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的反扑》 楔子 【楔子】 那是一只凶兽,就算有人的外表,可那双金色的眼珠充满兽性,龇着牙齿,四肢着地,脖子上的铁链锁不住他的野性,用喉咙朝着笼外的人发出警戒的低吼。 樊玉香一眼就看到那头兽,看到的不只有她,围着笼子的人群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笼中的男孩,估着价格。 人贩子似乎很满意这情形,不过这还不够,他抬手,举高手里的鞭子,朝笼子甩去。 「吼!」鞭子一甩到铁柱子,男孩立刻朝前一扑,脖子上的锁链很短,他一扑,就紧紧扣住他的脖子,可他完全不理会,抓住鞭子,使力扑咬,凶狠的眼几乎带血,噬人地盯着人贩子。 男孩肮脏的身体骨瘦如柴,却是非常有力气,人贩子竟然收不回被抓住的长鞭,人贩子眼睛一使,要旁边的夥计朝笼子泼水。 夥计立刻抬起脚边的木桶,将桶里的水朝笼里泼去。 「嗷吼!」桶子里的水显然是盐水,而男孩的身体几乎遍布伤口,一碰到盐水,痛得他发出嚎叫,另一个夥计也拿铁棍往笼里打。 「臭小子,还不放手!」叩一声,铁棍直接往男孩的脑子击去,那里本就有伤,鲜血立刻喷出,男孩抓住鞭子的手一松,人贩子立即收回鞭子,而拿着铁棍的夥计也将铁棍收回。 男孩趴着身体,他疼得发抖,头上流出的鲜血淋着他的眼,狰狞而可怕。四肢仍然是潜伏的姿势,噬人的眼神没收起,狠厉地盯着人贩子,让人毫不怀疑一旦让他脱出这笼子,他会将人贩子撕咬成碎片。 人贩子就要这效果。 「各位客倌看到了吧?这就是兽族的幼童,野驯非常,我们可是花了许多工夫才抓到的。」 兽族又被称为凶族,这族的人皆有一双罕见的金色瞳孔,而且凶如猛兽,食生肉、喝冷血,行为就像畜牲一样,却比畜牲还凶猛。传闻兽族的人皆可单搏虎兽,悍厉异常。 因此要捕抓到兽族的人非常困难,这也是导致兽族的人在奴隶市场的价格极高,很多贵族富豪就爱饲养兽族人,将饲养的兽族人丢到角斗场比赛,有时是兽族人跟兽族人比斗,或让兽族人跟数只兽禽比斗,场面愈刺激,血流得愈飞儿乐团,在角斗场观看的人就愈兴奋。 这是有钱人的变态嗜好。 长年的捕抓让兽族的人渐渐稀少,几乎灭绝,这些年来已经很少看到兽族的人出现在奴隶市场,因此人贩子打出兽族的名号时,就引来许多围观的人。 而一看到笼子里的凶兽,许多买家都蠢动了。 看到躁动的人群,人贩子得意极了,他就知道这只兽族会让他大赚一笔。 人贩子清清喉咙,出声了,「客倌们,开始起标了,起标价一万两。」 这价码很高,可是出价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二万两!」 「二万五千两!」 「三万两!」 价格愈出愈高,当即将破十万两时,一道童稚的声音清脆响起。 「三十万两。」 所有人噤声了,三十万两这可是高价,而听这声音根本是个孩子。这是哪个孩子来乱的?所有人都齐头望去。 就见个穿着绣花短袄初裙的小姑娘慢步走过来,小姑娘长得很细致,模样看来不过十岁左右,白白净净的小脸最显眼的是那如黑曜石的眼睛,乌黑的发编织成辫,发辫下用石榴铃铛串成的发束绑起,走路时,发上的铃铛呆当响着,很是好听。 这小姑娘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跟污秽的奴隶市场完全不搭。原本还有人想戏谑的叫小姑娘别来乱,快回家找爹娘,可一看到跟在小姑娘旁边的冷酷男人时,变不敢出声了。 男人五官严肃,背脊挺直如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在场的人非富即贵,都认出男人是樊家的三姑爷,也是雪寻国将军之一。 又看着小姑娘的年岁,他们立刻想到樊家这一代最小的女娃,年仅十二岁就被赞为武学奇才的樊家四小姐,樊玉香。 樊玉香完全无视围着笼前的人,她笔直地走向铁笼,而她走近时,所有人都自动散开,不只因为她的身分,也因为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气势实在太骇人。 当樊玉香走到铁笼前时,人贩子急忙上前阻止。 「小姑娘别靠近,危……」剩下的话看到樊玉香望过来的眼神时便吞下。 明明只是个孩子,看人的眼神却是高傲而冷淡,处于低阶层的人贩子早习惯被人轻视,可是樊玉香的眼神不是轻视,而是完全的不把他望进眼里,仿佛他就是地上的尘埃般不值得入眼,加上冷漠男人的寒冷视线,人贩子只得呐呐退下。 樊玉香定定看着笼子里的男孩,男孩伏着四肢,也戒慎地看着她,只是鼻孔却不时抽动,前肢缓慢挪动,似乎在闻她身上的味道。 男孩完全如野兽般的举动,让男人皱了皱眉,疏漠的脸庞面对小女孩时,自然地放柔,「香儿,你确定吗?」 「嗯,姨爹,我就要他。」樊玉香点头,「喂,把笼子打开。」 这话是朝人贩子说的,而命令时,樊玉香连看都没看人贩子一眼,黑玉般的瞳眸一直盯着铁笼里的男孩。 男孩已经靠近铁栏杆,抬起头朝樊玉香嗅闻。他已经习惯腥臭的味道,而笼子前的家伙一直飘来好闻的香气,那香气在腥羶的气味里特别明显,让他忍不住吃点嗅闻,喉咙滚动,肚皮发出很响亮的咕噜声,很明显的饿了。 男孩舔着尖锐的牙,觉得眼前的东西一定很好吃。 所有人都看见男孩饥饿的模样,显然是把樊玉香当成食物了。人贩子立刻要夥计将铁笼打开,顺便将绑在铁拦上的锁链也解了,小眼睛里有着显见的恶意。 他就要看看当笼里的臭小鬼往前扑时,这个该死的小丫头是不是还能这么高高在上。 果然,笼子一打开,男孩立即扑上,他龇咧着牙,却不是扑向樊玉香,而是袭向一旁准备看热闹的人贩子。 男孩扑杀的动作极快,人贩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被扑倒在地时,已经来不及了。 「啊!救……呃……」才一瞬间,男孩已经咬破人贩子的喉咙,他抬起头,嘴边淌着腥红,金色兽眼看着人贩子的两名夥计,那眼神充满杀意,显然是记恨着之前被虐待的仇。 两名夥计看得腿发抖,连滚带爬地跑了,而四周围观的人也都急忙散开,就怕受到波及。 只有樊玉香和她的姨爹还站在原地。。 见两名夥计跑了,男孩准备追上去时,却察觉到后面有危险,他迅速避开,伏着身,低吼地看着樊玉香。 樊玉香放下正准备踢男孩的脚,嫌恶地看着男孩鲜红的嘴,「脏死了。」 那个人贩子浑身脏兮兮、臭哄哄的,她连靠近都嫌脏了,男孩竟然还咬下去。 樊玉香看着男孩沾着血的嘴和下巴,嫌恶地皱眉,然后从怀里拿出用白色巾帕包着的桂花糕,无视男孩的警告的吼声,朝男孩走了两步,「喂,想不想吃这个?」 男孩盯着樊玉香的手,嗅闻几下……是他刚刚闻到的甜味。他再看了樊玉香一眼,那黑漆漆的眼瞳里没有任何危险。 男孩子迅速扑上前,想咬住巾帕上的糕点。 樊玉香却突然往后退,拿着巾帕的手往后收。 「吼!」男孩愤怒,以为她在耍他。 「叫什么叫!」樊玉香才不怕,「嘴巴那么脏,别想吃东西!」 她拿起桂花糕,将包着桂花糕的巾帕丢给男孩,「擦擦。」 见樊玉香把巾帕丢过来,男孩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然后好奇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巾帕,再疑惑地看向樊玉香。 看男孩不懂,樊玉香用手指着巾帕,再指着自己的嘴和下巴。 男孩嗅闻着香香的巾帕,又看看樊玉香的动作,侧了侧头,竟明白樊玉香的意思,将嘴和下巴埋进巾帕,蹭了蹭,然后又抬头看向樊玉香,那模样竟有点好像在讨好。 樊玉香弯起如花般的小唇瓣,朝男孩伸出手掌,手心上就放着刚刚从巾帕拿出来的三块桂花糕,「喏,给。」 闻着糕点的香味,饥饿的肚皮让男孩顾不得有没有危险,他迅速咬下樊玉香手上的糕点,然后迅速往后跳,一边嚼咬着,一边戒慎地盯着樊玉香,只是嚼着嚼着,金色的眼瞳似乎发亮着,将嘴里的糕点吞下,他砸巴着嘴,似乎意犹未尽地舔着牙齿,盯着樊玉香的眼里有着渴望。 樊玉香再掏出另一包小糕点,朝男孩晃了晃,小糕点晃到哪里,金色眼瞳就看到哪里,最后受不了诱惑,直接扑上。 旁边围观的人立即发也惊呼,都觉得樊玉香一定没命了,而樊家三姑爷却是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面对男孩的扑杀,樊玉香面色不改,在男孩即将扑上身的那一刻,她侧身,曲膝往男孩的侧腰一踢。 「嗷!」男孩竟然被踢倒,被踢到的侧腰立即红肿,可男孩迅速立起四肢,金色瞳眸染上凶狠,朝樊玉香嘶吼。 樊玉香完全不怕,她走向男孩,她走近一步,男孩就往后退一步,兽性的本能告诉他,他打不赢她。 「不准动。」樊玉香可没耐性玩这种一进一退的游戏,不耐烦地朝男孩命令。 男孩立刻停住往后退的动作,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停下,只是本能似乎告诉他,别动比较好。 男孩的听话让樊玉香满意了。 她蹲到男孩面前,也不嫌弃男孩身上的臭味,拿起一块小糕点递到男孩嘴边,「喏,吃。」 男孩看着她,似乎在迟疑,他的侧腰可还痛着呢,但扑鼻的香味让他想着刚刚嗜到的美味。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无法抗拒地,他张嘴吃下眼前的糕点。 樊玉香弯唇笑了,有种得逞的意味,「哪,吃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你说法是我的奴,知道吗?」 男孩子歪歪斜斜头看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只想再吃那好吃的东西。 直到日后,他学会了狡诈人类的语言文字,才知道自己为了一块小小糕点,卖了自己的一辈子。 第一章 他,叫任苍遥。这名字是他成为樊玉香专属的奴时,她为他取的。 任,这个姓,来自他左眼角下的雕青图腾。这个图腾很奇特,以青黑色雕绘而成,有点像盘踞的双龙。樊玉香曾找过许多文学大师研究,却查不到这图腾代表什么意思,看久了,有点类似「任」字,樊玉香就干脆用任当作他的姓,作为他曾为兽族人的纪念。 任苍遥,意喻着在这个苍澜大陆上,他可以任意逍遥。这是个赐予他自由的名字,却也是铐锁住他的名字,苍遥、苍遥、音似香遥,他再怎么逍遥,他还是她樊玉香的奴。 问任苍遥排斥吗?倒也还好。樊玉香给他吃、给他住,给他最好的师傅教导他所有事物,若不是樊玉香,他搞不好早死在角斗场里。 问他感恩吗?倒也没有。他非常清楚樊玉香对他好并不是毫无原由的,她可以给他一切,前提是这个所谓的「一切」是她愿意给的,她赐予的。他可以不感恩,她也不在乎,因为她在乎的只有一个--忠诚,这是她对他的唯一要求。 对这一点,到目前为止,任苍遥都做得非常好。 江湖武林都知道,沉香山庄的庄主身边有一头忠心耿耿的凶犬,谁敢对他的主子不敬,这条凶犬可是会要人命的。 沉香山庄是武林四大势力之一,当今武林势力为四分,分别为位于东武林的云天堡、西武林的杀手楼、南武林的百鬼谷及北武林的沉香山庄。 东武林原本盗匪猖獗,各自称王,直到云天堡堡主异军突起,横扫整个东武林,并在短短一年内收服各个匪贼之首,成为东武林的霸主。杀手楼专门收金买命,至今为止没人知晓楼主的真面目,而只要是杀手楼接到的任务,从没有失败过。百鬼谷擅长虫蛊之术,是武林里最为神秘的地方。 至于沉香山庄则是最让人津津乐道,原因就在现任的庄主。 沉香山庄并不是一开始就叫沉香山庄,而是浩然山庄,是由尉梵天一手创立。尉梵天是武林的传奇人物,被喻为武林第一高手,许多武林人士意图挑战,可皆惨败而归。败还算幸运,惨的是连命都没了,加上尉梵天个性冷酷无情,做事雷厉风行,浩然山庄在他手上渐渐成为北武林第一大势力。 可是这样冷酷的尉梵天却在三十年前突然和樊家三姑娘成亲,这消息几乎震撼整个武林,而让人震撼的还不只如此,尉梵天竟为了樊家三姑娘退出江湖,并且进入沙场杀敌,建立许多战绩,在短短几年间就被封为将军。 至于浩然山庄则被尉梵天交由信任的管事管理,自此后,他不再管武林事,而浩然山庄在他离开后,也几乎进入隐居状态,处事非常低调。 直到九年前,浩然山庄再度复出武林,并由新任庄主发出请贴邀请各方武林豪杰到浩然山庄参加宴席,并且宣布自此后,浩然山庄改名为沉香山庄。 已经无聊很久的武林人士因这事再起喧哗,而最让他们震愕的是这个新任庄主,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娃?!这浩然山庄该不会是被并吞了吧? 后来,经过各方查探,他们终于知道这小姑娘叫樊玉香,是大名鼎鼎的樊家人,还被赞为什么武学奇才。 呸!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武学奇才,该不会以为靠着樊家名声,还是仗着已经过气的尉梵天,就以为能在江湖闯荡吧? 许多武林人士皆不以为然,赴宴的人大都想看好戏,再不然就找个麻烦,让小丫头知道这江湖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不过,好戏是有人看到了,想找麻烦的人却是失败了。 那天宴席,十五岁的樊玉香穿着藕荷色绣花翠纹裙,外罩着半臂碎花袄,一头青丝梳成简单的巾帼髻,簪着雕成茉莉花纹的羊脂白玉钗,五官细致而白净,小巧的耳垂戴着镶金石榴耳扣,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容而优雅坐到主位上,乌黑的眸子淡淡地扫过所有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樊玉香的岁数,可从没想过樊玉香的模样竟是如此精致,跟雪寻国女人的高壮不一样,樊玉香的个子极娇小,这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还有那高贵的衣饰,怎么看都像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瞧,她手上竟还抱着一只紫眼白狐……呃,紫眼白狐?!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传说中紫眼白狐野性难驯,可血肉极珍贵,是良好的入药材料,还有人说紫眼白狐的血能治百病。 不过紫眼白狐一直都是传说中的神兽,从没有人看过,而现在他们竟亲眼看到了,当下就有人心头起了贪婪。 还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一直跟在樊玉香身后的高大少年,在樊玉香入座后,就站在樊玉香右侧,形成守护的姿态。 少年的发色很淡,有点偏棕色,五官极深邃,一看就知不是雪寻国人,左眼下有个奇特的图腾,而最特别的是少年的眼瞳竟是罕见的金色……天呀!这、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兽族人吧?只有兽族人才会有这种纯粹的金瞳呀! 紫眼白狐、兽族少年……这两样随便拿出去,可都是价值千金。 霎时,宴席上不禁起了小小骚动。 樊玉香完全无视下方的骚动,自顾自地逗着怀里的白狐,手指轻摸着白狐的下巴,白狐立刻舒服地眯起紫眸。 见自家庄主心不在焉,旁边的管事轻咳一声,「庄主,你该有出声了。」 你是宴席的主角呀!怎能就顾着摸你的小宠物呢! 樊玉香瞄了管事一眼,这才淡淡开口,「我知道在场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这样的小丫头,不过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把你们看在眼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几分,少年仍是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管事则嘴角抽搐,看着其他人迅速变脸,他在心里哀号。 小姐呀,我是让你跟人打招呼,不是教你树敌呀! 樊玉香才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得罪人,她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都是弱者。」 而她,向来不把弱都放在眼里。 「喂,臭丫头,你在猖狂什么!」终于有人愤怒拍桌。 「是呀,有本事来打一场呀!」 「打一场?」樊玉香将眼瞳移向说这话的人,就淡淡一眼,便立刻收回。 她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比什么都污辱人。 「娘的,臭丫头!」觉得被污辱的林汉立刻拔刀砍向樊玉香,可还没踏出两步,一抹身影迅速上前,所有人立即听到一声哀号。 大汉往后砸向墙壁,嘴里呕出血,手上的刀刃断了一半。 而金瞳少年就立在中间,手指夹着半片刀刃。 「想跟我打?可以呀,只要能打赢阿遥,我就给你们这个尊荣。」樊玉香完全是一副纡尊降贵的口吻。 「什么尊荣!呸,小丫头,你根本就没种吧?只敢找……唔啊……」话还没说完,少年突然闪至眼前,说话的人一惊,随即下颚传来剧痛,他立刻喷血,连带血花的还有嘴里的牙。 少年甩了甩拳头,金色眼瞳横扫全场,那睥睨狂傲的神态就跟他的主子一模一样。 「别浪费时间了,你们全上吧。」 竟然连传说中的畜牲兽族都敢看不起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被激得失去理智,集体全上。 「臭小子,老子要好好教训你!」 那一晚,上百名受伤的武林人士被丢也沉香山庄,那一晚,樊玉香恶名远播,那一晚,沉香山庄惹怒整个北武林。 所有人都认为樊玉香要不是仗着有那名武艺高强的兽族少年,否则哪敢这么嚣张?尉梵天眼瞎了,才会把浩然山庄交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连山庄名字都被改了,看来北武林第一山庄这名号要换人当了! 许多本就在私下蠢动,却畏惧尉梵天威名的人,都想藉让它个机会取而代之。下当他们打算对樊玉香出手时,沉香山庄又再次撼动北武林。 扰乱武林近五十年的阴阳双魔竟被樊玉香击毙了,尸体就被挂在武林公开亭上,而且武林栏上还贴着一张纸-- 犯沉香山庄者,有如两人。 落款者:樊玉香 看着阴阳双魔血迹斑斑、死状凄惨的尸体,所有人都惊悚了。 这阴阳双魔为一女一男,两人修练的皆是邪术,靠着吸食男女的阴气阳气和吸人血这种令人发指的方法来练功和维持青春。 阴阳双魔最爱的就是幼童血,死在他们手下的婴孩不计其数,手段极其残忍,很被正派武林人士唾弃。不是没人想讨伐,可阴阳双魔武功高得骇人,而且手段卑鄙,讨伐的人反被杀害,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再招惹。 据专门查探消息的八卦阁说,阴阳双魔早为了紫眼白狐,才夜犯沉香山庄,而且这次出手的不是兽族少年,而是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樊玉香。 躲在暗处亲眼目睹打斗场面的八卦阁探子还说,樊玉香只用两招就解决了阴阳双魔,两招呀!他都看傻了眼了呀! 其中以阳魔的下场最凄惨,他是被樊玉香用匕首一刀刀凌迟的,只因为阳魔对樊玉香说了一句:小美人,我会好好疼你的! 众人看着阳魔的尸体--不只下面被割了,全身血肉都被削成片片的,都可见骨,可见死前早被怎么凌迟的……然后,在场的男人齐齐一抖。 短短时间,樊玉香继恶名后又再添上凶名,本来还想找沉香山庄麻烦并取而找之的人都不敢动了。 然后,九年过去了,樊玉香尊定了在武林里的地位,沉香山庄在她的统治下在北武林仍是独大,而她不按牌理出牌,完全按照自己喜恶行事的狂妄作风,也为自己得了个「妖女」的称号。 又不是什么魔教,却被叫做妖女……被上任庄主嘱咐要好好辅佐樊玉香的管事实在非常头大,香小姐根本就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主呀! 樊玉香有多不受控制这点,任苍遥比谁都深有体会,踩着稳健无声的步伐,任苍遥往樊玉香居住的香阁走去。 一路上,看到任苍遥的仆人都恭敬垂首,有些大胆的丫鬟会偷偷抬眸瞧一眼,目光会添上一抹着迷的蒙胧,然后趁被人发现时,脸红心跳地低下头。 当年粗俗野蛮的男孩在樊玉香的调教下,早不可同日而语。 浅棕色的发削得极短,却也让深邃的五官更加显眼夺目,眼角下的雕青一点都无损他完美的轮廓,反而多了一抹神秘的野性,金色眼瞳比天上的阳光还耀眼,古铜色的肌理结实精壮,高大的身形,宽阔的肩膀,短袄下的手臂肌肉贲张,踏出的脚步看似重,落地却是轻巧,像巡视着自己地盘的豹,看似优闲,却蓄势着力量。 任苍遥在沉香山庄的地位很特别,他只是个护卫,当然这是好听的,在樊玉香入主沉香山庄时就说了,任苍遥是她的奴,除了好之外,其他人都没资格使唤他,而他出口的话,效力就如同她亲口而出,敢对他不敬的人就滚出沉香山庄。 简言之,任苍遥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奴。 不过就算樊玉香不说,也没人敢去招惹任苍遥,罕见的金瞳告知所有人任苍遥的兽族人身分,那可是以凶残闻名大陆的兽族人呀!听说兽族人都是吃生肉、喝冷血的,人肉也是生肉的一种呀! 第二章 虽然目前为止,任苍遥的饮食习惯都很正常,不过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兽性大发? 而任苍遥正常的饮食习惯都是被训练出来的,樊玉香不能忍受任何肮脏的东西,任苍遥一被带回去,就被丢进热水里,他当然想挣扎,不过樊玉香早猜到了,直接点住他的穴道,再将他的嘴巴堵起来,让仆人将他全身从头至脚都洗得彻底。 整整换了五大桶水,才把脏兮兮的男孩洗净。 然后就是训练男孩成为正常人。 这中间的过程,绝对不是血泪两字可以形容的,只要任苍遥不拿筷子,而是用手抓食物,樊玉香就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任苍遥当然能闪,可他就是闪不过,樊玉香就是能打到他,然后他那顿就不用吃了,因为他不听话。 不听话的奴是要受到惩罚的,樊玉香不会鞭打他,只会让他饿肚子。 而任苍遥非常不耐饿。吃过美食的人总会对尝过的美味念念不忘,就算是未开化的蛮兽也是一样。 任苍遥现在能这么正常,全拜樊玉香的精心调教,不过对那段被训练的日子,任苍遥完全不想去回忆。 他来到房门口。 沉香山庄占地极广,樊玉香就住在最大的主院。 这主院原本也不叫香阁,樊玉香对自己的东西都喜欢冠上自己的名字,例如沉香山庄,也例如任苍遥的名字--识字后的任苍遥有时会想,他是不是该感动樊玉香是取了类似的音,不然一个大男人香谣,那能听吗? 香阁除了樊玉香信任的人之外,其它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连香阁里的仆人也是精挑细选的,而身为奴的任苍遥非常荣幸的得到樊玉香的允许,让他同住在主院里。他住的房间是香阁第二大的,离樊玉香的房间很近,方便樊玉香随传随到。 没有敲门,任苍遥直接推门而入。 他知道以樊玉香的警戒心早在他站在门口时,她就已经醒了。 樊玉香的房间只有两个字可形容--奢华,可并不是如暴发户那种没品味,拿黄金当墙壁的奢华,樊玉香对自己用的东西要求很高。 她房里的桌椅全是用黄花梨木制成,雕镂着麒麟踏云的水晶香炉飘着淡淡的丹樨香,放在楼台旁的贵妃软榻铺着柔软丝绸,上头放着她喜爱把玩的玉玲珑。 漆上金箔的墙柱各镶着一颗夜明珠,白天时会用金丝织成的圆罩盖住,内室和外室则用雕绘着四兽争霸嵌玉石座六扇紫檀屏风作为分隔,任苍遥深深觉得从屏风上的图案就能看出樊玉香霸道的个性。 绕过屏风走进内室,一眼就看见中间用梨花木制成的大床,金黄色的床幔遮住了大床,床幔是用鲛绡织成,这鲛绡极珍贵,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特殊之处就是外头的人看不见里面,可里头的人却能清楚看见外头情形。 「什么时候了?」床幔里飘出软绵绵的声音,音色里还带着缠绵的睡意,哝哝软软的语调带着一抹娇气。 「中午了。」不同于她的软哝,任苍遥的音色是刚硬的,却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樊玉香向来是睡到自然醒,她没有晨起练武的习惯,要她早起,简直是要她的命,而且没睡饱会让她整天都没精神。 不过虽然从不早起,可樊玉香习惯晚睡,而且愈晚愈有精神,因此她练武的时间跟别人不一样,人家是晨起练武,她是晚上习武。 对武术,樊玉香绝对是天生的武学天才,看过一遍的招式,她就能演练出来。 旁逸横出 喻为昔日武林第一高手的尉梵天都惊叹樊玉香的天资,樊玉香的武功全是尉梵天亲手所授。他和妻子无所出,而樊玉香极得尉梵天的缘,尉梵天完全把樊玉香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尉梵天甚至允诺樊玉香,只要她能打败他,他就将他的浩然崔在送给她,而她就在十五岁那年打败他,也得到她一直想要的礼物。 就连任苍遥这个武力值兽强大的族人,也不得不嫉妒樊玉香学武的天才资质,他的功夫全是樊玉香教他的,尉梵天就只收樊玉香这个徒弟,他虽然骨骼资质不错,不过比起樊玉香可弱多了,尉梵天可年示上眼。 而且樊玉香向来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极大,就算尉梵天肯教,她也不许,任苍谣是她的奴,他的一切只有她可以授与。 