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来金贵男》 第一章 微寒的冬日午後,欧仲衍正在办公室处理繁忙的公务,一串清脆的乐音响起,他随手拿起手机,视线没离开正在审阅的卷宗。 「喂。」他低声接起,俐落地在卷宗上签名。 「仲衍,没打扰到你工作吧?」电话里传来慈蔼苍劲的声音。 欧仲衍签名的动作一顿,神情微讶,「爷爷,您怎麽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家里有事?」这位宝贝老人家从不曾在他工作的时候打电话给他,他很自然做了家里有事的联想。 「家里一切都安好,不过这件事必须尽早告诉你,希望不会耽搁到你工作。」欧康甫明白这个掌理国际饭店的长孙很忙,若非事情颇为重要,他不会贸然打扰他。 「怎麽会,爷爷有什麽事尽管说。」 「你曾曾祖父派了项救姻缘的任务给你。」 「嗄?」他愣住,不仅因爷爷提及早已成仙的曾曾祖父,也因为奇怪的「救姻缘」三个字。 欧康甫含笑解释,「稍早我午睡的时候,你曾曾祖父托梦给我,表示他曾负了三名女子,这几份情债这世有偿还的机缘,他卜算出那三名女子後代的姻缘出现黯淡蒙尘的卦象,交代我们欧家的子孙去救助并化解。」 对於托梦这种有点玄的事,欧仲衍并无质疑,他家爷爷能通灵,因此这种事不足为奇,他有意见的是— 「曾曾祖父那麽多情,曾辜负那麽多人?」 自个儿欠下的感情风流债却要子孙代为偿还,怎麽都说不过去吧。 「你曾曾祖父并非用情不专,就因为他只爱你曾曾祖母一人,才会拒绝另外三名有意嫁他做妾的女子,他是因专情而辜负对方的厚爱,而非风流负心,这些你曾曾祖父在梦里向我说明过。」洞悉这个正直孙子的心思,欧康甫提出辩驳,化去孙子认为祖先滥情的误解。 「若是这样,我能体谅,可是既非风流负心,又何须还债?更何况是要救对方後代的姻缘,这要如何救?」 「你曾曾祖父表示那是他欠那三名女子的,也刚好要由欧家子孙来代为偿还,至於救姻缘的方法则是要帮忙解决感情问题,再帮助对方获得好姻缘。」 欧仲衍直皱眉头,「爷爷,这根本是感情谘询师与媒人的工作,我没兴趣接这种任务。」 「可是你曾曾祖父已经卜算出你要救的是柳家後代,同时要找回的宝物是『凝泪石』。」 「什麽凝泪石?为何又扯到宝物上头去?」 「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那是原本要当我们欧家传家宝的宝物之一,当年你曾曾祖父觅得三项宝物要送给妻子,在他们成亲那天宝物却不翼而飞,他怀疑是被爱慕他的三名女子所窃,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他们夫妻并未追究,直至这次偿债的机缘出现,他才指示,等欧家子孙完成救姻缘的任务,就能没有亏欠的取回属於我们欧家的三样宝物。」 「仲朗和仲菲也有救姻缘的任务?」他不好奇还有哪两样宝物,倒是依曾曾祖父的指示听来,莫非他弟弟和和妹妹也得参与? 「这点还不知道,你曾曾祖父暂时只先卜算出你的,要你先看看,若结果无误,他再卜算其他两件要救的姻缘与要寻回的宝物。」 「要我先出马看准不准?爷爷,您爷爷的卜算能力真的行吗?」感觉他像是被实验的白老鼠一样。 欧康甫会意的轻笑出声,「老实说,这个我不清楚,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但听说他只为有缘人做卜算,如今他指派任务给你,也算你们有缘。」 「我能不能心领就好?」撇开曾曾祖父令人质疑的卜算能力,他很想避掉那委实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恐怕不行,你曾曾祖父特别申明过,假使你不做,对方的情路将坎坷多磨,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甚至孤独终老,你的姻缘也会受连累,难以开花结果。」 欧仲衍听了傻眼,「这麽严重?」 「就是因为这事非同小可,我才急着告诉你,最近你若遇见姓柳的人,应该就是你要帮助的对象,你要找回的凝泪石则是可以当药引的宝石,等遇到那个人时你再探问看看。