸懵逼的蒋渊，苏远和苏青封抱着在哭，顾言痕在床上，神色晦暗不明。 苏岩看了看现场，又看了看顾言痕，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公寓卧室虽然大，但到底不是谈事情的地方，更何况五个人也着实显得拥挤了些，苏岩把所有人重新带到了客厅，于是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顾言痕看着苏岩冷漠的眼神，叹了口气。 这件事，有些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更何况，苏家父子还在这儿，有些东西，就更不方便说。 想了想，顾言痕转头对一旁的蒋渊道： “先送苏先生和苏公子回去……” 话还没说完，暴躁的苏远就猛地起身，面色不善地看着顾言痕： “你什么意思？！” 对于苏远这么个弱智，顾言痕都懒得理他，只将目光看向苏青封： “苏先生，她想必你也知道c国的传统，向来儿女都是随父姓，苏青禾女士的女儿却随了母姓，这还不够你联想到一些什么吗？而且……” 顾言痕转头看了苏岩一眼，复又重新看向苏青封： “她刚过二十四岁。” 苏青封双眸一下子变大，下一刻，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苏岩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刚要说话，就被顾言痕的一个眼神制止。 他继续道： “首先，我可以跟你确保，苏青禾女士现在安然无恙，家庭幸福，而她，”顾言痕眼神示意了一下苏岩，“更是一无所知，你确定你们要留在这里，给她一个巨大的冲击？” 苏青封闭了闭眼，半晌后豁然起身拉着苏远： “走！” 苏远看了苏岩一眼，有些不甘心。 “父亲！” 然而苏青封却半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第六百四十三章 你了解她吗? 直到走到玄关处，这才猛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苍老的声音却在公寓里回荡： “幼时母亲经常带我们来c国玩，没有c国户籍的我们可以随意为自己取名字，我们取过很多，唯有青封和青禾这两个名字是我们最喜欢的。因为紫藤说，这样的名字，让我们更像兄妹。” 说着，苏青封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是话锋一转，回头看了顾言痕一眼： “我希望，最迟一周，我能见到紫藤。” 说完，也不待顾言痕有所反应，公寓的大门打开又阖上，蒋渊领着苏家父子，扬长而去。 苏岩不是傻子，苏青封的话足够她联想起一些信息，不由愣在了原地。 直到顾言痕站起身，大手环住了她的腰，她才愣愣地回神，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俊美而熟悉的男人，神情有些恍惚。 “你们……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苏女士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什么二十四岁，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苏岩越说脑子越是混乱，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顾言痕看着这样的苏岩，有些心疼，他更不知道，当他把一切说出来的时候，她又该是什么样？ 但是，这件事情，是她迟早要面对的问题，既然已经逃不掉了，早点知道，也好早点面对。 顾言痕抱着苏岩，大手轻轻拍打她的背，一点点安抚她略有些躁动的情绪，直到确定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才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苏岩，接下来我所说的事，你可能无法接受，我也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但是你相信我，哪怕这些不是最后的真相，也一定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 这话，几乎是在隐隐证明着什么，苏岩的不安又开始一点点涌起，但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顾言痕，认真道： “好，你说。” 顾言痕看着他，突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一旁被冷落许久的灰米，见女主人回来这么久都不搭理自己，长久的想念让它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傲娇，一把跳到苏岩的大腿上，顺势就趴了下来，还用小脑袋蹭了蹭苏岩的身子。 苏岩心头一暖，不安又散去了几分。 她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灰米，柔声道： “好久不见吖灰米，有想我吗？” “喵～” 灰米的脑袋使劲地拱着苏岩的素手，撒娇地应了一声。 想，想死它了。 女主人不在的这段日子，它过得简直是太惨。 灰米真的，从被抱回来之后，就越来越像个被宠坏的小孩，极少有这么腻歪人的时候，苏岩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但随即就笑了。 小猫到底是小猫，再凶，也还是会有依恋的情绪产生的。 她家灰米敲可爱，还好当初自己没有丢掉它。 顾言痕见苏岩露出笑颜，也是下意识地勾了勾唇。 心头的纠结和犹豫也不由褪去了些许，顾言痕突然就觉得，这只丑猫有点顺眼了。 想了想，顾言痕才终于找出一个切入口，对着正在逗猫的苏岩道： “苏岩，你……了解你的母亲苏女士吗？” 苏岩逗猫的手一僵，但仅仅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一边挠着灰米的下巴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当然了解啊，苏女士比起红烧肉更喜欢吃排骨，喜欢素色的衣服胜过华丽的纹饰，她美丽优雅，致力于把我打造成一个大家闺秀，又……” 话还没说完，便被顾言痕强硬地打断。 “我不是指这方面的了解。” 苏岩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顾言痕，目光有些晦暗。 “那你指哪方面？” 顾言痕看着她，缓慢，而又残忍地问道： “关于苏女士的家人，你了解过吗？你知道你的外公外婆吗？你有过姨妈或是舅舅吗？或者是其他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苏女士的老家在哪里，她的过去经历过什么……这些，你都知道吗？” 这些……你都知道吗？ 苏岩被问住了。 整个人完全僵住，指尖在不自觉地颤抖。 她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 小的时候她会好奇，也问过苏女士，她的外公外婆在哪里，苏女士总是凝固了神情，笑得很勉强地告诉她，外公外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后来她慢慢长大，看过很多电影电视剧，也大概懂得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哪里，于是也就懂事得不再问了。 可是这么些年来……每当到c国一年一度的祭祖节的时候，苏岩从来没有见苏女士悲伤过，更没有……带她去祭祖过。 她似乎，真的对苏女士，一无所知。 不，这个想法太危险也太可笑了，苏岩甩了甩脑袋，双手慌得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好。 “我，我知道的，我外公外婆很早就不在了，苏女士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我才没有什么舅舅表哥表姐，她，她……” 苏岩咬着唇，还想继续说，顾言痕却一把握住她的肩，墨玉一般的眸子紧紧胶在她的脸上，几乎是强迫她与他对视。 “苏岩，你看着我，告诉我，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吗？你有去调查过吗？或者说，这些，都是苏女士亲口告诉你的吗？” 苏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上他深色的眸，突然一把推开他，整个人倏地站起身。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回家一趟，你好好休息！” 说着，苏岩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她不好奇了，也不想知道所谓真相，今天那两个人，就当是神经病吧，她该回去照顾苏女士了，对，还有她可爱的弟弟，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不能再听顾言痕说下去…… 苏岩想逃避，但现在，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苏家父子已经知道了苏青禾的存在，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意思就是，最多一周，如果见不到人，他就要采取自己的方式了。 顾言痕绝对不会允许。 有他在，还能看着点护着点，如果交给那父子俩……苏青封还好，就苏远那鲁莽的性子，绝对不可以。 第六百四十四章 太像了 顾言痕起身快步上前，身高又腿长，仅仅几步他就追到了苏岩身后，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 “苏岩，别慌，听我说完，这些事情，你就算现在不想知道，未来也是迟早会知道的，你已经没有逃避的权利了。” 苏岩愣愣地，任由他抱住。 好半晌，突然泪如雨下。 “顾言痕，我不要知道，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家里美满和睦又幸福，我觉得挺好的，顾言痕，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苏岩捂着耳朵，一边流泪一边低声哀求，但似乎顾忌着顾言痕身上的伤，并没有使力挣扎。 顾言痕心疼又无奈，叹了口气，将下巴抵在苏岩的肩头，就着鼻尖传来的她的气息，顾言痕的表情逐渐变得贪恋。 分别一个多月，他真的很想很想她。 可惜，人生总是充满意外，而上天，更是喜欢戏弄他。 “苏岩，你在怕什么？你难道不相信苏女士吗？你对苏女士那么不了解，你不想知道她的过去为她弥补遗憾吗？” 苏岩怔住了，也忘记了流泪，满脑子都回荡着顾言痕的话。 遗憾？什么遗憾？ “你……你说什么？什么遗憾？” 顾言痕叹了口气，牵着苏岩的手，又把她重新带回到沙发上坐下，又从台几上抽了纸巾，细心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才缓缓道： “刚刚你看到的那两个人，他们一个是英格兰首相长子，一个是英格兰首相长孙，在c国的名字，一个叫苏青封，一个叫苏远。” 英格兰首相…… 苏青封……苏青禾…… 苏岩眼帘一颤，有些不可置信。 苏女士……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来头？ 顾言痕握着她冰凉的手，想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他们，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来c国找人的外来者，而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二十五年前被传重病身亡的英格兰首相千金——紫藤·布利埃小姐，不出意外，就是你的母亲，苏青禾女士。” 苏岩垂着脑袋，顾言痕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愈发冰凉，还伴随着轻微的不自然的抖动。 这让顾言痕愈发心疼，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好一会儿，顾言痕才听到苏岩沉闷又无力的声音。 “依据呢？” “没有证据，只有一些模糊的蛛丝马迹可以吻合。” 苏岩没有抬头，但是顾言痕听到陡然加重的呼吸声。 “你先说。”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在你小的时候，苏女士曾消失了四年。” “嗯。” “而苏远告诉我，在他小的时候，曾通过他的祖母，见到了家族讳莫如深的姑姑，而他姑姑，在英格兰陪了他四年。” 苏岩的手指一点点蜷缩了起来，好久，才颤了颤睫毛，低声道： “还有吗？” 顾言痕捏着她的手，心底叹息着。 他家向来理智又冷静的小女人，唯有在面对自己的至亲至爱，会变成这般模样。 “苏岩，那四年里，苏远见过他姑姑，那个时候他年纪小，记忆里他对于姑姑的样子也就停留在当年，你刚刚一出现，他就抱住你叫姑姑，你还意识不到些什么吗？” 苏岩咬着下唇，好半晌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 她终于抬起了头，眼底是顾言痕熟悉的理智和冷静。 “把所有的一切，你查到的，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苏岩的能这么快调整情绪真的远远超出了顾言痕的预期，不过相到苏岩向来不拖泥带水的的性格，又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顾言痕还是有顾虑。 苏岩能接受她的外祖家是英格兰首相，未必能接受她是元首的女儿…… 苏岩对于秦老大的敬重和依赖他都看在眼里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秦老大一句话就坚定了要和他分手的决心。 若是知道自己不是秦老大的女儿…… 顾言痕深吸了一口气，不停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苏岩迟早要面对的问题，早知道比晚知道要好，这才终于下定决心。 “整件事情有点复杂，我没办法从头说起，我们需要循序渐进地慢慢来，你先告诉我，从我刚刚告诉你的事情里，你觉得讲不通的地方在哪里？” 苏岩低眸沉思片刻便道： “第一，首相千金既然二十五年前已经宣布重病身亡了，为什么如今又要来寻人？” “第二，‘苏远通过他祖母见到家族讳莫如深的姑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听通过他的祖母？紫藤又为什么布利埃家族是讳莫如深的？” 顾言痕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的女人，这么快就抓住了最关键的点。 “首先，紫藤小姐当年并没有死，只是失踪，而她的失踪，在首相眼里，与死无异，这才对外公布紫藤重病身亡。至于这一次又来找人，是因为首相夫人病重，最后的愿望是见自己的女儿一面，她一口咬定紫藤没死，所以苏青封来了。” 顾言痕只回答了苏岩的第一个问题，还没来得及说其次，就被苏岩截断。 “你的漏洞越来越大了，堂堂英格兰首相，自己的女儿失踪都找不回来吗？甚至都不做努力就认定自己女儿必死？还有，紫藤没死的事为什么就只有首相夫人一个人知道？甚至听你的语气，其他人似乎并不相信。” 顾言痕扶额，苏岩不理智的时候他心疼，理智起来他又头疼。 她真的太敏锐了。 可以说，苏岩的疑问，一下子把顾言痕的叙事节奏打乱，让他想循序渐进都不行。 最后，顾言痕也不再挣扎，将苏青封告诉他的，关于皇家学院的事情告诉了苏岩。 说完，在苏岩提出疑问之前，补了一句： “皇家学院有规定，院校中若有元首他国元首继承人就读，关于他的资料，是会被完全保密的，被他带过去的人享有同等待遇，所以，不出意外，当年紫藤小姐，也就是苏女士，爱上的人，是如今的c国元首，而和元首一起的那个人，就是顾开寒。” 说着，顾言痕顿了一下，继续道： “这也是……上一次顾开寒看见你，会不小心摔碎一个杯子的原因，因为你跟他记忆里的故人……太像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嫌弃 苏岩再一次懵了。 苏女士……怎么会和元首扯上关系？ 这怎么可能呢？！ 顾言痕突然伸手，将她缓缓搂入怀中，苏岩听到头顶传来的男人低沉又好听的声音： “还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当初去参加苏二公子的接风宴之前，顾开寒曾给了我一份秦家的资料，资料上，秦家主母的位置，写的名字是——乔慧。” 分明还是以往听惯的温柔嗓音，苏岩却一下子觉得这声音尖锐而刺耳，刺得她脑神经生疼。 外面是晴天，阳光很好，苏岩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满室的森冷和灰暗。 她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双肩，整个人轻微地打着哆嗦。 乔慧是谁……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这个人，为什么会占了苏女士的位置？ 还是说……是苏女士占了这个人的位置…… 苏岩不敢去细想和深究，她只是将自己缓缓蜷成一团，又一点点退开了顾言痕的怀抱。 顾言痕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震撼带给苏岩的惊讶只是一时的，她会很快冷静下来的……会很快…… 然而这一次，顾言痕的等待，却比他想象得还要长。 苏岩离开他的怀抱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去了阳台。 她需要一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顾言痕不怕她会做傻事，苏岩也从来不是一个轻生的人，他没有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那个坐在阳台长椅上一动不动的背影，心头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他的小女人啊，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打击。 灰米或许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看了顾言痕一眼，又看了看窗外的苏岩，有些不明白男主人为什么不追出去。 哼，男主人不追它追！ 漂亮女主人，我来啦～ 感受到腿上传来的重量，苏岩被惊地一下子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柔和了眉眼，一手轻抚着柔软的猫毛，一边双眼无神地看向远方。 一人一猫，宛若雕塑，就在阳台呆了一个下午。 啊不，这只是阳台外的雕塑，公寓内，也有一个“望妻石”，苏岩保持了她的姿势坐了多久，顾言痕就在室内痴痴地看了她一下午。 直到日落西山，夕阳都失去了半边脸，苏岩才终于抱着灰米站了起来。 一回头，就对上那个人黑如墨的眼，苏岩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一跳，弥漫在心头一下午的恐慌和不安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她扬了扬唇，推开玻璃门，重新走到顾言痕跟前。 “在看哪个美女呢？” 顾言痕也勾起了嘴角，他知道，苏岩已经缓过来了。 “在看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美女。” 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哪怕苏岩对自己的容貌有自知之明，面对自己爱人的赞美，苏岩也依旧没有抵抗力。 她的眉眼间是看得见的愉悦，但她还是傲娇地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哪里学的油嘴滑舌？” 顾言痕抽了抽嘴角，突然幽幽地盯着苏岩： “你拿摸这只丑猫的手来捏我的脸？” 苏岩：“……” 苏岩看了看怀里的灰米，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也抽了抽。 额……貌似是这样没错。 灰米：“！！！” 说谁丑猫呢？还有！谁丑了？！ “喵呜～” 灰米发出威胁性的呜咽，好看的猫眼死死地盯着顾言痕，像是随时要向他发动攻击。 苏岩心中警铃大作，一下子将方才捏顾言痕的手收了回来，急忙又摸了摸灰米，想要安抚它，以免它再伤害顾言痕。 哪儿成想灰米突然一个纵身从苏岩怀里窜了出去！ 之前顾言痕被挠那一幕早已在苏岩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当灰米脱离自己怀抱的时候，苏岩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大喝一声： “顾言痕！小心！” 顾言痕也瞬间抬手挡住自己脸。 但是顾言痕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灰米窜出去也并不是要挠他。 约摸过了三秒，顾言痕发现自己没有被挠后，就见灰米原来是跳出来窜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在距离顾言痕很远的地方，然后开始用舌头清洗自己方才被苏岩摸过的地方。 时不时还会看一眼顾言痕，眼里透着嫌弃。 嫌弃？？？ 呵。 顾言痕瞅着那只丑猫，他觉得他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把这只猫留下来。 苏岩也扶额，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合着方才他捏顾言痕的脸，顾言痕嫌弃她的手摸过猫，等她再要去摸灰米，灰米还嫌弃她的手刚刚摸过顾言痕。 不知道为什么，苏岩脑子里突然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她是多余的，顾言痕和灰米才是一对欢喜冤家。 呸呸呸！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跨种族的爱情是没有好结果的！她在种族上就已经赢了！哼╯^╰ 想着，苏岩幽幽地看着一人一猫，一脸的冷漠： “以后我碰你们还得去洗手了是不是？谁给你们惯的毛病？” 灰米舔毛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苏岩。 顾言痕也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委屈： “多洗手总没有坏处嘛，不然很容易沾上病菌的。” 灰米：“！！！” 丑逼男主人说谁是病菌呢？ 它虽然只是一只猫，但它也是有尊严有脾气的好吗？！ 灰米又站了起来，背部拱起，全身的毛也立了起来，蓄势待发。 苏岩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觉得顾言痕就是故意的，灰米本来脾气就不好，他还老在这里挑衅，被挠了他难道会很开心？ 想到自己刚刚的念头，苏岩一脑门儿黑线。 不是吧？她居然输给了一只猫？灰米才是最后的终极大boss？ 苏岩揉了揉额角，甩去脑子里这些无聊的想法，只张口淡声威胁： “灰米你再挠他我就不要你了。” 灰米秒怂。 瞬间恢复正常，蹲着身子看着苏岩，开始委屈巴巴地卖萌。 苏岩：“……” 她是真的觉得这猫要成精了。 苏岩走过去，揉了揉它的脑袋。 “现在还嫌弃吗？” 第六百四十六章 决断 “现在还嫌弃吗？” “喵～” 灰米使劲用自己的小脑袋拱着苏岩的手心。 不嫌弃不嫌弃，就算嫌弃也不说！ 嗯，很好，认错态度端正。 苏岩又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顾言痕： “我亲爱的未婚夫，您呢？” 苏岩满脸都写着“要是敢说嫌弃以后你就别碰我了”，顾言痕还能有选择？ “啊？嫌弃啥？” 嗯，表情还很到位，双眼茫然一脸懵逼。 呵。 苏岩在心底鄙视，但好歹这一人一猫是维持了表面的和平，索性也就连懒得去计较。 “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苏岩抱着灰米坐了下来，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顾言痕比较平静，像是意料之中。 苏岩从来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儿，她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无论在任何情况，都会作出最当机立断的选择。 她在阳台呆了一下午，心中约摸已经有了决断。 “嗯，你说。” 苏岩深吸一口气，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眼清明，亮得吓人。 “我要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再往下查，更不要惊动那位。” 顾言痕瞪大了眸子，一下子朝苏岩看去。 苏岩没有半分跟他开玩笑的意思，继续道： “首先，我现在的家庭我很满意，不管我是不是秦老大的亲生女儿，他都是我的亲生父亲。” “其次，我不管那个人是谁，他伤害了苏女士是事实，苏女士如今婚姻幸福，儿女双全，我也看得出来她和秦老大是真心相爱。我不想因为一些已经过去的过去，让她再受伤害。” “最后，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那个人身份太高，秦家女儿的身份我过得就已经很累了，顾言痕，我的下半生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 顾言痕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苏岩的意思。 不愧是一直以来的苏二公子，权衡利弊之后，做的决定都是对自己绝对有利的。 至少，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她会少很麻烦，很多。 可是…… 顾言痕凝眸看她： “你应该知道，顾开寒已经插手这件事了，不说为了c国的传承，哪怕是以他和元首的关系，他也不可瞒着自己的兄弟，不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苏岩的表情很冷，打断了顾言痕的话： “你告诉他，如果他做不到，我就不会饶清虞，他大可以试试看。” 顾言痕：“……” 真是一击必杀。 见顾言痕不说话，或许是怕自己的不择手段会吓到顾言痕，苏岩缓了缓自己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冷。 “顾言痕，你凭什么认定元首不知道我的存在？” 这话一出，顾言痕就听出了苏岩的弦外之音，他猛然站起身，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什么意思？！” 苏岩冷笑一声： “他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没数吗？他会想不到苏女士怀孕？如你们猜测，我大哥的母亲叫乔慧，如果这个人还活着，会允许苏女士替代她的位置？什么样的人才能这么完美地替代另一个人而不被发觉……你想不到吗？” 一个人替另一个人活着，换一个角度来讲，另一个人就必定要替那个人死去。 苏女士替乔慧活，反过来，乔慧就是替苏女士死。 那么问题来了，苏女士为什么要死？ 按时间推算，那个时候苏女士已然怀孕，哪怕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都不会去死。 而且后来，苏女士还回到英格兰，躲躲藏藏四年，不敢见家人，更不敢回家族，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在追杀她。 那个时候，整个c国认识苏女士的也就顾开寒和那位了吧？没有那位的指示，顾开寒敢擅自追杀人？ 笑话。 顾言痕有些不相信，但他又突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好半晌，才沙着嗓子开口： “可是顾开寒说，他当初是派人去接苏女士的……” “你就这么确定顾开寒没有对你说谎？” 言外之意，如果顾开寒不是去接人而是去杀人呢？ 或者说，顾开寒本来是要去接人的，却无意间知道了苏女士身怀有孕，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元首，元首后悔了，怕苏女士影响他的继承，所以让顾开寒把人杀了呢？ 顾言痕一下子沉默了。 是的，他的确不能保证顾开寒不会骗他。 但是，顾言痕终究还想再挣扎一下…… “可是，元首至今膝下无子又怎么解释？” 他总觉得，元首还是爱着苏女士的。 因为小时候他见过元首，经常看到元首望着远方发呆，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尤其那个时候，顾开寒和饶清虞还很恩爱，元首面对他们一家，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艳羡。 另外，元首和元首夫人的关系……真的很冷淡。 除非必要场合，否则元首从不曾主动带元首夫人出席。 他们绝对不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更何况，这些年，元首日理万机，励精图治，对c国的贡献他的看在眼里，绝对是一位明君。 他不相信元首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显然，苏岩并不这么想。 首先，她不了解元首，其次，元首是先对苏女士造成伤害的一方，这就已经在苏岩心中构成了原罪。 不管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结果不会变，苏女士被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又怎样，他老婆生不出儿子还要赖到苏女士身上不成？！” 苏岩的声音此刻尖锐又刻薄。 哪怕她知道自己骂的那个人，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顾言痕按着太阳穴，他知道，任何人站在苏岩的角度，面对伤害自己母亲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子。 或许比她还甚。 至少苏岩没有偏激到要想要去找那个人算账，已经算是很温和了。 不管怎么说吧，苏岩才是他的妻，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那首相夫人那边怎么办？她毕竟是苏女士的母亲，若是不让她们见上一面，苏女士未来知道了……只怕会怨你。” 苏岩揉了揉怀里的猫，垂眸，半晌不语。 第六百四十七章 安排 “我会安排。” 良久，苏岩才给出了这四个字。 她不可能让苏女士在亲情上留有遗憾。 顾言痕点了点头。 “将这一切掩藏，苏家父子那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他们想要宣扬一开始就不会选择那么曲折的方式，现在的问题就是顾开寒，我会和他好好沟通，实在不行，还有饶清虞这个弱点。” 听到这话，苏岩内心突然变得很复杂。 很温暖，又……很愧疚。 她没想到，顾言痕为了她，可以这么毫不犹豫地选择算计自己的父母。 见苏岩的样子，顾言痕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走到她跟前，在她旁边坐下，顺手将人搂入怀中。 “苏岩，这么多年，哪怕他们对我稍微好一点，我今天也不会这么绝情。” 所以，这不关你的事，不必愧疚。 哪怕后面这话顾言痕没说，苏岩也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苏岩愈发心疼，心疼这个男人过去所经受的一切。 丢掉怀里的灰米，苏岩回抱住顾言痕： “以后有我陪你，我会一直一直在。” 顾言痕勾起嘴角，“好。” 苏岩愈发抱紧了他，好一会儿，又突然闷闷地发出声音： “顾言痕，对不起。” 顾言痕一愣，显然没明白苏岩在道什么歉。 “嗯？” “又是因为我，这一次你受伤……又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苏家父子要找苏女士，就不会在c国大费周折。 他们不那么迂回，顾言痕也就不会兵行险招阻挡他们，更不会受伤。 而他们的迂回是因为苏女士，苏女士这么多年的躲藏又多半是为了她。 所以追根究底……还是她害顾言痕受伤了。 顾言痕扶额，对苏岩的逻辑好气又好笑。 “哪儿有人噎死了赖种庄稼的农民的？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你还不如想想啥时候给我转正，苏女士都有儿子了，咱俩的儿子可遥遥无期呢……” 嘤嘤嘤，他小舅子都有了，自己儿子还没有着落，好扎心。 苏岩脸一红，嗔瞪了他一眼，“天天就想着儿子！女儿你就不要了？” 顾言痕咧嘴：“要，儿子女儿都要，只要是你生的，我都要，最好是儿女双全，对了，你想要几个孩子？” 苏岩：“……” 她答应了吗？怎么就开始讨论生男生女，甚至生几个的问题了？ 想着，苏岩又觉得，她和顾言痕这发展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虽然吧，他们这一路走来经历的波折超过了很多情侣好几年的总量…… 可是！但是！ 算下来其实他们认识的时间一年都还没到。 好多人交往三四年都没结婚呢，怎么她这儿不到一年都开始讨论孩子了？ 再说了，她还要回娱乐圈呢，她这么年轻，孩子的事不能着急。 想着，苏岩就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顾言痕顿时就不高兴了。 “苏岩，我都三十了！c国古早时代三十而立，我该成家立业了！” 苏岩有些想笑，但她憋着，故作茫然地看着顾言痕： “啊？不是立业了吗？” 顾言痕义正言辞： “可我还没成家！” “人成家就是为了安心立业，你都立业了还成什么家？” 顾言痕：“……” 顾言痕突然沉默下来，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岩看。 苏岩被他看得发毛，想要从他怀里逃脱开去，偏偏整个人被箍着，完全动弹不得。 才挣扎了两下就听头顶传来顾言痕略显受伤的声音： “苏岩，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我啊？就像你曾经谈过的无数场恋爱一样，等你新鲜感一过，就把我丢掉……” 嗯，这个角度，苏岩看不到顾言痕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 苏岩挣扎的手一顿。 心头微疼又泛起淡淡的酸。 这男人……究竟是对她多没有安全感，才会到现在还会问这个问题？ 她突然又不挣扎了。 想起这一路过来，这男人真的是走得很艰难了，自己再不给他一个名分，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安心吧？ “行了行了，我骗你的，过两天我就跟苏女士说，顺带安排我们的婚礼。” “为什么不先领证？” 苏岩抬头，幽幽地看他： “怎么？你是想领完证之后反正我又跑不了，就不打算给我办婚礼了是吗？” 顾言痕：“……” 额，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这话啊！ 顾言痕义正言辞脸：“好！我们先办婚礼！” 苏岩纠正，“先办订婚典礼。” 顾言痕的表情逐渐崩塌：“……” 嘤嘤嘤，娶个媳妇真的好难啊！ “怎么？你不开心？不愿意订婚？” 顾言痕连忙否认： “没有，开心，超开心！” 呵，男人。 苏岩冷嗤一声后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我就不懂你那么着急结婚生子干嘛？咱俩多过几年二人世界不好吗？多个小包子出来你要吃素很久不说，还多个人跟你争宠，你很开心？” 顾言痕：“！！！” 有道理啊！ 顾言痕这下眼神愈发坚定而清明： “先订婚！不着急！” 吃素？！ 不可能的。 儿子绝对没有老婆重要！ 成功说服顾言痕，苏岩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瞧瞧男人那点出息！ 苏岩很想啐他一口，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逞口舌之快，回头憋屈的肯定还是自己。 这男人惯会在某些场合给自己找回场子。 她是真顶不住。 正事聊完就该解决温饱问题了。 苏家父子来的时候不到正午，他们走后苏岩就跟顾言痕了解事情的始末，最后苏岩去了阳台冷静，这一冷静就是一下午—— 两个人都没有吃午饭。 此刻早已经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就连灰米都在一旁抗议。 灰米好解决，开一罐鱼罐头就好了，可是两个活生生的大人…… 苏岩起身就想去冰箱看看食材，顾言痕一把拦住了她。 “打电话要谷陌送过来就好，很快的，你现在做，等能吃上你都该饿趴了。” 苏岩抽了抽嘴角： “怎么？你还真把人一个厨神当自己的私人厨师啊？” 顾言痕挑眉看她： “有什么问题？不都是做饭吗？” 苏岩：“……” 她竟无言以对？！ “我不在的这些天，你都是叫他送过来的？” “没有。” 苏岩松了一口气。 看来顾言痕还是有一点良心的……额…… “我都是叫蒋渊去取的。” 苏岩：“……” 有区别吗？ 好吧还是有的，就是谷陌少跑一趟呗。 啧啧啧，谷妈妈真可怜。 第六百四十八章 私奔 既然已经答应了顾言痕，苏岩就必须要为之付出行动。 第二天，苏岩就回了秦家。 秦老大似乎对于苏岩能这么快回来感到相当诧异。 “哟？都说小别胜新婚，你男朋友居然能这么快放你回来？是不是他趁着这一个月出轨了不爱你了？” 苏岩抽了抽嘴角。 秦老大真的是每分每秒都在不遗余力地黑顾言痕。 不过想到秦老大黑顾言痕的原因，苏岩理解的同时，心底觉得暖烘烘的。 但又替秦老大感到心酸。 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就这么被个不知道打哪儿跑出来的臭小子给拐跑了，要换做是她，别说黑了，不给他点教训都算好的。 想着，苏岩又不由想起顾言痕的那个推测。 她和秦老大…… 苏岩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秦老大—— “老大，我爱您。” 秦老大一愣，突然拧起眉，苏岩无缘无故不会跟他说这种话才是，秦老大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去去去，我不爱你。” 苏岩：“！！！” 卧槽！她这么被嫌弃的吗？ 苏岩气鼓鼓地看着秦老大，神情谴责。 谁承想秦老大又老神在在地补上下半句话： “一会儿苏女士该吃醋了。” 苏岩：“……” 好了，她这下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跟被针戳了一下的皮球似的，再多的气都给泄没了。 秦老大却趁着苏岩放开他之际，紧紧地盯着她，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为什么突然间说起这个？怎么？顾言痕这是打算带你私奔？你这是在跟我偷偷搞告别仪式？” 苏岩黑线，“老大，叫你少看点脑残的……” 话还没说完，苏岩身后就传来“咣当”一声。 苏岩和秦老大同时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苏女士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地上是小小青的奶瓶。 而苏女士则一脸的惊惶和不安，只怔怔地看着他们，却似乎完全没有要管地上奶瓶的意思。 想到自己刚刚跟秦老大的对话，苏岩不由扶额。 苏女士估计是听到了，以为她真的要私奔，所以惊慌之下连奶瓶都没拿稳？ 苏岩无奈走到苏女士跟前，出声解释： “苏女士，你别听秦老大瞎说，我没有要私……” 然而苏女士却突然出声打断了苏岩的话，声音恍惚而缥缈： “你爸刚刚说……你的男朋友叫顾言痕？” 苏岩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完了，看苏女士这样，她是认识顾言痕的。 或者说……她认识顾开寒。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苏女士接着道： “我记得，上次你问起顾家的事，你爸说，顾言痕的父亲，叫顾开寒是不是？” 上次？问顾家？ 苏岩有一瞬间的懵怔，但很快就回忆了起来。 那是她作为苏二公子回归时候的接风宴上，顾言痕嚣张来赴宴，还拿“苏岩”跟他谈条件。 她当时笑话顾言痕不自量力，顾言痕就提到了顾家。 她一时不解，回来了之后就问了秦老大，当时……苏女士也在。 明明是一件过去了这么久的事，她都需要努力在记忆里翻找……苏女士居然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苏岩攥紧了手，但她没有要对苏女士撒谎的想法： “是的。” 苏女士身形一晃。 下一刻，突然抓住苏岩的手，语气着急又崩溃，似乎还带着哭腔： “岩岩，分手！跟那个男人分手！你不能爱上顾开寒的儿子，不能啊岩岩！” 苏岩完全没想到苏女士的反应会这么大，她拧紧了眉，拳头愈发攥紧，指甲甚至有些都嵌进了她的肉里。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秦老大却先她一步拉开了苏女士，并顺势抱住了她，低声安抚： “青禾，没事的，岩岩和顾言痕不会步饶清虞和顾开寒的后尘的，我们相信她好不好？” 苏女士一下子静了下来。 苏岩一愣。 原来……她想多了吗？苏女士仅仅只是担心她会重蹈覆辙吗？ 然而，苏女士的下一句话，就让苏岩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苏女士失神地喃喃了一句： “顾开寒和饶清虞……” 说着，苏女士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挣开秦老大，发了疯般再一次抓住了苏岩： “岩岩，你听到了吗？顾家很危险的，不要去，不要去，岩岩，妈求你，不要去，你分手好不好……” 苏女士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一开始就不是因为顾家的关系让她分手的，只是秦老大提到了当年的事，她才猛然想起来她又多了一个筹码…… 原来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顾开寒或许真的伤害过苏女士啊…… 可是，她该把上一代的恩怨背负到自己身上吗？她该为此再一次伤害顾言痕吗？ 不，她不要！ 顾言痕是顾言痕，顾开寒是顾开寒！ 顾开寒伤他的已经够多了，难道还要因为顾开寒过去的错误，她再离开他吗？ 她才承诺过，她会陪着他，会一直一直陪着他的啊。 苏岩只能抱住苏女士先轻声安抚： “苏女士，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显然，秦老大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苏女士的不同寻常，脸色一变，再次上前想要安抚苏女士，却在手指碰到她的一瞬间，苏女士整个人一颤，躲开了他的触碰。 秦老大整个人一僵，手也就那么机械地定在了那里。 苏女士像是已经完全和外界脱轨了，也听不见苏岩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地重复着，要她和顾言痕分手。 像是苏岩不答应她就不罢休。 苏岩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想要让她暂时回神冷静，却完全没有作用。 苏岩最后不由也有些撑不住了，失声尖叫： “妈！” 这下，苏女士和秦老大齐齐愣住。 这样子的苏岩，真是记忆里的头一遭。 苏岩看着脸上挂着泪痕，望着她怔愣又失神的苏女士，终于闭上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再睁眼的时候，苏岩双眸里的情绪复杂得教人看不清。 可她开口说出口的话，却是让苏女士一瞬间遍体生寒。 “妈，你不叫苏青禾对不对？你叫……紫藤·布利埃，是吗？” 第六百四十九章 知道了什么 秦夜不在，整个秦家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秦家的佣人从来都只在别墅外部活动，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能私自进入的。 所以偌大的客厅沙发上，只有苏岩，苏女士，还有秦老大三个人。 直到方才苏岩的那句话说完，三个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秦老大只是扶着已经逐渐变得不正常的苏女士，将她按坐在了沙发上，又示意苏岩过来坐下，有什么慢慢说。 然而这一坐下来，三个人都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苏岩依旧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早已经嵌进了肉里，手心更是不知道多了多少“月牙”。 但她像是完全无知觉一般，力道还在不停地加重中。 好一会儿，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秦老大。 “岩岩，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岩抬眼望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从秦老大的眼里看到了几分悲凉。 叱咤风云的老大啊……他怎么会悲凉呢？ 苏岩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 为了确认这种感觉，苏岩再一次定睛去看，却发现那种悲凉的感觉又没有了。 就好像方才那一瞬间，仅仅只是苏岩的幻觉。 真的……是幻觉么？ 苏岩不知道。 但秦老大既然主动问了，就证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来接受最坏的结果。 而苏岩，也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隐瞒任何事情的必要了。 她于是张口道： “是。我想，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或许……我知道得，比您还多一点。” 以苏岩对苏女士的了解，如果过去那些伤痛真的存在，她不太可能会告诉秦老大。 或许……秦老大甚至都不知道苏女士的本名。 而就是在苏岩这句话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苏岩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感觉是对的。 因为秦老大眼神中的悲凉气息更重了。 这个世界上，能让秦老大露出这般神色的，约莫也只有苏女士了吧？ 悲凉…… 是为自己至今不了解自己的爱人而悲凉么？ 苏岩不知道，她也不想去深究。 她早已暗下决心，不论如何，这个家都不会散，一切……还是会回到从前的！ 秦老大深吸了一口气，同时，敛去了他眼中的所有伤感。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也瞒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都二十四了，也该有权利知道真相。说说看吧，你的想法。” 苏岩不知道秦老大这话是对着她说的还是对苏女士说的，但她看到，在秦老大说完前一句话之后，苏女士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 苏岩对这个动作无比的熟悉，更知道这对于苏女士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紧张了，并且在不安且焦虑着。 苏岩敛去眸底的情绪，镇定且认真地率先道：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对现在这个家很满意，爱我的老大，宠我的大哥，以及未来会被我宠爱的小小青，都是我割舍不掉的存在，我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让这一切被破碎。” 这话一出，苏女士和秦老大同时抬起了头，愣愣地看着苏岩，似乎没想到她要说的居然是这个。 苏岩站起身，一点点走到两人跟前，突然俯下身，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将他们抱住。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简简单单一句话，苏女士却突然间泪流满面，就连秦老大的眼里也闪现了泪花。 两人不约而同地紧紧回抱住苏岩，秦老大的声音激动得甚至有些颤抖： “好！好！爸爸也爱你！岩岩是爸爸唯一的小公主！” 岩岩是爸爸唯一的小公主…… 这句话，是秦老大有时候惹小苏岩不高兴了，经常说出来哄她的话。 自从她开始懂事，就不再那么使性子，再加上后面又成了苏二公子，这句话，苏岩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如今再听到，似乎已经物是人非。 但她知道，这话带给她的温暖和感动，还是一样的。 苏岩也用了小时候那句话回他： “那说好了，我是您唯一的小公主，以后不准再惹本公主生气了！” “好，好，不惹了，不惹了……” 秦老大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激动，苏岩心疼又愧疚，秦老大等这一天……应该是等了很久才对。 相比较于秦老大的激动，苏女士的反应要稍显平淡一些，但这只是相对比之下。 因为苏岩还是能感觉到来自苏女士的心理波动，但她只是一个劲地哭，却没有说话。 好久之后，苏岩才一点点放开她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说是继续，但其实也并没有，她只是看向了苏女士。 “妈，我跟您说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我从不曾怪过您，甚至我还要感谢你，带我认识了老大，带我，认识了这个家。” 苏女士依然在哭，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听得苏岩心酸又心痛。 她突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出口。 苏女士若是知道了…… 只怕情绪会更崩溃。 但事到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苏岩终究还是作了决断。 “苏女士，你听我说，接下来的事很重要，你不可以哭，更不可以急。” 说着，苏岩从台几上抽了几张纸巾，轻轻为苏女士拭去脸上的泪水。 苏女士怔怔的，但没有反抗，泪珠也没有再滚落。 直到苏岩擦拭完，确定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泪痕，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当然，现在还远不到她可以松气的时候。 “苏女士，你听好，不管我是谁的女儿，如今的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已经跟顾言痕商议过，他会想办法瞒下所有，而我今天，把这些全部揭露出来，也不是想改变什么，只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抉择。” 苏岩说着，却发现，无论是苏女士还是秦老大，都同时紧张了起来。 苏岩知道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她没有多做解释。 因为她的下一句话，就是最好的解释。 “英格兰那边传来消息，首相夫人病重，只怕……命不久矣。” 苏女士瞪大了眸子，一下子惊站了起来，她死死地看着苏岩，像是要让她把话收回去一样，厉声喝问： “你说什么？！” 第六百五十章 她的隐瞒 苏岩闭着眼，不去看苏女士的眼神。 她怕看了，就不会忍心说出口。 “是真的，妈，我没有骗你，有两个来自英格兰的人，在c国领土上找了你大半年，因为意外，他们和顾言痕合作，我们才得知了这些。而那两个人，一个叫……苏青封，一个叫苏远。” 这话一出，苏女士就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好在秦老大眼疾手快，站起身扶住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倒。 哪怕不睁眼，苏岩也知道这话对于苏女士的杀伤力有多大。 但她没说什么，甚至仅仅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便紧接着道： “而昨天，我见到了那两人，那个叫苏远的看到我，突然一下子将我抱住，叫我姑姑。” 这几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女士从秦老大手中挣脱开来，再一次抓住了苏岩的手，哭得乞求而无助： “带我去见他们，岩岩，带我去见他们……” 秦老大看着身前崩溃的爱妻，眼底有不解，疑惑，和震惊，从苏岩的话里，他大概能猜出眼前之人的身份。 但是这些之于秦老大都不重要，他更多的，还是心疼。 不管她是谁，他只认是他挚爱的妻子，她的泪水，足够他心疼。 而苏女士抓着苏岩手的那一刻，苏岩脸上闪现出了痛苦的神色，虽然被她很快掩饰，但秦老大还是捕捉到了。 也是这个时候，秦老大才注意到苏岩的掌心，狰狞可怖的伤口和触目惊心的红刺痛了他的眼，他急忙伸手就去拉苏女士。 “青禾，青禾你冷静一点，你先放开岩岩，她受着伤的。” 受伤这个两个字似乎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苏女士的某根神经，让她下意识地松了手，目光依然是涣散的，但口中已经下意识地开始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岩岩，是妈不好，对不起……” 苏岩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掉下眼泪来。 苏女士对她的在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哪怕在她自己都没有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听到她受伤，大脑的反应比她自己本人的反应还要快。 她家向来优雅高贵的苏女士啊……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苏岩突然有些怨恨起那个人。 如果不是他，她家苏女士也许……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万事没有如果。 苏岩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作出无谓的假设，假设越美好，越加衬托现实苍白残忍。 她不能主动给自己内心增加怨恨。 更何况，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怨恨那个人，毕竟……他是明君。 强自压下内心天人交战又似乎是胡思乱想的念头，苏岩只是摇了摇头，柔声对苏女士道： “妈，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又看到一旁秦老大脸上的欲言又止，苏岩知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心下微暖。 但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苏女士。 苏女士的神经在今天的连番刺激之下，俨然已经崩溃，若是不能得到及时的平复，后面只怕…… 她暗暗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眼神又朝他示意了一下苏女士。 秦老大知道苏岩的意思，是希望他能让苏女士平静下来。 她的担忧他又怎么会没有？ 他也想让苏女士平静，只是他突然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 他看着自己跟前的爱妻，心情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自他认识她以来，几乎就不曾见她这么崩溃过。 最多，也就是如初见时那般，心如死灰，对这个世界仿佛都失去希望，好似谁也走不进她的心底。 后来，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她慢慢走出来。 那个时候，他都还没爱上她，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知己和朋友。 他只是纯粹地，不忍心看到她一个女人，每日每日地失魂落魄。 可是，在把她从灰暗里带出来的过程中，他似乎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黎明。 他无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优雅知性，魅力十足的女人。 身为一方霸主的秦老大，在决断上绝对不会缺乏魄力，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想到，他就要做到！ 既然明确了自己的心，他就会不惜一切地往前冲，哪怕头破血流，他也会殊死一搏。 事实证明，他赢了。 她也的确开始接纳他，甚至爱上他。 秦老大常常想，就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但男人到底都是贪心的，甚至是占有欲十足的。 他知道，哪怕青禾爱上了他，但她心底依然有一个她放不下的人。 就像，她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偶尔会看着岩岩失神，也会在每年的某个日子里会突然变得很安静。 但他又很明确苏女士是爱他的，因为她的眼神干净纯粹，不太会藏东西，他能看到她眼底对他满满的依恋和爱慕。 可他依旧不安着。 因为，哪怕他们已经彼此深爱，青禾也不曾告诉他，她之前消失的四年里，去做了什么，她更是从来不会向他谈起，有关她的家人，有关她的家乡，有关她过去的一切的一切。 秦老大很介意苏女士的隐瞒，但他又没有胆子鼓起勇气去问，生怕问了，他所拥有的一美好，都会瞬间化为灰烬。 人大抵都是这样，面对自己爱的人，越是在意，越是小心翼翼。 每年他前妻祭日那天，她都会安安静静地避开。 可是他多希望苏女士能站出来，冲他咆哮冲他质问，问他，她和她前妻哪个更重要？ 这样，他就有理由也回问她—— 他和她心底的那个人，哪个更重要？ 可是苏女士一直没问，他也就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没关系，秦老大告诉自己，只要她的人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 慢慢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可过去的，从来都只有时间。 二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往事被再次提起，她的情绪爆发得几乎如洪水决堤，瞬间，就杀他了个措手不及。 她……从来就不曾放下过。 这个认知让秦老大出奇地嫉妒。 他不明白她过去爱上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但直到今天，那个人依旧在她心底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这是毋庸置疑的！ 凭什么？！ 想着，秦老大的眼里多了几分戾气。 第六百五十一章 意难平 到底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风云人物，在爱情中哪怕再卑微，也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傲气。 有的东西，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不是没有看到苏岩给他使的眼色，秦老大也知道，现在计较这些没有什么用，但终究还是意难平。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撬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越是思考，心中的怨气也就积得越深。 秦老大也不顾苏岩在场，扣住苏女士的后脑，发了狠般地吻了下去。 像是在惩罚她，又更像是在折磨自己。 苏岩：“！！！” 老，老大……这么明目张胆不好吧？ 不过苏岩好歹也是拥有过爱情的人，她和顾言痕更是前前后后发生过无数的误会和彼此伤害，所以……她大概能猜到秦老大的想法。 讲真，换做是她，会比秦老大更加意难平。 如今要解决的，已经不是苏女士一个人的事了。 这是整个秦家的家事，更是……苏女士和秦老大之间必须要解开的结。 这个结若是解不了，这个家……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苏岩偏着头，望着窗边撒进来的阳光，将一室变得温暖又明亮。 可是何时……这束光才能照进人心啊？ 给他们一点时间和空间吧……不着急。 苏岩转身，悄然离开。 看了看时间，一会儿小小青就该醒了，她得去照顾自己可爱的小弟弟了。 不然以苏女士如今的状态……她可真是够不放心的。 苏岩上了楼，小小青的婴儿卧室在二楼的最拐角，再加上别墅隔音效果好，她也听不到什么，他们两人更可以放心聊。 她相信秦老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伤害苏女士的。 老大，您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苏岩离开后的客厅，显得无比的安静，安静得，只剩下秦老大和苏女士彼此的呼吸。 当秦老大放开苏女士的时候，苏女士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秦老大收紧了抱着她的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沉声开口： “青禾，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把你的过去告诉我吗？” 话一出口，秦老大就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说出来了。 这个压在他心底近二十年的问题，而今天，终于问出了。 然而，他耐心地等了很久，一分钟，两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他怀里的女人仍旧是半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秦老大的心，从忐忑不安，到逐渐平静，再到现在的心如死灰。 所以……哪怕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她都依然不想让他真正去了解她，走进她。 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但秦老大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死心地再次开口问道： “英格兰首相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顾开寒……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苏女士就在他怀里，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在他提到顾开寒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分明颤了一下。 呵。 所以她都是能听见的。 只是……对他无动于衷而已。 秦老大深深地闭上眼睛，在这一刻，他的心中突然涌起前所未有的苦涩，孤寂，落寞，以及不甘心。 哪怕当年，乔慧去世，他也仅仅只是悲痛，却从未有过像这般的心绪翻涌，痛彻心扉。 苏青禾啊苏青禾，你真是……太狠了。 然而，就在秦老大已经逐渐不抱期望的时候，苏女士突然开了口，嗓音很静，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 “我，原叫紫藤·布利埃。苏青禾，是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带我来c国给我起的名字，她叫苏风临，也叫黛琳·布利埃，后面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她是英格兰首相夫人。” 秦老大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低头看向怀里这个他爱了近二十年的女人，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对于她口中的那些，甚至她母亲的身份，他都没有太惊讶。 也不是说没有惊讶，只是她的坦诚带给秦老大的惊喜和激动，远远盖过了那微薄的诧异。 苏女士似乎没有关注到他的变化，整个人的表情都没怎么变过，只接着道： “我还有一个哥哥，c国名叫苏青封，也是当初母亲为我们起的名字。我从小就很喜欢c国，喜欢c国语言，喜欢c国文字，再加上我面容像极了母亲，c国血统似乎已经远远盖过了我的英格兰血统，所以，我从小就喜欢以c国人自居，从没有人怀疑过。” 是真的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哪怕是秦老大，如果不是苏女士亲口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自己面前美丽动人的妻子，会是一个混血儿。 秦老大等着苏女士继续往下说，然而苏女士到这里就停住了。 秦老大等了近两分钟，都没有等到苏女士的下一句话。 所以……她和顾开寒的关系，她还是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说不出心中是丧气多一点还是意料之中多一点。 也或许……更多还是失望和不甘。 那个男人，真是她心底……至今都无人能触碰的存在呢。 可是秦老大是谁？他逃避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问到了这一步，他会在这种关头放弃？ 不可能。 他攥紧了手心，决定主动出击。 “还有呢？” 苏女士睫毛一颤，垂着眸，从秦老大的角度，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更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空气里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但是没关系，秦老大告诉自己，不着急。 二十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 他等，哪怕等上一天，他也要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压抑太久了，如同不知自己结局的囚犯，日复一日地忐忑着，不知自己将要面对的结局究竟是生是死。 这绝对是心灵上的一种巨大折磨。 再不给他宣判，他都要疯了！ 哪怕是死刑，他也认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苏女士似乎也在纠结和挣扎着。 这让秦老大不由又燃起几分希望。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他就听到了她略微苍白的声线。 她说： “没有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更爱谁 秦老大浑身的气息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变了。 上一刻的惊喜感动和翘首以盼，顷刻间，荡然无存。 苏女士似乎察觉到了，但又似乎没有察觉到。 秦老大只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紧紧地攥住，这才又听到她低哑的嗓音： “老大，就像岩岩说的一样，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说出来也早已没有了意义，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我母亲病重，我必定是要回去见她的。英格兰离c国太远，小小青……你要照顾好他。” “呵。” 秦老大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笑声，说不出是自嘲还是讽刺。 原来啊，她哪怕告诉他她的一些过去，也只是为了更方便交代她之后的去向。 秦老大很想安慰自己，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比起当初，她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四年，如今……好歹是对他作出了解释。 可这一星半点的所谓进步，根本就让如今的秦老大得不到半分满足。 他一点点放开怀里的女人，又往后退了半步。 这下，他终于是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了。 纠结，彷徨，痛苦…… 她在纠结彷徨什么呢？ 呵。 原来啊，她不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的，只是她宁愿自己痛苦着也不愿意说出来。 他从来都知道，他爱上的这个女人，聪明得可怕。 有些事情，她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他终究还是……没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 秦老大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笑。 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 “嗯，好。” 真的是很淡的两个字，淡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更感受不到丝毫的起伏。 似乎就是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苏女士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慌，睫毛几度颤动。 她细微的动作自然不可能逃过秦老大的眼睛，秦老大内心不受控制地又一次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 或许……她还是在意他的。 她会说吗？会说的吧？ 秦老大很想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不知道是谁说过，期望这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落空的。 真的是大多数。 因为秦老大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面对失望了。 苏女士的话几乎将他打入地狱。 “小、小小青快醒了，我、我去看看。” 说完，苏女士转身就走，背影透着几分落荒而逃。 她没说，她自始至终，都不打算说。 秦老大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瞬间就被人挖空了一般，伤口还在鲜血淋漓，而那个挖他心的人却视而不见。 好绝情的女人。 真是……不甘心啊。 就在苏女士迈步上楼梯那一刻，秦老大突然厉声发出喝问，透着凄然和决绝的怒吼似乎能穿透耳膜直达人心： “苏青禾！你告诉我！我和那个人，你究竟更爱谁？！”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很卑微了。 秦老大没有问她究竟爱谁，而是问她究竟更爱谁。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前者，意味着苏女士只能爱一个。 而后者，则是秦老大允许她心里同时还想着别人，他不求最，只求更。 一个男人，究竟有多爱一个女人，爱到甚至允许她想着别人，只因为如果把那人从她心底拔出，她会承受蚀骨的痛，而他……舍不得她痛。 真是……低到了尘埃里。 他想，都问到这地步了，总能得到一个答案吧？ 苏女士也的确停住了脚步。 两个人，一个站在远处看着，一个背对着远处的人低着头，彼此静立。 气氛，却丝毫算不上祥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秦老大都险些以为是到了地老天荒，那个楼梯口的人，终于是动了。 却不是转身，而是快步抬脚上楼。 “小小青醒了，在哭，我去看看。” 知道那抹人影消失在二楼拐角，秦老大终于颓然地瘫倒在了沙发上。 她真的是……哪怕骗一骗他，都不愿意呢。 呵呵。 …… 苏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小青醒来刚一哭，苏女士就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小小青在哭，似乎还愣了一下。 嗯？所以苏女士不是听到小小青哭才来的？ 也是，就别墅的隔音功能，除非在门口，否则还真很难听到。 苏岩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小青： “小家伙，一看到妈妈来就哭，几个意思吖？姐姐可没欺负你，不准告黑状！” 苏女士笑了一下，似乎状态已经完全好转。 苏岩以为是秦老大的功劳，不禁在心底竖起大拇指，啧，不愧是老大！ 苏女士从苏岩手里接过小小青，小心翼翼地摇晃着，边摇便哄，还不忘对苏岩道： “刚刚的奶瓶掉地上了，姐姐去外面叫管家重新拿一个吧，然后让菲佣兑了奶粉拿进来。” 苏岩连忙应好，又看了一眼苏女士，确定她情绪正常，才转身出去。 一出去，就看见了瘫倒在沙发上无精打采……不，不对，秦老大那个状态，已经不仅仅是无精打采可以形容的了。 要准确形容的话……更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 这是怎么回事？ 苏岩皱起眉，这情况……怎么看着有些不太对…… 苏岩不由停下脚步，脚下拐了个弯，走到了秦老大跟前。 果然，秦老大双目无神，神情异样，苏岩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秦老大……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间，秦老大突然回神，看到跟前站着苏岩，似乎吓了一跳，一下子弹坐起来。 秦老大这动静也吓了苏岩一跳，“老大，你干嘛呢？” 方才苏岩看到的那种失魂落魄在秦老大身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踪迹，就好像她刚才产生了幻觉似的。 秦老大就跟平常一样，摸了摸鼻子，讪笑道： “没干嘛啊……对了，你怎么下来了？不陪弟弟吗？” 苏岩幽幽地看着秦老大，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半分端倪。 但显然是徒劳的。 苏岩知道，当秦老大真心想隐瞒一件事情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他的嘴的。 就像当初他阻拦她和顾言痕的原因，如果不是谷陌，苏岩想要从秦老大入手，她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这次也是，如果不是顾言痕查到这一切……她的身世，秦老大估计能一直瞒到他踏进棺材板儿。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天生的演员 既然看不出端倪，苏岩也就不再挣扎，她转而去回答秦老大的问题。 “小小青醒了，在哭，苏女士让我去找管家拿奶瓶。” 真哭了？ 秦老大怔愣了一下，但又极快地敛了下去，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谴责： “那你现在？” 额…… 老大你那一脸我又在欺负弟弟的目光是几个意思？ 她明明一直都很宠弟弟的好吗？！ 苏岩泪奔着闪人。 却在客厅大门关上那一刻，她的脸上换上了浓浓的担忧。 她不是傻子。 苏女士和秦老大，看似一瞬间全部都恢复了正常，但直觉告诉她，这正常之下，掩藏着巨大的风暴。 现在的平静，不过是给她看的而已。 可是她又实在想不明白，这么相爱的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样的风暴。 更何况，现在还有小小青不是吗？ 苏岩努力甩掉脑海中一些蠢蠢欲动的不安念头，长出一口气。 只希望，是她多想了吧。 哪怕不是，她也始终相信，他们之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想着，苏岩突然又笑了，笑容带了些苦涩。 大哥以往总说她戏精，不知道随了谁。 大概是，谁都随了。 都是天生的演员啊。 苏岩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天空，余光却瞟到前面管家林叔走过，苏岩收回目光，快步跑了过去。 …… 喂完奶，小小青玩了没一会儿，就又睡了。 苏岩忍不住笑这小家伙是小懒虫，苏女士瞪她一眼，说她小时候比小小青可懒多了。 嗯，苏岩不信。 笑话，就她这跳脱的性子，小时候能是个安静的美少女……啊不，能是个安静的漂亮婴？ 苏女士抽了抽嘴角，对于自家闺女这厚颜无耻居然无言以对。 苏女士伸出食指戳了戳苏岩的脑门儿，如往常无数次那般，想看看苏岩脸皮有多厚。 苏岩也如以往，笑着灵敏躲过。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 不过，苏岩终究还是发现了一些异样。 秦老大是知道小小青醒了也哭了的，但是直到小小青喝完奶粉再次睡着，秦老大都没有再出现过。 这可不是苏岩这么久以来，印象中对小小青宠爱至极的秦老大。 所以……苏女士和秦老大之间真的出了问题？ 苏岩有些担心，想问吧，却在看到苏女士那一刻，几次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直觉告诉她，从苏女士这里她是问不到答案的。 这么一想，苏岩看着小小青，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只希望苏女士和秦老大这样的状态只是暂时的，不要影响到小小青的成长。 正失神间，苏女士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房间。 虽然是二楼拐角，但一楼的景象依旧是一览无余。 可以看到，秦老大已经没在了。 苏女士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只是带上房门后，看着苏岩，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岩岩，最迟明天，你帮我安排，我要见到那两个人。” 苏岩了然。 面对自己病重的母亲，苏女士会这么心急完全正常。 “好，我一会儿打电话，让顾言痕帮忙安排。” 顾言痕…… 苏岩能感觉到，就在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苏女士整个人都僵住了。 果然，下一秒，苏女士就苍白了脸色，攥住她的袖子，不安地重复之前的话题： “岩岩……你，真的不能跟他分手吗？你们不要在一起好不好？岩岩……” 这是第一次，苏女士几乎一点询问她意思都没有的，就要她放弃自己所爱。 苏岩闭眼苦笑，哪怕她知道苏女士心底是想为她好，她还是没办法去答应。 若是能够做到，她又怎么舍得让苏女士这般低声哀求？ 至亲和至爱，一直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为了避免曾经秦老大的那一幕再出现在自己跟前，苏岩先一步跪了下来。 “妈……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苏女士似乎被苏岩这一跪给震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想要将人拉起：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起来，快起来啊你！” 苏岩却是纹丝不动，精致的脸蛋逐渐被泪水所覆盖。 她拽着苏女士的袖子，发出的声音如小兽伤心的低鸣。 “妈，你可能不知道，我放弃过他的。就在两个多月前，在书房，爸就是这么跪着，求我跟他分手……” 仅仅只是说到这儿，苏岩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哽咽着，眼中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和交织。 苏女士已经无暇去顾及苏岩的情绪，她只是怔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忘了要去把苏岩扶起来，只是愣愣地，眼神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好久之后，才再次喃喃出声： “然后呢？” 苏岩擦了擦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 原来，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哪怕到了现在，她都依然为之伤心着，难过着，委屈着。 只要想到要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苏岩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相当困难起来。 好久，她才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鼻音很重，透着沙哑和哽咽，难听得可怕。 但她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下去。 “我不可能让爸就那么给我跪着的，我答应了，也如约和他分手了，所以我回来了。” “您忘了吗，那段时间我一直说忙，都没怎么回来，就怕被您看出我的伤心难过因此担心，还有后面……” 苏岩顿了一下，像是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爸逼我跟他分手，我心里对他有了些许的怨怼，所以……我借着一次机会，把这种恨宣泄到了大哥身上，把大哥揍了。” 苏女士猛然低眸看着苏岩，整张脸因为极度的震惊显得有些扭曲甚至狰狞。 “你说什么？！” 这些事情……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难怪，难怪小夜有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就像是纯粹在躲着她一样。 她以为是自己孕妇期多心了，但是某天在小夜出门的时候，恍惚看到他的侧脸似乎挂了点彩。 她当时吓了一跳，还找了秦老大来问，秦老大却告诉她没有的事，是她看错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怎么会这样 毕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当时的确不敢确定，而且觉得就算真的有什么，秦老大也不会瞒着她，也就没再追问。 如今想来，那段时间，她真的错过了很多事情。 岩岩她怎么能因为顾家的人去伤害她大哥呢？！她怎么可以？ 这是第一次，苏岩从苏女士看她的目光里，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意。 苏岩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她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对不起，妈，对不起……当时为了让您安心待产，我不敢用这些事情来闹您。” 苏岩这话，让苏女士眼底的冷意瞬间褪散。 她的眼角也不自觉地滑下了眼泪。 她知道的，她能够想到的。 她在这个家，所有人都在为她着想，只是她自己蠢，自己笨…… “还有呢？” 她知道，苏岩没有说完，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苏岩攥紧了苏女士的袖子，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陷入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好一会儿，她才按下这种躁动的情绪，哽咽着继续道： “后来，他因为失去我，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在出任务的时候，被人开了一枪，他本来可以躲的，但他没有……我，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妈，您还记得晓佐吗？就是我以前跟您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外科医生，丁晓佐，连她都差点没救活他，妈，你能想象当时我有多绝望吗，因为，都是因为我，他顾言痕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啊……” 苏岩越说，手指越发颤抖得厉害。 顾言痕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些天，真的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如今哪怕仅仅只是回忆，她都依旧心惊胆战。 苏女士最是了解苏岩，自然看出她的紧张和无措。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个叫顾言痕的男人在苏岩心目中的重要性，突然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苏岩低泣中的诉说还在继续： “妈，他您还记得上次我在沙漠差点遇险吗？当时是他救了我，他为了我，已经几次三番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他故意挨上这一枪是因为，可是他会被打这一枪，也是因为我。” 苏女士倏然睁眼：“什么意思？” 苏岩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抬起了头，极力睁眼去与苏女士对视，一字一顿地道： “因为……开枪的人，叫苏远。” 苏女士几乎没站稳，好在一旁就是栏杆，她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你说谁？！” 一直注意着苏女士动静的苏岩见苏女士险些跌倒，心下心中一紧，好在苏女士及时稳住身形，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又听到苏女士的问话，苏岩苦笑： “妈，你不知道苏家父子来c国做了什么，他们避开官方，联合各地的黑色势力寻找您的下落，他们是外来者啊，顾言痕身为军区少帅，自然不能放任他们在c国的地盘上放肆。” “他们一路查到s市，打听到一份二十几年前的打捞名单，为了确定你在不在上面，他们和一个危险的人合作，顾言痕为了阻止他们，抢先一步拿到了名单，苏远想要拿回名单，所以朝他开枪。” 说到这儿，苏岩停住了。 也不是停住，只是泪水太多，多到她已经哽咽到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 苏女士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前因后果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久，苏岩才缓缓平复下来，用几乎哀求的声音，努力去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 “妈，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出现了，你让我跟他分手，无异于是要我亲手杀了他啊！我怎么能忍心啊妈……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他的啊……” 苏女士的眼睛闭着，却有液体顺着她的脸颊，大滴大滴地滴落，偶有几滴掉在苏岩的身上，不知道滚烫着谁的心。 寂静别墅里只剩下母女的低低的哽咽声。 很久之后，苏女士才再次开口，然而这一次，她说出的话，却像一记重锤，在苏岩的心上砸下了重重一击。 “哪怕，顾开寒当年差点杀了我们母女，哪怕你大哥的亲生母亲是因为顾家而死……你也还是要坚持和他在一起吗？” 这话一出，苏岩震惊到忘记了哭泣。 她没想到，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 甚至她所认为的最坏的情况，还仅仅只是猜对了一半。 顾开寒要杀苏女士，她能想到，可是大哥的母亲也是因为顾家而死……这怎么可能呢？ 苏岩摇着头，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真相。 “妈，你是骗我的吧？假的，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对不对？” 前者，苏岩信，但要说乔慧是因顾家而死，她不信。 如果乔慧是因为顾家而死，顾开寒不会不知道。 而分明，在当初顾开寒给顾言痕资料的时候，他是很坚信乔慧还活着的！ 她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相信。 这一定是苏女士为了逼她分手而编造的，她不信……她不信！ 但是苏女士却一点不给她自欺欺人的机会。 “我没骗你，岩岩。我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当初顾开寒派了人要杀我，我情急之下跳入海中逃脱，而那个时候，秦家刚好遭受重创，你大哥的亲生母亲，她叫乔慧，刚好死在了那片海域。” “你爸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我，而乔慧，却葬身海域，尸骨无存……” 很多往事，因为长期埋在心底，我们不曾去翻找，便自以为是地以为真的过去了。 而当我们再次谈起，却发现，伤口从未结痂，它依旧狰狞可怖地留在那里，鲜血淋漓。 就像现在，苏女士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应该可以平静地叙述曾经的一切。 但话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依旧恨着那个人，依旧在意顾开寒的欺骗，依旧心有不甘。 铺天盖地的过往将她淹没，痛入骨髓。 而听到苏女士那几个用词的苏岩，心如擂鼓胸，腔中似乎堵着一口气，让她整个人都觉得烦闷而焦躁。 她不愿意去相信，可她看得出来，苏女士没有骗她。 怎么会这样…… 第六百五十五章 忘恩负义 苏岩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脑袋。 似乎这样，她就能把苏女士刚刚讲的一切甩去。 但是显然，这是徒劳的。 苏女士看着这样崩溃的苏岩心疼到无以复加。 可是她又没办法对苏岩撒谎。 这些事情，都是她迟早要面对的，隐瞒，并不能解决问题。 而且……顾家人，她是真的恨到了骨子里，顾开寒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给岩岩带来幸福？ 她要阻止，她必须要阻止。 母女两人相对静默良久，苏岩也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她的每一声低泣，都像是在苏女士的心口狠狠剜上一刀，疼，却不致命，却是说不出的尖锐和绵长。 苏女士从一开始的狠心决绝，到心痛难当，再到现在的动摇和不确定。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一升起，就被苏女士给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时间越往后她只会愈发心软，她必须要岩岩立刻作出抉择！ 苏女士刚狠下心准备开口，却见苏岩心有灵犀般地，缓缓站起身来。 她放开了一直以来攥着的苏女士的袖子，往后退了一步，又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 苏女士等待着苏岩做下最后的决定，她的岩岩，自小都是听她话的，这一次，一定也不会例外…… 一抬眸，却见苏岩用无比决然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 “妈，你们上一辈人的恩怨为什么要加诸到我们身上？我不能……也不会再抛弃他。” 苏女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她家从小到大乖巧懂事的女儿，今天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忤逆她？！ 方才的心软一瞬间就消失无踪，苏女士气得发抖： “苏岩！你爸和你哥待你不薄啊！你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吗？！” 这是苏岩记忆中，苏女士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苏岩不自觉有些踉跄。 她知道，苏女士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呢？ 顾言痕并没有做错啊，她也没有说错啊。 苏女士从来都是高雅又讲道理的，她以为她这么说，好歹会让苏女士有一丝的动摇。 结果她非但没有动摇，反而让她愈加生气？ 苏女士的反常，让苏岩意识到，她对于顾开寒的恨，绝对不一般。 顾开寒……他究竟做了什么？！ 可是，就算顾开寒做了什么，这些又为什么要让顾言痕去承担？ 升起这个念头的同时，苏岩的心脏又不由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顾言痕的父母，从小给他的关爱不多，反倒是给他带去了一件又一件本不该他承受的麻烦。 苏岩真是恨自己，上次见到那夫妇两人，居然没上去狠狠揍他们一顿。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说服苏女士。 苏岩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却又不熟悉的男性嗓音。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对于秦家，你只是想报恩是吗？” 说熟悉，是因为苏岩能很明显听出这是秦老大的声音。 说不熟悉，却是因为，这声音里透着苏岩从未感受到过的冰冷和漠然。 苏岩一下子转头，就见秦老大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光线的原因，苏岩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有些晦暗不明。 但是，光凭语气，就让苏岩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秦老大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以往放在心尖上的“爱妻”。 在苏岩拿着奶瓶上楼后，他就觉得一个人待在室内太闷，便起身走到外面去透透气。 但是出了门，他就知道，透气这个想法有多天真。 他走过花园，会想起和苏女士曾有过的花前月下—— 他们一起豪情对酒，谈天说地，他们一起携手坐于长椅，看庭前花开花谢，他也曾在那里跟她表白，如情窦初开的少年，忐忑等待未知的宣判。 他又路过小径，会忆起她曾置身其中，悠闲地修剪两旁略有些杂乱的枝叶，那时会有阳光洒落，他恍惚总以为那柔和的光芒是由她自身发出的，直直照进他的胸腔，将那个优雅清丽的女子深深镌刻进他心底。 偶尔有路过的佣人向他行礼，他又会想起，她总爱和这些人说笑，看着高贵典雅的一个人，面对这些人，却半点架子都没有，言谈举止间，都是能明显感觉到的尊重，他不止一次听到佣人间的闲聊，说很喜欢这位夫人。 …… 他周围的一切，早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那个女人完全占据。 无计可施的秦老大，险些抱头痛哭。 他向来是一个骄傲的男人，这一生几乎都没有那么卑微过，却依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这真的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甚至算得上是耻辱。 在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或许……就这样算了吧。 既然她放不下，他又何必再强求？ 是放手还是继续纠缠，这两个念头在他心中不停来回，纠结盘绕，他坐在客厅里一直没能理出一个头绪。 可是出了客厅，他就有了抉择。 他已经被困在一个叫苏青禾的牢里，出不去了。 既然有了决定，他就必须要换种方式去接受这一切，否则未来他要面对的，必定是痛苦的深渊。 秦老大告诉自己，不要再纠结那些无谓的过去，她现在爱着的人是他就够了。 不管她心里有谁，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他们之间有了小小青，她就绝对不会离开。 想通了这一点，秦老大便长出了一口气，又不由嘲笑起自己，觉得自己太钻牛角尖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就突然沉不住气了呢？ 想到方才小小青在哭，他都没有去看一眼，秦老大心中愧疚起来。 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更何况，这还是他和挚爱的结晶。 他在小夜的成长上已经足够失职了，如今还要让小小青也经历一遍吗？ 所以秦老大回来了。 但他没想到，回来，耳边却听到隐隐的哭声，他不确定，便顺着声音一路找来，就看到跪伏在苏女士跟前的苏岩，而他耳边的哭泣声，则是来自于母女两人！ 第六百五十六章 别再回来了 秦老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他挚爱的妻子，一个是他疼爱的闺女，都是在他生命中占据很重要位置的人，他舍不得她们哭。 刚想上前询问，就见苏岩突然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岩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了苏女士那一句“忘恩负义”。 原来啊，在那个女人的眼里，他之于她，从来只有恩情。 她这么多年做的那些，也不过只是为了偿还恩情而已。 呵。 好，很好。 苏青禾，你好的很。 秦老大突然就觉得自己累了，方才竖起的信念轰然倒塌，只余一片断壁残垣。 苏女士对于秦老大的突然出现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片刻，刚刚张嘴想解释什么，秦老大却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上前两步，摸了摸苏岩的脑袋。 苏岩也是愣愣的回不过神。 她能在秦老大的眼里看到熟悉的宠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秦老大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似乎叹了口气，目光柔和而慈爱，也没有看苏女士，只温声问苏岩： “怎么又哭了？” 苏岩目光闪躲，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没、没事……”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又难听，说没事都没人信。 再看向秦老大时，却发现他的眸底略过一闪而过的伤心和失望，苏岩心下一慌，生怕秦老大胡思乱想，忙张口想解释： “爸……” 然而才说了一个字，就见秦老大笑了。 有些欣慰，又似乎有些苦涩。 秦老大笑起来的同时，摆手打断了苏岩未出口的话。 “放心，岩岩，你是爸爸唯一的小公主，爸爸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 然而听到秦老大这句话的苏岩，非但没有松口气，心中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秦老大的手，张嘴想说什么，但很可惜，秦老大没有给她机会。 他一点点将她的手拨开，并且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随即，秦老大上前两步，走到了苏女士跟前。 男女的身高差距，让他看起来有些居高临下，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到她眼中的惊慌和无措。 惊慌？ 她在惊慌什么呢？ 因为这么多年的伪装终于被他看破了吗？ 秦老大闭眼笑了一下，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寒凉。 “如果你是想报恩，那我告诉你，你生了小小青，我们之间就已经扯平了，你也不用再去强迫岩岩什么。” 说着，秦老大又回身，揉了揉苏岩的脑袋，眸中是与面对苏女士时全然不同的宠溺： “岩岩，放手去追寻自己所爱，就像你说的，上一代人的恩怨不应该加诸到你们身上，爸爸希望你幸福，嗯？” “爸……” 苏岩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散，秦老大方才那话……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可还没等她开口，苏女士已经先她一步问了出来，声音发着抖，又低又哑： “老大，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扯平了？ “呵。” 秦老大嗤笑一声，眼神凉薄而无情。 “苏青禾，我不管你跟顾开寒之间有什么恩怨，阿慧的死当年是我一手造成的，与顾家无关，你不要因为自身的偏见便强加一些罪名到别人头上，甚至还妄图逼着岩岩去认同你的恨意……” 秦老大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但很快，他又说了下去。 “你如今自私卑鄙到，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苏青禾，你甚至都不配做岩岩的母亲。” 这句话，对于苏女士而言，可以说是很重了。 她的身形晃了一下，但她咬牙极力稳住。 而秦老大就像完全看不到她的脆弱和崩溃，继续吐出冰冷的字眼： “当然，岩岩是你一个人的女儿，你要做什么，我没资格去评头论足，但是，小小青不一样。” 秦老大转过身，一边走向小小青的卧室，一边漠然道： “为了避免以后我的小小青也被你的恨意带偏，从此以后，我不许你再见他，我也请你……” 说到这，秦老大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愈发冷凝，逐字宣判： “回到英格兰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老大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若要非要来具体形容的话，可能有一句话会比较贴切—— “杀人不过头点地。” 没行刑之前，每一天之于囚徒来说大概都是一种煎熬。 而行刑那一刻，巨大的痛楚过后，相对应的，却是无尽的释然和解脱。 秦老大此时大概就是行刑后的囚犯，痛归痛，但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也跟着消失了。 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担心了二十多年的问题，终于是发生了。他想啊。 而秦老大的话对于苏女士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她……她是不是听错了？ 秦老大这是……在赶她走？甚至还要她断了和小小青的联系？！ 不，不可能！ 苏女士震惊回神，想要问个清楚明白，秦老大却已经走进了小小青的卧室，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苏女士的临门一脚也被迫缩了回来，还差点撞上门板。 接连的打击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全然崩溃，也忘记了小小青才刚睡下，不能打扰，她开始一个劲儿地拍着门板，大声哭喊： “秦老大你出来！你出来啊！你告诉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许我再见小小青，他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不允许？！你出来，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响起，才刚睡下的婴孩哪里受得住？小小青幽幽转醒之后就是震天的哭声。 小孩子的哭闹总是让人揪心，只隔着一个门板，哪怕隔音效果再好，苏女士也是能够听到的。 像是生怕秦老大会对孩子怎么样一般，苏女士拍打房门的频率愈发急促。 “秦老大，秦老大，你出来，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伤害小小青，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你把他还给我啊老大……” 第六百五十七章 你做梦 正哭喊间，眼前的房门倏然打开，苏女士一抬头，就看到冷着一张脸的秦老大，以及他怀里抱着的，正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小青。 苏女士心疼得无以复加，伸手就要去抱，却被秦老大一下子给躲开。 苏女士怔住，像是有些不敢置信，而一抬眸，便对上了男人冰冷的目光。 “苏青禾，你到现在都不知悔改，还想要回小小青？你做梦，我不会让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当小小青的母亲。你滚，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丢下这句话，秦老大抱着小小青，绕过呆愣在原地的苏女士，大步离开。 苏岩看了一眼苏女士，又看了一眼秦老大，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但好在这一次她的反映足够快，一下子奔到秦老大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爸！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你……” 秦老大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怀里哭泣的小小青，又抬头看着面前的苏岩，却唯独没有转身去看苏女士。 “岩岩，爸累了，你妈心里的人不是我，继续强求之于我们都是折磨，我不想让小小青未来面对的是一对貌合神离的父母，但是你放心，你依旧是爸爸的女儿，秦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说着，秦老大抱着人从苏岩身侧走过，留给苏岩的最后一句话，随着他的离开，在苏岩的耳边渐行渐远： “最后，如果你和你的顾言痕是真心相爱，哪怕倾尽所有所有也别放弃。两情相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爸求了一辈子也没能得到，我不希望你步了爸爸的后尘。” 苏岩愣在了原地，不是她不追，而是知道，这一次，秦老大是真的心意已决。 客厅的大门被打开，秦老大似乎招手叫了菲佣，小小青的哭声渐歇，没一会儿又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秦老大离开了。 苏岩转身走到了小小青的卧室，却见苏女士已经跌坐在地，泣不成声。 苏岩也跪坐下来，双手扶住苏女士的肩，“妈……” 苏女士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缩，避开了苏岩的碰触。 苏岩双手一僵，却见苏女士缓缓站起了身。 “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说完，便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处，却又突然站住脚步，“之前的安排不变。” 安排？什么安排？ 苏岩还没反应过来，苏女士的身影却已然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苏岩才领悟过来。 苏女士说的“安排”，约摸是明天和苏家父子见面的事。 也就是说，对于秦老大的决定……苏女士选择默认，或者说，是选择暂时不处理。 怎么会这样…… 苏岩缓缓起身，站在原地许久。 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攥紧了手心，结痂的伤口再次破开，却是无人可见的狰狞。 她不知道在秦老大和苏女士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她不想要这个家就这么散掉。 苏岩缓缓转身出了门，想了想，她开车去了秦老大以前工作的地方。 记忆里，秦老大可去的地方，除秦家别墅之外，就那里了。 到了地儿，一帮人看着苏二公子面色不好地走来，都是有些莫名其妙。 咦？怎么今儿个老大空降视察，二公子也跟着来凑热闹？ 还让不让人松口气了嘤嘤嘤…… 一身苏二装扮的苏岩，看到这些人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没来错地方。 也没理他们，径自就朝记忆里秦老大的办公室走去。 秦夜听到苏二的到来，似乎有些意外，便放下手里的工作迎了出来。 一出门，就撞上了步履有些匆忙的苏二。 “老二，你做什么呢你？” 苏二目光有些闪躲，但还是实话实说： “大哥，我，我来找爸……” 仅仅是苏岩的称呼，会让秦夜意识到出事了。 苏二真的极少会叫秦老大爸爸，更是极少叫他大哥。 他们一家人的关系，从来都是朋友多一点，除非是有事发生，否则，绝对不会按正常方式来叫。 秦夜的目光犀利了起来，拧眉看着苏岩，直入主题： “出什么事了？” 苏二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极力控制着自己闪躲的目光，努力去与秦夜对视。 “哥，先什么都别问好吗？让我去见爸。” 苏二这语气，说没什么都没人信的。 但秦夜，对于他的任何要求，从来都不会拒绝。 他缓缓让开了自己的身子。 苏二从他旁边擦肩而过那一刻，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这么好的哥哥，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没有血缘关系呢？ 苏二顿住脚步，突然一个转身抱住了秦夜，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哥，我爱你。” 秦夜的心脏漏跳一拍，心中刚涌出了狂喜就被苏二的下一句话浇灭。 “你永远是我的亲哥哥。” 这话无异于是告诉秦夜，他方才是误会了，苏二所说的爱，和他想拥有的，不是同一个。 可苏二为什么莫名其妙说出这种话？ 莫非…… 想到什么，秦夜突然瞪大了眸子，刚要发问，却见苏二已经放开了他，大步朝秦老大的办公室走去。 秦夜想追，但最后又顿住了脚步。 如果苏二想让他在场，方才就会拉着他一起。 既然他是想单独和老大聊，那他就给他们空间吧。 看了看周围投来的若有似无的好奇眼神，秦夜冷眼扫去，那些目光瞬间退散。 秦夜依旧不放心，索性在苏岩进入办公室关上房门后，站在了办公室门口，阻挡别人的窥探。 有人面面相觑，却最终也只能默然离开。 而苏二，在走进办公室那一刻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整个办公室弥漫了很浓的烟味，很显然，秦老大已经在这里不知道抽了多久的烟。 他分明记得……在苏女士怀孕之后，秦老大就把烟戒了的。 这是……已经难受到，除了烟，找不到别的方式排解了吗？ 苏二没有说什么，只是先去一旁打开了门窗，让房间里能透透气。 秦老大在看到苏二那一瞬，就皱起了眉，按了按额心，又看了看手里的烟，最终还是将未抽完的烟掐灭扔进了烟灰缸。 第六百五十八章 乱 “怎么突然过来了？” 苏二打开门窗之后，秦老大主动开口发了问。 但苏二分明看到，秦老大在问完这句话后又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一句话没说。 这让苏二的心微微揪起。 看得出来，秦老大，真的很在乎苏女士的。 只是他们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逼得秦老大突然变得这么无情，或者说，逼得秦老大，不得不压下自己心中那份情。 苏二扯了扯嘴角，看了看四周，不答反问： “怎么没看到小小青？” 若是小小青在，秦老大应该不会抽烟才是。 秦老大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抬起手就想抽口烟，手抬到半路才想起来烟已经被他掐了，他又无力地垂下。 当然，对于苏二的问题，他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只淡淡地道： “让老林和菲佣先带着回老宅了。” 老林，也就是管家林叔。 苏二这才想起来，难怪他从别墅出门的时候没见着林叔。 可是……老宅？ 苏二愣住了。 他从来只知道秦家别墅是秦家的大宅，从来不知道还有一个老宅…… 看到苏二的表情，秦老大笑了笑，只是笑容苦涩。 “秦家一直有老宅，只是不在帝都，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而是……你妈不在意。” 秦老大也想带苏女士回秦家老宅，入宗祠进族谱。 只是……苏女士从来不给他机会。 秦老大这话，苏二是信的，毕竟秦家就算有老宅，他也没有隐瞒他的必要。 他不在意秦家多个老宅新宅，脑子里只有秦老大的前半句话—— 老宅不在帝都。 也就是说，秦老大派人……将小小青送走了。 这是……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的意思吗？ 苏二突然觉得自己嗓子发干，干到他有些说不出话。 他几次张嘴想问什么，却一直发不出声音。 秦老大看着这样子的苏二反倒是笑了起来，笑容满含宠溺。 他摆手打断苏二张口的动作，径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岩岩，我跟你妈，是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苏二听到这话，眼神有片刻的涣散，但仅仅只是片刻。 他回神很快，却是开始摇头和落泪，依旧发不出声音，但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老大叹了一口气，抽了两张纸巾给苏二擦眼泪，无奈道：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老是哭鼻子？你这样爸爸怎么能够放心？” 后一句话的暗示性太强了，苏二的眼泪非但没有擦掉，反而越来越多。 秦老大头疼又无措，最终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一定很好奇，当年在你妈身上发生的一切。” 秦老大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二愣住了，也忘记了要去流泪。 秦老大将纸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又顺势走到窗边，双手撑住床沿，好半晌，才终于开口。 “在你妈遇见我之前的故事，我不知道，或者说，我可能知道得还没你多，但在那之后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想听吗？” 苏二傻傻地点头。 秦老大又笑了笑，却是越发的苍白和无力。 再开口时，他向苏岩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让苏岩觉得……不可思议的故事。 像秦家这样的存在，表面看起来威风凛凛，直接受控于元首，可站得越高，越是引人垂涎，想取而代之的人不会少。 一般来说，在那个时候，像秦家这种灰色地带的霸主，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危，都是不会将他们暴露于人前的。 可是当年秦老大掌权之后，他便遇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对方处心积虑想要将秦老大掰下台，却屡屡失败，最后退而求其次，查到了秦老大的妻子和儿子的下落，想要以此作为要挟。 好在秦老大反应快，先对方一步将他派去的人弄死了。 既然已经被对方察觉，与其让家人再躲躲藏藏让自己处于被动，不如接过来，他就近看着，也更方便保护。 秦老大于是秘密安排，将妻子和年仅四岁的儿子，破例，从老宅，带到了帝都。 可就是这一路，发生了太多意外。 那一天，秦老大的死对头突然策反了他手底下一队人，当然，不是龙泉，龙泉的策反还在后面好几年来着。 被策反的人，妄想和对方里应外合，杀秦老大一个措手不及，却被秦老大中途识破了。 对于背叛，秦老大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因此那个人死的很难看。 而对方居然敢下这样的阴招来对付秦老大，秦老大那时候年轻，脾气根本收不住，当机立断就决定跟人刚回去。 结果半路出了顾家的事情，顾开寒找他求助。 秦老大怎么说也是作为维持现实世界秩序的一份子，堂堂军区总帅的儿子被人逮了，他自然要协助调查。 再加上他消息灵通，还真的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在最短的时间将消息传给顾开寒，就准备去找自己的对头算账。 然而他又见到了前来来求救的容华。 安市谢家和秦家历代交情都不错，听到谢家出了那么大变故，秦老大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可他又不想放跑自己的敌人，否则等对方休养生息韬光养晦，再想收拾就麻烦了。 于是他兵分了两路，一路赶去安市为谢家解围，一路去追赶自己的对手。 一天之内他的人马就被多处分散，要不是确认这一切都是巧合，秦老大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而人手分散的结果就是，给了他的那个对手可乘之机。 那个人在最后一刻，给逃了。 不仅逃了，还阴差阳错遇到了带着秦夜赶来帝都的乔慧。 乔慧为了保护秦夜，自己以身犯险将秦夜送走，而她自己，选择了和对方同归于尽。 秦老大派人一路追踪，得到消息之后就开始四处寻找秦夜和乔慧的下落。 秦家老宅就在s市，从地理位置上讲，为了要尽快到达帝都，水路是最快也是最合适的。 可也正是水路，断送了乔慧的生命。 那天，帝都，安市，s市，几乎都是一团乱。 顾开寒的儿子，他的儿子和妻子，还有谢家家主及他的心腹，而除此之外，还出现了颇为神秘的一拨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都在那片海域在进行搜寻。 也是那个时候，秦老大无意间打捞上了昏迷不醒的苏女士。 第六百五十九章 错了 苏女士不是孤身一人，她怀里抱着秦夜。 那个时候，苏女士奄奄一息，秦老大不认识她，但是考虑到搜寻的几方人马中，多半都是跟他交好的，更何况看情形还是这女人救了小夜，当然，也或许是乔慧带过来的人也说不一定。 秉承着宁可错救，不可放过的原则，他派人将苏女士带了回去，然后继续寻找乔慧的下落。 那几乎可以是载入史册的一天，三个地方，三座城市的霸主纷纷遭受重创，混战，厮杀，鲜血几乎染红了那片海域。 顾开寒和饶清虞捞到了自己儿子的遗体，将人带走了。 一拨不认识的人，秦老大也没太去关注那拨人究竟有没有打捞起什么，反正他们在顾开寒之后不久就离开了。 剩下的，几乎都是秦老大的人。 找乔慧，还有……找谢家老大。 他们搜寻了一天一夜，从帝都一路搜寻到最下游的s市，一无所获。 也不是说一无所获，他们联系了在s市附近的渔民帮忙打捞遗体，并花重金请那些人不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这是属于黑暗的斗争，警方不可能出面的，他们一出面，会引起普通市民的注意，极有可能造成恐慌。 一番威逼利诱，当地渔民也很守信，打捞更是尽职尽责。 