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马:温家毒剑仙,震惊天启》 第1章 开局本命蛊 ======脑子寄存处====== 岭南,温家。 温家宅院中,一个生得如白瓷娃娃般的幼童,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嘴里嘟囔着。 男童名为温彦钊,原本是个高三毕业生。 出成绩那天,看到手机屏幕上自己总分竟然高达666,一时间激动万分! 兴高采烈的温彦钊从外面一溜烟跑回家里,准备告诉父母这个喜讯,在过马路的时候…… “砰!” 迎面驶来一辆泥头车,结结实实地跟温彦钊来了个亲密接触! 再一睁眼,温彦钊就穿到了少年白马的世界,竟然化身成温家的嫡孙。 “这是哪儿?我不是死了吗?” 他环伺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的庭院中。 面前凉亭桌子上,放着个紫檀色的酒葫芦,做工精细,一眼望去就知不是凡品! 这酒葫芦自然是温壶酒的,身为江湖中极善用毒的温家,温壶酒更是众毒物中的老毒物。 他今天也是一时匆忙,不小心将他那只装满毒药的酒葫芦遗落在内院的凉亭里,恰巧被他侄子温彦钊看到。 酒葫芦仿佛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温彦钊的视线久久无法移开。 “我这是穿越了?” 温彦钊低头看了看自己三岁儿童的身体和四肢,自顾自道。 一时间,破碎的记忆涌入了自己的脑海中…… 原来他刚刚三岁,脑海中残存的记忆拼接出大致的信息: 他是温家嫡孙,父亲乃是温壶酒的大哥温盏茶,是个儒雅俊朗的公子。 他的母亲是岭南大家闺秀,在生自己的时候难产而死。 父亲温盏茶与母亲感情极深,一时间无法接受,在母亲下葬后的半个月便服毒自尽了。 自生下来便是个孤儿! “原来我是孤儿?” 温彦钊小嘴怯懦着,眼神却定定地盯着酒葫芦一动不动。 “这不是温壶酒的酒葫芦吗!里面一定有好酒,让小爷我先尝一口再说!” 温彦钊迈着小碎步,走到桌子面前,踮起脚尖够下来酒葫芦,两只嫩藕一般的小手紧紧抓着。 “啵!” 温彦钊小手一用力,摘掉了酒葫芦的塞子。 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一股奇异的药香从酒葫芦中涌了出来。 “好香!国窖也不过如此吧?让我尝尝!” 吨吨吨…… 温彦钊二话不说,仰起脖子就给酒葫芦干了。 少年好酒量! ps:入口柔,一线喉,喝多了还不上头。 温壶酒出品,必属精品! 直到酒葫芦里再也倒不出来一滴酒为止,他才满意的将酒葫芦扔下。 “嗝~” 温彦钊打了个酒嗝,满意地拍拍肚子。 不等高兴,瞬间一阵剧痛从腹中传来! “啊!” 腹中如蛇虫啃噬的诡异剧痛让温彦钊一瞬间倒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这是毒酒?我怎么把温家是岭南第一用毒世家这事给忘了!’ 温彦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时,突然脑海中响起一个清脆空灵的声音。 【叮!】 【系统检测到宿主面临生命危险,现在正式绑定宿主】 【宿主是否接受绑定?】 “接受!接受!接受!疼死我了……” 温彦钊心里暗骂,这该死的系统非要等自己快被毒死的时候才出现,真是造了孽了! 【系统已经绑定宿主,开始植入本命蛊】 脑海中那个空灵的声音响起的瞬间,温彦钊腹中剧痛瞬间消解的无影无踪。 随后,凭空出现一面只有温彦钊才能看到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信息—— 【系统名称:万毒噬心系统】 【宿主姓名:温彦钊】 【性别:直男】 【年龄:3岁】 【身份:岭南温氏嫡孙】 【宿主本命蛊:聚鼎毒寅】 【天赋:万毒之宗】 【修为:未入品】 【名望值:0】 【名望兑换列表:可开启查看兑换内容】 【备注:名望值可在本世界自由获取,能够兑换诸天万界各类道具、功法等】 【未获得名望值,暂无权限打开兑换列表】 面板闪烁间,一条肉哄哄、圆滚滚的蛊虫凭空出现。 看着面前火山石烤肠般大小的蛊虫,温彦钊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还没等温彦钊有所动作,那条蛊虫瞬间钻入了他丹田的位置便消失不见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酥麻酸痒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起来! 【宿主已植入本命蛊——聚鼎毒寅】 【聚鼎毒寅属性详情】 【一、获得聚鼎毒寅专属效果——百毒不侵,免疫一切外源毒物】 【二、服用或接触毒性物质可增强自身修为,毒性越强,修为增长速度越快】 【三、自身能够不断汲取或释放剧毒真气,可通过意念自由控制】 脑海中系统空灵之声又响了起了,温彦钊闻声为之一振! 自己是岭南第一用毒世家的嫡长孙,又获得了与之最为匹配的蛊毒系统,可谓是相得益彰! 简而言之,自己在温家只要不断吃各种剧毒之物,就能不停变强! 温彦钊从地上爬了起来,稚嫩的脸上已经浮现出颇为得意的笑: “看来,还得感谢我叔叔温壶酒的这葫芦毒酒啊!” 他喃喃自语,随后便弯腰捡起地上的酒葫芦,将盖子盖好后,又放回了凉亭里的桌子上。 毕竟是叔叔的宝贝酒葫芦,还是放回原处的好。 望着偌大的温氏宅院,他胸中翻涌不断。 自己既然穿越到少年白马的世界里,那就搅他个地覆天翻吧! “话说,我记得系统一般都会给点新手礼包抽奖之类的吧?系统怎么就给了根大肉虫子?” 温彦钊咬着手指,乌黑的眼珠一翻。 【叮!】 【宿主是否现在开始进行开局新手礼包抽奖?】 “好家伙,言出法随是吧?抽抽抽……”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新手礼包抽取成功!】 【新手礼包——鬼谷纵横剑术】 脑海中系统空灵之声响起,一卷古朴的竹简凭空漂浮在温彦钊面前。 温彦钊抬起小手去拿,手指刚刚接触的瞬间,那卷竹简便如同风吹碎玉一般在空中消失了。 随后,点点光华便从温彦钊眉心深入了他的大脑中…… 温彦钊只觉脑海中盖聂与卫庄那杀气森森、纵横捭阖的剑术一一融合进了自己的眉心。 最后,盖聂与卫庄手持各自手持一柄利剑,渊虹鲨齿激起阵阵剑气,贯绝天地之间! 随后两人背对温彦钊,身影如高逾百丈。 盖聂:“离开了剑客,剑只是摆设,而真正的剑客,即使没有剑,他一样是剑客!” 卫庄:“如果不把人都踩在脚下,他又怎么会抬头看你,承认你是强者?” 两人低沉而威严的话音久久回荡在温彦钊的耳边。 须臾后,身影随风消散,一切如常。 温家庭院中,年方三岁的温彦钊即将开启他传奇的一生! 第2章 百步飞剑与一嗅忘忧 十四年后。 岭南,竹海。 绝壁临空,崇山巍峨。 山川绵延的尽头,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青翠竹林。 竹海碧波翻涌,落叶纷纷。 在竹海之上,一袭白衣的少年乘风踏着翠竹树梢,手中一把长剑翻飞,衣袂飘扬,剑气凛凛。 猛然间,少年眼中迸射出几道寒光,右手凝起一缕充沛的真气,手中长剑“锵”的一声激射而出! 少年手中真气凝聚,长剑快如流星,几个心跳间便飞出半里之遥,少年身体也随着飞剑同时冲出! 他的目标,正是竹林边缘那块独立成型、黑漆如墨的巨大玄武岩。 一声开碑裂石的巨响! 剑气过处,玄武岩寸寸碎裂,那柄长剑直没入柄! 随后,少年手腕一抖,真气灌注在手臂之上,从巨石中拔出长剑,飘然落地。 “这百步飞剑终于是初登殿堂了!” 少年摩挲着锋锐依旧的长剑,口中喃喃道。 竹海试炼的少年便是温家嫡长孙——温彦钊! 长剑入鞘,温彦钊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姓名:温彦钊】 【性别:直男】 【年龄:17岁】 【身份:岭南温氏嫡孙】 【宿主本命蛊:聚鼎毒寅】 【天赋:万毒之宗】 【修为:九霄(巅峰)未破境】 【名望值:150】 【鬼谷纵横剑术精进:炉火纯青】 【已习得技能】 【长虹贯日:登峰造极】 【横贯八方:炉火纯青】 【飞剑穿云:登峰造极】 【百步飞剑:超凡入圣】 【技能进阶等级备注由低至高——】 (初学乍练,初窥门径,小有所成,融会贯通,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返璞归真,超凡入圣) 温彦钊满意地关闭了系统面板,看到百步飞剑的精进程度终于突破。 此时的熟练度已经攀升至出超凡入圣,喜悦顿时攀上心头。 这十几年来的付出和终日不懈的修炼终于有了回报! 要说起温彦钊的修炼进度,在他叔父温壶酒眼中,绝对称得上是精进神速。 自从那次误打误撞饮下温壶酒遗留在温家内院那壶九虫七花毒酒开启系统,植入聚鼎毒寅的本命蛊后。 温彦钊便开始自己在温家四下寻找剧毒的药材和毒物,惊得他爷爷和叔父以为孩子受了什么刺激! 万不成想的是,每每等温彦钊服下毒物,身上便开始蒸腾起丝丝白雾。 片刻后整个人真气聚拢、神采奕奕。 功力也随着所服用毒物的毒性程度,逐步提升。 他爷爷温临和叔父温壶酒探明情况后,如获至宝。 温临老泪纵横,感慨到温家出此百年难遇的天才,整个岭南乃至北离都无出其右! 自此,温家上下便将他视若珍宝,宠爱有加! 不过有一条,为防江湖上其他名门和仇家觊觎,不许他展露半点功力,只许他在岭南温家隐蔽修炼。 温彦钊不负众望,自三岁开始修炼,六岁到达金刚凡境,九岁便突破了常人难以企及的自在地境! 刚十二岁就踏入了逍遥天境的九霄境! 见自己侄儿如此天才,温壶酒便终日研究毒性更猛烈的各类毒药,以备温彦钊提升修为使用。 在温彦钊刚满十三岁那年,他终于达到九霄境的巅峰,距离要摸到了扶摇境的门槛,越来越近! 但是无论温彦钊如何努力修炼,温壶酒给他服用何种毒性卓绝的毒药、毒酒,都无济于事。 那扶摇境仿佛望山跑马,看着近在眼前,但就是无法踏进半步! 温彦钊怀疑自己的修炼方式遇到了瓶颈,好在自己从系统新手礼包中抽取到的鬼谷纵横剑术在这些年的不辍修习下,取得了突破! 而今天,温彦钊竹海施展的这一招百步飞剑,于半里之外以真气御剑斩破巨石,可谓是他这个年纪中的顶尖高手了! 这片辽阔峻秀的竹海,是修习剑道的隐蔽之处。 温彦钊收起面板同时藏好那柄长剑后,便兀自朝着温家宅院方向走去。 温家上上下下没人知道这个服毒就能变强的小毒物竟然是还个剑术高手。 行至不远,便听见身后淅淅索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发觉身后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后,他眼神一凛,双掌凝聚内力在胸前一合! 一道泛起涟漪的真气,同时混着些许聚鼎毒寅天赋特有的黑紫色毒雾,以双掌为中心向周围的空间扩散而去…… 这一招,正是温彦钊十二岁依据本命蛊的天赋,自创的一招毒啸百里。 集范围进攻、防御,同时还能兼顾探查周围环境的招式。 “谁!” 温彦钊凭借毒雾已经感知到了一个身具深厚内力的高手已经逼近他不足百步! “哈哈~我的宝贝大侄儿,小叔来看你啦!” 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语气中满是宠溺。 “小叔?!” 温彦钊闻声心中一喜,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身着深绿长衫,腰间挂着个紫檀色酒葫芦,须发稍显邋遢但面容不失冷峻的中年男子脚下御风,飘然而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叔父——温壶酒。 见是自己小叔,温彦钊双手一撤,立时收了毒啸百里,收聚所有剧毒真气汇入本体。 随后开口道: “小叔,你怎么来了?爷爷不是说过些日子要在岭南搞个千毒宴么,命你去开发新的毒药,今天这么有闲工夫来找我?” 温壶酒面色微红,带三分醉意道:“兔崽子,小叔想你了,还不许来看看你!” 话音未落,走到温彦钊面前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然后一脸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青瓷药瓶递给温彦钊:“来!尝尝这几天新搞出来的好东西!” “这是?” 温彦钊眼中升起一抹亮色,接过那个青瓷药瓶。 “这可废了我好大力气!为叔几乎把整个岭南的蛇虫蝎蜘捉了个遍!” 温壶酒从腰间扯出酒葫芦咕咚灌了一口,随后又接着道: “为叔给它起名一嗅忘忧!里面包含了九种毒蛇、六种毒蝎、三种毒蛛!” “最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味,我可是守了一天一夜在深涧边才捉住那只赤血毒蛤!这东西,常人就是闻一闻都会顷刻毙命,特意为了你小子调配的!” 温彦钊见温壶酒满脸骄傲,似乎在向自己邀功一般。 不过听他这么说,这瓶毒药还真是珍稀非凡。 整个少年白马世界中,若是论用毒,他温壶酒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自从温彦钊穿越到温家后,温壶酒这个小叔当真是对他疼爱有加。 特别是在得知温彦钊具备聚鼎毒寅天赋,可以通过服毒提升功力后,就想尽办法给他调配各种毒药。 温彦钊能够在十二岁便到达逍遥天境,温壶酒自然功绩卓着! 这也直接提升了温壶酒在用毒方面的修为,让他在整个少年白马世界的用毒高手中一骑绝尘。 温彦钊摩挲着手中的“一嗅忘忧”,狐疑地看着温壶酒: “小叔,咱们就是说~这小小一瓶能助我突破扶摇境吗?” “这……嗯……” 温壶酒沉吟片刻,眼睛一翻道:“难说!” “……” 温彦钊见他那个口气,像极了雍正王朝中的老十四,忍俊不禁道: “不过还是多谢小叔,有好东西总想着侄儿!” 说着便打开药瓶,拿到鼻尖嗅了嗅…… “五步蛇、过山峰、银环蛇、金缕蛇、竹叶青、邙山锁、黑曼巴、菱斑蛇、矛头蝮!” “黄肥尾、黑肥尾、雕湘木、一点金、马氏钳、帝王赭!” “红螯蛛、穴居狼、沙漏娘子!” “这个赤血毒蛤最好分辨,那股腥味直顶脑门!” 温彦钊只需要在闻一闻,就能清楚地将温壶酒这味毒性刚猛无匹的“一嗅忘忧”中的毒物说个清清楚楚。 “好小子,狗鼻子还是那么灵!每次小叔我给你配的药你一闻都清楚了!” 温壶酒欣慰地拍了拍温彦钊的肩膀,眼角皱纹都堆起笑来。 “这九六三一符合天地之数,搭配不同剧毒之物,毒性两两融和,可当真是一嗅就死啊!不错不错!要不说小叔才是是温家第一用毒高手呢!” 温彦钊马屁拍得温壶酒极为受用。 “好侄儿,普天之下,只有你最了解小叔了!别愣着,赶紧吃!” 温壶酒咧起嘴来,笑着催促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温彦钊一仰脖,整瓶毒药便被他一饮而尽! 第3章 这小子没憋好屁 温壶酒盯着温彦钊将毒药喝完后,一脸期待:“感觉如何 ?” 温彦钊并不言语,双眼紧闭。 待毒药入腹后,他立刻催动本命蛊将毒药药性完全吸收。 而后催动真气,配合本命蛊将毒药药性在体内炼化成真气,流入四肢百骸! 【系统提示:聚鼎毒寅功法有所精进,内力修为大幅增长!】 片刻后,温彦钊额角渗出些汗珠,脑海中系统空灵的声音响起后,他心里不免一阵怅然。 “小叔!你这回调配的毒药毒性的确猛烈,就是味道真的太难喝了!” 听温彦钊这么说,温壶酒脸色也有些失望:“啊这……没有别的感觉吗?” “还能有什么感觉?”温彦钊一脸疑惑。 “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温壶酒眼神带着些许狡黠。 “不是,小叔!你想什么呢?我多吃你的毒药十多年了,你不关心修为有没有突破,干嘛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温彦钊心中早就清楚,身为用毒第一高手的温壶酒,对自己用毒的功夫可谓是信心十足。 虽说自己这个侄儿天赋异禀,靠着喂毒提升实力,但自己始终想看一看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毕竟作为一个世间罕有的用毒高手,看着眼前人将自己精心调配的毒药如饮甘饴,心中多少不是滋味。 “好大侄!为叔可是在担心你啊,这一嗅忘忧毒性不比之前的那些毒药,你这么一口干了,我当然担心你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温壶酒苍白无力的解释惹得温彦钊一个白眼翻起。 “谁家叔叔天天给自己亲侄子灌毒药啊!这件事传出去,我们温家的脸面可要不保喽!” 温彦钊语气里满是揶揄。 “你这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温壶酒骂完抬手朝温彦钊头上打去! 温彦钊脚下步伐一动,飘然飞出几丈开外,稳稳落在地上开口道: “好小叔,钊儿心里可是一直记得你的好呢!” “臭小子,我要是有你这么变态的天赋,你看我还会给你留一口毒药不!” 温壶酒一击未中,顺手叉起腰来。 “好小叔,你最疼钊儿了!以后毒药都留给我!等我突破扶摇境,爷爷一高兴你之前的烂账不都一笔清空了!” 温彦钊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凑近温壶酒挽住他的胳膊道。 “又来这套是不?走,请小叔喝酒去!” 温壶酒满脸笑意,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温壶酒早已经把温彦钊视若己出。 现在这顽劣小子也长大了,境界也踏入逍遥天境,自己当真是欣慰有加! 只是想到那个温文尔雅情谊深厚的大哥温盏茶,年纪轻轻便溘然长逝,心中不免生起几分悲伤。 “咱们还是老地方!” 温彦钊脚下真气运起,猛地一踏,飞掠如离弦之箭般出几丈开外。 “好!咱爷俩出发!” 温壶酒收起心中思绪,叔侄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城中御风而去! 大逍遥境的温壶酒脚力自然不是现在温彦钊可比的,但是小叔却故意与温彦钊保持几个身位的距离。 他的目的就是让温彦钊处于一个能追上,但又无法并肩的地步,以此来训练他的轻功。 温彦钊自然对二叔的用意心知肚明,于是脚下真气凝聚,在温壶酒身后紧紧追赶。 不消半刻钟,叔侄二人便到了城中。 城中人群往来熙攘,两人径直进入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 两人找了二楼一处可以观景的位置相对而坐。 “小二哥,将你家最好的酒先给我叔父上四角再说!” “剩下的招牌菜肴,鲜果蜜饯一式两份摆满这张桌子!这银子足够付酒钱了吧!” 温彦钊手腕一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腚十两纹银拍在桌子上,对着面前恭恭敬敬的小二道。 “小公子哪里的话,这还多出不少来呢!” 小二见两人衣着不凡,眼前这位俊朗非凡的小哥又是出手阔绰,自知是惹不起的主,连忙收起银子赔笑道。 “多出来的权当你的赏钱,快去快去,别耽误我跟小叔喝酒!” “二位稍后,酒菜这就来~” 小二闻言脸色喜不自胜,扯起嗓子拉着长音便下楼去预备酒菜。 温壶酒一脸坏笑,盯着温彦钊: “臭小子,你哪里来的这银子?你爷爷平时虽然疼你,但零花钱从来都是都是一两一两的给!快说!” “好个恩将仇报的小叔!我请你喝酒,你倒好!揪起我的小辫子了!” 温彦钊回了温壶酒一个白眼。 “这银子自然不是我偷的,是上次姑姑回娘家给我的!” “咱们温家都快把你宠坏了!爷爷疼,叔叔疼还不够!你世子妃姑姑还偷偷给你塞钱!” 温壶酒话虽如此,但语气中却满是对眼前这个侄子的宠爱。 温家上下对这个天赋异禀又古灵精怪的后辈疼爱无比,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温壶酒放荡不羁,年逾四十身后也无子嗣,将来的温家家主自然非温彦钊莫属了。 “小叔别管那么多,有酒喝不就得了!” 温彦钊嘴角勾起笑来,一双星眸闪着光彩道。 “好侄儿,你这几年来修为一直停留在九霄迟迟不能突破,今天我特意调配的一嗅忘忧也未见成效……” 温壶酒沉吟片刻道。 “我也纳闷,这都五年了!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这五年来,我天天吃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吃得我都消化不良了!” “可是一直停留在九霄就是上不去啊……” 温彦钊被温壶酒这句话勾起了痛苦的回忆,情绪有些激动。 “大侄儿,冷静点!” 温壶酒见温彦钊越说越上头,周围食客纷纷侧目,赶紧提醒道。 “是不是修炼的方式出了问题?” 温彦钊像是问温壶酒,又像是问自己。 “还是毒药的药性不够,不过也说不定是你自己都吃出抗药性了!” 温壶酒说完双手一摊。 “小叔啊。你这些年来调配的毒药总是那些原料,不是蛇虫蝎蛛,就是各种剧毒草药!要不我们试试别的品种?” 温彦钊心念一动,想起来现世中所知晓的一些剧毒植物和真菌。 温家所用的毒物种类不可谓不多,但是总局限于传统的蛇虫草药。 实际上,很多毒性更猛更烈的东西并未被开发,比如—— 五颜六色吃了能看到小人儿的菌子、被用来榨油的蓖麻籽、食物发霉产生的剧毒霉菌等…… “嘶……你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温壶酒心中一寒,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剑眉星目的大侄儿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粉雕玉砌,剑眉星目的温彦钊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毒物”! 不到五岁就把剧毒五步蛇当辣条吃,用竹签串着岭南最毒的蝎子蜈蚣蜘蛛撸串。 平日里喝的水,都是用断肠草和情花炒制的茶叶泡的。 这小子,恨不得放个屁都得毒死一片的苍蝇。 如果不是温家自古善用毒药,这个小毒物早晚让温家大院鸡犬不留! “小叔,你知道除了传统的蛇虫草药还有别的类型的毒物吗?” 温彦钊眼神一动。 “你说砒霜啊,那玩意你小时候不是当零食吃吗?” 温壶酒咧嘴一笑。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比如菌子啊、霉菌啊、一些看起来无毒但是换种方式提炼就是剧毒的种子之类的……” 温彦钊斜着眼睛笑着,活像个表情包。 “啊???” 温壶酒一惊,愣在当下。 他可谓浸淫用毒几十年,被这贼小子一说,好像自己还真没有往那些方面考虑过。 温家调制剧毒的配方都是先人传下来的,偶有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良和调整。 在毒物原材料方面,这么多年几乎没什么更新。 “我觉得我们应该改变一下制毒的底层逻辑了,换一个新的赛道!” 温彦钊神秘的一笑。 “(′?w?`)啊??” 温壶酒根本听不懂他眼前的大侄儿嘴里在说什么黑话,愣在当场。 “二位客官酒来了!请慢用……” 温彦钊话音未落,小二端着两壶酒放在叔侄二人的桌子上。 “小叔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先让我尝尝他家的酒!” 温壶酒一见酒来了,肚子里的馋虫就蠢蠢欲动起来。 第4章 不是吧,亲叔也坑? 小二将两壶酒端到桌上,各自给叔侄二人满斟了一杯,便转身下楼上菜。 见小二离去,温彦钊探了探身子,刻意压低声音道: “小叔,我发现很多毒性猛烈的原材料并非我们温家毒谱上所记载的东西!” “这酒不错,你尝尝……” 温壶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对小侄子的话充耳不闻。 “小叔!你听我说了没!” 温彦钊见他小叔不置可否有些恼火,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温壶酒这人什么都好,唯独嗜酒如命。 温壶酒放下酒杯,在温彦钊头上拍了下: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小心被旁边人听到!我的小祖宗,你爷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把你的事泄露出去!” “哎呀,我知道了,小叔……” 温彦钊俊脸一红,赶紧压低声音。 “你说的那些啊,我早就尝试过!你爷爷的脾气你还不清楚?顽固得很,他说这些东西有违祖制,是对温家列祖列宗的不敬!” “老爷子真是老了,再不创新迟早被你们这群后起之秀取代啊~” 温壶酒还是明事理的,他在调配毒药方面的天赋也是首屈一指,只可惜温临墨守成规,守着温家用毒天下第一的名号过日子。 “小叔,要不这样,你背着我爷爷去开发新的毒药,试验品都喂给我,怎么样?” 温彦钊眸子一亮,带着几分狡黠的笑。 “就你鬼点子多!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被你爷爷发现了怪罪下来,你可得替小叔挡着!” 温壶酒说完自己又斟满了酒杯。 温临作为家主,上上下下老老小小没有不怕他的。 唯独温彦钊这个小孙子最得宠,不怒自威的温临每次看到温彦钊出现,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似的,亲昵的不得了。 “没问题,我来搞定爷爷!” 温彦钊见小叔答应了自己的提议,爽快地道。 随后,叔侄二人相视而笑,嘴里爆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 “客官,您二位的菜上齐了!” 小二几个来回后,将各色菜肴蜜饯一式两份各自摆在叔侄二人面前。 “拿来~” 温彦钊一脸坏笑地冲正在大快朵颐的小叔勾勾手。 “(′?w?`)?啥?” 温壶酒一脸懵逼。 “你说啥,作料啊!” “臭小子!你不是刚吃完一嗅忘忧吗!” “这菜口轻,我吃不惯!” 听到这话,温壶酒本来带着几分酒意的脸色瞬间绿了。 这鬼小子又要白嫖他精心调配的毒药,说不心疼是怪的。 毒药的原材料虽说不是天材地宝那般难以获取,但也是温壶酒费了好些心力得来的。 毕竟是自家侄子啊,温壶酒嘴角抽动,从腰间掏出来一包“万毒噬心散”递给温彦钊。 “拿来吧你!” 温彦钊一把夺过,当着温壶酒的面小心翼翼地均匀撒在自己面前的饭菜里。 这可是温壶酒调配的剧毒,稍有不慎被风吹到外面,那半个酒楼的人都得噶了! “好侄子,你给我多少留点!过几天还得去千毒宴呢……唉!你怎么都给撒上了!你这个兔崽子!” 温壶酒伸手去阻拦温彦钊,但为时已晚,一整包色彩怪异的粉末早被他分毫不剩地拌在了面前的饭菜里。 “好小叔,你也不差这一点对不对!” 温彦钊一脸得逞。 温壶酒眼前一黑! “小叔的毒药就是好吃!这叫一个地地地道!” 温彦钊抄起筷子尝了口刚下完毒的饭菜,胳膊在空中抡起个几乎完美的圆弧称赞道。 “……” 温壶酒刻意把自己的饭菜往后撤了点,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的侄子。 酒足饭饱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 “小叔,你这次来找我仅仅是给我送一嗅忘忧吗?” 走在后面的温彦钊打着嗝问道。 “不然呢?被你白嫖我的毒吗?” 温壶酒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切!你看你小气的,曾经威震江湖的毒菩萨竟然吝惜一包小小的毒药,而且还是自己亲侄子!这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就传出去,他毒菩萨抠门,管我温壶酒什么事!” 温壶酒眼珠一转,大言不惭地道。 “好好好,行行行,小叔你这么玩是吧!你看我不把你上次去怡红院喝花酒的事告诉爷……” 还未等温彦钊把剩下的话说完,就被温壶酒一个箭步追上从背后狠狠捂住了嘴! “小祖宗唉!怎么说着说着就攘沙子呢!这事千万不能让你爷爷知道,不然你小叔得跪半个月的祠堂!” “呜呜呜……” 温彦钊的嘴被小叔大手捂得密不透风,只能发出些呜呜咽咽的声音。 但从他眼神中分明能看出来,此刻正在向温壶酒索要封口费! “小祖宗,这事怎么才能过去?” 温壶酒会意后,放开了捂着温彦钊嘴的手。 “咳咳……这事儿没十瓶一嗅忘忧摆平不了!!” 温彦钊狮子大开口。 “八瓶!” “九瓶!” “六瓶!” “五瓶!” “成交!!” 最后,温壶酒把价码砍到了五瓶,但还是肉痛不已! 毕竟一瓶一嗅忘忧就已经花去了他七八天的时间搜集原料毒物了。 “唉,毕竟是自家侄子……等你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小叔!” 温壶酒一声叹息。 “那当然了!你看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温彦钊小嘴一努道。 “难说!” 温壶酒还了他一个白眼,转身不再理他,背后“毒死你”三个斗大的字晾在温彦钊眼眸里。 …… 叔侄二人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返回了温家。 温壶酒刚踏进府门,一个家丁赶忙奔到他面前,恭敬地从捧着一封信: “少主,这是镇西侯府派人送来的信!二小姐严令小人要亲自交到您手上!” “什么事?这么严肃……” 温壶酒眉头微皱,接过信封,扯开漆封,边走边抽出里面的信纸。 “小叔,什么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温彦钊从后面转出,窜到温壶酒面前,看着他手中拆开的信件问道。 “你姑姑来的信,等我看看!” 温壶酒打开信纸,温珞玉娟秀的字体便映入眼帘。 “还得说是娘亲舅大,看来我得去一趟柴桑城了!” 温壶酒看完信后喃喃道。 “小叔,姑姑信上说的什么?” 温彦钊两手托腮瞪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 “你表弟百里东君丢了!” 第5章 温壶酒的糗事,拿捏! 温壶酒叹了口气,觑了一眼面前的侄儿,语气中满是无奈: “你说我这个做长辈的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一个小毒物,一个小酒鬼!一个亲侄子,一个大外甥……唉!” “东君表弟他跑了?跑哪去了?”温彦钊闻之一惊。 “你姑姑信上说,他偷了家里的地契!跑到西南道的柴桑城开酒馆去了!你说说他!好地方不去非要跑到那么个是非之地!现在你姑姑瞒着家里人来求我帮忙,我这个做舅舅的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温壶酒此刻心情好似一团乱麻,拧着眉头道。 “毕竟是自家外甥嘛!” 温彦钊学着先前温壶酒的语气,长声怪调的在旁幸灾乐祸。 “小兔崽子,我抽你!” 温壶酒见这混小子还敢戏谑自己,抬手就往温彦钊屁股上打去。 温彦钊何其机灵,脚下一动就奔出老远,朝温壶酒扮了个鬼脸: “小叔先别动手!姑姑还说什么了?” “没别的事了,就问问家里一切安好,问问你爷爷和你小叔我……” 温壶酒的话音未落,温彦钊立刻打断:“问我了嘛?” “问了!还让我好生管教你呢,别跟东君那小子一样到处乱跑!” 温壶酒眉毛一挑,故意板起脸来。 温彦钊听见温壶酒说柴桑城是什么是非之地,眼睛一动。 心下想起少年白马世界中,现在的时间线也应该到了开篇百里东君在柴桑城开酒店,被晏家监视的时候。 而后,暗河的苏暮雨又跟顾剑门发生了一场大战,晏家身后又有天外天的人从中插足。 江湖上有名望的几个公子也是齐聚柴桑城……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最好能搞一些名望值,不然都没法兑换别的功法道具!’ 温彦钊一番思绪翩迁后,开口问道:“小叔,你说柴桑城怎么就成了个是非之地了?” 温壶酒一阵苦笑:“柴桑城这个地方,情况太复杂了!这可是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温彦钊闪身凑到温壶酒面前,眼珠子乌溜溜的转。 “顾晏两家倾轧,想争个高下!晏家家主晏别天,想趁着顾家家主身死,与顾二公子强行联姻!这不是趁人之危嘛……现在整个柴桑城鱼龙混杂,听说晏家身后还有天外天的势力……” 两人边走边说,此刻已经到了温壶酒的居室。 听着小叔温壶酒在那里絮絮叨叨,温彦钊已经打定主意,此去一定要跟温壶酒同行。 主要是为了获取名望,开启兑换权限列表。 其次,他始终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目前九霄境的修为以及精熟于心的剑术能否在北离一鸣惊人! 温彦钊见温壶酒大概说完了来由,正色道:“小叔!我跟你一起去如何?” “(′?w?`)?啊?小祖宗,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让你爷爷知道你跟我离开岭南,咱俩身高都要受影响!” 温壶酒听他这么说,吓得刚喝到嘴里的都酒喷了出来,赶紧去检查一下门窗是否关严! “不是,小叔?为啥身高会受影响?”温彦钊大惑不解。 “因为你爷爷会把咱爷俩的腿都打断!”温壶酒一本正经地道。 “……” “好小叔,这次我去跟爷爷说,就说我们去采药炼药!我马上都十八了,还没出过岭南呢!” 温彦钊见小叔态度坚决,于是便眨着大眼睛,准备萌混过关。 “少来这套!你爷爷就差把你含在嘴里顶在头上了,这要是跟我出去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温家的门我是别想进了!” 温壶酒依然毫不松口。 温彦钊心里也清楚,自从他觉醒系统种下本命蛊,成为温家亘古以来都难得的天才。 爷爷温临就对这个宝贝孙子一直呵护备至,尤其禁止他私自外出,就是怕被外面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温临除了疼爱自己的孙子,也将温家未来能在北离站稳脚跟,庇荫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温彦钊身上。 谁都可以出意外,唯独温彦钊半点不测也不可以发生!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温彦钊年方十七岁就已经登临九霄境,突破至扶摇境无非是机遇未到。 现在不出去,还要在这岭南窝屈到什么时候? 见软的不行,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温彦钊把脸色故意拉下来,凑到坐在太师椅的温壶酒身边: “小叔,你也不想我十二岁夏天那年你偷偷去喝花酒赖账的事被爷爷知道吧!” “不是,侄儿!?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温壶酒闻言一惊,几乎将身子在椅子上弓成个煮熟的大虾! “这你别管!还有……你为了喝酒偷偷拿爷爷珍藏多年的神木王芝去黑市卖钱……” “不是,钊?” “等等!前年重阳节,家里买的茱萸酒的钱都被你拿走一半,给一个在怡香苑叫黛黛的姑娘买胭脂……” “不是!?温彦钊!你哪里来我那么多的把柄?” 此刻的温壶酒脸如猪肝,须发皆张,但又拿面前这个捏着自己七寸的臭小子无可奈何。 “你就说是不是吧!” 此刻的温彦钊气场完全盖过了自己的亲叔叔,一脸得逞站在那里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是又怎么样?你要拿这些事威胁我吗?我毒菩萨行走江湖数十年,岂能被人要挟?大侄子,你看错人了!” 温壶酒一脸的正气凛然! “那我可去告诉爷爷咯?” 温彦钊抬腿就要出门,左脚抬起还未落地,就被温壶酒一把抓住,拉了回来: “好侄儿,你看人真准!这次你就跟叔叔一起去柴桑城吧……不过有言在先,必须与我寸步不离!” “好耶!就知道小叔最好了!” 温彦钊闻言喜出望外,差点跳起来。 “你高兴的有点早不?还有,刚刚那几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然以后小叔可不疼你了~!” 温壶酒眼睛盯着温彦钊低声道。 “小叔放心,只要没人问我,我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别人的!” 温彦钊人畜无害地闪烁着两只大眼睛。 “你小子还是不老实!” 温壶酒抬手就要给温彦钊一个爆栗! 温彦钊:汤姆猫抱头下蹲.jpg! 第6章 出发,目标柴桑城! “这次去西南道,你小子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温壶酒正色道。 “小叔请讲,侄儿都答应你!” 温彦钊揉着脑袋上的大包委屈道。 “离开家以后,一切大小事务都要听为叔的!” “没问题小叔,都听你的!” 温彦钊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却一万个不服。 等离开了岭南,谁是叔叔谁是侄儿还不一定呢! 见温彦钊此刻如此乖巧,温壶酒也没有多说什么,四处打量了一下道: “你先回去吧,小叔简单收拾一下行李细软,咱们明天四更就走!” “明天?还四更?小叔,咱们现在就走吧!这个家我一刻钟也不想待了!”温彦钊言之凿凿。 “那你要怎么样?现在就走?”温壶酒脸色一变。 “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小叔你也别闲着,咱俩一个时辰后在这集合!” 温彦钊说完便自顾自朝门外走去。 温壶酒只能无奈地答应道:“有你这么个侄子,我真是造了孽了!快去吧,别忘了多带几包砒霜,路上当干粮!” “某问题!!”温彦钊头也不回地窜了回去。 …… 一个时辰后。 温彦钊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鬼鬼祟祟地摸到温壶酒的屋子。 正在打包行李的温壶酒被他吓了一跳,问道:“大侄子,你这是干嘛?搬家啊?不过了吗!” “这是我多年的心血,万一路上用得到呢!” 说着,温彦钊把那个直径接近一米五的巨大包裹轻轻放在地上。 “这里都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都是毒药啊……一股子蛇虫草药的味道!” 温壶酒疑惑地看着包裹,鼻子皱了皱道。 “还得是小叔,鼻子真灵!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调配的各类毒药!趁着今天就给你开开眼界!” 说着,温彦钊解开了那个巨大的包裹。 一阵瓷瓶叮当的碰撞声响过后,呈现在温壶酒面前的是造型各异、颜色不一的瓷瓶和锦盒。 “啊这……” 温壶酒粗略地数了一下,没有五百,也有三百! “拜托!大侄子,咱们是去找你表弟,不是去灭了柴桑城,你这太夸张了吧……” 温壶酒嘴张的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满地的毒药。 他是用毒的行家,自然能感觉到眼前这些毒药都是见血封喉、沾着就死的剧毒! 这要是不小心摔碎了一瓶半瓶的,整个温家都得鸡犬不留! “小叔,我给你说啊……这个是化骨散,一瓶下去牛也给你化的无影无踪……” “这瓶是无色无味的笑口常开,只需一滴,就能让十个成年人狂笑不止而死……” “这个就更厉害了,不能放在阳光下,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呐,这个就更了不得了!沾上一点就会上瘾无法自拔,此后这人就为我所控……” 温彦钊从地上轻手轻脚地拿起各色瓷瓶,一一给温壶酒介绍起来。 当他把一个玫红色长颈药瓶拿起来的时候,明显脸色一变。 “这个……唉?我怎么把这个也给拿上了!” 听他这么说,不禁勾起了温壶酒的好奇心: “侄子,这瓶怎么了?毒性比之前那些还烈?” “不是,不是……”温彦钊俊脸一红,几乎要滴出血来,说完就要把手中的药瓶藏进怀里。 “臭小子,快说!” 温壶酒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那个玫红色的药瓶捏在手里。 “小叔,这可是你逼我说的……” “???啊?”温壶酒愣了一下。 “这是合欢宗的秘药,我也是非常偶然才研发出来的,不过我改进了配方!” “然后呢?持续时间更长?状态更硬?” “并不……中毒以后会无视性别,甚至无视物种……直至力竭而亡!” “你小子够狠的!我一个变态都觉得你变态!” 温壶酒闻言赶紧把毒药塞回温彦钊手里,把手在衣襟上擦了好半天。 “小叔,你收拾好了没?” 温彦钊把装满毒药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包好后问道。 “我就带点金银细软好了,本想着带点御敌的毒药,看来我是多虑了,有你小子在哪有人敢靠近呢……” 温壶酒一脸的生无可恋,自顾自的扬起酒葫芦灌了一口。 “小叔,我这些毒药可不是都拿来用的!” 温彦钊认真地道。 “干嘛?” “主要是用来路上吃的!” “……” 温壶酒一脸无语。 温彦钊收拾好巨大的包裹,试图出门,但刚刚一阵捣鼓包裹的体积又大了几分,正好被卡在门框中间。 “小叔,你在后面?一把!”温彦钊焦急地道。 “真是造了孽了……”温壶酒边嘀咕边在后面用力。 一番折腾后,两人终于从后墙翻了出去。 出了温家宅院,温壶酒看着面前身背硕大包裹的侄子一阵胆寒,这要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丫碰碎了,半个北离都得死! “小叔,你发什么呆呢?快走啊,一会被爷爷发现了!” 温彦钊见小叔在自己身后发愣,便开口催促。 “好大侄,我看你忒危险了有点!”温壶酒满脸苦笑。 “我哪里危险了?这不是还有小叔你呢,再说了我现在怎么着也是个九霄的高手……” “不,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危险是你周围的人!” 温壶酒几乎不敢靠近他,远远地在他身后道。 “有吗?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温彦钊四下打量着自己道。 “赶紧走吧,一会被家丁发现了咱俩都得完蛋!” 温壶酒不想再跟这个极品侄儿啰嗦,一把抓起温彦钊的胳膊,朝着城外走去。 两人渐行渐远后,身后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早已把这一切收在心里。 叔侄二人在城中马场买了两匹好马,随后便骑着马朝城外奔去…… 城外官道上林茵交错,落英缤纷。 极目远眺,奇绝险峻的巍峨高山连绵不断,空气中氤氲着各类奇花异草的芬芳…… “小叔,我有点后悔了……” 走在后面背着巨大包裹的温彦钊此刻有些垂头丧气。 “你看,背这么多毒药现在累了吧,我早跟你说,远行无轻担,你还不听!” 温壶酒优哉游哉地边走边喝着酒葫芦里浓香四溢的酒。 “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是说,我可能背的太少了,这才走了七八里路,就喝了两瓶!此去柴桑城这么远,估计还没到地方,毒药就得见底,到时候遇到强敌可如何是好?!” 温彦钊一本正经。 “……” 温壶酒满脸黑线。 第7章 来者不善?你才是来者! 温家宅院,正殿。 须发皆白,不怒自威的温临正襟危坐在居中的家主座位上,他眼前一个身着黑色短打劲装的家丁半跪于地。 “禀老爷,小主人和少主此刻已经出了岭南,奔柴桑城去了!” 温临闻言脸色骤变,重重拍了一下座椅扶手道: “温壶酒他真是胡作非为,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你可知,此刻他们到哪了?” “禀老爷,小人回府时已经出城。以小人所见那两匹马的脚力,此时怕是已经距此七八里了!” 黑衣家丁恭敬地道。 “七八里……现在出发也能追得上!快去安排人马,给我把他俩务必追回来!” 温临猛然站了起来,大手一挥道。 毕竟这小孙儿是他的心头肉,最重要的,是未来老字号温家的希望! 温彦钊在温家这座安全堡垒已经十四年平安无事,这一旦出去,种种后果都无法预料。 黑衣家丁不敢直视此刻盛怒之下的温临,低着头道: “老爷,少主门外的家丁禀报说,这次不是少主带小少爷出去,而是小少爷带少主出城的……” “哦?这么说不是老二撺掇的?” 温临眉头紧锁,像是在问家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老爷,小主人背着个硕大的背囊,带着少主出得城,听他们的话说是要去找西南道柴桑城!” “去那里作甚?” “镇西侯府来信,是小姐写给少主的,说是小侯爷从家里跑了,要少主去帮忙寻找!” “唉,这俩孙子,一个嫡孙,一个外孙!也罢,钊儿背得那个行囊里装了些什么?” 温临一声叹息,不过脸色却缓和许多。 “禀老爷,都是小主人自己配置的毒!” “什么!?” 温临刚刚阴转晴的脸立刻又沉了下去,厉声问道。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那包裹里少说也得有三五百瓶各类毒药,我听他说要在路上吃……” 家丁见温临脸色又变,声音有些发颤。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去吧,怕就怕他一时不慎泄露了毒药,把柴桑城变成一座死城……” 温临脸上神色担忧,口中喃喃自语,随后双眼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又对家丁道: “你下去通知温家上下,让他们把安插在西南道各处关隘和柴桑城的眼线都给用起来,看好了钊儿,出了半点闪失,家法伺候!” “遵命,小人这就去办!” 家丁如蒙大赦,俯身施礼后就赶紧出了正殿。 岭南老字号温家素来行事低调, 见家丁出去后,温临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心中有些担忧。 但是还有些隐隐地期待,总觉得这小孙儿远远不止他所了解的那般简单。 “庭院难出千里马,江湖之远,也该让后辈去开拓了!” 想到这,温临抚须展颜一笑,心中也云开雾散了。 ———————————————————————— 岭南城外,官道。 叔侄二人一前一后在官道上纵马疾驰,只是温彦钊身后背着的巨大包裹有些突兀。 几个时辰后,一座巨大繁华的城池终于映入眼帘。 “小叔小叔,前面那座城就是柴桑了吧!” 第一次出远门的温彦钊极为兴奋。 “没错,进了城你不许乱跑,跟紧我!现在柴桑城里暗流涌动,谁知道都进来些什么牛鬼蛇神!” 马背上的温壶酒道。 “好嘞!驾!” 话音出口,温彦钊双腿猛夹马腹,朝着柴桑城绝尘而去…… “臭小子,你等等我!驾~” 温壶酒赶忙也策马追了上去。 片刻后,两人进了柴桑城。 两人从城南门进入,街上行人接踵,一时间只能下马牵行。 “小叔,柴桑城果真繁华!比咱们岭南大得多了!” 温彦钊自有记忆就在岭南没出过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街上各色店铺间转个不停。 “小叔我第一次来柴桑城还是二十年前,那会还没你呢!” 温壶酒扬起葫芦,满满灌了一口酒道。 很快,温彦钊发现他们叔侄二人似乎很是吸引街上异性的目光。 温彦钊出门的时候换了一身白衣,外衬薄如蝉翼的黑衫。 十七岁的少年,身材颀长,五官俊朗,往来少女的眼睛几乎快要拉丝。 而自己小叔温壶酒,虽说年逾四十,平时有些不修边幅。但面容冷峻气质非凡,也让不少熟女少妇为之侧目! 但是在这些目光中,却偶尔闪出几双带着监视意味的眼睛。 温壶酒一副慵懒散漫的样子,但是眼神如炬,早就瞥见了那些监视他们的人: “钊儿,这柴桑城中势力庞杂,我们此次前来只为找到你东君表弟,其他的麻烦能不惹就不惹!” “听小叔这么说,这些人来者不善啊!” 温彦钊眉毛一挑,丝毫不惧,语气中反而有些轻视。 “来者不善?要我说,你才是来者!” 温壶酒戏谑,目光扫了一眼温彦钊身上所背的剧毒包裹。 这些毒药,足以让整个柴桑城的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温彦钊转过身来,毫不在意地看着温壶酒:“怎样?” 温壶酒翻了个白眼接着道:“顾晏二家是非不断,这两家联姻之事势必要生出许多争端来!我听说晏家身后的天外天势力早就潜伏在柴桑城中,那几个有名的公子也陆续到了,咱们找到东君就回去,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见没……” 温壶酒把柴桑城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又怕这个贼小子出去惹祸,便叮嘱了几句。 “哎呀,小叔你怎么这么啰嗦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菩萨,怎么如此胆小?” 温彦钊毫不关心小叔的叮嘱,嘴里揶揄道。 “我这不是带着你这么个小兔崽子出来吗?出了问题你爷爷可饶不了我!” 温壶酒没好气地道。 “安啦安啦!小叔放心,我绝对听话!” 温彦钊嘴上乖巧,心里则不然。 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名望!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这辈子不可能听话的!只有搞搞事情这样子才维持的了生活的样子! “轰隆!” 刚刚还晴空万里,此时却是黑云压城,一声炸雷响彻柴桑城。 “要下雨了,小钊,我们去找个客栈!” 温壶酒微眯着眼睛,抬头扫了一眼马上掉下雨来的天空道。 “小叔,我们就去前面牌坊下那家挑着小旗的那家!” 温彦钊指着那家“悦来客栈”的招子。 两人行不到半途,雨点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此时,柴桑城东,顾家宅院悚然突显一尊高达十余丈兵势,威严凛凛,傲立与雷雨之中! (码字不易!求追更!求点赞!爱你们的大橘!~~~) 第8章 力挫苏暮雨! “客官里面请!您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叔侄二人进了悦来客栈,门口的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先去把这两匹马好生喂养起来,要两间上房,预备些酒菜送到房里来!” 温壶酒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 “小叔,你看外面!” 温彦钊把身上背着的巨大包裹刚放在地上,便感觉此去不远处真气汹涌。 抬头一眼便看到了那尊巨大无比的真气凝聚而成的虚影! “顾家?” 温壶酒微眯着眼,顺着温彦钊手指方向看了眼道。 “小叔,咱们去看看?” “去什么去!先把你这个大杀器好生安置起来!” 温壶酒指了指地上的巨大包裹。 温彦钊:“额(t t)…” 两人进了客房,各自安置好行李后,温彦钊趁温壶酒自斟自饮时,蹑手蹑脚地溜出来客栈。 冒着雨,脚下运起轻功,在屋檐房脊上朝顾家飞掠而去。 柴桑城东,顾家。 顾剑门长剑在手,身后兵势高达十数米,此刻大雨瓢泼,落下的雨点纷纷被剑意弹开。 而他目光直视之人,正是手撑黑伞,一袭黑衣,身后十数条巨大紫黑蛇影的苏暮雨! 顾剑门剑意纵横,与暗河杀手苏暮雨搏杀在一起! 一瞬之间,两人肆意狂放的真气令周围雨花纷纷炸裂开来…… “一个是北离八公子,一个是暗河第二高手!两位的对决当真精彩至极!” 顾剑门和苏暮雨闻声同时回头看去,手中攻势也顺势停了下来,纷纷后撤至两侧的房顶上。 “阁下何人,到我顾家有何贵干?” 顾剑门负手而立,神色冷冽地盯着刚说话那人。 “在下温彦钊,恰巧路过而已!见两位高手对决,一时间情不自禁就上来看看!” 温彦钊此刻正骑在距离二人不足三十米外的另一座屋顶上。 “温彦钊?没听说过?毒菩萨温壶酒是你什么人?” 苏暮雨手撑黑伞,脑海中回想了一番并无此人的信息,便开口问道。 “是我小叔,你们很熟吗?” 温彦钊语气轻佻。 “不熟!这么说你是岭南老字号温家的小辈?” 苏暮雨面无表情。 与此同时,对面屋顶的顾剑门剑眉微皱,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温彦钊。 “小辈怎么了?看不起我吗?” 温彦钊站起身来眉毛一挑,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没有看不起你,是根本没看你!” 苏暮雨淡然地道。 “∑(′△`)你很叼嗷!那你那就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 温彦钊一声长啸,右手一招,他所站屋顶旁边一株大树的树枝“咔嚓”一声折断飞入手中。 随后,左手一捋细枝碎叶纷纷落下,只留下一根三尺多长笔直的枝干。 “以木为剑?有趣!” 顾剑门笑道。 未等顾剑门话音落地,温彦钊身上便涌起磅礴剑意,他手腕一抖,树枝横斩而出! 一道锋利无匹的无形剑气朝着苏暮雨掠去! 苏暮雨见攻势凌厉,冷哼一声手中黑伞急速旋转起来。 顷刻间,温彦钊所发剑气与旋转的黑伞撞在一起! “嘭!” 一声巨响后,无形剑气消散不见,但苏暮雨也是心里一惊,没想到温彦钊内功也是如此浑厚。 苏暮雨眼神一凛,语气冰冷:“小小年纪,居然已迈入九霄,不错……” 话音刚落苏暮雨气势骤变,头顶紫色暗影徐徐成形…… “去!” 苏暮雨嘴唇微动,随后十数把暗紫色的无形剑气破空而出,如飞蝗箭头般刺向温彦钊! “来得好!” 温彦钊真气灌注右臂,脚下一顿,腾空而起,手中树枝裹挟着磅礴剑意疾斩连连! 迎面飞来的暗紫色利剑被温彦钊尽数斩成破碎的剑气消散于空中…… 未等苏暮雨有所动作,温彦钊左手剑诀一捻,身上气势骤变。 话音出口,温彦钊手中树枝竟然聚气成形,化作一把古朴利剑! “长虹贯日!” 那聚气成形的古剑周身剑芒吞吐,闪烁着耀眼白光,温彦钊一声清啸,挺剑如飞星赶月般刺向苏暮雨! 苏暮雨见温彦钊来势凶猛,眼中剑芒闪烁几乎无法直视,他手腕一抖黑伞迎面撑起一圈剑阵…… “砰!” 剑气撞在一起,那把黑伞前用真气凝结的无形剑阵被温彦钊一剑破开! 苏暮雨旋即脚下一纵,后退开几丈之外,黑色长袍在风雨中烈烈飘动。 【恭喜宿主,挑战暗河高手,获得500声望!】 终于听到系统提示获得声望值,温彦钊不禁心中暗喜,原来这样也可以获得声望。 此时苏暮雨栗色的瞳仁中映出温彦钊的声影,冷声道: “剑法不错,可我没听过温家有人会此等剑法,阁下怎么称呼?” 身后手持树枝立于雨中的温彦钊头也不回:“岭南温家,温彦钊。” 此等功力和那树枝上裹挟的剑意,只一招便破了了暗河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执伞鬼苏暮雨的十八剑阵,不可谓不强。 顾剑门无法相信,眼前这棱角分明、意气风发的少年竟有不低于苏暮雨的修为。 此时他也是心中烦闷,想找个人打打架出一口气,于是便挥剑抢攻,剑光连闪间,数道凛冽的剑气直奔温彦钊面门! “好快的剑!”温彦钊口中称赞,手中树枝轻飘飘一挥,立时一道宽逾数尺的无形剑锋横扫而过! “啵!” 顾剑门所发的剑气瞬间如泥牛入海,汇入温彦钊那道无比宽阔的无形剑锋中! 那道剑锋被顾剑门几道剑气相撞后,势头不减,须臾间便要笼罩顾剑门周身。 见势不妙,顾剑门运足真气,手中长剑苍锵长啸,身后那高达十数米的顾家兵势陡然出现! “砰!” 剑气过后,那蓝色虚影的高大兵势消散无踪,只留下满脸冷汗执剑而立的顾剑门。 【恭喜宿主,挑战凌云公子,获得500声望!】 温彦钊脑海中响起系统那空灵的声音,一时间喜不自胜,却听见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强的剑意,我说大侄子你什么时候会剑术了?藏得够深,连我都不知道!” 那声音正是温壶酒,只见他脚下御风,飘然而至,稳稳落在温彦钊身旁。 “哎呀!小叔你怎么追过来了!” “臭小子,趁我喝酒偷跑出来给我惹祸!” 温壶酒早就目睹了温彦钊两招战平这两大高手,故意开口骂道,丝毫不顾旁边顾剑门和苏暮雨二人。 嘴上虽然不善,但温壶酒心中却是澎湃不已。 一方面惊异于温彦钊剑意之强,另一方面感慨于温家出了这么个天才少年! “小叔,我实在是在客栈无聊,这暗河杀手和北离八公子对决多么难得啊!所以就忍不住跑出来凑个热闹!” 温彦钊一改刚刚一剑破敌的威压感,此刻就像个邻家闯祸的孩子。 “阁下便是老字号温家用毒第一高手——温壶酒?” 顾剑门见温壶酒身后“毒死你”三个大字,开口问道。 “正是在下,顾家二公子,幸会幸会!” 温壶酒见顾剑门并无敌意,且清楚自己的底细,便拱了拱手。 “毒菩萨温壶酒,果然是温家的人!” 苏暮雨擎着雨伞,语气冰冷。 温彦钊得意一笑:“承让了!” (喜欢的读者大大一定要记得加书架嗷!求支持,求追更,求书评!感谢,mua?) 第9章 百里东君初登场 顾剑门与苏暮雨对视一眼,随后又看了看眼前温氏叔侄二人,脸上流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咱们温家自古以用毒闻名天下,你这刚猛的剑法从何学来的?” 温壶酒对刚刚侄子的表现震惊不已,瞪大眼睛问道。 “嘿嘿,都是梦里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教我的!” 温彦钊信口胡诌,随后狡黠一笑施展轻功,飞下屋檐飘然而去。 温壶酒见侄子朝街心而去,便回身朝顾剑门拱手道: “顾二公子,小侄初入江湖多有得罪,若是寻仇的话,不妨找我毒菩萨温壶酒!” 说完后也脚下一纵,直追温彦钊的方向而去。 “寻仇?” 顾剑门自嘲般笑了笑,有大逍遥境的温壶酒在侧,怕是只能寻死! 与顾剑门相对而立的苏暮雨依旧面如冰霜,撑着那把藏剑入柄的黑伞,缓缓开口: “凌云公子,暗河派我来此的目的已与你说了清楚,还望你能认真考虑!” “我在青松客栈等公子七日,若是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话音未落,苏暮雨朝前虚空踏出一步,随后如烟雾般消散。 有温彦钊从中插了这么一杠子,二人被挫败后自然也无心再战。 “没想到暗河的人竟然如此厉害!” 顾剑门自顾自道,他从房顶飘然落入院中,随后收剑走入正堂。 “二公子!您没事吧!” 顾家家丁李苏离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无碍,苏离你可见到刚刚跟我和暗河动手的那个少年?” 顾剑门脸色阴郁地问道。 “我在堂下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剑意之强甚至不在公子之下!” 李苏离话虽如此,但顾剑门怎么会不清楚,刚刚那一剑自己几乎是拼了命才扛下来! “此人若有心杀我,恐怕我与暗河那个苏暮雨联手都无必胜的把握,温家什么时候出了此等人物?” 顾剑门叹了口气,坐在正堂椅子上,拿起一壶酒啜饮着。 “二公子,暗河那个执伞鬼明明是要来与咱们顾家合作,您为何一开始便与他动手?” 李苏离没有接上面的话, 将话题转移向苏暮雨。 “兄长离奇遇害,晏家态度暧昧不明,今天又来了个暗河的鬼,我心中烦闷无比,就想找个人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 说出这话的顾剑门神色缓和许多。 “原来公子是想宣泄心中烦闷,小人懂了。” 李苏离见顾剑门无碍,便扶着他回房间去了。 不多时,柴桑城上空阴云消散,原来瓢泼的大雨也顷刻停止,露出明晃晃的太阳来。 “赔钱货!你看这天怎么突然就晴了?” 顾家大宅外侧一处街角,一袭淡蓝色锦衣的少年撑着油纸伞,疑惑地转头问向身后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持枪少年。 说话的这人一副雪雕玉琢般的面孔,五官精致的足以让女孩子嫉妒。 目似朗星,飞眉入鬓,扑面而来的除了少年意气外,还有种无法言说的贵气。 这人正是温壶酒要找的镇西侯府小侯爷——百里东君。 “此地不宜久留,掌柜的我们赶紧走!” 那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少年正是司空长风,他挺枪在手,扯了扯百里东君的衣襟神色有些紧张。 “那个跟顾家人出手的人不是走了吗?你害怕什么?他只是看起来像鬼,但终究还是个人啊!” 百里东君毫不在乎地道。 “但是后来那人非同小可,实力怕是在顾家二公子之上!还有后面赶来的那个中年人,从他的轻功来看,内力更是深不可测……” 司空长风警惕地环视周围,嘴里回应着。 “说来奇怪,那两人身影竟有些熟悉,就是咱们离得太远了,再加上雨这么大根本看不清……” “别说了,赶紧走……” 司空长风不等百里东君说完,拉着他胳膊就往龙首街方向奔去。 …… 温彦钊一路脚步轻松,心中窃喜不已。 一出手竟然就击败了北离八公子之一的凌云公子顾剑门和暗河苏暮雨! 这等实力,放眼整个北离,可谓称得上同辈中首屈一指的存在了。 而且自己也大概摸清了名望值的获取途径——击败有实力或者有背景的人! 刚刚在顾家房顶一战,一招长虹贯日和一招横贯八方分别让两大高手折服。 想必除了小叔温壶酒知晓外,顾家家丁、暗河势力以及藏在周围晏家的眼线全都目睹了这一切。 温彦钊正思绪翩迁,身后温壶酒飞身而至,马上满脸堆笑问道: “我的好大侄儿!你刚刚那一剑真是惊到为叔我了!快告诉小叔,你这手功夫从哪学的!咱家除了小叔我,可没人有这么厉害的剑招!” 温彦钊眉毛一挑,一脸傲娇: “小叔你可别自夸了!虽然我单方面承认你在剑术上的造诣的确是温家第一,但是我的剑法真的是自己偷偷练得!” “真当小叔那么好糊弄?你那招长虹贯日颇有些古剑术的神韵在里面,你这十几年来都没出过温家,怎么可能见过这么古朴的剑招呢!” 温壶酒满脸狐疑地道。 “小叔可听话一句话,叫做天生我才!” 温彦钊转身玩味地一笑。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跟小叔卖关子!等我回去问问你爷爷是不是偷偷给你开小灶了……” “这件事就此打住,小叔,你不觉得这条街有些诡异吗?柴桑城号称西南道第一繁华,怎会如此冷清!” 温彦钊左右扫视着龙首街,大雨一停,本该喧闹熙攘的街道却罕有行人,着实令人奇怪。 “这条街早就被晏家控制起来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出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顾晏两家联姻之事,这柴桑城现在不知道藏匿了几方势力呢!” 温壶酒把嘴一撅,神态颇有些骄傲,语气里满是前辈教导晚辈的意味。 “如此说来,这晏家联姻是假,借机吞并顾家才是真咯?” 温彦钊眼睛一转道。 “聪明如你,果然是我温壶酒的侄儿,跟小叔一样聪明!” 温壶酒笑道。 “啊,对对对……” 温彦钊敷衍至极,这让温壶酒大为不爽,但又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侄子无可奈何。 叔侄二人说笑间,已经来到了龙首街百里东君的东归酒肆所在的位置。 (已签约上架!求各位大佬加一下书架,点点催更!大橘感激不尽!) 第10章 东归酒肆的刺客 (感谢给一直陪伴大橘的朋友们!今日已签约上架!跪求给个好评!爱你们) 龙首街。 此处正是少年白马剧中开篇的那条街,街上商铺林立,但那几人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敌意。 温彦钊眼神打量起来—— 酒肆斜对面是那个仍在卖力剁着猪骨头的屠夫的肉铺; 旁边是一个眼神怪异,手中正在一针一针纳鞋底的白发老妪; 老妪旁边是个形容猥琐,盯着对面包子铺美少妇的卖油郎; 那个包子铺的美艳少妇,时不时给对面卖油郎抛个媚眼,暧昧非常…… 此刻的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正在顾家大宅外墙,此刻酒肆中那个名叫奎正的刺客埋伏在里面。 ‘这几个金刚凡境的喽啰,也不是我一合之敌,现在下手根本拿不到多少名望!’ 温彦钊心里盘算着,眼神在几个商铺间来回扫视。 “侄儿,你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几人颇为怪异,似乎不是做生意的人。” 温壶酒手里拎着酒葫芦,早已看出些端倪。 “金口阎罗阎千岁,针挑烛火针婆婆!小叔,你猜这两个金刚凡境的家伙能在我手里撑多久?” 温彦钊眉毛一挑,语气颇为傲慢。 “嗐!一合之敌!不过这些人都是晏家安插在龙首街的眼线,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不然……” “放心,他们不值得我出手!” 温彦钊打断温壶酒的话。 “那你问我干嘛?” 温壶酒眼睛一翻,没声好气地问道。 “现在先不动他们,等过几天群英毕至我再狠狠揍他们一顿!” 温彦钊嘴角勾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 “干嘛非得人多的时候再动手?晏家可不是太好惹得角色,这不是咱们岭南,还是要稳妥些为好!” 温壶酒叮嘱道。 “等到顾晏两家大喜之日,看侄儿在这柴桑城中大闹一场!” 温彦钊并不理会温壶酒说的话。 “我的小祖宗,你这么一闹咱们温家雪藏你十几年的事不就暴露了吗!等咱俩回去你爷爷非得扒了我的皮!” 温壶酒窜到温彦钊眼前,满脸错愕地道。 “那要怎样?难不成还要瞒一辈子吗?再说了我现在困在,九霄迟迟无法破境,总归不是个办法!万一这次阴差阳错突破了瓶颈,未必不是好事!” 温彦钊隐隐感觉,这次顾晏两家的争端中自己定能从中获利。 温壶酒听他这么说,心中自觉有几分道理,而且这个侄儿刚刚与顾剑门和苏暮雨那场交战展露出的实力的确让他为之惊叹。 他定了定心神:“话虽如此,但是接下来的事你必须听我的,很多事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这西南道地处北阙与北离交界之地,不知道还会起多少争端!” “小叔,你听过一句话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这柴桑城是龙潭虎穴,那我温彦钊也敢去掏出他的虎崽子!” 温彦钊此话一出,尽显满面的英雄气。虽说脸庞稍显稚嫩,但是在温壶酒的眼中却豪气冲天,一时间他竟然有些问自己的侄子有些骄傲。 “好好好,那就依你所言,咱们闯他一回龙潭虎穴!我温家出了你这么个汉子,也不枉叔父从小一把毒一把药把你喂到大!” 温壶酒仰首猛灌了一口酒,大笑道。 “这才是名冠江湖的毒菩萨嘛!” 温彦钊闻言一喜,拍了拍温壶酒的肩膀。 温氏叔侄穿过两侧错落的商铺,朝着东归酒肆而去。 此刻的气氛颇有些凝重,那几个晏家的眼线带着不善的眼神一直盯着叔侄二人。 总觉得这两人十分危险,那个俊朗的少年功力深厚不说,他身旁那个手拿酒葫芦的中年男子更是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温彦钊先一步来到百里东君的酒肆门口,抬头看去—— 酒肆的开着,装修风格古朴典雅。门楣上高悬一块装饰着酒葫芦的巨大牌匾,上书“东帰”二字。 “小叔!这家酒肆,应该就是东君表弟开的!”温彦钊指着那匾额道。 “嚯,有几分意思!这块匾我很中意,颇有点酒中仙境的感觉!” 温壶酒人如其名,嗜酒如命,见那块匾额雕饰的如此用心,不禁称赞道。 “咱们进去瞅瞅,看看东君表弟在不在!顺道也给小叔打一壶酒尝尝他的手艺!” 温彦钊说完大踏步进了酒肆,他当然清楚刺客酒肆中那名叫奎正的刺客正躲在里面,故意大声道。 “好,小叔的酒葫芦恰好也空了!” 温壶酒跟着温彦钊的脚步也进了酒肆大门。 刚进入酒肆温壶酒就敏锐地发现,里面有人藏匿在暗处,但他有恃无恐,反而想看看自己的小侄子有没有探查到。 想法刚从脑海中生出,只见温彦钊右手双指并拢,一丝似有若无散发着诡异香气的袅袅紫雾便凭空生出。 温壶酒见侄子这般举动,心中自然清楚他这是催动真气凝聚手指产生的毒啸百里。 便不去管他,自顾自奔着柜台中寻找百里东君酿的美酒去了。 在温彦钊十岁那年,就已经掌握了体内本命蛊聚鼎毒寅的各种形态的毒啸百里。 无论是用来大范围探查地形和敌情的毒雾,还是凝聚如针如丝,百丈之外下毒的技法 ,都已掌握其中的奥秘。 随着他境界的不断提升,毒啸百里的毒性和范围也会随之增强! 现在温彦钊指尖聚拢的丝状毒雾颜色愈加深厚,刚刚那似有若无的淡淡紫色,此刻已经厚重如绸! 温彦钊双指一点,一阵真气激荡!丝状毒雾朝着房梁激射而去,那里正是晏家刺客奎正的藏身之地。 温壶酒余光早就瞥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随后从柜台里搬出一坛酒,用手抹去封泥,仰头喝了一大口。 “好酒!” 酒液入喉,醇香无匹,温壶酒不禁称赞出口。 话音随着那个房梁上藏匿的刺客奎正一同落在了地上! “啊呀!” 温彦钊见那他已经中招,上前一脚狠狠踏在他的胸膛,俯下身子,坏笑着问道: “嘿,你这梁上君子不顶事啊!怎么手滑的连房梁也抓不住!” “啊!你是谁!对我下了什么毒!” 奎正中了温彦钊的毒啸百里,此刻五脏六腑如蛇钻虫咬,疼痒无比,同时口鼻中都渗出紫黑色的鲜血来。 温彦钊刻意降低了毒雾的毒性,并不想一击便要了奎正的命,他还需要让奎正帮自己一个忙。 “看来你不仅武功差,而且还蠢得要死!没见我小叔背上三个大字?” 温彦钊脚下稍稍用力,奎正的胸骨便传来一阵令人齿酸的骨头碎裂之声。 “啊!少侠饶我性命,我是晏……晏家的人,你不能杀我!” 奎正胸口一阵剧痛,赶紧求饶道。 “晏家?就是那个趁人家家主死了,跑去顾家府上逼婚的晏家?” 温彦钊眼神锐利,盯着脚下的奎正问道。 “好了好了,小钊,别跟他废话了,这小子竟然不认得你叔叔,估计也是个不入流的夯货!” 温壶酒提着那坛佳酿,踱着四方步悠闲地道。 “小叔别管,我要审审他!快说,你来这东归酒肆作甚!” 温彦钊脚下力量不减反增,疼得奎正额角青筋暴起,渗出些汗珠来,体内毒性发作,让他此刻生不如死。 “少……少饶命,我本是晏家家丁奎正,奉家主晏别天之命,来取这酒肆掌柜的性命!” “你要杀东君?” 温壶酒闻言一惊,眼神如刀望向地上的奎正。 第11章 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奎正被温壶酒凛冽如刀的气势吓得不敢做声,更不敢抬眼看他。 加之胸骨剧痛和身中剧毒,整个人在温彦钊脚下不住地颤抖起来。 “小子!我问你话呢!” 温壶酒冷着一张脸,俯身盯着冷汗涔涔的奎正问道。 “大……大侠,小人也是奉了家主之命,与小人无关,求您饶了我性命……” 奎正此刻惊惧难当,出发前被告知东归酒肆掌柜是个不会武功的毛头小子。 怎么突然进来两个境界如此之高的人,自己明明在房梁上藏匿的很好,却不知怎的就中了那个俊朗少年的剧毒! “小叔,你看见了吧!他说他要杀你宝贝外甥!” 温彦钊不怀好意的拱火道。 “镇西侯府与晏家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哪来的胆子敢杀我外甥?说,你们家主还交代什么了?” 温壶酒皱着眉头,脸色凝重的问道。 “小人着实不知,只是说这东归酒肆碍事,叫我来除之后快!” 奎正此时脸上汗水混着流出的毒血,一副骇人模样。 “听见了吧,他们晏家厉害的紧呢,今天敢杀东君表弟,明天我都不知道敢干什么?小叔,依你看该如何呢?” 温彦钊挑着眉毛,一心要让温壶酒表态,这样他才有理由对顾晏两家的事出手干预,以便获得更多的名望。 “晏家真是野心不小啊,敢杀百里老侯爷的宝贝孙子,怕是他晏家满门都不够偿命的!” 被温彦钊踏在脚下的奎正听温壶酒说到百里老侯爷心中一惊,怎成想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酒肆小老板身后竟有如此深厚的背景。 “我来问你,如果你家主得知你刺杀失败了,会怎么处置你呢?” 温彦钊放开了踏在奎正胸口的脚,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这……家主定会责罚小人!” 奎正胸骨处被温彦钊踩裂了几根,疼得他根本无法动弹,就这么仰面答道。 “那你会不会把我叔侄二人告诉你们家主啊?” 温彦钊突然凑近奎正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不不不……我绝不透漏二位半点,求少侠饶我一命!” 奎正见温彦钊似乎有意要放了自己,立刻抓住救命稻草般求饶起来。 “钊儿,跟他废什么话,一缕化骨散了却麻烦,我们赶紧去找你表弟东君!” 温壶酒见温彦钊迟迟不下杀手,便催促道。 “小叔你急什么,我留他还有大用!”温彦钊回应完温壶酒的话,随后转过头接着对奎正道: “你替我做一件事,我便给你解药,而且还放你回去,怎么样?” “莫说一件,少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奎正闻言脸色大喜,赶忙答应。 “那好,小叔!柜台里有纸笔,有劳您帮我取来!” 温壶酒不知道温彦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多问,从账房处取了纸笔,饱蘸墨汁递了过去。 “多谢小叔,来来来,晏家人,你把此行奉家主之命,来杀百里东君的事写在这张纸上,小爷我便饶了你!” 温彦钊抖了抖手中宣纸,递给奎正。 奎正闻声一惊,若是这事被外人知道家主晏别天也可能会杀了自己! 但马上死和可能死他还是分得清的,便挣扎着起身。 奎正强忍胸骨剧痛,接过温彦钊递过来的纸笔写下了一行字: “西南道柴桑城晏家家仆奎正,奉家主晏别天之命前来东归酒肆刺杀掌柜。” “还有呢!” 温彦钊接过那张纸,看完后冷声道。 “还……还有?还有什么?请少侠明示!” 奎正颤声问道。 “签字画押啊!不然你这么一张毫无凭据的白纸拿出去谁会相信你是晏家的人?” 温彦钊话音未落,手快如电,指尖一道剑气划过奎正左手拇指指腹! 不等他反应,便扯起血流如注的手指按在了那张纸上。 “这才对嘛!好了小叔,现在我手里可是握着晏家要杀表弟的把柄!” 温彦钊扬了扬那张血墨未干的纸。 “你小子是铁了心要插手顾晏两家的事咯?” 温壶酒皱着眉问道。 “小叔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无事生非一样,明明是晏家不知天高地厚要杀我表弟,我这是代百里姑父去讨伐他晏家!” 温彦钊目光狡黠,但是地上半躺着的奎正却后脊发凉。 心中暗忖:温家这小子心思竟然如此歹毒,这一招当真是把我晏家的嘴封得死死!趁他此刻高兴,赶紧想办法脱身。回到府中就跟家主说,这两人先动手伤人,我也能留条性命…… 奎正思绪闪动一番后当即开口求饶: “我都按少侠吩咐的做了,可否给我解药放我离去了?”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 温彦钊一拍脑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接着说: “我调配毒药从来不会留解药的,因为我不会中毒!真是不好意思啊……” “啊这!” 奎正听他这么说,脸色如土,不顾胸口疼痛俯身跪下磕头如捣蒜: “少侠大人大量,求您大发慈悲救小的一命!今后定当厚报……” “不用你厚报,现在就让你帮我个忙!” 温彦钊嘴角一勾,邪邪地笑着。 “少侠请讲,小人一定照办!” “别把今天的事跟任何人说!” 温彦钊依然笑着,但是目光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人出去一定守口如瓶!” 奎正磕着头并未看到温彦钊的表情微变。此刻如蒙大赦,满口应允。 “嗤!” “蠢货!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一声轻响,奎正脑后喷出一道红白之物。 再看温彦钊,手捏剑诀,那道真气凝结的无形剑气早就洞穿了奎正的脑袋。 奎正一双过分凸出的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仰面倒去! “钊儿,你怎么把他杀了?” 温壶酒并未惊讶,只是觉得留得此人在还可能有用。 “你不常教导我说,江湖叵测人心险恶,应当杀伐果断别给自己留隐患吗?你看我多乖啊!小叔,今天这一手算不算杀伐果断!?” 温彦钊俏皮地问道,丝毫不像刚刚那个抬手间了却一个金刚凡境武夫的冷面公子。 温壶酒:(流汗黄豆……) (各位大佬,伸出您发财的小手点点催更(?ˉ??ˉ??),祝各位8月份暴富暴富!) 第12章 阔别已久的小百里 温壶酒预料到了温彦钊会杀掉晏家人,但是他这一手画押招供着实让这个行走江湖几十年的毒剑客有些钦佩。 小小年纪初入江湖,就知道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出手迅疾,杀伐果断! ‘是个大才!大哥,温家后继有人了,你若是还在人世多好啊!’ 温壶酒手捧酒坛,望着温彦钊的背影不觉出神,似乎温盏茶一般无二…… “小叔,你发什么呆呢!” 温彦钊见温壶酒神情恍惚,猛然转身问道。 “啊!没事,我……我在想这晏家人的尸体如何处理。” 温壶酒有些手足无措,低下头擦了擦眼睛,找了个借口道。 “处理?我看还是别处理了!我料定晏家不会只派这么个三脚猫的,肯定还有后手!” 了解原剧情的温彦钊当然清楚,酒肆外那个几个店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皆是晏家安插在龙首街的眼线。 “哦?你说的是外面那几个贼男女?” 温壶酒老江湖,眼睛何其毒辣,早就看出端倪了。 温壶酒话音还未落地,一阵脚步声从酒肆外传来…… “没错,小叔外面有人来了!听脚步应该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还会些功夫!” 温彦钊听觉极为灵敏,即使不靠毒啸百里,几十丈外的轻微声响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你小子真是狗鼻子,猫耳朵!” 温壶酒微微眯眼,侧着耳朵自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赔钱货,那个鬼魅一般的人为什么放咱们走了,刚刚真的吓死我了!还以为咱哥俩个要交代在那了!” “掌柜的,那人似乎清楚你的底细,而且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很微妙!” 说话的二人正是刚刚从顾家外街被执伞鬼苏暮雨放过的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二人。 两人神色匆忙,一溜烟跑回了东归酒肆。 百里东君快人一步,刚跨进酒肆正门就见到地板中央横躺着一具男尸,惊得他后退两步,叫出声来: “杀人啦!赔钱货快来,有人被杀死在咱们酒肆里了!” 百里东君一张俊脸吓得煞白。 自小锦衣玉食的他头一次见到惨死当场的尸体,自然惊骇不已。 说完话,抬起头来,才看到柜台前站着两人—— 一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正盯着自己,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另一人胡子老长,面容和蔼,也带着笑看向自己。 “舅舅!表哥!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百里东君见是温氏叔侄,一时间从惊吓转为惊喜,三步并两步跨过尸首一把搂住温彦钊。 “东君表弟,我跟小叔来了好一会了!还杀了个打算咬你的臭虫!” 温彦钊也伸手搂住百里东君道。 他兄弟二人自幼相熟,血脉亲情又加上脾气秉性颇为相似,感情甚至胜过同胞兄弟。 虽说相处时间并不很长,但百里东君对温家这个表哥却是极为敬佩。 一来,温彦钊幼时总护着他,有好吃的从来都单独留一份给他。 东君生性好动,总会摔碎盆盆罐罐,做出些叨猫逗狗的事来。 这些事败露,自然惹得长辈们生气,温彦钊从来都是替他背锅受过。 二来,温彦钊天赋异禀,用毒如神,而且对天生武脉但酷爱酿酒的东君始终顺着他意。 从来不像他父母长辈一意逼他习武,还总会跟东君采摘野果黍麦用作酿酒。 回想起年少时的种种,都让东君对这个表哥感情真切,将他视为最亲的人之一。 “表哥你都长这么高了!比我还高上半头呢!” 百里东君亲昵地搂着温彦钊的肩膀,踮着脚比起个子来。 “我说小百里……怎么光顾着你表哥,都不理舅舅啊!” 温壶酒见百里东君跟自己打了个招呼就不再理会,心中酸溜溜的道。 “舅舅,好舅舅!” 百里东君闻言一个箭步窜到温壶酒面前,一脸乖巧地挽住温壶酒的胳膊。 “好舅舅,你这次是专门过来看我的吗……” “咳咳……” 一声刻意的轻咳,酒肆中央司空长风神色古怪,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百里东君踏进酒肆开始,就不再理会他。 司空长风作为一个外乡人,一不认识温壶酒,二不熟悉温彦钊,一时之间只能握着枪,杵在原地满脸尴尬。 “嗐!你看我见到表哥和舅舅一时间高兴的把长风忘了!真是抱歉!” 百里东君听见司空长风一声轻咳,立刻会意。 他从温壶酒身边闪身至司空长风左侧,伸手向温氏叔侄介绍起来: “这位,是我百里东君的好朋友,也是我东归酒肆的店小二——司空长风!” 随后,由脚下一滑,滑到温氏叔侄二人身旁: “这位是我亲舅舅,岭南老字号温家的少主温壶酒,毒剑双绝,江湖人称“毒菩萨!” “这位是我百里东君最亲的表哥,岭南温家小毒物——温彦钊!” “在下司空长风!见过舅舅和表哥!” 待百里东君一一介绍完温壶酒和温彦钊后,司空长风将长枪搭在旁边的桌子上,俯身一揖。 “好俊俏的小枪仙,你跟小百里可真是……颇为般配啊!” 温壶酒半眯着眼脸上挂着笑,上下打量着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被这话说得俊脸通红,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好了!舅舅你别逗长风了!咱们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多客套!快坐快坐!我说舅舅,你怎么知道我西南道柴桑城了?” 百里东君摆摆手,随后一把扯过旁边的桌椅,示意众人落座。 “我说小百里,你都能不能让你父母省点心!你的母亲大人都把信寄到舅舅这了!因为你从家里溜走,整个镇西侯府现在是鸡犬不宁……” 温壶酒刚坐下就开始教训起百里东君来,温彦钊在旁边暗自好笑。 “我说舅舅,多久不见你怎么跟我父亲说话一个腔调了!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天天带我到处玩的舅舅……” 百里东君一阵委屈,随后转头看向一旁幸灾乐祸的温彦钊。 “表哥表哥,我外公这段时间身体可好?你在岭南有没有发现什么适合酿酒的果子或者其他材料?” 百里东君的心思永远有一部分会在酒上。 听他这么问,温彦钊缓缓开口: “爷爷他老人家身子骨一向硬朗,现在一开口依然能把小叔和我吓个半死,酿酒的东西嘛……我前几日发现有种生长在竹林中的菌子很特别!也许可以试试,等我们回岭南我带你去采!” “好呀好呀!不过我最近没有时间跟你回去……” 百里东君欲言又止,神色踌躇着。 “怎么?我的大外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温壶酒不知从哪又掏出来个温润如玉的白瓷酒瓶,手中微微用力掀开了盖子。 盖子被温壶酒扔在桌子上,瞬间一股浓郁无比的松脂香味蓬勃而出! 那味道刚刚落入几人鼻腔,未等多嗅上几嗅,松脂香气旋即淡去,几分茉莉的淡雅又涌了上来! 温壶酒可谓品酒无数,但这盏酒却让他久久不舍得入口,只这酒香似乎就已经沉醉了一半! “好香的酒!外甥这盏酒也是你酿的?”温壶酒手中端着白瓷瓶问道。 “那是自然,这盏酒名为‘松花’!是由春入秋,分别采集雪松、赤松、黑松、油松之花粉,佐以北地仲夏时节香气最为浓郁的笔尖茉莉酿制五七三十五天而成!” “其味松香在前,茉莉在后,酒液翠绿,入喉先暖后凉,咽入腹中若是打个酒嗝,四肢百骸都是这奇异的香气!” 百里东君果然是酿酒之高手,说到酒他便站起身来,长袖飘飘然,将那盏松花佳酿的材料产地,味道特点一一说了个明白! “好!我外甥当为北离第一酒仙!” 温壶酒说完便仰头喝了一口松花,果如百里东君所讲一般无二。 香气馥郁,前暖后寒! “可惜啊,像小叔这么嗜酒又懂酒的人当真是凤毛麟角!不然我表弟这一身酿酒的本事早就名扬天下了!” 温彦钊嘴角挂着些赞许的微笑,一句“名扬天下”瞬间击中了百里东君的心! (大橘今天三更!希望各位读者大大们能给书打个好评嗷!爱你们!别忘了点催更!我会加油更新哒(●? ? ?)!) 第13章 不速之客 (祝各位读者七夕快乐!) “名扬天下!我百里东君何时能名扬天下啊……” 百里东君听到表哥那句名扬天下,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口中喃喃。 这句名扬天下自然是曾经遇到的那位仙子姐姐——玥瑶。 这一面可谓是一眼万年。 从此之后玥瑶那句“等你哪日名扬天下,世上谁都知道你在何处之时,我便来找你!”就成了百里东君眉间朱砂,头顶月光! “小百里这是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沉浸在“松花”佳酿的温壶酒目光瞥了眼百里东君问道。 “不瞒舅舅说,东君他啊,有自己的心上人咯!” 司空长风噗嗤一笑,调侃道。 “我地乖乖,小百里有心上人了?小枪仙,快跟舅舅说说,是谁家的闺秀?” 温壶酒八卦之心瞬间燃起,朝司空长风挪了挪凳子。 “我说小叔,咱们别着急聊东君的心上人,你看外面……” 众人闻声一惊,目光循着温彦钊手指的方向看向门外。 满面虬髯的屠夫提着那把斩骨刀,一脸煞气地朝酒肆中走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先前绣花的白首老妪和一身红衣的美艳少妇。 “呦~小百里,你的酒肆来客人了!” 温壶酒语气轻挑,显然没把这些臭鱼烂虾放在眼里。 “客人?” 刚回过神来的百里东君抬头看去,那一行人已经迈入了酒肆大堂。 “别动,让我来!” 温彦钊一把按住刚要挺枪起身的司空长风,冷声道。 “放心让他去吧,那几个家伙不过是金刚凡境的武夫,你表哥打他们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 最后一滴“松花”佳酿终于被温壶酒咽了下去,他也不看堂内气势汹汹的几人,对着百里东君道。 “小表哥他不是不会武功吗?舅舅你让他去送死吗?!” 百里东君闻言满脸错愕,准备起身去阻拦温彦钊。 “哎呀,来来来小百里,你坐着这儿陪舅舅喝酒,你表哥他一打七都没问题!” 说着,温壶酒左手虚空一招,柜台上一坛老酒便凌空飞向手中。 百里东君见舅舅如此放心温彦钊,不再多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堂内的众人。 “你这俊俏的小公子是喝酒的客人?我不找你,酒肆的掌柜,出来领死!” 为首那个虬髯屠夫,正是江湖上号称金口阎罗的阎千岁,一把斩骨断刃用得出神入化。 此人外家功夫和刀法还算说得过去,修为却不过是金刚凡境。 身后的针挑烛火针婆婆和红衣少妇包子西施都在那里冷笑。 “这酒肆掌柜是我表弟,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 温彦钊刻意堆起一脸假笑,还朝着阎千岁拱了拱手。 ‘这小子跟那个中年汉子都不是善茬,若是有此二人从中作梗,那个卖酒的小老板今天是杀不了了!’ 阎千岁上下打量了温彦钊一番,心中暗暗想着,随后瓮声瓮气地开口: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今天只为来找这小掌柜!” “提溜个大脑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耳朵不好使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温彦钊皱着眉骂道,一脸鄙夷看着眼前的阎千岁。 “小子你敢辱我!” 一声暴喝好似在酒肆堂内炸响个惊雷,阎千岁手中斩骨刀当头劈下! 一招力劈华山,将温彦钊整个人都笼罩在刀光之中。 “表哥小心!” 百里东君见阎千岁一刀劈向温彦钊头顶,不禁惊呼出声! “小百里,去给舅舅找点下酒菜来!什么油炸花生米、咸菜滚豆腐之类的,舅舅这嘴里光喝酒都淡出个鸟来了!让你表哥他玩一会去,别担心!” 温壶酒抹了抹嘴,一脸轻松的样子。 “舅舅,你别闹了,那个屠夫不是一般人,他武功高得很!赔钱货你快去帮表哥!” 百里东君拉了拉司空长风的袖口。 “东君莫慌,你跟温前辈在后面看好了……” 司空长风挺起长枪,抬手便要刺去!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小枪仙快放下枪,你跟东君既然以兄弟相称,那也管我叫舅舅好了!别担心那臭小子,来陪舅舅喝一杯!” 温壶酒说着,抄起一只酒杯斟满后递给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无奈只能接过酒杯,陪温壶酒喝了起来。 众人说话间,阎千岁那一刀灌聚真力的力劈华山竟然被温彦钊徒手接住。 “出来砍人都没力气,还说要杀这个杀那个,笑死个人!” 温彦钊话说出口,手指用力,将捏着的斩骨刀向外一扯。 阎千岁黑塔一般的身材瞬间感觉一股巨力从手中的斩骨刀上传来,身体失去平衡便朝着温彦钊用力的方向跌去! 阎千岁赶紧将真气灌注双脚,重重地在地板上踏出几个寸许深的脚印! “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竟是个软脚虾!” 温彦钊不断激怒阎千岁,让他主动出手。 就是让周围的人和晏家眼线知道,无论做什么,他温彦钊都是占理的。 “找死!” 阎千岁无名怒火从尾椎骨腾腾燃起直冲后脑,全身流转,一瞬之间身后由真气凝聚的金色罡气猛然出现! “锵!” 三柄相同模样的斩骨刀悬空而立,带着呼啸的疾风朝温彦钊斩来! “花里胡哨!” 温彦钊虽见迎面飞来三把杀气纵横的飞刀,却不闪不避! 百里东君见表哥只是右手捏了个剑诀,就那么轻飘飘一挥之下,一道无形剑气便!横扫而过! 金铁交鸣之声顿时响彻整个酒肆大堂! 随后阎千岁的三柄斩骨刀便被温彦钊击落于地! “此人剑意竟如此了得!大家小心!” 阎千岁几人面色已从蔑视变为凝重,现在终于意识到惹到温彦钊,算是踢到钢板了! “怎么不见奎正那小子,说好了里应外合呢?”针婆婆疑惑地问道。 “你说那个夯货?呐,躺在里面那个就是,不过现在估计都凉透了吧!” 温彦钊朝里面奎正的尸首努了努嘴。 “你杀了奎正?就不怕我晏家找你的麻烦吗!” 阎千岁厉声问道,双手一招刚刚被温彦钊击落在地的三柄刀顷刻间飞回手里。 “欧呦!我好害怕啊!谁知道他是西南道晏家的人啊,早知如此……” 温彦钊话音一顿,刚刚装出一脸的害怕模样瞬间变冷,沉声道: “就把他们全杀了!” “好大的口气!小子今天就让你见阎王!” 阎千岁闻言大怒,身后真气凝聚,如神王鬼将般高大威猛的武魂顷刻成形! 阎千岁双臂灌注千钧之力,朝温彦钊当头劈来! 一声犹如惊雷爆裂的巨响过后,半空中举刀在手的阎千岁被轰出去老远,嘴角还涌出些鲜血来。 “雷门惊神指,果然厉害!你藏了很久吧?” 温彦钊头也不回地对刚刚出招那人道。 “好个温家小公子,竟然能发现我?” “亏我还隐藏的那么完美,终究没逃过你的眼睛啊!” “没错,正是在下!雷门第一英才,北离八公子中最最最厉害的灼墨多言——雷梦杀!” 真可谓是话痨雷梦杀的经典出场了,众人见他从梁上飘然落地,但是一张嘴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还回身朝摆了个pose! “你不就来了一个人吗?那个雷门第一英才,北离八公子之一这两位呢?” 温彦钊故意气他! “额\(`Δ’)/,都是在下的名号!” 被这么一怼,雷梦杀满脸黑线。 “多谢雷公子出手相救!” 温彦钊微微颔首。 “不必谢我,虽然我救了你一命,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提起我灼墨公子保你事事平安!” 雷梦杀还在那里洋洋自得,谁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无言以对。 “不不不,我想阁下是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你救我!而是替对面那个蛮牛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温彦钊云淡风轻,带着些挑衅朝阎千岁使了个眼色。 “啊???” 雷梦杀满脸黑人问号。 “你不出手的话,我一剑斩过他就身首异处了!这还不算多亏你惊雷一指在前,我才没出手杀人的吗?” 温彦钊踱着步子走到雷梦杀面前拍了拍肩膀。 “你辱我太甚!灼墨公子请避开,我要把这混小子剁成肉酱以解我心头之恨!” 阎千岁疾声厉色,手中刀刃朝前,身后武魂又显! 他身旁的针婆婆,包子西施和卖油郎同时摆出架势,恶战一触即发! (各位读者大大!伸出发财的小手给大橘点点催更和关注!感激不尽!) 第14章 横贯八方! (大橘祝各位七夕快乐!) “好好好,本来想在顾晏两家大婚之日狠狠揍你们一顿,今天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怪我了!” 温彦钊挺身上前,声音如敲金击玉般传遍整个酒肆。 “表哥,你把他们赶出去!要打出去外面打,不然我这酒肆都被你们砸烂了!” “那就听表弟的!” 温彦钊双手交叉在胸前,捻起剑诀双眼顿时精光爆射,而后双臂横扫—— 两道无形剑气有形无质,去势汹涌。瞬间将门口晏家四个杀手推出了酒肆! 这四人只觉得眼前两道澎湃而来的力道,不等有所反应就被剑气齐齐推了出去。 阎千岁在这几人中功力最强,胸口一时间气血翻涌,堪堪后退七八步一招千斤坠终于站稳了身子。 其余三人被震飞数十步,纷纷跌坐在地上口中呕出血来。 温彦钊脚下一跃,飘然飞出酒肆,来到街心。 “我表弟发话了,要我出来揍你们,不然打烂了他的酒肆你们就不是挨顿揍那么简单了!” 众人在刚刚被剑气横推出酒肆时,就已经感受到了跟他的差距。 此刻闻听温彦钊如此托大,竟敢以一敌四,刚刚那一手纵然漂亮,但双拳难敌四手,几个杀手眼神交互间,便明白了彼此所想。 四个金刚凡境且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高手,联手攻来可不是一般角色能招架得了的! 随着几个杀手摆起架势,酒肆中的几人也同时走出,温壶酒神情慵懒,打了个哈欠,回身跟自己外甥道: “别担心你表哥,这几个金刚凡境的武夫都是一合之敌!小百里,你这茱萸味道真是浓烈,等乾东城的时候别忘了给舅舅再拿上几坛!” “舅舅,我表哥现在这么厉害了吗?之前我怎么不知道他会武功?” 百里东君没有看向温壶酒,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街心的战局。 “一起上,别留手!” 阎千岁低声吼道,一马当先提刀奔温彦钊斩来! 针婆婆手中银针寒光点点,手腕一抖三根银针分别刺向温彦钊三处要害!那个美艳少妇包子西施手中真气运足,也随着阎千岁话音落地一掌劈来! 卖油郎在包子西施一侧,手中握着柄短刃飞刀,刀刃刺破空气朝温彦钊面门飞来。 四面八方皆是来敌,温彦钊脸上波澜不兴,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意。 电光石火间,温彦钊右臂真气灌注横在胸前,似一把穿云利剑!而后左臂捻起剑诀,自左至右,身形飞舞迸发一道寒气逼人的剑气横贯而去…… “横贯八方!” 随着几声金铁交鸣,之后所来之敌和投射的暗器都被一一斩落! 阎千岁满脸骇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得几乎只剩下刀柄的斩骨刀,握刀右手拇指也消失不见,留下整齐的断茬在汩汩涌血! 而那个一掌劈来的包子西施却没那么幸运了,右臂被齐肩斩下,鲜血如注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只有从远处投射暗器的针婆婆和卖油郎并无大碍,但是看到受伤的阎千岁和断去一臂昏死于地的包子西施也是满脸骇然! “撤!快撤!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阎千岁是个老江湖,立刻脚底抹油腾空踏着旁边低矮商铺的房檐飞掠逃去。 针婆婆逃跑的功夫也不遑多让,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龙首街。 唯独那个卖油郎,见心爱之人被温彦钊所伤昏死在地上,箭步奔至包子西施身前。 他手指闪动间,点了几处穴道封住血脉,见无性命之忧,便抬头眼神怨毒地盯着温彦钊。 “拜你所赐她成了废人!” 卖油郎嘶声呐喊。 “总比成了死人好!” 温彦钊本无杀心,只是想教训一下几个杀手让他们赶紧滚回去。 再说现在动手毫无意义,不如等到顾晏两家大婚之日,那样也许可以获得更多的名望。 “现在走还来得及,趁我不想杀你们。” 温彦钊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看向满脸震惊的几人。 卖油郎自知不是对手,抱起包子西施往街角奔去了。 【系统提示:击败金刚凡境杀手四名,获得400名望!】 卖油郎刚刚离开,系统那空灵的声音便在温彦钊脑海响起。 ‘原来打这种小角色也是有名望奖励的啊,那以后我就不留手了!’ 温彦钊心下暗想,雷梦杀便闪身到温彦钊身旁: “我说小兄弟,你刚刚空手使出的那一招剑法是跟谁学的?剑意之强除了我师父,目前还没见过谁比得上你!” 雷梦杀显然是有些夸大了,但就刚刚那一招空手使出的横贯八方所迸发的剑意,的确在目前的少年白马世界罕有敌手。 “灼墨公子说笑了,彦钊不过是温家小辈,怎敢与令师尊李先生相提并论!” 温彦钊回答的很官方。 “表哥!你刚刚那招横贯八方跟谁学的呀!是不是跟舅舅!?” 见温彦钊一招击退众杀手,百里东君雀跃着蹦到温彦钊面前。 “你舅舅才不会教我剑术,这一招是跟卫庄学的。” 温彦钊捏了捏小百里粉敷一般的俊脸笑道。 “唉?你怎么说话呢,小时候你一直跟我学下毒,可从来没说过说要跟我学剑啊!” 温壶酒听自己侄子这么说自己赶忙辩解。 话虽如此,温彦钊 “卫庄?他是咱们北离人吗?” 百里东君挠了挠脑袋,疑惑道。 “咳咳,没事,一个传说中的人,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温彦钊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赔钱货你过来!” 百里东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招手将司空长风唤来。 “掌柜的怎么了?”司空长风满脸疑惑。 “咱们俩刚刚在顾家墙外看到那个抄一根树枝力挫凌云公子顾剑门和暗河那个执伞鬼的人,是不是就是我表哥?” 百里东君指着温彦钊,向司空长风问道。 “的确,我其实一进门就发现了,房顶上两人的身影正是舅舅和这位表哥!” 司空长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哼,你对我藏私了,赔钱货!” 百里东君皱着鼻头,拿鼻孔看向司空长风。 “我……我当时不是没来得及跟你说嘛,然后杀手就打进来了,对不对?” 司空长风陪着笑,拉起百里东君的胳膊。 “等一下,这位公子与我三师弟交手过?” 雷梦杀听见百里东君说到温彦钊力挫顾剑门,面露惊色问道。 “没错,顾家二公子当时正与暗河一杀手拼斗,我当时见两位高手对决手痒难耐就去跟两人过了几招。” 温彦钊话说得云淡风轻。 “胜负如何?我三师弟是不是剑法精绝,跟阁下斗地有来有回?” 雷梦杀一脸臭屁。 北离八公子皆是世间风华恣意,武功卓绝的翩翩公子,且彼此情深意切,亲如兄弟。 作为其中的一员,雷梦杀自然骄傲非常。 “并不是,我表哥提了根树枝,一剑过后,那个顾二公子就败下阵了!” 百里东君快人快语,此话一出雷梦杀脸色骤变。 (码字不易,感谢各位支持!如果能帮忙点个五星好评就感激不尽啦!(●''?''●)) 第15章 沉默是金 “你是说,在顾家击败了顾二公子?” 雷梦杀皱着眉头闪到温彦钊身旁问道。 “没错,就是你们北离八公子之一的凌云公子——顾剑门。他的剑很快,但可惜还得练练!” 温彦钊轻描淡写的话,让在场众人闻之一惊。 “我三弟可是逍遥天境,他剑法造诣颇深狂放无羁,而且又得顾家兵势真传,你当真一招就击败了他吗?” “我不信!你一定是见我灼墨多言如此神俊,意欲借此事压我一头是也不是?” “不要急着辩解,我都明白!毕竟你初入江湖心比天高……” 雷梦杀话痨又发作了,自顾自在那里口沫飞溅个不停。 “雷老二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我表弟和小枪仙可都是证人,对了还有我小叔温壶酒!这你该信了吧?要不,我们也去街上比试比试?” 温彦钊实在受不了雷梦杀的聒噪,欺身上前,目光炯炯。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雷公子,小侄万一伤到你岂不是让我们温家跟北离八公子生了嫌隙?” 众人只觉面前一阵疾风掠过,温壶酒人就已经拉着温彦钊闪到三丈开外。 “你……”雷梦杀被温壶酒这句话搞得脸上红白阵阵,一时语塞。 “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你吃瘪啊!” 远远地,似如天籁一般的声音传来。 声音入耳,旋即洞箫响起,如溪水潺潺,众人不禁陶醉其中。 箫声缓缓飘荡,接着便是漫天粉红,片片花瓣落下。 酒肆门前众人见此情景,纷纷抬头向着箫声源头望去…… 大树梢头,一袭淡蓝长衫的翩翩公子持箫而立,来人正是北离八公子之一的清歌公子洛轩。 司空长风眼睛都直了,嘴里喃喃: “此人乃是北离八公子的雅公子,每次出现不是有音乐相伴就是有花雨落下,我一直认为那是夸张的说辞,今日一见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 “做作之人!” 温彦钊、百里东君二人相视尬笑,异口同声。 “我说洛轩,你怎么也来了!” 雷梦杀没有理会温百两兄弟的话,遥望树梢的洛轩,朗声喊道。 “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吗?” 洛轩从树上飘然落地,一脸微笑对雷梦杀道,说完见在场众人都看向自己,便拱了拱手: “在下清歌公子,洛轩!” “早就闻听清歌公子是八公子中的雅公子,今日一见人符其名啊!” 温壶酒寒暄了一句,也拱了拱手回礼。 见他如此,身旁三个小辈也是拱手施礼。 “你来晚了,现在没咱们什么事了!”雷梦杀一脸沮丧。 “怎么?我这不是刚刚好,你说的那些杀手不是还没出现吗?” 洛轩满脸狐疑地问道。 “呐,这个小兄弟一招横贯八方,那些杀手便死的死伤的伤,一溜烟都跑咯!” 雷梦杀指了指一脸不屑的温彦钊对洛轩道。 “哦?莫非我刚到借口处一道顿感这里真气纵横,剑气澎湃,原来是阁下!没想到竟是这位小兄弟,果真少年英雄!” 洛轩说完朝温彦钊拱了拱手,言语真挚,并无半点恭维之意。 “清歌公子谬赞了!在下温彦钊,岭南老字号温家小辈,这位是我叔父温壶酒想必以阁下的见识,自然认得。” “这位是百里东君,在下表弟,镇西侯府的小侯爷!” “还有这个持枪的小兄弟,是表弟的好友司空长风!” 温彦钊一一介绍过后,朝洛轩颔首还礼。 “等等等等……” 雷梦杀闪身到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中间,伸手按住两人肩膀,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 “你两个不是老七安插进柴桑城的探子吗?怎么变成镇西侯府小侯爷了?老七现在连安排个探子都这么大手笔了吗?” “我想雷二哥可能有点误会了,百里东君可不是你们老七的探子,他也用不起这么金贵的探子,对吧表弟!” 温彦钊存心想杀一杀雷梦杀的锐气,百里东君闻言猛地点头,满脸傲娇道: “对啊,我百里东君可是乾东城小霸王,才不会给你们当探子呢!” “坏了坏了,全坏了……老六咱们计划一团糟啊!老七素来称自己算无遗策,这下倒好,我们自己的探子都找不到了,还被人一顿笑话!” “我看咱们北离八公子,时至今日可谓是威名扫地咯!” “你们几个小兄弟,算我雷梦杀拜托诸位,千万别把事情宣扬出去……” 雷梦杀闻言满脸羞红,又开启了话痨模式。 “我说老二,你不张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洛轩脸色一沉,扔下一句话。 “好你个老六!现在不帮我说话,还教训起我来了,我今天 ……” 雷梦杀一个箭步窜到洛轩面前,双手叉腰,面色赤红着道。 “嗡!” 温彦钊手指微弹,一点淡黄径直飞入雷梦杀话未说完半张的口中。 “(⊙o⊙)…你给我吃的什……” 雷梦杀满脸惊恐,一句话未说完尾音逐渐变哑,再也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慌什么,沉默是金!” 温彦钊一脸坏笑。 “小兄弟,我二师兄虽说平素里嘴有些碎,但他为人慷慨仗义,万不可伤他性命!若是他伤损分毫,洛轩不才也会跟阁下拼个死活!” 北离八公子情同手足,老六洛轩与老二雷梦杀最是交好。 见温彦钊给他二师兄下毒,横箫在手,语气不卑不亢。 “洛轩公子莫慌,我侄子这沉默是金并非毒药,只不过会让人失语几个时辰罢了!” 温壶酒一脸得意,他的耳朵也快被雷梦杀烦的长茧了。 “啊这……好吧,只要不是毒药,我也乐得让二哥安静一会。” 洛轩说完扫了一眼张着大嘴呜呜丫丫,发不出半点声响的雷梦杀,随后低头笑了笑。 “不瞒几位说,我与二师兄是为顾剑门而来,这街上说不准仍有许多晏家的眼线,为防不测,我们进屋一叙可好?” 洛轩见众人都盯着滑稽的雷梦杀暗自好笑,便开口道。 “既如此,那便都进来尝尝我百里东君的佳酿,今天能招待八公子中的两位公子,也是颇感荣幸啊!” 百里东君一言当先,伸手比了个请的动作,站在酒肆门口。 “却之不恭了!” 洛轩也不推辞,拱手施礼后便拉着在那比比划划的雷梦杀率先进了酒肆。 “看看你干的好事!” 温壶酒拍了下温彦钊的后脑憋着笑道。 “你不也是落得清静吗?” 温彦钊皱着鼻子一脸狡黠。 “赔钱货,你还愣着干嘛,快进去待客啊!” 百里东君朝门口杵着的司空长风喊了一声。 众人进入酒肆纷纷落座后,洛轩缓缓开口,将他们一行人来到柴桑城中的目的向众人禀明。 司空长风忙忙碌碌,在百里东君的安排下给众人一一斟酒。 众人对坐而饮,酒一入口,对百里东君酿酒技艺的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 此刻,青松客栈。 苏暮雨房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手里把玩着袖珍短刃的黑衣青年。 “昌河?你怎么也来了!” (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催更已经收到!希望各位能继续支持哦,我会加油码字!爱你们!e(づ ̄3 ̄)づ╭?~) 第16章 波诡云谲的柴桑城 随着苏暮雨目光投射而去的位置,一副斧凿刀刻般的面孔浸泡在夜色里。 苏昌河声音淡漠一脸严肃,随手拉过凳子,坐在了客房中的桌子前。 他目光似铁,定定看着眼前的苏暮雨。 苏暮雨也就势坐下:“昌河,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苏昌河刚刚高冷的面孔瞬间一变,立马一脸谄媚地转向苏暮雨: “路过,顺道来看看你!” “昌河!” 苏暮雨见他如此,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你这个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意思!我过来看你干嘛啊,本来是要去看戏的!” 苏昌河热脸贴到了苏暮雨的冷屁股,语气立马冷了下来。 “看戏?看什么戏?” 苏暮雨疑惑地问道。 “没错,我有预感这柴桑城中定然会有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要上演!” 苏昌河把玩着手中的短刃小刀,眉毛一挑接着道: “说不定,我还有机会见识那群天之骄子们!” “北离八公子?你得到什么关于他们的消息了?” 苏暮雨目光一滞。 “没错!他们中的四位已经到了,不过我只见过其中两个——灼墨多言和清歌公子!” 苏昌河见苏暮雨刚倒好了一杯茶,伸手夺下仰头喝了个见底。 苏暮雨闻听北离八公子竟然来了其中四人,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拿起茶壶,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而后开口: “我这几天一直在等顾剑门,本来那日在顾家与他比剑,争斗间不知从哪儿来了个不速之客,修为竟然在我之上!” 苏暮雨手捏着冰瓷茶杯,没有饮下对着苏昌河一字一顿地道。 “你说的那人不会是温家小辈温彦钊吧?” 苏昌河闻言一惊,跳起来瞪大眼睛。 “你也跟他交手过?” 苏暮雨眉锋一挑问道。 “没有!但是我在龙首街见过他!一招击败晏家四大杀手,其剑意凛冽还真不在你之下啊!” 苏昌河脸色有些担忧,苏暮雨的手段他自然一清二楚,能这样评价温彦钊,定然不会有丝毫水分。 “这小子不是善茬,那日顾家楼顶一战,也是一招将我十八剑阵击溃的!温家历来行事低调,出了这么个厉害角色竟然现在才舍得放出来!” 苏暮雨把手一扬,茶杯见了底,面色凝重。 “多说无益喽!温家行事诡秘,又善用毒。如果连你也败下阵来,那这柴桑城容不下我们暗河的鬼啊!” 苏昌河长叹一声,踱到窗子前,道了声“我先走了!”,便消失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 “看来,与顾家的合作算是前功尽弃了!” 苏暮雨没有理会远去的苏昌河,又倒了杯茶,啜饮一口喃喃自语道。 ———————————— 龙首街,东归酒肆。 此刻已近亥时,酒肆中六人大半已经醉了,只剩下老酒鬼温壶酒和千杯不醉的小毒物温彦钊还眼神清醒。 推杯换盏间,温彦钊已经洞悉了北离八公子的计划—— 粉碎晏家吞并顾家的阴谋,联合晏家二小姐晏琉璃揭穿晏别天害死顾家家主顾洛离的真相! “我说雷二,这晏家二小姐虽是女流,但这城府当真是深不可测,估计连她兄长也被算计在其中了!” 温彦钊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粒指甲盖大小的污绿色药丸。 随后高高抛起用嘴一衔,边嚼边对已经恢复言语的雷梦杀道。 “那是个女中豪杰啊,为爱痴狂的情种!等会,你吃什么好东西呢?给我也来一个尝尝!” 雷梦杀喝了满满一坛元正,醉眼惺忪,此刻脸上酡红一片。 “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侄子吃得是梦断黄粱丸,吃了倒头就睡……” 温壶酒噗嗤笑出了声,没等说完就被雷梦杀抢过话去—— “温前辈,吃完就睡着不是挺好的吗?” “你真是死性不改我说,那东西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咯!” 温壶酒满脸鄙夷地看着雷梦杀。 “啊?!那表哥不是中毒了吗!表哥,你是喝多了吗快吐出来啊……” 小脸通红的百里东君闻言酒都吓醒了一大半,赶紧摇着温彦钊疾声道。 “没关系的,表弟你快坐好,表哥我啊就喜欢吃毒药,吃得越多,表哥的功力就越强!” 温彦钊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粒淡淡紫色的药丸塞进嘴里,随后一口合着醇香的茱萸酒咽了下去。 众人:“……” “温家小公子好奇怪的功法,洛轩还是生平头次听说!咱们酒过三巡,还是多谢百里小兄弟的款待,下面我想与雷二哥和几位商议一下关于明天的事……” 雅公子洛轩一番话表里兼顾,让人如沐春风,最后提了一嘴正事,众人都是点头回应。 “我们兄弟几人情如手足,绝不能看着三哥身陷囹圄,遭人戕害!但晏家身后势力庞杂,又有天外天高手助阵,仅凭我们几人怕是独木难支……” “洛轩不才,敢请这位少年英雄温兄弟助我等一臂之力可好?” 洛轩一席话说完,温彦钊眼神古井无波,也不应声看向了自己叔叔。 温壶酒思虑片刻后,缓缓开口: “钊儿年幼,功力尚浅,承蒙八公子谬赞但我温家素来与世无争,更遑论掺和进西南道两大家族和身后那未可知的纷争之中,我看……” 温壶酒婉拒地意味已经言明,但话音未完却被温彦钊打断了: “叔父之言的确有理,我温家素来行事低调,彦钊年齿尚浅自然应该遵从叔父意见。但我既然已经出手杀了晏家奴仆,又击退晏家众杀手,那这潭浑水不趟也得趟!” 雷梦杀与洛轩闻言一喜,脸上不禁浮现出钦佩之色,心中不免暗暗赞叹,温彦钊武功卓绝人品也是豪气干云!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长辈的一味管束反而不是成才的办法,钊儿你就随二位公子去吧,叔父为你掠阵!” 温壶酒听完侄子一番慷慨陈词,便不再阻止。 他眼神里满是赞许,暗忖了句:‘温家振兴有望!’,随后对着众人,举起酒杯! “我等各位功成归来!干!” “钊儿多谢小叔!干!” “表哥真帅!干” “干!” …… 酒杯碰撞间,酒肆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柴桑城西,元亨客栈。 房间中端坐着个面戴白纱,肤如凝脂,宛如月宫仙子一般的少女。 此女正是北阙国主月风城长女,百里东君魂牵梦萦的仙子姐姐——玥瑶。 玥瑶对面,白发如雪如瀑,儒雅翩翩的冷峻男子微微俯身,站在她面前,开口禀报: “禀宗主,属下今日经柴桑城中细作得知,晏别天派出的四名杀手均已被东归酒肆一个温姓少年击败!” “而且……他只用了一招!” 玥瑶眉间不甚舒展,似乎在思虑着什么,听完白发男子的话,缓缓开口道: “素来低调隐秘的温家,怎么会来插手顾晏两家的事?那少年是何身份?” “属下得报,那人名叫温彦钊,乃是温家嫡孙,他的叔父温壶酒也一同前来,此刻正与北离八公子之二的雷梦杀、洛轩都在东归酒肆中!” 白发男子应道。 玥瑶站起身来,兀自走到窗边,望着无边夜色: “没想到事态竟会如此复杂,北离八公子竟与温家牵扯到一起了,派人继续盯着他们,密切注意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 “属下遵命!” 白发男子缓缓退出,只留玥瑶一人在房中。 (读者大大们的催更大橘已然收到!跪求各位帮忙给个五星书评!大橘感激不尽!别忘了顺手点点关注嗷!(?ˉ??ˉ??)) 第17章 组织决定,就是你了! (各位读者大大,昨日突发急性胃肠炎,更新有所拖沓,还请见谅!大橘今天依旧稳定更新,孩子太不容易了,多给大橘点点关注和催更吧!谢谢!) 柴桑城,晏家正殿。 “家主,是小人无能!请家主责罚!” 右手缠着的纱布渗出斑斑血迹,半跪在殿内向晏家家主禀报之人,正是被温彦钊一招横贯八方削去拇指的阎千岁。 他面前一尊奢华厚重的楠木椅上,眼角有一道狰狞可怖伤疤的中年男子怒不可遏,右手紧紧攥着扶手,指尖因用力过猛隐隐发白。 此人乃是西南道晏家家主,晏琉璃兄长——晏别天。 “北离八公子来了两位,就算没有那个半路程咬金,你们也不是对手!手上的伤无大碍吧,好生休息,过几日你还要出力呢!” 晏别天暴怒的心神,几十年权谋算计让他的城府愈加深不可测。 开口竟然没有怪罪手下,虽然语气中隐隐透出些不悦。 “多谢家主关心,属下无碍,今后必定为我晏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阎千岁本以为会被晏别天责罚,最轻也是臭骂一顿。 谁知竟然无事发生,还关心起自己的强势,这不禁让他喜出望外,对着面前的晏别天俯身一拜。 “那个姓温的什么来头?” 晏别天接过婢女端来的香茗,呷了一口问道。 “禀家主,那小子乃是岭南老字号温家嫡孙,境界之高远在我等之上!他叔叔毒菩萨温壶酒也跟他一同而来!” 阎千岁虬髯随着话音微微抖动。 “真是晦气!明明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偏偏闯进来这么个太岁来!安排下去,严密监视顾家和东归酒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晏别天骨节捏咯吱作响,脸色快滴下水来,对着阎千岁吩咐道。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阎千岁俯身一揖,退了出去。 “小姐呢?” 见阎千岁离开后,晏别天回身对婢女问道。 “禀老爷,小姐她不在,下午吃过饭就出去了!闺房现在都没点灯……” 婢女斜着眼睛瞟见晏别天脸带愠色,颤着声回应。 “马上就是她的大喜之日,怎么还到处乱跑!赶紧吩咐绣娘去找!什么时候还有心出去……” 晏别天心中一团乱麻,随手抓起茶盏猛灌了一口,满嘴的酽茶有苦难言。 眼神闪动间,心中自忖: “如此一来,只能寄希望于那几个长老了!西南道只能晏家独大!为了这份传至我手的家业,拼了这条性命又有何妨!” ————————— 龙首街,东归酒肆。 原本喧闹的酒肆霎时归于平静,甚至连平素口若悬河的雷梦杀,此刻都噤声不语。 这一切,都是因为酒肆门前赫然出现的一抹红色! 众人定睛看去,才从夜色中分辨出来竟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好不守时的雷二公子!” 话音里清脆中带着些怒意,那抹红色渐行渐近,几步跨入酒肆大堂。 “你怎么来了!” 雷梦杀满脸愕然,从凳子上弹起身来道。 “我再不来,城外破庙的蚊子便要将我吃了!” 原来是一袭红衣,头戴珠珠钗的晏家千金晏琉璃! “真是抱歉啊,晏大小姐,这一喝酒就误事啊!把咱们的约定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雷梦杀狠狠一一拍脑袋,唏嘘道。 “幸好我晏家在这条街上遍布眼线,不然我还真的被你们给放鸽子了!” 晏琉璃也不理会雷梦杀,自顾自坐在了众人中间。 “你就是晏琉璃,你晏家好大的威风,若不是有我表哥在,百里东君这颗头怕是已经被你兄长踩在脚下了!” 见晏琉璃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百里东君开口揶揄道。 “你这酒肆的小老板,八字够硬的啊!到现在还没死?” 晏琉璃目光流转,调侃了一句。 “我大人有大量, 不跟你计较,不过你们派来的杀手可真够逊的,是吧表哥!” 百里东君提高了音量,眼睛瞥向一脸沉静的温彦钊,企图找回些场子。 温彦钊立刻会意,回了句: “表弟所言非虚!晏小姐,晏家这等实力,怎么好在西南道安身立命啊?” “这就毋需阁下操心了,我兄长是我兄长,我是我,望周知!” 晏琉璃柳眉一挑,不卑不亢。 “好好好,几位都吃了火药吗?干嘛这么说话夹枪带棒的,晏小姐有何安排,尽快告知我等兄弟也好依计行事!” 雷梦杀见几人你来我往,语气愈发不善,赶紧跳出来挑开话题。 “既如此,那就干脆说个明白,我兄长企图以我为棋子,与顾家联姻从而控制整个顾家!” “但我真正爱的人是顾洛离,无论生死,我晏琉璃都是他的人!” “今晚来此,正是要拜托诸位一件事……抢亲!” 晏琉璃语气逐渐急促,眼神闪烁间,分明有婆娑的泪光。 随后她便将柳月、墨尘二公子护送顾洛离尸首,以及抢亲计划一一言明。 众人皆是一惊,只有司空长风面无波澜,似乎早就料定了一般。 “晏大小姐,真是看不出来,你一个弱女子心性与城府绝不在令兄之下啊!” 司空长风搓了搓手,冒出这么一句话。 百里东君侧着眼睛看了看司空长风: “赔钱货,你怎么看出来的?” 未等司空长风开口,雷梦杀感慨到:“想不到你小小少年郎,一双慧眼竟然洞悉世事啊!” 司空长风俊脸微红,随后晏琉璃话音又起: “要知道,现在下棋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兄长晏别天,而是——我!” 晏琉璃话音落地便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几分怨毒的神色,目光在温彦钊脸上扫了扫: “想必这位便是那个一招击退四大杀手的温家小公子吧,果然气宇非凡!” “正是在下!”温彦钊迎着晏琉璃的目光道。 “记得做好杀人的准备!” 晏琉璃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朝酒肆之外走去。 酒肆众人望着那抹红色渐行渐远,百里东君眼睛转的飞快,左右看了看众人嘀咕起来: “恕我直言,有点变态!” 温彦钊:“+1!” 温壶酒:“+1!” 司空长风语气幽怨:“为情所困的女人啊~” 雷梦杀自从恢复正常言语的功能后,说话便越发言简意赅起来,他望着晏琉璃的背影感慨到: “一个心里全是怨恨和野心的女人,你能希望她有多正常?” 洛轩:“闲言少叙,咱们确定一下抢亲的人选吧!” 雷梦杀闻言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 “老六跟我显然不能太过抛头露面,需要一个江湖上鲜有声名,但又实力强劲的人!” “而且……晏家以及身后势力要对此人有所忌惮,不惧报复!” 雷梦杀话一说完,除了在旁优哉游哉自斟自饮的温壶酒,所有目光都向温彦钊看齐。 “组织决定,此次抢亲任务的最佳人选,就是你了!” 见众人已经得出结果,雷梦杀把手一指温彦钊,朗声道。 温彦钊心中早就料定,他展现出来的实力众人也都见识过。 而且在岭南温家蛰伏十几年,江湖上从来没有关于他的传闻。 “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那彦钊就却之不恭了!” 温彦钊眼眸深邃,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 此刻,除了司空长风,几乎没人注意到,一丝失落划过百里东君的眼角但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第18章 兑换——承影剑 (量大管饱,加更一章!虽然快拉脱水了,但是不能辜负支持大橘的读者们!) 晏琉璃走后,东归酒肆逐渐恢复了平静。 温氏叔侄准备回悦来客栈,叔侄二人都很担心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毕竟这里被晏家窥伺,难保会不会再有杀手前来。 但百里东君坚持要跟司空长风在酒肆休息,温壶酒拗不过他,拜托灼墨、青哥二公子留下保护两人。 温氏叔侄走后,百里东君给两位公子各自安排了房间后,拉着司空长风又回到了正堂。 他依然坐在刚刚的座位上,手里托着酒坛,眉宇不展,一口一口慢慢啜饮。 “赔钱货,你说雷梦杀和洛轩为什么不选我去抢亲啊,我很差劲吗?” “多好的机会啊,西南道两大家族又有北离八公子和其他势力,简直是名扬天下的不二机会!” “可惜啊,我百里东君何时才能名扬天下,跟仙子姐姐赴约呢……” 百里东君小脑袋压在胳膊上,眼神空空望着闪烁跳跃的烛火。 他脸上酒意愈浓,带出些嫣红。嘴里嘟囔着,似乎说给面前的司空长风,又像说给自己。 “掌柜的,你表哥的确很厉害!就从剑压凌云公子和暗河的执伞鬼这点来看,江湖中同辈之人只能望其项背了!” “北离八公子已然不是他的对手,稳妥起见他们定然会让你表哥出手!” “只可惜,你轻功卓绝,但不会武功。为了你的安危,你舅舅决计不会让你去趟这趟浑水的。” 司空长风见百里东君闷闷不乐,心细如发的他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开口安慰道。 “这我当然知道,但我就是觉得有些失落嘛!” “我与表哥小时候一起长大,并未觉得有什么区别,谁知道今天一见他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我虽说不爱习武,但好歹也是乾东小霸王!多多少少也有点威望吧?” “但是今天大家都将表哥视为中流砥柱,北离二公子对他还那么恭敬,难得遇到这等江湖大事,本来我是想一举扬名天下的,唉……” 司空长风目光温柔,等百里东君一股脑倒进肚子里的酸水后,缓缓开口: “东君,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会惹你生气,但作为好兄弟我一定要说!” “你说吧,我不会生你气的!” 百里东君扔下手中的酒坛,眼巴巴望着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若论武功,你与表哥孰强孰弱?” 百里东君:“这还用问,当然是表哥!” 司空长风:“若论声名,你与表哥孰盛孰寡?”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应该是我乾东小霸王更胜一筹!” 司空长风:“若论品酒酿酒,你与表哥孰精孰疏?” 百里东君闻言脸上立时生出些喜色:“自然是我百里东君!我可是要成为酒仙的男人!” 司空长风抿嘴一笑,随后道: “我是吃百家饭睡破庙长大的,见惯了世间形形色色的人与事,天生我才物尽其用,你又何必烦恼呢?” “你是想在这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的顾晏之争中让众人都知道你是个抢亲的混小子,还是想等你成就酒仙之名,受尽天下文人墨客、武夫走卒的敬仰?” “我且问你,哪个是名扬天下,哪个又是哗众取宠?” 百里东君看向司空长风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明亮的光,随后一拍他的肩膀,喜悦不能自持: “好你个赔钱货,看不出来挺会开导人嘛!” 酒肆中,酒香氤氲,烛火跳跃。 百里东君脸上亦如雨后乍晴,阳光初现。 心中阴郁散去,两人便嬉闹着回房间休息去了。 —————— 柴桑城南,悦来客栈。 温彦钊与温壶酒离开东归酒肆后,便返回了白日里投宿的客栈。 此刻叔侄二人各归其室,温壶酒今天一口气喝了大外甥四五坛醇香佳酿,醉意涌起后便沉沉睡去。 而温彦钊却精神抖擞,在房间里打开了系统面板: 【宿主姓名:温彦钊】 【性别:直男】 【年龄:17岁】 【身份:岭南温氏嫡孙】 【宿主本命蛊:聚鼎毒寅】 【天赋:万毒之宗】 【修为:九霄境】 【名望值:1550】 【鬼谷纵横剑术精进程度:炉火纯青】 【已习得技能】 【长虹贯日:登峰造极】 【横贯八方:炉火纯青】 【飞剑穿云:登峰造极】 【百步飞剑:超凡入圣】 【名望兑换列表:已获得开启查看兑换内容的权限】 【系统提示:是否开启兑换列表?】 “开启!” 名望值不再是那个嘲讽的“150”了,温彦钊满意地开启了兑换列表。 【系统:检测到宿主所处武侠世界,因此无法获得武侠之外的道具或功法】 温彦钊闻言一愣。 “不是哥们?你管少年白马世界叫武侠?这明明是高武低仙的世界? “我就不能要点高科技什么的吗?” “有没有冒蓝火的加特林、无限子弹沙漠只因之类的?” 【系统:404,找不到匹配的对象!】 【系统管理员留言:宿主大人,时代变了!】 温彦钊:“淦……” 他嘴角抽动着,但又无可奈何,心中愤愤: ‘凭什么隔壁庆余年就能用巴雷特,而我只能用冷兵器,是我不配?’ 【系统:那我安排你魂穿隔壁怎么样?】 “谢谢,大可不必!”温彦钊摆出个死亡微笑。 思考片刻后,温彦钊自觉目前所精熟的纵横剑术,对战逍遥天境之下,基本上可保无虞。 只是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而且自己背着这么多毒药不便取用。 心绪闪动间又继续浏览兑换列表。 兑换的内容大致分为四类:绝世神兵、功法秘籍、妙药灵丹以及珍奇异宝。 绝世神兵毋庸置疑,都是各类武侠诸天万界的神兵利器。 温彦钊意念呼出,随后满目玲琅的兵器便一一浮出面板,以一种全息投影的形式出现在眼前。 残虹剑、湛卢剑、干将莫邪、倚天剑、屠龙刀、方天戟、霸王枪、瓮金锤、涯角枪、打狗棒…… 各类刀枪剑戟应有尽有,一时间竟让温彦钊看花了眼。 在浩如烟海的神兵利器中,一把空有剑柄,却无剑刃的宝剑吸引了温彦钊的目光。 意念一动,那柄造型奇异的剑柄一闪,带起一片琉璃破碎的光芒,便出现在温彦钊面前。 剑柄入手,凉彻肌骨。 “怎么会只有剑柄?但入手极有分量,这分明是一把完整的宝剑……” 疑惑间,温彦钊手持剑柄无意识的一挥而过! “嚓”的一声轻响,面前的八仙桌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啪嗒!” 桌角滑落于地,露出白森森的木质切口。 温彦钊惊异非常,伸手去摸,桌角切面毫无毛刺平整如镜,足可见此剑之锋锐! “好一把杀人无形的利剑!”温彦钊脱口而出。 意念呼出这把剑的系统介绍,一排排文字顷刻出现在温彦钊眼帘—— 【神兵名称:承影】 【类别:近战武器,长剑】 【等级:仙宫】 【备注:少年白马世界中宝剑一至四品如下——】 【高山、沧海、云天、仙宫】 【技能:隐介藏形】 【技能介绍:使用承影剑主动技能隐介藏形,可在阴影中短时间隐去身形,本身脱离阴影则现形】 【技能冷却:随宿主境界提升而缩短,初始为十二个时辰,宿主目前为九霄,冷却时间三个时辰】 【承影铭文】 击天雁落归将忘,竖水蛟分影自承。 魂魄相融于旦昧,玄深优雅觅无踪。 【兑换需要:1000名望】 【系统:宿主别发呆了,是否兑换?】 脑海中突然传出提示兑换声音,温彦钊不假思索:“兑换!” 话音未落,那把承影剑柄之下像是长出了皮肤一般,凭空自下而上套上了精致的剑鞘。 【兑换完成,剩余名望:550】 温彦钊一手持柄一手拿鞘慢慢拔出,只觉得剑身在逐渐的抽出,可就是无法看到剑身。 他下意识用手一碰,一缕血线缓缓流到地上,手指才传来一丝割伤的疼痛。 风声悠悠,客房的窗子有一格纸漏了铜钱大小的洞,恰巧夜风吹过,不偏不倚竟然熄灭屋中的烛火。 温彦钊眼前霎时陷入一片黑暗,此刻他瞳孔中承影剑那近乎透明的剑身方才显现。 光不可见,影只存形,利器神兵,是谓承影! (后台数据看到了各位读者大大对大橘这本书的厚爱,看在本橘猫今天拖着病体残躯码字更新的面子上,给一些免费的用爱发电吧!晚上加更一章!o(n_n)o) 第19章 贼性难改?那我帮你! (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挂完水回来坚持更完答应各位的一章!就是有点晚了!不过本猫说到就要做到!不要钱的广告礼物记得给大橘刷一刷!感激不尽!) 温彦钊重新点燃烛火后,凑在眼前看了下,拇指触摸剑刃的那道伤口深可见骨,创口一如被斩落的桌角,光滑异常! 但温彦钊并不惊慌,拥有万毒之宗天赋的他,多年浸淫毒药伤口恢复自然不同常人。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伤口处已经不再流血,两侧的肌肤也渐渐收拢。 归剑入鞘后,温彦钊将承影放在桌子上,开始查找起能够储存物品的相关功法道具。 “系统,是否能匹配目前名望的空间储存道具或功法?” 温彦钊通过意念与系统沟通起来,片刻后系统有了回复—— 【宿主大人,武侠世界暂无空间系储存道具,不过……】 “怎么着?你一个系统也学会欲言又止了吗!”温彦钊满脸无语。 【不过目前检索到功法中有一本“探囊取物”与宿主大人的需求相符】 “那还等什么,打开让我看看!” 温彦钊简直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这武侠世界中竟然有这么bug的功法。 【功法名称:探囊取物】 【功法类别:剽窃、储存类功法】 【境界需求:自在地境】 【功法简介】 【一、发动需要凝聚内力,自在地境以上可适用】 【二、初始容纳空间为一立方米,随宿主境界和内力提升空间等比例扩增】 【三、无法储存活体,包括但不限于人类、动物、植物等】 【兑换需要:2000名望】 【宿主大人别看了,穷鬼一个赶紧去积累名望吧!】 “你怎么骂人呢?我……” 温彦钊又一次被该死的系统瞧不起了,抬起的手又无奈地放下。 【你看,急了!】 “赶紧给老子关闭,第一次遇到这么睿智的系统,真晦气……” 温彦钊此刻已经红温,系统也识趣地退下了。 意识到名望远远不够的温彦钊,对自己之前有些保守的行为感到后悔。 现在无法学习空间储藏类功法,自己那几百瓶种类各异的剧毒就无法随去随用,很多物件也不方便随身携带。 击败金刚凡境境界的人,每个能获得100名望;击败自在地境境界的人,每个能获得500名望。 暂时不提逍遥天境,自己的剑法配合用毒,打个扶摇之下的人完全不虚! 但是,温彦钊此刻在思考一个问题,击败与杀死是否是两个概念。 毕竟自己初入江湖,还没有真正开杀戒,也没有一个高手殒命于自己手中。 思绪闪动间,在屋中踱来踱去的温彦钊视线再一次落到承影剑上。 ‘既然睡不着,不如……’ 温彦钊右手虚空一招,真气流转间承影入手,左手凌空一掌,内力精准地震开窗子,但不发出一一点声音。 望了望楼下无人,温彦钊翻身飘然而落。 人一落地,瞬间感觉四周敌意迸现! “毒啸百里!” 几乎是本能地,温彦钊左手暗紫色毒雾凭空生出,猛地一掌击在地上…… 毒雾迅速以他为中心,向周围迅速扩散开去。 两个呼吸的时间,方圆百丈已被毒雾覆盖。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来的人不少嘛,可惜都是金刚凡境的一般货色!” 伴随毒啸百里的探查,温彦钊对埋伏于四周之人的位置、数量和境界都了然于胸。 原来自己在客栈中试剑时,他们就已经潜藏于四周了,看来早有预谋! “偌大个晏家,就只有这般货色吗?真是把我温家人看扁了呢!” 温彦钊对这些小角色无惧无畏,心中一丝戾气闪过,看来今天是要开了杀戒不可! “嗖!嗖!嗖!……” 听见温彦钊的话后,那些潜藏于客栈街道两旁的杀手同时现身。 为首一人,竟是晏家家主的贴身家丁,名唤赤正。 借着朦胧月色,以温彦钊的境界和内力修为,自然将这些人面貌尽收眼底。 除了赤正以真面目示人,其余杀手均身着黑色劲装,脸蒙黑纱,只露出一对杀意腾腾的眼睛。 “小子,就是你对我哥下得毒手?是也不是!?” 赤正手持一把形状怪异的阔面长刀,声色俱厉地质问温彦钊。 “就是那个东归酒肆的梁上君子?啊对对对,是小爷杀的,你待怎地?” 温彦钊言语戏谑,根本不将此人放在眼里。 “怎地?我要杀你为我兄长报仇!家主有令,斩下此人首级者赏银千两,商铺一座!弟兄们,想发财的就跟我上!” 赤正红着眼睛扯起嗓子喊了一句。 “呦呵,小爷的脑袋就值这点东西?可还真是让人看不起了呢……哼哼!” 温彦钊一声冷笑,承影高高抛起,真气凝聚于双手,随后双眸精光爆射而出! “锵!” 承影那有质无形的剑身脱鞘而出,落入右手,温彦钊脚下御风纵身一跃落入杀手人群中。 剑光闪动间,锋锐无匹的承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收割着杀手的生命! 残肢满地,肚破肠流。 “好剑,果然是把神兵利器!” 一剑斩过,那个断眉汉子和三白眼的杀手顷刻间身首分离,脖颈处窜起几尺高的血柱。 温彦钊不由出声赞叹起来。 【灭杀金刚凡境杀手,获得200名望】 【灭杀金刚凡境杀手,获得200名望】 …… 系统空灵澄澈的提示音不绝于耳,温彦钊心中自然喜不自胜。 这下获得的名望足以兑换“探囊取物”功法了,最主要的是,不被那个该死的毒舌系统嘲讽! 赤正此刻惊恐万分,栗色的瞳孔紧缩如针尖一般,温彦钊在他眼中,无异于地狱修罗! 更令他不解的是,挥舞着剑柄不见剑身,竟然将一众高手斩落于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处于温彦钊屠戮范围之外的赤正颤声问道。 “你们反派能不能换句台词啊?记住小爷的名字,我叫温彦钊!等遇到无常鬼的时候替我问好!” 温彦钊手中承影翻飞,剑气纵横间低声喝道。 随后一招飞剑穿云,剑气暴涨,将最后一名身材魁梧的杀手从中剖开,鲜血与脏器洒了满地。 满地残缺不全的尸首,不断散发的血腥与人特有的脏器味直往赤正的鼻腔里钻。 他此刻已经再无挥刀的勇气,全身战栗着,用几乎听不到声音说出这句话: “可家主说你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啊!怎么……” “未成年杀人不犯法是吧?”温彦钊面无表情地道。 随后扯起一个躺在地上已无气息的杀手衣角,嗤啦一声,扯出半尺来长的布。 自然不是用来擦剑的,承影又怎么会染凡人血。 温彦钊俯身将靴子上沾染的血污擦了擦,将那块黑布随手丢在地上。 看到眼前已经吓得几乎屎尿俱下的赤正,闪身到他面前,手指一拂,一丝绿芒闪过…… “啊……,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赤正只觉眼前一片斑斓碧绿,随后便全身骨节咯吱作响,似乎刀割斧凿般得疼痛由脊椎向全身扩散! 扑通一声,不堪忍受剧痛的赤正顺势跪了下来。 “别别别,受不起这么大的礼!家主不在这,站起来,不准跪!” 温彦钊捏住赤正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疼!……疼死我了!少侠,快给解药……求少侠开恩!”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赤正的声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像极了惊恐猫儿捂在厚厚的棉被。 “这倒也好办,回去告诉你们家主晏别天,叫他明日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贼性不改,明知不是对手还要屡次三番派杀手过来,他是有瘾吗?” 温彦钊手指带着一抹妖艳的红色在赤正膻中穴一点,赤正便不再颤抖,须臾间恢复了正常。 全身剧痛的毒已经被温彦钊解了,赤正赶紧拜倒于地: “多谢少侠不杀之恩……小人这就回去禀告家主!” “赶紧滚,趁我还不想杀你!” 温彦钊眼神冷冽。 “多谢少侠,小人这就滚!” 赤正倒也听话,脚下运起内力,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消失在街角。 (看完的读者大大别忘了点催更嗷!记得关注大橘,身体恢复后大橘会更加努力地更新!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づ ̄3 ̄)づ╭?~) 第20章 小叔,你为老不尊! “臭小子,又背着小叔偷溜出来!” 赤正才消失在温彦钊的视野里,温壶酒的声音就远远飘了过来。 温彦钊转头看去,只见温壶酒一脸倦容地靠在客栈房间的窗边,正打着哈欠。 “瞅什么瞅,你一用毒啸百里小叔我就感觉到了!这些烦人的家伙怎么这么执着啊……咦!好大的血腥味!” 温壶酒话音跟着人一起飘落在街心。 “别往这边走了小叔,小心脏了你的鞋!” 温彦钊纵身掠过那些尸体,闪身至温壶酒身边。 怎料承影无鞘,手提剑柄的温彦钊没有控制好距离,贴得太近。 温壶酒只听见嗤啦一声,长衫下摆被承影剑锋削去了大半,露出里面的裤腿来! “哎?我说小王八蛋,你干嘛!” 温壶酒见衣服被削断,张嘴骂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吓得他一头冷汗,自觉裆下凉风阵阵脚下无风自动闪出去两三丈远。 幸好剑刃短了两分,不然温家的祠堂就要被拆了! “啊这……抱歉啊小叔,没伤着你吧!”温彦钊俊脸一红,赶紧将剑鞘捡回来归剑入鞘。 “搞什么鬼啊!小兔崽子赔我衣服!” 温壶酒疼惜地扯起来剩下不多的下摆,一脚踹在了温彦钊的屁股上。 “嘿嘿,侄子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你站得太近了!”温彦钊挠了挠头。 以温壶酒的修为,早就清楚刚刚被削去的下摆并非是温彦钊所发剑气,而是他那柄看不见剑身的长剑。 “你又从哪偷的好东西,拿来给小叔看看!” 温壶酒眼睛一转,瞄了一眼承影剑问道。 听见温壶酒询问这把剑的来处,自然不能泄露关于系统的事情。 于是,温彦钊大脑飞快运转,视线正好落在那些刚刚殒命的杀手,心中便有了主意: “晏家派来的杀手里有个剑客,他的剑很特殊,我就取回来了!” 温壶酒闻言并不怀疑,伸手接过承影,借着月色端详起来。 “锵!” 温壶酒手腕一抖,长剑脱鞘而出,朦胧月色下若隐若现的透明剑身散发着无穷寒意。 “小叔我纵横江湖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了,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剑!且让我来试试!” 试字出口,温壶酒气势骤变,本来还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神瞬间清澈冷冽。 他面前十米左右恰好有一株两人合抱的梧桐,温壶酒手中真气凝聚,挥剑斩出…… “咔吧!” 剑气平过,树干碎裂的声音立时响起! 温彦钊脚下一纵,瞬间而至,凑近一看树干上被温壶酒一剑斩出个巨大豁口。 “小叔,你闯祸了!好端端的梧桐树被你一剑斩出个两尺多深的豁口,看来是活不成了!” 温彦钊摸着梧桐树干的豁口,冲温壶酒喊道。 “啊?快走快走!别让人看到了,这么没公德的行为可不是我温家人所为!” 温壶酒闻声收剑入鞘,纵身一跃,奔着客栈房间的窗户而去。 听见小叔这般言语,温彦钊望着街心那七八具破碎不堪的尸体出神…… 想了想刚刚小叔说的“没公德”,眼珠子一转,手中真气涌动化骨散抛洒而出,均匀地覆盖在每具尸身上。 “不随地乱扔垃圾,是我们温家的传统美德!” 温彦钊喃喃自语,随后也飞身回到了客栈。 “砰!” 温壶酒的房门被温彦钊一掌震开,吓得温壶酒赶紧把承影剑藏在被子里。 “你小子不去睡觉,来我屋里干嘛?” 温壶酒显然有些心虚。 “我剑呢?” 温彦钊眼神锐利。 “什么剑?这把白虹剑是不是你的?” 温壶酒从客房桌子底下掏出一把通体银白,剑身狭长的利剑放在温彦钊面前。 温彦钊:“不是!把我的剑给我!” “那这把碧水剑是不是你的?” 温壶酒把白虹剑收起来,又像变戏法一样从门楣上掏出把通体碧绿,秀气非凡的短剑放在温彦钊面前。 温彦钊脸色愈加难看:“不是!把我的剑给我!” “这两把傲视群雄、沧海品级的宝剑你都不要,那我这没有了!” 温壶酒一屁股坐在床上,把手一摊! “小叔,你为老不尊嗷!连侄子的东西也不放过,赶紧把我那把仙宫品级的承影剑还我!” 温彦钊气得脸通红。 “小气鬼,怎么又急了?好好好给你,小叔寻思拿来玩几天再还你嘛……” 温壶酒不情愿地从屁股下面的被子里抽出承影,抛给了温彦钊。 “明天去抢亲,看好了你外甥!天外天的势力肯定会在旁窥伺,我会有一场恶战要打!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突破九霄境!” 温彦钊接过承影,整理了一下五官,正色道。 “只要没有神游玄境的高人出手,你我叔侄还惧怕谁呢?再说你那包子毒药呢,拿出来还不是神鬼退避?” 温壶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既然小叔这样说,那我就大可放心,以后不要再惦记我这把承影!” 温彦钊瘪着嘴,道了声晚安后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系统,给我兑换‘探囊取物’功法!” 温彦钊把承影放在桌子上, 打开了系统面板。 【兑换需要:2000名望,是否兑换!】 “我现在有多少名望?” 【宿主大人,您刚出去灭杀了八名金刚凡境杀手,总共获得1600名望,吓尿一名,获得50名望!目前剩余名望为2200名望!】 温彦钊一手托腮,思虑片刻:“兑换吧,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 【恭喜宿主大人,您已兑换探囊取物功法】 随着脑海中系统关于成功兑换的声音响起,一如之前的纵横剑术功法,一本微微泛黄的线状古籍凭空出现在温彦钊面前。 漂浮于空中的古籍似乎被风吹起了书页,随后快速翻动起来,几个眨眼后便从头至尾翻动完毕。 温彦钊只觉古籍上的信息全都汇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双眼微闭,根据那本古籍所述的内功运用方式,凝聚真气伸手探去—— 虚空中出现了一方小小天地,正是探囊取物功法所描述的一立方米的空间。 温彦钊右手凭空一招,桌子上承影剑飞入手中,随后意念一动承影剑便消失在眼前,落入了探囊取物的空间。 令他惊喜的是,这空间会自动适应所放物品的体积,无论大小形状,只要不超过总体积不超过一立方米就可以运用内力开启放置。 “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好功法啊!而且还防止贼惦记……” 温彦钊不禁感叹! “阿嚏!” 刚刚睡着的温壶酒突然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骂我?” (读者大大们,别忘了给大橘点点催更嗷!(*^▽^*)!) 第21章 带着表弟去抢亲! 翌日清晨,东归酒肆。 还未四更,雷梦杀与洛轩便早早动身,奔柴桑城外而去。 此去正是接应昨日被天外天护法白发仙莫棋宣半路堵截的柳月公子与墨尘公子。 而顾剑门兄长顾洛离的棺椁尸首,正是由美丑二公子护送回城。 温彦钊昨晚兑换“探囊取物”功法后,便将承影剑连同那几百瓶各色剧毒一同扔进了储物空间。 未到五更,就同小叔温壶酒踏进了东归酒肆。 两人一进门只觉酒气扑鼻,正堂中座椅歪歪斜斜,桌子上杯盏凌乱不堪。 料想昨晚众人走后,百里东君肯定又是喝到二更以后。 “小百里,别睡了!舅舅跟你表哥有大事找你!” 宿醉的百里东君被温壶酒从床上揪了起来。 “啊~耳朵耳朵……好舅舅,快松手!你们怎么来了?” 百里东君睡眼惺忪,堪堪睁开眼睛。 瞄了眼温壶酒和身后偷笑的温彦钊,一脸狐疑。 “表弟,我要事找你,再有两个时辰顾家的婚礼大典就要开始了!” 温彦钊收起笑容正色道。 “表哥,什么事啊,我好困……让我再睡半个时辰,就半个……” 百里东君说着又翻身准备躺下。 “咻~” 打着哈欠的百里东君只觉嘴里一点清凉,眨眼的功夫便融化在口中。 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如坠冰窟,一瞬间便清醒过来! 温壶酒见他浑浊的眼神倏地变得清澈,自然知道是温彦钊搞的鬼。 随后斜眼看着温彦钊,低声道: “那你是亲表弟,你也舍得下手!” “安啦!我刚刚给表弟喂的是冰凝扶神丸,安神醒脑,专治赖床!只不过……” 温彦钊笑的偷感十足。 “表哥,不过什么!?” 百里东君满脸惊愕。 温彦钊抿着嘴道:“吃了三天睡不着觉!” “好你个表哥!你等着,我睡不着表哥也休想睡着一点!” 百里东君气得小脸鼓鼓的,煞是可爱。 “好了表弟,接下来我们分作两路前往顾家,你跟小枪仙先去造势,引出晏家背后的势力。” “小枪仙呢?司空长风别睡了!你们东归酒肆都是特困生是吗?” “我总隐隐感觉晏家背后的势力非同小可,不妨先在暗处看看局势!” “小叔,只要没有危及到小百里,你不要贸然出手!毒菩萨的名头江湖上尽人皆知,不像我在家圈养了十七年才出来抛头露面!” 温彦钊一席话说完,温壶酒心中暗暗称赞。 自己的侄儿不光天赋异禀、杀伐果断,心思和头脑竟然如此冷静缜密。 “表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可是乾东城小霸王,区区一个江湖世家能奈我何?” 百里东君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暖意浓浓。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被保护的很好—— 在家有爷爷和父母奉若明珠; 在外有司空长风这等意气相投的好兄弟; 遭逢大事变故,还有毒剑双绝的表哥和舅舅护其周全! 想到这里,百里东君嘴角不觉上翘起来。 “小百里,听你表哥安排!舅舅在暗处看着你,谁敢动我外甥和大侄儿,我温壶酒第一个毒死他!” 温壶酒宠溺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 晏家,正殿。 “都安排下去了吗” 晏别天自从昨夜赤正返回晏家后,得报派出的八名金刚凡境的杀手被温彦钊如砍瓜切菜般尽数杀掉,一张脸便黑得吓人。 此时身后的婢女看着端坐的晏别天,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禀家主,顾家周围都安插了我们的人!还有从其他地方调派回来的弟兄混在来宾里策应!” 俯身恭敬答话的,正是昨晚从温彦钊手下死里逃生的赤正。 “别再出任何差池!该死的温氏叔侄,屡次坏我好事……” 晏别天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 “顾家迎亲的队伍出发了么?” “咱们的人说,正在路上。” 赤正头也不敢抬地应道。 “我们也去准备准备,好戏要开场了!” 晏别天脸上泛起一丝狞笑,转身朝内堂走去。 ——————— 柴桑城,顾家。 原本前一日还是白幡如雪,上下皆素的顾家,今天一大早便挂满了红绸。 正门口,一个身材矮胖,形容猥琐的中年胖子躬着身子,对每个迈进顾家大门的来客抱拳施礼。 此人正是顾家家主顾洛离的叔叔——顾五爷。 顾家作为西南道第一大家族,来贺之人摩肩接踵,“恭喜”之声也不绝于耳。 “惠西君到~” 还在门口迎客的顾五爷闻声一怔,随后慌忙转过身奔着声音来处一辆装饰华美的驷驾马车俯身施礼: “小民拜见惠西君!惠西君大驾光临小侄婚礼,真是让敝府蓬荜生辉啊!” 马车门帘掀开,一身华丽锦袍的年轻男子走下车来。 虽是一脸贵气,却面容瘦削,难掩病态,刚下车便咳嗽连连。 并未理会面前卑躬屈膝的顾五爷,身后的随从反倒是口气不善地嘀咕了一句: “一脸的奴才样,跟顾大当家的可差的远了!” “嗯?”惠西君从鼻子中冷哼一声,随从慌忙低下头去。 随后惠西君面色一沉,对着满脸堆笑的顾五爷耳语: “顾五爷,羊好做,狼难为!算计到头,劝你好自为之!” 话说完,惠西君便甩手兀自朝府中走去,身后的随从侍卫抬着贺礼鱼贯而入。 顾五爷尴尬地愣在原地,嘴角冷笑了下旋即脸色又恢复了正常,继续招呼着往来宾朋。 直至晏家人在家主晏别天的率领下进入顾家后,顾五爷后心的汗才将将落下。 顾五爷见满座宾朋,群贤毕至,立刻吩咐身边的家丁仆人:“通知乐师奏乐,婚礼大典这就开始吧!” 丝竹唢呐,锣鼓齐鸣。 一对新人被丫鬟家丁簇拥着迎到台前。 新郎官顾剑门脸色阴郁,眼神锋利如刀。 新娘晏琉璃手中暗暗握着利刃,盖头下表情也是极为凝重。 当顾剑门经过晏别天时,晏别天竟然举起酒杯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是不善。 一身红衣,脸色苍白如纸的顾剑门冷眼一瞥,也不理睬。 与晏别天对席而座的顾五爷见侄子如此冷冽,暗暗咽了口唾沫不敢抬眼看他。 本该喜庆热烈的婚礼,此刻的气氛却颇为诡异。 “一拜天地!” 司仪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新郎新娘充耳不闻,依旧站在原地。 司仪有些狐疑,又接着喊了句:“一拜天地!” 依旧如此。 晏别天见状狠狠将酒杯摔在桌子上,司仪吓得一个冷战,擦了擦耳边冷汗,更加卖力地喊了句: “一拜天地!” 一切,依旧如故。 只是顾剑门手下李苏离悄悄绕道顾剑门左侧,朝他微微点头。 顾剑门会意,同样点头示意。 席间宾朋开始骚动起来,交头接耳议论声淅淅索索,不知台上发生了什么。 顾剑门眼神环伺周围,发现晏家人人手持兵刃,蓄势待发。 晏别天、顾五爷、顾剑门,三方势力心怀叵测,现场气氛凝重异常,几乎要拧出水来。 “等一下!” 一个晴朗明媚的少年声音自场外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大殿外一对如同粉雕玉砌的少年郎并排而站! 来人正是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 (大橘今天身体基本无碍,加更一章!感谢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记得点点催更!不要钱的为爱发电有时间的话别忘了给大橘送几个!感激不尽!thanks?(?w?)?) 第22章 百里司空闹顾门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大踏步走了进来。 “喜事怎么能不邀请我们?”百里东君朗声道。 满座宾朋除了惊讶,其中夹杂着不少对两个俊朗少年的称赞—— “好一对俊俏的后生!”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如此标志!可惜失了礼数,大喜之日前来闹事!” “那人如此熟悉,我好像在龙首街见过他。” …… 顾五爷面色不善:“你是谁?” 百里东君面带春风:“自然是客人!” 左席上宾的惠西君暗自嘀咕:“这少年好生眼熟,但是……这不可能啊!” 顾五爷站起身来,揣着手踱到百里司空二人面前沉声道:“小兄弟,我顾家未曾邀请过你吧!” “你们不请我,是因为请不起我!但我若是来了,你们便要以上宾待我!” 百里东君语气桀骜,身后司空长风持枪而立。 “哼哼,尔等来此若是贺喜,我顾家欢迎!若是来捣乱定不容你!”顾五爷色厉内荏,低声喝道。 “谁说我来捣乱!我今天来此,只为一件事——抢亲!” 百里东君迎着顾五爷的目光丝毫不惧。 “小老板,念在你我有一面之缘,我奉劝你莫要胡言乱语坏我妹妹的大喜之日!” 端坐一边的晏别天狞笑着。 “原来你就是屡派杀手要结果我性命的晏家家主啊,怎么西南道世家竟能干出如此勾当?” 百里东君话刚出口,晏别天脸色骤然一变。 “砰!” 晏别天仰天狂笑拍案而起,面前那张桌子被他一掌击得粉碎! “小老板……你侥幸逃得一两次不要太猖狂,我看你今日是诚心与我晏家为难,左右!” 晏别天眼神一冷,他身旁伫立良久的金口阎罗阎千岁缺了拇指的手一抖,那柄龙头斩骨刀立现! 阎千岁内力刚要凝聚,顾家大院外一道饱含内力,敲金击玉般的声音凌空而至。 “敢动我表弟?找死!” 众人未来得及惊诧,一道白影自顾家大门纵身闪过! 同时而来的还有一道凛冽的剑气,但怪异的是,此人手中握着一把剑柄。 “嗤!” 阎千岁未等动手,头颅早已飞了出去,血污飞起老高,溅了旁边晏别天满身。 【系统提示:灭杀金刚凡境小有名气江湖中人,获得300名望!】 温彦钊脑海中系统空灵之声随着阎千岁人头落地的闷响一同响起! 而此时的顾家大院中,见有人当众被杀,身首分离! 立时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声,胆小的客人们做鸟兽散去。 顾剑门脸色一变,定睛看去,只见来人一副清冷俊雅的面孔,两只眸子神采奕奕,果真是公子如玉。 “表哥!你终于来了!” 百里东君收起刚刚的桀骜表情,见温彦钊进了顾家高兴地迎了上去。 “小百里,小枪仙,你俩没事吧?” 刚刚还杀意纵横的温彦钊顿时换了一张笑脸。 “表哥你好快的剑!唉?你这把剑怎么只有剑柄?” 百里东君疑惑地看着温彦钊手中的承影。 “一会再跟你说,先把这些蝼蚁处理了!” 温彦钊揉了揉小百里的脑袋。 “温公子,你这把剑……品级似乎不低于云天啊!”司空长风见多识广,已经猜出了这把剑是有质无形的神兵。 “好个小枪仙,果然见多识广!”温彦钊不禁赞叹。 三个翩翩少年谈笑之间,晏别天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怒喝一声: “又是你!你温家素来低调行事,为何屡次对我晏家人下毒手?欺我无人吗?” “真是闹麻了,晏老哥你养着一棒子金刚凡境的废物可不是欺负你没人呗!” 温彦钊收剑入鞘,语气里满是讥讽! “你……” 晏别天此刻怒不可遏,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双手一挥身后数十个身着藏黑劲装的晏家门人同时拔出兵刃! “表弟,这些小杂鱼交给你了!我去给晏老哥送份大礼!”温彦钊话音一出,纵身飞出顾家宅院。 “好嘞!琉璃,出来吧!” 百里东君一声喝出,晏别天瞬间一脸问号。 自忖道:这小子叫我妹作甚?莫非他俩早有…… 披着红盖头的晏琉璃也是一惊,代开盖头盯着一脸轻松的百里东君,心中暗道:我跟他只见过一面啊!不会吧,不会吧…… 兄妹两人思忖间,整个顾家似乎突然来了一场地震! 顷刻间,房屋震荡,瓦片横飞。 众人惊愕之时,只见一条房梁粗细,身长十数丈的巨大白蛇从顾家房顶盘旋而至! 顾家院中此刻尚有不少等着看热闹的宾朋亲友,见到这巨大白蟒都吓得夺门而出…… “头有犄角,身长十丈通体雪白!这是温家家主温临自幼豢养的巨蟒白琉璃!果然是他,镇西侯府嫡孙,温临的亲外孙——百里东君!” 被随从搀扶着的惠西君边咳嗽边说道。 顾五爷和晏别天闻言一惊,纷纷后悔招惹了这么个背景雄厚的小侯爷。 但此时的晏别天已经是骑虎难下,心想自己好在还有天外天的势力撑腰,便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他眼神一扫,但见手持利刃的数十个晏家门人见此情景纷纷后退,都怕被这个巨大蟒蛇一口吞噬,晏别天咬着牙低吼: “怕什么?给我杀了那个小子!” 百里东君闻声脚下如有飞燕踏过,纵身一跃翻身到顾家宅院中央。 “小白……藏了这许多时日,今天是时候让你大闹一番了!来!” 百里东君对着盘旋在屋顶的白琉璃巨蟒高喊一声,那蟒蛇颇有灵性,闻听主人召唤,便盘旋而下低下头颅。 百里东君轻功又起,腾空落在了白琉璃仗着犄角的头颅之上! 被晏别天强逼的晏家门人纷纷将站在白琉璃额头的百里东君团团围住,个个只敢造势,没一个人敢挥剑上前。 “小白!去!” 白琉璃听见主人号令,巨大蛇身带着疾风横扫而过,那数十个晏家门人尽数被扫飞出去,死的死伤的伤,满地都是尸首,未死之人呻吟之声不绝于耳! 司空长风见周围还有几个站在原地的,于是脚下一粽挺枪横扫,一招烽火燎原将那几个漏网之鱼挑落枪下! “掌柜的,你这条大蟒真帅啊!” 司空长风举枪在手,不无羡慕地望着半空中的百里东君笑道。 “好兄弟,等回去我让外公也给你搞一条黑色的!” 百里东君展颜一笑。 此时此刻,顾家宅院外不远处的街道上。 卓墨多言雷梦杀和清歌公子洛轩刚刚将盘踞在顾家附近的针婆婆、卖油郎以及数十个晏家门人一一清理。 听到顾家宅院中传来的巨大躁动,雷梦杀抬头看去! 眼眸映出站在巨大蛇头上的百里东君,见此情景他被吓得几乎破音,一把搂住洛轩的胳膊: “啊~~~洛轩,那小子姓百里,他那个狠角色表哥和舅舅都是温家人!完了玩了,他还真是镇西侯府的小侯爷,这下咱们可完蛋了!” “撺掇他们表兄弟去顾家抢亲,闹得满城风雨!你说……镇西侯百里洛陈会不会带着破风军踏平我们雷家堡给踏平了吧!” 看着眼前五官乱飞,表情夸张的雷梦杀,洛轩一脸嫌弃地掰开搂住自己胳膊的手道: “雷老二,这事别拉上我,跟我可没关系!” 回到顾家宅院, 傲然林立在白琉璃巨大蛇头前的一对俊俏公子——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 正对着堂中众人,司空长风见晏别天和顾家顾五爷仍旧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便手握长枪朗声道: “木玉行晏家、金钱坊顾家,可是要杀我镇西侯府小公子吗?尔等西南道众人可是都是帮凶吗?” 百里东君面露尴尬,低声对司空长风道:“哪还有众人了,你瞅瞅都吓跑了!” 司空长风把嘴一撇:“闭嘴,现在正是立威(装逼)的好时候!” 百里东君瞬间秒懂,立刻站直了身子对堂中众人怒目而视。 —————— 顾家宅院外,一处街道上。 本来要助晏家一臂之力的天外天一行人正在议论着什么。 被众人围在中间,气质清冷,身着一袭如玉白衣,脸戴白纱的绝色少女,正是北阙国皇帝玥风城的长女——玥瑶! (大橘已经收到了来自各位读者的礼物和鼓励!我会继续保持更新的!爱你们,不要忘了继续嗷,帮大橘冲一冲榜,让更多喜欢少白的朋友看到这本书!再次感谢!!(づ ̄3 ̄)づ╭?~) 第23章 晏别天身死,顾剑门锄奸 天外天众人如星捧月般,将玥瑶围在中间。 其中一名枯瘦矮小,身披锦绣紫袍的老者嗓音嘶哑道: “小姐,那个唤出巨蟒白琉璃的小子正是龙首街之争中的百里小侯爷,此人乃是万中无一的天生武脉!” 玥瑶美目流转,朝顾家大院望去,久久不言。 见此,那紫袍老者接着问道:“小姐莫非,早见过此人??” 玥瑶神情颇为幽怨,白纱下朱唇微启:“不错,我曾与他见过一面……” 玥瑶面前的白发仙和紫衣侯闻言一愣,据他们所知,此次来西南道晏家,小姐从未单独行动过。 处处都有他们护卫,怎么会与那个小子见过? 玥瑶若有所思,接着将那次在乾东城桃花林海,寻找儒仙古尘却恰巧遇到百里东君的事告知众人。 那时,玥瑶便已经知道,百里东君是个天生武脉的练武奇才! 听完玥瑶所言,紫袍老者心中疑惑,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既然如此,那为何不……” “我自然有我的考虑!”玥瑶不等紫袍老者说完便地打断了他,随后语气不善地问道: “陈长老,你是在质疑我吗?” 玥瑶声音一如天籁,但语气却不怒自威。 紫袍老者原是天外天护法陈长老,是踏入逍遥天境的高手! 陈长老赧然一笑:“老朽怎敢质疑小姐,只是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我们还是不要错过的好!” 玥瑶未置可否,陈长老见她没有制止,便继续说明他的计划: “此次顾晏两家之争,又牵扯了北离八公子、岭南温家和镇西侯府!这一场混战下来,必定死伤无算!” “如此一来,隔岸观火的我们便可趁此机会,坐收渔利!将那个天生武脉给他一并带走!” 陈长老果然是条老姜,心思之毒辣,竟一并将这三方势力统统算计在里面。 听完他一席话后,眉头紧蹙的白发仙莫棋宣脱口问道: “那晏家呢?” 陈长老满脸狞笑:“强者为尊,弱者就应该有牺牲的觉悟!难道说一个西南道的江湖世家还能比天生武脉更重要?” ———————— 顾家院外一条空旷的街道上,灼墨墨尘两位公子旁放着一具黑色棺椁。 棺椁面前一人与二人耳语着什么…… 此人正是温彦钊,他自婚礼现场纵身飞出后,探查完天外天势力后,便赶到了北离四公子的所在。 画面转回顾家宅院,原本应该喜气盎然的大婚现场,却是遍地狼藉,死尸横卧! 宅院正中,巨蟒翘首,少年傲立。 晏别天仅有两名家丁在侧,顾五爷本就是个趋炎附势的怂包软蛋,妄图利用跟晏家蝇营狗苟,取得顾家家主之位。 两人各怀鬼胎,可今天之巨变,完全打乱了原来的计划。 “小侯爷,你杀我晏家门人,搅乱我顾晏两家的喜事,还敢如此桀骜!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晏别天一张脸沉得吓人,右手紧紧按住长刀刀柄,似乎随时都要脱鞘而出。 “我欺人太甚?就冲你派杀手屡次刺杀我百里东君,这般大罪就够你杀头的了!” 百里东君干脆利落地回击道。 “好好好!镇西侯府有什么了不起,惹了我晏家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晏别天身上气势顿涨,一把霸气十足的厚重长刀带着浓重杀意陡然拔出。 “晏别天,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镇西侯爷的行事风格?” 惠西君见晏别天杀心顿起,慌忙开口劝阻。 “你可知道我晏别天的行事风格!?” 晏别天怒喝一声,抬手一刀劈出,凛凛刀锋直奔百里东君面门而来! “晏老哥!敢伤我表弟,我让你全家陪葬!” 晏别天挥刀劈砍之际,顾家院外远远传来温彦钊的声音。 随着声音同时而来的是一道远胜晏别天刀芒十倍有余的浑厚剑气! “嘭” 刀芒与剑气空中相撞,晏别天瞳孔骤然紧缩! 他挥刀斩出的那道尺余长刀芒瞬间消散,冲散他的那道却威势不减,直奔他而来! 晏别天习武多年,自恃金刚凡境的功力提刀去挡。 谁知那道剑气竟然如此凶猛,刚接触的一瞬,他那把厚重长刀便被击碎。 在众人惊诧万分的目光里,晏别天翻飞出去,握刀的那只手也是血肉模糊! 温彦钊脚下如冯虚御风,稳稳落在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身边,关切地拉过百里东君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百里,他没伤到你吧?表哥有些事要出去跟几位公子商量,差点来晚了!” 百里东君兴奋地指了指白琉璃对温彦钊笑嘻嘻的道:“表哥,有小白在这,谁能伤我啊!” “那就好,墙外还有一波势力在虎视眈眈,待会你跟长风退到一边,剩下的都交给表哥!” 温彦钊刚说完,大堂中的晏别天爬起来吐出一口鲜血,目眦欲裂一声长啸: “温彦钊,我要你将你碎尸万段!” “还没死?你属蟑螂的吧?”温彦钊承影一剑挥出,耀眼的白光霎时将晏别天笼罩其中。 正是纵横剑法中的长虹贯日,晏别天被一剑齐腰斩为两段,上半身还死不瞑目地盯着温彦钊,目光里满是怨恨之色。 【系统提示:灭杀自在地境世家家主,获得800名望,下次杀人别那么血腥,容易吓坏小朋友!】 温彦钊翻了个白眼,系统又开始发癫了。 看来击败或者击杀地位和境界越高的人,所获名望就会越丰厚。 见兄长横死当场,晏琉璃嘴角抽动,虽说晏别天将她视为棋子和利益交换的工具。 但是二十余年兄妹之情确实真实存在的,她不忍再看别过头去,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嗖!” 此刻,一具漆黑棺椁随着晏别天一声长啸撞进了顾家大院! 随着棺椁一同飘然而至的,正是雷梦杀和墨晓黑两公子。 “抢亲的主角到了!” 百里东君见矗立的棺椁怦然打开,里面是一具青年男尸。 男尸身上遍布伤痕,眉宇与凌云公子顾剑门颇为相似,只是少了几分狂放不羁的傲气,此人正是顾家家主、顾剑门的兄长——顾洛离! 顾剑门看见同门师兄弟带着兄长棺椁闯进来,又见兄长尸身如此模样,心中早已猜出大半。 “李苏离何在!剑来!” 守候多时的顾剑门亲信李苏离闻声挥手抛出月雪长剑,顾剑门伸手一招长剑入手! 一声暴喝,周身真气激荡,原来华美端庄的红色喜服被震得粉碎,露出里面的素白长衫。 “外敌已被温家公子替我除去,此刻顾剑门要对内铲除这个内奸!”顾剑门周身剑气飞扬,一旁的顾五爷早已吓得不敢直视。 “顾五爷,你为了争夺家主之位吃里扒外,联合晏别天杀害我兄长?是也不是!”顾剑门怒吼一声,闪身到顾五爷面前,月雪未出鞘横在顾五爷肥硕的身体前。 “顾剑门,我可是你亲叔叔,你父亲的亲弟弟,你怎么对我如此放肆?” 顾五爷此时已经是黔驴技穷,哆哆嗦嗦,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兄长的尸首在此,你安敢狡辩!你说他是身染恶疾暴亡,这一身的剑痕你告诉我,哪来的恶疾!” “我顾剑门今天要为兄报仇,拿命来!” 月雪横扫,寒光掠过,一颗胖大头颅飞的老高,点点血迹洒在顾剑门脸上。、 “大哥,今天大仇得报,你可以安息了,以后的顾家都系于弟弟身上!” 顾五爷身首异处,顾剑门走到棺材前,伸手拂却顾洛离死不瞑目地双眼。 (久等了各位!今天公司有事出差,耽误了一会!感谢各位的支持!大橘在这里求一个五星好评!催更也别忘了哈!(づ ̄3 ̄)づ╭?~) 第24章 除了表哥,我还有舅舅! 顾晏之争,尘埃落定。 百里东君将巨蟒白琉璃放回了酒肆地下休息去了。 顾剑门手执月雪,朝雷梦杀和墨晓黑深深一躬,北离八公子情深意切,如同手足,怎么会拘泥于世俗凡礼。 墨晓黑点了点头微笑不语,雷梦杀摆了摆手: “都哥们,谢什么谢!” “洛轩和柳月还在门外呢!我不想让他们进来抢了风头!谁让他俩长得比小姑娘还漂亮呢!” 顾剑门此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随后目光转向百里东君身边的温彦钊。 “当日败在温公子剑下,今日又得相助!此间缘由想必说来话长,但你有恩于我顾剑门,请受我一拜!” 顾剑门光明坦荡,恩仇分明,在场众人心生敬佩。 “凌云公子何必如此大礼,不用谢我,如果不是我表弟,我也不会来趟这浑水的!” 温彦钊回施一礼,话说的云淡风轻。 晏琉璃此时脸色怆然,眼中噙满泪水,新娘的红盖头早被扯了下来。 望着棺材里顾洛离的尸身,流下了两行清泪, “从此,我为晏家家主,今日定要与顾洛离成亲!晏顾两家可有人再来阻挠?” 见众人都默默无语地看着她,虽说晏别天机关算尽、作恶多端,但与妹妹晏琉璃何干? 她与顾家大公子自幼相熟,二人情投意合。 只是在这西南道互为竞争,本来一对神仙眷侣,却被利益熏心的小人算计的天人永隔。 一时间,在场几人无不对此心生感慨,唏嘘不已,顾剑门眼眶也是红了一片。 温彦钊是个善人,见不得这种怨憎会、爱别离的场景。 正思绪翩迁,百里东君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哥,你看那几人怎么服饰如此怪异,不像是北离人!” 温彦钊回过神来,循着百里东君所说的方向看去,只见顾家院墙上并排站立着五个一身黑袍的人。 他们身后,一紫一白两个面容秀美的少年自空中飘飘然落在了顾府中心。 “是天外天的人!”晏琉璃惊呼一声。 “给我抓住那个天生武脉的百里小子!”陈长老嘶哑的声音远不如他的速度快。 众人好似看见一道黑紫闪电,未等眨眼便瞬间出现在紫白二人身前。 “我看谁敢!” 温彦钊自知来人实力非凡,不敢托大。 于是右手内功运起,从探囊取物的储物空间中取了几种毒药藏于身上。 “温家后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纵然你是九霄境,但在我面前与三岁婴儿无异!” 陈长老最后的声音中灌注上了十成内力,竟然将在场众人都震得头疼欲裂,耳窝中隐隐渗出鲜血来。 只这一招,温彦钊心中便有了分晓。 这身披紫袍,枯瘦诡异的陈长老,实力应该在远在自己之上! 修为大概率处在扶摇境,光凭内力就能将一众高手震出内伤,自然不可小觑。 “白发仙,紫衣侯愣着干嘛!动手!” 陈长老一声令下,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化作流风般袭向司空长风身旁的百里东君! 而陈长老自己双掌齐出,裹挟着疾风朝温彦钊拍去! 温彦钊闪身到一边,堪堪躲过掌风,“砰”的一声,掌风过处将顾家偏房打了个粉碎! ‘这就是逍遥天境的实力吗?那就让我试试,我温彦钊的极限在哪里!’ …… 此刻,顾不上百里东君的温彦钊正与陈长老缠斗在一起! 白发仙、紫衣侯刚要突进百里东君面前,就被一杆长枪迎面拦住! “想动我兄弟,先问问我手中这杆枪!” 司空长风长枪在手,气势瞬间暴涨,口中一声长啸挺枪便向首当其冲的白发仙刺去! 白发仙一柄通体如有白玉的剑,挥剑与司空长风战在一起。 紫衣侯手中折扇也灌注内力,真气激荡,场面瞬间形成了二打一的局面! 司空长风如何抵得过? 交手不到三招便被紫衣侯一折扇击飞老远,吐出一口鲜血来! “赔钱货!你怎么样!表哥……”百里东君见司空长风被紫衣侯击伤,心急如焚喊出声来! 温彦钊此时正手握承影,与逍遥天境的陈长老缠斗在一起,无暇多顾! 紫衣侯白发仙一步一步逼近百里东君,纵然他学得家传轻功,但如何能逃得过天外天两大高手联手追击? 眼见伸手便可扼住百里东君的喉咙,一个紫檀色酒葫芦朝着紫白二人面门凌空飞来! “舅舅!你可算来了!” 百里东君自然认得那是温壶酒从不离手的酒葫芦! 白发仙不敢硬接,挥剑格挡,怎知酒葫芦上灌注着温壶酒强劲内力,剑刚接触便被撞得轰飞出去! 紫衣侯见状不妙,赶紧去救同伴。 温壶酒慵懒地从顾家正殿房顶如落叶一般悠悠落下,右手虚空一招,那个酒葫芦便乖乖又回到他手里去了。 “动我外甥?想死啊你……一紫一白的小帅哥?这是今年的新配色吗?” “我最近总看见你俩出双入对的,断袖之癖啊?!” “赶紧走赶紧走,我还不想杀人,今天已经有一对苦命鸳鸯了,再添了你俩多闹心啊!” 温壶酒扮了个鬼脸,冲紫白二人戏谑道。 话音刚落,便将百里东君抓在手里脚下一纵,便腾空而起稳稳落在屋顶。 只是司空长风仍旧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迹倒在一旁。 “舅舅,司空长风……长风他受伤了!” 百里东君焦急万分,指着司空长风喊道。 温壶酒噘着嘴,假装找了半天才把头转到司空长风所在之处,眯起眼睛道: “小枪仙?小百里你俩要不要一起啊!” 司空长风见温壶酒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精神大涨。 忍着胸口疼痛,持枪右手一撑地,脚下运起内力一跃便来到了温壶酒身旁。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司空长风持枪一揖! “哎?你怎么还前辈前辈的,叫!舅!舅!” 温壶酒最后三个字,吐出一个字,就拍一下司空长风的头。 “舅舅……舅舅!我错了!”司空长风吃痛讨饶。 “这还差不多,坐这看戏吧,看你表哥怎么揍那个怪老头!” 温壶酒听见司空长风终于改口,满意地坐在了房顶上,打开酒葫芦灌了一口。 第25章 一念起,入逍遥! 顾家正殿房顶,温壶酒带着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坐下来看戏。 下面的温彦钊手中承影有质无形,剑气横生,与天外天魔教陈长老战在一起! 魔教长老自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见陈长老一双细如枯枝的老手,鹰爪一般左冲右突! 角度刁钻诡异,温彦钊手握承影只能疲于应对……就在这时,温壶酒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大侄,你实战经验太少了!那小老儿拼消耗打不过你的!” 温壶酒远远地冲温彦钊喊道。 听到叔叔提示,温彦钊一时间信心大增,不再执着于防守,而是寻找机会正面抢攻! “哼!温家小子,你叔叔小看了老朽!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天境的实力!!” 陈长老冷笑一声,身体周围真气顿时暴涨起来! 温彦钊明显感知到了他的异常,一剑接着一剑密如雨点般朝他软肋命门刺去。 但不是被他躲开就是被他掌力打偏,竟无半点机会! “喝!” 陈长老双掌齐出,拍在温彦钊直刺而来的承影剑上,有质无形的剑身竟然被他掌力击得一阵嗡鸣! 温彦钊虎口有些发,心中戾气越来越盛,自身内力运行也愈加汹涌…… “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棺材瓤子,九霄境有什么了不起,小爷我十二岁就是九霄了!你这么老才,修为不过也是九霄,真是个废物!” 不再有恐惧和忌惮,不再对境界高低,内力多寡有所顾忌! 一念之间,温彦钊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开始与陈长老对战的温彦钊多少还有所忌惮,所以为保周全总留有后手。 现在被陈长老打出了火气,心境才由此发生了改变! 此时的温彦钊开始与周身万物感应,以他为中心,空气中逸散而出的真气疯狂涌入温彦钊的体内! 陈长老自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如破茧之蝶,实力即将攀升至更高的境界! 温彦钊依旧一剑接着一剑挥出,但与之前相比却是地覆天翻的变化! 每一道剑气都让陈长老吃力地接下,承影剑上裹挟的剑意和内力让他几乎窒息。 一个不留神,从掌中溢出的剑气瞬间将陈长老的紫袍斩了个粉碎! “你两个还等什么!快动手杀了他,一会这小子突破了境界我们几个都得死!” 紫衣侯白发仙闻声也不迟疑,纵身加入了战场! 此刻的温彦钊,以一敌三。 还在房顶喝酒看戏的温壶酒有些坐不住了! 单独应对一个九霄,温彦钊凭借一身剧毒和手中承影剑不是问题。 但现在又加入了两个自在地境的护法,顿时让温彦钊有些双拳难敌四手! “温家小子,看你如何抵得过我三人?” 陈长老说完后发出一声瘆人的啸叫。 “是吗?一个和一百个有什么区别?” “无非都是让我踩在脚下向上攀登的垫脚石罢了!” “横贯八方!” 又是那招一击破四敌的横贯八方,不过此时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用承影剑使出的! 温彦钊右手持剑,内力灌注手上真气凝聚,身体随之舞动…… 一招过后,陈长老刚刚拍出的手掌被剑刃搅得粉碎,紫衣侯和白发仙手持兵刃只是被击飞数十米远,受了些内伤! 凄厉的惨嚎声从陈长老口中发出,他捂着右手鲜血喷溅的伤口狠狠地道: “敢伤我右手,留你不得!今天必须要除掉你,不然以后定是我北阙大敌!” “是吗,恐怕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温彦钊脸上云淡风轻,一剑挥出—— 真气动九霄,剑意贯天地, 大鹏同风起,扶摇九万里! 剑气所过之处,顾家庭院的桌椅物件、地板花草全都化为齑粉,尽皆消散,直至没入陈长老身体中才止住势头! 陈长老双眼圆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可置信地吐出一句话: “你竟然破境入……扶……摇……!” “摇”字落地,陈长老自眉心开始,一道细细的血线由上至下出现在肌肤上。 随后,整个人由血线从中间完整地分为两半,污血脏器流了满地! 【恭喜宿主突破至扶摇境,额外奖励2000名望!】 【恭喜宿主灭杀天外天长老级别逍遥天境高手,获得2000名望!】 【系统提示:宿主杀人方式过于残忍,造成未成年心理阴影,倒扣300名望!】 温彦钊:“又来?我尼玛……” 【系统:你看,他急了!】 …… 目睹陈长老殒命当场,紫衣侯和白发仙自知不是对手,又担忧玥瑶安危,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飞掠出顾家大院! 在房顶的温壶酒早已感受到扶摇境级别的内力激荡,心下自然明了。 脸上不禁洋溢起得意的微笑,口中喃喃自语: “钊儿这小子,啧啧啧……十七岁突破至扶摇境! 我温家可要发达喽!一个大逍遥境的老毒物,一个扶摇境的小毒物!” “就是动不动把人砍成两半有点太残忍了,不如用毒化成脓水还能给花花草草施施肥…… “好没有公德心啊……回去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温壶酒还在碎碎念地时候,温彦钊已经一跃而起来到了他身边。 “小叔!我终于突破了!” 温彦钊将承影剑收回储物空间,兴奋地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本来也是须臾之间的事!先有心境的转变,才能突破实力的境界!” 温壶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那你当初怎么不告诉我?” 温彦钊把嘴一撇。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臭小子你懂不懂啊!” 温壶酒在温彦钊后脑打了一下。 “表哥,你好厉害啊!我站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你刚刚那一剑的剑意!” 百里东君眼睛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表弟别着急,你是天生武脉,早晚有一天会赶上表哥。” 温彦钊微笑着揉揉百里东君的小脑袋。 “看来温家又出了一位天才,还是跟舅舅一般毒剑双修的毒剑客!” 司空长风不无羡慕地看着温彦钊说道。 “小枪仙你也要赶紧努力啊!以后你们两兄弟行走江湖,不能一直靠着舅舅表哥保护吧!” 温壶酒此刻接话,他似乎对司空长风有着别样的好感,把他与百里东君都看做了自己的亲外甥那般呵护。 刚刚那场恶斗,场下北离八公子都看在眼里,惊在心中。 纵使现在自在地境的几人实力已是不俗,但面对温彦钊这般,一念入扶摇的天才也是忌惮万分。 雷梦杀:“看到了吧,人家温家多牛啊?叔侄二人,一个大逍遥,一个扶摇!” 顾剑门:“几日前他还是九霄境,怎么突然就青云直上了?” 墨晓黑:“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等的实力没个三五年难望其项背啊!” …… 唯一没有关心这场战斗的人,只有泪眼婆娑,守在顾洛离尸身旁的晏琉璃。 第26章 生死两隔,尘埃落定 柴桑城,一处酒楼。 雅间里正是天外天一行人。 “小姐,属下有负使命,请小姐赐罪!” 一紫一白两大护法并排半跪于地,面前正是玥瑶。 听到两人将陈长老惨死于温彦钊剑下的消息亲口告知后,玥瑶一直静如湖水的脸,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陈长老毕竟是手下里少有的逍遥天境高手,而且足智多谋,老成持重! 虽然有时候不免有些心狠手辣,但是他一心为了北阙大业,而且对自己和父亲也一直忠心耿耿。 玥瑶秀眉微蹙,叹了口气: “可惜陈长老尸身未曾收回,无法安葬……回去以后定要厚待他的家人!” 玥瑶顿了顿接着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少年,真在一瞬之间突破至扶摇境了?” 白发仙莫棋宣面带惭愧:“小姐,我二人亲眼所见!温家小公子本来被陈长老一直压制! “令人不解的是,须臾之间似乎领略了什么高深莫测的功法一般,真气突然疯狂涌起,瞬间就突破到扶摇境!” “随后,我与雨寂前去助阵,却被一剑击退,他只不过朝陈长老挥出轻飘飘的一剑……就将陈长老斩为两段!” “我二人见不是对手,就打算去掠走天生武脉那个小子,可毒菩萨温壶酒寸步不离,实在是……实在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属下无能!愿听小姐发落!” 白发仙莫棋宣最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头颅也垂得不能再低。 “事出突然,不怪你们!两位请起!”玥瑶声音温和,这让紫白两护法悬着的心瞬间放下。 “多谢小姐宽恕!”两人异口同声,站起身来朝玥瑶双手抱拳,深深一躬。 “温氏叔侄何故要出手杀我北阙长老,他温家不是素来以低调隐秘行事着称的吗?” 玥瑶目光流转,刚刚还面带愁容的眼睛里却露出一丝光彩,踱着步说道: “如果那温家小公子能在顷刻之间突破桎梏直达扶摇,也许他的资质更强于天生武脉!” “棋宣,我所言没错吧!” 白发仙莫棋宣见玥瑶一席话说完,点头称是: “小姐所言不虚,此人年方十七便入了扶摇境,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旁边紫衣侯紫雨寂似乎从玥瑶的眼神和语气中听出了其他的意味,他试探地问道: “小姐的意思……是想拉拢那个人?” “雨寂听出我的意思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想法,他温家素来不染世事,想让此人为我们所用,恐怕没那么容易!” 玥瑶此时脑子里尽是温彦钊在顾家大院剑气恣意,直入扶摇的画面。 当时,她与随从正远远地在一处民宅的房顶上观望,陈长老和紫白与他的战斗也都尽收眼底。 “当真少年公子,剑气凌云!若是能为我北阙所用就好了!”玥瑶眉头微蹙,暗自思虑道。 —————— 顾家宅院。 历经几番大战的顾府此刻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瓦砾遍地,断壁残垣。 顾家家丁和仆从都在收拾死在院中的尸首和被毁坏的家具,忙忙碌碌好不热闹。 顾家正堂又摆上了宴席,在座诸位除了中年帅哥温壶酒外,其余都是衣袂临风的少年公子! 被雷梦杀要求在院外等候的柳月和洛轩此时也被请进了府中,一同入席。 兄弟重逢,推杯换盏,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顾剑门近些日子一直裹着一层阴霾的脸上,此刻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兄长大仇得报,北离八公子兄弟同心,老七萧若风人虽未至,但却在暗处从中谋划! 一时间,心中阴郁全消,拨云见日一般的开朗畅快。 温彦钊也是喜出望外,突破心境上的瓶颈境界直接来到扶摇! 初出江湖,却在西南道一战成名,大展神威! 百里东君虽然未能如愿名扬天下,却也在众人面前露了大脸,而且有舅舅表哥相护,兄弟长风在侧! 人生乐事,快意江湖,也算是得偿所愿一回。 …… 除了眼眶红肿,一直守在顾洛离尸身旁边的晏琉璃。 温彦钊有些于心不忍,径直走出殿外,奔晏琉璃而去。 “侄子,你去哪?!” 温壶酒刚端起的酒杯旋即放下,也跟着出门去了。 “等等我!司空长风你别吃了!去看表哥干嘛去了……” 百里东君一把夺下司空长风刚塞进嘴里的鸡翅,拉着他就跑了出去。 对席而坐的北离五位公子见对面刚刚还在上演鸡翅鸡腿争夺战,此刻却人去席空! 搞不清事由的五个人,也放下筷子酒杯,跟着来到了堂前。 “晏小姐,斯人已逝何必如此伤感!”温彦钊走近晏琉璃,轻声道。 “不干你事,你来做什么?” 晏琉璃语气冰冷。 “你兄长已死,从此再也没人将你作为棋子玩弄鼓掌之间,西南道晏家也尽数归你统领,还不够吗!” 温彦钊眼神定定,古井无波。 “那又有什么用,我爱之人已死,我兄长也拜你所赐身首异处,再有权势予我何益?” 晏琉璃话里满是哀怨,本来一双美目此刻肿的像仲夏的桃子。 “这话说的,你早就说过准备好杀人,棺材里的情郎也是拜你兄长所赐,我也算为你报了仇吧!” 温彦钊笑着走到棺材前,看着顾洛离苍白可怖的脸道。 “恩仇本就难断,不过此次抢亲晏琉璃的确要拜谢温公子,但你似乎在嘲笑我落得如此下场!” 晏琉璃死死盯着眼前的温彦钊道。 “这话说的,我温彦钊虽说是温家出了名的小毒物,但我有三不笑!” “一不笑,好儿郎忍辱负重!因为他义!” 此话说完,他扫了眼刚出来正一脸诧异盯着自己的顾剑门。 “二不笑,好兄弟舌贱嘴碎!因为他善!” 此话说完,他看了看瞪大眼睛的雷梦杀。 “这三不笑,好姑娘生死不离!因为她情深义重!” 此话说完,温彦钊剑眉微蹙,盯着面前的满脸泪痕的晏琉璃。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温彦钊在搞什么鬼。 但他刚刚三句话,句句在理,顾剑门为兄报仇,雷梦杀义气当先,晏琉璃深情可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晏琉璃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她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还颇为称赞。 “逝者已矣,还请节哀!顾晏两家的纷争,也该尘埃落定了。”温彦钊声音悠悠。 “是啊,也该尘埃落定了!” 说话之人,乃是顾家新家主——凌云公子顾剑门。 (针对读者一直反馈修改了本章,感谢大家的建议和意见!不要弃书不要弃书!) 第27章 顾晏结好,西南道自此安宁 温彦钊见顾剑门满脸怆然,好心宽慰: “凌云公子节哀,今日一战阁下也算是攘除奸邪,报了令兄大仇!” 顾剑门星目含泪: “多谢温公子出手相助,家兄自幼将我抚养长大,如今他却被奸人所害,满身剑痕死于非命,我顾剑门……” 他话未说完,眼中热泪滚滚而落,凝噎难语。 温彦钊听他这么说,侧身看了看棺材中一身狼藉的顾洛离尸身,心中一动道: “彦钊有一祖传秘术,不忍见令兄尸身剑痕累累,就请顾公子允诺,让彦钊小施技法,也算给令兄一个完好的尸身!” 顾剑门见温彦钊言辞恳切,便点了点头。 温彦钊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着的靛蓝瓷瓶,轻轻打开,一股独特的臭味便弥漫开来。 他走近棺椁,手指轻磕瓷瓶,乳白色药膏汩汩流到手掌。 随后手掌在顾洛离尸身上各处伤口一阵涂抹,骇人的伤口便消失不见了,皮肤与旁出一般无二。 此刻的众人都大张着嘴,惊异地看着温彦钊。 只有温壶酒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宝贝侄子不断给创造新的发明。 不过身为毒菩萨的他,清楚地意识到刚刚温彦钊手中的药膏不是凡品,应该是用来易容化妆用的。 而且这十几年来,叔侄二人可谓朝夕相处,从未发觉他会这种东西,当然正在兴头上也没有深究。 百里东君跟司空长风说道:“我表哥的药膏好神奇啊,我甚至有些嫉妒他!” 司空长风笑的有些落寞:“东君,你应该高兴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表哥!不像我,除了你这个兄弟我现在一无所有。” 一旁的北离众公子们也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雷梦杀表情夸张:“哥几个!看见没看见没……这小温公子难道真是神仙?我说他怎么一下就突破到了扶摇境呢!人比人,气死人啊……” 洛轩拂箫而立:“温公子心底纯良,没想到这温家还有此等秘术!真是神乎其技……” 柳月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不知道这小帅哥会不会给活人的驻颜之术,要是会的话……” 柳月公子身旁的小跟班,瓷娃娃一般的灵素:“公子,我一会偷偷替你问问,他要不给我就赖着他不走了!” 墨晓黑声音微不可闻:“妈的智障,一天到晚光想着那张脸……” …… 温彦钊手中药瓶渐渐空了,顾洛离身上的可怖的创口也都抚平。 他转过身对顾剑门道: “令兄被人所害,尸身满是剑创,死者为大,彦钊恰好会得一些,现在可以将令兄安葬了!” 顾剑门朝棺材内看去,眼含热泪,随后俯身对温彦钊一拜: “温公子宅心仁厚,顾剑门定然没齿难忘!” 旁边的晏琉璃也是泪眼婆娑,虽然没有言语,也是对温彦钊感激不已,只是盈盈一拜。 随后对顾剑门道: “顾家二公子,我虽未曾入得你顾家家门,但我晏琉璃此生不会再嫁,永远都是顾洛离的人!” “从此以后,顾晏两家世代修好,晏家门人,跟我回府!” 顾剑门感慨于眼前女子,也不多话,俯身长躬以表心意。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嗟叹连连。 …… 伴随着顾洛离的安葬,顾家大院也逐渐清理完毕,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顾剑门吩咐,院子里重新摆上了酒宴,这一回是属于温彦钊一行人与北离八公子的。 觥筹交错, 宴毕,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顾剑门自然对温彦钊感恩戴德,连带着也将温壶酒视若上宾。 温壶酒虽然假意推脱,但是这一来一回间,可是给温家赚足了面子。 抢亲的先锋二人组——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现在也成了顾晏两家的好朋友。 除了顾剑门要留在家里与兄长团聚几日,其余的四位公子次日便准备出发回稷下学堂。 顾剑门代兄长一路将众人送出几里外才恋恋不舍地回去,走时对温彦钊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小温公子是我顾家恩人,若以后再来柴桑城,一定要来顾家跟我喝酒!” 温彦钊道了声谢,温氏叔侄领着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又返回了东归酒肆。 “钊儿,刚刚当着他们没法说,现在就咱们爷们四个,你可以说了吧!” 温壶酒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一脸审犯人的表情对温彦钊道。 “小叔,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温彦钊装傻充愣。 “跟叔叔装傻是不是?刚刚那药膏怎么回事?你哪来的?” 温壶酒故意板起脸问道。 “对呀,表哥我也是好奇,这么神奇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易容神药!” 百里东君见缝插针地说了句。 “嘶……这是我隐私,你们越界了!”温彦钊说完跨起个批脸。 “好,现在不说等我回去问你爷爷!看他是不是对我藏私了!” 温壶酒眼珠子一转威胁道。 “好好好,小叔你这么整是吧!那我就把你偷家里钱给黛黛买胭脂……呜呜呜……” 温壶酒见势不妙,身影一闪大手便狠狠捂住了温彦钊的嘴。 “舅舅,表哥说什么黛黛买胭脂……我要有舅妈了吗?”百里东君抬起小脑瓜天真地问道。 “掌柜的,别问了别问了,那是舅舅隐私你越界了!”司空长风相较于百里东君,还是要洞悉人心的多。 “啊?啥意思?舅舅那个黛黛……呜呜……呜呜!” 百里东君刚要再问,温壶酒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也紧紧扣住了百里东君的嘴。 “唉,造孽啊!我上辈子倒了什么霉,遇到这对冤家!” 温壶酒后背心都冒出一层冷汗,嘴角抽动着道。 “温前辈,不对……舅舅,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你饿不饿,我去做一碗牛肉面给你!” 司空长风面露尴尬,想赶紧逃离。 “还是小枪仙最乖了!去吧,记得我不吃牛肉!” (小小的happy ending!这章以后就要遇到男二叶鼎之了!感谢大家的支持!继续保持嗷,各位的支持就是大橘更新的动力!爱你们,求打赏求催更求好评!(*  ̄3)(e ̄ *)) 第28章 叔侄合力医枪仙 柴桑城,东归酒肆。 温壶酒坐在桌子中央,侄子外甥全都一脸手印,分列左右。 “小祖宗,两个小祖宗,算我求你们了行不行!” “叔叔怎么说也是誉满江湖的成名人物,给小叔留点面子……” 温壶酒苦着一张脸,就差给温彦钊跪下了。 温彦钊还没说话,就被百里东君打断了: “舅舅,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再说了,你有理你怕啥,身后不是还有外公呢?” 百里东君并不知道温彦钊手里全是温壶酒的把柄,信心满满。 他怎么晓得,温壶酒这些年来前的干得荒唐事都被温彦钊握在手里。 “好外甥,求求了,别提你外公!我温壶酒一世英名算是毁在两个小兔崽子手里了……” 温壶酒一听百里东君要拉自己父亲温临做挡箭牌,立刻感觉脖子以下都没知觉了。 “不加牛肉的牛肉面来啦!舅舅快趁热吃……”司空长风声音比人先到。 端着着个蓝边海碗,碗里盛满热气腾腾的面条,奔着温壶酒就过来了。 温壶酒如蒙大赦,赶紧岔开话题: “快快快,刚刚宴席上只顾喝酒,都没吃什么东西,你俩吃不吃?不吃我可不客气了!” 那碗面素淡至极,温壶酒却低头狼吞虎咽,从没觉得面条这么好吃过。 百里东君扯了扯司空长风的衣角:“你给面里放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我说东君啊,有些事看透不说透,他还是你亲舅舅!”司空长风一脸无奈。 刚要接着说什么,身体突然感到一阵不适,随后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 百里东君见他身子一软向后仰面倒去,以为是今天又是抢亲,又是给舅舅下面,可能累到了。 笑了声道:“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温彦钊闻声看去,伸手一摸司空长风脉搏,只觉脉象虚弱,虚软无力。 “不好,小百里你这兄弟命在旦夕!他之前没告诉他身患绝症吗?” 温彦钊脸色凝重地问道。 “啊?我还以为他是累到了!身患绝症这个倒是说过,怎么今日突然发作了?怎么办啊!” 百里东君满脸焦急,关切地拉起司空长风的手也学着温彦钊按下脉搏。 他怎么懂脉象呢,温壶酒此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放下海碗,径直走到司空长风身边,手里真气流转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上一一探查。 片刻后,温壶酒眉头紧皱,叹了口气: “我一早就感觉到他气息紊乱,经脉受损。不过还有的救!但是只能救得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小叔跟我的看法一致。”温彦钊点了点头。 “舅舅,表哥!你两位都是温家用毒高手,自然懂得些药理医理,我这兄弟自幼孤苦无依,求你们想想办法救他一命!” “我百里东君已经失去过一个兄弟了,不想重蹈覆辙,看着兄弟死在眼前!” 百里东君眼眸闪烁,真情流露。 “小百里不要慌,舅舅自然有办法保住这小枪仙的命,钊儿你跟小百里取后堂那只放酒糟的木桶来!” 温壶酒目光温和,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吩咐道。 “得嘞!表弟跟我走!交给小叔没得问题!” 温彦钊自幼跟随温壶酒研习毒药本草,同时也精通穴位经脉,对温壶酒的道行自然有信心。 百里东君眼神急切,不甚放心地看着呼吸微弱、脸如金纸的司空长风,咬了咬牙跟着温彦钊奔去后堂。 片刻后,一只巨大的木桶抬到了酒肆正堂。 “钊儿,你去把他衣服扒了放进桶里,小百里,把你酒肆中最烈的酒都给舅舅搬过来!” 温壶酒说完双手便伸进自己宽袍大袖的衣服里一顿摸索…… 百里东君不解地看着舅舅的古怪行为,但是也不多言,从酒窖中搬来了几个硕大的酒坛。 温彦钊手上动作飞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司空长风便被赤条条地扔进了木桶中。 少年一身白皙的皮肤,筋骨强健,肌肉线条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完美。 酒坛刚放下,转过身来便看到温壶酒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堆五彩斑斓筷子粗细的小蛇,还有几只酒碗大小浑身长毛的巨大蜘蛛,连带着从袖口里不断蹦出来的花绿蛤蟆! “啊!舅舅,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百里东君哪里见过这些毒物,惊叫出声。 “别废话,把酒都倒进木桶里!” 百里东君看向舅舅,现在的温壶酒哪还有平素里玩世不恭,随心散漫的样子。 此时的温壶酒俨然就一副毒门宗师的做派。 百里东君见他表情严肃,手上动作不停,那些毒物便像是被他使了什么法术,乖巧的趴伏在司空长风身体周围。 “哗啦!” 几坛烈酒倾倒进木桶中,瞬间整个酒肆中便飘起了馥郁浓厚的酒香。 温壶酒贪婪地吸了吸鼻子,半眯着眼睛享受着。 “好恶心啊!舅舅,你怎么出门还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百里东君赶紧闪到温彦钊身旁,一脸嫌弃地看着木桶中还在爬行蠕动的各色毒物。 结果,百里东君刚碰到温彦钊的胳膊,就似乎摸到了什么又凉又滑的东西—— 瞬间吓得他侧脸看去,温彦钊一脸无辜,两手一摊。 双手和胳膊上满是毒蛇彩蛛蝎子蜈蚣,数量和恐怖程度比之温壶酒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里东君惊叫着跑到一边: “你们叔侄俩好恶心啊!” “啪!” 温壶酒一步跨过来,抬手打了下百里东君的头骂道: “你才恶心呢!小没良心的,你娘以前也有!” 百里东君:“汤姆猫抱头下蹲.jpg” 温彦钊斜眼笑道:“小叔打得好!” …… “舅舅,这些毒物能救得了他的命吗?” 忍着恶心和不适的百里东君试探地问了句。 “怎么?信不过你舅舅?我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毒菩萨?放心吧小百里~两天以后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司空长风!” “愣着干嘛,快去快去!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这都丑时三刻了你还不困?” 温壶酒催促道。 百里东君一脸无奈: “我现在一点也不困,比刚拉上磨的叫驴都精神!” 温壶酒表情怪异地打量着眼睛瞪得铜铃大小的外甥问道: “奇怪了,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不困?” 百里东君一脸委屈: “你问表哥,他今天给我吃的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表哥给你吃了冰凝扶神丹!” “那东西吃了三天睡不着,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温壶酒瞬间明白缘由,笑得前仰后合。 只有始作俑者温彦钊捂着嘴,笑也不是,不笑还憋不住。 最后…… 温彦钊:“对不起,表弟!表哥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哈哈 (*≧▽≦) ……” 百里东君:“家人们,谁懂啊,碰上一对下头叔侄(?_?|||)……” (感谢之前章节读者提出的建议和意见!大橘已经稍加修改,完善了部分剧情!你们的评论和意见我都会非常认真的去看!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无以为报,唯有努力更新!码字不易,求催更求打赏求好评!(?ˉ??ˉ??)) 第29章 出发!剑林! 寅时初,星斗满天,夜色浓郁。 东归酒肆内真气激荡,一只硕大的木桶中司空长风端坐其中。 温氏叔侄二人盘坐于地,双手运足内力,一左一右抵住桶壁。 木桶内酒香混着些许诡异的毒香,似乎沸腾了一般,雾气氤氲,将三人团团包裹。 一旁的百里东君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三人,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地板,没有一丝困意。 “这到底管不管用啊,我都怕再过几个时辰,司空长风成了煮熟的鸭子!” 百里东君将信将疑地道。 “好外甥,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去给舅舅打葫芦酒来,我都快馋死了!” 温壶酒手掌内力不断向木桶中输送,转过头来对百里东君道。 “好~我的舅舅啊,你外甥这点好酒只卖出去五百两银子,剩下都进你的肚子了!” 百里东君起身拿起葫芦,说完往后堂酒窖走去。 “飒!” 百里东君刚进后堂,就觉身后像是有两道黑影鬼魅般闪过。 “谁?!”百里东君惊呼出声。 “小兄弟,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啊?是” 说话之人一袭黑衣,潇洒短发,手中短匕在指尖上下翻飞。 他翘着嘴角笑盈盈地出现在百里东君身后。 话音刚落,身背黑伞,面容冷峻绝美的苏暮雨也缓步走出。 “你?你是上次顾家的那只鬼……你没怎么找到我的酒肆来了?” 百里东君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眼前两人。 来人正是暗河两大杀手—— 执伞鬼苏暮雨和送葬师苏昌河。 苏昌河闻言难绷一笑: “你管他叫鬼??哈哈哈哈哈哈~我头一次听人这么叫他!” “他在我们那可是头号美男!不过呢~跟我相比还是差了点!” 说完,苏昌河还臭屁地吹吹额前碎发。 百里东君闻言面露尴尬,孰美孰丑他又不是瞎子,不过还是敷衍地应了句: “额……啊对对对……” 说完又接着对面前两人道:“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在前堂疗伤,不便打扰!” 苏昌河听完后微微点头,应了句:“既然如此,那就有缘再见!” 一旁的苏暮雨也颔首示意。 随后两人身形一闪,从窗子跃出,似黑雾一般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二人此次正是为了探查温彦钊而来,未见到正主,又忌惮百里东君镇西侯府小侯爷的身份,便识趣地走了。 百里东君望着两人喃喃自语:“真是两个奇怪的人啊……” 他转身望向苏氏兄弟离开的时候,却不知酒肆后堂几丈开外的一栋二层木楼上,正有两白一紫,三人盯着自己。 玥瑶面纱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气声,随后略带沮丧地道: “我们走吧,既然左右护法并无把握胜得温家叔侄,在这窥伺又有何益?” “好在天生武脉的百里东君,对我倾心已久,以后我们的机会还多的是!” “我们已经折进去了陈长老,玥瑶不想你们两位再有伤损!” 玥瑶说完,紫衣侯白发仙欠身一揖:“遵命!” 三人也转进了楼中房间,隐去了身形。 百里东君并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完美的错过了跟朝思暮想仙子姐姐见面的机会。 他提着温壶酒的酒葫芦,进了酒窖打了满满一葫芦桑落,回到了前堂。 “你小子搞什么鬼,打个酒也要一刻钟?” 温壶酒见他才回来,有些不耐烦。 “舅舅表哥,你猜我刚刚遇到谁了?” 百里东君将酒葫芦递给温壶酒后,一脸神秘地道。 温彦钊调侃道:“难不成我表弟遇到梦中情人了?” 百里东君俊脸一红: “表哥休要取笑我,我遇到了上次跟顾剑门交手那个执伞鬼,他身边还有个相似打扮,手里提着把小刀,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哦~看来暗河也盯上你了,小百里!你要小心咯!” 温壶酒单手拿着葫芦灌了一大口桑落道。 “怎么好像大家都是冲着我来的?难道说我酿的酒太好喝了不成?” 百里东君不明就里,两手一拍,还以为是自己的酒香将他们引来的 “哪里是酒!他们看上了你天生武脉!以后,等我们回乾东城的路上你可不许乱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和小叔!” 温彦钊叮嘱道。 “哎呀知道了!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温来,表哥怎么学得和舅舅一样啰嗦了!” 百里东君皱着鼻子噘着嘴不情愿地应了一句。 “这次西南道之行,钊儿终于破境,等我们治好小枪仙,就启程将你表弟送回镇西侯府!” “咱们叔侄还得回去研究新的毒药,我这两天思考了很久,觉得你之前说的那个想法,值得一试!” 温壶酒一边向桶中输送内力,一边对温彦钊说道。 “四年一度的剑林盛会,小叔没兴趣去看看嘛?” 不断传输内力的温彦钊眼睛一翻问道。 还未等温壶酒表态,百里东君便兴奋地插话: “表哥,什么剑林盛会?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温壶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幽幽开口: “你表哥说的剑林盛会,乃是神剑镇四年一开的剑林大会!” “这世间有两个铸剑大派,一为剑心冢,这另一个享誉江湖盛名历久的名剑山庄!” “两大铸剑世家轮流在神剑镇做庄,今年正好轮到名剑山庄坐庄咯!不知道会不会诞生一把许久未见的仙宫宝剑了!” 温壶酒一番话说完,已经让百里东君眼冒精光,心驰神往。 “舅舅,表哥!我们治好了司空长风便去见识见识这四年一度的盛会如何?” “你又不练剑,你表哥已经有一把仙宫品级的承影了!我们去那作甚!” 温壶酒态度明显,百里东君瞬间拉下脸来。 温彦钊自然熟知剧情,这一去剑林,小百里便要遇到那个宿命兄弟——叶鼎之! 而且若是让他上台夺剑,定然会唤醒记忆,用出失传已久的西楚剑歌,由此引发的后续一系列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温彦钊此时不知如何抉择,思绪间,百里东君突然正色道: “谁说我不练剑?舅舅,表哥!经过此次柴桑城顾晏两家纷争一事,我已经暗下决心!自此以后,我要认真习武!” “等等等……小百里?你说什么?” 温壶酒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你不是说,自己励志要做酒仙嘛?怎么突然又要习武?矢志不渝的小酒仙改主意了啊!” “舅舅有所不知,自从我见识了表哥那飞扬纵横的剑法,还有北离八公子手足一心,同气连枝的感情,我就每每问自己——” “若是我的兄弟,我所在乎之人情势危急,我是否也会像表哥和那几位公子一样横剑在手,保护他们呢?” “所以……我百里东君今日当着舅舅和表哥的面立誓,从此专心习武,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剑客!” 百里东君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温壶酒不由得流露出欣慰之色。 温彦钊听完表弟所言,心中已有分晓,点了点头道: “好表弟!那我们爷仨就闯他一回剑林盛会,给小百里夺一把好剑回来!” 百里东君闻言喜上眉梢,跳到温彦钊身边搂住胳膊: “我宣布,表哥在我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我父亲和舅舅了!暂时排在第一位!” 温壶酒皱了皱眉头,阴阳怪气地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外甥,你表哥帮你说话你就把舅舅忘了是吧!我白宠你了咯!” 百里东君撅了噘嘴:“舅舅排第二还不行么~” 温彦钊不禁笑了出来,感慨了句: “果然,姑父的家庭地位又下降了!” 温壶酒嘴角勾起一丝贱贱的笑,低声说道: “你姑父本来也没有什么家庭地位!” (出差在酒店,也要坚持码字!感谢各位的支持与信任!求各位继续支持呀,给大橘爆更的动力吧!不要钱的打赏请用力砸过来!别忘了点赞!晚安米娜桑!(●''?''●)) 第30章 分别小枪仙 翌日清晨,东归酒肆。 浓郁且怪异的酒香几乎要把房顶顶开! “啊……疼死我了,温前辈,表哥?” 木桶中,被温氏叔侄以自身内力和桶中各类剧毒之物,治疗了整整一夜的司空长风终于醒了过来。 他扫视周围,发现除了百里东君眼睛瞪得溜圆在那发呆外。 温壶酒和温彦钊在木桶一左一右歪着身子睡着了。 “嗯?司空长风你醒啦?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些?” 百里东君闻声转过身来,跑到木桶边上问道。 “东君,我这怎么……光成这样……连个内裤都没穿!” 司空长风低头看向自己在木桶中的身体,俊脸红得出火,尴尬地问道。 听到二人说话,温彦钊与温壶酒也同时醒来。 两人都是一身浓浓酒味,被这木桶中的“毒酒”整整熏了一晚上。 “小枪仙~感觉如何!” 温壶酒眨着眼睛凑近司空长风问道。 “温前辈……啊不是,舅舅……我觉得体内经脉流转畅快许多,精神也好了不少!” 司空长风红着脸答道。 “哦~那就好!” “别愣着了,快穿衣服吃早饭,我都要饿死了!” 温彦钊催促了一句,只见他右手虚空一招,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瓶浅紫色的陶瓷药瓶。 拔开盖子,就往嘴里倒去。 “表哥你吃的什么好吃的,给我尝尝!” 百里东君一脸呆萌,他岂能知道那是温彦钊特制的剧毒——魔螺丹。 温壶酒抬手在百里东君的小脑袋敲了一下: “小百里你不要命啦!你表哥吃的是毒药!” “他吃了会变强,你吃了只会死亡!” 百里东君闻言脸色煞白,跳到一边: ‘“你们温家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温彦钊听见此话,也不应声,翻了个白眼给他。 …… 简单收拾了下行装,百里东君封了酒窖后,关了酒肆大门。 众人奔温氏叔侄来柴桑城投宿的悦来客栈去了。 进了客栈温壶酒那间客房,吩咐小二安排一桌酒菜。 温壶酒手捻着胡子叹了口气: “小枪仙这病啊,我跟钊儿用了全力只能维持你一个月的性命,一月后就毒发身亡回天乏术咯!” 司空长风刚刚还一脸喜色,听到这话,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凄苦地道: “无妨,舅舅跟表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我本就是个江湖浪子,命中注定是个死在江湖中的人。” “死什么死,我百里东君不允许你死!你要长命百岁跟我纵横江湖呢!” 百里东君疾声厉色道。 随后语气一软,对温彦钊和温壶酒道: “表哥,舅舅,他为什么会毒发身亡呢!” 温彦钊挤了挤眼睛: “那些毒蛇毒虫的所含有的剧毒都随着酒液,被内力催动进了他的体内!” “你舅舅这是以毒攻毒之法,救的了一时,一月之后,小枪仙就肠穿肚烂、化作脓血啦!” 温壶酒猛猛点头:“钊儿说的没错,很刺激的!” 司空长风百里东君同时: “Σ(?д?lll啊?!!!” “办法是有滴!舅舅给你个地图,你按图索骥去找这个人!他也许能治好你!” 温壶酒似乎早就成竹在胸,从怀里摸出信封和地图递给了司空长风。 随后又接着说道: “这人乃是江湖中传说的神医,药王谷辛百草!我跟他啊,可是老相识咯……” 温壶酒卖了个关子,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 “江湖上竟然真有此人,我也闻听过他的传说只是觉得是众人信口胡诌的故事罢了!” “但是~舅舅,这神医辛百草为何会救我?” 司空长风眼睛又亮了起来,惊讶地道。 “舅舅岂会骗你?辛百草妙手回春,我呢毒冠天下!我自称是天下没有我毒不死的人,他自称是天下没有他辛百草解不了的毒!” “他若是见你一身剧毒,定然能猜到是我下的毒!他就会竭尽全力解你的毒证明他比我强!” “等他解了你的毒,又发现你一身旧伤,定会以为是我留下的后手,定然想尽办法给你治伤!” 温壶酒一脸得意的笑,似乎只有辛百草一个人受累的世界达成了! 听完温壶酒一席话,百里东君半信半疑: “那个辛百草,真的能治好司空长风吗?” 温壶酒突然站起身来,顺势拉起正在吃饭的温彦钊,转过身去。 他跟温彦钊背对百里司空二人,指了指自己后背上“毒死你”三个大字道: “我俩是下毒的,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 留下百里司空两脸懵逼。 回到座位后,温彦钊突然问道:“小叔,辛百草可通毒理?” “能救人自然通毒理。这还用问?”温壶酒闪眼看了下温彦钊。 “哦~那我们回头一定要去拜访下这个神医,我突然有了坏心思!” 温彦钊狡黠一笑。 “小兔崽子,你又要开发新的毒药吧?好,那等我们剑林盛会之后便去!” 温壶酒一眼看破小侄,爽快地答应。 温彦钊此时已经境入逍遥,普通毒药增益不大。 只能想办法开发毒性和毒理更烈的新毒药,或许才能继续向上突破。 酒足饭饱,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四人各牵了匹马,一路走出柴桑城。 来到城外的官道上,司空长风拱手一揖: “多谢舅舅表哥救命之恩!” “谢什么,你的命还悬呢!”温彦钊笑了笑道。 司空长风手执长枪,淡然一笑: “已经很好了,我还以为有一天会死在一条野路上,无人问津。” “没想到,这老天竟让我遇到百里兄弟和舅舅表哥这等人物!” “还跟着你们见识了这许多英雄人物,现在就算死又如何?” 百里东君唉了一声骂道: “死什么死,我舅舅表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可不许死了!司空长风,给我好好活着,到时候我们在江湖里再次相遇!” 司空长风闻言笑道: “放心好了掌柜的,我司空长风会好好活着的,匹马单枪,浪迹江湖!你也是,要去更远的江湖!” 百里东君从腰间解下个酒葫芦,扔给他! 百里东君举起酒葫芦:“司空长风,我们江湖再会!” 司空长风也同样举起酒葫芦痛饮一口:“再会!” 随后策马狂奔,消失在烟尘里。 一声轻叹,望着司空长风渐渐远去的背影,温壶酒脸上挂着些许羡慕: “是那种会死在江湖上的人啊~” 百里东君有些怅然,听舅舅这么说,笑着转过身问道: “舅舅,那你说我是不是也会是那种……死在江湖上的人?” 温壶酒瞬间变脸:“呸呸呸!什么死不是的!小百里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呸呸!” 温彦钊笑道:“表弟,小心出口成谶嗷!” 百里东君愕然:“啊?呸呸呸……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温壶酒忍俊不禁地拍了拍温彦钊肩膀:“依我看,小百里是那种会被爸妈乱棍打死的人!” “哈哈哈哈……” 叔侄二人笑作一团,只留下旁边气鼓鼓的百里东君[○?`Д′? ○]。 ———— (呜呜呜呜,大橘最近数据有点崩!不过还是感谢各位读者,周末愉快,昨晚回来太晚今天刚刚更新!求催更,求打赏!求好评!爱你们!) 第31章 无名剑道 辞别司空长风后,一行三人纵马疾驰。 不到巳时(9:00-11:00),众人就已经逼近神剑镇外围。 而一直在温氏叔侄身后,总有双眼睛死死盯着。 无论是这些天来,顾晏两家之争,还是温彦钊斩杀天外天长老,突破自在地境直入逍遥。 都没逃过他的法眼,此人正是温临老爷子豢养的死士——温烈。 见三人奔神剑镇而去,温烈终于放下心来。 他从暗处跳将出来,一袭黑色劲装短打,脸被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精光凛凛的眼睛。 这人乃是温临中年闯荡江湖时,在北阙境内所捡的孤儿。 见他可怜,便带回了岭南温家。 温烈稍小温壶酒几岁,平素里一直低调示人,境界已入自在地境,还有一身温临亲传,不逊于温壶酒的用毒本事。 温临培养温烈,就是为了在不时之需能够派上用场。 手中一张三寸多宽不足尺长的白娟上,密密麻麻写着工整小楷。 内容便是这些天温壶酒与温彦钊二人之事。 温烈手中白娟卷成细细一卷,放进信鸽脚下带着管子里。 “去吧!” 信鸽被他冲着岭南方向高高抛起,扑棱棱飞进了湛蓝的天空,渐渐消失不见了。 温烈身影一闪,奔着温彦钊三人方向御风疾驰而去。 …… 天启城,皇宫。 “启禀陛下!这是影宗昨晚最新的消息,请陛下御览!” 浊清大监手里捧着封火漆迷信一路小碎步进了太安帝寝宫。 “哦?是浊清啊,什么消息这么急。” 太安帝萧重景此刻正在案前翻看奏折,语气和蔼。 浊清跪在太安帝面前,手捧密信。 萧重景接过密信打开漆封,眼睛上下一扫,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小小的温家,几百年来一直低调行事,怎么现在出了个这等了得的后辈!” 太安帝将信纸慢慢折上,随后狠狠捏在手里。 浊清斜眼看了看脸上阴晴不定的太安帝,小心地问道: “陛下,此等人物江湖中百年来罕有耳闻,我们……” 不等浊清说完,太安帝便打断他的话: “的确是个天才,他手中那把剑看来也非同小可!若是不能为朝廷所用,将来待他登临神游,难保不是个麻烦!” “稷下学堂怎么样?” 此话一出,浊清立刻明白了太安帝的用意。 “李先生?!陛下圣明,如此一来,此人若能成为稷下学堂的学生,便可在天启城中,随时受朝廷控制!” 太安帝摆了摆手,缓缓开口:“这件事交给若风去办吧,你下去吧!” 浊清见此俯身施礼,道了句“奴才遵命”,而后便离开了寝宫。 —————— 岭南老字号温家。 “咕咕,咕咕,咕咕……” 一只灰白色的鸽子乍着翅膀,落在温家家主正堂前。 鸽子眼睛灵动,脚上还系着个黑色铁管。 “咕咕……” 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一把将鸽子抓住,熟练地从脚下取出一卷白娟。 随后双手捧着鸽子朝天空一抛。 家主敬上: 鸽子远去后,手上的白娟也被徐徐展开—— 小公子破境入扶摇,于柴桑城顾家斩杀天外天长老与晏家家主,灭杀江湖杀手无算。 百里东君召唤白琉璃,少主施救一名江湖浪客。 此刻,三人一行奔神剑镇而去。小公子已被暗河监视,此事恐天启城皇室已经知晓! ——温烈 温临看完后,脸上不由一阵骄傲。 他这嫡孙竟有如此天赋,经此一役,恐怕已经是名扬天下了。 一番思索,温临面色愈加凝重。 温家素来低调隐秘,不问世事。 温彦钊一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本想处江湖之远,清净无扰,这嫡孙天纵奇才,恐怕觊觎与窥伺之人要对温家有所行动了。 随后,温临双手一搓,白娟化为齑粉随风消散了。 —————— 神剑镇。 温氏叔侄与百里东君终于赶在未时初刻赶到了神剑镇。 温彦钊抬头看去,这小镇城门后遥望而去,竟然横七竖八耸立着山一般大小的剑林。 其中云雾缭绕,古柏苍松,偶有神兵宝剑穿梭其中,似乎是仙境才有的景色。 低矮的城门上悬挂一个古旧牌匾,上书三个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神剑镇”! 似乎透过这字体,还能感受到其上散发的无穷剑意。 “发什么呆呢钊儿,走,小叔带你们两个后生进去开开眼界!” 温壶酒率先下马,回身对还在马上看着那个牌匾的温彦钊喊道。 随后三人一前两后,进了这座传说中的神剑镇。 神剑镇果然镇如其名,城池狭长,如有一把竖放于地的长剑。 城内无论男女老幼,还是宠物牲口,尽皆佩剑。 一时间,温彦钊与百里东君眼睛都忙不过来了,四处打量。 突然想起温壶酒也是擅长用剑之人,百里东君便开口问道: “舅舅,你的剑法比之表哥如何?” 温壶酒本来还兴致勃勃地走马观花,被外甥这么一问,顿时语塞。 哼唧半天才说了句:“我才不跟那小子相提并论呢,跌了我的辈分!” “哦~~舅舅是打不过表哥吧!” 百里东君听见温壶酒如此怯懦,瞬间便明白了,大声喊道。 “胡说,谁说我打不过他,我可是他叔叔!”温壶酒把脸假装一板,叉着腰道。 “小叔,你大逍遥境,我现在已经步入扶摇咯?要不我们抽时间比试一番!” 温彦钊突然凑到温壶酒耳边,小声嘀咕道。 “滚滚滚,烦你!毒都毒不死的怪物,我才不要跟你比呢!” 温壶酒跑出老远,把身后“毒死你”三个大字晾在温彦钊和百里东君面前。 三人嬉闹着往神剑镇中走去,途中百里东君看到个身背一把木剑的奇怪小狗,便扯了扯温彦钊的衣袖,低声笑道: “表哥你看,那是什么?” 温彦钊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女子牵着那只身背木剑小狗缓缓走着,小狗造型滑稽,他不由笑出声来: “哈哈,有趣!” 百里东君挠了挠小脑袋,问道:“这用剑之人,便是剑客!那背剑的狗……” 随后他跟温彦钊对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 “剑狗!” 随后表兄弟咧嘴大笑起来! 谁知那牵狗的女子怒目而视,低声吼道: “你骂谁?!” 表兄弟闻声瞬间躲到温壶酒身后,假装无事发生。 那女子白了三人一眼,牵着呆萌的“剑狗”离开了。 …… 三人走到一处酒馆,温壶酒贪婪地吮吸着酒香驻足不前,转过头来对二人道: “来了神剑镇,岂能不尝尝剑酒?” 百里东君称赞了句:“剑酒,好别致的名字!”随后便跟着温壶酒走入酒馆。 除了温彦钊,其余二位都是嗜酒如命(酒蒙子)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舅甥二人都沽酒去了,温彦钊自己愣在原地跟系统交流起来。 “系统,开启功法兑换列表,搜索剑法相关匹配的功法!” 片刻后…… 【系统提示,为宿主匹配到以下可兑换的剑法功法】 【天外飞仙·叶孤城,所需名望2000,境界要求:自在地境】 【青莲剑歌·李白,所需名望4500,境界要求:九霄境】 【无上剑道·无名,所需名望8000,境界要求:扶摇境~神游玄境】 备注:宿主目前修为只能习得第二层无形道与无情道!】 【第三无名道须大逍遥境,第四层无我道须半步神游】 【成功兑换功法后默认同时习得无名全部剑招】 …… “嘶……李淳罡的剑法怎么没有?系统该升升级了吧?” 温彦钊凭借意念滑动着兑换列表,但没有看希望中的 【系统:瞧不起谁呢?检测到宿主修为过低,名望不足!无法修习剑神李淳罡之剑法!】 系统的语气中满是嘲弄。 “好好好,那先退而求其次,给我兑换拉二胡的无名无上剑道功法吧!” 温彦钊无可奈何,毕竟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达半步神游不知道还要吃多少毒药呢…… 【系统:恭喜宿主兑换无名无上剑道,消耗8000名望,剩余名望3950,请查收!】 伴随着系统成功兑换的声音,只有温彦钊才能看到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眸中。 一袭朴素青衫,浓眉短发的无名,虚空盘坐,拉着二胡。 二胡声音丝丝缕缕,哀怨苍凉。无名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温彦钊,目光定定。 “小兄弟便是我无名的剑道传人吗?”无名开口问道。 温彦钊点头不语,神情肃穆。 “记住,剑道无根,万气自生!” 无名话音未落,手中二胡似如风沙过境,倏而飘散,随后身后冲天而起万把长剑! “万剑归宗!” …… 画面消失后,温彦钊脑海中仍然回荡着无名刚刚的话。 令他惊奇的是,自己似乎生来就会的一般,将无名十大剑招和无上剑道前两层全部领悟。 想到就在眼前的剑林盛会,不由得充满期待。 又可以攒名望了,但是这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一战,自己是否应该出手阻止呢? 毕竟西楚剑歌现世,带来的麻烦可是不小! 思绪蹁跹的温彦钊只觉一道劲风袭来,随后就是温壶酒的声音…… “臭小子,你自己一个人在酒馆门口发什么呆?怎么不跟我和小百里去沽酒?” 温壶酒的声音从酒馆传出,与此同时他的酒葫芦也裹挟着劲风奔温彦钊面门飞来! 神游天外的温彦钊被温壶酒飞来的酒壶吓了一跳,伸手接住。 “啊?小叔,我刚刚在思考一件事……”温彦钊顺手把酒葫芦抛给温壶酒。 “入了扶摇境是不一样了嗷,我的酒葫芦都砸不到你!说说,你在想什么?” 温壶酒接过酒葫芦,满饮一口问道。 此时,百里东君也一脸期待的凑到温彦钊面前等他开口。 “小百里此次前去,不可上台夺剑,一切听我安排!” “为什么啊?” 百里东君满腹狐疑地问道。 “嗯……”温壶酒托着腮,思虑片刻后道: “你表哥自有他的安排,小百里你就听话吧!” 百里东君把头一低,略带沮丧地道: “那好啵!???……” 随后三人便出了酒馆,奔剑林深处而去。 这时,一个头戴斗笠身背长剑的少年就与百里东君擦肩而过。 此人,正是百里东君的幼年兄弟——叶鼎之! (亲爱的读者们,今天这章作为回报大更!一章顶两章,加量不加价!马上验证,求打赏求好评求催更!爱你们~~~~) 第32章 剑荡群豪(一) “舅舅表哥,我怎么感觉刚刚与我擦肩而过的小哥,如此熟悉!” 百里东君眉头微蹙,脑海中回想起些个年少的记忆。 “似是故人来?”温彦钊笑了笑,玩味地问道。 “哎呀表哥,你别取笑我了,我能有什么故人!”百里东君嗔道。 自从温彦钊兑换无名的无上剑道后,温壶酒这个大逍遥境的高手自然感觉到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虽然看上去一副翩翩公子,温润恬静的模样。 但若是从身后望去,总觉得像是一把笔直的青锋,彰而不显,傲立世间。 而且,温彦钊明明与百里东君一般年纪,却总觉得要比百里东君沉稳老成得多。 温壶酒微笑着摇摇头,欣慰而感慨。 几人行不多时,便到了剑林外围。 此时,已有百十多或手持,或背负各色造型的剑客侠士聚集于此。 剑林中剑气纵横,空中利剑御风纷飞,地上斜插着或光芒绝艳,或锈迹斑斑的剑。 果如“剑林”之名,聚剑成林,是为剑林! “舅舅,你看那边好多的剑客啊,你觉得他们之中有几个能与表哥过上几招的?” 百里东君手搭凉棚,望着远处人群问道。 “难说!江湖之大,藏龙卧虎!不过,如果跟你表哥一个辈分的人里,我敢打包票,一个也没有!” 温壶酒半眯着眼,自信地道。 “依你这么说,这次剑林盛会我们志在必得咯?”百里东君说话间,眼睛似乎中闪着小星星。 “你舅舅我在剑法上的造诣,取一把沧海不成问题!若是想夺更高品的剑,那就得用毒咯!” 温壶酒把嘴一撅,形容滑稽地回了百里东君一句。 “沧海?什么意思啊……” 百里东君并不明白这世间剑的品级。 听闻这话,走在前面兀自饮酒的温壶酒猛地转过身来: “一会进了剑林,舅舅再给你慢慢讲!” “舅舅,不管什么沧海高山的,我百里东君既然要练剑,就要练这世间最厉害的剑法!” “既然要夺剑,也要夺这世间最顶级的宝剑!” 百里东君仰头猛灌了一口剑酒,意气风发,朗声说道。 “好好好,我表弟有志气!那待会表哥就去把里面最高品那柄剑夺来给你如何?” 温彦钊宠溺地揉了揉表弟的小脑袋。 “你两个小滑头别浪费时间了!快进去,一会赶不上夺剑盛会,我看你去哪哭!” 温壶酒在前面催促道。 “来了来了……” 温彦钊一把拉起百里东君脚下御风跟上温壶酒。 …… 一个多时辰后,三人便进入了雾气弥漫,恍若仙境的剑林深处。 这里面的景色与剑林外围可谓大相径庭。 外围还是古树参天,花鸟纷繁的自然风光。 越过奇门遁甲构成的阵法,来到真正的剑林,温彦钊抬头望去,才发觉这是一座仙工巧匠刀劈斧凿的深邃洞窟。 正中央,是一座直径三二十丈有余的巨大石台,供剑客比试夺剑所用。 此刻,剑林内部已经不下三五百剑客豪侠,往来熙攘,好不热闹。 人群中不时有身着白袍蓝衫,手执长剑的名剑山庄门人在指引道路、维持秩序。 “好壮观啊~舅舅,没想到里面竟然如此宏伟!” 百里东君惊叹于剑林内部的气势恢宏,不禁出声道。 “那是自然,说起来这江湖上另一大铸剑门派跟咱们还颇有渊源嘞!” 温壶酒感慨道。 “小叔说的,可是灼墨公子雷梦杀?” 温彦钊眼神微动,插话道。 “没错,这雷梦杀娶的正是剑心冢冢主李素王的女儿——心剑传人李心月!” 温壶酒双手叉腰,边走边说。 “好家伙,原来那个碎嘴雷梦杀还有这等本事,能娶心剑传人为妻,还真是小看他了!” 百里东君白眼一翻,吐槽了一句。 而千里之外的天启城中,雷梦杀:“阿嚏!” 一个巨大的喷嚏后,眼冒金星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随后,他暗自疑惑,喃喃道:“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蛐蛐我?” …… 很快,叔侄舅甥一行三人行至那比武的石台,瞬间便吸引了一众剑客的目光。 温彦钊温润如玉,面容冷绝; 百里东君目似朗星,少年意气; 温壶酒风尘仆仆,略带邋遢…… 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哎,你们看那几个人!不正是在西南道大闹柴桑城的温家小公子吗?” “对啊,毒菩萨温壶酒和镇西侯府小侯爷也在,他们怎么也来了?” “听说叫温家小公子温彦钊好像一步登天,境入扶摇了!据说一身用毒本事,不下于他叔叔毒菩萨!” “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十七八岁便有如此修为,我等是望尘莫及咯!”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侥幸罢了,论剑术我就不服他!” “对啊,他再厉害也不是无双城传人的对手!” “用得着无双城?我清城剑派就能让他长长见识!” “这下有好戏看咯,不知道多少少年英才要挑战那个温家小公子呢……” …… 剑林作为武林中蜚声久矣的盛会,江湖中人可谓尽人皆知。 其中不乏有在柴桑城中见过温彦钊等人的武林豪杰和江湖中人。 温彦钊与温壶酒同为逍遥天境的高手,虽然隔得老远,但早就听见了人群中的议论声。 “我侄子这下可是出了名了,现在江湖上你温彦钊的名头都快比我毒菩萨还响!” 温壶酒叹了口气,假装失落实在暗自欣慰地感慨了一句。 “都是虚名,何足挂齿~” 温彦钊嘴角难压,故作谦虚。 “待会那些人要来挑战你,可别用毒啊,不然咱们温家可就犯了众怒了!” 温壶酒叮嘱道。 “他们也配让我用毒,太小看你侄子了也!” 温彦钊负手而立道。 “表哥一会可小心一点,谁知道这些人都安的什么心!” 百里东君不无担忧地道。 “表弟放心!” 温彦钊刚说完,果然刚刚人群中那个清城派弟子就纵身一跃,挡住了温彦钊等人的去路。 “在下清城派首席弟子步之行,特来向温家小公子讨教几手!” 步之行一袭浅蓝道袍,身背一把两尺五寸松纹古剑,也算是样貌不俗。 “阁下修为不过自在地境,有何勇气来向我讨教?” 温彦钊语气冰冷,手指一动温壶酒微微示意。 温壶酒会意,一把将刚要去凑热闹的百里东君拉到一旁,边喝酒边看戏。 “小百里,别去凑热闹,受伤了舅舅怎么向你娘亲交代啊!跟我在这喝酒!看戏!” 温壶酒一只手拉着百里东君衣襟,一只手扬起葫芦灌了口酒气如剑,入口凛冽的剑酒。 “舅舅你松开我,我又不去跟人家动手!” 百里东君挣扎着,满脸的不情愿。 温壶酒松开百里东君后,他倒也乖巧,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温彦钊。 …… 石台外围,温彦钊依旧负手而立,脸上古井无波,但眼神轻蔑。 面前的步之行见他如此态度,怒从中来双手一捻剑诀,背后剑鞘松纹古剑苍朗出鞘! 步之行剑指温彦钊,冷冷地道:“温公子,出剑吧!” “不好意思,阁下的修为还不配我出剑!” 话音出口,温彦钊手指一挥,无上剑道中的首层无形道剑气便瞬发而至! “唰!” 步之行眼见一道锐利无比的无形剑气奔自己而来,他剑上灌注真气提剑格挡! “铛!” 一声金铁交鸣,步之行手中那把松纹古剑竟被这随手挥出的剑气震碎断成几截! 【系统:恭喜宿主,击败自在地境门派首徒,获得500名望!】 温彦钊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而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骚动! 众人震惊之余,看向步之行,他虎口已然迸裂,鲜血顺着手中紧握的剑柄滴滴滑落…… “好厉害!自在地境的清城派大弟子竟然被他一招击败!” “根本没看清他怎么出招的!是无形剑气?” “自在地境都奈何不了他,我们几个金刚凡境的就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 温彦钊一招击败自在地境的清城派首席弟子,纵然吓退了不少凡夫俗子。 但仍有许多自持剑法卓绝,天赋异禀的豪侠剑客挺剑前来挑战! 不远处的温壶酒和百里东君一人一口剑酒,此刻喝得已有三分酒意了。 百里东君小脸酡红问道:“舅舅,表哥刚刚怎么一抬手,那人的剑就碎了一地啊!” 温壶酒笑着道:“你表哥已经步入扶摇,随手挥出都是无形剑气!他现在啊,剑的很呢!” 百里东君:“那我什么时候能像表哥一样剑啊!” 温壶酒:“我的好外甥可不要跟他学,你一身酿酒的天赋,不做个酒仙太可惜了!” 百里东君猛猛点头称是,而此时温彦钊已经被众剑客团团围住了。 …… (周末加更,不求别的各位读者大大多多给大橘点点催更,不要钱的打赏来一波吧!mua~~最近几天都会加更一章甚至更多,感谢支持,没齿难忘!!(づ ̄3 ̄)づ╭?~) 第33章 剑荡群豪(二) 满脸骇然的清城派首席弟子步之行还愣在原地,手中那把师傅所赠的松纹古剑,只剩下不足一尺连着剑柄。 步之行刚刚还一副天之骄子的傲然模样,以为凭自己不足二十岁便入地境的修为和浸淫十几年的清城剑法,定能在温彦钊手下讨得一两手便宜,以此名扬天下! 怎料,不过是一合之敌! 于是步之行收起残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满脸羞愧地逃出来剑林。 纵然一个步之行不是对手,但有更多的剑客并无半点惧意。 见温彦钊奔着中央石台走来,他们都跃跃欲试,手中长剑几乎蓄势待发…… 温彦钊每跨出一步,自然就有更多想要挑战他以此成名立威的剑客。 环顾四周,不乏自在地境甚至有几个跨入九霄境的个中好手。 二十多岁能入逍遥天境已经是同辈中凤毛麟角的存在了,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温彦钊。 此刻,除了一身暗红长衫,头戴斗笠远远坐在一端看戏的叶鼎之。 温彦钊余光早就注意到他了,只要他不出手,其余剑客无非就是用来刷名望的经验包。 看着越来越多堵住去路的剑客豪侠们,温彦钊有些烦躁。 他们无非与刚刚那个步之行一个目的,就是期望能够通过自己立威或者借此扬名而已。 全都是些贪慕虚名的家伙罢了,若是用毒自然痛快。 一招“毒啸百里”,手掌一拍,剑林之中顷刻间便会尸横满地。 但这一来,自己也会变成天下剑客和各大门派势力的死敌。 岭南温家也会一并受牵连而无宁日! 一一用剑击败没个三两个时辰很难结束,到时候说不定四柄宝剑都被别人夺了去。 那此行不是白来一场? 温彦钊思虑间,台上名剑山庄少庄主魏长风飘然而至。 身着一袭银白色长衫,胸前衣领乃是由贵气十足的玫红色锦缎辅以苏绣而成。 魏长风长相不俗,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却不孚名剑山庄威名,整个人似一把利剑立在石台中央,他看不过台下群雄围攻温彦钊,朗声说道: “诸位且慢,今年剑林盛会,乃是我名剑山庄做东!魏长风不才,想问各位一句——” “诸位都是江湖上用剑的名宿好手,何故将这位公子团团围住?就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魏长风清脆的声音显然灌注了几分真气在其中,整个剑林都涤荡着他刚刚的话音。 一步步逼近温彦钊的剑客们闻听此话,都止住了步伐,或者回首,或侧目都看向石台中央傲然而立的魏长风。 其中有个自持境入九霄的青年剑客眉毛一挑面色不善,也将真气灌注朗声问道: “既然少庄主发话,那我等全听少庄主安排便罢!诸位有谁说过要对这位温公子群起而攻之吗?” 底下剑客纷纷起哄: “谁说要群殴了?谁啊!” “少庄主不要乱讲,我们可没有一个人拔剑!” “对啊,这姓温的小子也值得在场百十好手群起攻之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一时间整个剑林内如水入沸油,躁动开来。 大头开口的这人,乃是海南无涯剑派宗师崇犀道人的大弟子——卓一琼。 他这句话真可谓用心险恶,将矛盾直接转移给魏长风,存心是想为难这位年轻的少庄主。 温彦钊早已看出,自己再犹豫下去只会更被动,于是脚下内力凝聚,纵身飞掠到石台中央。 “在下岭南老字号温家,温彦钊!见过名剑山庄少庄主!” 温彦钊稳住脚步冲他拱手施礼。 “温公子何必多礼,在下最近几日也听说了您的威名,年纪轻轻境入扶摇,果然少年英雄!” 这位名剑山庄的少庄主为人颇为侠义,回了一礼称赞起来。 台下的温壶酒拉着目不转睛盯着石台的百里东君贼兮兮地道: “你表哥啊,又要出名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是个侠义之人,他们呐,想跟你表哥打擂台呢……” “为什么?他们不是打不过表哥吗?这群人里大多都是金刚凡境的夯货,凭什么挑战已入扶摇的表哥?” 百里东君不明就里,跟温壶酒碰了一下酒葫芦道。 “这你就不懂啦,他们是想车轮战,等你表哥真气耗尽总能有几个捡漏的家伙!” “能在少年英雄扶摇境下讨得便宜,说出去最起码能吹个十年八年的!” “真是一群用心险恶的东西,别急,看你表哥怎么应付!再不济还有舅舅呢……别愣着,喝酒!” 温壶酒语气轻松,一口剑酒入喉咂了咂嘴巴。 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侄子,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哦……那好吧,如果表哥体力不支,舅舅不行就用毒吧!他们不仁,也不怪咱们不义!” 百里东君眉头一紧,似乎下了决心一般。 “用毒?哈哈哈……你表哥现在可比我毒得多了,放心吧小百里!那些家伙讨不到半点便宜的……” 温壶酒这个老毒物此刻望着石台之上的侄子,露出了一抹姨母笑。 …… 此刻,台上的温彦钊见底下剑客群豪如过江之鲫,都纷纷跃跃欲试要飞上石台。 便侧身低声对魏长风说了句: “少庄主,彦钊敢请借这石台一用!您暂时退到一边看戏便好!” 魏长风也是爽利,自知温彦钊艺高胆大,也不说话。 微微颔首脚下御风飘然而去,在石台边缘驻足而立。 见魏长风已然离去,温彦钊站在石台上负手而立,对着台下人群道: “刚刚问魏少庄主借了这石台一用,诸位但有不服的可任意结伴上来挑战……” 说到这,温彦钊一顿,目光如剑一般冷冽,扫视一圈台下众人后,接着道: “但是这石台有限,你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一次都上来!” “我温彦钊不怕诸位群而攻之,就怕一会剑招收不住内力,留下一地残肢断臂搅合了今天的盛会!” “有个规矩,希望诸位遵守——金刚凡境一次最多上来三十二人!” “自在地境,十二人!” “逍遥天境,估计也没几个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温彦钊话一出口,剑林中所有人都惊愕不已,此时尽皆噤声不语,剑林洞窟内落针可闻。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刚刚还寂静无声的人群中又开始爆发出各种声音。 无非是骂他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之类不疼不痒的话…… “你表哥这下可真的要名扬天下咯,小百里你嫉不嫉妒?” 温壶酒把嘴一撇,刮了下百里东君的鼻子问道,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他可是我表哥!大不了以后我跟他学剑就是了嘛!舅舅你休想挑拨我们表兄弟的关系!” 百里东君还了一个白眼给温壶酒。 还没等百里东君这边的话音落地。 从远处看,三十几个金刚凡境的剑客豪侠犹如麻雀落谷堆一般飞上了石台! 一阵苍朗朗的拔剑之声不绝于耳,剑光闪烁,剑芒吞吐瞬间将温彦钊围在其中! “长白剑派左子明前来讨教!” “苍松观逢山坐下首席弟子遮山前来讨教!” “隆涛山庄少庄主陆仁寅!” …… 虽说群起攻之,但名号还是要报的,一时间在场三十几位剑客便一一自报家门。 温彦钊只觉自己耳朵嗡鸣不止,双手一挥低喝出声: “没必要再报了,一招之后站着的才有资格说话!” 听见此话,刚要开口的一身粗布麻衣,手提半尺余宽阔剑的天山莽剑传人黎鸿苇一愣…… 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怒喝一声手中内力激起一阵涟漪,提剑朝中央的温彦钊刺去! 本来整齐站立的其余三十多人,犹如嗜血蚂蚁,纷纷提剑攻向温彦钊! “舅舅,你看……表哥他……” 百里东君见群豪并起,惊呼出声。 谁知温壶酒眼皮都不抬,抱着快要见底的酒葫芦仰面痛饮。 直到最后一滴酒液入喉,才幽幽开口: “你不会以为凭借人数优势,金刚凡境的夯货就能抵抗扶摇境的高手吧?” 温壶酒话音将将落地,石台之上被围攻的温彦钊双手交叉于胸,随后捻起剑诀。 双臂一展,无上剑道的第一层无形道,化作纵横贯穿的剑气肆意挥洒…… 一阵金铁交鸣和肉体摔落在地的声音便在石台上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系统:击败金刚凡境剑客三四十人,获得6800名望】 温壶酒终于睁开了眼睛,抹了抹嘴看去—— 台上只剩温彦钊一人傲立其中,似一把锋锐无匹的利剑贯穿天地! (催更打赏好评在哪里!) (让大橘看到你们的手!) (验证期第一天,求求各位读者大大不吝赏赐!感激不尽!今日继续加更!) 第34章 剑荡群豪(三) 剑林,石台。 温彦钊扫过地上躺倒一片的剑客,眼神冷冽,睥睨万物! 随后单手运气五成内力,俯身屈膝,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拍向石台…… “轰!” 一掌击出,自温彦钊为中心,肉眼可见的气浪裹挟着被击出的青石碎屑将这倒地的所有剑客推出了石台! 石台瞬间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只有边缘处的魏长风岿然不动,站在温彦钊身后面无表情。 被温彦钊内力震飞的剑客们呻吟不断,手中佩剑也多折损…… “好强的内力!那个温家小子都没出剑!” “无形剑气,扶摇境界当真恐怖如斯?” “可笑这群金刚凡境的莽夫,这下有好戏看了……” 随着第一批金刚凡境的三十余人被温彦钊一招击败后,石台之下的吃瓜群众又爆发出一阵议论。 但令人惊讶的是,除了另一端远远冷眼旁观的稳若泰山叶鼎之, 无双城的年轻剑客和另一位道士打扮、身背木剑的娃娃脸小哥也波澜不兴地站在原地。 温彦钊站起身来,拍了拍了手上石屑,嘴唇动了动: “凡是自在地境的,都一起上来吧!” 