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你多留心,我不吵你了。」话一说完,欧康甫随即挂上电话,不再耽误孙子处理公事。 望着已结束通话的手机,欧仲衍有型浓眉深深拧起。他这个饭店执行长平时忙得无心谈感情,现下竟然要去救助别人的姻缘?那个曾曾祖父是跟他有仇吗? 夜幕低垂,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欧仲衍仍一如往常待在繁星国际饭店。 自从一年半前难敌父命接下掌理饭店的重责大任,即使他只愿意担任执行长,饭店的事也均由他定夺,因为他的总裁爷爷与副总裁父亲早就不管事,也从那时候起,他几乎没有一天准时下班,直接住在饭店的情形更是时而有之。 繁星国际饭店的生意本就兴隆,今日适逢西洋情人节,住房与用餐的人数更是早超出限定,依据往常若有特别节日,饭店餐厅的前场与後场总是人仰马翻,因此欧仲衍也如往常一样到前头巡视,以便做必要的调度指挥。 当他来到三十二楼的欧式餐厅,恰好听见两名女服务生的对话— 「怎麽办?那名女顾客一直哭耶。」 「就是啊,如果再为她送红酒过去,不晓得会不会出事?」 「发生什麽状况了?」欧仲衍的低问介入两人之间。 「执行长!」看见他,两人吓一跳,其中一名立刻报告状况,「靠窗角落的那位小姐边喝红酒边哭,我们询问她发生什麽事,她只叫我们再拿瓶红酒给她……她已经快喝光一瓶红酒,我们怕她再喝下去会出事,正犹豫着是否要再拿酒给她。」 「去忙你们的吧,这里我来处理。」 「是。」两名服务生如释重负地离开,临离去前双双偷瞄了玉树临风的俊帅上司好几眼。 欧仲衍毫不犹豫地朝靠窗角落的座位走去,接掌饭店以来,他头一次碰上顾客在用餐时掉泪,有必要了解一下情形。 「小姐,你是不是遇上什麽困难需要协助?」站至服务生所说那位背对着他的女顾客身旁,他轻声询问。 被问的女子低着头,没有回应。 「小姐,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站近一些,他再次问道。 彷佛这时才听见耳边的说话声,女子缓缓抬起头来。 看清女子容颜的刹那,欧仲衍的视线不由得定在她脸上,这名留着乌黑直长发的女子相当清丽,五官极细致,一双盈盈美眸蓄满了泪水,我见犹怜,当她剔亮的泪珠成串滑落颊畔,他的胸口莫名揪拧了下。 下一刻,他暗恼地皱动眉峰,暗忖,他又不是没见过美女,更不是个会轻易被女人眼泪左右的人,竟然会觉得她的眼泪揪心?他累得感觉神经失常了不成? 他收敛脱轨的神思,对着恍惚瞅着他的女子道:「你若有什麽困难需要我们饭店帮忙,请尽管说。」 「你—为什麽劈腿?」女子终於开口,吐出的却是哀怨质问。 欧仲衍微愣,很快弄清情况,看来这名女子是被情人劈腿才独自在这里落泪,借酒浇愁。「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她像是没听见,一迳张着蒙胧泪眼,楚楚可怜地泣诉,「我们讲好要一起庆祝情人节的,你却为了另一个女人爽约,更在电话里跟我提分手,你怎麽……怎麽能这麽残忍?」 「小姐,请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男朋友。」瞥一眼桌上那瓶快见底的红酒,他很确定这名女子喝醉了,耐着性子向她解释。 怎奈她醉眼迷蒙,看见的尽是模糊的影像,依旧呢喃着伤心的醉语,「是啊,你劈腿爱上别人,我们分手了,你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话说到一半,她突地拉住他的手,含泪低问:「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够好?」 欧仲衍难以回话,他又不认识她,如何给评论。 「你说啊,我柳嫚双到底哪里不够好、哪里做错了,为什麽你要劈腿?」 「你姓柳?」意外入耳的名字令他记起下午那通电话,眼前女子刚好姓柳,难道她就是曾曾祖父所说的柳家後代,是他要负责救助姻缘的对象? 