在那个奴隶市场,尉梵天说要买个忠心的护卫给她,她一眼就看中那个有着金色眼瞳的兽,在她看中的那一刻,任苍遥就已被冠上她的私有物。 听到已经中午,樊玉香懒洋洋地打个呵欠,任苍遥则走向前,轻拉一下墙上的摇铃。 不一会儿,专门伺候樊玉香梳洗的四名侍女踏入内室,她们齐齐朝任苍遥恭敬福身,才走向梨花木床。 领在前头的紫苏将手中的水盆放到旁边的白玉架上,跟在后头的茯苓撩起床幔用金钩扣住,夏草走到衣柜前挑选樊玉香要穿的衣物,桃枝则扶樊玉香起床。 完完全全的千金小姐派头,任苍遥早已习惯这画面,安静地立在原地。 床幔一打开,雪白色的肥狐狸就跳出来,落在旁边的椅上,趴下身,紫眼微眯着,低头舔着毛。 任苍遥盯着毛色蓬松的狐狸,金眸微微眯起。 这死狐狸又爬上床了! 白色狐狸察觉到危险,毛竖了竖,不过又想到有主人在,眼睛示威地横向任苍遥,还得意地朝他咧开嘴。 任苍遥完全不把肥畜牲的示威放在眼里。 死狐狸!等樊玉香不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人一狐瞪上眼,却在樊玉香从床上起身时,一人一狐都立刻收回目光,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樊玉香的模样和十五岁时没多大的变化,宛如白玉的五官仍然细致,脸蛋小小的,身子也娇小玲珑,云瀑般的黑发散开,如雪般的皮肤莹白玉润,有种柔弱得让人想呵疼的感觉。 不过任苍遥比谁都明白这早种假象,樊玉香强得很,赤手干掉一头猛虎都不是问题。 樊玉香神情是一贯的冷淡,任四名丫鬟服侍,换下薄薄的睡衣,雪白娇躯就只着桃红色的肚兜和亵裤,一点都不在乎房里就有个大男人站着。 任苍遥悄悄抬眸,樊玉香背对着他,看着白皙无瑕的雪背,金眸迅速闪过一丝贪婪和渴望。 樊玉香微拢眉,她转头,见任苍遥垂眸,很知分寸地眼观鼻,鼻观心,又想自己多心了,任苍遥岂敢偷看。 察觉到樊玉香的目光,任苍遥脸色不变,彷佛什么都没发生,眼角瞄到趴在椅上的肥狐狸鄙视的目光--它可是把任苍遥刚刚的偷看都看到了。 看到又怎么样?死狐狸你能开口说人话跟樊玉香告状吗? 樊玉香转回头,继续让四位侍女服侍更衣。 她敢当市面上任苍遥的面更衣,就是知道任苍遥不敢看,他可是个奴,岂敢亵渎尊贵的主子。 清楚知道樊玉香的想法,任苍遥唇角微勾,隐隐嘲弄。 「笑什么?」樊玉香换上对襟绛色凤尾裙裳,坐到梳妆台前,从镜里看到站在后头的任苍遥嘴边的笑。 任苍遥抬头,金色眼瞳与镜中的乌眸相视,他咧开嘴,懒洋洋的笑容流露着痞痞的挑衅,「现在做奴的连笑都要经过主子你的允许了吗?」 主子,沉香山庄里只有任苍遥会这么叫樊玉香,而不是像其它人一样称樊玉香庄主或香小姐,因为他是专属于她的奴。 「当然。」樊玉香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语气是理所当然的,「笑什么?说!」 至于任苍遥笑容里的挑衅意味,樊玉香很自然地采取无视。 面对樊玉香强势的问话,任苍遥早已习惯,别看樊玉香总是端着云淡风清的清高模样,她骨子里专制得很,而且专横跋扈,控制欲极强--尤其是对任苍遥。 若是其它人,早听从樊玉香的命令了,因为庄里的人都非常清楚他们的庄主脾气说来就来,是禁不起任何违逆的。 不过跟在樊玉香身边十二年的任苍遥,就算是奴又怎样?奴也是有人权的好吗? 「你想知道?可是……」任苍遥耸肩,完全不在意接下来的话会引起怎样的效果,「我不想说。」 果然,樊玉香神色不变,可眼瞳已经不悦眯起。 正在梳头发的紫苏加快动作,手巧地帮樊玉香绾个随云髻,正从首饰盒拿起一支红梅镶金如意簪要帮樊玉香别上时,樊玉香已经出声。 「你们都出去。」 「是。」紫苏放下如意簪,跟其它三人一同出去,四人离去前都不忘丢给任苍遥一个同情的眼神。 听小姐的语气,很明显地,她生气了。 樊玉香拿起如意簪,从镜里看向任苍遥,「过来。」 任苍遥听令上前。 「别上。」樊玉香将手上的如意簪拿给他。 任苍遥接过如意簪,却没有听话地帮樊玉香簪上,粗糙的手指把玩着如意簪,簪上垂落的金色流苏在你指上荡漾着鎏金光芒,把玩的指尖抚着簪上的红梅,温柔得像在抚摸爱人,而金瞳一直望着镜子,清楚地看见镜里的乌瞳渐渐染上怒火。 「阿遥,你最近似乎愈来愈不听话了。」樊玉香思考这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从大姐婚礼那天,那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大姐突然拉任苍遥到一旁,不知对任苍遥说了什么,事后她问过任苍遥,任苍遥却只说一句大小姐喝醉了带过。 那时樊玉香也没多问,反正大姐向来没个正经,可是自那天后,向来听话的任苍遥却突然开始反抗她了。 对这情形,樊玉香很不高兴,一次、两次,她可以容忍,就当作饲养的奴耍个小脾气,不过脾气耍太过,就超过她容忍的底限了。 而樊玉香的容忍度向来不高。 「那天大姐是对你说了什么?给我老实说!」早什么让他竟有了贼胆敢反抗她。 樊玉琳对他说了什么……他回想着,那时醉醺醺的樊玉琳勾着他的脖子,在你耳边调笑道:「阿遥呀,知道吗?太过忠心的犬,是不会得到主人的重视的,有时候小小反抗,反而会让主人觉得有意思呀!」 而那双看似醺然的眼却是精明,看透他心中的欲 望。 没想到樊玉琳竟看透他的心思,他怔了怔,开开始想,樊玉琳会阻止吗? 可又觉得不对,樊玉琳若不许,怎会跟他说那些话? 「大小姐不反对?」 「为什么要?」樊玉琳懒洋洋笑着,「樊家可没有门户之见,而且你不错呀!这世上能容忍我家四妹脾气的人不多呀que」 她摇头感叹,樊玉香的暴躁脾气可不是人人可以忍受的。 「阿遥,放心,我们全家都支持你!」樊玉琳用力拍任苍遥的肩。 全家?这是指樊家人都看出来了吗?任苍遥再次一怔,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看出任苍遥的疑问,樊玉琳指着他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睛是瞒不了人的。」 而任苍遥的目光总是一直追随着樊玉香,在樊玉香没看见时,那眼里的渴望多么明显,樊玉香没看到,可别人都看到了。 第三章 「喜欢就上吧!踌躇太久,小心被抢走了。」樊玉琳对任苍遥眨眼,她家四妹的脾气虽然让人不敢恭维,不过那娇弱模样可是很得男人缘的。 樊玉琳的话点燃任苍遥心底的欲 望,他总是一直看着樊玉香,看愈久,心中的渴望也就愈深。 渐渐的,只是「看」,再也不能满足他,他开始想碰角她,想得到她,想拥有她。 他不再满足只是当个奴。 任苍遥眼眸微深,将手中的红梅镶金如意簪轻轻别上樊玉香的发,指尖轻轻滑过柔软的乌丝,俯下身,在樊玉香的脾气即将发作前,在她耳际轻声开口。 「大小姐说,我又没签卖身契给你,干嘛对你言听计从,而且还可怜的连薪饷都没有,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他当年还真是为了一块小小糕点就把自己卖了,虽然一开头,樊玉香跟人贩子出了三十万两,不过人贩子却被他咬死了,所以最后樊玉香是一毛钱都没花的。 任苍遥自己都觉得自己卖得很廉价。 「主子,你要我卖身是可以,可至少也把欠我十二年的薪饷给我吧!」 然后,毫不意外的,樊玉香翻桌了。 樊玉香除了专制跋扈,占有欲强,还有一个最大的禁忌,那就是最恨有人跟她讨钱,因为--她非常爱财。 樊玉香在樊家排行第四,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一个么弟,而这个排行对樊玉香来说非常有利。 她不用像大姐一样担起身为长姐的责任,也不用像二姐一样进朝堂,更不需要跟三姐一样学医,最幸运的是她下面还有一个樊家三代来,最最珍贵的唯一男丁,家里所有人也很理所当然地把重心都放在樊家么弟身上。 因此,排行第四的樊玉香在樊家虽然不能说不受重视,不过确实也是常被忽视的存在--樊玉香对这一点并没有不满,甚至非常乐在其中。 因为樊家对樊玉香没什么太大要求,所以樊玉香在樊家过得非常自由,向来就是想干嘛就干嘛。她喜爱习武,也有这个天分,天资之出众,连被称为樊家传奇的樊玉琳都比不上。 樊家的人都知道樊玉香是个彻彻底底的武痴,可是她绝对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武痴--就算她长得一副欺骗世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样,可她身上有非常多的缺点,其中之一就是非常贪好享受。 吃要吃好的,用要用好的,住要住好的……总之,樊玉香的食衣住行什么都要好,而什么都要好的先决条件就是要有钱。 樊家是有钱,可是樊家祖训规定樊家子孙不能随意浪费,生活不能奢侈骄纵,加上樊老太君管着,樊玉香每个用的零用钱少得可怜,别说享受了,好连零食都不能多买。 大概是日积月累的怨念,导致樊玉香非常爱财,她能在十五岁就打败尉梵末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尉梵天允诺若赢他,就把浩然山庄送给她,这给她非常大的动力。 浩然山庄不只在武林上享有盛名,在商场所上的名声也不小。浩然山庄经营的产业几乎遍布雪寻国,钱庄、布庄、古玩、酒楼……均有涉猎,因此在樊玉香心里,浩然山庄就是一座可供她挥霍的金山呀! 一成为什么金山的主人,占有欲强的樊玉香立刻把金山刻上自己的名字,更名为沉香山庄。 沉香山庄距离樊家所在的雪幽城有数百里远,仗着樊老太君管不到,樊玉香彻底放纵自己爱挥霍的本性,生活过得比在樊家还滋润。 不过樊玉香并不是只会败家挥霍的人,不然尉梵天也不会把浩然山庄给她,她非常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她爱挥霍,但也爱赚钱。 对于经商之道,樊玉香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而且尉梵天留给她的六位管事个个都是人才,她对自己不懂的事情也不会装懂,对于管事提出的意见也都会采纳。 她做事的原则也很简单,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虽然爱财,但是对自己手下的人,她从不小气。 沉香山庄在樊玉香的接管下,非但没有没落,在武林里的地位甚至比尉梵天在位时还强盛,沉香山庄的人一致认为这全拜他们有个威武强大的庄主大人所赐。 一开始也不是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虽然有阴阳双魔的前例在,不过人有时候总是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谁教樊玉香年纪小,又长得柔柔弱弱的呢? 面对那些怀疑的声浪,樊玉香完全不放在眼里,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要犯到她的地方了,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樊玉香不客气的方法也很干脆,敢凯觎她的沉香山庄,那就别怪她把来犯的人势力全部拔起,而且拔得非常干净,连对方的家产,她也全抄了,一点银子都不留,把沉香山庄的金库喂得饱饱的。 她深深觉得回这比什么都好赚,难怪那么多人爱当盗匪,她终于懂了。 樊玉香恐怖的回击手段,终于吓到那些打着小算盘的人。这、这实在太残忍了呀!把人家地盘收了也就算了,至少也留个银钱让人过日子吧?可樊玉香不!她就是把敌人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挖得一干二净,连内裤都教人脱了,拿来当抹布也行,总之,她就是一丝残渣都不留。 这比士匪还鸭霸的做法,让樊玉香除了妖女的称号外,还多了个女匪头。 再然后呢?又有了恶魔女、妖怪、恶鬼……总之,樊玉香的恶名不计其数。 沉香山庄拜自家庄主毫无下限的恶霸作风,成了北武林最大的恶势力。 而江湖上无人不知恶势力的头头身边养了只忠犬,主子说东,忠犬绝对不会往西,一人一犬几乎形影不离,难怪有人会说恶主人的背后总是会有个挡刀挡箭的忠心仆人。 而樊玉香对自己忠心的犬也非常好--至少,她自认为没亏待过。 她给任苍遥与她同桌共食的荣幸,她吃什么,任苍遥就吃什么。她让专门负责沉香山庄衣饰的裁缝师傅每隔三个月就帮任苍遥量制衣服,春夏秋冬,四季衣物从来没少过。任苍遥爱吃甜食,她三餐后都供给他可口的小糕点,她甚至还让他住进香阁,分给他第二大的房间! 看看,她对他不好吗?这世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么好的主子了。 可是任苍遥竟然不知感恩,还敢跟她要薪饷?任苍遥要啥有啥,要薪饷干啥?再说了,他是她的奴!要不是好,他哪来的自由之身?就算没有卖身契,他也得卖给她,一辈子报恩。 总之,任苍遥向她讨钱,就是触了她的逆鳞,一个奴竟敢向主子要钱,找死! 樊玉香直接施以教训,因此这三天,任苍遥都顶着一张猪头脸见人。 任苍遥武功很高,可他的武功是樊玉香教的,在樊玉香翻桌揍人的时候,他当然闪了,虽然他闪得快,但樊玉香的动作更快。 因此,他的左脸非常明鲜地肿了一块,右眼角也顶着一块乌青,刚好跟左眼下的雕青相见欢,至于衣服底下的伤就不计其数了。 愤怒状态的樊玉香下手非常狠,不过任苍遥的体力和耐痛力非常好,所以就算被揍得像猪头,他还是能走路。 樊玉香也不会给他躺在床上装死的机会,因此议事厅里,樊玉香坐有言位上,顶着一身伤的任苍遥就站在身后。 六位管事默默看着任苍遥的猪头脸,其中身为女子的常管事还在心里啧啧叹息。这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任苍遥这小子就算顶着淤青,可还是有股落拓的帅劲。 不过任苍遥是做了什么事,怎么惹得庄主这么火大?要知道任苍遥的地位可不一样,虽说是庄主的奴,但基本上就等于沉香山庄里的第二位主子,而庄主对任苍遥也向来放纵,庄里的人还想过这两人早不早有什么奸情呢! 还过看两人各睡各房,庄主面对任苍遥也没什么女儿娇态,一样冷冷淡淡、颐指气使的,虽说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但庄里的侍卫兄弟们还曾拉任苍遥去花楼玩玩,想知道庄主会有啥反应,而樊玉香什么反应也没有,照样云淡风清的,这下众人终于确认这两人真的就只是单纯的主仆--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任苍遥从花楼回来后的下场。 其实任苍遥之所以会去花楼,也是想看樊玉香会有什么反应,因此去花楼前,他还特地跟樊玉香报备。 不过她的态度却很平淡,让任苍遥很失望,连带的,心情也闷起来,到了花楼,面对一直贴过来的花娘,任苍遥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只专心喝着闷酒。 等众人都抱着姑娘快活去了,任苍遥带着一身酒气,默默回沉香山庄,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园里的凉亭却飘来幽幽的声音。 「哼!知道回来了吗?」 任苍遥愣了下,他看向凉亭。 穿着单薄白色内衫的樊玉香坐在拦杆上,怀里仍是抱着那只碍眼的肥狐狸。 「主子?」 樊玉香瞪他,「谁准你这么晚回来的?」 然后,她跳下拦杆,走向任苍遥,闻到他身上俗艳的脂粉香,不禁皱眉,「你身上臭死了!」 「呃……」任苍遥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会吗?明明香的呀! 听到他的低语,樊玉香不爽瞪眼。 「我说臭就是臭!」然后她又问他,「开荤了?怎样?里面的花娘美吗?」 这话,流露着不自觉的酸味。 任苍遥愣了愣,没想到樊玉香会问他这个,他差点说出「没你美」这三个字,可他不敢。 而他的犹豫却让樊玉香误会,认为他是真的被青楼里的花娘迷住了,这让她眯眸,手指不自觉地揪住白狐狸的毛。 白狐狸抖了下,赶紧跳离主人的怀抱。 「过来,我们对练一下。」樊玉香冷声道。 啊?任苍遥还没反应过来,樊玉香的拳头就过来了。 那晚的对练,任苍遥被揍得很惨,不过伤口都在衣服底下,所以庄里没人知道。 而樊玉香揍完人,抛下一名「以后不准你再去青楼」,然后就回房了。 任苍遥很听话,自此没再踏进青楼,只是却忍不住思索着樊玉香那晚的神色,不禁希冀着,他可以认为这是樊玉香在意他的表现吗? 可是樊玉香待他的态度却仍是一样没变,这让他摸不着头绪,而他摸不着,壮大里的人就更模糊了。 「你们是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樊玉香终于出声,一身绛红衣裙裳衬得她肤色莹白,利落的巾国髻别着银色璎珞小梳,耳垂戴着银叶耳环,乌眸冷冷扫了六名管事一眼。 「我付你们薪饷,是让你们在这发呆的吗?」说到薪饷两个字时,樊玉香语气不由得加重,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拿着薄胎翡翠杯的手也不由得一紧,要不是这翡翠杯很贵,樊玉香绝对会朝站有身后的人狠狠砸过去。 六位管事哪会听不出自家庄主语气里的怒意,忍不住又朝任苍遥望去,眼里都透着询问-- 小子,你是做了啥?怎么把庄主气成这样? 顶着猪头脸的任苍遥懒懒回眸-你们庄主脾气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是这样没错。六名管事心有戚戚焉。樊玉香的脾气是不好,可坏成这样很少见呀…… 叩! 樊玉香非常用力地将茶杯放到案上,六名管事的心脏顿时也狠狠跳一下。 第四章 「现在是我问你们话,你们看他做什么?敢情付你们薪饷的是他吗?」现在是怎样?是她太久没发威了,所以没人把她当回事了吗? 「主子,你言重了,没薪饷的我,哪来的薪饷给人。」任苍遥非常不怕死地接话。 「任苍遥!」樊玉香终于忍不住了,管这薄胎翡翠贵不贵,她直接抓起来砸过去。 任苍遥接住杯子,放在手里抛了抛,很是感叹地道「啧啧,这薄胎翡翠杯,恐怕我用十二年的薪饷都买不起,主子,你还真舍得拿来砸。」 薪饷、薪饷……真是够了! 「任苍遥,你是在不满什么?告诉你,你吃的用的穿的,每一样都是你用十二年的薪饷也买不起的。」看她这个主子对他多慷慨,【你看看,这世上有哪个奴过得比你还好的! 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敢跟她开口闭口的讨薪饷! 其实区区薪饷,樊玉香也不是给不起,可一个守财奴最讨厌被讨钱! 任苍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向来懒懒的金瞳也染上一抹不驯,「过得再好,还不是奴。」 在她眼里,他就是一条被饲养的犬,她喂给他锦衣玉食,而他就该感激涕零。 若他一直都是那个未开化的兽族男孩,或许他会被驯服,甘心待在忠诚的笼子里。 可当他学会人类的一切,他渐渐贪心起来,温饱已不能满足他,他要的也不再是那小小的喂满肚皮的口腹之欲,而是更甜美的,让他一天比一天还渴望的…… 看着愤怒的樊玉香,任苍遥眼底掠过一抹暗影。 樊玉香眯起乌眸,立即明了他的意思,「任苍遥,敢情薪饷只是借口,你真正想跟我讨的是自由吗?」 樊玉香整个觉得可笑,可笑后又是更大的怒火,她用力拍桌,用坚硬的铁刀木制成的案桌立刻被人拍成碎片。 「任苍遥,你哪里不自由了?啊?你要去哪,我有阻止过你吗?我有把你关起来吗?人家饲养的狗都还戴着项圈,你有吗?」说到最后,樊玉香都觉得她这个主子真是宽宏大量,偏偏养了只白眼狼! 说到项圈,任苍遥才想起来,嘲弄地睨着樊玉香,「那是因为我弄坏好几个你给的皮项圈,最后你没钱了,只好放弃再给我戴项圈吧?」 樊玉香的占有欲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的所有物戴上项圈。 不过年幼的樊玉香真的太穷了,特制了几个皮项圈给任苍遥,而任苍遥每戴上必毁坏,不管樊玉香怎么扁,就是不改,直到任苍遥扯坏第四条项圈,樊玉香没辙了,她可不想再花钱制作第五条让任苍遥再撕着玩,最后才不甘愿地放弃给任苍遥戴项圈。 被任苍遥这么说,樊玉香也想起遥远的记忆,然后立即后悔了。怎么她现在有钱了,却没想到给任苍遥打造个黄金项圈,看他还怎么破坏! 不过任苍遥要是以为樊玉香会因此而羞愧,那就错了,樊玉香扬起下巴,冷哼道:「至少你现在可没戴。」 她决定待会马上让人找工匠,打造一个就算任苍遥蛮力再强,也绝对扯不断的黄金项圈。 任苍遥在樊玉香身边待了十二年,哪会不知道她在想啥?他眯起金瞳,「你想也别想。」 樊玉香勾起唇瓣,愤怒的心情瞬间染上点点愉悦,「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简言之,你打得赢我吗? 一主一仆相互瞪视,气氛一触即发。 「呃……打扰一下。」六大管事之首的董管事被五人推出来,战战兢兢地打断可怕的气氛,「其实阿遥想要自由也是情有可原……」 他忍不住为任苍遥说话,不过一得到樊玉香杀人冷视,董管事心里狠狠颤抖,立马识相转话。 「虽是情有可原,可是庄主你对他那么好,供他吃好穿好住好,他却一点都不知感恩,这实在是太可恶……」剩下的话在看到庄主大人渐渐眯起的眼时,很识相地吞下。 樊玉香对自己的所有物很护短,任苍遥她可以打可心骂,不过她可不允许别人说任苍遥一点不是,就算那混蛋是只白眼狼也一样。 董管事觉得当人属下真难,帮任苍遥那边也不对,帮庄主说话也不对,他抹抹汗,放弃当和事佬了。 「呃……庄主,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然后默默退场。 不过他想退,樊玉香可不会放过他,连带的把另外五个管事都算上了。 「你们六个都站在任苍遥那边是吧?集体造反了是吧?」 见庄主大人面色不善,六位管事后悔了。人家小两口吵架,他们凑什么热闹呀! 六个管事互觑一眼,负责武林事务的武管事很可怜地被人推出来。 这群没义气的家伙!长得虎背熊腰,蓄着落腮鬅,一副硬汉样的武管事在心里恨恨痛骂,面色却不显分毫,将手上的金色请帖,用双手恭敬递出。 「庄主,这是武林盟派人送来的武林帖,邀请庄主你共襄这次武林会。」 武管事试图用公事转移庄主大人的怒火。 这武林盟是武林里最正义的地方,每四年会举办一次武林会,挑选出武林盟主。 挑选的方法也很简单,由各个知名的门派势力里派人参与比武,最后得胜者就能得到盟主之位。 不过武林四大势力的头头从来没参加过盟主选举,武林盟也知道这四大势力的主子脾气都阴睛难测,这武林帖也是送个意思意思,通常四大势力都会派个手下参加,就当作给武林盟个面子。 樊玉香对江湖武林的事向来没什么兴趣,武林盟主谁来当,对她也没影响,所以从以前开始,武林盟的事,她通常都交给武管事负责,她从来不管,也不参与。 不过这次……樊玉香接过帖子,转身看向任苍遥。 「你要自由是吧?」 任苍遥大概知道樊玉香想做什么,他没回话,金瞳直视着她,意思很明白--你这不是在问废话吗? 樊玉香差点把手中的武林帖丢过去,她暗暗深呼吸,咬牙道:「好呀,只要你能坐上这盟主之位,我就给你自由!」 任苍遥就知道。他懒懒挑眉,眉眼带着挑衅。 「这是你说的。」可不要反悔了。 对任苍遥来说,坐上这盟主之位还不简单,兽族人在战斗上本就天赋异禀,加上樊玉香亲自教导,他的武力值可是很高的。 不过……任苍遥眼瞳微闪,他可不认为樊玉香会出这么简单的条件。 果然,樊玉香又道「喔,这次的比武,我也会参加。」 所以,想要自由是吧?打赢老娘就放你自由! 樊玉香向来说到做到,而且她做事不爱拖拖拉拉,立即让常管事办好出门事宜。 武林会在一个用后举行,从沉香山庄到武林盟所在的正义城约二十天路程--这是指一路不停赶过去。 不过贪好享受的樊玉香当然不打算一路上都窝在车上赶路,她打算顺便游山玩水,慢慢地玩到正义城。照这种速度,至少需要三十天才能抵达正义城,而樊玉香是个急性子,因此她只给常管事一天的时间准备行李。 常管事早习惯自家庄主说风就是雨的个性,立即吩咐人备好马车,马车里全铺上兔毛织成的柔软毯子,镶着金边的黑色漆盒里都摆着樊玉香爱吃的零食,随行的人也安排好了。服侍樊玉香的四大侍女早一定要有的,武管事专门负责武林之事,这次就由他带路,还有随行的十名护卫。 当然,身为忠犬的任苍遥也得随行。 樊玉香说了,在他得到自由之身前,他还是她的奴。 车声辘辘,整体都用紫檀木建造而成的精美马车在官道上行走,车顶四角都挂着紫色流苏,流苏里藏着玉铃铛,一路上就晃着清脆的玉铃声。 驮着马车的两匹骏马一黑一白,毛色均油光水亮,身形高大俊美,两匹马的眼神炯炯明亮,一看就知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武管事策马领在马车前头,十名护卫则骑着坐骑,守在马车周围。 至于任苍遥,他则跟在马车右边,你的马正在驮马车,没有马可骑的他,就用双脚跟着。 坐在马车里的樊玉香枕着软垫,惬意地摸着趴在腿上圆滚滚的白狐狸,一边张嘴吃着紫苏剥好皮喂来的葡萄,茯苓帮自家小姐捶着腿,夏草跪坐在矮几前泡茶,桃枝则坐在一边安静地绣着手绢,四名待女都很有默契地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该出声时就不说话。 两扇镂花车窗大开着,任苍遥就走在车窗外。 樊玉香三不五时就瞄着窗外,小脸凝着冷意。 