话音一出,那在旁亲眼目睹温彦钊实力的十数个自在地境的剑客豪侠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多说一句。 片刻后,终于有个手执四尺古朴长剑,一袭赭色劲装的中年汉子低喝一声: “都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好手,怎么被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吓到了?” “我等都是自在地境,群起攻之他未必能讨得便宜!” 有了带头之人,瞬间人群响应纷纷。 那个汉子是江湖上号称“河朔剑圣”——荆无门。 一手快如闪电迅捷无比的长剑纵横北离河朔地区十几年罕有敌手,今日正是奔着云天品的宝剑而来! “嗖!” “嗖!” …… 荆无门首当其冲,脚下一纵如赭色流星跃上石台,他身后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跃入石台。 荆无门报了个家门,也不多言手中长剑瞬间拔出,报了个家门挺剑便刺! 后于他上台的剑客甚至来不及多言,见荆无门已经出剑,都纷纷拔剑参战…… 温彦钊嘴角勾起个轻蔑的笑,右手内力微运虚空一抓,探囊取物储物空间的承影赫然出现! “舅舅,表哥他出剑了!他的剑从哪掏出来的啊?” 百里东君并不知道温彦钊的空间功法,惊讶地问道。 “我也没看到钊儿的剑是从哪出来的,也许他藏到个大家都没注意的地方了……” 温壶酒吸了吸鼻子,晃了晃已经空空如也的酒葫芦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舅舅他们十三个人打表哥一个,真是好不知羞!” 百里东君愤愤不平。 “小百里,等你到了你表哥的境界,照你的性子不打三十个权当舅舅白说!” 温壶酒哈哈一笑,揉了揉百里东君的头笑道。 …… 跟着荆无门同时刺出的还有四五个剑术精熟的好手,温彦钊身轻如燕,虚空踏了几步也不拔剑。 承影就这带着鞘被他手腕一抖,高高抛入半空! 四周都是寒气逼人的剑刃,距他鼻尖不过三五寸的距离…… “无上剑道·无情道!” 温彦钊双臂内力吞吐,空中承影似乎幻化出成百上千把如同冰封的虚影长剑! “唰唰唰……” 剑气纵穿横斩,同时攻来的十数个地境高手自剑刃起,瞬间凝结冰霜! 随着虚影长剑斩过,这些高手引以为傲的神兵宝剑早已冻成冰雕,纷纷碎裂开来…… 而他们手臂和身上,竟已冻结了大半,森森寒气将整个剑林石台都挂上了一层银白寒霜! 承影依然悬在空中,寒气四溢,奇寒彻骨! 这些人中有几个内力深厚的试图凝聚内力,才发现竟然经脉也像被冰封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那十几个自在地境的剑客,就这么像冰雕一样被冻结在了石台之上! 【系统:击败自在地境剑客十三人,获得6500名望】 整个剑林石窟,随着温彦钊一招无上剑道·无情道骤然从炎夏坠入寒冬。 金刚凡境之下的武夫开始瑟瑟发抖,不自觉裹紧身上的衣服…… 底下观战的人脸色早已变得骇然,此等冰封千里的剑法他们做梦也没见过…… 十七岁的少年竟然能如此恣意,面对十三个地境高手,又是只一招! 温彦钊环视一圈,发现石台上十三个人都被冻结当场,动弹不得,旋即右手一招。 承影入手,左手虚空一抓一撒,伴随着内力激荡开去一团橘黄色烟雾…… 烟雾碰到冻结的剑客后欣然入体,随后冰霜消解,这些剑客又恢复行动。 自知远不是温彦钊的对手,且各自兵刃都已毁伤。 纷纷羞愧难当,朝温彦钊或是一拱手,或是俯身一揖跃下台去消失在人群中…… 温壶酒眼睛何其锐利,早看出温彦钊刚刚撒出去的乃是温家最基础的硝磺硫蚀散。 并无剧毒,一般用来消解冰霜抵御寒气所用。 “舅舅,好冷啊,刚刚表哥那招是什么剑法?怎么一剑斩过人都给冻住了!” 百里东君搓了搓冰冷的小手问道。 “这……钊儿的剑法我也不甚清楚,等他下来你自己去问吧!是有点冷哈~嘶,把你葫芦里的酒倒给我点……” 说着,温壶酒便自顾自拿起小百里羊脂玉做的酒葫芦给自己倒了不少。 百里东君垮着脸道:“舅舅你别倒了给我留点……” …… 石台上的温彦钊收起承影,单手一招: “我见诸位中还有几个九霄境的高手,不妨出来战个痛快!” 声音灌注了十成内力,自出温彦钊之口后,话音在整个剑林洞窟涤荡开去…… 一时间,剑池中千把长剑被震得簌簌作响,石窟中话音来回激射久久回荡。 几个境界低微的品级武夫,已经口鼻迸出鲜血来,痛苦不已…… 百里东君捂住耳朵:“表哥也是讨厌,吼辣么大声干什么……” “此时若不立威,将来找你表哥麻烦的人恐怕更多!” “到时候什么鸡零狗碎的东西都来找你表哥挑战,岂不是被麻烦死?” 温壶酒纵横江湖,早已把人心看得透彻。 侄子温彦钊刚刚两次出手,毁了剑客武器,却不伤其性命。 旨在让众人知难而退,却不给温家带来仇家,用意昭昭若现,不由得心中暗暗称赞。 温壶酒思绪间,台下一个虽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阁下未免有些仗势欺人了吧!纵然你境入扶摇,又何必如此侮我江湖剑客!” 开口之人乃是鬓发斑白的衡阳剑派长老李左阖,也算得上武林中颇有名望的前辈人物。 “呵呵,真是好笑……刚刚被我击败的四五十人中可有一个冤枉的?” “这位老先生,试问那些人中哪个不是想踩在我的头上立威夺名?” 温彦钊冷笑连连,两句话将李左阖噎得脸色红白变换。 “温公子已经连赢两场,几位九霄的高手可要再来比过?” 一直站在石台边缘的魏长风此刻飘然而至,话音郎朗。 毕竟此次名剑山庄是来主持四年一开的剑林盛会的,真若是扶摇九霄的高手动起手来。 场中一片血雨腥风,这盛会岂不是变成惨案? “我看几位若是还想留得名声回去跟小辈吹嘘, 还是不要上台来了!” “免得到时候声名扫地,叫后生耻笑!” 温彦钊负手而立,扫视一圈后语气揶揄地道。 “此话说的在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小温公子的剑法!” 这声音跟随着一顶斗笠裹挟着疾风奔温彦钊面门袭来! “嘭!” 温彦钊左手一招,问问接住斗笠。 随后,身着暗红、星眉朗目手执乌钢长剑的少年郎凌空飞掠而来! (ps:晚上还有加更!求各位读者大大给大橘点点关注,给点好评吧!孩子今天验证第一天,希望数据能好看一点!爱你们……?(°?‵?′??)) 第35章 隐藏实力的叶鼎之 暗红色的身影迅捷如风,稳稳落入石台之上。 来人正是——叶鼎之! “阁下好强的内力!”温彦钊脱口称赞道。 刚刚他凌空接住叶鼎之远远掷来的斗笠,手掌微微有些发麻。 这实力自然不可能只是原剧中,温壶酒所言的金刚凡境。 他的修为必然是自在地境,但爆发出的内力和剑意可能都已经到达逍遥天境中的九霄! 唯一可能得情况是,叶鼎之低调行事,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叶鼎之听见温彦钊称赞自己,拱了拱手: “跟阁下比,我叶某安敢称是?” “温公子剑法上的造诣,怕不是北离境内,又要出一个少年剑仙了!” 叶鼎之剑眉一竖,目光炯炯,远在石台之外,就早已看出温彦钊不是一般高手。 虽然自知不敌,但一腔热血难凉,少年意气总是要斗上一斗分出个高下才甘心! “阁下谬赞彦钊了,看阁下出手不凡,可是逍遥天境的实力?” 温彦钊试探的问道。 叶鼎之心中一惊,自己明明隐藏的很好,如何被这少年一眼看穿。 自己本就是天生武脉,又在流放后拜师南诀剑仙雨生魔。 后又日益苦修,境界早就迈入九霄。 只不过为避免后续不必要的麻烦,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罢了! 叶鼎之被温彦钊勘破后,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拔出长剑,挺剑而立道: “如果修为在逍遥天境之下,难道在下都没有挑战温公子的资格吗?” 温彦钊心中暗忖,这一场看来是不打不行了,也不再啰嗦。 “既然叶公子执意要与彦钊比试,那就不要留手!” 话音与承影剑鞘同时落在地上,温彦钊身如闪电挺剑,一招长虹贯日便攻向叶鼎之! “锵!” 叶鼎之迎着耀眼白光横剑格挡。 不成想温彦钊这一剑威力竟如此之大,自己右手虎口乃至整条胳膊都酸麻难当。 一剑格开,叶鼎之脚下步伐轻灵,左突右闪,手上剑招连连,一把乌钢长剑舞的密不透风! 温彦钊那把空有剑柄不见剑身的承影每次与叶鼎之相抗,都能感受到他建三个剑上迸发出来的无上剑意! 台下的百里东君目光始终不离叶鼎之,似乎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牵绊萦绕在他心间。 “舅舅,那个红衣剑客好像我一个儿时的朋友……” 百里东君嘴里喃喃。 “是嘛?这小子手段不差,竟然能一对一钊儿不落下风!他的剑法不太像来自北离境内!” 温壶酒也收起刚刚的漫不经心,跟百里东君同时紧盯着石台上拼斗的温叶二人。 此刻剑林中各色利剑,尽皆嗡嗡颤抖,发出嘶鸣之声! 石台上的两人剑意已经催动了这剑谷中的剑,台下观战的众人都暗自惊叹。 有谁能想到四年一开的剑林盛会,竟会有两个境入逍遥天才少年出现! “看来不少人要空手而归咯!” 场下那个身背木剑,一身道士打扮的娃娃脸暗自苦笑道。 这话音落入温壶酒耳朵里,他脚下步伐闪动,到那个小道士面前,问了句: “阁下也是气度不凡之人,何出此言啊?” 那道士打扮的娃娃脸自然认得毒菩萨温壶酒,俯身施礼道: “在下望城山王一行!见过温前辈!” “温前辈刚刚问我,这空手而归之人是否有我,看台上拼斗的两个逍遥天境的天才少年!” “恐怕我王一行也会是空手而归中的一员了!” 温壶酒半眯着眼睛,赞许地看着眼前之人,半天才回了一句: “以你的本事,取一把云天品的宝剑不是问题吧!” 王一行闻言惨然一笑: “若不是半路杀出这两位少年公子,那柄云天品的宝剑定然是我囊中之物!” “只可惜,此次回去要食言于小师弟咯……” 温壶酒听他一声长叹,悄悄把头伸过去道了句: “别担心,我一会劝我大侄儿给你留一把!” 说完拍了拍王一行的肩膀又回到百里东君身边去了。 百里东君并未理会温壶酒刚刚所为,眼睛里满是叶鼎之的影子。 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回忆一浪高过一浪,不自觉红了眼眶。 …… 场下的温彦钊与叶鼎之斗至半酣,石台周围已经被往来纵横的剑气,斩得寸寸开裂! 两人都未尽全力,但温彦钊毕竟扶摇境的修为,无论内力还是新修习的无名的无上剑道,都胜于叶鼎之。 只是怕伤到小百里的云哥,才一直仅靠普通剑招对拼。 抓到空隙的温彦钊,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 为了尽快能替百里东君取得不染尘,必须赶紧结束这场战斗。 “锵!” 温彦钊挡住叶鼎之瞬斩而来的一剑,此刻的两人近的呼吸可闻。 “云哥,离开乾东城这些年可好?我代舍弟向你问好!” 这句话一出温彦钊之口,叶鼎之立刻瞳孔剧震,手里长剑也送了几分力道,颤声问道: “你是何人?” 温彦钊倏地后撤几丈,手中承影收回储物空间,拱了拱手道: “我是温彦钊,岭南老字号温家嫡孙,舍弟乃是镇西侯府小公子——百里东君!” 叶鼎之闻言立刻僵在当下,手中长剑“铛啷”一声掉在地上,脸上又是惊喜,又是痛苦! 片刻功夫,叶鼎之旋即恢复正常,手里内力吞吐,长剑召回手中,眼里噙满泪水: “温公子,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在下技不如人,江湖有缘再会!” “告诉令弟,叶鼎之永远是他最好的兄弟!告辞!” 话音刚落,便飞身冲出石台,几个心跳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剑林洞窟…… “叶鼎之!”温彦钊见他飞身而去,疾呼出声。 但叶鼎之去意已决,此刻已经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了…… 叶鼎之怎么会不知道温彦钊在说什么,自幼挚交兄弟,如何能忘? 只是自己现在乃是北离朝廷流放之人,身负叶家世仇,纵然与百里东君相认,也是引火烧身! 甚至给百里东君带来更多的麻烦,只能假装并不认识飞身而去…… “唉……这对苦命的兄弟啊!” 温彦钊远望着叶鼎之消失的方向,轻叹了一声。 而石台之外的百里东君,也跟温彦钊一样,远望着叶鼎之消失的方向,心中汹涌,久久难平! (百里东君终于要跟云哥相认了!激动!) (本章加更!求各位不吝打赏,多多评论和催更!感谢各位读者大大!) (爱你们,(*  ̄3)(e ̄ *)) 第36章 小百里巧取不染尘(一) 随着叶鼎之走后,台下的人群中又出现了各种声音。 他们见识过温彦钊的实力和手段,自然不敢把矛头对准,只能对本次剑林盛会的东道主名剑山庄展开围攻。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看别人打架是吗?” “名剑山庄管事的呢?这盛会还开不开了?” “就是啊,还等着高山沧海呢!” …… 那些没有上台挑战温彦钊的剑客,此刻已经按耐不住,对名剑山庄的不满也喧嚣尘上。 见此情景,名剑山庄少主魏长风依旧面色不变,从石台边缘飘然而至。 对着台下众剑客道: “但凡世间神兵利器,本就是有能者得之!此次盛会出了温公子这少年天才,以一敌十,屡败对手!” “盛会当然要开,各品好剑自然也要公之于世!” “天下剑客万千,有本事的只在剑术上争高下,我魏某铸剑多年,从没见过凭嘴巴争高下的!” 魏长风言辞凿凿,说得台下起哄闹事的游侠剑客再无言语,个个红着脸低下头去。 随后,魏长风转过身来,对温彦钊拱了拱手: “温公子,我看场下再无人敢挑战阁下,盛会在即,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温彦钊也拱手还礼,名剑山庄这少庄主明晓事理,对自己也是青眼有加。 今日这剑林盛会本就是人家主办,自己当然不能一直占着主场不走,便开口道: “多谢少庄主借主场一用,彦钊多有冒犯,请……” 魏长风报之一笑,抬手示意。 温彦钊纵身飞下石台,闪身回到温壶酒和百里东君身旁。 见百里东君此刻眉头不展,脸上苦闷,便拍了拍他肩膀,故意问道: “小百里,表哥刚刚帅不帅?” 百里东君嘴唇微微翕动,回了句:“帅。”,语气敷衍至极。 温彦钊自然清楚他可能已经看出来叶鼎之就是儿时挚友叶云。 见叶鼎之离开后,一时间心里郁闷不乐。 温壶酒见气氛不悦,凑过来挤眉弄眼跟温彦钊分享八卦: “大侄子,你表弟有心事嗷!自从见到那个红衣小哥跟你比剑半路离场,他的魂儿啊,好久都被人家勾走喽!” “哎呀~舅舅,你别捣乱了,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云哥!” 百里东君听见温壶酒调侃自己,皱着眉头埋怨道。 温壶酒收起刚刚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百里东君: “好好好,先不管他是不是,你表哥现在可是回来了!” “你不是要学剑吗?待会高山沧海云天品的宝剑一出,你不打算让你表哥帮你夺一把趁手的吗?” 百里东君闻言把头一仰,自信满满: “谁要表哥帮我夺剑?既然要夺剑,就要靠自己的本事!” “而且,我百里东君还要去夺那把最厉害的剑!” 温壶酒:“啧啧啧,看把你能的!小百里,你会用剑吗你?” 温彦钊:“小叔别说表弟了,待会我们静观其变,我觉得表弟有这个本事!” 百里东君听见温彦钊这么说,脸上显出些喜色,回身藏在温彦钊身后,冲温壶酒办了个个鬼脸道: “听见了吧,扶摇境的表哥都夸我有这个本事!舅舅你就酸吧!略略略……” 几步之外的望城山王一行闻声也凑了过来,低声对温壶酒道: “依在下看,温前辈的外甥百里小兄弟,说不准还真有这个本事!” 此时的温壶酒满脑袋问号,怎么自己从未拿过剑的外甥竟然被两个少年天才夸得要上天了! 于是讪讪地笑道:“那就,借小道长吉言咯!” …… 台下一阵议论声响起,温彦钊几人抬眼望去,魏长风临风而立,朗声道: “诸位既然都是为了取剑而来,那魏某也不必赘述!” 说完,他双手张开,声音传遍整个剑林:“仙乐,起~” 随着话音,便有四名手握琵琶,仙宫下凡的女子缓缓落在四方的石柱之上。 抬眼望去,素手联弹,仙音绕梁,整个剑林的肃杀之气都被着空灵的乐音冲淡了许多。 仙乐传遍剑林,魏长风单手指天朗声道: “取剑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品,高山之剑!” 众人抬头望去,高山之上鹰击长空,云雾缭绕间数柄长剑从天而落,长剑锋锐逼人,寒气森森! 见长剑问世,魏长风环视众剑客负手而立道:“诸位,请吧!” 霎时从台下数名剑客都跃上石台: “这把高山是我的了!” “好一把高山之剑,我来!” …… 十几名凡俗剑客纷纷登台夺剑,瞬间兵刃出鞘便交战在一起。 场下的温壶酒手里拎着酒葫芦,侃侃而谈: “这世间的剑,分为四品——高山、沧海、云天,以及传说中仙宫!” “第一品高山,高山仰止,乃是凡剑所不可企及之处!” “第二品沧海,百川归海,无际无涯,百把高山之后,才是沧海!” “第三品云天,九霄云天,傲视万物,万中无一!” 百里东君听得出神,开口道:“舅舅,此刻还等什么,快去取剑啊!” 温壶酒轻笑了声:“小百里急什么,高山才出,好东西都在后面呢!” 而后,他又接着道:“最顶级的乃是仙宫之剑,第四品仙宫九天所藏,凡人能得几回闻?” 温彦钊默不作声,心里合计着,如何才能让百里东君顺利取得仙宫不染尘,而且不暴露西楚剑歌。 幸好现在百里东君只有三分酒意,并没完全喝醉。 思虑间,突然想起自己刚刚一人之力,挑翻两群剑客正好积攒了过万的名望…… “系统,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我的剑招暂时转移到他人身上?” 【系统:怎么着?你要给谁开挂啊?】 温彦钊:“别墨叽,我要给表弟取剑,快帮我检索!” 【系统:好好好,通天代是吧,这就帮你找找……】 【系统提示:以下为匹配需求的功法——】 【功法名称:鬼谷纵横剑术(体验版)】 【使用说明:宿主成功兑换后,可通过内力传递给目标人物,持续时间一个时辰】 【备注:可发挥出原版功法100%威力,一个时辰后目标人物完全忘却功法所载剑术】 温彦钊:“你还真有啊!兑换!” 【系统:乡巴佬,瞅瞅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恭喜宿主成功兑换——鬼谷纵横剑术(体验版),消耗500名望,剩余名望】 温彦钊面前凭空出现了与之前抽奖一般模样的竹简,不过样子有些破烂。 他抓起竹简在手中捏碎,点点光华凝聚与手中。 随后,温彦钊喊了声表弟,百里东君转过身来问道:“表哥,怎么了?” 温彦钊一脸神秘:“小百里,想不想要仙宫品的剑啊?” 百里东君歪着脑袋: “当然想要了!表哥要替我夺剑吗?我看还是不要了,我百里东君说到做到,全凭自己!” 温彦钊抿着嘴笑道:“有志气!但是你一不会武功,二又不会用剑!表哥传你一招,助你夺剑可好?” 百里东君喜出望外:“真的吗?可是这已经到沧海了,我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能学会你的剑招啊?” 温彦钊一把拉过百里东君,刚刚捏碎竹简满是光华的左手催动内力,按住百里东君头顶百会穴! 一股浑厚内力裹挟着刚刚的剑招传输进了百里东君脑海中…… 片刻后,百里东君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刚刚意气少年完全不同,此刻的百里东君面色沉静如水,连温壶酒都被吓了一跳。 奔过来打了一下温彦钊的脑袋问到:“小兔崽子,你又给小百里下什么迷魂汤了?” 温彦钊白了温壶酒一眼道:“小叔你好没见识,待会等着看好戏吧!” 而此时的百里东君,脑海中已经将卫庄的横剑术与盖聂的纵剑术了然于心。 …… 台上,高山沧海已各得其主。 云天品的火神现世,王一行双手御剑,飞身上台技压群雄。 下一把问世的剑,便是仙宫品不染尘! 第37章 小百里巧取不染尘,一剑破无双 王一行御剑之术果然精妙,夺得云天品火神剑后,手捻剑诀,身背长剑归鞘。 随后御风回到温彦钊身旁,附身一揖: “多谢小温公子成全在下,未与我争夺此剑!这下可以回去送与小师弟了!” 温彦钊本就无心与他争夺,也就顺坡下驴送了个顺水人情。面带微笑回了一礼: “何必客气,阁下乃是望城山年轻一辈的首魁,这把火神理当是你的!” 王一行听见温彦钊如此称赞自己颇为受用。 本就对他剑术修为称赞不已,此刻更是对他大生好感: “温公子未来大有可期,想必北离境内将会出现一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仙!” 温壶酒听王一行这么说,立刻将百里东君拉到一旁:“外甥,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吗?” 百里东君满脸狐疑:“什么话?” 温壶酒坏笑道:“江湖传言,别人的话可以不信,但是望城山的话不可不信!” 百里东君似懂非懂地望着眼前的王一行,随后对温壶酒道: “那我表哥还真会成为最年轻的剑仙喽?” 温壶酒抚须长叹:“这些舅舅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现做的修为还真说不定!” 自此,温彦钊也算与望城山结下了一段善缘。 …… 火神剑被望城山王一行得手后,远在温彦钊一行人对面无双城依然没有动作。 为首抱剑而立、面无表情的瘦长青年,正是无双城中天生剑胚的宋燕回! 见此情景,场下众剑客开始议论纷纷—— “云天品的火神无双城都不取?难道说……” “这还用说,定是有更高级的仙宫剑!” “仙宫?我多少年没闻到仙宫品的味了!今年可算赶上了!” “可惜这柄仙宫,不是那个技压群雄的小温公子,就是无双城的了……” …… 魏长风此时目光扫过全场,口中郎朗: “第四品,仙宫!” 一言既出,全场噤声,此时偌大的剑林除了仙乐,再无一人发声! “仙宫之剑,乃九天之外仙宫而来,还请仙人赐剑!” 魏长风右手虚招,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旋即他猛然转身,面向光辉夺目的那柄百米之高的光芒“巨剑”…… 石柱之上的琴师手中嘈嘈切切,仙乐悠扬,动人心弦! 魏长风面向的那把巨大光剑此刻正发生着变化,丝丝缕缕的光影萦绕,逐渐汇聚成为一朵巨大的莲花。 莲花悄然转动,在空中徐徐绽放开来。 “嗡……” 伴随着莲花完全绽开,一柄散发着仙灵之气的长剑,伴随着仙乐与清脆的剑鸣,从巨大莲花中缓缓升起。 剑身晶莹如玉,剑柄处好似新莲出水,翠绿盎然。 这柄仙剑绕着剑林环绕飞掠一周,剑身上散发出一股清新淡雅、似有若无的莲香! “是莲香!” 百里东君轻嗅后,兴奋地对温彦钊道。 温彦钊嘴角一翘,低声应道:“喜欢吗?表哥刚刚传你的剑术足以夺得这把剑!” 百里东君点点头,兴奋地点了点头,搓了搓小手。 温彦钊手一招,温壶酒刚要仰头喝酒,他的酒葫芦便被温彦钊夺了过来! “你干嘛抢我酒葫芦?”温壶酒噘着嘴一脸不爽。 “小叔等会再喝,我有大用!”温彦钊狡黠一笑,随后递给百里东君,“表弟,想夺剑,就把这壶酒都干了!” “这可是剑酒,干了这壶酒以我的酒量也是醉不可支,还怎么夺剑啊!” 百里东君内心本来是拒绝的,但见表哥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而且刚刚他又将那旷古烁今的纵横剑法传给自己,就半信半疑地“吨吨吨”灌了下去…… 酒一下肚,不到片刻,百里东君两颊便绯红一片,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 温彦钊伸手轻抚他的后背,已经隐隐觉察到经脉中开始有内力流动。 温壶酒眼神毒辣,似乎看穿了温彦钊所为,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灌醉你表弟,难不成是为了破开他的内力禁锢?” 温彦钊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微笑不语。 温壶酒胡子一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顺手又把酒葫芦抢了回来。 …… 就在此时,魏长风虚空一招,那柄仙宫之剑便迎风而来,悬停在魏长风的手掌之上。 “此剑为我所铸,我称他为不染尘!” “愿绝世公子将其取之,求这绝世公子持它荡剑天下,让这把剑问鼎剑谱!” 话音刚从魏长风口中说出,无双城那个抱剑青年立刻踏风而来。 “无双城宋燕回特来求剑!” 说罢,他便拔出手中长剑,环顾台下众剑客,颇为自傲地问道:“谁来赐教?” 顿时,台下原本原本几个喧闹非常、跃跃欲试的年轻剑客哑巴一样噤声不语。 无双城在江湖中的声望和地位,他们这等人自然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无双城谁敢惹啊!我不是不去触这个霉头……” “看来今年又是白来一场咯!” “仙宫归属已定,我等还是早点回吧……” …… 就在众剑客自怨自艾时,一个少年声音突然传来—— “果然是好剑!此剑,我要定了!” 说话之人自然是百里东君。 被温彦钊刻意灌了半天的百里东君此时已经是脚下画圈,站也站不稳了。 灌酒为的就是破开他师傅儒仙古尘在他体内设置的内力枷锁。 但目前只有当百里东君酩酊大醉的时候,他的内力才会得以施展! 百里东君话音落地,脚下如踏飞燕,翻身跃入石台! “阁下何人?” 宋燕回哪里认得他,见百里东君醉醺醺地前来挺剑问道。 “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身子向后一倾,差点摔倒,好在他轻功卓绝脚下一纵又翻身站了起来! “百里东君?你跟镇西侯百里洛陈是什么关系?” 宋燕回自然知道鼎鼎大名的镇西侯,听闻百里姓氏脱口问道。 百里东君醉眼朦胧,对面前挺剑而立的宋燕回并无好感,没好气地回了句:“干你何事?” 宋燕回顿觉受辱,心下怒火立时升起厉声喝道: “阁下既来夺剑,那便出剑吧!” 宋燕回话音落地,手臂内力汇聚,真气瞬间涌进长剑之中,汇聚成金色剑气,凛冽骇人! 百里东君被他一声断喝惊了一跳,下意识抬手发现手中无剑,顿时后心冷汗直冒。 温壶酒见状焦急万分,生怕宝贝外甥被宋燕回伤到,揪住温彦钊领子道: “臭小子,你表弟剑也没有,叫他去被别人当西瓜砍吗?” 温彦钊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说完右手内力一吐,储物空间承影瞬间入手,冲台上的百里东君喊了句:“表弟接着!” 承影剑脱手而出,抛向百里东君。 “多谢表哥!” “啪!” 承影瞬间被百里东君抓在手里,随后手腕一动,承影脱鞘,露出那肉眼难见的剑身。 宋燕回也算是见多识广,但空有剑柄的承影还是打出生开始头次见到。 惊异之余,更对百里东君和温彦钊的身份颇为好奇。 但见温彦钊并无上场夺剑之意,也放心下来。 不然以他天生剑胚,金刚凡境的修为,也不过是一合之敌! 见百里东君承影入手,宋燕回也不啰嗦,提剑刺来…… 剑气刺破空气,“嗤”的一声奔百里东君左胸要害而来! 百里东君此刻体内内力激荡,手中承影挥剑格挡。 “铛!” 一阵金铁交鸣,刚刚那一剑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挥挡了回去。 宋燕回右臂酥麻,几乎握不住剑,脸上顿时惊骇万分! 自己天生剑胚,而且浸淫无双剑法十数年,刚刚那一剑凝聚内力,竟然这个看起来不会剑法的小子一剑破开! 随后定了定心神,挥剑猛攻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身轻如燕,手中承影纵横捭阖,毫无破绽,反叫宋燕回连续吃瘪。 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已经拆了数十招,很明显百里东君已经完全压制了宋燕回的无双剑术! 场下无双城的长老脸色愈加凝重,终于忍不住开口:“燕回,还不速战速决!” 宋燕回会意,手中长剑剑气骤然猛涨,右臂几乎汇聚全身所有内力向百里东君刺去! “外甥小心!” 看出宋燕回剑招凶险凌厉的温壶酒惊呼出声,唯有温彦钊在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百步飞剑!” 石台上顿时剑意纵横,承影剑如飞蝗箭头笔直刺向宋燕回袭来的那一剑! “铛!” “铛……” “轰!” 一道白影闪过,百里东君闪在宋燕回身后。 宋燕回肩胛骨出被贯穿出好大个血窟窿,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断的只剩一半的剑。 口中喷出鲜血,跪倒于地,便没了动静。 刚刚三声, 一为百里东君百步飞剑斩断宋燕回长剑之声; 二为宋燕回断剑坠于石台所发之声; 三为承影剑脱手而出贯穿百步之外石壁之声! 百步之外,承影直直插在石壁中半尺余深,剑气过处,石屑纷飞! “剑来!” 百里东君依旧醉意浓浓。 左手一招,仙宫之剑不染尘倏地入手! 右手一招,传说之剑承影飞入手中! (小百里果然还得跟表哥混!) (今日依旧加更!求各位多多评论!多多催更打赏!大橘感激不尽!) (加更加更,晚上继续!) 第38章 剑林立威,完胜无双长老 “小百里的剑招可是你教的?”温壶酒脸色怪异,声音颇有些严厉。 温彦钊面色不改,以他多年来被儒仙古尘药酒培养的全身内力。 再以仙宫品承影剑施展纵横剑法中威力最强的百步飞剑。 就算秒杀个刚入逍遥天境的剑客,也实在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正式在下(⊙o⊙)!” “小叔,你看小百里今天可是把风头都抢光咯!比我刚刚连胜两批剑客还有要拉风!” 温彦钊摇头晃脑,得意地道。 “风头是出了,可是祸也闯下了!” “你看那个宋燕回,肩胛骨被小百里一剑贯穿,此生算是告别剑道了!” 温壶酒有些头皮发麻,无双城可不是江湖上一般的门派势力。 若论实力,无双城剑法卓绝,又有武功高深莫测的九大长老,自然不可小觑。 这宋燕回比之温彦钊和百里东君虽然不济,但好歹也是几十年不遇的天生剑胚。 加之他深受九大长老之一的成余器重,年纪轻轻便是金刚凡境的同辈高手。 小百里一剑废去他一条胳膊,这便是废了无双城年轻一代的希望! 果然,不等温彦钊开口,石台之下一苍髯老者须发皆张,脚下迅疾如电。 冲入石台,将宋燕回揽入怀中,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肩膀好大个透明窟窿,一时间悲恸万分。 成余手上连点,封住宋燕回上半身大穴止住了流血。 随后从腰间摸出一瓶土黄色的瓷瓶,此乃无双特有的止血金创药,均匀撒在宋燕回伤口后。 抱着他一步跃起,返回无双城门人中间,将他交给别人照看后,转过身来。 死死瞪着还在石台上双手持剑、脚下画圈的百里东君,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黄口小儿,你敢伤我无双城大弟子!找死!” 成余暴喝出口,脚下一顿如流星赶月窜至百里东君面前。 “叫你血债血偿!奚垄,拿剑来!” 成余话音出口,台下一名五短身材的弟子应声抛起一把厚重长剑。 “嗡!” 成余出手,一阵内力激荡嗡鸣之声过后,引得周围空气泛起阵阵涟漪。 长剑出鞘,带着浑厚狠厉的剑气当头便向怒斩百里东君斩去…… “小百里……” 温壶酒眼见一斩之威马上要把百里东君斩为两截,五内俱焚脚下一纵奔着成余而去! “老登,你敢动我表弟!?” 成余一剑斩下,耳边风声响起还未看清身影便被一道无形剑气击中剑身。 长剑一阵嗡鸣,险些脱手而去! 温彦钊一道无形剑气发出,自然是后发先至。 成余惊骇之余,温壶酒也已到了酩酊大醉的百里东君身旁,一把将他拦在身后。 温壶酒可是大逍遥境的高手,自然不惧成余,且护外甥心切开口便骂: “好不要脸!” “你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小孩子比武你这做家长的怎么下上死手?” 成余自然认得温家毒名昭彰的“毒菩萨”温壶酒,虽然自己是扶摇境的高手。 但也忌惮他三分,身子一仰向后掠出三五丈的距离。 刚被他那句话骂得又羞又愤,满脸沟壑顿时红透,像未煮透的猪肝。 苍白的胡子一阵阵颤抖,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这小子为取剑,下手狠辣竟然废了大弟子一条臂膀,老夫岂能不出手教训他!” “屁话!刀剑无眼,菜就多练!技不如人就甘拜下风!” “合着你们无双城小得没本事,老的也没武德呗?” 温彦钊凌空虚踏,几步飞到温壶酒和百里东君身边,开腔骂道。 骂完后,伸手扯过承影剑护住身后问两人。 “温家叔侄的嘴啊,我看比他俩的毒药还毒上几分!” 王一行捂着嘴偷笑道,他虽然取了火神,但却想看看百里东君的本事。 一直在温壶酒不远处,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成余仗着自己修为深厚,右臂内力凝聚,赤金真气灌满长剑。 本来不善言辞,为救爱徒心切,又加上被温家叔侄这么一骂,杀心顿起! “光逞口舌之快何益?吃我一剑!” 一声长啸出口,成余手中长剑一化十,十化百。 千百条锋锐长剑奔着温彦钊径直刺来! 面对扶摇境的无双城长老,温彦钊纵然修为相当,也不敢托大。 手持承影,左手捻起无上剑道的剑诀,手臂内力灌注真气顿时从指尖迸发! “无上剑道,无形道!” 同样千百无形剑刃从温彦钊身后凭空凝结而成,迎着成余的剑刃而去! “砰!” “砰!” “砰!” …… 两位扶摇境的高手对拼,剑林洞窟真气激荡。 霎时,地上插满的长剑又开始悸动起来,纷纷共鸣二人澎湃的剑意! “小子,你的剑法还看得过去,但还不是老夫的对手!” 成余似乎已经稳操胜券,话音将将落地。 他的身后便浮现出由真气凝结而成十数丈高的猛兽虚影,猛兽目眦欲裂,猛然奔向温彦钊…… 温壶酒见状不好,脚下连点,带着醉如烂泥的百里东君闪身到了石台之外。 而魏长风面前也瞬间出现几名名剑山庄的高手,嘴里喊声“少主小心!”,便护着魏长风退到外围去了。 “轰隆!” 一阵石屑纷飞烟尘四起! 场外境界低微的剑客早就被激荡的真气震飞出去,其余剑客豪侠也都纷纷运足内力护住面门。 “就这点器量跟本事,也好意思妄称前辈!?我看无双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温彦钊话锋嘲讽,烟尘散去,他青丝飞扬,屹立在刚刚成余一击之后的地方毫发未损! “这……这不可能!” 成余老树枯皮一般的脸上布满惊骇之色,他怎么会知道—— 温彦钊仅靠一招无上剑道的剑阵就将这一击轻松接下。 “让你看看什么是正版的百步飞剑!” 温彦钊手中内力凝聚,承影剑柄虚空浮在掌中,随后双目如电口中一声清啸! 承影剑裹挟着无穷剑意笔直刺出,这正是鬼谷纵横剑法在扶摇境界内力加持下的致命杀招:百步飞剑! 同为扶摇境的成余敏锐地觉察到了温彦钊这一剑饱含的剑意与杀意。 顷刻将平生所学与周身内力汇聚于手中长剑,迎着温彦钊这一击刺去! “铛!” 有质无形的剑刃毫无阻碍地击穿成余那把云天品的厚重长剑,随后在成余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承影剑带着血珠势头不止,直到没入百步之外的石壁之中! 而石壁上,以剑柄为中心迅速扩散出一圈蜘蛛网状的裂纹,裂纹一直延伸了百米有余! “轰!哗啦……” 石壁被温彦钊一剑震碎成粉末,石屑随着重力纷纷落下…… “我输了!你这一剑本可取我性命!为何……” 成余脸上鲜血涔涔,他的整条右臂衣袖也被温彦钊刚刚一剑的剑气化作齑粉。 就这么赤着条胳膊站在原地,嘴里怯懦着。 “我们是来取剑的,又不是来结仇的!无双城以后遇见温家人记得绕道走!” 温彦钊丢下这句话后,右手一招,没入石壁的承影飞回手中。 随后手腕一抖,承影归鞘落入储物空间。 温彦钊也不顾剑林成百上千张惊诧万分的脸和成百上千双瞪圆的眼睛。 脚下御风,闪身到温壶酒和百里东君身旁,拉起二人就走…… “等会,大侄子!你走什么啊?那小老儿不是认输了吗?” 温壶酒被他扯了个趔趄,随后把百里东君扛在肩膀叔侄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剑林。 “再不走,他们无双城的人一拥而上,咱俩就得用毒辣!” “你想让我爷爷知道我在外面与无双城的人结仇吗?” 温彦钊脚下不停,心有余悸地道。 “好好好,你小子还算有个怕的人!” 温壶酒笑道,顺嘴还揶揄了一下温彦钊。 …… 温彦钊三人离去后,无双城众人纷纷跃入石台,去扶长老成余。 但被他双臂一甩,喝退了众人,丢下句:“走!” 便面带羞愧地离开了剑林。 其余剑客除了对温彦钊刚刚一剑败成余的惊叹和称赞外,也不禁对大败而归的无双城指指点点…… 王一行朝远处的魏长风拱了拱手,道声谢后翩然而去。 …… 话休絮烦,温彦钊一路带着温壶酒奔出剑林外围,直到一家客栈停下脚步。 进了客栈选了三间客房,便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他们没注意的是,在客栈一楼的拐角,一身红衣头戴兜里的叶鼎之正好转身经过…… 第39章 叶百相认,一醉方休! 三人入住客栈后半个时辰,百里东君方才悠悠转醒。 此时已过晌午,暑气也弱了些,但屋中依旧闷热非常。 百里东君被温壶酒丢到床上后,也没脱去衣衫,自然热得汗水淋漓。 他醒来后,仍觉头昏脑涨,暗自惊叹剑酒果然酒劲猛烈。 自己这嗜酒多年积累的酒量,竟然被一葫芦拿下。 他抬起厚重的眼皮茫然四顾,发现在剑林从宋燕回手中夺下的仙宫之剑不染尘竟然不在身边。 左右翻找也不见踪迹,大惊失色下推门出去喊了声: “舅舅,表哥!我不染尘丢了!你们俩在哪,快出来!” 隔壁房间正在往嘴里胡吃海塞毒药和砒霜的温彦钊闻声吓了一跳。 怀里的装满钩吻毒寅散污绿色瓷瓶差点摔在地上。 他赶紧将嘴里的毒药嚼碎咽下,伸手一抄,将瓷瓶收入掌中。 “小祖宗唉,这东西真要是泄露了,神剑镇除了小叔跟我,都得玩完!” 将剧毒之物收回探囊取物功法的储物空间后,温彦钊推门而出。 “小百里,叫那么大声干嘛?表哥就在你隔壁,另一侧就是你舅舅!” 温彦钊抬手搽去嘴角残留的砒霜颗粒说道。 “表哥,我不染尘丢了!” 百里东君一个箭步窜温彦钊身边惊慌失色地喊道。 这句话,却偏偏传到了一楼拐角独自黯然饮酒的叶鼎之耳朵里…… 他闻言心神一荡,自然知道说话之人就是儿时挚友百里东君。 但却不敢相认,眼神黯然了几分,握住桌子上的酒壶,满满灌了一大口剑酒。 楼上,温彦钊右手内力稍吐,从储物空间中抽出不染尘。 给百里东君看了一眼后旋即又丢回了回去! 百里东君对他这一手功夫面露惊异,还不等他开口,温彦钊一把将他拉进了屋子里。 “嘘……这客栈不少从剑林返回的各大门派剑客传人,我们还是少生事端为好!” 温彦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对百里东君道。 百里东君鼻子一皱,傲然道:“我可是乾东城小霸王,谁怕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啊!” “再说了,我有表哥和舅舅两个逍遥天境的高手,谁敢造次?” 百里东君一脸傲娇,温彦钊又好气又好笑。 不等温彦钊说话,百里东君就薅着温彦钊胳膊央求: “好表哥,你刚刚那招隔空取物的功夫好帅啊!快教给我嘛!” 百里东君自然无法将系统兑换的功法教给小百里,于是随口扯了个谎: “小百里乖,等你修为到达逍遥天境后才能练习这探囊取物的功夫,到时候表哥再教你不迟!” 百里东君闻言叹了口气: “我现在连金刚凡境都没有,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修炼到逍遥天境呢!” 百里东君话音未落,房门突然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小百里,快让舅舅看看有没有伤着啊!” 来人乃是活宝温壶酒,他贱兮兮地凑到百里东君身边,上上下下检查起来。 “哎呀舅舅,你别闹了!我怎么会受伤呢, 表哥教我的剑法那招……” “嘶……唉?表哥那招叫什么飞剑来着……你看我这脑袋……” 百里东君脑海中关于鬼谷纵横剑术的剑招似风中流沙,一点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系统的体验版已经到期,纵然百里东君是天生武脉,也无可奈何。 温彦钊咧了咧嘴,心中暗笑,嘴上却说: “酒喝多了,伤脑子!小百里,你看我教完你顶多一个时辰,都被你忘得干干净净了!” 百里东君:“可能是剑酒太烈了吧!奶牛猫双手抱头.jpg” …… 三人在房间内闲扯了几句后,肚子早就造起反了,便下楼去准备吃点东西。 温彦钊换了一身黑色锦绣长衫,先前的衣服早就在这些天奔波混战中肮脏不堪了。 温壶酒依然老三样,身后绣着“毒死你”三个大字的长袍已经脏的不像样子。 但他执意不换,说什么等回了乾东城,叫妹妹给做一身新的…… 而百里东君出门也没带什么行李,自然没有衣服可换,还穿着从东归酒肆出来的那身浅蓝。 三人下了楼梯,温壶酒一马当先,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随后温彦钊坐于小叔左手,百里东君坐于右手。 百里东君坐下后,不经意地抬头一瞥,正与对角处自斟独饮的叶鼎之目光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间,百里东君脸色骤变如遭雷击! 而叶鼎之蒙着些许醉意的眼眸里也映出了百里东君那俊俏的面孔。 温彦钊已然发现表弟脸色异样,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是一身红衣的叶鼎之! 叶鼎之早就认出了百里东君,只是百里东君依旧不相信他的云哥(叶鼎之)依旧活在世上。 温彦钊见表弟就这么愣愣望着出神,便拉起百里东君径直奔向对角而坐的叶鼎之那张桌子前。 走前跟温壶酒轻声说道:“小叔先安排酒菜,我带表弟去见个老相识!” 叶鼎之一路看着表兄弟二人前来,也不做声,脸上微笑注视着表情凝滞的百里东君。 “叶兄,我把表弟给你带来了!” 温彦钊玩味一笑,顺势坐下对刚好路过的小二喊了句: “小二哥,来三壶酒!” 小二扯着嗓子应了声捏着小碎步转入后堂。 此刻的百里东君眼中早就噙满热泪,眼眶通红嘴唇颤抖,良久后才问了句: “你真是云哥?” 叶鼎之目光温和,轻声应了句:“东君,此去十年别来无恙……” 一句话,轻如浮尘,却犹如万钧砸在百里东君心上! “我就知道,云哥你没死!我就知道……” 百里东君说着,猛然一拳砸在叶鼎之胸口,随后眼中泪花破碎,洒了满地。 “东君,都见到我了,就别一副上坟脸!你我兄弟相逢不应该是高兴的事吗?” 叶鼎之一把抓住百里东君的手,展颜一笑。 这一笑,也让百里东君破涕为笑,兄弟二人终于展开怀抱,相拥良久! “唉,差不得了嗷!搞不好别的客人还以为你俩有断袖之癖!” 不知什么时候,温壶酒蹑手蹑脚凑到了他们身边,一脸坏笑地道。 叶鼎之和百里东君这才放开,面露尴尬地坐下。 温彦钊在旁边吃了半天的瓜,终于开口: “小叔你讨不讨厌,他俩生死兄弟好不容易相认,被你这一搅和搞得怪尴尬!” 温壶酒嘿嘿一笑:“赔罪赔罪,小百里介绍一下吧!” 百里东君整理了一下表情,擦了擦眼角泪水,伸手介绍道: “叶云,我百里东君最好的兄弟!也是我永远的云哥!” 随后,又转向温壶酒和温彦钊: “云哥,这是我舅舅温壶酒,江湖人称毒菩萨!” “这位是我表哥,温家小公子温彦钊!” 叶鼎之听完立刻朝二人拱手施礼: “在下叶鼎之,我与东君幼时便是兄弟,见过温前辈和温公子!” 温彦钊回了一礼,嘴角翘起笑着问道: “叶公子在剑林为何不与表弟相认呢?” 叶鼎之欠身坐下,面露难色: “温前辈、温公子勿怪!” “在下仍是北离朝廷通缉的戴罪之身,剑林人多眼杂为防不测,自然不敢与东君相认!” 温壶酒歪着脑袋:“理解理解,小叶公子做得没错!” 温彦钊笑意盈盈,看着面前叶百兄弟两个,玩味地道: “我们小百里盼你可盼得好苦啊!” “是吧东君?” 百里东君脸上几乎红透了,定了定心神后又叹了口气: “说来惭愧,自云哥家出事以后,我便以为云哥也死了……” “唉!我便偷偷翻墙进了云哥府中,在后面花园立了个衣冠冢,逢年过节便去烧点纸钱。” “将心中烦闷和过往,与你说说……” 说到这,一行清泪从百里东君脸庞滑落,语气中透出这些年的苦思与期盼毋需言表。 “小百里哭鼻子咯!既然你云哥好端端坐在这,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温壶酒伸手揉了揉百里东君的脑袋安慰道。 “客官~就来咯!” 小二哥很合时宜地端着三壶酒似一阵旋风般刮到四人桌前。 “剑酒清冽,客官慢饮!” 小二说完后退了下去。 “来,咱们今日重逢,一醉方休!” 百里东君率先抄起一壶酒,举在手中对叶鼎之和众人道。 “好!兄弟相逢,一醉方休!” 叶鼎之也同样举起酒壶。 温壶酒看了眼三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总觉得自己这个中年长辈格格不入。 扔下一句:“你们喝着,我去外面转转……”,便抓起酒葫芦扬长而去。 温彦钊见小叔远去,也抓起酒壶对叶鼎之笑道: “叶鼎之,你虽然大我三岁,但是东君是你兄弟,以后也叫我表哥吧!” 叶鼎之:“-_-||……表哥!” 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边喝酒边聊天,直到月挂梢头,星斗漫天。 (感谢各位一贯以来的支持!大橘现在非常需要各位的评论催更和打赏!) (爱你们,接下来会更加卖力更新!) (今天一直更到凌晨2点,希望各位看在码字不易的面子上多多捧场!) 第40章 剑林一役,天下震动! 神剑镇,剑林客栈。 亥时已过,小镇行人早已散去,狭长的街道上不时传来打更人的锣声。 温壶酒脸上挂着笑喝得东倒西歪,一身脂粉气奔入了客栈。 进门便看到温彦钊拌饭坐在早已喝得不省人事的叶百两兄弟身边。 端着青瓷海碗,头也不抬地吃着剧毒拌饭。 听见进入客栈踉跄的脚步声,温彦钊转头望去,发现是自己小叔温壶酒。 他自然清楚温壶酒什么德行,也不放下筷子,嘴里塞得满满登登问道: “小叔今天喝酒没赖账吧?” 温壶酒听见温彦钊调侃自己,两撇胡子一颤,语气阴阳: “臭小子,你当小叔天天白嫖啊!我大小也是温家少主,这点零花钱还是有的!” 温彦钊此刻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边饭粒,小心地把蓝边海碗揣进储物空间中。 (ps:蓝边海碗是客栈的,但被温彦钊拌了剧毒,不想误伤便揣走了。) (温彦钊:作者给我证明,我可没偷人家东西!) 随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烂醉如泥的百里东君和叶鼎之: “看看你大外甥,酒品还不如你呢!“ “最起码小叔千杯不醉,小百里两坛下肚人都麻了!” 温壶酒一屁股坐在温彦钊对面的空位上,打着酒嗝笑道: “你小子天生毒蛊,不也是千杯不醉?” 温彦钊不理他的话,眼睛瞥了瞥一旁的叶鼎之,面色突然沉下来: “这小子现在还是北离钦犯在逃,若是跟咱们回乾东城姑姑家,不太方便吧?” 温壶酒听到这话,甩了甩脑袋,正色道: “钊儿说的没错,可是小百里的脾气你我都很清楚。” “今番他好不容易找到儿时挚友,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会再抛起这姓叶的小子!” “等他俩明天醒了,再做定夺吧!” 温彦钊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 叔侄二人一人架起一个,上了二楼客房。 当两人把百里东君囫囵个仍在床上时,问题出现了—— 叶鼎之并未订房,他本想在这喝一顿闷酒,就奔天启城而去。 怎料偶遇百里东君和温氏叔侄,尴尬的是这家客房早被前来剑林取剑的人满了。 聪明温壶酒伸出食指:“侄子,我有个好主意!” 温彦钊满脸狐疑问道:“别说了,我估计是个馊主意!” 温壶酒坚持不懈:“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再说个更馊的!” 温彦钊:“……” 温壶酒把叶鼎之轻轻放在客房中的太师椅上,眼珠子滴溜一转分析道: “侄子,你看为叔说的有没有道理……” “小百里和这个叶鼎之是好兄弟,自幼情同手足对不对?” 温彦钊:“你接着说……” 温壶酒:“那让他俩睡一个房间有什么关系嘛!” 温彦钊闻言,双手托腮想了一会,发现目前只能这样,就点了点头: “小叔此话有理!” “那咱俩早点回去休息,明早儿买辆马车,我们先回乾东城!” 温壶酒非常贴心地把百里东君鞋袜脱掉放回床上,随后又扯起房间的椅子简单拼了个“床”。 将叶鼎之舒展四肢,放在上面才满意地离开。 “钊儿,你可发觉,这叶鼎之与小百里一般无二,也是天生武脉!” 温壶酒出了房门,在走廊面色一改刚刚的和蔼,语气也是颇为认真。 “没错,我在剑林与他交手时便发现了!小叔刚刚才发现吗?” 温氏叔侄在漆黑的走廊中一问一答,两道身影静得吓人。 温壶酒目光炯炯,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闪烁着。 此刻的他,再不是平素里跟温彦钊和百里东君插科打诨、卖萌耍宝的那个长辈。 而是温家毒菩萨,混迹江湖数十年大逍遥境的顶尖高手! 温壶酒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这普天之下,觊觎天生武脉的绝非天外天一方!” “如今两个宝贝疙瘩在你我身边,务必要万分小心。” “还有你,行事虽说杀伐果决心性沉稳,但有些时候还是招摇了些。” “小叔就你这么一个侄子,温家的将来还得靠你。” “钊儿,早点回去休息吧,谁敢动我温壶酒的侄子外甥,除非从我尸身上踏过去……” 温壶酒谆谆教导完后,扔下最后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转身便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温彦钊被亲叔叔一番话说的眼眶发红,自己再厉害心性仍是少年。 胸中翻涌起来,还没等感动一会,温壶酒突然钉住脚步叫了声: “坏了!好大侄,借小叔十两银子,出来匆忙忘记把酒葫芦赎回来了!” 果然,帅不过三秒的顽劣小叔又回来了。 温壶酒喝花酒的钱自然不够,又叫了几个年轻姑娘。 酒钱是结清了,但人家姑娘的缠头却没了着落。 只好把自己带了二十几年镶金紫檀木的酒葫芦抵押在人家那里。 刚刚随手一摸,腰里空空才想起来。 温彦钊听完温壶酒的话,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了! 见小叔笑呵呵贱兮兮地凑过来,既好气又好笑,还是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给!下不为例嗷!” 见侄子摸出银子,温壶酒千恩万谢接了过去: “还得是血脉情深啊!好侄子,以后你说朝东,小叔绝不朝西!” “你让小叔打狗,小叔绝不骂鸡!” 温彦钊有些难绷,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了好了,小叔你能整点新活儿吗?赎回来酒葫芦早点睡吧!” 说完自顾自回自己房里去了。 温壶酒脚下一纵,从旁边的窗子跃出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 剑林客栈中响起了熟睡的鼾声,但是远在千里的天启城,却有人辗转难眠。 天启城,北离皇宫。 “十七岁少年境入扶摇,这倒没什么可怕的!” “叶家那个余孽才是隐疾……” “浊清,这上面的消息可是真的?” 太安帝萧重景面色凝重如水,盯着手中宣纸问道。 浊清跪在萧重景龙床帷幔之外,恭敬地应道: “陛下,已经吩咐影宗、暗河下去多方核实……” “根据探子回报消息来看,千真万确!” 萧重景坐在龙床上,深深叹了口气: “此人与镇西侯百里洛陈嫡孙又是表兄弟,岭南温家虽说势力微弱……” “但若是戳破了这个毒囊,半个北离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那个姓叶的小子暂时不必理会,看看身后是否有人扶持。对了,风儿此刻到哪了?” 低眉顺眼跪在地上的浊清开口应道: “禀陛下,琅琊王已经昨日便从稷下学堂出发,预计最晚明日也该到乾东城了!” 萧重景抬眼看了看浊清,思虑片刻后轻声说道: “派一队快马,带孤口谕给风儿……” “令他严密监视镇西侯府,若与叶家余孽有所勾连,速速回报!” “温家那小子,毕竟还嫩了些,若是能入稷下学堂,还可以让风儿收归为己用!” 萧重景是个合格的皇帝,帝王心术,驭下之能都可谓老辣。 但是他得位艰辛,落下个过分猜忌,疑心重重的痼疾。 萧重景说完后,不再正眼看跪在地上的浊清,说了句: “孤累了,交代的事你去办吧!” 浊清闻言俯身施礼,道了声遵命便退出了太安帝寝宫。 (昨天熬夜加更,今上午公司有事耽误更新了,不过晚上还有一章!) 第41章 归途乾东城 翌日清晨,剑林客栈。 早早就起来安置好一切温壶酒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倚在一楼靠窗的桌子边上。 面前摆了四副碗筷,放着些白粥咸菜、烧饼馒头之类的吃食。 片刻后,温彦钊穿好衣服便下楼来,径直走到温壶酒面前坐下。 见温壶酒悠闲自乐地捧着昨晚赎回来的酒葫芦在那哼着小曲儿。 眼睛望着窗外清晨神剑镇的景色,并没理会自己。 温彦钊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阴阳怪气道: “呦~这不是毒菩萨温壶酒嘛?怎么着,酒葫芦赎回来了?” 温壶酒本来怯意的心情瞬间被他这句话搅得全无踪影,转过头抬手刚要给温彦钊一个爆栗子。 却被温彦钊身影一闪,躲了过去。 温壶酒见一击未中,便坐下来假装生气道:“没大没小的兔崽子,敢直呼你叔叔的名讳了还!” “果然,酒鬼的话是不能信的!昨晚刚借给你十两银子了却勾肠债,今番便不认我这个施主了!” 温彦钊阴阳怪气的功力显着增长。 “别闹了,小百里和他云哥怎么还不下来?马车备好了,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温壶酒自知理亏,唯恐旁边小二哥和过往的客人听到跌了名声,立刻将话题转移。 “估计两位都喝得烂醉,不行我去给他俩一人一颗冰凝扶神丹如何?” 温彦钊话音刚落,手腕一抖内力运起。 便从储物空间掏出两粒淡蓝色晶莹剔透的药丸来。 “我大哥温盏茶温文尔雅一个儒生,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坏种……真是一点也不像他!” 温壶酒见侄子又要故技重施,便紧皱着眉头,满脸感慨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这东西除了睡不着觉又没啥坏处,不用白不用……” 温彦钊一脸坏笑,拿着药丸就要上楼去找百里东君二人。 他左脚刚踏上楼梯,叶鼎之便扶着百里东君从房间走出,正好下楼迎面撞见捏着药丸的温彦钊。 “表哥?舅舅呢?” 百里东君睡眼惺忪地问道。 但是目光刚扫过温彦钊手中蓝色药丸,便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儿。 整个人瞬间挣脱叶鼎之的胳膊,远远退到一边。 叶鼎之一愣:“东君,看见表哥你怎么像见了鬼一样?” 温彦钊笑而不语,捏着药丸比划着就要往百里东君嘴里塞。 “啊……云哥救我,表哥他坏透气了,又要拿那个破东西害我!” 百里东君落荒而逃。 叶鼎之一脸问号,盯着温彦钊手中药丸问道: “表哥这是毒药吗,东君他干嘛这么怕你?” 谁知温壶酒在楼下怪声怪气地喊了一句: “你表哥要给他精神精神~好了几个小祖宗别耽误时间了!” “下来吃饭,吃完了还有七八百里路要赶呢!” 听见温壶酒这么一说,温彦钊也收起药丸,噔噔噔下楼坐到桌边。 百里东君从楼上木栏闪出半张脸,看到温彦钊回到座位,终于放下了心。 蹑手蹑脚地走到叶鼎之身边,小声道: “云哥,你有所不知,表哥那个东西吃了精神的像头叫驴,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上次在柴桑城,我可是吃过他的苦头!” 叶鼎之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对温彦钊这个表哥的少年心性也是刮目。 两人来到桌子前坐下,百里东君特地坐在叶鼎之和温壶酒中间,隔开了温彦钊。 像看瘟神一样,忌惮地看着他。 “好了表弟,我都收起来了!听舅舅的话,安心吃饭……” 温彦钊笑着说道。 百里东君这才放心,抄起个烧饼就着白粥啃了起来。 几人吃完早饭,结算了客栈房钱便出门坐上马车,出城去了。 一行四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出了神剑镇地界,来到通往乾东城的官道上。 一直思虑重重的叶鼎之坐在马车棚里,他对面百里东君始终缠着他说东说西。 恨不得把这分别的几年没说过的话,都在今天一并说完。 叶鼎之自然耐心地陪他叙旧,但眉宇不展,眼神中总是若有似无地透出些担忧之色。 百里东君逐渐发现了他的异常,开口问道: “云哥你为何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跟我重逢不开心吗?” 叶鼎之报之一笑: “你我生死两茫这许多年,今日重逢自然是最高兴的事,只是……” 百里东君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只是什么,云哥与我难道还要有所隐瞒不成?” 叶鼎之定了定心神,终于吐露心声: “东君你知道的,我本不该现身,碍于这朝廷钦犯戴罪之身,跟你贸然回到镇西侯府,我怕……” “我怕给侯爷和百里家带来祸端!” 百里东君听他这么说,思虑片刻后坚定地道: “云哥你放心,莫说你现在是朝廷钦犯,你就是杀了萧家皇室又待如何?” “我百里东君就算舍了性命,也要保你周全!” 叶鼎之闻言感动不已,抬手揉了揉百里东君的脑袋笑着道: “傻子,说什么意气用事的话,一点酒仙的做派都没有!” 百里东君俊脸微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表哥舅舅在,回了乾东城就是我小霸王的地界,自然不会有人来找云哥的麻烦!” “你大可放心,我百里东君在别处说了不算,但是乾东城还没怕过谁!” 叶鼎之听他这么说,稍微放下心来,带着一丝苦笑道: “不用那么大张旗鼓,我一路上尽可能不去抛头露面,回到侯府再做定夺!” 百里东君听完面露喜色: “一切都听云哥的!” 而马车里叶百两人不知道的是—— 前面驾着马车温壶酒和坐在马车左辕的温彦钊偷感十足,一起竖着耳朵听里面两个小东西叽叽喳喳。 听完两人对话的温氏叔侄二人对视一笑,温壶酒玩味地说了句: “小百里真是可爱啊,少年心性,啧啧真令人羡慕~” 温彦钊笑着问道: “你外甥少年心性可爱得很,那我这个侄子呢?” 温壶酒瘪了瘪嘴怪声怪气: “你呀!你是少年老成,坑表弟,坑小叔,坏的要死……” 温彦钊:“切,不是你问我借银子赎你那宝贝酒葫芦的时候了!” 温壶酒扮了个鬼脸道:“咱俩可是姓一个温,你不帮我帮谁啊!” 温彦钊不再理会他,开始盘算起回到乾东城如何能见到儒仙古尘,取得他药人之术的事情。 见温彦钊不理自己,若有所思,温壶酒像是跟自己说,自言自语道: “看到小百里跟兄弟重逢,我也是颇为感慨啊,也不知道他另一个好兄弟小枪仙现在如何了……” “那孩子,真得很让人心疼,希望辛百草真能治好他的病,不然这世间少了个洒脱不羁的江湖浪客!” 温彦钊闻言转过头眼神坚定: “小叔放心,司空长风性命定然无虞,你我给他续了一个月呢!” “这才过去几天,估计此时也应该到药王谷了吧。” 温壶酒点点头:“说的也是!” …… 官道两侧林荫似海,鸟语花香美不自胜。 马车轻快,载着四人一路奔向乾东城方向。 —————— 药王谷。 司空长风匹马单枪,一路艰辛。 近几日此番地界细雨连绵,浓雾不断,故此走了许多冤枉路。 此时,天色已晚,乘着天边霞光打开温壶酒赠予的地图,辨别眼前的路。 看了半晌,明了药王谷所在后,将羊皮地图收入怀中,双腿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终于,经过一处密林,走到个巨石边上。 巨石上苔痕如黛,上面刻着遒劲的三个大字——药王谷! 司空长风看过之后,放下心来,暗忖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 刚欣喜没多久,便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四肢百骸似乎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随后眼前一黑,跌下马来! “扑通!” 少年坠马的闷响惊扰了正在研磨草药的辛百草,他循声找去。 不多时,一匹青鬃骏马映入眼帘,马蹄下横躺着个英气逼人但脸色苍白的少年。 他的身旁,还有一杆亮银长枪。 (大橘拜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各位读者大大!) (希望各位再本书十万字后继续支持大橘!) (求催更求评论打赏!爱你们~) 第42章 枪仙药王谷学医 药王谷,草庐。 药香氤氲,久久难散。 草庐外的土灶上砂锅咕噜噜开了半天,从草庐里走出来个眉目清朗,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 他熟练地倒出药汁,盛在一个粗瓷大碗中,放在一边阴凉。 然后又换了一锅药,加柴添碳,慢慢熬煮。 中年男子喃喃自语:“好个没趣的温壶酒,这点小把戏玩了快半辈子还不腻……” 这煎药之人,正是药王谷当代药王——辛百草。 草庐外一偏舍,门前戳着一杆锋锐逼人的银白长枪,外面还晾晒着几件衣服。 辛百草伸手试了试刚刚晾在一旁的粗瓷大碗,感觉温度适宜,便端起药碗奔偏舍而去。 “吱嘎~” 木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个赤裸上身,肌肉分明的白皙少年。 他躺在木板床上,面色苍白紧闭双眼,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楚一般。 辛百草端着药碗,走到少年旁边,一把将他上身扶了起来。 另一只将药碗放在旁边的木凳上,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地将药液喂进少年的嘴里。 …… 过了一刻钟,少年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的草庐问道: “我这是在哪?” “这还用问,当然是药王谷咯!” 坐在旁边摆弄银针的辛百草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 少年打量了一下辛百草,意识到这就是温壶酒让自己找的那个神医,于是半坐着身子拱了拱手: “在下司空长风,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我是……” 辛百草抬手止住了司空长风的话:“莫要谢我,我可没说要救你!是温壶酒那家伙让你来找我的吧?” 司空长风愕然:“前辈怎么会知道?” 辛百草站起身来,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道: “你这一身五毒俱全,还掺杂了几种罕见的毒物,一看就是岭南温家的手笔!” “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就是这次不太一样,还有些新的成分……” 辛百草话音一顿,略一思索问道: “莫非他收了新的弟子?” 司空长风长出了一口气,声音虚弱: “这倒是没有,他带了个颇为厉害的侄子,名唤温彦钊,剑毒双绝,而且跟我一样帅!” 辛百草撇了撇嘴: “那小毒物现在也有十七八岁了吧?没听温壶酒说过他侄子会剑法啊!” 司空长风一脸呆萌:“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温前辈人还是很好的……” 听到这话,辛百草笑得前仰后合,随后摸了摸司空长风的额头: “我看你小子是烧昏了头!被他下了一身天下罕见的奇毒,还念那个老毒物的好?” 司空长风依旧目光坚定:“前辈有所不知,如果不是他叔侄二人以毒攻毒,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是路边一具无名的尸体了!” 辛百草轻轻一笑,面容变得和蔼许多: “你还真是个可爱的家伙,温壶酒是不是跟你说过,我看到你一身奇毒就会拼尽全力给你解毒?” “为了证明我比他强,等我解了毒发现你一身内伤,以为是他留的后手,然后还会再救你一次?” 此话一出口,司空长风心下惊异不已,他如何能想到辛百草竟然如此厉害。 不过是望闻切而已,便已将温壶酒一手把戏看得透彻。 司空长风暗忖:“这下完了,温前辈可没将我剩下的话怎么说……看来我难逃一死,还是走吧……” 思绪闪动,便挣扎着起身准备离开。 辛百草见他虚弱已极,便上前阻止:“唉?别乱动,我又没说不救你!” 司空长风闻言心中又升起来希望,赶忙问道: “前辈当真肯救在下吗?” 辛百草点点头旋即开口: “救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空长风虚弱地问: “什么条件?” 辛百草顺势坐在司空长风床前的木凳上,面带疑惑: “按理说,你这病早该死了!但为何能活到今天,之前可是有名医相救?” 司空长风叹了口气,不无失落地道: “我哪有钱请得起名医啊,不过是捡了一本医书,照着上面的方子胡乱采些草药自病自医罢了!” 辛百草一拍手,恍然大悟: “果然果然!还真有些学医的天赋在身上!” “既然如此,你就在我药王谷中做个试药的小药童吧。” “每日给我端茶倒水,采药劈柴,待我百年之后也好传承我的衣钵,做个小药王!” “虽说你做个童子是老了点,不过谷中也没别人,勉强用用也不是不可以!” 司空长风闻言不悦,心下吐槽道:我还不到二十,说谁老呢!还嫌弃上了! 于是道了句:“告辞!”,便挣扎着起身要走。 辛百草见他执意离开,口气一软: “行行行,半年总可以吧?我救你一命陪我半年还不成?我治好你的伤,你也学些医术傍身。” 听见药王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司空长风想了想问道: “只需半年?” 辛百草见他有些动摇,傲然自得说了句: “就怕半年之后,你可舍不得离开我这药王谷!” 司空长风本是浪客,平生不喜拘束。 无奈身患绝症,药王辛百草既可以治好自己的病,又能得他真传,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于是略一思量,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便依你所言!” ——————— 天启城外四百余里,一辆装饰雍容驷驾马车被一队兵卒护着,朝乾东城进发。 行至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深处,突然听见前面不远处有匹马打了个清脆的响鼻。 又朝前走了不远,才看到是一身黑红劲装的灼墨公子——雷梦杀! 马车前的车夫手中缰绳一紧,将车停下,回身朝车内人禀报: “小先生,前面来人是灼墨公子!” 马车门帘被挑开,露出一副贵气逼人,如同玉石雕琢般的面孔。 此人正是太安帝之子,琅琊王萧若风,自然也是北离八公子之中排名第七的小先生。 骑在马上的雷梦杀见萧若风抬帘看向自己,谄媚地挥挥手,嘴上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风风!是我,二师兄~” “我昨天见你收拾行装,行色匆匆,就知道你肯定了陛下谕旨要去乾东城!” “这不是,我今天略微一算,算到了你此时定会经过此处,怎么样我这时间地点卡的分毫不差吧?” “还不夸夸二师兄?” “不管你是去找那个温家小子还是百里东君,要不要考虑带我一程?” 坐在马车里的萧若风面无表情,不置可否,随后放下了帘子。 留下一脸尴尬的雷梦杀在风中凌乱~ …… 第43章 两个天生武脉 北境之地,天外天。 北阙故地,四季飞雪,寒冷彻骨。 “禀尊使,公主和两位护法,她们从柴桑城回来了!” 洁白的溶洞中只有一盏飘摇的烛火,火光映着白发森森老者的脸,明暗不定。 前来禀报的信使拱手半跪在那端坐在轮椅的老者脚下。 此人正是天外天魔教四大尊使之一,同时也是现在魔教的掌教人——无相使! 无相使沉吟片刻,轻声说了句: “这么快就回来了,比想象中还早一些!她们可有所获?” 跪在地上的信使声音很低,嗫喏了句: “此番并未带回天生武脉的少年,陈长老也死在了温家人手里!” “什么?!” 刚刚还沉稳端坐的无相使猛然睁大双眼,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陈长老可是逍遥天境的高手,莫非是温家毒菩萨杀了他?” “禀尊使,并非温壶酒所为!而是……而是他的侄子……温彦钊。” 当信使吐出“温彦钊”三个字后,无相使白眉一簇,捏着轮椅扶手的骨节咯咯作响。 地上跪着的信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无相使脸色变了变,随后对来使问道: “这个温彦钊可是岭南温家家主孙辈? “近二十年来,除了温壶酒,老夫怎么没听说过温家出了这么少年天才?!” 信使应了声: “尊使所言正是,他是温壶酒侄子,一手纵横剑法所向披靡!” 无相使:“可知天生武脉此刻行踪所在?” “禀尊使,那人正与温氏叔侄一同回乾东城的路上,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人!”信使应道。 “嗯?何人?” “是个姓叶的少年,与当年被流放抄家的大将军叶羽幼子颇为相像!”信使答道。 “我知道了,让小姐和紫白护法一同来见我,你退下吧!” 无相使声音不怒自威,手一挥轮椅便兀自朝屋里驶去…… 报信之人离去后,无相使喃喃自语: “看来,这乾东城中会出现两个天生武脉了!如此说来,不如一举拿下!” 片刻后,紫白二护法跟随玥瑶一同来到无相使面前。 三人施礼已毕,无相使脸上露出些笑意问道: “公主此去辛苦了!” 玥瑶面带愧疚: “此去无功而返,没有带回天生武脉还折了陈长老,真是惭愧。” 无相使呵呵一笑,未置可否。随后扫了眼身后紫白二人道: “两位护法可知现在乾东城中即将迎来两个天生武脉?” 白发仙莫棋宣闻声色变,惊到: “两个天生武脉?尊使何处得来的消息?!” 紫衣侯紫雨寂也是惊讶不已,等着无相使开口。 无相使依旧微笑着,虽然面容和蔼但眼神却无比深邃冰冷: “自然是有人禀报,你二人可与那个温家小子交手过?” 紫雨寂俊脸羞愧道: “禀尊使,我二人与陈长老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莫棋宣也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无相使收起笑意,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 “那还犹豫什么,我请无法无天两位尊使协同你二人同去乾东城!” “现在就出发,最好能在他们回到镇西侯府前赶到!” “此去若是再无功而返,休要回来见我!” 玥瑶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刚要问关于天生武脉的事,无相使又开口: “公主旅途劳顿,早些回去休息,老夫也累了。后面的事就全听无法无法二位尊使吩咐吧!” 话音未落,无相使便催动内力,驱车驶向了溶洞深处不再理会身后的三人。 莫棋宣和紫雨寂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走该留。 直到玥瑶转过身来神色关切道: “棋宣、雨寂,你们两位只能在辛苦一趟了!” “此去万万小心,遇到那位小温公子,非必要的情况,不要伤他。” “如果后面我们能拉拢他为我北阙所用,也许比得到天生武脉更好。” 紫白两人听完玥瑶的话,心生暖意,不过心中暗自好笑。 温彦钊境入扶摇,凭他两个自在地境的修为,不丧命于他手中就是好事,谈何能伤他。 紫白二人:“感谢公主关心,我二人定然谨记叮嘱!” 说完便离开了。 玥瑶见一紫一白两道身影消失在纷纷大雪里后,心中乱做一团。 如今出现了两个天生武脉,还有一个温彦钊,现在的局面越来越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嗟叹几声后,也暗自离去。 ————— 次日午时,乾东城,镇西侯府。 温壶酒驾着马车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他抬头望去,一座威仪雄壮的宅院映入眼眸。 府门上一块巨大牌匾,上书银钩铁画“镇西侯府”四个大字,府门两侧俱是披坚执锐的破风军在此守卫。 “恭迎小公子回府!” 侯府门前,整齐伫立着一队甲胄整齐、威风凛凛的破风军。 为首那个副将打扮面带微须的英武男子拱手对着马车道。 百里东君闻声探出脑袋,笑嘻嘻地应了句: “陈副将,是我爷爷让你来接我的吗?” 被称为陈副将的那人并未答话,径直走到温壶酒身边抱拳施礼: “温先生,一路辛苦了!” 温壶酒颔首道:“好说,毕竟是自家外甥!” 百里东君见自己被冷落了,从车上跳了下来,对温壶酒抱怨道: “舅舅,这马车也太简陋了,两天下来坐的人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温壶酒将马车缰绳交给门前迎接的副将,随后拍了下百里东君的脑袋: “大外甥,咱们身上的银子只够买一辆马车,没让你走路回来就已经不错了!” 百里东君苦着一张脸: “我在酒肆做成的那笔生意,卖了五百两银子呢!钱都哪去了?” “表弟,咱们出了柴桑城这一路上人吃马喂,打尖住店可都是要花钱的!” 温彦钊跟在温壶酒身后道。 听到这,叶鼎之也凑到百里东君耳边低声道: “东君,我们前日晚三个人就喝了人家客栈十几坛陈酿剑酒,一坛五两银子,你算上一算……” 百里东君自幼锦衣玉食惯了,自然不需要操心日常银两开销。 加上温氏叔侄从岭南温家逃得匆忙,都没带多少银子在身上。 何况温壶酒本身就是靠着坑外甥坑侄子的钱过活,就更指望不上了! 一行四人在侯府副将的引领下进了府门。 而在他们身后百步之外的一处角楼之上,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目光,死死盯着四人。 一声杜鹃啼鸣后,角楼上的身影倏地飘然落地,遁去了踪迹。 …… 第44章 镇西侯府 刚进侯府大门,温彦钊就听见一声中年男人威严无比的一声断喝: “把这个小混蛋给我绑起来!” 喝声出口,两个孔武彪悍的破风军拎着绳子闪身到百里东君面前,三下五除二就给他绑成了个待售的大闸蟹。 “你们干什么!好大的胆子,敢绑我,等我爷爷回来看你们如何交代!” “放开我,放开我!表哥救我啊,舅舅救我啊!” 百里东君怎么挣脱得开,像只无助的小兽一般被两个破风军提溜进了内堂。 温壶酒和温彦钊叔侄二人听见百里东君求救,却不动弹,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偷笑不止。 他俩自然清楚,除了镇西侯百里洛陈外,只有一个人敢如此对待百里东君。 那就是他爹——镇西侯府世子,百里成风! 随着百里东君挣扎着被带入内堂,刚刚下令绑缚百里东君的百里成风也挎剑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一身戎装,容貌奇伟,径直走到温壶酒面前,抱拳施礼: “舅爷此番辛苦了,一会随我到偏殿去,我已吩咐吓人备好了茶点酒水,咱们坐下好好叙叙旧!” 温壶酒笑着也回了一礼: “妹夫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你我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百里成风刚刚还怒目威严的脸瞬间笑意浓浓: “劳舅爷惦记,近来一直无事,只是忙于军务,没时间去岭南探望!” “我岳丈大人近来身体可好?” 温壶酒提起酒葫芦在手里画着圈,呵呵一笑: “他老人家可是硬朗的很,不信你问钊儿,下手从不手软!” 温彦钊从温壶酒身后转出身子,俯身一揖: “钊儿拜见姑父!” 百里成风闻言脸色有些惊喜,眼神微动上下打量起温壶酒身侧的温彦钊。 “钊儿?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英气逼人,可比你叔叔还高呢!” “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的事,姑父当时还抱过你呢!一转眼都成了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了!” 说着,百里成风上前双手扶住温彦钊肩膀,话音亲切。 温彦钊虽说与这位姑父见面甚少,但受姑姑影响,对他也是敬爱有加。 刚听到百里成风如此夸赞自己,俊脸飞红,谦虚地应了声: “姑父谬赞了,彦钊在您眼里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孩子!” 百里成风眼中满是欣喜,拍了拍他的肩膀: “钊儿知书达理,又一表人才,比你表弟那个活土匪强得多了!” 话说完,看到了一旁面色落寞的叶鼎之。 百里成风认得小时候的叶云,百里东君他俩个自幼交好,自然经常带叶鼎之来侯府玩耍。 虽然当时只有十岁,但是叶云少年老成,也乖巧懂事,百里家又与叶家是世交。 百里成风其实内心里是将小叶云当做亲侄子看待,也是颇为疼爱。 “这位俊俏的公子是钊儿的朋友吗?” 百里成风扫视着叶鼎之,虽说面容上与幼时的叶云有几分相似,但毕竟过去十年有余。 现在的叶鼎之百里成风自然是认不出来。 听见百里成风问到自己,叶鼎之瞬间回过神来,抱拳施礼: “在下叶鼎之,见过百里世子!我是东君的朋友,在神剑镇相识!” “东君邀请我来乾东城一游,我便跟着东君和温前辈一同来了!多有打扰,还请世子爷包涵!” 百里成风见他说话得体,样貌不凡,又与幼时的叶云很是相似。 心中自然犯起了嘀咕,不过听他说是百里东君的朋友,也没再追问,笑着道: “原来是东君的小友,有什么打扰的!来到侯府不必客气,当成自己家一样!” 叶鼎之心中一暖,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年前与小百里在侯府玩耍时的光景。 便俯身长揖,眼角略略湿润,颤声道:“叶鼎之多谢世子爷!” 众人寒暄毕,便跟随百里成风到待客的偏殿就坐。 …… 百里东君可怜兮兮地被扔到了后院柴房,此时正一脸委屈巴巴地斜靠在一张破木板床上。 嘴里断断续续喊着: “爷爷,救我啊!爷爷,你孙儿回来就被你儿子虐待了!” “爷爷啊,你快管管你的倒霉儿子吧……” 柴房外负责看守百里东君的小丫鬟睿儿听到他通话,笑的合不拢嘴。 百里东君听见柴房门外的笑声,立刻从床上窜起来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的丫鬟。 “睿儿,你靠近些,我有话跟你讲。” 那个叫睿儿的小丫鬟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梨涡露齿道: “小公子,我可不敢,世子妃严令让我在门后看着你不许乱跑哦~” 百里东君眼睛一转问道: “你可知道我爷爷去哪里了?” 睿儿:“听世子妃说,老侯爷他去天启城了,现在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百里东君念头顿生: “睿儿,你现在快去落成巷,找个叫怀仁的药铺,通知里面的人快马加鞭速去天启城方向,直至遇到侯爷的军队!听见了吗?” 睿儿莞尔一笑,站在原地摇头晃脑地道: “哎呀,小公子,你这是想让老侯爷早点回来救你啊!我可是世子妃的人呐~” 百里东君闻言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你可别演了!都是自己人,我还不清楚我娘亲嘛?” “这样吧,不用你去找人通知我爷爷了,跟我舅舅一起来的那个一身白衣,面容清秀的是我表哥温彦钊,你偷偷告诉他,他自然有办法救我出去!” 睿儿依旧是刚才的语气: “哎呀,究竟是谁给了小公子这样的自信啊?万一被世子爷发现了我可是要挨罚的!” 百里东君听到她这么说,心中已经清楚双手抱胸靠在门板上: “我跟我娘亲这么多年的默契你还不知道?别愣着了,快去快去!” “如果时间来得及,最好也去怀仁药铺让他们告诉我爷爷!” 睿儿听完也不多言,笑意盈盈地悄悄离开了。 …… 镇西侯府,偏殿。 “舅爷这一来一回,从岭南到柴桑,又从柴桑城把那个小混蛋带回乾东真是辛苦了!” “来,妹夫我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 百里成风坐在中央的主位上端起茶盏道。 “你呀你呀,跟我怎么那么客套!还有,你以茶代酒算怎么回事?钊儿,去给你姑父满上!” 温壶酒举着酒杯道。 温彦钊刚要动身去给百里成风斟酒,却被他制止了。 百里成风轻叹一声: “舅爷有所不知,我父亲去了天启城,府中大小事务还有军务,都要我来操持,此时饮酒一会还要去军营,多有不便!” 听到这话,温壶酒也不再坚持,语气揶揄: “世子爷还真是个大忙人嗷,不像我闲云野鹤江湖浪客一个!” 百里成风面露尴尬: “舅爷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你还不知道络玉器平素里不许我饮酒的!” 温壶酒嘿嘿一笑,斜着眼睛看向百里成风: “我说好妹夫,这么多年了,你在这镇西侯府,依旧没什么家庭地位啊?” 坐在下首的温彦钊和叶鼎之见温壶酒和百里成风这微妙的郎舅关系,有些忍俊不禁。 两人互相对视,都憋着笑,很是难绷! “好舅爷,别笑话妹夫了!钊儿和叶姓小友不要拘束,桌子上有乾东城特产茶点的雨后蜜柑,不妨尝尝味道!” 百里成风见势不妙,赶紧切换话题,避免自己又被笑话。 众人喝酒饮茶间,殿外转进来一个丫鬟,对着居中的百里成风盈盈一拜: “禀世子爷,府门外陈副将有事找您,说是营中军务需要您亲自处理!” 百里成风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来,对着众人一拱手: “舅爷,钊儿还有这位小友,军务繁忙先告辞了,等晚上我们好好喝一顿!” 温壶酒也不起身,摆了摆手: “妹夫先去忙吧,我一会带钊儿去看看他姑姑,晚上你可不许逃酒!” “那是自然!” 百里成风丢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开了。 …… 第45章 初见小先生 百里成风离开后,殿内只剩下温氏叔侄和叶鼎之三人。 温壶酒自然毫不拘束,斜躺在椅子上边吃水果茶点边喝酒,好不快活。 温彦钊也不遑多让,嘴角全是柑橘汁水和茶点残渣。 只有叶鼎之怅然若失,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但是却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快乐时光。 他就那么端端地坐着,脸上半喜半忧。 见到百里成风,也算是见到了曾经的长辈,虽不是亲人却也让他心里生出些暖意。 温彦钊吃完最后一个蜜柑,发现叶鼎之神色异常,心中已然猜出他的心思。 便轻声道:“叶表弟,想家了吧,你回了东君家里便如同回到自己家里一样,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叶鼎之回过神来,听温彦钊这么说眼眶一红: “多谢表哥!真是羡慕东君啊,他能有这么多爱他宠他的人!真幸福~” 温壶酒闻声赶紧端正了坐姿,一手拿着酒葫芦道: “哎呀,小叶叶,不要说得那么伤感嘛!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以后啊,就留在东君身边!他可是离不开你。” “鼎之多谢舅舅表哥,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如舅舅所言……” 叶鼎之感动之余,心中却也没忘了自己身负家仇,报仇的执念始终在他脑海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三人说话间,偏殿门外响起一阵轻盈的小碎步,来人正是奉百里东君之命而来的丫鬟睿儿。 睿儿一进正殿,抬眼便看到温彦钊与叶鼎之,俏生生的小脸瞬间呆住了。 她自幼便随娘亲在府中做事,十五年来几乎与侯府之外断绝往来。 除了天生贵气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公子百里东君外自然也就没见过什么人。 当他看到殿内坐着的两个俊俏非常的少年时,一时间忘了为何来此。 呆立在那里,眼神在两个大帅哥之间来回移动。 “睿儿?你来找世子爷吗?他去军营了!” 温壶酒自然认得这个小丫鬟,便开口问道。 被温壶酒这么一问,睿儿才反应过来,一张俏脸瞬间红透了,娇滴滴地对着温壶酒盈盈下拜: “啊……舅爷万福!小公子让我来找表哥,叫温……温什么招的,该死该死,我这脑袋记不大清楚了……” 温彦钊见这丫鬟可爱的紧,笑着应道: “东君他可是叫我?他此时身在何处?” 不等睿儿回答,温壶酒抢先长声怪调地说了句: “你表弟还能在哪?肯定你姑父关进柴房了!这小丫头也是替他来向你通风报信的,我说的没错吧?” 温壶酒说完,转过头对着睿儿得意地问道。 睿儿怯生生地应了句:“舅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确实如此,小公子叫我悄悄告诉表哥去救他!” 温彦钊和叶鼎之闻言笑的捂住肚子半天直不起身来。 直到温壶酒咳了两声,他俩才收起笑来,温彦钊整理了一下表情道: “睿儿,既然表弟让你来找我救他,那就请你你带我去,叶表弟,一起吧~咱们去看看那个倒霉蛋!” 叶鼎之抿着嘴:“走走走,我都等不及看看东君那个狼狈样了!” “年轻真好呀,你们俩别管我了,我一会去跟你姑姑叙叙旧!” 温壶酒见他俩站起身来,感慨了一句。 温叶二人随着睿儿奔柴房而去,温壶酒也站起身去找自己许久未见的妹妹,世子妃温络玉。 …… 乾东城,北城门。 百里成风戎装威武,手握腰间佩剑,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他身后两侧各有两名百长领数十名破风军列队,在此迎接。 循着众军士目光望去,一辆华美雍容的驷驾马车被一队御林军护卫着,有条不紊地奔城门而来。 马车前,还有一位骑马的少年公子。 身着黑红劲装短打,威风凛凛,容貌不凡!(ps:别开口说话还好~) 骑马之人正是北离八公子中的灼墨公子雷梦杀,而马车中的正是北离皇室琅琊王——风华公子萧若风。 把守本门的破风军校尉站在门楼上,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接到了哨骑的探报。 探报上说,发现天启城琅琊王的车队,还有北离八公子之一的灼墨公子随同。 这消息立即被呈报给当时还在镇西侯府中,跟温壶酒等人在偏殿寒暄的世子爷百里成风。 百里成风手下听府中仆从告知正在会客,才谎称营中要紧军务报之。 ……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百里成风拧着眉头,猜不透为何这萧若风会来乾东城,更不知道是否跟自己儿子百里东君有关。 思虑间,马车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未等萧若风下车,雷梦杀率先下马径直走向百里成风,抱拳施礼: “在下稷下学堂雷梦杀,见过世子爷!” 百里成风回礼: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灼墨公子,果然器宇轩昂!灼墨公子可是随同琅琊王一同前来?” “世子爷说的没错,在下正是随同小先生而来!”雷梦杀此时竟然少有的言简意赅。 两人官方客套完后,只见马车后绕过来个随从,熟练在下车的位置放了个红漆车凳。 百里成风见状自然知道,大人物要出现了。 冲雷梦杀拱了拱手,大踏步奔到马车前恭敬地俯身长躬: “镇西侯府世子百里成风,拜见王爷!末将已在此率众恭候琅琊王车驾多时!” 百里成风声音中气雄浑,话音还没落地,马车上先踏出一只金丝织就的靴子。 靴子轻盈地踩在车凳上,随后一身淡金华服、春风扑面的如玉少年便出现在百里成风面前。 “世子辛苦,不必多礼!” 话音出口,如同敲金击玉好不悦耳。 俯身施礼的百里成风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来,眼眸中映出萧若风的脸—— 他的眉眼极是秀美,精致脱俗的五官拼合出十足的贵气,美而不彰,仪态天成。 这贵气并不凌人,反而叫百里成风觉得舒服,心中暗暗赞叹: 北离皇族十分样貌,估计九分半都给了眼前之人吧! “不知琅琊王驾到,末将有失远迎,还请王爷到府中稍歇,也好让末将一尽地主之谊!” 百里成风给萧若风让开条路,微微俯身伸出手比了个请。 “那就有劳百里世子了!请~” 萧若风也不推辞,微微颔首,转身又回到了马车,车驾与护卫的御林军跟随百里成风的步伐进了乾东城。 雷梦杀骑着马,跟萧若风的马车保持平行,压低声音道: “老七,百里世子好的威风啊!你看他手下那些军士,个个龙精虎猛,这应该就是咱们北离最精锐的破风军吧?” 萧若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镇西侯可比他儿子威风多了,你是没见过而已。” 雷梦杀紧了紧手中缰绳,眼神闪烁了几回: “陛下命我们此去找的那个温家小子,不就是百里成风的亲侄儿吗?” “还有先生让我们考察的百里小公子,万一这世子不配合我们该怎么办?” “我可不想直接得罪他,我们雷家堡都不够破风军塞牙缝的……” 听着雷梦杀聒噪不停,马车里萧若风只是淡淡回了句: “二师兄莫慌,我自有应对良谋!料想镇西侯世子也不会违逆圣意,你我无需多虑。” 萧若风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这让雷梦杀安心不少,随着车驾一路朝镇西侯府而去。 …… (昨晚过敏严重,鼻塞无法呼吸了~差点给孩子憋死!) (今日继续稳定更新,大橘没有存稿主打一个现码现发,都是新鲜的!) (各位可爱的读者,不要吝惜你们免费的打赏和随手的评论催更!) (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爱你们~~) 第46章 文救武救?不如直接动手! 镇西侯府,柴房。 温彦钊携同叶鼎之,跟着鬼精灵丫鬟睿儿蹑手蹑脚地绕过侯府众人,径直奔入后院。 来到柴房门口,发现一把铜锁拦在三人面前。 “叶表弟,咱们是文救还是武救?”温彦钊满脸坏笑。 叶鼎之不明所以,懵懂地问道:“怎么个文救,怎么个武救?” 丫鬟睿儿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眼前这个表哥打的什么鬼主意。 温彦钊手腕一抖,内力吞吐间从储物空间掏出个白瓷胆瓶,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这里面是我独家配置的一种剧毒,名唤蚀骨消肌水!除了对活物有用,对金银铜铁也是有效果的!” 听温彦钊一脸得意地介绍,叶鼎之吓得赶紧后退两步,差点踩到身后的睿儿。 睿儿也是吓得花容失色,捂着嘴退出老远。 百里东君此时已经听见柴房门外几人的动静,他激动地从破板床上窜到门前: “表哥,云哥?你们俩都来了啊?我爹呢,你们快救我出去,这个家我是一刻钟也不想待了……” 温彦钊凑到柴房门缝低声道: “姑父去忙军务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也不好用武功破开门锁!” “不然肯定会被别人发现有内力涌动,到时候咱们几个都跑不掉,你在里面别出声离门口远些,表哥这就救你出去……” 百里东君小脸瞬间绽放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弃我不顾的!” 温彦钊转过身来,对着叶鼎之和睿儿神秘兮兮地说: “我方才说的文救,便是用这蚀骨消肌水倒入锁芯,神不知鬼不觉把小百里救出去,不惊扰府中任何人!” “这武救嘛~就是一脚踹开门板,然后被侯府世子爷的人发现,那咱们三个可能都得被关进去蹲柴房!” 叶鼎之听完满脸无奈,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径直走向铜锁,双臂内力灌注手腕发力,真气外放隐隐显出一圈金色光华…… “咔哒!”拇指粗细的铜锁被轻易扭断,硕大的铜锁应声打开,昏暗的柴房紧跟着瞬间亮堂起来。 叶鼎之打开门锁后转过身,表情淡漠:“( ?°? ?° ?)表哥,开了!” 身后举着白瓷胆瓶的温彦钊嘴巴张得老大,没成想叶鼎之功夫竟然如此刚猛。 果然,天生武脉的叶鼎之在武功方面的天赋,远比目前的百里东君卓绝许多。 百里东君被房外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但依旧掩饰不住兴奋: “云哥,你好厉害的外家功夫!哎?表哥你手里的是什么佳酿吗,让我尝尝!” 温彦钊嘴角抽动,眼前这个呆萌的表弟当真不嫌事大。 他迅速将毒药收入怀中,比了噤声的动作: “嘘~不要命辣?这是剧毒,本来是想开锁用的,小声些像被你爹爹把咱们三个都关进柴房吗?” 百里东君瞬间乖巧,觑了眼一旁抿嘴憋笑的睿儿问道: “睿儿,可曾去怀仁药铺通知他们去找我爷爷?” 睿儿摇了摇头:“小公子勿怪,睿儿还没来得及去!” 百里东君皱着眉头沉吟片刻: “那你回我娘亲那里去吧,若是问起我来,就说跟表哥出去了,让她安心!” 睿儿盈盈一拜:“知道了小公子,睿儿去了。” 等丫鬟走远后,温彦钊挑着眉问道: “表弟,若是你爹发现我们救了你,会怎样?” 百里东君双手抱在胸前大言不惭: “镇西侯府我爷爷不在,那是我当家,我爹爹那边不用理会!” 说完后,他手捂肚子显然是饿了,眼睛骨碌一转: “表哥云哥,我到家水米未进现在又饿又渴,不如咱们出城找个酒楼小酌几杯如何?” 温彦钊托着腮寻思片刻,目前还不到去找儒仙古尘的时候,而且自己在剑林一役估计早已天下皆知。 除了天外天势力觊觎面前两个天生武脉外,对自己感兴趣的人肯定不会很少。 不妨就出去抛头露面,引出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来,也好一并收拾! 自己已是扶摇境,又身藏千百剧毒,只要不是遇到半步神游以上的绝顶高手,也可也可自保无虞! 想到这,温彦钊点了点头道: “那就不要愣着了,别等姑父回来给咱们兄弟三人抓个现行!” “表弟前面带路,走~” 百里东君闻言也不迟疑,运起家传轻功三飞燕,步伐灵动攀上后院高墙,随后跃入了侯府来到街上。 温彦钊与叶鼎之对视一眼,身形一闪,也跟着越了出去。 …… 岭南,温家大宅。 家主正堂,药香诡秘浓郁,窗外淅淅淋淋的小雨已经下了半日有余。 温临看着手里刚从信鸽上传回的信息,脸上忧喜参半。 温烈信中将温彦钊剑林挫败众剑客和无双城一事尽数告知。 还在后面详细记述了外孙百里东君夺得仙宫之剑不染尘,温氏叔侄和叶鼎之尽归镇西侯府等事。 密信最后,温烈将自己发现另有天外天势力监视温彦钊一行人也特别标注。 温临看完密信后,在正堂来回踱着步,对于温彦钊这个嫡孙近几日搞出来的动静欣喜不已。 北离人一直刻板地认为温家素来行事低调,但实际上一个以毒闻名天下的世家,怎么可能是个好欺负的主。 温彦钊的名字是温临亲自取的,“彦钊”二字本就寄托了温临对后背的希冀。 “彦钊”寓意敛藏锋芒的后背贤才,如今温彦钊名动天下,锋锐尽显,温临自然喜出望外。 只是担心他江湖经验尚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难免不会遇到些心怀叵测的奸恶之徒。 “来人!” 温临袖袍一挥。 片刻后,温家门人快步进入正堂,道了声“老爷”,便俯首待命。 温临顿了顿压低声音冰冷道: “增派两名暗卫,协助温烈早晚探查钊儿和东君安全!如发现不轨之人,毒杀之!” “遵命!” 温家门人退出正堂,温临手抚白须,望着窗外乾东城方向,目光中透出着担忧之色。 (今天公司事情比较多,没有空闲时间码字,晚上加更!) (催更打赏好评!求三连求三连!爱你们!mua( ? 3?)??) 第47章 镇西侯?惹不起惹不起~ 乾东城,镇西侯府。 萧若风和雷梦杀二人,一路跟随百里成风进了镇西侯府。 刚踏进府门,前面带路的百里成风转过身,对着萧若风拱手施礼: “王爷远道而来,也未曾通报末将,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世子爷不必客气,若风来此全是应家师李先生之托,所以世子爷还是叫我若风便好。” 萧若风面带笑意,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 “末将岂敢,既然是代表稷下学堂而来,那末将便尊称一声小先生吧!” 百里成风说完,吩咐手下副将安置随同护卫和一众御林军和王府随从。 三人说话间,已经进了镇西侯府正殿。 府内仆从和丫鬟早已背下茶水点心,百里成风执意请萧若风上座,萧若风推辞不得,三人依次落座。 “世子爷,府中小公子可是今日回来的?”萧若风端起茶盏,吹了吹翻滚的热气问道。 “小先生如何得知?莫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犬子的确是刚回来没几个时辰。” 百里成风皮笑肉不笑,淡淡应道。 “若风不过一介书生,哪来的未卜先知的神通。小公子不是一个人吧,随他一起回府的应该有三人才对。” 萧若风眼皮不抬,啜了一口茶,右手摩挲着面前几案上整齐摆放的蜜柑。 百里成风心下有些吃惊,看来自己儿子这一行人往来踪迹早被面前这个深藏不露的小先生所掌握了。 此次前来,定然奔着百里东君和温彦钊几人…… 思索片刻后,百里成风无奈硬着头皮道: “小先生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 萧若风听出百里成风话音中的不善,也不生气,端正了一下姿态后,脸带笑意: “世子爷不必担心,老侯爷不在,府中上下自然是世子一并决断,若风此来是为您的侄儿温彦钊,以及小公子的好友——叶鼎之两人而来!” 百里成风听他这么说,更是一头雾水。 自己的侄儿不过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有何能量惊动北离萧家皇室? 唯一有些可疑的是那个叶姓小子,眉宇间的确有几分像当初被抄家流放的大将军叶羽,难道说……他真的是叶羽幼子叶云吗? 想到这百里成风只觉甲胄内自尾椎骨升起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到后颈处。 他正不知如何回复萧若风时,一阵如同战鼓擂起沉闷有力的脚步声自殿外渐行渐近…… “府中来了贵客,我这个做东的却刚回来,真是失礼了!” 殿外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但凡是个习武之人便能听出这说话之人定然是个高手。 正殿内,百里成风三人俱是抬头朝门口望去,百里成风率先起身,三步并两步抱拳俯身道: “父亲回来了,孩儿在府中待客未曾远迎,请父亲恕罪!” 百里成风话音刚落,身穿甲胄、如同一头苍髯狮子的百里洛陈便带着一阵风似的卷入殿内。 这个曾经从百夫长一路靠着斩将杀敌,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将,周身环绕的气场就足以让萧若风和雷梦杀不敢直视。 “恕什么罪,贵客远道而来自然要以客人为先,这才是我百里家的待客之道。” 百里洛陈摘下兜鍪,扔到百里成风的怀里,随后哈哈一笑,对着萧若风道: “原来是才貌双绝的琅琊王大驾光临,我刚从天启城赶回来,请王爷包含多包涵!” 萧若风此刻正坐在正殿主位,见老侯爷进殿,不由得站起身来,恭敬地道: “老侯爷旅途劳顿,这是您的位置,若风本是您的小辈怎敢僭坐,侯爷请!” 百里洛陈丝毫没有推辞,解下腰间佩剑便坐在居中的主位上,随后开口: “小王爷驾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坐到雷梦杀上手的萧若风淡然一笑: “刚刚与世子爷说过了,那我便再跟老侯爷说一声。一来为了跟随令孙一同回府的温彦钊,而来为了也是跟令孙一同回府的叶鼎之!” 百里洛陈沉吟片刻,清了清喉咙: “我孙儿回府了?风儿,怎么没人告诉我!既然小王爷要找东君的表哥和他朋友,那就叫东君来跟小王爷当面详陈!” 百里成风瞬间脸色尴尬,立在一旁心中打起鼓来。 镇西侯府上下百余口人,但凡百里洛陈瞪一瞪眼睛,任谁都会把心提起来。 只有百里东君是老侯爷的心头肉,谁敢让他受了委屈,百里洛陈自然不会轻饶。 “爹……东君他,我……” 百里成风刚刚那威风凛凛的样子消散的无影无踪,此时在百里洛陈面前竟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支支吾吾个什么,东君是不是又让你给关起来了!” “说过多少次,我就这么一个孙儿,只要不把这乾东城给一把火烧了,任凭他耍子去!愣着干嘛,赶紧去把我孙儿带过来!” 见百里成风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老侯爷百里洛陈早就猜到了结果,瞪着虎眼朝百里成风吼道。 “父亲说的是,我这就去!” 百里成风朝居中端坐的百里洛陈俯身一躬后,径直奔出正殿朝后院走去。 “让两位见笑了,稍后片刻我那顽皮的孙儿便过来,任凭小王爷询问!” 见百里成风离开后,刚刚还吹胡子瞪眼的老侯爷立马换了张脸,笑呵呵地对眼前萧雷二人道。 萧若风点点头,微笑着道:“不急不急,若风多谢侯爷。” 平素里口若悬河,一分钟不说话似乎就要窒息而死的雷梦杀今天在老侯爷百里洛陈面前竟然如此缄默,着实让人惊讶。 他也是没想到的是,翩翩公子还有些呆萌可爱的百里东君,竟然有如此不怒自威杀气森森的爷爷。 感觉百里洛陈只消大手一挥,成千上万的破风军便会望风披靡,踏平自己的雷家堡。 这一幕,几乎已经成了雷梦杀的梦魇挥之不去。 此刻,在柴房扑了一空的百里成风看着被扭断的铜锁,脸色凝重。 吩咐府中丫鬟下人寻觅一圈,也不见百里东君和温叶二人,一同回府的四人,只有舅爷温壶酒在花园凉亭与世子妃温络玉叙旧。 “这小混蛋,又搞什么鬼!” 百里成风皱着眉头喃喃道。 半刻钟后,接到在乾东城中巡逻换岗的破风军什长回报,小公子和他表哥与朋友,进了城中一酒楼。 百里成风这才放下心来,进到正殿当着萧若风和雷梦杀的面对着自己父亲道: “父亲,东君他和侄儿彦钊与那个一同而来的叶姓少年去城中消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您看是否派人去把东君找回来,别耽误了小先生的差事。” 百里洛陈闻言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白花花的胡须跟着笑声打颤。 他笑了几声后,语气明显缓和许多对萧若风道: “小王爷也听到了,东君他此刻不在府中,我看两位从天启城而来一路车马劳顿,就请今日暂住一夜,明日东君定然回府,到时再问也不迟,如何?” 萧若风心里明白,自己答应与否都没什么意义,百里洛陈已经给出了结果,自己只能按他的意思办,纵然自己是皇亲贵胄,也是奈何不了面前雷厉风行的镇西侯爷。 随后他欠身施礼:“既然如此,就依侯爷所言,我跟二师兄也好在府上歇息半日。” “多谢王爷赏脸,今晚老夫做东,府上有几个手艺还不错的庖厨,就让犬子陪两位一醉方休!” “老夫奔波两日,甲胄在身一身臭汗也不便行动,容老夫先去梳洗收拾一番,再来跟两位贵客一叙。” “风儿,快去给两位贵客安排筵席,你也别穿着这身皮,换身能上桌的!” 百里洛陈语气恭敬的,但萧若风和雷梦杀都听出来老侯爷说一不二,这话说完就是要走了。 “侯爷请便!”‘萧若风脸上波澜不起,颔首道。 “老夫先告辞了!”百里洛陈一抱拳,自顾自离开正殿回自己卧房去了。 百里成风吩咐下人准备酒菜,自己也去换衣梳洗,此时殿内只剩下萧雷二人。 雷梦杀看向萧若风,撇了撇嘴: “这镇西侯府不简单呐,我看老侯爷那一身杀气都害怕!” “这百里东君怎么那么好相处呢,啧啧啧,这要是他受了一点委屈百里洛陈能直接把我剁碎了喂马!” “风风,师父他老人家都怎么交代你的啊?除了那个温彦钊,百里东君是不是也得被咱们一同带回学堂啊?” “唉,我当初布不陪你来多好啊,灼墨公子独自云游,喝酒赏花多么惬意,非要跟你来趟这趟浑水,我肠子现在都是青的!” “风风……我,呜呜,呜呜!” 雷梦杀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萧若风面无表情,顺手拿起面前一块桂花糕狠狠塞进雷梦杀的嘴里。 “二师兄,桂花糕味道不错,你尝尝!” 第一块刚被雷梦杀咽下去,第二块马上又被萧若风塞进了他的嘴里。 …… 第48章 西楚剑歌又现世(一)东君醉酒 镇西侯府,花园凉亭。 衣着华美、神态慵懒的温络玉,此时正斜斜靠着椅背。 一杯香透百步的雨前龙井刚被丫鬟递过来还没接到手里,就来人被劈手夺过。 旋即,一壶价值几十两银子的茶就被泼了一地,在青石地板上激起一蓬热气。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当初的江湖做派?你呀,越来越像个富贵人家的太太了!” 说话之人正是毒菩萨温壶酒,脸上挂着些嫌弃,但语气中却透出几分宠溺。 他说话同时,手中酒葫芦一倾。那只茶碗瞬间酒香馥郁。 “喝什么茶,喝这个!” 温络玉也不客气,结果温壶酒递过来的酒,与他在空中的酒葫芦碰了一下。 随后阴阳怪气了一番: “兄长这话说的,我如今是世子妃,这不就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吗?” “平日里你看不惯我这贵太太的架势,连在府中小住都懒得,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了?” 待到温络玉饮尽茶碗中的酒,温壶酒环视凉亭周围几个站立而侍的丫鬟,假意咳嗽了一声。 温络玉闻声瞬间明了:“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都下去吧!” 几个丫鬟立即捏着小碎步离开了凉亭,此刻只剩下温氏兄妹二人。 “兄长现在可以说了吧?”温络玉坐在躺椅上眨了眨眼睛。 “你还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江湖上都传得人尽皆知,你竟然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温壶酒有些惊愕地问道。 “我啊,整日在这侯府饮茶赏花、偶尔侍弄些女红,日子过得安逸,多少年不问江湖事了!” 温络玉说完往椅背上一靠,此刻真就是一副世子妃做派,不怪温壶酒方才那般说她。 “你儿子你侄子,早就蜚声天下了!” “钊儿现在的剑术造诣连我都要自愧不如,你儿子只学了他几招,便一剑废掉了无双城首徒!” “剑林取剑大会知道吗?十几年未闻其名的仙宫宝剑,今年叫你儿子一举夺下!”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钊儿此时已经是扶摇境的高手,离我不过是一步之遥!他还不满十八岁……” 温壶酒嘴上滔滔,听得温络玉一阵一阵心惊不已。 当年以毒闻名的温家兄妹三人,纵横江湖罕有敌手。 自从嫁入侯府,几乎停止了修为的增长,如今依旧是金刚凡境。 但她深知,温壶酒刚刚口中的种种,都足以震撼大半天下了。 “可是东君不会武功,除了几样三脚猫的轻功和基本的拳脚,他怎么可能击败无双城首徒呢?” 温络玉不再靠着椅背,端坐起来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你不信?我都不信,不过东君的体内似乎内力充盈,依我看最起码也得是金刚凡境以上。但是似乎被什么给桎梏住了,目前只有在他喝得烂醉时,内力才会放泄出来……” 温壶酒捏起一块茉莉酥糕放入嘴里,边说边吃。 “我这个做娘亲的,还真没在意过他这事。小时候他一心做什么酒仙,疏于习武。” “我三番几次的给他找江湖上的名宿打家,也是毫无成效。” “怎么会有内力呢?除此以外他只剩下个酿酒师傅,但是他只跟我提过几嘴,说得玄之又玄,什么白发仙人桃花林的,我只当小孩子天真烂漫的幻想,从未在意……” 温络玉一番话说完后,自顾自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葫芦,自己倒了一杯啜饮起来。 温壶酒擦了擦刚刚捏茶点的指头,眼神闪烁道: “我们不管东君的内力何来,师傅何人,这都是他的造化!” “”只是不希望他因此受到旁人觊觎窥伺,江湖之险恶,你是清楚的。” “虽说身边万千宠爱,但总会有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那个童年好友,叶羽幼子叶云也跟着东君一起回到府中……” 温壶酒还没说完,就被温络玉惊声打断: “什么?叶羽之子?还回侯府了?兄长,你可知道窝藏谋逆之子可是要杀头的!” 温壶酒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这个自然,他的身份除了我跟钊儿,再无第三个知晓,你是第四个!” 温络玉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放心,仍小心地问道: “那他现在有何打算?一直在府中躲避吗?” 温壶酒叹息一声: “东君跟他义重情深,舍不得放他走,这早晚是个隐患,我也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温络玉刚要开口,凉亭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禀世子妃,老侯爷回府了!请您跟舅爷去前厅赴宴,说是有天启城来的贵客!” 温壶酒与温络玉同时看向对方,脸上捉摸不定。 “知道了,我回房换身衣服就去!” 温络玉扔下一句话,等丫鬟走远了低声道: “兄长,天启城来人不善呐,唉……也不知道东君跟他表哥三人去哪了!” 温壶酒抄起桌子上的酒葫芦重新挂在腰间,眼神坚定万分地道: “妹妹放一万个心,若是有人对我的亲人不轨,在我温壶酒身死之前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 温络玉闻言,心里温热,眼眸中也是一片朦胧。 “兄长休要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别愣着了咱兄妹两个去会会天启城的来客!” 温壶酒展颜一笑:“好妹妹,走!” …… 乾东城,铭宇酒楼。 “小二,老样子!不过酒要比平时多上三倍,记在世子爷账上!” 百里东君带着温彦钊、叶鼎之二人直奔楼上靠窗子的绝佳位置坐下,随后朗声喊道。 酒楼小二如同陀螺般忙得转个不停,听见是侯府小公子,赶忙应道: “小公子回来啦,多日不见想煞小人!公子爷稍坐,酒菜这便上来~” 温彦钊闻言心里清楚,原来表弟是这酒楼的常客,便开口问道: “你在这赊了多少账,统统挂在姑父身上?” “谁让他绑我,还把我关在柴房!我也记不得了,也有一部分挂在爷爷身上。” 百里东君一脸傲娇道。 叶鼎之心下觉得好笑:“你呀你呀,跟小时候一个样,还是那个乾东小霸王!” 几人笑作一团,笑声中小二哥端着酒菜上得楼来,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 “小公子几位慢用,有事就喊小人,尽管吩咐!” 百里东君从腰间摸索半天,才扣出一锭碎银,面色尴尬: “小二哥辛苦你了,今日出来匆忙,这点银子你留着买酒喝吧!” 百里东君虽然号称“乾东城小霸王”,但是欺行霸市、仗势欺人的事情他一件也没做过。 不过是自己给的封号罢了,乾东城尽人皆知侯府小公子心地纯良,都与他交好。 小二见百里东君赏银,喜笑颜开: “小公子哪里话,每次您来都给小的赏钱,小人一直记您的好!” 百里东君这才展颜一笑:“有劳小二哥,你去忙吧我们兄弟自己喝酒便好!” 小二哥欢天喜地的去了,百里东君和小二谈话间,温彦钊早把自己的那壶酒兑满了毒药。 叶鼎之在旁看得直个害怕,往百里东君身边挪了挪椅子。 “表哥,你又吃毒药!云哥离他远点别被毒倒了,他纯纯是个变态!” 百里东君伸手拉过叶鼎之,对温彦钊嫌弃的不行。 “你懂什么,我自从突破逍遥天境,这内力便愈加深厚,若是想跨入跟你舅舅一样的大逍遥境,还不知得喝多少毒药呢!” 温彦钊白眼一翻,小心地把刚刚倒空剧毒的瓷瓶收入储物空间。 听到温彦钊说逍遥天境之事,百里东君心思动了动问道: “表哥当时在剑林教我的纵横剑术我怎么忘了个一干二净?我现在已经取得不染尘了,你何时教我剑法!” “还有云哥,你的剑法刚猛非常,跟表哥比剑的时候也是势均力敌!你也得教我!” 温彦钊跟叶鼎之对望一眼,同时笑了笑,对面前这个小百里,二人定然不会拒绝,异口同声: “好!” 三人推杯换盏,酒壶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此番五六回,才算尽兴。 百里东君已经东倒西歪,脚下深浅难定,叶鼎之也是醉意上涌,但他喝得少,还能自持。 只有千杯不醉的温彦钊拍着鼓胀的肚子,一手拉起百里东君往楼下走去。 出了铭宇酒楼,温彦钊问了句:“小百里,咱们回府?” 醉醺醺地百里东君一听回府,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不回不回,我爹肯定又得把咱们关进柴房!” 叶鼎之在旁问道: “东君,不回府的话,我们三人去哪?” 百里东君半闭着眼角思虑片刻后,语气坚定: “去城……城南那处荒废的校场,教我剑法!” 温彦钊扶着百里东君的左手明显感觉到他体内一阵内力涌动,眼睛转了转: “表弟,你确定现在就去吗?” 百里东君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去!现在就去!” 温彦钊看了看一旁的叶鼎之问道: “叶表弟,那就走吧……” 在酒楼送客的小二眼中,温彦钊扛起百里东君搀着叶鼎之,一摇一晃奔城南而去。 …… 第49章 西楚剑歌又现(二)赠剑之谊 黔东城南两里之外。 四年前原本是破风军一个方圆三四里的演武校场。 后因军营扩建变动,老侯爷将中军大营迁往地势更开阔的城东落枫桥一带。 于是原本城南薄月山校场便荒废了。 三人举步蹒跚,终于是扛着百里东君到了此处。 举目四望,荒草萋萋。 地面倒也平整坦荡,之前留下的箭靶木人、旗杆马桩早已被风吹雨淋的不成样子。 “小百里,别睡啦,咱们到了!” 温彦钊将软泥似的百里东君轻轻放下,而后一手扶住身子,一手晃了晃他的脑袋。 “啊?啊……表哥、云哥,我们这是到哪了?” 百里东君费力地睁开惺忪醉眼,张望起来。 “东君,这不是薄月山校场吗?咱俩小时候常来看百里伯伯在这操练演武,你看那个把头的箭靶桩子还在,上面你还了一句‘酒仙百里东君,到此一游’呢!” 叶鼎之心中泛起涟漪,幼时自己常与百里东君在此玩耍,昔日旧事历历在目。 听到叶鼎之这么一说,百里东君立时来了精神,笑声出口道: “云哥你这都没忘呀?的确的确,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吗?陈副将的乌头驹踢了我一脚,头破血流,你扯下内衬把我的头裹得如同粽子!” 叶鼎之眯着眼睛,微笑着点点头,脸上无限神往。 温彦钊听着两小只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幼时往事,也是心生羡慕。 自己深居岭南,因为是用毒世家,城中无人愿意让自己孩子跟个满身剧毒的小毒物一同玩耍。 温彦钊自然落得个人人退避三舍的结果,看到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两人这样的童年友谊,心内当然感慨。 “东君,你不是要向表哥跟我学剑嘛,可是我们出来匆忙,也未曾带得兵刃,怎么学啊?” 叶鼎之茫然道。 未等百里东君开口,温彦钊悄悄退到两人身后,手中内力一吐,倏地从储物空间扯出承影与不染尘。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突然嗅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莲花香味,猛然转过头看去。 “嘿嘿,我的表弟们,看看这是什么?” 温彦钊两手一摊,承影与不染尘两把仙宫神兵赫然在目。 叶鼎之:“表哥从哪里来的这两把剑,出来时未曾见你带着。” 百里东君狡黠一笑:“我表哥有个神奇的功法,总能从大家不注意的地方掏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吧表哥?” 温彦钊闻言脸上一阵红白不定,嗔骂道: “小百里你坏笑什么,我这是从一个白发仙人处学得一招隔空取物的功法,叶表弟不要听他胡诌!” 叶鼎之也不追问,双手搓了搓:“东君和表哥都有兵器,可是我却将自己的剑忘在侯府了,这可如何是好?” 百里东君立即抢过话来:“这有什么关系,云哥不怕你用我的不染尘好了!” 说完顺手抓过青莲剑柄的不染尘递给叶鼎之。 “锵!” 叶鼎之接过剑,拔剑出鞘,剑刃锋芒凛冽、寒气逼人。 “果然是仙宫品的好剑,若不是在剑林表哥出手夺剑,这把不染尘恐怕会落入我手!” 叶鼎之盯着剑锋,话语中颇为遗憾。 “云哥你说错了,最后是我自己亲手从无双城首徒宋燕回手中夺下的,还因此得罪无双城一派势力,他们逍遥天境长老成余都出手了,好在表哥和舅舅在场,不然我可能就要吃大亏了!” 百里东君语气中还带些炫耀的意味,叶鼎之闻言一惊: “东君你不是不会武功吗?如何能胜得金刚凡境而且还是天生剑胚的宋燕回?” 把玩着承影的温彦钊思绪蹁跹,并没理会叶百两兄弟说话。 他一直在想,叶鼎之后期实在悲剧非常,现在依然是人在乾东,心思却在报仇上。 眼下关键是如何能跟他有所羁绊,了却这少白世界第一大悲剧。 趁着百里东君一板一眼地跟叶鼎之诉说剑林之事,便意念一动与系统沟通起来。 “系统,打开绝世神兵兑换列表!” 【系统:宿主大人,你不是有一把承影了吗?怎么着还不够剑?】 温彦钊呲牙道:“你话有点多了!快点筛选仙宫品级的剑给我!” 【系统:你看,又急!】 【以下是为您筛选到的仙宫品级绝世神兵】 【绝世好剑】、【英雄剑】、【鲨齿】、【渊虹】、【游龙】、【七星龙渊】、【真武剑】 …… 望着浩如烟海的神兵利剑,一时间竟然挑花了眼。 思索间,温彦钊陡然想起,后续叶鼎之会因修习雨生魔所传的魔仙剑法,和自行修炼的不动明王功法而走火入魔。 必须要有一把正气充沛的神兵利器予以压制魔性,也许这样能让他自由驾驭一正一邪两股真气。 想到这,那把造型古朴、身佩太极的武当镇派之剑——真武剑便映入温彦钊脑海。 温彦钊不再犹豫,这把由战国时期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和?干将联手铸造而成传奇之剑。 后又跟随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真人多年,剑荡群魔正气凛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系统,兑换真武剑!”温彦钊意念一动,系统便展开了真武剑的属性详情—— 【神兵名称:真武剑】 【类别:近战武器,长剑】 【等级:仙宫】 【技能:真武七截阵】 【技能介绍:修为境界自在地境以上,可以使用真武七截阵主动技能】 【真武七截阵需耗费大量内力,短时间获得除本体之外的六重真气凝聚的身外法身,剑阵威力随使用者境界提升】 【因为是单体身外法身,与七名高手施展的剑阵相比威力稍逊,但仍能发挥出超过自身两层境界以上的威力】 【技能冷却:随宿主境界提升而缩短,初始为二十四个时辰,宿主目前为扶摇境,冷却时间六个时辰】 【真武铭文】 此剑在人间,百妖夜收形。 奸凶与佞媚,胆破骨亦惊。 【兑换需要:2000名望】 【系统:宿主你现在名望充足,是否兑换?】 温彦钊:“兑换!” 【系统:兑换成功,剩余名望】 随后,一把长约三尺五寸,外表古朴、吞口处铸有太极的青峰长剑凭空出现。 ‘能与倚天屠龙两把绝世神兵一争高下的剑,果然了得!’温彦钊不由心中暗叹。 一把握住真武剑剑柄,内力一吐,剑身一阵嗡鸣不止,随后悉数吸收了温彦钊的内力,又恢复了正常。 温彦钊身前还在谈笑的叶百二人似乎感受到真武剑的无上剑意,立刻转过身来。 “表哥!这……”百里东君自然识得,面前这把厚重古朴的剑亦非凡品。 叶鼎之也是眼露精光,惊异不已。 “鼎之,你与我表弟东君情逾手足,又叫我一声表哥,与你相识一场别无他赠。” “这把剑就当是我送给你这个新表弟的礼物吧,剑林一别,害的你失去了一把仙宫,这把真武剑也是仙宫之剑!” “就当是表哥送给你的礼物,如何?” 叶鼎之栗色瞳孔一阵颤动,抬头看了看正微笑注视自己的温彦钊。 心下自然感动非常,虽说温彦钊还小自己两岁多,剑林客栈玩笑似的答应了他,也称自己表弟。 自己不以为意,全当是他有意占自己便宜罢了。 眼前这柄真武剑他当然知道,远不是不染尘所能比拟,没想到温彦钊还真的如此看重自己,将自己与东君一般看待。 温彦钊见叶鼎之表情复杂,迟迟不语便开口道: “怎么,鼎之不认我这个表哥,还是说嫌我手里这把真武剑配不上你?” 叶鼎之闻言慌忙拱手道: “表哥何出此言,鼎之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与东君血脉兄弟,与我自然也是一般无二!” 百里东君开心的手舞足蹈:“表哥就是表哥,云哥你还推辞什么,我替你做主了!以后我们兄弟三人都是一样的兄弟!” 说完从温彦钊手中拿过真武长剑,递到叶鼎之面前。 “这……”叶鼎之一时语塞。 “没有剑怎么教小百里剑法?收下吧,等你将来名扬天下,再送表哥毒绝天下的毒物草药作为报答就好了!” 温彦钊朗声笑道。 “那我就收下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我将来问鼎天下,一定会送表哥最毒的毒物!” 叶鼎之不再犹豫,伸手接过真武剑,瞬间真武剑上所携带的充沛正气便感染了他的周身。 似乎如同沐浴在春日阳光中一般,全身说不出的暖意洋洋。 片刻后,叶鼎之拔出真武剑,右臂灌注内力,足下一顿飞掠出十丈之外。 叶鼎之自幼跟随南诀第一高手雨生魔修习魔仙剑法,剑法施展,原本黑紫色的剑气竟然变为赤金之色。 威力不减反增,剑意激荡,整个薄月山校场都为之呼啸,剑气平过之处,荒草飞舞落英阵阵! “好剑法!” 百里东君脱口称赞道。 温彦钊看着远处持剑而舞的叶鼎之,心里也是欣喜难表。 暗忖道:‘能得此人做兄弟,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第50章 西楚剑歌又现世(三)剑招觉醒 叶鼎之的魔仙剑法搅得整个校场真气涌动,最后一剑真气凝结,竟化作一条赤金蟠龙! 叶鼎之立剑凌空,犹如天人降世,一时间百里东君都看得呆了! “云哥好厉害的剑法!那条赤金蟠龙帅呆了!” 百里东君激动异常,此刻的酒意也醒了小半。 刚刚叶鼎之获赠温彦钊真武剑,顺手便将不染尘还给了百里东君。 看着叶鼎之施展如此凌厉的魔仙剑法,百里东君也是跃跃欲试,身上经脉似乎要比平时更加通畅。 此时,只有温彦钊清楚,百里东君身体上浮现出的缕缕真气所形成的波纹,正是他即将破开内力禁锢的前兆! 叶鼎之收起剑势,闪身回到百里东君和温彦钊身边,不等二人开口,双手持剑对着温彦钊俯身长揖: “鼎之感谢表哥,能得此等人间罕有神剑,身为一名剑客,足慰平生!” 温彦钊半眯着眼睛,对自己刚刚的给叶鼎之兑换真武剑的决定,颇为自得。 估摸现在他在叶鼎之心里的地位,大概也就仅次于百里东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要跟表哥客气,都哥们!” 温彦钊一张嘴几乎快要咧开到耳根了。 说话间,百里东君拔出不染尘,醉醺醺地学着刚刚叶鼎之的架势,舞起剑来…… 不过,在温彦钊看来,却是照猫画虎,滑稽非常。 温彦钊与叶鼎之见他这般,对视一眼笑出声来。 “你们……你们竟然笑话我?嗯?是不是!” 百里东君听见笑声,立时收剑入鞘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跑到温叶两人面前质问起来。 温彦钊紧紧抿着嘴道:“我俩是你哥,我们不会笑!” 叶鼎之也强憋着笑点点头。 百里东君醉眼眯起一条缝,左右扫视了一下二人,又去将刚刚的剑招练了一遍! 结果这次,温彦钊和叶鼎之爆发出的笑声比上次更明显了! 百里东君立时收起不染尘,猛然转身看向并排而立的两人,目光炯炯,嗔怒道: “你们两个又在笑什么!!!╰_╯” 温彦钊鼓着腮帮子看了眼同样憋笑憋得难受的叶鼎之,随后煞有介事地说了句: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百里东君横剑在手,凑到温彦钊面前逼问道: “什么高兴的事情!?” 温彦钊:“我突破自在地境了!” 百里东君又转过头逼问叶鼎之: “云哥!你又笑什么?” 叶鼎之低下头嗤笑一声: “我也突破自在地境了!” 百里东君瞬间破防: “你们俩才是亲兄弟是吧?” 温彦钊和叶鼎之同时爆发出一阵大鹅般的笑声…… 百里东君小脸气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把不染尘斜斜插在荒草里。 而后解下腰间的羊脂白玉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酒,丢下一句话: “叫你们笑话我,我百里东君注定是要成为……酒仙的男人!然后再把剑仙的称号……也收入囊中!” 说话间,他将酒葫芦凌空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几丈开外杨树上的一个老鸦窝中。 不染尘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而百里东君身上的内力也开始随着剑招吞吐,如同水入沸油,汹涌爆裂起来! “两个做哥哥的,竟然……竟然敢笑话我,让你们看看我百里东君的剑法……” 百里东君边舞剑,嘴里边喃喃自语。 当他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脑海中响起一个莫名的声音 ‘东君,可曾记得这一剑!’ ‘我有一剑,能称绝世!’ ‘若再有此人,再有此剑!当称——百里!!’ 脑海中最后一句“当称百里”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百里东君眼神猛然变得澄澈非常! “我想起来了!师父曾经教过我!” 脱口而出这句话后,手中不染尘宛如游龙,脚下如踏飞燕。 衣袂临风间,他的剑越舞越快,剑招也是纵横恣意,连绵不绝! “乘剑游九天,茫茫去不还!恣歌云霄里,纵饮三万坛……” 百里东君边舞边吟,不染尘剑身笼罩着一层浓厚真气,颜色似桃花绯红,美不自胜! 温彦钊和叶鼎之自然已经发现了百里东君的剑招的异常,两人眼眸中渐渐飘落起阵阵花雨,那是百里东君真气凝聚而成! “西楚剑歌,问道于天!” 叶鼎之脸上骇然,嘴里不禁喃喃自语。 温彦钊也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在这里用出了西楚剑歌,好在此处一片旷野,罕有人来。 此时还不必担心有人经过,发现这一惊天秘密。 “表哥,东君他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会那传说中的剑法?!” 叶鼎之手持真武剑,满脸震惊。 “这……我也不太清楚,你比我应该了解他,他没有跟你讲过这剑法的来历吗?” 温彦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熟知剧情的他自然清楚,百里东君这是跟他师傅儒仙古尘半梦半醒中学来的。 他本就是天生武脉,学起任何武功也好,剑法也罢都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速度。 温叶两人谈话间,百里东君一声长啸: “酒来!” 只见他伸手一招,那几丈开外杨树腰上老鸦窝中的酒葫芦便凌空飞入他手中。 百里东君一仰头,清冽的酒水一如九天泄下的银河,涌进了他的喉咙! “好酒~” 随后,他丢下酒葫芦,自顾自继续舞剑,而剑气纵横的这片天地中,桃花雨越来越密,将温彦钊和叶鼎之完全笼罩其中。 恍惚中,温彦钊似乎在百里东君身上看到了当年一人一剑独挡九千破风军的西楚剑仙! 终于,最后的剑招呼之欲出! 百里东君步踏飞燕,翻身凌空而立,周身内力疯狂涌出,真气在他身后汇聚出一只硕大的楚人九凤神鸟! 九凤神鸟映在温叶二人瞳孔中光辉熠熠! 叶鼎之放声狂笑: “西楚剑歌,问道于天!原来世间真的存在这传说中的剑法!” “今日我叶鼎之能得真武神剑,能见西楚剑歌!纵然今日就死,也了无遗憾了!” 令人遗憾的是西楚剑歌的最终一剑并未斩出,百里东君不会控制内力,也不懂得如何做到收放自如,一时间内力几乎耗光! 加上自己早已喝酒喝得醉了,身上一软,身后九凤神鸟瞬间消散。 不染尘也脱手而出,他自己的身躯也如流星坠地般砸向地面! “表弟!” 温彦钊眼疾手快,脚下御风,瞬间闪到半空,紧紧抓住他的衣服,而后安然落地。 …… 恰在此时,乾东城南门,一紫一白两个俊俏非常的男子在前,一蓝一金两个丑陋古怪的老头在后。 四人刚要进城,便感觉到两三里外一阵剑意纵横,同时伴随着强大的内力涌动! 身后那个形似侏儒,丑陋不堪的光头老者眼神如鹰,望向那边: “无法,你可感觉到了?” 被称为无法的束发老者鬼魅一笑: “这是自然!是天生武脉的气息!” 前面紫白二人自然是魔教双护法,紫衣侯与白发仙。 他俩也定住脚步,回身问道: “二位尊使,我们当如何处理?” 无法无天相视而笑,异口同声: “走!” 随后身如鬼魅,消失在紫白二人视野里。 紫白二人也眼神互相会意,脚下运起轻功,紧追无法无天消失的方向…… —————— (周末依然不休息!求打赏催更关注三连!) (大橘最近的猫粮全靠各位了!) 第51章 无法无天 乾东城,镇西侯府。 晚霞漫天,整个乾东城似乎都浸在金色里。 镇西侯府正厅,今日竟然久违的热闹起来。 丫鬟仆从人影闪动,正厅已经上了灯,灯油燃烧透出点点松子的香气。 宴桌上端坐六人,主位自然是镇西侯百里洛陈,他儿子百里成风坐在下首位置。 世子妃与舅爷温壶酒挨着百里成风,主宾位正是琅琊王萧若风,雷梦杀坐在萧若风左侧。 开宴前,几人寒暄闲谈,当萧若风说到温彦钊跟百里东君剑林夺剑时,温壶酒脸上有些不自然。 萧若风目光流转到低声与温络玉说话的温壶酒时,开口问道: “温前辈,令侄一步跨入扶摇,此等天赋,放眼整个北离,怕是无出其右者!” “若风从师兄口中得知令侄未及弱冠,身为叔父,又是温家少主,不知您以后有何打算?” 众人听到萧若风这般问,大多已经猜出来他的用意,他此次前来怕不是要带彦钊去稷下学堂入学。 温壶酒眼睛转了转,沉吟片刻后道: “多谢小先生夸赞,舍侄生性顽劣,又跟我一样,自幼爱研究诸般剧毒之物,就算让他出去闯荡求学,我都怕他闯出篓子我温家没本事补~” 温壶酒一番话可谓滴水不漏,萧若风听完面上透出些尴尬。 未等萧若风开口,憋了半天的雷梦杀抢过话来: “岭南老字号温家用毒自然天下第一!但依我看,前辈侄儿如果习武,恐怕将来成就要远远高于用毒!” “他才不过十七岁就已经达到扶摇这般境界,若能得名师指点,假以时日,半步神游也不是妄想!” “而且,百里东君的潜力还不在他表哥温彦钊之下,若是将来这对兄弟一并成才,无论是百里侯府还是温家,都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雷梦杀说着分别向居主位的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身旁的温壶酒拱手施礼。 百里洛陈皱着眉头,沉吟不决,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我看,灼墨公子所言有理,但是老夫一生纵横,尸山血海踏出来的,只有这么一个独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让东君做个快乐逍遥之人!” “想来,我那个远在岭南的亲家,对他的嫡孙钊儿,估计跟我也是一般想法吧!” 百里洛陈说完脸上漾出些慈爱的笑容,看了看温壶酒。 温壶酒也对百里老侯爷微笑拱手道: “侯爷刚才所言甚是,我们家老爷子可是让钊儿在岭南待了十几年才勉强让他随我涉足江湖!” 温壶酒话锋一转,身子也转向萧若风和雷梦杀,带着着颇为自傲的笑: “如果钊儿要学武,我这个做叔叔的大逍遥境也配指点他一二!更何况他还有爷爷呢!东君也是一样,未必需要踏出这侯府,就可得高手指导……小先生,您觉得呢?” 最后一句话说完,温壶酒眼神盯着萧若风,压迫十足。 “前辈所言,若风深以为然,但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学堂李先生亲自指点呢?” 萧若风迎着温壶酒的目光,不卑不亢,一句话出口,满座皆惊! 北离境内,或者说天下之人,闻听李先生之名无不惊叹。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唯一敢称自己为谪世仙人、逍遥神游的天下第一高手——李长生! 席间半晌无话,还是雷梦杀打破了沉静: “学堂大考在即,侯爷,温前辈!不妨令温彦钊与百里东君跟我们一道去天启城,李先生可是还有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要收,两位少年都是天赋异禀的绝世之才……” 雷梦杀刚说到这,众人顿觉侯府西南一阵内力涌动,真气冲天! 而且这股内力颇为怪异,像是猛然找到突破的火山口一般,汹涌非常! 在座皆是习武之人,境界最低的也是自在地境之上,遑论大逍遥境的杀神百里洛陈和毒名昭彰的温壶酒! 但是主位的老侯爷不发话,谁也不敢妄动,此时百里洛陈也望向窗外,只是相隔二三里,又有屋舍树木阻挡,什么也看不到。 百里洛陈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儿子百里成风: “风儿,你带一队人马前去查看!若是有江湖高手比武过招也就算了,顺便找找东君,让他也早些回来!” 百里成风闻言立即起身:“遵命,孩儿这就出发!” 随后,面向萧若风和雷梦杀欠身拱手:“两位稍坐,我去去便回!” 百里成风回房换上平日里的一身甲胄,传唤手下一名百夫长,带了十几个破风骑兵奔城南而去。 …… 乾东城南,薄月山校场。 温彦钊怀里的百里东君脸上酡红一片,呼吸平稳。 他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百里东君经脉,发现只是内力一时间消耗一空,并无大碍。 “表哥,东君他怎么样?!” 叶鼎之也闪身到温彦钊面前,关切地问道。 “东君无碍,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刚刚那剑法几乎抽空了他的内力。” 温彦钊说着,一只手搂住瘫软的百里东君,另一只手将不染尘收进储物空间。 “表哥可否知道,当年西楚洛桑城破,正是东君爷爷百里老侯爷率万余破风军攻陷的!而城头之上,西楚剑仙就是恃此剑法,一人对抗九千破风军,力竭战死!” 叶鼎之声音郎朗,说完他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可名状的兴奋,随后接着道: “没想到,东君竟然成了这绝世剑法唯一的传人!今日得此一见实乃我辈剑客的幸运!” 温彦钊对西楚剑歌并无太大兴趣,他自知百里东君剑法乃是儒仙所传,但是当着叶鼎之也不能轻易言明。 “的确是一大幸事,但是眼前的问题是……东君又得扛着回去了!” 温彦钊搂着的百里东君已经睡得很熟,甚至响起了微微鼾声。 叶鼎之见状眼睛骨碌一转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表哥受累了,鼎之先行一步……”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率先跑了。 留下温彦钊单手搂着熟睡的百里东君在风中凌乱(?o?o)…… 叶鼎之刚跑出不到百步,面前突兀地出现两个面容狰狞的老者! 他们一个露着光头,一个身背法伦,两个人个子都较常人矮了许多,形容古怪非常。 叶鼎之瞬间止住脚步,右手握紧真武剑,警惕地打量着面前不足十丈的两人! “嚯!今天什么日子?这小子也是天生武脉!无天,你瞅瞅日头是不是从东边落下去的!” 满脸虬髯盘踞的无法狞笑着对一旁负手而立的光头无天笑道。 “哼!多一个更好!这下老宗主定能大功告成!无法,你别抢我头功了,这个后生让我来擒下!” 白眉光头无天说完手中内力汇聚,一圈深蓝透黑的真气颜色愈加深沉,出现在手掌中! 叶鼎之自然清楚,面前两人境界远在自己之上!他依稀听见两个在说什么“天生武脉”、“老宗主”之类的话。 见那个光头老者内力汇聚,自知势头不好,但身后温彦钊还搀扶着意识不清的百里东君,心里一横,硬着头皮右手内力顷刻灌注! “锵!” 真武剑应声出鞘,古朴剑身青锋凛凛,一股浩然正气随着剑身贯通三丈之外。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休想对东君和表哥不利!除非从我叶鼎之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51章 魔头难缠 夜色渐临,薄月山在最后一抹红霞的映照下透出嶙峋孤影。 叶鼎之脚下荒草足有两尺来高,面对两个大逍遥境的魔教老魔头,饶是他这等天才少年,也禁不住被对方真气外放,不断传来的威压所影响。 “小娃儿,难不成你还要跟我两个动手?有趣!有趣~” 白眉光头无天身影似乎与他的话音一并来到叶鼎之面前,叶鼎之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随后便被一掌打在胸前! “噗!” 一口鲜血从叶鼎之口中喷出,他的身体也被无天一掌打得倒飞出去…… 叶鼎之胸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涌间差点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好在早有防备,在如同鬼魅一掌打来的瞬间,手持真武剑略略抵挡了一下。 不然,搞不好胸骨会给他一掌拍个粉碎。 “鼎之!” 顶着微薄的的夜色,身后百步左右的温彦钊看到叶鼎之突然诡异地倒飞出去,惊呼出口。 随后他将沉醉不醒的百里东君轻轻放在不远处的一棵怀抱粗细的栎树边,半靠着树干。 暂时安顿好百里东君后,手腕抖动内力吞吐,从储物空间扯出承影握在手中,脚下真气流转,几个心跳间便飞掠到叶鼎之身边。 “无天!你别把他一掌打死了!死了的天生武脉可没什么用!” 无天身后,一身深蓝长袍的无法看戏似的,抛出这句话。 无天脸上闻言轻蔑一笑: “这小子有点意思,手里那把剑不同凡响,看着像是仙宫品的,而且他还用剑挡了一下我的掌力!不然,哼哼,就不是吐口血那么简单了!” 无法眼神锐利,已经看到一身白衣,手握长剑的温彦钊闪身到叶鼎之旁边一把将他扶住。 于是提醒无天道: “他还有帮手,你小心些!” 无天哪里会惧怕面前这毛头小子,自持大逍遥境的修为和几十年身厚内力,放眼江湖能被他瞧得上的,也没有几人! “无法你怎么人越老,胆越小?两个刚断奶的小子能奈我何?” 无天仰天一声长笑,笑声怪异,伴随笑声出口人也如同一阵狂风袭掠到温彦钊眼前不足一丈的距离! “毒啸百里!” 温彦钊单手将叶鼎之一把扯过,护在身后,随后猛然一掌对着迎面而来的无天打出! 紫黑色毒雾浓稠厚重,裹向无天整个身子! 温彦钊在叶鼎之被无天一掌打飞的时候就已经清楚来者不善,境界定然高出叶鼎之许多,不然怎么会刚打照面就一招秒杀实力已经持平九霄境的叶鼎之! 无天见温彦钊毒雾扑面而来,瞬间满脸惊骇,脚下疾速后撤,又连连拍出两掌,掌风如雷,才将毒雾打得消散。 “这小子是温家人!无天小心!” 身后不足三十步的无法惊呼一声,脚下几步踏出,瞬间来到无天身边。 “好个小毒物,差点着了他的道!” 无天脊梁一层白毛汗,刚刚温彦钊毒啸百里扑面而来一阵怪异非常的香味,而这异香过后又透出些腥恶难闻的臭味! 见多识广的无天自然知道,这是沾着立死的剧毒,所以刚刚几掌毫不吝惜内力,每一掌都有千钧之力。 “表哥,来人境界高出我许多,带上东君快走!我们不是他两人的对手” 叶鼎之运行内力检查了一下周身经脉,发现并无大碍,稳了稳心神急切地对将自己护在身前的温彦钊道。 “这个我自然清楚,刚刚一招毒掌看来被他以力破巧打散了,你没事吧?” 温彦钊眉头紧锁,自知百里东君刚刚西楚剑歌舞出,还是吸引了天外天势力的高手前来。 “看来很多因果冥冥中已经注定,好就好在只有他们两个看到西楚剑歌,为防不测今天只能杀掉他们,不然镇西侯府跟你我都要受牵连!” 话音出口,叶鼎之看到夜色下温彦钊眉眼依旧,但是目光中透出的杀伐冷冽却让人瘆得慌。 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心性,假以时日让他龙出大海,怕是要在天下掀起一场风波。 “正面硬撼我等恐怕联手也不是他两个的对手,现在带着沉睡不醒的东君,恐怕跑也跑不远了……” 叶鼎之此时心脉已经稳定,他一手拄着脸,喘息着对温彦钊说道。 温彦钊早有打算,面对两个大逍遥巅峰的魔头,正面硬撼就是取死之道,一身的毒药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不用担心,你带着东君先行一步,回到侯府叫我小叔前来帮我,切记不要回头,我很难把他两个都留下!” 叶鼎之瞳孔一紧,虽说现在的温彦钊境入扶摇,但是如此托大,是叶鼎之万万不会想到的。 “表哥,要走就一起走,我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对敌,叶鼎之活了快二十年,从来没做过一件窝囊事!” 一句话豪气干云,叶鼎之“锵”的一声,真武剑脱鞘入手,横剑在前。 “果然是我温彦钊的兄弟,好,那我二人就联手会一会这两个老东西!” 温彦钊也掣出承影,萧瑟夜风又起,吹拂着两个持剑少年青丝飞散,脚下荒草呜咽,头顶星辰初现。 无法无天须臾间便飞掠到温叶二人面前,无法历来谨慎,虽然境界修为与自身内力远在二人之上,但是忌惮温彦钊一身毒功,并未马上出手。 一旁的无天焦躁不安,扯着嗓子喊道: “怕他作甚,以你我的内力修为,就算中了温家小子的毒,也能以内力催动逼出体外?何足道哉?” 无法面无表情: “你太不了解温家人!” 温彦钊也是面无表情一般说道: “的确,你太不了解温家人!” 随着温彦钊话音落下,无法无天身前身后荒草连绵的地上诡异地蒸腾起阵阵白雾,白雾茫茫很快笼罩了数十丈范围! 无法无天鼻子微动,发现白雾竟然无色无味,虽然吸入体内,却未见任何中毒迹象。 但怕不测,也向后快速飞掠,可白雾似乎黏在身上一般,两人走到哪里,白雾便出现在哪里。 “嗯?” 无法无天疑惑间,温彦钊左手早已高高抛出一枚青色瓷瓶,右手承影剑发出一道剑气准确击碎空中的瓷瓶。 随着瓷瓶碎裂纷飞,一片淡蓝色粉末跟着剑气疾速飘至无法无天头顶之上。 “鼎之!走!” 温彦钊见白雾刚与蓝色粉末汇聚,一声疾呼,拉起叶鼎之双足灌注内力纵身向后跳去。 “嘭!” “嘭!” …… 那淡蓝色粉末与白色雾气刚刚相遇,便爆发出一阵爆鸣,白色雾气也瞬间变成苔痕般的绿色。 无法无天两人同时运起护体罡气,绝大部分毒雾被他二人深厚内力驱散,不然无孔不入的毒气早已深入五脏六腑。 无法无天各自对视,发现彼此瞳仁缓缓变成毒雾一般的绿色,耳鼻口中也渗出鲜血! “该死的温家小鬼!” 无天一声暴喝,自知中毒,无法面色骇然,双掌齐出,护体罡气冲散周围绿色毒雾,他枯瘦的右手一把抓住无天肥硕的身子,一提一抛,将无天抛出毒雾范围。 自己屏息凝神,护体罡气越发浑厚,自知虽然中毒,但还未深,凭借自己四十年深厚内力,强行逼出部分毒素。 “哕……” 无天呕出一大口淡绿色污秽,此刻身体周围的毒雾已经散尽。 他也收起魔功,调理内息。 “无法,你怎么样!” 十丈之外的无天并未受太大影响,只是眼睛中毒短时间失去视力。 “我没事!调理个把时辰便可无碍!只可惜让那两个小子跑了!” 无法盘坐于地,喘着粗气应道。 而此时的温彦钊提着叶鼎之早就回到百里东君倚靠的那棵栎树旁。 “东君,东君快醒醒!” 叶鼎之摇晃着百里东君的脑袋,可是百里东君呼吸平稳,睡眠质量着实让人感慨。 见百里东君毫无反应,叶鼎之面色焦急地问道: “表哥,你刚刚那团白雾能阻碍那两个怪物多久,他们追上来吗?” “这很难说,我的潇湘云雾吸入便会内力凝固,经脉俱断而死,他两个几十年的修为,而且跳出了我的下毒范围……” “难搞哦,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对我们温家如此忌惮,白雾才出就他们就噤若寒蝉,真是没意思!” 叶鼎之听他这么说,估计刚刚那团剧毒也无法彻底解决两个老魔头,心下一横,咬着牙道: “表哥,你快带东君回府搬救兵,我在此处也可抵挡一阵!” 温彦钊摇了摇头: “白白让你送死的事,我温彦钊是不可能做的!想把东君弄醒,他轻功三飞猫跑的很快,让他去搬救兵,我们在此抵挡!” 说完长袖一挥,一阵清凉拂过百里东君面庞,随后他眼皮抬了抬,露出一条缝隙,渐渐睁开了眼睛。 “表哥?云哥?我刚刚梦见师父把完整的西楚剑歌教给我了!” 百里东君说完在身边摸索起来,又大声叫到: “表哥,我不染尘呢?刚刚还在手里的!” 温彦钊一脸无奈: “百步之外有两个大逍遥境的魔头,你现在以最快速度回府,让你舅舅和父亲前来支援,我俩在此抵挡,不然等那两个老东西恢复功力,我们三个谁也走不了!” 百里东君惊愕失色道: “什么魔头?什么老东西!” 叶鼎之一把抓住百里东君,声音焦急:“闲话少说,听你表哥的,快走!” 百里东君见面前两人如此急切,也不多言,刚要施展轻功转身奔向镇西侯府。 两道形如鬼魅的身影倏而落地! 其中一个白眉光头脸上横肉垒起道道沟壑狞笑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 “踏破铁鞋,现在两个天生武脉都在面前!无法,我北阙复兴有望,老天佑之!” …… (最近身边阳了的人越来越多,各位读者平时戴好口罩,不要感染嗷!) (大橘有点不舒服,码字有点晚,本章多50%字数,作为回报!) (求催更好评打赏!爱你们!晚安!) 第52章 温家人,用毒很合理吧? 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形容怪异的无法无天,百里东君惊呼一声,随后脚下在空中连点,立即折返到温彦钊和叶鼎之身旁。 “来得好快!” 温彦钊面色凝重,自知刚刚的潇湘云雾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无法紧闭双眼,此刻视力尚未恢复,双目中隐隐渗出两行鲜血。但周身运起护体罡气,提防着温彦钊随时可能会施展的剧毒。 无天冷笑一声: “你且休息片刻,我来先把这个温家小毒物料理了再说!” 无法紧闭鲜血直流的双眼,厉声道: “别留手,先杀了那个下毒的温家人!我去看住百里家那小子!” 说完便身形闪动,一瞬之间便到三十步之外的百里东君面前。 无法双手悬在胸前,体内运起大小周天,调息内伤。 也不出手擒拿,也不发功,就这么老鹰捉小鸡一样,百里东君脚步跃向哪里,他便瞬间跟到哪里。 百里东君纵然学得家传轻功三飞燕,但面对这么个大逍遥的魔教尊使,实在是不够看的。 他与无法就这么调笑一般,在远处闪来闪去,他跑到哪,无法便闭着眼睛仅凭气息跟到哪! …… 无天见无法已然盯紧了百里东君,心中自然轻松了许多,不必担心漏掉一个天生武脉。 双臂横推,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力裹挟着脸上紫黑色真气瞬间奔温彦钊面门袭去!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 “横贯八方!” 温彦钊眼疾手快,见无天攻来,手中承影剑身一挺,右臂内力倾泻而出,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一招横贯八方承影带着磅礴剑气横斩向无天。 “小娃儿剑法虽是俊俏,可惜不中用!” 无天猖狂一笑,周身一阵涟漪乍现,护体罡气随着话音立即覆盖全身。 似一个半透明的紫黑色球体,将无天肥硕臃肿的身体罩得密不透风! 他笑意犹在,似乎觉得自己胜算在握。 双手虚影一闪,连连拍出两掌,将温彦钊刚刚横贯八方斩出的刚猛剑气打得消散无踪。 更令温彦钊和叶鼎之惊骇的是,他肥硕的身躯跟鬼魅般的速度完全不成正比。 温彦钊一套纵横剑法已然是以速度见长的古剑法,但总能被无天找到空档闪过杀招,还借机拍出几掌,偷袭温旁边的叶鼎之。 另一边,叶鼎之手中真武剑萦绕赤金色真气,犹如一条出海蛟龙。 无天偷袭而发的掌力并不能对他直接造成伤害。 其中的奥妙恐怕现在的叶鼎之还不甚明了,他还以为是温彦钊送他在把真武剑克制了无天的霸道真气。 原因无他,自幼跟随南诀第一高手雨生魔修习的魔仙剑法,本就是至阴至邪。 遇上无法无天蕴含邪力的掌风相撞,自然使出同源般奇妙地相融在一起,随后不声不响消融在空气中, 这让叶鼎之顿时精神大涨,手中真武剑频频挥出,配合温彦钊的纵横剑法短时间内竟然稍稍压制住了大逍遥境的无天! 三人的掌力与剑气在空中相撞,激的周围葱郁的树木叶子飒飒而落。 地面也被往来剑气划出道道沟壑,无天逐渐开始焦躁,他一生纵横江湖,罕逢敌手。 今天当着自己兄弟的面,竟然在两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子都没能讨到便宜。 这若是传回无相使耳朵里,他这个魔教尊使也该自断臂膊,羞愧而死了! “喝!” 无天内力疯狂涌进胸腔,一声饱含内力的暴喝像是在温叶二人耳边炸了一记响雷! 温彦钊还好,被他一声暴喝吼得心神一荡,耳朵流出血来,并无大碍 手中攻势一滞,只是剑招松懈了几个心跳的功夫。 可修为还处于自在地境的叶鼎之却被这一喝之威吼得胸中气血翻涌,喉头一甜鲜血瞬间喷出! “鼎之!你撤到一边,有余力就去帮东君脱身!这老东西交给我!” 温彦钊见叶鼎之受伤,脚下一纵,飞掠出十丈开外朝他喊出这句话 叶鼎之此时经脉已然受伤,刚想运起内力继续提剑来战,全身奇经八脉如同热油淌过一般剧痛难忍。 他只好作罢,身后的百里东君已经头上冷汗岑岑,被无法这个魔头追来追去。 “表哥小心,我现在周身经脉疼得厉害,怕是受了内伤,想帮东君也是有心无力!” 叶鼎之有些绝望地道,他只好原地盘腿坐下,真武剑斜插在身边开始调息疗伤。 大逍遥境修为的无天饶是有些看家的本事,刚刚那声暴喝乃是无天成名绝技——无常开路。 内力灌注胸腔,随后跟随呼吸瞬间发力,饱蘸真气的音波能在极短时间震碎普通人的心脉内脏。 即便是自在地境的高手,也会顷刻经脉受损,造成短时间无法恢复的内伤。 这招的意图不在伤人,而在扰乱对手招式,给无天下一步的反攻创造机会。 可他太低估温家小毒物的道行了…… “咻!” 温彦钊旋即从储物空间掏出一瓶炽焰烈阳散凌空抛洒向无天,随后空着的左手捻起剑诀。 一道宽逾三尺的剑气横推而去,如同风吹碎金一般的剧毒药粉正好被剑气推得无天满身,不过被护体罡气阻拦。 “爆!” 温彦钊跟着一声暴喝挤出喉咙,碎金药粉刚遇空气便剧烈爆炸燃烧起来。 无天眼前好似怼脸放了一阵烟花,视野里金白一片,爆裂声音也是不绝于耳。 那赤焰烈阳散乃是他穿越后根据原本火药配方,辅以温家独有的一种以硝石硫磺喂养长大的剧毒甲虫——炽焰独角仙。 这虫子凶猛异常,每当遇到猎物便会在排泄粪便,粪便一遇到流动空气便会剧烈燃烧。 散发的烟雾也含有剧毒,一般虫蚁沾到便死,纵然是人,也会让鼻腔灼烧、气管寸裂。 猎物被烟雾毒杀后,炽焰独角仙也便可以抱着尸体大快朵颐。 若不及时将毒排出体外,半盏茶的功夫便会要人性命! 只是这东西实在难以保存,温彦钊每次只会调配一两瓶用以不时之需! 好在今天是用上了,无天护体罡气一阵水波颤动,爆炸之威自然只是隔靴搔痒。 连温彦钊扶摇境斩出的凛冽剑气都不能破防的罡气,仅凭一瓶烈性毒药就想破开?无疑痴人说梦。 “咳咳咳……” 燃烧后的剧毒烟雾还是有极少的一部分钻入了无天的鼻腔之中,他不禁咽喉一阵剧烈的咳嗽。 咽喉里如吞炭火般火辣剧痛,跟着呼吸便开始有些不畅…… 趁着无天中毒的间隙,温彦钊手中承影抛出,双手捻起剑诀,无上剑道御剑飞行,在无天周身须臾间斩出数十剑! 承影剑锋芒虽盛,剑气也不可谓不强,但面对无天周身无死角环绕的尺余厚护体罡气,也是无可奈何。 每一剑斩出,都仅仅能砍入三寸,这让温彦钊不禁骇然,不过是一个修为的距离,但打起来却有云泥之别! 面对如此强悍的无天,温彦钊有些心慌,上次面对成余,那是明知对方只是出手教训,且不会下杀手的前提。 今日这魔教四大尊使之二的无法无天,本身就是奔着天生武脉的百里东君而来。 遇到阻碍,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杀之后快,此时纵横剑法除了百步飞剑,皆未奏效。 而无名的无上剑道·无形道所激发出的无形剑气,恐怕很难破开连自己用承影硬斩硬削都奈何不了的护体罡气。 面对修为内力远高于自己的无天,威力恐怕也不会太乐观。 无天此时也不好受,中了炽焰烈阳散的喉咙咳嗽不止,鼻腔也像灌了铁汁般灼热燥痛。 最令他害怕的是,现在视野一片花白,刚刚的爆炸有烟无伤,只是眼睛被晃得短暂失去了视觉。 “好个温家毒物,武功一般,只晓得这等下三滥用毒的本事!” “有本事跟你爷爷正面拼招!” …… 无天生怕温彦钊此时出手偷袭自己,内力源源不断在周身汇聚,护体罡气仍旧维持刚刚的状态。 同时体内经脉运行,开始将刚刚吸入的极少量剧毒开始向体外排出。 “我就不信破不了你的罡气!” 温彦钊语气森冷,以无上剑道御剑凌空的承影剑以一化十,温彦钊身后空中显出十把无形剑影…… “去!” 十道无形剑影划破空气,在空中激荡起阵阵音爆刺向无天! 每把剑影撞击之后,护体罡气都是涟漪起伏,随后恢复正常。 “铿!” “铿!” …… 随着前面九道由真气化出的剑影消散后,最后一道承影实体直直刺在无天面前仍旧尺余厚的罡气之上! 有质无形承影剑刃如同破土幼苗,一分一寸挤进有形无质的护体罡气内! 无天猖狂大笑: “就凭你?小娃儿,年纪轻轻便入扶摇境也算个天才,可老夫饶是高出你一境!” “你的剑招我不曾在江湖上见过,让尊师来恐怕才有资格跟我一战!” 温彦钊双手仍旧不断释放内力,勾了勾嘴角冷笑道: “是吗?” “老登,那你再试试这个!” 护体罡气已被承影刺进了一半,但势头依然衰减,温彦钊右手松开剑诀,内力一吐凭空抽出放在储物空间的不染尘! 长剑出鞘,莲香漫漫。 温彦钊将全部内力灌于右臂之上,不染尘悬浮在掌中直指无天! “百步飞剑!” …… (来了来了!久等啦各位读者大大!) (以后一定好好存稿!爱你们,别忘了催更打赏关注!) 第53章 紫白现身,陷入绝境? 不染尘青莲剑柄虚虚浮在温彦钊手中,温彦钊衣袖被催动的真气鼓动的猎猎作响! 百步飞剑一声清啸,叶鼎之抬头望去,青莲剑柄化作一道激射流星,相隔四五十步,依旧能感受到剑上积蓄的剑势! 无天心头一紧,迎面飞来的不染尘剑刃未至,剑气已然森寒彻骨! 透过无形罡气,无天依然能感受到不染尘上散发着青莲幽香。 “砰!!” 承影剑刺出的薄弱位置,被温彦钊全力一击掷出的百步飞剑不染尘一击即破! 不染尘威势不减,又贯通了远在百步之外的一棵胸径四尺以上的槐树才堪堪止住剑势。 无天胸口一凉,猛地睁开了依然没有完全恢复视觉的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远处正看向自己的温彦钊。 “你……这不可能!” 刚刚那抹青莲幽香透体而过,幽香之外还有一股如膻如腥的怪味。 无天俯身看去,胸口中央碗口大的血窟窿开始喷出鲜血。 “哈哈哈哈哈……” “温家小毒物,你以为凭借这样的伤就能要了我的命?” 无天双手在身上疾速连点,几处大穴一封,流血瞬间止住。 随后从袖口摸出个金灿灿的寸许长短的葫芦,拔开红绸塞子,倾倒在手里。 一颗鱼眼大小的嫣红药丸滚在手里…… “别费劲了乡巴佬,你是不是老糊涂忘了小爷姓温!叫你同行的那个老侏儒给你准备棺材吧!” 温彦钊见无天还在垂死挣扎,冷笑着嘲弄了一句。 双手内力同时一吐,远处承影和不染尘同时破风飞回手中! 无天闻言也不理会,刚要把手中的北境疗伤神药朱龙血竭丹吞入口中,顿觉周身开始如坠阿鼻般痛苦万分。 自伤口处开始,内力流动的每处经脉都像钻进了虫蚁噬嗑,耳朵里原本温彦钊的话音也开始怪异,像是春天发情的牛蛙。 还未完全恢复视觉的双眼色彩斑斓,奇彩旖旎…… “小子,你太卑鄙了,剑上喂毒!好烈的毒性,这是什么毒……” 无天用尽力气从牙缝里生生挤出这句话! “温家人不用毒,难道一直跟你比武?” “剑上喂的是一嗅忘忧,温壶酒出品!本来是我自己留着喝的,今天你运气好,赏你了!” 温彦钊脚下何其之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到了无天面前。 他戏谑的声音刚出口,无天身形便晃了晃,嘴张着气若游丝地说了两个字: “好!毒!” 金葫芦落进了两尺余高的荒草里,接着无天肥硕的身躯仰面倒去,死鱼一般的眼球瞳仁渐渐扩散开去…… 温彦钊看着把荒草压出个“大”字的无天尸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跟温家人斗,指定没有你好果子吃!可惜了小叔的毒~” …… 【系统:恭喜宿主灭杀大逍遥境魔教尊使一人,获得名望8000】 温彦钊脑海中响起系统空灵死板的提示音,杀了个老魔头,就这? 他自觉亏得很,也没多话,手中不染尘依旧收入储物空间。 刚刚与无天一战,自身内力耗损严重,此刻必须趁着无法那老东西的内伤未愈,赶紧带着叶百两表弟逃回侯府。 思虑间,脚下连点,身形一闪来到依旧企图逃脱无法堵截的百里东君身边。 承影剑连连挥出,逼退了无法身形状,接着左手扣住百里东君肩膀,向后飞掠而去! 温彦钊与百里东君刚刚站稳身形,一对青年男子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 “尊使!” 温彦钊循声望去,一紫一白两道身影,悄然落在刚刚倒下的无天尸身旁边。 此二人正是刚刚赶到的紫衣侯紫雨寂和白发仙莫棋宣。 他们本来与无法无天相距不远,本应该一前一后截杀温彦钊三人。 可紫白两护法在途径镇西侯府外围时,看到了护卫北离皇室的御林军。 两人顿生疑惑,商量之下,决定探查一番。 毕竟自天外天来此千里迢迢,能获取一些北离萧家皇室的情报,也算不亏。 想着小小一个乾东城除了毒菩萨温壶酒,能与无法无天二尊使对垒的再无第二人。 两人便在镇西侯府周围,查探了一番。直到看见琅琊王萧若风的座驾,才知道镇西侯府真的来了个北离皇子。 等二人从镇西侯府再赶到两三里外的薄月山校场荒地时,远远便看到了仰面倒下的无天。 “紫雨寂、莫棋宣!无天他怎么了?” 被温彦钊承影逼退的无法冷声问道,他听见紫白二人惊呼无天名字,心下自觉不妙。 “无天尊使,他……他死了!” 紫雨寂手指探了探无天流着黑紫污血的鼻孔,颤声应了句。 “什么!” 无法惊怒不已,无天虽说与他相比,内力稍逊一分,但二人都是大逍遥境的实力。 对阵两个后生晚辈,就算不能速胜,也不至于殒命于此。 “无天尊使是胸口中了一剑,但是要他性命的却是剧毒……” 莫棋宣长剑陡然出手,借着剑影反射出无天张嘴瞪眼的骇人惨状。 “好好好,又是温家人!上次陈长老也是死在这温家小鬼手里!” “看来今天的血债要用这温家小子的血来偿!” 无法声音凄厉,本就怪异的身形加上毒血淋漓的双眼,与地府索命的小鬼颇有几分神似。 温彦钊听到这话,心中戾气顿生,开口骂道: “两个老不死的怪物,自持修为高过我们兄弟三人,掳人未成把自己搭进去了,笑死小爷了! “现在反倒要我偿命,好好好,我去你的血债血偿!” 骂声传到无法耳朵里,温彦钊细若游丝的毒啸百里也随着骂声一并赶到。 “雕虫小技!” 无法顿时睁开眼睛,双掌同时拍出,那根蛛丝粗细的毒雾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温彦钊刚刚借着骂声的偷袭被这老魔头识破了,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调息和运功,他体内毒素已经清除一空。 眼睑里还带着惨绿的毒血没完全流出,就这么死死盯着三四十步之外的温彦钊。 夜色愈加浓郁,一阵腥风飘过,被温彦钊施毒的那些地方,荒草成片枯萎。 刚刚不染尘百步飞剑那一瞬掠过的地面也变成了死亡之路。 “小子,料你也是插翅难逃,跟无天一战可还有内力再战?” 无法狂笑阵阵,他已然感觉到温彦钊气势减弱,已然不是开始那般凌厉傲人。 温彦钊当然有些心虚,叶鼎之此刻在十步之外运功疗伤,短时间没有再战之力。 身后的小百里刚刚施展过西楚剑歌,也是内力空虚。 而自己的情况也好不了太多,跟无天拼斗过程中内力耗损过巨,现在从尾椎骨,一阵阵空乏泛上后脑。 面前的无法纵然没有全盛之势,但就算一半功力,再加上紫白两个地境巅峰的护法,也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应付得了。 月色升起,温彦钊手中承影剑身隐去。 三二里外鹧鸪声声,树下蛙鸣阵阵,如果不是薄月山下这场血斗,今夜依旧如故,静谧安然。 “东君,带上鼎之现在就走!一步也别停!面前三人我还能拦得他们一时半刻!” 温彦钊笑容惨然,回身对百里东君道。 “表哥,你……我百里东君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你不走,我也不会走!” 百里东君目光炯炯,眼里再无半点稚气,此刻像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身形如百里洛陈一般伟岸。 十步之外,叶鼎之手拄真武长剑,声音沉静: “我兄弟三人各自仗剑,害怕了对面三个怪物不成?表哥,叶鼎之十岁便经过生死,此刻又有何惧?” 温彦钊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两位,还没到大结局呢,我多少也是个扶摇境的高手,你们俩一个时灵时不灵,一个现在无法运功……” “这种话留着最后一集再说,再不走我给你俩每个人吃十颗冰凝扶神丸!!!” 百里东君刚听见“冰凝扶神丸”这五个字,再不迟疑,脚下飞燕争鸣。 瞬间来到叶鼎之身边,左手抄起真武剑,右手架住叶鼎之。 丢下一句:“谁爱吃谁吃!我走了表哥,后院柴房见!” 温彦钊:“还是这东西好使……其实我已经没了,骗你的!” 百里东君眨眼跑出五六十步,无法身形如鬼似魅,刚要追击,被温彦钊一蓬藏蓝色毒雾拦住去路。 随后承影剑挥出,无上剑道·无形道又起,百十把虚影剑气同时轰向无法和紫白三人! “你们的对手,是我温彦钊!” 温彦钊双手拄着有质无形的承影,勾着一抹笑看着眼前三人道。 (久等啦!!!!!!) (各位,求三连!) 第54章 看穿一切的小先生 乾东城,镇西侯府。 两旁的香烛火焰跳动,烧得蜡油如水,滴落下来被凉风一吹,转瞬间从透明变成乳白色。 这场晚宴进行到此刻,早已是残羹冷炙,酒淡如水。 除了雷梦杀,在座的诸位都吃得心不在焉。 桌前坐着的无不是修为有成的习武之人,窗外西南侧传来的阵阵真气激荡,远要比桌子上的珍馐美馔有吸引力的多。 温壶酒忧心忡忡,左边侄子右边外甥,一样心疼,一样宠爱,生怕两个崽子出了闪失; 百里洛陈脸上皱纹拧得比老树上的刀痕都重,若不是北离皇子琅琊王萧若风在此,早就领着千人骑兵队,冲出侯府寻找宝贝孙子去了; 百里成风一场晚宴战战兢兢,怕爹教训怕媳妇埋怨怕儿子告状,夹进嘴里鲜笋片都不敢大力咀嚼,生怕漏出一点声音惹得祖宗们不高兴; 温珞玉虽然顾得大局,酒宴上热情款款,但内心忧虑儿子,眉头微蹙时不时瞟一眼自己丈夫; 萧若风脸上纵然波澜不兴,但心中却已猜到外面的风波定与温彦钊和百里东君有关,最让他棘手的,是父皇口语中那个叶姓少年…… 只有雷梦杀,虽说吃相并不粗俗,但架不住手指翻飞,筷上生花,一圈酒敬完便不再动杯,远交近攻,满桌的佳肴雨露均沾…… 百里洛陈看到此刻的雷梦杀,有几分饭桌上自己孙子的影子,皱纹稍稍舒展几分,心里暗忖: ‘雷家堡这孩子,看来是真饿了!’ 半晌后,终于发现貌似只有自己在大快朵颐的雷梦杀,手上伸出的筷子一滞,终于落在了白玉筷枕头上。 他余光左右一扫,发现大家各有心事,许久没有动筷,便轻轻挪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萧若风: “老七……他们怎么都不吃饭了?” 萧若风眉毛一压,眼神嫌弃,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 “早知道路上不带你来了……” 百里洛陈居中端坐,早看到了萧若风与雷梦杀的窃窃私语,笑容和蔼: “两位公子可还满意?我府上庖厨自然比不得天启城中名厨,更遑论宫中御厨,招待不周之处,两位公子请多包涵!” 萧若风闻言起身施礼,镇西侯百里洛陈本就是他叔伯长辈,自然恭敬有加,端起酒杯道: “老侯爷言重了,若风与二师兄感谢侯府盛情款待,此时天色已晚,就请若风敬老侯爷一杯聊表谢意!” 说完,抬起靴子踩了踩雷梦杀脚尖,雷梦杀慌忙会意,也端起酒杯: “感谢老侯爷盛情款待,府上庖厨手艺比我们雷家堡可强上许多!” 百里洛陈出身草莽,军功卓着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自然厌恶繁文缛节。 萧若风知书达礼,虽然儒雅非凡,却不是酸腐陈儒的做派; 雷梦杀一身江湖做派,毫不做作颇得老侯爷青睐。 百里洛陈抚须一笑,也端起酒杯: “不嫌弃寒舍就行,两位公子也来了小半日了,今天咱们就喝到这,早些休息。待明天我那小孙儿回来再摆上一桌大的,我还是喜欢你们少年意气,合我的胃口!” …… 宴毕,侯府下人引着两位公子到客房歇息,百里父子家人与温壶酒恭送两人离开后,老侯爷再也坐不住了。 “风儿,他舅舅,你二人即刻出发,带上人马快去城南看看是不是东君和钊儿他们!” 百里成风与温壶酒对望一眼,俯身拱手后便出门准备去了。 席间只剩下公公与儿媳,百里洛陈揪心道: “好儿媳,你也早些休息,不必担心东君,他是我百里洛陈的孙子,明日天一亮我就派人把他送到你眼前。” 温珞玉闻声欠身施礼: “爹爹奔波几日也该早点歇息了,珞玉知道您的脾气!” 丫鬟们等老侯爷和世子妃各自回房后,身影忙碌,纷纷撤下杯盘酒盏,缺了百里东君的侯府又是一片沉寂。 回到客房的萧若风刚要换衣洗漱,房门“吱嘎”一声被人蹑手蹑脚地推开。 “风风,你睡了没?是我, 二师兄!” 萧若风头也不抬,便知道是雷梦杀那个家伙。 “二师兄你不去睡觉,来我这里作甚!” 萧若风坐到房中八仙桌旁,嘴上拒人千里,手中却拿起两只茶杯。 雷梦杀身形一转,进了屋中,旋即关好门,大喇喇地坐到萧若风旁边: “我说老七,今晚可太奇怪了,你有没有感觉到侯府外那场拼杀,不像是一般手段!” 一只精致的紫砂茶杯递到雷梦杀面前,茶香沁透心扉,如兰似麝,引得雷梦杀鼻子微动嗅了嗅。 萧若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话音沉静:“乾东城看来今晚之后可就不太平了,我们看上了的三个人,也被其他人盯上了!” 雷梦杀把茶杯放桌子上,抹了把嘴:“不会吧,他们怎么敢在镇西侯百里杀神眼皮子底下绑他孙子?” “这不是背着粪篓满街窜——找死吗?” “老七,你觉得这次出手还会是那两个长发美男吗?” 萧若风听到雷梦杀刚刚的俏皮话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你觉得那二位有几个脑袋够温彦钊砍的?从柴桑城回来你同我说过,温彦钊跨境入扶摇,一剑斩杀九霄魔教长老,那两个护法有几分本事?” 雷梦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开口问道: “还有高手?但我想不通百里洛陈为何在宴席上一副稳坐泰山的模样,难道他不担心宝贝孙子吗?” “这不符合常理,百里洛陈出了名的宠爱百里东君,要是我早就带队杀过去了!” 萧若风端着茶杯,在鼻尖轻嗅茶香,眯着眼睛道: “这才是镇西侯所为,当着北离皇子的面肆意调动军队为己所用?这破风军难道真姓了百里不成?” “他百里洛陈固然军功等身,劳苦功高,可别忘了北离始终姓萧,就算我不当回事,他百里洛陈也会掂量掂量。” “别忘了,我是奉上谕而来,二师兄你怎么年纪越来越大,心性越来越不成熟了?” 萧若风一番话,说得雷梦杀语塞,张了半天嘴,最后问了句: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吗?什么都没法做?” 萧若风接着又给雷梦杀续了一杯茶,放下茶壶盯着雷梦杀语气坚定: “皇命完成后,还有先生的嘱托!但今晚就算整个乾东城翻了天,我们也只能乖乖睡觉。” “喝完这杯玉兰透骨,你就回去!” 雷梦杀翻了翻眼睛,瘪着嘴嘀咕了一句: “回去就回去!” 雷梦杀拱了拱手:“老七早点睡,夜安!” 片刻后,萧若风和雷梦杀房中烛火倏地灭了,侯府也归于宁静。 但温彦钊却陷入鏖战,叫苦不迭。 …… 第55章 叶百闯入儒仙境,彦钊以毒证道 薄月山,城南校场。 见百里东君携着叶鼎之奔出百步之外,稍稍放下心来。 面前无法与紫白两护法,被自己刚刚那一把藏蓝色的穿肠斑鳌粉逼退一边,不敢妄动。 无法已经见识过了温彦钊剧毒的厉害,自然小心的紧,双臂一展,北境邪功紫黑真气陡然出现。 “莫棋宣,紫雨寂!你们不要管我,去抓那两个天生武脉,前面这个温家小子交给我!” 无法嘶哑着低吼道,眼睛也恢复了大半,死死盯着温彦钊。 紫白两人对望一眼,道了声“遵命”,脚下御风展开轻功便从侧面追了上去。 “想走?” 温彦钊手捻无上剑道第二层无情道剑诀,两道寒意逼人的剑气骤然射出! 无名所修的无上剑道共有四层,这第二层无情道剑气与用剑者本人心境有莫大关系。 有情者,勿用无情剑。无情剑气也会因为施剑者内心情感充沛威力大减。 而此时的温彦钊一心保全表弟与叶鼎之,见紫白二人飞掠而去,自然杀心顿起。 所发无情剑气随着心境变化愈加森寒透骨,剑气何其之迅,两人刚飞出不到五十步便被赶上! 紫白二人一人持剑,一人挥扇,他俩早见识过境入扶摇温彦钊的实力,不敢松懈运足内力与之相抗。 “铿!” “铿!” 一剑一扇俱被森寒剑气冻了个实在,寒气顺着兵刃攀向二人手臂。 莫棋宣在柴桑城并未见过温彦钊这一招,脸色骇然,右臂真气迸发震碎寒冰,弃了手中长剑翻身向后躲去! 紫雨寂同样惊骇,也是真气护体,只是折扇短些,手掌也被寒冰裹住大半。 一阵透骨彻寒从手上袭来,紫雨寂大惊之下左手内力吐出,一掌打向自己右手! “啪!” 右手冰花飞溅,紫雨抽回冻得青紫的手掌,回身飘落到莫棋宣身边。 “雨寂,你的手!” 莫棋宣惊呼一声,见紫雨寂也退到自己身边,赶忙出掌对准紫雨寂右肩真气不断传输进他的体内。 “我没事,姓温的小子何时学得这么阴寒的武功?” 另一边,在温彦钊剑气与紫白二人兵刃相撞的同时,无法也两手变招,身形跃至空中,邪功磅礴而发! 风吹过境,黑云遮月,更衬得凌空而立的无法恐怖诡异。 那两团紫黑浓稠的邪功顷刻脱手,流星坠地一般砸向温彦钊,温彦钊自知躲避已来不及。 手中承影举剑在胸,剑影围着自身形成一圈透明剑阵! “看你还剩几成内力敢接我这一招!” 无法狂笑着,似乎觉得温彦钊的无形剑阵不堪一击。 “嘭!” 无法笑声未绝,两团邪功将无形剑阵击得粉碎,瞬间面前一阵光华闪过! “嗯?” 原本以为立时毙命的温彦钊却如遁入风中一般,消失在刚刚爆炸的光华里。 “这不可能!” 无法自信自己一直盯着温彦钊,他不可能在如此短的距离内纵身逃脱,除非他身负“缩地成寸”这般传说中的到家法术! 就算被自己邪功一击轰碎,但地上只是荒草一片,并未身躯残骸…… 远在五六十步之外的紫白两护法闻声,拾起兵刃飞掠过来。 “紫白,你两个可见到那个小子身影?” 紫雨寂与莫棋宣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尊使都没看到,我等修为低微,更是不可能看到了!” 天上一片破絮般的黑云,将月色遮盖的严严实实。 光不可见,影只存形,利器神兵,是谓承影! 就在无法邪功脱手的瞬间,温彦钊剑阵为饵骗过无法,随后意念一动,首次触发承影的主动技能——隐介藏形! 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千钧一发,温彦钊在剑阵爆裂之际闪过了无法的致命攻击。 早在他以无情剑气封住紫白二人兵刃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那片悠悠飘来的黑云。 恰好无法邪功袭来之时,月光也一并遮盖,这才有了发动隐介藏形技能的条件。 温彦钊此时正拄着承影,在无法右前方不足十步的地方大口喘息,好在风声吹着荒草,隐去了部分温彦钊的喘息之声。 “刚刚情势危急,没机会用毒,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温彦钊心中暗道。 暂时安全的温彦钊抬头看了眼天上遮月黑云,云随风动,几个呼吸之后月光撒下自己依然要暴露。 而且自己此刻也快要油尽灯枯了,内力几乎枯竭,好在毒药倒是有的是…… 温彦钊暗自感慨自己从温家出发时带了满满一大包裹的剧毒,不然面对这等跨境界的强敌,还真不够用。 境界修为越强,一般毒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强如李长生,面对天下最毒的唐门和温壶酒,不也是泰然处之,视若无物嘛。 思绪间,温彦钊脚下不停,瞬间绕到无法和紫白三人身后,手中摸出一包海纸密密包裹的非叶非花。 这本是岭南采集的三种奇毒之草,九种剧毒之花调配而成。 中毒之人先是迷醉,眼前花团锦簇,绿草如茵,美不自胜。 而后五脏干瘪,经脉枯竭,只要剧毒入体,不消两个心跳便一命呜呼。 好在死后中毒之人的尸首不会腐烂,而是慢慢长出这一十二种花草,像个人型花盆一般,煞是好看。 传说,原本配方只有一草六花,是姑姑温珞玉年轻时开发的。 后来温彦钊觉得不够实用,毒性稍弱,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五味毒性和致幻更烈的花草。 黑云散去,暗月复明。 温彦钊身影乍现的同时,这一手的非叶非花也随之洒向背对自己的无法、紫白三人! 可无法如同脑后长眼,双臂一挥身后罡气顿生,将温彦钊融汇真气激射而来的毒粉悉数弹开! 温彦钊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后手中承影挥出一道剑气用作掩护,自己身形一顿向后掠去…… 无法自然功力深厚,可紫雨寂与莫棋宣就没那么幸运了。 非叶非花洒了满身,一阵芳草鲜美的清香裹住二人,还没回过神来,无法两手同时出掌。 掌风过处,非叶非花的毒粉被吹散大半。 可两人无防备之下,还是着了温彦钊的道。 顷刻间,眼前飞花落叶,落英缤纷,似乎坠入了江南三月春色迷醉非常…… 无法见二人中毒,心中焦急,但又不肯放过温彦钊,怒极一声长啸,一击极其刚猛的北境邪功跟随手掌拍了出去! 这一掌之下,包含无法几乎周身半数的内力,掌风裹挟风雷之势,袭向温彦钊逃遁的后心! “砰!” 一声闷哼,口中鲜血狂喷,温彦钊踉跄着奔出几步还是倒在了地上。 无法见温彦钊中招倒下后,将还沉浸在剧毒幻境中伸手摘花抚叶的紫白二人一把扯过,手指如电。 封住二人内力流动的几处命门穴道,随后双手真气涌动,抵住两人胸口膻中穴开始运功逼毒! …… 百里东君扶着虚弱的叶鼎之,终于快奔到乾东城侯府外不足百步的位置,仍然不见温彦钊赶上来。 几乎急的透出哭腔: “云哥,表哥他不会……” 叶鼎之面色苍白,被无天一招偷袭经脉受损,现在稍稍恢复了些,虚弱地安慰道: “表哥他一身剧毒,剑法通神,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会跟上!” 百里东君心中惴惴难安,又带着叶鼎之走了几步,眼看着就来到了那处奇门遁甲掩盖的入口。 心下焦急如焚,回身望了望身后依然不见温彦钊身影。 便心一横,带着叶鼎之脚下一纵,透过浓浓云雾,闯进了桃花深处! 叶鼎之一惊,眼眸中瞬间都是粉红漫天的桃花。 月色之下,桃花纷纷,古琴悠扬,似是未经秦汉的桃花源! 还在沉醉间,突然有人远远一句话传来: “东君?你怎么带人来了!” 这声音如清泉流响、悠远绵长,从音色来看是个中年男子,话语里甚是惊奇。 “师傅!求你救救我表哥和云哥吧!” 百里东君拉着叶鼎之朝前跑了几步,绕过一棵如篷如盖的参天古树,终于看见了刚刚说话之人。 树下端坐着个长发如雪如瀑看不出年龄的男子,一副谪世仙人的风骨让叶鼎之目光久久难以挪开。 他盘坐于地,以花瓣为席,一只手虚按在面前几案的七弦古琴上,原来刚刚的琴声就是这男子所弹。 他转过头来,看着百里东君和叶鼎之,面容虽有岁月痕迹,但依旧遮盖不住一身出尘脱俗的气质。 如同天上降文曲,果真人间儒家仙! “东君,你又惹什么祸了?来我这躲避吗,我曾与你说过,不要带陌生人来……” 儒仙开口,但语气并无责怪,极是和蔼问道。 “师父,我表哥被天外天几个魔头困住了,东君求求你快去救他!” 百里东君放下叶鼎之和手中真武剑,扑倒在地上跪求起来。 儒仙见他这般焦急,站起身来,翩然而至,轻轻扶起百里东君,手指拭去泪痕。 又扫了一眼半躺在地上的叶鼎之,安慰道: “北境天外之人?他们来此作甚?” “东君莫慌,有师父在此什么魔头都奈何不了你!” 百里东君闻言抓住儒仙手臂: “从这向南不足二里,表哥就在那与一个叫无法的人拼杀在一起,他还有两个帮手!” 儒仙闻言脸上依旧不急不躁,拉着百里东君道: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东君带路,师父去救你的表哥回来。” …… (晚上继续加更一章!) (求好评打赏!码字码的头痛,儒仙终于出现啦!) 第56章 儒仙出世 百里东君听师傅竟然毫不犹豫答应了自己,突然想起师傅曾经说过。 他的身份不可泄露,否则会招致灾祸。 便抬头开口问道:“师父,您就这么出去的话……” 儒仙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道: “东君果然是好孩子,不过这点无须担心,为师早已算到会有此劫,你的表哥也不是凡人,或许他的出现会给为师的处境带来转机。” 听到儒仙如此淡定,百里东君心里安稳了些,转过身对着一边的叶鼎之道: “云哥,你在此处不要远去,这里很安全,除了我跟师傅,没人能进得来!” 叶鼎之自从进了这桃源秘境,见到儒仙此等人物,也看出了他定是一位隐居在此的世外高人。 于是对百里东君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我的伤不重,休息一段时间经脉便会痊愈,快跟你师父去救表哥!” 百里东君深深的看了一眼叶鼎之,脚下轻功三飞燕踏空而去。 儒仙单手一招,桃花花瓣汇聚在身前,随后幻化出一把四尺长短的青铜古剑。 古尘伸手握住长剑,转身而去,犹如仙人踏云一般跟着百里东君一并出了桃源秘境。 此处距离镇西侯府不足百步之遥,儒仙精通儒释道三教,奇门遁甲、周易术数皆是他的不传绝技。 自从西楚国破,剑仙古莫战死后,他凭借自己药酒吊着一口气悄悄跟随百里洛陈破风大军一路回到了乾东城。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隐于攻灭西楚的镇西侯百里洛陈卧榻之侧,恐怕天下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古尘所在。 百里东君内力在薄月山校场施展完一套西楚剑歌后,内力收放还不熟练,一下子被抽空了内力。 又带着叶鼎之一路疾奔回到桃源秘境,早已无半点力气。 出了桃源秘境,在空中踏出不到三十几步顿觉脚下一软,自空中跌了下去…… 古尘见他身形萎靡,脚下风声一响,闪到百里东君身边,单手一抄将他揽住。 随后就这么提着百里东君一路向西南而去! …… 镇西侯府门外已经集结了三二十个一身甲胄,执枪在手的破风军。 百里成风腰挎长剑,骑着一匹枣红骏马,温壶酒在旁边也骑马跟着。 一声号令,便向宴席间众人感觉到真气激荡的西南方向奔去。 走不多远,便见到一袭白衣的古尘拎着百里东君虚步踏空,向南飞去。 百里成风一勒缰绳,控住胯下骏马,右手握拳向后一举。 身后的破风骑兵同时勒马,百里成风压低声音对旁边也停下马蹄的温壶酒道: “舅爷,你可看清那人手中拎着的可是东君?” 温壶酒满脸凝重: “不错,正是东君!以他的轻功来看,此人境界远在你我之上!” 百里成风深以为然,一手按住长剑急切地道: “那我们现在赶紧去追,以你我之力,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回东君!” 温壶酒闻言抬手制止: “你可曾知道,东君早已一身内力,而且他只有在酒醉时才会显现出来……” “他一身睥睨天下的酿酒本领又是跟谁学的,你这个做爹爹的一点也不清楚吗?” 百里成风听温壶酒这么说,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随后思索片刻说道: “不怕舅爷笑话,东君八岁那年开始,便对酿酒情有独衷,我与他娘亲都希望东君认真习武。” “远近闻名的大师名宿也找了不下十人,这你都知道,但是后来也不知道跟哪个高人学得一身酿酒的绝技!” “乾东城虽不大,但也是个数十万人的城池,全城百十家酒肆客栈,单论酿酒而言,无一人能出东君之右!” 温壶酒点头称是,随后眉峰一挑: “定然有世外高人从旁指导,否则他这一身不弱于金刚凡境的功力和酿酒绝技如何得来?” 百里成风眼神陡然亮起,惊诧道:“舅爷所言,莫非是说刚刚那人是……” 温壶酒随手从腰间扯出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道: “没错,刚刚那个白衣人我估摸很有可能就是指导东君的师父,我们无需多虑跟上去就好!” “让你们侯府的骑兵回去休息吧,那人真若跟我们动起手来,这些二三品的武夫就算去了也是送死!” 百里成风默然,随后回身对手下副将传令,令骑兵们尽皆返回营中休息。 副将得令,拱手施礼后便带着人回了军营。 温壶酒翻身下马,随后对百里成风道: “我说妹夫,此时骑马过去必然惊动他,你我不如施展轻功,潜行而去,也好观察一下他到底是敌是友!” 百里成风拱了拱手: “舅爷所言极是!” 随后二人将两匹骏马拴到路旁的槐树上,展开轻功循着刚刚白衣人的方向飞掠而去。 …… 古尘虽然在当年西楚洛桑城一战中大伤元气,功力早不如前。 但是半步神游的境界,纵然只剩一半的功力,也是万中无一的高手。 即使手中拎着脱力的百里东君,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百里成风和温壶酒早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百里东君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似乎在云端一般,便紧闭眼睛问了一句: “师父,我们可到了那处校场?” 古尘声音晴朗: “东君不急,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古尘话音落地之时,眼见不足五十步外,三个盘坐于地的人影,接着皎洁月光望去—— 一紫一白一蓝,看起来那蓝衣之人双掌贴于紫白二人胸口,像是在传功疗伤。 百里东君只觉风声止住,古尘脚步停下,飘然落地,轻轻将手中百里东君放下,单手负剑而立。 百里东君睁开眼睛顺着古尘目光看向远处,早看见无法与紫白两护法在荒草地中盘坐着。 他凑到古尘身旁声音压低道: “师父,那个蓝衣老者便是天外天魔教的老魔头,叫什么无法无天。” “我表哥凭借毒药和剑法,一剑贯穿了其中一人,但剩下这个似乎功力还强于死掉的!” 听到百里东君口中“无法无天”这两个名字,古尘心中一动,暗忖: ‘这两个北境的魔头怎么回来乾东城,估计是看上了东君天生武脉的体质!’ 思绪一闪而过,随后开口问道: “你表哥如此了得?竟能杀掉大逍遥境的魔教尊使!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他?” 百里东君听到师父竟然如此盛赞温彦钊,欣喜非常,一双星目炯炯闪烁道: “师父有所不知,他是我外公的嫡孙,深居岭南老字号温家,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出家门闯荡江湖……” 古尘听到岭南温家的名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表哥境界也在大逍遥境了。”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不是不是,表哥前些日子在柴桑城才从自在地境迈入扶摇!” 古尘闻言一惊:“你是说,你表哥他可是跨境入扶摇?” 百里东君认真地点了点头。 古尘轻叹一声: “此等天赋,世间罕有,不过他滞留九霄境五年却令人费解……其中原委恐怕见到本人才能清楚了!” 说完,他目光一扫,发现距离无法紫白三人大约三四十步的距离,有片荒草似乎被人压倒,凹进去一大片。 随后跃至半空,定睛看去,发现是个身材颀长的少年,翩然落地后,神色凝重地对百里东君道: “你表哥恐遭不测,你在这里等我哪都不要去,趁眼下无人,我去会会那个魔教尊使!” 百里东君刚要出声,古尘早已身形飘然而去…… 从身型和头饰看,那蓝衣魔头大概就是无法了,” 第57章 我有一剑,可斩魔头 月光皎洁,夜色正浓。 映照着晕死在荒草之中的温彦钊身躯,以及他那把有质无形承影长剑。 身中无法北境邪功全力一击,若换做常人,早已五脏俱碎、殒命当场! 万幸的是,此时温彦钊十七年如一日以剧毒饲养的本命毒蛊发挥了巨大作用。 当他被邪功一掌击中的瞬间,体内的本命毒蛊瞬间护住心脉,堪堪保住了他一条命。 本来在暗中护佑的温家暗卫温烈等人应该在此危难之际出手相救。 但是今日下午见百里东君领着温彦钊和叶鼎之三人进了酒楼,温烈等人便放下了心。 自剑林回来,一路上几日不停地昼夜护卫,也是精疲力竭,在乾东城外一处草庐睡下了。 没成想,当夜便出了大事! …… 夜风清凉,拂过温彦钊棱角分明的面庞,片刻后他手指动了动。 随后吃力地睁开双眼,感觉后心裂开一般剧痛无比,自知被无法全力一击后受伤不轻。 他尝试动了动手掌,发现还能勉强撑起,便催动仅剩不多的内力,从储物空间掏出个做工考究的紫金小葫芦。 葫芦上刻着个拇指盖大小的“温”字,这是温临送给他的温家不传秘药,专攻内伤。 温彦钊费力地打开葫芦将里面丸药倾倒进自己口中,丸药入口,一股直冲脑门的辛辣腥膻。 吃完疗伤秘药,温彦钊又从储物空间掏出许多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当然其中包含着一个玫红色长颈药瓶…… 温彦钊见到这瓶奇葩竟然被自己掏出来了,脸色大变,赶紧扔了回去。 心中暗骂一声:‘沃日,这东西可不兴吃!不然周边无论男女,都得倒霉……’ 温彦钊趁着那三人传功逼毒无暇顾及自己,开始一瓶一瓶往自己嘴里塞着各类毒药。 这些毒药随便哪一瓶,也足以要了小半个乾东城的人命。 各类剧毒混着唾沫咽下肚中,他侧头过去瞥了眼仍在传功逼毒的无法与端坐在地的紫白两护法。 “还好我的非叶非花起了作用,这老东西好强的内力,大逍遥进境果然恐怖如斯!” 温彦钊心中暗暗后怕,若自己没有本命蛊护住心脉。 恐怕现在已经回到现世,拿着录取通知上学去了。(如果泥头车下的那个温彦钊还能救活的话……) 疗伤圣药与各类剧毒入腹,温彦钊的受损的经脉逐渐开始恢复,本命毒蛊聚鼎毒寅也开始发挥作用。 …… 无法见紫白二人面色逐渐转好,手中内力顺着两人经脉行走一番发现体内剧毒也几乎完全逼出。 不过这可是费去了他三成内力,自己也是一身虚汗,收回双掌,调息起来。 不料刚撤回内力,就听远处几十步外一阵微弱风声…… 此时儒仙古尘已经负剑御风而至,无法听见风声猛然转过头来,看着来人凶光毕露。 无法见来人俨然一副世外仙人的样子,心中惊诧,这人已经到了如此之近,自己竟然刚发觉! 儒仙古尘脚下踩着荒草草尖,青铜古剑悬于身旁,傲立于世,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 无法自知来者不是自己能轻易对付的,脚下内力灌注,瞬间飞出老远,立稳身形后问道: “阁下何人?来此何为?” 古尘一脸泰然: “儒仙古尘。” “儒仙古尘”四字一出口,一如惊雷在无法耳边响起,西楚剑儒双仙的名号他自然清楚。 当年西楚国破,他二人力敌万甲,成为传遍江湖的传说!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当年洛桑城一战,剑儒双仙不应该身死城破了吗?” 无法声音颤抖,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 “不错,其中原委告知你也不妨!但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件事!” 儒仙古尘踏着草尖,内力澎湃而出,周身真气纵横化作片片花瓣随风飘散…… 无法瞳孔惊惧颤动,咬着牙道: “你要问什么?” 儒仙古尘走到他面前十步之内,缓缓开口: “无法无天两位尊使本是北境之人,为何来这乾东城?” 无法想到无天已经命丧温彦钊之手,一声叹息: “我等前来本是要掳走天生武脉那两个小子,没想到半路出杀出个温家后生,好生了得!” 儒仙古尘听他这么说,已然明了,既然要掳走自己的徒弟,那便不必再言,声音陡然冷厉: “既然如此,那魔教四大尊使的五人,从此便只剩下三人了!” 月下儒仙,真就似仙人临世一般,他手捻剑诀,身后青铜古剑随风而动,绯红花瓣汇聚周身。 无法见他杀心已起,自己此时不足三成内力如何应付得半步神游的儒仙古尘? 但自己与儒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他要与自己为敌,扯起嗓子问道: “我与你并无怨仇,为何与我为敌?” 儒仙古尘脸上古井无波,但语气中却包含杀意: “你们要掳走的那人便是我在这世间最后一缕牵绊,如此,还说与我并无怨仇?” 儒仙古尘说完,身后花瓣尽皆带着磅礴剑气攻向无法,而那柄青铜古剑也在月色下绽放出耀眼光华。 “轰!” 无法拼尽全力,堪堪挡下了这一击,随后身上护体罡气重新出现。 不过与先前对阵温彦钊相比,罡气厚度已然不足半尺。 儒仙古尘一击之后,花瓣散而重聚,又是一击! “轰!” 无法护体罡气泛起阵阵涟漪,无法也是胸中气血翻涌,经脉一阵剧痛! “古尘,谅你苟活于世,也是身受重伤,不复当年!杀了我,难道就不怕我教众人报复吗?” “待到那时,你也是冢中枯骨罢了,哈哈哈哈哈……” 儒仙古尘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眸中透着森然杀气,身后那柄青铜古剑终于蓄满剑意,对准无法! “都已经如此说了,那我就先把你这个魔头除掉,省的今后祸害人间!” 儒仙古尘身后的青铜古剑随着话音,破空飞出,无法此刻拼尽全力全身仅剩的内力倾泻而出! 北境邪功不要命一般轰向儒仙古尘,但都被那柄长剑破开…… “嗤!” 一声轻响,他的头颅被儒仙古尘一剑斩落,无法的视野在空中翻了几个来回,最后倒着望向月朗星稀的夜空。 …… (今日四更,求各位给书打打好评吧,孩子最近收入堪忧,爱你们!) (以后大橘争取一直爆更,多看看广告复活一下孩子吧!) (爱你们!晚安~~~~) 第58章 毁于一旦 鲜血,飙飞喷溅。 无法没了头颅的身躯轰然倒地。 坐在荒草中的,仍未完全清醒的紫雨寂和莫棋宣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睁开尚在朦胧的双眼,只看到一袭白衣翩然若仙的执剑男子,就那么悬浮于草叶之上。 “魔教小辈,死,或者从这里消失,永远不要踏进乾东城半步!” 儒仙古尘声音依那么清灵悦耳,可话中杀意尽显。 紫雨寂和莫棋宣愕然地发现,无法的尸身就在不远处,头颅滚在一边死不瞑目地望着夜空。 想必就是被眼前之人所杀,紫雨寂看了眼莫棋宣后,转过脸来问道: “先生何人,为何与我们为敌?” 儒仙古尘面无表情,吐出四个字: “儒仙,古尘。” 此言一出,紫白二人惊骇万分,这传说中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一剑杀了无法。 种种惊异与恐惧在两人心中蔓延,不等二人再问,古尘话音又起: “死或者走,我见你二人虽为魔教中人,但形容样貌不是宵小恶徒,现在离开,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紫雨寂闻言拉起仍然震惊不已的莫棋宣,俯身一拜: “紫雨寂、莫棋宣感谢前辈不杀之恩!” 莫棋宣刚反应过来,便被紫雨寂拉起胳膊,一路飞掠而去。 见两人走后,古尘脚下踏出几步,来到温彦钊所在位置。 而远处的百里东君也赶了过来,看到温彦钊脸色苍白,口中还有鲜血渗出,焦急万分。 但他却不敢出声,等着师父古尘出手。 古尘回身轻轻说了声“东君放心!”,便单手一招,将温彦钊躯体从荒草中提了起来。 “嘶……啊,轻点轻点,疼死我了!” 温彦钊心脉虽然在本命蛊的保护下,得以保全,但内伤却极其严重。 身上肋骨断了大半,经脉多处受损,换做别的扶摇境早已去了黄泉路。 儒仙古尘以自己的真气将温彦钊包裹其中,随后顺着周身各处穴道进入体内探查了一番。 “好重的内伤,本来该死的一掌,却被你体内的东西护住了心脉。” 温彦钊早就知道儒仙古尘前来救自己,看到百里东君就在身边。 便想到定然肯定是他恳求古尘出手相救,于是心中一暖。 自忖道:‘毕竟是自家亲表弟啊!’ 听完古尘刚刚的话,温彦钊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 “晚辈温彦钊,多谢儒仙前辈救命之恩!” “我自幼便被种下了本命蛊,所以侥幸逃得一死!” “可是……您让那两个魔教护法跑了,将来泄露您的消息,岂不是麻烦?” 儒仙淡然一笑: “事由天定,人可奈何?看来你就是东君口中的表哥!” “有趣,且随我和东君回去与你疗伤之后再说!” 百里东君看到温彦钊性命无虞,欣喜过望: “表哥,我师父可是凡间仙人,他一定会治好你,放心吧!” 温彦钊忍着周身剧痛,勉强一笑: “好表弟,如果不是你去求得前辈相救,我怕是要暴尸荒野了!” 古尘见面前两人兄友弟恭,笑道: “你俩先回去再说那么多,外面人多眼杂,恐生事端!” 古尘说完,青铜古剑悬在一边,一手一个拎着重伤的温彦钊与百里东君飘然而去。 …… 离去的儒仙古尘并未发现,百步之外两个偷感十足的两个人伏在荒草中目睹了刚刚的全过程。 “舅爷,那人当真是儒仙古尘吗?他不应该早在多年之前死在我父亲的破风军铁蹄之下了吗?” 百里成风面色凝重,他自然清楚,西楚儒仙远比剑仙更加可怕。 西楚弹丸小国,能对抗北离多年,靠的就是儒仙那惊世骇俗的“药人之术”! 所谓“药人之术”,是儒仙古尘的独门秘术,可以让将普通士兵以一敌百,如此一来西楚才有实力与强大的北离对抗多年。 “那个传说我自然也是清楚,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存活于世,而且就在百里家眼皮底下!” “这等心境和算计,不可谓不强!” 温壶酒语气唏嘘,感慨道。 百里成风沉吟片刻后: “若是东君真是他一手调教,那说明他对我百里家甚至北离并无仇恨,不然他为何……” 温壶酒捻了捻自己胡须打断百里成风的话: “这等世外高人行事风格叵测,我们跟上去看他会把钊儿和东君带到哪里!” 百里成风思虑片刻,起身点头。 二人施展轻功,远远跟了上去。 ……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儒仙古尘便带着温彦钊回了距离百里侯府极近的桃源秘境。 刚放下重伤的温彦钊,叶鼎之便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切地问道: “前辈他怎么样?” 古尘展颜一笑: “放心,这孩子有天命在身,一时半刻死不了,只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叶鼎之听到古尘这么说,才稍稍安下心来,自己现在虽然经脉有些伤损,但休养一两日便可痊愈。 看温彦钊的样子,怕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古尘右手对着那株参天古树一招,从树冠上缓缓飞出个温润如玉的窄口酒壶。 酒壶入手,古尘将地上的温彦钊提起,内力催动酒壶中似琼浆玉液般的酒液便倾倒而出。 酒液凭空汇成一条细线,古尘轻声对温彦钊道: “张嘴!” 温彦钊立刻把嘴张开,酒液随着儒仙内力丝丝入喉。 这酒液透出一股浓重的药香,入口清凉回味悠长绵密。 酒液融入腹中后,周身脏器血管与经脉似乎都跟着充盈起来。 如同干枯的树枝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温彦钊体内严重受损的奇经八脉也以能够感觉到的速度开始愈合。 整整一壶酒,一滴不漏全进了温彦钊之口。 温彦钊闭着眼感受古尘这壶酒带来的神奇效用,耳边响起百里东君的声音: “师父,这酒的味道与您每年给我喝的那个一模一样,他能治好表哥的重伤吗?” 古尘摸了摸百里东君的发髻笑道: “就算是将死之人,为师也能让他重新站起来,你表哥所受的伤还没那么重!” “况且,他还服了一种疗伤神药,与我这药酒混在一起,也是相得益彰。” 古尘说完,话锋一转叹息一声道: “不过,他受无法重创,这身修为……” 温彦钊听到古尘这话,周身巨震,急忙问道: “前辈,您说我这身修为怎么了?” 古尘面露遗憾: “可惜你扶摇境的修为,也毁于一旦了……现在你的修为,甚至不如金刚凡境!” 第59章 儒仙之卦,否极泰来 百里成风与温壶酒一路跟随儒仙古尘追到桃源秘境外,发现这里距离侯府最多不过百十来步。 两人四顾无人,借着月色发现前面再无道路,只是侯府之外一片寻常的民宅。 隐隐约约望向远处,薄雾之下民宅之后是一片方圆四五里的荒地。 “舅爷,好生奇怪,明明见他拎着东君和钊儿从这里进去的,怎么我们一到这就无路可走了?” 四下张望半天的百里成风皱着眉头,疑惑地道。 温壶酒单手托腮,半仰着头,听完百里成风的话思虑了一会,喃喃道: “果然是世外高人,这是他布下的奇门遁甲之阵,不用慌张直接进去就是他的藏身所在!” 温壶酒说完,脚下一纵,一头便撞进了儒仙古尘精心奇门遁甲之术呈现的民宅荒地中。 百里成风刚要开口阻止,温壶酒已经踏进了桃源秘境,他见舅爷先行一步,也硬着头皮,运起轻功撞了进去…… “嗖~” 温壶酒眼前一阵光怪陆离,定睛去看时,月下一片美轮美奂的桃花林。 端的是月色如水,桃花似霞! “舅爷!你如何知道这是奇门遁甲之术?” 紧跟其后的百里成风也跟着撞了进来,他定下脚步惊异地望着眼前桃林问道。 “你呀,军营待的太久了!江湖上的能人异士见得太少,剑林去过没?不过他们的阵法幻术与这里相比,却逊色不少!” 温壶酒双手抱胸,语气里颇为得意。 百里成风面色尴尬地回了个笑,随后跟着温壶酒走向桃林深处…… 而此刻,那株参天古树凤凰桐下,儒仙刚刚将一壶药酒喂给重伤的温彦钊。 听到儒仙说自己一身修为尽皆毁于无法那全力一击后,心下凉了半截,眼神顿时暗了下去。 百里东君在一旁自然听到儒仙所言,刚想张嘴恳求自己师父能施以援手,恢复温彦钊的功力。 但儒仙伸出左手,制止了他。 随后撤回内力,将温彦钊轻轻放了下来,看着面前三人道: “看着你们兄弟三人,让我不禁想到了为师当年未及弱冠时,与我兄长古莫的往事……” 古尘脸上无限神往,随后接着道: “东君,为师在你刚回乾东城时,便已经算出我与你表哥定有此劫!” 随后,从手指对着桃林一挑,花瓣立刻汇聚成形,片刻后形成了周易六十四卦中的上坤下乾——“天地否(pi)”。 “天地否,天在下,地在上!天翻地覆之势近在眼前,我等这无妄之灾也逃脱不得!” 儒仙古尘平静地指着地上那卦象对三人说道。 随后他长袖一挥,原本上坤下乾的卦象瞬间变幻成上乾下坤的“地天泰”。 “但是这一卦的变卦乃是地天泰,历经劫难,方能否极泰来!” 儒仙话音朗朗,百里东君、温彦钊和叶鼎之三人都盯着月色之下那变化的卦象愣愣出神。 儒仙长袖一挥,地上花瓣倏地消散,随后走到温彦钊面前轻声问道: “你本不属于这里,但是你的出现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事。” “我一副残躯,苟活于世,除了不想辜负我兄长古莫以命换命外,就只有东君了!” 百里东君闻言,惊讶地问道: “师父,为什么这样说?您难道……” 儒仙古尘望向百里东君的目光里无限宠爱,轻笑道: “没错,东君。正是你的出现,给了为师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你的出现也是为师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西楚剑歌也有了传人! “但是今日,我放过那两个魔教之人定然将我出现的消息散布天下,世人已知道儒仙现世——” “觊觎我的人、痛恨我的人、恐惧我的人都会马上奔入这乾东城!” “到那时,无论是镇西侯府还是跟你有牵连之人,都将大祸临头。” “为了阻止这一切,为师打算用我这残躯中仅存的功力,治好你表哥的内伤,重塑的他修为!” “到那个时候,儒仙就会真正的死去,而这场浩劫也可以避免……” 百里东君听完古尘的话后,眼眶瞬间红了,他似乎预感到有些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于是一步窜到古尘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啜泣道: “师父,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对了,我们可以让舅舅去求药王谷辛百草!我们可以去求他,一定有办法的!” “师父,东君不想让您死!东君还想等您品尝我酿成名扬天下的酒呢!还要等您看到我成为酒仙的时候……” 百里东君眼泪滚滚而落,沾湿了他和古尘的衣襟。 古尘怜爱地轻抚着百里东君的头发,柔声道: “东君,你有属于自己的路!无论为师是否能看见,是否在会见证……” “你都将成为那个你想成为的人,不要浪费时间了,刚刚动用内力杀掉无法那一剑已经让为师元气受损,如果不是凭着药酒,可能几年前我早已作古。” 儒仙说完,深深地看了百里东君一眼,随后挥手一招,将地上的温彦钊提了起来。 “师父!”百里东君泪珠飞溅,刚要伸手去拉古尘的胳膊,却被一双稳稳按住。 “小百里,听你师父的话!在下温家温壶酒,见过儒仙前辈!” “在下镇西侯府世子,百里成风!” 就在温彦钊被儒仙内力提起来的瞬间,温壶酒与百里成风终于找到了这里。 两人对着凤凰桐下正要给温彦钊传输内力,重塑修为的儒仙拱手施礼。 儒仙头也不回,应了一句: “二位跟着我很久了吧,一个是东君父亲,另一个是这温家小友的叔父,真的以为我没发现二位的行踪吗?” “既然来了,也是缘分,再有不速之客,还希望两位能与他们一同做个见证。” 温壶酒与百里成风愕然相望了一眼,对古尘口中的“不速之客”有些疑惑,温壶酒问道: “听前辈所言,还会有人能找到此处?” 古尘点了点头: “这人来头不小,而且片刻就到。” 此时的百里东君心痛如绞,眼里噙着泪光,带着哭腔问道: “师父,您刚说的是什么见证?” 古尘淡然一笑:“儒仙古尘,消逝人间!” 说完后,他双手齐出内力喷涌之势更盛! 温彦钊只觉自上而下百会、神庭、膻中、丹田四大穴位如同暖流汇入。 古尘的内力中正平和、纯厚泊然,虽然他在当年洛桑城一战身受重伤。 内力已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但自身修为依然是傲世天下的半步神游修为。 这一身功力不仅能治好温彦钊的内伤,还能让他的境界再上一层楼! 温彦钊自然清楚这一切,但是为了表弟百里东君,也为了儒仙的药人之术。 他决意要保全儒仙的性命,哪怕只是保全一段时间,给他续命几年也好! 半空中的温彦钊,正在源源不断地接收着儒仙古尘传出的内力。 趁着这个时间,温彦钊用只有他和儒仙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前辈之恩,彦钊没齿难忘,只求前辈允诺,传功之后彦钊想与您单独说上几句话!” 儒仙闻言微微颔首,手中内力更加迅疾地注入到温彦钊的身体里。 此时的叶鼎之,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百里东君身旁,低声道: “东君,我也要走了!” “你师父说的没错,等北离皇室之人来到乾东城,定然没有我叶家遗孤的容身之地!” 听到这话,百里东君已经悲伤难以自持的内心,更是雪上加霜。 但他只是默默地望着叶鼎之,轻声说了一句: “云哥,保重!等这场风波一过,我们江湖再见!” 叶鼎之点头无语,一手提着温彦钊送他的真武剑。 对着在场众人一一鞠躬后,脚下一顿,消逝在了飘落如雪的桃花深处…… (久等了各位!大橘很不幸的阳了,反复发烧,抗着还是更新了!) (很多读者都开学了,我争取这两天多写几章!不要忘了放假回来接着看嗷!) (希望各位读者也保护好自己,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60章 不速之客,得见小先生 叶鼎之走后,百里东君反而止住了眼泪。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能保护身边在乎的人,一定要变强,变得能够左右一切! 看到外甥眼睛肿的像个未熟的桃子,身后的温壶酒并未注意到百里东君眼神发生的变化,只是心疼的轻声安慰道: “小百里,别伤心了,人生无常,生离死别皆是常态!不要辜负你师父的对你的一片希冀便好!” 百里成风虽然平素与儿子关系不那么亲密,但是他的爱子之心却掺不得半点假。 也语重心长的对百里东君说: “东君,你舅舅说的没错!要记得你师父的教诲,为师也想看到你真正名扬天下的那一天!” 百里东君转过头,看着父亲与舅舅,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向正在给温彦钊传输内力的儒仙身上。 …… 镇西侯府,东厢房。 一间客房的门忽然“吱嘎”一声,踏出一只踏着金色织就的靴子。 随后靴子的主人转出门口,轻声将门掩上。 开门之人正是萧若风,他刚要离开,转过头的瞬间差点撞上面前兀自出现的一张大脸! “嘿嘿,风风~~大半夜不睡觉,你要去哪儿啊?” 那张脸的主人真是灼墨多言雷梦杀,这突然出现的人把萧若风吓得不轻…… “嘡!” 萧若风抬手一脚将面前的雷梦杀踹飞了出去,一脸怒气: “二师兄,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这句话?” 从地上爬起来的满嘴“哎呦,哎呦”的雷梦杀委屈巴巴地凑到萧若风面前: “我不是听到你在屋里淅淅索索地睡不着,想过来关心你一下嘛!用得着这么狠嘛!?” 萧若风还了他一个白眼,随后正色道: “你可听见,关灯之前府外的马蹄声响?” 雷梦杀假意揉着自己的屁股,敷衍着应了一句: “侯府之外都是破风军,有骑兵往来不是正常吗?” 萧若风摇头道: “这一队人少说三二十个骑兵一同出发, 我料想他们自然是老侯爷或者世子爷派出去找百里东君的!” 雷梦杀听完他这句话,有些不解: “那不是很正常?百里洛陈那么宠爱他的独孙,派一队人马去接回来也正常啊……” 雷梦杀还未说完,萧若风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但是你别忘了,咱们席间可是都感觉到了侯府西南不远的地方,内力涌动,似乎发生了一场搏杀!” “最主要的是,除了你以外,其余人都没什么心思在这酒宴上!” “所以我猜想,今晚一定有大事发生!” 雷梦杀听完后,摸了摸鼻子,在萧若风面前踱来踱去…… 片刻后,他止住脚步若有所思地开口: “嘶……照你这么说,还是真有些猫腻在里面,那会是谁呢?来跟我们抢人吗?” 萧若风一把按住雷梦杀的肩膀: “二师兄,别磨蹭了,我们出去一探便知!” 随后两人四足一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桃源秘境中,随着叶鼎之的离去,儒仙传功也进行到了最后关头。 如同沐浴在儒仙古尘平和磅礴的内力中,温彦钊原本导致五脏六腑和胸骨剧痛的内伤,也开始恢复。 加上本命蛊聚鼎毒寅吸收了温彦钊服下的大量剧毒,让这恢复速度更加迅猛。 估计再有一两个时辰,温彦钊所受内伤基本便无碍了。 而他自己的内力修为,在儒仙古尘半步神游的修为加持之下,也夯实的更加深厚。 就在这时,温彦钊的计划也开始悄然执行,心头一动便与系统沟通起来: “系统,帮我检索两种用途不同的灵丹妙药或者功法—— “第一种,能让人无论观察外面还是以内力探查身体、经脉,都看起来跟死人一般;” “第二种,可以让功力尽失、命在旦夕之人延长生命。” 【系统:以下为匹配宿主需求的两种丹药】 【物品名称:龟息散】 【物品效果:服用后十二个时辰内,会呈现与真正死亡一般的假死状态。】 【兑换需求:3000名望】 【功法名称:避死延生诀】 【功法介绍:兑换此功法后,能够大幅延长本体寿命,同时能够恢复致死伤害】 【功法限制:必须在死亡前兑换同时习得本功法,才可生效,无法对已死之人使用】 【兑换需求:名望】 【系统:总计需要名望,念在你知恩图报,给你打个八八折,名望!是否兑换?】 温彦钊阅览完脑海中系统呈现出的信息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认兑换。 当装有龟息散的药瓶和那本《避死延生诀》功法凭空出现眼前的瞬间,温彦钊便催动内力将其收回了储物空间中。 夜色之下,除了近距离给温彦钊传功的儒仙古尘外,其余几人并未发现他的动作。 看着漂浮于半空的接收内力的温彦钊,百里东君似乎觉得自己师父儒仙古尘在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 但师父决意如此,木已成舟,也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百里东君就这么站着,看着,脸上的泪痕逐渐被夜风拂去…… 温壶酒不时发出一两声叹息,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如此一来,温彦钊修为将并肩甚至超越自己,成为温家毒剑双绝的第一高手! 而温壶酒身边地百里成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惊叹于自己的儿子这些年竟然得到儒仙这等高人指点; 另一方面是心惊于他潜藏与百里侯府眼皮底下近十年的时间,没有半点破绽! 自忖道:儒仙的城府与心境,远非一般人可比。 就在众人心绪闪动间,身后桃林远远传来两个人轻功御风的声音! 随后,便是一口三舌雷梦杀连绵不断的话音传来—— “我的天呐,好大一片桃林!” “我说老七,这是什么功法?我明明看到眼前只是一片民宅和荒地……” “他们不会真的在这吧,我们可是绕出去四五里了,再不找不到我就饿了!” “你都不知道,晚上酒宴我太拘谨了都没吃饱……” 温壶酒与百里成风闻声瞬间警觉起来,百里成风右手紧握腰中长剑,温壶酒双手剧毒也蓄势待发…… 萧若风与雷梦杀飞到众人面前后,儒仙古尘微微一笑: “不速之客,果然还是来了!” 温彦钊听到古尘这话,脸上带出些狡黠的笑: “既然来了,也正中彦钊下怀,前辈从此以后再不用担心世人对您有所觊觎!” 儒仙古尘闻言点了点头: “小小少年,竟有如此算计也是难得!得了我的内力修为,东君以后就拜托你了!” 温彦钊听到古尘此话,不由得一阵感动,深深点了点头: “前辈之托,必不能忘!东君也是我的表弟,我定然护他周全!” 说完后,又压低声音对着古尘说道“前辈等传功完毕,我们便如此如此……” …… 百里东君见萧若风与雷梦杀找上门来,一个箭步挡在父亲与舅舅前面,开口问道: “灼墨公子,您与这位公子半夜来此,所为何事?” 雷梦杀抬手指向萧若风道: “百里东君不可无礼,这位是当今皇上的皇子——琅琊王萧若风,也是我们稷下学堂鼎鼎有名的小先生!” 雷梦杀话音未落,萧若风便拱了拱手: “我听二师兄说过阁下,今日一见果然意气少年!若风此来所为之事,与令尊和老侯爷都言明过了,就不再赘述!” 萧若风一番话说完,目光看向仍在传功的儒仙古尘与飘在半空的温彦钊。 随后开口道: “让若风没有想到的是,西楚儒仙竟依旧在世!” 百里成风深深叹了一口气,自知大难临头,仰头闭上眼睛语气沉沉: “我儿年少,对儒仙身份并不知情,如果王爷执意将儒仙之事归罪在东君身上,末将情愿代小儿受罚!” 百里东君听父亲这么说,立刻挡住百里成风目光灼灼望着萧若风道: “不管你是王爷还是什么先生,我百里东君一人做事一人当,与镇西侯府其他人毫无瓜葛!” 萧若风拍了拍手: “果然是个义气深重的少年,我没看错你!”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就不妨明言,我们来此所为两件事。 “一为稷下学堂李先生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关门弟子!” “二是奉上谕,前来搜查当年逆贼叶羽之余孽——叶鼎之!” 听到萧若风这么说,百里东君心中一震,不成想他们竟然如此之快便得到了云哥的消息。 好在叶鼎之已经从这里离开,不然还真是被抓个正着。 百里东君刚想说叶鼎之已走的事实,温彦钊突然远远一句话传了过来: “小先生来晚了,那叶鼎之被无天一招震伤,逃命去了!” “东君与我只是在路上遇到这人,觉得跟他意气相投,便邀他来乾东城一叙。” “可惜呀,我们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不然还能替朝廷立功!” …… (为表诚意,继续加更一章~~) (求打赏五星好评!爱你们mua……) 第61章 儒仙仙逝?仙隐人间! 温彦钊一言既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唯有百里东君脸上掠过一丝轻松的笑。 萧若风听完,半信半疑,走近几步问道: “你就是百里东君的表哥,跨境入扶摇的温彦钊?” 温彦钊点了点头: “你也听说过我的故事?” 萧若风见他这副样子,笑了笑道: “能得儒仙出手相救,想必你真是一身的故事!” 萧若风话音出口,儒仙古尘双手轻轻放下,漂浮在空中接收内力的温彦钊也悄然落地。 温彦钊刚一落地,顿觉身上内力充盈,之前所受内伤在聚鼎毒寅炼化剧毒和儒仙药酒的修复下,几乎完全好了! 现在又得儒仙的内功修为,整个人仿佛都焕然一新! 温彦钊闭上双眼,稍稍释放了些内力后,周身真气便狂风肆虐般喷涌而出! 在场众人中,只有温壶酒的境界能够瞬间感觉到,温彦钊的修为又有了巨大提升。 只是他内伤刚愈还不知道具体提升到了哪个境界。 儒仙古尘收回双手,站在凤凰桐下,身影茕茕孑立。 他有些欣慰地看着温彦钊道: “你得了我剩余的内功修为,就算不能踏足半步神游,此刻也应该是大逍遥境的巅峰。” “距离半步神游,也只不过是朝夕之间,剩下的路还需要你自己走。” 温彦钊闻言扑地跪在儒仙古尘脚下,声音恭敬: “彦钊感谢前辈救命之恩,待前辈仙去之后,彦钊定然谨记前辈嘱托,护佑百里东君周全!” “此生此世,矢志不渝!” 儒仙古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好孩子,我的衣钵也算一并传于你了!” “以后每年清明时节,记得跟东君一起到我墓前,陪我饮酒!” 两行清泪从温彦钊刀削斧刻的脸庞流下,他默默无语只是又伏身对着儒仙古尘深深磕了个头。 儒仙古尘右手轻轻一抬,剩余不多的内力一吐,温彦钊便倏地站了起来。 百里东君见儒仙似乎满脸疲态,脚下飞燕踏出,瞬间闪身到他师父身边: “师父,您怎么样?师父,快坐下歇息片刻……” 说着,百里东君扶住儒仙坐在了那株巨大古树凤凰桐下。 古尘似乎一瞬之间老了很多,眉间皱纹也深了不少。 但他依旧和蔼地笑着,慈爱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面前的百里东君。 古尘轻声说了句: “东君,你的西楚剑歌还不完整,趁现在为师还有些余力,将剩下的剑招一并传给你。” “也算让这绝世剑招有了传人!” 百里东君闻言转向温彦钊,温彦钊自然会意,手中内力一吐,不染尘瞬间抽出。 “表弟,接着!” 百里东君接过温彦钊抛来的不染尘,随后持剑朝着儒仙古尘深深一躬。 儒仙古尘右手一招,桃林中的满地花瓣瞬间聚集,将他那柄青铜古剑托在其中。 随后,他环视一圈对着在场众人道: “诸位今天也算与我有缘,能见到这绝迹人间完整的西楚剑歌。” “东君,你所学的问道于天只是其中的一式,而这西楚剑歌真正厉害的一式乃是大道朝天!” “看好了东君,以你的天赋,为师这最后一剑你定然可以学会!” 儒仙古尘说完,手中青铜古剑乘着月光挥出,如雪白发,翩然起舞。 比之这绝世剑招更让在场众人惊奇的是,儒仙的白发渐渐变得浓黑,脸上眼角的皱纹也渐渐抹去…… 而他举剑朝天那一刻,俨然是当年风采卓绝、傲立于世的人间儒仙! 月色依旧,桃林秘境中剑意纵横。 “东君,看好此剑,这是为师的大道!你,也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儒仙古尘横剑凌空,身后真气凝结出一只硕大的九凤神鸟,振翅仰头光华灿然。 百里东君紧紧盯着舞剑回旋于这方天地的儒仙古尘,震惊于这一式剑招中蕴含的大道! 他心中汹涌澎湃,但依然牢牢将每招每式都牢牢记在心底。 随着儒仙古尘身后的西楚国鸟消失,大道朝天这一式也迎来结束。 百里东君脸色坚毅,看着此刻黑发重生、神采非凡的师父,嘴张了张泪水却先夺眶而出。 儒仙自空中踏出几步,来到百里东君面前,平静地道: “东君,不要悲伤,师父本就应该死在那场大战中,我以一杯药酒得以吊着这条命,这一天我早已准备好了!”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泪花随着飞溅而出。 古尘环视在场众人,声音空灵: “诸位已经见识了儒仙风采,我能在死前有名门子弟、侯府世子相送,甚至还有天启皇子,实属荣幸!” “希望儒仙逝去,能够了却诸多浩劫!” 萧若风心中自明,儒仙刚刚所言,定然是担心他的出现,会殃及镇西侯府上下。 所以儒仙才会以命换取温彦钊内伤痊愈,最后用仅剩的内力施展绝世剑招。 在场之人,无不感佩于儒仙的超然脱俗,百里成风悬着的一颗心,也随着儒仙古尘刚刚的话而落下。 温壶酒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凤凰桐下的温彦钊,又看了看儒仙身旁的百里东君。 长叹一声,负手而立。 “温家小友,你且随我来!” 儒仙与众人说完后,对站在树下的温彦钊招了招手。 温彦钊闻声俯身一揖,随后走到儒仙面前。 “前辈,请讲!” 儒仙古尘眼神动了动,轻声道: “你救了我唯一的徒弟东君,我也将功力修为传给你,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已有师徒之实!” “我曾在你来之前,卜得一卦,现在有几句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儒仙一字一顿说完这几句话后,又转过身来,对着其他人道: “请给我们师徒一些独处的时间!” 话音未落,儒仙长袖一挥,桃花纷纷如雨,萧若风等人眼前的儒仙古尘和温彦钊便在纷纷而落的桃花花雨中隐去了身形。 …… “你刚刚与我密语之事,现在可以在这里说清楚了吗?”儒仙盯着温彦钊的眼睛问道。 “前辈请恕无礼,晚辈蒙受救命与再塑修为厚恩,更不忍见您就这么逝去!” “所以,请依我一件事!” 温彦钊在花雨之中,对着儒仙古尘深深一躬。 施礼后,儒仙古尘并未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见儒仙依允,温彦钊内力一吐,从储物空间中拿出那本“避死延生诀”功法捧在手里道: “晚辈曾有一段机遇,得到世外高人传我功法,请前辈接受此功法!” 儒仙扫了一眼温彦钊手中光华流转的那本线状古籍,古籍封面四个篆体大字“避死延生”。 “看来我得卦象应验,遇到你也算是否极泰来,既然如此我就顺应天命。” 儒仙说完,伸手去拿,在他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古籍点点破碎在温彦钊手中。 随后那些破碎的点点光华在空中汇聚盘旋,逐渐融进了古尘的眉心。 随着避死延生诀被儒仙尽数吸收之后,他的头发也从刚刚回光返照的乌黑秀丽逐渐恢复到一开始的白发如雪。 脸上与眼角的皱纹,也重新显现出来。 儒仙感受着自己身体正在发生的变化,本应该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机体却因刚刚那本古籍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伸展了一下肢体,双手一合,内力在奇经八脉中流转往复一阵后,对温彦钊笑道: “温家小友,你果然很有趣,这等功法怕不是仙人所赐!” 温彦钊轻叹一声: “哪有什么仙人,连前辈这等世外高人都无法羽化登仙,遑论仙人了!” “请前辈收下彦钊第二件东西!” 说完他从储物空间中拿出那瓶“龟息散”,递给了重新恢复生机的儒仙古尘。 古尘皱了皱眉头,接过那个药瓶打量了一番,随后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温彦钊摇了摇头:“这是毒药,付下以后会让前辈十二个时辰之内与死人无异。” 儒仙听完这话点了点头: “小小年纪,算计却如此之深,希望你将来能给这个世道带来些希望!” 说完右手一招,花瓣汇聚在两人面前,随后托出一个青瓷长颈酒瓶。 儒仙古尘伸手拿过酒瓶,打开龟息散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轻声道: “你刚刚同我说的那一场戏,也该开始了吧!只是苦了东君,让他以为我真的死了!” 温彦钊狡黠一笑: “世人皆知您仙去,此后才能再不受到打扰!对东君来说,也许是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儒仙点了点头,手中托着那个酒瓶,长袖一挥,阻隔两人与外界众人的桃花花雨,瞬间消散。 …… 第62章 得儒仙修为,境入大逍遥 “东君,我与你表哥已交代完我托付给他的事!” “来,最后陪为师再喝上一杯!” 随着儒仙古尘解除众人面前的幻术,桃林秘境也开始恢复它的本色—— 除了那株参天茂盛的古树凤凰桐外,其余都是枯萎的老树朽木罢了,哪有什么桃花林。 满眼热烈,终是虚幻。 百里东君见儒仙手里托着酒瓶,身后温彦钊跟着他从远处走了过来。 听到师父的话,百里东君疾步赶来,搀着儒仙古尘的胳膊,将他扶到凤凰桐下的案几坐下。 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温彦钊转到案几前,又对着儒仙古尘深深一躬: “前辈厚恩,彦钊今年无以为报,只能牢记嘱托,不负您的期望!” 儒仙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出些轻松的笑意,随后摆了摆手: “你去吧,我跟东君喝完这壶酒,时间也差不多了。” 温彦钊闻言飞身到温壶酒身边,远远看着凤凰桐下师徒二人对饮。 “东君,师父最后传你的大道朝天记下了吗?”儒仙古尘问完,便拿着自己手中的酒瓶自斟自饮。 百里东君面前案几上有个乌瓷胆的酒壶,古尘提起这个酒瓶给百里东君也斟了满杯。 百里东君哪有心思喝酒,他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悲伤涌起心头,刚要张嘴,泪水却溅到了酒杯中。 他端起酒杯,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终于吐出一句话: “师父,东君记下了!” 儒仙古尘听他这么说,脸上漾起几分笑意,也端起酒杯: “如此,师父便放心了!我本是西楚一游子,今天也该是魂归故里的时候了……” 此话说完,儒仙眼眸中泛出无限伤感,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百里东君也含着泪光同样一饮而尽。 “东君,不要再悲伤了,这只是一场离别!” “不过不必担心,总有一天你迈入了那个境界,也许还能再次见到师父!” 儒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望向百里东君的目光依旧是宠爱与希望。 百里东君刚要开口问儒仙,自己要迈入什么境界,就看见原本端坐的儒仙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百里东君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疾呼出声,但儒仙古尘再也没有了反应。 百里东君慌忙站起身来,刚迈出腿,端坐着的儒仙古尘,便化作瓣瓣桃花,随风消逝了……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百里东君撕心裂肺地喊着“师父”。 但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古尘已死,世间再无儒仙! …… 在场众人,除了一旁镇定自若的温彦钊,无不为之动容。 百里成风喃喃道:“儿子啊,希望你师父的死能让你真正成长起来!” 温壶酒狐疑地瞥了一眼一旁好似无事发生的温彦钊,心里虽然犯着嘀咕,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凤凰桐下痛哭流涕的百里东君,有些心疼。 萧若风一双剑眉,始终皱着。但见到如此场景,也不好再说什么,作为武者的他虽贵为皇子。 但心中仍有自己对儒仙的尊重与敬仰,今日见他仙逝于此,也不会再去因为这件事,追究镇西侯府的责任。 雷梦杀是个性情中人,目睹完刚刚的师徒离别,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随着儒仙“作古”,在温彦钊和温壶酒的半拉半抱之下,终于将哭得几乎昏死过去的百里东君带回了镇西侯府。 萧若风得知叶鼎之自己离开后,也并未追究,只是扔下一句“自当如实禀报父皇”草草了事。 经过一宿的折腾之后,除了温彦钊和伤心欲绝的百里东君,其他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此时,月色之下,原先儒仙栖身的那处桃源秘境静谧非常。 一个身影凌空而落,转入那株凤凰桐后,不知做了什么。 片刻后,又神秘兮兮地离开了,在凤凰桐下留了一个信笺。 …… 三日后,岭南温家。 “禀家主,有人求见。” 温家守门家丁温链一路小跑,闯进正堂。 见到家主温临独自翻阅着温家先祖时期传下来的《温祖毒经》,花白的胡须随着古籍翻页而颤动着。 听到家丁来报,温临头也不抬,问了句: “所来何人?” 家丁抿了抿嘴: “老爷,是个白发仙人,说是小主人的师父,我们见他气质不俗,请到偏殿去了!” 听到家丁口中提到的小主人,温临自然知道是指温彦钊,瞬间将《温祖毒经》放在案上,倏地站起身来。 温临暗忖了半晌:‘钊儿自幼与我和壶酒那小子学得一手用毒功夫,如何拜了新师父?’ 片刻后,温临沉声道:“那仙人还说了什么?” 家丁听到这话,慌忙从怀中摸出信笺递给温临: “那白发仙人说,让我将这封信交给老爷,一看便知!” 温临接过信封,上面手书“祖父大人亲启,温彦钊”。见到是自己孙子来信,温临眼神瞬间亮了,一把撕开信封,抽出信纸: “爷爷,见字如面!钊儿老想您嘞!” “儒仙古尘,救吾性命。” “为报厚恩,略施小计。” “一死百了,大隐于世。” “栖身岭南,绝迹江湖!” 温临看过眼前信纸上字,内心已然明白了大概。 虽然不知道儒仙是怎么救了温彦钊性命,但儒仙这等世外高人能被温彦钊说动,来到温家隐居,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天大的好事! 那传说中的“药人之术”,温临可谓朝思暮想! 思绪一闪而过,温临将信封信纸在手中一搓,内力吞吐间,化为了齑粉…… “温链,吩咐后堂安排酒宴,我去见客!” 温临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出些笑容,大踏步奔着偏殿去了。 …… 经过这五日的休养,温彦钊的内伤已经彻底恢复了。 修为境界,也已经迈入了新的高度——大逍遥境! 准确来说,应该是大逍遥境的巅峰,距离半步神游只是一步之遥。 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就是算无遗策的稷下学堂小先生——萧若风。 当日正午,暑气正盛。侯府上下都被炙热的阳光晒的无精打采。 雷梦杀与萧若风在后花园凉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一枚搓成团的鱼食被远远抛进池塘,引得十几条肥大的锦鲤张开嘴争夺起来。 原本平静的池塘,瞬间掀起一片水花。 “我说老七,这都第五天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枚鱼食正是雷梦杀的杰作,他生性好动,在侯府拘束了五天,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萧若风坐在凉亭一侧,目光平静清澈,听见雷梦杀的抱怨后,缓缓开口: “我在等那个人的消息,也在看温彦钊表兄弟有没有骗我们!” 雷梦杀从凉亭的假山上跳了下来,凑到萧若风旁边问道: “那个人?哪个人?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萧若风瞥了眼雷梦杀,手指轻点茶杯,在桌子上蘸着茶水写了个“叶”。 雷梦杀扫了眼桌面后皱着眉道: “温彦钊不是说,他受伤之后已经自己走了吗?你在等他的消息?” “难道说,他还会回乾东城?不可能吧,那不是正好撞见我们?” 萧若风歪着头,有些嫌弃地看了看雷梦杀: “不是我说你,二师兄有时候你的脑子我实在不敢恭维!” 雷梦杀听他在损自己,脸上一红: “不是,我说风风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萧若风一把按住雷梦杀的肩膀,将他后面的话强行压了回去,随后开口道: “御林军的斥候已经在儒仙死的那晚派了出去,如果叶鼎之真的离开乾东城,自然会有人来回来禀报于我!” “这里是镇西侯府的地盘,除了你我和带来的几个丘八,你指望叶鼎之能自投罗网?” “二师兄,以后吃饭的时候多吃点鱼!” 雷梦杀听完萧若风一番话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多吃点鱼”时,又是满头问号。 “风风,多吃点鱼是什么意思?”雷梦杀诧异地问道。 萧若风站起身来,甩给雷梦杀一个后背,随后扔下四个字: “吃鱼补脑!” …… 第63章 侯爷坦荡,东君执意去天启 北阙,天外天魔窟。 “禀尊使,玥瑶小姐她……她私自去了天启城,之前那个人是玥卿假扮的!” 轮椅上白发苍苍的无相使闻声蓦的回过头来,如同鹰视狼顾的眼神吓了来使一跳。 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来使,无相使内力驱动这轮椅转了过来,身体向后仰了仰: “果然还是忍不住去了,派人跟着去了吗?” 来使低着头: “已经派人去了……尊使,紫衣侯和白发仙两位护法已经回来了,在外面候着!” 无相使听到他只说了紫白两护法,并未提到无法无天,有些诧异: “只有他两个人吗?” “禀尊使,的确只有二位护法。” “这就怪了,叫他们来见我,下去吧!” 轮椅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无相使催动内力,将自己的身子端正了一下。 片刻后,紫雨寂与莫棋宣形容有些狼狈地进了无相使所在的溶洞。 “属下无能,未能带回天生武脉,请尊使治罪!” 两人半跪于地,头垂得深深的不敢抬头看无相使的脸。 “无法无天两位尊使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人回来了?” 无相使眉间皱纹挤出一个“川”字,对着跪在面前的两人问道。 紫雨寂与莫棋宣对望一眼,心中有些胆怯,但还是艰难开口: “禀尊使,无法无天两位尊已经身故了……我们两个……我们是侥幸逃得性命才返回的北境之地!” “而且……萧家皇子也在镇西侯府,应该是琅琊王萧若风……” 听完紫雨寂的汇报,无相使一张脸静的可怕。 他的呼吸声有些粗重,良久后才重重叹息了一声,目光灼灼盯着跪着的两人问道: “放眼整个江湖,也没几个人是他们两个的对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白二人又彼此看了一眼,随后莫棋宣眼神动了动,低声应道: “无天尊使一人独战温彦钊和叶鼎之二人,当时我们两个去探查镇西侯府,并未看到温彦钊是如何将无天尊使杀害的……” “当我们赶到时,无天尊使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看样子是中了温彦钊那小子的毒……” “后来儒仙突然出现,一剑削去了无法尊使的头颅!” “但是他见我和雨寂中了温彦钊的毒,没有威胁就放了我二人。” 溶洞中的烛火跳跃着,无相使瞳孔中映射出零星的火光。 随着莫棋宣说到“儒仙”时,瞳孔倏地收紧成针状,随后从惊诧变成狂热! 无相使内力一吐,轮椅瞬间闪到距离紫白二人眼前不足半尺的地方。 紫雨寂和莫棋宣同时一惊,随后无相使俯下身来盯着两人问道: “你们是说,当年洛桑城那剑儒双仙中的儒仙古尘杀了无法吗?” 紫白二人同时点了点头,见到无相使这副面孔有些骇然但却不敢多言。 “他竟然没死?太好了……想办法得到他的药人之术,我北阙复国有望!” “复国有望!哈哈哈哈……” 无相使爆发出一阵令人耳鸣的狂笑,整个溶洞中的烛火与器皿被他的笑声震得簌簌发抖! 紫白二人强忍耳朵不适,低着头不敢多言。 笑声戛然而止,无相使又恢复了一贯以来的老成与阴鸷,吩咐道: “小姐去了天启城,老夫预感,她可能是去找那个姓百里的天生武脉。” “但是现在比起儒仙的药人之术,什么天生武脉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儒仙依旧在世,那么药人之术我北阙一定要得到!这才是复国的关键,乾东城,百里洛陈?” “下去吧,让老夫盘算一下,如何夺取这药人之术!” 紫白二人闻言如蒙大赦,对着满脸狂热的无相使施礼后便急匆匆退出了溶洞。 …… 翌日清晨,乾东城,镇西侯府。 “爷爷,我一定要去天启城!能不能做李先生的弟子这不重要!” “我答应过师父,要酿成问鼎天下的酒,挂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还要在天启城这座最大的城池——名扬天下!” 百里东君言之凿凿,双手叉腰站在侯府正堂。 正堂上居中端坐的百里洛陈听他说完,虽然心中赞许孙儿志气高远。 但是看透世事的他,对这天下之事再清楚不过。 他不想自己的独孙去了天启,将来可能卷进朝堂纷争,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正为难间,百里洛陈下首坐着的温珞玉突然站起身来: “东君,回去坐好!” 随后又对着百里洛陈施礼道: “爹爹,小先生他们此行不光只邀请东君,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钊儿才对!” “钊儿现在得了儒仙古尘的修为,已经是和我兄长温壶酒同一修为!” “而且钊儿的剑术天赋,又是同辈翘楚,他们没理由不收钊儿做关门弟子。” “依儿媳看,此去天启城,东君与钊儿很可能都会进入李先生的考量范围,若是让他表兄弟一同去,这样您也能放心!” 百里洛陈听完儿媳温珞玉之言,一手托着脑袋,花白的胡子随着呼吸颤动着。 思虑半晌后,将目光转向坐在百里成风旁边的温壶酒: “东君他舅舅,以你看呢?” 温壶酒闻听老侯爷询问自己的意见,慌忙坐端了身子: “老侯爷最疼东君,不过嘛……在我们温家,我一听侄子的,二听妹妹的!” 说完后,给了温珞玉一个眼神: “是吧珞玉!” 温珞玉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百里洛陈见儿媳和舅爷都是同样的意见。 也就没有再询问儿子百里成风,虽然他看到刚刚百里成风欲言又止。 最后,百里洛陈的目光定在了坐在温珞玉旁边的温彦钊身上: “钊儿,若是东君与你同去天启,你有什么想法吗?” 儒仙古尘施救温彦钊,并传给他功力修为的事,早已经被温壶酒告诉了老侯爷和温珞玉 。 而温彦钊击杀魔教四大尊使之一无天这件事,也同样被公之于众。 自此之后,温彦钊的身份地位又在温家和百里家上升了一个阶段。 温彦钊闻声立即站了起来恭敬地朝百里洛陈鞠了一躬: “姑爷爷问钊儿什么想法,钊儿的想法就是——我与东君是亲兄弟,同样不稀罕什么稷下学堂!” “东君虽然没什么功夫,但钊儿自诩现在的修为可保表弟无虞!” “什么无法无天之类的鸡鸣狗盗之辈若是再来,那就砍下他们的狗头挂在侯府门前!” “另外,姑爷爷,我觉得您也应该问问姑父,我看姑父想说话憋了半天了!” 百里洛陈赞许地听着温彦钊说完,最后一句让老侯爷忍不住眼神瞥了一眼旁边涨红脸的儿子。 在一旁坐着往嘴里塞腰果的温壶酒,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对面的温彦钊,似乎在骂他不合时宜。 “好,钊儿和东君都是有志气的男子汉!风儿,既然你大侄子都这么说了,你也说说你的意见吧!” 百里成风年近四十,头一次这么窘迫,他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风儿只是担心,小先生回天启后,自然会将儒仙之事禀报皇上。” “当今陛下脾气秉性,爹最清楚了,难道不怕他们将东君作为质子,软禁在天启城中吗?” 此话一出,百里洛陈立刻摆了摆手,长长的眉毛倏地倒竖起来吼道: “屁话!儒仙已死,本就与我侯府无关!东君他当年只是个孩子,哪里认得什么儒仙剑仙!” “若是皇上认为我镇西侯里通外敌,这颗头颅他想要便拿去!” 一番话如同洪钟大吕,吼得镇西侯府回声激荡。 自然,此刻正与雷梦杀在客房下棋的萧若风也听得清清楚楚。 第64章 拜别小叔,跟表弟一同入天启 百里洛陈自然是诚心的,他就是要让全天下之人都知道。 儒仙虽然在乾东城侯府之外苟活了些年月,但与他百里洛陈毫无瓜葛。 就算生性猜忌多疑的萧重景治他的罪,也无从下手。 毕竟儒仙古尘死去的时候,是他最宠爱的九皇子亲眼所见! 萧若风听到窗外刚刚百里洛陈那两句话,自嘲地笑了笑: “二师兄,他百里洛陈虽然清楚我父皇的脾气,却不了解我萧若风的为人!” “纵然他镇西侯不说这两句话,我也会如实向父皇禀明此事。” 雷梦杀今日竟少有的沉默寡言,手中黑子准确地落在萧若风马上成型的大龙关键之处。 若是再有一子落地,雷梦杀这局棋便满盘皆输,恰恰刚刚这一妙手。 将萧若风本该一子成龙关键的最后一口气,给封得死死。 “好棋!” 萧若风见他落子,不由赞叹了一句。 “我说老七,你今天的水平大不如前啊!” “尘埃落定的事,就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叶鼎之跑了,儒仙死了,魔教还死了两大尊使!” “我们也算是无功无过,一会等他们侯府自己人商量完了,逮上温彦钊和百里东君!” “咱们就上路,直接回天启!侯府的饭我真的吃得够够了……” 果然,难得赢一回萧若风的雷梦杀嘴上闸门又被打开了,一番话说完,萧若风不置可否。 随后站起身来,走向房门,又转了回来,眼神定定看着雷梦杀问道: “温彦钊现在跟毒菩萨温壶酒都是大逍遥境了吧?” 雷梦杀手中捏着几颗棋子,又扔回了楠竹棋罐中,叹了口气应道: “恐怕不止,儒仙可是半步神游的绝顶高手,虽说当年身受重伤功力大不如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温彦钊本来就是扶摇境,可能比他小叔还要厉害些!” “人家还没十八岁,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咯!” 萧若风点点头: “百晓堂的良玉榜,看来我也该要屈尊让位了……” 雷梦杀一把按住整个楠竹棋罐,哈哈一笑: “我看你是担心的有点早,人家都马上登临半步神游了,应该上的是冠绝榜!” “想多了……” …… 镇西侯府正堂,刚刚百里洛陈两句掷地有声的话,让众人为之一惊。 但随后便恢复了正常,在座的除了依然鼓着小脸的百里东君,都明白了百里洛陈的用意。 见爷爷这么说,百里东君可是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慷慨陈词: “百里家没有一个孬种,儒仙古尘是我的师父不错!” “但是我跟师父除了学酿酒和德行外,只有怹老人家弥留之际教了我一招大道朝天!” “若是皇上派人来拿,就拿我百里东君抵罪好了!” 百里洛陈见孙子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脾气,不由笑从心生,站起来一把拉过百里东君的手: “东君啊,当今陛下他是个圣明之主,不会不辨是非的!” “你跟你表哥去了天启城,一定要给爷爷争光!不论你是想做酒仙还是这仙那仙的……” “爷爷第一个支持你!” 百里东君喜出望外,搂着百里洛陈的脖子道: “爷爷您同意我跟表哥去天启城了?!就知道爷爷对东君最好了!” 百里洛陈呵呵笑着,堂下几人见他心意已定,也不再说什么。 只有温壶酒朝温彦钊勾了勾手低声道: “臭小子,等一会出去看小叔不替你姑父踹你! 温彦钊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姑父百里成风,又把目光转向姑姑温珞玉。 见温珞玉也在幸灾乐祸地笑着,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哎呀,我这不是看姑父憋得难受吗……” 温壶酒不再搭理他,转过头对妹妹温珞玉小声说了句: “今天寅时初刻,父亲来信了!” 温珞玉听他这么说,也小声问道: “父亲说什么了?” 温壶酒眼神转了转,用极低的声音道: “药人之术,尽归温家……” 温珞玉脸色顿时一变,差点惊呼出声,温壶酒赶紧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温珞玉这才慌忙恢复了神态,回了一句: “这下钊儿可是给咱们温家立了天大的一功!” 温壶酒得意地笑了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这么多年倾尽心血培养他!” 温珞玉把嘴一撅: “呦,是嘛?不过,好兄长,我可是听钊儿给我告状了……” “你连他十两银子的零花钱都坑!而且那还是我给他的!” 温壶酒闻言脸色骤然红如朱砂,支支吾吾地道: “唉?!不是,他怎么这都给你说?好妹妹,别听小兔崽子瞎说啊!”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 侯府中又摆起了一桌宴席,不过这是给马上出发去天启城的温彦钊、百里东君兄弟两个饯行的。 席间,百里东君有些闷闷不乐,坐在旁边的温彦钊自然清楚。 刚刚“失去”师父的小百里肯定悲伤不已,怎么可能在三五天内就消解了。 于是,趁着其他人觥筹交错之际,低声对百里东君说了句: “表弟,等你考进稷下学堂,我们在天启城中站稳脚跟,表哥就告诉你一个超级好消息!” 眼睑下垂的百里东君一手拿着筷子,还在扒拉着面前骨碟中的鱼肉。 听到表哥这句话,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什么好消息,如果我能强如李先生或者同样的强者就好了!” “那样的话,师父就不会因为救表哥丧失功力而死,也不会因为他是西楚儒仙而隐匿身份!” “唉,表哥,等我们去天启城以后,你把所有的武功和剑法都教给我……” “我不光要做乾东城小霸王,还要做天启小霸王、北离小霸王!” 说完此番话,百里东君眼神灼灼,温彦钊看得出,他并非是一时兴起。 儒仙古尘的离去,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让百里东君真正成长了很多。 温彦钊想了想,轻声说道: “没问题,但是等我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之后,你一定要把他永远烂在肚子里!” 百里东君闻言心里狂跳,似乎感觉表哥话里有话,转过头对着温彦钊重重点了点头: “表哥,你放心,我百里东君说到做到!” 表兄弟谈话间,听见百里洛陈中气十足地举杯对萧若风道: “小先生今番回到天启,回宫面圣一定要代我向陛下奏明——” “我百里洛陈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但是无论何时,这镇西侯府十万破风军始终听命于陛下!” “无论边患还是叛乱,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这把老骨头依然能够所向披靡,为我北离建功!” 