回答他的是她如断线珍珠般滚落的泪滴,泪水滴落手背,他顿时感到手一烫,胸口倏然紧窒,连忙挣开她的手,不明白她的泪水滴的是他的手,为何他竟吊诡地感觉被灼烫的是他的心。 「……童世斌,你怎麽可以这麽伤人,才刚分手就连我姓什麽都忘了。」柳嫚双哽咽埋怨,眼泪止不住地掉,心中一片哀戚。 她怎麽会这麽可怜?彷佛中了恋爱魔咒一样,曾经谈过的几段感情均在开始没多久就莫名其妙被劈腿,本以为这次能平顺延续,不但又惨遭劈腿,更是在情人节这个讽刺的节日里被甩,且刚分手的前男友居然连她姓什麽都忘了。 她真有这麽糟糕吗?让他就连多记住她片刻都不愿意? 心里一阵难过悲哀,柳嫚双端起酒杯,只想藉酒冲散她的心伤。 「你已经喝醉了,不能再喝。」欧仲衍一把抢下酒杯。 「我没醉!是你劈腿负心在先,凭什麽管我」浇愁的红酒被抢,她不高兴的扬高音调娇嚷。 欧仲衍难以恭维地挑眉。这女人把他错当成她劈腿的男友,还敢说她没醉?然而现在可不是和她争论这个无意义问题的时候,她扬高的音量已引来其他人的侧目,再让她闹下去,不但会引起更大的骚动,他也会被当成劈腿的负心汉,受人指点挞伐。 他轻扣住她转而想拿红酒瓶的玉手,无奈低哄,「是是,你没醉,我也没资格管你,不过餐厅里很多人,你在这里哭不太妥当,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後你想怎麽样都随你。」 抬头望向眼前模糊不清的影像,柳嫚双未推开他,晕醉的小脑袋想着她失恋已经很可怜,倘若让很多人看见她哭,她好像、好像会更可怜喔? 「……好,先离开这里。」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掉泪了。 得到她难得的温驯配合,欧仲衍松了口气,怕她下一刻会反悔,他马上扶她站起来,拿过她的包包,向服务员交代一声後,就揽着步伐不稳的她离开餐厅,搭他的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也许是累了,柳嫚双一路上极安静,未吵闹也未反抗的任由欧仲衍扶着,直到他的问句落下—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先送她回去,再请爷爷「联络」曾曾祖父,确定一下这个柳嫚双的身分。 「我不要回家,我要去……我要去海边。」安静许久的她嘟囔着推开他。 欧仲衍忙不迭揽回脚步踉跄得差点跌倒的她,脑里直觉猜想被男友劈腿的她想到海边做傻事,立刻严正反对,「不行!这麽晚不能去海边。」 「你明明说只要离开餐厅,我想怎麽样都随我的,为什麽我不能去海边?」胃部一阵不适,柳嫚双皱起眉头,双眸无焦距的睇望眼前摇晃的模糊影子,提出抗议。 她心情不好想去看海,为何这个讲过她想如何都yes的男人,现在却说no? 欸,这女人不是喝醉了吗?怎麽偏偏把不该记的话记得这麽清楚?他怀疑酒醉的她听得进他的解释,随口回道:「没有为什麽,就是不能去……喂,不准哭!」 见她迷蒙的双眼瞬间蓄满泪,欧仲衍心一惊,扬声低喝。这女人的眼泪莫名的使他浑身不对劲,谁准她说哭就哭的啊。 「劈腿变心的是你耶,你还对我这麽凶……我就是要哭给你看啦,怎样!放开我—」委屈的泪水扑簌簌直落,她在他怀里用力挣扎。 「你!你乖,听话别哭,先告诉我你住哪儿,晚点我再带你去海边。」拿这个当真哭得梨花带雨给他看的女人没辙,他只能边加重手上的力道,边逼自己放柔声线哄她,同时在心里嘀咕酒醉的女人怎麽这麽「番」。 「谁理你啊,你说话不算话,我才不会、不会再上当,你走开……呃—」 接下来的情形令欧仲衍完全傻住,只因柳嫚双措手不及的吐在他身上。 紧接着,他一句咬牙的喝喊都还未出口,闯祸的罪魁祸首忽地软下身子,让原欲推开她的他急忙接住。 确定她只是睡着後,欧仲衍望着她犹带泪痕的秀丽脸庞,斜飞剑眉不禁隐隐抽动。吐他一身连句道歉都没有就睡过去的分明是这女人,可她此刻楚楚可怜的睡颜,却好像被他欺负得多惨似的。 这女人实在是……可恶! 沐浴完走进卧房,欧仲衍稍微擦拭湿发後,拨了通电话回欧家找爷爷。 「爷爷,您现在方便施展通灵的能力吗?」他直截了当的问。 「现在?为什麽?」这孩子怎会突然要他通灵? 