面对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就是要给予教训,既然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她也不对他好了。 出发已经两天了,她就让任苍遥走两天的路,反正任苍遥体力好,传说中兽族人有日行千里的能力,两天路算什么?这三十天的路程,她打算让任苍遥都用走的。 让他尝尝苦头,才会知道自己之前过得有多快活。 随行的人都知道任苍遥惹他们伟大的庄主大人生气了,怕被迁怒,没人敢接近,也没人敢偷偷帮忙,只能用眼神表达同情。 开玩笑,庄主大人盯得紧的哩,樊玉香完全不让任苍遥离开她的视线,就是要亲眼看他吃苦头。 任苍遥倒无所谓,樊玉香的教训手段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以前被人贩子抓住时,几乎是天天都被拿鞭子木棍打,他反抗得狠了,人贩子打得更狠,反正兽族人命硬,只要不死、不断手残脚就行。 比起来樊玉香这种让他用步行跟在马车边,不准人给他吃的,也不许人给他保暖衣物,真的是小儿科呀! 吃的,他不会自己找吗?在被人贩子抓住前,他是一个人在丛林里生活的,打猎觅食是兽族人与生俱来的本能,至于保暖衣物,他天生体质耐寒,就算在冰雪寒天里,他一样可以打赤膊。 樊玉香会揍他、会扁他,可从来不会真的打伤他,至多就是给他个惨兮兮的皮外伤。 就算是彻底惹怒她的现在,她也没真的对他下狠手。 感受到车里的盯视,任苍遥不禁弯起唇角。 这家伙笑什么?樊玉香眯眼,有种自己的权威被挑战的感觉。 这家伙还笑得出来,还真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是不? 同在车里的四位侍女动作齐齐一顿。她们服侍樊玉香多年,对樊玉香的脾气就算摸不到十分,也了解七、八分,同时察觉自家小姐心情似乎更不好了,四人伺候得更小心翼翼了。 武管事这时正好策马到窗外,「庄主,我看天突然阴了,应该没多久就会下雨了,前面有个山神庙,要不要先去躲个雨?」 「你处理就行。」樊玉香淡淡回道。 「是。」武管事立刻让人加快动作,往山神庙的方向前行,背对着车窗,立时无声对任苍遥道:小子,快向庄主低头吧,跟庄主硬碰硬没好处的! 难不成我低头,她就会顺我意吗?任苍遥挑眉回应,何况他要的,并不单单只是自由。 呃……当然不可能,以樊玉香的个性,任苍遥要是低头了,她绝对会彻底将任苍遥拴得紧紧的,不会再给他反抗的机会。 第五章 可是你们再这样对峙下去,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呀!武管事苦着脸。 「武叔,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在那偷偷摸摸的,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悄悄话呢。」车子里,樊玉香冷冷道。 呃……武管事背脊一僵,啥都不敢说了,立即策马到前头去。 哼!樊玉香瞪着任苍遥的侧脸。 任苍遥缓缓转头,金瞳懒洋洋地与樊玉香互视,「主子有事吩咐吗?」 「桃枝,把窗户给我关上!」白眼狼,给我等着! 等你们到达前方的山神庙,恰好雨也落了下来,一开始还只是靡靡小雨,可不一会儿,雨势愈来愈大,滂沱地打着破旧的庙顶。 山神庙不小,马车直接进入庙里也还有一半大的空间,武管事已经升好篝火,紫苏整理一下四周,在地上铺了干净的软绸,再放个软垫。 「小姐,你坐这。」 茯苓扶樊玉香坐下,夏草立即奉上热茶,桃枝则从漆盒里拿出糕点。 「小姐,这是你爱吃的芙蓉千层糕,先垫个胃,熟食待会就好了。」 樊玉香接过千层糕咬了口,随行的护卫也都做着自己的事,升火的升火,炊煮的炊煮,皆很有默契的无视还站在外头的某个奴。 任苍遥独自站在房檐下,房檐不大,只能勉强遮到一些雨,高大的身子已被淋得半湿。 樊玉香在进山神庙时就说了,不许某只白眼狼进来。 武管事本来还想替任苍遥说话,不给人吃东西,至少也让人进来躲个雨呀!可看到樊玉香扫过来的冷眼,就默默将话吞下了。 樊玉香在心里哼了哼,她就看任苍遥多硬气。 雨,愈来愈大。 夜深后,车风势都变强了。 任苍遥仍是站在房檐下,他只着深墨色圆领短臂紧身劲装,风雨下,挺拔的背影仍是站得笔直,宛如苍郁而立的树,湿透的前发贴着额,眼眸垂着,似是阖眼休憩。 庙里的篝火忽明忽灭,所有人都睡得很熟。 一只滚着毛茸免毛的紫色小蛮靴踏出马车,披着如意云纹镶毛斗篷的娇小身影轻巧地跳下马车,手上还拿着一件过大的,明显是属于男人的黑色狐毛大氅,然后走到门口,将狐毛大氅丢到任苍遥身上。 「进来。」冷声说完这话,樊玉香就头也不回地上马车。 任苍遥接过大氅,看着回去马车的娇小背影,薄唇微勾起。 他走进庙,那群窝在角落,应该已经睡熟的人都朝他挤眉弄眼,他痞痞横眼过去-干什么?睡你们的觉! 所有人都咧开嘴,然后识相地闭上眼。 任苍遥看着手上的大氅,垂下的金瞳隐隐闪过微光。 他的主子缺点很多,不过优点之一就是--心很软。 曾经有人问任苍遥心里可有信仰? 那时的任苍遥讶异地看着尉梵天,他没想到向来话少的尉梵天竟然主动跟他说话,而且还是问这种奇怪的话。 信仰…… 任苍遥转头望着眼前的寺庙,这间寺庙香火鼎盛,远远的就能看到供奉的鼎炉香火袅袅。这间白云寺是雪寻国有名的寺庙,听说极灵验,信徒遍布天下,而在外云游多年的住持师父在半个月前归来,来参拜的信徒也更多了。 那些提着供品进庙的人,他们脸上都有着任苍遥无法理解的虔诚,他不知道自己看着这些信徒时,自己脸上是露出何种表情,也许有疑惑,也许早不以为然。 任苍遥从来不知道所谓的神是什么,在他晓事时,他的身边没有族人,他一直就是一个人,独自在丛林里生存。 身为一个兽族畜牲,每天就是和野兽搏斗取得食物,在他被野兽抓伤时,他已习惯独自舔舐伤口,那时神没有帮他,他也不知道这世上有神这种东西。 而后,他被人贩子抓住,被虐待鞭打时,他凭着本能嘶吼,仇恨的眼盯着笼外欺陵他的人,心里想的就是狠狠的嘶咬,那时神也没有帮他,而他也不知道这世上有祈求神这种事情。 等他被樊玉香收为奴了,成为樊玉香的奴的这三年,他被樊玉香用暴力的方式教导,从四肢爬行变成两腿走路,学会拿碗筷,学习人类的语言文字,虽然面对那些艰涩的文字,他仍然不行,什么三字经、千字文的,他也还在学习,不过基本的对话却是没问题。 他外表像人了,可心里仍是只兽。虽然他被樊玉香驯服了,但樊玉香口中忠诚啥的,他还是不懂,他只是单纯的为了温饱,才留在樊玉香身边。 而且樊玉香虽然暴力,不过任苍遥却不讨厌,兽的直觉告诉他,樊玉香并不会真的伤害他。对于人类复杂奇特的生活,他仍是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就如同这些虔诚上香的信徒,就是他不能理解的存在。 任苍遥知道人类信仰天上的神,祈求平安健康,却仍是不明白这所谓的信仰是什么。 「那你有信仰吗?」他反问尉梵天。 尉梵天没回答,仍是端着面瘫脸,只是望着前方的目光却是泛着深情温柔,而能让尉梵天露出这种眼神的,这世上也只有一人。 任苍遥望去,一名男装打扮的女子正朝他们走过来,女子相貌清秀,看来没超过三十岁,可头发却已雪白--那是樊家三姑娘樊春颜,是尉梵天最爱的妻子。 任苍遥听过樊春颜之所以会满头白发,是因为曾中过毒的关系,而毒是为尉梵天所中的,后来虽然毒解了,不过毒患却已影响她的身体,让她一生都无法生育。 「阿梵,你看,这是请白云大师帮你加持过的护身符。」樊春颜笑咪咪地将黄色的护身符挂到丈夫颈上,温柔的眉眼满是虔诚,「这护身符会保护你的。」 尉梵天没说话,只是握住妻子的手,眼里全是对妻子的爱。 看着这样的尉梵天,任苍遥似乎有些明白尉梵天的答案。尉梵天也许不信神明,可因为他的妻子相信,那他就信。 那他呢?他的信仰在…… 一个东西突然丢到任苍遥身上,他下意识接住,一看,竟是个护身符,只是跟尉梵天的颜色不一样,他的护身符是红色的。 任苍遥惊讶地看着樊玉香--他的主子。 「给我收好,这是我花一个时辰求来的,敢给我弄丢,你试试看!」十五岁的樊玉香冷着脸,用娇软的声音恶狠狠地警告。 任苍遥几乎是受宠若惊地应声,「是。」 樊玉香哼了哼,然后负着手,跟在那对恩爱夫妻身后。 任苍遥愣愣地捧着护身符也走在樊玉香后头。 樊玉香走了几步又回头,「走在后面做什么?到我旁边!」 她最讨厌有人在她后头鬼鬼祟祟的跟着了。 「是。」任苍遥加快脚步,走到樊玉香身边。 樊玉香对他的听话感到非常满意。 「待会经过糕点铺时,买你爱吃的桂花糕给你。」算是奖励他今天的乖巧。 「谢谢主子。」任苍遥呐呐道。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手上的护身符,心头涨得满满的,有一种无法说出的感觉。 他看着走在身边的樊玉香,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看着自己口中的主子。樊玉香很娇小,娇小到樊家老大都叹气道:「看来老四这辈子是长不高了。」 任苍遥不懂人类的审美观,不过他知道樊玉香是好看的,由上往下瞧时,她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身上一直都有着好闻的味道。 他看着樊玉香,再看着护身符。或许就是从这一刻起,樊玉香的身边不再是他可有可无的居所,他开始专注地看着她。 就这么地,看了九年。 任苍遥摸着手里的红色护身符,护身符的颜色已经没有那么鲜艳了,不过被保护得极好,没有一丝破旧。 任苍遥一直都挂在脖子上,只是被圆领衣袍藏起来,因此很少人知道他脖子上戴着老旧的护身符,或许连樊玉香也早忘了这个护身符了。 不过任苍遥一直都记得收到护身符的心情,一直是空荡荡的心突然跳动,这是任苍遥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樊玉香不再只是口中单薄的主子,他的注意力开始全放在她身上。 他仍是不信神,但若心中真要有信仰,那么樊玉香就是他的信仰。 他一直仰望着她,原本只是单纯的凝望,可时日久了,原本的单纯也起了变化,他变得更贪心,想要的也就更多。 一切,就从这个护身符开始。 即使任苍遥在日后知道这个护身符的意义并不是那么简单--护身符的颜色不同,意义也不同。 尉梵天的黄色护身符是求长生平安的,而樊玉香给他的红色护身符也是求平安的,不过除了求平安之外,还有锁魂的效果。 樊玉香的意思就是--你任苍遥生是我樊玉香的人,就算死了,也是属于我樊玉香的魂。 真是可怕的占有欲。任苍遥知道这护身符的意义时,真的有种瞬间无言的感觉,不过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当已经习惯凝望那娇小身影时,就算知道对方意图邪恶,也来不及了。 他很乐意当樊玉香的人呀!冠上她的姓也没问题,只要……她也是属于他的! 任苍遥抬眸望着马车,金瞳闪过属于野兽的掠夺。 而马车里的樊玉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奴不轨的心思,她正在为自己昨夜的一时心软生闷气。 白眼狼长得那么高、那么壮,不过就是让他淋个雨、吹个风,凭那家伙勇猛的体魄,搞不好连个喷嚏也不会打,至少从他待在她身边开始,她可从没看过那家伙得个风寒什么的! 樊玉香就不懂了,她心软个什么鬼呀!还为了那家伙半夜睡不着,听着外头愈来愈大的风雨,明明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理,她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家伙。 可是……向来好眠的樊玉香却是头一次失眠,翻来覆去的,最后愤怒地拿起属于任苍遥的大氅--说到这,樊玉香更气,常姨干嘛没事连任苍遥的衣服也放在马车里! 冷着脸丢大氅给任苍遥时,樊玉香都在心里唾弃自己。可恶!她就是人太好,任苍遥那只白眼狼才会反抗她! 「小姐。」桃枝觑着樊玉香冰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粥已经熬好了,你要在马车上用?还是下马车呢?」 外头雨仍在下着,他们一行人仍困在山神庙里,不过粮食都带得很充足,倒不怕饿肚子。 樊玉香本来想在马车上用的,因为她完全不想看到任苍遥,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她是主子耶!她干嘛要避开他呀! 樊玉香冷着脸,掀开车帘下马车。 看见樊玉香离开马车,任苍遥立刻将护身符收回衣服里,将领子扣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樊玉香,见她面色冷冰冰的,一看就知情绪恶劣。 至于情绪恶劣的原因,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随行的护卫专心地低头吃烤肉,武管事也安静地喝粥,在樊玉香出来后,气氛更安静了。 樊玉香坐到紫苏铺好的坐垫上,接过翡翠玉碗,碗里盛着简单的肉粥,她吹着热粥,眼睛装作不经意地瞄向任苍遥的方向。 任苍遥朝她咧开嘴,笑容痞痞又懒洋洋的,身上披着黑色大氅,手里下烤着兔肉。 第六章 樊玉香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像在向她示威,尤其是他身上的狐毛大氅,让她怎么看怎么怒。 「任苍遥,你手里的肉怎么来的?我说过了,不许你们给他食物吧?」她冷冷横了周遭安静的人一眼。 武管事轻咳一声,小声开口,「庄主,兔子是阿遥早上冒雨出去猎的,阿遥还打了好几只野兔给我们加菜呢。」 他帮任苍遥说好话。 不过此时此刻在樊玉香眼里,帮任苍遥人的人就是该死! 樊玉香看向武管事,眉尖轻挑,不咸不淡地道:「看来几只野兔就收买你们了呢。」 这话一出,正在吃兔肉的人突然觉得嘴里的兔肉好难吞下去,有的护卫忍不住用求救的目光偷偷看向任苍遥。 拜托,你们主仆俩斗是你们的事,不要殃及无辜的他们好吗? 任苍遥摸摸鼻尖,拿匕首割下已经烤得香喷喷、油滋滋的兔腿,然后拿着兔腿走到樊玉香身前,「主子,你向来爱吃免腿,这是刚烤好的。」 樊玉香嘴很挑,而且嗜肉,可又不喜欢太硬太涩的肉,她最爱吃部分最嫩的地方。至于烤肉呢,她的要求也很多,皮要酥,肉要嫩,香料要足,吃起来不能没滋没味,目前为止,只有任苍遥亲自烤的肉最合她的胃口。 樊玉香冷着脸,完全无视任苍遥的讨好,也不看任苍遥手上飘着浓浓肉香的烤兔腿,径自一口一口喝着清淡的肉粥。 见樊玉香不理他,任苍遥耸肩,当她不屑吃,收回兔腿,转身准备回自己的位置,自己享用。 可他连脚步都还没踏出一步,身后就飘来绵软的冷音。 「站住。」樊玉香冷冷看他,「我有说我不吃吗?」 白眼狼连她的兔腿也要贪走吗? 「还有,那么烫,教我怎么吃?」 任苍遥悄悄弯唇,他早已把樊玉香的脾气摸准准的,所以对樊玉香的话丝毫不觉意外,也知道这时候最好就是摆出恭顺的样子。 「是,主子,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任苍遥低眉敛眼,摆出逆来顺受的模样,蹲跪下身,亲手撕起一小块兔肉,然后喂至樊玉香嘴边。 樊玉香盯着递到嘴前的兔肉,又看着任苍遥恭敬的小媳妇样,愤怒的情绪终于稍微降温,张口吃下任苍遥喂来的肉,舌尖不经意地扫过任苍遥的指尖。 任苍遥眸光微闪,指上的湿润挠过他的心,不过俊庞却不显分毫,「合主子的胃口吗?」 樊玉香哼了哼,「勉强。」 那就是喜欢了,深知樊玉香的脾气,任苍遥立刻摆出忏悔的脸,「主子,我下次会烤得更好的。」 樊玉香没吭声,端着冷脸,高傲地睨了任苍遥一眼,再看向他手上的兔肉,他明白她的意思,亲手撕着肉喂她吃。 樊玉香讨厌沾手,个性也疏懒,任苍遥的伺候,她完全视为理所当然,主仆两人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相处的。 任苍遥是她的奴,本来就该这么对她! 见一主一仆似乎和好了,周遭的人皆在心里悄悄松口气,安心地吃着任苍遥猎来的兔肉。 樊玉香一边嚼着喂来的兔肉,一边端着主子的架子,「任苍遥,在你得到自由前,别忘了你自己的本分。」 当然,在樊玉香心里,任苍遥的自由之日绝对是遥遥无期的。 「是,我知道。」任苍遥完全是顺着她,喂完一只兔腿,他恭敬地问: 「主子还要吃吗?」 樊玉香舔去嘴边的酱汁,她的食量向来大,一只兔腿根本满足不了她。 「还要三只。」再加上肉粥,这样差不多有七、八分饱。通常正餐吃完后,樊玉香习惯再吃几块糕点填个胃。 「是。」任苍遥再割下另一只兔腿,再把还未烤的兔子放上烤架后,才继续拿着兔腿喂樊玉香,至于他自己则半点食物都还未入口。 樊玉香自认不是个虐待人的坏主子,她将手上喝一半的肉粥给任苍遥。 「喏,给。」瞧,她这个主子多慷慨。 见樊玉香一副「我对你多好」的模样,任苍遥觉得好笑又无奈。 有时候他这个主子实在孩子气得很,不过既然决定顺着她了,他还是笑笑接过,毕竟一路上都让她处于炸毛状态也不好。 有些事总是不急,而任苍遥向来很有耐性。 垂敛的金瞳微微闪烁,不过看着樊玉香时,又恢复平静。 「谢主子。」然后几口就将肉粥喝完。 樊玉香哼哼。 「哪,有时候谢谢不是只用嘴巴说说,你--」正准备对任苍遥说为人奴该有的大道理,外头却响起马声,打断她的话。 樊玉香不高兴地看向庙外,而庙里头的人也全部戒备。 不一会儿,一名青衫汉子进来庙里。 「不好意思,外头雨势正大,我和自家少爷、小姐正好看到这间庙,不知可否一同躲雨?」汉子非常有礼地询问。 武管事上前道:「同是出外人,不用客气。」 「那谢谢了。」汉子笑道,不一会儿,就有几名同穿青衫的仆人撑着伞,小心地护着一男一女进庙里。 这对男女五官相似,年龄约二十五左右,皆穿着一身白衫,看得出来布料极好,而且袖口和领口皆绣着桃花枝,而他们身边的仆人和第一个进来的汉子衣服胸口也都绣着桃花。 在武林走跳多年的武管事在看到汉子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桃花宫的人,再看被护着进来的男女,没意外该是桃花宫两位宫主。 白衫女子一进来就不高兴地骂了,「干嘛不让他们把马车移出去,让我们的马车进来,害我都被雨淋到了!」 「妹妹,先来后到,不能无礼。」桃飞白轻斥女子,一脸歉意地看向武管事,「抱歉,家妹被宠坏了,请见谅。」 虽是看着武管事,桃飞白却也不着痕迹地将庙里的人看个详细,而在看到樊玉香时,黑眸闪了闪。 桃雨儿虽然不高兴,不过美眸在看到任苍遥时却愣了下,立即敛去愤怒的表情,直勾勾地瞧着任苍遥,「欸,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一出,知道樊玉香脾气的人就知坏了。 樊玉香微微眯眸。她不在意自己被意淫,所以对于桃飞白闪过兴趣的眼神直接无视,不过自己的所有物被人凯觎就不一样了,尤其她对任苍遥的占有欲是莫名的旺盛。 「武叔,把他们赶出去。」 武管事就知道,他不禁在内心暗暗叫苦。庄主大人呀,这才出来几天,就拉仇恨值好吗? 「庄主……」剩下的话在看到樊玉香扫过来的冷眼就吞下了,武管事不禁看向任苍遥,要他哄哄自己的主子。 不过任苍遥早在看到桃飞白看着樊玉香的眼神就不爽了,他侧身挡住樊玉香,金瞳噬血地看向桃飞白,就像野兽护着自己的所有物。 桃飞白顿时浑身发毛,被那恐怖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他这才发现到任苍遥的瞳色。方才因为站在门口,庙里又有点暗,因此没人注意到男人罕见的瞳色。 金色瞳眸,是兽族人?!而武林中的兽族人只有一个……又看着被任苍遥挡住的樊玉香,桃飞白立即明了眼前人的身分。 而一边的桃雨儿听到樊玉香的话,立刻不高兴地叫骂,「喂,这庙又不是你的!凭什……」 「雨儿。」桃飞白制止妹妹,「不知眼前竟是沉香山庄庄主,是我们失礼了。」 「什……」听到沉香山庄,桃雨儿瞪大眼,惊愕地看着樊玉香,「怎么可能!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怎么可能会是那个被称为北武林恶霸的樊玉香。」 「雨儿!」桃飞白赶紧撝住桃雨儿的嘴,怕她口无遮拦惹怒樊玉香。 樊玉香的个性阴晴不定在武林里是出了名的,虽然连他自己也不信被称为江湖妖女的樊玉香竟是长得这般模样,方才他还小小惊艳动心一下……这真的太可怕了! 「抱歉,惹得樊庄主不悦,我们这就退出庙外。」桃飞白当机立断。和樊玉香作对可没好处,倒不如先退避,日后再打好关系。 桃飞白立刻拉着不甘不愿的桃雨儿,跟着手下迅速退到庙外,外头有着层层树荫,勉强也能避雨。 没想到什么都不用做-人家就自动退了,面对自家庄主的恶名声,武管事真不知是该乐还是该哭? 至于樊玉香,她才不管那么多,她正盯着任苍遥的脸。 「主子?」任苍遥被看得一脸莫名。 樊玉香这才发现自己的奴似乎长得过于好看了点,阳刚的五官粗犷野性,眼角的雕青非但不丑,反而添了一股神秘。、 难怪刚才那女的会笑得一脸春心荡漾,樊玉香不爽了。 「你,明天开始给我蒙着脸!」 任苍遥非常听话地蒙上脸,只露出一双金色眼瞳,不过他的眼睛本就好看,阳光下,彷佛落入点点金芒,很是迷人。 樊玉香几乎是立刻就后悔要任苍遥蒙面的命令,蒙着面的任苍遥反而更显眼,让桃雨儿更是喜爱,一双眼睛几乎是迷恋地盯着任苍遥的金色眼睛。 樊玉香沉着脸听着马车外的对话。 「阿遥,你走路累不累?要不要上来?我们共骑一马吧?」江湖儿女本就大方,雪寻国又民风开放,女追男是很寻常的事,桃雨儿完全无视危险,很是自来熟地骑着马到任苍遥旁边。 而跟在后头的桃飞白很是头痛地看着自家妹妹的找死行为,阻止嘛,桃雨儿是完全不听阻,还问他,「哥,我要是把任苍遥拐到我们桃花宫,对我们桃花宫不是个大好的事吗?」 呃……这话倒是真的,任苍遥可是武林里排名前几的高手,若任苍遥能到他们桃花宫,那可是如虎添翼,不过这个高手后头有个恐怖的女魔头呀! 桃飞白虽然想借机看能不能跟沉香山庄打好关系,却绝对没有想惹怒樊玉香的打算呀! 原本桃飞白还想探问樊玉香是不是也要去正义城,也许可以一起同行,不过现在却发现同行一点都不好,可是偏偏两波人要走的路是一样的,就算不同行,一前一后的,也跟同行差不了多少呀! 不过向来不参加武林会的樊玉香这次竟出现了,难不成樊玉香这次也对盟主之位有意……桃飞白思索着,可是一看到热情缠着任苍遥的桃雨儿时,他头就疼了。 不只桃飞白,沉香山庄的人个个揣着小心肝,完全处于不敢出声的状态。 马车里,四个侍女非常安静地窝在角落各做各的事,肥呼呼的紫眼白狐狸也不敢往自家主人腿上凑,安静地趴在软垫上。 只有蒙着面的任苍遥神色最自然,对于一直黏在他身边的桃雨儿,他始终是采取不理睬的态度,直到桃雨儿问他要不要共骑一马。 他看向桃雨儿同。平心而论,桃雨儿长得不错,有着江湖儿女的豪爽,也有着属于女人独有的娇媚。 任苍遥并不讨厌直爽活泼的桃雨儿,却也没有任何动心,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目光就只专注于某个人。 感受着自马车里传来的丝丝寒气,任苍遥缓缓勾起嘴角。 桃雨儿见任苍遥看着她不说话,以为他答应了,开心地朝任苍遥伸出手。 所有人都盯着桃雨儿的手,沉香山庄的人紧张了。 忠心耿耿的任护卫,求求你别叛变呀! 在众目睽睽之下,任苍遥伸出手,在两人的手即将碰触到时…… 第七章 砰! 所有人都听到马车里传来桌子破碎的声音以及不该有的破空声。 数支利箭突然射向马车。 任苍遥迅速反应,挥出掌风扫落射来的箭矢,马车里也丢出木块,瞬间击落箭羽。 沉香山庄的人立即反应,围住马车。 几乎是下一刻,数波黑衣人从上方飞落,一颗巨大的落石从山坡滚落,正对着马车车顶。 「主子!」任苍遥看向马车。 啪一声,马车突然整体爆开,四名侍女身手利落地跳出马车,紫苏离开前还不忘抱着肥狐狸,就只有樊玉香仍站在马车正中间,曲指朝上方巨石发出一道指力。 呢辟! 巨大的落石瞬间成了细碎粉末,蔌蔌散落于樊玉香四周,却一点都没沾上她身。 樊玉香双手负于身后,昂然站立,傲然的姿态霸气慑人。 这一出手,让前来的刺客心中震惊,动手却毫不迟疑,集体朝樊玉香攻击。 守在四周的护卫举刀挡住刺客,将樊玉香护在中间。任苍遥跳上马车,护在樊玉香身侧。 樊玉香冷眼睨他。 「这群刺客还真不长眼,打扰你的好事了。」看着被桃飞白护在身后的桃雨儿,樊玉香哼了哼,挑眉睨着任苍遥,「怎么?不去救美吗?」 任苍遥一脸无辜。 「我这不是在救吗?」任苍遥说着,掌风挥去射来的利箭。 樊玉香对他的话很不屑。 「我会需要你救?」樊玉香两指轻巧地拈住利箭,再反手回射,随即听到一声哀号,乌眸则示威地瞄着任苍遥,意思很明白,别忘了他的武功还是她教的! 任苍遥当然明白自己的身手不及樊玉香。 「主子武艺高强,天下无敌,我当然比不上……」他突然伸指往樊玉香肩膀穴道一点。 樊玉香要防备已经来不及了,或者该说她从没想过她的奴会偷袭她,所以对任苍遥的靠近没有任何戒备,等她反应过来时,穴道已被点住。 她惊愕地瞪着任苍遥,「任苍遥,你做什么?!」 「救美啰。」任苍遥痞痞笑,搂住樊玉香的腰,粗鲁地将她找在肩上。 「任苍遥!」樊玉香怒瞪眼。 「快解开我的穴道!你们在做什么!快把这混蛋抓住!」她愤怒地朝护卫大吼。 沉香山庄的人也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形,宛如忠犬的任苍遥叛变了吗? 武管事想上前阻止任苍遥,可数名刺客却围住他。 「阿遥,你在做什么!」武管事边还击边朝任苍遥吼着。 任苍遥没理会,将樊玉香甩上马背,正准备上马时,却瞄到肥狐狸跳出紫苏的怀抱跑过来。 他怎么可能让这只碍眼的死狐狸跟上,他踢起地上的石子射向肥狐狸。 