听到百里洛陈刚刚的话,心生七窍的萧若风自然再明白不过。 这话里表面是在向当今太安帝表明忠心,实则是在亮出百里洛陈这头老狼的森森牙齿! “边患”、“叛乱”自然是指虎视眈眈的北阙遗民和潜藏在北离边境趁机作乱的西楚后裔。 若是当今皇帝心生猜忌,要动他镇西侯,可别忘了百里洛陈手中的十万破风军! 萧若风虽然明了此话的真意,还是举杯应道: “老侯爷铁骨铮铮,忠心耿耿,陛下自然清楚!若风此去也会实事求是,将这些天的见闻一一言明。” 百里洛陈闻言朗声笑道: “那就多谢小先生了,此去天启城,还望两位公子对东君和钊儿多多照顾!老夫在此谢过二位了!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百里成风、温珞玉和温壶酒,也同时端起酒杯,颔首施礼饮尽了杯中酒。 萧若风面如春风拂柳,笑着刚要饮酒,余光瞥见旁边雷梦杀…… 这次雷梦杀可是学乖了,不再埋头光顾着吃,早早等着老侯爷发话,端着酒杯傻笑。 萧若风仰头喝完后,心中一阵嫌弃。 …… 宴毕,温彦钊与百里东君,同乘萧若风的马车。 临别前,温壶酒对温彦钊千叮咛万嘱咐: “好侄子,小叔收到你爷爷的信,马上也要回岭南了。” “你到了天启我不担心别的,你那包东西可是要放好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哪学了一门隔空取物的本事,但是无论如何,别闹出什么人命来!” “天启不比柴桑城,那可是天子脚下,真要是捅出什么大篓子,你千万别说我是你小叔!” 温彦钊白眼翻了又翻,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嘴上却毫不客气: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头一次出门!”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插嘴道: “哎?表哥,你这回可真就头一次出门!” 温壶酒听到百里东君这话,应了一句:“还是我们小百里说的对!” 随后又亲昵地揉了揉百里东君的脑袋,有些不舍地嘱咐了几句: “小百里啊~舅舅回岭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跟着你表哥可要多注意保护自己,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给舅舅写信!” “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说完还假装冲温彦钊吹了吹胡子,百里东君听到舅舅要走,也是心中难舍,点了点头: “知道了舅舅,表哥他自然不会欺负我的!” 此话说完,又狡黠一笑: “况且舅舅现在可不一定能打得过表哥了吧!” 温壶酒:“(^_^;)差不多行了!” 萧若风看着眼前几人,也憋着笑,但毕竟身份在这儿,也不好笑出声来。 便对温壶酒拱了拱手: “温前辈不必担心,我看彦钊现做的修为不比您低,他自然心中有数!” “就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不是还有令尊大人吗?” 温壶酒听到萧若风提到自己父亲温临,尾椎骨一阵恶寒,倒吸一口凉气: “承蒙小先生抬爱,彦钊就交给您了!我还有事,先回岭南了!” 说完转身对侯府门前的温珞玉说了声: “妹妹,跟侯爷说一声,我先走了!等有时间再来叨扰!” “告辞~~” 告辞两字出口,温壶酒两脚御风,头也不回地奔着岭南方向而去。 温彦钊摇了摇头,这下身边没人可就再也没人管束自己了。 看着跟自己父母拜别的百里东君,会心一笑。 “世子爷,世子妃!就此别过!告辞!” 萧若风坐在马车里,雷梦杀骑在马上,对着侯府门前的百里成风和温珞玉拱了拱手。 车夫马鞭声响起,随着御林军护卫,这一行人,终于是踏上了去往天启的路。 第65章 李长生的预言 车快马疾,一路上倒也算是风和日丽。 出了乾东城,一行人便上了去往天启城的官道。 雷梦杀策马在前,身后便是萧若风的车驾。 皇家威仪,自然气派。 这驷驾马车内部装饰华美、宽阔舒坦。 贵为皇子的萧若风本可以让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兄弟二人,单独乘一辆马车。 但是那样一来,这一路上便少了尽快了解他两人的机会,也对自己的下一步的计划并无裨益。 此时的萧若风端坐于兄弟二人对面,百里东君探出窗外,出神地望着乾东城的方向。 他心里一头想的是“逝去”的师父儒仙古尘,而另一头,在为那夜逃走的叶鼎之担忧着。 百里东君并不知道的是,叶鼎之此时内伤早已痊愈,他的目标与自己一样,都是八百里之外的天启城。 一旁盘膝而坐的温彦钊闭着双眼,身体周围的空气泛起阵阵涟漪。体内真气按照围绕任督二脉,周流循环。 随着真气逐步汇向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体内暖意浓浓,最后真气如百川归海,尽数沉于丹田。 自从儒仙古尘传功于己后,他自觉内功修为已经不输小叔温壶酒。 突破半步神游,除了需要服用更多更毒的毒药之外,就只需要不断修炼内力,待到一个契机便会飞龙在天! 萧若风注视着面前这对表兄弟,清了清嗓子道: “东君,你可知道临行前家师李先生是如何评价你的吗?” 百里东君闻声转过头来,有些诧异,李长生之威名他自然早就听过。 此时听到面前的风华公子提及此事,便有些期待地问道: “李先生他竟然知道我?” 萧若风淡然一笑: “没错,家师早已知道阁下,而且他还知道你将来定会成为了不得的人物!” 百里东君少年心性,听到萧若风口中的李先生竟然如此褒奖自己,兴奋地摇了摇身旁的温彦钊: “表哥,你听见风华公子的话了吗?李先生竟然预言我将来会成为了不得的人!” 运功已毕的温彦钊缓缓睁开双眼,脸带笑意: “李先生之言定然非虚,此次我们进了天启,学堂大考之时,你可不要负了他老人家的厚望!” 萧若风笑容和善,心中对温彦钊的少年老成颇为赞赏,本次前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带温彦钊回天启。 如果能够进入稷下学堂成为李长生的弟子,那便可以打消北离皇室对他的顾虑。 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萧若风又开口道: “东君,那你知道家师是如何评价你表哥温彦钊的吗?” 听到这话,温彦钊心下一动,李长生作为少白世界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能得到他的评价,这可值得好好吹嘘一番。 百里东君亮晶晶的眼睛从温彦钊身上转了过来,看着萧若风: “李先生他还知道我表哥的?” 萧若风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家师只说了一句玄而又玄的话——非彀中之人,何必造就因果!” 温彦钊听见此话,心中大动。 李长生除了冠绝天下的武功外,鲜有人知的是,他也是精通周易术数的一代宗师! 这句话,明面意思就是说,温彦钊本不是这个世界之人,又何必掀起风波。 看来这次天启城之行,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思绪几番闪动,旁边大惑不解的百里东君问到: “彀中?因果?李先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萧若风摇了摇头: “我也有些不解,出发那日也曾问过家师,他只是笑而不语,然后就踏云而去……” 沉默半晌的温彦钊终于开口了: “李先生与儒仙都善卜筮,看来他们都看到了一些世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我始终相信,路在人走,事在人为!” “只要没人危及我温家和彦钊在意之人,管他什么因果轮回!” 温彦钊说完,自衣袖中摸出个青色丹瓶,仰头灌了下去。 萧若风见他刚刚一番话说的如此狂妄,并没表态,只是笑了笑。 虽然李长生那句谶语他自己也猜出其中一二,但无奈身负皇命,对于北离朝廷又有着自己的筹谋。 面前这个温彦钊,将来极有可能是比肩李长生的存在。 若是能为自己所用,或者能与自己交心,那可比软禁在稷下学堂受控于人更有价值的多了! 百里东君见表哥刚刚又吞了不知是什么可怕的毒药,下意识的往后面撤了撤身子。 萧若风见状不解地问道: “莫非温公子内伤还没痊愈吗?” 百里东君一脸嫌弃的接话道: “你是有所不知,我表哥啊~啧啧啧,他刚刚吃的是毒药!风华公子,你可离他远点,小心中毒!” 温彦钊白了百里东君一眼,随后对有些疑惑的萧若风道: “小先生别听他瞎说,这是家传的练功之法,不必惊慌。” 萧若风尴尬地点了点头,也往后撤了撤身子。 温彦钊心中一阵无语:‘不是哥们……’ 片刻后,萧若风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温公子对北离朝廷作何感想?” “朝廷?我一江湖浪子,身在北离治下,有何资格评断庙堂之高?” 萧若风听他这话有些揶揄的意味,便直言道: “温公子不必谦卑,今天我们同乘一车,权当聊天解闷,你是江湖人,我萧若风何尝不是个寄情江湖的武夫呢?” 听到这话,温彦钊明白萧若风是想试探自己的将来的志向,便开口道: “自高祖天武帝开国以来,励精图治,时至今日也是四海一统,天下太平!” 百里东君在一旁看到两人突然讨论起天下大事,他并不十分关心,索性掏出腰间羊脂玉酒葫芦。 边喝酒,边听两人聊天。 萧若风听到温彦钊这话,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无论是高祖还是当今圣上,都是明君降世,是我北离万千生灵的福音……” 说到这,萧若风顿了顿,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依我看,温公子更应该考入稷下学堂,成为北离赫赫有名的良玉公子,将来也许还可能为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萧若风的话几乎把拉拢之意言明了,温彦钊自然清楚。他对面前这个风华公子并不讨厌,而且还有些好感。 只是他对当今太安帝萧重景嗤之以鼻,靠着百里洛陈和叶羽结义兄弟支持,夺得帝位。 问鼎九五之尊后,满腹猜忌,不提冤杀叶羽一家的事,就目前让萧若风来乾东城找自己,其用意也是昭然若揭。 温彦钊沉吟片刻后,粲然一笑: “小先生真是太抬举在下了,我不过一介草民而已,再者说您就不怕我与东君与那叶家余孽有染?” “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小先生如何解释?” 萧若风闻言面不改色,他听出了温彦钊这是在试探自己,叶鼎之逃离之事他本就疑心。 此刻温彦钊挑明此事,就是要看看面前这个北离皇室最杰出的皇子,如何应对。 萧若风定了定神,轻笑道 : “信者不疑,既然温公子当日已经说过那个叶鼎之自己逃离乾东,我便如实向陛下复命就是!” “若风虽不才,但秉持中正之志,谅陛下也不会追究此事。” 说完后,萧若风目光灼灼,盯着面前温彦钊。 百里东君听到二人提到叶鼎之,不禁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唉,可惜了一个好兄弟啊!” 温彦钊听表弟这么说,赶紧插话遮掩过去: “虽然他与我兄弟两个交往不久,但是人还不错,义气深重。” “叵耐是个戴罪潜逃的罪犯,小先生刚刚的话可是让彦钊放心了,不然我与东君两兄弟怕不是要背上窝藏罪犯的罪名了!” 萧若风朗声一笑: “不知者无罪,无需多虑!” “不过……温公子,若风还有一句话想再次言明!” 温彦钊点了点头: “小先生请讲!彦钊洗耳恭听 !” 萧若风收起笑容正色道: “如果阁下到了天启城,并无考入学堂的打算,那温公子可知道接下来的后果吗……” 温彦钊翘着一边嘴角,有些不屑: “什么后果?” 萧若风声音突然有些冰冷: “遵从父皇的意见,定然会将阁下视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阁下跨境入扶摇,现在又得儒仙古尘传功,即便未曾登临半步神游,想必此刻也是大逍遥境界!” “凭借此等天赋,将来问鼎天下比肩家师李先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到那时,难保陛下不会将温公子视为威胁……” 温彦钊听完这几句话,迎着萧若风的目光语气也沉了下来: “若是真到了那时,陛下也可以召集大内高手,一举将我杀掉!” “岂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萧若风听出温彦钊语气中的不善,缓和了神色: “若是这样,江湖后起之秀层出不穷,那朝廷哪里杀得过来?” “若风虽是北离皇室子弟,但心向江湖,更对阁下青睐有加,不妨换一种方式不是更好?” “再者说,温家世居岭南,毒冠天下,温公子又是温家独孙!真要是对阁下出手,想必朝廷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可估量的!” “而且温家与镇西侯府又是血脉姻亲,若是我父皇对温家出手,百里老侯爷难道会坐视不管?” 听到萧若风一番分析,鞭辟入里,温彦钊不禁点了点头。 百里东君听完他的话,也是思虑起来,脸上也开始变得有些凝重。 萧若风见兄弟两个渐渐被自己说动,接着道: “所以,若风想的是,能与温公子和百里家交好,休戚与共才是正道!” “若风不才,若是温公子志不在进入稷下学堂,请拜为我府中门人!” 第66章 小先生的筹谋,叶鼎之归南诀 “府中门人?” 温彦钊端正了身子,听到萧若风这话,皱起了眉。 早就猜到萧若风会拉拢自己,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北离皇室皇子共有八位,除去早夭的长皇子外,最受太安帝宠爱和器重的正是眼前这位九皇子萧若风。 虽说按照少年白马原剧情,将来夺嫡成功的乃是萧若风的皇兄景玉王萧若瑾。 可惜,惊才绝艳的琅琊王没有去争那个万人敬仰的皇位,反倒落得个自刎以证清白的悲剧…… 萧若风见温彦钊思虑不决,以为自己让他做府中门客地位低微。 且自己琅琊王的爵位封号始终没有领受,那座富丽堂皇的琅琊王府至今没有入驻。 于是,萧若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端正身子对着沉吟不语的温彦钊拱手施礼,朗声道: “如蒙温公子瞧得起若风,天地为鉴,愿与温公子结为异姓兄弟,自此之后死生相托,福祸相依!” “为天下苍生念,若风希望温公子这等人才就算不为朝廷所用,但是念在你我结义之情,也纵然不会为害一方!” 一语既出,将温彦钊惊得猛然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神色赤诚的萧若风慌忙也立起身子: “小先生万万不可,您贵为皇室贵胄,我温彦钊不过一介江湖武夫,这岂不是折煞了我的草料!” 百里东君也被萧若风这阵仗吓了一跳,愕然地盯着萧若风说不出话。 虽说自己是侯府小公子,将来必然也会继承镇西侯爵。 但是若论身份和地位,自然与琅琊王萧若风不可同日而语。 正在温萧两人互相拱手对礼之时,马车之外的雷梦杀一把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疾步冲到马车前叫住马夫,掀开车帘: “老七!你要与这小子结拜?你可记得当今陛下的那两位结拜兄弟吗?” “现在当今皇上迟迟未定太子之位,朝堂之上波诡云谲,想必你要比我看得更远!” “我雷梦杀并非嫉妒你与他结拜才开口阻止,只是……想劝你一定要三思后行!” “如今温彦钊承袭儒仙衣钵,又跟那个叶家人没有洗脱干系,你要想清楚!” 雷梦杀本就是个快人快语、赤胆忠心的汉子,自从入了稷下学堂成为李长生的弟子后。 他与萧若风关系最为要好,此时这番话里本有许多不妥之处。 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定然于他雷梦杀颇多不利。 但是出于他与萧若风的兄弟之情,就是杀头的话,雷梦杀也会毫不眨眼的一起说出来。 萧若风当然清楚二师兄是为他考虑,报之一笑,点了点头后对雷梦杀道: “二师兄刚刚的话,若风都听进去了,不过温公子无论武功还是为人,我萧若风都看在眼里。” “若是能得同窗之谊最好,即便是温公子将来处江湖之远,我萧若风也算是有个意气相投的知己!” 此话一出,温彦钊对他顿生好感,公子如玉,又兼心存仁德,怎么看都不像只为了拉拢自己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温彦钊轻叹一声: “承蒙小先生不弃,彦钊愿与殿下结为兄弟,无论朝堂江湖,同气连枝,绝不相负!” 萧若风见温彦钊同意后,欣喜非常: “不知温公子年齿,若风还有两个月便满十八岁了!” 温彦钊相视一笑: “这么说,只能称小先生为兄长了!彦钊还差四个月才满十八!” 雷梦杀见二人结拜已成,有些感慨,既然萧若风心意已决,后面的事肯定早就筹谋好了。 想到这里,也不再相劝,笑着道: “好你个老七,今天有了温公子这样出类拔萃的兄弟,以后别忘了我雷梦杀!” “不过该说不说,我觉得我跟百里东君脾气也很相投,有做兄弟的潜质!” 说完,眼神瞥向温彦钊身旁的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泛红,但嘴里却说: “跟我做兄弟?倒也不是不可以,等到了天启城,你得带我去喝碉楼小筑的秋露白!” 雷梦杀听见他这么说,当即拍着胸脯道: “这有何难,等到了天启城我带你喝个够!” 百里东君爽朗答道:“一言为定!” 雷梦杀:“一言为定!” 萧若风脸上又漾起那平素里常见的春风笑意,半眯着眼对面前这江湖义气、风华少年大为感怀。 旋即笑道:“结拜之仪,如何能无酒?” 说着从几人面前的小案下取出个泉窑翠青釉的酒瓶。随手拂去瓶口金纸封泥。 一手托着酒瓶,对众人道: “这瓶玉律清醇是我被父王封为琅琊王时赐的佳酿,一直被我放在家中未曾打开!” “今日若风能得彦钊这等兄弟,正派上用场!” 随后,自小案下掏出四个精致非常的犀角杯子,斟满之后兀自端起一杯递给马车外的雷梦杀: “二师兄,你委屈点,在车外饮吧!请!” 雷梦杀笑着接过酒杯:“好,我再进去这车里就人满为患了!” 随后萧若风又端起一杯递给温彦钊:“吾弟,请!” 温彦钊接过酒杯微微颔首:“那就谢过兄长了!” 百里东君自萧若风打开酒瓶,小鼻子就没歇过,贪婪地吮吸着酒香。 萧若风端过剩下两个酒杯的一个,递给百里东君: “东君,我与你虽未结拜,但如果你能通过学堂大考,成为家师的关门弟子,你我将来也必然是同窗兄弟!”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把头一仰: “那是自然,我百里东君一定会成为李先生的关门弟子!还要成为稷下学堂最出色的弟子!” 雷梦杀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听到没,老七!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咯!” 萧若风依然笑着,点了点头: “那东君可要努力了,现在这稷下学堂最出色弟子的名头还在若风身上呢!” 车队上下,都充满了四个少年的笑声。 玉律清醇酒香四溢,犀角杯碰撞交错。 一方天地间,酒未酣,兄弟胸胆却开张! …… 萧若风一行人依旧乘着暑气自乾东奔向天启城,一路兄弟四人说笑纷纷,好不热闹。 而远在一千四百里之外的南诀小城,雷雨连连,稠密的黑云似乎舍不得留给蔚蓝的天空多少空间。 雷雨之下,城外半里河中的一艘乌蓬小船,摇曳在河水里。 豆大的雨滴争先恐后地砸进河中,河面上激起水雾漫漫。 乌篷船头,一个身材高大的挽起高高发髻的女子背对船舱,撑着把绣有恶龙图腾的大伞。 “你说的那个人,得到了儒仙剩下的功力?” 话音出口,明明应该是婉转悦耳的女音。 但是进入身后叶鼎之耳中,却是深沉沙哑的男声。 一袭黑衣的叶鼎之立于雨中,耳鬓上雨水如柱: “没错,那个叫温彦钊的少年,功力此时估计已经攀至大逍遥境了!” 撑伞之人便是南诀第一剑仙、叶鼎之的师父——雨生魔。 雨生魔听到这话眉毛微动: “是个材料,比天生武脉的你还强了好多!” 叶鼎之不置可否,手中真武长剑却紧紧握了一下。 雨生魔转过身来,撑着伞走到徒弟面前,把落在叶鼎之身上的雨水挡住: “你这把剑,也是他送的吗?” 叶鼎之点了点头: “他跟我的朋友百里东君,是血脉兄弟,人很好!” 雨生魔第一次听到叶鼎之这么说除了百里东君之外的人,娇艳的脸上绽出笑来: “是嘛!这把剑不是凡品,你还要去找他?” 叶鼎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还要去天启城,不过不是为了找他!不过此时估计他们也快到了吧。” 雨生魔伸手擦去叶鼎之眉骨上的雨滴: “不要意气用事,那个人或许能帮你。” 叶鼎之眼神闪过一抹亮色: “师父怎么知道?” 雨生魔声音柔和: “他能送你这把剑,说明你在他心中,不是一般的朋友!” 叶鼎之拔出真武剑,随后又归剑入鞘: “知道了师父,明天我便离开南诀动身前往天启!” …… (再次感谢最近打赏和评论支持的宝子们!) (求催更打赏好评三连!) 第67章 玥瑶修书尹落霞,前途未卜 出了北境跨过交界,越朝北离境内走,天气也越发热了起来。 独行了五六天的玥瑶换了身凉爽衣服,只是不想带太多行李。 便将自己从北境之地一路穿来的狐裘大衣,顺手在沿途镇子的当铺当掉了。 出发前,玥瑶撺掇妹妹玥卿假扮自己,背着无相使逃出天外天所在。 好在自己多长了个心眼,夜行晓宿小心翼翼地赶路,没有被沿途的眼线发现。 眼看着天启城越来越近,玥瑶悬着的心也越提越紧。 少了紫衣侯和白发仙两位护法在身边护佑,更少了遍布天启的眼线送来的情报。 根本不知道百里东君一行人的动向,现在的她与无头苍蝇并无区别。 从天外天偷偷溜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书一封给自己的老朋友——尹落霞。 —————— 三天前,落霞峰。 尹落霞当天刚从山下赌完尽兴而归,未到家门就接到门人禀报。 说是收到一封有些没来由的信笺,上面娟秀俊雅的字体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 尹落霞接过牛皮纸信笺,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几行娟秀小楷。 信上称谓亲昵之极,一时间竟然让尹落霞有些不适—— 『吾姊落霞: 见字如面,展信平安。 玥瑶欲往天启城中寻一故人,望借用阿姊身份,周旋各处之间,良多方便。 妹将以阿姊身份参加学堂大考,进入稷下学堂寻得故人。 待故人相见,玥瑶便以真面目示人。待他日阿姊与妹江湖相逢,妹定备好美酒佳酿款待阿姊。 妹玥瑶,拜谢。』 尹落霞秀眉微蹙,思量道: ‘玥瑶不在天外天好好做她的公主,为何借我身份?她一个北阙遗民,来北离不是自找麻烦?’ ‘我虽与她相熟,但未曾深交,不过当年见她有兴趣,就传了几手赌术,如何这般亲昵?’ 思虑片刻后,尹落霞总觉得其中定有蹊跷,于是找来笔墨纸砚,挥笔写下: 『吾妹玥瑶: 见字如面,展信平安。 实不相瞒,阿姊正欲动身前往天启城参加学堂大考。 愚姐倾慕柳月公子已久,欲通过大考拜入门下,借用身份一事,待你我二人于天启城中见面后再做定夺! 万望勿怪。』 待信纸上的墨痕晾干之后,尹落霞将装好的信笺递给门人寄了出去。 望着尹家门人离去的背影,尹落霞隐隐有种不安,玥瑶此行,恐怕别有用心。 她信上所说的故人,估计也不是那么简单! 尹落霞回信后不久,便收拾行囊,翌日四更便下落霞峰,纵马疾驰奔天启城方向而去。 —————— 温彦钊一行人被一场突如而来的雷雨困在乾东与天启城中间的一个小镇里,没奈何众人只能在一家酒肆暂避。 御林军护卫随着车夫安置好车马后,兀自到一边买酒食去了。 萧若风并不嫌弃乡间野店,引着温彦钊三人坐到酒肆靠窗的一张老榆木桌子前。 随后,温和地招呼小二哥上了糟鱼、卤鸡、吊炉花生和刚下树的梅子下酒。 乡间小店的酒自然比不得路上被四人顷刻喝完的玉律清醇,百里东君最懂酒。 见小二哥捧着酒坛而来,一把抢过抹去泥封,眯着眼睛嗅了嗅: “好烈的烧酒,可惜酒曲味道太重了些!小二哥,没有别的酒了吗?” 小二哥脸上有些尴尬,看着眼前四个非富即贵、英气逼人的少年讪笑着应道: “几位公子爷,这是小店最好的陈酿,其他的都浑浊不堪,哪敢给公子爷们上啊!” “若是让各位喝了浑酒,咱这小店不是要被爷们挑翻了!” 温彦钊斜着眼看了看一脸沮丧的百里东君: “表弟,别难为人家了,你当这是乾东城呢!小二哥,每人一坛,找这位官人要酒钱。” 说完,温彦钊目光移向对面而坐的萧若风,示意小二哥这才是请客的东家。 萧若风憋着笑,对小二哥点了点头: “去吧,按照吾弟吩咐的办,一并算酒钱与你!” 温彦钊扫了眼面前有些年头的桌子和条凳,笑了笑: “没想到兄长自幼锦衣玉食,竟然不嫌弃这乡间野店,你身上的确江湖气胜过皇家贵气!” 萧若风听温彦钊这么说,笑得颇为开心: “是啊,我一直向往江湖之远,一人一剑闯荡天下!” 百里东君听到萧若风这么说,也兴冲冲地接话道: “没错,我跟小先生一样的想法!” 温彦钊边听他们说话,边将筷笼中的竹筷分发给几人。 雷梦杀坐在萧若风旁边,接过温彦钊递过来的筷子满眼冒光: “我说几位,愣着干嘛,你们都不饿吗?” “今早的饭我一口也没吃下,百里东君你们乾东城的豆脑怎么是甜的啊?那是人吃的吗?!” “快快快,赶紧动筷子啊~” 随着雷梦杀的催促,几人也开始吃喝起来。 温彦钊端过粗瓷酒坛,手腕一抖从储物空间掏出几瓶毒药,抹去封泥一股脑倒了进去。 除了百里东君,萧若风和雷梦杀都放下了手中筷子,愣愣地盯着抱着酒坛摇晃的温彦钊。 “看我干嘛?吃啊~”温彦钊有些诧异地对两人说道。 雷梦杀瞪大双眼: “你刚往酒里放得花花绿绿的都是什么东西?” 温彦钊一把递过那坛酒: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雷梦杀身形一闪,拿着筷子窜出老远: “滚滚滚(ノ`Д)ノ!你们温家人怎么都这么变态!拿远点~” 萧若风见状笑得前仰后合,想起来路上温彦钊把毒药当糖豆吃的事,瞬间明了。 百里东君夹了块鱼腹,塞进嘴里对萧若风道: “你是不知道,雷老二可怕我表哥了!” “上次柴桑城顾晏两家之争的时候,因为他太能说烦得要死,吃了我表哥一粒沉默是金!” “三个时辰口不能言,那是我跟雷老二这辈子在一起最安静的时候……” 萧若风听完,忍俊不禁,看着正在给自己酒碗倒毒酒的温彦钊,心中暗道: “这温家小公子看似老成持重,有时候也不乏个少年心性,有趣的紧!” 听到百里东君调侃自己,雷梦杀又蹑手蹑脚地坐了回来。不过这次他离温彦钊很远,紧紧靠着萧若风。 雷梦杀吐出嘴里的骨头,有些不屑: “我跟你讲啊,风风!小温他当时那是趁我不备!我怎么会知道他往我嘴里扔的是毒药!” “当时我就没诚心躲,不然那粒药扔进司空长风嘴里去了,你说是不是啊东君!” 听到雷梦杀提起司空长风,百里东君脸色有些怅然。 想到这个自己初出江湖就遇到到好兄弟,此时还不知生死何如。 一想到这,百里东君没理会雷梦杀的话,跟几人说了声“等我一下”,就径直走向酒肆柜台: “账房先生,能不能借您纸笔一用!” 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账房先生闻声抬头看去,面前一个俏生生、白净净的少年公子正看着自己。 “哎呀,这又何妨!公子爷若用便拿去!” 说着从账本上扯了张纸,将手中的笔饱蘸浓墨递给了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道了声谢,接过纸笔自顾自坐到个空座前写起信来。 奈何百里东君小时候对诗书礼易并不感兴趣,写出的字歪歪扭扭,一封信上净是些直白的有些可爱的话: 『司空长风,你还活着吗? 活着的话,别来乾东城找我了,我去天启城了。 有机会来喝我新酿的酒! 百里东君』 写完后,待到墨迹晾干,百里东君将信纸卷成一卷,大踏步走出酒肆。 此时外面已经是云开雨停,晴空廖然! “咻~~” 百里东君捏着手指在嘴唇吹了个嘹亮的口哨,片刻后一只雪白的信鸽便盘旋而至。 信鸽见到百里东君,乖巧地飞到他的肩膀上,脚下还系着个牛皮做的纸筒。 百里东君小心地把卷成一卷的信纸塞了进去,随后将信鸽高高抛起朗声道: “去吧,去药王谷给辛百草!” 信鸽振翅入云,须臾便消失在天际。 (最近公司事多,基本上都在晚上更新!)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可爱们,别忘了三连嗷!爱你们的胖橘!) 第68章 路遇玥瑶,彦钊骂醒恋爱脑 百里东君将信鸽送走后,返回酒肆,重新坐到桌子前。 温彦钊早猜到他是去给司空长风写信,调侃道: “呦,我们小百里现在想起来小枪仙了哈?” 百里东君拿起筷子捅了一下温彦钊嗔道: “表哥你笑我是吧!” 萧若风有些不解: “小枪仙?是哪位?” 雷梦杀抢话道: “是个江湖浪子,用一杆长枪,叫司空长风,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之前在柴桑城百里小侯爷开的东归酒肆里,给他打黑工!” “我说的没错吧,东君?” 百里东君闻言赶紧辩解: “什么打黑工?他在我店里动不动就跟客人打起来,砸坏了不少东西!” “你可别提那个赔钱货了,喝了我好多酒我让他帮我干活有问题吗?” 萧若风抿着嘴,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随后把目光移向温彦钊: “彦钊我有一件事,很是好奇……” 温彦钊放下筷子: “兄长何事?但说无妨。” 见萧若风开口,雷梦杀和百里东君也住了嘴,端坐着等待萧若风发问。 “不知现在你的境界,可是到了半步神游?” 听到这话,温彦钊眼睛转了转谦逊地应了一句: “早得很呢,现在才摸到大逍遥境的边儿,半步神游还得在修炼个十年八年!” 以萧若风的机敏,早猜到了温彦钊承袭儒仙古尘残余功力后必然又会突破。 这一问,只是试探。 听到温彦钊这样说,也就放了心,若是回到天启城,到父皇处复命。 如果被皇上听到十七岁少年不到月余连跨三个境界直入半步神游,还身兼绝世毒功。 怕是以后,在皇宫都睡不好觉了! 若是此时刚入大逍遥境,身边几位武功绝顶的大监在侧,还不足为虑。 萧若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吾弟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假以时日必定是家师李先生之下第一人!” 温彦钊笑得很假: “李先生冠绝天下,一身前无古人的功夫,我这无名小辈岂能相提并论?兄长过誉了!” 萧若风笑而不语,何尝看不出来温彦钊只是客套。 他生于皇室,心向江湖,也许温彦钊这等人想必才是萧若风最羡慕的。 感慨间,众人吃喝已毕,外面天气也已晴朗,便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上车之后,雷梦杀企图跟三人一同乘车,被萧若风果断拒绝了。 那张嘴口生三舌,若是放他进来,这一路大家都没个消停时候。 于是雷梦杀悻悻地骑上了他那匹马,自顾自走在御林军的最前方。 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斜对角那张桌子前坐着几个风尘仆仆镖师模样的人,眼神时不时扫视着温彦钊几人。 坐东朝西那个人身旁还有个黑布蒙着的笼子,似乎有什么活物关在里面。 几个镖师模样的人,见萧若风的车驾一路走到看不见的地方后。 为首的那个细长眉毛、耳边老大一个青痣的汉子,立刻从怀里摸出特制的蜡黄色纸条。 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尽数以蝇头小楷写在纸条上,而后将那个黑布罩着的笼子打开。 从里面掏出个青眼尖喙的游隼,纸条被那个青痣汉子塞进游隼爪子小趾上的铜管里。 几个人付了酒钱,走出酒肆,找了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将游隼抛入高空。 游隼似一道离弦之箭,扎进天空,一声长啸后奔着天启城而去。 “料想五六个时辰后,浊清大监就能收到我们的情报了,哥几个也别愣着,赶紧跟上琅琊王的车!” 青痣汉子说完,几个人瞬间运动,腾地化作三道黑雾消失在山野之中…… …… 温彦钊一行人已经赶路三天有余,此刻距离天启城已经不足百里,眼见着天色已晚。 趁着霞光,众人又走了十余里,到了距离天启城外的一处城镇——上元镇。 镇子不大,方圆不过四五里,但是市集衙署、酒肆客栈一应俱全。 萧若风见车马已经进了上元镇里,便吩咐车夫停下,随后对温彦钊和百里东君道: “再有半个时辰就入夜了,我们不妨在此歇息一晚,明日收拾利索再进天启城。” 温彦钊点头称是,百里东君也乐得睡个好觉。 四人进了镇上最大一家名叫望都的客栈,选了四间天字号上房后,几人便在二楼寻得一处临窗观景的好位置。 几人刚落座,未等上齐酒菜,便听见楼下有个婉转悦耳的少女轻声说道: “小二哥,我要一间干净的客房,一会备些清淡的饭菜送到房里来,有劳。” 百里东君闻言心中一荡,这声音竟然如此熟悉,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温彦钊见他神色异常,开口问道: “怎么了表弟?” 百里东君一愣,回过神来: “没事没事,吃饭吧表哥,我要饿死了。” 雷梦杀虽然耿直,却也看出些端倪: “东君不会是认识楼下那个女子吧?反应有点大啊~” 萧若风端坐不语,眼神瞄了瞄百里东君又看了看温彦钊,拿起茶壶给几人各自倒了杯茶。 自己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啜饮起来。 通往二楼客房的楼梯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百里东君假意喝茶但目光却忍不住探去…… 来人竟然是个一身湖蓝劲装,头上高高束起个十字发髻的俊美少年。 腰间悬着一块巴掌大小玉佩,行走姿势虽然极力模仿男子,但仍然掩饰不住本身女儿身的柔美。 “老七,这人看来是个女扮男装行走江湖的大家闺秀啊~” 雷梦杀扫了一眼,低声笑道。 温彦钊看到来人鼻梁的若有若无的那个痣,立刻认出这是玥风城的长女——北阙公主玥瑶。 玥瑶并未注意到窗边的四人,跟着小二指引径直奔客房而去。 百里东君盯着女扮男装的玥瑶,目光一路送到她进了走廊拐角的客房。 “喂,小百里,别看啦!” 温彦钊轻轻拍了一下百里东君的后脑笑道。 百里东君马上收回视线,狡辩道: “什么啊,我哪里看他了!” 萧若风早就把这一切收在眼底,并未说话。 此时,小二哥端着酒菜上楼来,悉数摆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几位公子慢用,有事招呼小人!” 随着小二哥走后,温彦钊几人动筷吃起晚饭来。 比起面前狼吞虎咽的雷梦杀,身为皇子的萧若风自然文雅得多,一筷一箸细嚼慢咽。 只有百里东君心不在焉,时不时瞟向拐角的那个房间。 “小百里,不如你等一会小二去送饭的时候,抢过他的饭笼亲自送去得了!” “没那个胆子就好好吃饭,刚刚那块肉差点都被你塞进鼻孔!” 温彦钊笑着揶揄百里东君,对坐的萧若风也开口道: “东君,刚刚那个少女是你的朋友还是?” 雷梦杀笑得有些玩味道: “欧呦,不会是百里东君乾东城的娃娃亲吧!” 百里东君见大家都在笑话自己,把筷子一扔,气鼓鼓地说了一句: “烦死了!” “我不吃了,你们几个真的很无聊!” 说着,百里东君拔腿就走,自顾自回到客房去了。 雷梦杀见百里东君动气了,笑容僵在脸上: “啊这……小温,你表弟什么时候春心萌动了?你不知道吗?” 温彦钊放下筷子轻叹一声: “不用管他,咱们吃咱们的,他那个仙子姐姐来头不善,我倒希望小百里能早点认清现实。” 萧若风剑眉一挑似乎听出温彦钊话里有话: “为什么说是认清现实?” “是啊?什么现实?女方家里不同意这门亲事?” 雷梦杀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雷二哥别逗了,什么女方家里不同意!” “我是说小百里日思夜想这个仙子姐姐,对百里东君另有所图。” 温彦钊被雷梦杀刚刚那句“女方家不同意”逗的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表哥你怎么乱讲!她怎么会对我另有所图!” 不知道什么时候,百里东君又从客房中探出头来,听到温彦钊诋毁自己女神,立马出言替玥瑶辩解。 见百里东君重新坐回自己座位,温彦钊扫了他一眼,随后正色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傻表弟,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一本正经地道: “我才不管她什么身份,等我扬名天下那天,她自然会来找我!” 温彦钊脸色一沉,陡然提高了音量,声音中也透出些冰冷: “等你扬名天下那天,来找你的就不会只是她自己了!” “忘了柴桑城被我一剑斩杀那个九霄的长老了吗 ?” “忘了你师父是因何而死?忘了薄月山校场那场血斗,那两个形容诡异的老魔头了吗?” 听到这话,不光百里东君一脸骇然,面前端坐的萧若风和雷梦杀也是一脸愕然。 萧若风试探地问道: “彦钊,你说的这些魔教之人都与东君的仙子姐姐有关吗?” 温彦钊此时的面孔沉得吓人: “没错,她那个仙子姐姐就是北阙之君玥风城的女儿——玥瑶!” 听到这话,萧若风脸色瞬间一变,百里东君也是惊骇不已。 未等几人开口,温彦钊又接着将无法无天意欲将百里东君这个天生武脉掳回天外天之事说了个大概。 但天外天魔教尊使为何要掳走百里东君,温彦钊当着萧若风的面,怕引起更大事端,并未言明。 听到这,萧若风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若真如彦钊所言,那这人敢来上元镇,目的所在必定是天启城。” “不知道随她同行的,是否还有魔教中人,我们明天一早尽快赶路,若风须即刻进宫向父皇禀报此事!” 百里东君从未曾想,原来当年在儒仙的桃源秘境与玥瑶的惊鸿一瞥,她口中所谓的“名扬天下”竟然裹挟这么多的阴谋算计。 此时的他,有些无法接受,但之前经历的种种让他不得不相信表哥的话。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师父儒仙之死,竟然与玥瑶有莫大关系…… “我回去静静,告辞了诸位。” 百里东君丢下这句话,就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房间。 温彦钊也不再说什么,与萧若风和雷梦杀拱了拱手,也回了自己房间准备休息。 萧若风坐在桌子前,对着面前的残羹冷炙,脑海中不断回想刚刚温彦钊的话。 似乎觉得有些缘由,被温彦钊故意隐瞒了似的。 过了半晌,雷梦杀吃完第五碗饭后,催促着两人都回了各自房间。 …… 温彦钊的话被拐角房间中的玥瑶听的清清楚楚,心惊之下也有些无奈。 自己一开始对百里东君的确没有什么感情,只不过看出他是天生武脉,才对他说了什么“名扬天下再来找你”的话。 本想以此在他心里培植下个种子,今天被温彦钊一语道破,自己的一切计划可能都要落空了。 此次孤身前往天启,煞费苦心地借尹落霞身份进入学堂大考之事,看来也是没什么必要了。 思虑间,脸上两行清泪划过,滴在了衣服下摆。 她不知道这泪水究竟是是图谋不成的无奈,还是对百里东君真的心生情愫。 但实际上,复国的压力和自己父亲的困境才是最大的因素。 …… 第69章 入天启,见李长生 第二日,天边刚露出些鱼肚白,一夜未睡的玥瑶便收拾好行装,离开了望都客栈。 玥瑶本想等到清晨出发时,与百里东君一同前往天启。 但是经过昨晚温彦钊那一骂,恐怕百里东君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 出了上元镇,玥瑶有些失魂落魄,天下之大,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走了七八里,远远看见个白发金衣的身影骑着马奔自己而来…… 片刻后,身影渐渐近了,玥瑶发现来人正是白发仙莫棋宣。 “公主,尊使派我来接你回去。”莫棋宣右手抚胸施礼。 “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出来了?玥卿呢,她没事吧?”玥瑶依旧穿着昨日那身英姿飒爽的湖蓝色劲装。 “二小姐她没事,您刚离开,无相尊使便知道了。回去吧,天生武脉没有那么重要了,而且……除了百里东君,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 莫棋宣沉静地说道。 听到这话,玥瑶脸上浮出些疑惑: “别的选择?” 莫棋宣点了点头: “百里东君的朋友,叶鼎之。他也是天生武脉。” 玥瑶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瞬间因为莫棋宣刚刚的话好了许多: “看来……父亲还有机会!棋宣,我们现在就回去!” 莫棋宣如释重负一般: “遵命!” 东方天际渐渐露出鱼肚白,两匹马奔着北方地平线绝尘而去…… 望都客栈的四人,也已经醒来梳洗完毕,吃了早饭下楼等着出发。 萧若风早早在车里等着温彦钊和百里东君两人,直到百里东君最后坐进车里。 这一队人马,才踏着晨露朝天启城进发。 一路上,百里东君一言不发,手里不离酒葫芦。 七八十里的路刚走过一半,葫芦里便一滴酒也不剩了。 萧若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垂头丧气的百里东君道: “东君,你才十六岁,怎么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呢,前面就是天启城了,不要等见到先生还这副样子,那可是有点太煞风景了!” 一旁早晨刚吃了一肚子剧毒的温彦钊,此时正闭着眼睛,催动真气炼化腹中的毒药。 听到萧若风的话,缓缓睁开眼睛,瞥了眼身边的百里东君道: “小百里,天下之大,何处无芳草!等你考入稷下学堂,说不定会遇见比你那个心机仙女姐姐更好的心上人呢!” 百里东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稷下学堂?仙女姐姐,切……我现在没有想她!” “你们根本不懂我,越靠近天启城,我就越想师父,我曾跟师父约定,等我酿成天下第一的酒,就把它挂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到时候师父就会来与我一起品尝……” 说着说着,百里东君的话音便开始透出哭腔。 温彦钊有些心疼地揉了揉百里东君的小脑袋,看来自己与萧若风都误会他了。 这也侧面证明了,儒仙古尘这些年来,对百里东君的熏陶和教导无疑是成功的。 不光以药人之术的药酒,替他筑就一副金刚之躯和满身内力,还让百里东君领略了儒仙一以贯之的大道。 但是现在不能把儒仙还活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他,保不准他一高兴抖落出去也说不定。 而且现在面临学堂大考,周边都是北离皇室的人,万一走漏消息,那对于温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温彦钊只能安慰道: “别伤心了小百里,世事无常,带着你师父的希冀向更远处看吧!” “等你这次顺利考入稷下学堂,我带你回岭南玩几天……” 百里东君没有听出温彦钊话外之音,只是眼帘下垂,点了点头。 太阳从东方一直升到苍穹正中,这一队人马才到天启城城门外。 打头的雷梦杀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招呼了一声: “哥几个下车吧,到天启城门了!” 几人闻声下了马车,望着雄伟非凡的天启城门。 百里东君看着城门,突然想起白羽剑仙的故事,又想起与师父儒仙之约。 便不再颓废,精神陡然大涨,望着如同一座堡垒伫立在众人面前的城门道: “听说当年白羽剑仙也曾经问剑天启,救下他即将被砍头的徒弟!” “临走之前,还抬手一剑砸了这牌匾,大内高手无一人敢拦他!” 温彦钊笑了笑道: “我曾听小叔说过这件事,兄长此事你可听过?” 萧若风点了点头: “东君所说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百里东君把头一仰,略带骄傲地道: “等将来,我也要学白羽剑仙,把这牌匾再砸一次!” 未等萧若风表态,旁边的雷梦杀惊呼一声: “你小子说话可小心点,这可是杀头的罪!” 百里东君毫不在意: “那白羽剑仙被人杀头了吗?” 雷梦杀嗤笑了一声: “谁敢杀他,他可是剑仙!” 就在这时,温彦钊目光灼灼道: “就算小百里将来不是什么剑仙酒仙,我也不信别人敢杀他的头!” 萧若风似乎看出,温彦钊对百里东君呵护有加,远胜过一般血脉兄弟的情义。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众人拱了拱手: “我与几位先行到这,彦钊,东君,请随二师兄先回学堂休息,若风身负皇命先进宫去了!” 几人闻言同时点头施礼,萧若风返回车驾上,道了声告辞,便先行进了城。 剩下三人中,只有雷梦杀骑着马,他也不好再继续骑了。 便牵着马,引着温彦钊与百里东君朝稷下学堂的方向走去。 天启城,乃是北离都城,天下第一大城池。 城中之繁华,人声之鼎沸,自然远非乾东城可比。 温彦钊此时心中略有不安,总感觉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人在监视着自己。 虽然频频抬头望去,但天空除了偶尔飘过的白云和一轮亮闪闪的太阳外,什么都没有。 百里东君的心情自从进来天启城后便焕然一新,脸上如沐春风,跟旁边的雷梦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这天启城可比我们乾东大的多了,哪怕是号称繁华无比的柴桑也不可相提并论啊!” 雷梦杀出奇地沉默,听到百里东君这话才缓缓开口: “唉,也不知顾老三现在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遥想当年,我与顾剑门在这天启城中并肩游赏,好不快活!” 温彦钊从他的话里听出,雷梦杀这是有些想念顾剑门了。 他们八公子情谊深厚,雷梦杀这么说也不奇怪。 温彦钊为了缓和气氛,笑道: “你那顾家兄弟,以后可是西南道第一富家翁咯,等我们哪天有时间再去柴桑,定要他请我们好好玩上几日!” 雷梦杀听到这话,果然喜笑颜开: “没错,到时候一定要带上小温和东君!” “两位,我先回家中看望娘子……稷下学堂就顺着这条街,再往前走不到一里便是!” “你兄弟两个也是刚入天启,不如游玩一番!就此别过,我们晚上见!” 温彦钊心中暗笑,雷梦杀这个气管炎定是怕李心月怪罪他回来太晚。 于是并不多说,与百里东君对他拱了拱手,道声告辞。 雷梦杀纵马离去,百里东君便按耐不住: “表哥,你可曾听说碉楼小筑的秋露白?” 温彦钊点了点头,捏了一下百里东君的鼻子: “早看出来你馋他们的酒了,去吧,不要回来太晚!” 百里东君兴奋地蹦了起来,搂着温彦钊肩膀: “就知道表哥最好了!” 温彦钊内力一吐,从储物空间掏出不染尘交给百里东君: “你带着上个,万一遇到什么牛鬼蛇神还能防身,别走太远!” 百里东君伸手接过剑,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边跑边喊道: “表哥,我们学堂见!” 温彦钊放心让百里东君离去,这里是天启城,天子脚下。 影宗高手与大内侍卫往来众多,并不怕百里东君遇到什么不测。 而且天外天魔教两个尊使级别的人物刚死在乾东城,不怕他们再有什么动作。 思绪间,温彦钊已经走到了稷下学堂。 抬头看去,硕大的墨绿牌匾上阳刻着四个金色篆体大字——稷下学堂。 温彦钊抬头的功夫,瞬间感觉自头顶而来,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压感! “嗖!” 温彦钊右手一招,储物空间的承影剑瞬间出鞘。 “你这把剑……不错!是承影吗?有点来头,让我瞅瞅!” 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话语轻佻。 随着话音落地,温彦钊手中承影竟然脱手而出,被一股无形内力吸走! 随后,身后似乎有阵极其轻微风声响过…… 再抬头看去,稷下学堂门楼之上,站着个身着白色长山,一头银发的男子! 他自顾自端详着手中有质无形的承影,也不理会门楼之下的温彦钊。 “你是,李长生?” 温彦钊剑眉一皱,脱口而出。 第70章 你根基不错,做我徒弟吧! 李长生听到温彦钊直呼其名,有些不悦,身影一闪瞬间来到温彦钊面前: “再不济,也该喊我一句前辈!你不是准备考进稷下学堂的那个声名显赫的温彦钊吗?” “怎么见了我,这么没规矩?” 温彦钊被他这手轻功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李长生武功冠绝天下。 但刚刚那一手山瞬身之术一般的轻功,足见他的恐怖之处。 刚刚脱口而出,却有不妥,于是温彦钊拱了拱手: “在下岭南温家,温彦钊。见过李先生。” 李长生呵呵一笑: “岭南温家,天下第一的用毒世家!不过你并不是完全是温家人,我说的没错吧!” 温彦钊点了点头,之前已经从萧若风口中知晓了李长生已经算出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并不感到意外。 “这把剑很有趣,有光时无形,无光却有形,等你到我这个境界,有没有剑都一样的!” 李长生说完将承影抛给了温彦钊。 温彦钊接过承影,道了声谢,随后问道: “李先生那句何故造就因果,是什么意思?” 李长生解下腰间的红葫芦,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你呀,你太无聊了!小小年纪心思太重,就冲这点,你就不如百里东君好玩!” “不过呢,你的出现会改变很多人很多事的结局,但不包括我。” “哈哈哈哈,毕竟我是谪世仙人!” 李长生长笑一声,温彦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温彦钊没有吱声,李长生凑近温彦钊问道: “学堂大考,你准备参加吗?” 温彦钊垮起一张脸,头摇的飞起: “你不是说我没有小百里好玩吗,冲你这句话,我就不去了!” “现在我就回岭南……再见了您呐~” 说完,温彦钊把承影收进储物空间,转身就走。 李长生一看他不识逗,又是一个闪身,挡住温彦钊去路: “哎~~你看,急了!你这孩子,我刚不是逗逗你,怎么还急了呢!” 温彦钊把嘴一撅: “您都活了小两百年的人了,也好意思跟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逗闷子?” “咱俩谁急了?” 李长生一下子被温彦钊怼的哑口无言,于是赶紧直奔主题: “我听雷二之前说过,你那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 “什么吃一粒三天不睡觉,还有什么吃了不能说话,看一眼就会爆炸之类的东西……” “我觉得很好玩,没听说过你们温家有这些毒药啊?” “能不能给我玩玩?” 温彦钊满脸黑线: “不是,你今天在这等我就为了这事儿啊?” “雷老二那个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李长生突然凑近温彦钊低声道: “这些都是顺便的,主要是想问你,要不要做我徒弟?” 温彦钊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一阵坏笑: “你求我!” 李长生听完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随后露出颇为自得的表情: “天下只有求我李长生收为徒弟,没有我李长生求别人做我的徒弟!” “机会只有一次,我劝你考虑清楚!” 温彦钊笑道: “那要看看先生传不传我真本事咯!” 虽说李长生生性活泼,行事乖张放荡不羁。 但是若是真入了他的法眼,能得他的衣钵,学得几招真传,足以纵横天下了。 此时温彦钊心中暗自盘算,这老先生要是能把大椿功教给我就好了…… 不料,李长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抬手拍了一下温彦钊的后脑: “你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温彦钊狡黠一笑: “李先生天下第一,还能担心我打什么坏主意吗?” 李长生背起手来,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得了儒仙衣钵,跨入大逍遥境,又身兼几种卓绝剑法,更不用说那一身奇形怪状的毒药……” “就是我这个天下第一,见到你这个小毒物,也得加几分小心呢!” “不要贫嘴了,我一会还有别的事,把你最强的剑招使给我看,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做我徒弟的资格!” 温彦钊见李长生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明白他现在是动真格了,也不再调笑。 手腕一抖,承影倏地脱鞘入手! 自从升至大逍遥境,之前兑换无名的无上剑道,已经自动习得另外一层无名道。 但是最后一层无我道,却是要到了半步神游才能习得。 此时李长生要试探温彦钊剑招,面对天下第一,自然不会留手。 温彦钊身形一闪,退出十丈之外,手捻无上剑道剑诀,先以无形道幻化出上百把无形之剑刺向李长生! 剑气破空,温彦钊双眸精光爆射,随着无形之剑刺向李长生,温彦钊不留间隙。 手中承影剑脱手御风,悬在身后,随后运起无上剑道第二层——无情道! 须臾之间,整个稷下学堂这片区域立刻从盛夏坠入寒冬一般,剑气森冷砭骨! 之前那数百道无形剑气被李长生随手一挥,便悉数击散,消失在空气中。 随之而来的,便是温彦钊无情道的寒冰剑气,承影剑悬在身后,以温彦钊为中心,四面八方都幻化出和承影一般无二的无情之剑! 原来的内力只能幻化出百十把,自从入了大逍遥境之后,这一次竟然密密麻麻有数千把之多! 李长生嘴角勾起一笑: “不错不错,此等剑意,像你差不多大的晚辈里,我可能从未见过!” 温彦钊长啸一声,身后数千把森寒冰冷的无情之剑气势汹涌地攻向李长生! 李长生仍旧站在原地,半步也不动,长袖一挥面前竟然凭空出现了由真气凝结而成的三尺厚的气墙! 数千把无情之剑前赴后继,刺在气墙上之后都崩裂粉碎,李长生面前的空间已经结了几层厚厚的霜。 唯独他面前的气墙之后,依然与先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等到最后一把无情之剑崩裂后,李长生左手捏着自己一撮白发笑道: “不错不错,温家小子,你这招防暑降温效果相当可以!” “等下次天气再像今天这么热,我还来找你……” 虽然李长生嘴上调侃着温彦钊,心中却暗暗惊叹,刚刚那两招若是在自己之下的人应战,就算不死,也会落得重伤。 尤其是数千把森寒无匹的无情道剑气,足以将一般对手彻底冻结于地,而后便会被温彦钊肆意斩杀! 李长生依旧面无波澜,收起内力面前的气墙也随之消失,他招了招手: “嘿,小子,就这两下子可不够给我做徒弟的!还有什么新花样没有?” 虽然面对的人是天下第一李长生,但这两招都被李长生如此轻巧地化解了。 而且这个老顽童嘴还挺损,着实让温彦钊有些气恼。 于是温彦钊闭上眼睛,脑海中看到了自己储物空间剩余不多的毒药。 手中内力一吐,悉数将毒药取了出来,随后承影剑挥出,造型各异的瓶瓶罐罐均被一剑斩为两段! 温彦钊左手内力狂涌,将面前飘散的毒散、毒丸和毒液全部吸在面前。 李长生有些诧异地看着温彦钊: “温家小子,你的毒药对我是没用的!” 温彦钊诡秘一笑: “先生错了,这是给我自己吃的!” 说完,温彦钊便将全部毒药吞进腹中,随着毒药被炼化成真气,李长生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气息不断在增长! “这是……服毒练功?靠着大剂量的剧毒,短时间突破半步神游了吗?” 李长生愈发觉得温彦钊有趣了,笑着准备接下温彦钊踏入半步神游的最强一招! 第71章 无我剑道,身外化身! “原来是以毒炼气的功夫,我李长生活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错不错,温家小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李长生一脸轻松,左手背在身后,那模样像极了温彦钊穿越前在某个剧中看到的剑神李淳罡。 温彦钊虽说此时已经通过大剂量服毒后炼化真气,在极短时间内攀升到了半步神游的境界。 但是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体内奇经八脉中真气汇聚膨胀,丹田之处也像是燃烧了一堆红透的炭火! 这滋味万种痛苦,此刻的他也只能咬牙忍受。 温彦钊并无意成为李长生的徒弟,但是自从离开温家后,经历过几场殊死之战,自己的境界才得以攀升。 系统带给他的,更多是内力修为的提升,每一次服下剧毒,都是给下次境界突破搭梯子。 但最后那一哆嗦,还是要靠自己在生与死的边缘去领略和突破。 面对战力独一档的李长生,温彦钊决心想探探自己的底在哪。 也想借此见识一下无名的无上剑道最强杀招——无我剑道! 随着刚刚李长生的话音消散于周遭冰冷的空气中,温彦钊双眼一片茫然,与开始时多了几分沉静。 施展无形道与无情道那凛冽十足的杀气,现在消失的干干净净,温彦钊鬓边发丝随着真气激荡飘散…… “先生,彦钊不才,愿以一招无我剑道,取得先生认可!” 温彦钊双眸古井无波,身后凭空而立的承影剑倏地入手,就这么立在四五丈之外无比平静地对李长生说出这句话。 李长生右手背在身后,脸上依旧轻松地笑着: “没见过的招式,不过听名字很有气势!我喜欢……” “不要装酷了,我一会还要去调戏新来那个天生武脉的小子,你快点!” 随着李长生话音落地,他眼前的温彦钊本体居然不断向外幻化出分身—— 一个, 两个, 三个…… 眨眼的功夫,李长生眼眸中已经出现了二十一个温彦钊! 每个分身手中都握着那承影剑柄,表情一致,动作一致,甚至气息都一致…… “这是……幻术?不不不,他的气息仍在,现在根本看不出分身和本体的区别……身外化身?” “那是仙人才会的法术啊,这小子……也算给我整出了个新花样!” 李长生心中也是颇为惊叹,喃喃自语间,二十一个温彦钊已经同时持剑攻来! 每个持剑的温彦钊的剑招都是一般无二,以李长生为中心,二十一道人影往来纷繁,承影剑裹挟着澎湃的剑气斩向李长生…… “看你能不能破了我的护体罡气,如果这都做不到,搞那么花里胡哨的也是白费!” 李长生单手一握拳,周身立时如同罩住了个透明的气泡一般。 无我剑道实际上就是突破了用剑者本人的速度极限,在有限的空间衍生出多个自我,施展的剑招威力与本体相当。 此时的李长生,等于在同时面对二十一个半步神游的温彦钊! 温彦钊心境再也没了任何牵绊,像一潭水般沉静。 手中承影每次挥出,稷下学堂前的地面上都会出现一道尺余宽的剑痕…… 但李长生周身薄如蝉翼的护体罡气却丝毫不为所动,每次灌注充沛真气的斩击至多泛起一层细微的涟漪。 学堂外汹涌的内力和外泄而出的真气,让众多弟子奔到外面围观。 见到竟然是学堂祭酒李先生对战二十多个一模一样的少年,这可让弟子们大惊失色。 谁人不知李长生的修为,能让他出手的必然不是凡人! “先生哪里惹了这一二三四……二十一胞胎?”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说不定这二十几个人都是兄弟也难说!” “这剑意和气息……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半步神游的……” …… 随着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对温彦钊的惊叹和议论也如同水入油锅般鼎沸起来! “温家小子,就到这种程度了吗?” 李长生依旧那么站着任由无我剑道二十一分身的温彦钊肆意攻击,须发与长衫随着真气飘扬,真如临世谪仙一般! “无我归一!” 李长生的话显然刺激到了温彦钊, 一声低喝,二十个分身须臾间汇成一个。 旋即温彦钊凌空踏出几步,一剑刺向李长生! “嗤……” 一声微不可察,像是破开皮革的声音在温彦钊和李长生耳边同时响起。 一剑过后,李长生一切如故。 而他身后的温彦钊,承影归鞘凭空消失在手中,这一切又让学堂门口的弟子爆发出一阵议论。 李长生转过身来,眼角堆起些细纹,两人中间还有一丈多远。 他只是踏出半步,身影便闪到温彦钊面前,随后伸手摸了摸温彦钊的头: “不错不错,再努努力,等你真正入了半步神游那天,凭借你的剑法或许能在我手下走上几个回合!” 这一摸之下,温彦钊只觉得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李长生刚刚只要内力一吐,自己的天灵盖便会顷刻粉碎! 但李长生并无伤他之意,只是想试探试探温彦钊的极限在哪里。 很明显,他对温彦钊颇为满意,走的时候还来了个摸头杀! 说话后,李长生脚下未见任何动作,白色长衫随风微动,就这么消失在温彦钊面前。 待到李长生远去温彦钊才发现,一缕白发从空中飘落…… 温彦钊伸手接住,细细看去发现这白发正是李长生的! 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白发口中喃喃: “看来以我现在的修为在他不出手的情况下,也只能斩断几根发丝……” 不等那些围观的弟子发出惊叹,温彦钊脚下一纵便奔着碉楼小筑的方向去了,留下满地久久合不上嘴的稷下学子…… 第71章 碉楼小筑秋露白 天启城西,碉楼小筑。 “让一让,谢谢!” 百里东君挤过街上往来熙攘的人群,循着酒香终于看到一处华美精致的酒肆。 抬头望去,那酒肆门楣牌匾上正是四个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碉楼小筑。 “终于到了!” 百里东君提着不染尘,大踏步走进酒肆,发现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 楼上楼下的宾客,多是些世家贵族和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弟子。 百里东君在楼下四下张望,终于在一个角落寻得一处空着的桌子。 他也不客气,径自走过去坐到桌子前朗声道: “小二,来一盏秋露白!” 堂内的宾客都循声望了过去,有些人开始嘲笑百里东君: “看着像个贵族公子哥,没想到是个乡下来的土老帽!” “今儿个才初六,上哪买秋露白去,白痴!” “……” 百里东君听到宾客的讥笑声,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手中不染尘重重拍在桌子上。 见状,刚从楼上下来的小二慌忙跑到百里东君桌前: “哎呦,少爷,今天没有秋露白,您来早了!” 百里东君闻言一愣: “这是为何?” 小二抿了抿嘴,有些懒得解释,但看到百里东君手中长剑不是凡品,清了清嗓子道: “秋露白一月只出一日,当日也只卖两个时辰!您要想喝,得等到本月十四……” “那不还有八天呢,太久了!不行, 我今天就要!” 百里东君有些不悦,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放在桌上,对着小二道: “不为难你,这锭银子应该够了吧!” 小二有些为难道: “客官您有所不知,咱们店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您给小人再多的钱,小人也没法子啊!” 酒肆中有些好事的家伙不怀好意地喊道: “小子,想喝秋露白,抬头看啊,上面就有一瓶!有本事你去拿啊!” 百里东君抬头望去,屋顶正中悬垂下来的木制廊台上,还真就有个翠玉雕琢而成的酒葫芦。 那酒葫芦造型精致,百里东君仰头看了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刚刚好事者明显是想看百里东君出丑,欺负他不知道碉楼小筑的规矩。 百里东君少年意气,未等小二开口阻止,脚下纵起轻功三飞燕。 一袭蓝衫,踏风陡然而上,未等碰到那个悬空廊台,百里东君顿觉肩膀两头一沉,接着就被两个持剑武夫按了下来! 落地之后,百里东君闪身到两名武夫的另一侧,皱着眉毛问道: “你们两个干嘛拦我?” 其中一个脸圆的武夫有些不悦,嗔道: “你要取楼中酒?” 百里东君扬起眉毛: “这还用说,我说你们碉楼小筑的人一点也不讲诚信,刚不是说取得就是我的!” “现在我上去取酒,你们为何又出手阻止?这么开酒肆迟早关门大吉!” 小二听到这话有些生气,扯起嗓子喊道: “好不晓事的客官,我们店里自有规矩,你怎么能咒我们关门!” 百里东君刚想还嘴,就听到个瓮声瓮气的中年大汉喝道: “既然伸手,便只能取楼上的酒!” 听着这话,百里东君扭头看去,从后厨走出个身材健硕、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 小二和那两个阻止百里东君的武夫一见此人,都拱手施礼: “谢师!” 百里东君见来者不善,转过身手里握紧不染尘问道: “阁下何人?” 小二见他如此托大,出言教训: “你这小子好没礼数!” “这是我们雕楼小筑的一品酿酒师——谢师!” “而且也是雕楼小筑武功最高的人,当年无数江湖公子都试图来抢过这壶酒,都被他一掌打了下来……” 小二还想接着述说谢师曾经的光荣事迹,却被谢师出口阻止: “不用跟他说那么多,小兄弟,我看你手中的剑不错,若是你输给我,便把剑留下,如何?” “这把可是仙宫品的不染尘,就怕你没本事拿!”百里东君横剑在手,不屑地看着谢师。 听到百里东君口中说出“仙宫品”三个字的时候,酒肆中瞬间又开始议论起来。 虽说这天启城中神兵利器也不是稀罕物,但仙宫品的宝剑的确极其少见。 好多客人都从座位上凑了过来,甚至二楼上的客人也扶着栏杆看向百里东君手中的不染尘。 “好大的口气,出招吧,三招之内我拿不下你,这瓶十二年陈酿的秋露白,就是你的了!” 谢师摆了驾驶,双臂灌注内力,周身的真气霎时涌起! 百里东君现在清醒得很,没喝醉的时候自己空有一身内力也无法用出。 面前这个谢师,气息之强,怕是远在雷梦杀和萧若风之上,应该也是九霄境的高手! 踌躇间,谢师可按捺不住了,语气威严道: “还不动手?你若是怕了,把剑留下便可离去……” “谁说我表弟怕了?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百里东君正踌躇间,身后传来温彦钊的声音,随着声音郎朗,温彦钊也御风而来,稳稳落在百里东君的身边。 酒肆中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都被温彦钊这一手翩然若仙的轻功镇住了! “表哥,你怎么来了?”百里东君此时惊喜交加,双眼闪动着。 温彦钊搂住百里东君的肩膀小声道: “嘘,我刚跟别人打完架,怕你一个人来喝多了就过来看看你~” 百里东君刚要问温彦钊跟谁打架,话未出口,谢师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表弟来我酒肆中取酒不遵我店里的规矩,我现在要与他比试一番,若是输了他那把剑便要留在这碉楼小筑!” 温彦钊自知谢师也是一方人物,便拱了拱手: “我表弟初来乍到,定是不懂贵店的规矩,既然要比,不如我来替表弟与阁下比试如何?” 谢师心中一沉,他刚刚见识了温彦钊的轻功,定然不是一般武夫的境界,怕是要高出自己许多。 而且这少年身上的气息之强,像他这么这般年轻的酒客,也是自己生平未见! 谢师有些犹豫,但事已至此为了保全碉楼小筑的声誉只能开口: “少侠,请!” 谢师话音刚落,温彦钊双足一顿,奔着半空廊台那座碉楼小筑而去…… 谢师瞳孔瞬间紧缩,气势陡变,见温彦钊腾空而去双掌运足内力,朝温彦钊拍去! “锵!” 掌力到时,温彦钊周身霎时泛起一圈无形剑刃。 谢师掌力撞上那圈无形剑刃顿时一声轻响,随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半点声息! 温彦钊身子不过稍有迟滞,还是飞到半空伸手取下了那壶秋露白,随后凌空对着下面雀跃的百里东君道: “表弟,接着!” 翠玉镶金的酒葫芦抛出,百里东君伸手牢牢握住,随后拔开酒葫芦上的塞子…… 似乎是一阵春风拂过,酒香透体而出—— 头一遭像是百花齐开,香味纷繁,让人顿觉生机盎然; 接着便是热辣滚烫、明媚似火的酒香,众人如同置身盛夏; 最后一味,如秋风过境,白露满地,清冽间还带着些淡淡的愁韵…… …… 百里东君与在场众人都眯起眼睛,享受着飘荡在空气中秋露白的酒香。 温彦钊此时缓缓落地,百里东君也睁开眼睛道了声: “果真是好酒,一品三味,如历春夏秋!” 说完,仰头灌了一口! 第72章 不就是一缕头发,至于吗! “果然是好酒,表哥,你也尝尝!” 百里东君将翠玉酒葫芦递给身边的温彦钊。 温彦钊也不推辞,毕竟少年白马世界里唯一的十二年陈酿,只此一回,再无分号! 酒液入喉,各中三味,果然非同凡响。 要是再想喝比这壶秋露白更美的酒,只能等百里东君酿出更好的了…… 温彦钊浅尝止辄: “我对酒没什么研究,不过这十二年的秋露白,当得起这名号,的确是人间佳酿” “表弟,这壶酒珍贵的很,能尝上一尝已是不易,剩下的都留给你吧……” 百里东君欣喜地接过酒葫芦: “多谢表哥成全!” 满座宾客与碉楼小筑的谢师就这么瞠目结舌地看着堂中的表兄弟两个—— 一个粉雕玉砌,贵气十足; 一个剑眉星目,冷峻儒雅; 谢师有些不甘,毕竟仰仗自己九霄境的修为和一身横练的功夫。 在这碉楼小筑四十年,只败在稷下学堂李先生手里,不过虽败犹荣。 他张了张嘴,还是开口问道: “阁下剑道高明,谢师技不如人,既然两位公子已经喝了我这壶秋露白,可否留下姓名!” 温彦钊拱了拱手: “感谢前辈的佳酿,在下岭南温家,温彦钊!” 百里东君把头一仰: “我是乾东城小霸王——百里东君!” 台下宾客一听是岭南老字号温家和镇西侯府的小公子,立刻又爆发出一阵议论。 众人纷纷侧目,更是对温彦钊如此年轻,竟有远高于谢师的修为而惊叹。 百里东君手中葫芦的酒已经所剩不多,他有些意犹未尽。 环视一圈仍在交头接耳的宾客,随后对着谢师道: “谢师,这壶秋露白的确是好酒!不过将来我能酿出比它更好的酒!” 谢师闻言立刻绷紧了脸,仿佛受到莫大侮辱一般: “小子,不要太狂妄了!你表哥功力的确高过我许多,不过论酿酒天下没有谁是我的对手!” 百里东君听完谢师这话,笑了笑道: “谢师虽然是酿酒的前辈,不过酿酒可不是看时间长短!” “今天已经喝到了您的杰作,等过段时间腾出手来,再酿一壶胜过你的酒来!” 说完,温彦钊左手一拉百里东君胳膊,低声道: “今天的风头出够了吧,再装13一会挨揍了我可不管你,赶紧走!” 谢师已经怒不可遏,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刚要发作,温彦钊已经携着百里东君飞出碉楼小筑,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谢师:“真是欺人太甚,想在酿酒上胜过我,除非出来个酒仙!哼!” 碉楼小筑几个小二和店里伙计一齐劝慰,好在把谢师劝回了后厨。 两兄弟碉楼小筑取美酒、退谢师的事迹,借着众酒客的嘴,几天之内便蜚声天启城。 …… 温彦钊拎着百里东君,沿着天启城西一路回到稷下学堂。 见学堂门前原本整齐的青石板路,现在已是道道沟壑,百里东君有些奇怪: “表哥,哪个手欠的干的,怎么挖成这个德性?稷下学堂门前有金子吗?” 温彦钊白了百里东君一眼: “我干的!” 百里东君刚要再问,学堂大门被人推开,雷梦杀换了一身白衣,倚在门框上看着表兄弟两个: “逛完了吗?二位!” 温彦钊打量了一下雷梦杀: “呦,我说雷二,回了趟家还知道换身干净的衣服呢!” 雷梦杀“切”了一声: “没见识了吧,这是学堂弟子的制服,帅不帅?” “等你们兄弟两个考进学堂之后啊,也要穿这身!” 百里东君有些嫌弃地道: “去去去,我才不要穿这身,一身白色搞得好像家里出事了一样!” 雷梦杀把手一背,居高临下地看了百里东君一眼: “就怕你呀,到时候过不了学堂大考,连穿这身衣服的资格都没有!” 百里东君扬了扬手中不染尘道:、 “比武吗?别忘了,我可是西楚剑歌的传人,学堂大考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说到这里,雷梦杀单手托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呀,今年先生指定让柳月那小子做大考初试的考官,到现在还没发题目呢!” “往年到这个时候,早就发了啊,不知道柳月在搞什么名堂,你俩先跟我来,给你们安排住所,忙完了我再去找柳月!” 两人跟着雷梦杀进了学堂,才发现学堂之大远超他们想象。 这学堂依山而建,自山脚下一直修到半山腰,最前面是学堂广场,此时有不少学堂弟子在此。 有些在专心致志、摇头晃脑地读书,有些在舞刀弄剑、修习武功。 温彦钊兄弟二人跟着雷梦杀一路沿着阶梯,来到稷下学堂的弟子的宿舍。 简单安排完住宿后,几人又跟着雷梦杀绕着学堂游览了一番。 到了学堂广场,雷梦杀嘱咐二人道: “刚刚的路,你们两位已经大概记清楚了吧,我先去找柳月问一下初试的题目,随后再回来。” “你们不要乱跑,休要惊扰了先生,他脾气古怪,要是先生怪罪我可保不了你们!” 温彦钊听到只觉得好笑,看来学堂弟子还未告诉他自己与李长生在学堂门前比试一事,想了想便开口道: “李先生我见过了,他人脾气很好的,还说要收我为徒,你看——我这还有他的一缕头发!” 说着,温彦钊便从袖子里摸出自己一招无我归一削下来李长生的那缕白发。 雷梦杀接过那缕白发,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啊这这这这……” “这不会是先生的头发吧!你完了,温彦钊你彻底完了!” “你是不知道,先生虽然好大年纪,但是他对自己形象可是分外在意的!” “他那个头发可是爱惜的紧,每次洗头发都让我去给他买皂角粉和椰油……” 温彦钊一脸无奈,还未开口百里东君在旁边好奇地看着那缕白发问道: “这是李先生的头发?表哥,你怎么会有他的头发?” 温彦钊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那个……李先生要试试我的剑法,然后我就不小心削断了他这几根头发……” 听到这话,不仅是雷梦杀,他们周围读书的,练武的,无所事事的。 学子们纷纷侧目,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离谱的事。 那可是冠绝天下的李长生,纵然是半步神游的高手也近不了身的存在。 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然削断了李长生的头发,无论是谁也觉得温彦钊疯了。 雷梦杀手里捏着发丝,仔细看了半天,确认无误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温彦钊: “肯定是先生放水了,不然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碰到他!” 【系统:对战天下第一李长生,获得稷下学堂众学子认可获得3000名望】 脑海中,系统的奖励声音又一次响起,温彦钊才发觉原来这样也可以获取名望。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在学堂门口挑战李长生时没有奖励。 反而这时拿出那缕头发后,系统的奖励才下发。 温彦钊不再理会关于名望的事,反正三千名望已到账,管他呢…… 刚刚雷梦杀的话让他有些不屑: “雷老二,我现在最起码也是大逍遥境的高手,看不起我那就让我尝尝你的雷门惊神指吧……” 雷梦杀闪身到一边: “除非先生亲口承认,否则打死我也不信!” “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我还是不信你!” “我去找柳月了……略略略,不信就是不信……” 雷梦杀扮起个鬼脸,把白发揣进怀里,随后吐了吐舌头,随后奔向北离八公子所在的别院而去。 温彦钊从储物空间掏出一把金灿灿的沉默是金,狞笑道:“别让下次遇到你,否则给你禁言半个月!” 第73章 大考前夕,姬若风夜遇东君 两日之后,学堂别院,水榭凉亭之上。 柳月头戴面纱,正在与前来询问考题的雷梦杀对弈。 雷梦杀显然心思全然不在棋上,只是不断催促柳月将本次题目尽快公之于众。 此时,亭外走进来个身着白衣、年纪稍大些的学堂弟子冲对弈的二人拱了拱手: “柳月公子,往年这个时候考题早已下发,为何今年到现在没有消息啊!” 柳月声音清冷: “三日后才是初试,你又何必着急呢?” 那人面露尴尬: “他们一日来问我三四遍,实在是不堪其扰!您看……” 雷梦杀也在帮腔: “哎呀,柳月~他说的也有道理,这初试也决定不了什么!” “只有终试才是决定最后成绩的关键,初试不过就是让各家公子哥拿个好兆头回去罢了!” “柳月啊,这么较真干嘛。” 柳月手执一子,轻轻落下: “二师兄,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心情来找我下棋呢!原来你也是跑来找我套取考题的!” 雷梦杀嘿嘿一笑: “柳月呀,你看我这不是带来两个备考的兄弟啊!” “往年十几天前这考题我就知道了,谁让这今年的主考官是你呢!” “柳月做主考官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你看为了我那两个兄弟,这不亲自拜访来了!” 柳月面纱下玩味一笑,手中折扇一展露出“第一风流”四个遒劲大字: “那我非要最后一天公布呢?” 雷梦杀有些恼火 : “那行,看来以后每年初试的主考官都是你咯……” 柳月倏地站起身来: “你威胁我?” 雷梦杀也站起身来,绕着凉亭又开始碎碎念起来: “我这人啊,就是嘴碎,以后我就天天去师父那说柳月做主考官真是太好了,您快让他以后年年都做主考官吧~” “师父烦了,那以后每一年的主考官都会是你柳月咯!” 柳月听完冷汗直流,本就不愿多见外人的他,对这主考官的差事也是硬着头皮。 若真让雷梦杀得逞,还真是想想就头大。 柳月收起手中的折扇,将棋盘下一把素扇抛给了旁边站立的白衣男子。 “啪!” 白衣男子接过扇子,缓缓打开…… “文武之外?” …… 入夜,百里东君一人一剑,独自来到天启城东南侧破败的叶府。 他这几日,除了习练雷梦杀教授给他的呼吸吐纳内功外,可谓无所事事。 心中总是挂念乾东城外一战后,在师父儒仙的桃源秘境离去的叶鼎之。 独自徘徊在破败不堪、杂草横生的叶府,百里东君心绪怅然。 放眼望去,满院寂寥,幼时与叶云、易文君三人在花园中嬉戏打闹的画面历历在目。 “云哥,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百里东君口中喃喃自语,走到那处自己层攀上去扮作白羽剑仙的青石旁,伸出手抚摸着青苔…… 突然,身后突然有风声响过。 “谁?!” 百里东君转过身去,一个脸上戴着般若面具身形瘦削的男子翩然而至,他手持一根尺余长短的熟铜短棍缓步走来。 “你是谁?”百里东君惊诧道。 面具人走到百里东君面前,轻声道: “你今日在学堂别院修习的雷门内功是没用的,再练十年也引不出你师父儒仙精心为你培养的一身内力!”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儒仙?” 百里东君手中不染尘陡然出鞘,警惕地看着面前之人。 “不必那么惊慌,让我看看儒仙的徒弟有多大本事!” 面具人一步步靠近,距离不染尘的剑刃也越来越近。 百里东君见他来势汹汹,也不多言轻功运起足下似有燕鸣,纵身飞起一剑刺向面具男。 面具男竟然毫不闪避,只是伸出两个指头,便将不染尘剑刃死死钳住! 百里东君试图抽回不染尘,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不染尘就是纹丝不动! 面具男轻蔑一笑,手上稍一用力,便百里东君连人带剑弹飞了出去。 幸好百里东君脚下轻功精熟,在空中翻了几个来回稳稳落在地上。 面具男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失望: “可惜啊可惜,身怀绝世剑招和浑厚内力,却半点也用不出来!” “我来之前还听人说过你的事迹,说什么一剑破无双城宋燕回天生剑胚,承袭了儒仙的西楚剑歌……” “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百里东君你真是有愧于儒仙的苦心教导!” 百里东君听他屡次提起师父,心生疑惑: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么多?” 面具男双手抱在胸前: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以后自会告诉你!” “你师父一直用药酒培养,你这一身内力被他下了禁制,他害怕时机不成便被人发现,给你惹来一身麻烦!” “不过,当你难以自控的时候,比如——醉酒!” 百里东君听到他这么说,便回想起在乾东城薄月山校场醉酒之后,使出的那招问道于天。 面具男见百里东君似乎已经明白自己所说,便开口问道: “我与儒仙曾有一段机缘,如今是来还他人情的时候了!想不想知道如何才能引出你体内的内力?” 百里东君闻言大喜: “你有办法吗?” 面具男吐出两个字:“内功!” 百里东君瞬间蔫了下去: “那不是跟雷老二教我的办法一样嘛,都没用的!我还不如找我表哥,他曾将纵横剑法传给我,不过我后来竟然给忘得一干二净!” 面具男摇了摇头: “非也,你表哥温彦钊是以毒练功,雷门那套蠢笨的内功心法过于讲究日积月累!” “只有我的办法才是最好,也是唯一有效的!” 百里东君想了想,问道: “这么说,我没得选咯?” 面具男笑了笑,手中把玩着那根铜棍: “没错,不过有言在先,我教你内功可不白教!” “听说你酿的酒不错,教你功夫可以,但你请我喝酒!” 百里东君得意一笑: “哈哈,看来我的酒已经名扬天启了吗,没问题,一言为定!” 话音落地,面具男点了点头,扔下一句“跟我来!”,便御风而去。 百里东君也足踏飞燕,紧紧跟在他身后。 …… 两人走后,草窠里螽斯叫个不停,天上的峨眉弯月被一抹浮云盖去了半边。 半个时辰后,一身青衣,手提造型古朴长剑的青年男子从屋顶飘然落地。 他的模样有些古怪,脸上表情僵硬,唯独眉眼锋利如刀。 从他手中提着那把吞口处铸有太极的真武剑,才知道这人竟然是当时从桃源秘境离去的叶鼎之。 “东君勿怪,奈何现在无法与你相见!你身边人多眼杂,我已经被北离朝廷盯上了……” 原来叶鼎之自从回到南诀,与师父雨生魔相见之后,便找了当地有名的南蛮鬼医,给自己定做了一张人皮面具。 他回天启,就是为了给叶家报仇雪恨,为了隐匿行踪,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面对儿时故居,叶鼎之心中怆然,被朝廷奸人毁谤,满门抄斩之事浮上心头。 “父亲,母亲,云儿回来了!” “当年您让我做大将军,可我只想做个江湖剑客,现在云儿也算完成了一半!” 叶鼎之坐在一张长满青苔的石凳上,双眼噙着热泪,对着空旷的叶府喃喃自语。 “云儿在江湖上遇到了一位很好的师父,他教了我一身不俗的武功!” “在剑林与东君重逢,还认了个不错的表哥,这把剑就是他送给我的!” “这次回来,没有给您二位带什么礼物,就舞一回剑吧!” 说罢,叶鼎之翻身而起,高高跃入空中,手中真武长剑苍然出鞘! 峨眉月下,满地杂草落叶的叶府中剑气纵横,叶鼎之身形舞动,剑刃平过处在青石古树上留下道道剑痕! 收招之后,叶鼎之半跪于地,手执长剑眼神狠厉: “爹,娘!等我为你们沉冤昭雪,报仇雪恨!” …… 远在几条街之外,枫逸客栈前。 一身紫衣、英姿飒爽的少女翻身下马,她取下马鞍上的包裹,带着些旅途的风尘进了客栈大门。 “小二要一件上房,备些酒菜一并送到我房里!” 少女眼睛很亮,眉骨略高,但更为这张脸添了几分英气! 小二见少女这般绝美,一时间有些恍惚,少女娇嗔一声: “愣着看我干嘛,少不了你的银子!” 小二脖子突然一点冰凉,没看到少女手上有何动作,一锭黄澄澄的金子便嵌在了小二脖颈的衣领里。 “哎呦,金子!客官里面请~二楼女宾上房一间!” 扯着嗓子喊完后,便点头哈腰地引着少女上楼去。 少女有些嫌弃地白了小二一眼,随后问道: “你可知道,这里距离千金台多远?” 小二边走边应道: “呦,我说姑娘,千金台那可是个日销千金、醉生梦死的地方!看不出来,您一个姑娘家还会赌钱呢!” 少女对小二的话嗤之以鼻: “呵!谁告诉你姑娘就不能赌钱了?问你话,说便是!” 小二见她气势不凡,咽了口唾沫道: “从这条街出去,向东直走到街心,看见一座金光灿灿的高楼,便是千金台所在!” 说着话,二人已到房门口,小二递来一把铜钥匙,少女手一招钥匙便飞入手中。 这一手惊得小二瞪大了双眼: “姑娘好俊的功夫!” 少女不理会小二,开了房门进去后扔出一句: “别愣着了,还没看够吗,赶紧去准备酒菜!” 小二脸上一红,赶紧关好房门退了下去。 第74章 秋水诀 学堂别院,夜空星耀斑斑,一轮峨眉之下。 戴着般若面具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百里东君像个勤劳的蚂蚁一样将各色酒坛一一搬出。 “先给你一坛,这可是我的心血!” 百里东君搬起一坛足有十斤的酒,摆在石桌上。 那人面具之下的鼻子微微翕动,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酒香: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佳酿,没想到你居然会酿酒!” 百里东君拍了拍手有些不屑: “我可是要做酒仙的男人,你看着吧,将来天启城的碉楼小筑都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面具男并未理会百里东君的话, 右手陡然一指,石桌上那坛酒轰然炸碎! 令人惊讶的是,酒坛的瓷片虽然破碎纷飞,但是澄澈的酒液却随着面具男外放的内力盘旋成一条“水龙”! 随着酒液化作的水龙飞腾而去,面具男纵身跃上房顶,那水龙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绕指而飞! “好俊俏的功夫!” 发出这句感叹的正是远远站在西南方向房顶之上的萧若风。 “这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萧若风身旁的雷梦杀一身深蓝劲装,双手叉腰问道。 “此人是百晓堂堂主,姬若风!” “他与百里东君的师傅儒仙有一段旧缘,所以才会传授百里东君内功……” “我劝你还是别让你他学你们雷门那憨劲十足的内功了,不然百里东君十年也考不过了!” 听到这话,雷梦杀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句: “我……我憨吗?” “当然了,我看这稷下学堂,最憨的当属雷老二!” 雷梦杀话音刚落,两人身后温彦钊飘然而至,萧若风竟然半点动静都没发现! 温彦钊对着转过身来的萧若风一拱手: “我说兄长,大晚上不睡觉不去看我,怎么有兴趣来看东君?” 萧若风微微一笑: “因为我们不用担心你过不了学堂初试!” 雷梦杀垮着一张脸: “小温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损我!我很受伤的……” “虽然你我没有结拜,但是咱俩也是早于老七便结识的兄弟对不对?” “你总这样说我,我不要面子的嘛!” 温彦钊脸上露出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右手一闪,掏出一把金灿灿的丸药,对着雷梦杀道: “没问题,雷二哥,这些权当小弟的心意,请笑纳!” “嗖!” 雷梦杀还以为是什么妙药灵丹,刚要伸手去拿,迎面激射而来一滴醇香浓郁的酒水! 温彦钊身形轻扭,便闪到雷梦杀面前,张开嘴…… 酒液入口,先是一阵辛辣冲腑,随后酒水散开唇齿留香! “嗯……这是东君的手笔——茱萸!” 温彦钊眯着眼,咂了咂嘴道。 “吓我一跳,还以为是那小子发出来的暗器!老七,那个叫姬若风的武功很好吗?” 雷梦杀站在温彦钊身后,见他一副享受的样子问道。 萧若风背着手: “这我也不甚清楚,怎么你要跟他切磋一番?” 雷梦杀头摇的飞起: “我今天出来的时候答应我娘子了,这身衣服新换的弄脏了这个月都不给我换洗!” 听到这话,温彦钊转过身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啧啧啧,你雷梦杀怎么说也是雷门一霸,可惜英年早婚!” 雷梦杀被温彦钊说的脸上通红,赶紧转移话题: “咳咳,我娘子还是对我蛮好……对了小温,你刚刚掏出那把金灿灿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眼见雷梦杀马上又要上当,萧若风在后面努力地憋着笑,但还是被雷梦杀发现了。 “我说老七,你在后面偷感很重唉!笑什么呢?” 萧若风抿了抿嘴,笑得卧蚕都重了几分: “我看彦钊手里的东西,能治你的碎嘴!” “好家伙,又来这套是吧?!” 雷梦杀才意识到温彦钊手中乃是让他失语的沉默是金,说完后立即脚下一纵闪身到另一座房顶之上。 温彦钊冲雷梦杀摆了个无辜的表情,一双大眼睛萌动非常: “雷二哥,你怕什么?我这是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特意为你炼制的!” 雷梦杀翻起个大大的白眼,不再理温彦钊。 在温雷二人插科打诨间,远处姬若风正将秋水诀内功的基础一一告知百里东君。 临走之前,姬若风嘴里吐着酒气道: “的确是好酒,大考之前,每晚都会来教你内功,每来一次,你就送我五坛酒!” 百里东君一听姬若风狮子大开口,那些酒可是他来到天启后才酿的,有些心疼: “五坛?!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我这都是点灯熬油酿来的,很珍贵的!” 姬若风笑了笑道: “酒没了可以再酿,大考不过,以后可没有机会了!” 百里东君想了想,也不再吝啬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不过看你也对我酿的酒很满意吧,果然无论是谁都喜欢喝我的酒!” 姬若风拱手道了声告辞,便运起轻功飘然而去。 远处房顶之上,温彦钊三人见姬若风已经离去,便飞到百里东君所在之处。 “表哥?小先生?雷二哥?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 百里东君见此刻三人前来,有些诧异地问道。 “小百里,我在屋子里实在无聊,就想过来看看你,没想到遇到兄长和灼墨公子了!” 温彦钊的功法并不适合百里东君,此时有了姬若风传授他秋水诀,自然也是替表弟高兴。 萧若风也是微笑着道: “刚刚那个人传了你内功心法,这几日可不要懈怠,虽然这次初试不是比武,但对你日后境界修为的提升至关重要……” “等等!小先生,你刚刚说……这次初试不考武功?”百里东君敏锐地觉察到萧若风话里的关键信息。 雷梦杀点了点头: “对,这是我跟老七说的,晌午时分,我特意去找柳月那个骚包下棋,威逼利诱之下……” “嘿嘿~终于还是被我套出了初试的考题!” 百里东君眼神一亮: “雷二哥,快告诉我!” 雷梦杀故作神秘摇头晃脑道: “这次初试的考题嘛,可谓是别具一格……” “一不比武功,二不论文采!考得是——文武之外!” 百里东君听到最后“文武之外”四个字,眼神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嘴里嘟囔道: “我辛辛苦苦练功,他竟然靠什么文武之外?” “唉,表哥,我看不考也罢,咱俩晚上出去喝个痛快,明儿一早回乾东城算了!” “回去后,少不了要被世子爷笑话……” 说着,百里东君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一屁股坐在里青石圆凳上。 温彦钊没有言语,只是笑着揉了揉百里东君的头发。 他心中自然清楚剧情,即便不比文武,单论酿酒一项,百里东君也有必胜的把握。 “东君,我觉得你有必胜的把握!” 萧若风说着伸手捡起一片刚刚被姬若风指力击碎的酒坛瓷片,拿到鼻子前嗅了嗅。 那瓷片上仍挂着酒香,百里东君见他这般说,瞬间心明眼亮起来。 “感谢小先生提醒!” 温彦钊单手一招,一坛酒飞入手中: “兄长与我一般看法,我们小百里现在也是个酿酒宗师级的人物,就去比酿酒!” 第75章 大考前夕,群贤毕至 天启城东南,枫逸客栈。 这日辰时,东山刚起了半边朝霞,尹落霞便早早起来换了一身干练俊秀的白袍。 这白袍袖口与领口都由银丝织就,更平添了几分贵气。 最令人瞩目的,是白袍一个玄色镶边斗大的“赌”字。 穿上这身衣服,本就英气飒爽的尹落霞,更显得干练许多。 收拾已毕,在客栈喝了碗百合糯米粥,吃了半屉蛋饺便奔着天启城西侧的稷下学堂而去。 自从下了落霞峰,一路奔波,直到昨夜才算睡了个安稳觉。 今日一早出门,恰巧赶上东街的早市。一条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接踵,好不热闹。 本就是女孩,又是爱玩的年纪,尹落霞自然东瞅瞅西看看,她那绝美的容颜也引得街上好多公子民夫久久移不开目光。 一路走走逛逛,约摸有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稷下学堂门前。 只是学堂门面聚集了不少瓦匠和石匠,尹落霞才发觉门前的青石板路不知怎么的,像是被犁出了好多尺余宽的深沟,那些石瓦匠正忙着修葺。 尹落霞绕着走进了稷下学堂,跟随门前当值的教谕进了外院,一直到参加学堂大考报名的别院。 “姓名籍贯。” “尹落霞,落霞山。” “年齿生肖” “一十八岁,卯兔。” “交完二两银子,记好你的初试次序,明天卯时到千金台等候便罢。” “多谢教谕!” 尹落霞交了银子,拱手施礼完转身便出了报名的别院。 刚踏出门槛来到正门的甬道上,就听见自学堂里面传出两个个清脆清朗的少年话音—— “表哥,咱们得先买五斗糯米,一斛高粱,三升大麦,三升豌豆……嗯,对了,然后再要十颗上好的酒曲!” “小百里,话虽如此,可是你买这么多的东西,我们怎么往回拿啊!?” “你不是有那个隔空取物的本事嘛,好表哥了,明天就要考试了,没有这些东西,我怎么酿酒啊!” “唉……算是怕了你了,好吧好吧,小百里慢点跑……” 尹落霞听到两个少年的话音和脚步越来越快,抬眼望去—— 只见前面那个少年,通体金丝织就的白色长袍,他脚下似有飞燕一般,从内院凌空飞出。 这少年笑容明朗,一口整齐的白牙煞是好看。 而他身后一个身着玄色轻纱,内里穿着素色长衫,面容清冷的公子脚下御风紧紧跟着前面那人。 两人一前一后正朝着尹落霞所在的甬道而来。 百里东君恰巧与身后的温彦钊说完,转过头来眸子正正好好与尹落霞抬头看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一刹那,百里东君便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尹落霞在他眼里,气质自然与之前的玥瑶完全不同。 玥瑶是那种立在那里供人瞻仰但不可靠近的神只,而尹落霞却像真实热烈落入人间的仙子。 百里东君甚至忘了脚下收起轻功,就这么直直奔着学堂门前的汉白玉日晷而去。 尹落霞与他一样,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凝滞在一起,直到温彦钊在后面看见百里东君离那个磨盘大小的日晷不过丈余。 顷刻之后,百里东君就要碰个头破血流! “表弟,小心!” 温彦钊惊叫出声,手中再发内力将他扯回来已然来不及! 这一声惊呼倒是惊醒了尹落霞,她余光瞥了眼那个巨大的日晷,脚下一顿翩然而起,一把将百里东君揽在怀里,随后在空中一个旋转,稳稳落地,此时两人距日晷不到两尺。 “好险好险!” 温彦钊也在须臾之间赶到了,只是此刻他却识趣地别过头去嘴里吹起了口哨…… 百里东君被尹落霞救下,此时还被她揽着腰没有放下。 两个心跳以后,百里东君终于反应过来,俊脸腾地红了个透彻,快要滴下血来。 尹落霞也是赶紧把他放下,背过身去心里狂跳按捺不住,两颊像是敷了刚开桃花。 百里东君站稳后,赶忙对着尹落霞深深一躬: “百里东君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然我这颗头就要撞个牛角出来!” 尹落霞听到他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再加上刚刚突然出手揽住百里东君的腰,现在冷静下来,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她虽然自从十岁以后,便终日出没于赌坊酒肆,所见的也都是些粗野鄙陋的赌徒酒鬼。 像百里东君这般俊秀风雅的少年,还是头一次如此之近的……接触! 百里东君直起身来,见尹落霞仍旧背对着他,以为是生自己的气不愿理他。 “姑娘,刚刚的确是在下莽撞了,若是有冒犯到姑娘的地方,就请姑娘言明,我百里东君绝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 尹落霞听到百里东君又开口,终是转过身来,脸上虽然嫣红未退,嘴上却不饶人: “不是我说你,跑那么快也不看路,真要是一下撞在这日晷上,只怕不是长出个牛角那么简单!” 百里东君低着头脸上烧起来,嘴里连连应道: “姑娘教训的是,东君以后一定谨记!” “谨记?谨记什么~是谨记看路,还是谨记我啊~” 尹落霞见百里东君脸红扑扑的,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平日里在赌坊伶牙俐齿惯了,不自觉吐出这么一句话。 怎料话音入耳,百里东君头垂的更低了,娇滴滴的活像个小媳妇。 “姑娘,我表弟才十七岁出头,哪里见过你这样的仙子,饶他一回吧,别再调戏他了!” 温彦钊见百里东君这幅样子,赶紧替他解围,于是拱了拱手对尹落霞说道。 尹落霞打量了温彦钊两眼,见他也是个眉眼峻秀的少年,不过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老练,随后也抱拳施礼: “公子一妙语生花,我不过是江湖上一无名 小卒,风里来雨里去的,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仙子呢!” 谁知百里东君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头目光定定望着尹落霞: “我表哥说的没错,姑娘这副样子,与落入人间的仙子的确一模一样!” “之前,我也曾以为遇到的那个人是临凡的仙女,后来才知道她心机深重,万万当不得仙子这个称号!” 尹落霞见他夸自己,朱唇又启: “呵!是吗?不知道我与你之前遇到那人有何不同,那我权当公子夸我了!” 百里东君脸上红晕退去大半: “这个是在下的秘密,不便明说,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不敢请教仙子姐姐芳名,在下百里东君,这位是我表哥温彦钊!” 百里东君介绍完后,温彦钊也随之拱了拱手。 尹落霞对百里东君这副耿直纯真的少年心性颇有好感,也拱手道: “在下落霞峰尹落霞!” “尹落霞!好美的名字,果然与仙子姐姐相配!我看姐姐以后不如就叫落霞仙子好了!” “不知仙子姐姐来学堂何事?” 尹落霞嗤嗤一笑,脸上飞起两抹红晕: “我是来报名参加学堂大考的!” 百里东君闻言脸上一喜: “真是太巧了,我与表哥也是为了明天初试准备材料,这才会如此莽撞冒犯了姑娘!” 温彦钊点了点头: “还是要多谢尹姑娘出手相救!” 尹落霞轻声道: “区区小事,不用这么客气!我也不能看着这么个俊俏的弟弟在我面前撞个头破血流不是!” 百里东君一听尹落霞竟然叫自己弟弟,心里似打翻了个糖罐。 几人谈笑间,从学堂外面走进来个戴着黑色斗笠,手持古朴长剑的挺拔少年! 温彦钊眼神何其锐利,早就看到那把剑的吞口处的太极标志。 自知是叶鼎之,此时尹落霞在场,他并未声张,心下暗道: ‘鼎之也来了?只希望他不要暴露身份给自己惹上麻烦……’ 百里东君自然也看到那人的身影,只是他对真武剑印象不深,并没认出是叶鼎之。 但总觉这个少年身影极为熟悉,目送着他跟着教谕进了内院…… 百里东君跟尹落霞一来二去竟然聊的火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于是三人一同出了学堂,相伴去了天启城市集。 …… “姓名籍贯” ‘雨生岚,南诀人士。’ “年齿生肖” “刚满二十岁,巳蛇。” “交完二两银子,记好你的初试次序,明天卯时到千金台等候便罢。” “有劳!” 叶鼎之出了稷下学堂,此时温彦钊、百里东君和尹落霞三人才走出半里多。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叶鼎之愣愣地出神,心里默默自言道: ‘东君,表哥!我又回来了,希望这次能如愿复仇,不知我们三人还能否把盏言欢……’ ‘等我考入稷下学堂,拔得头筹,此时那些王公子弟定然会来学堂参加一年一度的升学大典!’ ‘到时候,就是手刃仇人之时……’ 思绪间,学堂门楼房顶倏地落下个鹤发童颜的男子,他远远喊了一声: “门口那个家伙,你叫雨生岚?” 叶鼎之闻言一惊,转过头去,看见房顶正有个气质卓然的白发男子。 “正是在下,前辈何事?” 叶鼎之手持长剑,拱了拱手问道。 此人正是李长生,叶鼎之只觉得面前一阵清风,李长生身影瞬间便从房顶闪到面前! 这等轻功,怕是寻遍南诀,也难有敌手,就是自己师父雨生魔远不如面前之人。 “雨生魔是你什么人?我不记得他有你这么年轻的弟弟!” 李长生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面前苍松一般挺立的叶鼎之。 叶鼎之被他问得一时语塞。支吾了半天: “这是晚辈家里事,就不便告知了!” 说完,叶鼎之转身便要走,谁知他刚迈出一步,李长生就在身后朗声道: “你也要参加学堂大考吧,我已经有了个关门弟子的人选!” “但是现在看到你,我觉得你也很不错!” “所以我觉得收两个也不错,还有……” “你的易容术,实在是太烂了,呵呵,我喝酒去了,下次再见要以真面目见我,记住了吗!” 叶鼎之听他这话,似乎将自己看透了一般,而且说什么收关门弟子的事,更是疑窦丛生! 转身刚要问他时,李长生早就消失的不见踪影…… “真是个怪老头!” 叶鼎之抱着真武剑,自顾自嘀咕了一句。 (大橘祝大家周末愉快!) (求打赏好评催更!爱你们!) 第76章 千金台初试,各显神通(一) 天启城,千金台赌坊。 高台之上,远远望去,一名青衫白纱的公子,身旁还坐着个光头大汉。 光头时不时凑到公子旁边,嘴里说着些什么…… “柳月公子,您还有别的吩咐尽管开口,我屠早一定鼎力支持!” 身着绫罗的屠大爷摇着折扇,对坐在旁边头戴白纱的柳月公子谄媚道。 “我看这布置的也差不多了,有劳屠大爷!” 柳月公子一手托着茶盏应了一句,他身旁的小跟班灵素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台下,千金台赌坊的伙计正在布置明日初试用的考场。 千金台的东家,正是这个光头,他姓屠名早,还有个弟弟,姓屠名晚,是个赌术高手。 屠早身后几个婢女并列站着,手里都拿着团扇,不断地给屠早扇着风。 饶是如此,屠早依旧满头大汗。反观旁边端坐的柳月,虽说穿的长衫,却透出一丝清冷的气息。 “柳月公子太过客气了,我屠早能为学堂出些薄力也是我的造化,就算是一天损失个万八千两的银子,也在所不惜!” 屠早话里藏着话,柳月何其聪颖,早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怎么能让屠大爷折亏银子呢,明个一早学堂定会差人把屠大爷的损失给送来!” 屠早一听这话,嘴都快咧到耳根上了,但嘴里却是另一番话: “哎呀这怎么使得,既然是柳月公子发话,我屠早就却之不恭了……” 柳月白纱下的脸并未露出什么表情,旁边的瓷娃娃小跟班灵素倒是把嘴撅的老高,一脸的鄙夷。 “既然没别的事了,那我就告辞了,就此别过,屠大爷!” 柳月身子侧了侧,抱起拳头对屠早微微一礼。 “好好,恭送柳月公子!” 屠早闻言忙不迭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拱手送走了柳月。 …… 翌日寅时,千金台赌坊。 门前两队甲胄在身的卫兵,一个校尉对着柳月公子行了个礼: “禀公子,卫队已经安排下去,千金台前后出入都有人严防死守,定保此次初试无虞!” 柳月公子关了一礼: “多谢梁校尉,千金台偏厅准备了茶点酒水,您先去休息,若是有事,我自会命灵素去寻校尉!” 那个姓梁的校尉听到还有茶点酒水,脸上露出些笑来: “多谢公子!” 这些卫队,自然是柳月托萧若风借来的。 文武之外初试,还不知道这些考生会弄出什么千奇百怪的阵势。 为防不测,也为了维持场外的秩序,柳月才特意如此安排。 柳月带着灵素,绕着千金台里里外外有查看了一番,确保一切都准备就绪,才回到高台上坐下。 灵素皱着粉敷一般的小鼻子: “我说公子啊~你也太仔细了不是,咱们昨晚就转了一圈,刚刚又转了一圈。” “这两天下来,我的脚踝都快肿了!” 说着,一屁股坐到原本屠早的那张椅子上。 灵素趁柳月不注意,小手一伸,碟子里一块南沙酥便被她抓在手里。 柳月声音悠悠: “你呀,我看还是练功练得不够勤。先生把这么大的差事交给我,自然是一点差池也容不得出。” “要做,就做到完美!如果到时候状况百出,那还不如不做。” 灵素小嘴鼓鼓囊囊,偷吃完南沙酥后,擦了擦嘴: “公子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柳月抬起折扇,轻轻在灵素的发髻上一打: “又耍贫嘴!” …… 转眼已临近卯时,千金台外,街上已经是人声喧闹,马蹄连连。 很快,身份各异,样貌各异的考生便进了千金台。 学堂中负责迎接考生的教习,将考生引领到各自的考席之上,一时间千金台里也开始热闹起来。 此次来参考的不乏天启城的皇亲贵胄、侯府世子,其他城池中豪门望族的子弟也充斥其中。 “表哥,你看那人怎么扛了一头牛?” 人群中,百里东君远望去,正看到一个扛着整头牛的壮汉,奔千金台而来。 温彦钊循声望去: “少见,这是要比什么?庖丁解牛还是全牛宴啊!” 百里东君一把拉过温彦钊,窜到千金台门口,跟着教习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温彦钊与百里东君正好在右侧庚字号与辛字号席位上。 “我说小百里,你那些酿酒的家什呢?”温彦钊一边从储物空间往外掏各类酿酒的粮食谷物,一边问道。 百里东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个不用操心,我早就让雷老二帮我安排人了,一会就抬进来!” 好在千金台中人虽然多,但是都在忙自己的事,并没有注意到刚刚温彦钊变戏法一样,凭空取出那些酿酒的五谷杂粮。 可是高台之上,灵素小跟班可是把温彦钊刚刚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公子公子,你看那个人,他会隔空取物!好厉害啊……” 灵素拉了拉正在喝茶的柳月,惊叹道。 柳月循声望去,看到温彦钊右手一阵涟漪,便从虚空中掏出一袋高粱米扔给了百里东君。 “啧~这是戏法吗?江湖上能人异士不胜枚举,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百里东君和温家小公子都长得蛮合我心意。” 柳月并不十分关心,一双眼扫来转去,除了刚刚进来的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并无一个人能入他的法眼。 灵素瘪着嘴,戏谑道: “公子颜控这个毛病可是改不掉了,那要是长得丑但是成绩好的人怎么办?” 柳月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无妨,我不看他的脸就是了。” 灵素:“……” 百里东君把那些酿酒的材料一一分好类,按照各自用量比例用布袋装了起来。 温彦钊好奇地看着百里东君摆弄那些五谷杂粮: “我一直以为表弟是个五谷不分的小侯爷,没想到你对这粮谷还颇有研究!” 百里东君手中捧着豌豆,得意地道: “表哥也太小瞧我了吧,你看这豌豆,是为了缓和酒的辛辣。” “高粱酒清冽,但醇香不足。” “糯米酒香甜,但是酒液浑浊。” “水果酿的酒甘甜爽口,但是容易腐败变质……” 百里东君如数家珍一般,给温彦钊介绍起酿酒的种种门道…… 就在此时,尹落霞施展轻功,从人群之上飞进了千金台。 “公子你看,刚刚飞进来那个姐姐好美啊!” 灵素从屠早的座位上蹦了起来,指着尹落霞对柳月喊道。 柳月早就看见,轻声说了句:“这个姑娘,长得不错。” 灵素凑到柳月旁边,隔着白纱笑眯眯问道: “若是这个姑娘考不中,公子又当如何?” 柳月笑了笑: “考不中,那就可惜了!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灵素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公子会破例一回呢!” 柳月:“胡闹,我岂是这种人。” …… 正在侍弄酿酒材料的百里东君背对着尹落霞,并未看到她进来。 尹落霞可是早就看见他们两个了,于是越过围栏冲温彦钊打了个招呼: “温公子,百里东君,你们两兄弟来的好早!” 百里东君听到这声音,手里的糯米撒了一地转过身脸上绽出花来: “落霞姐姐来了,你在哪个席位?等今天我酿好了酒你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不知道落霞姐姐今天比试什么呢?要是比美的话,估计你直接就赢了吧……” 温彦钊在一旁憋着笑,见到表弟如此殷勤也不忍打扰,自顾自从储物空间掏出些个制毒用的坩埚、瓷碗、研棒、银匙…… 尹落霞爽朗一笑: “好呀好呀,昨天就听你说,你酿的酒闻名天启,今天一定要尝尝!” 随后尹落霞便跟着教习去了自己的席位,与百里东君正好相对,是左手边乙字号。 “表弟,你的糯米都撒了,别看了……有点出息!” “昨天去市集买东西,我要是不拦着你,晚上你非得跟人家回客栈喝酒!” “嘶……小叔啊,你外甥这样你知道吗……” 温彦钊看百里东君一直盯着对面的尹落霞,脸上还笑咪咪的,实在是没眼看。 正当温彦钊碎碎念的时候,自外面来个头戴斗笠,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 跟着教习便坐到百里东君的壬字号席位上。 那人摘去斗笠,露出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孔,只是眼睛却如同霜夜里的寒星。 温彦钊一眼望去,便知道这是叶鼎之,并未声张,只是拿研棒戳了戳百里东君: “表弟,你旁边那个人不简单啊!” 百里东君闻声望去,正好与叶鼎之回看的眼神对在一起! ‘好熟悉的眼神……’ 这个念头在两人脑海中几乎同时升起,就在此时,听到教习问话: “蒙着脸那个考生,不要挤!你叫什么名字?” 蒙面之人抱拳施礼: “考生赵玉甲,丁字号席位!” …… 第77章 千金台初试,各显神通(二) “赵玉假,我还赵玉真呢!” 随着百里东君与临座之人同时撤回眼神,他正好听到“赵玉甲”的声音,便吐槽了一句。 临座少年也不由得笑出声来,对着百里东君道: “望城山可真有个弟子,叫赵玉真!” 百里东君听到少年声音浑身一震,刚要张嘴喊出“云哥”,温彦钊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 “小百里, 你忘了朝廷已经知晓了你云哥的身份吗?” “现在这千金台里里外外都是皇亲贵胄、军士卫队,你要害了他吗?!” 温彦钊伏在百里东君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叶鼎之见状,向温彦钊投来感激的目光,同时也伸出食指在嘴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百里东君被温彦钊捂着嘴,看到叶鼎之的手势,顿时明白了一切。 嘴里呜呜不停,也拼命点头,温彦钊这才放开手。 “那个……我懂你意思了,放心我肯定不会害了云哥!” 百里东君侧着脸盯着叶鼎之那张表情僵硬的脸,用力点了点头。 叶鼎之也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已经各自会意。 随后,叶鼎之便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掏出一包包的调料和造型各异的刀具。 百里东君也不再看向叶鼎之,转过头露出一副要吐的表情: “呼……表哥你手上什么味啊,怎么腥不拉几的!” 温彦钊赶紧扯过一张席子,把自己坐席上正在蠕动爬行的毒蛇和毒虫盖上。 “啊?有吗?我怎么闻不到!” 说着,温彦钊还假装把手凑到自己鼻子前嗅了嗅,该说不说,的确又腥又臭! 百里东君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看着温彦钊。 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也不再去追究,专心地做着酿酒前的准备。 温彦钊放下手,自己差点干哕出来,心里窃笑: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百里,表哥刚刚满手的蛇虫……’ …… 随着应考考生陆陆续续进了千金台,自天干甲字号坐席一直排到地支酉字号,一共二十名考生全部到位。 各自考生的助考士也将考生所需要的物料工具抬了千金台,瓶瓶罐罐、针线红布、木料锛刨…… 最夸张的当属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扛着一头洗剥干净的全牛就进了千金台! 惹得众考生和门口围观的人一阵骚乱: “好大的血腥味,这是干什么啊!” “不是吧,还有屠夫参加初试吗?” “文武之外也太离谱了,考什么的都有,真是胡闹……” …… 温彦钊和百里东君还在笑,不知道是谁的考试物料,结果那个汉子晃晃悠悠就把那头牛扔在叶鼎之面前的桌子上! 温彦钊和百里东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指着叶鼎之:“不是,哥们,你玩这么大?” 叶鼎之嘿嘿一笑:“一会请你俩吃烤牛肉!” …… 此时一名身着稷下学堂弟子服的教习,对着高台之上端坐的柳月公子行了个礼: “禀公子,本次学堂大考初试考生全部到齐!” 柳月点了点头:“有劳任教习,您可以去偏厅歇息了!” 说完后,柳月手腕一抖,一枚令牌激射而出,定在高台对面的柱子上。 随后便对一旁的灵素轻声道:“开考吧!” 灵素点了点头,双手同时向高台两侧拍出一掌,砰的一声散开两副长长的书卷。 左侧两个字:文武。 右侧两个字:之外。 试题展开后,灵素真气灌注胸腔声音虽然稚嫩,但在内功加持之下却明亮异常: “所谓文武之外,便是要考生展示自己在文才武功之外的特长!” “本次初考限时六个时辰,若是有人可在六个时辰之内交卷,举手示意!” “柳月公子会对其考试内容进行考核,通过初试便可进入复试!” “考试开始~” 灵素话音在偌大的千金台激荡了几个来回,考生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有人做起了木工,木屑纷飞…… 有人绣起了女红,针线穿梭…… 有人养蛊制毒,虫蛇爬的满身都是…… 没错,这人正是温彦钊! 他对面那个绣着女红的美艳女子,正巧抬头看见手忙脚乱的温彦钊。 见他满身满手都是色彩绚丽的毒蛇、尺来长短的蜈蚣、碗口大小的蜘蛛,还有在桌子上蹦蹦跳跳的蛤蟆…… 女子闭着眼睛尖叫起来——啊! 千金台内的人,顿时都看向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灵素单脚一纵,从高台飞下,落在那女子考生面前: “这位考生,你怎么了?” 女子睁开眼睛,看到灵巧秀美的小灵素,才放下心来,拍着丰盈的胸脯道: “我对面那个人……那人,你自己看!” 女子说着,指向正在把各类毒物塞进一个木质小鼎的温彦钊。 灵素看完,也觉得自己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便又飞上高台,对着柳月道: “公子,百里东君他表哥在玩蛇和毒虫……好恶心啊!” 柳月笑了笑: “是挺恶心的,但他是温家嫡传,文武之外,肯定是制毒用毒的本事最强。” 灵素浑身打了个哆嗦,躲到柳月身后: “咦……我可不敢看他,密集恐惧症都犯了……他那个蜈蚣跟油条那么大!好恶心的!” …… 别说灵素恶心,就连亲表弟百里东君都嫌弃地看着温彦钊。 此时的百里东君一边淘洗高粱、糯米等谷物粮食,一边跟化名“雨生岚”的叶鼎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真没想到,你竟然要在这初试里做烤肉,而且还是烤全牛!” 百里东君洗了洗手,笑着看向正在给牛肉改刀的叶鼎之。 “对啊,除了文武,我最拿手的就是烤肉了!” “这道菜,是当年我去北蛮之地学到了,当时在一户以放牧为生的人家留宿,他们正巧赶上个盛大的节日,做了这道诈马宴,宴席主菜就是烤全牛!” “我吃了以后,久久难忘,就向烤肉的师傅学了这道菜!” “等会牛肉烤熟了,第一个给你吃!” 叶鼎之虽然戴着人皮面具,但是百里东君看得出,他现在笑得极为灿烂,这感觉就像两个人幼时一同玩耍的那些瞬间…… 叶鼎之说话间,手中刀具上下纷飞,一头牛各处肥瘦早被一一打过花刀。 随着那个身材魁梧的助考士帮着把牛穿在个巨大的烤肉架上,叶鼎之从包裹中取出一大罐佐料。 双手将罐子高高抛起,随后内力吐出,将作料引出,均匀地抛洒在整头牛身上。 “好独特的手法!这么大一头牛,得什么时候烤熟?” 百里东君目睹了刚刚叶鼎之手里的动作,惊讶地问道。 叶鼎之将不生烟的银碳引燃,堆放在架子之下: “大概需要五六个个时辰……放心,时间足够!” 此时,刚刚睡醒的屠早攀上了柳月所在的高台,对着柳月长揖道: “哎呀,罪过罪过,昨晚喝了点酒,睡过了!柳月公子请恕罪。” 柳月面纱下皱了皱眉,但是嘴上却说: “屠大爷可是个大忙人,终日应酬不断,理解,理解!” 两人说话时,台下突然传出个空灵悦耳的女子话音; “柳月公子,我要交卷!” 灵素闻言,看了看柳月,柳月微微点头。 灵素问道:“这位考生,你要比什么?” 只见尹落霞从坐席中翩然飞出:“我要与公子比美!” …… (求打赏、好评!) (周末愉快,米娜桑!晚安,祝各位好梦!) 第78章 赌王与毒王(一) “你来一趟不容易,我不想你就直接输了。” 高台之上,白纱之下,柳月这句话既骄傲又淡然。 尹落霞闻声莞尔一笑,她本来就是与柳月的一句玩笑,自然清楚柳月肯定会拒绝自己。 小跟班灵素盯着尹落霞看了一会,凑到柳月旁边: “公子,这姑娘当真美的不可方物……” 柳月白了灵素一眼:“那当怎样,我又不输于她,去办正事。” 灵素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眼神转向台下的尹落霞: “这位考生,你要交的是什么卷?” 尹落霞仰头一笑,对着刚高台一抱拳: “来千金台,自然是要赌!” 听到尹落霞口中吐出“赌”字,屠大爷瞬间来了精神,侧了侧身子: “好大的口气,在千金台求赌,不是高手就是疯子!” 柳月有些踌躇,喃喃自语: “学堂之中,若论赌术唯有找七弟来最为合适,可是他……” 见柳月公子有些迟疑,屠大爷朗然一笑: “千金台岂会缺善赌之徒?来人,把屠二给我抓回来!” 千金台的伙计听到屠早的吩咐,立刻动身,几个大汉立刻出了赌坊,奔向百花楼去了。 片刻后,刚刚出去的四个伙计便抬着屠晚的双手双脚,走了进来。 屠早喝得醉醺醺的,满身酒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你们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把我掳回来的?啊?风姑娘马上就要亮相了,我要……我要听曲儿!” 屠早见兄弟这般没德行,一挥手,四个伙计一溜烟给屠晚抬到了高台之上。 一张椅子摆在了屠早旁边,伙计七手八脚地把屠晚按在椅子上。 可他嘴里还是骂骂咧咧: “好大胆的奴才!敢打搅我听曲儿的雅兴,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你们!” 屠早脸上露出些不悦来,提了提歪歪斜斜的屠晚: “我说老二,风姑娘的曲儿你这个月去了八回,还不够啊?” 屠二爷这才抬起头,满嘴酒气地道: “你这掉进钱眼的俗人,岂能领略风姑娘的风姿?” “行了!”屠早一摆手,随后说道:“呐,台下有个姑娘,来千金台挑战赌术,你去会会她吧!” 听到姑娘,屠晚瞬间有了精神,脸上醉态全无: “在哪在哪?让我瞅瞅这姑娘长得什么模样!” 一旁的柳月眉头皱着,实在看不惯屠家兄弟这副样子,小灵素也吐槽道: “我说屠大爷跟屠二爷,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屠早听到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腹便便,又看了猴瘦猴瘦的兄弟咧嘴笑道: “哈哈……早晚会一样的,等他上了岁数势必也要发福!” 这时,屠二爷已经站起身来,朝台下张望而去: “啧啧啧,没想到这次来参加考试的,竟有这般颜色的女子~” 在台下等候多时的尹落霞有些焦躁,冲台上喊了一句: “要我说,这千金台就是怕了,连个敢赌的人都没有!” 屠二爷脸色一变,明显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噔噔噔一溜烟窜到尹落霞面前。 他甚至还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端端正正,满面春风地问了句: “姑娘,你想赌什么?” “我的天,这屠二爷是学变脸吧,看到美女反应这么大!” 百里东君说着,便抱起棉被,裹在发酵的陶瓮上。 旁边的叶鼎之也笑了笑: “果然,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此时,温彦钊满脸紫气,紧闭双眼,盘膝而坐。 手中真气涌入那个捧着养蛊的木鼎,鼎里散发出令人不适的味道,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尹落霞听到百里东君和叶鼎之的声音,转过头来: “东君,还有那个烤牛的小哥,过来一起玩几手如何?” 百里东君见到仙子姐姐开口邀请,自然求之不得,刚要凌空飞去,想到还有叶鼎之还在身边,便问道: “岚哥,一起去玩玩吗?咱俩这都是耗时间的东西,趁现在解解闷也不错!” 叶鼎之瞥了百里东君一嘴: “哼,你那是奔着玩牌去的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百里东君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岚哥最好了,走嘛走嘛!” 叶鼎之无奈,只好跟着百里东君一同纵身跃起,飞到了尹落霞身边。 尹落霞右手在空中划了个圆弧,不知从哪掏出来个青玉做的骰盅。 她手腕抖动连连,骰盅里也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啪!” 随后,那个骰盅被尹落霞重重拍在桌子上,自得地盯着屠二爷道: “大道至简,赌术也一样,屠二爷,我们就直接来最简单的——比大小,如何?”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面面相觑,他俩自然看得出来,尹落霞是个精通赌术的高手。 但是他两个对于赌钱,可都是生涩得很。 屠二爷见面前这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是个高手,手中折扇一扬,笑了笑: “好,你想比什么,在下全都奉陪!来啊,上四副骰子!” “姑娘,赌场的规矩你懂,你的东西请收好,咱们都用千金台标准的骰盅,谁也不占便宜。” 尹落霞秀眉一扬: “好,尹落霞悉听尊便!” 一个伙计手里拖着个盘子,上面放了四副一般无二的竹筒骰盅,走上台来,随后轻轻放在四人面前的桌子上。 屠二爷伸手道: “姑娘请先查验!” 尹落霞轻笑一声: “我想,以千金台的名气和地位,就没这个必要了!” “咱们一局定胜负,屠二爷意下如何?” 屠早“啪”的一声收起折扇,拱了拱手:“好,一局定胜负!”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同时向尹落霞看了一眼: “我们直接摇就完事了吗?” 尹落霞粲然一笑: “对,摇就完事了!” 说完,削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提起一个骰盅,手中内力一吐将牛骨制成的骰子吸了进去。 屠二爷长袖一挥,骰盅也进了他的手里。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手里骰盅在手中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反观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二人,笨拙地抠起骰盅,将骰子放进去。 随后,抵在桌面上,左右晃动…… 几个呼吸的时间,尹落霞率先将骰盅重重扣在桌子上,屠二爷也紧随其后,扣下了骰盅。 高台之上的屠早笑了笑: “柳月公子,这个考生输定了!” 柳月偏过头,疑惑地问道: “屠大爷为何这么说,他们不还没有打开,你是如何知道,那个考生输定了!” 屠大爷神秘兮兮地一笑,随后压低声音: “因为啊,屠晚他十二岁的时候,这骰子他便打遍天启无敌手,逢赌必出十八点,你看着吧!” 台下的屠晚笑得很得意,似乎赢定了一般,随后轻轻打开骰盅,里面三个骰子叠在了一起。 屠晚捏着三个骰子放在桌面上,朝上的那面赫然都是鲜红的六点! 一副骰子,最大就是六点,三六一十八,没有比这个数更大的了。 见到屠早打开骰盅,叶鼎之与百里东君也打了骰盅—— 他俩一个是一四七,另一个是二五八,屠晚笑了笑: “两位公子适合去打雀牌!” 台上的屠早笑得很恣意: “柳月公子,我说什么来着,那个考生输定了,就算她也是十八点,但按照赌坊的规矩,哪怕一样,也是坐庄的大!” 柳月并没说话,依旧紧盯着尹落霞手中没有开启的骰盅。 屠晚拱了拱手: “姑娘,还要比吗?输给我屠晚,不丢人!” 尹落霞嗤笑一声: “你哪个眼睛看到我输了?” 话音刚落,她手中骰盅便打开! 本来应该是三个完整的骰子,此时竟然都从中间断裂,变成了六个半面。 那六个半面里,三个是六点,而另外三个竟然都是一点! 尹落霞微微一笑: “屠二爷,您说说看,是三六一十八大,还是三七二十一大?” 第79章 赌王与毒王(二)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高台之上屠大爷坐不住了: “这……这怎么算啊,骰子哪有这样玩的!柳月公子,您给评评理!” 柳月对尹落霞刚刚那一手颇为满意,笑道: “不错不错,是个有意思的人,竟能想到这么独特的点子,我喜欢!” 旁边的灵素吐了吐舌头:“切,还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秀美!” …… 屠二爷骇然地看着尹落霞面前那裂开的骰子,叹了口气: “算你取巧得胜,不过有一点我不服气!” 尹落霞笑意盈盈: “屠二爷哪里不服气?” 屠晚道: “你欺负我不会武功,不过就是仰仗以内力震断骰子这一手功夫罢了!” 尹落霞听到这话,也不答话,又从怀里掏出刚刚自己带来的三颗骰子,当着众人的面扔在了桌面上。 “金骰子?姑娘这是何意?”屠晚有些不解。 尹落霞笑了笑: “我十岁开始,帮我爹赢回了所有赌债之后,我就打造这副金骰子!” “不过就是比一般骨制、竹制的骰子重了十几倍罢了,但是日积月累之下,我这右手摇骰子的腕力也差不多增长了几十倍……” “屠二爷,不信你问问旁边这对少年,我刚刚可用过一点内力?”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的确没有在尹落霞摇骰子的时候,感受到一丝内力的涌动。 他俩同时开口: “没有!” 屠二爷听到刚刚尹落霞口中说出十岁帮父亲赢回全部身家,周身一震: “姑娘果然好手段,不知姑娘芳名,也好让屠晚输个明白!” 尹落霞收起三个金骰子,仰起脸贝齿轻叩: “我叫,尹落霞!” “原来是她,难怪难怪!屠二输的一点也不冤!”屠早听到“尹落霞”三个字,摇了摇头道。 灵素歪着小脑袋问道: “屠大爷,这尹落霞是什么来头,如此厉害?” 屠大爷摸了摸自己铮亮的光头,叹了口气: “她是昔日赌王尹顺水的女儿,十岁那年她父亲惨败给南诀连如烈,输光了全部身家!” “而这个尹落霞出手,却赢回了所有,赌王之女可谓青出于蓝啊!” 听完屠早的述说,柳月和灵素才得以知晓尹落霞的身份。 灵素看向柳月,轻声问道: “公子,那这个尹落霞……” 柳月伸手托起茶盏,下了一口: “这等本事自然通过,宣布吧!” 灵素得令后,对着台下朗声道:“考生尹落霞,通过初试!” 尹落霞闻声冲台上拱了拱手: “多谢!” 说完,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 “那我先回去咯,祝两位旗开得胜,通过考试!东君记得给我留一杯你的酒!” 百里东君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我肯定给仙子姐姐单独留上一杯!” 叶鼎之表情僵硬,拱了拱手。 尹落霞对屠晚笑道: “承让了屠二爷,待到考试结束,若是有闲,我们不妨再赌上一天一夜!” 屠晚微微颔首: “在下定当奉陪!” 尹落霞脚下一纵,飞回了自己的座席,百里东君也被叶鼎之推搡着送了回去。 灵素宣布尹落霞通过考试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考生宣布交卷—— 与灵素较量棋术的段白衣,无奈三局两胜依然不敌棋术更胜一筹的灵素; 妙手空空神偷燕飞飞,与柳月座下一名叫三秦的弟子满屋飞掠,最终夺得三秦佩剑通过了考试。 她仗着一手三步追蝉的轻功上下翻飞,不料一脚踩飞了百里东君的小酒壶。 还让百里东君借机秀了一手家传轻功——三飞燕博得满堂彩! 就在其他考生都专心于自己手中的活计时,却发现炒菜的糊了锅,插花的少了花,打铁的丢了锤子,而屠大爷一杯接着一杯,连喝五杯茶水仍然觉得口渴难耐! 百里东君也狐疑地道:“怎么香烧了一半,我这蒸笼里的高粱米还没熟透?这是为何?” 旁边给炭火扇风的叶鼎之轻笑道: “有人干扰此方时间和空间的流转,是个高手!”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揉了揉眼睛,看向还在养蛊的温彦钊—— 只见他手中的木鼎被一团色彩绮丽的五色光华包裹着,而温彦钊自己却依然稳坐如山,不断从袖口处爬出各种毒虫毒蛇…… 他并不知道,温彦钊的蛊毒早已经炼成,此时的他正在借用这蛊毒提升自己的修为。 当众人讶异惊骇现场的诡异之时,柳月公子突然开口: “奇门遁甲之术,果然好手段,这阵法呢,我就不破了!” “有此等功力,可过!” 柳月公子话音从高台传出,地支辰字号坐席,站起来一个戴着玄色斗篷的清瘦少年。 他对着柳月抱拳施礼: “诸葛云,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说完,便兀自出了千金台。 诸葛云离开后,又从癸字号坐席站起一人,只是他身着异族服饰,脸上戴着脸谱面具,看起来着实有几分滑稽! “考生赵玉甲,交卷!就给各位,变个戏法吧!” 说完他大袖飘飘,每次扬起便换了一副面孔,从青面獠牙的夜叉到赤胆忠心的将军。 “赵玉甲”一连变换了十几副不同的面孔,最后露出自己的真容。 众人看着假扮成赵玉甲的王一行,在大殿之上耍宝,也不禁笑出声来。 柳月扬了扬手:“让他过吧,也算有趣!” ……、 此时,温彦钊终于睁开了眼睛,经过几个时辰提炼蛊毒以及自离开乾东这些日子不断服毒与修炼,自觉内功又深厚了不少。 此时他的内功修为,估计已经高于自己小叔温壶酒了。 看着大殿中央那杆计时用的檀香已经不足四分之一,他便将手中的木鼎连同里面蛇虫毒物的尸体,一并收回了储物空间。 随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凑到百里东君面前: “表弟,你的酒酿的如何了?” “表哥,你离我远点!一身的毒蛇蜘蛛大蜈蚣,别弄脏我酿酒的原料!” 百里东君一把推开凑过来的温彦钊。 温彦钊双手一摊: “你看,我都收起来了,你干嘛吼那么大声!” 百里东君依旧满脸嫌弃:“不管!反正别靠近我,等我的酒酿完了再说!” 温彦钊有些委屈,又凑到叶鼎之身旁: “岚弟,你的牛肉给表哥尝尝呗,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叶鼎之也下意识地后撤几寸: “我说温家小公子,我们很熟吗?” 温彦钊听到这话眼睛眨了眨,凑在叶鼎之耳边小声道: “别装了,昨天在学堂别院那里我就认出你来了,跟你表哥面前装啥玩意?” “你昨天手里拿着真武剑,除了百里东君那个笨蛋,谁不知道你是叶鼎之……” 叶鼎之翻了个白眼,手中尖刀一闪,从牛下腹削下一片已经烤熟的牛腩扔给温彦钊: “拿着这块肉,滚回去自己吃,别让我再听到你的声音!” 温彦钊满意地将烤的鲜香四溢的牛腩塞到嘴里,身影一闪来到高台之下。 灵素见温彦钊在底下大口嚼着叶鼎之给的牛肉,有些嫌弃地问道: “这位考生,你可是要交卷?” 温彦钊吃完牛腩,咂了咂嘴道: “不错,在下温彦钊,交卷!” 灵素自然清楚温彦钊刚刚在养蛊炼毒,但有些犯难转过身问道: “公子,他这个怎么算啊,总不能找个人以身试毒吧,那太危险了!” 柳月点了点头,对台下正在擦嘴的温彦钊道: “阁下乃是温家嫡传,想必交卷也是交的毒药,不知你要怎么证明,你的毒能通过考试?” 温彦钊仰起头,一脸坏笑: “在场的诸位,除了我旁边的百里东君和雨生岚,其余人全都中了我的毒!” 温彦钊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柳月公子秀眉一皱: “是吗?那为何现在没有一个人有中毒的迹象?” 温彦钊双手抱在胸前: “因为,毒发还需要一些时间!” 屠早听到温彦钊说在场众人都已中毒,吓得面如土色,急忙问道: “毒发要多久?” 温彦钊嘴角一翘,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三个指头。 屠早笑了笑:“三刻钟啊,那无妨还早着呢!” 温彦钊笑着摇了摇头,伸出的指头也逐一减少: “二!” “一!” 话音刚落,除了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外,其余所有人都瞬间闭上眼睛,倒头就睡! 实际上,他们都己坠入到自己最渴望的幻梦世界里—— 柳月公子成了三界中最美的人,三万年过后,容颜不改,终日受信徒朝拜,香火鼎盛…… 屠早住在黄金美玉铸造的琼楼中,每天赚的金子需要用装米的斗来称量…… 灵素成了百晓堂冠绝榜一甲,而且同柳月一样收了很多徒弟…… 某个学堂教习,成为了稷下学堂的祭酒,给他做副手的竟然是李长生! …… 其余的考生和教习,也都如痴如醉,幻梦其中无法自拔!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看着众人都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般,有些疑惑: “表哥,你这是回下的毒,跟那个冰凝扶神丸没什么区别啊!” “是啊,一个让人三天三夜睡不着,这个让人倒头就睡,没意思,真没意思!” 温彦钊哈哈一笑,双掌齐出,从袖口带出些微不可见的粉尘飘散于空气中…… 约莫过了有小半刻钟,修为最强的柳月公子率先苏醒过来,随后是金刚凡境的灵素,最后是没有武功的屠早…… 柳月迷迷糊糊间说了句:“吾与楚国宋玉孰美?吾与晋朝卫玠孰美?” 灵素口中喃喃:“柳月公子之下最强之人,便是我灵素,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屠早半闭着眼睛,双手挥舞:“天启城的诸位,我屠早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某个教习:“我说李长生教习,你不要以为武功高,就可以在学堂为所欲为,我可是祭酒……” 当所有人统统醒来之后,柳月公子才意识自己刚刚是陷入了梦境,于是红着脸开口道: “好你个温彦钊,胆敢给主考官下毒!” 听到这话,众人方才知晓,刚刚睡着进入的那个真实无比的梦境,竟然是因为中了温彦钊的毒! 纷纷议论开来: “我说呢,她是不可能嫁给我的,我连金刚凡境都不是,聘礼也没有三十贯……” “唉,看来这学堂我是考不上了,刚刚梦里我都成了北离九公子了!” “原来是大梦一场,真叫人遗憾,差一点就登顶冠绝榜了!” …… 温彦钊环顾全场,朗声道:“我这黄粱一梦,诸位觉得如何?” 柳月公子叹了口气,对灵素道:“让他过吧,若是不允,万一来个什么见血封喉,大家都走不出这千金台!” 第80章 千金台,百里斗酒 灵素听见柳月的话,对着台下宣布: “考生温彦钊,通过初试!” 温彦钊站在台下,一脸坏笑地仰望着柳月公子和刚刚清醒过来的屠早: “如果诸位还没尽兴的话,这黄粱一梦,彦钊这里还有~” “不过价格嘛……一两黄金,半钱,提前预定嗷!” 柳月咳嗽了一声: “终究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温家小毒物不要害人了,赶紧回去吧!” 温彦钊歪着头道: “表弟的酒和雨姓小公子的烤牛,我都没尝到,才不要回去!” 说完,身形一闪,回到了百里东君坐席旁边。 屠大爷有些沮丧: “该说不说,刚刚那个梦如此真实,我的黄金屋,玉阶梯,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灵素听完揶揄了一句: “这有何难,屠大爷豪掷千金,去把温彦钊剩下的毒买过就是了。” 屠早一摆手: “这叫什么话,人不能只活在梦境里啊,是不是,柳月公子!” 柳月遮面的白纱动了动,传出一声叹息: “话虽如此,可人未尝不是就活在梦境里呢……” …… 大殿中央,香炉上那根直径一寸许的檀香,马上见了底。 多数考生也已经交了卷,只不过通过的寥寥无几,尽皆铩羽而归。 此时,一个少年郎站了出来,手中提着个酒壶来到台下: “柳月公子,在下李信,交卷!” 灵素朝下望了望,问道: “考生要交的是什么?” 说完扬起手中酒壶:“这壶酒,便是我要交的考卷!” 右手的百里东君还在抱着被子躺在坐席上,温彦钊觑了那名叫李信的一眼: “表弟,别睡了!那个人也是比的酿酒之术,而且他还比你快!” 百里东君支起身子,朝李信看了一眼,随后又躺了下来,嘴里不屑: “切,那又怎样?我的马上也好了,一会表哥就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百里东君另一边,叶鼎之那头烤全牛已经香气四溢、吱吱冒油。 叶鼎之手中几把剔肉尖刀上下翻飞,在烤牛身上切削戳点。 随后一把散发着异族风味的作料如风吹黄沙般均匀地撒在牛肉上,落下的作料被炭火瞬间点燃,香气喷薄而出,令人食指大动! “百里东君,你再不交卷,我的牛可要好了!” 叶鼎之拍了拍手上残留的佐料,对百里东君笑道。 百里东君皱了皱鼻子: “唔……好香的烤肉味!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烤牛肉~” “我说云……不是,岚哥你这里放了什么料,回头教教我!” 百里东君的话刚出口,叶鼎之身后一阵风声,等他回头望去发现并没有人。 再转过头来,牛肚子上巴掌大小的一块鲜美牛腩竟然不翼而飞! 叶鼎之狐疑地扫视一圈,随后问道: “东君,刚刚有人偷了我的牛肉,你看到了吗?”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腾地站起身来: “怎么着?偌大的千金台还有小偷不成!表哥,表哥你人呢……是你干的吧!?” 听到百里东君喊自己,温彦钊磨磨蹭蹭地从蒸糯米的灶台后面探出个满嘴流油的脑袋。 看着满脸怒气的叶鼎之,眨着大眼睛假装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吃牛肉!” 叶鼎之:“好你个温彦钊,偷我牛肉是吧!” …… 场下,那名交卷考生李信手中的酒壶被灵素接了过去,随后跃回高台之上。 “公子,屠大爷,您二位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零碎灵素说完,分别给柳月和屠早各自倒了一杯。 柳月并没有急着入口,而是在鼻尖嗅了嗅,而后才浅尝了一口,轻声道: “不错,酒液澄澈,味道醇香,的确是好酒!” 屠早听到这话,一饮而尽: “果然如公子所说,好酒!” 台下的李信听到这话, 瞬间喜上眉梢,自以为此次考试已经是板上钉钉。 “等一下!柳月公子,考生百里东君也要交卷!” “考生雨生岚,交卷!” 百里东君的声音一出,那名李信的脸色骤变,眼睛转了转,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柳月。 “好,既然两位都是酿酒的行家,干脆我们就一起品鉴一番!” “不过这位雨公子的烤牛且等一等,一会决出胜负,正好用来下酒!” “雨公子,你也一同来做个评委吧!” 柳月说完,飞身而下。 叶鼎之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将烤全牛之下的炭火拢了拢,让牛肉的温度保持在最佳口感。 他吩咐了两名助考士,搬了张桌子,桌子左右各摆了同样数量的酒杯。 “温彦钊,你不是等着喝酒吗,还等什么?”柳月公子对着温彦钊喊了一句。 “求之不得!” 温彦钊飞身来到桌子前,等着灵素倒酒。 灵素将百里东君和李信的酒各自倒满五个酒杯,随后看向柳月公子。 柳月公子点了点头: ‘“各位,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不妨一同品尝一番,请!” 说完温彦钊单手一招,左侧李信的酒便稳稳飞入手中,满杯的酒分毫未洒。 众人看了一眼,纷纷暗自心惊温彦钊对内力竟有如此细致入微的把控。 百里东君抓起酒杯,凑到鼻子上一闻,便皱起了眉头,随后呷了一口: “好手段,果然是好酒!” 温彦钊与叶鼎之也尝了一口,听到百里东君的话同时点了点头。 灵素放下酒杯,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屠早与柳月在高台之上就已经尝过,此时便没再去喝。 见众人都已经喝过李信的酒,柳月面无表情: “接下来,请各位再尝尝百里东君的酒!” 李信脸色越来越慌张,听到柳月的话,立刻端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起来。 这一嗅,他脸上瞬间转忧为喜,随后浅尝了一口,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百里公子的酒,清香有余,醇浓不足,这感觉像是……像是醪糟?哈哈,估计是时间不够了,拿出来的半成品吧!” 百里东君双手抱在胸前,一双星目闪着光,听到李信的话,鼻孔“切”了一声,并不理会。 李信见他这样,有些尴尬,也不好再说什么。 柳月公子与屠早一同端起酒杯,清爽甘甜的酒香早就钻进了二人的鼻腔。 两人随后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如春雨坠地、花露沉泥,清香中带着丝丝酒香。 “好酒,很润!” 柳月脱口而出。 屠早闭上眼睛回味着:“虽然味道清淡了不少,但是让我有种重回少年的感觉~” 温彦钊与叶鼎之对望一眼,随后笑着碰了碰杯子。 两人喝完后,温彦钊率先开口: “没想到小百里还会酿这样清爽酒,若是冰镇一下,口感会更好!” 叶鼎之放下酒杯:“我同意温公子的说法,这酒跟我的烤全牛简直绝配!” 百里东君站在温彦钊和叶鼎之两人中间,听到他们的称赞,傲娇地扬起小脸: “那是自然,我百里东君的手笔,能不好喝吗~” 灵素本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自然不胜酒力,刚刚喝了一杯李信的酒,此时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她喝完百里东君的酒后,一脸惊喜地对柳月道: “公子,这酒简直太适合我了,不浓不烈,清香甘甜!” 柳月皱着眉,有些嗔怪: “那也不许多喝,看看你现在,挂在门上就是除夕的红灯笼!” 灵素听完低下头,嘴里嗫喏: “又说人家,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此时,众人已经将百里东君与李信的酒一一品鉴完毕,李信有些焦急: “柳月公子,我这是通过了吗?” 柳月瞥了眼李信,脸色一沉: “不过!” 此话一出,除了百里东君,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李信也是脸上红白闪烁,有些恼怒地问道: “为何不过,大家都尝了我的酒,屠大爷和几位公子也说我的酒醇香浓厚,柳月公子请给在下一个说法!” “你的酒的确是好酒,但是你作弊了!”柳月声音严厉,随后他对百里东君道: “百里东君,你来给诸位说说他是如何作弊的吧!”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 “你的酒确实醇厚可口,但是……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在十个时辰之内酿出这种味道的酒!” “所以……” 柳月点了点头: “灵素,去查他的包裹!” 灵素闻言手中动作极快,一把抓住刚要逃跑的李信,从他怀中掏出了个酒壶。 “公子,他果然有问题!” 灵素将搜来的酒壶扔给柳月,柳月打开酒壶,浓浓酒香顷刻充满了整个千金台。 “给我打出去,名叫李信,却做出如此违背信用的事,真是辱没仙人!” 柳月话音未落,那个叫李信的便被灵素一掌拍飞出了千金台! 第81章 叶鼎之的决意 弄虚作假的李信被灵素赶出千金台后,所剩之人无非就是温彦钊和叶百两兄弟。 只是现在叶鼎之为了便宜行事,避开朝廷耳目,化名易容为“雨生岚”。 等到百里东君的酒通过初试后,他的烤全牛也终于被端到了千金台中央。 千金台之外,烤肉的香气早就散开去,雷梦杀苦着一张脸蹲在外面。 “好好好,六个时辰了还不让我进去是吧!” “柳月那个骚包带着小毒物还有百里东君,在里面背着我吃吃喝喝!” “这群家伙,太不讲义气了!你们给我等着~~” …… 千金台内,烤的外酥里嫩、通体金黄的全牛摆在中央。 叶鼎之左手剔肉,右手斩骨,几个呼吸的时间,一整头牛便被分为了不同部位。 众人不知道的,一个教习全程目睹了各个考生的表现。 同时也注意到,叶鼎之的功力与修为,在众多考生中可谓是出类拔萃! …… 叶鼎之将牛肋牛排牛腩牛腿……每处只是切了很少的一部分。 随后按照不同次序,摆在盘中,不多时那张桌子就被摆的放不下了。 烤肉美酒千金台,众人今天算是吃了个痛快。 毋庸置疑,叶鼎之的烤全牛也是征服了柳月公子以及在座的所有人。 初试结束后,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各自提了一条牛腿活蹦乱跳地回了学堂别院。 出了千金台,温彦钊走在戴着人皮面具的叶鼎之说了句: “鼎之,城中影宗势力遍布各处,天外天那波人也从未死心,千万小心!” 百里东君见叶鼎之将要离去,有些不舍但又无法相认,只能凑到耳边轻声道: “云哥,保重!” 叶鼎之脸上表情虽然僵硬,但是面具下却是万般情愫无以言表。 “放心,我们终试再见!保重!” 说完,叶鼎之便头也不回地奔城南方向而去…… 而那个形容诡秘的教习,也趁着众人吃喝的时候,悄悄去了青王府。 …… 稷下学堂,竹苑小亭。 结束了初试的第二天一早,柳月便带着初试的结果到了李长生所在的内堂。 柳月进了内堂,并未发现李长生的人影。 正四处打量间,身后亭子顶上传来一句: “柳月啊,这次初试通过的人里面,有几个让你中意的啊?” 柳月转身还未答话,李长生身影早就闪到柳月身边,一拿过他手中的名卷。 “尹落霞、燕飞飞、赵玉甲、温彦钊、百里东君、雨生岚……” “好啊,将近一百位考生就剩下这么十几个,不愧是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 “嗯?嘶……这个雨生岚长得什么样子?” 李长生对这个雨生岚颇为好奇,这个人的名字让他想起了南诀第一高手,曾多次挑战自己却总是落败的雨生魔。 柳月声音很轻: “多谢师父教导,本次初试柳月也算不负师命!” “师父说的那人长得很是普通,是个南诀人,不过烤的一手好牛肉。” 李长生听到这话不禁笑道:“南诀本是鱼米之地,多为耕牛,这人好生奇怪,却会北蛮的烤法!” 柳月听到师父这么说,也有些疑惑: “那人跟百里东君和温彦钊似乎很熟的样子,他们三个在应考时,总是交头接耳,有时候还嬉笑打闹……” 李长生手里的酒葫芦在他手上上下翻飞:“有意思,这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完,李长生自顾自坐到竹椅之上:“那个温彦钊表现如何?” 柳月听到这话脸上一红: “那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千金台内下了毒,所有人无一幸免!” 李长生听到这话笑得更大声了: “好个温家小毒物!那你呢,你也中毒了啊?” 柳月低下头:“弟子惭愧!” 李长生摆了摆手:“他们温家是天下第一大毒窝,如果不用毒才奇怪了呢!无妨~” 柳月俯身一揖:“多谢先生。” 李长生最后还是问道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的酒酿的的确不错,可是他现在功夫太差了!让雷二没事多去帮衬一下!” “我想这关门弟子,就从刚刚说的那三个里选一个出来。” 柳月恭敬地应了句“谨遵师命”,随后有些踌躇地立在李长生面前。 李长生见到柳月这个样子,朗然一笑: “呵呵,柳月呀,你这个样子可是极少见,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柳月微微垂首: “弟子想收一名考生为徒,请师傅应允。” 李长生闻声一惊:“我们看上的不会是同一人吧?” 柳月摇了摇头:“我想不会,师父应该不会收一个赌徒吧。” “哈哈哈……那就好,师父答应你!初试实在是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后面的武试,就交给雷二和墨五去做就好!” 柳月竟然破天荒的拒绝了李长生:“师父,弟子也要去。” 李长生似乎猜中了柳月的心思:“那好,那就跟他俩一同去。” 柳月施礼后,便离开了。 李长生依靠在亭子中,一手捻起自己的翩然长发,喃喃道: “那个一瞬入神游的家伙,只怕是不会情愿拜我这个师父咯!” …… 天启城,青王府内堂。 内堂中,轻纱帷幔,随风舞动。秋露白的酒香伴着刚摘下的葡萄,都摆在睡榻旁边。 隐约能看到帷幔后,侧躺着个脸色阴鸷桀骜的男子,这男子就是当朝二皇子——青王萧燮。 一身碧绿锦缎的青王仰着脸躺在榻上,旁边的侍女一粒一粒在给他嘴里塞着葡萄。 另一侧的侍女,伸出纤纤小手接着他吐出来的皮和籽。 “殿下,学堂初试的那个雨生岚已经到府上了!” “带上来。”青王吐出嘴里的葡萄籽,含糊不清地喊道。 扮作雨生岚的叶鼎之跟着王府侍从进来内堂,一个婢女收走他的真武剑。 叶鼎之四处打量一番,而后把目光锁定之帷幔之后…… 帷幔之后,那个面孔自然就是他日思夜想,想要一剑穿胸报得血海深仇的青王萧燮! 叶鼎之顿觉头上热血翻涌,牙齿紧咬,挤出几个字: “草民雨生岚,拜见青王殿下。” 帷幔中传出个慵懒的声音: “你武功不错,初试上能力压你的,除了那个温家毒物,就只有善用奇门遁甲的诸葛云了吧!” 叶鼎之拱了拱手,压着滔天恨意: “承蒙殿下错爱,我不过一介武夫!” 青王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叶鼎之: “你若能诚心归附,助本王成事,权利、富贵,女人,我都可以给你!” “到那时,你就再不是什么一介武夫了!” 叶鼎之微不可察地冷笑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身外之物,我不需要,我只需要一件东西!” “而这件东西,殿下一定有!” 青王有些诧异,随后声音一沉: “只要不是玉玺,我都可以答应你!” 叶鼎之的眼睛里泛起了鲜红的血丝,他此时真想一掌将面前的仇人打个对穿! 但现在还不是时机,只能压下胸中熊熊怒火,装出个笑容: “自然不是玉玺,雨生岚要的东西很简单,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找殿下取!” 青王听到他竟如此痛快,便叫侍女给叶鼎之倒了一杯秋露白。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青王举杯。 “好,一言为定!”叶鼎之一饮而尽。 …… 岭南,老字号温家。 “好呀好呀,我们温家这回可是出息了!”温临手中拿着的,正是布置在天启城中的眼线传回的密信。 “老爹,钊儿那小子不会是考进学堂了吧!”温壶酒四仰八叉地坐在堂中的椅子上。 “温壶酒,你能不能有点人样?再怎么说你也是温家少主,注意点形象!” 温临刚刚提到温彦钊还是一脸欣喜骄傲,一看温壶酒,脸瞬间阴沉下来。 听到温临的斥责,温壶酒立马坐得十分乖巧: “爹,酒儿知道错了!你总是这么偏心,孙子是亲孙子,儿子是干儿子呗!”温壶酒瘪着嘴道。 “呸!混账话,等钊儿回来,我索性就把家主之位直接传给他,你就去浪荡江湖一辈子得了!” 温临看着温壶酒,总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完这些,温临收了脾气,低声问道:“药人之术,那位先生可曾传给钊儿过?” 温壶酒听到父亲问道这句话,也正色道: “未曾传给钊儿, 他只是以药酒救过钊儿的内伤!” 温临点了点头: “没关系, 我们奉他为上宾,他视钊儿为衣钵传人,况且东君又是他的徒弟,这药人之术,我相信早晚会传给钊儿。” 温壶酒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父亲所言极是,酒儿去炼药了,等钊儿从天启归来,我这些新药也许能助他突破半步神游!” 温临手抚花白长须: “去吧,你前几日跟我说的那些新的配方和制毒思路,为父深以为然!” “温家的未来,都放在钊儿手中吧!” …… 第82章 城内城外,波诡云谲 北境,天外天。 天外天的雪似乎永远都不会停,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竟有一座腾腾白气升起的凉亭。 身披裘皮大衣的玥瑶遥望南方,眼中总有些化不开的忧愁。 身后的玥卿坐在亭子里,面前的桌子上架着一口炭火彤彤的铜锅。 铜锅周围除了北蛮的鲜羊肉,还有南诀的风菇、北离的鲜笋…… 玥卿似乎对眼前的东西没什么胃口,看着姐姐玥瑶的脸,轻叹了声: “姐姐,无相使早就发现了我假扮你的事,是玥卿不好,没有完成姐姐交待的任务。” 玥瑶转过身来,安慰道: “没事的,本就是我的错,不该擅自离开北阙,这下无功而返,怕是又要授人以柄了。” 玥卿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是妹妹不好,没办法替姐姐分忧,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 玥瑶轻轻摸了摸玥卿的头发,幽幽开口: “父亲闭关这么久,他的神功未成,无相使在外一手遮天,我们复国的大业,唉……” “玥卿,锅里已经沸了,快吃吧……我本不应该跟你说这些,姐姐现在实在是独木难支!” “不说这些了,你我姐妹一心便好,快吃吧,来~姐姐给你夹肉……” …… 此时的无相使依然端坐于溶洞之中,手中的狼毫笔刷刷写下一道密信: 『听闻无作使已成功通过学堂初试,须知除百里东君外,还有一人亦是天生武脉。 此人即为叶鼎之,化名雨生岚。如若尊使无法掳得百里东君,不必焦躁。叶鼎之本就意图复仇, 与我北阙可谓同仇敌忾,将其带回,亦是良谋!儒仙古尘之药人术暂不知悉被何人所得。据紫白护法所言, 极有可能是被温彦钊所得,老夫自会加派人手查探。 望尊使多加留意,无相』 密信写成后,无相使收在一个锦囊中,交给了恭候在前的紫雨寂。 “雨寂,此去务必要探查出药人之术的下落,同时也要留心,关键时刻助无作尊使一臂之力!” “若是天生武脉与药人之术俱得,那我北阙复国有望!” 紫雨寂接过锦囊,单手抚胸施礼道: “谨遵尊使之命,雨寂现在便出发前往天启城!” 无相使露出个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小姐她回来也有两日了,此行无功而返,怕是以后不会再擅自做主了,派人看好她。” 紫雨寂有些迟疑: “那个叫百里东君的,不知为何,貌似已经对小姐没什么兴趣了。” “恐怕也是温彦钊从中作梗,还有萧若风等人,尊使,这些人不除……” 无相使摆了摆手: “百里东君就不要再惦记了,他牵扯的势力也太过庞杂,学堂大考终试的时候,我相信无作尊使会有他的考量” “予取予求,都看无作尊使的安排吧。” 紫雨寂闻言也不再啰嗦,施礼后便退了出去。 无相使见紫雨寂离去后,手指敲打着轮椅扶手,心中暗忖: “无法无天已死,无作双尊又离开了一人,现在恐怕上下干系均牵于老夫一人,除了玥瑶那个丫头,便没什么能够影响老夫的布局,宗主啊,老夫等不到你神功大成的时候了!” …… 天启城,青王府。 “啪!” 青王萧燮手中酒杯被摔了个粉碎,瓷片纷飞,随后便是一声怒吼: “还没有查探到儒仙古尘的下落吗,本王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萧燮面前跪着那人来头不小,是萧燮重金收买的影宗杀手周伊巍,他蒙着脸半跪于地。 “殿下,我派出的兄弟们几乎把乾东城大大小小能藏匿的地方都查探了几遍,依然杳无音信!” “镇西侯府外围日夜都有我们的人在盯梢,若是发现古尘下落定然会火速回报……只是……” 萧燮脸色阴沉的吓人,牙齿摩擦着挤出一句话: “只是什么只是,本王要的是能治百里洛陈结交西楚余孽、通敌叛国的罪证!” “现在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你们拿回来的东西有一件是有用的吗?” 周伊巍的头又垂了下去: “殿下,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除非儒仙早已不在乾东城,不然这么久不可能露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魔教两大尊使无法无天曝尸荒野,一个是温彦钊所杀,另一个经查定是儒仙所杀……” “如果像殿下听到琅琊王所言,他亲眼看见传功给温彦钊后便死了,那为何我们连儒仙的尸首都未曾寻得!” 萧燮像个斗气的鹌鹑,一双三角眼死盯着周伊巍: “跟本王说这些有什么用?本王如果能知道他被谁带走的还用的着花那么多金银养你们这群废物?” “快去查,学堂大考终试结束前,把结果给我!不然你们也都死在乾东城好了!” 周伊巍听到这话,打了个寒战: “遵命,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随后身形一闪,化作一阵黑雾消失在王府之中。 …… 岭南风光无限,自然美景远胜乾东。 老字号温家宅院五里之外的那片竹海,多日前竟然奇迹般的绽放出了三二百株桃花。 站在被温彦钊一剑破开的巨大玄武岩上,一半是苍翠竹海碧波翻腾,一半是绯红桃花落英纷纷。 这片竹林中特产一种通体碧绿的毒蛇,岭南人唤作竹叶青,毒性猛烈,性情凶残。 就连温壶酒都需要谨慎处置,只需一滴,便可放翻十几个成年男子。 好在这片竹林中毒蛇环伺,猛兽出没,除了温彦钊和温壶酒会来捕捉毒蛇毒虫,多少年来没人踏足。 桃花林愈加茂盛,中间还有一株幼苗。 这幼苗与桃树的模样大相径庭,叶子宽厚肥大,形似人手。 幼苗尚未长成,不过从破土到到现在不过四五日,就已经长到齐眉的高度了。 亏得儒仙日日精心照料,以一种特殊的肥料培育,才能以普通树木百倍的速度生长。 幼苗旁边,一桌两椅,一架古琴。桌子上摆了个硕大的紫檀镶金的酒葫芦,还有一只苍蓝色的长颈酒壶。 “先生,不知在岭南住的可习惯?” 温壶酒坐在儒仙对面,恭敬地问道。 “多谢挂念,这里依山傍水,又有竹海相映,我很喜欢。” 儒仙拿起长颈酒壶,给温壶酒倒了一盅。他面如桃花,气色远比在乾东城时还要好上许多。 “多谢先生赐酒。” “那就好,家父惦念先生,总是吩咐晚辈,多来看望,可我知道先生不喜叨扰,所以今日才来。” “给先生带了岭南特产的白茶和温家自种自舂的米,马上入秋了,过几日我还会让府上人给先生做几件秋装。” “知道先生忌讳荤腥,不喜肥甘,只带了这些东西聊表心意,请先生勿怪。” 温壶酒对着儒仙一揖,随后轻声道。 “多谢温老爷子惦念,也代我向令尊大人问好。” 儒仙点了点头,眉眼中少见的恬淡。 温壶酒点点头,随后将儒仙的酒一饮而尽,哪知酒竟然无味。 正疑惑间,又从喉咙处升腾起一阵桃花的清香,再回味时,并无酒的辛辣,而是如同花蜜般的甘甜。 “先生这酒,果然奇妙!”温壶酒面露惊喜。 儒仙微微一笑: “桃花玉露,这酒是我二十岁时遇到佳人所酿,一会走时也给令尊大人带上一壶。” “安神助梦,解忧排乏,颇有效用!” 温壶酒道了声谢,随后有些迟疑,不知话从何说起。 儒仙瞟了他一眼,问道: “你此次前来,不仅是过来看我,还有话要说吧? 东君是我的徒弟,彦钊也算是半个徒弟,我又得温家庇护,不妨事,但说无妨。” 温壶酒听到这话心生感激: “先生坦荡,晚辈感佩之至,家父想请先生择日到府上一叙,怕先生不允,特差晚辈来请。” 儒仙又给温壶酒续了一杯: “想必令尊大人找我,除了宴请,还有别的打算吧?” 温壶酒点了点头:“先生所言不错。” 儒仙端起酒杯,叹了一声: “我这药人之术,天下觊觎之人不可谓不多,若是温家得到,恐生变故!” “请回禀令尊大人,古尘必然到访,不过有言在先,温彦钊未登神游,温家若得药人之术,也无法自保!” 说完,儒仙长袖一挥,飘散如雨的花瓣被一阵清风吹拂出一条小径。 “请!” 温壶酒自然会意,站起身来,俯身一拜:“温壶酒告退!” …… 第83章 终试前夕 天启城,稷下学堂。 雷梦杀一大早便堵在温彦钊的门口。 “铛铛铛!” 门开了,温彦钊探出个脑袋: “雷老二,这一大早扰人清梦的,你找我干嘛?” 雷梦杀双手抱在胸前: “你们表兄弟怎么都这么能睡啊,太阳都上了三竿了,怎么还不起来!” “再有三天就要考试了,你仗着修为高不着急,你表弟也不着急吗?” 温彦钊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 “那你去找他啊,干嘛过来找我?!” 雷梦杀无奈一笑: “我叫了三遍门都不开,所以才来找你啊!” “你那个冰凝什么丸,给我一个,我去塞到百里东君嘴里,让他抓紧修炼啊内功,不然到时候输了终试……” 话没说完,温彦钊一伸手,一把金灿灿的沉默是金亮在雷梦杀面前: “呐,拿去吧!” 雷梦杀看到这么多沉默是金,瞬间跳出四五步: “你这死小子,这是给我吃还是给他吃!” 温彦钊收回沉默是金: “当然是给你吃,叫你多管闲事!” 雷梦杀咬着牙嘶了一声: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要是他过不了终试,我看你怎么给你姑父交差!” 温彦钊被他这话说的摸不着头脑: “不是雷老二,有我在他身边,还有过不去的吗?” “吾弟说的没错,可是万一东君他遇到那个雨生岚,亦或是诸葛云你又当如何应对?” 话音未落,萧若风便从雷梦杀身后转出,笑盈盈地看着温彦钊。 温彦钊一看是萧若风来了,赶紧回到屋子里换上衣服。 随后出了门: “兄长今日怎么有闲来看我了?” 萧若风微笑道: “这几天在宫中事务繁多,父皇留了我几日,问了问乾东城的见闻,我也算不负皇命。” 温彦钊听到他说起乾东城,突然想起儒仙之事。 萧若风作为太安地最器重的皇子,只要从他口中得知儒仙已“死”,想必也不再去追究镇西侯百里洛陈。 此时的儒仙,估计已经定居在岭南温家了,也不知道小叔温壶酒在干嘛。 多日未见,还有些想念。 思虑毕,温彦钊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 “陛下没有追责儒仙之事吧?” “这个自然,儒仙已死,万事皆休。我俱是如实告知父皇,以他的圣明,当然不会追究镇西侯。” 温彦钊听到这话,装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多谢兄长,也算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雷梦杀叉着腰道: “我们风风自然不是让你受牵连,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温彦钊瞅了雷梦杀一眼: “事后诸葛亮,走,我们去找小百里。” 三人来到百里东君门前,温彦钊敲了敲门喊道: “小百里,小百里!快起床!” 房门闪开一个缝,百里东君从门缝向外看去。 “表哥,干嘛啊这么早叫我?” 百里东君的嘴还未合上,只见温彦钊凑在门口,手中一点蓝色光芒“嗖”地闪进了百里东君的嘴里。 “咳咳咳……表哥,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百里东君一阵咳嗽,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结果进了嘴便化作一点清凉…… “没什么,非常非常少的一点冰凝扶神丸,嘿嘿,赶紧起来练功!” 温彦钊斜眼笑着。 谁知身后的雷梦杀见到此状,张开大嘴笑道: “吼吼……好好好, 小温干得漂亮!” “果然,百里东君只有你能治得了!” 片刻后,百里东君眼睛瞪得如铜铃,困意全消,但是死死盯着温彦钊,气得小脸鼓鼓的。 萧若风捂着嘴笑道: “果然,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 百里东君换好了衣服,跟着三人提着不染尘来到庭院里。 萧若风对雷梦杀问了一句: “这次终试师父不是说,让你和柳月、墨师兄主持吗,剩下的话你来告诉彦钊和东君吧。” 雷梦杀听完点点头,随后开口: “这终试非比寻常,首先会让考生各自组队,四人一组,如果你跟你表哥组队,恐怕可以直接取得胜利嗷……” “不过嘛,后面的规则,我现在没办法现在就告诉你,今天来呢就是叫你早点起来,赶紧修炼内功,别到时候给我们丢人现眼!” 百里东君一听这话,瞬间来了斗志: “雷老二,你太小看人!” “就算没有我表哥,我百里东君一样能赢过其他所有人成为终试的最终赢家!” 温彦钊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 “好样的表弟,不过那个雨生岚和诸葛云,实力怕是远在你之上,不过放心,有表哥在,万事无忧!” 萧若风沉思了半天,此时终于开口: “彦钊,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一味帮助东君,他始终还是要自己成长。” “况且,家师也不希望他凭借你的力量取得这次终试的胜利,那就失去了这场考试的意义。” 温彦钊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不过没关系,我心中有数!” 百里东君一挑眉: “你们三个不要打搅我练功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放心好了,表哥到时候不用帮我,小先生说的没错,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拿下终试!” 温彦钊看着百里东君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笑着道: “好,表弟加油,我也回去准备些终试用的东西,上次初试把我的存货都用完了!” 雷梦杀闻言一惊,跳到萧若风身后一脸惊恐地问道: “他这小子不会又要搞什么毒虫蛇蚁吧?” “风风,快快快,咱们赶紧撤,以后离温家人都远点……” 雷梦杀拉着萧若风便离开了学堂别院,走之前萧若风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吾弟,即使你无意拜入学堂门下,为兄也希望你能长留天启。” 温彦钊听到这话,抱了抱拳没有回应。 入了夜,百里东君提着五坛酒早早便在别院的花园里等着姬若风。 他打开了一坛酒,学着姬若风教授的“落花流水”将酒液由内力吸出,突觉身后一阵风声,姬若风果然准时来了。 他依旧戴着那个骇人的般若面具。 …… 第84章 我百里东君,有自己的打算! 学堂别院,月光如水。 听了姬若风所讲,百里东君才知道,原来他所传内功并非落花流水。 而是名唤“秋水诀”,乃是自己师傅儒仙云游天下,于秋日睡于秋水之畔所创。 听着到这里,百里东君收敛内力,好奇地问到: “为何我师父的这些事都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姬若风仰头饮尽了碗里的元让,摇摇头道: “你的酒的确是世间罕有的佳酿,可惜自今日之后,我不会再来传你武功了!” 百里东君见他答非所问,更加困惑了,开口问道: “那这秋水诀我算是练完了吗?” 姬若风轻笑了声: “你还差得远呢,不过是刚刚入门,以后每日都要勤加练习,待到功成之日,你这一身内力才算完全引出!” “这秋水诀以自然之气,牵引内力,如江河般滔滔不绝!” “你刚刚问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八个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百里东君听到这八个字轻笑一声: “百晓堂!” 江湖百晓堂,尽知天下事! 姬若风点了点头,摘下来般若面具,露出一副儒雅清秀的面庞: “没错,我就是百晓堂堂主,姬若风!儒仙古尘的人情,我今日也算是还完了。” 说完,他又重新戴上了般若面具。 百里东君万不能想到,每日夜里传授自己内功心法、与他一同饮酒的人,竟然是名动江湖的百晓堂堂主。 而且,姬若风看起来似乎并不比自己大上多少,看来江湖传言最年轻的堂主此话非虚! 百里东君从地上又搬起一坛酒桑落,打开封泥给两人各自倒了一碗: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不过……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跟小先生萧若风一个名字?” 姬若风刚端起酒碗,被他这么一问愣子当下,片刻后: “我虽与他同名若风,可他是乘龙之风,有人要借他这股风登临九天,破云化龙!” “而我……却是无影之风,无处可觅,却又无处不在,所以我们并不相同。” 此话说完姬若风放下手中酒碗,双足一顿,有如冯虚御风,在院中松柏轻轻一踏,一瞬之间便飞掠到十几丈外的屋顶之上! “好快的轻功,比我的三飞燕还要快上几分!姬堂主,这是什么轻功?” 百里东君眼神中满是惊叹。 姬若风立于屋顶之上朗声笑道: “这是乘风踏云步!此乃天下第一的轻功,” 随后,姬若风又展示了一遍乘风踏云步,飘落在百里东君身旁。 “百里东君,这学堂大考终试乃是武功的较量,你的秋水诀才将将入门,功力尚浅,务必要慎之又慎!” “好在可以组队,不过你表哥温彦钊,怕是个极大的变数!” “为何这么说?”百里东君突然打断。 姬若风摇了摇头: “他的境界力压所有考生,又身兼独步天下的温家毒功,谁能跟他一队,定然能取得走到最后!”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神色有些黯然,表哥的确将自己看得极重,两人 “的确,我表哥他已经攀升至大逍遥境巅峰,距离半步神游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我不想总在他的庇护下,虽然我们两兄弟情深义重,但我百里东君也不是个软蛋怂包!” “多谢姬堂主多日来传功之恩,后面的事,我自会慎重!” 姬若风轻叹一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言了!” 说完姬若风又是以乘风踏云步飞上屋顶,声音远远传来: “我很期待你在大考中的表现,只是……千万别死了!”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有些不悦,也飞掠到屋顶之上面对姬若风傲然而立: “学堂大考,也会有生死较量?” 姬若风有些轻蔑地说了句: “你太小看学堂大考,也太小看天启城了!” 他话音未落,顿觉周身寒气深重,初秋的夜晚,竟如同深冬腊月寒冷刺骨! 低头看去,自己靴子上依然冻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姬堂主,有我温彦钊在,谁敢伤我表弟!你这话,未免有些太过危言耸听了吧!” 姬若风惊异之际,自屋顶之外,温彦钊如同双脚虚踏几步,似是缩地成寸一般闪到姬若风面前! “哼,好你个温彦钊,就怕到时候你进不了考场!” 说完,姬若风脚下重重一踏,破开温彦钊无情道剑气凝结的冰霜,凌空飞出了学堂别院。 “表哥,你怎么来了?”百里东君问道。 “嗐,小先生不是认我做了结拜兄弟嘛,非要拉着我跟雷老二去喝酒,结果他俩都喝趴了我还没感觉……” “刚给两个人送回去,我也没事,就来后院看看你内功练得如何了。” 温彦钊笑意盈盈答道。 百里东君“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温彦钊拉着百里东君飞下屋顶,坐在石桌面前,见他脸色不对,便关切地道: “不用听他胡说,明天才是终试,况且就算你不跟表哥一队,也无妨。” “我本就无心拜入李先生门下,这一趟来一是为了跟你见识见识天启城的风光;” “二来呢,也想看看有没有机缘让这修为再上一层楼,到那时我兄弟二人便可横行无忌!” 百里东君偏了偏身子,心事重重: “表哥,他们总说我在你的庇护之下这种话,我实在是不喜欢听!” “这次大考,东君想让表哥不要管我,我也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总不能一辈子都跟在表哥身后吧?” 温彦钊点了点头: “小百里说的没错,表哥总是拿你当成幼时那般对待,你现在也是个金刚凡境,身负绝世剑法的高手了!” “好,就依你所言!” 温彦钊拿过一只空碗,慢慢斟了一碗酒,百里东君听到表哥应允也端起酒碗。 “干!” 月色之下,桑落酒香笼罩了整个院子,最后一坛酒喝完之后,兄弟二人尽兴而归。 第85章 温彦钊,你不许参加终试! 翌日清晨,辰时初刻。 天启城,千金台。 千金台内,一黑一白,一美一丑两位公子并排立于高台之上。 一身黑色劲装,头戴黑色斗笠的墨尘公子墨晓黑面容冷峻,抱胸立于柳月右侧。 “你不是最讨厌这等场面,以为你完成初试,便不会再出现了!”墨晓黑语气揶揄。 柳月手中折扇倏地收起,悠然道:“一会,你就知道答案了!” 随着柳月话音出口,千金台外参加终试的考生也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三人,正是百里东君、叶鼎之和本次终试的监考官雷梦杀。 雷梦杀回身看了半天,不见温彦钊的身影,于是问道: “东君,你表哥人呢?” 百里东君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我一大早去敲他的门,他就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叶鼎之轻笑一声: “怕不是去天启城外黑松林抓毒蛇毒虫子去了吧!” 雷梦杀撇了撇嘴: “小温他搞什么鬼,马上我就要宣读考试规则了,若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允许他参加了!” 百里东君信心满满地道: “放心好了,表哥一定有他的事要做!” “不过,雷二哥,你觉得这次终试,谁会震惊全场呢?” “是我表哥,还是尹落霞姐姐、雨声岚兄弟,亦或是那个会奇门遁甲的怪人?” 雷梦杀把头一扬,略思索了一下应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你表哥温彦钊啊,他得了儒仙功力,现在应该是大逍遥境的巅峰了吧?” “学堂内外,恐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百里东君听完眉头一皱,随后说道: “也是,要是表哥不出手的话,那一定是我百里东君!” 雷梦杀听他这么说,看了一眼旁边的叶鼎之,摇了摇头: “我看你啊,怕是比不过这位烤的得一手好牛肉的雨声岚!” 听到这话,百里东君踹了一脚雷梦杀气鼓鼓道: “没良心的!你就记得吃肉,我的酒喝到狗肚子里去了??” 叶鼎之在旁边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人皮面具之下嘴都快笑裂了! …… 雷梦杀回了百里东君一个“切”,随后揶揄道: “你现在刚有一身金刚凡境的内力,怕是今日这些考生里,只能算得上中流水平!” “不跟你闹了,时辰到了我要去办正事了!” 在百里东君的白眼里,雷梦杀纵身飞掠到美丑公子中间站定。 柳月扫视了台下众人后,疑惑地问道: “二师兄,怎么不见温彦钊?” 雷梦杀单手托腮: “我也奇怪,刚刚还问了百里东君,可是他也不知道他表哥所踪,这就麻烦了……” 旁边一贯沉默的墨晓黑开口问道: “我们要等他吗?时辰已经到了,学院可没这个规矩!” 雷梦杀有些为难,眼见高台之下的香已经马上到了时间。 踌躇间,千金台一侧挂灯笼的蟠龙架上倏地一道白影闪过! “不必等那个臭小子了,他忤逆我,所以……我不许他今天参加这次终试!” 众人闻声一惊,抬眼看去—— 蟠龙架上立着个鹤发童颜,大袖飘飘的男子,他手里拎着个酒壶正仰头往嘴里倾倒。 这人身子几乎要跌落,可令人惊奇的是,他脚下似乎胶着一般就这么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喝光了壶中美酒! “师父!” 三位公子同时向蟠龙架上的李长生施礼。 李长生呵呵一笑道: “嗯……很好很好!” “温彦钊那小子,你们三个不必理会,我自有安排!” 高台之上的三人狐疑地对望一眼,异口同声: “谨遵师命!” 见李长生已经有了安排,他们三人便不再问。 蟠龙架上,李长生满面春风,对着台下十几个考生道: “下一场比试的地点,便是这——整个天启城!” 台下叶鼎之抬头问道: “那么何时开始呢?” 李长生长袖一挥: “自然是现在,不知道百里小公子还要不要去再尝尝碉楼小筑的秋露白?” “我这手里可是刚从那里取来的,嘶……哎呀,我给忘了,这是今日最后一盏!”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得意一笑: “哈哈哈……李先生有所不知,我刚到天启城就喝了那盏十二年陈酿的秋露白,你这量产的我不稀罕!” 李长生一怔,问道: “好你个百里东君,定然是温彦钊帮你取得吧?你可不是谢师的对手,那盏酒我都没舍得喝……” “也罢也罢,等你结束了今日比试,一定要酿一壶比那秋露白更好喝酒给我!” 百里东君听到李长生也要喝自己的酒,顿时来了精神: “没问题!既然这谪世仙人都想喝我的酒,那我百里东君一定酿出一壶冠绝天启城的佳酿来!” 李长生点了点头,笑道: “好好好!少年自有少年狂,果然有气势,我很喜欢!” “那我可就等着了,到时候别让我失望!” “诸君,我先行一步,静候佳音!” 说完,李长生一声长笑,身影化作一阵白色光华消失在千金台中! …… 两个时辰前,稷下学堂。 温彦钊这几日都没有睡下,他从温家带出来的那些毒药,早就在跟李长生那一战用光了。 不过从这也发现了自己能够通过大剂量服用剧毒,来短暂提升至半步神游的境界。 只是效用不够持久,最多维持一刻钟的时间,便又退回大逍遥境。 所以,自从那日之后,温彦钊便通过系统兑换了诸多的毒药,利用自己的天赋进行炼毒。 一方面提升功力修为,一方面积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系统兑换的毒物诸如钩吻毒寅、龙蛇贯众、上品孔雀胆之类的,这些都是少白世界里里难以获得的剧毒之物。 只不过自己的名望值越来越少,最近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去积攒名望,有些坐吃山空的征兆。 这日寅时天还未亮,温彦钊盘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凝练内功,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极快的人影。 温彦钊听到细微的风声后,猛然睁开双眼,刚要有所动作,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这只手轻轻搭在温彦钊肩膀上,犹如千钧重担,压得温彦钊丝毫动弹不得! “小子,是我!” 说话之人正是李长生,温彦钊抬眼看去,借着窗外熹微的晨光,才发觉说话之人正是李长生。 “李先生?你干嘛大早晨跑我屋子里来,我还没穿衣服呢,我喊人了啊,告你个为老不尊……” 温彦钊挣扎了半天发现全无办法, 于是怪叫起来。 李长生一把捂住温彦钊的嘴: “臭小子别叫了!谁稀罕你,我又没有断袖之癖,今天来找你有正事!” 他刚说完便赶紧撤回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唏嘘道: “哎呀,真该死,忘了你这个小毒物浑身带毒!” 温彦钊闻声大笑: “天下第一的李先生也怕我的毒吗?” 李长生白了他一眼: “怕什么怕,你爷爷来了我也不怕,逗逗你还当真了……没意思!” 温彦钊从床上下来穿好鞋袜,走到桌子前倒了杯凉透的茶递给李长生: “李先生何事找我?” 李长生接过茶杯嗔怪道: “怎么是凉的?算了,说正事……” “还有两个时辰就要终试,你有什么想法?” 温彦钊不明其意: “没什么想法,料想这些考生,除了那个行踪诡秘的诸葛云外,也没人是我的对手!” “这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 李长生放下茶杯沉吟片刻后道: “的确如你所言,放眼整个天启城能能胜过你的,恐怕也只有三人!” “若是让你参加比试,肯定拔得头筹,那就不好玩了!” “我还想看看其他人的表现呢,所以……我决定,你不准参加这场比试!” 温彦钊嘴张的老大: “为什么,裁判下场直接给我办了是吗?!” “不行不行,我要曝光你稷下学堂的黑幕,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李长生……” 李长生一惊,捂住温彦钊的嘴: “你怎么跟雷二一个德行,一张嘴就没谱?!” “我有我的考量,你先听我说!” 温彦钊大眼睛眨了眨,表示明白,李长生这才放手: “放眼天下,到你这年纪就能登临大逍遥巅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虽说你从别的世界而来,但终究融进了这方天地,也与许多人有了羁绊和感情……” “我李长生本是抛弃尘世烦扰、了却人间情缘的人,但这一世却接任学堂祭酒,又收了这许多弟子。” 说到这,李长生站起身来,他的身影有些瘦削寂寥,背对温彦钊叹了口气: “我已经活了一百八十多岁,三十年一轮回,期间经历了无数生离死别、人间悲凉,总以为自己已经心如铁石,不再受尘世牵绊……” “唉,人心终归肉长,越到后来,我便愈发感觉,若是连感情和人性都失去了,就算真修成遗世独立的仙人,又有什么意义?” 温彦钊从李长生的话里,似乎听到了他的落寞与悲凉。 在旁人看来,李长生是传说中的武道至尊、天下第一,享不尽的名望和风头! 但是旁人又怎会理解,这一百八十多年来,李长生身边的亲人、爱人、朋友、师门兄弟都化作一抔黄土,离他而去! 虽然身怀长生不老大椿功,但是依然难逃生死离别的锥心之痛! 温彦钊也叹息一声: “彦钊虽然没有先生的修为和经历,但是却能与先生感同身受!” “纵有长生又如何,世人皆道李长生武功天下第一,但谁又能知道,盛名之下的李长生三十一轮回,受够了长生之苦,受尽了离别之痛!” 李长生听到这话,脑海中似跑马灯一般,浮现出一张又一张面孔…… 倾尽全力为他筑功的逍遥御风门师尊和师兄弟、最初的爱人名医云梦、与他恣意狂放诗酒相伴遨游世间的诗仙…… “唉……” 思绪蹁跹间,温彦钊耳畔又响起李长生的一声长叹。 第86章 学堂终试,我来做你们的主考官! 李长生转过身来,刚刚满脸怅然若失一扫而空,他微笑着说了句: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能理解我的长生之苦,妙哉妙哉!” “我倒是更欣赏你了,不过这次终试,北境那群不死心的家伙蠢蠢欲动。” “目标无他,正是你表弟百里东君以及那个化名雨生岚的叶鼎之,他俩都是难得的天生武脉!” “玥风城这家伙,当年被打成重伤,贼心不死他的虚念功没有天生武脉做辅不能大成,你呢……虽然我不允许你参加比试,但我可以让你成为这次终试的主考官之一!” “既然你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那诸般因果就由你去承载吧,我也想看看你的实力比之魔教那两个怪胎如何!” 听到李长生这么说,温彦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主考官?那先生去哪?” 李长生拍了一下温彦钊的头: “这个就不需要你管了,有个烦人精从南诀跑到天启来了,好烦啊,明明每次都打不过我,还这么锲而不舍!” 温彦钊自然清楚,是南诀第一高手雨声魔跟随叶鼎之脚步,来到天启城再次挑战李长生来了。 “好,那彦钊就谨遵先生所言,不过……” “终试之后,如若我的境界还未迈入半步神游,先生需要助我一臂之力!” 李长生微微一笑: “臭小子,想从我这里占便宜是吧,好……除非你做我的徒弟!还有,桌子上的东西记得交给雷二他们!” 话音出口,李长生也如同一道白虹消失在温彦钊的屋子里,温彦钊面前的桌子上,留下了一个锦囊。 温彦钊白眼一翻:“不是老李你……怎么这么执着于收我为徒啊!” 屋外,远远传来李长生的话音: “因为,你很有趣……” …… 千金台内,考生们已经各自组成四人一队,一如原剧情,百里东君如愿跟叶鼎之和尹落霞结为一队。 化名赵玉甲的王一行也强行加入了他们,组成了除了诸葛云外的最强一队。 值得一提的是,叶鼎之叫百里东君去试探尹落霞武功的时候,被百里东君果断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百里东君摇头晃脑地来了一句:“仙子姐姐的武功自然不用试探!”,他这么谄媚的态度,让王一行和叶鼎之好一顿埋汰…… 随着雷梦杀磕磕巴巴地终于背出来那四句定场诗,同时向台下十六位考生介绍完终试的规则。 此时的四个小队分别拿到了自己的线索锦囊和出发顺序,就在抽到未时的诸葛云一队刚要发出之际,大殿之外远远传来温彦钊的声音: “没有我这个主考官宣布,你们怎么能开始呢!” 众人闻声尽皆愕然,并不清楚迟到的温彦钊怎么就变成了主考官。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温彦钊飘然入殿。 百里东君一脸无语地看着温彦钊:“表哥!?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组完队了,可惜没你的位置!” 温彦钊粲然一笑: “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参加终试,那最后的赢家肯定是我了!” “无妨,李先生已经安排我做你们的主考官了!” 看到温彦钊这个不速之客,雷梦杀站在台上率先开口: “我说小温,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什么主考官?” 墨晓黑一脸默然对柳月道:“你记得刚刚师傅说过,温彦钊他自有安排吗?” 柳月点了点头:“是说过这句话。” 雷梦杀狐疑地转过头: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话音出口,迎面一道疾风袭来,雷梦杀反应也够迅速,回手接住了那个东西。 拿过来一看,是个锦囊。 雷梦杀举着锦囊问道:“温彦钊,你搞什么鬼?” 台下温彦钊纵身飞掠到台上,没好气地丢下一句: “你以为我稀罕啊,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雷梦杀半信半疑地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写着字迹的纸条: 『雷二、柳四、黑五,此次终试恐生变故,我安排温家小子助你们一臂之力! 他要是不听话,回头偷偷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你们风流倜傥的师父李长生』 看着纸条上的字,雷梦杀闭上了嘴。 温彦钊拍了拍雷梦杀的后脑勺: “刚刚是不是你说主考官搞什么鬼,灼墨能说公子?” 雷梦杀嘿嘿一笑: “小温,你看我们师兄弟里面,属咱俩关系最好不是?” 温彦钊白了雷梦杀一眼: “嗯……你是不是把我兄长萧若风忘了?” 雷梦杀听到萧若风的名字,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随后退到一边不敢再说话了。 身后的墨晓黑低声道: “无论师傅怎么安排的阁下,时辰已到,第一队该出发了!” 温彦钊回身睬了一眼墨晓黑点点头,旋即转身对着台下众人道: “终试开始,未时小队可以出发了!” 诸葛云的脸隐没在黑色斗篷之下,阴鸷地看着台上的温彦钊,随后带队率先出了大殿。 温彦钊看着诸葛云的背影,轻蔑地笑了笑。心中暗忖: ‘困了来人送枕头,想家来了亲娘舅,名望不够还有人送人头!’ 此时,身后的墨晓黑盯着诸葛云的背影叹了口气: “好可怕的对手,真是让人担忧!” 柳月听到这话讥讽道: “你又不去比赛,有什么好担忧的?” 墨晓黑脸色一沉:“赢了比赛的人,会成为我们的小师弟,我可不希望跟这样的人做师兄弟!” 柳月伸出折扇拍了拍墨晓黑: “连我这样的师兄你不都忍了这么久吗?” 墨晓黑一把抓住折扇,表情颇为严肃: “我,才是师兄!” 柳月满脸不屑:“啊对对对……你是师兄!”随后一脸无奈的小跟班灵素离开了。 墨晓黑看着柳月的背影恨恨道:“本来就是!” 温彦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饶有兴致的看戏,目光扫到一边正搓着下巴的雷梦杀: “嘿,雷老二,我有个问题,你说他们这么多年是怎么忍受你的呢?” 雷梦杀把脸一垮:“要你管!” …… 就在温彦钊跟雷梦杀谈笑嬉闹的时候,千金台一侧,冒出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趁人不备,朝着叶鼎之抛出一个纸团,叶鼎之早就发现了那个人是青王的手下,不着痕迹地抬手接住。 …… (ps:大橘恳求各位读者大大,伸出发财的小手记得点点关注和催更!爱你们!) 第87章 敢在主考官面前杀人? 一个时辰后,百里东君四人小队也准备出发。 出发前,百里东君将温彦钊喊到一边: “表哥,出发前,我想跟你说句话,既然你现在身为李先生指定的主考官,那就要秉公办事。” 温彦钊眉毛一挑:“怎么了小百里,怕表哥藏私吗?” 百里东君少见的严肃: “我知道,现在以我金刚凡境的修为不过是这次考生的中流水平。” “就算如此,我也不想你在背后帮我……输了比赛没什么要紧的,但我不想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遭人诟病!” 温彦钊眼中的百里东君,真的成长了不少。 虽然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自幼被爷爷和母亲刻意培养成飞扬跋扈的公子哥。 但百里东君的秉性与人品,却是贵族世家子弟中罕有的出类拔萃。 “这个自然,不过前提是不能有人危及到你的性命,从乾东出发的时候,我可答应姑姑要保护好你!” 温彦钊回答的很干脆。 百里东君扬了扬手中的不染尘颇为自得: “呵,表哥你休要小瞧人,我可是身负绝世剑法,况且我们小队里还有几个强者!” “你就放心吧!” 温彦钊点点头: “好,那就全听你的,表哥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百里东君嘴角翘起:“一言为定!” …… 一个时辰流逝的很快,百里东君一马当先,领着其余三人出了千金台。 只是,没人注意到叶鼎之的眸子里总是带着几分担忧。 温彦钊目送百里东君和叶鼎之离去,始终对化名诸葛云的无作尊使有些担心。 虽然原剧情李长生的及时出现,一招秒杀诸葛无才,化解了百里东君的危机。 但是现在,他把这项任务交给了自己。 “唔……还真是伤脑筋!两个大逍遥境的怪物,而且还会奇门遁甲……老李头临时交给我的这份工作非常具有挑战性啊!’ 温彦钊搓着下巴,喃喃自语。 “小温,你在那么嘀嘀咕咕什么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吼吼吼……看来只有我灼墨公子最讲义气!不会抛弃你……” 雷梦杀在台上看到温彦钊踱来踱去,脚下一纵闪到他身边开口问道。 温彦钊偏过头,扫了一眼雷梦杀: “唉……你武功太差了,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雷梦杀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喂……大逍遥了不起是吧?” “主考官了不起是吧?” “你等着,我这就去风风那里说你的坏话!” 温彦钊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聒噪的雷梦杀,身形闪烁间,早就飞出千金台之外了。 雷梦杀双手叉腰,望着温彦钊远去的背影嗟叹一声: “完喽,我这自在地境的修为哪辈子能赶上啊!” …… 大考之日,天启城平素里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街道都被提前清空了。 百里东君一行人沿着街边走边探讨着那条线索。 “君不见真武临世。” 百里东君缓缓念出手中纸条上的那行小字体, 其余几人对望一眼,赵玉甲眼睛转了转: “真武临世,定然与‘真武’有关,天启城中能跟真武有关的地方……” “那就应该是真武观了!” 尹落霞一路走马观花,听到赵玉甲口中真武观三个字不禁问道: “听说真武观中可是藏有很多柄遗世的宝剑?” 赵玉甲微微点头:“姑娘好见识,我曾听师父说过,真武观中有一处剑冢,那些作古的剑术高手的佩剑,尽皆藏于该处!” 叶鼎之听到两人谈话,不自觉瞥向自己手中温彦钊所赠的真武剑,暗笑道: ‘表哥送我的这把真武剑,不知道是否跟真武观有何渊源?’ “那还等什么,既然已经有了眉目,那我们就快去真武观,不然等未时那队抢得头筹可就晚了!” 百里东君急匆匆地纵身疾驰而去。 尹落霞咯咯一笑: “小东君,等等姐姐。” 赵玉甲见两人已然远去,摇头叹气道: “唉,也不问问真武观怎么走,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出发,百里东君等我给你带路!” 随后对着身后的叶鼎之喊了一句: “愣着干嘛,还不快追!” 叶鼎之报之一笑: “阁下先行,我这就来。” 赵玉甲施展望城山轻功,后发先至追了上去…… 叶鼎之见三人已然远去,手中缓缓展开,露出一个纸团。 “百里东君 杀!” 看到这五个字,叶鼎之冷冷一笑,随后手中内力涌起将纸条化成齑粉。 一阵风卷过,消散的干干净净,叶鼎之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不足一刻钟,四人便来到了城北四五里之外的真武观。 古刹耸立,楼阁如林。 赵玉甲抬头望去,阁楼之上一块包金的大匾上书——真武观三个遒劲大字。 …… 天启城,千金台半里之外的一条街道,闪过一紫一白两道身影。 入秋的天气,那个紫衣男子依旧手执折扇,站在楼顶与白衣男子望向街心。 这两人正是魔教紫白护法,循着二人目光望去,街心横躺着两具没了生机的尸体。 那尸体正是与诸葛云一队的考生,不曾想竟然丧命于队友的奇门遁甲阵法之中。 侥幸逃脱的一个身着甲胄的世家子弟,手提长剑目眦具裂: “诸葛云,我们明明是队友本应该互相帮衬,你为何杀了他们!” “诸葛家不是向来以侠义为本,你为何如此狠毒……” 他跌跌撞撞地向街外奔去,怎料眼前一道黑影如疾风般掠过! 身披黑色斗篷的诸葛云如白昼鬼魅,突兀地出现在幸存考生面前挡住了去路。 那个惊恐至极的男子嘶吼道: “你……你究竟是谁?!” 诸葛云狞笑着,黑袍中伸出一截苍白枯瘦的手臂直直抓向那个男子的喉咙! “锵!” 那个考生面前突然飙出一道血箭,抓向自己的手瞬间缩了回去! “敢在我主考官面前行凶,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考生定睛看去,面前诸葛云抓向自己喉咙的手被一道锋锐剑气所伤,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好你个温彦钊,敢来挡我?!” 诸葛云手指一阵剧痛,眼神阴毒地望着面前黑衫白衣的少年。 “我说,你们天外天的人都这么没礼貌吗?” 温彦钊手中提着个剑柄,语气戏谑。 第88章 双瞳道人 刚刚那一剑,诸葛云幸好反应够快,不然一天手臂怕是被温彦钊斩断当场。 那个身穿甲胄的考生见到温彦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温公子,快救我快救我啊!诸葛云杀了那两个考生……他不是人……” 温彦钊摆了摆手: “从这条街朝前走上八十步有个米铺,翻过去就能看到千金台,想活命就赶紧回去!” 那个考生一边道谢一边磕磕绊绊地朝着温彦钊说的方向奔去。 “无天尊使,可是你杀的?” 诸葛云声音冰冷滑腻,温彦钊只觉得像是耳朵里进了一条刚破壳的毒蛇。 “别装神弄鬼了,你是诸葛无作还是诸葛无才?”温彦钊手中承影凌空一指问道。 未等诸葛云开口,楼上远远观望的紫白两护法御风而至,对着诸葛云抱胸施礼: “无作使!此人便是在乾东城杀了无天尊使的温彦钊!” 诸葛云看都没看紫白二人,只是嘴角斜斜笑着对温彦钊道: “是吗?那今天就让我替那个老家伙报了此仇!” “你刚才问我,是诸葛无才还是无作?那我便告诉你,无论哪个都能杀了你!” 这话可是瞬间点燃了温彦钊胸中埋藏许久的凶戾之气: “呵呵,都是大逍遥境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吓唬一下小孩子还差不多!” 说完,浑身气势暴涨,真气澎湃而出! 诸葛云顿觉一股无形压力从温彦钊身上迸发出来,虽说两人修为相当,但是温彦钊受了儒仙多年内功,又在这些日子服毒苦修,内功修为上再就盖过眼前的诸葛云。 而诸葛云身后两个自在地境的护法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紫雨寂和莫棋宣二人面前如同泰山倾倒,两人同时耳鼻中喷出鲜血跪倒于地! “你竟然到了如此境界,与半步神游不过毫厘之间,似乎的确小看了你……” “不过,我还有事今日先留你一命!” 诸葛云冷笑不停,周身黑袍猎猎作响,脚下顿时青光乍现。 居然原地生出个光华璀璨的太极,随后围绕太极疾速生成先天八卦…… 温彦钊看出来他是要施展奇门遁甲借机逃走,手中承影直直抛出,一招百步飞剑直取诸葛云眉心! “轰!” 诸葛云身后那间当铺被温彦钊一剑刺出个巨大的空洞,烟尘弥漫间,温彦钊分明看到诸葛云依然站在原地。 “毒啸百里!” 两道如同奔腾紫龙的毒气抢攻至诸葛云面前…… “呼……” 诡异的是,明明打在诸葛云身上的毒雾,却返回来扑了自己满脸。 好在自己不会中毒,周身真气一震之下烟尘与毒雾散去。 再定睛看时,诸葛云与紫白二人早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浮动翻飞的八卦纹路…… “奇门遁甲果然不好对付,只怕这个家伙着急脱身,是奔着小百里和叶鼎之他们去了!” 温彦钊手中承影收回,眼望着面前的法阵喃喃道。 百步之外,诸葛云带着深受内伤的紫白二人撞进了一幢角楼。 紫雨寂吐出一口鲜血: “无作尊使,温彦钊比他杀掉无天尊使时还要厉害!还好您救了我二人,不然恐怕凶多吉少!” 莫棋宣擦去自己口唇边的血迹: “雨寂所言非虚,他现在仅靠气息就能将我二人震成内伤,无作尊使万不得已不要与他正面对抗!” 诸葛云脸色依旧是邪魅的笑: “能有如此本事,怪不得能杀得了无天尊使……不过……” “若是我们兄弟两个呢?” 随着诸葛云话音,从角楼一侧滑出一道虚影,待到虚影成形,紫白二人悚然一惊: “无作双尊,二位尊使居然都到了天启城!” …… 真武观。 众人来到道观大门前,赵玉甲突然转身提醒道: “道家法门奥妙万千,众位还请小心,不要离开我一丈之外。”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便紧跟赵玉甲而行。 推开大门,朝里望去尽皆被黑暗所笼罩。 “我怎么感觉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叶鼎之眉头一蹙。 听到这话,赵玉甲从腰间取出火折子,引燃后递给叶鼎之。随后抬手一挥,一团金粉洒向黑暗之处。 借着火折子摇曳的微光,面前通道赫然出现了数十道细如发丝的机关! “是鸿胪寺的盘龙丝!”叶鼎之见多识广,脱口而出。 王一行刚要撅起屁股从底下爬过去,就听一声剑鸣叫…… 百里东君才不管什么丝什么线,不染尘一剑挥出斩断了鸿胪寺的盘龙丝。 “仙宫品的剑,就是厉害……”赵玉甲趴在地上感慨道。 …… 几人闯进道观深处的大殿,此处依然全无光亮,满眼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好在赵玉甲带了火折子,一点火星闪过后,众人只见眼前赵玉甲对着黑暗里抛出了点燃的火折子…… “嘭!” 赵玉甲凌空一掌,正拍在那个火折子上,随后火星飞溅,道观深处两侧霎时烛光点点。 “好你个赵玉甲,怎么对真武观如此熟悉?” 百里东君眸子中闪烁着刚刚被点亮的烛火,对赵玉甲的身份有些怀疑。 赵玉甲脸上挂着些不好意思的笑: “侥幸,侥幸而已。” 听到赵玉甲的搪塞,尹落霞眼睛盯着他身背的桃木剑阴阳怪气道: “你可不是侥幸,明明是个道士,却装成个江湖散人,听东君说初试的时候一手变脸耍的不错,也不怕丢了你老师尊的脸?” 赵玉甲此时终于装不下去了,只好红着脸对着三人拱手施礼: “我的确不是赵玉甲,吾乃望城山掌教真人吕素真座下首席大弟子——王一行!” 随后,他扯去脸上的伪装,双手一合,身后桃木剑以一化十,围着周身形成一圈剑阵。 展示完后,王一行收起剑阵,盯着百里东君问道: “还记得名剑山庄取剑之时吗,我们见过一面。” 百里东君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总感觉似乎在哪见过你!” 王一行微微一笑: “没错,这还是要多谢你表哥成全,我才取得了火神剑!” 王一行刚收起无量剑阵,就听见尹落霞指着前方感叹道: “你们看前面……那才是真正的仙宫之剑吧!” 三人抬眼望去,正中的一面墙壁上悬挂着一把金色长剑,剑柄吞口处还嵌着一枚碧绿的玉石! “那柄剑上的玉石,好像是眼睛!”叶鼎之看了一会突然开口。 百里东君循着叶鼎之的目光看去,也觉得那颗宝石犹如毒蛇巨蟒的眼睛,诡异非常! “不如让我一剑劈开,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百里东君正欲拔出不染尘,就听见道观中响起黄钟大吕般的声音: “君不见玄武万剑,天下众魔何敢敌?” 一位苍然白发、身着灰色道袍的老者,手执白色拂尘凌空飘然而落。 他一身道袍无风自动,眼睛突然睁开骨碌一转,竟然出现两个瞳孔! 叶鼎之惊骇道:“双瞳!仓颉四目,为黄帝史,没想到世间真有双瞳之人!” 王一行面色凝重: “凡人双瞳,半步神仙。道人双瞳,一步登天!” 百里东君不解其意,身后的尹落霞也是有些发懵,但这老道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分明是个逍遥天境的强者! 叶鼎之双目一凛问道:“你是谁!” 那灰袍老道拂尘一挥: “万物皆我,我亦万物!想要找到最终的答案,就要过了我这一关!” 百里东君脚下御风拔出不染尘一剑斩出:“装神弄鬼!” 却不想一剑斩空,双瞳道人瞬间消失,大殿所有蜡烛也瞬间熄灭,又重归一片黑暗! 王一行低喝一声:“大家小心!现在敌在暗,我在明!” 百里东君警惕的望着四周: “既然我们看不到他,那他应该也看不到我们才是!” 叶鼎之摇了摇头:“双瞳之人,一瞳孔归日,一瞳属夜,此刻在他眼里,这大殿就如同白昼!” “而我们四个,跟瞎子并无区别!” 话音刚落,四人顿觉周围空气中剑气凛凛,百里东君听觉敏锐耳廓一动,身形翻飞瞬间躲过一柄利剑! “好险,大家小心!”百里东君翻身落地。 叶鼎之干脆闭上眼睛,随后周身内力凝聚抵挡飞来的长剑! 王一行无量剑阵护住全身,突袭而来的长剑都被一一斩落。尹落霞身形灵动,掌法飘逸也能应对自如。 但几番躲闪与较量之后,众人愈发不敌,刚要转身离去,却被迎面刺来的长剑封住了去路! 进退维谷间,百里东君朗声一笑: “刚刚落霞姐姐不是说那把剑很值钱吗,那就让我一剑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百里东君运起轻功三飞燕,脚下燕鸣手中不染尘一剑挥出! 怎料距离那柄长剑不足三尺,双瞳道人一声暴喝: “大胆!” 随后蕴含浑厚内力的一掌将百里东君击飞! 一口鲜血从百里东君嘴里喷出,叶鼎之见百里东君倒飞出去,惊呼一声:“百里东君!” 周身真气瞬间凝聚成一尊凶悍无匹的神像,神像双手陡然伸出将百里东君接在怀里。 叶鼎之轻轻放下百里东君,焦急地问道: “东君,你怎么样,没事吧!?” 百里东君此时胸口气血翻涌,嘴里的云哥差点脱口而出: “呃……不太好,这个牛鼻子老道定然是逍遥天境的高手,我们这几个金刚凡境肯定不是对手!” 此时,王一行护住两人,独自站在双瞳道人面前颇为得意地施展出无量剑阵: “我可不是金刚凡境,我是——自在地境!” 叶鼎之扶住百里东君,见他还能行动,就交给了一旁的尹落霞,身上神像光华更盛: “我——也是自在地境!” 看到面前两个地境,百里东君的小脸垮了下去,看了看身旁的尹落霞: “落霞姐姐咱俩都是金刚凡境吧?” 尹落霞哈哈一笑:“我也是自在地境,不过比他俩还强上一些,估计摸到逍遥天境的门槛了!” 百里东君瞬间破防:“好好好,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第89章 半路拦截 双瞳道人轻蔑一笑,眸子中瞳孔诡异地转了一圈,手中那柄奇特的拂尘不过随手一挥! “轰!” 叶鼎之的不动明王功与王一行围转周身的无量剑阵顷刻被他震散! 百里东君站在身后见到这道人不过抬手间,就破了叶王两个地境高手的看家绝学,心中依然绝望。 “别慌,还有我!”尹落霞单手搀着百里东君,另一只手周遭空气似乎荡起涟漪…… 她的右手内力瞬间凝结,准备趁那个双瞳道人不备,一击破敌! 叶鼎之与王一行被震退之后,刚想再度汇聚真气,却听见那道人淡然一笑: “不打了,刚才你们有机会抛弃那个受伤的小子,但是你们没有这样做! “我很满意,所谓学堂考核不过就是一个我满意罢了,若是打过我才算通过,那你们四个岂不是自己就可以当老师了? “想要找到最后的答案,还需要找到其他三个锦囊,好了你们四个可以走了!” 双瞳道人一席话,让本来绝望的四人顿时喜出望外,纷纷对这道人俯身施礼: “多谢前辈!” 随后,叶鼎之单手搀起百里东君,四个人出了真武观。 那双瞳道人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花白的胡子动了动: “这次大考的年轻人还真是不错啊!” …… 四人出了真武观时,天色已经黑透。 百里东君丹田、膻中、百汇三处穴道现在如同沸水冲顶一般的疼痛。 他额角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叶鼎之见他脸色苍白,伸手在他手腕处一摸: “东君,你现在的情况很差,必须赶紧运功调息疗伤,否则一旦经脉受损,可不是一两日能痊愈的!”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 “我现在体内的真气四处乱窜,五脏肺腑像撕裂一般,看来要成大家的累赘了!” 叶鼎之轻拍了一下百里东君的后脑: “笨蛋,说什么痴话?我们是一个队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百里东君望着叶鼎之人皮面具下灼灼的双眸,心中澎湃不已,一把握住叶鼎之的手: “我们才不会死,这学堂大考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咱们四个!” 王一行摇了摇头: “我说百里东君,你先别幻想了,让雨生岚帮你疗伤才是关键!” 尹落霞一把拉过百里东君,轻轻将他放在街边的一处的青石板上。 随后揶揄了一句: “你这个小道士,怎么不帮百里东君疗伤?” 王一行抿嘴一笑: “因为啊,若是一会要与其他小队交手,少不了我这个关键战力!” 尹落霞冷哼一声: “好大的口气,那你可要护佑周全,我跟这个雨家兄弟给东君疗伤!” 王一行双手环抱在胸:“那就有劳姑娘了,在下定然保护好大家!” …… 天启城,教坊三十二阁。 今晚的月色很美,月色之下,天启城中秋风一阵紧似一阵,李长生雪白的鬓发被吹散了。 他仰面躺在这天启城最高的阁楼之上,手中那壶酒已经所剩无几。 “你未来的弟子身受重伤,敌人马上就找到他们了,你却坐在这喝酒打瞌睡?” 李长生仰起脸,享受着片刻安宁,突然响起个女人的声音。 这话音进了李长生的耳朵,他勉强睁开有些醉意色双眼看去…… 一个身着黄纱长裙的遮面美妇款款走来,眸子里映出点点月光,似乎将那月宫的仙娥都比了下去。 此女子,正是教坊三十二阁的阁主——月落。 李长生只是拿眼睛瞟了一眼月落,随后悠悠开口: “呵呵,这可是天启城啊,一个武者多如狗,高手遍地走的天启城!” “那下面的两个怪胎,也不算强,我已经安排一个臭小子帮我料理了……放心好了。” “他们遇到的敌人,可不是普通的敌人,你确定那个少年能对付得了?”月落有些担忧。 李长生打了个哈欠:“无妨,我试探过他的功力,这座天启城中能伤他的不超过三个人!” 月落秀眉一蹙:“竟然如此厉害?” 李长生仰面躺倒在屋顶之上,笑道:“我李长生看上的人,岂能骗你?” 月落听到这话,低头看去,街心中一个白发锦衣,一个周身漆黑。 两道身影在天启城中如鬼魅般穿梭游走,似乎在找什么人一样。 这是白发仙莫棋宣与无作双尊之一的诸葛无才。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街角正在运功疗伤调息的百里东君四人! “让我好找啊,看来两个天生武脉都在这,还省得老夫费功夫了!” 诸葛无才眼中尽是阴鸷的光,冷笑着对面前四人道。 王一行首当其冲,回身对叶鼎之和尹落霞沉声道: “你们俩先替东君疗伤,他们交给我!” 叶鼎之与尹落霞重重点头,王一行身形化作一道清影闪到诸葛云与莫棋宣面前: “想动他们二人,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锵!” 王一行说完,身后桃木剑化作百十把剑影,围绕周身。 诸葛无才嘴角微微一笑:“别找死,老夫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王一行并不理会他的话,双手捻起无量剑诀,口中低吼一声:“去!” 剑影闪过,无量剑阵顷刻刺出,直奔诸葛无才与莫棋宣二人! “铛!铛!铛!” …… 诸葛无才单手一抬,竟在手掌前御起一面浑厚气墙!无量剑阵被那气墙尽皆挡住,随后便碎成漫天光华! 诸葛无才与诸葛无作本是大逍遥境界的绝世高手,又身兼独步天下的奇门遁甲。 不知为何,在原剧中竟然被王一行和叶鼎之两个自在地境的少年打得满脸伤损。 这一点,着实不应该。 跨境对敌不是不存在,但是跨四个境界妄图在大逍遥境巅峰的无作双尊手中讨来便宜,无疑是导演给安排的剧情杀罢了…… 诸葛无才轻蔑一笑:“望城山吕素真座下弟子?也算是青年峻秀里的翘楚,不过你我境界云泥之别!” 王一行周身剑阵不断生长,持续攻向诸葛无才,但都是无用功,他能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内功与境界修为的巨大差距! “轰!” 诸葛无才似乎没有心思在王一行身上浪费时间,抬手挥出一掌将王一行打得倒飞出去。 一口鲜血洒在空中,随后王一行如同断线的风筝远远落在地上。 “百里东君,叶鼎之!现在跟我走的话,可以少吃一点皮肉之苦!” 诸葛无才随着话音出口,瞬间化作一道黑色虚影冲到百里东君面前,长袖中暴出一只枯瘦的手臂抓向正在运功调息的叶百二人! “嗤!” 诸葛无才脸色骤变,身形疾速退出十几步开外,他那漆黑如夜的黑袍竟然被一道剑气划破! “两个怪胎,想动我的人?真没把我这个主考官放在眼里!” 刚刚那道剑气正是温彦钊所发,此时他已然纵身飞掠到百里东君三人面前。 不过奇怪的是,他仰着头冲着亮如银盘的月亮喊了句: “李先生,这两个败类我怎么处理?” 诸葛无才脸色骤变,但听到他冲天空高喊李长生,也是心中疑惑。 温彦钊声音悠然传出四五里之外,随后天空中竟然真的传来李长生饱含内力的回应: “问我干嘛,你是主考官!这两个怪胎杀我考生,扰乱大考!你小子看着办吧……” 第90章 独战无作尊使 “李先生既然这么说了,那全凭我的心意了!” 听到李长生慵懒的声音,温彦钊仰头回应了一句。 他身后的百里东君与叶鼎之四人,见到温彦钊前来,同时放下心来。 百里东君紧闭双眼喊道:“表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温彦钊剑眉挑起:“说来丢人,我之前被他的奇门遁甲困在街心半个时辰,只好毁了那处街道才得以脱身!” 听到这话,刚刚被诸葛无才一掌击飞的王一行单手一撑,从地上翻身而起。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温家小公子多加小心,此人非同小可,怕是以你扶摇境的修为,也难以取胜!” “嗯???谁说我还是扶摇境?接着!” 温彦钊头也不回,从怀里摸出个刻着“温”字的紫金小葫芦,回手抛给王一行。 “这是什么?” 王一行伸手接住,端详着手中的紫金小葫芦问道。 “那是我温家的疗伤神药,里面应该还有几颗,给我表弟喂一颗,你自己也服一颗,剩下的全都交给我!” 温彦钊缓缓从储物空间抽出承影剑,月光之下,剑身朦胧如烟。 诸葛无才紧盯着温彦钊,见他凭空抽出那把怪异的剑心中大惑不解: “莫非这小子也会奇门遁甲之术?” 温彦钊见诸葛无才愣在原地,并未看到诸葛无作的身影,开口问道: “你们无作双尊不是一对双胞胎吗?你兄弟呢?” 诸葛无才嘴角微动声音阴沉:“杀你何须两人出手!” 刚说出此话,诸葛无才的身影在原地抖了抖便消失在原地,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立时显现出与上次一般无二的太极八卦法阵! “温公子小心,他的奇门遁甲领域已经展开了!” 身后原地打坐疗伤的王一行眼见诸葛无才消失在原地后,赶紧提醒道。 “呵,无妨,看看我的毒啸百里进阶版!” 温彦钊语气不屑,此时他双眼精光粼粼,手中承影以气息牵引,立于身后。 随后以丹田为中心,周身升腾起一股如墨似漆的黑色烟雾! 黑色烟雾似乎有生命一般,越聚越浓,尹落霞抬眼看去,看到那团黑色烟雾如同有了实质一般。 她有些好奇,打趣道:“百里东君,你表哥之前是烧炭的吗?” 百里东君正在体内调理真气运行的经脉路径,听到尹落霞这话,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他……他可不是烧炭的,他是玩蛇的!” 温彦钊听到后面两个人取笑自己,心里暗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还在打情骂俏!’ 随后双臂一挥,黑色浓雾似两条黑龙盘旋着将面前十几丈的空地尽皆盘旋搜索了个遍! 待到毒雾收回之时,在温彦钊面前不足一丈的位置突然显出个人形! “温家小子,好毒的毒功!” 那人形正是诸葛无才,他不过刚吸入一丝毒雾,顿觉四肢百骸麻痹不已。 好在自己行动迅速,借着奇门遁甲将毒雾转移至别的空间。 随后仗着自己几十年的深厚内力,一咬舌尖将困在脏腑中毒素尽数逼出! 诸葛无才做完这一切不过须臾之间的事,随后口中暴喝一声: “可你有本事在老夫手下救下他们几人吗?”,话音出口,手中也是一掌打出! 汹涌掌风的目标并非是温彦钊,而是让他身后的百里东君和叶鼎之! “表弟小心!” 掌风何其迅速,温彦钊只得抬手一道无我剑气,试图将掌风击散! 无我剑气与掌风在空中撞在一起,“啵”的一声,迸泻出狂放的真气,将街道两侧的什物震得粉碎! 虽然掌风大部分威力已被温彦钊仓促发出的剑气抵消,但是余威犹在,须臾间便要击中叶鼎之与百里东君! “该死!” 温彦钊低吼一声,施救已然来不及,只好将两团黑雾同时袭向刚刚显形的诸葛无才! 诸葛无才冷笑一声,单手一挥那两团黑雾竟然诡异地反扑回温彦钊自己! “嗡!” “砰!” 一尊高逾数丈的巨大金红色神像,神像犹如密宗的怒目金刚,单臂一挥便抵消了诸葛无才掌风余威! 温彦钊定睛看去,那尊由真气凝结而成的神像罩在叶鼎之身上! “这是什么功法?” 王一行眼睛瞪得老大,他习武将近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刚猛霸道的外身功夫! “不动明王功!” 叶鼎之在那道掌风袭来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幸好尹落霞内功深厚。 她独自担下牵引百里东君体内真气的消耗,叶鼎之才得以脱手施展不动明王功抵挡诸葛无才的掌力! “那小子的奇门遁甲能将空间移形换位,你直接攻向他怕是很难奏效!” 叶鼎之站在神像之下岿然不动,转过头对温彦钊提醒道。 “不愧是魔教尊使,是我轻敌了!收起内力吧,你这保护好小百里,这个魔头交给我!” 温彦钊说完将所有黑雾尽数收回体内,将一成内力汇聚于双臂,随后御起无情剑道。 他身后悬空而立的承影剑顿时光芒大盛,幻化出数千把寒冰剑刃将百里东君与叶鼎之等四人团团护住! “好聪明的小子,你以为凭借这剑气留形的剑阵就能阻挡老夫?” 诸葛无才脚下不动,身体却似一阵旋风刮向温彦钊,两只手连续打出数十掌! 温彦钊单手一招承影剑入手,也同时连连斩出数十剑! 掌风雄浑,剑气凛冽,这条街顷刻间瓦砾横飞、遍地沟壑! 两人缠斗胶着之际,突然一道与诸葛无才一模一样的身影从远处疾速冲来! 他目露凶光,居高临下单手直指温彦钊拍出一掌—— “死!” …… 第91章 他的气息 那道身影抬手打出气势磅礴的一掌,目标便是温彦钊胸口膻中穴! “太小看我了!” 温彦钊眸子中那个与面前诸葛无才一般无二的身影,已经突到身前不足一尺! 但他眼神中却毫无惧色,反倒挺起胸膛去硬接来人那一掌! “嘭!” 那人一掌正好打在温彦钊胸口膻中穴,与此同时出掌之人嘴角也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但是还未高兴太久,脸上便露出惊骇之色。 温彦钊死门大穴中了一掌,除了身形晃了晃到退出去几步外,居然一副毫无伤损的样子! “哥哥,你的手!” 诸葛无才余光瞥了眼旁边跟他一模一样那个人的手掌,惊呼一声。 那人便是无作双尊中的另一个——诸葛无成。 诸葛无成听到弟弟惊呼声,抬手一看,刚刚那只击中温彦钊的手掌不知何时竟然变得黑紫肿胀…… 待他细看去,手掌中心有两个极其细微的针眼,正向外渗出袅袅黑烟来! 诸葛无成那只中毒的手不痛不痒,只是麻木的如同枯枝,再想运功已然不行。 他将周身真气朝右手神门、阳谷、大陵冲去,发现竟然完全被阻塞了…… 诸葛无才伸手一摸他兄长右手手腕,叹了口气: “这只手,经脉已被剧毒侵蚀,只怕是废了!” 诸葛无成闻声双眼赤红,左手一挥,紫光闪过,中毒的右手便被齐腕削断! 他很理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毒气攻心,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诸葛无成扯下一段黑布,缠住断掉的手腕,声音冰冷眼神怨毒地死盯着温彦钊: “好毒的手段,你们温家除了用毒还有什么本事?” 温彦钊抬手两道无我剑气轰去,直取二人咽喉,诸葛无才黑袍一带,面前又出现了同样的八卦与篆文组成的青光法阵! 那两道剑气仅差半寸就将兄弟二人削去首级,竟然诡异地调转了方向又朝温彦钊刺去! 温彦钊也是头一次面对自己剑气的攻势,无奈双手同时捻起剑诀,挥出两道更强的剑气将其化解! “嗤!” 同宗同源的剑气相遇,在空气中轻响一声,便消散不见了。 诸葛无才此时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惧非常:“哥哥,你的手!” 诸葛无成此时再看地上的那只黑手时,自中毒的那两个针眼开始,皮肤、肌肉、筋膜已经开始腐烂! 似乎只需轻轻一抖,整个手掌就只剩下白骨一般! “用毒的无耻小人,还我手来!” 诸葛无成目眦俱裂,声音似乎与九幽之下的厉鬼索命一般。 “你打死了我这段日子精心喂养的浊九阴,我还没找你赔呢!” 此时温彦钊退开几步,伸手从胸前掏出一条半尺来长,通体乌黑的小蛇。 随后手中内力一吐,蛇身化作黑色粉末悉数被温彦钊吸进了身体之内! 那条蛇,其实本就是死的。 诸葛无成居高临下偷袭温彦钊那一掌,温彦钊特意调整了角度,让他手掌打在小蛇的毒牙上。 虽然自己在也吃了诸葛无成一击,但现在的温彦钊早已不是与无法无天对战时的内力修为 他在中掌时屏息凝神,调集周身真气护住心脉,温彦钊本就有本命蛊护体,不过是一阵气血翻涌,喘几口气便没什么大碍了! 诸葛无成大怒,左手缩回袖中,随后如蛟龙出海自袖口中冲出两道紫芒…… 紫芒坠地,迅速扩大,形成一个方圆近七八丈的圆阵, 这正是诸葛两兄弟最为精纯的奇门遁甲之术——孤虚阵法! “温彦钊小心,那个阵法可以提升他兄弟两人的修为!” 身后王一行本就是道门中人,本就清楚各路术数玄法,一见诸葛无成施展孤虚阵顿觉不妙。 这阵法对习武者均有加持作用,金刚凡境可提升至自在地境,自在地境可一步入九霄! 诸葛兄弟本身与温彦钊均为大逍遥境巅峰,有了阵法加持,可完全称得上是伪半步神游! 大境逍遥,寸手摸天。不见众生,不见天地! 世间武者,只有到了大逍遥境,才有资格去谈论那武道巅峰,只有到了半步神游,才算是真正的强者! 温彦钊气定神闲,不紧不慢手腕一抖从储物空间掏出一颗翠绿的似乎能滴出水来的丹药。 “提高修为境界这种事,其实我也会的!” 说完,温彦钊一口将其吞下,随后双眼紧闭,周身顿时生出浑厚无匹的护体罡气! 诸葛兄弟在阵法加持之下,已然是两个伪半步神游的绝世高手,两人同时出掌…… 掌风闪耀着紫色光华,裹挟着劈山裂石的气势击在温彦钊那护体罡气之上! 在场之人只觉的温彦钊外泄的真气中,似乎带着一股奇异的毒香,仔细嗅嗅,又似乎是三月桃花! “师父,是师父的气息!” 百里东君鼻头微皱,突然睁开双眼喊道。 …… 教坊三十二阁,李长生打着酒嗝,醉眼惺忪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这次大考也太久了吧,困了……” 他面前的月落,一直紧盯楼阁之下的战场,见到李长生这副慵懒的样子,皱着眉问道: “下面那两个人,已经困住了你口中之人,他此时身陷囹圄命在旦夕,还不快去救他!” 李长生似乎没听到月落的话一般,枕在胳膊上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 “他有很多连我都看不透、猜不着的秘密,如果这臭小子止步于此,殒命在那对怪胎手中,只能说他命数有定,我干嘛干涉因果呢!” 李长生说着摇了摇头。 就在月落看到无作双尊施展孤虚阵法攻向周身罡气护体的温彦钊时,那罡气外泄的真气,也飘散到了楼阁之上! 月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桃花花瓣一般的唇微微翕动着,喃喃自语: “是他……是他的气息!” “他来了吗?” 后一句话,是问李长生的。 “他没有来,那个小子承袭了他残存的功力,也算是继承了他的衣钵!”李长生依旧躺在屋顶,眯着眼睛。 月落两行清冷的泪从琥珀一般的眸子中滑落,被恰巧掠过的秋风扯得粉碎。 “我知道,可是……”月落哽咽住了。 “可是什么,我只能说他在世人眼里死了,那小子身负很多因果,有机会的话,你去问他好了!” 李长生又深深打了个哈欠,似乎下一秒就会睡去。 月落浑身一震:“你是说,那个少年……” 李长生扬起一只手:“他本该死了,不过那小子手段很妙……” “嗯……等百里东君酿出那壶酒的时候,兴许你能再见到他!” 听到这话,月落眼眶里噙满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 …… (放假啦,祝各位读者宝子们中秋快乐!今天加更,明天继续加更!) (大橘还没买月饼,读者宝子们点点不要钱的用爱发电,我去买几块月饼尝尝!) 第92章 万剑归宗! “表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一直挨打啊!?” 百里东君看到温彦钊只是被动地用护体罡气抵挡两人的攻势,却不还手。 原本浑厚的罡气越来越薄,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薄如蝉翼一般。 “早晚都是死,抵抗有什么用?”诸葛兄弟里不知是谁阴冷地吐出一句话。 两人身影如鬼似魅,不断出掌轰在温彦钊身上,那层罡气也不断泛起阵阵涟漪! “打够了没有,现在换我了!” 一直紧闭双眼的温彦钊突然低喝一声,随后周身散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气息! 叶鼎之、王一行和尹落霞同时一惊,他们自然比刚入金刚凡境的百里东君更能体会不同境界的差距。 叶鼎之不可置信地看着仍以护体罡气正面御敌的温彦钊,嘴里喃喃道: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跟师父一般的境界!” 王一行的反应与叶鼎之如出一辙:“师尊乃得道高人,他不过十七岁……这不可能!” 诸葛无才与诸葛无成两兄弟也是一惊,温彦钊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与澎湃剑意与之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凭借阵法加持短暂攀升至伪半步神游,与温彦钊现在真正的半步神游完全不是一种概念。 温彦钊终于睁开了双眼,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随后语气颇为轻蔑地说了句: “感谢二位刚刚的全身穴位按摩!” 诸葛无才与无成再看温彦钊的眼睛时,那是一种碧潭千丈的深邃,瞳仁变成了可怖的绿色。 一眼望去,居然有一种沉沦其中的魅惑之感,犹如看到深不可测的深渊…… “他怎么会……” 诸葛无成牙齿紧咬,挤出几个字。纵横北境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功法! 现在,只有温彦钊自己清楚,这段日子自己几乎将剩下的所有名望都兑换了凡间难寻的毒药和毒物。 每到万籁俱寂的夜晚,独自一人将各种剧毒在体内凝结、炼化! 其后,辅之儒仙传给自己的功力与药酒,在聚鼎毒寅那根大肉虫子的体内进行最后的炼化,终于得到那颗翠绿的丹药——雍涸鸩毒。 当然名字是系统赋予的,顺道还奖励了温彦钊一笔不菲的名望。 这些都是在大考前夕,百里东君夜夜跟随姬若风习练秋水诀时发生的事。 “幸好你们帮我一并疏通了各处经脉,不然我这粒毒药吃下去后,也得几个 时辰才能发挥效用!” 温彦钊眨着绿色的眸子笑着对无作双尊道。 诸葛无才兄弟二人只是隐隐猜到温彦钊是靠着那粒丹药,一步踏入半步神游。 并不清楚,己方两人的疾风骤雨的攻势,竟然帮他完成了临门一脚! “半步神游又怎样?老夫兄弟二人倒要看看,借助药力提升的修为与我阵法孰强孰弱!” 诸葛无成脸上的表情扭曲可怖,他兄弟二人本就心意相通,见哥哥运足真气要与温彦钊搏命,诸葛无才也不迟疑,同样祭出全身内力…… 两人一左一右,抬起手臂,脚下微微一动便闪身至温彦钊面前,抬手如同霸王盖顶,直劈面门而去! 温彦钊左手施展无我道,化作四十二道似有实质的人影,同时以气驭剑,与无作双尊对轰在一起! 无作双尊倾尽全力的一击,威力不可谓不强。 剑锋与掌力相撞之时,引得九天之外乌云狂卷,紫雷阵阵。三位半步神游强者交手街道两侧的店铺、楼阁,尽数被夷为平地! 黑云盖住了天上明亮的圆月,原本月光如水的街道顿时陷入黑暗…… 在这一瞬之间,温彦钊刚刚化出的四十二道人影悉数收回,就连原地温彦钊的本体也消失不见了…… 一击之后,诸葛无才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那小子人呢?” 诸葛无成大袖一挥,刚刚被激起的尘土尽数驱散,见温彦钊已不见人影,狂笑一声道:“半步神游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兄弟二人一掌化作齑粉!” 兄弟两人正高兴时,却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天启城四五里外的剑阁中,万剑振动,发出簌簌声响,随后尽数飞出奔着温彦钊所在的街道而来…… “刷刷刷!” 此街道之外往来武夫行人,凡佩剑者,鞘中长剑也脱鞘而出…… “铮!” 三四里外的武备库里,一般兵卒所用之剑也如同长了翅膀,破墙而出…… 就连百里东君身旁的不染尘与叶鼎之的真武剑都抑制不住,脱鞘而出! “锵!”、“锵!” 这些剑似乎收到什么召唤一般,嘶鸣、颤抖,一柄接着一柄飞到这处街道的天空之上! 它们就像朝圣之人,去朝拜心目中的圣者! 诸葛无成还没等高兴多久,只见天空中突然汇聚出上千把造型各异、长短不一的剑! 此时的李长生突然睁开原本惺忪的醉眼,他也感受到了温彦钊所散发出来的磅礴剑意! “好小子,有点东西!”李长生俯身看去,此处街道已经汇聚出数不清的剑,都悬浮字半空之中,等待温彦钊发号施令! “哥哥,这……不可能!世间怎会有这等剑意强大之人?!”诸葛无才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那也无妨,有阵法在此,何惧之有?”诸葛无成依旧不为所动。 “是吗,那就让你死个明白,看好了小爷是怎么破了你的狗屁阵法!” 温彦钊话音一出,天上的黑云也消散开去,露出皎洁月光洒在街道中央。 刚刚施展隐介藏形的温彦钊,也随着褪去阴影显露出来。 刚刚正是为了召集万剑,借用承影剑的技能隐去了身形。 此刻,万剑林立,只待剑主发号施令! “无我归一,万剑归宗!去——” 温彦钊汇聚周身全部内力于右手,捻起万剑归宗剑诀,那天空中悬浮的剑悉数对准诸葛两兄弟! “嗖!” “嗖!” “嗖!” …… 奇门遁甲阵法固然玄妙,但是在成千上万把剑的无情穿插下,也开始破碎失效! 诸葛两兄弟护体罡气在万剑归宗不断的轰击之下,也不过是延缓死亡的时间罢了。 随着最后几把仙宫品剑的透体而出,诸葛兄弟终于丧身于万千飞剑之下! 【系统:恭喜宿主,斩杀伪半步神游境高手两人,获得名望!】 【系统:恭喜宿主,境界提升至半步神游境,震慑天下,获得名望!】 “半步神游,不过如此!” 温彦钊单手一挥,沾血的剑尽皆归其原位!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也随之响起,温彦钊嘴角实在难压,之前兑换的那些稀罕毒物几乎将他的家底掏空。 今日一战,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 “好小子,这招很帅啊,万剑归宗,好名字!不过啊……依我看,不如叫剑来!” 李长生的笑声与话音在温彦钊身后响起,他看着温彦钊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 …… (今天的字就码到这里吧!早点休息,明天继续……)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读者宝子们,晚安!) 第93章 大考结束 听到背后李长生的话,温彦钊收起内力转过身去: “李先生,我这主考官没让您这个学堂祭酒失望吧?” “臭小子我劝你不要太得意,还差得很远呢!” 李长生眯着眼睛,话虽如此说,实则对温彦钊的成长很是惊叹。 从温家离开到现在,修为从自在地境一路飞升至半步神游。 区区三个月的时间便神功初成,放眼天下,这是很多人三十年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这北境的魔头屡次来犯,不知李先生怎么看呢?” 温彦钊将承影剑收回,瞟了眼地上无作双尊东一块西一块的尸体问道。 李长生脸色明显变得严肃: “北境之地,那也曾是一个王国的退守之地啊!” “只是复国的执念太重,玥风城那家伙手底下的人尔虞我诈,争权夺利,这国再有八百年怕是也复不成!” “再说,他座下五个绝世高手被你杀了三个半,还能翻起多大浪花?” 温彦钊听到这话争辩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先生有所不知,他们对我表弟觊觎已久。” “乾东城那次实在凶险,若不是儒仙出手,我怕是无缘见到先生了!” 李长生长叹一声指了指楼上:“嚯,提到古尘那家伙,楼上可有个断肠人等他呢!” 说完这句话,不顾温彦钊满脸惊讶脚下凭空迈出一步就闪到温彦钊身边。 李长生一脸神秘,低声道:“要是有时间回去,记得告诉古尘,他的老相好还在天启城等他呢!” “我啊,最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期期艾艾的事!” 说完,李长生对着温彦钊露出个玩味的笑,随后转身对百里东君四人说了句: “你们几个很不错,我很喜欢!不过那个叫雨生岚的,你这易容术也太拙劣了!” “在天启城中行走,以后就说是我李长生的徒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说完长袖一挥,一道横贯而出的真气将叶鼎之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随后,大笑着踏空而去。 叶鼎之有些措手不及,谁知李长生这一下,可是将他本来的身份彻底暴露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目光在百里东君和温彦钊身上转了几个来回道: “东君,表哥,我……我还是担心朝廷来人给你们带来麻烦!” 见叶鼎之脸色复杂,百里东君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云哥,既然学堂李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就别隐藏身份了!若是有人敢找你麻烦,自然有李先生给你撑腰!” “是吧表哥?” 温彦钊闻声闪身来到叶鼎之身边:“的确,李先生既然这么说,就大可放心,再不济还有表哥呢!” 几人说话的功夫,百里东君突然打了哆嗦喊了一句: “表哥,强敌都已经被你杀了,快收了神通吧!” “王一行都快冻死了!” 温彦钊闻言一愣,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好,刚刚光顾着说话,忘了解除保护你们四个的无情剑阵了!” 传自无名的无我剑道四层之二的无情道,寒冷透骨,通常是用来封住敌人兵器和行动的。 温彦钊为保百里东君等四人周全,不得已布下剑阵。 真气收回后,冰封一般的剑阵也随之消失。 王一行鼻涕横流,坐在那里哆里哆嗦,看起来的确是被冻坏了。 “温……温公子,我真是不敢相信,你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用出这么冰冷无情的剑阵!” 王一行坐在外围,自然离剑阵最近,同样被冻得最严重。 温彦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既然这魔头已经解决,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你们的考试还没结束,要加油嗷!” 百里东君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摆了摆手: “好,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表哥你先去忙吧,回见!” 温彦钊离开后,百里东君站起身来怀中的锦囊却掉在地上。 尹落霞素手一抄,将锦囊捏在手里,起身对着其他人问道: “既然诸葛云他们一队都死了,那锦囊就是我们的了!”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没错,不过……仙子姐姐,那个诸葛云已经……满地都是了!” 尹落霞循声望去,街道中已经狼藉一片,诸葛无才两兄弟成了一地马赛克。 “这……满地的诸葛云碎片,怎么找锦囊啊?”尹落霞嘴角抽了抽,好险没吐出来。 温彦钊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刚刚下手有些重了……” 好在叶鼎之见惯了这场面,终于找到了锦囊,而且找到了三个! “找到了!” 叶鼎之将三个锦囊抛回给百里东君,百里东君接过来疑惑地问道: “每个队不是只有一个锦囊吗,为何他们有三个?” 尹落霞与王一行凑过来,打开锦囊一看,四张纸条上写着四句诗—— “天不出朱雀离泣。” “君不见玄武临世。” “风中现白虎睥睨。” “月不落待谁而起。” “朱雀、玄武、苍龙、白虎……四大灵兽已有其三,那苍龙呢?”王一行看着四张纸条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这锦囊的答案,就是苍龙!月不落待谁而起?是龙起之地!”百里东君灵光一现。 “龙起之地?”尹落霞疑惑地问道。 “对,天启城有四座城门,其中青龙门就在皇宫之外,我们要去的也就是青龙门!” 得出正确答案的四人此时心中各有算盘—— 王一行是望城山掌门吕素真派来协助完成大考,现在任务基本完成,自然不会真的拜师李长生。 尹落霞完全是为了凑个热闹,竟然一路走到最后,她于武功上并无太大追求,也没什么想拜师的打算。 叶鼎之师傅是南诀第一高手,来天启城本是为了报得父母大仇,参加学堂大考无非就是为了借机接近天启城中的皇亲贵胄。 似乎只有百里东君是为了拜师而来! 四人面色复杂,对望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 第94章 谁说关门弟子只能收一个? 四人踌躇了半天,似乎只有百里东君下定了决心: “还愣着干嘛?既然已经知晓了答案,而且就剩我们最后一队,为何不赶紧动身出发?” 王一行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已有宗门和师尊,自然不会再改投李先生门下!” 尹落霞也点点头: “我对拜师李先生这事,并没什么想法。只不过……来之前收到某人给我的一封信,她要借用我的身份来参加学堂大考,我不太放心,才赶来……” “只不过没想到,她竟然没来,我就一路跟着大家走到了最后!” 听到两人的话,百里东君好奇地望向叶鼎之: “云哥,那你呢?” 叶鼎之叹了口气: “东君啊,我来天启城参加学堂大考,是为了更重要的事!况且……我已有了师父,跟王一行一样,不会再改投他门!” 百里东君听到最后,发现只有自己才是真正为了考入学堂拜师而来,瞬间没了兴致: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去了!” 叶鼎之听到这话,神色一怔,随后按住百里东君肩头: “东君,你跟别人不一样,天下没有比李先生更强的武者!” “如果你想真正的名扬天下,就不要犹豫!现在就立刻动身去青龙门,李先生一定在那里等着你!” 百里东君摇摇头: “不,我不同意,这好像是你们三人故意让着我的!” “我知道自己是咱们四人中修为最低的金刚凡境,但是如果最后的赢家是你们让着我,我百里东君绝对不会捡这个便宜的!” 王一行与尹落霞对望一眼,有些无奈,但也没有说什么。 叶鼎之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只能一把拉过百里东君: “既然这样,那就跟我一起去见李先生!” 百里东君脸色陡然转喜: “云哥,你改变主意了?” 叶鼎之点了点头:“没错,眼下除了真正拜入李先生门下,恐怕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我叶鼎之安然待在天启城中了!” 百里东君闻言面色凝重,思索了一番后也点了点头: “没错,除了李先生,天下似乎没有人能庇护你,恐怕你原本的那位师父也没这个本事!” 叶鼎之长叹一声:“没错,东君,不要使性子了,我同你一起去!” 百里东君伸出拳头:“好!云哥,我们兄弟二人就一同去找李先生,如果他只肯收一个人,那我也不会拜他为师的!” “好!”叶鼎之也伸出拳头与百里东君相撞! 叶鼎之随后将视线移向王一行与尹落霞: “二位一路也是出生入死,不到黄河非好汉,无论是否要拜入学堂,跟我们兄弟二人同去可好?” 尹落霞秀眉一挑:“好啊,稷下学堂不乏有几位我感兴趣的人!” 王一行笑了笑拱手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四人商量已毕,便一同朝着皇宫之外的青龙门而去…… …… 青龙门。 此时已过寅时,天边的云被即将升起的朝阳挂上了一抹金色。 李长生独自依靠在门前的台阶之下,手中提着个不知从哪得来的酒壶,稀稀拉拉地往嘴里灌酒。 墨晓黑与柳月站在一边,两人刻意与雷梦杀保持着距离。 雷梦杀困得哈欠连天抱怨道: “我跟老七好不容易被师父从诸葛云的什么狗屁阵法救出来,一晚上没睡,百里东君他们怎么还没赶过来?” 李长生在石阶上慵懒地开口骂道: “雷二啊雷二,你还好意思说,这大考被那个两个怪胎搅得乱七八糟,害死了几个考生,你还好意思睡觉?没罚你就算不错了!” “好在我安排那个温家小毒物,他倒也是干脆斩杀了那二人,没造成什么大的麻烦!” 雷梦杀被李长生这一骂,立马不敢吱声,只是用极小的声音自语: “那可是魔教尊使,大逍遥的境界,我能跟温彦钊那个变态比吗?” 说话间,街头远远出现了四个人影—— 一个青衣道袍的年轻道士; 一个黑衣劲装的冷峻少年; 一个紫衫袅袅的落霞仙子; 一个嘴角带血,被人搀着的颓废公子…… “师父师父!他们来了!” 雷梦杀看着渐行渐近的四个人,激动地喊道。 李长生“嗯”了一声,随后坐起身来仰头把酒壶里的酒喝完,瞪大眼睛望去: “好好好,一下子来了四个人!哎呀……我这关门弟子可怎么选啊?” 柳月突然转过身恭敬地对李长生道:“有句话我想现在禀报师父!” 李长生扬了扬手:“说,我看你憋了半天了!” 柳月拱手施礼: “这四人中,有一人很对我的脾气,若是师父不选她为关门弟子,不知徒儿是否可收此人为徒?” 李长生呵呵一笑:“无妨无妨,既然你先看上的,就依你!” 柳月闻言脸上一喜:“多谢师父!” 几位公子与李长生谈笑间,四人便已经到了面前。 “你们来得够迟啊,百里东君!”雷梦杀迎了上去,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 随后看到搀扶他的叶鼎之,嘴张得老大:“你你你……叶叶……叶鼎之你怎么来了!?” “好了雷二,是我揭掉他的面具的!这小子也是个练武奇才,身世也是颇为传奇!” 李长生闪身来到雷梦杀面前,目光打量着叶鼎之道。 “在下望城山吕素真座下弟子王一行,见过学堂李先生!”王一行见李长生来到面前,俯身施礼。 尹落霞也拱了拱手:“在下落霞山,尹落霞!见过学堂李先生!” 李先生微笑着看了看王一行:“不错不错,也算是个青年才俊!” 