「不久前我碰见一位姓柳的女子,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也瞄见她身分证上父母的名字,想请爷爷向曾曾祖父确定一下她是不是那位柳家後代。」欧仲衍简短低道,迈步走往客厅,没说柳嫚双正在他住处客厅的沙发上。 稍早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并未将柳嫚双带回饭店,而是直接载她回他的住处,为她脱下弄脏的外套时,她的皮包掉落,发现里头的身分证,他顺势记下她父母的名字,以便提供给曾曾祖父做确认,只不过他先将她的外套与自己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清洗,并先洗了个舒爽的澡,才打电话给爷爷就是了。 「这可能有点困难。」欧康甫回道。 「什麽意思?」 「你曾曾祖父托梦给我的最後,表示他要和你曾曾祖母去游山玩水,要我别叨扰他,有事等他们夫妻玩回来再说。」 欧仲衍简直难以置信,「曾曾祖父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过得太逍遥了?」胡乱丢了个奇怪的任务给他,自个儿竟和老婆悠哉的游山玩水去,还吩咐别打扰他,这像话吗? 听出他语气里的埋怨,欧康甫连忙缓颊,「那样的逍遥值得我们为他们感到欣慰不是吗?更何况你想问的也不见得有答案,若能给更多的线索,你曾曾祖父不会隐瞒,他说你最近会遇见姓柳的人,你这不就遇见了?可见她应该就是当年那三名女子其中之一的後代没错。」 就像通灵有时有不能说破的机密,他相信卜算的天机有时也不可说,仅能靠些微的机缘牵引。姑且不论仲衍的曾曾祖父卜算的能力如何,目前他也只能照着他所遇见的机缘,试着完成他身负的任务。 「……知道了,我会视情况再看接下来该怎麽做,您早点休息,改天我再回去看您,晚安。」 纵使心里仍有着不以为然,可欧仲衍未再反驳,不想爷爷为难,既然目前无法联络到曾曾祖父,他又认为有谨慎求证的必要,只好问柳嫚双,看她家有没有凝…… 「我的天!」心思乍断在他倒抽冷气的惊呼里,他刚走进客应,竟瞥见本该在沙发上睡觉的女人整个身子趴在窗户上,他吓得丢开手机,疾奔上前拉下她。 「柳嫚双,你在干什麽」左手紧揽住她,右手刷一声关上窗子,心脏仍狂跳着惊吓的节拍,这里可是八楼,难道她想从这里跳下去? 「我要上厕所,你为什麽把洗手间关起来?」张着惺忪与醺醉依旧的瞳眸,柳嫚双望着被关上的门不满地嘟囔,她好不容易找到洗手间,这人为何不让她进去? 「你要上厕所?」不是要跳楼? 「对,你好烦—」她娇怨着就要去开窗户。 「喂!那不是厕所门,厕所在这里。」 迅速将窗户落锁,欧仲衍立刻将她带往洗手间,为她关上门之後重重叹了口气,突然很後悔把柳嫚双这个烫手山芋带回来,刚才他若晚一步进客厅,这个到现在仍在醉的女人只怕已失足摔下楼,到时他拿什麽赔她的小命。 话说回来,她不会在洗手间出什麽状况吧?就是这念头让他等在洗手间外头,暗自决定过几分钟她若未出来,他就开门进去。 所幸不久他就听见冲水声,看见她开门走出来。 「柳嫚双,你清醒了没?」他若跟她说正事,她能否听进去? 循声望向他,柳嫚双犹陷在醉意里,眼里所见仍罩着薄薄的迷雾,觉得她好像认识他,又好像不认得他,不过她没追究这个问题,此时唯一清晰的感觉是— 「我肚子饿。」 教她的答非所问怔住,一串咕噜咕噜的腹鸣声传入他耳里,欧仲衍这才想起,在饭店她的餐桌上只有一瓶快喝光的红酒,未见其他餐点,显然没吃晚餐。 「我去煮东西吃。」喃喃自语着,柳嫚双转身。 让这个酒醉的女人去煮东西,然後让她烧了他的住处?开什麽玩笑!「你乖乖坐着等就好,我来下面。」 拉过迷糊的往客房走的女人,他带她进厨房,将她安置在餐桌前,他已经领教过这个女人有多「卢」多难沟通,若不先填饱她的肚子,等会她也许又哭给他看。 「面喔?ok,可是……老板,我要吃汤面。」难得听话坐好的女人,自顾自点起餐来。 欧仲衍额际顿时冒出三条黑线。敢情这女人把他当成面店老板了?心里虽觉得呕,可他没浪费气力跟她争辩,仅是没好气的叮咛她安分等着,不甘愿的为她煮起面,打算等她吃饱就照着她身分证上的地址送她回去。 