后来经过清点和辨认，遗体里有谢家老大谢啸东，以及他的心腹沐左，还有大波的谢家手下，除此之外，也有和谢家作对的那个人的不少人马，还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和乔慧同归于尽的人的尸体。 却唯独没有乔慧。 但是那片海域经过密实的搜寻，已经确定没有人了。 当然，除了乔慧，也有一些人是没有搜寻到的。 有渔民说，可能刚好遇到饥饿的大鱼，所以…… 不过这话刚一出口就被秦老大的冰冷的眼神给吓住，没敢说下去。 秦老大疲惫地回到帝都，又刚好碰上醒来的秦夜。 秦夜其实是个很懂事也很聪明的孩子。 乔慧也是一个渔女，自小在海边谋生，在乔家人的观念里，水是他们靠着一生吃饭的东西。 她对于水的崇拜和敬仰是秦老大所不能理解的，但秦老大选择尊重。 也正是因为乔慧身份的特殊，所以在秦夜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会游泳。 别人家三岁的小孩或许跑步都还不怎么利索，秦夜已经可以在水里扑腾好几分钟了。 而乔慧对于秦夜的教导，这一次，发挥了作用。 或者说，正是因为知道秦夜会游泳，所以乔慧才敢在那样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选择将秦夜丢进海里。 当然，那种情形下，一个四岁的孩子，面对的又是一片大海，哪怕有她信仰里的海神庇护，乔慧也根本不敢保证，凭借秦夜在水里的那点功夫能够活下来。 但她别无选择，只能这般孤注一掷。 而她，为了不成为对方威胁秦老大的软肋，跟对方同归于尽了。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还是对了。 至少，秦夜平安无事。 秦夜醒来，看到秦老大那一刻，没有哭，只是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到他跟前，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光亮。 “爸爸，妈妈呢？” 妈妈呢？ 他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孩子，他的妈妈已经离开了？ 秦老大好半晌没有说话，可是小家伙却倔强地攥着他的袖子，稚嫩而倔强地对秦老大说： “爸爸，你带我去见妈妈好不好，我不会吵到她的哦！” 面对懂事的幼子，秦老大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秦夜是秦家继承人，必须要拥有一个强大的心理素质，哪怕再痛苦，也必须要走出来。 这大概就是生在大家族的悲哀，就是明知道有些事情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很残忍，但还是要逼着他去面对。 于是秦老大缓缓蹲下身，看着秦夜，一字一顿地道： “小夜，你听爸爸说，妈妈呢，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而还没等秦老大说完，秦夜就嘟着嘴打断了： “爸爸骗人！我明明把妈妈带回来了！” 秦老大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夜，你……你说什么？你把妈妈带回来了？” 所以乔慧还活着？他没找到乔慧的尸体是因为被小夜带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小夜分明才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秦老大是不信的。 哪怕秦夜成熟懂事得再早，也会受限于他的年龄和自身的体力及能力，这种事情除了玄幻小说，在真实世界绝对不可能发生。 秦老大一度以为秦夜是因为受了过大的刺激而精神失常了。 但是秦夜看起来很正常。 听到秦老大的反问，秦夜咧起嘴，一脸得意地对秦老大说： “妈妈把我丢下船后，让我游到岸上等她，可是我游着游着就游不动了，好想好想休息，就在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了妈妈，她好像也游不动了。” 说着，秦夜挠了挠头，带着点小孩子特有的骄傲： “爸爸说过，小夜是最厉害的男子汉，男子汉就要保护妈妈，妈妈累了小夜就不可以累，我就推着妈妈朝岸边走了，可是妈妈好重啊，我推不动，后面就不记得了，但妈妈肯定是一直在我身边的！” 秦老大一下子呆住了。 他这才想起来和秦夜一起被救起来的那个女人。 所以……不是那个女人救了小夜，反而是小夜救了她？ 小夜毕竟才四岁，在水里游着本来就精疲力尽，再加上海浪对视线的阻隔，或许又那么巧的那个女人的衣服颜色和阿慧有些像，小夜就误以为是自己妈妈，所以……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秦老大一句话没说抱起了秦夜大步就朝安置苏女士的地方而去。 苏女士的湿衣服已经被医护人员帮忙换了下来，人还没有醒，但是他看了医生递给他的检测报告，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次的事情让她胎相有些不稳，不过好在最后还是保住了。 一个怀孕的女人，漂浮在海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秦夜在走进病房那一刻，就挣扎着从秦老大身上跳了下去，一边迈着小短腿欢快地叫着妈妈，一边扑了过去。 第六百六十章 确定吗 然而靠近了一看，秦夜就完全傻掉了。 他愣愣地回头，困惑的目光投向秦老大： “爸爸，她不是妈妈，妈妈呢？” 秦老大闭了闭眼，艰难地开了口： “小夜，她……就是你从海里救回来的阿姨啊……” 到底是小孩子，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大声辩驳： “骗人骗人，我救的是妈妈，不是什么阿姨！” 秦老大蹲下身，握着秦夜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他： “小夜，你确定……你救的是妈妈吗？” 秦夜一下子就懵了。 他……他不确定。 他都没看清妈妈的脸的，只是看着那个人向他飘过来，他下意识就以为是妈妈…… 难道……他救的人不是妈妈？ 小小的秦夜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哇地一声就哭了。 “你骗人！爸爸你骗人！我就是救的妈妈，妈妈呢，我要妈妈！” 秦老大又心疼又无措。 为了保护秦夜和乔慧，他几乎很少回老宅与两人团聚，逢年过节回去一趟还都跟做贼一样，也没办法呆多久。 因此，对于这个儿子，他疼爱归疼爱，却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哄。 还没等秦老大想好怎么来安慰自己的儿子，床上的人便幽幽转醒。 约莫是被秦夜的哭声吵醒的。 对方醒来后眼神有片刻的迷茫，下一刻，便惊坐起来，环顾了四周围一圈之后，似乎松了口气，但是眼神里依旧有紧张和戒备。 她看向自己床前的一对父子，当然，更主要的是，看向了秦老大。 “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因为事情紧急又忙碌，秦老大都没正眼看过这个自己救起来的人，直到这一刻，秦老大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第一反应就是—— 好漂亮的女人。 当然，并不是说眼前这个女人的五官有多倾城绝艳，她的五官确实不错，算是上等，但也还没到国色天香的地步。 她的美，是美在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说不出心底具体的感觉，反正第一眼看过去，这就是一个足够吸引人的女人。 秦老大擦了擦秦夜的眼泪，才一点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再美又如何，来路不明的人，他都必须要防着。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颂海？又为什么靠近小夜？” 颂海，就是帝都，安市，以及s市所围绕的那片海域。 不怪秦老大多疑，实在是这个女人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太巧合了。 对方怔怔地看了看秦老大身旁的小孩，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开始在脑海里浮现—— 有个小孩，叫她妈妈，然后推着她的身体往前走…… 她想出声告诉小孩他认错人了，可实在是太累了，她最后撑不住昏了过去。 她一度以为……她会死的。 女人连忙下床，因为受惊过度，又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脚踩在地上那一刻差点摔倒。 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急忙奔到了秦夜跟前，不可思议得看着面前小小的孩童。 “所以……是你救了我？” 秦夜还在哭，听到苏女士这话，猛地就推了她一把，大声地冲她吼： “坏女人！我才没有救你！” 吼完，小秦夜就哭着跑了出去。 秦老大倒是想起来这女人有孕在身，扶了一把，让她不至于摔倒。 想要去追秦夜，可是看了看跟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秦老大觉得，有些话，还是趁着现在问清楚比较好，万一趁着他离开这个点，这女人趁机跑了怎么办？ 所以秦老大扶了一下后就放开了手，冷眼看着她： “麻烦这位女士回答一下我方才的问题，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老大危险地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 “哪怕你是一个孕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女人一下子愣住了，瞳孔逐渐放大，脸上的神情惊恐又透着几分苍白。 “你，你说什么？什么孕妇？！” 秦老大皱起眉，看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半分端倪。 但是丝毫没有。 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秦老大顺手将手里医生方才给他的检测报告递给她。 “自己看。” 女人接过，眼珠子一直在动，一目十行的，而随着她视线的移动，她的脸颊也变得愈发透明，浑身甚至都开始发起抖来，手中的检测报告也没有拿稳，洒落了一地。 但她却没有去捡，反而是颤抖着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她低着头，秦老大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他清楚的看到，有液体滴落在地面，一滴又一滴。 这是……哭了？ 于是，秦老大看见美女的眼泪突然就觉得心疼了，于是天雷勾动地火，爱情的小火苗在此时滋生巴拉巴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拜托我们是正经剧情文，不套路不狗血。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搁自个儿跟前哭，多半都是烦躁多过同情的。 笑话，你谁啊，同情心这玩意儿从来不是看谁眼泪多就给谁的好吗？ 更何况秦老大当时妻子正下落不明，要是还有心思对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见钟情…… 对不起，这样一个千古第一大渣男，作者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活这么多章的。 咳咳，对不起扯远了，书归正传，秦老大当时内心毫无波澜，嗯，唯一波澜大概就是烦。 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念头，秦老大的嗓音透着能将人冻伤的冰冷： “我的耐心有限。” 对方一惊，当下也顾不上哭，慌忙道：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颂海，我，我叫……我叫苏青禾，我是……是准备自杀的，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青禾越往后，说得越有些语无伦次。 秦老大不知道她是真的有些精神错乱还是装的，但长久以来的警惕心让他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 “别给我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不听没有意义的东西。” 秦老大锁紧眉头，有些担心跑走的秦夜，看着跟前的陌生女人，发现她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未免浪费时间，他最后只能扔下一句话： “你自己想清楚用什么说辞来打消我对你的怀疑，明天的这个时间之前，我要听到我想知道的。” “哦对了，不要妄想逃跑，否则，我不介意一尸两命。” 第六百六十一章 小小男子汉 秦老大能感觉到，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那个名叫苏青禾的女人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但他没有在意，他也没兴趣去在意，径直出门去找秦夜。 秦夜之前一直是和乔慧住在老宅，帝都这边没有来过，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跑远。 秦老大很容易在花园里就找到了他，小家伙缩在角落里，哭得很伤心。 秦老大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秦夜抬起头看了秦老大一眼，又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小孩子独有的生气模式。 秦老大无奈地蹲下身，开始哄： “小夜，你听爸爸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夜哭着打断了： “你走开啊！我不要听，我要妈妈！你把妈妈还给我！” 秦夜的眼睛又红又肿，扁着嘴嚎啕大哭的样子，秦老大心疼得无以复加。 但心疼归心疼，有些话还是要说。 秦老大很认真地看着他，也强迫秦夜与他对视。 “小夜，你是男子汉啊，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她都会看在眼里的，你哭成这样，她该不高兴了……” 谁承想，秦老大这话让秦夜哭得更加大声： “我没有救到妈妈，就是因为我没有救到妈妈她才生气不管我了是不是？她不要我了！” 秦老大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秦夜伤心的源头在哪里。 失去了妈妈，小家伙固然伤心，但他更接受不了的是，他把别人误当成自己的妈妈救了。 如果当时他看清楚了，没有救这个人，或许他就能等到他的妈妈…… 在小家伙的心里，妈妈的离开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种想法很危险！ 秦老大定了定神，他必须把秦夜从这种执拗的思想里拉出来，否则他将一辈子陷入的自责中，严重一点，这或许会是小家伙一生的梦魇。 秦家的未来家主，绝对不能是一个有心里缺陷的人，否则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将是万劫不复。 “来，小夜，听爸爸说，妈妈没有不要你，小夜这么小就能救人，小夜很厉害，妈妈很为你骄傲的，你在妈妈心里是最了不起的大英雄。” 到底是小孩子，一听到夸奖，就有些愣住，泪眼看着跟前的爸爸，不确定地问： “真的吗？” 秦老大伸手摸了摸秦夜的脑袋，笑他： “爸爸骗你做什么？” 不过秦夜到底是比同龄人要早熟一点，并没有因为一点点夸赞就完全失去了理智。 “那妈妈呢？” 秦老大叹了一口气，觉得现在……或许还不到让小家伙真正接受现实的时机，所以撒了一个慌。 “妈妈有事要处理，说等小夜成为真正的男子汉那天就回来了。” 秦夜还是有些不信，他倔强地道： “为什么成为男子汉之前不能见妈妈？妈妈说过要陪我一起长大的！” 秦夜的话，让向来冷心冷情的秦老大不自觉鼻子一酸。 他的妈妈……或许再也不能陪他一起长大了。 定了定神，秦老大收回自己的伤心情绪。 他可以难过，但不是在小夜面前。 想了想，秦老大开始循循善诱。 “小夜记得吗？之前爸爸也是经常不和小夜还有妈妈见面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夜点了点头，“知道，妈妈说，爸爸要保护我们。” 秦老大又揉了揉秦夜的脑袋，轻声道： “所以啊，现在有坏人想伤害妈妈，爸爸为了不让妈妈被伤害，就把妈妈藏了起来，小夜要成长，成长到可以完完全全保护妈妈的时候，妈妈就不用躲躲藏藏了，这样妈妈才会回来啊。” “真的吗……” 秦夜纠结了。 爸爸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见秦夜这个样子，秦老大就知道，小家伙多半是被说动了，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当然啦，所以小夜要快快长大，妈妈才能早点回来。” 秦夜低头开始思索。 到底才四岁多一点，还不怎么会去寻话里的破绽，也忘记了最开始秦老大跟他说的是“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然，也或许是他潜意识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辞，而内心自然而然地选择将这句话遗忘。 所以最后，秦夜擦了擦眼泪，一脸坚定地抬眸： “爸爸放心，我一定会快点强大起来，我会保护妈妈的！” 秦老大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不过好在此时天黑，秦夜没有看见。 他缓缓站起身，拉起小家伙的手： “好，爸爸相信你，所以现在，小夜该去休息了，明天开始，我们就好好训练，争取早点强大起来。” 秦家继承人的训练，是极其严苛的。 秦老大是从六岁开始训练，那个时候都险些脱下一层皮来。 小夜如今才四岁…… 可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没日没夜的训练，才会让小夜忘掉那些事情。 小夜被乔慧教导得很懂事，这种懂事，到此刻就发挥起了重要的作用。 他乖乖地跟着秦老大走了，乖乖洗漱上床，睡前还能和秦老大小声说晚安。 秦老大也笑着跟秦夜说了一声晚安，便转身出了门。 门一关上，他才终于颓了下来。 他和乔慧，是自小订的娃娃亲。 乔家以打渔为生，乔父曾帮过秦老大的父亲一个大忙，为了还人情，两家订了娃娃亲。 其实秦家的主母，一直都是以订娃娃亲的方式来定的， 身份千变万化，秦夜的母亲就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农村女孩，别人削破脑袋也不会想到。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秦家继承人成年以前，对外几乎都是未知的。 不仅仅是秦家，应该说，每一个类似于像秦家这样的存在，都是这么做的。 黑暗的行事方式不比现实世界，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要想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最好的方式是，一开始就不让人知道他们家人的存在。 定娃娃亲是两家长辈之间的事，甚至于在秦老大成年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样子。 连秦夜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当然，除了保护家人之外，这也算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毕竟他们身份尴尬，元首将黑暗交予他们管理，但是其实他们与元首之间也存在着彼此的不信任。 第六百六十二章 被动和主动 因为他们一旦落败，元首不会救他们。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元首需要的，只是一个合格的，能管理好黑暗的人，只要有人能达到这个要求，是谁都无所谓。 元首在某种程度上的冷漠，也让他们对元首的忠诚中多了一份私心。 如果将他们的家人暴露出来，会不会……以后也成为元首拿捏自己的一个途径？ 于是千百年来，元首和他的“诸侯王”之间达成了一条特有的默契。 既然我对你百分百的忠诚你也无法保证我家族的世代平安，甚至有可能必要时还会回踩我一脚，那我便保留下仅仅百分之一的私心—— 你不能过问我家人的存在，让我至少不会在落败时被赶尽杀绝，以致断了自家传承。 这一次，若不是秦老大的那个对手先一步查到了蛛丝马迹，率先危及到他的家人，或许这一条默契的规矩还将一直延续。 但显然秦老大这里已经无法延续了。 他和乔慧成婚之后，两个人因为见面时间不多，所以很难对彼此产生特别浓烈的情感。 但是乔慧温婉贤淑，面对他时眼眸中总是透着崇拜的光亮，那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成功男人来讲，内心是无比熨帖的。 哪怕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乔慧也是他心中认定且此生不变的妻子，他们之间是远高于爱情的亲情，是彼此相守，依偎到老的承诺。 在秦老大的计划里，秦夜成年后继承秦家，而他改头换面退隐，带着辛苦抚养儿女的妻子过上平常百姓家该有的生活。 他们或许会浪迹山水，他带她看尽此间的无数风景，他也或许会陪她待在海边，每天打鱼晒网，平常而惬意。 那是他的妻，是他放在心底的责任与担当。 她为他生儿育女，他就该给她哪怕最平常的幸福。 可如今，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的弥补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机会。 说秦老大没有伤心难过那一定是假的。 哪怕你家附近长期对你好的邻居去世了，你或许都会难过上好一阵，更何况，这个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 可他身份的悲哀就在于，他不能难过，甚至都不能为乔慧办上一场风光的葬礼。 唯一查到乔慧身份的人虽然死了，但难保其他人不会将主意也打到这方面。 如果大张旗鼓办葬礼，被有心人利用，波及参加葬礼的人，又或者顺藤摸瓜，查到乔慧的家人那边…… 后续的麻烦只会无穷无尽。 身为掌控黑暗的霸主，秦老大早已失去了悲伤的权力，甚至那种情绪仅仅只在他心中停留了几分钟，就被他强自按了下去。 他必须打起精神，先处理后续。 谢啸东惨死，谢家瞬间被人替代，这件事给了秦老大很大的冲击，同时也是一种警醒。 秦家，一定不能成为下一个谢家。 要清理他那个对手的剩余部下，确定对方再没有人掌握乔家的一切消息，绝对不能给对方抓到把柄，让他们有任何东山再起的可能。 还要清理秦家内部，避免日后在被人给策反。 同时因为这件事，而在黑暗这片区域引起的某些人的蠢蠢欲动，他也必须想办法全部压下去。 为了小夜的成长，他必须要先扫清一切阻碍。 还有容华那边，他得想好，该怎么让她接受谢家已亡的事实。 大堆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去解决，他没有时间伤心难过。 当然，在做这些之前，他或许……要先处理那个叫苏青禾的女人。 他必须要确认，这个女人究竟是完全的无辜，还是蓄意的阴谋。 苏青禾也没有让他等太久，第二天一早，秦家的专属医生就来找他，说对方要见他。 再次见到苏青禾的时候，比起第一天的憔悴和慌乱，她很显然要冷静很多。 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微白，但是眼神平静如水。 秦老大看到这样的苏青禾，第一眼，就皱起了眉。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在面对这些事情后该有的反应。 那一瞬间，秦老大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不简单。 看到秦老大来，苏青禾也仅仅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一边示意他坐，一边开了口，嗓音沉静中，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老大居然还感受到了两分气定神闲。 但是听到她说话的内容，秦老大就知道，那不是他的错觉。 “告诉我，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向你证明我的出现仅仅是巧合，只要不伤害我的孩子，我都能做到。” 这话一出，若不是对方说话的对象是他，他都想拍手叫好了。 这个女人，仅仅一句话，就将自己化被动为主动。 若是她先说出一切，那么主动权就握在秦老大手里，信和不信都由他自己决定，她除了被动地辩解来求得秦老大的信任，不具任何优势。 而此刻，她这话的意思，却是要秦老大来提出要求，直接告诉她取得他信任的方式，至于这个方式合不合理，她要不要去做，做了是风险更大该是收益更大，全由她自己评估，最终要怎么选，也是握在她手里。 啧，这女人要是放在官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谈判大师。 很聪明的女人。 可惜，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个女人在暴露出她的聪敏和精明的一瞬间，就注定了秦老大不可能对她升起丝毫的信任。 哪怕她的出现或许真的无辜，但拥有这样一个头脑的人，留下来，他也绝对不会百分百放心。 秦老大也悠哉悠哉地坐了下来，年轻时候的秦老大和如今的秦夜很像，只要不冷脸，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子让人难以忽视的痞气和匪气。 不正经的样子，让人下意识就会将他看轻，觉得这就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混混，难当大任，一看就不是当霸主的料。 殊不知，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懂得伪装。 秦老大也不跟她废话，扭了扭脖子，语气散漫却又透着相当的不容置喙： “这位女士，你该清楚，当你说出你方才这句话之后，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再信任你。” 第六百六十三章 信与不信 原以为会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惶，但让秦老大再一次意外的是，她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要你相信我这个人，我只是要你相信，我的出现在那片海域只是一个意外这样一个事实。” 秦老大挑了挑眉，事情似乎在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 “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苏青禾转了转脑袋，终于正脸看向他： “有，区别在于，你只有相信了我在这次的事件中是个完全的局外人，我才有和你继续谈判的资本，而谈判本身就是一场赌局，互看利益，与信任无关。” 也就是说，他信不信任她，干系不大。 她要的，只是一个能站在与他同等的地位与他谈判的机会，别的都不重要。 秦老大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个女人，是真的很了不起。 很会抓人心。 “我很好奇，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又怎么会选择跟我谈判？难道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是秦老大的试探。 说到底，得不到他的信任就想跟他谈判，还是很难的。 毕竟，谁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迂回的花招？ 苏青禾摇头。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没来过帝都，对这里更加不熟悉，你的身份我不关心，但光凭这个房间的布置，也足够我看出你不一般，当然，你的不一般于我来说其实更是一个威胁，但我现在别无选择。” 你的不一般对我来说其实更是一个威胁。 秦老大细细咀嚼着这一句话，半晌后笑了。 他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看来，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不一般。 她一定有什么事情需要掩藏，而大隐隐于市，最好的掩藏方式，是置身于平民之中，地位越高越显眼，于她就越不利。 秦老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吐字出声： “我拒绝你的谈判。” 笑话，不管她要掩藏什么，这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麻烦。 他看起来很像是一个给自己自找麻烦的人？ 女人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秦老大不由目光一沉。 这说明，他的一切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而她的平静，要么是不在乎结果的成败，要么……是有十足的把握。 他的直觉告诉他，是后者的可能性大很多。 “如果我没猜错，您的儿子在那片海域失去了他的母亲，而您，并没有找到她。” 苏青禾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秦老大脸色就是一变。 他身上的痞气瞬间褪去，只留下满身的森寒之气： “你连这些都知道，却要我相信你的出现是意外？” “我有脑子，虽然掉进了海里但也没有进水，虽然你给我安排的佣人和医生嘴巴都很紧，我撬不出半个字，但你昨天带着那个孩子出现，就足够我串联起一些东西，这并不难。” 苏女士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种镇静，连秦老大都有些心惊。 但是仔细思考她的话，也确实。 秦夜还小，昨天见到这女人的反应以及说出的话，已经足够她猜到部分事情。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那孩子的母亲，也就是您的夫人，可能已经被当做是我，给带走了。生还几率，零。” 几乎是在苏青禾说完前一句话的时候，秦老大就站了起来，而等她最后五个字落下，她的咽喉已经被秦老大扼住。 “你说什么？！” 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苏青禾的脸上都没有波澜。 她就那么静静淡淡地看着秦老大，甚至都没有挣扎。 这是一种强烈的有恃无恐。 秦老大不知道她是真的有所依仗还是只是在虚张声势，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还不能杀她。 极力压下心头的怒火之后，秦老大收了手，只是面色依旧冷凝。 “说下去。” 苏青禾咳嗽了两声，这才接着道： “那帮人本来就是要杀我的，若您的夫人死亡后落他们手里，他们会带走给他们主子交差，若您的夫人没死，落他们手里，他们会弄死了再带走交差，所以……” 话没说完，就被秦老大打断，他眯着眼睛，眸底透着极度的危险： “你昨天还在说，你是自杀的，怎么又突然冒出一群追杀你的人？” 这句话出来之后，秦老大终于从苏青禾脸上看到了表情变化。 当然，不是谎言被拆穿的惊慌失措，而是一种，淡淡的，却又似乎能直入人心的寒凉和嘲讽。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不闪不避： “你以为，如果有活的机会，谁会想死？” 也就是说，她选择自杀，不是她想死，只是在明知道自己必死的前提下，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秦老大于是没再说话，眸中的光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苏青禾也没有管，只是继续道： “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他们会赶尽杀绝，你如果想保全你夫人的家人，或者说，想要保全你如今拥有的一切，就必须让他们知道，你的夫人没有死。” 这样遮遮掩掩的说辞在秦老大这里很显然走不通。 “说清楚。” 苏青禾耸了耸肩，“换句话说，你从海里捞回来一个女人，当时动静一定不小，以他们的能力绝对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你对外宣称你捞错了人，他们也会知道自己犯了错。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们会再次来杀我，连同救我的你，都必死。”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秦老大说过“你必死”这三个字了。 “你不是第一个说我会死的人但你知道，在你之前的那些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无所谓，或许我最后也会是跟他们一样的下场，但你，一定也逃不过。” 她的眼神清明而又笃定，没有丝毫的怯场。 “你究竟是谁？”这样的气场，让秦老大意识到，他似乎给自己惹了个无比巨大的麻烦。 苏青禾摇了摇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查到我的身份，就像那群要杀我的人，你也查不到一样。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第六百六十四章 盯上了 身为灰色地带的霸主，黑白两道通吃的一方老大，就连这次顾开寒的儿子丢了，没能第一时间追踪到绑架的人，最后还是被他给揪出来的，这个女人居然敢如此信誓旦旦地质疑他的情报能力？ 秦老大笑了，笑得狂妄： “这世上，还没有我查不到的东西。” 苏青禾也笑了。 “您这句话，加重了我的筹码。您可以去查，查到了任何蛛丝马迹，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了断。” 以秦老大的身份，本不应该接受像赌博般般儿戏的提议。 但是苏青禾的笃定以及眉眼间的不屑，是对他能力的一种挑衅，再精明的人都会有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激将法这个计谋会流传千百年的原因。 秦老大接下了这个挑战。 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苏青禾却在她身后道： “您随便查，时间不限，但是奉劝一句，查的过程中，记得抹去关于您的一切蛛丝马迹，否则让他们知道有人想动他们，哪怕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您也会有很大麻烦。” “另外，在查的这期间，我的伙食希望改善一下，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哪怕是死，死前带着我孩子吃顿好的也不过分吧？您看着这么大气，不会舍不得的吧？” 秦老大没理会，摔门离去。 但是苏青禾从后面明显精致的菜肴中发现，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大气。 废话，以秦老大的身份地位，还不至于干出虐待孕妇这种事情，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只要她不给他惹事，什么都好说。 而这期间，他派了大量人手去查。 但是越查越心惊。 那天，在那片海域搜寻的那波神秘人，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就好像，秦老大那天出现了幻觉，除了他已知的几批人马外，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秘人。 这种无处着手，无迹可寻的情况，绝对是秦老大生平第一次。 甚至查到后面，秦老大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百般受挫的秦老大，决定用一种冒险的方式来试探这波人的存在。 他之前是如苏青禾所说，小心翼翼地查，迅速查完迅速撤掉自己的一切痕迹。 但是他这一次，不再小心翼翼，反而开始大张旗鼓起来。 也不是说大张旗鼓，只是刚好够对方发现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并且注意到他们的人，还想要继续窥探。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秦老大自然不会是用自己的人。 他设计，将他那个死对头的残余部下引来，成了他的挡箭牌，这帮人如果能把对方引出来，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引不出来，他也没什么损失。 但让秦老大想不到的是，他才引诱那帮人入局，第二天，所有动手查的人都消失了。 尸骨无存的那种消失。 秦老大不知道对方是用的何种途径何种方式，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何时出现过…… 虽然二十多年前，科技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但到底是现代社会，要让一帮人消失，这绝对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老大毛骨悚然。 他意识到，苏青禾没有跟他开玩笑。 甚至心底还在庆幸，还好他听了苏青禾的建议，之前足够小心谨慎，他更庆幸，没有拿自己的人冒险。 否则……如今消失的人就是他了。 可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c国境内，什么时候拥有这么神通广大的人了？ 他想不透。 尤其，这种事还是在帝都境内！帝都可是天子脚下！ 想不透的结果就是，秦老大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查下去了。 因为不会有意义。 当对方在他手底下悄无声息地弄死一波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更让秦老大觉得不妙的是，他隐隐觉得，他似乎被人盯上了。 当然，只是一种隐隐的感觉，没有任何证据或者迹象能表明这一点，但凭借秦老大长久以来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他知道，绝对有人开始找上他了。 但是，大概是他身份特殊，又或许是对方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所以他现在还暂时安全着。 他和苏青禾这历时半个月的赌博，他终于是以失败告终。 秦老大再一次见到苏青禾的时候，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女人。 当然，有了半个月的休养，再加上她本身就没受什么伤，又有好吃的好喝的供着，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虽然她每天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但除了行动不便之外，她是真的算是日子惬意又滋润的。 已经褪去了憔悴和虚弱的苏青禾，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雅气场愈发明显，这让秦老大愈发肯定—— 这个女人的来历，相当的不简单。 看到秦老大的到来，苏青禾似乎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至少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得出结论，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能力还要高。” 秦老大冷笑： “你也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 是的，秦老大没有用错形容词。 他对苏青禾的评价，就是狡猾。 直到此时，秦老大才终于醒悟，苏青禾的这个赌局，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她根本没觉得他能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反而是认定，他的行为会被对方察觉。 只要秦老大被对方盯上了，她就算是有了最大的筹码。 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今敌在暗他在明，要想化被动为主动，他就必须得回来找她。 好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秦老大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说，这女人成功了。 一个人可以狂妄，但必须是建立在确认自己能让对方失败的前提下。 而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目空一切，那不叫狂妄，那叫傻。 对于秦老大而言，哪怕他是一方霸主，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神。 他惜命，也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更不想，像自己对手手下的那一帮人一样，无声无息地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苏青禾不以为意，甚至嘴角还在笑： “听说狡猾是说人聪明的意思，我受下了。” 秦老大那时一度以为这是苏青禾脸皮厚，如今知道她是个混血儿之后，才恍然。 第六百六十五章 赌局 她那个时候……大概是真的以为他在夸她的。 不过当时的秦老大很显然是不知道，只是冷笑一声： “你就不怕我弄死你？” 苏青禾摇摇头： “弄死我，对你没好处，因为你也会死。” 这句话真是抓住了秦老大的命脉，他的脸冷沉到甚至有些扭曲。 “说吧，你的目的。” 当时苏青禾正坐在别墅的后院，彼时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后院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方洁白的大理石圆桌，那个位置，可以将整个庭院的景色一览无余。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很懂得享受生活，一眼就找到了这么好的位置。 她优雅地坐在那里，大理石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瓜果，还有果汁饮料，休闲零食。 听到秦老大的话，苏青禾笑了笑，神态是和秦老大完全不同的悠闲。 她甚至是有些悠哉悠哉地端起一旁的杯子，低头喝了一杯橙汁，才抬手示意秦老大坐下。 秦老大气不打一出来，但心底的郁气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计谋。 但他知道，他上次之所以会跳进她的圈套，就是因为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同时摔倒两次。 他缓了自己的表情之后，他也毫不客气坐了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 苏青禾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秦老大的情绪与她而言根本没有影响。 “我的目的很简单，活着，尤其我现在有了孩子，哪怕是为了它，我也得活着。” “呵。” 秦老大冷笑一声。 “你把我暴露在追杀你的那帮人跟前，要是我稍微有一点点的不谨慎，你以为现在还有命在？” 苏青禾给自己剥了一个葡萄，姿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 等秦老大说完，她已经开始在剥下一颗。 “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这就足以说明，你足够谨慎，或者说，那帮人，不敢轻易动你。我赌赢了，不是吗？” “赌？” 秦老大重复这一个字。 苏青禾笑一声，笑容里透着嘲讽。 “不是只有您才拥有不信任别人的权利，我也有，这就是一场赌，不仅仅是我和你之间的赌，更是我自己和自己的赌，赌赢了，咱俩都会活，赌输了，有人陪我和孩子一起死，怎么算我都不亏，不是吗？” 秦老大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太狠了。 不是对别人狠，是对自己狠。 哪怕在知道自己身怀有孕的情况下，也能眼睛不眨得哪自己的命去赌…… 这个女人的魄力，远超他的想象。 “所以呢，我现在被盯上了是事实，哪怕你觉得自己赢了，也可能是暂时的，或许突然某一天，那帮人就动手了。” 秦老大眸眼中闪着晦暗的光，看着苏青禾的眼神冷漠而凉薄。 “不，那帮人做事从来不会有丝毫的顾忌，他们现在顾忌了，那就是他们不敢动你。” 说着，苏青禾看着秦老大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或者说，他们没办法让你突然消失。” 秦老大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笑声，不知道是嗤笑还是嘲笑。 “也就是说，会慢慢让我消失是吗？” 还想跟他玩文字游戏？ 苏青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真的在认可你的能力。” “谢谢。但不需要。” 秦老大已经失去了耐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在东拉西扯，总是不接重点。 似乎是看出了秦老大的不耐烦，苏青禾也很快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正色道： “我要先知道，你是这段时间都是怎么查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的。” 听到这话，秦老大一下子眯起眼睛，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你要做什么？” 苏青禾捋了捋自己耳边的一缕发丝，淡笑道： “我人都在你手里，我能做什么？只是想要知道了这些，方便我分析一些事情。” 秦老大看着她，好半晌不说话。 眼神犀利，还透着尖锐的锋芒，但苏青禾都是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完全就当没看到。 当然，秦老大也不是光看，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利弊之后，他终于还是选择开了口。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一个简单的概述，当然，隐去了可以透露他身份的部分。 苏青禾听完，陷入了好一会儿的沉思。 良久之后，她勾了勾唇，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笑意。 她没有看秦老大，视线似乎落在了远方，又似乎完全没有聚焦。 秦老大看得出来，她嘴角的那没有笑意的笑意，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她回神很快，再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淡然无波。 “你现在想要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成为乔慧。” 像是怕他听不见一样，她是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几乎她一说完，秦老大就惊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你什么意思？！” 他的妻子尸骨未寒，他却还要让一个女人以她的身份活着？凭什么？！ 苏青禾笑了笑，又低头喝了一杯果汁。 “看得出来，你跟你夫人感情很好，我真羡慕。” 秦老大皱着眉，没有理会她。 他不知道她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还是又想耍什么花样，他的耐心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 苏青禾也没有在意，甚至头也未抬。 “我姑且把追杀我的人以a代称，而你拿来作挡箭牌的那波人，用b代称吧。” “a盯上你，是因为你用了迂回的计策让他们有所察觉，我说过，a做事很谨慎，他们会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被人注意到。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这个原因，a必定要搞清楚。” “首先，自己被查，a肯定知道，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被别人给看到了，但是这个别人，就需要好好推敲了。是b吗？如果是b，那还办，b已经消失了，那他们就可以完完全全地销声匿迹。” 第六百六十六章 结果 “但以他们的精明程度，必然还会有第二种猜想，会不会是b的仇家发现了他们的马脚，他们只是抢手，替死鬼呢？他们会不会成了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而好巧不巧的是，他们又查到，被他们弄死的b还真有这么一个强大的仇家。” 说到这，苏青禾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秦老大。 那一瞬间，秦老大看到，在她眼睛里划过很多东西，但最后都被定格在了看向他时的漠然和沉静。 “他们盯上你的目的，是源于你的追查，而不是源于我，这说明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们带回去的人是错的。” “两种可能，要么是要杀我的人并不是我想的那个人，要么是，杀我的那个人，连我的尸体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秦老大想，他大概终于是明白过来，苏青禾方才的眼神里闪过的是什么。 那是过尽千帆却未达目标的不甘心，是在希望与绝望中徘徊的苦苦挣扎。 这个女人的心里，一定藏着一个她相当深爱的男人。 不过这些之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要结果就够了。 “所以呢？” 苏青禾转过头，目光又飘向了远方： “没有所以，这两种可能没有验证的必要，我也不想再去做多余的事情。” “a既然注意上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你之前也在那片海域出现过，并且会知道你打捞上来一个女人，如果他们知道，被你救的这个人不是乔慧……你和我，都会死。” 秦老大冷然道： “那凭什么要你来做乔慧？我可以现在就把你弄死，让对方知道我捞起来的也是个死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我夫人，反正她死了，我还能知道什么不成？” 苏青禾摇了摇头，“首先，弄死我，他们就算是刨坟，也要确认尸体究竟是谁，如果发现死的是我，而被他们带走的是你的妻子，那你在查他们就坐实了，哪怕是误打误撞，你也活不了。” “其次，如果他们没发现自己弄错人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人连我的尸体都不愿意看上一眼……那么同样，就算他们刨了坟，那个人也依旧不会看，一帮手下为了不把事情搞砸，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他们会去查，把与这两个女人相关的人会通通杀掉，那个时候，你会死，乔慧的家人也保不住。” “要打消他们的怀疑，你捞上来这个女人，身份必须无懈可击，除了让我成为乔慧，几乎无解。” 苏青禾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才又道： “而且，您会留我到现在，不也是打着让我替代您夫人的准备么？” 这话一出，秦老大的脸色就变了。 他的确有犹豫过，但也仅仅只是犹豫，都还没定下来，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要怎么选，您自己决定就好，我等结果。” 说完这句，苏青禾提步离去。 秦老大看着那个女人单薄却坚毅的背影，眸底的神色意味不明。 既然已经被盯上了，这个决定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秦老大没有让苏女士等多久，第二天，就给出了结果。 “我接受你的提议。” 苏青禾笑了笑，但眼中没有多意外的样子。 “那么，合作愉快。” 她伸出了手，秦老大却没有伸，眼神依旧冷漠地看着她： “我有条件。” 听到这话，苏青禾收回了手。 “说吧。” “第一，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给我惹麻烦。” “嗯，可以。” “第二，你这个孩子，要姓秦。” 他把人捞回来这么多天，却一直藏着没带出去，就算说她是乔慧，那边的人也势必会存有疑虑，怀孕需要休养，就会是一个很好的遮掩借口，而既然拿怀孕这件事说了，那个孩子就必须是秦家人。 而且，这个女人太聪明，秦老大这么多年来极少有看不透一个人的情况，唯独眼前这个女人，他对她一无所知。 让她的孩子姓秦，也算是拿捏她的一个资本。 苏青禾手抚向自己的肚子，那里还很平坦，但她知道，里面住着一个可爱的小生命。 她的眼神里有温柔有眷恋有痛苦亦有哀切，好一会儿，她才抬起了头： “这个孩子可以是你秦家人，但它得姓苏，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秦老大蹙眉看她，“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很矛盾吗？” 苏青禾并没有退让半分： “我并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c国也有很多孩子是不随父亲姓的。” 这样的态度，让秦老大意识到，这个孩子于这个女人而言，真的很重要。 他也没有再纠结，只低眸沉吟半晌，便答应了下来。 “还有别的要求吗？” 秦老大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那我有。” 秦老大：“……” 这女人是不是得寸进尺了一些？ 苏青禾看着秦老大无语的眼神，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过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让我做这个替身，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 但秦老大却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让她代替乔慧？ 因为乔慧不能死。 之前就说过，他们这样的人和元首之间存在不信任，微妙的默契让他们得以留有退路。 但是这次，因为他的不谨慎，让人先一步察觉到了乔慧和秦夜的存在。 所以，秦老大作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他打破了他们和元首之间长期以来的平衡，主动将乔慧，以及乔家的一切资料，交到了元首手里。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向元首抛去橄榄枝，表明他百分之百的忠诚，同时，希望乔慧得到庇护。 当然，这种庇护并不是说，如果有人取代了秦家，元首会站出来保秦家。 不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能力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元首的青睐。 这个庇护，只是因为，元首拥有一项特权—— 绝密档案库。 也就是，除了元首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查看和调取的档案库。 只要能把乔慧的档案放进去，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像这次这样，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乔家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 第六百六十七章 合作愉快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元首答应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类人从秦老大开始，有了和元首相处的另一种模式。 元首作为一个国家的领袖，自然是不喜欢有东西超出自己的掌控之外的，只是无奈黑暗这一块的管制，他是真的没办法在明面上插手。 而他和他的“诸侯王”们之间的妥协，也是一种必然，否则别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忠诚了，或许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黑暗必须稳固，元首就必然要有一些牺牲。 而秦老大开了这个先河，技能让自己的家人拥有保障，元首又能获得百分之一百的忠诚？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在秦老大之后，或者元首会逐步开始，一点点将他们之前的“默契”改变。 如果这个时候，乔慧死了，元首的下一步就没办法做下去了。 因为这会让别人看到，哪怕有元首的绝密档案库，这个“保障”，也依旧保不了他们家人的生命安全。 这无异于是在元首脸上扇了一巴掌。 或许还会由此，让元首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有所改变，万一有些生出异心…… 秦老大死都不足以弥补这个裂缝。 哪怕没有人有异心，甚至元首照旧计划成功，打破了千百年来的僵局，但是，元首对于秦老大的信任，也可以说是到头了。 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他前一刻才把资料放进绝密档案库，乔慧后一秒就死了？ 这会不会是秦老大的计谋，故意设计陷元首于不义？ 多疑，是君主的通病。 哪怕没有证据，也要以防万一。 秦家会很危险。 所以乔慧不能死。 而相反的，乔慧活着，元首就会相信他百分之一百的忠诚。 而他也不会完全被动，如果未来有一天元首对他产生了戒备，想用乔慧来拿捏他，他也可以完全不受威胁。 毕竟乔慧早就没了。 这是他们这种人的又一悲哀。 任何事情，首要考虑的是利弊，情感不重要。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在秦老大的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 苏青禾这个女人说到底来路不明，这些利害关系，在他不清楚她的身份和目的之前，他不可能会告诉她。 于是秦老大只是冷冷地回答道： “这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苏青禾面色一僵，她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果断。 秦老大看了她一眼，“你只是在我这里求生，而我只是可怜你，给你一个机会，愿意接，就不要多问，不愿意，就请你先自我了断。” 苏青禾一噎。 别看她平时把自我了断说得多轻松，但就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会去死。 或者说，至少不是现在。 苏青禾再次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这一次秦老大没有再犹豫，伸手握了上去。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算是定了下来。 秦老大开始对外宣布，秦家主母的回归，并且身怀有孕。 没有人知道秦家主母叫什么，只是当秦家二少爷出世的时候，因为道士的传闻，所以有传秦家主母姓苏。 至于这和给元首的资料矛盾？ 不重要。 因为除了元首，除了他死掉的那个敌人外，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叫乔慧。 苏青禾既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姓秦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姓乔。 这个孩子必须姓苏，这是苏青禾的底线。 要让这个孩子姓苏，且合理，秦家主母就必然要姓苏。 元首日理万机，也不会注意到自己部下的老婆跟自己手里的资料不一样，哪怕就算注意到，秦老大也可以推脱说这是一种掩护。 毕竟混淆外界视听，才是最大的万无一失。 再加上，不是谁都有资格与元首亲自见面的，所以更不用担心元首会发现苏青禾的脸与资料上的不一致。 于是，苏青禾成功地掩藏了起来，就在元首的眼皮子底下。 一切计划都在掌控当中，秦家主母的事情一出，没多久，秦老大就觉得那种窥探他的力量消失了。 大概是确认他是真的身在局外了。 当然，这样的局面对于秦老大和苏青禾而言都是双赢的。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秦夜。 他大概是这中间最觉得受伤的人。 为了避免秦夜坏事，秦老大先一把把秦夜送进了继承人的封闭式训练。 在没有确定危机完全解除前，他都不敢放秦夜出来。 因为，秦夜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真相，而他没办法封口的人。 所以，当一切结束，秦老大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秦夜终于能暂时停止他的魔鬼训练。 只是当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为什么会有个人抢了他妈妈的位置？ 他的妈妈才是秦家主母！ 而且，他的爸爸居然让他叫那个女人妈妈？！ 小秦夜接受不了。 他错把别人当成自己的妈妈救了，最后这个人却真的成了他的妈妈，而他的妈妈不见了！ 这样的事实摆在任何人面前，都足以令人崩溃。 无论秦老大怎么说，秦夜都听不进去，他甚至不再信任自己的爸爸。 但自小受乔慧的教导秦夜对于秦老大的崇拜一已经扎根在心底，根深蒂固。 所以哪怕是对秦老大不信任，却依旧没有将苏青禾的事情对外说出半个字。 只是，秦夜逐渐活得不像一个小孩子。他开始拼命地训练，没日没夜，受了伤出了血，也从来自己咬牙坚持，不叫一个“累”字。 跟秦老大也不再亲密，秦老大在那之后，再也没有牵过秦夜的手。 苏青禾对于这很愧疚，毕竟是这个小孩救了他的命，她最后……却似乎有些恩将仇报了。 她努力去想改变这父子之间的关系，只是徒劳。 秦夜一看到她，眼神里就是满满的厌恶。 苏女士一开始是无所谓的，毕竟她能理解秦夜的心情，换做是她，她大概也会对这样一个女人相当地厌恶。 但并不是说，他厌恶着她，她就得敬而远之。 她竭尽所能得去弥补，去努力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是的，一开始，她仅仅只是停留于扮演。 第六百六十八章 等待 直到苏岩的出世，让她终于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母性因子的疯狂滋长，让她真正开始喜欢秦夜，想让秦夜拥有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秦夜再早熟，再恨，也终究是个孩子，面对家里突然多出来的妹妹，会有好奇，当看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会不自觉想去疼爱。 秦夜陷入了一种纠结的循环中—— 这个小妹妹是坏女人的孩子，他应该讨厌她！ 可是她真的好小一个，好可爱啊，好像一碰就碎了，每回听到妹妹哭，他都心疼得不得了。 坏女人是坏女人，小妹妹是小妹妹…… 说到这儿，秦老大顿了一下，看着自己跟前，人高马大风度翩翩的苏二，笑了笑： “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哥哥总是对你时好时坏，那就是因为他还在纠结当中。” 苏二记得。 他小时候，是很怕秦夜的，有时候哥哥对他很好，但有的时候，板着脸训她也一点都不含糊。 就是因为摸不准自己亲哥哥的脾气，苏二才会和龙九玩得那么好。 因为龙九比他哥哥对他还要好，还要像一个哥哥。 苏二也想起来了，大哥对她彻底的转变，就是在他和龙九彻底决裂那天。 他一个人躲到花园的角落哭，最后只有哥哥找到了他。 他们两人在那个角落呆了很久，最后他看着大哥，小心翼翼地问： “哥，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吧？” 或许那个时候，哥哥就想到了自己。 或许他曾经在失去自己母亲的时候，也在那个角落待过，或许他当时，也希望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供他依赖，让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那句“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吧”。 苏二还记得，大哥当时很认真地点头。 只是经历过背叛的苏二，已经没什么安全感了。 哥哥虽然答应了，但如果也像龙九一样离开自己了呢？ 于是苏二不再调皮，不再做哥哥讨厌的事，他开始努力学习一切，开始让自己变优秀，哥哥学什么，他也要跟着学，只为了以后可以更加有用地协助哥哥，这样哥哥就不会丢掉他。 那个时候，苏二还小，却已经知道，光靠感情决计无法真的留住谁，只有拥有让他离不开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实在的。 所以苏二才说，他最要感谢的人是龙九，如果不是他，他可能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而这也是秦夜最恨龙九的地方。 当他终于想通了，全心全意接受这个妹妹的时候，他的妹妹，再也没有了童年，也再也没有在他跟前，有过曾经那般亲密的娇蛮任性。 苏二回神，冲秦老大笑了笑： “应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年来大哥还能这么宠他，他已经很知足了。 秦老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算了，岩岩已经拥有了爱的人，小夜的那些心思，何必说出来给她徒增烦恼？ 就这样吧，兄妹，挺好。 故事还没讲完，秦老大继续说了下去。 也就是因为苏女士对秦夜的真心相待，让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女人，而她怀里那个精致的小娃娃他也是越看越喜欢。 前面说过，因为一些原因，秦老大和乔慧分隔两地，秦老大是很少见到乔慧的，自然更是很少见到儿子。 秦夜的婴孩时期是什么样子，秦老大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孩子总是惹人爱的，就算这个是叱咤风云的一方霸主也不例外。 秦老大每每见到这个孩子，心总是软成一团，再加上苏青禾也的确安分，将整个秦家别墅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和容华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容华他还是知道的，如果不是这个人真的值得结交，她是决计不会理对方的。 秦老大开始好奇，于是开始想去了解这个名叫苏青禾的女人。 于是了解，越是深陷，终于无可自拔。 但就在他还没做好准备表白的时候，苏青禾突然告诉他，她要离开一段时间，希望他帮忙照顾小小的苏岩。 他那个时候甚至都没有立场问她要去哪里，就更不谈拒绝。 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一走就是四年。 在这四年里，他每天都被思念折磨。 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不仅不知不觉走进了他的心里，更是早已渗入骨髓，平时不怎么注意，如今一但撕扯，就是痛彻心扉。 那四年里，他几乎每一天都活在期盼和失望里。 期盼是对于未来而言，她下一刻会回来吗？ 失望是对于过去而言，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的秦老大，终于知道，爱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蚀骨锥心，却又甘之如饴。 当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走过，秦老大的痛逐渐演变为绝望。 他一度以为苏青禾不会再回来。 说不定她又遭遇了追杀，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已经……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恨自己之前的懦弱和犹疑。 如果早点下定决心，如果早些了解她的一切，他如今也不至于……除了等待，完全束手无策。 而党四年后，那个女人一脸疲惫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巨大的惊讶和狂喜淹没他的理智，他甚至都还没作出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上去将人搂住，径自就吻了下去。 他很明显感觉到她的僵硬，随后就是剧烈的挣扎。 她的反应，终于将秦老大的理智一点点唤醒，但他却并不后悔。 四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这一次，他不想错过。 他放开了她，却是跟她表明了心迹。 那个时候的苏青禾自然还是拒绝的。 她心底住着别的人，他知道。 但是秦老大有自信，他可以让她忘掉。 因为他们之间的约定更因为苏岩，苏青禾注定无法逃离，他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对苏青禾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秦老大那个时候年轻帅气，身上又有成熟男人所特有的风韵，这样一个男人所给予的宠爱，真的很难有女人能抵挡得住。 苏青禾终于还是沦陷了。 当然，这是秦老大的以为。 他想，今天过后，他该醒了。 她或许，从来就没有陷过。 第六百六十九章 报应 只是看他可怜巴巴地追求，又欠着秦家的恩情，没有办法拒绝，所以无奈地妥协。 当然，秦老大的这种说法，苏岩不同意。 知母莫若女，她能够感觉得出来，苏女士是很爱秦老大的。 秦老大苦笑了一声，摇头道： “岩岩，别小看你妈，她如果想要伪装，没有人能够看破。爸输了，也累了，以后就这样吧。你放心，小小青我不会伤害他的，你有空也可以多回来看看。” “爸……” 苏二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被秦老大摆手打断。 “你真的不用再劝了，我已经确认过了，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妈那颗冷硬的心。” “确认？” 苏二不明所以，什么确认？ 秦老大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他那么卑微那么丢脸的事情真的不想揭出来让苏二看到，但是他知道，他如果不说清楚，苏二不会死心。 他不想看到这孩子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我问过你妈，我和她心底的那个人，她更爱谁……” 秦老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嗓子有点哑，也有些……发不了声。 苏二很聪明，这话一出，他瞬间就能听出，秦老大将自己摆在了何种卑微的境地。 他瞪大了眸子，简直不敢置信！ “爸你……” 苏二一开口，秦老大就似乎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截断了他的话，声音里透着几分惊慌和急切： “看到我如今这么决绝和狼狈，我想你妈的答案已经不用我说了吧？所以，岩岩，别再挣扎了，强扭的瓜不甜，可笑的是这个道理我居然花了二十年才明白过来。” 苏二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想不明白，苏女士为什么会这么糊涂。 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女士甚至都肯为秦老大生下小小青了，为什么……还会挂念那个男人…… 他有什么值得她挂念的？ 苏二闭上眼，神情尽是悲戚。 似乎是因为他，让这个家，支离破碎。 像是看出了苏二的想法，秦老大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这是一直就埋着的一个定时炸弹，只是你不小心触发了而已。它一直就在那里，并不会说，你不去碰，它就没有，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迟早的事，别自责。” 说着，秦老大又看向了远方，脸上疲惫之色尽显： “把这些告诉你，除了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之外，也是让你知道，你大哥妈妈的死，跟顾家没关系，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更不要被你妈的恨所左右，大胆去追寻自己所爱，岩岩，还是那句话，爸爸希望你幸福。” 说完，秦老大靠在窗边，一瞬间，像是颓了十岁。 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呢喃什么，苏二没有顾言痕那般灵敏的耳朵，只能隐隐听出两个字—— “报应”。 苏二怔怔地看着眼前已经略显苍老的父亲，半晌回不过神。 其实，秦老大当初选择和苏女士在一起，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心里负担的吧？ 毕竟乔慧什么都没做错，甚至为他付出了一切，他却爱上了别人。 说什么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应该慢慢走出来拥有新的生活，这些都是屁话。 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不会知道心里的那份负担有多重。 之前，有儿女成群家庭美满的幸福包裹，他可以借此掩藏掉心底那份愧疚，甚至可以骗骗自己，他和小夜如今都过得很好，阿慧可以瞑目了。 而如今，当一切掩盖的东西尽数被摧毁，曾经被他忽视和掩藏的东西全部被掀开来，一览无余，想逃都逃不掉。 于是他终于意识到，因果循环，他辜负了一个人，终究要尝一尝被辜负的滋味。 苏二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次的事情，问题不仅仅出在苏女士身上。 秦老大这里，同样占了很大部分责任。 苏女士心里住着一个人，秦老大心里住着一座坟。 这个两个人的心结，只要有一个无法打开，他们都没办法再在一起。 秦老大的心结要解开，势必要由苏女士来。 可是苏女士心底那个结…… 无解。 那个人，太高不可攀了。 也……更是他们无法撼动的。 而如果苏女士的解不开，要她回头去看秦老大，那简直是一种奢望。 苏二握了握拳，最终，嗓音干涩地告诉秦老大最后一个消息： “爸，妈明天会去见苏家父子，或许……不久就会启程回英格兰。” 秦老大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没听到，又像是意料之中，或者说……是不在意。 但苏二分明看到，秦老大垂下的手掌在悄然收紧。 说得那么洒脱，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最诚实的。 苏二叹了一口气，可惜如今，他似乎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改变不了苏女士回英格兰的决心，改变不了秦老大已然冷却的在爱情中的热情。 苏二缓缓转身，“爸，你保重，我……会努力幸福的。” 无论如何，她不会再丢掉顾言痕。 不管任何理由。 然而苏二才走出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听到秦老大开口在问他： “岩岩，你知道你妈心底的那个人是谁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 苏二顿住了脚步。 秦老大既然这样问，就必然是猜到她知道了的。 也是，如果他不知道，他方才应该会大声为秦老大鸣不平，毕竟在他心里，秦老大才是他最亲的人。 他既然没有，就必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没有为他鸣不平……或许是因为他的确不如那人优秀。 苏二完全被钉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但他不想欺骗秦老大，尤其……还是在秦老大已经财猜到大概的前提下。 气氛僵持良久，到底还是秦老大最先妥协。 终究，是不想让自己闺女为难。 “如果不方便说就……” 秦老大这话更像是一个开关，关上了苏二的犹豫，打开了他的嘴。 “爸，你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苏二不是不说，是怕说出来，秦老大犯傻。 那个人，谁都动不得。 第六百七十章 动不得 秦老大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身上那种无望的气息愈发浓烈。 “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输给了怎样一个人。” 说到底，身为一个霸主，穷极二十年都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终究是不甘心的。 苏二闭了闭眼，“爸，如果你能答应我，哪怕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你也绝对不会动他，我就告诉你。” 秦老大似乎是笑了一声，只是声音太轻，苏岩不敢确定，却能够感受到秦老大突然涌起的凄然。 “放心，即便是为着那个人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也不会……”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爸，我说让你不要动他，是因为，那个人……动不得。” 苏二不等秦老大说完就急急地打断，生怕他会误会什么。 而秦老大听到他的话，却是身体一震，整个人一下子站直了猛然回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岩。 “你说……那个人？！” 这个世界上，他不能动的人…… 苏岩嘴角还是苦涩的笑容，但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是，你没有想错，就是……那个人。” 秦老大身形一晃，扶着窗沿才勉强稳住身形，眼角突然落下两行清泪。 “我……输得心服口服……” 那个人，他见过不止一次，这些年的一些重大决策，他更是看在眼里。 秦老大鲜少有佩服的人，但那个人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个。 如果是他……那他输得不冤。 不愧是苏青禾啊，不够优秀的人，入不了她的眼。 苏二有些担忧地睁眼看着秦老大，秦老大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放心，我不会犯傻，c国需要他，这我知道，更何况……我不能把你暴露出来。” 秦老大不傻，苏青禾当年为什么出现在那片海域，这么多年又为什么这么苦心隐藏，还有顾开寒，和那位……可以说是至交好友，偏偏苏青禾还那么痛恨顾家…… 苏青禾当年的追杀，是谁下的手已经不言自明。 可恨的是，哪怕到了现在，苏青禾对于一个要杀她的人，依旧念念不忘。 而那个人既然对苏青禾下手，很显然就是不想和苏青禾有任何的牵扯，将苏岩暴露出来，她会有危险！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闺女，秦老大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做任何无意义的事，尤其……还可能因此让自己闺女受到伤害。 苏二也流下了眼泪，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道： “谢谢爸……” 秦老大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二没有逗留，他还要回去找顾言痕商量明天关于苏女士和苏家父子见面的事。 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守在外面的秦夜，苏二鼻子一酸，险些又要掉下眼泪来。 他上前两步又一次给了秦夜一个拥抱，秦夜愣住，心中的那个念头愈发清晰。 “你……是不是……” 苏二出声打断： “哥，照顾好老大。” 说完，苏二放开秦夜又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秦夜却快步走到苏二跟前将他拦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苏二摇头不语，示意秦夜别问，然后绕过秦夜，离开了。 这一次，秦夜站在原地没动。 他太了解苏二了，如果他不想说，没有人可以撬开他的嘴。 秦夜又转头看向被苏二出门时带上的，秦老大的办公室大门，想了想，推门走了进去。 …… 回到公寓的苏岩，看到顾言痕的时候，突然之间有些心情复杂。 昨天，他们还在聊结婚生子，早上出门时，她甚至都还在欢欢喜喜地准备给他定下一个未婚夫的名分。 结果回来，却突然觉得，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顾言痕看着苏岩，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眉眼间的疲惫，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冲着苏岩露出一如既往的宠溺笑容： “回来啦？” 苏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顾言痕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她还是突然间就落了泪。 顾言痕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到了苏岩跟前，将人拥入怀中，柔声轻哄： “怎么了？嗯？” 苏岩只摇头，眼泪却不停不停地滚落。 顾言痕又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与此同时，心底也有一股强大的不安感开始扩散。 他握着苏岩的肩膀，紧紧攫住她的视线。 “苏岩，看着我，别哭，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苏岩还是没有说话。 顾言痕的神经一点点紧绷，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岩，你别告诉我，这一次，你还是选择放弃我？” 哪怕知道这种想法是不该的，他应该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女人，但是顾言痕就是控制不住。 他骨子里就是这般缺乏安全感。 应该说，在对待苏岩的一切事情上，他都显得极没有自信。 苏岩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在顾言痕的肩膀上蹭了蹭自己的眼泪，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不会，我说了以后有我陪你，我就不会走，可是顾言痕，我的家，快要没了。” 顾言痕心头一跳。 听到前半句他还欣喜若狂，后半句，却让他陡然冷静了下来。 “你的母亲……是不是告诉了你一些什么？” 苏岩攥紧了拳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岩这一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攥紧拳头了，掌心的伤口结了痂又被撕扯，再结痂再被撕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原本白嫩漂亮的手掌心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此时，站在顾言痕跟前，苏岩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疼了，掌心的力道刚一收紧，就下意识到抽一口凉气。 虽然声音很轻微，但很显然逃不过顾言痕的耳朵。 顾言痕皱紧眉头看向苏岩，苏岩条件反射就把手心往身后藏，却被顾言痕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但他很小心，拽的是苏岩纤细的手腕。 苏岩还想挣扎，但她那点力道很显然不是顾言痕的对手。 知道躲不过的苏岩，在顾言痕的逼视下，也不敢等他来动手掰，一点点主动摊开了手掌。 那一瞬间，她似乎从顾言痕的眼里看到了杀气。 第六百七十一章 承诺 苏岩缩了缩脖子。 “顾……顾言痕，我……我没事的……” 顾言痕阴着脸没说话，只是拽着苏岩的手腕将人按坐在沙发上。 苏岩有些怕这样的顾言痕，条件反射就想挣扎，却被顾言痕喝止： “你要是想我现在跟你打一架你就再动试试看！” 苏岩登时就不敢动了。 虽说过了那么久，顾言痕的伤应该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只要没过医生的保底时间，苏岩都一点不敢马虎。 见苏岩老实下来，顾言痕才转身去拿了医药箱。 回来细心给苏岩处理伤口，只是全程不发一言，阴沉得教人害怕。 苏岩是最怕这个样子的顾言痕的，有些无措地开口认错： “顾言痕……你，你不要生气嘛，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这样了……” 顾言痕还是没有说话。 苏岩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手都不自觉缩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又被顾言痕吼了： “让你别动！” 分明只是低喝，也没有多大声，但苏岩就是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掉了两滴泪。 “你凶我干嘛啊？” 苏岩最怕不说话的顾言痕，殊不知，顾言痕更怕落泪的苏岩。 他叹了口气，一边细心上药，又用纱布包扎好，这才在苏岩旁边坐了下来，将人搂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苏岩的头顶，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哭什么？” 苏岩此刻眼泪止都止不住，分明也没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你凶我了。” 顾言痕捏了捏她的脸，顺手帮她擦掉眼泪。 “这么不爱惜自己，不凶你一下，你不会长记性。” 苏岩偏过头不理。 狗男人，就不知道哄她吗？还训她？ 这种直男凭什么拥有女朋友？ 感受到苏岩的暴躁，顾言痕愈发无奈。 “苏岩，你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你的一切我都在感同身受着，你伤害自己，就是在我胸口扎刀子，你怎么忍心？嗯？” 听到这话，苏岩的内心又暖又软，眼泪终于是不再滴落，她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挑选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小声认错： “对不起。” 顾言痕也用下巴微微蹭了蹭她的头顶。 “苏岩，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我要你拿出你的行动。” 苏岩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好。” 这是他们对彼此的承诺。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轻易让自己受伤。 因为他们未来……都不再只是一个人在战斗。 顾言痕松了一口气。 苏岩极少有这么认真而郑重的时刻，她既然答应了，以后就必然会做到。 虽然像他们这样的人，要想百分之百地做到让自己不受伤，这是很困难的，但只要能竭尽全力去保护好自己，顾言痕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看得出来，苏岩回来和早上的神情全然不同，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一些大事。 否则，以这女人波澜不惊的性子，绝对不会情绪外露地这么明显。 苏岩显然还是有迟疑的。 她犹豫的时候，不自觉就想攥紧手心。 只是这次她手才包扎好，又有方才对顾言痕的承诺，所以她仅仅只是手指蜷了蜷。 但这点小动作，依旧逃不过顾言痕的火眼金睛。 他能看得出来苏岩在纠结。 能让她纠结要不要和他说的…… 顾言痕眯起眼睛，再次开口道： “苏岩，如果顾开寒真的做过什么，你不必有丝毫的顾忌，更不用在我面前替他隐瞒，做错事的人，都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管这个代价何时出现。” 苏岩抬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跟前的男人，眸中一点点闪烁出动人的流华。 眼前这个男人，能看懂一切是非黑白。 这个世间，真的很少有像他这般似乎超出法则之外，却又游走在法则之中，不被任何感情所扰，心思通透到极致的男人了。 当然，这种通透，也或许来源于，顾开寒之于他，本就没有多少感情。 所以苏岩又忍不住想，有的时候，她宁可顾言痕不这么聪明。 因为这些，都是用他过去二十多年的痛苦和孤寂换来的。 苏岩手虽然缠了纱布，但她还是努力去环住男人的腰。 空气寂静了几秒的时间，苏岩深吸一口气，将早上回去之后的经过，一点点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苏岩觉得，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 虽然秦老大总说一切跟她没关系，她又怎么可能真当跟自己没关系。 所有的一切压在她心头沉甸甸的，此刻说了出来，就像是有了一个宣泄口，有了一个人帮自己以一起分担，总好过自己肚独自憋着。 而顾言痕听着，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直到苏岩说完，他的眉间都能夹死好几只蚊子了。 苏岩抬起不怎么灵活的手指，为顾言痕抚平眉峰的褶皱。 “怎么了？” 顾言痕低头看苏岩，沉吟了一下才试探道： “你不觉得，这其中似乎有问题？” “嗯？有什么问题？” 听到顾言痕的话，苏岩不由心头一紧。 顾言痕向来感觉要比她敏锐些，经常能从一个时间中看到她看不到的一面。 此刻听到顾言痕这话，苏岩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她生怕顾言痕是从中听出了破绽，最后得出结论告诉她—— 苏女士是骗她的。 苏岩很讨厌欺骗，不论是她欺骗别人，还是别人欺骗她。 你从她之前对待粉丝的态度上基本就能看得出来。 而当这种欺骗是来自自己至亲的时候……她可能就更加地接受不了。 苏女士隐瞒她的身世，她姑且当做是对她的一种保护，而且这件事一直瞒到现在，她也可以当作是为了这个家，所以没有揭露的必要。 可是当一切都被掀开之后，苏女士如果还要欺骗她，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尤其，苏岩怕的是，苏女士的这种欺骗，是打着将她的恨转移到她身上，由此逼她和顾言痕分手的主意…… 苏岩不希望也不愿意相信苏女士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第六百七十二章 评价 察觉到苏岩的紧张，顾言痕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腕，这才开口道： “别多想，我说的问题指是，我和哥哥出事那天，顾开寒和饶清虞两人的人手都被幕后的人分散过，他绝对不可能还有空闲的力量去追杀你的母亲。” 苏岩一愣。 对啊…… 顾开寒若是有那么多人手，最后又何必求到秦老大跟前？ 要知道，他作为军区总帅，是要极力避免欠人人情的。 毕竟他手握重权，一旦有人挟恩相逼，c国很容易陷入危险当中。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以求人的。 但是深想过后，苏岩就摇了摇头。 “不，顾言痕，如果杀苏女士这件事是那个人指派的，顾开寒只怕有心将人召回都没办法。” 别说什么骨肉亲情，家国大义面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指令是那个人下的，哪怕顾开寒的两个儿子危在旦夕，顾开寒也不敢甚至可以说是不会，以违抗那个人的命令为前提去做自己的私事。 顾言痕却摇了摇头。 “你不了解顾开寒和那个人的关系，涉及到顾家的事，那个人都是相当看重的。” 言外之意，那个人不太可能只顾自己而放任顾家陷入那样的境地。 苏岩倏然抬眸，看着顾言痕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费解： “你似乎……对那个人评价很高？” 顾言痕一噎。 不可否认，他对那个人的评价的确很高。 毕竟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那个人就是他一个很崇拜的叔叔。 他威严而不失慈祥，御下严苛又不失胸怀气度，最重要的是，很疼爱他。 哪怕之后，顾开寒和饶清虞都放弃他，但每次元首对待他的态度，都从来没有变过。 长大后，这种崇拜更甚，因为他造福着百姓，c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强盛在发展。 顾言痕觉得，这个世界上他谁都有理由去憎恶，唯独那个人没有。 他是明君，千古明君。 当然，想起苏岩之前的言辞，不管那是不是她当时的气话，顾言痕还是选择了缄默。 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跟苏岩吵架。 脑海中有一个计划在一点点形成。 他看向苏岩，转移话题道： “想不想弄清楚，在秦老大遇见苏女士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顾言痕深不可测的黑眸，苏岩眼睛一点点变得明亮。 “你有办法？！” 顾言痕捏了捏她的鼻子。 “也不算办法，只是有这个希望。” “说来听听？” 从苏女士那边是不指望了，苏女士很明显不想再提起当年的事情，苏岩也不想再去揭开苏女士的伤疤。 顾言痕说他有办法，她还真的很好奇。 “苏女士不是认定当年追杀他的，是顾开寒的人么？而且认为当年，顾开寒手下的人，带走了乔慧的尸体……” 顾言痕顿了顿，眼中透着意味深长。 苏岩与他对视，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你去问顾开寒要乔慧？” 顾言痕食指微蜷，骨节轻叩了了一下苏岩的脑门儿。 “聪明。” 不管苏岩真正的身份究竟是谁，现在明面上毕竟还是秦家的人，要和顾言痕结婚，就必然要得到秦家人的认可。 苏女士抖出了当年的事，想要阻止，如今的饶清虞和顾开寒都不会同意。 当初的事，顾开寒要是真的做过，反正乔慧已死，过去的事情也已经沉寂了这么多年，找回乔慧的葬身之所，也算是圆了秦老大和苏女士的一桩心事，顾开寒没有理由拒绝。 而只要顾开寒肯说，那么当年的事，苏岩和顾言痕就有理由刨根问底。 反过来，如果当年这件事不是顾开寒做的，那他毕竟就会对此事有所疑虑。 一代军区总帅，绝不会轻易顶锅，再加上顾开寒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又有和那位的关系摆在那里…… 更何况，如今军权还没有完全由顾言痕交接，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跟在顾开寒身边的旧部基本都没怎么变过，很多事情由他查起来肯定比顾言痕或者苏岩去查要方便得多。 顾言痕的这个办法，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们都能够拥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苏岩咧了咧嘴，开心得抱着顾言痕就给了他吧唧一吻。 “我男朋友真聪明，有我当年的风范。” 顾言痕：“……” 夸他就夸他，还非得捎带自己？什么毛病？ 不过对于苏岩这个吻，他还是很受用的。 顾言痕揉了揉苏岩的脸，无奈道：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未来的岳母大人，能给她解掉心里的心结，我也好早点……抱、得、美、人、归。” 最后几个字，顾言痕的音要得极重，生怕苏岩听不见似的。 苏岩抽了抽嘴角： “……不是说好的不准提过去的黑历史吗？” 这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当初到底是干了多少蠢事。 顾言痕挑眉：“我答应了吗？” 苏岩懵逼：“！！！” 诶卧槽？！他没答应吗？ 苏岩在脑海里仔细地搜寻记忆，许久，才终于怒目看着顾言痕： “你又耍我！” 当时那个话题被顾言痕故意打岔转移了！ 狗男人！惯会给他下套！ 顾言痕失笑，同时心底又不由放松下来。 这样鲜活的苏岩，至少证明，应该是没事了。 两个人又打闹了一会儿，苏岩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说，正色道： “苏女士要你安排，她明天要和苏家父子见面。” 苏岩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 顾言痕是什么人，会不知道苏岩在想什么？回忆起方才苏岩给他讲述的事情经过，顾言痕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别担心，她不会不回来的。” 苏岩觉得这是顾言痕在安慰她，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没有接话。 顾言痕叹了口气。 “不是骗你，真的，苏女士一定会回来的。”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顾言痕似乎真的没有在跟她开玩笑，苏岩抬起了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言痕都没有见过苏女士吧？ 怎么现在搞得好像他比她这个亲女儿还要了解她一样？ 第六百七十三章 见面 顾言痕又低叹一声，一边把玩苏岩柔顺的发丝一边无奈道： “苏岩，我虽然没有见过苏女士，但是从你，以及秦老大的口中，我已经可以大致拼凑出这个人的性格特点。” “她聪慧，并且坚强，她为了你，可以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我不信，她舍得放你一个人在c国境内，更何况，她还刚生了你弟弟。” “当年她那么恨着你的父亲，她都要千方百计生下你，并且对你一直疼爱有加，没理由到了秦老大这儿，还是在秦老大什么都没做错的情况下，她反而要丢掉小小青不管。” “她如今，大概只是急于她母亲的病情，又理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想和秦老大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先冷静一下而已。” 苏岩越听，眼底的光芒越亮。 顾言痕说得很对。 苏女士有的时候看起来心硬，但其实，她比谁都要重感情。 如果不是重感情，对那个人，又怎么可能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不过，苏岩私心里觉得，那个人在苏女士心里，与其说还存在爱恋，不如说…… 是时光沉淀下来的执念。 无论换了谁，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情况下被追杀，都是会心存困惑和不甘心的。 当困惑得不到解答，不甘心得不到纾解，这份感情就会随着时光在心底累积，长久的日积月累，最后变为执念。 哪怕她拥有了新的生活，爱上了新的人，有了新的责任，只要这个执念不解，她就永远走不出来。 所以秦老大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其实不是爱与不爱，更不是爱和更爱的问题。 是爱恋与执念的碰撞。 一个不能舍，一个放不下，这才是苏女士没能真正给秦老大答复的原因。 只是感情这事，向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那样的境地下，秦老大会因此产生误解无可厚非。 而苏女士也因为自己内心的纠结而心慌和愧疚着。 心慌于自己这么多年都忘不掉那个伤害自己的人，心慌于开始质疑自己是个朝秦暮楚的坏女人，同时，也在愧疚着，愧疚于辜负了秦老大这么多年来的呵护和宠爱，更愧疚于—— 刚出生的小小青。 顾言痕看得很通透，苏岩真的自愧不如。 “那你觉得，苏女士大概多久会回来？” 这个问题，顾言痕哪怕聪明绝顶，也是不能给出解答的。 “这个问题，说不准，一个取决于首相夫人的身体状况，一个……取决于她自己。” 很多人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但其实只是说得轻巧。 长痛或许痛得持久，却是丝丝缕缕的煎熬，疼，却不致命。 短痛却是瞬间的撕心裂肺，短暂，却让人难以承受。 更何况，任何东西都存在一个“余韵”，谁告诉你短痛过后的休养生息就一点疼都没有了呢？ 所以，比起回到c国快刀斩乱麻了却曾经的一切，或许苏女士更愿意在英格兰当一个缩头乌龟，每天苦苦煎熬，但好歹还能有回忆，思念，以及期盼支撑。 苏岩明白顾言痕的意思，所以她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 不过苏岩的消极情绪并没有影响她多久，她抬眸冲顾言痕扬起一抹坚定而绝美的笑容： “无论如何，我都相信，苏女士不会抛下我们，我，老大，大哥，还有小小青，她都不会抛弃。” 秦老大没有自信，总觉得苏女士对秦家，从头到尾只存在报恩，苏岩可不这么觉得。 苏岩和夜大帅哥一起长大，苏女士对夜大帅哥的疼爱绝对不比她少。 尤其夜大帅哥开始接手秦家业务之后，每回只要稍微回家晚点，苏女士心疼得都跟什么似的。 如果只是为了报恩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下降，患得患失这种情绪让他们逐渐失去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由此失去了判断力。 苏岩突然又抱紧了顾言痕。 “顾言痕，不准怀疑我对你的爱，我不想我们以后，也会是这个样子。” 当然，像苏女士这样的人生，想要复制约摸是很困难的。 苏岩说的“这个样子”，指的是频频的误会让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一步步错过。 太不值得了。 顾言痕看着眼前那张娇俏的容颜上那双透着不安和担忧的眼神，一字一顿，认真而严肃地承诺： “不会，一定不会。” 他不是秦老大，放人自由这件事他已经干过一次了，最后很明显痛苦的是自己。 他再也不会放过怀里这个女人，哪怕她想走，他绑也得把人绑在身边。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苏岩笑得很开心。 顾言痕被这张笑颜晃了眼，忍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 她脸上的晴天足够温暖他的心。 …… 第二天中午，苏岩就去秦家大宅接走了苏女士。 苏女士的眼底都是青黑，眼球更是布满血丝，一看就是一宿没睡。 苏岩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苏女士和容华关系好，她的那种高超的化妆技术，她也学了皮毛，虽然不能改头换面，但要遮掩脸部大部分的憔悴，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要见的是分别多年的哥哥，苏女士不希望被他们误解自己这些年过得不好。 她过得很好。 是她自己……辜负了那个对她好的人。 见面的地点，是顾言痕给苏家父子临时安排的住所。 顾言痕派了蒋渊带着苏岩去接人，顺便将人送往目的地。 当然，不是顾言痕不想亲自去，主要是苏岩老顾着他伤口没好全，他有担心他顾开寒儿子的身份会让苏女士受刺激。 反正这么久没见丈母娘也都过来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到了苏家父子的公寓门口，苏女士突然紧张起来，站在门口僵着不敢动弹。 苏岩握紧了苏女士的手，无声地给她加油打气。 感受到女儿的安慰，苏女士冲苏岩勉强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 伸手，按动门铃。 门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打开了，就像是里面的人一直等在门边一样。 门里的父子和门外的母女，一下子就面对了个面。 第六百七十四章 团聚 四个人里，大概最无动于衷就是苏岩。 苏青封和苏远看到苏女士都是相当的激动。 苏青封更是抖着手好半晌说不出话。 反而是苏远先一步抱住了苏女士，一个大男人，声音哽咽到颤抖： “姑姑，我好想你……” 苏女士也红了眼眶，眼中的雾气渐浓，凝结成水滴，又一滴滴滚落。 “远儿长高了，也长大了，帅气了好多，姑姑都快认不出来了。” 苏青封终于抑制不住哽咽出声： “紫藤……” 紫藤。 多久违的名字啊。 她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听到了。 苏女士眼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和和怀念，又放开苏远，转而抱住了苏青封： “哥……” 时隔二十多年，兄妹终于再次相认。 苏青封紧紧地抱住跟前的人不松手，一时间老泪纵横。 “你没死，你原来真的没死啊……” 苏女士当初回英格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当初的离家出走杳无音信，父亲和哥哥都当她是生还无望了。 此刻听到苏青封的话，苏女士心中被愧疚盈满，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 “哥，对不起，对不起……” 这种时候，哪里还会计较那么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岩看了看跟前的几人，面色没有什么变化。 苏女士和他们之间有很深的羁绊，相隔这么多年没见，自然情绪波动会比较大。 但眼前的人，对于苏岩来说却是完全陌生的。 她甚至在这之前，都完全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要她突然表演个血亲团聚痛哭流涕…… 难度还是有点大。 当然，站在门口也不太适合说话，偏偏眼前这三人没一个意识到这一点，苏岩只能主动开口打破这感人肺腑的气氛。 “妈，舅舅，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苏岩叫这一声舅舅，纯粹是因为辈分，也没有丝毫其他的想法，苏青封却突然感动得眼泪愈发汹涌。 “孩子，你，你叫我什么？” 苏岩：“……” 原来电视剧里的台词有的还真是来源于生活啊…… 苏岩也不想伤了眼前苏青封的心，恭敬地又回了一声： “舅舅。” 苏女士也忙擦了擦眼泪，跟苏青封介绍道： “哥，这是我女儿，苏岩。” 苏青封含泪点头： “好，好，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晃，我的外甥女儿都这么大了。” 苏岩：“……” 真是……好熟悉的台词好熟悉的套路。 “所以，舅舅，我们先进去说吧。” 站大门口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苏青封这才反应过来，忙往一旁侧了侧身子，“我都孤傲生理性糊涂了，快进来快进来。” 苏岩扶着苏女士往里走，蒋渊却没有跟进去，只道： “少夫人，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叙旧了，少爷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苏岩点头，蒋渊这才转身离开。 进了屋，看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就知道，苏家父子对于这个住所，就真的仅仅只是当住所对待。 格局，以及摆设，跟一般的公寓格局大同小异，公寓甚至没有过多的装饰，以及任何能提现他们主人特色的东西。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只是他们的临时落脚点，甚至还是他们被软禁的地方，谁都不会有心思放在打理这上面。 几个人坐下后，突然都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远显得沉默而局促，从苏岩出现开始，他就没怎么讲过话。 苏女士看了一会儿，才似乎发现发现端倪，看着苏岩道： “岩岩，这是你表哥。” 苏岩抬眸和苏远对视，某种的眼神透着股说不出的似笑非笑： “表哥好。” 苏远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表……表妹好。” 对于苏远的反应，苏女士有些茫然，怎么感觉这俩孩子不对盘的样子？ “你俩这是怎么了？” 苏远偏过头不说话。 想起自己之前被自己表妹给揍了，就是一阵的丢人！ 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可以说出来给那么看好自己的姑姑知道？！ 见苏远不说，苏女士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苏青封。 “远儿怎么了这是？” 苏青封也有些尴尬，刚要说话，就被苏岩打断了话头： “表哥或许是觉得之前叫了我姑姑，因为认错了人而不好意思吧。” 别问苏岩为什么不要苏青封说话。 废话，一旦让苏女士知道她因为顾言痕还揍了表哥，苏女士指不定还要怎么埋怨顾言痕呢。 苏岩此刻只能庆幸，自己当时下手的时候，没打得苏远的脸太狠，不然留下些伤害，苏女士追根究底，她还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本来对这女婿就不是很满意，回头印象越整越糟糕，苏岩还要不要结婚了？ 这么一想，苏岩又糟心了。 她就想结个婚，怎么能那么难？ 苏岩的抢话看似自然，却也是有些说不出的突兀。 当然，这个突兀是对苏青封来说的，而不是苏女士。 睡眠不够会影响智商，这句话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一宿没睡好的苏女士，此刻完全没察觉到苏岩的小心机，不仅信了，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慰苏远： “太久没见，认错人很正常的，姑姑很开心，在远儿心里，姑姑还这么年轻。” 苏青封对于苏岩的抢话自然是有怀疑的，趁着苏女士在跟苏远讲话，便暗暗将疑惑的眼神向苏岩投来。 苏岩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苏青封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管苏岩是出于什么理由不让他说，这是与外甥女相认后她向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不能不答应。 于是苏青封又给苏远使眼色，示意他配合点儿，别让苏女士刨根问底。 苏远心好累，他就想安安静静尴尬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 但很显然他也是配合的。 输给表妹虽然丢人，但他还是高兴。 毕竟他是家里的独生子，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如今突然出现个比他还厉害的，他与有荣焉！ “在远儿心里，姑姑永远是最年轻最美丽的模样。” 多俗的一句话，明明一听就知道是哄人的甜言蜜语，但苏女士还是红了眼眶。 第六百七十五章 回去 四个人坐在一起，聊了很多。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是他们在聊，而苏岩在听。 苏青封和苏远讲了布利埃家族这些年的大致情况，讲了他们母亲苏凤临的病情，又讲到了这次的c国之行。 苏女士听完都是揪心又愧疚，尤其对于自己母亲病重，自己却一无所知，苏女士一度泣不成声。 而当苏青封问起苏青禾这边，听得出来，她有隐瞒。 她没有讲她遭遇的追杀，没有讲当年为什么会突然回英格兰，为什么在英格兰待了四年又突然离开。 她只说她来到c国后，意外结识了秦老大，又生下了苏岩，在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中，她爱上了那个男人，不久前又刚诞下一子。 苏岩不知道，苏女士的隐瞒是因为有她在场，还是本身就谁都没打算说？ 但有一点，苏岩还是比较欣慰的，当苏女士谈起秦老大时，眼中那幸福的光是很明显的。 苏女士爱着秦老大，这绝对毋庸置疑。 苏岩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就意味着，苏女士绝对不可能真的就此龟缩在英格兰，再不回来。 当年，明知道她爱上的那个人，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在一起的情况下，她都毅然决然来到c国想要找到对方当面说清楚，对于秦老大，她没理由轻易放弃。 苏青封自是不懂这些纠葛，但是哪怕苏青禾没有说，他也听得出来她隐瞒了很多东西。 隐瞒就隐瞒吧，没关系，她过得好就可以了。 苏青封想得很简单。 到底是自小宠到大的妹妹，半点舍不得她吃苦。 聊了没多久，苏女士就迫不及待提起了回英格兰的事。 苏青封表示，一切都准备就绪，他们随时都可以走，就是不知道苏女士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毕竟苏女士刚生下幼子，婴孩不适合长途跋涉，苏女士又舍得放下自己的孩子吗？ 苏女士没说什么，只淡笑着表示，孩子有他爸在，他能照顾得很好。 苏青封又看向了苏岩，作为英格兰首相大人的外孙女，无论如何，她都该回去看看的。 见见外祖父，再见见……不知道还能见几次面的外祖母。 苏女士也在一旁，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苏岩。 苏岩知道，苏女士希望她能跟她走。 但最终，苏岩却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去，实在是……她走不开。 秦家的事情没有完全解决，那个幕后的人至今窝藏着，苏二一旦突然消失，对方势必趁机将全部火力对准秦家，以秦家目前的状态，能不能招架得住，真的很难说。 尤其，对方手里有一个高级心理犯罪师，秦老大如今的心理状态又相当的薄弱，虽然对方不一定知道，但难保不会让对方钻了空子。 光凭这一层，苏都绝不可能跟苏女士离开。 更何况，她担心她一离开，苏女士对于c国的留恋就少了…… 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可能，苏岩都不想冒险。 没能见到外婆，她很遗憾，但还可以有远距离视屏工具，他们视屏通话也可以。 讲清楚原因，苏女士到底也是放心不下秦家，没有再多做阻拦。 当天下午，苏女士和苏远，苏青封，坐上他们安排的直升机，离开了。 当直升机升空那一刻，苏岩内心说不出的空落。 这大概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和苏女士的异乡分别。 小时候那次分别不算，毕竟那会儿苏岩还小，也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因为没有妈妈哄，而哭闹了几天。 但没持续多久，有秦老大，龙九，还有一干小伙伴的劝慰和陪伴，小小的苏岩很快就将自己的母亲抛诸脑后。 后来苏女士回来，就再没有离开过。 最长的分别也是在苏岩进入娱乐圈之后，为了事业，也为了不让人起疑，苏岩回家的时间极少。 但那时，母女俩都在帝都，根本算不得分别。 顶多是外出取景的时候，苏岩会离开一段时间，但那时候，苏岩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会提前跟苏女士报备，以减少她的担忧。 从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一样，对于未来的团聚，总给苏岩一种遥遥无期的错觉。 情绪低落地回到公寓，顾言痕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也猜到了苏岩的反应，他没有多说那些安慰的废话，只是心疼地将苏岩搂入怀中。 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当然，安慰归安慰，顾言痕也是有正事要说的。 他拉着苏岩到一旁坐下，然后面色严肃地告诉他，关于昨晚他们计划的进展。 “苏岩，顾开寒不认，他说他没有派人追杀过苏女士，那位更不可能，他那个时候一心只想着将她带回国内，祈求得到老元首的成全，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在苏岩的意料之外，毕竟在她心目中，对于顾开寒和那位都抱有敌意。 乍一听到，还有些怔愣。 “你能确定……他没有骗你？” 苏岩还是有些不信，如果不是顾开寒做的，苏女士怎么会那么笃定？ 顾言痕却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今天，我是亲自去找的他，甚至当着饶清虞的面，他可能对我撒谎，但绝对不会对饶清虞撒谎，而且他当时的反应……不像是欺骗。” 一开始，对于顾言痕的出现，顾开寒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结果顾言痕二话没说就问他乔慧人在哪里，顾开寒一面懵逼。 看顾言痕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 他已经知道苏青禾顶替了乔慧活着，可是具体是怎么实现的，乔慧又去了哪里，这些都还在他的调查当中。 结果好嘛，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呢，自己儿子二话没说就上来管他要人，他上哪儿给顾言痕变个乔慧出去？！ 尤其当时顾言痕是当着饶清虞的面说的这话，他和阿虞才合好没多久，感情还只是从寒冰到融化的过渡段，听到顾言痕话的时候，阿虞看着他的眼神都似乎带着刀子！ 活像他背着她金屋藏娇了一样！ 日！他就算是想藏娇，能藏秦老大的老婆吗？！ 呸呸呸！他根本就没有藏娇的想法好吗？！ 第六百七十六章 要人 顾开寒气得把顾言痕臭骂一顿，顾言痕却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二十五年前，颂海海域，他秘密派人打捞起来的那具女尸，不是苏青禾，而是乔慧。 顾开寒更懵了。 他？秘密打捞回来一具女尸？还不是苏青禾？ 怎么听着顾言痕这话的意思，像是他在派人打捞苏青禾的尸体一样？ 开什么玩笑？！ 这下连饶清虞都皱起了眉，看着顾言痕的眼神中透着质疑。 二十五年前那一天，饶清虞印象是最深刻的，那一天顾开寒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顾言痕和顾言棋被抓，他们两人焦头烂额，最后派了大量人手，也只是捞回来顾言棋的尸体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女尸。 