随后又瞟了眼尹落霞:“吃喝嫖赌,好家伙……不过也是个很有趣的姑娘!” “柳月啊,这姑娘不会就是你说要收为徒弟那人吧?” 面纱下柳月的脸突然一红:“是她!” 李长生笑了笑:“那还等什么,快收徒啊?!” 尹落霞脸上也是绯红一片,于是盈盈下拜:“不知柳月公子是否愿意收在下为徒?” 柳月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此后你便是学堂弟子,请起吧!” 柳月如愿收了尹落霞,尹落霞也如愿拜入柳月门下。 李长生手抚雪白长发看了看面前的百里东君与叶鼎之:“喂,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什么情况?” “还不赶紧拜师?”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脸上一阵喜色:“李先生,你刚刚说的可是我们两个?” 叶鼎之在旁也是心头狂跳,李长生哈哈一笑:“没错,我说的就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百里东君率先跪了下去,看到愣在原地的叶鼎之一把也将他拉倒下来: “云哥,你还犹豫什么呢?李先生的关门弟子,这门可是关了两次,多难得的机会!” 李长生见叶鼎之犹犹豫豫撅起嘴来:“怎么?是觉得我的本事不如你的那位师父吗?” 叶鼎之闻言一惊:“岂敢,只是我叶鼎之已有师父,若是再拜投先生门下,无法与家师交代!” 李长生绕着跪在地上踱来踱去:“放心好了,等你师父来到天启城那天,我去跟他说!” 百里东君在旁边催促道:“云哥,既然李先生已经说了,那便不是问题,不要担心了!” 叶鼎之沉吟片刻后终于开口: “承蒙李先生抬爱,不过叶鼎之有言在先,虽拜入李先生门下,但我叶鼎之依然是雨生魔的首徒,请李先生谅解!” 李长生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威武不能屈,虽然我李长生是天下第一,武功绝世!但你并不因为成为我的徒弟而忘记原来的师父,是个尊师重义的人!” 百里东君听到李长生称赞叶鼎之,不由为他高兴:“多谢李先生!” 李长生凑到百里东君面前:“百里东君啊,成为我李长生的弟子开不开心?” 百里东君满脸傲娇:“还可以!但是李先生是个明辨是非的人,这我非常清楚!冲这一点,你这个师父我认了!” 李长生揪住百里东君的耳朵:“臭小子,全天下的学武之人,哪个不想拜我为师?”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第二日,学堂李先生收了两位关门弟子的新闻,在天启城中不胫而走。 此时的温彦钊,已经返回学堂别院,修书一封寄回岭南温家。 信上,除了向爷爷温临与小叔温壶酒告知,自己炼成雍涸鸩毒,修为也已经步入半步神游的事外,还将月落与儒仙约定告知了温家人。 千里之外的岭南,那丛桃花林中,仙风道骨的古尘独坐树下,抚琴饮酒。 并不清楚,天启城中发生的种种。 …… (来了来了,记得给大橘点点关注和好评!中秋假期快乐,宝子们!) 第95章 皇恩难测 学堂终试结束后,叶鼎之与百里东君一并被雷梦杀带回了别院休息。 关于叶鼎之这件事,也经由雷梦杀之口告诉了萧若风。 被诸葛无才救下而逃得性命的紫雨寂与莫棋萱二人,当晚又接到无相使的命令。 命他二人将叶鼎之的身世秘密泄露给北离皇室。 于是,叶鼎之是当年谋逆将军叶羽独子的消息,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天启皇宫! …… 皇宫之中,太安殿内。 面色阴沉的太安帝萧重景扫了几眼手中的奏折,便掷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恭敬的站在一旁侍候的大监浊清,赶忙捡起被萧重景扔在地上的奏折。 “青王当年不是信誓旦旦地告诉孤,这差事办得天衣无缝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叶鼎之?” 浊清将捡回来的奏折轻轻放在太安帝面前的御案上,话音很轻眉眼低垂道: “这也不能全怪青王殿下,怕是中间被江湖上什么人给救了,从影宗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南诀第一高手,剑仙雨生魔!” 萧重景听到“雨生魔”的名字后,明显脸色更加难看,他站起身道: “这些江湖浪客自持武道修为傲视天下,真是不把我这个君王放在眼里!那个李长生,更是放肆,竟敢在皇城脚下收叶云这个余孽为徒?” “浊清!最近怎么没有风儿的结拜兄弟那个温家人的消息,他现在身在何处?” 浊清躬着身子立在萧重景身边,闻言赶忙回话: “禀陛下,李长生命温彦钊为学堂大考终试的主考官,他在终试当晚一举杀了两名北境魔教的尊使……现在据影宗回报,怕是已经登临半步神游境!” 萧重景听到温彦钊杀了北境魔教之人,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 他重新坐回御案前问道: “哦?有这回事?为何没有呈报于我?” 浊清欠了欠身子: “请陛下恕罪,这件事的确是老奴疏忽了,当时只顾将叶家孽子被李长生收为关门弟子之事呈报……” 萧重景摆摆手,打断了浊清的话: “好了!既然温彦钊现在是风儿的结义兄弟,又铲除北境魔头,也算是大功一件!” “传孤的谕旨,赐温彦钊黄金千两,锦缎百匹……等等,青王在天启城中空闲的宅院那么多,挑好的赏一座给他!” 说完,萧重景眼神一亮: “李长生不是给他临时封了个什么主考官吗?那孤就封给他一个学堂的正经官职!嗯……浊清啊,你看封他一个学堂监正如何?” 浊清听到太安帝竟然要给温彦钊封官,而且是学堂仅次于祭酒的要职,心中顿时有些不爽,但依旧谦卑地应道: “陛下圣明独断,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得此要职,定然死心踏地效忠陛下!如此一来,他能在学堂任职,也好与琅琊王朝夕相处!” “无论将来此人在武道上有多大成就,也要对陛下与朝廷常怀感恩,我北离少了个恣意妄为的李长生,多了个受朝廷差遣的温彦钊!” 太安帝听完浊清的话,顿觉十分有理,一扫心中阴霾: “这件事你就不要去了,差浊森去吧,你去的话也太抬举那个小子了!不过……告诉浊森,要把孤的谕旨一并传给琅琊王,让他也心中明白,孤的心意!” “去拟旨吧,记得传孤口谕,命浊森回宫前,到青王府上,让青王来宫中见我!” 浊清听完之后深深一躬:“老奴遵旨!”随后便退出大殿。 …… 学堂别院,花亭小榭。 萧若风背着手,看着秋色之下的荷塘,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担忧。 雷梦杀在萧若风身后,一字一句地将百里东君和叶鼎之最终拜师李长生的事告知于他。 萧若风越听脸色越凝重,雷梦杀说完后他的眉毛已经快拧作一团: “原来那雨声岚便是叶鼎之,既然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朝廷通缉?为何还要冒险参加学堂大考?” “师父既然已经揭去了他的伪装,为何还要收叶鼎之为徒,这……让我跟父皇如何交代?” 见萧若风神色复杂,雷梦杀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其中缘由,我想只有师父他自己才清楚。” “老头儿的行事风格你我还不了解?他想做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住……” “他虽然是学堂祭酒,但也没人能约束。若是皇上得知,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叶鼎之……只怕其中牵扯到的人,不止有你喽。” 雷梦杀叹了口气,眼睛遥望天上明月。 萧若风皱着眉,语气忧虑: “叶羽一族谋逆之事,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暗暗查访,所有的证据都表明……” “很多事,我查得到,但是身为皇子不敢说也不能说!” “他们一家是被诬陷的,父皇圣明烛照,他定然知道叶羽一家是被冤枉的,不知为何依旧没有赦免叶羽。” 萧若风的话音随着秋风一路飘散,还未等飘出多远,突然远远传来温彦钊的声音: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有多冤枉!” 温彦钊话音刚落,未等萧若风与雷梦杀反应,只觉眼前人影一闪,温彦钊不知从何处已经到了二人面前。 第96章 一剑败浊森 令人费解的是,平素里酷爱青纱白衣的他,今天穿了一身绣满遒劲苍然大字的米色长袍,身后还挂了条略显厚重的锦缎披风。 “彦钊怎么得空来找我?请坐……不知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萧若风说着拱了拱手,脸上有些疑惑。 温彦钊微微颔首,也不客气坐在了萧若风旁边。 待到温彦钊坐定之后,萧若风才看到他藕色披风上赫然印着硕大的“毒剑仙”三个字,字体与他小叔温壶酒披风上的颇为相近。 那字不似乎是绣上去的,像是饱蘸浓墨挥毫写就,但是又不是浓墨的质感。 细看去,竟然由黑色烟雾组成,偶有一两丝烟雾不逸散出来,又迅速收拢回去! 雷梦杀见萧若风眼神在温彦钊身上打量不停,他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 “不是吧,你们温家人怎么都这么恶趣味啊?这三个字是你自己写的吗?不错不错……” “唉?等会……这字不像是写上去的,倒像是烧过的浓烟,好独特?” 温彦钊嘴里一翘:“雷二,我劝你离远点,那是压箱底的剧毒!碰一下就会化作脓水,很刺激的!” 说完之后,雷梦杀瞬间跳出八丈远: “温彦钊,我说你将来也是要在学堂混的,能不能做个正常人,不要搞这些大规模杀伤性剧毒?” 萧若风瞥了眼雷梦杀:“二师兄,休要胡闹,我与彦钊有正经事要谈。” 雷梦杀撅了噘嘴,乖巧的坐回两人面前。 “不知兄长有什么正经事要跟我说?”温彦钊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眼神却十分平静。 萧若风随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给两人倒了杯茶道: “不瞒吾弟,兄长自从知道叶鼎之的身世后日日担忧,怕父皇龙颜大怒,又会牵扯出很多无辜之人……” “李先生又将他收为关门弟子,我想在学堂和朝廷中间斡旋,但是两边都不好帮。兄长我现在就像叶鼎之初试那头被架在火上烤的牛!” 温彦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的确,兄长是李先生的弟子。但是你别忘了,你本就是皇子又是陛下钦封的琅琊王,唯一正确的就是听命于陛下……” “如果你一心想要仗剑江湖,前提是就要有掌控庙堂的实力?” 话说到这,温彦钊眼神一冷: “虽说你我现在是结义兄弟,但温彦钊想告诉兄长一句不太好听的话——做事做到底,救人须救彻!” “不要瞻前顾后,左右为难,最后什么也没顾上,反倒让自己进退维谷!” 萧若风的茶杯举在半空迎着温彦钊的眼神看了半天: “吾弟的话,愚兄记下了……不过现在最麻烦的事,就是师父他老人家收下叶鼎之,这可是忤逆皇命的大罪!” 说到这里,就听雷梦杀呵呵一笑:“师父他忤逆的还少吗?” 此话一出,温彦钊心中也是一动。自己现在凭借天赋与机遇,不足三个月便从地境巅峰跨入半步神游! 虽说内功与那些成名已久的绝世高手还有些差距,但自己现在也是跻身进当世绝顶高手之列了。 这本就是个武者多如狗,强者遍地走的世界,只有武力才是王道! 等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强如李长生一般的人物,人间的秩序、法律、权力、君王……都不过是浮云罢了! 思绪闪动间,雷梦杀又来了一句: “就算是当今陛下要治老头儿的罪,试问有哪个人能治得了他的罪?” 萧若风也是深深一叹:“唉……之前那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这次可非同小可!” 温彦钊端起凉了的茶一饮而尽,闪着眼睛问道: “那依兄长看,如果你是当今陛下,该如何处置李先生呢?” 萧若风闻言一怔,紧紧捏着手中茶杯,半晌后只吐出一句: “经你这么一问,我现在才算能体会到父皇的心境了……” 几人说话间,忽然听到院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刚转过身去,便听见个尖细嗓音的太监高声喊道: “稷下学堂无关人等回避!陛下有旨,温彦钊跪接~” 尖细的嗓子还没完全消散,就见自庭院外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头戴礼冠,身披紫色大氅的无须男子。 萧若风自然认得,这人便是五大监之一的掌剑监浊森。 浊森见萧若风与雷梦杀都在,便冲萧若风躬身施礼: “既然琅琊王也在,那就一同听旨吧!” 萧若风微微颔首,随后给雷梦杀使了个眼色。 雷梦杀赶紧从石凳上下来半跪于地,只有温彦钊端坐在石凳上直视着进来的一行人。 “温彦钊,陛下有旨,还不跪接?”为首的浊森见温彦钊毫无礼数,低声喝道。 萧若风站起身来,扯了扯温彦钊的衣服低声道:“吾弟,别愣着了,快跪地接旨!” 温彦钊看着面色不善的浊森,有些恼怒,心中暗骂了句‘死太监’,只好勉强跪下。 浊森见几人半跪于地,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接过捧着的圣旨,朗盛宣读: “陛下谕旨——” “岭南温氏嫡孙温彦钊,于乾东城灭杀北阙余孽无法无天,而后又在天启城中涤荡妖邪,斩杀北阙魔头诸葛无才、诸葛无成二人!” “孤念及温彦钊锄贼之功绩,甚为感佩!其忠勇勤勉,实为国家之栋梁!” “故此,孤特封温彦钊为稷下学堂监正,协助学堂祭酒,署理大小事务!为彰温彦钊之功绩,赐天启城东皇宅一座,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望其日后尽忠职守,秉信为国!钦此~” 随着浊森宣读完圣旨,温彦钊心里可是打起了鼓。 一来不清楚当今皇上是打得什么算盘,自己诛杀二人并不是为了北离安定,这功劳虽说该赏。 但是又是封官,又是赏赐,未免太丰厚了些。 二来,自己现在是琅琊王萧若风的义弟,太安帝这么做,不是摆明了态度对琅琊王青眼相待吗? 这一切来的有些突然,太安帝的拉拢和控制,也更有些刻意。 温彦钊心中冷笑道: ‘无非是见我现在实力非凡,想拉拢我玩一些恩威并施的套路罢了……’ ‘若是将来真的扶持萧若风登临大宝,希望他别让支持他的人失望就好!’ 脑海中快速闪过种种念头,随后站起身来敷衍地道了声:“谢陛下天恩!”便伸手去接圣旨。 浊森将圣旨递给温彦钊,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句: “温公子年少有为,将来定然是朝廷栋梁,还望公子不要辜负了陛下!” 温彦钊斜着眼看了看浊森,笑了笑道: “请大监回去转告陛下,温彦钊不过岭南一布衣,只是醉心于江湖,寄情于天地的浪客。” “实在没什么做官的才能,这学堂监正一职就怕做不好,给陛下添乱啊!” 浊森听到这话,皮笑肉不笑地道: “不妨事,那公子可以多向琅琊王和李先生学学,哪有人生下来就会做官的?” 温彦钊闻言看了看萧若风,随后转过身道: “多谢大监指点,温彦钊自当遵从!” 浊森听完不置可否,眼皮压得很重,准备临走前给他个下马威,便居高临下道: “不过,走之前我还是想提醒阁下,不要忘了人外有人这句话。” “这天启城中,不算李先生能压阁下一头的高手可不止一位!” 说完,浊森周身突然爆发出一阵凛冽的真气。 他身上的紫色大氅猎猎作响,站在身后的小太监也被真气震得纷纷向后退去。 萧若风见状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却被雷梦杀抬手止住了。 雷梦杀低声道: “老七,你还不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温彦钊初来乍到,而且又是你的义弟!” “朝中几个大监自然看他不爽,浊森虽说是天境高手,但是面对现在的温彦钊,怕是半招也撑不下来!” 萧若风听完雷梦杀的话,点了点头,便站在后面默不作声地看着。 浊森出发前,浊清特意受命,要给温彦钊一个下马威,让他收收威风。 所以宣旨完毕,才会有此行为。 温彦钊看也不看,只是轻蔑地说了句: “吾境界之下,一剑皆可杀!” “杀”字落下,温彦钊瞳仁瞬间泛起翠绿,滔天剑意喷薄而出! 温彦钊右手食指微微一动,浊森那长长的礼冠瞬间被无形剑气搅得粉碎,一头黑发嘭地散开! 浊森瞬间向后跌去,身上气势全无,眼神惊惧万分,似乎面前的少年抬手之间就能杀了自己! “温彦钊,你……你敢……” 浊森被身后几个小太监一把扶住,嘴上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温彦钊微微一笑,抬手内力一吐,将浊森牵引至面前,随后疾言厉色道: “怎么?浊森大监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吗?阁下不过大逍遥境,就凭这点实力,也敢在我面前抖威风?” “当着琅琊王的面,还如此不知收敛?不怕我现在跟着琅琊王一同进宫,面陈陛下?!” 浊森听到这话,再无刚刚的气势站定身形对周围战战兢兢的小太监低吼一声:“走!” 一行便跟着披头散发的浊森离开了学堂。 “浊森大监,回头记得换一顶质量好的礼冠,慢走不送嗷~” 温彦钊叉着腰,对着浊森远去的背影阴阳怪气了一番。 …… (依旧是一章顶两章的字数,等于加更了~) 第97章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望着浊森离去的背影,萧若风有些担忧。 温彦钊纵然已是半步神游的绝顶高手,但是这样做未免有些不把北离朝廷放在眼里。 而自己又与他结拜为兄弟,将来必然会因此受到父皇的责难。 温彦钊似乎看出了他的心境,重新坐回石桌前,给萧若风和雷梦杀各倒了两杯茶: “兄长莫不是在担心陛下因此迁怒于我?” 萧若风欲言又止,温彦钊语气轻松地道: “两位刚刚也看到了,浊森不知天高地厚,想给我个下马威……况且这定然是他身后之人唆使。” “身后之人,不用我说,想必兄长也应该知道,就是当朝五大监之首的浊清。” 萧若风点点头,接过茶杯: “浊清自幼跟随父皇,深受宠信,现在你这么对他的手下,自然会引来不满。” “到时他去父皇面前进些谗言,对你我也没什么好处。” 此时雷梦杀听完突然朗然一笑随后道: “若是当今圣上因为这一句谗言,就对自己最器重的皇子心有芥蒂,依我看老七你也该考虑考虑将来皇位所属了……” 不等雷梦杀说完, 萧若风闻声脸色突然一凛,声音变得极为严肃。 “二师兄休要胡说!这种话,就当我没听见,以后万不可再言了!” “皇权更迭,不是你应该置喙的……” 温彦钊一扬手,神情严肃地止住了萧若风接下来的话: “我觉得雷二哥说的一点都没错!兄长,浊清的心思你还不清楚?” “他是站在青王一边,这样做除了针对我,难道就没有冲你来的意味?” “现在众皇子中,何人最贤?何人最不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萧若风的脸色愈加沉重,但依然静静听着温彦钊的话。 温彦钊看了眼也是一脸忧虑的雷梦杀,接着道: “既然你认我这个兄弟,那我就不遮遮掩掩了……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萧若风生在皇家,更是身不由己!” “别幻想着全身而退仗剑天涯,如果将来那个外强中干的废物登临大宝,不光你身边的人会被一一清除,依我看你这个琅琊王也做不长久!” “我温彦钊倒是无所畏惧,放眼天下能杀得了我的人不超过三个,真要是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那我不介意拉上一座城,或者一个国陪葬!” “今天愚弟所言多有冒犯,临走之前我还是要劝兄长,不光要为自己考虑……还要替你身边的人早做打算,比如现在坐在你面前的雷梦杀!” 未等萧若风开口,温彦钊便凌空遁走,没了踪迹。 温彦钊刚刚的一席话如刀似剑,直戳在萧若风的心里。 朝堂纷争、皇子夺嫡这些事他并不是一点也没想过,只是心向江湖,便一直逃避罢了! 太安帝封他琅琊王爵,赐其王府,但从他故作清高,不肯接受这件事足可以看出,萧若风这个人过于理想化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他又是北离皇室中最杰出的皇子! “咔!” 萧若风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的粉碎! 雷梦杀默不作声,定定地看着面前神色逐渐变得坚毅的萧若风。 “二师兄,彦钊刚刚那番话让我清醒了许多!” “请你相信,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在我萧若风的身上!” …… t天启皇宫,太安殿。 “陛下,青王已在殿外等候。”浊清对着在殿内踱步的萧重景拱手施礼道。 “让他进来。” 萧重景面无表情,一只手捻着扳指。 “儿臣参见父皇!” 青王一进大殿便膝盖一软跪在萧重景面前,语气甚为谦恭。 “哼……你来跟孤讲讲,那个突然之间出现在学堂的叶鼎之是什么情况?” 萧重景不怒自威,逼问道。 “父皇……父皇,儿臣对天发誓当年叶羽之案,是儿臣一手严办,绝没有放过一个叶家的人!” “当时浊清大监与儿臣一同将叶羽满门羁押流放,浊清大监您当时宣读的圣旨……您告诉父皇是不是这样?” 青王萧燮跪在地上哆里哆嗦,一双眼睛带着哀求望向浊清。 浊清刚要开口,却被太安帝萧重景抬手拦住: “你不用替他辩解,既然说绝对没有放过一个叶家的人,这个叶鼎之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青王闻言顷刻扑在地上: “父皇,这叶鼎之定然是被那个南诀高手雨声魔救下的,百晓堂已经调查过叶鼎之的身世!”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个纸条捧在手里: “父皇请看,这是儿臣多方查探得来的情报,当年这个叶云就是被南诀剑仙雨声魔所救!” “他此番回到天启就是为了找我报仇,他是要儿臣的命啊!父皇!” 萧重景眼皮一抬,扫了眼青王手里的纸条,随后对浊清示意。 浊清赶忙接过青王手里的纸条,呈送给萧重景。 “这些江湖武人,目无王法,竟敢做出这等悖逆朝廷的事来……” 萧重景扫了扫纸条上的内容,声音威严道。 青王见萧重景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别人,心里放松了些眼睛一转又假装颤声道: “父皇,如果儿臣死于叶鼎之剑下倒也无妨,儿臣只怕他会对父皇您不利!” “您不要再犹豫了啊,只要您一下旨,儿臣定然倾尽全力搜捕叶鼎之,了却这个祸患!” 萧重景沉吟着,踱到青王身边并没有看他,良久后声音低沉道: “明日一早,你亲自带人去稷下学堂,抓捕叶鼎之!” 浊森与青王闻声心中同时放下了来,青王萧燮低着头,萧重景没有看到的是,面前这个儿子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第98章 拜师大典欢乐多! 翌日清晨。 学堂大考风波刚刚结束,喧闹的天启城还未等归于平寂,青王与浊清二人,带着一彪御林军浩浩荡荡奔向稷下学堂。 沿途人喊马嘶,车驾銮仪,又让这座繁华的都城重新嘈杂起来。 此时的稷下学堂,拜师大典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学堂别院,百里东君、叶鼎之与尹落霞三人都在柳月的安排下,穿上了学堂的白色大氅。 温彦钊已经是太安帝钦封的学堂监正,也被李长生强行要求换上了一身白衣。 他拗不过,最终把那个自己特意做的“毒剑仙”的披风披在身后。 只是有些不搭,雷梦杀因为这件事好一顿嘲笑,最后温彦钊掏出一把沉默是金,雷梦杀才乖乖闭上了嘴。 学堂内布置一新,自外院至内院,一众弟子和学堂教习也都换上了一尘不染的白衣。 百里东君与叶鼎之、尹落霞三人,一齐踏入学堂之内。 “迎!”有一学堂教习朗声高唱。 与此同时,甬道两侧的弟子同时高声喊道: “恭迎!” 众人声音郎朗,传遍学堂内外。 “好隆重的仪式,云哥,仙子姐姐,我们今天也算是正式拜入学堂了,你们开心吗?” 百里东君嘴角微微扬起,对着两人问道。 尹落霞吐了吐舌头:“开心!不过这么大的阵势,我还是头次遇见,挺好玩的!” 叶鼎之脸上总有些担忧,只是微微点头:“东君,我们进去吧!先生在里面等着呢!” 百里东君看出了叶鼎之的担忧,轻声道: “云哥不用担心,既然李先生已经答应收你为徒,料想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听到百里东君的话,叶鼎之心里稍稍宽慰了些。 三人刚要走到大殿门前,有一名年纪稍长的教习拦住了三人,手中捧着三枚玉佩: “三位且慢,请佩上此玉!” 百里东君接过玉佩端详着问道: “这是什么?” 教习缓缓道:“这是学堂的公子佩,凡是学堂弟子都会佩戴,以示身份。” 百里东君手中摩挲了一下玉佩,上面刻着“稷下”二字,玉佩白如凝脂,一眼看去,就知道定非俗物。 尹落霞嘻嘻一笑:“好玉,这应该能换不少钱!” 叶鼎之也轻笑一声:“你的赌术天下无双,怎么会看上这块玉呢?” 百里东君也问道:“对啊,仙子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再去千金台玩一回?” 此时,听到三人谈话的教习脸色微微有几分尴尬: “既然已经是学堂弟子了,就不要对这信物有所企图,快进去吧!” 尹落霞手腕一抖,玉佩便消失在手里,教习见三人都没有佩戴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退到一边。 但是心里却暗道:‘唉……李先生的弟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善茬,我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事,由他们去吧!’ 三人一路自外院走到路的尽头,一路上的弟子和教习都恭敬地退到路的两侧。 来到学堂内院大殿门前,尹落霞和叶鼎之都没有打算第一个进去,于是眼神示意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也不客气,上前刚要推开门,发现门只开了个小缝…… 疑惑间,叶鼎之在身后问道: “东君,怎么不进去?” 百里东君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云哥,仙子姐姐,你们一个是兄长,一个是阿姊,自然有你们先进!” 说着,伸手比了个请。 叶鼎之有些不解,转头看了眼尹落霞,尹落霞也是同样看了看他。 两人只好上前推开大门—— “哗!” 一只盛满水的木盆倾斜而下,叶鼎之眼神瞬间一凛抬手对着头顶就是一掌! 尹落霞身形灵巧,一个翻身就飞到了水流之外。 “嘭!” 那一盆水被叶鼎之的掌力打的飞散,只有自己身上半点没湿。 “果然……我就说肯定有猫腻!” 百里东君的笑声和他身影同时窜入大殿,那只木盆也落在了地上! “好好好……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李长生的弟子,反应还算敏捷!”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表弟!” 躺在远处屋顶上喝酒的李长生大笑道,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刚被任命的监正温彦钊。 两人手里各拎着个酒壶,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百里东君三人。 大殿之上,只有六人,这六人自然是北离八公子中除了无名与凌云公子之外的其余六人。 没有到场的凌云公子顾剑门被一幅他的画像代替,而君玉公子那幅画像却是白纸一张! 有个儒生打扮的年轻公子,背着个硕大的书笈,微笑着看向三人。 此人正是卿相公子——谢宣。 不等三人惊讶,雷梦杀双手抱胸笑道: “百里东君你好机灵啊,让叶鼎之和尹落霞先来触这个霉头!” “不愧是我看上的小师弟!” 百里东君嘴角一翘,满脸得意。 此时,排在最前面的萧若风身披白色大氅一脸笑容对着三人道: “百里师弟、叶师弟、尹师侄,我是萧若风,今后就是两位的七师兄,也是尹师侄的七师叔!” “我知道啊!”百里东君有些不明所以。 “七师兄!”叶鼎之恭敬一礼。 “七师叔!”尹落霞俯身一揖。 随后三人依次与其余几位公子答礼…… 只是在雷梦杀之后,三人有些疑惑,为何不见大师兄。 雷梦杀解释完,三人对这个大师兄的身份更加疑惑了。 而此时,屋顶上的温彦钊也开口问道:“李先生,可说学堂的君玉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呵呵,说起这个家伙啊,他也是个有趣的人……不羁惯了,我也不去管他!” “等机会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他也是不世出的天才!” 李长生眯着眼睛笑道。 待到尹落霞拜师柳月后,拜师大典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步——拜师李长生。 叶鼎之与百里东君兄弟二人一齐走出大殿,看见屋顶之上的李长生和温彦钊正在饮酒谈笑。 百里东君一撇嘴:“师父,我跟云哥拜师,你把我表哥丢下来!不然岂不是被他占了好大便宜!” 李长生闻言哈哈一笑,转头道:“小子,听见你表弟的话了吗?” 温彦钊斜眼一笑:“听到了!” “嘡!” 李长生突然收起笑容,一脚把温彦钊踢下了房顶! “听到了还不下去!” 温彦钊一个翻身,飞到了地上垮起一张脸:“下来就下来,有什么了不起!” 随后闪身到百里东君身边坏笑道: “表弟,以后我可是学堂监正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可是不会偏袒你哦!” 百里东君翻起好大个白眼:“哼,你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我舅舅和外公!” “嘶……咱们两个的事,你怎么上升到家族矛盾呢!切……走了!”温彦钊嘬了嘬牙花子,闪身到边去了。 随后,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就这么对着屋顶上半躺着的李长生行了拜师礼。 “师父!” 李长生望着下面一对兄弟,哈哈一笑: “不错不错,一对天生武脉!放眼天下也找不到这么优秀的弟子了!” “嗯……东八,叶九,到为师身边来,我这里准备了碉楼小筑的佳酿,来陪师父喝上一杯!” “东八?”百里东君闻言一愣。 “叶九?”叶鼎之也是一脸懵逼。 “雷二、剑三、柳四、黑五、轩六、风七,百里东君先拜师的,自然是东八!” “叶鼎之你呢,扭扭捏捏还不太情愿,那你就放在东八后面,做个叶九吧……哈哈哈哈哈……” 李长生笑着道。 百里东君转过头小声对叶鼎之道: “云哥,听到没?” “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师兄,我管你叫云哥?怎么样,嘿嘿~” 叶鼎之:“……-_-||” “你们两个臭小子嘀咕什么呢,再不上来酒可被我喝完了!”李长生问道。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闻言也不再犹豫,足尖一点便飞上屋顶,一左一右坐在李长生身边。 李长生顿时心花怒放,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两个青瓷酒壶递给二人。 “来,喝了这壶酒,以后你们就是我李长生的弟子了!” 李长生玩世不恭地笑着。 百里东君:“师父!干!” 叶鼎之:“师父,请!” 李长生眼中带笑扬起酒壶:“很好,干!” 谁知百里东君酒液刚进嘴,就一口喷了出来: “噗……师父,你这是什么酒,怎么又酸又苦又臭的?” 李长生一惊,一把拿过百里东君的酒闻了闻: “哈哈哈……一定是温彦钊那臭小子搞的鬼!” 百里东君瞬间红温:“表哥,你给我等着!” …… (祝宝子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我刚做完饭,去吃饭了亲们~别忘了给大橘点点关注……(づ ̄3 ̄)づ╭?~) 第99章 他是我李长生的徒弟! 拜师大典结束的第二天卯时初刻,天刚亮不久,一队御林军便将学堂前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带队的自然是昨日在太安帝面前装出一副孝子模样的青王萧燮,他手中握着黄绸圣旨。 浊清一身紫色大氅,头戴礼冠跟在其身旁。 门前值守的教习一见这个阵势,吓得不轻。赶忙从值房中奔出来,对着青王和浊清施礼: “在下学堂外院教习,不知青王殿下与浊清大监驾临,有失远迎!” 看着教习诚惶诚恐的脸,青王嘴角翘得老高,语气颇为不善: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教习听到这话立刻给二人闪出一条道路,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再说出一句话。 青王大袖一挥: “娄校尉,去学堂内院把那个孽徒叶鼎之给我搜出来!” 跟在青王身后那个体型魁梧的军校一抱拳:“得令!” 随后便指挥两个百长各带了二三十个披坚执锐的御林军,在学堂众弟子惊恐的目光下,闯进了内院。 “轰!” “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学堂祭酒放在眼里了!” 两队御林军刚进内院的大门,就被一股来势汹涌的气流震飞了出来。 随着御林军飞出的还有李长生的话音,他说得很轻,但字字砸在青王和浊清心中却像是砸在铁砧之上! 李长生自内院翩然飞出,瞬间来到青王面前! 青王神色一变,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猖狂气焰立刻萎了下去,赶紧躲在了浊清身后,嘴里强撑着喊道: “李……李长生……你敢违逆圣旨?” 浊清也是眉头一拧,背在身后的右手紫色光华泛起阵阵波动。 李长生看了看青王和浊森,呵呵一笑: “呦,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青王殿下和浊森大监?什么风把你二位吹来了?” 听到外面动静的温彦钊从床上翻身而起,抓起衣服随便一套就从房间窜了出来。 出了房门,透过学堂内院的大门看到倒了一地的甲士,又看见李长生立在门前。 心里暗道一声:‘烦人精果然还是找上门了……’,随后足尖一顿飞掠到李长生身后的亭子上。 青王被李长生的气势吓得从浊清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手中圣旨一亮: “学堂祭酒李长生,圣旨在此,本王率人来抓拿叶羽之子——叶鼎之!” “你这是要抗旨吗?!” 李长生站在原地,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呦!圣旨啊?让我看看……” 看到青王手中亮出的圣旨,单手一招,圣旨瞬间被他扯在手里。 浊清见他如此无礼,背后手中的紫色真气已经凝聚的如有实质一般,脸上肌肉抽动着,但依然不敢妄动。 只是嘴上低声喝道:“李先生,你我同朝为官数十年,如此为之……未免太不把皇上和青王殿下放在眼里了!” 李长生抬手将圣旨甩了回去,浊清笑了笑: “呵呵,我本是遗世谪仙人,不过是喜欢这学堂的弟子罢了……” “跟我同朝为官?浊清,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浊清见李长生随手一抛的圣旨携着一股巨力袭来,自然不敢托大。 刚刚凝聚的虚怀功灌注到双臂之内才堪堪接住,但双手虎口隐隐作痛,低头看去,虎口处的皮肤竟已裂开了道道血痕! “李长生!你……”浊清嘴角抽动着,目光死死盯着李长生。 青王见状赶紧后撤几步,扯起嗓子喊道: “李长生,你要干什么?!你想与整个北离作对吗?” “萧家先祖也是一代雄主,怎么生出你这么废物?” “跟你说话,脏了我的嘴,滚!” 李长生眼光一凛,身前迸发出一道真气,将浊清身后的青王掀翻在地! 浊森抬手一道真气将跌倒的青王扶了起来,随后压着嗓子道: “李先生,你这么做把皇室颜面置于何地?你……不要逼我!” “哈哈哈哈哈……我活了一百八十岁,还没有敢跟我这么说话!” 李长生仰天长笑,右手食指一动,“嗖”的一声激射而出! “嘭!” 浊清头顶的礼冠顷刻变为纷纷扬扬的碎布片,他那一头两尺多长白发瞬间散乱,被真气带起的罡风吹的四散飘扬! “滚回去告诉皇帝,叶鼎之既然已经拜入我李长生的门下,那就是我的徒弟!” “当着我的面想抓走我的徒弟,你们又把我的颜面置于何地?!” 李长生说完,大袖飘飘一挥之下,浊清、青王以及身后那个战战兢兢的军校顷刻间便被推出了学堂之外! 浊清运足内力拼命抵抗,但面对李长生刚刚不着痕迹的一挥,却是毫无作用! 一队人被扫出学堂,浊清狼狈地站稳身形后,赶紧把地上滚了一身尘土的青王扶了起来。 青王哆里哆嗦地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对着学堂内院吼道:“李长生……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浊清拢了拢纷乱的白发,拉起青王: “殿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这李长生包庇钦犯,我们现在立刻呈报陛下……” 青王自然知道李长生取他们的性命只在一瞬之间,刚刚那副模样不过是在众人面前找回点场子。 听到浊清的话,心有余悸地道: “浊清大监,您都看到了,一会见了父皇,就告他李长生如此狂妄悖逆,对抗朝廷……” 浊清点了点头,带着青王等一行人坐上步辇灰头土脸地回了皇宫。 …… 学堂内院,李长生伸展了一下肢体,打着哈欠骂道: “一群聒噪的东西,扰我清梦!” 随后转过身去,对着亭子上的温彦钊道: “温彦钊,你小子看够戏了没?给我下来!” 温彦钊闻声一溜烟从亭子里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 “先生你怎么学我啊?” 李长生闻言一愣: “什么学你?” 温彦钊眼睛一眨:“前天浊森来给我封赏的时候,我也是一道剑气搅碎了他的礼冠!” 李长生听完呵呵笑道: “看来你也对他们这群死太监那个茄子一样的丑帽子看不顺眼啊,不错不错,很对我的脾气!” 温彦钊狡黠一笑故意道: “那个死太监和青王回去之后,定然告先生您的状,叶鼎之可就麻烦喽!” 李长生拍了一下温彦钊的脑袋假装嗔怒道: “臭小子,激我是不是?我李长生既然收他为徒,定然护他周全,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温彦钊吐了吐舌头,李长生说完思虑片刻: “大清早的,我还没睡醒就被这群东西吵醒了,我回去睡个回笼觉……等我醒了带你去蹭酒喝!” 听到这话,温彦钊来了精神: “还有这种好事!?” 李长生双袖一展: “我还能诓你不成,你等着吧雷二、东八他们一定会去喝酒……嘿嘿,我先回去睡觉了!” 望着李长生离去的背影,温彦钊也打了个哈欠,刚想回房休息,听到东南方向天空中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抬眼看去,一只信鸽远远盘旋而来。 “爷爷和小叔回信了吗?” 温彦钊喃喃自语,随后抬起右臂,那只鸽子稳稳落在手臂之上。 取下牛皮信筒的纸条,温彦钊将鸽子重新抛回天空,展开纸条看到了爷爷遒劲锋锐的字: 『孙儿彦钊: 喜闻钊儿竟已步入半步神游,大喜过望,吾心甚慰!距你离家已近半年,爷爷甚是牵挂,日夜想念!斩杀魔教妖人之事你小叔也曾对我说过一二。钊儿年少气盛,有些事要慎而为之!儒仙已在岭南定居,也曾听到称赞过钊儿!你信中所言约定,我已吩咐你小叔告知儒仙!爷爷在家里等你回来!』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温彦钊心中顿生暖意,也是有些想念爷爷温临和小叔温壶酒。 只是自己留在天启还有很多事未完成,而且自己刚步入半步神游境,期望能天启继续积攒名望,兑换更高级的功法。 现在身上又牵扯上北离皇室的势力,看来短时间还不能回到岭南。 温彦钊抬起头望向岭南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第100章 碉楼小筑,斗酒李长生 当日晌午,深秋的天气也就在这个时辰还能感觉到阳光的温热。 天启城朱雀街上往来行人摩肩接踵,一个背着书笈的谦谦公子手持书卷,边走边读。 他戴着一顶天蓝方巾,刚从学堂内出来,只为了去这街上那家天启城最大的书肆,寻求一本曾听闻过的孤本古籍。 这公子一副书卷气,眉清目秀,脸上总是带着些读书人的温和懵懂,虽然不及弱冠,但却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 …… 学堂内院,李长生趁着温彦钊换衣服的间隙身形一闪,钻进了他的房间里。 “啊!谁?” 温彦钊刚换上自己常穿的那件黑纱白衣,顿觉身后一阵风声响起…… 转过头来,看到笑嘻嘻的李长生早已坐在茶桌面前。 “李先生……唉,你也真是,天天整这出生孩子不叫生孩子的事!”温彦钊眉头一皱埋怨道。 李长生听到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臭小子,什么叫‘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啊?什么意思?” 温彦钊假装把脸一板:“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吓(下)人!” 李长生听到不禁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俏皮话!” 温彦钊对着铜镜整了整衣服,嘴上咕哝道: “我顺口溜多得很呢……” 李长生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随后问了一句: “还记得早晨我跟你说去蹭酒吗?咱们出发!” 温彦钊嘴角翘起,凑到李长生面前: “当真?但是先生为何说是去蹭酒?蹭谁的酒?” 李长生放下茶杯敲了下温彦钊的头: “你啊,这点事都没发现吗?雷二和风七带着你那两个表弟还有其他几个家伙,背着咱俩去外面喝酒了!” “啊?为什么背着咱俩?”温彦钊大惑不解,心里暗骂了一句:‘东君这家伙真不够意思!出去喝酒竟然不叫我!’ 李长生呵呵一笑: “因为啊……你跟我都是千杯不醉的人,他们怕喝不过咱俩!” 温彦钊皱着眉头: “先生怎么知道我千杯不醉?“ 李长生捻着自己的鬓发悠悠开口: “你小子剧毒都能炼化成真气,更何况酒水?” “酒虽说是个好东西,但你不曾听过这句话吗——酒是穿肠毒药!” “所以说,酒也是毒药的一种!我一猜,你肯定是个千杯不醉的家伙!” 听李长生这么一说,温彦钊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我们温家,除了我小叔温壶酒外,都不怎么喝酒!” 李长生站起身来: “别废话了,咱们赶紧走,我还要去带你见个人,也许这个人将来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李长生推门而出,脚下一顿身影闪烁了一下便消失在院子里。 “等等我……” 温彦钊也是运起轻功飞掠而出。 …… 李长生早一步到了朱雀街上,远远看到前面那个一身蓝衫的书生。 片刻后,温彦钊轻轻落在李长生身边: “先生,你说的就是前面那个背着书笈的少年吧?” 李长生点了点头,随后几步追了上去,温彦钊也不犹豫快步跟上李长生的脚步。 前面那个一袭蓝衫的人,正是北离八公子之一——卿相公子谢宣。 他在拜师大典上只出现了一面,随后便自己在天启城各大书肆中流连忘返。 李长生凑到正边走边读的谢宣面前: “宣儿,书这么好看啊!” 谢宣闻声一愣,转过身来看到是李长生赶紧施礼: “李先生!” 温彦钊也走到谢宣另一侧:“卿相公子,在下岭南温彦钊!” 谢宣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彦钊,随后微微一笑:“是新晋的学堂监正,在下有礼了!” 李长生呵呵一笑:“屁的监正,他是我的小跟班,宣儿不用理他!” 谢宣笑而不语,李长生又开口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谢宣与温李二人边走边缓缓开口: “这天下间有书千万,就算我日读不辍,即便到死也读不尽世间之书!” “于我而言,是最大的遗憾。为了能少些遗憾,所以我便抓紧时间多读些书!” 听到这话,温彦钊不禁心生感佩,一代儒剑仙,从书中读出来的绝世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李长生则不然,轻叹一声: “唉,有些人啊读书读成了书呆子,若是有人能把书读到连一百个书呆子都读不完的程度,或许就能成为儒仙了!” 李长生话音出口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岭南竹海的儒仙古尘突然罕见地打了个喷嚏! 随后,儒仙古尘悠悠开口:“是谁在背后嚼我的舌头!?” 回到天启城朱雀街,李长生又接着道: “你呀,要不要考虑拜我为师!我比你的师父武功可是高得多了,再者说你师父要名气没名气,要武功嘛自然远比不上我!” “虽说我已经收了两个关门弟子,也不妨为你再破例一次,收你关关门弟子!” 旁边的温彦钊闻言噗嗤一笑: “我说李先生,看来你的门是关不上了,小心半夜着凉!” 李长生翻了个白眼给温彦钊:“去……读书人的事,小毒物你懂什么?” 谢宣也是忍俊不禁: “李先生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再者说您的书读的可是远不如我师父多!” 李长生长叹一声: “你呀,好固执的!就算我没有你师父现在读的书多,但我可比他年纪大了两倍!” “怎么说……也比他二十年前读的书多!” 谢宣依旧是笑着摇了摇头。 李长生也是无奈地说了句: “宣儿,你可能是天下唯二拒绝做我李长生徒弟的人!” 谢宣闻言一惊:“那一人是谁?” 李长生冲着旁边的温彦钊努努嘴: “呐,就是这个小毒物!” 温彦钊嘿嘿一笑:“这个我们以后再说!” 三人说着已经来到了碉楼小筑门前。 …… 碉楼小筑二楼一雅间,学堂别院的几位公子与百里东君、叶鼎之并列席间。 桌子上果品美馔已经摆满,百里东君闻了闻桌前的酒壶,眨着大眼睛问道: “对了,各位师兄,面前这壶中酒可不是秋露白啊?” 柳月轻声道: “你又不是不清楚,每月只有一日才会售卖,今天已经过了日子,自然没有!” 百里东君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叶鼎之端起酒杯嗅了嗅: “东君,这酒虽不及碉楼小筑,但也是难得佳酿!” 雷梦杀也点头称是,就在此时,小二搬着椅子突然从屏风之外转了进来: “诸位客官,楼下有个白发仙人问各位——先生不到,怎能开席!” 除了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其余几个公子脸色骤变如临大敌,萧若风与雷梦杀异口同声: “跑!” 于是纷纷站起身准备逃跑,怎料几人脚步还没离开桌前…… “咻!” 一道金色真气将刚刚要逃走五个人定在原地! “哈哈哈,一起喝酒,你们要跑哪去!” 李长生笑着从楼下,带着温彦钊与谢宣入了席,刚欲逃走的五位公子只好脸色尴尬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一见李长生同时站起身来: “师父!” 行礼后,百里东君盯着刚坐下的温彦钊: “表哥,你今天可算出现了,之前给我掉包酒壶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温彦钊吐了吐舌头,坐在了柳月身旁。 叶鼎之笑着拍了拍百里东君: “表哥那是跟你开玩笑呢!” 百里东君把嘴一撅: “云哥你也替他说话是吧,哦对了……他没给你你的酒换成那个什么药!” 李长生满面笑容摆了摆手: “兄弟之间的玩笑嘛,东八,等你本事超过了你表哥,再去捉弄他!” 百里东君仰着头: “切,我才不屑于做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呢!” 众人寒暄完毕,李长生将谢宣的酒经送给了百里东君。 只是在座的五位公子面色怪异,都不太情愿跟李长生喝酒。 百里东君心地单纯,他斟满酒杯对着敬向李长生: “你们愣着干嘛?第一杯酒,应该先敬先生!” 李长生笑得眼角堆砌起来几层鱼尾纹:“不错不错,东八还想着师父,不想他们几个!” 随后,酒席才正式开始。 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一个时辰后…… 萧若风与雷梦杀你靠着我,我推着你; 柳月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 叶鼎之仰面躺倒在椅子上脸色沱红; 墨晓黑抱着胳膊已经醉得站不起来,洛轩虽然坐着但双手已经垂到了地上…… 只有李长生、温彦钊、百里东君以及不饮酒的谢宣四个人还清醒着。 一刻钟后,百里东君也有些支持不住,终于摇摇晃晃地趴了下去。 “哈哈……小东八也顶不住了!温家小子,你真的一点也不会醉吗?”李长生脸上虽有三分醉意,但是眼神清澈。 温彦钊一杯酒下肚,从袖子里掏出一丸翠绿塞进嘴里: “对呀!其实跟我喝酒特别没意思……反正我又不会醉!” 李长生把酒杯拍在桌子上摇着头道: “真的吗?我不信!今天我就要看看你小子到底会不会醉!” “小二,把你们店里最烈的酒搬三坛上来!” 片刻后,三坛烈酒搬到了桌前,李长生单手一招,酒坛入手: “来!论武功的话,现在的你还远不是我的对手!但既然你说自己千杯不醉,我倒想看看是否如你所言~” 温彦钊也单手一招,托着酒坛: “好!能陪天下第一的李先生喝酒,荣幸之至!不过……” 温彦钊突然一顿,李长生疑惑地问了句: “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温彦钊呲牙一笑: “我们真要是把碉楼小筑的酒喝光了,谁结账啊?” 李长生闻言笑个不停: “找你兄长去……反正我出来喝酒一般不给钱!” 温彦钊看了看对面熟睡的萧若风,面带狡黠: “那就不用担心了!干!” 两人就这么抱起酒坛对饮起来,直至入夜…… 众位公子醒了之后,发现桌前全是两人喝光的酒壶、酒坛,却不见温彦钊和李长生二人,不禁大惊失色! 萧若风掏空身上所有银两后,发现依然不够,只好赊账改日再结。 萧若风一脸无奈地看着也是刚醒来正捧着酒经钻研的百里东君: “知道为什么不叫师傅来喝酒了吧?还有我那个义弟温彦钊,他也应该上稷下学堂喝酒的黑名单!” 众人出了碉楼小筑,外面已经下起雪来,飘飘洒洒,状如鹅毛! 只见温彦钊和李长生在碉楼小筑对面的楼顶,各自捧着个酒坛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百里东君遥望楼顶喊道: “师父,表哥!你们怎么还在喝?!” 终于,最后一坛酒被两人喝光,李长生从楼顶上翩然落下,温彦钊也紧随其后。 李长生脸上红扑扑的,笑着道: “臭小子,怎么样?我也是千杯不醉!” 温彦钊笑而不语,就这么看着李长生,嘴里念道: “十、九、八、七……” 李长生还在摇头晃脑地吟诗: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杯”字落地,温彦钊也倒数完毕…… “砰!” 李长生闭着眼睛,脸上挂着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醉倒在雪地。 …… 第101章 无毒不丈夫 这场斗酒,最终还是以李长生醉倒在雪地中结束。 【系统:斗酒大胜当世第一高手,额外奖励5000名望!】 令温彦钊惊喜的是,系统居然因此给予了5000点名望! 加上之前学堂武试中,剑斩无作双尊奖励的名望,与自己突破至半步神游获得的名望,现在温彦钊手中已然存下了一笔巨款。 ‘以后再去系统那买毒药,小爷直接买两份,吃一份,丢一份,就是豪横!’ 温彦钊心中暗爽,嘴角一直咧到后耳根…… “表哥,你在那怪笑什么呢?”百里东君帮着雷梦杀将李长生搀扶起来,刚抬头便看到了旁边温彦钊在一旁的得意模样。 “没什么……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温彦钊收起笑容道。 雷梦杀搀着醉倒地李长生苦着脸埋怨: “你说你,跟李先生斗什么酒?” “现在好了,他喝多了屁股却要我们来擦!” “小温,别在那嘚瑟了,赶紧过来搭把手……” 温彦钊只好伸手去接李长生另一只胳膊,跟着众人一路回了稷下学堂。 …… 天启城,紫宸殿。 北离的雪,今年下得格外早。 刚过白露节气,第一场雪便把天启裹成一座粉妆玉砌的都城。 紫宸殿中,早有当值太监生起银炭,待到炭火通红时用铜篦罩将起来。 大殿里有了几分暖意,浊清摆了摆手,侍弄炭火的几个小太监捏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紫宸殿通常是皇帝休憩养生之所,萧重景一般很少在夜里还留在此处。 太安帝萧重景自昨日浊清与青王狼狈而归,脸上就一直蒙着层阴霾。从下早朝到现在,浊清一直在旁侍候,没听到萧重景说过一句话。 望着殿外夜空中飘飘扬扬的鹅毛雪,萧重景终于轻声说了句: “好雪啊,只是下得不是时节,北离东南三郡最后一茬稻谷怕是要冻在地里了。” 浊清从身后逢迎道: “陛下有德,感召天地!这雪看着虽大,明日日出便消散了,想必不会影响到东南三郡之地的收成。” 萧重景没有做声,这让浊清有些尴尬。 半晌,萧重景转过身来,不带情绪地问道: “孤已有多日未见国师了,此时他应该还未睡下吧?” 浊清俯身答道: “现在未过戌时,想必国师应该还未休息,陛下准备起驾钦天监?” 萧重景看了眼浊清,思虑片刻后声音冰冷地道: “连你在李长生手下都走不过一招,就算加上国师,怕也没有胜算。” “哼!我这个北离皇帝,在他李长生面前居然如此无力,真不知道谁才是帝王!” 浊清听到此话,赶忙躬身谦卑地俯下身去: “老奴无能,请陛下治罪!” 萧重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何罪之有?庆幸李长生目前还没有做出太过悖逆之事,叶鼎之这个人,差遣影宗看好他!” “李长生嘛……先放一放,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浊清会意从地上站起身来,声音压得很低: “陛下的意思……我们可以用……” 萧重景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毒之色: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温家与唐门,是天下最善用毒的世家。” “浊森上次去封赏的那个温家小辈温彦钊,不是靠着剧毒杀了天外天魔教的魔头无天吗?” “李长生武功再强,不过是个境界高深的凡人,他还不是真仙,也要吃饭喝酒的……” 浊清自幼与太安帝相伴不离左右,听到他第一句话便知其意: “老奴明白了,那个温家小儿用的一手毒功,据说前些日子靠着这毒功,居然攀升至半步神游!” “我们也可以锦上添花敕书一封,再封给岭南温家个伯爵,不信温彦钊不能为我们所用!“” 萧重景神色复杂,没有正面应允浊清的话: “浊清啊,孤这样做……是否有些不择手段?” 浊清笑道: “悖逆朝廷,冲撞皇室本就是杀无赦的死罪!” “陛下尽管吩咐,后面的事情交给老奴去安排!”” 萧重景嘴角微微浮出一丝笑意: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容孤想想……等到本月月终,你差人去一趟岭南。” “所谓无功不受禄,敕书上就温家世代靖远安民有功,为表彰其家族忠于北离朝廷,就封他个岭南伯吧!” 浊清俯身一揖: “老奴领旨!” …… 第102章 少年终会重聚 北境,天外天。 入冬的北境之地,愈发奇寒砭骨。 无相使所在的那窟溶洞中,突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 “不灭了温家小贼,老夫誓不为人!” 一股狠厉的真气激荡在溶洞之内,轮椅上的无相使须发皆张! 这个在紫雨寂眼里素来和蔼的老人,此时竟像个年迈的雄狮,眼神中除了肃杀与冰冷,再无半点之前的神色。 莫棋宣惊惧地瞟了眼身旁的紫雨寂,见他也是默不作声,只好把头垂得更低一些。 “无作双使怎么可能被那个小儿杀了?紫雨寂、莫棋宣!你们亲眼看到了吗?是不是李长生从中作梗,才被那个温彦钊借机出手?” 无相使平息了愤怒,但他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紫雨寂不敢抬头去看无相使: “禀尊使,的确是温彦钊所为!我与莫棋宣在半里之外的一处角楼中亲眼看到……” “不知怎的,他在短时间之内突破半步神游,用了一招万剑归宗破开无作尊使的奇门遁甲,这才……” 莫棋宣没有出声,只是频频点头。 无相使眼神一凛: “半步神游?你说他现在已经是半步神游境?” 紫雨寂点头称是: “的确是半步神游,他只靠周身真气就将我与莫棋宣震成了内伤!” 无相使听到此话,眼神黯淡了下深深一叹: 苍天啊……我北境之地怎么没有这样的奇才!” “教主神功未成,那两个天生武脉又拜入李长生的门下,复国大业何时能成……” 无相使似乎被抽去了灵魂,仰面瘫倒在轮椅上。 “你们下去吧,短时间之内不要再去北离境内,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那两个天生武脉能离开李长生的庇佑!” “安排人手盯紧他们的行动,一旦发现时机成熟,老夫会再派人手去掳回其中一人!” 紫雨寂与莫棋宣施了一礼便离开了溶洞。 …… 药王谷。 一个眉眼峻秀棱角分明的少年,一身衣衫虽然有些旧了,但还算洗的干净。 他嘴里叼着根狗尾草,一路走来,肩上还担着一杆亮银长枪,枪头处挑着个盛满各类草药的药筐。 药筐里尽是些平素里很难见到的珍奇草药,草药上挂着些清冷的露珠。 此时虽已是初冬时节,但药王谷地处东南,还没有太冷。 少年正是拜入药王谷辛百草门下的司空长风,经过这几个月辛百草的悉心医治,他的内伤痼疾已经好了不少。 司空长风推开草庐的栅栏门,辛百草此时正在吱吱嘎嘎地磨着药。 看到司空长风采药归来,皱着眉头到: “司空长风,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小药童的模样!天天捧着杆长枪,往来村民看到了还以为你去打架的!” “切!我才不是什么小药童!”司空长风吐掉了嘴里的狗尾草,撤回枪身把药筐扔在辛百草面前。 “辛百草,你再这么说我,我可不跟你学医了,明天我就打点行囊离开药王谷!” 辛百草笑着摇摇头,拿过地上的药筐仔细挑拣起来: “我赌你不舍得离开这里!” “不错不错,这药采的半点没差,看来你还真有些学医的天赋!按照昨天我给你说的分量,把这副药去煎了吧!” 司空长风空手一招,那药筐飞入手中,他不情愿地咕哝着: “自己采药自己煎,我这个病一大半都是自己医好的!” 辛百草放下手中的磨药的惠夷槽,嘴角一挑:“你付给我诊费了吗?” 司空长风被这话噎得脸上一阵红白:“没有!那又如何,还不是你求着我留下来的!” 辛百草脚下的惠夷槽又响了起来: “你呀,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救了你的命,还将这身衣钵传与你,又给你草庐住……” “让你自己动手采药煎药也是学医的必备技能,你还想怎样?” 司空长风提着药筐放在炉子旁,开始生火,他揶揄了句: “救命之恩自当感激,但没听说话这天下哪个医生救了病人的命,还非要强迫病人留下来学医的!” 辛百草呵呵一笑:“你是个天赋异禀的人,我不忍心浪费!” 炉子里的火燃了起来,司空长风熟练地将药筐里的草药洗濯干净切碎,一味一味地码放整齐。 边做着手里的活计边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有天赋的?” 辛百草把槽子里磨好的灵芝天麻粉小心地倒进陶罐里,随后开口道: “你这心脉的痼疾早该死了,可你随意看了几本医书竟然误打误撞治好了一部分!” “而且还活到现在,你说——这不是有天赋什么样的人才算有天赋?” 司空长风点点头,随后又问了一句: “我能活到现在,可是被温家叔侄以毒攻毒才拖延下来的!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辛百草收拾完药罐,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粉末道: “毒个屁!温壶酒那个老变态我都怀疑他对我有所企图,总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你中了他们叔侄的毒,但是毒性之下才是要你命的重病!” “不过说来也奇怪,温壶酒的毒好解,那个小侄儿温彦钊的毒至今我依然没有完全从你身上祛除!” 司空长风听到这话,手里刚打好的一桶井水啪地又掉回井里! 他惊恐地问道: “啊?!他给我下的毒还没清除?可是他明明对我很好……不像是会害我的人!” 辛百草摆摆手:“不用害怕,我还没说完……” “他下的毒很奇特,在你心脉上种了个蛊,在一定程度上居然能护住你受损的心脉……虽说你时常胸口绞痛,晚上睡觉时肢体有些麻痹,不过并无大碍。” “真是神奇啊……我曾听说苗疆之地有这种蛊毒,但从未听说岭南温家用过这蛊毒!” “等有机会,你再见到温彦钊,代我问问他的蛊毒是如何得来。” 辛百草这番话,总算让司空长风放下了悬着的心: “我就说,东君的表哥肯定不会害我!” “对了,辛百草……上个月收到百里东君的信,我还没有给他回复,想必现在这时节他也已经考入学堂了吧?” 辛百草思虑片刻后应道: “算算日子的话,应该已经结束了,怎么你想现在去天启城找他?” 问完之后,竟然没听到司空长风的回音,辛百草抬头望去,炉子上的药已经煎上了,却不见司空长风的人影。 …… 片刻后,只听见司空长风从草庐里走了出来,一手提着个酒囊,一手托着碟咸菜豆腐。 辛百草叹了口气: “怎么想起来喝酒了,再说你这下酒菜也忒寒酸了些!” 司空长风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到辛百草旁边,将那碟咸菜豆腐放在摆满药匣药罐的青石上。 一口烈酒,一口咸菜,一口豆腐,司空长风喝着酒,脸上泛出些怅然之色。 辛百草看着面前的少年,轻声问道: “怎么?想你那个会酿酒的朋友了吗?” 司空长风手中摩挲着酒囊叹了口气: “是啊,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一直被人追着打,也不知道他现在身边是否还有朋友并肩……” …… 说这话的时候,稷下学堂内院,百里东君正在满学堂追着温彦钊喊打: “臭表哥,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给站住……” …… 画面切回药王谷,辛百草悠悠道: “想我当年十二岁,与师弟一同学医之时,也是少年意气,想学得一身本事游历人间……” “现在我已年近不惑,人世辛酸也是看得透彻,只想在这一方清净淡雅的天地中遗世独立!” 司空长风有些惋惜: “唉,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终日在这幽深的药王谷中多浪费啊!” “不如随我出去,肯定能救更多的人!” 辛百草幽幽一叹: “世上生灵万千,每天都在生老病死,轮回不止,都是命中定数,就算我出去又能救得多少人呢?” “如果有人能走入这药王谷中,就像你一样与我有缘,我也同样会驰以援手救他性命!” 司空长风沉吟片刻后感慨道: “如我一般,想做个江湖浪客之人也不在少数。” “但是如你一般,甘受寂寞独留谷中,我想……这世上应该不多!” 辛百草摇摇头道: “见天地,见众生……最后还是要见自己,我已有自知之明,当然不觉得寂寞!” “等我找到真正的传人,承袭了我的衣钵,我可能也会像你一般去游历四方。” 两人说话间,司空长风酒囊已经空了,他站起身来: “既然这样,逆徒我就放心了!我决定,明日便去天启城赴百里东君的约!” 辛百草微微一笑: “也罢,我今晚把这药粉捣成丸子,备下一百粒,你每日午后吃一粒便可保无虞!” “我还讨了青州沐家一味药粉,为了避免麻烦,你去天启正好帮我拿回来!” 司空长风一愣挠着头道: “可是……青州也太远了吧!” 辛百草白了他一眼: “什么青州,沐家最好的药房是秋庐,秋庐在天启城,笨蛋!” 司空长风闻言脸上浮出笑来: “多谢师父!” 辛百草有些宠溺地看着眼前少年: “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一百粒药够你祸祸到明年了。” “不过为师有言在先,你从天启城玩够了要记得回谷!” 司空长风粲然一笑,提起长枪纵身飞出在草庐前的瀑布下舞了起来! …… 天启城,都城朱雀门。 远远从城外走来个撑着一顶巨大龙骨黑伞的美艳女子,往来行人纷纷驻足。 这女子挽着高高的发髻,眉眼间透出一股无法言说的魅惑。 女子每一步都走的很稳,此时无雨无雪,她依然撑着手中那顶巨大的黑伞。 到了城门口,这女子身形突然一怔,看到了贴在城墙边的告示—— …… 第103章 半路偶遇雨生魔 雨生魔手撑黑伞立在城门前,那城墙上张贴的告示上,画着个半身人像。 这人像雨生魔再熟悉不过,自然是自己的徒弟叶鼎之—— 『通缉: 叶鼎之,昔日叶羽将军府余孽。 太和一十五年』 ‘这倔小子,果然还是暴露了行踪!’雨生魔一眼扫过通缉令后皱了皱眉,心里暗道。 通缉令看上去还很新,像是刚贴上没几天。雨生魔看了几眼后,身形化作一阵紫黑色霞光消失在了城门口。 不过是一瞬之间,雨生魔便来到了碉楼小筑。 “没有!” 他口中喃喃道,随后身影又消失在碉楼小筑的楼顶。 城南酒肆,没有; 教坊三十二阁,只看到凄美的月落,还是没有; …… 雨生魔就这么撑着伞,在天启城中一切李长生可能出现的地方到处寻觅。 可就是没发现李长生的一丝痕迹,更别提感应到他的气息了。 自碉楼小筑与温彦钊斗酒之后,李长生回到学堂便大梦三天未醒,这反倒是让远道而来的雨生魔扑了个空。 他这次从南诀来天启城,除了找寻徒弟叶鼎之,另外一件事便是再战李长生! 却不成想,李长生与温彦钊斗酒一场,喝下二十坛烈酒,一醉不起。 此时就睡在稷下学堂内院,把一众弟子吓得不轻。 …… 稷下学堂,内院。 雷梦杀从未见过李长生醉的如此厉害, 自前一夜归来,他一直守在李长生身边。 此时已经过去了十八九个时辰,李长生依然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好在气息脉搏依然正常,不然还以为天下第一高手真的醉死了呢! 就在雷梦杀打盹的空隙,温彦钊带着百里东君,两个家伙狗狗祟祟地准备从学堂中溜出去潇洒。 “表哥,你确定李先生真不会跟我们出来吗?” 百里东君跟在温彦钊身后低声问道。 温彦钊走在前面,轻笑道:“李先生喝了二十大坛酒,就是十头牛也该醉死了!” 兄弟两个本来也想带上叶鼎之,但被叶鼎之以修炼为由拒绝了,所以温彦钊只好带着百里东君偷偷溜出来。 学堂自然有学堂规矩,温彦钊作为皇帝钦封的监正。 除了每五日一天的“沐休”和节日的例休,其他时间均需要在学堂当值。 而学堂弟子百里东君更惨一些,每十日才有一天。 兄弟两个才十七八岁,正是好动爱玩的年纪,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在学堂待着。 温彦钊绕过外院值房教习,从西南侧树木掩映的墙角凌空翻了出去: “表弟!快点跟上!” 听到温彦钊的招呼,百里东君一脚踏在树干上翻身飞出了学院围墙! “来了表哥!走走走……咱们今天先去东市六陈铺,我要趁着下一场雪前再买上一石粳米!” “买完了粳米,还得要辣蓼草做的酒曲……对了,不知道现在东市有没有今年入秋刚下树的柿子。” “谢宣公子给我的酒经上说,有一款秋霜酒,主料就是霜降前后的柿子!” 百里东君一落地,跟在温彦钊身后兴奋地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自从得到了谢宣的酒经之后,他那把不染尘都忘到了一边,所有心思都扑在了酿制新酒上。 温彦钊不动声色地从储物空间掏出十两一锭的金子,随后抛给百里东君: “买买买!想买啥都行,皇帝佬给的钱拿去随便花!” 百里东君伸手接住嘻嘻笑道: “表哥最好了!等我把酒经上的那款新酒酿出来,第一个给你喝嗷!” 温彦钊咧嘴一笑: “那必须的!” 兄弟两个刚离开学院,走出还不到五十步,突觉上方天空突然炸起道道紫雷,原本万里晴空居然顷刻间黑云盖顶! 温彦钊自然率先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浑厚凶戾的真气,抬头望去果然看到撑着黑伞的雨生魔凌空而立! “表哥!天上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百里东君望着雨生魔道。 “来头不小,幸好没带叶鼎之一起来!”温彦钊望了一眼雨生魔悻悻道。 温彦钊口中的‘叶鼎之’传进了雨生魔耳朵里,正准备朝学堂方向飞去的雨生魔须臾间便闪到二人面前! “小鬼,你见过叶鼎之?” 雨生魔的音色极为诡异,虽然是男子的声音,但却透出一股女人才有的阴柔。 他撑着黑伞,面容冷艳地拦在温彦钊面前。 “你是谁!?找叶鼎之干什么!” 没等温彦钊回答,百里东君抢先一步问道。看来,他是把面前的雨生魔当成叶鼎之的仇人了,以为他此来是要对叶鼎之不利。 “好没教养的小子!” 雨生魔见百里东君对自己如此无礼,抬手一道凌然剑气斩向百里东君! “锵!” “嘭!” 温彦钊手腕一抖,抽出承影一剑斩出,将那道剑气斩碎! 雨生魔一怔,未曾想面前这个面如冠玉的少年竟有如此功力! 那道剑气虽说是雨生魔随手挥出,但半步神游巅峰的南诀第一高手,随手而发也是排山倒海的气势! 竟然被温彦钊轻松一剑斩碎,这着实让雨生魔吃了一惊! “有几分本事,阁下是谁?为何要对我出手!” 雨生魔声音冰冷。 “岭南,温彦钊!不过……貌似是你先出手要伤我表弟吧?”温彦钊面如止水。 “温家人?你为何会从稷下学堂里出来?” 雨生魔颇有些疑惑。 温彦钊:“我是学堂监正,自然从学堂出来。” 百里东君见雨生魔一副邪魔外道的打扮,又要找叶鼎之。 还以为跟无法无天那群人是一道的,便双手叉腰大言不惭地道: “如果你是天外天派来抓我和叶鼎之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面前这人是我表哥,想找我们的麻烦,先打过我表哥再说吧!” 温彦钊闻声嘬了嘬牙花子,心里暗骂了一句: ‘兄弟们谁懂啊,摊上这么个好事找事害怕事的表弟……打不过就把我往前推是吧……剑仙雨生魔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雨生魔脸色明显一沉: “好猖狂的小子,那就让老夫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 第104章 迎战雨生魔 随着雨生魔断喝出口,他周身顷刻爆发出骇人的威严与剑意! 天空中的黑云也压得越来越低,颇有要压碎整个稷下学堂的意味。 此时,学堂中的众弟子纷纷探出头来,就连一向喜欢安静的柳月和墨晓黑都飞掠到屋顶上。 连同学院附近街道上的行人与潜藏在周围的影宗属下,都惊讶地望向天空。 …… 不等温彦钊再做解释,雨生魔身上的肃杀气息愈加浓郁。 他单手挥出一道紫黑色的剑气,这剑气似乎已经凝成实质,斩向温彦钊! 温彦钊虽然清楚雨生魔是少白世界中数得上的绝顶高手,但是并无畏惧,心里暗道: ‘大家都是半步神游,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铿!”“铿!”“铿!” 眨眼间温彦钊周身便化出万千剑气凝聚而成的剑阵,将他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 雨生魔那道剑气撞在温彦钊无我剑气凝成的剑阵之上,只发出一声闷响,便消散不见了! “小子,你的境界莫非也是……” 雨生魔瞳孔一缩,方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叫温彦钊的少年与自己的剑意与境界,居然相差不多! “没错!跟你一样,我……也是半步神游!” 温彦钊嘴里吐出四个字,随后瞳孔泛些绿色的光芒…… 在剑阵形成之时,他就已经下了决心。 大神游境的李长生短时间自己无法与之匹敌,眼下有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能让逼出自己的潜力,现在送上门来的雨生魔自然是绝好的机会! 温彦钊有些顾忌身后的百里东君,怕待会两个半步神游的高手对决,会波及到他。 于是刚想提醒百里东君,让他远离这片战场,等他回头一看,发现这小子早没了踪影…… 原来温彦钊雨生魔两人身上迸发出来的气息和威压,让百里东君感到不适。 见二人出招互相试探,他脚下飞燕争鸣,早窜到学堂的屋顶上去了。 温彦钊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学堂屋顶,谁知屋顶上居然人满为患! 此时上面站着七个人,刚跑回去的百里东君,以及听到动静窜出来看戏的其余六个公子——雷梦、萧、洛、柳、墨…… “风风,这女的不会是天外天的人吧?” “上次大考,温彦钊一举杀了无作双尊,莫非是来找温彦钊寻仇的?” “看样子是个惹不起的家伙,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应付得来……” 雷梦杀一手托着脑袋对身旁的萧若风絮絮叨叨。 萧若风也是第一次见到雨生魔这般实力的高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思虑了一会,摇摇头道: “我们还没有摸到逍遥天境,吾弟已经是半步神游的高手了!” “不用管那么多,就算彦钊打不过他,不是还有师父呢!” 柳月在旁嗤笑一声:“师父?早就烂醉如泥了……” 墨晓黑戳了戳柳月:“怎么可以这么说师父!” 柳月转头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要告我状吗?去好了,当着师父的面我也会这么说!” 洛轩倒是一副轻松模样,看着黑白两公子吵嘴架,心中暗笑。 百里东君依靠着谢宣,眼睛眨也不眨地关注着半空中你来我往的温彦钊与和雨生魔。 随着两人剑意脱体而出,原本乌朦朦的天空之下,真气像是沸腾了一般,搅动着天空中的乌云。 整片天空下,气氛越来越压抑,到最后甚至让普通人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但这种压力金刚凡境之上的人,体会却更加深刻,因为他们只感觉身上似有千钧之力压迫自身! 雨生魔手中黑伞便是魔仙剑,每一次挥出都裹挟着滔天剑意攻向温彦钊! 温彦钊也不遑多让,承影剑悬在身后,双手捻起无上剑道剑诀,分别以第三层无名道,与第四层无我道与之抗衡! 半空之上,剑气纵横,无数剑气围绕在黑色巨龙护体的雨生魔和温彦钊周身。 此时的稷下学堂上空电闪雷鸣,风云变幻,似乎整个天启城都在震动! 就在众公子屋顶观战时,突然身后一阵风声拂过,随后就听见李长生的声音: “哼!臭小子们,抛下师父来看戏是吧!” 众人听到这话, 慌忙转过身去俯身抱拳齐声道:“师父!” 李长生脸上的酒意已经褪去,眼神也一如往常清澈,他扫了一眼面前的六个弟子,唯独没见叶鼎之,便对百里东君问道: “东八,叶九跑哪去了?他师父来找他,为何避而不出?” 众公子听到李长生说那个与温彦钊斗在一起的雨生魔居然是叶鼎之的师父,瞬间不淡定了。 百里东君不可置信地问道: “师父,那个半男不女的人,怎么会是云哥的师父?” 其他几个公子也是面面相觑,满脸惊诧。 李长生背着手,走到众人前面缓缓开口: “没错,他就是南诀第一高手,剑仙雨生魔!” “啊?不会吧,云哥的师父居然是剑仙!” 闻言百里东君一愣,之前他的确听叶鼎之说过,他有个师父,却没想到这个师父居然是剑仙! 而且还是南诀第一高手,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有些赞叹的点头道: “怪不得能将云哥培养的这么厉害,原来师父是剑仙啊。” “哼!你师父也不差,我还是天下第一呢!” 李长生轻笑道。 \"那是!\" 百里东君有些傲娇的应道。 就在李长生出现在屋顶之上的同时,雨生魔也停住了攻势,他在半空傲然而立,随后胸腔灌注内力喝道: “李长生,你为何藏起来现在才露面!” 李长生呵呵一笑: “我喝多了才爬起来,听到外面吵闹的不行,没想到你又来了!” 雨生魔轻蔑地道: “不要找那么多理由,今天我一定会打败你!” 温彦钊见雨生魔收回剑意,也撤到一旁,刚刚的较量并未有实质的输赢。 不过雨生魔不愧为南诀第一高手,每一次交手温彦钊都犹如身入高山沧海! 李长生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上次来你也是这么说的!” 雨生魔仰天长啸,在场的众人除了李长生和温彦钊外,都被他的啸声震得心神不宁,头痛欲裂! 一些内力贫乏、境界低微的弟子居然耳鼻喷血,晕了过去! 李长生见状抬手拍出一掌,将雨生魔长啸发出的音波打了回去,随后开口道: “停停停!太聒噪了你也,这样吧……温彦钊,我刚醒酒不太舒服!” “你去跟雨生魔过几招,就当我跟他打了!” 温彦钊一脸懵逼,本就是自己要跟雨生魔打的! 现在怎么百里东君和李长生师徒两个让自己跟雨生魔打的? 好家伙,自己变成李长生的替身了…… “啊?我成替身了?” “你们师徒真的下头,有事都让我先上是吧?” “好好好,行行行……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吧,等下次喝酒我给你下半斤好东西……” 温彦钊一边咕哝着,一边提起承影迎着紫雷滚滚的天空飞了上去! …… 第105章 半步神游vs半步神游 雨生魔见温彦钊冲自己飞掠而来,手中黑伞一旋,腾空而起一条数十丈的紫黑巨龙! 魔龙在雨生魔头顶张牙舞爪,凶态毕露,他瞳仁隐隐泛出些紫色,对面前提剑赶来的温彦钊低吼道。 与此同时,另外一座楼宇上同时冒出四个手执琴瑟箫笙的紫衣青年,手中乐器同时响了起来! 李长生在屋顶上斜眼看了看洛轩揶揄道: “看到没……比洛轩还做作的人出现了……” 洛轩俊脸一红,尴尬地笑笑,好在几位师兄弟专注于温彦钊和雨生魔的战斗, 并未在意李长生的话。 天空中雷云滚滚,紫雷一道接着一道,那条黑龙盘旋在雨生魔头顶张牙舞爪对着温彦钊嘶吼不断! 雨生魔面容冰冷,丢下一句话:“小子,不想死就闪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哼,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温彦钊迎着黑龙毫无惧色,手中承影轻轻一挥霎时周身顿时亮起道道几乎凝成实质的剑影。 “去!” 那道道剑影对着雨生魔激射而出! “铿铿铿……” 雨生魔黑伞一挥,温彦钊攻来的剑影被他系数挡下,剑意之强令雨生魔握伞的手隐隐有些发麻。 雨生魔见温彦钊毫无怯意还敢反击,心中顿时大怒,暴喝一声: “狂妄!” 旋即周身内力疯狂向手中黑伞注入……那条黑龙所散发的肃杀气息也随之愈加强烈! “去!” 雨生魔左手一招,黑龙如同九天星陨直直扑向以无情剑阵护住周身的温彦钊。 “吼!!” 黑龙直冲而下,温彦钊此时在黑龙面前渺小的像个小兽一般。 “不愧是南诀第一高手!” 温彦钊眸子里映出从天而降的黑龙,脱口称赞道。 随着话音出口,他手中承影一一挥,瞬间从本体分出七八十个分身! 分身层层叠叠,将本体团团护住不留一丝空隙。 与之前的无我剑道不同的是,这次每个分身除了无情道的寒冰剑阵外,居然还有一层黑色雾气隐隐缠绕在剑身上。 “这小子的招式越来越精妙了,上次与我交手不过是二十一个分身,现在已经可以分出八十多个!” “不错不错,进步很快嘛!” 李长生轻笑一声,然后拿起酒壶悠哉悠哉的看着温彦钊和雨生魔斗法。 “表哥他要靠分身硬接下这一招吗!”百里东君惊呼一声! 李长生微微点头: “他的实力,现在已然是剑仙了,不过你表哥将毒功附着于剑法,想必会有相得益彰的效果!” 随着李长生话音出口,雨生魔以真气驾驭的黑龙硬生生撞在这些分身上! “轰!” 黑龙冲入分身之阵中开始绞杀起来,怎料温彦钊无我剑道所形成的分身斩出的剑气与实体一般无二! 温彦钊本体承影剑频频挥出,分身也有样学样,顷刻间便有无数剑气斩在巨龙身上! “铛!”“铛!”“铛!”…… 黑龙周身被剑气斩出巨大的豁口,但另一处楼顶上的四个少年弹奏出的音波融入黑龙身体,被温彦钊斩出的巨大豁口旋即又迅速合拢恢复! “好强的剑意,我承认你是个人物,不过在老夫面前还差了些火候!” 雨生魔手撑黑伞傲然立于黑龙身后,看着自己驱使的黑龙冲进温彦钊的分身之中,眼见那八十多个分身已经被绞杀的不足一半…… “轰!” 雨生魔单手一握,黑龙再次腾空而起,龙头高高扬起随后将温彦钊余下分身尽数卷入巨大的身体中! 黑龙开始疯狂旋转卷曲,速度随着雨生魔内力注入越来越快……几个呼吸间便将除了温彦钊之外的所有分身尽数搅碎! 而温彦钊本体也被龙身旋转形成的龙卷风裹挟在其中,但这黑龙却奈何不了温彦钊。 雨生魔只当他是无力反抗,但是李长生却看出了端倪—— 温彦钊岿然不动地悬浮在黑龙身体中,他双手各执一粒翠绿的药丸,随后捏成齑粉被悉数吸入体内…… 周身护体剑阵一直环绕,雨生魔的魔仙剑法几乎无法伤到他一分一毫! 雨生魔似乎想快速终结这场战斗,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温彦钊身上,于是他黑伞一挥黑龙怒喝一声: “吼!!” 龙吟震天,强大的龙威席卷大半个天启城! 黑龙卷掀起的狂风,将不少学堂附近许多房屋的房顶掀开…… 百里东君在下面学堂屋顶上惊愕地望着天空,嘴里喃喃道: “这就是……剑仙之战吗?” 李长生饶有兴致地望着天空: “你也算是有幸能见到剑仙之战,此一战之后怕是温彦钊要名先你一步扬天下喽!” 萧若风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 “打架就打架,拆家干什么……唉,我家就是开钱庄的也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李长生呵呵一笑: “你父皇不是赏了温彦钊一千两金子吗,应该赔得起!” 雷梦杀双手抱胸,今天居然少见的寡言,一直张着大嘴,看向天空这惊世骇俗的战斗, 其余几位公子也是目不转睛盯着天空中紫黑巨龙以及被巨龙裹挟在其中温彦钊…… “现在认输的话,我还能留你一命!” 雨生魔居高临下,对着巨龙之中的温彦钊喝道。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一步入神游!!” 温彦钊突然睁开双眼,一道碧绿的精光暴射而出,周身剑阵顿时光华大盛! “唰!” 温彦钊抬手挥出一剑,剑气居然将雨生魔的黑龙从中间剖开,但威力不减剖开巨龙后仍然向雨生魔斩去! 那剑气本是无形,却带着翠绿色剧毒,这毒正是之前温彦钊以系统中兑换的孔雀胆和钩吻毒为原料炼制出来的雍涸鸩毒! 雨生魔见自己魔仙剑法形成的黑龙居然被他轻飘飘一剑剖开,且剑气带着绿色光芒激斩而来! 他心头一震,迅速向后掠去! 李长生见状不由笑出声来: “臭小子,又是以剧毒短时间提升实力的手段!” 温彦钊疯狂吸收周围空气中的真气,气息如百川入海般滂湃汹涌! “表哥他的气息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之强?” 百里东君惊呼一声。 柳月摇了摇头: “我承认他的修为远高于我,但是他的瞳色我不喜欢……我更喜欢雨生魔的紫色瞳仁!” 墨晓黑鼻孔中喷出个“切!”,歪头白了一眼刚刚说话的柳月。 “这才是剑仙之战,南诀剑仙对岭南毒剑仙.….” \"多少年难得一见的战斗,我得赶紧将这画面记载下来,让他们看看剑仙的风采。” 不知何时脸戴般若面具的姬若风悄无声息地落到百里东君身旁,手中端着个画本对着天空中激战的二人刷刷画了起来! 第106章 毒剑仙之名,威震天启! 皇宫,太安殿。 太安帝站在宫殿门口,身后浊清负手而立,两人齐齐看向稷下学堂方向的天空。 此刻因为雨生魔与温彦钊的对决,,半个天启城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好强的剑意!” 萧重景眉头深皱感叹道。 “陛下,影宗回报是南诀第一高手——剑仙雨生魔!” “与他对决之人,就是温彦钊……” 萧重景闻言一惊: “什么?南诀剑仙?就是那个几次三番挑战李长生的人?” “他怎么跟温彦钊战在一起了……李长生呢?” 萧重景除了企图利用温家剧毒制衡李长生外,实际上还有一个图谋。 正是利用雨生魔,去抗衡李长生。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即使雨生魔仗着魔仙剑法以身入魔,也无法战胜大神游巅峰的李长生! “禀陛下,李长生前两日与温彦钊斗酒,喝得大醉不起,想必是因此才没有迎战雨生魔。” 浊清在身后轻声答道。 “孤知道了……派人盯紧雨生魔的行踪,他此行来怕是另有所图!” 萧重景望着远处天空黑云中肆虐的紫色风雷对浊清道。 浊清在身后俯身应道:“遵旨。” …… 稷下学堂上方的天空,雨生魔真气化出的黑龙已经被温彦钊举剑斩了个粉碎! 雨生魔也不怠慢,纵身跃于高空之上抽出黑伞中的魔仙剑,一对眸子中的紫色愈加浓郁起来…… 姬若风手中画笔一刻不停,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悉数画在画本上。 站在百里东君身旁的谢宣看着雨生魔悠悠道: “我曾在一本书看到过,瞳色异样,他这是入魔了!” 百里东君疑惑地看向谢宣: “他这是练功走火入魔吗?” 姬若风摇了摇头,手中画笔依旧快速记录着半空中温彦钊与雨生魔的战斗: “不,他这是自愿入魔,一身入魔以求得无上剑法!” 李长生抚掌笑道: “你说的不错,不过魔仙剑噬主,我早就提醒过他,可是他为求更高境界一意孤行!” “现在他又中了温彦钊的剧毒,这一场啊~不用看了,温彦钊已经赢定了!” 李长生话音一出,其余众人尽皆惊愕—— 萧若风问道: “师父如何看出雨生魔中毒了?” 李长生缓缓开口: “温彦钊这小子,每一剑斩出都带着他新炼制的那个什么鸩毒……你们看不出来他剑气边缘隐隐泛出绿色吗?” “虽然都被雨生魔挡住,但是剑风过处毒气散发已被雨生魔吸入体内!” “用不了多久,雨生魔就要毒发了……” 果然,李长生话音刚落,雨生魔便觉体内真气流经奇经八脉时酸涩无比,身形也跟着一滞! “结束了!” 温彦钊见雨生魔毒发,便不再吝惜内力,手中承影剑倏地冲天,瞬间化作万千把同样有质无形的剑影! “万剑归宗!” 温彦钊右手剑诀一指,那万千把剑影顷刻指向雨生魔! “去!” 剑影破开空气,悉数刺向雨生魔! 雨生魔突然呕出一口惨绿色的血,手中魔仙剑紫芒蓦地黯淡下去,但依旧划出一剑。 剑锋过处形成形成一面巨大的黑伞,与他原来撑着的那把一般无二,只是硕大无比,以此抵挡温彦钊的万剑归宗! “铿铿铿!”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黑伞上剑影不断冲击碎裂,雨生魔的身形也跟着向后不断退去! “卑鄙之徒,竟然用毒!” 雨生魔怒极大骂一声! 温彦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用毒才是对你的尊重!” 雨生魔努力抵挡,但是巨大黑伞上已经被剑刃冲击的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见状不妙,雨生魔单手拍在自己胸口,吐出一大口血来,不过这血已经不似之前的惨绿,变得殷红! 李长生叹了口气: “他这是强行逼毒,唉……能把雨生魔逼到这种程度,这臭小子有两把刷子!” 众位公子早就站在屋顶,看得呆了! 就在这时,雨生魔手中魔仙剑直直举向天空,一道冒着火焰的凤凰从乌云中飞出。 “啾!” 一声凤鸣,响彻在天启城上方的天空中! 凤凰所过之处,天空泛起阵阵火红色的涟漪,似乎将天地之力汇聚在这火凤凰之中! 雨生魔缓缓挥动长剑,与火焰凤凰合二为一,下一刻附身而下,径直朝着温玉激射而去.。 “剑落!” 温彦钊双眸一凛,承影化出的万千剑影也同时汇聚成一把数十丈的巨剑! “万剑归一!斩!” 下一刻,无尽的真气与剑意,从温彦钊身体中喷涌而出。 一剑刺出,与雨生魔那剑落形成的火凤凰撞在一起! 轰! 两道绝世剑气呼啸而出,这一刻,天地为之一静。 原本肆虐的紫雷、枯黄的落叶、翻涌的云层,都仿佛变慢了许多…… 须臾之后,满天乌云被万剑汇聚而成的那把巨剑从中破开,阳光重新洒满天启! 只是这阳光,并非和煦温暖,而是烁石流金的烈日,照耀着天启城! 两人对战之后,天空红阳似血,仿佛烈火涌动一般…… 温彦钊被这两剑余威震出退数十步落在另外一处屋顶之上。 【系统:恭喜宿主击败半步神游境剑仙雨生魔,获得名望!】 【系统:恭喜宿主获封毒剑仙之名,威震天启额外奖励名望!】 听着系统空灵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他胸中真气翻涌,喉头一甜涌出口鲜血来,嘴里喃喃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剑仙雨生魔若不是中了我的毒,还真没把握能打过他!” “虽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是估计雨生魔也不好受!” “砰!” 但另一边,雨生魔直直砸向地面,撞毁了大片屋舍,最终倒在残壁断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除了嘴角微微扬起笑意的李长生和忙于记录的姬若风,其余人都瞪圆了双眼,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百里东君叹了口气:“表哥现在已经战胜了云哥的师父剑仙雨生魔,那他的实力想必已经超过剑仙了……” 萧若风心中一阵狂喜:‘我这结拜的兄弟,怕是要成为李长生之下第一人了!’ 雷梦杀干脆夸张地道: “这就是剑仙的实力吗?以后跟小温说话,看来得收敛点了!” 柳月的面纱下满脸震惊之色: “能见到这等绝美的剑法,也算不枉此生!可惜我那个徒弟没在,真是可惜!” 姬若风手中的笔愣在远处,画本上是一把巨剑斩破天际。 他望着如血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南诀第一高手剑仙雨生魔败于岭南毒剑仙温彦钊……好一场惊天动地战斗!” 墨晓黑默不作声眼神中却充满了对温彦钊的羡慕与崇拜! …… 众人还在惊叹与艳羡,李长生却身形一闪,来到雨生魔身旁。 他单手一招,将魔仙剑吸入手中,随后将雨生魔扶起: “你呀,我早就说过魔仙剑噬主,现在好了吧,还中了那小子的毒!” “我看你这回且得养上几个月,才有实力跟我再战……” 雨生魔冷着一张脸: “咳咳……我还有什么脸挑战你,一个后生晚辈我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天下第一的李长生了!” 李长生呵呵一笑: “这小子先是用淬毒剑风令你真气紊乱,然后自己吞下剧毒一瞬入神游才将你击败!” “你输得不冤!” …… 第107章 消失的叶鼎之 雨生魔接过李长生手中的魔仙剑,周身真气一震,身上的灰尘顿时消散。 李长生撇了撇嘴: “啧啧啧,整天穷讲究……你的伤没事吧?” 雨生魔依旧冷着一张脸: “那小子的毒也没用多少,早被我强行逼出体外了,只是受了些内伤,修养几个月便会痊愈!” 李长生闻言手中真气汇聚轻轻拂在雨生魔后心,一股中正平和的真气在雨生魔的体内探查了一番。 片刻后,李长生收回手,点了点头道: “的确没什么大事,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折腾,你当自己跟他们那群臭小子一样十七八岁呢!” “好好回南诀去养伤吧,等你好了再回来找我,随时奉陪!” 雨生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但语气不改: “我不回南诀,叶鼎之被北离皇室通缉,我这个做师父的岂能做事不管……” 听到这话,李长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告诉你一个特别好玩的事!” “你徒弟叶鼎之现在成了我李长生的徒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雨生魔听到这话一怔,愣愣地看向李长生: “你说什么?!” 李长生立马摆摆手: “别生气别生气,我也是为了保护他才认他做我的徒弟,我不跟你抢放心好了。” “我还有另外一个徒弟,跟叶鼎之一样,也是天生武脉!” 雨生魔悠悠道: “是刚刚那个打败我的少年?” 李长生摇摇头笑道: “那小子轴得很,不愿意拜我为师,我收的关门弟子叫百里东君,跟你徒弟还是发小兄弟呢!” 雨生魔这才放下心来,若是被李长生徒弟击败了,那他干脆找个地方羞愧而死算了。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叶鼎之生性倔强,我怕他为了报仇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李长生背着手沉吟片刻后缓缓道: “叶羽将军是被青王构陷的,这件事我自然清楚……只不过,叶鼎之若是复仇定然会激起一场风波和浩劫!” “刚刚击败你的那个小子,他的来历非同小可,我只是希望能借他的手改变一些因果。” “你我都是身在因果中的人,我自诩谪仙人,很多事自然也不想插手……” “就说这么多,呵呵……剩下的你自己考虑吧,不过我还真没看出来,冷眼冷心的雨生魔,居然自己徒弟如此爱护!” “很有趣,放心回南诀吧,我答应你会保叶鼎之无虞,前提是他自己不去搞出什么幺蛾子!” 雨生魔感激地望了一眼李长生,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坚持,反倒有些不识抬举!” “唉……看来我是永远也赢不了你了……” 李长生感慨地道: “你啊……执念太重,为了打赢我赢得天下第一的称号你枉费了多少年华?” “江山代有才人出……就算你打赢了我,后面还会有比我更厉害的人物,放下一些东西反倒会轻松些!” 雨生魔不置可否,眼神中的紫色渐渐褪去。 李长生大袖一挥: “我要走了,不过走之前还给你一点希望吧……” “如果将来你的徒弟打赢了我的徒弟,也算你赢怎么样?” “这样……总归也能让你赢一次,呵呵!” 雨生魔呆呆地看着面前鹤发童颜的李长生,叹了口气: “我感觉,一直看不透你。” 李长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道: “我可是天下第一,你当然看不透我!” 说着,大笑着消失在街角…… 雨生魔手撑黑伞,望着李长生消失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息……不知为何妩媚冷艳的脸上竟然有些泛红。 …… 温彦钊收起承影剑,腾空飞向学堂屋顶的众人。 百里东君第一个窜到温彦钊面前,上下摸索半天关切地问道: “表哥,你还好吧?” 温彦钊微微一笑: “好表弟,放心吧,虽然受了些内伤但整体并无大碍。” 这一战,几乎抽空了他全部内力,只是走路时有些脚软。 众人望向温彦钊的目光除了崇拜与艳羡外,还有嫉妒。 萧若风一把搀住温彦钊的胳膊: “吾弟一剑破天,剑败南诀剑仙雨生魔,怕是将来要上冠绝榜了!” “若不嫌弃,为兄想请你到我府上养伤,也方便跟你请教一二。” 温彦钊笑着点点头: “兄长过奖了,不过有句话彦钊还是要说……这次的赔偿还得兄长负担!” 萧若风闻言嘴角抽动了几下,旋即露出个苦笑: “好在你与雨生魔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才毁了几间民房和半条街道,这些损失……为兄还是负担得起!” 旁边雷梦杀把脸一板拿胳膊肘怼了怼萧若风: “风风,我可吃醋了啊……你对我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真是厚此薄彼!” 萧若风回头笑着说: “毕竟彦钊是我义弟,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哪次出去喝酒不都是我结账?” “还有上次去百花楼,你非要听那个叫如花的姑娘……呜呜……” 萧若风刚要揭雷梦杀的短,就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呢!” 这时,洛轩在旁也是嘲笑道: “哼,上次你跟我去的时候,也是叫那个如花姑娘……还让我帮忙瞒着二嫂,真是不知羞!” 雷梦杀一张俊脸红得发紫,哀求道: “好洛轩,这件事你就当烂在肚子里好不好,改天,改天我一定请你喝酒!” 其他几个人同时笑道: “我们可是都听见了!” 雷梦杀放开捂着萧若风嘴的手,抱起拳头对一圈人拱手施礼哀求道: “好师弟,好兄弟!千万不能让我家那口子知道啊!” “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了……不然我非得被我老婆打死!” 温彦钊抿着嘴笑道: “大家都是单身,谁让你英年早婚!” 听到这话,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学堂屋顶上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嬉闹过后,百里东君突然问道: “为何今天不见云哥来,他师父跟表哥决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他一点都没察觉吗?”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墨晓黑突然开口: “他啊……师父喝多的那晚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去哪了!” 温彦钊听到这话,暗道一声: ‘不好!这小子不会兜兜转转遇到易文君了吧,要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 …… 两日前,李长生与温彦钊斗酒醉倒在雪地中。 众人一路搀扶着李长生回到学堂,叶鼎之回到自己房间后,换了身平素里穿的黑红色劲装,将之前那张易容的人皮面具揣在怀里。 随后从包裹里摸出些散碎银子,刚出门准备离开学堂,恰巧被墨晓黑看到。 墨晓黑好奇地问了句: “叶师弟,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 叶鼎之神色黯然,回了句: “我出去买些东西,天气冷了。” 墨晓黑也没多问,道了句: “小心些,你可是被朝廷盯上了!” 叶鼎之一抱拳: “多谢五师兄提醒!” 墨晓黑皱了皱眉: “不客气,不过以后柳月不在的时候,你要称我为四师兄!” 叶鼎之闻言一笑,点点头: “我记下了,四师兄。” 说完足尖一顿出了学堂。 …… (ps:今日加更一章,今天是一位读者的生日!感谢你对大橘一直以来的支持和追读!) (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学业有成!也祝愿所有在看大橘书的读者宝贝们心想事成,平安喜乐!) (爱你们,晚安!) 第108章 不平静的雪夜 雪夜的天启城,街上依旧不乏往来的武夫走卒、云贾商贩。 叶鼎之出了学堂大门,便将那张人皮面具扯出来在嘴边哈了哈气,手一抹戴在了脸上。 原本面容冷俊的少年立刻换了一副极为普通的相貌,除了那双精光闪动的眸子。 叶鼎之一路奔东,直到眼前出现一家香烛店,他才停住脚步,朝里面望了望。 香烛店中人声喧闹,生意居然出奇的好。 原来这天是十月初一,北离人称之为“十月朝”,也叫“寒衣节”。 通常人们会在这一天祭奠逝去的亲人,除了烧献香烛黄纸,民间还会把包袱和衣物送给戍边或者远行的亲人。 故此得名——寒衣节。 叶鼎之怎会不知,只是这天不巧与稷下学堂的师兄们一起饮酒,所以只得晚上出来。 一般寒衣节正是冬天的开始,恰巧当夜下了场雪,来香烛店采买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叶鼎之踏入店中,买了几扎黄纸一把香和一对白色蜡烛。 打包好了又去不远处的一间成衣铺,各买了一男一女两套冬装,双手提着奔东边而去。 自成衣铺出来,向东在走上两里多路,绕过青雀坊便是原来叶云将军府。 叶鼎之双手提着纸钱衣服,环顾四下无人,纵身越过了围墙。 一落地,抬眼望去,满目破败。 积雪盖住了庭院里的杂草,庭院中的几株香樟也落光了叶子,枝杈上带着些残雪。 叶鼎之一路来到将军府内院正厅,从角落翻出来一个黑陶花盆。 一掌震碎了里面冻得发硬的泥土,简单拾掇一下充作烧纸用的丧盆。 “嚓!嚓!嚓!……” 叶鼎之掏出火石火镰点燃了纸钱,随后跪在雪地里,一张接着一张往盆里送去。嘴里也喃喃道: “父亲,娘亲……云儿又回来看你们了!” “云儿误打误撞不成想考进了稷下学堂,成为李先生的弟子,若是咱家未经劫难,父亲和娘亲一定会高兴得很!” “可恨,那个该死的畜生竟敢让我刺杀东君……” 说到这,叶鼎之的眼神蓦地冰冷如霜,想到青王那张嘴脸,心中不禁涌起滔天恨意! “爹,娘!云儿已经去过他府上,一路早已记得精熟。” “给您二老烧完纸送完衣物,云儿就去手刃仇人,报得血海深仇!” 面前的火盆中积了好大一堆纸灰,叶鼎之抄起根树枝平了平灰烬后猛地站起身来。 “呵!” 双目一片血红的叶鼎之身上红光暴涨,瞬间被不动明王功真气凝成的神像笼罩! …… 青王府。 萧燮此时正半躺在榻上,榻前的案几上摆了一盏酒,四处都生着炭火,应弦立在一边揪心地看着他。 萧燮双目呆滞,殿外的雪早就停了,他还是直直望着门口。 自从跟浊清去学堂捉拿叶鼎之,被李长生一袖打出后,他就有些精神不振。 每日喝醉了酒,便开始疯魔一般吩咐府中护卫看紧前后门和四面围墙,生怕叶鼎之进来寻仇。 贴身侍卫应弦见青王这个样子,虽然心疼也无计可施。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后面竟然越发严重起来。 府中早就找天启城有名的郎中看过,说是心火上升,肝郁燥结所致。 开了几副汤药,只是萧燮一口不喝,每次应弦端到他嘴边都被一把打翻,嘴里嘟囔着说什么叶鼎之一定下了毒…… 没奈何,应弦只得日夜守在身边,也只有这样能让萧燮稍微安心点。 今日寒衣节,独自喝完闷酒的萧燮居然没吵没闹,老老实实地依靠在榻上。 就是一双眼睛始终不离门口,瞪了一个多时辰…… 应弦以为他是困了,扯了一条锦被刚要给他披上,就被萧燮一把推开: “应弦,叶鼎之……叶鼎之他来了!快去……快去把门都关上!” “快去啊!!” 萧燮神经质一般地吼叫道,应弦只好放下锦被,柔声道: “殿下,放心好了,浊清大监奉皇上之命在王府内外布置了数百大内护卫!” “若是叶鼎之真敢来,定叫他有去无回!” 萧燮摇着头嘴里不住地咕哝着: “没用的……没用的……” 随后缩在榻上,扯过应弦手中的锦被裹在身上。 半晌后,萧燮似乎是睡着了,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应弦终于松了口气,提剑出门转到后院东厨房叫当值的嬷嬷下了碗面条。 …… 就在此时,皇宫内侍府司礼监值房,烛光闪烁,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窗上明暗不定。 “师兄,我们的人在稷下学堂附近发现了易容伪装的叶鼎之!” 说话之人正是掌剑监浊森,浊清坐在他对面,正闭目养神。 听到叶鼎之的名字,一双鹰眼陡然睁开: “叶鼎之?他今日不是跟与李长生和温彦钊去碉楼小筑了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浊森面色沉静: “就在半个时辰前,探报回复说,最后看到他提着香烛纸钱进了原来的叶羽将军府。” 浊清闻言思虑片刻后问道: “我们的人现在还盯着他吗?” 浊森点点头: “我们要不要动手?” 浊清摆摆手: “李长生有意庇护他,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还有个温彦钊……” 浊森突然面露喜色: “师兄有所不知,今夜李长生与温彦钊斗酒,大醉不醒……是北离八公子几个人背回去的!” “等我们把叶鼎之关进天牢,我就不信他悖逆朝廷硬闯进去!” 浊清阴冷一笑: “如此说来,还真不失为良机!” 浊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问道: “师兄,虽说李长生那老东西行动不了,但温彦钊……” 浊清手指捻起一缕白发轻蔑一笑: “陛下已经封了他官职和赏赐,又答应晋升温家伯爵,不怕他出手阻止!” “我就不行,他敢弃整个岭南温家于不顾。” 浊清话音刚落,门外一道风声响起…… “嗖!” 一个黑影立在门前,并未进来。 “禀大监,叶鼎之现在已从叶羽将军府离开,正朝着青王府而去!” “什么?!” 浊清和浊森闻言俱是一惊! …… (ps:周末愉快各位!一会还有一章!别忘了顺手给大橘点点好评和催更!) 第109章 鼎之复仇,潜入青王府 “消息属实?” 浊清声音有些焦急。 那黑影站在门外,应了句: “千真万确,怕是此刻已经进入王府中了!” 浊清猛然站起身来,一只手握拳,攥的骨节咯咯作响: “退下吧……浊森,你现在速去王府,叶鼎之那个余孽怕是要刺杀青王!” 浊森刚要动手,却被浊清一把按住: “若是他死命抵抗,不妨一剑斩了首级提回来,到时候师父会到陛下那里为你请功!” “师父一会便要去平清殿侍候陛下,这件事万不可失手!” 浊森微微欠身: “遵命!” …… 青王府,后院东厨房。 “阿嬷,不要放葱花。” 应弦凑到刘嬷嬷身边,轻声道。 刘嬷嬷素来喜欢这个俏生生的丫头,脸上绽出些笑容来: “应弦啊,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吃东西?” 应弦叹了口气: “唉……殿下一连几日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茶饭不思……” “这几天都是我在侍奉,离不得人,自然没时间吃饭了。” 刘嬷嬷麻利地给刚擀好得面条上洒了一把浮面,抖了几下,随后便下进了滚沸的锅里。 她用极富同情的语气道: “可真是辛苦我们应弦了,嬷嬷给你擀了两升面呢,等会再卧个鸡蛋,可不许饿着肚子!” 应弦杏眼一亮娇滴滴道了声: “多谢嬷嬷!” 就在应弦刚端起热气腾腾的面条时,叶鼎之已经从将军府一路飞奔到了王府外围。 此时已经过了戌时,值夜的侍卫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换岗,正犯着困倦。 叶鼎之闲庭信步绕着青王府外围走了一圈,因为模样普通,加之天色已晚,并没引起注意。 大致清楚了各处有人把守的位置后,叶鼎之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王府坐地足有一百余亩,府内大小屋舍一百余间,如果不是这座王府内部之人,怕是很难寻到青王所在。 好在学堂大考初试时,青王利诱叶鼎之时将他带入府中,这才让叶鼎之记下了府中的路。 借着夜色掩护,叶鼎之悄悄绕道后花园一处金钱松与青柏掩映的墙边。 他先是窜上墙露出半个头,查看了下里面的情况,见四下无人便翻身跳进了后花园。 落地之后,轻手轻脚地缩进松柏之中,叶鼎之从树影中看出去。 发现七八丈之外两个提着灯笼巡查的王府门人,正朝这边走来…… “姚三儿,昨天你听管家说了吗?”左面身材瘦高的男子突然冒出一句话。 “什么啊?”被问的那个同伴转头回了句。 “西院茶房来了个雏儿,才十五,长得那叫一个仙灵!”那个男子脸上露出个猥琐的笑。 “嗐!我说赵二奎,你都有媳妇的人了还惦记这个,要不要脸!”姚三嗔骂道。 被叫赵二奎的家伙一阵心虚: “三哥三哥,这话可不许瞎说……不许贼偷,还不许贼惦记吗?” 姚三搡了一下赵二奎: “小心被茶房胡姨知道,告到管家那里少不了你一顿板子!” 赵二奎悻悻道: “哎呀,三哥你这人太古板,咱哥们说个闲话又不打紧……” 姚三白了他一眼,自顾自朝前走着。 刚走出三四步,脚下突然一顿,赵二奎不明就里: “咋了三哥,瞅着鬼了?” 姚三猛拍了自己大腿一下: “哎呀,我这脑袋……刚刚弦儿姑娘从内堂正厅出来,叫我去找修裁缝那领几条冬被送到内殿……” “你先自己巡一遍后花园,我这就去拿冬被去……准时王爷觉着冷了!” 说着姚三提着摇摇晃晃的灯笼自顾自奔向前院去了。 赵二奎应了一句: “三哥慢些!” 随后便哼哼着小曲,朝叶鼎之所在的松柏处走来。 松柏前有个凉亭,凉亭四角各有一盏灯台,不知今日为何没有烛火。 可能是雪夜无人,府中的下人便没点,这可让赵二奎找到了活计。 他径直朝凉亭而来,眼见与叶鼎之相距不过一丈之地…… 赵二奎从灯笼里轻轻拿出半截烛火,小心地刚点燃第一个灯台,就觉颈后一麻便软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身后,是目光冰冷的叶鼎之…… …… 应弦很快将一大碗鸡蛋面吃个精光,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大晚上辛苦嬷嬷了,我先回内堂了,您也早点休息!” 刘嬷嬷笑道: “弦儿姑娘客气,饿了就知会一声,想吃什么嬷嬷给你准备着!” 应弦又道了声谢,便离开了东厨房。 东厨房距离青王萧燮所在的内堂倒不远,应弦却走得很急。 她总觉得隐隐有种不安,不知道为何,心跳的似乎比平日里快了不少。 刚穿过长廊,前面马上就是内堂后门,应弦眼前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拦住去路! “锵!” 应弦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手中长剑出鞘入手,直取那黑影前胸! “你是何人!” 应弦娇吒一声。 “铛!” 应弦手中长剑被那黑影抬手震了回来,她没看清那人动作,只见夜色里爆出一阵火花,估摸来人手中也有兵刃! “这么黑的天,应弦姑娘如何不提灯笼?” 说话之人单手运起内功,借着手中内力凝结释放出的紫色光华,应弦才看清是浊森大监。 “浊……浊森大监!小女子刚刚失礼,请大监降罪!” 应弦收起长剑,俯身一揖,语气略带愧疚。 浊森轻轻一笑: “不妨事,你反应倒是不慢,我奉浊清大监命之名前来保护青王,事出紧急不得不直冲进来!” “待会见了青王,记得帮我转告一声,免得说我失了礼数!” 应弦闻言惊诧不已: “难道浊清大监知道今晚有人要对青王殿下不轨?” 浊森点点头: “闲言少叙,快带我去殿下所在的地方!说不定刺客已经进来了……” 应弦也不多言,带着浊森疾步向内堂后门走去。 …… 叶鼎之此时手里提着灯笼,略显昏暗的烛光将他的脸映得影影绰绰。 他穿的正是刚刚府中门人赵二奎的灰布长衫,套在自己衣服之上,略显臃肿。 几个呼吸之后,叶鼎之已经找到青王所在的内堂正门。 因为应弦贴身保护青王,所以内堂正门并没有安排侍卫把守。 叶鼎之私下环顾一圈,并没什么人,便偏过头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动静—— 只有一个男子平稳的呼吸声,像是睡熟了。 叶鼎之循着呼吸声,找到所在位置的窗户,一指头戳了个洞凑近一看,青王裹着被子所在床榻上正睡得很熟…… 叶鼎之周身真气瞬间凝聚,他吹熄了灯笼扔在窗下,打开正门直奔熟睡的青王萧燮! “狗贼,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就是你血债血偿的日子!” 叶鼎之咬牙切齿,一步步靠近青王,右臂已然灌注满内力,只需一拳便可将青王的狗头打个对穿! …… 第110章 浊森救驾,独战叶鼎之! “狗贼,拿命来!” 叶鼎之整条臂膊裹着真气凝结而成的神像臂铠,正是不动明王功! 他的右拳暗含风雷之音,这一拳可谓灌注了十年的切齿仇恨,低吼之际右拳径直轰向熟睡中青王的面门…… 熟睡之中的青王被这一声低吼蓦地惊醒,刚睁开眼睛就见几步之外的叶鼎之,正运起千钧力的拳头迎面轰来! “啊!应弦……叶,叶鼎之……来了,救我!” 青王眼见叶鼎之须臾间便要将自己的脑袋砸成一摊烂泥,只能紧闭双眼惊恐地嚎叫起来! “砰!” 青王身后一道雄浑掌风袭来,正好击在叶鼎之右臂上,将叶鼎之整个人击退了数步。 他右臂有真气凝结成的臂铠,也被这掌力击得粉碎! 叶鼎之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腕,抬眼看去才发现一个秀气冷眼的女子提剑刺来,她身后还站着个手提长剑,刚收回掌势的紫衣太监! “有刺客,保护王爷!” 持剑刺来的女子剑招刚过半程,口中立时朝门外喊了一句,叶鼎之眼见事情败露无心恋战,周身轰然一声,一尊高达数丈的巨大赤红神像陡然出现! “不动明王功!” 应弦身后仗剑而立的浊森眉头一锁,见叶鼎之这般模样脱口而出! 应弦一剑刺出,剑尖真气凝聚本是瞧得正好,直取叶鼎之当胸,却不想叶鼎之不躲不避直挺挺迎着剑尖撞了上! “铛!” 一声金铁之声,应弦虎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细柳一般的剑瞬间脱手! 刚刚那一剑对于现在的叶鼎之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紧接着叶鼎之一掌挥出,“嘭!”地一声,将应弦消瘦的身躯打飞出去,把内堂那扇画着仕女图的楠木屏风撞了个粉碎! “应弦!应弦!” 青王萧燮此时竟恢复了神智,见应弦倒在屏风碎片中口喷鲜血,焦急地喊出声来! 浊森见应弦已然昏死过去,断喝一声: “逆贼,见了我还敢行凶!就此束手,我饶你一命!” 随后掣出手中镇国宝剑,挺剑直指怒目而视的叶鼎之。 “父母大仇与你何干,今日你若挡我,死!” 叶鼎之双目赤红,眼底像要滴出血来,死盯着角落里的青王吼道。 他之所以选择在今夜潜入王府刺杀萧燮,一来是李长生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若是他在,看在与萧家先祖约定的份上,定然会阻止自己行动。 二来是这些日子他四下打探,基本上弄清了王府守卫并无武功高绝之辈,那个贴身侍卫应弦不过是个金刚凡境的剑客,不足为虑。 正好这一天又是寒衣节,叶鼎之祭奠完父母便决意报仇雪恨,若是功成身退便返回南诀寻找师父。 若是不成,逃出王府,自保定然也不是问题。 怎料想,自己早就被浊清派人盯上了,虽然戴着那张人品面具,但也是欲盖弥彰! 眼前的浊森,身负精妙剑术,还是个扶摇境的高手,不过叶鼎之并不清楚浊森的底细。 对于皇宫中的五大监,他只是在幼时见过那个与青王萧燮一起来将军府宣旨的浊清。 眼见叶鼎之气血上涌,魔性初成,浊森亦不敢托大,手中长剑嗡鸣一声,青光乍现! 浊森一剑挥出,内堂中剑气横生斩向身负不动明王功的叶鼎之…… 与此同时,院外的大内侍卫和王府门人也提着兵刃赶入内堂,将叶鼎之团团围住! 叶鼎之周身那巨大神像双臂交叉护在身前,浊森剑气撞在双臂之上…… “砰!” 内堂屋顶顷刻间炸穿一个直径一丈有余的大洞,屋瓦碎片与尘土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吼!” 叶鼎之不动明王神像大吼一声,他环首四顾,眼神扫过周身的侍卫和门人,嘴角轻蔑一笑: “一群虫豸,以为人多有什么用吗?” 浊森一剑不成,又怕身后青王被两人波及,只好提起青王,遁出内堂,将萧燮安置在了偏殿之中。 就在浊森带着萧燮离开的同时,那几十个侍卫和门人手持兵刃同时攻向叶鼎之! “抓住刺客,赏银千两!” 不知是哪个管事的喊了一声,这群原本还对叶鼎之颇为忌惮的武夫们瞬间像打了鸡血般吼叫着冲了上去! 刀剑刺棒被内堂疯狂抖动的烛火映照着,纷纷向叶鼎之身上劈去! “哼,送死的东西!” 叶鼎之双目一冷,两条臂膊左右横扫,金铁交鸣之声与骨裂筋断的脆响交织在一起! 不过是几个心跳的功夫,内堂的地板上碎裂的兵刃和口喷鲜血的侍卫武夫便铺了一地…… 这些人拔群的不过是刚摸到金刚凡境的武夫,其余几个七八品的就是好手了,如何挡得住自在地境巅峰的叶鼎之? 况且在不动明王功加持之下,足以挑战九霄的实力! 叶鼎之踩着这群侍卫的身体飞掠出了内堂,循着刚刚浊森的足迹正要去找青王萧燮…… 他刚跃上内堂屋顶,抬眼望去,王府中火把几乎连成了一片。 呜呜泱泱的侍卫和御林军还在向内堂方向靠拢,叶鼎之看也不看朝着刚刚浊森带着萧燮逃遁的方向飞去…… “嗖!” 一道破开空气的剑风横斩而来! “铿!” 叶鼎之心下一凛,赶忙提起右臂抵挡!一阵真气激荡,右臂上那神像臂铠尽显,将剑风堪堪挡住! “好强的剑气!” 叶鼎之剑眉横挑,右臂有些微微发麻,心中暗忖道: ‘面前这个太监修为,怕是在我之上……青王的狗头怕是还得挂在他脖子上了!’ 浊森持剑拦住了去路,他刚把青王安置在偏殿,已有侍卫将他团团护住。 “逆贼叶鼎之,刺杀皇室亲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本座面前,还不束手就擒!看在学堂的份上,你还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浊森阴沉着一张脸,夜风裹挟着寒气将他一头黑发吹散开来。 叶鼎之冷哼一声: “诛九族?叶氏全族只剩我叶鼎之一人,你若是诛不了我的九族,那我就杀你全家!” …… (读者宝子们,大橘来更新啦!求三连:催更打赏好评!) 第111章 惨胜,误打误撞又入王府 浊森见叶鼎之一副拼命架势,手中镇国宝剑挽出一个紫色剑花。 剑花在空中遇风便长大,又瞬间幻化出同样的四五个一般无二的剑花,剑花带着凛冽剑气旋转着斩向叶鼎之! “破!” 叶鼎之仰头一声怒吼,身后的神像光华更盛,双臂轮砸将浊森化出的剑花悉数砸了个粉碎! 浊森眉头一皱,脚下内力灌注,化作一道紫色虚影直直刺向叶鼎之! “叮!” 浊森剑尖刺在叶鼎之眼前不足一尺处,被叶鼎之赤红色的护体罡气护住! “雕虫小技!” 浊森手中真气猛然灌进手中长剑,剑尖萦绕一层淡淡紫气,似乎下一刻就要刺破罡气! “死!” 叶鼎之双臂一合似乎要将浊森拍杀在手中一般,浊森只觉耳边风声骤起挥剑横在胸前! “铛!” 叶鼎之不动明王神像两只巨手,一只拍在剑尖,一只拍在剑柄,浊森就这么横在双掌之间! 浊森脸上毫无惧意,鼎之面前叶鼎之道: “都是徒劳罢了!” 话音落地,浊森周身奇石暴涨,两人脚下所站的屋顶琉璃瓦片尽数飞散! 叶鼎之有些惊诧,面前的这个紫衣太监居然是扶摇境的高手,他聚集周身内力意图合上双掌…… 但无论如何催动真气,都无济于事! 浊森脸上突然轻蔑一笑: “别白费力气了,这把剑今天斩下你的头,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叶鼎之怎会放弃,瞬间向后飞掠几步,周身的神像赤红光芒愈加深厚,他双目渐渐失去了理智,除了深不见底的杀气和冰冷外再无其他! “血海深仇,无论何人挡我,都是死!” 叶鼎之像是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浊森定睛一看,摇了摇头: “哼,小魔头,就算你以身入魔又如何?今天就看本座斩魔驱邪!” 说罢,化作一道紫色虚影绕着叶鼎之瞬间斩出七八剑! 叶鼎之那巨大的赤红神像顿时泛起一阵涟漪,叶鼎之被浊森疾风骤雨般的斩击打得有些不得喘息! “吼!” 那巨大神像仰头一吼,叶鼎之一只眼睛居然流出鲜血来,他脚下屋顶寸寸碎裂华为齑粉! 神像身形又高了许多,还生出一对长逾数丈的巨大翅膀! “死太监,别挡我的路!” 叶鼎之声音如同邪魔太岁一般骇人,身形一闪抬手砸向浊森! “轰!” 浊森身形也是足够迅捷,瞬间闪过这致命一击! 不过他脚下那座茶堂却被叶鼎之砸了个粉碎! “轰轰轰……” 叶鼎之化作一道赤红火芒,追着紫色虚影的浊森在王府中往来穿梭! 每到一处,浊森脚下的屋舍便被叶鼎之不动明王功砸成废墟,几个闪躲间,王府遍地残垣瓦砾,像是遭了地震一般! 浊森见叶鼎之越战越勇,入魔也越来越深,而且他所施展的不动明王功无论如何使用,都没见伤损心脉的迹象! “这小子……莫非是天生!武脉!” 浊森脱口惊呼。 叶鼎之瞳仁也快被赤红色淹没,邪魅一笑: “你知道的太晚了!” 话音一出,叶鼎之双臂交叉随后向后一挺,不动明王神像也做出一般动作。 浊森眸子中,那神像居然又生出两只胳膊! 更令他惊奇的是,那两只胳膊一手执降魔剑,一手执降魔杵,神像威严,叶鼎之的气势也陡然大涨! “居然入了九霄境!” 浊森望着面前的叶鼎之惊叹道,随后手中镇国宝剑不再迟疑,剑光闪烁间便斩出数道剑气! 他赖以成名的绝技冰火掌也用了出了,左手冰火掌连连打出数掌,掌风与剑气一同袭向已经入魔不浅的叶鼎之! “┗|`o′|┛ 嗷~~!” 叶鼎之仰天长啸一声,身形似乎又快了几分,硬顶着浊森的剑气和掌力冲向他! “轰!” “铿!” 掌力与剑气同时轰在叶鼎之不动明王的神像之上,瞬间爆发出一阵炫目的光华! 叶鼎之胸口顿时气血翻涌,呕出一口血来! 但他攻势不减,执降魔剑的那只臂膊凌厉挥出,当头向浊森斩落! “轰!” 青王平素里最爱待的琉璃阁变成了一地砖石瓦砾! 浊森紫色大氅也被刚刚那一震余威卷碎了大半,好在他身法足够迅速,闪到凉亭屋顶上,并未受伤。 心有余悸的浊森暗暗后怕: ‘这小子,怎么走火入魔吼还更厉害了!?’ 浊森所不知道的是,叶鼎之入魔一分,实力便会强上一分,他还以为叶鼎之是怒火攻心加上邪功入体走火入魔了呢,故此有些轻敌。 刚站稳身形的浊森不想再耽搁时间,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这怪物一般的叶鼎之砸毁了偏殿,把青王一锅烩了! 便收起长剑,单手凝聚起周身八成内力…… 他手心处隐隐泛出紫黑光华,又蕴含冰火之威,灼灼灿灿蓄势待发! 叶鼎之刚刚从琉璃阁的废墟中跃出,看到远远站在凉亭之上的浊森嚎叫一声便冲了过来! 就在叶鼎之不动明王神像的降魔杵与降魔剑即将落在浊森头顶前的瞬间! “冰火掌!” 浊森蕴含几乎全部功力的一掌狠狠拍出,正打在高高跃起的叶鼎之胸口处! “嘭!” “轰!” 降魔剑与降魔杵同时落在浊森头上,他打出冰火掌后同时举剑抵挡! 怎奈叶鼎之这一记泰山压顶般的攻势之下,浊森还是碎了一条手臂被轰飞出去! “铛!” 那把镇国宝剑也斜斜插进了花园假山之中! 浊森撞毁了半座廊桥之后才停下来,他胸口一尺多长的一条豁口,深可见骨,口中不断呕出鲜血…… 那条举剑抵挡的手臂已经碎成了几截,不知去向…… 叶鼎之自然也不好受,周深护体罡气被浊森尽数打散,不动明王功所凝成的神像也一点点暗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他被余威震飞出王府之外,好在整个人掉进了一片密集的屋舍中,那是侍卫和王府门人循着方向举起兵刃追了过去! 虽有不动明王功和罡气护体,但是扶摇境的浊森舍命一击也不可小觑! 叶鼎之跌落于地,心脉也着实受了不轻的内伤,好在神智尚在,刚刚入魔那一瞬也被一掌打醒了。 他喷出一口鲜血,耳边听到身后追杀之人,刚想运功抵挡,发现周身内力已经被榨取一空! “遭了!” 叶鼎之暗道一声不好,踉踉跄跄地从屋舍间夺路而逃! 夜色下,也不知跑了几条街,最后被一面白粉青瓦、厚重高耸的围墙挡住了去了! 叶鼎之看了一眼,转过头去感觉追杀他的人顷刻便到! “不管了,走!” 随后踏在墙上,单手一撑翻入了墙内! “谁!” 叶鼎之刚落地站起身来,眼前便一掌打来,躲闪不及被正好打在脑门! “嗡!” 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响起个空灵甜腻的少女声音: “师兄,他是谁?” “啊!他身上有血,师兄……快救救他!” 随后眼前渐渐暗了下去,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持剑男子长得粗粝英武,眉宇间总是皱着,手中一柄墨黑色长剑,剑鞘上半部阴刻着一个“影”字! 惊呼出声的那个少女,眼睛极为明亮,但是总带着几丝忧愁! 她的脸精致的令人嫉妒,若是平常男子看上一眼怕是要连做几个月的梦。 见叶鼎之倒在面前,她赶紧上前查探伤势,怎料被那个持剑男子叫住: “师妹,这人来历不明,还是不要妄动!” 少女一双眼睛水波流转,愣愣地盯着叶鼎之的脸,似乎没有听到持剑男子的话,只是口中不断重复着: “怎么会这么像!怎么会这么像他!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终于,叶鼎之还是遇到了易文君!但是……无论如何,叶鼎之不会因为易文君再度成为少白第一大悲剧!我诸葛大橘说的!但是无心还是要生的,文君还是要娶的!) (会有人来毒醒……哦不,打醒叶鼎之这个恋爱脑的!) (记得三连!催更好评不要钱的为爱发电!大橘最近只能捡瓶瓶买小鱼干了!) 第112章 一见倾心 青王府的侍卫与门人一路追杀到叶鼎之翻越的围墙之外,为首的那人收刀举起火把。 看了眼面前的围墙,转身对身后跟上来的十几个人道: “都停下!前面是景玉王府,这逆贼怕是进了王府,我等去正门要人!” 怎料后面窜出来个青衣大汉苦着脸道: “路总管说的轻巧,这可是景玉王府,你去要人怕不是要触霉头!” “咱家青王殿下与景玉王素来不对付,我们是何等身份,敢去叫门?” 为首那个姓陆的侍卫总管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道: “说的没错……如今浊森大监受伤不轻,青王殿下也受了惊吓,看来只能让这小子暂时脱身!” “走,跟我回府中禀报青王,再做处置!” 身后那十几个侍卫应了声,举着火把跟着陆总管寻路回了青王府。 景玉王府。 叶鼎之被安置在一间女子闺房中,他仰面躺在一张绣床上,嘴角血渍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 房中烘着暖热的炉火,床前坐着刚刚那个容颜绝代的少女,少女一双秋水流波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叶鼎之。 “师妹……若是被景玉王殿下得知,恐怕……” 那个眉眼粗粝英武的男子手持长剑,倚靠在闺房门口,不无担忧地提醒道。 少女没有回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你看这少年眉眼,与我儿时的云哥颇有几分神似!一去十几年,真不知道云哥现在是否还活着!” 这少女正是景玉王萧若瑾未过门的偏妃、影宗宗主易卜之女——易文君。 那个提醒他的持剑男子,正是影宗易卜弟子、将来的孤剑仙——洛青阳。 洛青阳有些无奈,瞥了眼床上的叶鼎之摇了摇头丢下一句话: “好在王爷平时也不到府里,不过……师妹,这人怕是身上背着要紧的干系,刚刚那波追杀之人,像是青王府中的门人!” “我先走了,等这小子醒了你再叫我。” 说完洛青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易文君的闺房。 易文君视线始终从叶鼎之冷峻的脸上移不开,并没理会洛青阳的话。 洛青阳走后,易文君从秀颈上摘下一个似是翡翠雕琢而成的袖珍小瓶。 打开盖子,一点清冷甘冽的气息便散了出来。 易文君轻轻拨开叶鼎之有些干裂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将那小瓶中的液体倒进了他的嘴里。 叶鼎之恍惚之间只觉嘴里似乎灌进了冰晶一般,唇齿之间清凉过后便汇进了喉咙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舒畅。 这小瓶中盛放的乃是疗伤清淤的圣药,极为珍贵!连贵为影宗之女的易文君,他父亲也只是给了这一小瓶,备不时之需。 叶鼎之的喉结动了动,呻吟了一声,易文君赶紧将他身上的锦被盖好。 “真是一副好皮囊,又与云哥这般神似,若非上天注定的缘分,怎会相遇呢……” 易文君掖好了被子,嘴里喃喃自语道。 叶鼎之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易文君的话音,想睁开眼无奈内伤在身又疲累不堪,片刻后便深深睡去。 闺房之中,美人在侧,香烛暖炉,好不惬意。 叶鼎之迷迷糊糊中似乎做了个梦,梦里他父母安在,将军府里一派祥和。 此时正是中秋之夜,叶羽与夫人在花园中坐着赏月,叶鼎之月下舞剑,一家人团圆美满好不幸福! 舞剑完毕,叶羽笑容和蔼,娘亲用丝帕轻轻拂去叶鼎之额角的汗水: “云儿,你已成年,也该到了给你操办婚事的时候!” 叶羽看着眼前挺拔俊俏的儿子,也轻声道: “云儿,你娘亲说的不错,当年在你小的时候与易家之女文君定下娃娃亲,等过了中秋,我去找你易叔叔说!” 叶鼎之脸色一红低下头: “爹、娘!你们有点太心急了吧!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叶羽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儿子肩膀: “男子汉大丈夫还害羞!你呀,过了生日可是二十岁了。” “就算你不急,易叔叔也该急了,听父亲安排,挑选个好日子,我自带你上门提亲!” 叶鼎之俊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叶夫人也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儿子…… “叶羽听旨!” 刚刚还一派祥和的阖家氛围被一声尖细嗓音打破! 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衣、头束金冠的斜刘海王子大步闯入叶府。 他身后,跟着个紫衣大氅的太监,头戴一顶冲天冠,手持圣旨款步走入! “该死!萧燮、浊清!你们两个狗贼,又来构陷我叶家!” 叶鼎之一见二人,立刻挺起手中剑周身不动明王神像陡然耸立! “云儿!不可造次!” 叶羽一把按住叶鼎之肩膀,但叶鼎之怎会忍下心中这滔天的仇恨! “杀!杀尽你们这群畜生!” 叶鼎之纵身飞起,一剑朝着青王和浊清二人劈去! …… “杀!杀!” 睡梦中的叶鼎之咬牙切齿,双手握拳紧紧攥着被角。 易文君守在旁边,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叶鼎之的手! “怎么回事……做噩梦了?公子,公子!” 易文君轻声喊道。 叶鼎之听到这风铃一般的少女声音,终于悠悠转醒~ 一睁眼,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出现在眼前,仿佛星光穿透云层映在了叶鼎之心上。 叶鼎之呼吸几乎止住了,嘴里呢喃着:“仙子……你是月中仙子么?” …… 回到现在的时间,叶鼎之一连消失数日,他刺杀青王、重伤浊森之事早已被太安帝和北离皇室知晓。 稷下学堂正门,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刚停下,萧若风便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神色匆忙地奔进学堂。 此时的温彦钊正陪着百里东君在后院习练秋水诀,看着功力日益增长的百里东君,温彦钊在一旁也着实替这个小表弟开心。 “表哥,我总感觉身体中的内力运行愈加流畅,但是只有一点……明明丹田中的内力像一汪深潭,但是我若是强行引导,最多只能撼动表层,再想深入就困难无比……” “那个教我的姬若风,也再没有来过……嘶,莫非我练得方法不对?” 温彦钊放下一只咕嘎乱叫从系统那里兑换一只千年雪蛤,顺手塞进怀里,走到百里东君面前,右手运起内力贴在百里东君头顶百会穴上…… 这股内力顺着百会穴直达奇经八脉各处,游走一遍之后汇入丹田。 果如百里东君所言,他体内磅礴纯熟的内力早已不亚于九霄境的高手! 只是现在秋水诀尚不纯熟,百里东君又未能与天地呼应。 秋水诀本是遇水愈强,若是现在百里东君在名川大江旁修炼,怕是能事半功倍! 片刻后,温彦钊收回内力: “表弟啊,你只靠酒水为引怕还远远不够,你师父儒仙的秋水诀需要以水为引,这样练下去也是收效甚微!” “这样,下次我们去天启城外那条碧洮江,你立在江水之上再试试……” 温彦钊话刚说一半,就被外面匆忙地脚步声打断了,远远传来萧若风的声音: “彦钊、东八……大事不妙!” …… 第113章 温彦钊,你去捞回叶鼎之! 温彦钊与百里东君二人听到这话语啊,同时转过身去…… 萧若风却不似往日那般沉稳老成模样,疾步走到二人面前: “叶鼎之消失的这几天,他先是回到故居祭拜父母,而后便孤身一人潜入青王府中,行刺青王!” “若不是浊森大监突然出现在青王府中,叶鼎之几乎得手!” 百里东君闻言一惊: “什么?你说云哥他……去刺杀青王?!” “那他现在在哪?” 萧若风:“正是,浊森大监被他打成重伤,折了一条胳膊,没想到叶鼎之竟然如此厉害!” “要知道浊森大监的剑法可是在大内高手中排得上前列的!据我的人回报说……他逃进了景玉王府!” 温彦钊心里一凉,暗骂了一句: “屮!还是去了……该来的逃不掉,还是遇到易文君了……” 百里东君追问道: “景玉王?就是你的皇兄萧若瑾?” 萧若风点点头: “没错,只是……那座王府,王兄并不常去,只是我那未过门的嫂嫂在王府居住。” 两人见温彦钊默不作声,萧若风率先开口问道: “彦钊,此时皇城内外大发通缉令,叶鼎之刺杀皇子,可是重罪!你有什么看法?” 温彦钊自顾自做到石桌前给两人倒了两杯茶水: “莫慌,现在叶鼎之应该最安全,只要你王兄萧若瑾不去缉拿他,短时间叶鼎之应该没事!” 萧若风哪有心思喝茶: “话虽如此,但是父皇钦命浊清大监带领甲士已经前去捉拿叶鼎之了!” “不然我怎么会如此着急来找你们二人?” 百里东君心急如焚: “表哥,你快想想办法啊!怎么还有心思坐在这喝茶?” 温彦钊一杯茶水饮尽有些嘲弄地笑道: “你那云哥,现在估计正温香暖玉、喜不自胜呢,哈哈哈哈……” 百里东君和萧若风被他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齐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温彦钊抿嘴笑道: “东君,你可还记得小时候跟我提起的那个与你一起玩耍的文君小妹妹?” 百里东君有些错愕: “什么?你说易文君?可是她……她多年前与我书信中说,自己出去游历,早已不在天启城中了!” 听到这话,萧若风眉头一紧: “莫非……吾弟所说的那少女是影宗宗主易卜之女易文君?” 温彦钊点点头: “你们两个说的没错,就是易卜之女——易文君!”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千算万算没想到叶鼎之居然如此急切的要去报仇!” 萧若风深深叹了口气: “叶云将军一案,我已查访多年,早已清楚是青王从中做局构陷叶家,浊清大监深受我父皇宠信,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唉……叶鼎之闯下如此大祸,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收场?风七啊,你父皇当年如何争得皇位,这些事难道你一点也不清楚吗?” 三人说话间,突然从空中传来李长生的郎朗话音! 随后,便见一袭白衣的李长生笑着自天上飘然而至。 “师父!” 萧若风和百里东君见李长生到来,一同拱手施礼。 温彦钊也站起身来: “李先生怎么来了?” 李长生一噘嘴: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的叶九小徒儿面临大祸临头,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来护犊子呀!” 听到李长生此话一出,百里东君瞬间放下心来: “我就知道,师父是天下第一好的师父!这下云哥有救了,师父师父,你快去把云哥带回来!” “不然到时候就被宫里那个死太监给抓走了!” 温彦钊抬手止住了百里东君,随后对李长生道: “先生,这因果已成,有些人和事,是注定要发生的,不知道先生怎么看?” 李长生一屁股坐在温彦钊对面,拿起刚刚温彦钊刚刚倒给百里东君和萧若风的茶水呷了口,随后缓缓开口: “臭小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我啊……刚刚那句话跟风七说的很清楚了……他父皇太安帝当年本是最不被先帝看好的皇子!” “就是因为结交了两个柱国大将,一个是云溪叶家叶云,另一个便是你百里东君的祖父西林世家百里洛陈!” 说到这,李长生的目光移向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早年也曾听到爷爷提起过这些,并不觉得惊讶。 李长生又接着道: “风七啊,下面的话,师父说了你不要不高兴,不过生在皇家是你的幸运,更是把你的不幸!” 萧若风有些怅然,李长生这句话的确说中了他的要害。 本是皇家最出色也最被太安帝喜爱,可他明明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已有帝王之姿,却醉心于仗剑江湖,岂不是一种悲剧?! 温彦钊接过话来,嘴角翘起一抹笑来: “李先生说的没错,我这位结义兄长啊,别走了你父皇的老路,我可不是西林百里家,更不是云溪叶家!” “我可是岭南温家!” 萧若风被两人说的有些汗流浃背,一时间竟然语塞。 李长生憨笑医生: “好啦!温家臭小子不要揶揄你这位结拜兄长了……走一步看一步!诸葛家有言:知天易逆天难!” “温彦钊啊,你虽然不入世间轮回,假以时日自我之下你便是世间第一人,风七将来若想登临大宝,还得全仰仗你的帮衬!” “风七,你可听明白了?” 萧若风躬身道: “师父,弟子……弟子记下了!我也在此向彦钊立誓,无论若风将来有何成就,绝不相负!” 李长生一把按住萧若风的手: “好了好了,繁文缛节的!我最讨厌这些,风七,温彦钊……叶鼎之现在是不是还在景玉王府中?” 温彦钊点点头,萧若风也跟着点了点头。 李长生叹了口气: “这小子,英雄难过美人关!风七、东八,你们不要去景玉王府,让温彦钊去把那个醉倒在温柔乡里的叶九给我捞回来!” “回来我在收拾他!既然答应了那个雨生魔,我李长生岂能食言?” “快去快去,风七、东八,你们俩陪我去碉楼小筑喝酒!” 百里东君尴尬一笑: “师父?就我俩?” 萧若风也是面露尴尬,上次欠的账还没还呢,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又得签账单了。 温彦钊一拱手贱兮兮地笑道: “李先生,那我捞回叶鼎之,我立刻去找你喝酒嗷,不见不散!” 李长生脸色突然一变,大袖一挥,一阵狂风将温彦钊卷到三四丈外! 随后骂道: “臭小子,这辈子我李长生都不会跟你喝酒了!你喝酒就是浪费粮食!” …… 第114章 怨种叶鼎之,重蹈覆辙! 景玉王府。 叶鼎之此时已经在景玉王府住了三天,凭借天生武脉的卓绝天赋,以及自己运功调息。 加之易文君的悉心照料,他的内伤也基本痊愈。 值得一提的是,他与易文君在这三天的朝夕相处下,两人已经相认。 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影宗宗主易卜为了攀上北离皇室,竟然将易文君许配给了景玉王萧若瑾! 好在易文君对萧若瑾并无半点好感,景玉王萧若瑾也只不过将她视为政治交易的棋子,故此将她锁在这深宅大院的王府之中,就像鸟笼中豢养的金丝雀。 每当深夜降临,易文君便将这些年的苦闷统统倾诉给叶鼎之,一说到动情处,不觉堪堪垂泪。 天下第一美人粉颈低垂,我见犹怜,更何况是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叶鼎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的叶鼎之还远远算不上英雄,只不过是个少年英才。 易文君又是他的青梅竹马,况且两人还指腹为婚定下过娃娃亲…… 没奈何,智者温彦钊不入爱河,怨种叶鼎之重蹈覆辙! 这日一早,叶鼎之便独自一人来到王府后院花园中,那把温彦钊所赠的真武剑被他放在了学堂。 只好从王府中侍卫手上借了一把剑,在花园中习练起雨生魔教授他的剑法。 自从与掌剑监浊森一战后,叶鼎之虽说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是奋力一战之下,内力与真气荡涤经脉。 在王府修养三日后,令他倍感惊喜的是,修为居然破境,从自在地境巅峰直达九霄! 随着头顶上隐隐放泄出似有实质的真气,他手中长剑更带起阵阵狂风,搅得花园中落叶簌簌,群芳纷纷…… 在他舞剑之时,影宗大弟子洛青阳正站在远处,双手抱剑而立看着身形闪烁、剑刃翻飞的叶鼎之。 “师兄,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就在洛青阳专心看叶鼎之舞剑时,易文君脚步轻巧地走到他身边。 洛青阳转过身去: “怕不是跟这个小子有关吧?” 洛青阳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易文君脸颊飞红低下头去: “有一半与他有关,另一半与我有关……” 洛青阳双眉耷拉下来,看着低着头的易文君心中无限怅然: “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 “你留他在此养伤,一来是你对他有好感,我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 “二来,师妹想从这王府中逃出去,眼下最好的机会就是利用这个叶鼎之!”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易文君用小到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渴求地望着洛青阳。 洛青阳深深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忍与易文君对视。 可谁又知道,他对眼前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妹情根深种,已不是一两日的事。 可眼前这个可人儿,却心有所属,还要求自己帮她与情郎私奔! 天下最残忍之事,也莫过于此! 洛青阳眼神落在仍在舞剑的叶鼎之身上,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师妹,我……我想劝你,却又不想让你如此痛苦。” “可是难道你真的以为凭借眼前这个刚登逍遥天境的叶鼎之,能把你从这卧虎藏龙的天启城中带走吗?” “你太天真了,就算我不阻止你,难道北离皇室会放过你们两个?” “师父他执掌影宗,影宗门人遍布皇城,就算是十个叶鼎之我看也并无一丝机会!” 易文君听到这话,刚刚充满希望的眸子光逐渐暗淡下去……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的叶鼎之收起剑势,远远看到易文君与洛青阳站在一起,他一步跃起飞到两人面前。 “文君,洛师兄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洛青阳没有说话,易文君见叶鼎之赶来赶忙收起刚刚的忧伤,强撑起一张笑脸道: “云哥,我跟师兄刚刚在看你舞剑,师兄还夸你剑法精妙呢。” 叶鼎之自然看出了易文君只不过是强颜欢笑,于是问道: “文君,是不是洛师兄他……” 洛青阳一抬手,止住了叶鼎之的话: “叶鼎之,我想提醒你,就算你现在不是戴罪的逆徒,也休想从这景玉王府带走我师妹。” “我洛青阳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不阻拦你们二人,难道凭你一人之力能带她去你口中的北蛮南诀之地吗?” 就在洛青阳话音出口的同时,花园之外传来个少年的声音: “影宗大弟子所说没错,叶鼎之,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学堂……” 三人一惊抬眼看去,晨曦之下一个黑纱白衫的清瘦少年闪身而至,正是被李长生差遣而来的温彦钊! “表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叶鼎之看到温彦钊,瞪大双眼问道。 易文君和洛青阳同时一惊,洛青阳手中长剑顷刻出鞘,横眉指着温彦钊道: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王府!” 温彦钊轻笑一声,并未理会洛青阳的话,右手食指一勾洛青阳手中墨色长剑倏地被他夺在手里! “你……!” 洛青阳没等反应过来,手中一凉剑已脱手,不成想面前这个看似还小了叶鼎之几岁的少年竟然如此了得! 温彦钊掂了掂手中长剑,笑道: “别一见面就舞刀弄剑的,在下岭南温彦钊,奉李先生之命,来带回这个逆徒叶鼎之!” 说完,手腕一抖将长剑又抛回给洛青阳。 洛青阳自知不是对手,听到温彦钊这话也清楚,他并无敌意,便开口道: “既然是奉学堂李先生之命,那轻便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 “这里是景玉王府,下次最好走正门!” 温彦钊被这粗粝汉子逗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好,我记下了,不过这什么破王府我可不稀罕!” “表弟,赶紧跟我回去!你这次闯的祸可是够大的!” 叶鼎之深深看了眼易文君,抿抿嘴唇,随后坚定地回了句: “我不走!” “我要带文君离开这个囚笼!” 温彦钊被叶鼎之这话气的七窍生烟,脚下生风闪身到叶鼎之身旁狠狠揪起他的耳朵: “你小子真是……你知不知眼前这个女的将来会害得你身败名裂,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自戕的下场?!” “真是怨种重蹈覆辙,我还担心你再次遇到她,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是误打误撞重新掉在这温柔乡里!” “啥也别说,跟我现在回学堂,我跟李先生还能保你无虞,不然等着北离皇室全城追杀你吧!” …… 第115章 禁军出动,太安帝出手! 天启皇宫,平清殿。 萧重景坐在龙椅上,旁边是五大监之首的浊清,景玉王萧若瑾立在一旁。 而青王萧燮此时,正跪在地上嚎啕着: “父皇,父皇!儿臣当晚就差一寸,这颗头就被叶鼎之那个逆贼一拳打成肉泥!” “若不是浊森大监舍命相救,怕是您现在已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父皇,这都三天了,你怎么还不派人去九弟府中去捉拿那个逆贼啊!” “父皇……今天他叶鼎之敢刺杀我,明天我都不知他是否会闯进禁宫对父皇您不利!” 青王跪在地上,脸上涕泗横流,声嘶力竭地道。 端坐于龙椅上的太安帝手中摩挲手指上的玛瑙扳指,眉间拧出老大个疙瘩。 “孤知道了……叶鼎之这个逆贼!孤早晚要送他上断头台!” “浊清,影宗宗主易卜那边回报怎么说?” 候在一旁的浊清应道: “禀陛下,易卜说影宗已经派人将景玉王府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是……” 萧重景脸色一沉: “只是什么,赶紧说!” 浊清:“只是景玉王未过门的偏妃易文君仍在那座王府中,易卜说怕逆贼叶鼎之狗急跳墙,挟制易文君为质!” 萧重景转头看向浊清,语气威严: “废物!易卜执掌影宗,他手下大弟子洛青阳不是守在易文君身旁吗?” “浊森不是说,叶鼎之也受了很重的内伤,孤就不信,一个身受重伤的叶鼎之,洛青阳也对付不了?” “莫非是他影宗有意包庇这姓叶的逆贼不成?” 跪在地上的青王闻言赶紧附和道: “父皇英明,定是那影宗宗主包庇逆贼叶鼎之!父皇,您快下旨严查影宗易卜,若是再迟了些时日,怕是叫逆贼逃出天启去了!” 萧重景瞥了眼地上萎靡的青王,有些厌烦道: “你府中之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几十个侍卫武夫却奈何不了一个叶鼎之?” “若是那晚将他擒住,又怎会叫他闯进老三的府邸?” 萧若瑾俯身道: “父皇息怒,是儿臣的疏忽,平素里儿臣忙于事务疏于管理,才叫叶鼎之有机可乘!” 萧重景看了看,随后问道: “你这个未过门的王妃,听说与那个逆贼叶鼎之幼时定过娃娃亲?” “孤猜想,怕不是两人还有情愫,所以易文君才会包庇叶鼎之,不然洛青阳一直在她身边,怎么会让叶鼎之逍遥至今?” 萧若瑾脸上一阵尴尬,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应。 萧重景站起身来,在大殿中踱着步,随后停在萧燮面前,一双眼睛盯着他道: “老二啊,孤答应你,一定抓住这个叶鼎之,不过你以后也要长点记性!” “不要再丢我们萧家皇族的脸面!” 青王伏地连连磕头: “请父皇放心,今后儿臣定然不负父皇所望!” 萧重景重新回到座椅上,沉吟片刻后摆了摆手,对萧若瑾和萧燮道: “你们退下吧,这件事孤自有理会!” 萧若瑾与萧燮同时俯身: “儿臣告退!” 两位皇子离开大殿后,萧重景有些忧虑地问了句: “浊清啊,李长生收了孤两个结义兄弟的儿子为关门弟子,如果孤现在对叶鼎之动手,你觉得李长生会坐视吗?” 浊清思虑片刻后,阴恻恻地应道: “回陛下,奴才以为,如果李长生出手,那正中我们下怀!他一介武夫,屡次无视朝廷,陛下仁德宽以待人。” “并不与他一般见识,这次叶鼎之做出刺杀皇子的滔天大罪,若是李长生还出手救下叶鼎之……” “那我们就治他个谋逆之罪,除之而后快!” 说完,浊清伸手在脖颈前比了个斩杀的动作。 萧重景听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浊清啊,你把孤的话都说了,呵呵,要不说只有你能做孤的大监呢!” “浊森已经受了重伤,这件事你亲自去督办,遣三千禁军,围住景玉王府……” “对了,宣李长生进宫,孤倒要看看,你们当着他的面去抓叶鼎之,他能如何?” “起驾钦天监,孤要去请国师来助阵,你下去安排兵部,将禁宫设下三道防线—— “出了平清殿,你是第一道,国师是第二道,大内高手为第三道!” “抓了叶鼎之早点回宫,孤还指望你护驾呢……” 若是李长生胆敢忤逆,就叫他走不出禁宫!” 浊清俯身长躬: “遵旨,奴才这就去办!” …… 景玉王府。 叶鼎之哇哇大叫,温彦钊揪得他耳朵生疼: “表哥,表哥……你放开我,听我说……” 温彦钊扯着叶鼎之耳朵就往王府外走去,就在此时易文君被温彦钊刚刚那一番话说得脸色涨得通红! “你站住!” 易文君怒斥一声,一双桃花眼恨恨地盯着温彦钊。 温彦钊放下叶鼎之转过身来: “怎么?有事吗?” 易文君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抖,但神色坚毅地道: “你刚刚说……我会把云哥害的身败名裂,最后落得个自戕的结果?这话从何而来?!” “若是不讲清楚,今天,你休想出这个门!” 温彦钊眼神灼灼盯着面前的美人,随后开口问道: “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易文君仰着头: “请讲!” 温彦钊面无表情: “面前这个叶鼎之,你是真心爱他,还是想借他之手带你逃出这个软禁你的景玉王府?” “回答我!” 易文君闻言浑身一颤,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有些心虚地应道: “我……我爱他,但是他如果也爱我,带我去浪迹天涯不也是应该的吗?” 温彦钊冷哼一声,随后拉起叶鼎之头也不回地朝王府之外走去。 “等一下,表哥!” 叶鼎之挣脱温彦钊的手,奔向易文君,一把搂住她: “文君,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牢笼,你一定要相信我!” 易文君双眼泪水夺眶而出,也紧紧抱住叶鼎之。 一旁的洛青阳,心中像是打翻一口陈醋坛子,酸溜溜的,只好别过头去。 温彦钊无奈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因果我怕是扭转不了喽!李长生啊,千算万算,当事人说了不算!” 就在此时,花园外慌慌张张冲进来个小厮,对着洛青阳抱拳道: “不好了,大师兄,王府外面……外面被皇宫禁军围住了,为首之人是……” 洛青阳眉头一锁: “禁军?为首之人是谁?” “是浊清大监!” …… 第116章 威胁我温家人,毒杀三千甲士! 洛青阳脸色凝重,转过身语气冰冷地对温彦钊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监正也好,学堂也罢!浊清是当今圣上身边最宠信的大监,若是他们将景玉王府团团围住,谅你修为通天,也难逃得脱!” “况且我师父易宗主也听命于当今圣上,我劝你还是把这个叶鼎之交付给浊清,自己也别落一身干系!” 温彦钊冷哼一声: “你把我温彦钊当什么人了?当今圣上又如何?管他什么大监小监,我要带走叶鼎之,谁也休想拦我!” “好狂妄的口气!温彦钊,你别忘了,这个监正可是陛下封给你的!” 远远一道奸细阴沉的声音灌进了花园中,在场众人除了温彦钊,都被这道声音震得心神不宁! 浊清内力深湛,由此可见一般。 浊清话音还未散去,浊清紫色身影一闪,已然钉在了温彦钊面前,眼神阴狠地瞪着他与身后的叶鼎之! 就在此时,花园长廊尽头,也已经涌进来数十名披坚执锐的甲士,几个呼吸的功夫,整座花园已被团团围住! 洛青阳见浊清立刻俯身施礼: “在下影宗弟子洛青阳,见过浊清大监!” 浊清点点头微笑道: “不错,影宗宗主座下弟子还算晓事…… 还未等洛青阳松口气,浊清语气陡然一转: “这个叛逆已经在王府中住了三天,你身为影宗之人,为何不报?!” 洛青阳错愕地怔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而一旁久不做声的易文君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洛青阳身前,神色坚毅地道?: “是我要求他不许离开王府的,这位公公,若是治罪,就治我的罪好了!” 易文君自持是太安帝萧重景金口赐婚,自己虽然未过门,但也是萧若瑾的王妃,谅他浊清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浊清果然面露难色,不过他心思何其迅速,立刻切回正题: “王妃说的什么话,既然是你的意思,那老奴也不便多问,自有易宗主管束弟子!” “温彦钊,你是要造反吗?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刚刚你说的那几句狂悖之言,我就装作没听见!” 温彦钊神色轻蔑: “多谢大监好意,不过叶鼎之是我学堂之人,我已得了李先生差遣,令我即刻带回叶鼎之!” “这个监正的官职,本来我也不稀罕,你不妨回禀皇帝让他褫夺了去!” 见温彦钊如此冥顽不灵,浊清眼中已有怒色,他压低声音道: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陛下已经降旨给你祖父温临封了岭南伯,想必现在封爵的队伍也该到了!” “我劝你耗子尾汁,皇恩浩荡但是皇威更是难测,你不要不识好歹!” …… 就在温彦钊与浊清对峙的同时,稷下学堂也来了一队人马。 “浊心大监到,请学堂祭酒李先生接旨进宫!” 李长生与百里东君和萧若风还在别院中,刚准备出发去碉楼小筑,远远从内院正门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真是扫兴,风七啊,看来你父皇对我不是很放心呢!” 李长生一撩鬓角白发,对萧若风道。 萧若风眉头一拧: “父皇现在宣师父进宫,莫非是怕您出手救下叶鼎之?” 百里东君点点头:“七师兄说的肯定没错,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李长生大手一挥: “不妨事,温彦钊那个臭小子现在除了我,怕是天启城中没人是他的对手!” “既然太安帝要我进宫,那我便去看看他有何吩咐……走,跟为师出去看看。” 李长生说完,率先起身奔着内院正门而去,百里东君与萧若风也紧随其后。 三人刚到门口,只见浊心手中捧着圣旨,一脸假笑地径直朝李长生走来: “学堂祭酒李长生,陛下宣旨,请先生入宫一叙!” 李长生微微一笑,并没有。 浊心身旁一个小太监脸色立刻黑了下去,低声喝道: “大胆!陛下宣旨,还不跪下听旨?” 李长生呵呵一笑: “我本天上谪仙人,自然不跪世间的君王,浊心啊……你就宣旨吧!” 浊心脸色极为难看,面对李长生只是大逍遥境的他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展开黄绸圣旨抑扬顿挫地念到: “稷下学堂藏匿钦犯余孽叶鼎之,现叶鼎之刺客皇子,罪该当诛!叶鼎之即为祭酒李先生徒弟,理应清理门户!” “孤为体恤先生之苦,特备下薄酒,请先生到宫中一谒!” “钦此!” 萧若风听到这措辞极为谦和,根本不像是帝王君临天下所发出的圣旨,反而像是一道邀请函。 李长生听完圣旨呵呵一笑: “既然皇帝如此给我面子,若是我不去,岂不是被世人说我李长生不知礼数?” “好了,浊心啊,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浊心听到这话,有些迟疑,李长生觑了一眼浊心踌躇难行,冷哼一声: “怎么?我李长生的话还会骗你不成,此刻不走?等我送你们回宫吗?” 浊心被李长生这句话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低头一揖: “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回宫了,请李先生尽早进宫!” 李长生摆摆手,随后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对着百里东君和萧若风道: “今天的酒,看来喝不成了……风七,东八,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学堂里静静等我回来!” “估计再有一会,温彦钊也该带着叶鼎之回来了,我去也!” 李长生话音未落,大袖一挥,拔地而起倏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 景玉王府。 温彦钊脸上波澜不惊,看着面前脸色愈加难看的浊清问道: “我岭南温家世代避世独立,从不愿意染指尘世名利,就算皇帝赐我爷爷一个虚名,我怕他老人家也不会接受!” “更何况,莫名其妙给我温家赐爵,怕是另有所图吧?我这个监正的职位,怕也是皇帝” 浊清怒喝一声: “温彦钊!你不要太狂妄!竟然妄断圣意,就不怕陛下诛你的九族吗?!” 温彦钊欺身闪到浊清面前,周身气势暴涨,眼光寒冷如冰: “你回去问问皇帝老儿?就不怕我屠了你这座天启城吗?” 与此同时,从温彦钊身体中逐渐逸散出黑色浓雾,如同被赋予生命一般,绕过叶鼎之、洛青阳和易文君,围向了浊清与他身后那几十个甲士! 浊清自知这是温彦钊的毒功,迅速闪身后掠出去……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浊清身后那几十个手持长槊的士兵自脚下起,便被这黑色浓雾包裹起来! 打头的那个校尉正惊诧间,刚要向后退去,还未抬起腿,裸露的皮肤便迅速变黑! 接着便浑身抽搐,口鼻流出黑血,瞪着双眼向后倒去! “扑通!” “扑通!” “扑通!” …… 一瞬之间,那几十个甲士便如同被死神收割了灵魂,死的不能再死! 他们的尸身,也随风消散成了缕缕飞灰,浊清双手运起虚念功抵挡温彦钊的毒啸百里。 可他身后倒下的甲士却越来越多,那些没被毒雾侵染的甲士也如同看到魔鬼一般,嚎叫着企图逃出毒雾的范围! “鬼!鬼啊!” “他是魔鬼!快跑!别挡着我,快跑!” 温彦钊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毒杀甲士,获得50名望】 【毒杀甲士,获得50名望】 浊清抬手一掌打出,将围向他的毒雾打散,嘴里喝道: “温彦钊,你疯了吗?敢杀皇宫禁军!” 温彦钊眼神阴冷,冷笑道: “你不是要诛我的九族吗?那今天,就让你死在我的脚下!” 随着毒雾迅速蔓延,跟随浊清一同前来的三千甲士,已经死了大半! 景玉王府内外,此刻如同修罗地狱般,而温彦钊如同毒阎王一般站在原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 第117章 大败浊清 看到面前甲士纷纷倒地暴毙身亡,洛青阳和易文君,无不惊骇至极。 易文君不敢再去看那些极其惨烈的,将脸埋在叶鼎之怀里颤声道: “云哥,这……这是什么手段,怎么这些黑色雾气和士兵接触之后,他们就化作飞灰?\" “温公子他……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鼎之面色凝重地终于开口道: “是毒!” \"毒?!\" “果然,温家人用毒天下第一,他既然是温临嫡孙,就不奇怪了!” 洛青阳听到叶鼎之的话后,口中喃喃道。 叶鼎之目光看向前方温彦钊的背影轻声道: “整个天下,怕是已经没有人比他更会用毒了!” “我听东君说过,他此次出来,不管是他小叔温壶酒还是他爷爷温临,都很担忧他会用毒,因为他的毒,无人可解。” “他的毒不仅能杀人,还能屠城!” 洛青阳有些不可置信,眼神一扫,整座王府中,除了浊清还能用虚怀功抵挡,那几千甲士,死的死逃的逃! 本来鸟语花香、青葱郁郁的花园,也被温彦钊的毒雾毁于一旦,此刻已经成了草枯树死,一片凄凉! 叶鼎之搂着易文君,悠悠道: “你们或许不知道,若他真是被逼到绝处,身上剧毒齐出,这座天启城也会变成一座死城!” 听着叶鼎之的话,洛青阳倒吸一口凉气,眼眸震动,再不敢小觑面前的温彦钊。 此时的浊清周身紫色罡气护体,不敢有一丝怠慢,心中惊恐不已: ‘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要不然这毒气蔓延全城,恐怕整个天启城将葬送在他手里!’ ‘万万没想到,本以为我亲自出马,叶鼎之便束手就擒,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悖逆朝廷!’ ‘可恨!可恨!’ 浊清心中暴怒,手里也不耽搁,驱散周身毒雾之后连连朝着温彦钊拍出数掌! “锵!” 温彦钊眼神一凛,手中光影一闪承影剑呼之即出! “浊清,你也留下这条命吧!” 话音刚落承影剑便脱手而出! “百步飞剑!” “嗖!” “咔嚓!” 此时,修为已入半步神游的温彦钊发出的百步飞剑,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叶鼎之与洛青阳还未看清剑影,浊清身前的护体罡气便被一剑刺出老大个的裂痕! 浊清瞳孔一紧,虽然看不到剑身,但死亡的威胁是如此的真实! 承影剑上附带的剑芒已经刺破了自己胸前衣服,距离心脏不过两三寸的距离! 温彦钊飞身而起,单手一指,那柄承影剑便更刺入一分,浊清胸前一痛,剑刃已经划破肌肤,流的血瞬间染红了浊清胸前的衣服! “该死的东西,竟敢伤我!” 浊清暴喝出口,施展起九重虚怀功,紫黑色真气瞬间将温彦钊的承影剑崩飞出去。接着连连发出六掌! 前三掌化作紫黑色毒蛇,裹挟着邪风轰向凌空而立的温彦钊。而后三掌化作绵密细针,妄图借着前几掌的攻势,一击重伤温彦钊。 温彦钊凌空而立,崩飞的承影剑倏地入手,紧随而来的正是浊清赖以成名的六掌! “浊清,你也太小看我温彦钊了,就算不用毒功你也休想在我手里讨得便宜!” “无我剑道!” 叶鼎之紧紧盯着温彦钊,却不成想他并未眨眼,温彦钊竟然幻化出八十几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去!” 那些幻影与温彦钊本体一般无二,手中承影也并无区别。 浊清只觉铺天盖地,剑影连绵斩向自己刚刚拍出的掌风! “刷刷刷……” “轰!” 浊清的掌法不可谓不强,但饶是如此,不过须臾之间,便被温彦钊悉数斩作碎风,消散于空气中! “还不够!去!” 温彦钊一言既出,那八十几个幻影同时发出百步飞剑! 浊清有些绝望,眸子中皆是破空而来的剑锋! “啊!” 为了保命,浊清只能不要钱一般拍出一掌又一掌,企图抵挡住面前这磅礴的剑锋! 而温彦钊的本体,依旧凌空而立,像是看戏一般,望着疲于应对的浊清。 洛青阳不觉赞叹道: “这人为何剑法也如此高明?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可叹,可叹啊……不过是个少年,居然能稳稳压制半步神游的大监浊清!” 叶鼎之长叹一声: “纵然天生武脉,怕也难以望其项背了!” 就在两人惊叹之时,浊清身中多道剑气,头上那顶高高的礼冠已经被剑气绞得粉碎! “噗!” 浊清周身都是剑伤,拼尽全力,只是护住了要害没有被温彦钊刺成窟窿。 他自知不是对手,运起剩余的内力, 拼命朝皇宫方向逃遁而去! “温彦钊,你给我等着!” 温彦钊收回所有无我剑道的分身,轻蔑一笑: “死太监,回去告诉你们皇帝老儿,叫他不要对我温家用什么帝王心术,小心我屠了他的天启城!” …… 第118章 第二个恋爱脑——叶鼎之! 景玉王府外围的一处角楼,身着黑色斗篷的温家暗卫统领温烈正攀在屋脊上。 将刚刚温彦钊毒杀甲士、力挫浊清的整个过程收在眼底。 “小主人竟然强到如此地步了吗?!” “这次触怒太安帝,定然会给温家招致灾祸,我须得赶紧向家主禀明,莫要误了大事!” 温烈心中暗暗惊叹,而后迅速从角楼屋脊上消失不见。 …… 景玉王府,后花园。 花园中除了那百十具几乎化成脓血的尸体和盔甲兵器外,只剩下温彦钊等四个活人。 环顾周围,温彦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想就此留下浊清的性命,但还是被他逃脱了。 刚刚浊清为了逃出生天,几乎用了毕生功力。 仓促之下,温彦钊就是想追,怕是也很难追上。 再者说,叶鼎之还恬不知耻地搂着那个红颜祸水…… 想到这温彦钊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骂醒一个恋爱脑百里东君! 不成想叶鼎之这个大怨种,又要重蹈覆辙! “怪不得是兄弟,在恋爱脑这方面,真是一毛一样。” 温彦钊收了剑势旋即凌空一踏,落在叶鼎之面前。 刚刚嘀咕的那句,叶鼎之显然没听清楚: “表哥,你刚刚说什么脑?” 温彦钊翻起老大一个白眼: “我说你,恋爱脑!” 叶鼎之一脸懵逼o((⊙﹏⊙))o: “什么脑?可以吃的吗?” 叶鼎之显然不明白恋爱脑是为何意,温彦钊恨不得把袖子里的三寸灰(毒药)塞进他嘴里! 此时的易文君正紧紧依偎在叶鼎之怀里,有些惊恐地望着温彦钊。 刚刚那一战,面对数千甲士围攻,温彦钊毒雾一出便收割了无数生命,着实让易文君有些恐惧。 想不到面前这俊朗少年,一副稚嫩模样,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毒阎罗。 温彦钊见叶鼎之与易文君一副你侬我侬的酸臭模样,有些不适,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就生死不负,长相厮守!” “到时,定然会有人会你们帮成全这段佳话……” 听到温彦钊这话,叶鼎之马上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与文君死也不会分开!” 温彦钊看了眼信誓旦旦的叶鼎之,心中暗忖了句: ‘若是你知道自己最后为了眼前这个女人,落得个自刎的下场,不知道是否会后悔……’ 随后,温彦钊目光转而移向有些疑惑更有些怯懦的易文君: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此生不见,各奔前程!” “易大小姐,当着叶鼎之的面我只想提醒你,人生可以选择很多种,但是爱人最好还是只选择一个!” “无论出于我的本心,还是他师父李长生的差遣,我今天一定会带叶鼎之走!” “如果你只是想借他的手逃出这座囚笼,那干脆还是不要见了!” “择一人终老,我希望你用这段时间去考虑清楚!” 刚刚那一番话让易文君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嘴唇张了张,未等开口眼角便垂下泪来…… “文君!” 叶鼎之怎么舍得易文君当他的面掉眼泪,一把拥住易文君,紧接着质问温彦钊: “表哥,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文君也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才委身在此,为何你要这么苛责于她?” 一旁的洛青阳实在看不下去,望着满园的尸首盔甲,默默离开,吩咐府中门人收拾起满地的狼藉。 温彦钊轻叹一声: “也罢也罢,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 “先跟我回学堂去见李先生,你这次闯的祸不小,天启城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说完,温彦钊抬手一招,叶鼎之便被他牢牢抓在住肩膀。 正欲展开身法离去,温彦钊左耳微微一动,发觉二三十丈外的屋顶上,有个内力深厚的家伙似乎站在那里一直观望着这座庭院。 “谁?” 温彦钊提起叶鼎之,一阵疾风掠过,便闪身来到那人面前。 那人一身红袍,脸戴般若面具。手中还捧着个画本,手中炭笔正给刚刚的草图进行修葺…… 叶鼎之一愣,脱口而出: “姬若风?你怎么在这里?” 姬若风极为专注地在手中画本上写写画画,嘴里喃喃: “毒杀天启三千甲士,力挫五大监之首的浊清,这可是此生难得一见的场面!” “等我把这道消息散布江湖,阁下毒剑仙之名,才算是名扬天下,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温彦钊粲然一笑: “姬若风,我劝你还是不要总想着搞个大新闻!” “我温家暗卫想必早就把这件事传回岭南了,他们的水平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 姬若风并不理会温彦钊的揶揄,一直专注于手中的画作,颇具职业精神。 片刻后,姬若风手中炭笔终于停下,他面具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快哉,快哉!天启城已经十数年未曾有今日这般的大场面了!” “温彦钊,你武功虽高,但你触了龙鳞怕是以后没什么清净日子喽……” 说着,姬若风将画本与炭笔收入怀中,有些玩味地盯着温彦钊。 温彦钊背起双手,绕着姬若风兜了一圈有些嗔怒道: “刚刚的事,我想你也都看到了……抛开事实不谈,浊清他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动不动就拿诛九族威胁我,皇帝佬还知道大棒加上胡萝卜呢,怎么相伴数十年的大监一点长进没有!” 姬若风听完呵呵一笑: “一个李长生已经够皇帝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似乎更扎手的温彦钊!” “真是太有趣了!” “温公子,我们有缘再见,下次冠绝榜定有阁下的名字!” 话音未落,姬若风足尖一纵,在空中连点几下便消失在温彦钊的视野里。 温彦钊盯着姬若风消失的方向心中暗忖: ‘这乘风踏云步的确挺帅的,不过中看不中用,回头我去系统兑换个武当梯云纵!’ 叶鼎之似乎对易文君依旧不舍,眼神始终盯着屋顶下的景玉王府。 “叶鼎之,我问你——你是要报仇、要兄弟还是要自己性命?” 温彦钊一把搂住有些神伤地叶鼎之问道。 叶鼎之嘴一瘪: “我要文君!” …… 第119章 李长生入宫 当叶鼎之被温彦钊一路揪着耳朵,带回学堂内院时。 百晓堂堂主姬若风也将温彦钊毒杀数千甲士、大败浊清大监的事传遍了天启城! 天启城内,无论贩夫走卒、镖师武夫,还是公侯子弟、门派师徒。 “温彦钊”这个名字,成了现在天启城中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 天启城,皇宫,平清殿。 “陛下!温彦钊毒杀千余皇宫禁军,悖逆朝廷!他居然敢公然对抗旨意,包庇钦犯叶鼎之!” “请陛下治温彦钊死罪,诛其九族,褫夺温家岭南伯的爵位!” “陛下,温彦钊公然对奴才出手,这岂不就是在挑战陛下的天威吗?” …… 浊清此刻已经狼狈地回到皇宫,将刚刚发生在景玉王府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呈报给太安帝。 萧重景此时正与一名内侍太监下棋,听完浊清所言……心中一惊! “吧嗒!” 失手将刚刚举起的黑子砸在棋盘上,惊得与他对弈的那个内侍太监,赶紧俯身跪倒在面前。 萧重景脸上像是镀了层灰,对浊清刚刚的话不置可否。 他重新捡起那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随后直起身来,眼神看向跪在殿内诚惶诚恐的浊清: “以怨报德,孤真是看错他了……” “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那是惨死的甲士要厚恤他们的家人!” 萧重景的声音很轻,浊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重重叩了个头: “老奴代众将士,谢陛下天恩!” 萧重景没去看他,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望着西南方向若有所思…… 此刻,他心乱如麻,明明是要将温彦钊视作棋子,用来制衡李长生。 但令他万没=难想到的是,温彦钊居然为了一个叶鼎之敢公然对抗朝廷! “派去温家封爵的人马现在到哪里了?” 萧重景思虑良久,终于还是把主意打在了岭南温家上。 浊清赶紧应道: “回陛下,四天前浊洛便带了一队人马启程了,若是每日行进二百里,估计明日午时也该到岭南了!” 萧重景点点头,又开始摩挲起他的玛瑙扳指: “温彦钊毒杀皇宫禁军,自然要降罪与他,但李长生马上就要进宫,他我们眼下最棘手的人!” “眼下第二道门国师齐天尘已经在宫门守候,浊清啊,你可是孤的第一道门!” “若是没什么大碍的话,快去准备!” 浊清心中叫苦不迭,刚与温彦钊厮杀险些丢了性命,现在又要面对那个怪物一样的李长生! 皇命在身,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老奴遵旨!”‘ 浊清俯身长揖,随后退了出去。 萧重景朗声对内侍太监道: “孤要去紫宸殿,会会这个天下第一!走……” 内侍太监闻言立刻捏起尖细的嗓子高声道: “陛下有旨,起驾紫宸殿~” …… 李长生自学堂出来后,自学堂东街,优哉游哉一步一晃地逛了起来。 直到看到自景玉王府中凌空揪着叶鼎之耳朵的温彦钊,正朝着学堂方向飞掠而去…… “臭小子,我在下面!” 李长生刚从旁边酒肆中打了壶酒,算好时间抬头朝温彦钊两人喊道。 温彦钊一怔,向下瞅去,只见李长生正从腰间摸索碎银子给酒肆老板结账,好半天也没摸出来! 温彦钊只得俯冲而下,带着叶鼎之落在李长生身边。 “师父!”叶鼎之揉着生疼的耳朵,冲李长生施礼道。 温彦钊显然看出了李长生的窘迫,开口揶揄道: “呦,这不是学堂李先生吗?怎么……出门沽酒没钱付账?” 嘴上虽然说着,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甩给了酒肆老板…… 李长生呵呵笑道: “臭小子,谢谢你请我喝酒,今天我出来实在匆忙……对了!” “浊清怎么没被你一剑杀了,我刚刚路上掐指一算,居然是天山遁,看来他还是逃出生天了!” 温彦钊面无表情道: “若不是他九重虚怀功,都用来逃跑,怕是已经化作一摊脓血了!” “再者说,你让我把这个操心的徒弟带回来,我敢空手而归吗?” 说着,温彦钊指了指旁边低着头不敢吱声的叶鼎之。 李长生上下打量着叶鼎之道: “何故如此急着报仇?” “大仇未报不说,若你自己也搭进去了,那叶将军一家的冤屈何时能得以昭雪?” “莽夫!” 叶鼎之自知确实有些鲁莽,只能低头道: “师父教训的是!鼎之牢记在心了!” 李长生摇摇头: “我可不是在教训你,不过有件事温小子做得很好!” “那就是没让你跟那个影宗的什么女儿纠缠,她方你……不信等我一会从皇宫回来给你解上一卦!” 叶鼎之不可置信地道: “师父此话何意?她克我?为何?我与文君青梅竹马……” “啪!” 李长生一把拍在叶鼎之头上,随后骂道: “什么青梅竹马,那是红颜祸水……唉,算啦算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做过这种傻事!” “温家小子,你把他带回学堂,我去会会皇帝,半个时辰后便回来!” 温彦钊阴恻恻一笑: “先生若是去见萧重景,别忘了代我问候他身体健康!” 李长生一撇嘴: “臭小子,你也敢威胁北离皇帝,不要命啦?” 温彦钊把头一扬: “先生这话说的,他们北离萧家皇室,有一个好人吗?” 李长生微微点头: “这话不假,风七例外,他只是还没认清现实!” 温彦钊也不再多言,拜别李长生后一把扯起叶鼎之回了学堂内院。 …… 紫宸殿。 “学堂祭酒李先生到!” 太监高喊一声,李长生大袖飘飘,款步进了紫宸殿。 此时的萧重景已经等候多时,他见李长生到来,站起身来: “先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李长生大剌剌地坐在云椅上: “不知陛下匆忙宣我入宫,所为何事?” 萧重景见李长生也不施礼,就兀自坐下,心中已有三分不悦。 但依旧强压怒火道: “孤也不兜圈子了,听闻先生最近新收入座下两名弟子,可有此事?” 李长生眼皮不抬,只是: “陛下所言非虚,确有此事! 一个是陛下昔日结义兄弟叶羽之子叶鼎之,另一个便是当今镇西侯百里洛陈独孙百里东君!” …… (抱歉,今天晚上不太舒服,这章先发出来,后面会好好改动一下!请大家见谅!(? ? ?? )) 第120章 仙人一怒,君王胆寒! 李长生话里带刺,分明是故意提到太安帝两位结义兄弟——枉死的柱国将军叶羽和被猜忌的镇西侯百里洛陈。 萧重景怎么会不清楚,李长生是在故意挖苦自己! “砰!” 端坐于御案前的萧重景再也按耐不住,一掌重重拍在云椅上,鎏金茶盏被震得茶水四溅! 李长生见状站起身来嗤之以鼻: “陛下何必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形状给我看呢?若没有别的事,就此告辞!” “先生且慢!叶鼎之刺杀青王萧燮犯下滔天大罪,此事先生作何看法?” 萧重景见李长生大袖一挥,转身准备离开,便直接挑明站起身来眼神锐利地逼视着李长生。 李长生不置可否转过身来,迎着萧重景咄咄逼人的目光,踏着脚下寸许厚的西楚旃毯…… 一步,一步,一步…… 就这么欺身到萧重景面前,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尺! 萧重景后退一步,眼神一凛: “先生这是做什么?” 李长生依旧脸上带笑道: “有些话,我怕陛下听不清楚,特意走近些!” 萧重景眼中映着李长生那张有些不屑的脸,感慨道: “先生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强了吗?孤觉得此时,在孤这个北离皇帝面前……先生反倒像是君王!” 李长生闻言呵呵一笑: “我本天上谪仙人,世间的君王就别折煞我了!” 萧重景也冷笑一声: “既然先生是谪世仙人,何必插手朝廷之事,又为何要包庇刺杀皇子的逆贼叶鼎之?” 打了着依旧冥顽不灵的萧重景,李长生悠悠开口: “陛下所言不错,我李长生的确是闲云野鹤、世间散人,早已无心管什么尘世恩怨。” “但叶鼎之既然成了我的关门弟子,那做师父的自然要管!” “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叶家大仇到今年恰好十年!” “我这徒儿自幼孤身一人,漂泊南诀北蛮多年,为报父母血亲之仇,也称得上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陛下……我能得到这样的徒弟,若坐视不管,那天下人该如何笑话我李长生?” “我的气量和脸皮,可没有陛下那么深厚!” 李长生一番话让萧重景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未熟透的猪肝! 羞愤至极的萧重景只能低喝一声:“李长生……你放肆!!!” 李长生周身真气骤然外放,紫宸殿中的陈设家具顷刻被震得粉碎! “哼!还有更放肆的,你要不要试试?!” 萧重景慌忙抬起胳膊抵挡,好在李长生并无伤他之意,真气消散过后他依旧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看着面前白发飘扬的李长生,萧重景眼睛血红,羞愤至极导致浑身战栗不断…… 但又能如何?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身前半尺就是天下第一的强者,只需动动念头,便可取了自己的性命! 身为帝王,但这口恶气除了吞进肚中,再无他法。 萧重景嘴角抽动着,龙袍大袖中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胸中怒火几乎要让这个城府深沉的君王失去理智。 李长生又恢复刚刚慵懒的语气,瞥了眼萧重景道: “陛下,别动那么大的气,担心你的身子。” “叶鼎之的罪责如果还想追究,那就找我李长生好了!” “无论是百里东君,还是叶鼎之,若论亲疏,他们兄弟俩还得称您一声皇伯伯……”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带走叶鼎之和百里东君,有句话我想送给陛下……” “御世制人,除了恩威并施,还要待人真诚,推心置腹!温彦钊那小子,你还是少惹他为妙!” “告辞!” 李长生脸上挂着些虚浮的笑,说完后身形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萧重景面前。 “呼……呼……” 李长生离开后,萧重景几乎脱力,后心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瘫倒在云椅上,刚刚李长生虽然并未释放威压,但依旧让肉体凡胎的太安帝胆寒不已! …… 李长生宽袍大袖飘然而出,谁料刚出紫宸殿踏上皇宫甬道,便远远瞧见个身着紫色大氅的身影站在甬道终点等着自己。 “咻!” 一道白光闪过,李长生早已到了那个紫色身影面前,此人正是硬着头皮拦截李长生的浊清。 他刚被温彦钊打得几乎丢了半条性命,现在又遇上李长生这么个怪物。 见李长生瞬身闪到面前,浊清心中绝望不已!于是双眼一闭,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李长生见他这幅模样,笑了笑: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你今天很乖,就不揍你了!滚!” 浊清如蒙大赦,赶紧狼狈地逃离。 紫宸殿外,传信的太监惊慌失措地一阵小碎步闯进大殿: “陛下!浊清大监那路,过了!” 坐在云椅上的太安帝闻言一怔,脸色沉得很难看。 李长生走出甬道,还没到皇宫昭远门口,就看到远远走来个一袭纯白道袍、手执拂尘的老者。 老者的白发似乎较之李长生还要白上几分,他快步走来到李长生身前拱手施礼到: “李先生!” 李长生皱着眉头撇嘴道: “小齐啊!你们那个皇帝想杀我,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原来这人便是北离国师、钦天监监正齐天尘,也是半步神游巅峰的顶尖高手。 齐天尘对李长生这“小齐”的称呼丝毫不觉意外,陪笑道: “李先生这话说的,我倒是怕你疯了把皇帝杀了!” 李长生冷哼一声大袖挥出,一道浑厚磅礴的内力将齐天尘轰飞出十丈开外! “演得太过了吧,小齐!” 听到李长生走前的这句话,齐天尘只好假装仰面倒去,尽可能装的自然一些,也好给太安帝交差…… 看着李长生的背影渐行渐远,齐天尘索性盘坐在地上,随后长叹一声喃喃自道: “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喽!” 紫宸殿外,传信的太监又是惊慌失措地一路奔入店内: “陛下!国师那路,也过了!” 萧重景这下再也坐不住了,手里那枚玛瑙扳指差点失手掉落在地! 他艰难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挪到窗前,望着宫门方向…… 一切的希望只留在最后那几百金吾卫和二十几个大内高手身上了! 可笑的是,这第三路甚至都没看清李长生的脸,就被他穿梭而过的疾风卷上了天! “嘭!” “嘭!” “嘭!” …… 随着半空中数百金吾卫与大内高手接二连三地跌落于地,太安帝也得到了太监传回的消息: “陛下!第三路……也过了!” “铛!” 温润如鸽血的玛瑙扳指坠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萧重景脸色如土,心中惊惧万分! 北离朝廷修为最强的两人都拦不住的人,寻常兵士和武夫又怎会奏效?! 天真! “陛……陛下!李长生他已至宫门……他转身了!” 与此同时,浊清、齐天尘连同近百名大内高手和金吾卫,将紫宸殿团团护住! 李长生从天而降,直直落在宫门城墙之上,望着紫宸殿门严阵以待的众人,轻蔑一笑。 齐天尘手执拂尘,又有叹道: “我们还想瓮中捉鳖,结果自己成了那只鳖!自负了呀,真是太天真了!” 齐天尘话音刚落,李长生对着百丈之外的紫宸殿众人轻轻拍出一掌! “轰!” 由真气凝结成形的巨大手掌眨眼便到,除了浊清和齐天尘勉强运功抵挡,其余人都被掌风打了个跟头。 掌风散去后,浊清远远望着残阳之下李长生的身影,不解地问道: “国师,李长生这是何意?” 齐天尘长叹一声: “他啊,这是在提醒陛下,天下第一,力可敌国!还是不要打他徒弟的主意为好!” …… 第121章 温彦钊欲归岭南,叶鼎之坠入爱河 稷下学堂内院,书房。 三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雷梦杀少见的沉默,萧若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屋外。 百里东君单手撑着脑袋,碗里的茶凉了三遍…… “吱嘎!” 书房的门被推开,温彦钊将叶鼎之安然无恙地带了回来。 刚进书房,百里东君第一个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表哥,你把云哥带回来了!” 不等温彦钊回应,百里东君便发现了叶鼎之的异样,便开口问道: “云哥,你怎么刚回来便是一副丧胆游魂的模样?” “是不是表哥也给你下药了?” “云哥,你看看我?喂!” 百里东君见叶鼎之,视线游离、脸色也不太对,便伸出一只手,在叶鼎之面前挥舞起来。 温彦钊有些疲惫地扯了把椅子坐下,往嘴里塞了几颗之前从系统中兑换的云贵孔雀胆才开口: “小百里,可别冤枉我!” “你云哥啊~他惨喽,他是坠入爱河了!” 听到这话,百里东君一直揪着叶鼎之问个不停。 但叶鼎之就像失了魂一样,答非所问。 直到温彦钊说出易文君的名字,百里东君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可是几年前我曾收到她的信,说是去远方游历了……为何现在又变成了小先生皇兄的妃子?” “表哥,云哥是跟易文君相认了吗?” 温彦钊点点头:“不光相认了,你云哥还要带人家离开王府,浪迹天涯呢!” 百里东君听出温彦钊语气里的戏谑,只好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藤椅。 雷梦杀听到有瓜可吃,瞬间来了兴趣,凑到温彦钊面前: “小温,怎么个事,跟二哥说说?” 温彦钊顺手扯过雷梦杀的衣襟擦了擦嘴边的渣滓,吓得雷梦杀窜出老远: “不是……哥们,你吃什么?干嘛拿我衣服擦嘴?!” 温彦钊眨着清澈的大眼睛道: “极品孔雀胆啊,难不成还是核桃酥?!” 听到这话,雷梦杀脸都绿了,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哭腔: “风风,看看你弟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二哥我四季常服不过两套,换干洗湿……” “现在倒好,这身衣服被他一嘴剧毒搞得不能要了,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啦!” “温彦钊,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你得赔我衣服!” 萧若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彦钊,你就别逗你二师兄了,为兄做证!嫂夫人的确只给他做了两套衣服!” 温彦钊:“真的吗?我不信!那你现在去换另一套我瞅瞅!” 雷梦杀:“臭小子,这个瓜不吃也罢!” 温彦钊从怀里掏了出四五锭金子扔给了雷梦杀,未等满脸惊喜的雷梦杀开口,温彦钊一脸严肃地道: “拿着!这钱不白给你……我可能会离开学堂一段时间,记得帮我照顾好小百里!” 百里东君闻言一惊: “表哥,你要去哪?” 温彦钊正色道: “小百里,表哥要回一趟岭南,我在景玉王府杀了很多皇宫禁军,还差点杀掉浊清。” “朝廷奈何不了我,但是我担心他们会对爷爷和叔叔们出手!” “我这次回去,还要替一个人办件事,等我下次从岭南回来再跟你细说吧。” 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萧若风听到温彦钊杀禁军一事,脸色瞬间一变: “彦钊,你为何会对浊清大监和禁军出手,这可是谋逆大罪!” “莫非……他们是奉旨去捉拿叶鼎之?” 温彦钊“嗯”了一声,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唉……我的好哥哥,你这个琅琊王自诩算无遗策小先生,可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调查叶将军一家蒙受的冤屈又有何用? 冤枉叶将军的人,比叶将军自己更清楚他有多冤枉!” “这个世道,强者为尊!道义王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浮云!” “想必李先生现在应该也从宫里回来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的父皇、当今九五之尊的太安帝到底是什么嘴脸!” 温彦钊的话毫不客气,雷梦杀直个给温彦钊使眼色,但是温彦钊视若无睹。 为的,就是一步一步叫醒仍旧心存幻想的萧若风,如果将来北离皇室仍然掌控天下,那么萧若风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但现在的萧若风,似乎一直在扮演一个让父皇满意、替兄长擦屁股的乖孩子。 政治上过于幼稚,处事又太过理想…… 就在此时,众人面前倏地出现个一袭白衣的人影,正是从宫中返回的李长生。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李长生呵呵一笑,扫视了书房中的众人问道。 “师父!” 雷梦杀与萧若风同时拱手施礼。 百里东君也紧随其后:“师父,您回来了!” 众弟子都纷纷施礼问候,只有叶鼎之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呦,这有个犯了相思病的家伙!” 李长生看出叶鼎之的异样,调笑了一句。 叶鼎之这才反应过来: “师父,我……” 李长生摆摆手,随后坐到众人中间: “好了!人不风流枉少年,想当年师父我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 “又有一身睥睨天下的武功,对我倾心的姑娘不可胜数,但你师父我每次只爱一个!” “叶鼎之,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叶鼎之目光一滞不假思索地道: “带文君浪迹天涯!” 李长生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接着问道: “之后呢?” 叶鼎之的眼中似乎生出无限向往: “然后,跟文君相伴一生,足矣!” 此话一出,温彦钊与百里东君同时翻了个白眼,几乎要伸手将叶鼎之扇醒! 李长生接过萧若风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缓缓开口: “唉……那你这一身修为就付诸东流,依我看,你们叶家满门的血亲之仇也就不要报了!” “跟你那个小情人,去南诀北蛮、西方大小佛国游历四海,岂不快哉?” 这一番话,叶鼎之如遭雷殛! 将沉浸在未来与易文君厮守终生的幻想顷刻间,击得粉碎。 叶鼎之猛然站起身来,眼神瞬间变得清澈: “父母之仇不报,叶鼎之誓不为人!” 李长生一扬手,从大袖中取出一册泛黄的剑谱: “好了好了……说这种话有什么用!喝完这杯茶,我就将你送出天启城,余下的路还要你自己走!” “不过你我二人虽无传道授业之实,却有师徒名份!” “临行前,为师还是要我送你一本剑谱,同时也想劝你一句,你心性秉直刚烈,容易坠入魔道,……”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学雨生魔那什么劳什子魔仙剑法,免得你将来跟那个易家小丫头姐妹相称!” 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听到此话,对视一眼各自偷笑起来。 叶鼎之双手接过剑谱,剑谱有些破旧,订装的棉线几乎都要断开。 封面上,写有“诗剑诀”三个篆体小字! 叶鼎之自然听闻过这剑诀之奥妙,这剑诀是传说中与诗仙同饮同眠同创诗剑诀者的那位高人。 当然叶鼎之还不知道,一百二十年前,与诗仙同饮同眠同创诗剑诀者,正是面前这个恣意不羁的李长生。 此剑诀,更胜过西楚剑仙所创的绝世剑法——西楚剑歌! 叶鼎之一时间惊喜万分,手中捧着这本剑诀立时跪拜于地: “多谢师父相赠剑诀,待到鼎之大仇得报,定然回来侍奉您老人家安度晚年!” “噗!” 李长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臭小子说什么屁话,你师父我现在可是青春年少,安度什么晚年!?” 这话引得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几人哄堂大笑,书房里立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书测期间,希望各位多给大橘点点好评和关注!(づ ̄3 ̄)づ╭?~) (感谢最近用爱发电和打赏的宝子们!) 第122章 河畔送别 两日后。 天启城外,温榆河。 两岸的杨柳和龙爪槐早就染上了一层金色,温榆河水荡漾,好一派秋末冬初的萧瑟之景。 温榆河畔,李长生白衣如雪,他身后跟着个一身玄色劲装的少年,正是李长生一路护送出城的叶鼎之。 两人走到河岸边,早有一行人在此等候送别。 黑纱白衣的温彦钊在前,百里东君和萧若风在后,一直静静看着李长生与叶鼎之缓缓走来。 “君子相送,终须一别!师父今天就送你到这里,跟你那几个师兄弟道个别去吧!” 李长生脸带微笑,语气温和。 叶鼎之俯身一拜:“多谢师父相送!”,随后便走向温彦钊等人。 “云哥!” 百里东君抢先一步,跨到叶鼎之面前,脸上带着不舍。 叶鼎之面色温和也迎向百里东君:“东君!” 兄弟两个面面相对,心里似乎都埋着许多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温彦钊上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拍了拍叶鼎之肩膀: “叶表弟今日一别,他日再见不知何时,万望珍重!” “到时,不要忘了回来跟我和东君一醉方休!” 叶鼎之重重点头: “多谢表哥挂念,鼎之归来之时,我们定要喝个痛快!” 温彦钊微微颔首,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了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解下腰间一个酒囊,捧给叶鼎之: “云哥,这是我亲手酿的酒,名叫东归!待到云哥他日东归之日,你我兄弟二人再见之日,便是名扬天下之时!” 叶鼎之一把接过酒囊,笑的很灿烂: “那是自然,到时候你定要要成为酒仙,把最好的酒酿给云哥!” “我也会成为问鼎天下的剑仙,与你一起浪迹江湖!” 百里东君闻言脸上也绽开笑容,举起自己的羊脂玉酒壶: “一言为定!干!” 叶鼎之拔开酒囊,朗声道: “一言为定!干!” 少年意气,引得一旁遥望山水的李长生有些侧目,更有些艳羡。 他走到萧若风面前,眼神闪动: “有时候,为师真羡慕你们这群少年郎,鲜衣怒马恣意风行,师父我呀当年也是这般风貌!” 萧若风眉宇间总有一缕散不开的阴霾,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李长生看出了萧若风的愁绪,挑了挑眉: “风七啊,你此番前来怕不只是相送叶鼎之的吧?” “此番前来,是替你父皇来此做个眼线,即便不是他的旨意,你也会进宫禀明,省了很多麻烦……” “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你呀总是顾虑太多!前几日我进宫闯了他的三路人马,触怒龙颜,这件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不用担心你师父,更不用担心叶鼎之,天下之大,能为难你师父我的人,恐怕现在还找不出来!” 萧若风沉吟片刻,神情轻松了些: “不愧是师父,一语中的!徒儿所思所想,皆瞒不过师父的眼睛!” “只是……这叶鼎之犯下大罪,若是他将来学成师父的剑诀,真要是成了剑仙,父皇定然会视他为北离大敌!” “到那时,我这个皇子也没办法忤逆皇权,怕是再也做不成叶鼎之的师兄了。” 李长生捻着鬓角一缕白发,笑盈盈地道: “少年老成不是坏事,但事必思虑太多就少了那份少年意气!” “这些事现在不是你能左右的,等你真正能左右这一切的时候再去考虑吧。” 萧若风点点头: “多谢师父教诲。” 叶鼎之收起酒囊,眸子里映着百里东君的脸庞: “东君,我要走了!没什么东西送给你,就送你一句话吧!” “兄弟一场,生死勿忘!” 百里东君眉眼一沉,重重捶了叶鼎之胸膛一拳,随后嗔道: “呸呸呸!什么死啊生啊的,云哥你给我好好活着!” “若是你再入天启,寻仇也好,杀人也罢,我百里东君定然与你并肩,以后不许说这种晦气话!” 叶鼎之朗声笑道: “好!我叶鼎之此生能有东君这样的兄弟,也算无憾了!” “你要在学堂跟着李先生和表哥好好习武,不要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发现你还是现在这般三脚猫的武功!” 百里东君把嘴一扬: “切!少瞧不起人了,我的秋水诀现在可算是小有成就,等我破境之后,云哥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呢!” 叶鼎之看着面前少年,心中尽是感慨: “好!不要让云哥失望,那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朝着百里东君抱拳一躬。 百里东君眼神不舍,也抱拳施礼: “云哥保重!” 叶鼎之深深看了一眼百里东君,随后走向温彦钊,从背后抽出真武剑: “表哥,虽然我一直不太想叫你这个比我还小上几岁的表哥,但是不得不承认,自从剑林相识,我叶鼎之由衷地钦佩表哥的武功人品!” “这把剑,鼎之会永远带在身上,也请表哥多多保重,顺便也替我照顾好东君!” “他还年幼,心性使然很多事都不甚成熟,表哥在侧我就放心了!” 温彦钊笑着摆了摆手: “既然认你做表弟,送你一把剑又何足挂齿!权当表哥送弟弟的礼物!” “东君自不必担心,他与你都是我的亲弟弟,有我温彦钊在身边,东君自然无虞!” “此去南诀若寻得令师,我担心你为了短时间提升修为,去修习魔仙剑法,这把真武剑你应该也有所了解。” “它也是另一个世界里,一位真人的佩剑,正气充沛剑意中正,兴许能压制魔仙剑法所带来的魔性!” “表哥希望你大有所成,但是不要因此堕入魔道!” 叶鼎之痴痴地盯着手中真武剑,随后点头应道: “表哥的话,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就此别过了!” 温彦钊微微颔首: “此去保重!” 叶鼎之远远冲着李长生和萧若风颔首一揖: “师父,七师兄!鼎之就此别过!” 李长生呵呵一笑: “走吧, 君子送别三言两句即可,我看你啊……跟东八两个倒像是妹妹送情郎!” “你七师兄能来相送,足以见得他对你的同窗情谊,他日再入天启,可不要让你七师兄太为难哦!” 叶鼎之远远点头,萧若风也抱拳道: “九师弟,此去保重,他日再见时,七师兄给你接风!” 叶鼎之转身离去,身后有四人的目光相送。 百里东君一直藏在怀里的柳枝现在才掏了出来,听到李长生那句“妹妹送情郎”羞红了脸,始终没有开口,将这柳枝送与叶鼎之。 风起萧萧,落叶簌簌。 温榆河畔,少年南归。 …… 第123章 司空入天启,彦钊归岭南 天启禁宫,钦天监。 白发如雪的钦天监正齐天尘正在殿内蒲团上闭目打坐,远远听到一个细微的脚步声。 “飒飒飒……” 有人踏着落叶而来,齐天尘双目倏地睁开: “谁?” 来人是个一袭青衫的中年儒生,他眉宇俊秀、神态温和,看上去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国师,是我!” 那个儒生朗声一笑,立在齐天尘身后道。 齐天尘蓦地站起,周身环绕起一阵真气带动的清风,随后转过身来。 “山前书院,陈儒?” 原来这中年儒生正是陈儒,是来接替李长生稷下学堂祭酒一职。 陈儒的实力同样强悍,虽不及李长生,但也达到了大逍遥境界的后期,剑术精湛,也可称得上是位真正的剑仙。 他与谢宣颇为相似,都是通过读书修炼成剑仙,只是后者未能在后期展现实力。 这一切都是李长生精心安排,因为就在几日之后,便是他大椿功法返老还童之日。 届时,李长生便会内功全失,他也会带着百里东君四处游历。 …… 陈儒微微一笑,抚掌笑道: “我入天启前听闻学堂李先生入宫,国师您被他一挥击退,还受了伤,可有此事?” 齐天尘轻叹一声: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陈儒看着满脸惭愧的齐天尘揶揄道: “国师不愧是半步神游的高手,一招未出就败在李先生手下,反倒是让那太安帝信以为真!在下佩服!” 齐天尘脸色有些尴尬: “陈先生休要取笑老道了,不知阁下来此何事?” 陈儒面色温和: “自然是还李先生一个人情,也顺便来拜访国师!” 齐天尘闻言心中一动,不由得对李长生更加佩服,原来这一切他都已经提前安排妥当。 “拜访我这个老头子?先生不要打趣了。” 陈儒拱手施礼: “非也!国师与我乃是同道中人,来此见上一见,将来也好有个照应!就此别过!” 未等齐天尘开口,陈儒便足尖一点,消失在钦天监大殿中。 …… “吁……” 少年一把勒住胯下那匹神骏的青鬃马,稳稳停在天启城繁华的街道上。 “好大的一座天启城!” 少年翻身下马,拿起包袱,从马鞍旁抽出一杆银月枪,四下打量着行人往来熙攘的天启城,不由脱口惊叹。 这是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头发高高竖起一个发髻,用皮革草草一缠。 他的眉骨比一般人高些,黑浓的眉毛斜飞入鬓,眼神灵动,举手投足间总有种江湖浪客的风采! 不用说,正是从药王谷一路而来的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牵着马,不多时便寻到了碉楼小筑。 入了碉楼小筑,堂内宾客满座,纷纷扭头看向他。 江湖人来碉楼小筑的的确不少,不过也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大派门徒,像司空长风这般的江湖浪客,倒是少见! 司空长风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四处看了看,最后发现角落里有个空位,便径直走了过去。 空位旁边,坐着个儒雅的中年人,正是从钦天监而来的陈儒。 他打量着司空长风,有些好奇,见他容貌不俗,心中先生出几分好感。 司空长风刚要把包袱放在桌上,就听到旁边陈儒低声道: “那桌有人了,少侠不介意的话,不妨与我坐一桌如何?” 司空长风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空位又看了看陈儒: “人?闹鬼啊,这不是没人吗?” 陈儒被他这话逗笑了: “我是说,这桌已经有人订了!” 司空长风自觉闹了个笑话,不由得俊脸一红,将长枪和包袱放在陈儒桌旁便坐了下来。 此时,小二端着一壶酒放在陈儒面前,同时放下两个酒杯: “先生,您的酒——桑落!” 司空长风闻言一喜: “桑落?这酒我一个朋友也会酿!” 陈儒微笑着斟满两个酒杯,推到司空长风面前: “哦?竟有此事,那不妨先尝尝碉楼小筑的酒!” 司空长风也不推辞,举杯一饮而尽而后闭上眼睛咂了咂嘴: “我觉得……这酒跟我那个朋友酿的相去甚远!” 陈儒闻言一笑: “这么说,阁下的朋友还是位酿酒的大师?” 司空长风摇摇头: “倒也不是,他是个酒痴,这酒我不要,小二给我来一壶别的!” 小二刚刚听到司空长风竟敢碉楼小筑的酒,一脸不屑声音冰冷地问道: “客官想要什么酒?” 司空长风抬手道:“秋露白!” …… 稷下学堂。 温彦钊在收拾行囊,储物空间里放了几百两金子,以及从系统那里兑换的各色极品毒药。 很显然,一立方的空间已经被他堆得满满当当,其他的衣服什物只好放进包袱里。 百里东君坐在温彦钊卧房的桌前,桌子上摆满了金锭,他看着眼前的金子并不开心,噘着嘴道: “表哥,你这次回岭南什么时候再回来啊,李先生说过几天要带着我和落霞姐姐去外面游历,万一你到时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温彦钊整理着行囊,头也不回: “小百里啊,不要担心,表哥很快就回来,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找到你!桌子上那些钱你留着当零花钱!” “想买什么就买,酿酒的东西再置办一套,再说了……你跟李先生出门游历,也少不了要用盘缠!” 百里东君有些怅然,刚刚送走了叶鼎之,现在表哥也要离开自己,眼里透着些失落: “那好啵……表哥回去替我向舅舅和外公问好,记得告诉外公,小白(白琉璃)自从在柴桑城之后,我便没有喂过它,想必它现在已经自己回了岭南!” “到时候你记得好好喂喂小白,也告诉它 我很想它,等再过一个月它就应该冬眠了……” “唉,现在就剩我自己在学堂里……我有点不开心!” 温彦钊一把扎紧包裹,转过身坐在百里东君面前安慰道: “乖嗷,小百里,表哥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 “放心吧,小白自己知道找吃的,柴桑城坏人不少,我都怕它吃得消化不良!” “你的秋水诀要勤加练习,这本《凌波微步》轻功你拿好,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勤加练习!” “就算在江湖上遇到什么抵不过的对手,也可以轻松逃脱!” “你现在内功根基尚浅,表哥手里还有很多高深的功法,等你境入九霄之后,表哥再教你别的。” 说着,温彦钊从怀里掏出一卷绸子捆着的羊皮,递给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接过羊皮卷,点点头: “好,等表哥回来,说不定我都修炼到扶摇境了!那你今天便出发吗?” 温彦钊摸了摸百里东君的小脑袋: “对,我一会还要去找一个人,随后便回岭南!” 百里东君站起身来: “那我送表哥出城吧!” 温彦钊也站了起来,抄起行囊: “小百里在学堂哪都不要去,外面觊觎你的人怕还不少,记住表哥的话,除了李先生和雷梦杀,谁的话都不要信!” “雷梦杀虽然是个碎嘴子,但他人很好,过些天你就要跟李先生出去游历,旅途中万万记得多长几个心眼!” 百里东君小嘴一撅: “好,那表哥一路也多加小心!” …… 拜别了百里东君和学堂众人,温彦钊便飞掠到了教坊三十二阁。 站在天启城中最高之处俯瞰全城,果真壮观巍峨! “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教坊三十二阁?” 就在温彦钊沉浸在天启城的美景之中时,耳边传来个清冷的声音。 循声望去,从廊桥上走来个面戴白纱,身着鹅黄长裙的美妇。 温彦钊俯身施礼: “在下岭南温彦钊,也算是儒仙古尘的衣钵传人!” 听到这话,那美妇吃了一惊,向后跌了几步,瞳孔一阵颤动: “你……你再说一遍!” 温彦钊面带微笑: “您便是教坊三十二阁的阁主月落前辈吧,儒仙古尘曾在乾东城桃源秘境救过在下。” “他将半生功力尽数传给了我,所以……我才说自己是他的衣钵传人!” 月落不敢置信地看着温彦钊,眉目水光涟涟: “他……他还活着?对么?” 温彦钊点了点头。 月落再也噙不住泪水,白纱顷刻被泪水浸湿: “那他……他现在,在哪里?” 月落哽咽着问道,温彦钊轻声道: “古尘前辈此时在岭南,温家。” 月落浑身颤抖着,话音里尽是哭腔: “他还活着!太好了……那就好,岭南很远……没关系,我可以去找他!” 温彦钊摇了摇头: “不可,古尘前辈在天下人眼中已经逝去,阁主万万不可去找他,若是泄露了他仍在人世的秘密,会有很多的麻烦!” 月落沉思片刻,随后掏出手帕拭去了泪水: “多谢小公子提醒,你说的不错!是我太激动了……那公子此次前来是?” 温彦钊:“替阁主向古尘前辈带一句话回去,想必您一定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月落惊喜地点头道: “好,你等一下!” 说完,转身进了阁楼。 不多时,月落一手拿着信笺,一手托着个青玉酒壶来到温彦钊面前: “烦请温公子将这封信和酒葫芦交给古尘!” 温彦钊也不多言,伸手接过内力一吐放进了储物空间。 “这?!” 月落惊诧地看着温彦钊刚刚的动作,那两件物品竟凭空消失在眼前! 温彦钊微微一笑: “阁主不必惊慌,这是在下的功法,既然已经拿到了阁主的信物,在下便告辞了!” 月落期待地望着温彦钊: “那就有劳公子了,见到古尘就告诉他,我依旧在教坊三十二阁等他来娶我!” …… 第一把二十四章 柳月染赌瘾,司空欲取秋露白 稷下学堂,内院。 尹落霞这些日子一直跟柳月形影不离,师徒两人相处颇为融洽。 柳月除了传授尹落霞武艺、内功外,还将自己在棋艺、诗文上的造诣一并倾囊相授。 落霞仙子本就冰雪聪明,自认学得极快,这让柳月更加喜爱这个徒弟。 值得一提的是,在尹落霞的影响下,柳月居然开始习练原本厌恶的赌术。 经过尹落霞的精心施教,不足半月,柳月便将骰子天九、雀牌五木一一精通。 只是柳月的赌术照赌王尹落霞相去甚远,所以只能拿他身边的灵素小丫头下手。 灵素也是无奈,自己三个月的例银陆陆续续都输给了柳月,让她叫苦不迭。 这下可倒好,平日里爱吃的那家桂花糕和杏仁酥也买不起了…… “得想个办法,让公子改邪归正!不能让他继续跟落霞姐姐鬼混下去了!” 就在温彦钊离开学堂之时,灵素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一路兜兜转转走到内院花园。 正巧遇到正在内院花园习练凌波微步的百里东君,于是心思一动。 想到落霞姐姐与百里东君关系亲密些,定然能劝住柳月。 便径直走向百里东君…… “好奇怪的步伐……这是轻功?我怎么从未见学堂的众公子施展过?” 灵素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正在绕着花园不断划着圆圈的百里东君,嘴里喃喃道。 但细细看去,又觉得百里东君步伐灵动! 若是现在出手去捉他,无论从任何方位,都捉不到他一片衣角。 小灵素虽然才十岁,但修为已入金刚凡境,也算是个武学天份极高的小囡囡了。 百里东君此时已经从''明夷''起始,经''贲''、\"既济’、\"家人''…… 一共踏遍六十四卦,恰好走了一个大圈而至\"无妄”。 “呼……” 百里东君止住脚步,嘴角扬起笑意自言自语道: “这轻功与三飞燕和姬若风教我的乘风踏云步都有所不同,前者能登高飞掠,而后者则可以在寸许之地闪转腾挪!” “要是打起架来,前两种轻功可远不如表哥给我的这套凌波微步!” “等我精熟了,下次再遇到云哥,就算打不赢他,他也休想能打到我!” 正得意间,身后响起一阵风铃般的声音: “百里小哥哥……” 百里东君循声转身一看,原来身后站着的是灵素小丫头。 “灵素?你怎么来了?” 百里东君有些疑惑,灵素从长廊上一路跑到百里东君面前,眨着眼睛道: “百里小公子,我想求你办件事……” 百里东君双手抱在胸前把头一仰: “说吧,只要我百里东君能帮上忙定不会推辞!” 灵素闻言喜出望外,拉着百里东君的胳膊笑道: “我就知道,百里小哥哥最好了!” 于是,灵素便将最近柳月与尹落霞学习赌术、甚至染上赌瘾的事一一告知…… 听完灵素的吐槽后,百里东君眉头一拧,心里酸溜溜的,自忖道: ‘我说最近怎么不见仙子姐姐,好家伙!原来她跟柳月天天在一起研究赌术!’ ‘不行,我得让仙子姐姐和柳月那家伙少混在一起,万一她以后跟那个做作怪似的,就不可爱了!’ 灵素见百里东君怔着半晌不说话,便摇了摇百里东君的胳膊: “百里小哥哥,你在想什么?” 百里东君赶紧回过神来,一拍胸脯: “没事,放心吧灵素,这件事交给我!” 百里东君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答应完灵素便回自己卧房换了身在柴桑城常穿的那套淡蓝色锦衣。 而后拿了锭温彦钊留下的金子,便出了学堂朝碉楼小筑去了。 …… 天启城,碉楼小筑。 司空长风此时正与碉楼小筑店里的小二争执…… “少侠,你这破烂药材我们店不收!再说了,我同你讲了好几遍……” “今儿个他就不卖秋露白,明天也不卖,后天也不卖,大后天大大后天都不卖!” “想喝秋露白,还有十八天,等着吧!” 小二一套话,连珠炮似的,将司空长风噎得难受。 司空长风剜了一眼小二: “哼!没见识的家伙,这些药材随便拿出来一两也能卖出百两银子!” “不管你今天说什么,这秋露白……我要定了!” 陈儒依旧坐在原位,饶有兴趣地盯着司空长风。 小二见司空长风有些耍蛮,也来了些脾气: “今日这秋露白本店就是不卖!给多少钱,不!卖!!” 司空长风被他这句话激起了三分怒意,“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将那张三寸多厚的红楠木桌,生生拍出个半寸深的手印来! 陈儒一惊,手中酒杯差点被震飞出去,扫了眼桌子上手印暗暗称赞: “这少年好强的内力,横练的一身筋骨也是个极有天赋的苗子,不错!” 小二明显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眼神有些闪躲。 陈儒见状,手中拂出一道真气将司空长风轻轻按在座位上。 司空长风心中一怔,没想到眼前这个儒雅温和的书生,居然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见司空长风乖乖坐下,陈儒脸上微微一笑: “少侠,不要意气用事,幸好这是张红楠木桌子,木质紧实,若是杉木的,你刚刚那一掌可就把这桌面拍了个粉碎!” 司空长风闻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见笑了,我……我刚刚的确被那小二激起些怒气来,还望先生勿怪!” 陈儒依旧温和地笑着: “无妨,不气盛那还叫少年意气嘛!” “还没请教,少侠尊享大名?” 听到陈儒问自己名字,司空长风突然来了精神! 他脸上神色瞬间变得十分自信,撩了一下额前碎发朗声道: “我没做过什么行侠仗义的事,不敢称少侠!” “在下自幼时无父无母,所谓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故名司空~” “也愿化作长风,一去不归!所以我叫——司空长风!” 陈儒见他这招牌式的自我介绍,不禁哈哈大笑: “呵呵……你这自我介绍倒是颇有几分文采,练习了许久吧?” 司空长风被陈儒看穿了心思,刀削斧刻的俊脸倏地红透: “看透不说透,继续做朋友!先生你有点不够厚道了……” 陈儒对司空长风很有好感,继续问道: “好好好……你也是个很有趣的人,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如此执着于秋露白?” 司空长风叹了口气: “我这次来天启城,除了帮师傅取药,最主要的就是见我那个朋友!” “我这个朋友就是刚刚同先生提到的那个酒痴,他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嗜酒如命!” “当初在柴桑城时,他一直心心念念要喝这碉楼小筑的秋露白,所以我想买上一壶,作为见面礼!” 陈儒听完点点头称赞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那个朋友!” 司空长风点点头: “没错,他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 “不说这个了,我说小二哥,现在当真没有秋露白吗?” 小二冷着脸摇头: “没有就是没有,还能骗你不成?” 此时,却不成想堂中有一桌脑满肠肥的公子哥,指着楼上悬空的木质廊台开口道: “谁说没有,那上面不就有一瓶吗?” 司空长风闻声抬头望去: “那是秋露白?!” …… (提前祝大家国庆假期快乐!) (大橘准备出去玩了,不过也会按时更新的!希望大家不要忘了给大橘一键三连!) (爱你们(づ ̄3 ̄)づ╭?~) 第125章 百里司空相见,老小毒物重逢 陈儒此时眼神一凛,扫向刚刚那个大腹便便的富家公子。 那人吓得一哆嗦,手里酒杯没拿稳,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司空长风似乎并没注意到刚刚的一切,仰头盯着那个翠玉雕琢的酒壶: “这壶酒我要了,小二哥,多少钱?” 小儿不气反笑:“你若是有本事拿下来,一文不取!” 司空长风闻言一愣:“当真?” 小二点点头:“当真!” 司空长风眉毛一挑:“这有何难?” 旋即纵身一跃,高高飞起,就在手指马上要触碰到那壶酒时,却被两名武夫一人按住一边肩膀,生生地给按了下来! “哼!你们耍赖是不是?” 司空长风周身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劲的真气,将两名武夫的手震开一边。 “没人耍赖,只要你有本事取酒,这壶七年陈酿的秋露白就送给你!” “不过……若是你输了,须得留下一样东西……” 众人一惊,这声音似是从后堂传来,声音中气十足,像是个中年汉子。 司空长风定睛看去,一个身材孔武、面上略有髭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见到此人,一旁的小二和那两个武夫同时抱拳施礼: “谢师!” 被称为谢师的男子斜眼睛扫了眼司空长风: “最近来抢酒的人很多啊,阁下又是哪路高人?” 司空长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说?最近还有人来抢过这壶酒?” 谢师脸上一阵尴尬,旋即恢复正常: “没错,一个月前,有一对兄弟抢走了我那壶天下独一份的十二年陈酿秋露白!” 听到这话,司空长风心中一阵惊喜,暗道: ‘莫非是他兄弟两个?不管了……我既然答应过他,这壶酒我势在必得!’ 随后,对着谢师开口道: “好!那这壶七年陈酿便由我司空长风来取!” 谢师眼神一冷: “你果真要抢?” 司空长风单手一招,那柄银月枪倏地入手,随后猛地向地板上一顿: “这酒我要了!” 谢师淡然一笑: “好,你的枪也不错,这枪……我也要了!” 司空长风闻言眼中精光暴涨,长枪一抖化作一条蛟龙腾飞,直直刺向谢师! 谢师嘴角轻蔑一笑,浑身肌肉猛然暴起,单手一撑,一股浑厚真气在周身凝成一座金色大钟! “金刚罩!谢师这些年的功夫又精进了!” 陈儒见状脱口称赞道。 “嗷!” “铛!!!” 一阵龙鸣过后,司空长风追墟枪法化作的那条蛟龙直直刺在金刚罩上! 一阵金铁交鸣,碉楼小筑的客人都被司空长风这一枪惊艳到了! 旁人看时,金刚罩岿然不动,司空长风拼尽全力也没有破开一点。 只有谢师和陈儒清楚,司空长风的枪尖已经刺进了金刚罩的表层! 谢师鬓角流下一丝汗水,心中暗道: “这少年好强的枪意!” 随后,背着的那只手紧紧一握,周身真气猛然迸发! “嘭!” 司空长风顿觉面前一阵无可抵挡的内力冲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手中长枪也被这一震之下脱手而出! 谢师抬手将那柄银月枪夺在手里,随后朝上一掷,那柄长枪便插入了悬空的廊台之中! “完了!丢人了……天启城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 司空长风被谢师震飞出碉楼小筑,凌空之时他有些懊悔地嘀咕道。 就在他马上重重摔在碉楼小筑外的街边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司空长风,久别重逢,何必行此大礼?” 司空长风闻言一惊,随后腰间便被问问揽住,抬眼看时,是他的面孔! 五官粉雕玉砌、眸子黑白分明,嘴角还挂着笑,就这么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 百里东君单手揽着即将摔倒在地司空长风的腰…… “百里东君……怎么是你!” 后面的事,就不必要再赘述,谢师与百里东君再一次相遇。 为了夺回司空长风的长枪,百里东君与谢师相约七日之后在碉楼小筑赌酒! 怎料刚出来,却碰到独自一人闲逛的雷梦杀。 …… 岭南,温家。 如今的温彦钊,境入半步神游。 天启城距离岭南虽有千里之遥,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朝发夕至,不足为虑。 自云端翻身入地,温彦钊轻轻落在温家那古朴厚重的大门前。 望着门楣上“温府”两个遒劲大字,温彦钊有些期待,但心中不禁又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他好奇爷爷温临在得知自己从温家离开之后的种种表现与成就,会作何反应…… 是欣慰、骄傲,还是有所担忧? 他的思绪如同秋末冬初里纷飞的芦花,随风飘散。 温彦钊轻步踏入温家大门,脚步轻快。 穿过那条长长的门廊,便到了正堂。 堂前晾晒着诸般岭南特产的毒物——夔蝎、鬼面蛛、龙息贯众…… 快进正堂,家里人才发现他的身影,正在精心翻弄毒药的温步平抬眼看去,惊呼出声: “钊儿?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二叔我啦!” 温彦钊几步跨到温步平身前拱手一拜: “二叔,钊儿回来了!” 温步平看着眼前神俊非凡的温彦钊,心中无限欢喜,脸上的皱纹都绽出花来: “不错不错!待会二叔给你用刹那芳华炖一碗蹄膀,一路远行累着了吧?” 温彦钊嘻嘻一笑: “钊儿想着一口都要疯了!” “劳二叔惦记,我一天就到了~不累!” 温步平一拍脑袋: “哎呦!你瞅我这记性,我们钊儿都是半步神游的绝顶高手了,这点路程算得了什么!” “别愣着了,你爷爷和小叔在正堂呢……” 说完这句话,温步平突然凑到温彦钊耳边压低声音: “不过今天他俩有点不对劲,嘶……应该是和前些天来的那个死太监有关!” 温彦钊闻言一惊:“二叔,什么死太监?” 温步平摇摇头:“我当时在卸尸岭捉沙漏娘子和鬼面狼蛛,没在家呀!去问问你爷爷吧,他老人家这几天一直盼着你早点回来呢!” 温彦钊点点头,拜别沙漏娘子,便进了正堂。 厅堂中央,温临端坐于主位,面容沉凝,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中,藏着些许忧虑。 一侧,温壶酒与两日前赶回来的温烈并排而坐。 温壶酒一改往日不羁模样,眉头紧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温彦钊推门而入,三人俱是一惊! 温临在见到孙儿的那一刻,眼神瞬间一亮,刚刚还有些阴郁地脸上瞬间满是笑容: “钊儿!钊儿!哎呦,你可算回来了,想死爷爷了!快让看看这些日子瘦了没!” 说着,温临便站起身来,奔着温彦钊而来。 温彦钊心中一暖,也奔向温临扑在老人家怀里! 看着面前愈发神气英武的孙儿,温临可是乐开了花: “钊儿啊,阿烈信上说你现在可是半步神游的修为了!几次出手杀了几个北境魔教的绝顶高手,真给爷爷长脸!” “我们温家出了你这么优秀的后辈,爷爷哪怕死了也能笑赴黄泉喽!” 温彦钊鼻子一皱: “爷爷,可不许说这话 !有钊儿在,爷爷一定会长命百岁,一直陪着钊儿的!” 温壶酒与温烈看着祖孙两人的亲昵模样,心中也是暖意洋洋。 半晌后,温彦钊坐到温临旁边,开口问道: “爷爷,小叔,还有烈哥,我刚进门发现你们三个像是在为什么事发愁?” “刚刚平二叔还说咱们家前几天来了个太监?这是怎么回事?” 温壶酒缓缓开口,将浊洛奉皇帝之名,敕令封赏温家岭南伯一爵之事一一告知温彦钊。 清楚了事情缘由,温彦钊沉思片刻道: “无妨,我在天启城毒杀了太安帝几千甲士,忤逆了他的皇威,怕是已经让他恨之入骨了!” “想必这件事应该是给我封赏学堂监正时,太安帝为了拉拢我,一并给了咱们温家爵位。” “哼……这皇帝佬想软硬兼施,跟咱们玩什么帝王心术,爷爷,小叔,我们不必怕他,即便我不出手,就凭咱家毒步天下的毒功,也能屠了了他半个北离!” 温临闻言朗声大笑,花白的胡须随着笑声阵阵颤动: “钊儿这话,爷爷爱听!管他们鸡零狗碎的萧家皇帝!” “哼!把我这个老毒物惹急了,我把毒经上一百七十四种剧毒给他用个遍!” …… 恰在此时—— 天启城,平清殿。 “阿嚏!阿嚏……” 太安帝手里捧着本前朝的《卜筮通鉴》,桌子前放着三枚铜钱。 刚刚摇出来一卦,乃是山风蛊…… 就在他看书寻找解卦卦辞时,突然后心一阵寒意自尾椎骨涌起,猛地打了个喷嚏! …… (ps:温临:北离皇室,准备迎接新的风暴吧!) 第126章 祖孙筹谋 回到温家后,温彦钊当晚与爷爷、叔叔们吃过晚饭,便跟着温壶酒与温步平溜进了后院那间专门用来制毒的偏房。 “吱嘎!” 温彦钊蹑手蹑脚地关上了房门,随后回头对两位叔叔神秘兮兮地道: “二叔,小叔,你们站远一点……对了,把冰蚕丝的面罩和蟒皮手套都戴上……” 温壶酒太了解这个侄儿的德行了,听他这么说,骤变骤变往后一仰: “你小子想干嘛?别忘了这宅院里可住着咱们温家三十四口子人呢!” 温步平反倒很平静瞟了眼大惊小怪的温壶酒: “我说你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吧……钊儿自小是咱俩看着长大的,他制毒的本领都是你我二人调教出来的,你怕什么?” 温壶酒无奈地叹了口气: “温步平啊,温步平!你是没看到温烈给老爷子写的那封信吗?这小子练出来一种亘古罕见的剧毒……光是在那什么北离皇子的王府……抬手之间就要了几千禁军的命!” 温步平眉毛一挑: “这对于咱们温家人来说,不都基本操作吗?有什么可震惊的?再说了,钊儿哪有你变态?!当年你不是也毒倒了一座城的人吗?” “钊儿跟你比,还差远了!” 温彦钊痴痴一笑: “嘿嘿,平二叔说的对,小叔的确比我还变态!” 温壶酒狠狠白了两人一眼: “我那是毒倒了,后面不是跟辛百草又将这一城的人救了过来?” “这臭小子可没那么仁慈,温烈回来给我说……哎呦,那个惨烈……啧啧啧,我都不忍说!” 温步平追问道: “快跟我说说……怎么个惨烈法?” 温壶酒双眼微眯,语气极其夸张: “温烈站在三里之外的角楼上,远望那些禁军,只要在钊儿毒雾范围之内的,无不化作灰土,连点渣渣都没留下!” “那座鸟语花香的王府花园,也被他祸害的满地狼藉,寸草不生了……” 温步平皱了皱眉: “这么说……钊儿用的是咱们温家祖传的三寸灰?” 温壶酒疯狂摇头: “三寸灰?我看你像三寸灰,那鬼东西最多一次能毒死两个人……钊儿顷刻就要了千百人性命……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地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看起来就能要人命的东西—— 只见温彦钊一边从储物空间里向外掏着翠绿极品孔雀胆、獗如膏、意马心猿粉,一边催促着: “二叔,小叔,快搭把手!” “这可都是平时得不到的好东西,你看着孔雀胆,有三钱重!咱们岭南最大的也就半钱!” “你看着獗如膏,这都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东西,只需甩上一筷子,就让半个岭南的男女老幼往生极乐……” “你看这……” 就在温彦钊兴奋地眼冒绿光,在地上如数家珍时,温壶酒与温步平两人扫了眼满地花花绿绿的毒药。 随后同时对望一眼,惊恐地向后撤了几步,夺门而逃! 听到两个叔叔逃离屋子,温彦钊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 “唉……这两个温家用毒制毒顶梁柱,居然也会有害怕毒药的一天……” “人生啊,还真是寂寞如雪……” 说着,挑了个个头最大的孔雀胆抛到嘴里面美美哒嚼了起来。 就在此时,屋外淅淅索索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钊,是我!” 门口地上,映出个斜斜的人影。 温彦钊听出来,是温烈的声音,便应道: “烈哥?你怎么来了……” 温烈探进身子,语气极是平静: “老爷让我来找你。” “爷爷?他有事要找我吗?对了……刚刚吃饭的时候爷爷他怎么没说让我去找他呀?” “老爷怕少主和平叔多事,所以……现在才让我来找你!” “去哪里?” “老爷在内堂等你。” “知道了,烈哥,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去找爷爷。” 得到温彦钊的回应,温烈消失在房门口。 片刻后,温彦钊换了身素雅的长衫,进了温家的内堂。 “钊儿!你来了,爷爷没打扰你休息吧?” 温临满脸慈祥地望着温彦钊。 “怎么会呢,爷爷您这么晚找我,肯定有别的事对不对?” “让我猜猜……嗯,一个是北离皇室,另外一个嘛……定然与儒仙有关!” “钊儿说的对不对?” 温彦钊说着闪到温临太师椅旁边,倒了杯茶恭敬地端到温临面前,而后笑嘻嘻地问道。 听到温彦钊竟然猜得正着,温临笑得颇为开心: “嚯!钊儿……怎么不到半年的功夫,你就变得这么聪明了!” “爷爷的心思可是被你看得一清二楚喽!” 温彦钊嘴角一翘: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亲孙子!” 温临被温彦钊这句同时夸了祖孙二人的话逗得眉开眼笑,随后温临呷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 “钊儿,北离皇室我并不担心,这个岭南伯虽然看上去是皇帝敕封,赐了我们爵位和荣华富贵!” “实际上, 他太安帝看上的是你,还有咱们温家独步天下的制毒、用毒功夫!” “自从你的修为入了半步神游,他们已经很难对你不轨,怕你成为第二个李长生,所以费劲心思拉拢你!” 温彦钊倚在桌子旁嘴上称是: “爷爷所言极是,钊儿此次从天启回来,就是怕我触怒龙颜,太安帝会对咱们温家不利!” “好在上一波来的那个太监浊洛,也只是奉皇命敕封爵位……爷爷,如果北离换了个皇帝,还是我的结义兄弟,您觉得天下之大,还有能威胁到我们温家的人吗?” 温临看着面前眼神深邃的孙子,一时间竟然有些认不得了。 离家不过半年,像是长大了很多。 “钊儿,那个萧若风对你怕也是首重利用,情义次之吧?” 温彦钊点点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爷爷,这都是温烈的功劳吧?” 温临答非所问: “就算是他做了皇帝,与你结拜为异姓兄弟,不过……你也是知道云溪叶家的结局,西林百里家虽然现在看似平安无事,但皇帝佬从来就没真正信任过我那个老亲家!”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钊儿也不是小孩子,有些事爷爷相信你能处理的好!” …… 第127章 儒仙垂泪 温临一番话,倒是让温彦钊沉默了半晌。 没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权利可以一起争夺,但永远不能一起共享。 眼前叶鼎之一家的惨剧便是教训,温彦钊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钊儿有时也不免太过理想,爷爷这话倒是点醒了我!” “所谓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这是亘古难变的道理……就算我将来扶持他登临大宝,他给我们温家封侯拜相,怕是到最后也难逃叶羽将军一家的命运!” 温临手里摩挲着一串箭头蝮颅骨雕成的珠子,也是一叹: “是啊……钊儿,爷爷已经无心庙堂纷争,只想安安静静地守着咱们温家。” “你小叔生性散漫,放纵不羁,若是将来把温家交给他执掌,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怕总有人觊觎咱们温家的毒,手握灭城灭国的东西,本身就是个威胁!” “钊儿,爷爷不求你能名扬天下、拜相封侯!爷爷只希望你能一辈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度过!” 温临说完,看向温彦钊的目光中无限慈爱,那双鹰视狼顾的眼睛居然泛起一层水光。 “爷爷!” 温彦钊心中感动非常,一把握住温临厚重的大手。 “不必担心钊儿,钊儿现在也算得上天下首屈一指的强者。” “我向爷爷保证,只要钊儿一天在,就力保咱们温家平安无事!” “北离那个皇帝佬,若是不想安安静静坐他的皇位,真要是逼急了我们,反了他也未尝不可!” “我们温家毒杀北离朝廷文武官员,小百里撺掇他爷爷杀神老爷子带上十万破风军直捣黄龙,还怕他什么鸟皇帝不成?” 温临抽出手来,抚摸着温彦钊的小脑袋笑道: “怎么,你跟我那个外孙都商量好了?” 温彦钊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嘿嘿,目前还没,等我回去就跟小百里商量……” 温临摆了摆手: “不可,东君此时仍在稷下学堂,天启城眼线众多,这种谋逆的话还是不讲的好。” “钊儿,爷爷想跟你商量一下第二件事……” …… 夜色已浓,一轮明月高悬,月色如水。 温彦钊整理好各色毒物,自储物空间掏出一份信笺揣在怀里,随后便拜别了温临。 他独自一人离开温家,径直往曾经修习剑道的那片竹海去了。 …… 岭南,竹海。 微风荡漾,竹海翻涌,月色下,飞掠而至的温彦钊踩在竹梢上。 远眺去惊喜地发现,被竹海包围着的那片茂盛桃林居然在冬初时节开着灿烂的桃花。 温彦钊不再犹豫,意念一动,身形化作点点光华,消散在竹林梢头。 “彦钊,你回来了!” 温彦钊刚刚闯进桃花林,古尘就已经察觉。 “先生,彦钊今日才回岭南看望您,请先生恕罪!” 儒仙立在七八丈高的凤凰桐下,身上依旧是那身素雅的长衫。 “哪来的恕罪,若不是你的那颗丹药骗过世人,儒仙这个名号怕早就随我化作一抔黄土了!” “东君最近怎么样,他还好吗?” 儒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中依旧十分牵挂百里东君这个徒弟。 温彦钊走到儒仙面前,俯身一揖: “先生无须担心,表弟很好,他已顺利通过学堂大考,现在成了李先生的关门弟子!” “而且……他已经跟姬若风,学会了先生的秋水诀!” 儒仙满脸欣慰,微笑注视着温彦钊缓缓开口: “不错不错,是我儒仙的徒弟!” “你呢?怕是要远胜过东君了吧!” 温彦钊俊脸一红: “凭借先生的修为,怕是早把我看的一清二楚了……” 儒仙微微一笑: “十七岁,半步神游,还有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毒功……”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不错不错,我古尘能有你们两个衣钵传人,也算不枉此生!” “不要呆愣愣地站着了,坐!” 温彦钊闻声便坐到古尘面前,四下打量着古尘新的桃源秘境…… “先生,为何初冬时节,这里的桃花林依旧盛开不谢?” 古尘粲然一笑: “傻小子,那是我的幻术,怎么可能有初冬的桃花!” 说着,古尘大袖一挥,两人面前的那颗桃树便倏地消失了,满地绯红的桃花瓣也不见了踪影…… 古尘又是一挥,桃花纷纷,一切依旧。 “先生的幻术,当真天下无双,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跟先生学上两手!” “等到彦钊遇到喜欢的姑娘,定然要幻化出一片花海,同她表白!” 温彦钊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花雨喃喃道。 古尘听他这么说,眼神一暗语气有些哀怨: “唉……当年我遇到她的时候,与你刚刚所说的真是分毫不差!” “我也是幻化了十里花海,与她一吻定情……” “只是现在,儒仙已‘死’,更不能与她相见了!” 刚刚沉浸在幻想中的温彦钊闻声一愣,赶紧从怀里掏出信笺捧给古尘: “哎呀,该死该死!光顾着跟先生聊天了,却忘了正事!” “先生,这封信是教坊三十二阁的阁主月落前辈托我带给先生的,对了……” 古尘接过信笺,温彦钊掌中内力一吐,从储物空间掏出个翠玉酒葫芦递给古尘。 “先生,这个酒葫芦也是月落前辈托我给您带回来的!” 递出酒葫芦的时候,温彦钊明显看到古尘那张儒雅雍容的脸上,分明流下两道清泪! 古尘抽出信纸,隽秀清丽的字体便映入眼帘,字字句句,都是思念与期待…… “她还在等我……这么多年,也真是苦了她了!” 儒仙抬手拭去泪水,心疼地自语道。 温彦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乖巧地坐在儒仙对面。 半晌后,儒仙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收入怀中,拿起那个酒葫芦拔开塞子笑了笑: “你看,三十年了,她还是一点没变!” “我就知道这是个空葫芦,等你再入天启城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取这个酒葫芦!” 温彦钊有些不解: “先生,这为何是个空葫芦?” 儒仙抿嘴笑道; “我与月落相识相爱已有二十九年十一个月零十七天,再有十三天,便是三十年整!” “她最喜欢我酿的那壶桃花月落,所以每次我都会带给她。” “如果不是北离破风军攻伐西楚,想必现在的我跟她,应该隐居世外桃源,以酿酒弹琴为乐,以稼穑桑麻为生了吧!” …… (ps:关于儒仙与月落的感情这段,是大橘根据原着原创的!) (这段感情,他真的我哭死!百里东君在天启城中最高处挂上那壶酒的时候,大橘真的绷不住了!) (记得给大橘三连——催更、好评、免费的打赏!) 第128章 百花楼,司空一曲定情 天启城,百花楼门外。 “二师兄,你到底要带我们两个去哪儿啊?” 自从出了碉楼小筑,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遇到雷梦杀后,他便要带着两人去见见世面。 一路走来,雷梦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百里东君有些不耐烦便开口问道。 “这……不就到了么?” 雷梦杀在一座散发着浓郁脂粉气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司空长风有些诧异,指着百花楼门楣上的匾额问道: “灼墨公子,你怎么带我跟东君来这种地方?” 百里东君眉头一皱,单手托腮,看着进进出出的达官显贵左拥右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男人,就得去男人该去的地方!走吧,让二师兄带你们见见世面~” 雷梦杀说完眯起眼睛,朝里面望了望,露出一脸难以描述的笑,率先走进百花楼。 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自在。 看到雷梦杀已经进了百花楼,两个少年也鼓起勇气,红着脸进了大门。 只见楼中——纱幔花灯迷人眼,环肥燕瘦乱人心。 一进门,就看到雷梦杀望着二楼正中那处若隐若现的高台。 “二……二师兄!这不是青楼吗?” 百里东君企图用不染尘挡住红透了的小脸,略带尴尬地问道。 司空长风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相对百里东君,要自然一些。 雷梦杀望着中间的纱帘摇头道: “非也,非也!这里是百花楼,不一样的!” 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异口同声: “哪不一样?” 雷梦杀指着二楼中央纱帘后的曼妙身姿道: “因为有她!所以……才不一样!” 随后,便将当初他与顾剑门第一次逛窑子的事,细细地跟两个出入烟花之地的少年郎讲述了一遍! 最后,听到顾剑门被那纱帘之后歌姬拒绝,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俱是一阵错愕。 就在此时,纱帘后传来一声细腻如绸的话音: “雷公子,许久没来听曲儿了!” 雷梦杀轻佻一笑: “没有顾公子没来的久~” 就在雷梦杀满脸桃花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与刚刚那柔美动听声音大相径庭的话音: “没有多久是多久啊!?” 雷梦杀似乎有些得意忘形,并没有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那……其实也没有太久!哈哈哈哈……” 他的招牌笑声戛然而止,扑地跪倒于地! 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同时一惊,转身回望…… 站在门口,一身黑衣的李心月面带杀气,手持长剑径直走向雷梦杀! “小小年纪不学好……” 李心月路过百里东君的时候,白了眼百里东君。 随后脚下一闪,一把揪住雷梦杀的耳朵,将他提溜起来! 雷梦杀赶紧借坡下驴: “就是……百里东君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带我和司空长风来这种地方!” “我都说我要回家陪我夫人,你是死拖活拉非要让我来……” “怎么样,现在满足了吧,开心了吧,我雷梦杀就不是一个能来这样地方的人!” 百里东君一怔,随后脱口骂道: “雷梦杀,你还要不要脸了……” 雷梦杀见百里东君不上道,赶紧挤眉弄眼地暗示百里东君。 李心月岂会不知道雷梦杀的伎俩,面无表情地手中长剑狠狠击在雷梦杀膝窝上! “啪!” 雷梦杀腿上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雷公子,下次打算什么时候来啊?”李心月一副要吃人的面孔,吓得雷梦杀面色如土。 百里东君悄悄伏在司空长风耳边: “看到了吗……这就是英年早婚的下场!” 两人目送着李心月拖着苦苦求饶的雷梦杀,出了百花楼…… …… 两个生瓜蛋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兄弟两个踌躇之时,楼上纱帘中古琴悠扬,直直钻入百花楼众宾客的耳朵里。 琴声婉转氐惆,似乎有说不尽、诉不完的思念与怀恋…… 百里东君抱剑而立: “这首乐曲,听着让人难过……” 司空长风闻声心中一动,缓缓开口: “这是首曲子,我听过……是一首思乡之曲!” 百里东君突然转头问道: “怎么?你之前来过?” 司空长风摇头道: “别闹……我哪有闲钱来这种地方……这首曲子叫《江南月》。” “更鼓乱人行,边秋闻叶声,从今秋露白,月照故乡明!” 