依她今晚的情况,他想是问不出她家里是否有凝泪石了,还是早点送她回去让她家人照顾,省得麻烦。 或许是因为还在醉,脑袋有些晕沉不想动,也或许是肚子饿,让她一心等着吃面,柳嫚双懒懒地趴在餐桌上,半闭着眼睛等待,直到欧仲衍将面端上桌,拍动差点睡着的她,告诉她可以吃面了,她闻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转头朝模糊的他绽露笑容,「谢谢。」 意外望见她嫣然的笑靥,欧仲衍微微闪神,视线一时定在已经开始吃起面的她脸上。 这女人面容姣好,笑起来也好看,有她这样的美女情人,她男友为何会劈腿?是她男友本就花心,抑或她的个性有问题?不过这女人的吃相还真是不淑女,大口吃得唏哩呼噜的,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她粗鲁不优雅,反而觉得她率真。 「啐,神经。」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低啐一声,倒了杯温水并拿面纸给她之後,迳自走进客厅接电话,他根本完全不了解柳嫚双,竟因她一点也不淑女的吃相认为她率真,他真的是累过头了。 接起之前丢在沙发的手机,是他的特助戴雍打来的,他带柳嫚双回来的路上吩咐戴雍完成几项重要工作,现在他来电报告情形。 这通电话讲得久了些,当欧仲衍结束通话,回身想看柳嫚双吃完面没,却不见她的人影。 「柳嫚双?」他急走向厨房,厨房里空无一人。 她整碗面都吃完了,人呢? 想起稍早她险些摔下楼,他胸口一阵紧缩,赶紧在屋里寻她。那女人还醉着,不会又出什麽乱子吧? 「柳嫚双?」一路由客房找到书房,就连储藏间都看过,均未看见她的身影,也未得到她的回应,最後只剩他的卧房。「柳嫚双,柳—」 欧仲衍的叫唤陡地停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以为出了令他惊心状况的女人居然睡在他的床上! 走近床铺,由平稳的呼吸确定她睡得极熟,他眉头愈凝愈紧,他不过讲个电话,这女人不仅吃完一大碗面,还睡得四平八稳,该说她有效率还是说她是属猪的,吃饱就睡。 而她竟刚好摸进他的房间,睡上他的床,是谁允许她这样鸠占鹊巢的? 「喂,柳嫚—」想喊醒她赶她下床,开了口却猛地打住话,她体内的醉意未退,这下若吵醒她,不知要怎样发酒疯。 这阵子饭店事务格外繁忙,他其实已累积不少疲劳,今晚他原打算巡视完便提早回住处休息,怎知竟会遇到恰好姓柳的她,情非得已将她带回来,他已经被这个麻烦的醉女人折腾许久,实在没精神体力再跟她耗。 转身,他打算去睡客房,可刚跨步,他忽又踅回脚跟,心有不甘地眯视在床上睡翻的女人。 就算她可能是曾曾祖父所说的那个柳家後代又怎样?这里是他的住处、他的卧房,为何他必须让这个为他添了许多麻烦的女人霸占他舒适的大床,委屈自己去睡客房? 不甘的心思盘踞胸中,欧仲衍再看一眼柳嫚双恬然的睡颜後,毫不犹豫地钻入被窝里,坦荡地睡在她身旁。 「这是我的床,念在你被劈腿失恋的分上,就勉强分你一半,借你睡一晚。」对着柳嫚双低声宣告着,他觉得不甘慢慢消散了。 然後,他闭起眼,极为困倦的他没一会就沉入梦乡…… 第二章 黎明时分,柳嫚双由睡梦中醒来,阵阵难挨的头痛使她忍不住揉着额际呻吟,「噢,头怎麽这麽痛?」 她忍着难受的疼痛撑起身子,冷不防地,她整个人有如停格般定住,只因她眼里赫然映入一个男人,一个躺在她身边、五官深刻有型的好看男人。 他是谁?为何会睡在她旁边? 柳嫚双下意识挪动身子,直到此刻才发现她身处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在饭店餐厅和男朋友庆祝情人节……」低喃未竟,混乱的脑子因男朋友与情人节等关键字眼重重挨了一记闷棍,连带牵引出她胸口的酸楚刺疼,当机的记忆在脑里逐渐恢复运转。 她原本和男友童世斌约在繁星国际饭店享用情人餐,怎料她久候的结果竟是男友要和她分手,从此别再跟他联络的简讯,她错愕地去电询问,接电话的却是名女子,对方不但表示她才是童世斌的爱人,更大剌剌宣告他们会在床上度过火热销魂的情人夜,要她认清被甩的事实。 