肥狐狸迅速闪开,谁知另一块石子又迅速射过来。 哀叫一声,它被射趴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任苍遥把它的主人绑架走了。 樊玉香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愤怒过。 任苍遥这只白眼狼真的造反了,不只偷袭她,还粗鲁的把她扛在肩上,后来还把她丢在马背上! 樊玉香趴在马背,就这样一路被颠着国。 任苍遥点的穴道让樊玉香颈部以下的身体不能动弹,不过头和嘴巴都还能动。 樊玉香这辈子从没受过这种苦,一开始她还愤怒大骂,可没多久,她就被颠得几乎快吐了。 等樊玉香被任苍遥扶正坐在马背上时,她的脸早已惨白,只有乌瞳仍冒着熊熊怒火,狠狠瞪着背叛她的奴。 任苍遥已经下马,他本就高大,而樊玉香又太娇小,就算坐在马上,她的高度也就刚好与他平视。 见樊玉香脸色发白,任苍遥心疼了,伸手轻碰她的脸,「还好吗?」 樊玉香别开脸,怒视他,「那些刺客是你派来的?」 任苍遥挑眉,俊庞惊讶,「主子,你怎会这么想?我真要对你不利,还需要找刺客吗?」 两人可说是朝夕相处,樊玉香又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他真要对她不利,何需费工夫。 任苍遥这么一说,愤怒的樊玉香也稍稍冷静了点。白眼狼说的没错,他真想对她不利,随时都可以动手,找什么刺客,这根本是多此一举。 那刺客是哪来的? 看出樊玉香的疑问,任苍遥立即用讶异的口吻道:「主子,你不会以为自己树立的敌人不多吧?」 这武林里要论谁得罪的人多,樊玉香排第二的话,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敌人多,出外又不懂得低调,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不摆明就是告诉别人赶快来报复吗? 别以为她没听出他话里的挪揄!她稍微降下的怒火又长起,但是她逼自己忍住,冷声质问:「那你偷袭我做什么?」 就算刺客跟他无关,偷袭她,点她穴,这怎么说? 「当然有原因的……」任苍遥勾起嘴角,指尖轻碰她的脸。 樊玉香皱眉。说话就说话,白眼狼一直动手动脚干什么!要不是现在不能动,她绝对会剁掉任苍遥的手……不,任苍遥绝对会再次被她揍得像猪头。 「什么原……」樊玉香话还没问完,任苍遥突然低头靠近她。 樊玉香早已长起戒备,立即将头往后仰,可任苍遥却早已料到,便捏住她的下巴,她正吃疼,一抹温热重重复住她的唇。 樊玉香睁圆眼,惊愕地瞪着任苍遥。 她以为任苍遥是想对她动手,例如乘机揍她一拳什么的,但她没想到任苍遥竟…… 樊玉香彻底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任苍遥则趁此机会将舌头探入,舔过那小小的贝齿,碰触柔软的小舌尖。 「唔!」樊玉香一回神,想也不想地用力一咬。 任苍遥却捏住她的双颊,舌尖卷着一粒药丸,往她的喉咙轻轻一推,再缓慢退出。 樊玉香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药丸被她吞进去了。 「咳咳咳咳……」她狼狈咳着,发白的脸染上一层红,微红的眼惊怒地看着任苍遥。 任苍遥早被瞪得不痛不痒,拇指轻轻拭去樊玉香嘴边的唾液,甚至还凉凉地问一句,「还好吗?」 同样的一句问话,同样激起樊玉香怒爆的火。 「任苍遥,你竟然敢、敢……」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嘴里仍留着他的味道,就连她的唇也仍隐隐泛疼,告诉她刚才这混蛋白眼狼对她做了什么! 还有!「你给我吃什么!」 「散功丸。」任苍遥懒懒回答她,俊脸甚至还挂着笑容。他不可能一直点着她的穴道,可一解穴,他绝对打不过她,所以只好给她吃药丸了。 「别担心,药效只有一个月而已。」任苍遥安慰她。 可这听在樊玉香耳里就是在讽刺她,瞪着任苍遥脸上的刺眼笑容,她咬牙问:「任苍遥,你到底想干嘛?」 他想干嘛?他收起笑容,不再摆出轻痞的模样,金瞳认真地看着她,那样认真又隐含着掠夺的眼神让她心惊。 这一瞬间,樊玉香突然觉得任苍遥竟有点陌生,陌生得让她……微慌。 任苍遥想要的一直只有一个,那群刺客确实跟他无关,只是在看到刺客时,他心里却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何不趁此机会绑走樊玉香? 他知道樊玉香绝对会大怒,可那又如何?他就是要她正视他的存在,就算她气得想杀了他,他也不在乎。 他的一切都是樊玉香给予的,他可以用奴这个身分一辈子待在樊玉香身旁,但人是贪心的,是人又是兽的他更是贪婪,一天又一天,他再不愿只是她的奴。 「你问我想干嘛……」任苍遥启唇,俊庞徐徐靠近她,直到两人的脸相距不到一寸,「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当然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她准备这么说,可看着任苍遥专注又渴望的眼神,她不知怎么的,却无法说出口。 而任苍遥也不是真的想要她的答案,他的手指轻轻摸过她的眼角,嘴唇几乎贴近她,两人的呼吸互相纠缠。 「那我告诉你……」任苍遥的眸光幽深,金瞳倒映着他一直追逐的女人,「樊玉香,我要你。」 这是他第一次不喊她主子,而是叫她的名字。 要她?她愣了下,而他的眼神让她心口狠狠一跳,莫名的紧张起来。 「我不当你的奴了。」任苍遥一字一句轻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樊玉香瞪大眼,满腔愤怒顿时转为错愕。 任苍遥弯起唇,金瞳定定看着她。 「我喜欢你,樊玉香。」 任苍遥有着无比的耐心,可是面对樊玉香,只有耐心是不够的,因为樊玉香一旦认定什么,那么除非有什么意外,不然通常都不会改变她的认定。 例如,任苍遥是她的奴,那一辈子就是她的奴,她对任苍遥的占有欲那么重,是因为她认为任苍遥是她的所有物,对自己的所有物,她当然要看得紧紧的。 所以,樊玉香会对桃雨儿觊觎任苍遥而生气,可她只会把原因归于任苍遥是她的东西,其它的,她不会多想。 任苍遥非常明白这点,他对樊玉香某方面的固执非常清楚,因此就算他可以循序渐进的方式,但是面对一个固执的人,间接的方法是没有用的。 所以他采取直接,他要让樊玉香知道他任苍遥是一个男人,而不再是一只听她话的忠犬,他要她正视他。 而任苍遥的方法很成功,在他解开樊玉香穴道后,樊玉香直直接接地甩给他一巴掌。 「滚!」甩完巴掌,樊玉香只丢出这句话。 她完全不想再看到任苍遥这家伙! 樊玉香从没想过任苍遥竟会对她抱有这想法……他是她的奴!而这个奴竟敢犯上! 樊玉香又惊又怒,还有股说不出的慌乱,樊玉香不想去探究慌乱的原因,她固执地让愤怒主导一切。 他绝对不会留一个对她心思不轨的人在身边! 要不是吃了散功丸,她绝对会一掌劈了任苍遥,而不是只甩他一巴掌。 任苍遥一点也不在意脸上的巴掌,少了内力的樊玉香,这巴掌对皮粗肉厚的任苍遥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而樊玉香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 任苍遥又恢复痞痞的笑容,「别忘了你吃了散功丸,少了我,要是遇到要杀你的人怎么办?」 樊玉香瞪他,「解药拿来。」 「没有解药。」 「你!」 「我没有说谎。」任苍遥一脸诚实,「这药丸是三小姐做的,你知道三小姐做出来的药从来没有解药。」 樊家老三虽然是个大夫,不过爱好是炼药,做出的药丸千奇百种,而且统统没有解药。 樊玉香惊愕,瞪眼问:「三姐怎会给你药丸?」 「当然是我跟三小姐要的。」至于用途,樊家三小姐当然有问,而任苍遥也很诚实不讳地告知,樊家三小姐立刻二话不说,豪爽地把一瓶散功丸给他了。 就如樊玉琳所说的,对任苍遥的心思,樊家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有樊玉香不知不觉,把恶狼当成忠犬,以为这只忠犬永远不会有反扑的时候。 樊玉香突然有种被全家人设计的感觉。以她对三姐的了解,三姐绝对会问任苍遥散功丸的用途,再加上任苍遥是跟大姐说话后,才突然开始反抗她…… 第八章 而现在,任苍遥竟说喜欢她……她怎么可能接受!在她心里,任苍遥就是个奴,她对任苍遥的要求就是忠诚,而现在任苍遥却反咬她一口! 控制欲强的樊玉香一向都将所以事物掌控在手中,但现在事情却完全脱出她的控制,而一切混乱源头就来自于眼前--任苍遥。 樊玉香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 樊玉香冷着脸,拉住缰绳,愤怒地夹着马腹,驾马离开。 好,任苍遥不滚,她走总行吧!管会不会再遇到意杀她的刺客。 樊玉香气得完全失去理智,她现在的念头就是要离任苍遥这家伙远远的! 可任苍遥哪会如她所愿,他迅速抓住缰绳,翻身跃到马背,跨坐在樊玉香身后。 「给我下去!」樊玉香伸肘往后击,就算没有内力,可她的拳脚功夫还在,不只肘击,她身手利落地在马背上翻身,单手支在马鞍上,以手为支点,侧身朝任苍遥踢击,要把可恶的混蛋白眼狼踢下马。 任苍遥轻而易举地抓住踢来的脚踝,没了内力的樊玉香在他眼里就像只撒野的小猫,不具有任何威胁性。 他甚至倾身一压,将樊玉香的双腿都抓住。 「任苍遥!」樊玉香气得几乎是尖吼,任苍遥一压过来,她企图往后退,可背后是马鞍,根本退无可退,她干脆抡拳,往任苍遥的脸上揍去。 任苍遥侧头避开拳头,身下的马仍在奔驰,而且似乎被两人的动作吓到,奔跑得更快。 「樊玉香,你不怕摔下去?」 她怕个鬼!她马术精湛,这辈子没摔过马,再说,她此刻怒火冲脑,根本不管那么多,见任苍遥闪过拳头,她干脆双拳一起上。 「给我滚!」她怒吼,被压制的双腿挣扎着。 任苍遥往后仰,再次闪过拳头,可压制双腿的手也微松,樊玉香趁此时要跳起,任苍遥见状迅速扣住她,拉过缰绳,将她缠捆。 樊玉香怒瞪眼。 「任苍遥,你敢!」她边吼边反抗,可少了内力,她根本就敌不过任苍遥的力气,不一会儿就被绑在马背上。 而她的双腿跨在任苍遥腰间,两人的私密处几乎是相贴,然后……她瞪大眼,感觉到一个硬物抵着她。 「任苍遥!」樊玉香怒红脸,她扭动,想退开,可马背上的位置那么小,她又被绑住,想踢他,双腿又被抓住。 「你确定你还要再动下去?」任苍遥朝她露出邪恶的笑容,被蹭到发硬的下身一直贴着她的私 处,完全不介意向她坦露对她的欲 望。 樊玉香愣住,发现抵着她的硬物似乎有变得更大的迹象,而任苍遥的眼神灼热得像是想把她吞下腹,她立刻想到任苍遥一直对她怀有不轨,这让她僵住身体,不敢再动。 樊玉香第一次遇到这种让好又气又恼的窘状,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任苍遥,我一定会宰了你!」 「我知道。」任苍遥完全不怕,甚至伸手轻拍她的脸,烦恼地问:「那我是不是该趁你宰了我之前多做些什么……」 他边说,手边往下,滑过樊玉香颤抖的唇,雪白的颈,慢条斯理地来到柔软的胸脯,指尖似乎要探入襟口。 樊玉香眼角发红,绝对不是被吓得想哭,而是怒红的,「你、敢!」 却不知她愈是骄傲,愈是让人想折辱,任苍遥真想撕碎她身上碍眼的衣物,狠狠地欺辱她,将她的骄傲狠狠撕毁。体内的兽族之血沸腾着,几乎是蠢蠢欲动。 可他知道,他要是真这么做了,那他将一辈子都得不到她。 压下心中的野兽,任苍遥弯起轻挑的笑。 「当然不敢。」他收回手,又叹息一句,「主子,你真没幽默感。」 幽你妈……樊玉香差点爆出平生第一次粗口,可她忍住了。不是只有任苍遥了解她,对任苍遥这个奴,她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任苍遥喜欢笑,痞痞的笑容让他看来很是无害,可樊玉香知道任苍遥就算被她教导得再人模人样,他的本性仍是只兽。 因此就算眼前这张俊庞笑得再散漫不羁,但樊玉香没忽略任苍遥眼里闪过宛如野兽的侵略光芒,那几乎让她的心发颤。 这让正处于非常暴躁的樊玉香不得不冷静下来审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完全是处于劣势,而任苍遥……谁知道他的人性能维持多久!一直抵着她的火热让她倍感威胁。 她逼自己压下怒火,用冷静的口气命令,「滚下去。」 然后似乎察觉自己的口气太过冷硬,她再逼自己语气放软,「我不会逃。」 任苍遥挑眉。没想到向来骄傲得近乎自大的樊玉香竟然也会有屈服示软的时候,啧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升起一股爽快 感。 这种感觉真好,难怪樊玉香那么爱欺压他人。 看到任苍遥先是讶异,随即是有趣地看着她,赤裸裸的就是在笑她,她几乎差点以爆火。 「你是下不下去!」不滚,也把你那孽根离我远一点! 任苍遥哪不知樊玉香在在意什么,他更故意地,若有似无地,把胀痛的欲 望蹭着她。 樊玉香睁大眼,忍不住了,「任……」 「嘘。」任苍遥摸着她的下巴,对她痞痞一笑,「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等我冷静下来,它就会消下去了,不过主子你要是再继续激动下去,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这混蛋嘴里叫她主子,可根本就没把她当主子瞧!那主子两字听在她耳里,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樊玉香咬牙,气得浑身发抖。 任苍遥轻摸着她,火热的身体伏低,滚烫的下身紧贴着她,她甚至能感受到那该死的脉动……妈的!她绝对会剁了他! 任苍遥还很故意地,「主子,你抖得好厉害,是冷吗?」 樊玉香没吭声,只是呼吸声很重,显示她是多么的愤怒。 任苍遥整个恶劣心升起。 「要我温暖你吗?主子。」最后两个字,他唤得很轻,却也很重。 啪! 樊玉香再也无法忍受,她清楚听到自己的理智线断掉的声音。 「任苍遥!」手被绑住,腿也动弹不得,樊玉香气得抬起头,狠狠撞向任苍遥。 「操!」樊玉香终于爆粗话了,而且也喷泪了。 妈的!怎么没人跟她说兽族人的脑袋那么硬! 若问樊玉香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她绝对会回答是养了一头白眼儿狼。若再问她第二后悔的是什么,她绝对会回--妈的,她怎么没练铁头功! 樊玉香现在觉得额头爆痛,整个脑袋也都是晕沉沉的,现在别说挣扎了,她连大声说话都想吐。 任苍遥怎么也没想到樊玉香会拿头撞上来,撞上的那一刻,发出很响亮的「叩」声,然后就是樊玉香的咒骂。 再然后,樊玉香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好痛,眼泪控制不住地一直掉。 至于任苍遥,好好的没事,而樊玉香的额头很明显地红一块。 看到樊玉香恹恹的模样,任苍遥都不知该不该同情她,不过至少她安静下来了,因为她晕到没力了。 但为了预防万一,任苍遥还是把她绑在马背上。为了避免沉香山庄的人追上来,他专挑山上小路走,直到发现一条小溪,才停下来。 解开缰绳,他将樊玉香抱下马。 樊玉香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任任苍遥抱她到树下。 她靠着树身,眼睛闭着,白皙的小脸让额头上的红肿非常显眼。 任苍遥伸手轻碰。 「嘶。」樊玉香立刻皱眉,不高兴地拍开他的手,「滚开!」 睁开眼,她狠狠瞪他,眼尾发红着,有种意外的委屈。 不过任苍遥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认为,他从来不会被樊玉香柔弱的外表欺骗,可难得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虽然觉得她是自作自受,但他还是心软了。 「头还好吧?」都不知该不该说她蠢,拿头撞他……她除了那身武功外,全身上下都细皮嫩肉的,哪禁得起撞呀! 樊玉香早后悔了,撞上去的那一刻,她真的有种西瓜撞石头的感觉,她的头都晕了,而任苍遥这混帐却是完全没事,甚至还笑出来。 是的,任苍遥错愕完就是大笑,他真的没想过他的主子竟然这么逗! 「少假好心!」樊玉香冷哼,再次闭上眼,完全不想看到任苍遥的脸,管他要再笑她还是怎样,随便啦!她现在头疼到根本不想理他。 不过没想到任苍遥啥都没说,樊玉香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又回来,然后一块冰凉的巾帕敷到她额上。 「冷敷一下应该会好一点。」任苍遥轻声道。 樊玉香觉得自己该把额上的巾帕丢过去,她才不希罕!可是……冰凉的巾帕确实让又痛又烫的额头好一些,这让她犹豫了下,然后又觉得她干嘛要虐待自己,混蛋既然要矫情,她干嘛要拒绝! 这么一想,樊玉香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眼睛仍然闭着,不屑看他。 任苍遥弯唇,早习惯樊玉香的脾性,她不理他,他照样能自说自话。 「你肚子该饿了吧?我去找食物,别乱跑。」说完,任苍遥也不点樊玉香穴道,也没再拿绳子绑她,非常放心地离开。 樊玉香听着离去的脚步声,没有动,又再默数一下,确定任苍遥离得够远了,她迅速睁开眼,这时候不逃,要等哪时候! 可是…… 「噢!」身体一动,头就一阵晕,樊玉香扶着额头,却又压到伤口,痛得她叫出声,最后又恹恹坐下。 不行!她动不了! 樊玉香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疼,虽说习武之人哪有怕疼的,可樊玉香就是怕,要不是她资质太好,连尉梵天都说这甥女儿这辈子能练成武功真是奇迹。 贪懒好享受,又怕疼,而且别看樊玉香总是冷冰冰的淡定样,实际上,她的脾气非常暴躁,也很没有耐性,完全不具有习武者该有的沉稳心性。 不过樊玉香却有个优点,对喜欢的事物,她很乐意投入心思,她的绝世武功就是这么来的,沉香山庄一天比一天有钱,她也功不可没。 任苍遥会这么放心离开不是没有原因的,对樊玉香这个主子,他早理解透了。 果然,等他抓着猎物回来,樊玉香仍然坐在原地,只是原本敷在额上的巾帕已经掉在地上。 任苍遥放下猎物和枯枝,将巾帕捡起,拿到溪边洗洗,再拿着巾帕走到樊玉香身前,再次将它敷到她额上。 樊玉香完全没吭声,心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憋屈感。 妈的,等她头不痛不晕了,她绝对会逃给他看! 樊玉香一边在心里暴怒,一边用耳朵听着任苍遥的动静。 她先是听到升火的声音,又闻到蜂蜜的甜味,然后没多久是蜂蜜混着烤肉的香,她终于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肚皮也发出小声的咕噜。 任苍遥烤着兔肉,一边刷上蜂蜜--方才打猎时,他看到树上有个小蜂巢,用烟熏走蜂后,就把里头的蜂蜜占为己有了。 在烤肉刷上一层蜂蜜,这是樊玉香最爱吃的。 樊玉香发出的咕噜声虽然小,不过任苍遥还是听见了,他忍不住低笑。 第九章 「笑什么!」樊玉香恼羞成怒地睁眼瞪他,不过目光最多的却是落在刷着一层蜂蜜的烤肉上。 任苍遥弯唇,见肉烤得差不多了,便撕下兔腿,走到樊玉香前方,蹲下身,亲手撕了一小块兔肉,递到她嘴边,「吃吗?」 干嘛不吃!樊玉香才不虐待自己! 她张嘴咬下兔肉,恨恨咀嚼,眼睛仍瞪着任苍遥,像咬在嘴里的是他的肉……呸!她才不屑吃白眼狼的肉! 任苍遥再撕下一块肉,樊玉香正要张开嘴巴,却见任苍遥是把那肉放进自己嘴里。 她立即瞪大眼。 他竟敢抢她的肉吃! 以往任苍遥烤肉给她吃,都是先把她喂饱了,自己再吃剩下的,而现在她都还没吃饱,这混蛋竟敢抢她的肉! 樊玉香不知道,那是任苍遥宠她,但现在他已经不打算再宠她了。 在樊玉香的瞪视下,任苍遥慢条斯理地吞下嘴里的肉,再撕下一块兔肉,递到樊玉香嘴边,又问一次,「吃吗?」 樊玉香狠狠瞪他。 任苍遥任她瞪,俊庞噙着懒洋洋的笑。 「不吃吗?」他遗憾地要抽回手。 樊玉香迅速咬下任苍遥手上的肉。她知道她要真不吃,任苍遥也不会再给她吃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说着--他只给一次机会。 樊玉香几乎是用牙齿磨着嘴里的肉,她已经感觉不到肉的美味了,吞下的是满腔怒火。 要不是她肚子饿,要不是她现在头疼得厉害,她绝对…… 樊玉香瞪着任苍遥。 白眼狼,等着! 有朝一日,她绝对会宰了他! 很明显的,任苍遥是在用行动表示,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因为他不再当她樊玉香的奴。 而且讲白点,樊玉香现在可是受制于人的俘虏,任苍遥肯伺候她吃的,已经不错了,要完全像以前的方式对待她,那是不可能的。 任苍遥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会让樊玉香暴怒,可那又如何?她愈生气,就会愈在意他,不是吗? 就像现在,樊玉香坐在马背上,任苍遥则坐在她身后,他双手拉着缰绳,这样的姿势像是把娇小的她搂在怀里。 不过,也只是像。 樊玉香绷着小脸,她皮肤细,虽然额头已经没肿了,不过还留着淡淡的一圈红印。她把背挺得直直的,在马背上把背僵得这么直,虐待的是自己,可是她完全不想碰到身后的人。 虽然没碰到,樊玉香却能清楚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度,还有自上方轻轻拂到她头顶的呼吸。她从没有一刻恨自己长得那么矮……不对!干她屁事!是任苍遥这家伙长得太过高大! 想想,任苍遥能长得这么高、这么壮,都是拜她养出来的,结果呢?她就是养狼为患! 而且这头狼还对她…… 我喜欢你,樊玉香。 樊玉香胸口不禁一悸,脑海中闪过任苍遥说这句话的模样,那双只倒映着她的眼瞳是那么专注,彷佛天地间只有她能进入那双美丽的是金瞳。 这诡异的想法让樊玉香慌了下。她在想什么!任苍遥是她的奴,还是个欺上的奴!就算任苍遥喜欢她又怎样!她、她绝不会因此就原谅他这些天对她做的事! 「你要带我去哪?」任苍遥专挑偏僻的路走,绕着绕着,樊玉香根本分不清现在是在哪里。 她不是没想过偷偷留个记号让人追踪,不过任苍遥太了解她了,第一次抓到她留下的记号时,任苍遥只是挑眉,俊庞似笑非笑地。 樊玉香则抬起下巴冷冷看他,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姿态。 任苍遥是不能把她怎样,他也舍不得,不过瞧着她那高傲的小模样,他的心里就被挠得痒痒的。 樊玉香不知道每当任苍遥看到她那副不可一世的骄傲姿态时,是多想将她狠狠吃下肚,只是那时的任苍遥不敢,所以总是忍住了。 而现在……任苍遥突然踏出脚步,金瞳锁着樊玉香,就像是看准了猎物。 樊玉香差点就往后退,可骄傲的个性让她抑住后退的脚,小脸仍然抬得高高的,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弱态。 却不知这样只是更撩起某人的兽性。 「你……」想干嘛三个字没有机会说出口,任苍遥突然伸手抓住她,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直直接接地咬住她的唇。 「唔!」樊玉香瞪圆眼,滑溜的舌头窜进她嘴里,她怒急,张牙要咬断他的舌,他早料到,手指粗暴地扣住她的颊,逼她张着嘴。 「嗯唔嗯……」樊玉香气得扭动,却怎样都挣不开任苍遥的箝制,他粗鲁地啃咬唇瓣,樊玉香的嘴被他咬得又疼又麻,粗砺的舌扫遍小嘴里的每一寸,滑过的力道又重又野蛮,就像是野兽要在自己的地盘留下痕迹。 等任苍遥放开时,樊玉香的唇已经又肿又麻,下颚沾着两人的唾液,微红的眼睛湿润,泛着张扬的怒火。 一挣开箝制,樊玉香立刻扬开手甩任苍遥一巴掌。 任苍遥任她打,脸上挂着邪恶又无赖的笑,舌尖舔过嘴角,他的嘴里仍留着她的甜美,让他无比回味。 「你可以多留几个记号,我不介意在你身上也留下记号。」他意有所指地盯着她红肿的唇。 樊玉香用力擦着嘴巴,愤怒地瞪他,「你敢!」 任苍遥耸肩,给好一个「你可以试试看」的眼神。 这让樊玉香气得浑身发抖,她生平最恨被威胁,而任苍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她。 瞪着任苍遥,她就不信她真的奈何不了他! 樊玉香真的倔起来是没有理智的,她不信任苍遥真的能一再抓到她留下的记号,可是任苍遥就是真的能。 一次又一次,任苍遥就像是樊玉香肚子里的蛔虫,她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 而任苍遥也说到做到,每抓到一次,他就在樊玉香身上留下记号。 樊玉香不是不想反抗,可力气敌不过,而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退却,她樊玉香的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眼。 任苍遥就抓准樊玉香的倔傲脾性,每每都擒住她,任她在怀里张牙舞爪的,他则恣意啃咬她的唇,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味道。 而每每,樊玉香一得到自由,绝对会狠狠地甩任苍遥一巴掌。 