司空长风口中诗声朗朗,百里东君眯起眼睛感受着这首曲子…… 曲子奏到一半,司空长风再也忍不住,走到旁边花篮中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 令百里东君惊奇的是,这片叶子居然在他嘴上吹出与装了簧片的竹笛一般的声音! 纱帘之内,弹琴女子听到司空长风吹出的曲调周身一震,远去的愁思漫上心头。 手中十指连弹,琴声愈加哀怨苦闷…… 在场的宾客,有的已经开始啜泣,有的抱着酒坛目光呆滞…… 这里最为夸张的,居然是千金台的屠二爷,他哭的泪水涟涟,好不伤心! 一曲罢,自楼上下来个婢女,径直走到司空长风面前: “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司空长风有些羞涩: “不知道你家小姐是……” “你这个少年郎,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在百花楼能被称为小姐的,就只有刚刚弹琴的风姑娘!” 一个喝得醉醺醺地华服公子指着司空长风的鼻子骂道。 司空长风一阵语塞,就在此时,千金台的屠二爷突然发难: “等会等会……这个呆呆傻傻的小子谁谁啊?” “我在这百花楼天天听曲,银子也花了不老少,却连风姑娘的面都没见到,凭什么他一来就能登堂入室啊?” “百花楼,对我们不公,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经这屠二爷一起哄,同时便有好多个经常光顾的客人跟着附和! 司空长风可没见过这阵势,赶紧退后两步对着那个婢女抱拳道: “姑娘,这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那婢女脸色一沉: “你可知道,你在拒绝谁吗?” 司空长风一下子进退两难,还是百里东君过来解围,他拍了拍司空长风的肩膀: “行了,知音难觅,说不准还能遇到个同乡呢!” 司空长风闻言一阵沉吟,随后下定了决心,跟着婢女上二楼去了! 屠二爷见司空长风已经上楼去了,又吵吵着大吵着要去阻止司空长风,百里东君脸色一冷,提剑挡住众人: “我看,谁敢上去!” …… 第129章 撩妹达人司空长风 天启城,百花楼。 百里东君横剑而立,刚刚还吵吵嚷嚷讨要说法的屠二爷立刻止住了声音。 屠二爷自然认得百里东君乃是学堂李先生关门弟子,便带着身边的小厮悻悻地离开了。 百里东君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嘀咕: ‘司空长风啊,司空长风……他日你情归所属,可千万别忘了我今天的神助攻啊……’ 思绪间,体态丰腴的风尘少妇绕道百里东君身边,一双肉乎乎的手伸过来摸在百里东君脸颊上。 百里东君哪见过这阵势,瞬间羞红了脸向后躲去…… 这妇人自然是百花楼的老鸨,人称紫衣妈妈,眼见百里东君一副初入风尘之地的雏儿模样,立刻来了兴致: “这么俊俏的公子爷,妈妈我带你也去找个姑娘潇洒潇洒?” 百里东君红着脸磕磕绊绊道: “不…….不必了,妈妈可否帮我找个座位,我喝酒等他就好!” 紫衣妈妈噗嗤一笑: “等他?春宵暖帐,美人在侧,指不定要多久呢……我劝你啊还是别白白浪费时间了!” 百里东君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紫衣妈妈调笑着打断: “公子若是想要喝酒……妈妈这有三十年的陈酿,不知公子可否愿意一尝呢?” “三十年陈酿?!” 百里东君顿时来了兴趣。 紫衣妈妈见他眼神一亮,心知这小子已然来了兴致,一把扯起百里东君地衣袖,一路将他带到二楼一个独立客房。 “公子爷……愣着干嘛,坐呀!” 紫衣妈妈回身关上门,瞟了眼百里东君笑着道。 百里东君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客房中那张圆桌前: “紫衣妈妈,三十年陈酿可是在这里?” 紫衣妈妈闻言柳腰款款,扭到百里东君面前,随后将穿着的那件红纱衣轻轻脱下,一脸妩媚地道: “小公子,还装傻呢?妈妈我啊,今年正好三十岁……” 话音出口,酥胸半露的紫衣妈妈便倒向了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只觉眼前一黑,足尖一点便撞破窗子冲了出去,嘴里还大声喊着: “救命╭(°a°`)╮!” …… 就在百里东君刚刚虎口脱险的同时,司空长风也跟着婢女踏上楼梯,旋即来到刚刚众人口中“小姐”的闺房。 红纱暖帐,伊人正端坐琴案 透过朦朦胧胧的红纱,一袭红衣的风姑娘眼含期盼,望着司空长风。 “小姐!”司空长风欠身施礼,语气可是少见的温柔。 风姑娘上前一步,隔着纱帘问道: “刚刚在堂下以树叶伴奏之人……可是你吗?” 司空长风:“在下司空长风,刚刚那人正是在下!” 风姑娘闻言满脸惊喜:“如此说来,你是未城人?” 司空长风眉头一紧疑惑道:“未城?” 风姑娘见他迟疑追问道: “你的家乡不在未城吗?方才那首曲子,你又是如何学来的?” 司空长风摇摇头: “这我也不记得了……” 风姑娘有些不耐烦: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记得……你这人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司空长风被她这一骂,并未生气只是解释道: “姑娘莫要生气……” “我自幼无父无母,在江南流浪……这曲子兴许是哪位萍水相逢的旅人教我的也说不定。” “只是刚刚恰好听闻琴声响起,这才忍不住跟着吹了一番,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风姑娘听他言辞凿凿,幼时也是个漂泊异乡的苦命人,自觉刚刚的话有些重了,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我并未怪你,是我失态了。” “我有个哥哥,也会这首曲子,所以把你误认为是他了!” “看来……是我想多了!” 司空长风有些动容,还未等开口,纱帘后的风姑娘转过身去,淡然道: “你走吧,刚才的事,不许你说出去,听见了吗?不可坏了我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 司空长风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那个……姑娘,我……其实我也挺想有个妹妹的!” 风姑娘听到这话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瞬间怒上心头: “你这人好不要脸,竟敢当着我的面4说出如此孟浪的话来!”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撵出去!” 司空长风眼见自己要被轰出百花楼,又对眼前这姑娘暗生情愫。 一时间怎么的,撩妹技能居然瞬间点满,鼓起勇气开口道: “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且听我说完!” “在下自幼漂泊四方,未曾羡慕别人有爹有娘,但是却一直羡慕别人有个妹妹!” “若是我能有个妹妹让我宠着爱着护着她,那一定是一件特别特别值得骄傲的事!” 少年的话,言之凿凿,情真意切。 风姑娘心里不由一颤,捏紧了手中锦帕,但女儿家特有的矜持让她摇头道: “我不要……” 司空长风见眼前少女似乎有所松动,立刻追问道: “为什么?” 风姑娘踌躇不言,却不想司空长风不依不饶: “不知姑娘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 风姑娘粉颈低垂:“魏洛礼。” 司空长风为了把妹子撩到手,果断当场改名: “好!那我司空长风从现在开始,就叫魏洛礼啦!” (ps:“怪不得这小子最后儿女双全呢,撩妹技能少白世界首屈一指!”) 却不成想,这句话一出,风姑娘挑开纱帘,一步冲到司空长风面前,抬腿就是一脚! 好在风姑娘并未用力,饶是这样,依然差点让司空长风鸡飞蛋打,差点拆了他的祠堂! “你这人,怎敢三番两次占我便宜?” 随着话音出口,司空长风终于看清了风姑娘一张娇媚万分的脸。 脸上还带着几分嗔怒,秀气的鼻子皱着,眉眼也是一样,竟然司空长风看得呆了! 风姑娘看着面前挺拔英武的司空长风,少女之心也是一荡…… 呆呆看了风姑娘半晌,司空长风才想起来撩妹大业未竟,还得继续努力: “姑娘这一脚,并未用力,足见姑娘没有生气,也对我并无恶意!” “虽然我并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未城人,但你我都来自江南,又都会这首《江南月》,足可以说明你我有缘!” 司空长风一番话说的甚为真挚,风姑娘忍俊不禁,但心中却已经开始泛起涟漪。 “不瞒姑娘说,我的确还真的很想有个妹妹的!虽然我并不记得我是不是未城人,但刚刚所言,没有一句话是假的!” 风姑娘见他这般认真,竟然有些可爱,不由脱口道: “其实……我并不是来自江南,我的家乡是……” 话到嘴边,被风姑娘生生咽了回去,她刚反应过来,又被司空长风这小子套话了! “你这人好不老实,又差点被你套话!” 司空长风懵懂一笑,心思一动撩妹话术层出不穷: “在下冤枉啊!” “我有个朋友曾说过,话术本就是骗人的,但是音律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最纯粹的东西!” 风姑娘似乎越来越喜欢听眼前这个少年说话,不由得脸上一红: “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 司空长风只好把这个功劳冠在百里东君头上: “他……他叫百里东君!” 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风姑娘立刻决定终止话题: “好了,我今天累了,就不陪公子聊天了……玲珑,送客!” 说完转身进了纱帘之中。 司空长风自觉今天发挥的还算正常,收放自如,现在也到了放的时候: “姑娘,世上知音能几人,姑娘的琴,我的叶,恰如其分!” “就此别过,我会再来的!” 风姑娘被司空长风这话撩拨的心弦乱动,不自觉开口道: “你这话说的,倒像个读书人!” 司空长风闻言扯开自己发髻上的牛皮,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开来! “可我这样子,怎么看都是个江湖浪客!” …… 第130章 南诀烟雨,岭南迷雾(一) 南诀,朝苏镇。 叶鼎之归南诀后,北离已是初冬时节,那场大雪过后,朔风一阵紧似一阵。 而南诀却一如往常,闷热潮湿,暴雨骤然而至,将师徒二人囚禁在朦胧烟雨中。 雨生魔原本冷艳的一张脸,站在一间茶舍屋檐下,见到头戴斗笠一袭白衣的徒弟出现在眼前,蓦地生出几分暖色。 “你如何知道为师在朝苏镇?” 雨生魔撑起黑龙伞,轻轻遮在叶鼎之头顶。 叶鼎之展颜一笑: “这个自然,谁让我是您的徒弟呢!” 雨生魔似笑非笑: “李长生教了你什么本事吗,这么急就让你回南诀来了?” 叶鼎之没好意思把刺杀青王失败的事告知师父,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本泛黄的古旧剑谱,递到雨生魔面前: “临行前,他将这本剑谱给了我,还告诉我不要走师父的老路……” “这是……《诗剑诀》?” 雨生魔接过剑谱一看,不禁愕然! 他是成名已久的南诀高手,自然是听过一百二十年前诗剑仙李玄“一剑破九霄”的传说: 当年李玄境入神游玄境,在九霄城中斩杀剑魔之时,一剑开天,云断九霄! 据城中人传说,李玄一剑将天空的云彩都斩做两段,而后九霄连下十日十夜大雨,众人都议论说是李玄一剑将天给砍漏了,才会一直下雨! 故此,后人有诗云——漠北十日连夜雨 方为李玄诗剑仙! 雨生魔抄起那本剑谱,翻看起来,满脸的不可置疑: “李长生居然讲这本只存在传说中的剑谱给了你?这……” 翻看了几页后突然像是被抽空了生机一般,颓然一叹: “唉……这居然是真的剑谱!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永远打不赢李长生了!” “李长生啊,李长生……绝世剑谱随手赠予对手的徒弟,这份自信就足以击溃我所有的骄傲了!” 雨生魔脸上满是无奈和凄凉,叶鼎之赶忙安慰道: “师父,您已经是南诀剑仙,天下间除了他李长生,能胜过您的人不足一二,又何必如此执着……” 雨生魔惨然一笑,把《诗剑诀》塞回了叶鼎之手里,右手轻轻转了转黑龙伞道: “傻徒弟,你现在自然不懂……等你到了师父这个修为,也许才会明白。” 叶鼎之闻言沉默着没有应声,他现在不过是九霄境,距离半步神游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南诀的雨时下时停,两人说话间,风起云开,刚刚还急促的骤雨下了不足一刻钟便停了。 叶鼎之抬头望了望天: “师父,雨停了!” 雨生魔并未收起黑龙伞,嘴唇翕动: “是啊,这雨刚停,就有些惹人烦的家伙追过来了!” 叶鼎之闻言一惊,不明其意。 雨生魔手腕轻抖,黑龙伞上跌下来一簇水珠,他抬手握住水珠,水珠如同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倏地化作一条尺余长的水龙! 叶鼎之眸子盯着雨生魔手中那条翻腾盘旋的水龙问道: “师父,这是……有仇家要来吗?” 雨生魔轻笑道: “你身后巷子里五十步外仗剑而立那家伙,追了我四天三夜了,我懒得理他!” “今天趁着我跟你在此见面,居然追上了……” 叶鼎之猛然回头,身后那条巷子果如雨生魔所言。 一个身着青衫,体态清瘦的男子,怀中抱着把玄色长剑,立在那里。 “洳丰城的武痴陵俨,不知这小子从何得知为师从天启回南诀的消息,一路从边境跟到这里。” 叶鼎之一怔: “这人不是习武成痴的那个南诀浪子吗?虽说他修为不弱,但也不过是扶摇境罢了,如何有底气挑战师父?” 叶鼎之这话刚出口,那个叫陵俨的青年男子便闪身到师徒二人五步之外了! “雨生魔,我跟了你一路,为何避而不战?” 陵俨语气不逊,手中长剑直指雨生魔眉心。 叶鼎之眼神一冷刚想拔出真武剑,就被雨生魔止住了。 陵俨轻蔑地瞥了眼叶鼎之,随后手中长剑竟然吐出三尺剑芒,直直刺向雨生魔。 雨生魔手中真气一带,叶鼎之便退到一边,随后他单手一抬,手中水龙似乎要脱手而出: “是啊,天下总有很多人觉得自己理想中的对手不过如此,直到真正交手时才明白——” “未交手前,如坐井之蛙观日月,不过如此~” “交手之后才发觉,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雨生魔口中最后一个“天”字出口,手中水龙也如离弦之箭脱手而出! 叶鼎之只来得及听到划破空气的声音,就看到那条水龙撞在武痴陵俨突刺而来的剑芒之上! “铿!” 长剑在手只是被真气催动而出的三尺剑芒消散在空气中。 陵俨双眼瞪得极大,手中剑身上赫然被雨生魔刚刚那条水龙撞出几个豌豆大小的窟窿! “铛!” 陵俨手中玄色长剑坠落于地,砸起一阵水雾! 他缓缓低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胸膛—— 那里也同样被水龙化作水珠,撞出了四五个豌豆大小的窟窿,此时鲜血正汩汩流出! “嘭!” 陵俨清瘦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一双凸出的血红双眼,依旧死死盯着雨生魔。 “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像他这样的人,有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你便代为师出手!” 雨生魔手撑黑龙伞,表情冷漠地道。 叶鼎之点点头,瞥了眼刚刚倒在地上的陵俨,握紧了手中真武长剑。 师徒二人刚离开那条巷子,一直皱眉不展的叶鼎之突然发问: “师父,你为何一直不肯教我魔仙剑法?” 雨生魔走在前面,脚步突然一滞,轻叹了一声: “我当年打不过李长生,所以去练了魔仙剑,一年时间,功力涨了六成,但还是打不过李长生。” 说完这句话,雨生魔倏地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叶鼎之: “如果你想比师父强,就不要走师父的老路。《诗剑诀》摆在眼前,为何要练反噬自身的魔仙剑?” 叶鼎之突然跪在地上,声音急切: “师父,诗剑诀的确称得上世间无二的剑法,但是……若我的修为在半步神游之下,很难将这绝世剑法融会贯通!” “那个姑娘就要嫁给北离皇子,我……师父,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 (昨天在北京有点事耽误时间了!请假一天抱歉抱歉!) (感谢一直追读和打赏的宝贝们,大橘感激不尽!) 第131章 南诀烟雨,岭南迷雾(二) 岭南,竹海。 桃源秘境中,一老一小对坐而饮,案几上,一壶酒,一副秀气的青瓷酒杯。 儒仙古尘面前那壶酒散发着淡淡药香,他举杯感慨一声: “若不是你那颗神奇的丹药,我现在怕是已经化作一抔黄土,哪里有机会再看到这封信呢!” 温彦钊闻言俯身而拜道: “先生何出此言,若不是先生以毕生修为救我,又传我功力,否则怎么会有彦钊的今天!” 儒仙又给温彦钊斟满一杯酒: “你我也算此生有缘,那些陈词滥调自不必讲,不知下次再去天启,还要多久?” 温彦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五脏六腑被流淌而过地酒液滋润的暖意洋洋,分外舒服。 “这……我还没想好,不瞒先生说,我在天启城,为救东君的发小兄弟叶鼎之,毒杀了几千甲士!” “又将太安帝身边的浊清大太监教训了一顿,怕是此举已然触怒龙颜,他前脚为了拉拢我,敕封我爷爷为岭南伯。后脚我便做出这般打他脸的事,我们温家,想必也会受此牵连!” 儒仙手中酒杯轻轻摇着,听到温彦钊这么说,轻声道: “所以,你才会急忙赶回岭南,以保温家周全,我说的对吗?” 温彦钊点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儒仙喝完了杯中酒,左手运起内力,从那棵茂盛的凤凰桐的树冠上缓缓落下一架古琴。 儒仙收起酒壶,将古琴轻轻放在案几上,单手按在琴弦上,抬起头问道: “若你是太安帝,遇到这等桀骜不驯的温彦钊,又当如何?” 温彦钊从没料想过儒仙居然会问出这句话,他托起腮沉吟许久…… 儒仙的琴声响了起来,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急促…… 沉思中的温彦钊也被这变幻纷繁的琴声所吸引,却不成想儒仙这曲子居然引动了温彦钊体内真气! ‘莫非……儒仙这是在为我提升修为?‘ 温彦钊感受着周身真气的循环,随着刚刚的药酒和现在的琴声不断加快! 此时,若是有人能站在温彦钊身后一尺之外,定然能看清他头顶缕缕真气不断翻涌逸散! “先生,这是……” 温彦钊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只觉丹田处,原来的内力更深厚、更精纯了几分! 儒仙只是专注眼前的古琴: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若你是太安帝,又当如何?” 温彦钊一怔,随后脱口而出: “拉拢不成,自然就要除掉,若是留得这么大个隐患,将来肯定对我北离皇室统治不利!” 话音刚落,儒仙的琴声嘈嘈错错,音调陡然升到了最高处! 似乎是一阵金戈铁马、剑戈争鸣! 这时,儒仙也朗声道: “既然如此,若是太安帝将来倾国之力,要踏平岭南灭掉你温家,到那时你又当如何应对?!” 温彦钊耳边响起儒仙的质问,但是体内药酒,却如同是一根引线,点燃了四肢百骸中潜藏的能量! 此时的他周身燥热异常,磅礴醇厚的内力马上便要爆体而出一般,面对儒仙的质问,他只能遵从本心低吼道: “啊……” “若是如此,那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毒杀一百!来十万,凭我温家一门之毒,拼他个鱼死网破!” 随着温彦钊话音落地,刚刚儒仙弹奏的那一首高亢激昂的琴曲,引动而出的内力,迅速在他各处大穴中凝成一股更加精纯的能量! 最后,经由奇经八脉汇聚到丹田处,渐渐沉淀下来…… 温彦钊心中兴奋异常,儒仙古尘这是在以药酒和琴曲,帮助自己提升修为! 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屏息凝神,跟随琴曲引导,调稳内息…… 半晌后,琴曲消散如烟,儒仙也开口道: “若是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怕是这北离万千和岭南数十万百姓,也要遭遇一场浩劫!” 温彦钊擦掉额角细密的汗珠,声音有些不稳: “那也只能怪当今皇帝,不顾天下苍生,只为一己私欲涂炭生灵了!” 儒仙大袖一挥,古琴蓦地腾飞而起,没入树冠。 他站起身来,遥望西方沉声道: “他北离皇室这种事做得还少了?怕是太安帝最后不过就是说上一句——” “为了江山社稷,苦一苦百姓,骂名孤来担!” 温彦钊看着儒仙孤寂的背影,有些心疼。 西楚万千生灵,尽数被北离皇室征伐。 面前这年逾古稀的老人,怕是最后的西楚遗民了! 想到此处,温彦钊突然发问: “先生……若是天下换个仁德宽厚的皇帝,您怎么看?” 儒仙缓缓转过身来: “你说的莫非是……上次在乾东城见过的那个北离八公子之一的萧若风?” “他……看上去是个仁慈之人,但他眉宇间只有江湖侠义,没有半点帝王霸气!” 儒仙说的没错,温彦钊这个义兄万般都好,唯有这一点,最让人无奈。 温彦钊深深一叹: “先生,您世事洞明,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儒仙脸上绽开一片笑容: “不必奉承,上次一见面,我便看出他非帝王之志,但是他身边话密的那个英武少年,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温彦钊笑道: “您说的是灼墨公子雷梦杀……他虽然是个碎嘴子,但的确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怕将来他被萧若风所累,白瞎了这个将才!” 儒仙似乎不想再与温彦钊议论北离皇室的种种是非,他正色道: “你的内功修为照我当年还差了不少,虽说你一直内服剧毒以毒练功,但增进的速度还是有限……” “自今日起,以后每天午时初来这里找我,未时末从这里离开,一连七日后,借着我这药酒和这首《西楚颂》,定能助你增进内力修为,就是不知道能否够到我兄长古莫的境界……” 果然,儒仙给温彦钊喝的正是他潜心配置的药酒,只是不知道这次的药酒,跟百里东君喝的是否为同一种。 温彦钊闻言伏地便拜: “多谢先生!” 儒仙单手一挥,将温彦钊轻轻托起: “不必多礼,你不也帮月落传信于我,况且这段时间,你一直守在东君身边。于我而言,我还得谢谢你呢!” 温彦钊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东君也是我的弟弟,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保护他。为月落阁主传信给先生,也是举手之劳。” “先生还是不要把功劳都算在我头上了……” 儒仙笑得很温和,他自心里对面前的少年很是满意,温和正直但又行事果决,年纪轻轻便步入半步神游…… 若是再给他些时日,怕是会踏上问鼎江湖、俯瞰天下的路! 儒仙打量了温彦钊几眼,终于开口问道那件事: “彦钊,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吧,不要瞒我!” 温彦钊一怔,面对儒仙,隐瞒和试探再无必要,于是便直截了当地道: “先生果然把彦钊看得透彻,没错!我正是领了温家家主之命,想求取传说中的……” “药人之术!” ……… (感谢一直支持大橘的宝贝们!这几天一直在外地,更新可能会晚一些,请各位多多见谅!(●? ? ?)?) 第132章 南诀烟雨,岭南迷雾(三) 岭南,竹海,桃源秘境。 靠近南诀之地的岭南,本就气候温润,今年一入冬,便飘飘洒洒了几天绵绵细雨。 细雨过后,环绕着岭南城,居然起了一场浓浓的雾。 岭南城内外十里,均被白雾笼得密密实实。 浓雾绕着儒仙以幻术化出的那片桃林,却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此时,透过浓雾,桃林正中那株七八丈高的凤凰桐下,隐隐看到一老一小两个身影。 …… “果然,温家对药人之术,依旧如此执着啊!” “这药人之术,能让普通兵卒以一当百,还能让濒死之人屹立不倒,可谓是当今世间第一邪术!” 儒仙说完苦涩一笑,他早已预料到,温家对药人之术渴慕已久。 这次温彦钊自天启城返回岭南,那温老家主定然会让这个乖巧地孙子来找自己问询药人之术。 所以温彦钊最后说出“药人之术”这四个字之时,并未惊讶。 温彦钊表情坚毅: “先生,邪术与否,关键看在谁的手里,更看它会如何用!” “当年先生与昔日剑仙古莫前辈,是为保家卫国才不得不对西楚军士使用此术……” “无论是谁,对先生当年所作所为,也应当称一句——为国为家,无可厚非!” 儒仙闻言欣慰一笑,接着两条大袖一挥,从案几前站起来。 沉吟片刻后,他面朝西方,俯身一拜,随后站起身来,面带忧虑地道: “彦钊,你这话说的不错,我是西楚之人,面对北离铁蹄,自然要以家国为重!” “若此术被心怀不轨的人得到,怕是会在江湖与朝堂上,掀起一场难以平息的腥风血雨!” “温家虽说是百年世家,用毒天下无双,就算再加上你这个半步神游修为的少年……” “但仅凭这些,又如何对抗北离皇室和天下万千习武之人呢?” 温彦钊也站了起来,走到儒仙面前,眼神一动: “先生,若是温家得了您的药人之术,培养一批修为均在自在地境之上的死士呢?” 一言既出,儒仙脸色一怔,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紧握起来…… 良久,儒仙才缓缓开口: “莫非,令祖温临他意图……颠覆北离皇室不成?” 温彦钊马上摇头否认: “先生说的太过严重些了……您久历江湖,自然清楚我们温家百年间,素来以低调隐秘行事着称!” “只是如今除了我这个温彦钊,成为当今皇帝和朝廷的拉拢和打击的对象……” 说到这里,温彦钊突然自嘲般地一笑: “再者说,我刚与先生提到的萧若风,还是在下的结义大哥,颠覆北离朝廷,又会让多少无辜之人枉死?” “温家目前不过是为了自保,并无此等野心!” 儒仙背负双手,站在凤凰桐下,久久没有开口。 就在温彦钊焦急等待结果的时候,儒仙伸手一招,折下一截凤凰桐枝。 随后在空中抖了抖那截一尺来长的树枝,桐叶簌簌而落,随后整根树枝便化作点点光华…… 温彦钊不明所以,接着那团光华在儒仙手中一暗—— 一张鹅黄色的纸条,居然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儒仙手中! “先生,您这是……” 温彦钊脱口问道。 原以为儒仙要将药人之术写在这窄窄的一张纸条上,竟不成想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温彦钊摸不到头脑了。 儒仙将那张纸置于空中,手指作笔,从案几上以内力引出一注酒水。 他用酒水沾湿手指后,在那张凌空而立的纸条上刷刷写了几笔。 温彦钊盯着儒仙手指划出的痕迹,一番银画铁钩后,纸上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辛百草。 “彦钊,老夫的药人之术,也是传自药王谷三杰之一的‘夜鸦’之手。” “若是想求得完整的药人之术,你非得去找此人,才有机会。” “我手中的药人之术,依然有很大缺陷……这件事,后面我会讲给你听!” 温彦钊接过纸条,上面的酒水很快干了,他盯着上面的字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南诀,朝苏镇外。 雨生魔发髻高耸手撑黑伞,走在前面,脸上一片肃杀。 叶鼎之挎着真武剑,乖巧地跟在身后。 之所以雨生魔这般模样,似乎不想搭理身后的徒弟。 这还得从从叶鼎之得那句——“那个姑娘就要嫁给北离皇子,我……师父,我没那么多时间了!”开始说起。 此话一出,雨生魔立时有些不悦。 一来,是因为叶鼎之为了情情爱爱,枉顾家仇不顾; 二来,是气他手中拿着天下无双的《诗剑诀》,却仍要去修习那反噬自身的魔仙剑法! “我雨生魔怎么会有如此不识货的徒弟?” 雨生魔走在前面,兀自嘀咕了一句。 叶鼎之跟在身后,自然听到了师父这句吐槽。 赶忙窜到师父面前,俯身一揖: “师父,徒儿知错了!” “但是……师父也知道,徒儿现在不过是九霄境的修为,就算苦练十年诗剑诀,怕是也成不了大器!” “不是徒弟不识货,是徒弟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有所突破……” 叶鼎之的话未等说完,雨生魔秀美的眉毛即刻拧成了一团。 他开口喝止: “屁话!为师说你不识货,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还有……你看上得那个女人,也是大大的不识货!” 叶鼎之满脸惊愕: “师父……您为何这么说,文君她与我自幼青梅竹马,天下还有比他更好的女子吗?” 雨生魔气得罕见地收起黑龙伞,狠狠抽在叶鼎之屁股上! 随后的一番话,如同南诀倾盆暴雨的雨滴,砸在叶鼎之心上: “蠢徒弟!你觉得以他北离皇子偏妃、影宗宗主之女的身份,会跟你一个朝不保夕的钦犯在一起吗?” “一回南诀就在我耳边叽叽嚓嚓,什么文君这般好,那般好!” “若是真好,为何不见她给你寄来只言片语?” “若是真好,为何温彦钊舍命救你之时,她不跟你一起逃出王府,亡命南诀?” “她若是真有这魄力,为了你撇下影宗之女和王妃的荣华富贵,师父就算与真个北离为敌,也定会成全你们二人!” “可是……为师刚刚说的,她做了哪怕一件吗?” …… (追更的宝子们,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厚爱!) (别忘了国庆期间,动动各位发财的小手,给大橘几个免费的礼物!(づ ̄3 ̄)づ╭?~!) 第133章 叶鼎之的决意,小枪仙的奇遇 叶鼎之被师父的话噎得胸口生疼,但又无法驳斥一句! 他只好遮掩了一下斗笠,转过身去,不再敢看雨生魔的眼神。 回想着自己在景玉王府那些天与易文君朝夕相处的种种,此时的叶鼎之依旧无法对师父刚刚的话释怀。 ‘唉,这世上除了东君,看来只有师父一心一意的对我好!’ ‘文君,我修为尚浅,血亲之仇又未报,只好让你等上一等了,希望你不是师父口中的那种女人!’ 雨生魔看着叶鼎之的背影,叹了口气: “还在想什么?哼……师父是过来人,修习魔仙剑法之前,也曾遇到过一眼万年的女子。” “傻徒儿,莫要想那么多了,就算她是迫不得已,你若是真要跟她长相厮守,不也得过了北离皇室那一关么!” 叶鼎之沉默着,沉默的让雨生魔有些心疼。 南诀的雨,总是不期而至。 雨生魔的话刚说完,一阵狂风推着黑云又压在朝苏小镇的上空。 一场大雨,就这么泼了下来! 雨生魔重新撑起黑龙伞,走到叶鼎之身旁替他挡雨。 世人都道雨生魔冷血无情,唯独对这个徒弟百般呵护,生怕他吃一点亏,受一点委屈! 雨生魔看了眼沉思良久的叶鼎之,轻声问道: “你在想什么?” 叶鼎之闻言猛然转过身来,扑地跪在地上! 雨生魔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叶鼎之,只见他剑眉挑起,声音无比坚定: “没什么,师父,您说的有道理!” “我要跟着您,走遍南诀打遍所有我们见过的高手!” “无论有多难,《诗剑诀》我也学,魔仙剑我更要学!” “我叶鼎之,要报得血亲之仇,问鼎天下,血染北离皇族!” …… 天启城,百花楼。 自百花楼撩妹得手的司空长风披头散发地走了出来,堂中那些心生嫉妒的客人便一股脑围了上来! 他们大多都是常来百花楼消遣听曲儿的公子哥,从来没正面见过风秋雨。 却不成想,一文不花的乡野浪子,不过拿着一片破树叶吹了个曲子。 居然能得风姑娘青睐,怎能不让这些豪掷千金的榜一大哥们心生恼怒? 他们有些人,也是四五品的修为,仗着自己有些拳脚,又借了几分酒气。 便一起用上去,大有将司空长风生吞活剥之势! “嘭!” 司空长风并无心理会,抬手一掌拍出! 那些凡夫俗子如何抵得过司空长风的掌力,被悉数震退! 这一掌,恰如水入沸油,那些被掌风掀翻的客人并未受伤,站起身来顿时吵吵嚷嚷骂成一片: “哎!你这个乡巴佬,占了风姑娘的便宜,还敢出手伤人!” “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你给我等着,我要到缉查司告你!”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 此时,百花楼的老鸨紫衣妈妈刚好从房间出来。 她这坛三十年陈酿,没被刚刚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公子尝到,心中无限失落。 刚好看到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客人,大吃一惊: “哎呦,你干嘛啊?这位公子,风姑娘好心叫你上去相见,你为何下楼便出手伤人呢?” “我的天呀,屠二爷,刘三爷!哎呦,您看看这……叫什么事啊!” 听着紫衣妈妈的抱怨,司空长风也有些手足无措。 想起从药王谷出发时,带了许多名贵参茸草药,便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指粗细,半尺来长的虫草。 一把塞进紫衣妈妈的手里,随后抱拳欠身道: “在下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出手,不然这群人就把在下踩死在脚底了!” “这些虫草权当赔给紫衣妈妈的,求妈妈告诉我,随我一同来的那个少年往何处去了?” 紫衣妈妈瞪大双眼,盯着这把虫草! 能支应天启城最大的青楼,她自然是识货的主。 这些虫草可是远比天启城中,那些药房里百两纹银一钱的,大了不止一倍。 价值定然不低于千两,紫衣妈妈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来,把那涂抹的脂粉都挤出褶皱来! 她斜着眼睛看了看司空长风,又闪出目光扫了眼身后的老主顾。 有意想帮司空长风脱身,心下立刻有了主意。 对司空长风使了个眼色,随后扯起嗓子骂道: “你这个没眼力的人,敢出手伤人,走随我去天启府尹衙门找府尹大人断个公道!” “这些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定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走!快跟我走!” 说着,紫衣妈妈一把扯起司空长风的袖子,拖拖拉拉往门外走去。 她还不忘回身安抚那些客人: “爷们,不要担心,我定然叫这没轻重的小子吃一门官司,给诸位爷消气!” “黛黛,兰儿,别愣着啊,快去照顾爷们!” 连推带搡,紫衣妈妈终于将司空长风送出了百花楼。 那群主顾本就喝得大醉,见紫衣妈妈这番做法,也没有疑心。 除了一厢情愿、只为风姑娘的屠二爷,其余客人都各自揽起个姑娘的腰肢,回去逍遥快活了。 司空长风终于得以脱身,从紫衣妈妈口中得知,放弃品尝三十年陈酿的百里东君破窗而出,不见了踪影。 天启城他又不熟,只好沿途打听,兜兜转转终于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找到了稷下学堂。 司空长风抬头望去,一座古朴典雅的门楼上悬着“稷下学堂”烫金大字的牌匾。 就在此时,一个鹤发童颜、长袖飘飘的中年男子打着哈欠,从门楼中缓步走出。 见司空长风在门口踌躇不前,他朗声道: “小伙子,你将来能成为枪仙的!” 司空长风俯身一拜: “先生,请问您是?” 那人定睛一看,脸上突然浮出笑容来: “呵呵,我啊,我是李长生!小枪仙,你是来找东君的吧?” “不错不错,是个做枪仙的材料!” 司空长风这是自温壶酒之后,第二次被人称作“小枪仙”,一时间有些羞涩。 脸上涨了些红色,低头道: “原来是名动天下的李先生,在下司空长风!” “我现在身上无枪,为何先生却说我会成为枪仙呢?” 那人理了理额前长发,微笑道: “因为啊,你身上有枪意!” 司空长风俯身又拜: “多谢先生夸赞!” 李长生微微颔首: “年轻人, 不必多礼!” “稷下学堂,很欢迎你这个小枪仙的!” …… 第134章 告别徒弟(一) 天启城,东街,李府。 小丫头一身蓝衣,可爱的不可方物。 正盯着院子中央,倦意十足的雷梦杀,笑呵呵地吃着冰糖葫芦。 偌大的院子,罚跪一晚的雷梦杀耷拉着脑袋,脸上仍旧带着红红的巴掌印。 两天一晚,又累又困,好在雷梦杀真气护体,抵挡寒气,才没冻僵。 “寒衣,叫娘!” 雷梦杀对着自己小女儿挤眉弄眼。 小寒衣嘴角挂着冰糖渣,笑嘻嘻地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我自己张嘴了……” 雷梦杀揉了揉跪得生疼的膝盖,扮作一副可怜模样: “娘子啊,娘子……你看我这在外面都跪了两天一夜了……” “好冷!好疼~谁家娘子舍得把这么英俊体贴的官人扔在屋外挨饿受冻啊!” 就在雷梦杀诉苦的同时,屋门突然被一道真气震开! “嘭!” “你也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金?!” 怒气冲冲的李心月,一步闪到雷梦杀面前,揪着他耳朵吼道: “灼墨公子,跟着我李心月受委屈了是吧?” 雷梦杀见她这副要吃人的模样,气势立马萎了下去: “怎么会呢,我家娘子天下最温柔贤惠、最美丽动人、最……” 李心月阴阳怪气道: “可得了吧,我看啊……还是百花楼的姑娘最美丽动人吧?!” “雷梦杀,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吗?” “之前,你说是顾剑门非要带你去!” “现在学堂里来了个百里小师弟,你又把锅甩到人家身上!?” “你怎么不说学堂李先生非要派你去的,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雷梦杀依然企图抵死不认,眼睛一转,立刻把锅甩给了温彦钊: “娘子,这次真的是东八小师弟带我去的,还有那个温彦钊……” “对对对,就是温彦钊的主意!” (ps:恰在此时,岭南竹海,坐在桃源秘境中的温彦钊,感觉后背一阵沉重……) (温彦钊:嘶……怎么感觉像是背负了什么东西?) …… 谁料李心月早就听说过温彦钊的名声,听到雷梦杀这样糊弄自己,更加怒不可遏! “雷!梦!杀!” “人家温彦钊几天前就回了岭南,你当我没见过他,就不知道你们学堂那点事是吧?” “当着我的面谎话连篇,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寒衣,去厨房找李嬷嬷,把那根烧火棍给娘拿过来!!” 一听娘亲招呼,李寒衣立马翘起鼻子应道: “好嘞娘亲,要着火的那根吗?” “娘亲等我一下下,寒衣这就去给娘亲拿来!” 李寒衣说着,就把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往腰里一插。 雷梦杀一听女儿这话,一张脸立马灰暗下来: “寒衣啊……爹爹平时最疼你了,人家都是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怎么到了你这,就成漏风小棉袄了……呜呜……” 李心月一掌拍在雷梦杀后背,嘭地一声,雷梦杀俯身倒在地上。 “今天谁来也救不了你!” 就在此时,李寒衣蹦蹦跳跳,捧着一根四五尺长短,一头呼呼冒烟的烧火棍跑了过来。 “娘亲,给你!” 小寒衣把烧火棍高举过头顶,李心月一把接过,瞅准雷梦杀的屁股狠狠就是一下! “啪!” “啊……娘子……娘子我错了!啊……饶了我这一会吧!” 雷梦杀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李寒衣抽出那半根糖葫芦,蹦蹦跳跳地朝院门去了。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一个白发如雪、长袖飘飘的中年男子。 李寒衣抬头一看,咧嘴笑道: “李先生,您来啦!” 李长生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寒衣的脑袋: “寒衣啊,你爹被打得那么惨,怎么不去救救他,还在这吃糖葫芦?” 李寒衣肉鼓着嘟嘟的脸颊道: “谁让他一点也不乖,背着娘亲去那种地方!” 李长生呵呵笑道: “小小年纪的,懂得还挺多的呀!” 李寒衣嘻嘻笑道: “那是……先生你看,我娘手里那根着火的烧火棍还是我给她招来的呢!” 李长生打眼一望,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你爹生了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闺女,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寒衣撅着小嘴问道: “先生,您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 说着,她幼嫩的小手捻着剑诀跟李长生,比划起来。 李长生也饶有兴致,跟李寒衣过了几招,随后夸奖道: “不错不错,比上次有进步!” “寒衣啊,你爹是雷门英才,你娘是心剑传人,为什么不跟他俩学啊?” 李寒衣用力地摇着头: “不要,他俩再厉害也不是天下第一!” “我要跟天下第一的李先生学武功,以后我才能管住我爹!” 李长生对小寒衣这话受用非常,笑着拉起她的小手: “好,有志气,眼光更好!走,去看看你爹去……” 李心月还在卖力的将烧火棍朝雷梦杀的屁股上抡去…… “啊……娘子,屁股肿了,腿也要断了!!” “娘子……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哼,雷梦杀,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李长生低喝一声: “别打了!” 谁料李心月正在气头上,也不知道谁喊了这一句,抬手便将心剑激射而去! “嗡!” 那柄气势如虹的心剑即将刺入李长生胸膛一尺之时,竟然被一层三尺余厚的气墙所阻! 心剑虽强,但在天下第一的李长生面前,也不如此。 李长生一把握住剑柄,领着小寒衣走到李心月和雷梦杀面前。 “好了好了,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饶过他一次吧!” 听到李长生这么一劝,李心月也顺势收起了烧火棍。 “先生都开口求情了,心月就饶他一次!若是再犯,我就当着先生的面,打断雷梦杀的腿!” 李长生闻言呵呵一笑,把那柄心剑交回李心月手里: “不用夫人动手,我李长生先替夫人把雷二的腿打折!” 说完转头故作生气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雷梦杀: “雷二,以后还敢不敢去?” 雷梦杀一憋嘴: “不去了不去了……以后我再想听曲儿,就找洛轩去,他唱的也不错……” 李心月见状,伸手接过剑,盈盈一拜: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心月就放心了,先生此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救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那心月就不打扰了,寒衣,我们走!” 说完,扔下依旧冒着青烟的烧火棍,领着小寒衣回防去了。 “李先生,一会见嗷!” 李寒衣摇着小手,跟李长生告别。 李长生也挥着手,笑盈盈地目送李心月母子离去。 …… “师父,幸亏您来了,不然我真就被我娘子打死了!” 雷梦杀揉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长生转过身,略带遗憾道: “哼……就算没被你娘子打死,我看啊……某一天你也会因为你那个可笑的理想而死!” …… 一百三十五章 告别徒弟(二) “师父,您还记得呢?” 雷梦杀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那一年,你拜入我门下,还是个孩子呢……” “我问你志在何方,你说你的志向在于天下,我笑你还是个孩子!” “时光荏苒,现在你的孩子都吵着要拜我为师了!” 雷梦杀闻言有些惭愧,听到李长生说自己女儿要拜他为师不禁脱口问道: “不可不可,寒衣若是也成了师父的徒弟,那我跟她……” “不成了平辈了吗?” 李长生抬手在雷梦杀脑袋上敲了一下: “嘿!我说你怎么老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雷梦杀捂住肿起来脑袋嘀咕道: “本来我这家庭地位就岌岌可危,若是寒衣再跟我平辈,那我岂不是……” 李长生顺势做到李府院子里的石桌旁,提起茶壶: “梦杀啊,师父今天来……有两件事要同你讲。” 雷梦杀见李长生神情有些落寞,便乖巧地坐到旁边,拿起茶盅给李长生倒茶。 “师父请讲。” 李长生端起一盏茶盅道: “梦杀,想必你也听说前些日子,师父闯禁宫的事。” 雷梦杀点点头: “这件事,天启城早已传的尽人皆知!” 李长生幽幽一叹: “唉……你眼中的天下,跟我眼中的天下,不是一回事。” 雷梦杀有些不解: “师父眼中的天下是?” 李长生仰头饮尽茶水,摇了摇头: “为师虽然总是自称天上谪仙人,但却逃不脱人世间的六欲七情。” “你师父我啊,经历过那么多的人和事,眼瞅着面前至亲至爱,一个个随风逝去……” “为师眼中的天下,苦痛多过快意,如今师父要离开学堂了,所以今天才会来找你!” 雷梦杀闻言心中一沉,眼眶有些湿润: “师父,您……为何要离开学堂?莫非是因为朝廷?” 李长生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个率性纯真的徒弟道: “你还不知道为师的脾气?若是惹我不爽,皇帝佬的龙椅师父也能一把掀翻!” 雷梦杀点点头: “这话没错,天下之大,还真没有师父的对手!” “那先生为何要离开学堂?雷二说舍不得您,更不愿意就此与师父别过!” 李长生看着眼眶微红的雷梦杀有些感慨: “雷二啊,我这几个徒弟里,属你天性最为纯真,心性也最为直率!” “有些事,为师不想跟你说太多……剑三离开后,你便跟着风七形影不离。” “可是风七是皇亲贵胄,将来势必会离开学堂……而你……” 雷梦杀猛然跪倒在地: “师父,徒儿不想离开学堂!” 李长生有些无奈: “梦杀,人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学堂的。” “昔日的学生已经长大,老去的先生也不必留下,世事本就无常……勉强不来的!” “只是为师不忍看到,你为了那个可笑的理想而死……” 雷梦杀沉吟着,默不作声。 良久,李长生突然站起身来: “如果将来登临大宝的人,是风七,也许结局会不一样吧……” “梦杀,你跟温家那个小子……关系还可以吧?” 雷梦杀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父,小师弟他……他志不在此啊?” “您说温彦钊,自我觉得,还可以吧……除了他动不动给我嘴里塞沉默是金外,都还不错!” 李长生踱步到院子中央,望着远方: “志不在此……风七啊,他总是认不清现实,觉得解决好他父皇和皇兄的事就是对朝廷尽忠!” “笑话,自己不掌握权力,那就只能等将来权力来掌握自己!” “温彦钊那小子假以时日,会成为一代毒剑仙,修为怕是不在我之下!” “风七若是得他相助,这皇位让也是让不出去的。” 雷梦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温彦钊那小子……的确精进神速,短短半年功夫,就从九霄跨入半步神游!” “师父……我不想考虑那么多的事,徒儿只想做个守护天下的人!” 李长生大袖一挥: “哼,谁给你的资格守护天下?太安帝吗,还是朝廷钦封你的?” “让寒衣改姓李,又跟雷门断绝关系……你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怕守护不好,还妄谈守护天下?” “师父的话,也说完了……过段时间,我便带着东八周游天下去了。” 雷梦杀一惊: “师父再也不回来了?” 李长生脸色一沉,假意嗔怒道: “你呀!就这脑子还守护天下呢……才听出来啊!” “若是只靠你跟风七,怕是还没等理想达成就战死沙场了……温家小子是个变数,但他秉性不坏。” “温家虽然用毒,但素来与世无争,你啊……跟他搞好关系,就指望将来他能帮你跟风七了!” 雷梦杀眼含热泪跪在地上: “师父……那徒儿将来还会再见到您吗?” 李长生背过身去,语气落寞: “这……你我师徒一场,就相忘江湖,肆意而活吧!” 就在雷梦杀的泪水砸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时,李长生的身影便消失于清冷的空气中。 …… 稷下学堂。 入夜,明月高悬,凉风阵阵。 柳月所在的院子,传出他与尹落霞两个人的话音。 “师父,我都跟你说过了……腕力!腕力!腕力!” “不要用内力去撞人家的牌,你一用内力这不就露馅了吗?” “赌坊里多是些不会武功的凡夫俗子,你若是用内力取巧,人家定然不会认你的!” 尹落霞手里捏着一张雀牌,脚踩凳子,教训着正在学牌的柳月。 “徒儿,师父知道了……腕力,让我再试上一试!” 说着,尹落霞重新将准备落汗的那些牌码好。 “啪!” 柳月手腕一抖,依旧没有收住内力,手中那张牌猛然撞出,将尹落霞刚刚码好的牌撞了个粉碎! 尹落霞有些无奈: “唉……没想到聪明绝顶的柳月公子,居然学了三天雀牌……” 柳月脸上差点挂不住,透过白纱也能看到有些微微泛红。 “徒儿,为师有些闷得慌……时候不早,你也早点休息,我去外面透透气!” 尹落霞收起散碎一地的雀牌,头也不抬: “那好叭……看来,只好明天再学了!” 柳月刚走出房门,便看到院子中的棋桌上,坐了个人。 “柳月啊,为师听闻你沉迷赌术许久了,现在学得如何?” …… 第136章 七盏星夜酒 虽然隔着面纱,柳月无瑕的脸却红得似是要滴血。 “师父莫要笑徒儿了……其实文武之外,赌术其实也蛮有趣的!。” 李长生抚掌大笑: “果然……有个酒鬼师父,就当有个赌鬼徒儿!” “不妨事,只要不误了正事就好。” 柳月顺眼低眉道: “徒儿岂敢,自与我那赌王徒弟尹落霞学了几手,还未曾真正上过赌桌呢。” 李长生不禁疑惑: “为何啊,难道学艺不精,怕输了银子不成?” 柳月叹了口气: “这倒不是,只是那赌坊都是些凡夫俗子,大呼小叫汗臭非常,徒儿实在是厌恶的不行。” “好家伙,自己要赌,还嫌弃跟你赌的人不堪……那你只好跟你那个好徒弟在学院赌咯!” 李长生阴阳怪气道。 柳月赶紧岔开话题: “徒儿只是觉得有趣,又不会真的去赌……” “可说师父,您过些天便要离开天启城,独自一人去游历吗?” 李长生:“当然不是……还有你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百里小师弟!” 柳月一听,顺势就把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那可否多带一人?” 李长生一怔: “怎么,你还要把那个小赌王塞给师父不成?” “唉……早知道就不收那么多徒弟了,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我看你整日赏花下棋,也闲的不行,干嘛自己不带她去历练历练?” 柳月会心一笑: “我的容貌不方便行走江湖……不过师父嘛……” 听到这话,李长生一沉,整理了下额前碎发: “怎么?师父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不知迷倒了多少少男少女呢!” “切……你这狐狸崽子,少瞧不起为师!” 柳月赶紧抱拳道: “这个自然,师父现在也是仙风道骨,峻秀不减当年!” 李长生拉着脸: “好了好了,少来这些不走心的奉承,唉……没想到我李长生不仅得管着徒弟,还要管徒孙!” “真是越活越没地位了!” 柳月站起身来: “师父莫怪,落霞是个天资颇高的姑娘,若是能与师父游历江湖,眼界与修为也会更上一层楼!” “世人知道李长生的徒孙都是江湖上出类拔萃的人物,师父您脸上也有光不是?” 李长生垮起一张脸: “真是……救你长了一张好嘴,行了行了,狐狸崽子,满身的心眼!” “就多多拜托师父了,不早了师父也早点回房歇息去吧!” 说完,俯身一拜,兀自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 学堂内院,属于百里东君的那个小院里,满满当当堆着各色谷物、水果与花草。 距离百里东君与碉楼小筑谢师赌酒之约只剩下一天,这些日子,百里东君一刻也没得闲。 “咣当!” 屋子里,桌上酒香四溢,一个黑瓷胆瓶被百里东君不小心碰倒,一股沁着梅花芬芳的酒液汩汩流出…… 此时的百里东君已经有三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这几天他一直,捧着那卷竹简《酒经》苦苦思索。 “唉……白日见星辰,七盏星夜酒……难成,难成啊!” 躺在屋里的司空长风刚洗漱完,擦着脸探出头来: “东君,什么七盏星夜酒?都二更了,你还不睡?” 百里东君挂着一对浓浓的黑眼圈,依旧苦心研习着谢宣给他那本《酒经》。 “睡什么睡……明天就要跟谢师比酒,我这壶七盏星夜酒最后一盏总是觉得缺了点东西,还不够完美!” “若是明日输给谢师,你的银月枪还有我酒仙的面子都要不保,你让我怎么睡得啊?” 司空长风爱莫能助地道: “莫急莫急,你先休息片刻,万一梦中悟出灵感也说不定!” 百里东君长叹一声,没有应声。 随手拿起桌子上一瓶贴着“天枢”的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液入喉,凛冽如朔风裹雪,一路灌进腹中,在胃里像是炸开一般。 酒烈如火,让百里东君周身一热,他似乎有了些灵感,顺手抄起那瓶“天璇”也灌了一口。 这“天璇”远不如天枢热烈,但酒味回甘,一股醇厚之感直钻入后脑。 喝下天璇后,百里东君直接拿起那瓶“摇光”,此酒烈度更胜天枢,虽然只喝了一口。 就让酒量远胜常人的百里东君有些上头了,一张俊脸顷刻染了三分酡色。 而周身的内力激荡不安,沿着百里东君经脉运转不停。 他头上丝丝络络的真气,开始向体外开始逸散出来…… 似乎再有一个契机,修为便可破境,直入自在地境! “有了!赔钱货!我知道了!” 感受到身体中的奇妙变化,百里东君惊喜地跳了起来! 原来他这七盏星夜酒一直追求各有一味,互不相扰。 若是单一去喝的话,每一种都是好酒,却只有一味。 刚刚连喝了几杯之后百里东君,才发现,若是将这七盏酒混在一起,居然可得七味。 不仅如此,若是连着饮下七盏,习武之人便可一瞬之间,破除桎梏,直通九霄! 司空长风有些困惑,他已然发现百里东君头顶逸散的真气,便走到百里东君面前,伸手摸了额头: “东君,你发烧了吧?怎么额头滚烫似火?” 百里东君白了他一眼,旋即兴奋地开始一一介绍起这七盏星夜酒的奥妙—— 天枢最为炽烈,百里东君为提升酒味与烈度,特意用高粱与三倍酒曲酿制。 取了头锅酒后,又加入熟附子提升酒味。 熟附子乃是司空长风从药王谷中采撷而来,又经过辛百草亲手熟成,药性奇烈无比! 熟附子用之以温暖水寒,补命门真火,回阳生津,辅之烈酒,相得益彰! 天璇最为甘醇,用立冬之后挂霜的柿子所酿。 百里东君又加入了甘草与黄芪,性温味甘。常人饮下此酒,补气升阳,益卫固表。 习武之人若是饮下,却能锁固丹田内力,使之更加精纯! 天玑最为温厚,百里东君用了五谷中的黍米蒸熟后,加入司空长风带来的厚朴所酿。 此酒性温味浓,黍米的香气混杂厚朴的药香,沁人心脾。 天权最为清冽,此酒的酒基乃是鲜竹沥,酒液入口便是一股清冽竹香。 鲜竹沥本就是一味静心清火、驱邪避秽的良药,百里东君别出心裁,方才得到这壶人间少有的清冽之酒! 玉衡酒最为芬芳,就是刚刚被百里东君不小心碰倒的那瓶。 此酒以桃花为引,原料乃是产自南诀的一种香米。 酒液呈现一种令人悦目的粉红色,入口唇齿留香,久久难散。 开阳这壶酒,最为费心费力。 原料本是最常见的麦芽,百里东君从酒经中得到灵感,将当归、茯苓、丹参、藏红花加入酒基中。 三蒸三曝,最后用一味通经活络的川芎为引,方得此酒! 开阳酒如其名,若是凡夫俗子饮下,能通经活络,去腐生肌。 若是习武之人饮下,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无一不通,又能引导真气直灌百汇,突破桎梏! 摇光酒性烈远甚天枢,乃是五谷混杂在一起所酿。 是百里东君在东归酒肆中酿制的茱萸酒基础上,改良而来! 为了增加酒的烈度,百里东君从司空长风的包裹里翻出麻黄、肉桂与药王谷特产的玄铁乌头。 这三味药材温烈有余,后劲不足。经过司空长风的指点,又加入了一颗灵芝草,用以调和。 饮下之后,能够给予普通人破茧化蝶的力量,而这正好是开阳酒需要破除桎梏的契机! …… (大橘的话:真的真的,少白原着中没有写七盏星夜酒的酿制原料与过程,我凭借自己对北斗七星各个星宿的理解,再辅之中药,完善了这酒的功效与原理!) (很开心,今天是国庆的最后一天了,希望远赴校园和工作岗位的读者宝子们一路顺风,平安喜乐!) 一百三十七章 结识儒剑仙 听完百里东君如数家珍般,将这七盏酒一一介绍完毕,司空长风展颜一笑: “这么说来,我也有一半的功劳不是?” 百里东君满脸傲娇: “哼……一半功劳有点太多了,算你三成吧!” 司空长风笑道: “好好好,三成就三成,不过这些药材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 “有几味是辛百草亲手熟成炮制的,等你这酒大成之后,不要忘了给我留一壶!” 百里东君把这些装着酒的胆瓶一一收拾起来,仰起头道: “这话说的,若不是为了夺回你的银月枪,我能费这么大功夫吗?” “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就勉强给你留一壶吧!” 司空长风剑眉一扬: “好你个百里东君,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百里东君毫不示弱:“怎样?” 两个如玉少年顿时嬉闹起来…… …… 半晌后,喝得有三分醉意的百里东君被司空长风骑在身上,无法反抗! “赔钱货,你撒开我……我还没试完酒呢,别耽误正事!” 司空长风这才放开百里东君,一把将他拉起,顺手还把他挫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东君,这酒当真如此神奇?你可不要骗我!” 百里东君傲气一笑: “你当我这个小酒仙是跟你说笑的吗?” “刚刚那三盏酒下肚,我现在已经隐隐感觉经脉中真气充沛,大有破境之兆!” “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就知道喝酒,我接着去试酒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百里东君接着一盏一盏地品起酒来…… 司空长风看他这么一口一口地试酒,也不吃东西,有些担心。 便转入后堂厨房,加水和面,给他下了碗素面。 待到司空长风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回到百里东君身边时,这少年已然满脸通红地醉倒在桌子旁。 司空长风放下素面,从房间里扯过一件蜀锦袍子,轻轻盖在百里东君身上。 …… 翌日清晨。 沉醉于七盏星夜酒的百里东君还在熟睡,司空长风却早早起来。 看到桌子旁睡着的百里东君有些不忍,轻轻将他抱回床榻。 随后便独自到院子中,扯起一根前些日子在李先生那院子里偷来的湘妃竹。 削去枝叶后,便是一根修长笔直的棍子! 试问,天下男人,又有谁能拒绝一根这样趁手的棍子呢? “咻!” 司空长风长棍直指天际,这是追墟枪的起手式! 棍子破风声不绝于耳,司空长风一连使出追墟枪的前八招,以及自己悟出来的第九招。 这一番精彩的枪法,倒是吸引了刚路过,准备去院子凉亭里读书的谢宣。 “手中无枪,以竹作枪,没想到效果也不错!” 谢宣手握书卷,脸带微笑地看着周身棍影连绵的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一惊,收起长棍: “阁下能看得出,我用的是枪法?” 谢宣瞥了他一眼:“当然,我还能看出你身上的枪意!” 司空长风顿时有些困惑,眼前这人自己刚来学堂时就见过。 他是卿相公子谢宣,平日里少言寡语,终日以书为伴。 没想到这个儒雅翩翩的公子,居然也有如此眼力。 “怎么天启城中,好像是个人都修为不凡,谢公子我倒是没听说你会武功呢。” 听到司空长风这么一问,谢宣轻笑一声: “呵呵,我是看你手上的老茧,那是只有用枪的人才会长出来的老茧。” “天下习武之人,凡是用兵刃者,都会因多年习练生出老茧。” “而你手上的,正是用枪之人才会生出来的老茧。” 司空长风不禁佩服: “果然,你读书多就是懂得多!” 谢宣摇摇头: “有些事,不光需要读书,还要细心观察,比如你就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但是你对医术很有研究。” 司空长风更加惊讶: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谢宣点点头: “没错,你刚来学堂的时候,满身都是药草味,所以我才会这么说。” 司空长风恍然大悟: “公子果然心细如发,没错,我从一个盛产药材的地方而来。” 谢宣收起书卷,双手背在身后道: “而且你还身患重病,每日都要服药度命对吧?” “不过你不用担心……用枪之人,命运虽然多舛,但是最后都会很幸运。” 司空长风闻言一喜: “当真?那真是借公子吉言了!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莫非也是书中所写?” 谢宣笑着摇摇头: “非也,有句奇怪的话,我也是非常偶然的机会听到一个长相奇特的人,说什么自古枪兵很幸运之类的……” 司空长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开口问道: “不知公子对我枪法有何评价?” 谢宣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刚刚一共用了九招,枪势凶狠有余,但防御不足,一旦九招使出敌人没有倒下,那你就有麻烦了!” “而且……不得前八招很普通,第九招嘛,倒是还有些枪意!” 司空长风听到这话不禁问道: “这是从哪看出来的?莫非也在书上?” 谢宣白了他一眼: “所谓一法通万法通,我看过很多剑谱刀谱,更遑论枪谱了。” “这些没有什么难的,最起码都没有读书难!” 司空长风不禁有些钦佩眼前这个看似呆板的度读书人,于是放下成见抱拳道: “公子所言极是,不知道公子可否凭借看过的这些书,指点我一二?” 谢宣上下打量了司空长风几眼,有些惊讶: “你……相信我的话?” 谢宣之所以这么问,全是因为很多人对他那套“书中可观时间一切,武功更不在话下”的说法嗤之以鼻。 尤其是习武之人,对这个嗜书如命的读书人成见更深。 没想到今天面前这个用枪的少年,居然对自己颇为尊敬,还向自己讨教。 这着实令谢宣有些惊讶,更有些惊喜,似乎找到了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 思绪间,谢宣将书卷塞进怀里道: “好,既然你愿意让我指教,那我便说给你听……” 谢宣走到庭院角落,折断一根七八尺长的竹枝,随后两手一撅,把稍长的那截拿到司空长风面前: “你的左手,应该还有一杆短枪,这样你在临敌之际,就可以做到攻守兼备了!” 司空长风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三尺来长的竹枝: “长枪主攻,短枪主守?” 谢宣点点头: “没错,我在书上曾经看到过,有人练成过这套枪法,就叫攻守枪!” 司空长风闻言笑道: “攻守有道,的确有些道理,多谢公子指点!”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院外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攻守有道,平衡不足,宣儿……你这枪法不错,但是若是给这个小哥去练,怕是要吃亏的!” …… (大家早点休息,别忘了给大橘点一下用爱发电和催更嗷,明天继续!晚安!) 第138章 卿相公子赠枪谱,温家家贼防不住! 随着话音入耳,司空长风与谢宣同时转身一看,一个蓝灰长袍,面容儒雅温和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先生,是您!”司空长风扔下竹枝,抱拳施礼道。 谢宣也轻声唤道:“师叔!” 原来这人正是司空长风初到天启城,在碉楼小筑请他喝桑落的陈儒。 陈儒微微颔首: “没想到你们两个性格迥异的少年,居然能聊到一起。” “小宣儿,我看你对武学也所知甚多,不如就跟着师叔学武可好?” “毕竟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山前书院都没有人能继承师叔的棍棒了。” 谢宣向后退了几步,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不要不要,习武好累的!” 陈儒见他虽然拒绝,并没有强劝,只是轻叹一声: “也罢也罢,反正总有一天,你也会拿起剑的。” 说完,陈儒转向司空长风: “小枪仙,我们又见面了。” 司空长风点点头: “原来前辈居然就是山前书院的陈儒先生,在下真是眼拙。” 陈儒摆摆手: “不妨事,相遇便是缘分。刚听到小宣儿指点你枪法,你那追墟枪也是名家枪法,只是想赢得高手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司空长风眼前一亮: “这么说,先生有改良的法子?” 陈儒笑道: “也算不上,小宣儿所说的攻守枪的确算得上一种冷僻的法门……” “只是……” 陈儒说着抬手一招,将地上那根笔直的湘妃竹棍吸在手中。 “有个问题,北离人多修习剑术,为何你独独喜欢用枪呢?” 司空长风剑眉一挑: “这就说来话长了,追墟枪是一个落魄的江湖浪客传于我手,枪法也是拜那位前辈所赐!” 陈儒闻言点头道: “看来你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奇遇颇多啊。” “而且,从你身上我还看出,你身患重疾,也是经过绝顶名医调养医治才续命到现在吧?” 谢宣一惊: “小师叔,这也能看出来?” 陈儒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纵身一跃来到院子中央,手中竹棍微微一振,似乎是灌注了内力。 随后舞出一套虎虎生风的棍法,棍影连绵不绝,柔中带刚且攻守兼备! “好棍法!” 司空长风脱口称赞道。 陈儒一套棍法使出后,足尖轻点回到两人身边,对着司空长风道: “我这套棍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内外兼修,那日在碉楼小筑,你与谢师较量中,我便看出,你的经脉似乎受损……” “所以枪法用出后,拼着一口气,后续若是一击不成,便要泄了后劲,可是如此?” 司空长风脸上一红: “先生说的没错,在下的确身患重疾,先是被温家叔侄以剧毒压制旧伤。” “而后我又寻到药王谷,被辛百草用他的方子医治心脉内伤,不然三个月前怕是就曝尸荒野了!” 陈儒点点头,将手中竹棍抛给司空长风: “果然,你还真是个幸运的枪客,等你心脉旧伤痊愈,修为会大有突破的!” “你所说的那个温家侄儿,莫非就是前些日毒杀禁宫甲士,力挫大监浊清的温彦钊?” 司空长风点点头:“是他,他是个很神奇的家伙,一身毒功,修为据百里东君说,也迈入了半步神游的境界!” 陈儒感叹道: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年纪轻轻便入半步神游,怕是放眼天下也找不到几个了!” 谢宣见两人聊得正欢,自顾自回到书囊旁边,掏出一本线状古籍,递到司空长风面前: “司空长风,我刚才与你所说的那套枪法,就是这本枪谱中所载,你我有缘,就借给你看,一年之后要记得还我!” 司空长风抱拳道: “这如何使得,谢公子这书定然珍贵古籍!” 陈儒见状不由露出一副赞赏的神色: “准确来说,这是一本秘籍,不知道天下多少枪客梦寐以求呢!” “不必推辞,我这师侄与你也是有缘,你莫要推辞,就收下吧!” 谢宣直接把枪谱塞到司空长风手里,脸上一副温和笑容: “司空长风,别听我师叔的,这可不是给你了,是借给你看,我的书只借给有缘人!” 盛情难却,司空长风深躬一拜: “谢宣公子今日的恩情,司空长风没齿不忘,来日定当还报!” …… 岭南,温家。 “兔崽子!你给滚出来!!!” 就在温彦钊从儒仙古尘处得到药人之术所在的次日清晨,还躺在床上沉睡的温彦钊,一大早就被小叔温壶酒的大叫给吵醒了! 温彦钊从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披上一件素色长衫,推门出去: “呜啊……” “小叔,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可不好……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温壶酒闪身到正揉着眼睛的温彦钊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脸色很是难看地问道: “你昨晚回来是不是去后堂毒室了?” “我跟你二叔前两天蹲在鹰愁涧,辛辛苦苦守了两天一夜抓回来的那对赤血度蛤,哪去了?!” “说!是不是被你当夜宵吃了?” 温彦钊暗道一声不好,他从儒仙处回来的确已经是午夜子时,温家祖宅万籁俱寂。 听到后堂那间平日里研毒配毒的毒室中咕呱乱叫,心中自然清楚是岭南独有的一种珍稀毒物——赤血度蛤。 便蹑手蹑脚窜入后堂,打开藤笼一看,果然是一对十年以上的极品毒蛤。 这可把温彦钊乐坏了,虽说系统中可以兑换的极品孔雀胆、獗如膏都是稀世珍品。 但谁又能嫌钱坠口袋呢,这可是十年难得的好东西! 见四下无人,温彦钊便一把掏出两只咕呱咕呱的血色蛤蟆,偷偷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他不知道的是,这对赤血毒蛤可是温壶酒的心头宝。 只因为一个月之后,便是唐门主办的天下试毒大会。 温壶酒毕生绝学温家三字经,其中最主要的一味剧毒,便是这雌雄赤血毒蛤两两相配的毒血! 本想着靠这一手绝活,在试毒大会上大展神威。 谁料想,日防夜防,妈的家贼难防! 还是被小毒物温彦钊翘了去,怎能不让温壶酒气的七窍生烟! 温彦钊的耳朵被温壶酒捏在手里,只好求饶道: “小叔小叔……你先放手,我要打喷嚏!” 温壶酒听他这么说,赶紧放开手闪到一边。 这小子现在周身剧毒,更甚之前,若是被他一个喷嚏喷了满脸,怕是立刻就要极乐往生去了! 见小叔温壶酒闪到一边,温彦钊立刻狡黠一笑: “嘿嘿,小叔你上当了!” 说完便虚步踏出,窜到庭院中那株见血封喉树冠上去了。 温壶酒在下面气的胡子乍起,瞪着树梢上的温彦钊骂道: “你小子真是贪心啊,不知道小叔下个月就要去唐门试毒大会了吗?” “挖谁的墙角不好,你怎么偏偏挖小叔的呢?小叔对你不好吗?” “这十几年来,你吃小叔的毒药还少吗,就不能给小叔留一对蛤蟆?” …… 第139章 百里赌酒,若风破境,彦钊挨揍(一) 看着树下喋喋不休的小叔,温彦钊心情大好。 不过听到温壶酒说道一月之后的唐门试毒大会,温彦钊瞬间来了兴趣。 “咻!” 温彦钊足尖一顿,落到温壶酒面前: “小叔莫要生气嘛,等会侄子给你整点更正的货,包你满意!” 温壶酒眼睛一转,趁温彦钊没有防备指尖连点,瞬间制住了温彦钊周身三处大穴。 温彦钊哪里料想小叔会出手点自己的穴道,半个身子一麻,立在那里不能动弹。 “嘿嘿,还好我留了一手点穴功夫没有教给你,不然教会侄子,偷光了叔叔!” 温壶酒阴险一笑,看着面前不能动弹的温彦钊笑道。 “小叔……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我就把那对蛤蟆还你!” 点穴这类粗浅的功夫温彦钊自然是烂熟于心,只是没有防备,才被小叔得手。 如今半步神游的修为,要是想凭借内力冲开穴道不过就是一瞬之间的事。 温彦钊离家甚久,平时素来跟小叔嬉笑打闹,权当陪他玩玩了,就假意求饶。 温壶酒绕着温彦钊踱了一圈随后笑着道: “放开你可以,不过小叔有个条件!” “听阿烈说你在天启城被皇帝老儿封了个什么学堂监正的官职,还赏了你一千两黄金,可有这回事?” 温彦钊心中一动,原来小叔不仅仅是为了那对蛤蟆,估计是喝花酒没了积蓄,来敲侄子的竹杠! “哎呀……这事闹得,的确给了我一千两黄金,不过嘛……” 温壶酒脸色一变: “别跟小叔卖关子,不过什么,你小子不会在天启城夜夜笙歌都给造光了吧?” 温彦钊摇头一笑: “那倒不至于,这钱我留给小百里一半,剩下的被我都用来买那些极品毒药了!” “不然……我那么多九九成的稀罕物是偷来的吗?” 温壶酒一撇嘴:“哼……难说!小说的东西你都偷,谁知道在外面呢?” 温彦钊翻起老大一个白眼: “切,小叔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咱们温家用毒人的事,能叫偷吗?” “嘡!” 温壶酒抬手一脚,踹在温彦钊屁股上,假装狠声道: “小兔崽子,别以为你现在是半步神游的修为,那也是小叔的侄儿,快把蛤蟆还有金子交出来!” 温彦钊屁股一痛,大义凛然道: “小叔?你想勒索我?” 温壶酒表情阴险,嘿嘿笑道: “咱们叔侄这么铁的关系,怎么能叫勒索呢?” “小叔前段时间,总去岭南城中找黛黛姑娘喝酒,手头的确有些不宽裕,你就给小叔三百两金子!” “偷我蛤蟆的事,小叔就当没发生过,大不了你给小叔一把孔雀胆,那东西就是烈了些,也能凑合用!” 温彦钊摇摇头,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骗你小狗,金子都没了,孔雀胆管够!” 温壶酒倏地从袖筒中掏出来两条五彩斑斓的毛毛虫,威胁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别人不知道,小叔可是最清楚!” “你小子虽然是百毒不侵,但最怕痒,我特意准备了两条翁哭岭的大毛虫……” “嘿嘿……这东西没什么毒性,沾到身上就是痒得要死!” 温彦钊一见这东西立刻怂了,温壶酒所言非虚,温彦钊的确痒痒肉满身都是。 他立刻哭丧着脸,扯起嗓子就喊: “爷爷,爷爷……你快管管你好大儿,他又欺负人啦!” 温壶酒脸色大变,丢下毛毛虫吓得赶紧扯出手帕,一把捂住温彦钊的嘴: “好侄儿,别叫别叫!被你爷爷知道我勒索你,肯定饶不了我!” 就在此时,从内院正堂传来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 “谁又欺负我孙儿了?” 话音未落,温临白发飘飘,掠起一阵疾风冲到温壶酒面前就是一个暴栗子! “哎呦!爹,您轻点!” 温壶酒吃痛,赶紧放开温彦钊的嘴,跳到一边! 温彦钊一见爷爷过来解围,也不装了,经脉中内力逆着小周天一冲,穴道瞬间打开。 “爷爷,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吃早饭没,钊儿给你熬莲子羹去!” 温临笑呵呵地搂着温彦钊的肩膀: “爷爷现在不到四更就醒了,岁数大了,哪有那么多觉!” “你小叔又欺负你了是吧?看我给你出气!” 说完,抬手一招,一股强横内力喷薄而出,温壶酒瞬间被温临吸到手中! “啪!” 温临枯瘦的大手一把拍在温壶酒脖颈上,随后开口骂道: “你再敢欺负钊儿,我就不让你去唐门!” “你看看你,马上也是四十岁的人,一点正型没有,整天泡在那个黛黛姑娘那里,成何体统?” “咱家步平就不像你,一步一个脚印,这么多年制毒配毒,你是越来越不如你二哥了!” 在温家老家主温临面前,放荡不羁的温壶酒就像个猫儿一样乖顺。 “爹爹教训的是,酒儿一定谨记爹的话,以后少去那种地方!” 温临对温壶酒虽说有些严厉,但打心里也是疼爱他这个儿子。 名列冠绝榜四甲,又有一身独步天下(当然现在要刨除温彦钊)的用毒功夫,也算是光耀门楣。 看到儿子示弱,温临收起刚刚那副严厉面孔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也是,咱们温家不是那种墨守成规,在意什么俗世陈规的世家。” “你跟那个黛黛姑娘,也有十多年的感情了吧,若是真心喜欢,不妨娶回来,爹爹允了你这门婚事!” “谁敢嚼咱们温家的舌头,我往门前非濂河里撒一把沉默是金就是了。” “钊儿,你觉得呢?” 温彦钊嘻嘻一笑: “爷爷说的不错,黛黛阿姨也是个苦命的人,双亲死在北阙与北离的战火里,我同意这门亲事!” 温壶酒脸上一红,心中一片温热: “多谢爹爹成全,不过……您也知道,儿子这手头啊,啧啧…实在是有点紧巴!” 听到小叔又在哭穷,温彦钊背过身子,手中内力一吐,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一把金锭: “小叔,拿着!就当侄儿给你随的份子了!” 看到金灿灿的元宝,温彦钊眼睛都直了: “哎呦,要不说打虎亲兄弟,上阵叔侄兵呢!真到了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家侄儿靠谱!” 温临冷哼一声,随后嘲弄道: “就你会说,不是刚刚勒索钊儿的时候了?” 温家三代,祖孙、叔侄三人笑作一团。 …… 天启城,碉楼小筑。 画面回到天启城最有名的酒肆——碉楼小筑。 此时已过巳时,初冬的太阳带着些余热,照在碉楼小筑的牌匾上。 把四个端端正正的烫金大字映照的熠熠生辉,堂内一排桌子摆的整整齐齐。 今天正是谢师与百里东君赌酒的日子,谢师面前摆着一坛精心酿制的秋露白。 他端坐在中央,闭目养神,旁边燃着一炷香,眼看就要燃烧殆尽。 二楼一座雅间,青王慵懒地半卧在榻上,身旁立着他的侍卫应弦。 他的茶已经续了几回,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鸽子蛋大小的南红宝石,眼神不时朝门口望去。 相较而言,邀请前来品酒的众位天启城中颇具盛名的品酒师,倒是很淡定。 古稀老者正是谢师的师父旬先生,他此时单手撑着头打盹; 白衣女子与旁边酒保闲聊,时不时发出些笑声; 旁边还空着个品酒师的位置,不知道是给哪位留的。 品酒师座位身后的二楼廊桥之上,挤满了慕名而来观看的少年少女,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那柱香即将燃尽之际,门口侍候的小二哥突然喊了一声: “到了!是北离八公子!” …… (ps:好羡慕温家三代人啊,想起了我的已经逝去的外公,小时候大橘也是在他膝下长大的,他也是个严慈相济的老人……o(╥﹏╥)o) (希望各位读者宝子们常回去看看自己的祖辈,珍惜跟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爱你们!愿大家都能平安喜乐!) 第140章 百里赌酒,若风破境,温家筹谋(二) 那门前小二哥一声惊呼,让整个碉楼小筑为之一静。 刚刚还在嬉闹喧哗的众人,瞬间将目光锁定在门口。 只见一行九人,八男一女。 正是除了无名公子君玉和凌云公子顾剑门外的其余六位公子,还有今天的主角——百里东君。 而其余两人,一个是失了银月枪的司空长风,与一身紫衣、英姿飒爽的柳月徒弟,尹落霞。 这一行俊男靓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碉楼小筑二楼那廊桥之上,少女尖叫连连: “哇!今天可算是大饱眼福,平素里何曾能得见诸位公子一同前来?” “打头那个便是学堂李先生座下的关门弟子——百里东君吧?果真是俊朗非常!” “扶我……扶我,刚刚一阵风将柳月的纱帘吹了起来……美,美呆了……” “姐妹,醒醒!快来人,掐她的人中!” “……” 那群眼神拉丝的少女们,已然有人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晕了过去! 毫不夸张的说,天启城颜值共一石,现在站在这碉楼小筑的一行九人独占八斗! (ps:墨晓黑一斗没有_(:3」∠)_,其实我们黑黑也是帅帅的) 而剩下的,叶鼎之与易文君各共占一斗(ps:温彦钊是岭南人,所以不参与本次分斗o(n_n)o)! 走在众公子前面的百里东君,单手托着一只巨大青色的瓦瓮。 青瓷瓦瓮上花纹繁复,仔细看去,才发现那花饰居然是儒仙古尘曾亲手种下的凤凰桐花! 这瓦瓮,是百里东君酿出七盏星夜酒当晚,花了十五两金子。 托小师兄萧若风,找到天启城中最好的官窑连夜烧制的,上面的花纹也是柳月亲手上的釉。 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对着端坐于前的两位品酒师施了一礼,随后百里东君将手中那只巨大的瓦瓮放在桌子上。 这纸条正是陈儒先生替他写的美酒之名——七盏星夜酒! 谢师眼神尖锐,早就看到那只巨大的青瓷瓦瓮,他脸色严肃问道: “百里东君,这便是你今天要比的酒?” 百里东君同样指着谢师面前桌子上,摆着的那只普通至极的酒坛问道: “这就是你的秋露白吗?” 谢师点点头,脸色依旧严肃,看不见一点笑意。 单论酒器的精致与考究,百里东君可谓是完胜谢师。 待到诸位公子陆续落座后,谢师环顾整个碉楼小筑的大堂,冲着诸位来客抱拳致意: “诸位,今日大家齐聚碉楼小筑,为的就是参加我与这位百里公子比酒大会!” “既然人已到齐,那就开始吧!” “师父,月牙姑娘,还有……小先生,请!” 萧若风一身淡金华服,手持昊阙剑,点头还礼,随后凌空一踏,便坐在第三个品酒师的空位上。 “呦呵,原来第三位品酒师是老七啊!” 雷梦杀斜着身子对旁边的洛轩揶揄道。 萧若风落座后,对谢师缓缓开口: “那就先喝秋露白吧,这些年随军在外,也是许久未能喝到了!” 谢师闻言右手内力外放,“啵”的一声,酒坛上的塞子应声拔出! 旋即一股酒香便逸散出来,引得周围众人都眯起眼睛贪婪地嗅着…… 百里东君秀气的小鼻子微微皱了皱,感叹一声: “好酒,果然是好酒!比之那坛十二年陈酿也不遑多让!” 得到对手的称赞,谢师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怎料之后的话,又让谢师板起脸来。 只听见百里东君接着道: “这么大的一坛酒,你却只用三杯,等会输给我,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赠予我可好?” 谢师冷哼一声: “等你赢了我再说!” 说完,谢师臂膊一挥: “三位请!” 谢师内力一震,将桌边的三只青玉酒杯顷刻排成一条直线,准确地落在三位品酒师面前。 萧若风抄起玉杯道: “秋露繁浓之时,以玉壶收之,用你米酿制。” “因为秋露难收,就算动用千百人次,用于酿酒,也是杯水车薪,所以这每月只能品得一日!” 听到萧若风对秋露白了然于胸,坐在身旁的旬先生点头称是。 酒液入杯,香气更加馥郁。 萧若风率先举杯: “那就却之不恭了!” 就当萧若风仰头喝下杯中酒之时,引得众人无不艳羡。 雷梦杀的口水几乎要滴下来了,旁边的洛轩赶紧提醒道: “雷二,注意形象!” 司空长风也是好酒之人,但与百里东君相比可是差得远了! 他有些嫌弃地瞥了眼,正伸着脖子紧盯萧若风手中的玉杯几欲垂涎的百里东君: “喂,掌柜的,怎么说你也是来踢馆的,有点出息,把口水收一收!” 百里东君闻言俊脸微红,赶紧站直身子,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嘴角。 酒液入喉,百转千回,萧若风闭着眼睛回味了一番后,剑眉一动道: “比上次喝到的那杯,更醇厚了!” 谢师得到小先生的称赞,并不骄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谢师的酿酒恩师旬先生也举杯饮下…… 仰头、闭眼、回味,良久后,旬先生抖动着花白的胡子由衷赞许: “小谢近年来的娘舅之术,精进了不少!比起被那两位小公子喝下的秋露白,差不多了。” 谁知谢师却有些遗憾,一来为的是被温彦钊一举夺下的十二年陈酿。 二来是感慨自己此次酿制的秋露白,仍旧不够完美,有些遗憾。 他轻叹一声: “师父说的差不多了,于我而言,也算是称赞吧!” 谢师说完,最后的那位品酒师,月牙姑娘纤纤玉手举杯浅尝,放下酒杯后。 她盈盈一笑,一双美目弯成了月牙,惹得几位公子不禁侧目。 酒香在月牙唇齿中久久不散,月牙却品出了些许愁绪,她朱唇轻启: “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 “酒仍是好酒,谢师却比当年的谢师,也多了几分中年之愁。” 此女也是天启城中富有盛名的才女,最擅长以酒作诗,能得她这般赞许,谢师也是报之一笑。 三位品酒师,对谢师这坛秋露白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在场众人便将目光,都投向了站在一旁的百里东君。 大堂内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小子生得倒是一副好皮囊,但敢跟酿酒四十年的宗师谢师赌酒,也是忒不自量力了些!” “是啊,是啊……你看他半天不说一句话,是不是已经怕了?” “嘿!纨绔子弟,哗众取宠的手段而已!就算他今日败给谢师也无妨,这下可是赚足了面子!” “张三哥说的在理,年少轻狂的小子,等会看他怎么出丑吧……” …… 司空长风听到那些人对百里东君的诋毁,心下不满,一双剑眉立刻挑得老高。 转过头对那几个长舌之人狠狠一剜,那几个人立刻住了嘴,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世间美酒,能品一味,而秋露白能品三味!” “东君,你的酒能品几味?” 萧若风面带微笑,注视着成竹在胸的百里东君,轻声问道。 百里东君嘴角一翘应道: “小师兄说的不错,秋露白可品春夏秋,的确是人间难得的好酒!” “不过我百里东君可是要成为酒仙的男人,我的酒能品七味!”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霎那间大堂中落针可闻。 …… 第141章 酒品七味,助君破境! 就在百里东君说出“酒品七味”的时候,端坐中央的旬先生突然朗声笑道: “这位公子,休要说此大话,老夫也算是对着酿酒之术略懂一二,可穷尽此生也只得三味,何来七味之说?” 谢师也是冷哼一声: “百里动东君,我师父旬先生可称得上半个酒仙了,这秋露白正是拜先生指点,我才得意酿出!” “既然你说你的酒能品七味,那就请吧!” 百里东君面不改色,上前几步单手按在那只青瓷瓦瓮上,内力一吐! “嘭!” 青瓷瓦瓮应声炸成一堆碎瓷片,谁知里面居然有七盏翠色琉璃的酒壶! 就在众人惊诧惋惜于这精致非常的青瓷瓦瓮时,百里东君企却抬头对尹落霞道: “落霞姐姐,借你的紫绸一用!” 尹落霞闻声一笑,自腰间扯出一抹紫色,随后抛向百里东君。 那紫绸上还带着尹落霞的体温和少女体香,百里东君手中接过,内力均匀灌注在紫绸之上! 而后凌空跃起,紫绸似有了生命一般,将那七个精致的琉璃酒壶以紫绸圈揽在一起。 百里东君手中的紫绸紧紧将七壶酒裹在一起,自空中漫舞开来…… 八公子之中,精通舞蹈的自然要数清歌公子洛轩,他看着空中飞舞的紫绸环绕在百里东君周身,也不禁赞叹: “东八小师弟何时学得舞蹈,美不胜收!” 雷梦杀一副得意模样: “哼,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咱们小师弟是谁带到学堂来的!” 沉默不语的墨晓黑突然开口: “二师兄,我记得……似乎是七师弟带来的吧?跟你有什么关系?” 雷梦杀顿时脸上一阵尴尬,辩解道: “我说老五,你怎么关键时候拆我台呢?” 紫绸飘飞,琉璃耀目,公子如玉! 一时间,又引得碉楼小筑众人一阵喝彩! 就连刚刚那几个长舌诋毁他的人,都不禁发出感叹: “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没想到,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大瓦罐里暗藏玄机!” “……” 谢师眉头紧锁,眼见百里东君那七盏精美绝伦的酒一出现。 他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虽然自己的秋露白已经得到三位品酒的极高评价。 但是看到百里东君这酒这舞,居然有些没了底气! “冬雪夜美人舞剑,现明月;奔月而去,如月上真仙!” “遨游仙宫,纵情千里,直至天光乍破,白日见星辰!” 随着百里东君口中清辞吟诵,那七壶酒也随着紫绸飘动,在桌子上按照北斗七星排布序列摆好。 百里东君定住身形,正对三位品酒师缓缓道: “这便是我的七盏星夜酒——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请君饮之!” 七盏酒壶周身按照北斗七星镶嵌着金珠美玉,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物! 随着酒壶落定,旬先生双眼瞪大,有些惊喜地喃喃自道: “好酒,好舞,好名字!七盏星夜酒,酒如其名,不错!” 左侧的月牙姑娘也是看得呆了,直到旬先生开口才缓过神来: “旬先生乃是酿酒宗师,必然见多识广,这酒可曾饮过?” 旬先生摇摇头: “不曾!” 萧若风望着七盏酒壶,脸上春风一般笑道: “连旬先生也未曾喝过的酒,我都是颇想尝尝!” “东君,你的舞也很美,若是个女儿家,连我也不禁要动心了~” 此话一出,百里东君有些羞涩: “小师兄休要取笑,就请尝尝我这七味之酒吧!” 旬先生率先从天枢开始,举杯先是嗅了嗅,只觉一股气冲斗牛的酒气钻入鼻腔! 他没有迟疑,举杯一饮而尽! 酒液如星陨坠地,一刻未停灌入腹中,旬先生年逾古稀,头一次喝到如此醇厚浓烈的酒,也不禁长长出了口气! “嗯……烈、醇、香!” 说完,他颤抖着手,一连将剩下六盏酒一一喝下! 众人只觉得这位老人似乎焕发了生机一般,双眼透出少年才有的明亮! 旬先生周身暖意洋洋,经脉从未有过的舒坦通透,连早些年做下的老寒腿似乎都已经痊愈了! “好!” 喝完之后,旬先生双眼灼灼,精光迸射,一个“好”字,似乎是从胸膛中呼出! 远在二楼雅间偷瞄的青王萧燮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老东西,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哼,几瓶破酒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听到旬先生开口称赞,百里东君笑问: “先生,此酒有多好?” 旬先生眯起眼睛,猛然站起身来,似乎在回味一般: “像是……回到了我少年的时候!” “风花雪月、花前月下、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听到恩师如此称赞,谢师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皱起鼻子想要将酒香吸进鼻腔中。 萧若风再也抑制不住,抬手拿起属于自己的酒杯,一口饮下! 天枢酒最为炽烈,萧若风一杯下肚,整个人似乎都浸泡在暖泉里。 他敏锐地发现,丹田中的真气,像是水入沸油一般,炸裂开来! “嘣!嘣!嘣!” 心跳声,是萧若风的心跳声……本就年轻强壮的心脏跳动的更加强劲! 眼见萧若风酒意上涌,百里东君轻笑道: “师兄带我入天启,见识了天地之大,无以为报,就以此酒作为送你的礼物吧!” “这酒与其他两份并无差别,只是习武之人饮下,会有很奇妙的事情发生~” 萧若风感受着刚刚那杯天枢带来的异样,抱拳道: “那就多谢小师弟了!” 就在此时,他腰间那柄昊阙剑突然铮鸣不止,似乎要脱鞘而出一般! 萧若风按了按剑柄,随后站起身来,将那剩余六杯酒一一饮下—— 天璇甘醇; 天玑温厚; 天权清冽; 玉衡芬芳; 开阳玄妙; 瑶光浓烈! 六杯酒饮下,萧若风缓缓站直身躯,原本美玉无瑕的脸此时殷红如血,他的瞳孔也似乎燃起了烈火一般! 而他的头顶,丝丝络络的真气开始透体而出,他一身金色华服也被这真气激荡的猎猎作响! 坐在雷梦杀身后的谢宣早就注意到了萧若风的变化,他捧着书卷缓缓开口: “三昧真气已全,百炼凡心俱净。” “若风他得此神奇的七盏星夜酒,马上便可破境!” 雷梦杀闻言嘴张的老大: “等等等……等会,小宣你说什么?” 谢宣笑道:“无他,你且看看你的小师弟!” 雷梦杀转头看去,此时的萧若风周身真气环绕,头顶像是沸开的滚水! 萧若风双眼猛然长开,精光迸射而出,旋即飞升半空,双臂一展,真气居然在他背后凝成一只巨大的北离神鸟! 自在地境的桎梏被这七盏星夜酒陡然冲破桎梏,萧若风一举踏入九霄! …… 第142章 酒仙名扬天启,青王跳梁小丑 “贱种!就算破境依旧还是贱种!” 就在碉楼小筑一众宾客为萧若风破境欢欣喝彩时,二楼雅座的青王面色阴沉地开口骂道。 这话自然是在骂萧若风,青王萧燮母族显赫,但他人却平庸无才。 他素来看不上与自己同为皇子的萧若风、萧若瑾兄弟二人。 朝中有望争储君之位的,只有这三个皇子。 其中最为优秀,又最得太安帝信任的,便是琅琊王萧若风。 青王这句骂声,被堂中喝彩鼓掌的声音盖住,他随手将手中茶杯扔在了地板上。 雅座中四个蒙面的黑衣侍卫见状同时会意,随后便退了出去…… 眼见萧若风从空中缓缓下落,其余公子眼中尽是羡慕之色。 “我在此境固步许久,没想到这七盏星夜酒居然如此神奇,若风多谢东君师弟!” 萧若风持剑对着百里东君抱拳道。 百里东君微笑着没有言语,只是对着萧若风微微点头。 最后一位品酒师月牙姑娘,早已忍不住,在萧若风落地后,便喝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她每喝下一杯,眼睛就弯得更明显。 最后一杯之后她的双眼果如其名,弯成一对秀美的月牙。 百里东君问道: “姑娘,这酒如何?” 还在回味的月牙姑娘睁开眼睛,梨涡浅浅,面如桃花: “能品人间百味又如何?不如仙宫遨游一瞬!” “百里小公子此酒,可称得上仙宫佳酿!” 一旁立着的谢师脸色,此时已经很是不好看了。 百里东君眼神扫过,走到桌前,从剩余的酒壶中各自倒了一杯,放在谢师面前: “谢师,这酒备的不多,若是不嫌弃,也请您尝尝如何?” 谢师一怔,他是天启城最负盛名的酿酒师,虽然百里东君前两次气势凌人,他并不喜欢这个少年。 但今日见到如此神奇的七盏星夜酒,作为懂酒之人,也早就神往已久。 他迟疑了片刻,没有多说,举杯依次饮下…… 随着酒液入体,谢师身体经脉中的内力也是为之一阵激荡! 他本就是逍遥天境的修为,饮下此酒后,虽然没有如萧若风那般突破瓶颈,但也让自己的内力精纯了不少! 碉楼小筑众人,注视着周身涟漪阵阵的谢师,都屏住呼吸期待着。 闭眼品味的谢师沉吟许久,终于睁开双眼! 先前在他脸上的不悦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羡慕,还有些自叹不如。 他抱拳道: “百里公子,有一事想请教阁下!” 百里东君爽利道: “谢师请讲!” 谢师:“公子的酿酒师可谓夺天造化,不知师承何人?” 百里东君被他这么一问,突然一阵伤感,对师父古尘的怀念与不舍顿时涌入心头! 他眼圈微微有些湿润,轻声道: “家师姓古,其他不便多言。” 谢师与旬先生一听百里东君口中的“家师姓古”,同时一惊,心中已然明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百里东君的目光在三位端坐中央的品酒师身上一扫,旋即朗声问道: “三位品酒师,今天这场比酒大会,可有结果了么?” 旬先生左右环顾两人,萧若风与月牙姑娘也都微微点头。 见此,旬先生站起身来,周围淅淅索索议论的众人都安静下来,望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今日比酒大会,胜者是——百里小公子!” 此话一经出口,全场顿时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雷梦杀转过头对身后的谢宣问道: “小宣,你说……若是我也去跟东八小师弟讨一杯酒喝,能破境入九霄吗?” 未等谢宣回答,一旁的洛轩倒是开口吐槽道: “百里小师弟酿酒的时候,没见你出手帮忙!” “现在倒想占人家的便宜,雷二啊雷二……这么大人了知羞不知羞?” 雷梦杀被洛轩一言噎得脸上红白闪烁。 就在此时,百里东君早就把心思放在了谢师剩下的那大半坛酒上。 他望向谢师问道: “谢师,这半坛秋露白,可以赠予我吗?” “予取予求!”谢师脸色很是平静。 “多谢成全!”百里东君易卜跨到桌前,拎起那坛秋露白,仰头灌了一大口! 随后抹了抹嘴称赞道: “虽然不比之前那壶十二年陈酿,但这也是人间绝品!” 百里东君举着酒坛刚要再喝,却被身后的司空长风拦了下来: “喂,东君别喝了,给我也尝尝!” 百里东君笑着将酒坛丢给了司空长风,司空长风也仰头猛灌了几口。 这对少年痛饮过后,同时望向楼顶: “登楼取枪!” “登楼取酒!” 两人对望一眼,随后同时高高跃起! 司空长风一把扯出下自己的银月枪,百里东君则梅开二度,又把这壶七年陈酿的秋露白握在手中! 就在两人缓缓落地的同时,碉楼小筑大堂中突然响起一阵刀锋出鞘的声音! “嗖嗖嗖!” 百里东君眼前寒光点点,居然是迎面激射而来的数把飞刃! “铛!” 一阵金铁之声响起,司空长风手中枪花闪烁,便将两人周围的飞刃挡了下来! “东君,你退到我身后来!” 百里东君嘴角一翘: “不慌不慌,几个蟊贼罢了,还奈何不了我!” 说完抬手一掌,将一个从二楼飞身而下的刺客击落在地! 碉楼小筑中顿时乱作一团,惊叫连连! 萧若风大喝一声,手中昊阙剑银光一闪,剑气迸发,顷刻间两名黑衣刺客应声倒地。 还有一个从百里东君身后袭来,刚想举刀劈向他头顶! 不过须臾间,萧若风身影化作一道金光,挥手一剑便格在了那刺客的脖颈上! 二楼雅座中,青王萧燮也有了动作,他的随身侍卫应弦娇吒一声: “有刺客,保护王爷!” 萧若风先是一惊,随后便反应过来这事定然是他这个不成器的二哥一手策划的。 这时,青王假模假样地低喝一声: “何人敢如此大胆,行刺本王?!” 眼见萧若风制住了那个刺客,青王脸色紧张万分! “说,谁指使你来行刺的,我便饶你一命!” 那刺客先是抬头望了一眼青王,随后眼神突然冰冷,俯身狠狠向萧若风的剑刃撞去! “嗤!” 一声剑刃划破喉咙的声音,随后鲜血飚出! 那刺客居然自戕而死,萧若风脸色冷冷,剑刃一挑便将刺客的短刀射向二楼雅座! “钉!” 短刀狠狠钉在距离萧燮身前不足一尺的廊柱上,把他吓得脸色骤变! 萧燮惊怒交加,壮着胆子对着楼下萧若风大吼一声: “你……萧若风,你大胆!” 萧若风手中昊阙剑直指萧燮,语气冰冷如霜: “敢杀我学堂之人,才是真正的大胆!” 萧燮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 只好任由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离去,他大袖一摆: “应弦,我们走!” …… 第143章 浊清好算计,彦钊拜别儒仙 天启城,平清殿。 立在大殿门前的浊清苦苦等待着碉楼小筑的消息。 此时,一个小太监疾步走来,面色凝重。 他走到浊清面前,低声耳语了一会。 浊清听完,脸色很是难看。在碉楼小筑,刺杀百里东君这件事本就是他私底下秘密告知青王。 如今功败垂成,还被萧若风摆了一道,自然于他不利。 小太监退下后,浊清神情复杂,思虑了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大殿。 太安帝萧重景正捧着盏茶,专心批阅着各道府布政使呈送的奏折。 听到浊清脚步声响,头也不抬问道: “浊清,可有什么事吗?” 浊清踌躇半晌,才开口道: “禀陛下,青王……青王此次失利,百里东君被琅琊王护着离开碉楼小筑了!” “砰!” 茶盏被萧重景重重扔在面前的御案上,他面色阴郁: “废物,多好的机会!” “温家小子不在,李长生也不在,还能失手?!” “你先前不是口口声声说,青王要替孤排忧解难么?他真是替孤解得一手好难啊!” 浊清心有不甘: “陛下息怒,青王也是独木难支,何况又有琅琊王护着他们,此事不成也是情有可原!” 怎料萧重景听到此话更加恼火: “放肆,浊清你此言是在怪罪风儿吗?” 浊清赶紧伏地拜道: “奴才不敢!” 萧重景放下朱笔,从御案前站起身来走到浊清面前: “起来吧,这件事不要散布出去,丢了皇家脸面!” 浊清如蒙大赦: “奴才明白,请陛下放心!” 萧重景脸上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开口问道: “温家现在有何动向?” 浊清站起身来,低眉顺眼道: “禀陛下,据安插在岭南的密探得报,温彦钊自回了岭南后了,并没有什么动作。” “只是……下个月是唐门的试毒大会,温家肯定会派人参加,奴才料定他一定会代表温家前去,” 萧重景长叹一声: “唉……这小子不识抬举!孤封赏他学堂监正,还给温家敕封伯爵!” “他居然毒杀了孤一千多名甲士,还胆敢为了叶鼎之,跟你大打出手!” “如此以怨报德,这等罪状,孤足可以治他个诛九族的大罪!” “只是忌惮他现在半步神游的修为,还有那一手足以毁城灭国的毒功……” “浊清啊,此人不服孤的招抚,日后定然是北离大患!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除去这心头之患呢?” 浊清闻言心头一动,突然想到萧若风与他结拜兄弟,于是便打起了萧若风的主意: “陛下……老奴有一策,但请陛下先恕老奴无罪,老奴才敢开口谏言!” 萧重景轻笑一声: “你跟着孤也几十年了,孤何时因为一句话治过你的罪?” “说吧!” 浊清脸上浮现出些阴险之色,缓缓开口: “陛下可知,温彦钊与琅琊王在踏入天启城之前,拜为异姓兄弟之事?” 萧重景点点头:“这事,孤早就知道,你接着说!” 浊清压低声音道: “如今温彦钊悖逆朝廷,犯下大罪,如果不赶紧掐灭这个苗头,再过些时日,他便是第二个李长生!” “老奴听闻,他与琅琊王素来交好,不如此次唐门之行,就让琅琊王前去劝说他归顺朝廷。” “想必以琅琊王的机智与权谋,定能让温彦钊收起锋芒,不再与朝廷作对。” “陛下也可以降下一道恩旨,宽恕了他的罪行,也向世人昭彰,陛下的宽宏大量!” 萧重景听完浊清的一番话后,眉头蹙成一团,久久不语。 浊清的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他本就倾向于青王萧燮,力图扶持他登临大位。现在让琅琊王萧若风去制衡温彦钊,也是个里外不亏的好算计! 此事若是成了,浊清献策有功; 此事若是不成,也是琅琊王萧若风有孚皇恩,出师不利! 定然会让太安帝不悦,从此对他不再像先前那般宠信。 萧重景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眼下身边实在是无可用之人! 一个青王,一个景玉王都是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纨绔皇子。 萧家血脉传到这一代,只有一个萧若风人品才学武功,出类拔萃,堪当大任! 对于储君之位的抉择,太安帝心中也是有些踌躇不定。 “唉……浊清啊,孤承认你这个办法,是眼下最可行的办法。” “不过,孤还想提醒你一句话,不要把算盘打得太明显!” “青王虽然对孤忠心可佳,但他仍旧青涩鲁莽,暂时还难当大任。” “风儿虽然年纪最小,但是历来交付给他的使命无不完成的很令孤满意。” “你……懂了吗?” 萧重景语气一如平时,但其中的话却是带着十足的敲打之意! 浊清诚惶诚恐: “陛……陛下,老奴万死不敢!” …… 岭南,温家。 这日卯时初刻,天色刚刚亮起,温家祖宅便有个一身藏青色劲装的少年郎叩门。 管家开门一看,来者手持一张帖子。 “伯伯,在下是唐门座下弟子,此次前来正是为了给温家送下个月试毒大会的拜帖!” 管家温六叔赶忙接过拜帖: “呵呵,原来是唐门弟子,快请到内院一叙,我这就去禀报家主!” 谁知那个少年将拜帖交付之后,抱拳一笑: “多谢伯伯,不用麻烦了,在下还有别的事,就不叨扰了,告辞!” 温六叔刚要挽留,谁知那少年身影一闪,早已施展轻功离去。 原来这少年自唐门出发之时,唐怜月再三叮嘱,拜帖送到即刻返回。 万万不可踏入温家大门,更不能在温家饮茶吃饭。 唐怜月知道温壶酒的德性,虽说不会为难小辈,但是万一被他下了什么奇毒归来,唐门威名可就要受损了! 温六叔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暗自嘀咕: “这孩子怎么走的这么急啊,我们温家的茶水又没毒,怕什么……” 说完,温六叔疾步奔入正堂,将试毒大会的拜帖交给了家主温临。 …… 就在此时,房间内的温彦钊手里忙个不停。 他将蜀中锦袍、北境皮草和一大堆名贵中药补品,不要钱地往自己的储物空间里装去。 当然,那对赤血毒蛤早就在前一天早晨还给了小叔。 准备妥当之后,温彦钊拜别了爷爷温临和两个叔叔,径直奔向竹海。 岭南地处天启西南,与南诀相隔不远,冬季虽说远不如天启城寒冷,但也是潮湿阴冷。 温彦钊担心儒仙在那桃源秘境冬季难熬,便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去探望,也算是替自己和表弟小百里对师父,尽一份孝心。 竹海碧波不再,几场秋雨之后,原本翠绿的叶子也染了几层黄色。 温彦钊踏入桃源秘境,还未等走到儒仙面前,远远便听到凤凰桐下传来古尘和蔼的声音: “彦钊,你来了,正好我这里有前些日酿的竹荪酒,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温彦钊闻言一喜,脚下虚踏几步闪到儒仙面前。 儒仙坐在一张竹案前,案上一炉温着的酒,一碟腌笋,两副酒盅和竹筷。 温彦钊鼻子轻嗅: “哇……先生,好香的酒!您有所不知,我与东君九岁那年初秋,便采了许多竹荪酿酒,可惜总有一股土腥味。” “没想到先生的酒居然是这般清香,快让我尝尝!” 儒仙满脸笑容,看上去气色远比刚来岭南的时候好了很多。 当然,这也跟他得到温彦钊带来的月落书信有关。 古尘给温彦钊斟满一杯,笑道: “呵呵,小东君那时还没学到我的酿酒之术呢,自然掌握不好这酒的精髓。” 温彦钊举杯浅浅尝了一口,先是一股竹荪特有的菌类香气,酒水入喉后,回醇正绵滑。 “好香啊……先生,您是不是还放了我们岭南特产的糯米?” 古尘点点头称赞道: “不错,岭南这里的糯米,要比乾东城的多几分甜味,用来酿酒最合适。” “彦钊,为何今天又来看我了?” 温彦钊放下酒杯,手中内力倾吐,从储物空间掏出给古尘准备的东西道: “先生,过几日便是小雪节气,彦钊给先生备了些过冬的衣服和药草。” “岭南虽然地处南国,但是冬季也是湿冷非常,我怕先生受凉。” 古尘看着温彦钊一件件掏出的锦袍、皮草以及温补药草,和蔼地笑道: “有心了,你小叔前些日子也给我送来了些冬天的衣服和锦被呢。” 温彦钊只顾往外掏东西,头也不抬得道: “小叔没钱,估计给先生拿的也不是什么好货,钊儿这些可都是特意给先生准备的!” 古尘笑道: “呵呵,好,那我就统统收下!” 整理好带来的东西,温彦钊恭敬地道: “先生,我此次来,也是向先生道别的,上次我代月落前辈给先生传信,想必您也有回信给她。” “过些日子,我便跟小叔去唐门,参加试毒大会,想必到那时也会跟东君重逢。” 古尘闻言点点头,从案下拿出一封信笺和那个月落带回来的酒葫芦: “看来,我料想的没错,这封信和这壶酒还请你带给月落。” “再见到东君时,想必他应该与李先生在一起,若是人多眼杂万不可跟他透露我的存在。” “记住了吗?” 温彦钊接过信笺和酒葫芦,重重地点了点头: “彦钊记下了。” …… 第144章 枪仙送别小百里,酒挂天启最高处 天启城,碉楼小筑,东街。 天上那轮明月今天出奇的明亮,映着天启城繁华的夜市,叫人好生向往。 自碉楼小筑出来一对少年,司空长风手持银月枪,一副浪客打扮。 百里东君两手各拎着酒葫芦,特意将剩下的七盏星夜酒倒入自己的羊脂玉葫芦中。 “东君,里面的刺客怕是奔你而来!” “还有那个坐在二楼的青王,我看他不像个好东西!” 司空长风脸色有些忧虑。 百里东君倒是一副坦然: “青王又如何?上次还不是被云哥吓破了胆!” “没有必要担心,他们不过是几个不入境的蟊贼,就交给若风小师兄处理好了。” 两人刚走出碉楼小筑正门,身后就传来因落下的声音: “百里小师叔,你的七盏星夜酒如此神奇,我还没有尝到呢!怎么就把我忘了?” 话音传到两人耳边,尹落霞人也跟着闪身到百里东君面前,一脸娇笑拦住去路。 百里东君掂了掂手中酒葫芦,有些为难: “落霞姐姐,这酒是给师父留的,要不下次……一定?” 尹落霞故意装出一副不悦模样: “下次?我看下次也不一定吧?” 就在两人说话间,身后调笑一声: “嘿,东八,你还算有些良心,酿出好酒还能记得师父,为师很是欣慰啊!” 三人同时望去,李长生坐在车辕上,赶着一驾马车缓缓驶到三人面前。 百里东君手中擎着酒葫芦,一步跨到马车旁边: “师父,您怎么来了?” 李长生脸上笑的很是和蔼,扫了眼百里东君手中那壶七年陈酿的秋露白笑道: “好你个东八,梅开二度啊?” “上次你表哥两个人夺了那壶十二年陈酿,今天又把这壶七年陈酿也一并夺走……” “你就不怕谢师记恨你?” 百里东君眉毛一挑: “师父此言差矣,这明明是我正大光明赢来的酒,里面三位品酒师一致判我得胜!” “司空长风,尹师侄,你们可都看到了!” 司空长风和尹落霞同时点了点头。 李长生翘起一条腿,担在车辕上: “那另一壶便是给师父留的喽?” 百里东君收起刚刚那副傲娇的小表情,凑到李长生面前嘿嘿一笑: “师父,特意给您留了几口,别嫌少……毕竟这酒可是把司空长风的家当都掏空了!” 李长生听他这么说颇为好奇: “哦?你这酒是花人家小枪仙的钱酿出来的?” 司空长风抱拳道: “先生误会了,这酒里添加了多味珍奇药材,都是……都是我在药王谷带出来的!” 听到药王谷,李长生恍然大悟: “这么说,能把如此贵重的药材给你,你与辛百草的关系还不一般呢!” 司空长风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辛百草的小药童,只好支支吾吾道: “这……这还是多亏了温壶酒前辈从中引荐,在下才得以去到那药王谷医病。” 李长生也不多言,接过百里东君的酒葫芦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眼中突然一亮: “东八,你这里面好浓的药香?莫不是……你的儒仙师父把他的药酒也一并传给你了?” 百里东君听到“儒仙”的名字,心中一阵黯然,摇头道: “并不是,这是我从谢宣师兄所赠的《酒经》中获得的灵感,才得以酿出这壶七盏星夜酒。” 李长生赞赏地点了点头,仰头灌了一口,随后咂咂嘴道: “好酒!好有力气!” “东八,就冲这壶七盏星夜酒,你将来一定能成为酒仙的!” 说完,李长生毫不客气,将酒壶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眯着眼睛回味起来。 得到天下第一的肯定,百里东君顿时心花怒放: “多谢师父,徒儿一定不负师父这句话!” 身后的司空长风和尹落霞也由衷地为百里东君高兴,只是司空长风已经知道百里东君即将跟李长生离开天启。 两人刚刚重逢,又临离别,不由得一阵感伤浮上心头。 李长生睁开眼睛,扫了眼司空长风: “小枪仙,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司空长风被他这一问,脸上陡然红了大半,低着头道: “没有没有,先生说笑了。” 百里东君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一把扯过司空长风腰间的酒囊,将那壶七年陈酿秋露白了一半。 “司空长风,这酒囊还是上次离别之时我送给你的,匀给你一半秋露白,就当是送给你的礼物吧!” 司空长风眼中一阵涟漪闪过,紧紧握住百里东君递过来的酒囊: “你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百里东君伸手按在司空长风的肩膀上,语气也有些不舍: “我们定会再见的,再见之时,我一定会名扬天下!司空长风,记得按时吃药,不要到时候输给我!” 司空长风朗然一笑: “放心吧,到时候我也一定不会输的!” 两个挺拔的少年相对而望,坐在马车上的李长生心中竟生出许多羡慕。 尹落霞站在百里东君身后,也默默地看着两个义气深重的少年。 半晌,李长生催促道: “好啦,东八,小徒孙,咱们也该出发了!” “小枪仙,我们还会再见的!” 司空长风深吸一口气,抱拳道: “天涯迢迢,就此别过!” “东君,李先生,还有这位尹姑娘,一路保重!” 说完,司空长风扛起银月枪,大踏步消失在繁华的天启城中。 “东君,你这个小枪仙的朋友天分很高啊,等时机成熟,师父也要收下他作为……” “作为关关关门弟子吧,哈哈哈!” 李长生望着司空长风离去的背影,大笑着对百里东君道。 百里东君小嘴一瞥: “师父……我看你这门,这辈子是关不上了!” 尹落霞也莞尔一笑: “百里小师叔此话在理!” 李长生挤眉弄眼道: “怎么,做我李长生的徒弟,不应该是天下习武之人的毕生愿望吗?” 百里东君扶着尹落霞上了马车,嘴里揶揄道: “是吗?那为什么你要收我表哥他就没答应?” “还有……谢宣师兄貌似也没答应……” 李长生罕见地被人戳到短处,大袖一挥仰起头道: “哼!他们是没那个福气,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坐在马车中,百里东君打开那壶陈酿秋露白,一如桃花的芬芳,顿时弥散在车中。 想起“逝去”的师父儒仙古尘,百里东君心中涌出些伤感,想起他与师父的约定,便开口问道: “先生,天启城中最高处是哪里?” 李长生赶着马车应道: “自然是教坊三十二阁!” 百里东君握着酒葫芦,郑重地回了一句: “师父,那我们便去教坊三十二阁,我要完成一个心愿。” 李长生手中缰绳一撇,大笑道: “遵命,好徒儿!” 三人坐着马车,有说有笑地乘着月色,奔向教坊三十二阁。 …… 第145章 师娘相认,温家备毒 “吁……” 车快马蹄疾,不过片刻功夫,就行到天启城最高的阁楼,教坊三十二阁下。 李长生勒住缰绳遥望仙人指路台,对身后百里东君道: “东八,我们到了。” 百里东君与尹落霞同时挑开车帘,抬头望去。 三座高耸入云的巍峨阁楼拔地而起,中间那栋最高的阁楼挡住了大半个月亮。 月色笼罩下,阁楼上一只金色大鸟展翅欲飞,好不壮观! “你看,阁楼顶上那个金色神鸟,便是仙人指路台,也是天启城最高的地方。” “每到重大节日,便会挂上萧氏皇族神鸟大风旗,风吹旗扬,几可破天呐!” 百里东君调下马车,循着李长生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转头对二人道: “师父,尹师侄,你们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百里东君一手握着酒葫芦,施展起轻功,御风而上。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飞掠到仙人指路台上。 百里东君一手扶着神鸟图腾,耳边似乎响起师父儒仙古尘的声音: “东君,替师父去一趟天启城吧,酿一壶桃花月落,挂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 翠玉酒葫芦被他轻轻挂在神鸟的长喙之上,百里东君心中默念: “师父,我来了!您的心愿,徒儿没有忘记,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天启,若是您能在天上看到这壶酒,一定会很欣慰吧!” 百里东君的眸子晶莹闪烁,就在他刚要纵身飞下高台的时候,远处阁楼中走出个身着鹅黄长裙,脸戴白纱的女子。 这女子一双美目,眼神灼灼地望着百里东君,以及他身后高台上那壶酒。 “等一下!” 听到女子的话,百里东君脚下一拧,踏着虚空几步来到她面前。 “是你……叫我吗?” 那女子正是教坊三十二阁阁主月落,百里东君分明看到月落眼中噙满泪水。 “你是古尘的什么人?为何要在仙人指路台上挂上一壶酒?” 百里东君一怔,脱口而出: “儒仙古尘是在下的师父,姐姐莫非认识我师父?” 月落被他这句“姐姐”逗得破涕为笑: “没礼貌的小徒弟!什么姐姐,按辈分你得尊称我一声师娘!” 百里东君惊愕道: “师……师娘?可是我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您啊!” 月落低头拭去泪水,笑道: “这个你不用管,你叫什么名字,古尘为何要让你在这里挂上一壶酒?” 百里东君只好乖巧地应道: “在下百里东君!我来完成师父的夙愿,我来此正是为了完成师父临终的心愿!” “百里东君?你跟百里洛陈是什么关系?” 月落听到“百里”这个姓氏,脸色骤变。 百里东君有些疑惑: “是我爷爷,前辈问这个干什么?” 月落有些无法理解,嘴里喃喃道: “古尘啊古尘,你为何要收大仇之孙做徒弟,唉……” 百里东君听她这么说,便全然明白了,于是就把古尘隐居乾东城意一事悉数告知。 月落这才宽心,沉吟片刻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绣得极为华美的香囊递给百里东君: “原来是这样,你我初次相见,师娘没什么送给你的,这里面是你师父当年送给我的一味疗伤圣药。” “你与李先生出去闯荡江湖,兴许能用得上,就带在身上吧!” 百里东君呆呆地望着月落手中的香囊,那香囊两面都用金丝绣着西楚图腾凤凰,足见这是儒仙古尘所赠无疑。 “这……如此贵重,东君怎么能收下,就让它一直戴在前辈身上吧!” 百里东君睹物思人,想到此人一定是师父当年的挚爱,便如此说道。 月落一把塞进百里东君手里: “听话,拿着!百里东君……我有句话想说。” 百里东君只好收下:“前辈请讲!” 月落目光流转,深深看了一眼百里东君的脸道: “你可以,叫我一声……师娘吗?” 百里东君看着眼前对儒仙古尘深情不改的月落,不忍拒绝便深深一躬: “古尘徒弟百里东君,拜见师娘!” 百里东君这句“师娘”,让月落的泪水再一次漫上眼眶,连遮面的白纱也被泪水打湿了。 就在百里东君直起身后,刚刚还在面前的月落已经悄然离去。 …… 岭南,温家后堂毒室。 “小叔,这对沙漏娘子(某种剧毒蜘蛛)这点毒性怎么能敌得过唐门那群畜生?不要!” “二叔,见血封喉怎么味道变得这么淡了?不要!” “小叔,夔蝎和鬼面狼蛛这种糊弄小孩的玩意你怎么还当成个宝?不要!” “哎呀……竹海的竹叶青的毒性怎么这么弱,都不会主动咬我了?难道跟着儒仙都弃恶从善了不成?” …… 温壶酒和温步平两人并排站在温彦钊身后,一脸无语。 就这么看着这小兔崽子,把那些常人闻之色变的毒虫毒草扔的到处都是! “真是让人失望,咱们独步天下的温家,居然一点成用的东西也没有了!” 温彦钊转过身来,嘴里挂着半条刚刚吃剩下的蜘蛛腿。 温壶酒和温步平同时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对望一眼。 只见温彦钊擦了擦嘴,双手一摊: “呐,没有一个像话的,是你们俩请我过来制毒的,现在没有一个争气的!” “今天的制毒,就到此为止吧,我要去跟爷爷玩了!” 温壶酒一把按住温彦钊,揶揄道: “好你个臭小子,现在翅膀硬了,修为高了,就看不上咱们温家的东西了是吧?” “可不是小时候看到这些东西,比看到摇摇车和糖葫芦还亲的时候了!” 温彦钊撇了撇嘴: “你不是说唐门这些年发展的很好,暗毒双绝,什么唐怜月已经快要超越小叔你了!” “这些东西放在旁人那里,的确是冠绝天下的毒物,但是你让我试毒,那我只能实话实说。” 温步平拉过温壶酒,从中调和: “老三啊,钊儿说的没错,他练得什么功啊,咱们老哥俩肯定是赶不上了。” 说完后,又转向温彦钊: “钊儿,前些天你回来拿出那些毒物的确霸道,但是吧……我跟你小叔都没有十成把握控制好毒性。” “如果在试毒大会上若是用你给的极品孔雀胆、獗如膏什么的……” “说实话,我是有真有点担心呢。” 温彦钊伸长脖子问道: “二叔,你担心什么?” 温壶酒翻着白眼道: “咱们是去比试较量,又不是去搞屠杀,用你给的那些东西,真有可能把参加试毒大会的那群家伙一锅端了!” “你小子百毒不侵,他们可是肉体凡胎!” 温彦钊恍然大悟,自己现在半步神游的修为,加上通过聚鼎毒寅炼出的雍涸鸩毒,已然是无人可敌。 真要是在试毒大会上施展出来,定会像温壶酒说的那般,整个唐门寸草不生。 温彦钊一屁股坐在桌上,托着腮寻思了半晌: “要不……你们还用原来的方子,二叔配毒,小叔用毒,我给你们托底?” 温壶酒眼睛转了转,看了眼温步平两人会心一笑: “成!就这么定了!” 还没等温彦钊表态,温壶酒就拉着温步平走出毒室: “有了这小子,配毒?配个屁的毒,走跟我喝酒去!” 望着小叔记吃不记打的样子,温彦钊只好从怀里掏出剩下不多金子,塞进了储物空间。 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给温壶酒一点零花钱。 …… (ps:最近工作调整,整天捣鼓几千人的社保,真的好累啊!只能晚上写了!) (希望各位读者宝子们多多担待!(づ ̄3 ̄)づ╭?~晚安米娜桑!) 第146章 往事不可追,温壶酒的惊天大瓜。 温家大院少了温壶酒这个活宝,顿时安静许多。 待到两位叔叔你推我搡地走出大门,温彦钊便抬腿迈入了爷爷温临的所在的正堂。 年逾古稀的温临,正半弓着身子。 手中捏着一柄水晶打磨的放大镜,细细端详一本经书上的蝇头小字。 除了密密麻麻的汉字,还有些形状怪异的符号,似乎是异族文字。 温临皱着眉头,刚翻到一小半听到门口有人不请自来,头也没抬地喊了一句: “钊儿,快来!帮爷爷看看这本毒经上的各色配伍,我总觉得……” “你小叔盛赞这本毒经上的配伍和方子,有些夸大其词了!” 之所以温临没抬头就知道是自己孙子,是因为在温家温临的房间只有温彦钊可以不告而入。 温彦钊闻声凑到温临身边,循着他的手看向毒经。 “爷爷,这毒经看着为何如此陌生?这可不是咱温家祖传的那本!” 温临放下放大镜, 揉了揉温彦钊的头发笑道: “的确不是咱们祖传的,这是你小叔收到拜帖那天给我的!” “说是让我给他把把关,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咱们温家可以借鉴的。” 温彦钊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把拿起那本毒经翻看起来: “爷爷……这毒经上的毒物原料和炼毒方法,像是黔南滇西的五毒门所惯用的。” “咱们用毒之人,素来把毒经视作身家性命!” ”小叔哪里得来的,莫非他与五毒教主还有些渊源?” 温临叹了口气,捋了捋雪白的胡子道: “依爷爷看,这可不是一段渊源,而是一段孽缘!” “你小叔二十四年岁年,去参加五毒门举办的试毒大会,一举夺下魁首!” “五毒门掌教之女,蓝真儿一眼便看中了你小叔的人品武功,追着你小叔不放……” 听爷爷这么说,温彦钊吃瓜之心顿时按耐不住: “没想到我小叔还有这等风流韵事!爷爷,您快接着说!” 温临苦笑一下,顺势坐到正位的太师椅上缓缓道: “你呀,还小呢,你将来若是被这般女子相中了,也会避之不及的!” 温彦钊歪着头道: “这不是送上门的好事吗,为何要避?莫非那个蓝真儿长得不尽人意?” 温临摇摇头笑道: “钊儿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那蓝真儿是当时江湖上出了名的异族美人。” “五毒门极善合欢魅惑之毒,这你应该知道。那蓝真儿就算不用媚药,也是媚态万千,没几个男人能抵挡。” “有句夸赞她的俗语,你可能没听过,叫什么——若得真儿做新娘,身饲蛇蝎也寻常!” “你小叔他啊,一开始也是与那个蓝真儿浓情蜜意了好一阵。” “为此,我还劝过他,若是两情相悦不妨就定下这桩婚事,可谁知道后来……” 说到这里,温临突然脸色一沉,深深叹了一口气。 温彦钊眨着大眼睛听得出神,见温临这一声长叹便疑惑地问道: “爷爷,您为何有些伤感啊,后来呢?是不是小叔辜负人家了?” 温临摆摆手,苦笑道: “那倒也不是,你小叔看上去放荡不羁,整天叨猫逗狗没个正型。” “但我这个做父亲的最是清楚,他心中有数,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温彦钊更加疑惑了,小叔温壶酒虽然嗜酒如命,又经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 若论人品武功,放眼江湖也是数得上的人物。 “爷爷,小叔跟那个蓝真儿,最后怎么了?还有这本五毒门的毒经,又是如何在小叔手里?” “您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急死钊儿了!” 说着,温彦钊便扯过一把椅子,坐到温临面前。 手中拿起茶壶,给温临倒了杯凤山蕨耳。 温临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又接着道: “那年试毒大会,你小叔一招三字经,力挫唐门、五毒、云枯、海沙四大派!” “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给咱们温家挣尽了面子!” 温临说到这里,眼睛光芒四射,就连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也随着笑浅了许多。 “五毒门上到掌教,下至末位弟子,从来都是女子。” “他五毒门的女子,个个妖艳绝伦,随便哪一个,姿色风韵也远胜中原女子。” “若是男子被她们看上,便要掳回家中强行走婚,圆周公之礼。” “待到婚配之女怀上胎儿,便又将男子驱逐出门,不复往来!” 听到这,温彦钊顿时有些不爽: “那不是把男人都当成生育工具了吗?我说小叔不从呢,难怪!” “要是我,我也不从!” 温临却笑着道: “你小叔倒不是因为这个跟蓝真儿分开的。” “这蓝真儿除了姿色绝代,武功修为和用毒的本事,也可称得上一流高手。” “只是百晓堂摒弃她门是蛮夷女子,并未将五毒门掌教排在冠绝榜上。” “你小叔与那女子一开始如胶似漆,不出半年,便失魂落魄地回到温家,从此以后绝口不提五毒门和蓝真儿之事。” “钊儿,你知道温壶酒的‘毒菩萨’之名是如何得来的吗?” 温彦钊脱口而出: “还不是因为小叔用毒功夫冠绝天下,但又经常救治中毒之人,所以才会得此名号!” 温临抚掌大笑: “这是你小叔用来欲盖弥彰的话!” “实际上,这名号跟那个蓝真儿可脱不开关系,你小叔生性纯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施毒杀人。” “那蓝真儿从小在五毒门这种旁门左道中长大,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两人行走江湖,稍有不悦,身边之人就要遭殃。” “蓝真儿下毒害人,你小叔就解毒救人……一来二去,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是你小叔下了毒,又解毒,这才得了个毒菩萨的名号。” “好在这些往事,除了我们以用毒着称的门派世家,其他江湖门派都鲜有耳闻。” 温临说完,端起那杯凤山蕨耳,一饮而尽。 温彦钊噘着嘴道: “没想到,小叔居然有这般往事,爷爷居然一直没有告诉我!” 温临又是一叹: “并非爷爷不想告诉你,而是你小叔不想这些事被你知道。” “还有一件事,岭南城暖香阁的黛黛你肯定听过,就是你小叔总去找的那个姑娘。” 温彦钊点点头,闪烁着无辜的大眼睛道: “这个倒是,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本人,因为小叔也从来没带我去过暖香阁!” 温临抬手就在温彦钊头上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那种地方你不许跟温壶酒去!叫爷爷知道了,定然打断你小叔的腿!” “乖孙子,听到没!” 温彦钊捂着脑袋,表情极为乖巧; “我肯定不去,放心吧爷爷(#^.^#)!” 温临点点头,随后又接着道: “那个黛黛,就是当年的蓝真儿!” …… 第147章 刀客凌云,难敌魔剑一瞬 此话一经出口,温彦钊的下巴差点惊得脱臼! “不是,爷爷!啊这这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温临站起身来,踱步到门口清癯的身子背对温彦钊: “谁说不是呢,你小叔再有两年便四十岁了,身前却无半个子嗣。” “好在咱们温家有你,不然后继无人,非得愁杀爷爷不可!” 温彦钊追问道: “那为何小叔不把黛黛……蓝真儿娶回家呢!” 温临转过身来,不无忧愁地叹了口气: “蓝真儿跟你小叔虽说感情深厚,可她总喜欢争强好胜。” “无论武功还是用毒,都要与你小叔分出个高下。” “要不是这个原因,咱们温家现在跟你一辈的后生,也应该有两三个了……” “还有……就是五毒门掌教蓝孔雀,也就是蓝真儿的母亲,她是绝不允许女儿外嫁的!” “对于五毒门而言,女儿外嫁既是违犯门规的大罪,也是五毒门的奇耻大辱。” 温彦钊沉吟片刻,随后也感慨了一句: “饶是如此,蓝真儿依旧从黔南滇西一路追到咱们岭南,而且情愿委身风尘之地,对小叔可谓情深似海,真令人感佩啊!” “所以,那天爷爷说,不妨让小叔把黛黛娶回温家是真的喽!” 温临轻轻点头: “是啊,眼看着酒儿和蓝真儿两人青春不再,我也希望他们能不留遗憾。” “只是自从蓝真儿离开五毒门,她的母亲就一直派人暗暗查访,虽说咱们温家并不惧怕她小门小派。” “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当时你还是个小娃儿,只好作罢。” 温彦钊又问了一句: “爷爷,那蓝真儿藏身暖香阁也是为了躲避五毒门追杀吧。” 温临:“没错,蓝真儿也算是用心良苦,知道她母亲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藏在那种地方!” 就在祖孙二人说话之时,门外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我都说了,就要那坛十五年陈酿的竹叶青,咱们……又不是不给他们银子!” “温步平啊温步平,你这一辈子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就连喝个酒都要稳稳当当,真没意思!” 温壶酒满身酒气,手里拎着酒葫芦,一边埋怨温步平,一边仰头给嘴里灌酒。 温步平脸上依旧温和,脚下四平八稳,嘴上却一点也不给温壶酒面子: “钊儿前脚给你几百两金子,你就敢点人家竹外轩的镇店之宝!” “十五年陈酿的竹叶青,一杯就要二十两银子,你的酒量三斤能打得住吗?” “我看你啊,真是狗肚子藏不住二两香油,一副穷人乍富的嘴脸!” 温壶酒收起酒葫芦,狠狠白了一眼温步平,随后满嘴酒气地道: “那……那是我亲侄子,他现在可是天启城的名人,花点钱怎么了?” “是时候让这小子给咱们做叔叔的尽尽孝心了,怕什么,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再要!” 说着,温壶酒摇摇晃晃朝自己卧房走去…… 温临在屋子里把温壶酒与温步平地对话,听了个大概。 听到他又在铺张浪费,肆意挥霍温彦钊给的金子时,一掌拍开屋门,暴喝一声: “温壶酒!” “钊儿给你金子是留着干正事用的,你给老子过来!” 喝声出口,温壶酒刚刚还摇摇晃晃的身子立刻奇迹般恢复了正常…… 站在温壶酒身后地温步平见状,赶紧捂住嘴,想笑又不敢笑。 只能浑身抽搐,强忍着笑意靠在凉亭柱子上,看着酒意全无的温壶酒,战战兢兢地迈向自己的老父亲。 “父亲,您刚叫酒儿吗?”温壶酒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温临一张脸阴沉的吓人,闪身到温壶酒身边: “剩下的金子都交到你账房去,让你六叔给你保管起来!” “咱们家没有陈酿是吗,非要去外面喝什么马尿?!” 温壶酒哆里哆嗦,不敢抬头看老爹的眼睛,只能咕哝道: “爹……这不是钊儿回来高兴嘛,我寻思就跟步平出去喝点,您别发这么大脾气!”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下回……下回我就喝点便宜的还不行……” “嘡!” 他的话还没说完,温临飞起一脚狠狠踹在温壶酒屁股上! “步平,把你这个不成器的兄弟给叔父我看好了!” “想喝酒?可以!他要是馋酒了,后院厨房不是有料酒吗?管够!听到没有?” 温临花白的眉毛几乎要竖起来,温步平赶紧抱拳应道: “侄儿听到了,一切谨遵叔父所言!” 温彦钊揽着温临的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小叔温壶酒揉着屁股,垂头丧气地跟着温步平朝后院去了。 …… 南诀,涯州,望北镇。 海边的小镇,一年四季总被海风裹着。 地处南诀最南端,就算是已经到了小雪时节,也闷热潮湿。 海上时不时刮来腥不可闻的海风,往来武夫一到望北镇,若是在此常驻。 总会到当地铁器店,买上二两凤鲚鱼油,涂在兵刃上。 一般的兵刃,无论刀枪棍棒,暴露在咸湿的海风中不出四五天,便会生出一层红锈。 但雨生魔和叶鼎之师徒在这座小镇已经住了九天,无论是玄风剑还是真武剑,锋芒依旧,没有半点生锈的迹象。 雨生魔迟迟没有离开这座小镇,师徒二人这些天来,一直住在一家小客栈。 “师父,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 叶鼎之背着斗笠,坐在客栈一楼靠窗的桌边。 他一身外黑内红的短打,手持真武剑问道。 雨生魔的黑龙伞收在桌边,一张脸美的不像话,她只是定定望着窗外。 半晌后,雨生魔伸出纤纤手指,在窗边试了试湿润的海风: “今晚,你随我到涯角,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魔仙剑法。” 叶鼎之抄起黑陶碗,将里面的浓茶一饮而尽,随后擦了擦嘴: “师父,您改主意了?” 雨生魔转过头,盯着面前的徒弟: “魔仙剑我会教给你,但是最后一招,你不可以学。” 叶鼎之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师父的脾气,他是最清楚的。 只要是雨生魔说出的话,就一定不要问为什么。 师徒二人走出客栈,此时阴云慢慢从北向南,盖住了半边天。 天色顿时暗了下来,一声惊雷过后,狂风大作。 吹的客栈酒肆的招子猎猎作响,雨生魔走在徒弟前面,撑起黑龙伞身形岿然。 叶鼎之抬手挡住眼睛,紧跟着师父的脚步。 “徒儿,前面又有烦人的家伙挡路。” 走在前面的雨生魔突然开口。 一个手持朴刀的魁梧汉子头戴草帽,一身肌肉虬结彪悍,在师徒二人面前五十步处定定站着。 叶鼎之闪身到雨生魔面前,仰头看去: “是个刀客。” 师徒二人,脚下不停,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走到刀客面前十步的位置停下。 那持刀汉子声如洪钟: “雨生魔,我等你很久了!” 雨生魔冷笑一声: “刀客凌云,你等我作甚!” 凌云狂笑一声: “听闻阁下败在刀仙烟凌霞手中,境界大跌!我特来讨教几招!” 叶鼎之冷哼一声: “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凌云抬眼一瞧: “小哥好大的口气,你是何人,也敢替雨生魔出头!?” 雨生魔声音冷冷: “你的话未免有些太多了,他是我雨生魔的徒弟!” 叶鼎之刚要拔剑,天上便砸下豆大的雨点! 没等看清师父雨生魔的动作,落在雨生魔周围的雨点化作一条水龙,袭向刀客凌云! “嘭!” 刀客凌云双眼血红,胸口缺了好大一块血肉,脸上挂着不甘的表情仰面倒去。 师徒二人踏过刀客的身体,冒雨径直向海边涯角走去。 …… 第148章 拦路之人,百晓堂主 “啊(o_o)?,没想到她居然是我的……婶婶!!!” 温彦钊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爷爷的话。 温临一张脸露出些惋惜的神色: “莫说你不信,就连爷爷我当年听你小叔说出这句话,也是不敢相信。” “他们俩个本来应该成为一段佳话,却因为门规和成见,造就了一段孽缘。” 温彦钊听完小叔温壶酒的惊天大瓜之后,也是感慨万千。 ‘看来少白世界人均恋爱脑,但是又没有一对落得善终……’ ‘就算强如李长生,不还是为了挚爱卸去了天下人求而不得的大椿神功!’ ‘唉……我温彦钊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暂时还是莫要碰女人为妙!’ ‘就算是讨老婆,也要讨个清白世家,没什么关系背景的……’ “钊儿,你想什么呢?” 看到温彦钊神游天外,温临忍不住轻声唤道。 “啊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温彦钊摇着头应了句。 温临拿过那本毒经随手放在一边,笑道: “你小叔的事,让他自己去抉择好了,他有分寸的。” “下个月初六试毒大会,爷爷想让你跟你两个叔叔一同去,不过要记住一点!” 温彦钊笑嘻嘻地问道: “爷爷,有什么可注意的!” 温临正色道: “江湖之大,对咱们用毒的世家门派,都另眼相待,你这次去不可沾上其他门派的血。” “虽说咱们温家用毒天下无双,但人情世故还是要维护的,天启城那个皇帝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温家,爷爷主要是担心你结仇太多,万一有什么不测……” 温彦钊一把搂住温临的胳膊: “爷爷,孙儿现在可是半步神游的修为,天下之大,有几个半步神游啊?” “你孙儿我走在外面,要担心的不是咱们,而是他们!” “惹得我性起,一把蛊毒撒到平清殿,我倒要看看他皇帝佬扛不扛得住!” 温临闻言哈哈大笑: “果然是我温临的亲孙子,有爷爷当年的风范!” “说的不错,若是他太安帝想对我孙儿不轨,爷爷手中这本毒经正好拿他们试上一试!” 祖孙两人对视而笑,笑声止住后。 温彦钊从怀里掏出一张鹅黄色的纸条,纸条上似乎还透出一股酒香。 “钊儿,这是……?” 温临扫了眼纸条问道。 温彦钊手中内力一烘,纸条上顿时影影绰绰显现出三个字——“辛百草”。 “爷爷,此人便是药人之术的关键,这纸条也是儒仙给钊儿的。” 温临脸色陡然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古尘前辈他……他当真给你了?” 温彦钊点点头: “他跟钊儿说,若想求得完整的药人之术,非得寻找药王传人辛百草。” “为防夜长梦多,钊儿打算,明日便动身前去药王谷!” …… 天启城,百晓堂。 “吱嘎……轰隆……咔咔……” 一间上下两层的巨大暗室中,无数用来传输情报的机关昼夜不停地运转着。 负责检录和传递情报的人,每个脸上都戴着恶鬼面具,看上去有些瘆人。 姬若风没戴那个般若面具,背着手一脸凝重。 他身边立着一个面容丑陋的女子,手中搓开一张纸条: “堂主,李先生已经带着百里东君和尹落霞离开天启城了,此时正朝着城外百里之外的易水河畔行去!” 姬若风闻言眉头一拧: “前些天独自一人,横闯禁宫,力挫两位半步神游的高手。” “这才过了不到十日,就急匆匆地带着新收的徒子徒孙离开天启,他李长生瞒得了天下人,却瞒不过我百晓堂!” 那女子收起纸条问道: “堂主,你真的要为了那些事孤身一人去拦截他们吗?” “若李长生真的武功尽失还好,若是他没有……你岂不是去白白送死!” 姬若风从怀里掏出那个般若面具套在脸上,成竹在胸一般: “天下还没有我姬若风寻不到的答案!” …… 天启城外,易水河畔。 “东君啊,昨晚你跟我说,那教坊三十二阁上有个面戴白纱的女子,还给了你一个香囊,对吧?” 李长生坐在左辕上驾着马车,对右辕的百里东君问道。 “的确如此,她还让我叫她师娘,师父您知道她跟我儒仙师父的事吗?” 百里东君脸色神伤,语气有些低沉。 李长生长叹一声缓缓道: “当年你师父喜欢上这个女人,后来因为北离跟西楚的灭国之战分散了!” “那壶酒,便是你师父欠她的。她与儒仙约定,等到儒仙酿好了桃花月落,便会来找她,还会娶她……” “若是没来,或是让别人代为的话,那便是儒仙死了。” 百里东君缄默着,脑子里都是师父儒仙的音容相貌。 此时,又从李长生这里听到儒仙与月落如此凄美动人的情缘,更让百里东君心中伤感。 尹落霞坐从车里探出头来,一眼便看到百里东君垂头含泪。 她轻声唤道: “百里小师叔,又想你师父儒仙了吧。” 百里东君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是啊,若是他还活着就好了,这壶桃花月落应该由师父挂在那教坊三十二阁上!” 李长生见百里东君如此伤感,差点脱口将儒仙还活在人世这件事说出来。 他赶紧憋回去,岔开话题: “东君啊,为师有些倦了,再走十五里,你来替为师驾车,我去休息会。” 百里东君别过头去,拿袖子轻轻拭去泪水: “徒儿遵命!” 为了缓和气氛,尹落霞挑开车帘,故意道: “百里小师叔,这马儿好生神骏!从天启城到易水河足有百里里,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百里东君此时的心境也缓和了不少,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好奇: “对啊……师父,这马儿您是在哪抓来的?” 李长生此时却哈哈大笑道: “傻徒弟,这可是烈风神驹,焉能不快?” 百里东君闻言大惊: “不可能啊,这匹可是白马,我的烈风驹是红色的……” “嘿嘿,我给涂上去的!” 李长生朗声大笑,随手在马屁股上一拍,白灰簌簌而落,露出一个巴掌大的血红毛发。 百里东君脸色怪异地扭头看着李长生: “我说师父……有这个必要吗?!” 李长生抖动缰绳: “白衣白发配白马,此乃仙人本相!我乃谪仙人,当然有这个必要了……” “驾!” 马儿打着象鼻,沿着易水河畔一路向北。 就在三人一马疾驰在河边时,烈风驹突然止步不前,似乎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一般。 李长生一把勒住缰绳抬眼看去,前方五十步外凌空落下个红衣黑发、戴着面具的家伙。 百里东君也看到了那人,他自然认得此人身份,便跳下马车望着那人喊道: “姬若风,是你!” 姬若风抱拳道: “是我!李先生,姬若风在此恭候多时!” …… 第149章 百里东君vs姬若风 百里东君见姬若风语气不善,单手一招,马车上那把不染尘顷刻入手。 “姬若风,你等我师父作甚,若是没别的事,就请让开这条路!” 姬若风面具之下的嘴角一翘,语气颇为不屑: “此事与你无关,百里东君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少给自己找麻烦为好!” 百里东君闻言心中顿生怒意,刚要开口便被李长生止住: “东君,你回来!他是冲我来的!” 说完,李长生看着姬若风笑道: “姬若风,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也更执拗,居然能在这里截到我!” 姬若风朗然一笑: “先生过誉了,我来这里等李先生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若是不想与我动手的话,或者……先生也可以选择指直接告诉我!” 李长生闻言有些不悦: “你想要答案,我这里没有!但是你要再废话,我就揍你!” 姬若风呵呵一笑: “先生现在想揍我,怕是力不从心了吧!” 百里东君再也按耐不住,提起不染尘喝道: “姬若风,虽说你对我有恩,但我也将上好的酒送与你作为回报。” “你今天先对我师父无礼,还要拦住我们的去路,我手中的剑可是不认人的!” 姬若风不为所动: “你的秋水诀是我教的,现在的你不过是金刚凡境的修为,远非我的对手,百里东君我劝你还是不要与我动手的好!” 百里东君眉毛扬得老高冷笑道: “阁下没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吗?再说了,我的师父可是天下第一的李长生!” 姬若风面具之下目光灼灼: “天下第一又如何,现在的李长生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人罢了!” 百里东君手中不染尘苍然出鞘怒道: “姬若风,你胡说什么!” 李长生放下手中缰绳,苦笑一声: “姬若风,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明些,不错不错,理应也该更聪明些!” “不过……这话要从何说起呢?” 姬若风依旧负手而立道: “这就要从李先生突然要离开天启城说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世人皆知我李长生率性而为,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何值得奇怪?” 李长生说的轻松写意,但姬若风一句话便让李长生无可辩驳: “真的如此吗?先生曾言与诗仙同游,一剑震天!可诗仙已经作古百余年,为何先生还在啊?” 李长生脸色有些不对,勉强笑着遮掩到: “呵呵……还真有傻孩子信我这句随口胡诌的话啊!” 姬若风不依不饶: “信口胡诌?我看不是这样吧……百年来所出剑仙不知凡几,可先生为何衷爱诗仙一人?” “是诗仙足够传奇,再来杜撰些仙气缥缈的虚话来为李长生这个名字增加色彩吗?” “我看未必如此吧,先生与诗仙种种过往旧事,只怕是确有其事!” “那么……我想问问,李长生究竟活了多久?” 一番话说出,李长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车里的尹落霞和车外的百里东君也是如雷贯耳,不敢置信! 姬若风看着沉默不语的李长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希望李长生能亲口说出来。 便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百晓堂自然查过李长生当年一剑扬名之后,不过短短三十年人生!” “这么说来,再往前追溯三十年,先生自然不是李长生,那么……今天的李长生是不是到了更换身份的日子,若是今天我放先生离开天启城,怕是从今天之后,世上再无李长生!” “是也不是?!” 李长生嘴唇微动: “世间之事,还真是瞒不过你,姬若风,你说的没错!” “不过,有件事……你说错了!” “东君,到我身前来!” 百里东君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站到李长生面前。 就在姬若风疑惑间,李长生右手轻轻抬起,随后在他手掌上便出现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那圈涟漪微微抖动着,随后李长生这只手掌轻轻拍在百里东君后心! 原剧中,此刻被姬若风拆穿身份的李长生暗自不动,百里东君一招瞬杀剑法突至姬若风面前。 而就在此时,萧若风也及时赶到,与姬若风战在一起。 可此时,萧若风已经接了太安帝的口谕,自天启出发,一路奔向唐门等着前来试毒大会的温彦钊了。 所以,面前姬若风的只有百里东君一人! …… 随着李长生一掌拍出,他体内百余年的内力便源源不绝地传向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猛然睁大双眼,感觉自后心传来阵阵磅礴霸道的力量! “东君,替师父教训一顿他,让这小子长长见识!” 百里东君心中自然清楚,刚刚李长生是在给自己传功,便朗声应道: “徒儿谨遵师命!” 话音刚落,百里东君化作一道青色流星,一招瞬杀剑法突到姬若风面前! “铿!” 一阵火花迸发出来,姬若风手中不知从何而来一根精铜长棍,将不染尘生生格在面前。 “有了李先生的内功加持,金刚凡境的你,这一剑居然蕴含扶摇境的剑意!” “盛名之下无虚士,李长生这个天下第一果然不同凡响!” 百里东君嘴角一勾: “还有更不同凡响的呢,你要不要试试!” 话音刚落,百里东君手中不染尘挽起十几个剑花,将姬若风团团围住…… 随后,不染尘在百里东君手中化出一道道绵密剑影,攻向姬若风! “锵!” 姬若风手中本来只有两尺长短的无极棍突然伸长到八尺有余,他持棍横扫。 将不染尘刚刚攻向他的剑影扫了粉碎,随后运气乘风踏云步窜出老远。 ‘好强的力道,没想到百里东君刚刚那一剑居然能让我用出五成内力去抵挡!’ ‘不应该啊……李长生此时应该武功尽失才对,为何……为何……?’ 姬若风虽然看似轻松脱困,心中却不禁骇然。 百里东君岂会松懈,脚下三飞燕紧紧跟在姬若风身后: “姬若风,你躲什么,你不是瞧不起我金刚凡境的修为吗,来啊战个痛快!” 话音出口,百里东君手中不染尘也跟着疾刺而去! “钉!” 姬若风手中长棍直指不染尘,一剑一棍就这么在空中直直撞在一起! 剑刃顶在无极棍的一端,两人开始较量起内力来…… 现在的姬若风,修为应该在大逍遥境巅峰,只差一点便可踏入半步神游的修为。 不然,李长生不会说天启城中能杀他的只有三人。 而经过经过李长生内力加持的百里东君,现在的内力修为,应该是扶摇境,相较于姬若风,总归还是差一些。 几个心跳的功夫,百里东君便觉得手中不染尘滞重不堪,胳膊也开始酸麻起来! 百里东君强撑着,心中暗暗想到: ‘不好,他的内力修为在我之上,这么下去肯定会输!” ‘有了……’ 百里东君陡然撤去不染尘,身形向后翻出十数丈开外,扯起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进嘴里! 那酒葫芦正是百里东君自己的,里面的酒是与谢师比酒前不是特别完美的七盏星夜酒。 酒水下肚,百里东君整个人像是投进了一口亟待喷发的火山中。 自上而下的经脉如同铁水过境,火热的几乎要让他喊出声来! 李长生看出了百里东君是在用七盏星夜酒强行提升修为,只是笑道: “东君,干得漂亮!有了七盏星夜酒,你跟这小子也应该差不多了!” “啊!” 百里东君并没有回应李长生的话,他凌空高高跃起,仰天长啸! 随后周身内力肆虐起来,真气从头顶上喷薄而出,在他身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凤凰! “大!道!朝!天!” 百里东君手中不染尘缓缓抬起,口中也一字一顿喊出西楚剑歌的名字! “姬若风,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 第150章 金刚凡境也不是好惹的 凤凰凌空,剑气纵横! 百里东君傲立空中,迸发出的威压之势居然让修为远高于他的姬若风十分忌惮! “不要太自信了!你的西楚剑歌没有儒仙剑仙那般深厚的内功修为,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话虽如此,但是面具之下,姬若风的脸上却轻松不再。 他单手将无极棍横在胸前,双臂内力灌注,随时准备抵挡百里东君的西楚剑歌。 “那就试试看!斩!” 百里东君双眼放射着夺目的光,手中不染尘一剑挥出—— 背后的凤凰嘀鸣冲天,双翅猎猎如火,随着百里东君的内力指引,直冲向地面的姬若风! “呵呵,小东八这一手西楚剑歌学得倒是有模有样……” 李长生依旧安坐于车辕上,从怀里摸出百里东君给他留的半盏酒,边喝边自语道。 “不好!” 姬若风心中惊呼一声,瞳孔骤然紧缩如针,眸子里那只巨大的凤凰似乎要将这方天地都遮盖住一般! 见状不妙,他手中无极棍集中内力向上一撩,企图将冲来的剑气击溃…… “嘭!” “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立时在姬若风耳边响起! 姬若风只觉双臂一阵酸麻难当,手中无极棍似乎击在了从天坠地的陨石一般。 胸中气血一阵翻涌,喉头没来由冒出丝丝甜味! “哇!” 一股鲜血从面具中喷了出来,姬若风哪里会想到,马上散功李长生只是传了百里东君不过一成内力。 再加上那半葫芦七盏星夜酒加持,这小子一剑之威乃至于此等地步! “姬若风,你本来可以用乘风踏云步躲开东君这一剑!” “哼……盲目自信,有时候会丢掉性命的!” 李长生仰头将那半盏酒喝进肚中,随后看着狼狈不堪的姬若风冷笑道。 姬若风抬手擦了擦面具上的血迹,直起身来,手中无极棍挽出一个棍花: “先生教诲,姬若风受教了,看来天下第一果然不负盛名。” “竟然能让一个金刚凡境的徒弟,将我逼到这种地步,那我只好认真对待了!” 说着,脚下踏着虚空,一棍砸向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额角也有一抹汗珠,刚刚那一招大道朝天他还有些生疏。 没有控制好力道,竟然将自己大半内力全都灌注在那一剑之上。 眼下姬若风一棍砸来,棍势浑厚,似有千钧力气在上面,百里东君脚下一纵,轻巧地高高跃起,躲过这棍的攻势,嘴里也不闲着: “要的就是你认真,姬若风,今天让你知道金刚凡境也不是好惹的!” 姬若风冷哼一声,刚刚那一棍陡然又变,举棍上撩…… 一招举火燎天正奔着百里东君空虚的下盘攻去! “铛!” 无极棍与不染尘磕在一起,爆出一阵火花! 百里东君虽然在空中调转身子挡下了这一棍,却让他冷汗直流。 姬若风的实战经验远胜过自己,又兼一寸长一寸强。 八尺多长的棍子,已经对自己构成了很大威胁,百里东君岂会怠慢,自己刚落地,脚下运足真气…… “嗤!” 当初跟自己老爹百里成风所学的那招拔刀术顷刻而出,一道剑气在空中破开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招之后,又是一招,只不过李长生坐在车辕上,看到百里东君这个起手式有些诡异! 不染尘脱手,被他以真气御剑在掌中,趁着姬若风挥棍抵抗刚刚拔刀术的剑气之时,整个人陡然与不染尘化作一道青光,直直向姬若风刺去! “东君这小子……什么时候学来的温彦钊那招百步飞剑啊!” “这招虽然攻势凛冽,但像他这么连人带剑同时刺出,颇有点舍生取义的意味了!” 李长生一眼辨认出这是百步飞剑的起手式,同时也料想到,百里东君所剩的内力,不足以再次施展一招西楚剑歌。 尹落霞眉目蹙起,一直紧张地观望着百里东君和姬若风的战场。 听到李长生这么说,更加紧张了,语气有些焦急地问道: “师祖,东君他这一剑刺出,若是不中,岂不是整个人都要被姬若风一棍砸到地上!” 李长生呵呵一笑: “不用慌,天下有几个天生武脉啊,看戏好了!” “我的一成内力,加上他自己喝得那半壶酒,也够得着扶摇境门槛了,对付姬若风……” “嗯……应该不至于这么快败下阵来!” 姬若风抬手一棍刚刚击散了那道拔刀术的剑气,却不成想眼前一道青光乍现! “百步飞剑!” 百里东君低喝出口,人剑一体何其迅速,姬若风刚刚反应过来,便刺到面前不足两尺! “铛!” 姬若风的临敌反应也算得上疾速,单手提起无极棍与不染尘剑尖撞在一起! 却不成想,百里东君这招力道居然如此霸道! 自己单手哪里能抵得过这一击,只听手腕一声脆响,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 “好了东八,收剑别打了,他已经抬不起右手了!” 李长生白发如雪,翩然而至,抬手将百里东君揽在手中。 “铛!” 姬若风手腕一软,再无力气,手中的无极棍也应声落地。 …… 第151章 长生之迷,昭然天下 随着李长生身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中间,姬若风也清楚地意识到。 今天这番较量,自己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自己本来在招式和内力修为上远胜百里东君,只因从心里轻视金刚凡境的百里东君。 才被他虚实结合的两招震断了手腕,心中虽是羞愤难当,但嘴上却依然要强道: “先生为何插手,我们两个还没有分出胜负!” 谁知道李长生没等开口,尹落霞从马车上轻飘飘飞来,一把将内力所剩无几的百里东君拉在身后道: “没有分出胜负?我看你这百晓堂堂主好不知羞啊!” “戴着面具难道就是为了凑个二皮脸吗?我们百里小师叔已经将你的兵刃打落在地,还敢说没分出胜负?” 百里东君两招之后,有些虚弱,轻轻靠在尹落霞身上。 看着尹落霞护短一样替自己说话,心中甜丝丝的。 李长生单手一招将地上的无极棍吸在手里,随后抛给姬若风: “丢人!弱小和无知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傲慢!” “姬若风,你太小看你的对手了,无论他是什么修为,你都应该从一开始认真对待!” 姬若风面具下的脸皮早已羞愧难当 ,他左手接过无极棍,内力一收恢复成原来不足两尺的短棍。 “先生教训的是,不过……” “百里东君借了先生的外力,这么说,我是跟两个人在打,小半个 李长生和一整个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拄着不染尘嘲弄道: “姬堂主,不管你怎么说,今天你输给的人,可是我百里东君!” 李长生抬手揉了揉百里东君的小脑袋笑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把你的剑给师父用一下!” 随后转过身,对姬若风正色道: “本来在三十岁中人里,能杀你的无非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温彦钊……” “今番你败在百里东君的手里,纯属轻敌!”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姬若风你要的答案我就告诉你!” 随着李长生郎朗话音出口,刚刚还清朗明媚的天空突然被飘来的一大簇乌云盖住。 姬若风闻声心中打起鼓来,甚至忘记了右手手腕的疼痛,直直望着李长生飞升入天! 李长生单手提剑,脸上一副睥睨天下的表情望着地面的姬若风。 待到李长生直飞上百丈有余,在地上姬若风和百里东君、尹落霞三人眼里,几乎只剩下个小黑点。 “一剑开天!” 李长生一声长啸,手中不染尘紫电环绕,李长生将内力尽皆灌注于这一剑之上! “哗!” 不染尘三尺多长的剑身,似乎延长出千倍有余,化作一把上达九天,下入黄泉的巨剑! 李长生一剑斩向天空那簇巨大的乌云,电闪雷鸣之后,那朵乌云居然被这剑气给从中斩成两段! 一束耀眼的阳光,从那道被剑气斩开的裂口中投射下来! 两旁的乌云中紫电翻飞,雷声隆隆,一滴两滴…… 跟着,便下起黄豆大小的雨滴! 姬若风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空,任由雨水砸在自己的面具上! 李长生一剑斩开乌云后,大袖飘飘、白发随风飞舞。 雨水似乎长了眼睛,全都避开李长生周身三尺之外,李长生就这么一步一步从百丈之高的天空朝着姬若风走来! “姬若风,我这一剑开天,可有仙人之姿?” “你要的答案,我现在就告诉你!” 李长生明明只是一步跨出,但在三人眼中却是有数丈之远…… “纵横江湖三十载,以学堂祭酒李长生之名震慑天下者,是我!” “六十年前,冷暖双剑,力挫名剑山庄庄主魏长树称昆仑剑仙者,是我!” “九十年前,一人一剑独断魔教东征大军之路者,是我!” “一百二十年前,与诗仙同眠同饮者,依然是我!” 姬若风面具之下,已经惊惧的说不出话来,刚刚还在百丈高空的李长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踏到自己头顶不过十丈的地方! “还有你最想知道的,一百五十年前,靠我一人之力独创百晓堂的人,那是最早的我!” “我今年已经一百八十多岁了,是你的老祖宗!” “姬若风,对你祖宗还敢口出狂言,拦我去路,放肆!” 最后一句话说完,李长生抬手一剑挥出,淡如清风的剑气横扫而过…… “啪嗒!” 姬若风脸上那个般若面具被这道剑气剖成两半,掉在地上。 站在一边的百里东君和尹落霞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直至看到姬若风的真面目。 “落霞姐姐,师父果真是仙人啊……” 尹落霞点点头: “看来这不是师祖信口胡诌的,你看姬若风的眉眼,居然跟师祖真有几分相似呢!” 姬若风呆愣地望着面前持剑而立的李长生,喃喃道: “世上竟然真的存在长生不老的仙术?” “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不过是世人的虚妄罢了……我啊,被困在这人世间太久了!” 李长生转过身去,随手将不染尘丢还给百里东君。 随着李长生一步接着一步踏出,他整个人的面容和秀发也发生了变化…… 眉眼间的皱纹似乎被微风抚平,双眼也越来越澄澈,脸上的沧桑也随着他的步伐逐渐消散。 直到李长生第三十步停下来后,转过身对着姬若风朗然一笑! 他居然从一个白发如雪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眉眼俊秀的少年! …… 岭南,汇州道,距离乾东城不足五十里。 温彦钊不爱骑马,时间长了腰酸胯下也硌得生疼。 马也不爱让温彦钊骑,时间久了虽然不会累死,但却可能会被毒死。 所以他选择提着一口真气,一路从岭南官道旁的葱郁森林,踏着树冠御风飞行! “过了汇州,向东再过五十多里,就是乾东城了,要不要去看看姑姑呢……” 温彦钊悬停在半空,遥望着前方喃喃道。 随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纵身飞入云端,直冲而去! …… 乾东城,镇西侯府。 冬初的乾东城,相较岭南,寒气重了许多。 温珞玉披着一身狐裘,半卧在榻上,面前放张两尺见方的花梨木小桌。 桌子上是用金银丝线绣到一半的九月菊,像是男子长袍的正襟。 温珞玉的脸上总挂着些愁绪,一半是因为百里东君离家已经半年,另一半是最近侯府附近,多了些行踪诡秘的探子。 依照她的脾气,一把三寸灰打出去,什么鸡零狗碎的探子,都得化作一缕飞灰。 只是公公百里洛陈拦着,叫她稍安勿躁。 这些都是太安帝手下大监的走狗,来乾东肯定是监视他们百里家的。 “睿儿,世子爷还没回府吗?” 温珞玉慵懒地喊了一声。 立在门口侍应的睿儿向外望了望,叹了口气: “回世子妃的话,估计得酉时二刻初(下午6点),世子爷才会从破风军营里回府。” 温珞玉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今儿个不是例休吗?他怎么又去军营了?真把军营当家了我看是!” 睿儿捂嘴一笑: “世子妃说的是呢,自从小公子离开咱们乾东,世子爷就很少在府中陪您了!” “嘴里总说着军营军务繁忙,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就在温珞玉跟睿儿说话间,另一个丫鬟菱儿似一阵香风扑入温珞玉的暖阁: “世子妃,门口……门口有个小公子,说是要见您!” 温珞玉一下子从榻上翻身起来,眼中透着光: “是东君回来了?” 菱儿噗嗤一笑: “我看世子妃是想小公子想的糊涂了……若是小公子回来,怎么会禀报呢!” 温珞玉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也是,来人长得什么模样?” 菱儿脸上一红: “那人生得好生俊俏,跟咱们小公子也有几分相似……” “不过……” 温珞玉追问道: “啰嗦!菱儿你怎么如此不爽利,快说!” 菱儿闻言赶紧说道: “他虽然长得俊俏,但是跟温先生一样,身后披着那披风也写着毒什么仙的字样!” “还说世子妃是他姑姑!” 温珞玉脸上蓦地浮出笑容: “原来是钊儿,他怎么也学起他叔叔的扮相了!” “菱儿,你去带钊儿直接来见我,快去!” 菱儿娇笑一声,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 第152章 温家脾气最烈的人 小丫鬟菱儿一路引着温彦钊,从正门直入世子妃的暖阁中。 刚一进门,温彦钊便对着坐在榻上的温珞玉俯身拜道: “姑姑,钊儿来看您和姑父了!” 温珞玉脸上绽开笑容,站起身来一把拉过温彦钊坐在榻上: “钊儿,你不是跟东君在天启城稷下学堂吗?” 温彦钊便将自己在天启城中力挫浊清,毒杀禁军一事告知了温珞玉。 同时也把自己担心温家安危,故此返回岭南的一系列事情悉数说给姑姑听。 温珞玉听完唏嘘不已,随后娥眉高高一扬道: “果真像你姑父所说的一样,他上月初九,听得一个虞侯从天启城回来禀报……” “说是有个温家少年,在天启城把那个叫什么浑浊不清的大太监给教训了一顿!” “还为了当年叶将军家的幼子大闹景玉王府,把太安帝宫中禁军毒杀了上千人,姑姑还在乾东城担心你呢!” 温彦钊顽皮一笑: “嘿嘿,姑父的消息很是灵通嘛,确有此事!” 温珞玉摆摆手,吩咐睿儿去泡茶备餐,随后拍手笑道: “没伤着我们家钊儿吧?听说那个大监是大内的绝顶高手,半年不见,我们钊儿都这么厉害了!” “杀得好,不愧是咱们温家人!那太安帝,姑姑早就看他不顺眼!” “只可惜姑姑不是男儿身,不然一定问老侯爷讨来兵符,一路杀得进他萧家皇城!” “最近太安帝一直忌惮我们镇西侯府的十万破风军,屡次派人监视侯府!钊儿干得漂亮,着实给咱们温家长脸!” 温彦钊小时候便得姑姑温珞玉疼爱,他的脾气秉性也有一部分与温珞玉极为相似。 温家上一辈中,只有温珞玉这么一个女儿,但却是脾气最为火爆刚烈的。 但自幼对温彦钊这个温家独苗宠爱有加,直到被百里成风抢亲之前,除了温壶酒,就是温珞玉照顾温彦钊的时间最多。 此时,姑侄二人相见当然欢喜,温彦钊也不藏着掖着: “那倒没有,姑姑放心好了……钊儿现在勉勉强强也踏入半步神游境,敢惹咱们温家人,自然不会有他好果子吃!” 睿儿端着一壶今年雨前的新茶和两碟点心,轻轻放在桌子上。 看了眼温彦钊,眨了眨大眼睛便出去了。 在门口,跟菱儿嘀咕道: “温家小公子为何没有跟咱们百里小公子一道回来啊,莫不是咱们小公子困在天启回不来了吗?” 菱儿伸手捂住睿儿的小嘴陈道: “瞎说什么胡话,快跟我去备餐,咱家小公子肯定是学业繁忙,被先生留下的!” “小心被世子妃听到,罚你!” 两个小丫头对望一眼,随后蹑手蹑脚地朝后院去了。 暖阁里此时只剩下姑侄二人,温珞玉倒了杯茶放在温彦钊面前: “钊儿,东君在学堂怎么样,有没有给李先生捣乱?” 温彦钊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笑道: “我表弟他一直很乖的,学堂李先生和诸位公子都对他很好,姑姑倒是不用担心。” “不过……皇宫里的那个太安帝,倒是对东君和叶鼎之有染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好在有学堂李先生和我在表弟身边,否则他早就对表弟下手了!” 温珞玉闻言眉头紧锁,神色极为担忧: “那钊儿现在不在东君身边,李先生是个自由不羁的人,东君他岂不是……” “姑姑莫慌,东君现在应该是跟李先生离开天启城,外出游历去了!” “可说,这几个月,您没有收到东君的信吗?” 温彦钊嘴里塞了几块茶点,边嚼边问道。 温珞玉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东君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家如此之久,他被我惯坏了,平素也很少给家写信。” 温彦钊呷了口茶水,擦了擦嘴安慰道: “表弟长大了,而且他是世间罕有的天生武脉,又身怀绝世剑法和仙宫剑,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 “男孩子,也该出去历练历练,您说对吧!” 听到温彦钊这么说,温珞玉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伸手捏了捏温彦钊沾着杏仁酥的脸颊: “钊儿可要比东君成熟多了,你们兄弟两个将来都是要做大事的人,有你在姑姑就不担心了!” 就在姑侄二人说话间,睿儿一路小跑径直奔了进来: “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刚进府门,一张脸黑的吓人!” 温珞玉闻言腾地站起身来: “哼,世子爷整天不在家,回来还摆着脸作甚!睿儿,你给钊儿备一间卧房,我去看看!” 温珞玉刚要起身,温彦钊便开口道: “姑姑,姑父怕是遇到什么事了,应该不是冲您来的,他的脾气(家庭地位)我这个做侄子的还是清楚的。” “我跟姑姑一道去见姑父,说不定是跟外面那群鹰犬有关系!” 温珞玉略一思索,点头道: “钊儿说的不错,那就跟姑姑去见见你那个终日不着家的姑父!” …… 第153章 烦人的苍蝇! 镇西侯府,正堂。 百里成风刚卸下甲胄,换上一身红黑点缀的常服。 正坐在桌前,还未等坐下喝口水,便听见堂外夫人一声娇吒: “百里成风!这个家你还知道回来啊?!” “啪哒!” 百里成风手中茶盏的杯盖应声掉在桌上,他被温珞玉这一声吓得着实不轻。 就在百里成风站起身来,刚要到门口迎接夫人时,温珞玉早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呦,夫人怎么来了!” 百里成为唯唯诺诺,魁梧的身材在温珞玉面前佝偻的像煮熟的大虾。 温珞玉脸上沉的吓人,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今儿个不是军营例休嘛?你这个世子爷怎么还去处理军务啊?” “我看你,是不想回来吧!” 百里成风上前试图拉夫人的手,就在此时身后转出个人,正是跟在温珞玉身后的温彦钊。 见到温彦钊进来,他赶紧站直身子,脸上挂着笑道: “钊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温彦钊抱拳施礼: “姑父,钊儿也是刚到不久,跟姑姑来看您的!” 温珞玉脸上怒气未消: “百里成风,刚刚睿儿说你一回来就黑着一张脸,怎么现在笑容满面的?” 百里成风托着温珞玉的胳膊,语气有些谄媚: “什么黑着脸啊,见到夫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温珞玉听到这话,心里稍微好看了些: “是吗?那你跟我说说,又遇到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 百里成风一路拉着温珞玉坐到茶桌前,倒了一杯茶捧到她面前: “夫人有所不知,我刚从军营回来,就听陈校尉向我禀报——” “今天卯时起,直到酉时前,咱们侯府周围一直有三四个神色诡异的家伙,在周围晃悠……” “不用说,一定是天启城的人!” 百里成风说着,示意温彦钊坐到自己身旁。 温珞玉托着茶盏,沉吟片刻后应道: “又来了……上次要不是父亲拦着我,这几个狗东西早让我一把毒给解决了!” 说着,温珞玉眼神转向温彦钊: “钊儿,你怎么看?” 温彦钊单手托着腮,思索道: “爷爷他拦着姑姑没错,咱们杀了这群鹰犬简单,但会让太安帝更加恼怒,说不定还会就此降罪侯府!” “我们虽然不惧怕天启城皇族势力,但咱们温家和百里家不是一两口人,还是要从长计议!” 百里成风赞许地点点头: “夫人,你看钊儿说得跟父亲一般无二,你就消消气,再说东君尚在皇城……” 温珞玉打断百里成风道: “钊儿刚跟我说,东君这些日子已经跟着李先生离开天启,出城游历去了!” 百里成风闻言一惊: “哦?为何这消息我还没有得到?” 温珞玉笑道: “钊儿刚刚还夸你消息灵通呢,这就不灵了啊!” 百里成风脸上有些泛红: “咱们侯府在天启的内应,就算传回消息往来也得五六天的光景……” 温彦钊听着姑姑姑父说话,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太安帝始终对镇西侯放心不 下,若非如此,也不会召百里东君去天启城拜入稷下学堂了。 加之自己上次救下叶鼎之,已经和萧家皇族结仇,时间一久,保不准朝廷会对这两个家族出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再说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加上镇西侯手下十万破风军,就是挑翻他的天启城,也不是不可能! 思虑间,温彦钊眼神一定,站起身来对着姑姑姑父道: “姑姑、姑父,钊儿出府门去帮侯府赶一赶外面那群烦人的苍蝇!” 百里成风刚要开口阻止,温彦钊早就化作一道清影消失于正堂。 “好快的身法,这才不到半年,钊儿居然已经这么强了吗?” 百里成风望着温彦钊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温珞玉纤纤玉手捏起一颗青提笑道: “那是自然,我们温家可没有一个孬种!” 百里成风脸上一红,心中暗戳戳吐槽道: “哼!说得好像我百里成风是个孬种一样,我不就是惧内嘛……” …… 镇西侯府门外,一道清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 门口值守的甲士未等看清,就消失不见了。 “咦……莫非是小温公子?怎么晚饭也不吃就走了?” 他们是看着温彦钊跟菱儿进的侯府,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离开了。 此时的温彦钊纵身高高跃起,足尖轻轻一点,须臾间便飞到侯府外,街边一株高逾十数丈的梧桐树冠上。 目光扫过,侯府周围方圆三四里,尽收眼底。 借着暮色,果然看到西南两里开外,一栋二层酒楼上,有一桌身着黑衣短打的人。 他们一行三人,桌子上只有一碟下酒的小菜,目光时不时瞟向镇西侯府大门。 “哼,出来替皇帝佬办差还有闲心喝酒,今天就让你们喝个痛快!” 温彦钊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随后身形遁入暮色中消失不见。 …… 第154章 一屋子狠人 乾东城西南,桑落街,霁月楼。 霁月酒楼的小二刚把二楼几张客离的桌子拾掇完,转身看到露台上那桌身着黑衣的客人。 他们三人已经枯坐一下午,只点了一碟茴香豆,半坛五加皮。 便试探地走到三人面前,脸上挂着笑问道: “客官,要酒便添来!小的看您三位爷在这作了一下午,只喝了半坛五加皮……” 小二刚要说下去,就被为首那个脸色阴鸷的青年男子恶狠狠瞪了一眼!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老爷又不是不给你银子!” “再来叨扰,惹得老爷几个性起,挑翻你的鸟店!” 那人出言不逊,一番话把小二吓得赶紧抄起托盘一溜烟跑开了。 说话这人,是浊清座下一名非嫡传的挂名弟子。 名为瑾成,原本是大内一名侍卫,被浊森应皇命派来监视镇西侯府。 旁边两人,也是大内侍卫,窄肩瘦脸那个汉子名为瑾离,另一个身材短小、面皮白净的名为瑾桢。 这三人俱是大监浊清的挂名弟子,都是金刚凡境修为的武夫。 因为自幼跟着禁宫密探,精通潜行之术,故此作为监视镇西侯府的人选,被派到乾东城。 三人离开天启城已有月余,每日的工作就是在镇西侯府周围监视。 虽说这差事不用与人动手,但是却极为枯燥,三人早已把镇西侯府门前瓦片、屋后槐树数的清清楚楚。 这天与以往并无区别,三人渐渐松懈,便找了个能看到镇西侯府的酒楼,上来坐着休息。 为首那个瑾离叹了口气,顺手抄起碟子中最后一颗茴香豆扔进嘴里: “瑾成、瑾桢,咱们出来快有三个月了吧,为何大监还不唤咱们回天启?” “就是换一班人来接替咱们得岗也好啊,乾东城的吃食照天启差了何止一点半点,老子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瑾成素来沉默寡言,没有做声。 瑾桢也抱怨道: “大哥说得正是,也不知道这该死的差事何时是个头啊!” “小弟都想死百花楼里的姑娘了,裤裆天天翘成一根铁棍,真是难熬的紧!” 三人抱怨间,却不知身后一声风响…… 未等反应过来,面前就突兀地出现个青衣少年,身后披风陡然飘起,瑾成分明看到…… 上面一团黑色雾气,聚成三个斗大的字——毒剑仙! “你是温……” 瑾桢瞳孔骤然紧缩如针,骇然惊呼! 温彦钊身法何其之快,手腕连抖,两点金色光芒顷刻打进瑾桢、瑾成二人张开的嘴里! 随后身形一顿,闪到瑾离面前,单手扼住他的喉咙! 不过是一个心跳的功夫,三个大内侍卫同时失声,呆愣愣坐在桌前形同木鸡! 瑾成、瑾桢中的自然是温家特有的毒药——沉默是金。 只不过温彦钊稍稍改良了一下,这次的毒还附带僵直的效果。 看着面前瑾成、瑾桢二人呆立不动,自己的喉咙又似乎被一把铁钳死死扣住! 瑾离惊恐万分的双眼死死盯着温彦钊,似乎在求饶一般。 温彦钊轻声道: “别做声,你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瑾离闻言艰难地点点头,温彦钊松开了他的喉咙,旋即坐在桌子旁,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冷汗涔涔的瑾离。 “少侠……少侠饶命,我等都是浊清大监的弟子,前来公办,少侠莫要伤我等性命!” 瑾离揉着被温彦钊捏的生疼的喉咙,颤声道。 温彦钊邪魅一笑: “好呀,我先不杀你,但是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瑾离哆嗦着看了眼面前已经不能动弹的两个兄弟一眼,随后目光转向温彦钊连连点头: “不知少侠……少侠要问什么,只要小人知道的,全都告诉少侠!” 温彦钊冷笑道: “你们不止来了三个人吧,天启城还派了什么人来监视镇西侯府?” 瑾离眼珠转了转,赶紧应道: “这个……小人着实不知,浊清大监只派了我们三个来!” 温彦钊见他似乎没有说谎,便不再追问,伸手从瑾离腰间摸索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随后手指连弹,借着暮色,瑾离分明看到有两点青绿色的东西进了瑾成和瑾桢的鼻孔中。 “少侠饶命,我等定然不会将今天的事告诉别人!” 瑾离扑地跪在地上,哀求道。 温彦钊没有理会他,只是到瑾成、瑾桢两人耳边轻声耳语了什么。 接着,那两个人便失魂落魄地走下楼去,消失不见了…… “少侠,我那两个兄弟怎么走了?” 瑾离颤抖着问道。 温彦钊嘴角一挑: “他们回天启城复命去了,你也想去吗?” 说着,温彦钊一把抓起瑾离,飞出了霁月楼。 实际上,温彦钊给他们下了丧胆游魂散,中了此毒便失去神智。 温彦钊在他们二人耳边耳语的话,便是命两人出了霁月楼,一路向东投进那条滔滔不绝的薄月河中。 …… 镇西侯府,后堂。 百里洛陈端坐主位上,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温珞玉坐在百里成风旁边,时不时朝外面望去。 片刻后,后堂的门被轻轻推开。 温彦钊拎着抖如筛糠的瑾离,走了进来。 “钊儿,此人是谁?!” 温珞玉率先站起身来,看着温彦钊将瑾离扔到堂中问道。 温彦钊对着百里洛陈俯身一躬: “百里爷爷,钊儿替您抓了只烦人的苍蝇回来!” 百里洛陈脸色一变,似乎猜到了这人的身份,脸色如常笑道 “呵呵,我听你姑父和姑姑说了,此人怕是天启城来的吧?” 温彦钊一脚踩在瑾离脸上: “听到没,侯爷问你话呢!” 瑾离挣扎不得,只得乖乖应道: “在下浊清大监座下弟子瑾离,奉命前来监视镇西侯府,求侯爷看在大监的面上饶小人一命!” 百里洛陈有些为难,他本不想招惹这群人,不然早就动手了。 温彦钊扫了眼百里洛陈神色复杂的脸,又转过头看了眼姑姑温珞玉,随后开口道: “百里爷爷,这群东西怕不是奉了那个太监之命,他们次来是奉了皇命吧!” 百里洛陈点点头: “我那个结义兄弟,素来忌惮我手中这十万破风军,老夫也是见怪不怪了!” 百里东君脚下的瑾离也挣扎道: “少侠你不能杀我,杀我就是违逆皇命,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他本来是想借皇帝之威,恐吓百里一家,顺势逃得一条性命。 却不成想,弄巧成拙,碰上了一屋子狠人! 温彦钊冷笑一声: “上次当着我面威胁我的人,就是你那个太监师父浊清!” 说完,转向百里洛陈: “百里爷爷,您看到了吧,现在咱们可都是犯了谋逆大罪之人了!” 百里洛陈也冷哼一声: “钊儿,若不是老夫怕东君在天启城中有闪失,早就把这些烦人的东西杀个干净!” 温珞玉终于坐不住了,开口道: “父亲有所不知,东君现在已经跟着李先生出了天启城,去外面游历,钊儿下午来时与我说的!” 百里洛陈脸上一怔: “当真?那还有什么顾忌的,钊儿把这个朝廷的探子拖出去杀了喂狗!” “最近两个月,往来军营和侯府,总能看到几个黑衣人影,烦死老夫了!” 瑾离几乎屎尿俱下,哀求道: “老……侯爷,您大人有大量,我也是奉命办差,求您饶我一条性命!” 温彦钊轻笑一声: “那我就帮百里爷爷杀了这只苍蝇,还您老一个清净。” “咔!” 温彦钊脚下轻轻一踩,瑾离头骨便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 (下一章便是温彦钊撺掇镇西侯百里洛陈对抗朝廷的戏码,而他的杀手锏除了自己一身冠绝天下的毒功外,便是此去要寻找的——药人之术!) (大橘:杀穿北离,怕是不远喽) 第155章 药人之术,可顶十万大军! “来人!” 百里洛陈对着正堂外低喝一声,旋即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侯府正堂的门被推开,两名身材魁梧的小校走了进来。 “侯爷!” 两名小校脸色沉静如水站得笔直,对着百里洛陈施了一礼。 “军营那些猎犬入了冬也没出过猎,把这家伙拖下去,给它们打打牙祭!” 两名小校对望一眼,又看看地上没了生气的瑾离尸首,随后同时应道: “遵命!” 瑾离的尸体被拖出正堂,两个军校提溜着他两条腿消失在夜色里。 …… 温彦钊坐在姑姑身边,一双眼睛闪动着,在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父子脸上来来回回。 老侯爷踱着步,神色有些凝重,半晌后终于开口: “钊儿,我听你姑姑说,上次在天启大开杀戒是为了叶将军的遗孤,可是这样?” 温彦钊点头应道:“没错,当时他身陷囹圄,不光是我,李先生也有意保他周全。” 温珞玉有些坐不住了,趁着百里洛陈还没说话的间隙提起声音道: “父亲!您还在顾忌什么,东君现在跟着李先生,想必已经离开天启很远。” “就算太安帝想对东君下手,李先生又岂会坐视,东君可是他的关门弟子!” 在百里家,温珞玉向来是很有话语权的,百里洛陈也很是欣赏自己这个秉性刚烈的儿媳。 百里洛陈重新坐回座位,一双鹰眼目光矍铄: “为父现在担心的倒不是东君的安危,如你所言他已经安全,就不必有所顾忌。” “我只是在回想,当年我与叶羽和萧重景,兄弟三人义结金兰……” “叶羽遭人构陷,被太安帝害的家破人亡,现在同样的事情怕是也要在我百里洛陈身上上演!” “不反,迟早被他褫夺兵权!反了,后面的事为父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温彦钊自然清楚,百里洛陈是担忧这一家上下百余口人的安危。 若是回到当年百里洛陈正值壮年,驱使破风军所向披靡的时候,想必以他的脾气定然跃马持刀,直至皇城了! 无论是温临,还是百里洛陈,到这个岁数,需要顾虑的事太多太多。 一旦开弓,就无法回头。权力斗争就是如此,上了场只能不死不休! 就在温彦钊思绪回转间,百里成风拍案而起: “父亲!我们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现在侯府周围还指不定有多少天启城的探子!” “今天钊儿出手除掉一批,明天这件事就会直达龙庭,到那时我们如果还没有准备的话,情况怕是更糟!” “只要父亲一声令下,孩儿来做讨伐无道昏君的先锋!” 百里成风一番话,声色俱厉,身边的温珞玉的眼神也向他投出罕有的爱慕之色。 百里洛陈长叹一声,喉结上下动了动: “唉……想当初我们兄弟三人盟誓之时,说什么无论将来如何,彼此永不相负。” “萧重景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此话还能信上一二,现在他坐稳了天下,这话就像放屁!” “为父手中虽有十万破风军,但这十万人就是十万个需要钱粮军饷的口袋!” “这小小的乾东城,若是没有朝廷按月分派的给养,想要供应十万破风军,万难!” 百里成风刚刚还炽烈的目光,被百里洛陈这番话说的陡然暗了下去。 他自幼从军,自然清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若是镇西侯府反了朝廷,十万军马一月光是军饷开销便要百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军械草料。 就在此时,温彦钊终于站起身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百里爷爷,姑父,若是这十万破风军中,有一成被我们以药人之术培育成百战不折的药人,还需要担心兵马钱粮的问题吗?” “除了这药人之术,还有我们温家的毒,有了这两样还用怕他太安帝断了破风军的给养不成?” 温彦钊这一番话如同无声处炸起一个惊雷,让一屋子的人心中狂跳不止! 百里洛陈猛然站起身来,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温彦钊道: “钊儿!你说……药人之术?莫非儒仙还活在人世?!” 百里成风也跟着追问道: “钊儿,你把话说清楚些,药人之术现在难道在你手里不成?” 温彦钊回头望了望门外,有些踌躇。 百里洛陈笑了笑: “钊儿放心,这侯府上下不用担心隔墙有耳,都是自己人,你且放心大胆地跟爷爷说便可!” 温彦钊闻言放下心来,顺手从怀里摸出儒仙给的那张纸条: “爷爷和姑父说的不错,儒仙并没有死,而是被我用毒术救回一条性命。” “什么!?那他人还在乾东城吗?” 百里洛陈惊呼出口。 温彦钊淡淡一笑: “儒仙此时,就在岭南,温家!” …… 第156章 糟了,我成纵横家了! 温彦钊手中纸条上,赫然印着儒仙亲手用酒写下的“辛百草”三个字。 此时,居然还有淡淡酒香逸散而出。 “不可能,儒仙分明将他内功传给了你,最后耗尽真气死在乾东城那片桃林中,这……怎么可能?” 百里成风瞪大眼睛,望着温彦钊手中纸条,根本无法相信他的话。 反倒是温珞玉一脸坦然,给夫婿倒了一杯茶: “坐下,大惊小怪什么!既然钊儿说他救活了儒仙,那他就肯定救活了!”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儒仙是怎么到了咱们温家的?” 百里洛陈抬手接过那张纸条放在灯下看了看点头道: “这纸……嘶,还真是西楚才有的苎麻黄纸,钊儿,你今天可是让爷爷吓了一跳!” 说完,提着纸条抚须笑了起来。 温彦钊扫了一眼姑父百里成风,随后接着道: “药人之术的厉害,想必百里爷爷和姑父,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清楚的。” “普通士兵经过药浴和药液的培养,便可成为以一敌百的精锐战士。” “若是百里爷爷手中的破风军能得此术加持,钊儿可不可以认为,现在的镇西侯府,并非是统兵十万,而是统兵百万的一方诸侯!” “北离朝廷,就算把所有皇城禁军、戍边将士全都算在一起,有五十万人?我看未必!” 百里洛陈大袖一挥朗声笑道: “就算没有药人之术,只要我百里洛陈钱粮备足,也不怵他太安帝!” “温临啊温临,你这老哥们居然养出这么个如同毒士的好孙儿,真是羡煞老夫,羡煞老夫了!” 温彦钊嘿嘿一笑,脸上泛起一阵红来: “百里爷爷别夸我了,温家和百里家血脉相连,本就是一家!” “钊儿跟东君,都是您的好孙儿!” 百里洛陈花白的胡须随着笑声上下颤动着,片刻后老侯爷神色恢复如常,对着温彦钊问道: “那你此行,可是要去药王谷寻得这药人之术?” 温彦钊点点头,狡黠一笑: “正是,钊儿本来没想到,撺掇杀神百里洛陈造反这件事这么快就达成一致了!” “有句话讲——先下手为强,希望百里爷爷和姑父早做准备。” “浊清这死太监失去了乾东城三个探子,估计很快就会发觉!” “钊儿明日一早便动身前去寻找辛百草,等药人之术到手,大事皆可成!” 百里洛陈听完眼眸中精光闪动,随后对百里成风道: “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百里洛陈身上!” “风儿,明日起增派五个精干的百户,各带上十名机灵的军士,派往四州十二道,严密监察各个屯军重镇调兵的动向!” “吩咐军中分管军械、粮草、战甲的主簿,命他们加快行动,刻不容缓!” “还有……一切要隐秘进行,若是有人泄露出去,军法从事!” 百里成风腾地站起身来,抱拳道: “孩儿领命!” 温珞玉宠溺地看着侄儿温彦钊,笑着道: “钊儿,看来你也不全是顺道来看姑姑的,这下可好,说动杀生镇西侯跟着你造反!” “好你个温彦钊,倒是成了战国时候合纵连横的纵横家了!” …… 天启城西北,二百里外。 “东君!百里东君……你的野兔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啊!饿死为师了!” “别催了师父,等烤好了肯定先给你一条兔腿!” 返老还童的李长生虚弱地卧在马车里,对着外面架起篝火的百里东君喊道。 百里东君手中挑着一只烤的半熟的野兔,坐在尹落霞身边,面前生着一堆烧的很旺的篝火。 尹落霞嘻嘻一笑: “百里小师叔,你听师祖喊你呢,哈哈,他现在怎么跟个孩子一般!” 百里东君白眼一翻,叹了口气: “他已经催了第三遍了,我抓的这只野兔有些老了,得多烤上一会,不然老的下不去嘴!” ‘“要是云哥在身边就好了,他烤的肉最香了,也不知道云哥现在在哪……” 尹落霞抄起树枝,拢了拢火炭笑道: “呦,想他了啊……不过说来也是,你那个云哥还真是命运多舛。” “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可惜被朝廷通缉,不然跟咱们一道周游天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百里东君眸子里映着通红的火光,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美颜不可方物的尹落霞: “好在有落霞姐姐陪着我,不然我跟着师父这个老头子……现在是小头子了,不知道得多无聊!” 两人说说笑笑间,树枝上的野兔已经散发出一股肉香味。 百里东君收回树枝,吹了吹兔肉上的热气,扯下一条兔腿递到尹落霞面前: “落霞姐姐,这条给你,剩下那条给我!” 尹落霞莞尔一笑: “多谢小师叔,那师祖呢?” 百里东君嘿嘿一笑,抄起剩下的兔肉: “这不是还有嘛,他现在跟我差不多大,啃个带骨头的肉也不是什么难事!” …… 第157章 好的,南宫荡漾 百里东君提着没了双腿的烤野兔,径直来到马车前。 马车里的李长生早就闻到肉香,但有碍于师父的派头,故意躲在马车里等百里东君叫他。 “师父,师父!兔子烤好了,快出来吃吧!” 听到百里东君呼喊,李长生整理了一下满头白发,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好徒儿,让为师尝尝你的手艺!” 李长生低头一看,烤的糊嗤拉啃的野兔有些怪异,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肥大的兔腿。 “唉?百里东君,我的兔腿呢?你不是说给为师留着吗?” 百里东君嘿嘿一笑: “兔腿已经被我和尹师侄吃完了,师父你就将就一下!” 李长生气的几乎要晕过去,刚要抬手朝百里东君的脑袋上拍去,却被百里东君身形一闪,躲开了。 “你这个逆徒!” 李长生双手叉腰,气得大喊出声。 尹落霞拎着自己那条兔腿,走到李长生面前: “师祖,我这条兔腿就给您老人家吧!” 李长生也不客气,接过兔腿长叹一声: “唉……要不说还是隔代亲呢,看看我那个关门弟子呦,照我这个徒孙差得远咯!” “落霞,以后师祖把我的武功都传给你,让百里东君这小子羡慕死,好不好!” 尹落霞脸上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百里东君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从身后拿出自己的那条: “师父,您看徒儿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 “这兔腿刚烤好太烫了,我寻思给您老人家凉一凉再吃!” 李长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道: “迟来的兔腿,比草都贱,为师啊不稀罕咯!” 百里东君:“?_?………” 师父和徒孙三人说说笑笑,围着篝火,一只烤野兔很快被吃了个干净。 李长生扯过百里东君的衣服擦了擦嘴: “啊……这兔子有些老了,东君啊下次你要记得抓个年纪小的,不然师父这一口老牙还真够受的!” 百里东君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嫌弃地道: “师父,咱们出门我可就穿了这一身衣服,弄脏了可没得穿!” 尹落霞看着师徒二人这副做派,笑道: “无妨,回头路过河水,百里小师叔的衣服我来洗!” 百里东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好,怎么好意思麻烦落霞姐姐。” 李长生一双眼睛左右打量了一下这对少男少女: “你们这对师叔师侄,有些不对劲啊……嘶,怎么空气这么暧昧,我要不回马车里去吧!” 尹落霞被他这句话说得脸上绯红一片,赶紧低下头去: “师祖休要笑话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百里东君也磕磕绊绊道: “就是……师父你怎么年纪变小了,人还这么老不正经!” 李长生搓了搓手,笑道: “人生不过百年,爱恨情仇,当断则断!我看你们两个就蛮合适的!” 百里东君害羞的像个鹌鹑,几乎要把脑袋塞进自己两腿中间。 尹落霞脸色不知道是被火焰映的,还是羞的,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赶紧岔开话题: “师祖,这一路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李长生:“什么问题?” 百里东君抢过话来: “我猜……落霞姐姐肯定要问师父长生是不是神仙的事!” 尹落霞轻轻点头称是,李长生单手捻着自己鬓角长发缓缓开口: “神仙?哪有什么神仙啊……羽化登仙,遨游天地那才是真正的神仙!” “我虽然武功天下第一,但是轻功翻不过一座高山,内功再强,一掌不过掀起一条河!” “剑术再强,一剑也抵不过万人,我啊……离那神仙还差得远嗯!” 百里东君追问道: “那先生为何能活一百八十多岁?这还不是神仙吗?” 李长生粲然一笑:“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尹落霞眼光闪动,接话道:“那师祖就长话短说!” 李长生目光突然变得深邃无比,悠悠道: “我年轻时,师从黄龙山,血泪们极难练成的功夫,那位活了一百七十多岁的道人也练成了!” “这武功名字只有一个字,叫‘椿’!” 百里东君一怔,脱口而出: “叫春?!” 李长生抬手在百里东君头上拍了下嗔道: “你这脑袋里想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李长生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小蠢蛋!” 百里东君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哎呀,师父您接着说!” 李长生白了他一眼接着道: “不是叫春的春,是大椿的椿!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 “这就是‘椿’的含义,我练成此功之后,以三十年为期,在我三十年功力散尽返老还童之际,需要重新修炼……” “才能恢复功力,所以啊现在的我,连你百里东君都能一剑杀了!” 百里东君闻言若有所思道: “所以师父带上我可是为了这一路保护你!” 李长生笑道:“你也不算太笨!” 说完,李长生叹了口气: “李长生这一世已经是历史了,虽然执掌学堂,为人做事却太狂太傲!” “而我这新的三十年,要做一个儒雅的读书人!” “哎?徒儿,徒孙,你们说我这一世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尹落霞思忖片刻道: “师祖不如叫……徐长卿吧,这个名字气质儒雅,肯定适合您!” 李长生摇摇头: “不要!听着像是个道士!” “我不如就跟百里东君一样,起个复姓的名字,我想了很久,觉得南宫不错!” “既然要做个读书人,就要如春水般和煦,如春水般荡漾!” 百里东君听完这话,凑到尹落霞旁边大笑道: “师父,那你就叫南宫荡漾吧!哈哈哈哈……(??>?(>?<??)!” 李长生顿时满脸黑线,心里后悔一万遍,收了这么个活宝徒弟! …… 第158章 雪羽游隼,传信北境。 天启城北,承德门紫石街,藏家。 天刚蒙蒙亮,打更人的锣声响过便是卯时初刻。 自藏家宅院中走出个神色匆忙的人,中等身材,借着朦胧晨光看不太清楚脸。 此人是北离藏姓世家的家丁,名唤藏霸,是个头脑机灵的人。 头晚上便接到家主命令,让他今天一大早出城送一样东西给北方的亲戚。 令人奇怪的是,藏霸右手拎了个蒙着黑竹笼。 竹笼高两尺,径一尺,里面像是养着什么活物,时不时挑动黑布。 “啾~” 藏霸刚出紫石街,手中的竹笼便传出一声尖戾的鹰啸! 他神色有些慌张,一把捂住竹笼,随后脚下步伐立马加快了节奏。 好在此时街上四下无人,藏霸一路奔出三四里,直到快出了内城才停下脚步。 再往前走半里,便是天启城北门——玄武门了。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拎着笼子径直朝北门走去。 玄武门当值的城门校尉领着一队甲士,正在盘查往来的马牛骡车和行人。 现在刚过卯时二刻,往来行人稀疏,藏霸拎着个黑布竹笼,很快便吸引了城门校尉的注意。 “你,过来!手里拎的什么,打开看看!” 城门校尉毫不客气,手中佩刀一挥,指着藏霸喝道。 藏霸唯唯诺诺,凑到校尉面前恳求道: “军爷行个方便,小人奉了家主之命,出门寻一样东西……” 藏霸说着,从腰间摸出几块碎银子,眼神闪动着,悄声塞进了校尉的手里。 城门校尉脸色立马缓和下来,但嘴上依然严厉: “去城外寻什么东西?这几日我等奉了大监之命,严加盘查往来行人!” “听闻岭南温家和钦犯叶鼎之悖逆朝廷,你可别给他们传什么密信啊!” 藏霸小心地赔笑道: “哪能啊,小人出去抓几只锦毛鼠,我们家少爷病了,要这白耗子的尾巴做药引子!” 城门校尉掂了掂手中碎银笑道: “什么药引子,还需老鼠尾巴?” 藏霸提起笼子漏出一边,里面是一只鹰眸锐利的雪羽游隼,随后道: “耗子尾巴熬成药汁,俗称——耗子尾汁!” 城门校尉一怔: “这……这东西好生凶猛,难不成是用来抓耗子用的?” 藏霸点点头:“军爷说的正是!” 城门校尉不再跟他浪费时间,佩刀一挥,便放行了。 藏霸出了城,约摸又走了二三里,到了荒山深处的一座荒废的古墓。 他放下竹笼,轻手轻脚地搬开墓碑,从底下扯出一封信笺。 信笺封皮上写的“藏家家主亲启”,落款是表侄飞离。 藏霸收起信笺,打开竹笼,露出那只雪雨游隼。 游隼脚上套着个熟铜管,藏霸从腰带缝里摸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 “李长生散功返老还童,携徒百里东君出天启,雪月城方向。” 藏霸卷好纸条,塞进游隼脚上那根铜管中,随后捧着游隼面朝北方高高抛起…… “啾~” 游隼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直插入天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雪羽游隼,天外天特有的一种猛禽,一昼夜便可翱翔三千里。 天启城的消息,朝发夕至。 藏霸拍了拍手,将竹笼提在手里,循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 当日清晨,一阵凉爽北风拂过,百里东君的烈风驹响亮地打了个响鼻。 马车里睡着尹落霞,而化名南宫春水的李长生与百里东君在马车外选了处避风的地方。 师徒二人就这么在野外,抵足而眠。 百里东君率先被马儿的声响惊醒,猛地抓向自己那把不染尘,横剑在前。 发现周围并无异常后,才放下心来。 旋即摇醒身旁的南宫春水: “师父,师父!该醒醒了,日头都上了两竿了!” 南宫春水咕哝了句:“别烦我,让我再睡半个时辰……” 说完,翻过身去,撩起袖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百里东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走到马车前轻声唤道: “落霞姐姐,你醒了吗?” 尹落霞闻声探出脑袋,在百里东君的小鼻子上轻轻一刮: “百里小师叔,我早就醒了!” 百里东君俊脸一红,向后退了一步: “师父他……他赖着不起来,咱们的早饭还没着落,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要不……咱俩去采点野果,舀些泉水回来,也好填填肚子!” 尹落霞利落地跳下马车,一手扶在百里东君肩膀嬉笑道: “小师侄遵命,都听百里小师叔安排!” 两人蹦蹦跳跳,沿着小路找寻起野果和山泉。 就在两人刚走不久,明明还在熟睡的南宫春水骨碌爬了起来。 他现在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已然无心再睡,只好从草甸上站起身来。 四下张望,也不见徒子徒孙的身影,只好暗自喟叹: “唉……好个百里东君,带着他如花似玉的师侄跑出去卿卿我我……” “”把我这个孤寡老人留在荒郊野岭饿肚子,真是不孝子孙啊!” 南宫春水散功的第二天,此时周身虚弱无力,甚至连常人的跑跑跳跳都有些费劲。 “咕……咕……” 他的肚子又开始抗议,眼下别说吃的,连一口干净的水都没有! 南宫春水只好挪着脚步,探索起马车周围的花花草草,希望能找到一些浆果果腹。 刚走出不到五十步,抬头便看到一株四五丈高的野枣树。 枣树上硕果累累,南宫春水踮起脚便能嗅到一股浓郁枣香。 看着近在眼前的果子,南宫春水两腿一用力,蹦起一尺多高…… 可距离那果子,还有三四丈远! “唉!没了武功的天下第一,连个野果也吃不上了!” 就在他躺在树下自怨自艾的时候,身后传来百里东君和尹落霞的嬉笑声。 南宫春水赶紧爬起来,双腿一盘假装打坐练功。 “师父……师父!” 百里东君环视一圈,发现南宫春水不见了,扯起嗓子喊了几句。 尹落霞眼尖,看到五十步外,南宫春水正在树下盘膝而坐。 “师祖在那边!” 第159章 小子,我这么一大片毒瘴气呢? “师父……你跑到那干嘛去了?也不怕有野狼给你叼走!” 百里东君酒葫芦里装了满满一葫芦甘甜清冽的山泉水,怀里还藏了不少野果子,径直朝南宫春水走去。 南宫春水端着架子,假装专心练功,并没理会百里东君。 直到百里东君走到面前,南宫春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咕……咕……” 可惜,腹中空乏的叫声出卖了他。 百里东君闻声嘴角浮起一丝坏笑,见南宫春水一动不动,便抬手一道内力激射而出! 直直打在头顶那株野枣树上,扑簌簌一阵声响。 自树上落下四五颗饱满的枣子来,百里东君胳膊一伸,一个不落地接在手中。 随后便握着一手果香馥郁的枣子,放在南宫春水面前。 “哇~好香的枣子啊!师父,这可是刚下树的枣子,你不想尝一个吗?” 说着,便当着南宫春水的面,挑了个最大的塞进嘴里。 南宫春水又饿又气,几乎要忍耐不住骂出声来! 百里东君吃完一个,又接着塞了一个进嘴,还故意在南宫春水面前吧唧吧唧…… 就在百里东君故意作弄南宫春水之时,尹落霞已经洗好了野果。 还生起一把火,待到炭火烧红,便将刚刚捉来的几只松鸡和挖到的木薯,架在火上了烤了起来。 百里东君见南宫春水居然毫无反应,顿时没了兴趣。 便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仰头喝了口山泉水,喝完四仰八叉地躺在南宫春水旁边。 望着头顶枣树枝杈间的蓝天,百里东君神游天外,想爷爷和爹娘、想表哥,更想云哥。 思绪翩迁后,百里东君叼起一根狗尾草,望着天空问道。 “师父啊师父,咱们出来也有三天了,你还没告诉我此行的目的呢!” “雪月城。” 一直闭眼端坐的南宫春水突然开口。 百里东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盯着南宫春水的脸道: “雪月城?那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您快给徒儿讲讲!” 南宫春水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在百里东君鼓鼓囊囊的胸前扫了扫: “那是一座风花雪月、美不胜收的地方!” “臭徒弟,还敢故意馋为师!把你的存货交出来吧!” 百里东君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野榛子和一对桃金娘果,统统塞进南宫春水手里。 “徒弟这点心意,师父还请笑纳!” 南宫春水把脸一撅,指着远处山谷道: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南宫春水是个有风骨、有底线的读书人!” “今天就算是饿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吃你百里东君的一口东西!” 百里东君把脸一垮,立刻将刚刚逃出来的东西又重新收起: “不吃拉倒,等会别跟我喊饿!” 南宫春水扭过头去: “切!谁稀罕,我去找我的尹徒孙……” 说着便站起身来,想要朝尹落霞走去。 谁料坐得太久腿脚酸麻无力,刚站起身子便脚下一软朝前倒去! 百里东君见状一把扯住南宫春水的腰带,将他拽了起来。 “咦……没想到曾经的天下第一,现在居然连站都站不稳了……” 说着,便将南宫春水林拎在手里,回到尹落霞旁边。 尹落霞早已准备好了当日的吃食,野果、烤木薯配山泉水。 “看看,看看!果然还得徒孙啊,不像某人,连个野枣都不给师父吃!” 南宫春水看着面前烤的吱吱冒油的松鸡和热气腾腾的木薯,阴阳怪气道。 尹落霞笑着应道: “师祖饿坏了吧,这只给您,小心烫!” 百里东君一把按住尹落霞递给南宫春水的烤松鸡,讥讽道: “师父且慢,这松鸡可是我捉来的!” “刚刚你可是说了,就算饿死也不会吃我一口东西!” 南宫春水劈手夺过那只喷香的松鸡,随后撕下鸡腿塞进嘴里咕哝道: “哎呀,真香!” “师父我的底线可是很灵活的,毕竟圣人言: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 药王谷外,林径小路。 温彦钊从镇西侯府离开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正好赶在日落前,踏入了药王谷地界。 借着夕阳余晖,远远看到前面三十步外,有一块丈余高的巨石。 巨石上阴刻着“药王谷”三个大字,巨石周围百丈之地尽皆氤氲着污绿色的雾气。 “早就听小叔说过,药王谷口设有剧毒瘴气,看来此话不假。” “不知道毒性如何,就让我先尝尝,跟我的毒啸百里有无可比!” 温彦钊望着谷口毒瘴,喃喃自道。 说着,足下生风,须臾便闯进瘴气中…… “没什么感觉啊,这毒瘴毒性太差了,都不如我放的屁毒性大!” 话虽这么说,温彦钊鼻子和嘴同时卖力,贪婪地吸收着药王谷几代传人精心设下的毒瘴。 何为毒瘴?自然生成的毒瘴肯定与药王谷的无法相提并论。 这药王谷的毒瘴,是三代传人将平素里采摘捕捉的剧毒药草、虫蛇以固定的配伍,埋藏在谷口这片湿热蕴蒸的区域。 经年累月,加之药王谷地处西南,瘴气越聚越毒。 到了辛百草这一代,毒瘴之威已经到了染目即盲、吸入即死的地步! 只有服用药王谷特有的避毒丸,才能自由出入这片毒瘴之地。 可谁能料想,这三代人百年来的心血,居然便宜了温彦钊这小子! 不出半个时辰,谷口百丈范围内的瘴气便给这小子吸了个干干净净。 温彦钊鼓着肚皮打了个饱嗝满足地笑道: “凑合用吧,这毒瘴毒性差了点,但纯度还不错,居然能让我的内力提升了两成!” “药王谷,果然遍地都是宝!” 正巧辛百草从谷外采药归来,肩上扛着药篓和锄头,远远看到谷口有个人影。 定睛一看,居然是个披着“毒剑仙”披风,正鼓着肚子打嗝的少年。 他所站之地,原本是那片污绿色的毒瘴居然消失殆尽,辛百草眼睛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喂,小子!毒菩萨温壶酒是你什么人!?” “我这么一大片毒瘴气呢,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小心我徒儿回来用枪戳你!” 辛百草,走到温彦钊十步之外,放下药篓怒道。 温彦钊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已经红温辛百草,心中一虚,暗道一声: ‘糟了!本来有求于人,这下闯大祸了!’ …… 第160章 拜我为师吧,这样我就可以好好研究你了! 温彦钊走也不是,逃也不是。 只能望着辛百草扔下药篓,怒气冲冲地朝温彦钊走来。 “小子,你使了什么手段,把我这谷口积累百年的毒瘴给驱散的一干二净!” “眼巴巴看着我作甚,说话啊!?” 辛百草本是个儒雅温和的人,素来秉性纯良,极少动气。 药王谷传人虽说医术通神,但大多疏于武功,只好靠着毒性奇绝的毒瘴作为屏障。 现在温彦钊一口气吸光了近百年积累起来的毒瘴气,这行为跟拆了人家金库的防盗门当床板并无二致。 药王谷没了这毒瘴的庇护,江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得了疑难杂症的人,会寻根觅迹,来找辛百草治病呢。 看着面前辛百草一副露胳膊挽袖子的架势,温彦钊大眼睛乌溜溜一转,赶紧俯身拜了一拜: “在下岭南温家,温彦钊!您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药王辛百草吧!” “小辈敬仰先生已久,家叔跟先生也算故旧……” “什么故旧,你叔叔温壶酒就是个变态,我烦死他了!” 辛百草听到温壶酒的名字脱口骂道,似乎更加生气了。 ‘不提小叔还好,一提小叔怎么跟火上浇油一般……’ 温彦钊偷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中暗暗吐槽了几句。 看到辛百草情绪有些激动,情急之下,只好歉声道: “前辈消消气,我跟小叔不熟的……在下常年在外,基本上跟他不怎么来往!” “初来乍到并不清楚毒瘴之事,只是路过这里一时贪嘴…… “唉……没控制住便把这方圆百丈的瘴气吸了个干净!” “请前辈恕罪!” 辛百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拱手抱拳的温彦钊,听他说道毒瘴居然是吸光的,一双眼瞪得老大! “温家小子,你等会?” “我这百年毒瘴,不是被你用内功驱散的?” 温彦钊呆萌地点点头: “对啊!我说了,是被我吸光的!” 辛百草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疑惑道: “你也没发烧啊,怎么说出这般胡话?” \"“常人若是吸入一点,顷刻间就要了他的性命,你怎么可能把我这么大片毒瘴吸光了?” “果然……温家人没一个正常的!” 温彦钊一脸无奈,只好伸出手来,在掌心聚了一缕漆黑如墨的毒雾。 当着辛百草的面,一掌推出…… 那团毒雾似一滴浓墨,撞在十步开外的一株胸径四五尺的巨大榕树上。 辛百草狐疑地看着温彦钊刚刚的一系列动作,转过头问道: “怎么?温壶酒还教你变戏法不成?” 温彦钊呵呵一笑: “那倒没有,前辈请看!” 辛百草循着温彦钊手指方向看去,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刚刚那株被温彦钊毒雾侵蚀的粗大古榕便开始枯萎发黑,自树冠开始,枝叶像是被抽干了水分。 迅速枯败发黑,紧接着树干上厚厚的树皮也开始层层剥落。 最终连同古榕的藤条和气根,都慢慢变成了无生机的黑褐色…… 刚刚还是一株冠盖数十丈的巨大古榕,现在居然被侵蚀成了一堆腐朽破败的木头! “你……你这是炼的什么温家祖传的毒功吗,我怎么不曾见到温壶酒用过?” “嘶……莫非……温家现在都拿小孩子做毒人?” “不是吧!?连自己亲侄子都不放过……温壶酒啊温壶酒,果然是个变态!” 辛百草注视着逐渐腐朽的古榕,摇着头感叹道。 温彦钊闻言哭笑不得,只好将自己以毒炼功的天赋告知了辛百草。 得知天下竟然有此等以毒为食的功法,瞬间点燃了辛百草的好奇心。 自从温彦钊把自己的天赋功法告知辛百草后,这一代神医便绕着他一圈接着一圈上下左右打量起来…… 若不是辛百草看出温彦钊修为很高,不太好对付。 只怕马上就要给他来上几针,将其麻痹后放倒,接着便会好好研究一番! …… “有趣!有趣~你来药王谷是寻药还是寻人,可否多住几天?” “不然这样,你拜我为师吧,想必你小叔定会同意!我可是当世药王!” “你要是拜我为师的话,那我就可以好好研究你这个聚什么毒什么寅了……” 辛百草的嘴像是上了发条,在温彦钊耳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但温彦钊只是苦笑不语,辛百草见他并未动容,又换个说辞道: “怎么,你小子莫非瞧不上我药王辛百草?好好好……” “我这里正好缺个药童,不拜师的话,给我做个药童如何?” “我看你你蛮合适的,不妨就在这里陪我住上一年半载,温壶酒那里,我去跟他说!” “嘿嘿,这样也好学些我的本领,啧啧啧……竟然有比药人之术更奇妙的毒人之术!” “师父啊……若是您还在世,一定也会惊诧于这小温的毒人之体吧!” “温家小子,不如你拜我为师,学得绝世医术再出谷去,足以做个什么医仙……” 此时的辛百草,活像被灼墨多言雷梦杀附体一般,围着温彦钊叨叨个不停。 而面对这种状态下的辛百草,温彦钊只能露出一丝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 眼见辛百草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为了节省时间,温彦钊只能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前辈,拜师学医这事,我看可以以后再考虑……” “在下这次不远千里来找您,并不是为了此事!” 辛百草闻言逐渐冷静下来,转身回去拿起自己的药篓和锄头。 随后走到温彦钊面前,皱起眉毛问道: “温家小子,你来找我不会是温壶酒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温彦钊轻轻摇头,辛百草追问道: “不是你那个变态叔叔,那会是谁?” 温彦钊嘴里吐出四个字: “儒仙,古尘!” …… (最近有时间就多写一点,希望感谢一直支持大橘的读者宝子们!) 第161章 魔仙剑魔性全无?真武剑之秘! 南诀,涯州,挂云山。 挂云山高耸如云,孤独地悬在海岸上。 腥湿的海风一遍遍吹拂着挂云山裸露在外的岩石峭壁,说来也怪。 本该寸草不生的峭壁上,居然长出一种崖柏,穿破坚硬的岩石,直插云天。 “唰!” 少年一袭深红劲装,手中古朴长剑蓄势猛然斩出一道剑气! “咔嚓!” 剑气平过,数十丈外,一株长在峭壁上,足有碗口粗细的崖柏,被剑气从中斩成两截! 刚刚挥剑的少年便是南归多日的叶鼎之,俊美妖冶的雨生魔眼神定定,站在叶鼎之身后。 目睹完这一剑后,露出些赞许的神色。 叶鼎之收起真武剑,足尖一点,便飞掠到刚刚那株崖柏旁。 伸手去摸那截光滑如镜的断茬,旋即抬起头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 “师父!徒儿刚才这一剑可有魔仙剑的气势?” 雨生魔语气冰冷: “有,但不多!” 叶鼎之有些气馁,辩解道: “师父,这可是挂云山的崖柏!威州道的人常说——宁取挂云一段柏,莫恋炉中三两金!” “挂云山的崖柏不同别处,木质坚硬如铁,徒儿这一剑可是练了许多时日,才有如此威力……” “您也太打击我了吧……” 叶鼎之的声音越来越小,雨生魔见状不忍,轻声道: “不错,你刚刚那一剑却有扶摇境的剑意!” “但是这一剑,你积蓄了多少内力,又练习了多少次?” “徒弟,记住!” “若想成为剑仙,须得随手一剑都有通天彻地的剑意!” “若是像你刚才那一剑,蓄势如此之久才到扶摇境,怕是别想着纵横天启,报仇雪恨了!” “继续练吧!” 叶鼎之一开始有些气馁,但听完师父这番话,明悟许多。 于是,真武剑又脱鞘而出,面容坚毅的叶鼎之揉了揉发酸的臂膊,又开始挥剑起舞! …… 良久,真武剑归剑入鞘。 叶鼎之喘着粗气坐到地上,眼睛望着潮起潮落的大海道: “师父,您教给徒儿的魔仙剑法,我已经精熟了前十一剑!” “第十二剑也算是学得囫囵,但我一直有些疑惑……” 雨生魔正在专心修理黑龙伞的伞骨,头也不抬道: “你说!” 叶鼎之放下真武剑,凑到雨生魔旁边: “师父,您总担心我学成魔仙剑法会堕入魔道,被魔剑反噬……” “可我到现在,还是感觉自己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这是为何?” 雨生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沉思片刻后轻笑道: “这得感谢你那个临时认得表哥温彦钊!” 叶鼎之一愣: “您是说,他送我的那把真武剑能摒除魔仙剑所带来的魔性?” 雨生魔点点头,手里黑龙伞嘭地一声撑开,那根有些滞涩地伞骨已经修好了。 叶鼎之站起身来,迎着躁动的海风单手一招,放在一边的真武剑倏地入手。 他拔出长剑,上下打量了半天,除了能看出是一柄锋锐异常的神兵宝剑外,并无其他神奇之处。 雨生魔撑伞走到徒弟身旁,伸手拿过真武剑,先是看了眼困惑不解的叶鼎之。 长剑入手,雨生魔嘴角挂起一些不可察觉的笑,手中瞬间凝聚起紫黑色的真气。 真气丝丝缕缕,顺着剑柄蔓延向整个剑身! 就在叶鼎之以为,雨生魔的真气要将这病长剑包裹住时,令他惊诧不已的事发生了—— 真武剑吞口处,那个黑白分明的太极图不知为何,竟开始转动起来! 将雨生魔浑厚阴郁的真气,全都吸收进去。 紧接着,在太极旋转之后,原本紫黑色的真气居然变成了紫金色! 紫金色的真气顺着剑刃流淌起来,光华流转,叶鼎之一时间看得呆住了。 雨生魔收起内力,将真武剑还给叶鼎之: “傻徒弟,看到了吗?” “你那个临时认的表哥,竟然送了你一把可以扶正祛邪的神兵,有了这柄剑,再去修习魔仙剑法,也不用担心被魔性反噬了!” “这是天大的恩情,他日你大仇得报,美人入怀,别忘了人家。” 叶鼎之怔怔地盯着手中真武剑吞口处的太极图,脑海中回想起当时温彦钊赠剑的情景。 愣了半晌,叶鼎之才回过神来,他长叹一声: “师父说的是,我当时不过是与他意气相投,又是东君的表哥,才顺着他的意也认作表哥。” “如今看来,他是有意助我,而且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跟师父修习魔仙剑!” “表哥啊表哥,你也算是用心良苦……我叶鼎之欠你的,他日自当奉还。” …… 药王谷。 听到儒仙古尘四个字,辛百草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他的嘴张了张,愣了半天后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 “儒仙他不是早就死在乾东城了吗,怎么可能让你来找我?” “臭小子,肯定是温壶酒让你来套我的话,因为你看上去比他要值得相信,是这样吧?!” 温彦钊早已猜到他不会相信,也没多说,只是笑着道: “前辈,此事说来话长,不妨我们回去,彦钊再慢慢跟您说如何?” 辛百草瞥了眼温彦钊,警惕地理了理衣服和药篓道: “哼,说的也是,今天还没给我那个倒霉的徒儿捣药呢!” “你且跟在我身后,不要远去,不要轻举妄动,听到没!” 温彦钊微微欠身施礼,轻笑道: “在下遵命就是了!” 辛百草把嘴一掘,挑起药篓: “这还差不多!” …… 回到草庐后,辛百草丢下温彦钊便自顾自忙碌去了…… 温彦钊坐在草庐院子里,眼前是自山崖而下,川流不息的泉水。 身后是药王谷传承多年,几间简而不陋的草庐。 周围有竹林掩映,古木参天,还有彩蝶纷飞、鸟鸣莺啼,果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辛百草刚把温彦钊领回草庐,便急匆匆将药篓里挂着泥土的药材取了出来。 接着分门别类地摘去杂草、洗涮干净,最后放到门前簸箕上晾晒起来。 过了半刻钟药材晒干后,辛百草又从草庐中抱出一个巨大的药匣子。 温彦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将那些新鲜草药切碎、研磨…… 然后搭配药匣子中各色不同的敷料,君臣佐使,最后将药粉捣成一颗颗荔枝大小的药丸。 拾掇完这一切,辛百草回到草庐换了身玄色轻纱长衫。 温彦钊抬眼看去,年逾四旬的一代药王,也称得上眉目儒雅、气质若兰。 “前辈,我看你也是风雅依然啊,为何在这药王谷独居多年啊?” 温彦钊笑着问道。 辛百草白了他一眼: “谁说我独居了?我可是有个好徒儿,长得帅还会武功!” 温彦钊早猜到是司空长风,故意问道: “哦?那怎么不见他出来帮你捣药啊?” 辛百草的神色立刻暗淡下来: “唉,他去天启城帮我取药了,须得些时日才能回来!” 温彦钊憋笑道: “我看啊,他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辛百草神色骤变问道: “为何?” 温彦钊狡黠一笑: “司空长风啊,他现在坠入爱河喽!” …… 第162章 鬼医夜鸦 辛百草听到这话,倒也不觉意外,只是展了展衣襟上的褶皱: “那倒无妨,本就是江湖浪客,踏入红尘中,寻得爱人也算是他的福气。” 说着,从草庐旁拿起一只方盒,径直走向刚刚已经捣好药丸。 温彦钊看着辛百草细心地将那百十来颗药丸,轻轻码放进方盒中。 “前辈对这个徒弟真的不错,想必这些药丸便是给司空长风准备的吧。” 辛百草侍弄着手中的活应道: “不错,他离开天启也快有一百天了,再吃完这些药,他的病也该好利索了!” 温彦钊心中暗暗感慨,司空长风的确称得上是少年白马世界中,第一幸运儿了。 年少入江湖,遇到知己兄弟(百里东君),身患重疾又被自己和小叔温壶酒搭救。 又被温壶酒推荐到药王谷,得到医术天下第一的辛百草搭救。 还在天启城撩到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最终还生了个英姿飒爽的女儿…… 再想想那个自幼家破人亡、沦为孤儿,少年遇到易文君最后因此身死的倒霉蛋叶鼎之。 只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辛百草收好方盒,抬头看到正思绪翩迁的温彦钊: “喂,温家小子,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温彦钊闻言收回思绪: “倒也没想什么,只是感慨司空长风这小子,命好!” 辛百草呵呵一笑: “我看你的命也不错,要不要考虑做我徒弟,成为扬名天下的医……毒医仙?” 温彦钊一把扯过个小竹凳,摇头道: “我不要,前辈现在手里的活也做完了,要不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辛百草也拉过竹凳坐在温彦钊对面,目光灼灼盯着他道: “你此行来药王谷,定是为了传说中的药人之术,我说的……是也不是?” 温彦钊并不否认: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也没什么可向前辈隐瞒的,在下来此确实为了药人之术!” 辛百草眼神瞟向谷口,随后转过头来皱着眉道: “世人觊觎此术者何止一两人,若是都来向我讨要这邪恶至极的药人之术,怕是辛百草再无一日安宁!” 温彦钊点点头,缓缓道: “是啊,这药人之术是可以颠覆国家和朝堂的存在,只是前辈清心寡欲,不想被世俗所扰。” “所以才一直蛰居在药王谷,常年隐居不出的吧!” 辛百草从怀里摸出一截乌黑的苦参,在鼻尖嗅了嗅冷哼一声: “现在你知道我这药王谷,为何要设置那片毒瘴了吧!” “本来我可以倚仗这片毒瘴,安安静静在这里生活,现在倒好,你把它吸光了……说吧,这事你怎么赔!” 温彦钊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拿人手短,吸人家理亏,想了一会温彦钊眼睛一转道: “前辈,您出入药王谷为何不怕中毒?” 辛百草放下那根苦参,又从袖子里摸出一粒青灰色的药丸道: “呐,这是我独门秘方——避毒丸!” “服下此丸,便可百毒不侵,自由出入那片毒瘴,不然你以为呢?” 温彦钊接过那颗药丸,放在鼻尖嗅了嗅脸上一喜: “山豆根、败将草、绵马贯众、旱地重楼……似乎还有一味十年才熟成的土茯苓……” “不对,前辈这里还加了一味我闻不出来的药,否则靠上面那些常规的草药,必然不能祛毒避秽!” 辛百草赞赏地看了眼温彦钊: “不错不错,你这鼻子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儿司空长风一样好用!” “但是你猜错了,最后那味,可不是草药!” 温彦钊想也不想,便把那颗避毒丸塞进嘴里: “啊?那是什么……” 辛百草刚要阻止,却不成想这小子已经三两口咀嚼下肚了! “臭小子,你怎么什么都吃啊!也不怕把你一身的剧毒抖解了?” 就在辛百草话音刚出口之际,温彦钊脑海中系统的提示也响了起来—— 【系统:检测到宿主服用辛百草秘制避毒丸,可能会导致宿主修为下降!】 温彦钊的脸色瞬间绿了,抠着嗓子眼把刚咽下去的避毒丸尽数吐了出来! 辛百草不禁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小子不要乱吃,怎么样?现在把你的毒功也一道解了吧!” 好在温彦钊吐得及时,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他面色尴尬地擦了擦嘴道: “还好我吐的及时,不然刚刚的毒瘴可就白吸了……不过我倒是尝出前辈这避毒丸的关键!” “最关键成分的确不是草药,而是煅烧之后磨成细粉的一种竹炭!” 辛百草轻声道:“不错,接着说!” 温彦钊:“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应该是我们温家毒经上记载的一种孔雀竹!这种竹子性凉味甘,是竹叶青蛇毒最好的解药!” “我们岭南也有,而且小叔曾对我说过,这东西若是煅烧成炭,除了竹叶青的蛇毒外,更可解百毒!” “不知道在下说的对不对……” 辛百草眼神倏地生出一抹亮色: “不错,你也算得了温家的真传!” “但是这煅烧竹炭解毒,却不是我的手笔,而且你此番来求的药人之术……” “也是他的杰作……” 说到这,辛百草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一滞,似乎想起了那个人。 温彦钊试探地问道: “前辈所说之人,便是您的师弟——鬼医夜鸦吧!” 辛百草脸色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和惋惜,他站起身来独自走到篱笆前叹了口气: “没错……我们这药王谷一门三杰,除了我,还有师妹医扁素尘,和师弟夜鸦!” “我们三人中,天分最高的当属师弟夜鸦。只是他素来无视门规,行事乖张诡异,若不是钻研出了那个邪术,他也不会被逐出药王谷……” 说着,辛百草转过身,眼神望向温彦钊: “他被逐出药王谷的时候,怕是比你也大不了几岁!” 温彦钊没有做声,静静听辛百草讲述以往的故事: “我精于药理,擅长炮制药材;素尘精于针砭,又有一手药到病除的医术;夜鸦天赋异禀,无论药理还是医理,均在我和师妹之上!” “夜鸦很爱他的结发妻子,可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他的妻子患病不治,纵然在药王谷这个天才神医汇聚的地方,也依旧无计可施!” “二十一岁那年秋天,夜鸦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在面前之后,因为伤心过度,精神受到刺激而堕入鬼道,从那一刻起,他便开始研究能够逆转生死的医术……” “也就是你所求的药人之术!” 听完辛百草这一番话后,温彦钊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看来少白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恋爱脑!’ 想到这,不由一阵苦笑! 辛百草遥望草庐西面的方向,又是一叹: “当初西楚一个弹丸小国,能抵挡强他十数倍的北离多年,靠得就是我师弟的药人之术!” “不过……这邪术会让人变得成一具行尸走肉,而且只会听命于施药之人。” “被这邪术改造后的药人,不用吃喝,不会疼痛,也不知疲倦。” “而且力量和速度也会超越常人,所以才会被西楚用于战争。” 温彦钊忍不住问道: “所以说,儒仙古尘手中的药人之术,就是从夜鸦那里得到的?” 辛百草点点头: “没错,夜鸦被赶出药王谷后,便去了西楚。具体儒仙是怎么得到的,我并不清楚!” 温彦钊单手托腮,想了片刻后问道: “这么说来,前辈这里还留有药人之术的配方和施药方法咯?” …… (ps:少年歌行中,把夜鸦改编成了个中年大妈,我很反感!) (夜鸦明明是个纯爱战士,而且是个大帅哥!所以我这里遵从周木楠原着,请大家不要被误导!) 第163章 天玄老人 南诀,野茫湖。 黑龙伞,真武剑。自不必说,一眼望去便知是雨生魔和叶鼎之师徒二人。 这几日下来,雨生魔几乎带着叶鼎之走遍了小半个南诀。 除了刀客凌云和那个武痴陵俨外,依然不断有各路好手前来挑战雨生魔。 这里面也不乏一流高手,甚至还有数年前曾上过百晓堂冠绝榜的人。 但是除了其中一个大逍遥境修为的刀客——游魂刀管崇樨外,其余那些人,均是败于叶鼎之剑下。 哪怕是大逍遥境,雨生魔也只用了一剑,便毁了管崇樨一条臂膊。 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游魂刀的称号了。 这日上午,日头渐渐爬上天空的正中,就在此时乌云从四方涌了过来,顷刻间紫电闪烁不断,眼见又是一场雷雨。 雨生魔撑着黑龙伞,走在叶鼎之前面。叶鼎之一身红绸长袍,持剑走在师父身后。 “陈老头,他怎么在这里?” 雨生魔突然停住脚步。 叶鼎之抬眼望去,是一汪被树木环绕的湖水。 在雨生魔面前不到十丈的湖岸上,有个身披蓑衣手执鱼竿的老者。 那老者轻轻咳嗽了几声: “咳咳,雨狂徒!你我也有七年没见过了吧……听说你此去天启城,又败于李长生之手?” 雨生魔脸上毫无表情,嘲讽道: “那又如何?就算我败给李长生一万次,我依然站在南诀武道的顶点!” “不像你,成名六十载,却依然还是南诀前三名开外……” 那老者脸上有些难看,语气却没什么变化: “好个雨狂徒!说话依然难听!” “这一路挫败了许多南诀高手,除了游魂刀那老小子外,都是这个年轻人出剑……” “难道说,你要养精蓄锐预备大战,还是说……你在刻意锻炼他!?” 此时,天上突然灌下一个大雷,整个湖面都为之一震! 雨生魔站在老者身后,语气似乎更冰冷了几分: “陈老头,钓好你的鱼,我雨生魔锻炼徒弟干你屁事!” 原来这个垂钓老者便是南诀武学泰斗——陈天玄,成名已有六十年,虽然未曾登顶南诀魁首。 但是当年和他一同叱咤江湖的那一代人,如今也只剩他一个了。 陈老头的鱼竿微微抖了抖,似乎有什么东西咬住了鱼线! “嗖!” 只见陈老头手中鱼竿化作一道虚影,他出手如电,鱼竿扬起之后发现…… 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鱼钩,连一片水草也没有! 雨生魔见状嘲笑道: “哼,钓了这么多年的鱼,每次都是空手而归,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陈老头脸上一阵红红白白,只好把话题转移到他徒弟身上: “咳咳……你这徒弟不错,是个练武的胚子!” “不知道他有没有修炼你那个至阴至邪的魔仙剑,若是他也练了这剑法,怕是南诀又要少了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多了个妖艳妩媚的娘子!” 叶鼎之听到这话,顿时大怒,手中真武剑陡然出鞘,奔着陈天玄后心就要刺去! 雨生魔抬手按住了徒弟,轻声道: “他杀你,只需抬一下鱼竿,退到后面去!” 叶鼎之气愤难当,但师父有言只好归剑入鞘悻悻地后撤了几步。 陈天玄依旧背对着雨生魔,专注地看向水面: “年轻人有些气盛啊,雨狂徒,这小伙子很像你嘛……哼哼!” 雨生魔转了一下手中黑龙伞道: “你说话很不中听,若是十年前你的脑袋早就被我一剑斩下了!” 陈天玄笑道: “现在的你,怕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吧,如果你与我动手,那把许久没鞘的玄风剑,今日会拔出来吗?” 雨生魔闻言脸色骤变,一把将黑龙伞插进岸边的泥土里: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拔剑?” 陈天玄长叹一声,鱼竿又被扬了起来,鱼钩上依然空空荡荡: “雨狂徒,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若是去寻刀仙烟凌霞,无论孰胜孰败,对我们南诀武林来说,都是个损失!” “北离仗着有个李长生,这些年来总压过我们一头!” “此番战斗,无论刀仙失利,还是剑仙折剑,都没有什么好处!” 雨生魔先是仰头一阵大笑,笑完后啐了一口骂道: “南诀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休拿什么家国大义来绑架我!” 此时,天上的雷云愈发翻涌激烈,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雨生魔双臂一展,周身的雨滴居然纷纷避开他的身体! 陈天玄转过身来,摇着头道: “所以……今天我们只好打上一场了?” 雨生魔轻蔑地觑了一眼陈天玄: “一把年纪总想着教训别人,既然这样我便成全你的家国情怀,请你为南诀赴死!” 陈天玄见势头不妙,抬手将鱼竿抽了出来不无遗憾地道: “看来……今天是钓不到鱼了!” “轰!” 雨生魔的玄风剑依旧插在黑龙伞柄中,他只出了一掌! 陈天玄挥出鱼竿,以竿做剑去抵挡雨生魔这一掌。 …… 风雨过后,野茫湖岸。 一个神情落寞的老头,手中的鱼竿断成几截飘在湖水上。 他嘴边还挂着未干透的鲜血,而野茫湖面上,飘起了无数翻肚的鱼…… …… 第164章 天下苦太安帝久矣! 千月镇。 百里东君和南宫春水、尹落霞三人晓行夜歇,在山林中已经赶了五六天的路。 这一天,南宫春水突然改变了计划,一定要去附近的小镇,也就是现在这个千月镇。 百里东君倒也痛快,手中缰绳一扯,便转头向西,一路驶向千月镇。 “师父,你的功力此时恢复几成了?” 百里东君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问道。 南宫春水和尹落霞对坐在马车里,他微微一笑问道: “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了?” 百里东君应了句: “没什么,就是问问而已……不过师父,这座小镇有你的故人吗?” “明明再向前走上大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蜀中锦城了,你为何非得在此落脚?” 南宫春水把头探出马车道: “马上进城了,不要总是师父师父的,以后你们两个都记得,要叫我南宫兄!” “这个嘛……等你进了城自然会知道,别问那么多了,好好赶你的马车!” 百里东君撇撇嘴嘀咕道: “哼,总是一副故弄玄虚的德行……说就好了吗,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尹落霞此时正端坐在马车里,修炼南宫春水指导她的吐纳练功的法门。 听到百里东君的吐槽,不由脸上露出笑来: “师祖……哦不是,南宫兄,百里小师叔在蛐蛐你哦!” 南宫春水手中捏着个剑诀,兀自在那里比比划划道: “他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等到了地方,我跟你打个赌!” “这小子肯定得好好谢谢我!” 尹落霞眯着眼睛笑道: “好!南宫兄要赌什么,我都奉陪!” 南宫春水猛然收起剑诀,一脸正经地道: “若是我赢了,你便把教给柳月那小子的赌术全都教给我!” 尹落霞有些不解: “南宫兄不是从来不喜欢赌钱吗,为何今突然要学赌术?” 南宫春水狡黠一笑: “这个嘛……等有机会再回天启城,我带你去千金台,你便清楚了!” 尹落霞听到这话,皱起眉头: “我现在倒是很赞成百里小师叔的话了,你呀就喜欢把好多事都搞得神神秘秘的!” 南宫春水瞪着眼睛道: “呦?你俩现在又穿上一条裤子了是吧?” 就在三人说说笑笑间,马车已经进了千月镇。 小镇方圆不过二三里,虽说是北离边陲的一座小城,不过因为地处西楚、南诀和北离三地交界。 往来贩夫走卒、商贾行人络绎不绝,也称得上繁华。 当街两侧商铺酒肆客栈一应俱全,还有许多在街边摆摊叫卖的小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南宫兄,我们先找一家酒肆落脚,吃点东西可好?” 百里东君从车辕上下来,一路牵着马,小心地避开来往的行人。 南宫春水探出脑袋,先是狠狠吸了口气,随后长叹一声: “呼……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可不用每天啃野鸡野兔,喝泉水过活了!” “前面有座小酒肆,他家的卤猪脚不错,就去那里吧!” 百里东君应了声,前着马车,一路走到了南宫春水口中的那家酒肆。 安置好马车行李,三人鱼贯而入。 百里东君四下看了看这家酒肆,相比天启城中的,自然要简陋许多。 不过酒肆中客人几乎坐了个满,这足以见得,此家酒菜味道必然不错。 “小二,你家什么酒最好,给我们三个人,没人先上一坛。” “我朋友说你家的卤猪脚不错,要三只猪脚,再要一只熏鸡、一条糟鱼、三斤牛肉,三碗素面!” 百里东君率先点起东西,尹落霞见他这副做派,不禁捂嘴笑道: “你这是饿坏了吧……” 南宫春水也笑道: “人家十七八岁的年纪,当然饿的快了!” 百里东君突然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你现在不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小二一见三人容貌不俗,穿着华贵,自然不敢怠慢: “好嘞!几位客官来坐这桌靠近窗子的位置……” “俺家的酒只有咱们镇上自酿的千月米酒,味道清淡甘甜,不知合不合公子的口味!” 百里东君倒不介意点点头: “无妨,按我说的上便好,待会一发给你结账!” 小二一见这贵气十足的公子居然如此平易近人,欢天喜地的奔入后堂去了。 三人坐定,南宫春水看着窗外往来行人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种边陲小镇,还能有如此繁华了!” 百里东君不解地问道: “南宫兄何出此言?我看天下这城镇都大同小异……这千月镇有何特别?” 未等南宫春水开口,尹落霞坐在百里东君旁边,轻声道: “你是有所不知,北离中原的那些小镇,早已不是当初那般富庶。” “就拿我们落霞峰下的落霞镇来说,跟千月镇一比,可是凋敝破败许多!” 南宫春水点点头: “说的不错,中原那些名城古镇,这些年也不复往年荣光了……” “东君啊,你们乾东城如何?” 百里东君歪着头想了想道: “乾东城虽然也是个边境小城,不过远比这千月镇大得多了!” “而且繁华也远胜千月镇,毕竟乾东可是北离的边陲重镇。” 南宫春水点点头: “不错,你是没有去过更多的地方,现在北离境内十之七八的州道府县,都是一副衰败景象!” “若是再下农家去看,一年到头能果腹者就算不错了!” 百里东君闻言吃了一惊: “为何?!” 南宫春水冷哼一声: “还不是要问端坐皇宫的那位太安皇帝!” “北离本是这天下最为辽阔富庶之国,当年北离先祖萧毅也称得上一位雄主!” “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北离皇室的子孙们坐享其成不思进取,一味追求权力和富贵,北离经过几代人的盘剥吸血,早就消耗殆尽了” 尹落霞也是悠悠一叹: “是啊,南宫兄此话不假!” “就说我们落霞镇这些年新增的那些赌徒,他们原本都是些耕种行商的良民!” “只因税赋一年重过一年,很多人都慢慢没了田地,丢了房屋。” “有些人为了一夜暴富,只能铤而走险,去借印子钱(高利贷),想在赌桌上放手一搏!” “结果大多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两人的话,是自幼在豪门侯府中,锦衣玉食的百里东君从未听过的。 他皱着眉头问道: “这么说……当世的这位太安帝,便是史书上说的那种昏君了!” 南宫春水倒了一碗大叶茶,无奈地摇摇头: “昏君?若不是看在我与他先祖有旧,上次在皇宫我就出手教训他一顿了!” “枉杀忠臣良将,听信宦官谗言,苛捐杂税不断……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我本是谪仙人,何苦跟你说这世间疾苦啊!” 百里东君听完这番话,愣愣地出神: “听南宫兄这么说的话,当朝太安帝还真是个昏聩无能的皇帝!” “要不之前爷爷总说他变了……原来是这样!” …… 第165章 去天启城可以,你得先赔我的毒瘴! 就在几人探讨太安帝之际,突然听到隔壁桌那几个武夫模样的汉子,口中提起雨生魔和叶鼎之的名字! 百里东君心中一动,立刻竖起耳朵—— 原来他们几个正在说关于雨生魔带着叶鼎之剑荡南诀群雄的事。 这件事早已蜚声整个南诀,当然,这个消息也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北离。 许久未听到叶鼎之的消息的百里东君,此刻闻听到,可谓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着实打心眼里为他平安回到师父身边高兴,从此不再受北离朝廷和皇室的追杀。 而忧的是听到别人说他已经得了雨生魔衣钵,学会了魔仙剑法。 不禁担忧他是是否也会像雨生魔那般,被魔仙剑反噬,从一个冷峻似刀的少年,变成一个绝美妖冶的少女! (ps:其实真要是这样,也未尝不可……百里东君x叶鼎之的cp从此就真的名正言顺!画面太美我哪敢看……) 就在此时,小二一路端着三坛酒来到三人桌前: “客官!酒来了,肉和面马上便好!” 南宫春水瞄了眼正在出神的百里东君道: “别想你那个云哥了,他好得很! 酒来了,快尝尝这里的千月酒味道如何。” 百里东君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问了句: “南宫兄,你说……云哥他会不会也会因为修炼魔仙剑,像他师父雨生魔那般,变成个女子模样?” 南宫春水轻轻摘取酒坛的塞子嗅了嗅,随后一脸坏笑道: “这不才好呢,你云哥就变成云妹了!” “如此一来,你跟他可是更般配了!”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脸上立刻红了起来: “南宫兄你说的什么话,我跟云哥可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尹落霞坐在一边,脸上也飞起几抹红色,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 “若是百里小师叔跟叶鼎之在一起了,那还会跟我一起出来闯荡江湖吗?” 百里东君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假装没听见,端起酒碗满满喝了一大口。 南宫春水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对少男少女,他也不再调笑百里东君,倒是对尹落霞说了句解围的话: “徒孙莫慌,叶鼎之那小子手中的剑,不是凡品!” “温彦钊送给他,我猜就是为了镇压魔仙剑法的魔性,他也算是用心良苦。” 此时小二应景地将一大盘牛肉、猪脚,以及三人的素面端了上来。 百里东君咂了咂嘴: “这酒也算是甘甜爽口,还不错!” 说完看向南宫春水: “南宫兄,你刚刚提到我表哥送给云哥的剑,那把剑为何能镇压魔仙剑的魔性?” 南宫春水抓起一个猪脚啃了一口,得意地道: “你呀,总是担心叶鼎之,却不知道温彦钊早就给他预备下一把神兵利器!” “那把剑来头不小,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剑上散发的正气可以说亘古未见!” “魔仙剑那点小小的魔性,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百里东君塞了一嘴的牛肉,边嚼边惊叹道: “哇!居然这么厉害,早知道让表哥给我也整一把了!” 南宫春水擦了擦嘴,敲了一下百里东君小脑瓜笑道: “别急,等会为师就带去见一个人,让他也给你打一把当世罕见的神兵!” 百里东君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真的吗真的吗?” “若是如此,那我还真得谢谢南宫兄了!” 