饶清虞到底是比顾开寒要冷静一点的，便问顾言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言痕把事情简单一说，顾开寒气得都砸碎了一个杯子。 他指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做过，还要彻查这件事情，要是让他知道有谁让他背了锅，他一定要叫那人碎尸万段。 顾言痕可是和谷陌学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学的，一个人究竟是装的还是真实情绪的流露，以他的火眼金睛，绝对能看得一清二楚。 就连饶清虞都冲他暗暗摇头，示意顾开寒真的没有在撒谎。 顾言痕也就没再多谈，只是告诉顾开寒好好查，有任何进展他需要得到同步的消息，便转身离开了。 顾言痕相信，以顾开寒的办事效率，他一定会立即着手调查。 不说他要弄清楚这一切，为自己洗清嫌疑，就说一年一度的元首峰会，还有一个多月就将结束。 届时元首回国，他势必要给元首一个满意的交代。 苏岩听到这些，最终松了口气。 她按了按太阳穴，面色有些疲惫。 她现在，都有些糊涂了。 苏女士当年在在c国人生地不熟，认识她的人应该只有顾开寒和裴君才对。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又有谁要杀苏女士，还能嫁祸给顾开寒？ 苏岩想不出来，反正这件事换做是她，估计是半点眉目都找不到的，交给顾开寒自己去查，最好不过。 秦家这边的事情，一天不把那个人揪出来，她都一天没办法松懈。 要让她再分散精力去做这些，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想到这儿，苏岩对于顾言痕的依赖更甚，她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低叹道： “顾言痕，还好有你。” 顾言痕揉了揉苏岩的脑袋，半是宠溺半是无奈。 “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怕你会说后悔遇到我，因为如果不是我，苏女士大概能瞒一辈子，你可能永远也不用面对这些。” 苏岩缩在他怀里，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瓜，“不会，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苏家父子未必能找到苏女士，苏女士可能会心存愧疚和遗憾地过一辈子。” 顾言痕紧紧地抱着苏岩，没再说话。 他的小女人总是这样是非分明，教他如何能不心动？ 不过，低眸看了看怀里的人，顾言痕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没有告诉苏岩的是，他和她的仇人，或许……是同一个。 那个幕后绑架他和哥哥的人，和想要置苏女士于死地的人，或许，就是同一个！ 否则，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 若不是那天顾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让顾开寒分身乏术焦头烂额，顾开寒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背了这么大一个锅而这么多年不自知？ 或许，他和哥哥的绑架，也会是一个幌子。 以此掩盖掉，那个人想要杀苏女士的痕迹。 真是做得足够天衣无缝啊。 若是当年苏女士真的死了，或许那个人，这辈子都会逍遥法外！ 想着，顾言痕的眼底略过一抹戾气。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找那个罪魁祸首的把柄这么多年都没找到。 如果苏女士这件事真的是他们想的那个人干的，哪怕不用他们请求，元首也会将之千刀万剐！ 顾言痕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哥哥，你等着，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苏岩低着头，从她的角度也看不见顾言痕的变化。 顾言痕目前还没有跟苏岩说这件事的打算。 他们需要找到证据，将那个人一举击毁。 现在告诉苏岩，不是怕她打草惊蛇，而是怕给她造成压力。 毕竟那个人的身份……太棘手了。 …… 第二天清早，顾言痕就收到了顾开寒的电话，苏岩刚起，却因为顾言痕陡然寒下去的脸色而瞬间清醒过来。 “嗯，我知道。” 直到顾言痕挂断电话，苏岩才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言痕凝眸看了苏岩几秒，才正色道： “顾开寒去查当年他派去接苏青禾的那些人，包括那架直升机的机长，得到的结果是，当年去英格兰，找到苏青禾并将她带回的那人，后来因为生了重病退役，转到市立医院后，但是没撑多久便不治身亡了。” “而那名负责开直升机的机长，也在随后一年，因为发生重大飞行失误，被禁飞，最后回乡途中出了车祸，死无全尸。” 苏岩：“！！！” 苏岩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死无对证？！” 顾言痕凝重地点了点头。 “嗯。” 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死了，顾言痕绝不相信世界上还能有这样的巧合！ 顾言痕心中那个猜测愈发肯定。 这种做事风格，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苏岩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确定，确实存在一方的神秘势力，在盯着苏女士。 可是苏女士为什么对对方的存在毫无所觉？ 苏岩的眉宇间尽是忧虑。 “那现在该怎么办？” 顾言痕摇了摇头。 “顾开寒在想办法联系两人的家人，当年的事，他们既然做了，必然早就有被灭口的准备，肯定会事先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更或者给自己留一条退路，顾开寒想从这方面下手，看能不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苏岩点了点头，换做是她，估计也会这么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岩总有种不安，觉得顾开寒不会查到有用的信息。 那个人，隐藏得真的太深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出事 调查的事情，苏岩帮不上忙，只能全权交给顾开寒，然后由顾言痕来转告她进度。 而她，则又换上苏二的面容，准备回去帮大哥处理手中的业务。 结果才刚准备出门，苏岩……哦，不对，是苏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岩一看来电显示，瞬间脸色一变。 “z，是我。” 电话里是zero略显焦急的声音： “二哥，不好！我这边出事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苏二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我会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 看苏岩的神情就知道不妙，顾言痕皱眉问她： “出了什么事？” 苏岩来不及解释，只朝顾言痕挥了挥手： “小昭那边出事了，我得马上过去。” 说完，公寓的门已经被关上，苏岩的身影消失不见。 谢昭昭出事了？ 顾言痕皱紧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早起来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原本以为是顾开寒的事，但是如果苏岩这边也出了状况…… 顾言痕有些不安。 想到谢昭昭，顾言痕迅速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对方对于这个电话，很显然有些意外。 “诶？哥？” 顾言痕绷紧了唇线，冷声开口： “谢昭昭出事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电话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对方被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撞到了什么东西。 “出事？怎么可能？她昨晚还跟我在一起，怎么会出事？！你听谁说的？！” “你嫂子！” 电话里瞬间没有出声了。 沉默了几秒，才听到对方抓狂的声音： “我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哥！” 顾言痕也很烦躁。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打电话给你做什么？！你嫂子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事情应该很紧急，你赶紧给我跟去看看，我如今的状态没有恢复，去了也帮不上忙。” 还有可能拖苏岩后腿。 这才是顾言痕最担心的。 电话里的人答应得很快，从背景里传来的杂音可以听出，他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感觉到对方即将挂掉电话，顾言痕凝声又加了一句。 “去的人是苏二，楼二，我要你，无论如何，将他安全地带回来。” 苏岩就是苏二的事，楼煜沉是不知道的，顾言痕自然也不会在这种关头说出来。 但这个问题对于楼煜沉来讲，难度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以苏二公子的身手，要是连他都搞不定，那他就更不要说了。 楼煜沉扶额，只希望事情没有他顾哥想得这么严重才好。 “哥，你放心，我会尽量。” 说完，楼煜沉就挂掉了电话。 谢昭昭住在君山名邸，这些日子以来，不少次送谢昭昭回家的楼煜沉是知道的。 昨晚，也是他送的她回家。 他始终想不明白，谢昭昭怎么会出事。 他是看着谢昭昭进的门，以那个家伙的懒惰程度，如今这个点，她应该还没起床才是，怎么，还有人能闯进君山名邸不成？ 楼煜沉心急如焚，更让他心急的是，那个抢在他前面去救谢昭昭的人…… 是苏二啊。 被那个女人放在心里，嘴上说着决裂，却仍旧在一切细节上都心心念念着的男人。 楼煜沉真是恨极了。 他昨晚就不该心软放那个女人回家！ 一路风驰电掣，只希望……他不会去太晚！ 而另一边，苏二也已经在努力赶往君山名邸。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自上次，苏岩和谢昭昭因为沐离的事吵架后，两人多年的友谊算是暂时宣告破裂。 当然，这是对于谢昭昭那边单方面而言的。 苏岩绝对不会愿意失去这么个朋友。 更何况，之前龙九告诉她的，有几方人马都在盯着谢昭昭，她根本不放心，于是派了z去进行反追踪。 z是苏二的底牌，隐藏和伪装的能力一流，要寻摸到那几方人马，应该不会很难。 z的确没有辜负苏二的期望。 经过z的排查，他发现，跟踪谢昭昭的几方人马中，除了已经撤走的龙九的手下，其中一方，来自于谢昭昭所在的公司奢计—— 一个叫林念的女人！ 还有一方人马，看跟踪的方式和手法，像极了之前暗藏在秦家手下的那些人。 剩下的一方，背后主谋不清楚，但可以确定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着偏向东方面孔，但又似乎带着几分混血儿面孔的女人。 并且，这个女人，对谢昭昭充满了敌意。 尤其，zero还查到，林念和那个女人间，有来往。 为了不打草惊蛇，苏岩就让zero先继续保持着如今的状态，一边在找寻合适机会告诉谢昭昭这些事情。 毕竟他不知道谢昭昭什么时候消气，又什么时候肯搭理他？ 再加上，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轻易帮谢昭昭做任何决定。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一件又一件的大事接踵而至。 顾言痕受伤，苏女士产子，她的身世…… 事情一股脑儿地涌出来，苏二完全无暇顾及到谢昭昭这边。 有个词叫祸不单行。 就是在他无暇顾及的这段时间里，谢昭昭出事了。 按谢昭昭的作息，早上至少要九点才能起，但是今天很奇怪，谢昭昭突然起得很早。 当然，不是她自己醒的，而是被容华女士强行叫醒的。 谢昭昭百般抗议，但容华都是无动于衷。 这种情况是zero之前一直没碰到过的。 事出反常即为妖。 zero上了心。 然而，谢昭昭陪容华吃完早饭后，刚准备起身收拾碗筷，却突然倒了下去！ 容华眼疾手快将人接住，只是面色很奇怪，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沉。 就在zero纠结是不是自己多心的时候，容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抵上谢昭昭的脖颈。 zero当即大惊失色，不停揉着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到底是“搞事情大队”的队长，zero反应够快，极力压制，才让自己没有现身。 他是底牌，轻易不能出现。 而他才刚把情绪压制住，就见容华女士突然走出大门，对着空气朗声道。 “我知道苏二安排了人手在这里，我不管你是谁，麻烦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联系他，告诉他，两个小时之内，他如果不出现，这辈子都不用看见谢昭昭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君山名邸 zero简直不相信那是容华女士能说出的话。 但是看容华的样子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最终zero还是隐藏起来给苏二打了这个电话。 对方似乎很肯定他的存在，也没有逼他现身，只是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清早的帝都，是上班高峰，来来往往的车流，让苏二的速度想快都快不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如果将镜头合并，可以看到，苏二和容华几乎是同时抬起了腕表，看到时间那一刻，苏二脸上是焦虑和担忧，而容华则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里透着冷意。 她对着空气强调了一遍： “还有一个小时。” zero心急如焚却又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这是对方在逼他现身而使出的计策，还是真的要引苏二前来。 但无论如何，苏二不出现，他就不能出现。 zero极力压下自己的躁动，视线落在前方。 四十几分钟后，黑色的兰博停在了君山名邸六十八号别墅大门前。 容华听见汽车的刹车声后，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一席棕色大衣，气度不凡的男人，她搁在谢昭昭脖子上的刀半点没松。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很亲切，跟苏二记忆中的那个容华，找不出半点的偏差。 “小苏，你来啦？” 苏二也假笑着，一如往常。 “容姐姐，好久不见。” 当苏二的视线落在那冰冷的刀刃上的时候，眼角露出寒光，不过转瞬即逝。 他依旧笑得温润而亲昵。 “小昭这是怎么了？” 苏二这话一出，容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看苏二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小昭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容姐姐这话说的，我跟小昭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闭嘴！” 容华突然就发了狂，失声尖叫着打断了苏二的话。 这让苏二一阵皱眉。 他……是说错了什么？ 容姐姐……究竟怎么了？ 丝毫没有头绪的苏二只能先考虑随机应变。 他再次开口： “容姐姐，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你放下你手里的刀子，一会儿伤到小昭就不好了……” 然而容华听到这话，不但没有收刀，反而将匕首的刀刃往谢昭昭的皮肤进一步靠近。 “听着，苏二，你要想小昭不出事，就跟我走。” 苏二的眼神一下子就凉薄了下来。 但嘴角还是保持着最温雅的微笑。 “容姐姐，是我听错了吗？您是在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威胁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容华笑了一下，匕首越发贴近。 “怎么？你不信我会伤她？苏二，你要试试看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我的小昭也不过如此？比不得你秦家二少的命金贵？” 这绝对不是容姐姐能说得出来的话。 苏二皱紧了眉，他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是别人假扮的。 但仔细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小说里的易容术和人皮面具苏二是不相信的。 现代社会，这些东西真的太过玄幻。 最高超的所谓“易容术”，也不过是如他这般利用一些巧妙的化妆手法进行修饰，这种手法可以将人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但是这种手法的缺陷是，当你想要完全伪装成另一个已存在的人的模样时，细节方面肯定无法做到百分百的相同。 身高，身形，骨骼，还有脸部轮廓，这些，如果要找到都相似的，是很困难的。 尤其是脸部轮廓，利用高光和阴影或许会在视觉上给人以错觉，略微能修改一下脸型。 但那只是对于不熟悉的人而言。 苏二对于容华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她的亲生女儿谢昭昭，有人想伪装成容华从她眼皮子底下混过去，那太难了。 更何况，这种高超的化妆技术，是容家祖上秘密传授给儿女的活命手艺，容家又是世代单传，这个世界上除了容华女士，绝对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般炉火纯青的造诣。 除非容华找了一个人来假扮自己。 那就更没有可能。 眯眼看了看那个举着刀子，看起来才三十左右的妇人，苏二没有立即接话。 但容华很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看着苏二，目光凶狠，手中的刀子又进了一步。 锋利的匕首一下子划破了谢昭昭的脖颈，在她白皙而漂亮的颈部留下了一条刺目的红线。 这是在来真的了。 苏二瞳孔紧缩，他没想到……容华居然真的能狠到这一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眼前的情况很显然容不得他多想。 “我跟你走，放开小昭。” 谢昭昭因为脖子的剧痛，提前醒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道久违的嗓音让她的意识瞬间复苏，再看到眼前的情形，她大惊失色。 “妈？你做什么妈？你快放开我啊！” 容华很显然没想到谢昭昭会提前醒来，仅仅愣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一边用力制住大力挣扎的谢昭昭，一边低笑道： “乖女儿，听话，别动。否则……妈妈这刀子，可是没有眼睛的。” 谢昭昭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妈妈容华女士能说出来的话。 回忆起方才听到的声音，谢昭昭忙抬眸看去，就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二……” 苏二看着谢昭昭的眼神温柔了很多，带着很强烈的安抚。 “小昭，别怕，容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谢昭昭还没有说话，就听别墅再一次出现刹车声。 容华挟持着谢昭昭，握紧了匕首，眯眼看着苏二，脸色森冷。 “你还叫了帮手？” 帮个屁！ 苏二简直想骂人。 “我没叫人，来人是谁，我不清楚。” 说着，苏二也将目光投向别墅大门。 白色的铁门栏杆外，逐渐出现一道人影，那个人是…… 楼煜沉！ 苏二攥紧了拳头，他大概猜到楼煜沉是谁叫来的。 只是……这丫妈的是来拖后腿的吗？！ 都不先搞清楚状况就贸贸然撞进敌人视线？ 气得苏二都想骂一声蠢货。 而容华看到来人，则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让苏二皱了皱眉。 看这样子，容华似乎不知道小昭和楼煜沉之间的事？ 第六百七十九章 周旋 想了想，苏二又释然。 的确，以谢昭昭的性格，不太可能将那些事说出来让容姐姐担心。 只要容华不认为楼煜沉跟他是一伙的就行。 就在苏二心思百转千回间，就见楼煜沉神情紧张地快步走了进来。 “容阿姨，您这是？” 容华显然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着楼煜沉的眼神，打量中透着戒备。 “楼总是来找小昭的？” 楼二不止一次送过谢昭昭回家，期间见过容华一次，谢昭昭给两人做过介绍。 嗯，谢昭昭的介绍是： “妈，这是我的上司，楼总。” 呵，他在那个女人的心里，仅仅只是个上司。 此刻，听到容华的这个称呼，楼煜沉又是一顿无名火起。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他发火的时候。 楼煜沉极力压下心头的暴躁，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是这样，容阿姨，我跟小昭约好了今天要去见一个客户的，这怎么……” 怎么还动上刀子了？ 当然，后面这句话楼煜沉没敢说出来，怕刺激到眼前这个明显透着不正常的容华。 他正在斟酌用词的时候，容华已经出声了。 “麻烦楼总跑这一趟了，正好我帮小昭请个假，您可以回了。” 说着，眼神转向了苏二。 “小苏，你可考虑清楚了？” 苏二眉眼都是一如既往的浅笑，温雅不失风度，似乎面对的依旧是以往那个疼爱自己的容姐姐。 “容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小苏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昭昭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眼中有雾气升腾，她不知道容姐姐要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会是好事。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谢昭昭的脸上滚落，她一个劲地摇头： “不……不要，苏二，你走，你走啊！” 谢昭昭这样的反应很明显又刺激到了容华，容华手里原本已经松了些许的匕首再次贴上谢昭昭的皮肤。 “小昭，在你心里，妈妈就这么像洪水猛兽吗？嗯？” 森寒的声音在谢昭昭耳边响起，这是她从未在苏女士身上感受到过的气息。 剧痛让谢昭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容姐姐她…… 苏二眼底划过冷光，但他掩藏得极好，依旧好脾气地道： “小昭别说胡话，走什么走，容姐姐带我们出去玩呢，别怕，别紧张……” 听到苏二这话，容华冷哼一声，但匕首还是松了下来。 苏二又看向容华： “容姐姐，我已经答应了跟你走，现在，可以放了小昭了么？” 容华冷笑。 “你，没有资格给我谈条件。” 说着，容华警惕地朝四周围看了一眼，才又重新将视线定格在苏二脸上。 “我知道你在小昭身边安排了人，先把那个人叫出来。” 这是想要揭他底牌的意思？ 呵，不可能。 苏二脸色未变，淡声道： “他不在这儿。” 容华根本就不信，她这一次用匕首尖指向了谢昭昭的脖子： “看来小昭在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重要，这个时候了，还在耍花招？” 苏二的神情依没有变化。 “容姐姐，你难道不了解我吗？苏二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从我到这里开始，他就离开去安排人手了，你感觉不到我一直在拖延时间吗？你要是再不带我走，一会儿就该您跟我走了。” 苏二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暗中计划，嗓音清淡，就像在说着一项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让人根本辨不清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但这话还是让容华迟疑了。 的确，不保证有这种可能。 而且，以她对苏二的了解，这种可能性是相当之大的。 但是容华不放心，一手用刀子比划在谢昭昭脖颈前，一手迅速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那个位置，应该有一枚无线蓝牙耳机。 果然，几秒后，容华面色变得愈发难看了下去。 “你敢骗我？苏二，我的人告诉我，从你来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君山名邸。” 苏二听到这话，神色间不见丝毫的慌乱，反倒是笑了一下。 “容姐姐，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人了？我能安排他在小昭身边时刻保护着而且从来不被人发现，要避开你的人，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否则……会等到你现在才来管我要人吗？” 论忽悠人，苏二绝对是鼻祖级别的。 想逼他摊出底牌，绝对不可能。 容华眼中开始迟疑起来，显然把不准苏二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苏二越发气定神闲，悠悠开口： “容姐姐，再不做好决定，我的人就快来了，我手底下像这样的人才可多着呢，保不齐一会儿就有人突然从你背后给你一棍子，到时候，你可带不走我了。” 苏二那一副“你快带我走啊，再不带你就没机会了”的期盼样，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让容华眼里的犹疑褪去了不少。 “苏二，你少忽悠我，你要是真让他去叫了人，现在就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我带你走，把那个人叫出来，否则，小昭估计会很难受。” 刀刃往谢昭昭的皮肤深处加深，谢昭昭已经完全懵了。 她现在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她不敢相信，她耳边的这些话，居然是从她的亲生母亲嘴里发出的。 苏二这一次，却显得无动于衷。 “他不在这里，你让我给你变我也变不出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如果杀了谢昭昭，等我的人一到，你也走不出这里，不信的话，我们试试？” 容华再一次地迟疑起来。 看着苏二的神情，她终于有那么一点点相信，苏二的人或许真的不在。 以苏二对谢昭昭的紧张程度，绝对不可能到这个地步，还无动于衷。 而且，更有可能，苏二就是在用这种半真半假的说辞拖延时间好等他的人来。 试试？ 容华很显然不会想试。 当然，为了避免苏二耍花招，容华还需要最后再确认一下。 “来，小苏，现场给你的人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让容姐姐听听看。” 不得不说，容华这句话是最有效的辨别苏二话中真伪的方式。 打了电话，对方就不可能不出声。 而一个人，再怎么隐藏，只要他在附近出声，容华就不怕她的人逮不住对方。 第六百八十章 跟我走 就凭这谨慎的做事风格，苏二都不会怀疑，眼前这人，就是她最最熟悉的容姐姐。 苏二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还不忘开外放，并且调到了最大声。 “二哥？” 苏二挑眉看了容华一眼，面色不变。 “嗯，到哪儿了？” “二哥放心，已经通知弟兄们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 “好……” 苏二才说了一个字，就见容华脸色难看地将匕首在谢昭昭跟前比划了一下。 对上容华的眼神，苏二自觉改了口。 “这边出了变故，告诉弟兄们先不着急，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二哥？” 电话里的人很明显对这个指令心存疑虑，苏二却不给他细问的机会。 “听命令行事。”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苏二抬眸看着容华。 “容姐姐，现在……相信了么？” 容华又扶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明显是在跟手下人确认。 下一秒，她挟持着谢昭昭，一步步靠近别墅大门。 一边往外退，一边紧紧地盯着苏二。 “来，小苏，跟容姐姐过来。” 谢昭昭咬紧唇瓣，早已泣不成声，她只能望着苏二，不停地摇头。 “妈，你要做什么？你放过他，放过他啊……” 容华无动于衷。 苏二也只当没听到也没看到，听话地跟了上去。 而楼煜沉，只能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容华看了看门前的两辆车，一辆是苏二的兰博基尼，一辆是楼煜沉的古斯特。 在容华眼中，楼煜沉的到来是偶然的，苏二不可能提前预料到，为了避免苏二利用车子耍花招，容华笑了笑。 “楼总，得罪了，麻烦你和小苏换一下车吧。” 楼煜沉捏紧了手里的车钥匙，而苏二在一边，已经毫不犹豫地兰博的钥匙扔给了他。 楼煜沉接住之后，看了谢昭昭一眼，最终还是将自己的钥匙扔了出去。 容华笑容里透着满意。 满意于眼前两人的配合。 “来，小苏，过来，麻烦委屈一下当容姐姐的司机。” 苏二面带微笑，依旧虚与委蛇。 “当容姐姐的司机是小苏的荣幸，说什么委屈？” 说着，兀自上前打开了车门。 容华带着谢昭昭上了车，车门关闭，车子启动，绝尘而去，不知归处。 楼煜沉站在原地，拳头越握越紧。 那个女人，从头到尾不曾看他一眼，他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想到这儿，楼煜沉猛然一怔。 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他想的居然是这些？ 极力甩掉脑子里的想法之后，楼煜沉已经一个电话打给了顾言痕。 跟上去显然不明智，还会反而将苏二置于险地。 眼前的状况，已经不是他能够自主处理的了。 …… 车上，苏二一边开车，一边有意无意将视线投向后视镜。 从那里，可以看到，谢昭昭如今依旧被容华挟持着，容华手中的刀，也一直没有放下过。 察觉到苏二的注视，容华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 她同样将视线投以后视镜，以这样的方式与苏二对视。 “小苏，别想耍花招，否则……” 容华的匕首在谢昭昭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谢昭昭早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看着挟持着自己的母亲，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二开始转头认真地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容姐姐，我只是很好奇，你让我来当司机，不怕我记住路线吗？” 容华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我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带你走，就不怕你被找到。” 这让苏二愈发好奇起来，容华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么嚣张啊……所以您能先告诉我，要带我去做什么吗？” 容华这下却不再多做解释了，嗓音冷淡了下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专心开车吧，我可不想最后跟你一起出车祸而死。” 苏二悠然地笑了笑，“这个死法也不错。” 容华也笑了。 “行啊，你现在去撞个车试试。” 现在他们还在川流不息的帝都主干道，苏二没有悬崖可以跳，没有大桥可以撞，要出车祸，只能开自己的车去撞另一辆车。 容华对于苏二，不说百分之一百的了解，但性格大概还是知道的。 他绝对不会伤害无辜。 苏二的眼神里露出略有些嘲讽意味的眼神，但是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容华一路指挥，车子七拐八拐，驶入了帝都西郊的一幢别墅。 苏二看着眼前的别墅，眸色深了深。 容华率先挟持着谢昭昭下了车，然后示意苏二跟上。 苏二缓步跟上去，没一会儿，就进入了别墅大堂。 苏二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如同国王一般，睥睨众生的男人—— 沐离。 真的是他啊。 苏二扶额，突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旋即放下了按在额头手，坦然地跟沐离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沐离。” 沐离也笑了，不同于曾经的恭敬和呆板，此刻的沐离，神情阴森而妖冶，透着说不出的冷沉。 “二公子，好久不见。” 谢昭昭显然没想到沐离会在这里，她想过沐离可能没死，但是没想过他居然…… 谢昭昭回头看了看还挟持着自己的容华，又看了看那个端坐着的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沐离起身，一步步走到谢昭昭跟前，看到谢昭昭眼中的震惊和惊慌，勾起嘴角，也跟谢昭昭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小姐，有想我吗？嗯？” 这样的沐离，绝对是谢昭昭陌生的。 她摇着头，想要后退，但她身后强行制住她的容华，很显然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只能抬眸与沐离对视，低声喃喃，像是质问，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昭昭觉得自己整个人的世界都全部崩塌了。 她的母亲，和她挚爱的男人……她居然觉得一个比一个陌生。 她是在做梦吗？ 可是为什么，脖子处传来的剧痛那么真实？ 心脏处的疼痛，更是逼得她快要窒息。 沐离啧了两声，脸上的表情透着做作的怜爱，她伸手抚上谢昭昭脖子处的“红线”，轻声道： “啊，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呢？让我家小姐都受伤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绑起来 容华的神情反而透着恭敬和做错事的愧疚。 “少爷，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沐离抬手打断。 他面上带笑，透着理解，语气也丝毫没有责怪。 “容姨别紧张，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说着，沐离的手转而捏住了谢昭昭的下巴。 “肯定是小昭不乖，让容姨操心了。” 看得出来，沐离下手并不轻，谢昭昭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但她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只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但沐离的这动作，成功让苏二的面色冷了下去，再不复二公子之前的温润模样。 “既然把我引了过来，有什么事就冲我来，放了小昭。” 沐离听到声音偏过了头，看着苏二，嗤笑一声，但手还是松开了谢昭昭。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别墅外突然涌进一拨穿着黑衣黑裤的人。 沐离眉眼间的笑意也已经褪去，指着苏二冷声道： “先把他给我绑起来。” 立即有人掏出绳索和手铐，刚要上前，苏二便活动了一下脖子，黑衣人对视一眼，顿住了脚步。 沐离看着苏二，“二公子，我劝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则……” 沐离看了一眼谢昭昭，容华也配合地将匕首朝谢昭昭拉近。 苏二勾了勾嘴角，笑意没有，更多的是嘲讽。 “怎么，我做什么了吗？还是说你怂到，我就活动一下脖子，你都会不安？” 沐离的眼神蓦然又阴了几个度，看着黑衣人的眼神透着杀气。 黑衣人这下没再犹豫，上去就开始将苏二捆绑起来。 苏二听话地没有反抗，视线一直落在沐离身上，没有离开。 直到两个黑衣人退开，苏二才看着沐离道： “现在，可以让容姐姐放开小昭了吗？” 别墅的沙发座旁边，有一方小台几，黑色的台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白色花瓶，瓶里插有几只鲜艳的红玫瑰。 在这冷色系的别墅大厅，玫瑰不再显得热情而浪漫，反而变得妖冶而嗜血。 尤其，在握着它的那个人手里，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沐离从台几上抽出了其中一支，放在鼻尖轻嗅，神情享受。 下一秒，才回眸看着苏二，淡笑道：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苏二的眼神沉了下去。 沐离却又看向了谢昭昭那边，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不过，是该放开了，一会儿小姐不乖，容姨不小心伤了小姐就不好了。” 说着，沐离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黑衣人。 黑衣人意会着上前，由容华女士制住，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将谢昭昭捆绑起来。 直到确定谢昭昭再也无法动弹，容华才收回了匕首，静立在一旁。 沐离看了容华一眼，语气造作。 “辛苦容姨了，您先下去休息吧。” 容华看了谢昭昭一眼，眼神有一瞬间的迟疑，刚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抬头一对上沐离的眼睛，容华却突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要说的话，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服从。 于是容华点头，双目呆滞而迷茫地退了下去。 这一幕落进苏二眼里，他终于是能确信，容姐姐被控制了。 苏二全身被束缚住，但还是能说话的。 “你对容姐姐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连谢昭昭也抬头看向了沐离。 沐离把玩着手中的玫瑰，谁都没看。 “坏人往往死于话多，你觉得，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苏二听到这话突然笑了。 “难得，您还知道自己是个坏人。” 沐离撕了一片玫瑰花瓣，叼在了自己嘴里，将手中玫瑰准确无误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迈步，径自朝谢昭昭走去。 谢昭昭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寒意，她想后退，奈何被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就见沐离一步步靠近谢昭昭，俊美的脸，一点点在谢昭昭跟前放大，直到……他将唇贴上了谢昭昭的。 那片血红的花瓣，被他一点点喂进谢昭昭的嘴里。 苏二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寒气，若是眼神能杀人，沐离此刻一定被碎尸万段。 谢昭昭一开始因为没反应过来，而让沐离得逞，待口中尝到陌生的味道，突然醒悟过来，猛然就扭过了头。 玫瑰花瓣被撕裂，一半还在沐离的嘴中，因为谢昭昭的扭头，沐离的唇瓣顺着她扭头的趋势落到了她的脸颊，而花瓣则顺着谢昭昭的脸上的划痕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 谢昭昭吐出了嘴里的半片花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干呕起来。 这个样子，像极了是在恶心某人。 沐离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阴鸷，他也吐掉了嘴里的花瓣，一把抓起谢昭昭的头发，拉扯着她的头，强迫她与他对视。 “怎么？你不是说很爱我吗？这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的吗？如今这幅贞洁烈女的样子做给谁看？他吗？！” 沐离另一只手指向了苏二，声音透着一股子怪异的不甘。 谢昭昭一边要忍受头皮传来的剧痛，一边又要强自压下那种呕吐的感觉，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开口，嗓音冰冷而绝望。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二在一旁冷笑道： “小昭，你错了，他不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沐离该有的样子。” 沐离转头看着他，眉眼间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慌乱。 “二公子看来，知道的东西不少？” “准确点说，是猜到的不少。” 苏二丝毫不在意地吐字回答。 谢昭昭看了看苏二，又看了看沐离，眼泪终于再次滚落。 “所以，这就是你就是当初哪怕骗我也要我放弃沐离的原因？这就是我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你答案的原因，是吗？” 苏二看着谢昭昭，心很疼，但他却坚定地点头： “是。” 既然沐离已经揭开了真面目，有些事情早已瞒无可瞒，与其让谢昭昭再被欺骗心存幻想，不如此刻揭开血淋淋的真相，让她清醒。 苏二的点头让谢昭昭彻底崩溃。 胸口处传来的撕裂的痛楚让她整个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双目变得失神而光芒涣散。 沐离真是恨极了这个样子的谢昭昭。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失败 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又看了看一旁被捆绑，却丝毫气度不减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整张脸突然就狰狞而扭曲了起来。 沐离猛然松手，连带着谢昭昭的头发将她摔向一遍，开始缓缓朝苏二踏步而去。 皮鞋在地板上走动发出的哒哒声，一声一声，就像是透过耳膜敲打在人心上。 苏二淡然地看着他靠近，面容几乎看不出变化。 “怎么？你也要抓我的头发？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可没有头发给你抓。” 沐离没有理会苏二的讽刺声，连脚步都没有多做停顿，直到在苏二跟前站定，他才阴着脸开口： “知道容华女士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么？” 苏二眯眼微笑： “你不是说坏人死于话多？怎么，现在是不觉得自己话多了还是不觉得自己是坏人了？” 沐离绕着苏二走了一圈，眼里有赞赏。 “苏二，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敌人，你计谋玩得很厉害，也很会揣摩人心。” 说到这儿，沐离停了下来。 苏二冲他呲牙： “谢谢夸奖。” 沐离冷哼一声，再转到苏二正前方，接着道： “但是很可惜，跟我玩人心，你还是太嫩了一点。” “你方才，不过是怕我故意告诉你假消息，让你在这之后的考虑产生干扰，当然，你还在想，如果能这样激我，让我说出实话就更好了。” “可是你又在苦恼，因为这样你就不得不再去花时间和精力，去辨别我说的话，到底是事先准备好的假话，还是被你激怒之后说的真话，我说得……对吗？” 苏二淡定的面部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破裂。 虽然很细微，但是沐离捕捉到了。 这说明，他猜对了。 沐离笑容得意，又道：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这些小心机，都是多余的，我可没有编造谎言逗弄弱智的兴趣，听好哦，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你调走了容华，让我联系不到她，很精彩很完美的计划，可惜，你不该让她回来。” “你既然能猜到我没死，你就该让容华躲一辈子，苏二，对自己过于自信这一点，是你最大的错误。容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 沐离看到苏二逐渐冷下去的神色，眸底划过一丝精光。 “你知道吗，容华回来之后，我就跟她见了面，开始让她一步一步，看清你的真面目。” “苏二，你真狠啊，你为了把容华送走，居然骗她去跟踪一个根本没必要跟踪的人，容华为了秦家鞍前马后，最后却是被你给戏弄了。” “还有小昭小姐，容华说让你帮忙好好照顾她，你是怎么照顾的呢？你让她伤心失望，甚至跟她分手，苏二啊苏二，你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苏二觉得自己脑子突然变得混沌起来。 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心里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沐离说得不对，他分明没有那样想过。 可是沐离的话语声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回荡，他挥之不去，张口要反驳，却又觉得他好像没说错。 苏二的眉峰时而舒展时而收紧，沐离嘴角的笑容在不断地放大，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邪。 他决定再添一把火。 “你知道最让容华伤心难过和失望的是什吗？” “最让她觉得自己信错人的是，谢昭昭怀孕了，可你却和她分手了。” 让沐离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出，苏二眼中的迷蒙混沌纠结痛苦，一瞬间就消失了。 眼神一步一步恢复清明。 这样的状况让沐离嘴角的笑容僵住，脸色逐渐转为难看。 为什么？！ 他对容华进行种子植入的时候，也是到这里，容华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心里的恶念种子，以他的能力，要植入是相当简单的，这么多年来，他每次用来实验的对象几乎都没失过手。 可是如今在容华和苏二身上却频频受挫，这是为什么呢？ 而且，还是失败在同一个点上。 种子的植入是以某件事情为契机，从一个偏执点切入，利用一件又一件的事实进行引导，让人基于之前的偏执点，在每一件事里，将自己往最坏的角色带入，然后一步一步，真正变成一个恶人。 步骤相当简单，以沐离对人心的掌控程度，操作起来也不会很困难。 但整个步骤最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作为引导的每一件事都必须是事实，因为只有事实才最能直击人心，也最具说服力，被引导人对于自己是恶人的认知，才越深信不疑。 中途一旦出现谎言，尤其是比较明显的谎言，植入就会宣告失败。 因为只要有一个谎言出现，被引导人就会质疑之前的话语里也有谎言，于是对于一开始自己是恶人这个认知，也会有质疑。 有了质疑，被引导人就会立即清醒，而一旦清醒，要再次植入种子，就基本没有可能。 因为对方会开始戒备。 不要小看人心竖起的高墙。 若不是因为对容华植入种子失败，他也不会…… 想到这儿，沐离的脸色愈发难看。 苏二的植入也失败了，也就是说他也要换方法了。 可是为什么会失败，沐离始终想不通。 他说错了什么吗？ 谢昭昭没有怀孕？ 这不可能。 谢昭昭怀孕是事实，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搞错。 可是容华和苏二却同时选择不相信，甚至认定这是谎言。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一开始的猜测是，容华对于苏二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这个认知毫无疑问让沐离恼火到了极点。 可是如今，苏二自己都不信…… 沐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试探过，无论是谢昭昭还是容华，他都对她们用过催眠，但无一例外，一旦提到苏二两个字，他们都会立刻从催眠的环境中清醒。 他研究心理学这么多年，这种情况的出现意味着，苏二在这两人的心底，都是不可触碰的重要存在，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窥探到其中分毫。 第六百八十三章 救我 该死！ 沐离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而一点点理智回归的苏二，来不及跟沐离算总账，他只是将震惊的目光投向谢昭昭。 “小昭，你……你怀孕了？！” 谢昭昭原本涣散的目光也一点点聚焦，听到苏二的问话，咬紧了下嘴唇，偏过头没有说话。 这样的反应，很明显就是默认。 苏二攥紧了拳头，哪怕他现在动弹不得，也能够看出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沐离看着苏二脸上的神情，辨不出那是愤怒还是激动。 好一会儿，苏二才渐渐平复下他躁动的情绪，缓缓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 谢昭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不知道！ 如今还害她陷入这样的险境，苏二恼恨得恨不能杀死自己。 但是这话，听在沐离耳朵里，就是苏二已经承认了谢昭昭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沐离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事情的发展不太对？ 他都快被搞糊涂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刚才的种子植入不应该会失败的…… 谢昭昭因为方才沐离那一手，跌坐在一旁的地上，发丝凌乱，整个人显得狼狈而难堪。 但是听到苏二的道歉，她还是下意识地摇起头，没有说话，只有眼泪在不停滴落。 这已经是谢昭昭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落泪了。 沐离看着跟前的这两人，胸中涌起一团无名火。 “好精彩的一出苦命鸳鸯戏。” 听到沐离的声音，苏二睁眼，像是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沐离很明显感觉到，苏二看他的眼神不同了，之前是云淡风轻，此刻目光中却是相当骇人的怨恨，和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的凶狠。 沐离：？？？ 为什么苏二的反应，处处透着他看不懂的诡异？ 沐离当然不会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之前将谢昭昭吊着，后面又残忍拒绝，谢昭昭不会心碎买醉，不会跟别的男人有上牵扯，如今更不会未婚先孕…… 沐离几乎可以说是一切的根源，要不是苏二被束缚住，说不定会不管不顾地上前给来一个鱼死网破。 就着谢昭昭低低的哽咽声，苏二冷然开口： “怎么，你就这么点本事吗？除了在心理上摧毁别人，你就找不出别的招数了？” 如果这个时候，苏二还反应不过来方才沐离是在对他做什么，他之前就是真的白和谷陌探讨了那么久。 植入种子，呵，沐离真是比他想象得还要狠。 种子一旦种入，是很难拔除的。 你看顾言痕被饶清虞中种下的种子，花了二十多年，又几乎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才被连根拔除就可以知道，这种心里犯罪方式，是最刁钻也最为狠辣的。 但是谷陌也跟他说过，种子植入一旦失败，就没有第二次机会。 而要达到和种种子同等效果的替代手法是—— 洗脑。 同样地狠辣和难以破除。 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在于，种种子会保留对方的所有记忆，平时的表现与往常无异，只会在身边人不注意的时候，从侧面给人以致命一击。 而洗脑则不是。 洗脑是由心理师给被洗脑者提供新的记忆和理念来替代掉脑海里原本的认知，新的认知形成并逐渐掌控大脑，这样，就会形成一个全新的人，或者说……人格。 既然是全新的人，必然会造就新性格的形成，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察觉到被洗脑者的改变。 如果是要做一些隐秘而循序渐进的事情，这种做法一般是不建议被使用的，因为很容易露馅。 苏二想到容华如今的改变，就知道，沐离显然对她植入种子失败了，选择了洗脑。 谷陌说过，植入种子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说谎。 就算要说谎，也绝对不可以是让被植入者能一眼识破的那种。 苏二开始回忆方才沐离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果沐离也用小昭怀孕这一点去引导容华，那失败是很显然的。 因为容华很清楚，他苏二不可能让谢昭昭怀孕。 想到这儿，苏二不由一阵庆幸。 还好他隐藏得足够好，不曾露出过马脚，否则……事情的发展，只怕比现在要复杂的多。 而如果沐离选择对容华洗脑……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容华会对沐离那么恭敬，甚至称呼他为“少爷”，相反，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谢昭昭，却可以下那么狠的手。 沐离，一定对容华脑子里的很多认知都进行了重新洗牌。 好个高级心理犯罪师啊，呵。 苏二眼底的轻蔑和不屑，那种“你的心理操控能力也不过如此”的轻视刺痛了沐离的眼睛。 苏二能够看到，沐离的额角已经在跳动青筋，他应该是很想动手把他掐死的，然而奇怪的是，沐离居然强忍着没有动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二心中不断加强警惕，他总觉得沐离在憋大招。 沐离看着苏二，突然冷笑起来。 他一步步逼近苏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苏二，别想着激我，我就喜欢在心理上摧毁别人，折磨别人，一点又一点，而你，逃不过的。” 苏二耸了耸肩，一脸的“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的欠揍表情。 沐离神色未变，击了几下手掌，突然，别墅一边的墙壁上，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居然是一片电子屏。 一整面的墙，宛若电影院的巨大屏幕一样，开始播放起了画面。 苏二抬眼看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是…… 那是一艘游轮，上面的大多数人，都是她最熟悉的面孔。 冷兵器的碰撞声，搏斗声，刀子划开皮肉的声音，鲜血飞溅的声音，还有……求救声。 苏二想了起来，沐离播放的是，上一次，他和龙九在游轮假意厮杀，想引诱那个幕后之人出来，最后却连那个幕后之人的面都没见着，而他带去的不少人，反倒成了人‖肉炸弹，再也没有回来…… 可是，视频里，为什么会有求救声？ 是的，苏二能很清晰地听到，从那些人口中，传出的求救声。 那些面容呆滞却双目赤红的人，在最后倒下的时刻，口中都在说着一句话。 “二哥，救我。” 第六百八十四章 视频 但是当时的苏二完全没听到，他当时只顾着救自己人，并且……撂倒了一个又一个那样的人。 苏二还看到了那个，在他上船前，跟他讨要奖赏的那个人，他当时觉得挺有活力的一个小伙子。 就是那人，在最后的时刻纠缠住柚子，苏二为了救柚子，将那个人也撂倒了。 在他带着柚子离开的时候，那个人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透着绝望地喃喃—— “二哥，不要丢下我。” 视频里的苏二没有回头，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个人悲戚的眼神，他的眼角，最后滑下了一滴眼泪。 后面的，就没有了。 但是苏二知道，还有的。 后面是游轮爆炸，这帮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苏二咬紧了牙关努力不让自己落泪。 他知道，这是沐离的计谋，他在击垮他的心理防线，或许视频根本就是捏造的，他不应该相信，也不能去相信。 可即便这个视频是捏造的，也未免太逼真了…… 苏二的眼眶泛着红，耳边是沐离蛊惑人心的声音： “看到了吗？苏二，这是我当时在游轮上利用‘特殊设备’记录下来的，那些倒下的每一个人，我都在他们身上安装了小型窃听器，你现在听到的，都是转播到我这里的，最真实的声音。” “听到了吗？这些在你手底下的兄弟，为你出生入死，直到死前最后一刻，都在相信着你会回去救他们，可你做了什么呢？” “二哥，所有人都在亲昵地叫你二哥呢，道上都说，苏二公子在他的弟兄们心里，是神一般的人物，啧啧，可是他们的神……抛弃了他们。” “他们做错了什么呢？他们不过是被利用而已，那也不是他们本意啊，甚至他们都不记得自己做过的错事。可他们的‘信仰’，却由此判了他们死刑。” “‘嘭’——震耳的爆炸声响起，他们的二哥，却只顾自己逃命，真是狠心啊。” “苏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难道不会痛吗？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夜夜安眠逍遥快活的？这些人，都没化成厉鬼来找你索命吗？” 苏二想捂住自己脑袋，奈何双手被束缚住，他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不是的，不是的，你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一旁的谢昭昭一直看着，此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尖叫大吼，试图唤回苏二的理智。 “苏二，苏二！你不要听他胡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但是苏二显然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沐离的话在他脑子里盘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巨大的锤子，不断地敲击他的脑海他的内心，他痛苦而崩溃，却全然无计可施。 沐离冷眼看了一旁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上前，拿出胶布，封住了谢昭昭的嘴巴。 谢昭昭奋力想反抗，但她那点力道很显然没有太大的作用。 沐离这才继续又道： “苏二，你听，你仔细听，他们是不是都在跟你说话？” 苏二的眼神开始涣散，死命摇晃的脑袋一点点停了下来。 耳边方才就觉得有些嘈杂的声音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二哥！我以后就跟你混啦！” “哈哈，二哥说了，这次任务要是完成得漂亮，请大家伙儿吃饭！都别客气，咱到时候可劲儿点！” “二哥二哥，嘿嘿，弟兄们这么拼，给分配个对象呗。”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哥，救我……” “二哥，不要丢下我……” 声音很乱，有远的有近的，但无一例外，每一句苏二都听得格外清晰。 但这种清晰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更加乱糟糟的声音，他看到很多人朝他涌来，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但是乱哄哄一片，他好像都听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怪异的感觉充斥大脑，苏二突然抓狂起来，伸长了脖子高高昂起了他的头颅，口腔中发出一声极端痛苦的嘶吼。 “啊——”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晕倒在地面，失去了意识。 谢昭昭在一旁惊骇地瞪大了眸子，想要奔过去，奈何却无法动弹。 沐离看了谢昭昭一眼，嘴角勾起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然后当着谢昭昭的面，沐离一点点俯下身，凑近苏二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谢昭昭完全听不见。 几分钟之后，沐离站了起来，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抬手一挥，做了一个撤离的手势。 黑衣人带着谢昭昭离开，沐离紧随其后。 在走出别墅大门的最后一刻，沐离又回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苏二，眸底全是兴奋的光。 …… 而另一边，跟顾言痕汇报完情况的楼煜沉去了哪里呢？ 他去和顾言痕汇合了。 因为楼煜沉记起，上一次谢昭昭被绑架，他跟过去帮忙的时候，曾听到当时苏二身旁那个叫赵宥的人说，他们的手机都被改装过，里面安置了跟踪和定位的装置。 楼煜沉是没有赵宥的联系方式的，但顾言痕肯定有。 他不可能放任谢昭昭不管，自然是要去跟顾言痕汇合。 听到楼煜沉的话后，顾言痕当即给赵宥打了电话。 赵宥和龙九两人早在一个多个月前就伤好出院，虽然苏二给赵宥多放了很多假，想让他再多休息休息，但男人从来都不是喜欢安分休息的人。 感觉自己没什么大碍之后，赵宥便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后来苏女士产子，苏二要照顾苏女士，手底下的产业更是无暇顾及，几乎都交给了赵宥。 赵宥一下子也是忙得脚不沾地，都跟苏二好久没见面说上一句话了。 得到顾言痕消息那一刻，赵宥骂了一声娘。 怎么这些人就老跟谢小昭过不去？！ 听到顾言痕说要过来找他，以便实时知道苏二那边的情况，赵宥想了想，便给顾言痕报了“银河”的地址。 “银河”算得上是他们的一个秘密基地，因为在那里，无论做什么都是绝对保密的。 顾言痕转手将地址甩给了楼煜沉，便也跟着出门了。 早上上班高峰虽然恐怖，但持续时间并不长，就那么一会儿。 顾言痕出门的时候，帝都的交通已经没有苏二那时的拥堵。 这方便了顾言痕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银河”。 第六百八十五章 追踪 几乎同时，楼煜沉从另一条路，也到了。 两人跟着赵宥安排的人，进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包间。 那个包间对于顾言痕来说是陌生的，楼煜沉却是无比熟悉。 因为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看着那个叫苏二的翩翩公子，如何地运筹帷幄。 而如今，境况似乎完全反过来了。 楼煜沉居然还有闲心，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赵宥显然心急如焚，苏二在谢昭昭身边安排了zero的事情之前有告诉过他，还让他记得留意一下zero的电话。 可是如今，他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那边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顾言痕到的时候，就是听到了赵宥电话的听筒里传来的：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顾言痕的脸色陡然就难看了下去。 赵宥听到声响一抬头，就见着自家姐夫那骇人的神色，吓了一跳，看到顾言痕盯着他手里的电话，他恍惚想起来苏二层告诉过他，自家姐夫耳力惊人…… 他信了。 赵宥一边放下手机，一边开口安慰顾言痕： “zero平时为了便于隐藏，电话从来都是静音的，可能这会儿没听到，姐夫您……” 话还没说完，方才被赵宥放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赵宥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那一串数字，眼前一亮。 打电话来的人，显然是zero！ 然而zero带来的消息，却并不乐观，甚至这下不仅顾言痕，连赵宥脸色也沉了下去。 楼煜沉没有太好的耳力，他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只能在一旁心急如焚地等赵宥打完，以便从他口中得知最新的消息。 然而赵宥挂断电话后却来不及向他多做解释，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赵宥看着来电显示，面色又是一沉。 但他还是接了起来。 “h，查到了吗？” 电话里的声音稚嫩中透着焦急： “宥哥，定位装置在帝都西郊附近就消失了！” 这几乎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哪怕对方知道苏二和谢昭昭手里有定位装置，他顶多扔掉，或者转去别的线路以迷惑他们，哪怕是有gps信号干扰装置，也顶多是让h的定位显示变得杂乱而不稳定而已啊。 消失是什么鬼？ s亲手安装和设计的定位装置，一般人哪怕就是将手机拆了，也不一定能找得出来，要让定位显示消失……除非对方将谢昭昭和苏二的手机都烧了。 但很显然，这个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因为苏二的电话可以打过去，只是无人接听。 赵宥按了按太阳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顾言痕却一把抢过赵宥的手机，冷声吩咐： “不要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定位上，你迅速调取君山名邸的监控，追踪一俩车牌为帝丶axxx的古斯特，看仔细点，尤其注意跟这辆车擦肩而过的，避免被中途掉包。” h对耳边这个陌生的声音显然一阵的怔愣，还没作出反应，顾言痕已经将手机递回给了赵宥。 赵宥反应也算快，接过手机后，当即道： “h，照办就是。” 说完，挂掉了电话。 楼煜沉张了张嘴，刚准备问，赵宥的又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s，你的定位装置突然消失，你能猜测大概是因为什么吗？有没有办法修复？” s那边显然有点懵，赵宥只能简易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重点说了定位点莫名消失的事。 s是高级硬件开发师，从他手里出品的东西，只要没有被扔进水里或者火里造成无法修复的损害，哪怕不知道他的装置此刻在哪里，他也可以通过他最开始保留在电脑上的原始数据以及模型进行远程修复。 s听完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想来是去找寻原因了。 除此之外，赵宥又给d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随时待命，这才重新放下手机。 楼煜沉终于找到机会，忙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宥虽然看楼煜沉不爽，但碍于顾言痕的面子，也就把一开始z打电话过来的情况简单给楼煜沉说了一下。 原来，从楼煜沉告诉顾言痕的故事里，事情就出现了偏差。 楼煜沉看到苏二给zero打电话，容华那边也证实她手底下的人没有看到zero的踪迹，所以楼煜沉和容华一样，都相信了苏二关于zero已经离开并且去叫了帮手的说辞。 但其实并没有。 为了避免谢昭昭受伤，zero自然要待在原地直到苏二出现，否则没个人看着，苏二要能放心就见鬼了。 而苏二几乎是单枪匹马，作为大概是当时苏二暗处唯一的帮手，zero就更不能轻易离开。 直到后面，容华的试探。 zero当时都做好了他要现身的准备。 他是zero，是零，是一个一直隐形的存在。 一旦他现身，隐形不再，他就不是现身那么简单了。 更大的可能是献身。 像zero这样的存在，绝对不可以有曝光的机会，因为一旦曝光，只要别人记住了他那张脸，以后再怎么隐藏气息都不会有用了。 因为那个人是苏二，所以zero也不会有丝毫的怨恨，坦然地准备他即将面临的万劫不复。 毕竟如果不是这个人，zero或许早就不复存在。 然而他没想到，哪怕是那种情况下，二哥，都不曾想过放弃他。 他亲眼看着容华的匕首在昭姐脖子上划下血痕，可那个人咬紧了牙关，一口咬定说他已然离开。 长久以来的默契，让zero知道，那个时候，苏二其实是在对他说的，要他找机会，迅速离开。 但是没可能的，zero怎么会抛下苏二一个人？ 后来容华让苏二打电话。 苏二那微变的脸色根本就是装的。 因为苏二能肯定，zero不会被容华的人抓到。 容华他们在君山名邸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又如何？ 她绝对不会想到，隐藏起来的zero，从来就不是守在别墅区外围。 zero……在容华的隔壁。 准确点说，是离容华不远不近的一幢别墅内。 哪怕外面再多的眼线，容华的人，绝对不可能监视着每一幢别墅的内部。 而那幢别墅，其实算是阴差阳错，里面住的刚好是他小姑。 第六百八十六章 兵分三路 当年他出了那样一件事后，别说小姑，他和很多家里的亲朋好友都没再见过，也就更加不清楚他们当时的处境。 无意间发现容华附近的邻居有点眼熟之后，zero一开始还不敢确信，后面找机会确认后，zero便借着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的借口，在小姑家住了下来。 有了一个亲戚打掩护，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就是那个隐藏着的人。 小姑家和容华家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zero并不担心谢昭昭，那毕竟是谢昭昭的家，还有人能闯进他家里去迫害她不成？ 但苏二的命令又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保护，zero又不能老在人家别墅周边转悠，哪怕他存在感再低，频率高了也会露馅的好吗？ 不过zero到底是“搞事情大队”的队长，鬼点子贼多，当即找s要了一个他最新研发出来的，最不起眼的一个窃听装备，放置在了容家别墅的铁门外—— 别问为什么是铁门外，放铁门里就叫窃听隐私了啊喂，人谢昭昭好歹是个女孩子好吗。 zero将和那个设备相连接的无线蓝牙耳机时刻带着。 每天除了听到铁门嘎吱开合的声音，由此第一时间知道谢昭昭进出别墅的时间，以便他能时刻跟上外，几乎就没别的作用了。 当然，这是zero一开始的以为。 直到他耳麦里突然传来容华走到院子里的那一句话，才终于让zero惊跳了起来…… 所以，当苏二拨出那个电话的时候，zero才能那么毫无顾忌地配合。 君山名邸的别墅内部隔音效果都很好，zero完全不用担心。 当然，也亏得容华是跑到别墅的前院来办事，否则……她哪怕是之后拉着苏二要进屋子里喝杯茶，zero都不可能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 这是和楼煜沉所说的第一个偏差。 之后，就是楼煜沉离开后发生的他所不知道的事了。 在苏二跟着容华走后，zero就想利用自己的本事跟上去，好歹能第一时间掌握苏二的动向，也可以顺带给赵宥发一下讯息。 可zero仅仅只是在他小姑的别墅外假意坐着欣赏了一会儿风景，就知道不可能。 他是zero，能每一次都成功隐藏自己，除了他有高超的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方式外，更重要的是，他对危险的感知也是极其敏锐的。 就在他坐的那一小会儿里，他就能感觉到，在别墅外，几乎布满了人。 很显然，容华并没有完全相信苏二的话，她的人，也并没有立即撤走。 zero此时大张旗鼓地出去，定然会被盯上。 他只是能让别人无法轻易将注意力落在他身上，而不是自己就真的能隐形。 当一堆人不分青红皂白要盯着每一个来往的人时，他就无所遁形。 当然，对方不一定会确认是他，但这样做很显然很冒险，而zero自小养成的谨慎，让他从不轻易冒险。 思索了好一会儿，zero才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忽悠小姑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小表弟，拗着小姑带他出去玩。 小姑最是宠这小家伙，自然无法拒绝，zero借机说自己有事，便跟着母子俩一同出门。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zero能注意到，一路有不少视线都有落在他们三人身上，但最后都被挪开了。 如果仅仅只是他和小姑，也许还会有被怀疑的可能，可如果再有一个孩子，对方一定不会多做留心。 出了君山名邸，zero才感觉自己一身冷汗。 不敢放松警惕的他，又和小姑走了一段，才匆匆告别。 然而这个时候，zero才反应过来，已经没用了，他周旋得太久，二哥和容华的车子早已没有了踪迹。 他慌忙点开手机，才看到上面赵宥打给他的，好几个未接电话。 他这才有时间回。 然而就在回赵宥电话的期间，zero注意到从君山名邸陆陆续续出来一些陌生的人。 想着或许是容华安排的人终于放弃，也许是要回去复命，zero跟赵宥说了一声后，就又跟了上去。 所以现在，要救苏二和谢昭昭，可以说是兵分三路。 一路是zero这边跟踪的人，一路是h那边调取的监控，一路是s在进行定位修复。 就看哪一方更快了。 而赵宥，顾言痕，和楼煜沉，目前所能做的就是等。 除了等，他们现在也做不了别的。 不过很快，还是顾言痕先一步反应过来。 “柚子，让zero那边位置共享，楼二，你顺着zero那一条线过去，如果对方真的是回去找容华，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如果等zero那边确定了消息他们再赶过去，不说交通因素，就是给他们一对翅膀，也不能立即赶到。 万一zero不小心打草惊蛇，等他们过去，别说苏二了，或许连zero都不一定能见到。 此刻就追，才是最明智的。 赵宥和楼煜沉也反应了过来，赵宥连忙给zero打电话，楼煜沉已经瞬间起身出了门。 zero那边动作很快，位置共享到楼煜沉的手机上后，顾言痕接着发下指令。 “还有h那边，让他立刻跟我连麦，他那边可以查看到的古斯特的轨迹，查到哪儿就告诉我到哪儿。” 这样也能保证在h查到终点那一刻，他就能立即到达目的地。 然而顾言痕才刚起身，就被赵宥拉住了。 顾言痕皱眉看向他，赵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强撑着开口。 “姐夫，二哥前两天才跟我说你伤还没好的，你在这里等s的消息，我去吧。” 顾言痕眼神变冷，很明显就不同意。 但赵宥哪儿能因为顾言痕不同意就退缩啊。 姐夫可怕，二哥回来更可怕好吗？ 赵宥努了努嘴，开始瞎掰： “再说了，跟您连麦，h不知道你是谁，他也不会听你的啊。” 顾言痕冷笑： “怎么？我留在这里那个s就会听我的吗？” 那二十六个人的行动方式都是一体的，没道理h不听他的而s却会听。 s那边进度是最不可控的，要么修复成功要么修复失败。 先不考虑他修复失败这个可能，哪怕他能第一时间修复，光距离上，顾言痕就输了。 赵宥噎了一噎，最后无奈道： “姐夫，你放心，这么多人，我们一定不会让二哥出事的，你的伤还没好，回头你说二哥要是也受伤，你跟去也无济于事啊，回头谁来照顾他？” 第六百八十七章 到达 顾言痕陡然眯起眼睛： “受伤？” 赵宥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刚要再说话，顾言痕已经重新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像是想通了。 “那你还不快去？” 现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现在争执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很明显是不明智的。 赵宥松了一口气，一边出门一边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会把你的电话告诉s，让他有了进展第一时间通知你。” 声音落下之时，人的踪影也跟着消失不见。 包厢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只剩下顾言痕一个人。 他一会儿盯着手机屏幕，一会儿又盯着腕上的手表。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让顾言痕没想到的是，速度最快的居然是s！ 顾言痕还没等到赵宥和楼煜沉的电话，最先等来的反而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顾言痕心头一跳，连忙接起，就听到了s带给他的好消息。 帝都西郊xx别墅。 很好。 顾言痕挂断电话，大步迈出包厢。 s这边有了结论，但他的仅仅只是定位，也不敢保证对方是不是只留了手机在那里，所以楼煜沉和赵宥那边，都还是跟着原本的计划走。 有了直接的目的地，顾言痕很快就追上了赵宥和楼煜沉的进度。 然而帝都的交通再一次让三个人都陷入了困境。 煎熬了许久，三个人才终于按照各自的路线，第一时间赶到了那幢别墅。 巧的是，三个人几乎同时到达。 当然，他们并不是孤身前来。 赵宥早有人手安排，zero说的那一帮人，在他们赶到之时，还没等那帮人进入别墅，就被全部抓获。 赵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但是顾言痕却冲他摇了摇头，以他的耳朵，周围若是有埋伏他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 有顾言痕的保证，赵宥松了一口气，但更加觉得不对劲起来。 有埋伏他觉得还合理些，没有埋伏…… 这是给他们表演空城计呢？ 几个人对视一眼，顾言痕率先朝别墅内部走去。 推开别墅大堂的大门，顾言痕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全身捆绑着而倒在地上的那道熟悉人影…… 没有埋伏，又这么放心地把人扔在那里…… 顾言痕瞳孔猛然一缩，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没有丝毫冷静可言的，顾言痕快步上前，用手探了一下苏二的鼻息，知道他还有呼吸之后，顾言痕长出了一口气。 伸手解开苏二身上捆绑他的绳索，手铐有点麻烦，但是不着急，顾言痕先努力去尝试唤醒苏二。 毕竟苏二来是为了救谢昭昭，而如今，苏二在，谢昭昭却不在，不问清楚就将他带走，回头谢昭昭要是出了什么事，苏二醒来，得愧疚一辈子。 然而苏二的昏迷似乎有些严重，顾言痕努力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把他弄醒。 这样的情况，让顾言痕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他仔细检查了苏二头部，并没有发现有被敲击的痕迹。 苏二被带走的时间不算长，如果是被药物迷昏，以他的手法，怎么都不应该醒不过来。 顾言痕又试了一遍。 这一次，苏二的眼睫毛颤动了两下，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 顾言痕的眼力也是极好的，当下出声： “苏二，苏二，醒醒？” 意外的是，苏二的清醒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顾言痕的话音还没落下，他便已经再一次沉沉地闭上双眼。 顾言痕脸色愈发难看。 眼前的情景，真的都太过不同寻常，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但他此刻也没有办法去找寻原因。 顾言痕将苏二一把打横抱起，迈步往别墅外走去。 剩下的事情，他相信赵宥能够处理。 …… 这已经是苏二昏迷不醒的第三天了。 这种情况显然是相当不正常的。 丁晓佐为苏二做了全身的检测，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体内也没有检测到任何药物残留的痕迹。 唯一的蹊跷之处在于，当天苏二被送到医院时，他的心跳相当不正常。 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仪器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苏二在昏迷前，受到过很强的精神刺激。 什么样的刺激能让人昏迷这么多天？ 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所幸的是，苏二不正常的心跳并没有持续多久，到后面就渐渐趋于平缓，到了如今，早已一切正常。 可他就是醒不过来。 顾言痕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努力唤醒他，但都没有结果。 更糟糕的是，这些天，谢昭昭和容华也丝毫没有踪迹。 联想到苏二的受刺激昏迷，就让人不由对谢昭昭的处境愈发担心。 偏偏现在唯一的知情人却…… 赵宥整个人都快要急死了。 更让人恼火的是，那天，zero负责追踪的那一批人，后面不是被赵宥带去的认识抓起来了么？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那一批人，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等赵宥将别墅里里外外都搜过一遍之后，那一群原本安分被绑着的人，突然就开始闹了起来。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幢郊外别墅，又为什么自己会被绑，他们完全一无所知。 就像是……脑子里的记忆突然被人挖空了一般。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人，几乎全是龙九手底下的人。 赵宥最后只能头疼地将人送回到龙九那边，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希望龙九最后能给秦家一个交代。 龙九的心思自然全在苏二身上，听到这些人害苏二昏迷，当时的眼神冷得可怕。 经过上次，赵宥也知道了龙九对苏二的感情，只是可惜造化弄人，秦家和龙家的敌对立场，再也无法更改。 此刻将这些人交还给龙九，但凡他们有一点点的做戏，赵宥都不担心龙九会查不出来。 可是三天过去，龙九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样的状况又持续了两天。 这两天，一直是秦夜和顾言痕交替着照顾苏二。 而就在这天中午，顾言痕去吃午饭的空档，苏二醒了。 秦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眼前的人迟疑地叫了他一声： “哥？” 第六百八十八章 苏醒 秦夜终于确定，苏二是真的醒了。 卸下心头的担忧，怕苏二愧疚，秦夜敛起眉宇间的疲色和忧虑，一边按住苏二想起身的动作，一边一日往常地—— 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哟，舍得醒来了？” 听到自家大哥痞气的嗓音里毫不掩饰的嘲讽，苏二翻了个白眼。 “怎么就舍不得醒来了？我又没睡多久。” 秦夜伸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苏二的脸。 “都五天了，还没睡多久呢？我看你现在就没醒！” 苏二一愣。 “啥？五天？” 秦夜刚要说话，就看见了病房门口陡然停住的人，下意识禁了声。 苏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顾言痕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紧地握住苏岩的手掌，眉眼间丝毫不掩流露出的紧张和激动，说出的话，更是不由自主带上了颤音。 “你……你醒了？” 苏二皱眉盯着眼前的人，对于顾言痕的过激的情绪反应，他反而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秦夜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眉峰一点点聚拢，感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顾言痕因为激动，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苏二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窖。 “你是……？” 苏二能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握着自己手掌的手，在他话落的一瞬间僵住了。 他难道应该认识他吗？ 顾言痕的喉结动了动，方才的情绪一下子褪去，他想过苏二醒来的千万种可能，可唯独…… 不该是眼前这一种。 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发声。 好一会儿后，他才看着苏二，嗓音低哑地问他： “你……不记得我？” 苏二又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遍，方才乍一看，还没认出来，此刻仔细看过之后，苏二才发现，眼前这个人的眉眼，和脑海中某个人的影像极其地熟悉…… 苏二眯起了眼睛，表情突然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你是……顾言痕？” 顾言痕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这些天都没时间和精力去打理自己，他大致能想象到目前的自己大概是个什么丑样，苏岩一下子没认出来也很正常。 当然，理解不代表接受。 顾言痕伸手要去捏苏二的脸，却被苏二下意识地躲开。 不仅躲开，苏二还拧紧了眉，呵斥道： “麻烦顾少自重！” 顾言痕手指一僵，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看着眼前的苏二，眸色一点点变深，面部表情也一点点淡了下去。 “你叫我什么？” 顾少。 这可真是鲜少从苏岩嘴里吐出的称呼。 第一次见面，这个女人是以嘲讽的口吻叫他帝少，之后每每两人针锋相对，她也总喜欢用帝少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后来两人成为恋人，苏岩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顾言痕。 他们两人之间，对于彼此的称呼，从来没有一般恋人之间的黏腻，但也不那么生疏和奇怪。 而顾少这个称呼，苏二不是没有念过的。 那个时候，他们还并不相爱，他还是苏二公子，是他眼里的，苏岩的二哥。 他为了楼煜沉的事情奔走，甚至拿了苏岩跟他谈条件。 他当时只当他是帝少，还笑话他不自量力。 他让苏二知己知彼后再做决定，那之后，苏二才知道了顾家。 后来再次见面，就是在银河。 苏二和龙九玩牌，他加入战局。 最后龙九离开，他再独自面对他时，苏二便是称他—— “顾少。” 很客气的称呼。 那个时候，两人不熟，甚至还是谈判对立的双方，这个称呼也仅仅只是给了顾言痕足够和苏二谈判的立场地位。 生硬得不带丝毫感情。 顾言痕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居然能再次从这个人嘴里听到。 顾言痕的这声反问让苏二有些糊涂起来。 他凝眸又打量了顾言痕一眼，皱眉问他： “怎么？你不是顾言痕？” 顾言痕的神色愈发冷凝，唇线绷直了，目光一瞬不瞬地钉在苏二的脸上，一字一顿地道： “我是。” 顾言痕看到了，那一瞬间，苏二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那种微妙，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偏偏顾言痕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下一秒，就见苏二冷了脸，他没再看顾言痕，反倒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秦夜。 “大哥，送客吧。” 送……客？ 他顾言痕什么时候成了客？ 秦夜眉头从顾言痕出现开始就没有舒展过，此刻更是拧成了麻花。 “老二，你确定？” 苏二看秦夜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 “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我秦家现在赶个人都做不到了？” 秦夜依旧站着没动，他看了看苏二，又看了看顾言痕。 苏二对于秦夜的反应似乎有些生气了。 他挣扎着就要起身，似乎是想亲自动手赶人。 秦夜一把将人摁住，冷声呵斥： “乱动什么？！” 苏二没动了，但他偏过头，也没说话。 这架势就是顾言痕不把人赶走，他就亲自来的意思。 这是秦夜熟悉的苏二该有的脾气。 但这种熟悉中，似乎又似乎透着一种不熟悉。 秦夜说不上来，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在顾言痕身上。 “你先回去吧。” 这几天的相处，秦夜能看得出来顾言痕是真的很在意苏岩。 那种在意，是在每一件细节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就像刻进了骨子里。 于是秦夜终于相信，他的岩岩，找到的那个人，的确是她的良人。 当然，心头的不甘还是有，却再也没有任何想要去拆散这两人的念头，因为他觉得，顾言痕的爱，或许并不比他少。 甚至顾言痕对岩岩的付出，也会比他要做得更好和更多。 可是眼前的局面…… 哪怕奇怪，秦夜也必然是先站在苏岩这一边的。 顾言痕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他的目光，依旧胶在苏二的脸上，似乎想透过这样的方式，在确定些什么。 刚巧，这个时候，赵宥也吃完饭回来看情况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醒来的苏岩，也来不及去思考目前的状况似乎哪里不对劲，赵宥惊喜开口： “二哥！你终于醒啦？！” 第六百八十九章 你叫谁姐夫? 看到赵宥，苏二明显反应比对顾言痕要熟络得多，不过他并没有回赵宥的话，呲牙道： “柚子来得正好，给我把这个人打出去。” 说着，一手指向了顾言痕所在的位置。 赵宥一愣，随即又看向了顾言痕。 “姐夫，你惹二哥生气了？” 顾言痕冷着脸没说话，苏二反而蹙紧眉头： “你叫谁姐夫？” 赵宥这下更懵了，这俩人儿咋了？怎么现在姐夫都不能叫了吗？ 赵宥懵逼，愣在原地没动。 反倒是一旁秦夜看着顾言痕，终于开了口： “顾少，请回吧，老二这边有我们呢。” 顾言痕看了一眼秦夜，两个大男人之间，眼神短暂地交汇过后，顾言痕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 赵宥看了看病床上的苏二，又看了看站在病床边的秦夜，又转头看了看大步离开的顾言痕的背影，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今夕何夕了。 这尼玛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宥内心在抓狂，而秦夜已经放开了按着苏二的手。 “饿了没？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了顾言痕在，苏二的神色很明显要正常得多。 但是……又似乎有哪里不正常。 他勾着唇角，脸上是同他以往一模一样的温润弧度，让人丝毫不怀疑这个人作为苏二的真实性，可秦夜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就听苏二道： “小米粥吧，刚醒，也不太想吃些油腻的东西。” 秦夜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眼前的苏二，他亲近不起来，秦家大少惯有的痞气也渐渐消散了下去，只淡淡地道： “嗯，我先让医生过来再给你做给检查，”说着，秦夜扭头看向赵宥，“柚子，去买粥。” 赵宥很明显不想走，眼前什么状况他都还没搞清楚。 但触及到秦夜的眼神，柚子皱了一下眉，便又乖乖退了下去。 秦夜按了铃，跟护士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之后，护士迅速找来了丁晓佐。 丁晓佐又带了一系列的设备来，最后检测的出来的结果似乎挺让人满意的。 “二哥恢复得不错，就是一直躺着没有进食，身体有些虚弱，这两天饮食上多注意一下，别给他油腻生冷辛辣这些刺激肠胃的东西先不要碰，尽量搭配营养餐……” 似乎想到什么，丁晓佐顿了一下，继而话锋一转道： “啊，对了，这种事情你家那个厨师不是挺在行的吗？你直接交给他就成了。” 丁晓佐说的是谷陌。 上一次顾言痕受伤，他的饮食几乎由谷陌全权负责，丁晓佐一开始还怕谷陌给顾言痕吃些不利于伤口恢复的东西，每回送去的她都要先看一遍。 后面发现不仅没有，相反，有不少还是有助于他组织修复的，丁晓佐就知道那个厨师不简单了。 后面机缘巧合之下又尝了一尝…… 那味道真是绝了。 搞得丁晓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家吃的是猪食。 但是苏二却抬眸看着他，眼神中有不解： “我家厨师那么多，你指哪个？” 丁晓佐：“？？？” 怎么，像二哥家那样的人才居然还不止一个吗？ 我靠不愧是二哥，身边都是高手云集啊。 于是丁晓佐嫉妒又心累地摆了摆手，“要是那样的厨师你家多，那你随便找一个都行。” 苏二看着丁晓佐，直觉告诉他，他和丁晓佐的话题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他又说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最后只得作罢。 “嗯，我知道了。” 丁晓佐点了点头就又退了出去。 苏二只是她的重点病人，却不是她的唯一病人，她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的好吗？ 直到病房仅剩秦夜和苏二两人的时候，秦夜才终于低眸看向了苏二。 “你和顾言痕是怎么回事？那天发生了什么？小昭呢？” 秦夜到底是秦夜，一开口，就抛出了三个核心问题。 苏二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秦夜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跟以往很不一样的气息。 对于秦夜的问题，苏二偏过头看了一下窗外，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哥，我查到那个觊觎秦家的幕后主是谁了。” 虽然没有回答秦夜的问题，但这话也成功让秦夜变了脸色。 秦夜可还记得上次游轮的事。 如果不是有龙九护着，苏二能不能成功脱身还很难说。 他一直发誓，如果抓到那个幕后主使，他一定会将对方碎尸万段的。 所以秦夜眯眼问他： “是谁？！” 苏二将头转了回来，清明的眸子直直地看向秦夜，吐出了三个字—— “顾言痕。” 秦夜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听清，他看着苏二又确认了一遍： “你说谁？” 苏二面色不变地重复： “顾言痕。” 这下，秦夜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是对顾言痕，而是对这个醒过来的苏二。 “你……确定？” 苏二的眼底划过冷光，呵，果然，哥哥……有问题。 当然，脑子里的念头都只是一瞬间的，苏二面上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只是淡淡地反问： “怎么？大哥不相信我？”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了开来。 秦夜和苏二同时转头看去，就见赵宥提着小米粥进来。 赵宥被兄弟俩人突然投来的注目礼吓了一跳，下意识站住了脚步，看了看自己，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忐忑地问道： “咋，咋了？怎么都这种眼神看着我？” 苏二最先回过神，漠然道： “没什么，把粥给我吧，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对于方才他和秦夜的对话，只字未提。 秦夜似乎也没有提及的打算，看了赵宥一眼，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粥道： “我来吧。” 秦夜宠苏二，这早就不是秘密，赵宥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刚要伸手往前递，那边苏二又出声了： “什么时候我已经废到喝个粥都要人帮忙了？” 那一瞬间，赵宥莫名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抬眼望去，就见苏二用一种很凉薄的眼神盯着他。 赵宥下意识缩回了手。 秦夜眼睛不自觉眯了一下，赵宥也恍惚终于明白过来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震惊的眼神投向病床上那个熟悉的人。 第六百九十章 是顾言痕 当天，苏二就出院了。 随后几天，身体渐渐恢复，他也开始重新接手自己手底下的业务。 很多人都能感觉到，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苏二公子，似乎有些变了。 虽然看人时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但是却总让人产生一种不自觉的寒凉。 他的笑容不再温润，反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沉和阴森。 而苏二和秦夜的关系，很多人也发现，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兄弟两人不再像以前那般同进同出，对话的时候，彼此也总是话里有话，让旁人听得一头雾水。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两兄弟没有以前那般和睦了。 这让那些前不久才被打压下去的，黑色地带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当然，不管外界如何猜测，秦夜却是完全陷入了困境之中。 他能感觉得出来，苏二变了。 但是那种变化，他偏偏又说不上来。 他质疑过这个“苏二”的真实性，但是几次三番的试探之后，他就知道，这个人绝对是苏二无疑。 苏二出院那天，秦夜去找了丁晓佐，询问他苏二真的没问题了吗？ 丁晓佐只当秦夜是太过关心所以才有这样的追问，也没在意，只说苏二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是因为昏迷太久有些营养不良，养养就好了。 秦夜又追问起了苏二昏迷的原因，这些却是连丁晓佐都说不上来了，只说可能是苏二昏迷之前受到的刺激太大，造成大脑长时间不愿意面对现实。 可是，从苏二醒来到现在，秦夜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是有哪里受刺激的样子，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知道在丁晓佐这里问不出什么吼，秦夜想了想，最后问了一下丁晓佐说的关于那个厨师的事。 丁晓佐没有丝毫隐瞒地说了一下谷陌的事。 当秦夜听到谷陌是服务于顾言痕的时候，秦夜终于发现，苏二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苏二有很多事情上，表现得都很正常，但是在某些方面，似乎又失去了记忆。 他当时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知道有谷陌这个人存在。 联想起苏二说的，暗中觊觎秦家的人是顾言痕，秦夜当即约谈了顾言痕。 彼时顾言痕已然回去将自己整顿一新，重新坐到秦夜面前时，身上的气度丝毫不亚于秦夜。 见到这个样子的顾言痕，秦夜愈发深信，苏二那边出了问题。 因为顾言痕根本没有理由针对秦家。 不说他对苏岩的感情，光凭他的身份，针对秦家，对他来说，也完全没有好处。 秦夜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 “老二说，他查到，之前暗中对付秦家，并且上次制造了那艘游轮爆炸的人，是你。” 顾言痕的瞳孔在无意识地放大。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恢复了神色，抬头与秦夜对视： “怎么回事？” 秦夜既然坐在这里跟他聊起了这件事，那就说明秦夜对此是不信的。 秦夜静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知道，老二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比如？” “晓佐和他提了一下一个叫谷陌的厨师，他似乎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顾言痕拧紧了眉。 “还有吗？” 秦夜又摇了摇头：“剩下的一些涉及秦家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但从现在种种迹象来看，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我不知道在某些事情上的认知有没有跟着出现偏差，这很危险。” 顾言痕的眸色一点点变深，低眸似乎在沉思什么。 半晌，他才再次抬眸。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 秦夜静了下来。 其实秦夜极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他向来是浪荡不羁痞气与匪气并存的秦家大少，他可以谈笑风生间给人致命一击，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唯独不可以表露丝毫的……落寞。 是的，秦夜此时给人的感觉就是，落寞且萧索。 这种消极情绪是不应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好一会儿，秦夜才终于再度和顾言痕对视，他勾了勾唇，只是褪去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取而代之的是苦涩，还有一些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岩岩很爱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放弃她，哪怕她忘记你，哪怕她……现在或许不爱你。” 来找顾言痕之前，秦夜不是没有考虑过，或许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的。 毕竟以目前苏二的表现来看，他对于顾言痕已经没有了半点感情。 他想，或许这也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终于可以，将埋藏在自己内心多年的感情诉诸于口，或许没有了顾言痕的存在，他就会成为她的挚爱。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心潮澎湃，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 但冷静下来之后，秦夜对于有这种想法的自己都不由唾弃一句： “卑鄙！” 他不由想起了当初，苏岩抱着苏女士在客厅，眼中含泪却又不掩幸福地跟苏女士说： 【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他啊……】 他想起那天半夜，苏二风尘仆仆地归来，看到秦老大的一瞬间，眼泪就滚落了下来，他的眼神绝望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跌进深渊。 他说： 【爸，他快死了……】 还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点点滴滴，都让秦夜真切地感受到，顾言痕之于她，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就算他现在耍手段得到了苏岩，如果未来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她会不会恨死他？ 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未来有可能用憎恨甚至是厌恶的眼光看他，秦夜就知道，他跨不出那一步的。 从他选择等待而不是主动出击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时光不会倒流，结局，也不可以被改写。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的心思藏一辈子，他还是她依赖和信任的大哥，她看他的目光，永远清澈而明亮，就够了。 所以秦夜来了，约了顾言痕来了。 不带任何的功利性，更不是来谈判或者交易，就是一个纯粹的请求。 请求他能找回苏岩，哪怕一切不能完完全全回归正轨，也该让她不留遗憾，不会后悔。 第六百九十一章 错乱 男人间的对话，向来不需要多做解释，就可以从简单的语言中听出很多东西。 顾言痕倏然抬头看向秦夜。 苏二和秦夜不是亲兄妹，他是知道的，所以…… 面对顾言痕的注视，秦夜没再多说，只是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意味不明的笑容，一点点变得痞气，一如往常。 该说的都说了，秦夜不是闲人，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便起身离开。 才走出几步，就听顾言痕略微沙哑的声音。 “谢谢，我不会抛下她的，无论何时。” 秦夜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但是顾言痕能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 “让她幸福。” “会的。” 当耳边再度响起脚步声，并且声音渐行渐远的时候，顾言痕偏过头，视线落在了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就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言痕才终于动了动，却不是离开，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顾哥？” “嗯。” 顾言痕顿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聚焦，当然，这个时间很短暂，就听他继续道： “阿陌，有时间吗？我们……聊聊吧。” 顾言痕的前两个字刚出来的时候，谷陌就有一点恍惚。 他和顾言痕之间是兄弟，当两人向来都是彼此互怼的多，不是什么大事或者很重要的事，顾言痕从来不会叫他阿陌。 就凭这个称呼，谷陌就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谷陌叹了一口气，“顾哥，你先告诉我，这次是什么事？我这小饭馆儿，要闭多久？” 他真的就是欠顾言痕的。 可怜了他立志当厨神的雄心壮志啊。 顾言痕也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好像谷陌的知味一直关关停停，都是因为的他。 哪怕关系再好的人，也早都该发飙了，真是难为这小子到现在都没跟他翻脸。 顾言痕伸手按了按眉心，诚恳道歉： “对不起，阿陌。” 谷陌一愣，显然没想到顾言痕会跟他说这个。 一旁有助理将今天的新菜单递到他跟前，谷陌都没接，径自往外走。 “知味歇业，下次开业时间……不定。” 留下助理原地懵逼。 啊？！又来？？ 当然，助理的反应自然是没人管的，谷陌边走边再次开口： “地址。” 以顾言痕的耳朵，方才谷陌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说不出心底的感觉，但大抵，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孤军奋战过。 心下很是抱歉，但是现在，除了谷陌，再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顾言痕一边盘算以后该怎么补偿谷陌才好，一边报了地址。 谷陌一路飞驰，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顾言痕跟前。 顾言痕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看到谷陌那一刻，破天荒地对谷陌笑了笑。 谷陌心中不详的预感更甚。 “顾哥，出什么事了？” 顾言痕按了按太阳穴，没说话，只是示意谷陌先坐。 谷陌蹙紧眉峰一头雾水。 他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顾言痕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架势，刚准备再问，就听到了他家顾哥鲜少的，带有迟疑的声音。 “她……不记得我了。” 能让顾言痕苦恼的人，这个“她”是谁，不言自明。 谷陌惊得险些跳起来，失声反问：“什么？！” 这什么鬼？现场表演言情偶像剧的经典失忆桥吗？ 我靠不会这么狗血吧？ 当然，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划过一瞬，谷陌虽然擅长下厨，但脑子也不笨。 如果苏岩真的是失忆，顾言痕要找的人应该是丁晓佐，而不是他谷陌。 所以事情，一定出现了相当诡异的变故。 谷陌缓了缓神色，等着顾言痕的下文。 顾言痕眉宇间还是那种散不去的迟疑，他一手撑着额角，一手轻轻敲打桌面，视线的落点，不知归处。 “也不是说忘记，她还能知道我是谁，只是不记得我和她之前的点点滴滴，甚至……把我当做了敌人。” “不仅如此，她甚至……不记得你的存在，他的哥哥说，他在很多事情上，记忆都出现了偏差，但是，她确实是她无疑。” 后一句话，就是要谷陌完全摒弃苏岩被人掉包的可能。 同时，也是在告诉他，苏岩记忆出问题只是在某些方面而已，并不是全然出现问题。 在某些场合下，你甚至完全感觉不到他变了。 谷陌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此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复杂的局面。 他抬眸看向顾言痕： “所以你找我来是？” 顾言痕的食指还在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静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我想知道，在心里犯罪上，有没有哪种手段，是和眼前她的这种情况类似的？如果有……该怎么去解决？” 谷陌心下一惊，“顾哥，你怀疑……？” 顾言痕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苏岩的身体没有任何内伤外伤，医生又说她昏迷前遭受了巨大的刺激，再加上莫名奇妙的长时间昏迷不醒…… 除了心理犯罪，顾言痕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谷陌按了按眉心，强自压下心头的不安之后，再抬头时，面色是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严肃。 “你把事情的具体经过给我说一下，越详细越好。” 这个要求并不难。 顾言痕把那天苏二从突然接到电话离开，再到他们去别墅找到人，最后到苏二昏迷后醒来，事无巨细—— 至少说他所能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除了平时和苏岩相处，顾言痕几乎没说过这么长的话。 当然，此刻也没人注意这些，谷陌低头沉吟了半晌，再抬头时，面色很不好看。 顾言痕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到“棘手”两个字，不由心中微微揪紧。 “怎么？有头绪了吗？” “顾哥，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谷陌撑着脑袋，有些头疼，但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的，那个将嫂子引起的那件事里，容华的转变，如果我没猜错，和嫂子中的是同一招，除了那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心理手段可以造成人的认知混乱。” “什么？” 谷陌脸色难看地对顾言痕吐出两个字： “洗脑。” 第六百九十二章 没有 这下连顾言痕也变了脸色。 因为饶清虞，也因为谷陌，顾言痕很早就去了解过心理学。 后来在部队，处理一件又一件棘手的案子的时候，顾言痕也接触过不少关于心里犯罪方面的案件，对于谷陌说的这两个字，并不陌生。 洗脑，是心理学界公认的最下作的控制人的手段。 因为这种方式极端歹毒，并且很难解除。 心理学界有很多的把控人心的手段，比如暗示，植入，催眠，洗脑……等等等等，其中，在业内，尤其是在心里犯罪师中间，最让人忌讳也是最令人看不起的手段，就是洗脑。 每一位心理犯罪师本质上都是变态。 他们喜欢看旁人在他们手中，按着他们的计划行事却完全一无所觉的样子，那让他们拥有一种自己是上帝，并且可以在无形中操控人命运的快感。 而暗示，植入和催眠这些，就是让他们产生这种快感最有效的方式。 洗脑则不然。 洗脑是给被洗脑者强行灌输犯罪师自己的理念，思想和故事，让被洗脑者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拥有原本的属于自己的思考的和想法。 洗脑是最明显的，只要被洗脑者有稍微亲近一点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出了问题。 哪怕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会条件反射远离这个跟他们记忆中已经有了很大出入的人。 这种有形的变化根本达不到心里犯罪师喜欢杀人于无形的变态诉求，所以稍微高级一点的心理师都不屑于用。 顾言痕握紧了拳头，能看到他清晰分明的骨节。 “如果是低级的心理犯罪师，你应该有办法破除吧？” 心理这一行，等级次序是很森严的。 也不是说要故意将这一类人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只是在他们这里，等级说明了一切。 低级的心理师干不过中级心理师，中级心理师，也永远不可能干过高级心理师。 这不是升级流玄幻爽文，主角蹭蹭蹭还能给读者表演个越级反杀，更不是扯皮的网游小说或者啪啪打脸的电竞文，主角一穷二白等级都才刚出新手村，结果唰唰唰就能秒掉人排行榜的大神。 瞎几把扯淡。 人家苦心多年练出来的专业手法专业技能，凭啥被个小菜鸡就秒了？ 每个小菜鸡的我们都幻想过超越大神，所以升级流打脸爽文一个个站在主角立场看得贼开心，但有谁站在配角的立场想过，如果哪天你辛辛苦苦攒钱买的黄金装备辛辛苦苦练级打怪锻炼出来的手速技能，被个刚出新手村的菜鸡给秒了你能甘心？ 凭啥？就凭你是主角？ 就说在职场吧，你辛苦打拼十几年混上一个经理的位置，好么结果招聘季一个应届毕业生突然就来把你顶替了，原因是人家是主角，方便上来跟身为总裁或者高层的另一位主角谈恋爱，你还不能反抗不能说，一有一意见那你就是恶毒配角…… 什么玩意儿啊？ 咳咳，对不起跑远了，总之吧，现实就是，你没有过硬的专业能力和超强的经验手段，在心理这一行想要越级反杀，那绝对不可能。 每一次两个心理师之间的战斗，这两个心理师的水平必然都是处于同一等级，否则根本就是高等级的完全碾压低等级的，完全没有较量的意义。 所以顾言痕才会由此一问。 但是谷陌却缓缓摇了摇头。 “顾哥，有些手段高级的心里犯罪师不屑用，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给嫂子洗脑的那个人，不仅高级心理犯罪师，能力还在我之上。” 顾言痕皱眉看着谷陌，“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谷陌也用手敲了敲桌面，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去解释。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道： “这么跟你说吧，洗脑，这种手段和别的是完全相反的，催眠术越高级，被催眠的人越不容易察觉到自己被催眠过，那么相对的，洗脑的程度越低级，被洗脑的人才越不容易发生改变。” “打个比方，现在很多营销手段里就有用最最低级的洗脑术，很多消费者在购买的时候，因为听了对方的洗脑，最后非买这个东西不可，这种洗脑对于消费者日常的影响不大，也很容易破除，或许隔个好几天，他自己就能破除，然后消费者本人感到后悔。” “但是像嫂子这种，记忆已经紊乱到这么明显的地步，甚至抛却了心底最深的感情，很显然是被洗脑得很彻底，顾哥，这是很难的。” “就像普通医学上，安个简单的假肢也要考虑排他反应一样，人类潜意识里的排他反应远比生理上的要强很多，最简单的洗脑是在不影响被洗脑者一切的基础上，让新的意识浅浅的在潜意识外围游离，这样不会受到潜意识的坚决抵抗，也就不会引起反弹。” “可是高级的洗脑，是要冲破潜意识，将被洗脑者心底深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记忆重新改写，就是……就是……” 谷陌抓了抓头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得更加形象具体，好一会儿，才重新道： “见过密封的皮球吧？潜意识就是皮球的那层皮，你平时在它外围怎么手舞足蹈都没事，可你一旦用手去戳，就一定会引起它的反弹，戳得越用力，反弹越严重。” “可是当你的力道超过了他反弹所用的极限，皮球就会爆破，而只有皮球爆破，你在可以去动皮球里面的东西。徒手捏破皮球都不简单，要冲破潜意识，只会比这难上百倍千倍，心理素质越强的人潜意识竖起的壁垒只会更难攻破。” “嫂子从来都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但现在很明显她的意识已经被改造了，这说明那个下手的人相当不简单，可我不明白的是，对方既然有这么高的水平，怎么会选择洗脑这种低劣的手段？” 谷陌敲了敲脑袋，很显然想不通。 “你有办法解决吗？” 顾言痕只关心这个。 谷陌迟疑了几秒，在顾言痕沉沉的注视下，一点点摇头。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又打架 “顾少究竟想做什么？” 苏二冷眼看着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他跟前的人，眼中有顾言痕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过的戾气。 顾言痕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兜里，他就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尽的写意潇洒。 “我第一天来就说了我的目的，可惜你不信。” 苏二的眸色深了深。 