任苍遥也无所谓,反正一个巴掌于他不痛不痒,比起尝到的美好滋味算什么。 因此,端着冷脸的樊玉香此时的唇仍是红肿的,甚至麻麻的,唇瓣还有着被咬过的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这嘴被狠狠疼爱过。 而坐在樊玉香身后的任苍遥餍足地舔着唇,不过金瞳却又有着不满足,闻着樊玉香身上的丹樨香,看着像被他围在怀里的娇小身子,任苍遥的眼神掠过贪婪的欲 望,只是几个吻,哪能喂饱他心中的野兽? 但凡事总是不能操之过急不是?都饿那么多年了,任苍遥也不急于一时,不过虽说不急着吃,可多蹭点甜头也不错。 任苍遥收拢手臂,看着僵直背脊的樊玉香,他弯起唇角。她不想碰到他没关系,他一点都不介意主动靠近。 温热的背徐徐贴上樊玉香,下颚蹭着她的额,薄唇贴着她的耳,任苍遥轻声回答她的问题。 「不是要去正义城吗?」他可还记得他们的比武约定。 樊玉香避开他的唇,乌眸不爽地瞪他,「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自被任苍遥绑走开始,这混帐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吃她豆腐,而这几天就更肆无忌惮了,三不五时地就蹭着她,看她的眼神就像想将她吞下腹一样。 任苍遥笑,流里流气的笑容明明很下流,可他就是能笑出一股迷人的邪气。 「主子,你知道的,我想做的不只是动手动脚而己。」他的手指轻慢地模过她红肿的唇瓣。 樊玉香恨恨地拍开他的手,她觉得自己不是养出一头白眼狼,而是养出一头下流的禽兽,这种肮脏下流的话也说得出口! 可是樊玉香又确实知道任苍遥说的是实话,他的举动和眼神都无一不在告诉她--他想吃了她。 就像早上的吻--又一次的记号被发现,任苍遥蛮横的亲上她的嘴,对他的唇,她已经不陌生,甚至是那侵略的舌头,她都该死的已熟悉。 而那野蛮地缠住她的唇舌愈来愈激烈,不管她如何闪躲,都挣不开他吮来的舌,箝住她的手臂似乎想把她的骨头折断,贴着她的下腹甚至下流地硬起。 樊玉香气得直接甩他两巴掌。 任苍遥却是噙着无辜的笑容,下流地说一句,「主子,你知道的,男人在早上总是会激动点。」 而那看她的眼神就是--谁教你要被我发现呢? 这还不够,任苍遥又摸着下巴补一句,「主子,你总是留那么明显的暗号,你就这么想让我亲你吗?」 其实你是乐在其中吧?你任苍遥只差没说出这句话了。 樊玉香气得浑身发抖,可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拿这混帐没辙。她从来不知道任苍遥是这么无赖的家伙,甩他巴掌也无所谓,他照样嘻皮笑脸的说话恶心她,而该吃的豆腐,他照样吃。 她愈恼愈气,任苍遥就愈乐呵。 樊玉香竟然有种自己被吃得死死的感觉,这让她更暴躁,而她愈暴躁,任苍遥就愈吃定她……这不行! 樊玉香不得不逼自己压下暴躁的脾性,暗暗深呼吸,逼自己冷静,当作没听到任苍遥的下流话,她想到任苍遥刚刚说的。 「要去正义城?」她还以为他一直往山里走,是想把她捆在山里,没有想到任苍遥竟是朝正义城的方向走。 而樊玉香也想起要去正义城的原因,那时的她还想着绝不会放任苍遥自由,不过现在…… 「不用去了,你要自由,我给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奴,她樊玉香消受不起。 不过等她恢复武功后,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就算在深山野林,她也会把白眼狼挖出来剁了! 「然后日后再被你挖出来剁吗?」任苍遥一眼就看出樊玉香的想法,还直接拆穿说出来。 不过樊玉香一点都没有被看穿的羞恼,她冷哼,也不否认,乌瞳阴沉沉地瞪着他。 「你以为我会放过人吗?」她绝对要将他千刀万剐,这些日子的仇,她都要报回来! 任苍遥当然知道樊玉香有多爱记恨,他笑得痞痞的,手指摸着她的脸。 「正好,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不放过我。」他的语气很不正经,可眼神却是认真。 他眼里的认真让樊玉香怔愣了下,心口再次涌起陌生又熟悉的慌乱,不过樊玉香习惯地忽视,她再次拍开他的手,回头看向前方,不想理他。 任苍遥眸光微闪,也不再开口。 两人恢复安静,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 「为什么?」许久,樊玉香突然出声。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任苍遥却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不乖乖当她的奴?为什么……喜欢她? 「是你教会我当人的。」如果他还是只兽,那他不会懂得什么是感情,但她却教会他太多,让他只能看着她。 除了她,谁也入不了他的眼,烫不了他的心。 他的胸口贴着她给他的护身符,那护身符镇锁的不只是他的魂,还有他的心,在他拿到护身符的那一刻,他已不甘心只是个奴。 「所以,你得负责。」他无赖地补上一句,唇角弯起弧度,金瞳却满是兽性。 第十章 背对着他的樊玉香没看见,不然就会知道她养的自始至终一直是只噬人的凶兽,还是头拥有人类欲 望的凶兽,而现在这头凶兽最想吃的是她这个主子。 她就是他最想要的猎物……他的眼迅速掠过贪婪的渴望。 负个屁责!樊玉香真有股冲动再甩任苍遥两巴掌。白眼狼是在嘲笑她自作孽吗?只是想到任苍遥方才认真的眼神……她不禁抿唇。 任苍遥眼里的执着吓着了她,让她不得不正视。抿着唇瓣,她冷声道:「我只把你当奴。」 一直都是,她习惯任苍遥的存在,因为他是她的奴,其余的,喜欢什么的,她从来没想过。 此时的她,固执的认为,她绝对不会喜欢上任苍遥,她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奴呢? 「我知道。」这个任苍遥比谁都清楚,可那又如何?至少樊玉香现在已经认知了,他不会再是她的奴,而且这十二年来,她身边最亲近的男人只有他,他知道未来也是一样,她的身边只能有他! 「那就现在把我当男人吧。」他低头在她耳边道,悄悄收拢的手臂宛如将她锁在怀时在,然后一字一句地,彷佛要在她心里烙下烙印般。 「一个,喜欢你的男人。」 把任苍遥当男人--这是樊玉香从来没想过的,任苍遥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被冠上属于她的所有物,占有欲旺盛的她从没想过性别问题,任苍遥就是她的奴。 所以就算在任苍遥面前裸身换衣,樊玉香也不觉得有什么,任苍遥这个奴也不敢对她怎样……好吧,在被反扑后,她不得不承认她太天真了。 至于喜欢,喜欢她的男人太多了。 就算樊玉香恶名远播,可雪寻国的女人哪个不强悍的?不悍的女人还算雪寻国的女人吗? 只能说雪寻国的男人被悍女们虐待习惯了,太柔弱的,他们还觉得没滋没味呢! 而且重点是--樊玉香的容貌实在太吸引雪寻国众男人了。 宛如香扇坠的樊玉香绝对是樊家四姐妹里行情最好的一个,就算樊玉香娇小柔弱的模样只是假像,可也满足一干熊男人们长期被雪寻国女人压榨的大男人心理。 在樊玉香还未及笄前,上门自荐想成为樊玉香夫婿的人就已排满雪幽城各个大街小巷,因此樊玉香的婚事是最不让樊家老太君担心的。 而樊玉香向来自视甚高,目前还没有一个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在她心里,真正的男人就该像她的三姨爹一样,比不上尉梵天的男人,她可看不上。 至于任苍遥……樊玉香从来没把他列入夫婿人选,在她心里,任苍遥就是属于她的奴--只属于她的,谁也抢不走的。 可是,在任苍遥对她说喜欢后,还有这些天,任苍遥动不动的碰触和野蛮啃咬的吻,她才恍惚明白,任苍遥早已脱出她的掌控。 她记得任苍遥箝住她的力气,还有啃吻她的蛮横唇舌,怎么也挣不开,躲不了……她头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力气是这么大。 樊玉香不蠢,怎么看不出任苍遥眼里的欲 望,尤其是啃吻她的嘴巴时,任苍遥眼里的鸷猛掠夺更是让她心惊,而他也不介意让她瞧见,甚至可说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她,他对她的欲 望--总是抵着她的坚硬是那么明显。 少了内力,她根本敌不过他,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对她做任何事,她甚至都有心理准备了……一次又一次狂烈的吻总是让她胆战又心慌。 只是她倔傲的不露怯,可心里早是满满的防备。 可是,任苍遥除了亲她,却什么都没做,明明眼里的欲 望是那么明显,但他却没碰她,是因为……他喜欢她吗? 樊玉香不太懂,也这辈子还没喜欢过人,也知道喜欢的滋味是什么。 对任苍遥,她一直有着强大的占有欲,至于喜欢与否,她从来没想过。 樊玉香忍不住看向任苍遥。 因为山路太陡,任苍遥干脆下马,牵着马走,而樊玉香仍舒适地坐在马背上。虽说不再当她的奴,不过任苍遥早习惯将她伺候得好好的,从没想过让她下马走路。 自树叶筛落的淡色光影落在任苍遥宽阔的肩上,樊玉香这才发现任苍遥不只高大,肩膀也很宽,踏出的脚步沉稳而无声,由侧脸看过去,他的轮廓很深,睫毛很长,浅色的棕发在光影下彷佛蕴着光晕,有种毛茸茸的感觉。 任苍遥突然停下脚步,挑眉看向樊玉香。 樊玉香愣了下,这才发现自己竟伸手摸他的头顶……呃,她怎么会…… 樊玉香迅速抽回手。 「呃……你头上有脏东西。」她尴尬地说着,眼神却是游移,生平第一次有种心虚的感觉。 樊玉香也不懂自己怎么会摸过去,可手心却仍留着那柔软的触感,不同于他阳刚粗犷的五官,他的头发竟是柔软如丝,一点都不扎人。 「喔。」任苍遥有趣地看着樊玉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竟露出心虚的模样,不过他没拆穿她,甚至将头顶靠向她,「还有脏东西吗?」 别以为她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笑意,她羞恼地瞪他,不高兴地推开他的头。 「走开!」 任苍遥弯起嘴角,继续招惹她,「我不介意让你吃豆腐。」 「谁吃你豆腐!」樊玉香瞪眼。她也只不过摸个头发,比得上他三不五时的毛手毛脚,还有那几个该死的亲吻吗? 虽然在学过几次教训后,樊玉香不得不含恨放弃留记号这件事,不过她可还记得嘴巴被咬得又肿又麻的感觉。 就连现在,即使任苍遥下去牵着马,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意图骑马逃走,任苍遥的本事是她教出来的,她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 而且搞不好被抓到又是一次野蛮的啃吻,樊玉香可不想再以身犯险,她的嘴唇可是好不容易消肿了。 想到自己的嘴巴连肿好几天,樊玉香忍不住再恨恨地瞪任苍遥一眼。她真的就是养头狼砸自己的脚! 任苍遥任她瞪,他就喜欢她这样,她的情绪因他而起伏,就算生气也好,她的目光就会骊直停留在他身上。 任苍遥将手伸向樊玉香的脸。 「做什么!」樊玉香伸手要拍开,却反被抓住手腕,她立即皱眉,「任苍遥,你要干嘛!放……」 剩下的话在看到任苍遥手上的东西时顿住。 在抓住她的手腕时,任苍遥用另一手拿下夹在乌发间一小块破碎的叶片。 「你头发沾到树叶,」还放到樊玉香眼前晃了晃,「喏,我可没说谎。」 樊玉香瞪着任苍遥指间的碎叶片,再瞪着他揶揄的眼神。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樊玉香甩开他的手,别开脸不理他。 任苍遥却突然伸手碰她的脸。 樊玉香立刻暴躁了,「任……」 「就这么讨厌我吗?」任苍遥问她,金色的眸光深而沉,「不过你知道吗?我宁愿被你讨厌,也不想被你忽视。」 樊玉香怔怔地看着他,暴躁的心突然染上一抹慌,甚至有着淡淡的无措,这样的他让她很不习惯。 「你……」想开口说些什么,甚至想竖起眉眼,用凶狠的态度说讨厌,可是真的讨厌吗?樊玉香怔愣了。 她发现任苍遥的行为虽然让她暴怒,让她气得想宰了他,可是讨厌……她似乎真的没想过。 那她讨厌任苍遥吗?她在心里自问。 却惊讶地发现没有!被任苍遥这头白眼狼背叛、威胁、吃豆腐,她愤怒,抓狂,想把他剁了,可也就是这样,竟没有一点痛恨与厌恶。 这完全不符合她的脾性,要是哪个人像任苍遥这么对她,她绝对会让那人生不如死,可对任苍遥……她似乎也没想过真的要他的命,为什么呢? 彷佛有个答案隐隐浮现,只是不懂情爱的樊玉香却仍未察觉。 看着樊玉香困惑的眼神,任苍遥眸光微闪,将脸庞徐徐靠向她,唇瓣慢慢朝她贴近,在即将贴上那片甜美时,树林却突然传出声响。 樊玉香立刻回神,见任苍遥脸贴上来,想也不想地立刻一巴掌上去。 「任苍遥!」这混蛋竟又想吃她豆腐。 任苍遥在心里轻啧一声,就差一点!是哪个混帐坏他好事? 任苍遥不爽地回头,这时,刚好一个影子跳出草丛,扑向樊玉香,任苍遥立刻侧身护住樊玉香,将扑上来的黑影踢开。 「嗷……」黑影发出一声哀号,在地上滚一圈,又迅速立起,四肢着地,凌乱的长发下是一张污黑得看不出五官的脸。 当对上一比金色眼瞳时,任苍遥不禁愣住了。 坐在马背上的樊玉香也愕然地看着来人脸上的罕见金瞳,她不禁想到当年她初看到任苍遥在笼子里的样子,那眼里的兽芒完全一模一样。 眼前的,竟是完完全全的兽族人! 樊玉香一直记得第一次看到任苍遥的情形。 笼子里的男孩整个脏兮兮的,身上又是血又是伤,可那比稀有的金瞳却仍是那么明亮,充满生命力和不驯,鞭打和牢笼锁不住他凶猛的野性,那是头完全的猛兽--即使他披着人的外皮。 樊玉香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因为金瞳里的不屈服,似乎宣告着只要让他挣脱牢笼,欺辱他的人都会死在他的利爪下。 这让原本对买个奴隶兴致缺缺的樊玉香提起兴趣,并且把这头兽带回家。 她为他取名,亲自教导他,两人几乎是同吃同睡。一日又一日,他的兽性渐渐褪去,或者该说他已懂得隐藏,收敛起自己的爪牙,除了那代表兽族人的金瞳外,他就像个人。 就连樊玉香几乎都快忘记了还是野兽时的任苍遥是何模样,直到看到眼前的兽族人,才勾起樊玉香的记忆。 樊玉香打量着眼前的兽族人,是个女人,身上只穿着简陋的兽皮,这让樊玉香挑眉。原来传说中未开化的兽族人懂得穿衣服。女人的身上有着伤痕,用喉咙低吼警戒,瞳孔直盯着任苍遥,彷佛有些疑惑。 任苍遥反而是一脸冷淡,即使初看到女人时有些惊愕,不过也只有一下了,平静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女人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樊玉香听不懂,看到女人的眼睛盯着任苍遥。 这是在跟任苍遥说话吗?樊玉香不禁好奇,「她说什么?」 「不知道。」任苍遥的口气奇异的冷淡。 樊玉香转头看他,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这让她无法看清他,却能感觉到他拒绝的态度,不知为什么,这让她觉得心里有点怪,感觉就像他立了一道透明的墙,她看得见他,却不被允许踏入。 这让樊玉香心里堵得慌,她不喜欢这样的任苍遥,感觉他突然离她很 远……她不喜欢! 「任……」樊玉香正要开口,树林里却又传来声音。 「快!那女人是往这里跑的!」 「快追!妈的,这次竟然遇到兽族人,真他妈的好运!而且还是女的,绝对不能放过!」 兽族女人也听到后面的声音,她再看了任苍遥一眼,又咕噜几句,就迅速往另一边跑。 兽族女人一跑,追赶的人也正好跑出来。 一冲出树丛就看到任苍遥和樊玉香,几个大男人愣住了。 第十一章 他们手上都拿着箭和刀,身上有着难闻的气味和血腥,樊玉香一看就知这些是专门盗猎的贩子,这类的贩子专门在丛林里讨生活,专门猎稀有的兽禽,要钱不要命。 「操!老大,你看,竟然又遇到一个兽族男人。」一个矮小,眼睛像老鼠一样的男人看着樊玉香,猥琐地舔唇,「还带个美人儿。」 恶心的眼睛让樊玉香厌恶皱眉,任苍遥的眼神则是微闪,仔细看,彷佛跃着血光。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脸上有个刀疤,他可不像自己的手下那么蠢,哪有兽族人竟穿人的衣服的,而且身边还带个美貌小姑娘……男人不由得想到曾听过的江湖传闻。 「嘿嘿---小美人,别怕,哥哥会把你救出来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小美人以身相许……啊……」老鼠眼的男人突然捂住脸,鲜血不断从手掌涌出,「我的眼睛……啊啊啊……」 任苍遥丢下手里的眼珠,金色瞳眸冰冷地看着刀疤老大。 刀疤老大被看得胆战心惊,有种下一个就是自己的感觉。 任苍遥血腥的手段也让站在刀疤老大旁边的几名手下都看傻了,一回过神来,立刻拿刀砍向任苍遥,刀疤老大要叫他们住手已经来不及了,一下子他的手下们就全哀号倒在地。 任苍遥没要他们的命,却都让他们断手残脚,血腥味浓浓飘散,这样的味道在深林里最危险,最容易吸引凶狠的野兽。 刀疤老大整个脸色发白,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跑,可才跑出一步,他就觉得双腿一疼,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腿已被切断。 「啊啊啊……」他立刻发出惨叫。 任苍遥脸色冷淡,不理会凄惨响起的哀号,他转身看向樊玉香,金色眼瞳跳跃着噬人兽芒,就跟方才的女兽族人一样。 樊玉香愣住,想起当年被锁在笼子里的男孩--一头披着人皮的兽。 任苍遥一步一步走向樊玉得,金瞳紧紧锁着她,然后抬起沾血的手,轻碰她的脸,唇角浅浅弯起,「怕吗?」 他一直都是只兽,再怎么像人,还是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那她呢?还能像当年那样接受他吗?可说算她无法接受,他仍是不会放开她,不是只有她有占有欲,兽族人的占有欲比谁都强。 「脏死了!」樊玉香一脸嫌恶地拍开他的手,抬手擦着自己的脸,看到手上的血腥,她气得甩他巴掌,「任苍遥,你竟敢用沾血的脏手碰我!」 她怒咆,她爱干净,绝不能忍受肮脏的东西沾上身。 至于任苍遥的问话……妈的,她怕个鬼!这头兽她都养十二年了,她既然敢养,就没什么好怕的,而且比起怕,她最在意的是她被自己亲手养的奴反咬了,这才是让她最吐血的! 任苍遥早习惯甩在脸上的疼,而这疼,让兽性的金瞳染上人性的温柔,他这才发现他的心一直都是紧绷着,即使决定不会放开她,可他仍是害怕,怕她对他失望,怕她远离他,怕她……不要他。 但樊玉香仍是一样,她对他的态度没有变,看他的眼神没有嫌恶或畏惧,就像当年一样,在她眼里,他是有血有肉的,而不是噬血的兽。 任苍遥的心暖暖的,他深深地看着仍在嘀咕的樊玉香,舍不得移开目光。 在她将他带回家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只有她。 任苍遥一直都在隐藏,樊玉香要他当人,那他就当,樊玉香要他的忠诚,那他就给,只要樊玉香要的,他都给予,他一直是为樊玉香而活。 直到,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贪婪,决定反扑。 可就算反扑,他也没向樊玉香展露过他心里的兽,久了,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会忘了自己心里的兽。 那曾经像野兽一样的日子,他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忘了。 但今天遇到的女兽族人却在他心里掀起波浪,那如野兽般潜伏的四肢勾起他遗忘许久的记忆,野兽般的眼神唤醒他心里潜藏的兽,那从喉咙发出的声音……那么的陌生,却也熟悉。 他听得懂。 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第二句则是叫他「快跑!」 原来,他再怎么想当人,可他骨子里仍是只兽。 面对这个事实,任苍遥没什么惧怕的感觉,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本性,但樊玉香不知道。 他一直在樊玉香面前隐藏着,他知道他可以隐藏一辈子,这十二年,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可以的。 可是,他突然不想了。 既然都在樊玉香面前露出对她的欲 望了,那他为何还要隐藏真正的自己? 是人也是兽,这就是真正的他。 樊玉香完全不知道任苍遥的想法,她正在努力洗干净自己的脸和手。 蹲在小溪前,她用力搓着手,没有皂角,她只得用花瓣搓,觉得难闻的血腥味已经没有了,她才停下,不过脸和手已经被她搓得一片红。 樊玉香愤愤地瞪了任苍遥一眼。 任苍遥正在升篝火,一旁放着已经处理干净的猎物和从溪里抓上来的鱼,他们正窝在苍翠的参天大树下,横生的枝叶繁盛茂密,树上还有个树洞,不大,仅可让一人进去。 樊玉香早发现了,任苍遥对这个树林似乎很熟悉,天快黑时,他就找到休憩的地方,位置刚好在上风处,附近没什么野兽,还有条清澈的山泉溪。 而且在遇到那个女兽族人后,任苍遥也变得怪怪的,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可樊玉香就是感觉出来不对,像平常她要是这样瞪他,他绝对会摆出讨厌的痞笑。 但现在,任苍遥却是安静。 这样安静的任苍遥让樊玉香有些不习惯,她不禁想到任苍遥白天时的异样,就像那时候一样,现在的任苍遥让她觉得很遥远。 她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她也说不出来,她就是不喜欢任苍遥这样子,这样的任苍遥让她心里很闷,像被什么堵住。 樊玉香抿着唇瓣,不高兴地脱下鞋袜,将白皙的小脚放进溪里。 用亮已经出来了,因为位置居在高处,一抬头,满天星光缀满整个夜幕,彷佛一抬手就能抓住满天星光。 树林很安静,除了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和溪水潺潺的声音外,只有微微的风声。 受不了这样的静,樊玉香忍不住开口,「喂,你以前住在这里?」 对樊玉香的问话,任苍遥不意外,他也不觉得自己能瞒得过她,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往篝火丢个树枝。 「没意外,似乎是这样。」他语气很平淡。 深山里的变化并不大,其实一开始任苍遥也没发现这树林是他以前住的地方,是遇到女兽族人和盗猎的人贩,才勾起他的记忆。 他记得那时他是住在一个树洞里,树洞旁还有个小溪流…… 循着久远的记忆,他没想到真的让他找到以前住的地方,只是记忆里的树变得高大了些,那个曾经觉得颇大的树洞现在看来却过小了。 这一方天地,他曾经觉得无比广大,他独自生活了好久,从没遇到任何族人,他也一直以为这世上也许就剩他一个兽族人,没想到在离开多年后,却是不经意的回来,还遇到族人。 「你族人会不会就住在这里?」樊玉香转头看任苍遥,跳跃的篝火隐隐掩住他的脸,让她看不清他。 「你当初是怎么被人贩子抓到的?」樊玉香一直没问过他之前的事,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问的,那时候她就是觉得他是她的所有物了,什么兽族的,都是过去了,他有她这个主子,她会把他养得好好的。 不过现在她却突然想知道了,因为任苍遥奇怪的模样……她不禁想到那个女兽族人对任苍遥的低咆,怎么看都像是在对任苍遥说话,而且她笃定,任苍遥一定听得懂。 似乎没想到樊玉香会问他以前的事,他抬眸望向樊玉香,嘴角淡淡弯起,「怎么?你不是从不问的吗?」 「是呀。」她以前对他的过往是完全不感兴趣的,不过……看着他嘴边疏淡的笑,她眯眸,突然觉得他现在的笑比以前的痞笑更让人讨厌,像是无形间拉远两人的距离。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可我现在想问了。」她抬起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浅浅的月光落在清澈的河,与天上星光相映,照耀着樊玉香,细致的五官莹白玉润,宛如香扇坠般柔美,可乌瞳却如晨光般张扬,在任苍遥眼里,这样的樊玉香如此耀眼,连明亮的星月与她相比都变得黯淡了。 看着这样的樊玉香,任苍遥突然觉得自看到女兽族人时就在他心底升起的浮躁瞬间消失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族人了,直到看到那个女兽族人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兽族人,那为什么当初他会被丢在山林里,独自生存着? 他是被族人丢弃的吗?为什么要丢弃他?这让他的情绪不禁躁动起来说。 可看着樊玉香,他突然觉得不管答案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他该在意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她是他的世界,他的信仰。 