尹落霞听到这话,立刻想起来千月镇前南宫春水跟自己打的赌,顿时笑了起来: “看来你赢了!” 南宫春水眉毛一挑: “那是自然!记得回去教我赌术,不许藏私啊!” …… 药王谷。 这几天温彦钊在药王谷住的还算不错,辛百草倒也坦诚。 将他藏有药人之术的事,跟温彦钊和盘托出。 只不过,无论温彦钊如何恳求,如何晓之以理让他把药人之术给自己。 最后,辛百草都非常坚定地拒绝了。 当然,温彦钊向他隐瞒了要以此术,挑动镇西侯府对抗太安帝这件事。 “这药人之术一旦问世,定然又会让万千无辜之人枉死……” “当初夜鸦被赶出药王谷,就是因为他将此术研究出来,用在活人身上试验!” “你无需多言,说什么我也不会将此术给你的。” 辛百草说完便躺在草庐门口的竹藤椅上,任由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 温彦钊见无计可施,也不再坚持。 小叔温壶酒跟自己说过辛百草的为人,他是个心善之人,最见不得人间疾苦。 躲在药王谷,有很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看到外面那些饱受病痛折磨之人。 以他的性格,自然见一个救一个。 但若真是这样下去, 怕是有一百个辛百草,也医不尽这世间疾苦。 所以,他这才隐居在此,等有缘人上门,若是有缘便施以援手。 温彦钊怎么会轻易放弃,他假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随手抓起木架上一根产自药王谷毒性奇烈的断肠草放进嘴里: “前辈,既然你执意不肯,那我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 辛百草听到温彦钊这话,立刻从藤椅上直起身子: “怎么,你要回岭南吗?” 说实话,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辛百草还真的越发喜欢上这个小毒物了 。 他不光一身奇绝诡异的毒功,而且对药理医术也很有天赋。 若是能得此人承继衣钵,凭温彦钊的实力和心境,不出三年,便可成为一代医仙。 如今为了药人之术不再外泄,引发更大的祸患,所以才狠下心来拒绝温彦钊。 温彦钊嚼着断肠草,走到辛百草面前轻声道: “那倒不是,前辈过些日子可是要去天启城?” 辛百草见他并非要走,便重新躺了回去: “对啊,你怎么知道?” 温彦钊机智一笑: “前辈这些药丸,自然是准备给你那个宝贝徒弟司空长风送去的,而司空长风此时就在天启城,我猜的不错吧?” 辛百草伸了个懒腰应道:“不错,你很聪明!” 温彦钊俯下身子笑盈盈地看着辛百草道: “若是在下护送前辈一同去天启城,您看如何?” 辛百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也要去天启城?” 温彦钊点了点头,他拿不到药人之术,自然是不会走的。 跟辛百草去天启城,只是得到药人之术计划中的一步罢了。 辛百草扫了眼温彦钊,狐疑地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半路把我截回岭南,然后你们叔侄两个威逼利诱,以此让我交出药人之术?” 温彦钊顿时笑出声来: “前辈真是多虑了,我们温家人虽然毒一些,但不至于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 “我没有别的心思,只不过也正好打算去天启城,前辈此去天启也有一千二百多里。” “有我在身边护佑,路上也安心些,不是吗?” 辛百草眼睛眨了眨,思索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 “也好,不过有件事你得先给我办了!” 温彦钊向后一仰,惊讶道: “什么事?” 辛百草指了指谷口方向,故作严肃道: “呐……我这谷口蕴育百余年的毒瘴,你得赔我!” “不然咱们都离开药王谷,那些价值千金的药材万一被贼偷了,那可就损失惨重了!” 温彦钊摸了摸下巴,沉吟了好半天,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没问题,拿人手短,吸人嘴短,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辛百草闻言脸上立刻焕发出喜色: “当真?” 温彦钊拍了拍胸脯,肯定地应道: “君子一言,自然当真!” 辛百草直接坐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来: “还有一个条件,你赔我的,要跟我之前那毒瘴一样毒!” 温彦钊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前辈放心!保证比你之前的还要毒!” …… (周末快乐,各位读者宝子们!感谢大家对大橘的支持!收到了很多读者宝子的建议和意见,我都认真看了!非常感谢,希望大家不要弃书,我会一直写下去的,后面也会开启少年歌行的剧情!(づ ̄3 ̄)づ╭?~晚安,米娜桑!) 第166章 皇城之中,暗流涌动 天启城皇宫,平清殿。 这日早朝刚过,太安帝萧重景起驾平清殿,还未等坐定,浊清便面色凝重地攥着一卷纸走了进来。 “平身吧浊清,今天怎么这般匆忙?” 太安帝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扫了眼伏地跪安的浊清问道。 浊清站起身来,将手中那卷纸展开,有些迟疑地道: “陛下……老奴两月前派往乾东城监视镇西侯府的三个弟子,失踪了……” 太安帝的手刚搭上茶盏,还未等端起,听到这话眉头顷刻皱了起来: “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浊清将那卷纸恭顺地递到萧重景面道: “瑾离他们三人素来每三日会有一封密信,通过沿途驿站直达天启。” “可是从这月初四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他们的奏报,老奴便差了心腹弟子瑾威,火速赶往乾东城调查……” “上面是瑾威的奏报,请陛下御览!” 萧重景劈手扯过那卷纸,上面的消息,立刻让他如坐针毡—— “师父敬上: 徒儿瑾威于本月初六未时到达天启城,经过多方打探,同时联络潜藏在乾东城的眼线得知。 瑾成、瑾桢两人的尸首和腰牌,在乾东城南的薄月河下湾发现,瑾离生死未卜。 据眼线所言,瑾离三人最后出现在乾东城霁月楼上,而后瑾成、瑾桢二人诡异地奔入薄月河, 瑾离被一个身法飘忽的少年挟制进了镇西侯府,此后再无消息……” 萧重景的脸色愈发难看,浊清悄悄抬头看了眼皇帝道: “陛下,依老奴看,这少年不是百里东君,便是那个胆大妄为的温彦钊!” 萧重景将那封奏报攥在手里,指甲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 他似乎没有听到浊清的话,只是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乱臣贼子,孤还是对他们太客气了!” 浊清见萧重景怒从中来,赶紧倒了杯茶碰到皇帝面前: “陛下,切勿动怒,龙体要紧!” 萧重景扔了那团纸,接过浊清手中的茶盏问道: “风儿出发几日了?” 浊清思索片刻应道: “琅琊王殿下已经出发有四日了,想必今天应该已经到了蜀中地界。” 萧重景端着茶盏,半晌没有言语。 “啪!” 他将茶盏重重扔在面前的案几上,站起身来遥望西南: “如果风儿此去,不能劝住那个温家的逆贼,又当如何?” “他们现在敢对大内的人动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派一队人马去护卫风儿,现在就去办!” 浊清闻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未被萧重景察觉的阴狠之色。 一个驱虎吞狼的计划,已然浮上心头! 如果萧若风完不成此项任务,又与温彦钊和镇西侯府交恶,那阻碍青王夺储位的人,就只有一个景玉王。 景玉王萧若瑾本是个平庸无能之辈,如果不是萧若风一直帮衬他,萧若瑾与青王萧燮争夺储位,定然没什么胜算! 浊清佝偻着站在萧重景身后,用他一贯低沉的嗓音答道: “老奴遵旨……不过,陛下,老奴还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重景只吐出一个字: “说!” 浊清赶紧开口: “琅琊王还未见到温彦钊,此事尚有可回旋的余地,不如我们先等等他的消息。” “万一他能让温彦钊这个逆贼收回叛逆之心,咱们再许以高官厚禄,将半个岭南赏赐给温家作为食邑……” “这样一来,我们也好专心对付乾东城的百里洛陈!” 说完这番话,浊清又假惺惺地补了一句: “老奴愚钝,刚刚都是片面之言,还请陛下圣断!” 大殿中,安静的有些可怖,只能听到萧重景粗重的呼吸声。 “哼!一味忍让,一味赏赐拉拢,你难道要让天下人都将孤看成一个只会怀柔退让的无能之君吗?” 萧重景猛然转过身,眼神阴鸷看着浊清道。 浊清闻言立刻跪了下去: “老奴不敢,请陛下恕罪!” “陛下明鉴,老奴一颗心永远忠于陛下,忠于北离!刚刚所言是老奴考虑欠妥了……” 看着伏在地上的浊清,萧重景略一思索上前两步,将浊清缠了起来: “唉……你的心思,孤都明白!起来吧……” “孤自母后薨逝,身边再无一个亲近可信之人,只有你一直陪在孤左右,孤当然清楚你的心思!” 浊清诚惶诚恐,站起身来,眼神躲闪着。 萧重景捻了捻大拇指上那颗祖母绿扳指(新的,之前的被李长生吓坏摔碎了!),想了想道: “岭南驻军将领可还是苏信?” 浊清点头应道:“回陛下,正是苏将军。” 萧重景皱着眉头道: “苏信手中有边军三万,浮屠骑兵五千,这些将士足可以吞灭温家!” “传孤的谕旨,赐苏信安南侯,赏金五千,封苏老夫人一品诰命,令他日夜操练军士……” 浊清刚要开口,萧重景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又接着道: “拟一道密旨,让浊洛再辛苦一趟,火速送往苏信大营,万不可被他人知晓,否则被温彦钊那个毒物知晓,又是一场祸患!” 浊清俯身一揖: “老奴遵旨,这就去办!” 浊清刚要出殿,身后萧重景的声音又响: “让易卜将军今日午时以后,来紫宸殿见孤,孤有要事找他!” 浊清点头应道: “老奴记住了,请陛下宽心勿忧!” …… 未时初刻,一身黑袍的易卜便侯在紫宸殿偏殿。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捏着嗓子道: “易将军,陛下有旨,宣易将军觐见!” 易卜抱拳道: “有劳小公公带路。” 进了紫宸殿,易卜抬头便看到脱去龙袍,身着常服的萧重景端坐在四方椅上。 易卜立刻俯身跪地:“末将易卜参见陛下!” 见到易卜进殿,萧重景赶忙站起身迎接: “哎呀,快请起,易将军事务繁忙,孤这几日从西楚地界得了些绝品凤凰单丛。” “久日不见易将军,皇儿若瑾与令爱又临大婚,特地命人请将军前来一叙。” 易卜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谢道: “末将谢陛下天恩,末将不过一介武夫,怎受得起陛下如此厚爱,真是折煞末将了!” 萧重景脸上挂起一副略显虚伪的假笑,拉着易卜坐到玉案前: “易将军此话说的可就太过见外了,再过些时日,你与孤便是亲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着,抬手拿起紫砂壶,给易卜倒了杯香气扑鼻的茶水。 两人各饮了一杯凤凰单丛,易卜不禁盛赞: “末将早闻西楚的凤凰单丛,名冠天下,今番受陛下恩赏得饮一杯,真是不负此生啊!” 萧重景微微一笑,抛出一句话: “这要多亏百里洛陈的功劳,如不是他当年血战剑儒双仙,攻灭西楚,咱们还品不到这茶呢!” 易卜似乎听出了萧重景的弦外之音: “陛下所言极是,末将斗胆问陛下一言,今番差末将进宫,不只是请末将同陛下品茗吧?” 萧重景脸色变了变,随后又装出一副笑脸: “不错,孤听说那个叶家余孽叶鼎之,似乎对令爱易文君倾心已久,今日请将军来,就是为了此事!” 易卜闻言心中一惊,赶紧惶恐地答道: “请陛下明鉴,小女文君是被叶鼎之那个贼小子潜入府中挟制,文君与他并无来往!” “若是末将有半句虚言,听凭请陛下治末将和小女窝藏钦犯之罪!” 说着,易卜便要俯身跪下。 萧重景一把拦着易卜的胳膊,笑道: “易将军多虑了,孤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请将军替孤宽宽心罢了!” 易卜抬起头,有些听不懂萧重景的话。 萧重景接着道: “孤想请将军到景玉王府,与令爱晓以利害,劝她写一封信,诱得叶鼎之来天启城,剩下的事,就不用易将军操心,孤自由安排!” …… 第167章 采桂采桂,百姓不堪其累 天启城,李府。 “不许去!说什么也不许去!” “雷梦杀,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从这个家门踏出半步,你看不我打断你的腿!” 李心月秀美的脸气得通红,一双杏眼瞪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雷梦杀。 “娘子,七师弟他此去凶多吉少,学堂中现在只有我能帮他!” “你若是不让我去,万一老七出了什么事,以后我雷梦杀不得后悔死啊!” 雷梦杀噘着嘴,拉起夫人的手苦求不止。 李心月一把甩开雷梦杀,把脸别了过去冷声道: “真是没脑子,李先生早就跟你说过,萧若风贵为皇子,你一个江湖武夫,跟他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去蜀中,那是奉了皇命!你去算怎么一回事?” “那晚萧若风来家中与你道别,说的很清楚!此去就去为了劝回温彦钊,你还问他……” “如果温彦钊一意孤行,铁了心对抗朝廷他萧若风会如何处置。” “你那个七师弟怎么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什么要忠义两全,更要保家卫国!” “屁话!” “再说了……温彦钊什么修为,你长了几个脑袋,我看你沉默是金吃的还是不够多!” “萧若风跟温彦钊再怎么说是结义兄弟,你跟人家不过是相熟而已,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雷梦杀听完夫人这番鞭辟入里的话,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 他脸色一变,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定定地望着李心月: “夫人,温彦钊既不会对老七怎么样,更不会对我怎么样!” “我与虽然相处不久,但能看得出,他并非有意要对抗朝廷。” “当朝陛下受奸人蒙蔽已久,听信谗言才冤屈了叶羽将军一家!” “温彦钊也是为了救叶鼎之,才会对浊清和禁军出手……” “这一次,我一定要去,不过请夫人放心,雷梦杀一定完完整整地回来伺候夫人!” 李心月深深叹了口气: “唉……” “我看你也是铁了心要去!多说无益,反正我就是一句话,寒衣和我就在这个家等你回来!” 雷梦杀一听夫人居然松口了,立马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凑到李心月身边蹭来蹭去: “我就知道……夫人是天底下最通事理的人!” “嘿嘿,请夫人放一万个心,我雷梦杀怎么说也是北离八公子之一,自然不会有事!” “温彦钊见了我,也得乖乖叫一声雷二哥……” 李心月既嫌弃又好笑地假意推了一把雷梦杀: “你就臭美吧,什么灼墨公子……” “把衣服盘缠带好,去管家多取些银子,此去蜀中千里之遥路上不要亏了自己!” 雷梦杀闻言心中暖意洋洋,刚要继续撒娇就被李心月狠狠一把揪住了耳朵: “不过有一点我要警告你!” “蜀中幺妹多妩媚,你给我管好自己!” “要是回来被我发现,小心你的后半辈子!” …… 药王谷外一百六十里,桂奚城。 就在浊清替萧重景拟发密旨的第二天,温彦钊与药王辛百草便踏上了去往天启城的路。 “温小子,你们温家今年都谁去参加蜀中唐门举办的试毒大会啊?” 骑在马上的辛百草问道。 温彦钊揪着胯下乌青马的鬃毛慵懒地应了句: “我,我小叔,我二叔……怎么前辈,你也去吗?” 辛百草斜眼看了看温彦钊笑道: “去啊,这试毒大会每次都会给我发拜帖,你来前一天,我刚好收到。” 温彦钊眼睛一转,想起小叔的风流往事轻笑道: “前辈之前去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五毒门的一些风言风语?” 辛百草立刻应道: “你是不是要问温壶酒和五毒门掌教之女蓝真真的事?” 温彦钊惊呼一声: “不是吧?我小叔这事连你也知道?” 辛百草白了他一眼: “他的事,我什么都知道!” 温彦钊拢了拢缰绳,靠近辛百草低声问道: “如此说来,你跟我小叔的关系不一般啊!” 辛百草嫌弃地撇了撇嘴: “哼,我辛百草虽说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但也是江湖上声名已久的药王。” “江湖中人见了我,都要礼敬三分……唯独你小叔,每次见到我都要捉弄我一番!” “有一次,我们到了一座小城,他喝多了酒不小心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毒囊给弄撒了……” “唉……真是造孽啊!一座城的人都被毒倒了!” “好在我发现的及时,跟你小叔二人三天三夜没合眼,把解药撒进城中一口老井之中。” “让民众打水解毒,这才算没弄出什么人命!” 温彦钊听完饶有兴致地接着问道: “所以……我小叔毒菩萨的名号是自那时得来的喽?” 辛百草鼻孔嗤了一声嘲讽道: “什么毒菩萨,他是老毒物,老变态……” 温彦钊笑的乐不可支: “看来我小叔没少跟前辈开玩笑啊……” 就在两人说笑间,已经进了这座桂花飘香的小城。 奇怪的是,城中往来的农夫和车马都被差官赶着,而且农夫背着竹篓,车马拉着箩筐 竹篓和箩筐中要么满满盛放着刚采下金灿灿的桂花,要么放着青翠欲滴的桂树枝叶。 差官都顶着一张令人憎恶的嘴脸,呵斥着农夫和车夫,稍有走得慢些,手中鞭子和哨棒便打在人身和马背上。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温彦钊四下张望,看着小城中这一幕幕令人血气上涌的画面,低声问道。 辛百草翻身下马,拉着缰绳道: “下马说吧,免得马儿受惊碰到行人。” 温彦钊也翻身下马,跟在辛百草身边。 辛百草看着几步开外,约莫刚满十岁、身背巨大竹篓的小姑娘,幽幽一叹: “唉……看来皇城中要有喜事了!” 温彦钊突然想起,景玉王萧若瑾和易文君大婚将近: “前辈说的没错,景玉王要娶王妃了……” 辛百草看着那个小女吃力地背着竹篓,一步一步挪动着。 竹篓的背带深深勒进小女孩幼嫩的肩头,隐隐渗出血来。 这孩子一身的粗布麻衣,还打着布丁,一眼看去便知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儿。 辛百草有些不忍,把缰绳递给温彦钊: “牵着马,我去看看。” 说完便走向那个小女孩,一把摘下她的背篓,从怀里掏出些灰白色的药散。 小女孩惊恐地夺过背篓,向后退去。 辛百草温和地安慰道: “孩子,别怕!你的肩膀已经磨出血了,伯伯这个药,可以治伤。” 小女孩长得极为秀气,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 看了看辛百草手中的药散,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一个差官提着马鞭气势汹汹地冲到三人面前。 “你个砍脑阔地批娃儿,要没得紧,还不快些去送桂花!” “耽误了老子地差事,你担当的起撒?快些滚!” 说着,甩起马鞭就要朝小女孩脸上抽去! “嘭!” 那差官还未等看清,就被温彦钊一掌打飞出去,撞在沿街的石墩上,吐出老大一口鲜血。 差官痛苦地呻吟着,看清是温彦钊出手便破口大骂: “狗日地憨批,你敢打老子,待会到了官府,要你死!” “耽误了采桂,误了天启城的大日子,你九条命也赔不起!” 温彦钊懒得理会,指头处光芒闪过,剑气凭空射出,那差官胸口便出现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差官双眼凸出,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行人见状一阵惊呼,四散逃去了,连这个小女孩也捂住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辛百草有些不知所措,温彦钊此时走到小女孩面前,轻轻拉起她。 “前辈,给孩子上药吧,这些该死的差官为何要如此难为一个小姑娘!” 辛百草上完药,轻声问道: “小姑娘你这么小怎么就去采桂花了,你的爹娘呢?” 小姑娘感激地望着两人,操着一口好听的蜀中乡音,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天启城中无论皇亲贵胄还是达官显贵,一有大婚之事。 便要用酿桂花酒,炼桂花精油,故此耗费极大! 连大婚当日的婚礼大典上,也要用鲜嫩的桂枝,寓意“富贵吉祥”之意。 蜀中桂奚城所产的桂花,堪称天下极品,所以一到这种时候,当地官吏便会驱使百姓,上山采桂。 这小女孩父亲早亡,母亲又体弱多病。 家中接到了五斗桂花的任务,小女孩只好替母亲去采桂,不然就要以银子抵扣桂花税。 辛百草摇头叹息道: “我曾听人说,桂奚城隔三差五便有桂花税,原来是这样!” “采桂采桂,百姓不堪其累啊!” 听完小女孩的话,温彦钊紧紧攥着缰绳,心中愤恨难平: “我还以为萧家皇室治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呢,没想到……” “封建王朝都是一般货色,该死!” …… 第168章 我是来交桂花的! 蜀中,桂奚城。 小女孩敷了辛百草秘制的金疮药,肩膀很快好了。 她尽力站直因为营养不良而羸弱不堪的身子,仰着头郑重地朝辛百草和温彦钊说了声: “谢谢伯伯,谢谢哥哥!我要赶紧去交桂花了……” “要是晚了又会被官老爷打鞭子,回去晚了可不行……阿娘自己在家,下不了地的,她还等着我回去熬粥呢!” 小女孩说的很平静,话音出口便要伸出胳膊去背那个沉重的竹篓。 温彦钊哪里看得了这个,立刻蹲在地上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 “小妹妹,不着急!跟哥哥说,你叫什么名字?” “今天的桂花,哥哥去帮你交……等交完了桂花,我跟这个伯伯还要去看你阿娘,好不好?” 小女孩鼻子翕动着,她得脸上有些担忧,声音很小凑到温彦钊旁边道: “我叫苏鲜,阿娘和村里的人都叫我鲜儿……” “哥哥刚刚杀了那个官老爷,不怕杀头的吗?” “去年冬月,我们村头齐二叔只是打了官老爷,就被砍下脑阔吊在城门了……” 温彦钊摸了摸小女孩的毛茸茸的脑袋笑的很轻松: “鲜儿……名字可真好听!” “放心好了,他们杀不了哥哥的头,鲜儿你告诉哥哥交桂花的府衙在哪里,我跟伯伯一起帮你去交桂花!” 说完,温彦钊一把提起花香扑鼻的竹篓被宰身上。 辛百草叹了口气: “怎么……你要路见不平,对抗官家,还要带上我不成?” 温彦钊一手拉着小女孩,一手牵着马笑道: “前辈刚刚不是先我一步路见不平了吗?” “若是前辈怕了,那我就自己去好了,您在附近找个茶馆等我!” 辛百草扫了眼街边那个被温彦钊杀了的官差,努努嘴道: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看着孩子可怜,可没像你动不动就出手杀人!” 温彦钊抱起小女孩轻轻放在自己那匹马上,走在前面道: “这等鱼肉百姓、替府衙草菅人命的狗腿子,留着也是祸害!” …… 根据小女孩的指引,温彦钊驱散了围观的行人,一路直奔桂奚府衙。 好在三人走的很快,温彦钊出手杀人这件事,还没等报到府衙,三人便已经到了府衙门口。 府衙修得极为壮观,几乎要跟州衙一个档次了。 温彦钊抬眼看去,门前放着两尊八尺多高的汉白玉石狮子。 一对三丈余宽府门朱漆铜钉,好不阔气! “哥哥,我们到了……不过……” 马上的苏鲜儿紧紧攥着缰绳,语气极是怯懦。 温彦钊转头问道: “不过什么?” 苏鲜儿指了指府门西侧一道小门轻声道: “我们交桂花都是从那边进去,像我们这样的花农是不可以在正门停留的……会挨板子!” 温彦钊露齿一笑: “无妨,今天哥哥带你走一回正门!看看他们敢不敢打我的板子!” 辛百草从马鞍的褡裢掏出个牛皮水囊,喝了一口水,随后看了看府衙门前站岗的衙役问道: “温小子,我劝你待会不可开杀戒,咱们还要去天启城呢!” “别因为这里的事,耽误了脚程。” 温彦钊轻轻将苏鲜儿从马背上托了下来,转过身笑道: “怕什么,皇宫我也一样闯,一座府衙而已!” 说完,两人将马拴在了府衙对面的槐树上。 温彦钊将苏鲜儿单手抱在怀里,背着一大篓香气直顶脑门的桂花,跟辛百草径直朝府衙正门走去。 “站住!你们为何擅闯府衙?” 三人刚踏上府衙门口第一级台阶,便被一个衙役当头喝止。 温彦钊指了指身后的桂花篓: “没看到小爷来交今天的桂花了吗?叫你们府台出来给小爷收花!” 苏鲜儿看到手持水火棍,面色凶恶的衙役害怕地搂紧温彦钊的脖子不敢出声。 那个衙役有些摸不准,看到温彦钊这身打扮,不像是个采花的农户。 但是看见他怀里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有些迟疑。 担心眼前这两人是小女孩远房发迹的亲戚,来替她撑腰,片刻后衙斜着眼睛道: “你好大的口气,不知道交桂花要去西厢吗?” “快走快走……” 温彦钊哪管衙役的话,抱着苏鲜儿就往里闯! 门旁两个衙役见他势头不善,同时手持水火棍前来格架,嘴里喊道: “好没礼数的刁民!不想吃棒子,就赶紧给老爷滚!” “嘭!” 两人的棍子刚要架到三人面前,就被温彦钊一股内力震得飞出老远。 两个肉体凡胎的衙役又怎能抵挡温彦钊,撞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昏死过去了。 “还好还好,没出人命!” 辛百草回身看了眼昏死在地的衙役,擦了擦额角冷汗嘀咕道。 三人一路闯进府衙正堂,发现正堂门人,刚要转身出去寻找桂奚府台,就被一队手持长刀的捕快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个人,似乎是府衙的捕头,黑脸虬髯,额角有一块青皮胎记。 他挺着手中钢刀喝道: “你们是何人,吃了豹子胆敢闯府衙大堂!” “左右,给我拿下,交给府台大人发落!” 七八个捕快见温彦钊和辛百草手中没有兵刃,又抱着小女孩顿时扑向三人! 可是还没迈出一步,就感觉天旋地转,手中长刀似乎有千斤重。 随后眼前发黑,都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温小子,你又下的什么毒?这些捕快也是乡民,不可上他们性命!” 辛百草自然清楚温彦钊一身剧毒,要这些人的命都不用动手。 “前辈放心,不过是些安魂散,只是会睡上个三四天,不伤他们性命!” 温彦钊说完便抱着苏鲜儿,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青皮胎记的捕头。 那捕头眼见自己一队捕快像被夺了魂魄般躺倒在地,又看到温彦钊一脸坏笑朝自己走来。 立刻扯开嗓子朝栽倒在地的捕快们喊道: “刘柱儿、翁六合、赵二虎……你们赶紧给老子起来啊……” 可是地上那些人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捕头有些慌了,向后退了几步,撞在正堂的门柱上再无退路。 他脸上肌肉抽动着,喊了一声: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桂奚城九品带刀捕头,给我站下!” 温彦钊将身后的桂花篓扔在地上,看着捕头笑道: “我是来交桂花的,你们偏偏要抓我……这是什么道理?” 捕头眼见温彦钊越走越近,手腕一用力,握紧钢刀就朝温彦钊当头劈去! “咔!” “啊!” 苏鲜儿吓得叫出声来,把头藏在温彦钊怀里不敢去看。 捕头手中钢刀却被温彦钊夹在两指之间,稍一用力便碎成了几截。 “何方狂徒,敢在府衙撒野!” 就在此时,正堂后面绕出三个人来…… 为首那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一身锦袍官服,应该就是桂奚府台。 他身边跟了个穿一身皂色长衫、梳着山羊胡的师爷。 说话之人,居然是府台身后的人。 那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头上戴着个跟浊清、浊森一般模样,但矮了许多的礼冠。 温彦钊觑了三人一眼,指着地上的桂花篓笑道: “呦,府台大人终于肯出来了……这是小人今天交的花,还请大人收验!” …… …… 第169章 白花花的银子,我偏要散给穷人! (此章已经修改完毕!请放心食用!) 头戴礼冠之人,身形很快。 带着一股风闪到温彦钊面前,将那个捕头一把推开。眼神冰冷地望着温彦钊: “你好大的胆子,赶在府衙撒野!” “不知道这桂花是给当朝景玉王进献的吗,还敢这般放肆!” 温彦钊岂会惯着他,迎着那人目光看去,周身真气顷刻迸发出来! “嘭!” 那人斜斜飞出几丈开外,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府台一见温彦钊如此了得,赶紧躲到师爷身后,杀猪一般叫了起来: “刁民!刁民!” “你敢出手打伤宫里的瑾如公公,我看你是活腻了!” “来人,快去派徐千户派兵捉拿凶犯!” 原来那个头戴礼冠,身披紫袍之人便是浊清座下一个不怎么出息的弟子,名为瑾如。 瑾如功夫平平,修为不过金刚凡境,只是擅长曲意逢迎,还算得浊清青睐。 浊清两头下注,一边暗中支持青王萧燮,一边又给景玉王萧若瑾示好。 所以才会派了自己的弟子,前来桂奚城监督收获桂花。 实际上,他不过是让瑾如借着收桂花之名,大行敛财贪墨之事。 这桂奚城的府台也是青王萧燮曾经提携过的一个举人,两人借着收桂之机,贪墨了数万两银子。 听到府台吩咐,被瑾如救下的捕头立马爬了起来直奔府衙门外而去。 辛百草见捕头出门搬救兵去了,赶紧提醒温彦钊道: “温小子,那捕头搬救兵去了,你这会可算摊上事了!” 辛百草素来谨小慎微,他本不会什么武功。 虽然在药王谷几日相处下来,知道温彦钊有一身睥睨天下毒功。 但是他更清楚蜀中府衙,一般都会养着上千兵马,生怕温彦钊待会大开杀戒造出事端来。 温彦钊轻轻将苏鲜儿放在地上,转头对辛百草道: “前辈,劳您看好这个小妹妹,我去看看宫里来的小太监搞什么名堂。” 苏鲜儿有些担忧地望着温彦钊,磕磕绊绊地说了句: “哥哥,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坏蛋,你要小心!” 温彦钊捏了捏苏鲜儿的小脸: “没事,哥哥比他们还要杀人不眨眼!” 说完,便化作一道清风倏地闪身到府台面前,一把拎起身材臃肿的府台。 “小爷来交桂花,你不欢迎也就算了,还敢叫人拿我?” “说吧,你们这群狗官借着采桂之名,干了多少残害百姓的勾当!” 眼见温彦钊抓起府台,那个形容猥琐的师爷赶紧抽身向后堂跑去。 谁知刚跑出七八步便一头栽在地上,口鼻中渗出黑血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整具身体便像烧融的蜡烛化成了一摊污秽。 辛百草赶紧捂住苏鲜儿的眼睛,摇头叹了口气: “唉……温家就没一个正常人,动不动就把人化作一摊脓血……” 温彦钊听到辛百草这话,应了句: “这狗头师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指定没少撺掇这狗官干坏事!” 被抓住脖领的府台眼见师爷命丧当场,吓得面色如土,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只能不断哀求道: “少侠,不不不……小爷,您别杀我……这桂花也是朝廷让下官收的!” “不干我的事啊,小爷不信,您问宫里来的瑾如公公……” 温彦钊扯着府台走到瑾如面前,瑾如刚要挣扎起身,便被温彦钊抬脚踩在了他白净的脸上。 “就他妈你叫瑾如啊……这么说你也是浊清那个死太监的弟子咯?” “怎么哪里都有浊清的弟子,难不成北离是个巨大的太监窝……走吧,让小爷给你们两个过过堂!” 瑾如自知温彦钊的修为远胜过自己,几乎放弃了抵抗。 就这样,温彦钊一手一个,像拎着两只鸡仔般,将府台和瑾如拉进了正堂。 辛百草也拉着苏鲜儿,一路跟着温彦钊进了府衙正堂,坐到了师爷的位置上。 身材肥硕的府台和瑾如,哆里哆嗦地跪在地上等候坐在正堂的温彦钊发落。 温彦钊也不跟两个蝇营狗苟之辈废话,直接手指连点,两粒“知无不言”便飞进了堂下两人的嘴里。 两人吐了一阵白沫后,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借机敛财、迫害当地百姓的事一股脑全说了个清楚。 原本北离皇室的任务是一千石鲜桂枝,五百石鲜桂花。 可两个丧心病狂的东西私自加到三千石鲜桂枝,一千石鲜桂花。 这个数量,换算过来就是三十六万斤桂枝,十二万斤鲜桂花。 桂奚城刨去不用交粮纳税的贵族士子和各级官员,还有不到十万普通百姓,大多是世代为农的农户。 就算将这些数额摊派给农户,哪怕那些老幼病残都算上,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于是,府台便和瑾如商定,交不出桂花就拿钱来抵税。 一斗桂枝一钱银子,一斗桂花三钱银子,靠着这手段,两人不到一个月,便大肆收敛了几万两银子。 根据府台的招供,温彦钊找到了他们记载收敛银子的账本,上面详细地记载着从各处百姓手中收来的桂花税银。 因为交不上桂花税而撇家舍业、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 被这狗官以对抗公堂、蔑视朝廷等莫须有罪名发落下狱乃至鞭打至死的,也屡见不鲜! 辛百草听完不禁拍案而起骂道: “真是不像话,就算把整个桂奚的桂树薅秃了也采不够这么多桂花!” “温小子,你还有什么毒,都给这两个畜生用上!” “尸体不要扔掉,我留着试药!” 温彦钊头次见到一向温和儒雅的辛百草,今天居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当然不会这么快要了这两个人的命,问清楚银子藏匿之地后。 便拿着账本,带上辛百草和苏鲜儿前去府衙的银库里取银子。 恰好三人出门,当地千户也带着五六百手持长枪短刀的军士将府衙团团围住。 那个千户只是个修为三品的武将,温彦钊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跌下马来坠地而死。 一同前来的军士立刻慌了阵脚,温彦钊倒是听劝,对着众军士洒出一捧色彩绚烂的药散。 这些军士便乖乖站在原地,眼神发直,口角流涎,任凭温彦钊调遣。 辛百草有些惊诧: “你小子下的什么毒,我怎么没见温壶酒用过?” 温彦钊抿嘴一笑: “这是我自己开发的失心疯,中毒之人只会听命于我,不过嘛……以后就变成白痴了!” 辛百草只能幽幽一叹: “唉……也好,起码留了他们性命,也让他们不能再作恶!” 随着温彦钊一声令下,五六百军士扔下兵器,一路跟随三人到了府库,将那些银子统统搬了出来。 随后,又根据账本上所载的数目,分门别类将这几万两银子尽数归还给当地百姓。 …… 一直折腾到当天夜里,才算将这几万两银子归还清楚。 这段时间,温彦钊带着苏鲜儿一路来到她的家里。 一座四处漏风的茅屋,屋里除了一口铁锅勉强值几个铜板外,再无他物。 木板床上铺着茅草和破絮,上面躺着个满脸病态的妇人。 辛百草自然不会闲着,把脉施药,一盏茶的功夫苏鲜儿的阿娘便有了生机。 爬起来对着温彦钊和辛百草千恩万谢,非要给两人做饭。 两人哪肯留下,温彦钊将府库里多余的几百两银子和自己身上几锭金子留下后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苏鲜儿双眼噙着泪水,倚在门口不舍地望着温彦钊。 “哥哥,伯伯,谢谢你们救了鲜儿和娘亲!” “你……你还会回来吗?” “万一那些坏人再来我家里,把这些银子抢走了怎么办……” 说着,两行清泪便从眼眶滑出,看的温彦钊心中一阵隐痛。 辛百草看了看床上那堆黄白之物,摇头说了句: “温小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们娘俩无依无靠,这些东西反而会要了她们的命!” 温彦钊听到这话一怔,立马明白了辛百草的意思。 立刻动身返回城里,雇了一辆车夫和马车,自己手书一封给五百里外的乾东城镇西侯府。 威逼利诱之下,让车夫将苏鲜儿母女二人带上自己的书信,一路护送至乾东城镇西侯府世子妃。 做完这一切后,温彦钊才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返回桂奚城后,刚进城门就被那些收到税银的百姓团团围住。 “少侠,神医!” “快看,是那个叫毒剑仙的少侠!” “什么少侠,这两个是天上派下来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对,活神仙!” 迎着百姓们炽烈的目光,温彦钊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辛百草笑道: “好啊,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毒物也会被人叫神仙……” “不得不承认,我辛百草今天算你对你大有改观,大有改观啊!” 温彦钊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唉呀,前辈这么夸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过替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是做了些微小的事情罢了!” 桂奚城中的百姓越聚越多,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些人自发打起火把。 很快,零星的火光便连成了一片,整条街都火红一片! 温彦钊和辛百草被百姓们围在中间,这些百姓,多是些穷苦之辈,素来饱受当地府台和墨吏欺压。 今番总算是出了口恶气,自然对温彦钊感恩戴德! 被众人簇拥着的温彦钊,似乎终于在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少年白马世界中找寻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看着那些布满老茧和污泥的手,或端着,或捧着他们唯一值钱的鸡蛋、辣椒和一些藤条编织的小玩意。 一时间,他的眼眶有些朦胧…… …… (今天加班到九点多,写的有些仓促,不过两章章的字数远胜平时三章!感谢各位读者宝子的支持和谅解!大橘先去吃口东西,宝子们不要熬夜太晚,注意身体!(|3[▓▓] 晚安!爱你们!) 第170章 温彦钊,替我保管好这药人之术(一) 经过桂奚城这一遭,对辛百草世界观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他虽然是一代医术卓绝的神医,但自从入了药王谷一派后潜心钻研医经药理,极少出门。 故此,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 除了接触一些机缘巧合能找到药王谷的人,以及找他看病问药的江湖浪客外,他的朋友还真没几个。 如果他愿意承认的话,温壶酒倒是可以算一个。 辛百草医者仁心自不必说,那些鱼肉乡里、榨取民脂民膏的贪官墨吏,他大多也是听说。 经过桂奚城这一次,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翌日清晨,温彦钊与辛百草早早从投宿的客栈中骑了两匹快马火速离开。 原因无他,只是两人不想惊动昨夜那些将二人簇拥起来的乡亲们。 太阳一路从东边爬上来,知道快掉下山去两人才停下马儿,在附近的一条溪水边歇了歇脚。 蜀地的冬天还算暖和,就算是天色已近黄昏,也要比天启城的初秋还热些。 这一路上,两人没有耽搁,从蜀中腹地直穿而过。 胯下的两匹马儿并不是什么日行千里的烈风神驹,只不过被温彦钊喂了些东西。 辛百草揉着腰抱怨道: “你小子给马儿喂得什么毒,这一路不吃不喝,反倒越跑越精神!” 温彦钊蹲在小溪边,将手指伸进溪水搅了搅,不多时便飘起不少蝼蛄虾和白鲢鱼。 他抄起其中几条大些的鱼,便返回了岸边。 对辛百草刚刚的问题,只是轻笑着应了句: “前辈不知,从茶叶和一种树的种子里,能炼制出一种东西。” “这东西说来也神奇,常人喝下,提神醒脑,还能遏制食欲。” “若是牛马之类的误食此物,就能精神百倍,还不用喂草料……” 辛百草皱着眉头道: “若是干活的人吃了这个,岂不是可以一直劳作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还是不要滥用,免得到时贻害他人。” 怎料温彦钊架起一堆火,笑着道: “若是滥用,就怕到时候人人都要来我这里进货了……” “前辈有所不知,有个国度的牛马,每日劳作时为了提神,都要自己掏钱买上一杯这种东西!” 辛百草听完,一脸茫然走近火堆。 眼见温彦钊已经收拾干净了刚刚抓(毒)到的几条白鲢,他试探地问道: “你这鱼能吃吗?我刚貌似看到你一没撒网,二没下钩……” “只是手指头在溪水搅了搅,那些鱼便翻起白肚皮飘了上来!” 温彦钊不断往火堆里添柴,丝毫没有在意辛百草的话: “怎么……闻名天下的一代药王,也会怕我这点毒不成?” “前辈不是有避毒丸吗,若是怕中毒,待会吃完了鱼,吃上一粒就好了!” 辛百草捏着鼻子,嫌弃道: “咦~哪有自己服毒的道理,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变态啊!” 一老一小说说笑笑,很快几条白鲢就在烧透的炭火上烤了起来。 溪水里的白鲢肉质细嫩,刺少鳞多。 一盏茶的功夫,火堆上便散发出阵阵烤鱼的香味~ 温彦钊抄起其中一条最大的,递给一旁发呆的辛百草: “前辈,这条最大的给你!” 辛百草一怔,马上跳到一边疯狂摇头道: “不不不,好意心领了……你还是自己吃吧!” “温家的毒,我虽然能解,但是这荒郊野外的我又没带那么多避毒丸,万一有个闪失……” 温彦钊见他执意不吃,只好摇头晃脑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 夜色渐浓,辛百草虽然肚中空空,但好在自己吃了一粒辟谷丹,并不觉得饿,反倒愈发神清气爽。 辛百草坐在火堆旁,聊起了关于前一日在桂奚城发生的种种。 “温小子,我总觉得你没有杀掉贪官和那个叫瑾如的太监,是个隐患……” 辛百草望着星空道。 温彦钊背靠一株古柳,仰面躺在地上,嘴里还咬了根鱼刺,神情极为放松。 听到辛百草的担忧,他只是笑笑,随后缓缓开口: “杀了他们两个不过是抬手的事,但是偌大一个桂奚城,若是没了个还算管事的府台,必然会被当地世族豪强瓜分权力。” “反正我留了五六百军士在城中,临走时又下了毒谶,叫他们好生呵护百姓。” “不怕那个吓破胆的府台短时间敢卷土重来……” 辛百草随手抄起枯枝扔进火堆中,暗自点头道: “不错不错,你也算有始有终,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会被那个小太监报回宫中,你就不怕浊清对付你吗?” 温彦钊突然坐起身来,笑得很放肆: “哈哈哈哈……我正等着他呢!” “若是再见到浊清,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被他从我手中跑了!” 辛百草并未听说温彦钊在天启城中毒杀甲士,力挫浊清这件事。 他倒是也没多问,只是长叹一声: “唉……彦钊啊,就算你救的了一座城又如何?” “凭你一人之力,也救不了这天下!” 温彦钊闻言收起刚刚的表情,走到辛百草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道: “前辈所言极是!” “这就是彦钊为何要问前辈索要那药人之术的原因所在,若是彦钊能得到此术,定然重塑北离,再造乾坤!” 辛百草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神色庄严的温彦钊有些语塞。 他的世界,除了医术药理和衣钵传承,似乎在也没什么太大的理想。 没成想面前这个不足十八岁的少年,志向居然如此高远…… 他看着温彦钊深邃的眸子,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温彦钊见时机成熟,又指着天启城方向道: “前辈,你可知道,现在天启城中那个贪恋权力无端猜忌的君王萧重景吗?” “萧家先祖萧毅,布衣出身,堪称一代雄主!” “自建立北离以来,宵衣旰食、励精图治,才有了现在天下最富庶最强大的北离!” “可是一代不如一代,若不是西林百里家和云溪叶家两位擎天保驾的将军辅佐,以他这种才疏德浅之辈,怎么能登临大宝?” “太安帝在位期间,北离愈加衰落,他为了追求权力,做了多少枉杀忠臣良将、不顾百姓疾苦的蠢事?” “这些……前辈您就算隐居在药王谷,也该有所耳闻吧!” “前辈说的对,彦钊的确救不了天下这么多的城池乡镇,但我若是振臂一呼,收拢江湖势力和藩镇诸侯……” “到那时,再有药人之术,足以颠覆他昏庸无道的北离皇室,再造乾坤!” …… 第171章 温彦钊,替我保管好这药人之术(二) 辛百草只觉温彦钊刚刚的话振聋发聩,一时间居然有些出神。 当初儒仙将药人之术交给他保管,也是为了这等邪术不再祸乱人间,再造杀孽。 现在温彦钊的一番话,居然让他有些动摇。 眼看辛百草面色踌躇,温彦钊抱拳而立接着道: “彦钊的话,均是发自肺腑,前辈仁义我自然清楚!” “可是前辈之仁义,跟我昨日救下一城百姓没有本质区别。” “有个道理,相信前辈比彦钊更清楚,沉疴重疾要下猛药!” “就请彦钊,来成为这剂猛药吧……” 少年啊,少年!望着面前一如刀剑般挺俏的少年,辛百草眼眶有些朦胧。 不觉间也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刚拜入药王谷前代药王李雨珍门下的那一幕。 “辛惟仁,若是学会了老夫的本事,你要做个浪荡不羁的江湖游医,还是进宫做个富贵终身的御医?” 李雨珍坐在草庐前,看着跪拜于地的辛惟仁问道。 那时的辛百草,还不叫辛百草。 辛惟仁是他的原本的名字,他的父亲是个不第秀才,虽然屡次应考不中。 但也是个心地纯善、性情温和的才子。 西楚与北离的战争,毁了辛惟仁本来温馨幸福的家。 目睹了蜀中大地,遍地饿殍和残肢的辛惟仁,发誓要学得天下间最厉害的医术。 这才一路探听,风餐露宿几个月,从蜀中腹地一路半行半乞,捱到了药王谷。 被前代药王李雨珍救下的时候,辛惟仁几乎只剩下了半条命。 好在李雨珍看出辛惟仁一身聪慧仙骨,身负卓绝的学医天赋。 便用一副汤药,两碗清粥,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十二岁辛惟仁,虔诚地跪在李雨珍面前,稚嫩的声音朗朗响起: “都不要,我要救治这天下一切身患病痛的人,无论穷苦还是低微,一概无论!” 就这样,十二岁的辛百草成为前代药王李雨珍的大弟子。 采药熬煎,针砭灸导,寒来暑往一去二十余载,终于成为了现在的一代药王——辛百草! …… 望着面前定定站着的温彦钊,辛百草再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个半尺余长青囊。 在温彦钊的注视下,将青囊一端的丝绦轻轻解开,从中抽出一叠苎麻黄纸。 黄纸上隐隐透出些墨迹,看来这便是让天下之人觊觎的药人之术了。 辛百草手中捧着那叠苎麻黄纸,神色严肃: “温家小子,我与你小叔也算至交,他也曾几次旁敲侧击地问过我这药人之术的藏匿之处。” “不过我都搪塞回去,生怕这东西一旦流出人间,又起刀兵。” “更怕你们温家,据此邪术,进行改良引发更大的祸患。” “不过今天,我算是可以放心地把它交给你保管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许!” “不管将来你是君临天下也好,问鼎江湖也罢,都不要忘了你今天对我说的话!” 说着,将那叠苎麻黄纸递了过去! 温彦钊眼神陡然亮起,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再拜: “彦钊定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志向,请前辈放心!” 拜完后,温彦钊接过那叠黄纸…… 就在此时,脑海中系统空灵的声音陡然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获赠少年白马世界第一禁术,奖励名望】 【系统:获得此术后,系统额外赠送全套药人之术所需草药与操作流程!】 …… 天启城,景玉王府。 庭院后花园里,那片被温彦钊剧毒侵蚀过的土地再无生气。 原本鲜花锦簇、芳草如茵的花园,此刻举目破败。 景玉王萧若瑾也曾命人将此处的土地,全都铲了再造一处新的花园。 但是这片区域,一旦有人靠近便立刻身中剧毒,少顷便一命呜呼。 因此,萧若瑾只好令人围着这片区域,筑起一圈篱笆,严禁任何人靠近。 当然,这也包括即将成为侧妃的易文君。 自从叶鼎之被温彦钊救走之后,易文君便日日寡欢,眼见着愈发瘦削下去。 这倒不全是因为思念叶鼎之过度所致,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逃脱樊笼无望,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洛青阳怎么忍心看到心爱的表妹如此难受,便每天不离左右,变着花样给她买各种吃的玩的。 可惜,易文君看也不看。 除了在闺房发呆流泪,就是到后花园望着那片破败之地愣愣出神。 就在易卜从皇宫归来的第二日清早,易文君打定主意,准备偷偷给洛青阳下迷药。 趁着洛青阳中招,自己收拾行囊翻出这深墙大院,去南诀寻找叶鼎之的下落。 正当这天早晨,洛青阳拎着食盒,从王府外进来的同时。 影宗宗主易卜,也同时来到景玉王府。 洛青阳放下食盒,抱拳道: “不知师父前来,未曾迎接!” 易卜扯起面皮笑着道: “无妨,你日夜看护文君哪有时间迎我,别愣着了,带我去找文君,为师有话跟她说。” 此时的易文君正在闺房中,将迷药藏在袖中。 听着府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她听出不只是洛青阳回来了,肯定还有别人。 易文君整理了一下妆束后,赶紧出门迎接。 刚踏出闺房,走到前殿,便看到洛青阳身前那个一身黑袍,面色严肃的父亲——易卜。 易文君强打精神,硬拗出个微笑: “文君见过父亲大人!” 易卜上下打量着气色憔悴的易文君,有些不悦,回身看了眼洛青阳问道: “青阳,你师妹她这些日子……怎么这般模样,是你照顾不周吗?” 洛青阳闻言心中顿时有些局促,刚要开口辩解,易文君立刻回答道: “不怪师兄,是我自己最近胃口不太好,请父亲放心,文君一切安好!” 易卜皱起眉头,挥了挥手: “青阳,你退下吧,我跟文君有几句话要说。” 洛青阳抬头望了望易文君,有些担心地放下食盒抱拳道: “师父,师妹,这是今日的早膳……师父,青阳就此告退!” 易卜鼻孔里“嗯”了一声,待到洛青阳离去后,易卜立刻装出一副慈父模样: “是不是上次那个温家小子来府中闹事,惊到你了?” “别怕,有父亲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易文君径自走到桌前,给易卜倒了杯茶捧了过去: “父亲不用担心文君,我只是最近有些脾胃不和而已,跟上次的事没关系。” 易卜示意易文君坐下,他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 “为父此次前来,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易文君有些不解: “父亲此话何意?” 易卜轻笑一声,放下茶盏看着女儿的脸道: “我听青阳说过,你对那个叶鼎之脉脉含情,叶鼎之也是对你一往情深不可自拔……” “而且,咱们易家跟他们叶家,早就定下姻亲,可惜啊可惜……” “叶羽将军一家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为父也是心痛不已。” “为父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当初我是不是错了,不该答应景玉王上门求亲。” “要是为父不答应这门亲事,陛下也不会赐婚与你。” 说完,易卜又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 “唉……现在想来,真是糊涂!文君,我想见见那个叶鼎之,如果可以的话。” “毕竟当初我与叶羽将军也算是至交,就算他现在是钦犯身份,我以伯父的身份去关照一下故人之子,也是情理之中吧?” “还有……若是你们真的是倾心相爱,我也想听听叶鼎之的想法,以免他做出些出格的事,伤害到你。” 易文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易卜,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 这不是平素里那个醉心权力,甚至可以搭上自己亲生女儿终身幸福的影宗宗主。 一番话说出口,倒真像是个慈爱有加的父亲了。 易文君半信半疑地开口问道: “父亲当真要见他吗?” 易卜点了点头,满脸慈爱望着易文君: “不必担心,现在的我不是什么影宗宗主,我只是你的父亲,叶鼎之的伯父!” “就这么简单!” 易文君秀眉蹙起,思索了片刻: “就算父亲想见他,可我也不知道叶鼎之现在身在何处啊……” “自从上次温彦钊把他带走,我便再也没见过他。” 易卜回头望了眼殿外,见四下无人,便转过身低声道: “文君,你可以写一封信给他,就说你想见他一面,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若是以我的身份给他联系他,他定然会认为影宗要捉拿他,定然不会前来。” “如何?” …… (感谢最近给大橘打赏礼物的宝子们,也感谢一直默默支持大橘的宝贝们!) (大家可以随意评论,写得好不用夸,写的不好没必要划走,可以骂!大橘都认真看大家的评论,这样才能让大橘有所进步!爱你们 ,晚安(づ ̄3 ̄)づ╭?~!) 第172章 南诀双仙,刀剑纵横 南诀,洞月湖。 洞月湖一如其名,湖面似一汪明月,被群山峻岭环抱。 湖水碧绿,青山掩映,一对师徒走在烟雨笼罩的湖堤上,远远望去只剩下两个移动的黑点。 南诀的雨总是不期而至,刚刚还一平如镜的湖水,此刻却热闹非凡。 雨点砸进湖水里,激起层层烟幕,雨生魔手撑黑龙伞,走在叶鼎之面前,望着洞月湖中那座湖心亭,轻声道: “到了!” 叶鼎之头戴斗笠,听到师父这句话后,立刻灌注真气,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此时的叶鼎之,与天启城景玉王府中那个傻小子,早不可同日而语,自身修为已经突破至扶摇境。 天生武脉的他,无论修炼剑法还是内功都是常人十数倍的速度。 他的魔仙剑也练成了十二招,只有最后那可以向借力的绝命一剑,还未曾见师父雨生魔用过。 黑龙伞上的雨水连成了线,雨生魔远望湖心亭,手中紫黑色真气微微一震,周身密集的雨点瞬间被他驱散! “师父,为何还不见刀仙烟凌霞的踪迹?” 叶鼎之踏出一步,与雨生魔并肩而立。 雨生魔侧脸看了看这个徒弟,突然右耳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湖面远处的细微声响。 他抬眼望去,随后低声道: “碧水独竹漂,一苇渡江,没想到这么大岁数的人,还是如此做作!” 叶鼎之循声望去,半里之外的那座湖心亭上,直直冲出一根碗口粗细的毛竹。 毛竹似乎是被人大力掷出,令人惊奇的是,这根毛竹居然破开湖水,冲着师徒二人方向而来! “师父……” 叶鼎之眼神一凛。 雨生魔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徒儿,那人便是南诀刀仙,烟凌霞!” 毛竹冲出十几丈远,忽然一阵真气激荡,从湖心亭中飞出一个金色身影! 那身形轻灵缥缈,脚尖在湖水上轻轻一点,便稳稳落在毛竹之上,一如落在平地般巍然不动。 “料峭凌波来,舟上玉生烟!” 随着烟凌霞口中悠悠诵出这句诗歌,她脚下的毛竹也立刻提速向湖堤的师徒二人冲来! “徒儿,退下!” 雨生魔手中真气轻轻将叶鼎之推向身后三十步外。 叶鼎之还未来得及反应,人便已经推到了湖岸边一株大树上。 “师父,小心!” 叶鼎之知道雨生魔的脾气,既然他不允许自己插手,就算自己强行出手,也会被他一掌推回来。 眼见踩着毛竹的烟凌霞距离雨生魔已不足百步,就在叶鼎之紧张地观望之时。 雨生魔手中伞柄随着腕力一抖,整个黑龙伞旋转着飞向岸边。 叶鼎之眼疾手快,足下一顿,化作一道黑影接住了师父的伞盖。 “嘭!” 雨生魔手中玄风剑斜斜挥出,一道剑气将面前的湖水激起老高。 就在叶鼎之接住伞盖,刚刚落地之时,被雨生魔激起的湖水居然化作一条紫黑色水龙! 巨龙昂头咆哮,雨生魔纵身飞上水龙头顶,玄风剑遥遥指向烟凌霞! “这招好帅,下次再有水边的战斗,我也要学师父这一招化龙的剑法……” 叶鼎之双眼紧紧盯着湖面,这对南诀的刀剑双仙,即将碰撞在一起的! 烟凌霞一见那条十余丈高的黑色水龙,也不怠慢,向后退了两步足下猛然用力一跺毛竹的后端。 毛竹立刻重心后移,直指天空! 烟凌霞足下踩了一脚湖面,随后便腾空而起,稳稳落在直立而起的毛竹顶端。 “南诀第一高手,对你的诱惑就这么大吗?” 烟凌霞抱着一柄三尺半长短秀气的单刀,站在毛竹顶端问道。 雨生魔面容冷眼,嘴唇微微抬起: “哼,啰嗦!” 此时,守在岸边的叶鼎之才算看清了烟凌霞的面容。 叶鼎之自心中发出感慨,本以为这刀仙烟凌霞与师父年纪相仿,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模样。 却不成想,今天见到,竟如此惊艳脱俗!只是一眼便觉得此人容貌绝艳,不可方物。 烟凌霞双眼清澈,如同一泓清泉。虽说年逾四十,但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她轻启朱唇:“雨生魔,上次一战,你身受重伤,听说你还败在天启城李长生的手中……” “你的剑,还有几分当年的狂气?我看也快生锈了吧!” 雨生魔冷笑一声: “哼……就算是一把锈剑又如何,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南诀第一高手!” “除了李长生,我还没有怕过谁,而你更不在话下!” 话音未落,雨生魔足下紫黑色水龙气势更盛,而他自己也如鬼魅般分出八道身影,同时提剑斩向烟凌霞。 连同雨生魔本体在内,九把玄风剑破开雨幕,带着凌厉的剑气,凌空斩下! 这一剑正是叶鼎之学成的第九剑——幻魔九重! 烟凌霞单手拔出长刀,上提反撩,自刀上迸发出无限光华,同雨生魔的九道身影撞在一起! “铿!” 刀剑相撞,磅礴的内力将方圆数十丈的湖水都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涛! 一剑之后,刀仙烟凌霞手腕隐隐有些发麻,她怎么料到,许久未见雨生魔的魔仙剑法比之上一次,更加霸道! “烟凌霞,我看你的刀,有些钝了!” 雨生魔周身真气恣意狂放,八道身影同时汇成一个后,他又翻身落在先前那条巨大的水龙上。 “你当真不怕魔仙剑反噬吗,别为了一个虚名堕入魔道!” 烟凌霞长刀挥出的同时,声音也跟着响起。 雨生魔单手持剑,闪身躲开刚刚的刀锋,眼神中杀气更甚: “纵然以身饲魔,又有何妨?烟凌霞,三招之内,分个胜负吧!” …… 第173章 魔剑力摧,真武降世 天启城,景玉王府。 那对父女对坐于桌前,女儿秀眉微蹙,手中一支湖笔饱蘸浓墨,在信纸上唰唰写着什么。 易卜的茶盏里,只剩下些茶叶碎渣,就在此时,易文君也抬起头来。 “父亲稍歇,女儿去取个信封附上火漆!” 易卜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易文君跨入闺房。 片刻后,易文君心花怒放,捏着信封走了出来。 “父亲,女儿万万没想到,您还念及与叶将军的故旧之情,若是云哥真的返回天启城,您……” “您当真不会为难于他吗?” 易卜一把拿过信笺,脸皮上扯起个不甚真诚的笑容: “文君啊,你这话可是把父亲说的太过无情了些!” “什么叫故旧之情,我与叶将军,当年也算是在生死战场上结下过深厚情谊,就冲这个,为父也不会为难叶鼎之!” “唉……只是现在陛下金口玉言,赐婚于你,我也没法再去悖逆皇命,将你许配给叶鼎之了。” 易文君粉颈低垂,听完易卜所言,一时间胸口被情绪堵得郁满非常。 见到女儿这般情形,易卜抬手轻轻拍了拍易文君的背: “乖女儿,世事无常,不过你嫁给景玉王也算是让咱们易家光宗耀祖,门楣生辉了。” “景玉王也是少年英才,我看啊,未必不是一段良缘……” 易文君面前的桌面洒下几滴清泪,对于易卜的话,她半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心中既伤感又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着,与叶鼎之再见之时,还能否借机离开这座樊笼。 易卜取了信笺,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景玉王府。 易文君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易卜与太安帝萧重景,利用叶鼎之对易文君的爱恋,对他进行引诱罢了。 若是叶鼎之收到易文君的信笺,真的返回天启城来找她,那便是羊入虎口。 没有李长生和温彦钊的护佑,怕是要被易卜这条老狐狸活捉于易文君的闺房里。 易卜回到影宗所在,迅速派了一名心腹暗卫,将此信送往南诀。 叶鼎之的行踪,因为他师徒两人这些日子的高调行为,其实早已暴露。 影宗潜伏在南诀的,可不只是几只鬼那么简单,自然对他们师徒的行踪了如指掌。 …… 洞月湖上,碧水翻腾,波涛连天! 刀光剑影中,南诀双仙将自己全部的招式悉数用了出来,几乎将这汪湖水,搅得个底朝天! 远在岸边的叶鼎之,明显发现,师父雨生魔的眼眸中紫光越来越盛。 就在雨生魔刚刚用出魔仙剑法第十一剑——傲世疯魔之时,他眼中的紫色光影几乎要覆盖住整个瞳仁! ‘不好!师父这是入魔的征兆,魔仙剑已经用出了十二剑,烟凌霞居然还有再战之力!’ ‘若是师父用出那禁忌的第十三剑,定然会魔性攻心,万万不可,得想个办法阻止师父!’ 叶鼎之看着刀剑双仙在湖中激战,急的五脏如焚! 一时间,随着他愈发焦急,浑身真气也不自觉地剧烈运转起来…… “嗡!” 感应到叶鼎之真气外泄的真武剑,此时突然没征兆的一阵嗡鸣。 长剑吞口处,那个黑白分明的太极也开始悠悠旋转起来! 湖面上,烟凌霞已经隐隐感觉雨生魔的剑意一阵强过一阵。 自己身上已经在雨生魔那招傲世疯魔下,受了不浅的内伤,持刀的右手虎口也在对拼中,迸裂开来。 雨生魔扫了一眼烟凌霞鲜血涔涔的右手,轻蔑一笑,声音愈发妩媚: “现在认输,还能少受些内伤,若是我用出下一剑,怕是会斩断你那条拿刀的胳膊!” 烟凌霞眼中杀意尽显,冷笑一声: “雨生魔,你不过是在靠着魔仙剑强撑罢了,你若真用出那一剑,怕是没斩断我的胳膊,你自己倒是会先死在我面前!” 雨生魔仰天长啸一声,整个眼眸几乎都被紫色所包裹,面容也越发妖冶起来! “魔仙之力,剑斩阎罗!” 随着雨生魔口中喝出这一句,整个人都化作一条紫黑巨龙,滔天的恨意和怨毒,从雨生魔身上逸散而出! “师父,不可!” 叶鼎之再也控制不住,看到师父几乎完全堕入魔道,疾呼出声! 烟凌霞见到黑龙降世,自知雨生魔这一剑非同小可。 “嗤啦”一声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将右手虎口紧紧一缠,全身真气在此刻也凝聚到了极点! 烟凌霞整个人也化作一柄长刀,带着洞月湖的烟雨劈向那条巨龙! “轰!” 湖面上被两个绝世高手的真气炸出一层几十丈高的波浪,整个洞月湖的湖水几乎都掀起! 远在百步之外的叶鼎之,也被迎面而来的狂涌气息吹的睁不开眼睛…… “锵!” 刀剑交汇在一起,爆发出一阵近铁碎裂之声! 雨生魔手中的玄风剑再也经不住如此恐怖的魔仙之力,当烟凌霞的刀磕在玄风剑刃上时。 这柄跟随了雨生魔大半生的剑,化作一阵碎铁雨花,消散在雨水中…… 眼见雨生魔兵刃碎裂,即将被烟凌霞的长刀贯穿胸腹之际,叶鼎之仰天大吼一声,唤出不动明王功,身后一尊赤金色的修罗神像立时显现! “师父,接剑!” 借着不动明王功给自己加持的磅礴巨力,叶鼎之将手中真武剑远远掷向已经完全入魔的雨生魔! 真武剑如离弦之箭,冲破刀剑双仙的真气,飞到雨生魔面前…… “啪!” 雨生魔瞪着完全变为黑紫色的双眸,抬手接过真武剑,旋即拔剑出鞘直刺前方! “叮!” 真武剑与烟凌霞的长刀撞在一起,刀剑上真气留形,一紫一金凌空对峙! 烟凌霞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刚刚那一击,几乎将她周身经脉震得寸寸断裂。 好在玄风剑在对拼之时碎裂,雨生魔的真气才得以停滞片刻,不然这一击之下,烟凌霞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此时,烟凌霞发现原本已经完全入魔的雨生魔,他的双眼中的紫色居然开始慢慢消散。 而他手中那柄古朴长剑的吞口处,太极缓缓流转,将雨生魔体内的魔性尽皆吸附进了那个太极中! 烟凌霞趁着雨生魔魔性消散,抽刀回撤,翻身跃出雨生魔数十丈外。 逐渐恢复神智的雨生魔,只觉手中原本冰冷彻骨的寒意慢慢退却,握剑之处,一股中正平和的内力如水一般流入体内! “吼!” 叶鼎之分明看见,那条黑色巨龙逐渐褪去凶戾,颜色也开始转为金色。 几个心跳的功夫,巨龙褪去爪牙化作一尊巨大的神龟,雨生魔的身上也由真气凝结出片片金鳞! 他足踏金龟,手执真武长剑,俨然一副降世的神只! “真武大帝?” 叶鼎之怔怔地看着师父现在的模样,不禁脱口而出。 雨生魔的内力,也到了枯竭的地步,片刻后神龟消散,金鳞不再。 真武剑从雨生魔无力的手中坠落,而他的身子也仰面向湖中倒去! …… 第174章 故人?骚包罢了…… 千月城。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南宫春水带着百里东君和徒孙尹落霞进入小千月小镇后,他便愈发感怀起来。 一边与徒弟徒孙徜徉踏入雪月城的未来,又一边感慨自己这一百八十多年来经历过的种种。 南宫春水看似漫无目的,带着百里东君与尹落霞在小镇上四处游走。 实际上一双灵巧的眼睛四处打量,远远便锁定了那处地方。 那是一家打眼一看,便知有些年头的铁匠铺。 门前高高悬挂着招牌——千月打铁。 南宫春水空手走在二人前面,听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笑道: “东君、落霞,到了!” 百里东君一把勒住马车,顺着南宫春水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铁匠铺中有个浑身肌肉隆起,肤色黑的发亮的中年壮汉。 三人站到铁匠铺面前的时候,他正把一段铁胚从烧得赤红的炭火堆里取出。 随后大手一抄,抡起铁锤在砧板上捶打起来。 “春水兄,这便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百里东君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壮硕的打铁匠人,抬手指着那挥汗如雨的汉子问道。 南宫春水展颜一笑: “没错,这便是我刚刚与你们说过的,一位故人!” 那汉子眼见三个容貌脱俗、衣袂临风的少男少女站到自己铁匠铺面前。 趁着打铁的间隙望去,为首那人白发童颜,眉宇间与自己曾熟识的李长生居然有八分相似! 汉子将刚刚锻打成型的铁胚重新插进炭火堆中,抬头问道: “三位看了半天,不知是要锄头,铁锹还是犁啊?” 汉子中气十足,放下手中铁锤,打量着面前三人。 南宫春水双手背在身后轻笑道: “要刀,一把好刀!” 汉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南宫春水又看了几眼,突然没来由开口问道: “你莫不是姓李?” 南宫春水有些哑然,开口辩解道: “非也,在下南宫春水,是一名儒雅的读书人!” 百里东君在身后扯了扯尹落霞的衣角偷偷吐槽道: “这家伙,都成口头禅了,跟谁都说自己是儒雅的读书人,可他看的书估计也就比我多了一点点……” 尹落霞闻言也不禁莞尔一笑,随后竖起手指道: “嘘……” “百里小师叔,他现在的修为,一天高过一天,你可别当面说他坏话……” 就在两人调笑南宫春水之际,铁匠铺中那汉子突然大笑出声: “南宫春水?我信你个鬼……” “你与我认识的那个家伙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你是他的孙子还是儿子?” “呵呵,李长生是不是又为了躲风流债,给自己改姓了?” 南宫春水面色上有些尴尬,咳嗽一声: “咳咳,什么叫又啊!” “多年不见,你这么说老朋友,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汉子嗤笑一声,随便收拾了一下打铁的炉子,扬起手道: “行了,别解释了……就算姓李的家伙有十个八个的小孙子,那也再正常不过!” 一句话,将南宫春水的脸说的一如炉火般红彤彤的好不惹眼。 南宫春水强撑颜面问道: “怎么,在你眼里的老朋友就这么不检点吗?” 汉子抓起放在炉火旁边的一根同甘烟斗,凑到火炭上点燃吸了一口道: “哼……那个骚包,不提也罢!” 百里东君听到这铁匠师傅居然用“骚包”形容李长生,笑成了一朵花儿(*^▽^*)…… 若不是尹落霞用力捂住他的嘴,百里东君非得笑出声来! 打铁汉子狠狠抽了两口烟斗,随后喷出一股香味浓辣的旱烟。 他大手一挥: “别愣着了,进来说!” …… 天启城外,朱雀门前。 两人两马,终于要踏入天启城的地界。 少年迎风而立,身后那道墨色浓郁写着“毒剑仙”三个斗大字体的披风随风飘扬。 身旁儒雅随和的中年人轻瞟一眼,不由笑出声来: “你啊你啊,好的没学来,温壶酒那招摇的性格你倒是学了个大概!” 温彦钊露出一副白牙: “嘿嘿,我权当前辈是在夸我了!” 两人牵着马,就这么大摇大摆直奔城门而去。 城门处依然有一队卫兵,正严密盘查往来行人客商。 辛百草见此情景,有些担忧道: “温小子,天启城什么时候门禁如此森严了?” “莫不是最近城中出了什么大事,犯了盗贼还是……” 温彦钊指了指自己得意一笑: “前辈说错了,他们这是在防着我呢!” 辛百草听到这话,满腹狐疑: “怎么?莫不是你小子在这城中作奸犯科,被府尹通缉了不成?” 温彦钊牵着马,大步走向禁军道: “那倒没有,只不过是给这城中的主人,小小地上了一课!” 辛百草自然不知温彦钊毒杀禁军、力挫浊清,将天启城闹得沸沸扬扬这事。 见他也不顾及,直奔城门而去,便赶紧追了上去。 眼见那个头戴缨盔的禁军头领已经看到温彦钊,伸手便向腰间长刀摸去…… 就在此时,辛百草一把拉住温彦钊面色焦急地道: “温小子,你被发现了,快走快走!” 温彦钊哪里会听辛百草的话,只是抖了抖披风道: “前辈慌什么,跟我走便是……” 就在温彦钊抖落披风的瞬间,那个禁军头领眼神突然一滞,突然变得呆傻不堪。 那些正盘查过路行人的几个军士,也与他一般模样,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温彦钊嘴角一翘: “走吧前辈,只不过是几个傻呆呆的大头兵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 稷下学堂,书院门前。 书院门前的空地上,司空长风双目如电,手中银月枪挥出道道枪影攻向陈儒。 整个院子中真气激荡,林木萧萧。 陈儒双目定定,连衣襟也没有动一下。 面对司空长风凛冽的攻势,陈儒面容温和,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出一掌。 看似轻巧随意的一掌,便将司空长风的攻来的强势化解的无影无踪…… “唉……才三招!” 司空长风有些颓然地收起银月枪,叹了口气。 陈儒脸上依旧保持一副温和的神情,开口称赞道: “不必如此,这些时日你的进步也不算小了,竟能在我手中过得三招才败下阵来!” 司空长风抱拳而立: “多谢先生这几日调教在下的武艺,只是我这枪法似乎依旧还是没有达到先生所口中攻守兼备的那般境界!” 陈儒负手而立,开口勉励道: “不必如此菲薄,你的进步堪称神速了,以你现在的修为和枪法,就算放眼整个天启城,也足以与其他枪客争雄!” …… 第175章 辛百草入天启,司空长风拜别学堂 就在陈儒与司空长风在庭院中论枪时,身着一袭蓝衫、身背书笈的谢宣从内院走了出来。 “小宣儿,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陈儒听到谢宣的脚步声,转身问道。 谢宣走到陈儒面前,俯身拜了拜: “师叔,我来学堂也有些时日了,学堂里的藏书也尽皆被我一一阅览……” “现在也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陈儒看着面前似乎永远一身书卷气的谢宣,有些欣慰地道: “极好,不过小宣儿,你未免也太快了些!” “学堂中藏书何止万千,只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便全都看完了?” 谢宣点头笑道: “刨除其中一部分,我早已看过的,剩下的精华也就不到一千五百册。” “两个多月,日出月落手不释卷,其实也不算很快!” 司空长风闻言一惊,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道: “一千五百册?!” “谢宣公子借我那本枪谱,这一个多月来我才算看了大概,你居然在短短两个月便看完了一千五百册藏书……” 谢宣走到司空长风面前,也抱拳施礼道: “不必惊讶,司空长风!” “你我本就是一样的人,我的心愿是阅尽天下书,你的心愿是成为枪中之仙,希望你我在不远的将来都能达成心愿。” 司空长风:“听谢宣公子的话,这是要走了吗?” 谢宣闻言一笑,朗声道:“恰逢其会,终有一别!我的书已经看完了,自然到了该走的时候!” 说完,拜别陈儒,在司空长风的目送下离开了学堂。 谢宣走后,陈儒摇头叹息道: “小宣儿的天分之高,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他若是将看书这份心境用在习武之上,假以时日也会是冠绝天下的高手!” 司空长风点点头,深以为然: “先生说的没错,谢宣公子即便不学武,也可以凭借他的学识冠绝天下!” 陈儒远远望着谢宣离开的方向,半晌后开口问道: “司空长风,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先生请讲!” “你与百里东君,一个侯府公子,一个江湖浪客;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为何会和他成为朋友?” 司空长风将长枪掼在地上,眼神亮了起来: “的确,我见过很多王侯贵胄的公子哥,都是些纨绔肮脏之辈!” “但是百里东君跟他们不一样!” 陈儒:“如何不一样?” 司空长风遥望远方悠悠道: “他是一个澄澈的人,更有一颗历久不变的少年心!” 司空长风说完,不等陈儒开口持枪对着他拜道: “多谢先生这些时日,教我练枪!司空长风定然会记得先生恩情,谢宣公子已经踏上了他的旅途,我也该到踏上自己旅途的时候!” 陈儒眼神温和注视着面前少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那便是现在吧!” …… 天启城,朱雀街。 “你刚刚又用了那个什么失心疯的毒药吧,温小子……” 两人轻松穿过朱雀门,牵马走在行人熙攘的大街上,辛百草憋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 温彦钊狡黠一笑: “失心疯?那东西很贵的!” “我可舍不得给这些大头兵用,要留着将来干大事!” 辛百草斜眼扫了扫他那道有些张扬的披风,揶揄道: “你不会也练了温壶酒那一手绝招三字经吧?” 怎料温彦钊突然转过身,抖着披风笑道 “三字经?!” “我这不光只有三字,百字千字也是有的!而且毒性更胜过我小叔十倍!” 辛百草闻言浑身打了个冷战,赶紧朝温彦钊旁边撤了几步小心翼翼地掸了掸衣服: “嘶……果然,温家就出不来一个正常人!”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温彦钊早就发现了潜行在屋舍楼宇间那几道影宗的身影。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派来的。 想来桂奚城的事,也该传到天启城了。 做出这么大的事,想必皇城中的太安老儿又要头疼上几天! 辛百草四下张望着,边走边欣赏天启城的繁华街景。 两人走了一刻钟,辛百草越加发现这不是去药行的路,便赶紧开口问道: “喂,温小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快停下!这不是去沐家药行的路!” 温彦钊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道: “谁说我要去沐家药行了?你不是要去找你那个宝贝徒弟吗?”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辛百草嘀咕道: “那为何这条街……脂粉气息愈发浓厚了?!” 眼见前面三十步外便是天启城第一青楼——百花楼,温彦钊停住脚步转过身嘿嘿一笑: “对呀,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你的徒弟,已经坠入爱河了!” 辛百草眯起眼睛,在阳光下望向百花楼的招牌,随后嗔道: “这混小子,我还以为他是跟天启城哪个姑娘相恋了,原来是学会声色犬马了!” “过分,太过分了!” 温彦钊听着辛百草吐槽司空长风,从怀中掏出个袖珍小瓶拔开软木塞倒进嘴里。 一边咀嚼着毒药,一边应道: “就在这等着吧,待会你那个好徒儿就该来看他的心上人了!” …… 乾东城,镇西侯府。 “世子妃,世子妃!温小公子派人来了!” 菱儿手中拿着一封信,一路小跑直奔入温珞玉的卧房。 温珞玉此时正在专心绣着一件长衫,长衫正襟是一幅凤凰桐花图,正是当年儒仙所种的那株凤凰桐。 她手中针线上下翻飞,自从学了女红,这功底愈发的熟练了。 听到菱儿的呼声,温珞玉小心地将针线放下,抬头问道: “钊儿派人来了?是谁?” 菱儿轻轻拍着胸脯,喘着气将信封递给温珞玉: “是一对母女,从蜀中桂奚城来的,还有一封信是给世子妃的!” 温珞玉接过信笺,打开一看这才明白温彦钊在桂奚城中救下的百姓,以及这对母女。 “我知道了,把这对母女领到后院,找管家安排个卧房先住下再说。” “菱儿,世子爷此时可在府中?” 菱儿摇了摇头: “今日又是世子爷当值,他一大早就去了兵营,得酉时才能回来!” 温珞玉点了点头,收起信封: “我知道了,去安排吧!叫睿儿过来把这些针线布料收拾好,我去正堂见老侯爷!” 菱儿盈盈一拜: “菱儿知道了,这就去办。” 温珞玉将温彦钊的信收进袖子里,径直朝去百里洛陈所在的正堂而去。 …… 第176章 兵神罗胜 乾东城,镇西侯府。 自打百里东君离开侯府,去往天启城后。 百里洛陈便将侯府大小事务与破风军营的军务,全都交给了儿子百里成风。 一方面是自己年纪大了,精力确实有所不济。 另一方面,百里东君素来不喜行伍之事,这破风军将来还是得交给儿子百里成风去统领。 温珞玉一路来到百里洛陈所在的正堂,此时百里洛陈正盯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出神…… 温珞玉自然认得,那张地图,是自温彦钊来到侯府后。 提议百里家起兵反抗朝廷之后,百里洛陈从箱底翻出来的北离西南四镇布防图。 “父亲,玉儿有事跟您说。” 百里洛陈闻声转过身来,见是儿媳便示意温珞玉坐下慢慢说。 温珞玉俯身施礼后,将温彦钊在桂奚城中所行之事,悉数告知了百里洛陈。 老侯爷听完,沉默了片刻。半晌后他长叹一声: “北离皇室这些年来,是越来越不得民心了!” “蜀中本是富庶之地,若是朝廷吏治清明,能让治下百姓休养生息,每年正常交纳的赋税,也足够再养几十万破风军了!” “不知道朝堂上端坐龙椅的那个结义兄弟,为何越做皇帝,反倒是越加昏聩了!” “居然放纵手下太监和皇子,做出如此盘剥百姓的恶恶行!” “北离这天,也该变一变了!” 温珞玉点头称是: “父亲说的不错,我们乾东城距离蜀中之地堪堪三四百里,等到父亲起兵之时,蜀中正好可以成为我们的大后方。” 百里洛陈重新走到那张地图道: “不错,蜀中沃野千里,物沛民丰,又有剑阁道、崔嵬道两重万夫莫开的天险!” “玉儿能看到这一点,着实难得!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要是生做男儿,为父还能带你驰骋疆场,杀敌立功!” 温珞玉莞尔一笑: “父亲这话说的,玉儿虽是女儿身,未尝不可随您麾下出征。” “况且,我还有温家毒术,真若是随父亲上了战场,说不定还有奇效呢!” 百里洛陈呵呵一笑: “说到温家,我还真有点想我那个老亲家了……” “温临老哥是个人物,能培养出钊儿这样的孙子,着实让人羡慕!” “对了,钊儿信上说没说,他离开桂奚后要去做什么?” 温珞玉摇摇头道: “这个倒是没提,他现在正和药王谷辛百草同行,必然是为了得到药人之术。” “父亲不用担心,我们在乾东等他的消息便好!” 百里洛陈没有做声,眼神始终望着地图东北的那个红点——天启城。 老侯爷紧皱着眉头,似乎在筹谋着什么,良久……百里洛陈问道: “东君近来都没有给家里写信吗,他一去也快半年光景了,我还真是想他。” 温珞玉叹了口气道: “这倒是没有,不知道东君和李先生出去游历,此时会在何处。” “父亲不必担忧,东君有李先生在身边,天启城那些人没胆子对他有什不轨。” …… 千月镇,铁匠铺。 \"阿嚏!” 百里东君坐在铁匠铺后院,没来由突然打了个喷嚏。 尹落霞赶紧问道: “百里小师叔,你这是着凉了吧?” 百里东君揉揉鼻子,茫然道: “这倒没有,只是鼻子突然有点痒……兴许是有人在念叨我!” 铁匠铺主人依旧叼着那杆熟铜烟杆,咂吧着嘴抽着旱烟。 他看了眼百里东君,笑道: “看你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定是哪个爱慕的姑娘在思念你吧!” 百里东君被他说的一阵脸红,嘀咕了一句: “哪有什么姑娘啊,大叔休要笑我!” 尹落霞坐在百里东君身边,脸上也不觉飞红一片。 南宫春水一身粉色长衫坐在铁匠铺主人对面,正注视着火炉上已经沸开的茶水: “东君啊,依我看是你家人在想念你吧,咱们出来也快一个月了,抽时间给家里写一封信报个平安!” 说完,南宫春水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铁匠铺主人轻笑一声: “你这家伙,早等我给你倒茶是吧?” 那汉子伸手拎起茶壶,烧的滚沸的铁茶壶被他握在他手中,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百里东君惊诧道: “大叔……你一点也不怕烫吗?” 那汉子拿过百里东君的茶杯笑道: “这有什么,炼铁炉子里的炭火可比这个要烫的多了!” “我也是奇怪,你们三个人,两个金刚凡境的小子,一个半斤八两的女娃儿……” “李长生那家伙,就放心让你们三个出来闯荡江湖?他倒是心大,敢让你们来找我?” 百里东君眉毛一挑: “不知大叔您的功夫如何,为何这般瞧不起金刚凡境?” 那汉子轻蔑一笑: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瞧不起金刚凡境,我是瞧不起你的金刚凡境!” “因为……我也在金刚凡境!” 说完,他手中铜烟斗从嘴里拿了出来,在地上猛然一磕! “轰!” 一阵气势逼人的气浪,自那根烟斗处迸发出来,整个院子都为之一振! 百里东君抬手挡住脸,心中骇然! 他怎么会知道,面前这人便是天下三大兵器锻造大师之一的兵神罗胜! 他一手锻造功夫已臻化境,而且也是天下最强的金刚凡境! 这副躯体历经数十年锤炼,已经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金刚不坏,纵然面对一般的天境高手,也要怵他三分! 南宫春水暗自好笑,他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对着百里东君道: “这位便是我跟你说的,与剑心冢和名剑山庄齐名的锻造大师——兵神罗胜!” “他可是天下间最强的金刚凡境!” 罗胜抱了抱拳: “承让了,你倒是挺清楚我的底细。” “说吧,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南宫春水放下茶杯: “来找兵神,自然是为求一把兵器!李先生是想让罗胜给这位百里东君打一把刀!” 罗胜闻言冷笑一声: “哼哼,说的还真是不客气!就凭他一句话,我就要给这小子卖力气吗?” 南宫春水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块羊脂玉佩递给罗胜: “罗兵神,这是李先生托我给你的。” 罗胜看到那块玉佩,整个人一怔,眼神紧紧盯着那玉佩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魂魄…… 他接过玉佩,端详了半晌: “这,这东西真是她留下来的?” 南宫春水:“没错,李先生说,他也找了好久才得到的,特意让我将此物送给罗兵神!” 百里东君和尹落霞见状惊异不已,刚刚还一副傲然模样的兵神,现在居然因为一块玉佩而失神。 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南宫春水才清楚。 第177章 姬若风,我要北离的底细! 天启城,百花楼。 司空长风拜别新任学堂祭酒陈儒后,一人一枪,直奔先前辛百草曾交待他的那处青州沐家药行。 到了药行后,沐家家主听闻是辛百草的弟子,立刻热情招待司空长风。 酒足饭饱后,沐家将那些珍贵药材悉数用海纸打包,装入包裹。 沐家家主将包裹郑重地交给司空长风,还不忘叮嘱道: “司空公子,这些药材全是当世珍品,珍贵无比!” “请公子一定要妥善保管,别误了药王辛先生所托啊。” 司空长风抱拳道: “沐先生请放心,这药草也是救我命的关键,我一定妥善送到!” 拜别沐家后,司空长风挑着包裹,一路上东瞧西逛,漫无目的。 他想立刻离开天启城,返回药王谷,因为身上那些辛百草留给他治病的药丸,仅剩下四五颗。 但是他又不想离开天启城,原因无他,百花楼那个风姑娘他想再见上一面! 脚步随心,走着走着,眼见就到百花楼下,他望着楼中一阵踌躇。 却不知道身后,正有两双眼睛已经盯着他看很久了! 辛百草和温彦钊正坐在百花楼对面那条街上一家面馆里,温彦钊加了“料”捧着大碗吸溜吸溜,很快就见了底。 “老板!再来一碗,记得不要放葱花!” 辛百草皱着眉头看了眼温彦钊: “你看起来,很饿的样子?” 温彦钊擦了擦嘴道: “不饿啊,这一路上吃砒霜孔雀胆也能吃饱,就是最近总吃毒药,嘴里有点没味道,想换换口味……” 辛百草摇着头道: “啧啧,说的这是人话吗……” 司空长风刚一出现,温彦钊便瞅见了在百花楼前踌躇的他。 “前辈,前辈……你看那是谁!” 辛百草正低头吃着面,被温彦钊一提醒,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素衣少年,扛枪站在百花楼前,枪杆上还挑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这小子,还真是学坏了啊!” 辛百草放下筷子,气鼓鼓地道。 第二碗面条端了上来,温彦钊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极乐往生撒在碗里,边吃边说: “我早就跟您说过,这小子坠入爱河了,要不咱们打个赌,你猜他会不会进去?” 辛百草叹了口气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管不住咯。” “他进不进去倒也无所谓,我只是怕他把我托付给他的那些沐家的药给弄丢了,那里面有一味药粉,是根除司空长风旧疾的关键!” 温彦钊叹了口气道: “前辈啊,你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师傅!” 司空长风站在百花楼前,心中暗道: “我现在不过是一介江湖浪客,毫无建树!风姑娘芳华绝代,若是跟了我,就怕会委屈了她!” “唉,算了,等我他日名扬天下之际,再回来找她吧!” 念头一起,司空长风不舍地又深深看了眼百花楼,便离开了。 辛百草见此情景,心中甚慰,对温彦钊笑道: “你又在污蔑我的好徒儿,你看……他走了!” 温彦钊第二碗面条也快见了底,他头也不抬道: “走了?哼,没事这小子一会还得回来!” 就在温彦钊话音出口,刚走出几步的司空长风果然转身毫不犹豫地重新走进了百花楼。 辛百草见状捶胸顿足: “完了完了,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他还真进去了!” 温彦钊吃完面条,趁店家不注意偷偷将自己用过的碗塞进了储物空间。 看到辛百草一副痛惜模样,站起身来道: “前辈不用痛惜,司空长风只是遇到了良人,我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逗你玩的。” 辛百草闻言一喜:“当真?” 温彦钊付了面钱道: “一会等他出来,前辈自己问他就好,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陪前辈了。” 辛百草一愣: “你要去哪?” 温彦钊嘴角一翘: “咱们吃面的时候,周围有很多影宗的家伙,一直在盯着我。” “我去会会他们,也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温彦钊起身便往面馆外走去,辛百草也站起身跟了出来: “影宗的人?我怎么没注意到?” “还有,温小子你干嘛偷人家的碗啊?那不过是盛面的粗陶大碗,也不值钱……” 温彦钊不禁笑道: “我放了毒药,若是他们拿过去接着用,会出人命的!” “前辈,咱们就此别过,试毒大会上再见吧!” 说完,温彦钊身形变得模糊,随后只留下满脸无语的辛百草。 …… 百晓堂。 天启城内,有一处不甚起眼的破庙,佛陀菩萨的泥塑都已经破败不堪。 但是在这座破庙之下,却隐藏着一座地下宫殿——百晓堂。 姬若风自此被李长生一剑斩开面具后,从此便不再遮面,以真面目示人。 近几日,北离境内波诡云谲,桂奚城一事他也早就探听到了消息。 岭南守将苏信将军,频繁调动人马; 乾东城似乎也不是很太平,浊清的几个挂名弟子也诡异地死在了侯府周围。 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不久的将来,北离头顶这片天——要变了! 百晓堂中,机关齿轮声音嘈杂不宁,往来传递的情报一封接着一封。 姬若风独自站在二层高台上,望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众人出神。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禀堂主!外面有个人闯了进来……他指名说要找您!” 姬若风脸色一沉: “找我?这人什么模样,他是怎么找到百晓堂的所在?”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道声音: “姬若风,是我找你!” 姬若风刚听到声音,一道清影闪过,未等他看清模样温彦钊便站在了二层高台之上,与姬若风四目相对! “温彦钊!?” 姬若风后退一步,面色凝重地看着温彦钊,手腕一抖无极棍陡然出现。 温彦钊背着双手,四下打量着百晓堂中的各处机关和设施,随后笑道: “紧张什么,把你那根破棍子收起了……我今天来不是找你打架的!” 姬若风心中惊骇不已,百晓堂所在之地,乃天下最为隐秘的事之一。 旁人若是没有堂中人的指引,根本无法发觉入口。 更不用说,就算进了地下也会遇到各种夺命机关和用以误导的绝路。 “温彦钊,百晓堂不欢迎你这个麻烦精,你来找我做什么?” 姬若风语气不善,他很清楚,自己大逍遥境的实力远不是温彦钊的对手。 况且温彦钊已经得罪了北离皇室,现在正是太安帝一直要拔除的祸患。 温彦钊大咧咧地走到姬若风的椅子上,非常自然地坐下, 随后语气轻松地道: “没什么我来找你要两件东西,放心!我不会白拿,你可以向我提任何我能做到的条件!” 姬若风见温彦钊没有敌意,便收回无极棍: “你要什么?” 温彦钊:“我要天启城的布防图,还有北离各个军事重镇的将领信息!” …… 第178章 姬若风狮子大开口,温彦钊甘做冤大头 “温彦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姬若风丢出这句话,而后冷眼看着坐在原本属于自己堂主座位上的温彦钊。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姬堂主,百晓堂贩卖消息的勾当干了多少年了!” “只要钱给到位,北离皇室那些鸡零狗碎的事你们百晓堂都能查得到!” “怎么?到了我这你倒是害怕起来了?” 温彦钊满脸不屑地说着,手中把玩着座位旁边桌子上一张般若面具。 看样子,应该是百晓堂通用的款式。 姬若风被这句话噎住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反驳。 上次见到温彦钊,还是在碉楼小筑大战雨生魔那一次。 当时的温彦钊,就已经步入半步神游,而且毒功也更胜过之前击杀无作双使的时候。 姬若风思虑良久,终于开口问道: “你要的这些东西,对于我百晓堂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得的消息,我很好奇……” “你在打什么主意?莫非……你要对抗整个北离朝廷不成?” 温彦钊将手中面具假模假样地戴在脸上,冷笑道: “姬堂主,你好歹也执掌百晓堂,怎么今天如此不守规矩?” “百晓堂贩卖信息这行当,不都是从来只做生意不问缘由的吗?” “为何到了我温彦钊这,就非要问个底朝天才罢休?” 姬若风面色凝重,对于温彦钊的质问他实在有些无奈: “百晓堂平日倒卖的消息,多是江湖武林各门派的事,很少涉及朝堂,这你应该很清楚!” “你今天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若是将来你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 “这消息泄露出去,被人知道是出自我百晓堂……” 温彦钊戴着面具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姬若风面前,语气极为平和: “这有什么打紧,那我就把这人都杀掉好了,死人是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 姬若风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很明显他被温彦钊刚刚的话吓了一跳,他支支吾吾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 “若是北离皇帝知晓此事,围困岭南温家,又发下海捕文书缉拿你,你又当如何应对?” 温彦钊依旧戴着面具,面具后面的眼睛寒光一闪: “无妨,反正他们早就这么做了,大不了就是多几包毒药、多一些尸体的事。” “姬堂主,这东西你给是不给,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不想跟你浪费太多时间!” 姬若风听到这话,倒抽一口凉气: “我知道你毒剑仙的本事……若是你丧心病狂,再犯下上次毒杀几千禁军的大罪……” “这个罪过,我姬若风一颗脑袋可担待不起!” “望阁下想清楚,百晓堂真若是因为你这一宗生意,就断送了整个组织,我姬若风恕难从命!” 姬若风眼神坚定地盯着温彦钊,为了传承百年的百晓堂,现在的他一步也不肯退让! “唉,早知道找个你不认识的人来买情报好了!” 温彦钊扔掉面具,颓然地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姬若风冷笑一声: “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卖给他这些消息。” 温彦钊盯着姬若风问道:“你这样的人,还有家国大义不成?” 姬若风立在那里,只是说了句: “有些事,我不能和你说太多,我答应了我的老祖宗。” “将来,要帮萧家人……所以,温彦钊,这件事我恕难从命!” 温彦钊上下打量着姬若风,想到李长生带百里东君离开天启城前,跟姬若风说过些什么。 别人的话,姬若风可能不会听。 但是自己祖宗的话,姬若风一定会听…… 温彦钊一时间有些无措,他向姬若风要的这些东西,凭借自己的本事,硬要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姬若风,好歹也是李长生的玄孙,这么硬来的话,似乎有点不给李长生面子。 温彦钊:“算了,你不给我倒也没什么,那别的事你总该答应吧?” “只要不会牵扯到百晓堂,都可以商量。” 温彦钊:“这个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帮我查查今年腊月初,南方四州给朝廷上缴税银的时间和所走的路线……” “今天是冬月二十八,你还有两天时间。” 姬若风有些诧异:“你……要劫税银?” 温彦钊把腰一插笑道: “话说的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谁说我要劫税银,咱们习武之人的事,能叫劫吗,那叫临时借用!” 姬若风有些迟疑:“这个……百晓堂还从来没有调查过这方面的消息!” 温彦钊眉毛一挑道: “哦?你们百晓堂不是说天下之事,尽皆知晓吗?这点事,还能把你给难住不成?” 姬若风踱了几步,思虑起来…… 若是温彦钊真的去劫税银,就算事发,那些护送税银的官兵也挡不住温彦钊的毒。 无论温彦钊是真的去劫税银,还是另有他图,只要温彦钊自己不说出消息来源,那谁也不可能知道是百晓堂所为! 况且,姬若风还能从中获利,狠狠赚上一笔。 每年维持百晓堂,也得十万两银子上下。 今天正好敲一敲他温彦钊的竹杠! 想到这,姬若风终于下定决心: “三日之后,你到天启城西沽月楼等我,到时候我定会把确切消息交给!” “不过……这条消息,你要给我一万两金子作为报酬!” 温彦钊听到一万两金子,几乎没有思考开口骂道: “夺少?一万两?还是金子?姬若风你要不要听听你他妈在说些什么??” “怎么着,黑吃黑是吗,惹得小爷性起,一把毒毁了你的百晓堂!” 姬若风没有理会温彦钊骂的脏话,只是淡淡地道: “要不要看你,能快速得到这消息的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可以自己去打听探查。” “但我也猜到了你的时间并不宽裕,还有很多比这更急迫的事要做!” “百晓堂这么多,每天我一醒来,整个百晓堂的人吃马喂、门人薪水,都是钱。” “仅仅是调查你这件事,我就得同时派出四州之地的细作……所以,别嫌贵!” 姬若风的开价可以说完全合乎情理,毕竟只是并州一地的税银就有四十多万两。 温彦钊只是有些肉痛,听到姬若风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所以他最后也没反对,从怀里掏出四个腰牌扔到他面前,冷哼一声: “哼!一万就一万,不过你得守时,三日之后我来取消息!” “对了,临走前送你几个礼物,兴许你们百晓堂能用得上……” 姬若风有些疑惑,捡起腰牌一看,居然是影宗暗卫所佩的腰牌。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影宗中最精锐的影卫团——鹰眼! 姬若风捏着腰牌,还没等开口,温彦钊身形便化作一道清影,消失在百晓堂中。 …… 姬若风坐回自己的堂主之位,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从温彦钊索要的这三份情报来看,很明显这小子是要跟朝廷作对! 北离朝廷的税银,多来自南方相对富庶的四州之地。 四州之地,乃是梓州、蒙州、简州以及并州。 开篇发生顾晏之争的西南道柴桑城,便是并州府城所在。 百晓堂想取得这些消息,不是很难。 姬若风定定看着手中那四块沾血的腰牌,突然眼前一亮。 随后,他站起身来对着楼下那些戴着面具正忙忙碌碌分拣各处情报的人吩咐了句: “传令给南方四州的据点,让他们去查一下税银的动向!” 那些人对望一眼,随后同时道: “遵命!” 姬若风想了想,将四块腰牌抛了下去,又加了一句: “让他们以影宗的身份去做,千万不可把百晓堂的身份泄露出去!” …… 第179章 刀剑双仙之争,落下帷幕 南诀,洞月湖。 烟凌霞衣衫破烂不堪,胳膊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两侧的皮肤外翻着,好在她真气护体,并没有因此流太多的血。 她半跪在湖岸边,费力地喘着气。 手中那柄长刀刀刃的中间,也露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豁口。 顺着烟凌霞目光望去,叶鼎之已经将雨生魔从湖里救了上来。 此时,浑身湿透的师徒两人也在烟凌霞不远处的草地上。 雨生魔紧闭着眼睛,仰面躺在叶鼎之怀里。 叶鼎之将师父救上来之后,赶紧伸手摸向雨生魔的手腕和后心。 他长长松了口气,雨生魔的脉象只是有些紊乱,经脉也并无大碍。 半晌后,雨生魔幽幽睁开了双眼。 叶鼎之抱着雨生魔,激动地喊道: “师父……师父!” “你怎么样?吓死徒儿了,我还以为师父……” 雨生魔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湖水。 随后挣扎着从叶鼎之怀里挣脱出来,他露出一脸苦笑: “我没事,只是……最后与烟凌霞对拼的那一招,没有用出来!” “可惜了……” 雨生魔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完全堕入魔道的事。 最后那一招剑斩阎罗,明明已经用了出来。 只不过因为雨生魔借用魔仙之力,又加上与烟凌霞舍命对拼,玄风剑没有承受住这两股霸道无匹的力量,最后崩溃了。 不然烟凌霞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几乎搭进去一条手臂! “师父,第十三剑您已经用出来了,我分明听见那一剑的名字……” 雨生魔闻言一惊: “什么?” 叶鼎之从怀里抽出一条半干的手帕,给雨生魔擦了擦脸上的湖水和雨水: “师父口中喊的是——魔仙之力,剑斩阎罗!” “这一剑,是我从来没见师父用过的,想必就是魔仙剑法最后一剑了吧?” 雨生魔一时间怔住了,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一剑的记忆。 准确来说,自当他用出第十二剑之后,整个人都完全被魔仙之力所掌控。 欲念再无,只剩下无尽的暴戾与杀戮! “第十三剑?我当真用出了第十三剑吗?” 雨生魔口中喃喃,似乎无法相信叶鼎之的话。 “雨生魔!” “我承认,我输给你的魔仙剑法了,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你赢了,可你却马上要死了!只为了一个南诀第一高手的虚名,值得吗?” 烟凌霞强撑着身体,嘴角还淌着鲜血走到雨生魔师徒二人面前。 叶鼎之见烟凌霞逼近,立刻抽剑挡在雨生魔面前: “前辈,这场比武就此打住吧,你与我师父的恩怨我这个小辈本无权干涉!” “但是,雨生魔是我叶鼎之的师父,你休想伤他!” 烟凌霞惨然一笑: “傻小子,我用不着伤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魔性反噬,心脉尽断而死!” “唉……没想到你这个冷血无情的雨生魔,倒是收了个有情有义的好徒儿!” “雨生魔,南诀第一高手的名头,是你的了!就此别过!” 随后烟凌霞话音出口,她单掌拍向湖岸! “嘭!” 岸边一只竹筏被她掌力推向湖心小亭,烟凌霞双足一顿,竟然后发先至! 只一闪,便稳稳落在破水而去的竹筏上…… 望着远去的烟凌霞,叶鼎之扔下真武剑,将雨生魔掺了起来。 “师父……你真的……真的像烟凌霞说的那般……” 叶鼎之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雨生魔吃力地站直身体,随后哇的吐出老大一口黑血。 “师父!” 叶鼎之惊呼一声,单手按在雨生魔后心,真气不要命一般向雨生魔体内输送。 “傻徒儿,师父还死不了!” 雨生魔原本鲜艳欲滴的嘴唇,此时苍白如纸。 叶鼎之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他依旧在疯狂的将自己的真气输送给雨生魔。 “师父,徒儿不要你死!” 叶鼎之哽咽地道,他咬紧牙关,因为真气耗损,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雨生魔眼神一变,周身突然涌起内力,“啵”地一声将叶鼎之的手掌弹开了。 “师父……你!” 叶鼎之刚要继续给雨生魔传输真气,便被雨生魔一把将手按住了。 “傻徒儿,师父只不过是刚刚与烟凌霞那家伙对拼的时候,耗尽了内力!” “你看现在师父,可有一点像是被魔性反噬的迹象吗?” 雨生魔的声音无限温柔。 叶鼎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眨着眼睛看了看,随后憨憨地说了句: “好像……好像真的没有!师父,那烟凌霞为何会说,你要死了?” 雨生魔抬手将地上的真武剑吸入掌中,端详着剑柄吞口处的太极悠悠道: “也许,是这把剑克制了魔仙剑法的魔性!所以为师在最后关头才没有完全堕入魔道,正是因此保住了心脉,才逃得一死!” “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吗,那个姓温的小子送给你这把剑,真是煞费苦心!” …… 第180章 雨生魔归隐,易文君来信 南诀刀剑双仙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最终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剑仙雨生魔没有完全胜过刀仙烟凌霞,即便他舍命用出魔仙剑法最终那一剑! 本以为舍命相搏,将这一剑传授给爱徒叶鼎之。 不成想,一把真武剑改变了原本既定的悲剧。 雨生魔,随后内力几近枯竭,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经此一役,雨生魔决定就此退隐江湖,找个世人无法涉足的地方隐居起来。 雨生魔隐居的地方除了爱徒叶鼎之,其他人一概不知。 就连那四个相伴不离左右的剑奴,也一并派给了叶鼎之,供他差遣。 这四个剑奴忠心耿耿,又有自在地境的修为,叶鼎之推辞不过,只好勉强接受。 那日刀剑双仙激战结束后,叶鼎之按照雨生魔的指引,一路将他护送至一座山峰下。 峰下居然有几间看似常有人住的木屋,叶鼎之这才知道。 原来这是师父多年来一直隐居的地方,除了雨生魔和他的四个剑奴外,再无第六个人知晓。 …… 南诀,坠云峰。 这座山峰远在洞月湖二百里之外,山顶白雪皑皑,山腰雾气缭绕,山脚四季如夏。 坠云峰下,溪水潺潺。 一身黑衫的少年挽起袖管,正在溪边洗濯新采的菌子和嫩笋。 旁边藤条编织的小筐里,还放着一只斩做肉块的锦鸡。 少年脸上沾着溪水溅起的水珠,眼神温和,不多时便挎着藤筐一路返回了峰下那所木屋。 砍柴架锅,生火焯水。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木屋前便飘出袅袅香气,鲜笋山菌与锦鸡炖在一起。 只是嗅上一嗅,似乎就把整座坠云峰的鲜味都尝尽了一般。 也许是少年的手艺好,锅里的调料很少,除了一把山葱,几颗野良姜外,只有一把粗盐。 就是如此简单到有些简陋的地步,竟然也能叫人品出异乎寻常的美味。 “师父,鲜笋菌汤炖好了,您尝尝~” 粗瓷海碗被少年端在手里,一路端到木屋里,恭敬地捧给床上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妖冶“女子” 少年自然是叶鼎之,被称为师父的那个媚眼如丝的“女子”,便是刚刚惨胜烟凌霞的雨生魔。 雨生魔现在依旧很虚弱,多年以来魔仙剑的反噬,让他的心脉与内海都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 虽说这次与刀仙烟凌霞的较量中,靠着真武剑吸收魔性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想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 雨生魔轻轻接过那只碗,吹了吹热气: “徒儿,为师还是第一次喝道你炖的汤……不错,闻起来很鲜!” 说完,雨生魔用汤匙搅了搅,抿了一口。 叶鼎之看到师父喝下自己亲手炖的汤,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只要师父喜欢喝,徒儿随时都给您熬!” 雨生魔吐出一块锦鸡的骨头,假装嗔道: “傻小子,你岂能陪师父一辈子!” “报了家仇,娶了佳人,就怕你到时候想不起来我这个师父了……” 叶鼎之眼眶瞬间红了,声音急切道: “师父休要胡说!” “这世间,除了已故去的父母,只有师父对我叶鼎之最好!” 雨生魔轻轻放下手中的碗,伸了伸手。 叶鼎之赶紧凑近床前,雨生魔宠溺地摩挲着叶鼎之的头发道; “有你这句话,为师这些年就算没白疼你!” “不过话说回来,你再陪为师几天,也该下山去做自己的事了。” “诗剑诀为师没有练过,更没有办法教你,若是想融汇其中精要,还需要靠你自己下一番苦功!” “好徒儿,记住一句话——提防你身边的任何人,无论亲疏远近,无论他在你面前如何起誓发愿……” 叶鼎之半跪在床前,乖巧地听着雨生魔的话。 “师父,您不要操心别的事,只管好好养伤。” “师父养好身体之前,徒儿那也不会去的!” 雨生魔闻言轻轻在叶鼎之后脑拍了下道: “我的傻徒儿,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讲,那个姑娘马上要嫁做他人妇!” “难道那个朝思暮想的姑娘,你都不要了吗?” 叶鼎之闻言一怔,俊脸瞬间红透。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那……徒儿若是去抢亲,师父可否应允?” 雨生魔轻笑道: “只要你抢回来的姑娘能一心一意的跟你过日子,师父自然赞成!” 就在木屋中,师徒二人一派温馨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叶鼎之循声转身,发现正是四剑奴之一。 “禀主人,少主!小人今日奉少主之命去峰下捉锦鸡,发现一个行色诡秘的家伙……” “那人一身黑衣,身手也算敏捷,小人一路查探,发现他目前在山下谷地休息。” 雨生魔眉毛一扬: “莫非是之前被我击败的那群废物来此寻仇了?” “我这处栖身之地,天下再无第六个知晓,怎么会……” 叶鼎之腾地站起身来,单手一招床边真武剑应声入手。 他眉眼冷冽,站直身子道: “师父,您好生在此休息,真若是有人敢来寻仇,徒儿便把他的脑袋斩下来!” 雨生魔欣慰地点点头: “去吧,小心些,现在除了烟凌霞和陈老头,南诀再无一人是你的对手!” 叶鼎之抄起长剑,跟着剑奴下山去了。 …… 坠云峰下山的路远比上山时要简单的多,没了那么多难以攀爬的巉岩怪石。 叶鼎之跟在剑奴身后,足下御风,不到一刻钟,两人便来到山脚下那片相对平坦的谷地。 抬眼望去,那片谷地的一块青石板上,果然躺了个一身黑色的汉子。 那汉子似乎疲惫不堪,此时正在青石板上休息。 隔的约有三四百步,那汉子容貌看不清楚。但从衣着身形来看,不像是南诀人士,倒是与北离人一般无二。 “少主,我们……” 剑奴轻轻拔出手中细剑,望着那人面容阴冷地问道。 叶鼎之一抬手,止住了他的杀意。 “你在这等我,让我去看看这是哪来的孤魂野鬼!” 说完,叶鼎之足下一顿,整个人化作一道玄色闪电,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闪身到了那人身边! “啊……少侠饶命!” 那人自觉耳边疾风响起,熟睡间猛然惊醒! 只见面前一袭黑衫、杀意沸腾的叶鼎之抽剑直指自己,他吓得面色如土,赶紧开口求饶。 叶鼎之剑尖一挑,将他身边一把黑色剑鞘的长剑挑飞到一边,冷声问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想听假话,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脑袋!” 那人慌忙跪在地上,抱拳道: “小人也是受人之托,来南诀寻送一封信给叶鼎之叶公子!” 叶鼎之眉毛一紧: “给谁?” 那人抽出怀里那张羊皮地图,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雨生魔与叶鼎之这段时间,在南诀各处走过的路线。 他掏出地图后,又从袖子里摸出个牛皮纸信笺,上面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写。 “给叶鼎之公子,小人是易家门人,自幼跟随易家大小姐易文君左右!” “是受她之托,来送这封信,她求得影宗宗主易家主,才找寻到了叶公子这些时日的行踪……” 叶鼎之听到“易文君”三个字,手中真武剑差点脱手落地,一时间竟然有些愣神。 “信,给我吧,我便是你要找的那个叶鼎之!” …… 第181章 百晓堂彦钊立威,柴桑城剑三迎客 三日后,百晓堂地上,破庙。 温彦钊很是守时,不到四更,便早早来到破庙前守着。 直到那扇通往地下的石门被值夜之人用机关打开,他眼神一亮,身形如同泥鳅一般,滑了进去。 “温彦钊,你把百晓堂当你家了吗?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温彦钊刚走进百晓堂中央那座上下两层的机关大堂,没等抬头就听到姬若风的声音。 “切,什么好地方,要不是为了这条消息,你当我稀罕来你这密不透风的暗室啊?” 温彦钊双臂一展,便飞到二楼姬若风面前。 “你要的东西在这,拿了赶紧走!” 姬若风招了招手,立在二楼一侧的面具人手中捧着个卷轴送到温彦钊面前。 “让我看看……这价值一万两金子的消息,长得什么鬼样子!” 说着,温彦钊五指一张那卷轴立刻在空中兀自展开。 一张两尺多长、一尺余宽的白色绢布便出现在眼前。 最显眼的是,上面四个州府所在的城池,与之对应的是州府向外延伸的路线草图。 除了这些外,还有各处关隘守军信息、押送税银的军士人数等等一切温彦钊想知道消息。 温彦钊一目十行,几眼扫过便记了个大概。随后双手一抻迅速卷了起来。 “嘶……有点东西啊!百晓堂不孚天下百晓之名,姬若风你还真没给你老祖宗丢人!” 姬若风听到老祖宗眼神一变,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东西你已经拿到了,赶紧离开这里!” “还有一事,希望阁下能信守承诺……他日事发,千万别把消息来源于百晓堂这件事泄露出去!” 温彦钊手中内力一吐,那卷轴便进了储物空间。 听到姬若风这话,温彦钊毫不在意,见姬若风分外诚恳,便坏笑道: “哼,我偏不!就冲我刚来你们百晓堂那会盛气凌人的劲儿,我也要大张旗鼓宣扬出去!” “到时候让百晓堂成为北离朝堂的众矢之的,我可就有好戏看了!” 姬若风闻言立刻怒从中来,他虽背着双手,但身后一双拳头已经攥的咯咯作响。 温彦钊觑了姬若风一眼道: “别这么看我,逗你玩的!整天摆着一张冷脸,一点意思也没有!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酬金!” “不过我想提醒你,你别总想着撇清关系,若是人家认定是你做的,就算你没做,这罪名一旦落在你头上,你想洗脱也不可能!” “就冲你们百晓堂这些年,一直从中倒卖各处消息获利这件事,人家若不是看在你老祖宗的份儿上,早将你一窝端了!” “那些消息除了江湖武林中,还有世家贵族,也不乏朝堂皇室的吧?……姬若风,别在我这装什么白莲花!” “百晓堂若是能上得台面,你干嘛将这机密处设在地下?” 姬若风当然清楚温彦钊所说并非没有道理,但自己身为堂主,却被这少年说的哑口无言。 今后还在这百晓堂中,还怎么服众? 他双手一抱拳,沉声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阁下不必操心!温彦钊,刚过易折,纵然你现在是半步神游,若是妄图对抗一个国家,那便是自取灭亡!” “好自为之,不送!” 温彦钊大袖一挥,身后披风陡然飘起,一阵磅礴内力直冲姬若风面门而来! “轰!” 姬若风抬手拍出一掌与之抵挡,却被那股巨力硬生生撞飞出去,直跌在中央堂主的座位上。 再抬眼看时,哪还有温彦钊的身影,只听到他的声音悠悠传来: “姬若风,好好做你的堂主,将来小爷取了大势,兴许还能用得上你!” …… 并州,西南道柴桑城,顾家。 “家主,府台大人到了!” 李苏离自顾家宅院甬道走进正堂,对着顾剑门抱拳道。 顾剑门背对李苏离,冷声道: “这群该死的虫豸,除了盘剥民财、倾吞商贾外,还有什么用处?” “若不是怕殃及咱们顾家一门上下七十几口人,我早一剑劈了他!” 李苏离附声道: “家主说的没错,这群贪官墨吏刚从晏家出来,便奔向咱们顾家……” “眼见又到了年根,他们这是来催缴税银了!” 顾剑门转过身来,一身素白长衫迎风飘然,眉间一点朱红被皱着的眉头几乎遮住。 他仰头叹了口气,缓缓道: “唉,现在我算是知道,当时兄长持家是如何艰难了!” “每次兄长见到那群脑满肠肥的东西,便十分恭敬顺从了……” “我当时年少轻狂,自然是看不过这般行径,还出言讥讽过他,” “现在兄长逝去,当年说出口的话,现在会在扎在我自己身上了,可笑啊……” “李苏离,摆酒,迎接府台大人吧!” 李苏离有些心疼地看着顾剑门那张慢慢褪去狂傲不羁的脸,点了点头下去便支应了。 顾剑门正了正衣襟,努力装出一副假笑,大踏步奔着前厅而去。 …… 温彦钊自打获得百晓堂关于税银的消息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当初刚踏足江湖之地——柴桑城。 “也不知道顾老二那小子现在过得如何了,正好趁着机会去看看他!” 心中一合计,温彦钊御风出了天启城,也不骑马,往嘴里满满塞了一大口剧毒。 提起五成内力,流星赶月一般冲向西南道方向。 …… 第182章 半步神游的巴掌 天启城在柴桑城东北方向,遥遥一千五百余里。 纵然温彦钊是半步神游的修为,他也只能日行八百。 俗话讲,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跑…… 当日酉时,日暮西垂,温彦钊停下脚步,翻身落在地上。 他伸手搭起个凉棚,迎着还有些刺眼的夕阳遥望而去…… 此处正是天启城西南八百里外的稷州地界,眼前三里开外的这座城池正是梓州第二大重镇——巠(xing)阳城。 ‘看来今天得在此留宿了,若是照这个速度明天天黑前,怎么着也能到西南道!’ 放下手,温彦钊心中暗忖道。 巠阳本是北离中原腹地的古城,两百年来都以田产丰沛、麦稷富足闻名天下。 故此当地也有句古谚——巠阳熟,梓州足。 一城之钱粮居然能供养一州之地,足以见得巠阳城的地位! 只是温彦钊这次的目的地,并非巠阳城。 梓州的首府乃是大梁城,从姬若风给出的消息来看,梓州向皇城天启运送税银定然是从大梁城出发。 不过这次温彦钊首先要去的,是西南道柴桑城。 三里的路,对于现在的温彦钊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事。 纵身飞掠到巠阳城下,城关大门上高高悬着块大匾,上书“巠阳”两个豪放洒脱的大字。 据说,这两个字还是天武帝萧毅请好友李玄题写的,此去百来年岁月,大匾虽说每隔些年都会粉刷修葺。 但毕竟不是金铁打造,依旧能看出岁月流转留下的痕迹。 温彦钊今天特意穿了身墨绿短打,身后依旧是那道招摇的披风。 上面毒雾如墨,在披风上凝结出三个大字“毒剑仙”,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入了巠阳城,扑面而来的便是中原腹地冬季特有的一股木炭燃烧的味道。 温彦钊绕过往来人群,沿途四下张望,找了家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客栈走了进去。 预付了一天房费,又叫小二送了些餐食,温彦钊关上房门。 边吃边将储物空间里那张万两黄金换来的(现在还没兑付)白娟展开,铺在桌面上。 梓州是南方四州中缴纳赋税最少的一州,纵然有麦稷产量冠绝天下的巠阳,也敌不过其他以商业、矿业为主产的三州。 ‘若是按照这白娟上所载,梓州大梁城今年最多也不过两百三十万两银子……’ ‘小时候听爷爷说,稷州最肥沃的一亩地,最多也就产两石(240斤)麦子,依照市价,能换一钱六两银子。’ ‘小家小户四五口人,最多有薄田三五亩,若是做了佃户卖给当地的大户,便一亩地也没有了。’ ‘纵然丰年一亩能得两石,可是稷州的丁税田赋加在一起,一口人便要交税二两多银子!’ ‘中原腹地的百姓着实可怜,一年到头就算累死在麦田里,怕也不够糊口吧。’ 温彦钊吃着小二端来的巠阳汤饼,心中一边计算,一边感慨道。 天武帝萧毅初建北离之时,中原腹地的田赋丁税一口人才折算四钱银子。 纵使遇到荒年,百姓也足以靠着往年余粮维持生活。 传到太安帝上一代时,各地赋税便已经加到了一两八钱以上! 再加上两代帝王,征伐北阙和西楚,所需军饷与钱粮自然都加在了小民百姓头上。 到现在,丁税田赋每口人睁开眼睛就欠了皇家二两半的银子! 吃完了加了刹那芳华的汤饼,温彦钊打了个嗝,满脑子都是梓州的税赋钱粮。 他伸了个懒腰,收起思绪,默默记下巠阳到柴桑城的路,简单洗漱完后,便沉沉睡去…… …… 南诀,追云峰下。 听到送信的人说自己是自小看着易文君长大的易家家丁,叶鼎之并未为难他。 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看着易文君长大的家丁,他是易卜座下三弟子,易家旁支的晚辈。 此人名唤易柏,是易卜的子侄辈,年长易文君十来岁而已。 他一身功夫皆传自易卜,现在不过是金刚凡境的修为。 因为长相老实诚恳,行事严谨细致,才被易卜派做送信之人。 影宗势力虽便遍布天下,但依旧没能找到雨生魔隐居之地的准确地点。 况且,更不用说坠云峰下的巉岩峭壁,幽径曲折难行。 即便常人知道这地方的所在,也难以踏上坠云峰半步! 那家丁离去后,叶鼎之立刻打开信笺,易文君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叶云亲启,见字如面! 自你离开王府后,文君日夜思念,又担心又忧虑,心里全都是你的脸孔。 盼之与云哥周游四海,盼之与云哥纵横江湖无羁! 今番得到家父应允,文君才敢写下这封信寄予云哥,若是能看到文君之言, 万望云哥能回天启再见一面,即便一面也好,解得文君日夜相思之苦! 若是他日文君嫁做人妇,怕此生再难与云哥相见。 一念及此,心如刀割,痛断肝肠! 幸而家父许诺,若是云哥回到天启城,可来王府一叙, 无论朝廷还是影宗,都不会为难与你。 日日思君难见君,虽下眉头上心头…… 云哥,远在天涯也好,近在眼前也罢,见信一定要给文君回复! 易文君书』 看完来信,叶鼎之沉默良久。 身后的剑奴分明看到,那信纸上滴滴清泪划过,洇湿了信纸。 “文君!等着我……我一定回把你带回来!” “啊!!” 叶鼎之将信纸收在怀里,仰天一声长啸! …… 回到追云峰下木屋,雨生魔正在打坐调息。 听到屋外脚步响起,雨生魔耳廓微微一动,便听出来是叶鼎之回来了。 “徒儿,是何人擅闯坠云峰?” 叶鼎之红着眼睛,有些失神。 半晌才缓缓开口应道: “是个送信的人!” 雨生魔打量了一眼徒弟,轻笑一声: “是那个姑娘的信吧,他们也是怪厉害的,能探查到我这里来!” 叶鼎之闻言伏地跪倒: “师父恕罪,徒儿应该带他首级回来,免得世人打搅师父!” 雨生魔摇摇头,轻声道: “这怎么可以,人家给情郎送信,你却一剑杀了他,岂不是太煞风景?” 叶鼎之听出雨生魔话里似乎带着些调笑,颓然无奈道: “师父别笑话徒儿了,我……” “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不该赴约!” 雨生魔听到“赴约”二字,脸色突然一变: “赴约?赴什么约?赴谁的约?那个姑娘的吗?” 叶鼎之坐到雨生魔旁边的藤椅上,“嗯”了一声。 雨生魔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写信让你去赴约?” “难道她不知道,天启城现在广布海捕文书,那个该死的北离皇帝日夜想要置你于死地吗?” 叶鼎之偏过脸去,不敢看雨生魔: “这……她知道的。” 雨生魔接着问道: “既然知道,又为何让你去赴约?” “我若猜的不错,她爹爹乃是影宗宗主,也是个扶摇境的高手……更不用说他手下百千影宗门人弟子!” “她让你去赴约,为师看来是叫你去自投罗网!” 叶鼎之当然知道,但是恋爱脑一上来又有些不管不顾,他眼角挂着泪支支吾吾道: “师父,这些徒儿自然知道!可是……” “啪!” 雨生魔罕见地抬手给了叶鼎之一个巴掌! 叶鼎之满眼错愕,脸上很快红了,留下个清晰的手印。 这还是自叶鼎之拜雨生魔为师以来,师父第一次打他! “可是什么可是,为师不准你去!” …… (好好好,打得好!早就想找个人打叶鼎之一个巴掌了!恋爱脑真没治……) (感谢一直支持大橘的宝子们,今天有点晚了!不过依旧爱你们~) 第183章 执迷不悟的恋爱脑 坠云峰下的木屋中,一声响亮的耳光让屋外的剑奴为之一惊! 十几年来,雨生魔对叶鼎之这个徒弟从未打骂过一次…… 四名剑奴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都猫着腰偷偷凑到窗子底下偷听起来。 (ps:偷感蛮重的!) “叶鼎之!你现在的修为,有几成把握从影宗和那些大内高手的手里把那个姑娘带出来?” 叶鼎之头垂得很低,声音更是小的可怜: “一成也没有!” 雨生魔声音很冷,他眼中带着几分怒意,但一张脸上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那我再问你,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不带那个姑娘出来。” “去与她见面后,又有几成把握……保证那些人不对你出手?” 叶鼎之依旧低着头: “这……我也难说,可是文君信上说,他父亲易卜已经答应让文君跟我见面了!” “啪!” 叶鼎之的另一面脸颊,也印上了雨生魔的指印。 “可是什么可是?” “我雨生魔一生绝情冷血,怎么会收你这么个痴心痴情的傻徒弟!?” (诸葛大橘:谁说雨生魔绝情冷血,他是少白世界第一好的师父,辛百草第二!(*^▽^*))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叶鼎之俯身对着床榻上的雨生魔一拜,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叶鼎之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转过身来: “师父……” 雨生魔从床榻上直起上身,一把拉过床沿的叶鼎之。 素手纤纤拂过叶鼎之红肿滚烫的两颊,雨生魔叹了口气从窗边拿过残缺的玄风剑柄。 从剑柄底下打开,取出一支两寸长短,上下一般粗细的淡蓝瓷瓶。 “过来点!” 雨生魔一把拉过叶鼎之,指头在瓷瓶口搽了搽,便在叶鼎之两颊简单涂抹了几番。 叶鼎之只觉得两颊一阵冰凉,随后那火辣的疼痛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雨生魔把药瓶塞进叶鼎之手里,柔声道: “师父刚刚打疼你了吧,别怪师父!” “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不想让你白白去天启城送死……” 叶鼎之委屈地坐到床边,师父的巴掌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毕竟半步神游巅峰的巴掌,叶鼎之也是头一次挨! 叶鼎之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雨生魔轻叹一声接着道: “这药是为师珍藏有些年头的疗伤药,虽说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效果还算过得去!” “师父刚刚打你,不是恼你不听为师的话。” “你的心现在已不在这儿了,别人看不出,为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天启城对别人来说,是北离都城、遍地黄金!” “可对你这个朝廷钦犯、叶家遗孤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 叶鼎之紧紧攥着那个药瓶,手背上砸下几滴清泪: “师父,我……” 雨生魔有些疼惜地摸了摸叶鼎之的脸颊: “不用说了,身在红尘中自然看不透许多事。” “可你别忘了,除了这个姑娘,你还有血亲之仇未报! “当初你十一岁拜在我门下的时候,是怎么握着剑刃对我说的?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徒弟,师父这身修为是靠着对别人冷血,对自己更冷血才一剑一剑杀出来的!” “饶是如此,依旧不能随心所欲,因为比我雨生魔强的人还有很多……” “叶鼎之,那姑娘若是当真倾心与你,纵然家族胁迫她嫁给别人,她也会以死相抗的。” “把你的剑法练到南诀第一,才有资格去见她!” …… 稷州,巠阳城。 入夜,客栈里人声渐渐稀疏。 一楼只剩下两桌客人,小二哥也落得清闲,抓了一把花生跟账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在座的客人中,除了一个独自饮酒的浪客,另一桌是身着黑衫的两个青年人。 青年人各自面前,都放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兵刃,像是一把短戟模样。 他两个一路从北方而来,身上都沾了些旅途的风尘。 两个人要了一桌荤素菜肴,又上了两壶花雕,吃得很急。 那个浪客看起来年纪比温彦钊还小些,但身材却高大壮硕许多,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很是讨人喜欢。 浪客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瞟向吃饭喝酒的两个黑衣人,直到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 “吃完了就赶紧去给堂主交差,他今天看来是不会离开这里了!” 另一个人抱怨道: “吃饭都不得安宁,堂主也是太谨小慎微了,他就算捅破天能干我们何事?” 对坐的同伴白了他一眼道: “这可是大事,你小声些,赶紧吃……小二,结账!” 两人结账离去后,浪客也一口喝光了壶里的酒,扔下一锭银子跟了出去。 一直跟到街角,才发现那两人将一张两指宽的纸条塞进了路旁一颗龙抓槐的树干中。 随后又将树皮遮掩好,便离去了。 浪客见他们御起轻功远去后,才闪身来到那株龙抓槐旁。 揭去遮掩的树皮,露出白森森的树干。 树干中间像是天牛咬出来的窟窿,浪客内力一吐便从窟窿里将刚刚二人塞进去的竹筒吸了出来! 拆开竹筒,几行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若不是浪客功力深厚,又有半轮明月照映,怕是也看不出来。 『堂主敬上: 稷州分舵田有甲、田有乙禀报: 温彦钊已道稷州巠阳城投宿,未入大梁劫掠税银! 此人明日似乎要往并州西南道而去,请堂主放心,后续行踪已转交并州西南道分舵隆舵主, 太安某年冬月廿四日 田有甲、田有乙呈报!』 浪客看完后,又将纸条原封不动塞进竹筒,小心翼翼地放回树干的那个窟窿里。 他盖好树皮后,喃喃道: “钊哥啊钊哥,百晓堂做生意可真是谨慎啊,你刚出天启城,姬若风便派人盯上你了……” “若不是老家主派我来暗中帮衬你,这些宵小之辈,怕是要误了你的大事!” 借着月光,才算看清浪客的脸。 原来是温家暗卫的统领,温烈。 …… 第184章 府台不按好心,彦钊再谒顾门 清晨,巠阳城。 一间天字号客房的门被推开,温彦钊换了身白色锦袍,利索地下楼去了。 “小公子,今儿便走不多住一日了?” 小二哥手里接过温彦钊那锭足够付半个月房费的银子,一脸谄笑。 “今天就不住了,过些天可说不准还会回来,剩下的钱你留着吧。” 温彦钊扬了扬手道。 “哎呦,多谢小公子!来来来,您坐这边,我这就去给您上早茶!” 小二哥喜形于色,将温彦钊带到一处位置优越的桌前,旋即上了发条一样又转入了后堂。 吃罢早点,温彦钊向账房讨了纸笔,给远在岭南的爷爷去了一封信: 『爷爷万安, 钊儿不孚爷爷所望,药人之术终归温家。 五日前,药王辛百草已将此术交付于我手中。 为防不测,钊儿决意先下手为强! 已到乾东城镇西侯府拜会老侯爷,皇城内外暗流汹涌。 觊觎药人之术和忌惮镇西侯府、岭南温家之人,不胜枚举。 钊儿此行,只为劫下北离南国半壁江山的税银,以资军用。 此事若成,大事可定! 冬日湿冷,寒气渐浓,爷爷要注意双膝和肠胃! 不日钊儿定会返回岭南,给爷爷亲手敷药熬汤。 钊儿,于稷州,太安某年月日。』 写完后,温彦钊谢过账房先生,将纸条搓成一卷,出了客栈。 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缓坡,温彦钊手指轻轻捏在唇前,打了个嘹亮的啾鸣。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自天空中远远飞来一只通体银灰的信鸽。 放好了纸条,温彦钊轻轻摸了摸信鸽的脑袋,随后高高抛向东南方向。 伴随着鸽子的咕咕声,温彦钊也御起轻功,直奔西南道柴桑城。 …… 并州,西南道,柴桑城。 早在四五十年前,顾家就已经成为柴桑城第一大世家。 自顾剑门、顾洛离祖父辈起,顾家便力挫群豪,一统并州西南道的各处钱庄。 除了钱庄,还有几处铅铜矿与丝绸行生意。 直到顾洛离执掌家业时,放眼整个西南道,顾家一骑绝尘,堪称并州西南第一豪门。 所以说,顾剑门应该是少白世界中的顶级富二代。 家资千万,田产、屋舍、矿场、织造行无算…… 只是顾洛离被晏别天联合天外天合谋戕害,不然假以时日…… 顾家在顾洛离的掌控和发展下,迟早能跟天启城几大豪族相抗衡。 头一日柴桑城府台薛道承特意到顾家拜谒,冷言冷语的顾剑门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薛道承本想卖个面子,去顾家好言商量,多收些税钱去弥补上一年的亏空。 却不成想遇到顾剑门这个冷面郎君,碰了个软钉子。 想到处顾洛离执掌顾家的时候,对他百般讨好,那时节,薛道承可是受用的紧。 每逢岁税不够数,薛道承先到顾家敲上一笔,再去晏家敲上一笔。 两家一进一出,不光能补上亏空,还能给自己剩下十来万两银子! 但现在呢,顾剑门虽说也摆下酒席招待自己。 但是这顾二公子脸如冰霜,李苏离捧着长剑伴其左右,一言不合很可能就要拔剑! …… 柴桑城府衙,后堂。 堂上坐着个花白头发,面容伪善的五品府台,官帽随意地扔在面前桌子上。 他旁边立着个儒生模样的男子,约莫四十来岁,半躬着身子,正听着府台在那破口大骂…… “杀千刀的顾剑门!他顾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 “你看看他在席间那个臭脸,我刚开口提住税(古代对工商业所征的税种,意为对商铺征收的落地税)的事儿,还没敢多要,区区五万两银子……” “他竟敢开口回绝我,说什么住税今年正月十六,便派家丁交到府衙梁主簿和钱师爷那里了!” “狗屁!没老爷我给他顾家做后盾,他他他……他那些钱庄矿山能开得下去吗?” “他顾家老祖跟我叔父还是同窗呢,怎么……现在他顾剑门连这点旧都不念了吗?” 薛道承骂的似乎还不够过瘾,对着痰盂狠狠啐了一口。 一旁的张师爷赶紧端了杯茶水过来,恭敬地推到桌子中央: “老爷,消消气……气大伤身!喝口茶去去火气……” “您呀,也别着急,这不是还有半个多月税银才入库呢,咱们还有别的办法!” 薛道承刚端起茶杯,听到张师爷后半句眼睛一亮: “等会~你刚说还有别的办法?来来来……跟老爷我说说,还有什么办法?” 张师爷眼睛一眯,附在薛道承耳边: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薛道承的脸色随着张师爷的话,慢慢好看起来,到最后整长脸都压抑不住笑容…… “好!好!你怎么不早说?还得是你张师爷,有了你这个办法,这盘棋我看他顾家怎么下!” …… 柴桑城,顾家。 顾家大院剑气萧萧,身着素纱单衣的顾剑门一柄雪月随风而舞。 剑意冷冽如霜,一时间整个顾家似乎都入了深冬,寒气深沉。 “嗤!” 顾剑门一跃冲天,手中月雪挥出一道剑气,将大门百步一株银杉斩出条深深的剑痕! 随后翻身而下,月雪随手一抛便入了李苏离抱着的剑鞘中。 月雪入鞘,顾剑门也跟着飞掠到堂前的桌前,抄起一壶酒仰头痛饮…… “公子刚刚那一剑……我似乎在某个人身上见过。” 李苏离眼神望着门外那株银杉道。 酒壶被顾剑门重重拍在桌上,他闻言有些疑惑: “谁?” 李苏离有些踌躇: “我说了,怕公子不高兴……” 顾剑门转身坐到桌边,有些不耐烦道: “李苏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快说!” 李苏离俯下身子,小声道: “我总觉得……公子刚刚那一剑,很像当时在雨中挑战公子和暗河执伞鬼的温家小子。” 顾剑门闻言沉默了片刻,半晌后喃喃道: “是嘛……那小子剑法上有些造诣,就是有些狂……” “话说回来,这家伙对我顾家也算有恩,不然当时我肯定揍他一顿……” 就在顾剑门话音出口的同时,顾家院外也远远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谁要揍我?” …… 第185章 说你有王气,就有王气! “谁?” 顾剑门腾地站起身来,眼神如刀望向门口。 “咻!” 不过眨眼功夫,温彦钊便闪身到顾剑门面前。 他端详着依旧狂放不羁的凌云公子,开口揶揄道: “哟,这不是北离八公子之一的凌云狂吗,刚刚可是你说要揍我来着?” 顾剑门一怔,他如何能料想温彦钊的身法如此鬼魅如电,只一瞬便从院外闪到面前。 李苏离站在顾剑门旁边,嘴张的老大: “温……温……温彦钊!” 顾剑门向后退了一步,有些错愕: “温彦钊……你来柴桑城干什么?” 温彦钊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顾剑门另一侧,抓起他刚刚那壶酒就喝了起来。 喝完后,打了个酒嗝: “呃……” “可别说了,我从天启城晓行夜宿一千五六百里,两天了才赶到你们柴桑城。” “有没有吃的喝的,安排一下呗?怎么着咱俩也算老相识了!” 顾剑门扫了眼刚刚他喝剩下那壶酒,有些尴尬: “啊这……” 不过他想到自己也没沾嘴,很快恢复了正常,冲身旁的李苏离道: “李苏离,去安排吧,多备酒来,我同温公子今天一醉方休!” 李苏离将月雪剑放在桌上,拱手一拜: “遵命,公子稍歇,我这就去安排!” …… 等两人坐到席间把酒言欢之时,屋外的天色也慢慢黑了下去。 “我师兄他们还好吧……话说你是不是又捉弄雷老二了?” 顾剑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问道。 温彦钊塞得像个仓鼠,咕咕哝哝道: “啥?我才没那个兴趣捉弄他……你的师兄们都很好,而且啊,我跟你说……” “我表弟现在也成了你的小师弟,他是李先生的关门弟子!” “然后……该说不说,你家这个卤牛肉真不错,走时候记得给我拿两斤,我回去用鹤顶红再酱一酱,指定比现在还下酒……” 边说着,温彦钊边从袖子里掏出些瓶瓶罐罐,倒出各种花花绿绿的药粉在自己面前的骨碟里。 在顾剑门和李苏离的注视下,把牛肉拌了起来,拌完端起盘子统统扒拉进自己嘴里! 一句话,把旁边陪酒的李苏离吓得小脸煞白。 顾剑门对温彦钊这以毒炼功的事也风闻已久,今天才算看到现场版,也是震惊不小。 “你说百里东君?他还真成了师父的关门弟子……” “我早看出他身上有一种天生武者的气质,这种感觉很难说!” 顾剑门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 温彦钊咽下刚刚的东西,笑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表弟!” “不过剑三,你当初看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顾剑门皱起眉头看了看满嘴是油的温彦钊,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这很难评!” …… 酒宴过后,两人对坐在院子的凉亭下起棋来。 “我师父他离开天启了?” 顾剑门执黑先行,落子后问道。 温彦钊执白,将棋子远远落在顾剑门黑子几格外: “对啊,而且他把祭酒一职也让了出去,临行前还去皇宫给萧重景老小子吓了个半死!” “唉?这些事雷二没给你写信吗?你俩不是关系最好了?” 顾剑门黑子又落: “哼!雷老二他才没时间呢,上次写信还是你们几个刚到天启城的时候。” “我师父他为何要吓皇帝老子?是那个太安帝又找师父麻烦了吧?” “当初我在学堂的时候,师父就经常说,要不是看在天武帝的份上,早就把萧重景一顿毒打!” 温彦钊笑道: “你说的没错,那皇帝佬越来越不招人待见了……你师父就应该一掌拍死他!” “上次我救叶鼎之出王府,还跟他手底下那个死太监打了一回,不过可惜的是让他给逃了……” “别愣着该你下了!” 顾剑门一枚黑子堵死了温彦钊的去路,而后开口问道: “你说浊清?不是老温……你现在都能跟他正面较量了?别闹了,上次来时候你才突破扶摇境……” 温彦钊白子又从顾剑门手底下撕开个口子,他撇嘴道: “可说你们顾家也堪称西南道第一豪族,怎么消息这么不灵通了?” “连我毒剑仙的威名也没听说过吗……你瞅我身后这披风……” 说着,转身要展示给顾剑门看,结果发现自己换了衣服。 温彦钊只好叹了口气:0“得!今天出门换一衣服了,下次再看!” 趁着温彦钊转身的空档,顾剑门手腕一动,偷走了棋盘上温彦钊的一个白子。 温彦钊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棋盘上,刚落了一枚白子,顾剑门便大笑道: “嘿嘿……我赢了!!上下左右四连!温彦钊,认输吧,你死棋了!” 温彦钊一惊,仔细看去棋盘上果然有一行黑子已经四子相连! “可恶啊!顾剑门你是不是偷了我个棋子,我记得这里明明把你堵上了!” “谁偷你棋子了,我顾剑门岂是那种人?愿赌服输,喝酒!” “你就是偷我棋子了,好歹也是顾家家主,羞不羞人?” “温彦钊你输不起是吧,快点喝酒!” 两个少年你争我喊,好不热闹,看得一旁侍奉的李苏离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 外面突然闯进来个神色慌张的男子: “少爷,少爷!” 顾剑门正跟温彦钊撕扯呢,听到这人的喊声立刻放下温彦钊的衣领脸色陡然一变: “顾少庚?你怎从螺浮山来柴桑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被称作顾少庚的男子擦了擦脸上汗珠焦急道: “少爷啊,出大事了!” “螺浮山和大阁镇的两座铜矿、一座铅矿都被府衙的人给贴上封条了!” “还有柴桑城南的钱庄,孙掌柜和几个伙计都被他们给抓起来了!” 顾剑门闻言双目瞬间血红,他猛然闪到顾少庚面前,袖管里掉出来个白色棋子。 “顾少庚,你讲清楚些,他府衙为何要封我们顾家矿山,抓我顾家的伙计?” 温彦钊斜着眼瞅了瞅地上那枚白子,心里暗骂一声: “好你个顾剑门,果然偷我的白子,害我输了一局!” 就在温彦钊心中暗骂顾剑门的同时,顾少庚也把螺浮山与大阁镇的事情一一向顾剑门道明。 原来顾少庚是顾家远房旁支,他比顾剑门年长四岁,但论起辈分却还是顾剑门子侄辈。 因为他为人诚恳,又心思活络,所以在顾洛离掌管顾家时,一直在矿山为顾家做事。 螺浮山两座铜矿乃是整个西南道,甚至整个北离产铜最大的矿脉。 大阁镇的铅矿,也可称得上是西南道最大的铅矿。 那府衙的薛道承自从在顾剑门这里吃瘪后,便听从门下张师爷的计谋。 联合居住在西南道另一重镇落枫城的应家,合起伙来构陷顾家。 这落枫城的应家来头可谓不小,应家幼女应弦在青王府中担当侍卫统领。 应弦的堂姐应舒又是青王早些年纳的偏妃,只不过体弱多病,几年前害病死了。 青王对这个侧妃极为倾心,自从应舒死后,再也没有纳过王妃。 故此,本是个地方小族的应家靠着青王的庇佑,一步步成长为西南道仅次于顾晏两家的大族。 应弦英武,应舒柔弱,都称得上应家的好女儿。 唯独应家有个幼子应天熙,仗着青王萧燮是他姐夫肆意妄为,哪怕当地府衙的府台臬台,也不放在眼里。 这次顾剑门没给府台薛道承好脸,让他借着收税之名补漏亏空的计划落空。 薛道承便听从张师爷的计谋,当天便带着厚礼去往落枫城应家,拜访应天熙。 一见到府台都对自己点头哈腰,还送了一株三尺多高的血珊瑚。 应天熙自然满口答应,便假借姐夫萧燮的名头,临时从落枫城找了个风水先生。 带着罗盘一通看,非说螺浮山和大阁镇的几座矿山有王气! 要将两处矿山夷为平地,给青王盖一座西南道的王府。 薛道承也不怠慢,直接命当地千户派了几百兵卒,驱赶矿山矿工,一纸封条将顾家的三座矿山都给封了! 当时顾家的锦缎行孙掌柜正在大阁镇,看不下去说了几句公道话便被应天熙一顿毒打,也让薛道承带人将他和几个伙计都关在府衙大狱。 听完顾少庚的叙述,顾剑门几乎目眦欲裂! “薛道承、应天熙!我顾剑门不剑斩这两个小人,誓不为人!” …… 第186章 百万税银,我看不如养十万精兵! “剑三儿,别冲动~” 温彦钊一把按照周身真气暴涨的顾剑门。 “你叫我如何不冲动?那狗官都要踩在我顾家头上拉屎了!” “当年我兄长在世时,也不少与他好处,金银宝贝给了一大堆!” “那时我尚且年幼,武功低微,为了顾家大业只好委屈求全……” “如今我顾剑门一人一剑,足以杀得他尸横府衙!” 顾剑门声音森寒,眼神直直望着远方。 温彦钊一把揽过顾剑门肩膀,将他拉到桌前坐下: “这个我自然清楚,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跟你说……” “凭你的本事,自然能叫那个狗官人头落地,但是之后呢?” “杀府台这等朝廷命官可是视同谋反的大罪,你顾家百来口人怎么办?” 此时,一旁的李苏离也劝道: “公子,小温公子说的在理,我们顾家的产业几乎都在西南道。” “俗话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顾家纵使会武功的家丁和弟兄都算上,也不过三二十个!” “一个并州就有驻军五万多人,纵然把咱们得剑刃都砍缺了也难以杀光他们。” 顾剑门胸口起伏,只好坐下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那依温兄所言,我应该如何应对?” 温彦钊微微一笑: “民不与官斗,除非我们有大过他们的官!” 顾剑门剑眉微皱: “大过他们的官?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小师弟萧若风帮忙?” 温彦钊摆摆手道: “找他作甚?他可是一直对太安帝言听计从的好皇子,就算找他也不过是替你说上几句公道话而已。” “等他一走,那府台依旧我行我素,还是会拿你顾家当摇钱树的!” 顾剑门叹了口气: “也是,我与小师弟平素里关系确实也谈不上特别亲近……那又当如何?” 温彦钊手中捏着那枚先前被顾剑门偷走的棋子笑道: “他府台不过五品,柴桑城臬台也就领兵一两千罢了!” “这一两千人对我来说,不过是多几把毒药的事……” “但是现在这时节,正是各州府收缴税银的关键时刻,我且问你,这柴桑城一年的赋税能有多少银子?” 顾剑门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后,开口答道: “这我倒是没有细算过,柴桑城可是北离南方商贾云集之地,以富庶繁华闻名。” “只我们顾家一门,每年上缴税银便有四五两之巨,这还不算给那些狗官的好处!” “若是算上粮赋丁税、盐铁茶税,柴桑城一年怎么也得百万两以上!” 听到顾剑门这么说,温彦钊心里合计了一下,跟姬若风给自己的情报相差并不多。 “百万两银子……这可不是笔小数目,若是用这笔钱去养兵,供给十万精兵我看没什么问题!” 此话一出,顾剑门顿时一惊: “温彦钊!你要拥兵谋反不成?” 温彦钊手指微微一用力,那枚棋子便被捏的粉碎。 “谁说我要谋反?”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西南道距离乾东城区区五四六百里,而乾东城镇守一方的镇西侯正是你顾剑门小师弟的亲爷爷!” “剩下的话,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瞒天过海,乾东城搬救兵 千月城。 百里东君吃力地将一把黝黑厚重的单手长刀提了起来,他皱着眉道: “春水兄,这刀也忒重了些吧!” 南宫春水坐在院子里的磨盘前,跟尹落霞正喝着千月贡菊,他头也不抬地应道: “不染尘轻盈,这把刀厚重,一剑一刀,一轻一重才能平衡!” “这样你才能练会我的双手刀剑术呀!” 一旁正坐着抽烟的罗胜闻言双眼瞪得溜圆: “你真要让这小子学李长生的双手刀剑术?” 南宫春水端起贡菊茶轻轻吹了吹悠悠道: “当然,要不我费那么大功夫找李长生要那个物件,千里迢迢来求你兵神给他铸造这把刀?” 百里东君瞬间来了兴趣: “春水兄,双手刀剑术莫非是我师父的成名绝技?” 未等南宫春水开口,罗胜放下烟袋道: “说起李长生的双手刀剑术,可是大有来头!” “他的双手刀剑术,刀法霸蛮,剑法轻灵,一重一轻合力无敌啊!” 百里东君顿时目光炯炯,拖着那把厚重的刀凑到南宫春水旁边: “那还等什么,快把刀谱给我,我现在就开始练!” 南宫春水也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本古旧泛黄的刀谱丢给了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接过刀谱打眼一看,瞬间没了精神: “不是吧……这刀谱地摊上两文钱一本,我家护院也在练!” “春水兄,你有没有搞错啊?” 南宫春水微微一笑: “你可别小看这刀法,我有个朋友……” 未等南宫春水说完,百里东君就撇着嘴揶揄道: “我有个朋友就是靠这刀法名扬天下……拜托!你还有没有新鲜的啊?” 南宫春水眼神瞅向对面吞云吐雾的罗胜,对百里东君道: “坐在我对面的这位罗兵神,虽说与你都是金刚凡境的修为。” “但是他若是出手,一般的逍遥天境也不是对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百里东君看了眼罗胜,摇头道: “金刚凡境也想赢逍遥天境?别开玩笑了,若是凭借自身绝学,侥幸胜过自在地境我看还有可能!” 罗胜听到百里东君质疑自己的实力,啪的一声将烟袋里的火星扣在脚板上。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的金刚凡境吗?” 百里东君放下刀,仰起头道: “倒也不是看不起前辈,只是觉得春水兄这玩笑开得未免太过离谱了!” 罗胜猛地站起身,像只挣脱枷锁的铁衣罗汉。 他逼视着百里东君,一字一顿道: “小子,用你那把仙宫品的不染尘,跟我较量较量如何?” “你既然开口叫我一声前辈,我就让你一只手,单手跟你打!” 经罗胜这么一激,百里东君血气上涌,毫不犹豫应道: “好!” “锵”的一声,放在磨盘上的不染尘应声出鞘,百里东君摆开架势…… 一剑还未挥出,便听见轰然一声,百里东君眼前拳影闪过便倒飞了出去! …… 次日清晨,躺在床上的百里东君勉强睁开眼睛。 尹落霞熬了桂花粥,正与南宫春水在桌前就着咸菜吃早餐。 百里东君只觉胳膊酸软无力,全身的肌肉动一动便又麻又痛! 他嗅到桂花粥的清甜香气,挣扎着坐起身来看了看两人问道: “我睡了多久?” 听到百里东君发问,尹落霞咯咯一笑: “不久,从昨天下午挨了罗前辈一拳后,一直睡到现在!” 百里东君懊丧地重新躺回床上: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还用不染尘挡了一下他的拳头,不然挨到身上,我非得变成两个小饼饼!” …… 经过罗胜这一拳,百里东君终于意识到,南宫春水说的金刚凡境胜过逍遥天境,并非是玩笑之言。 兵神罗胜之所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只因为他刻意在金刚凡境不断锤炼自己的体魄。 将外家功夫修炼到化境的地步,寻常兵器和拳脚在他手中,都可以发挥出力敌逍遥天境的实力! 百里东君强忍周身酸痛爬了起来,端起尹落霞给他盛的那碗粥,唏哩呼噜很快便喝了个底朝天。 “慢点,锅里还有呢!” 尹落霞看着狼吞虎咽的百里东君柔声道。 “我吃完了,落霞姐姐,春水兄……我现在就要去练那本《五虎断山刀》!” “罗前辈说的没错,我的金刚凡境不值一提,我要以他为榜样,将一招一式修炼到极致!” 百里东君放下粥碗,眼神无比坚定。 南宫春水心中极是欣慰,看来自己的这个关不上门的关门弟子,此刻终于开悟了。 “去吧去吧,等你能把那把刀舞的如臂使指的时候,我想你的刀法也就成了!” 听到南宫春水这么说,百里东君突然想起来这把刀还没有名字: “对了,春水兄!这把刀是罗兵神精心铸造,我还没给他取名字呢!” “我的剑叫不染尘,那这把刀应该叫……” 南宫春水仰头沉思片刻,口中悠悠吟道: “清风拂面不沾尘,最是桃花水,洗尽铅华净俗身!” “这把刀注定是跟不染尘相配,依我看,就叫尽铅华好了。” 百里东君秀美的脸上终于绽开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好名字!不染尘,尽铅华!多谢春水兄赐刀又赐名!” …… 柴桑城,顾家。 顾剑门听从了温彦钊的建议,放弃了提剑杀向府衙的打算。 此时温彦钊刚从外面回来,他三更便离开了顾家大院。 凭借承影的隐介藏形,一路奔向柴桑城府衙,探明了存贮税银的府库所在。 又潜入柴桑城南的驻军军营,趁着这些兵卒沉睡,下足了一梦不醒。 这些兵卒,没有三五天的功夫,怕是醒不过来了! “温兄,收获如何?” 顾剑门一身白衣,立在堂前问道。 温彦钊微微一笑: “还好还好,柴桑城果然富庶,城西半里外的府库里足足有七十多万两税银。” “那狗官已经把收上来的散碎银子都熔铸成了五十两一锭的官银,若是再加上另外两个小库的散银,不下百万!” 顾剑门点头道: “看来兄长此前跟我说的没错,这还没有算上那个狗官中饱私囊的呢!” 温彦钊一屁股坐到庭院里的桌前,自顾自倒了杯凉透的茶水问道: “剑三儿,你们顾家能召集多少车马?” 顾剑门一怔: “怎么?你打算直接派车就去府库里把重兵看守的税银都拉到乾东城吗?” 温彦钊摆摆手: “我可没有那么傻,你们顾家这些年被府台压榨盘剥,等事成之后,也好让你们顾家回回血!” 顾剑门闻言哈哈大笑: “好你个温彦钊……” “你这算盘珠子打的都飞到我脸上了,什么让我们顾家回回血?” “别人看不出来,你当我顾剑门是傻子吗?” 温彦钊放下茶盏,噘嘴到: “狗咬李长生,不识好人心是不?” “我分你一杯羹,又穿针引线,让镇西侯给你们顾家提供倚仗,你还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顾剑门也坐到温彦钊对面,挥手叫仆人换了一壶热茶: “你小子坏得很,这笔银子我顾家一旦收下,那就是给你纳了投名状!” “你当我真不知道外面的事吗?蜀中桂奚城你做下那件大案,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今天又来西南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彦钊打了个哆嗦,心里暗忖道: “妈的,顾老三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聪明了?之前听雷二总说顾剑门是个意气为重的拼命三郎啊?” “嘶……总感觉自己被看穿的样子!” 顾剑门看他一副心思被戳破的样子,也不再调笑他: “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若是将我们顾家拉下水,万一将来不好收场,我倒是没什么,可是顾家上下百来口人,都要遭难!” 温彦钊盯着顾剑门眉心那道殷红,一脸严肃: “就看这浑浊不堪的世道,没有我温彦钊,也会有卢彦钊、李彦钊!” “有我温家和表弟百里家在前面顶着,你顾家只管经营好并州西南道的生意,做个安乐的富家翁便好!” “只是……到了需要的时候,能供给些军需,便是大功一件!” 顾剑门给温彦钊倒了杯茶水,审视着面前这个才满十八岁的少年。 比之半年前,他初登顾家与自己在屋顶对剑,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此时,一名家丁从大门一路奔进院内,脸上还带着伤痕。 他看到顾剑门正和温彦钊对坐在院中,三步并做两步,扑通跪倒在顾剑门面前: “家主!大事不妙了!” 顾剑门一把拉起那个家丁问道: “什么大事不妙了,你这脸上又是被谁打的?” 家丁泪水混着鼻血,哀声道: “咱们的隆盛钱庄和亨泰金器店被那个薛府台带着应天熙给砸了!” 此话一出,顾剑门顿时站了起来,只觉尾椎骨一道血箭冲上额头,三尸神都被惊得跳了起来! “什么?!该死的薛道承……” “李苏离!取我剑来,打点人数,顾家能动手的男儿都带上兵刃,跟我去西棠街!” 温彦钊也站起身来,拍了拍顾剑门笑道: “你看,又急!” 顾剑门扭头赤红着双眼,厉声道: “我急了吗?!” 温彦钊笑着站起身来: “让你的人去养伤,放着店让他们砸!” “你在顾家按兵不动,天黑之前我自然会回来。” 顾剑门疑惑道: “你要去哪?” 温彦钊笑道:“乾东城搬救兵啊!” 顾剑门气得几乎要笑出来: “你诚心拿我开涮吗?此去乾东城往来一千里,就算搬救兵也得两三天才能到!” “等你回来,我们顾家怕是只剩下一片瓦砾了!” 温彦钊也不做声,运起内海中磅礴精纯的内力,气势陡然而变。 顾剑门后退一步,看着面前衣衫猎猎作响的温彦钊: “这气息……我只在师父身上曾见过这等气势,你莫非?” 温彦钊纵身跃入空中,声音朗然: “半步神游而已,还得练!” “剑三儿,带着你的人,把整个柴桑城为难你的那些杂碎都杀个干净!” “记住,既然出手,就要把事做绝!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以你的实力,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 顾剑门皱起眉头: “那些赃官倒是无妨,可你别忘了,柴桑城里还有两千驻军呢,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顾剑门话音刚落,温彦钊便大笑道: “那些守军,四更前便被我下了一梦不醒,放心去干吧!我先做启程去搬救兵,日落之前便见分晓!” 说完,脚下凌空一踏,便划入天际。 顾剑门朝着温彦钊远去的地方喊道: “不是哥们,你都接解决了,还搬救兵干嘛?” 远方传来温彦钊放肆的笑声: “自然是要镇压杀戮朝廷命官的凌云公子顾剑门了,哈哈哈哈……” 顾剑门听得一阵阵发懵,但箭在弦上只能喃喃道: “这小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随后,顾剑门长袖一挥断喝一声: “李苏离,带上人跟我去西棠街,走!” 顾剑门月雪剑已经出鞘,顾家三十多个手持兵刃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跟着他,浩浩荡荡地朝西棠街奔去! …… (夭寿啦!这里留个小悬念,下一章揭晓!看温彦钊如何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下一章,百里洛陈率领破风军镇压西南道,收缴百万两税银,同时上报朝廷邀功!太安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大叫:“孤的钱,都是孤的钱!百里洛陈分一百万,孤一钱银子也没有,难道还要孤感谢他吗?!”) 第187章 (此章作废,请跳转下一章) (此章作废,发布出错,请跳转下一章!感谢各位宝子们!) (此章作废,发布出错,请跳转下一章!感谢各位宝子们!) (此章作废,发布出错,请跳转下一章!感谢各位宝子们!) 沧县,永济大道。 俗语道:骤雨不终日,狂风不终朝。 自傍晚直至入夜,黑云才抖了抖未落完的雨滴,被风推着,缓缓散开。 路灯惨白,瘦长的影子映在湿泞的地上,卢彦钊停下脚步,抹了把头发上的雨水顺手甩在地上。 脱手的水滴将将落地,突然两道强光迎面射来,卢彦钊赶忙侧过脸去,扬起一只手挡住刺目的光线,偏着眼瞧去。 原来是辆面包车,直撅撅地开着大灯,还未等他看清车牌,哗啦一声车门打开,便从车里蹦出几个身影。 “可他妈逮着你了,害哥几个沿着阖北这顿窜!”人群里依稀传出句粗野的骂声。 随着发动机的静止,车灯也跟着熄灭,卢彦钊半眯着眼,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说话人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膀大腰圆。脸上坑坑洼洼满是麻子,几垄横肉把五官衬得愈加凶悍。 麻子脸身边几个身影动了动,手里都伸出把尺来长短的尖刀。抿着嘴站在麻子脸身后,眼神狠厉地盯着卢彦钊。 “哥几个什么来头?找我有何贵干?”卢彦钊放下遮光的手,平静地问道。 “让你死个明白!我们是耿哥的弟兄,过来找你一笔账!”麻子脸说完,咧出一口黄牙。 “找我算什么账?” “狗日的还装糊涂?本月上旬,百果园你废了我耿哥三弟的一条腿,今天哥几个也卸你一条腿回去交差!” “呸!闹了半天我揍的那小王八蛋跟你们混一道的,可惜手下得轻了,叫他留了口气!” 卢彦钊闻听这帮人都是津冀地面混的青皮流氓,嘴里也不客气。 说到百果园那件事,他倒是想起来了—— 半月前,有个在百果园酒后撒泼,意欲强暴过路少女的青皮混子,恰巧他正路过。眼见那混子马上得手,被他拦住,一脚踹折了迎面骨。 “草你妈,弟兄们给我攮了他!”麻子脸听他如此嚣张,怒骂一声。 从车里抄出把家伙,路灯一晃,是根一米多长的钢管。钢管还特意削去了顶端,露出半尺来长的尖儿。 麻子脸叫嚷着跟另外一个瘦子打头冲锋,脚下踏起的雨水四溅,眼见就冲到跟前。 卢彦钊眼神冷冽,疾步上前,双肘齐出,向外格开拿着凶器的两只胳膊。 同时两肘一个变招,向上一撩,一招猛虎蹲坡连守带攻,狠狠撞在两人下巴! 只一瞬,两个凶徒下巴粉碎便被击了个粉碎,昏厥于地。 后面三人见汤麻子和刘三儿被一招拿下,心中先生出三分惧意,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地上横躺的同伴。 好在仗着人多,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并无一个后退。 借着路灯的光,中间那个断眉汉子从袖口“刺啦”一下,扯下半尺长的布条,将握住刀柄的右手缠了个结实,狠声道:“就他妈一个人,还能把咱仨都挑了?!” 左右二人听他这么一说,稍稍长了些胆气,也握紧手中尖刀,装出一副凶狠模样。 断眉汉子身旁那个红发青年,觑着一双三角,口里啐骂道:“咳!忒……妈的弄死他!” 话音刚落,断眉汉子首当其冲,直挺挺地单刀刺向卢彦钊前胸。 卢彦钊面无惧色,似钉在地上的脚倏地踏出,身形一动,转身避过刀锋。 同时反身一记扣肘,正砸在那断眉汉子脸颊。肘上早就灌满了十成力道,“咔嚓”一声响起,断眉汉子应声倒地,没了动静。 见打头的先交代了,二人刚生起的胆气自先泄了一半。 三角眼一口烂牙紧咬,将尖刀反握在手,冲另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两人立时一左一右向两侧踱了几步,呈掎角之势预备向卢彦钊夹攻过来。 卢彦钊见此情景也不作声,摆了个迎战的架势,左脚虚扣在前,右手勾了勾指头,挑衅道:“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二人见他如此傲慢,顿时怒从心头起,挺着钢刀一左一右,冲着双肋直奔过来。 见两人两刀同时袭来,卢彦钊脚下猛地踏出几步,借着这几步的冲劲顺势高高跃起,双膝齐出! 两个汉子刚冲道半路,就被一招飞膝穿云结结实实撞碎了胸骨,闷哼一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卢彦钊浸淫八极拳十几年,早就领略了“你进我也进,你退我还进”的精要,对这种持械突进的对手,打的就是一个刚烈强势。 此时,巷道里刚支出做夜宵的馄饨摊,雨后的这条街,来往行人甚是稀疏,烟火气淡不可闻。 留下泥地里挣扎呻吟几个青皮流氓,卢彦钊揉了揉双肘,自顾自朝南去了。 第188章 爷爷,我恭喜您发财了! (昨天出了一点小状况,下班有点晚写到后面差点没拿到10月份全勤,在此再次向各位宝子们说一句抱歉!o(t-t)ゞ) 乾东城,镇西侯府。 当日正午,侯府上空撞下一个人来,正好落在庭院中央。 正巧温珞玉在庭院里侍弄最近养的几条宠物,听到头顶风声响起,吓了一跳。 温彦钊自云头落下,稳稳立在姑姑面前。 “嗐,我当是谁!钊儿你怎么突然就从天而降了?” 温珞玉说着走向温彦钊,她手指正轻轻抖动…… 眼见从花园里钻出两条筷子般粗细的小蛇,其中一条通体赤红,另一条通体翠绿。 两条小蛇一前一后,攀着温珞玉衣襟一路爬到手背上,随后迅速钻进袖管里去了。 “嘿嘿,我从天上看到姑姑在院子里,便不打招呼就进来了……” “姑姑手里那条赤练养的不错呀,都有丹砂的颜色了!” 温珞玉掩面一笑: “唉,别提了!自打进了百里家的门,连咱们温家的宝贝东西我都不敢养了!” “钊儿你今天这么急着赶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温彦钊点头道:“不瞒姑姑说,钊儿的确有急事找姑父和老侯爷……” 温珞玉闻言也不耽搁,拉起温彦钊一路来到门前值守的连校尉处。 连校尉一张国字脸,人高马大,见到温珞玉奔自己而来瓮声瓮气地答礼道: “属下见过世子妃!” 温珞玉轻轻点了点头: “连校尉,这是咱家侄儿温彦钊,快带钊儿去乾南校场,见世子爷和老侯爷。” 连校尉打量了温彦钊一眼,随后抱拳对温珞玉欠了欠身: “属下遵命!” 温珞玉转过身,叮嘱道: “钊儿,自你上次来侯府之后,你姑父和东君爷爷便忙了起来。” “这些日子你姑父又从周边乡镇募了年轻的兵卒,正在乾南校场操练呢!” 温彦钊点头应道: “看来姑父和老侯爷动作怪麻利的,姑姑回去歇息吧,钊儿这就跟着这位校尉大哥去校场!” “驾!” 拜别温珞玉后,温彦钊跟着连校尉一路马不停蹄,一刻钟不到便远远看到一片平坦开阔、人声鼎沸的校场。 “娃儿们,你们知道为什么老头子我手底下的兵叫破风军吗?” 一身血色甲胄的百里洛陈如脱了鞘的刀锋般,立在几百个脸上略显年轻稚嫩的军士面前。 “不知道!” “请侯爷给俺们讲讲……” “对,请侯爷给我们这些小辈的讲讲您破城掠地的故事吧!” 百里洛陈话音刚落,便引起一阵骚动,好几个疯狂崇拜百里洛陈的年轻人立刻按耐不住,激动地喊了起来。 “肃静!你们几个,好好听侯爷训话!” 百里成风低喝一声,那几个好动的家伙立刻闭上了嘴,乖乖站好。 百里洛陈面色如铁,看了眼刚刚几个躁动的年轻人: “从军什么最重要?军纪!” “你们都是自愿投效我百里洛陈的人,我高兴!但是要想成为他们一样所向披靡的破风军,你们还差得远!” “孙子兵法有句话,把咱们如何当兵、如何行军作战讲得很清楚!”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什么意思?就是说出兵要疾如狂风,行进要整齐如森林般整齐有序……” “攻势的时候要像烈火一样猛烈,防守时应当像山一样巍然不动!” “但是我百里洛陈手底下的兵,不光出兵如风一般迅疾,还能破风而行!” “所以这破风军不光是北离最有名的军队,更是天下最凶猛的军队,你们听明白了吗?” 百里洛陈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一番话出口,整片校场除了刚刚嗡鸣的话音,只有萧萧不断的风声! “明白了!” 那些年轻的军士眼中都被刚刚的话点起火星,顿时爆发出异口同声的呐喊! 百里洛陈看着这些从周边乡镇新募来的年轻兵卒,眼神中满是希望。 这些年轻人虽说从军经验为零,但都是皮实肯干、敢打敢拼的硬茬子! 百里洛陈花白的胡须被风微微吹起,他喉结上下动了动: “好!都是好样的!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合格的破风军!” “百里成风!” 听到父亲一声低喝,百里成风抱拳应道: “末将在!” 百里洛陈大手一挥: “带他操练吧,不要留情,破风军是在血与火里淬炼出来的!” 百里成风看着依旧英武挺拔的父亲,热血也跟着涌了起来:“遵命!” …… 温彦钊隔着校场的围墙,目睹了刚刚的一切。 他看完这一切,终于明白了为何破风军只听从百里洛陈的号令。 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威风依然不减当年。甚至随着年纪越大,身上的气势也越足。 一番话铿锵有力如金铁交鸣,让那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顿时热血沸腾! 甚至只要百里洛陈一声令下,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便立刻披坚执锐,为他甘愿肝脑涂地! “帅!老侯爷太帅了……” 温彦钊也是眼冒金星,一脸崇拜地望着百里洛陈。 一旁的连校尉见百里洛陈训话已毕,立刻小跑到他面前禀报: “禀侯爷,世子妃让属下将温家小公子带到校场,他说找您有要事……” 百里洛陈摆了摆手,连校尉立刻退下。 眼光一扫,便看到了校场边上的温彦钊,他笑着问道: “钊儿,上次一别也有半月了,今天来找爷爷有什么好消息?” 温彦钊闪身到百里洛陈身边,俯身恭敬地施了一礼,随后站起身一脸嬉笑: “爷爷,钊儿要恭喜您发财了!” 百里洛陈呵呵一笑,摸着花白的胡子道: “呵呵,爷爷发什么财啊,爷爷这十几万破风军都穷得快要饭了!” 温彦钊一愣: “啊?不至于吧,爷爷别跟钊儿哭穷,肯定是逗我的!” 百里洛陈示意温彦钊到校场外去,两人走到外围后,他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何,上个月的军饷朝廷只给派了三成,粮草干脆给停了!” “好在爷爷有些家底,不然真的要穷得去讨饭了!” 温彦钊眼睛一转,思索片刻道: “莫非朝廷里知晓了什么事吗?桂奚城那事,明明是我自己一人干的,太安帝也不应该牵扯到您身上啊!” 百里洛陈微笑着摇摇头: “你呀,还是不太了解我那个义弟!” “若论疑心猜忌,他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咯……桂奚城到乾东这么近,你又是东君的亲表哥,他定然要提防我这十万大军!” “我猜他这么做,只是给我一个警告而已!” “放心,过不了几天剩下的那些粮草军饷就会一文不少的送到乾东来。”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十几万人全靠乾东一地的赋税,撑不了几天。” “而且我料定就算咱们不反,他萧重景也会因为忌惮我势大,迟早派人褫夺我的兵权……” “甚至会把当初用在叶羽兄弟身上那一招,原封不动地用在我百里洛陈身上!” “钊儿,你如何看?” 温彦钊狡黠一笑踮起脚尖,附在百里洛陈耳边低声道: “爷爷休慌,钊儿送您三年的军饷如何?有了这三年的军饷,足够咱们成就大业!” …… 第189章 西南四州,尽归我手! 百里洛陈被温彦钊这话说的一头雾水: “钊儿,什么三年军饷?哪来的三年军饷?你跟爷爷说清楚些!” 温彦钊指了指远处校场上正在操练兵卒的百里成风: “爷爷,姑父怎么说也是世子爷,这等小活让他交给几个千户去做吧,咱们回家里慢慢说!” 百里洛陈略一沉吟,随后对着百里成风朗声道: “成风,你让罗千总和兵马教头去做,现在跟我回府,钊儿有要事跟咱们说!” 百里成风立刻按照百里洛陈的要求,将操练军士的任务交了出去。 三人骑上马,片刻便回了镇西侯府。 …… 画面转到柴桑城西棠街,顾家的隆盛钱庄传来阵阵刀剑划开皮肉与喉管的声音。 周围的四邻与行人都远远躲了起来,生怕殃及到自己。 一身杀气的顾剑门衣衫染血,踏着被应天熙砸成几截的钱庄牌匾走了出来。 令人惊骇的是,他手里还拎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淋淋漓漓都是鲜血……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个人头正是被薛道承当枪使的应天熙。 顾剑门之所以没有手刃薛道承这个首恶元凶,是因为他带着人奔向西棠街的时候。 正巧府衙来人,说是西南道监察使大人来柴桑城巡检税银的收缴情况。 薛道承一听是顶头上司,立刻火急火燎扔下应天熙,一溜烟返回了府衙,这才暂时逃得一条性命。 当然,这只是暂时……顾剑门扔下应天熙的头颅,任由它滚到路旁被路过的野狗当午餐叼了去。 “李苏离……为何不见薛道承那个狗东西?” 顾剑门收剑入鞘,转身问道。 李苏离正踩在一个应家打手尸体上,擦拭着剑刃上快要凝固的鲜血,听到问话抬起头: “公子,你杀应天熙的时候,他不是说薛道承有事回府衙了吗?我看他现在应该听到风声,躲了起来!” 顾剑门俯身捡起隆盛钱庄断成几截的牌匾,冷声道: “叫掌柜的找人做一块新的牌匾,顺道把地洗了,都是血还怎么做生意?” “你带人回家,做好防卫,以免有人趁虚而入,我自己去府衙亲手斩下姓薛的狗头!” 李苏离双手抱拳: “公子此去万万要小心,不可过分逞强,我就怕并州的驻军闻声会赶来!” 顾剑门轻蔑地笑了笑: “来便来,正好喂喂我这把月雪,它也许久未见这么多鲜血了!” 说完,顾剑门纵身跃入空中,直奔府衙而去…… …… 乾东城,镇西侯府。 温彦钊跟着百里父子,一路回到侯府。 父子俩一身甲胄都未来得及卸下,便被温彦钊拉到正堂,同时也把侍弄花草(曼陀罗、断肠草、一品红……)的姑姑叫到一起。 “事情紧急,钊儿就长话短说……” “西南道柴桑城的府台欺压当地百姓,联合青王小舅子掠夺大户豪族,正巧这豪族是我跟东君的旧相识——凌云公子顾剑门!” “钊儿见此,便心生一计!本来我这次去梓、蒙、简、并四州,也是为了探查这四个富庶之地的税银……” “没成想柴桑城中第一望族顾家出了这件事,正好给了咱们名正言顺夺取百万税银的机会!” 百里洛陈皱着眉,听到这里突然开口问道: “钊儿,你说咱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夺取税银?怎么个名正言顺法?” 温彦钊机智一笑: “爷爷,镇西侯府的职责是什么?” 百里成风脸色一变: “钊儿,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镇守国境,攘外安内!” 温彦钊看了眼姑父,又接着问道: “姑父说的不错……若是这西南四州中出现了谋逆狂徒,胆敢抗命拒捕、杀害朝廷命官,镇西侯府有没有责任去管呢?” 听到这话,百里成风有些迟疑。 当初太安帝敕封百里洛陈之际,就下过谕旨命百里洛陈率领十万破风军镇守北离西南一隅,抵御外侮、保境安民! 按理说梓、蒙、简、并四州自然属于北离西南,但这四州又有自己的臬台和驻军。 所以这里如果真的上纲上线是的话,遇到类似顾剑门这等“谋逆狂徒”,镇西侯府的确有资格也有责任出兵镇压! 就在此时,温珞玉突然说了一句关键的话: “钊儿口中那个凌云公子顾剑门,不会真的把当地府台给杀了吧?” “若是如此,我们出兵镇压,果真是合情合理,到时候再把税银一并收了……钊儿,姑姑说的对吗?” 温彦钊回了温珞玉一个惊喜的眼神: “果然,聪明莫过我的亲姑姑!” 一直沉默的百里洛陈终于开言问道: “你这小滑头啊,怎么会想出这么阴损的计谋来?” “不过爷爷问你,就算咱们把税银收入囊中,皇帝问起来你让我这个镇西侯怎么交代呢?” “莫不是要我直接举起反了他北离吧?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各处军备尚在督造,新募的兵卒也没法直接上战场,所以说还不是时候……” 温彦钊摇头道: “当然不是,萧重景他既无法向你追讨税银,还得谢谢您呢!” 百里成风皱着眉头问道: “这话怎么说?” 温彦钊:“就算皇帝问起来,我们也可以说为了保护税银免遭抢夺,便把税银妥善保管起来了!” “到时候他若让我们上缴,只管丢给他一个拖字诀!” “我就不信,他敢因为几百万两银子逼反了威震天下的镇西侯和十万破风军!” 百里洛陈闻言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 “温临老亲家啊,你这个老毒物怎么生出这么个阴损毒辣的小毒物啊!” “好计谋,就依你所言,咱们何时出发?” 温彦钊站起身来对着百里洛陈抱拳道: “爷爷和姑父可以此时整军,人不用多,虚张声势便可!” “钊儿现在立刻返回柴桑城,以我的实力,能保顾家无虞,料想爷爷和姑父明天日落前也该到了。” “到时候我们再故技重施,假借黄命镇西侯保护各州税银之名分别将梓、蒙、简三州之地的税银收入囊中!” 百里洛陈猛然站了起来拍着手道: “好好好!” “如此一来,四州之地的税银尽归咱们手中,钊儿,你送给爷爷的可远不止三年的军饷!” “有了这四五百万两税银,爷爷有信心凭借目前手中十万破风军横扫北离剩余的那五六十万人马!” …… (亲爱的宝子们,周末愉快!记得给大橘点点好评,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别忘了给几个免费的用爱发电嗷!(づ ̄3 ̄)づ╭?~爱你们!) 第190章 府衙雪耻,顾剑门大开杀戒! 西南道,柴桑城府衙。 “袁通判、张师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 “顾家的人都疯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去找卢凌两个千户调兵!” “瞅我干什么,快去啊!” 府衙内堂,薛道承虽然一身官服看上去端端正正,但早已被顾剑门吓破了胆。 他哪里能想到,顾家根本不理会什么应天熙这茬,一剑过去身首分离,管你什么王爷姐夫,还是王爷妹夫! “府台……调兵的人已经派了两波过去了……” 张师爷哆里哆嗦地说完,他再不复之前那般胸有成竹。 听到顾剑门一剑斩下应天熙的脑袋后,也几乎被吓破了胆。 薛道承一把扯过张师爷的领子焦急地问道: “然后呢?两波人一波都没回来?” 张师爷避开薛道承的眼神,用低的可怜的声音应了句: “他们说……城南大营的兵都睡死了一样,任凭怎么叫也叫不起来……” “用脚踢、抽耳光也没有反应,只有一个养马的马倌清醒着,说是从昨晚睡下后便再也没起来……” “就连营门的岗哨和卫兵,也躺在地上睡死一般,像是吞了瞌睡虫怎么也叫不醒……” 听完张师爷的话,薛道承脸色几乎没有了一点血色。 他呼吸愈发急促,双手紧紧扯住张师爷的衣领声嘶力竭道: “完了……完了!张宿卿!本官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的主意,让我去找应天熙给顾家下绊子,这下好了……应天熙连具全室也没留下,我薛某人……马上就要步他的后尘了!” “都是你害的!要是本官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个师爷也休想善终……” 张师爷默默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声: “唉……我哪里晓得,顾剑门那小子居然为了家族产业,胆敢动手杀人!” 薛道承一把狠狠放下张师爷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朝堂外喊去: “来人!都死哪去了!来人!” 不多时,进来个衙役,恭敬地朝薛道承俯身施礼: “大人!” 薛道承扫了眼衙役,恶狠狠地喊了句: “郑捕头呢?他不总是吹嘘自己的丧门刀法如何了得吗?!” “赶紧去叫他带上府衙快班、壮班、皂班所有的伙计,给我守住大门,一个外人也不得放进来!” 那衙役听完刚要转身出去通报,又被薛道承一声喝住: “站下!急什么急?还有……张师爷你马上去拟一封发往稷州府求救的文书……” “那个谁,你骑本官的马,这就去!” 吩咐完一切的薛道承,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虚弱地半闭着眼睛。 恐惧、悔恨与愤怒,几乎让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看到张师爷带着那个衙役离开后,他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 府衙门口站满了人,打眼望去,约莫有三十来个手持长刀的捕头捕快。 郑捕头一脸络腮胡哆里哆嗦,他此时正缩在众捕快的包围里。 这人平素里好吹牛,自己不过是个四五品的一般武夫,偏偏夸耀自己刀法通神。 曾经在某年某处,一刀击败过金刚凡境的绿林大盗。 他手底下管着三班伙计,快班都是会些功夫,主管缉捕逃犯、料理大案。 壮班衙役主要负责看守仓库,监狱,衙门口,多少会些拳脚。 皂班就逊色多了,除了在公堂上喊威武、打板子,就是出去仗势欺人。 柴桑城中的行脚力工、往来商贾哪个没有受过他们欺凌? 皂班这群东西,还经常自持公门身份,去找暗娼粉头、街边小贩讹诈钱财。 郑捕头后背冷汗涔涔,自打站到府衙门口一身公装就没干爽过。 “头儿,听说那个顾家公子可是北离八公子之一的狂公子!” “咱们哥几个都是只会些粗陋拳脚,待会要是跟他动起手来,怕是都得折在里面……” 郑捕头身前那个小捕快闪着机灵的眼睛,怯生生地道。 郑捕头抬手就是一巴掌: “屁话!府台大人发话了,要咱们弟兄守好府衙,你当我不知道他顾剑门的厉害?” “等会他来了,你们一起上,我就不信了……咱们三四十个兄弟,还能打不过他一个?” 郑捕头强打精神,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在顾剑门这等高手面前,再来多少普通武夫,也是白给! “头儿!!来了来了……你看街口那个白衣公子,是不是顾剑门?”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快班小捕快眼睛很尖,望着街角那一行气势汹汹的人喊道。 郑捕头循声望去,打头一人足踏疾风,手持长剑,一身如雪长衫随风乱舞。 从眉间那点朱砂便知,此人正是顾家现任家主,北离凌云公子——顾剑门! 郑捕头揉了揉眼睛,又看看确认是顾剑门后,他双腿顿时软了下去,几乎要跪了下去…… “头儿,你咋了这是?” 郑捕头身旁的心腹捕快一把将他搀住,郑捕头把刀插回腰间,抬手扶了扶头顶的官帽: “没……没事,没事没事……别管我快去盯着他,待会你们先上,我瞅准机会一刀定胜负!” 这话说的断断续续,有气无力,那个搀扶他的小捕快心中暗暗叫苦,哪有心思抵抗,只想着待会趁乱逃得一条性命。 一阵狂风涌起,吹得府衙门口这群捕快捕头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顾剑门不杀无辜之人,你们若是敢拦我,犹如此刀!” 顾剑门周身真气纵横,月雪剑刃森寒,话音出口他手腕一震,月雪横斩…… “铛!” 最前面那个捕快手中的刀便被两截,只留下手中不足一尺的断刀。 “顾剑门,你一介商人,胆敢在府衙门口行凶?不怕我抓你下狱吗?” 郑捕头见状,强打精神站在众捕快身后冲着顾剑门喊道。 “下狱?我看该下地狱的是你!郑海申,你在柴桑城为害多年,当了十几年的捕头,收了多少黑心钱?” “我顾家的孙掌柜和那三个伙计是不是你抓起来的?说!” 顾剑门一双眼睛杀意具现,郑捕头浑身如坠冰窟,打了个机灵道: “顾……顾公子,我也是出于无奈啊,都是……都是薛府台让我干的,不信你可以问我这班兄弟!” 顾剑门岂会听他解释,断喝一声: “放你奶奶的狗屁!郑海申,平素里你到我顾家商行钱庄吃拿卡要多少回,每年光是三大钱庄给你的孝敬就有三四千两,你还嫌不够?” 郑捕头见顾剑门杀心已起,只想赶紧逃命,便大喊一声: “弟兄们,抓住乱贼顾剑门,我郑海申赏他五百两银子,替他请功!” “快上!” 众捕快哪里晓得寻常武夫与江湖高手的差距,只想博得赏银,便一哄而上! 郑捕头见衙门口乱作一团,趁乱转身便跑…… “狗贼,想走?” 顾剑门喝声出口,周身内力将围上来的捕快们尽数震飞,随后月雪横扫而出…… “嗖!” 郑捕头身子转了过去,头却还在原来的方向。 接着脖子一凉,视线从高处向地面不受控制的坠落,脖颈处喷出四五尺高的血箭! 他的头在落地之前,瞪着双眼嘴里喃喃道: “好快的剑!” 见到捕头被顾剑门抬手斩去头颅,那些被震飞倒地的捕快们纷纷叫喊着准备四散逃命。 此时,李苏离带着顾家家丁也赶到了府衙。 “李苏离,瞅准那些穿黑衣服的皂班,一个活口别留!” 顾剑门丢下一句话,一剑破开府衙朱漆大门,便冲进了正堂! …… 一百九十一章 听着多么的顺耳! 乾东城西南一百五十里外,一个青衫人影凌空御风飞在半空,如流星赶月般朝柴桑城而去。 就在温彦钊离开镇西侯府不到半个时辰,百里洛陈便吩咐儿子百里成风,整备两千精骑、五千步兵以及车马辎重。 百里洛陈自己则换上一身血衣披风和金色甲胄,跨上与百里东君那匹烈风神驹酷似的火龙驹,率先带着西林三百仕出发了。 西林三百仕都是百里洛陈千里挑一的骑兵,个个龙精虎猛,一身功夫了得。 除了弓马娴熟外,每个人都是随他征战多年、心如铁石的西林老兵。 这些骑兵几乎都是西林祖籍,甚至有几个在百里洛陈还是百夫长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东征西讨了。 直到百里洛陈一路做到镇西侯,他们也从普通骑兵,成为了独属于百里洛陈的亲卫。 只要百里洛陈一声令下,就算是上平清殿抓萧重景,这些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侯爷!咱们这次为何如此匆忙,我出来都没给马儿换蹄铁……” 紧跟百里洛陈的陈校尉问道。 百里洛陈谨攥缰绳,话音在风声中嗡鸣: “不要问那么多,越快赶到西南道越好,叫你的弟兄不许停脚,必须在日落前赶到柴桑城!” 陈校尉跟随百里洛陈多年,跟百里成风一个岁数。 上次在温壶酒手中绑走百里东君的,便是这个陈校尉。 三百多匹马在官道上奔袭,自然引起了很大动静,更不用说镇西侯府外百里成风调兵遣将引发的骚动了。 自打上次温彦钊清除浊清派往乾东城监视镇西侯府的三个弟子后,他们学得更加奸猾。 派了几波行脚商人和江湖浪客潜入乾东城,从外表看几乎难以辨认。 镇西侯府的动静,自然被这些人收入眼底,很快便将消息用飞鸽传向天启皇城。 …… 柴桑城府衙。 顾剑门月雪在手,一路从正堂穿过,并未发现薛道承的人影。 他也不多做停留,纵身飞入后堂,发现后堂大门紧闭,抬手一剑便把大门劈了个粉碎! 堂中薛道承吓得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张师爷见状连滚带爬便向后门逃去…… 顾剑门轻蔑地看了眼张师爷,手中月雪一道剑气凌空划过! “狗东西,死!” 剑气自上而下,将张师爷剖成两半,脏器鲜血洒了一地…… 薛道承吓得惊呼出声,但吊诡的是,他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居然站了起来。 看着杀神附体的顾剑门,盛气凌人地喊道: “顾顾……顾剑门!你胆敢杀府衙的捕头,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吗?” “本官……本官叫你立刻放下凶器,投案自首!” “看在咱们同乡多年的份上,本官还能网开一面,按你失手伤人定罪……最多流防!” “我告诉你,你顾家再有钱也抵不过王法,王法大过天!” “放下你手中的剑,北离律法还能保你一条性命!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薛道承抖如筛糠,但是一张嘴却很利索,顾剑门听完几乎都被他给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薛道承,死到临头还在用你们衙门内的那套东西来吓唬我?” “莫说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府台,就是当朝太师惹了我顾剑门,一样得死!” 薛道承这么多年府台当下来,从顾家和晏家敲了多少竹杠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只要自己这个五品府台的身份,往桌面上一摆。 无论是当初的顾洛离,还是晏别天,都会将他奉为上宾,除了好酒好菜招待,还有大把大把的黄白之物! 仿佛自己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什么江湖豪侠、什么柴桑望族,都是狗屁。 什么都大不过那本所谓的《北离律法》,却不成想,今天顾剑门居然无视了这一切! 放下武器,北离律法会保护你!不好意思,今天被逼无奈的顾剑门要放下律法,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家业和族人了! “狗官,除了搜刮柴桑百姓和欺压良民,你还会做什么?” “死!!” 顾剑门不想继续浪费口舌,月雪在空中划出一左一右两道森寒剑气…… 薛道承被斩成了四段,死前他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抬手将那顶官帽给勉强扶正了。 “我的天,杀人就杀人,你搞得那血腥干嘛?” 温彦钊身形从空中直坠而下,落入府衙后堂。 看着碎成一地的府台大人,他掩着鼻子吐槽道。 顾剑门并不想理他,淡淡回了句: “当时也不知道是谁,一剑把天外天陈长老劈成两半,肠子都挂在我家桂树上了!” 温彦钊翻了翻白眼: “不是……这事你还记得呢?” 顾剑门收起月雪,抬脚走出后堂: “你的救兵呢?别告诉我现在只有自己回来了!” 温彦钊呵呵一笑: “急什么……我的脚力两个时辰便可返回,但是镇西侯的破风军得天黑前到!” “先跟我去府库,轻点一下税银,把你们顾家这些年被狗官贪了的那份拿回去,剩下的我都要交给百里爷爷!” 顾剑门有些疑惑地问道: “都交给镇西侯?这可是烫手的山芋,你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温彦钊摇头笑道: “这你就别操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顾剑门自顾自走向正堂,嘀咕道: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有……你走时候说的让镇西侯来镇压我这个叛逆狂徒是什么意思?” 温彦钊跟在顾剑门身后,摇头晃脑地道: “柴桑城狂徒顾剑门杀害朝廷命苦,掠夺税银!镇西侯率兵镇压,截回税银保境安民!” “听着~多么的顺耳!!” …… 第192章 天启城密信被截,一梦不醒又立功 乾东城东北两百六十里外,某处驿站。 眼见天色将晚,这处驿站的驿丞早早将那几匹备用的马儿牵回了马棚。 驿卒给马厩里投了些新鲜的豆粕和粗盐,看着马儿放肆地咀嚼着,他摸了摸鬃毛,退了出去。 “董驿丞,今儿个早点休息吧,前半夜我当值,您还能睡个囫囵觉!” 驿卒年纪不大,老实肯干,祖籍是乾东城周边的乡镇。 听人说之前听说也读过几年书,可惜屡考不中,又不肯务农。 便托了家人,在这处驿站谋了个一月三两五钱银子的差事。 董驿丞五十多岁,脸上的皱纹却让他看上去像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莫急莫急,兴许待会有往来的书信和差官要用马呢……” 谁知董驿丞话音出口不到半刻钟,远远便听见“锅得钢、锅得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小胡,快去看看!” 董驿丞仰头喊了句,随后赶紧点上灯笼,跟在小胡身后出了驿站。 “吁……” 驿站门前,两匹马被铁马衔紧紧勒住。 两匹马打了个痛快的响鼻,在董驿丞和小胡的注视下,两个身着黑衣短打的年轻人翻身下马。 “驿丞,给我们兄弟两个弄些吃食,再换两匹快马!” “现在可到戌时了吗?十万火急的事,子时前必须送到天启城……一刻也缓不得!” 打头的那个高鼻梁的男子声音很急,毫不客气带着身后另一个同伴进了驿站。 董驿丞在此经营看管驿站多年,自然看出这两人来头不小。 不是皇城侍卫,就是大内密探或者影宗的门人。 “好好好,两位上差稍歇,饭菜这就安排!小胡……去给上差看茶!” 董驿丞打着不甚明亮的灯笼,殷勤地将两人面前的桌子用袖子擦了又擦。 那两人也无心多言,摆摆手示意董驿丞离开。 董驿丞会意,赔了个笑放下灯笼便离开了。 转到驿站后院厨房,老嬷嬷在淘米蒸饭,菜板上还扔了条没切的熏腊肉。 董驿丞四下看了看,抄起菜刀将腊肉切片,又扯了几把折耳根扔在盆里涮了涮。 老嬷嬷见到驿丞都来下厨,慌忙凑过来: “真是辛苦驿丞大人了,这等粗活哪能劳烦大人!您放着让老身来……” 董驿丞笑着挥挥手: “前堂坐着的是皇城来的上差,他们急着送信,你快去把饭蒸好,误了上差的事,咱们都得挨罚!” 老嬷嬷一听这话,赶紧去给灶里添柴,拉风箱的手也更加卖力。 炒好了菜,董驿丞尝了尝咸淡,随后四下望了望,除了正在灶前忙活的老嬷嬷,并无外人。 董驿丞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精致的琉璃瓶。 瓶身上有拇指头大小的一个“温”字,这还是前几年镇西侯府世子妃给自己的东西, 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用,前些天镇西侯府世子经过此处特意叮嘱过。 凡是去天启城的生面孔,都要多加“关照”! 无论他们送什么消息,都要截下后誊抄一份,火速送往镇西侯府。 董驿丞掌管这处驿站,是乾东城去往天启的必经之路。 虽说北离朝廷给他每月五两银子的俸禄,但他的儿子可是百里成风麾的侍卫,去年冬至还被提升为侯府的执戟郎中。 他自己也多受镇西侯府照顾,每逢年节都能收到侯府的例银和赏赐。 “吃吧吃吧……吃完了好好睡上一觉!” 董驿丞说着便将淡黄色的药粉轻轻洒了一点在那盘折耳根炒腊肉上,随后用筷子拌了拌便端了上去。 世子妃特意叮嘱过,这东西不可多用,容易一梦不醒。 对了……这药粉就叫“一梦不醒”,跟温彦钊给柴桑城臬台兵营用的,都是温家同款。 董驿丞刚刚用的量,应该够两个成年人睡上一两个时辰。 两人等的有些焦躁,把喝完的茶碗在桌子上摔得乒乓作响: “该死的东西!饭菜好了没有……误了宫里的大事小心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鸟驿站!” “小老儿,怎么就一盘菜?酒呢?你让我们干吃吗?” 见董驿丞端着一盘折耳根炒腊肉,两人立刻不满地骂道。 “上差多包涵,这里地处偏僻,这已经是咱们驿站为数不多的腊肉了……” “酒水小老儿已经让驿卒去沽了,少顷便来!” 董驿丞小心地赔着不是,眼神却镇定地打量着面前两人。 “滚滚滚……真是倒霉催的,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得吃!” 高鼻梁男子抄起筷子,挑剔地翻找着腊肉,边吃边抱怨道。 跟他对坐的同伴显然饿的不轻,端起米饭不管不顾就嘴里扒拉。 小胡也在此时捧着一坛酒轻轻放在二人桌上,打开封泥倒了两碗,董驿丞便带着小胡离开了。 二人连吃带喝,风卷残云般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一坛五斤的村酒也见了底,两人打了个饱嗝,刚想站起身去换马,突然一股难以名状的困倦袭上头来。 高鼻梁揉着脑袋:“哥,我有点困呢……” 他对面那人也打了个哈欠:“是啊,睁不开眼睛!啧啧,肯定是今天跑的路太远了!” 高鼻梁重新坐下:“咱哥俩休息一会,一千多里呢,也不差这个把时辰!” 两人说着说着便像被抽走了魂一样,身子一软趴在饭桌上呼呼睡了起来。 董驿丞支开小胡,自己听到屋里的鼾声,便推门进来在二人身上一阵摸索。 从高鼻梁男子怀里摸出一封信,信封上贴着大内特有的火漆和封皮。 信封上还写着——“密,浊清大监亲启”五个字。 董驿丞拿起密信回到自己卧房,从抽屉掏出把锋利的小刀。 借着昏暗的灯油,小心翼翼地将没有火漆和封皮的信封尾端轻轻划开,把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誊抄完上面的内容,便重按原来的痕迹折好塞回信封,再重新用面糊封上尾端。 若是肉眼猛地一看,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 做完这一切,董驿丞将信封重新塞回高鼻梁的怀里。 董驿丞出了屋子,走到马棚门口喊了声: “小胡,去马棚里把那匹黑背潜来,我要去乾东城办一趟公差!” 小胡闻声从马棚走了出来,手里还掐着一把干草。 “得嘞,董大人您这么晚去城里,可小心些!” 小胡说着便把一匹通体乌黑油亮的马牵了出来,同时把马鞍备好,缰绳也递到了董驿丞手里。 “你在驿站好好做事,莫要偷懒!还有……那两个上差估摸太累了,现在正睡着,等他们醒了给他们备上两匹快马,不要惹怒他们,没你的好果子吃!” 叮嘱完后,董驿丞一骑绝尘,奔向二百六十里外的乾东城。 怀里揣着他从两个黑衣男子身上誊抄来,汇报给天启城太安帝的密信。 密信的内容只有区区三十个字—— 『镇西侯独率西林三百仕,星夜驰往柴桑城,百里成风出动大营骑兵步兵及辎重人数过千,去向不明!』 …… 第193章 税银百万,尽归镇西侯府 夜色渐渐浓郁,柴桑城外由远及近渐渐出现一彪军马! 为首那人头戴金盔,血色披风一身金甲,正是镇西侯百里洛陈。 “侯爷,再往前三里便是柴桑城西门!” 百里洛陈右手边的校尉指着前面的城池禀报道。 “钊儿说过,城中守军已被他悉数制住,我军勿做停留直接奔向府衙!” 百里洛陈纵马疾驰,声音被风声带向身后。 “遵命!” 跟随他的骑兵同时大声应道。 …… 柴桑府衙。 门口横七竖八堆放着二十多具身首分离的尸体,顾家门人正在清理满是鲜血的路面。 此时的温彦钊和顾剑门正等着镇西侯兵马的到来,两人坐在正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剑三儿,杀了那个欺压你们顾家多年的薛府台,爽不爽?” 温彦钊眉毛挑了挑问道。 顾剑门白了眼温彦钊,故作冷漠道: “爽什么爽?这下我们顾家窠臼真成了杀害朝廷命官的凶手了!” “以后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到时候我只能收拾细软去找师父谋个生路……” 温彦钊呵呵一笑,揶揄道: “师父?你师父李先生行踪不定,我看你这辈子很难找到他本人了,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会带你走的!” 顾剑门诧异道:“为何?” 温彦钊翘起脚放在府台那张办公的长案上,笑道: “因为他现在正带着我表弟去往雪月城,你啊就别指望了!” “好好跟着我混,保你万事无忧!” 顾剑门“切”了一声道: “跟你混?我怕到时候三天饿九顿,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我们顾家大家大业的,才不要跟你混!” 温彦钊刚想回击,耳廓一动便察觉到府衙外兵马已近。 他翻身站起,对顾剑门丢下一句: “他们到了!” 便冲出府衙,纵身一跃来到府衙外面的当街上。 抬眼看去,血衣金甲的百里洛陈正纵马朝府衙而来。温彦钊挥挥手: “百里爷爷,现在还不到戌时,你们来的好快啊!” 百里洛陈一扯缰绳,勒住火龙驹翻身下马朝温彦钊走来: “呵呵,钊儿你的脚程可是真快,早就到了吧?” 见侯爷下马,身后那三百多骑兵也下马各自安置好马匹,列成两队跟在百里洛陈身后不远的地方。 温彦钊俯身对百里洛陈拜了一拜 百里洛陈摘下头盔夹在胳膊上,随后皱着眉头看了眼正在收拾死尸的顾家家丁问道: “这些衙役都是顾剑门杀得吗?” 温彦钊点点头: “这些都是当地危害一方的皂班衙役,欺男霸女的事他们没少干,死有余辜!” 说完见百里洛身后只有二三百人,便疑惑地问道: “百里爷爷,您就带了这些骑兵,怎么没见我姑父?光柴桑一城的库银就有上百万之巨,我怕咱们人手不够用啊!” 百里洛陈笑道: “鬼机灵,救你考虑周全!” “爷爷怕事情有变,特意先率轻骑赶到!” “这些人都是跟着我打天下的强兵悍将,有他们在身边,就算周边几个州县来人咱们也无须担心!” 温彦钊立刻明白过来,立刻拉着百里洛陈的胳膊嘿嘿一笑: “爷爷说的是,就算没有这三百骑兵,别的州县一听镇西侯的威名也吓得不敢动弹了!” 百里洛陈轻轻拍了拍温彦钊的后脑笑道: “臭小子,别恭维爷爷了,走!带爷爷去看看这柴桑城到底有没有世人传的那么繁华富庶……” 温彦钊立刻站直,学着军中校尉的模样朗声道: “属下温彦钊,谨遵侯爷军令!” 两人刚要出发前去府库查看库银,此时府衙大门里走出个一袭白衣的公子,正是顾剑门。 顾剑门见到百里洛陈,立刻抱拳道: “晚辈顾剑门,见过镇西侯爷!” 百里洛陈上下端详了顾剑门一阵,随后点头道: “这位公子便是北离八公子中的凌云公子吧……我听东君说过你的事!” “早听闻柴桑城第一望族便是你们顾家,没想到你这个家主如此年轻有为,不错不错!” 顾剑门有些受宠若惊,俊脸稍稍泛红: “承蒙侯爷谬赞,折煞在下了!” 百里洛陈摆摆手笑道: “不必啰嗦,我这次来可是镇压你这个顾家狂徒的,呵呵,你不怕我吗?” 顾剑门自然知道百里洛陈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便应道: “顾剑门一人做事一人当,任凭侯爷发落!” 百里洛陈对顾剑门的脾气秉性很是满意,点点头笑道: “都是玩笑话,不要当真!柴桑城这次出了此等大事,朝廷定然震动出兵围剿也是朝夕的事!” “你只需经营好顾家的生意和行当,有我百里洛陈在,西南四州之地暂时可保无事,剩下的话不必言明,钊儿想必也跟你说过了吧!” 顾剑门点头会意: “多谢侯爷庇护,今后之事顾家都愿与镇西侯府共进退!” …… 话休絮烦,温彦钊带着百里洛陈与顾剑门一同前往柴桑府库。 经过盘点,库中存有已经铸成官银一百二十余万两,其他散银、碎银四十六万两,还有三万多两金子和上百张府衙掌管的地契、田契! 除此之外,那个被顾剑门斩杀的薛道承家中也被翻出了折算成现银价值二十多万两的金银珠宝…… 盘点完毕后,百里洛陈调派西林三百仕分成两波,分别将府库和薛道承大院看管起来。 第二天凌晨,百里成风也带着两千骑兵,五千步兵和车马辎重到了柴桑。 那些税银被这些兵卒有条不紊地封箱、装车,一直忙到当天黄昏,才算将柴桑城的府库和薛道承家中搬空。 温彦钊与百里父子站在柴桑城西门城楼上,远望着押送税银回乾东的人马车队。 百里洛陈抚着花白的胡子笑道: “上次见到这么多银子,还是攻破西楚都城的时候……柴桑城果然是西南道最富庶的城池,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钊儿啊,爷爷有了这些银子,足可以再起一支兵马!” 温彦钊抿嘴笑道: “爷爷别着急满足啊,并州还有落枫城、攀阳城……” “除了并州,还有梓、蒙、简三州之地,就算其他三州不如柴桑这般富庶,最起码还能收回千万两税银吧?” “所以说……姑父带来运送银子的这些人马,远远不够啊!” 百里成风闻言有些尴尬: “钊儿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可是乾东全部的车马了!” “看来后面只能就地征集车马,骡子和驴车也别放过……当初没军饷的时候犯愁,现在有钱了更犯愁,唉……” 百里洛陈远望着初升的朝阳语重心长: “其余三州人马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人,不会拱手把府库里的银子送给我们的!” “钊儿,后面还得需要你先去打头阵,我跟你姑父在后面调集人马,以备不时之需!” 温彦钊拍拍胸脯道: “爷爷放心,这种事我可是一回生,二回熟!” “您跟姑父到时候就等着收银子吧!” …… 第194章 坠云峰下,百年灵芝 南诀,坠云峰。 拔地而起的峰顶上有块平坦空地,似乎是被仙人一剑将锥形的山峰齐齐削断了一般。 这块空地四五十丈见方,四周都是寸草不生的岩石峭壁。 千百年来,除了丝丝流云,也就是年迈的苍鹰,才有机会到峰顶一瞰。 透过云层,隐隐那块空地上有个身着红衣的少年身影。 伴随着少年手中长剑不断斩出的剑气,他周围的岩石峭壁火星四溅、碎石纷飞! “啊!!” 少年长啸一声凌空而立,一尊十几丈高的可怖金刚立现! 手中长剑带着无奈与恨意,朝着脚下狠命斩去…… “轰!” 整个坠云峰仿佛都被这一剑所震动,烟尘弥漫过后,少年露出脸庞,正是与师父雨生魔隐居在此的叶鼎之。 他刚刚用出魔仙剑法第十二招,魔性随着心中执念愈加旺盛,虽有真武剑从中克制,依然让他受了些影响。 此时的他眼角挂着两行血泪,表情木然。 距离叶鼎之收到那封信,已经过去了足足七天。 之前师父雨生魔那一巴掌,让早已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叶鼎之清醒了些。 这七天来,叶鼎之像是憋着一口气。 每日自卯时起直至入夜,除了中间草草吃上一口果腹的东西,其余时间都在玩了命一样修习剑法。 除了魔仙剑法最后惊天动地的那一招外,前十二招早已精熟于心。 在天生武脉的天赋加持下,他的境界也突破至扶摇境。 若是同时施展不动明王功,对上大逍遥境的敌人,也有不小的胜算! 叶鼎之今天并没有练到那么晚,现在刚过晌午,叶鼎之便收了剑准备回去。 望着峰下云雾缭绕的谷地,他脚下稍一用力…… 便从千仞高的峰顶一跃而下,融进了峰底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 树林中,刚刚跃下峰顶的叶鼎之正背着长剑,蹲在一截枯朽不堪的杉树桩子旁呆立着。 他面前那截树桩上,赫然长了株成色极好的赤灵芝! 这灵芝几乎快赶上小半个雨生魔那柄黑龙伞面了,根部粗壮犹如婴儿手臂。 南诀多雨,又有连绵不断的森林,自古就是天下盛产灵芝的国度。 灵芝按照颜色与珍稀程度分成六类——赤、青、黑、白、紫、黄。 叶鼎之面前这株便是六类灵芝中,最珍稀也是功效最强的赤灵芝。 南诀当地人也叫它红瑞还阳草,虽说并不能真的让死人还阳复生,但足以见得它的珍贵! 叶鼎之虽然自幼与师父雨生魔生活在南诀,但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赤灵芝。 这等成色和大小的赤灵芝,估计已经生长超过百年,不然怎会长得如此之大! ‘早听师父说坠云峰人迹罕至,是南诀为数不多的隐秘之地,今天撞见这株赤灵芝,足见师父说的不错!’ ‘就是不知道这劳什子怎么吃……不管了,先带回去问问师父吧!’ 叶鼎之心中暗自合计了一阵,便抽出真武剑,挥手一剑将灵芝底下的枯木桩齐根斩断。 随后又从自己衣襟撕下布条,将自己的右手缠的严严实实,才敢伸手去抓那株硕大的赤灵芝。 这是因为叶鼎之曾听人说过,采摘赤灵芝不可空手。 一旦空手接触人的阳气过旺,与赤灵芝本身的属性撞在一起,会让灵芝的药性大打折扣。 采了灵芝,叶鼎之小心翼翼地一路回了峰下木屋。 …… “师父,您快看看这是什么!” 叶鼎之兴冲冲地单手握着赤灵芝闯进了木屋,雨生魔此时还闭着眼睛调理内息。 听到叶鼎之的声音,雨生魔缓缓睁开美目: “好大的一颗赤灵芝,徒弟你从哪里采到的?” 叶鼎之将灵芝轻轻放到木桌上,咧嘴一笑: “就是我平日里练剑封顶下的那片森林,我今天刚从峰顶跃下,便撞见了这株赤灵芝!” 雨生魔眼神始终盯着那株灵芝,良久,他展颜笑道: “早听人说坠云峰有株百年赤灵芝,居然被你小子撞到了,也算是有点运气在身上!” 叶鼎之盯着雨生魔的笑靥愣了半天道: “师父,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雨生魔脸上不觉有些泛红,赶紧岔开话题: “臭小子,这东西来之不易,趁着这几天无雨,晾晒一下让剑奴下山买几坛酒……” “泡在酒里,以内功催之,三日之后饮下定能让你功力大涨!” 叶鼎之闻言摇了摇头: “不要,师父内伤未愈,修为也退不了许多,待徒儿去抓几只锦鸡,再挖上几颗老参,给师父炖汤喝!” 雨生魔听到叶鼎之要如此糟蹋这等仙草灵药,不禁笑出声来: “傻徒儿,你这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株赤灵芝,你若是按照师父的方法服下,最起码也能提升你三四成的内力!” “若是像你说的,整个什么野鸡炖人参,也就是喝一口鲜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功效……” 叶鼎之挠了挠脑袋: “哎呀哎呀,徒儿也不知道嘛……那就听师父的,用酒炮制!” “不过徒弟可不要独享,等灵芝酒好了,师父要跟徒儿一醉方休……” 雨生魔欣慰地点点头,随后问道: “这些日子,你的剑法可有长进?” 叶鼎之收起刚刚的调皮,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师父所教的魔仙剑,除了最后一招外,都已精熟于心!” “只是徒儿不敢贸然施展那招剑斩阎罗,生怕魔性入体不可挽回……” 雨生魔右手玉指一展,叶鼎之放在桌子上的真武剑便被她吸入手中。 “你担心不无道理,但是还记得上次师父与刀仙烟凌霞的决战吗?” “那时候,师父抱着必死之心,这柄剑却能将师父九成以上的魔性尽数吸收……” “为师半步神游尚且能保住性命与心脉,遑论你现在的修为……” “不破不立,若想有所突破岂能畏畏缩缩?去吧徒弟,为师相信你即便没有这柄剑,凭借自身也能遏制魔性!” …… 第195章 孤的钱,都是孤的钱! 剑奴的酒当天日落前便买了回来,依照雨生魔的吩咐,两坛都是十年以上的陈酿黄酒。 也亏了剑奴脚程不慢,坠云峰下最近的镇子也有四十多里,更不用说上山的陡峭崎岖难行。 两坛黄酒通通倒进了一口四尺多高的小缸里,赤灵芝被叶鼎之用木片分成巴掌大的小块,悉数投了进去。 随后运起周身内力,贴在缸壁,将赤灵芝的药效一点点融进酒水中。 运功之时,易文君的脸又重新浮现在叶鼎之的脑海中,取之不散。 叶鼎之紧闭双眼,试图劝说自己放下执念,但这张脸就如同封顶的云海,任你如何驱散, 依旧萦绕不断。 “徒弟,又在想她了吗?” 雨生魔端坐在桌前,看着地上炮制赤灵芝的叶鼎之问道。 叶鼎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双手源源不断地将内力传输进陶缸内。 雨生魔轻叹一声: “等你服下这缸药酒,为师要试试你的修为到了何种地步,那时再做打算!” 叶鼎之:“不瞒师父说,我现在修为已经攀升至扶摇境,距离大逍遥境也是指日可待。” “若是临敌之际,能发挥出魔仙剑的全部威能,短暂进入大逍遥境也并非不可能!” “天启城中除了国师齐天尘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浊清,徒儿再无敌手。” “师父,五日之后,无论这株赤灵芝有无效用,我都要下山……” “先去青王府手刃仇敌,再去景玉王府把文君带出来!” 雨生魔见叶鼎之心意已决,也不再劝他: “可惜了李长生对你的一片期许,放着他傲视天下的《诗剑诀》不练,非要去强行破境练为师这魔性十足的剑法!” “也罢也罢,我看你没有被魔仙剑的魔性反噬,倒是被自己的执念所累!” “去吧,去之前在为师面前展示一套完整的十三剑!” …… 天启城,皇宫大内。 紫宸殿中,自大萧重景接到浊清呈上来的那封密信,脸上的褶子便越来越深。 整整两天,也未见任何舒展的痕迹。 至于这两天的早朝,萧重景也无心再上,引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直到浊清今天早朝在大殿宣了圣旨,说什么皇上龙体违和,不日便可痊愈之类欲盖弥彰的话,这才稍稍平息了群臣的猜疑。 回到紫宸殿,萧重景负手而立,仰面看向西南。 御案上放了碗凉透的雪燕,还有一碟他平素最爱吃的藕丝桃仁。 近侍太监见皇帝忧心忡忡,轻声提醒道: “陛下,您这几日消瘦的紧,这样下去龙体吃不消啊~” “若是御膳房的东西不合口,老奴去城中曦香阁给陛下换换口味,您总得进些水米,九州万方可都指望陛下操劳,这么下去怎生得好……” 那近侍太监说着,居然哽咽起来…… 萧重景转过身来,脸色稍稍缓和道: “不必了,去把那碗雪燕热热,孤待会喝一点。” 近侍太监立刻欣喜地应了声:“遵旨!”,端起雪燕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浊清,浊清!” 萧重景见近侍太监退了出去,疾声唤道。 殿外候着的浊清闻声立刻进来,伏地跪拜: “陛下,老奴在殿外恭候多时,请陛下吩咐。” 萧重景坐回御案前,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 “孤想问你句话,圣人有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为何他西林百里家一门三杰,传到了百里东君这一代,依旧不见衰败,这合乎天理吗?” 浊清略一思索,俯首道: “陛下……老奴学识浅薄,不识得什么圣人之言!” “老奴只晓得这天下是萧家皇族的天下,百里洛陈反心昭昭,我们管他一门三杰还是四杰,不遵皇命者便要被天下所弃!” “请陛下下旨,让御史台彻查镇西侯擅自调兵一事,真要是有不臣之心……” 说着,浊清抬手在空中用力一挥,比了个斩首的动作。 萧重景冷哼一声: “说得容易,十万破风军所向披靡,真要是起了刀兵,天下霎时大乱!” “届时西楚遗民、南诀群狼以及一直虎视眈眈的北境叛逆,都会借机起兵……” “孤手下有谁可用?又有谁可以抵挡百里洛陈这头老狼?” 浊清被这几句话吓得不敢再吱声,只好退到一边。 萧重景一直敲击御案的手指突然一滞,眼神一亮: “百里东君有消息了吗?” 浊清应道:“据咱们得人回报,他跟一个华服少年和尹落霞现在千月镇,已经停留了好一阵子!” 萧重景又问道: “温彦钊呢?他在桂奚城犯下大案后,又逃窜到何处去了?” 浊清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实情: “请陛下恕罪,影宗曾在本月初九发现他进了天启城,后来杀了跟踪他的影宗侍卫,后面便不见了踪迹……” 萧重景不知道的是,柴桑城税银被温彦钊设计,已经尽数归于百里洛陈。 这件事虽说已经被当地潜藏的探子知晓,但是给大内的探报还在路上,按时间来算今天也该到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那封关于柴桑城府台被杀,镇西侯出兵“镇压”以及收缴税银的密信,终于传回了大内。 第一个接到密信的人,是正在司礼监当值的浊心。 见到密信上插着三根锦鸡尾羽,浊心大惊失色,要知道三根尾羽的意思便是十万火急的奏报! 浊心不敢怠慢,立刻进宫送往太安帝所在的紫宸殿。 萧重景拆了尾羽和火漆,打开密信一看,只觉周身血气翻涌,一股怒火冲到颅顶! “啪!” 信纸被萧重景狠狠掼在御案,几乎把御案拍翻了! 一旁侍候的浊清吓了一跳,赶紧跪倒在地: “请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萧重景呼吸粗重,须发皆张怒吼道: “孤的钱,都是孤的钱!” “什么江湖浪客杀害朝廷命官,镇西侯府凭什么不听孤的旨擅自派兵镇压?” “柴桑城百万两税银,自有府台监管收缴,他百里洛陈哪来的胆子替朕保管?” “说什么收缴税银,为防盗匪图谋!都是屁话!屁话!” “孤的一百五十万两税银,都被他尽数掠去,难道还要孤感谢他吗!!” …… (不行,写着写着笑出声来……无法想象萧重景知道这一切是温彦钊从中撺掇之后的表情,简直太好笑了……百里洛陈真要是站在皇帝面前,堂而皇之说出那句:“陛下,这都是我替您收缴的税银,不过区别就是,本应该收缴国库的税银,现在放到乾东城镇西侯府了!”) (晚安各位,感谢最近一直支持大橘的宝贝们,你们的评论、打赏和好评我都收到啦!超级感谢!爱你们!!) 第196章 太安帝焦头烂额,镇西侯统御西南 (抱歉各位,昨天身体实在是有点不舒服,头疼的要死,请假一天!感谢各位宝子们的谅解,今天正常更新!) 天启城,皇宫大内,紫宸殿。 寝宫中的萧重景几乎整夜没有合眼,不到卯时便吩咐近侍太监服侍更衣。 乘着暖轿来到平清殿,早有宫人备好了银碳炉和狐裘大衣。 萧重景坐在御案前, 扯出张纸思索了一阵,挥笔写下—— 『皇儿若风, 镇西侯欲行不臣之事,私调破风军,矫诏谋取西南道库银百万之巨。 贼子温彦钊亦从中斡旋,风儿不必在锦城停留等候温家人,见信立刻回天启, 父皇亦有大任交托,钦此。』 萧重景待到信纸墨痕干透,折了四折,装进朱红封漆的信封中: “来人,速将此信传往锦城琅琊王手中,命他即刻启程回天启来!” 近侍太监赶忙接过信封,道了声“遵旨”,便迅速出了大殿。 …… 当日早朝,萧重景脸色极为难看。众臣见皇帝愁容满面,自然知趣,光拣好的上奏。 听完六部九卿的上奏后,不置可否,只是扬了扬手: “众臣工还有别的奏报吗?没有的话,退朝吧!” 龙椅金銮下的众大臣各自对视之后,默契地应道: “臣等无事!” 随着殿上太监一声尖细的嗓音高喊道:“无事退朝!” 群臣便乌泱泱出了大殿,只留下呆坐在龙椅上的太安帝萧重景。 见群臣尽数离去,萧重景揉了揉太阳穴,对立在一旁的浊清缓缓道: “浊清,随孤回宫……对了,宣御史台张诚重进宫,我有要事找他商议。” “还有,你去影宗一趟,叫易卜到紫宸殿等孤。” 浊清眼睛一转,拱手应道:“遵旨。” …… 太安帝寝宫。 “张诚重,事情孤已经说完了,你回御史台跟其他六位御史商议一下,今晚拿出个彻查的方略来!” “按北离国律,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税银之事,关乎国本,胆敢擅动税银的人,都罪该当诛,无论是谁,就是孤的亲儿子亲兄弟也不行!” “另外……让胡不飞立刻整装动身,即刻前往乾东城收集证据。” 萧重景斜着倚靠在龙榻上,话音虽然低沉,但跪在榻前的张诚重却听出了几分杀意。 “老臣……老臣领旨!” 张诚重如何不知,萧重景已经动了杀心。 本就对百里洛陈手握重兵的这个老义兄心存忌惮,这下百里洛陈在温彦钊的斡旋之下巧取四州之地的数百万两税银,又擅自调兵,更让萧重景找到了下手的理由! 张诚重满头的汗水,直到出了寝宫还涔涔不断。 他边走嘴里边念叨着:“麻烦啊,麻烦大了!祸事将近了,祸事将近了!” …… 柴桑城,顾家。 “剑三儿,这二十万两银子就算给你个精神补偿吧!” “我知道这些钱对你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事,但毕竟咱们有言在先……” 温彦钊身后二十几辆马车,拉着满载的二十万两散银停在顾家门口。 顾剑门望了望车队,阴阳怪气道: “小气鬼,我们顾家一座矿山的半年利润也不止二十万两,这些年上下打点花在那个狗官身上的更不止二十万两了……” “得得得,当我顾剑门交你这个朋友好了,毕竟镇西侯这么大的面子卖给我,我得收着!” 温彦钊一挥手,负责押运银子的军士立刻动手,将银子一箱一箱搬入顾家大院。 “小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现在半个西南都在镇西侯手中,以后你们顾家定然会成为西南第一大族,又岂会在乎今天这个二十万两银子?” “有了这层关系,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切!” 温彦钊揶揄了顾剑门几句,随后双手抱胸准备离开。 顾剑门见他要走赶紧叫住: “温彦钊,你要去哪儿?” 温彦钊头也不回挥了挥手: “并州完事了,还有蒙、梓、稷三州等着我呢……下次再来记得请我喝酒!” “再见!” 话音出口,温彦钊已经凌空虚踏,遁入云霄中不见了。 顾剑门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嘴里不禁羡慕道: “这小子真到了半步神游境啊……” 百里洛陈与百里成风父子很快控制了并州各城驻扎的军士和官吏,一州之地居然收缴了三百五十多万两税银。 这还不算百里洛陈接到当地百姓检举贪官查缴出来的两百多万两赃银,望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运银车队,百里洛陈坐在马上紧皱着眉头。 百里成风策马靠近父亲,见他这副模样问道: “父亲,我们收缴了这笔巨款,您为何还如此苦闷?” 百里洛陈叹了口气: “我倒不是苦闷,只是在想一件事……” “成风啊,你说为父这么做是否有些对不起我那个义弟陛下?” 百里成风看了看父亲,摇头道: “您还记得当初教导儿子兵法时常说的一句话吗?” 百里洛陈:“什么话?” 百里成风顿了顿,朗声道: “儿子那年才十四岁,父亲教我《兵经》中的上卷智部,这一卷中最重要的四个字便是——” “先、机、势、识!” “父亲当时说,这四个字中最重要的便是‘先’!” “何为先,先发制人为先,先下手为强为先!” “儿子现在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父亲,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皇帝猜忌,出于自保才先下手为强!” “叶羽将军灭族之事,才过去短短十余年,您难道心软了吗?” 百里洛陈听完儿子的一番话,点头道: “不错,风儿你说的很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这老匹夫也该为了你和东君,先下手为强!” “不过有一件事,你要记得告诉钊儿,让他尽可能少作杀孽!” “贪官墨吏死不足惜,但是那些官衙军营的普通小吏和士卒,不可枉杀!” 百里成风应道: “父亲这就有些多虑了,钊儿那小子聪明的很……” “柴桑城三大营两千七百多军士,钊儿只是给他们下了一梦不醒,放心好了,他很清楚这些人将来会为咱们所用!” 百里洛陈手握马鞭,沉吟片刻道: “钊儿是个人才,好在他跟东君亲如胞兄胞弟,就算为父百年以后,也不必担心东君的安危。” …… 蒙州,长乐城。 一样的手段,一样的套路。 搬空了柴桑城后,温彦钊率先前往长乐城,挑唆当地饱受官府讹诈的豪门望族卢氏与府台对抗。 夜深之时,协助当地望族卢氏杀光当地欺压百姓的贪官酷吏后,同样潜入兵营,下足一梦不醒。 就这样一州之地的军马钱粮,又被镇西侯统统接管。 话休絮烦,很快北离小半个天下便尽归百里洛陈之手。 与南宫春水和尹落霞在外游历的百里东君,对这一切并不知晓。 他现在已经学得双手刀剑术的精髓,此刻正随着南宫春水离开千月镇,往蜀中锦城出发。 …… 第197章 御史?什么御史,自己人罢了! 乾东城,镇西侯府。 胡不飞领旨后一路西行,不知道是他好酒贪杯还是故意拖延时间,本来四天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七天才到。 要知道这七天里,百里洛陈与百里成风早就兵分两路,将剩余三州之地的税银一并收缴。 此时正大马小车地往乾东城运送,恰好胡不飞的马车刚进入乾东城地界,老侯爷的破风军也同时返回乾南大营。 百里洛陈金甲血衣骑在火龙驹上,看着军士忙忙碌碌地搬运装满银子的木箱。 他挥了挥马鞭,对百里成风道: “风儿,传我的手令,命军中张、阚、梁、陈四主簿昼夜赶班,将咱们这次收回来的银子盘存入库!” “另外,你让陈校尉召集全城工匠,在原来废弃的薄月山校场筑造四座存储银子的府库!” “我相信这么多天过去,天启城早就知道咱们父子和钊儿做下的好事了。” “我先回府,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府中等着宣旨治我的罪了……” 百里成风点头应道:“儿子遵命!” …… 胡不飞醉醺醺地躺在马车里,驾车的马夫看到侯府大门越来越近,立刻下车牵着马缓缓停下。 “胡大人,咱们到了!” 车夫轻声唤道。 胡不飞一骨碌爬了起来,醉眼惺忪地探出车帘: “到了?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得再走上几天呢!” 车夫抱怨道:“胡大人还嫌快?本来三四天的路,咱们足足走了七天!” “您遇城便停,每次都喝得不省人事……这要是被张高两位大人知道,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胡不飞噗嗤笑道: “他们两个老顽固……无需理会,走,咱们去会会老熟人!” 说着,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抹了抹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整了整衣冠礼服便跳下马车。 门前值守的卫士见胡不飞身着御史大夫官服,抱拳问道: “大人可是来找老侯爷的?” 胡不飞点点头:“正是,我乃御史台胡不飞,奉旨来找侯爷,不知他老人家可在府上?” 那卫士有些为难: “这……侯爷最近有事出门去了,还未回府,请大人允许在下先去向世子妃禀报!” 胡不飞也不为难卫士,挥了挥手。 卫士立刻奔入府中,向温珞玉禀报此事。 温珞玉听说是天启城来的御史,脸色一凝: “看来是皇帝派来问罪的,现在侯爷和世子爷都不在……” “算了,你带路吧,我去迎接,看看这御史要耍什么花样!” 温珞玉一路跟随卫士来到府门,见到是胡不飞,脸色立刻缓和了不少: “胡大人别来无恙,快请!” 胡不飞本是当朝大学士胡成之子,与百里家也算世交。 温珞玉自然认得此人,便热情地将胡不飞引入待客偏殿。 备好茶水后,胡不飞并不着急兴师问罪,反倒是跟温珞玉你一言我一语地拉起家常。 茶喝到一半,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丫鬟睿儿进殿来附在温珞玉耳边低声道: “世子妃,侯爷回来了!” 胡不飞一身自在地境的修为,早就听到睿儿的话音,他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自顾自往嘴里塞着杏仁酥…… 就在此时,殿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百里洛陈刚到门口卫士便将胡不飞到来这事告知了他。 他一身甲胄未卸,直接进殿笑呵呵地径直朝胡不飞而来: “胡贤侄,你怎么得空来乾东城啊?” 胡不飞赶紧咽下一嘴的杏仁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抱拳施礼: “小侄胡不飞,见过百里伯伯!” 温珞玉见胡不飞竟然称百里洛陈为伯伯,立时松了一口气。 胡不飞既然称百里洛陈为伯伯,那就说明他此次以御史身份前来,也不会为难百里家。 百里洛陈拍了拍胡不飞的肩膀笑道: “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是御史台的大夫,这么称呼老夫不怕回去交不了差吗?” 胡不飞也跟着笑道: “嗐,瞧百里伯伯说的,公是公私是私,现在我只是您的侄子,什么御史不御史的。” 百里洛陈闻言哈哈大笑: “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不提公事,珞玉去叫厨房备宴,我今天要跟胡贤侄一醉方休!” 温珞玉应了一声,便离开偏殿。 此时殿中只剩下一身甲胄的百里洛陈和一身四品官服的胡不飞,一老一少对视一眼早已互道互道心声。 胡不飞心中再清楚不过,萧重景派他来查百里洛陈,必然清楚胡家与百里家的关系。 知道百里洛陈不会为难胡不飞,胡不飞也无性命之忧。 让他前来,只是给百里洛陈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皇帝对他这番作为极为震怒。 剩下的只能看百里洛陈是否诚心谋反,萧重景这一招也是无奈之举。 席间,百里洛陈与胡不飞相谈甚欢,推杯换盏间只谈家事。 宴席后,两人对坐饮茶,百里洛陈终于挑破窗户纸: “胡贤侄,皇帝陛下可不是让你此次来镇西侯府喝酒的吧?现在酒足饭饱,可以说你那御史台的正事了。” 胡不飞笑道: “正事?御史台什么时候有正事了,伯伯说笑了!” 百里洛陈闻言呵呵一笑: “不必遮掩,但说无妨,不然你回去也无法交差啊。” 胡不飞只好叹了口气: “唉……这差事本就不好交待,陛下派我来也是因为他清楚咱们两家的关系,若是派其他人来,怕是连侯府大门也进不来吧!” 百里洛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胡不飞虽然席间喝了五六斤乾东佳酿,此时脸上居然一点醉意也没有。 他略一思索,轻声道: “回去之后,我便上一道奏疏,就说镇西侯出兵镇压西南土豪劣绅叛乱,收缴税银也是担心那些暴民抢掠,陛下应该给侯爷记上一功!” 百里洛陈听完愣了一会,随后摇头笑道: “你这说,岂不是要把皇帝给气死了,不可不可!” 胡不飞:“那我怎么写?难道按照皇帝的意思写,镇西侯擅自调兵,违逆皇命扣押税银,有不臣之心吗?那样做,岂不是陷您于不义?” 百里洛陈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胡不飞道: “贤侄,你不必为难,这道奏疏,我来亲自给皇帝上。” “你就带着我这道奏疏,当面呈送给他,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 第198章 蜀中唐门(一) 千月镇,千月铁匠铺。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东君,你知道这首诗是谁作的吗?” 铁匠铺院内,南宫春水吟着诗斜靠在磨盘上,喝着从罗胜那里讨来的烈酒。 百里东君一手不染尘,一手尽铅华,舞得呼呼生风。 经过这些天日夜不辍的修炼,百里东君的绣剑十九式和五虎断山刀已经练得如臂使指。 南宫春水也在旁不断指点,凭借天生武脉的绝佳天赋,百里东君已把双手刀剑术学了九成。 就算对上九霄境的敌人,百里东君也完全有胜算将其击败。 听到南宫春水问话,他倏地收起刀剑仰头答道: “不知道,但是听起来气势很足的样子!” 南宫春水咂了咂嘴笑道: “这便是当初与我朝夕共处的诗仙所作,算算到现在也有一百二十多年了!” “诸侯尽西来……哎,东君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西南发生什么事?” 百里东君放下刀剑,坐到磨盘前,一把抢过南宫春水手里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罗前辈这酒没别的特点,主打一个浓烈,一口下去,像是吞了口刀子!” “西南的事?什么事啊,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没听说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春水从袖中掏出三枚铜钱,双手握住分别摇了五次。 最后一次将铜钱扔在地上,看着铜钱正反不一略带忧愁地叹了口气: “地水师,看来要起兵戈了!” 百里东君捡起铜钱,有些不知所云: “什么兵戈,你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南宫春水白了他一眼: “天下善卜者有三,首推青城山吕素真,二者便是当初的李长生,也就是在下!” “三者嘛,不提也罢,那老小子被尘俗所困,现在给萧重景做国师呢。” 百里东君摩挲着手中铜钱,似懂非懂: “这么说,你是从这铜钱显示的卦象里看出来要起刀兵的咯,真有这么神奇?” 南宫春水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露出一副极为臭屁的表情: “那是自然,我靠这几枚铜钱,可知天下过去未来,想学吗小子?” 百里东君“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你求我,我就让你教我!” 南宫春水抬手在百里东君脑袋上敲了一下嗔道: “臭小子,多少人想学还没这个门路呢!” 随后,他收起铜钱,眼望西南悠悠道: “你表哥又干了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啧~不能说是坏事,也不能说是完全都是好事……” “算了,这件事告诉你也是让你徒增烦恼,不如不说!” 百里东君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慨叹的南宫春水嘀咕了一句: “什么跟什么啊,说话说一半,为何不肯告诉我?” 南宫春水从磨盘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丢下一句话: “过段时间,你自然会知道,去叫你的尹师侄,咱们也该离开了!” 百里东君刚拾起刀剑,听到南宫春水说要离开立刻问道: “离开?去雪月城吗?” 南宫春水跳下磨盘,摇了摇头: “不,我们去蜀中锦城!” …… 拜别了兵神罗胜,百里东君驾着马车,一路离开千月小镇。 坐在马车里的尹落霞挑开车帘,看着路旁的景色问道: “春水兄,我们此去锦城所为何事啊?难道还是去找你的老朋友吗?” 南宫春水突然想起尹落霞现在是柳月的徒弟,立刻拍了一下大腿: “糟了糟了,东君停车!” 百里东君一拉缰绳,烈风驹乖巧地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莫非你忘了什么东西在罗前辈那里?” 南宫春水拉着尹落霞下了马车,一脸为难: “尹徒孙,不是我不带你去,我们此番要去蜀中唐门,你师父柳月跟唐门可是有过节的!” “怪我才想起这茬来,罪过罪过!” 尹落霞惊诧不已: “唐门?那个毒暗双绝的唐门?我师父跟唐门怎么会有过节?没听你说过呀!” 百里东君追问道: “那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过节?” 南宫春水有些踌躇: “这……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不提也罢!尹徒孙,你自己先在千月镇停留些时日,等我跟东君办完事从唐门返回来,再去找你!” 尹落霞叹了口气:“那好啵,既然师祖有令,我这个小徒孙也不敢不从呀!” 百里东君见状从腰带里摸出一锭金子,塞进尹落霞手里: “落霞姐姐,这钱你留着用,千万要注意安全,我跟春水兄办完事马上回来找你!” 尹落霞伸手揉了揉百里东君的头发脸色绯红: “好啦,多谢百里小师叔,那我就在这小镇待上几天!” “这金子嘛我权当本金好了,就是不知道千月镇有没有赌坊,我去赌上几手,也给小师叔赚些买酒的钱。” 百里东君调皮一笑: “落霞姐姐你可别太过火了,别等到我跟春水兄回来你把这座镇子都赢下了!” 南宫春水在旁边活像个明亮的电灯泡,他努努嘴鄙夷道: “停停停,你们两个倒好,一口一个师叔,一口一个姐姐,各论各的是吧?” “我总感觉这空气里怎么……嘶!怎么一股酸臭味!?” 百里东君翻起好大个白眼:“要你管?快上车!” 南宫春水上车后,辞别了尹落霞后,两人一路直奔蜀中锦城。 …… 与此同时,正在天上飞掠的温彦钊也已经看到岭南城的轮廓。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温彦钊纵身从高空疾速坠下,稳稳落到温家远门口。 刚进大门,便听到温壶酒抱怨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温步平啊温步平,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距离试毒大会可还剩下不到五天了!” “天天在这个院子里制毒,有钊儿那小子,还制个屁的毒!?” “到时候去了唐门,把他往台上一丢,保证里里外外都给你毒得干干净净,叫唐门寸草不生!” 温彦钊心中暗笑一声,径直走进后院制毒室。 “小叔,我刚听你说我什么了?” 温壶酒躺在条凳上,一听温彦钊的声音吓得扑通掉在地上: “啊?钊儿,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呢?” “快快快,劝劝你二叔,让他收手吧,这屋子里的毒都快能毒死半个北离了!” 温彦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扫视了一圈屋子,发现摆满了刹那芳华、三寸灰、绞股断肠散、黄泉一炷香…… 好家伙,温壶酒果然说的不错,这些东西一旦拿出去半个北离都招架不住! 温步平摘掉冰蚕丝手套笑道: “钊儿,虽说咱们温家有你在便是稳操胜券,但是二叔也不能忘了老本行不是?” “咱们啊,主打一个有备无患!” 说着,转身从身后搬出一口巨大箱子,当着温彦钊的面打开…… 里面满满当当,码放着成百上千、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这阵势比温彦钊初从温家去柴桑那回还要夸张! 温彦钊瞪大双眼,惊愕地道: “二叔,咱们就是去比试,又不是去灭国,您这也太……太夸张了吧!” …… 第199章 蜀中唐门(二) 岭南,温家。 当天下午,见过两位叔叔后,温彦钊直奔温临所在的卧房。 温临一见宝贝孙子回来,笑得合不拢嘴。 拉过温彦钊坐到桌前开始嘘寒问暖: “钊儿此去辛苦了,爷爷看你怎么瘦了不少!” “今晚我让阿烈去城里给你买几条河豚回来,正好你小叔前段时间从竹海新抓了几条十年的竹叶青,这回的竹叶青可没跟儒仙接触过,毒性烈得很!” “让你平二叔把河豚和竹叶青一炖,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温彦钊挠了挠头调皮一笑:“爷爷,不用这么麻烦!” “我看平二叔屯了一大箱子毒药,回头我去拿些吃了便好。” 温临大手一挥:“那可不行,他那东西我都不稀罕,对付一般人还有些效果!” “我孙儿才不要吃他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听爷爷的今天晚上你就在家好好吃饭。” 温彦钊只好点头答应,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叠有些古旧的纸张。 “爷爷,这便是药王辛百草给钊儿的药人之术,现在钊儿把它交给爷爷保管!” “想必西南四州发生的事,爷爷应该有所耳闻,钊儿时间紧迫,也没来得及跟您汇报。” 温临盯着温彦钊手中那叠纸,双手有些颤动地接了过来,随后便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药人之术,药人之术!这……这真的是药人之术!我的好孙儿,爷爷没有看错你!” “有了这药人之术,我温家便无需再惧怕皇帝老儿……” 温彦钊往椅子上一靠,笑道: “就算没有药人之术,咱们温家也不用害怕朝廷,有钊儿在,他萧重景想动咱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 温临收起药人之术,抚须一笑: “钊儿说的不错,跟爷爷讲讲你这次在西南四州干的那些事吧,前些天儒仙还向我打听你来着,爷爷也不敢跟他说的太清楚。” 温彦钊也不遮掩,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从柴桑城顾家挑动顾剑门屠灭当地府台,如何又以同样的方式,将其他三州府衙尽数屠灭的事,悉数告诉了温临。 同时也把百里洛陈父子收缴上千万两税银运回乾东城的事,都一股脑说了个清楚。 听罢,温临抚掌慨叹: “盏茶啊,我的好儿子……你在天之灵若是得见钊儿如此出息,也该瞑目了!” “钊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偷梁换柱的计谋,爷爷听完只想替我那老亲家谢谢你……” 温彦钊傲娇一笑: “其实这是形势所迫,不然以我的手段,直接莽过去一招毒啸百里,管他什么州道府县的官衙还是军营,统统化作白骨!” “只是我真要这么干,师出无名,反倒落了个滥杀无辜的口实。” “挑动望族,再借他们的名义除掉当地臭名昭着的贪官墨吏,倒是可以收拢百姓,也给镇西侯攒下些声望,将来真到了重塑北离的时候,于我们都有好处!” 温临一时间有些恍惚,听完温彦钊的话,不禁从心底里重新审视起这个孙儿。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长远的眼光,将来定然能成就常人无法企及的成就。 岭南温家,这个武林中以毒闻名但却人丁稀疏的小族,也能傲立于世! “好!钊儿此话颇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风范!” 温临脱口而出,看着眼前的温彦钊打心底里骄傲和欣慰。 温彦钊给温临倒了杯参茶,嘻嘻一笑:“都是爷爷教导有方!” 温临轻叩茶盏,目光灼灼地问道: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想必现在天启城的皇帝听闻此事,已经如坐针毡了吧!” 温彦钊点头道: “估计也是,不过我们不用管他!” “既然咱们已经得了药人之术,爷爷只管放手去试验,等到我们完全掌握了药人之术,便和镇西侯一道,汇兵一处!” “到那时,就算一路北上,太安帝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温临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合兵一处?你是说……让爷爷批量制造药人士兵?可是这些士兵需要活人,这么多活人爷爷去哪里找?” 温彦钊抬手指了指窗外: “我回来的时候,从岭南上空查探了一番,发现岭南驻军比平时多了不少,而且……” 温临一怔,明显听出了温彦钊的话外之便追问道: “而且什么,钊儿要说的可是那个姓苏的将军加强了岭南防务?” 温彦钊眼神一凛: “不错,看来爷爷早就发觉了,他一定是收到太安帝的旨意,所以才加强了岭南的防务!” “咱们温家东北十五里外,有一两座大营,一营是弓兵,一营是铁骑,两营相加足有万人以上!” 温临点头道:“没错,早在你上次回来的之后,我就已经发觉了,他们这是冲温家来的!” 温彦钊展颜一笑: “来得好,正好给爷爷做药人的试验品,过些天我先跟小叔去试毒大会,等钊儿回来,咱们便着手开始试验药人之术!” …… 入夜,温彦钊望着桌子上满满一大盆竹叶青炖河豚(没去内脏的那种……),有些头皮发麻! 倒不是说他怕剧毒,而是温步平这次下的料有些狠。 砒霜吊汤,孔雀胆打底,刹那芳华勾芡……再加上狰狞的竹叶青和炖的稀烂的河豚,温彦钊看了看,只觉得有些倒胃口! “吃啊,钊儿你愣着干嘛?这可是二叔花了两个时辰才给你炖好的!” 温步平期待地看着温彦钊,就等他动筷子,然后夸上一句“二叔的手艺还是那么棒!” 温彦钊有些犹豫地夹起一块蛇肉,试探的放进了嘴里…… “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二叔的手艺还是那么棒!” 蛇肉下肚,温彦钊嘴里飘香,只觉腹中一阵火热,称赞之声脱口而出! 温步平听到此话,立刻乐不可支: “好侄子,喜欢就好!以后二叔天天给你炖!” 温壶酒这时肘击了温步平一下: “蠢货!这种十年生的竹叶青翻遍竹海也就抓了三条,还天天炖?你要累死我吗?!” 温临抿嘴,一直忍着笑看着桌前的儿孙。 在爷爷和两位叔叔的注视下,温彦钊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这盆剧毒的蛇炖羹。 “嗝~我吃饱了!” 温彦钊打了个响嗝,摸着浑圆的肚皮极为满足。 温壶酒扒拉着碗里的饭道: “吃饱了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咱们仨就出发!” 温彦钊歪着头问道: “去哪啊小叔?” 温壶酒放下筷子,撇嘴道: “当然是去蜀中唐门了,给那帮家伙好好上一课!” …… 第200章 蜀中唐门(三) “嘭!” 