是，眼前这个男人那天突然出现在他跟前，苏二原以为这人是想耍什么花招，他都做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却听那人张口便道： “夫人，我来接你回家。” 呵，这男人怕不是石乐志。 苏二转身就走，可从那之后，他身后就像粘了一坨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苏二掀了掀自己的眼皮，一手托着腮帮子，笑意吟吟地看着顾言痕： “可是不好意思，我不搅基。” 顾言痕也笑了，缓缓俯身，朝苏二靠近。 “怎么？某人记忆出了问题就算了，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是吗？” 说着，顾言痕的视线又故意往下游移了几秒，嘴角笑意加深： “还是说，二公子每晚洗澡的时候会觉得，男人的身体就该是你那样？” 苏二嘴角笑意瞬间褪去，抬手就要往顾言痕脸上扇去，顾言痕是谁？会让苏二得逞？ 毫不费力地伸手拦下苏二的手掌，抓着他的手腕，依旧在笑： “这算恼羞成怒吗？” 苏二眼中划过一抹嗜血的厉色，下一秒另一只手就攻了出去。 腿也不闲着，电光火石间，冲着顾言痕就是一个膝顶！ 顾言痕反应也算快，长久以来的作战经验让他下意识就避开了苏二的每一击必杀，当然，苏二也成功从他手中逃脱。 苏二活动了一下手腕，下一秒，又朝顾言痕那边攻去，大有一副今天要好好教训对方的意思。 这不是顾言痕和苏二第一次打架，苏二不记得顾言痕的出招风格，可顾言痕是记得的。 然而这份记得，却没有成为顾言痕的优势。 因为被篡改了意识的苏二，在搏斗中，完全失去了底线，跟顾言痕记忆中的打法也不一样。 所以当苏二毫不留情耍了一个阴招的时候，顾言痕完全没有防备，背部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刚好是打在他上次中枪的那个部位。 时隔两个多月，虽然的确是好得差不多了，但那毕竟伤得深，只是平时的行动没什么问题了而已那里能接受住苏二的那实打实的一下？ 顾言痕当即就一个趔趄，苍白了脸色。 所以当苏二那边乘胜追击，又一次朝顾言痕攻过来的时候，顾言痕只是一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静静地望着苏二，没有抵挡，更没有还手。 苏二的手堪堪停在他鼻子前一公分的位置，却再也无法往前更近一分。 因为他看到了顾言痕的眼神—— 不可置信，失望，痛苦，怜惜，最后通通化为了甘愿承受一切的一汪死水。 但那汪死水里又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透过他的眼神传向他时似乎太过触目惊心，他不敢去深究。 当然，苏二也注意到了顾言痕额头再冒着的细细密密的薄汗，他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 苏二收了手，皱眉看着顾言痕。 他自己下的手自己知道有几分力道，或许真的有些重，但眼前这个男人决不至于会疼成这个样子。 苏二有瞬间觉得这人是装的，或许又想耍花招，但是他又觉得不像。 因为如果是装的，方才他不会不躲。 可这男人的表情，又让他有些怀疑—— 他居然还是在笑。 “咳咳，”顾言痕望着他，只是很克制地咳了两声，才接着道： “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神经病。 苏二转身欲走。 可终究没能迈动脚步。 因为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苏二条件反射回头，就见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已然晕倒在地，脸色还是苍白着，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狼狈。 或许连苏二都没有意识到，在那一瞬间，他的瞳孔已经无意识地缩了起来。 苏二想走的，因为这男人晕不晕跟他没什么关系，或者他应该上去趁机一刀扎进他胸口，毕竟这个人算计了秦家这么久。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种方案，他都没办法去实施。 他发现，他迈不动步，更拿不动刀。 那个人就躺在那里，他的心就像突然多了一只手，在一直揪着，力道一点点变大。 最后，苏二还是掏出了手机。 “d，过来一趟，这里有个伤患。” 报了地址之后，苏二便挂断了电话。 他低眸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内心告诉自己—— 顾言痕是军区少帅，事关重大，他绝对不能死在自己手上，否则，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该好好谋划一下，该怎么让这个男人悄无声息地死掉，而不会让人将这一切算在他的头上。 是的，就是这样。 苏二重复着，这种刻意的强调像极了他在掩饰些什么。 可是他在掩饰什么呢？他堂堂苏二公子，要做什么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有什么需要掩饰的？ 他想要去深究，可是脑子却泛起了轻微的疼痛，胸腔中也莫名涌起了一股烦躁，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止他去深究。 苏二眉头锁得紧紧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那股烦躁太强烈，苏二从来不是一个会跟自己过不去的人，甩了甩头，不再去纠结。 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那个男人，苏二转身离开。 丁晓佐按照苏二给的地址来的时候，就只看见那个向来矜贵高冷的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 而打电话叫她来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踪迹。 丁晓佐皱眉掏出了手机。 “二哥？” “嗯，怎么？” “你在哪儿？” “我在银河处理事情。” 丁晓佐：“？？？” “你……不在这边？” 苏二一愣，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丁晓佐说的“这边”是哪儿。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即就皱紧了眉头。 “怎么，你那里没人？” 顾言痕耍他？ “……你说的伤患就是地上的顾言痕？” “嗯。” 看来还在。 “他怎么？” “……我要是知道他怎么我能叫你来？” 第六百九十四章 没死就行 丁晓佐懵了一瞬，条件反射问道： “那你咋不在？” “受伤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在？” 苏二这话，比丁晓佐来看到顾言痕躺在地上时的杀伤力还要大。 这……还是她那个将顾言痕紧张得要死的二哥么？ 丁晓佐半晌不说话，让那边的苏二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语气不耐烦地道： “怎么？他死了？” 嘶—— 不知道突如其来的，当苏二自己脱口而出那个死字的时候，她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疼了一下，让他忍不住想倒抽一口凉气。 但被他努力压制住了。 他皱眉抬手按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怎么回事？丁晓佐那边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就是……” 苏二已经不想在听了，顾言痕这三个字，现在就让他相当的不舒服。 “既然没死就把人给我带走，弄醒就行，别的不用多做。” 丢下这句话，苏二便将电话挂断了。 丁晓佐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原地懵逼。 这人……真的是二哥吗？ 因为苏二打电话来的时候情况没说清楚，丁晓佐也没带别的人来，顾言痕这个大男人，先不说她能不能搬动，在不确定对方伤势的情况下，贸然移动伤患，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说不准人本来还有一口气的，就因为你的随手移动，将人给弄死了。 可她又没带专业的检测设备，二哥也没告诉她顾言痕伤哪儿…… 丁晓佐抓了抓头发，最后无奈又打电话去医院，叫了一辆救护车过来。 …… 顾言痕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和空荡荡的病房。 一如他的内心，白茫茫一片。 那个女人……真狠啊。 顾言痕挣扎着起身，病门却陡然被人推开，他亮起了漂亮的眸子抬头望去……眼底的光瞬间就暗了下来。 丁晓佐看着明显不准备待在床上的顾言痕，瞬间就怒了： “艹，老娘上次就说了你的伤口得好好养，好么，别说养了，养好的伤口都差点被你这一下给崩了，现在才刚醒就想下床？你特么权当老娘的话是放屁是不是？” 身为一名医生，丁晓佐生平最讨厌这种不停医嘱故意作死的人，没有之一。 顾言痕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掀过。 “我好得差不多了，自己有数。” 丁晓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按住： “有数个屁！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特么再乱动你就等死吧！” 顾言痕冷冷地看着丁晓佐，“放手。” 哪怕是丁晓佐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被顾言痕那样的目光盯着，都不由脊背发寒。 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身为医生的职业素养，让她站着没动。 “顾言痕，你这样这的很危险，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二哥考虑吧……” 丁晓佐觉得，现在顾言痕估计什么都听不下去，唯有搬出二哥，才能逼他就范。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痕淡声打断： “他不会在乎的。” 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他是死是活。 哪怕知道他只是被人控制了，可作为当事人，顾言痕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难受和委屈。 脑子里只要一回想起他当时看他的冰凉而冷漠的眼神，他就会忘记要怎么去呼吸。 丁晓佐一愣。 此时，她终于确定，顾言痕和她二哥之间，出问题了。 可这……怎么会？ 丁晓佐不由问出了声： “你们……怎么了？” 顾言痕没说话，眼睛还是钉在丁晓佐按着他的那只手上，示意她放手。 丁晓佐却半步不退。 她想了想，又实在受不了顾言痕的眼神，最后头疼地道： “这样，你现在赶着下床，无非是要去见二哥，我帮你打个电话给他。” 不知道真相的丁晓佐，以为这两人之间只是普通情侣的闹别扭，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更何况顾言痕这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再怎么着二哥那边都得过来看看吧？ 而听到丁晓佐这话，顾言痕绷紧了唇线没有说话，但人也确实没有再强烈反抗的念头。 丁晓佐一看就知道，顾言痕这是默许了。 啧，别扭的小年轻。 丁晓佐嗤笑一声，掏出了手机。 顾言痕突然抬起头看向了丁晓佐，示意她外放。 丁晓佐撇了撇嘴，算了算了，外放就外放吧，大不了她就吃个狗粮呗。 “什么事？” 电话被接通的同时，就听到了苏二言简意赅又透着疏离淡漠的嗓音。 丁晓佐下意识皱了皱眉，似乎对于这样的苏二有些不习惯。 但看了顾言痕一眼，她也没废话，径自道： “二哥，顾言痕醒了，现在非要下床，他现在根本就……” “醒了就醒了，不是说了弄醒就可以了，别的不用多做吗？” 醒了回头顾言痕要是再出什么事，那至少证明人不会是他苏二杀的，最后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了，还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丁晓佐没想到苏二会是这反应，愣了一下。 而就是她这出神的空档，顾言痕一把推开了丁晓佐，径自从床上下了来。 可是刚走出没两步，他的身形便晃了晃，再一次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电话另一头，再一次发现丁晓佐没声的苏二有些不耐烦，电话里又竟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苏二以为是丁晓佐在忙，就按下心头的烦躁耐心等着。 结果没等到丁晓佐的说话声，反而听到了略有些熟悉的重物落地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声音熟悉的时候，听筒里就传来丁晓佐的尖叫声： “顾言痕！” 苏二心底一沉，刚想发问，手机却已然传来了忙音。 艹！ 苏二暗骂一声，随手将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 强自压下胸口的烦闷，可是当手里再拿起文件和笔的时候，脑子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苏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耳边全是丁晓佐的那一声尖叫再回荡。 碍事的男人！ 苏二扔掉手中的笔和文件，脸色难看地起身，又抓起一旁的手机，随手套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门。 第六百九十五章 未来 苏二到医院的时候，并没有联系上丁晓佐。 当然，更没有联系上顾言痕。 因为这两个人都再急救室，一个施救，一个被施救。 具体的情况也没有人清楚，苏二只能坐在急救室外，神色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 好像曾经他也曾站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急救室内的人被送出。 是……什么时候呢？ 苏二努力去想，最后却疲惫地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嘴角扬起无奈的笑，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上一次他这么站在急救室外的时候，是苏女士待产的时候。 怎么，顾言痕什么能跟他家苏女士相提并论了？ 想到苏女士，苏二的眼底又划过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他抬头看着急救室的灯，甩去了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自他醒来后，就一直忙得团团转，难得有时间这么静坐下来，苏二也不想浪费，将脑海里自己之前形成的计划又大概勾勒了一遍。 当丁晓佐手术完一脸疲惫地出现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低着眸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 他的侧脸还跟记忆中一样，三分温润，三分温雅，三分温和，剩下一分，有半分贵气，还有半分，是独属于苏二的从容疏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丁晓佐觉得，就是那半分疏离，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跟她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这个人……似乎不再是是她记忆中二哥的样子。 但……他分明就是二哥不是吗？ 丁晓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她知道，对于眼前这个人，她亲近不起来了。 当初她一度想要放弃学医的时候，是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带她去见了一位病人。 那是一个孩子，身患白血病，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移植，一直苦苦撑着。 她应该很难受，眉眼间偶尔能泄露一丁点的痛苦之色。 可她还是在努力的笑着，眼睛明亮得，像是里面藏满了星星。 苏二带着她上前，小女孩似乎认识苏二，有些开心： “哥哥你又来看我啦？” 那时候的苏二，是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温柔： “对啊，阿来小朋友想哥哥吗？” “想！” 小女孩回答得脆生生的。 她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丁晓佐，目光中有惊艳： “哇，这位姐姐好漂亮啊，跟哥哥一样漂亮！” 小女孩好像就会用漂亮来形容长得好看的人。 苏二也没在意，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这位是丁姐姐，阿来跟姐姐介绍一下自己好不好？” 小女孩很乖，露出牙齿笑得很开心地跟丁晓佐打着招呼： “丁姐姐你好，我叫卫来！你可以跟哥哥一样，叫我阿来！”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听到小女孩的这个名字，丁晓佐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卫来，未来。 从名字里，就能听到小女孩父母对她的无限期许。 为了不打扰小卫来休息，他们并没有陪她玩多久，但小卫来从头到尾都是笑的，甚至他们走的时候，小卫来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出了那个病房，丁晓佐就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压了一座巨石，让她无法呼吸。 那个人还在说话： “小卫来是单亲家庭，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她的爸爸在她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是因病。她的妈妈一个人将小卫来拉扯大，前不久，小卫来突然查出白血病，给了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致命一击。” “小卫来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她的妈妈了，医院里只有护士姐姐在轮流陪她玩，但是小卫来从来不哭着要找妈妈，面对每一位来跟她玩的护士姐姐，她都笑得很开心。” “因为她知道，妈妈不来，不是丢下了她，是为了她的治疗费，在每天辛苦的奔波，你能想象吗？一位单亲妈妈，一天最多的时候，身上有七份兼职，睡觉时间都不够的。” “我认识小卫来那会儿，她正望着窗外发呆，她好像很痛苦，可是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你要很仔细去听，才能听到一点点的呻吟。可是当病房一被推开的时候，她立即就笑了。” “后来趁着护士离开的空档，我问小卫来为什么要假装开心，小妮子一开始还不肯告诉我。” 苏二说到这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笑出了泪光，透着宠溺和心疼。 “后面我威胁她，我说她不告诉我，我就去跟护士姐姐告状，说这里有个不诚实的坏孩子。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卑鄙得可以，这么欺负一个小孩子。” “小卫来当时一听就急了，眼角都挂上了泪珠子，委屈地跟我说，她没有不诚实，她只是不想让妈妈担心而已。” “她上次无意间知道，妈妈虽然不常来陪她，但是一有空就会跟医院的护士姐姐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她有一天有哭，护士姐姐就老老实实说了，后来她听到妈妈也哭了。” “小卫来当时说着说着就扁起了嘴，她问我，【哥哥，小卫来是不是真的很坏，先弄哭了妈妈，又骗了护士姐姐，以后会不会没有人喜欢小卫来了？】” 苏二抬手扶额，下巴微抬，丁晓佐分明看见他将手指移向了自己的眼角。 “当时就是恨自己，怎么能这么去逗一个孩子呢？虽然后面迅速补救，可是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小卫来在面对护士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忐忑。” “我后来因为愧疚，也常来看她，小卫来小学四年级了，能认很多很多的字，我也经常给她带一些书来给她打发时间，毕竟护士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她。” “直到有天，我再回来的时候，她拽着我的袖子，滔滔不绝地跟我讲她刚看完的一本书——海伦丶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小卫来说，【哥哥，我好贪心啊，三天不够我用的，我想要好多好多年，只要我活得久一点，再长大一点，妈妈就不用那么累了，我也可以出去赚钱的……】” “那一天，小卫来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大哭了一场，然后说，【可是我知道，我可能不会有那很多很多年了，妈妈该怎么办啊？】” 第六百九十六章 试探 当时，就是那个人，放下偷偷抹泪的手，一脸认真且严肃地跟她说： “这个世界上，像小卫来这样的人多得多得多，他们也都跟小卫来一样，盼着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未来。这个问题，或许他们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因为答案都在你们手中。”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丁晓佐再也没想过放弃学医。 每回撑不住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那个叫卫来的小女孩，回想起那个陪着小女孩欢笑的男人。 分明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丁晓佐却总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看惯生死离别的通透。 直到后来丁晓佐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知道他长期游离在黑暗边缘却又能那般强悍地屹立在光明一隅，丁晓佐于是大概能猜到他那份超然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他们年龄相近，但这个人经历，绝对远比她的要丰富得多。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坚定了追随他的心。 可是现在，丁晓佐茫然了。 因为没有人告诉过她，当她一心景仰和敬佩的人变了的时候，她该怎么做。 丁晓佐就那么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往前走。 直到苏二警觉性地察觉到她投过去的视线，丁晓佐居然从那一眼里看到了冰冷的杀意。 是错觉吗？ 是错觉吧。 因为丁晓佐再投去第二眼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杀意，他是一如往常的从容温和，款步向她走来。 “怎么回事？” 丁晓佐敛了敛心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急救室。 “他的伤口裂开了，原本内部愈合的部分也有崩的趋势，又不听医嘱好好休息，非要撑着起来。” 说到这儿，丁晓佐耸了耸肩，具体的情况已经不言自明。 “二哥，他要是再作死一次，别说我了，连神仙都没有办法。” 丁晓佐后面这句话一出，苏二就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二强行压下了心头那一抹异样，抓住了丁晓佐话中的重点。 “伤口？什么伤口？” 顾言痕原本带着伤？ 呵，不自量力的男人，受着伤还敢跟他打架，故意找死？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只要一涌起这个念头，苏二就觉得胸腔中有一股无名火起。 丁晓佐眯起了眼睛，看着苏二的眼神透着戒备和打量。 苏二的感觉相当敏锐，更何况如今的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充满戒备，自然第一时间就抬头看向了丁晓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都不曾退让。 毫无悬念，败的人是丁晓佐。 她绷着脸，出声询问： “二哥，你还记得曾经我获得医学界外科医疗技术最高荣誉的那天，你突然对我说了一句什么吗？” 苏二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术不近仙者无以为医。” 这话，算是对当时的丁晓佐的一个警告。 当时，丁晓佐以最年轻的面孔登上国际医学界的舞台，获得外科最高荣誉之时，可以说是人生最志得意满的时候。 当丁晓佐捧着奖杯站到苏二跟前的时候，她以为会得到这个人的赞赏。 当然，事实上他也丝毫没有吝惜他的恭喜，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在拥抱过后，他就是说了那么一句话—— 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术不近仙者无以为医。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却更似当头棒喝。 丁晓佐知道，那是苏二在告诉她，不能骄傲。 有个词，叫得意忘形。 年纪轻轻就到达人生巅峰，换做谁都会有抑制不住的飘飘然，这是每一个俗人都会有的心态。 而一旦产生这种心态，人就极易迷失自我。 真正沉静下来之后，就会知道，所谓的人生巅峰，只是外界的荣誉达到了巅峰，而你自己本身，依旧有无限的潜力没有被开发。 但人往往会忽略了这一点。 只要对外无人可匹敌，便自己为人生圆满，于是不再追求上进，就止步不前，或许，还会开始下滑。 丁晓佐的年轻，是她受人瞩目的资本，可也正因为她年轻，就更不应该止步于此，她后面的时光，分明还可以有更高的造诣，创造更多的奇迹。 苏二那句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人生不应该追求于巅峰，因为墨菲定律的抛物线定理就告诉我们，当你到达了顶点之后，就必然要开始下滑。 要不想下滑，就要永远往上走，定一个永远到不了的位置，不断往前。 不成佛不升仙就不要停。 不要和别人比较，你的对手，应该是昨天的自己。 可以说，如果没有当时苏二的提醒，就不会有今天的丁晓佐。 而当时那句话，丁晓佐相信，没有第三个人听道。 丁晓佐看着苏二，眼神里有纠结和动摇。 她抿了抿自己唇，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的丈夫叫什么，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苏二眸色淡淡： “你丈夫是l，至于l的真名，我不太记得了。” 他本就不太记得那二十六个人的真名，只能将字母和真人对上号而已。 丁晓佐敛起眉，苏二常常会想不起他们的真名她是知道的，可是……这才过了多久？ “他叫陆非所。” 苏二了然点了点头，仅仅只停顿了一秒，就回答了丁晓佐的上一个问题： “他所做之事，或许非他所愿，非他所求，但他父亲希望他无论做哪件事，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丁晓佐和陆非所是夫妻，陆非所又是个惧内的，自己的事情，别说过往了，就连身上有几根头发丝儿，他都向丁晓佐上报得清清楚楚。 所以丁晓佐知道，苏二的回答是对的。 并且这个答案，陆非所也没再跟其他人说过。 所以眼前这个人……的确是二哥无疑。 丁晓佐的连着两个问题试探意味这么明显，苏二认真回答，并不代表他就不会生气。 “所以，d你现在是在质疑我？” 丁晓佐下意识摇摇头。 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人，丁晓佐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所以，为什么你会不记得顾言痕的伤？” 第六百九十七章 宠物 苏二看着躺在病床上那个双眼紧闭的男人，某种犹如卷入一个黑洞，深不可测。 脑子里是方才丁晓佐的疑问声—— 【他后背的伤，上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是你把他唤醒的。】 【那个时候，你为了他几乎昼夜不歇，你忘了吗？】 【二哥，你……】 你什么，丁晓佐没有说完。 但是苏二从她欲言又止的神色以及头疼离开的背影来看，大致读出了她未出口的话—— 【你真的是我二哥么？】 他又想起了昨天顾言痕在他耳边的那句话： 【怎么，某些人记忆力不好，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吗？】 记忆力不好？ 笑话，他要是记忆力不好，哪里会有如今的地位？ 而且，他很确定，自己的记忆很完整，没有感觉自己哪里缺失了。 想到一种可能性，苏二的嘴角一点点勾起嗜血又残忍的弧度。 看来他身边的一些人，也不怎么信得过了。 正想着，那一边，病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下一秒，人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苏二敏锐的感观让他瞬间敛起心神，看向了那个悠悠转醒的男人。 所以顾言痕睁眼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对着他笑。 久违的，熟悉的笑意。 顾言痕心下一喜，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可是再认真去看时，顾言痕就知道自己方才是看错了。 那种久违的熟悉中，还是有不熟悉的存在的。 苏二缓缓朝顾言痕靠近，脚步说不慢也不慢，说快却也不快。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底。 顾言痕就看着那个人，一点点朝自己走来。 因为他身上跟以往不同的气息，让顾言痕对于他的靠近，没有丝毫的期待。 那个人也的确停下了脚步，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呵。 顾言痕心中冷笑，眼前的苏二，真是让人烦躁得…… 这个念头还没有思考完毕，就见那个居高临下的人陡然俯下身，一手挑起他的下巴，一手撑在他脑袋一侧。 俊美的容颜缓缓凑近，顾言痕甚至能看到他的每一根眼睫毛。 在靠近顾言痕仅仅还剩一公分的地方，苏二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已经有些呆愣的男人，一点点勾起了唇。 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或许也不是那么烦。 顾言痕那边并没有懵怔多久，回过神时，条件反射偏过了头。 这个动作让苏二极其地不舒服。 挑着顾言痕下巴的手改为了掐，指尖用力，丝毫不客气地将人的脑袋掰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在顾言痕还没来得及怒声呵斥之前，苏二一个俯身， 顾言痕一下子就愣住了，一直一直反应不过来。 直到苏二放开他，眼里闪烁着笑意。 但隐藏在这笑意之下的，有一抹嘲讽。 顾言痕看到了，所以他清醒了过来，再一次偏过了头。 “呵。” 苏二还是掐着他的下巴，再次将人掰了回来。 伴随着这一声冷笑，温热的气息扑打在顾言痕脸上，顾言痕却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不喜欢么？装什么？嗯？” 顾言痕冷眼看着跟前的人，根本不想说话。 苏二还是在笑，只是笑得愈发让人觉得不爽。 那么，方才的那个计划，可以实施了。 于是苏二放开了掐着顾言痕下巴的手，任由顾言痕将脸转向一边。 但苏二本人却并没有离开，反倒再次俯身，凑到顾言痕耳蜗边低声道： “顾言痕，你不是说喜欢我要带我回家么？” 苏二能感觉到，顾言痕的气息有变化，浑身似乎都僵住了，他一点点想把头转回来，似乎想要看着苏二亲口说出这句话。 但苏二却就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半点不动。 顾言痕转头的动作在半路就停了，迷蒙的眼神看着天花板。 耳边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嘲讽。 当然，也或许苏二根本就没笑，是他产生了幻觉。 却听一旁的苏二又道： “让我跟你走，或许不大可能。” 顾言痕眼底的光芒瞬间就褪了下去，又恢复了那一汪深潭死水。 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改变后的苏二似乎格外喜欢折磨人。 因为就在顾言痕眼底的光熄灭的那一刻，又听那人在他耳边说： “不过，我现在缺个宠物，你，考不考虑跟我走？” 见过漆黑的夜里炸起焰火时，那突然明亮起来的夜空吗？ 顾言痕那个时候的眼神，大概就是那个样子的。 亮得晃眼。 苏二说完那句话后，就站起了身。 居高临下的角度，可以将男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嗯，跟他意料中的差不多呢。 苏二笑了一笑，但就是这个笑，让顾言痕清醒了。 因为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暖意，你甚至都不觉得他是在开心。 可是却也不是嘲讽。 更多的，还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知道我这么个残废，该当个怎样的宠物？” 言外之意，我都残了你才想起来让我当你宠物，我又不能跑不能跳的，你图什么呢？ 苏二伸手揣进裤兜，眉眼间尽是玩味和不在意。 “残废怎么了？本公子就是喜欢你这种不能动的，不会瞎扑腾。” 说话间，嘴角还勾勒出了一个恶劣的弧度。 顾言痕看着这样的苏二，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女人，真的，不管怎么变，骨子里还是改不了的野性子。 之前就是见谁撩谁的性格，现在倒好，直接开口要拐人了。 顾言痕扯了扯嘴角，面色看不出太大波澜。 “不知道二公子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呢？” 苏二挑了一下眉毛，嗤笑一声。 “你可以拒绝，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言外之意，如果拒绝了，以后再想靠近他就难了。 丢下这句话，苏二转身便走。 然而还不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对方低沉好听的嗓音唤道： “麻烦主人递杯水，你的宠物渴了。” 苏二脚步一顿，嘴角勾了起来，眼神却冷得可怕。 不过他是背对着顾言痕的。 当他回身时，眉眼间尽是温和中透着邪佞的笑意。 第六百九十八章 傲娇 顾言痕开始了他被养着的生活。 平心而论，他如果真把他当成一个宠物的话，苏二一定是一个不合格的主人。 比如—— “主人，你的宠物想吃个苹果，帮忙削一下吧。” 苏二面无表情：“你的爪子废了？” “你见过哪家的宠物可以拿刀子？” “我苏二养的宠物为什么要跟别家一样？如果你跟别的宠物区别不大，那我为什么要养你而不去养其他宠物呢？” 顾言痕：“……” 妈的，不吃了。 再比如—— “主人，你的宠物需要投喂？” 苏二掀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顾言痕一眼：“想要主人怎么喂？” 顾言痕微笑：“用手或者用嘴都行，你家宠物很乖的，不挑，好养活。” 苏二也回以一个微笑： “既然不挑，那就自己伸嘴捅吧。” 说着，还善解人意地将保温壶往顾言痕跟前递了递，更方便他——“捅”。 顾言痕瞬间面无表情： “这姿势未免太丑了，怕影响主人形象。” “没事，别家把猫粮撒地上猫都还去舔呢，也没见他们主人被影响了啥。” 顾言痕：“……我跟其他宠物不一样。” 苏二：“所以啊，你有个碗。” 言外之意，他不用去地上舔。 “大多数宠物都是有碗的好吗，要是有个碗就显得我特别了，那主人养其他的都会很特别。” 言外之意我做了你的宠物，就绝不做大多数。 这是拿苏二之前的话堵他呢。 苏二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道：“要是你事事都特别，那我还养你干什么？” 换句话说，如果事事都和宠物不一样，那就不该叫宠物，而他苏二要养的是宠物，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言痕：“……” 话都被他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不行了，顾言痕实在受不了这委屈。 “宠物就是用来宠的，你天天就这么虐待我好意思管我叫宠物？” 苏二冷笑： “虐待？是我不让你吃饭吗？我不喂你还就不吃了，谁给你惯的这毛病？我养宠物，不养废物。” “我受伤了！” “断了手还是断了脚？” 顾言痕：“……” 不吃了，艹。 幼稚顾言痕，在线绝食。 绝食就绝食，苏二可半点没有心疼的意思。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不能惯。 更何况顾言痕这次的伤分明就是他自个儿作的，苏二每每一想，就不想给顾言痕什么好脸色。 不吃饭的结果就是顾言痕恢复慢。 丁晓佐每天都会进行定时对顾言痕的状况进行把关和检测，检测的结果自然是上报苏二的。 所以当苏二第二天拿到检测报告，看到一排的明显异常的数据指标时，脸色阴得吓人。 顾言痕病房的门几乎是被他暴力给踹开的。 再看到顾言痕那张脸的时候，苏二的眼神几乎能将人冻成寒冰。 因为顾言痕的脸色如今苍白得几近透明。 苏二大步上前，将检测报告往病床上一扔，当即俯身便掐住了顾言痕的下巴，扣着他的脑袋强迫他抬起了头。 “顾言痕，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顾言痕虽然面色苍白，浑身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双眸依旧如同一口深井，再大风浪的风浪也掀不起他内里丝毫波澜。 “怎么，宠物连拥有自己小傲娇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苏二冷着脸指着一旁的数据纸—— “都快把自己弄死了你管这叫小傲娇？” “反正我这个宠物当得也不是那么让主人满意，我要是把自己弄死了，你正好可以换新的。” 顾言痕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如果是曾经的苏二，必然能听出他隐藏着的无尽委屈，以及对苏二无声的控诉。 但现在的苏二，只能从这句话听出他的云淡风轻。 呵，才当了两天宠物不到，就这么轻飘飘地说着离开？ 苏二收紧了手里的力道，胸腔里涌起无尽的怒火。 为了宣泄这股怒火，苏二再次俯身咬了下去。 对的，咬。 用力，凶狠，并且毫无技巧可言。 直到两人口中血腥味弥漫，苏二才放开了顾言痕。 他的手还掐着顾言痕的下巴，另一只手握成拳，用大拇指擦拭掉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贴近顾言痕的耳边，冷笑道： “顾言痕，既然答应了做本公子的宠物，你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宠物，就该有宠物的自觉，没有本公子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顾言痕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口腔还在泛着疼，但心里却渐渐涌起了暖意。 不论如何，眼前这个人没有不管他的死活。 从刚刚那个不算吻的吻里，顾言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怒火。 他在愤怒什么呢？ 如果不在意，他大可转身就走。 可是他没有。 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哪怕眼前这个人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他潜意识也还是有他的？ 脑子里闪过谷陌的话，顾言痕觉得，他或许还有希望的。 所以顾言痕勾唇笑了。 他以一种极度嚣张和挑衅地姿态直视苏二的眼睛： “宠物要有身为宠物的自觉，前提是，主人也该有身为主人的自觉。” 苏二眯起了眼睛。 顾言痕还在继续： “别家主人对待宠物都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到了我这里，却连个基本的投喂都做不到……那我还来做什么宠物？” “什么时候军区少帅弱鸡到了这个地步？连个饭都吃不了？” “这里没有军区少帅，只有一只需要主人宠爱的宠、物。” 后两个字，顾言痕咬得贼重。 苏二没什么反应。 顾言痕笑： “如果二公子做不到，但是留着我这条命又还有用，麻烦给我换一个可以做得到的主人，我也想感受下普通宠物该有的待遇。” 普通宠物该有的待遇？ 亲亲抱抱举高高么？ 呵，想得美。 苏二打量了顾言痕一眼，旋即冷笑： “像顾少你这么个庞然大物，怕是没有哪个主人举得动你。” 庞、庞然大物？ 顾言痕抽了抽嘴角，一下子被气笑了。 “我的主人不需要举，我来就可以了。” 话一出口，连顾言痕都愣住了。 他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那么……让人误会？ 第六百九十九章 残废 抬头一看苏二的脸色，顾言痕就知道，已经让人误会了。 那人一脸像是要吃了他的表情，下巴更是被他掐得生疼。 “你一个残废，举得了谁？嗯？” 男人的自尊心，最听不得这种话。 顾言痕猛然伸手揪住苏二的衣领，趁着苏二猝不及防之下，将人往下一带，唇便贴了上去。 苏二倏然瞪大眼眸，刚想挣扎，又突然想到这人还有伤，仅仅迟疑了一秒，便再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这男人的侵略性太强，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会莫名升起一股熟悉感，让他没有办法去排斥。 当顾言痕将人放开时，那一瞬间，他似乎以为苏二回来了。 因为闭着眼睛的这人，长长的睫毛微卷，面带绯色，和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真是无出其右。 但当苏二睁开眼的时候，顾言痕就清醒了过来。 这个人不是。 可是不是又怎么样呢？ 他认栽了。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顾言痕，绝不放手。 “主人现在还觉得我是残废吗？” 被放开的苏二缓了缓自己的呼吸，站起身，冷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有一瞬间想扭头就走。 他胸口有一团火，愤怒让他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个人。 但他又找不出这愤怒的根源。 他很清楚，他并不是因为自己受到冒犯而愤怒。 可是如果连这都不足以让他生气，那此刻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发火的？ 苏二看着顾言痕愈加苍白的脸色，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顾言痕的话…… 呵。 “你真该拿个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苟延残喘又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样子，真难看。” 顾言痕弯了弯唇，苏二总觉得此时此刻顾言痕的气息有了明显的变化。 之前的死气似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奇怪的柔和。 “那没事，反正我主人现在挺好看的。” 苏二：“……” 他们现在是在讨论谁更好看的时候？ 苏二双手揣进西装裤兜，整个人直起身子，转身就走： “别再叫我主人了，你已经失去了做我宠物的资格，我不养废物。” 顾言痕面色未变，嘴角依旧在笑： “怎么，二公子这是占了便宜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苏二没理，脚步甚至都没有顿过一下。 顾言痕的笑淡了下去。 “苏岩，你说过，你不会再抛下我的。” 苏二停下了脚步。 脑子里没有任何波澜，他停下，不是因为顾言痕的那句话。 苏岩。 真是很久不曾听到过的名字了。 如果顾言痕不说，他都要想不起来了，自己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明星呢。 他拍过的戏，脑子里大多都已经模糊了，可当演员的那几年，受过的谩骂和侮辱，真是每一件都让人刻骨铭心。 心底深处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这个世界，不需要善意。 上一刻被顾言痕带起的缱绻及一些想不明白的陌生情愫，顷刻间荡然无存。 苏二的眸在那一瞬间就沉静了下来。 呵，他方才是怎么回事？居然想要放过那个男人？ 不，这个人，他得留着。 后续的计划没有他，可就不精彩了。 苏二转身，眉眼带笑，浑身的邪气却似乎更加浓郁了一点。 连顾言痕都不会想到，他的一句话，非但没有让苏二的记忆有任何复苏的迹象，反而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泥沼。 再次回到顾言痕跟前的时候，苏二伸手按了护士铃。 这是这家医院一所最特殊的病房。 因为那个护士铃只能叫来一个人—— 丁晓佐。 丁晓佐来得很快。 一踏进病房，见到苏二那一刻，她心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可分明他还是那个二哥啊，嘴角的弧度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变化。 丁晓佐的想法也是顾言痕的想法。 这也是他一直没再出声的原因。 他的感观更加敏锐也更能察觉到苏二此刻的危险。 所以他一直安安静静没再说话，就怕再刺激到眼前这个人。 “二哥。” 苏二含笑点头。 “d，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再崩裂的趋势？” 虽然两人方才也没做什么，但顾言痕抓他那一下，是用了实打实的力道的。 丁晓佐表情瞬间就不好看了。 真的，顾言痕如果不是她二哥的人，按丁晓佐暴脾气，早把这种人扔窗户外面去了。 强忍着火气上去检查，果不其然，伤口有崩裂的迹象。 丁晓佐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顾言痕，又看了看苏二，唇线崩得很紧，却是站着没动。 苏二还是在笑，笑得人心慌。 “怎么了？” 丁晓佐握了握拳，哪怕现在苏二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二哥她也还是要说。 “二哥，还有顾言痕，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管，但是顾言痕到底想不想活命麻烦给句准话，想死就痛快点儿，别这么一天天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我手底下想活命的人很多，没工夫跟他耗。” “想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遵守医嘱，再有一次，我不会再救他，哪怕看在你的面子也不行。” 丁晓佐是医生，每天跟阎王爷抢人她不累的吗？偏偏这儿还有个搞事情的，非得跟她过不去，辛辛苦苦救回来，好么，人不领情就算了，还死命要从她手里挣开想回到阎王爷手里？ 这种连自己生命都不爱惜的人，丁晓佐凭什么放着别的病人不管，非得跟他死磕？就因为他是主角？ 我呸！ 丁晓佐啐了一口。 他是主角命金贵着，就可以随意折腾，她手底下的那些病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像这种人神经病，别说丢小说里了，放她手术台下她绝对不会让这人活够十分钟。 苏二低眸看着丁晓佐，没有说话。 丁晓佐也倔强地与苏二对视，这种事情上，她绝对不会再次妥协！ 打破这份僵持的，反而是一旁的顾言痕。 “重新包扎伤口，顺便帮我叫份饭，不会有第二次了。” 丁晓佐那句话，算是泼醒了顾言痕。 他是军区少帅啊，此刻受伤没能去保护他的人民情有可原，但是却在这里撒泼耽误别人的救治？ 真是枉费了他那身从小穿到大的军装。 第七百章 投喂 伤口重新处理过后，顾言痕的饭已经到了。 顾言痕刚想起身，人就被丁晓佐按住。 “你做什么？！” 刚说要配合的，这才多久就忘了？ 顾言痕面无表情：“吃饭。” 丁晓佐皱紧了眉： “不行，就你现在这姿势，手臂拉动间肯定会牵扯到背部的肌肉连带着带动伤口。” “我会小心。” 丁晓佐根本就不相信顾言痕。 自己手里的病人，丁晓佐还是不希望再生枝节。 所以只略微一思索，丁晓佐便顺手端起了一旁的菜，夹了一筷子送到顾言痕嘴边。 “吃。” 顾言痕内心有排斥，但他知道，眼前不该是他矫情的时候，所以也没有什么顾忌地咬了下去。 这两个人，一个秉承着医者仁心，除了想让自己手里的病人安分点早点治好早点滚蛋外没有任何想法。 另一个就更不用说了，既然自己不能动手只能靠别人，那就先靠着，不是丁晓佐也会是蒋渊，谁来都没差，他何必浪费时间。 如丁晓佐所言，他不该耽误医生的时间。 但是这一幕落进一旁的苏二眼里，却是相当的不舒服。 哪怕他知道丁晓佐已经是个有夫之妇，可他还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丁晓佐喂完第二口，苏二就已然上前将餐盘从丁晓佐手中半接半抢地拿了过来，淡声道： “我来吧，你先去忙。” 丁晓佐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坚持，她说她忙，可从来不是说说的。 点了点头，丁晓佐转身就走。 顾言痕看了看苏二，又莫名地笑了笑。 “主人舍得管我了啊？” 苏二也笑，邪气尽显。 “当然舍得，毕竟是我的宠物，可不能还没开始玩呢，他就死了，不然我多亏不是？” 顾言痕的眸色深了深。 这个回答，明显在他的意料之外。 顾言痕可以肯定，方才的那几分钟里，苏二一定产生了某种他所不知道的变化。 谷陌说过，被深度洗脑的人，记忆混乱，他们的记忆不再完整，而变得有偏向性。 至于这个偏向性具体指什么，只有心理师本人才知道。 有的人被洗脑后或许只记得对自己好的人，有的人则可能只会记得某个人的好。 而当外界在无意间触碰到这个有偏向性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对被洗脑的人产生影响。 所以……他刚刚是触碰到了那个偏向性的东西吗？ 从方才的情况来看，顾言痕可以肯定，苏二的变化，是出在他那句—— 【苏岩，你说过不会抛下我的。】 可是这句话会有什么偏向性？ 顾言痕百思不得其解。 但光凭苏二的反应，顾言痕就知道，这句话，他以后都不能再说了。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面上却都是不动声色。 苏二安静喂饭，顾言痕安静吃饭，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餐盘里米饭一颗不剩，苏二才站了起来。 没有走，只是俯下身又挑起了顾言痕的下巴，语气相当危险。 “宠物，记好你的主人是谁，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吃别人家的饭，我就要家暴了。” 顾言痕眉峰微挑，嘴角一点点上扬。 他喜欢这样有占有欲的苏二。 “如果主人肯按时喂饭，哪个宠物又想跑到别家呢？” 苏二笑了一下，邪气逼人。 他轻轻在顾言痕唇边啄了一下，“放心，以后不会了，只要你乖乖的，嗯？” “我以为我一直都很乖？” 是很乖，毕竟目前废着，也折腾不起什么浪花来。 但偶尔还是会很气人。 不过苏二没有说什么，因为那点所谓的气人，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他方才说的乖，分明暗指的是之后的事，他不信顾言痕听不出来。 呵，跟他装傻么？ 无所谓。 他会好好进行调教的。 调教不好……那就废掉。 苏二起身，双手重新揣进裤兜，又恢复成了笑面狐狸的模样。 “我还有事，晚上再过来看你。” 啧，这语气，真是像极了顾言痕是他在外包养的小情人。 不过顾言痕不在乎，当宠物还是当情人，没区别。 “主人慢走，晚上记得来帮你宠物洗澡。” 苏二浑身一僵。 脸上的笑容有一秒的凝固。 顾言痕笑得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主人帮宠物洗澡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苏二深吸一口气，没理顾言痕的话，转身就走。 顾言痕也没有挽留，只是口中的话半点没停。 “你不来，那你的宠物会不会去找别家帮忙，就很难说了。” 病房的门嘭地一声关上，声音震天。 顾言痕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因为他相信，苏二晚上一定会来。 当然，事实也确实没有超出顾言痕的预料。 不过要是苏二一早知道顾言痕有这自信，说不定就不来了。 一下午，他几乎都不怎么在状态。 脑子里全是某个男人的声音。 失去了很多记忆的苏二，脑子里早就没了和顾言痕相处的点点滴滴。 嗯，就……还觉得自己是个黄花大闺女。 让他去伺候一个男人洗澡，很明显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可是那人说了，他不去，就找别人。 呵，这就是他所说的乖？ 苏二很烦躁，只要一想到会有别人动他的东西，心头就会莫名的烦躁。 尤其中午丁晓佐上午给顾言痕喂饭那一幕印象太深，顾言痕此刻在医院，又是个残废，能找得了几个“别家”？ 恍惚中又记起，曾经丁晓佐对他说过一句话—— 医生眼里无性别。 所以如果顾言痕要求，丁晓佐未必会拒绝。 要丁晓佐知道苏二是这想法，她估摸着能当场气昏过去。 医生眼里无性别那是在紧急情况下对待特殊病人用的，什么时候还能随随便便给人洗澡了？ 她是医生不是护工好吗？！ 但不得不说，正是基于这个想法，让苏二原本的纠结渐渐有了抉择。 不过是洗个澡而已，他自己的宠物，有什么不能看的？ 正好还能熟悉一下新宠物。 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男人有些什么构造他又不是不知道，拒绝倒反而显得他矫情。 所以苏二来了，带着逗弄玩物的心情来了。 第七百零一章 微甜 有一个词叫此消彼长。 当苏二抛却一切心里负担，坦然给顾言痕洗澡的时候，顾言痕反倒后悔了。 因为太折磨人。 说是洗澡，但顾言痕的伤口明显不能沾水，所以只是简单的用帕子进行擦拭。 哪怕顾言痕知道苏二变了，但是直到那一刻，他才真切体会到，那个人变得究竟有多彻底。 即便他们在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时候，在这种事情上，苏岩都是会脸红的。 但当他的衣服被扒下那一刻，顾言痕却只从这人眼中看到玩味。 以及……赞赏。 “我家宠物身材不错。” 那确实该是不错。 自小在军区长大的身子，筋骨不必说，肌理更是分明。 顾言痕面不改色地接受苏二的打量，眼神却有些黑沉。 “所以，二公子要脱了比对比对，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男人么？” 苏二指尖微顿，随即便俯身挑起了顾言痕的下巴。 “说起来，本公子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顾言痕直视着这双熟悉而又不熟悉的眼睛，兀自吹了一口气，勾唇浅笑： “我的枕边人，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枕边人。 苏二的眸色深了深。 这不是顾言痕第一次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 哦不，到他这种程度的，已经不能称之为暗示，该叫明示。 因为上一次这男人出现在他跟前的时候，说的就是—— 【夫人，我来接你回家了。】 苏二想不明白，顾言痕为什么要用这么个蹩脚的谎言来接近他。 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交集他会不清楚么？ 还联合了他的d，编造了他失忆这种俗透了的烂招。 苏二留顾言痕到现在，除了想利用他达成他的计划外，未尝没有想看看这男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的心思。 然而这些天的相处，却让苏二愈发看不透这个男人。 哪怕他轻易放一些可能泄露他计划的东西在这男人跟前，然后制造他可以拿到的机会，但这男人却似乎对那些完全没有兴趣。 除了烦他。 苏二不知道这是顾言痕想放长线钓大鱼，故意让他放松警惕，还是真的就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地要接近他。 苏二更倾向于前者。 看着面前的男人，哪怕不穿衣服就那么病娇地躺着，这人也丝毫不显狼狈。 狼狈？ 苏二想起他那天倒地的样子。 大概那才是这个男人一生中能称之为狼狈的时刻。 但苏二绝对想不到，那其实应该可以算是顾言痕这辈子最最狼狈的时候。 伤他的人是他此生挚爱，可那个人，最后却转身离开，不作半点停留，把他扔在那里。 顾言痕倒地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昏迷。 他的耳朵还能听，能听到苏二打给丁晓佐的电话，他的视线还有略微的模糊，能看到那人居高临下没有表情的望着他，也能看到那人最后的渐行渐远。 顾言痕几乎是伴着绝望陷入的昏迷。 而他昏迷期间，作了好多梦，有过去发生过的，有没有发生过的，有那人的欢声笑语缱绻温柔，也有他的冷若冰霜冷酷无情。 林林总总，乱七八糟。 原本以为大概都是梦一场，他一觉醒来，或许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然而当他睁眼面对的是丁晓佐，以及那空空荡荡的病房时，顾言痕就知道，梦终究是梦。 因为对昏迷前的一切记忆太深，所以他才会那般地无理取闹。 其实也没想要闹。 脑子里的想法很简单，就想抓着那个人，狠狠教训一顿。 他怎么可以……将他忘得那么彻底？ 不过现在想想，或许忘了也好。 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 既然如今一切清零，他想让苏二……重新再好好爱他一次。 两个人，各怀心事，房间有片刻的静默。 然后顾言痕就看见那个人一点点凑近他，两人挨得极近，鼻尖对着鼻尖，顾言痕甚至能看到他瞳孔的每一丝纹理。 以及…… 他瞳孔里此刻包含着的，自己的眼睛。 顾言痕爱煞了这个人眼里只看见他时的模样。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却听他道： “来，宠物，告诉你的主人，你接近你主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了实话，或许你的待遇会好一点。” 苏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甚至心底还会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抱有期待。 直到他听见顾言痕的回答： “流浪的宠物找主人还需要理由么？要么带主人回家，要么跟主人回家。” 算得上是苏二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冷了脸。 终究是枉费了他的期待。 他居然还觉得这人或许会跟他说实话…… 呵，说实话又能怎么样呢？ 哪怕他说了实话，他也逃不掉被利用的命运。 因为他的计划，绝不会为任何人更改。 苏二想，以顾言痕的聪明才智，不会猜不到这些，所以才没有说实话吧？ 可是人啊，有的时候就是那么自私。 我可以利用你，但你不可以欺骗我，何其可笑的想法？ 但苏二就是知道自己在生气。 他们两人此刻的眼里都只能看得到彼此，呼吸更是相互缠绕着。 明明那么近，却又是那么远。 苏二退开些许，却没有离开，他只是压下心头的烦躁，勾唇看着顾言痕。 “顾言痕，你爱我吗？” 没有丝毫犹豫地，顾言痕点了头，明明只有一个字，却依旧让听的人觉得铿锵有力。 “爱。” 顾言痕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没有对苏岩说过太多的“我爱你”。 此刻苏二问起，他自然毫不犹豫。 还是苏二意料中的答案。 苏二的唇角在上扬，但笑意却淡了下去，更多的，还是那股子邪气。 看不出他究竟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他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顾言痕的脸，随即没有再说话。 专心地开始给他的宠物“洗澡”。 于是关于苏二究竟满不满意的问题，顾言痕从他的指尖找到了答案。 这人绝对是不满意的。 顾言痕的额间浸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大概有些难受，但是又顾忌着身上有伤不敢乱动，只能用手揪紧了雪白的床单。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第七百零二章 睡不着 洗完澡，苏二看着面色铁青的顾言痕，笑得牙不见眼。 他家宠物真好玩。 “满意吗？孤的爱宠，嗯？” 顾言痕偏过头，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苏二的错觉，他居然从中感受到了几分委屈。 心头莫名有些柔软，苏二捏了捏顾言痕的脸，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含笑问道： “怎么？不开心？” 顾言痕倏然转过头，眼睛有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恶狠狠地看着苏二，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狠劲。 “你别让我好起来。” 否则，他一定要这女人付出代价！ 苏二笑容愈发欢畅，实在是顾言痕这语气—— 像极了在学校被校霸欺负后，装腔作势地顶回去的那句“你等着！”。 毫无气势不说，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已然忘记了顾言痕战斗力的苏二，此刻完全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既然是他的宠物，就得乖乖地，由着他折腾才是。 苏二拍了拍顾言痕的脑袋，真有几分养宠物的味道。 “有趣的爱宠，看在你这么经得起折腾的份上，你的主人允许你提一个要求，说吧，想要什么？” 顾言痕眼前一亮，也忘记了生气，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留下来陪我。” 换句话说，他今晚不打算放苏二走。 这语气，真是像极了一只小动物。 苏二勾着唇，之前的烦闷一扫而空。 不过，他可不是顾言痕想留就能留的。 “怎么，我留下来，你还能做什么不成？” 那略带嘲讽的眼神，真是看得顾言痕窝火极了。 如果可以，顾言痕此刻真的想撕了苏二那张明媚的笑脸。 顾言痕再次偏过了头，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你不在，我睡不着。” 苏二挑眉，眉宇间的玩味更甚。 “怎么，顾少这三十年都没睡过好觉？” 顾言痕回得干脆： “遇见你之前，没有。” 遇见苏岩之前，他每天都在被梦魇折磨，能睡得到好觉才是怪事了。 虽然现在他心里的种子已经拔除，幼年的记忆已经不太能影响他的睡眠，但习惯了有苏岩陪伴的他，当怀里少了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冷的。 然而苏二根本就不相信顾言痕的鬼话。 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苏二眸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不黏人的宠物才不会过早招主人烦，懂么？” 丢下这句话，苏二毫无留念地转身离开。 顾言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直到病房的门被带上，那个人他一点看不见踪迹。 顾言痕笑了笑，只是笑容孤寂又落寞，透着一股能穿透人心的浓烈悲伤。 毫无疑问，顾言痕是苏二周围所有人中，被苏二忘得最彻底的人。 顾言痕试探过，苏二对于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去参加他的接风宴。 之后的所有，全部消失无踪。 谷陌说过，洗脑不是催眠，不能轻易解除。 常用的办法是，找更高级的心理师，重新攻破被洗脑的潜意识，然后重塑记忆。 这个方法的难点在于，第一，这个“更高级”本身就包含着比较，如果不能确定最初的心理师的水平，贸然找其他心理师，非但无法攻破，反而会引起被洗脑者的反弹。 就像某些网游小说中的怪一样，要么一击必杀，否则挑战boss的人每失败一次，boss就会被强化一次。 苏二现在就是需要被攻破的那只boss，低级的心理师只会是送死的存在，还会让苏二的心理防线愈发难攻破。 第二个难点在于，攻破潜意识本身。 要攻破潜意识，就得找到他的心理薄弱点。 苏二第一次被打破心理防线的时候，必然就已经有了一处心理薄弱点。 而要重塑苏二的记忆，就必须重新找到那个薄弱点，否则薄弱点找不准，记忆无法重塑，对方只能是被再洗脑了一次而已。 或许会记起某些事，但会忘记更多的人。 两个方面，缺一不可，并且不能出错。 一旦出错，苏二和新来的心理师之间，必然有一个会被毁。 所以顾言痕根本不敢轻易尝试。 谷陌已经离开帝都，去寻找他家隐居后便开始浪迹天涯的父上大人和母上大人。 若论心理术，这个世界上，能超出他家二老的，绝对不超过一只手。 而顾言痕则留下来，接近苏二，寻找他的心理薄弱点。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顾言痕也不想放弃。 但向来运筹帷幄的军区少帅，这一次，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这个苏二，太过无情也太过绝情。 顾言痕原本想，如果找不到苏二的薄弱点，那就努力让这个人再重新爱上他就好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没有了那种自信。 他真的能让眼前这个人，再重新爱上他吗？ 顾言痕的视线落在另一边的窗户上。 虽然是晚上，但也绝对不是漆黑不见五指。 当然，没有小说里的微白月光，毕竟如今的城市，要看到月光真的很难。 外面亮着的，只是城市斑驳的夜灯。 霓虹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分明只是一颗颗小得如同米粒一般的灯，但当它盘绕整个城市的时候，居然能点亮千万里高的夜空。 他顾言痕，什么时候，连霓虹都不如了？ 所以，哪怕再难，他也不该放弃。 顾言痕缓缓闭上了眼。 从今往后，他就真的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没有人会心疼他，他只能照顾好自己。 哪怕睡不着，他也要睡。 早点伤好，他才能好好作战。 然而顾言痕才刚要入睡，一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顾言痕抬手接过。 “秦少。” “没有。” “承诺过的事，我必然会做到，放弃？不可能的。” “嗯。我知道。” 电话挂断，顾言痕放下手机，再次闭上了眼。 哪怕顾言痕的几句话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然而病房门外，一道人影，身周却渐渐升腾起了寒气。 他的宠物，真是半点不乖。 第七百零三章 尾巴 直到那人渐行渐远，走廊连空气都归于沉寂，病房内的顾言痕才缓缓睁开了眼。 顾言痕的耳朵，自然知道苏二的去而复返。 可是秦夜的那个电话打来，他如果不接，苏二必定会推门而入，直接拿起他的手机看。 哪怕他手机没有备注，但苏二不会不认识自己大哥的电话。 那个时候，反倒显得他心虚，更让苏二起疑。 既然接与不接，大抵都是一样的结果，他又何必遮遮掩掩。 反正苏二也没有信任过他，何必再多添几分怀疑。 最主要的是，顾言痕并不知道苏二对于秦夜是怎么想的。 苏二没能忘记秦夜，自然就还记得秦夜是他的大哥。 对于自己大哥，总是多几分亲近的吧？ 或许苏二知道他和秦夜有牵扯，会稍稍卸下防备？ 所以顾言痕接这个电话，未尝没有想赌一把的意思。 但是从苏二转身离开来看，他大概是赌输了。 苏二对于秦夜，存的并不是亲近，而是戒备。 顾言痕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他在防你，原因不明，自己小心。】 发完，顾言痕想了想，指尖划过，删除了这条记录。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发这一条短信，但是直觉告诉他，秦夜或许会有危险。 只希望，是他多想吧。 …… 当东方吐露鱼白的时候，顾言痕就醒了过来。 原以为，有了昨晚的意外之后，他的主人今天大概是不会过来了。 所以当耳边响起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时，顾言痕头也没回得，还在望着窗外发呆。 他以为，是丁晓佐来检测他的情况。 然而好一会儿，却都没有仪器的靠近。 顾言痕意识到什么，猛然转头。 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站在离床尾不远的地方，嘴角含笑地望着他。 哪怕他的笑没有暖意，顾言痕还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在那一瞬，漏跳了半拍。 苏二为什么会来？ 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心理诉求，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勾结了他哥哥，究竟想做什么。 他给顾言痕靠近的机会，就像要在陷阱里放上食物，猎物才会上钩一样，他很期待，他的宠物，会给他怎样的惊喜。 可是当他推开门，看见那个男人偏着头望着窗外的样子，哪怕仅仅只是一个侧脸，苏二在那一瞬间，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那种他看不透这个男人的感觉又出现了。 因为他身上那种浓烈的孤寂和落寞，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他在孤寂和落寞些什么呢？ 所以苏二站着没动，也没有出声，他不喜欢这种有东西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他在努力探寻他的宠物究竟在想什么。 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值得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然而他没想到，顾言痕会突然转过头。 那一瞬间，他能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突然绽放起来的光，亮得可怕。 而方才还很浓烈的悲伤气息，顷刻间在这光芒中弥散。 就好像那仅仅只是苏二的错觉而已。 但苏二知道，不是错觉。 所以……他的宠物孤寂落寞的原因，是因为他？ 这个想法，让苏二的心跳有片刻的紊乱。 但是脑子里又闪过他昨晚听到的电话……心跳瞬间就沉寂了下去。 “怎么，看见主人，很开心？” 顾言痕神色没有多少明显的变化，但能感觉到他目光的柔和。 “要是我有尾巴，主人现在大概能看到它在剧烈摇摆。” 苏二勾唇一笑，顾言痕这是在告诉他，他的确很开心。 某些方面来说，他这个宠物很称职。 毕竟在哄主人开心上，效果很显着。 苏二上前，丝毫不带脸红地，在顾言痕的唇上落下奖励性一吻。 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喜欢亲他的小宠物了。 软软的，凉凉的，触感不错。 “没有尾巴也没关系，乖就好了。” 顾言痕弯了弯唇，俊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笑意和享受。 “主人越好，宠物自然越乖。” “怎么？我对你不好？要投喂我也喂了，要洗澡我也洗了，还有不满？” 说起洗澡，顾言痕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还提洗澡？你那叫洗澡？” 苏二嘴角的弧度愈发邪佞，“怎么了？洗得不干净么？” 顾言痕偏过头，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边苏二却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也是，某人爱出汗，刚擦过没多久就又出汗了，或许是有地方不够细致。不好意思啊，你家主人第一次给宠物洗澡，没有经验，我们晚上继续。” 他为什么会出汗这人会不清楚？！ 他要是老老实实的他会出汗？ 顾言痕气得说不出话。 那边苏二还不懂得见好就收。 “还是说，你不要我，嗯？那我晚上可不来了哦。” 顾言痕倏然将头转了回来，恶狠狠地看着苏二： “你要不来试试？！” 呵，男人。 低低的笑声从苏二齿间溢出。 他的手拨了拨顾言痕额角的碎发，顺手勾勒起他的脸部轮廓，缓缓道： “不是不舒服吗？又舍不得？嗯？” 顾言痕又不说话了。 他听得出苏二的嘲讽。 但嘲讽又能怎么样？ 他就是舍不得。 哪怕他难受，备受煎熬，只要那个人是苏二，他就舍不得。 他乐意在他手下煎熬着。 啧，这个样子的顾言痕，实在是像极了一个被家长拆穿心思的小破孩。 啊，真是可爱，又有趣。 苏二又笑了一声。 “既然对主人的服侍很满意，以后可就不能再控诉我虐待你了哦，你家主人不喜欢胡乱背锅。” 顾言痕不吭声。 别扭的宠物。 苏二笑了笑，直起身，转身欲走。 这下顾言痕不能不出声了。 “主人这是又要走了？” “我的宠物不理我，我还留下来做什么？” 顾言痕抿了抿唇，“我理了。” 苏二转过身，眉眼含笑，“理什么了？你问我要不要走，我也回你了啊。” 顾言痕神色有纠结，像是在做心里建设。 毕竟是骄傲了太久的军区少帅，有些话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但苏二可没有那个耐心，再次转了身。 耳边却有那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第七百零四章 假象 “我舍不得你走。” 啧，小可怜儿。 苏二勾着唇，一抹得逞的笑意在他嘴角漾起。 他转身，脚步却没有迈回。 只是站在原地，含笑道： “既然我的宠物舍不得我，那我自然是不走的，只是我的宠物他需要先吃饭。” 说完，再次离开。 顾言痕：“！！！” 所以方才他根本就没打算走！ 他只是准备去给他买早饭而已！居然故意骗他逼他示弱！ 顾言痕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偏偏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顾言痕觉得自己留了半辈子的脸，这两天全都被他丢光了。 顾言痕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眼神晦暗不明。 但心底有一个念头很清晰。 反正这脸已经丢了，他索性就不要了。 而且苏二似乎很喜欢看他示弱的样子，那就示弱好了。 苏二如今的变化让顾言痕意识到，要重新接近他，必须要采用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手段。 或者说，不择手段。 …… 苏二一度后悔他让这个男人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因为这男人几乎瞬间就掌握了其不要脸的精髓，完全褪去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骄傲和尊严。 变成了一个……啊不，一只，合格的宠物。 甚至可以用小奶狗来形容。 当他拎着早餐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在冲着他笑，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如果苏二没看错的话，甚至还透着些许的……讨好？ 是的，讨好。 就像顾言痕说出口的话： “主人你回来啦？” 苏二说不出自己心里有什么感觉，诧异？喜悦？满意？ 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 心情复杂到苏二甚至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但他是苏二，笑面狐狸苏二。 所以仅仅僵了一秒，苏二就重新勾起了笑容。 “嗯，给你买了粥和一些其他的早点，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你不吃的。” 苏二这话其实有点敷衍了。 如果真用心的话，其实在他出门的时候，就该问问顾言痕要吃什么，他再去买。 然而事实是，他根本没问。 自顾自买了，才问顾言痕吃不吃，大有一副你愿意吃就吃，不吃就拉倒的架势。 顾言痕自然是能感受到这一层。 很明显，苏二目前之于他的宠，还是演戏的成分居多。 真不愧是演戏出身的人啊。 要是他再蠢那么一点点，说不定还真以为自己这么轻易就走到他心里去了。 不过，现在没走进也没关系。 迟早的事。 他有的是时间。 所以顾言痕依旧笑着： “没关系，我不挑食，好养活的。” 苏二挑眉没有说话，只是将早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 又伸手调了调病床的升降和高度，方便顾言痕进食。 这一次，都不用顾言痕要求，苏二便主动开始了投喂。 他很耐心的样子，粥虽然拎了一路，但居然还很烫，苏二会小心翼翼地吹到温热，还会自己先试一下温度，直到他自己确定没问题，这才会递到顾言痕嘴边。 他的神情温柔到了极致，似乎有融化岁月的力量。 顾言痕在那一瞬间有一种恍惚，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他中枪刚醒来的那会儿，那个时候的苏岩，跟此刻，几乎如出一辙。 不过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一碗粥喂到一半的时候，顾言痕就敏锐地捕捉到苏二某一刻略微皱起的眉。 虽然很短暂，但也足够顾言痕读出他的不耐烦。 方才还温热的心几乎瞬间就凉了下去。 那么……不耐烦的吗？ 方才还香甜的粥感觉瞬间就失去了味道。 顾言痕很想发脾气说他吃饱了。 但是他不能。 没吃饱就是没吃饱，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需要早点养好，否则这个状态，他真的太被动。 当然，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但他知道，苏二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既然大家都不舒服，那就扯平了。 苏岩，我们慢慢磨吧，看谁磨得过谁。 顾言痕猜的没错，苏二的确是不耐烦了。 他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贵公子，现存的记忆里，哪里这么细致地伺候人过？ 哪怕后面当了演员转去拍戏，摄影棚里，她再怎么累死累活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伺候他自己，他肯定没话说，可是伺候别人？ 对不起，他还真没干过。 所以喂到一半，他就有些烦了。 想扔掉碗走人吧，看着眼前这个人乖乖巧巧的样子，他也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他也没忘记自己现在伪装的目的。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能功亏一篑。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如果忽略掉他们的心理活动，光从表面来看，倒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但两人都很清楚，这些都是假象。 吃完早饭，时间差不多刚好就到丁晓佐固定来检查的点。 相比于之前的窝火，丁晓佐对于今天的数据指标，明显要满意得多。 顾言痕顺带问了一下自己还有多久能出院，苏二也跟着看向丁晓佐。 丁晓佐冷笑一声： “你如果前两天没折腾自己，本来躺个一星期就能出院的，谁让某些人非得作死来着？再有个半个月吧。” 半个月…… 这个时间对于苏二来讲还是有些长了。 要让他连续半个月这样来回奔波，他是真没有兴趣。 看着苏二沉下去的脸色，顾言痕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被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他丢弃的存在。 讽刺的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厚脸皮地赖着不肯走。 为了不招人烦，顾言痕主动又问： “住院除了每天仪器检测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既然都是躺，我回家躺，应该区别也不大吧？” 丁晓佐几乎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行！” “为什么？” 丁晓佐望着顾言痕冷笑，没有说话。 就这样子，顾言痕也明白丁晓佐拒绝的原因。 这是不信他。 顾言痕按了按额角，他也明白丁晓佐这是不想他再有个三长两短回头又要来烦他，但他现在是真的别无选择。 他不能让苏二有借口丢掉他。 第七百零五章 改观 不过最后顾言痕还是得以提前出院。 一个是因为，苏二也主动开口，表达了希望顾言痕提早出院的意思，丁晓佐不好拒绝。 另一个是因为，丁晓佐要了一个承诺。 如果顾言痕再自己作死，她不会管他的。 别说什么医者仁心，病人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凭什么要医生来爱护？ 医生不是圣人，也会有心寒的时候。 而一个向来仁慈的人心寒起来，那绝对是旁人想象不到的无情。 当然，后面这个，苏二本身是犹豫的。 因为他留着顾言痕有用，而且顾言痕不能死在他手上，否则他会很麻烦。 可是顾言痕却先一步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确信自己不会再作死了。 有些事情，幼稚过一次就可以了。 毕竟他的命，他如果自己不珍惜，也没有人会在乎，他何必再去做些无聊的试探？ 达成了共识之后，当然，顾言痕并没有立即出院。 他还要至少待一个星期，等情况彻底稳定之后，才能回去自己休养。 一个星期而已，虽然对于苏二来说还是有点长，但比起之前的半个月，苏二觉得还算是他能接受的范围。 他的宠物也很乖，后面没再闹。 只是每回洗澡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炸毛罢了。 嗯，不重要，他就是喜欢看他炸毛的样子，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 这大概是苏二能找到的，在养宠物这件事情上，唯一的恶趣味。 但是很显然，他的宠物确实是每做一件事情都带有目的性的。 就像他乖巧了这么多天，也不过是为了跟他谈条件而已。 在第六天晚上，苏二给他洗完澡，再次准备转身离开之际，那个男人终于暴露了他沉寂那么多天的目的。 “主人，第一天晚上，你说看在我乖的面子上，会给我奖励，可是我提出来之后，你并没有实现。” 苏二脚步顿了下来，从听到顾言痕说话开始，他先前因为调戏顾言痕而升起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见。 他没有转身，只是用后脑勺对着顾言痕道： “那就是你自己浪费了那一次机会，在我这里，没有补发奖励的说法。” 原以为听到他如此强硬的拒绝，顾言痕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但很明显他想多了。 那个男人还在不依不饶—— “那这一次呢？你的宠物乖了那么些天，只想讨要一个奖励，这不算过分吧？” 一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宠物，真的是一件让人心情很糟糕的事情，苏二心想。 但他知道，并不是顾言痕真的不懂察言观色，而是他今天非达目的不可。 “你非要在你主人刚对他的宠物有一点改观的时候，破坏他的好心情么？” 苏二直接问了出来。 是，哪怕是每天给自己楼下的一条流浪狗喂食，都会对它产生一点点的感情，更何况对于顾言痕，他是真的当成宠物，实打实地按着一日三餐，喂了整整一个星期。 当然，他依旧没有要改变自己计划的想法，但对于顾言痕这个人，他还是有了一丁点的不一样。 苏二觉得，如果顾言痕能这么一直乖下去，哪怕他不会改掉自己的计划，他也可以考虑在计划结束之后留顾言痕一条命。 但似乎某人并没有想要珍惜这条命的想法。 他问出这句话，也算是给顾言痕最后一次机会。 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但很明显，他的宠物有的时候就是喜欢犯蠢。 当然，听到苏二那句“对他的宠物有一点改观”的时候，顾言痕确实犹豫了。 但是那样的犹豫仅仅停留了一秒。 因为不够。 他要的不是改观，要的是眼前这个人的心。 “主人的心情糟糕了可以哄回来，可是宠物的奖励没了就是真的没了，毕竟我主人那里没有补发奖励的说法。” 呵。 还学会拿他的话堵他了？ 苏二冷笑着，眼底几乎被化不开的墨占据着。 如果顾言痕看到苏二的眼神，他还会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真的很难说。 不过正因为苏二背对着，顾言痕看不到，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 “说吧，你要什么。” 知道今天顾言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苏二倒要看看，这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明天出院，你会给我安排住处。” “所以，你想……” 几乎顾言痕的话一出口，苏二就懂了他的意思。 那一瞬间，身上的气息更冷了。 他确实已经给顾言痕安排了住处。 毕竟是他养的宠物，又没好全，不放眼皮子底下他根本不放心。 但看顾言痕这架势，是对他的安排不满意了。 怎么？享受完他的服务就想甩掉他么？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还是说这些天自己收敛了脾性，给了他的宠物错觉，觉得他真的脾气好又善良？ 那他不介意给他的宠物一个机会，让他好好认识认识，他的宠物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正想着，那边顾言痕已回答了。 “我想回自己的公寓。” 呵，果然。 苏二转身，那一瞬间，顾言痕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魔降世。 因为他的眼睛太黑，脸色太阴，嘴角的笑更是透着森然的气息，整个人显得极度地危险。 顾言痕丝毫不怀疑，下一刻，这个人会上前来一把将他掐死。 所以趁着苏二没有动手之前，顾言痕将自己未说完的话又补上了。 “而且，你也得跟我走。” 苏二前行的脚步微顿。 那种极具压迫力和侵略性的危险感弱了下去。 当然，仅仅是弱，并没有消失。 他挑动了一下好看的眉毛，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顾言痕的请求。 “我……也得跟你走？” 顾言痕不闪不避地直视那一双黑眸。 “是，我想要你跟我走。” 苏二玩味地笑了。 “你见过什么时候，有主人是被宠物牵着走的？” 顾言痕丝毫不在意苏二的冷漠，只静静地回道： “我第一天就说过，我要带你回家，这个意图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打算放弃过。” 顿了一下，顾言痕看着苏二，一字一顿： “而且，主人不想看看，你家宠物过去的窝么？” 第七百零六章 威胁 苏二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顾言痕所言，他的确很好奇，他的宠物以前的窝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顾言痕那句—— 【我第一天就说过，我要带你回家，这个意图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打算放弃过。】 既然不达目的就不放弃，那么即便他此刻拒绝，这人之后的一系列行动也只会是以这个目标而努力着。 在明确知道对方意图的情况下看着对方蹦跶，这种事情很明显没意思极了。 苏二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他只有让他这个目标完成，顾言痕才会开始他的下一步。 他留着顾言痕，不就是想搞清楚他的目的么？ 顾言痕想带他回家，那他就如他所愿。 他倒要看看，当一个人千辛万苦终于达成目标的时候，后面……还会做什么。 只是有了这一次的谈话之后，两个人这近一个星期以来营造的，温馨而和睦的假象，顷刻间被撕得粉碎。 顾言痕毫不掩饰地揭露了本身就带着目的性的接近，而苏二的配合，也无异于直白地该告诉顾言痕，他知道他的耍花招，但他乐意陪他玩。 他苏二可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大发善心？ 无非是他顾言痕还有利用价值。 既然谁都不单纯，那又何必惺惺作态？ 苏二还是有些可惜的。 毕竟他宠了顾言痕一个星期这是事实。 陡然间撕破了脸，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累了一周，最后包工头最后却不给你钱一样，任谁白打工一场都会很糟心。 尤其包工头不给钱，工人还能找人说理去，他这……找得了谁？ 因为糟心，所以苏二都不打算亲自负责这人的出院。 所以当顾言痕看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赵宥的时候，那脸色可想而知。 偏偏赵宥的粗神经还似乎毫无所觉，大大咧咧地跟顾言痕嬉皮笑脸： “姐夫，二哥让我来接您出院。” 呵。 顾言痕掀了掀眼皮： “你二哥呢？” “啊？二哥在忙吧。” 吧？ 顾言痕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来接他就直说，装什么沉迷事业呢？ “告诉你二哥，我不想出院了，在医院躺着挺好的。” 赵宥：“……” 啊？ 这什么情况？ “不是，姐夫，我这出院手续都办完了……” “那就再办，一间病房而已，我还不至于住不起。” 赵宥：“……” 这不是您住不住得起的问题好吗？ 他要是真敢再给他办回去，他家二哥会质疑他办事不利的好吗？ “姐夫，您不能仗着是我姐夫就欺负我啊？” 这就叫欺负了？ 比起那个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来说，赵宥这根本就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要么让你二哥亲自来，要么就去重新给我办住院手续。” 赵宥张了张嘴，最后没敢说话。 顾言痕这架势，明显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 得，反正两边都开罪不起。 最近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着二哥一天天变得不对劲，赵宥只希望这两人早点和好，他家二哥能早点恢复正常。 嗯，在赵宥看来，他家二哥最近不对劲，原因都是他和顾言痕的不和。 如果两人和好，二哥也就正常了。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说，赵宥的想法也没错。 如果苏二和顾言痕和好，那正常的苏二也确实应该回来了。 只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个过程究竟有多难。 赵宥站在原地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给苏二打了一个电话。 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之后，苏二冷着脸让赵宥把电话递给顾言痕。 顾言痕伸手接过，就听到那人明显不善的声音。 “顾言痕，你是觉得我宠了你这么些天你就可以恃宠而骄胡作非为？” 苏二这话让顾言痕有片刻的恍惚。 因为“恃宠而骄胡作非为”这四个字，是他曾经对着苏岩说的。 这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顾言痕的沉默让苏二愈发不耐烦。 他本就不是一个太有耐心的人，除了某些他必须要有耐心的时候。 “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胡作非为了，我的主人把我丢在这里不想管我，我这么低声下气摇尾乞怜也不过是想让他来看我一眼，怎么就叫胡作非为了？” 低声下气，摇尾乞怜。 这两个词真的有点重了。 然而哪怕顾言痕把自己放到这么低的位置，苏二内心也没有掀起半点的波澜。 呵，这是又在给他扮委屈了是吗？ 他的宠物不仅学不乖，连手段都不知道更新的。 有的事情，第一次凑效，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只会让人厌烦。 “那你作吧，把自己作死了就结束了。” 丁晓佐向来说到做到，顾言痕再作死一次，她不会再心软。 听到苏二这般绝情的话，顾言痕面色有片刻的苍白。 即便他极力告诉自己，没事的，跟他说这话的人不是苏岩，但终究还是难受的。 心脏像猛然被豁开了一条口子，献血淋漓。 “你都说了，我自己作死就死了，没有人心疼也没有人会管我，说不定我主人连个收尸都不会给我。” 说到这儿，顾言痕顿了一下，嘴角溢出一声惨笑，但又包含了别的什么。 “所以，我怎么能死呢？就留在医院休养着吧，挺好的，毕竟没有了主人，回了家也不会有人心疼我，留在医院，好歹医生总不会不管我的。” 顾言痕说这话的时候，只是纯粹想表达他被抛弃的事实。 然而苏二却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上一次，丁晓佐给顾言痕喂饭的那一幕。 真是……刺眼极了。 怎么，他的宠物是在表达，如果他不去，那他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么？ “顾言痕，你威胁我？” 顾言痕懵了一瞬。 他那话，哪里有威胁的意思了？ 不过既然他已经那么以为，那就那么以为吧。 如果威胁管用，他也不介意试一试。 “我说了，我的目的是要带你回家，现在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很明显跟我的预期不符，我的目的并没有达到，那我之后还是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你说你何必？” 第七百零七章 气人 如果上一刻苏二所说的威胁，是他个人的脑补。 那此时顾言痕这句话，就是实打实的威胁了。 确实，苏二并没有按他的预期去达成他所愿，所以他此刻的任性，无可厚非。 苏二真的被气到了。 这男人威胁他一次不够，还要威胁第二次？！ 谁给他的脸？ “我并不觉得你先回去之后我忙完让柚子带我过去，跟现在就让我和你回去有太大的差别。” 结果都一样，反正是之后他们都要住在一起，以什么样的形式为开头有什么区别吗？ 顾言痕看了一眼窗外，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或许在你看来，那对你差别不大，但是在我这，意义非凡。” 他就是要牵着他的手，跟他一起走进他们的家。 他一个人回去，心底的空落会淹死他的。 顾言痕这一次很明显的很强硬，不是苏二可以轻易左右的。 “顾言痕，你不要得寸进尺！” 顾言痕闭了闭眼。 算了，再卑微一次吧。 “我就任性这一次，主人，你陪我回家吧，好不好？” 你陪我回家吧，好不好？ 轻声软语，透着无尽的卑微与祈求。 这样的语气，犹如一块巨石砸在了苏二的心上，跟之前顾言痕自己说自己低声下气摇尾乞怜相比，很明显，他此刻的这句话，更加能让苏二感受到这一点。 但是苏二终究是变了的。 心软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他的内心升起的，不是柔软，而是……滔天的寒意。 因为他知道，顾言痕此刻的示弱，不过是在耍手段而已。 这让苏二意识到，他的宠物也在改变。 为达目的，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连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和傲气都可以轻易丢掉，从某些方面来讲，这样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看看，这就是他养的宠物。 好，好的很。 顾言痕啊顾言痕，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苏二掌心的文件已经被他捏成了褶皱的一团，要不是极力克制心底的怒火，他估计已经将之撕得粉碎。 但下一秒，苏二就笑了。 前一刻的冰冷愤怒陡然转为笑脸，非但让人不觉得温暖，反而显得苏二的表情略显狰狞。 但他的声音又是温柔的，透着无尽的宠溺。 “好，等我。” 三个字一落，苏二就挂断了电话。 脸上的笑没有收，却逐渐让人觉得嗜血和妖冶，宛若一株曼珠沙华在悄然盛放。 我的宠物，让我看看，你下一步会做什么？ 顾言痕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好半晌，有些回不过神。 那个人说： 【等我。】 他是在等他的啊，他每一天都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可是每回等来的，是他，又不是他。 顾言痕失神地放下手机，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之中。 赵宥在一旁呆立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顾言痕，他居然无端感觉到一丝心疼。 心疼？！ 赵宥为自己突然涌起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居然会心疼一个男人？我天他不会是个gay吧？？ 赵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自我检讨自我批评中…… 直到苏二来，他都还没检讨完毕。 苏二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太过诡异，拍了一下赵宥，出声问道： “你小子想什么呢？傻不愣登的？” 赵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苏二这么一问，也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道： “我在思索我是不是爱上姐夫了，啧，我怎么会喜欢男……” 说到这儿，赵宥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不是他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是身周陡然降下去的温度让他生理上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哆嗦完，赵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哦豁，完蛋。 二哥不会觉得他要跟他抢男人吧？ 呸！他只喜欢女人好吗！ “不是，二哥，你……你听我……解……解释……” 哇，二哥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赵宥在那样的死亡注视下，话都有些说不太清楚了。 苏二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生气的样子，但赵宥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爱上你姐夫？喜欢男人？嗯？” 苏二觉得，他只是在用玩笑的口吻在对赵宥打趣而已，可是这小伙子怎么就怕成这样呢？ 他有这么可怕么？ 还是说他的玩笑不那么明显？ 苏二此刻真该拿张镜子好好照一照，看看他现在的样子，除了嘴角的弧度外，哪里有半分打趣的意思？ 生气就生气，不承认就算了，还骗自己。 这不是堂堂苏二公子应该有的表现。 但很明显，苏二是意识不到他自己此刻行为上的异样的。 赵宥还在一个劲认错，还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 “啊，不是，哥，我乱说话呢，我可是根正苗红的直男！我家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呢，咋可能会喜欢男人啊不是？误会，真是个误会。” 苏二没有理会他转身大步往病床跟前迈去。 眼前的视线突然被挡住，顾言痕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了回来。 然而还不等他跟眼前的人打招呼，下巴上已然传来一阵疼痛。 苏二掐着他的下巴，用力抬起，逼着顾言痕看向他。 “顾言痕，你可真是能耐啊，你主人都还没准备丢掉你呢，你都已经找好下家了？” 顾言痕方才一直在出神，根本就没有听到柚子的话，苏二这话他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是听不懂并不妨碍他怼回去。 “不准备抛弃就还是有抛弃的想法，我提前为自己做打算有错么？” 赵宥：“！！！” 我靠！姐夫你干什么呢你？！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要死人的！ 赵宥简直都快崩溃了。 苏二胸腔中的怒火险些将他淹没。 如果可以，他现在活剐了这人的心都有了。 “那你就滚啊，还叫我来做什么？” 顾言痕轻笑一声，“我那么低三下四求来的，再怎么样，都不该辜负我自己的努力才是。” 顾言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来故意气这个人。 或许还是因为委屈了。 心底的委屈无处发泄，那就大家都不好过好了。 第七百零八章 回家 所以自己在这男人眼里，就只是一个花费了精力所以就不该被浪费的存在？ 就像一个小孩，辛辛苦苦参加运动会最后拿了冠军，哪怕最后的奖品是他不喜欢的，但因为是自己努力换来的，所以也不会说这个奖品我不要了。 他就是那么一个让顾言痕不喜欢的奖品。 这个认知，真是让人恼火。 苏二怒了，怒到极致，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掐着顾言痕下巴的手松了力道，转为轻拍顾言痕的脸，嗓音温柔而魅惑，宛若深渊中恶魔的低语，引人堕落。 “我也不想我辛辛苦苦捡来的宠物就这么没了，来吧，宠物，带你主人去看看你的窝。” …… 顾言痕带着苏二回了锦绣华庭二十九楼。 一如当初苏岩第一次站在二十九楼公寓前的反应一样，苏二也有一瞬间的诧异。 他没了顾言痕的记忆，但他还是记得自己当明星的时候，住的事二十八楼的。 啊，他居然不知道顾言痕还是自己的邻居呢…… 看来……还真是蓄谋已久呢。 不同于曾经苏岩的惊讶中带着惊喜，此刻的苏二，诧异过后，更多的是玩味。 他想看看，他的宠物为了带他来，还做了什么。 打开门之后，苏二就知道，他的宠物真的，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苏二熟悉自己，所以也熟悉自己的生活习惯。 顾言痕公寓里很多物件的摆放，都和他的习惯别无二致。 啧，为了营造他失忆这样一个假象，功夫做得很足啊。 苏二心底冷笑着，面上却显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原以为顾言痕会说是过去的他摆放的，以此勾起他对整件事的好奇，从而引出他失忆的说辞。 然而让苏二想不到的是，顾言痕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当然，不是顾言痕不想说，而是这些，的确是他所布置的。 这间屋子，是他和苏岩在一起后就一直计划着安置的，房间内的所有摆设，全部是按照他和苏岩同居的那段日子，他自己通过了解和观察，一点点亲手复原的。 这也是后来他出院那天，带着苏岩来到这个公寓的时候，她会那么惊喜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除去当时的屋内是婚房的布置外，更让她惊喜的是他的用心。 只是如今，同样的人面对同一间屋子，曾经让那个人感动的用心，此时却变成了让他戒备的别有用心。 呵，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而就在两人沉默间，苏二的视野里突然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顾言痕面色一变。 惨叫的不是人，是猫。 灰米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自己的主人了，虽然一直以来都有人给它按时喂食，但它还是更想要有人跟自己玩啊！！ 这些天，他真的无比想念自己的两个主人，哪怕就是它不怎么看得顺眼的那个男主人，在它心目中都觉得不是那么讨厌了。 啊，好无聊啊好无聊。 灰米心累到发霉，就在它觉得人生……啊不，猫生无望，惨绝猫寰，生无可恋的时候，门口传来的响动。 原本以为是今天给它喂食的人提前了，灰米无精打采地趴在原地没有动—— 它还没饿呢。 可是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铲屎官呼唤它，灰米抖了抖耳朵站了起来，就听到客厅传来了说话声。 喵！好熟悉的声音！ 灰米惊喜地跳了出去，果然就见到了它日思夜想的两只两脚兽。 呜呜呜它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苏岩以前在的时候，也经常当着灰米的面换装，所以灰米见过苏二的样子，也知道那个看起来帅帅的人其实就是它家女主人。 喵呜～ 灰米激动坏了，比起男主人，她更想念女主人的温暖怀抱，于是想也不想就飞扑了过去。 猫的速度是很快的。 如今的苏二对这只猫又完全没有印象，只感觉面前一道影子闪过，他还以为是顾言痕安排了什么东西想要偷袭他。 冷笑一声，苏二条件反射伸手去挡，他的准头又极好，不仅挡住了，还一个用力把灰米给挥了开去。 那声凄厉的惨叫，就是灰米猝不及防之下被砸落在地时发出的。 顾言痕当即上前查看灰米的情况。 苏二还在那边冷笑： “怎么？这就是我的宠物非要我来的目的么？你今天就是在猫的爪子上淬了毒，也奈何不了我。” 顾言痕绷紧唇线，没有说话。 只是一直检查着灰米有没有受伤。 肉眼看不出什么伤，但是灰米又在不停地发着抖。 顾言痕抚摸着猫的背脊，直到它渐渐平静下来，才低声问道： “蠢猫，你有没有事？” 苏二看着只想笑。 怎么，这男人养的这只猫难不成还能说话不成？ 演给谁看呢？ 却听顾言痕继续道： “有事就喵一声，没什么大问题就喵两声。” 让苏二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小猫缩在顾言痕怀里，小声地“喵”了两声。 是两声！ 猫偶尔叫一声，或许会是巧合，可是连着叫两声……这猫，不会真的成精了吧？ 顾言痕松了一口气，又揉了一把白猫的脑袋： “没事就好。” 说完，顾言痕又轻轻按了一下白猫的额头： “你个蠢猫，都不知道看人扑的吗？瞎扑什么？！” 灰米是苏岩带回来，所以它更喜欢苏岩，这一点顾言痕觉得无可厚非。 可事实是，这只猫从被带回来开始，就一直看他不顺眼，处处跟他作对。 要不是他有身为人类的优势，还不一定镇得住这只蠢猫。 结果现在好嘛，分别这么多天没见，这家伙居然眼里还是只看得到它的女主人。 扑扑扑，让你瞎扑。 你的主人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扑！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着灰米，顾言痕突然觉得这只蠢猫也没有那么烦了。 或许是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他这些天来的遭遇，可不就跟灰米一样么？ 满心期待和欢喜地扑向那个人，却被他无情地一巴掌挥开，一次又一次。 伤痕累累，却义无反顾。 第七百零九章 崩 看人扑？ 怎么，这只猫扑错人了吗？ 所以说，他家宠物的窝里，还经常有别的人来往？ 呵，看不出来，他捡来的这只宠物，居然这么招人稀罕。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证明他的眼光不错，可是苏二还是知道自己的心里在不舒服。 先是丁晓佐，又是赵宥，现在他家里还藏了一个…… 还有这只猫。 苏二眯眼看着被顾言痕抱在怀里的那只猫，顾言痕的眉宇间是少见的温柔。 少见到，苏二都不记得他是否对自己也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他的宠物也养了别的宠物，所以他的眼里，不仅仅只有他这个主人…… 啧，心情真是愈发糟糕了呢。 灰米听到顾言痕的话，从顾言痕的怀里悄悄探出了小脑袋瓜，用一种小心翼翼又含着打量的目光偷偷看着苏二。 小小的漂亮的蓝色眼睛里，盛满了大大的疑惑。 啊？扑错人？ 没有啊，这就是它的那个漂亮女主人吖？ 女主人身上香香的味道都没变，它才不会认错！ 灰米又将脑袋缩了回去，仰头看着顾言痕，发出无声的疑问。 顾言痕揉了揉它，“他不记得我们了。” “喵呜？” 灰米下意识发出一声猫叫。 啊？不记得？啥叫不记得？ 只有苏二在一旁，方才还糟糕的心情则逐渐沉寂，归于冷漠。 终于还是来了是么？ 这种手段，真是低级到了极致。 苏二对于顾言痕，突然就失去了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只觉得无趣。 果然，再有意思的东西，也会逐渐让人失去兴趣。 然而让苏二意外的是，顾言痕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只是稍稍咳嗽两声，再抬头看向了苏二。 “好了，我已经到家了，你可以继续去忙了。” 这话，真是透着一股子过河拆桥一样的欠。 苏二笑看着自己的宠物： “怎么？什么时候宠物也可以对他的主人呼来喝去了？” 顾言痕抱着猫，也没理会苏二，只是一步步往卧室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毕竟有着伤，方才查看灰米情况的时候走得急了一点，有点牵扯到了伤口。 丁晓佐不会再救他，他如今，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主人现在是想丢掉我了，所以看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偏见。我何曾对你呼来喝去过，难道不是知道你忙，所以善解人意，不敢耽误你时间么？” 说到这儿，顾言痕脚步一顿，低笑一声，透着浓浓的自嘲。 “毕竟……我的主人说过，他不喜欢他的宠物太黏人。我只是在努力讨你关心啊。” 灰米：？？？ 啥？它听到了啥？ 男主人在叫女主人为主人？ 咋，几天不见，男主人已经无耻到连宠物的身份都要跟它抢了吗？ 灰米转了转脑袋。 看了看顾言痕，又看了看苏二。 看了看苏二，又看了看顾言痕。 懵逼了。 而听到顾言痕的话，苏二垂在身侧的手，指尖不自觉颤动了一下。 大概是顾言痕低落的语气太过浓烈，让他有了一种被感染到的感觉。 但同时，心里还是有不舒服的。 因为顾言痕分明是在用他的话来堵他。 没有明确指责过他一句，却每一个字里都透着控诉。 然而等苏二想好应该怎么去回答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这是……将他拒之门外的意思？ 真的。 堂堂苏二公子，什么时候吃过闭门羹？ 他可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 苏二倏然转身，大步离开。 因为怒火，他的大衣都有轻微扬起，走路带风。 然而才刚到门口，苏二的手甚至都已经握上了门把手，却一下子顿住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顾言痕突如其来的冷言冷语，就像是在极力将他赶走一般。 但按理说，他千辛万苦地将他带回来，不应该是这态度才是。 苏二的第一反应，是顾言痕在他的房间藏了人，不想让他发现，所以才会这么急切地逼他离开。 这几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个可能，苏二的眼神冷了下去。 他倒要看看，顾言痕究竟要做什么。 想这么久逼他走？糊弄他？ 呵，做梦。 顾言痕卧室的大门被苏二一脚踹开。 苏二的动作极快，哪怕顾言痕能听到他复返的声音，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来不及，所以苏二在门被踹开的一瞬间，就看到了。 顾言痕的衣服已经脱下扔在一边，卧室有面落地的大镜子，他就站在镜子前。 腰身以上都露着，苏二一眼就看到了那缠绕在他背部的绷带上泛起的血色。 顾言痕他…… 苏二一愣。 他没想到，顾言痕躲着他，不是藏了人，而是……想独自处理他的伤。 被拆穿，顾言痕仅仅只是僵了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主人不去忙了么？” 顾言痕还是背对着苏二的，嗯，准确来说，是侧背着。 这样的角度，才能方便他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伤势。 既然已经被拆穿了，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或者说，这个时候再遮遮掩掩，倒显得他矫情。 顾言痕一边小心翼翼解开绷带，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慢。 像是生怕再把伤口搞崩。 房间一时陷入静谧，谁也没有再说话。 苏二就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因为他不知道，这究竟是顾言痕使的欲擒故纵加苦肉计，还就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他这宠物，偶尔犯蠢，但也不是没有精明的时候。 甚至有的时候，他的精明，还让人防不胜防。 顾言痕也没在意。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也渐渐习惯了苏二的冷漠。 或者说，心脏已经习惯了那种疼痛。 所谓的，痛到不痛了，大抵如此。 艰难地拆开绷带后，顾言痕看见了自己后背的伤。 啊，真是难看极了。 顾言痕之前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的伤。 那个时候都有苏岩照顾着，他也没太在意自己的伤是什么样子，因为他几乎都不用亲自动手。 但是此时见到，连顾言痕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第七百一十章 作死 当然，这并不排除此刻的难看，是因为伤口被他撕裂过后重新缝合的缘故。 啊不对，现在的情况应该叫，被重新缝合后，又有再次撕裂的迹象。 线条拉扯，皮肉轻翻，狰狞而可怖。 而看见这个伤口的一瞬间，顾言痕就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不想让苏二看到。 别说男的不爱美，为悦己者容这件事也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做。 某些时候，在爱人面前，男人因为其特有的自尊心，会比女人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 顾言痕就是不想让苏二看见他那么丑陋的伤口。 哪怕那仅仅只是一个伤口，还是在背部，顾言痕也觉得，那像是长在了自己的脸上一样。 然而他已经晚了。 因为他拆下绷带的一瞬间，苏二就看见了，甚至比顾言痕自己都还要先看见。 他的脸色陡然间就沉了下去，嘴角的弧度也消失了。 顾言痕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还想着赶人： “主人不是忙么？” 苏二气笑了，缓步上前。 此刻顾言痕站着，身高上苏二必然是要矮一些的，苏二也没法再去掐他的下巴，只是伸手捏了捏顾言痕的脸，语气温柔： “孤的爱宠受伤了，再忙也要以他为重。” 下一秒，苏二猛然扣着顾言痕的肩，在保证不会牵扯到他伤口的前提下硬拧着他转了个身。 方才他只看了一秒，就被顾言痕转了过去，此刻细看，苏二都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伤口，确实有些狰狞了。 顾言痕听着苏二的抽气声，有些难堪，想要挣扎，却被察觉到他意图的苏二扣住，耳边是那人的低喝声： “你非得要作死自己才甘心是不是？！” 顾言痕僵住不动了。 作死？他明明只是不小心而已。 顾言痕扯了扯嘴角，“没有，把自己作死了也不会甘心。” 没有找回他，没有拿回他的心之前，他再怎么样也会不甘心的。 “喵～” 灰米躲在床角，从苏二踹门开始，它就缩在那里。 猫咪比人更加敏感，它能第一时间感觉出来，它的女主人不一样了。 并且身上透露出来的危险气息，让猫在面对危险时天生的躲避本能发挥了作用，根本不敢靠近苏二。 当然，它也看到了它男主人背后的伤。 喵，男主人是真的难看。 比它以为的还要难看。 正在内心表达鄙视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喵呜？ 女主人不会伤害男主人吧？ 不行不行，它就这么两个主人可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啊。 所以灰米喵出了声。 苏二听到声音，朝床尾看去。 就见那只雪白的猫，睁着它蓝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苏二想起了，方才，他把这只猫扔出去的时候，顾言痕紧张地上前查看。 当时的动作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是大了一点。 苏二冷笑一声： “为了一只蠢猫，你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还要支开我？怎么，你是觉得这只蠢猫能给你上药吗？” 灰米：！！！ 它不蠢好吗！！ 灰米直到此刻才终于确信，它的女主人真的变了。 嘤嘤嘤，以前女主人从来不骂它蠢猫的，男主人这么说，女主人还会帮它指责男主人来着。 喵呜～ 身为一只猫，它真是太难了。 顾言痕看了灰米一眼，唇线绷得很紧，好半晌，才嗤笑道： “蠢猫怎么了？我现在是连只猫都不如了。好歹猫受伤还能自己舔舐伤口，我现在却连舔伤口都做不到。” 苏二呼吸一窒，他听得出来这是顾言痕的控诉。 控诉他不帮他，还丢下他。 呵，分明是他自己犯蠢。 “怎么，自己舔不了伤口，是要我给你舔？” 顾言痕偏过头，没有说话。 苏二这话他怎么接都是错，不搭理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下一刻，顾言痕却整个一僵。 后背的伤口出传来一阵软软凉凉的触感。 那是…… 顾言痕瞪大了眸子，想要转身，却听到身后的那人道： “虽然我喜欢鲜血的味道，但是让我给你舔伤口是不大可能的，这个吻，你就勉强收下吧。” 落下这句话，苏二留着扣着顾言痕的手用了力，将顾言痕按坐在床上。 “做好，别动。” 一声低喝之后，顾言痕确实没再动。 只是神情有些异样。 苏二的反应，很明显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一度以为，这个人该丢下他转身就走才是。 人说，做任何事之前，事先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样的话，除去真的发生最坏的状况外，其他任何的糟糕情形都会变得不那么糟糕，你容易接受，甚至还会觉得惊喜。 顾言痕现在，就是处于这种低端的惊喜里面。 哪怕知道这种情绪的产生显得他很没有出息，他也还是，甘之如饴。 苏二离开的时间略微有点久，顾言痕也不急，就那么耐心地等待着。 他了解苏二，哪怕并不太了解目前的他，按他以往的行事风格顾言痕也知道，只要他没有说走，就一定不会走。 再出现时，苏二的手里提着药箱。 不是从顾言痕公寓里翻出来的常备医药箱，而是他从医院，由丁晓佐整理后带过来，方才落在了车里的医药箱。 