她是他唯一想拥有的。 任苍遥笑了,这次的笑不再冷淡,而是真正的笑容,看着樊玉香的眼神温柔得醉人,那样柔情的眸光让樊玉香不由得一怔,然后和任苍遥一整天都有着隔阂的感觉也在瞬间消失了,不知怎么的,樊玉香突然觉得心情她了起来。 「在抓猎物时,被人贩子发现的。」任苍遥回答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跟我长得像的人,我还以为是我的同类。」 谁知道却是想捕猎他的人。 发现他的人贩子非常兴奋,使尽一切手段企图抓到他,在被猎捕的过程中,他受了许多伤,加上被抓到后受到的虐待鞭打,就算过了很多年,可他仍然记得。 因此对人贩子,他痛恶非常,这也是他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付刚刚那些人贩子的原因,那个被追猎的女兽人让他想到当年的他。 不过任苍遥想,他还是幸运的,因为若不是被人贩子抓了,那他怎能遇见樊玉香呢? 「后来我被人贩子用陷阱抓住,用铁链铸起来关在笼子里,然后被运到奴隶市场,再来就是遇到你了。」说到「你」这个字时,任苍遥声音沉而柔,彷佛唤着心爱的人。 樊玉香突然觉得心口狠狠地跳了下,这反应跟上次看到任苍遥对她说「樊玉香,我要你!「时望着她的幽深眸光一样,而且这次更严重,她竟感到脸颊有点发烫。 樊玉香不自在地别开脸,低头看着溪流,却发现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变快,甚至还脸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樊玉香被自己的奇怪的反应吓着了,她不禁慌乱起来,可又觉得自己在慌什么?她干嘛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怕被任苍遥发现她的异样,她装着镇定,继续问:「你以前没跟你族人住一起吗?」 「没,我一直是一个人。」任苍遥看着樊玉香的背影,没错过她别开脸时眼里的惊慌,金眸微闪,他无声地走向她。 樊玉香没发现,她仍沉浸在自己怪异的反应上,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怦怦怦……为什么会心跳得这么快? 第十二章 而听到任苍遥的话,樊玉香愣了下。她没想到他小时候竟是独自一人在山里生存,那今天看到那个女兽族人……他会不会想见自己的族人? 想到这,樊玉香忍不住问,「你族人应该也住在这山里,你要去找吗?」 「不。」 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她吓了跳。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樊玉香发愣时,有力的双臂从身后抱住她,她想也不想,习惯地怒咆。 「任苍遥,你做什……」 「你觉得我还能回去吗?」 低低的问话让樊玉香停下怒咆,欲挣扎的动作也停住,而任苍遥则趁此机会将身体贴上她,双手抱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柔软的唇贴着她的颊。 樊玉香僵着身体,听任苍遥在她耳边道:「我已经不是真正的兽族人了。」 就算他的本质仍是只兽,却也不一样了,他再也回不去曾经那样单纯的生活。 低哑的声音听在樊玉香耳里,恍若孤单的叹息,让她心软下来,她垂着眸,任他抱着她,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他的心跳轻轻震着她。 任苍遥微笑,知道他的主子又心软了,明明是那么骄傲自我的一个人,看似不好相处,可他知道她的心比谁都软。 抱着香软的她,熟悉的丹樨香暖着他的心。 那时的他被关在牢笼里,最先吸引他的就是她身上的香味,她一直以为是她身上的糕点吸引他。其实不是的,是她身上的香味,还有那干净得不含任何鄙视和贪婪的眼神吸引住他。 在她眼里,他不是斗狠的兽,不是一头畜牲,是一个人。 任苍遥贴着她的颊,她感觉到他喷到脸上的灼热呼吸,然后她听到他轻声道:「我只要有你就好了。」 很轻的一句话,樊玉香却能听出他话里的认真,那抹认真让她胸口悸动,彷佛被什么敲打了一下。 她低着头,清澈的河水映照出两人,抱着她的手臂紧得彷佛要将她深深嵌进怀里,而任苍遥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深邃,不知为什么,竟让她无法再无动于衷。 而她的心怦怦跳着,不断地加快,再加快。 「为什么?」樊玉香不禁困惑,他为何对她这般执着? 任苍遥收拢双臂,将脸埋进她颈项,唇瓣蹭着柔软的肌肤,像头渴求主人温暖的忠犬,「因为,你是我的世界。」 他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是她给予的,而贴着他胸口的护身符,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心动,还有许多许多……他所有的感情都是因她而起。 她教会他一切,让他只能看见她,让他那么喜欢她。 樊玉香沉默着,只是心却已不再平静。听着任苍遥怦怦的心跳声,就算任苍遥没有说出口,可她就是听见了,那一声又一声怦然的似乎就像在对她说着喜欢,让她心慌意乱了。 跟初听到他说喜欢她时不一样,她似乎不再那么抗拒…… 月光下,彷佛有些事情,就在这一刻,不一样了。 樊玉香失眠了。 窝在树洞里,她睁眼到天亮,怎么也睡不着,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樊玉香向来没心没肺、好吃好睡,失眠这档事素来跟刀子挂不上边。 可昨儿个,她慌张地挣开任苍遥的怀抱,低头匆促地说一句「累了,我要睡了」,然后逃进树洞,从头至尾都不敢看向任苍遥。 很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进了树洞时,她也不懂自己在慌什么,只觉得脸好烫好烫,心跳好快好快…… 似乎有个答案愈来愈明显,几乎呼之欲出,樊玉香有点害怕那个答案,她不让自己多想,也不敢多想,逼自己闭眼睡觉,可脑海中却总是浮现任苍遥的话,她的身体还留着他的余温,彷佛还能感受到他拥抱的手臂力度,还有他的心跳声,总是一直在耳边响起。 樊玉香惊吓地睁开眼睛,树洞里只有她一人,她忍不住探出头,偷偷看向树洞外,任苍遥就坐在树下,已经过半夜了,篝火仍燃着。 他守着夜,也守着她。 若在以往,樊玉香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任苍遥是她的奴,本就该这么对她,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无法再这么认为了,她突然发现任苍遥做的似乎超出一个奴该做的。 她原本对任苍遥的要求只有忠诚,但任苍遥却做的更多,他知道她的一切喜好,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去做。 她爱吃肉,任苍遥会亲自烤肉给她,她怕烫又不想沾手,任苍遥就撕肉片一块一块喂她吃,她习惯回头就看见他,所以他总是会站在她右侧守护她。 那一次大姐的婚宴,她看到大姐拉着任苍遥到一角说话,她觉得没什么,不放在心里,可其实心里一直在意着,隔天趁着任苍遥没跟在身边,她马上找大姐,问大姐对任苍遥说什么。 樊玉琳没回她,只是挑眉笑着问她,「你呢?你把任苍遥当什么?」 樊玉香想也不想地回,「当然是我的奴。」 「喔。」樊玉琳摸着下巴,盯着自家四妹,「真的是这样?」 「不然呢?」她反问回去,不高兴地看着大姐。明明是她问她话的,「你到底对阿遥说什么?」 樊玉琳可不甩自家四妹的脾气。 「你不会自己问他。」然后又再补一句,「老四,我可没看过哪个主子对奴占有欲这么重的,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实在看不下去,她忍不住想点醒自家四妹。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樊玉香简直是把任苍遥守得紧紧的,一副深怕任苍遥跑掉的样子。 就这两人,磨到现在都没结果,一个是不敢行动,一个是固执地认定对方就是奴,樊玉琳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插手。 可樊玉香却听不出樊玉琳的话中深意。 她有什么问题?任苍遥是属于她的,她对自己的所有物占有欲强是正常的事,而任苍遥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但现在她却知道任苍遥对她的好,并不只是单纯的忠诚,而是…… 樊玉香,我喜欢你。 樊玉香的心不禁怦然,她摸着自己的心口,迷惑了。 他不是只把她当主子……那她呢? 樊玉香迷惑了,然后,她就失眠了。 当薄薄的日光升起时,樊玉香几乎是瞪着眼的。她竟然失眠了,而且整夜都在想任苍遥……她这是怎么了呀? 没心没肺的樊玉香生平头一次纠结了。 正当她揉着头疼的脑袋时,却察觉周遭的气氛不对,她皱眉,正要踏出树洞时,却听到任苍遥出声。 「别出来。」 樊玉香停住身子,她看到了。 一个又一个有着金色眼瞳的兽族人不知何时已围住四周,而领头的就是昨天遇到的女兽族人,只是这次女兽族人是用双脚走路。不只是她,其它兽族人也是。 他们一个又一个从隐密的树丛后走出来,一双双金瞳锁着他们。 樊玉香明白,他们被包围了。 樊玉香想,这世上应该没人会有被数十个兽族人包围这经验吧?传闻一个兽族人可以一敌百,那么数十个兽族人可称得上千军万马了吧? 而且樊玉香感觉得出来,这些兽族人的敌意不是针对任苍遥,而是她。 任苍遥也察觉到了,他冷着脸,站在树前,眼神杀戮噬血。 他是不可能会让这些兽族人伤害樊玉香的,就算他们是他的族人。 正当气氛一触即发时,樊玉香却突然从树洞跳下来。 「嗷!」领头的女兽族人朝樊玉香发出低吼,眼神里满是敌意。 任苍遥迅速挡在樊玉香身前,眼神警告地看着女兽族人,一边对樊玉香道:「不是教你别下来!」 斥责的语气让樊玉香皱眉,她不高兴地将任苍遥推到身后,忘了自己现在没有武功,她站在任苍遥身前,有种保护的意味,而嘴巴也不爽地说话。 「紧张什么?他们真要攻击,早扑上来了。」然后她看着女兽族人。 「喂,你们是来找任苍遥的吧?哼,当初把他一个人丢在山里,现在来找他做什么?」 当初不要任苍遥,现在是看她把任苍遥养得那么好,就想要回去吗?门都没有! 看着樊玉香一副母鸡护小鸡的姿态,任苍遥不禁哭笑不得,可心里却又充满暖意,娇小的背影明明只到他胸口,但此刻看来却是那么强大,而她的话……这是在为他抱不平吗? 任苍遥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柔成水了,她为什么总是能给他意外,让他的目光愈来愈离不开她,让他愈来愈想拥有她。 任苍遥不禁弯走唇角,走到樊玉香身边,泛笑的眼睛直盯着她,「你的话,他们听不懂的。」 任苍遥眼里的笑意让樊玉香不自在起来。干嘛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她才不是为他说话,她、她只是…… 只是什么,樊玉香也说不出来,可任苍遥的眼神就是让她莫名窘迫,最后,她只能狼狈地瞪他一眼,不爽道,「你知道怎么跟他们沟通吧?去!把我的话转述给他们听!」 樊玉香的话才说完,女兽族人突然又朝他们低咆几声,任苍遥不禁度异地看向女兽族人。 樊玉香立即问:「她说什么?」 任苍遥微蹙眉,迟疑一会儿才开口,「她教我们跟他们走。」 不知怎么的,任苍遥有种诡异的感觉,似乎这个女兽族人听得懂樊玉香的话,可这怎么可能…… 樊玉香挑眉。 「那就走吧。」然后樊玉香抬起下巴哼了哼,「看看他们要干嘛!喂,带路呀!」 最后一句是朝女兽族人说的。 女兽族人看了樊玉香一眼,立即带众兽族人转身往前走。 樊玉香随即跟上去。 任苍遥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樊玉香的决定,也只能无奈跟上,他走在樊玉香身侧,刚好是能挡住任何袭击的角度。 樊玉香睨了他一眼,「喂,那个女人好像听得懂我的话。」 刚刚她跟女人说话就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女人还真的带路了。 「嗯。」任苍遥皱眉。正常来说,兽族人应该是听不懂人类的话的,除非有人教……这让任苍遥的神色更严谨,【小心一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樊玉香冷哼,「后悔给我吃散功丸了吧!」 看,现在还得时时刻刻顾虑她。 「不,我不后悔。」任苍遥仍是盯着眼前带路的兽族人。 听到这一句,樊玉香不爽了。这家伙到底懂不懂羞愧两字呀! 「不管你有没有武功,我都一样会顾虑你,保护你。」即使她武功比他高,他仍是会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信念早已深入他骨髓。 樊玉香下正想说话讥他,却听到这句话,欲出口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任苍遥却突然看向她,眸光幽暗深邃,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正想质问任苍遥看什么,任苍遥却忽然开口。 「对不起。」任苍遥非常明白,若不是因为他,他们也不会被兽族人包围,就算能突围,可风险却也很高。 兽族人虽然不懂武功,本能的战斗能力却也不容小觑,而且包围他们的兽族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十个。 他知道樊玉香一定是想到这点,才会这么干脆的跟兽族人走。 第十三章 突来的道歉让樊玉香愣了下,任苍遥看她的眼神深而沉,却又无比柔软,像是看透一切。 她会这么干脆的跟兽族人走,就是怕任苍遥一个人敌不过那么多兽族人,而且她现在又没有武功,根本就是个累赘。 只是樊玉香倔傲惯了,她习惯用骄傲的面具处理一切,她早已习惯当个强者,就算是关心,她也不会直接展现。 可她没想到任苍遥竟然看出她的心思,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她,彷佛……彷佛他的眼里就只有她。 樊玉香突然觉得脸颊再次发烫,她迅速低下头。 「哼!养你这只只会惹麻烦,还会倒咬一口的白眼奴,是我樊玉香最大的失误!」她嘴巴仍是不饶人,但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操!樊玉香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她到底是怎么了呀? 看着樊玉香低垂的头颅,任苍遥悄悄弯起嘴角,笑得宛如一只狡猾的狼。 在樊玉香心思纷乱的时候,他们一路被带进深山里头,弯弯曲曲的山路愈走愈 不辨方向,看似小小的一座山,可里头竟是无比深广,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迷失方向。 不知绕了几个陡坡,他们被带进一个山洞,一走出山洞,竟是另一片天地。 樊玉香没想到一出山洞竟会看到一座宽广的山谷,葱郁的大树环绕四周,蓝天照耀下,能看到一个个用石头建成的小屋整齐排列……兽族人竟懂得建房子,而且还是住在房子里? 樊玉香忍不住望着任苍遥,很显然的,任苍遥也对眼前看到的很是讶异。 他们一出现,山谷里的兽族人立即看向他们,眼里倒没什么敌意,反而是浓浓的好奇。 女兽族人发出几个声音,那几个带他们一起来的兽族人立即散开,女兽族人看向任苍遥,对任苍遥咕噜几句,就自顾自地朝谷里的左侧走。 「她说要带我们去见长老。」任苍遥向樊玉香道。 樊玉香知道这个长老绝对是关键,她毫不迟疑地跟上去。 女兽族人带他们到最大的一间石屋,石屋外用篱笆围起来,周围还垦了几块地,种着植物,樊玉香一眼就认出来那些植物皆是药草。 这个长老竟然会种药草……樊玉香和任苍遥互看一眼。 女兽族人站在石屋外,石屋的门是用草叶编成的帘子,女兽族人对屋子咕噜着话,然后看了任苍遥一眼,就离开了。 女兽族人一离开,石屋里就传出苍老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虽然发出的音有点奇怪,不过樊玉香还是听得懂。 她掀开草帘,走进石屋,任苍遥则跟在她后头。 石屋里头很简单,除了一个石桌子和铺着稻草的石床外,没有多余的家具。 一名白发女人盘腿坐在石桌前,女人看起来年岁很大,密密的皱纹刻着岁月的痕迹,可金色的眼瞳却仍是精亮,而最明显的是她脸上纹着奇异的雕青图纹。 和任苍遥不一样,女人脸上的雕青几乎纹满整个面孔,但是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可怕,或许是气质的关系,只让樊玉香觉得眼前早个睿智的长者。 长老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任苍遥,苍老的脸上泛起一抹慈祥的笔容,「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任苍遥看着长老,他对眼前的老人没有一点记忆,可老人的语气却是对他非常熟稔,甚至对他的到来丝毫不感意外。 一旁的樊玉香却对长老笃定的口吻很不高兴,什么叫终于回来了?敢情这是不放任苍遥走了? 这让樊玉香有种自己的东西要被抢走的感觉。这怎么行?任苍遥是她的! 樊玉香想也不想地站到任苍遥面前,企图挡住长老的目光……好吧,虽然对她的身高来说这有点难,不过她的狂傲气势可以补足一切。 「什么回来了?当初是你们兽族人不要任苍遥,把他一个人丢在山里自生自灭,要不是我把他带回家,他早死在某个角斗场了。现在是看他混得好,就想把他认回来吗?告诉你,不可能!」她养任苍遥养了十二年,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人抢了。 听着樊玉香充满占有欲的话,任苍遥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其实他很喜欢樊玉香对他的占有欲,这让他有种樊玉香喜欢他的感觉,就算只是自己妄想的,他也心满意足。 看到樊玉香为他说话,站在他身前护着他的样子,那为他抱不平的模样更让他心花朵朵开。 长老没有因为樊玉香的话而生气,她看向樊玉香,眼神仍然慈和,「兽族人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族人。」 「是吗?」樊玉香哼了哼,「那任苍遥是怎么回事?」 「任苍遥……孩子,这是你的名字吗?真是个好名字。」长老微微笑着,慈爱地看着任苍遥,「孩子,别怨恨族人,族人没有抛弃你,之所以让你独自在外生存,因为这是兽之子的命运。」 「兽之子?」任苍遥挑眉。 「是的,一出生就拥有图腾的人就是兽之子,每一个兽之子都会改变兽族,我就是上一任的兽之子。」 「这是什么意思?」樊玉香皱眉,觉得长老的话整个是谜,「任苍遥脸上的雕青不是被纹上的,而是天生就有的?」 「是的。」长老用沙哑的声音轻轻说着,「兽族有着代代流传的传说,天生拥有图腾的人具有改变兽族的力量,这图腾不一定会在脸上,也有可能是手、脚或身体的任何地方。拥有图腾的人会被称为兽之子,并且在三岁时送出兽族,而每一个兽之子最后都一定会回来兽族,并且改变兽族。」 「改变兽族?」任苍遥重复长老的话,不知为什么,他竟隐约明白长老的话,「你是指让兽族人不再像野兽一样过活吗?」 「是的。」长老对任苍遥微笑,「兽族人长年遭受猎捕,每每出去找食物,都要冒着被人类发现的危险。兽族人一年一年的稀少,到现在族人不足百人。人类很残忍,却也很聪明,为了生存,兽族人不得不学习人类的生存方式。你发现了吧?带领你们进来的人听得懂人类的话。」 任苍遥点头。 「可是仍不够,我能教导他们的实在有限,而继我之后,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兽之子诞生,直到你出现……兽族有个古老传说,脸上有着双龙图腾的人,将会是带领兽族走向光明的人。」 你们兽族的传说会不会太多了呀!樊玉香真想吐槽。那么多代兽之子都改变不了兽族,任苍遥就行?再说三岁就被丢到森林里,任苍遥没死就算奇迹了,再来又被人贩子抓,要不是遇上她,任苍遥哪会有今天! 不对! 「等等。」她忍不住插话,「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任苍遥教导这些兽族人,不只让他们学会人类的一切,还要带领他们离开这个山谷?」 「是的。」 「这怎么可能!」这要耗费多久时间呀?再说任苍遥为什么要呀?去他的兽之子,养任苍遥、教任苍遥的可都是她,贡献最大的是她耶!兽族人呢?也不过养任苍遥三年,就要任苍遥回馈一辈子,这种赔本生意谁要做呀! 「如果不呢?」樊玉香抬起下巴,「我可不会让任苍遥留下来。」 长老微微一笑,「你们出不了这个谷的。」 樊玉香眯眸,「这是威胁吗?」 长老看向任苍遥,轻声叹息,「孩子,难道你要抛弃你的族人吗?你忍心看着你的族人灭亡吗?」 樊玉香瞪大眼。靠,又是威胁又是悲情牌,这长老倒是把人类的卑鄙手段学得很好嘛! 「任苍遥,你怎么说?」她瞪向任苍遥。 任苍遥平静地回视樊玉香。 樊玉香愣了愣,「你不要告诉我你要……」 「我要留下来。」任苍遥平静地回她。 「什……」 「孩子,你不是兽族人,所以你可以离开。」长老立即朝樊玉香道。 樊玉香立刻暴躁了,「你要留下来?任苍遥,你留下来做什么?你能干嘛?教他们说话写字吗?你看这个长老教他们这么久了,还不是就这样,你以为自己的本事很高吗?除了认识几个字,武功好一点外,你会什么?你连银子都没有!」 还带领兽族人迈向光明哩,他不老死在这谷里就好了。 「我要留下来。」面对樊玉香的愤怒,任苍遥仍是平静地重复这句。 「你!」樊玉香怒瞪他。他要留下来,那她呢?他不要她了吗……靠!她干嘛一副被抛弃的样子,谁希罕他呀! 「好!随你!」还说什么喜欢她……她突然有种委屈的感觉……呸!她在想什么!委屈个屁! 他要去哪就去哪,他以为她会舍不得他,那就错了,她樊玉香才不希罕-- 对!她不希罕-- 樊玉香觉得自己应该立马离开这个山谷,她也确实要离开,可是……第三天了,她却还是待在谷里。 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只是每每要踏出山谷时,总是莫名的犹豫,习惯地转身,却没看到那总是站在身后的人……那一瞬间,她竟觉得有点恍惚。 感觉像是自己的影子突然消失了,不再如影随形,让她有种莫名的失落感,然后,等她回神,就发现自己已走回简陋的石屋,石屋里只有一桌一床,而且全是用石头制成的,又硬又粗糙,连喝水的杯子都没有。 贪好享受的樊玉香根本不会住在这样的破房子里,可她就是住了三天,也睡了三天硬邦邦的石床。 至于任苍遥就住在她隔壁的石屋,自他说要留下来后,就完全无视她,而是开始尽他身为兽之子的责任,巡视这个山谷,认识谷里的兽族人,想着要怎么让族人过好的生活。 樊玉香可从来没这么被任苍遥忽视过! 是怎样?他现在眼里就只有族人,没有她这个主子了吗?白眼狼就是白眼狼!不只反咬他一口,连她对他的恩情都忘了! 还说什么喜欢她…… 「阿蛮,你怎么来了?」 外头传来任苍遥的声音,樊玉香立刻从床上坐起。阿蛮就是那个女兽族人,这三天,阿蛮都跟在任苍遥身边,看着任苍遥的眼神可是明晃晃的爱慕,而对樊玉香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现在都半夜了,这个阿蛮来找任苍遥干嘛? 樊玉香忍不住下床走到右边石窗,这个窗户正好能看到任苍遥的门口,她缩着身子,偷偷往外瞧着。 阿蛮抱着一张虎皮,用不流利的话朝任苍遥道,「这个,给。」 任苍遥没接过虎皮,对阿蛮微笑,「不用,你拿回去吧。」 「不!给!」阿蛮却很坚持,看着任苍遥的眼神露出很直接的喜爱。兽族人的轮廓都很深,有着天生的好相貌。 只穿着兽皮的阿蛮露出凹凸的身段,虽然皮肤黝黑,不过洗去污垢的脸却是清丽,虽然比不上樊玉香,不过却也有着自己的味道。 跟被丢进角斗场厮杀的男兽族人不一样,女兽族人是很受贵族喜爱的玩物。看着两人,樊玉香竟有种匹配的感觉。 跟她的娇小不同,高大的阿蛮跟任苍遥站在一起刚刚好,而阿蛮虽然羞涩,却又直接的示爱……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阿蛮很可爱,跟强势的雪寻国女人完全不一样,男人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第十四章 说什么喜欢她,这几天不就跟阿蛮如胶似漆的,哼!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地想着。 「阿蛮……」任苍遥还想拒绝,阿蛮却不给他机会,强硬地将虎皮塞给他。 兽族女人向来喜欢强悍的男人,示爱也很直接。 「给!」然后阿蛮迅速在任苍遥脸上亲一口,又给个笑容,就转身跑了。 偷看的樊玉香瞠圆眼,她怒瞪着任苍遥,她就不信他躲不开阿蛮的亲吻……混蛋!她不自觉地骂出声。 听到咒骂,任苍遥转头,就见到在偷看的樊玉香,他挑眉。 樊玉香完全没有被发现偷看的心虚感,直直地瞪着他。 被瞪的任苍遥没什么表情,他走向樊玉香的石屋,直接掀开帘子。 