翌日清晨,温彦钊刚刚起床还未等梳洗整装,就被温壶酒撞开了门。 “哎呀!我的好侄儿,你怎么才起床啊,你小叔我都要急死了!” 温壶酒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进门便嚷嚷起来。 温彦钊也不理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 直到温壶酒又开始催促,温彦钊无奈只能略带嫌弃地往外撵: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等我收拾妥当吃完饭再说!” “去去去,小叔你先出去!” 温壶酒干脆往椅子上一躺,耍起赖来: “怎么你现在学得跟你平叔似的,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 “我哪也不去,就躺在这看着你,现在立刻马上收拾完了去驾车!” 温彦钊传了件青色长衫,转过头斜了眼温壶酒,随后坏笑道: “小叔,你干嘛如此着急?莫非要急着去会会你那多年未见的丈母娘吗?” 一听这话,温壶酒像被电到了一样,激灵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脸色通红,支支吾吾道: “臭小子,什么……什么丈母娘,我警告你别乱说啊!” 温彦钊转过身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 “黛黛阿姨可是五毒教掌教之女,这次咱们去唐门,自然会碰到她!” “小叔~那你说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丈母娘,怎么,敢做不敢认?” 说完,接过丫鬟递来的水盆洗了洗脸。 温壶酒被人揭了老底,立刻窜出屋子,临了还扔下一句话: “温彦钊,我警告你这些话可别乱说!我温壶酒一世英名,可不能坏在你的手里!” 送走了烦人的小叔,温彦钊收拾妥当便到温临卧房拜别爷爷。 半个时辰后,两叔一侄终于踏上了去蜀中唐门的路。 直到上了马车,温壶酒依然碎碎叨叨个不停: “温步平啊温步平,你能不能快点赶马?” “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出岭南地界,我都要睡着了!” 温步平赶着马车,不温不火地回了句: “唐门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别的门派他们自会好吃好喝招待! 若是咱们温家先去,定然遭人提防! 我们干脆最后一个到,还能沾沾其他门派的好处。” 温彦钊正坐在马车里,喂着手腕上的青红双蛇,见温壶酒这般催促便说了句: “小叔,我有个办法,咱们半天即到唐门,你看如何?” 温壶酒翻身坐起,兴冲冲地问道: “好侄儿,快说快说!” 温彦钊轻轻抖了抖手腕,两条小蛇立刻钻回袖筒。 见温壶酒凑了过来,便勾起一个得意的笑: “小叔,咱们让平叔驾车走,你跟我出去御风而行,咱们现在出发,下午便到!” “不到一千里的事,怎么样?” 温壶酒听完又躺了回去,兀自嘀咕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嚼一口砒霜内力蹭蹭涨?” “一千里??你想累死小叔我吗?待着吧你,哼,没意思!” 马车轻快,叔侄嬉笑,三人一路向西,很快消失在岭南通往蜀中的官道深处…… …… 蜀中,锦城官署。 署衙门口一对卫兵持刀分列来两侧,远远看到一匹快马穿街过巷子而来! “来者何人,署衙门前不得骑马!下来!” 左手边的卫兵见人马将近,立刻抽出腰刀对着来人喝道。 “吁!” 马上之人一袭藏蓝短打,戴着个遮了半张脸铜面具,他一把勒住马,翻身下来。 “收起你的废铜烂铁,我是来找琅琊王的,快让开!” 那人说话很不客气,门前卫兵听他说是找琅琊王,吓得刀柄脱手,赶紧俯身跪地: “不知是皇城上差,还乞恕罪!” 戴面具的男子冷哼一声,也不理他俩,一掌拍开署衙大门,径自走了进去。 衙署后院是一片绿荫掩映的花园,院子里坐着个一身金色华服的少年。 他坐在池水边上,手持一根鱼竿垂着钓线,出神地望着水面。 少年眉眼温润,脸上带着期待,直到垂线微微一颤,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之色! “有了!” 少年一声轻呼,手中鱼竿应声挑起…… 只见钓线上挂了条足有四五斤重的橘红锦鲤,正奋力地挣扎着击打出片片水花。 坐在少年身后那个身着紫色官服的老者称赞之声脱口而出: “好大的鱼,王爷真是好手气啊,这池子里很少见如此大的锦鲤了!” “祥瑞,这真是难见的祥瑞!” 少年自然就是十几天前特意赶到锦城等候温彦钊的琅琊王萧若风,那个紫袍老人便是蜀中刺史卢熙宰。 琅琊王伸手扯过那条硕大的锦鲤,轻轻摘去鱼嘴上的钩子,随手将鱼扔回了池子。 对于卢熙宰刚刚的奉承,萧若风一点没不受用。 “卢刺史,什么祥瑞?不过是条被你喂肥了的鲤鱼罢了!” 卢熙宰被这话噎得脸上红白连连,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王爷教训的是,是下官失言了,请王爷勿怪,勿怪……” 萧若风在锦城衙署待的有些不耐烦,因为温彦钊的事,这座花团锦簇的城池他也无心游赏。 今天风和日丽,和风晓畅,本想出来钓鱼散散心,却又被这个曲意逢迎的老刺史盯上了,破坏了他钓鱼的雅兴。 萧若风扔下鱼竿,转身抄起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 “卢刺史,今日衙署中没有公务吗?现在刚过辰时,离午休还早着呢,你怎么跑来我这了?” 卢熙宰抱拳施礼道: “下官担心王爷在衙署待的烦闷,特来看看有无可以服侍王爷的地方。” 萧若风扔下手帕,脸色有些难看: “衙署自有公人值守,我可用不起你这个二品大员服侍!” “一州赋税钱粮、刑狱提点的干系都在你这个刺史身上,不好好去当差,来我这里献什么殷勤?不怕御史知道了参你一本?” 这番话说的卢熙宰浑身一颤,额角的冷汗立刻滑了下来。 他赶紧伏地跪下: “王爷明鉴,下官别无他意,只是担心殿下在下官属地待的不痛快,请殿下万勿怪罪!” 萧若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 “起来吧,我不想为难于你,去忙你该做的事,我这里不需要你!” 卢熙宰如蒙大赦,头嗑的震天响,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萧若风看着卢熙宰卑躬屈膝的模样,心中一阵嫌恶,暗忖道: ‘若是北离境内的州府官员都是这般趋炎附势,所在属地的百姓可有的受了!’ 就在卢熙宰刚出花园拱月门的同时,那个戴着半边铜面具的男子也闯了进来。 卢熙宰被他吓了一跳,刚开口询问,却被他男子一句话怼了回来: “无关人等闪开,我是来找琅琊王的!” 卢熙宰只好退后两步,任由那人进到花园里。 萧若风听到有人说话,立刻转过身朝那边看去,直到男子从拱月门中出现。 那人一见萧若风,立刻跨到他面前单膝跪地: “琅琊王殿下,在下江子翎,影宗门下侍卫,特奉谕旨将陛下御信送到殿下手里!” 萧若风闻言心中一动,想不到父皇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写信。 “请起,一路劳顿辛苦了!” 那人将朱漆封皮的信笺交给萧若风后,便施礼退了出去。 萧若风看着朱漆封皮上萧重景亲笔写就的“若风亲启”四个字,竟隐隐有些不安。 他一把扯开封皮,抽出信纸一看,整个人都呆立当场! 半晌后,收起信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镇西侯,莫非……他真的要反吗?” “不可能,他的人品,不会做出这种悖逆父皇的事……” …… 第201章 蜀中唐门(四) 萧若风不敢怠慢,接到萧重景亲笔御信的当天便轻装上马,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一路返回天启城去了。 一路上他始终想不通,为何备受敬重的百里洛陈,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还有前段时间温彦钊在桂奚城做下的那件事,都让萧若风苦恼无比。 “莫非又是萧燮从中作梗,欺瞒了父皇?” “驾!” 萧若风收回思绪夹紧马腹抽动马鞭,绝尘而去。 …… 就在萧若风离去的第二天下午,一匹半红半白的马儿拉着辆车驰骋在通往蜀中腹地的官道上。驾车的是个身背刀剑的云翎黑衣少年。 那马儿说来也怪,边跑边扑扑簌簌地掉着白灰。 一路上白烟阵阵,赶车少年呛得止不住地咳嗽。 “咳咳,瞅瞅你干的好事!” “好好的一匹烈风驹非要涂上白灰装什么天马,这下可好,遇上大风天搞得我面前都是灰尘,你是不是想呛死我啊!” 少年正是百里东君,他正掩着口鼻嗔怪道。 车里的南宫春水穿的粉粉嫩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句: “哎呀,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我是谪仙人嘛,一匹枣红马跟咱这气质也不搭啊~” “好徒儿,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 百里东君只好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拉起缰绳: “哼,什么谪仙人,我看你是折腾徒弟的仙人吧?” …… 两人很快便到了锦城地界,眼见蜀中山峰奇绝、怪石嶙峋,百里东君一时间倒有些目不暇接了。 “春水兄,蜀中天险果然跟你那位朋友诗中所写的一般无二!” “他那首诗怎么写的来着?哦对!哎呀妈呀,太高了!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上有什么什么之高标,下有什么什么之回川。黄鹤想飞飞不过,猿猱欲度没地方攀!” “这诗仙之名,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马车里正运功修炼的南宫春水听到刚刚那句“唉呀妈呀,蜀道之难”几乎笑出声来,他探出头狠狠挖苦道: “平时叫你多读书,你总说自己没兴趣!” “什么哎呀妈呀,太高了?那叫‘噫吁嚱,危乎高哉!’,我怎么收了你这个文盲徒弟!” “本来一首千古绝唱的诗,到你嘴里怎么如此搞笑?” 就在南宫春水吐槽之际,百里东君眼见前面赫然出现一座古朴宏大的宅院。 他望着半里之外的宅院有些出神,倒是也没理会南宫春水的吐槽。 “喂,春水兄!前面半里多远有座宅院,看上去比我家镇西侯府都要大!” 南宫春水闻言立刻钻出马车,循声望去果然如百里东君所说。 “东君,停车!” 百里东君闻言立刻勒住缰绳,南宫春水调下马车遥望道: “我们到了!” 百里东君有些疑惑:“这……是哪啊?” 南宫春水微微一笑:“蜀中,唐门!” 百里东君单手托腮,总觉得唐门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听母亲和舅舅提起过。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道黑影从半空飞掠而下! 与此同时还有迎面激射而来的细密针雨,百里东君心中一凛,下意识拍出一掌! “轰!” 那一丛细密针雨被他一掌拍散,却不曾想那黑影直扑向南宫春水。 只见他的黑色斗篷一张一合,南宫春水便被他掳了去! “住手!你是什么人,放下他!” 百里东君双臂一振,不染尘与尽铅华同时入手,他脚下飞燕争鸣提起刀剑直劈而去! 可惜那黑影身法如鬼似魅,化作一道黑色迷雾,消失在唐门大院上空…… 刚刚刀剑劈出的刀锋剑气都落了空,百里东君只好缓缓落在地上。 “可恶!这家伙实力了得,从轻功来看怕不在我舅舅之下,唉……这下糟了,南宫春水功力还没恢复,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看他去的方向是唐门大宅,应该跟唐门脱不了干系!” 百里东君沮丧地自言自语道,他将不染尘和尽铅华插回背上。 重新走到马车前,坐到车辕上赶马直奔唐门而去。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唐门大宅前,百里东君跳下马车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登阶闯门! 就在他刚准备踏上最高一级台阶前,眼前突然袭来一阵疾风! 百里东君反应何其迅速,回手抽出不染尘一剑斩去! “叮!” 不染尘似乎被一件金属兵刃格住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剑身上也传来一股巨力,百里东君只好翻身后撤,落在台阶下。 这时才看清,对他出手的居然一个面容孤傲,绝对称得上秀美的少年! “擅闯唐门者,杀!” 那少年一身黑衣长衫,语气森冷,看着手持不染尘的百里东君。 “哼!什么唐门张门的,有个人绑了我的朋友,就进了你们唐门!” “不想挨揍的话,就给我闪开,不然待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百里东君横剑在胸,话说的毫不客气。 那少年眉骨很高,在阳光下能看到带着些阴影的眼窝。 他依旧是那副森冷语气: “我再说一遍,擅闯唐门者,死!” 百里东君见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自己进去,一双星目精光迸射,尽铅华锵然出鞘! “好!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取我性命!” 两个少年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凌空响起: “表弟,好久不见,表哥想死你啦!” “你小子敢动我表弟,信不信我一把火给你们唐门都扬了?” …… 第202章 试毒大会前夕 百里东君闻声扭头看去,眸子里一道青光乍然闪过! 咱回头时,温彦钊已经稳稳落在百里东君面前,一袭青衫身后披风“毒剑仙”三个大字随风飘舞。 “表哥?你从哪冒出来的?” 百里东君有些诧异,未等温彦钊回答,另一道身影也跟着落在身边。 一只有力的手掌也按在了自己肩头,原来是温壶酒。 “舅舅?你们俩怎么都来了?” 百里东君一时间有些惊喜交加,脱口问道。 温彦钊展颜一笑:“我们也是刚到,远远看见你跟唐家这小子要打架,就过来帮忙咯!” 温壶酒轻轻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笑道: “小百里,许久不见,有没有想舅舅呀?” 百里东君收回刀剑,呲牙笑道: “想了,但不多!” 温壶酒撅起嘴道:“哼,小没良心的,亏舅舅还一直惦记你呢!” 而此刻的唐怜月看着面前突然到来的叔侄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温彦钊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快到他几乎没有看清就出现在眼前。 温壶酒他当然认得,听到百里东君是他外甥,心中暗道不好。 大逍遥境的温壶酒可不是他能对付的,更何况面前这个青衫少年。 唐怜月拱手道问道:“温先生,这两位是?” 温壶酒闻声上前一步,走到温彦钊面前: “这是我的侄儿,温彦钊,后面这位是我的亲外甥,百里东君!” “你们两人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唐怜月有些犹豫,收回手中捏紧的飞针道: “这小兄弟非说他朋友被人掳到我唐门中,您是知道的无论何人擅闯唐门者,我都不会客气!” 话未说完,温彦钊便抢了过去: “呦~唐门好大的威风?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敢如此托大?” 就在温彦钊“大”字出口的瞬间,他的身形立时变得模糊,足尖一点便冲向唐怜月…… 唐怜月怒喝一声:“敢辱我唐门,找死!” 双眸紧盯温彦钊袭来的方向,左右手腕同时一抖。 数根飞针滑入掌中,对着温彦钊便激射而去! “嗖!嗖!嗖!” “叮!” 飞针细不可见,除了那些擦着温彦钊衣角飞过去之外的,还有一根被他一口咬住,衔在齿间! “白痴!那飞针上有我唐门剧毒,你不要命了吗?” 唐怜月见他咬住飞针,大喝一声。 温彦钊吐掉飞针,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剧毒?那就多来点!” 说完,一掌拍出漆黑如墨的毒雾随之袭向唐怜月所站的位置。 唐怜月见来头不妙,这黑雾伴着一股冲入颅顶的腥气,肯定是温家剧毒。 他纵身一跃飞上唐门门楼之上,堪堪躲开那一掌! “嘭!” 温彦钊一掌落空,击中了门板,门板嗤嗤一阵响声,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硕大的黑手印! 温壶酒见状急的大喊道: “钊儿,快住手!他是唐门嫡传弟子,别伤了他,咱们还得在唐门借宿呢!” 百里东君倒是乐得见到表哥出手教训唐怜月,冷声道: “舅舅别管表哥,谁让这小子对我出手,我朋友被他们唐门的人掳去不说,还对我如此蛮横!” “也该让他知道,人外有人,毒外有毒的道理!” 温彦钊哪顾得上小叔的劝告,提起一口真气纵身赶去。 就在唐怜月刚在门楼瓦片上站稳,温彦钊便已经欺身到了他面前! “唐门嫡传?就这?” 温彦钊此时与唐怜月相距不过两尺,他只想教训一下唐怜月,并不想伤他。 但唐怜月可是被温彦钊这咄咄逼人的气势惹得心头火起,双臂一震十指连弹! “含沙射影!” 怒喝出口,温彦钊瞳孔中映出唐怜月十指所发暗器的点点寒芒! 含沙射影是唐门的成名绝学,唐怜月八岁便已精熟于心。 这一招是将淬了剧毒的铁砂粒藏于指甲缝隙中,而后以真气催动弹出,只需擦破皮肤便会一命呜呼! 两尺之距,自然是避无可避! 唐怜月一招击出,立刻抽身后退数丈开外,他自认温彦钊此时定然身中剧毒,无力再战。 便足下一点,稳稳落到门口右侧那尊石狮子上。 眼见温彦钊周身一层紫黑色浓雾升起,唐怜月还以为他中毒已深,忙从石狮子上跳下,伸手去怀里掏解药: “温先生莫怪,你侄儿未免太过无礼,在下这里有解药,快去救他!” 谁知唐怜月刚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便听到温彦钊的声音…… “小叔,唐门的毒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你之前捉的那只赤血毒蛤有滋味呢!” 唐怜月抬眼看去,温彦钊没事人一样立在门楼上,手中捻着几粒淬毒铁砂。 “这……这怎么可能,世间怎么会有人能扛得住我的含沙射影……” 唐怜月望着温彦钊一脸不可置信! 温壶酒无奈地摇了摇头: “怜月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侄儿……他啊,越毒的东西他越喜欢!” 温彦钊站在门楼上手指一用力,铁砂顷刻化作齑粉!随后化作一道青光闪身到唐怜月身旁! 唐怜月只觉肩头一麻,便被温彦钊制住了穴道,心中虽然惊骇但嘴上却依旧硬撑道: “放开我!在唐门地界还敢如此放肆,你小心我……” “嗖!” 温彦钊手指轻弹,一点金光闪过,唐怜月只觉喉咙顿时失去了知觉。 任凭如何用力,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温彦钊看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唐怜月冷笑一声: “看在小叔的面子上,不跟你多计较!” “就是你这张嘴说话太难听, 我不喜欢。” 温壶酒见此情景,立刻走到两人面前,从腰带里取出一粒芝麻大小的银色药丸塞进唐怜月嘴里。 唐怜月口中立刻弥漫起一阵酥麻,几个呼吸的功夫嗓子便恢复如初。 他咳嗽了几声,脸上憋得通红_道: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百里东君见状讥笑道: “哈哈哈哈哈,叫你对我不客气,沉默是金的滋味好受吧?” 唐怜月一时羞愤交加,温壶酒赶紧一把拉过温彦钊,假意责怪道: “啧啧,钊儿!怜月怎么说也唐门的首席弟子,是这次试毒大会的东道主!” “你怎么能欺负他呢?快过来给他道个歉,咱们也该进去拜望一下唐老太爷。” 温彦钊脖子一梗: “我哪里欺负他了?明明是他先用飞针打我?表弟,你可是看见了,表哥说的没错吧?!” 百里东君点头连连: “就是就是,明明是他无礼在先,还说什么擅闯唐门者杀,切!” 温壶酒一脸苦笑,也拉过唐怜月安慰道: “怜月,别听他兄弟两个的,咱们啊……还是以和为贵!” “钊儿,怜月,这样吧!我这个长辈就做主了,你两个互相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唐怜月自知有些理亏,而且从刚刚的较量中清楚地意识到,他远非温彦钊的对手。 自先气势矮了半截,听到温壶酒从中劝和,只好勉强对着温彦钊抱拳道: “温兄勿怪,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在下唐门唐怜月,冒犯了!” 温壶酒见唐怜月先示弱,一把扯过温彦钊的衣袖眼睛瞪了他一眼。 温彦钊也不情愿地回了一礼: “怜月兄,多有冒犯,勿怪!” 温壶酒终于平息了两个小子的矛盾,呵呵一笑: “不错不错,你们两个也算就此相识了,以后要以礼相待,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钊儿,咱们温家是温文尔雅的温,你要跟为叔学着脾气温和一点,听到没?” 温彦钊把脸一扬舌头一吐: “略!记不住!” 唐怜月虽说刚刚败在温彦钊手下,但他能看出,温家这个少年境界高深,远不是自己能比拟的。 心中有不服,但更多是惊异与向往。 他暗自叹了口气:‘此人看起来比我还小上几岁,居然能轻易胜过我!’ ‘温家何时出了这等天才少年?何况他还有一身百毒不侵的功夫,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向他请教几分!’ 心中想着,怨气也消了几分,便拱手道: “温先生,此次试毒大会的拜帖可带来了?” 温壶酒闻言点头: “拜帖在此!怜月稍后,我们还有一人!” 唐怜月有些疑惑四下打量一圈并未发现别人: “还有一人?那位是?” 温壶酒尴尬一笑: “是我的兄长,温步平,他驾车在后,想必此刻也该到了!” 百里东君转身向后望去,只见百步之外,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见此,百里东君摇头叹息道:“步平舅舅啊,还是那般温吞吞的性格……” 唐怜月见人已到齐,便伸手比了个请: “诸位,请随我回府,怜月也好给几位安排卧房!” …… 第203章 试毒大会前夕(二) 蜀中,唐门。 唐门的宅院的确很大,甚至要比镇西侯府还大上三四倍。 温彦钊一行四人,跟着唐怜月进到唐门内院后,按照指引来到两间相对宽敞的卧房。 临走前,唐怜月深深看了温彦钊一眼: “温兄,等这次试毒大会结束后,若是你有时间,我想向你单独请教些关于炼毒的法门,还望不吝赐教!” 温彦钊见他心诚意切,也不推辞: “好啊,既然怜月兄有意,我当然会赏脸!” 唐怜月闻言抱拳谢道: “有劳了!” 随后转向温壶酒:“温先生就请几位在寒舍稍歇,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温壶酒温和一笑:“哪里的话,还好这次是你接待!之前试毒大会我们温家可没少受了你们唐门脸色呢!” 唐怜月有些尴尬道:“过去几届都是唐老太爷安排,怜月着实不知,还请海涵!” 温壶酒呵呵一笑,打量了一圈卧房道: “好在今年是你主持,这卧房的条件可比之前强的太多了!” “无妨,我们温家本就与你唐家斗了许多年,理解理解!” 唐怜月离去后,温彦钊一把拉过百里东君: “表弟,这些日子你都跟李先生去哪玩了?可有什么收获吗?” 百里东君卸下刀剑,放到一边略带疲惫: “可别提了……前些天刚从千月镇离开,那里有个很是厉害的铁匠师傅,名唤兵神罗胜!” “他人不错,李先生还托他给我打了把仙宫品的刀,呐……就是那把尽铅华!” 说着指向角落里那把黝黑古朴的单刀。 温壶酒伸手提起,抽出刀来细细观看,不由脱口称赞: “好刀!厚重非凡,刀锋凛然!果然是把仙宫品的好刀!” “小百里,你好大的福气!现在一刀一剑,俱是世所罕见的神兵,舅舅都羡慕你了!” 百里东君摇头叹息: “舅舅有所不知,为了这练好这把刀,我可吃尽了苦头!” “每次练完刀法,师父都让我跟罗兵神过招,他一双铁拳有开碑裂石的力气!到现在我手腕还是酸痛难当……” “他虽说是金刚凡境,但却有不输逍遥天境的实力!” “每次跟他过招,我都接不了几拳便再无招架之力!” “唉……好在现在我的双手刀剑术也算小有成就,就是落下了这一手老茧!” 说着双手一摊,温壶酒和温彦钊凑过去一看,果然虎口和掌心都结了一层又硬又厚的老茧! 温壶酒欣慰一笑: “不错不错!小百里现在可成长了不少呢!” “就冲这一手老茧,舅舅也能看出你这回可真是下了苦功夫!” “钊儿,去看看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再叫唐怜月给咱们备些酒水,今晚咱们四个一醉方休!” 温彦钊噘嘴道: “你跟谁一醉方休?你又喝不过表弟,我又不会喝醉?” “平叔也不爱跟你喝酒,你自己一醉方休吧~” 温壶酒“哼”了一声,转头凑到百里东君身边: “小百里,你这次出来带了什么你自己酿的好酒没?给舅舅分一点,舅舅这一路被你平叔管着,馋死我了……” 百里东君无辜地摇了摇头: “不瞒舅舅说,我这些日子光顾着修习刀剑,根本没时间酿酒!” 温壶酒闻言沮丧地仰面往床上一躺,挺大个人倒耍起赖来: “不管不管!我反正馋酒了,钊儿你腿脚快,锦城外绵竹镇上中有家酒坊叫剑南春。 他家的酒味道醇厚馥郁,你现在出门给小叔买几坛回来,快去!” 温彦钊脖子一伸,把手放在耳朵边假装没听清: “什么腊肉一定要炒折耳根?” “小叔你怎么爱吃这种东西呀,那你等我一会,我现在就去买!” 此话一出,逗得百里东君和温步平哈哈哈大笑,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就在此时,门外进来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后跟着两个手提食盒酒坛的汉子。 少年进门抱拳道: “在下唐门唐不凡,请温先生和几位公子用膳!” “怜月师兄交待,听闻温先生好酒,特意备下一坛剑南春,请!” 说完身后两人鱼贯而入,将饭菜和酒水摆满了桌子。 温壶酒一听有酒,立刻面露喜色: “多谢不凡小兄弟,也替我谢谢怜月,啧啧啧,这多不好意思啊……” 唐不凡离去后,温壶酒立马伸手将酒坛抱在怀里阴阳怪气道: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知道我爱酒,还特意备下一坛剑南春!” “反观自家侄儿呢,装傻充愣,对我这个亲叔叔越来越不像话了,哼!” 温彦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伸手给温步平盛了碗酸萝卜老鸭汤。 随后又给百里东君和自己盛了一碗,放下勺子后揶揄道: “小叔你可别忘了,我这里可有你的把柄哦~” “等吃完饭,我就悄悄讲给小百里听,东君要听你舅舅和舅妈的故事吗?” 百里东君闻言双眼一亮,放下汤匙道: “舅妈?我什么时候有舅妈了?要听要听,表哥你现在就跟我说!” 温壶酒脸都绿了,立刻放下酒坛告饶: “乖侄儿,以后小叔不说你了还不行?我就那点老底,你千万不能跟小百里讲!” “他要是知道了,他师父、他师兄们肯定过不了多久都会知道!” “最主要的他会告诉我妹妹,你让我这个当舅舅的脸往哪放?” 百里东君小嘴一撇: “舅舅诋毁我,我嘴有那么松吗?哼!” 一顿饭,就在叔侄舅甥四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 饭后,当温彦钊问起关于百里东君寻找南宫春水的事情时,才知道原来李长生已经到了散功之际。 那个名为南宫春水的少年,便是李长生返老还童后重新起的名字。 温壶酒与温步平对视一眼,惊叹道: “没想到世间还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法,居然能让人返老还童!” 温彦钊抿嘴一笑: “这老先生,带你来唐门定有他图,表弟你无须担心,明天大会上便有分晓!” 百里东君不知所云地点了点头: “希望他没事,也不知唐门为何要将他掳去,莫非是要拷问出那个长生不老的功法吗?” 温壶酒斜靠在椅子上,摇头道: “那个功法如此神奇,就算唐门得到恐怕也无济于事!” “能练成之人,除了要惊世骇俗的武学天份外,估计还得用到很多奇珍异宝之类的东西为引。” …… 几人谈话间,却不成想唐门密室中,端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身前一根铜柱上,立着个绑缚如同粽子一般的白发粉衣少年。 少年神色泰然,微笑着注视着面前老者,借着密室的烛火看去,此人正是南宫春水! …… 第204章 南宫春水的暗中交易 “这身睥睨天下的大椿功,是多少习武之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神功,你当真要卸去?” 密室中光线微弱,依稀能看清此时说话的唐老太爷满头白发和那杆正冒着烟的烟袋锅。 “我啊~” 南宫春水轻轻一挣,周身绳索寸寸而断。 他随便找了张椅子拉过来坐到唐老太爷对面,先是叹息一声,随后接着道: “被困在这长生之中太久了!看着心爱之人在面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纵然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义?三十年一轮回,我已经重活了四段不一样的人生,倦了!” 唐老太爷轻轻磕了嗑烟袋,一丛火星飞扬四溅: “那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南宫春水捻起一撮白发,自顾自道: “你不会想从我这讨得什么便宜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 “不过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就去帮你们的死对头雷家堡,反正我有个徒弟正好是雷家堡的门人,我很喜欢他! 帮他们那些后辈弟子提升提升修为境界,再让雷家堡一举夺得武林盟主的地位,唐老太爷,你觉得如何?” 南宫春水这番话看似轻松,却着实让唐老太爷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唐门与雷家堡可是积怨百余年的世仇,真若是像南宫春水所说那般,大幅提升雷家堡的实力,那唐门将来可绝对有的受了! “咳咳咳……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唐老太爷不知道是被烟呛得,还是被南宫春水吓得,咳嗽个不停。 南宫春水见刚刚的话起了作用,也不再胁迫唐老太爷,轻声道: “这样吧,也不能让你白费力气,待我散去功力时,你可以让中意的唐门后辈近身围观……” “到时我的一身功力会外泄,功力自然会落到他们身上。” “我这神游玄境的修为,怎么着~也能助你门中那些新秀破境吧!” “唐老汉,你看如何?” 这一番话,又让唐老太爷惊喜不已。 神游玄境的功力外泄到他人身上,又岂是简单破境? 按理说,应该叫化茧成蝶还差不多! “当真?”唐老太爷黄褐色的瞳仁颤动着问道。 南宫春水一脸轻松:“当真!” …… 乾东城,薄月山校场。 新修建的四座仓库拔地而起,库中堆银如山。 百里洛陈一身戎装,骑着火龙驹从城中赶来。 送走了前来调查镇西侯擅自调兵、无故掠夺税银的御史胡不飞后,百里洛陈心里反倒轻松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胡不飞偏袒自己,并未认真去查什么罪证。 完全是看出了当朝皇帝萧重景的真正意图——管你有没有谋逆,最后都只会有一个结果! 那便是与叶羽一样,大权旁落,家破人亡! 百里洛陈翻身下马,将火龙驹缰绳递给身旁卫兵,亲自将四座满满当当的银库依次查看了一番。 百里成风自然跟在父亲身后,等他发号施令。 “风儿,你派了多少人镇守银库?” 听到百里洛陈询问,百里成风抱拳道: “步兵五千,骑兵两千,弓弩手一千!” 百里洛陈马鞭一扬: “不够,天启城现在估计已经在调兵遣将,准备来乾东城运回这批税银了!” “再加两倍,统兵裨将和千总都从三百仕里抽调,兵马不够的从大营里补!” “并、稷、蒙、梓四州之地,加起来尚有十二万兵马,现在你我马上便要离开乾东,去各州统御兵马,这四座银库就是四个烫手的山芋!” “无论如何,也要看管好,二十多万兵马全指望它了!” 百里成风跟在身后,应了声:“孩儿这就去办!” 百里洛陈思忖着,停下了脚步: “董驿丞除了上次劫下影宗的密信外,近些时日有送消息来吗?” 百里成风摇摇头: “最近没收到,既然皇帝派御史来查访,就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再派探子也是多此一举。” 百里洛陈遥望东北,轻声叹了口气: “这些我都不担心,只是东君一直没有给家里写信,也不知道他现在跟李先生游历到哪里了!” “后面战端一开,我担心他啊!” 百里成风知道父亲最是宠爱东君这个独孙,只能开口宽慰道: “父亲无须担心,就算我们与朝廷对抗,皇帝也不会轻易对东君下手!” “毕竟除了李先生,东君还有他表哥在身边,天下能胜过这两人的,怕是不多。” 百里洛陈闻言轻轻点头:“我只是有些想念东君,无妨,快去传我的将令,加派兵力镇守银库吧!” …… 蜀中,唐门。 第二日一大早,温彦钊和百里东君便被温壶酒叫了起来。 “梆梆梆!” “钊儿!小百里!”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起床?试毒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温壶酒拎着酒葫芦站在两人门前,把门板砸的震天响。 “小叔……这才卯时,你急什么……” “舅舅,让我再睡半个时辰,就半个!” 屋里传出两个少年的困倦的声音,这可让温壶酒无法接受。 “好好好!不起床是吧,我让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赖床……” 温壶酒嘀咕了一句,从袖子里掏出一粒冰蓝色的药瓶,打开瓶塞抠破窗户纸…… 他手中内力运起,药瓶便升腾起袅袅蓝色烟雾,顺着窗户纸的窟窿钻了进去。 片刻后,温彦钊和百里东君便打开了门。 一个眼睛瞪的像铜铃…… 一个头发竖的像天线…… “哈哈哈哈……钊儿,你的冰凝扶神丸果然好用,没成想连你也抵抗不了……” 温壶酒看着面前两个小辈这副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温彦钊:“这东西又不是毒药……这是提神醒脑的,当然对我有效了!白痴小叔!” 百里东君:“家人们,谁懂啊!我已经是第三次钊这个破东西的道了……” …… 一个时辰后,温彦钊和表弟以及两位叔叔,一同穿过长长的甬道。 来到举办试毒大会的毒鳞院中,此时院子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毒神教、云枯派、不死门……这个这个,枯骨教,今年都来了哈……” 温壶酒眼神在各色衣着的教派众人中来回扫视,嘴里也不停地向温彦钊和百里东君介绍。 直到一列娇媚明艳的女子持剑路过,温壶酒的脸色顿时大变,扯起温彦钊的披风把脸遮了起来。 “舅舅,舅舅?这些长得很好看的姑娘也是用毒的门派吗?” 百里东君眼神随着那一列女子移动着,同时对温壶酒问道。 半天没有得到温壶酒的回应,百里东君这才扭头一看,发现温壶酒藏在温彦钊身后不敢出声。 “小百里,收声~” 温壶酒冲百里东君一顿挤眉弄眼,惹得温彦钊和温步平忍俊不禁。 “舅舅,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你跟那群人有过节?” 百里东君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 就在此时,温壶酒身后走过来个一身玄色布衣,气质温润的中年人。 他抬手在温壶酒后背拍了一掌: “老毒物,你来的挺早啊!” …… 第205章 南宫春水,你跑啥? 温壶酒听到身后那人的声音,把脸从温彦钊披风里抽出来一看: “咦……你又不是用毒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原来这中年人正是五日前,与徒弟司空长风一路奔波而来的药王辛百草。 他回击道:“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医毒本就相通,我不用毒但是我会解毒啊!” “看不惯我,你可以不在这待着!” 说到这辛百草才注意到正在眺望五毒门那群千娇百媚姑娘的温彦钊,惊喜道: “小温,你也来了!” 温彦钊闻声赶紧转过头,抱拳道: “温彦钊见过前辈,一路辛苦了吧!” 温壶酒见自己侄子居然对辛百草如此客气,立时一肚子不开心: “钊儿,你跟这个老妖王关系很好咯?” 温彦钊一脚踩在温壶酒靴子上,低声道: “小叔,这里人多眼杂,你把我上次回家带给爷爷的东西忘了吗?!” 温壶酒这才反应过来,是辛百草将药人之术传给了温彦钊,便立刻紧闭着嘴,退到一边。 辛百草笑呵呵地望着温彦钊: “小温啊,试毒大会结束之后,要不要继续考虑跟我学习医术啊?” “你也知道,我现在那个徒弟他一门心思要闯荡江湖……”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 “怎么着,对我这个徒弟不满意你可以换一个!没人拦着你……” 随着声音,毒鳞院后门走入一个蓝衫黑靴的扛枪少年,叼着根狗尾巴草一脸不羁。 “司空长风,你怎么来了?!” 百里东君一见来人脱口而出,高兴地上前捶了一把司空长风的胸口。 司空长风也是惊喜不已: “东君?!温公子,温前辈……你们怎么都在这啊?” 温彦钊努了努嘴: “这不是试毒大会嘛,我们温家每次必到,东君也是跟我们一起来的!” “司空长风,你的旧伤好的如何了?” 司空长风:“劳温公子挂念,在师父的调教下好得差不多了!” 辛百草把脸一摆:“现在承认我是你师父了?” 温壶酒上下打量着司空长风,念念有词: “不错不错,看来辛百草还真是如我说的那般,不仅解了你的毒,还几乎治好了你的旧伤!” “看来,一切都如我之前预料的那样,小枪仙,舅舅没有骗你吧~” 不等司空长风开口,辛百草狠狠白了眼温壶酒: “天天跟我玩那些把戏,温壶酒我认识你十几年了,你还是那么无聊透顶!” 就在辛百草吐槽温壶酒之际,院子中央的高台上一声嘹亮的号角响起。 温壶酒脸色一脸,正色道:“试毒大会,要开始了!” 一行人跟着温壶酒,围拢到高台外围,望着中央那个主持本次大会的中年男子。 “钊儿,这便是唐门现在的主事之人,唐灵凰!” 温壶酒指着那人,对温彦钊道。 温彦钊不屑一顾:“大逍遥境?没什么意思……” 唐灵凰环视高台下各诡道门派众人,朗声道 “诸位!” “江湖之上,用毒被称为诡道,不被世俗所承认。我们唐门,暗器第一,用毒第二,曾不被江湖人所待见。但是如今提起唐门,又有谁敢不服?无论诡道明道,都是江湖成见罢了!今日遍邀群豪来唐门参加此次诡道大会,就是为了互相交流用毒之道!” 一番话说完,空气中余音袅袅,显然唐灵凰是灌注些许内力在上面。 “小叔,我有个想法!” 听完唐灵凰一番像是骗子号召群众入会的宣讲后,温彦钊心中浮出了个鬼主意。 温壶酒侧耳:“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温彦钊把温壶酒、温步平拉到一边: “两位叔叔,今天这试毒大会于我而言,可能是个契机。” 两位叔叔一惊:“什么契机?莫非你要以身试毒?” 温彦钊狡黠一笑:“还是两位叔叔懂我!” 温壶酒有些犹豫:“我有些担心,万一唐灵凰用出唐门绝学,你能不能撑得住!” “还有唐老太爷呢,那老家伙可不是一般选手,厉害得很!” 温彦钊成竹在胸:“小叔怎么越来越胆小了?无妨,越毒我越喜欢!” 而此刻,唐灵凰在高台上对着台下众人道: “这是我唐门药人,原本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现在经过我唐门千锤百炼,已经是百毒不侵!” 随着唐灵凰话音出口,两个门人便携着个一身黑色斗篷,脸戴面具的人出现在高台之上。 “今天若是有哪位能毒倒这药人,便可压过我唐门一头,称毒门之首!” 温彦钊看了眼那个所谓的药人,自然清楚这是南宫春水。 就在唐灵凰此话说完之际,温彦钊低喝一声: “毒门之首,舍我其谁?!” 说完,青光一闪便飞到“药人”面前。 众门派之人一见温彦钊这个生面孔,便议论起来: “这谁啊?这么狂,敢在唐门面前逞能不想活了吧?” “毒剑仙?这小子是温家人?毒菩萨不出手他凭什么?” “温家?温家不是素来低调行事吗?怎么今年如此急切!” …… 温彦钊并未理会那些人的议论,只是对唐灵凰拱了拱手: “我若是毒倒了这药人,温家便是毒门之首咯?” 唐灵凰并未见过温彦钊,虽说听过天启城毒剑仙的威名,但不成便是眼前的少年。 他有些诧异,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错……温家为何让你出手?毒菩萨今年莫非没准备新的剧毒吗?” 温彦钊轻笑道:“这不用你操心,君子一言,我可出手了!” 那“药人”刚刚还涣散的瞳孔,一见温彦钊要近身施毒,立刻变得清澈起来。 “温小子,你来做什么?快下去,别坏了我的好事!” 听到南宫春水的话,温彦钊一脸坏笑: “我当然是上来帮你的,李先生,他们的毒效率太低了!” “我的很毒,你忍一下,很快就能帮你破了药石之术!” 说着,温彦钊从腰带中掏出两颗雍涸鸩毒,同时在以内力炼化在双手里…… “药人”见势头不妙,摘下面具转身褪去幻术,显出本来面目…… 刚刚还一身黑衣斗篷的药人,此刻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个一身粉色衣衫的俊美少年! 包括唐灵凰在内的众人,俱是一惊! “唐门的药人,怎么是个少年啊?不说好了江洋大盗吗?” “就是就是!唐门又在搞什么……唐灵凰,你这个主事人不称职啊!” “……” 旁人不认识南宫春水,百里东君自然是认得的,他在台下惊诧不已: “怎么会是他……” 温壶酒轻声询问道:“小百里,你认得那个少年?” 百里东君点点头:“对,这便是我跟你说的被唐门掳去的那个朋友!” 台上,温彦钊将周身毒功尽数凝聚在双掌,只见两只手掌几乎看不清手指,变成了浓稠的两团黑雾。 南宫春水足下轻轻一点退出去五六丈: “温小子!你干什么!” 温彦钊无辜地道:“你跑啥啊,你不是要摆脱长生之苦嘛?我这是帮你破解掉药石之术啊!” 南宫春水一脸问号: “你又是从哪听说的这些啊,我明明只跟唐老太爷讲过,并未没跟百里东君透露过啊!” 温彦钊举起双掌: “你跑啥?赶紧过来……一掌百会,一掌膻中,马上就好一点也不痛!” 温彦钊提起双掌,步步紧逼,南宫春水双脚连点,步步后退! 最后无奈哭丧着脸骂道: “你给老子滚开,你跟别人的毒能一样吗?!” “我是要卸去大椿功,不是要找死!” …… 第206章 狗咬李长生,不识好人心! 台下众人见台上一青一粉两个少年你进我退,既不试毒也不比武,纷纷不解。 五毒教掌教蓝凤凰率先开言: “台上的温家小子,你搞什么鬼?” “唐灵凰,你这药人不是江洋大盗吗?怎么一副儒生打扮,这试毒大会还开不开了?” 有了蓝凤凰的起头,其他门派立时如水入沸油般炸了起来! 原本端坐高台中央的唐灵凰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只好纵身飞入温彦钊和南宫春水中间。 “两位且住!” 温彦钊并不想理会唐灵凰,冷声道: “不是说毒倒此人便可毒门称雄吗,你为何出手阻止我?” 唐灵凰看了眼已经逃到高台边缘的南宫春水,只好低声道: “此话的确是唐某所说,不过今天这药人与我唐门原本那个有些出入。” “现在台下各大门派都在看着,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误伤好人,于我唐门声誉有损,还请温公子见谅!” 温彦钊眼神瞟向南宫春水,不由笑道: “唐老哥,说句实在话,这人可不是你们能毒倒的!” 此话说完,不等唐灵凰惊讶,温彦钊又转向南宫春水: “我说的没错吧,李先生!” 温彦钊的一句李先生,顿时让乱哄哄的毒鳞院安静下来。 除了知情的百里东君外,全都讶异地望向粉衣飘飘的南宫春水。 唐灵凰闻言也是不可置信,他仔细端详了南宫春水几眼: “姓温的,你如何能断定他是李先生?他明明是个跟你差不多的少年……” 就在三人僵持在台上时,台下各门派纷纷叫嚣起来,说的话也是越来越不客气—— “李先生?他莫非就是突然在北离消失的李长生?” “不可能,李先生明明是个年逾耄耋的老人,这小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姓温的,你搞什么名堂!你说他是李先生他就是李先生啊?不施毒就赶紧滚下来,别耽误其他门派正事!” “……” 温壶酒侧身低声对百里东君问道: “小百里,你不是说台上那小子是你朋友吗?难不成你表哥说的是真的?” 百里东君也侧着身子轻声道: “表哥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李先生,但是现在我也很奇怪,他为何要不远千里来唐门做试毒的药人……” 就在舅甥二人低声议论之际,身后的辛百草淡然一笑: “老毒物,我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温壶酒听到这话,立刻凑到辛百草旁边: “老药王,别卖关子,快告诉我……” 辛百草嫌弃地拍了拍被温壶酒蹭到的衣袖,缓缓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先生这是要散功!” “散功?!” 不光温壶酒,连带着百里东君、司空长风以及站在百里东君身旁的温步平同时发出惊叹。 辛百草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道: “小声些!” “李先生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他所练神功正处于返老还童的关键时期,所以才会如同少年一般。” 温壶酒抢话道:“既然他已经练就神功,那为何要散去啊?莫非是脑子烧了……” 辛百草白了他一眼: “胡说!也许他已经厌倦了长生,故此才会借着试毒大会来散功!” 此话一出,百里东君微微点头道: “辛前辈说的可能是对的……” “师父他自从返老还童后,便给自己重新取了这个新名字,还说要重活一世。” “他在途中跟我说过,他有过很多挚友与爱人,只是……只是都已逝去。” “他说这些的时候,神色黯然,可能他真的已经厌倦了长生吧……” 众人听完百里东君的话,似乎理解了李长生为何要散去这身人人艳羡的功法。 …… 画面重新转回台上,面对台下众门派的叫嚣,温彦钊充耳不闻,只是暂时收回了双掌的剧毒。 唐灵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面带尴尬地看着两个他都对付不了的少年。 南宫春水见温彦钊收起毒功,眨了眨眼睛飘然飞回原来的位置: “温小子你赶紧下去,别坏我的事……唐灵凰,快叫诸门派上来拿我试毒,我赶时间的!” 唐灵凰此时也接过南宫春水的话,毫不客气地对温彦钊喝道: “姓温的,你若是试毒我不拦你!但你敢搅乱本门主持的试毒大会,我可要……” 唐灵凰话未说完,便觉身前一股劲风袭来! 随着一道掌影出现在面前,唐灵凰刚想抬手抵挡,却感觉一股巨力拍在胸前…… “嘭!” 待到唐灵凰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被温彦钊一掌拍回了先前的座位上! 温彦钊收起手掌,笑着道: “唐老哥,行个方便!等我帮他散完功,这次试毒大会的药人让我来做可好?” 此时的唐灵凰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所以并没第一时间回应温彦钊的话。 他与温壶酒境界相差不大,修为都是大逍遥境,凭借一身毒暗双绝的功夫,也是上过冠绝榜的高手! 天下间像他这般修为的武者着实不多,但却被面前这少年一掌击退…… 这着实让他无法相信,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功力。 正因如此,唐灵凰并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悻悻地道: “什么老哥,没礼貌!我跟你叔叔温壶酒是同辈,你最起码也该叫我一声伯伯!” 说完,引得台下众人一阵哄笑。 温壶酒占了便宜手舞足蹈起来: “什么伯伯,钊儿你就叫他哥,这样我就是他叔叔了!” 唐灵凰自知在啊啊众门派面前丢了面子,只是脸上羞愤无比,红了半边。 但他也清楚,自己远非温彦钊的对手,刚刚那轻飘飘的一掌,唐灵凰都没有躲开。 真若是动起手来,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唐灵凰清了清嗓子,只好从温壶酒身上找回些面子: “温壶酒,管好你们温家人,这可是试毒大会,叫他收敛些!” 温壶酒站在台下对着唐灵凰摆了个鬼脸: “我偏不!我侄子就是厉害,不服你跟他过几招啊!” “钊儿,别管旁人,做你该做的事!” 温壶酒本就是爱出风头的人,如此长脸的事情,他巴不得让在场的众门派尽皆知晓。 台上的温彦钊双掌黑雾重现,见此情景,南宫春水有些无奈,低声道: “温小子,你是铁了心要拿我试毒是吧?小心我揍你!” 温彦钊一脸正经,提起黑黢黢的两只手掌道: “啧啧啧,狗咬李长生,不识好人心呐……再说了,你现在的功力可打不过我!” “我哪是跟你过不去,我这明明是在帮你啊,快过来……” 南宫春水见拗不过又逃不掉,暗道:‘莫非这小子还真是我命中的劫数不成?’ 思绪涌起,南宫春水伸出右手略一掐算,心里便立时明了。 他也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也罢……” “温小子,我只信你这一次,若是搞砸了,我饶不了你!” 温彦钊身形闪到南宫春水面前,一掌按在头顶百会,一掌拍在胸口膻中! “嗡!” 雍涸鸩毒炼化后形成的浓稠毒雾冲天而起,似一道黑色绸缎自高台窜起,一直没入九霄才慢慢消散! 随着温彦钊内力疯狂外泄,那道黑色毒雾也顺着温彦钊的两只手掌逐渐注入南宫春水的体内…… 温彦钊看着南宫春水身上迅速吸收的剧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放心好了,这回剂量刚刚好,只化药石不伤脑!” 随着剧毒逐渐攻入南宫春水的经脉和内海,他的脸上也开始显露出痛苦之色: “温小子……你确定那什么鸩毒管用吗?” 温彦钊一本正经地点头: “当然管用啊!自从我踏入半步神游凝炼出这款剧毒以来,无一差评!” 南宫春水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干!(╯°□°)╯︵ ┻━┻?……” “用过的人都死了,当然没有差评!” …… 第207章 我来做药人,毒倒算我输! 高台之上,毒雾消散。 一身粉衣的南宫春水瞳孔涣散,仰面倒去…… 高台之上原本刚刚还晴朗的天空蓦地黑云翻涌,紫雷滚滚! 就在倒去的一瞬,他的双眼骤然紧闭,忽入神游,直至万里之外。 温彦钊有些感慨地看着面前化去药石之力的南宫春水,不禁喃喃道: “世间再无李长生,唯有一个儒雅的读书人——南宫春水。” 而进入神游玄境,神识飘忽万里的南宫春水,此时越过缥缈沧海,穿过云雾缭绕,来到东海极处的一座孤岛之上。 孤岛中心有座独耸入云的高山,山上摆着一副棋盘,只有一个青山素衣的清秀少年独自坐在棋盘前。 “先生几十年未曾相见,为何今日打破禁忌,忽入神游?” 清秀少年见南宫春水自云端缓缓落下,开口问道。 “想念老友,特来此道别罢了!小莫衣,你师父清风道人呢?” 南宫春水声音淡然,脸上却挂着轻松惬意的笑。 原来这里是东极蓬莱仙岛,独自对弈的少年便是清风道人的徒弟,另一个神游玄境——莫衣。 莫衣有些不解:“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去,先生前来道别,不知要往何方去?” 南宫春水:“去一个女子的心里!” 清秀少年略带无奈,心中暗笑一声:“骚包!你真是一点没变……” 南宫春水坐到棋盘前见旁边放着酒壶,也不客气,抄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清秀少年抿嘴道:“我的酒很贵,你若喝了可就欠下我一杯酒!” 南宫春水:“无妨,权且记在我的账上!不过这一世,我收了许多可爱的徒弟,每一个都很喜欢!” “若是他日他们有人能到你这里,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他们也喝上一杯!” “尤其是那个酒痴,复姓百里。” 清秀少年:“可以,然后呢?先生便要去那个女子的心里了吗?” 南宫春水一杯饮下,略带落寞: “没错,你我一别,怕是永别了,告辞!” 话音出口,南宫春水又化作一道金光,遁入云霄,一去又是万里之遥! 那团金光自天边落下,只见一座雪山环绕的城池,城池中春色嫣然,俱是娇艳欲滴的鲜花与葱葱郁郁的森林。 城头上,有一红衣女子持剑而立,遥望远方。 那团金光从云端疾速坠下,落在红衣女子身前三尺开外。 “千秋无绝色,悦目即为姝!” 随着南宫春水话音响起,他的身影也出现在红衣女子面前。 “你是谁?” 红衣女子秀眉微蹙,眉心一点朱砂,可称人间绝色。 南宫春水眉眼笑意浓浓:“在下南宫春水,是你的相公!” 岂知这句话却惹恼了红衣女子,她拔剑怒斥:“滚!” 南宫春水倒也不生气,轻声吟道: “人间已是大雪坪,此地仍吹春日风啊。” 红衣女子心动狂跳,不由脱口而出:“你是……他?” 南宫春水眯起眼睛笑道:“没错,正是!” 红衣女子闻言怒意更盛,持剑疾刺: “反正你若是他,我这一剑也伤不了你!” “你若不是他,出言不逊,杀了你也活该!” 可刺出去的剑,却从南宫春水身子中透体而过,毫无阻滞。 红衣女子一愣,手腕一抖收回长剑后撤一步: “你到底是谁?别在这用幻术装鬼!” 南宫春水摇头轻叹:“唉,脾气还像从前一样。” 随后,伸手在红衣女子鼻子上作势刮了一下: “娘子,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红衣女子被他这动作惹得满脸羞红,后退两步不禁有些踉跄。 待到再抬头看时,哪还有南宫春水的身影…… 神游万里,见了该见的人,说了未说的话,也是时候回去了。 金光重新冲入云霄,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回到了南宫春水的体内! 神识入体,天上黑云逐渐散去,滚滚紫雷也不见了踪影。 温彦钊伸手去揽南宫春水的腰,却不想南宫春水此刻猛然睁开双眼,正好看到温彦钊凑过来的大脸! “啪!” “你小子干什么?” 南宫春水下意识劈手就是一个巴掌,抽在了温彦钊的脸上,这可是神游玄境的巴掌! (叶鼎之:嗐,差不多啦,我挨的是半步神游的巴掌!) 南宫春水接着身形一闪,挣脱温彦钊的胳膊,站到一边。 温彦钊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满头问号:“喂(#`o′)!我好意接住你,打我干什么?” 南宫春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误会了误会了……” 温彦钊白眼翻了几个来回,转头便朝唐灵凰走去: “德性!” “你的药石之力已经被我化去,剩下的忙我就爱莫能助了,你自己整吧,我还有正事要跟唐门的人说。” 南宫春水脸上浮出笑意,似乎未卜先知一般开口道: “温小子,就算去当药人将这些门派的各色剧毒尽归于你体内,恐怕还不足以助你破境!” “既然你两掌帮我化去药石之力,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温彦钊闻言立刻止住脚步,心中一动合计道: ‘若是能得天下第一李长生相助,凝聚百毒入体,再破境入神游,岂不是更稳妥些?’ 思绪闪过,温彦钊转身朗然笑道: “还算先生有点良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南宫春水轻轻点了点头:“不谢!” 温彦钊旋即来到唐灵凰面前,半请求半胁迫道: “现在唐门的药人已经被我毁了,作为补偿,我来做这次试毒大会的药人如何?” “跟你之前定的规矩一样,谁若是能毒倒我,便可称毒门第一!” “若是都毒不倒我,毒门第一便是我温家……唐老哥,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唐灵凰看着面前将手指骨节攥的咯咯作响的温彦钊,不带半点犹豫: “请君自便,请君自便!” 得到应允的温彦钊纵身一跃,回到高台中央。 台下众门派见识了刚刚给南宫春水化去药石之力的那一幕,除了百里东君、温壶酒等人外, 俱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温彦钊环视众人一圈,随后朗声道: “试毒大会,自现在重新开始!” “今日的药人,便是我温彦钊……若是诸位有谁能毒倒我,便可称毒门第一!” “若是没人能奈何得了我,那温家便是毒门第一!” “诸位,不要吝惜你们手中的毒数,请随意发挥……” …… 第208章 五毒教,也太让人失望了 温彦钊此话一出,惹得台下又是一片喧嚣。 那些诡道门派这些年一直被温家压了一头,本来就对温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现在温家后辈居然大言不惭,敢做试毒大会的药人! 这可算是给了那些人发泄的机会,甚至有几个家伙望着温彦钊的眼睛,都快要冒光了…… 百里东君双手抱在胸前,瞟了几个云枯派和毒神教弟子一眼,随后凑到温壶酒身旁: “舅舅……那些人看表哥的眼神不太正常,太让人害怕了!” 温壶酒也抬头扫了眼,随后满脸自信: “小角色小角色,这些家伙的毒还不够给你表哥挠痒痒,看戏好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温步平也略带嘲讽地道: “云枯派以药石之毒见长,烈性有余后劲不足,遇到内功深厚之人便无计可施。” “毒神教以癫狂之毒闻名,他们下的多是些乱人心智、致人发狂的毒,致死之毒却是鲜有耳闻。” “你表哥自小吃的零食,都比他们两个三流门派的压箱绝技还毒,他们真若是对你表哥出手,徒增笑尔!” 百里东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嘴里喃喃道: “原来表哥的生活,除了服毒就是练功,一直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温彦钊环视一圈,台下人声攒动,但谁都不想做第一个上台的人。 毕竟下毒和下药一样,讲究对症下药。 刚刚温彦钊那一手毒功直接废去了南宫春水的药石之力,众人都看在眼里。 自知他功力不浅,在对这个温家少年的体魄还没有确实了解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轻易下手,都想让别人先探探虚实。 “呵……我料想参加试毒大会的都是些有本事的诡道宗门,不成想连个敢上台的都没有!” “没人来是吧,唐老哥宣布吧,温家赢下本次试毒大会,当为毒门之尊!” 温彦钊奚落众门派的话还没说完,台下一声娇吒: “温家小儿,休得放肆……让你尝尝五毒教的厉害!”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个曼妙身影飞上台来。 那女子不光穿了一身黑纱,就连脸上也遮着黑纱。 透过黑纱看去,白皙修长的大腿与盈盈可握的腰肢影影绰绰,台下有几个他派男弟子的眼睛已经移不开了…… 温壶酒在台下舔了舔嘴唇:“果真尤物,身材真好……” 温步平见状狠狠踩了他一脚: “温壶酒,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个蓝真儿还不够你受的?” 百里东君立刻竖起两只耳朵,敏锐地意识到有瓜可吃,他凑到步平舅舅身边,一脸嬉笑: “步平舅舅,快跟我说说,蓝真儿又是谁?跟我舅舅有啥故事吗?” 温壶酒见事情要败露,一把捂住百里东君的嘴讪笑道: “啥也没有,别听你步平舅舅瞎说……那姑娘要对你表哥要下手了,快去看!” 百里东君只好暂时放弃吃瓜,目光转向台上…… 五毒门上至掌教,下至门徒,皆是比天仙还美,比蛇蝎还毒的妙龄女子! 她们最善男女合欢之术,善用采阳补阴的邪术,而且专挑那俊秀儒雅的少年公子下手。 一旦得手,在两人交欢男子达到巅峰时,以利器取男子眉心血,用此血炼制蛊毒。 此蛊毒据说只要是正常男子,下之必中,无药可救。 但是…… 温彦钊他不正常啊! 女子盈盈下拜,故作羞涩地对温彦钊一笑,百媚横生: “公子,奴家姓林名秀,若是公子不弃,也可叫奴家秀儿~” 一番话,说的台下若干男人骨头酥软,恨不能冲上台去抱住美人。 温彦钊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秀,讥笑道: “你的魅惑之术,对我毫无作用!还有……” “你左眼有眼屎,而且……有点耻骨前倾!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笑声…… 笑声过后,林秀原本娇媚之态立时烟消云散,整张脸被羞愤所覆盖。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温彦钊,恨不得立刻将其生吞活剥! 林秀这魅惑之术在男人面前,从未失手。 怎知今日不仅没在温彦钊身上发挥作用,反被他调戏讥笑! “狗东西,敢嘲笑老娘,让你尝尝五毒教的厉害!” 林秀怒斥一声,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淬满剧毒的紫色短刀直刺而去! 温彦钊对台下指着林秀笑道: “瞅瞅,急了!” 话音未落,紫刃短刀已经刺到身前一尺之处…… 可任由林秀如何用力,刀刃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细看时才发觉,温彦钊身前显出道道涟漪,由真气聚起一道半尺多厚的气墙,将刀刃隔绝在外。 林秀惊骇不已,自己从未遇到过这般强横的对手,刚想撤回刀刃但为时已晚…… 温彦钊伸手抓住林秀细嫩的手腕,两指轻轻一捏。 林秀立刻痛呼一声,短刀也跟着脱手,却被温彦钊单脚一勾挑了起来,随后咬在嘴里。 而林秀也被温彦钊顺势一把扯到怀里,单臂搂住她的娇柔香软的身子。 林秀一时间动弹不得,挣扎道:“该死的东西,放开我!放开我……” 林秀脸色涨的通红,却无法挣脱温彦钊的怀抱。 令人惊奇的是,林秀那把淬毒的刀被温彦钊叼在嘴上后,原本紫莹莹的刀刃迅速褪去了颜色。 不过一两个心跳的功夫,便重新变成了一把普通的短刀。 而被温彦钊搂在怀里的林秀,居然周身不断逸散出丝丝缕缕的淡紫色气息…… 这些气息同时渗入温彦钊的胸口,林秀也因此慢慢变得颓然,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系统提示:宿主吸收了五毒教情蛊剧毒,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温彦钊一把扔下瘫软如泥的林秀,嘀咕了一句: “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第209章 百毒归心,仙人卸功,助我破境入神游! “唉,这小子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温壶酒在台下仰头喝了口酒,叹息道。 温步平少见的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倒是知道怜香惜玉,若不是咱们老太爷阻止你,怕是你现在早就被五毒掌教蓝凤凰招去做上门女婿了吧?若是到了五毒教,怕是被红粉骷髅吃干抹净,现在还能悠闲的喝酒?” 温壶酒闻言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嗔道: “去去去……少提我的往事!” 百里东君眨巴着单纯的大眼睛,试图从两个舅舅的话里听出点什么,但却被台下五毒教众人纷乱的喊声打断了—— “林秀!你怎么样?” “姓温的,你对我们家秀儿做了什么?我饶不了你!” 百里东君循声望去,五毒教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美妇凌空一踏,飞上台去。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只见数把造型怪异的飞刀从那女子袖中飞出,直射向温彦钊面门! “五毒教的圆月飞刀?” 温壶酒眼尖,立刻认出那是五毒教赖以成名的绝技。 温彦钊眼见数把飞刀直射向自己,脸上波澜不兴,衣袖一挥,飞刀便被他卷入袖中。 “吧嗒!” 那几把淬毒的飞刀从温彦钊衣袖间滑落,被他随手扔到地上。 那女子见飞刀不成,双目带火,双手从腰间一抹抓了两手胭脂样的粉末,旋转着拍向温彦钊! 温彦钊不闪不避,任由那两蓬毒粉将自己笼罩起来。 他胸腹用力,一口气将周身绯红色的毒粉吸了个干净…… 毒粉入体,温彦钊立刻调动伏在心脉上的本命蛊,将其中的毒性吸收了个干净。 那女子刚刚掷出的是五毒教为数不多用以临敌自保的烈性剧毒,是由多年饲养的五毒(苗疆毒蛤、鬼面蛛、金霞蝎、元斑蝮、小天龙蜈蚣)炼化而来。 只有在遭遇强敌,束手无策时才会用出的杀手锏,毒性之烈也算得上诡道里前三的存在。 只是可惜,遇到了温彦钊。 台下掌教蓝凤凰已经从温彦钊对战林秀的过程中,大致猜到了温彦钊是靠剧毒来炼功,为防蓝双双不测,惊声疾呼道: “双双,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台上的蓝双双已经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又听到掌教呼声,只好丢下句: “臭男人,你给我走着瞧!” 说完,一把提起瘫软无力的林秀,纵身飞下台去。 温彦钊抬手拍了拍衣服上残留的毒粉,调笑道: “小娘子,有缘再会!你的胭脂味道不错,就是太甜太腻了些!” 台下其他门派的男子,见温彦钊如此了得,连最擅对付男人的五毒教都败下阵来,都有些发怵,无一人敢再上台施毒。 坐在高台上的唐灵凰此时也满脸惊骇之色,他如何能料想到,温家这些年不声不响,居然暗中培养出这么个百毒不侵的小毒物来。 唐灵凰冲着立在高台左侧的观战的唐怜月招了招手,唐怜月会意,纵身飞到唐灵凰身旁。 唐灵凰低声附在唐怜月耳边: “怜月,温家这小子很难对付,你去叫唐门弟子去台下响应,让众门派一拥而上,我就不信今天这试毒大会,还能变成他温家的主场!” 唐怜月抱拳道:“明白!”,随后悄悄退到台下,指使几个二代弟子,混入人群中去了。 温彦钊刚刚余光已经看到唐灵凰和唐怜月耳语,大致猜到了些他们的意图,心里暗自笑道: “一个一个门派来,我还嫌麻烦呢,一起上吧,正好如了我的意!” 果然,台下突然有人朗声道: “诸位诡道同门,温家少公子一身功夫了得,我们何不一起去领教一下温公子的高招!” “所言极是,走!我们一起去领教领教!” 众门派见有人挑头,心中也生出几分胆气,云枯派、毒神教、海沙派、不死门……众门派各自挑大梁的弟子、门人尽数跃上高台,将温彦钊团团围在中央! 温彦钊环视一圈,跃到高台上的各门派门人弟子可谓是魑魅魍魉各异、牛鬼蛇神齐聚! 但是唯独少了两个门派——唐门和温门。 温彦钊目光转向唐灵凰:“怎么?唐门号称毒暗双绝,都不派个代表吗?” 说完又转向台下信心满满的温壶酒、温步平两人: “两位叔叔,你俩准备半个多月的毒也别浪费啊,一起来吧!” 唐灵凰一愣,感觉受到了莫大耻辱一般,厉声道: “姓温的,刚过易折,这是自己求死,怪不得我了!” “温壶酒,你侄儿也太狂妄了,别怪我不顾咱们唐温两家的情面!” 说完,纵身跃入高台,手上光华一闪而过,凭空出现一个竹筒粗细的东西。 那东西长七寸,厚三寸。上用小篆字体雕刻着十六字: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暴雨梨花针!” 温壶酒自然是识货的,见唐灵凰居然将唐门暗器之王祭了出来! 暴雨梨花针,可破世间一切武功罩门,无论如何坚不可摧,在这二十七根淬过唐门剧毒的银针面前,都会应声而破! 温壶酒一时间居然有些担心温彦钊,他之前从未见过唐灵凰以这招对敌。 只听过关于唐门绝世暗器的传说,所以心中并无把握。 “钊儿,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的三字经加上唐门的暴雨梨花针可谓世间无双……” 温壶酒虚步一踏,飞上高台,额角不自觉流下一滴冷汗,担忧地望向被诸门派围在中间的温彦钊。 温步平也紧随其后,凌空飞到温壶酒身边,不无担忧地望向温彦钊。 温彦钊脸色依旧云淡风轻,自持半步神游的修为,以及百毒不侵的聚鼎毒寅本命蛊,他有绝对的把握,接下今日这天下诡道的最毒一击! “小叔,成败在此一举,不要留手!” 温彦钊说完双臂虚握,周身弥漫起被自己炼化过的毒雾,那毒雾已经黑的似有实质,将温彦钊团团裹住,神似一只漆黑蚕茧! 台下的辛百草见此异象,摇头叹了一声: “小温这孩子,有些急于求成了。” 身旁一直默默观战的司空长风不禁问道: “师父,你这话是何意?温公子他为何说是急于求成?” 百里东君也同时望向辛百草,等他开口。 辛百草遥望温彦钊毒雾形成的黑茧道:“他以剧毒炼化内力,又以剧毒催动真气强行入内海,以此创造破境的契机!” “我从未见过世间有这种功法,医理中有以毒攻毒,但武功中却从未有此道理!” “成则成矣,若是不成,温家小子怕是要被万毒噬心,变成个不生不死的怪物!”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闻之脸色骤变,几乎同时问道:“那该怎么办?” 辛百草深深一叹,摇头道:“我行医二十载,从未见过这种事,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 就在台下三人谈话间,台上众人已经蓄势待发! 毒雾形成的黑茧愈发浓厚,裹在其中温彦钊并非是以毒雾防御。 而是将最近这些时日所炼化的雍涸鸩毒,与温家其他剧毒混在一起,将毒性提升几个档次! 等待其他门派向自己施以各类奇毒,最终汇合成一处,同时吸收入体,以求得冲破半步神游的桎梏,破境入神游!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大力出奇迹! 黑茧中骤然传出一声:“还等什么?一起上吧!” 众门派虽说知道温彦钊功力不俗,但几番下来,都感到自己被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羞辱了。 现在正是出口恶气的好时候,反正是他自己求死,这些人的毒加起来毒杀整个北离也未必不可能,更遑论一个少年? 唐灵凰率先发难,单手按住装满暴雨梨花针的机匣暴喝一声: “诸位诡道同门,今天就让这小子知道咱们得厉害!上!” 随着暴喝出口,除了担心侄子的温家两位叔叔,其余人同时将自己门派的最强剧毒攻向中央那个黑茧! “暴雨梨花针!” “销肌蚀骨散!” “死门一字诀!” “冰魄寒葵!” “三尸游魂!” …… 霎时间,无数光怪陆离的毒针、毒箭、毒散同时攻入那团缓缓转动的黑茧! 黑茧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将各门派的剧毒悉数吸收,居然变得更加巨大,从一人多高猛涨到两丈多高 ! “小叔,平叔!还不够,你们快手出啊!” 黑茧猛然一振,其中的温彦钊大喊一声。 “唉,让我对新侄子用出这招,我真是于心不忍……” 温壶酒说完,抬手拭去冷汗,跟温步平对望一眼也不再留手,振臂一挥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 他伸出手掌一引,原本浓墨写就的“毒死你”三个斗大的字,居然凌空飞出,在空中汇成了一线! “毒死你!” 温步平也紧跟其后,双掌交叉在胸前,只见袖口处喷涌而出各色各异的毒粉毒丸毒水…… “百毒归心!” 随着温家两人最后之毒汇入黑茧,其中的温彦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异变—— 他的双瞳逐渐被一层黑色之气包裹,变得骇然可怖! 胸腔中附在心脉上的本命蛊贪婪地吸取着从四面八方涌入的毒素,也跟着迅速膨大起来。 温彦钊只觉丹田内海处涨的生疼,似乎要被磅礴的内力冲破一般! 不由得一声长啸,整个黑茧也跟着慢慢缩小……最后重新变成了原来的大小! 众人施毒之后,听到温彦钊痛苦的长啸后, 除了温家两人,都同时向后飞掠,怕被剧毒波及。 温壶酒急的大喊:“钊儿,你怎样了?” 温彦钊并未回答,他身上各处经脉中由本命蛊炼化的真气疯狂乱窜…… 最后在眉心处形成一个云纹样的黑色印记,这印记突然冒出一道光芒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骑在高台之外一株梧桐上的南宫春水轻笑道: “世间又要添一个神游玄境之人了,就让我来帮你完成最后的破境吧!” 说完,足尖轻点,化作一道清风,须臾间便闪到黑茧旁边! 南宫春水对着黑茧里的温彦钊笑道: “小子,你帮我化去药石之力,这份人情我可不想欠你的!” 说完,他闭上双眼,单手捻起一个怪异的手势,心中有些黯然地道: “仙人啊,且把我的长生收回去吧~” 南宫春水身上金光大盛纷纷逸散而出,一瞬之间,天地为之变色! 那些从南宫春水身上逸散而出的金光,如有实质一般从他身上悉数钻入黑茧之中。 大椿神功,一念卸之。 百毒归心,神游初成! …… (终于用了两章写完了破境入神游的剧情,感谢最近一直支持大橘的宝子们!) (希望大家也能不吝好评和不要钱的为爱发电!晚安各位宝子们!(づ ̄3 ̄)づ╭?~) 第210章 神游既出,四境震动 蜀中唐门,毒鳞院。 高台中央,温彦钊的衣衫随着真气外泄猎猎而动,他仰头望天,双目尽是金色光芒。 除了卸去大椿功失去意识的南宫春水外,包括温壶酒在内的其余朝温彦钊施毒之人,都被他强横的内力震飞了出去…… 高台上那几十人,只剩下同为大逍遥境的温壶酒、唐灵凰还勉强保持一丝清醒,其余众人皆已经昏迷不醒,横七竖八躺了满地。 就在此时,温彦钊冲破桎梏,完全踏入神游玄境,系统空灵机械的声音也跟着响彻脑海——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破境进入神游玄境!】 【系统:额外奖励百万名望,储物空间可根据宿主需求任意修改!】 【系统:是否放弃当前剧情进度,开启下一阶段《少年歌行》世界线?】 但他并没有理会,尤其是后半句,关于是否开启《少年歌行》世界线的提示。 ‘开什么玩笑,少白世界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呢!’ 拒绝了系统之后,温彦钊的意识已经完全进入神游玄境才能达到的玄妙境界中…… ‘这便是神游玄境?天地虽大,万事万物却犹如近在眼前一般。’ ‘好奇妙的感觉!似乎只要一念生出,便可须臾间周游天地!’ 温彦钊心中暗自惊喜,却不想就在此时,脑海中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入了一系列纷繁错乱的画面…… 一方是极东蓬莱仙岛,虽说仙境悠悠与世隔绝,但亦有东境仙人企图入侵; 一方是极南离火焚天,炽热无比的南境之地,尽是血色怪物与赤面鬼仙; 一方是极北苦寒之地,源自北境的仙人对人间觊觎已久,虎视眈眈; 但最后一极西之地,却似乎笼罩着浓密的雾气,朦朦胧胧始终看不清楚…… 唯一相同的是,四境之极地都有对应的守护者,不断抵挡那些企图入侵人间的仙鬼!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画面逐渐从温彦钊的脑海中消失,只留下对他的震撼久久难散…… 温彦钊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暗忖道: ‘这是……东南西北四境守护者?为何我刚破境,就能接受到这些信息……’ ‘莫非这是少白世界的一种机制?只要有绝顶高手踏入神游玄境,便会成为下一任四境守护者的候选人?’ ‘不可不可,我才不要去给这个世界的人做保安呢!得去找个通晓古今的人问问!’ 心思一动,温彦钊的神识穿过蜀中腹地,一路向东南而去! 竹海翻涌,桃林冉冉,绯红的桃花林中,有株巨大的凤凰桐分外显眼。 凤凰桐下,一桌,一酒,一琴,一白发仙人。 琴有七弦,宫商角徵羽文武; 酒有七味,甘温烈芳清玄醇! 仙人手指拂过琴弦,琴音嘈嘈错错,却不想一片花瓣正落在弦上。 他抬头看去,一簇金色光芒自空中直坠而下,恰好落在自己面前。 金光一顿,旋即化作温彦钊的身影,对着白发仙人俯身而拜: “先生,近来可好?” 白发仙人自不必说,当然是隐居岭南竹海的儒仙古尘。 古尘微微有些惊讶,细细端详了眼温彦钊,才发觉只是神识化形,便抬手轻声道: “恭喜你,年纪轻轻居然步入神游玄境!” 温彦钊直起身子,盘腿坐到琴桌前: “彦钊此次来看望先生,是有事想请先生指点迷津。” 古尘轻轻点头: “但说无妨。” 温彦钊:“先生可知这世间东西南北四境之地?” 古尘明显一怔,半晌才缓缓开口: “凭我的了解,只知晓极东之地蓬莱仙岛有仙人镇守,越过北阙苦寒之地的极北之北亦有绝世高人!” “我曾在某本古籍中看到,关于北境镇守之人,正是当世第一李先生的师尊。” “你可以去问问他,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 “西境本是由云溪叶家祖先守护,但现在叶家人才凋零,自西楚国破后,我也再未听到关于极西之地的任何消息……” “南境远在南诀之南,这我更不清楚了,你恐怕得自己去南诀探寻。” 古尘说完,微笑着注视温彦钊。 温彦钊只好起身拜道:“多谢先生,不日后彦钊自会回岭南看望先生!” 古尘嘴唇微动:“怎么?你现在要走了吗?” 温彦钊:“彦钊要回蜀中唐门,处理完后面的事。” 古尘轻声问道:“东君可是跟你在一起?” 温彦钊:“表弟的确与我在一起,先生有什么要问的吗?” 古尘闻言脸色舒缓了许多: “下次你再回岭南的时候,记得带上东君来见我,我想念他!” “这孩子现在的修为足以自保,而且你也踏入神游,不必再对他遮遮掩掩了。” 得到古尘的应允,温彦钊自然也替表弟高兴: “先生放心,下次我定会带表弟回来见您!” “保重,彦钊回去了!” 神识穿山越岭,重回温彦钊的身体…… 这一切似乎过了很久,但在毒鳞院众人看来不过是几个心跳的功夫罢了。 待到温彦钊双目金芒消散、周身真气归于平静后,温壶酒才敢上前查看侄子的安危。 “钊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中毒啊?那些坏东西的暗器有没有伤到你?” 温壶酒一把扯过温彦钊,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摸摸索索起来…… “哎哎哎……小叔,你干嘛!我好的很!” 温彦钊立刻挣脱温壶酒的大手,跳到一边。 就在叔侄二人嬉闹之际,先前施毒攻击过温彦钊的那些诡道门派的弟子,陆陆续续也有些修为高的人苏醒过来。 百里东君见温彦钊恢复如初,南宫春水依然躺在地上。 一时间救师心切,窜上高台将“晕厥”的南宫春水扶了起来。 “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 温彦钊瞥了眼快装不下去的南宫春水笑道: “喂,老李……别装了,这里只有小百里惦记你的安危,快起来吧!” 南宫春水闻言倏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白了眼温彦钊: “什么老李老李的,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再说了,我现在叫南宫春水,是个儒雅的读书人……温小子你下次再叫我老李,小心我揍你!” …… 第211章 百里归岭南,泪洒衣襟 蜀中唐门的试毒大会终于落下帷幕,令所有参加本次大会的诡道门人无奈的是,唐门费尽心力准备的盛会,到头来居然给温家温彦钊做了嫁衣。 当然,若非南宫春水意图靠试毒大会化去药石之力,同时卸功之后将部分修为传给温彦钊。 那他就算聚齐当世诡道所有的剧毒,也断然无法入神游。真可谓是机缘巧合,才造就一代新的传奇。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像唐门试毒大会这种江湖诸多门派聚集的活动,朝廷自然会派人监视。 只不过这次试毒大会现场并没有人能进的去,毕竟这些鹰犬还是要命的。 万一一个不小心,沾上一点什么剧毒,基本上小命就交待在这了。 一个月三两银子,玩什么命啊?反正都是大内的活计…… …… 温氏叔侄拜别了羡慕嫉妒恨的唐门后,率先出了唐门大院。 随后,久未出现的唐老太爷恭恭敬敬地将南宫春水送了出来,百里东君、司空长风与辛百草也紧随其后。 唐老太爷握着烟杆,对南宫春水拱手道: “先生既然已经完成心愿,那唐某就不远送了!” “他日先生若是还来蜀中地界,万望光临寒舍……” 南宫春水大袖一挥: “叨扰了,唐老太爷!” “不过真要是说到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踏入蜀中地界了……” “虽然最后是温家那小子帮了我的忙,但还是要谢谢你,有你在,唐门还可兴旺三世!” 唐老太爷现在仍旧心有余悸,真若是自己最后出手化去南宫春水的药石之力,万一他后悔,唐门上下都会遭殃! 还好半路窜出来个温彦钊,替他做了这件事…… 唐老太爷微微俯首,脸上挂着极为官方的笑容: “呵呵,先生谬赞老朽了!” 南宫春水点点头,随后看了眼站在唐灵凰身旁的唐怜月: “你很不错,将来是我徒弟们的有力竞争对手!” “努力吧,少年们……这江湖的未来,终究还是属于你们的,告辞!” 说罢,衣袂临风兀自离去了。 百里东君也对唐门众人拱了拱手,赶紧跟了上去。 辛百草面如春风,带着徒弟司空长风拜别唐门后也跟着离开了。 一行人终于在唐门半里外的一湾河水前汇合,温壶酒半靠在马车喝酒,温步平将白琉璃召唤出来,正给它喂着鸡肉。 本来小白已经在岭南冬眠了,但温步平行事素来谨慎。 为防不测,此次唐门试毒大会强行把正在冬眠的小白唤醒,让它悄悄藏在唐门大院外。 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让小白现身,兴许能帮上什么忙。 百里东君远远便看到了那条巨大的银白蟒蛇,一时间丢下南宫春水冲了过去。 “小白,想我了吗?” 百里东君仰头对着白琉璃巨大的蛇头喊道。 白琉璃颇有灵性,一见是小主人来了,便轻轻低下蛇头,巨大的信子来回吞吐着。 百里东君纵身跃上巨大的银白蛇头,贴着小白的头蹭了又蹭。 温步平将最后一块肉扔给到白琉璃的大嘴之后,摇头笑道: “自从上次你把小白带到柴桑城,它已经很久没出过远门了!” “小百里呀,你外公把小白送给你,舅舅却从来不见你照看它……” “以后就不要让小白回岭南了,让它陪在你身边,舅舅和外公也放心些!” 温壶酒做出一副鬼脸,接话道: “这话说得对,小百里呀,你可要按时喂它吃饭,不然小白饿急眼了可会吃人的哦!” 百里东君宠溺地摩挲着白琉璃的犄角,应了句: “好!小白以后就跟我吧,小白,你开心吗?” 白琉璃闻言挥动尾巴,抽了抽地面表示肯定。 百里东君跃下蛇头,环视一圈不见温彦钊的身影,便问道: “我表哥人呢?” 温壶酒闻言也四处看了看,疑惑道: “刚刚还在这……怎么调个屁股就不见了?” 他们如何得知,就在温家两位叔叔等待小百里的空隙,温彦钊早就跃入云霄,奔向蜀中首府——锦城去了。 不到半刻钟,便将偌大一座锦城转了个遍,将城中署衙、府库和驻军大营一一记下。 虽说入了神游,但也不能忘了正经活啊…… 待到温彦钊返回那处河湾时,南宫春水也正忙着从辛百草手里挖墙脚呢。 “你们两个小家伙,跟我走吧?” 南宫春水挑了挑眉毛,示意百里东君道。 百里东君眼神茫然:“两个小家伙?师父你这是何意?” 南宫春水抬手敲了一下百里东君的小脑瓜,冲持枪呆立的司空长风努努嘴道: “呐,当然是这个小家伙啦!” 司空长风闻言一怔:“先生您说我啊?” 南宫春水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做我南宫春水的徒弟?” 司空长风一时间有些惊喜交加,情急之下反倒说不出话来。 辛百草倒是很通透,丝毫不介意天下第一抢自己的徒弟: “傻徒儿,你还愣着做什么?” “现在天下第一站在你面前,要收你为徒,你还犹豫什么呢?” “快拜师啊!” 司空长风这才反应过来,扔下银月枪扑通跪在地上: “我愿意!” 就在此时,云端远远传来略带戏谑话音: “老李头,我看你这门是关不上了……司空长风应该是你的关关关门弟子了吧?” “哈哈哈哈……” 南宫春水单手一指,咬牙道: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我收徒弟,干你何事?要不你也拜我为师,这门不就关上了吗?” 温彦钊自云端落下,来到众人面前: “大家都是神游玄境,你好意思开这个口吗?” 南宫春水冷哼一声,不服气道: “神游玄境也分强弱,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重回大神游境,你小子休要猖狂!” 温彦钊撇了撇嘴咕哝道: “好好好,算你厉害……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跟我这个十八九岁的计较!” 待到南宫春水将司空长风收入门下后,众人也彼此道别,准备离去。 温彦钊一把拉住正准备跟南宫春水离开的百里东君: “小百里先别走,你得跟我回一趟岭南,过些日子再跟你师父去修炼!” 百里东君大为不解: “表哥,为何要跟你回岭南?” 温彦钊也不多话,只是跟南宫春水和司空长风拱手道别: “过段时间,我自会护送小百里去找两位,就此别过!” 南宫春水剑眉一挑: “好,不过你小子可不要食言,我还等着传授东八别的功夫呢!” 众人道别后,各奔东西。 马车上,百里东君终于按捺不住: “表哥,你为何要执意带我回岭南啊?” 温彦钊此时正闭眼调戏,声音沉静地回了句: “因为,我已经答应过你师父,要带你回去见他。” 温彦钊的声音极轻,但百里东君听来却像惊雷在耳边炸响。 他的双眸顿时被泪水淹没了,颤声道: “表哥,你说的师父……可是古尘师父?” 温彦钊依旧闭目养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少年眼窝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点点泪珠在衣襟上碎裂! …… 第211章 皇帝急火攻心,温临喜极而泣 时间一转,来到温彦钊与表弟百里东君返回岭南途中的第二日。 这天正午,正在礼监值房当值的浊清,收到了影宗密探关于西南三州和试毒大会的奏报。 正当他准备拆开漆封,一览究竟时,紫宸殿里的皇帝,却被御史气得几乎失态—。 …… 紫宸殿。 御史胡不飞跪在地上,一脸淡然地四下张望着。 萧重景一页一页翻看着奏折,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他身旁躬身立着个近侍太监,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萧重景的脸。 眼见皇帝龙颜大变,近侍太监恶狠狠剜了一眼,明显是在埋怨他。 萧重景“啪”地一声合上最后一封奏折,声音冷森森地问道: “胡不飞,这就是从镇西侯府调查出来的证据?” “还有这封镇西侯亲自给孤上的奏疏,你怎么好意思带回来?” “你是不是觉得,孤特别好糊弄?” 正盯着岫玉香炉出神的胡不飞被皇帝这一问,吓了一跳,赶忙收回视线垂首道: “微臣岂敢欺瞒陛下,这些的确是微臣据实所查!” 萧重景喉结动了动,抬手将一封奏折扔到了胡不飞面前: “听听,听听……” “镇西侯攘除西南道悍匪奸商、保护地方百姓,调三百骑兵。” “百里洛陈说什么西南道柴桑城顾家、犯上作乱,杀害府台、千总及府衙公人若干,首恶元凶顾剑门已经伏诛……” “你这是让孤给镇西侯定罪,还是给他请赏封功?!” “胡不飞!你这个御史到底是怎么当的?!” “荒谬!” 萧重景的话音,一声比一声狠厉,最后一句几乎变成了低吼。 胡不飞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头故意垂得更低些: “镇西侯麾下十几万破风军,微臣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能囫囵着从乾东城回来,已经是万幸! 微臣自出任御史以来,无一不是依照北离律法行使监察职责,请陛下明鉴!” 萧重景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大袖一挥化身桌面清理大师,奏折撒了满地。 近侍太监赶忙去捡,萧重景站起身踱到御阶下,话里略带自嘲: “十万破风军!哼,别说你这个御史,连孤也轻易奈何不了这十万破风军……” “本想派你去敲山震虎,让百里洛陈有所收敛,现在倒好,奏折直接递到孤的脸上了!” “你回去吧,告诉御史台那群废物们,草拟百里洛陈的罪状,孤要褫夺他的侯爵……” 胡不飞打了个哈欠:“遵旨,微臣告退!” 近侍太监整理好散落满地的奏折,码放整齐后,萧重景转过身来: “今日怎么不见浊清?” 近侍太监躬身应道:“禀陛下,今儿个浊清大监当值,此时正在司礼监值房。” 萧重景捻了捻左手拇指的玛瑙扳指,略一思索道: “风儿还没回来吗?” 近侍太监:“禀陛下,琅琊王启程已有两天,想来也快到天启了。” 萧重景沉吟良久,最终还是选择让浊清进宫: “去司礼监值房,让浊清来找孤……命浊心去替他吧!”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浊清满脸凝重,揣着那封奏报迈进紫宸殿。 “老奴浊清,给陛下请安!” “平身吧!浊清,孤有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陛下,老奴也有奏报正要向您面陈!” “哦?什么奏报,你且说来?” 浊清冲殿内侍候的太监宫女一使眼色,他们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萧重景有些不解:“什么事,还搞得怪神秘的。” 浊清见殿内只剩下他与萧重景二人,才把那封奏报从袖子里拿出呈到皇帝面前。 “陛下,是西南三州的奏报……您看完了千万不要动气!” 浊清的话说的极小心,连萧重景也很少见他这般谨小慎微。 萧重景看了眼手捧奏报,低头不语的浊清,苦笑道: “又是什么坏消息吗?你怎么这般模样,有孤坐镇,你慌什么?” 说完展开信纸,一目十行…… 纸上的内容不多,但后劲十足,萧重景看完最后一句—— “试毒大会,李长生助温彦钊破境入神游”,只觉后脊背一阵虚弱,接着双眼一阵眩晕,脚跟一松便向后倒去…… “陛下!” 浊清见状惊呼一声,足下一闪稳稳将萧重景扶住。 “宣……宣殿前指挥使穆留云、云州都督卢廷恩进宫!” 萧重景彻底晕倒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便被浊清扶到了龙榻上。 “来人,传太医!” …… 岭南,温家。 “表哥,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师父?” 百里东君跳下马车,颇为急切地问道。 温彦钊把缰绳递给管家,不紧不慢地揶揄了一句: “呦?到了温家,不去看看你外公,怎么只想着师父啊?” “去……进府里换洗换洗衣服,这几天赶路你都要臭了!” 百里东君小脸一垮: “呸!你才臭了呢!” “舅舅,带我去见外公……对了,小白怎么刚到岭南城外就消失了?” “步平舅舅,它不会跟丢了吧?” 温壶酒扯了扯衣襟的褶皱,轻轻打了一下百里东君的脑袋: “不急,咱们啊先去吃口东西,收拾利索我再带你去见你外公!” 温步平听到百里东君的话,笑着回了句: “小白平素里是不能进城的,它一般都是走鹰愁涧那条路,想必应该是饿了,你不用管它。” 一行人经过三天两夜的跋涉,终于算是回了温家。 经过换洗拾掇之后,百里东君先去见了外公温临。 温临惊喜交加,上次见这个大外孙还是上次。 他对温彦钊和百里东君的宠爱可以说一般无二,老人家的嘴一晚上都没合拢。 关于温彦钊破境入神游的事,温老爷子反应出奇的平静。 这倒是让众人有些惊诧,要知道那可是武道之巅,无数武者做梦也不敢奢求的境界! 实际上,待到晚饭之后,众人各自回到卧房,温临才独自一人悄悄离开温府。 他乘着月色来到温家宗祠,推门进去居然扑通跪在蒲团上,嚎啕大哭: “列祖列宗在上,我温家第十一代嫡孙温彦钊,已迈入神游玄境……” “温家三百余年,从未有过如此杰出的门人!列祖列宗有德啊,护佑我温家子孙昌隆,出了如此人才……我温临死也瞑目,到了下面也敢拍着胸脯说,子孙没有愧对先祖恩德!” “呜呜呜……” 温临满头白发,涕泗横流,自然是喜极而泣。 良久,温临伏地拜了几拜,拭去老泪悄悄离开了宗祠返回温家去了…… 直到温壶酒的鼾声响起,温彦钊才带着百里东君离开温府,直奔竹海桃林。 “表哥,你给我身上撒的什么?怎么这么臭?” “嘘……那是雄黄,竹林里面好多剧毒竹叶青,我怕你被咬到!” “哦!那你为什么不撒?” “白痴,它们咬我不是找死吗?” …… 第212章 师徒重逢,百里喜获完整版秋水诀 岭南,竹海秘境。 月色正浓,桃林绯红。 凤凰桐的花早就谢了,留下拳头大小的桐果,风铃一般挂在枝头。 圆月下,两个如玉少年一前一后从桃林边缘飞了进去。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这么晚才来?” 凤凰桐下一座精巧的草庐里,传出儒仙古尘的声音。 他正欲和衣而卧,桃林秘境的结界传来一丝悸动。 是两个少年的气息,一个是温彦钊,而另一个便是日思夜想的徒儿——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闻声一怔,直接愣在原地…… “师父!” 一声师父过后,两滴晶莹的泪珠轻轻掉落在在满地的桃花瓣上。 温彦钊轻声唤道: “表弟,师父在里面,去见他吧。” 百里东君转过头双目通红泪水涟涟,一把揪住温彦钊的衣领恨声低吼: “表哥!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师父明明没有死,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温彦钊有些无奈,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在此时,桃林深处又传来古尘温柔的声音: “东君,是我让你表哥这么做的。” “快进来让师父看看,这半年多来,我的好徒弟又长高了没……” 百里东君赶紧松开温彦钊,撇了撇嘴抽噎道: “表哥,这是真的吗?” 温彦钊揉了揉百里东君的脑袋,微笑着点点头。 百里东君赶紧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脚下一顿箭一般窜进了桃林深处。 古尘发髻挽起,一身白衣,正坐在凤凰桐下。 面前依旧是那张案几,只不过今天案几上多了一只酒杯。 百里东君在一丈之外停下脚步,眸子里映出古尘的身影。 “师父……” 开口叫了声师父,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古尘扬起头,百里东君看到师父的脸,一时间恍如隔世! 师父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温柔,一头银发依旧胜雪…… “东君,你这段日子有些晒黑了,吃了不少苦吧!” 古尘慈爱地端详着百里东君。 “师父……” 百里东君再也抑制不住,跌跌撞撞冲到古尘面前,一把将古尘狠狠抱住。 “师父……太好了!您还活着……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死的!” “我师父是天下最厉害的师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都怪表哥……他故意瞒着我!舅舅也瞒着我,外公也瞒着我!” “师父……呜呜……我好想你……” 古尘轻轻抚着百里东君的背,柔声安慰道: “不怪他们,是师父不许他们告诉你。” “你的性子,我很清楚,若是让你得知为师还活在人世,你定会不顾一切来找我。” “真若如此,怕是会牵连到镇西侯府,你的家人和温家都会遭殃!” “现在不一样了,镇西侯统御西南四州,钱粮充沛;你表哥也步入神游,足可保百里家和温家无虞!”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见到活生生的我了吗?不许哭了,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古尘从袖子掏出绢丝手帕,轻轻擦干了百里东君满脸泪水。 “师父……在乾东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父会来岭南?” 百里东君抽噎着,断断续续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古尘并未急着向百里东君告知这一切的缘由,只是拿起那只湖蓝色的酒壶,倒了三杯酒。 “这些事说来话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讲!” “东君,我上次听彦钊说你酿出了七盏星夜酒,可有此事?” 百里东君乖巧地点了点头,拿起酒杯嗅了嗅道: “确有此事,当时我与碉楼小筑谢师约定比酒,机缘巧合之下,从《酒经》中获得灵感,便酿出了这七盏星夜酒……说起来,这还多亏了司空长风从药王谷带来的那么多珍惜药材!” “师父,为何您酿的酒味道跟我酿的……不太一样啊?” 古尘微笑道: “药材不同,味道自然不同……不过为师也是依照《酒经》中所载去酿制的,功效上也许照你的酒差了些,毕竟这岭南之地的药材,还是远逊于药王谷。” 说着,古尘冲十几丈外正在逗弄几条竹叶青的温彦钊招了招手: “彦钊,放下你的蛇,来尝尝我酿的星夜酒与东君相比,味道如何!” 温彦钊小脸一红,顺手将几条未成年的竹叶青塞进怀里,接着足下生风来到案几前。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温彦钊率先举杯饮下,闭上眼睛感受着七味酒液入喉带来的奇妙感觉。 醇香、清冽、甘甜、芬芳、浓烈、火辣、温厚…… 七味合一,但又能在合而为一的酒液中品出原本各自的味道。 温彦钊闭着眼睛,回味了一番不禁赞叹: “好酒!” 随着酒液进入腹中,那些药材的效用也开始发挥了起来。 自膻中开始,一股温暖的热流顺着任脉环游一周,最后在后腰命门处弥散开去。 修为已达神游且内力本就精纯深厚的温彦钊,并未从这一杯酒里获得太大的裨益,只是让自己的经脉更加通畅顺遂罢了。 温彦钊睁开双眼,目光粼粼: “先生,其中奥妙彦钊一两句话可说不出来!” 古尘轻轻点头:“好,东君,壶里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记住,一滴也不要剩下,都喝完。” 百里东君早就忍不住,也不用杯子,提起酒壶仰头灌进嘴里…… 就在此时,百里东君额头一点清凉,似乎是雨滴从天而降。 喝光了酒,百里东君嬉笑着擦了擦嘴: “师父!您的酒比我酿的味道更……更丰富!而且其中的药味没有盖过酒味,跟酒味相得益彰!” “很奇妙的感觉!” 温彦钊在旁边捂嘴偷笑: “表弟也会用成语了哈,相得益彰用的不错!” 百里东君皱了皱鼻子: “我貌似听到有人在笑话我?” 话音出口,雨滴越落越多,越落越疾…… “师父下雨了!” 百里东君脱口而出,也是在这时,他的体内真气亦如温彦钊在任督二脉走了一圈! 但不同的是,百里东君天生武脉的资质在这时显现出了其卓越之处! 真气似乎越生越多,越聚越纯。 百里东君只觉得丹田处温热非常,涨得隐隐作痛。 古尘捏着个奇异的诀,轻轻一挑,雨水居然凭空聚成一条尺来长短的水龙! “东君,为师传你真正的秋水诀!” …… 第213章 百里连破两层入天境,兄弟合伙蛐蛐李长生! 冬季的岭南,极少有这般大、这般密的雨水。 饮下古尘酿制的星夜酒后,百里东君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炽红色! “师父,好热!我感觉内海中的真气几乎要破体而出了……” 百里东君咬牙忍受着周身真气乱窜的炽热之感,连带声音也有些颤抖。 就连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雨滴,都被他的体所温蒸腾化作阵阵白雾。 儒仙古尘白衣如雪,周身的雨滴奇异地被吸附于他指尖那条水龙上。 古尘见百里东君现在的状态,自知那壶酒已经发挥了效用,缓缓道: “你体内有为师用药酒十数年如一日打下的内功根基,今天这一壶星夜酒便是彻底破除你体内功力枷锁的钥匙!” “东君,你再忍耐片刻,便可大功告成。” “我儒仙的徒弟,怎么可能一直在金刚凡境停滞不前呢。” 话音出口,眼见古尘手中那条水龙迅速膨胀,现在已经有长短,鳞须尽显无疑。 百里东君咬紧牙关,目不转睛盯着师父内功凝聚出的那条水龙。 对比当初姬若风教自己时的那条,几乎大了十几倍! 他所不知道是,这是秋水诀内功臻至化境的外显。 “东君,姬若风当初教你的秋水诀尚有不完善之处,为师在岭南这半年多来,潜心弥合其中的缺陷。” “现在为师便将这套完整的秋水诀功法悉数传授于你!” 百里东君眸子双手紧握红成一片,头顶发丝缝隙都渗出缕缕金色的真气。 “啊!” 温彦钊透过脖颈处的皮肤甚至能看到金色的经脉纹路,他在旁不无担心地问了句: “先生,东君现在的状态……” 古尘轻笑道:“不经彻骨寒,哪来梅花香?” “东君已经是走了捷径,现在这点真气贯通经脉的苦痛,他必须要经受。” “常人若想达到他现在的内功修为,没有十年以上根本不可能,东君只用一瞬,这点代价不值一提。” 古尘话音出口的同时,百里东君紧跟一声仰天长啸。 他只觉得内海深处,由儒仙潜心培养十数年的内力终于被星夜酒所引动,完全破除桎梏喷涌而出! 长啸之后方圆十里桃林飞花,梧桐落叶,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百里东君跟着便足尖一点窜起几丈,一掌将头顶的雨帘悉数打散。 抬手之间,人间自在,地上无敌! 温彦钊从百里东君的气息完全能感受到,这是已经从金刚凡境一举进入自在地境了。 古尘见状也挥手将水龙祭出,游龙出海般将凌空而立的百里东君环绕其中。 “东君,用心去感受内力的流动!” “秋水诀的精要便是十六字——秋水为引,驭而不制;百川灌海,用之不竭!” 百里东君本就聪颖非常,又是天生武脉的绝顶资质,听到古尘的话立刻应道: “师父,我明白了!” 秋水不过是泛指,山川大河,一切之水都可用。 百里东君头顶那片刚刚被打散的黑云,慢慢又重新合拢起来。 他闭上双眼,任由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那条水龙中蕴含的内力也逐渐从关元、石门、气海、神阙四大穴位渗入他的体内…… 水龙中的内力一经入体,就成了他体内磅礴内力的引导者,带着内海中淤积许久的内力贯通任督! 还不够! 雨幕散尽,百里东君身如鸿雁。轻盈地落在一株桃树树冠上。 随后足踏桃花借力,再次窜起十几丈,双臂运起半数能力朝雨夜的天空轰去! “轰!” 双掌之力,居然将头顶那片天空的黑云打出个巨大的空洞! 人间不够,天上逍遥! 温彦钊依旧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百里东君一层层突破修为,直达九霄境! “东君,你可出一剑试试!” 听到古尘这话,百里东君轻盈地从空中落回师父面前,单手一引,身后背着的不染尘便已入手! “锵!” 百里东君对着远处一株胸径四五尺的粗壮桃树斩去…… 温彦钊见状,暗自吐槽道: “你敢劈儒仙的桃树,小心一会师父揍你!” 剑气平过,那株巨大的桃树并没有想象中被百里东君斩为两截。 百里东君正疑惑间,只听“咔嚓”声连绵不绝…… 雨夜下,自然看不太清,他疾驰过去才发现,哪有什么巨大桃树,原来都是古尘以幻术将翠竹化成的桃林罢了。 百里东君心里刚生出些沮丧,眼睛朝前一看! 只见面前百来棵碗口粗细的翠竹扑倒老大一片,已被他齐腰一剑斩断。 “很好!” “东君,为师的幻术都被你破了!依我看刚刚这一剑的剑意,已不止九霄了。” 百里东君闻声回头,但没有感觉到师父的气息,但古尘却已经稳稳站在自己身旁。 百里东君喜形于色,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持剑的右手道: “哇!师父这一剑果真有您说的那么强嘛?” “我居然跨境直达九霄,明明在千月镇的练了很久的刀剑,才隐隐有一丝有入地境的征兆,现在不到半个时辰,修为便已经跨入九霄? “师父,就算我是天生武脉也不会这么夸张吧?这是为何?” 古尘少见的咧嘴一笑,言语中还夹带了些讥讽: “论武功,李先生的确是天下第一,这点毋庸置疑;” “论花前月下,李先生也算得上小有成就,连我也得承认;” “但若论带徒弟,教武功,倒是他的短处了。 北离八公子中,除了君玉之外,其他的几人他最强也不过是自在地境,就连萧若风也是因为喝了你的七盏星夜酒才破境入天。” “也许……李先生一身盖世神功,普通人也难以复刻,所以他的弟子并不出色。” 温彦钊凑到身边,狠狠点头: “先生刚刚说的没错,这怪老头都把时间放在吃喝玩乐、恣意逍遥上了!” “这次带小百里和司空长风去雪月城,主要也是为了见他的老相好……” 古尘闻言轻笑: “彦钊,你在李先生背后这么说他,不怕被他知道生你气的吗?” 不等温彦钊回应,百里东君抛剑归鞘,跟着附和道: “师父,表哥说的一点没错!自打他返老还童以后便整天捯饬头发,还总穿一身粉嫩无比的长衫……” “咱就是说,谁家一百八十多岁的老汉,能这么打扮?” “表哥,你见过吗?” 温彦钊:“我可没有……我见过的武林前辈泰斗都是一副老成持重模样!一个整天捯饬自己只为谈情说爱的师父?那能是正经师父吗?” 百里东君:“就是,正经师父谁整天惦记老相好的不教徒弟武功?” 温彦钊:“没错没错!试毒大会还套路自己关门弟子!这是什么师父?” 百里东君又是一顿点头如啄米,两个挤眉弄眼的少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骚包!!” …… 第214章 云州卢廷恩入天启,景玉王大婚将近 千月镇,昱升客栈。 “阿嚏!阿嚏~” 南宫春水正与司空长风和尹落霞一同坐在二楼雅间吃饭,突觉后脊背一阵发凉,紧接着便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师父,您这是着凉了吗?” “师祖,您没事吧?” 司空长风与尹落霞一左一右,关切地问道。 南宫春水揉了揉鼻子,满腹狐疑道: “没有啊,你听说过谪仙人着凉的嘛~” “啧啧……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讲我的坏话?管他呢……接着吃饭吧!” 司空长风拿起筷子,心中暗道: “能说你坏话的,除了温彦钊就是百里东君,其他人谁敢啊?” …… 天启城,皇宫,平清殿。 云州地处北离西南边陲,往西是大小三十六佛国,往南是南诀缅越之地。 因为长期固守边关,且云州又是八山两水一分田,故此相比北离其他州道要贫瘠许多。 但值得一提的是,云州边军却是除了镇西侯手下的破风军外,一等一的剽悍善战! 统领十万边军的正是上代黔宁侯卢怀威之子,现任云州都督诸军事(军职,类似于现在的战区司令)——卢廷恩。 不过黔宁侯这爵位并非像镇西侯那般尊贵,只享一代,不可世袭罔替。 故此,传到卢廷恩这代,只剩下官职俸禄,没了爵位。 卢廷恩身长八尺多,甚至比灼墨公子雷梦杀还高上半头,颧骨高耸,一双眼睛锐利的让人不敢多看。 虽年逾不惑,但锐气依旧不减当年。 一杆马槊舞的密不透风,手中长弓也可称得上百发百中! 武道修为早在十几年前便来到了扶摇境,在军中战将里也可以说是独一档的存在。 卢廷恩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名为卢嗣业,性格火爆,嫉恶如仇。 只是没得老爹真传,不喜军事偏爱拳脚,也曾拜在南诀高手陈老头座下,学了些本事。 卢廷恩原本只是个二品的云州总兵,因在太安初年立过军功,才被太安帝拔擢为现在的一品都督诸军事。 太安元年,百里洛陈、叶羽两兄弟刚刚将北阙与西楚攻灭,天下尚未安稳。 南诀借机兵犯云州边境,吐蕃番僧也聚集了数万喇嘛及信众袭扰北离边民。 太安帝当时本想让镇守西楚故都乾东城的百里洛陈,引军前去镇压。 可是西楚虽然国破,但仍有许多遗民企图复国,组织起来反抗北离。 而且这些遗民不断侵扰乾东城和附近驻地,故此百里洛陈只能专心绞杀西楚叛逆,无暇多顾。 无奈之际,太安帝只好将此重任交给了当时不到三十岁的卢廷恩。 卢廷恩临危受命,将云州边军分兵两路。 一路亲自率军抵御南诀来犯之敌,另一路在边境阻击屠戮边民的吐蕃喇嘛兵及番僧。 卢廷恩亲临战阵,将南诀之军杀得人头滚滚,逼得南诀统帅不得不撤军一百余里,十余年不敢再犯。 而后又引军强援西境,一举歼灭两万余喇嘛兵和番僧,自此佛国吐蕃举国震动,再无觊觎北离之心! 经此一战,保北离边境十年太平,太安帝由此才加封他为云州都督诸军事。 卢廷恩是个少言寡语的将帅之才,他为人正直,治军驭下极其严苛。 虽说不再承袭先父的爵位,但还是因为行事风格和为人,得了个“云州冷面侯”的称号。 自接到天启飞鸽来信,当晚便带了三十六骑星夜出发。 云州距天启城约有两千余里,即便是每四五百里到驿站换上快马,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到达。 卢廷恩一路上晓行夜宿,沿途跑废了几十匹军马,终于在第四天正午赶到了天启城门。 望着巍峨壮观的天启城,卢廷恩摘下熟铜胄,对着身后三十多骑兵道: “弟兄们辛苦了,入城之后全部下马牵行,万不可惊扰城中百姓!” 身后骑兵同时应道:“谨遵将令!” 随后齐刷刷翻身下马,随着卢廷恩缓缓入城而去。 …… 紫宸殿。 殿内一尊铜炉里生着银碳,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影宗宗主易卜居右,殿前指挥使穆留云居左,太安帝萧重景居中。 三人坐成个品字,中间一张金丝楠茶桌,邢窑青瓷茶香氤氲,岫玉香炉紫烟袅袅。 萧重景双眼中血丝遍布,下唇角肿起老大一块,破溃之处还流着黄水。 显然是这些天急火攻心,毒火窜到上三焦所致。 虽然太医院给开了几副清火安心的药,但吃了依然不见好,急的浊清下令出城去采最新鲜的忍冬花。 可笑的是,现在隆冬时节,天启城内外萧索凄冷,哪来的新鲜忍冬花。 “这可是江南进贡给孤的雨前龙井,两位将军不要拘束,来!尝尝……” 萧重景极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端起茶盏轻声道。 “多谢陛下!” 穆留云、易卜异口同声。 殿前指挥使穆留云五十岁上下年纪,一把胡子多半都白了,鼻梁很高,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桀骜模样。 端茶盏的手青筋裸露厚茧丛生,看起来像是精熟外家功夫的样子。 天启城三大营总计八万御林军,再加上宫中禁军与金吾卫,总计十二万人马,统统归属穆留云节制。 原本这些兵马太安帝是要交给琅琊王萧若风统领,但考虑到萧若风还在坐镇中央,替自己出谋划策,便将指挥权又交付给穆留云。 穆留云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之所以能做到殿前指挥使的位置,多亏了太安帝那位穆姓宠妃。 这穆姓宠妃正是青王萧燮的母亲,穆家上代家主乃是前代皇帝的肱骨之臣。 穆家支持当时还是皇子的萧重景夺嫡,同时给予了萧重景很大的助力。 虽说远不如叶家和百里家,但也因为穆家家主将女儿嫁给萧重景的原因,更得萧重景倚仗和宠信。 穆留云浅尝了一口所谓的雨前龙井,含在嘴里皱了皱眉便咽了下去。 易卜在皇帝面前依旧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端起茶盏见等待萧重景和穆留云饮下,他才敢慢吞吞地凑到嘴边,呷了一口。 三人放下茶盏,萧重景深深叹了一口气: “俗话讲,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是有些老人啊却总是不安分!” “孤不是小气的人,给了世袭罔替的侯爵,给了一城之地的食邑,又给了务必尊崇的身份,可是这人总是高了还想高,你们说孤难道真的要把屁股下这把椅子也得给他才能满足得了吗?” 说到这,萧重景斜着眼睛瞟了瞟两人,随后接着道: “两位都是孤的爱将,一个主内护卫皇都,一个主外统御万军,今天孤宣两位进殿除了请你们品茗,还有就是刚刚孤说的那句话……” “西南四州的事,两位将军想必早有耳闻了吧?” 穆留云率先抱拳开口: “陛下,依我看就该集结大军陈兵乾东!” “百里洛陈再能打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谁知道还有几天活头?” “咱们干脆痛快点,,我们自北由南,让云州卢将军自南由北来个里外夹击!” “哼!天下之大,总归还是姓萧的,纵然百里老头子掠夺了四州之地的税银,难道还能对抗朝廷?” “老易,你说呢?” 这番话虽然狂妄,萧重景听来倒是很受用,笑眯眯地看向易卜。 易卜冲穆留云抱了抱拳: “穆将军说的不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里洛陈纵然骁勇,也断然无法对抗朝廷!” “若是在下说的不错,我们北离各路兵马加在一起足有百万之巨,陛下不必因此忧虑。” “真若是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候,请陛下给易卜一支彪军,易卜自当身先士卒,剿杀叛逆!” 萧重景眼角的皱纹渐渐舒展了,甚至嘴角的那处肿块也不是很痛了。 他端起茶盏轻笑道: “孤有两位将军在侧,自不必忧愁……” “但是破风军骁勇,天下闻名,断不可轻敌,孤这几日正在服药,等过些天再设宴款待两位将军,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二位将军了!” 浊清立在一旁,见萧重景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心里也稍稍放了下来。 就在此时,殿外蓦地涌进一阵寒气,浊清眉头一皱,见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走了进来。 见到浊清,扑地跪倒: “禀大监,云州都督卢将军已入大内,不知可否宣卢将军入殿面圣?” 浊清闻言心中一喜,没想到卢廷恩来的如此之快,大袖一挥: “宣!” …… (周末愉快!今天大橘吃了个手抓饼拉肚子了,写的比较晚!感谢一直跟读和支持大橘的宝贝们!) (我会继续保持更新,求跟读求催更好评!如果可以给几个不要钱的用爱发电就更好了!晚安,米娜桑!) 第215章 儒仙规劝小百里,皇帝恩施云州侯 岭南,竹海秘境。 冬雨淅淅沥沥地停了,那片被百里东君斩断的百十来棵翠竹,在红粉簇裹的桃林中分外突兀。 古尘面容上带出些疲惫之色,但是看到爱徒修为已有小成,还是满怀欣慰。 “师父,我扶您回去休息!” 百里东君搀着古尘的胳膊,轻声道。 古尘微微一笑:“无妨,为师只是耗损了些内力,休息片刻便好。” 百里东君看了眼那片翠竹,羞赧道: “师父,这……” 古尘大袖一挥,沾着雨滴的桃花瓣从地上倏地卷起,将那片散乱一地的翠竹盖的严严实实。 等百里东君眨了眨眼,再去看时,哪还有什么被斩断的翠竹? 但那株胸径四五尺的桃林重新出现,零零落落的花瓣随风而落,亦真亦幻…… 温彦钊望着那株复原的桃树不襟感慨: “先生果然幻术天下第一,十里桃花一挥而就!” 百里东君皱了皱鼻子: “师父,我也要学您的幻术,您什么时候教我?” 古尘抬手揉了揉百里东君的小脑袋: “等你修为与师父并肩,为师自然会传你幻术。” 三人回了凤凰桐下的草庐,东君煮酒,彦钊泡茶,儒仙抚琴。 雨停之后,竹林里除了偶有被风吹动萧萧索索,只剩下凤凰桐叶飘落的簌簌之声。 师徒三人,煮酒烹茶,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茶盏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直至少年面颊绯红,儒仙朱颜和悦…… “东君,你还需回到李先生身边,越早回去越好。” 古尘见百里东君脸上微微泛红,轻声道。 百里东君一怔,有些黯然道: “不要,我要留在师父身边,哪都不去!” 古尘一脸欣慰,看着面前已然长大成人的百里东君有些恍惚。 少年的脾气秉性一点没变,还跟当年那个误打误撞闯进桃林的男孩一般无二。 古尘遥望西方,缓缓道: “你表哥有很多事没跟你说,但是为师却都有所耳闻。天下将变,兴许王朝也会面临更迭。” “东君,你须得有绝技傍身,才可保将来无虞,现在的修为还远远不足以傲立于世!” “百里一族的未来,还需要你去开拓!” 百里东君有些惊讶地看向温彦钊: “师父,表哥他隐瞒什么了?” 古尘微微一笑: “我相信时机成熟,他肯定会告诉你,到时候你会怎么做,那就是你们兄弟两个的事了。” 温彦钊也紧跟着点头: “小百里,你只需要去不断修炼、变强,剩下的交给表哥!” 百里东君若有所思地道: “是不是太安帝又要故技重施?像当年对待云哥一家那样,对我们百里家?” “表哥,真要是这样,镇西侯府可就要遭殃了,你快告诉我!” 古尘一把按住百里东君的肩膀: “东君,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现在的主动权反而掌握在你爷爷手里。” “明天一早,你跟彦钊一同出发,让他护送你去到李先生所在,其余的事全都要听你表哥安排,记住了吗?” 百里东君一脸沉静地摇头: “不,师父我要带您一起回乾东城,回咱们原来那处庭院!” 古尘轻叹一声:“傻徒儿,从为师还存活于世这件事被世人所知开始,我们便再也回不去了…… ” “为师老了,勉强靠着先前彦钊的那颗丹药,还有我自酿的半杯药酒苟延残喘。” “岭南气候宜人,我还算待得惯,而且也不想再千山万水的去跋涉了……” “东君,等家国安定之时,你若是想念师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好吗?” 少年语迟,眼泪倒是先流了下来。 百里东君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东君一定听师父的话!” …… 天启城,大内,平清殿。 文臣武将,分列两侧。 萧重景少见的精神大好,喝了汤药后,在大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除了前文提到的殿前指挥使穆留云和影宗易卜外,还有从云州千里之遥赶来的都督卢廷恩、户部尚书高书义、御史台七御史之首徐巍、兵部尚书章泰岳,拢共六人。 这六人除了影宗宗主易卜外,无一不是执掌北离律法、钱粮、军马的肱骨重臣。 萧重景一身玄色龙袍,站在众人中央,脸上摆出个淡淡的笑: “诸位爱卿皆已到齐,看到你们孤心甚安呐!” “北离立国也有百余年,传至孤手中也有十三个年头,这十三年来孤可谓是宵衣旰食,不敢有丝毫懈怠!” “饶是如此,内忧外患依旧不断,这十三年来孤没有睡过几个安稳觉……” 说道此处时,萧重景顿了顿,下面的两个尚书服立刻附和: “陛下乃亘古以来少有的明君,实在是我北离之幸,天下之幸!” 然而卢廷恩只是面色平静地抱拳施礼,并未开口。但他的目光略过那两个尚书时,鼻子里却哼了一声。 萧重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坐到中间的龙椅上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而后扫视了一圈端坐的众人。 御阶下的众位文武,虽说表面上恭敬顺从,但暗地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影宗易卜,掌握天启城内外密探和护卫,势力虽说相对其他几人最小,但其重要程度却不仅仅是天启守护那么简单。 他一心要将易文君嫁给景玉王,由此攀上皇亲国戚的高枝。 这点萧重景很清楚,也在去年顺势赐婚给他。 刚到不久的云州都督卢廷恩,明显是诸公里实力最强,也是最能左右大局的人。 他手中十几万剽悍边军,可以是说仅有能勉强对抗镇西侯府破风军的存在。 虽说这些年,萧重景一直有意无意的冷落他,但到了关键时刻,还得倚仗他冲锋陷阵。 其他几个尚书、御史都是文官,做好钱粮收缴和兵马调动便可,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兵马和势力,根本不需要萧重景制衡。 果然,萧重景先是看向卢廷恩: “卢将军这些年镇守南疆,劳苦功高,天高路远,平素里也没什么机会来天启城,这次孤一定要好好的赏赐于你!” …… 第216章 文武重臣同殿,阴谋阳谋齐出! 卢廷恩闻言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单膝跪地: “卢家世受皇恩,镇守云州本就是末将的职责所在,岂敢再受陛下赏赐!” 萧重景大袖一挥:“你当得起,来人,宣旨!” 金口玉言一出,手持圣旨在殿外等候许久的浊清带着两个手捧印信、铁券的小太监,立刻走入殿内。 “云州都督诸军事卢廷恩接旨~” 浊清尖细的嗓子灌满了大殿,其余人也立刻起身神情肃穆地看向浊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将军卢廷恩历代忠烈,镇守国境南疆,实赖股肱之忠臣!兹考实据,卢廷恩镇守南疆十数年,确有功绩!特授尔一品云州侯,世袭罔替!望尔克忠报国,守信全身,暂锡武弁,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此!” 圣旨宣完,浊清眉毛一挑: “云州侯,接旨吧!” 卢廷恩听完旨意后,一时间有些惶恐,更有些担忧,心中深深一叹暗忖: ‘又是临危受命,又是恩威并施,呵呵……太安帝啊,你照先皇真是差得远了!’ 虽说心里这般不屑,但卢廷恩面子上还是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圣旨: “末将谢陛下隆恩!自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天恩!” 萧重景对他这副态度极是满意,一扬手: “爱卿平身,这是你应得的,只是这些年孤实在没有机会宣你入宫,卢将军可不要怪孤啊!” 卢廷恩手捧圣旨惶恐道:“末将岂敢!” 在场的其他文武官员虽说脸上都是羡慕之色,但心里不尽相同…… 有不屑、有惊讶、有羡慕,当然还有人早已预料到了这一步。 那便是坐在右首末位的御史徐巍,他一直板着张脸,对皇帝和那两个趋炎附势的尚书嗤之以鼻。 面带不屑的自然是萧重景的小舅子——殿前指挥使穆留云。 他对行军作战可谓是 萧重景对卢廷恩的态度很是满意,他把目光移向穆留云道: “穆将军,天启城内外的御林军、金吾卫,尽归你所统领,孤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在你手上了!” “你莫要嫉妒卢爱卿,再者说你本就是孤的舅爷,本就是一家人,他日建功孤在敕封个侯爵与你!” 穆留云听到皇帝这般向着自己,立刻伏地跪倒: “末将不敢,陛下错爱了,末将定当实心用命,奉诏讨贼!” 萧重景不动声色地朝浊清使了个眼色,浊清立刻会意,伸手一挥,那一众侍奉的太监宫女立刻躬起身子退出了大殿。 “众爱卿,眼下西南四州之地尽归百里洛陈,这是木已成舟的事,除了朝廷派兵讨伐,依孤看,怕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若是再给他些日子,将东南三州也掠去,北离的半壁江山便都姓了百里……” “今日孤召诸位进宫,有军国要事相商,其一便是这西南四州的防务。” “不过孤确信有云州侯卢将军在,定可牵制百里洛陈,令他无法兼顾西南。” 卢廷恩立刻起身施礼: “末将定不负皇命,扼守云州之地!” 萧重景点头道:“好!孤有卢将军,如再生一臂!” 他示意卢廷恩坐下后,接着道: “第二件事,便是自北向南,讨伐百里洛陈,将四州之地夺回来,这件事……” 萧重景一顿,目光扫向穆留云: “穆留云执掌兵马,除了金吾卫和宫中禁军,其余十万都交予你节制。” “还有……北方青幽朔三州合计二十万兵马也归于你麾下,限你半个月内整军备战,届时一举南下,与云州侯南北合击百里洛陈!” 穆留云顿感压力倍增,他哪有什么治军统兵的本事,不过是承继祖辈荣光以及妹子的枕边风才坐上这个位置。 “末将遵旨,定然不负……不负陛下厚望。” 穆留云稍显勉强地应了句,这倒是让徐御史更加瞧他不上。 萧重景轻咳了一声,他心中当然清楚穆留云的深浅,只是当下无人可用。 更有一点,便是他的老毛病——猜忌!除了自家人,谁都信不过,不然也不会有叶羽家破人亡的那档子事了。 安排完统兵的将领,自然该轮到后勤保障了。 萧重景目光一沉,从户部尚书高书义移到兵部尚书章泰岳身上: “户部主管钱粮,兵部主管军械打造、饷银发放,这些事与临敌作战一般重要!” “高书义、章泰岳,两位都是历经两朝的老臣了,孤知道你们沉稳持重,军国之事,死生之地,若是在你们这里出了乱子,就算孤不去计较,国之律法也容不得二位!” 高书义和章泰岳立刻从椅子上挪下屁股,俯身道: “老臣明了,请陛下勿忧!” 萧重景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 “孤虽然把诸位召集到宫里,但有句话要说在前面,你们回去之后不可将今天的事泄露出去!” “镇西侯百里洛陈总归是孤的结义兄弟,他虽然有不轨之举,但孤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也许有一天他能到孤面前负荆请罪也说不定。” “但孤是一国之君,为君为父,要对天下黎民负责,故此才必须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诸位爱卿,你们一定会理解孤的所作所为吧……” 此话出口,御阶下便传来一阵阵“陛下英明,乾纲独断!”,让萧重景极为受用。 文武齐备,兵强马壮。而且今天恩也施了,威也展了,萧重景从里到外都觉得舒坦。 待众文武离去,萧重景坐在龙椅上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浊清轻手轻脚走近萧重景道: “陛下,那道诏书已经拟好了,不知道是否可以派人去乾东城了?” 萧重景闻言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笑: “那还等什么?速去!” “孤倒要看看,这百里洛陈是奉诏入京,还是抗旨谋逆。” 浊清阴沉地笑着,附和了一句: “奉诏入京,他便再也回不去了。抗旨谋逆那陛下布置的南北大军,两向夹击,他也是死路一条!” 萧重景抚掌大笑: “浊清啊,怪不得你能做孤的大监呢!” …… 第217章 叶鼎之潜入皇城,琅琊王重归天启 南诀,朝苏镇。 这座地处南诀国境边界的小镇,一如先前那般,总是充斥着南诀北离不同地方的口音。 入了冬的朝苏镇,雨水比平时少了一大半,街上往来行人也多了起来,整座城倒是因此更加热闹了。 城中一家老字号酒肆靠门口的位置,坐了个红衣短打的少年。 他的斗笠和剑都很随意地放在桌上,手里端着个粗瓷酒碗,慢悠悠地喝着当地特产——客家黄。 “客官,您要的干蒸烧麦和牛肉汤,请慢用!” 小二端着一大碟热气腾腾的烧麦和肉汤,轻轻放在桌上。 少年眼皮不抬“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到小二托盘里。 “不用找了,剩下的钱给我打满这葫酒!” 说完,他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递给小二。 “好噶!” 小二捏起碎银塞进怀里,接过酒葫芦奔入后堂去了。 少年手中的那碗客家黄见了底,他放下酒碗扬起脸,一张冷俊孤傲的面孔分外惹眼。 不用说,自然是从坠云峰而来的叶鼎之。 曾记得当初叶鼎之从北离天启城返回南诀,就是在这座小镇与师父雨生魔重逢。 一去数月,叶鼎之又重新回到朝苏镇。 此时的他,修为与当时早已天差地别。 想当初自己被温彦钊护送出景玉王府,不过是地境巅峰,刚刚摸到九霄的门槛。 魔仙剑一招未学,仅靠着不动明王功和雨生魔教他的平常剑法,才击退追杀的浊森。 现如今已经的修为已入了扶摇境,如果用出魔仙剑最后一招,再加上不动明王功,足可以跟大逍遥境的高手掰一掰手腕。 三下五除二,桌子上那碟散发着鲜虾和肉香的烧麦吃了个干净。 牛肉汤里加了葱花,叶鼎之吃的不太合口,拿起筷子挑了几口牛肉塞进嘴里便不再动。 见小二打好了酒,叶鼎之拿过酒葫芦系在腰间,一把拿起真武剑和斗笠大步离开了酒肆。 朝苏镇到天启城,还有一千余里的路要走,叶鼎之用师父给的银两买了匹乌青马。 骑在马上,他又回忆起自己从坠云峰离开时雨生魔的话—— “傻徒弟你要去天启我不拦你,为师本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这世间除了你这个徒弟,我再无牵绊。” “但是……你去天启除了报仇外,肯定还会想尽办法把那个姑娘抢回来,天启城里胜过你的人不止浊清和齐天尘,你只有一个人别把小命给丢了。” “还有……别仗着真武剑在手,便肆意施展魔仙剑,纵使这把剑能抑制魔性,那也只是抑制而已!” “你心性桀骜,用情又太过深沉,一旦魔性反噬,你这种人是最无法自解的!”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徒弟了,师父不想听到你堕入魔道的消息。” “我已经不想再涉足尘世,今后就在这坠云峰终老,你若是心中有为师,随时可以上山来看我。” “去吧,若是有缘能再遇到李长生的徒弟,一定要击败他,呵呵……也算为师胜过李长生一回!” 雨生魔的话音不断在叶鼎之的脑海中回放,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南诀和北离的国境。 叶鼎之放眼望去居然发现两国交界居然多了一道岗哨,眼见三四里之外的叠石分水关旌旗闪动,居然筑起一座关防来。 而且岗哨周围有百十来个军士把守,还有一队轻骑往来探查。 这是南诀闵州与北离云州的交界之地,叠石分水关是连接两国的咽喉。 虽说平时也会有把守关隘的军士,但这次不同以往,除了重新筑就的岗哨,还增派了四五倍兵力。 叶鼎之有些奇怪一勒缰绳,停下马来嘴里喃喃道: “北离的兵马?怎么会在这设一道岗哨?真是奇怪……” “莫非知道我叶鼎之要去北离报仇,特意在此等我上钩?呵呵……太天真了吧。” 说着调转马头,直奔另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而去…… …… 天启城,稷下学堂。 “哎呀,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快掐我一下,快点!” “这这这……这不是咱们学堂的小先生,我最亲爱的小师弟——风风嘛!” “你可终于回来了,这么些天,你跑到哪去了?” “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没有你在学堂,二师兄我有多无聊,多寂寞吗?” “师父带着小东八走了,剑三不在,柳月还嫌我烦,连洛轩也回老家探亲去了,小黑更不用提,他天天提溜个臭脸往内院练功房一待,除了练剑就别的事!” “我太实在是度日如年……甚至连碉楼小筑和百花楼的门朝哪开都快忘了!” 一大早鸡还没叫,头天晚上偷偷出去喝花酒的雷梦杀,被夫人李心月从家里赶了出来。 在自家院子里跪到四更天,冻得实在受不了,见夫人和小寒衣睡熟了,便偷偷跑到学堂,企图在学堂内院对付几天。 刚进内院把大门关上,还没等打开自己卧房的锁,就听见刚刚关上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雷梦杀猛然回头看去,借着晨曦的微光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刚从蜀中锦城回来不久的萧若风。 萧若风略带嫌弃的推开雷梦杀,叹了口气: “二师兄你不在家睡觉,一大早跑到学堂来干什么?” “还有……你几天没洗澡了,一身汗味,离我远点……” 雷梦杀嘴一撅道: “这还不是你嫂子把我给赶出来了吗……我实在没办法才来学堂借宿几天。” “你去哪了呀,一走就是小半个月,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 萧若风径直走入雷梦杀的卧房,四下打量一番发现学堂内院没什么人,便把门关上了。 “奉父皇谕旨,去了一趟蜀中锦城!” 萧若风有些疲惫地坐到一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雷梦杀一时有些不解:“去锦城干嘛?那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萧若风摇摇头一脸苦笑: “二师兄,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蜀中桂奚城和西南四州的事一点也没听说吗?” 雷梦杀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我最近一直没出去过,你嫂子看得紧,自从师父离开天启她就不许我随便离开。” 萧若风仰起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那结义兄弟呀,现在可是成了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温彦钊把桂奚城的地方官给杀了,又将府库打开,把银子发给了城中百姓。”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蒙、稷、梓、并四州之地,已经落入镇西侯百里洛陈之手,这里面也有温彦钊的功劳!” “还说剑三呢,他也被温彦钊撺掇,杀了柴桑城的府台,现在也成了朝廷的反贼!” “这次去锦城,本来是奉父皇之命,在锦城的唐门试毒大会等待温彦钊,想办法劝他回心转意,重回学堂做个监正或者给他别的官职……” “现在倒好,他杀戮朝廷命官,挑唆镇西侯掠夺四州税银钱粮,父皇这次调我回来,肯定是叫我想办法对付他……” “一边是皇命难违,一边是手足兄弟,二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 第218章 药人之术的可怕 岭南,温家。 “爷爷,药人之术的拓本我带走了,这次去乾东城说不定能用的上。” “岭南城的总兵苏信近日来频繁调动兵马,想必咱们温家三里内外已经被围住了!” “我此去要把东君送到李先生身边,等我回来肯定是要去帮镇西侯百里爷爷的,您在岭南有小叔在身边,我赌那个苏信若不是猪油蒙了心,不敢对咱们温家怎么样!” 温彦钊跟温临说完,将药人之术的拓本卷成一卷,随手塞进储物空间。 温临手抚长须,点头道: “钊儿考虑的很全面,放心好了,温家有爷爷这把老骨头坐镇,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薅他几根胡子下来!” “你去办自己的事,再不济还有你小叔和步平呢,不必担心爷爷。” “药人之术,爷爷已经用独松岭的猕猴试验过了……说来惭愧,这药人之术让爷爷喜忧参半!” 温彦钊一惊,这件事温临还没跟自己说过,便追问道: “爷爷已经试过了?为何说是喜忧参半?莫非这药人之术有问题?” 温临眉头紧锁,摇头道: “不是药人之术的问题,是我低估了这邪术的可怕之处!” “钊儿你也知道,独松岭里有一群生性凶戾的猴子,上山采药和打柴的人常有被猴子抓伤咬伤的。” “你们去参加试毒大会那些天,阿烈帮我捉了几只回来,爷爷按照药人之术所载的内容,将这几只猴子一一培育成‘药猴之体’,让爷爷担心的事便出现了!” “那几只猴子变得更加凶残狠戾,而且不惧刀兵,对一般的毒药更是视若无物!” “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最可怕的是这群猴子不小心把咱家养的几只猎犬咬死了,谁知三四个时辰后,这猎犬又死而复生,居然变得跟药猴一样……” “为防不测,爷爷只好用出手灭了这群畜生,又点了把火把这些畜生的尸体付之一炬……” 听完温临的叙述,温彦钊心中一凛,暗忖道: ‘握草!这不是丧尸嘛……原来传说中北离攻伐西楚都城的那些以一敌百的药人士兵,居然是丧尸啊!’ ‘难怪儒仙和辛百草都对这药人之术如此谨慎……’ 思绪闪过,温彦钊冷静地对温临道: “如爷爷所说,这还真是不折不扣的邪术……” “那爷爷后面有什么打算呢?继续试验的话,不能只用畜生了,钊儿认为若是要利用药人之术,必须得用人来做!” 温临眼神一冷,沉声道: “话虽如此,可爷爷去哪里弄来个大活人试验此术呢?” 温彦钊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最近对温家虎视眈眈的苏信,便附到温临耳边低声道: “爷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完温彦钊的话,温临先是一惊,随后敲了敲温彦钊的脑壳: “钊儿啊钊儿,你比爷爷这个老毒物可是要狠多了!” …… 翌日清晨,温彦钊带着百里东君拜别了温临及温家一众长辈,便牵了两匹马,一路奔向千月镇。 就在此时,叶鼎之也踏入了北离境内。 他花了四五个时辰,才绕过云州边界的那道岗哨。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硬闯那百十来个大头兵定然都会是他的剑下亡魂。 只是叶鼎之并无想多造杀孽,而且就算将他们杀了,万一有一两个哨骑逃了出去,更可能给自己找麻烦。 此去天启城的目标,除了青王外,他并不想对其他人出剑。 叶鼎之纵马狂奔,过了云州城,便转向西北,一路直奔云州城外的一个名为“三七铺”的小村庄。 这小村庄正是当年叶鼎之生活过几年的落脚之地,因为盛产三七这味药材,故此得名。 叶鼎之在离开这里去剑林镇夺剑时,还与一个小男孩立下过约定。 后来他把自己在这里的化名叶小凡,一并送给了小男孩。 进了三七铺,叶鼎之牵着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曾住过的那几间草屋。 草屋明显是被修缮过,门前原本荒废的菜地里,还长着冬白菜与萝卜。 叶鼎之有些怅然地望向里面,刚准备转身离去,突然身后传来个少女的声音: “你找谁?” 叶鼎之闻声转过头去,只见草屋里走出一个纯净明澈的少女—— 少女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素色布衣,梳着条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双目湛湛有神。 她的鼻梁很挺,嘴唇也很薄,只是鼻梁两侧淡淡地长了几点雀斑。 但这雀斑却没有因此盖去少女的秀美,倒是增添了几分青春活力。 叶鼎之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少女,轻声道:“没事,路过。” 少女定睛一看,清秀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略带惊喜地问道: “叶小凡!你何时回来的?” 说完,走出草屋,双手有些局促低着头道: “没吃饭吧,我刚熬了粥还热着,你留下的草屋我弟弟说不要荒废了,便要我过来偶尔拾掇一下……” 这少女自然是认得叶鼎之的,她的弟弟便是跟随叶鼎之学过一段时间武功的小男孩。 叶鼎之心里一暖,拴好马便进了草屋,坐到一张老榆木桌前: “我也是刚到,那便有劳七七了,怎么没见你弟弟?” 少女名为沈七七,是三七村里一个药农家的姑娘。 沈七七先是给叶鼎之倒了杯大叶子茶,又手忙脚乱地去盛粥。 倒不是因为她不擅家务,只是叶鼎之突兀地出现,让少女的心有些悸动。 “我弟弟他去打谷场练武了,嗐……你离开的这段日子,他跟着了魔一般,整日舞弄着一把木剑,说什么将来一定要名扬天下,阿爹备好了给他念私塾的银子,他也不去……” “对了,叶小凡这次回来,还走吗?” 沈七七说着,端过一只盛满棒渣粥的蓝边瓷碗,轻轻放到叶鼎之面前。 叶鼎之嗅了嗅棒渣粥,轻声应道: “今天住一晚,明日便走。” 沈七七一怔,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又从灶边端来一碟清炒冬笋: “这么急呀,那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叶鼎之端着粥碗狼吞虎咽,唇齿不清地回了句: “我也不知道,也许回来,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沈七七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坐到叶鼎之对面,小心地问道: “这次去城里,谋了什么差事吗?” 叶鼎之夹了一片冬笋,摇头道: “没有,只是回去看看师父。” 沈七七点点头,看着叶鼎之虎口处的老茧疼惜地道: “吃了不少苦吧,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叶鼎之放下空空如也的瓷碗,冲沈七七咧嘴一笑: “好!还有吗,再来一碗!” …… 第219章 叶小凡,这本剑谱就当做礼物送给你吧!(一) 云州,三七铺。 草屋里粥香弥散,少年连吃了三碗才作罢。 叶鼎之放下瓷碗,这才得空四下打量了一番草屋。 草屋里的陈设一如以前,只是被反复擦拭过,虽然陈旧,但却一尘不染。 甚至里屋那张床上,还添了几床新的絮被,看来沈七七一定经常来收拾吧。 他曾在这里生活过一年多,这草屋也是因为有次他帮村民击退了一伙强盗,一户人家送给他栖身的。 “七七,你阿爹的腿疾好些了吗?” 看着面前收拾碗筷的沈七七,叶鼎之搭话道。 沈七七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才沉声道: “入冬前更严重,又害了肺病不见好,一直咳。” “家里的租子也交不上,村里的里正(类似于村长的官职)又催得紧,阿爹舍不得银子去看郎中,除了给我攒嫁妆,还要给弟弟攒钱去读私塾呢……” 说到后面,沈七七的声音更小了,跟着又是一声长叹。 叶鼎之闻言心里也是一阵难过,沈老爹是个淳朴慈祥的老汉。 当初叶鼎之教沈七七弟弟剑法的时候,沈老爹还特意去镇上沽酒买肉,请叶鼎之吃饭。 眼见沈七七洗刷完了碗筷,他又问了句: “阿妈还好吧?” 沈七七拧干丝瓜络的水,点点头露出些故作坚强的笑: “阿妈身子很好,就是家里的田耕不动了,好在今年的笋和菌子卖得上价,不然这个冬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没等叶鼎之再开口,院外传来个孩童的声音: “姐姐,我饿死啦!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 沈七七抬起脸,用云州乡音应了句: “粥没得了,阿姐给你蒸红米饭!” 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孩童一阵风似的几步冲进草屋,抱怨了句: “不是说今天还有笋子可以吃吗,姐姐我不要吃红米饭,太硌牙了!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那孩子手里提着一把木剑,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极有神采,圆嘟嘟的小脸煞是可爱。 就在他窜进屋里抬眼看去那一瞬,手里的剑“吧嗒”掉在了地上,一双眼紧紧盯着叶鼎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叶小凡……不,叶鼎之!你怎么回来了?” 叶鼎之笑眯眯地道:“长高了呀,叶小凡!” 叶小凡又惊又喜,一步扑倒叶鼎之怀里: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教我的剑法,我可是全都学会了……” 叶鼎之捏了捏叶小凡的小脸: “怎么可能,我不是说过等我名扬天下,你就说你叫叶小凡,我自会去找你嘛?” 叶小凡端详了叶鼎之一会,有些失落地道: “那这么说,你现在还没有名扬天下,是不是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叶鼎之自觉一阵好笑: “什么混不下去了,我这次要去天启办一件大事,恰好路过这里,就想着来看看你!” 叶小凡歪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会,突然问道: “那你现在的武功比之前高了吗?有没有新的剑法教给我?” 叶鼎之认真地点点头: “有,但是你现在还学不了。” 叶小凡:“为什么?你之前教给我的,我都学的精熟了,都是剑法有什么学不了的?” 叶鼎之揉了揉叶小凡的发髻轻笑道: “饿了一天,先去吃饭,待会我告诉你!” 说完, 叶鼎之起身便要离开,叶小凡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叶鼎之,你去哪啊?” 叶鼎之回了句: “去镇上给你买白面馒头和酱肉!” …… 三七铺离最近的镇子不过七八里路,叶鼎之打个来回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回来的时候,沈七七已经蒸好了红米饭,又给叶小凡炒了一盘冬笋。 叶鼎之提了一笼馒头和一大包酱肉,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叶小凡盯着馒头酱肉的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 “哇!叶鼎之,你发财了啊,这么多馒头和肉,得花不少银子吧?” 叶小凡一手一个馒头,边吃边感叹道。 叶鼎之有些心酸,这不过是自己平时极为平常的饭菜罢了,对于叶小凡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佳肴。 “发财倒没有,你只管吃好了,一会吃饱了再说。” 沈七七低着头,掰开半个馒头细嚼慢咽道: “让你破费了,都是弟弟不懂事……” 叶鼎之没有答话,他分明看到沈七七的脸红扑扑的。 叶小凡嘴里塞满了酱肉,他含糊不清地问了句: “叶鼎之,你在城里娶亲了吗?是不是城里的姑娘都跟姐姐一样好看?” 叶鼎之被他这一问,反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支支吾吾了半天。 沈七七抽出筷子头,在叶小凡头上轻轻打了一下道: “酱肉都塞不上你的嘴?少没大没小的,一口一个叶鼎之,人家是你的哥哥!” 叶小凡噘着嘴,信誓旦旦地道: “切!才不要他当我的哥哥,叶鼎之……你到底有没有娶亲啊?” “要是没有娶亲的话,我姐姐也没有嫁人,你正好把我姐姐娶了,到时候你就是我姐夫了!” “怎么样?” 小孩子童言无忌,但桌子上的少年少女可都不是孩子了。 一番话,将沈七七的脸说的鲜红欲滴,放下馒头嗔骂道: “臭小子,管好你的嘴,说什么疯话……” 叶鼎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尬笑起来: “啊这……等我办完了大事再说吧!” 叶小凡有些不解,目光在两人都已经通红的脸上来来回回: “哎呀,你俩怎么这么奇怪啊?” “我吃饱了,叶鼎之,我们去打谷场吧,你要教我新的剑法!” 叶鼎之如蒙大赦,抄起剑逃离了现场,沈七七一直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嘱咐了句: “早些回来!” …… 第220章 叶小凡,这本剑谱就当做礼物送给你吧!(二) 叶小凡一路上问个不停,从叶鼎之第一次去剑林夺剑,再到去天启城参加学堂大考,最后一直问到他回南诀修习魔仙剑法…… 叶鼎之挑挑拣拣,给孩子说了个大概。 叶小凡听得极为认真,对叶鼎之描述的江湖心驰神往…… 就这样,两人不到半刻钟,便来到了叶小凡平素里练剑的打谷场。 打谷场上早没了稻谷,只剩下一堆堆码放整齐的稻草。 见叶小凡摆好了架势,叶鼎之微微笑道: “叶小凡,出剑!” 叶小凡抱剑在胸,对着叶鼎之施了一礼,随后气势骤然急变—— 从那柄木剑上透出的剑意,丝毫不亚于一个金刚凡境的剑客! 木剑萧萧,剑气迸发时疾如朔风、寒如冬雪…… 那套剑法本是叶鼎之自幼随父亲所学的的叶家剑法,剑法源自叶羽行军作战的经验。 故而杀招狠厉,追求战场上的实用,一招一式间杀意尽显,但灵动不足,缺少了剑法该有的轻盈。 但这剑法在叶小凡手中,却多了几分轻灵迅疾,叶鼎之明显意识到—— 这孩子的剑术天赋,几乎不亚于自己! 看着叶小凡渐渐将那套叶家剑法使完,叶鼎之心中不禁啧啧称奇! 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没有内力的前提下,居然将一套军中剑术发挥出了超越金刚凡境剑客的剑意! “叶鼎之,你发什么呆啊?我刚刚的剑法有什么问题吗?” “是不是因为我做了一点点改动,因为每一招的衔接有些不顺畅,我就稍微变了变出剑的手法……” “喂,你说话呀?!” 叶小凡的话,将出神的叶鼎之给拉了回来。 “很好,很强!” “叶小凡,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叶鼎之看着叶小凡的眼睛,平静地道。 叶小凡听到叶鼎之的称赞,喜不自胜: “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练的没有错!” “可是这套剑法我已经练了半年多了,你还有没有新的剑法教给我?” 叶鼎之想了半天,实在没什么能教给叶小凡的,毕竟孩子现在还小,还没有内力基础。 无论是雨生魔教给他的南诀剑术还是魔仙剑法,都是叶小凡所不能习练的。 见叶鼎之半晌没有动静,叶小凡有些颓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没有就算了,反正阿爹一直不让我练武,非逼着我去读私塾。” “私塾有什么好读的,先生总让我背什么四书五经,无聊的很!” “对了叶鼎之,我很喜欢一个叫诗仙的人写的诗,尤其是他的那首……”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哇!太帅了……我很喜欢,感觉这个人一定也是个剑术高手,说不定比你还厉害呢!” 叶鼎之听到这番话心中一动,犹豫了片刻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剑谱递给叶小凡: “那个人我可比不了,他是诗仙李玄,是个名震天下的人!” “既然你喜欢他的诗,这本剑谱就送给你好了,反正我也练不上……” “不过你还是要去私塾读书,无论四书五经还是诗歌,都要好好学!” 叶小凡接过那本剑谱,有些污损的扉页上有三个篆体字:《诗剑诀》。 “诗剑诀?叶鼎之,这是不是传说中绝世剑法啊?你就这么轻易的给我了?” “可是阿爹为了攒钱送我去私塾,都不舍得去看郎中……” 叶鼎之闻言没有做声,伸进腰间摸索了片刻,掏出一把银子和几根三寸来长的金条塞进了叶小凡手里: “去给阿爹看病,还有你去私塾的学费,这些钱应该足够了!” “剩下的给家里多买些白面和肉,练武要吃饱肚子的,记住了吗?” 这还是临行前师父嘱咐剑奴给他的盘缠,就算大侠行走江湖也得花钱不是。 叶小凡捧着手中的黄白之物,摇头道: “叶鼎之,我不能要你的钱,阿姐和我能挖笋采菌子,可以拿到镇上卖!” “你出门在外也不容易,都需要花钱,你留着用吧……” 叶小凡说着,便要将那些金银还给叶鼎之。 叶鼎之轻笑道: “这样吧,权当你暂时借我的,等你将来有了出息连本带利一并还给我!” 叶小凡张着嘴,考虑了半天眼神严肃地问了句: “那好吧……要不要立个字据?” 叶鼎之满头黑线:“不用了……你小子还知道立字据!” 叶小凡将金银塞进自己怀里,掏出剑谱翻了翻问道: “这本剑谱是诗仙给你的吗?” 叶鼎之笑着摇头道: “当然不是,他已经作古百年了,是诗仙的朋友送给我的!” “他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叶小凡似懂非懂: “诗仙的朋友居然还活着,那的确挺了不起的……” “那你为什么不练呢,这可是仙人的剑法啊,你若是练了不也就成了仙人了?” 叶鼎之单手一抓,将叶小凡那柄木剑吸入手中: “我的师父用性命教了我另一套剑法,所以……我不想再去学别人的剑法,我要替师父证明,在教徒弟上他远比那个人更强!” “现在我用给你看,但是你不可以学最后一剑,记住了吗?” 叶小凡望着叶鼎之高大的背影,呆呆地点头:“记住了!” 刹那间,魔性横生,剑意滔天…… 十岁男孩的眼眸子里映出一条贯通天地的紫黑色巨龙,巨龙狂啸,连打谷场顶上这片天也顿时雷云滚滚…… 叶鼎之的魔仙剑用到第十二剑,那柄木剑不堪重负被叶鼎之汹涌的内力化成了齑粉! 叶小凡沉浸在刚刚山崩地摧的魔仙剑法中,久久难以回神。 直到叶鼎之撤去内力,手持半截木剑柄自空中缓缓下落,叶小凡才惊呼道: “哇!太帅了吧!叶鼎之,这套剑法叫什么?是黑龙剑法吗?” “刚刚你那一招九条黑龙可以教我吗?我听阿爹说,天上的仙人会骑着龙飞来飞去!” “唉?等会……叶鼎之,我的剑呢?” 叶鼎之有些惭愧地将那半截剑柄扔到地上,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叶小凡,你的剑被我毁了……” 叶小凡倒没有说什么,淡淡一笑: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削一把出来,你还没答应我教我这套剑法呢!” 叶鼎之伸手揉了揉叶小凡的脑袋: “如果我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一定教你!” “一直靠木剑可练不出绝世剑法,这样吧,等我回来送你一把剑如何?一把真正的剑,但是在这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叶小凡听见说要送自己一把真正的剑,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 “好,你说吧,我都答应你!” 叶鼎之蹲下来,定定地看着叶小凡闪亮的大眼睛,伸出一只拳头道: “练成这套剑法后,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家人!” “无论是谁,在你倒下之前,都不能允许伤害到他们,记住了吗?” 叶小凡,伸出小拳头,郑重地跟叶鼎之一碰: “叶鼎之,我答应你!” …… 第223章 侯爷一笑,生死难料(一) 十岁的叶小凡除了不亚于天生武脉的天赋外,还有一样让人无比羡慕又折服的品质——勤奋。 叶家剑法在他手里即便熟练的如臂使指一般,他依旧每日照常会练习十遍以上。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任务,即便不吃饭不睡觉也要完成。 叶鼎之就这么看着,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一遍遍舞起那套他再熟悉不过的剑法,一遍又一遍。 直到叶小凡终于精疲力竭,扔下了那根代替木剑的树枝。 “叶鼎之,我想休息一会。” 叶鼎之略带心疼地看了眼疲累不堪的叶小凡,点头道: “上来,我背你回家。” 随着叶鼎之蹲下后,叶小凡攀上了叶鼎之的背。 夕阳如血,少年如初,叶鼎之从叶小凡身上隐约看到了当初那个为了报血亲之仇,发疯一般练剑的自己。 到了那间草屋,叶鼎之将睡熟的叶小凡轻轻放倒下, 抬脚便走。 刚出门,正巧碰上买菜回来的沈七七。 “叶鼎之,你要走了吗?” 沈七七有些失落地问道。 叶鼎之点头“嗯”了一声,放缓了脚步。 沈七七低着头给他让开一条路,似乎下了很大勇气问了句: “那……还会再回来吗?” 叶鼎之头也没回,含糊其辞道: “也许吧,如果我还活着。” 等到马蹄响起,沈七七再抬头时,那个少年只留下个背影和马蹄激起的一路烟尘。 …… 乾东城外三百余里,一对玉璧似的少年御风而行。 温彦钊在前披风猎猎,上面隐约能看出来“毒剑仙”三个大字。 百里东君在后,背着一刀一剑,一袭修身黑色劲装,稍显吃力地跟在温彦钊身后。 “表哥, 咱们什么时候歇一会啊,这都四个多时辰了,就是乾东城的驴也架不住这么跑啊?!” “早跟你说了,我们温家在天启的眼线给爷爷飞鸽传书,说是大内派了一队人马去乾东城,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家里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乾东城可是有十二万破风军驻扎,他们能派多少人?我爹我娘都在家,放心好了表哥!” “你呀,我看你跟李先生出去一回真是野惯了!太安帝这老小子派那几个大太监去,万一姑父姑姑他们应付不过来怎么办?” 一听这话,百里东君顿时担心起来,他是知道那几个死太监的修为的。 即便是功力最差的浊洛,境界也在扶摇之上,这群东西若是用什么阴谋诡计,还真有可能伤到家里人。 “表哥,你传我些内力,咱们再提一提速度!那群死太监可不是省油的灯!” 温彦钊一个急停,转过身来一把将百里东君甩到自己背上: “传什么内力,还不如我背你来的快!” “走,还有三百多里,一个时辰之内表哥就算背着你也到的了!” …… 两天前,一队人马从天启城出发,一路奔向天启以西的乾东城。 等到叶鼎之自云州出发后的第二天,这队车马也到了乾东城地界。 这队人马中间被御林军和影宗卫士簇拥着一辆锦绣华贵的双驾马车,车里坐了个身着紫色大氅的太监,此时正双腿盘坐闭目养神。 这人生得颇为古怪,眉骨嶙峋,鼻骨却很塌。 脸上瘦削凹陷没什么肉,尤其脸颊两侧,像是被生剜去了肉一般,更显的阴鸷凶恶。 此太监便是大内五大监之一——掌册监浊洛。 约莫半个时辰后,车队驶入乾东城,随着领队御林军百户“吁”的一声,浊洛终于睁开了眼睛,低低问了句: “到了?” 随车小太监立刻轻手轻脚挑开车帘:“大监,咱们到镇西侯府了!” 浊洛闻言一摆手,那小太监会意,立刻俯身跪倒马车前。浊洛从身旁锦盒中取出一卷黄绸圣旨,踩着小太监的背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浊洛抬眼瞧了瞧侯府大门,有些轻慢地对御林军百户道: “为何不进门去?还在在这等他们通报镇西侯吗?” 那百户立刻翻身下马,俯身施礼: “回大监的话,他们的侍卫已经进去通报了,请大监在此稍候!” 怎知浊洛抬手就是一掌,将百户的兜鍪直接打飞了出去,他当着侯府侍卫的面厉声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咱家候着?没规矩的臭丘八,若不是陛下给你个差事,早就将你抄家革职了!” 那百户素问掌册监浊洛是个性情古怪、喜怒无常的人,只好低下头不敢作声。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军汉,哪里听得出这是浊洛在指桑骂槐,嘴里骂的“臭丘八”自然不是指自己,而是在骂侯府里的百里洛陈! 就在此时,侯府里传出个厚重低沉的嗓音: “侯府门前,何人造次?” 浊洛一皱眉,立刻听出这声音中裹加着内力,音波将他的大氅和礼冠差点震得脱落! 他嚣张跋扈惯了,哪受得了这个,立刻回击胸腔用力,吐出一口真气道: “镇西侯好大的架子,连陛下的圣旨也不接了吗?” 片刻后,进去通报的侍卫引着一队破风军走了出来。 那队破风军跟在个一身血衣的老人身后,而这个满身锐气的老人,正是镇西侯百里洛陈! 浊洛一见百里洛陈亲自出门,气势自先矮了半分,犹豫片刻只好拱了拱手: “镇西侯气势不减当年啊,老奴浊洛特奉陛下皇命,前来宣旨!” 镇西侯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颇为应付的笑: “原来是掌册监浊洛,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就请到府中一叙,乾东城天高地远,大监可别嫌弃我百里家的茶水!” 浊洛见百里洛陈这般不卑不亢,完全无视自己刚刚说的宣旨一事,一股无名火自心底隐隐便要升起,但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临行前浊清嘱咐的话—— ‘此去镇西侯府宣旨,只为试探百里洛陈是否诚心谋反,万不可与其发生冲突!’ ‘若百里洛陈接旨,便带其一道返回天启,若不接旨意你便速速回宫,不可怠慢!’ “呼……” 浊洛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也装出一副假笑: “老侯爷哪里的话,老奴怎么敢嫌弃贵府的茶水呢,请吧!” 百里洛陈见状大手一挥,比了个请:“这些随行的弟兄也辛苦了,就请在偏殿歇息吧!” “陈校尉,快去安排,不可怠慢了诸位弟兄。” 立在那队破风军首位的陈校尉抱拳应了句“遵命”,随后便握着剑柄带队去招待门口的那几十个随行的军士去了。 只是几个甲胄鲜艳的年轻金吾卫并不买账,执意要跟着浊洛一并入府。 百里洛陈微微一笑:“呵呵,原来是陛下身边的金吾卫,那就跟大监一并到正堂来吧!” …… 第224章 侯爷一笑,生死难料(二) 侯府正堂。 浊洛大喇喇坐在宾位,身后并排站着四名金盔金甲的卫士。 百里成风坐下百里洛陈下首,也是一身甲胄,冷眉横对。 百里洛陈倒是笑呵呵地和浊洛假意寒暄着,一盏茶毕,百里洛陈终于直奔主题: “大监刚刚说是奉皇命来乾东城给我这个老头子宣旨,既然这样,那就宣吧!” 浊洛闻言也不客气,站起身来从身后侍奉的小太监手中接过锦盒,抽出圣旨朗声道: “镇西侯百里洛陈,接旨!” 百里洛陈微微一笑,依旧端坐如常。 此时浊洛身后的一名年轻的金吾卫看不过眼,低声喝道: “百里洛陈,大监宣旨,为何不跪?” 百里洛陈根本没用正眼看他,这时百里成风腾地坐了起来,单手按住腰间佩剑,瞪着浊洛身后的金吾卫! 那金吾卫见状率先拔刀出鞘,大喝一声: “百里成风,你想造反吗?” 浊洛转身沉声道: “退下!镇西侯战功赫赫,陛下早就特许老侯爷剑履上殿、面圣不跪,你懂什么!” 金吾卫闻言收刀入鞘,瞪着百里成风质问道: “侯爷不跪,百里成风也不跪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浊洛斜眼瞪了他一眼: “废物东西,没听见我的话吗,退下!” 金吾卫只好低头后退几步,浊洛展开黄圣旨捏起嗓子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镇西侯百里洛陈罔顾皇命私调兵马,不经上奏强掠四州府库税银千万两之巨,此举与叛国谋反无异,罪当该诛!经御史审查,四州府衙命官并非丧命于当地豪族之手,皆是逆贼温彦钊从中挑唆所致!孤念镇西侯擎天保驾、镇守西南之功,诸罪不论!钦命掌册监浊洛,随镇西侯百里洛陈一道入京受审,钦此……” 浊洛念完圣旨,一脸阴笑注视着百里洛陈: “老侯爷,接旨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洛陈一阵狂笑,笑声如钟如吕,震得那几个金吾卫耳膜隐隐有些发痛。 笑声收起,百里洛陈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浊洛: “有意思,有意思!该来的迟早要来!” “我百里洛陈镇守北离西南,想来也有十余年了吧?可当今陛下却始终信不过我这个老军汉,当年用在叶羽身上的把戏,今天又要用在我百里洛陈身上,如此故技重施,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你回去告诉下圣旨的那位,老夫一定会去天启城,不过不是我跟着你去……” 浊洛眼见百里洛陈越走越近,腾出握着圣旨的一只手放在身后运起内力喝道: “百里洛陈,你当真要谋反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最好考虑清楚!” 浊洛身后那四个金吾卫见状也同时拔出腰刀直指百里洛陈,厉声道: “大胆,百里洛陈你胆敢对钦差不敬!” 百里成风手腕一抖,也拔出腰间长剑,身影化作一道疾风挡在百里洛陈面前。 浊洛脸色一变: “逆贼百里成风,你敢对我亮剑,不怕咱家先斩后奏吗?” 浊洛单手运起五成功力,就等百里成风先出手留下口实,自己再反击将他拿下! “嘭!” 就在此时,正堂的窗户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得出老大个窟窿,一柄黝黑厚重的宽任大刀直冲向浊洛! 浊洛瞳孔瞬间紧如针尖,身子一侧堪堪避过那把大刀,但衣服前襟却被刀锋划出老长一道口子…… 那把刀划破浊洛衣襟后,威势不减直没入正堂侧面墙壁一尺多深! 浊洛再回神时,听见堂外一个少年朗声道: “死太监,敢对世子爷不敬,你就不怕我现在就一刀把你斩了吗?” 百里洛陈听到这声音,立刻换了个人一般,原本不怒自威的脸也绽开朵朵笑容: “哎呦,东君回来了,想死爷爷了!” 百里东君箭步冲进大堂,一下子扑到百里洛陈身上: “爷爷,孙儿回来晚了,让这条狗给爷爷添堵了!” 浊洛一再吃瘪,此刻又被百里东君一刀逼退还被骂作是狗,再也忍受不住暴怒道: “反了反了!百里洛陈,我看你一家是诚心谋反了,来人,给我把那个小子抓起来!” 那四个金吾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要上前却不想眼前一阵晕眩,接着便身子一软仰面倒去。 浊洛还没来得及惊诧,堂外又走入个正搓着手指的少年。 那四个金吾卫早中了温彦钊的毒,顷刻昏厥于地。温彦钊不杀他们,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为了用作药人之术的试验罢了。 浊洛定睛一看,正是那个曾在天启城力挫浊清、毒杀禁军的温彦钊! “好啊,原来你们早都是一伙的了,待我上奏陛下你百里洛陈就是有三颗头颅也不够抵罪!” 浊洛此刻心中也忌惮不已,温彦钊的手段他自然清楚,现在若是以一敌四简直是妄想,但他平素里嚣张跋扈惯了,嘴上却不让半分。 百里洛陈闻言笑而不语,倒是百里东君起了杀心!他单手一招,墙壁上的不染尘顷刻入手直指浊洛: “死太监,你觉得现在还有机会上奏那个狗皇帝吗?” 浊洛后心的冷汗已经快把衣服湿透,但自持功力不凡依旧想抵死一拼博得一线生机! 他单手朝着四人抛出圣旨,而后那只一直藏在身后的手猛然朝着百里东君拍出浑厚一掌! “嗡!” 却不知这一掌拍出,掌力居然被一道气墙截停在百里东君面前半尺! 只可惜温彦钊境界胜过他太多,他刚刚那一掌在温彦钊眼里与慢动作无异。 浊洛自知不敌,双足一顿企图从刚刚破损的窗户处逃出,却不知刚窜起到半空便被温彦钊闪到身边,一掌打翻在地。 百里东君提着刀,缓缓走到浊洛面前,看着口喷鲜血的浊洛准备一刀劈下: “狗东西,我倒要看看你长了几颗脑袋!” 温彦钊闪到百里东君身边,将他持刀的那只手按了下去: “表弟,别用刀……这死太监再不济也是个扶摇的修为,我若是把他做成药人,足可以一敌千!” …… 第225章 东君蒙在鼓里,易卜沉湎幻想 镇西侯府,正堂。 圣旨被百里东君踩在脚下,他手持不染尘,刀尖下面是奄奄一息的浊洛。 浊洛口鼻处都是鲜血,刚刚温彦钊那一掌虽说随意而发,但毕竟已是神游玄境,这一掌几乎要了浊洛的半条命。 听到温彦钊要将自己做成药人,浊洛惊惧万分,重伤之下只有求饶的份: “温彦钊,你不能杀我…… 岭南有苏信将军四万人马,若是我死了,陛下……陛下一定下令,不消片刻就可剿灭温家满门!” 温彦钊被浊洛这话逗得几乎笑出声来: “怎么你们宫里来的人都一个德行?死到临头还一副高高在上臭脸! 拜托你现在搞清状况,我杀你不过弹指间,凭你也配用温家来威胁我?” 温彦钊说完右手一捻一弹,浊洛只觉口鼻处像是被什么细小的虫子钻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咳出来,整个人的意识如坠深渊…… 他能看得见眼前四人和正堂中的一切,但意识越坠越深,口不能言身子也像冻结了一般。 他并不知道,刚中的乃是温彦钊的三尸游魂散。这毒不会要人命,只会摧毁神智,将人变成行尸走肉。 就在意识完全坠入黑暗的最后一瞬,浊洛眼前出现了温彦钊玩味的笑脸: “浊洛,你很幸运,居然能成为我温彦钊的第一个药人!” 解决了浊洛,百里成风召来堂外的军士,将浊洛与其他四个金吾卫的“活体”脱了出去。 而那些一同前来的太监和御林军,早已被陈校尉卸了兵器甲胄,押送到薄月山大营看管起来了。 军士们根据百里成风的安排,那几具用来做药人试验的活体,都被安置在侯府后院那间经常用来关百里东君的柴房里…… 一切收拾完毕后后,百里东君有些不解,望向温彦钊问了句: “表哥,为何要这些人的身体来实验?那个传说中的药人之术是古尘师父传给你的吗?” 他问完后,又转向爷爷和父亲: “爷爷,世子爷,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温彦钊见事情瞒不住了,只好冲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抱拳道: “百里爷爷、姑父,恕钊儿未经提前言明便把表弟带回侯府!” 百里洛陈脸色一改之前的肃杀,此刻就是个慈祥的老人,他微笑道: “说什么见外的话,爷爷我早就想东君想得紧,正好你把东君送回乾东,我还省的担心了!” 百里成风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面色有几分凝重: “傻小子,不用问那么多,你只需知道天启城的皇帝佬忌惮咱们家不是一日两日了!” “我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保。如果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叶羽将军一家遭遇的横祸,就会再一次落到咱们百里家头上!” 百里东君先是看了一眼温彦钊,而后转过头对百里洛陈问道: “爷爷,这么说的话……咱们镇西侯府是不是就反了北离,要自立门户了?” “那我学堂里的那些师兄弟怎么办?我外公家里可不像咱们,手握重兵……” “而且北离幅员辽阔,我们以一城之力对抗举国之力,我总觉得咱们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百里洛陈既觉得百里东君这番话有理有据,又因瞒着他攻略四州之地积聚千万两白银而好笑,他抚着花白的胡子笑道: “东君长大了,居然能考虑这么多的事情,不错不错!” “不过有些事,的确是我跟你爹还有你表哥,一直瞒着你……” 说到这,百里洛陈给了百里成风一个眼神,百里成风立刻会意: “东君,你可是大错特错了,咱们不是以一城之地对抗北离整个国家,现在蒙、稷、梓、并这西南四州,已经被咱们拿下!” “这可多亏了你表哥那条计策,为此还把你一个师兄给搭上了……” 百里东君一时间满脑袋问号,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三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什么跟什么嘛,怎么我不在家才半年多你们就背着我干出这么多事来?” “这个家除了爷爷,究竟还是不是我乾东小霸王说了算?!”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看着百里东君这模样煞是可爱,同时笑了起来,侯府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天启城,影宗侍卫司。 大院几乎都是往来公办换班的影宗侍卫,不过有两个人除外。 年长的那个极为放松地坐在门前大理石桌前,端着盏茶嘴里说着些什么。 年轻的那个黑衣黑剑一脸严肃,立在年长之人身旁,恭恭敬敬。 画面拉近了才看出,正是影宗宗主易卜和他的首席弟子洛青阳。 “青阳,你师妹的婚期就在本月十四,眼瞅着还有四五天,你可不要松懈!” “天启城各个城门要道,带上暗卫往来查探一番,虽说姓叶的那小子没本事再掀起什么风浪,但就怕到时候出点别的差池,影宗的脸面不好看!” 易卜的话虽然都是规训和吩咐,但语气并不严肃,洛青阳一一遵循,神色愈发恭敬。 易卜自从上次从皇宫回来后,心情大好。 一来是女儿易文君婚期将而且现的大徒弟已被太安帝册封为明卫;二来是自己参加平清殿大会,居然被皇帝放在和其他几个文武重臣同样的位置上。 这里面传递出来的政治信号,足能看出太安帝将来定会更加倚重自己。 那易家和影宗在天启城权势和声望,都将会得到极大地提升! 易卜摇晃着茶盏,脑海里全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等君儿成了景玉王的妃子,我也就成了皇亲国戚!’ ‘到时候陛下派兵镇压百里洛陈叛乱,说不准还要请我出山,毕竟我与百里成风有旧,而且更了解破风军的行军作战习惯……’ ‘等到平叛结束天下安定,陛下龙御归天之后若是景玉王承袭大位……哼哼,那我可就是国丈了!’ 想到这里,易卜高兴的几乎要站起来冲出影宗侍卫司,到易家祖坟里给列祖列宗当面详陈! 但是大院之外一声尖细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幻想—— “陛下驾到,影宗侍卫司出门迎驾!” 易卜闻声一惊,像被电到了一般腾地站起身来: “青阳,愣着干嘛,快随我去接驾!” …… (ps:现在是独属于易卜老登的幻想时间!(*^▽^*)) 第226章 少年心愿,又岂在名扬天下 洛青阳一怔,赶紧简单整理了一下装束,跟在易卜身后急匆匆奔出门去。 皇帝銮驾已经到了影宗侍卫司正门口,随行的除了照例的銮驾侍卫和太监宫女外,还有那个陪伴太安帝不离左右的浊清。 “末将易卜恭迎陛下,未曾远迎请陛下恕罪!” “侍卫洛青阳恭迎陛下,未曾远迎请陛下恕罪!”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与在场的其他影宗侍卫一并跪倒在皇帝銮驾前,唯一的区别就是易卜跪的更端正些、更谦卑些。 浊清搀着萧重景从马车上下来,萧重景见师徒二人跪在门前一挥手: “易将军、洛侍卫不必多礼,平身吧!” 师徒二人同时谢恩,随后站起身来。 易卜迎着皇帝,一路来到侍卫司大殿。 待到茶水茶点安排妥当、萧重景坐到正位后,易卜才慢悠悠坐在浊清下首的位置。 “易将军呐,孤只是恰巧路过侍卫司,正好想到瑾儿和令爱的婚期将至,就想着来看看你这个亲家翁!” “怎么样,女儿十八,终于还是得出嫁的滋味不好受吧?” 萧重景此时并不像个皇帝,倒像个花甲老人和老亲家拉起家常一般。 易卜闻言站起来站起来抱拳施礼: “岂敢岂敢,末将一介武夫,全仰仗陛下错爱,才赐了这门亲事!” “若不是承蒙陛下厚恩,易家哪有这样的福气?” 萧重景摆了摆手道: “易将军休说那些客套话,等瑾儿与令爱成了亲,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易卜脸上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自己筹谋半生,谨小慎微终于得以攀龙附凤、一飞冲天! 萧重景见易卜这副模样,心里颇为满意接着道: “孤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易卜:“陛下请讲!” 萧重景:“叶家那个余孽,上次孤跟易将军商议的那件事,不知如何了?” 易卜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地问了句: “末将愚钝,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一件事?” 萧重景捻了捻颌下的胡子道: “令爱文君,可曾写信给那个叶家小子吗?孤记得这事到现在也快一月有余了吧?” 易卜闻言一愣,猛地想起这件事,立刻应道: “陛下恕罪,自那天接到陛下谕旨,末将当晚便催促小女修书与他,第二日拂晓便差人送往南诀去了!” 萧重景闻言沉吟了半晌,思忖道:‘看来叶鼎之并未上套……’ 随后点点头,依旧露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哦……那就是叶家那小子不敢再来天启了,要么就是他心中已无令爱,不管他了!” “孤还有别的事,多谢易将军的金桂普洱,孤很喜欢。” …… 乾东城,薄月山校场,银库。 百里东君和温彦钊跟在百里成风身后,一路将薄月山校场那几座储满官银的仓库挨个看了一遍。 百里东君虽说自幼生在侯府锦衣玉食,视金银如粪土。但这么多的“粪土”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也着实被震撼到了! 离开银库后,百里东君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向温彦钊: “所以……顾剑门就真的同意跟你里应外合,把柴桑城府衙的狗官都杀了?” “然后爷爷和老爹就以镇压顾剑门为由,出兵柴桑城将府库里的银子都运回来了?” “你真行啊,表哥……我以为你脑子里只有蛇虫毒药呢,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温彦钊拍着胸脯一脸得意: “切!什么叫我脑子里只有毒药?你表哥聪明着呢,你呀可得跟我好好学着点!” 百里东君不屑地撅起嘴: “咦……表哥你就不要王婆卖瓜了,我百里东君才不要学这些!” “我的目标可是要学成之后,名扬天下的!” 百里成风听到儿子这么说,为之一哂: “名扬天下!东君……若是等你名扬天下之后呢?” 百里东君被父亲这一问给问住了,他思索了半天支支吾吾没说出个大概。 百里成风轻轻拍了拍儿子肩膀: “江湖之人可以恣意妄为,可以纵情山水,可以做那些名扬天下的事!” “但你不一样,因为你是镇西侯的孙子,是将来要继承大业的百里嫡孙……” “东君,爹不会给你太多的压力,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王朝即将更迭,无论你愿不愿意,有些责任你必须要担起来!” 百里东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父亲的话他何尝不明白,眼下爷爷与父亲即将挥师北上。 到时候天下战火重起,自己也再不能跟着李长生游历天下,若是胜了天下也许会姓百里或者姓温。 若是输了,成王败寇,家破人亡! 一时间万种思绪,百种滋味一齐冲上少年的心头。 百里东君望向薄月山,山下校场万千军士或操练演武,或扎营筑寨…… ‘名扬天下,当初是为了一个虚妄的仙子姐姐,现在呢?’ 百里东君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这个答案他现在无法给出。 见百里东君出神良久,温彦钊走到身边轻声道: “表弟,别想那么多了,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便可!” 百里东君目光转向温彦钊点了点头,随后说了句: “表哥,我们去一趟天启城吧,我想再去学堂一趟,跟那里的师兄弟们道个别,然后再回去找师父、司空长风还有落霞姐姐!” “我的路还没走完,我的武功也差的很远,这世间要做的事太多了!” “但是我可能没那么大本事,所以我现在想好了,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太安帝先是暗中企图对我和师父下手,现在又逼着爷爷造反,临危之际,我作为百里家的嫡孙理应扛起一份责任!” “但你也知道,行军打仗、运筹帷幄这我一窍不通,爷爷更不希望我去学,所以这些都交给爷爷和老爹了!” “而我要先去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事,真若是战场需要我,放心好了百里家不会有一个孬种!” 百里成风看着面前一脸笃定的儿子,心中无限欣慰,但嘴上却说道: “臭小子,把担子都扔给你爹和你爷爷是吧?哼,去吧,去闯出个样子来!” “老爹不指望你成什么天下第一第二,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成酒仙吗?” “去吧,等你成了扬名天下的酒仙再回来,到时候老爹还要尝尝你的佳酿呢!” …… 第227章 南宫春水神识寻徒,冷面少年夜拜王府 千月镇外围。 自打南宫春水带着司空长风从蜀中唐门回到千月镇后,每日除了到罗胜那里插科打诨、喝酒吹牛外,就是带着尹落霞到千月镇二三里外的一处空旷草地,看着司空长风习练枪法。 这天晌午,三人刚吃过饭司空长风看着酒壶默默想起了百里东君—— “师父,这都七八天过去了,东君怎么还不来找我们?” “您不是说要赶在本月底前去雪月城见您的心上人嘛,眼瞅着快到月底了,您不着急啊?” 司空长风叼着根狗尾巴草问道。 南宫春水仰面靠着一株老榆树半躺着,眯着眼睛很是惬意: “他呀?不急不急,他被温彦钊那臭小子带岭南探亲了,兴许过些日子就该回来了。” 尹落霞有些好奇问道: “师祖,您口中的探亲,是不是百里小师叔回去看他的外公温临了?” 南宫春水有些不耐烦地直起身子: “当然不是,哎呀你俩好烦呐,为师只想酒足饭饱在这冬日暖阳下,微微的小惬一个时辰,你们俩怎么一直问来问去的? “司空长风,别愣着了我教你的惊龙变学到几成了?快去练!” “还有你,尹落霞……我那套吐纳调息的内家功法你都精熟了吗?” “呜啊……为师睡一会,就一会!” 说着,南宫春水重新靠在老榆树下,缓缓进入了梦乡。 司空长风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悄声对着尹落霞道: “师父他平时都是这么懒吗?” 尹落霞狡黠一笑:“不,平时比这还懒!” 后面这句话倒是被南宫春水听得个一清二楚,他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眼两人。 尹落霞秀美的脸颊一下子鲜红欲滴,支支吾吾道: “师祖,您听我狡辩……啊不是,听我解释……” 南宫春水一摆手:“不用狡辩,我倒不是因为你说我,而是想起来我得去通知给那个蠢徒弟,咱们去雪月城没了他可不行……” 司空长风与尹落霞对望一眼,有些摸不准头脑,南宫春水倒是痛快一瞬之间便入神游! 神识周游北离,先去了趟岭南发现两人早已不在此地。 而后又到乾东城,岂不知他神识到的前一天兄弟两个便已经上路。 南宫春水只好沿着乾东城北上,越过三四百里山路才在一处荒村野店发现两兄弟的身影。 “臭小子,害为师这顿好找!” 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刚要了米酒和素面,就听身后出来个熟悉的声音。 百里东君闻声脸上一喜转过身来:“师父?您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小二,刚刚要的东西再加一份!” 温彦钊仔细端详了几眼南宫春水,轻笑道: “小二,不必上了,叨扰了!” 百里东君茫然问道:“表哥你干嘛不给师父酒饭,他可是从千月镇来此,估计也跋涉了两千多里了……” 南宫春水欣慰一笑:“好徒儿,亏你记得师父!” “不过为师是神识到此,酒饭什么的就不必了……” “为师来此是想告诉你,我的绝艺你还没学到手,办完了事尽快到雪月城找我,我跟司空长风还有尹落霞还等着你呢!” 说完,身影转向温彦钊玩味一笑: “臭小子,你最近玩的很大啊,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虽说我与萧毅百年之约已过,但你还是收敛些!” “北离之内多半势力还是向着萧氏皇族的,你小心到最后不可收拾,还把百里一族也折进去!” 温彦钊听到这话内心毫无波澜,淡淡回了句: “得民心者得天下,萧重景的德行先生想必应该比我更清楚!” “放心好了,我也送先生一句话——谁赢,他们帮谁!” 南宫春水白了一眼温彦钊: “你很自信哦?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这等人间俗事我没心思管,你好自为之!” 温彦钊抱了抱拳:“多谢先生提醒,有机会我请你到岭南喝酒!” 南宫春水把头一扬颇为傲娇道:“没空!” 话音落时,那道身影化作斑点金光倏地遁入九霄云外去了……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这什么功法?师父怎么没教过我?” 温彦钊提起筷子轻轻打了下百里东君的小脑袋: “你在想桃子,等你入了神游玄境再说吧!” …… 天启城,朱雀门。 当日日落前,天启城朱雀门进来个头戴斗笠、身背黑伞的骑马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模样极为普通,只有一双眸子像初升的晨星,明亮闪烁。 他背着把硕大乌黑的油纸伞,伞柄尤其粗大,南门盘查的校尉和禁军只是多看了他几眼,便放行了。 入了城,少年一路向北,经过几处街巷,来到一处香烛店。 下马后买了些黄纸香烛,香烛店掌柜很是殷勤将东西捆扎好了刚要递给少年,却不成想少年放下银子道: “先寄放在这里,二更天我来取,多余的银子权当寄存在这里的费用,有劳!” 掌柜刚要拒绝,但瞅见少年那霜寒彻骨的眼神立刻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少年转身离去,掌柜的颤巍巍地将那些香烛黄纸安放在货柜角落,兀自嘀咕了句: “好怕人的小伙子,怎么一身要杀人的架势呢?罢了罢了,不到一两银子的货他给了五两,看在钱的面子上等他一等……” 这老掌柜岂止,少年此去剑不染血必不回头! …… 青王府。 自从上次在碉楼小筑被萧若风打了脸,萧燮这段时间格外老实。 倒不是因为他胆怯或者是认清现实,而是听从他舅舅殿前指挥使穆留云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镇西侯百里洛陈意图谋反的消息。 从那以后,他便召集了些从前在江湖上笼络的旧部,给予金银宝物,派到西南四州刺探军情。 同时留了几个所谓的智囊在府中暗自商议,等百里洛陈起兵后,以重金买通暗河的杀手,前去乾东城刺杀百里一族。 到时候将百里洛陈和百里成的头颅一并献给太安帝,那储君之位定然会是自己的! 当天戌时初刻,夜色渐浓,青王府后堂正中摆设酒宴,款待刚从并州和乾东回来的几个江湖武夫。 青王笑容满面正居首位,下首坐着四个形容样貌各异的汉子,整个后堂喧闹非常。 “殿下,我已查清乾东城薄月山附近有数万兵马把守,四州之地的库银,很有可能就被百里洛陈藏在那里!” 说话之人端着酒杯,青白面皮眼窝很深,端杯的手指上满是黑褐色老茧,看样子像是个善用暗器的高手。 另一个身形佝偻,不足四尺的侏儒也端起酒杯: “青王殿下,我师兄所说没错,那薄月山的确新建了好几座大库,守兵没有五万,也有三万!” “腊月初九那天三更天,他麻翻了两个值夜的暗哨潜了进去,绕着薄月山大营绕了一圈呢,把里面的情况摸了个大概,我在外面给他放哨,啧啧啧……” \"您是不知道,百里成风险些就发现我们师兄弟,好在我二人轻功通神,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此话说完,另一个刀疤脸老者嘿嘿一笑: “叶底双蝉名不虚传啊,能在百里洛陈轻功三飞燕手中逃走,的确不凡!来,咱们共同敬青王殿下一杯!” 青王笑容可掬已有三分醉意,见状也单手端起杯子: “仰赖诸位侠士在外栉风沐雨,不避刀兵!小王也不说那些不疼不痒的话,一会咱们喝完酒,你们叶底双蝉龚姓兄弟每人三千两,朔州断刀郎也是好样的,那什么……” “柴桑城顾家的底细也查明白了对吧……好好好!” “小王要重重的赏你们,每人再加两千两!干!” 酒桌众人闻言大喜,不过是替萧燮打探打探消息,随便编个瞎话糊弄一下,五千两便唾手可得! 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五千两足够他们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 几个最强不过自在地境的货色眉开眼笑,一边恭维着萧燮,一边将一杯杯黄汤争先恐后地灌进腹中…… 殊不知王府正门不远处,一个面容冷冽的少年正一步步逼近…… …… (亲们,最近数据下降的很严重,大橘猫粮堪忧,还请各位不要吝惜好评关注啊!如果时间方便也可以给大橘一些不要钱的爱的发电!么么!感谢各位支持!) 第228章 青王府血雨起,叶家门人头祭 酒至半酣,萧燮总觉得一桌子臭男人这么干喝没甚意思,便招呼道: “来人!把那群高丽进献来的舞姬叫来!” 门口侍候的婢女道了个万福,俏生生地出去了。 不多时,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六个环肥燕瘦、浓妆艳抹的舞姬捏着小碎步进到后堂。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吹拉弹唱的 桌上那几个江湖散人立时眼睛都看直了,叶底双蝉中的那个矮子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这萧燮倒是有一点好,虽然有些利欲熏心,但对女色却并不十分上心。 他心里只装着应弦一人,勉强也称得上是少白世界的纯爱战士! 乐声奏起,那六个异族舞姬也随之翩翩起舞~ 萧燮眯着眼睛随着音乐微微摇晃着脑袋,那几个江湖散人的眼睛可是忙个不停,在舞姬窈窕妩媚的身子来来回回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就在此时,王府正门两侧各有侍卫两人,他们眼见那背伞少年一步步逼近不像是善茬,其中一个便出口喝止: “对面那小子,王府门前休得逗留,不想吃板子就赶紧滚到一边去!” 可少年却像没听到一般,依旧背着黑伞一步跟着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王府大门走来。 那侍卫见状“锵”地一声拔出刀来,威吓道: “你这讨死的货,没听到我刚才得话吗?再往前一步,我们可不客气了!” 少年此时终于是在四个侍卫面前不足两丈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他扫了眼四个侍卫低声道: “给谁看门不好,偏要给这个畜生!” 左手边的侍卫听到他骂自己,也跟着拔出刀来叱骂一声: “混账,我看你这外乡人是不想活了!弟兄们,上!” 骂声出口,四个侍卫彼此对望一眼,直到此人来王府定是要寻衅,一齐拔刀劈向少年! 少年嘴角一勾,眼见四柄雁翎刀齐头劈下,他不闪不避依旧立在原地。 几个侍卫自觉几刀下去,少年定会亡命,却不成想刀刃劈到少年面前的瞬间,一阵金红光芒大盛…… “铿!” 四柄刀齐声折断,侍卫未来得及惊诧,当头一双巨大无比的拳头便从天而降…… 少年踩着四个支离破碎的尸体直奔府门,抬手一掌,轰然一声朱漆大门破碎纷飞! 此时,听到府门巨响的应弦心中一紧,提起那柄细剑便窜了出来! “梁教头、陈师父!招呼王府门人和护院,到前厅集合!” 应弦一声娇吒,两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一前一后从王府厢房赶了出来。 “小姐!” 两人同时抱拳,看向应弦。 应弦秀美蹙起,不误担忧地道: “两位师傅,王爷此时正在后堂招待宾客,怕是正门有贼上门,且请两位师父前去查看,我领一队侍卫先去禀报王爷,随后就来!” 梁陈两位师父同时点头应道:“遵命,我等这就去府门!” 岂知两人话音刚出口,还未落地便又听到正门处传来一声开碑裂石的轰鸣! 借着王府灯笼的光亮,看出来人是个少年,但令三人惊骇的是,那少年外身不知为何却是一尊十数丈高大的金红色怒目金刚! “叶鼎之!” 应弦认得这是叶鼎之的不动明王功,失声惊呼。 那两位师父自然也经历过叶鼎之那次夜袭王府的事,只是当时没有亲眼看到他与浊森和应弦相斗的场面。 叶鼎之为了顺利潜入天启城,戴了张人皮面具,此时已经被应弦认出也没必要再戴。 他伸手一把扯去面具,露出真容。一张脸冷得吓人,应弦借着夜色看去,哪还有一点俊美少年的影子,分明是从地狱涌上来的索命阎罗! “不错,正是在下!” 叶鼎之冷笑着,吐出几个字。 应弦拔出细剑,有些心虚地道: “你居然还敢来王府,上次的教训不够吗?” 叶鼎之懒得理她,纵身跃起飞到三人面前一拳轰出! “轰!” 可怜两个师傅还没出手,便被被那金刚巨大的拳头砸的脑浆迸裂,殒命当场! 应弦仰仗自己地境修为,在那一拳砸来之际,挥剑格挡的同时也纵身后撤…… 饶是如此,那柄细剑也被叶鼎之一拳轰的寸寸断裂,其中一截还插进了应弦肋下! “噗!” 应弦瘫倒在地,吐出老大一口鲜血,眼见受了不轻的内伤。 叶鼎之瞥了眼应弦并不想理她,收起不动明王功,不紧不慢地朝正堂后堂走去。 “叶鼎之……我不能让你去伤害青王!你给……我站住!” 应弦虽身受重伤,但护主之心依旧不忘,她爬到叶鼎之脚下伸手死死扯住叶鼎之衣服下摆。 叶鼎之脚步一滞,扭头看了眼地上的应弦,抬手一掌将应弦打得昏死过去。 “麻烦!” 叶鼎之嘀咕了一句,化作一道黑影闪进了后院! 后堂里,舞姬翩翩,乐曲袅袅。 在座的那个叶底双蝉之一的侏儒已经听到了府门的巨响,心中一惊对青王抱拳道: “王爷,小人听到外面好像有动静!” 他这么一说,乐师立刻停下手中的丝竹管弦。 青王摇头晃脑正在那神游天外,他听到这话并未正眼,只是随意地扬了扬手: “不妨事,接着奏乐接着舞!” 乐师闻言重新奏起,舞姬依旧,那个侏儒却面带忧虑地重新坐下。 他拉了拉身旁的师兄,低声道: “师兄,我总感觉这事情有些不对啊,刚刚那动静可不是一般人能整出来的!” 那侏儒话音刚落,后堂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他刚有所察觉朝窗外抬眼看去,迎着他目光而来的却是一道森寒彻骨的剑气! “师……兄,有……刺……客!” 侏儒断断续续说完,他师兄却还沉浸在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尤物身上…… 听到师弟声音有些不对,才转过头来却看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侏儒的头从眼睛处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血丝,随后缓缓向后移去,鲜血飞溅的同时跟着半个头颅便掉在了桌子上! “师弟!有刺客!保护王爷!” 那人一声惊呼,倒是把萧燮喊醒了! 萧燮一听有刺客,条件反射般先湿了裤子,跟着便向桌子下钻去! “嘭!” 又是一声巨响,后堂从窗子处被叶鼎之一拳轰出个大窟窿,外面的寒气瞬间涌入! “萧燮,还我爹娘和我叶家上下八十余口的命来!” 叶鼎之一声暴喝,却像凭空响起个霹雳! 舞姬和乐师惊叫连连,纷纷夺路而逃…… 另外三个江湖散人知道这是来寻仇的,自持有几分武艺在身上,便纷纷扯出兵刃准备迎敌! 叶鼎之哪惯着他们,手中黑伞一转去了幻术,显出真武剑来! “飒!” 随手而发的一道剑气斩向那三人,那三人甚至没有来得及抬手去挡,便被剑气斜着一斩为二,鲜血脏器肠子流了满地! “萧燮,你也配做皇氏子孙,出来受死我留你个全尸!” 叶鼎之又是一声暴喝,随后单手一剑斩碎桌子! 萧燮龟缩于地,抖的像筛糠一般,地上已经是屎尿横流…… 叶鼎之见他这副德行,左手内力一吐将他吸到手里,直接单手提了起来! “萧燮,看清楚我这张脸,我是叶羽的儿子——叶!鼎!之!” “苍天为鉴!今日我叶鼎之就斩下这狗贼的头颅,以报血亲之仇!” …… 第229章 青王府血雨起,叶家门人头祭(二) 萧燮也是七尺儿郎,此刻却被叶鼎之抓着领子提在半空,下半身湿哒哒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尿还是桌子上的酒水菜汤…… “应弦,救我!应弦……救我……” “叶鼎之……叶鼎之,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子,杀了我你也得死!” “要杀你父亲叶羽的不是我,我也是奉了我父皇之命!” “叶鼎之……你只要不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求求你……” 萧燮闭着眼睛嚎叫着,愈发语无伦次起来,他唯独不敢直视叶鼎之的眼睛,那双索命追魂的眸子! “呵呵呵呵太晚了……萧燮,不管是谁害的我们叶家,最后都要死!” “你也好,浊清也好,萧重景也好!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叶鼎之提着萧燮,声音森寒彻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两句话! 他周身内力也跟着不受控制般疯狂涌出,整个后堂的窗帘帷幔都为之猎猎作响。 随着狂风涌起,火焰也跟着从地面窜了起来,逐渐攀上那几具江湖散人的尸体,再从尸体的衣服攀上纱帘帷幔…… 叶鼎之刚才那一剑斩碎了桌子,桌子上的烛火也因此掉在一边,引燃了纱帘。 火势迅速蔓延又借着烈酒,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半个后堂便燃起熊熊大火! 连带刚刚那几个江湖散人的尸体,一起烧了起,整个后堂都是皮肉焦糊的臭味…… 真武剑刃映出叶鼎之赤红的脸和几近疯狂的眼神,现在只需一剑便可取下血亲仇人的狗头! 就在此时,后堂外闯进来个瘦弱的人影…… “放过我家主人,咳……叶鼎之,你杀了我,让我替他死!” 是刚刚昏死过去的应弦,她居然撑着重伤的身子跌跌撞撞冲进了后堂。 “应弦……应弦你快逃,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快走……快……” 萧燮闻声睁开眼睛,看到应弦胸前那截断剑和口鼻的血污,他嘶吼着,但是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喉管里便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死!” 叶鼎之右手真武剑横斩而过,血箭窜起三尺高,喷了他满脸满身! 萧燮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只是他的头颅飞了起来,接着视线便急速坠落…… 骨碌! 那颗头颅在地上滚出去老远,萧燮最后一眼停在了叶鼎之身上,那个半身浸透鲜血的少年,此刻一如阿鼻地狱的修罗般骇人可怖! “王爷!” 应弦嘶吼一声,她声音中满是绝望,随后便冲萧燮那具没了头颅的尸身扑了过去! “王爷!叶鼎之,我杀了你!” 应弦双眸血红一片,从肋下狠命拔出那半尺多长的断剑,伴着一道喷涌而出的鲜血,应弦抄起断剑刺了过去! “呲!” 一声剑刃穿透骨肉的声音骤然响起! 应弦闷哼一声,断剑染血,缓缓从手中滑落…… “王……爷……” 叶鼎之背着身子,真武剑反握在手,剑刃另一端却从应弦的脊背破体而出! …… 后堂的火越烧越旺,满身鲜血的叶鼎之在青王府门人和御林军到来前一瞬消失了。 跟着他一并消失的,还有青王萧燮的头颅…… 现场留下的除了四男一女的尸首外,还有后堂正中那面墙壁上用血写下的九个斗大的字: 『杀人者,叶氏叶鼎之也!』 …… 子时的朱雀大街上鲜有行人,快要冬至的天气已经森寒彻骨,冻得街道两旁的树木枝杈咯咯吱吱的响。 不多时,从青王府方向走来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手里拎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还淋淋漓漓不知滴了些什么。 少年一路走进家香烛店,那店的掌柜还算守信,一直点灯等到他现在。 店里灯光昏暗,几乎快睡着的老掌柜被叶鼎之推门而入的寒气激了起来! “嘿,公子爷亏你还记得来取这单货,老朽都快睡下了!” “来来来,拿好了,您呐也早点烧完了纸敬完了香回去休息……” 老掌柜从里面绕了出来,拿起货柜角落的那捆东西递向门口沉默不语的叶鼎之。 就在此时,老掌柜终于借着昏暗的油灯看清了叶鼎之的模样—— 一身几乎凝固的鲜血,自脸上到半腰几乎浸透,更差点让小老儿吓破苦胆的是叶鼎之手里拎着的东西! 一颗瞳孔涣散、死状凄厉的人头! “啊!杀人了!杀……” 老掌柜只觉浑身汗毛几乎把贴身的衣服撑了起来,就在他扯起嗓子喊叫的同时,看到了叶鼎之那双幽冷怨毒的眼睛! 一瞬之间,老掌柜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刻住了嘴! “有劳了,掌柜的!” 叶鼎之一手抓起那捆香烛黄纸,迈出门槛向东街去了。 老掌柜额角流下一丝冷汗,他伸手摸了摸下身,一丝温热腥臊的气息便涌了上来…… …… 叶羽将军府。 荒草萋萋,朔风阵阵。 门板斑驳,青苔上阶。 “吱嘎!” 叶鼎之用肩膀顶开了将军府大门,一步稳似一步,一直走到将军府正房。 上次来天启城烧纸的那个陶盆依旧还在,里面已经灌满了尘土落叶。 叶鼎之从屋里拖出来张几乎要散架的桌子,掸了掸尘土,随后一把从地上扯起萧燮头颅,端端正正放在桌子正中。 安置完萧燮的头颅,叶鼎之抽出一捆檀香,内力轻吐将檀香稳稳插进桌面,又在陶盆里放了几叠黄纸…… 做完这一切,叶鼎之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些暖色。 他双膝跪在桌前,从腰间解下个酒囊,先是将半囊酒洒在土里,嘴里跟着喃喃道: “爹,娘!仇人头颅在此,云儿终于手刃萧燮,报得血亲大仇!” “你们可以瞑目了!” 说完,叶鼎之自己灌了一大口烈酒含在嘴里。 “铿!” 他掣出真武剑,剑锋自上而下在陶盆边缘划出一道火花…… “噗!” 烈酒喷出,火光腾起,引燃了陶盆里的黄纸。 青烟袅袅窜上夜空,火光映照着叶鼎之那冷俊的面庞,十年隐忍蛰伏今日终于不用再做那些半夜惊醒的噩梦了! “爹,娘,杀了萧燮还不够,他只是把杀人的刀,始作俑者是萧重景那狗皇帝!” “我叶鼎之在爹娘面前发誓,苍天为鉴,有朝一日我势必要手刃萧重景,洗刷我叶氏冤屈!” …… (死!给爷死!都给爷死!) (借着叶鼎之的手,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但是还不够……) (感谢各位的支持,今天有点晚了,希望大家多给大橘来点好评关注打赏……爱你们!) 第230章 他死他的,我办我的! 翌日清晨,青王萧燮惨死府中这一重磅新闻便在整个天启城炸开了! 上至皇亲贵胄,下至黔首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于从那家香烛店里传出了些乡野志怪的版本,据那个老掌柜的话讲,这青王殿下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才被地府来的索命厉鬼收了去! 不然为何当晚子时,那个如同厉鬼的少年会提着青王萧燮的人头去买香烛呢! 这话越传越玄乎,越传越热乎,以至于大半个天启城都在幸灾乐祸,纷纷添油加醋,痛斥青王之前的种种恶行…… 皇宫大内。 萧重景似乎老了十岁,脸上的沟壑不单单只是深了,更伴着些晦暗不明的灰色。 怎么说呢,远观倒是没什么,近看就像……将死之色。 他呆滞地坐在龙椅上,面前摆了一碗热过两回的汤药。 浊清攒着眉头站在一旁,揪心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浊清……浊清啊,燮儿的头找到了吗?” 萧重景眼睛似乎失去了焦点,有些磕绊地问了浊清一句。 浊清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了句: “禀陛下,殿下的头已经找到了,在荒废的叶羽将军府中,已经名工匠和躯体缝合,现在陈放于大内,派了影宗卫士看管……” 萧重景呆愣愣地点了点头,慢慢端起那碗汤药,试图端到嘴边…… “啪嚓!” 钧瓷碗跌落在地,瓷片纷飞,药汤洒的到处都是…… “陛下!” 浊清一声惊呼,赶忙去擦萧重景龙袍上的药汁。 “不碍事,浊清啊……燮儿,燮儿用亲王之礼厚葬,燮儿……” 萧重景话说到一半,终于是忍不住呜咽起来。 他的确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但他也是个父亲,也是个凡人。 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唯有亲子情,一步一回顾! 这几个皇子里,若论器重首推琅琊王萧若风,但是若论宠溺还得是这个不那么成器的二皇子萧燮。 老年丧子之痛,萧重景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叶鼎之幼年失去双亲、家破人亡的痛,他如何能偿还?! 浊清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只是不断重复着: “陛下,龙体要紧,节哀顺变呐陛下!” 半晌,萧重景用宽大的袖子掩着半张脸,抽噎了两声后慢慢恢复了正常。 “叶鼎之有下落了吗?” 眼看萧重景情绪平复下来,浊清也放下了悬着的心应道: “已经派影宗和御林军去查了,陛下毋需担心一切有老奴操持!” 萧重景点点头,随后思虑了片刻道: “风儿呢,让风儿来见孤。” 浊清后退两步,俯身一揖:“老奴这就去宣琅琊王进殿。” …… 景玉王府,花园庭轩。 萧若瑾坐在小室里,脸上云淡风轻,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出些喜色。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毕竟明天就是他跟易文君大婚之日,有情可原。 但与他对坐的萧若风,却似乎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别的。 “若风,该你落子了。”萧若瑾提醒道。 “哦?兄长见笑了,我刚刚在想一件事。”萧若风面色沉静。 “不用猜也知道你在想叶鼎之。” “兄长说的没错,我是担心明天兄长大婚,他会来王府闹事!” “他?他刚杀了萧燮,现在满城都是影宗和御林军,除非他不想活了!” “若是有人帮他呢?” “谁会帮他?”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隐隐担心,现在天启城人心惶惶,西南四州又被镇西侯扼在掌中,唉……现在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两人一番话说完后,萧若风手中的白子终于落在了棋盘上。 萧若瑾倒是不以为意,淡淡地回了句: “吾弟啊,你就是过分操心了,前些日子父皇召集云州都督卢廷恩入宫不就是为了西南之事嘛!” “他百里洛陈已近古稀,还有几分力气上马?独孙百里东君不过是个纨绔浪荡子罢了!” “说到叶鼎之,我倒是觉得咱们应该感谢他才对,除了萧燮这个搅屎棍,反而落得清净。” 萧若风听着听着皱起眉来,嘴里吐出一个人的名字: “兄长,你别忘了还有个人,就是我之前结拜的兄弟——温彦钊!” “啪嗒!” 萧若瑾闻言一怔,手指夹着的黑子瞬间掉在棋盘上,把刚刚自己快要成型的大龙给砸散了! 萧若风见此从棋罐中抽回了手,不着声色地瞄了眼萧若瑾: “兄长不必担忧,他现在不过是半步神游的修为,浊清大监和国师齐天尘都能力压他一头。” “更何况我还是他的结义兄长,多少还能给我些面子。” 萧若瑾低头看了看棋盘,沉声道: “大龙散了,若风我总是赢不了你,走……跟我去正殿看看明天大典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着站起身来,萧若风也跟着站起身道: “可是兄长就不怕因为青王的死,父皇会下旨取消大婚吗?” 萧若瑾嗤笑一声,满脸无所谓地道: “呵呵……他死他的,我办我的,两不相干!” …… 天启城西郊,某家乡间酒肆。 “找你找的好苦,现在满城都是影宗和御林军,你的人头可值黄金万,说实话我真的有一点动心!” 姬若风一身金红相间的锦袍,自李长生一剑斩落他的面具后,他从此就以真面目示人了。 叶鼎之戴着先前进城来的人皮面具,坐在桌前一手端着酒碗,两只眸子精光闪闪: “怕什么,只要那个大太监和白胡子老头不对我出手,剩下的都不过是一合之敌!” 姬若风一屁股坐到叶鼎之对面冷笑几声: “哼,好大的口气,几个月不见现在你的修为已经高到这般地步了?” 叶鼎之轻笑道:“最起码打赢你我还是有把握的!” 姬若风沉声道:“别太狂了叶鼎之,我身上可是有你要的东西!” 叶鼎之点头道: “真的吗,我不信?那……你现在准备是给还是不给呢?” 姬若风从怀里掏出一卷地图丢给叶鼎之: “给肯定是要给的,我也是受人之托。” 叶鼎之接过地图朗然一笑: “多谢姬堂主,等我娶亲之日定邀你来喝喜酒!” 姬若风摇摇头叹了口气,消失在酒肆中。 …… 第231章 天启西郊,兄弟重逢 天启城西郊外。 “所以呢,我们要先去学堂见见你那群师兄们吗?” 天启城近在眼前,温彦钊一把扔下嘴角快被风吹的抽筋的百里东君问道。 百里东君揉了揉肩膀,嘀咕了句: “跟你出门真是遭老罪了,飞得那么快,搞得我现在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温彦钊白了一眼表弟揶揄道: “哦呦呦,现在怪我飞得快!?一千多里路,表哥几个时辰便到!你要还怎样?” 百里东君眺望了一眼远方二三里外的一处小镇,明显看到一家挑出招子的酒肆。 他踮起脚来指着那边道: “表哥你饿不饿,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温彦钊头摇的飞起: “不喝不喝,我看分明是你馋酒了!” 被说中心思的百里东君嘿嘿一笑:“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不渴吗?” 温彦钊满头问号:“明明是我背着你赶了一千多里,你也好意思讲这种话?” 兄弟两个一前一后,径直进了那座小镇。 …… 皇城脚下的小镇还算繁华,往来多是些行脚商贾和贩夫走卒。 百里东君一路目不斜视,小鼻子皱了皱闻着酒味就直奔那家挑着招子的酒肆去了。 “小百里,你急什么等等我啊!” 温彦钊刚想在路边的生药铺上买几斤商陆当零食,一抬头百里东君便窜出去老远。 循着百里东君的脚步来到那家酒肆,首先看到的便是招子上绣着黄粱梦”三个大字。 率先进到酒肆里的百里东君毫不客气,挑了个靠近窗子的位置坐下后,抬手招呼小二道: “小二哥,把你家招牌好酒先上两坛,合口的下酒菜也随便来几样,一会算钱与你!” 没等温彦钊入座,倒是有个人被百里东君这一声喊惊出个激灵。 角落里黑衣黑伞的叶鼎之眼光如电,直勾勾看向窗边刚点完酒菜的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背对着叶鼎之,并未发觉身后灼灼的目光。 直到温彦钊坐到他对面,看到戴着人皮面具的叶鼎之,才将他认了出来。 温彦钊剑眉轻挑:“东君,你身后有个人盯着你看很久了……” 百里东君闻言一惊连忙转过头去,正好与叶鼎之的目光相遇! 糟糕,是熟悉的感觉! 一瞬之间,百里东君立刻从这双眸子里认出了叶鼎之,“云哥”刚要出口,却被温彦钊一把捂住了。 “笨蛋,他既然戴着人皮面具自然是为了不被发现,你现在喊他不是暴露了?” 温彦钊低声在百里东君耳边道。 百里东君连连点头,温彦钊这才放开了他的嘴。 “表哥,我们去二楼找个雅座,再叫云哥上来可好?” 温彦钊假意嗔怪道: “瞅你猴急的样,几个月没见我你也没想成这般,我不开心!不去!” 百里东君嘿嘿一笑企图萌混过关:“咱俩亲兄弟,你吃的哪门子风醋?” 温彦钊无奈只好先到楼上托小二哥换了个幽闭的雅座,百里东君也整理了一下表情站起身来,走向叶鼎之所在地那张桌子。 百里东君故作不认识坐到叶鼎之面前:“这位兄弟,我看你的面相,可是南诀人氏?” 叶鼎之强憋笑意点头道:“兄台好眼力,在下正是从南诀涯州而来。” 百里东君露齿一笑:“阁下到北离所为何事呢?” 叶鼎之伸手在酒杯里蘸了些酒水,在桌面写下四个字——“杀人”、“抢亲”。 百里东君一看这四个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微一变道: “那……兄弟人可杀了?亲可抢了?” 叶鼎之这才反应过来,百里东君和温彦钊这是刚进城还没听说城中青王府的事。 他手指灌注内力,在杀人那两个字上斜斜一刮,桌面上留下一道刻痕。 百里东君会意,沉声道: “杀得好!” “既如此,将军一家可以瞑目了!” 叶鼎之目光一凛,摇头道:“还不够,始作俑者还高居庙堂,他的脑袋我早晚也要割下来!” 百里东君闻言一笑:“好,到时候算我一个!” 叶鼎之抬手内力一吐,从临座吸来只空杯斟了满满一杯黄粱梦推到百里东君面前: “兄弟,干了!” 百里东君嘴角一勾,毫不犹豫举起酒杯: “干!” 黄粱米酒主打一个入口绵甜,醇香清怡。这酒肆虽说不如城中的碉楼小筑奢华考究,但单论这黄粱酒,也称得上另辟蹊径、独具一格! 百里东君一杯下肚,眼睛眯起低声道:“一别三月,云哥这段日子过得可好?” 叶鼎之放下酒杯也嘴角含笑:“还算不错,就是偶尔会想一想你这个臭小子!”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开怀而笑。 随后,叶鼎之便跟着百里东君来到楼上的那间雅座。 谁知叶鼎之一见到温彦钊后,立刻放下黑伞单膝跪地抱拳道: “赠剑之谊不敢相忘,而且这把真武剑又在洞月湖救了我师父的性命,如此恩德叶鼎之无以为报!” 百里东君见状吃了一惊:“云哥,你这是作甚,都是自家兄弟你大可不必这般客气。” 叶鼎之抱拳垂首,并未理会百里东君的话,只是跪在地上。 温彦钊一把将叶鼎之拉起: “叶表弟你也太见外了,一把剑而已,不至于行如此大礼!” “起来起来……” 三人入座后,叶鼎之才将真武剑如何克制魔性,在洞月湖刀剑双仙鏖战时,救了用出魔仙剑第十三剑的雨生魔一命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两兄弟唏嘘不已,温彦钊略带得意地对百里东君笑道: “我当时就说这把剑也许对叶表弟有用,你看~还真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百里东君歪着头道:“啊?你当时可没有跟我提过这把剑的来历……” 温彦钊脸上一黑:“咳咳……别问了,问就是温家祖传!” 就在此时,酒菜齐至,兄弟三个许久未见,自当开怀畅饮。 西郊这家黄粱梦的酒肆里,兄弟相见分外欣喜。可天启城里景玉王府,倒是有人愁容满面,还悄悄在怀里藏了一把剪刀。 这人正是明日即将嫁给景玉王萧若瑾的易文君,她此时正愁眉紧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易文君面前挂着一件金丝锦缎的大红嫁衣,明天这件嫁衣便要穿在她的身上,然后嫁给那个道貌岸然的皇子。 她眼神里除了不甘,还有几分怨怼,心里默念的那个名字不知道已经念叨了多少遍。 只有凑近了才能听到,她嘴里喃喃的那句话: “云哥,明日之期,你若不来文君便一死了之……” …… 第232章 彦钊百里两兄弟,围殴怨种叶鼎之 天启城,景玉王府。 次日四更天,景玉王府的门人佣人、丫鬟嬷嬷便开始忙碌起来。 要数最忙的还得是布置婚礼大典的那群人,红幔红纱红灯笼,桂枝桂花桂香油。 原本没什么人烟的院子被这群工匠和佣人打扮的立时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一直忙到五更天,婚礼大典的那座方台终于有了雏形。 两侧花团锦簇,中间红毯铺就,但在易文君眼里,却觉得这红色有些扎眼,更有些讽刺。 时间渐渐来到辰时,院子里开始布下宴席用的桌椅,一张张十人座的榆木圆桌被抬了进来。 就在此时,自易文君所在后院出来个一身黑衫劲装的男子,他提着把通体漆黑的剑,行色匆忙,一路走出王府。 …… 天启城西郊,黄粱梦酒肆。 雅座里的酒坛扔的到处都是,里面酒味几乎能将人顶出去。 三个少年中,有两个已经半醉半醒,但依旧你来我往,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续着酒。 “所以,这个亲你是一定要抢喽?” 百里东君单手举着杯子伏在桌子上问道。 叶鼎之喝得迷迷糊糊,但听到这话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文君还在等我,我不能让她一直困在那个破王府里,头顶永远都是巴掌大的一片天,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带她出来!” 温彦钊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少白第一恋爱脑,实至名归!’ 百里东君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摇头道: “云哥,我还是不太同意你去!” 叶鼎之:“为何?那我昨晚不是白给你们两个说了?” 百里东君扔掉酒杯,吃力地睁大眼睛: “就算你现在学会了魔仙剑,又到了什么扶摇境,万一景玉王派了几万御林军将王府团团围住,你又当如何应对?” “而且还有个大太监浊清、国师齐天尘这些高手,你刚杀了青王萧燮,景玉王定然会有所防备!” “表哥,别睡了!你说句公道话,对不对?” 温彦钊睁开眼睛点点头撇嘴道:“我赞成小百里的说法,你去了等于白给!” 叶鼎之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也不能就看着文君往火坑里跳啊!” 百里东君闻言突然站起来一拳狠狠捶在叶鼎之胸口: “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温彦钊也跟着道:“对,现在往火坑里跳的人是你!” 叶鼎之身形晃了晃,,随后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温彦钊,憋了半天终于开口: “表哥,我叫你一声表哥!” “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温彦钊闻言把脸一捂,摇了摇头:“不帮!” 叶鼎之目光一沉,转向百里东君:“好兄弟,那你帮不帮?” 百里东君立刻将脸转了过去不去看他:“我跟表哥一样,不帮!” 叶鼎之无奈叹了口气,他一把提起剩下的半坛酒仰头灌了个精光,随后重重将酒坛砸在桌子上: “无妨,本来也是我叶鼎之一个人的事,东君表哥,今日就此别过!” “这景玉王府就算是阎王殿,我也要去闯一闯!” 说完,他撑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 “嘡!” 温彦钊身形一闪,抬腿一脚将叶鼎之踹回了座位: “啧啧啧……叶鼎之啊叶鼎之,真是……有句话叫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 “你是北离第一大怨种,官方认证的那种!” 叶鼎之揉了揉屁股,有些听不懂温彦钊嘴里的话: “表哥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怨种?官方?” “莫非天启城府尹知道我要抢亲的事了?不应该啊,这事轮不到他们管……” 温彦钊掩面无语,头顶一片黑线…… 百里东君打了个酒嗝,酒气消散了几分站起身来: “表哥,听我的把这家伙绑起来,然后你背上他咱们一起去找南宫春水算球!” “省得他一天到晚要去送死!” 叶鼎之一怔,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百里东君嘴里说出来的。 温彦钊托着腮思虑片刻后点点头: “我看行!” 说着便去抓叶鼎之的胳膊,叶鼎之大惊失色: “表哥表哥……你也不想看着兄弟将来抱憾终身吧……东君,东君!” “文君咱们仨自小一起长大,你为何现在不帮我说一句话还总是阻拦我啊?” “我求求你们了,让我去吧,我现在大仇得报,就这一个心愿!就这一个……” 听着叶鼎之不断哀求,百里东君心一软拉住温彦钊: “表哥,要不……咱们帮云哥一回?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趁此机会再给太安帝点颜色看看!” 温彦钊目光在叶鼎之和百里东君脸上游移片刻后,无奈地叹气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叶鼎之啊叶鼎之……” 叶鼎之见温彦钊口风松动,立刻绽出一脸傻笑: “嘿嘿,我就知道表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伸手拿过不知道是谁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温彦钊。 温彦钊看也不看,一把夺过酒杯泼在地上,声色俱厉道: “叶鼎之,一言以蔽之,易文君配不上你的痴情!至于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后面我自会找机会慢慢告诉你!” “我这次虽然帮你,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救出易文君不是什么难事,但你得先答应我……” “救出她以后,你不能马上跟她在一起,如果你做不到我这里有药可以让你做到!” “你若不答应,那我便把你送回你师父雨生魔所在的地方,永远不许你踏入北离半步!” 叶鼎之一愣,目光停滞在温彦钊脸上。 良久,叶鼎之幽幽一叹:“表哥,你不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吗?” 温彦钊觉得有些绝望,不想再看这个恋爱脑一眼,但又不忍心看着他去送死。 百里东君有些不解:“云哥,易文君到底有什么好?难道你这辈子非她不可吗?” “我们兄弟将来等天下太平了,纵情山水、潇洒人间多是一件美事!” “你做天下无双的剑仙,我做世间无两的酒仙,表哥做他毒冠天下的小毒物,听上去多么的顺耳……为何偏要找个女人管束自己!” “表哥你觉得呢?” 温彦钊疯狂点头:“我同意小百里的说法!+!” 叶鼎之有些茫然,他如何能不理解百里东君的说法。 只是少年心性,一朝踏进温柔乡便很难再挣脱得出,要怪就怪这段孽缘…… 半晌后,叶鼎之点点头:“东君,表哥,我答应你们,不过先说好……” “是暂时答应,我还得再好好考虑考虑!” 温彦钊与百里东君对望一眼,同时出手将叶鼎之一顿乱捶! “叫你暂时答应!” “叫你考虑!” …… 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叶鼎之顺从地跟着温彦钊和百里东君二人从黄粱梦酒肆中来到当街。 望着天启城方向,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咱们?出发?” 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同时“嗯”了一声。 三人刚要动身,却被一个持剑男子叫住了: “叶鼎之,师妹叫我来找你!” …… 第233章 抢亲小队集结,乾东又传噩耗 天启城西郊。 持剑那人一身黑衫,脸上还用黑纱围着,露出一对漠然的眼睛来。 当他说出“师妹”两个字的时候,叶鼎之立刻便反应过来,这人是易卜座下大弟子——洛青阳。 “洛青阳?文君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叶鼎之对于洛青阳的到来显然吃了一惊,他肿着半张脸问道。 洛青阳顺势扯下黑纱,露出那张一贯沉默严肃的脸: “她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找到你的人是我。师妹只是托付过我,如果有你的踪迹,要我一定来帮你!” “前天夜里你在青王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影宗的人早就盯上你了!” “而且我还花了大价钱,托百晓堂的人送地图给你,可你好像什么都没发觉一样!” 叶鼎之一阵汗颜,从怀里掏出一卷地图: “看来这卷天启城内的设防图是洛师兄让姬若风交给我的了,叶鼎之在此谢过了!” 洛青阳点点头,随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温彦钊和百里东君两兄弟,接着问道: “你们三个都是北离朝廷和皇室的眼中钉,今番齐聚天启城,怕是要将这座国都搅得天翻地覆!” 温彦钊双手一摊样子道:“不然呢,还客客气气的来,客客气气的走吗?” “要不是这次来的仓促,我还真想一举拿下天启城呢,这也省的姑父和百里爷爷他们再跑一趟!” 洛青阳听他这么说,顿感一阵恶寒,原本只是半步神游的温彦钊,已经有了屠灭一座城的实力,更遑论他现在已经是天下罕有的神游玄境。 只是温彦钊很清楚,屠灭一座城容易,控制一座城却很难,远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如果将自己炼化的毒雾顺风散播出去,兴许几天的功夫,天启城中便再难见到一个喘气的。 但是这样做,只能得到一座死城。没有人的城池,毫无意义;没有人的国家,更是毫无意义! …… 四人彼此确认,都是奔着抢亲而来,也就不再耽搁时间,一路朝东北方向的景玉王府而去。 路上,温彦钊向洛青阳提了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问题——天启城最大的官银府库和存放军械的武库的位置在哪。 洛青阳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温彦钊,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莫非你要对抗朝廷、谋逆造反不成?” 温彦钊嚼着商陆片,慢悠悠道: “你这嘴说起话来怎么这么难听,实在不行捐给有用的人……” “什么叫对抗朝廷?什么叫谋逆造反?许他为了一个皇子的大婚,就能让一城十几万百姓食不果腹,去摘什么桂花抵税?!” “许他萧重景自持九五之尊,就可以嫉贤妒能、滥杀功臣?” “洛青阳你是在大内待久了把脑子待坏了吧?以为每到月初属于你们影宗的俸禄就会按时发给你,拿着银子到街上就能买到大饼米饭?” “我劝你等这次抢完亲去天启城十里外的近郊看看,有多少百姓过冬为了省一点粮食、省一点柴火,每天只吃一顿饭!” 温彦钊一番话,怼的洛青阳脸上红白阵阵羞愤交加。 洛青阳憋了半晌,试图辩解:“你说的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天启城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都,附近的百姓就算称不上衣食富足,也能温饱,怎可能一天只吃一顿饭?” 未等温彦钊开口,叶鼎之倒是先回应了他的质疑: “洛师兄有所不知, 这西郊外那几座村子里有很多人家可能连一顿饭都很难吃上了!” “我自云州入关,那里的百姓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白面,除了山上偶尔能打到些野兔野鸡,一年到头很少能见荤腥。” 听完叶鼎之的话,洛青阳才算勉强相信,他叹了口气: “兴许是因为我久居天启不谙世事,但我绝不会想到北离作为天下第一大国,居然还有这么多穷苦百姓……” 温彦钊冷哼一声:“第一大国?没有那些戍边守疆的边军将士,没有那些春耕秋收、养蚕缫丝的粮农桑农,难道全靠着天启城这群所谓的王侯将相达官显贵就能成就天下第一大国吗?” “笑话!” 洛青阳面露尴尬,不知道作为太安帝明卫的自己该如何回答。 而走在叶鼎之身边地百里东君一直沉默着,倒不是因为他自幼生于侯府锦衣玉食惯了,心有惭愧。 他只是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跟着南宫春水一路北上游历见过的那些流民散户,以及千月镇上凋敝破败的景象。 一谈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四人渐渐没了声音,只是默默赶路。 …… 皇宫,紫宸殿。 经过太医院的诊治,又加上浊清以真气灌输经脉,萧重景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红润。 老年丧子的悲痛,倒还不至于让做了十几年皇帝的萧重景彻底倒下。 让他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的,是叶鼎之屠灭青王府带给他的震撼与惊吓! 在此之前,他从未料想过除了李长生那等不能用凡间武力衡量的人会威胁他的统治。 现在出了个叶鼎之,一夜之间将青王府烧杀大半,着实让萧重景吃了一惊。 江湖武者真若动了杀心,管你什么王侯将相,只要不是钢筋铁骨,一剑斩过去脑袋也得掉下来! 萧重景担心,叶鼎之这是给天下武者开了个头—— 只要跟朝堂之上的人有仇,那就可以潜入皇城禁宫手刃之! 什么天下公理、北离律法? 只要你的实力允许,剑法刀法枪法拳法,都是法! 闲话少说,紫宸殿里,萧重景仰面躺在龙榻上,浊清在一旁侍候着。 今天本是皇子萧若瑾大婚之日,作为父皇萧重景当然要出席婚礼大典。 萧重景张了张嘴:“浊清,扶我起来更衣!” 浊清有些犹豫:“陛下龙体违和,我看不如就在寝宫歇息好了,景玉王今番娶的不过是个偏妃而已,陛下赐下贺礼即便圣驾不到场,也没什么打紧!” 萧重景抬手摇了摇:“不可,这事关影宗和皇室的联姻,孤必须到场,休得多言扶我起来。” 浊清只好照办,一手稳稳按住萧重景后心将他轻轻扶了起来。 宫女端来盛满温水的金盆,萧重景简单洗了把脸,凑到铜镜前打量起自己: “孤要穿那一身玄色五爪金龙袍,还有那顶南诀进贡的束发紫金冠,浊清啊……你看孤戴这个琥珀扳指如何?” “孤这捋头发白的真快啊,立秋的时候孤记得还是乌黑的……岁月不饶人呐,浊清把孤那件流云大氅拿来……” 浊清有条不紊的一一将萧重景吩咐的事做完,就在他刚拿过那件流云大氅准备给萧重景披上时,殿外当值太监捏着嗓子禀告: “禀大监,司礼监值房瑾心公公有急奏转呈陛下!” 浊清眉头一拧,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给萧重景披上后赶紧去接那封三支锦鸡尾羽的急奏。 “什么事?”萧重景对着铜镜边打量边问道。 浊清拆开漆封后一目十行: 『钦查浊洛及随行金吾卫、御林军总计六十二人,尽皆囚禁于乾东城镇西侯府。百里洛陈反!』 …… 第234章 刻骨铭心的爱情! 浊清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久久不敢回应萧重景的问话。 直到萧重景又问了句:“浊清!孤刚刚问你,怎么不回话?” 浊清一惊,迅速将手中的信纸攥成一团: “陛下勿忧,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边关奏报罢了……” 萧重景放下铜镜,脸色一沉道: “亏你跟了寡人四十几年,这点心思岂能瞒得过我?把奏报拿来我看!” 浊清无奈,只得乖乖将手心攥成了一团的信纸重新展开,恭恭敬敬递给萧重景。 萧重景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与浊清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一眼便知这份奏报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否则浊清又怎会这般反应。 信纸上那一行字萧重景只是扫了一眼,随后只是淡淡一笑: “孤已经料想到百里洛陈会反,无妨!既然这样也不用再去顾忌百官和天下百姓对孤的看法!” “浊清,立刻下旨,命司礼监拟两份旨意——” “一封送往云州给卢廷恩,命他出兵北上先把并州西南道给夺回来!” “另一封嘛……给岭南苏信,叫他横兵岭南围困温家,记住!要围而不打,给温家施压,孤就不信温彦钊会弃他爷爷叔叔们不顾!” “再命苏信,让他在温彦钊赶回岭南的路上布下重兵,围而杀之!” 浊清一一在心里记下了萧重景的安排,随后躬身道: “老奴记下了,这就去办!” 萧重景点点头:“快去快回,孤还等你一道去瑾儿那里喝喜酒呢!” …… 景玉王府半里外。 四人一路从白虎门闯进城里,为了不惊动天启城中更多的人马,温彦钊在百丈之外就将守城的军士给一一放倒。 眼见就快到王府门前,四人面前蓦地出现一批影宗暗卫将去路给截住了! 洛青阳目光一冷:“你们先走,这些人交给我!” 实际上洛青阳只是不想他们这些同门师弟丧命在温彦钊亦或是叶鼎之手里,毕竟这两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自己对阵,还能将他们给制服后打晕,不至于丢了性命。 叶鼎之抱拳道:“那就有劳洛师兄了!” 说完对温彦钊和百里东君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跟上。 温彦钊双手一摊:“叶表弟你那么谨慎干嘛,反正天启城中目前也没有能打得过你表哥我的,一个破王府而已,随便闯!” 百里东君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叶鼎之只好跟在两人身边,不紧不慢地朝王府正门走去…… 朱漆大门就在眼前不足,距离三人已不过三十丈。 温彦钊有些疑惑:“景玉王大婚之日,你又刚杀了青王萧燮,怎么王府门前连个卫兵都没有呢?” 百里东君单手提着不染尘道:“表哥说的是,我还纳闷呢……偌大的王府不会就只有影宗那几个臭鱼烂虾护卫吧?” 叶鼎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王府两侧房顶上一声低喝: “黄口小儿,敢辱我影宗!” 温彦钊仰头看去,一个五十多岁的黑衣老者立在屋脊上,手中那把黑剑与洛青阳的一般无二,看来这人定是影宗宗主易卜了。 随着易卜出现,他身边又同时出现了六个武器各异的黑甲侍卫。 那六个人站在易卜身后,两人持剑两人带刀,一人握着流星锤,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提着一把锁链镰刀。 叶鼎之四下扫了几眼低声道:“小心,这六人应该就是洛青阳说过的影宗最强影卫团——鹰眼。” “两位表弟,有句话你听过吗?”温彦钊捻了捻额前碎发,笑着问道。 百里东君掣出不染尘警惕地看着屋顶上六人问道:“什么话?” 叶鼎之摇头道:“没听过!” 温彦钊捻完头发,手指上一点绿芒乍现:“这句话叫——武器越怪,死的越快!” “你看看屋顶上这六个不成器的东西,刀剑不论,还有个拿锁链镰刀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稷州收麦的麦客呢!” 手握镰刀的汉子听见温彦钊在嘲笑自己,一张黑脸涨的通红: “遭死的贼,你骂谁!?” 温彦钊眉眼一冷,手指倏地朝那人弹出:“听过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 那点绿芒何其迅速,除了易卜,其余六人甚至都没看清…… 手持锁链镰刀的那个侍卫顿觉眉心一点冰冷,随后冰冷迅速扩散变成了蚀骨的剧痛! “啊!啊……师父救我!好热好烫……烫死我了!” 易卜抬眼看去,那汉子自眉心开始,整个人的身体都自内向外冒起烟来! 那侍卫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嚎,紧接着他周身开始冒出碧绿的火焰,易卜见状抬手运气一掌打在他身上…… “呼!” 那一掌易卜本想将火焰给打散,却不成想掌风过处那火焰威势不减,反而更胜了! 易卜面色凝重:“你给我弟子下的什么妖术!?” 温彦钊面容温和,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缓缓道: “刻骨铭心呀,这可是好东西……我们岭南特产一种碧血斑蝥,一到交配的季节,公的就会发出碧绿的萤光用来吸引母斑蝥,这东西本来是无毒的。” “一旦被它找到配对的母斑蝥,两个小虫儿凑在一起这萤光立刻变得明亮,同时会成为极其易燃且剧毒的汁液!” “这毒一经入体,便会自燃!直到将筋骨都烧成灰烬才会熄灭,易大宗主您不觉得这东西它像极了不死不休的爱情吗?” 温彦钊说到这的时候,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炼毒和用毒的快感里,他闭着眼叹息了一声: “唉……易大宗主,您知道我刚刚那一指的毒用了多少对碧血斑蝥吗?足足十对!” “爱情,还他妈刻骨铭心!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温彦钊有些癫狂地站在那里笑着将这毒药的特性一一道明,直说的在场众人自尾椎骨升起一股寒意。 百里东君跟叶鼎之对视一眼,低声道:“表哥什么时候玩的这么变态了?” …… 第235章 要不……这个亲咱们吃完席再抢? “师父……啊!救我……师父救我!!” 周身已被碧绿火焰包围的那个影卫惨嚎求救,易卜的脸黑的吓人,其他几个同门师兄弟见状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只好将都将目光移向易卜,易卜仰天叹了口气,手中长剑脱鞘归鞘,只在瞬间便刺穿了那个影卫的心脏! “覃卓,别怪为师心狠,除了给你个痛快,我也是没办法!” 易卜收回剑闭着眼不认去看口中喃喃自语道,其他几个影卫也垂首叹息。 温彦钊挑眉一看,摇了摇头: “易卜啊易卜,你这师父当的真好,不救徒弟反倒一剑刺死了他!” 易卜怒极,整张脸色如猪肝: “你这贼子,好毒的手段!天下人谁不知你的毒有多厉害,我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弟遭罪!?” 温彦钊歪头一笑:“既然知道我的手段,你们几个在这挡我作甚,找死吗?” 叶鼎之单臂一震,黑伞陡然转动幻化出一把古朴长剑: “表哥,跟他废什么话,今天无论谁挡我都是一个结果!” 百里东君侧着身子,凑到叶鼎之身边低声道: “云哥,你要是将来跟易文君成了亲,易卜貌似就是你的岳父泰山……” “你对他拔剑,是不是有点没大没小了?” 这句话倒是被温彦钊听得清清楚楚,他转过头吐了吐讥笑道: “就算你云哥认他这个岳父,他也看不上你云哥这个朝廷钦犯!” 易卜此时见下面三个少年窃窃私语不知说些什么,他本就惧怕温彦钊,若不是奉了皇命来护卫王府,说不定现在早就脚下抹油溜了…… 刚刚死了个鹰眼影卫团的一员,现在士气大挫,易卜心里焦躁踌躇,一时间真不知是进是退。 他身后那个持剑的断眉青年低声问道: “师父,底下那几个人貌似不是很好对付……我们不如先退回去,等御林军和金吾卫的援军一到,咱们再里应外合绞杀这几个逆贼……您意下如何?” 易卜心中顿时一松暗暗夸赞这小子有眼力见,在自己为难之际递来个下台阶的梯子。 他刻意板起一张苦大仇深的脸道:“薛一杭说的对!我们现在上去就算能胜过他们三个,也不免有所伤损!” “为师先去找穆大人和浊清大监求援,你们五个断后!” 说完,易卜足下运起内力,将脚底那瓦片踩得粉碎奔着东北方向遁逃而去…… 温彦钊一见易卜逃走,也没诚心追他,只是嘲讽道: “影宗宗主……呵呵,就这点道行?” 剩下五人一见师父都逃了也不敢强行阻拦, 你追我赶都恨自己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扔下那具烧成黑灰的尸首逃走了!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互看一眼:“都……都跑了?那咱们跟谁打?” 温彦钊掏了掏耳朵笑道: “打什么打,直接进去抢人就好了!” 温彦钊话音刚落,谁料王府那两扇朱漆大门居然开了,随后出来一行人清扫府门和门前的街道。 还有几个门人,提着硕大的红灯笼和绸子架起木梯,准备挂在大门两侧。 对于门口外面这持刀拿剑的三个俊美少年,那些人根本顾不上理会,全都专心致志地忙活手里的活计。 叶鼎之抱着真武剑有些无奈:“嘶……他们怎么见到咱们几个……一点也不紧张啊?” “我们可是要去抢亲的,抢的还是王妃,这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百里东君扭头道:“王府的门人就是不一样啊,见过大场面所以才不把咱们三个放在眼里吧。” 温彦钊看白痴一样看了眼两兄弟,几步窜到门口拉过一个正绑红绸的汉子问道: “哎?大哥……我问您个事儿!” 那汉子头也不抬只顾忙活:“啥?说!” 温彦钊:“今天可是景玉王大婚之日?” 那汉子一怔,随后白了眼温彦钊:“不然呢,要不我们为何这么早在这挂红绸和灯笼?” “谁不想大早上睡个回笼觉啊……” 温彦钊又问道:“那吉时是什么时辰啊?” 那汉子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这小公子怎么有点傻乎乎的!?给你请帖上没写着巳时八刻吗?” “唉,现在的年轻人呐,眼神越来越不好了,都是那什么闲书野史看多了……” 温彦钊一时间有些无语,嘀咕道:“这么说,我们来早了?” 那汉子终于挂上了红绸,转过脸揶揄道: “我说小公子长得如此俊俏,怎么如此嘴馋?” “虽说俺们王府的婚宴远胜寻常百姓家,但您这么一大早就等着吃席,属实有点太心急了吧?” 这时,门口另一个从穿着上看像是个管事的老者骂了句: “碎嘴余,如何敢对对客人这般说话!?放肆!快去做你的事!” 随后走到温彦钊面前一脸笑容拱手道: “公子见谅,我是景玉王府的罗管家,您叫我老罗好了!府上的佣人无礼多言几句,万望恕罪!” “不知足下是谁家府上的少公子,可否带了景玉王大婚的请帖?” 这下子倒是让温彦钊手足无措了,还好一同叶鼎之和百里东君也在此时走到跟前。 百里东君听到罗管家要请帖小脑袋一转道: “罗管家,我们三人是稷下学堂小先生的师兄弟……” “您眼前这位是灼墨公子雷梦杀,这位是手持长剑的是卿相公子谢宣,在下是清歌公子洛轩!” 那管家素来不怎么出王府,自然没见过真正的北离八公子。 听到百里东君这么说,又见面前三人俱是气势非凡、剑眉星目,当然就信了。 立刻拱手施礼道: “哎呀!原来是北离八公子大驾光临,快请快请……” “老朽早就听王爷说琅琊王的师兄弟都是人中龙凤当世豪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你们三位公子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说着便将三人请了进去…… 原来他们三个来的有些早,大婚吉时是当日巳时末(大概10:45这样),现在不过辰时初刻(大概7点15左右)。 无论是姻亲还是宾客都没到场,连婚礼场地还没布置完毕。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时看了看热情好客的王府管家,温彦钊嘴角一挑坏笑道: “要不……这个亲咱们吃完席再抢?” …… 第236章 老阴比易卜与沸羊羊洛青阳 天启城,紫石街,穆府。 易卜自从景玉王府逃离后,便只身一人来到穆留云的宅院。 门口侍卫见到易卜同时俯身施礼,打头的那个俯身道:“见过易将军,不知将军来府上有何贵干?” 易卜面色凝重:“逆贼入城,快去通报穆将军,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那侍卫立刻应道:“将军请到偏厅稍歇,属下这就去向我家大人通报!”,随后引着易卜到偏厅就坐。 岂知穆留云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自从叶鼎之杀了萧燮后,他这个做舅舅悲痛欲绝。 连着两日水米未进,也未曾合眼。他很清楚,萧燮一死他在皇室中的势力也会因此大打折扣! 昨晚三更后好不容易吃了些东西合衣睡下,现在又听见卧房外有侍卫通报。 被吵醒的穆留云瞬间来了火气厉声喝骂道:“该死的东西,不知道老爷在睡觉吗?一会去监军那里领二十军棍!” 那侍卫心中一凉,暗叫了声苦,但外面是易卜求见他一个侍卫只能硬着头皮道: “大人息怒,影宗易卜将军求见,说是城内来了反贼……” 穆留云一听“反贼”二字,睡意顿无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易将军现在何处?” 