这是针对顾言痕的伤口，专门配备的医药箱。 顾言痕的伤口特殊，胡乱用药只会要了他的命。 深吸一口气，苏二打开了医药箱，迅速找出消毒止血的药和相关工具，小心翼翼地给顾言痕处理伤口。 为了方便苏岩处理，顾言痕坐回了床上，背部朝着床尾的方向，身侧就是那面大镜子。 因为是侧着，顾言痕这一次，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伤。 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专心给他处理伤口的人。 他的动作很轻，虽然触碰到伤口依旧会疼，但那点疼对于顾言痕来说是真的不算什么。 虽然仅仅只是侧脸，顾言痕能能看到他专注而温柔的神色。 或许连苏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面对顾言痕的时候，经常会脱下那张总是带笑的面具，变得有情绪，和鲜活得多。 就像此刻，处理伤口的他，绷着脸，神色略沉。 第七百一十一章 偷袭 苏二已经离开了。 顾言痕的伤口被重新绑上了绷带，人被苏二勒令好好躺在床上。 住院的时候是怎么躺的，在公寓里也得怎么躺。 伤口如果再崩一次，那苏二就真的要顾言痕自己舔了。 离了压抑的病房，回到自家卧室，哪怕如今一切都没有进展，顾言痕也还是觉得心情舒畅了些许。 连带着从窗户上透进来的阳光，都似乎明媚了几分。 当然，除了是环境的影响，这其中，也未尝没有苏二那片刻的温柔所带给他的愉悦。 虽然如今他们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但苏二偶尔的小意温柔，还是让顾言痕信心倍增。 灰米如今温顺地靠在顾言痕的怀里，再也不敢发脾气了。 嗯，不是因为只有顾言痕能讨好了，这只蠢猫要见风使舵—— 这么不要脸的计俩我们灰米才不屑做好吗？！ 灰米只是，被临走前的苏二拎着，冷冷地教训一把，不敢不老实了。 彼时苏二才帮顾言痕把绷带缠好，而灰米已经在床角无聊得快睡着了。 啊，别骂它没心没肺啊，实在是它身为一只喵星人，两脚兽的一切它又搞不懂的咯。 与其越帮越忙，不如趴在一边安心睡觉。 然而苏二是谁，向来睚眦必报。 这只蠢猫一开始想偷袭他（灰米：人家明明是来求抱抱的啦！）不说，就因为它，他的宠物还再次受了伤！ 两账一起算，这蠢猫还想安心睡大觉？ 美得它！ 灰米的对危险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奈何它当时犯困，苏二速度又极快，所以当它意识到危险想要逃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它的后脖子那圈肉，已经被苏二两个指头揪着提了起来。 灰米以一个极度颓废又羞耻的姿势，被迫与苏二对视着。 灰米：“！！！” “喵呜～喵呜～喵呜～” 它是谁？它在哪儿？它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灰米连叫三声，眼珠子一转，在对上苏二眼神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嘤嘤嘤，女主人那一脸的它再叫就把它炖汤喝的表情是怎么肥四？ 放开人家啦！书上说猫肉不好吃！ 灰米又挣扎着扑腾了两下，苏二冷笑一声： “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锅里去。” 灰米立马不动了。 嘤嘤嘤它再也不要喜欢女主人了，还残忍好暴力！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主人。 “呵，还真是一只成精了的猫啊，不愧是顾言痕养的，居然能听懂人话。” 灰米：？？？ “喵呜？” 不是你把我带回来养的吗？！ 呐，灰米的疑问暴躁和抓狂苏二是听不见的。 当然，他也不需要听见，他只要这只蠢猫能听懂他说话就是了。 “下次还偷袭我吗？” “喵？” 偷袭？？什么偷袭？？ 我靠，谁要偷袭你啊！人家只是想求个亲亲抱抱！ 灰米又开始扑腾。 别看这只猫不大，被喂了这么久，挑食不说饭量还大，早就被喂肥了不少，苏二都有些拎不住它了。 “别动！再扑腾，一会儿掉地上摔死你。” 灰米抬了抬脑袋。 苏二居然奇异地读懂了它的意思—— 【哼╯^╰，我们喵星人是摔不死的！】 下一秒，苏二拎着灰米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半只手就伸了出去。 嗯，伸的是拎着灰米的那半只。 苏二看着那只猫，狞笑： “现在呢？也摔不死吗？” 灰米整个人，啊不，整只猫都懵了。 感受着窗外的猎猎寒风，小腿瑟瑟发抖。 嘤嘤嘤主人我们有话好好说，这里好危险，风好大我好冷，你可千万别松手…… 可怜的小猫，被刺激得已经开启了无限碎碎念模式。 当然，它的碎碎念苏二是听不到的。 苏二就见着那只猫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让他皱起了眉。 这蠢猫……被吓傻了？ 为了验证这猫究竟傻没傻，苏二伸手晃了一下。 灰米：！！！ 我靠！主人你有话好好说！ “喵呜！” 嗯，灰米的这声叫，向苏二证明了它没傻。 没傻就行。 苏二就那么揪着灰米，继续方才的问题： “以后还偷不偷袭了？” 灰米：“喵呜～” 呜呜呜我没有偷袭，从来都没有偷袭过，人家是冤枉的…… 苏二可听不懂猫语，灰米这简单一喵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苏二皱眉看它，也学着顾言痕之前的样子，对灰米到： “死不悔改就喵一声，认真悔过就喵三声。” “喵喵喵～” 哟，看来这蠢猫也不是他想的那么蠢嘛。 瞧着回答得急切的模样，求生欲真是够可以的。 作为奖励，苏二将手收了回来，并顺手关上了窗户。 灰米忐忑的心陡然落了回去，可怜兮兮地又喵了一声。 要不是它身上都是毛，出不了汗，它现在绝对被冷汗浸成落汤鸡了！ 不过拎进来归拎进来，苏二并没有放开它。 他抬眼看了顾言痕一眼，眸底有玩味。 “你的宠物，很有意思。” 顾言痕笑了笑。 “这是你的宠物。” 苏二挑眉：“怎么？” 又要趁机给他灌输他失忆了这个认知么？ 顾言痕却看了一眼灰米，兀自笑道： “我是你的宠物，那我的宠物也就是你的宠物，这有什么问题？” 苏二挑眉。 怎么？顾言痕这是要更改他的计划了？ 苏二原本以为，顾言痕非要带着他回家，就是打着恢复他记忆的名义，不断给他灌输其他的认知，借此来达成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可是自从进了这个房间开始，顾言痕却绝口不提记忆这回事。 甚至他几次三番引导，他都有意避开。 呵，有意思。 是察觉到了他的戒备，所以暂时不提先让他放松警惕呢？ 还是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暴露了，所以临时做了调整？ 苏二不知具体，但他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思绪万千，时间却只是一瞬。 顾言痕说完，苏二就收回了视线，他看着手里的白猫，又晃了它一下。 “听到了么？以后我就是你的新主人。” 灰米：…… 神经病啊！你本来就是我的主人！ 只是过度惊吓导致的疲惫，让灰米完全咆哮不出来。 “现在，你的新主人给你下达命令，给我看好他。” 第七百一十二章 暗令 所以说，这就是它现在能那么温和地躺在顾言痕怀里的原因。 一是要完成苏二布置的任务，要“看好”顾言痕。 二……它实在是心力交瘁了。 别说猫了，就是人，你把他挂在二十九楼，还伸手晃了两下，正常人都能被吓出心脏病来好吗？ 它身为一只猫，没被吓死它已经觉得自己很强了。 虽然吧，它现在看着蔫了吧唧的，但是等着，等它缓过来，它又是一条高傲的猫！ 灰米自我催眠着，一点点陷入了沉睡。 顾言痕低眸轻抚着灰米的头顶，眉宇的神色有些漠然。 他没有看着别处，也没有发呆失神，就盯着面前的猫揉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顾言痕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你可以上来了。” 电话里的人应了一声。 又等了大概几分钟，顾言痕的卧室门被打开了。 “少爷。” 来人……是蒋渊。 顾言痕一直在等，在等苏二彻底离开，并且确信他不会去而复返之后，才给蒋渊打了电话。 至于蒋渊见顾言痕为什么要鬼鬼祟祟…… 因为蒋渊认识过去的苏二。 就在早上赵宥来接他出院之前，顾言痕其实接了一个电话。 那个电话是谷陌打来的。 因为谷陌忘记提醒他一件事情—— 顾言痕不能试图去唤起苏二的记忆，或者说，除了让苏二自己想起来以外，顾言痕绝对不能主动说出有关苏二过去的一切。 原因……还要追溯到饶清虞身上。 当初苏岩跟饶清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岩就被饶清虞下了一个心理暗示。 饶清虞的手段，从来都是一击必杀。 所以当时给苏岩下的心理暗示很牢。 要不是后面的沙漠之行，顾言痕舍身挡在苏岩跟前，那个心理暗示，估计至今都不一定会被解除。 而心理暗示这个东西，如果不是那种潜移默化型的，像这种直接又强度高的心里暗示，一旦被破，会形成免疫。 也不说免疫，就是，当再次接触这类植入型的暗示，对方的大脑会引起反弹，然后第一时间形成极高的警惕心。 这也是一开始，顾言痕执意要让苏二和他回家，最后苏二来了，他却什么都没做的原因。 和苏二一开始的猜测一样，他带苏二回公寓，就是为了唤起他的记忆。 他会告诉苏二，他们曾一起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过电视，曾一起在阳台晒过太阳，也曾一起喂猫，一起逗猫…… 他准备好了所有说辞，也酝酿好了该怎么去引导和表达。 但在挂断谷陌的那通电话后，顾言痕知道，这些都没用了。 苏二如今很危险，他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信。 所以哪怕他脑子里的记忆是缺失而紊乱的，苏二也只会相信他的记忆是对的。 所有外界的说辞，都是为了谋害他而设的局。 所以顾言痕第一步其实就走错了。 他出现在苏二跟前的那一天，不该那样说的。 从那个时候起，苏二大概就觉得，他是在耍花招，认为他编造了他失忆这件事，想要混淆他的判断。 所以这些天一来，苏二看似配合，实则是在等他亮出自己的目的。 进了公寓门之后，苏二几次三番的试探和引导，就是在证实顾言痕的猜测。 难怪……难怪他一直那么戒备。 原来从一开始，他出现的方式就错了，用的方式也错了。 所以后面，他需要将一切推翻重来。 既然要推翻，之前的计划也就作废。 他之前，就安排了蒋渊过来接他们，然后蒋渊通过不经意的闲聊，说起他们的曾经，试图去触碰她的记忆…… 计划作废，那么蒋渊就不能出现。 顾言痕当即给蒋渊打了电话，让他不要出现。 当时时间紧迫，他根本来不及跟蒋渊解释，为了不让蒋渊穿帮，破他计划，直接让他不出现是顾言痕在短时间内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 所以蒋渊此刻，才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顾言痕跟前。 “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蒋渊向来只需要服从命令就是，但今天计划更改得太突然，蒋渊会有疑问和好奇，并不过分。 顾言痕简单把情况解释了一下，最后沉声道： “所以以后，不得在他跟前提前以往的一切。” 蒋渊拧紧了眉，好半晌没说话。 “嗯？” 顾言痕抬眼朝蒋渊望去。 怎么？蒋渊这样子是打算拒绝？他受了伤，所以这小子就飘了是吗？ 听到声响，蒋渊原本弓着的身子，愈发往下低了些许。 “少爷……少夫人这情况，真的能恢复么？” 顾言痕眯起眼睛，冰冷的视线锁在蒋渊身上： “你想说什么？” 蒋渊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或许他家少爷不爱听，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说。 所以顶着那极具压迫力的视线，蒋渊硬着头皮开口： “少爷，你不能忘记，少夫人背靠秦家，而秦家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睡到这，蒋渊顿了一下，继而闭了眼睛，咬牙道： “秦家执掌黑暗，像他们这种王一般的存在，绝对不可以出现问题的，像少夫人这种，已经可以列入心里犯罪师手下的傀儡范畴。” “这样的人，绝不能再执掌黑暗，否则后面少夫人一旦被操控，那将会是很多人的灾难。j区暗令第一条就是，若暗黑诸侯不再正义，需要第一时间……销毁。” 暗令，是元首派发给j区高层的特殊任务，因为针对的是某一类人，极具指向性，并且每一条都足够很辣，不得对外公开的。 一旦有人出现暗令中的情况，j区可直接执行，不必上报。 苏二目前的状况，很明显已经触及了暗令。 而他家少爷……就是目前掌控处理权的那个人。 蒋渊能理解少爷对于少夫人的一往情深，可是少爷身为少帅所肩负的责任，他不可以忘。 如果他忘了，那就由他蒋渊来帮他记起。 尽管蒋渊知道，或许说出来之后，会显得他冷血而卑鄙。 但……为了黎民，他别无选择。 顾言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不追 “蒋渊，我不会忘记我肩上的使命和责任，但我……也不会放弃她。” 房间安静了很久之后，顾言痕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可如果少夫人回不来呢？” 顾言痕的回答，几乎是蒋渊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 “回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回不来我会让她重新爱上我，有我看着，我不会让她做危险的事情。” “可百密总有一疏！少爷，少夫人现在的危险程度我们无法预知，如果……” “没有如果！” 蒋渊没有说完就被顾言痕厉声打断。 他的身体并没好全，这么一声吼，让他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 缓了一下，他才有接着道： “蒋渊，你告诉我，她迄今为止，可有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蒋渊静了下来，好半晌，艰难地摇了摇头。 他家少夫人，从来都不会去主动伤害任何一个人。 “可是……” 蒋渊欲言又止。 可是那是曾经的少夫人，不是现在这个。 顾言痕抬眸看着蒋渊： “就因为她现在有伤人的可能性，所以就该被‘销毁’？你这种想法和‘我觉得这个孩子长大后会伤人所以现在就得把他掐死’有什么分别？” “米饭都有可能噎死人，你为什么不把全国的稻子都给烧了？” 蒋渊哑然。 的确，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个不定性的危险因素，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 米饭支撑着人的生命，但也会让人失去生命，平时你身边一个看着温和善良的人，也有可能突然情绪崩溃提刀杀人，如果这么算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该被留下来。 可是…… 蒋渊敲了敲脑袋。 虽然他家少爷的话无可辩驳，但蒋渊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少爷，少夫人是不同的啊，如果不及时制止，一旦出事就来不及了……” 顾言痕抬眸，神色很淡。 他就那么看着蒋渊，看得蒋渊头皮发麻。 但蒋渊还是撑着，挺直了背脊。 顾言痕却渐渐将目光挪向了怀里的猫。 “蒋渊，我说过，有我看着，我不会让她做危险的事情，不会让她变成她最讨厌的那种人，如果我做不到……我会毁了她。” 说到这，顾言痕再次抬眼看着蒋渊，眸中是令人心惊的决绝。 “也会毁了我自己。我曾对她说过，无论如何，她在哪儿，我哪儿，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限制我和她在一起，那……不要也罢。” “少爷！” 蒋渊没想到顾言痕会这么说，惊呼一声，当即跪了下来。 “少爷！不可以！您是j区如今唯一的继承者，一旦您出事，整个j区都会乱，届时，您置万民于何地？！” 蒋渊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呵呵。” 顾言痕摆手笑了笑。 他听得出来，蒋渊这是在指责他。 指责他不该为了一个女人，丢掉他几十年来承担的一切，丢掉那些，该他去守护的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 “首先，不要把我说得像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这个世上，并不是没了一个叫顾言痕的人就会被摧毁的。” “j区还有你，有顾开寒，还有很多很优秀的统帅，乱只是一时而已。” “其次，如果真如你所说，她变得危险而不可控，她带领黑暗与光明抗衡，那个时候，必将是一场血战。” “到时候，为了平乱，我一不小心牺牲，也算是为国捐躯了，进了j区，难道不是一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么？还是说因为我是少帅，就有了金刚不坏之身？” 大概是跟苏岩待久了，以前都不怎么说话的顾言痕，如今也会用上一些戏谑之词，让眼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严肃和沉重。 蒋渊看着他家少爷，在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里，蒋渊第一次，看到了别的东西。 那是一种，看透生死的超然，不畏一切的坦然，还有……视死如归的决然。 他家少爷，大概真的是爱惨了少夫人。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蒋渊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自家少爷的任何决定了。 蒋渊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深吸了一口气： “蒋渊……知道了。” 顾言痕勾了一下嘴角。 蒋渊愣了一秒。 这是他家少爷……第一次这么对他笑，不是以往那种让他惊悚的笑，而是……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蒋渊又听到他家少爷对他说： “谢谢，辛苦了。” 这么多年，他们两人，似主仆，但更胜兄弟。 男人之间的感情，不似爱情，从来不需要多热烈表达，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蒋渊怔了怔，随即也笑了。 “少爷，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蒋渊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顾言痕揉着怀里猫，笑意浅浅。 “有时间把媳妇娶了吧，也到年纪了。” 顾言痕这话一出，蒋渊面色一僵。 脑子里闪现出某个女人看着精明强悍却总是犯蠢窘迫的样子。 蒋渊的笑淡了下去。 “蒋渊早着呢，少爷不用担心。” 蒋渊和冉姐分手的事，顾言痕是知道的，此刻见蒋渊那样子，就知道，某个傻小子，早已深陷爱河而不自知。 “既然还爱着，就去追回来，什么时候我的副官成了这副怂样？” 蒋渊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低声回了顾言痕，只有四个字： “不爱，不追。” 蒋渊永远都记得，当他打开手机，看到有一条那女人的未读短信时候，以为是她发来的关怀，满怀期待地点开，里面却只有一句话： 【我们不合适，我也不会爱你，分手吧，再见。】 每一个字，甚至连标点符号，都透着那个女人的风格—— 干脆利落，不带半分犹豫。 那条短信至今还躺在他的手机里。 看看她回得多狠啊—— 【我不会爱你。】 呵。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把心思花在一个注定不会爱他的人身上？ 身为j区的最高副官，他也是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的。 那个女人，守着她恶心的初恋过一辈子吧。 或许连蒋渊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的神情，可一点不像是不爱也不在意的样子。 第七百一十四章 合作 “随你，但是蒋渊，我只希望，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顾言痕看着蒋渊脸上的神色变化，提点了一句。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局外人，不好多说，但自己兄弟，到底还是不希望他轻易放弃自己所爱的。 蒋渊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归于平静。 “我知道，谢谢少爷。” 说是这么说，但顾言痕看他那个样子，就是半点没有回头的架势。 罢了。 顾言痕也没再多谈。 “嗯，那你先去忙吧。” 蒋渊却站着没动。 “怎么？” “少爷，总帅那边，事情查到一些眉目了。” 顾开寒那边…… 顾言痕眯了眼： “说。” “当年，派去英格兰接苏女士的人，有一个，或许没死。” …… 蒋渊走的时候，窗外的阳光被云遮了一下，顾言痕望出去的时候，只觉得外面的世界似乎都缺少了色彩。 怀里的猫已经醒了。 嗯，被饿醒了。 “喵呜～” 醒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顾言痕的脸，惊悚了一下，不小心叫出了声。 顾言痕看着它，似笑非笑： “怎么？鱼罐头吃多了，脑子也跟鱼一样只有七秒的记忆了？不知道你家主人回来了？” 灰米看着顾言痕，动了动脑袋。 大概刚睡醒，思维有点迟钝。 当记忆一点点涌起的时候，灰米下意识抖了抖。 “喵～” “呵，看来是想起来了。” 顾言痕伸手去握住了猫的两只前爪，抬了起来。 灰米想反抗，但是顾言痕的视线往窗户一扫，它就不敢动了。 嘤嘤嘤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看窗户！ 男主人都跟女主人学坏了！ 它就只是一只猫啊，一只吃了睡睡了吃晒晒太阳玩玩猫球的猫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顾言痕晃了晃猫的爪子。 “饿了，是吗？” “喵喵！” 嗯嗯！饿了饿了！要吃好吃的！ “听我说话，表现得好，就可以有饭吃，表现得不好，我就把你扔窗户外面去。” 灰米：“……” 它是只猫啊！表现个屁！ 顾言痕也不理会灰米的沉默，他知道这只蠢猫听得懂。 “听好，从今天开始，你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忘记你之前关于女主人的一切记忆，要是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我就扔掉你。” 虽然灰米仅仅只是一只猫，但是这猫偶尔露出来的眼神太过灵性，很多时候还是能让人看得懂的。 顾言痕必须要掐灭影响苏二心理的一切因素，一只猫，也不能例外。 灰米：“？？？” 啥？ 它咋听不懂？ 男主人脑子是不是坏掉啦？ 灰米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它虽然是一只聪明的猫，但也不是所有人类的复杂情况都能搞得清楚的好吗？ 顾言痕绷紧了唇线，他知道要让一只猫理解很难起来，但他还是要说。 “就是，以后你无论见着怎样的他，都不可以疑惑，那种‘主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主人你咋变成这样了’的眼神都不可以露出来。” 灰米扬了扬脑袋，似乎是有一点听懂了。 顾言痕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提起灰米，一本正经地道： “现在，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灰米：“！！！” 我靠！ 这些人到底还把不把它当猫了？！ 天天给它任务？ 能不能尊重一下猫权？！ 灰米惊呆了。 但是顾言痕却是半点没有跟它开玩笑的意思。 呜呜呜，它真的好累，可以拒绝吗…… 顾言痕凑近灰米，一点点说出了他的目的。 …… 另一边，秦家办公室。 苏二的办公室门几乎是被秦夜一脚踹开的。 苏二看着来人，嘴角微微挑起弧度，于是说笑，不如说是玩味的成分居多，透着三分说不出的邪气。 “大哥怎么来了？有事敲门就是，难道我还能不给你开门么？何必踹呢，踹坏了多可惜？” 秦夜面色铁青，他看着苏二的眼神，从小到大没这么冰冷过。 他根本没有理会苏二的东拉西扯，而是径自上前，一字一顿地道： “你做了什么？” 苏二还是那样坐着也笑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他半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手环胸一手撑着下巴，一派闲适安然。 “我这每天要做的事情可多了，不知道大哥指的是什么？” 秦夜大步上前，完全克制不住胸腔中的一团火气，揪住苏二的衣领一把将人提起： “我问你，那批军火是怎么回事？你和孙浩那小子合作？老二，你疯了是不是？！” 哪怕是面对这样盛怒的顾言痕，苏二却依旧是面不改色。 但这么被人揪着，很显然不舒服，苏二伸手，用了力道，一把将秦夜推开。 随即不紧不慢地理好自己的衣襟，这才抬眼看向秦夜。 只是这一次，他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眼神中也浮现出了一抹凉意。 “首先，咱们兄弟两人从来各司其职，大哥什么时候过问起我手底下的产业了？” 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秦夜相当的不舒服。 他当然听得出来，苏二这是在指责他有暗中监视的嫌疑。 但事实是，这件事，根本就是苏二做得太过火，要不是手底下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前来过问他，他大概都不会知道。 但秦夜很明显没有解释的打算。 对于眼前这个人，秦夜知道，他的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的。 “我只问你，究竟想做什么？孙浩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跟他合作？你是要害死秦家吗？！” “嘁——” 苏二嗤笑一声。 “大哥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会想要害死秦家呢？好歹我也是秦家的一份子，有谁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秦夜已经气疯了，苏二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真是分外让他窝火。 “不说是吧？好，很好。” 秦夜怒极反笑，整个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那批东西我已经扣押了下来，你想做什么也做不成了，我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你胡作非为，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绑起来。” 说完，秦夜转身就要走。 苏二冰冷而淡漠的嗓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大哥，我劝你把我东西还回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第七百一十五章 笼子里的猫 对于苏二的威胁，秦夜连个脚步都没顿过，径自朝外走去。 后悔？他把东西还回来才会后悔。 孙浩是什么人？ 那是个秦家绝对不可以有任何往来的存在。 苏二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抓住，对于秦家，那必定是灭顶之灾。 哪怕这个人是苏二，秦夜也不会由着他胡作非为。 苏二并没有追上前去。 只是站在原地，低着头，嘴角却渐渐浮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大哥，你既然这么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 苏二回到顾言痕的公寓的时候，发现他的宠物确实是乖了不少。 老老实实地躺着，也没有乱动的痕迹。 奖励性地，苏二俯身在顾言痕的唇上落下一吻。 “比我预料的乖多了，值得奖励。” 顾言痕嘴角漾起笑意，一如一个被赏了糖果的孩童。 这种单纯而心满意足的表情，尤其还是出现在那样一张俊美的脸上，让苏二忍不住又想亲上去。 他家宠物偶尔来讲，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当然，我们苏二向来想到便要做到，毕竟这是他的宠物，他身为主人，自然得由着他的喜好来。 所以再次抱着轻啄了一下之后，苏二才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以后别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我会觉得你在勾引我。” 顾言痕有些哭笑不得。 “宠物不就是为了取悦主人而存在的吗？” 言外之意，我就是勾引你怎么了？ 苏二用打量的目光将顾言痕扫视了一遍，而后戏谑道： “你告诉我，就算勾引成功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连洗个澡都……啧啧。” 顾言痕：“！！！” 这人居然还敢提！ 顾言痕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他咬牙看着苏二： “你等着！” 等他恢复了……哼！看他还敢不敢在这里说风凉话！ 苏二笑吟吟地看着顾言痕，双手环胸，居高临下，让顾言痕方才原本的恶声恶气瞬间感觉像小学生一样幼稚。 顾言痕气闷地偏过头，“我饿了。” 苏二噗呲一乐，从客厅将晚餐挪到了卧室。 他家宠物，偶尔总那么别扭得讨喜。 嗯，偶尔当成无趣生活的一种调剂也似乎不错？ 呆了一会儿后，苏二却发现了不对劲。 “那只蠢猫呢？” 顾言痕指尖一顿，神色却没有多少变化。 “谁知道呢？，或许自己跑出去玩了吧。” 苏二眯眼看着顾言痕： “是么？” 顾言痕无辜脸： “那不然呢？” 苏二刚要追问，却听耳边传来一声猫叫。 “喵～” 苏二皱眉，声音分明离得很近，然而苏二望了望四周围，却并没有发现有猫。 “怎么回事？” 顾言痕还想装傻，“啊？什么？” 苏二俯身凑到离顾言痕仅有一厘米的地方，勾着唇角笑了： “我的宠物，你是不是对你家主人的智商有什么误解？” 别以为在他跟前装傻，他就真的会怀疑自己幻听了。 “喵～” 耳边又传来一声猫叫，苏二眉梢微挑，起身离开顾言痕，又打量了一遍四周围。 “蠢猫，如果在，就再叫两声。” “喵，喵呜～” 苏二耳朵动了动，下一秒，猛然俯身掀开床边垂下的床单，一眼就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白猫。 苏二伸手把笼子勾了出来，挑眉看着顾言痕，嘴角的弧度透着危险的味道。 “我的宠物，看来下午不是很乖嘛。” 既然已经被拆穿，顾言痕也就不隐瞒了。 “被只猫监视着，不舒服，偏偏我主人又交代我不要下床，我就叫了手下人来把它关起来了。” 当然这很明显是在撒谎。 蒋渊直到走，灰米都还躺在顾言痕的怀里没有睡醒，怎么都不该是蒋渊把灰米关的笼子。 不过顾言痕这么说，也算是给苏二解释了蒋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知道，即便苏二当时离开，也绝对不会不知道蒋渊来过。 与其让苏二胡乱猜忌，不如他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床他是真没有下。 笼子是苏岩当初把灰米买回来的时候一并带回来的。 因为灰米一直很老实，没有到处跑的坏习惯，笼子也就一直没用。 笼子的门是推动式的，后面有一段时间无聊，苏岩还教了灰米怎么自己开笼子关笼子。 别说，这只蠢猫别的不行，学习能力倒是挺强。 所以灰米不是被人关了笼子，而是自己关了自己。 当然这些说出来眼前这个人也不会信。 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关于他，关于他的一切，这个人，都不记得了。 而他，就是利用他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现在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撒谎。 苏二看了看顾言痕，又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笼子，似笑非笑道： “看来……我的宠物对我的安排很不满意啊。” 顾言痕靠在床头，听到苏二这么说，也不见惊慌，反而一派的闲适安然。 “当然不满意，毕竟我的主人宁愿相信一只猫，也不愿意相信我。而我养了这么久的猫，天天跟我作对，你一来它就倒戈……难不成您的宠物在您眼里是一个大度又善良的人？” 说到这儿，顾言痕顿了一下，随即又笑了。 “啊对，我觉得我没让我的手下把这只猫拿出去扔了，我已经很善良了。” “喵！” 灰米伸手抓了一下笼子，似乎对顾言痕的说辞很不满意。 蓝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顾言痕，露出凶光，大有一副等它出去它就要挠死顾言痕的架势。 苏二皱起眉，看了看手里的猫，又看了看顾言痕，总觉得这一人一猫之间有猫腻。 可是……这仅仅只是一只猫啊…… 怎么，难不成顾言痕现在还能串通一只猫来跟他演戏了吗？ 这么玄幻的事情苏二是不信的。 甩去心头的那种异样，苏二晃了晃手里的笼子。 “我也觉得这只蠢猫应该扔掉，别留着了。” 说完这句话，苏二的眼睛直直地落在顾言痕脸上。 顾言痕神色不见任何异色，反倒勾起了唇。 “好啊。” 灰米：“！！！” 我靠！ “喵呜～” 狗屁！剧本不是这么演的！骗子！ 第七百一十六章 扔掉 没有人能听得懂猫语，即便顾言痕大致能猜到这猫在表达什么，他也不会这么蠢地表达出来。 蠢猫就是蠢猫，看不出来苏二就是在刻意试探么？ 灰米的确看不出来，它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思考自己如果真的被扔，该何去何从…… 而不管灰米看不看得出来，反正苏二是不会花心思去解读猫语的。 他的心思都在顾言痕身上。 然而很可惜，他并没能从顾言痕身上寻找到丝毫破绽。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了。 苏二将手里的笼子重新放下，转而再次走近顾言痕。 左手食指微微挑起顾言痕的下巴，苏二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的宠物对待他的宠物真不是一般的绝情。” 顾言痕神色淡了下去。 “因为跟我的主人学的。” 比起绝情，谁能比得上眼前这个人。 苏二笑容邪肆，“怎么？这是又在控诉我了？” 顾言痕微微偏头： “不敢。” 但下一秒，他的头又被苏二掰了回来。 “呵，不敢？我的宠物未免太低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 说到这儿，苏二停了下来，一点点贴近顾言痕，从他唇边落下一吻后，才凑到它耳边，恶魔般低语道： “不过，我觉得我家宠物对待自己宠物的方式我可以借鉴一下。你说……我是不是得给你买个笼子，然后用上锁链把你锁起来，你才能学乖，嗯？” 顾言痕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我现在这个样子，跟锁住了有什么区别么？” 他的伤，就是他最大的锁。 苏二面色微僵，下一秒，直起了身。 “可是哪怕你受了伤，也还是不安分，不是吗？” “主人指的是哪方面？” “据我所知，下午你的人上来了能有半个小时左右，怎么？关这只蠢猫需要半个小时？” 当然不需要。 顾言痕一点不在意自己的谎言被揭穿。 因为苏二目前的这些表现，几乎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抓猫自然只是顺便，主人，你不要忘了，你家宠物好歹是j区少帅，总要有一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着急忙慌地出院？就为了方便你调戏我么？” 苏二笑着晃了晃脑袋。 “啧，我还真是那么以为的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顾言痕也笑： “并没有，方便我自己被调戏自然是最主要的，其他都是顺带。” 苏二：“……” 他怎么觉得自己现在正在被调戏？ “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事情需要等我走了再处理？” 连这个都知道啊…… 看来他这个主人，对于他，真是没有半点信任呢。 顾言痕倒也回得坦然。 “这我觉得主人就想多了，j区的事务，能到我手里的，必定都是机密，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换成是谁我都得瞒着才是。” 那可是j区，c国最高硬件防御系统都在那儿了，哪儿能随随便便让人接触其中？ 这个解释，算是最完美也是最无可挑剔的。 苏二哑然。 后面的话他很显然不能再继续追问了。 一旦问下去，得不到答案不说，还会引起顾言痕的警觉，得不偿失。 苏二蹲下身，将笼子里的猫放了出来。 仿佛方才的咄咄逼人都是顾言痕的幻觉，其实一切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让苏二没想到的是，笼子一打开，眼前白影一闪—— 猫没有攻击苏二，反而直直冲向了顾言痕。 顾言痕如同之前一样，只来得及抬手格挡。 好在这次他穿的衣服比较厚，皮肤也没有裸露着，所以这一次，灰米的攻击只是抓破了他的衣服。 当然，胳膊上不可避免地有三道红色的划痕，只是没破皮而已。 苏二脸色一遍。 眼看那只猫还不满意探了探脑袋还要再冲，苏二已经先一步冷漠出声： “你再挠他一下，我就把你扔窗户外面去。” 灰米当即就老实了。 缓缓蹲了下来，坐在原地看着顾言痕，没有动。 顾言痕倒是放下手，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 “麻烦主人帮我把这猫扔了吧，一天天光攻击我了。” “喵呜～” 灰米发出一声凶狠的呜咽，似乎是在抗议，但更像是炸毛，随时随地蓄势待发，准备上去搞顾言痕一爪子。 当然，被苏二一个冷眼制止了。 苏二上前，看了看顾言痕被猫爪子划破的衣服，看了一旁的猫一眼，缓缓蹙紧了眉。 是真挠？ 如果说先前顾言痕说他养不熟这只猫，苏二还不信，此刻却是不得不信了。 要是养得熟还这么凶，还养什么宠物？ 还不如养把刀。 不过对于顾言痕说要把这只猫扔掉…… 不知道为什么，苏二心底很抗拒这个提议。 但他又思索不出缘由。 不过，没有缘由不代表他就不可以顺着心意来。 所以苏二开口否决了顾言痕的提议： “扔就没必要了，这猫扔出去，就得害其他人了。” 顾言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呵了一下。 “怎么？我看着像个大好人，这么想舍己为人的吗？” 为了不让小猫出去伤人，就得留着伤他自己？ 圣母也没这么善良好吗？ 苏二微笑： “我家宠物可是j区少帅，可不就得舍己为人保护他的人民么？” 顾言痕也笑： “那我应该永绝后患直接把这只猫弄死，毕竟如果连我都受伤了，我的人民就更没有人保护了。” 苏二：“……” 苏二锁紧了，他看得出来，顾言痕现在是真的很不喜欢这只猫。 但他苏二又确实想留下这只猫。 索性也不废话了，苏二直言道： “我就喜欢这只猫，不准送走它。” 哇，这说话语气真是透着一股子唯我独尊的欠啊。 顾言痕绷紧了唇线，好半晌，才偏过头道： “你喜欢你就拿去，只要以后不让我跟这猫单独相处就成。”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只猫我不要了，以后你走哪儿带哪儿，别给我留下来。” 苏二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顾言痕，又看了看一旁的猫，突然就笑了。 “顾言痕，你不会是联合这只猫，故意演了一场戏给我看，以后好方便用这只蠢猫监视我吧？” 第七百一十七章 喜新厌旧 苏二这话一出，顾言痕脸上的表情就很微妙。 看苏二的眼神……相当之复杂。 苏二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怎么？” 顾言痕斟酌了一下字句，才无语道： “首先，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我的主人，这只蠢猫是猫，哪怕它再聪明它也是只猫，你告诉我，我怎么用这只猫监视你？每晚你回来的时候我偷偷用猫语跟猫对话吗？” 苏二：“……” 额。 方才那个念头，只是苏二下意识升起的。 但是听顾言痕这么一说，苏二也觉得自己警惕得太过头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在猫身上安个针孔摄像头天天没事就看你？” 苏二：“……” 那基本不可能。 这只猫如果放他身边，他势必会里里外外检查个透彻，没有什么设备能逃过他的眼睛。 顾言痕还在继续： “而且，我的提议是，把猫扔了，说留下来是你自己提的，如果哪天你烦这只蠢猫了，半路把它扔哪个犄角旮沓里让它再也回不来，我难道还会说什么不成？” 说到这儿，顾言痕停了下来，似笑非笑： “我的主人耐心不好我知道，所以你有很大程度在未来会比我还想丢掉这只猫，如果真丢掉了，那我可是叫天天不应，你告诉我，我该用它怎么监视你？” 苏二终于哑然。 低头看了看缩在一旁的白猫，它似乎听到脸两个主人在谈论它的去留问题，显得有些情绪低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和人待久了，所以越发喜欢动物。 苏二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的内心充斥了太多的欺骗，背叛和对这个世界的恶意，这让他在和人相处起来的时候会很累。 相反，面对这只蠢猫的时候，他却能在心头感到一股奇异的柔软。 所以苏二承认，看待那只猫嫣儿吧唧地缩在一边的时候，他不忍了。 他缓缓踱步到那只猫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猫，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 “蠢猫，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以后你跟我了，愿不愿意？” 灰米抬起头，漂亮的湛蓝色眼眸里似乎在闪着光。 “愿意就喵一声，不愿意你就好好缩在那里吧。” “喵～” 苏二扶额。 这只蠢猫真是…… 苏二看着那只白猫，表情无奈又宠溺。 看得顾言痕都眼红了。 他吃醋了。 这个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露出这么真实的情绪过。 他现在，还真的是……连一只猫都不如了。 不过顾言痕却不能表现出丝毫自己内心的不满来。 因为眼前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不能自己跳出来打破这个计划。 就听那边苏二又道： “你也听到了，你的前主人说了，我耐心不好，所以你在我身边要跟紧，要是自己跟丢了，我是不会浪费时间找你的。” 灰米脑袋动了动，又仰头看了看苏二，最后缓缓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 它一点点踱步到了离苏二最近的床边，又抬头看了苏二一眼，旋即轻轻一跃，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苏二肩头，然后稳稳地蹲坐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言痕。 “喵～” 那架势，像极了小三挤掉了原配，在耀武扬威。 苏二偏过头看了看猫，又转头了看了一眼看似面无表情实际眼神逐渐转冷的顾言痕，突然笑了。 他这两个宠物，真是有趣极了。 嗯，灰米不仅耀武扬威，还伸着脑袋往苏二颊边蹭了蹭。 “喵呜～” 苏二也很给自己的新宠面子，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它的头。 毛茸茸的触感，真不错。 顾言痕扭头看着窗外。 苏二缓步走到他眼前，因着肩膀上那只正襟危坐的白猫，从顾言痕的角度望过去，像极了降临人间的天使，带着他最最纯洁的爱宠。 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 因为苏二的气息太黑了。 即便他现在白衣白裤，宛若圣子，也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邪恶气息。 所以他顶多算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而那只白猫，它幽幽的深蓝色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受苏二气息的影响给了人以错觉，总觉得透着几分诡异。 他们的组合，与其说是天使带着可爱的爱宠，不如说是死神在带着他的厄运之力。 在顾言痕跟前站定，苏二低眸： “不开心？” 顾言痕哼了哼： “我说我开心你信吗？” 那确实不太信。 苏二拍了拍肩上的猫，灰米会意地跳了下去，乖乖蹲在一旁。 苏二这才俯身，单手撑在顾言痕一边，像是把他整个人圈住，让他无处可逃。 “我的宠物，这是在吃醋？” 顾言痕连头都没有转过来，闷声道： “没有。” 空气静了几秒，突然从苏二的齿间溢出细碎而清冽的笑声。 “空气都是酸味，你说没有？” 说着，苏二伸手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宠物，你的主人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对他撒谎的么？” 顾言痕这才转头，眼眶有些红，看起来更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没有撒谎，我不吃醋，只是难过。” 十二个字，再配上那副表情，啧，看把他的小宠物委屈的。 “难过什么？我又没说要丢掉你。” 顾言痕看着他，几秒后又重新把头转到一边，声音还是闷的，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那种委屈看着就让人心疼。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我的主人耐心不好，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这种喜新厌旧的渣男行径也不是干不出来。” 好吧，顾言痕承认，即便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可是看到方才苏二对着那只猫露出宠溺的神情的时候，到底还是难过的。 他现在，不过是把那种落寞和难过发泄出来了而已。 只是效果似乎并不怎么样。 这是……又在控诉他呢？ 苏二还是笑着，似乎透着点点的无奈，但这种无奈和方才对待灰米时的宠溺不同。 他此时的无奈，相比起之前，就显得做作了一些。 就好像是，啊，他说了这样的话，所以我要表现出这样的神情才最合适。 对，他现在对于顾言痕的一切表情，都是基于顾言痕的一切表现，而并没有带入他自己的任何情绪。 这个认知一度让顾言痕心死而绝望。 第七百一十八章 探望 但是他又不能心死。 谁让眼前这个人，是他此生挚爱呢？ 所以其实，大家彼此彼此。 苏二无奈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叹。 他凑到顾言痕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后，安抚性地笑道： “放心，你家主人虽然没有耐心，但是相当贪心。我这里没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说法，新欢和旧爱，我都要。” 呵。 您这个安抚，真是和没安抚区别不大呢。 顾言痕没有笑，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轻松的迹象。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固执且认真地道： “那主人答应永远不会丢掉我。” 苏二静静地与他对视，半晌后，突然起身。 “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我去给你准备热水，洗完澡就早点睡吧。” 顾言痕一直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直到他进入卫生间，门缓缓关上，消失不见。 意外的，在顾言痕的脸上，你会发现，有星星点点的笑意在蔓延。 不是那种奇怪的笑，相反，很温暖，透着一股子满足。 顾言痕觉得，他这么多天来的努力，其实也并没有打水漂。 因为那个人如今，哪怕是用这么明显的方式避开他的问题，也没有选择用甜言蜜语欺骗他。 是的，方才苏二的反应在顾言痕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的反应是，他应该会勾起他标志性的邪笑，然后施舍一般地给他一个深吻，再温柔地欺骗他说：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他甚至想好了，当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但意外的，那个人岔开了。 顾言痕偏过头，看见了一旁已经重新躺下的灰米，挑了一下眉。 他的转变，会是因为……这只猫么？ 不管怎么说，苏二的心理防线，确实是有了一丁点的松动没错。 虽然进步不明显，但这依旧给了顾言痕无限的信心。 只是很快，他刚被建立起来的信心，再次被摧毁了。 并且被摧毁得很彻底，连残垣断壁都不剩。 …… 秦老大回了秦家祖宅。 秦家的产业，他算是完全放权，已经开始了养老生活。 每天就守着他的小幺儿，无人打扰，日子过得，也还算闲适和惬意。 为着这份宁静不被打破，因此苏二的事情，并没有人告诉秦老大。 当祖宅管家向秦老大禀报说有个姓苏的小伙来找他的时候，秦老大还有些诧异。 祖宅，秦夜偶尔会回来祭奠一下他的母亲，但苏女士和苏岩，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因此祖宅的老人们不认识苏二。 但仅凭老管家的描述，秦老大就知道来人是谁。 他亲自去了祖宅门口迎接。 “岩岩？你怎么来了？” 祖宅里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秦老大直接叫了苏二的原名。 苏二缓缓上前，笑意温和。 “太久没见，有些想您了，顺带来看看……苏女士从来不曾踏入过的地方。” 秦老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苏二在说后半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似乎透着凉意。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秦老大挥去脑子里的想法，苦笑道： “是啊，我无数次幻想着带着你妈过来，只是……呵。” 秦老大凉凉地笑了笑，往事似乎已经不愿再提。 苏二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颜。 “不说这些了，爸不带我进去坐坐吗？” “哪儿的话？” 秦老大伸手刚准备拍一拍苏二的肩，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苏二的肩头坐着一只小猫。 猫的体型不算大，却也不是多小，但是看着，脸蛋挺圆润，应该是从小猫扬起的，看得出来养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更让人惊艳的还是猫的眼睛。 很漂亮的蓝色，通透到像蓝天大海。 很有灵性的一只猫，这是秦老大对灰米的第一印象。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苏二偏过头看了看肩膀上的猫，伸手摸了摸，不是很在意地道： “前两天捡的，看它可怜，就勉为其难收了。” 灰米歪了歪脑袋，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秦老大反倒是朗声笑了起来。 “眼光不错，挺漂亮的一只猫。” 这下不等苏二开口呢，灰米就在一旁应了一声： “喵～” 看样子，相当享受这样的夸奖。 秦老大有些惊奇： “你这只猫，比我想象得还要有灵性啊。” 苏二眯眼看了肩上的猫一眼，似乎是在警告，看猫蔫儿了下去，才冲秦老大含糊道： “没有吧，巧合而已，一只蠢猫，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旁人夸他的猫聪明这一点，苏二很是抗拒和反感。 私心里，他不希望自己的猫太聪明。 猫就是猫，聪明这种技能，之于它是多于的。 而且苏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证明他的猫过于聪明之后，他会做出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秦老大也看得出来苏二聊这只猫的兴致不大，虽然不明原因，但并不妨碍他配合。 “先进来吧，傅伯，让厨师做些好吃的。” 傅家世代都在为秦家服务，并且，只有其中最优秀的那个继承人，才能坐上管家之职。 傅伯点了点头，走前看了苏二一眼。 苏二的警惕心很强，就是傅伯那一眼，让他临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那边秦老大还在很开心地领着苏二往里走。 秦家的祖宅，比苏二想象的还要恢弘大气。 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似乎和旁人家的别墅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入了内，就知道别有洞天。 门口到前厅都是花园，花园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生机蓬勃。 唯一的不同是，有一片区域的花，花瓣掉得厉害。 也不是掉，就是被毁坏的痕迹很严重。 见苏二的目光停留在那个位置，秦老大笑着解释道： “被你那掏气的弟弟揪的。臭小子，三天两头哭起来就没完了，怎么哄都不顶用，就只有花能稍微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不至于哭得这么厉害的。” 说到这儿，秦老大扶额，似乎有些无奈。 “偏偏这臭小子，光看还不顶用，非得上手，喏，就被揪成了那副光景。” 第七百一十九章 劫持 苏二眸里闪着光，宠溺地笑了笑，似乎是想象到了那片光景。 “小小青呢？” “睡着呢，这小家伙，懒虫一个，也不知道随了谁……” 话一出口，秦老大自己都愣了一下。 随即僵着嘴角，带着苏二继续往前走。 苏二也识趣地不再说话，只是眼底有过一瞬间的阴沉，稍纵即逝。 秦老大先是带苏二简单转了一圈秦家祖宅，不得不说，秦家因为身份敏感的问题，真的给自己做足了准备。 光这一圈走下来，秦老大就给苏二讲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事情。 外人若是不小心踏入这里，绝对是有来无回。 苏二一路都在惊叹于这里的设施，但眼中的色彩却是一点点暗了下去。 这里，比他想象得还要难以突破。 不过…… 苏二看了看身旁正侃侃而谈的秦老大，唇边勾起一抹不易为人所察觉的诡异弧度。 再难以突破又怎样？ 他可不怕。 “爸，我想去看看小小青。” 等秦老大终于带他逛遍了祖宅，苏二才缓缓吐出了自己的要求。 秦老大自然知道苏二来不会只是单纯地好奇秦家祖宅的情况，更多的应该是想弟弟了，便笑着带他过去。 的确如秦老大所言，小小青，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小小的一团，安安静静地躺在摇篮里，格外地惹人爱。 苏二看着，心软成了一团。 这是他的弟弟呀。 弟弟，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帮你把妈妈找回来的，更不会让你在这边，被人欺负。 苏二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小青肉嘟嘟的脸颊，小家伙睡得很熟，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又看了看一旁专注地盯着小小青，满脸温和的男人，苏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肩膀略微抬了一下，白猫会意从他肩头轻盈地跳落到地上。 这方便了苏二俯身。 看着睡得正憨的小小青，苏二以一个秦老大看不到的角度，狠了狠心，刚要伸手用力…… 小小青却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先他一步哭了出来。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苏二和秦老大同时一惊。 秦老大慌忙上前抱起小小青，看也没看身旁的苏二一眼。 也正因为秦老大的着急，速度之快，让原本就惊了两秒的苏二失了机会。 苏二眯了眯眼，往后退了两步，嘴上却还在很愧疚地道歉： “爸，小小青怎么了？是不是我吵到他生气了啊……” 秦老大一边抱起小小青轻轻地哄着，摇着，一边不忘安抚自责的苏二： “没事没事，这小子，经常这样，一惊一乍的，有的时候月嫂都受不住他的，哦哦，小小青乖，不哭不哭哦，是姐姐来看你啦，不要哭……” 看得出来，相比起之前，秦老大在抱人方面，技术娴熟了很多，以往总是被苏女士嫌弃的地方，也改正了。 对于自己宠爱的人或事，秦老大依旧是最有耐心的。 重复的话语他说了一遍又一遍，到后面甚至小声唱起了童谣，小小青的哭声才渐渐歇了下去。 秦老大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小小青放回了摇篮里。 再起身时，颈边却多了一丝冰凉的触感。 秦老大低眸看去，就见那里，停着一把冰冷的匕首。 “爸，得罪了。” 如果说在看见匕首那一刻，秦老大还有些不敢相信，然而此时此刻，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秦老大才终于确信—— 身后这个对他持刀相向的人，居然……会是苏二！ 秦老大面色铁青，但是小小青刚睡，他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便低喝道： “岩岩，你想做什么？！” “呵。” 苏二很短暂地笑了一下，“我想要做什么，待会儿，您就知道了，来，爸，乖乖地，跟我走吧。” 即便到了此刻，秦老大依旧不相信苏二回对他不利。 “岩岩，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还是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你……” 话没说完，就听苏二刻意压低声音在秦老大耳边低声道： “爸，别多问，跟我走就是了，相信我。” 秦老大了然，放下心来，配合地跟着苏二往外退去。 灰米复又跳回苏二肩上，稳稳地坐着。 当苏二以一副胁迫者的姿态重新出现在秦家祖宅的下人跟前时，众人皆是一惊。 老管家已经上前，虽然头发略微斑白，但浑身的气势却是半点不减。 “二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苏二冷笑一声看着对方： “傅伯，我带爸爸出去走走，小小青，就麻烦您好好照顾了。” “不知道什么样的‘走走’是要以这样的方式的？” “这，您就管不着了。” “我傅伯还就……” 然而傅伯话还没说完，秦老大就出了声： “傅伯，无事。” 说着，手在身侧，打了一个傅伯能看懂的手势。 傅伯一愣，当下便会意了过来。 秦老大在让他配合。 傅伯跟随秦家多年，很多计中计不是没有碰到过，当下便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这或许是苏二迷惑敌人的一种方式，于是抿了抿唇，缓缓让了开来。 同时，示意其他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苏二一路，算是畅通无阻地带着秦老大离开了秦家祖宅。 出了祖宅，苏二带着秦老大上了车。 刚一坐进车内，就听苏二冷声道： “我把人带来了，你的承诺呢？” 驾驶座上的人低低一笑，“不着急，委屈二公子再跟我走一段路就好。” 秦老大顺着后视镜看去，这才发现，苏二的司机，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察觉到秦老大的视线，对方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笑道： “秦老大，你不用再看了，等见到我的主子，你自然会知道一切。” 说着，对方顿了一下，又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苏二。 同时，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苏二手里那把似乎有些松动的匕首。 “二公子，我劝你，老老实实帮我将秦老大看住了，车里空间小，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妄想联合秦老大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情，你应该知道，这周围都是我们的人，可别最后，功亏一篑哦。” 苏二冷着脸，手中的匕首再次贴近秦老大的脖颈，匕首有些锋利，可以看到秦老大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一条很细的红线。 “少废话，走！” 第七百二十章 可笑 似乎对苏二的表现满了意，对方没再说什么，车子启动，一点点驶入大道。 对方很明显警惕心很高，即便在开车，也能一心两用。 好几次苏二的匕首只是稍稍挪开了一点点，都会通过后视镜，感受到对方突然变冷的视线。 最后终于还是老实了下来。 秦老大一直铁青着脸，眼神晦暗，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车子行进了约末有两小时，才缓缓在一个很平常的民居前停了下来。 “二公子，秦老大，下车吧。” 苏二对这样的安排似乎并不满意，坐着没动。 “我记得一开始的要求，不是这样的。” 司机笑了，语气嘲讽。 “二公子，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除了相信我家少爷，你还能做什么吗？” 苏二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对方点上了一根烟。 “没有什么意思，我家少爷答应的事情说到就会做到，现在也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实在是眼前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这孤家寡人的，秦老大又是在你手里，回头你一走，秦老大可就毫无顾忌了，我这么个小喽啰，哪里干的过这么一尊大佛？” 说着，对方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秦老大一直垂在身侧却是紧紧攥着的拳头。 “再说了，您都把人绑来了，多一段路少一段路没什么区别不是？” 苏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最后一次，再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嘁。” 对方嗤笑一声，不作理会。 苏二依旧是以挟持的姿态，带着秦老大下了车。 灰米在苏二上车后就缩在一旁睡觉去了。 如今见苏二下车，也跟着轻盈地跃了出去。 司机似乎对那只猫的兴趣不大，也没在意。 入了民居，秦老大就知道如今的境地有多麻烦。 民居内，几乎全是人。 而且以秦老大锐利的目光看去，每一个，几乎都是练家子。 苏二的脸色也变了。 “你们少爷呢？这是要做什么？” 有一个领队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冷笑道： “二公子，你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着，苏二身后民居大门倏然关闭。 对方手一挥，众人便冲了过来。 苏二当即拿开了抵在秦老大脖颈间的匕首反手就往来人冲去。 秦老大也迅速加入战斗。 很快，民居内便陷入了一片的混战。 不得不说，秦老大不愧是秦老大，即便是以一敌众，也丝毫不见颓色。 苏二眼睛一眯，边上一个人当即朝他冲了过来，他挥起匕首上前格挡，另一边，却有另一人想要趁他不备搞偷袭。 正好这一幕被秦老大看见，喝了一声“老二小心！”，还不等苏二反应，秦老大便护在他身前，手臂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爸！” 苏二惊呼。 见秦老大受伤，旁边有人打了个眼色，围攻秦老大的人越来越多，而苏二，则被人引去了另一边，分身乏术。 受了伤，秦老大即便再强，身子也不是铁打的，逐渐力不从心了下来。 身后有人寻了破绽，给了秦老大一闷棍，秦老大晃了一下，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然而，在秦老大意识模糊之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看到，苏二缓缓自那些袭击他的人中走了出来，而那些方才还刀剑相向的人都停了下来，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一条道来，对他，极为恭敬。 他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一点点笑了。 秦老大想要努力看清楚，却一下子被混沌的意识拖拽进了长久的黑暗中。 …… 秦老大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狭小的室内。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只是他人被绑着，极不舒服。 房间内没有多余的摆设，除了一张床，和床边的一张椅子外，什么都没有。 也不应该说是什么都没有。 角落里，还能看到有个监控头。 应该有人，此刻正通过那东西，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复苏，秦老大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 他不知道当时是不是他的错觉，但直觉告诉他，不是。 但秦老大不愿意去相信，因为这一切，都是没有理由的。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动不了。 对方绑得很严实。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秦老大能听到走道里传来有人恭敬的招呼声： “少爷。” “嗯。” 对方只回了一个字，秦老大根据声音，并不能够判断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苏二。 接着是有人开门的声音。 当房门一点点被打开，秦老大看着那个走进来的人，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那个人，一身白衣白裤，肩上一只长着蓝眼睛的白猫，款步走来，圣洁如天使。 “真的是你！” 秦老大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相比之下，苏二显得要淡定多了。 他甚至还在笑，笑意邪肆： “怎么样，爸，是不是很意外？” 就苏二眼前的神情以及他说出口的那句话，秦老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没有什么所谓敌人，没有他们口中的什么少爷，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导自演！” “啧啧啧。” 苏二晃着脑袋啧了两声，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尴尬。 “不愧是爸爸，真聪明，只可惜，知道得晚了些。” 秦老大厉声喝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二挑眉，不紧不慢地道： “不明显么？我要是不那么做，你会乖乖跟我出秦家，会这么容易被算计躺在这里？” 秦老大的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悲凉。 “所以，你利用了我对你的信任？” 苏二肩膀上的猫又跳了下去。 苏二俯下身，看着秦老大，露出了一个宛若恶魔般的笑容。 “信任？爸，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跟我谈信任？可笑。” 苏二这话可以说让秦老大一下子就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有谁跟你挑拨了什么？” 什么叫可笑？ 他对于他，何时有过丝毫的不信任？ 苏二到底怎么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 卑鄙 秦老大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苏二，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了。 苏二嗤笑一声，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缓缓掏出了匕首。 “爸，你放心，我暂时是不会伤害你的，别害怕。” 说着，苏二掏出了手机，对着秦老大拍了一通之后，发了一个视频出去。 拍完，无论秦老大说什么，苏二都闭口不言，只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灰米重新跳上他的肩膀，苏二饶有兴致地逗猫。 他发现这只猫，真的是出乎他意料的懂事。 大概几分钟吧，苏二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二抬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床上被绑起来的秦老大，嘴角的笑意加深。 放开手里的猫咪，苏二接了起来，还顺手开了个外放。 “嗨，哥，真是难得啊，你也会给我打电话了。” 秦老大脸色一变，眼睛死死地盯着苏二的手机。 手机里传来秦夜很冷的声音： “老二，你对老大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啊……” 苏二不紧不慢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拖得很长，像是在故意消磨人的耐心。 “说！” 电话里传来的几乎是一声怒吼。 苏二做作地拍了拍心口，“哥，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吓到我了，一会儿我手里的匕首要是不小心一抖，你说……” 电话里可以很明显地听到秦夜的呼吸声，很明显，他在深呼吸以调整自己的情绪。 隔了几秒，秦夜才冷笑道： “老二，我可真是小看了你，你如今卑鄙得叫人憎恶。” 对于这句话，苏二根本没什么表情，转了转手里的刀，他笑道： “彼此彼此，大哥，大家都是同一类人，你又何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 又是这种话。 秦夜都不知道，如今在苏二的脑子里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听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他反倒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那个幕后的人……究竟给苏二架构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观？ 秦夜想起那天顾言痕发给他的短信。 是他大意了。 他太小瞧了苏二可能会有的转变。 “你不就是想要那批货吗？好，我给你就是。” 这是秦夜目前想到的，苏二用秦老大威胁他的唯一目的。 秦老大却是听出了不对劲。 怎么好像……小夜对于岩岩的改变一点都不诧异，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了很深的隔阂似的？ 他当甩手掌柜的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货？” 苏二挑眉笑着，手中的匕首在秦老大跟前比划着，清冽的嗓音里也透出了一股说不出的邪气，就像是他这个人，已经完全黑进了骨子里。 “嘘，爸，别多问，因为你现在这副样子，问了也是没用的。” 说完，苏二才又对电话里的秦夜道： “哥，我早就说过，把那批货还给我，否则你会后悔的，你非不听，你说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特么说了给你！你把老大放了！” 秦夜显得有些暴躁，不愿意和苏二再多绕圈子。 苏二却愈发气定神闲。 “哥，你不了解我么？你觉得，我花这么大的力气之后，会仅仅只保持原来的要求？” “你还想要什么？” 苏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秦老大，轻笑出声。 秦老大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听下一秒，苏二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他的要求： “我要，秦家的所有继承权。” 像是怕秦夜听不懂或是听不见，苏二又着重强调了两个字： “所有。” 秦夜气疯了，他几乎是用吼的： “你特么做梦！你跟孙浩那种人合作你还想拥有秦家所有继承权？你不毁了秦家你不甘心是不是？！” 秦夜这声怒吼，让秦老大瞬间变了脸色。 他冷冷地看着苏二，“你和孙浩合作？” 如果苏二是和孙浩合作，那秦老大大概能猜到，苏二口中的那批货是什么了。 他没想到苏二胆子这么大，居然想染指那东西…… 孙浩是谁？ 国际最大的军火走私罪犯。 虽然是c国人，但行踪诡秘，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 几年前，国际上就下发了抓捕文件，只是这人极其狡猾，一直以来都是警方头疼的存在。 苏二居然能找到孙浩，甚至取得孙浩的信任和他合作…… 一旦苏二合作成功，被人发现，别说元首，整个国际，都容不下他秦家。 苏二单手揣在裤兜，白色的西装衣裤，让他此刻的姿势看起来修长笔挺，他背光而立，宛若神只。 当然，这只是表面。 当你去看她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时，就会知道，这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恶魔。 秦老大的问话，让苏二丝毫不显慌乱，甚至唇角露出了几许莞尔。 “怎么样？爸，我厉害吧？” 秦老大面目一点点变得狰狞起来，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苏二。 “你究竟是谁？！” 苏二耸了耸肩，没有回答秦老大，反而对着电话里的人道： “哥，听见了吗？爸问我是谁，要不你帮我告诉他？” 秦老大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苏二手里的那只手机像是能通过手机直接和秦夜对视一样。 他期待秦夜告诉他一个不那么残忍的答案。 然而秦老大注定是要失望了。 因为空气里寂静了大概有十秒，秦夜才哑着嗓子开口： “爸，你不用怀疑，他就是苏二。” 随着秦夜的话落，可以清晰地看到秦老大额角爆起来的青筋。 这个答案，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 苏二啧啧两声，再次凑到秦老大跟前。 “啧啧，多可笑啊，爸，你看，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都在怀疑我的真假，可是大哥仅仅是电话里的一句话，你就信了。” 苏二呵出一声冷笑，摇了摇脑袋继续道： “多么令人感动的父子情啊。” 苏二这话…… 秦老大攥紧了手里的拳头： “你什么意思？” “怎么？我的意思不明显吗？还是说您非得要我点出您的偏心？呵，也对，毕竟我不是您亲生的……” 这话对于秦老大的杀伤力很真的太大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你敢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从苏二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秦老大铁青着脸： “怎么？我这些年是亏待过你吗你说出这种话？！苏岩，你到底有没有心？！” 不知道苏二此刻认知已经被改写的秦老大，以为这是苏二藏在心底的真心话。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悲凉。 苏青禾和苏岩，绝对是他这一生，花费心血最多的两个女人。 一个他视若珍宝，恨不得将全天下最最珍贵的东西都捧到她跟前，让她能看到他的心，看到他的爱，让她知道，她面前这个男人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 可是，最后，这个女人决然，甚至不带丝毫犹豫地离开了他。 另一个，他视如己出，因为对秦夜童年参与太少的愧疚，他不愿意苏岩也经历一遍跟秦夜一样的痛，所以秦老大几乎是将对秦夜的爱和对苏青禾的爱，全部都加诸在了苏岩身上，只希望她平安喜乐一生。 然而同样的，如今这个人，竟然设计他算计他，刀剑相向不说，还指责他偏心？ 都说刀子哪儿比得上语言的万分之一尖锐，秦老大今天终于是体会到了这句话。 苏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心口豁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 哪怕一个路人，听到秦老大的控诉，都会升起至少一丁点儿的动容，但这，你在此刻的苏二脸上，完全看不到。 秦老大别过脸去，心如死灰。 反倒是秦夜透过电话听到秦老大的话后，焦急地补了一句： “爸，别多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苏二他……” 秦夜很想告诉秦老大，眼前的苏二已经乱了意识和记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苏岩了。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和顾言痕有联系，关于苏二情况的最新进展，秦夜也早就跟他知会过。 千万不能在苏二面前提失忆两个字，尤其不能提过去的苏二。 所以秦夜顿了一秒，改口道： “总之，爸，你要相信岩岩，她不会伤害你的。” 秦夜说的是岩岩，而不是说的此时此刻的苏二。 只愿……秦老大能听得懂他的暗示。 不过秦夜很显然要失望了。 在他改口之后，秦老大眸中倏然亮起来的光，已经重新灭了下去。 苏二全程听着，嘴角的笑意更深。 当然，对于秦夜那奇怪的停顿，他是听得出来的。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秦夜想安慰秦老大，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说辞罢了。 只是秦夜的话，他免不了还是要讽刺一二的。 “哥，你和爸不信任我我早就知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惺惺作态了吧？” 秦夜真的，如果苏二在他眼前，他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当然，他更恨的，是那个将苏二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那人。 要是日后让他将人抓住，他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一句话，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老大？” “大哥是失忆了么？我说了，交出秦家继承权，所有。” “你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怎么？大哥觉得……我目前这样像是有跟你讨价还价的意思？” 电话里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苏二可没时间陪秦夜沉默，他低眸看了一眼已经颓然下去思绪飘远的秦老大，漠然道： “大哥，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一天，明天的这个时间点之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否则……” 苏二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否则，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看到一个完整的老大……就很难说了。” “老二，你敢？！！” 苏二勾着唇：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看我究竟敢不敢。” 扔下这句话，苏二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他甚至都没有看秦老大一眼，只是伸手朝一旁的白猫招了招手，蹲坐在一旁的猫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重新跳回了苏二肩头，苏二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秦老大能听到他熟悉的嗓音里透着的不熟悉的冷漠： “给我把人看好，别让他死了。” 仅仅只是……别让他死了。 呵。 秦老大闭上眼睛，似乎有液体顺着眼尾躲进发丝。 另一边，秦夜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 说实话，他不敢赌。 至少，不敢拿秦老大的命去赌。 眼前这个苏二，究竟残忍到哪一步，秦夜完全是未知的。 一旦赌输，那将是无可挽回的错误。 说不定哪天苏岩回来……会恨死他的。 可是孙浩…… 秦夜按着太阳穴。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解决的，现在看样子……是不行了。 他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秦少。” “顾言痕，有一件事，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 “苏二他……在和孙浩合作。” “你说什么？！” 顾言痕是军区少帅，不可能没听过孙浩这个名字。 这也是秦夜在知道苏二和孙浩的合作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顾言痕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孙浩的身份，注定和军区是势不两立的。 而苏二一旦和孙浩合作，顾言痕必定会站在他的对立面，那顾言痕还会不会花心思将苏二唤醒，就很难说了。 秦夜是不希望顾言痕放弃苏二的。 可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兜不住了。 与其将赌注押在苏二是否有良知上，不如押在顾言痕对苏岩的感情上。 只要顾言痕不放弃苏二，一切……或许都有可能挽回。 所以秦夜道： “日前，我扣押了苏二底下的一批货，里面全是军火，而且……每一批货的内盒上，都有一个独特的‘浩’字。” 这算是孙浩东西的一个独特点。 孙浩这个人，在隐藏上，极为缜密，但是在行事上，却是极尽嚣张。 他就会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批货，就是出自我孙浩，但是你，就是抓不到我。 “我把东西扣下来没有给他，他如今绑了我爸以此要挟，不仅要拿回这批货，还要我手里的所有继承权。” 第七百二十三章 另有所 苏二回到公寓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家宠物失神望着窗外的样子。 从某种程度上说，苏二是很喜欢这个宠物的。 毕竟他的宠物很俊美。 苏二是颜狗，这无关他的性格。 哪怕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良知，失去了对这个世界善意的认可，但只要他还有眼睛，他也依旧得承认，顾言痕的俊美，真的很少有人能够达到这个地步。 人其实很大程度上是视觉动物，当眼前的东西美到足够吸引人时，是个人都会感到心情舒畅。 就像顾言痕此时此刻就靠着床头那么坐着，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甚至他似乎都没有感觉到苏二的到来，但苏二看着他，依旧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赏心悦目归赏心悦目，这并不妨碍苏二对他的不信任。 早上他出门时，顾言痕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他回来，顾言痕却…… 再联想起当初他和秦夜的通话，苏二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眸里的颜色，却深了几分。 肩上的猫适时地跳了下去。 苏二款步朝顾言痕走去，俯身，单手撑在他一侧，阻挡住了他看着窗外的视线。 “在想什么？” 顾言痕状似无意地笑了笑： “在想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二盯着顾言痕的眼睛，遗憾的是，他并没能从他宠物的眼睛里看到任何的破绽。 苏二嘴角的弧度在加深，“是么？” 顾言痕还是在笑，面色未变：“当然啊，不然我还能想什么？” 啧，面前这张脸，突然就不那么赏心悦目了呢。 苏二伸手捏住顾言痕的下巴，在他唇瓣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后，才低笑道： “顾言痕，我有没有告诉你，我讨厌人骗我啊，你这样……是会被丢掉的哦。” 丢掉么？ 即便被苏二揭穿，顾言痕眸中也没有丝毫的闪躲。 他甚至有些委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主人想丢我就丢好了，我就说你喜新厌旧。” 苏二捏了捏顾言痕的脸。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可惜了，怎么就那么不可爱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二低声重复了一遍，笑意温凉： “看不出来，我的宠物还挺有文化？” 顾言痕眼角眉梢透出些许的得意： “谢谢夸奖。” 苏二伸手去描摹顾言痕的眉，低低地道： “顾言痕，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当你的眉眼鲜活起来的时候，比你冷着脸面无表情，要好看很多？” 这话题跳跃得，可真是够可以的。 顾言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苏二也不需要顾言痕接话，就见他面色突然转冷，眼神锐利如刀。 “可我现在，真是恨不能撕了你这张好看的脸，看看在这张脸下，究竟藏的是怎样的表情。” 顾言痕一愣，突然扶额笑了起来。 苏二皱起眉： “你笑什么？” 顾言痕还是在笑，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苏二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冷着脸掐着顾言痕的下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问你笑什么？！” 顾言痕这才止住了笑，抬眸看着苏二，不闪不避： “你是不是觉得，我接了秦夜的电话，就得筹谋着怎么算计你？” 苏二冷笑： “你终于肯承认，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了。” “这个世界上，谁接近谁不是有目的的？二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都是各自另有所图。” 苏二放开了捏着顾言痕下巴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言痕。 “话到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开门见山吧。” 苏二伸手拖过旁边一张椅子，坐下来之后，翘着二郎腿，双手扶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整个人放松到近乎慵懒。 “说吧，你图什么？” 顾言痕眉宇间也是放松的，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 “这么久以来，我图什么，不是很明显么？” 苏二挑眉，没接话，示意顾言痕继续说。 顾言痕扬着唇，“图你的爱啊。” 苏二的脸冷了下去。 “顾言痕，我没心思跟你耗。” 很显然，顾言痕说的话，他并不信。 顾言痕挑眉看着苏二，眼神里透着几许玩味。 “怎么？二公子不信？这么不自信么？觉得自己的爱不值钱？” 苏二的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却缓缓交握起来。 沉吟半晌，他突然低笑起来。 “不，本公子的爱，可值钱了。” 说着，苏二站起身，再次回到顾言痕跟前，俯身，在他唇边轻啄一口，嗓音变得极具蛊惑力： “那么，得到我的爱之后呢？” 顾言痕笑着： “然后啊，结婚，生子，带你实现你所有未完成的梦想，几十年之后，我们的儿子女儿也各自找到了他们的爱情，成家立业，我们儿孙满堂，共享……” “够了！” 苏二站起身，冷声再次打断。 “顾言痕，我以为今天把话挑明到这个地步，你至少会跟我说句实话，现在看来，我的这只宠物，是到现在都没能养熟啊。” 没养熟？ 顾言痕抬眸看他，嘴角的笑意也浅淡了下去： “既然我说的你不信，那你来告诉我，我接近你，会有什么目的？” 顾言痕摆出一副任由苏二说，他洗耳恭听的样子，真是恨得苏二牙痒痒。 但苏二又确实想不通顾言痕接近他的目的。 为了秦家？ 那不可能。 顾家的地位，根本不需要秦家的加持。 甚至有了秦家之后，整个顾家反而会遭受猜忌。 即便是为了秦家，顾言痕要找的也应该是他大哥，而不是通过他大哥来找他。 毕竟，苏二可以确认，顾言痕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计划。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秦家，还能是为什么？ 为了孙浩吗？ 那更加不可能。 顾言痕要是有本事提前知道他和孙浩的合作，完全就有本事知道孙浩窝藏的点，何苦绕这么一大圈？ 就是因为猜不透顾言痕的目的，苏二才会把人留在身边。 毕竟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东西，才更加安全。 只是到现在了，他确实还是没有摸透顾言痕这个人。 第七百二十四章 爱 “那么，你告诉我，你如果不是别有用心，我大哥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给你？嗯？” 后面这个“嗯”，苏二尾音勾得轻描淡写，眼神却极具压迫力。 顾言痕神色不见半分变化： “身为我的未来大舅子，提醒一下我追人有难度，有什么问题么？” 未来大舅子？ 呵。 “别家追人都是先追到手再搞定亲朋好友，你倒好，先搞定了大舅子再来追女朋友？” 顾言痕微笑：“我女朋友不一般，我要追到手，必然也要另辟蹊径。” 顾言痕现在就像是一团棉花，不论苏二怎么打，都感觉无从着力。 这种感觉…… 真是该死的糟糕透了。 糟糕的感觉让苏二开始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他掐着顾言痕的下巴，面容逐渐狰狞。 “我大哥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顾言痕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一双深眸中，古井无波。 “他会跟我说什么，你猜不到吗？”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这男人永远只会把问题抛回给他！ 苏二气急了，低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直到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苏二才放开他，冷着脸道： “我猜的归我猜的，我要你自己亲口说！” 顾言痕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色，还是在笑： “他说，你和孙浩合作，要我小心你。” 这话，顾言痕可是一点谎都没撒。 可就是因为一点谎都没撒，才更让苏二觉得不对劲。 “还有呢？” “还有啊……” 顾言痕故意拖着嗓音，眼神玩味地看着苏二。 不过遗憾的事，苏二一直都是冷着脸，他没能从中看出任何东西就是了。 有些无趣地，顾言痕也就不卖关子了，低叹道： “还有，他说，你要抢他的继承权，还为此绑了秦老大，他要我帮他。” 顾言痕的最后一句，大概才是苏二最想听到的。 因为只有顾言痕在说出那句“他要我帮他”的时候，苏二脸上的神色，才有些许的变化。 这种变化，透着诡异。 他捏着顾言痕的下巴，将顾言痕的头左右摇了摇，似乎是在打量着顾言痕什么，好一会儿后，他才笑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帮他呢？” 苏二真的很好奇，顾言痕会怎么帮他大哥。 就顾言痕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能做得了什么？ 而且，说白了，顾言痕至今，也仅仅只是他的玩物罢了，他一起的计划一切的筹谋顾言痕一无所知，他究竟能做些什么？ 看来，他大哥真的是老了，连帮手，都只能找个这么次的。 苏二心里嗤笑着。 他突然就觉得没劲了。 如果他大哥真的这么菜，那他都不配当他苏二的对手。 然而令苏二想不到的是，顾言痕会给出他一个他完全想象不到的回答。 “我，不帮。” 苏二指尖一动，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顾言痕看着他，一字一句地给予他肯定的答复： “我说，我不帮。” 看到苏二眼中的惊诧，顾言痕笑了： “很惊讶吗？” 苏二收回了手，一点点退了开来。对于顾言痕的话，他的神色中开始透露出了戒备。 “为什么？” 苏二问出声。 顾言痕看着苏二此刻对他完完全全展露出来的不信任，心脏被扎了一下。 不是很致命，但终究是疼的。 可他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像是他笑着，心也能跟着笑一样。 “宠物要有宠物的自觉，我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来算计我的主人呢？没了主人，以后谁养我啊。” 宠物要有宠物的自觉。 顾言痕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用他的话来堵他啊。 但苏二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他不是你未来大舅子么？” “怎么？你是觉得我未来大舅子会养我吗？” “说不准呢？” “大舅子这个称呼是建立在我得把你追到手的基础上，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跟他之间，不会存在任何的关系。你会亏本地去养一个陌生人？” 苏二双手抱胸，他在笑，只是眼神愈发的冷： “可他好歹帮了你不是吗？顾言痕，你会这么冷漠吗？” “为什么不呢？我看起来很善良么？” “身为少帅的你不应该善良么？” “善良就该帮所有人？那你猜我的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呢？” “可你杀的都是坏人。” “怎么？难道我未来大舅子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好人？ 不知道这个世间对于好人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是不杀生，那秦夜绝对不是。 如果是生于光明长于光明，那秦夜更不是。 应该说，生在了秦家这样一个环境，就注定了没有一个人可以被贴上好人的标签。 所以顾言痕的回答，几乎是无懈可击。 “可他帮了你，对于一个帮助你的人来说，你难道不该还人情吗？” “施恩莫忘报，望报莫施恩。” “顾言痕，你可真够狠的。” “那没办法，人善被人欺。” 这场唇枪舌战，苏二几乎无一取胜。 他看得出来，顾言痕就是在故意跟他耍嘴皮子。 看似一问一答，但其实他回答的东西，都没有丝毫的价值。 苏二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话题聊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如果你不想聊，ok，那我走。” 他苏二的时间是很忙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值得他去耽误的。 就在苏二转身的刹那，顾言痕终于主动开口 “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呢？” “我不帮秦夜，你很失望吗？” “我爱你，所以我为什么要帮着一个外人对付你？我不帮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不管你信不信，无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一连四句话砸出来，苏二顿住了脚步。 房间陷入了可怕而长久的寂然。 “顾言痕，你真的爱我吗？” 苏二沉默良久，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顾言痕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没想到苏二会说出这句话。 但顾言痕还是有理智的。 这句话，不该是从苏二，或者说，不该从此刻的苏二嘴里问出来。 所以顾言痕保持着他脸上的神情，勾唇道： “当然，我表现得不明显吗？” 第七百二十五章 结婚 苏二转身，看着顾言痕，一字一顿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结婚如何？” 顾言痕的瞳孔猛然一缩。 结婚…… 这是顾言痕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之前不是没有提过结婚，那个时候，苏岩固执，一定要得到苏女士的认可，才肯答应。 在苏岩心目中，再美好的婚礼，如果得不到亲人的祝福，都是不圆满的。 顾言痕也想要给苏岩一个最完美的婚礼，所以也一直耐心地等着。 如今这句话被苏二说了出来，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说出来，顾言痕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因为诡异。 太诡异了。 无论如何，苏二都不应该这个时候提出结婚的。 稍微动一下脑子都会知道，这里面，绝对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的。 可是知道又如何？ 顾言痕无法拒绝，或者说，当苏二提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 但顾言痕还是不死心地问着： “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谈起结婚。” 苏二双手揣在裤兜，眉眼很淡： “怎么，你不高兴吗？” 高兴？ 他要怎么高兴得起来。 他爱的人还没有完全回来，他该如何高兴？ “你不等苏女士了么？” 苏二还是那样站着，似乎有些无动于衷。 “苏女士会尊重我的选择。” 空气再一次寂静了下来。 等待的时间里，苏二的神色一点点转冷，目光，也愈发漠然。 “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丢下这句话，苏二再次转过了身。 就听顾言痕道： “我愿意。” 苏二顿住了脚步，似乎略微扬起了头，不过弧度太小，顾言痕不确定。 约末有三秒，顾言痕才听苏二道： “顾言痕，你不要后悔。” “你就是你，我不会后悔。” 哪怕后悔，也不该是他，而是醒过来的苏岩。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那就挑个好日子吧，回头我让人挑好通知你。” 通知你。 婚礼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不是应该结婚的夫妻双方共同商议么？ 但现在，却仅仅是苏二单方面通知啊。 这个婚礼……真是够独特的。 苏二说完便偏了偏头，冲一旁的灰米唤了一声： “蠢猫，走了。” 灰米歪着脑袋看了顾言痕一眼，旋即站起身缓缓走到苏二身边，纵身一跃再次回到苏二的肩膀。 然后一人一猫，一点点消失在顾言痕的视野。 而顾言痕眼底的光，在那个人离开后，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知道，苏二没有跟他开玩笑。 他也大概能猜到，苏二之前留下他，应该没有跟他结婚这一环。 顾言痕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故，让苏二改变了他的计划。 不过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要结婚，那就结吧。 顾言痕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拨了两遍才有人接。 “言痕？” “顾开寒，你和饶清虞准备一下，我……要结婚了。” “你说什么？！” 顾开寒惊了一下，声音不自觉有些大。 等他意识到，顾言痕没有半分跟他开玩笑的意思之后，顾开寒深呼吸了一下。 “你跟谁结婚？” “除了苏岩，还会有谁？” “顾言痕你疯了吗？！” 虽然顾开寒现在忙着查他的事情，但是顾言痕这边发生的事情，蒋渊都有告诉他。 苏二已经黑化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上一次，蒋渊对顾言痕说的那一番话，其实除了蒋渊自身担忧外，更是顾开寒让蒋渊代为转达给顾言痕的。 顾开寒想要提醒顾言痕他肩上的责任。 然而当蒋渊把顾言痕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他的时候，顾开寒是动容的。 爱情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顾言痕的前半生过得太为痛苦，如今终于找到一件他珍惜并努力想拥有的东西，顾开寒无论如何都狠不起心去阻拦。 顾开寒或许不了解苏岩，但是顾开寒了解苏青禾。 苏青禾那样的人教育出来的子女，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顾开寒也愿意相信，苏岩会醒过来的。 等苏岩醒过来那一天，他们就可以修成正果。 换句话说，顾开寒是赞成顾言痕和苏岩结婚的。 但不是现在。 “我没有疯，顾开寒，我现在只是在通知你。” 顾开寒被噎了一下，极力让冷静之后，才反问： “你想过后果了吗？” “想得很清楚。” “为什么要这么急？等她回来不好吗？” “顾开寒。” 顾言痕开口，沉声叫了他一句，才淡漠地道： “她就是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她，这个结局是无法更改的，你懂我意思么？” 不管她是洪水猛兽还是苏岩，都是他命定的妻。 “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的婚姻，是要经过元首允许的。” 顾家身份特殊，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当这个未来总帅夫人的，家世可以不谈，但身家背景一定要干净。 苏二……太敏感了。 这也是之前饶清虞会那么反对这两个人在一起的重要原因。 太难了。 但是，秦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犯过错，再加上有顾开寒的全力说服，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后来，又有了苏二的另一重身份的揪出，才算是终于十拿九稳。 可是现在，苏青禾不在，苏岩也不再是苏岩，甚至整个秦家的站队都变得模糊起来。 一旦苏岩带着秦家做出什么事情来，又借着少帅夫人这个身份加以配合…… 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顾言痕顿了一下，才笑道： “所以啊，元首不是快回来了么？” 顾开寒在电话里沉默了大概能有十秒钟的时间，等他反应过来顾言痕的意思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 此时的顾开寒还不知道，苏二已经有了一些小动作。 他如果知道苏二已经绑了秦老大，甚至联合了孙浩想抢秦家继承权，只怕绝对不会答应。 不过这些，顾言痕都不会让顾开寒知道而已。 “嗯。” 顾言痕淡淡地应着，视线却渐渐失去焦距。 一通电话结束，顾言痕的婚姻，就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 孤注一掷 顾言痕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这一次，是谷陌。 “哥？” “嗯，谷叔什么时候到？” 这是今早，在挂断秦夜的电话又在苏二到来之前，顾言痕刚收到的好消息。 谷陌知道他的爸爸在哪里了。 毕竟是信息时代，哪怕一个人躲得再好，也还是会有些许的蛛丝马迹。 “他现在在佛罗伦萨，回国内光飞机就得十几个小时，还要倒时差什么的，还有嫂子的情况……我爸要来看了，具体才能知道该怎么做，你预算时间要做长一点。” 谷陌跟顾言痕这么多年的哥们儿，对于顾言痕，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 当顾言痕问及有关时间或者行程上的一切事情的时候，那绝对是他在盘算些什么，要为他的计划作出最精准的预判。 谷陌可不想坏了顾言痕的算计，所以一切不可控的因素他一定会事先说清楚。 顾言痕沉吟片刻，才道： “谷叔有把握吗？” “如果你问有没有把握盖过那个原有的心理师，那绝对是有的，但如果你问的是有没有把握找到那个原有的切入口……我爸说，说不准。” 毕竟每一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伤痛。 有时候未必能从他现有的言行中找到他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谷陌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顾言痕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持久战啊…… “我可能最多拖一个月吧。” 他们的婚期，他最多拖一个月，苏二的所有计划，他也最多延缓一个月。 再多，就不可能了。 谷陌有些奇怪。 “哥，你干嘛呢？为什么突然这么急？” 之前不都还是好好的么？ 顾言痕的手指一点点蜷缩了起来，半晌后才道： “她提出了结婚。你觉得，如今的状况，他主动提出结婚……是为了什么？” 谷陌几乎知道苏二和顾言痕之间的全部，即便之前不知道，在顾言痕找谷陌了解心理学的相关问题并拜托他帮忙寻找谷陌爸爸的时候，顾言痕也早已和盘托出。 当时谷陌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谁能想到平日里英俊潇洒温文尔雅的苏二，和那个清纯靓丽的女孩儿，会是同一个人？ 又有谁能想到，这个人，跟元首之间，还能扯出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随即想到苏岩的本事，谷陌就又释然了。 这个女人，永远都能带给他无限的惊喜。 而知道了所有的谷陌，脑子也不笨，顾言痕问题一抛出来，谷陌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这个可能，让谷陌的眸子都倏然瞪大了起来，嗓音都在抖—— “哥……哥……嫂子是想……不，不会吧……” 这……也太可怕了…… 顾言痕闭上眼睛，却是给了一个无比明确的回复。 “嗯。” 苏二不会做无用功，这么多天来的相处，顾言痕对这个苏二的脾性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些。 他做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而他现如今，有似乎对他周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 那么，这个时候，苏二却要跟他结婚。 跟他结婚他能拿到什么呢？ 少帅夫人的称号。 以及……这个称号下，所能拥有的一切权利。 秦家已经足够大了，苏二还要这些权利来做什么？ 唯有对付一个人，是无论权利再大都让人觉得不够的—— 元首。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大胆猜想，苏二，要为苏女士报仇。 苏二绑秦老大，用了那么狠的方式，如果说仅仅是为了将秦老大作为人质以此要挟从而拿回一个秦家继承权—— 那就太曲折了。 要回继承权，苏二其实偷偷带走小小青就好了。 毕竟比起秦老大，小小青更可控一点。 可是苏二没有。 他用了那么迂回的手段绑了秦老大，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本身自己的目的就是要绑秦老大，拿回继承权只是顺便。 顾言痕相信，秦夜如果交出继承权，他要面对的处境，绝对不会比秦老大好到哪里去。 秦夜也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才会第一世界给他打电话。 而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元首不能有事，他的亲人不能有事，任何一个无辜的人，都不能有事。 有些错可以弥补，就像苏二如今和孙浩的合作，就像苏二暗中计划的一切，只要还没有开始实施，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可是一旦带上了人命，不论他是谁，哪怕元首本人，都不一定救得了他。 顾言痕不希望那个人醒来时候，会痛恨曾经不清醒的自己。 听到顾言痕肯定的答复，谷陌踉跄了两下。 “哥，这，这……” “之前我跟你说，如果可以，尽量不要说出苏岩的另一个身份，现在这句话收回，你可以把那个更深的身份，跟谷叔提一下。” 只有谷陌的爸爸谷河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才会有紧迫感，才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这次的事情，提高效率。 谷家虽然退了，但谷家家主对于元首的忠诚，从来都不会变。 得知元首有危险，谷河才会真正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全力以赴。 谷陌挠了挠头： “我懂你的意思，哪怕你不说这话，我回头也得给我老爸提一提了。” 说到这儿，谷陌顿了一下。 “顾哥，你真的能拖到一个月吗？” 顾言痕一点点躺了下去，手肘搭在额头上，双目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可以吧，元首还有半个月回来，这个时间可以撑一撑。” “那后面半个月呢？” 顾言痕笑了笑： “我这不，伤还没好吗？哪儿能让受伤的人上婚礼？” 伤没好？ 谷陌皱眉，有些不赞同道： “哥，你的伤口已经撕裂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丁晓佐可是说了不会救你，你真的要拿自己的命去赌吗？哥，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谷陌这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语气让顾言痕哭笑不得。 “谁告诉你我要拿我自己伤口干坏事的？我会这么蠢？” 这是真的，顾言痕向来做事都是有两手准备，孤注一掷这种事情，他几乎不干。 第七百二十七章 重要的东西 “那你……” “我会告诉他，我的伤，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好。” 谷陌拧眉： “顾哥，这样可以吗？我觉得嫂子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丁晓佐那女人也未必会站在我们身边。” 顾言痕摇了摇头。 “他手底下的二十六个人，别人我或许没把握，但丁晓佐我是有的。” 因为丁晓佐对于苏二的明显变化，是最先感受到的。 只是丁晓佐是外科医生，对于心理学方面了解得不多而已。 既然顾言痕这么有把握，那谷陌也只能选择相信。 “那行，我们分头行事，只希望……一切顺利。” “嗯。” 刚挂断电话没多久，顾言痕还在勾勒脑子里计划大致轮廓，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又响了起来。 顾言痕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秒，随即眼神一暗。 差一点，他的计划就要漏掉一环了。 “找我有事？” “哥，你让苏二见我一面好不好？我只想知道谢昭昭现在在哪儿。” 打电话来的人，是楼煜沉。 自从上一次苏二追着谢昭昭和容华离开，等后面他们找到地方，却只发现了苏二一个人开始，楼煜沉的内心就开始疯狂地不安着。 谢昭昭就像平白无故蒸发了一样，似乎这个世间再也寻不到她的半点踪迹。 不是不想问苏二的，可是那个时候，苏二连着几天的长时间昏迷，他根本无从问起。 他们抓起来的那批人，楼煜沉甚至亲自去找了龙九，可是却一无所获。 那些人对于他们的行为，是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龙家还甚至为此招惹大麻烦，最后只能把所有人放了，不了了之。 真的，楼煜沉一度怀疑过自己如今所处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后来苏二苏醒，他不是没有去问过的。 最后得到的答案，却无非是一句“小昭现在在最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然后就让赵宥把他撵了出去。 安全？不用担心？ 既然安全不用他担心，为什么她不回公司上班？ 他用尽了各种手段，却还是无法联系上那个女人…… 要不是公司还是有人记得谢昭昭，楼煜沉甚至要怀疑谢昭昭这个人是不是从来只存在于他的幻想。 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寻找谢昭昭的踪迹，毫无成果。 到了昨天，他终于忍无可忍再次去找了苏二。 可是苏二根本都没见他，就让赵宥来轰他了…… 今天再一次的，他还是碰了壁。 终于无计可施的楼煜沉，这才找到了顾言痕。 顾言痕现在只是庆幸，他还没有告诉楼煜沉苏二就是苏岩这件事，否则，他之前苦心维系的苏二的状态，险些就被楼煜沉搞崩了。 但是楼煜沉的这个电话，让顾言痕想起一件事。 龙九曾经跟苏二说过，有好几方人都在跟踪谢昭昭。 有一波很神秘，不知来历，有一个，是个像混血儿的女人，还有一个…… 是林念。 龙九说，那个叫林念的，似乎跟这两拨人之中的其中一方有合作。 当时苏岩把这件事告诉他，是要提前给他打招呼，要是真的查到林念在联合外人对付谢昭昭，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届时，可就不要怪她不小心伤了他兄弟的心头所爱。 如今回想起来，或许，林念那里，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顾言痕不知道对于林念和谢昭昭，楼煜沉是怎么想的。 但是对于林念这个女人，他是生不起好感的。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楼二不要犯蠢。 所以顾言痕开口道： “你如果想知道谢昭昭的下落，不妨从林念身上入手试试。” “念念？” 顾言痕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楼煜沉诧异起来。 他的记忆里，顾言痕并没有见过林念，如今从顾言痕嘴里主动提出来，楼煜沉心头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言痕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 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楼煜沉自己查出来的来得更让人信服。 更何况，究竟有没有合作，仅仅只是个猜测而已，谁都没有办法定论。 “字面上的意思，你自己去查就知道了，如果查到了，顺便知会我一声。” 顾言痕说完，也不理会楼煜沉的追问，顺势就挂断了电话。 低眸沉思半晌，将脑子里的计划又重新完善了一遍后，他才又重新给苏二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不见，我的宠物就想我了？” 苏二在电话里的声音永远克制而温柔。 仗着隔着一个屏幕，顾言痕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伪装起来，远比跟顾言痕面对面要容易得多。 就像此刻，分明他们分别前算是不欢而散，分明苏二此刻坐在办公室面无表情，可是透过电话传到顾言痕耳边的声音，顾言痕甚至能从中听出几分宠溺。 顾言痕也是有自己的小傲娇的，不是苏二随随便便就能哄好的。 所以顾言痕只是用很淡，淡到几乎有些冷漠的嗓音回道： “不想。” “呵呵……” 苏二低笑着，像是一个大人在面对任性的孩子般的无奈。 顾言痕以为他或许还会再耐着性子哄两句，但他现在明显高估了苏二的耐心。 因为苏二的下一句话，直接不想跟他废话了，直言道： “说吧，什么事。” 呵，真是……有够不耐烦的。 顾言痕扯了扯嘴角，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得不到糖小孩在闹脾气，他想好了对方的一切说辞，想好了自己该怎么最大化地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结果闹到最后，根本就没人理他。 顾言痕现在就是那个小孩。 憋屈极了。 苏二的耐心如今真的很差。 仅仅等了十几秒，发现顾言痕没反应，便径自道： “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有。” 顾言痕几乎瞬间就把那种憋屈的感觉给驱散了。 现在，还不是他拿来处理这些负面情绪的时候。 “说吧。”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你要不要……回来拿一下？” 第七百二十八章 好戏 重要的东西？ 苏二蹙起眉头，“你出门了？” 在苏二的意识里，顾言痕既然现在才提，那就必然是之前所没有的。 否则如果之前就存在的话，什么时候给他不好呢？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顾言痕在他离开后偷偷出了门，这个想法无可厚非。 但很明显他要失望了。 因为顾言痕道： “不是，这个东西，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那你现在才想起来给我？” “因为我才追到你啊。” “什么东西你非得追到我之后才能给？” “你猜呢？” 猜？ 苏二此刻没有兴趣猜。 他甚至都不是很有兴趣去拿这个东西。 “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让赵宥过去拿。” 让赵宥回来拿啊…… 也就是最近几天，这人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呢。 好绝情一女的。 不过顾言痕还是问了出来，声音里真是藏了万分的委屈。 “主人这两天不回来么？” 啧，这话问出来的时候，顾言痕都觉得自己可悲。 听听他这语气，像不像被包养在外的小三，一天天摇尾乞怜地等待金主的临幸？ 苏二的声音依旧是宠溺的，也像极了每一个渣的金主，惯会哄小三的那一套说辞。 “嗯，这两天很忙，暂时就不回去了。” 说着，笑了一下，嗓音愈发勾人： “为了空出我们的婚礼的时间，所以，别闹，嗯？” 如果是一般人，说不定还真会被苏二这温软的语气给骗了。 “我会很乖的。” “嗯。” 两个隔着屏幕的人，都在言不由衷的演着各自的戏。 “对了。” “嗯？” “主人，这次的婚礼，你的伴娘是……” 顾言痕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不过很可惜，苏二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试探。 “如果是楼煜沉找上的你，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他想见谢昭昭纯粹是做梦，这次的婚礼，她不会来。” 连谢昭昭都不来啊…… 即便顾言痕一开始就没对这场婚礼抱有太大的期待，此刻听到苏二的回答，他还是有些失望和难过的。 一个婚礼，他最爱的母亲和最要好的朋友都不会参加，说出去这是一对有情人的婚礼，谁信？ 不过是逼他装傻罢了。 “好，我知道了。” “嗯。” 挂断电话后的苏二，靠在办公桌上，神色有些异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跟顾言痕结婚，分明他一开始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但是，当顾言痕说出他爱他的时候，苏二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生气的。 心头有一股无名火在烧。 很奇怪，分明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被欺骗，他周围几乎都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可是当他发现他的宠物居然也这么明目张胆地欺骗他的时候，他就是生气了。 他想用结婚这种方式，撕下那个人伪装的面具。 但他失败了。 那个人……居然答应了。 多可笑啊他居然答应了…… 堂堂少帅是什么样的身份？会娶她？ 不过他苏二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反口的余地。 所以结婚，势在必行。 不过……他只是有些可惜。 原本他的宠物，可以死得不用那么难看的。 他非要往地狱更深的地方探索，他就成全他。 苏二垂着眸，嘴角露出了奇怪的浅笑。 他的宠物……依旧不是那么聪明呢。 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苏二终究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哥？” “嗯，柚子，去一趟锦绣华庭f幢29楼，帮我拿一件东西。” 这就是苏二失去记忆后的缺陷。 如果他记得赵宥认识顾言痕，更记得那是以往苏二和顾言痕住一起的地方，他就该知道，这个地址，他完全可以说得不用这么细致而冰冷。 不过赵宥向来神经大条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应了一声就准备挂电话。 倒是苏二又补了一句。 “柚子。” “嗯？” “你可别趁我不在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宥：“……” 他都说了！他不是gay！ “哥，你放心！绝对绝对绝对不会！” 艹，他对谁有非分之想也不敢对顾言痕有非分之想好吗！ 跟他二哥抢男人？不要命了？ 苏二没什么表示地率先挂断了电话。 他很期待，他宠物口中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结婚才能给他的东西…… 结婚呐…… 苏二思考间，突然挑起了眉。 他似乎，忘记把他要结婚这件事通知给某个人了。 不过这一次，苏二拿起的并不是他刚刚给赵宥打电话的那个手机。 而是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造型别致的手机。 一个从来不见他拿出来过的手机。 苏二打开，拨出里面的唯一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并没有那么快接通，但对于这个电话，苏二显得耐心极好。 当电话几乎快要被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才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有事？” 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 苏二也不在意，双腿交叠搭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整个人无比悠然。 “过两天，我就要结婚了，邀请沐少来做个观礼人。” 观礼人，是c国婚庆风俗中必不可少的一个人。 观礼人，更是在所有宾客中，地位最高的存在。 听到这个消息，对方显得尤为诧异。 “你结婚？和谁？” 谢昭昭都在他手里，苏二要跟谁结婚？ “你或许认识，他叫顾言痕。” “你跟一个男人结婚？！” 对方这下已经不仅仅是惊讶了，嗓音都不自觉变得尖锐起来。 苏二勾着唇角，也没有要告诉对方自己真实身份的打算。 毕竟他，谁都不信任。 “男人怎么了？沐少在国外那么些年，是没见过吗？” “你要做什么？” 沐离可不觉得，苏二跟顾言痕结婚，能得到任何的好处。 不知道为什么。 即便他给苏二重塑了记忆，可是苏二身上有太多他未知的东西。 正是这种未知，让他发现，他给他所架构的世界观，似乎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他不可控的。 “你不用管我要做什么，来就对了，我会给你……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第七百二十九章 和谁结? 沐离皱起了眉。 他现在，一点也摸不透苏二这个人了。 尤其苏二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沐离总有种苏二目标是他的感觉。 但沐离又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错的。 因为他的存在，在他给苏二增补的记忆中，两人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而沐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拜祭，让他对于自己对于苏二的一切，有着无比的自信。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沐离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要我把昭昭带过去吗？” 如果苏二清醒，首要目标必然是从他手里夺回谢昭昭。 苏二低笑道： “你要舍得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辛苦奔波，带着来我也没意见。” 苏二此刻的记忆里，谢昭昭肚子里的孩子，是沐离的。 沐离透过话筒传到苏二耳边的声音，也是透着笑意，并且满含宠溺的。 “那我可舍不得，到时候就我和容姨去吧。” “可以。” “那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多谢。” 挂断了电话，沐离缓缓眯起了眼睛。 他的脸上，是与方才的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宠溺全然不同的森然。 他转身出了自己的房间，转而去了楼下。 这里不知道是哪儿，房间内的陈设简单到完全看不出特色，并且空得可怕。 一楼除了简单的客厅厨房洗手间阳台外，只有一间房，此刻紧闭着。 沐离径直朝着那间房走去，转动把手，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比客厅还要简单。 一张洁白的床铺，旁边一个衣柜，床铺面前的墙壁上悬着一面液晶电视，以及…… 床铺上，还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虽然面色苍白，但丝毫掩盖不了她姣好的五官，更掩盖不了，她微隆的小腹。 毫无疑问，此刻坐在床上的这个女人，是谢昭昭。 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谢昭昭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她甚至都没有将目光投向来人，只是呆呆地，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她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在笼子里待久的小鸟，望着笼子外面的世界时，所流露出来的眼神。 沐离真是恨极了谢昭昭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尤其她隆起的小腹，他无论何时看见，都觉得无比碍眼。 “怎么，还在想你的苏二？” 沐离出声讥讽。 刚开始，谢昭昭或许还会崩溃给出点反应，但现在，她已然像是一块木头。 装聋作哑，无喜无悲。 沐离攥紧了拳头，眯着眼睛，嘴角的笑一点点勾勒出一个妖冶的弧度。 他一步步靠近谢昭昭，当在她视线所在的地方站定时，才居高临下地对着，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啧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大小姐，你现在真是可悲又可怜呐。” 谢昭昭依旧没有反应。 她的视线似乎是落在沐离身上的，但又不像。 没有聚焦的瞳孔里，一片萧索和荒芜。 沐离一点不介意谢昭昭如今的态度。 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习惯了。 但是，他知道，他说话，谢昭昭是听得见的。 所以他继续道：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心心念念的苏二，他就要结婚了呢，新娘却不是你，开心吗？” 谢昭昭终于有了反应，她一下子抬眸紧紧盯着沐离的眼睛，开口说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 “你说什么？！” 呵。 沐离的拳头在一寸寸收紧。 果然啊，在这个女人心里，最重要那个人，永远是苏二。 也只有苏二这两个字，才能引起她眼角眉梢的丁点变化。 这……真是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认知呢。 沐离猛然俯身，狠狠地掐着谢昭昭的下巴，冷冷一笑： “怎么？不敢相信？看看你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你。” 谢昭昭完全不理会沐离的话，她只想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 “什么时候？和谁结？” 沐离指尖的力道加重，几乎要将谢昭昭的下巴捏碎： “怎么？你要去抢婚么？” 谢昭昭像疯子一样尖声叫了起来： “我只要你回答我！她和谁结婚？！！” 沐离没有给谢昭昭下心理暗示，此刻的谢昭昭，就是完整的谢昭昭。 毕竟，如果给谢昭昭下了心理暗示，他要折磨起来，效果远不会有如今这么好。 当然，也正因为此，谢昭昭的完整记忆，让她记得，苏二是个女人。 那天苏二被洗脑的全过程，她都在。 虽然不知道最后沐离对苏二说了什么，但之后，苏二与沐离的几次联系，都让谢昭昭清楚地意识到，苏二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苏二的记忆变得很奇怪。 很多事情他都记得，甚至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对于每一件事的认知上，都出现了偏差。 他好像变得极具攻击性，甚至谁也不信任。 包括她。 不过这种不信任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沐离至今不知道苏二是个女的。 但谢昭昭不信苏二自己不知道。 只要苏二自己知道，他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可是沐离现在却告诉她，苏二要结婚了…… 如果是和一个女人结，那苏二绝对是在做戏。 谢昭昭可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去相信苏二恢复了，只是在给沐离下圈套，她或许有机会得救。 可如果苏二是和一个男人结婚…… 谢昭昭约摸会内疚一辈子。 谢昭昭不知道苏二已经把顾言痕忘光这件事，但凭借她对苏二目前状况的观察来看，她大概能推断出苏二谁也不信任的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下，要让她继续爱着顾言痕，甚至和他结婚，绝对不可能。 而如果，苏二的结婚对象不是顾言痕，而是另有其人…… 未来如果苏二醒来，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以舌苏二的性格，大概会彻底跟顾言痕说再见。 因为那个时候，苏二会有新的责任。 苏二是一个，敢于直面错误，并且勇于承担后果的人。 他不会逃避他该背负的一切。 谢昭昭太了解苏二了。 如果时间不能倒流，那就顺着它已经发展的轨迹往下走，这是苏二一直以来信奉的理念。 第七百三十章 假象 这次的事情，几乎都是因她而起。 谢昭昭不希望，那个害苏二下半生都活在痛苦里的人，是她。 即便谢昭昭知道，就算未来苏二清醒，也一定不会怪她。 可就是她的不怪，才让谢昭昭更加的难受和难过。 一想到那个可能，谢昭昭便泪流如注。 从她被沐离软禁起来后，她虽然几度陷入崩溃，但她从来都没有哭过。 滚烫的泪水有几滴打在了沐离的手上，沐离一怔，随即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 “谢昭昭！你就这么爱着那个叫苏二的？！” 谢昭昭眼睛瞪得死死的，她不想让自己哭的，更不想让自己的脆弱被眼前这个人看到，只是压抑得太久，一旦情绪崩溃找到了依旧宣泄口，就再难收住。 “不然呢？我该爱着你么？沐离啊沐离啊，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人，怪我他么当初瞎了眼！” “你再说一遍？！” 谢昭昭才不怕他，“我说，怪我当初瞎了眼！我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王八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谢昭昭的尖叫反倒是让沐离冷静了下来。 他掐着谢昭昭下巴的手已经松了开来，转为去擦她的眼泪。 他的指腹温柔地在谢昭昭的脸颊游移，然而这种温柔，却只教谢昭昭觉得毛骨悚然。 这么多天来得相处，谢昭昭多少还是摸清了一些沐离的性格的。 当这个男人愈发温柔的时候，就是他的情绪越不可控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他，是比魔鬼更加可怕的存在。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出多残忍的事情来。 “想死啊？不，你怎么能死呢？死真是一件再便宜不过的事情，大小姐，你知道吗？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呢……” 低沉的嗓音，如深渊中恶魔的低喃。 谢昭昭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浑身都在发起抖来，眼泪还是在掉，她一个劲地摇头： “沐离，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沐离……不是的，我的沐离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谢昭昭捂着脸，这个问题她真的想问很久了，只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从来不会给她答案而已。 此刻问出来，她也知道不会有答案。 但她还是想问。 实在是憋得太久了，她一定要大声吼出来，那种长久憋在胸腔中的郁气，才能得到些微的舒缓。 “变？不，我单纯的小姐，沐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不知道么？” 谢昭昭已经泣不成声。 她只是一直低声重复着一句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噩梦而已啊……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一觉醒来，怎么全世界都变了呢？ 沐离的另一只手，缓缓抚上了谢昭昭的小腹，谢昭昭整个人一缩。 谢昭昭的条件反射，让沐离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要让你把你的孩子平安生下来，让你的孩子好好看看，他的母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谢昭昭，我要把你们谢家加诸在我身上的痛，通通都还回来。” 沐离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谢昭昭懵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谢家？什么谢家给他的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沐离笑了。 沐离本身就长得很好看，这一笑，更是有些勾魂摄魄般般的美感。 只是谢昭昭目前，根本就没有了欣赏美的意思。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容华把你保护得这么好，她又怎么会告诉你，她当年干过的那些好事呢？我早该想到的，有容华那样的母亲，能生出一个怎样的闺女？美国的那段时间，我就该听姗姗的，不能对你心软。” 谢昭昭原本是懵的。 沐离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没有听懂。 但是有两个字，谢昭昭听懂了。 姗姗。 原来那个女人叫姗姗。 但是脑海里只要一想起这个女人，谢昭昭全身就会忍不住地发抖。 “那个叫姗姗的，你爱她，是不是？” 这是谢昭昭，第一次主动谈起关于这个女人的话题。 沐离笑着，“不然呢？我该爱你么？” 谢昭昭的睫毛颤了两下，好一会儿，才接着问道： “既然你有爱的人，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呵。” 沐离低笑，“我的大小姐，你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吗？我当初只是为了接近你而已，我从头到尾，都只带着自己的目的。” 早就料到的情况，可是谢昭昭还是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爱？多可笑的字眼啊。” 这个答案，算是很明确了。 谢昭昭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止住了的，可是听到这句话，她的心脏还是像被人硬生生豁开了一道口子一般，疼得不自觉地落下眼泪。 她想起自己在美国无依无靠的那些年，那个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管家； 她想起她误入狼窝，那个在最后关头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高大男人； 她想起她回国后，那个在她被绑架时，极力护着她最后身受重伤的沐离…… 原来，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多可笑啊，她谢昭昭当初就是为了这一切假象，摇尾乞怜地围在那个人身边，只求他回头能看她一眼；她放下所有自尊和骄傲，丢到他面前任由他践踏，只求他能看到她一点点的真心；她丢下她那双设计无数精美作品的手，为这个人洗手作羹汤，只盼他能有一丁点的感动…… 她还曾为了这个人，跟她最好闺蜜决裂，害她的闺蜜，如今变成了一个完全危险的存在。 谢昭昭，你真是混蛋透了！ 谢昭昭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再难收住。 只是她面前这个男人，依旧无动于衷罢了。 “哭什么？嗯？” 沐离的声音压得弟低低的，温柔宠溺，又透着丝丝缕缕的无奈。 谢昭昭却陡然睁大了眸子。 这个语气，这四个字…… 是的，没错，当初谢昭昭在美国经历那样的事情后在医院醒来，听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第七百三十一章 苏二改变的原因 让她沦陷的，也是这四个字。 【哭什么？嗯？】 多温柔缱绻的一句话啊，饱含心疼无奈和宠溺，让谢昭昭有一种，被眼前之人捧在心尖上的感觉。 可是如今，时隔四年再次听到这话，谢昭昭只觉得浑身都涌起了一股巨大无比的寒意。 原来真的……她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场巨大的骗局。 沐离啊沐离，你真的好会演啊。 谢昭昭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尖叫： “你滚！你滚啊！” 她伸手用力去拍打沐离还停留在她脸颊的手，不顾一切想要远离这个人……不，是远离这个魔鬼！ 如今的沐离，他都不配称之为人！ “呵。” 沐离哂笑了一声，狠狠地抓住了谢昭昭的手腕，逼得她再难动弹。 “谢昭昭，你如今这伤心难过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你会为我伤心难过么？你心里爱着的人，不一直是苏二公子么？” 谢昭昭抬起泪眼，面容狰狞： “我宁愿我爱的人是苏二我都不要遇见你！” 如果能重来，哪怕她爱着一个从来就不存在的人，谢昭昭也不想再跟沐离有任何的瓜葛。 她太痛了，也太累了。 然而她这话却是彻底激怒了沐离，沐离还是在笑着，不过还是能看出些微的扭曲。 “宁愿爱着苏二也不要遇见我是么？呵。” 沐离一手捏着谢昭昭的手腕，可以看见谢昭昭的手腕都已经被他捏得发青，只是谢昭昭没有叫过一句疼，他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但我告诉你，你的苏二，他不爱你。” “你知道那天，我对苏二做了什么吗？我在他的脑子里，重新输入了一些意识，重新改造了他原本的世界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昭昭看着他，静静地，没有说话。 但是她的身体，已经随着他说话的腔调，一点点发起抖来。 这么多天来的相处，让谢昭昭知道，当沐离这般压着嗓子说话的时候，意味着他说的话里，所传达的信息，将会是非常残忍的。 谢昭昭想去捂自己的耳朵，可是她的手被沐离拽着，根本抽不回来。 而且，这是这么久以来，沐离第一次对她说起苏二的情况，谢昭昭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发抖，是她身体上的条件反射，但其实，她是有在认真听的。 而沐离这样的变态，就是喜欢看到谢昭昭恐惧和无措的样子。 所以他低笑着，继续道： “知道法则吗？这个世界，都是被法则操控着，就像有了太阳东升西落这个法则之后，地球万物就可以得以生长，有了生老病死这个法则之后，生命得以轮回。” 谢昭昭没有反应。 但她知道，沐离这话看似不想干，但他从来不会说废话。 他说这些，是为了引出后面他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法则不是条条框框的规定，它仅仅只需要一步，就可以让很多东西，开始自由运作。” “你知道吗？我给二公子这里……” 沐离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对，会是这里，我给他的脑子里架构的新的世界观，就可以称之为一个法则。” “这个法则，叫做……恶意的世界。” “以这个法则为基础，他以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部被重新洗牌，记忆里，你送他一块糖果，曾经的他或许会很开心很感激，但现在，他只会知道，那个时候，你只是为了讨好他，你对他的一切接近，都带有目的性。” “同理，其他任何事情也一样，你们记忆里的同一件事，被拆成了不同的解读，最恶毒的那一种，就存在于他的脑子里。” “在他的心里，这个世界，不需要善意。” 谢昭昭的瞳孔缩了起来，咽喉里发出的声音都在一直颤抖着：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很不可思议，是么？” 沐离唇边的弧度一点点加深，声音变得愈发的低沉和蛊惑。 “而这个法则唯一的副作用是，这会抹去他心底最爱的那个人。因为爱情，维系的是两个陌生人之间最纯粹的心动，这个世界对他都是恶意的啊，哪里会有爱情呢？” “所以要维持这个法则的运行，爱情，就不应该被存在，他会忘记他深爱着的那个人的一切，忘记他们有过的相处，忘记他们相爱的过程，顶多记得曾经擦肩而过，他见过这个人，知道他的名字，再多，就不会有了。” “我以为，他应该会忘记你的，毕竟看起来，他那么在乎你，你也是那么地爱他。” 说到这，沐离捏着谢昭昭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深情一吻。 “可是你看啊，他并不爱你呢，他还是记得你是他的青梅竹马，记得你们之间的一切，除了不再对你有过多好感，他什么都记得。” “谢昭昭啊谢昭昭，你看看你，多可悲啊，啧啧。” 沐离的后面的嘲讽，谢昭昭根本就没听进去。 她可悲，她早就知道。 她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一切，已经足够告诉她，她究竟有多可悲。 她只是敏锐地捕捉到沐离话中的重点。 苏二……会失去所爱。 所以，苏二忘记的那个人……应该是顾言痕。 那么，苏二这次的婚礼…… 谢昭昭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 “我要你告诉我，他究竟是和谁结婚？！” 沐离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谢昭昭居然关心的还是这个。 呵，真是专情得让人感动呢。 沐离像扔垃圾一样狠狠扔掉谢昭昭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怕是做梦都不会猜到，他会和谁结婚。” 谢昭昭的床头有一个花瓶，花瓶里每天都会插着一只新鲜而妖艳的玫瑰花。 沐离上前，将那只玫瑰花抽了出来，放到鼻尖轻嗅，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很做作的享受的表情。 看着谢昭昭依旧固执想要追寻答案的目光，沐离心情很好地给了她解答。 “苏二公子，要和一个男人结婚，呵呵，谢昭昭，你没想到吧，你到头来，会输给一个男人。” 谢昭昭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惨白一片。 第七百三十二章 觊觎 顾言痕如约见到了赵宥。 苏二不记得他的唯一好处，就是同时也忘记了他和赵宥之间有过的联系。 顾言痕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继续他后面的计划。 是的没错，苏二会派赵宥过来这一点，也是他算计好的。 顾言痕知道，上午苏二在那样的状态下离开，短期内，必然不会想再见到他。 他要找到和赵宥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且不被苏二所怀疑，唯有苏二自己将人派过来这一条路。 也就是说，趁着如今苏二不想看见他这一点，这是顾言痕目前唯一的机会。 当然，事实证明，他赌对了，也赌成功了。 “姐夫，二哥让我过来拿什么东西。” 赵宥熟门熟路地找到顾言痕公寓，敲门后，门一打开，赵宥对着跟前的人憨笑道。 顾言痕嗯了一声。 “先进来吧。” 说完，顾言痕便率先转过了身，看样子是要进去拿东西。 赵宥本来是不想进去的，毕竟他来之前才被自家二哥警告过。 但是看着顾言痕走路慢吞吞的样子，为了避免他姐夫来回折腾回头出点什么事他二哥有把帐算到他头上，赵宥缩了缩脖子，还是跟着进了门。 直到听到客厅的门自动关闭的声音，顾言痕走在前面的脚步便一下子顿住，转了个方向，他在一旁的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赵宥：“？？？” 这是干啥？ 难道是要他自己拿？ 赵宥于是站着没动，等着顾言痕吩咐。 结果等了有近半分钟，都没见顾言痕有任何要开口的迹象，赵宥忍不住自己开口主动问道： “姐夫？” 顾言痕动了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这才掀起眼皮看了赵宥一眼。 “柚子，接下来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好，因为这关系到你的二哥，究竟能不能回来。” 赵宥：“？！！” 诶？他姐夫在说啥呢？ 赵宥一头雾水地看着顾言痕： “姐夫，你在说什么呢？二哥不是在的吗？” 难不成还有人同样用了容姨技术假扮他二哥？！ 一想到这个可能，赵宥自己都惊悚了一下。 不过仔细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还没有谁能假扮他二哥假扮得这么像的。 赵宥几乎是离苏二最近的人。 苏二要是被掉包了，他绝对是第一个能察觉出来的。 可是如今，苏二给他的感觉仅仅是性格上出现了较大的差异，生活习惯可是一点没变。 听到赵宥的反问，顾言痕皱起了眉。 他知道赵宥有些蠢，可是是真没想到他能有这么蠢。 苏二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他难道感觉不出来？ “你没发现你二哥最近性格很奇怪吗？” 赵宥沉默三秒无语反问： “啊？难道不是因为跟你吵架？” 顾言痕：“……” 他倒巴不得苏二如今这个样子，仅仅只是因为跟他吵了一个架。 赵宥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我会跟你二哥吵架？” 这下赵宥不说话了，只拿幽幽的目光盯着顾言痕看。 顾言痕被他看得发毛，也终于想起了，他上次跟苏二分手的时候…… 当时赵宥还差点来找他打架来着——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顾言痕没准儿真能挨上一顿揍。 顾言痕抽了抽嘴角： “你觉得在我好不容易跟你二哥复合后，会舍得跟他吵架？” 赵宥撇了撇嘴： “说不一定呢，最近网上不是都说了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顾言痕：“……” 我靠这蠢货，没办法聊了。 “你不是男人了？！” 赵宥：“……” 哦豁，光顾着控诉别人了。 赵宥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话。 “时间有限，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现在，你要知道三件事情。” “第一，你二哥绑了秦老大，甚至拿秦老大威胁了秦夜，要他交出秦家继承权。” “第二，他现在和孙浩有了合作，还从孙浩那里进了一批货，具体这批货他要用来做什么还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第三，我需要你的帮忙，还有你手上所能联系的，苏二手底下那二十六个特殊的人，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一切。” 从顾言痕开始说第一的时候，赵宥就懵了。 而后面顾言痕紧接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枚炸弹，在他脑子里接连炸开。 这样的轰炸，让赵宥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直到顾言痕说完好一会儿，赵宥才猛然回神，眼睛死死地盯着顾言痕： “不可能！你说的这些绝对不可能！姐夫，你是在骗我，你的目的是那二十六个人是不是？！” 赵宥是神经粗了点，但不是蠢。 你说他对于苏二的忠心是愚忠也好，还是脑残也罢，如果那不出关键性的证据，赵宥就绝对不会轻易被任何人的话所左右。 即便这个人是顾言痕，也不行。 而且，顾言痕那番话，指向性太明确了。 毕竟，苏二手底下，那二十六个人的能力加起来，说是可以通天也不为过。 有人想要觊觎他们，再正常不过。 可如果顾言痕真的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编造出了前面这些谎言，赵宥一定是愤怒且失望的。 顾言痕面无表情： “你觉得，我会说出这么蹩脚这么容易被你拆穿的谎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那我未免也太蠢了吧？” 赵宥抿紧了唇没有接话。 他在思索顾言痕的话。 的确，顾言痕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太容易去求证了。 如果不是真实的，顾言痕绝对不敢说出来。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是苏二手底下的一把手，苏二做很多事情，都会从他这里先过一道，由他亲自安排人手以完美配合苏二执行任务。 顾言痕刚刚所说的苏二所做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是需要大量人手的？ 苏二怎么会绕过他亲自招找人呢？！ 赵宥神色间质疑的意味太浓，顾言痕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言痕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道： “秦老大是今天上午刚被绑的，你自己想一想，上午他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事，特意支开了你？” 顾言痕这话一出，赵宥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第七百三十三章 盒子 上午…… 上午他的确是被苏二派去干了别的事情…… 赵宥摇着头，有些不敢相信。 “不，不对，今天本来就是我每个月固定的我要去底下查账的日子，二哥不是刻意支开我的……” 顾言痕揉着额角。 他很欣赏赵宥对于苏二的忠诚，但此时这种忠诚只会让他头疼。 赵宥只是过来拿个东西，必然不能久待，否则一定会让苏二有所怀疑。 顾言痕必须要速战速决。 “柚子，听好，时间紧迫，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第一，苏二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做事向来谨慎，必然不会把支开你这件事做得太明显，否则引起你的怀疑，他只会得不偿失，你也说了那是每个月固定的日子，为什么他不会提前就预想好这个时机呢？” “第二，他最近的改变你都看在眼里，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之间不会吵架，我也从来不会和他吵架。” “第三，丁晓佐是除我之外感受苏二变化最明显的人，你有疑问，可以去找她。” “第四，苏二绑架了秦老大是事实，这件事你可以直接问秦夜，你不信我，总该信他，或者你不信也没关系，苏二给秦夜考虑的时间只有一天，而秦夜不可能放任秦老大不管，所以最迟明天，你就能看到苏二会全权接管秦家，那个时候，你不信也得信。” “最后，苏二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现在三言两语没办法给你解释清楚，但是，如果你肯信我，如果你还想找回你以前的那个二哥，就请把那二十六个人联系方式告诉我。” 一番话说完，顾言痕便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时间，也不待赵宥有所反应，便径自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放到赵宥手里。 “这是让你带回去交差的，关于里面的东西，我一会儿会发到你手机上，你趁着在电梯里的时间足够你看完，如果他问起你为什么逗留这一小会儿，你直接把手机里的东西讲一遍给他就成。” 顾言痕拍了拍赵宥的肩膀： “走吧，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如果可以，看完，就把手机里的东西删掉。我知道你对苏岩忠诚，你也可以选择把我对你说的话回去就告诉他，但是柚子，我不骗你，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你会毁了所有人。” 说完，顾言痕便开始推着赵宥往外走。 直到将公寓的门完全合上，顾言痕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不敢保证赵宥会不会站在他这边，可是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 只希望，柚子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顾言痕走到阳台，呼吸着公寓外面的空气，抬眸看了看头顶的蓝天。 如果他输了，那这天，就要变了。 而赵宥本人，浑浑噩噩地走进电梯，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混乱的。 但他还是依言掏出了手机，里面有一条来自顾言痕的未读短信。 里面的文字不算长不长，赵宥甚至都还没出电梯就已经看完了。 看完后，他捏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迟疑了两秒，直到电梯门开，短信他都没有删。 …… 回到苏二办公室的时候，赵宥神色如常，将丝绒盒子递到苏二跟前： “二哥，东西。” 苏二接过，也没有任何珍重到需要避讳的意思，就只那么随意的顺势打开。 打开后，她却愣住了。 盒子里是一枚戒指，一枚很漂亮的戒指，一枚光芒璀璨到足以摄人心魂的戒指。 赵宥低着头，也没有看，只是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忙了。” 赵宥这句话，一下子将被戒指吸引了注意力的苏二拉扯了回来。 他漫不经心地合上盒子眉眼淡淡道： “你好像回来得有些晚了，顾言痕跟你说了什么吗？” 晚了？ 他不过是比平常来回的时间多花了几分钟而已。 二哥甚至连堵车这个选项都不考虑，就直接认定是顾言痕留他下来说了话。 只怕这不是凭几分钟的时间差就能推测出来。 二哥监视的人，是他还是顾言痕？ 心里百转千回，赵宥脸上却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还很憨厚地笑了笑。 “姐夫还说你不问就不让我告诉你的。” 苏二扬眉：“什么？” 然后，赵宥便把他看到的手机上的内容，对苏二复述了一遍。 “姐夫说，这就是他设计这枚戒指的初衷，希望您能够喜欢。” 苏二听完，有片刻的恍惚，随即摆了摆手，示意赵宥可以走了。 赵宥看了苏二一眼，默默离开了。 苏二再次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里面的戒指，静静地躺着，透过窗户钻进来的光亮，在戒指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华，流光溢彩，美得让人窒息。 “极光戒么？” 苏二伸手摩挲着，脑子里都是方才柚子所讲的故事。 “彩虹之子，撒旦的女儿……顾言痕，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不得不说，赵宥方才复述的那个故事，在如今的苏二听来，真是俗透了。 对于一个没有情感没有善意的人谈故事，他能听成个笑话就不错了，更多的还是像听新闻联播，掀不起他内心的丝毫波澜。 不过，女人都对钻石没有抵抗力，苏二自然也不例外。 不说上面雕工精细的异形钻，光说中央那颗紫钻，都足够令太多女人疯狂。 苏二勾着唇，他的宠物，终于算是勉强取悦了他一次。 将戒指从丝绒盒子里拿出来，苏二刚准备戴上试试，却发现戒指内部似乎有字？ 苏二伸手去摩挲着，很快，他就知道了上面的字—— loveforever.sy 当苏二反应过来那一刻，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突然断了。 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很陌生的声音： 【他说他和她的恋人，就像撒旦的女儿和彩虹之子，他们不被允许相爱……但他希望极光永远伴随他的爱人，她再不用背负梦魇……北极光又象征旭日东升前的黎明，他说她的女孩，是一个向往光明的人……意味着勇敢的爱，他希望他的女孩，能跟她一起勇敢直面这份爱情，不畏惧一切艰难险阻…】 第七百三十四章 证实 这是…… 苏二凝神想要去听方才那个声音究竟是谁。 可是等他精力一集中，那个声音就没有了。 他愣了两秒，再一回神，方才脑子里出现的话竟然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苏二又很确定，他方才是听到声音了的。 可是声音里说的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正困惑间，苏二竟然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微湿意。 他……哭了？ 他怎么会哭？ 苏二怔住。 这是……不该的…… 苏二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哭又是什么时候哭的。 就方才那片刻的时间里，他的记忆就像是被人狠狠切断了一样，但苏二又分明记得他脑子里方才是有一些画面的。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二摩挲着手里的戒指，若有所思。 他怀疑过戒指有问题，但是这又不是玄幻小说，难不成戒指里还会有什么法术或者机关能让他失忆不成？ 等等！ 失忆…… 苏二恍然响起顾言痕当初跟他说过，要找回他的记忆。 所以……难道真的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苏二眯起眼睛，将戒指放回了丝绒盒子里，“啪”地一声，盒子被合上。 苏二将盒子收好后便重新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出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 而另一边，和顾言痕聊过之后的赵宥，出门之后，在一个确定无人的角落，拨通了秦夜的电话。 “柚子？” 秦夜那边接通得很快，并且是由他率先开口。 赵宥听得出来，秦夜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吊儿郎当意气风发，反而透着一股子疲惫，一股很浓的无力。 赵宥绷紧了唇，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问： “夜哥，你怎么了？最近很累吗？” 秦夜那边静了一下，赵宥原本以为按秦夜的个性必然是会否认的，没成想他居然听到秦夜说—— “啊，是有点累，最近想休息一下，所以接下来，我大概会把秦家的事情都先交给老二，你帮着点儿。” 把秦家的事情都先交给老二…… 这句话，算是坐实了早上顾言痕对他说的话。 秦夜这么多年对苏二的宠爱赵宥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根本不用怀疑秦夜会为了对付苏二而联合顾言痕欺骗他。 而且，如果顾言痕所说是真，那么秦夜在知道苏二带去绑架秦老大的人里没有他之后，势必也能猜到他在苏二那里已经不被信任。 所以秦夜此刻才会避重就轻，并且没有告诉他真相。 秦夜知道他脾气爆，也沉不住气，他是怕他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赵宥闭上了眼睛。 可是，夜哥啊，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是要我助纣为虐吗…… “好的，夜哥，我知道了。” 赵宥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夜哥既然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挂断电话后，为了多方面证实顾言痕的话，赵宥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丁晓佐。 “柚子？是二哥那边又有什么任务了吗？” 赵宥作为苏二手底下的一把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他作为苏二和那二十六个人的联系人，并且没事的时候一般不联系。 所以丁晓佐有此疑问并不奇怪。 赵宥顿了顿，才迟疑地开口： “没，只是想问问你，二哥醒后，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变了？” 赵宥这话一出，丁晓佐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真的憋了太久了。 “你也发觉了是不是！柚子我跟你讲，二哥醒过来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我天，你知道他有多狠吗……” 丁晓佐跟赵宥说了当初苏二把顾言痕扔下一事，赵宥完完全全被震惊了。 他没想到，姐夫的伤……原来是二哥干的。 他们两人曾经有多么相爱，赵宥也是陪着一路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如果苏二动手，顾言痕就不可能会还手，所以…… 丁晓佐后面还说了什么，赵宥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是一个劲地愣神，直到手机里传来丁晓佐的呼喊： “喂？柚子？你还在吗？喂？” 赵宥慌忙回神，应道： “我这边还有事，我们改天再聊。” 说完，赵宥就匆忙挂掉了电话。 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二哥，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掉包”了…… 想起这些天以来的苏二的很多决定，赵宥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 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于是赵宥又给顾言痕回了电话。 “想清楚了？” “姐夫，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哪怕我会听不懂，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 顾言痕那边有短暂的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听说过心理暗示吗？” 一个疑问句。 赵宥皱起了眉头。 好熟悉的四个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赵宥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终于是记起来了。 当初饶清虞第一次见苏岩的时候，是在剧组接走的人，后面苏岩离开，是叫他过去接的人。 随后苏岩就跟他聊了一下，当时饶清虞给她说的是，顾言痕在给她用心理暗示，但赵宥却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觉得给苏岩暗示那个人反而是饶清虞。 心理暗示这东西啊…… 赵宥一个激灵。 “姐夫，你是说……” 顾言痕有些诧异，看赵宥这反应，似乎是有所听说。 既然听说过，那就比较好办了。 顾言痕便道： “你二哥现在的状态，就跟心里暗示的区别不大，只是更狠。” 于是顾言痕把谷陌之前告诉他的，又简单再给赵宥提了一遍。 赵宥沉默了很久，也消化了很久。 这种事情，放在普通人身上，毕竟还是太玄了。 好久，赵宥才重新开口： “所以，二哥还是那个二哥，只是记忆混乱，三观崩坏，甚至连给他洗脑的那个人，都不一定知道他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是么？” 这话，算是完全抓住了重点。 “是。” 顾言痕回得毫不犹豫。 “所以，我能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才能唤醒他的二哥，才能救整个秦家？ 顾言痕静了有两秒，才再次提起之前的要求。 “我需要苏二手底下那二十六个人。” 只有那二十六个人，才能圆满完成他的计划。 赵宥却再次沉默了下来。 再开口时，却是给了这样一句答复—— “姐夫，对不起，那二十六人，是二哥的底牌，我不可能轻易给任何人，哪怕是你，也不行。” 第七百三十五章 让步 顾言痕眸色深了深。 他没想到赵宥最后会这么说。 不过这样的结局他也早有预料，刚准备说什么，就听电话里的赵宥又道： “但是，你要用他们做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来安排。” 这是赵宥最大的让步。 他必须要保证，那二十六个人的差遣权，必须不落入外人手中。 哪怕顾言痕是他姐夫，那也只是未来的姐夫，他一天没和苏岩结婚，一天没有被苏岩主动介绍给二十六人认识，他就不能自作主张。 顾言痕松了一口气，眉眼略略柔和了下去，“好。” 接下来，顾言痕就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跟赵宥提了一提，二十六个人中，不少人的分工，顾言痕也做了第一步的部署。 赵宥听完，差点给顾言痕跪了。 真的，他知道自己姐夫牛逼，但是没想到能这么牛逼。 这周密的计划，不怕抓不到那背后的指使之人。 而只要背后的人揪出来，他家二哥要恢复还会难吗？ 挂断电话后的赵宥，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要完美实施顾言痕的计划，首先要让那二十六个人相信他，并且愿意去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务。 毕竟顾言痕的计划里，每一环，针对苏二的意思都很明显。 字母们的存在，忠诚的人是苏二。 即便他们会听赵宥的指示，也只是看在赵宥是苏二底下一把手的面子上。 而如果赵宥对苏二不再忠诚，甚至还想利用他们对付苏二，那字母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一旦让任何一个字母发现赵宥有这个意图，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将情况报告给苏二。 那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要怎么样才能让大家相信自己？ 最好的办法，必然是将所有人聚集起来，当场说明情况，大家有疑问当场提再当场解决掉，大家彼此有商有量，直至所有人无可辩驳之后，只能选择相信他。 偏偏他现在，虽然不至于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那么夸张，但他稍有一点大动作，苏二会知晓这是肯定的。 所以，要把字母们聚集起来详细说明情况，这个方法很显然行不通。 可是如果不聚集起来，各方人员分散，就势必涉及到一个通知的先后顺序问题。 但凡有一个人不信任他，前脚挂断他电话，后脚就找个他还没通知到的人商量情况，对方因为没接他电话，什么都不知道，第一反应自然是赵宥背叛。 只要有人提，另一人就会听，没得两人商量着商量着觉得八九不离十，这边赵宥还在半路辛辛苦苦打电话呢，那边人已经直接联系上苏二了。 那最后大家都得凉凉。 无奈的赵宥，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第一个找了丁晓佐。 丁晓佐是第一个发现了二哥不对劲的人，要说服她，应该不会很困难。 而d和l，是所有字母里面唯一的一对夫妇，只要d信了，l那边问题就不大。 而l身为律师，其实在字母里面人气挺高，大家就算不常打官司，也或多或少会有些身边朋友的问题啊，或者合同什么的，让l帮忙看。 再加上身为律师，l的口才不会差，要他去说服剩下的人，负担应该会小很多。 还有d，d虽然脾气爆不好说话，但救过很多人这也确实是真的。 这件事情，想了想，还是从这两夫妇入手，最靠谱。 当然还有一点好处是，仗着字母们不涉足秦家产业，苏二也不可能派人去盯梢每一位字母，因此对于字母们来说，黑化后的苏二，对他们反而有一种另类的信任。 所以字母之间的相互走动，比起赵宥，相对来说要容易得多。 打定主意，赵宥就要计划去找丁晓佐了。 虽然打电话也能说清楚，但毕竟隔着一个屏幕，赵宥不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仅凭通话，赵宥不敢保证对方信还是不信。 要说嘴上说着信，转个身就给苏二打电话…… 但凡有一点点纰漏，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可他不能无缘无故去找丁晓佐，这样只会引起苏二的怀疑。 赵宥想了很久，最后拍了拍脑门儿。 如今天顾言痕设计让苏二主动派他去公寓一样，唯有苏二自己主动吩咐的，才可能将他的怀疑降到最低。 所以……他该怎么让苏二，主动派他去找丁晓佐？ 花了很长时间，赵宥终于是琢磨出了一个方案，不过，这个方案要实施，他还需要一个人的配合。 赵宥再次掏出了手机…… 之后的日子，变得似乎风平浪静了起来。 就像苏二说的，他近些天不回家，要好好忙完，以便挪出时间大婚。 而顾言痕，每天就在家看看书，看看报。 自打那只蠢猫被苏二带走后，顾言痕才发现，这个公寓，真的太冷清了。 不过一切都是暂时的。 顾言痕坚信，这样的冷清，只是暂时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 实际上，整个黑暗已经是一片的暗潮汹涌。 秦家突然更换继承人，引发了掀起了好一波腥风血雨。 很多人都在猜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有闲心发起疑问的，自然都是那些秦家旧部。 更多的，那些盯着秦家伺机反扑的黑暗深处，很多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苏二公子盛名在外又怎样，先不说他无缘无故消失六年，有极大可能不再熟悉秦家“业务”，更重要的是，像秦家这样的存在，继承人都是要从小培养的。 苏二根本不是按继承人的标准成长起来的，不免让人怀疑他根本无法胜任继承人一职。 只要他无法胜任，无异于赶鸭子上架，这个时候，必定是秦家最衰弱的时候，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很多人都兴奋起来了。 他们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不少人摩拳擦掌，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是时候，扬眉吐气，给秦家一点颜色看看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他们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苏二公子温文尔雅的名声欺骗了他们，二公子惯用的手段也迷惑了他们。 他们按着对以往苏二的了解来对付如今已然黑化的苏二，后果，可想而知。 很多人惊恐地发现，这个新任的继承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很辣。 狠辣他，他们这些常年混迹黑暗的人，都自叹不如。 那个男人，宛若自地狱走出的修罗，势要屠尽这世间一切！ 第七百三十六章 交流 这些天，苏二所谓的忙，就是在肃清这些蠢蠢欲动的人。 以及……所有对他不忠的人。 这一次的大清洗，不仅仅是秦家，也是整个黑暗的大动荡。 郊外民居。 当秦夜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近在咫尺。 “爸，醒醒。” 秦夜退位后，就被苏二的人绑了起来，迷晕后，带到了秦老大所在的房间。 秦老大双眸紧闭，不知道是昏迷着，还是睡着了。 秦夜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身上原本捆绑他的绳子已经没了，但因为迷药的作用，他浑身还是不太能使得上力。 费劲全身的气力，秦夜才努力把秦老大身上的绳索解掉。 然而其实并没有用。 因为秦老大的手和床头之间，还连接着一副锃亮的手铐。 这是吃准了秦老大逃不掉。 “爸，醒醒！” 秦夜又唤了好几声。 秦老大迷迷糊糊醒过来，直到视线渐渐清晰，才算是认出了他面前这个人是谁。 他有些不敢置信： “小夜，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自己昏迷前所听到的对话，秦老大倏然瞪大了眸子： “小夜！你！” 秦夜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秦老大先不要说话。 秦夜看了看四周围的摄像头，冷笑了一声，才对着秦老大淡声道： “爸，我这两天闲下来了，先过来陪陪您，手底下的事，不用担心。” 说着，秦夜就给秦老大使了个眼色。 父子间总是有着一种非比寻常的默契。 仅仅一个眼神，秦老大就知道，秦夜是在向他表达“一切都有安排，不必太过担心”的意思。 哪怕秦老大不知道秦夜所谓的“安排”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自己儿子全身心的信任。 毕竟是他自个儿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有什么样的能力和魄力，秦老大一清二楚。 秦夜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嘴角的冷笑愈发地浓厚。 录像，窃听，真是一样不落。 而之所以不绑着他，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因为秦老大无论如何也走不掉，只要秦老大走不掉，他秦夜敢丢下他一个人走？ 苏二太了解秦夜了。 他从来不会拿秦老大的命去冒险。 秦夜重新在一旁坐了下来，摸了摸身上，他身上大部分东西都被摸走了，不过还好，还给他留了一包烟。 秦夜掏出一支烟点上，烦躁的心情才一点点平复。 他抬头看着秦老大，低声安慰： “爸，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 秦老大沉沉地点了点头。 秦夜看到了秦老大鬓角的白发，有些心疼。 他之前就不该瞒着的，如果老大早点知道苏二已经不是苏二，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难过到一夜白头。 可是现在，即便他有心想告诉秦老大真相，也没机会了。 顾言痕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苏二如今受不得刺激，尤其不能提他的过去，不能提记忆，否则，他只会越来越排斥，排斥到……再也回不去。 如今他们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他只要向秦老大透露出一丁点儿的真相，顾言痕所有的算计都会功亏一篑。 顾言痕找的高级心理师就快要到了，一定……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可是……秦夜又舍不得秦老大为一个变了的人伤心难过。 秦夜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坐到秦老大床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挡住了大部分摄像头的窥探，然后抓着秦老大的手，一点点在他手心划字。 这是独属于秦家掌权人在面临危机情况时的信息交流方式，用以传达重要信息。 每一任秦家掌权人，在还是继承人的时候，都必须学会这一套技能。 当然，每一任当家人，在教授这一套技能的时候，期望的都是对方永远不要有用到的那一天。 没想到，秦家先后两任当家人，人生中第一次用到这个技能，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秦夜的速度不慢，但秦老大还是能很准确地接收到秦夜所传递给他的讯息—— 【爸，别难过，那个人，不是岩岩。】 意识过来的秦老大陡然瞪大了眸子。 “！！！” 不是岩岩？ 那会是谁？！ 这个世界上，难不成还真有易容术不成？！ 可是不对…… 他试探过的。 这个苏二，分明很多事情都知道，身手也和苏二是差不多的。 一个人就算易容，也做不到这么像吧？ 秦老大也动了动手指，皱眉回问： 【怎么回事？说清楚。】 【时间有限，我只能挑重点的告诉你，不管你觉得多么玄，都要相信我。】 【容姨被人控制，抓了小昭，岩岩要救小昭，却落入对方圈套，对方是个心理犯罪师，岩岩被洗脑了。】 【她现在记得曾经的一切，但是因为世界观被修改，所以面对同一件事，她如今的想法和过去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爸，不要因为她的任何话而伤心难过，她如今所思所想，都不是她原来的本意。】 秦老大静了下来闭上眼睛，一点点捋清楚秦夜的意思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只是眼神陡然转为凌厉。 他问: 【谁干的？】 秦夜很轻很轻地摆动了一下自己脑袋的弧度： 【不知道，顾言痕在查，不过这个人应该蛰伏了挺久了，知道从容姨下手，肯定不简单。】 【顾言痕？】 秦老大疑惑了一瞬，但随即又是了然。 他想起来了，论心理犯罪，顾言痕的母亲，也是个中好手。 不过秦夜还是传递了他很意外的信息： 【对，顾言痕。不知道怎么回事，岩岩失忆后，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顾言痕。】 【也不算忘记，他还知道顾言痕这个人，知道他是顾家少爷，但是忘记了他们曾经相爱的所有。】 这话说出来，哪怕是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的秦老大，都觉得事情变得匪夷所思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顾言痕已经找到了找回苏二的办法，只是最重要那个人暂时还没到，所以我们要耐心等待。】 第七百三十七章 交易 楼煜沉查了这么些天，终于是给他找到了一丁点的端倪。 如今已然春季，阳光明媚的天，楼煜沉却只觉一阵寒凉。 因为他跟踪林念一路，看到她见了一个陌生的混血女人，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人都被你们抓走了那么久，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需要一千万，一周之内帮我筹到，我保管你再也见不得谢昭昭！” 林念当即尖叫出声： “一千万？！我上哪儿给你那么多钱？！” “这是你的事情，如果筹不到，我就把你干的事情全部抖出去！” “我干的事？米姗娜，你别忘了，人是你们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米姗娜笑了。 “是，人的是我绑的，可谢昭昭的行程安排难道不是你告诉我的？谢昭昭的住址不是你给我的？还有你做的其他事情……需要我一件一件都抖出来么？” “你住嘴！” “我记得c国有一句话叫，一条绳上的蚂蚱，林念，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的关系，你要么给我准备一千万，我让谢昭昭消失，我也会带着我的爱人离开，要么……我就把你所有的事情匿名发给你的爱人，你说……” “住嘴！我要你住嘴！” 林念表情狰狞，癫狂起来伸手就想给米姗娜一巴掌，被米姗娜轻轻松松抬手接住。 米姗娜捏紧了林念的手腕，林念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 “我告诉你，林念，你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一千万，对于你的那个爱人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你不是很自信谢昭昭消失后他就会爱你吗？怎么，连一千万都舍不得为你花？” 林念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一个劲儿摇头： “不，不是的，他会的……他会的……” “那就去找他，你只有一周的时间，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扔下这句话，米姗娜就像扔垃圾一样甩开林念的手。 林念穿着高跟鞋，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米姗娜迈着高傲的步子，一点点远去。 楼煜沉就在暗处，握紧了双拳。 念念……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念念！ 楼煜沉冷眼看着那个跌坐在地上的人，突然间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那个曾经在海边救他，给他带去所有温暖和快乐的小女孩，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楼煜沉没有选择现身，而是丢下林念，悄悄朝那个叫米姗娜的女人跟了上去。 这个女人既然有本事让谢昭昭消失，谢昭昭就一定在她手上。 他能从方才的对话里，听出这个女人对于谢昭昭的恨。 谢昭昭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他首先要做的，一定是确认她的安全！ 楼煜沉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比如林念是如何和这个女人牵扯上的，比如苏二当初为什么告诉他说谢昭昭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比如…… 有太多太多的比如。 但楼煜沉此刻全都无暇顾及了，他只想确定那个女人的安全！ 不过楼煜沉失败了。 米姗娜那个女人极其狡猾，也不知道是她发现了有人跟踪，还是本身就是那般谨慎，开着车混入一片车流，七拐八拐后，突然消失了。 楼煜沉在一个路口停了车，看向远方，险些将方向盘捏碎。 不过，楼煜沉还是调转车头回去了。 这就是他先追米姗娜的好处，追到了最好，追不到，至少林念还会是他的备选。 回去的时候，林念早已不在原地。 不过没关系。 楼煜沉知道林念的住处。 径直开车到林念所在的公寓，楼煜沉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打了一个电话。 “阿沉？” 电话里林念的声音透着惊喜。 楼煜沉开着车窗，吸了一口烟，缓缓将眼圈吐出后，淡淡地道： “念念，你现在在哪儿呢？” 林念撒着娇： “阿沉，我今天走路不小心崴到脚了，好疼啊，刚到家……” 走路不小么？ 楼煜沉又吸了一口烟，下一秒，温柔了嗓音： “这样啊，要不要紧？我马上过来找你，等我。” 林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她就知道，她的阿沉是最在乎她的！ “阿沉，我真的好爱你啊！等你～” 林念期待着楼煜沉给予她回应，然而等来的，却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林念心口一堵。 但她强自安慰着自己，没关系，没关系……阿沉是因为太紧张她了，所以这才急匆匆挂掉电话。 这么一想，心情好受了不少。 林念看着自己手里的药，刚开的盖子又重新合上，被她放进了医药箱，又一瘸一拐地把药箱放回原处，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楼煜沉的到来。 而楼煜沉，就在林念楼下的停车场。 在他抽掉第三支烟的时候，他终于打开车门，迈步走了下去。 房门传来门铃声的时候，林念勾起嘴角，一瘸一拐地挪过去开门。 “阿沉，你来啦？你看吧，之前我就说把我家钥匙给你，你非不要，现在还害我忍着疼过来给你开门！” 说着，红唇不满地翘起，要不是楼煜沉才见过她的狰狞面目，险些又要被她给骗了。 楼煜沉温柔地笑了笑，一把将林念打横抱起。 “是是是，我的错，受了伤就不要乱动了，我记得你家里不是有菲佣？” 林念搂着楼煜沉的脖子，心里忍不住喜滋滋的，听到楼煜沉的对话，又嘟嘴道： “菲佣前两天就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我这两天都一个人住着，好孤寂的。” 楼煜沉将林念放在沙发上，侧身时，乍然看到林念的侧颜，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谢昭昭。 林念的谢昭昭的侧脸，真的太像了。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楼煜沉那一瞬间的失神，没有逃过林念的眼睛。 林念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在谢昭昭消失的这些天，她无数次从楼煜沉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她侧身去做什么的时候。 身为一个心思细腻又敏感的女人，林念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楼谢 不过林念并没有表现出来，很快了，很快，谢昭昭那个女人，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林念掩盖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就听耳边楼煜沉的温柔轻笑，“是吗？” 林念心头一喜，嘟着嘴抬头道： “不然呢？阿沉，我觉得你都不爱我了，这一次我回来，你明显在疏远我，你说，你是不是心里住着别的女人了？” 林念说这话的意思，原本只是想让楼煜沉看清自己的心，让他坚定爱她的心。 没成想这话一出，楼煜沉的眼神又是片刻的恍惚。 林念握紧了拳头，指甲险些嵌进肉里。 她敢打赌，刚才那一瞬间，阿沉脑子里想到的人，绝对是谢昭昭那个贱人。 事实上林念并没有想错。 虽然有过一次意外，让楼煜沉和谢昭昭发生了关系，但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会儿谢昭昭也没让他负责，所以那一次，其实在两人之间并没有起丝毫波澜。 甚至日常的相处，谢昭昭依旧跟他称兄道弟，两个人之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楼煜沉原本以为，他们这段关系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他觉得这样也挺好，谢昭昭在设计上的才华很对他的胃口，两人有共同的爱好，楼煜沉朋友也不算多，谢昭昭是他真心不想丢掉的一个“哥们儿”。 但有个词叫好景不长，这一切都终结，就是在林念的到来。 阔别多年的爱人回来，楼煜沉难免心潮澎湃。 他问了当初林念突然离开的原因，林念只含糊地说想要去追逐梦想。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楼煜沉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但唯有一件事情，可能过不去。 谢昭昭。 楼煜沉仍然记得当初谢昭昭留下的狠话。 当初在第五大道，因为他的失误，害她险些被人…… 谢昭昭和苏二当时甚至留了话，林念一旦回来，他们不会放过她。 而且林念和谢昭昭一样，专攻设计，奢计是国内最大的设计公司，林念要追逐梦想，必然要和谢昭昭一同待在公司。 楼煜沉爱了林念这么多年，对她的性格多少知道一点，好强得很。 谢昭昭如今是奢计的首席设计师，是林念势在必得的位置。 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楼煜沉不是不懂，但是这两个人，他撵谁走都不合适。 一个是他“哥们儿”，一个是他的挚爱，让他怎么开口？ 楼煜沉挣扎了很久，但最后，终究是爱人占了上风。 第一是，他等了林念这么多年，说什么也不能再放她走。 第二个原因…… 说来可笑。 是因为他跟谢昭昭发生了关系。 自他从部队出来后，楼家二公子风流不羁的名声一直流传在外，但其实，他根本没有碰过任何人。 谢昭昭，算得上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和林念，都没有过…… 所以在楼煜沉心里，有一种出轨的愧疚。 因着这种愧疚，所以他的心，自然要更偏向于念念。 所以他去找了谢昭昭，希望谢昭昭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那会儿谢昭昭还不知道林念已经回来，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她手里头有一个大的策划案，要耗费的精力不小，而且那个策划案是她花了心思的，也和投资商谈好了，这个时候休息，对奢计的损失不是一点半点。 但是楼煜沉很坚持。 当时的楼煜沉还是比较蠢的，他对于林念的设计盲目自信，觉得她能接手好这个案子。 毕竟—— 其实当初楼煜沉会留下谢昭昭，除了因为愧疚之外，还因为…… 谢昭昭和林念，不仅侧脸相似，设计风格也很像。 所以楼煜沉当时才敢那么大胆地让谢昭昭“休息”。 谢昭昭那段时间因为沐离的若即若离，还有家里容姐姐一直反对她和沐离在一起，本来就心情不好。 对沐离的抓不住，和对容姐姐的失望，让她希望用工作来填补，楼煜沉这个时候要她休息，她怎么可能答应？ 不答应就和楼煜沉发生了争执，谢昭昭刨根问底，楼煜沉闭口不言，正争吵间，林念出现了。 当时林念原本只是想去奢计给楼煜沉一个惊喜，顺带向公司的人宣誓主权的。 她回来的时候，都提前打听好了，楼煜沉这么多年，身边只有女伴，没有女友，林念几乎可以确定，楼煜沉是在等她。 欣喜若狂的同时，自然是势在必得。 结果一进公司，就发现众人看她的眼光都带着探究和惊异。 她原本以为是楼煜沉在知道她回来后，跟公司的人都打了招呼，所以大家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却没想到…… 在她去卫生间调整妆容的时候，就听到有同事在讨论她，说她和公司的什么设计师很像，觉得她们是双生子。 她当时心中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她连忙出了洗手间去找楼煜沉，结果好嘛，一来就发现她心爱的阿沉跟一个酷似她的女人搅和在了一起。 林念当即就冲了上去，原本对于那个女人能接近楼煜沉心底就很不爽，等看到谢昭昭那张脸之后，女人天生的嫉妒让她险些没活撕了谢昭昭。 林念当时一进来就抱着楼煜沉的胳膊，跟楼煜沉说话的时候正好是侧着脸对着谢昭昭的。 谢昭昭原本只觉得眼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楼煜沉唤对方念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谢昭昭想弄死楼煜沉的心都有了。 搞半天是要她为他爱人让路？ 谢昭昭这暴脾气，当场扇了楼煜沉一个耳光，转身离去。 谢昭昭自然不会蠢到给别人让路，在公司相处那么久，她和楼煜沉也是实打实地有交情在。 谢昭昭朋友本来就不多，本着楼煜沉只要之后不搞事情，她这事儿就算了，别人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她也管不着的原则，谢昭昭觉得她还是挺善良的。 同时，也因着她和楼煜沉的关系，当初第五大道那事儿她也不打算再追究。 结果好嘛，第二天她回到公司，不仅空降了一个什么设计官的职位，林念那女人还几次三番给她使绊子？ 不过谢昭昭那段时间忙，也没时间反击，更没心情去跟楼煜沉解释。 第七百三十九章 楼谢(番) 也正因为谢昭昭的不解释，才让林念所造成的误会那么容易得逞，谢昭昭和楼煜沉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直到…… 再也不复当初。 到最后，谢昭昭直接向楼煜沉提了辞职，后来甚至是和楼楼煜沉绝交了。 在谢昭昭走后，楼煜沉才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 习惯了有谢昭昭在身边插科打诨，习惯了闲暇时两人在设计上的侃侃而谈，突然少了一个人，说楼煜沉心里不难受，那觉对是假的。 但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就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然而，让楼煜沉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他挣扎纠结的日子里，谢昭昭留下的案子，还在持续发酵。 林念接手了谢昭昭的案子，一开始，楼煜沉原本满怀信心，但事实就是，林念失败了。 投资商对林念的方案很不满意，楼煜沉一开始听信了林念的话，以为是谢昭昭联合了投资商，让对方故意找茬，还因此打电话恼过谢昭昭。 但被谢昭昭臭骂一顿后，拿过案子仔细一分析，楼煜沉就知道，问题确实是出在林念这边。 林念和谢昭昭两个人的设计风格确实很像，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细微的区别。 说是细微，但在设计这种事情上，往往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而这句话用在林念和谢昭昭身上，就愈发贴切。 因为林念和谢昭昭唯一的区别在于，林念的设计，缺乏灵魂，只是依葫芦画瓢，像极了一个高仿。 但如果认真追究起来，林念在这件事情上，可不就是一个高仿吗？ 楼煜沉为自己对于林念的盲目自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偏偏那个投资商来头很大，对方所承包的这个案子，更是事关重大，这是一笔奢计必须要做成的买卖。 最后甚至楼二都亲自接手了这个案子，却也还是没办法让对方满意。 不得已，楼二只能又重新找到谢昭昭，希望她能回来帮他。 真的，电话拨出那一刻，楼煜沉都觉得自己混蛋透了。 他预料到谢昭昭不会轻易答应，但他没想到，谢昭昭会一点不留情面的破口大骂。 他楼煜沉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那样指着鼻子骂过？ 一时没忍住，他和谢昭昭的关系一下子变得更糟。 本来以为那个案子会凉，但没想到，会有转机。 可是如果给楼煜沉再一次机会的话，他宁愿不要那个转机。 因为转机是沐离。 他在街上，看到谢昭昭从车上下来时的孤独绝望，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而在他还没有想清楚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的时候，谢昭昭看到了他，并且向他求助。 楼煜沉当时其实什么都没有想，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不想看到那样绝望的谢昭昭。 然而，当时林念却先他一步对谢昭昭说出那样刺耳的话，说起来，那是楼煜沉第一次，对林念有了不满的情绪。 但当时情况紧急，楼煜沉也没多做考虑，直到事后，他无意间听到谢昭昭和苏二的对话，他才知道，他误会了她很长时间…… 但他又不愿意相信念念是那样的人。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质问。 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他放在心底这么多年的人早已变了模样，他该怎么办？ 放弃吗？哪里是那么容易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呢？ 不放弃……就那样纵容着她继续犯错吗？ 楼煜沉很挣扎，向来以风流闻名于世的楼家二少，居然会在两个女人身上，陷入迷茫。 后来沐离伤好，谢昭昭为了表示感谢，重新回到公司，接手了那个案子，算是解决了奢计的一大难题。 但楼煜沉知道，谢昭昭一直都在不开心。 更让他无奈又烦躁的是，谢昭昭的开心与不开心，都似乎与他再没有关系。 这真是一个让人恼火的认知。 但是楼煜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恼火。 找不到源头，又不想让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楼煜沉索性将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他想着，只要自己埋头工作，疏远了谢昭昭，林念应该就会收敛一些，不会再针对谢昭昭了。 女人都爱吃醋，他是知道的，这证明林念在乎他，他应该高兴才是。 楼煜沉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是楼煜沉没想到，他和谢昭昭之间，还会有瓜葛…… 那天，苏二突然出现在公司，将谢昭昭带走，谢昭昭当时甚至为此放弃了和那个重要投资商的见面。 楼煜沉一直看不明白谢昭昭，苏二，还有沐离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谢昭昭很明显是喜欢沐离的，但是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昭昭分明是作为苏二的女朋友出的场。 而且，谢昭昭和苏二之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气场，好像谁都融入不进去的那种。 楼煜沉一直搞不清楚，谢昭昭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没有资格过问。 他好不容易将谢昭昭因为放对方鸽子而造成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回程途中，却见到谢昭昭失魂落魄地进了一间酒吧。 谢昭昭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要是酒量好，他们当初也不会…… 一想到谢昭昭可能再次发生那样的事，并且这次还是被个不知道哪里出现的陌生男人…… 楼煜沉一个急火攻心就刹住了车，掉头也跟着进了那间酒吧。 但他还是迟了，等他到的时候，谢昭昭已经把自己灌了个大醉，嘴里一直来来回回念叨着苏二和沐离的名字。 楼煜沉听不懂谢昭昭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愤怒，他上前去一把抓起谢昭昭，大声质问她究竟爱谁的时候，谢昭昭居然迷蒙着双眼，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后，突然吻了上来。 那一瞬间，楼煜沉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脑子就像完全炸开了一样。 他尝试去推开她，但是喝醉了谢昭昭，气力惊人，而最后，他自己也迷失在那带着酒香的吻里，他们…… 第七百四十章 楼谢(番2) 谢昭昭醒来的时候，楼煜沉亲眼看到了她眼底的怔愣，似乎没想到会是他。 楼煜沉当时掐死谢昭昭的心都有了，她还想是谁？ 不过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谢昭昭已经默默起身，穿好衣服，淡声道：“对不起。” 楼煜沉一愣。 “我并不是有意要破坏你和林念的关系，这件事……你决定吧，如果要和林念说，我去帮你解释，如果你想要隐瞒，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楼煜沉攥紧了拳，是啊，他还有念念。 沉默良久，楼煜沉才哑着嗓子开口： “不用了。” 楼煜沉想说的是，不用她去解释，谢昭昭却理解为，他不用和林念说，嘴角似乎露出一个嘲讽意味的笑容，谢昭昭理好包里东西便看向了楼煜沉： “等这个案子一结束，我就离开奢计，以后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为陌路吧。” 丢下这句话，谢昭昭转身离开。 楼煜沉望着谢昭昭的背影，伸手似乎想要挽留，但最终还是垂下了手，什么也没说。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哥俩，如今却形同陌路，谢昭昭在公司除非必要，否则都不会跟他见面。 楼煜沉连着几天，情绪都很不对劲。 还有林念，那种对于爱人的背叛让他痛苦挣扎，想要向林念坦诚，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到林念之前对于谢昭昭的针对，楼煜沉就更加犹豫。 但楼煜沉没想到，正因为他的反常，会让林念起了疑心，林念雇了私家侦探调查，知道了楼煜沉和谢昭昭进了一间酒吧一晚上没有出来。 都是成年人，这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林念气疯了，嫉妒疯狂燃烧她的理智，正好这个时候，那个叫米珊娜的女人找上了她，于是与虎谋皮，一错再错。 不过这些，都是楼煜沉不知道的了。 他当时只是一想再想，纠结了一个多月，还是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他和谢昭昭那么久的情谊，不能就这么散了。 于是他找到谢昭昭，认认真真地谈了一次，谢昭昭当时沉默很久没说话，最后只回了楼煜沉一句： “我考虑一下。” 楼煜沉也不逼她，如果谢昭昭真的铁了心要走，他也留不住，这是他最后的挽回，日后回想起来，也算是争取过了，没有遗憾。 随后他便送谢昭昭回家，等待她的考虑结果。 可等来的，却是谢昭昭被绑架的消息，并且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她。 一想到谢昭昭的消失都有林念的手笔，楼煜沉就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此刻，他对于林念，算是彻底死心，半点情谊都不带了。 但楼煜沉知道，眼前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低眸看着这张娇媚的脸，楼煜沉宠溺地捏了捏林念的鼻子，温声道： “让你不小心，还怪上人家菲佣了？” 林念松了一口气，继而撒娇：“人家哪有？” 楼煜沉失笑地揉了揉林念的脑袋：“好了，暂且不追究你的错，药箱呢？我给你上药。” 林念脸颊微红，指了指卧室： “卧室的电视柜里。” 楼煜沉淡淡“嗯”了一声，迈步去了卧室。 跟了林念这么些天，楼煜沉自然是有备而来，拿药箱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微型窃听器，贴在了电视后面。 出卧室的时候，楼煜沉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和煦如春风一般的温柔神色，看得林念内心小鹿乱撞。 小心翼翼地给林念上药，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珍宝，林念看着侧颜专注的男人，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无踪。 直到上完药，楼煜沉才捏着林念的脸颊，温声道： “这两天你就先在家休息，公司那边我给你放假，有空我就会来看你，乖乖的，别让我担心，嗯？” 林念迟疑了一下，“那个……阿沉……” 楼煜沉嘴角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过太快，林念根本没抓住，她能够看到的，是她心爱的男人，正用一双温柔如水的眸专注地凝望着她。 “嗯？怎么？” “我……我，前两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被人陷害染上了赌瘾，后面还瞒着我们去借了高利贷，现在欠了人有一千万，阿沉……我……我能不能先跟你借一下……” 林念问得很忐忑，也一直低着头，似乎难堪到羞于启齿，但楼煜沉知道，她是因为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好。” 楼煜沉这个字落下的时候，林念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似乎没想到楼煜沉能答应得那么爽快。 楼煜沉勾了勾唇角，嗓音低沉性感： “怎么这么惊讶？” 林念突然起身抱住楼煜沉： “阿沉，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楼煜沉拍了拍林念的背，“嗯，我知道。” 只是爱得太偏激，爱得太疯狂，这样的爱，他承受不起。 “明天我会让人把钱带过来，你要卡还是现金？” 林念想了想，刷卡太容易定位到行踪，米姗娜那个女人应该不会要，没得最后还得她费心去取，于是道： “现金吧，那帮人很谨慎，应该不会收下卡。” “好，那我去叫人准备，你让叔叔阿姨别着急，会好的，嗯？” 林念心底感动，仅存的良知又让她有些心虚，但最终只是缓缓点下了头： “阿沉，谢谢你。” “谢什么？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确实不需要，蹉跎了这么多年，这一次的这一千万，就当是祭奠以往的满腔情深，他们之间，再也不欠了。 “好好休息，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先去忙，明天把钱给你送过来。” “嗯，我会乖乖的。” 楼煜沉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楼煜沉的窃听器，原本他只是稍作部署，也没指望太快收到消息，但他没想到，他所得到的信息，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几乎是楼煜沉刚坐进车里把耳机戴上，里面就传来了林念的声音。 而这一次，楼煜沉听到的，远比他看见林念和米姗娜有来往，更让他震惊，震惊到楼煜沉一度险些崩溃。 第七百四十一章 楼谢(番3) 耳机里的内容，是林念进卧室后，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念皱眉点开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那一刻脸色变了变，整个人都冷了下去。 她点了接听： “查到了什么？” 对方是个男人，电话里的声音带了些叹息的意味： “念念，你还是那么现实啊，也不看在咱俩好了那么些年的份儿上，对我客气着点儿。” “eleven，我们已经分手了，跟你也不可能了，这一次我们是明码标价的交易，以前的事，请你不要再提了可以吗？” eleven嗤笑，“明码标价？的确，当初你看楼煜沉无意接手楼家的事业，果断抛弃了他跟我来了美国，如今知道他成了奢计的老总，刚好我又事业低谷，你又果断踹了我，林念啊林念，你的感情可不就是明码标价的吗？” 林念大口的呼吸着，捏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恨不能把手机捏碎： “闭嘴！eleven，当年如果不是你哄骗我，我怎么会丢下阿沉？” “是我哄骗你吗？那你未免太不禁骗了一点，都不去查证，就果断把那傻子丢掉，你敢说我能骗你成功不是因为你自己的虚荣？” 林念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 “是，我就是虚荣！那又怎么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更有钱更有能力我选择谁我有什么错？阿沉现在能给我更好的，我自然选择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分手吗？因为你无能！你自己无能还来怪我？谁给你的脸？！” eleven似乎习惯了这样尖酸刻薄的林念，嗓音里也没有多少起伏，“是是是，我无能，无能你还不是得求到我身上？” 说着，eleven轻蔑一笑，嗓音里都是不怀好意： “不过，林念，你说我查到的那些，要是一个手抖给你楼煜沉，你的阿沉还会要你吗？” 林念尖叫了起来： “eleven！你无耻！我们明明一开始说好的！你这是想坐地起价不成？！” eleven朗笑出声，随即话锋一转，透着冷沉： “是，我就是在坐地起价，林念，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混成今天这个样子，除了一开始说好的五十万，你还必须得给我五百万，否则……我查到的东西，就会全部送到你心爱的阿沉手中。” “五百万？！eleven，你疯了？！” “疯？不，没有，我跟我我兄弟刚好缺这五百万东山再起，林念，你乖乖给钱，我会让我兄弟帮忙把所有的证据销毁，你如果不听话……” 林念深呼吸一口气： “你先告诉我，你们查到了什么，我必须要判断，你们查到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 “值，当然值。” eleven点开了自己的电脑，看着电脑里的东西，勾唇，那股子不怀好意的意味愈发浓厚了起来。 “二十年前，住你们家隔壁的那个女孩，叫谢昭昭。” 林念的脸色铁青，若是有人看到，一定会为她现如今狰狞扭曲的表情吓到。 “你说，二十年前，在佛罗里达海边的那个女孩，叫谢昭昭？你确定？” “当然，我哥们儿的能力你如果不清楚，又怎么会求到我头上？对了，你没想到吧，那个叫谢昭昭的女孩，跟你一样学的设计，还是阿纳斯·塔西娅唯一的关门弟子。” “你说什么？！” “哈哈哈，没想到吧？你没听错，就是几年前拒绝了你，还嘲讽你别在设计界待下去的阿纳斯·塔西娅，你辛辛苦苦想搭上的老师，最后狠狠将你羞辱一通转身就走的那个人，你说说，我这个消息，值不值五百万？” 林念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谢昭昭这个贱人，原来早在几年前就抢了她的老师，如今还来抢她的男人？！ 林念心头的最后一丝犹豫此刻完全被抹去，明天，明天拿到钱，她一定要让米姗娜弄死那个贱人，她绝对不能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好，五百万就五百万，五天之内，我会把钱转到你账户上，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把你们查到的，所能拥有的证据，全部毁掉，以后也别来纠缠我！” eleven大笑，“好，爽快人，你放心，拿到钱我就消失，你这样的女人，算我当初瞎了眼，如今我可消受不起，你也别自作多情了，再见，林念小姐。” 林念豁然掐断了电话，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床铺之上。 另一端，听到林念话语的楼煜沉差点疯了。 他听不见林念电话里的内容，但是凭借林念说的，他大致能懂他们在说什么。 林念当年是因为他散漫不接手楼家的产业而对他伤心失望，所以跟着另一个男人出了国，后来大概无意得知他当了奢计的总裁，刚好那男人出了些变故。所以林念回国来找他…… 哈，可笑，太可笑了。 他居然为了这么个女人，等了这么多年，颓废了那么多年。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楼煜沉震惊的。 最让他震惊到甚至可以用惊骇来形容的，是林念那句—— 二十年前，佛罗里达州海边的那个小女孩。 楼煜沉紧紧地捏住面前的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将方向盘捏碎。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对林念会有那么深的执念，哪怕就是顾言痕，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多年独独放不下这一个女人。 那是因为，楼煜沉幼年，跟随母亲楼夫人去佛罗里达州旅游，当时在海边，遇到了一个捡贝壳的小女孩，她穿着艳丽的红裙子，头上戴着个精致小巧的金色皇冠，宛若童话里的小公主。 她一路拾着贝壳，走到他跟前，当时他的脚下正踩了一块五角星的贝壳，她丝毫不怯懦地站到她跟前： “小哥哥，能让一让吗？我想要你脚下的那块贝壳？” 楼煜沉小时候就是个熊孩子，比现在皮多了，他故意踩紧了，抬高下巴高傲道： “你求我啊！” 小女孩抿了抿唇，眼神里有隐忍的怒火，但最终她走开了。 小小的楼煜沉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小丫头，无趣极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楼谢(番4) 小丫头转身离开后，楼煜沉也没在意，顺手拾起脚下的贝壳，继续百无聊赖地走着。 然而转了没多久，他便又发现了那个小丫头。 她在用贝壳拼画。 楼煜沉站得远，所以能看到她拼的整体。 她拼的是一个穿着人鱼裙，长发披散的美丽女孩。 楼煜沉很惊艳。 因为她拼的极好，无论是整体的比例，裙身的线条，都相当完美。 不过…… 像是哪里缺了一点。 楼煜沉看了看手里的五角星贝壳，突然走上前去，把它放在了那副画的刘海位置，像是给那个女孩别了一个精致的五角形发卡。 当下那个女孩的整体形象，就从成熟柔媚变成了俏皮娇艳，搭配女孩脸上的那抹微笑，正正好好。 小丫头原本正专注地寻找有没有别的可替代的贝壳，听到动静后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了那枚五角星贝壳，顿时眼底发亮，然而再一抬眸，就看到了楼煜沉。 对方脸色顿时就臭了。 “你刚刚不是不乐意给我吗？” 楼煜沉只觉得这小丫头又可爱脾气又大，像极了他家养的那只波斯猫。 楼煜沉就望着她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乐意给？分明是你自己不乐意要。” 他当时明明说的是，你求我我就给你。 她自己没求，他能有什么办法？ 小丫头瞪大了眼，对于这种无赖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楼煜沉见状便忍不住地笑，怕小丫头生气不理他，索性转移了话题。 “你拼的这个女孩好漂亮，是谁啊？” 小丫头似乎很傲娇，听到有人夸她的作品，眉宇间的得意简直恨不得上天。 “很好看对吧？” “嗯，特别好看。” 楼煜沉其实还有一句话，当时小小的楼煜沉没好意思开口。 那就是—— 你比她更好看。 得到确定的回答，小丫头更兴奋了。 “算你有眼光。” 楼煜沉看着小丫头眼底的光亮，只觉得内心深受触动。 让他总是忍不住地想要跟她搭话。 “是你随手拼的吗？很有天赋哦。” 小丫头蹦跳的窜到他面前，伸出一根食指在楼煜沉跟前晃了晃： “不是哦，她是海的女儿。” 说罢，小丫头转过头，瞳眸里的光被蔚蓝的大海所取代，漂亮得惊人。 海的女儿，那个童话故事他知道。 小美人鱼救了王子，为了跟王子在一起，喝下了巫师的药变成人在陆地上行走，每走一步都会承受刀割一般的疼痛。 然而等她找到王子的时候，王子已经有了未婚妻。 并且结婚的理由是，把对方当成了当初救他的人。 最后小美人鱼放弃了王子，自己跳入海中化成泡沫，成全了王子。 所有童话几乎都是幸福而美满的。 唯有这篇海的女儿，充实着令人不甘的遗憾。 楼煜沉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喜欢这个故事？” 小丫头坐在了沙滩上，曲着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望着那一片海域，低低地道： “就是希望，小美人鱼可以不变成泡沫，没了王子，她还可以去拥抱这个世界的美好，我把她画在这里，会有人喜欢她的。” 变成泡沫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可惜啊。 她那么美，那么善良，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她把她画得永远面带微笑，就好像这样，她就不用为了王子而难过。 楼煜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只觉得她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剔透的多。 “她会有人喜欢的。” 楼煜沉肯定地道。 小丫头转过脸，看着楼煜沉，突然笑了： “小哥哥，我突然觉得你没那么讨厌了。” 楼煜沉：“……” 他哪里讨厌了！ 那天他和小丫头聊了很多，从海的女儿聊到童话，从童话聊到梦想。 于是楼煜沉知道了，小丫头想要当一名服装设计师，穿最漂亮的衣服，做最美的公主。 他跟她说： “加油，你的人鱼公主都那么漂亮，你会比她更漂亮。” 小丫头笑着说谢谢。 她长了一张华人女孩的脸，英文却说的很流利，性格也不似东方女孩的害羞内敛，大方且张扬，就那么走进了他的心里。 后来他大哥找来，急急忙忙把他拉走了，直到回到家，他才想起来没有问那个女孩的名字。 但是那段时间，帝都风云变幻，上流圈出了变故，楼家趁机上位，怕被旁人报复，他被很好地保护起来，也不允许他再私自出国。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再去佛罗里达的时候，海边已经没有了那个丫头的身影。 为了找她，楼煜沉的初中高中全都是在佛罗里达那边上的。 直到高一那年，他遇见了林念。 穿着红衣服，性格如火，大方张扬，并且梦想是当一名设计师。 她的五官，她的性格，很多地方都与记忆中的小女孩重叠，又打听她一直住在佛罗里达的那片海域，于是楼煜沉确信，林念就是他要找的人。 于是楼煜沉对林念展开了相当猛烈的追求，一度让当时佛罗里达州的各高校艳羡。 而林念最后也终于被楼煜沉打动，两人成为恋人。 只是当楼煜沉谈起当初海边的初遇，林念却已经全然忘却。 楼煜沉只当是那时林念年纪小，容易遗忘，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如今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话，再结合林念一定要谢昭昭死的疯狂，楼煜沉心底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会不会……当初那个小女孩，从来都不是林念，而是……谢昭昭？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楼煜沉心中却有一种预感。 这或许就是真相。 这个认知让楼煜沉浑身冰凉。 他和她的相遇，始于海的女儿，他和她的结局……也会如海的女儿那般，黯然错过吗？ 会不会，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然是泡沫了？ 楼煜沉攥紧了拳头，手里的方向盘险些让他捏碎。 他很想冲上去质问林念，但是为了找到谢昭昭，他必须要忍耐。 他要找到谢昭昭，他要把事情从头到尾弄清楚。 楼煜沉极力地深呼吸，将心头的躁动压了下去。 车子被驱动，渐渐驶入车流。 再等等，谢昭昭，你一定要等到我来救你。 第七百四十三章 查 楼煜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再次见到谢昭昭，她会是那个样子的。 眼神涣散，目光空洞，披头散发，整个人如提线木偶，完全没有一丝的生气。 楼煜沉好不容易潜进那栋宅子里，他不知道什么会有人来，只能抓紧时间。 “谢昭昭，谢昭昭你看看我。” 谢昭昭的眼珠子动了动，早已不复以往的鲜活俏皮。 但看清来人那一刻，她明显还是回了神。 “楼二？” 楼煜沉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道：“是我，对不起小昭，我来晚了。” 谢昭昭却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猛地开始推楼煜沉： “楼二，你快走，他要来了，他就要来了，等他来了你就晚了，那是个魔鬼，魔鬼！你快走啊！” 楼煜沉双手握住谢昭昭的肩膀，“他是谁？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小昭，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谢昭昭只喃喃道： “魔鬼，他是魔鬼……” “小昭，你醒醒，告诉我，他是谁？” 谢昭昭这才勉强看向他，嘴角露出苦笑，“沐离，魔鬼，那个魔鬼，是沐离……” 说着，谢昭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紧紧地抓住楼煜沉的手： “楼二，你快去找顾言痕，苏二，苏二被沐离洗脑了，他现在世界观全部被修改，他很危险，沐离说，他会忘记他最爱的人，楼二，你快去找顾言痕，让他救苏二，只有他能救苏二了！” “什么洗脑？什么修改世界观？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昭昭抱着脑袋，眼泪无声滑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沐离告诉我的，他在折磨我，他要逼疯我……” 谢昭昭有些语无伦次。 “对了！是那个视频，那天……沐离他伪造了上次游轮爆炸的视频，让苏二看着他的兄弟惨死在他面前，让苏二的精神崩溃，然后……然后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反正后面苏二就变了，他完全变了……楼二，这些你都要告诉顾言痕，让他想办法，想办法救救苏二，救救苏二……” 说着，谢昭昭泣不成声。 都是她，都是她…… 如果不是她，苏二不用经历这些的。 楼煜沉看着这样情绪崩溃的谢昭昭，心如刀绞。 可是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还记得让他去救苏二。 谢昭昭大概……真的爱惨了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吧。 楼煜沉赤红着一双眼，看着谢昭昭道： “好，我会帮你救苏二的，但是，谢昭昭，你要跟我一起走，我带你一起走。” 没成想，谢昭昭却一个劲地摇头。 “不行，楼二，你别管我，我怀了身孕，我会拖后腿，你快走，这个孩子现在是沐离的顾忌，他不会伤害我的，你抓紧时间，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似乎是晴天霹雳。 谢昭昭……她怀了身孕？！ 谁的？！ 沐离的……还是……苏二的？ 楼煜沉整个脑子都在炸开。 谢昭昭还在推他： “楼二，快走，记住我的话，找顾言痕，让他救苏二，否则就来不及了，沐离说，他有预感，苏二近期在酝酿一个大阴谋，你要阻止他，你们一定要阻止他！” 说着，门外似乎传来响动。 楼煜沉也知道他是带不走谢昭昭了，飞速跳到窗户外面，而谢昭昭也动作迅速地爬回了床上。 房门应声而开，沐离一步步走了进来。 看见往被子里缩的谢昭昭，也没有多想，这么多天以来，每回他进来，谢昭昭都是这个样子。 谢昭昭整个人都在发抖，依稀可以听到她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 “你别过来，魔鬼……你别过来……走开……” …… 与此同时，另一边，柚子也终于找了机会联系上了二十六个字母。 按照计划，他首先是去找的d，也就是丁晓佐。 如顾言痕所料，丁晓佐很容易就被说服。 在丁晓佐的帮助下，子母们几乎算是相信了，愿意联手，将苏二唤醒。 但就在柚子准备打电话给顾言痕，确定他的下一步计划时，h却突然接到了电话。 看到电话那一刻，所有人眉心都是一跳。 他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二哥？” h发声，忐忑地问道。 意外的是，苏二的嗓音只是很平淡地道： “h，帮我查两个人。” h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二哥你说。” “一个，是娱乐圈前不久退圈那个苏岩，还有一个……” “嗯？” “还有一个，是我自己。” h倒吸一口凉气。 “二哥！你你你……” 苏二声音沉了下去，“别问，让你查你就查，事无巨细，所有资料发我邮箱，近期我要看到。” 说着，苏二便挂断了电话。 其实，说是两个人，但实际上都是他而已。 顾言痕给他的那枚戒指，以及他当时莫名其妙的落泪，这几天都让苏二无比在意。 但是他来来回回翻找自己的记忆，他确确实实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哭。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就像自己的记忆，被人一瞬间给抽空了一样。 他想起之前顾言痕说过，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虽然后面不知道为什么，顾言痕对于这个说法开始讳莫如深，但苏二却真正意识到，顾言痕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的记忆，或许真的出现了问题。 h是国际顶尖的黑客，没有他查不到的东西。 他现在需要有一个人，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把他最完整的记忆呈现给他。 他要知道，事情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顾言痕绝对想不到，他努力那么久的事情，因为他的那枚戒指，已经在悄然改变。 而这边，挂断电话后的h，把事情和所有人一说，尤其是柚子。 “赵哥，现在怎么办？查还是不查？” 查肯定得查，不查苏二肯定能发现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查？ 不是说不能去动二哥以前的记忆吗？ 这下要是查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柚子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按了按太阳穴： “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不可能 顾言痕接到柚子电话的时候，他还在仔细盘算后续的计划应该怎么样实施。 “柚子？” “姐夫，二哥要h帮他查他自己，怎么办？” 顾言痕心头一惊，“他为什么会突然去质疑自己的记忆？” “不知道，h也是刚刚接到的电话，现在怎么办？你不是说不能让二哥去碰他的记忆吗？否则会受到反噬，世界观愈加倾覆，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顾言痕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千万种想法，但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 不行，所有的办法都行不通。 他们没有人知道苏二此刻的记忆是怎样的，任何的弄虚作假都会被他察觉到端倪。 字母们现在是他最信任的存在，如果被他发现字母们也对他不忠……他会黑化得更严重。 可是如果毫无保留地去把他的过去翻出来，依旧会加深他的黑化尺度。 进与退都是一个死局。 顾言痕最后闭了闭眼： “柚子，告诉h，让他如实查。” “姐夫！” “柚子，相信我。” 既然怎么走都是死路，就要把可能遇见到的变故降到最低。 虚造记忆，很容易失败，一旦苏二识破，他们所有人都会完。 而如实禀报，至少保住了他对字母们的信任，后面的计划才有事实施的可能。 而且，顾言痕在赌，赌无论苏二黑化有多严重，谷陌的父亲谷河都能有把握他拉回来。 如果赌赢了，皆大欢喜，如果赌输了……无非就是搭上他自己而已。 无妨。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柚子也只能应下来。 才挂断柚子的电话，另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 看着来电显示，顾言痕脸色一变，是……楼煜沉。 顾言痕飞快点了接听，“楼二，你那边怎么样？” 楼煜沉的嗓音是肉眼可见的颤抖： “哥，我……我找到谢昭昭了。” 顾言痕原本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闻言豁然起身： “在哪儿？” 楼煜沉闭了闭眼，脑子里闪过谢昭昭疯疯癫癫的样子，只觉得心中阵阵抽疼，好一会儿，他才哑声回道： “她在沐离手里。” 沐离…… 顾言痕的手一顿，虽然之前就隐隐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但此时得到证实，顾言痕握着手机的力道还是会不自觉收紧。 “具体怎么回事？” “太过具体的不知道，但是哥……” 楼煜沉说到这儿，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再也说不下去。 只要一想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那个嬉笑怒骂都透着张扬的女孩儿，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楼煜沉啊楼煜沉，你为什么会这么愚蠢？ 顾言痕等了半晌没有等到楼煜沉的下文，不由出声：“嗯？” 楼煜沉这才回神，想到谢昭昭交代的事情，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压抑道： “谢昭昭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说的东西我也没听懂，但是有些事情，她说让我一定要告诉你。” “什么？” 顾言痕神经紧绷，他有一种直觉，谢昭昭要告诉他的事情会很关键。 楼煜沉沉吟了一下，将谢昭昭告诉他的信息整合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才道： “第一，她说，苏二被沐离洗脑，他现在的世界观全部被修改，他很危险，会忘记自己最爱的人。” 忘记自己最爱的人…… 顾言痕的瞳孔一缩，下一刻，深黑的眸像是打翻了墨水瓶，晕染了无边的黑沉。 “谢昭昭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 “没有，她很语无伦次，说话一直颠三倒四，而且时间有限，她能告诉我的也有限。” 顾言痕抿紧唇，“还有吗？” “还有……她说，沐离伪造了上次游轮爆炸的视频，让苏二看着他的兄弟惨死在他面前，直接导致了苏男的精神崩溃，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游轮爆炸…… 顾言痕眯起眸，他不曾亲自经历那一天的惊心动魄，但他记得苏二回来时眼底的沉痛和黯然。 他还记得，她攥紧了拳头，掌心被深嵌的指甲划破，鲜血淋漓，而她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疼似的问他—— 【顾言痕，你知道亲眼看着自己弟兄死在自己面前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尤其，当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你的时候。】 他当时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让她从那份自责里面走出来，却原来…… 她从不曾放下过。 而他居然一直都没发现，甚至于还让这成为了敌人攻破她心理防线的突破口。 如果不是楼煜沉告诉他，只怕即便是谷叔来了不一定会找出这个根结。 沐离，沐离…… 顾言痕额角的青筋一点点凸起，恨不能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但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等谷叔回来，等苏二醒过来，才能将那个人揪出来。 顾言痕陷入自己的思绪半晌不曾应答，这让楼煜沉有些沉不住气了。 “哥？” 顾言痕回神，深吸了一口气： “我在，楼二，你这一次带回来了最关键的信息，谢谢你。” 楼煜沉抿唇摇头： “咱哥俩之间还说这个做什么？哥，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救谢昭昭？” 顾言痕指尖一顿，缓步走至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半晌后沉声道：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哥，你知不知道谢昭昭现在是什么样子？再拖下去，我都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而且，她还怀孕了，哥，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楼煜沉想想还是会很痛。 他和她……终究还是错过了。 顾言痕拧眉，“怀孕？谁的？沐离？” 顾言痕并不知道谢昭昭跟楼煜沉的纠葛，再加上谢昭昭如今在沐离手里，所以理所当然以为是沐离的。 毕竟……谢昭昭之前确实是喜欢沐离没错。 楼煜沉抱着脑袋，有些痛苦，“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或许是沐离的，也或许……是苏二的。” 毕竟那个女人那么在乎苏二。 “不可能是苏二的。” 顾言痕毫不犹豫地给了楼煜沉回答。 第七百四十五章 愚蠢 “哥……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 听到顾言痕斩钉截铁的话，楼煜沉怔愣了一下，旋即拧眉。 他印象中，顾言痕跟苏二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吧？ 顶多因为他嫂子苏岩是苏二的妹妹，两人会由此有些接触。 但这点接触根本不足以让他对于苏二这么信任吧？ 对了…… 楼煜沉一个激灵。 他想起来了，前两天顾言痕跟他说，他要结婚了，结婚对象就是……苏二。 他当时因为心急于谢昭昭的下落，所以没多问，现在想起来整件事情都透着难以言说的诡异。 顾言痕沉默几秒，终究还是决定告诉楼煜沉真相。 他如果不说清楚，以楼二的性子，不会完全相信，万一要是背着他去找苏二……那就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顾言痕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 “楼二，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不管你觉得多么离谱多么不可置信，你都要相信我，并且，不能说出去。” 顾言痕这语气…… 楼煜沉直觉他会听到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他甚至已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你说。” “苏二，就是苏岩。” “而苏岩……是元首的女儿。” 楼煜沉：“！！！” 顾言痕两句话，却像是先后扔在楼煜沉脑子里的两颗原子弹，炸得他魂飞魄散。 “哥哥哥……你，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是幻听了吧？！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听我说……” 紧接着，顾言痕便把事情的经过跟楼煜沉讲了一遍，包括苏二女扮男装的初衷，又是为什么扮得那么像，还有……苏青禾的身份，以及秦家、顾家和元首之间的纠葛，事无巨细全部都说了出来。 尽管顾言痕已经尽量长话短说，但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还是前所未有的长。 楼煜沉虽然偶尔犯二，但是脑子并不笨，里面有很多东西虽然他依旧无法理解，但足够他听懂一个梗概。 “所以……从来没有苏二公子，谢昭昭所谓的男朋友，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嗯。”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电话里传来楼煜沉断断续续的笑声，直到最后，笑声越来越密集，像是从灵魂里爆发出的一样，几近癫狂。 楼煜沉想起曾经因为苏二这两个字，他无数次地无名火起，他甚至为了这个人，无数次地在言语上伤害谢昭昭。 闹得最大的，大概是上一次，他再一次跟谢昭昭发生关系之后，她那么平静地醒来，说等她这个项目完成就离开，不会给他和林念之间制造任何阻碍，那一晚就当没发生过。 他当时怒极，盯着谢昭昭的背影冷冷地道： “道上都传，你谢昭昭是苏二的女人，可我又无数次地看到你对那个叫沐离的男人痴迷和在意，身边还有个赵宥嘘寒问暖，现在却又跟我上床……呵，谢昭昭，你特么真贱。” 谢昭昭当时只是脚步一顿，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没有给自己辩解一句，缓缓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如今想起来，楼煜沉恨不能掐死自己。 他曾经……居然那么误解她。 听着楼二癫狂的笑声，顾言痕剑眉紧蹙，“楼二，你……” 如果没有手机屏幕的阻隔，顾言痕估计都会不认识自己这个相交十几年的兄弟。 楼二靠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方才那种颓废和扭曲的笑容已经褪去，双目空洞，眼眶发红甚至带着湿意。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就像是透过那个天花板在看曾经愚蠢的自己。 想起他和谢昭昭的初遇，噢，不，如果当年佛罗里达的那个小女孩真的是她的话，那应该是他们的重逢。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他们的初见和重逢都是在美利坚，可两人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认出彼此。 