「你进来干嘛?」樊玉香瞪他,「我有准你进来吗?进去!」 任苍遥没理她,将手上的虎皮铺上石床。 「虎皮给你,铺着你会好睡点。」他知道她一定睡不惯这么硬的石床。 「不用!」樊玉香才不希罕,而且这虎皮还是阿蛮给他的……她才不要别的女人给他的东西! 樊玉香抓起虎皮,粗暴地丢还给他,「拿着你的虎皮滚!」 这还不够,她愈看任苍遥愈气,尤其是那刚刚被阿蛮亲过的脸颊,暴躁和愤怒冲上脑,她想也不想地举高手…… 只是这次任苍遥没再乖乖的让她甩巴掌,而是抓住她的手。 「任苍遥,你敢!」樊玉香瞪大眼。反了!真的反了!他竟敢不乖乖让她打!她气得抬脚朝他的腿骨踢。 任苍遥迅速往后退,再侧脸闪过她挥过来的拳头,再抓住她另一只手,靠着身高和力气将她的双手往背后扣住,粗暴地将她压在墙上。 樊玉香几乎是整个人撞上墙,她痛得皱眉,怒火也更旺盛。 「任苍遥,你敢打我!」她气得踢他。 任苍遥压住她的脚,不过腿却也被她踢了好几下,「樊玉香,闹够了没?」 「谁闹了!」樊玉香朝他吼,乌瞳跳跃着怒火,「放开我!」 「你在气什么?」 任苍遥盯着她,幽暗的屋里,金色瞳眸彷佛将她看透,这让她又愤怒又心慌。 「气我被阿蛮吻吗?」其实他早发现她在偷看了,那个吻他也是故意不避开的。 他就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你在吃醋。」 「屁!」樊玉香怒吼,「任苍遥,你少自作多情了!要发情找你的阿蛮去!滚!」 「真的不在乎?」任苍遥勾起唇,脸庞贴近她,「那你怎么不走?怎么还待在这里?难道不是舍不得我?」 「鬼才舍不得你!」樊玉香嗤笑,语气冰冷,「放开我。」 任苍遥看着她,眸底的光黑沉幽深,然后松开制住她的手,往后退一步。 樊玉香愣了下,她没想到任苍遥竟真的放开她,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样听话是什么意思?她气得抬手。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幽暗里响起。 任苍遥舔着被打破的嘴角,舌尖尝到血渍的味道,看着樊玉香愤怒的眉眼,他眸色一深,如猛兽般迅速扑上她,恶狠狠地咬上她的唇。 清浅的月光自石窗口悄悄曳入,隐隐约约地洒在纠缠的两人身影。 樊玉香被按在墙上,嘴巴被狠狠喔咬,滑溜的舌粗鲁地撬开她的唇,侵入她嘴里,她气得想揍人,可双手被压在墙上,脚也被制住,高大的身躯压迫着她,胸膛紧贴着她的胸,她能听到两人同样用力的心跳声。 两双眼在幽暗中相互瞪视,愤怒席卷樊玉香所以理智,她立刻张牙,狠狠咬住侵入的舌。 任苍遥皱眉,却仍不退开,被咬破的舌头舔着檀口,浓浓血腥味在两人唇舌散开,而他蛮横地吮住她的舌,像想吞掉她似的,夺取她的呼吸。 樊玉香瞪圆眼,嘴里的血腥味让挣扎的动作停住了,她知道自己咬得很狠,只差没把他的舌头咬断,可是他却仍是不离开,固执地含住她的舌。 他不痛吗……樊玉香怔怔看着任苍遥,金色眼瞳自始至终都锁着她,像是宣告不会放开她,而他的心跳声在黑暗中是那般剧烈,像在重复诉说着-- 樊玉香,我喜欢你。 樊玉香瞬间不知所措,她慌了,乱了,然后她的目光突然定在他胸口。 他的衣领在两人方才的争执时,不知何时被扯开,那垂挂在胸前的红色护身符让樊玉香怔着目光,那是…… 她想起很久前,她陪三姨去寺庙帮姨爹求保平安的符时,那时她也跟着求了一个。 会跟着求,是因为听到住持师父说红色护身符具有锁魂的作用,她觉得很有意思,想也不想地就求一个,决定给她的奴戴上。 她把护身符给任苍遥,命令他要好好收着,见他又惊讶又感动的模样,她在心里窃笑,觉得自己的奴经过此事后,绝对会对自己更忠心,绝对不会离开她,就算死,他的魂魄也仍是她的。 然后她就很自然地忘了这件事了,也忘了曾经给任苍遥一个不怀好意的护身符。 但她没想过任苍遥竟然真的一直贴身戴在身上,虽然护身符已经旧了,可看得出来被主人保存得很好,她甚至能想象任苍遥是多么的珍惜。 如果他知道这个护身符的真正含意……樊玉香突然心慌。 察觉到她的目光,任苍遥放开她的唇,他的唇瓣仍沾着血渍,垂眸看着胸口的护身符时,嘴角微扬,「你还记得这个护身符?」 「这护身符……」樊玉香咬着唇,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不是只有保平安……」 「我知道。」任苍遥抬眸看她,「还有锁魂,是吧?」 樊玉香愣住了。 「你知道?那怎么还戴着……」她不懂,他明明知道护身符的真正意义,为什么还贴身戴在身上? 任苍遥微笑,「因为这是你为我求的。」 就算知道护身符真正的意义,他还是舍不得丢弃,而且就算这护身符有锁魂的作用,可是不也有保平安的效果吗? 你的话狠狠震撼了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她突然觉得有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涌开。 那个一直潜藏在心里的答案,她一直逃避的,一直不承认的,却在他的痴傻下,瞬间溃解了。 「笨蛋。」她低喃,乌瞳翻涌着,紧紧看着他,眸里有着心疼和满满的柔软,然后抬起下巴,主动吻住他的嘴。 这个一直说喜欢她的男人,总是守在她身后,她早已习惯他的存在,把他的宠爱认为理所当然,可是当她转身后,头一次没看到他的身影,那时,她的心竟是头一次空荡荡的。 但,她逃避地忽视。 她对他的占有欲强烈,她一直认为这是正常的……她不禁想起很多年前,他去花楼的事。 那时,她嘴巴说让任苍遥去,可任苍遥真去了,她却是浑身不舒服,心烦气躁的,连自己最喜爱的武功也练不下去,看时间愈晚,任苍遥却还不回来,她的怒火也渐渐上升。 等到任苍遥回来了,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时,她整个暴躁了,有种自己的人被抢走的感觉,然后想也不想地,就揍了他一顿,还专制地命令他不许再去花楼。 在她心里,任苍遥就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而任苍遥也真的自此不再去花楼。明明就是不合理的命令,可他却仍是听从了,他的顺从宠溺让她习惯独占他。 他就像她的影子,她早已习惯影子的跟随,甚至认为理所当然,直到这个影子不再跟在她身边,不再顺从,不再宠着她,还让别的女人碰他,这让她愤怒又惊慌,愤怒他竟让别的女人碰他,惊慌……他会将独属于她的宠溺给别人。 但,她仍是逃避地忽视,甚至习惯性地用愤怒来伪装。 可是任苍遥却仍是守着她,仍是戴着那个护身符,明知护身符真正的意义,却还是贴身佩戴…… 樊玉香终于明白樊玉琳为何会对她说那句话-- 我可没看过哪个主子对奴占有欲这么重的,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原来,大姐早就看出来了,甚至想点醒她,可她却是固执,认定自己的占有欲是应该的,因为任苍遥就是属于她的。 直到这一刻,樊玉香才明白原来她的占有欲不仅仅是占有欲,只有喜爱,才会想占有,但是她却是逃避,恣意地享受任苍遥对她的宠爱。 也在这一刻,樊玉香终于明白自己多么任性又自私,她习惯任苍遥的给予,却从没想过要付出,反而理所当然地享用他给她的特权。 他将她宠得太过,而她却是对他那么坏。 可是,他却仍是喜欢她。 真是…… 「笨蛋。」看着呆愣的他,樊玉香心里又酸又甜,小巧的知软软地探入他嘴里,轻轻舔着被她咬破的舌头。 任苍遥愣愣地看着她,嘴里的柔软让他惊愕,他徐徐松开她的手。 双手得到自由的樊玉香却不是推开他或再甩给他一个耳光,而是将手臂环住他的颈。 而那低低的「笨蛋」两字,听在他耳里像是怜惜,又像是撒娇,又宛如是对他投降。 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任苍遥眸光顿时发亮,心头涌起一股狂喜,他颤抖着手抱住她,舌头碰触小舌,而她没退开,像只小猫似的温柔舔舐他的舌。 任苍遥欣喜若狂,他热烈地吮住香舌,野蛮地将她压在墙上,而她柔顺地任他肆为,舌尖被他含着,他的手扣着她的臂,将她往上抬,让她与他平行。 「玉香……香儿。」他轻轻含着她的唇,声音含糊而低哑,带着颤抖的试探,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出他心底渴望已久的名字。 …… 早已饥饿许多的兽,在这一夜将他的猎物啃食得一干二净。 樊玉香觉得自己动不了了,甚至连眼睛都涩得睁不开,连喉咙都干哑到不行。 直到一股冰凉的泉水哺入她嘴里,她几乎是贪婪地张着嘴,喝着解渴的水,至于喂完水又在她嘴里舔一圈的舌头,她主动忽略了。 酸软的腿被打开,温热的巾帕轻轻擦拭着她身下的狼籍。 任苍遥微微拨开红肿的瓣肉,白液立即从花口缓缓流出,他不由得深了眸,指尖沾着稠液,轻微地探入花口。 「嗯……」樊玉香忍不住发出低吟,随即不高兴地睁开酸涩的眼,「任苍遥,你够了没!」 低哑的声音让她的愤怒听起来一点都没有气势,反而像刚哭泣完的小孩子,不过她也确实哭了一整晚,想到自己被任苍遥逼得又哭又叫,她就整个羞恼。 「你说呢?」任苍遥朝她勾唇,笑得邪气,在花 穴里的手指轻轻一勾。 樊玉香用力咬住差点发出的呻吟,眼角微微泛红。这混蛋!樊玉香狠狠地瞪他。 任苍遥也只是逗逗她,他没那么禽兽,当然,这跟他昨晚已经暂时得到餍足也有关,而且真惹恼她可不好。看着全是斑斑点点的雪白肌肤,他不得不承认他似乎折腾得过了,就连可怜的花瓣也是又红又肿的。 任苍遥抽出长指,拿着巾帕将她擦干净。 樊玉香哼了哼,任他伺候。 将她身上的黏腻擦掉后,任苍遥将巾帕丢进水盆,爬上石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趴在他胸口,手掌来回摸着她滑腻的肌肤,轻轻揉着她的腰。 第十五章 樊玉香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柔若无骨地趴在他身上,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肌肤,耳边听着他的心跳声。 「你是故意的吧?」樊玉香突然出声。她不笨,只要不暴躁,她比谁都聪明。 任苍遥说要留在谷里,她可不信他真对兽族有多大的感情。 除了对樊玉香的执着,其实任苍遥的骨子里比谁都无情,就算是兽族长老口中的兽之子又如何?兽族人对他可没有任何恩情,他也不是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兽族的人,他有樊玉香,樊玉香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处。 之所以会说要留在兽族,任苍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刺激樊玉香。 而让阿蛮亲他也是,樊玉香冷静下来后就知道了,她就不信任苍遥会不知道她在偷看,他就要吓她,告诉她,她再这样逃避下去,他可不是会一直等着她。 樊玉香也确实上钩了。 「嗯。」任苍遥很老实的承认。 樊玉香立刻张嘴往他胸口咬,不过他皮粗肉厚的,根本不疼,反而是樊玉香咬疼了牙。 可恶! 她愤愤松嘴。 「我就是养了只白眼狼。」她嘀咕,只是眉眼却是温柔,不像生气,倒像是向情人发着小脾气的小姑娘。 任苍遥弯唇,手掌轻轻摸着她的背,像顺着炸毛的猫。 樊玉香冷哼,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气,她知道,任苍遥会这么做都是因为有喜欢她,她心里有着淡淡的甜,只是她习惯用生气来隐藏自己的羞涩。 任苍遥也明白,他清楚知道他的主子脾性有多么别扭。 两人静静拥抱着,心跳和着心跳,彼此心里都泛着甜。 樊玉香伸手握住他胸口的护身符,看了护身符好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你走不了了吧?」 就算任苍遥对兽族人没有任何感情,可在这待了几天,看着兽族人只能待在这小小的山谷,除了到外狩猎和被人类狩猎外,他们没有别的生存方式。 看着这样的族人,任苍遥还走得了吗?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任苍遥轻声说着。 虽然这些族人让他想到以前的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只想活着,可残酷的人类却不允许,看着只能躲在谷里的兽族人,也许是体内的兽族血液让他软了心,无法再用旁观的心对待族人。 他很幸运,遇见樊玉香,而这些兽族人却没有他幸运,他们仍在夹缝里艰难地生存。 可是,任苍遥仍是自私的,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人比樊玉香重要,樊玉香到哪,他就到哪,他只跟随着她。 樊玉香的心软软的。这人呀,果然心里就只有她!她不禁弯起唇瓣,然后也想对他好。 不是只有他宠她,她也想宠着他。 「笨蛋,不要说我这个主子对你不好。」樊玉香傲娇地看着他。 任苍遥彷佛猜到什么,看着樊玉香践践的小模样,他心口翻涌,似乎有股东西瞬间溢满他心胸。 樊玉香抬起小下巴,一副「快跟她叩头谢恩」的口吻,「你留,我就留。」 樊玉香从来不做赔本生意,虽然兽族人很稀有,不过又不能卖,就算能卖,樊玉香也不屑于贩卖奴隶这种缺德事,再说她也不敢,就算在外头再自由,樊老太君还是有派人盯着的,她要干了啥有辱樊家名声的事,就等着被樊老太君的龙杖大刑伺候了。 所以对于兽族人,樊玉香就只能白养着,而且还不只是养,而是要教导他们一切生活技能。 这是多大的一笔花费呀!要不是因为任苍遥,樊玉香根本不可能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樊玉香每每看到任苍遥,就是气焰嚣张地抬高小下巴,那眼神就是瞧,看我对你多好。 任苍遥哪不明白她的潜在意思,她对他那么好,连他的族人都一起养了,他要敢对她不忠,对她不好,私下花心的话,给她试、试、看! 要是自尊心强的男人就会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污辱,不过任苍遥从来就不在意自尊这种无聊的玩意儿,他的一切本就是樊玉香给予的,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他。 再说了,看着樊玉香那又践又骄傲的小模样,他只觉得可爱透了,而且对樊玉香的强烈占有欲,他是乐在其中的。 他巴不得樊玉香的注意力一辈子都在他身上,况且他了解樊玉香的个性,要不是为了他,她根本不会接下兽族这个大包袱。 他感动都来不及了,有什么好自尊心受到污辱的?这是樊玉香对他的好,他是多么喜欢。 看着正被一群兽族小萝卜跟着的樊玉香,任苍遥不禁嘴角微弯,望着樊玉香的目光是那么专注,宛若只有她能入他眸底。 樊玉香一脸冷淡地看着跟在她身边的兽族小孩,这些小孩模样都瘦弱,最大的也才十岁,不过看起来却像七、八岁,明显的营养不良。 虽然如此,却都很有朝气,而且就爱跟在她身边,她又没东西让这些小鬼吃,干嘛一直跟着呀? 「滚,别一直跟着我。」樊玉香的声音很冷。别以为对小孩,她就会好脸色、好口气。 不过这些小孩却完全不怕樊玉香的冷脸,几双金色的眼睛都眨巴眨巴地瞅着她,要有母爱的,绝对会被这些小孩萌翻,但母爱这两个字绝对不在她身上。 她最讨厌小孩了,又脏又吵……唔,可是她家麟儿不一样,自家么弟小时候可是长得白净又可爱,非常讨人喜欢的。 至于任苍遥……樊玉香想到任苍遥刚被她带回家时瘦骨嶙峋的样子,对比着这些瘦巴巴的小鬼……好吧,她微微心软了。 「姐姐,给。」一个小女孩咬着手指头,一手拿着一朵小红花,讨好地递给樊玉香,咧开缺颗牙的小嘴巴,笑得傻呼呼的,「漂亮,给。」 樊玉香自着已经被捏得有点皱的小花,花瓣都掉几片了,小女孩的手又脏兮兮的,让手中的小花看起来就像脏兮兮的垃圾。 爱干净的樊玉香怎么可能接过,只是看着小女孩期待的小眼睛……挣扎好一会儿,樊玉香勉强开口,「我拿了,你们就不准再跟着我。」 小女孩侧着头,根本听不懂樊玉香说什么,她把手举得高高的,「给。」 樊玉香很勉强地伸手接过小红花,小女孩立刻笑眯眼。 「说好啰,我拿了花了,别跟着我!」警告完,樊玉香踏出一步,身后的小鬼们也跟着走一步,两步,后面又跟着两步……樊玉香怒了,回头,「我不是教你们别再跟着我吗!」 一群小鬼眨着眼睛,完全不怕,反而笑了。 樊玉香无言了。这是怎样?为什么这些小鬼完全不怕她?要是沉香山庄的人,根本不用她吼,一个冷眼就吓得他们发抖了。 「姐姐,香!」一个男孩突然扑向樊玉香。 他一扑,其它小孩也跟着扑。 「姐姐,香香香!」他们好喜欢樊玉香身上的香味。 「喂!别黏过来!」她吓到了,又不敢粗鲁把他们踢开,最后只好跑了。 她一跑,小鬼们以为她在跟他们玩,追得可欢了。 「姐姐、姐姐……」他们边追边叫着樊玉香。 「别跟过来!」樊玉香几乎咆哮了。 看着樊玉香难得狼狈的模样,任苍遥差点大笑,不过他要真的笑了,被樊玉香发现了,他绝对会被迁怒,所以他极力忍着,而看着樊玉香的目光更温柔了。 樊玉香不知道这些小孩为什么爱黏着她,可任苍遥却很清楚原因。兽族对人的感觉很敏锐,能清楚的察觉对方有没有恶意,虽然她总是摆着冷脸,可她看着小孩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嫌恶,而是很直接的目光,温暖得让人想亲近。 他曾经就像那群小孩一样,喜欢樊玉香身上温暖的香味。 「你遇到很好的人类。」粗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长老柱着拐杖慢慢走到任苍遥身边,跟他一起看着樊玉香。 阳光下,那个漂亮姑娘是那么耀眼,比天空的太阳还灿烂,兽族的孩子从没见过这么美好的人儿,才会这么喜欢。 「孩子,你很幸运。」初看到任苍遥,长老就知道任苍遥过得很好,因为他身上没有一丝阴郁和恨意,这让她讶异,再看着挡在他身前的樊玉香,那一副护着自家人的样子就让她明白了,这个兽之子幸运地遇到将他当人看待的人。 任苍遥看着樊玉香,心里附和着长老的话,是的,他很幸运。 长老看着他的目光,微微笑了。 「看来人得偿所愿了。」她知道任苍遥对兽族没有任何感情,或许,对兽族还有恨。 她明白的,因为她曾经也是过来人,什么兽之子的传说,那都无法弥补在外所受的伤害和孤寂,可是回到兽族的她却还是留下来了,也许是无处可去,也许是承接自己的责任,也许是不忍让族人受到跟她一样的苦……而不管是什么,她的恨随着岁月而消逝,剩下的是想改变兽族的心。 但任苍遥不同,他不是无处可去的,他有着想守候的人,可是他却说要留下,那时长老是惊讶的,她是不认为他对兽族会有依恋,不过当她看到他看着护着他的美丽姑娘的眼神,她就明白了。 留下是假,他的真正目的是那个女娃儿。 长老没有把任苍遥的意图拆破,为何要呢?不管如何,任苍遥是决定留下来了,就算任苍遥对兽族没感情,可时日久了,看着可怜的族人,她不认为任苍遥还能放得下。 而事实也如她所想的,甚至比她想的还好。 任苍遥终于将目光移向长老。这个精明的长者,他知道她将他的目的看得彻底,不过却也利用他的目的,让他留下来。 「得偿所愿的又何尝只有我。」 「呵呵。」长老哑声笑了,没有否认。 要是樊玉香听到两人的对话,绝对会吐血,经过人类调教的兽族人算计起来,完全就是青出于蓝。 「过几天会有一群人进来谷里,他们会带来粮食,也会负责教导兽族人,有香儿在,不会再有人敢欺陵贩卖兽族人。」 樊玉香虽然觉得自己就是扛了个大麻烦,不过樊家人有个优点,要嘛不做,要做就做到好。 再说了,她手下这么多人才,干嘛要自己亲力亲为?直接把手底下的人叫过来不就行了。 兽族人不懂怎么种植食物,他们只会最简单的种蕃薯,长老对这类也不懂,她种植的药草也是属于好养活的品种,而在外打猎又危险,樊玉香虽然可以养兽族人一辈子,不过她更信奉给鱼吃不如教怎么养鱼。 所以她让任苍遥传信息出去,让沉香山庄的人运粮食过来,还要有懂怎么炊煮、种植、教书的夫子……总之,对兽族人有益的专业人士统统带过来。 任苍遥的话让长老又惊又喜,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她讶异地看着被小孩们追逐的樊玉香,那么娇滴滴的女娃儿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任苍遥再次看向樊玉香,见她被追着跑过来,他笑着走上前去,离去前抛下一句,「她,比任何人都强大。」 让他总是仰望着,不过现在他不仅仅只是仰望了。 「喂,你们追够了没?啊……」突然被横抱起来,樊玉香吓了跳,不过一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双手习惯地抱住粗硬的脖颈,然后瞪眼,「你干嘛?」 第十六章 「抱着你跑啰。」任苍遥对她痞痞眨眼。 「不需要!」她又不是柔弱的小姑娘,「放我……哇!他们快追上来了!还不跑快点!」 樊玉香着急地捶着他的背。 任苍遥乐于遵命,迈开大步跑着。 后面的小孩子看到有人加入了,追得更开心了。 「快快快!跑快点!」樊玉香喊着,脸颊因刚刚奔跑而红通通的,眼眸闪闪发亮,脸上带着灿烂笑容。 任苍遥也跟着笑了,手臂紧紧地抱着她,两个大人跟后面的小孩彻底玩疯了。 当沉香山庄的人循着信息上的地图找到山谷,一踏出山洞,看到的不只是另一片天地,还有被忠犬抱着的庄主大人。 众人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而被任苍遥抱着跑的樊玉香正笑得欢乐时,却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住了。 「姨、姨爹?!」樊玉香瞪大眼,不敢相信,应该守在军营的姨爹怎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三姨…… 看着对她浅浅微笑的樊春颜,樊玉香彻底傻住了。 任苍遥迅速停下,跟着樊玉香的目光看过去。 尉梵天冰着俊脸,一身冷寒地看着两人……正确来说,是看着任苍遥,那目光就像想把任苍遥杀了一样。 沉香山庄的其它人不禁给任苍遥一个同情的眼神。 保重呀!忠犬大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樊玉香这辈子最怕的只有两个人--樊老太君和尉梵天,不过前者樊玉香还敢阳奉阴违,可后者樊玉香就是完全乖巧了。 而冷心冷情的尉梵天除了对爱妻外,也就对樊玉香万般疼爱。说也奇怪,樊家这一代的孩子,就是樊玉香最得你的缘。 没有子女的尉梵天完全是把樊玉香捧在手心上疼宠,只要樊玉香开口,要什么尉梵天就给什么,樊玉香就是尉梵天的贴心小棉袄,有时连樊春颜都会对丈夫对自家甥女儿无条件的溺爱小小吃醋。 在尉梵天心里,樊玉香一直就是他疼爱的小宝贝,就算樊玉香长大了,到能找人入赘的年纪了,在尉梵天心里,樊玉香仍是那个嘴里喊着最喜欢姨爹的小女娃,而对樊玉香的夫婿人选,尉梵天标准非常严,过不了他这关的人是别想得到樊玉香的。 因此当尉梵天收到武管事传来任苍遥绑走樊玉香的信息时,尉梵天彻底大怒。 任苍遥对樊玉香的心思,尉梵天是知道的,不过他认为任苍遥没那胆子,困此也不放在心里,甚至认为这样,任苍遥就会更尽心守护樊玉香。 可没想到任苍遥竟然如此大胆,竟把自己的主子绑了,而且山庄里的人还真的一时之间找不到两人。因为任苍遥太了解山庄的搜查手法了,眼见时间渐久,武管事不得不把这件事传给尉梵天知道。 而知道这事的尉梵天立刻带着妻子悄悄离开军营,反正军营里都是他的人,没人会把将军擅自离营的事传出去。 还没到沉香山庄,武管事又传来樊玉香的消息,还说什么在兽族人居住的山谷里,要他们带粮食还有教导兽族生活的人到山谷。 尉梵天立刻先带几个人到樊玉香所说的山谷,至天粮食和剩下的人都还在后头。 不过赶到的他们万万没想到会看到任苍遥抱着樊玉香跑的画面,虽然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很诡异,不过骄傲的樊玉香竟然会像个小女人被人抱着,还笑得那么开心,再看着两人不同以往的气氛……这怎么看都有鬼呀! 沉香山庄的人立马知道,他们的忠犬大人成功得到主子的心了。 而尉梵天的脸彻底冷了,尤其在看到樊玉香脖子上的暧昧痕迹时,他想宰了任苍遥的心都有了。 「呃!」任苍遥被踢到墙上,他撝着胸口,吐出一口血,脸色却仍然不变,直直地站起来,不屈地看向尉梵天。 「很好。」尉梵天冷着眼。他向来欣赏任苍遥的骨气,可欣赏是一回事,自己的宝贝被人吃了又是另一回事! 尉梵天抬手,凝聚掌力,毫不留情地往任苍遥胸口击去。 「姨爹!」不顾樊春颜的阻止,樊玉香迅速跑上前,挡在任苍遥身前。面对愤怒的尉梵天,樊玉香身体微抖,却仍是坚定地护在任苍遥身前,乌瞳定定地看着尉梵天。 「我不准你再打他!」这一掌打下去,任苍遥没死也去半条命了。 「不准?」在樊玉香冲出来时,尉梵天就已收起掌力,他看着樊玉香,眼里有着失望,「香儿,你是这么对姨爹说话的吗?」 「我……」樊玉香也是一时着急,出口她就后悔了,「姨爹,对不起,可是……」 樊玉香咬牙,豁出去了,对着尉梵天坚定道「我喜欢他!」 当她接受任苍遥的那一刻,她就认清自己对任苍遥的感情,不再只是奴,而是她喜欢的男人,而她的脾性向来直接,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矫情避讳的。 这是任苍遥第一次听到樊玉香说喜欢他,虽然被尉梵天打得胸口很疼,可他还是忍不住扬起惊喜的笑容,「香儿……」 「住口。」