接着……她在震惊中听见电话里传来女子对童世斌的娇嗲撒娇声,再来就依稀听见暧昧的男女喘息声。 再笨,她也知道童世斌与那名女子在做什麽,当时她几乎是刷白整张脸,颤抖着按掉手机,也终於确定自己当真被男友背叛了。 她记得那时闪入她心中的第一个感觉是可笑,因为她又再一次在感情世界里遭到背叛,紧接着伤心、难过、委屈、可怜……一堆低迷的情绪袭向她,使她只想借酒浇愁,遂独自喝起红酒,边喝边掉泪。 然後呢? 摇摇宿醉泛疼的脑袋,柳嫚双努力回想,可惜除了好像有跟什麽人讲话的模糊印象,其他一片空白。 她喝醉之後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一道念头陡地闯入她脑中,她倒抽一口冷气,望向床上的男人。难道她和这个男人发生了一夜情 望着睡得酣然的男人,她手按着急跳的心口,慌乱的在心里试图安抚自己,他的浴袍衣襟虽敞开,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肌,她的衬衫扣子也解开好几颗,可是该在的都在,他们应该……应该没怎样吧? 「呀—」睡梦中的男人突然翻了个身,让她吓得低呼出声,赶忙摀住嘴巴,他没有醒来,但他横在她腿上的手臂令她的心脏跳快好几拍。 她得承认,这个男人的睡颜相当迷人,只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的时候,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拿开他的手,慌张下床。 她实在不清楚自己和这男人昨晚发生什麽事,更没有勇气叫醒他问清楚,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去面对所有的尴尬。 当柳嫚双不甚熟悉的来到客厅,她看到自己的包包却未见外套,清晨寒凉的空气令她打了两个喷嚏,她双手微颤地扣好衬衫扣子,瞥见沙发椅背有件驼色大衣,她未多想就拿来穿上,在大衣柔软舒服的包覆下,她顿觉暖和许多。 打开大门之际她犹豫了下,取出几张钞票走回去放在客厅中央的方桌上,而後慌忙离开。 就在柳嫚双离去不久,欧仲衍满足的醒来,他在床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接着陡然想起什麽似的望向身旁,却未望见昨晚霸占他床铺的女人。 「这麽早就起来了?」他喃喃自语,立刻掀被下床。 虽说是因为心有不甘没到客房睡,但今早一醒来,他倒是很讶异自己竟能在有个不相熟的女人的情况下一夜好眠,不过他没时间讶异奇怪太久,只顾先寻找柳嫚双在哪儿。 一般人睡了一夜,酒意应该已退,然而换作那个没啥酒量,一会把他当劈腿男友,一会又把他当面店老板的女人,他无法确定她是否已经清醒,是否又出了什麽纰漏。 「柳嫚双,你在哪里?」连件外衣都忘了添,他像昨晚那样急着寻她,却不由得在心里咕哝,她又不是他的谁,为何总得担心的找她? 当他发现她的包包不见,知道她已经离开,他心头仍有抹说不上来的担心,不知她是何时走的,是不是平安?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开车到街上看看时,眼角瞥见客厅桌上的钞票,纳闷地拿起来,「这里怎麽有三千元?我记得没放钱在这里……难道是柳嫚双留下的?」 意识到钱是柳嫚双所留,欧仲衍一双好看剑眉拧得死紧。她这是什麽意思?以为他们昨天发生一夜情,所以留下夜度资吗?该死的她把他当成什麽人啦! 「可恶!」咬牙低咒,他在心里打定主意。 除非这几天他和那个气人的女人会不凑巧的再度遇上,否则管她是不是需要他帮忙救姻缘的柳家後代,都与他无关,他会把她当成路人甲,自动忘了她。 遭受男友的劈腿背叛,一段感情一夕之间化为乌有,换作别的女人,大概要伤心许久,然而柳嫚双只给自己两天的时间难过。 因为她不希望父母知道她失恋後为她担心,更因为她明白,无论她再怎麽难以接受,都改变不了自己再一次被交往对象劈腿的悲惨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