纽约第五大道人来人往的街头，她在人群里焦急地奔走，他却把她当成了念念，一把将她拦住。 说起来，如果不是他当时的阻拦，她是不是就会追上小偷拿回钱包，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那些可怕的遭遇，是不是……就不会爱上沐离？ 都是他，她一切痛苦的根源，居然都是来自于他。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顾言痕担忧的询问声，楼煜沉努力扯动嘴唇想笑，但是这个时候确实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嘴角似有千斤重，他努力怎么也撼不动分毫。 “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 如果他早点知道苏二是他嫂子，如果他早点知道谢昭昭并不是名花有主，如果他早知道……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顾言痕拧眉： “你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这是关乎秦家生死的秘密，如非必要，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楼煜沉敛眸，眼里被一片死寂淹没。 是啊，他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他爱谢昭昭，更是不曾跟他哥谈过他跟谢昭昭之间的事。 在他哥眼里，甚至于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跟秦家毫无关联的人，这些事情，凭什么要告诉他？ 连谢昭昭被那么辱骂，不也还是咬死了不肯解释一句？ 说到底，都是他太蠢，他有什么资格去怪他顾哥呢？ 楼煜沉闭了闭眼，压下这些纷杂的往事，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 “所以……我要怎么去救她？” 他现在只想把她救出来，让她脱离泥淖，别的……再说吧，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他只希望她能过得好。 “不可以去救，至少……现在不行。”顾言痕平静地吐出这么一句略显残忍的话。 “为什么？！” 楼煜沉忍不住咆哮。 相比于楼煜沉的失控，顾言痕要冷静和清醒得多： “首先，沐离把谢昭昭留在身边，必然有他的目的，我们需要引出他的目的。” “其次，苏二现在记忆没有恢复，他是站在沐离那一边的，还有谢昭昭的母亲也在沐离手里，我们这个时候把谢昭昭救回来了，然后呢？” 然后呢？无论是苏二还是容华，沐离只要利用其中一个人，都不需要实施太复杂的手段，哪怕只是说一句“小昭，过来”，谢昭昭都会毫不犹豫地再入火坑。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不要轻举妄动 “最后，你既然知道苏二是你嫂子，那么就应该意识到，谢昭昭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沐离的，如果是沐离的孩子，你觉得他会放任谢昭昭离开？” 楼煜沉心头的原本因为愤怒而掀起的波澜再度沉寂了下去。 谢昭昭怀了沐离的孩子……这个认知再一次那么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楼二，不要冲动，要救谢昭昭，我们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必须要让沐离没有任何反扑的机会。” “那么……我该怎么办？哥，谢昭昭她撑不了多久了，她现在真的很崩溃，她在沐离手里撑不了多久的，要是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不会，再怎么说，谢昭昭都是个孕妇，沐离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 亲骨肉…… 真是字字带刀啊。 楼二狠狠一拳砸在了书桌，也不顾关节被磨出了血迹，“哥，沐离那种人，谁知道会不会？谁能保证会不会？！你能给我保证吗？！” 楼煜沉不知道自己现在发脾气是因为什么，是真的不敢拿谢昭昭冒险，还是因为嫉妒沐离那个男人。 总之，他不想让谢昭昭再留在他身边了。 一刻都不行。 顾言痕很明显察觉到了楼二情绪的不对，沉声喝道： “楼二，你给我清醒一点！现在不是你冲动的时候！” 楼二被这一声怒喝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泛红的眼也缓缓平静了下去。 他真的是关心则乱。 他哥说得对，他不能冲动，不能给沐离反扑的机会，他们需要制定一个一劳永逸的完全计策。 可是……妈的！只要一想起谢昭昭憔悴的样子，他就恨不能将那个人凌迟！ “哥，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吧，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 给他一个准确的时间，好歹……能让他有个底。 顾言痕想了一下，快速将脑子里的计划过了一遍后，给了楼煜沉一个准确的答复：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肯定能帮你把谢昭昭救出来。” 一个月么？ 还好，不算太久。 他可以等。 楼煜沉哑了声线：“好，这一个月内，我不会轻举妄动，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哥，你有什么计划，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谢昭昭，我要亲自去救。” 这下，哪怕再不清楚状况如顾言痕，也能感受到楼煜沉对于谢昭昭的在意。 “楼二，你和谢昭昭……” 楼煜沉没打算隐瞒，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哥，我爱她，我楼二，爱谢昭昭，并且深爱。”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楼煜沉这么直白且坚定地说出来，顾言痕还是会止不住地惊诧。 “你……那林念呢？” 他分明记得，楼二深爱的人是林念…… 他曾经还为了那个女人颓废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怎么…… 林念，林念……呵。 楼煜沉的眼神冷了下去，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害谢昭昭沦落到这番田地，就是她，害他跟谢昭昭错过了这么多年，都是她…… 既然他现在没有办法救谢昭昭，那他也是时候找个人清算一下总账了。 不过此时面对顾言痕，楼煜沉并不打算多谈，只道： “没有林念，我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谢昭昭，从来都是她。” 要不是因为林念跟谢昭昭的侧脸很像，要不是…… 越想，楼二垂在身侧的手攥得越紧。 说到底，还是他蠢。 “哥，林念交给我处置，我不会放过她的，你放心。” 顾言痕了解楼二，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没有要袒护林念的意思。 虽然他不知道楼二和林念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楼二，不会让他失望。 “好，不过……别把人弄死了。” 他家睚眦必报的小女人若是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的闺蜜被这么一个女人算计，必定不会放过她，不能叫她死得太轻易。 楼二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 “放心，不会的。” “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后续有进展我会通知你。” 说着，顾言痕就想要挂电话。 楼煜沉却一下子叫住了他： “哥你等等！” “嗯？” “找点事情给我做吧，就那么干等着，我会疯的。” 顾言痕沉吟了一下，旋即道： “明早谷陌会带着谷叔返回帝都，你去国际机场接他们吧，正好我这边的人手不太好分散，以免引起苏二的注意。” 楼煜沉过去跟苏二的纠纷不大，甚至于在此刻的苏二眼里，楼煜沉之于他而言只是个无关痛痒的草包。 即便苏二如今掌握了秦家的所有权力，手中能手无数，但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将精力过于分散，所以他不可能还有多余的人手去看着楼煜沉。 楼二那里，算得上是苏二的一个盲区。 这样来看，谷陌和谷河父子俩放到楼二那边才是最安全的。 楼煜沉深吸一口气： “那行，你回头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准备一下。” “嗯。” 挂断电话，顾言痕看着窗外的已然变蓝的天幕，眼中却是一片风起云涌。 而另一边的楼煜沉，却是在下一秒又拨了另一个电话出去。 “耶？二哥？” “松子，带上一帮人，把林念给我抓起来，带过来见我。” 松子：“！！！” 嗯？！ 他他他不是听错了吧？ 不是之前还在让给人送钱吗？怎么现在就要抓人了？ 松子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哥，你说抓谁？林念？” 楼煜沉沉了脸，“怎么？还要我重复第二遍？” 松子赶忙摇头： “不不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只是……” “嗯？” “二哥……要是她不配合怎么办？” 到底是老大的女人，磕着碰着到时候算谁的？ 楼煜沉眯起眼睛：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别把人弄死。” 只要不把人弄死…… 这算是一个很低的标准了。 换句话说缺胳膊少腿儿都没事儿，只要还有一口气都算完成任务。 松子有了底，也不去深究自家老大这突然的改变，只应声道：“得嘞！” 外面的天空被墨色晕染，而今夜，势必有人无眠。 第七百四十七章 阻碍 h的速度很快，两天后，苏二便拿到了最详细的资料。 关于苏二的，关于苏岩的。 所有资料放在一个加密的邮箱里传到了苏二跟前，而苏二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邮件点开。 他只是状似无意地看了那封邮件一眼，便继续处理秦家的业务。 人的第六感有的时候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苏二此刻看着那封邮件，就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好像打开了那一封邮件……就会有一些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但苏二毕竟是苏二，他既然已经吩咐了h去做，就不会给自己逃避的机会。 所以在把手里的文件处理完后，苏二沉吟了一下，还是缓缓将邮件点开，输入密码，随后……一条又一条的信息涌入他的眼前。 一开始的信息都很正常。 那是关于苏二的过去。 从小时候到少年到青年……很多事情都跟他的记忆差不太大，苏二看着看着就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突然没了耐性，苏二懒得再看下去。 索性将邮件关上，苏二又将一旁的文件整理好，刚欲起身，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 顾言痕。 苏二拧眉接起，但说话的嗓音依旧温柔，如沐春风： “又想我了？嗯？” 顾言痕垂眸看着一室的冷清，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空荡。 h将邮件一发给苏二，他其实就收到了消息。 他一直在等，在等他的询问，在赌会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会好奇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然后迫切地追逐真相。 他想，他一生也没做多少亏心事，老天总要眷顾他一次吧。 可他却终究什么都没等来。 他终于憋不住主动给他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依旧冰冷的温柔着，一如之前。 顾言痕扯动嘴角，眼中垂落几许寥落的笑意，顺势接话： “对啊，想主人了，还在忙么？说好的结婚……就没后续了？主人是想悔婚么？” 苏二靠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一下，结婚呐…… 呵，这个男人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心急。 苏二眯了一下漂亮的眸子，“顾言痕……你是欺负我不懂规矩么？” 瞧瞧，他现在对于他，真的半点耐性都没有了，连伪装都不屑于伪装一下，放才还温情款款的人，这下突然就冷了起来。 顾言痕垂眸面不改色地问他： “主人指的是什么？” “身为军区少帅，你的婚姻需要得到元首的许可，如今元首会议还未结束，你是觉得我跟你结婚只是过家家么？” 苏二语气饱含讥诮，眼底更是一片的寒凉。 顾言痕挑了一下眉，当了秦家的掌权人着实不一样，对于很多东西的认知都上升了一个阶层。 但这也从侧面告诉顾言痕一件事情—— 苏二对于整个秦家的掌控，已经无限趋近于秦老大了。 这速度……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不愧是他。 但是对于苏二的质问，顾言痕一点都不显慌张。 “婚礼的筹备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以为在等元首来之前，我们可以一起商议婚礼现场的布置，现场的宾客这些……” “这些我都会安排，你只需要得到元首的许可就好。” 扔下这句话，苏二便挂断了电话，也并没有表达自己要会公寓的意思。 顾言痕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面色一点点淡了下去。 所以看完资料的他……是真的黑化更严重了么？ 而苏二呢？ 那份h传过来的文件，原本他的确是没打算看下去了。 但大概是受顾言痕这通电话的影响，放下手机的他，忍不住打开抽屉，将丝绒盒子里的那枚极光戒再次拿了出来反复摩挲。 他试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loveforevers.y， 突地，苏二的眉心一跳。 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 “sy不是苏岩，而是……舒悦。” 他的心脏控制不住地抽疼了一下。 是谁？ 舒悦是谁？ 他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苏二晃了晃自己脑袋，可就是这一晃，脑子里那个声音便没了。 他再一回想，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方才的声音好像都是他的幻觉一样。 他刚刚明明听到一句话的。 那句话是什么？ 苏二捂着脑袋，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将一部分东西掩埋，他越是去窥探，那只大手阻隔得越是密不透风。 但是苏二是谁？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遇见过这么诡异的局面。 他发现了，那层被遮挡的东西，他越是努力想要去触碰，脑子里就越是抽疼得厉害。 一旦他放弃，那种疼痛就会自然减轻。 这么不想让他去触碰么？ 可他偏要！ 他是苏二，是盛名在外的秦家二少！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 他连喉珠那种疼都熬过来了，如今的一切，算得了什么？！ 苏二咬紧牙关，发挥常人无法想象的意志力，去抵御那种致命的疼，势要冲破那层迷雾的阻隔！ 终于，她看清了些许。 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身形熟悉的女子，站在一方办公桌前，办公桌后，是一个端坐的男人，那个男人的身形也很熟悉。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苏二心慌，可是他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 模糊……太模糊了。 不行，他还要再走近一点。 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呢？ 也听不清。 他还需要往前走…… 可他加下的步伐却像是又千斤重，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前进不了分毫。 脑子里那根弦紧绷着，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苏二极力的克制，可是不行，太疼了，脑袋像是要炸掉一样。 他有一种直觉，他若是再往前一步，会有难以预料的后果出现。 身体下意识的防御机制在阻挡他的步伐。 他不可以再前进了。 可是……他不甘心，明明就差一步，怎么可以放弃？ 苏二想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地殊死一搏，一阵剧痛却猛然将他拉回现实。 苏二倏地睁开眼，一下子便从那种诡异的精神世界中抽离。 第七百四十八章 缺失 眼前是空空荡荡的办公室，苏二的额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苏二却没去管，只是垂了眸，去看他看向他骨节泛白的手，以及……掌心的那枚极光戒。 漂亮的极光戒已经被染上了刺目的红，那是……他的血。 方才他在那种诡异的局面里挣扎，手掌下意识用了力。 极光戒本就有几颗比较锋利的异形钻，因为他的力道，一下子刺破了他的掌心。 就是那份疼痛，让他脱离了危险。 是的，危险。 苏二此刻再回忆起来，有一种说直觉。 如果这枚极光戒没有把他唤醒，他方才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往前了那一步，那他的神经势必会崩溃，说不定他已经成为躺在这里的一个植物人了。 苏二眯了眼，将掌心的戒指拿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在这一刻，苏二有一种，很真切的，被人操控着的感觉。 是谁在操控他？ 思及此，苏二伸手，拿起一旁的纸巾，轻轻擦拭上面的血迹，待得戒指恢复如初，他才复又将之放入丝绒盒子内。 整个过程中，他完全没有去看掌心的伤口，倒像是那份触目惊心的鲜血淋漓不存在似的。 只是打开书桌的抽屉之时，苏二的手又一下子顿住了。 因为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或许……他遗漏了什么信息？ 思及此，苏二倒也不急于将戒指收起来了，而是坐直了身子，将盒子放到一旁，转而去点开了他方才关上的邮件。 这一次，他看得格外的细心，不错过其中的任何一丝细节。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发现，苏二难免有些焦躁，但每每想要放弃只之时，看到身侧的那个小小的盒子，苏二抿紧了唇，终究还是强压下那份不耐，继续往下看。 而越往后看，苏二的面色越发阴沉。 确实，前面的资料都跟他的记忆差别不大，但出现偏差的，是在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 他和顾言痕的初见是在秦家给他举办的接风宴，这个他记得很清楚。 可是在另一份资料里，顾言痕早在那之前，就在苏岩的公寓门口出现过。 苏岩……也是他啊。 可是为什么……他完全没有这部分的记忆？ 资料里显示，他不仅去过苏岩的公寓，甚至在苏岩公寓呆了不短的时间。 这是一个疑点。 还有后面，越来越多跟记忆不吻合的资料出现了。 顾言痕探班苏岩，顾言痕和苏岩同居过不短的一段时间，顾言痕包下一整座山带苏岩去攀岩，顾言痕动用军队力量操控无人机跟苏岩表白，顾言痕跟苏岩分手，苏岩退圈，消失无踪…… 而那之后，更多的还有，顾言痕重伤昏迷，苏二安排最好丁晓佐给他救治，顾言痕恢复期，苏二每天按时去医院探望…… 一桩桩一件件，有h调的监控作为佐证，让苏二想去质疑这份资料的真实性的都不能。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这方面的记忆都没有？ 不关事他做苏二的时间里，还是做苏岩的时间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迹象。 苏二拧眉，又将资料看了一遍，甚至于里面的照片和视频他都看了，没有丝毫合成的痕迹。 尤其视频，即便隔着屏幕，苏二都能感受她看顾言痕时眼底浓浓的情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二的目光定格在面前的屏幕上，屏幕正中央，有两个字格外让她在意。 【分手。】 他跟顾言痕分手过。 为什么会分手？ 而明明分手了，为什么他们又会在一起？ 分手，分手，分手…… 苏二盯着那两个字，唇间不停拒绝盘绕。 心脏不自觉抽疼了一下。 可他拧眉去回忆那份疼痛的缘由时，又什么都没抓住。 他怎么了，他究竟怎么了……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险些让他抓狂。 苏二强忍着心头的不舒服，把页面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 最后的目光还是定格在“分手”两个字上。 苏岩跟顾言痕分手后就退出了娱乐圈，并且不见了踪影。 当然这是外界看到的，但是苏二却知道，退出娱乐圈，他就做回了苏二，回了秦家。 可是他为什么会退圈呢？ 他垂了眸，搜索脑子里的记忆。 他的记忆是，紫金盛典上他被人算计，粉丝的铺天盖地的谩骂让她心凉。 后来虽然事情澄清，但是她对哪个圈子彻底心冷，所以退圈。 可是如今想来，里面很多地方都透着疑点。 她的记忆里，那个陷害她的人是饶清虞她记得很清楚，甚至于在她退圈之时，还留了一系列的计划帮助方洪将帝国传媒覆灭。 可是如今回忆起来，最重要的一个点他完全没有记忆。 饶清虞为什么会陷害她？ 他分明从不曾招惹过那个盛名在外的饶总裁。 以这个为突破口，苏二去翻找了一下自己最近这一年的记忆，他发现……原本他自以为完整连贯的记忆中，有很多的点都连不起来。 他能记得很多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却唯独原因想不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苏二的心底开始冒起丝丝的寒意。 这个时候，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记忆……似乎被篡改了。 篡改记忆啊……这么玄妙的事情都给他碰上了。 苏二眯起眼睛，又看向了桌上的戒指。 他再度将盒子打开，将戒指拿了出来，皱眉思索半晌，他将那枚戒指缓缓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就在戴上的那一瞬间，有零星的画面自她面前闪过。 有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在她面前跪下，眼底是浓稠得有如实质的情深： “苏岩，嫁给我，好吗？” 有个容貌清纯又娇媚的女孩，不知为何泣不成声，哽咽着回答他： “好，我接受。” 哪里出现的绚丽的光将那个男人的眉眼照亮，他漆黑的眸子里有令人惊艳的光华流转，里面包含的幸福和满足几乎将那个女孩淹没。 就着那漫天的焰火，苏二看清了两人的模样。 那是—— 顾言痕，和，苏岩。 第七百四十九章 为什么独独忘记了你 惊诧间，苏二晃了神，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只有手上的极光戒在办公室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不、不对。 他方才分明看见了什么的，可是……不见了，他再一次想不起来脑子里的画面了。 苏二心中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块，那种空洞洞的感受将他折磨他发疯。 直觉告诉他，他刚刚看见的东西很关键。 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对，相当重要。 他努力去回想，可是脑子里又有剧痛传来。 不行，不可以去回想。 他强行去回想，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不可以去回想。 可是不去回想，心脏又空落得厉害。 苏二现在完全是进退两难。 触碰那丢失的记忆，头疼，不触碰那丢失的记忆，心疼。 而脑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他从医院醒来的那天，第一眼，他看到的是大哥秦夜。 而第二眼，他看到的就是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几乎是飞奔上前，嗓音里带着激动的颤音： 【你……你醒了？】 他当时刚醒，再加上眼前的人不修边幅，他并没能第一时间将人认出来，所以拧眉问他： 【你是……？】 然后，他整个人便僵住，用一种不可置信且受伤的表情看着他： 【你……不记得我？】 还有后面，柚子，丁晓佐的话里，都传达给他一个信息，他应该认识顾言痕的。 苏二攥紧了拳头。 是了，h发给他的资料，和他记忆里最大的出入就是，他的记忆，所有关于顾言痕的部分都被完全额剥离。 换句话说，他记得所有人，独独忘了他。 那个操控他记忆的人……会是顾言痕么？ 意识到这个可能，苏二的眼底结了霜，胸中也燃起了无名火。 但是方才的那种空洞和窒息的感觉并没有消散半分。 苏二啪地一声合上了他书桌的笔记本电脑，又捞起他搭在座椅上的西装外套，按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的身后，一只纯白色的猫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直到上了车，苏二才发现了灰米的存在。 只是这只平素里眼神灵动的猫咪却是一副惊惧的样子看着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二伸手轻抚着猫咪的脑袋时，竟然生出几分难得的安宁来。 但也仅仅是几分。 胸口还是在隐隐作疼。 苏二抱着猫，闭上了眼，再睁眼时却是将猫丢去了后座，转而发动身下的兰博，油门一踩，车子飞快行驶在帝都的街道。 …… 顾言痕没想到，原本在电话里冷酷决绝的苏二还会回公寓。 他都已经洗漱好上了床，刚准备熄灯的那一刻，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开门声。 知道这个公寓密码的，只有…… 顾言痕猛地睁眼，以极快的速度下了床，刚走入客厅，见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他正侧身将房门关上，肩膀上是那只熟悉的白猫。 然而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间，顾言痕却是吓了一跳。 苏二从始至终没有照过镜子，所以他大概不知道他目前的样子究竟有多可怕。 此刻的他，双目赤红，面容扭曲，神情半是痛苦半是凶狠，并不是说有多狰狞，但跟往日里温文尔雅的苏二公子相差太大。 顾言痕心底微沉。 h的资料，真的让他黑化得这么严重了么？ 但是顾言痕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心疼，无比的心疼。 也因此，他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看着那个捂着胸口踉跄朝他走来的人。 肩膀的白猫早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都跳了下去，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二这个时候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关注一只猫。 他只是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越是靠近顾言痕，心中那份空洞好像就越大。 他甚至能感受到心口被人生生剜去血肉的真切感。 苏二不是一个不能忍疼的人，身为秦家的二公子，他自小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冒险，各种各样的伤他都有过。 可唯独这一次的那种疼，他真的连呼吸都在疼。 心底有个声音，要他远离顾言痕。 不要靠近他，不要靠近他…… 声音离他很远，又好像离他很近。 声音极具蛊惑力，像是恶魔的低语。 但是苏二的意志力绝对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他一面要忍着胸口的剧痛，一面要抵挡心声的诱惑，所以即便步履维艰，他还是蹒跚着步伐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顾言痕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拧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终于，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一般的，苏二站在了顾言痕面前。 然而下一秒，他却作出了一个顾言痕做梦也想不到的举动—— 苏二猝不及防地伸手，一把掐住了顾言痕的脖颈。 与此同时，他眼尾的红色更胜，像是妖娆的彼岸花在绽放，那种暴戾和恐怖的气息在他身周蔓延。 顾言痕的脖子被他掐住，他更是能感觉到，苏二在一点点的收紧力道。 苏二要杀他！ 顾言痕从眼前的人眼中，清晰地读取到了这样一条讯息！ 强忍住嗓子的不适，顾言痕沙哑着嗓子努力发声问他： “你……你怎么……了？” 苏二歪了歪脑袋，眼中那种红又深了几分，这让顾言痕内心相当的不安。 他总觉得……那种不正常的红，像是血管的躁动，好似下一秒苏二的瞳孔就会爆裂一般。 听到他的声音，苏二的瞳孔渐渐有了聚焦，只是那份暴戾的却不曾消退半分。 “顾言痕，是不是你？” 顾言痕敏锐地察觉到苏二语气的不对劲，再次艰难发声： “我什么？” 苏二的力道再度收紧了三分： “你操控了我的记忆。” 如果是前面苏二的语气还有几分质询，这一下，却是完完全全的陈述。 仿佛他已经确认了这个事实。 顾言痕瞪大了眸子，苏二目前的力道他已经无法发声了，但他还是极力发出嘶哑的音调—— “不……是……我……” 气若游丝，像是老人回光返照前极力发声留下遗言。 虽然低，但是苏二还是听见了。 “你撒谎！如果不是你，那为什么我记得所有人所有事，独独忘了你？” 第七百五十章 跟我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顾言痕的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他的反常……真的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顾言痕有心想要解释，但是现在的局面，他解释不了了。 苏二的力道不断收紧，他拼尽全力想要发声，却再不能吐出一个字。 呼吸日渐困难。 顾言痕不甘心地闭上眼，他就要死在她手上了么？ 不……不行…… 他们的婚礼还没有办，他还不能死…… 顾言痕拼了命想要自救，可是没办法，不行。 脖子的窒息感让他全身使不上力，让他想要抬手去掰开他的手都做不到。 而就在顾言痕绝望的那一刻，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急速地略过。 与此同时，那股禁锢着他脖子的力道一下子松了开来。 顾言痕踉跄了两下捂着脖子猛咳。 而苏二则是抱着他的胳膊，眼神阴郁得看向客厅的一个角落。 是灰米。 比苏二松手的，是那只跟着苏二一同进入客厅的白猫。 他的手臂被猫的两只锋利的爪子划出六道血痕，空气里隐隐有铁锈的味道传出。 而此刻，面对苏二的注释，灰米眼中有惊惧，整个背部拱起，浑身的毛发倒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做足了防御的姿态。 但即便是这样，也能看车，那只蠢猫在不停的发抖。 看着步步朝它逼近的苏二，那双湛蓝的眸子里，全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灰米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它更是意识到，眼前这个苏二，已经不是它记忆里的主人了。 苏二嘴角是嗜血的笑意，看着全身戒备的小猫，只觉得碍眼极了。 手上的伤他非但不觉得疼，相反的，鼻尖传来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同时，让他胸口的那种闷疼纾解了些许。 意识到这一点，苏二眯了眼。 血腥味，可以缓解他的难受。 他需要更多的血腥味…… 那么，就从这只猫开始吧。 然而，就在苏二即将对灰米出手的那一刻，一旁的男人突然出了声：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的记忆会错乱么？” 苏二的脚步停住，转过了头。 “你承认了？” 顾言痕嗤笑一声： “你记得所有，独独忘记了我，我都还没来得及委屈，你倒给我看泼脏水了，苏岩，你真是好样的。” 苏岩。 自从退出娱乐圈之后，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叫她的名字了。 脑中又有零零散散的画面闪过。 【苏岩苏岩，你就只会干巴巴地叫我苏岩！一点都不亲昵！分明我的前男友们都叫我岩岩！】 是谁半是无奈半是叹息地捏她的鼻头： 【你自己说，那些叫你岩岩的男人都是什么下场？】 【我就要叫你苏岩，我是唯一这么叫你的男人，你记住，我是你的独一无二。】 这是谁的声音？谁的？！ 苏二红了眼，他想要去看清去听清，可是没办法，他没有办法！ 脑子里是针扎一般的疼痛，疯狂刺激他的神经，不停地将他王后拽。 不能去看，不能去听，不能去想…… 危险，有危险…… 苏二压抑这心头疯狂窜动的各种声音，赤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顾言痕。 他残存的理智让他开了口： “如果不是你，那是谁？我为什么会忘记你？说！” 顾言痕的面色因为方才苏二的举动，再加上后背的伤也在隐隐作疼，俊朗的面容愈发苍白。 但他脚下的步子却分外坚定，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顾言痕在距离苏二半米的位置站定，苏二能从他眼里读到毫不掩饰的心疼。 顾言痕……在心疼谁……他么？ 顾言痕不知道苏二起伏的心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你会忘记我，是因为……你，爱我。” 爱？ 呵，可笑。 怎么可能？ 苏二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嘴巴似有千斤重，怎么都张不开。 脑子里有零碎的画面闪过。 是谁在木马倒下的那一刻将她护在怀里？是谁拥着他在山崖边，说要陪她看尽这壮丽山河？是谁半跪在她身旁，许下此生一诺？ 每一帧画面都闪得太快，苏二努力想要去抓住，但是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他抓不住，他什么都抓不住，只是脑子里的疼痛愈发剧烈。 危险，危险，苏二，不可以再想。不可以再想！ 苏二抱着自己的脑袋，突然蹲下身，仰起头，嗓子里爆发出野兽的怒号： “啊！！” 看着苏二痛苦的样子，顾言痕只会比她更加难受。 顾言痕猛地冲过去将人抱住。 “苏岩，苏岩你听我说，你想要知道自己完整的记忆吗？” 苏二停止了那种凄厉的喊叫，强忍着脑中的刺疼，抬眸问顾言痕： “你……你有办法？” 顾言痕点头：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跟我走！” 谷叔前两天已经到了帝都，在楼二那边住着。 原本他最初的计划是朝歌机会让苏二跟谷叔见一面，谷叔再根据他亲自观测的情况，尝试探出他的症结，然后再想办法去还原他的记忆。 要骗取苏二的信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他一开始的预算是一个月。 可是楼二找到了谢昭昭，并且知道了苏二的心理薄弱点是那次游轮爆炸，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简化。 这些天，在h帮苏二查他自己的时候，顾言痕也让他去查了当初苏二被抓的那所别墅的一切电子设备，努力复原谢昭昭所说的那个视频。 h不愧是h，到底还是给他寻到了破绽。 复原的视频谷叔昨天也收到了。 有了这些，谷叔给了顾言痕保证，如果苏二肯配合，他有90%的把握让他恢复。 最近苏二都没有回来的打算，顾言痕还在努力盘算他该怎么让苏二入局。 但眼前看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他顾不得时机合不合适，他只知道，苏二不能再这样痛苦下去了。 苏二攥紧了身侧的拳头，原本被极光戒划破的掌心再度被指甲嵌入，皮肉的疼痛缓解了他脑子里的那种完全不受控的刺疼。 他费力地喘着气，好半晌才开口问顾言痕： “去哪儿？” 顾言痕没有多言，俊脸紧绷，下一秒却猛地将苏二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你……” “跟我走。” 第七百五十一章 闯祸 苏二被顾言痕敲晕了。 他的情绪不对劲，很不对劲，尤其泛着血丝的瞳孔，看得人触目惊心。 再加上苏二并不信任他，路上总是挣扎，顾言痕终究还是把他敲晕了。 看着倒在后座的那个人，顾言痕眸底一暗，他不知道苏二怎么了，但直觉……这不会一种很好的变化。 顾言痕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自然是打给楼二的。 “谷叔他们在哪里？” 楼二很明显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接到顾言痕的电话。 看着面前半死不活的女人，楼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人： “看好，别让她死了。” 旋即转身，一边走出阴暗的地下室一边点了接听。 闻言皱眉道： “怎么了？” 顾言痕言简意赅： “你嫂子出了变故，我需要马上见到谷叔。” 楼二心中微惊，忙道： “谷叔在楼家老宅。” 楼家老宅守卫严密，旁人轻易不可窥探分毫。 更何况谷河和楼家家主也就是楼煜沉的父亲还有几分交情，安排在老宅也不怕他老人家无聊。 顾言痕“嗯”了一声，“我马上赶过去，你跟谷叔说一声，让他尽早做准备。” 话落，楼煜沉甚至都来不及应声，电话里便传来忙音。 想来事态十分紧急。 楼煜沉收了手机，招手叫过一旁的一个人，低声嘱咐了一句，临走前又往后看了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旋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当顾言痕和苏二到达的楼家老宅的时候，整个老宅灯火通明，莫名嗅出一种严阵以待的气息，看得出来楼家上下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 顾言痕抱着苏二踏进老宅客厅的时候，谷陌和谷河同时迎了上来。 这不是谷陌第一次见苏二，但却是在知道这个人是苏岩后第一次见苏二。 他总下意识去将人和记忆里的苏岩进行对比——因为太难以置信了。 怎么会有人伪装得这么完美呢？ 头发，肤质，喉结……若不是细看之下依稀能分辨出苏岩的面部轮廓，谷陌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然而打量之下，谷陌便皱起了眉： “他怎么了？” 额头的青筋在凸起，双眼紧闭但是看得出来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眉心蹙起，还有……他还在滴着血的双手。 一种说不出的惨烈。 发生了什么？ 顾言痕绷紧唇线，完全无视楼家二老欲言又止的目光，跟着楼二径自将苏二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放下。 顾言痕深吸一口气，看着跟过来的谷陌谷河几人，沉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顾言痕的语速很快，毕竟事态紧急，而为了怕谷河遗漏重要线索，所以他需要将细节都描述一遍，以免有所遗漏，影响谷叔对苏二的治疗。 然而谷河听后却是大惊失色，不由沉了脸喝道： “胡闹！你怎么能把他打晕！” 顾言痕凝了眸，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谷叔……怎么了吗？” 谷河没有搭理顾言痕，而是转去翻看苏男的眼皮看他的状态，眉头深锁。 见顾言痕疑惑的目光，谷陌站了出来，面色也不太好的解释： “哥，你可能……闯祸了。” 顾言痕猛地看向他，“怎么说？” 谷陌叹了一口气，想起来顾言痕并不精通心理方面，心头那份怨怼也散去了些许。 只希望……还来得及吧。 “按你刚刚描述的情况来看，嫂子应该是看到了自己过去的记忆，理智告诉他，他的记忆确实出了错，但是……” 谷陌顿了一下，似是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说。 顾言痕闭了闭眼，冷声道：“说下去。” “但是洗脑你知道的，重新的架构的世界观相当于是一道新的心理防线，而嫂子……” 顾言痕脸色变了变，瞬间明白了谷陌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把谷陌的话接了下去。 “她的心理防线已经有过两次的强化，这一次要再突破……只会更难。” 第一次是饶清虞的心理暗示，虽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到底加固了那层坚实的壁垒。 第二次就是上次，沐离为了重新架构她的世界观，将加固后的那层壁垒击垮，而新形成的世界观算是二次强化。 这就类似于古早网游里的复活大boss，每复活一次都要强上一分。 尤其饶清虞那种小打小闹的心理暗示跟被重新架构的世界观比起来，简直上不得台面。 但就是那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能给苏二的心理防线固化到，需要沐离为此处心积虑策划游轮爆炸，才能划开那个小的一个心理缺口的地步。 这一次呢？ 这一次他的心理防线只会比之前更强更难以突破，而跟沐离的百般算计比起来，他们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准备，要怎么才能将那层更加强悍的高墙打破？ 谷陌点了点头，对顾言痕的话表示赞同，但与此同时脸色更加难看。 “问题就出在这里，嫂子的意志力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坚定，你方才说的情况，多半是因为嫂子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在拼命用理智和世界观博弈，你把她打晕，意味着……” 谷陌深吸一口气，“意味着她的理智被削弱，扭曲的世界观占据上风，很有可能将她的理智全部啃噬干净。” 清醒的人比一个昏迷的人意志力要强这是肯定的。 说到这，谷陌觉得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一旦理智被侵蚀，哪怕是我父亲，也没办法将她拉回来。” 顾言痕浑身一震，原本站立如松的身形也跟着晃了晃。 不过他到底是军区少帅，只一瞬间便恢复了镇定。 他踱步至床边，看着谷河脸上凝重的神色，沉声问道： “谷叔现在……有几成把握？” 谷河抬眸看着顾言痕，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压抑，以及隐约闪烁的希冀的光。 虽然不忍心，但谷河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现在，没有把握。” 顾言痕倏然抬眸，眼睛死死地盯着谷河，目光骇然。 “您有。” 陈述的语气。 这是在告诉谷河，没有把握也必须有把握。 第七百五十二章 销毁 谷河皱眉。 却听顾言痕沉声道： “她是元首唯一的子嗣，不能出事，谷叔。” 谷河叹气： “我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言痕，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看她，眼尾的红是不是比起方才淡了一点？” 顾言痕拧眉低眸，确实，比起方才那种骇然的红，此刻渐渐转淡。 “所以……？” “这说明原本势均力敌在抗衡的两方有一方占了上风，你觉得在她昏迷的情况下，哪一方占上风的可能性更大？” 顾言痕抿着唇，本就薄凉的唇越发苍白。 “谷叔，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一旁的谷陌也忍不住出声： “父亲，她不能出事！” 谷河闻言看了谷陌一眼，旋即长叹一声： “我从来没说过没有办法，只是我没有把握。” 换句话说，是没有把握的办法。 顾言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谷叔尽管说。” 谷河欲言又止，半晌后终于吐出两个字： “共沉。” 顾言痕虽然接触过心理学，但是对于这个这个名字还是有些陌生。 而谷陌确实脸色一变，条件反射道： “不行！” 顾言痕蹙眉看向一旁的谷陌，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的大。 谷陌面色苍白，很明显是对于这个办法的不认可，察觉到顾言痕的目光，艰难地发声解释道： “共沉，就是要两个人进入同一个催眠空间，唤起对方的意志力，共同摧毁心理防线。” 顾言痕原本拧紧的眉舒展了三分： “我可以。” 这有什么？ 他相信他可以去把她拉回来的。 谷陌却是一脸快哭了表情： “顾哥，我不行。” 这话……顾言痕皱眉看他，谷陌闭眼解释道： “共沉除了要求两个人被催眠的人心意相通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两个实力相当的心理师同步进行催眠。” 这不是玄幻小说，可以直接将两个人的魂魄放置在一个幻境中随便两人怎么折腾。 再厉害的心理师也只能一对一操作，毕竟每一个人的思想都是独立的。 两个人共沉，说白了就是两个心理师用同样的手法给两个人构造相同的精神世界，然后不停灌输那个世界中有彼此陪伴的观念，潜意识会在这样的暗示下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经历的一切，好似真的在并肩作战一般。 而在这一点上，两个心理师实力相当这一点就很关键。 如果两个心理师实力不相当，构建的精神世界就不够同步，而心理师只能在现实引导，却看不到他们精神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所以这中间一旦出了问题，心理师自己是无法第一时间知道并将人拉回的。 如果任由对方在不同步的精神世界里发展，后果难以预知。 有可能进去救人的人也被洗脑，失去理智，也有可能两个人都陷在精神世界里出不来，变成永久植物人…… 总之……一旦失败，各种后果都有可能出现，且这些可能性里面，几乎都是不利的。 而苏二的情况无法拖延，根本来不及再去寻一个和谷河实力相当的心理师来，那就只能是谷陌赶鸭子上架。 谷陌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偏过头，一个大男人，难得的眼眶泛着红： “顾哥，你知道的谷陌就是个厨子，一个除了烧火做饭外一无是处的厨子，谷家是心理学世家，可我的心全然不在那上面，我跟我父亲的实力相差很远，这些年谷家脱离政界，谷陌更是闲云野鹤惯了，很多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顾哥，我不能……拿你们冒险。” 谷陌从没有后悔自己的任性，即便他当初耍了手段害谷家遭受冤屈黯然退隐，看父亲母亲为此一夜白头，他都不曾后悔过。 但是此刻，他无比痛恨曾经任性的自己。 但凡他上进一点，不那么自私，他如今都不会害自己的兄弟陷入这样的困境。 说他胆小也好，说他懦弱也罢，只要一想到顾言痕和苏男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而且还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就根本迈不出那一步。 谷河也是叹气。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在外他或许是个久负盛名的厨神，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掌握全天下人的胃，但是在自家的心理学方面…… 因为在谷家从小的耳濡目染，理论知识或许足够丰富，但是在实践上，谷陌或许还不如饶清虞。 而心理学，最注重的从来是应用而不是理论。 早知道当初就是打断这逆子的腿，也要让他精通了这一门手艺！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谷陌将脑袋转了回来，而与此同时却后退一步： “顾哥，谷陌无能。” 说罢，谷陌的目光在床上那个安静沉睡的人脸上停留了两秒，旋即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然而才走了两步，顾言痕却猛地出声： “阿陌。” 谷陌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顾哥，你别劝我，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他做不到让两个他视为至亲的人毁在自己手里。 而就在顾模拟准备再次迈步的时候，顾言痕再次出声，却不是劝，而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知道军区暗令么？” 这个东西，谷陌不知道，但是谷河是知道的。 谷陌还没作答，谷河的脸色已经变了。 身为曾经的谷家家主，新藩省当权者，对于暗令不会陌生。 “你是说？” 为了让谷河全力以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全都知道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知道如今的苏二在秦家的地位。 ——秦家目前的实际掌权人。 而军区暗令第一条便是…… “若暗黑诸侯不再正义，需要第一时间，销毁。” 顾言痕平静地吐出这句话，算是验证了谷河心中的想法。 顾言痕盯着谷陌的背影： “秦老大和秦夜都被囚禁，现在秦家的一切都掌握在她手里，这件事情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秦家掌控帝都的黑暗，是众多暗黑诸侯的代表。” “你如果连尝试都不愿意，就是看她迷失自己，当恶意的世界观将她完全改造，她醒来，将会是整个帝国的灾难。” “而那个时候，身为军区少帅的我，必须亲手将她……销毁。” “她素来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胆识谋略不在我之下……阿陌，你是想要看到我毁了她，还是她毁了我？” 第七百五十三章 任性 阿陌，你是想要看到我毁了她，还是想要看到她毁了我？ 顾言痕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的语调，却是在谷陌的心头抛下了一个炸弹，炸得谷陌的大脑一片空白。 居然……会到这个地步么？ 谷陌的背脊发僵，顾言痕叹了一口气，踱步到谷陌跟前站定。 “阿陌，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尝试，哪怕失败，也好过我和她刀剑相向，否则……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 后果几乎是不用想的。 光明与黑暗的对立，军区少帅和秦家掌权人的对决，势必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届时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 而这些，都是此刻的他们可以避免的。 谷陌内心开始挣扎。 顾言痕看着他，嗓音平稳依旧，像是在谈论一件跟他完全无关的事情。 “阿陌，我和她终生成为植物人又能怎么样呢？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清楚，如今的她眼里整个世界都对她充满恶意，怕也是不愿意醒来的。” “如果我们双双成为植物人，也能说另一种意义上的白头偕老，算是全了我心目中的现世安稳。” 他再也不必背负身上的一切，责任，承诺，他通通都可以不再理会，这么一想，成为植物人有何不可？ 谷陌咬牙偏过头： “哥，你别想忽悠我，成为植物人只是一种可能性，还有可能是你和她一起黑化，那才是整个帝国的灾难。” 顾言痕啊，他是军区少帅，掌握军权，守护万民，他是立于光明的的神，怎么可以堕入地狱呢？ 顾言痕没有看谷陌，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床上的那个消瘦的身影上，眸底是谷陌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温柔深情。 “阿陌，倘若护不住她，我护着这天下又有什么用？” 她才是他的天下。 谷陌心头震撼，而更震撼的则是谷河。 “言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简直就是胡闹！” 顾言痕抬眸，澄澈清明的目光告诉谷河，他没有发疯，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谷叔，你不知道我和她的过往，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走过来有多辛苦，你也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她。” “我曾向她承诺，再也不放开她的手，她在哪儿，我在哪儿，哪怕共同堕入地狱，我也甘之如饴。” 这下不等谷河开口，谷陌已经先一步出声： “那你想过万民吗？” 想过万民么？ 他自幼亲情凉薄，但有一个信念却很坚定，他会是军区未来的王，他的职责是让这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这个信仰早在他心底扎根，有些事情他甚至都不需要去刻意地权衡利弊，大脑都会迅速作出最正确的决策。 你问他想过万民吗？ 怎么会不去想呢？ 顾言痕淡淡地看着谷陌，“想过，所以，在给我们催眠之前，我会给我们拷上手铐，如果醒来你们发现不对……阿陌，解决我们。” 这下连楼煜沉都惊了，“哥！” 意外的，这一次谷陌却格外的平静。 他定定地看着他多年的兄弟，沉声问他： “哥，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么？” 自私地了结自己的一切，没有想过他这样的决定会给其他人带去怎样的影响。 顾言痕闻言倒是低低地笑了一下，“阿陌，我想为我的热爱任性一次，就这一次。” 谷陌突地瞪大了眸子，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一些久远的过往涌入脑海，一点点和眼前的画面眼前的话语重合。 自新藩远赴帝都的少年，找到那个被元首器重的少帅。 分明差不多的年纪，那个人眼里却是远不同于同龄人的精明和深沉。 他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计谋，看穿了他想要拉整个谷家下水去成全自己梦想的私心。 那时的顾言痕也是一脸淡漠地看着他：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负责任么？” 他当时丝毫不惧怕他暗沉的目光，半个身子倚靠在他家二楼的窗户边上，望着满园的阳光，淡笑道： “顾哥，你不懂，我想为我的热爱任性一次，就这一次。” 画面重合又分离，台词还是当初的台词，主角还是当初的主角，只是两人的立场和位置已然颠倒。 谷陌知道顾言痕说这话的意思，不是在挟恩以报，而是在对他说—— 阿陌，你该是懂我的。 他们是最好的兄弟，他该是懂他的。 旁人可以不理解，可以反对，唯独他谷陌……不行。 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谷陌终究是开了口： “好，我试试。” 顾言痕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拍了拍谷陌的肩膀： “不要有压力，哥相信你。” 谷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谷家虽然退隐多年，但是谷河却并没有被闲云野鹤的生活蒙蔽，顾言痕和谷陌的话他稍稍一琢磨，便能准确地分析其中的利弊。 此刻见两个小辈擅自就为未来作出了规划，谷河气得瞪眼： “胡闹！你们太胡闹了！” “父亲。” 谷陌转身看着他，“顾哥决定的事情，是改不了的，如果我不试，他会立刻带她离开。” 这个离开是去哪儿……大家心知肚明。 谷河一噎，拧眉看着顾言痕，刚要说什么，顾言痕却下一步上前，朝谷河深深鞠了一躬： “谷叔，言痕心意已决，请您成全。” 谷河凝眸看着跟前的顾言痕半晌，旋即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谷陌，终究是长叹一声： “可是我太怕陌儿闯祸。” 虽然是顾言痕主动要求，但是谷陌学艺不精就上手是事实，事后如果不追究还好，一旦追究起来，没人能救得了谷陌。 谷陌倒像是彻底看开了一般，眉眼很淡： “父亲，我不怕。” 如果顾哥和嫂子真的因他而死，他只怕这辈子都心愧难安，与其苟活，不如去陪他们。 谷河听出了谷陌的意思，怒道“你这逆子，是半点不把我跟你母亲放在眼里？！” 谷陌低眸，“对不起。” 他们的生养之恩，他只能来世再报了。 谷河怒极，抬手就想往谷陌身上打去，却在半路被顾言痕拦了下来。 “事情还未发生，倒也不必如此悲观。谷叔，我相信阿陌，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我信他，一是因为他是我的兄弟，二是……他到底是谷家人，流着谷家的血。” 所以他信的不仅仅是谷陌，更是谷家。 谷河一愣，空气寂静几秒，他终究是长叹一声，算是妥协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开始 空气里还有隐隐的血腥味，因为时间紧迫，顾言痕也只来得及给她的伤口作一个简单的包扎。 但就是在包扎的过程中，顾言痕看到了那枚极光戒。 她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极光戒。 这枚戒指…… 怎么会…… 顾言痕霎时间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当初柚子去把这枚戒指给她，她应该会毫不犹豫扔掉才是。 居然……没扔么？ 这让顾言痕又想到了她最近的反常，先是没有任何缘由地让h查她自己，然后又是今天的挣扎…… 貌似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在他把戒指给她之后？ 顾言痕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是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所以顾言痕和苏二躺在了一起。 顾言痕偏过头，看着身旁这个人紧蹙的眉头，没忍住，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旋即乖乖躺好，只是右手和苏二戴着戒指的左手紧紧相扣。 无论结果如何，他和她终将生死与共。 顾言痕看着楼煜沉给他和苏二戴上手铐，看着眼前的怀表摇晃，一点点失去意识。 待顾言痕彻底陷入沉睡，谷陌看向谷河： “父亲，我该做什么？” 谷河看着这个自小任性妄为的独子，片刻后终究长叹一声。 “共沉的步骤你记得多少？” “都记得。” “那好，等下我会被共沉的场景布局以及运行法则告诉你，跟紧我的节奏，尤其不能分心。” 谷河看得出来眼前这两人对谷陌的重要性，如若不然，他是决计不肯抛下自己一心热爱的厨房的。 但心理学，最忌讳的就是分神。 原本谷陌水平就跟不上他，若是再一分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谷陌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 他不会分神。 脑子里现在所有念头都已摒弃，只有一个念头无比的清晰。 眼前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出事！ 谷河想了想，最后叮嘱道：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他们出现什么样的异常，都要稳住，不能慌，你一慌就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谷陌凝眸，“父亲说的异常指的是？” 谷河眼神示意了一下苏二。 “大概像她一样，也有可能更恐怖，甚至可能会突然睁开眼，或者大吼一声，你做好心理准备。” 在心理治疗过程中，遇见的异常越少证明治疗的过程越顺畅，而异常越多，则越有可能中断治疗，治疗难度越大。 毕竟……治疗中断，后果真的很可怕。 谷陌的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肩头的担子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方才的一腔孤勇貌似又有些泄了气。 谷河敏锐地察觉到了，伸手捏住谷陌的肩膀： “阿陌，相信他们，一如他们相信你。” 不得不说，谷河不愧是高级心理师，只一瞬间，就将谷陌的纠结打散。 谷陌舒展了眉梢，朝谷河颔首：“我明白了父亲。” 心理治疗其他人不方便在场，所以楼煜沉被叫了出去。 待得整个房间都静下来之后，谷陌看着那两个人紧扣的双手，敛了敛眸，旋即对谷河道： “开始吧。” …… 苏岩很乱，特别乱。 她眼前似乎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碎片从她跟前闪过。 有些是她熟悉的，有些是她不熟悉的。 比如那些从小到大朝她倾泄的恶意，比如她和某个人的甜蜜。 她想要去抓住那些她不熟悉的碎片，想要看清和她亲密的人是谁，但是脚下似有千斤重，她怎么都挪不动步。 她不信邪，极力想要摆脱那种强烈的束缚感，可还没等她有所突破，却发现，那些不熟悉的碎片似乎在逐步远离她。 而与之相反，她所熟悉的碎片，却在一点点朝她靠近。 苏岩心头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好似那些远去的碎片，也在缓慢地将她的灵魂抽离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分明是一些她根本就不熟悉的场景，她却会那么的在意。 苏岩拼了命地想要去追逐那远去的碎片，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有一种越发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好像……在逐渐变得虚弱？ 可是她为什么会虚弱？ 她想不起来，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记忆失控的感觉又来了。 等等，她为什么会说又？ 苏岩凝眸沉思，浑然不觉她周遭的碎片在不断变化，那些充满恶意的碎片，在悄然朝她靠近。 如同一个伺机而动的恶鬼，只等合适的时机便将她蚕食干净。 苏岩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记忆失控的感觉是“又”呢？ 那她第一次产生那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苏岩很仔细地去回忆，脑子里灵光一闪，让她猛地抓住。 是极光戒！是她手里拿着那枚极光戒的时候！ 那么……她是怎么拿到那枚极光戒的呢？ 怎么拿到的，怎么拿到的…… 苏岩的脑子里像是有无数的小人在打架，乱糟糟的一团，她完全理不出头绪。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线索的。 稳住，苏岩，不要慌，不要着急，慢慢来…… 苏岩极力地深呼吸，一点点去捋自己的思绪。 戒指，戒指是有人给她的。 给她的那个人，是……是…… 应该是她信任的人，不是信任的人，她根本不会收。 苏男正拧眉间，身周众多碎片中最大的一块，正悄然朝苏岩靠近。 五米，四米…… 纷乱的思绪让苏岩忍不住伸手去吹打自己的脑袋。 信任的人，她自幼最信任的人应该是…… 应该是柚子！ 对的，戒指就是柚子递给她的！ 可是柚子无缘无故怎么会给她戒指？ 碎片还在靠近，三米，两米，一米…… 苏岩倏然抬眸，她想起来了，是顾言痕！ 是顾言痕让柚子给她的！ 然而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是苏岩想不起来了，而是眼下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追究余下的记忆了。 就在她抬眸的一瞬间，眼前正朝她靠近的碎片像是陡然被抓包的小偷，一下子停住。 此刻这片碎片，距离她仅仅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但凡她晚抬头一秒，估计已经被它砸晕！ 第七百五十五章 相信 当然，也正因为苏岩的抬眸，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碎片上的内容。 那是……一艘游轮。 苏岩不知怎的，不自觉伸手去触摸那张碎片，整个人的身体却重重一晃，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将完全没有设防的她一下子卷入了碎片的游轮之中！ 等苏岩再度回神时，她已经站在了游轮之上。 苏岩在那些游轮上看到了好多人，都是一些……她觉得她应该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名字的人。 但有一个人她是熟悉的。 那是她，是扮成苏二模样的她。 一群人陆陆续续上船，气氛是难得的和谐融洽。 苏二公子盛名在外，但是对自己人都是前所未有的好，这在道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都在跟苏二说着玩笑话： “二哥，这次咱们要做什么啊？” “去去去，这种事情二哥能随便说么？只管听二哥安排就是，还能害我们不成？” “嘿嘿也是。” “哈哈，二哥说了，这次的任务要是完成得漂亮，请大家伙儿吃饭！都别客气，咱到时候可劲儿点！” “二哥二哥，嘿嘿，弟兄们这么拼，啥时候给分配个对象啊？”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许许多多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奇异的是，苏岩居然丝毫不觉得混乱。 他能听清里面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 但是没来由的，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不……不…… 他们不能上这艘船！下去！下去！所有人都下去！ 苏岩不知道她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恐慌源自于何处。 她只知道，这些人……都不可以留在这艘游轮上，否则一定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这些人却一点都听不到她的声音，还在高谈阔论，畅想未来。 坐在主位上的苏二也是含笑应着，轻而易举给所有人许下承诺。 苏岩的浑身止不住地发凉，背脊涌起一种不知名的寒意。 他在撒谎！ 那个苏二，在撒谎！ 卑鄙！ 脑子里升起这个念头的那一瞬间，苏岩又觉得荒唐。 她在说什么？苏二卑鄙？ 她不就是苏二么？ 是了，苏岩就是苏二，那个撒谎的人，就是她苏岩！ 苏岩开始不自觉地全身发抖。 不是的，不是的…… 她没有撒谎，她没有！ 正在这时，游轮上传来广播。 “乘客朋友们大家好，因游轮临时出现故障，所以起航时间暂缓，请各位乘客稍安勿躁。” “乘客朋友们大家好……” 广播连说了三遍，苏岩却猛地反应了过来。 游轮出现故障？ 虽然这是她心底所期待的，但是，不对…… 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这么发展的。 可是事情该怎么发展呢？ 苏岩的眼神一点点变得迷茫。 而与苏岩不同的是，甲板上的人脸色顿时都变了。 无缘无故，游轮怎么会故障？ 苏二，是的，就是甲板上为首的那个“男人”，当先冷了脸，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艘游轮是他提前设计安排好的，怎么都不应该出现故障，还是说……龙九那家伙反水了？ 正想着，苏二的手机叮铃一声响，是短信的提示音。 苏二打开手机一看，发信人，就是他方才还在怀疑的人。 消息很简短，只有四个字： “计划有变？” 苏二拧了眉，看样子……不是龙九？ 可如果不是龙九，难不成游轮还真的故障了？ 苏二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当下安抚众人，自己则去船舱找船长问情况。 苏二却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见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顾言痕？” 他是在做梦吧？这个时间点，顾言痕不应该在医院吗？！ 苏二皱眉喝问： “顾言痕，你怎么在这里？！” 顾言痕的面色有些苍白，苏二只以为他是因为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缘故，也没多想，但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而顾言痕却是弯了眉眼。 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苏二眼底那种关切又无奈的眼神了？ 跟虚无中的苏岩不同，顾言痕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幻境，可即便如此，他也会产生一种永远不要醒来的想法。 不，等等。 顾言痕，你清醒一点，不要受恶念干扰。 顾言痕闭了闭眼，将心头方才涌起的念头挥散，转头看着苏二笑： “我不能看你做傻事。” 苏二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为了不让顾言痕担心，他跟龙九的计划根本就没对他提过，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总不可能是龙九告诉他的吧？ 苏二眯起了眼，警惕地看向眼前这个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言痕抿紧了唇，两秒不到的时间里就给了苏二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突然没在，我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问了秦夜。” 苏二想了想，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叹了一口气，上去将人扶住，“你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顾言痕嗅了一下鼻尖独属于苏二的气息，神情餍足，但他也没忘记正事： “苏二，回去，这是一场阴谋，是那个人策划的阴谋。” “嗯？” 苏二诧异抬眸。 两个人这边你来我往地互动，另一边的苏岩却愣住了。 为什么……苏二和顾言痕，会这么的亲昵。 顾言痕……分明是她的仇人才对啊。 念及此，苏二又皱起了眉。 不对，她为什么会觉得顾言痕时她的仇人？ 脑子里一团乱麻，苏二完全理不出头绪。 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从她跟前一闪而过，苏岩刚想去抓住，耳边就听到顾言痕略显沉重的嗓音： “苏岩，那些名单里的人，都是对方安排好的人||肉炸弹。” 苏二和苏岩两个人齐齐震住。 人||肉炸弹…… 怎么可能？ 苏二不相信。 “上船前他们都经过严格的检测，如果是人||肉炸弹，不可能检测不出来的！” 顾言痕只是看着他，一双幽深如寒潭一般的眸子紧紧地锁住他： “如果能让你们发觉，那还能叫阴谋吗？” “可是……” 苏二还想说什么，顾言痕却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你相信我吗？” 第七百五十六章 该怎么选 在顾言痕沉沉的目光下，苏二缓缓点了头。 “好，我信你。” 不论何时，眼前这个人，都会是他全身心的信任。 顾言痕长舒了一口气。 苏二见他这样就笑，“你还怕我不信你不成？” 周围的人早已被顾言痕遣散，现在整个船舱空无一人。 顾言痕看着面前的朝他娇笑的人，喉结一滚，哪怕知道这只是幻觉，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将人搂进怀里，狠狠地吻上那两瓣他日思夜想的柔软。 他都已经记不清了，眼前这个人，究竟有多久没这么对他笑了。 另一边的苏岩，看着面前拥吻的两个人，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很多零碎的画面朝她涌来。 ——“一百万，救我。” ——“成交。” 这是谁和谁的初遇？ ——“苏岩，你看，事实证明你对我并不是那么排斥的不是吗？答应我，我们认认真真地试一下，嗯？” ——“顾言痕，你……牵一下我的手。”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是谁和谁的依偎，十指相扣？ ——“顾言痕！你居然偷吃我豆腐！” ——“你确定是我吃你豆腐？” 晨曦的微光里，少女惊叫着醒来，是他们清醒下的第一次同床共枕。 ——“我真的没事，别哭，嗯？” ——“什么没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说自己没事！” 漫天的黄沙里，少女化身修罗，是因谁的伤而愤怒？ ——“苏岩，就像我们携手登上高峰一样，在我能帮助你的地方，请不要丢下我，我会护你，也足够你信任和依赖，我会许你未来光芒万丈，但也请你答应我，待你未来万人瞩目的那一天，请让我站在你身边。” ——“好。” 陡峭的山崖边，是谁和谁的相拥，许下此生一诺？ …… 还有好多好多的画面…… 苏岩捂着自己的脑袋，头疼欲裂。 她看不清碎片里主角的面容，但她能感知到，那个女人……是她。 那那个男人呢？ 是谁…… 会是……顾言痕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过去对这些一点记忆都没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岩崩溃地想要大声的哭，想大声的呼喊，想要叫醒面前相拥的两个人，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没办法，没有人听到，没有人…… 而苏岩情绪的坍塌，无疑影响到了现实中的她。 原本正努力催眠的谷河和谷陌，因着苏岩突如其来的哭喊，俱是一震。 还是谷河反应快，当即将人按住，凑到苏岩的耳边说了什么，苏岩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谷河松了一口气，转头却见谷陌似在望着苏岩出神，不由沉了脸低喝道： “阿陌！” 谷陌只一瞬间便回了神，见自己跟前的顾言痕也开始皱眉，心道不妙。 谷陌闭了闭眼，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原本被他放置在一旁的怀表被他拿了过来，不知道是修改了哪里的装置，谷陌按动了一下，怀表的指针速度似乎加快了些许。 谷陌当机立断把怀表放置到了顾言痕和苏岩的中间，就见顾言痕紧蹙的眉一点点舒缓下去，苏岩的暴躁也一点点收敛，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谷河见此却是倒抽一口凉气。 “阿陌！你竟然……” 谷陌敛了眸，“父亲，特殊时刻，特殊手段。” “可他们若是因此醒不过来了呢？！” 这种强行将人拉入深度睡眠的手段相当亏损精神力的！不到万不得已，就连身为高级心理师的他都不敢拿出来用，这小子……太胡闹了！ 谷陌的眼神却幽深如井，他看了一眼顾言痕，又看了一眼苏岩，旋即对谷河道： “父亲，继续吧。” “你……” “相信他们。” 谷河僵了一下，终究还是叹息出声。 “好。” 被中断的催眠继续，而幻境里，却在上演着另一番惊心动魄。 苏二被顾言痕突如其来的吻杀了个措手不及，却又因为感受到这个吻里顾言痕蕴藏的情绪而一时没舍得推开。 当然，也仅仅是一时。 因为苏二没忘记他是来办正事的。 回神之后，苏二便迅速将顾言痕推开，气息还带着微喘，忍不住嗔怒对方：“你……都什么时候了，脑子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言痕有些可惜，但理智回神，他也知道现下不是时候。 他清楚这是幻境，谷陌和谷河都没有告诉他他进了幻境之后应该怎么做，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去判断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苏二的心魔是游轮爆炸，他如果阻止了这场爆炸，是不是就意味着能解除她的心魔？ 所以顾言痕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游轮的航行。 思及此，顾言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升腾起的各种纷杂念头，看向苏二： “好，那你通知龙九，迅速带所有人撤离。” 想到顾言痕之前所说的人||肉炸弹，苏二也凝重了神色。 “好。” 说着，苏二便要转身出去，只是想到什么，脚步却又突然顿住。 “顾言痕。” “嗯？” “他们身上的人||肉炸弹，是远程可操控的吗？” 这话让顾言痕一愣，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苏二的意思。 如果是远程可操控，那无论他们下不下船，这些人……都得死。 甚至下了船，因为场地的不可控，还有可能殃及更多无辜的人。 顾言痕一时哑然。 因为那次游轮的爆炸，一应的线索被毁灭得干干净净，他根本无从查起。 换句话说……他也不知道，这炸弹是不是远程可操控。 顾言痕对于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会妄下结论，像“大概”“或许”“似乎”这样的词更是不会说。 所以皱眉思索片刻，他缓缓摇了摇头：“时间有限，我所能查到的东西也有限，所以……我不清楚。” 换句话说，现在的一切……只能赌一把。 这是一场豪赌。 不仅是在拿那些身上装有人||肉炸弹的人的生命在赌，也是在拿陆地上那些可能招致无妄之灾的无辜之人的命在赌。 他们一个是秦家二少，是那些人唯命是从的老大。 一个是军区少帅，肩负守护万民的职责。 该怎么选？一时之间，两个人居然都没了答案。 第七百五十七章 变故 最后还是苏二率先出声： “我决定了，我要把他们带出去。” 她护短，终究不能放任自己的兄弟不管。 至于到了外围会发生什么……再说吧。 他既然作出了抉择，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顾言痕沉吟了一下，终究是点了头： “无论如何，我支持你。” 顾言痕知道，他此刻的选择是不对的。 身为少帅，哪怕是在幻境，他也当为万民考虑，顾全大局。 但这一次，他就是想要任性一次。 他只想让苏岩回来。 顾言痕闭了闭眼，告诉自己，没关系，这是幻境，哪怕真有伤亡也做不得数…… 如此反复念叨三遍之后，才跟着苏二一同走了出去。 苏二先是将众人召集到一起，简单介绍了一下顾言痕的身份便对他们道： “顾少为我们带来了最新消息，如今事情出了变故，我们需要火速撤离，所有人，带上自己的东西，跟我走。”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对于苏二突如其来的决定有些难以理解。 “为什么啊二哥？” “就是，二哥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你不能说撤就撤啊！” “什么新消息能说说吗？也不至于前功尽弃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苏二的眸色却渐渐深了些许。 因为他注意到，那些最先叫嚣着不愿意撤的……都是名单上的那些人。 苏二深吸一口气，当即沉了脸色，冷声道： “想知道理由是吗？好！我告诉你们！我们如果不赶快撤离，大家都会有生命危险！这下我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吗？！” 场面一度静了下来。 苏二以为终于是将这些人说通了，松了一口气。 “都别废话，听我的，赶紧撤！二哥总不会害你们！” 说着，苏二便站在一旁的甲板上，招手让那些人有序撤离。 龙九也带着人出了来，视线落在苏二的脸上，神色未明。 但是苏二能感受到，至少龙九没有恶意。 龙家这一次没有掉链子，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苏二，龙九以及顾言痕都站在甲板上，看着底下的人一个接一个下船。 然而，他们却没有发现，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人里，有一部分，在悄然后退。 甚至有几个人，无声对视几眼后，趁着那三人没注意，悄悄赶去了驾驶舱。 当大部分人都下了船之后，苏二和顾言痕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他们松气的空档，两个人身后同时传来一股大力，他们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推下了甲板！ 苏二的第一反应就是龙九！可是转头时却发现，连龙九也没能幸免，被推了下来！ 好在几人身手都不错，推下去之后迅速稳住身形并及时调整角度，稳稳地落在了码头之上。 苏二第一时间抬眸，终于看清了推她的人。 是那个上船前壮着胆子问他要奖赏的那个人，苏二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能第一时间喝问：“你做什么？！” 说着，苏二就想再冲回甲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打了个呼哨，整艘游轮开始缓缓驶离码头。 苏二一惊，这才发现，留在码头上的那些人…… 都是名单上的人。 苏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却见那个推他的人站在最前方，含泪笑着朝他挥手： “二哥！谢谢你！” 苏二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胡闹！快回来！” 那人只当没听到，只继续地傻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有纠结，有满足，有挣扎…… 总之极尽扭曲，像是身体里有两个人格在打架一般。 那人喊话的声音也不稳，但是依然足够清晰。 “二哥，我知道，我们被人利用了，我们曾不止一次在无意识中出卖了你，对不起……” “别说胡话，回来！臭小子你听到没有！” 那人突地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继而自顾自道： “我，我们有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可是却不知道原因为何，直到，直到昨天，我们才被召集在一起……那个人，那个人说，说我们是叛徒，是要……是要被您抹杀的叛徒……” 那人说话越来越费劲，话语里也带了几分喘息，与此同时，甲板上站的其他人，也开始东倒西歪，像是在极力与什么作斗争。 苏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别说了！你们不是叛徒！都给我回来！” 依旧没有人听他的。 那人笑了笑，甩了甩脑袋，艰难地继续道： “那人说，今天的局，就是你为我们设的，我们，我们当神一般信仰着的二哥，一心要我们死！呵呵，呵呵呵哈哈哈……我，我现在，真、真想让那个人看看！不是的！我们二哥，他，他在努力想，想救我们！” 苏二的眼里渐渐含了泪，嗓子哽咽，一时之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人也不需要他说话，接着断断续续道： “按照计划，如果，如果你要我们死，那、那我们也不能让你活！所、所以二哥，你、你大概不会知道，我们，我们上这艘船，就是奔着和你同归于尽的目的来的！” “但，但你方才的话，让我们意识到，不、不是的，我们的二哥，从来没有想过要我们死！他，他被人利用了！” 苏二一定想不到，他方才去驾驶舱查看情况的时候，未免计划生变，那人也跟着去了。 所以听到了顾言痕带给苏二的话，也听到了苏二最终的决定。 他是那一帮人里的领头人，是最接近那个人的人，因为他的智商，曾让那个人惊叹，觉得他会是他最好的刀。 但那个人一定没想到，他的智商也会反噬，这把刀，它会反向！ 因为……他早在之前的几次控制与被控制中，掌握了短暂将人唤醒的方式。 所以方才苏二出去宣布撤离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执拗地扇动大家问明原因，只要苏二透露一丁点的想要救他们的意愿……这些人就会短暂地摆脱控制。 而因为他是这拨人的引领者，所以哪怕他们短暂恢复清醒，也还在他的控制之内。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可以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 第七百五十八章 二哥! 苏二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心头的那种不安越发强烈。 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游轮，他努力去呼喊，却依旧是徒劳。 那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但依旧足够清晰。 “二、二哥，谢谢你、谢谢你那么将、将兄弟们放在心上！如果、如果有来生！我、我们还认你当二哥！” 突地，那人爆出出一声大吼： “弟兄们！” 那些原本歪歪扭扭的人，一下子站直了身子，齐声大吼：“在！” “跟二哥！道个别！” 所有人都面朝着苏二的方向，整齐划一的呼喊在整个海面回荡： “二哥！” “嘭——” 紧跟在他们呼喊声之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立时，冲天的火花和水花混杂，定格成苏二眼中最为惨烈的画面。 苏二一下子跪在了码头上，冲着那已然四分五裂的游轮哭吼： “不！！！” 旋即，喉头涌起腥甜，苏二没能克制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 顾言痕迅速上前，在苏二倒地的前一刻将人搂进了怀里，只觉得怀里的人呼吸极度微弱，生命像是在一点点流逝一般。 顾言痕心头一紧，极端的恐慌之下，大脑也是止不住的眩晕，竟是没能扶住苏二，两人双双倒在了码头上。 场面一度混乱。 而比场面更混乱的，则还有一个人—— 站在虚空里，见证了这一切的苏岩。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不，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岩捂着脑袋，可是有些画面却渐渐清晰起来。 是了，不应该是这样。 他没有带这些人下船，按照计划，他们开始厮杀。 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是龙九救了她！ 不，不，不…… 不对。 有人给她看了视频。 那些人在厮杀的时候，在向她呼救，他们在等她去救命！ 可是她没有！ 她抛弃了那些人！所以他们才会死！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不，也不对。 刚刚那个人在说—— “我们上这艘船，就是奔着和你同归于尽的目的来的！” 所以，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 都是背后的人安排好的！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是有人在设计她…… 可是……可是视频里的呼救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如果真的要跟她同归于尽，怎么会呼救呢？ 苏岩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好像有什么线索被她遗忘了！ 苏岩努力去回想，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 那个视频！不对！ 视频里，那个人虽然在呼救！但是那人的眼神却隐藏着阴毒的笑意！ 都是设计好的，因为憎恨于她的抛弃，所以他们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临死也要让她愧疚让她崩溃！ 她上当了，上当了…… 苏岩浑身都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个布局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可还没等她完全醒过神，耳边便是那个人和苏二道别的话。 不行，不行，他们不能死，她要去救他们！ 但是无论她怎么呼喊，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声音。 她着急上火，却又无可奈何。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轰隆声已经响起，爆炸再次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爆炸发生的前一秒，那个领头的人似乎透过虚空在看她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岩眼中划下一滴泪。 她终究……还是没能救他们！ 苏岩愣愣地看着满目疮痍的海面，极力去回忆那个人爆炸前的唇形。 突地，整个人浑身一震。 她知道了！ 那个人说的是—— 【二哥，对不起，我们不怪你，保重。】 他们不怪她！ 他们到死都不曾怪过她！ 苏岩一时之间泣不成声。 突地，她却感觉到有一股巨大吸力在牵扯着她。 苏岩顺着吸力的方向抬眸望去，就看见了吐血的苏二，以及及时抱住苏二的顾言痕。 顾言痕，顾言痕…… 之前模糊的碎片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过往，所有的点点滴滴，那个影响着她喜怒哀乐的男人，就是顾言痕！ 在这个念头落下的一瞬间，顾言痕和苏二双双倒地。 而就在他们倒下去的前一秒，苏岩看着原本虚无的自己一下子进入了苏二的身体里，随后，整个人便完全失去知觉。 …… “他们还没有醒吗？” 这已经是这些天楼煜沉和赵宥问的不知道第几次了。 那两个人，完完全全进入了深度昏迷。 面容安详。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脱离了幻境。 身体各项指标正常。 ——可就是醒不过来。 整整五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连苏二手心的伤都在缓慢的愈合，人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谷河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看了看一旁一直静默不曾说话的自家儿子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这两人的深度昏迷……若说没有谷陌当时擅作主张的责任，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谷陌如果不那么做，顾言痕极有可能苏醒。 治疗中断……后果只怕比现在更严重。 如今要做的，只能等了。 只是……秦家那边，终归是乱了。 苏二几天不见踪影，秦夜和秦老大下落不明，整个秦家，出来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一个。 现下全靠赵宥一个人撑着，但是…… 最多再过个两三天，他估计也是撑不下去的了。 他这些年是苏二身边的一把手没错，可是……他终归不是秦家人。 赵宥倒是有心想让龙九帮忙，但电话过去，那边只回了他两个字—— “蠢货！” 赵宥也不是傻子，只一瞬间就听明白了龙九的意思，当下也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龙家跟秦家一直是敌对的立场，如果龙九突然站出来给秦家收拾烂摊子，那么在外人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龙家已经打败秦家，正肆意吞并秦家的产业。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家内部必定人心不稳，旁的观望势力说不定也会跟着归顺龙家，想要借此分一杯羹。 如果是这样，那么龙家就是想不取秦家而代之都不可能了。 届时，别说苏二了，哪怕是秦老大和秦夜都回来，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第七百五十九章 居然是她 第二，龙家不知何时跟秦家暗度陈仓，这个关头站出来给秦家撑腰了。 道上的人从来不相信什么良心发现。 你说你突然觉得秦家可怜，所以想要帮衬一把，那绝对是没有人信的。 他们更相信你是一早就和秦家有了来往。 那如果是这样，大家伙儿之前跟着你累死累活是为了什么？ 龙家之前的行为，将全部归结为欺骗和背叛！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帮衬秦家了，只怕龙九自身都难保。 赵宥都能想象那个时候整个道上的混乱局面。 赵宥扶额，急的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当下，必须有一个镇得住场子的人出来，可是……他上哪儿去找那么个人？ 楼煜沉也很焦躁。 他还等着顾哥醒来，他要去救谢昭昭的！ 见着赵宥拧着眉，楼煜沉按了按太阳穴： “柚子。” 赵宥至今对楼煜沉没什么好感，闻言也只是脸色不太好地回了一句：“什么？” “或许……你可以尝试，把苏女士请回来。” 现在秦家的能找得到的，或者说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的，只有苏青禾了。 赵宥眼前一亮。 对啊！他怎么把夫人忘记了？！ 但下一秒，赵宥又皱了眉，不太赞同地道： “可是夫人那边……” 楼煜沉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两天前，英格兰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首相夫人已经病逝。” 换句话说，苏女士该尽的孝已经尽了，是时候回来主持大局了。 赵宥还在犹豫，因为首相夫人病逝，夫人必定还陷在悲痛当中，这个时候把她请回来…… 然而楼煜沉总归看得比赵宥更清明。 或者说，现在他被迫赶鸭子上架，骨子里楼家的血脉也被激发了出来，他已然不再是陷在情爱里消沉的楼煜沉了。 他要逼着自己，去作出一个又一个的决策，否则……当下的场面只会更乱。 而且…… “如果苏女士回来，说不定能唤醒嫂子。” 毕竟母女连心。 而顾言痕和苏岩是一体的，如果苏岩都醒了，他家顾哥必然也不会沉睡太久。 想着，楼煜沉又转过头，视线直直地看着赵宥： “赵宥，苏女士是英格兰首相的女儿，你要时刻记住这一点。” 换句话说，他家夫人，不会被一点悲伤打倒。 她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必然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赵宥愣了一下，看着跟前的楼煜沉，像是突然之间不认识他了一般。 楼煜沉收回目光，转身下了楼。 “柚子，去吧，苏女士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只能孤注一掷了。” 赵宥终归是采纳了楼煜沉的建议。 不过苏青禾回了英格兰之后，连着联系方式也换了，赵宥不得已还求助到了h，才终于得到她的电话。 将国内的情况一说，苏女士都惊呆了。 她没想到，她就回一趟家，国内居然能出这么大的事情，当即不敢耽搁，火速回国。 苏女士回到国内的时候，是在苏二和顾言痕昏迷的第七天凌晨。 苏女士甚至来不及倒时差，便跟赵宥迅速了解了情况，然后以雷霆之势集结道上所有人，将目前秦家的情况作一个简单的说明。 关于苏二秦夜和秦老大的迟迟不出现，苏女士对外给出的说辞是，元首会议即将结束，几人奉命受元首召见，待元首会议结束，几人将一同归来。 这样的说辞很显然不能服众。 就算元首召见，也只需要召见秦家掌权人就是了，何必将三个人都叫了去？ 苏女士攥紧了拳，终究将苏二的身世大张旗鼓地说了出来。 即便她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虽然能暂时稳住秦家的局面，却极有可能招来那人的杀身之祸。 但她如今……别无选择。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苏二公子竟然是元首的子嗣！ 很多人都不相信，但苏青禾只有冷冷的一句话： “不信？那你大可以试试！” 没有人敢试。 平日里大家再怎么闹腾，那也是仗着天高皇帝远的小打小闹，如今是直接涉及到元首，没有人敢冒险。 而且…… 总归元首会议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两天之后，情况究竟如何，元首自有定夺。 他们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还差那两天吗？ 一时之间，关于元首子嗣的传言传得满城风雨，顾开寒则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迅速找到楼煜沉联系了苏青禾。 “青禾，你这简直就是胡闹！” 苏青禾的情绪很平静： “顾开寒，我要救我的女儿。” “但这叫救吗？你这是把她推向火坑！青禾，你太冲动了！” 苏青禾冷笑一声，“呵，怎么，难道岩岩不是他女儿吗？他还能不敢认吗？” 顾开寒扶额，看着面前他这些天查到的东西，最终长叹一声。 终归……是瞒不下去了。 “不是，青禾，你误会了，当年要杀你的人，从来都不是阿君。” 苏青禾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刻，顾开寒都还会帮着他的兄弟狡辩，当下尖叫出声： “那你告诉我！不是他还能有谁？！” 顾开寒闭了闭眼。 “是……阿莲。” 苏青禾的瞳孔重重一颤。 带“莲”字的人她认识得不多，却不时能从电视里能听到一个。 盛莲。 当今元首夫人。 是她，居然是她…… 苏青禾觉得很荒唐。 这一个真相，在她的意料之外，却又似乎是情理之中。 除了她，也真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恨她，恨到恨不得她去死。 苏青禾眼角划下泪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恨错了人，努力辩解道： “不，不是的，如果不是裴君，盛莲又怎么会知道我？！” 顾开寒的声音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你不知道，阿莲当初和阿君是有婚约的，可是阿君却爱上了你，从皇家学院回国后，阿君去求了当时的元首，希望可以解除婚约娶你为妻，可是老元首不同意，父子两人险些闹掰，这么大的事情，阿莲想不知道都难。” 而一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威胁到自己地位，身为准元首夫人，怎么能没点自己的手腕？ 第七百六十章 我好了 所以……裴君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 所以她这么多年一直恨错了人…… 苏女士抱着电话突然又哭又笑，神色几近癫狂。 哭的是她这么多年颠沛流离隐姓埋名的生活，哭的是她当初的绝望和恨都发泄错了对象，哭的是……那个男人一直都爱着她，可她这么多年来，却早已把心给了另一个男人。 一旦错过，就是永远，这句话果然不假。 可是，她该怎么办？岩岩该怎么办？小小青该怎么办？ 苏女士迷茫了。 而笑…… 则是笑她自己。 她苏青禾当初，没有看错人没有爱错人！她的青春年华她的青涩初恋通通值得！ 可那又如何？ 他们终归回不去了。 而顾开寒这话，同时也透露给苏青禾一个讯息。 她擅自暴露了苏岩的身份，那位元首夫人，不会放过她的。 苏青禾心中止不住地发凉。 她原先以为要杀她的人是裴君，那么到时候她亲自站到裴君面前，她就不信裴君当真下得去手！ 可是如今…… 苏青禾的脸色阵阵发白。 尤其裴君目前还没有回来，那位夫人想要做什么更是无人可拦。 苏青禾握紧了手里的手机，骨节都泛着白，若是可以，手机只怕会给她捏碎！ “顾开寒，顾开寒，我求你，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女儿，救救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整整有一分钟，最终，顾开寒还是长叹一声： “好，我尽力一试。” 苏青禾地眼底留下滚烫的泪水，忙不迭点头： “好，好，谢谢你，谢谢你顾开寒……” 顾开寒没有应声。 因为他已然挂断电话，一面从军区调派人手将楼家严密保护起来，一面匆匆赶往…… 元首府。 这么多年了，他是该去找他这位嫂子好好聊聊了。 …… 而另一边，意识到顾开寒已经挂断电话的苏青禾，放下手机，缓缓行至苏二的床前。 哦不，应该说苏岩。 苏岩手上有伤，未免出现意外，赵宥老早就将丁晓佐找了过来。 这边也没有什么信得过的女眷可以帮忙照顾苏岩，所以清理等工作一并交给了丁晓佐，苏二脸上的妆容，也早就被丁晓佐擦拭掉，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苏女士静静地看着她眼前的沉睡的人儿，将她的五官刻画了一遍又一遍。 总有人说岩岩像她。 那一定是这些人没有仔细瞧岩岩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那个人，真的如出一辙。 可如今，那双最相似的眼眸却紧紧地阖着，仿佛再不会睁开了似的。 苏女士不知为何，一下子悲从中来，俯在床边上，泣不成声。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妇人的低泣声格外清晰。 渐渐地，这层低泣声的背后，却隐隐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 “……妈？” 苏女士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甚至都不敢抬头，就怕希望落空。 下一刻，她感到有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陌生而熟悉的沙哑嗓音再度响了起来： “妈，你……怎么了？” 苏女士于是终于确信，这真的不是梦！ 苏女士倏地抬眸，就撞进了苏岩略带关切的眸子，她的面色苍白，嘴皮也干裂出血，但苏女士却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抓住苏岩的手： “岩岩，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苏岩有些好笑，“你是我妈啊！” 话一出口，苏岩就意识到苏女士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由收起笑容，回握住苏女士的手： “妈，我好了。” 她彻底好了。 她是完整的苏岩了，明白这个世界的善意，更明白……某个傻子对她的一往情深。 苏女士又哭又笑，忙起身去叫谷河谷陌他们。 而苏岩则是侧目看了看身旁还平静躺着的男人，又看了看两人自始至终紧扣的那两只手，手指上的那枚极光戒，此刻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苏岩不由抬起顾言痕的手，在那上边落下轻轻一吻。 “顾言痕，我醒过来了，你也该醒来了。” 没有反应。 但是苏岩弯着唇，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 顾言痕……会醒过来的。 快了，快了。 谷陌当先一步踏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少女坐在洁白的大床上，长发垂落在肩头，将她的侧脸遮了个大半，她轻柔地在身旁那个人的手背上落下极为珍视的一吻，哪怕因为光线和角度原因，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也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她对于对方深深的爱恋。 先前的欣喜若狂不知怎的淡了几分，谷陌上前一步，缓缓出声： “嫂子，好久不见。” 苏岩闻言抬了眸，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亮，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喜悦。 “谷陌，好久不见，谢谢你。” 苏岩不傻，她这次能醒过来，谷陌一定功不可没。 谷陌偏过头，不敢居功，只淡淡道： “没有，你应该谢我父亲。” 正说着，谷河紧跟着也出现在了房间里。 看着苏岩，谷河显然对于她的苏醒也有些不可置信， “丫头，你……” 苏岩依旧笑着，笑容恬淡而满怀善意，再也不复之前的冰冷漠然。 她重复着之前跟苏青禾说的那一句话—— “我好了。” 她好了，都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紧随而来的是楼煜沉。 看着清醒的苏岩，楼煜沉无疑松了一口气。 只是…… 望着一旁依旧沉睡的男人，楼煜沉皱眉开口： “嫂子，我哥他……” 苏岩低眸看了顾言痕一眼，很肯定地朝楼煜沉点头： “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有这句话，楼煜沉才像是终于放下了肩头的重担一般。 以前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过得有多滋润，直到顾哥出了事，楼煜沉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以前……他是真的一直活在他强大的羽翼之下啊。 闻讯赶来的还有赵宥。 见着苏岩那一刻，赵宥险些哭出声： “二哥！你终于醒了，我……我真的快顶不住了！” 苏岩又好气又好笑： “你多大了还在我跟前哭？丢不丢人？！” 赵宥才不管丢不丢人，他现在只想哭。 第七百六十一章 睡美人 虽然昏迷了七八天，但是苏二的恢复能力很显然还是不错的。 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柚子当下的形势。 她的世界观被修复，自然也知道……她之前做过的事情有多过分。 柚子也没有隐瞒，将这些天所有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 另外…… 柚子也向苏岩请罪。 毕竟他之前擅自调用了字母们的权力。 虽然事出有因，但这种行为不可否认确实是不可取的。 苏岩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柚子，你记住，字母们不是我的下属，他们只是我在二十六个不同领域的朋友，我没有专享他们服务的权力。” 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是柚子跟她之间的麻烦，柚子情急之下找朋友们帮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柚子所认为的责罚更是没必要。 苏岩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幻境里的一切。 她必须由此警醒，没有人应该为她牺牲，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不存在任何的上下级关系，平等地享受生命的权力。 醒来之时，苏岩曾跟谷河聊过，谷河说，那虽然是他营造的幻境，却是的的确确根据h恢复的视频，通过仔细地查看视频，以及对那个叫沐离的人进行了全面的分析之后，所还原的事件元模型。 所谓元模型，就是两件事情虽然一个真实一个虚幻，但运行的却是同一套法则。 如果事情运行的法则相同，则事件不管怎么发展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举个例子，生老病死是一个法则，生命的轮回由此决定。 而众生都运行着这同一套法则，不管他们如何降生，有怎么样的人生经历，最后的结局却都是注定好的—— 死。 幻境里的事情根据相同的法则再现，就类似于现实世界的他们根据“生老病死”的法则重生。 重生之后，每个人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无论怎么改，他们的结局依旧是死，只是大概跟之前的死法不同罢了。 或许一个碌碌无为而死，一个死得其所。 所以，那虽然是虚幻，但其实，如果真的可以再重新来过，苏二在幻境里的一切，都会真切地再重演一遍。 那是虚幻，也是……真相。 那声震颤山河的“二哥”，将永远刻在她的心头。 至于之前的爆炸以及沐离给的视频…… 是她对不起他们没错，但他们也帮着沐离算计了她，害她伤及亲友……算是，扯平了吧。 她再也不会为此而心存负疚。 只是，终归够她成长许多了。 苏岩的话音一落，耳边却传来鼓掌的声音。 苏岩抬起头，就见丁晓佐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微笑着缓步朝她走来。 “不愧是我二哥，我们从来都没有信错人。” 拥有这么强悍的能力，却不贪恋，不生野心，甚至保持着最初的赤子之心将他们视作朋友。 这就是他们的二哥啊。 他们愿意为之肝脑涂地的二哥啊。 他值得。 苏岩也朝她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男人的体征指标有没有出现异常。” 苏岩闻言柔和了眉眼，回身看着那个静静躺着的男人，眼里温柔眷恋浓稠得像是能溢出来似的。 “不会，他快醒了。” 丁晓佐扬眉，“这么肯定？” 说实话，苏岩的眼神有些让丁晓佐起鸡皮疙瘩。 她从来没有拿那样的眼神看过谁。 哪怕是和陆非所相处，两人平日里也是各忙各的，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腻歪。 甚至于……至今丁晓佐也不懂什么是爱情。 她和陆非所…… 无非是当时被这人的死缠烂打搞得烦了。 后来勉强答应交往，觉得陆非所这人也还不错，勉强能搭伙过日子。 再后来结婚，也是因为家里催的急，想着与其被安排嫁个不认识的，不如自己找个还过得去的。 一直以来，她跟陆非所的感情也就那样，没有特别的刻骨铭心，平日里的相处说是夫妻也行，但其实说是朋友更为贴切。 所以有时候，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苏岩和顾言痕之间的轰轰烈烈彼此牺牲。 但不理解不代表不艳羡。 而丁晓佐没有想到，未来，当她有机会体会到这般浓烈的爱情时，却会是在那般惨烈的情况下。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苏岩闻言，只是坚定地朝丁晓佐点头： “嗯，我们约好的。” 丁晓佐耸了耸肩，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照旧去给顾言痕做检测。 苏岩和顾言痕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他们的约定是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而顾言痕会不会如约而至，谁也说不准。 丁晓佐一边作检测，一边抬眸见苏岩握着顾言痕的手复又在床边坐了下来，不由有些好笑： “我看你男人跟个睡美人一样，你要不要考虑当个王子，说不定亲他一下就醒了呢？” 苏岩愣了一下，旋即眼神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信口胡诌的丁晓佐：“……” 她真的就……那么随口……一说啊…… 然而苏岩却是当真了。 甚至不顾跟前有个人，当即便俯身朝顾言痕吻了下去。 顾言痕昏迷时间比她长，至于原因……据说是受心理治疗的反噬。 谷陌当初用手段让两人陷入深度睡眠，算起来是属于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 对于本身就带“毒”的苏岩而言，那是助力，而对于没有“毒”的顾言痕而言，就成了一种伤害。 要醒来，只能靠他自己。 但是苏岩相信他，他可以的。 他是顾言痕啊。 曾经温润的唇瓣已经有些干裂，哪怕自她醒来后，时不时会用棉签蘸水给她补充水分，但还是没用。 苏岩的吻很轻很柔，像是生怕弄疼他一般。 丁晓佐原本以为她会被喂一嘴的狗粮，但是看着这般虔诚的苏岩…… 她竟然有一种心甘情愿把这碗狗粮干了的感觉。 如果真的存在上天，那她多想祈祷，让这两个人好好的吧。 他们……都太难了。 当然……丁晓佐信口胡诌的方法，也终究是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顾言痕依旧沉睡。 第七百六十二章 出来见我，敢么? 丁晓佐刚走，苏女士便过来了。 正好到午饭时间，她怕苏岩饿着。 苏岩也没有拒绝，她很清楚，她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养好身体，后续……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意外的是，这一次苏岩从苏女士的眼底看到了几分欲言又止。 “妈，怎么了吗？” 苏女士拧眉按着苏岩，“岩岩，你爸跟你大哥……” 苏岩只一瞬间就明白了苏女士的意思，沉吟了一下，缓缓朝苏女士摇头： “妈，暂时只能委屈一下老大和大哥了，他们现在还不能出来。” 苏女士怔愣了一下，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 “为什么啊岩岩？他们……” 苏岩抓住苏女士的手，轻轻拍着示意她别着急。 “妈，你知道孙浩吗？” 苏女士浑身一震。 身为英格兰元首的女儿，又在秦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秦夫人，对于“孙浩”这两个字，自然不陌生。 孙浩，说是一个人，但是这些年，已经逐渐成为了一方势力的代称。 那方势力里的，全部都是在地下做一些不法交易的亡命之徒，世界各国的骚乱，大半的武器都由他们提供。 这一方势力的初代领头人，便叫“孙浩”。 孙浩这人无恶不作，却似乎极其重情重义。 十几年前，孙浩因为c国元首的一次伏击行动而被重伤，随后不知所踪。 当然，不知所踪是比较委婉的说辞。 多半是死了。 那方势力乱过一段时间，不得不说，那段时间国际确实太平了许多。 但紧接着，另一个“孙浩”便凭空出世。 ——有人将那帮散沙聚拢，凭借本领，成为新一代“孙浩”。 这么多年过去了，据说那方势力已经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谁是首领，谁就叫孙浩。 不问前尘，不问过往，一切清零，以孙浩这个名字，重新活着。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而因为初代孙浩是死于c国元首之手，所以这些年，那方势力对于c国，总是有明里暗里各种使坏，国内各处争端，无论大小，几乎都可见他们的手笔。 可这帮人素来狡猾，根本无迹可寻。 苏二之所以能接触到孙浩…… 还多亏了沐离。 沐离和孙浩认识，其实仔细想来也没什么。 沐离毕竟跟第五大道的霸主有来往，而第五大道霸主之所以能在第五大道称霸，武器便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她会跟孙浩接触，并不奇怪。 孙浩好像知道沐离的本事，对于沐离深信不疑，也对受沐离操控的他深信不疑。 苏岩目前便是要利用这一点，这一次，将沐离和孙浩一网打尽。 好在苏女士足够聪明，之前公布她身份的时候，只说了苏二是元首的子嗣，并没有暴露她的女儿身。 如此一来，后续的很多事情便容易多了。 孙浩和沐离只怕没想到他来头这么大，沐离不好说，但是孙浩肯定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在知道元首子嗣被自己人控制的情况下，不好好利用，更待何时？ 而之前，苏二控制了秦老大和秦夜为此夺得秦家控制权的事，孙浩和沐离都是知道的。 甚至于那边看押秦老大的秦夜的人马，都是孙浩拨给他的。 否则苏二当时怎么可能避过赵宥的耳目将人绑起来？ 所以现在，要让后续的计划继续进行，就必然不能让孙浩和沐离起疑。 老大和秦夜……只能再委屈一段时间。 讲完这些，苏二握着苏女士的手，敛眸道： “苏女士，等着一切结束，我会亲自跟老大和大哥请罪。” 一想到素来那么疼爱她的老大却被她那般对待，苏岩就内疚不已。 苏女士抚着苏岩的发丝叹了一口气。 “好。” 她不会说什么都是一家人，请罪没必要什么的这种话。 她们母女俩，确实欠秦家良多，错了就是错了。 正聊着，苏女士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说起来…… 除了前面的赵宥和顾开寒，已经很久没有人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会是谁呢？ 苏女士掏出手机，来电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不知为何，苏女士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预感，在她点下接听那一刻，便应验了。 “喂？请问你是？” 电话里的人有几秒的沉默，正当苏女士忍不住想要再问一遍的时候，那边的人说话了。 “苏青禾是么？”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嗓音清冷，哪怕是隔着屏幕，苏女士也能感受那股无形的压力。 但她终归是英格兰首相的女儿，这些年也不是被吓大的，只一瞬间便从那种压力之下挣脱了下来，神色平静，只是一旁搭在床单上的手在一点点攥紧。 “你是……盛莲。” 她没有正面接触过盛莲，但是这个声音，她却无数次从电视里听到过。 无数次，并肩站在那个男人身边，与人谈笑风生的，都是她。 “呵，不愧是能从我手底下死里逃生的人，真聪明。” 苏女士深吸一口气： “你要做什么？” “他明天就回来了，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苏女士压抑住她的心头的怒火，看了一眼一旁的苏岩和顾言痕，旋即握着手机转身出了房间，并且眼神示意苏岩不要跟过来。 直至出了房门，苏女士才忍不住咆哮： “你还想做什么？！岩岩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我碍着你什么事了？我现在有新的家庭，有新的爱人，你为什么要来逼我？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为什么？！” 苏女士原本以为，她的这番话，定会刺激盛莲说出实话，却听电话里那人低声呢喃： “你说……你有新的爱人？” 苏女士蹙起眉头，还没等她说话，电话里那人却缓缓发出了低笑，笑声越来越大，却带着几分癫狂。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爱上了别人，你居然爱上了别人，哈哈哈……” “你……”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苏女士开口，电话里盛莲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苏青禾，我可以不对你们动手，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出来见我，敢么？” 苏女士只沉吟了两秒便道： “地址。” 第七百六十三章 聊一些往事 苏女士没有想到，盛莲约她见面的地方，居然会是……元首府。 大概是提前打了招呼，苏女士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元首府的大花园。 西式的花园里，各色的花姹紫嫣红，而在那一片鲜艳里，有一方洁白的大理石桌，一个身形纤细的美妇端坐在此，面前是一些点心和茶水。 察觉到动静，盛莲抬了眸，隔着满园的春意与苏女士遥遥相望。 