尉梵天冷冷看着任苍遥,「主子的名字是你这个奴才能叫的吗?」 「姨爹,阿遥不是奴才,他……」 「闭嘴。」这是尉梵天第一次喝斥被他疼之若宝的樊玉香。 樊玉香愣愣地看着姨爹冰冷的脸色。姨爹从没这么对待过她……她抿着唇,倔强地抬起下巴。 「姨爹,我要和阿遥在一起,谁阻止都没用,就算是姨爹你--」 「香儿。」樊春颜轻声打断她的话,「你确定要把剩下的话说完吗?」 看着樊春颜不赞同的眼神,樊玉香沉默了。 任苍遥拉住樊玉香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阿遥!」樊玉香紧张地看他,「你要做什么?让我跟姨爹说……」 「不,让我来。」任苍遥忍着胸口的痛对樊玉香扯开笑容,「我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 他挺直身躯,无惧地面对尉梵天。 「我知道我配不上香儿,可是我喜欢她,我会对她好,我会疼她。在这世上,我只有香儿,我不会放弃香儿,就算你怎么阻止,都不会。」 尉梵天冷笑,「你是配不上香儿。」 樊玉香皱眉。姨爹从来就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对阿遥说? 见不得任苍遥被尉梵天羞辱,樊玉香立刻要为任苍遥抱不平,却看到樊春颜对她轻轻摇头,要她安静听。 知道三姨会这么暗示她一定有原因,咬了咬牙,樊玉香不甘愿地忍住。 「这世上会对香儿好,会疼香儿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你说你只有香儿,你不会放弃香儿,那我问你,你能给香儿什么?」尉梵天的语气不带任何嘲讽,而是陈述着事实,「你的一切都是香儿给你的,就连你的族人都要香儿让人来照顾,凭什么?这是你的族人还是香儿的族人?」 任苍遥被说得哑口。 樊玉香却是忍不住了,「姨爹,我又不介意照顾阿遥的族人!」 她又不是养不起! 尉梵天不理樊玉香,仍是看着任苍遥。 「任苍遥,我问你,除了站在香儿身后外,你能给香儿什么?」 「你不要在意姨爹说的话,我又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你只要像以前一样待在我身边就好。」樊玉香一边帮任苍遥上药,一边说着。 她手上的药是三姨背着姨爹偷偷给她的,任苍遥虽然被姨爹打得很惨,不过幸好骨头没断,只是身上的淤青是免不了的。 而樊春颜给的药性冰凉,正好舒缓任苍遥身上的疼痛。 他裸着上身半躺在石床上,看着为他上药的樊玉香,眼神幽深。 任苍遥,我问你,除了站在香儿身后外,你能给香儿什么? 尉梵天的话不断在脑中回响……他能给樊玉香什么?他的一切都是樊玉香给予的,没有樊玉香,他什么都没有,就如尉梵天说的,他连自己的族人都要樊玉香照顾。 之前的任苍遥不觉得这有什么,他本就没什么雄心壮志,樊玉香就是他的一切,其余的,他不在乎,他只要樊玉香。 可,他能给樊玉香什么?他爱她,他愿意一辈子疼爱她,保护她,然后呢?除了这些外,他能给樊玉香什么? 一无所有的他,配得上她吗? 他知道樊玉香不在乎,她本就什么都不缺,她不介意一辈子养着他,那他呢?一直被她给予的他,就这么的被她养着吗? 这样的他,真的配得上她吗? 「你在想什么?」樊玉香哪会看不出他的异样,姨爹说完那句后,就带着沉香山庄的人离开,而任苍遥就一直沉默。 这样的任苍遥让樊玉香很不高兴,也让她心慌,「就跟你说不要在意姨爹的话了,雪寻国的女人养家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再说我是樊家人,你以后就是要入赘成为我的人--虽然你本来说是我的人。」 在她心里,任苍遥本就是她的所有物,只是从她的奴变成她的男人。 樊玉香抬起下巴,「再说了,被我养有什么不好?」 她都养任苍遥习惯了,姨爹之前也没反对过,为什么现在却不行了! 那是因为现在在你心里,我不再是你的奴,而是你的男人,尉梵天可以容许你养只奴,却不能容忍你养个男人,而他这个被养的人却也甘之如饴,真是一点出息都有没有。任苍遥知道尉梵天看不起这样的他,这样的他在尉梵天心里完全配不上樊玉香。 而他,无法反驳。 他终于发现他和樊玉香的差距有多大,他一直觉得樊玉香强大,他一直只能仰望她,直到得到她的心。他以为他终于不再只是仰望,而是与她携手同行……真是可笑的想法,尉梵天彻底打醒了他。 他凭什么和樊玉香携手同行?一直被给予的他,凭什么?就凭他得到她的心,就能理所当然的享受她的一切吗? 这样的他,怎配得上她! 他知道樊玉香是在安慰他,虽然一副生气的模样,可他哪会看不出她眼里的担忧?他的主子,一旦对人好,就是毫不保留的,全心全意的付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对他很好,很好…… 而他,总是贪婪地接受,不想放,不愿放。 见他一直不说话,樊玉香皱眉。 「任……唔……」唇瓣突然被堵住,她愣了下,滑溜的舌立即探入她嘴里。 这是怎样!她在和他说话,他是打算用这个来回避吗? 樊玉香怒了。 「不……」她伸手要推他,却被他反压在身下。 「唔……滚……嗯……」舌尖被他咬含着,想躲开,他却用身体压制着她,舌头在她嘴里搅弄,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任苍遥很爱舔遍她全身,这让他知晓她身上的敏感处。 …… 任苍遥粗喘。还不够,他还要不够她。 将她压在身下,抬起她的双脚,圆臀几乎整个离开石床,而他再狠狠侵入,一次又一次地,像是不知餍足的兽。 任怀里的猎物哭喊求饶,就是不放过她。 夜,月色缓缓须落。 任苍遥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她睡得很熟,泛红的眼角还沾着泪光,他轻轻吻去她的泪,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屋外。 终章 他踏离山谷,一步出黑暗的山洞,就看到一个劲瘦的身影负着手,背对着他,仰头望着天空。 看到那人,任苍遥完全不意外。 「尉梵天。」他看着男人,男人的背影巨大得像座高峰,可是他的眼神坚定深沉,「我会超越你的。」 他知道过不了尉梵天这关,他永远得不到樊玉香,也不配得到她。 「我会让自己配得上她!」 「是吗?那我试目以待。」尉梵天淡淡地吐出这句,没看任苍遥,径自往前走。 任苍遥回头看了山洞一眼,他知道醒来后的樊玉香绝对会愤怒,可是,他仍得这么做,不然,他永远配不上她! 不让自己有任何犹豫,他双手握掌,踏出脚步,跟在尉梵天身后。 而在两人离开后,一抹娇小的身影悄悄从阴影处走出。 樊玉香看着早已消失的人影的,双掌紧握,右手心里紧捏着一封信。 在任苍遥离开时,她就醒了,其实她根本就没睡着,她知道任苍遥会离开。 两人朝夕相处,她哪会不懂他,哪会不懂姨爹的话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笨蛋……」樊玉香低语。 樊春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伸手轻摸她的头。 「姨,我根本不觉得他配不上我。」樊玉香轻声道。 「姨知道。」樊春颜温柔地看着甥女,「阿遥也知道。」 「那为什么……」 「因为他是男人。」樊春颜笑得无奈,「你知道的,男人有时固执起来,谁也挡不住。」 樊玉香怎会不知道?就是知道,她才会让任苍遥离开。他想配得上她,就算明知她不在乎,可他就是想得到尉梵天的认同。 因为他知道她很重视尉梵天。 「笨蛋。」 「是呀,男人有时就是笨。」樊春颜附和她。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信,那是任苍遥留给她的,她还记得信里的内容-- 香儿,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一定气到想宰了我,明知会让你生气,可我还是决定这么做。 尉梵天说的对,我配不上你,什么都没有的我,一切都靠你给予的我,凭什么跟你并肩而行呢?以前的我可以不在乎这个,但是想成为你的男人,这样是不行的吧? 我决定跟尉梵天离开,我会赢过他,变得跟他一样强大……不,是比他还强大,我知道之前在你心中只有比得上尉梵天的人才能入得了你的眼,所以,我会赢过他! 所以,等我好吗?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成为配得上你的男人,而我的族人……在我能守护他们前,可以暂时帮我保护他们吗? 我知道就算我不这么说,你也会这么做,不过我说了,你一定会生气,会觉得我真是厚颜无耻,这样,你就会深深记得我……唉,我就只会用这种幼稚的小手段而己。 香儿,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等我! 「他不只是笨蛋,还是混蛋……」樊玉香捏着皱巴巴的信,然后转头看向樊春颜,骄傲地抬起头,「姨,告诉他,我只等他三年,三年后,他要是没有用匹配得上我的身分回来,我就娶别人!」 丢下这些话,樊玉香甩头离去。 三年后 樊玉香坐在厅堂的主位上,一脸冷淡地喝着茶。 而身边的董管事一边觑着自家庄主,一边报告最近几个月庄里的营运收入。商场的事向来由董管事和另外两位管事负责,不过汇整账本报告的通常都是董管事。 「庄主,这是这三个月的账本,你看一下。」董管事奉上账册。 「嗯。」樊玉香放下茶碗,接过账册随意翻着。 听着账册翻页的声音,董管事又觑了樊玉香一眼,然后用闲聊的口吻道:「听说阿遥一个月前升上副将了,哎呀,才三年,就从小兵成为副将,阿遥还真行!」 他顿了顿,见樊玉香没反应,可也没阻止他继续,他更放大胆子了。 「听说这次对锋国的战役惊险万分呀!阿遥只领着两万军马对敌军五万军马,虽然两万军马里有五十三名勇猛兽族人,不过就算兽族人能以一敌百,可双方兵马差距可是三万呀!」 这五十三名兽族人是樊玉香让人送去军营的,有男有女,都是年轻力壮。 樊玉香还让人留话,说自己的族人自己照顾。 不过其实这五十三名兽族人都是自愿去军营的,这些人也想守护自己的族人,而不再是被当成狩猎的兽。 至于兽族里的老弱妇孺都被樊玉香带回沉香山庄,樊玉香还放话了,要是有人敢对她山庄里的兽族人不利,或是看到人贩子卖兽族人,就是跟沉香山庄,跟她樊玉香作对! 这话一出,人贩子就算再想抓兽族人,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樊玉香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奴隶贩惹得起的。 「不过阿遥就是行!听说身为前锋的阿遥一马当先杀敌,砍掉敌将的头颅,立下大功,这才被升为副将--」 「董叔的听说还真多。」樊玉香淡淡打断董管事的话,不冷不淡地瞄了一眼, 「我怎么就没这么多听说呢?」 「呃……」董管事冒汗了。 樊玉香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几个家伙都私下和那混蛋通信的事!」 呃……董管事抹汗,对樊玉香干笑,「庄主果然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 樊玉香可不吃这套,她丢下账册,冷冷看着董管事,「既然听说这么多事,那董管事有没有听说那混账什么时候回来呢?」 都三年了还不出现,不是一个月前就升上副将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那混蛋是以为她不会娶别人吗?哼!想入赘成为她樊玉香夫婿的人多的是,那混账以为她会一直眼巴巴的等他吗? 「告诉他,再不回来就永远不用回……」话,定住,樊玉香怔怔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 任苍遥站在门口,他的模样有些疲惫,可金瞳却是有神,定定地看着樊玉香。 看着互相凝视的两人,董管事丢给任苍遥一个保重的眼神,便赶紧溜了。 樊玉香看着任苍遥,手心悄悄握紧,「什么时候回来的?」 任苍遥哑声回她,「昨晚。」 「昨晚?」樊玉香挑眉,「难怪董叔突然这么多话,敢情是想为你说情……任苍遥,你混蛋!」 樊玉香抓起账本丢向他。 「你昨晚回来,竟然到现在才出现,你……」剩下的话在听到任苍遥的闷哼声时停住。 账本砸到任苍遥的胸口,他撝着胸口,脸色苍白。 樊玉香迅速冲上前,粗鲁地扯开任苍遥的衣襟,看到染血的绷带,她怔怔地看着他。 任苍遥对她露出笑容,那场对锋国的战役让他受了重伤,他在床上昏迷十多天,一醒过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来见她。 他记得她说了,她只等他三年。 而昨天,刚好满三年。 「我不是不想早点见到你,不过我昨天赶回来就昏了。」为了不让樊玉香担心,昏厥前,他让管事们别说出他回来的事,「刚刚一醒来,就立刻来找你--」 啪!剩下的话被突来的耳光打断。 樊玉香怒瞪他,眼眶微微泛红。 任苍遥哪里不懂,这样的樊玉香让他的心都软了,「对不起……」 他知道她是气他让管事们隐瞒他回来的事,就算受伤昏厥,他也不该让人瞒她。 樊玉香不理他,绕过他要离开。 「香儿!」任苍遥抱住她。 「放开我!」樊玉香冷声道。 任苍遥怎么可能放?顾不得胸口的伤,他将她抱得紧紧的,「香儿,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是不会有下次了。」樊玉香拉开他的手,转身,抬起下巴看着他,「因为,已经超过三年了。」 她可是今天才看到他的。 任苍遥愣住了。 樊玉香对他扯出冷笑。 「任苍遥,我说过,我只等你三年,现在超过了,我、不、要、你、了!」一字一句地说完,樊玉香转身离开。 这混蛋!她会让他知道她樊玉香说到做到!她才不会因为他受伤就心疼他?才不会! 尾声 【尾声】 沉香山壮大这半个月完全是处于水深火热中,原因当然就在他们的庄主大人身上。 樊玉香真的倔起来,脾气是很惊人的。 她对任苍遥完全视而不见,不管任苍遥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予理会,就当没这个人存在。 任苍遥也明白樊玉香这次真的生气了,他也不再意图求她原谅,只是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樊玉香回房,他就守在她房前,她一开房间,就看到站着打盹的他,而听到开门声,他立刻醒来,对她露出笑容。 那副纵容模样让樊玉香看了就更气,感觉像是她在无理取闹的样子……混蛋! 而且受伤还不好好休养,脸色是愈来愈难看……哼!他以为用苦肉计,她就会心软吗?才不会! 只是樊玉香的脾气却是愈来愈暴躁,动不动就发火,庄里的人三不五时就遭殃,尤其是六大管事,几乎是天天被樊玉香找麻烦,她可记恨着他们帮任苍遥隐瞒的事。 这情形就这样持续半个月,庄里的人都快哭了。 拜托!你们小两口吵架,不要殃及他人好吗? 樊玉香可不管庄里人的哀怨,她的注意力都在任苍遥身上,她发现任苍遥的脸色是愈来愈白,而且泛着青…… 昨天还听到常姨在念任苍遥的伤口又裂开了……可恶!她才不会心软! 樊玉香坐在凉亭,怀里抱着白狐狸,一手拿着书,一手梳理着狐狸软毛,白狐狸舒服得昏昏欲睡。 而任苍遥就守在亭外,眸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书被樊玉香翻了好几页,可其实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亭外的人严重影响她看书的心情。 可恶! 樊玉香起身,抱着白狐狸走出凉亭,往房里走。 任苍遥默默跟在她身后。 樊玉香用力关上房门,任苍遥就站在门后,樊玉香一消失,他忙不颓下挺直的背脊,胸口的伤不断抽疼,甚至烧烫着,他连呼吸都是滚热的。 樊玉香站在房门口,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贝齿紧咬下唇。 白狐狸跳下樊玉香怀里,跑到椅上坐下,一边舔着毛,紫眼睛盯着主人,以盯着门外的影子,很有灵性地摇头,趴着睡觉,不理了。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门之隔站着,他不离开,她也是。 夕阳落下,夜幕低垂。 房里仍是暗的,樊玉香垂着眸,听着门外的呼吸。 她才不会心软!才不会!才不会! 咿呀。 樊玉香愤愤怒开门。 任苍遥立即挺直身子,苍白的俊庞朝她露出笑容,彷佛刚刚的虚弱是假象。 「任苍遥,你混蛋!」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用苦肉计让她心软。 「嗯,我混蛋。」任苍遥知道自己的计谋被她看透,可他就是赌,赌她会对他心软。 「我告诉你,我不会一直心软的。」樊玉香恨恨道。 「嗯,我知道。」任苍遥微笑,挺拔的身子却是摇摇欲坠,他眼前早已--樊玉香哪会看不出来他是在强撑,他就是个混蛋! 可是,她就是对这个混蛋心软,就是对这个混蛋舍不得! 「任苍遥,你混蛋!」她嘴里咒骂,却是伸手抱住他。 任苍遥软软地倒在她身上,虽然昏沉,却不敢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到她身上。闻着她身上的丹樨香,他满足地勾唇。 「香儿……」 「干嘛?」樊玉香扶他到她床上,没好气地应声。 任苍遥拉着她的手,「我升上副将了,我配得上你了。」 他笑,那笑容很傻。 这样傻气的他让樊玉香的脾气瞬间消失了。 「笨蛋……」瞪着他,樊玉香心里又酸又甜。 这个人心里就只有她,拉着她的手是握得那么紧,像是怕她跑掉似的。 真是…… 「笨蛋。」樊玉香将脸轻轻贴到他胸口。 「就这一次。」她就原谅他这次,再没下次了。 而任苍遥听见了,他弯起嘴角,将樊玉香的手握得更紧了。 只有她,是他这辈子最想拥有的,不想放,舍不得放。 她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唯一。 樊玉香,我喜欢你。 番外篇 【番外篇:争宠】 若问任苍遥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绝对是当年自己救了这只死狐狸。 任苍遥瞪着窝在樊玉香胸口睡觉的死狐狸,真想把肥狐狸抓去炖汤,紫眼白狐可是补得很呢! 像是察觉到危险,肥肥--是的,这是死狐狸的名字--立即睁开眼睛,毫不意外地和一双金瞳对上。 肥肥懒洋洋地打个呵欠,完全不把任苍遥放在眼里,蹭蹭樊玉香柔软的胸脯,任苍遥立即眯眸。 这是他的营帐,他已经回到军营了,而樊玉香则三不五时来军营看他,待个一、两个月的,再回沉香山庄。 虽然原谅任苍遥了,不过原谅归原谅,可不代表任苍遥能进她的门,入她的赘。 所以一年过去了,两人仍是拖着,樊玉香就是不开口说要娶他,吊着他。 樊玉香昨天才到军营,任苍遥早上离开时,樊玉香还在睡,知道樊玉香至少要睡到中午,任苍遥轻声离开,去操兵了。 操完兵,他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回到营帐,想抱着樊玉香抚慰一下身心,却见这死狐狸趴在樊玉香身上,而且还是趴在柔软的胸乳--这地方只有他能碰!这死狐狸竟敢染指他的地盘! 找死! 不过白狐狸可不怕任苍遥,仗着樊玉香宠爱,它可嚣张得很。 一人一狐就这么对峙着。 然后任苍遥就再次后悔,自己当年干嘛要救这只死狐狸? 话说,这只紫眼白狐其实是任苍遥送给樊玉香的,若再给任苍遥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不会再干这种蠢事。 那年,樊玉香心血来潮,带任苍遥去打猎,虽说是打猎,不过其实是樊玉香窝在树下休息,而任苍遥去打猎物。 然后,任苍遥就从一只山狼嘴下,救出受伤的小狐狸,那时小狐狸奄巴巴的,没几两肉,任苍遥还想这狐狸咬几口就没了吧? 不过都打只山狼了,先把小狐狸烤来当个前菜也不错。 是的,任苍遥完全把小狐狸当食物看待。 而受伤的小狐狸彷佛察觉到了,浑身抖得厉害,可脚受伤,它根本无法逃,只能噙着泪汪汪的眼睛瞅着任苍遥。 要有母爱的,绝对会被这楚楚可怜的眼神给看得于心不忍,不过可惜,任苍遥只有兽性,拎着小狐狸,还想着年纪小就是肉嫩,樊玉香一定会喜欢。 然后就拖着山狼,拎着小狐狸,回去找樊玉香。 谁知道樊玉香对小狐狸却是喜欢得很,说不吃它,要拿来当宠物养,而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小狐狸紧紧窝在樊玉香怀里,樊玉香就是它的再世恩人。 自此,小小白狐被樊玉香养得珠圆玉润,毛色光滑,浑身充满肥滋滋的油光。 而且,狐狸最记恨,它最爱和任苍遥作对。 一兽一狐,就这样相斗数十年。 见肥狐狸挑衅的眼神,任苍遥徐徐眯眸,双手痒起来了。 发现危险,白狐狸浑身炸毛,在任苍遥手抓过来时,爪子一挥。 任苍遥哪会被这只狐狸抓到,他闪过爪子,擒住死狐狸的肥脖子,见肥狐狸想叫,他迅速扣住它的尖嘴巴。 「唔……在做什么呀?」虽然一人一狐都没出声,不过樊玉香还是被吵醒了,她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看着一人一狐。 而这时,任苍遥早已松开粗暴的动作,用力揉着肥狐狸的毛,「没,肥肥饿了,我带它去吃饭。」 「喔。」樊玉香迷糊地应一声,闭上眼,又睡着了。 樊玉香一睡着,任苍遥立即粗鲁地扣住肥狐狸,压低声音,「死狐狸,再惹我,就把你烤了!」 金色眼瞳噬血地瞪着紫眼睛。 肥狐狸不禁抖了抖,知道主人现在无法保护它,它乖顺地颓了。 任苍遥得意地弯唇,将肥狐狸丢出营帐,「去,找紫苏把你喂饱。」 被粗鲁往外丢的白狐狸恨恨咬牙。等着,等主人醒来,它一定会报仇的! 然后它愤怒地去找紫苏……生气!它需要食物泄愤! 任苍遥才不理死狐狸记恨的眼神,看着沉睡的樊玉香,他眼神放软,爬上床,将樊玉香搂进怀里。 而他的脸则埋进樊玉香酥软的胸乳--这是属于他的。 后记 【后记 元媛】 大家好,我是元媛。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我深深觉得,我书名取错了。 忠犬的反扑,在这本书里,樊家四姑娘被自己饲养的忠犬反扑了,而我,被我忠心耿耿的计算机小黑反扑了(泪奔)。 其实在写这本书时,小黑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反脾气了,一直都是处于很pag的状态,然后忠犬写到第六章时,亲爱的小黑完全定格了! 什么叫定格呢?就是停在画面不动,可是主机一直都在读取状态,我就这样瞪着画面五分钟,强迫关机后,计算机进不去了…… 当下-我的心沉了,我没备份啊啊啊啊啊! 幸好,小黑很有义气地在卡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进入画面,一进去后,我立马备份==+ 后来看小黑又恢复正常,我又继续写四姑娘和忠犬的故事,写写写写的,写到第九章完,准备滚床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要不要备份一下呢? 这时,天使和恶魔在脑中战斗。 天使说,备份一下吧!有备无患! 恶魔说:只剩一章而己怕什么?快去睡觉吧! 战着过程不到十秒,恶魔胜利,我滚床了,然后…… 恶魔的话绝对不能相信tat,因为当我准备写最后一章时,小黑再次闹脾气了…… 我再次手贱的强迫重开机,真的完全进不去了qaq。 当下心里不是沉了,而是整个凉了。 我只剩一章啊啊啊啊!明明天使都问我要不要备份一下了,我为什么要铁齿(抱头)?恶魔,都是你的错!(众:明明就是你自己懒的错!) 就这样,我一边修理小黑,一边祈祷千万不要是硬盘挂掉,那我真的会哭啊啊啊。 然后修了好几个小时,小黑终于读取成功,愿意让我重灌,重灌后,稿子没事,当下感动到都快喷泪了,赶紧备份! 备份完,把最后一章写完,一边写,一边抱着小黑大腿:「小黑啊,请争气一点!至少撑完二0一三年吧!」 而且还立马上网,买了一个随身碟,想说先把重要的东西都存下来。 可是,人生就是茶几上的杯具。在我过稿的那一天,陪我八年的小黑彻底离我而去了……完全进不去,开不了机,它就这么抛下我了tat。 而在小黑挂掉的那一天,我订的随身碟来了(摔)。 我的资料啊!我统统没备份啊啊啊啊!(抱头痛哭) 这一定是书名的错!所以小黑才会这么对待我!(众:你再牵拖呀!) 不过,我真的要感动了,至少小黑陪我写完这一本忠犬,而不是把我的忠犬吞了(抱)! 所以亲爱的小黑,谢谢你陪我这八年啊!这八年来让我日操夜操,陪我赶稿,陪我打game,陪我挂机,你真是我的忠犬小黑呀! 现在呢,陪伴我的是新来的小白,亲爱的小白,我会好好爱护你的(抱),就像四姑娘爱护她的忠犬一样,哈哈。 这一对就是完全互宠呀!虽然四姑娘脾气很别扭,不过她还是很疼自家忠犬的,忠犬就算被虐也是很幸福滴xd。 下一本呢,没意外就是回到现代啦,发现这样两个系列转换写还满顺的,希望能一直这么顺利下去,别卡稿啊》《。 那,下本书见啦!我要来去和小白培养感情了,一堆数据要慢慢找回来了,呜。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妻奴之一《我的将军我的王》; 2、妻奴之二《忠犬的反扑》。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