倒是盛莲先笑了： “过来，坐吧。” 不愧是元首夫人，一言一行都透着让人不可冒犯的威严。 苏女士也没有丝毫的怯懦，径自在盛莲的对面坐下，也不废话，直言道： “你要做什么？” 盛莲没有回答，只是给她倒了一杯茶，“不要紧张，只是聊一些往事。” 苏女士端着盛莲递给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沉默着没有说话。 敌不动，我不动。 盛莲笑了一下，笑起来有一种连苏女士都心动的美。 盛莲毫无疑问是美的，端庄大气，雍容华贵，放在古代，大概这样的人穿上凤袍，你能很轻易地联想到“母仪天下”这个词。 完全想象不到，就是这样美的一个女人，当初……却做了那么多狠毒的事情。 “我递给你的茶，你居然就这么放心就喝了？” 苏女士脸色一变，但旋即又镇定了下来。 “这是在元首府，您又是元首夫人，总做不出下毒这种下作的手段吧。” “呵呵。” 盛莲又笑了，她看着苏女士，但是视线又不那么聚焦，苏女士更觉得盛莲似乎是在透过她，在看一些往事。 事实证明，苏女士的感觉并没有错。 下一句，就听盛莲轻轻缓缓地道： “你倒是跟当年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苏女士心头一跳。 盛莲口中的“他”是…… 还没等苏女士心头那个答案呼之欲出，盛莲便紧跟着道： “可是跟你现下的这杯清茶不同，当初他的那个杯子里，我可是实实在在加了东西的。” 苏女士握杯的手一颤，旋即将杯子重重地磕在大理石桌上，倏然起身： “你！” 盛莲也站起了身，却是站起身将苏女士按坐了回去。 “你激动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让你激动的……还在后面呢。” 苏女士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只觉得她的美貌都是假象。 “身为元首夫人，你居然……” “那又怎么样？！” 盛莲突地尖叫着打断苏女士的话。 好在此刻的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否则，若让外界看到这么失控的元首夫人，只怕会大跌眼镜。 盛莲冷着一张脸，视线透着吃人一般的嗜血和疯狂。 “你以为我稀罕做这个元首夫人吗？若不是因为他是元首！这元首夫人谁爱当谁当去！” 尖声吼完这么一句话，盛莲的眼睛里已然是一片的雾气迷蒙。 那种狠劲在这雾气之下散去了不少，却是多了几分软弱和委屈来。 她像是在对苏女士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只是爱他啊……” 苏女士瞳孔微颤。 她原以为，盛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势。 可原来……居然是爱么？ 盛莲的反常仅仅只是片刻，几秒的时间里，她便迅速恢复正常，恍惚竟让苏女士觉着方才她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她面色如常地继续方才的话题： “结婚五年，他一次都没有碰过我，一次都没有，哪怕他派出去的人都告诉他你死了！他也还是为你守身如玉不肯碰我！”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苏女士鼻子一酸，她的眼睫毛一直不停地颤动，整个人心慌又无措。 盛莲原本是愤怒的，但是看着样的苏青禾，她又觉得畅快。 她伸手揪住苏青禾的衣领，逼她直视着自己，接着道： “知道c国为什么元首至今没有子嗣么？” 苏女士摇头，直觉盛莲说出的话会让她之前的决定崩塌，便想要伸手去捂耳朵。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可盛莲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盛莲强行箍住苏女士的手，一字一句地道： “就是那杯茶，茶里我给他加了烈性药，可是……呵，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也不肯碰我，甚至不肯碰任何人！” “烈性药的副作用极强，他强忍着挨过了药效，功能却自此衰竭，此生不具备孕育后代的权力！苏青禾，你满意了吗！这样一个男人，他这么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甚至为此搭上了一整个家族的未来！” “而你呢？呵，你居然爱上了别的男人，呵呵……哈哈哈哈……报应！这是裴君的报应！” 盛莲的话如同一泼冷水，让苏女士从头凉到脚。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方才还能忍住的泪水如今却是一滴接着一滴地滚落。 怎么会这样…… 那个男人，怎么能为她到这个地步？！ 看着面前已然崩溃的苏青禾，盛莲嫉妒她的同时又很畅快。 她求而不得又怎么样？他裴君照旧求而不得！ 下场跟她又有什么区别？！ 她就是要让苏青禾愧疚，让她纠结痛苦，让她崩溃和疯狂！ 因为她苏青禾不配！ 盛莲的嗓音又压低了些，如恶魔的轻声呢喃： “苏青禾，说起来，你比我恶毒多了。秦老大的妻子乔慧为何会死，你比谁的清楚，然而你却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勾搭人家的丈夫，霸占人家的家庭，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我真的想不通，他们究竟……喜欢你什么？” 苏青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从盛莲的手里挣脱开，捂着耳朵失声痛哭：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么？那这些年，在秦家顶着乔慧身份活着的人是谁？和秦老大恩爱有加的人是谁？”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盛莲怎么可能如她所愿呢？ “苏青禾，承认吧，你就是一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你闭嘴啊！” 第七百六十四章 条件 所谓物极必反，盛莲原本以为她的步步紧逼会将苏青禾逼到绝境，但她很明显小看了苏青禾。 在灰色地带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苏女士，心智早就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可比的了。 盛莲的逼迫，却使她猛地惊醒过来。 “盛莲，你不要试图把责任转嫁给我，如果不是你的自私自利我跟阿君根本不会分开！如果不是你对我痛下杀手我不会这么多年躲着不敢见他！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盛莲没想到苏青禾能这么快反应过来，不过对于苏青禾的话，她的脸上并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她自作自受，她知道。 后悔么？ 后悔的，很久之前就后悔了。 若是她早一点清醒地意识到，裴君是个痴情种，她何至于此？ 早些放过自己，也好过被困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逼着帮他筹谋，帮他算计，还不得感激，徒增怨恨。 都是她自找的。 盛莲重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轻啜一口后，眉宇间的表情全部都淡了下去： “行了，既然你能这么快清醒，那至少说明不是个没脑子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嗯？” 苏女士还有点懵。 怎么？方才盛莲给她说的话还不是她让她来的主要目的吗？ 盛莲见苏女士的神色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冷笑一声： “专程找你过来刺激你一下，告诉你有两个男人多么愚蠢地爱着你？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终归是个元首夫人，怎么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掉价的事。 前面的只是铺垫，也算是对于苏青禾的考验。 考验通过，后面的就可以继续谈，考验不通过……那么一切免谈。 她不跟愚蠢的人做交易。 苏女士想了想，也觉得不至于，于是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问她： “那么你的目的？” “顾开寒跟我说，那是个女儿？” 苏女士眯起了眼睛，直觉盛莲会作出什么不利于苏岩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这是顾开寒说的，又联想到另一边生死未卜的顾言痕，苏女士终归打算赌一把，于是朝盛莲点头： “是。” “我可以放过她，但是有条件。” 这个“她”，毫无疑问，是指苏岩。 苏女士心下微沉，“什么条件？” “她的第一个孩子，要姓裴，入元首府。” 苏女士倏然起身，“不可能！” 她女儿的孩子，凭什么入元首府？ 而且，盛莲这个女人……她根本信不过！ 到时候她的外孙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她该怎么给岩岩交代？ 盛莲坐在原地没有动，抬眸看着站起身的苏女士冷冷一笑： “你没有选择，若是不给，她就没了价值，我为什么放任她活着？” “你……” “苏青禾，之前我说的话，没有跟你开玩笑，裴君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你不是地道的c国人，可你也在c国住了这么些年，c国的锦绣繁华，国泰民安你看不到吗？你是要让这裴家打下的江山彻底断送在裴君一个人手上吗？你让他独自一个人承担所有，愧对列祖列宗，你于心何忍？！” 苏女士沉默了下来。 是啊，她于心何忍？ 终归这一切，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盛莲也不着急得到她的回复，只静静道： “我爱他，虽然这么些年来，那份爱意已经被磨灭了不少，但我终归不会做有损裴家利益的事情，我这些年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巩固他的位置，我是最不想裴家的天下落入旁人手中的。你如果不放心我，孩子进入元首府后，我会直接搬离这里，只交给他一个人抚养，他总归不会伤害自己的亲外孙。”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随时等你的答复。” 说着，盛莲便起身准备离开。 苏女士却冷不防出了声： “这不是你的作风，盛莲，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 苏女士回想起当年那场惨烈的逃亡，至今仍然觉得惊心动魄。 那算是她跟盛莲之间离得最近的一次。 光凭当时那些人下手的心狠手辣程度，她就知道盛莲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这些年，盛莲没有子嗣，却还能在国会的地位屹立不倒，其雷霆手腕可见一斑。 苏女士不相信，盛莲会真的金盆洗手良心发现。 盛莲闻言站住了脚步，却没有转头，视线落在了前方的一朵开得正艳的花上，恍惚让她想起了昨天，也差不多是在此刻，顾开寒找了来。 自从当初那件事情发生后，他们已经，整整二十四年不曾见面了。 “阿莲。” “顾帅还是叫我元首夫人吧，我们之间也不必如此虚与委蛇。” 相比于顾开寒，盛莲冷漠得多。 毕竟她跟顾家，可以说是隔着血海深仇。 首先是顾开寒明知裴君与她有婚约，还纵容裴君爱上别的女人，甚至是帮裴君瞒着她，让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其次…… 当初顾言棋的死，虽然找不到证据，但是顾家，甚至裴君都心知肚明。 下手的人就是盛莲。 盛莲要保证裴君绝对的地位，就不能任由顾家做大。 她知道裴君仁慈，不会对顾开寒下手，但她会。 之后顾家鸡飞狗跳，顾开寒妻离子散，整个顾家名存实亡，这些几乎都是盛莲一手造成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顾开寒还能心无芥蒂一如儿时那般唤她阿莲？ 这样的虚情假意，大可不必。 顾开寒也没有固执，终归眼前这个人是害死他儿子的罪魁祸首，他也确实做不到当那一切都没发生。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希望元首夫人放过苏青禾和她的孩子。” 盛莲倏然转身，双眸死死地瞪着顾开寒： “凭什么？！” 那个女人抢走了他的夫君，甚至为他孕育子嗣，她凭什么要放过他们。 “就凭你是元首夫人，为国，为民，你都不能对她下手。” 盛莲当然知道顾开寒是什么意思，她冷冷一笑： “顾帅以为群臣无贤了是吗？这天下就非他裴家人不可了是吗？” “那如果……有顾家施压呢？” 盛莲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那孩子，是言痕的爱人。元首夫人，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儿子了，不想失去第二个。若是你非要对那孩子赶尽杀绝，顾家……必反！” “顾开寒！你敢！” “夫人若是不信，大可有试试！正好我们可以新仇旧恨一起算！” 最后顾开寒甩袖离开，而盛莲，也终归没敢去尝试。 秦家顾家联手，她不敢赌。 她知道顾开寒的底线在哪里。 不过这些，都没有跟苏青禾说的必要。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留下了一句： “你女儿找了个好夫家。” 第七百六十五章 提前汇合 苏女士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 苏岩只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知道苏女士出去了一趟，再一联想她之前那通电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妈，她为难你了吗？” 苏女士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想了想，终归觉得，关于真相，苏岩也有知道的权力，于是将她在盛莲那里得知的一切也告诉了她。 不得不说，初时面对那样的真相，苏岩也是震撼的。 她自幼学习好，成绩拔尖，也喜欢钻研史书，拍过的古装剧更是数不清。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一直觉得，古往今来，应该都是通用的。 但是当今的这位元首，竟然能为她的母亲做到这个地步…… 苏岩感动同时又觉得庆幸。 还好她清醒得早。 否则，一旦她之前的计划成功，元首只怕……凶多吉少。 那到时候，苏女士只怕会恨死她。 在知道盛莲才是当年对苏女士痛下杀手的人时，苏岩的眼里不可避免地划过戾气。 不管怎么说，盛莲伤害的是她的母亲。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 而且…… 跟苏女士不一样的是，苏岩知道的东西比苏女士更多。 她恍惚想起曾经顾言痕跟她说过，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仇人大概是同一个。 再联想起顾言痕说，那个幕后黑手，他们苦于找不到证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个人，他们动不得。 那么现下看来，当年绑走顾言痕跟顾言棋，害得兄弟两人天人永隔，害得顾言痕这么多年活在愧疚和痛苦深渊的人…… 也是这位夫人无疑了。 呵，为元首着想，好一个为元首着想。 迫害元首的恋人，伤害元首的兄弟，就这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她是为了元首？ 苏岩只恨她怎么没跟苏女士一起去，否则……哪怕不能正大光明地对她做什么，她也要将人骂到怀疑人生。 至于盛莲那句“你女儿找了个好夫家”，苏岩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顾开寒给她施压了。 顾开寒这人窝囊了一辈子，这一次，终归是硬气了一回。 谈不上多感动，但总归还是感激的。 毕竟怎么说……他这也算是终于把顾言痕放在心上了。 顾言痕这个男人啊，什么都不说。 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没了对亲情的期待，但顾开寒和饶清虞如果真的能多为他付出一些，好歹也还是能勉强弥补一下他心中的缺憾吧？ 念及此，苏岩看着身旁男人的目光越发心疼。 顾言痕啊，你快醒过来吧。 而紧接着，苏女士便又说了盛莲的条件。 苏岩眸光一凝。 要她的孩子入元首府么？ “岩岩，你……怎么看？”苏女士的语气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苏岩回神看向苏女士，嘴角扯了一下，“妈，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苏女士闻言僵了一下，旋即一把抓住苏岩的手： “岩岩，你……你别误会，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你如果不愿意，咱就不理她，总归当年的事情他不曾参与，我就不信他还能护不住你。” 苏女士心中的确是纠结的，毕竟她确实对不起裴君。 但是…… 她自己欠下的情债，不该让她的女儿来还。 更何况，还可能因此搭上她外孙的一生。 苏岩抿了抿唇，半晌后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在没有知道真相之前，苏岩大概率会一口回绝。 可是，在知道跟她血脉相连的父亲是那般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之后……她又确实不忍心看他孤独终老。 可不忍心是一回事，让她作出实质性的举动去改变那又是另一回事。 “妈，等他醒来吧，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即便是有孩子，那必然也是她和顾言痕的孩子。 可现在，顾言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她不可能避过孩子的父亲，直接给孩子的未来作出抉择。 苏女士点了点头。 总归……不管苏岩夫妇两人作出什么样的举动，她都是支持的。 正想着，苏岩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 顾开寒。 苏女士皱眉，不知道顾开寒打电话给苏岩做什么。 受盛莲的影响，她下意识以为顾开寒是想要谈关于孩子的事情。 不过苏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妈，别担心，是另外的事。” 说着，苏岩点了接听。 “顾叔叔。” 顾开寒的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但到底是军区总帅，向来不怒自威惯了，这种突然的温和倒是透着一种别扭的僵硬。 “岩岩好些了吗？” “嗯，我好些了，谢谢顾叔叔关心。”因顾开寒对盛莲施压，所以对于他，苏岩也少了几分冷淡。 而顾开寒此次打电话来，自然也不是简单的嘘寒问暖，在知道苏岩身体无恙的回复之后，当即也切入了正题。 “元首受孔雀之国国君的邀请，临时更改了行程，今晚会降落那边的首都机场，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今晚过去先和元首汇合？” 苏青禾之前为了保住秦家安然无恙，谎称苏二受元首召见，那么元首归国，苏二必然也是要和他一同出现的。 元首峰会的地点是各国轮流，今年不巧是在欧洲那边。 从c国到那边，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苏二提前过去与元首汇合，很显然不现实。 原本的计划里，只是让苏二在飞机降落后，通过特殊通道第一时间进入航班，然后伪造跟元首一同出现的局面。 但如果元首就在孔雀之国的话，倒是离得很近了。 先一步汇合，更加万无一失。 峰会今天上午刚结束，按以往的惯例，元首是要留在当地休整一天，调整好时差再回来的。 如今却突然接受孔雀之国的邀请…… 苏岩笑了一下，她怎么觉着，元首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呢？ 不过苏岩倒也没有推辞。 早见，晚见，总归…… 都是要见的。 “可以，顾叔叔帮我安排吧，我准备一下，尽快赶过去。” 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苏岩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走一般的渠道，这些，就需要顾开寒这个总帅来安排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相见 孔雀之国的皇室，比普通人想象的，要富丽堂皇得多。 只可惜，再奢华的布景，也没能将两位特殊的外宾吸引。 裴君几乎是在踏入皇室那一刻起，便以休息为由，回绝了对方国君的款待，去了对方给他安排的住处。 坐立难安地等待了近一个小时，房门终于被人敲响。 裴君倏然起身，就见到一个侍女打扮的人，端着孔雀之国的特色点心走了进来。 “元首大人，这是我们孔雀之国独有的美食，请享用。” 对方身穿孔雀之国皇室的侍女服，却说得一口流利的c国语言。 裴君在看清对方容颜的那一刻，更是不自觉湿润了双眸。 “你……你是……” 像，太像了。 眼前这个女孩儿，跟他记忆里的青禾简直一模一样。 苏岩放下手里的餐盘，恭敬地朝裴君行礼。 “元首大人好，我叫苏岩。” 苏岩，苏岩…… 如她一般，坚韧如石么？ 裴君上前一步，抓着苏岩的手，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好，好，好孩子……” 千言万语，却一下子哽在了喉间，裴君半晌只能出口这么一句话。 苏岩看着跟前情绪肆意外露的老人，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说是老人，但其实裴君也才四十几岁，再加上身在皇家，吃穿用度都是顶尖的，所以保养得很好，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三十几岁正值壮年的模样。 但总归是活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眼底的风霜，看得苏岩也不由动容。 沉默许久，苏岩终归是单膝跪地，“父亲。” 像“爸爸”这么亲昵的称呼，苏岩还是叫不出口。 但是面前之人眼底炙热的情感，又让她忍不住想要给予回应。 那便唤他一声父亲吧。 裴君闻言却是一下子怔住，像是不可置信般，倏然低眸，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你，你叫我什么？” 嗓音颤抖而满怀忐忑，像是生怕自己在做梦一般。 苏岩心中微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苏岩再次重复： “父亲。” 若说方才的裴君还能压抑自己的情感的话，这下……他终于是痛哭出声。 二十多年了，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他没有尽到一天身为父亲的责任。 可一朝见面，眼前这个女孩竟然还能那么果断地认了他，他如何能不激动？ 苏岩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从来没有哄人的经验，更不要说是哄一个长辈。 绞尽脑汁思索半晌，苏岩才从终于是想到一个蹩脚的劝慰方式。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旁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果盘，苏岩眼前一亮，站起身，拾起一旁的水果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随即拿起一旁的苹果，以一种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将苹果迅速雕刻成了一个带笑的小姑娘。 旋即，苏岩将那苹果放到裴君跟前，小心翼翼道： “我哭的时候，苏女士给我看这个我就不哭了，希望……对您也有用。” 裴君一怔，抬眸看着苏岩，眨了眨眼，突地破涕为笑。 “好好好，有用，有用！” 苏岩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苹果又往前递了三分。 “您都还没吃东西呢，先垫垫肚子吧，身体要紧。” 来自女儿的关怀让裴君心里暖烘烘的，眼前的分明只是一个苹果，却让裴君觉得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好的礼物。 裴君珍而重之地伸手接过，看了半晌，终归是没舍得吃，朝苏岩失笑道： “你瞧我，都高兴糊涂了，孔雀之国虽然跟c国相距不远，但终归也是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也需要休息，快去吧。” 苏岩连忙摆手： “没事没事，我不累的。” 身为秦家二公子，她这些年更累的事情都经历过，怎么可能坐个飞机都觉得累？ 但裴君却固执地要她去休息，让她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苏岩拗不过，终于还是妥协了。 只是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想到什么，转头刚想说，嘴巴却像是被什么粘住，一下子失了声。 只因她看到，她身后的元首抱着那个苹果，像是偷到了糖的孩子，脸上写满了满足，甚至掏出手机在偷偷给苹果拍照，妄想将这份美好永远定格。 苏岩鼻子一酸，一时之间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假装无事发生地出了房门。 那个身为一国之君的人，高大而伟岸，威严又神圣，这个时候却傻乎乎的，又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苏岩心中残存的少许怨怼，终归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是没能看穿盛莲的阴谋罢了，有什么可怨的呢？ 若是盛莲那么容易露出马脚，顾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相信，若是能重来，他定会给她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够了，足够了。 强大的人不是不能软弱，但他们的软弱只能是暂时的。 这一点，苏岩明白，裴君更明白。 所以认真休整一晚之后，那些难以诉说的情感终归被再度掩埋。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第二日的苏岩，自然是恢复了苏二公子的打扮，跟在元首身后，挥别孔雀之国的国君，踏上回国的飞机。 飞机上，对于眼前的苏二，裴君还是会忍不住的惊叹。 但他没有多问，而是利用飞机上有限的几个小时时间，跟苏岩把计划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这一次，务必要将“孙浩”，以及他背后的实力，连根拔起，再也不能给他们任何反扑的机会！ 当然，对于苏岩周密的计划，裴君也是赞不绝口。 “秦家……将你教导得很好。” 临下飞机前，他说了这么一句。 苏岩一愣，旋即心中一喜： “所以……父亲不会怪罪老大是吗？” 秦老大让苏青禾代替乔慧活着，终归是有欺君罔上的嫌疑，即便事出有因，事后如果要认真追究起来，也着实可以被定罪的。 苏岩原先便有这方面的担忧，只是怕裴君心中不平，所以一直压着没敢问，此刻终归是没有忍住。 裴君拍了拍苏岩的肩膀。 “傻孩子。” 第七百六十七章 灵通 苏二公子和元首共同回国，不少人都有目共睹。 这也算是侧面印证了苏女士的某些话，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开始在心中权衡利弊。 秦家……还是他们能得罪的么？ 当然，苏二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太快作出决定，终归只要到时候不坏他的事就好。 刚和元首分开没多久，苏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苏二看着来电显示，嘴角泛起冷笑，下一秒，眼中却染上几分邪气，连带着接电话的动作都带上了几分轻佻。 “沐少消息真是灵通~” 沐离倒也不介意苏二的这种语气，事实上，苏二黑化后，跟他说话一直都这个腔调，这让好几天都没能联系上苏二的沐离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二公子说哪里的话，我若真的消息灵通，就不会现在才得知您的尊贵身份了。” 这是在试探苏二了。 苏二才不怕他试探，靠座在车的后座上，语调透着难言的冷意。 “沐少觉得，我的身份为什么到现在才得以公开？” 这个沐离当然不知道，或者说，苏二的这个问题，正是他想知道的。 “二十四年前，裴君为了自己的元首之位，狠心抛下苏女士，甚至对她痛下杀手，苏女士侥幸逃脱被秦老大搭救，这么多年过去，裴君一直以为自己当年做的事情无人可知，却万万没想到，苏女士还活着，甚至还有了我。” 苏二说得简略，但沐离多疑的性格也不可能轻易就相信。 “苏女士隐藏了二十四年，怎么会现在暴露？” 苏二冷笑，“沐少知道苏女士的身份么？” “嗯？” “苏青禾女士，原名紫藤·布利埃，这个名字你可能没听过，但是布利埃家族，沐少总归不陌生吧？” 沐离惊了一下，嗓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许： “英格兰首相家族？” 苏二没有否认，“是，苏女士就是英格兰首相的独女，前两天首相夫人病逝，在那之前，苏女士自然是要回去尽孝，而今年的元首会议是在哪里举行的，沐少不会不知道吧？” 沐离当然知道。 今年的元首会议，好巧不巧，就是在英格兰。 难怪，难怪了…… 要是在眼皮子底下都没能把人出来，这也就不是那位英明神武的元首的作风了。 沐离的想法则正中苏二的下怀。 谁又能能想到，英明神武的元首，这一次还真就被苏女士蒙蔽了呢？ 说到底，这些人，终归是小看了布利埃家族。 “那为什么苏女士会突然公开你的身份？她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吗？” “呵。” 苏二冷笑一声，却没有多做解释。 嗯，不是故作深沉，而是无从解释。 整件事情bug太多，说得越多，沐离所能查找到的漏洞越多，与其到时候被他们发现写蛛丝马迹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如什么都不说，既能保持神秘感，又能让沐离和孙浩摸不着头脑。 而且…… 别忘了，现如今的苏二，所维持的人设是，不需要这个世界的任何善意。 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沐离在内都并没能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在这样的设定下，他还事无巨细地把他的一切摊开到沐离跟前，那才叫不正常。 “具体的事情涉及我家族过往，沐少再多问，就逾矩了。” 电话另一头的沐离阴沉着一张脸，显然对于苏二这个回答不满意。 但他又知道，这确实是当下苏二的风格。 偏偏这又是沐离恼火的根结所在。 因为这就是洗脑的弊端，面前这个人或许被他彻底改造，可却也完全不受他控制。 这无数次地提醒着沐离，在关于苏二的事情上，他的催眠失败过。 沐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装作无事发生地道： “我只是担心……” 苏二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无须担心，沐少，别忘了，元首至今膝下无子，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就是我的筹码。” “可c国元首继承人的要求是，必须从小入住元首府！” “元首继承人？呵，沐少，想什么呢你？”苏二的这句话，极度地轻蔑和散漫，“我不稀罕做他的继承人，这个扭曲的世界也不需要有人主宰。” 沐离只一瞬间就明白了苏二的意思。 难怪了，难怪他之前总觉得苏二在酝酿什么大的阴谋，原来…… 居然是这样。 不过沐离也不觉得这有多过分就是了。 比起苏二，他对c国，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的感情还要憎恶得多。 c国乱套，抑或这个世界乱套，他正乐见其成。 “所以你跟顾言痕的婚礼……” “自然是为他准备的。”苏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语气自信且张狂。 “难怪浩哥跟我说，你问他要了不少人。” 苏二眯起了眼，“沐少跟浩哥的关系这么好的么？” 语气阴恻恻，这是在对于孙浩私自将他的事情说出去表达不满了。 沐离知道苏二在不高兴，但他丝毫不慌。 “二公子，我们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各自心底都清楚，一如你对我们不信任一样，我们也始终保留对你质疑的权力。” “呵，也对。”苏二嗤笑，漠然地表达自己的理解，“我不管你们怎么怀疑，只要别坏我的事就行，否则……我们的合作关系，可能随时就没了。” “关于这一点，二公子尽可放心。” “嗯。” 下一秒，苏二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电话。 开车的柚子见状就笑： “哥，牛逼！” 苏二扬眉，“笑话，演戏我可是老本行！” 而且，虽然他恢复了世界观，但他之前的世界观是怎么样的，他一清二楚得很，只需要根据之前的世界观，再结合当前的语境，他该作出什么样的回复才能滴水不漏，对他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再配合他的演技，一切的安排天衣无缝。 说起来苏二都难免有些恍惚。 拍戏啊，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早点结束这一切吧，他好累。 以前不觉得，现在回忆起来，当初拍戏的那几年，竟然是他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了。 “人手都部署好了吗？” “放心，都好了。” “嗯。” 第七百六十八章 如约而至 苏二淡淡颔首，偏头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内心难得安宁下来。 快结束了，快了。 正想着，她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苏二看着来电显示，脸色一变。 “d，怎么了？” 丁晓佐现下专门负责照顾顾言痕，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那必然是顾言痕那边出了状况。 但意外的，丁晓佐的声音不复以往的焦灼，甚至还含了几分笑意。 “紧张什么，我也不是每回都只会带来坏消息的。” 不是坏消息，那…… 苏二心头狂跳，“你，你是说……” “你男人醒过来了。” 苏二鼻子一酸，手机自掌心话落了下去，但苏二都来不及去管，只嘱咐赵宥： “柚子，加速！顾言痕醒过来了。” “卧槽，姐夫这么给力？！” 说着，油门一踩，速度飙升。 苏二弯腰去捡自己方才掉落的手机，却在低下头的那一刻，一滴晶莹的液体悄然落下。 是啊，他很给力，他一直都那么给力。 …… 苏二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楼家老宅，猛然推开那一扇大门，入眼的就是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窗前，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辉，圣洁如误入凡间的神使。 听见动静，那人转过了头，看见苏二的一瞬间，眼中泛起层层的涟漪，像是倒映着日光的粼粼江面，流转着一地细碎的流光溢彩。 他说： “我，如约而至。” 将将才压下去的泪意铺天盖地袭来。 苏二猛地扑入那人怀里，若不是顾言痕的背后是墙壁，只怕整个人都要被扑倒在地了。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是的，是回来，不是醒来。 其实在幻境的后面，昏迷后的苏二和顾言痕便在赵宥及时的安排下，醒了过来。 那个时候的苏二，已然是恢复了所有世界观的苏二，紊乱的记忆也全部恢复，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自然意识到，他和顾言痕所在这个如今这个局面是不对的。 可偏偏一切又是那么真实。 顾言痕也没有隐瞒，把事情的始末跟苏二简单说了一遍。 苏二听后一阵的心惊胆战。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说不定……他已经犯下大错，一切无可挽回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都在努力寻找出幻境的方法。 因为当时时间仓促，所以关于幻境的一切，顾言痕也没来得及多问，现下却是让他们被困住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苏二发现，顾言痕开始变得嗜睡。 他清醒的时间从第一天的14个小时，到第二天的七个小时，到四个小时…… 苏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好像再这样下去，顾言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一样。 而顾言痕自己对于这种不正常的变化是感受得最明显的。 想起进入“共沉”前谷陌跟他说的话，顾言痕知道，心理治疗过程肯定出了问题。 他或许……真的会醒不过来了。 一天比一天提前席卷的困意，几度将他淹没，哪怕凭借他的意志力都无法阻挡。 顾言痕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跟苏二讲出全部实情，只是在最后一次清醒的时间里，将他在外面的布置都跟苏二说了一遍，包括他安排字母们做的事，包括他让蒋渊做下的部署，包括他了解了苏二那边的所有情况之后，帮苏二筹谋他回归现实之后应该怎么做…… 事无巨细，他交代的一清二楚。 苏二是聪明的，他的聪明让他意识到，顾言痕这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举动透着不正常。 他的心底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恐慌，可他又不敢不听。 顾言痕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有的时候听他说话也成了一种奢侈。 顾言痕知道苏二不好糊弄，所以他直言，他很快会陷入昏睡，下一次醒来的时间……未知。 苏二当时抓着他的手，眼中也是如此刻一般的泪如泉涌。 顾言痕却只拍着苏二的肩膀让她不用担心，他睡过去之后，她要继续想办法找到回归现实的方法，他有预感，他如果还会醒的话，下一次会是直接的现实。 所以，苏二要去现实世界里等他。 这是他们的约定。 虽然是幻境，但苏二依旧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顾言痕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溜进几率橙红的光——那个点是黄昏，那天的火烧云壮美得那么不真实。 苏二眼睁睁看着他眼前的男人闭上眼，沉沉睡去，无论她怎么呼喊，他却再也不曾作出应答。 那之后，苏二疯了一样恶补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却始终没有突破。 直到某天，看着那人沉静的睡颜，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他不应该自己想办法的，他分明有可用的人。 幻境里的世界与现实世界平行，现实世界里有的人，幻境里都有。 苏二当即起身去知味把谷陌揪了出来，然后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让谷陌想办法。 谷陌到底是学过心理学的，虽然整件事情听起来很离谱，但心理学上的东西，再离谱的他也不是没听过，所以很快就冷静下来，跟着苏二一起寻找解决办法。 但谷陌的能力有限，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求助了家老子。 按苏二的说法，造成如今这种局面是他父亲的手笔，老家伙肯定有办法。 谷河确实有办法。 苏二的问题好解决，毕竟他现在很清醒，所以谷河仅在电话里交代了一下方法，剩下的便可以交给谷陌，让谷陌帮忙送苏二回去。 而顾言痕……情况或许比较复杂，他要亲自看过情况才知道该怎么做。 谷河跟谷陌都向苏二作出了保证，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顾言痕唤醒，苏二才放心地先一步回来了。 毕竟按照顾言痕所说，他们已经耽误了很多天了。 再不苏醒，外面只怕是要乱套了。 他们必须得有一个人出去主持大局。 好在，没有人骗他。 谷河没有。 谷陌没有。 他……也没有。 而今，这个人就那么鲜活地站在他面前。 如约而至。 第七百六十九章 干杯 顾言痕和苏岩的婚礼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甚至于收到请帖的人十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这很正常。 不说这场婚礼本就目的不纯，更何况……苏岩秦家二公子的身份还挂着，在外界眼中还是她还个男人。 男人和男人的婚礼，还是两个那么位高权重的人，怎么都该把影响降到最低。 倒是顾言痕握着苏岩的手，无声喟叹： “没想到我们的婚礼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苏岩瞪了顾言痕一眼，“又不是真正的婚礼！” 笑话，她的婚礼怎么可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算过去了？ 她要做回苏岩，穿最漂亮的婚纱，宾客满堂，高朋满座，嫁她最想嫁的人。 顾言痕勾起唇角，捏了捏苏岩的脸，“快了。” 快要结束了，他们的婚礼，也快了。 “他来么？” 这个“他”，无疑是指沐离。 苏岩俏皮地眨了眨眼： “他可是观礼人，怎么可能不来。” 想到什么，苏男嗤笑一声。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沐离的多疑，因为怕我使诈，所以这次他只会带容姨过来，小昭会留在他那边的据点。” 沐离自以为他的行踪隐藏得很好，殊不知他早已活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 没有谢昭昭在手，沐离对他们的掣肘会小得多。 “小昭那边……交给楼二吧。” 苏岩沉默了一下。 脑海里想起前两天从楼二那边听来的故事，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好。” “孙浩那边呢？” “z那边看着，昨天还传来消息，说孙浩已经在紧急召集手底下的所有人马，准备这一次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说着，苏岩耸了耸肩，好似多无奈地似的叹息，“显然我一再叮嘱让他们‘别坏我的事’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说是这么说，但是她眼里闪烁的狐狸一般的光芒，将她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叮嘱他们“别坏事”，与其说是好心提醒，不如说是给沐离和孙浩制造他狂妄的假象，逼他们不得不用自己的人手来给苏二“添一把助力”。 不这样，又怎么能一网打尽呢？ 十天后，顾言痕和苏二的婚礼如期举行。 地点是在帝都南郊的一个小教堂里，足够偏僻，偏僻到，无论这里发生什么，外界也照旧现世安稳。 元首受邀，秘密到达。 暗处的人在确认那个人真的进入教堂之后，拿出手机，给他们背后的人发了讯息。 半个小时后，沐离姗姗来迟。 苏二一身的新郎服，见着沐离的时候，举着红酒迎了上去。 “沐少可是让我好等。” 沐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挥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容华双手呈上一个盒子： “二公子，这是我家少爷给您的新婚贺礼。” 苏二伸手接过，看也没看便递给了一旁的赵宥。 “柚子，收好。” 柚子点头：“好嘞哥。” 旋即便将盒子拿了下去。 沐离垂眸，敛去了眸底的冷光。 而紧接着，他的跟前却是出现了一杯如血般妖冶的红酒，苏二目光邪肆，朝沐离扬了扬下巴： “多谢沐少赏脸，我们干一杯！” 沐离勾起嘴角，大方接过，杯口微斜，清脆的杯壁碰撞声响起，两个俊美而帅气的男人相视一笑，仰头干杯。 当然也因此，沐离错过了苏二方才不经意流露的一抹诡异笑容。 “浩哥没跟沐少一起来？” 苏二放下酒杯，开始跟沐离闲聊。 沐离也抬手将酒杯搁置在一旁侍者的空盘里，闻言笑道： “浩哥人忙，跟我这么个闲人可不一样。” 苏二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那倒是。” 忙着送死罢了。 孙浩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自以为多高明地跟沐离玩儿里应外合？ 可笑。 苏二的眼中泛着暗沉的冷光，不过遮掩得很好，沐离并没有发现。 “既如此，那就不等他了，婚礼开始吧。” 沐离愣了一下。 “二公子……” 苏二淡淡抬眸，眼中泛着的危险气息连沐离看着都觉得心惊。 不知哪里来的白猫纵身跳上苏二的肩头，苏二非但没有将猫赶下去，反而亲昵地捏了捏猫爪子，漫不经心地问沐离： “沐少有什么问题么？” 沐离回神，闻言笑道：“你婚礼扎么大的事，若是不等他，他只怕是要生气的。” 这次苏二连个眼神都没给沐离，一边逗弄着肩膀的白猫，一边语气森冷道： “我说过了，不论如何，我的计划不容有失，沐少觉得我会是一个将就旁人的人？” 当然不是。 沐离讪笑，到底是没再多说。 罢了，苏二的计划照常进行，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计划。 苏二能看出来沐离在想什么，心下嗤笑，却不作理会。 不多时，牧师自教堂后走出，而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胸前别着胸花，分明年过四十，却比同龄段的很多人都更加精神矍铄，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对方身上也散发着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场。 毫无疑问，那便是整个c国最尊贵之人。 身为元首，自然有资格跟牧师站在一起。 见着苏二的眼中划过冷光，沐离转身跟身旁的侍者又要了一杯红酒，以酒挡面，遮掩下脸上看好戏的兴奋神情。 苏二则是转身，去了教堂门口。 宾客自觉让开一条道出来，红毯自牧师跟前一路延伸到大门，苏二在那里与他的新郎汇合。 两个俊美的男人款步走来，让本就不算喧哗的教堂顿时霎时一片死寂。 没有伴郎伴娘的陪同，没有花童在前方撒花引路，分明相当简陋而怪异的局面，愣是凭借两位主角的颜值和气场，反倒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来。 c国的婚俗，牧师致词，介绍两位新人的身份，歌颂一遍忠贞不渝的爱情，然后是元首发言，表达对两位新人的美好祝愿，再接着是观礼人的上前，见证婚礼双方的海誓山盟，最后才是新郎新娘交换对戒，礼成。 在元首发表讲话的时候，沐离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旋即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作为宾客中地位最高的观礼人，接下来，到他出场了。 第七百七十章 她在这里 观礼人在聆听誓词的时候，要站在牧师身旁。 苏二的婚礼因为有元首介入，相对而言比较特殊，所以沐离这一次会站在牧师和元首的中间。 而就在沐离从牧师身后经过之后，原本应该站定的人却没有停住脚步，下一秒，变故陡生。 一把黑洞洞的枪直接抵上了元首的太阳穴。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苏二更是脸色难看地盯着沐离： “沐少这是什么意思？” 沐离望着苏二就笑： “二公子不必紧张，虽然我可能打断你的计划，但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 而元首却是很快镇定下来，丝毫不减气势地喝问： “你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沐离嗤笑一声，“您这种日理万机的人物，怎么会知道我呢？至于我要做什么……” 沐离的脸色陡然转为阴狠。 “要你狗命！” 说着，沐离便准备扣动扳机。 然而，他却终究是没能做到。 手上不知为什么突地一软，而身旁那个敛眸乖顺的牧师也瞬间出了手，一把扣着沐离的肩将人拽离元首，沐离的枪也被一脚踹丢了出去，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沐离的双臂，喜庆的教堂里顿时传来惨叫，声音冲破云霄。 沐离赤红了眼，强忍着手臂的疼痛，转头看向那牧师，睚眦欲裂地怒吼： “你什么意思？！” 孙浩不是说这个牧师是他的人吗？孙浩居然敢耍他？！ 不得不说，苏二的伪装真的很到位了，或者说，沐离对于自己在心理上的犯罪技术足够自信，所以直至此刻都没有怀疑是苏二的问题。 牧师摘下自己头上的白色假发将之扔向一边，又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闻言嗤笑一声，轻蔑地拍了拍沐离的脸。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一点。” 旋即牧师扭头，看向那对新人： “这人你们要怎么处理？” 苏二笑着朝对方颔首，“辛苦谷叔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柚子。” “在。” 赵宥上前，从谷河手里将沐离接了过去，将人完全扣住。 是的没错，那个牧师是谷河假扮的。 不得不说，身为谷家家主的谷河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的，哪怕退隐多年，也依旧宝刀未老。 沐离于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冷脸看着苏二： “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应该的，苏二不应该这么对他的…… 沐离至今仍然不能相信自己的心理犯罪技巧被人破解了。 苏二缓步走到沐离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沐离，游戏该结束了。” 眼前的苏二，双目清明，眼中哪儿还有半分先前的阴沉邪肆？ 沐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什么时候的事？！” 想到方才他手上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沐离咬着牙，“你给我的酒有问题！” 苏二倒也不曾隐瞒，不过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过于明显，他也就懒得废话了，索性直接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我失踪的那段时间里。” 失踪……也就是说，都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 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沐离突地发狂，嘶吼起来： “不可能！” 苏二的心理防线有多难突破他再清楚不过，又有他的强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顾言痕上前一步，站在苏二身旁与他比肩，闻言只是淡淡地睨了沐离一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就是很直白地告诉沐离，是有更高级的心理师将他的伎俩给破解了。 沐离倏然抬眸，双眼死死的等着顾言痕：“是谁？！” c国境内还有比他更强的心理师？他不信！ “听过新藩谷家吗？” 让沐离意外的是，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竟然是方才将他撂倒的牧师。 沐离闻言脸色一变，“你是谷家的人？” 新藩谷家以心理术着称，在心理学领域极有威望，沐离当然听过。 “他是谷家家主。” 沐离僵了一下，旋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居然是谷家家主，呵呵呵呵……” 如果是谷家，那他输得不算冤！ 谷河皱眉看着他，“你认识我？” 沐离的笑声戛然而止，但他低垂着头，一时之间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道： “《暗黑心理》是您的着作是吧？” 如果说沐离当初学习心理是兴趣使然，那在学习之后，无意间得到的一本名为《暗黑心理》心理的书，才是让他得以坚持并达到极致的最主要原因。 谷河一愣，“那本书在你那里？！” 谷河当年退隐后，闲来无事便总结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相关问题，编纂成书。 写了好几本，但唯有一本《暗黑心理》，被他在旅游途中不小心遗失了。 居然……是在眼前这个人手里。 而且光凭一本书就能自学以达到如今的境界，这天赋…… 唉，造化弄人。 沐离没再多说，而是扭头看向苏二。 “二公子，你以为你捉住了我你就赢了吗？你别忘了，谢昭昭还在……” “她在这里！” 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沐离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望去，就见教堂的大门口，有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逆光而来，待得人走近，沐离才终于认出了那人。 楼煜沉。 而他的怀里，俨然是大着肚子的谢昭昭。 待得两人行至他跟前，谢昭昭嗓音平稳地道： “放我下来。” “小昭……” “楼煜沉，放我下去。” 楼煜沉抿紧唇，看着怀里这个女人固执的坚持，终是拗不过，缓缓将人放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身与心的折磨，让谢昭昭瘦得只剩皮包骨了，要不是怀着身孕，只怕比现下还要瘦上几分。 双脚踩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因为虚弱，谢昭昭有些踉跄，一旁的一个人却先一步扶住了她。 谢昭昭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苏二……” 多久了？她们有多久没见了？ 她都以为……她们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苏二的鼻子也不自觉有些酸涩。 “对不起小昭，对不起，我来晚了……” 害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她向来无忧无虑的小昭啊…… 第七百七十一章 他是人间妄想 谢昭昭摇头，“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 分明一直以来，苏二都是受她连累的。 想到那个幕后黑手，谢昭昭放开了苏二，脚步微踉，但每一步都很坚定。 待到在沐离跟前站定，在沐离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谢昭昭扬起手，狠狠给了沐离一巴掌。 沐离的脑袋被打得偏了过去。 他阴着脸，视线缓缓转了回来，冷冷地看着谢昭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应该的，谢昭昭分明…… 楼煜沉站在谢昭昭的身旁，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多亏了你的恋人。” 这话沐离没什么反应，倒是谢昭昭整个人一下子僵直了背脊。 楼煜沉心中苦笑。 果然，哪怕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还是在意这个男人。 沐离阴毒的目光看着楼煜沉，笃定道： “不可能，米珊娜不会背叛我！” 楼煜沉收敛神色，闻言没什么表情，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没有背叛你，但她太心急了，也太蠢了。” “什么意思？” 沐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楼煜沉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嗓音平稳地吐露真相： “你以为……她手里握着的，想要带你回纽约的那五千万是哪里来的？” 那五千万…… 沐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都是聪明人，只一句话，就足够他串联起许多真相。 “所以，你们早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就锁定了我的位置？” 楼煜沉这下没有回答，但沐离已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沐离又将目光转向了谢昭昭： “你也早就知道？” 他就说，为什么这一个月以来，不管他用什么刺激谢昭昭，都没能让她变得消沉。 原来……是有足够的求生意志。 谢昭昭愣愣地看着他，抬手又是一巴掌。 她没有回答沐离的话，而是反问他道： “你之前说过，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但你一直没有告诉我原因，现在，我要知道原因。” 她蠢她知道，但她要一个理由。 她对他不好吗？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谢昭昭虽然虚弱，但扇巴掌的时候也是用上了吃奶的劲，沐离原本清隽的脸上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因着这巴掌印，更添了几分妖冶之感。 只是这份妖冶之下，更多还是狼狈。 属于失败者的狼狈。 沐离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容诡谲。 “容华呢？你们把容华带过来，我就告诉你原因。” 容华是跟他一起来的，但他被困住这么久，容华都没有出现，想来是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 苏二闻言却是不赞同地出声提醒，“小昭，不可，他……” 沐离却是笑了，笑容阴狠： “二公子在害怕什么？有谷家家主在这里看着，我还能耍什么花样不成？” 苏二拧眉低喝：“你闭嘴！” 然而谢昭昭却已经做了决定。 “苏二，你让人把我妈带过来吧。” “小昭！” “苏二，我一定要知道原因。” 换句话说，她知道会有危险，但她不得不尝试。 因为她就想得到一个答案。 苏二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了。 容华被人带了上来，只可惜她昏迷着——为了避免容华坏事，之前他们都简单粗暴地把人打晕。 沐离似乎对此有些不满，但谢昭昭已经快没有了耐心。 “我妈来了，你说吧。” 沐离还想再得寸进尺，“把她弄醒。” 谢昭昭当即冷了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谢昭昭倏地从身后一个侍者的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她毫不犹豫地打开，冰冷的刀刃泛着清冷的光。 谢昭昭举着匕首，缓缓走到沐离跟前。 “你说不说？” 沐离脸色一变，但是僵着没有出声。 可是谢昭昭很明显耐心已然耗尽了。 她直接将匕首狠狠插进了沐离的肩膀，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她的手上，令她一下子化作了地狱的修罗。 而先前被掰断双臂都痛得惨叫的人，这一次却只有闷哼。 谢昭昭握紧了匕首，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这张脸，承载了她所有的爱恋，曾是她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以为，只要她努力，终归是能触碰到梦的彼岸的。 但现在，谢昭昭明白了。 梦就是梦，醒来就没有了。 他是梦，更是人间妄想。 而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有幻想。 “沐离，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么？”谢昭昭哑着嗓子，面无表情地问他。 眼神呆滞而疯狂。 说呆滞，是因为那双眼睛一片空洞没有聚焦，那扎在沐离身上的刀，像是同时也扎在了她自己的心上，突然空落下去的一块，让她茫然又无措。 说疯狂……则是因为谢昭昭现在很明显是处于疯魔状态，像是沐离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她还能毫不犹豫地再捅第二刀。 沐离气息微喘，伤上加伤让他的面色变得苍白，但他却笑了。 他看着谢昭昭，笑容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想知道原因是吗？好，我告诉你。” “我沐家，当年就是毁在你谢家手里！若不是你父亲谢啸东无能，谢家不会被人拉下马！若不是为了救你那刚愎自用的父亲，我父亲不会死在那场爆炸里尸骨无存！若不是为了保护容华，我母亲不会带着我前往s市企图转移火力！” “若是我母亲没有前往s市，她就不会半路被人抓住，为了救容华，我母亲死也不肯透露你母亲的行踪，那些人严刑拷打，在我面前将我母亲凌辱至死……” 说着，沐离赤红着一双眼，“而容华呢？！躲在帝都接受秦家的庇佑！甚至生下了你！你就像一个小公主一样，衣食无忧地长大，谢昭昭，你凭什么？！” 原来…… 真相居然是这样。 谢昭昭苍白着一张脸，又突然想到什么，倏然抬眸瞪着沐离： “所以……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怀着报复的目的来的？” 沐离毫不避讳地承认： “是。” 第七百七十二章 现在，懂了吗 “我原本以为，容华已经死了，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复仇了，结果这个蠢女人居然自己找了过来，哈哈哈哈，你说，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我努力上进，获取容华的信任，并且成功接近了你，呵呵。” 说到这儿，沐离笑出了声，笑声沙哑阴沉，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谢昭昭，你真是好命啊，家境优渥，成长幸福，学习优异，在设计上更是天赋异禀……你活得那么幸福，幸福到……让人忍不住想毁了你！” 谢昭昭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滑落，她忍不住去摇头，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 这是她拼死也想知道的真相，可却是那么的不堪，让她难以承受。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你在纽约的经历，被抓，被折磨，都是米珊娜设计的，哈哈哈哈！” 谢昭昭瞪大了眸子，而楼煜沉却先一步上去揪住了沐离的衣领： “你说什么？！” 所以其实……不是他的错？ 沐离看都不看楼煜沉，只是一个劲笑着，笑到伤口泛疼，忍不住开始咳嗽的时候，才勉强停了下来。 “谢昭昭，你要感谢我，米珊娜原本想要杀你的，是我拦住了她，死？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凭什么死？你不配，所以我让米珊娜折磨你，却又不弄死你，你能活到今天，全靠我！” “你闭嘴啊！” 谢昭昭倏得咆哮出声。 她想起她在绝望之时，那个从天而降的高大身影，她想起她自医院醒来那人的难得温柔，想到他一直以来的悉心守护…… 原来，让她彻底沦陷的契机，从都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她就说，为什么那些人当时不把她直接弄死，而是选择用那样的方式折磨她，原来……都是眼前这个人设计的。 谢昭昭啊谢昭昭，你真可笑。 闭嘴？ 沐离怎么会闭嘴？ 沐离接着道，“但是，让我意外的是，你居然从那之后开始喜欢我，哈哈哈谢昭昭你居然喜欢我，你居然敢喜欢我……” 后一句话，沐离的声音沉了下去，似是低声的呢喃。 苏二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这句话的语气里，居然听出几许纠结困苦。 沐离对谢昭昭……也不是全然无情吧？ 而沐离在这句话之后就失了声，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谢昭昭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抓着沐离的衣襟，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问他： “沐离，你爱过我的，你爱过我的是不是？” 她并不是一直在做无用功的是不是？ 谢昭昭想起美国的那段时间，沐离一直以来的若即若离。 他有的时候好像离她很近，看她的眼神近乎宠溺，有的时候又好像离她很远，冰冷似一座山。 这样的若即若离，是不是也是因为对她有了感情，所以他也在挣扎？ 一面碍于仇人的身份不敢爱，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爱…… 是这样么？ 沐离没有说话，谢昭昭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等着，目光近乎固执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定他给出一个答案似的。 即便此刻，所有的答案都没有意义。 哪怕沐离真的爱她，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许久之后，沐离扯着嘴角笑： “爱你？怎么可能？我爱的人是米珊娜，从头到尾都是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教堂回响。 沐离这一次嘴角带上了血，看着面前浑身发抖的谢昭昭，脸上是嗜血的残忍，他的嗓音低低的，如同恶魔的低语： “怎么？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就怒了？大小姐，你看看你的样子，你真可怜。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喜欢你呢？” “苏二爱着你，赵宥爱着你，眼前你的这个上司也在爱着你，你跟这么多男人纠缠不清，你居然有脸说爱我？哈哈哈哈谢昭昭，你的爱情真廉价，我呸！” “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明明就是苏二的女朋友，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来对我纠缠的？还有苏二……呵。” 沐离转头看向苏二，“我也很想问二公子，你是怎么在明知道谢昭昭喜欢我的情况下还继续和她在一起的，怎么？二公子想体验一下一妻多夫的乐趣？还是说你就那么喜欢谢昭昭，喜欢到哪怕知道她心里有别人你也不肯放手？” 说到这儿，沐离顿了一下，随即又笑了。 “不对，你也不是很喜欢嘛。洗脑会让人忘记他最爱的人，可你并没有忘记谢昭昭，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不爱彼此的人却相互纠缠，真是绝配！” 沐离原本以为，他说这些，至少会让苏二变了脸色，毕竟他拆穿了他虚伪的真面目，还是在谢昭昭面前，稍微有点羞耻心的，都应该恼羞成怒恨不得让他马上闭嘴。 但是让沐离意外的是，苏二从头到尾，面上平静无波，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见沐离怔住，苏二淡淡道： “你说完了吗？” 沐离没应声。 “如果说完了，那就换我来说。” 苏二上前，在沐离跟前站定。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催眠会几次三番失败吗？我告诉你。” 下一秒，苏二伸手，揭下了他头上的假发套，如海藻一般的头发霎时间披散下来。 沐离一下子怔住。 紧接着，苏二又吐出了喉咙里的喉珠，恢复了她正常的声音。 “现在，懂了吗？” 沐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你，你，你是……” 苏二……啊不对，现在应该叫苏岩了。 苏岩静静地看着沐离，“知道女明星苏岩吗？我就是她，一直都是苏岩，没有什么苏二，小昭从头到尾爱的人都是你，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沐离觉得他整个人的灵魂都受到了震荡，他不停地摇着头。 “不，不，不……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沐离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眼前的一切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结合过往的蛛丝马迹，沐离哪怕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清这一点。 难怪，难怪他给容华催眠的时候，告诉她谢昭昭肚子里的孩子是苏二的，容华立马就醒了过来。 因为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苏二的！ 第七百七十三章 所有真相 他想起当时容华斩钉截铁的反驳，还以为是容华有多信任苏二，却原来，这只是一个客观事实。 还有之后，他给苏二下心理暗示，也是失败了。 就是在他说出谢昭昭怀了他的孩子之后，他便迅速的清醒…… 是因为他也知道，谢昭昭不可能怀他的孩子。 是这样，哈哈哈哈，居然是这样…… 沐离笑着，眼角笑出了泪。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 不，不对，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结局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爱的人是米珊娜，是米珊娜！ 谢昭昭这样的女人，不配拥有他的爱！ 对，孩子。 谢昭昭怀孕是事实，可他很清楚，他从来就没有碰过谢昭昭。 沐离猛地抬头，吃人的目光直直地望着谢昭昭。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楼煜沉闻言心头突地一跳。 沐离这话……什么意思？ 谢昭昭的孩子，不是他的么？ 谢昭昭惨白着一张脸，身形一直在晃，但一直强撑着没有让自己倒下，听到沐离的询问，谢昭昭陡然僵住。 许久，谢昭昭都没有出声。 沐离也不着急，反正他现在……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而所有人里面，最着急大概就只有楼煜沉了。 他忍不住开了口，“小……” “沐离。” 谢昭昭终于出声，却适时地打断了楼煜沉的问话。 沐离抬了眸，他看着谢昭昭，谢昭昭看着他。 不知为何，谢昭昭的情绪好像突然就平静了下来，眼底无波无澜，嗓音更是平稳正常得显得不正常。 “沐离，国内我经历的那次绑架，也是你策划的是吗？你把那些人都杀了，一个活口没留，不是真的多在乎我，为我怒到失去理智，而是因为他们不能留是吗？” 沐离沉默。 沉默便意味着默认。 谢昭昭扯着嘴角想笑，但又着实笑不出来。 “那让我猜猜看为什么会有那场突如其来的绑架。” “是因为那段时间我打算放弃你了是吗？你毁了我的汤，我心灰意冷，决定跟你斩断联系，我不在你身边晃悠，你没有了逗弄我的乐趣，所以处心积虑策划那场绑架把我骗回去是吗？” 可笑她当时真的觉得是沐离性格含蓄内敛，明明爱她在乎她，却嘴硬不肯承认，她以为铁树终于开了花，她很快就能跟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当时那种真切的欢喜至今想起来仍旧清晰可明。 谢昭昭啊谢昭昭，你真是蠢得可以。 分明那么多漏洞可以捕捉，怎么当时就那么盲目呢？ 沐离依旧没说话，谢昭昭也不需要他说，自顾自地继续道： “我细心照顾你，你出院那天，我欢喜得差点飞起来，我想这下你该接受我了吧？可你还是拒绝。” 呵。 谢昭昭嘴角泛着苦笑。 过往的一切如今再回忆起来，谢昭昭竟然觉得心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还爱吗？ 爱不起了。 恨吗？ 恨谁呢？ 分明一切都是因为她蠢，是她咎由自取。 但凡她警惕那么一点点，都不至于倾尽所有去爱。 谢昭昭平静地继续道： “可就是你的拒绝，让我再次心冷，我去酒吧买醉……” 当时醒来，她一度觉得自己背叛了沐离，背叛了她心目中一直以来坚守的爱情，她痛苦，崩溃，彷徨不知归处……而他呢？只怕佳人在怀，还在暗自嘲笑她的愚蠢。 后面的话，谢昭昭没有说下去。 但都是成年人，沐离自然能懂她话语后面的意思。 瞳孔都在不自觉放大了些许，所以原来……竟然是因为他么？ “还有，上一次的车祸，你设计我，但是被我察觉到了，我没有上当，你知道你的苦肉计对我没有用了，所以你假死，呵，你居然拿死来骗我。” 谢昭昭闭上眼睛，湿润的眼睫毛之下，却再也没有泪水滚出。 像是这辈子的眼泪都被流干了似的。 “你成功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我在你家的那片废墟前濒临崩溃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在某个角落里笑话我呢？” 一步一步，算无遗策，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 “而我还为此，跟我最好的朋友反目。” 谢昭昭说不出她此刻心里的感觉，一想起当初她为了这个男人，无数次地伤害身边的人，就还是会觉得自己愚蠢。 如果没有她，沐离跟秦家本没有仇，苏岩和顾言痕的别离本是可以没有的。 苏岩，她那么好，她却似乎一直带给了她无穷无尽的烦恼。 谢昭昭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眼眸低垂，一时间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她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就是因为跟岩岩反目，所以我再度去买醉，所以有了现在这个孩子，沐离，你满意了么？” 沐离看着谢昭昭的肚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可他的出现却好像跟他脱不了干系。 而楼煜沉则是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所以……所以这个孩子，居然……居然真的是他的！ 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谢昭昭好像也累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够了。 谢昭昭转过身，背对着沐离。 “岩岩，他交给你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一分一秒都不想。” 她太痛了，现在就只想好好地休息，睡上一觉，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梦，梦境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的母亲还好好的，她还是谢家的小公主，不必受情爱所累，呵，情爱？ 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爱不起了。 她一颗千疮百孔的内心，已然禁不起折腾了。 说完这句话，谢昭昭便欲离开，沐离却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想走？谢昭昭，你走不掉了，今天你们所有在场的人，一个都走不掉！” 谢昭昭闻言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转身，目光死死地落在沐离的脸上： “你想做什么？！” 沐离止住笑声，如毒蛇一般的目光却直直射向苏二，他的嘴角泛着笑，眼中却全是得意。 “你们以为，如果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会跟你们废话那么多吗？苏二，我给你的新婚贺礼，你还没有拆开看吧？哈哈哈哈哈！” 第七百七十四章 过来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但是最为核心的几个人都只是冷漠地看着沐离。 沐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的。 五。 四。 三。 二。 一。 心中的倒计时完毕，可想象中的爆炸声却完全没有传来。 沐离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你们……” 苏岩淡淡地看着他： “沐离，你太小看我了，我既然能策划这一切，你的所有准备，所有退路，必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的定时炸弹，也早就被柚子拿去让人拆了。” 沐离一脸的灰败，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他： “不可能，还有孙浩，等孙浩过来，你们全部都完了！” 苏岩嗤笑： “孙浩？你拖了这么久的时间，如果孙浩会来，他早就来了。” 话音刚落，顾言痕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旋即看向了沐离，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下一秒，他点了接听，甚至好心地点了外放。 电话里是蒋渊沉稳的声音： “少帅，孙浩已然被抓，他手底下这次召集的人，被全部控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逃脱。” 顾言痕勾起嘴角，毫不吝啬于自己的称赞。 “做得好。” 沐离最后的希望破灭，整个人都变得颓然。 谢昭昭松了一口气，当下有些支撑不住地往侧面倒去，却落入一个温暖而强有力的怀抱。 ——楼煜沉及时抱住了她。 谢昭昭看着跟前这个人，一时之间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但她又确实没力气推开，于是愣了两秒之后，只讷讷地说了句谢谢。 苏岩看着沐离，谢昭昭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她却还有两个疑问。 “之前容姐姐说找到了当年覆灭谢家的那个人，那人也在暗中筹谋报复她，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所以其实……根本没有那个人吧？是你用假线索欺骗了容姐姐，所以那一次绑架谢昭昭才会那么顺利，连容姐姐都没有怀疑你。” 她当时费尽心思找了很多的证据，结果最后却都表明，沐离的出现只是巧合。 现在看来，苏岩只觉得毛骨悚然。 沐离这个人，太行事太缜密了。 沐离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反正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说与不说早就没有了分别。 “是我伪造的，呵，那个人早在五年前就被我弄死了，当时我留了一些那人身上的东西，想着未来或许有用，没想到，确实帮了我大忙哈哈哈，容华这个人，跟她女儿一样蠢！” 苏岩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揍人的冲动，继续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报复容姐姐母女俩，我可以理解，可是秦家呢，跟你有什么仇？还有，这一次，为什么你会选择亲自对元首动手？” 孙浩想杀元首就罢了，为什么沐离会想亲自动手？ 这不是沐离的行事风格。 他分明最喜欢借刀杀人的，除非这个人他恨到极致，否则他绝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 要不是顾言痕提早在沐离那边安排了眼线，苏岩或许真的会疏忽大意而让沐离得逞。 沐离冷笑，“刚开始对付秦家，是因为秦家护佑了容华而没能护住我母亲，秦家跟谢家对于我母亲的死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特么神奇的三观。 苏岩忍不住破口大骂： “神经病！在你眼里所有人都不该活着，但凡活着就得对你母亲的死负责是吧？那你呢？你为什么还活着？你难道就护佑住你母亲了吗？你怎么不去死？” 事实证明，有些人，你跟他讲道理是根本讲不通的。 沐离压根没有理会苏二的话，只自顾自继续道，“之后我发现，秦家把谢昭昭保护得太好了，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我如果要对付容华母女，就必须要扫清秦家这个阻碍。” 所以他在秦家安插人手，妄图将整个秦家毁个干净，只是万万没想到……被秦家提前察觉了而已。 呵，龙九那个废物。 如今想起来，沐离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龙九倒戈，只怕现今秦家早就没了！ 沐离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身上有伤，每呼吸一次都是彻骨的疼。 肩膀上被谢昭昭扎的那一刀还在流血，沐离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他甩了甩头，强撑着将自己的理智拉回，沐离转头看向那个威严的男人，冷声笑道： “至于他，若不是他纵容暗黑势力的厮杀，若不是他没有给予谢家任何的帮助，谢家又怎么会败？我父母又怎么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沐离至今仍然记得，他的母亲死前，都还在抓着他的手，用尽全身的气力告诉他： “阿离，逃出去，去找你容阿姨，她会保护你。” 看，他妈妈多蠢啊。 到死都还在相信着容华这个女人。 可容华却带着她的女儿现世安稳，根本就没把她想起来！ 所以他一定要容华母女付出代价！ 想着，沐离意外不明地看着谢昭昭，突然出声道： “哈哈哈谢昭昭，你过来，我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谢昭昭看着沐离，半晌后努力站直了身子，刚准备迈步，楼煜沉却一把抓住了谢昭昭的手臂： “小昭，小心。” 沐离看着楼煜沉的目光透着轻蔑，嗤笑道，“呵，我这样一个废人，还能怕我对她做什么不成？” 谢昭昭缓缓掰开楼煜沉按着她的手。 她看得出来沐离快不行了，这可能是沐离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想知道，他留给她的遗言，会是什么。 谢昭昭在沐离跟前站定，“你要说什么？” 沐离扭了扭身子，挣脱了赵宥的束缚，赵宥还想再将人抓住，谢昭昭却示意他不必。 沐离晃着身子，艰难地挪动了一小步，阴沉地笑道： “知道为什么我关你的这些天，没有对你的孩子下手吗？” “呵呵呵，我在等他出世，我要让他经历跟我一样的痛，亲眼见着他的母亲……” 谢昭昭气得很深发抖，忍不住怒喝：“住口！” 沐离如她所愿没有再说下去。 谢昭昭踉跄着往后退，而下一秒，也不知沐离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抬脚就要往谢昭昭肚子上踹过去！ 那动作太快，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眼前有什么东西飞速闪过，沐离突地发出一声惨叫，而与此同时楼煜沉也迅速回神，一手将谢昭昭搂进怀里，同时抬脚将沐离狠狠踹飞了出去。 众人回过神，这才发现，原本坐在苏岩肩头的那只猫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谢昭昭的脚边，正一脸闲适地舔着猫爪子。 ——方才就是这白猫飞了出去狠狠一爪子挠在了沐离的脸上，让沐离在疼痛之下脚上的动作僵住，这才给了楼煜沉反应时间。 而沐离呢？ 被踹出去的他落地之时好巧不巧头部正好撞在了教堂的台阶之上，脑后鲜血淌了一地，当场毙命。 谢昭昭因为惊吓过度完全昏了过去，楼煜沉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迅速出了教堂准备将人送入医院。 元首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神色略为痛苦地闭上了眼。 沐离先前指责他的话，其实不无道理的。 他终究在某些事情上，糊涂了。 过于默守陈规，但凡他态度强硬一点，更改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或许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 或许今后……有些事情是该整顿了。 而当元首再次睁眼的时候，整个人突地僵住。 他午夜梦回二十几年都在思念的心中挚爱，正自教堂门口缓缓朝他走来。 只是她的身旁…… 跟着秦家父子。 裴君的视线近乎贪婪地望着那个人，苏女士招架不住那样的目光，忍不住垂眸躲闪。 裴君有些失笑，却在下一秒与秦老大的视线相碰，眼中却是彼此才能懂的复杂。 第七百七十五章 新剧本 大结局1 一切尘埃落定。 六月中旬，女星苏岩重新签约环娱帝国，宣布复出。 一时间在全国掀起一阵追星狂潮，当初被他们误解的小女孩终于重整旗鼓再度站在公众面前。 这一次，她给众人承诺，她会调整心态，展现给大家更多更好的作品！ 苏岩的复出，不仅是给了她自己一个机会，更是给那些曾经盲目的粉丝，给那些人云亦云的路人一个机会，一时之间，苏岩两个字出现在大街小巷，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厌烦。 因为那个人是一束光。 她的出现，更是代表着，娱乐圈、粉圈，将会迎来新的准则。 娱乐圈的奖项评定会更加规范，以往的灌水、注水，暗箱操作等现象不说杜绝，至少短期内不会再出现。 粉圈也不再如以往，浪费大量精力超话签到，打榜，做数据，控评…… 接下来的粉圈，更多是群英荟萃的百家争鸣—— 他们会有自己的思考，追星不再盲目，偶像之于他们不再是生活的全部，他们会看到偶像身上的闪光点，也会看到偶像身上的不足，他们会将自己看到的写成信件，反馈给工作室，他们将和他们的偶像一起进步，实现共赢。 而这一切的改变，不过是因为那人的一句话。 【我是你们的明星，但我希望你们自己能成为自己的月亮。】 明星再闪耀，也不可与日月同辉。 她再好，之于他们自身，也只能是衬托。 她如果可以给予他们精神上的支撑，帮助他们渡过人生某个艰难的时刻，那她就是合格的偶像。 而如果，粉丝为了她，开始去跟旁人开启骂战，原本性格内敛的人，开始在网络上肆意攻击别人，开始为了维护她而撒谎，骗钱，顶撞父母，与好友决裂……那苏岩宁愿这些人不要再喜欢她。 苏岩说，希望小石头们在做每一件事之前之前，都仔细思考一下，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在让自己变好还是变坏。 如果你是一个从来不会骂人的人，却为了维护她而跟人吵架，那么，请停下来，不要再喜欢她。 如果你是一个从来不会撒谎的人，却为了她去肆意编造一下虚假的真相只为了帮她提高所谓路人缘，请停下来，不要再喜欢她。 如果你是一个成绩优异的人，却为了给她做数据，每天花费大量的学习时间，导致自己成绩一落千丈，请停下来，不要再喜欢她。 如果你是一个勤俭节约的人，却为了购买她的代言，而跟朋友借钱，向父母骗钱，甚至网上借贷，请停下来，不要再喜欢她。 …… 她的长文里列举了很多很多的例子，每一句的末尾，都是请求不要再喜欢她。 不是不愿意接受大家的付出，她只是单纯地希望所有人都好。 当明星引导不是光而是黑暗，那这颗星就不再具有存在的意义。 这一点，她希望所有人都能明白。 她的语言朴实而诚恳，每一个字都细说着她对所有人的期许，终于是将陷在迷途中的人唤醒，大彻大悟。 当粉丝不再盲目，就会对偶像有更高的要求，偶像要想走得长远，就必须努力提高自己。 双方督促，两个相互依存的圈子，将会变得越来越好。 或许还是会有弊端，会有不足，但至少目前来看，这个圈子是往上走的。 六月底，编剧姜宏发布新剧本。 ——他来兑现他的诺言了。 新剧本，名为《各自闪耀》，又名《无双》，暂时还没定。 主角是楚家两位女儿，大女儿楚明溪，小女儿楚明珏。 楚家是艺术世家，两位女儿因为天生貌美，也被给予厚望，只待未来步入娱乐圈，做那闪耀的星。 楚明溪酷爱演戏，却生就一副好嗓子，楚明珏酷爱唱歌，却先天五音不全。 楚明溪的嗓子之于她的演戏之路是锦上添花，楚明珏的五音不全之于她的歌唱之路却是白玉有瑕。 但楚明珏并不想为此放弃她的梦想，一直努力寻找解决办法。 五音不全？那她便寻求属于自己的音乐风格。 然而上天终归不曾爱戴楚家这两位貌美的女儿。 楚明溪十二岁那年，意外出了车祸，失去了双腿，同年年底，楚家因为保姆的过失，突发大火，十岁的楚明珏被烟雾熏坏了嗓子，再也无法发声。 两姐妹一同失去了自己的梦想。 楚家二老不甘心自己女儿的前程就这么被毁，看着日渐消沉下去的两姐妹，最后想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姐妹俩以双簧的形势出道。 妹妹楚明珏站到大众台前，以歌手身份出道，而她的声音则由幕后的姐姐楚明溪弥补。 十二岁的楚明溪自这个世界上消失，楚家只有楚明珏这一个女儿。 ——她楚明溪，只配以声音的形式存在着，为妹妹的星途铺路。 其实也不怪楚家二老作出这样的取舍，毕竟楚明珏虽然嗓子被毁，但好歹四肢健全，而楚明溪呢？失去了双腿的她，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可那又有什么用？她能拍戏吗？ 倒不如成全了妹妹的梦。 姐妹两人自小感情就很好，所以楚明溪很轻易就答应了，毕竟她确实是一个废人了，而妹妹不能跟着毁掉。 而且……这样，好歹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否则，她该做什么呢？坐在轮椅上终老一生吗？ 那她会厌弃这么无能的自己。 而对于姐姐愿意帮自己，楚明珏也是万分感激，发誓要对姐姐好。 姐妹两人开始经受专业的培训，开始学习唇语，开始相互磨合，为未来努力。 八年后，十八岁的楚明珏以“天籁女神”的称号出道，一经现世，便收获大批的粉丝。 楚明珏人美声音甜，每首歌都是自己作词作曲，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风格独具，是最为年轻和杰出的创作型歌手，被誉为华语乐坛冉冉升起的新星。 楚明珏毫不意外地火了，火遍大江南北，小众的音乐风格却成为时下潮流，传唱度堪比当年的各类神曲。 看着妹妹脸上的笑容，楚明溪也由衷地为她高兴。 第七百七十六章 无双 大结局2 然而，人总是会变的。 楚明珏如日中天，赞誉日渐累积，通告不断的时候，楚明溪的心态渐渐变了。 她开始疯狂地嫉妒自己的妹妹。 楚明溪在聚光灯下闪耀万人称道的时候，她只能缩在阴暗的小角落里无人问津。 凭什么？ 可嫉妒的同时，她又很清醒。 妹妹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妹妹很好，她知道。 她所唱的每一首歌，作词作曲都是妹妹，她的才华很多时候都让身为姐姐的她自惭形秽。 而且妹妹原本的音色不差的，虽然这些歌如今是她在唱，但是妹妹依旧写的是适合曾经五音不全的她可以唱的曲调。 所以即使没有她，只要妹妹的嗓子没有出现问题，她所拥有的一切和现今不会有任何的差别。 可是楚明溪不想再过这种阴暗的生活了，她想要站在阳光之下，想要告诉所有人，楚家还有还有一个优秀的女儿，她叫楚明溪。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纠结了许久的楚明溪，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开始在某些场合，隐秘地做些小动作，比如“不小心”卡壳，让她的声音和妹妹的口型对不上…… 明星所受的关注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越是红火的人受到的关注越多。 于是楚明溪刻意暴露的这些问题被一些敏锐的黑粉察觉，进而有组织有纪律地放大。 顿时，“天籁女神假唱”的通稿满天飞，楚明珏粉丝脱粉，回踩，私信收到各种的诅咒……一时之间压力陡增。 楚明溪一下子就慌了，她不想这样的，她只想有人来调查真相，只想通过外人的手让自己重见天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妹妹泼脏水…… 可是现在的事情好像突然就是失控了。 楚家二老埋怨楚明溪的不小心，而楚明珏却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姐姐，对于父母对姐姐的指责，更是手忙脚乱地比划着，跟楚明珏心意相通的楚明溪只一眼就看出了妹妹表达的意思。 她在帮她反驳。 她善良的妹妹，在全心全意地信任她这个姐姐。 楚明溪心中的愧疚更甚。 好在一次的黑料并没能将楚明珏击垮，相信她的人依旧很多，只是通告少了些，但两姐妹也乐得轻松。 之后当然有人想要继续扒出楚明珏的黑料，但为了维护妹妹，楚明溪不再产生任何的奢望，极力将自己掩藏，抹去所有她存在的痕迹，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但两姐妹没有想到的是，已经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们。 那人名叫易晨星，是一家报社的实习狗仔。 为了转正，他必须在主编给定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大料将之曝光。 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歌唱天后楚明珏，自然是他的首选。 在楚明珏爆出假唱丑闻之后，易晨星更加锁定了这位才华出众的小天后。 不得不说，易晨星真的是一个很称职的狗仔了。 在长达半个月的观察和追踪之下，终于是被他找到了一些楚明溪存在的蛛丝马迹。 虽然只是一些若有似无的苗头，但足够易晨星兴奋，并为之坚持。 终于，在易晨星的不懈努力之下，他见到了楚明溪，并对这个失去双腿的女孩儿一见钟情。 再一盘查出真相之后，更是心疼于这个残疾女孩儿。 哪怕楚明溪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但易晨星还是想让她重见天日！ 于是易晨星私下找到了楚明珏，想要说服她将真相公之于众。 ——楚明珏拒绝了。 当然，不是因为她留念如今的一切，而是她不能让爸爸妈妈失望。 在楚明珏手写的娟秀文字中，易晨星知道了另一个真相。 早在上次她的假唱风波爆出之时，她就察觉到了姐姐想要重见天日的意图，她一开始并不理解，但尝试换位思考之后，她便明白了姐姐的委屈，更心疼姐姐的默默付出，所以，她决定帮她。 甚至于易晨星能够查到楚明溪，都是楚明珏的有意为之。 若不是姐姐之后不知为何放弃了重见天日的梦，反而极力隐藏自己，易晨星查到得应该更快些。 原来…… 姐妹两人都在一直为彼此付出。 易晨星深深为之动容。 至于楚明珏为何拒绝…… 因为父母在她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她的身上肩负着二老在艺术领域发光发热的梦。 她可以是因为别人的揭发而被迫黯然谢幕，却不能是由自己去暴露自毁长城，辜负父母一直以来的期许。 这是她身为一个女儿，对于父母能保留的最后孝顺。 所以，如果要帮姐姐重见天日，要么易晨星想办法说服楚家二老自爆，要么……就是时不时制造一些“证据”，将事情闹大，让更多人去察觉楚明溪的存在。 总之，她不可以亲自站出来。 易晨星明白了楚明珏的诉求，由衷为楚明溪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妹妹感到欣喜。 易晨星是一个聪明的人，如果不是他足够聪明，也不能在那么多的狗仔中脱颖而出，独独被他发现了楚明溪。 在那之后，易晨星便开始努力地想办法，对于楚明珏给出的两个方向，楚明珏决定双管齐下。 而剧情的主线，就是易晨星一面带着姐妹两人跟楚家二老斗智斗勇，一面帮助楚明珏在险象环生的娱乐圈艰难求生，并教她如何给粉丝进行暗示，让他们今后能更加容易地接受楚明溪的存在。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楚家二老幡然悔悟，明白了不能厚此薄彼的道理，主动请罪，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楚明溪再也不用躲在阴暗的地方不为人知，楚明珏也终于能放下肩上的担子，潜心创作。 后来的后来，楚明溪和易晨星结了婚，楚明溪的嗓音得天独厚，虽然双腿残疾，但这并不妨碍她唱歌。 虽然她一开始的梦想是拍戏，但是与歌声相伴的几千个日夜里，她也逐渐爱上了这一份事业。 她活跃在大众眼前，从幕后的歌者，走向了台前。 而曾经那个在聚光灯下的女孩，则退居幕后，潜心创作，为姐姐作词作曲，书写她自己的传奇。 优秀的楚家姐妹两人，合则天下无双，分则各自为王。 握着自己的闪耀，终于活出了最真的自我。 第七百七十七章 婚讯 大结局3 这其实算是一部双女主戏，男主的存在更多是锦上添花。 而楚家一家的遭遇，则充分展现了人性。 二老将自己的梦想强制加诸在了两姐妹身上，利用她们的才华为自己买单。 姐姐一开始的自私是人之常情，难得的是她没有被自己的嫉妒心蒙蔽双眼，仍然爱着自己的妹妹。 妹妹则聪慧，善良，也孝顺，她承受了不属于她的赞誉，也承受了不该她承受的指责，两相抵消，也算圆满。 整部剧总体来看更多还是在弘扬真善美，抛开以往姐妹反目的俗套戏码，姐妹两人从头到尾都是心意相通的，而真相大白之后，粉丝和路人的理解与包容，也是让姐妹两人能持续发光发热的最主要原因。 主角没有任何争议的，姐姐楚明溪，由失去双腿的杨素本色出演，男主易晨星，则由莫易饰演。 莫婧高考已经结束，莫易也于6月10日宣布复出，说起来，他的时间还比苏岩早些。 至于妹妹楚明珏，这个角色说起来相当有挑战性，因为她没有台词。 身为一个哑巴，她在剧中所有的戏份全部要依靠肢体和面部表情包括眼神来进行表达，没有一定的演戏功底，根本驾驭不了这个角色。 很多人都在好奇这个角色出演者会是谁，会不会如以往一样邀请相关演员进行面试海选？ 而姜宏则直接一条微博告诉了所有人答案： 【@编剧姜宏：丫头，有没有兴趣来当一块微瑕的白玉？@石头苏】 众人恍然。 对啊！苏岩复出，现在正是空窗期，没有戏接，而姜宏这部戏本就是当初给苏岩的承诺，邀请她来当一个主角很正常！ 尤其苏男一直以来走的都是实力派，她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虽然之前没有过同类型的角色演绎，但就是因为没有过同类型才更加让人期待不是吗？ 于是苏岩这边还没有回复，她的粉丝倒是闹腾了起来。 #万人血书苏岩出演楚明珏# 这个话题一度飙升热搜榜榜首。 说是万人，但其实这个话题的阅读量已经超过百亿，讨论量更是突破5亿。 当然最后苏岩也不负众望，答应参演，同时也爆出一个猛料。 她的原微博是—— 【@石头苏：好啊，正好我是石头，白玉也不过是长得好看的石头哈哈哈，不过开拍的话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容我先去结个婚。】 划重点！结婚！ 啊啊啊啊啊初恋女王要结婚了！！！ 你们听到了吗？浪了半个娱乐圈的那个人要结婚了！！！ 谁？是谁？是谁拴住了这头脱缰的野马？！ 突如其来的婚讯，一度将微博炸到瘫痪。 而苏岩则在锦绣华庭的公寓里抱着手机窝在顾言痕的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我看到别家不少粉丝都在伤心，说你拐走了他们偶像的未来媳妇诶~” 顾言痕一脸不爽地捏了捏苏岩的鼻头： “脑补是种病，得治！什么他们家偶像的媳妇，你是我媳妇，从头到尾都是！” “噗——” 顾言痕这个男人啊，总是在她面前展现孩子气的一面，但又总是戳中她的萌点，觉得自己男人可爱透了。 正想着，苏岩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苏岩接过来一开，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没敢挂断，点了接听的那一刻，电话里就传来冉姐的咆哮： “苏岩，你特么能耐了啊？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要上天？！还有蒋渊那个王八蛋，怎么也不告诉我？！” 自苏岩跟顾言痕在一起后，蒋渊也找到冉姐复合，冉姐也不是对方想追就能追到的，不过蒋渊这傻子难得在追女孩子上面没有犯糊涂，终归还是把冉姐骗到了手， 苏岩还没有说话，她的手机已经被顾言痕收走，男人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去： “怎么？你是要干涉你艺人的婚姻自由？” 冉姐打了个哆嗦，连忙赔笑，“啊哈哈哈是帝少啊，那什么，没有的事，我是来找岩岩要请帖的，顺便给你们送一句祝福，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啊哈哈哈……” 顾言痕的眉心舒展开来，尽管情绪还是淡淡的，但苏岩很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嘁，狗男人这么好哄的吗，她以前怎么不知道？ 而顾言痕回了一个淡淡的“嗯”之后，便直接帮苏岩掐断了电话。 苏岩：“……” 她还没跟冉姐说上话呢！ 苏岩瞪着顾言痕，“你干嘛掐我电话？” 顾言痕扬眉，“我以为她该传达的都传达到了。” 苏岩：“……” 不就说了一句百年好合吗？这男人真是够了。 正在这时，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苏岩看了一眼屏幕，直接把电话丢给了顾言痕： “你帮我接。” 顾言痕看了一眼苏岩，忍不住伸手戳她脑门儿： “出息！” 苏岩朝顾言痕吐舌：“快点啦！” 打电话来的人是秦夜。 顾言痕点下接听，不开外放也足够苏岩感受到她家哥哥的怒火。 “苏岩，你翅膀硬了啊？！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家里一声？！” 苏岩捏着顾言痕的爪子低眉顺眼不说话。 顾言痕也由着她闹，不紧不慢地回复秦夜： “大哥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秦夜：“……” 卧槽怎么是这人？ 秦夜恶寒地摆了摆手： “去去去，叫谁大哥呢？顾言痕，你特么年纪明明比我大！” 这是在顾言痕心头扎刀子了。 顾言痕噎了一下，转而冷笑： “我跟我老婆叫，有什么问题吗？” 呵，比谁更会扎刀子是吗？谁还不会了。 秦夜气得咬牙，“顾言痕，你特么……” 然而他的话已经没机会说完了。 ——顾言痕直接把电话掐了。 苏岩一脑门黑线，“我怎么觉得你看我大哥很不爽啊？” 顾言痕也不否认：“嗯，是挺不爽的。” 苏岩：“……那可是你未来大舅子？” “大舅子怎么了，又不跟我过。” 苏岩：“……” 瞧见苏岩一言难尽的表情，顾言痕又补了一句： “噢对了，我也不会给你有跑回娘家的机会的。” 苏岩：“……” 第七百七十八章 全员 大结局4 苏男的电话刚挂断，顾言痕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顾言痕挑眉，旋即点了接听，嗯，顺便点了个外放： “悦悦。” 舒悦笑了一下，“言痕，你不厚道啊，岩岩不说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你要结婚？” 苏岩一把抢过顾言痕的手机，先一步道： “嘿嘿悦姐，是吧，我就说要提前告诉你们，顾言痕非拦着不让，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顾言痕：“……” 分明是面前这个丫头拦着他，说要炸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 算了，自家媳妇的恶作剧，身为老公可不就得负责背锅吗。 宠着呗，还能咋办。 舒悦闻言也没有丝毫的怀疑，还给顾言痕把锅扣得更加严实了。 “呵，他肯定是怕提前走漏了风声你家里二老不同意，所以来个先斩后奏，啧，真阴险，岩岩你以后可小心着点儿，这种男人最要不得了。” 顾言痕：“……” 苏岩捂嘴忍笑，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要保护好自己。” 想到什么，苏岩又露出一种贱兮兮的表情问道： “嘿嘿，悦姐，你跟玉哥什么时候考虑啊？” 苏岩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她家玉哥可真够可以的，在顾言痕的订婚仪式上把人抢走，最后还来了个假戏真做，把悦姐给骗走了。 好在恢复后的饶清虞也没再多加阻拦。 不管怎么说，薛君玉终归算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也不担心舒悦会吃亏。 苏岩若是在舒悦面前，现在只怕已经要挨瞪眼了。 “老男人都不急，你倒是替他瞎操心！” 苏岩刚想反驳，就听电话里传来一道男声： “我怎么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埋怨来着？看起来某人着急了啊，那行，咱明天就去先领证。” 然后便是舒悦的反驳声： “去去去，哪儿有人说领证就领证的？你看看人言痕都还办个婚礼呢！” 薛君玉翻了个白眼，“一把年纪还办婚礼，我都替他羞。” 这话别说舒悦了，连苏岩都听不下去了。 “喂喂喂，玉哥，说谁年纪一大把呢？在场谁年纪最大心里没点数吗？啧，这么一想的话我就心疼悦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拥有幸福，悦姐，要不然你把玉哥踹了吧，娱乐圈我认识好多比玉哥年轻貌美的小鲜肉，我介绍给你。” “那敢情好……你干什么！” 薛君玉抢过舒悦的手机，语气有些危险地道： “丫头，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苏岩秒怂：“嘿嘿，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嘿嘿。” 薛君玉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放过她，转而问起正事。 “怎么没公布你的结婚对象？” 是的没错，从苏岩的微博来看，她只说了她要结婚，结婚对象和结婚时间都没有说，也正因为这些未知，才激起大家的猜测和讨论，这才是让微博几度瘫痪的最重要原因。 苏岩皱了皱鼻子： “唔，我也想啊，可是我男人身份特殊，到时候来参加的宾客也特殊，我得低调啊。” 说起这个苏岩就发愁。 因为她和顾言痕的身份，注定参与婚礼的人身份都不会太低。 谷家，饶家，秦家，楼家，顾家，军区，国会，还有英格兰首相家族，元首…… 来的人是一个比一个牛逼。 她要是暴露出去，被狗仔拍到，她还要不要在娱乐圈混了？ 虽然她苏二公子的身份已经澄清了，道上人也知道她是元首的女儿，没人敢动她，但这个消息还是不宜现在公之于众的。 她就想潜心拍戏，等她以后混腻了这个圈子，想要退出的时候再说吧。 “那元首那边……” 苏岩跟顾言痕的事情舒悦都知道，薛君玉更是认了顾开寒这个干爹，如今算是半个顾家人，所以该他知道的他都知道。 苏岩明白他问的什么，神色淡了下去： “我同意了。” 只是她的孩子入元首府而已，又不是要她跟孩子斩断联系，纠结的意义不大。 再说了，她的孩子本身就皇室血脉，为这天下尽心尽力也没什么。 裴君跟苏女士的问题也已经解决，苏女士坦白她爱上了秦老大，裴君也无法再给苏女士幸福，索性放手，她过得好他便满足了。 而苏岩的孩子，无疑给了裴君一个精神上的慰藉。 至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苏岩并不能拿她如何，一如顾家这么多年也没能拿她如何一样。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元首夫人，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在家国的很多事情上，她尽到了作为一个元首夫人的职责，很多决策都是对的。 裴君也问过她和苏女士，要不要宣布盛莲“病逝”，让她找个地方孤独终老算了。 苏岩跟苏女士都觉得没必要，盛莲为了那个位置拼了半辈子，与其让她找个地方颐养天年自由自在，不如困死在那元首府好了。 国会那边裴君也进行了大清洗，当初助纣为虐的那些人通通都以各种理由惩处，对于苏女士和顾家而言，已经够了。 薛君玉闻言叹了一口气，“那行吧，请帖到时候记得发我一份。” 到底身份特殊，这两人的婚礼约莫只能低调再低调，没有请帖只怕连门都不知道在哪儿。 苏岩弯起唇，“肯定不会少你的。” 挂断电话，苏岩将手机扔还给顾言痕，想了想，转而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谢昭昭拨了电话过去。 “小昭，好点没？” 电话里谢昭昭的声音已经平稳得多了，闻言淡笑，“好多了，放心，肯定能当好你的伴娘。” 苏岩的婚礼谁都没说，但唯独告诉了谢昭昭。 谢昭昭的那个孩子终究没能保住，那天昏过去之后，孩子一并没了。 不过也好，谢昭昭并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而且她和楼煜沉之间的感情…… 过于复杂了。 谢昭昭累了，也不想触碰什么情情爱爱。 这里面最痛苦的大概就是楼煜沉了，毕竟那个孩子确实是他的。 他终归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而谢昭昭、楼煜沉以及林念之间的纠葛就太深了，在楼煜沉讲出当年的故事之后，谢昭昭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楼煜沉会把她和林念弄错了。 当年她在佛罗里达居住的时候，林念就住在她家隔壁。 第七百七十九章 全员 大结局5 因为同是来自c国，谢昭昭对她很有好感，再加上周围的同龄人不多，所以当时的林念算得上是谢昭昭唯一说得上话的好姐妹。 林念的家不算富裕，衣服也经常有补丁，谢昭昭便总把自己的衣服送给林念。 噢对了，那会儿林念不叫林念，叫丽莎，谢昭昭也是用的她的英文名，贝娜，两人都不知道彼此的中文名，所以谢昭昭跟林念才一直不认识。 谢昭昭教林念画画，教她打扮，叫她服装搭配和设计，可以说，林念的很多东西，都是谢昭昭教的。 因为对谢昭昭的崇拜和嫉妒，林念会刻意去模仿谢昭昭，包括穿搭，包括言行举止…… 后来谢昭昭回国，很多她觉得没必要带走的的东西，就都给了林念，所以后面楼煜沉找错人，其实无可厚非。 再加上那么巧的，林念的侧脸确实跟她很像。 只能说是命吧。 谢昭昭也不怪楼煜沉。 说起来他们当初的初遇，谢昭昭也没多大印象，相比起楼煜沉对她的一见钟情，谢昭昭对他的感觉相对而言比较平淡。 而在奢计工作的那段时间，谢昭昭更多是把楼煜沉当朋友，爱情真的谈不上。 孩子没了之后，楼煜沉倒是一直忙前忙后的在照顾她，谢昭昭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也着实没有心力去想那些问题了。 只是不管她怎么说，楼煜沉都始终坚持，谢昭昭也就随他去了。 容华在谷河的帮助下也已经恢复，对于沐离的遭遇不胜唏嘘的同时，还是好生将他安葬了。 说到底，谢家对不起沐家那是事实。 米珊娜和孙浩则上交国际法庭，因为作恶多端，已被枪决。 所有一切都在变好，所有人都在变好。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岩问谢昭昭。 她真的很心疼这个女孩了，她明明那么好，值得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谢昭昭无所谓的笑了笑： “等你结完婚我就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找一找灵感，否则我再好的才华也是会枯竭的。” 苏岩迟疑了一下，“那……他呢？” 这个他，毫无疑问是指楼煜沉。 谢昭昭静了一下，旋即淡淡道：“你别告诉他，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谢昭昭得容华真传，真要改头换面出去走，旁人很难找到她的。 苏岩叹了一口气。 “也好，但你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能闹失踪。” “噗，知道啦！” …… 七夕，顾言痕和苏岩的婚礼。 婚礼的地点选在了元首府。 因为苏岩大明星的身份，除了元首府，别的地方都太容易被人察觉。 冉姐跟杨素第一次进元首府，整个人都跟做梦一样，只觉得不真实。 我的妈诶…… 他们到底认识了怎样的一个大佬？ 元首府的正厅被改建成了婚礼现场，红毯，鲜花，亲友，还有……两位新人。 苏岩的婚纱不是白色的，而是烈焰一般的红，裙摆不规则的交叠，如一朵盛放的玫瑰，一如她的人，张扬似火。 顾言痕的新郎服则还是暗沉的黑色，但在苏岩的衬托下，他的这份黑色，倒显得明亮了些许。 在牧师的指引下，他们宣读誓词。 ——我，顾言痕，请求苏岩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我们的感情，爱她，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她，尊敬她， 我将和她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她，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她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她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她。 ——我，苏岩，请求顾言痕做我的丈夫，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我们的感情，爱他，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他，尊敬他， 我将和他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他，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他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他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他。 很平凡的誓词，在场不少人却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他们能走到今天，真的…… 太不容易了。 戒指交换，新人拥吻，从今以后，他们便是夫妻，相守白头，至死不渝。 …… 是夜。 秦夜喝得酩酊大醉。 他呵护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终于嫁人了，他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秦夜喝了很多酒，宾客欢，他喝得也欢。 而后众人离席，秦夜已然有些神志不清，走路都有些晃荡。 一旁一个女孩看不下去，慌忙跑过去将人扶住，“秦大哥，我送你回去吧。” 来人正是柳烟烟。 也真是的，秦大哥手底下那么多人，怎么都不看好他呢？居然让他喝这么多酒。 说起来柳烟烟也还真错怪那些人了，是秦夜怕被人烦，所以提前将人赶走的，大家都以为秦家大少会有分寸，所以才放心离开。 秦夜大抵是真的醉了，也没推开，只傻笑道： “谢，谢谢啊……” 柳烟烟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再高兴也不能喝成这样啊。 柳烟烟赶走了自家司机，将人扶上车之后，主动开车将人送去秦夜的住所。 她上次吴艳茹报复，遭遇绑架，当时心慌之下随便按了一个号码求助，没想到却是秦夜，她被救出来的时候陷入昏迷，秦夜当时便把她带回了他在外面的一处公寓，等她醒来才送她回的柳家。 柳烟烟还记得那地方的。 到的时候，秦夜已经睡着了，柳烟烟无奈只能将人叫醒，但是秦夜还是有些迷，柳烟烟又只能将人扶到家门口。 好在秦夜不管怎么样还记得自家的房门密码，不然只怕今晚就要露宿街头。 柳烟烟原本想把人扶沙发上就走的，结果秦夜太重，她没来得及放手，整个人被带得压到了他身上。 柳烟烟手忙脚乱： “对、对不起秦……啊！” 柳烟烟话没说完，整个人便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她已经被秦夜压住。 “秦大哥，你……” “你是谁？” 秦夜的声音很冷，像是柳烟烟不说清楚他就会当场把她弄死一般。 柳烟烟心下一慌，连忙解释：“秦，秦大哥，我，我是烟烟啊！” 秦夜的眼神突地变得迷茫起来，“岩……岩岩？” 喝醉酒的人，音调也变得模糊，柳烟烟很明显误会了，连忙点头，“对的对的，我是烟烟！秦……唔！” 柳烟烟陡然瞪大了眸子。 秦、秦大哥居然、居然吻她？！ 柳烟烟大脑一片空白。 刚想将人推开，耳边却听到那人的呢喃： “烟烟（岩岩），我爱你……” 柳烟烟的手一顿。 秦大哥……爱她么？ 柳烟烟想起当初那个把她从绑匪手中救出来的高大身影，许久之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如果这个人是秦大哥，那么，她愿意。 ——theend。 完本感言 幸得相遇，不负相遇。 这本书从2019年1月18号发文，迄今已过去了一年多。 这是我入行的第一本文，文笔稚嫩，不足也很明显，但我每一天都在进步。 发文的契机说起来有些无奈，刚做完手术的我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也终于有了码字的念头。 发书不到两万字收到了签约站短，当时开心坏了，觉得自己文笔受到了认可。 于是坚持，一直写一直写…… 写到三十多万字，收藏还没有突破五百，我就知道自己扑了。 朋友都劝我放弃，说再写下去没有意义，可是笔下的故事已经成型，笔下的人物也已经鲜活，我舍不得。 算了，没人看就没人看吧，我自己看。 单机四个多月，我终于收到了第一条留言，让我知道这本书还有读者。 到第五个月，终于有了推荐，有了更多看文的人，也遇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慢慢。 慢慢真的很包容我了，在我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时候，都是慢慢给了我鼓励和支持，感谢慢慢。 后来本文面临完结，便开始准备新书，双开。 结果那么不巧，那段时间刚好期末考，为了考试，双开顾不过来，新书在爬榜，所以我只能弃掉这本。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又接到一个调研项目，于是忙忙碌碌，终归没有时间再拾起。 等到调研结束，新书又该上架了，于是又准备爆更的存稿，又没能把这本书写完。 后来每个月断断续续也写一些，但前面留下了太多的坑，为了避免bug，我又要去把坑都找出来，那段时间心态也不稳，所以没能坚持。 好在，如今终于是完结了。 其实还有好多故事想写，l和d的，谢昭昭和楼煜沉，舒悦和薛君玉，秦夜和柳烟烟…… 但是之前发起的投票参与的人并不多，想想还是算了，留下只言片语，供大家回味吧。 l和d的过往，舒悦和薛君玉的相识相知到相爱相守，楼煜沉要怎么才能抚平谢昭昭内心的伤痛让她相信爱情，秦夜醒来发现自己犯下的错该如何弥补，他会爱上柳烟烟吗？还有向寻和娄晓，祁珊和赵宥，谷陌和向雯，莫易和杨素…… 都只能留给大家想象了。 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在另一本书里讲讲他们的故事也说不定^_^。 断更许久，曾经的读者或许也已经没有了，但终归我没有丢弃自己的承诺，没有弃坑，它完结了。 或许有不如意，但这对于主角而言，至少算是完整的故事。 我知道大部分人对我女主前期性格的争议很大，也被不少人喷过，但该解释的我也在书评区解释过，一千个读者眼中一千个哈姆雷特，因为剧情需要，我也没办法让所有人满意，见谅。 希望下本书会更好吧。 好啦，哔哔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有几个人看，哈哈哈，后会有期朋友们～ 感谢一路的包容与理解，有机会我们下本书再见！希望那个时候你们能看到更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