侍卫应道:“回大人的话,易将军现在偏厅等候大人!” 穆留云:“快请易将军到正堂,我随后就就到!” 侍卫领命,转身回到偏厅将易卜领到了穆府正堂。 半盏茶不到,穆留云便换好了衣衫进入正堂。 易卜一见正主已到,立刻起身施礼:“穆将军休怪,事出紧急,易某只好上门叨扰了!” 穆留云赔笑道:“易将军何出此言,刚听侍卫说城中有反贼作乱,可有此事?” 易卜顿时一脸凝重:“不错,杀害青王殿下的贼子叶鼎之、镇西侯独孙百里东君……” “还有……岭南那个杀人如麻的小毒物温彦钊,他们此刻已经到了景玉王府!” “啪嚓!” 这话把穆留云吓出一身冷汗,他刚端起来的茶杯顷刻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茶叶茶水洒了满地,蒸腾起一片白雾…… “叶鼎之来了这不奇怪……可是……温彦钊?!” “你是说那个曾与浊清公公交手,同时毒杀了上千禁军的温彦钊?” 易卜点头道:“正是!” 穆留云站起身来,焦躁地在正堂踱来踱去,边踱步心中便暗忖: ‘叶鼎之倒没什么好怕的,派两队精锐甲士和弓弩手,就是用人命填也累死他!’ ‘可温彦钊这逆贼,早就听说已经是半步神游的高手,又有一身神鬼难避的剧毒,这可如何是好……’ 易卜早已看出穆留云的惧色,他这只老狐狸来穆府就是为了给穆留云挖坑的。 现在整个天启城中,能排的上名的高手,首推国师半步神游巅峰的齐天尘! 浊清次之,他若是发挥全部虚怀功,也许能稍稍盖过齐天尘,但平素实力应该在齐天尘之下。 玄武阁双瞳道人再次之,这老道一身纯熟的纯阳功力和道法,修为最起码也是大逍遥境。 能与双瞳道人一较高下的,也许还得算上姬若风,他的修为也是大逍遥境,不过功力应该略逊于双瞳道人。 再后面或许应该将易卜排上去,毕竟他是扶摇境的修为,又有一手还算说得过去的剑法傍身。 剩下的除了一个破境不久的萧若风外,再没没什么高手值得一提了。 偌大个天启城,能拿得出手的武者居然只有这么几个人,可真是可笑! 易卜嘴角微微扬起个微不可察的笑容,见到穆留云这副德行,他自然早有预料。 这次若是护佑王府不利,虽说影宗难辞其咎,但是穆留云掌管天启城十几万禁军,更是难逃干系! 易卜已经牺牲了个鹰眼卫,后面若是动起手来,影宗再死上几个叫得出名字的后辈俊杰,他也能向皇帝交差,甚至萧重景见易卜护卫有功,还会为了体恤影宗赏赐他些什么…… 而穆留云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关,温彦钊这一行三人,没一个是好惹的角色。 就连他们一直低估的百里东君,若是用出完整的双手刀剑术和西楚剑歌都能爆发出不低于扶摇级别的威力! 杀他个千八百的禁军,还不是玩一样? 真若是带着十几万军队,连三个人都拿不下来,那穆留云可就逃不了罪责了! 就算萧重景看在皇亲国戚的份上把手抬几分,高低也得治他个失职的罪。 到那时易卜的女儿嫁给景玉王,自己又在这次天启城大乱中舍身护主,怎么也能在太安帝那里多博几分好感,对于将来的政治前途可谓大有裨益! 种种思绪在易卜心中闪过,他悠闲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穆留云终于停下脚步,他定了定神道: “易将军,以您之见,这……我是否该立刻派精锐甲士到景玉王府捉拿这几个逆贼?” 易卜心中暗笑:‘蠢猪,这种事还要问我?’ 但脸上却装出一副肯定的模样:“穆将军还犹豫什么,这三人此时说不准已经杀进王府了!” “若是景玉王有个三长两短,您这个殿前指挥使如何在陛下面前交待?” 穆留云闻言双眼如火:“什么?他们已经杀进王府?快快快……易将军您与我一起,整军出发去镇压这群反贼!” “来人……备马!” …… 景玉王府。 温彦钊、叶鼎之、百里东君,哥仨儿好客的罗管家邀请入府,还特意安排在院子里靠近大典露台的位置。 此时府中的佣人婢女,都在忙忙碌碌的布置大典所用的各色物什。 这哥仨儿倒好,坐在红绸铺就的大圆桌上—— 彦钊喝着茶水、鼎之吃着板栗、东君磕着瓜子,好不悠闲! (ps:三人表情——(?≧?≦)? ( ̄w ̄;) (??v?v?)……) 而我们抢亲四人小队中的洛青阳同志,还在那条街上跟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你来我往、剑影刀光…… 洛青阳面对五六个同门的影宗暗卫,虽说不会真的以死相搏,但是几轮下来持剑的胳膊也是酸软无力。 若是被知道,三兄弟此时此刻居然如此悠闲,说不定会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气死! (洛青阳:我帮着我的情敌之一抢我最爱的师妹,他们居然背着我在婚礼现场等着吃席?我不活啦……(╯‵□′)╯︵┻━┻) …… 第237章 君子豹变,老道也无能为力 皇宫,平清殿。 正中一炉降真香,紫烟袅袅。 香气多变,忽如薄荷清凉,忽如兰花幽远,忽如青柑清爽。 大殿内除了萧重景和浊清外再无他人,连近前侍候的太监也被萧重景摒退出去。 萧重景他扶着龙椅佝偻着背,虽说身着流云大氅,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有几分枯槁。 他在位十五年有余,除了枉杀功臣、大肆集权外没做过什么出色的政绩。 虽说远远称不上是个好人,但他在做皇帝这件事上却可以称得上勤(上)勉(瘾)。 除了例行三节四祭外,极少有不上早朝的时候。 今日临时取消早朝,正是因为皇子萧若瑾的大婚。 不过他还是命浊清陪同移驾平清殿,殿内左侧上首摆了张紫檀木桌上,上面早早备下茶水点心,看样子是在等一个人。 萧重景拂起大氅的一角,顺势坐到龙椅俯视御阶喃喃道: “孤御极已十五年有余,这十五年来敬天爱民、宵衣旰食……北离上下也称得上国泰民安!” “可是为何总会有一些江湖武者不服教化,总要跟孤和朝廷过不去呢?” “先有李长生,后有温彦钊,他们不过逞一人之威便要盖过孤的皇家之威,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浊清躬身站在龙椅旁,萧重景的话他听得很仔细,除了宽慰圣心他貌似也没什么可说的。 “陛下勿忧,现在李长生已经离开北离游历四方去了,既然他已经说过不会再回来那也就不用担心他的威胁。” “只是这温彦钊年轻气盛,不服管教!陛下恩威并施都未能感化这凶顽恶徒,依老奴看,除了杀之后快,再无别的办法!” “眼下就指望苏信将军围困温家,待他回援之际半路截杀!” 说完,浊清在脖颈处手掌横斩。 萧重景听完猛地抬起头盯着浊清眼睛问道:“上次你跟温彦钊交手时,可有胜他的把握?” 浊清一怔,略带惭愧地低下头: “那贼子一身毒功着实了得,老奴若是用出九重虚怀功,倒是有三分把握能胜过他!” 萧重景眼睛一眯:“三分?” 浊清有些心虚:“若是对付这小子,必然不会只有老奴一人出手……” “他功夫再高,也只是两只拳头一柄剑,咱们大内高手地境之上的也有三五十人!” “其中不乏有擅用剧毒暗器、火器飞箭的高手,这些人一拥而上谅那小子就是有九条命也得交待!” 萧重景闻言心中安定了几分: “若是再有国师齐天尘助阵呢?你可有完胜他的把握?” 浊清面色一喜,口气极为笃定:“若国师肯出手,再添一个温彦钊,也不是问题!” 萧重景微笑着点头:“好!希望到时你可别让孤失望!” 话音落处,殿外转进来个小太监俯身道:“禀陛下,钦天监太史令、国师齐天尘已到殿外!” 萧重景闻之精神一震:“国师到了?快请快请!浊清,速速给国师添茶,一早来的水早都凉了!” 说完,他急急站起身,理了理大氅便朝殿门走去。 齐天尘一身素白道袍,长须胜雪垂垂过胸。 他环抱拂尘,信步走向大殿,眼见萧重景迎面走来,微微一笑打了个稽首: “老道齐天尘见过陛下,怎敢劳陛下远迎!” 萧重景一把托起齐天尘的手:“国师监掌天象龙气不易,孤若不是有求国师,也不敢请国师到宫里来啊!” 入殿落座,萧重景也不藏着掖着:“前些日子,孤本欲到钦天监拜访国师,恰逢国师闭关修行。” “孤料想到这几日国师也该到了出关的日子,便命浊清代孤去请国师,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想必国师也对先前岭南温家那个嫡子温彦钊有所耳闻,他年纪轻轻便能跟浊清一较高下,又有一身屠城灭国的剧毒!” “孤夙夜忧叹,就是担心这小子哪天再像上次一样大闹天启城,害的我百姓将士白白丢了性命……” 齐天尘手持拂尘雪白的眉毛微微皱起:“陛下口中那个温彦钊,老道早有耳闻。” “他那一身功法不像是岭南家学,倒像是以毒炼毒的邪功。” “此子刚满十八岁便入半步神游,的确是个惊世奇才,只可惜不能为我北离所用啊!” 浊清闻言,不禁脱口: “国师有所不知,此子性格顽劣不符教化,陛下天恩昭昭,赐他官职金银,又敕封他祖父温临为岭南侯。” “可此子不知感恩反倒以怨报德!当真可恨至极!” 萧重景一抬手,示意浊清缄口: “浊清所言不错,孤本想以恩德感化,留为己用,叵耐此子屡次对抗朝廷,毒杀禁军。” “这些孤倒没有追究他什么,这可倒好他反而愈加猖狂起来,就在前两个月……” “他先是屠戮桂奚城大小官员,后又撺掇镇西侯百里洛陈谋反,罪大恶极其心可诛!” “今番,就是为了请国师出手,镇压叛逆廓清寰宇,请国师务必以苍生为念,以天下为念,不吝功力将这叛逆降服!” 齐天尘颔首不语,半晌才抬头讪讪一笑: “老道不敢欺瞒陛下,本月初四天生异象,吹落钦天监衙署门前柿子树叶,恰好老道当时刚好从门前经过……那柿子树叶端端正正排成一列落在老道脚下。” “待我拾起那三片树叶定睛一看,不得了哦……三片树叶的纹理脉络恰好上是上兑下离,此乃六十四卦中的泽火革。” 说到这,萧重景不禁问道:“此卦作何解?” 齐天尘拱了拱手接着道: “老道当时也心中疑虑,便又登上观星台,遥望符合卦象的极西方!果然!蜀中方向隐隐有光华闪动,又见一抹金光乍现,遁入云霄后就不见踪迹了!” “待到我再去解卦才发现,陛下口中的那个温彦钊已经是君子豹变,不可同日而语了……” 萧重景心中一沉,隐隐有些不安:“君子豹变?国师为何这么说?” 齐天尘拂尘轻摇,长叹一声: “天下入神游者,不过寥寥数人,现在的温彦钊一飞冲天,已然与六十年前的昆仑剑仙一般实力了!” 昆仑剑仙那是萧重景爷爷辈的人物,是李长生一剑击败名剑山庄魏长树的时候。 他虽然没有亲历,但关于昆仑剑仙的传说自然知道。 萧重景额角渐渐渗出丝丝冷汗,他如何能想到半月前的温彦钊已经破境入神游,天下能击败他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陛下,老道已是耄耋老朽,虽说会些阴阳术数、寻龙问气之术,但面对一个神游玄境的天才少年,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纵使老道豁出性命,怕也难以招架温彦钊的毒功,请陛下谅解!” 齐天尘慢悠悠地说完后,起身对着萧重景行了个大礼,飘飘然离开了平清殿。 …… 第238章 国师一卦抽身,万军围困王府 齐天尘一席话,让萧重景的心都凉了半截。 神游玄境,又一个神游玄境,又一个比李长生更加难以对付的刺头! 萧重景半瘫在龙椅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殿外。 人间帝王又何妨?抵不过神游玄境一掌之力! 纵使万马千军,也休想占不到一分便宜。 萧重景现在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温彦钊还在学堂的时候,派人将其暗杀。 否则怎么会留下如此祸患,以至于今日不光杀不了他,连带西南半壁江山都要丢了! 就在萧重自怨自艾的时候,浊清好心提醒道: “陛下, 还有不足一个时辰就是景玉王大婚的吉时,咱们是否……?” 萧重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备轿吧,你随孤一同去。” 浊清:“老奴遵旨。” 未等浊清出门,殿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萧重景眼皮抬了抬瞅向门口。 门外当值太监转进殿内:“启禀陛下,皇城兵马司来人奏报——殿前指挥使穆留云调城南大营步兵五千,弓弩手三千,铁骑两千!” 一听说穆留云调兵,萧重景心下一阵悸动。 虽说上次御前文武重臣大会上,萧重景将皇城兵马大权尽数给予了这个穆留云。 但像这种上万人的兵马调动,他居然不事先向皇帝奏报,着实犯了大忌! 萧重景本就疑心重重,虽说是自己大舅爷,他也不是百分之百放心。 眼见萧重景脸色愈加难看,他声音压得很低:“瑾儿大婚之日,他调兵做什么?” “这么大的调动居然不先向孤禀明,谁给他先斩后奏的权力?叫兵马司的人进来奏报!” 当值太监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随后那兵马的大营指挥使便浑身甲胄脸色惶恐地进到大殿,看到龙椅上的萧重景利索地跪倒于地: “末将南大营总兵郞云铠,参见陛下!” “平身,穆留云调的可是你手里的兵?” “回陛下的话,穆将军正是调的正是末将手下的兵,穆将军离营前,特意交待末将拿他的兵符前来面见陛下。” “他调兵作甚?为何你不阻止?朝廷律法在上,不见孤的手敕印绶,他如何敢私自调动上万人?” “禀陛下,末将自然知悉朝廷法度,只是……只是……” 郎云铠支支吾吾,面色为难。 萧重景有些动气,断喝一声:“只是什么只是,说!” 郎云铠心下惶恐不已,一个是当朝天子九五之尊,一个是皇亲贵胄,自己的顶头上司。 说出来,自然要得罪穆留云,不说的话今天恐怕出不去这平清殿。 见萧重景面色越来越难看,郎云铠只得明说: “陛下明鉴,穆将军只是说王府有逆贼作乱,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影宗易卜易将军!” “说是那个叫叶鼎之的逆贼就在王府门口,与他同行还有两人……” 萧重景一听叶鼎之,立刻怒从中来: “这个该死的叶家余孽,倒也犯不上用上万人去围捕,那两个同行之人是谁?” 郎云铠低声道:“听穆将军所说,一个姓百里,另一个姓温!” 萧重景听到“温”字如见瘟神,连带浊清也是一愣。 “温?莫不是温彦钊这贼子也来了……浊清,速速起驾回紫宸殿!” “还有……” 萧重景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颗心若是没有胸骨拦着早就蹦了出来。 浊清俯身垂首:“陛下勿忧,浊清在此谁也近不了陛下一尺!” 萧重景一把拉住浊清胳膊:“让御阶下这个郎云铠,把南大营剩下的两万精兵统统调到皇宫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立斩……扶孤起来……” …… 巳时初刻,景玉王府。 门前红绸如火,府内桂香弥散。 “广平王萧重光到!” “礼部尚书,汤显达汤大人!” “工部左侍郎,成不渝成大人到!” “户部员外郎,张之黎张大人到!” “千金台屠早,屠大爷到!” …… 前来贺礼之人络绎不绝,多是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 当然也不乏天启城中的雅士名流、富商巨贾。 一时间可把老罗管家忙的手脚难闲,一边要迎来送往,一边要支应人手收礼记账。 就在此时,景玉王府对面那条街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响—— “过得刚、过得刚……” 罗管家虽说年近六十,但耳聪目明早就听到了。他鞠着一脸笑将刚刚的太仆寺卿迎进王府,便转身看去…… 果然,一彪黑灿灿的铁甲骑兵气势汹汹地朝王府而来! “我的妈呀,大喜之日怎么闯出来一队铁甲军?” 罗管家惊呼一声,引得刚到门前的宾客也抬眼看去…… 那彪军马最前面显然是殿前指挥使穆留云,他一身金甲铜夔分外扎眼。 眼见到王府大门不足二十丈,穆留云一挥手身后的铁骑立时勒马急停。 随后便有几队步兵迅速从骑兵身后包围而来,顺着围墙将整个王府团团围住! 这还没完,步兵围毕,又有四队弓弩手分列东南西北,人人手持劲弩长弓搭箭上弦,目标直指王府东南西北四门! 看这架势,所来兵马将几条街占的水泄不通,足有上万! 老罗一时间慌了神,连带着前来贺喜的宾客也开始惴惴难安,在王府大门喧闹起来…… 穆留云见状翻身下马,跨剑朝前走了几步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温彦钊、叶鼎之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他手按剑柄,对着众人朗声道: “诸位,稍安勿躁!本将军特奉旨前来捉拿刺杀青王的叶家余孽和温家叛逆之徒!” “请诸位不要惧怕,有序撤离!本将军会命人护佑诸位安全离开王府!” 众人一听有刺客在此,立刻慌了神整个王府前院和门口都像炸开了锅! “有刺客?快走快走!” “刺杀青王的不是鬼怪吗?怎么又变成刺客了?” “管他呢,连铁甲军都来了,肯定不是好事!” “不要命了你?还不赶紧回府!” …… 一时间逃的逃,走的走,你推我搡将原本布置的喜气洋洋的王府大门搞得一团糟! 而我们吃席三兄弟呢,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在王府院内因为一碟西域进贡的蜜瓜吵得不可开交! “小百里,你和鼎之刚刚都吃了北蛮进贡的马奶酥,现在这盘西域蜜瓜也该轮到我了吧?” “表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刚刚的酥我只吃了一口,剩下的都被你一盘子端了!” “咳咳……小百里,让我喝口水……” “东君,你看住了他!他吃过的东西,咱俩可不能再吃了,有毒!” 满嘴酥的温彦钊坏笑着喝了口茶,随后眼疾手快抢了一块蜜瓜就往嘴里塞! 三个少年倒不是没出息,而是吉时未到,宴席久久不上桌,给三个孩子饿坏了…… 殊不知,里面你争我抢,兄友弟恭;外面已经是千军万马,刀剑生霜! 就在此时,府外那队铁甲军突然有序地让出一条路来—— “琅琊王驾到,诸军退避!” 一身金色长袍头束玉冠的萧若风闲庭信步,径直朝王府大门而来。 刚刚喊出这句“诸军退避”的人,就跟在他身边,正是一身红色劲装的灼墨公子雷梦杀! …… 第239章 琅琊王出兵王府,洛青阳独战易卜 ‘萧若风?他怎么来了?!’ 穆留云心下一惊,回身看去琅琊王萧若面无波澜,大踏步径直朝王府正门而去。 萧重景众皇子中,最得宠的便是萧若风,穆留云对于这一点自然清楚。 他新死了外甥萧燮,此时可得罪不起,便微躬身子对萧若风抱拳道: “末将穆留云,见过琅琊王殿下!” “据影宗探报,景玉王府内藏匿钦犯逆贼若干,暂时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以免误伤到殿下……” 萧若风目不斜视,声音朗然: “你刚刚所说的钦犯逆贼是指何人,既然有贼犯在王府中,就该率人捉拿移交三法司!” “穆大将军现在调动大军,围困我兄长府苑是何道理?” “再者说兄长今日大婚,我这个做弟弟的岂有不到场贺喜之礼?让开!” 穆留云一时间面色尴尬,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吭哧半天才吐出一句: “殿下不知,府中那几人并非善类,功力不俗……” “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牵连诸多无辜之人枉送了性命!末将也是刚到不久……这不是……这不是还没有开始行动……” 说到后面,穆留云的声音愈加微弱,直至最后几个字已经微不可闻了。 萧若风轻蔑一笑,声音铿锵: “穆大将军好歹也是父皇拔擢的殿前指挥使,整个天启十几万兵马的指挥权尽在你手! 若是你平素里从严治军,整饬关防那所谓的钦犯逆贼如何能在你十几万兵马的眼皮底下潜入皇城行凶? 现在皇子大婚,你却堂而皇之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是要干什么,莫非今天这婚事非让你搅黄了才算罢休? 穆大将军,依我看……阁下怕是既无为将之勇,更无统兵之能!” 一番话将穆留云说的羞愧交加,面对萧若风这个出将入相的少年皇子,穆留云的确无话可说。 毕竟这些年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一方面沾了皇贵妃妹子的光,一方面就是自己极善钻营,又有外甥青王萧燮从中斡旋,才逐渐攀上高位。 现在萧若风站在他面前,可以说这个色厉内荏的老家伙无地自容。 而且他今日调集而来的兵马中,也有一小部分曾经在萧若风麾下征战过,自然知道萧若风的本事。 眼见穆留云没了脾气,萧若风目视前方低喝一声: “叶啸鹰,荀一川!” 话音出口,萧若风身后立刻传来两声干脆利落的回应: “末将在!” 萧若风:“传我将令,直入王府攘奸除凶,擒拿首恶元凶!” 叶啸鹰\/荀一川:“末将遵命!叶字营,荀字营的弟兄跟我上!” 两个悍将一身戎装,提着单刀闯过穆留云的兵马,带着两队百十多人的剽悍甲士在王府门口整齐地列做两队。 穆留云一看这架势,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紫宸殿那位皇帝的疑心病又犯了,事出紧急穆留云为防不测只好擅自调兵。 又有易卜在旁佐证,说是当初那个一招毒杀三千甲士的温彦钊也到了王府。 他哪里敢怠慢,索性就将步骑弓兵一齐调派,里外相加足足一万人有余。 岂不知,私调重兵,这倒是触到了萧重景的忌讳! 他更不知道的是,萧若风之所以带着叶啸鹰荀川来王府,也并非萧重景的皇命。 而是萧若风知道温彦钊、叶鼎之、百里东君三人闯入王府后,他自己向父皇萧重景请命处置此事。 …… 穆留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朝萧若风抱拳施礼:“也罢,既然有琅琊王殿下在此处置,那末将就归还兵权,将大军调回南大营好了!” 萧若风没有理他,径直迈入王府大门,雷梦杀紧随其后,跟着还有百十来个精锐甲士在叶啸鹰和荀川的带领下,一同进入景玉王府。 “撤兵!” 穆留云马鞭一挥,手下几个千总令旗响动,步兵骑兵弓兵立即调头,跟着从属上峰军官陆续离开王府。 …… 景玉王府外街。 洛青阳脸上那条欲盖弥彰的黑纱还在,只是肩膀上多了一道剑伤,鲜血顺着右臂流到握剑的手上,几乎快要凝固了。 先前那五六个围攻他的影宗同门,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有的被他用剑脊拍晕,有的被他用剑柄砸中后脑,有些干脆打着打着自己假装绊倒再也没有起来…… 而那道剑伤,却都不是拜这几个人所赐,毕竟他们的剑法照洛青阳还差得太远! 刺伤他的人,正是面前这个人——影宗易卜。 “没用的,很多事你做不了主,连我也做不了主!” 易卜面无表情。 洛青阳摇摇头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易卜表情愈发严肃:“洛青阳,我对你很失望!” 洛青阳:“师父,我对您更失望!师妹是您的女儿,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工具!” 易卜怒喝一声:“够了!我易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洛青阳:“师妹是您的女儿,更是我的师妹,无论师父是否生气我都要说!” 易卜脸色沉的要滴下水来:“出剑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敢跟我这么说话!” 剑光陡然亮起,易卜眸子中一身黑衣的洛青阳似乎都化作一柄足以刺穿穹顶的利剑,直直向他刺来! “叮!” 易卜抬手,剑尖直指! 不偏不倚,正好与洛青阳刺来的那一剑撞在一起! 剑尖钉住剑尖,洛青阳才知道师父跟自己的修为上的差距…… 一个是自在地境,一个是天境扶摇! “就这点本事?你还差的很远呢。” 易卜单手上撩,一剑将洛青阳脸上那条黑纱划成两截,同时也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极浅的剑痕。 洛青阳翻身后撤,手中长剑也不停歇,鹞鹰扑燕般攻向易卜! 一阵金铁交鸣,易卜方寸不移,双脚钉在地上一般单手就化解了洛青阳刚刚的攻势…… “洛青阳,你的本事只有这些吗?你真的很让为师失望! 这点皮毛剑法,也敢挑战你师父我?痴心妄想! 我当初就不该在雪夜救下你,因为你就是个废物,真是辜负笑虎将军洛泽! 你师妹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会一定耻笑你,耻笑你的不自量力!” 易卜不断出言羞辱洛青阳,一句毒过一句! “啊!” 洛青阳双眸一片赤红,尤其是当易卜说到他亡故的父亲笑虎将军洛泽的时候…… 心中那仅存的师徒尊卑、养育之恩终于随着易卜的羞辱消失殆尽了…… 随后便是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似一剑! 易卜也不再托大,认真对待起拼命的洛青阳,甚至到最后他的虎口和臂膊也逐渐阵阵发麻! “铛!” 洛青阳拼尽全力的那一剑还是没有刺进师父的胸膛,被易卜一剑格开! 而洛青阳的长剑也断作几截,掉在地上。 洛青阳满身剑痕,上半身的衣服快被易卜削成了碎布条…… “结束了,洛青阳!” …… 第240章 你是雷梦杀?那我是谁?! 天启城,景玉王府外街。 洛青阳的剑断裂成了两截,掉在地上。 他全身鲜血涔涔,跪倒在地,但依旧倔强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师父。 易卜的身上也已经破裂不堪,但手上依旧紧握着剑,眼神依然如同鹰隼一般锐利。 他俯视着跪倒在地的洛青阳沉声道:“洛青阳,你现在还有力气去找你师妹吗?” 洛青阳费力地挣扎起来,几次试图想再去拿那柄断了的剑。 可每次手刚抓住剑柄,整个人就已经支持不住向扑倒。 易卜见状上前一脚踩住了他的手,缓缓道:“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当自己还不够强的时候,不要试图去挑战你做不到的事情。” 一旁的影宗弟子实在看不下去,替洛青阳求饶:“师父,您饶了洛师兄吧!” “多嘴!”易卜抬手一掌,将那名影宗弟子打飞出去。 洛青阳双目红肿,切齿道:“杀了我吧!\" 易卜冷哼一声:“杀了你?你不想着以后终有一日来找我复仇?或者终有一日,等你足以战胜我,再把文君带走?” “输了就要寻死觅活,这是弱者的才有样子,洛青阳你难道承认自己是个弱者吗?” 说完,易卜踩着洛青阳手背的那只脚又加了几分力气: “你不是说过,你要成为天下第一吗?你的勇气呢?\" “我承认,你是影宗几十年来最强的一个弟子,但是……” 说完他用力碾着洛青阳的手背,皮肉翻起,鲜血横流,但洛青阳一丝声音也没发出,只是狠命地咬牙忍着! “你还不够强!远远不够!” “你要变得更强,直到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洛青阳浑身战栗着,但他仍旧吃力地抬起头,望向景玉王府的方向: “师妹……对不起!” 随后便眼前一黑,脱力晕了过去。 易卜见状抬起脚,对身后几个影宗弟子道:“把他带回影宗,找郎中替他疗伤!” “还有,要用天锁把他铐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谨遵师命!” 身后的几名影宗弟子急忙上前把洛青阳扶了起来,随后抬着双腿双脚消失在街道里。 见几个弟子身影消失在街角,易卜才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鲜血,随后从腰间掏出瓶药粉,在肋下和小臂的伤口上均匀地撒了些: “现在这年轻人啊,剑法越来越离谱了……” …… 景玉王府。 除了王府的管家佣人,和一部分先进来贺喜的客人外,就只有靠近中央礼台那桌的三个等吃席的少年最为扎眼—— 温彦钊左手托着一牙蜜瓜,右手托着半盘蜜糖酥条,嘴里还叼着一块咬了一半的枣泥牛舌饼…… 百里东君护着一笼精致小巧的马蹄莲蓉卷,同时眼睛还盯着温彦钊的蜜瓜不放…… 叶鼎之就厉害多了,干脆开启不动明王功,四只手都不闲着:一只手里是桂花粉糕、一只手是鲜藕云母、一只手拎着串翠玉青提,最后一只手摁着温彦钊的头不让他动手抢自己手中的东西…… 三兄弟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一味只顾着吃王府茶点小吃。 而是为了这次抢亲,三兄弟从卯时起直溜等到巳时三刻,半天几乎过去了水米也没下肚,换做是谁也该饿了,更何况也得为一会的抢亲储备些存粮不是! 直到萧若风进了景玉王府,才算让将三兄弟的夺食大战告一段落。 “哎呦,琅琊王到了!” “老奴罗涌皓恭迎琅琊王殿下!殿下快请入席,碧儿、琼儿给殿下敬茶!” 管家老罗的声音让三兄弟一怔,同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摆正了身子。 萧若风微微颔首,跟着罗管家坐到一张桌子前,雷梦杀也跟着坐到旁边。 萧若风面色温和开口问道:“老罗叔,有劳。” “我听说府中来了刺客和逆贼,可有此事?” 罗管家听到这话立刻不淡定了:“哪有的事啊?” “老奴自打天亮就一直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几十人老奴都盯着呢!” “除了像殿下一般的王公贵胄,就是皇城里的达官显贵,再不济都是天启城有头有脸的商贾,没有殿下说的刺客逆贼啊?” 萧若风微微皱眉:“哦?这倒是奇怪了……” 罗管家歪着头思索了一阵缓缓道:“就是今天早晨老早有三个很是俊俏的公子,说是来贺喜,他们自称什么琢磨不透公子雷什么杀,清闲公子谢宣,还有一个情歌公子洛轩的……” “对对对……就是这三个名字,还挺拗口,这三人自称是北离八公子啊,老奴当然不敢怠慢,就安排在府中了!” 萧若风一听这话,更加疑惑了: “你今天早晨不是跟我在一起吗?怎么会提前来呢?” “二师兄?会不会罗管家搞错了?还是影宗搞错了?” 雷梦杀此时悄悄拉了拉萧若风的衣角附耳道:“没搞错,老七你看那边是谁……” 萧若风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礼台边缘桌子前坐着的三兄弟! 三兄弟有些尴尬,遇到老熟人只好伸出小手招了招—— 温彦钊:“义兄,雷二!别来无恙。” 百里东君:“小师兄,二师兄……啊这,我也刚到,跟表哥一起来的!” 叶鼎之:“那什么……我刚刚吃的有点多,去方便一下啊……” 其余两兄弟一把按住叶鼎之:“你跑什么,萧若风又不是来抓你的!” 结果,萧若风隔着老远站起来抱拳道微笑道: “吾弟彦钊,东君小师弟……别来无恙!” “愚兄今天正是奉了皇命,前来捉拿刺杀我兄长青王萧燮的凶手!” “叶鼎之,既然今天都在,我看你也没必要再负隅顽抗了,就跟我回去,一并向父皇交差!” “我萧若风以自己人格担保,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证绝对没有人会为难你!”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 叶鼎之转向温彦钊和百里东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听听,听听!人家就是为了抓我来的!(¬_¬)……” 温彦钊\/百里东君\/叶鼎之:“啊这Σ( ° △ °|||)……” 雷梦杀气鼓鼓地站起来,对着百里东君三人道: “你们谁冒充我英俊帅气、风流倜傥、能言善辩的灼墨公子雷梦杀了?!我不想点名了,自己站出来吧!”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两人对视一眼,坏笑着将温彦钊推了出去! 温彦钊:“啊?!怎么个事?喂,雷老二,跟我可没关系啊!” 雷梦杀叉着腰指着温彦钊问道: “好你个温彦钊!” “你是雷梦杀?那我是谁?!” …… (ps:旧友重逢,还是多一些欢笑,少一些对峙和拼杀叭!) (亲是要抢的,架是要打的,人也是要离开的,但是这些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们永远年轻,永远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和兄弟!) …… 第241章 雷梦杀依旧是搞笑担当 旧友相逢,场面略显尴尬。 温彦钊擦了擦嘴,小脸稍微有些红:“我想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雷梦杀把头一昂:“哼哼,能有什么误会?现在人证俱在!说吧,冒充我做坏事损坏我的名声,这事你怎么赔?” “赔?赔不了一点……既然两位都带着兵,应该不是单单就是过来斗嘴的吧?” “另外,只带了这百十多个甲士,未免有点太看不起我温彦钊了!” 温彦钊说完,目光移向萧若风。 萧若风面色不变,朝温彦钊抱拳道: “吾弟说的没错,今天我跟二师兄正是来捉拿叶鼎之的!” “我承认自己远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身为皇子,岂有不为父皇分忧的道理?” “你我虽是兄弟,但各自有不同的立场,还望吾弟不要怪罪!” 萧若风说完,转头看向叶啸鹰和荀川,两人立刻会意,带人将前后门堵了起来,其余的人手持长枪短刀,将温彦钊等三人萎了起来。 百里东君见状给叶鼎之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 “云哥,一会若是真动起手来,你只管先走,我跟表哥断后!” 叶鼎之心中一暖,虽说雷梦杀和萧若风联手也未必能在自己手里讨得便宜,但百里东君还是跟从前一样,永远先顾着自己。 “东君,不用担心我他们不是你云哥的对手,别忘了咱们今天可是来抢亲的!” 温彦钊四下打量了一番萧若风带来的甲士,跟那些金吾卫和御林军却有不同。 个个龙精虎猛、面容坚毅,看上去都是久经阵仗、喋血沙场的好手!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没得谈咯?” 温彦钊手一摊,略显无奈地道。 “从你撺掇镇西侯谋反、与顾剑门协同斩杀西南道府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得谈了……” 萧若风话里透出无限惋惜,他始终幻想着温彦钊能真的归顺朝廷。 即便不为朝廷效力,像自己师父李长生一样做个闲云野鹤、不问世俗的“谪仙人”也是好的。 只可惜,他身居高位,不曾深入民间,体察小民百姓的疾苦。 更不知道世风日下,现在的北离的统治早已不得人心。 单单给景玉王萧若瑾这场大婚的花销,就达五十万两之巨! 更不用说,这满院桂香的背后是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 桂奚城虽然被温彦钊解救,但负责大内吃穿用度的太监自然有本事,从其他产桂的地方进贡。 温彦钊沉吟片刻,只身朝萧若风走去。 “温彦钊,不可造次!” 叶啸鹰断喝一声,与荀川见状立刻行动,抽出佩剑便冲向温彦钊企图将他拦下! 两个赤胆忠心的部下还未冲到温彦钊一丈之地,便被一股无形巨力迎面撞了满怀。 “嘭!” 两人的兵刃直接脱手,胸前一痛飞出老远砸翻了一片桌椅! “叶啸鹰荀川,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萧若风依旧站在原地,他依稀看出温彦钊周身一层无形护体罡气,范围已经不止一丈方圆! 这不是半步神游修为能达到的,除了李长生外,他从未见过第二个人有这样的功力。 “你的部下很好,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汉子!” “可是有些事,我不能说但是我要告诉你……他们一片赤诚的追随你,除了叶啸鹰外,最后他们都死了!” “包括你旁边的雷梦杀,包括荀川,包括千千万万拥护你的部曲!” 温彦钊说的话,字字诛心! 萧若风怔住了,他根本无法理解温彦钊为何会这么说。 雷梦杀也是一样震惊无比,脑子里蓦地浮现出师父李长生离开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若是只靠你跟风七,怕是还没等理想达成就战死沙场了……” 如今这话又从温彦钊口中说出,更是让雷梦杀惴惴难安! 温彦钊说完一步一步走到萧若风面前,眼见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六尺,雷梦杀身形一闪挡在萧若风面前。 他面色坚毅,抬手止住温彦钊的步伐: “温彦钊,你不能对老七动手!别忘了他还是你兄长,而且我们是一直都是朋友!” 温彦钊无奈地叹了口气:“傻雷二啊傻雷二,我实在不忍见你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还有你那个命苦的小儿子,嘶……说起来他应该叫我叔叔才对。” 雷梦杀脖子一伸,满脑袋问号: “等等等等……等会儿,温彦钊,你说我战死沙场之后又有个小儿子?” 温彦钊点点头但又觉得雷梦杀这话有点问题: “嗯……对,你那小儿子跟你一样嘴碎,但是远比你可爱多了!” 想到少年歌行里的雷无桀,温彦钊心里暗暗好笑。 雷梦杀眉毛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啊!!等会?你刚刚的话说我战死沙场之后,才有的小儿子?” “那我夫人又续弦了?呸呸呸,又改嫁了不成?” “还是说……她跟别人有的儿子,但是还姓雷?” 温彦钊不禁愕然:“这都哪跟哪啊?什么你战死之后还有个小儿子,这话都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雷梦杀一统分析,让在场众人同时满头黑线,不得不佩服雷梦杀的脑回路之清奇! 这时,萧若风转身踩了一脚雷梦杀低声道: “笨蛋二师兄,温彦钊说的是你有了儿子以后才战死沙场的!” “你听成什么了,嫂嫂岂能那样的人,这要是被她知道了少不了你一顿好打!” 雷梦杀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我夫人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不对,小温他说我会战死?莫非……还真应了师父那句话?” 萧若风一时间也摸不透温彦钊的话是真是假,但隐约总觉得这些事似乎不像是他胡诌出来的。 温彦钊仰头看了看太阳,时辰马上就到了,便转头对叶百两兄弟喊了一声: “别愣着了,我封住前门,你们快去抢人啊!” 两个表弟立刻心领神会,纵身飞起各自将围困的甲士出手打飞,朝后院窜去! 萧若风面容一冷:“不可!”,他刚要动身,却被发现自己一身内力根本提不起来! 他心中一沉,自知肯定是中了温彦钊的毒: “你……对我下了毒?” 温彦钊微微一笑: “我的好兄长,不用白费力气了,我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你们两人身上下了漫步牵机!” “不过放心好了,这漫步牵机除了抑制内力让人手脚无力外,没有别的毒性。” “今天这场亲我们抢定了,哎?可说新郎官萧若瑾呢?” 萧若风身子一软向后跌去,雷梦杀强撑精神将他扶到一边坐下,跟着自己也再也没力气爬起来。 萧若风叹了口气:“我不能告诉你,现在我跟二师兄无力阻止叶鼎之,但是希望他能争取些时间吧!” 温彦钊一怔:“什么?难道他走后门不成?” …… 第242章 易文君之死(一) 景玉王府,后院。 就在三兄弟与萧若风、雷梦杀在前院对峙之时,萧若瑾早就带着一队江湖高手和数百王府门人自后门潜入。 值得一提的是,萧若瑾在原作中一直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也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 实际上,他已经是自在地境的修为,虽说不如萧若风的武学资质也没有名师指点。 但从少年歌行的剧情分析,他完全是为了和光同尘,隐藏自己的实力。 萧若瑾这次带的人中,修为在地境之上的有六人,还有十数个修炼外家功夫的金刚凡境。 这些人单拎出来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但若是一拥而上也得让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头疼一会。 王府后院,暖阁香闺。 易文君坐在铜镜前,美艳不可方物。 一身绣金嫁衣,头戴金翅凤冠,桃花面朱红唇,眼波忧愁流转…… 当真是人间尤物,我见犹怜。 也不怪这世间居然有三个不俗的男子为她倾倒,为她如痴如狂。 “鸢儿,时辰该到了吧?为何不见有人来接我们去礼台?” 易文君朱唇轻启,对身边伺候梳妆的丫鬟问道。 鸢儿眼睛闪动凑到门口望了望又折回来: “小姐,我也不知道啊……也真是怪了,还有不到一刻钟就是吉时,怎么还没人来接我们去前院。” 易文君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就在这等着吧,我还真希望这婚结不成才好呢!” 鸢儿一愣:“小姐这是什么话,莫非你不想嫁给景玉王吗?” 易文君摇摇头:“这是我爹的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易文君心中默念:‘云哥,再有一刻钟文君若是还见不到你,那便一死了之吧,只怪我们今生无缘!’ 随后摸向怀里贴身放着的那把裁布的剪刀,触到剪刀柄的冷硬后,易文君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闺房外一阵碎乱的脚步声响起,易文君骤然睁开眼睛: “云哥来了?” 鸢儿满脸疑惑:“小姐,云哥是谁?” 小丫鬟话音刚落,便有人粗暴地推开房门: “文君,快跟我走!” 易文君听出这根本不是叶鼎之的声音,而是那个她根本不嫁的人——景玉王萧若瑾! 萧若瑾见易文君没有丝毫动弹,他直接跨到梳妆台前,一把拉过易文君的手: “文君,王府里来了几个很是厉害的刺客,为防不测,你先跟我去琅琊王府暂避,我们的婚事,等过些日子重新操办!” 易文君一把甩开萧若瑾的手声音冷漠: “什么刺客?我不走,我就在这等着!” “你可是王爷,几个蟊贼都对付不了吗?” 萧若瑾有些无奈,但还是压着性子耐心解释: “文君,是我不好……但是你听我解释,这次来的人都不是一般角色,听话,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自然有人会挡住他们!” 易文君没有回应,依旧稳稳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妆容浓艳的自己发呆。 萧若瑾见易文君根本不理自己,指尖运起内力,朝易文君背后点去! “萧若瑾,你!” 易文君自觉半身一麻,失去了知觉,才发觉自己被萧若瑾止住了穴道! “文君,原谅我,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萧若瑾说完,揽腰抱起易文君,也不顾易文君的几乎要冒出火来的双眸,疾步朝房外走去。 易文君手脚酥麻动弹不得,但嘴上却一直没有闲着: “萧若瑾,你放开我!放开我!堂堂一个王爷,就这点胆量?” “放开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萧若瑾似乎不理会易文君的话,抱着易文君几步窜出闺房。 闺房外,萧若瑾带来的那些“高手”正分列两旁,等候在外,见王爷抱得美人出房而来,同时松了口气。 萧若瑾抱着易文君,对一个亲随招呼道: “马车呢?” 那个亲随赶紧一溜小跑到萧若瑾跟前:“回王爷的话,车已备好,就在后门!” 萧若瑾点点头,转身对那十八九个带来的江湖“高手”道: “有劳诸位,小王先将王妃送回琅琊王府,诸位在此殿后,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那十几个模样各异的人纷纷抱拳应道:“王爷速回,我等自当效命!” 萧若瑾点点头:“那本王先行一步!” 说着刚要抱着易文君转身朝后门走去,却不想身后一声剑刃出鞘的铮鸣,随后就是一个少年怒吼: “放下文君!” 萧若瑾听到这话,心中一凛,暗道一声“不好”,随后便觉背后一道森寒剑气! “铿!” 好在他带的那些人里有个名动河朔的剑术高手卓一凡,提剑将那道剑气挡了下来! “好强的剑气!”卓一凡虽然替萧若瑾挡住剑气,但手中长剑已经断成两截,虎口迸裂流出鲜血来! 发出那道剑气之人正是叶鼎之,他与百里东君刚从前院挣脱围困冲入后院。 刚到闺房恰好看到萧若瑾抱着易文君准备离开,情急之下一剑挥出直刺萧若瑾背后! “云哥!” 易文君听出是叶鼎之的声音,在萧若瑾的怀里惊呼道。 萧若瑾对身后那十几个人喊了句:“拜托了诸位,一定要拦住他!” 说完,便朝后门飞掠而去! 百里东君双手一展,后背的不染尘与尽铅华倏地入手: “云哥,你去救文君,我来解决这些家伙!” 叶鼎之虎目赤红,转头感激地对百里东君点头道: “好兄弟,多加小心!” 百里东君挑眉一笑:“这些家伙不是我的对手,放心去吧!” 叶鼎之不再耽搁,真武剑提在手中一招魔仙十三剑中的魔尊九重劈手斩出—— 霎时整个人化作九重赤红色身影,同时攻向那十几个朝自己围来的江湖散人! “铿!” “轰!” 九道身影,裹挟着叶鼎之扶摇境的内力,又岂能是这些寻常货色能抵挡的? 一瞬之间,便有三个金刚凡境的外家武夫毙命! 其余人虽说勉强挡住,但也有三四个受了内伤喷出鲜血来…… 只有五六个地境修为的,貌似没什么大碍,眼见叶鼎之直冲萧若瑾飞掠而去,他们同时纵身追去! 却不想,一道身影挡住了几人: “喂,你们的对手是我百里东君!” …… 第243章 易文君之死(二) 景玉王府,后院。 不染尘莲香幽幽,尽铅华刀光熠熠。 百里东君剑眉扬起左刀右剑,挡在那十一人面前,他光凭一个人的气势便将这群人压得死死! “我百里东君不打无名之辈,看样子你们也算是江湖上行走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十一个人中,功力修为最强的肃州三杰连人杰、卢人皋、刘人凤上前一步挺剑在手。 他兄弟三人中老大卢人皋五十有三,四十岁入天境,现今只差一步踏入扶摇! 其余两个都是地境修为,但仗着自己十数年浸淫名家剑术,素来自视甚高。 此刻见百里东君面容俊秀年纪尚轻,而且功力深厚的叶鼎之又去追萧若瑾,便想着一拥而上将百里东君制住。 连人杰胡子拉碴:“小娃儿你好大的口气,连肃州三杰都敢挡?我看你是嫌活得太久了!” 卢人皋瞪着一双铜铃圆眼对连人杰道:“老二,这小子手里刀剑属实不赖啊!那柄剑像是名剑山庄的手笔,刀也必然是名家所作!” “哼哼,小娃儿!只要你把刀剑给俺们爷三个放下,兴许卢大爷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刘人凤黑脸少言:“不错!刀剑留下,活!不留,死!” 其他八个人除了并州虎痴庄昊寅与云州丧门神庖四外,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众人见肃州三杰看上了百里东君手中兵刃,又要对他先出手,便同时向后撤了撤。 一是不知深浅,生怕百里东君也像叶鼎之一样是个狠辣角色; 二是肃州三杰向来蛮横残暴,若是冲撞了他们哥仨,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百里东君冷笑一声,眼睛早就在众人身上过了个大概。 ‘这些人的气息看似凶悍,实则多是外强中干的货色!有几个还不如三个月前刚习练秋水诀的我呢……’ ‘只有面前这三头玩意像是有些手段!不管了,先把这仨招人烦的家伙解决了再去帮云哥!’ 随着心中思绪闪烁,百里东君双臂也灌注了四五成内力,连带双腿也一同攒起劲力! “就凭你们,也配觊觎我的兵刃?笑话!” 百里东君喝声出口足下一点凌空而起,刀剑在手一左一右同时向众人劈去! 剑气轻盈锋锐,角度刁钻;刀锋厚重朴实,力道千钧! 一刀一剑,虽说并不能与李长生那般臻至化境,但也是奥妙无穷,威力不减! “铛!” 肃州三杰中的老大卢人皋年逾五十,也算是见多识广! 百里东君刀剑齐出凌空劈下这架势,卢人皋立时便认了出来,他慌忙抬剑格挡! 一声金铁交鸣,震得卢人皋小臂酸麻,他纵身后掠数丈开外,背后都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之所以会如此惊骇,原因无他—— 往前推三十五年,十六岁的卢人皋刚拜入肃州剑术名宿裴昱门下,修习剑道之时,曾听恩师裴昱讲过关于李长生双手刀剑术的事。 恩师裴昱那句话音犹在耳:“北离有位谪仙人,刀剑无双!持刀便是刀仙,持剑便是剑仙!刀剑若是齐出,世间绝无敌手!” 卢人皋脑海中有关师父裴昱的回忆刚闪过,旋即便看到那两个兄弟胸前和大臂上同时出现两道血痕! 连人杰只挡住了剑气,被刀锋所伤,大臂上赫然留下一道寸许深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涌出…… 刘人凤只抵住了刀锋,却被剑气斩到上胸,透过伤口白森森的胸骨清晰可见! 双手刀剑之威乃至于此! “双手刀剑术?小子,李长生是你什么人!” “是我师父,怎么怕了就跟我乾东小霸王跪下认错,兴许还能饶你一回!” 百里东君一招得手,岂会放过这几个夯货,足下一阵飞燕争鸣朝三兄弟疾冲而去! 不染尘寒意森然直取卢人皋咽喉,尽铅华势大力沉横斩刘人凤、连人杰当腰…… “铛!” “咔嚓!” “铿!” 百里东君翩然落地,一刀一剑背负在手! 卢人皋脖颈处一道口子血流如注,用来格挡的长剑也被不染尘刺出个窟窿…… 刘人凤呆愣当场,腰腹老大一条伤口,隐约能看到腹膜里裹着肠子脏器没有流出来,他手中那把精钢所铸的长剑只剩下不足一尺! 连人杰双脚作后撤壮,但上半身却在脚下,原来是被尽铅华一刀拦腰斩为两截…… 其余八人见此惨状,心中早就没了再战的勇气,面面相觑同时向后退去,以百里东君为中心围成了个六七丈方圆的圈。 百里东君扫了眼刀剑,一无伤损,二无血迹,双手一抖收回到背后,此时再去看那肃州三杰—— 卢人皋面色惨白已无战意,呆愣地看着剑脊的窟窿喃喃道:“好利的剑!” 刘人凤不敢置信双目惊惧,单手捂住伤口咬牙切齿嘶吼道:“好快的刀!” 连人杰脸皮着地口吐鲜血,地上半截身子双臂用力撑起道:“好……疼!” 百里东君捂住鼻子,有些受不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人特有的脏器味,随后不忍地看了眼那三兄弟。 他本就心性善良,自小从未与人好勇斗狠过,也绝无杀人之心。 只是第一次临敌施展双手刀剑术,为求速胜便用足内力,却不成想这三兄弟如此不济! 百里东君捂脸叹了口气,像是做错事了一般:“唉!我也是一时没收住力,快把你这兄弟抬走去看郎中,兴许还有的救!”百里东君的声音真诚且急切。 卢人皋听他这样说,自知不是敌手,又见面前这少年也非赶尽杀绝之人。 便扔下手中残剑,对百里东君抱拳道: “阁下的确比我们三兄弟高明得多!不过拜阁下所赐,从此之后肃州三杰只剩下两杰了!” 刘人凤咬着牙从下襟撕下布条将腰腹的伤口紧紧一缠,随后赤红着双眼: “多谢手下留情!” 随后,兄弟两人各自提着连人杰的上下半身,纵身翻过王府院墙离去了! 其余八人见状都相顾无言,没一个敢上前的。 百里东君转过身环顾一周,略带尴尬道: “你们瞅什么呀?还不赶紧走!?” “我可不想哪位再被我一刀两断了,好端端的人上一半下一半的,嘶……” “被我舅舅知道了,肯定以为我跟表哥学坏了!” (ps:温彦钊以前杀人不是一剑劈成两半,就是把人斩成满地碎片……) 那些人听到这话,完全不亚于判官催命,纷纷施展轻功,飞也似的逃离了王府! 百里东君四下一看,除了地上的血迹外,后院哪还有人…… 想到叶鼎之已经追出去老远,立刻双臂一展纵身朝刚刚叶鼎之的方向追去! …… 第244章 易文君之死(三) (修改完毕,请大家重新打开一下!感谢!(*  ̄3)(e ̄ *)) 景玉王府,前院。 “所以,吾弟你是铁了心要谋反吗?” 萧若风心有不甘,软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温彦钊坐在他对面,拿起罗管家刚送来的金桂乌龙,分别给萧若风、雷梦杀倒了一杯: “谋反?我不觉得我在谋反,一栋房子自根基开始朽烂了,就该推倒了重建。” “难不成等到栋梁枯朽、椽子生虫,一阵风吹倒的时候被埋在废墟里吗?” 茶水犹如流金,桂花的清香混着乌龙的厚重一齐钻入鼻腔。 萧若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北离如日中天,为何在你口中倒像是腐朽不堪的危楼?” 温彦钊吹了吹茶杯的热气: “这壶金桂乌龙市价多少,不知殿下知道吗?” 萧若风看了眼茶杯疑惑道:“不过是一壶普通的茶水,能值多少钱?” 雷梦杀也呷了一口,闭着眼回味道: “确实是好茶,若是在普通茶楼估计也能值个二三两银子!小温,我说的对吗?” 温彦钊摇摇头:“不止!” 随后冲着远远躲在一边的老罗管家问道:“罗管家,王府里的金桂乌龙多少钱一壶?” 罗管家闻言蹑手蹑脚凑了过来低眉顺眼道: “公子有所不知,咱们王府从来不论壶算价。不过这金桂乌龙称不上咱们王府最好的茶叶!” “这东西产自闽州,桂花出自蜀中桂奚,天启城的茶商会将采购的乌龙茶静置半月窨透花?香,再复火烘干,如此反复三回,这金桂乌龙就好了!” 温彦钊点点头,微笑着问道: “像王府这种成色的茶叶,管家从茶商那里采买的话,要多少银子一两?” 罗管家思索了一会,肯定地道: “公子不知,这茶叶算不得尖货,王府的茶都是天启城中有名的玉壶春供货!” “一斤也就是二百两左右,不贵的……” 温彦钊挥了挥手,罗管家识趣地闭上了嘴退了下去。 “一斤普通的茶叶二百两,那咱们这一壶少说也得放二两茶叶吧?” “二二得四,也就是四十两!殿下可知天启城近郊的农户一家五口每年的口粮所需多少吗?” 萧若风思索了片刻眉头一紧道: “这……愚兄着实不知!” 温彦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一家五口算上油盐茶,一年到头也就三十两!” “这一壶茶就是五口之家一年的口粮钱,北离治下的小民百姓,又有多少户每年能赚够三十两银子呢?” 这一番说,直说的萧若风闭口难言,心绪万千。 虽说萧若风素来节俭,不尚奢侈。但作为皇子的他,更是清楚萧家皇室有多奢靡,北离万千王公贵胄,有多铺张…… 沉吟半晌后,萧若风还是心有不甘地发问: “依你所言,难道要百姓 与王侯完全平等不成?普天之下自然贵贱有别、穷富不等!” “况且我萧家先祖是靠着披荆斩棘、挥洒热血才得来的皇位,莫非仅仅因为你刚说的这些,就要被推翻吗?” “你的话却有道理,王公奢靡也确实不对,但是若是因此便要谋反推翻北离,恕愚兄难以苟同!” 温彦钊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萧若风的话,而后冷哼一声,单手在空中一抓! “嗖!” 一大簇新鲜翠绿的桂枝便从门口那处花篮中飞入他的手里,上面还带着清新香气,似乎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般。 温彦钊摊开手掌,将那簇桂枝拿到萧若风面前沉声道: “这东西可认得吧?” 萧若风点头道: “认得,桂树枝叶罢了,天启城中达官显贵、大户人家嫁娶婚宴都用桂枝装点。” 温彦钊冷笑道: “没错,但是天启城方圆三百里都没有产桂树的地方!” “这桂枝是从千里之外送来的,连同桂花和一切天启城没有的东西,都是从天下各处进贡而来的!” “桂奚城的事殿下应该有所了解吧?正是我温彦钊做的!” “该死的桂奚狗官,借采桂之名敛财,短短一月便达十万之巨!整个桂奚城农户不过十万,却要抛家舍业去采什么桂花桂枝!” “就为了一个皇子的大婚?你知道多少小农百姓因为一篓桂花交不上被酷吏鞭笞致死!” “你知道多少贪官墨吏借此兼并田产,害的百姓家破人亡、惨死路旁吗?” “你不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琅琊王,你只需要让你的父皇兄长满意就万事大吉了!” “然后就可以继续蒙着头做你纵情江湖、恣意人间的春秋大梦!” “内里宦官干政皇帝听信谗言、外面贪官横行民不聊生……” “有位圣人说过,这样下去……国恒亡!” …… 景玉王府东北,光禄街口。 “叶鼎之!” “你再敢往前一步,两边的弓弩手就会让你万箭穿心!” 一名铜甲革兜的军校手持马槊,将追击萧若瑾的叶鼎之逼停在光禄街口。 被萧若瑾劫持走的易文君,正在前面那辆疾驰而去的马车里。 叶鼎之手中真武剑剑刃染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砸成几瓣。 他身后,是几十具王府门人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叶鼎之已经杀红了眼,那些阻拦他的人没有一个能挡住第二剑! 那军校面对索命厉鬼一般的叶鼎之,也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若不是两侧楼顶布置了百十多个弓弩手,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单人执槊逼停叶鼎之! “让开,或者——死!” 叶鼎之声音森寒彻骨。 那军校手中的马槊几乎都握不住,眼见叶鼎之并无退意,只能颤声喊道: “左右,放箭!” 叶鼎之仰天一啸,双眼泛起紫金色: “蠢货,你觉得几个弓弩手,能杀死我?!” 啸声过后,街边两侧高楼上,箭头飞蝗般对着叶鼎之倾泻而下! “死!” 一声暴喝起,金刚怒目相;不动明王功,邪魔皆畏惧! 一尊高达十数丈的怒目金刚将叶鼎之护住,更诡异的是这尊金刚也同样手持一把数丈长短的巨剑! “叮叮叮……” 箭头纷纷撞在金刚躯体上,随后便折断落在地上! 那校尉早被叶鼎之一剑斩杀,头颅高高飞起,随后又被金刚一剑斩为飞灰…… “文君!” 清除了光禄街的障碍后,叶鼎之操纵不动明王所化的金刚直追而去! …… 几个呼吸的功夫,终于在崇佐街尽头,将马车堵住! “轰!” 叶鼎之如天神下凡,一掌将那头青鬃马拍晕,眼见马车要倾倒在地,叶鼎之内力一吐将车厢稳稳卸下放在路旁。 “文君,你怎么样?” 叶鼎之撤去不动明王功,直冲到车厢旁,却不成想一道掌风袭来! “嘭!” “云哥,小心!” 易文君惊呼之下,萧若瑾猛地一掌朝叶鼎之打去…… 叶鼎之心急如焚一时不防,被结结实实打在肩头!顿时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呕出口鲜血。 随后,萧若瑾挟持着易文君跳出车厢,阴笑着道: “叶鼎之,不想她死就赶紧束手就擒!” 叶鼎之睚眦俱裂,厉声道: “萧若瑾,你敢动文君一根头发,我让你全家陪葬!” 萧若瑾不怒反笑:“哼哼,凭你?一个叶府余孽罢了,你能苟活到现在,得多亏我父皇开恩!” 易文君一身红装,瞳孔颤抖着: “云哥,你快走天启城中都是影宗和王府的人,你快走啊!” 伊人垂泪,少年心碎。 叶鼎之只觉五内俱焚,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萧若瑾,你若是个男人,就放下文君跟我单打独斗!” 萧若瑾眼神阴冷道: “叶鼎之,我可远不是你的对手,不过……” “这条街都是我的人,你若是束手就擒我还能奏明父皇给你留个全尸!” “若是依旧负隅顽抗,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此时的叶鼎之仰天长嚎一声,如狼似鬼! 他的双眸几乎完全被紫金色所覆盖,眼见他又要被魔仙剑的魔性侵蚀,易文君泪水涟涟嘶喊道: “云哥,你快走,别管我了!你快走啊!”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身影自街心闪到萧若瑾面前: “殿下,这小子交给我,你快带着文君走!” 萧若瑾一见是易卜,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多谢易将军相助,叶鼎之此时怕是魔性入心,易将军千万小心!” 易卜冷哼一声: “这小子也跟他师父雨生魔一样,练了魔仙剑!果然是一路货色!” 叶鼎之闻言怒极,大喝一声:“匹夫,不许你侮辱我师父!” 随后手中真武剑横斩而出,一道近乎凝成实质的紫色剑气斩向易卜! “轰!” 易卜手疾眼快,提剑横挡,又一牵引将那道剑气引向一旁的民宅! 轰然一声,民宅一面墙壁毁于一旦,成了废墟! 易卜接了这一剑小臂酸麻,心下惊骇道: “好强的剑气,内力修为怕是还在我之上!” 萧若瑾在易卜身后,还想着趁此机会让四下埋伏的人暗杀叶鼎之,所以迟迟没有离去。 但易文君却慢慢运行内力,一点点逐渐冲破了先前萧若瑾点的穴道! 就在易卜和叶鼎之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易文君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如影随形!” 易卜怒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墨影鬼魅般冲向叶鼎之! 叶鼎之横剑在胸,堪堪挡住易卜凌烈的攻势…… 两人身影快如闪电,但他能清楚地看出,易卜剑法老道,加之叶鼎之心忧易文君,所以让易卜逐渐占了上风。 萧若瑾左手一抖从袖子里抽出一枚袖箭,袖箭小巧精致,箭头上还有一抹幽幽蓝芒,看上去便知淬了剧毒!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只等一会叶鼎之势颓,找机会发出这支箭,要了他的性命! 叶鼎之紫眸圆睁,心下清楚如果不能快速解决易卜,定会让萧若瑾带走易文君,倒是再去寻找怕是不易! 于是周身内力疯狂涌向心脏出,赤金色光芒陡然亮起,不动明王功骤现! 一记魔王降世当头斩落! “轰!” 街道中央被这一剑斩出来五六丈的深沟…… 而易卜也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萧若瑾见叶鼎之此时露出空挡,左臂灌注十成内力,准备一箭朝叶鼎之射去! “爹!” 但令萧若瑾没想到的事,易文君惊呼一声,挣脱萧若瑾的胳膊,足下生风冲向易卜…… “嗤!” 那支袖箭准确无误的射进了易文君后心! “呃!” 易文君顿觉后心一阵剧痛,脚下一软没了力气跌落于地! “文君!” 叶鼎之撇下真武剑,箭步窜到易文君身旁,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云……哥……,我好冷……” 易文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脸色的血色也越来越稀薄。 “文君,文君!你怎么了?”叶鼎之托着易文君脖颈,刚要单手向她背后输送真气,却摸到了一支袖箭! 萧若瑾见自己袖箭误射中易文君,顿时一惊,心下悔恨不已! 但看到叶鼎之那可怖的模样,想也不想纵起轻功翻越民宅。临走前对着当街两侧埋伏的门人吩咐道: “上啊!快上,把王妃和易将军救下来!” “谁能提着叶鼎之人头来见,我定会奏请父皇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门人一听这话,纷纷掏出兵刃嘶吼着朝叶鼎之围攻而去! 萧若瑾见状,丝毫不敢耽搁,脚下纵起轻功消失在光禄街的尽头…… …… (啊,死了!) (今天没来得及写完,抱歉!没看完的,请重新打开此章节!) 第245章 少年心碎,魔性归心! 光禄街心,长剑染血。 少年怀玉,再无声息。 叶鼎之一把将淬毒袖箭拔了下来,易文君跟着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那箭头上除了少女鲜红的血和还有幽蓝的毒,叶鼎之岂能不知,他悔恨万分单手一握,那支箭立刻被他被他攥成了齑粉! 再抬头时,哪里还有萧若瑾的影子,只有他手下那群眼冒金光提着兵刃冲向自己的门人! 还有迎面激射而来的流矢毒砂、飞刀银针…… 千钧一发之际,叶鼎之刚要运起不动明王功护体,就听身后百里东君踏燕而来: “云哥退后,我来保护你!” 少年整个人平地跃起数丈,双手提起尽铅华那厚重刀身直劈而下! “轰!” 百里东君一招猛虎下山,刀势凶悍,居然将方圆十数丈的各色暗器飞箭悉数涤荡了个干净! “这招居然这么管用?” 百里东君一时间又惊又喜,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手中的尽铅华。 此时的百里东君经过上次儒仙的调教,彻底将他身体中埋藏的磅礴功力引了出。 虽是极平常的一招,但在他的手中却能发挥出威力无穷的效果! 细碎的金铁之声过后,叶鼎之感觉周身一阵清凉舒适,好似一泓清泉! 原来是百里东君用他那特有的秋水诀内功,将叶鼎之和易文君包裹在其中。 映在叶鼎之赤红双眸中的,是百里东君的身影,带给他的是无比的安心! 百里东君将尽铅华收回刀鞘,单手掣出不染尘转头朝叶鼎之道: “这些家伙交给我,云哥快去救文君!” 话音出口,不染尘脱手祭起悬在当空,百里东君单手捻诀内海中涌出似乎无穷无尽的内力,同时朝着空中不断旋转的不染尘汇聚! 那百十来人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并不把百里东君放在眼里。 即便看到百里东君头顶那片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风起云涌,隐隐间骤雨将至,这些人也并未停下脚步! 为首几个自持有些手段的家伙,在重赏之下怎么会轻易放下手中刀剑呢,他们几步冲到百里东君脚下叫嚣着: “千金万户侯,就是李长生来了也休想拦我!” “王府侍卫跟着我夺回王妃,杀了这小子!” “……” 百十多人几乎将光禄街堵得满满当当,明晃晃的刀剑和各种暗器同时攻向凌空而立的百里东君! 终于,百里东君单手一招,不染尘暗藏风雷顷刻入手! 百里东君脑海中又浮现儒仙古尘的话: “东君,我教过你问道于天,但真正厉害的那招叫——” “大! 道! 朝! 天!” 不染尘高举过头,光禄街飞沙走石! 百里东君自双臂之后居然由真气汇聚出一对流火金翅,一如西楚国鸟凤凰涅盘重生! 跌落在一家漆器店门口的易卜捂着胸前半尺多长的剑伤,望着百里东君感叹道: “这!便是剑仙古莫的西楚剑歌吗?百里家竟有如此少年,此生得见,实在不孚啊!” 凤凰傲立九天,少年剑气横扫,光禄街再无喧嚣…… …… 百里东君收回不染尘,看也没看满地横陈、痛苦呻吟的那些王府门人,直接冲到叶鼎之身边。 “云哥,文君怎么样了?” 叶鼎之双目垂泪,嘴唇都被他咬的渗出血丝来,任凭他如何向易文君体内灌注真气,也无济于事! “文君,文君……没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去找表哥,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叶鼎之顾不上百里东君的询问,抱起气若游丝的易文君跌跌撞撞朝景玉王府冲去。 “云哥,别……白费力气了,你快走……快走啊……” 叶鼎之刚跑出几步,怀里的易文君朱唇轻轻翕动,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来。 叶鼎之闻声精神一振,误以为自己刚刚灌输的真气有了效果: “文君,没事的!我给你运功逼毒……” 说着又单手按住后心灵台,将自己仅剩不多的真气继续灌输给易文君。 易文君费力地在叶鼎之怀中摇了摇头: “没用的……云哥,你快走,影宗和朝廷……他们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叶鼎之如何会听她的话,直到体内最后一丝真气消耗完他才虚弱地放开手掌! 而他不知道的是,箭头剧毒被他传输的真气更快地催动入体,此刻已经攻心,纵使温彦钊在场,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ps:温彦钊有很大概率不会去管!温彦钊: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易文君枕着叶鼎之手臂,吃力地一字一顿道: “云哥,对不起……那封信我明知道是父亲联合……皇上诱你进城,但我太想逃出去了……” “如果……我们没有在王府相遇……那该有多……好!” “云哥……若是有缘,我们来生再见,希望……你能早点来救……我……” “我”字出口,香消玉殒! “不!文君,文君!不要离开我!” 叶鼎之嘶吼着抱紧易文君,可是他怀里的这具躯体却开始渐渐失去温度,哪怕那张脸依旧百媚横生。 一旁的百里东君闻之也感伤满怀,却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 “啊!!” 叶鼎之仰天长啸,声音一如鬼魅妖魉! 百里东君震惊之余,目光不经意略过叶鼎之的眼睛! 那双眼睛,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此刻已经渐渐被紫黑色所侵蚀,一如温彦钊与雨生魔在碉楼小筑楼顶的那次鏖战! 那柄真武剑并不在叶鼎之的手里,因为就在易文君身中毒箭之际,叶鼎之情急之下,将真武剑扔在了一边! 挚爱已死,少年心碎,这才让魔性有机可乘! “不好,云哥心神已经被魔性反噬了!” 百里东君惊呼一声,收起不染尘便要伸手去压制叶鼎之的魔性! “嘭!” 百里东君指尖还未触到叶鼎之,就被他反震的倒飞出去! 好在他此时的轻功早已炉火纯青,身子在空中微微调整了重心,足尖在空中一点便稳稳落在地上。 再去看时,叶鼎之双眼几乎变成了两颗紫黑色的黑曜石一般,森寒,可怖! “表哥怎么还不过来啊,我也不知道如何压制魔性,这……” 百里东君心下如焚,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却不知此刻的温彦钊与萧雷二公子在做什么。 “不管了,实在不行先把云哥打到脱力,兴许这法子管用呢!” 百里东君嘀咕一句,双臂一展亮出个看似威猛的拳架。 这还是他初学武功时,温珞玉给他请的拳法师父王霸天所教的一拳震山! “对不起了云哥,你忍着点!” 百里东君身似离弦之箭,一记霸王敬酒轰向叶鼎之…… “不可!他现在魔性入心,你不是他的对手,快撤了拳势!” 百里东君的拳头距离叶鼎之不足半尺的距离时,他耳边蓦地响起个娇媚非常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 第246章 雨生魔再临天启,萧若风声嘶力竭 这么短的距离,如何收的回拳势? 百里东君闻言心下一横,索性化拳为掌陡然转向,这才堪堪擦着叶鼎之额前碎发而过。 叶鼎之见百里东君攻来,怒嚎一声,抬手便是凌厉一掌! “轰!” 一道靛青身影闪身到叶鼎之旁边,伸手一拂将那掌力化作无形。 随后单指在百里东君腰间一点,百里东君原本要跌飞出去的身子立时回正…… 叶鼎之此时哪里还认得师父兄弟,一只胳膊搂住易文君的尸体,另一只手朝着那道身影狂轰乱打! 那身影何其之快,如鬼似魅般将刚刚的掌势尽数躲过。 “傻徒弟,我早料到你会出事,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百里东君听到那人的自言自语,才知道是叶鼎之的师父——剑仙雨生魔! 只见雨生魔双手交叉在胸化出几道奇异的剑气,那剑气脱手便长,瞬息之间便形成一圈十三道魔剑组成的剑阵! “傻徒儿,只好先委屈你一会,魔仙剑阵——困!” 随着雨生魔话音落地,那剑阵从天而落将叶鼎之困在中间。 叶鼎之嘶吼试图冲破剑阵,怎料那十三把魔剑岿然若山,任凭叶鼎之如何狂轰乱打也纹丝不动! 百里东君惊羡地看着雨生魔刚刚的一系列动作,既惊又喜: “你……前辈是云哥的师父南诀剑仙雨生魔?我听师父说您应在南诀才对,怎么会突然来天启?” 雨生魔不无担忧地看着剑阵中癫狂的叶鼎之,叹息道: “还不是因为我这傻徒弟!” 百里东君自然清楚雨生魔可是能跟李长生过招的绝顶高手,现在他来了想必是有办法能救叶鼎之。 “前辈,云哥此刻已经神志不清了,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百里东君试探地问道。 雨生魔此次来天启并未带他那把黑龙大伞,只是穿了一身靛青罗裙。 他秀眉蹙起,似乎在叶鼎之身上寻找着什么: “百里东君,叶鼎之的佩剑呢?” 百里东君一怔:“我赶到时,不曾见到云哥的剑,兴许是他去救文君时弄丢了吧!” 雨生魔脸色一沉摇头叹息: “那柄剑不是凡品,它天生所带的中正平和之气正好可以压制魔性,若是丢了现在你我都没办法救叶鼎之!” 百里东君闻言心中一动,立刻纵身跃入空中,双臂同时展开指尖捏起剑诀,学着温彦钊的架势喝道: “万剑归宗……” 随着百里东君气息牵引,那些被他一招大道朝天放倒之人的佩剑、兵刃纷纷颤动起来! “起!” 百里东君再提一口真气,数十把造型各异的长剑短刀凌空向他飞去…… 雨生魔眼神何其毒辣,迅速在那数十把兵刃中发现真武剑,他单手一引真武剑撞开数把刀剑,顷刻入手! 百里东君见状一喜,撤回内力心中暗忖道: “太棒了,居然被我找到了!” “原来万剑归宗也没那么难,哼……表哥就算不教我,我百里东君也无师自通了!” 真武剑入手,雨生魔丝毫没有耽搁,将真武剑朝魔仙剑阵中的叶鼎之抛出…… 随后以气驭剑,让真武剑悬停在叶鼎之头顶上空! 真武剑果然奏效,古朴长剑的吞口处,太极缓缓流转,将叶鼎之体内的魔性迅速吸附进了那个太极中。 百里东君盯着剑身,隐约能从剑身上看到一尊足踏神龟,金甲金鳞的庄严神只! 叶鼎之原本周身寒意彻骨,随着反噬心性逐渐褪去,他也开始慢慢恢复神智…… 半刻钟后。 叶鼎之擦了擦了嘴角的鲜血,轻轻放下易文君的尸体,面带惭愧道: “师父,您……您内伤未愈怎么来天启了?” 雨生魔站的笔直,俯视着瘫在地上的叶鼎之道: “哼!为师若不来救你,你早堕入魔道心脉寸断而死了!” 百里东君凑到雨生魔身旁,低声道: “前辈,云哥刚刚吐了几口血怕是受了内伤……” 雨生魔点点头: “哼,他不只是受了内伤那么简单……” “虽然你我将他救下,但他入魔已有一段时间,气血逆流心脉受损,怕是短时间没办法调用内力了!” 叶鼎之低着头一言不发,悲怆懊悔不已。 身旁是逐渐冰冷的爱人,面前是操心受累的师父,旁边是担惊受怕的兄弟…… 百里东君托着腮思索道: “这……” “岂不是很麻烦,那前辈可有办法让云哥的内伤痊愈?” 雨生魔突然转过头,上下打量起百里东君—— 少年剑眉星目如粉妆玉砌一般,眉眼中少了叶鼎之的几分冷峻,但却多出大半的纯真善良。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宛如赤子! “他是个幸运的人,有个差不多的师父,还有几个真心待他的朋友。” “百里东君,将来他若是再犯起执拗,我不在时你便替我教训他,记住了吗?” 雨生魔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说的极认真,这倒是让百里东君脸上一红: “前辈这话言重了……云哥无论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的……” 雨生魔淡淡一笑: “呵呵,少年心性,真让人羡慕。” 叶鼎之吃力地挣扎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却咬牙切齿道: “师父,文君已死,我要报仇,我要将萧若瑾千刀万剐……” 雨生魔瞟了眼易文君的尸身,叹息道: “唉……” “果然是人世间少有的尤物,怪不得能把你迷成这样。” “报仇什么的,等你武功恢复了再说吧,现在跟我回坠云峰!” 叶鼎之拭去泪痕,踉跄着朝易文君尸身走去,随后将她抱在怀里: “文君,我们回家!” …… 景玉王府,前院。 三人依旧对坐品茶,只是最后的话,温彦钊说的不甚客气。 萧若风目光定定:“所以,你心意已决,再无斡旋的余地了是吗?” 温彦钊轻轻点头:“不是我心意已决,天下大势浩浩荡荡,没有温彦钊,我相信假以时日也会出现王彦钊、李彦钊!” “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北离,自上而下,干净的已经不多了。” 雷梦杀今天罕见的少言寡语,只是一个劲地喝茶叹气。 萧若风脸色漠然,沉吟片刻后抬起头来大义凛然道: “那你现在大可以把我杀了,我萧若风是皇室子孙,你杀了我正好给你铺路!” 温彦钊一怔,下意识摇了摇头: “你是萧家为数不多的好人,杀你我于心不忍!” 萧若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声嘶力竭道: “如果你觉得北离朝廷腐朽不堪,你大可以去向御史台奏报!” “如果你认为这个国家开始堕落,你也可以参加科举去做官,去行使你心中认为的大道!” “父皇也曾敕封温家为侯,同样为了拔擢封给你五品监正,为何你偏偏要跟北离彻底对立?” “我不明白,王朝更迭古今有之,难道你推翻了北离,建立新朝就能变得更好吗?” 温彦钊提起茶壶,又给萧若风倒了一杯,缓缓道: “不一定会更好,但最起码不会继续烂下去。” “即便推翻了北离,没给天下这些种田的、养蚕的、采桂的建立一个吃饱穿暖的新朝……” “但是最后——双输,总好过单赢,你说呢?我的兄长。” …… 第247章 抢亲后续,雨生魔开言称谢 两日后。 天启城重归宁静。 叶鼎之手刃萧燮,大仇就算报了一半,始作俑者的萧重景依旧龟缩大内,寸步不敢离开。 百里东君神功初显,方才觉察到师父古尘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 温彦钊在景玉王府前院,说出那番话后让萧若风内心久久难平。 他独自一人回了学堂,将自己关在内院两天两夜,终于做出决定——上书萧重景,求他褫夺自己的王爵,随后带上雷梦杀周游北离。 (ps:雷梦杀回家请示李心月自然遭到反对,但听说自己夫君并非随琅琊王征战,而是去游历,李心月最终还是同意了,不过跟雷梦杀立下了规矩——不许到处去喝花酒!) 原因无他,萧若风下定决心要亲眼去看看北离境内的百姓黎民,究竟是否如温彦钊所言那般民生多艰! 萧若风的奏疏到了萧重景那里,迟迟没有批复。 除了皇帝自己不舍这个运筹帷幄又乖巧听话的儿子外,还有一重原因: 镇西侯经略四州、温彦钊挑的天下反心大起、叶鼎之虐杀皇 子……这一系列的事让萧重景惊怒交加。 他本就衰老的身体再也无法负担这一连串的打击,自三兄弟抢亲之后便一病不起了! 太医院几个名动天下的御医,连连施药也不见效。 眼看着萧重景日渐消瘦,生机愈加淡薄,太医院手足无措之下,只好命大内尚食局搜罗天下上品参茸补剂,一日两顿用以吊气续命…… 浊清日夜守在龙榻边,心焦如焚。一旦老皇帝驾崩,那他的下场便是去替萧重景看守皇陵,后半辈子算是搭进去了。 原来的政治资源是青王萧燮,现在萧燮的坟头都盖上黄纸了,他自然要为将来考虑。 眼下萧重景的病除了药王辛百草外,再无他人能治。只可惜辛百草行踪诡秘,平素除了药学、诡道之类的盛会,他几乎足不出谷。 为了探查辛百草的行踪,浊清花下重金去百晓堂打探药王谷的下落。 可姬若风给出的消息是,只知江湖中有此谷,但却不知道这谷的所在。 便派出自己两名得意弟子瑾威、瑾言,去寻找药王谷的所在。 以上,便是大内的情况。 除了皇帝之外,最难受的当属影宗宗主易卜。 但并不全是丧女之痛,其中大部分原因乃是这场政治联姻的失败,也昭示着他将来借此上位希望的破灭。 没了亲王岳父的这层身份,单靠着皇家看门大队长的身份,等将来新君登基,怕是也捞不到太多好处。 影宗,就永远只能作为天启城护卫而存在。 唯一的皇室明卫洛青阳,也因师妹的死心灰意冷神智癫狂,得知消息的当夜便打伤多名暗卫,逃出了影宗。 具体是同门兄弟故意放走的,还是他强行挣脱的,众说纷纭。 不过影宗门人口径一致的是,他独自一人一路向西,其他的再无音讯。 …… 天启城西郊,黄粱梦。 酒肆门口停了两辆马车,诡异的是其中一辆拉了具檀木棺材。 酒肆中没什么客人,大部分都被刚刚进来的四个人吓得退了出去。 原因无他,其中三个少年公子的画像,都张贴在城门口的通缉令上。 罪状听着极是吓人——什么戕害地方府台官员、虐杀朝廷命官,最可怕的还得说那个叫叶鼎之的家伙,直接屠了青王府满门! 来这喝酒取乐的人一见三个少年进店,哪还有心思喝酒?立刻作鸟兽散,一股脑择路而逃。 其中自然不乏有些不体面的客人借此逃单,白吃白喝跟着大部队窜了出去。 这四人一路不停,为首那个少年青衣蓝衫,披风上写着“毒剑仙”三个大字。 他引着后面两男一“女”,径直来到二楼一间雅座。 依旧是三兄弟聚首的那间酒肆,依旧是三兄贵畅饮一夜的二楼雅座。 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冷艳娇媚的雨生魔。 三人护着功力尽失的叶鼎之,从光禄街一路杀到延兴门,终于杀退了穆留云后续围来的数千禁军。 百里东君又在曲池街买了马车棺材,将叶鼎之怀里的易文君尸首收敛起来。 四人这才驾车从西城门驶入天启城西郊,穆留云当时几乎吓破了胆,见四个活爹离开天启心中谢天谢地,哪敢派兵追杀。 小二战战兢兢在雅座门口探出头来,试探地问了句: “公子……客官,咱们来点什么?” 温彦钊略想了想,轻声道: “两坛黄粱酒,四凉四热四蜜饯,再来一壶蒙顶甘露!” 小二哥赔了个笑,扯起嗓子道:“好嘞,公子稍候!” “茶房!二楼听云轩,来一壶上好的蒙顶甘露~” 点完酒菜再回头看时,百里东君杵着胳膊乖巧地坐在叶鼎之旁边,雨生魔双手放在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叶鼎之红肿着双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温彦钊轻轻坐到雨生魔身边,斜着眼睛看了看雨生魔高高翘起的睫毛,又赶紧把眼神转向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有心安慰叶鼎之,但一路上好话赖话说了万千,叶鼎之除了默默流泪一句也没有应。 四人中,只有雨生魔最为平静,叶鼎之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的脾气心性,也只有做师父的最清楚。 “温家小子,偷看我做什么?” 雨生魔声音冷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着实把温彦钊吓了一跳。 温彦钊脸上略显尴尬: “没……没有啊!我刚刚是在看小百里,对吧表弟?” 百里东君立刻会意: “啊对对对……雨前辈,表哥刚刚的确在看我!” 雨生魔抿嘴笑了一下,感慨道: “你们两个表兄弟,怪有意思的。叶鼎之有你们做兄弟,哪怕我将来真的不在了,也可以安心。” “我雨生魔这辈子没跟几个人说过谢,不过今天,我还是要当着傻徒弟的面儿谢谢你们两个小友。” 说完,雨生魔又是嫣然一笑,百媚横生。 这倒是让温彦钊和百里东君的脸更红了几分,两兄弟慌忙还礼: “前辈言重了,我们本是兄弟,不必言谢!” 雨生魔秀指纤纤,抓起真武剑道: “纵使我不替叶鼎之谢你们,我也应该单独谢谢你温彦钊。” “这把剑,曾在洞月湖那场大战中,救了我的命!” …… 第248章 叶鼎之意归云州,天外天蠢蠢欲动 温彦钊身板一挺,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看来这柄剑真的奏效了,当初我送给叶表弟的时候,就料想到他有朝一日会修习前辈的魔仙剑法。” 雨生魔点点头: “这孩子极重感情,心思又重,本来是最不能习练我这剑法的,万幸有你赠剑,说来也是他命中造化。” 百里东君目光瞄向真武剑问道: “这太极吞口是道家的标志,莫非这柄剑跟青城山有关?” 温彦钊故作神秘,眨着眼睛道:“嘘~不可说,不可说~” 百里东君小嘴一掘,嘀嘀咕咕道:“切,谁稀罕……” “反正我有不染尘和尽铅华了,表哥不送我神兵利器倒也无妨……” “等哪天回岭南,我遇到外公一定跟他说,表哥亲疏有别。” “干表弟都送一把稀世罕见的宝剑,反倒是亲表弟一根草也没见着!” 温彦钊闻言额角落下一滴汗来: “好好好,等咱俩回去表哥送你个好东西还不成,怎么吃起你云哥的醋来了!” 雨生魔坐在两兄弟中间,看他两个斗嘴着实有趣,不禁抿嘴一笑。 除了丧胆游魂的叶鼎之,桌子上的气氛慢慢活络起来了。 半晌,叶鼎之终于开口: “师父,我想去云州。” 三人一怔,雨生魔看向叶鼎之那双红肿的眼睛: “去云州?干什么……” 叶鼎之声音有些嘶哑:“我曾在那里的一个小村庄生活过一段日子,很轻松。” “我想……我想去平静一段时间。” 雨生魔稍稍思索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吃些东西便动身,不过你有伤在身,得些日子痊愈。” 叶鼎之心中一暖,这世上最心疼自己的只有面前的师父雨生魔。 “有劳师父惦记,我……我调息几个月便可,若是还不能恢复,我便去寻药王谷的辛百草,求他医治。” 温彦钊闻言心中暗笑:‘费那劲干嘛,跟表哥我说啊,几只蜈蚣蝎子下去就什么病都好啦!’ 雨生魔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用一种诡异的音调唤了一声: “剑奴何在?” 她的声音极富穿透力,悠悠然,薄薄然,一如萧声洞天传出去老远。 几个呼吸的功夫,雅座的门被轻轻推开,四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人分列跪下轻声道: “主人!” 雨生魔并未回头看他们,只是吩咐道: “护送叶鼎之去他想去的地方,随后回来复命。” 四个剑奴齐声应道:“谨遵主人法旨。”,随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酒肆中。 叶鼎之仰起头,红着眼睛颤声道:“徒儿多谢师父!” 就在此时,小二哥也将酒菜蜜饯端了上来,四人吃喝完毕,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黄粱梦外,两辆马车。 温彦钊计划先将百里东君送至南宫春水那里,完成他未竟的游历和修炼,随后自己再返回岭南,跟爷爷温临继续钻研药人之术。 雨生魔叶鼎之师徒二人一路,先将叶鼎之送到云州三七铺,雨生魔再返回南诀涯州坠云峰。 温彦钊将一只赭色胆瓶塞到叶鼎之手中,语重心长道:“叶表弟,此去珍重,伊人已逝因果已了,看开些!” “这瓶子里有二十七颗九转蝎蚣丸,能接续心脉调养内息,你每日日落之后合酒服下,对你的伤有奇效。” 叶鼎之细细看了眼那瓶药,揣进怀里随后重重点了点头: “鼎之多谢表哥,他日再会我再跟表哥不醉不归!” 温彦钊微笑着颔首:“一言为定!” 百里东君见状眨巴着眼睛,掏遍了袖子和内兜,尴尬地看向叶鼎之: “云哥,我实在没什么送给你的……” 说完,余光看到路旁杨柳心中一动折下柳枝递到叶鼎之手上: “古人有云: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现在云哥与我又到离别之时,别无他物,只有折柳相送。” “只希望云哥早日痊愈,到时你我兄弟相见,定要做出些名动天下的事情来!” 叶鼎之微微一笑,接过柳枝:“好一个折柳相送,我们小东君近来文采也有长进!” “好,等我手刃了杀害文君的仇人,自然会去跟你相会!” 雨生魔立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个少年依依惜别,心中暗暗感慨: “我这徒弟,幼时命运多舛,如今得了这两个交心的朋友还算是有所确幸……” 千里相送,终须一别。 两辆马车自黄粱梦酒肆前分别,相背而行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路途。 …… 经此一役,北离上下震动—— 先有西南四州尽归镇西侯百里洛陈,后又传出百里洛陈扣留天启使者命令造反; 今又传出皇子萧燮被杀,皇帝萧重景沉疴难起,最受宠信的九皇子萧若风又离开皇城外出游历! 一时间满城风雨,人人自危,无论朝堂还是江湖都渐渐对北离朝廷失去了信心。 当然发生这一切后,最开心的还要数天外天那些人。 北境,廊玥福地。 石窟之外,风嚎雪涌,寒气彻骨。 这鬼地方绝对让人相信,没有任何生物能在这种极端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苍茫的白色冰原似乎无边无际,如刀凌冽的朔风也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但令人惊诧的是,冰原上居然有两个人影栉风沐雪缓缓移动着…… “小姐……跟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前面那人白发胜雪,面容俊雅,透过漫天的风雪依稀看出是天外天的护法之一——白发仙莫棋宣。 而他身后那少女纤细至极,似乎随时都会被风雪淹没。 “棋宣,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廊玥福地?” 少女正是北阙世女,曾让百里东君魂牵梦萦的玥瑶。 莫棋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雪前行,吃力睁开眼睛看了看回了句: “看样子,还得十四五里……小姐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咱们抓紧些,越早见到爹爹,越能早一点阻止无相使!” 两人就这么在吞天噬地的风雪中彳亍而行…… 他们口中“阻止无相使”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无相使听闻北离朝野震动,内忧外患不止,便蠢蠢欲动。 企图趁此机会聚拢北阙遗民和天外天教众,同时联络南诀南北夹击北离。 若是大功告成,便可趁机收复失地还于旧都! 但玥瑶见识过了天启城的繁华和北离境内百姓的安乐,并不想再起刀兵,让自己的族人白白牺牲。 所以她便将想法说给唯一支持自己的莫棋宣,两人秘密动身前往玥风城所在的廊玥福地。 希望能将实情告知父亲,请他出关阻止无相使。 …… (十二月,请对我的读者宝子们好一些!让他们暴富暴瘦暴好运!) (爱你们呀,本月计划开一本轻松搞怪的书,到时候欢迎大家来看,不过肯定不会影响这本书的更新!) (晚安,明天上班了噜噜噜……) 第249章 魂官飞离中途反水,无相妄想笼络温家 廊玥福地。 “小姐,前面就是廊玥福地,你怎么样了?” 莫棋宣扶着冻得嘴唇泛青的玥瑶,另一只手运足真气按在她的后心。 真气入体,暖意洋洋。 玥瑶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她还了莫棋宣一个个感激的眼神: “棋宣,我还好,不要浪费真气了,待会我们还得破除父亲留下的禁制。” 莫棋宣抖了抖披风上的积雪,回身望了望: “这倒无妨,毕竟待会出力的那家伙……” “可是我们都到了,他怎么还不出现?” 莫棋宣嘴里的“那家伙”便是魂官飞离,几日前玥瑶几乎是以乞求的态度打动此人,才让他同意帮助打开玥风城留下的禁制。 因为他是整个天外天中,除了玥风城,唯二修炼虚念功的人。 原剧中玥瑶提到过,破除玥风城禁制的办法需要同样修炼虚念功的人。 正因如此,玥瑶才会屈尊去乞求飞离。 两人躲到了廊玥福地的洞口,靠在背风的洞口旁玥瑶终于可以喘口气,此刻她的睫毛上都已经结了冰霜。 莫棋宣四下打量了一番,走到中央洞门石板前,看到一处圆形怪异的石刻。 他伸手推了推,纹丝未动,刚运起真气发力时却感觉手掌一阵刺痛居然被弹开了! 莫棋宣捂住手掌,低声问道: “小姐,这便是宗主留下的禁制吧?” 玥瑶移步到门口,看了眼那处石刻点头道: “看来没错了,棋宣你的手怎么样?” 莫棋宣甩了甩手,轻声道:“无妨,只是有些痛,看来我们只能等飞离来才能进得去!” 就在此时,寒风中一声清朗笑声:“你们好快的脚程!” 玥瑶闻言一喜:“看来飞离还是很讲信用的!” 莫棋宣闪身到洞口外侧,看到披着裘皮斗篷的飞离正朝两人而来。 “莫棋宣,小姐呢?” “在廊玥福地洞口等你。” 两人来到洞口,玥瑶感激地望向飞离:“有劳魄官飞离!” 飞离露出个玩味十足的笑容: “折煞我了,等打开禁制之后小姐再搭我的人情吧!” 说完,靠近那处圆形石刻,双手运起虚念功,紫色光影流转间飞离的脸上开始涌出更浓密的紫气。 莫棋宣与玥瑶从未见过飞离施展此功,正惊奇地望向飞…… 却不知飞离嘴角爬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轰!” 原本以为飞离双手要按住圆形石刻来破除玥风城留下的禁制,却不想他陡然转身双掌齐出打向玥瑶和莫棋宣二人! “对不住了,小姐!无相使的命令我也不敢不听,要是想讨个说法就去找他吧!” 莫棋宣倒飞出去,撞在洞口石柱上口鼻中喷了几口血便昏死过去。 玥瑶只是被打倒在地,胸中气血翻涌,飞离特意留了一手并没有将她打晕。 “为什么……明明你已经答应过我了……” 玥瑶挣扎着企图从地上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 飞离苦笑着走近玥瑶,伸手扼住了她手腕: “现在天外天掌权的是无相使,小姐你只是挂了个北阙世女的空名!” “我不听你的话, 最多遭你怨恨……但是如果我们兄弟不遵无相的号令,那我们俩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 玥瑶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幽幽叹了口气: “我不怪你,只怪自己没本事……” 飞离略带无奈地扶起玥瑶,随后对着洞口外低喝一声:“来人,送小姐和护法回去!” …… 两个时辰后,天外天溶洞。 无相使手握一卷地图,面前是一局还未下完的残棋。 飞离发丝中还挂着些逐渐融化的雪花,端坐于无相使面前。 “还好你下手不重,若是她真受了伤将来宗主出关,说不定还要怪罪我这个老头子!” 无相使的话里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飞离一脸嬉笑:“尊使忠心耿耿,就算宗主出关知晓了实情也只会赞成尊使的决定。” 无相捏起一颗黑子,轻轻放在棋盘西侧的角落: “这个就不谈了,镇西侯府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飞离扫了眼棋盘,发现这黑子落下后居然在白子重重围杀中,破开一处喘息的气来。 “我们的人传信回来说……百里洛陈那老头子带着儿子又新募了三万多兵卒,都是西南四州来的兵源。” 无相使呵呵一笑:“好啊好啊!太安帝那老东西惹得两个结拜兄弟都反目成仇了!” “这是我们北阙十五年来最好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现在只等百里洛陈和萧重景刀兵相见……” “到时候,我们就跟南诀的人里应外合,少说也吃掉北离边境的几个州郡!” 说完,无相使又从棋罐中捏出一枚黑子,轻轻放在北侧中央的位置。 飞离眼神瞥过去,发现那枚棋子正好将两截黑子练成了一条大龙! “尊使推演的着实精妙,在下佩服!不过……有个人也许会是最大的变数。” 无相使抬起头,眼睛闪出些阴冷的光芒: “你是说温家那小子吗?” 飞离:“正是。” 无相使:“你别忘了,百里洛陈可是他挑唆起来造反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老夫有个想法,不过现在不是施展的时候,也许有朝一日温彦钊和温家也会跟我们站在一条阵线上……” “好了……老夫有些疲倦了,玥瑶这丫头和莫棋宣要看好了,最近不要再出什么茬子。” 飞离站起身来抱拳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尊使歇息了,小姐那边我会亲自看管,请尊使放心!” 无相使自顾自又捏起一枚黑子,在棋盘南侧轻轻一放随后呵呵笑道: “去吧去吧,南诀那边让紫雨寂去联络,把我们的诚意带上,别被南诀那群东西轻视了。” “对了……天启城中臧家的消息还是有用的,不要断了这条线!” 飞离点头应道:“这不劳烦尊使叮嘱,在下自有打算。” 说完,飞离哼哼唧唧地离开了无相使的溶洞。 无相使大袖一挥,身下的轮椅吱吱嘎嘎地将他送进了黑暗里。 …… 第250章 三七铺师徒暂别,岭南府温临施药 五日后。 云州,三七铺。 两辆马车在村子外面四五里处停了下来,叶鼎之收住缰绳跳下载着棺材的那具马车,转到后面来。 “师父,我们到了。” 车厢里的雨生魔闻言挑开帘子望了一眼:“这村子我好像没来过。” 叶鼎之点点头,从剑奴手中接过缰绳,将马车栓到一旁的槐树上应了一句: “头些年,我从西边佛国游历回来的时候,在此住过一段时间。” 雨生魔下了车,极目远望,只见一片略显萧条的平常村落,十七八间茅草屋,二三十亩水旱田。 “是个清苦的地方,倒可以在此潜心练功,还不用怕外面纷扰。” 雨生魔转身对叶鼎之说道。 叶鼎之挤出一丝笑:“师父说的是,这村里的人对我都很好,所以……” 雨生魔没等他说完,就抢过来: “所以你想在此处终了余生?当个隐居世外的浪子吗?” 叶鼎之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赶紧摇了摇头: “我……” 雨生魔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没在继续追问只是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过了腊月十六师父就四十七岁了,我的人生可能已经走过了一半!而你不一样啊,你才二十岁……” “我不是个啰嗦的人,只是想告诉你去多见见世面,多看看众生!” “世间有千般好,有万种柔情……我知道你是个用情极深的人,但我不想被人说……” “雨生魔的徒弟是个痴心的蠢蛋!” “好了,为师要回坠云峰了,你若是哪天想师父了,记得回来看看。” 说到最后一句,雨生魔的心里居然生出些悲伤,似乎跟了自己十年的徒弟要彻底分开一样。 叶鼎之静静地听完师父的话,听到最后一句时叶鼎之突然奔出几步跪倒在雨生魔裙下: “师父……徒儿不孝……” 随后便哽咽起来,眼窝里噙满泪水。 雨生魔罕见地伸出手,想去摸摸叶鼎之的发髻但犹豫片刻又缩了回去。 “我走了,剑奴!驾车!” 雨生魔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他转过身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只希望你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叶鼎之把头磕在地上:“徒儿恭送师父!” 雨生魔的马车渐行渐远,叶鼎之透过眼窝的泪水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轮廓。 他不知道的是,雨生魔走出三十多里后,把四个剑奴赶下了车独自拿过缰绳。 原因无他,只是怕叶鼎之这个怨种脑袋做出些寻死觅活的蠢事。 所以才让四个剑奴潜入村子,暗中在他身边看着…… 可怜天下(师)父母心呐! 雨生魔离去后,叶鼎之赶起那辆马车,拉着易文君的尸首径直驶向自己曾睡觉的那株大树。 到了树下,叶鼎之抽出真武剑刷刷击剑在树下挖出个一丈见方的深坑。 随后将棺材拖下,放入深坑中。 一切收拾妥当,叶鼎之轻轻推开棺盖…… 易文君苍白无血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依旧是一身红绸嫁衣、凤翅金冠。 “文君,我不会离开你的……” 叶鼎之嘴里喃喃,伸手去摸易文君的脸。 指尖接触到脸颊的瞬间,叶鼎之的手指便迅速结出一层冰霜! 这是温彦钊的冰魄寒毒起了作用,分别前叶鼎之为防易文君尸首腐坏,特意求温彦钊帮他在易文君体内种下的此毒。 这毒除了让人迅速冰冻外,倒没什么其他的毒性。 (ps: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温彦钊穿越到少白世界里,苦于没有冰箱就在《温祖毒经》中记载的冰蚕寒毒基础上,开发了此毒,一般用来夏天降温和冷冻食物……) 叶鼎之缩回手指,痴痴地望着易文君的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落在那身红嫁衣上…… 半晌后,棺椁入体,伊人永逝。 叶鼎之斜靠在那株榕树巨大的树干旁,发起呆来。 他脑子里都是关于易文君的回忆:幼时青梅竹马的欢笑嬉闹、重伤后躺在香闺暖床上易文君的悉心照料、王府中两人的彻夜长谈…… 想着想着,这段时间的不眠不休终于让疲倦和困意同时袭来。 叶鼎之的眼皮重的几乎抬不起来,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个人摇醒了: “叶鼎之,叶鼎之!真的是你啊……啊,我不会是做梦吧!” “你快起来你快起来,你给我的剑谱我已经连到十步杀一人了,你起来我舞给你看啊……” “叶鼎之……” 叶鼎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随着视线渐渐清晰,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男孩呲着一口白牙站在他面前。 “叶小凡?” …… 岭南,温家。 温家祖宅的后院,这些天正大兴土木。 倒不是修葺屋舍,而是在后院扩建出来一间十四五丈见方的巨大牢笼。 笼子建好后,除了温临和温壶酒、温步平三人外,谁也不准入内。 对外宣称,是从鹰愁涧捉了些极为罕见的毒蛇毒蛤,为防不测才专门搭建出养殖用的笼子。 实际上,这间巨大的牢笼是用来试验药人之术的。 “爹啊,三个人还不够?我去哪给你抓十五个?” “上次这三个都费了好大劲才从岭南府外二十多里迷晕了送回来的,您这是让儿子犯错误啊!” 牢笼里有些昏暗,温壶酒翘着脚靠在椅子上略显无奈。 温临正戴着一双蟒皮手套,轻手轻脚地将一瓶瓶药汁倒入个石头瓮中,接着便抽出银棒搅拌起来。 紧接着,一股诡异且令人迷醉的药香便飘了出来…… 温临皱了皱鼻子,随后嫌弃地看了眼儿子冷声道: “别跟我这倒苦水,上次那三个家伙明明是岭南府有名的三只手(惯偷),你骗我说是苏信大营里来的斥候!” “你当老爹我傻吗?我不傻!我今年才六十七,一点也不糊涂!” “跟你说了多少遍,钊儿交待过咱们要用苏信手里的兵,不要去动那些小民百姓,有伤天合!” 说完,温临走到笼子里面,单掌一翻内力吐出将旁边的蜡烛引燃。 借着烛火,看到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被五花大绑捆在铁柱子上。 温临指头在第一个人身上连点,将他唤醒,紧接着那东西便发出一阵狂躁的嘶吼。 这嘶吼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动静,反倒是像山野里的野兽,将温壶酒给吓了个激灵,洒了满怀的酒水…… “爹!你快让那东西闭嘴……吓死我了!” 温壶酒抖落着身上的酒水,埋怨道。 温临根本无暇理会他,一只手铁爪般扼住那人的喉咙,随后提起是石瓮将里面的药汁给灌了下去! 那人喝下药汁后,更加狂躁起来,将身上的铁链挣得咔咔作响,似乎手指粗细的铁链随时都快断开! 温临抬手按住那人的头顶,手掌内力吐出压制住了他的躁动,随后回身对温壶酒笑道: “哼哼……这些东西现在的潜力越来越强了,连我的功力都要止不住他们了!” “如果能批量制造这种不下地境的药人,那天下可真要被我们温家掀起点风浪了!” …… 第251章 温氏父子炼药人(一) 随着温临将那石瓮中的药汁给三个药人灌下去,温家后院便开始不断传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嘶鸣…… 温临一脸沉静地观察着三个“药人”的反应,随后扔下蟒皮手套,将石瓮小心地放在角落。 三个药人除了嘶吼和挣扎外,能明显看出他们的头顶丝丝络络渗出些白烟来。 温临很清楚,那是内功外放的产生的热气。 温临闭上双眼,抬手放出一股真气在三个药人身上周游了一遍。 但还不够,距离传说中古尘所造的药人依然差了很远。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 “普通人经过老夫的改造能有地境的实力,按说不可谓不强!但他们为何跟上次试验的药猴不太一样……” “明明已经按照药人之术所载用调配药液三浴三蒸了,为何他们的肉体远不如那些猴子结实?” “莫非是老夫调配的药性出现了问题?” 温壶酒听到老爹的自言自语,搓了搓手指道: “您说……会不会因为这三个家伙没有内功基础?” “不行赶明我再去抓几个金刚凡境的江洋大盗,您再试试?” 温临没说话,手指如电在三个药人身上一通戳,三个药人顿时闭上了嘶吼的嘴,安静的像睡着了一般。 制住药人后,温临略显沮丧地转过身: “酒儿,这三个家伙当真一点内功都没有吗?” 温壶酒应了句:“哎呀,我骗谁也不能骗自己亲爹啊……这仨家伙只会些轻功和手法,哪有什么内功啊!” 温临瞪了他一眼道: “叫你不听钊儿的,若是抓几个监视咱们温家的斥候来,爹的药人早就炼成了!” “看看现在……上不上下不下,还浪费了我好些个蠹虫和麻黄草!” 温壶酒耸了耸肩小声嘀咕了句:“行行行……就你大孙儿说的有道理……” 这三个试药的人原来是岭南府有名的神偷,本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原本姓谷,老大叫谷乙,老二叫谷丙,老三叫谷丁。 从名字来看,他们应该还有个夭折的大哥谷甲,不过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三兄弟魏海岭南十数年,可谓坏事做尽—— 寻常百姓的金银、富商巨贾的货款、府衙官署的官银都被他们窃取过。 就连温家一些值钱的生药和金蝎,都遭过他们的觊觎…… 只不过温家没当回事,毕竟毒药那东西能偷到手不被毒死也算本事! 如果三人只是偷窃财物,倒还不至于被心底良善的温壶酒抓回来做药人。 最令人不齿的是,这三人还为了钱财接一些买凶杀人的单子。 仗着自己手快如电,神出鬼没的功夫,偶尔也会接一些下毒放火、倒卖人口的单子! 一部分原因是这些活计赚得多还效率高,另一部就要归结到三人原本的品行上。 传说三人在刚踏入岭南地界时,为了抢夺一摞铜板,将另一个小乞丐活生生打死在街头,随后怕事发便将小乞丐的尸体埋在了一户人家的菜畦里。 这三人原本不是岭南人氏,幼时从关外一路逃难到此,在岭南城中乞讨时遇到个会变戏法的老乞丐。 老乞丐见三个娃儿可怜,就将自己吃饭的手艺传给三个娃儿。 这三人倒也伶俐,很快将老乞丐的手艺学成在手。 老乞丐没有名字,只知道他曾是汇州倪家人,所以那三个小乞丐便随了他,又多了个“倪”姓。 从此三人便有了正式的名字——老大倪谷乙,老二倪谷丙,老三倪谷丁。 但他们却不像老乞丐那样,变戏法讨生活,而是仗着手快人多,做了扒窃的蟊贼! 没过几年那老乞丐便冻饿而死,这三个小畜生连老人的尸首都没管,就那么曝尸街头! 自从温彦钊把《药人之术》带回来,温临便总是催着温壶酒去给他抓几个试验品。 温壶酒就在岭南转悠,本来想去抓几个监视温家的斥候,却不成想在温家附近遇到三只手三兄弟,他们正要将岭南大户许家(当年被百里成风暴走一顿抢走新娘的那个许家)嫡孙女装进麻袋中带走…… 温壶酒毫不犹豫,出手救下了许家嫡孙女,同时也下了一梦不醒将三个为害乡里的家伙带回了温家。 …… 温临此时手持一根尺来长短的银针,顺着为首那个药人的天突穴插了进去! 那药人双眼立刻外凸起来,整个眼球都是弥散开的血色,诡异可怖,同时从嘴张着泛出一股股肉体腐烂的恶臭! 温临掩住口鼻,捏紧银针朝那药人穴位里灌注真气,随着真气的渗入那个药人渐渐有了些属于人的神智。 他的嘴张张合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临的脸! 片刻后,那药人的嘴角开始流出恶臭的涎水,吃力地从喉咙里磕磕绊绊吐出几个字来: “肉……吃,人……我吃!肉……肉!” 温临面色凝重地抽出了银针,转过身来沉声道: “酒儿,别喝了,过来看看这东西!” 温壶酒满不情愿地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哎呀……老爹啊,有什么可看的,跟那些吃肉的猴子都一个样!” “再说了,下回能让温步平来吗?我那屋子里前天采的生铁草头乌还没炮制呢……” 温临花白的眉毛一竖厉声道: “去!” “少拿什么炮药来搪塞我!老子还不清楚你的小九九?” “什么生铁草头乌?分明是想溜出去喝酒了吧……赶紧去试试药人的功力到了几成!” “若是等钊儿回来咱们爷俩还没什么建树,我看你这个少主人就不要当了!” 温壶酒垂头丧气地接过老爹的蟒皮手套,撇着嘴道: “哎呀哎呀……老爹!” “我去还不成吗?搞得我好像一事无成光知道喝酒一样……” 温壶酒迈着四方步,边嘀咕边走向那三个用来试验的药人。 眼见他距离首个药人不到三尺,那东西突然暴起呲牙咧嘴地冲向温壶酒,若不是被铁链绑缚着,还真有可能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嘭!” 温壶酒着实被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下意识拍出一掌! 那药人被他拍了个正着,大逍遥境的掌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掌下去便将那药人的头骨拍了个粉碎! 药人口鼻渗出血来,随后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温临手持银针戳了戳药人身上几处穴道,确定死的不能再死了,黑着脸骂道: “看看你干的好事,绿豆大的胆子……” “去!给我再抓几个有内功基础的斥候回来,不然就把钊儿给你的金子都交到管家那里!” 温壶酒咽了口唾沫,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真是隔代亲,儿子不如孙!”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笼子,直奔城南暖香阁去了。 …… 第252章 温氏父子炼药人(二)邪术之秘 雪月城。 温彦钊与百里东君站在城下,仰头望去。 城门上挂着块硕大的木匾,写着“下关”二字。 百里东君仔细想了想,当时南宫春水一直念叨的明明是“雪月城”才对。 怎么今天二人到了“下关”城?莫非他们这一路跑得太开心,跑错了地方不成? 百里东君和温彦钊相视一眼,神色尴尬道: “表哥,你是不是背着我的时候跑得太快,一时间走错了方位?” 温彦钊一怔,连连摇头:“绝对,绝对没有!” “我就是按照你说的那个方向跑的,表哥已经用神识在方圆千里探视过了,只有这一座城,风花雪月俱全,所以一定不会错的!” 就在此时,城中朗朗传来一声: “好徒弟,你来的没错,这里正是为师跟你说的雪月城!” 百里东君闻言一喜,大声喊道: “那为何他写了下关?” 南宫春水的声音又从城里传出: “这座城啊以前叫大长和,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城,地处偏僻唯独风景优美一直与世无争。 后来有四个绝世奇人,本打算退隐江湖,路经几次觉得风景不错,就结庐住了下来。 可是绝世之人,自然有绝世之才,岂是那么容易隐没的。 于是便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座城中,这座城也就变得越来越大! 最后分成了两座城,上关和下关,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四处盛景并称,人们就叫它雪月城。” 百里东君听完又大喊道: “别卖关子了,快出来接我!” 温彦钊也内力灌喉,冲城里喊了句: “老李,表弟我已安全送到就交给你了,岭南还有事下次再请你喝酒!” 说完揉了揉百里东君的小脑瓜: “表弟,我要回岭南了,接下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跟着你师父多学些本事,兴许过段时间就能用得上!表哥还回去乾东城,记得常给家里写信!” 说完,纵身跃入云端,不等百里东君说话便消失在雪月城上空。 百里东君皱着眉道: “干嘛这么急啊……我话还没说呢!” 温彦钊走后不久,南宫春水一身粉嫩长衫,挽着个红衣美女的胳膊,而他身后跟着扛枪的司空长风和笑靥如花的尹落霞,四人缓缓朝百里东君走来。 “师父,司空长风,落霞姐姐……还有这位是?” 南宫春水眨着眼睛道:“叫师娘!” 那红衣美女羞赧一笑,轻轻捏了下南宫春水的胳膊: “叫什么师娘,还没过门呢……” 百里东君惊愕地望着两人,说出了一句南宫春水差点当场掐死他的话: “师父……怎么又……又换人了!?” …… 不用背着表弟赶路的感觉,对于现在的温彦钊来说实在是太爽了。 入了神游玄境,提起内海中的真气直入云霄。 纵使雪月城与岭南温家相隔两千余里,也可以朝发夕至! 经过七个多时辰的赶路,温彦钊终于赶在二更前回到了温家。 一进大门,就感觉一股邪气隐隐从后院传来。 温彦钊没有耽搁,跟阿烈寒暄了几句便径直奔向温壶酒的卧房,打算问个清楚。 结果扑了个空,现在的温壶酒正在暖香阁里和黛黛(蓝真儿)姑娘你侬我侬呢…… 温彦钊一脸狐疑地从小叔卧房出来,刚想回自己屋子休息,却不成想温临早就站在院子里等他了。 “钊儿,路上辛苦了吧,我让阿烈把晚上的饭给你热一下。” 温临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道。 温彦钊撒欢似的跑到爷爷跟前: “不累不累,才两千多里而已!” “爷爷,您怎么二更天了还不休息,是不是钊儿回来吵到您了。” 温临呵呵一笑摇头道: “那倒没有,爷爷被一件事困住了,困了两天还是没有结果!” “哎呦,对了……这都两天了,怎么还不见你小叔回来?我还让他去抓个斥候回来试炼呢!” 温彦钊一听来了兴趣:“爷爷在家里试炼药人了?成果如何?” 温临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缓缓道: “这药人之术的确神奇,能将没学过武功的人强行提升至地境修为!” “但有个弊端……上次爷爷用后山的猴子试验,那些猴子明明能够抵挡一般的刀枪,可这次用了三个蟊贼,却不如那些猴子结实!” “明明施药和步骤都一般无二,这着实让爷爷有些困惑。” “在这说不方便,钊儿你随爷爷来后院,我带你亲眼看看便知道了!” 说着,便拉起温彦钊一路来到了后院绑缚药人的那个大笼子里。 点起蜡烛后,剩余两个活着的药人已经被温临制住了经脉,此刻安静的如同睡着了一般! 温彦钊刚要走过去探查,却被温临一把拉住了: “钊儿,带上银蟒皮手套,被这东西咬上一口可就麻烦了。” 温彦钊呲牙一笑:“放心好了爷爷,现在没什么东西能咬到我!” 说着走近其中一只药人,单掌托起一团有形无质的真气,缓缓从头上五窍中注入身体。 随着真气在药人体内游走,温彦钊敏锐地察觉到药人的脑子里已经不是脑仁和脑浆! 而被成千上万的细小虫子占据了,而且在药人的额头前面还有一只大几倍的虫子,这虫子似乎能够指挥和命令其他小虫子,类似于蚁后和工蚁的关系! 更令温彦钊震惊的是,这些虫子沿着药人的经络和脊椎贯穿了整个躯体,每一处经脉的穴位上都有! 温彦钊将真气收回体内,一脸凝重地望向温临: “爷爷,这药人之术我虽然从辛百草处得到,但却从未研究过,您可从这里发现什么神奇之处或是诡异的药材吗?” 温临点头道:“这正是我要同你说的,术中所载的提升人体潜力和催动经脉运转的药材没什么稀奇,只是配伍上比较高明罢了!” “但是里面有一种叫做阴阳生死草的东西,爷爷找了半月有余,最后还是问了儒仙古尘,才在乾东城附近的溶洞中找到了这种东西!” 温彦钊惊诧道:“阴阳生死草?我从未听说过……” 温临:“爷爷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东西并不是草,而是一种蘑菇!” “而且蘑菇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虫子,这些虫子极耐热,滚沸的水都烫不死……” “当爷爷把这东西灌入药人体内后,他便像是得了羊角疯一般癫狂无比,最后失去神智变成了行尸走肉一样的东西!” “爷爷头一次用来实验的猴子也是这样,所以……” 温彦钊接话道:“所以这阴阳生死草才是关键!” …… 第253章 鬼医夜鸦与药蛊虫(一) 翌日,竹海秘境。 进了腊月后,凤凰桐的果子逐渐由浅绿色转为红棕。 古尘将那些将要成熟的梧桐果采集起来,细心地剖开果壳,把种子剥离出来。 然后放在阴凉处晾干,就等着明年开春,找一片肥沃的向阳地撒下。 要不了多久,这片竹海秘境就会长出成百上千棵西楚凤凰桐。 就在古尘忙着拾掇最近这段时间收集的梧桐果时,温彦钊从竹海的一侧闪了进来。 古尘耳廓微微动了动,轻声道: “彦钊这次出去,可有什么收获吗?” 温彦钊走近古尘,俯身拜道:“不瞒先生说,这次去天启并无什么收获。” 古尘小心翼翼地放下刚刚用竹刀剥出来的梧桐籽,转过身来面容温和: “所以……你又把东君送回李先生那里去了吗?” 温彦钊点头道:“东君还有未竟的事,而且我也不愿意他这么早就被扯进争端里。” 古尘微微一笑,示意温彦钊坐下: “那便好,东君还小,他的性格过于纯善,北离朝廷和镇西侯两方即将掀起的权谋争斗,还是不要让他参与的好!” “那么……你这次来所为何事呢?” 温彦钊从储物空间掏出来个东西,用桐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 古尘有些疑惑,皱着眉看去,只见温彦钊慢慢打开那个油纸包…… 是一具不知被什么东西,侵蚀的千疮百孔的脑子! 那具脑子显然是经过温彦钊清洗了,除了上面的细小血管和网膜外,都是白乎乎一片。 只是在这具脑子的表面布满了芝麻大小的空洞,看得直让人犯恶心! 古尘手指一挑,那具脑子凭空翻转起来,在后脑处,还附着个肉哄哄的虫子。 那虫子有小指般大小,像是在呼吸一样起伏着…… 古尘皱着眉头端详了片刻,随后问了句: “令祖温老先生已经开始用人来炼制药人了么?” “先前他同我讲过,用的是后山猕猴,没想到进度这么快……” 温彦钊捡起几片竹叶擦了擦手,沉声道: “先生说的没错,这人是岭南城里恶名渊博的蟊贼,是我小叔擒住给他炼成了药人。” “辛前辈给在下的术中记载了一味阴阳生死草,据爷爷所说也是经由先生指点才找到的。” “不过说来蹊跷,这次爷爷用活人却没有成功,而且这药人似乎跟传说中先生在西楚炼的药人……大相径庭!” “彦钊不解,所以才冒昧前来找先生指教。” 古尘闻言沉思起来,他随手捡起一根竹枝挑起后脑的虫子道: “药人之术本是药王谷传人之一的夜鸦所创,其中关键就在于那株阴阳生死草。” “夜鸦太过痴心于让爱人起死回生,研制禁术从而被上一代药王驱逐出谷,后来流落到西楚,他为西楚国君的爱妃治好了顽疾,后被纳入太医院做了首席医官。” “我当时与古莫镇守国都,倒是与夜鸦有过交情,这人行踪诡秘,性格暴戾乖张!” “若不是国君有命在先,我断不会去跟夜鸦学什么药人之术……只因我实在看不下去他用北离边民试药……” 古尘说到这里,面色极为难看,将竹枝上的虫子重新放回脑子上。 温彦钊能明显感觉到,古尘为那些枉死的北离边民百姓所不忍。 片刻后,古尘深深叹了口气,指着那虫子道: “这虫子……” “并非夜鸦最初炼制的药蛊虫,而是依附于阴阳生死草的一种蠕虫。” 温彦钊惊诧不已:“蠕虫?可这东西会传人啊!” “先生不知,那些被这虫子侵入脑髓的猕猴见活物就咬,被猕猴咬过的鸡鸭鹅狗猫,也会发狂,跟那猴子一模一样!” 古尘面色平静:“没错,就是一种蠕虫。” “此物喜阴不喜阳,通常被这虫子侵蚀后只有晚上才会发狂。” “当年不知夜鸦就是以阴阳生死草为引,才将这虫子驯化,让它日夜都可驱使药人行动。” 温彦钊又从怀里抽出一朵形似婴儿手指、鲜嫩欲滴的蘑菇,递到儒仙面前: “先生请看,这是我爷爷根据先生指点寻获的阴阳生死草,那虫子应该就是寄生在这东西上的吧?” 儒仙接过那朵蘑菇,放在鼻前嗅了嗅摇头道: “形似,但味道却不一样!” “夜鸦所用的那株生死草是一股血腥气,而这株却是土腥气!” “而且这颜色太淡了些,远不如夜鸦那株血红。” 温彦钊收回生死草,皱起眉头来: “那可怎么是好?要不我再去一趟西楚故地,寻找当初夜鸦所用的蘑菇?” 古尘摆了摆手,扯过案几上的一根沉香手指一划将香点燃: “这倒不必着急,那东西的味道令人作呕,我点一支香驱驱味……” 幽蓝色的烟自沉香燃烧的那一端袅袅升起,古尘靠着藤椅沉思起来…… 温彦钊趁这时候,取了些竹炭烧起一壶清茶。 分别给古尘和自己倒了一杯,茶香与沉香氤氲在一起,居然让温彦钊觉得分外舒服,坐在竹椅上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古尘才将他唤起: “彦钊,别睡了,我知道阴阳生死草的秘密所在了!” 温彦钊一个激灵从竹椅上跳了起来: “我怎么睡着了?” 古尘微笑道:“我在沉香里加了酸枣仁粉和合欢皮,有安神助眠之功效,看起来你昨夜甚是辛苦啊……” 想到昨夜驱使神识分别跑到雪月城和云州边境偷窥百里东君和叶鼎之,温彦钊脸上一红: “咳咳……倒是没有,我就是有些担心小百里,就去雪月城看了看他!” 古尘不禁抿嘴笑道: “我看你不仅仅是担心他,还有别人吧!” 温彦钊伸出手指向天空:“我温彦钊发誓绝对,绝对没有别人!” “咔!!!” 说完,本来响晴的天空突然一声霹雳! …… (ps:偷窥只是惦记两兄弟的安危,顺便看看这俩个小子有没有用心修炼,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第253章 岭南北大营斥候走失 古尘瞟了眼脸上飞红的温彦钊没再追问,接着说道: “我刚刚想起来,夜鸦在西楚炼制药人时总会先取人血,加上他用的阴阳生死草总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所以我断定他的生死草,一定是用人血饲养的!” “夜鸦在西楚待了足足四年,这四年里经他手死去的边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以至于暗河的大家长和几个有名的杀手都看不下去,屡屡潜入西楚刺杀他。” “呵呵……若不是由我和古莫拦着,他的人头早被斗笠鬼摘去了。” 温彦钊挠了挠脑袋问道: “原来如此,我说他的名声怎么如此恶劣!” “后来西楚国破,夜鸦也死在那场惊天大战里了吗?” 古尘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天下也少一个贻害无穷的鬼医!” “当年西楚与破风军的那场大战,无数人死在了乾东城,夜鸦趁此大乱逃出了皇宫,后来便再也不知去向了。” 听到这,温彦钊大概理清了夜鸦这些年的履历以及炼制药人的法门所在。 那便是——以人血饲养阴阳生死草,以及在上面寄生的蠕虫。 再根据术中所载的配方,熬制药汁后将阴阳生死草与蠕虫一同汇入药人体内! 这样,便能得到一具完全听命于自己的药人了! 温彦钊理清了思路,准备拜别古尘回温家重新炼制药人。 他饮尽了杯中茶水,站起身拜道:“彦钊多谢先生指点,我准备现在就回去按照先生所说的重新炼制药人!” 古尘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温彦钊恭敬地道:“先生请讲,彦钊定会谨遵先生所言。” 古尘眼神温和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少年,缓缓道:“如无必要,勿增杀孽!” 温彦钊温彦钊重重地点点头:“彦钊记住了,先生放心!” 一阵微风将满地花瓣和竹叶卷了起来,微风过处温彦钊的身影也消失在古尘面前。 …… 岭南北大营。 岭南冬日的正午,阳光依旧很毒。 苏信胯下一匹栗色骏马,银白色得甲胄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他是个典型的岭南汉子,身材不甚高大,但很敦实。 皮肤黝黑,眉高眼阔,嘴很宽尤其是上面两只大虎牙,坚硬且突出! 他刚带着一队骁骑卫队,绕着岭南城转了一圈,最后隔着三四里眺望了一会温家祖宅。 苏信并非不想遵从半路截杀温彦钊的谕旨,只是……他根本抓不住温彦钊的行踪。 想来太安帝也是猪油蒙了心,甭说温彦钊现在是神游玄境,就是他逍遥天境的时候,你一个边关守将哪来的本事! 苏信是个明白人,他自知温家不好惹,温彦钊更不好惹。 所以每次接到皇命后,都假装带些人马远远隔着二三里做出些动作,以示他并没有辜负皇恩,最起码还隔着几里地朝温家抖了抖威风! 虽然温家人从未注意过他,但最起码苏信自己能落得个心理安慰…… 话休絮烦,苏信回到北大营后,卸了甲胄灌了一气凉茶,随后命前军斥候长到中军大帐听命。 苏信换了一身玄色劲装,端坐于帅案前。 帐下半跪着个黄皮细眼的斥候长,等候苏信问话。 “本将军连着半月派出去六队斥候,为何到现在连温彦钊的影子都没探到?” “你这个斥候长是怎么当的?不想干了就去喂马!” 苏信的声音故意掺了几分怒意。 斥候长战战兢兢地应道: “将军明鉴!” “那鬼小子来去如风,又身兼剧毒,我们弟兄日夜守着,只在本月上旬见过他一次!” “就是他跟镇西侯府独孙百里东君回来那次……” 苏信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帅案,冷哼一声: “哼!” “这事本帅自然清楚,还用你说?” “他们刚回温家不到三日,天启城就派人来信,要我陈兵岭南,围困温家!” “唉……本帅难啊!纵使麾下有三万多兵马,却不敢动一个江湖世家,说出去让同袍笑掉大牙!” 跪在帐下的斥候长支支吾吾吐出半句话: “都是……都是属下办事不力……” 苏信大手一挥:“废物!” “让你们去扮作寻常百姓去查温家祖宅,查的如何了?” 斥候长:“这些日子只有温壶酒出入频繁,而且他总去城南那家暖香阁,每个月都得去上十来回!” 苏信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帅案上:“说点成用的,温壶酒裤裆那点事本帅一点也不感兴趣!” 斥候长一缩脖子接着道: “前些日子,温家门人买了好些毡布,尹三儿和汤显德那队人回报说是他们在温家后院架起个大笼子!” “不知道里面养了什么野兽,每天晚上嚎叫不止,听得人瘆得慌……” 苏信一听来了精神:“还有呢?说详细些!” 斥候长咽了口唾沫:“还有就是……冬月二十九那天,从温家跑出来一只大鹅……” “那大鹅眼珠子通红,见人就咬!叼住还不松嘴,还在鹅嘴没獠牙,咬不透一般的衣服,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昨晚上侯四毛在大营外站暗哨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只大鹅,就抓了大鹅偷偷给烤了吃了!” 苏信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喃喃道: “温家出来的东西,这孙子他妈的也有胆子吃?不怕毒死你们狗日的?” 斥候长无奈地道: “有件事还要禀报将军……不过……” 苏信眼睛一瞪:“不过什么?!有屁快放!” 斥候长打了个哆嗦道: “侯四毛不见了……” “这事还是今天点卯的时候,发现侯四毛不在才发现的……” 苏信闻言腾地站了起来,几步跨到斥候长身边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接着暴喝道:“你他妈的一天玩忽职守,自己带的兵都看不住!” “侯四毛人呢?给本帅找回来!斥候营一共一百二十三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尖子!” “自己的兵丢了,都不知道去找?还大言不惭跟本帅汇报?我看你这颗脑袋也该换换地方了!” 斥候长爬起来哆里哆嗦跪倒在苏信脚下告饶道: “将军饶命……属下已经派了营里精干的弟兄出去寻了!” “可是从卯时寻到现在,也没找见侯四毛的影子实在是事出蹊跷……求大帅看在属下跟随您多年的份儿上饶了我这回吧!” 苏信踱回帅案一屁股坐下厉声道: “难不成他吃了大鹅也变成鹅飞走了?狗屁!” “再派人去找,找不到你就提头来见!” 就在苏信暴怒地斥责斥候长时,帐外突来有人喊了一声: “禀将军,亲兵卫队长张忠有事急奏!” 苏信眉头一皱,顿觉事情不妙:“进来说!” 张忠神色慌张地大步迈进帐内,半跪于地道: “属下张忠,拜见将军!” 苏信伸了伸脖子问道:“何事急奏?” 张忠扫了眼旁边哆里哆嗦的斥候长,低声道: “禀将军……刚刚巡哨时发现侯四毛把辎重营的军汉老匡给吃了!” “我们去的时候,老匡的半张脸和胸腹都被侯四毛给啃光了……” 苏信一怔,惊愕道:“你说什么?” …… 第254章 岭南城惊魂一夜 岭南的腊月虽说不比北方那般早早便黑了天,但是相较春夏却也是黑得快些。 不到戌时太阳就从西山坠了下去,岭南城里的灯火也跟着渐渐亮起来。 城里各处酒肆茶楼、勾栏夜市,慢慢的开始喧闹。 天河街是岭南城的主街,自南向北将整座岭南城贯通起来。 沿街叫卖的货郎和临街散摊,一波接着一波,大家都想趁着年关将近,多做些买卖过个肥年。 从天河街尾想西南,是岭南城的老菜场。 一般只有早市才会开放,里面除了买卖菜蔬的摊位外,就是不同字号家禽家畜的屠宰场。 人一进老菜场,就会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脏器味顶个跟头。 晚上除了倒卖货物的商贾贩子外,极少有行人进出。 天河街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却没人注意到这片老菜场里闪过一双血红阴毒的眼睛! …… 亥时二刻,岭南城老菜场。 “阿哥担柴上街卖呀,阿嫂出街着花孩(鞋)! 花鞋花袜花腰带,珍珠蝴蝶两边排~ 排排都有十二粒,解开腰带我摸奈奈……” 庄二河边哼唧着小曲,边挑着一副淋淋漓漓牛血横流的担子,从城外畜牧场一路进了城里。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活计,从城外的畜牧场低价买上两担子鲜牛杂,挑到老菜场自己的铺面里,拾掇干净后烧一把火添上卤水,预备着明早售卖。 谁料刚走到老菜场外围十来步,就听见里面传出些不似人样的动静—— “咔呲、咔呲……” “呃……嘶……” 庄二河一怔,停住了脚步。 他放下担子往里瞅了瞅,菜场里漆黑一片。 凭借感觉像是从里往外数第三家店面,他又乍起耳朵听了听…… 听着既像是野兽撕咬生肉的动静,又夹杂着人的喘息声,听着极是瘆人。 庄二河有些胆怯,毕竟他刚十六岁,也没怎么没念过书,自小便跟着父亲经营家里的牛杂店。 虽说是个男子,打小不缺肉食也称得上膀大腰圆。 但这般诡异的事儿,却是头一遭遇上。 早些年听街头说书先生讲过岭南人吃闽南人的故事,现在听着里面的动静,庄二河一想起来心里还是发怵! 他站在老菜场门口,踌躇了片刻,咂了咂嘴还是硬着头皮挑起担子,准备放在自己铺面就赶紧离开。 “嗷!!!” 却不成想,庄二河刚把扁担放在肩膀上,就听见里面一声嚎叫! 这声嚎叫把庄二河吓得几乎要尿出来,他只觉全身的毛发都直立着,把贴身的衣服也给顶起来了! 庄二河战战兢兢地朝里瞄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边军布甲的人趴在地上啃食着什么…… 就在此时,庄二河肩膀上的扁担“啪嗒”一声从身上滑落,那东西闻声猛地转过头,一双满是血色的凸出眼球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庄二河! 庄二河只觉的自尾椎骨升起一阵透心寒意,跟着头皮就麻酥酥地炸开! “鬼呀!” 差点吓傻的庄二河大喊一声,撇下牛杂担子便飞也似的逃离了老菜场…… 后面那人显然不打算放过庄二河,扔了地上狼藉一片的残躯,便朝庄二河逃走的方向追去! “噔!” 那人趴在地上手脚并用,接着双腿一蹬,居然窜出四五丈远! 庄二河跑出了一百来步,眼看着前面灯火愈加明亮,马上就到了正街,他稍稍松了口气,脚下也跟着慢了下来…… “嘭!” 那人从庄二河身后突然弹射一般窜了出来,直直地将庄二河扑倒在地! “啊!救命……杀人了……杀……呃……咕噜咕……” 惨叫声刚从庄二河嘴里喊出来,不到半个心跳的功夫,身后扑来的那人便将他的喉咙一口咬穿了! 脖子上的血管同时破裂,鲜血窜进了庄二河的口腔,他只能发出些“咕噜咕噜”含糊不清的声音,渐渐便没了动静…… …… 巡夜的军士赶在子时前换完了班,一队十二人,什长带队。 自北向南,绕城一周。 这是苏信自接到大内皇命后,定下的规矩。 每日亥时末,必会派军士巡夜,目的无他只是为了给上面人一个交待。 证明自己在岭南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还起到了个保境安民的作用。 今晚上带队并非寻常什长,而是下午被苏信一通臭骂的斥候长。 而且还加派了一队斥候,他们一身玄色铠甲,腰挎两尺来长的精钢短刀,个个精神头十足。 斥候长清楚,今天晚上再找不到侯四毛,他回了大营定然逃不脱喂马的命运。 “上峰,咱几个要不先去吃个宵夜?” 其中一个白净面皮、身材精瘦的斥候嬉皮笑脸地凑到斥候长身旁,小心地问了句。 “宵宵宵……宵你妈个头!” “整天就知道吃!再找不到四毛那小子,你们以后给老子吃马粪去!” 斥候长呲着一口黄牙,瞪起眼睛将那个斥候骂了一顿。 其他几人见状更加不敢吭声,只好悻悻地跟在斥候长身后。 “铛,铛……”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岭南城的更夫提着灯笼敲着锣,迎面朝众军士走来。 “子时了,唉……难道老子明天还真得去喂马不成?” 斥候长扫了眼更夫,苦笑着自言自语。 锣声渐行渐远,众军士也快走到了天河街尾。 眼见就要转向从西边穿出,绕着女墙回大营去了,打头的斥候长却听到个让人牙酸的动静—— “咔滋咔滋……” 他的鼻子很灵,跟着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着大粪的臭味! 多年行伍经验告诉他,这味道可不常见! 只有刚死不久被开膛破肚的人,才会散发出这种让人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味道! “锵!” 斥候长心吊了起来,想也不想直接拔出短刀,刀锋森寒映着星光让身后的众军士打了个冷战! “上峰?” “别说话,弟兄们拔刀!” 那队斥候显然更加机敏,听到斥候长的命令都把短刀拔了出来握在手里。 但跟着巡街的一般军士就没这么快的反应了,他们还惊诧于这帮斥候大人们怎么突然就把刀拔了出来。 其中一个小卒刚要问斥候长的话,还未张嘴就听见耳边风声响起! “嗷!” 一个黑影从西边的墙上窜了出来,直接把那个准备问话的小卒扑倒! “噗呲!” 斥候长内心狂跳,短刀跟着挥出,却被一股血箭呲了一脸! 他抹了一把温热滑腻的鲜血,低吼一声: “火折子!快!” 吼声出口,斥候长提刀便刺向那个正趴在小卒脖颈处疯狂啃食的家伙! …… 第255章 温壶酒,终于干点正事了! “呼呼呼……” 先前问斥候长吃宵夜的那小子眼疾手快,立刻从腰间摸出个细长竹筒。 拔开塞子,就对着里面吹气,几口气过后便燃起来一束火光! 此时的斥候长短刀已经刺出,他只觉刀尖刺破了衣服,刺入了肉体,但却被卡在了肋骨上! “嗷!” 正在拼命啃食小卒的那个家伙吃痛,仰头冲天嚎了一嗓子! 这声音虽是从人嘴里发出,但却诡异无比,像是野兽却又带着人声,让在场的十几个军士汗毛立刻倒竖起来! 斥候长铆足力气去拔刀,短刀却卡在那东西肋骨间隙中拔不出来! 那些普通军士哪有胆子上前,早都连滚带爬朝四外逃去!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斥候长近距离看清了那个东西的模样—— 嘴里挂着肉丝和惨白的筋膜,眼睛血红凸出,浑身都是鲜血和污秽…… 可从他的五官特征去辨认,发现这东西的眼睛旁有个三角形的疤痕,身上还穿着跟他们一样的布甲,正是那个偷吃温家大鹅后走失的侯四毛! 斥候长脱口而出:“草!侯四毛,你他妈中邪了啊!” 哪只侯四毛根本不搭话,像是完全不认识斥候长一样,转身就是一爪子挥出,直接将斥候长的护胸软铠给撕了下来! 要知道苏信帐下的斥候通常不着重铠,但软铠也是三层黄牛皮外衬涂了桐油浸过生漆的苎麻布,这软铠极富韧性,甚至能在一定距离上抵挡弓箭。 但是侯四毛居然随手一抓,便将斥候长的软铠从中撕开了,这种力量已经远不是寻常士卒能比的了! “上啊,愣着干什么!” 斥候长仗着自己练过几年功夫,有三四品的修为,堪堪躲过侯四毛那一抓,随后冲着另外几个已经被吓傻的斥候喊道。 那几个斥候此时才回过神来,纷纷挥刀冲侯四毛劈去! “嘭!” 刀光过处,侯四毛四足暴起鬼魅似地避过刀锋,随后身子朝前一冲,就将那几个斥候撞飞出去! 那几个斥候里除了站在末尾拿着的火折子的年轻斥候外,都昏死了过去。 年轻斥候自然也不好受,哇地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他手里的火折子也跟着掉在了地上,火光一闪,侯四毛又从地上重新窜到半空,呲牙咧嘴朝手无寸铁的斥候长扑来! 斥候长很明白,现在的侯四毛一定是中了什么邪法,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东西。 而且他力量和速度已经远远超越常人,这几个斥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干!老子今天要交待在这了吗!?” 斥候长心里又是一寒,苦笑着暗骂了句,随后便闭上眼睛准备好受死了…… “轰!” 一声巨响,斥候长蓦地睁开眼睛,原本以为自己要葬身同袍嘴下,却发现侯四毛不知被什么人一掌打飞出去十多丈远! 斥候长侧过身子,借着地上火折子的微光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锦袍、形容瘦削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边,他身后一条灰白色披风随风舞动。 上面清晰的写着三个大字——毒死你! …… 翌日清晨,温家。 后院的笼子里添了不少新客人,足足七八个精壮的斥候,还有个被温壶酒打成半身不遂的侯四毛。 他们都被小指粗细的铁链绑缚着,为防不测,温壶酒掳他们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给每个人下了“百依百顺丸”。 (ps:这东西一旦服下,三个时辰内会变得痴痴傻傻,只会听命于施药之人,是温家祖传的一味毒药。但在这里,应温壶酒的要求对屏幕前的诸位小友们温馨提示——切勿将此药用在他人身上,去做一些有违人伦天理的事,万万不可走在犯罪的道路上!) 画面切到后堂制药室,地上放着三口一人多高的粗瓷大缸,大缸里飘散出一股股诡异的香味。 凑近一看,大缸里面满满都是赭色浓稠的药汁,还不断蒸腾起阵阵白雾,显然是刚煮开不久。 温彦钊仰面躺在大缸旁边的摇椅上,正闭目养神。 他自打头天下午从竹海秘境拜访古尘归来,便一刻也未曾休息。 他将药人之术上所载的所有药材和敷料一一记在脑子里,随后根据不同阶段的配伍配比,从系统那里直接用名望值兑换了所需药材,重新调配了一副可供十人使用的药汁。 但药人之术的关键所在——人血饲养的阴阳生死草和那条古怪蠕虫还没着落。 这一套下来,足足从头天戌时干到日出。 看着面前满满三大缸的药汁,温彦钊托着下巴喃喃道: “也不知道小叔那边什么时候能抓几个取血试药的人回来,这些药汁可费了我不少名望值!” 就在此时,后堂的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娃娃脸少年钻了进来,他笑嘻嘻地喊了句:“钊哥,酒叔找你去后院呢,他说让你现在就去!” 温彦钊睁开眼睛发现是温烈,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道: “阿烈,我小叔他刚回来吗?” 温烈:“酒叔四更天回来的,还带回来不少人呢,不过不像是客人……” “因为酒叔让我给他找了好些铁链,说是要把这些人给拴起来!” 温彦钊一听这话,立马不困了: “啊? 小叔他抓试验品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阿烈,我这就去!” …… 云州,三七铺。 “叮叮叮……” 铁凿在石碑上一寸一寸移动着,不多时便把“文”字凿了出来。 叶鼎之头顶上都渗出汗水来,他依旧一丝不苟地挥舞着榔头跟那块四尺多高的石碑较劲。 一旁的叶小凡百无聊赖,咬着根狗尾巴草道: “唉……为什么你一从天启城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这可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叶鼎之!” 叶鼎之的目光依旧牢牢盯在石碑上,碎屑和火星纷飞四溅: “从前的叶鼎之?” 叶小凡坐了起来吐掉狗尾巴草,瞪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极为认真: “对!从前的叶鼎之不是你这样的!” “他是个很洒脱的大丈夫,不像你现在为了一个姐姐整天丧胆游魂,像是个爱哭鬼!” 听到叶小凡的话,叶鼎之苦笑了一下: “小屁孩,你懂什么……”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遇到自己爱的人就知道痛失吾爱,会有多绝望了!” 叶小凡白了眼叶鼎之,不屑道: “少来!” “要我说,都没练剑来的好,一人一剑,仗剑天涯,无牵无挂!” “那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所为,你才二十岁怎么就掉进爱河出不来了?唉……这可惜!” 叶鼎之放下铁凿,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童言无忌的叶小凡: “小小年纪,就想浪迹天涯,那你阿爹阿妈,还有你阿姐怎么办?” “你不是答应过我,等你长大了要保护他们免受欺负的吗?” 叶小凡一怔,张了张嘴,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狡黠一笑: “这还不好办?你娶了我阿姐,就万事大吉了!” …… 第256章 少女脸红 叶鼎之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略带尴尬地道: “你阿姐她……” 叶小凡盘腿坐的笔直,仰头笑道: “我阿姐怎么了,之前你不是还夸她是个美人胚子来着?” “就这么定了,叶鼎之你抓紧时间攒些聘礼,我到了上私塾的时间了!” 说着叶小凡便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他那柄木剑用破布条缠起来背在身上,准备去私塾。 刚转身走了几步,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 “叶鼎之,不要太贵重的,我阿姐也没什么嫁妆,记得一定要在过年前来啊!” 叶鼎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一定要在过年之前?” 叶小凡伸手挠了挠头,机智地笑道: “因为这样就可以吃两顿好的了!” 说完,叶小凡便丢下墓碑旁的叶鼎之,蹦蹦跳跳朝村里去了。 虽说叶小凡只有十岁出头,还只是个孩子。 不过叶鼎之倒是被他刚刚那几句话说的有些羞涩,毕竟自己之前在三七铺生活过一段时间,跟他阿姐沈七七还有接触。 在他眼里,沈七七是个顶好的姑娘,善良温柔,勤俭持家,最重要的是即便当初面对盗贼和土匪,她也没有退缩,而是果断将叶小凡以及她爹娘挡在身后!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叶鼎之出手,随便几下便收拾了这伙蟊贼。 不然沈七七这姑娘,可就遭殃了。 正是因为这件事,叶鼎之打一开始就从心眼里钦佩这姑娘。 纵然她比不上国色天香的易文君,纵然她只是云州边境一个普通山村的小丫头,但是这些一点也不影响,沈七七是个绝对的好姑娘! ‘如果当时我重伤在身,她应该也会将我挡在身后吧,嗯……’ 叶鼎之这样想着,随后又抓起铁凿,继续着他手里的活计。 石屑纷飞间,从叶鼎之身后渐渐出现个人影,手里像是拎了个竹篮。 叶鼎之明显听到了脚步声,轻盈且坚定。 他刚扭过头,便看到沈七七已经快到自己面前了。 “饿了吧……我见你一大早便扛着这块石板出去了,也没吃早饭,所以就做了些吃的。” “眼见都快晌午了,寻思着你也该饿了,所以就给你送过来。” 沈七七边说边把手里竹篮上盖着的毛巾揭开,一股芋头和红豆的香味便钻进了叶鼎之的鼻腔里。 “好香!” “辛苦你了七七,今天蒸了芋头吗?” 叶鼎之报之感激的一笑,扔下铁凿迎了过来。 叶鼎之拔了几根芭蕉叶垫在榕树下,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 不过沈七七一直跪着,将竹篮里的饭菜一样样小心地捧到叶鼎之面前。 香透心脾的芋头扣肉、鲜脆清爽的炒冬笋、粒粒开花的红豆饭,甚至还有一罐浮着金黄油花儿的鸡汤…… 要说不饿是瞎的,毕竟叶鼎之一大早就去了镇里的石作买了墓碑。 又一路从镇里扛回村子,放在这株大榕树下刻字刻了两三个时辰。 芭蕉叶上的饭菜虽然朴素无华,但在叶鼎之眼里却比得上千金难求的珍馐美馔。 “愣着干嘛,饿坏了吧?快吃!” “真是应该好好谢谢你,上次给我们留了那么多的钱!” “阿爸的腿请了郎中抓了药,现在都可以下地了……我弟弟他现在也可以放心的去上私塾了……” 沈七七边说着,边把竹筷递到叶鼎之手上,又把芋头扣肉和红豆饭推到他面前。 叶鼎之也不客气,抄起竹筷捧了一碗红豆饭便大口吃起来。 沈七七发丝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看到狼吞虎咽的叶鼎之,脸上飞起几片红晕,随后便垂下头笑了。 “七七,好香的芋头啊!哎?你怎么不吃呀?” 叶鼎之腾出口舌的空档,看了眼一直低头不语的沈七七问道。 “我在家吃过了,不用管我……” 沈七七的声音很低,这倒是让叶鼎之有些奇怪。 “七七,你怎么一直低着头?” 叶鼎之夹起老大一片芋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沈七七被他突然一问,没来得及反应抬起头道: “没事……” 却不知整张脸都鲜红欲滴,就这么被叶鼎之收在眼底。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姑娘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沈七七见叶鼎之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立刻意识到失态,低着头站起身来逃到一边。 她捏着裙边,好半天才缓过来。 叶鼎之不得不承认,沈七七是个俊秀灵气的姑娘,任谁见了也会这么说。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却被易文君塞得满满当当,腾不出一丝空隙去接纳新的人! “七七,我吃完了!另外,你做的芋头扣肉真的好香,跟我第一次吃的味道完全一样。” 叶鼎之放下碗筷,抓过铁凿准备把“君之墓”三个字完成。 沈七七这才转过身,迅速把芭蕉叶上的碗筷收拾到竹篮里。 “铛铛铛……” 墓碑上激起阵阵烟尘,透过烟尘沈七七偷偷瞄了眼叶鼎之的脸。 除了眉宇间那几抹愁绪外,跟第一次见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顺眼和稀罕。 毕竟在三七铺这样的边远山村,有个五官端正的男子都是少见的。 沈七七拾掇完毕,轻声说了句: “早些回去,这边天凉,后半晌起了山风可不要受了风寒!” 叶鼎之抬起头微微一笑:“好!” 沈七七脸上的绯红终于慢慢褪去,她提着竹篮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株大榕树。 叶鼎之望着沈七七远去的背影,有些怅然,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腕,随后深吸口气,将墓碑上的石屑粉尘吹了个干净。 『亡妻易文君之墓』。 叶鼎之失神地看着墓碑上那几个没有章法的镌刻大字,红了眼睛: “文君,你的仇我一定会报!” …… 第257章 小叔,要不要跟我干票大的? 两日后,岭南城府衙。 大堂上,岭南督府林克用一脸凝重。 堂下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穿着短衣,一身浓重的膻味。 那妇人的眼睛红肿的吓人,像是连续哭了几天。 堂下仵作木连城戴一双白布手套,在门口停放的尸体上翻查着什么。 正是因此,大堂里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林克用皱着眉不时在鼻子前挥挥手,意图驱散难闻的味道。 半柱香的时间后,仵作木连城满手都是暗红粘稠的血液转过身来,他就这么冲堂上林克用抱拳道: “大人,经属下验明,老菜场庄二河确系被人所杀!” “只不过……” 林克用探了探身子问道:“啰嗦,跟本官卖什么关子,快说!” 木连城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道: “庄二河周身伤口遍布齿痕,致命伤是在脖颈处,被咬断了喉管!” “这齿痕是……是人的,而且庄二河他足足被吃掉了五六斤血肉……” 听到这话,堂上那妇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撕心裂肺地喊着: “我的儿啊,是哪个挨千刀的把我儿子给害了!” 林克用为官少说也有二十年了,但像今天这般诡异可怖的命案还是头一回遇到。 “啪!” 惊堂木一响,妇人立刻止住了哭声,抽噎着 抹了几把眼泪。 “肃静,堂下庄老汉夫妇本官问你,你家儿子可跟别人有仇怨吗?” 庄老汉神色怆然地仰起头: “请大人明察,我家二河素来憨厚纯善,从来不与人结仇,不信大人可以问老菜场的巡检,他们都知道的!” 林克用眼睛转了转,瞥向右手边正在记录堂审的师爷: “师爷,依你看……” 师爷闻言放下笔抬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大人,您别忘了今年可是要评北离十大德善教化之地啊,除了能得陛下金匾表彰外,还能拨给咱们府衙一笔赏赐……” “所以,依小人看,万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一旦在民间以讹传讹,散播出去什么怪力乱神的谣言,于府衙不利,更会让大人您的脸上无光!” 林克用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 “对对对,师爷提醒的是!” “上次咱们就没评上德善教化之地,今年无论如何都不能落选……呃……” “木连城,你上前来。” 仵作木连城闻言抱拳施礼,随后便准备到林克用身边。 “等等等……等会,把你那双手套给本官扔了!血刺呼啦的,看着让人直犯恶心!” 木连城赶紧脱下手套,放到一边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林克用身边。 林克用一手掩着鼻子,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木连城随后耳语道: “你刚说死了的庄二河是被人给咬死的?” 木连城点点头:“没错,大人他……” 林克用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木连城大腿上:“小声些!” 木连城一惊,连忙压低声音:“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禀大人,庄二河的确是被人咬死,不光如此,他的肚腹和脸皮都被吃了大半!” 林克用皱起眉头眼神一转:“听我的,把你的验尸案卷改一改……” “就改成,半夜遇到恶犬……嗯……与之搏斗不慎摔倒,跌伤后脑而死,然后嘛……后被恶犬咬了几口!” “对对对,就按本官说的改!快去!” 木连城有些惊诧地看向林克用,对他这般扭曲事实的做法有些不能理解。 却不成想又被林克用当头就是一巴掌:“看什么看?律法条陈的解释权在本官手上,别忘了你的饷银还是老爷我发的!” “快去改,一字不差的给我改过来,否则本官罚你半年俸禄!” 木连城犹豫片刻,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林克用又是一脚: “愣什么神啊,要是因为你影响了我们岭南一府同僚的赏赐奖金,有你好受的!” 木连城有些无奈,但也独木难支只好唯唯诺诺地应道: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一盏茶的功夫眨眼间便已过去,木连城改了卷宗,师爷拟了官文盖了府衙打印。 庄老汉夫妇此时还满脸泪水地跪在地上,望着大堂“明镜高悬”的牌匾。 “本案审理已毕,岭南城天河西街老菜场牛杂摊主之子庄二河,于两日前子时在老菜场被一恶犬所伤, 庄二河与之搏斗不慎跌倒摔伤后脑致死,后又被恶犬啃食面部、腹部若干。 案审仵作木连城,捕头邢玉生,家属速速收敛尸体,退堂!” 庄老汉夫妇一听居然自己儿子的命案,居然被如此草率的结案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呐……我儿死的冤枉,老菜场素来没有野狗出没,就算有也被拉去炖了吃,怎么会是狗咬的呢!” “大人请为草民做主,还我儿一个公道!” 林克用嘴角抽动了几下,手中惊堂木又响: “啪!” “本案已经审结,速速收敛了尸体回去,不要搅扰公堂,当心惹烦了本官给你们定个寻衅滋事!” “邢捕头,带你的人把他们清出去!” …… 温家。 后院的笼子里只剩下四个斥候,当然包括那个倒霉的斥候长。 温彦钊手中把玩着一只血色温润的虫子,那虫子一寸多长,在手指上乖巧地趴着。 “钊儿,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怎么只见你取血不见你施药呢?” 温壶酒斜靠在凳子上,抱着膀子问道。 温彦钊注视着手里的虫子,信心十足: “不急不急,等我手里这东西喝饱了血,自然就给他们四个施药。” “哎对了,小叔!苏信他们的北大营为何不进反退啊?昨天那个斥候长不还说天启城又来谕旨,催着苏信围困咱们温家的吗?” 温壶酒“哼”了一声道: “他也配!” “就算咱们温家没有你这个小毒物,凭我温壶酒一人也足以吓退他几万兵!” “还围困温家,我看苏信是个识时务的家伙,他知道你回来了不好对付,自然就退兵了,这还用问。” 温彦钊将那只虫子收进袖子里,闪到温壶酒身边一脸狡黠地道: “小叔,等药人试炼完成,要不要跟我去乾东城看姑姑呀?” 温壶酒侧了侧身子,显然是来了兴趣: “怎么,帮你姑父收了西南四州,你小子又有什么馊主意?” 温彦钊打了个响指,信心满满地道: “四州?四州算什么……” “我的志向是星辰大海,我要让整个北离……不,整个天下都变成我心中的样子!” “小叔,要不要跟我干票大的?” “给你整个雍涸鸩毒,给我弄个仙人遗物,咱们叔侄二人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 第258章 第一批药人,试炼成功。 三日后。 温家,制药室。 温彦钊面前摆了个灌满鲜血的瓷罐,他正俯身观察着瓷罐里蠕虫。 那蠕虫见血便开始活泛起来,孤勇着肉乎乎躯体大口吸吮着罐子里的人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罐血居然被这东西吸得精光。 而这蠕虫也跟着膨大了四五倍不止,周身泛着鲜红欲滴的血光,看着分外诡异。 温彦钊手指轻吐内力,将罐子里的蠕虫吸附到手指上细细观察。 这一看可了不得,此时蠕虫居然从背脊上慢慢长出了朵朵针尖大小的血色蘑菇,只不过蘑菇的伞柄极其微小。 纵使温彦钊这等修为之人,也得聚气凝神,才能看的清楚。 那蘑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那些绽放于蠕虫脊背的蘑菇伞柄已然有黄豆大小! “看来阴阳生死草与现世里的冬虫夏草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都是真菌寄生虫蛾体内,再重新塑造出新的生命体,只不过一个是温补滋养,另一个则是让接触到的人变成嗜血怪物……” 就在温彦钊凑上去细看之时,那蠕虫居然张开巨大的口器狠狠咬在温彦钊手指上! “干!” 温彦钊反应何其迅速,真气一震蠕虫便脱落于地蜷缩起来。 温彦钊吃了一惊,倒不是害怕被蠕虫咬,而是自己一身剧毒真要是让这蠕虫来上一口,那自己三四天的心血都会付之一空! “死虫子,想咬我?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温彦钊从地上小心捡起虫子,扔进了罐子里,为防这狗东西乱爬,他随后又找来盖子封住。 做完这一切,温彦钊拿起药人之术的重新翻看起来—— 药人之术的总纲一共分为四个部分,即: 总纲、药理、熏蒸盥浴法、药人控魂术。 总纲没什么值得说的,望文生义便可。 药理所占的篇幅最多,这一章将药人之术的原理与所需各种激发人体潜能的药材详细列了个大概。 只是里面有些奇珍怪药,甚至连温彦钊这种诡道世家的嫡孙都没听说过。 好在他有系统,凡是上面所载的便一一花了名望值去兑换。 第三章也不必赘述,除了内服的药液外,还有外浴和熏蒸的药汁。 这一部分是最费力气的,需要将所需药材熬煮、炮制,还有些必须用硫磺、硝石、雄黄等剧毒之物进行熏制。 不过这些东西在温家来说,比大米白饭还要常见,有阿烈和门人帮忙,自然不怎么费劲。 最后一章,温彦钊足足研究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去了竹海秘境请教的古尘,才解开了谜团。 控魂的关键所在,便是这条以人血滋养培育的蠕虫。 当药人经过药液内服、药汁熏蒸洗浴完成之后,便可将这蠕虫研磨成血浆。 再用真气催动由神庭穴位逼入药人体内,便可摧毁其神智,让药人只听命于施药之人!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差最后一哆嗦了! 温彦钊揣起罐子,兴冲冲地窜到温临和温壶酒的卧房,将这一好消息告知。 爷孙三人也不耽搁,当即决定今天便试验一番,若是药人试炼成功,那么温彦钊便立刻去乾东城,找百里父子汇合。 后院的笼子里除了那几个用以取血的斥候和军汉外,只剩下四个体格健硕的被炼制成了半成品药人。 现在这四人依旧是嘶吼着、挣扎着,像是从山野里捕捉回来的野兽,毫无人性。 由于这四人都是六七品的行伍军士,自然要比上一次那三个蟊贼强了很多。 经过温彦钊和温临的层层把控,最终这四人均能达到自在地境巅峰的实力。 而且肉体的强悍程度,与之前那三人更不可同日而语。 简单来说,寻常兵刃几乎很难对这四个药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若想彻底让这四个药人失去战斗力,除了需要有力压地境的修为外,还需要精准命中他们的关节、咽喉等脆弱部位。 “钊儿,开始吧!”温临大袖一挥道。 温彦钊闻言单手托起瓷罐,汇入一股内力,催动着罐子疾速旋转起来…… 一阵嗡鸣之后,打开罐子一看,那只长了蘑菇的蠕虫早就化作为一罐浓稠血红的浆液。 温彦钊将罐子里的浆液递给温临,温临看完后点了点头: “看来古尘说的不错,钊儿不用犹豫了你来施药!” 随后温彦钊又把罐子递给温壶酒…… “好恶心,拿远点!” 温壶酒只是瞟了一眼,便嫌弃地摆手。 温彦钊鄙夷地看了小叔一眼,对那绑缚的四人一挥袖,磅礴内力齐出,那四人立刻被温彦钊的内力禁制住了全身,丝毫动弹不得。 “咻!” “咻!” “咻!” “咻!” 四点血光连闪,温彦钊以气驭的方式,将蠕虫的血浆准确弹入四个药人上额半寸! 随后将罐子递给温临,双掌齐出连出四掌,真气透过掌心拍在四个药人额前。 蠕虫的血浆经过温彦钊内力的催动,逐渐融进了药人的脑子里,与之同时发生变化的,还有四个药人的眼神…… 原本嗜血疯狂的眸子渐渐褪去了血红,慢慢变得空洞呆滞,最后转为一片无波死水…… 做完这一切,温彦钊撤去禁制他们的内力,略带疑惑地上前查看起四个要人来。 原本野兽一般疯狂的四个家伙,此刻居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就那么呆滞地望向前方,一点动作也没有。 “钊儿,你不如放开他们的束缚,看看他们是否遵从你的指令。” 温临一脸平静地看着四个有些诡异的药人,抚须道。 温彦钊毫不迟疑,听到爷爷的话立刻扯断面前药人束缚的铁链。 “咔嚓!” 铁链扯断后,这个药人就再没有一点束缚,但是他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还是呆呆地望向前方,眼球都没转动一下。 “坐!” 温彦钊脱口而出。 那药人一怔,像是又被重新注入了灵魂一般,立刻盘膝坐下,动作干脆毫不犹豫! 其余三个被绑缚的药人听到后,也同时做出坐下的动作,只不过被绑着没有真正坐下而已。 “去,扯断其他三个人的铁链!” 温彦钊又对第一个单独下达了指令,原本盘膝而坐的那个药人立刻站起身来,闪到其余三个药人身边,双臂一扯,拇指粗细的铁链便被轻松扯断! 温彦钊调出系统,随意兑换了一把精钢所铸的剑,递到那药人手里: “将你所学的剑术展示出来!” 那药人接过长剑,丝毫没有迟滞,一手捏起剑诀,一手挥动长剑,便在笼子里舞动起来…… 虽说这家伙之前没学过什么精妙的剑术,舞的像是行伍里用于战场杀敌的剑法,但寒光凛凛、杀气森然,端的不是一般手段。 温彦钊嘴角漾起一抹笑来:“这等剑法倒不玄妙,但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我看不是问题!” 说完,温彦钊低声喝道:“停下!” 那药人立刻像被抠去电池一样,停住了动作,僵在原地不动。 温临看着药人干脆利落的动作,不由地抚掌赞叹道: “看来这阴阳生死草的虫子,不仅能控制他们的行为,还增强了他们的力量,呵呵……果然是为祸天下的第一邪术,妙啊!” 温壶酒皱着眉,负手而立,他似乎有些担忧踌躇道: “父亲,若是我们温家真有一千个这样程度的药人,那整个岭南城连带周边三个州郡,还不是尽归温家所有了?” 温临听到儿子这么说,不由地犯起难来: “话虽如此,但这一千药人的胚子好找,但是那么多的药材和敷料却不是好得的,就算倾尽咱们温家,最多也就能炼制出百十来个……” 温彦钊闻言不由笑出声来:“爷爷这不用您来操心,钊儿自有办法去收集所用药材!” “这几个药人就留在咱们温家,想必现在云州的卢廷恩已经陈兵边境,我现在便动身去乾东城找百里姑父和您的老亲家!” …… 第289章 彦钊重回乾东城,若风出走凉州郡 眼见还有不足十天便是除夕,岭南城各处都逐渐透出些年味儿来。 但唯独北大营总兵苏信却是惴惴难安,日夜不得安睡。 原因无他,先是丢了一个斥候,而后丢了一队斥候。 这些人又在他的军营中以讹传讹,说什么的都有,版本各不相同。 有人说侯四毛害了失心疯,被鹰愁涧的山魈迷了魂魄,也变成了像山魈一样吃人的怪物; 有人说斥候长他们去寻侯四毛,一同被山魈抓进洞里做了越冬的口粮; 还有人说是这群兵痞在岭南城里为害多时,被一个身材高大、样貌不羁的仙人收了去。 …… 反正是绘声绘色、众说纷纭,搞得苏信北大营中人心惶惶,连同晚上宵禁巡夜的军汉都加派了几倍。 画面回到温家,第一批药人试炼成功后,温彦钊自然没有耽搁,第二日便动身去了乾东城。 此时的乾东城早已大不相同,城垣加固了两层,外层架设箭垛、滚木礌石等防攻城的设施。 内城里筑起一百二十七座屯兵的兵营和粮仓,足够十二万精锐的破风军坚守不出三年以上。 那些从最为富庶的四州收缴的税银,也在百里成风的监督下,其中一半化为了兵甲器械、粮草骏马等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而另一半自然是要留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很明显,一生攻必克战必胜的杀神百里洛陈不会单纯为了困守孤城,他做这些只是为了最坏的结果提前做好打算。 戎马一生别无他求,唯有自己膝下独孙最为珍视。 若是将来有朝一日真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百里家凭借他乾东这座坚城,也能跟北离朝廷讨价还价,最起码能够保一族无虞。 温彦钊知晓了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后,有些感慨,更多的是感动。 原剧中的百里东君,侯门子弟,前半生受尽宠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护着、宠着、爱着…… 可是后半生呢,却一直在失去,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爱人,最终孑然一身…… 温彦钊站在乾东城头,回想着原剧中的一切,久久难安。 若是这一世没有温彦钊这个变数的出现,怕是悲剧依旧会按照既定剧本上演。 他眼神北望,自乾东城延伸,一直望向天启城的方向…… “如果不去改变,难道悲剧的只有百里东君、叶鼎之、萧若风、易文君他们这些人会遗憾收场、抱憾终身吗?” “如果我自己没有绝对强大的力量,那么我温彦钊也会成为众多悲剧之一!” “那些贪得无厌的掌权者,是那些居心叵测的挑唆者……” “所以,我要重新塑造这个世界,让事情成为原本该有的样子!” 风儿带走了城头少年的自言自语,不知道会不会带到三七铺,带到雪月城,带到凉州郡。 …… 凉州城下,朔风萧萧。 约莫刚过了未时(下午三点以后),城门前停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骏马上各有一人。 从背影看,骑黑马之人一身藏蓝劲装,身形魁梧,束了个狼尾,气质稍显不羁。 骑白马之人身着华服锦袍,羊脂玉簪,贵气自显。 黑马上的人一开口,便暴露了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风风,你可不知道,为了跟你出来我跟我娘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她还是拜倒在我三寸不烂之舌下,答应我跟你出来游历四方!” “怎么样,关键时刻还得我这个兄弟靠谱吧?” 白马上的人嘴角抽动,扭头白了他一眼: “二师兄……你我都是朝夕相处,在跟我装什么……” “谁不知道你挨了两顿毒打,跟嫂夫人签下生死状才出来的,我实在不稀罕说你。” 原来是离开国都天启的萧若风和与之同行的雷梦杀,这二人一路朝北离国内最荒凉苦寒的凉州出发,此刻刚到凉州郡城下。 听完萧若风的话,雷梦杀的脸色像投入沸水螃蟹,一下子里外红了个通透: “等等等……等会,不是这事儿怎么连你也知道了?莫非你在家里安插了眼线?” “不是吧,不是吧!?风风,你怎么跟青王学上了?” 萧若风扯了扯缰绳不想再理会他,冷笑一声兀自进城去了: “洛轩告诉我的,他说那日正好看到了你脸上的伤……” “明明是被嫂夫人挠的,你非说是被寒衣糖葫芦签戳的,哼!扯起慌来一点也不嫌害臊!” 雷梦杀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隐藏的这么好居然被他们如此简单的识破了。 见萧若风拨马入城,雷梦杀也轻夹马腹紧跟上去。 凉州,古时又称西凉。意为“地处西方,常寒凉也”。 素来就是个贫瘠寒冷的地方,因此这里的人通常过得都极为艰辛。 萧若风选择第一站来凉州,原因无他,只是想验证一下温彦钊的话到底有没有言过其实。 真相,只有眼睛看过才肯相信。 凉州城不大,两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堪堪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打了个来回。 若是天启城,没有一整天根本逛不完。 入眼处,萧萧风沙、枯黄漫天。 再加上是隆冬腊月,更添了几分凄寒。 两人裹紧了身上衣物,仗着内功修为勉强抗住这透骨的寒气。 可城中那些流民百姓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有些蜷缩在街角衣服里塞满茅草,可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有些仰仗着年轻力壮,还能讨个搬运跑腿的伙计,给自己赚些吃食和越冬的棉衣。 只是不知道,今夜之后凉州城里会再添几具冻饿而死的尸首。 两人行到一处朱红大门前,勒住了缰绳。 萧若风仰头看去,门楣上老大个鎏金牌匾,上书“凉州郡衙”四个颜体大字。 左右门柱上还有一对对联——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看毕,萧若风转头问道:“二师兄,这便是凉州郡衙门了吧,要不要进去坐坐?” 雷梦杀一脸严肃,看着红漆新刷不久的大门道: “既然你是来求真的,不妨就先去城里好好看看官差的做派,再来郡衙不迟。” “若是他们得知你是天启城来的皇子,北离皇室的王爷,那你永远也看不到真相了……” 萧若风闻言觉得确有道理,便拨转马头朝城中最繁华的祁连街去了。 …… 第290章 凉州见闻(一) 凉州虽小,五脏俱全。 二人一路从郡衙一路行至城北,大小商铺见了许多,酒肆客栈、勾栏市集也是星罗棋布。 虽说与天启城的琼楼玉宇没有可比之处,但不妨碍有些大户人家和当地豪族的宅院,也修葺的金光熠熠、贵气逼人。 与之对比鲜明的,便是随处可见沿街串巷的流民。 两人下马牵行,沿着祁连街慢悠悠继续朝北而行,眼前的一幕幕,着实让萧若风大受震撼。 这些往来不断地流民中,有挑菜卖柴的老汉,有拾荒为生的老妪。 距离二人百步之外的街角处,更有三四个擦着清鼻涕,聚众乞讨的半大孩子。 其中最大的男孩不超过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六七岁。 有个女童像是胡人后裔,冻得皴裂的脸上脏污不堪,只有眸子又大又圆明亮得很,闪烁着天蓝色的光。 眼瞅着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他们更加卖力地追着那些面善之人,不停讨要吃的。 可是哪有那么多面善且心善的人,追了半天挨骂居多。 好在一个过路的黑脸大叔见他们实在可怜,从怀里掏出个用羊肚毛巾包了几层的饼子,犹豫片刻,给了他们两个。 饼子也就是成年人手掌大小,黑乎乎的白面少荞面多,风干得很硬,像极了一块久久没洗过的砚台。 年龄稍大的男孩把饼子费力掰开,大块的分给小的,只留了壶盖大小的一块给自己。 随后这几个孩子便凑到墙角一株银杏树下,就着冷风卖力地啃了起来。 “二师兄,他们为何不回家呢,哪怕找亲戚救济一下也好?” 萧若风实在看不过眼,脸色露出些怆然之色,转身问道。 雷梦杀眉头紧锁,长长叹了口气: “家?恐怕他们是无家可归了。 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几个孩子应该还算幸运,剩了条命。 他们的家人可能早就成了路旁饿殍,曝尸荒野了吧……” 萧若风闻言更加不解:“路旁饿殍?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凉雍二州这两年虽说闹过旱灾、蝗灾,但父皇早就严旨当地州郡长官,开仓赈济。 可是如今过去一年之久,为何还会有这么多孤儿?” 雷梦杀默然不语,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那群孩子中一个十岁上下的女童。 很明显,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李寒衣,也是个刚刚十岁的小女孩。 可李寒衣双亲都是江湖中声名远播的豪门望族,自幼生活优渥,衣食无忧。 萧若风循着雷梦杀的目光望去,那个女童穿了件不甚合体的夹袄,夹袄边缘蹭的乌黑油亮,还露出些絮子来。 他何曾料想到,如今四海升平、鼎立天下的北离皇朝,居然还能出现这么多衣不蔽体、食难果腹的孩子。 雍凉二州,自古以来便是旱灾蝗灾频发之地。 遭灾之后,若是当地州郡作为,灾民还能领些掺了谷糠沙子的粟米,挑挑拣拣勉强可以果腹。 若是碰到不作为甚至刻意贪墨的赃官,那万千灾民只能化作青史上的“虽大旱,人相食”寥寥数字而已。 萧若风作为皇九子,自幼生在皇宫,长在天启。 虽说幼时母亲身份低微,不受皇室重视,过了几年所谓的“苦日子”。 但若是跟平常百姓相比,也是锦衣玉食,堪比天堂了。 眼看着天色愈加昏暗,太阳抑制不住下坠的趋势,拖着仅剩的余热沉到了祁连山脊上。 一阵透骨的西北风刮过,卷起黄沙和枯叶,直扑向那群孩子。 “二妹、小惊、牙提,起风了快过来!” 稍大的男孩一把拉过瑟瑟发抖的女童,又招呼其他几个孩子,聚拢到墙角。 他把最后一小块饼子吞进肚子里,张开双臂将其他三个孩子紧紧搂住。 小男孩瘦削羸弱的躯体在寒风中阵阵发抖,他紧闭双眼,睫毛上慢慢挂了些白霜。 腊月二十以后得凉州,北风如刀,但他依旧紧紧搂着那三个孩子,直到这阵风慢慢过去…… “二师兄……” 萧若风满脸不忍,他再也没办法继续无动于衷了,说完立刻伸手摸向腰间荷包。 雷梦杀一把将他按住,低声道: “你出来带的都是十两以上的银锭,不要给他们钱,会害了他们。 放心好了,你去找个客栈订两间房,我来处理。” 萧若风点点头,自知雷梦杀行走江湖多年,市井之间自然是更有经验。 便牵了雷梦杀的马,往街心处一家名为“沙溪客栈”去了。 雷梦杀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缓步走到那株银杏树下,调整了情绪摆出一个笑脸: “嘿嘿,小鬼过来,我有事找你!” 男孩见雷梦杀一身劲装,身材又高大魁梧,立刻警惕地将自己挡在其余几个孩子身前: “大哥哥……你要干什么,我们没有钱给你,什么也没有……” 雷梦杀一怔,被孩子这么一说有些自我怀疑。 ‘我这模样,很像个劫道的土匪吗?’ 随后俯下身子,冲男孩招招手: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我可是北离赫赫有名的灼墨公子雷梦杀,要不要跟我交个朋友?” 男孩见他并无恶意,慢慢放松了警惕,试探地回了句: “我叫皇甫琰。” “你刚刚说的这么多名字,我不懂……不过大哥哥,你看上去倒不像是那些凶巴巴的军爷。” 雷梦杀一时间被这个叫皇甫琰的男孩说的极度无语,满脸黑线石化在原地。 男孩身后那女童小声道:“小琰哥,这人看着很面善,就是好像不大灵光的样子……” 皇甫琰轻轻捏了下女童冻得发紫的脸叮嘱道:“嘘……二妹莫作声。” 雷梦杀咳嗽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咳咳!” “皇甫在雍凉二州是个大姓,你怎么小小年纪流落至此了?” 皇甫琰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他低着头怯懦道: “我们是旁支院系,家父太和九年抵御北蛮时战死了,后来我就跟着娘亲、二妹从雍州来了凉州,投奔舅舅。” “可是去年那场旱灾,舅舅家颗粒无收绝了生计,娘亲和舅舅都饿死了,我们……” 皇甫琰的声音到此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他抬起冻疮横生的手擦了擦眼睛。 雷梦杀心里揪起,伸手拉过皇甫琰: “可怜的孩子。” “小琰,哥哥刚来凉州城,想让你帮个忙,若是你能帮我待会跟哥哥去吃大白馒头好不好?” 皇甫琰听到大白馒头,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好呀好呀,不知道大哥哥要我做什么帮你?” 雷梦杀微笑着拉起他的小手:“走,跟我先去吃口热乎饭,帮忙的事一会再说。” 皇甫琰仰头先看了眼雷梦杀,随后又把目光移向其他三个孩子,像是在暗示雷梦杀。 雷梦杀一挥手:“都去都去,还能落下你的小伙伴不成!” 孩子们听了这话,立刻欢天喜地起来,叫着嚷着把雷梦杀团团围住。 雷梦杀一把抱起那个女童,举到胸前轻声问道: “我叫雷梦杀,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童有些羞涩,天蓝色的瞳孔微微颤动:“我……我叫皇甫芮……” 雷梦杀轻轻刮了下皇甫芮的小鼻子,领着一众孩子朝沙溪客栈而去。 …… 第291章 凉州见闻(二) 金黄的银杏叶簌簌的落,雷梦杀抱着女童带着一众小脏孩儿进了沙溪客栈。 萧若风早订好了房间和酒菜,只是不知道雷梦杀居然把一众孩子都给带过来了。 “风风,让我看看你点了什么好吃的!” “来,叫风哥哥~” 雷梦杀把其他三个孩子安排妥当后,拉过皇甫芮坐在自己身边。 皇甫芮眨着天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盯了萧若风好一会才痴痴地说了句: “大哥哥,这个哥哥长得真俊俏,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孩子童言无忌,倒是把萧若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雷梦杀闻言嗤笑道:“老七,听到没,小芮在夸你呢!” “哎?怎么?难道我就不俊俏吗?我抱了你一路为何不夸我?” 皇甫芮吐了吐舌头:“你个子好高,肩膀很宽,像个戍边的将军。” 雷梦杀这下开心了,坐在饭桌前双手叉腰道: “嘿!还是你识货!” “老七老七,听见了吗?连她都说我像个将军,等咱们游历一圈回去,我就向陛下请命,跟你出去带兵,镇守边关!” 萧若风没有表态,只是微笑着道: “好了二师兄,你看这几个小家伙饿的眼睛都放光了,先吃饭。” 桌子上的饭极富凉州特色,一盆张掖清水牛肉,一碟武威三套车,还有酿皮、百合炒羊肉、炭烤羊排、静宁烧鸡、甜焙子…… 孩子们早就饿的不行, 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大桌佳肴,洗了手之后干脆两手并用。 雷梦杀脸上挂起慈父笑,一直在看着小芮狼吞虎咽,倒没有注意眉头紧锁的萧若风。 直到小芮吃下最后一块羊排,抬眼看到萧若风一直没动筷子: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呀?” 雷梦杀这才反应过来,直起身子问道: “老七,是不是嫌弃这几个小鬼一身灰尘,没胃口?” 萧若风摇摇头:“这倒没有,只是你刚刚说回去要向父皇请命,镇守边关……” “我一直在想,若是我们真的回去统兵,将来在战场上一定会与镇西侯百里洛陈兵戈相向!” “到那时,温彦钊和百里东君也会跟我们反目,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雷梦杀放下筷子,也是一阵沉默。 直到这群孩子把桌子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个精光,两人才同时站起身来。 “二师兄,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刚刚在想师父离开天启城之前对我说的话。 他当时说温彦钊会帮我登上帝位,但我无心与兄长争夺大位。 谁能料想到,温彦钊现在反倒成为我们的敌人了。” 雷梦杀眼神沉静,只轻轻说了句: “师父跟我说的那句话,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一直希望将来能与你一同守护天下,可是我们守护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天下?” “温彦钊能撺掇镇西侯谋反, 而且轻易便攻略了南方四州之地,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 “老七,我们去看看这个天下到底怎么了……” 萧若风微微颔首:“好!” …… 雍凉这等边关之地,素来是有宵禁的规定。 入了戌时,街上便有巡夜的甲士提着灯笼往来巡查。 遇到超时还未无故在城里大街上行走的,会触犯“犯夜”罪名,需接受笞打二十下的惩罚。 只有为官府送信、婚丧吉凶以及疾病买药请医等极为特殊的情况,在得到巡夜校尉许可后,才能行走,但不得出城。 而此时的沙溪客栈二楼一间客房中,断断续续传出孩童稚嫩的声音。 “阿爹是个军官,每年回乡都会给我们二妹带牦牛肉干和张掖的葡萄干。” “后来阿爹死在了武威,娘亲说阿爹是被北蛮的蛮兵杀死的……” “再后来,家乡遭灾没了吃食,娘亲便带着我和二妹来到凉州投奔舅舅,可是半路上娘亲害了娇肠痧,也死了……” 皇甫琰说着说着,泪珠便从眼眶里滚了下来,皇甫芮赶紧凑上去给哥哥擦眼睛,边擦眼睛边安慰道: “没事的哥哥,你还有我呢……” 萧若风皱着眉头,雷梦杀双手抱在胸前,也是满脸不忍。 皇甫琰说完后,身后那个矮个子的男童也开口道: “我叫张惊,阿琰哥是在凉州遇到我们两个的……我跟牙提也是从下面县里逃荒来的。” “遭灾之后,家里的田被赵家老爷占了去,给了我们三斗粟米……” “米吃完了,官府又来人催缴丁税,我阿爸阿妈没了办法,只能去做佃户……” “可是赵老爷不受,说我们不配给他们做佃户,因为做佃户的人太多了,想跪都没有门路。 后来阿爸阿妈把最后一点粟米给我吃了,过了三天他们就饿死了…… 我跟牙提用草席埋了阿爸阿妈,没办法只能一路乞讨,来了凉州城。” 那个叫张惊的男童抹了抹眼睛,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萧若风深深叹了口气:“若不是离开天启城,我从来也不会想到,天下还有这么悲惨的孩子。 二师兄,为何官府不去赈济灾民还要收税?!朝廷明明拨了百万两银子,十五万石粮食! 这样下去的话,流民和孤儿只会越来越多! 青史上那些造反的队伍,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吗?” 雷梦杀双手一摊:“你问我?我也想知道……” 这时,那个叫皇甫琰的孩子突然抽噎了一下道: “前年官府设了粥厂,发了粮食,只是里面大半都是谷糠锯末,还有沙子……” “吃了这样的粮食,会屁股痛的!” 听到这,萧若风再也抑制不住愤怒拍案而起: “二师兄,走!跟我去凉州郡衙!” “我倒要问问他们的郡守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若是个贪官墨吏,就地正法!” …… 第292章 砸破鸣冤鼓,才见郡守来 “咚咚咚……” 凉州郡衙门前,鼓声隆隆。 那面鼓兴许是很久没有人敲过,上面积了好些尘土。 被萧若风一鼓槌下去,激的烟尘四起。 雷梦杀站在萧若风身后,无奈笑道: “老七,不是我说你!哪有人半夜击鼓鸣冤的?” 萧若风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周身内力一震,肩膀上的灰尘立刻被弹飞了。 “我自然知道天下没有晚上开的衙门,可是刚刚那几个孩子的话你也听到了……” “朝廷拨了赈灾的钱粮,又免了两郡之地的赋税,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的流民孤儿?” “我身为大离皇子,若是袖手旁观,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话说完,手里的鼓槌更加用力地砸向鼓面—— “咚咚咚……” “啪!” 鼓面破了,牛皮鼓面下是霉菌横生的鼓腔,一股难闻的味道迎面扑了萧若风满脸! “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敲破了鼓,半夜到衙门也是不开门的!” 雷梦杀的话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哼,那你就跟我直接闯进去,我定要看看凉州郡守是个什么东西,敢如此欺上瞒下!” 萧若风极少见地发这么大脾气,稷下学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谦谦公子,像今天这般义愤填膺恨不得手刃赃官的样子,还真是头一回。 鼓吹落地,跟着衙门里影影绰绰便映出几道火光,然后便是胥吏的骂声: “哪个没开眼的刁民半夜擂鼓?嗯?” “搅扰老爷我清梦,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骂声入耳,雷梦杀坏笑道: “看吧,把郡守吵醒了……等会人家要是给你过堂的话,我是拦着还是不拦?” 萧若风拍了拍袖子剑眉一挑: “给我过堂,怕是他不想活了!” 两人话音刚落,郡衙朱漆大门闩“咣当”一声被人抽出,跟着便从门里探出个睡眼惺忪的脑袋。 脑袋尖尖的,无冠无髻头发蓬松散乱,一口烂槽牙吐出句难听的西北官话: “透!” “两个遭死的东西,半夜击鼓要吃板子吗?” 值夜胥吏并未看清萧若风两人的模样,只是平素嚣张惯了骂了句。 却不料未等看清人影,头上的碎发便被一股巨力薅出去,整个人重心失衡跌了个狗吃屎! “你可是凉州郡守?” 萧若风声音很冷,瞟了眼地上嘴角鲜血横流的值夜胥吏。 那胥吏的灯笼都脱手掉在一边,里面的蜡烛倾覆后将绸面罩布一起点燃,火苗呼啦啦窜起老高。 借着火光,胥吏才看清萧若风的模样。 头上一顶束发玳瑁,身着淡金色华服,腰带上还坠着两寸见方的于阗玉,就连近在鼻尖的靴子,也是凉雍之地难得一见的乌皮六合靴! ‘坏了,这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胥吏眼睛很毒,在郡衙二十几年的工作让他积累了极丰富的经验,自然熟稔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道理。 从这一身行头来看,不是王公贵胄,就是巨贾富商! 胥吏赶紧爬起来,擦了擦嘴角被门牙硌破的鲜血。 他自知来者不善,只好压了压心尖怒气,将地上烧成骨架的灯笼提在手上,斜眼看了看萧若风,随后俯身低声问道: “在下凉州郡衙值夜小吏,敢问公子半夜击鼓,可有急事?” 萧若风鼻子里带出个冷哼,眼皮不抬直接迈进郡衙大门: “没什么事,家里远房亲戚饿死在你们凉州城了,我来看看你们郡守这两年是怎么赈灾的!” 雷梦杀见他大步而去赶紧跟上扯了一把萧若风袖子低声道: “老七,你这哪是微服私访,你这是手持王命旗牌下界兴师问罪来了!” 萧若风一时语塞,俊脸立时红了半边: “啊这……这小吏着实可恶,二师兄我实在忍无可忍,刚没一掌毙之,是我多年来的涵养救了他!” 他本打算冒充那皇甫一族的旁支故旧,假装是孩子的远房亲戚,以此来试探这里的郡守。 却不想郡衙一小小胥吏居然如此桀骜,立刻惹得他心中怒起。 没办法,看来现在只能单刀直入了。 雷梦杀也不再揶揄萧若风,只是冲他使了个眼色: “也罢,一回见了郡守,你黑脸我红脸,嗯哼?” 萧若风何其聪明,立刻会意:“了然!” …… 职业胥吏引着二人绕了个圈子,来到郡衙右手边的议事厅就坐。 不多时,便有两个书吏捧着火炉香茗进到厅内,恭敬地放在二人面前。 “两位公子稍歇,郡守大人平日不住在郡衙,小人们已经去向郡守大人通报了,兴许半柱香的功夫便能赶来!” “这是凉州本地的三炮台茶,又称八宝茶,两位公子趁此时间也好尝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萧若风纵使一肚子火气,遇到人家端茶倒水也不能发泄。 他扫了眼书吏端来的茶具,觉得有些新奇。 那茶具三件一套,下有底座,中有茶碗,上有碗盖,精巧美观,古色古香,只是泡茶的杯子形似古代炮台,颇有些西北大漠的粗犷之感。 萧若风两人也没推辞,每人喝了一泡茶,郡守便乘轿子赶到了郡衙。 议事厅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先迈进来一只肥大的官靴,随后便是个几乎要把官服撑破的肥硕肚子,最后才是郡守斗大的脑袋。 萧若风嫌恶地看了郡守一眼,并未起身。 郡守五十出头,也称得上五官端正、官相十足。 他早在来之前便听到值夜胥吏说过萧若风的行头和模样,此刻一见自然晓得不是等闲之辈。 郡守边走边忙不迭拱手施礼,脸上的肉褶里都堆着笑: “在下凉州郡守桑永宁,乃是太和二年同进士出身,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萧若风面无表情,原料想郡守这样的地方长官还不带上百十来个捕快将自己团团围住,没成想他倒是很上道,神态里居然有些谄媚。 萧若风思索了片刻,轻轻捻动了下茶盏道: “多有叨扰啊桑大人,这么晚了还让你亲临郡衙。” “在下皇甫风,天启城来的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今天来也不过是想问桑大人几句话罢了!” 桑永宁挪了挪肥大的屁股,坐到萧若风右手边笑容可掬道: “公子只管问,桑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 第293章 北离乌鸦一般黑 萧若风见他这副样子,像是吃下一筐棉絮,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让自己有火都没处发。 他转头看了眼雷梦杀,雷梦杀回了他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便盯着三炮台茶里泡涨的红枣发起呆来。 萧若风没奈何,只能直奔主题: “不瞒大人说,我们皇甫氏虽说称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多少也有在朝中坐到鸿胪寺卿、礼部尚书的祖辈。” “饶是如此,我们旁支一族居然有人死在了你们凉州,这事若传出去,岂不是要辱没了我们皇甫氏的仙人?” “故此,小生特地来凉州寻亲,恰巧在祁连街寻得远方子侄……” 听到这,桑永宁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皇甫氏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北离名门望族中,少说也能排到前五。 更不用提在天武帝萧毅在位时,还有个皇甫氏的先祖,一路从伍长做到天武帝麾下的前将军! 名门望族的族人死在自己管辖的地界,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眼前这个满身贵气的少年,也不可能像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桑永宁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他,今晚一定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萧若风说完后,就用一种看笑话的目光盯着桑永宁。 可桑永宁似乎根本没在乎他的目光,只是赔笑道: “皇甫公子原来是寻亲的,哎呀!为何不早点告诉本官呐?” “虽说凉州是个贫苦之地,但郡衙里少说也能找来百十多个弟兄帮着公子一起寻亲……” “哎呦,啧啧啧……你看看,最后还殁了,真是叫人心痛呐!” “不知皇甫公子所说那个殁了的本族亲属,是因何而死?本官一定秉公执法,还皇甫公子一个公道!” 萧若风眼神微变,平静地道: “据我侄子说,是因遭了灾冻饿而死!” 桑永宁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他原本以为是被本地流民悍匪劫掠财物害死的,没想到居然是冻饿而死。 雍凉之地素来天灾不断,死几个灾民那是要比吃饭喝水还平常的存在。 在他这,死一个人和死一万人没什么区别,都是灾民,都是数字罢了! 桑永宁假意叹了口气,惋惜道: “唉……这些年凉州屡遭蝗灾旱灾,民生多艰呐!” “因为受灾而死的百姓何止万千,唉……只是没想到皇甫一族的后人居然也因此殒命,可,可叹啊!” “嘭!” 萧若风有些不耐烦了,一掌击在茶案上: “桑大人,小生有句话要问问你!”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凉州天灾不断,可是朝廷分明调拨了一百七十五万两银子,十五万石粮食赈灾,为何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冻饿而死?” “你这个地方父母官,究竟是怎么做的?” “信不信我到天启城御史台那里参你一本,告你渎职懒政!” 桑永宁一听这话,原本笑容满面的脸立刻变了。 他之所以开始摆出一副谦卑可掬的模样,那是因为还没摸清萧若风二人的底细。 现在几番谈话过后,大概推测出萧若风这个年纪,最多也就是皇甫家的后生而已。 而且现在的皇甫一族在朝中并无实际权柄,无非就是掌管些外交、科举、礼制的虚职而已,便愈发轻视起萧若风来。 刚刚萧若风拍案而起,大言不惭要参自己一本,立刻让他忌恨起来。 同朝为官,谁也别说谁黑,谁也别论谁干净! 凉州民间有句粗鄙的俗话叫——两根驴鞭炖汤,一个驴几把味! 桑永宁也重重在茶案上砸了一下,沉重一张脸冷笑道: “呵呵……皇甫公子有些欺人太甚了吧?莫说我今天不以礼相待,就是让捕头将你二人下了我这凉州大狱也是活该!” “你二人深夜喧哗郡衙、毁我郡衙鸣冤鼓,光这一条就足以给你二人定一个寻衅滋事的罪状!” “再者说,大家都是一朝为官,纵使令祖是礼部堂官,但还管不到我地方郡守身上!” “更遑论我桑某人在朝中也是有根基的,哼……景玉王的名头,说出来阁下可别吓尿了裤子!” 萧若风听到“景玉王”三个字,心中一揪,又惊又怒,更有些五味杂陈。 却不成想这等贪官墨吏,居然还是自己至亲兄长的拥趸。 雷梦杀显然觉察到了萧若风情绪的变化,他低声道: “老七,这事怎么还把你兄长牵进来了,要不咱们……先撤?” 萧若风脸色沉的吓人,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完全不去理会雷梦杀的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在景玉王府中,温彦钊对他说过的话—— 【就为了一个皇子的大婚?你知道多少小农百姓因为一篓桂花交不上被酷吏鞭笞致死! 你知道多少贪官墨吏借此兼并田产,害的百姓家破人亡、惨死路旁吗? 你不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琅琊王,你只需要让你的父皇兄长满意就万事大吉了!” 然后就可以继续蒙着头做你纵情江湖、恣意人间的春秋大梦! 内里宦官干政皇帝听信谗言、外面贪官横行民不聊生…… 有位圣人说过,这样下去……国恒亡!】 “国恒亡……” 萧若风嘴里不断重复这三个字,最后,他笑了。 笑得很是嘲讽,倒不是嘲讽温彦钊,而是在嘲笑整个北离王朝,嘲笑自己当初的天真。 的确,现在自己的兄长也不过是这个臃肿不堪利益集团中的一环,不过是位置比较高罢了! 天下乌鸦哪有不黑的道理? 桑永宁见萧若风又是自言自语,又是兀自嘲笑,还以为是把景玉王的名头拿出来吓到了他。 便又假惺惺地宽慰道: “皇甫公子,本官刚刚的话有些重了,咱们同朝为官,自然是以和为贵……” “去你的以和为贵!” 萧若风罕见地爆了句粗口,这可是将雷梦杀吓了一跳。 自他认识萧若风以来,从未听过他说过一句脏话,雷梦杀知道,萧若风这是彻底怒了。 他刚要按住萧若风,却被萧若风周身暴起的澎湃真气给弹开了! “轰!” 议事厅里桌椅茶盏横飞,桑永宁吓得赶紧掩面向后退去…… “你这贪墨赈灾钱粮的脏官墨吏,也配提景玉王的名号?” 桑永宁惊吓之余,还盘算着如何制住这两个身怀武功的皇甫后人,就算制不住他们,问了名号将来也好去天启城找人把今天丢的场子给找回来。 思绪闪过,桑永宁站稳身形便问道: “呵呵呵,没想到阁下还是个武者,既然皇甫公子如此英雄,不妨告知本官你的名讳,将来若是能去天启,定当到阁下府邸拜会拜会……”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出口又在萧若风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 萧若风抬手一掌,掌风如雷,将桑永宁打得倒飞出去,肥硕的躯体撞碎了两扇门板。 “狗东西,凭你也配问我的名讳?” “竖起你的猪耳朵听好了,吾乃大离皇子——琅琊王萧若风!” “不用你他日再去天启城,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天启三法司,看看你这些年到底在雍凉之地捞了多少好处!” …… 第294章 琅琊王拨马入蜀地,镇西侯乾东大点兵 翌日,凉州城外。 一辆马车,四辆囚车,一队军马。 萧若风面色沉静,站在马车前遥望东方,雷梦杀并肩而立,同样目视向前没有言语。 囚车里关的是凉州郡守、臬台之流。 好在这些家伙平素里胡吃海喝,攒下一身肥膘,还能稍稍抵挡些隆冬腊月的寒风。 萧若风望了会东边,随后转过身嫌恶地瞅了眼囚车里的几个赃官冲那队军马为首的总兵道: “连千总,可以上路了,必须在除夕前赶到天启城!” “有件事务必要记得,到了三法司将我的手令交给高御史。” 黑鬃马上那个阔脸连千总,手执马鞭抱拳应道:“末将谨遵琅琊王令!” 随后,马鞭一挥,手下兵卒拥着囚车吱吱嘎嘎朝东南方而去。 眼见押送赃官的人马离去,萧若风轻声对雷梦杀说了句: “二师兄,咱们也该走了!凉州之行我看算是告一段落。” “下一站,我们就去当初温彦钊去过的蜀中桂奚城。” 雷梦杀眼望着离去的车队,突然冒出一句没来由的话: “老七,我突然有个问题——你若不是琅琊王,这些赃官又当如何?” 萧若风的精神似乎一下子萎了下去,半晌才叹息道: “是啊,若我不是琅琊王,只是个江湖路人,怕是根本拿这些东西没什么奈何。” 雷梦杀转身拉过马车,扬了扬缰绳又重新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 “好了老七,我就随口一说!” “走!咱们出发,去蜀中游览一番,我听人洛轩那小子说过,蜀中幺妹个顶个的水灵!” “嘿嘿,到时候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去放松放松……老七你还愣着干嘛?上车!” 萧若风立在那里,脑海中翻涌着刚刚雷梦杀的话—— “若你不是琅琊王,又当如何?” 自己也不过是凭借皇子的身份和权力,惩治了几个赃官而已。 除了原本秉持的正义外,自己的所作所为跟那些赃官在本质上,好像没有不同,都是权力的任性。 听到雷梦杀的催促,萧若风回过神来,跃上马车: “二师兄,谢谢你陪我出来。” 雷梦杀扯了扯缰绳,马儿轻快地踏上大路,朝南方而去。 “这话说的,怎么突然跟我这般客气?有心事?” 萧若风坐在车里,声音里透出些无奈: “没心事,你刚刚的话反倒是提醒我了……” “若我不是皇子,只是个普通人的话,那面对这些鱼肉百姓的赃官也是无可奈何。” “想到这,我便有些后悔当初对温彦钊说过的话。” 雷梦杀扭头问道:“什么话?” 萧若风:“我曾大言不惭的对他说什么,你觉得朝廷不好就去建设他……” “呵呵,现在看来北离的天下远不只是不好那么简单。连我的兄长都开始纵容包庇一些脏官墨吏,朝中那些锦袍华服的名臣大将,还有几个是干净的?” 雷梦杀的眼神很平静,清澈的像是凉州城外的月牙泉水: “没关系,最起码你还是干净的,我也没有被污染,学堂里还有很多师兄弟,他们跟我们一样,依旧少年心性,澄澈无比。” 听到这话,萧若风有些感动,像是打了结的内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宽松: “多谢你,二师兄!” “那我们就去重新开辟一条干净的路,去净化这污浊的世道!” 雷梦杀斜靠在车厢上,脸上漾起些轻松的笑: “好!”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一路上的人吃马喂,还有我去蜀中的酒钱都得你付!” 萧若风刚刚泛起笑意的脸立刻黑了下去:“出息!-_-||!” …… 乾东城,薄月山大营。 军马列阵, 静,静的可怕。 十里见方的薄月山被重新开辟成新的校场,这几个月里新招募的兵卒已经被百里成风练成了合格的破风军。 初升的冬日并没有给大地带来多少温度,倒是把点将台下万千破风军的刀刃枪尖映出粼粼寒光。 百里洛陈一身金甲,猩红的披风迎着朔风猎猎而动。 他像一尊雕塑,稳稳站在新筑的点将台上,俯视着台下整装列阵的数万破风军。 这是怎样令人心潮澎湃的场景啊! 温彦钊跟百里成风立在百里洛陈侧后方,一同检阅着台下的兵马。 “副将陈敦如,出列!” 百里洛陈低喝一声,虽是年近古稀的老将军,但气势如虎,不减当年! 队列中央,陈副将一身玄铁铠,下马挎剑站到队列前方: “末将陈敦如,谨遵侯爷将命!” 百里洛陈目光如鹰似隼,颌下白须随风悸动: “陈敦如,你跟随我从军多久了?” 陈副将挺胸而立,抱拳道: “末将自侯爷刚出西林的时候,便做了您的亲兵,距今已有二十一年!” 陈副将的确是个老兵,虽说看起来才四十出头,甚至要比百里成风还年轻些。 可实际上,陈副将从军时百里成风尚未成年,甚至连骑马都是陈敦如教给他的。 陈敦同百里氏一样,也是西林人氏。自幼敦厚,是个重情义的人。 百里洛陈与陈敦如父亲本是同乡,两人年轻时一起投军,在剿灭蜀中匪患时陈敦如父亲不幸战死。 可是陈父与匪首同归于尽坠入山崖,上峰为了霸占他的功劳便说陈父是自己走失坠崖,因此陈家没了抚恤。 百里洛陈几次力争,都被上峰压了下来,还险些丢了军职。 自此之后,百里洛陈可怜陈家孤孀和陈敦如,便将自己的军饷一分为二,留出一半给了陈家补贴家用。 同时在闲暇之际,也会传授陈敦如一些军中武艺技法,直到陈敦如成年后,便把他编入了自己的部曲。 此时,百里洛陈已经凭借战功,从一个百夫长成了镇守一方的游骑将军。 跟随百里洛陈多年,陈敦如也凭借悍不畏死、重情重义的性格,逐渐成长为破风军的中流砥柱。 每逢恶战,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曾在攻伐西楚时,带了一支不足百人的孤军深入乾东城腹地,斩敌首级上千,俘虏西楚名将虞黥,一举攻破了西楚国都北门! 百里洛陈眼神中露出些满意的神色,接着问道: “嗯……不错,还像当年一样,那你告诉我!你这个副将饷银几何,爵位几等,宅邸几座!” 陈敦如站得笔直,像持戟郎手中那杆大戟一般,他提了口真气,声音隆隆传遍整座薄月山大营: “禀侯爷,自太和五年至今,陈敦如以牙门将副职每年饷银六千四百两,另有侯爷例行赏银每年三千五百两,禄米三百六十石,丝二百匹、蜀锦一百匹!” “因军功受封章安伯,食邑五百户,宅邸五座,田亩六百五十顷!” 百里洛陈胸前的护心镜上,挂了层薄薄的寒霜。他听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声如洪钟问了句: “好!今天就当着弟兄们说说,为何今日能做到副将职位?如何配享受如此丰厚的饷银和爵位?” 陈敦如仰头望向百里洛陈,一字一顿将他这些年的战功一一禀明: “禀侯爷,陈敦如自弱冠跟随侯爷从军以来,累计斩敌首级三百一十七颗,获先登之功两次,破阵之功二十四次,生擒校尉及以上敌军军官四十八人!” “这些军功,都是一刀一枪跟着侯爷用血拼出来的!!” 此话一出,整个薄月山校场都为之一震,那些新兵蛋子谁能想到。 一个平素里耿直敦厚的副将,居然能有如此傲人的军功,而且还获封如此丰厚的爵位和饷银俸禄。 依照北离的物价,陈副将一年近万两的饷银就足可以够四口之家富足生活一百年。 更别说还有几百石粮食、布匹锦缎这些硬通货! 怪不得破风军战斗力能如此强悍,原来镇西侯治军除了严明以外,丰银厚禄也是相辅相成的。 新兵们此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虽然纪律严明,数万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从他们狂热的眼神里早已看出,这些热血汉子都憋了一口气,要跟随百里洛陈冲锋陷阵、建功立业。 即便成不了王侯将相,但凭借自己一刀一枪,也能给家族拼出个封妻荫子、衣食无忧来! “好,不愧是我破风军陷阵营的中郎将,那你告诉老头子我,你手下这三万两千人,能不能像你一样,做个冲锋陷阵的敢死之士?” 陈敦如目光如炬,鼓足胸腹真气吼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禀侯爷,能!” 百里洛陈猛地拔出腰间长剑,直指苍穹: “陷阵营的弟兄们,告诉老头子,你们……能不能像陈敦如一样,做个冲锋陷阵的敢死之士?!” “能!!” 薄月山下,海啸山呼。 三万余甲士,齐声呐喊,声浪一波波将山峦间的云雾冲散,直上九霄! 百里洛陈手执长剑,双眼精光粼粼,仿佛一瞬之间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峥嵘岁月! 一个睥睨天下的名将率领帝国最精锐的十万破风军,所向披靡、攻无不克的峥嵘岁月! “破风军,杀!” 百里洛陈挥剑长啸。 “破风军,杀!” 点将台下,万军高呼,杀声阵阵! 百里成风收回长剑,迎着日出的阳光发号施令: “百里成风,陈敦如、李重威!” 百里成风向前一步,跪在父亲身后,台下陈敦如和另外一个黑甲黑袍、浓眉高鼻的汉子同时跪下: “末将在!” 百里洛陈望向南方,下达了自攻略西南四州以来的首个将令: “百里成风率精骑一万,南下攻略闽、虞、绍、潮四州!” “陈敦如率陷阵新老二营累计四万五千兵马,抵御云州卢廷恩,除夕之前,务必要将卢廷恩打回云州老家!” “李重威率西林玄甲军五千、辎重营一万二千,北上攻占夔州、定安、旸渠!贰月前,我要看到夔州都指挥使谢君安的人头!”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将令已发,大军即刻开拔。 望着点将台下的钢铁洪流,温彦钊久久难以平息! 什么江湖儿女、武林争霸,都抵不过攻城掠地、运筹帷幄对男人的诱惑! ‘百里爷爷也太帅了吧,爱了爱了!’ 温彦钊正激情澎湃呢,突然就听到百里洛陈喊了自己: “岭南温家嫡孙温彦钊听令!” 温彦钊一愣,下意识地单膝跪地: “末末末……啊,孙儿听令!” 百里洛陈见状哈哈大笑,一把将温彦钊拉了起来: “好孩子,你又不是爷爷的部下,不用接将令!” 温彦钊俊脸一红,嘿嘿笑道: “百里爷爷,您也太帅了吧,钊儿还真想给您做个马前卒,跟着您冲锋陷阵!” 百里洛陈笑容可掬地道: “那可不行,你现在一人能胜过千军万马!” “爷爷找你,是有关药人的事。 几天前你让爷爷准备的药人胚子,爷爷已经让你姑父都备好了,走!” “今天爷爷就跟你一起去西大营,让我重新看看你炼制的药人,跟当年古尘古莫兄弟孰弱孰强!” 温彦钊眼神一亮,跟着百里洛陈便走: “姑父还是很得力的嘛,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爷爷,等天下安定了,您一定要教我兵法!” 走在前面的百里洛陈呵呵笑道: “傻孩子,哪有什么兵法啊?爷爷从来都是莽上去,就赢了!” “哈哈哈哈哈……” …… 第295章 你有个馊主意!我有个更馊的! 雪月城,腊月廿五。 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四处盛景,共存一城。 越近年关,雪月城也跟着越繁华热闹起来。 但最热闹的,还当属登天阁十六层! 百里东君自从被表哥温彦钊送到城下后,见到了出城迎接他的南宫春水、洛水以及司空长风、尹落霞四人。 就因为百里东君一句“师父,怎么又换人了”,惹得洛水一气之下将南宫春水赶了出去! 师徒三人只好在登天阁里吃住,直到南宫春水从司空长风那里学了些“渣男语录”,这才把老相好哄好。 不过罪魁祸首百里东君还是难辞其咎,被南宫春水直接丢到了登天阁里受虐。 走之前,还对他和司空长风丢下一句话: “百里东君!你这臭小子差点坏了为师姻缘! 为师也不罚你,你们两人什么时候登上登天阁十六层,再来城中找我吧!” 说完,就纵身御风入了城中,找他那个一身红衣似火的老相好卿卿我我去了。 二人倒也不没让南宫春水失望,一路连打带玩的,便来到第十六层。 本来二人还信心满满,百里东君自诩现在学了完整版秋水诀,境界也提升到了九霄。 所以并未将十六层的两个老登放在眼里,却不成想刚一照面便被丢了下去! 司空长风这段时间虽说跟着南宫春水学了一半的惊龙变,但修为毕竟还浅,堪堪摸到天境门槛,距离破境还差些火候。 二人在十六层耗费了六七天的光景,被落风钟和落念瑟两个长老折磨的死去活来,仍不得过。 眼见还有四天便是除夕,若是还不得过,怕是年夜饭都吃不上了! 登天阁十五层,飞檐之上,两少年各执一酒葫芦,坐而对饮。 只不过左手边的百里东君脸上青紫相间,右手边的司空长风“青”眼有加,一看就是最近几天没少挨揍…… “司空长风,我有个馊主意!” 百里东君仰头喝光酒葫芦里自酿的药酒,嘴角勾起个坏坏的笑来。 司空长风眨了眨被落风钟揍的熊猫眼,也坏笑起来: “嘿嘿,我有个更馊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桀桀桀……”的反派笑声! “你先说,我听听你的主意是不是比我的更馊!” 百里东君收起酒葫芦,笑道。 司空长风挑起枪杆,指了指上面: “那两个老家伙,一个入了九霄境三年,一个入了扶摇境十年,你觉得凭我俩的修为,能轻易胜过他二人吗?” 百里东君眼神沉静:“不能,然后呢?” 司空长风突然凑到百里东君耳边,低声道: “不能力敌,我们便智取!” 百里东君一怔:“智取?下毒?” 司空长风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义正辞严道: “你是不是跟你表哥学坏了?上来就想下毒,那是我等正人君子该做的事吗?” 百里东君疑惑不解:“别卖关子,那你说说,怎么个智取?” 司空长风指了指阁下,狡黠一笑: “下面那个看门人,你见过了吧,他是师父的小舅子……” 百里东君立刻会意:“让他帮咱们一起打?” 司空长风瞬间无语:“他还不如你厉害呢,一起打也是白搭!” 百里东君更迷糊了,有些不耐烦道: “好了好了,司空长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快说快说,咱们时间有限!” 司空长风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百里东君: “上次咱们在蜀中唐门分别的时候,辛百草师父给我留了很多药材,我来的将药材寄存在城中一家当铺。 你可还记得在天启城碉楼小筑,你与谢师赌酒前酿制的七盏星夜酒?” 百里东君眼睛一亮:“好嘛,我说你有什么馊主意,原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你是想让我再酿一回七盏星夜酒,之后咱俩饮下星夜酒,便能破境!” “破境之后,我们二人合力,便可击败楼上那两个怪老头,对不对??” 司空长风闻言摇了摇头: “不不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你来雪月城之前,我曾问过辛百草师父关于星夜酒的药理和功效,他说靠外力强行破境,虽说便捷,但与凭自己实力破境还是不一样的!” “他还说了,你的星夜酒的确神奇,但只对天境之下的人有用,天境之上便只能增强内力,再无破境的可能。” “不然还练什么功啊,一到瓶颈便找你百里东君讨一瓶星夜酒喝下,就能直达半步神游了!”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百里东君皱起眉头沉吟许久才开口: “我说上次喝了之后,没有从九霄入扶摇境呢,原来根结在这!” “所以呢?接着说下去……” 司空长风掂了掂手中钥匙道: “既然你的七盏星夜酒能提升人的内力,我这里也从辛百草师父处讨了一张阻滞经脉、弱化修为的方子。” 百里东君嗤之以鼻道: “切,你这不是跟我表哥一个德行?” 司空长风立刻辩解道:“我这是药方,你表哥那是毒药,那能一样吗?” “这方子本来就是为了救治那些走火入魔、真气窜行的人,施药之后修为和内力都会被暂时弱化,再施以针砭药力。” “唉算了,反正除了酿酒,药理的事你也不明白,我直接说好了……” “我那些药材里,恰好有方子上需要的,你将上次星夜酒 的原料反其道行之,我们便可以酿制出来一种弱化他人功力的药酒,你意下如何?” 百里东君听完揪住司空长风耳朵骂道: “好呀好呀,原来你小子是要削弱那两个怪老头的功力,我就说你怎么还有更馊的主意!” 司空长风吃痛,告饶道: “轻点轻点!” “你就说这主意是不是既不有违江湖道义,又能让咱俩打败那两个天境高手?” “我懂药理,你会酿酒!给你整个大缸,给我弄个药箱,我们兄弟两个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弱化别人,不就等于强化自己嘛…… 东君,你要灵活一点,这么想是不是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就算师父到时候问起来,我们也是凭自己本事过的关,面对修为相差太多的敌人,如果埋头硬拼,只能把我两个的小命搭进去!” 百里东君放开司空长风,站起身来: “好!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取药,我去找地方买基酒!” “现酿恐怕时间来不及了,有基酒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兄弟两个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登天阁飞檐上,两个少年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发出“桀桀桀桀桀桀……”的反派笑声! …… (ps:按照十五十六层守阁人的实力来看,除非留手不然百里司空两兄弟根本没有胜算,所以在这里就偷偷给兄弟二人改变一下剧中的结局……当然现在百里东君的实力自然要远比剧中强得多!) 第296章 想吃是吧?老子不给! 雪月城,下关城外围。 腊月廿六,杀猪割肉。 城外摆起了长长的大集,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络绎不绝。 人群中,一白一蓝两道人影穿梭往来,白衣少年背着刀剑,手中提了只绛色酒坛走在前面。 蓝衣少年挑着一杆银光熠熠的长枪,两人在市集采买了些辣蓼草和糯米,又跑到城关下一家永记当铺,取了只包裹,便没入人海不见了…… …… 洛水靠着城墙,自己的刀摆在脚下,他百无聊赖地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嘟囔道: “这两个小子鬼鬼祟祟,一连两日不去登阁挑战,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谁料身后一阵清风拂过,落下道粉嫩嫩的身影: “洛水,他俩这两日可有好好练功吗?” 洛水一怔,抬头看去原来是南宫春水,他摆了摆手道: “练功?没见他俩练过,就是爱喝酒那小子神神秘秘鼓捣了好些酒水,弄的我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里又是酒味又是药味的,快待不住人了……” 南宫春水闻言摸向腰间,发觉自己并未带酒葫芦,有些失落地说了句: “我那个徒弟,是个酿酒的天才,可惜呀……今天出来匆忙未带葫芦,不然我定要去他拿来讨一壶来尝尝!” 洛水仰头看了眼南宫春水,不以为意: “姐夫,你未免有些夸张了吧?那小子不过十八岁,酿酒的手段当真有那么厉害?” 南宫春水眼神一动,拍了下脑袋道: “哎呀,我明白了!” “百里东君那小子要酿酒提升修为,不然十六层那两个老家伙,他们再练两年休想过关!” 洛水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喝酒能提升修为的,真若是如此,那他的酒岂不是要值千金?” 南宫春水觑了眼洛水道: “小屁孩,你懂什么……我这徒儿得儒仙真传,他的酒不光能提升修为,妙处可多了去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去买些年货,你看好了城门,他俩一天过不了十六层,一天不许进城!” 洛水挠了挠头,有些不忍: “眼见除夕将近,若是他俩还不能过关,难不成年夜饭也吃不上了?” “姐夫,他们俩可都是你的关门弟子,你真就这么忍心?” 南宫春水双手一背,望向登天阁,语气中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放心,我的徒弟,定然不会让我失望,不然他们也不配做我南宫春水的徒弟!” “你呀,就等着看好了!” 洛水刚要继续问,南宫春水向前虚踏了几步,身形便消失在下关城门口,直入集上去了。 “这家伙,整天玩什么神秘,也不知道姐姐怎么看上他的……” “等过了年,定要再向他讨要一套更强的刀法,不然现在这刀法太费衣服了!” 洛水望向南宫春水消失的方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上衣暗忖道。 …… 腊月廿七,登天阁十六层。 两兄弟重登十六层,不过这次有所不同的是,百里东君抱着两坛陈酿,司空长风拎着一只食盒。 “呦!两位……伤养好了啊?” “呵!还带了东西?没用,就算你们送座金山给我兄弟二人,也不会让你过关的!” 落风钟、落念瑟两人相对而坐,案几上一壶茶,一盘棋,几样应季的水果。 他两个见门口百里东君两人,开口讥讽道。 百里东君伸出只胳膊,托起其中一坛酒笑道: “非也非也,前辈有所不知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还有三天便是除夕,我兄弟二人今天恰好去了下关城外大集,遇到个贩卖村酒的老人,见他酒水香醇便买了两坛。” 司空长风也拎起食盒,眉间带笑: “没错,虽说我兄弟两个不是两位前辈对手,不过动手之前还是要吃饱喝足的! 恰巧我在集上买了几样上好的野味和卤菜,好肉配好酒,等我二人吃完再与两位过招不迟!” 落念瑟鼻子皱了皱,明显透过酒坛闻到些醇香厚重的酒味。 他侧着脸看向落风钟,低语道:“那小子说的不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落风钟扫过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手中提着的东西,心下觉得有些蹊跷。 他给落念瑟使了个眼色:“休要理他,若动手我们便几招将他两个丢下去,若不动手,我们两个便坐在这喝茶下棋……” 落念瑟咂了咂嘴,没言语,重新坐回落风钟对面。 百里东君手中内力一吐,酒坛封泥顷刻被冲开,一股浸透肺腑的酒香自坛中窜出,直入四人鼻腔。 “好酒!” 落风钟双眼瞪得老大,不由开口称赞。闻见这醇香无比的酒,手中那杯雪顶乌龙瞬间不香了。 落念瑟光头锃亮,双眼微闭,并没什么反应。 “司空长风,愣着干什么,开吃开喝!” 百里东君剑眉挑了挑,递给司空长风一个眼色。 司空长风立时会意,打开食盒取出两只酒杯,百里东君拎起那坛开封的酒,将两只杯子斟满。 司空长风也不耽搁,又从下层分别取出风干腊鸭、柏叶熏鹿肉、松枝牛肚和一张荷叶裹着的脆皮乳鸽! 他捏起一只烤的金灿灿、油汪汪的乳鸽递给百里东君: “东君,先来只鸽子,干!” 百里东君毫不客气,咬了口鸽子肉,跟司空长风碰完杯仰头灌下! “好酒,好肉!” 两兄弟就当着落风钟、落念瑟二人的面,一口肉一杯酒吃喝起来。 酒香混着肉香,直个往二人心里钻。 他俩守十余年,甘受寂寞,平素里吃的也甚为清淡,早晚一碟青菜,一碗稀饭足矣。 怎料今天倒是被百里司空两兄弟给馋了够呛,尤其是最爱酒肉的落风钟。 落风钟渐渐按捺不住,眼睛和鼻子不受控制般朝百里二人移去,落念瑟定力尚可,但心中馋虫也开始蠢蠢欲动。 “老哥,他两个吃的忒香了些,我看拿枪那小子面前一大堆乳鸽熏肉吃不完,背剑的小子两坛好酒喝不尽,要不咱哥俩也……” 落风钟吸溜着嘴里的口水,试探地问道。 落念瑟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稍显愠色: “哼,你在佛门学艺七年之久,怎么这点口腹之欲也遏制不住?万一他两个酒肉中有毒,你待怎地?” 落风钟转头看了眼,随后又飞快转了过来恳求道: “老哥……你看他俩吃得喝得,也没见毒发!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去一起吃上几口?” “咱们俩守阁算算也有十二年头,我还是头回闻见这么香的酒……嘿嘿,我就去讨一杯尝上一尝,你放心待会动起手来,我也不会意因为喝了他的酒就手下留情!” 落念瑟见落风钟馋的魂都要被勾走了,也没言语,眼睑向下就当是默认了。 落风钟见他不反对,立刻拱手道:“多谢老哥成全……嘿嘿,我也给你讨一杯!” 说完,便站起身笑嘻嘻地凑到门口地板前欠身道: “小兄弟……你兄弟两个吃好喝好呀?” 百里东君见他上钩,却故意冷起一张脸摆手道: “我二人吃喝怎地?你那老哥不是说我们下了毒在酒肉里吗?” “快走快走,别一会把你也毒倒了……” 司空长风故意夹起老大一块鹿肉纳入嘴里,放肆地咀嚼起来: “古语有云:‘海里马鲛鲳,山里麂鹿獐。’东君呐,你是有所不知,这鹿肉可是野味之最,吃一口唇齿留香……” 落风钟只觉满口生津,腹中要伸出一只小手来。他向地板上盘膝对饮的二人拱了拱手: “嘿嘿……小兄弟,我看你们酒肉备下这么多,一时间也吃不完,不如也分我些可好?” 百里东君心中暗喜,但脸上依旧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去去去,老前辈不是我说,你那兄弟若是不先在那里诋毁我二人,你就算不来,我也会分一半酒肉给你!” “但是他居然说我兄弟两个下毒,这着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 “老子不给!” …… 第297章 赢了,站着!输了,躺下咯! 落风钟闻言大窘,搓着手陪笑道: “哎呀呀小兄弟莫要动气,我那老哥也是无心之言……这样,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 落念瑟见兄弟实在不堪,便想出言阻止,但司空长风却装起了好人: “东君,我看老前辈也是个实在的人,反正咱们这些酒肉也吃不完,扔了怪可惜的……” “要不就做个顺水人情,邀两个前辈一道吃喝如何?” 百里东君吐出根鸽子骨头,眼睛乌溜溜一转强忍笑意道: “既然我兄弟开口了,那就算了,落老前辈,请坐!” 落风钟满心欢喜,立刻盘膝坐下,他欣喜间并未注意,百里东君将那坛未启封的酒水递了过来。 落风钟接过酒坛,单手一抹去了封泥,接过司空长风递来的酒杯满满斟下。 随后端起酒杯,扭头招呼起落念瑟来: “老哥, 快来一起喝点,你我自上了阁也有段日子没在一起喝过了!” 落念瑟本想拒绝,但见百里司空二人吃喝了半晌也没什么毒发的迹象,便放下戒心站起身来。 他先是朝二人打了个稽首:“刚刚在下言语冒犯,两位万物见怪!” 百里东君眼见两个老家伙上套,忍着笑意递过一箸一杯: “哼,老前辈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好心给你二人备下酒肉,却被你污蔑……” “算了算了,相遇便是缘分,眼见年关将至,就当跟二位交个朋友吧!” 说着斟满酒水,四人同时举杯: “干!” 半柱香的功夫眨眼便过去,四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百里东君摆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再喝一会没办法跟前辈过招了!” 司空长风也放下筷子附和道:“吃饱了吃饱了,再吃一会舞不动枪杆了!” 落念瑟、落风钟也跟着放下酒杯: “多谢两位的酒肉,那我们稍歇便再来比试!”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对视一笑,同时应道: “悉听尊便!” 落念瑟、落风钟二人哪里知道,肉是好肉,酒亦是好酒,只不过…… 百里东君先打开的酒只是普通的陈酿好酒,并无异常。 但是后来打开的那壶酒中,依照七盏星夜酒增强功力、贯通经脉的功效,一一做了反制。 原本七酒七味,将原本温补厚重、养气益血的药材同时做了对调。 用泄气寒湿、阻经滞脉的药石代替之,最后又将药性减半,便得到了这坛能在三日之内降低修为和内力的“药酒”! 好在落风钟贪杯好饮,中了此计,不然还得费些功夫诱骗二人上当。 二人喝了酒后,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 只是头脑有些不甚清朗,身子也跟着有些滞重。 落风钟只当是自己多日未饮,一下子喝了不少酒吃不住醉了。 落念瑟尝试着运功,但经脉有些疲软阻滞,但内力运转倒也算是畅通,也没当回事。 眼见半盏茶的功夫已过,百里东君横握不染尘在手,司空长风银枪当胸! “两位前辈,可休息好了?我们也别浪时间了,早些打过早些回去休息!” 百里东君朗声道。 落风钟自觉吃了人嘴短,拱了拱手和气地回了句: “好好好,既然小兄弟这样说,我们便速速打过!” 落念瑟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好,我先来,司空长风你殿后!” 百里东君脚下一顿,凌空跃起手中不染尘嗡鸣一声,居然直接用出了最强的西楚剑歌! “┗|`o′|┛ 嗷~~……” 火凤凌空,争鸣一声! 落风钟见他剑意磅礴,立刻施展那金钟护体…… 怎料双臂一撑才发觉,金钟较之平时居然只有三分之一大小,厚度更是堪堪如纸! “坏了!” 落风钟心下暗叫一声不好,他哪里知道百里东君的药酒能让武者的修为凭空降低一个境界! 纵然落风钟扶摇境修为,此刻最多也就是九霄的功力! 百里东君一剑斩下,金钟立时土崩瓦解! “轰!” 落风钟倒飞出去,狠狠掼在阁楼墙壁上,撞出蛛网一样的裂纹! 落念瑟吃了一惊,哪里想到落风钟平素最为自傲的金钟护体神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你喝多了吧?怎么这般不济事?” 落念瑟身形闪到落风钟面前,单手将他拉了起来。 落风钟大口喘着粗气,满腹狐疑道: “也不知怎地,今天的气力居然提不上来,兴许是喝得太多了!” 落念瑟眼皮不抬,埋怨了句: “叫你贪杯,去一边歇着,我来料理他两个!” 谁料身后司空长风却笑道: “老前辈口气未免太大了些,我们可是兄弟两个呢!” 落念瑟自恃指力无双,又仗着远胜他兄弟二人的修为,并不把他两个放在眼里。 “哼,就算再来两个,结局也是一样!” 百里东君缓缓抽出尽铅华,刀剑同时在手: “好,司空长风别让人看扁了!上!” 司空长风银月光芒大盛,他一身蓝袍无风自动,枪尖直取三丈之外的落念瑟!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惊!龙!变!” 司空长风一声断喝,化作青龙龙首,顷刻间便杀到落念瑟面前! “猛虎硬爬山!” “叶底藏花!” 百里东君也不遑多让,刀剑齐出,只不过却是最寻常的《五虎断山刀》和《锈剑十九式》。 但足以称得上是刀气刚猛、剑气凌然。 落念瑟双臂齐出,两指灌注了五成真气,指头上猝然亮起两道青光,迎着二人攻势硬接了上去! “铛!” “轰……” 烟尘四起,站着两个,倒下一个。 落念瑟被百里司空二人打飞出老远,深深嵌在阁楼的柱子里。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如此厉害?上次交手时明明就是地境和九霄的修为罢了,今天怎么像是凌驾于我两兄弟之上?” 落念瑟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满脸愕然地问道。 百里东君收起刀剑,双臂抱在胸前傲然道: “比武就是两个字,一横一竖!” 司空长风银月狠狠掼在地板上,剑眉挑起道: “赢得,站着!输了,躺下咯!” …… 第298章 除夕夜,众生百态 雪月城的雪,是自除夕夜开始下的。 城中雪花簌簌,城外素裹银装。 百里东君、司空长风与尹落霞并立于阁楼上,同时望向下关城中不断升空爆裂的烟花,心中所思却各不相同。 一个是侯门公子,富贵荣华,受尽万千宠爱; 一个是江湖浪客,栉风沐雨,看惯人生百态; 一个是坊间赌王,心思机巧,却又纤尘不染。 通关登天阁的当晚,百里东君便给家里写了封家书。 好在少白世界里的信鸽尽职尽责,赶在年夜饭结束之前将信送回了镇西侯府。 虽说信上的文字一如之前粗白浅显,却道尽了对爷爷、娘亲的思念之情,当然也顺道提了一嘴世子爷。 相信家书送到温珞玉和手中时,百里成风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百里成风正在虞州率领万千铁骑,攻城掠地。 好在没费多大功夫,短短十日,便将闽、虞二州三十六郡之地悉数攻下。 闽州刺史听闻破风军来袭,居然直接放弃抵抗,早早开城挂印来降。 虞州守城都尉冯骥尧不过象征性的抵抗了数个回合,便自缚双手下马受降了。 一直令百里东君记挂思念地爷爷百里洛陈,此刻也骑在马上,踏上了经略闽、虞二州的征途。 所以,收到家书的亲人,就只有娘亲温珞玉和正在批量炼制药人的表哥——温彦钊。 …… 乾东城,镇西侯府。 年夜饭已毕,睿儿陪着温珞玉伏在窗前守岁。温珞玉秀眉微蹙,心中记挂着儿子与夫君。 若不是有侄儿温彦钊在,今年的年夜饭便吃的更冷清了。 就在温珞玉思念百里东君出神之际,窗外忽然响起了几声“咕咕,咕咕”的鸽子叫。 温珞玉一怔,闻声便知是百里家的信鸽,便开口吩咐道: “睿儿,快去看看!” 睿儿闻声立刻推门出去,发觉这只信鸽是跟随百里东君的那只,便将它给捧了回来。 “世子妃,是小公子的信!” 温珞玉心下一喜,立即接过信鸽扯出一看,果然是百里东君歪歪扭扭的字—— 『娘亲,爷爷过年好! 我是东君,告诉你们个好消息,雪月城十六层难如登天的登天阁,我已经通关了!第十六层可是跟世子爷修为相当的老前辈呢,快夸夸我!娘亲,东君离家又很久了,你要注意身体,少动气,不要跟世子爷一般见识。我上次回去见你在学女红,一定要小心绣花针容易扎伤指头,若是遇到细碎的,一定要让睿儿帮着娘亲一起做,她手巧。 告诉爷爷,我很想念他!乾东城冬季湿冷,叫爷爷换上狼皮护膝,他的膝盖有旧伤,不要总骑马!告诉陈副将,给爷爷安排马车。等我跟师父学完了本事,就回家去看你们。 哦对了,娘亲,帮我跟世子爷说,他在外统兵确实辛苦!让世子爷也多多保重身体,你也少打他几回,等我回去请他喝我新酿的雪落千寒!好了,师父喊我去吃年夜饭了,等我回家!”』 啪嗒,啪嗒。 信纸上的墨迹被温珞玉的泪水晕开了。 温珞玉笑中带泪,盯着手中的纸条心中翻涌不止。 原因无他,百里东君自娘胎以来,从未离家如此之久。 况且有历经柴桑城顾晏之争、天启城大考,几次险死还生,哪能不让做娘的牵肠挂肚。 “东君出去也才半年多,却感觉长大了不少。” 温珞玉接过睿儿递来的手帕,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自言自语道。 睿儿小脸上绽着笑:“小公子本就是懂事的乖孩子,想必跟着李先生历练这么久,肯定更成熟了!” 温珞玉小心翼翼地卷起纸条,塞进怀里笑着道: “嗐~我这个为娘的,总算能放心了。” “睿儿,取纸笔来,家里的情况虽说父亲不许我对东君透露,但他终归是百里洛陈的孙子,我虽有意让他逍遥快乐一生,但男人终归还是要做大事的!” 睿儿领命,取了纸笔放在桌上,从茶壶里倒了水开始磨墨。 温珞玉心思笃定,提起狼毫笔,写起了给百里东君的信。 …… 破风军,西大营。 与镇西侯府祥和安宁有所不同的是,在乾东城西大营,有个身影却忙忙碌碌转个不停。 西大营东南方新修了一座宽逾数十丈的大仓,用杉木为柱,橡木为椽,下有垒石,上覆青瓦。 整个大仓坚实非常,就是给温彦钊试炼药人用的。 温彦钊自然不孚众望,从来到乾东城后日夜不停,将百里成风押解给他的数百药人胚子一一炼制,除了几个没抗住药性暴毙的,其余都已经成功。 这些胚子尽数都是百里成风从已经收服的四州之地带回来的死囚犯,也掺杂了不少沿途收剿的土匪恶霸。 虽说温彦钊现在是当时仅存的几个神游玄境的高手,但他深知光凭自己一个的力量,还不足以能正面硬撼北离几十万兵马。 就算用剧毒将这些人杀光,又对自己有何裨益? 不过是徒增杀孽罢了,况且这些兵马里可能还有大部分遇到破风军就自觉投降的。 炼制药人,除了给自己增加筹码外,另一个原因便是要为对抗四境之地的仙人做准备。 这是后话。 先不打扰专心工作的温彦钊了,我们去看看其他人在做什么。 …… 天启城,紫宸殿。 华灯初上,皇都一派繁华盛景。 星空湛湛,烟花璀璨络绎不绝。 与之对应的,却是紫宸殿中沉疴难起的太安帝。 最器重的七皇子琅琊王身在蜀中,被抢了侧妃惊吓过度的三皇子萧若瑾躲在府中惴惴难安,原本还百依百顺的青王坟茔上的草都有二尺高了。 可怜九五之尊,重病之时床前竟无一个孝子,只有个面色阴郁的太监浊清,在旁侍候。 “陛下,这是国师给您求得一道祛病消疾符箓,说是子时过后新年之初,烧化后合着朱砂服下,定有奇效!” 浊清捧着一道朱砂黄纸符箓躬身立在萧重景床前。 萧重景双眼微闭,吃力地抬手摆了摆: “没用的,孤的身子孤心中有数,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害病的!” “你派人去找寻药王辛百草的事,有着落了吗?” 浊清心下一凛,腰弯的更深了: “陛下恕罪,老奴办事不力,至今还未找到药王下落……” 萧重景闻言心中也是一沉,半晌后才喘息着回了句: “唉……不怪你,派人继续找吧!” “风儿回来了吗?” 浊清擦了擦额角冷汗应道: “琅琊王自离京后,至今未归,蜀中有人来信,说是琅琊王此时与雷梦杀在桂奚城中。” 萧重景:“孤知道了,叫尚书令和几个大臣处理好朝政,孤最近一段时间久不上朝理政了。” “还有……玉玺你收回来,放在紫宸殿,需要朱批盖印的奏章一律要当着孤的面。” 浊清自然清楚,老皇帝这是怕有人擅权作乱,立刻跪地应道: “老奴遵旨,即日便将陛下口谕拟旨,昭告群臣!” …… 云州边境,三七铺。 那座茅草房在叶鼎之和叶小凡的共同努力下,终于修葺一新。 苫顶的茅草换成了窑制的青瓦,四梁八柱也全都用上了上好的木料。 就连窗格都是特意从云州城里请了工匠,做好之后装上去的。 与其说是修葺,倒不如说是重新翻盖。 但叶鼎之很固执,银子是他出的,力气大半也是他出的,房子盖好后他依然管这间房子叫茅草屋。 可叶小凡愿意叫青瓦房,因为村子里只有最富足的那户人家才是青瓦房。 再后来,在姐姐沈七七的劝说下,兄弟两个互相妥协了。 叶鼎之自此由衷地觉出,自己终于有了个家。 虽说是座只比茅草屋好上一点的青瓦房,但有叶小凡,有沈七七,还有疼爱他,将他视如亲儿子的沈老汉夫妇。 除夕夜,青瓦房的门敞开着。 锅里煨着肋排,锅叉上架着一瓮牛腩,在热气的熏蒸下散发出些极美的香味。 “姐姐,可以吃了吗?我都等不及了!” 叶小凡在灶前巴望着,垂涎欲滴。 沈七七撩了撩额前碎发,用一块毛巾将锅盖紧紧裹住: “急什么!去给阿爹阿妈磕头,磕完头阿爹还要给你压岁钱呢!” 叶小凡似乎对压岁钱并不在意,因为叶鼎之回天启时给过他一大笔金银。 “头已经磕过三回了,我现在只想尝尝肋排熟了没~” 叶小凡摇晃着小脑袋,满脸期待地望着姐姐。 “去去去,熟了自然会叫你!” 就在此时,屋外一阵风涌了进来,叶鼎之手中掐着一挂红灿灿的鞭炮。 门框有些挨,他微微低头恰巧跟转头去取瓢的沈七七撞了个满怀。 “哎呀!” 少女一声惊呼,羞红了脸。叶鼎之一把将她扶住语气温和: “七七,怎么这么不小心,磕到了没?” 沈七七垂着头,声音细的像蚊子嗡鸣: “没事的,是我太不小心了……” 叶小凡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去拿叶鼎之手中的鞭炮,还兴高采烈地叫道: “哇!是炮仗!这是给我买的吗?” 叶鼎之点点头,顺手揉了揉叶小凡的发髻。 叶小凡抱着鞭炮又蹦又跳:“叶鼎之,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天下第一好!” 这句话一出口,把叶鼎之和沈七七逗得捧腹。 “霹雳吧啦!” “霹雳吧啦!” 叶鼎之用一根长长的树枝将炮仗调的高高的,叶小凡点燃引线…… 包裹炮仗的红纸在震耳的响声中被炸的粉碎,纷纷扬扬落了叶鼎之满头满身。 沈七七捂着耳朵倚在门框上,她在叶鼎之的脸上居然看见了许久都未曾见过的笑容…… 很平静,很安心,就像多年他从南诀来时,第一次寄居在这座村庄的样子。 “开饭!” 年夜饭简单但丰盛,炖牛腩、羊肋排,冬笋腊肉,一碟油炸茴香豆,还有一盘叶小凡最爱吃的酱肉。 桌子上放了一坛黄酒,泥封很新,每个人脸上都漾着笑意,平静而幸福。 角落里,许久未出鞘的真武剑静静地靠在水缸边,一旁还立着把木剑。 “叶鼎之,明年你有什么打算吗?” “等你学会了诗剑诀再说!” “我姐姐明年都十八了,还要等多久啊……” “臭小子,嫌你姐姐老了是不?!” “姐姐,姐姐……轻点,我耳朵都要被你拧下来了……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嫁给叶鼎之嘛!” “臭小子,当着阿爹阿妈的面少讲疯话!” “……” 良久,叶小凡吃饱喝足溜出去找同村的孩子玩去了,沈老汉夫妇也回去休息,青瓦房重归平静。 星夜下,叶鼎之坐在门槛上仰望星空,心里似乎还念着那个名字。 忽然肩头多了件皮袍,是一双纤细但略有薄茧的手。 “谢谢,七七你还没睡。” 叶鼎之轻声道谢。 沈七七应道:“外面冷,早点回屋休息。” 叶鼎之点点头,揶了揶身上那件新作的皮袍。 皮袍很软很暖,是沈七七花了几个月的功夫做好的,为此她那双手上多了十几个针眼。 “你还在想她吗?” 沈七七立在叶鼎之旁边,试探地问道。 叶鼎之一怔,不置可否,但心跳声已经出卖了他。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若是你马上就忘了她,我也会看不起你。” 沈七七的话让叶鼎之好受了些。 “七七,我……” 叶鼎之欲言又止。 沈七七转过身,双眸一如夜空中的星星: “我都明白,放心好了,我会等你心里空出一块属于我的地方。” 这次,倒是少年的脸比少女还要红。 …… 第298章 除夕夜,众生百态(二) 蜀中,桂奚城,金枝客栈。 雷梦杀骑在客栈二层的房脊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原因无他,桂奚城今年居然少见的满城飘香,着实让素来喜欢桂香的雷梦杀沉醉不已。 萧若风负手而,立眼神平静,望着不时有烟花升起的夜空。 这是兄弟二人到达桂奚城的第二天,也正好赶上太和十五年的除夕夜。 “老七呀,你不在屋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出来了?也不披个斗篷,小心着凉!” 雷梦杀瞟了眼庭院里的萧若风,语气颇为关切。 “不冷,你倒是该小心别跌下来。” 萧若风语气倒是极为淡然。 “唉!我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啊!” “嗖!” 雷梦杀吐槽了一句,随后纵身翻下屋脊,落到萧若风面前。 萧若风伸出手,似乎要在弥漫桂香的空气中抓住什么,可是片刻后,他又将手缩了回来。 “二师兄,陪我去街上走走。” 萧若风语气平静。 “好!” 雷梦杀剑眉微动。 两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地走在桂奚城主街上。 桂奚城今年的除夕夜格外喧闹,虽说只是蜀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但仍旧能让二人感受到浓浓的年味。 两侧商铺门楣上贴着墨迹未干的楹联,来往嬉闹的孩童手里捏着糖葫芦和桂花糕,甚至连那些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们都穿上新作的衣服,携着相公一同出门游赏…… 萧若风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一种叫“幸福”的东西随着笑容绽放的分外惹眼。 “铛!” “铛!” “铛!” “旧岁已除,平安无事!三更喽~” 打更人的锣声和更声从街头远远传来,预示着新年的一年正式开启。 此时的人群一怔,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除了那些少不更事的孩童,其余人都自发地朝东北方走去。 “老七,你看!” 雷梦杀率先发现了异常。 萧若风循声望去,人群果然像朝圣一般,摩肩接踵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兴许是去庙里祈福?我听有人讲过,某些地方新年第一个时辰要去烧香叩佛的……” “我看不像!这是蜀中,素来崇敬三清道宗,哪有给佛陀烧香的!” “老七,别管了,咱们也一同去看看!” “好吧,那就……听你的。” 二人跟着人群,一路来到东北方的一座寺庙前,终于停住了脚步。 “二师兄,这次是我说对了,他们果然是来庙里祈福的!” 萧若风脸上显出些得意的神色。 雷梦杀翘着脚,视线越过人群看去,庙门紧闭着,居然未曾见得一个沙弥和尚出来迎接香客。 他眨了眨眼,托着腮诧异道: “我总觉得不对啊,没见庙里出来一个和尚!” 就在二人说话间,却见黑压压的人群面朝府衙前方,一层层地原地跪下…… 紧接着,人群中打头的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者举起手中拐杖,操着浓重的乡音喊了句: “进庙,拜仙人!” 萧若风皱了皱眉,吐槽了句: “什么仙人,会住在庙里?二师兄,我看这桂奚城的神只有些乱套了吧?” 雷梦杀沉吟片刻,没有应声,只是望着蠕动的人流,一波波有序地进入庙里。 香火随着人流逐渐旺盛起来,袅袅紫烟从庙里升腾而出,随着除夕的烟花消散在湛湛的夜空里。 终于排到了人群末尾的萧雷二人,他们跟着末尾的一对年迈夫妇踏上庙门台阶,一路进到香火气浓重的庙里。 二人自入了庙门便觉得这座庙宇甚为怪异,除了没有佛门中人外,也找不到一尊佛像。 直到跟着那对夫妇进到燃香祈福的正殿,抬头望去,却叫两人吃了一惊—— 正殿之上,是两尊用花岗岩雕琢而成塑像,约莫有三四丈高。 右侧雕像是个中年男子,面容儒雅和善,头上圆圆的一个发髻,左手中还握着一株灵芝一颗人参,如同扁鹊华佗这类神医一般。 左侧的雕像看不到面容,是个男子的背影。唯一能让人辨认出来的,便是那披风上的三个大字——毒剑仙! 不用怀疑,正是当初在桂奚城斩杀赃官墨吏,开仓放银赈济百姓的温彦钊以及青囊诊脉,救治老弱病伤无算的辛百草二人。 萧若风愣愣地看着雕像,心中翻涌不停,久久难安。 在他眼中,温彦钊斩杀桂奚府台及官员十数人,又将当地库银一扫而空。 这着实触犯了北离律法,罪不容诛。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桂奚城的百姓居然给他塑像敬香,当做神祗供奉起来! 今天所见到的一切,不断地冲击着萧若风原来的观念…… 雷梦杀也是惊异非常,指着那披风愕然道: “老七……这这这!这不是温彦钊那臭小子嘛?怎么还被人供起来了?” 此话一出口,立刻引来在场敬香跪拜人们的不满。 “外乡人,你说啥子?!” “大个子,你敢侮辱我们的温神仙,讨打!” “谁让他进来的,快轰出去……” “……” 雷梦杀吓了一跳,他如何能料到只不过说了一句温彦钊“臭小子”,就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赶忙冲着那群桂奚城的百姓解释起来: “大家听我说!” “你们口中的那个神仙,他跟我是好朋友,我平时就是这么跟他开玩笑的……” “不打紧不打紧……大家别误会哈~” 萧若风也冲众人拱了拱手,语气温和道: “诸位乡亲,请不要误会,你们供奉的这个毒剑仙,的确是我二人的好朋友,而且他还是我的义弟!” “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不知为何诸位乡亲要给我们这位朋友塑像敬香呢?” 人群听到萧若风的话,立刻沸腾起来—— “那位小神仙的义兄?这么说来,一定也是跟他一样的大好人哩!” “你懂啥子嘛,谁说兄弟两个都是好人哒?我们也不认得啷个是不是他哥哥!” “先不要吵,听听里正怎样讲!” “……”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面容和蔼的老者缓缓从人群中走近二人。 这老者曾是桂奚城中负责召集乡下采桂人的里正,是个类似于村长的小官。 他拄着根榆木拐杖,伸出一只手对众人道: “莫吵,莫吵!” “这是咱们桂奚城恩人的朋友,莫吵 !” 人群立时安静下来,整个庙宇落针可闻。 “咳咳,两位年轻相公,你们可真的是温神仙的朋友噻?” 雷梦杀刚要抢答就被萧若风一把按住,他冲老人家点点头:“老人家,我是温彦钊的义兄,这位是温彦钊的好朋友,我们都曾在一个学堂里,是为同窗!” 老者一听这话,眼神立刻温和了许多: “要得要得!” “老汉就告诉你们一哈,这两个恩公的义举……” …… 半盏茶后,老人将温彦钊和辛百草在桂奚城的所作所为向二人一一讲述。 萧若风这才知道,自从桂奚城上任府台死于温彦钊之手后,桂奚城便一直处于无政府主义下,直到现在。 令他无法理解的是,没有府衙的约束和律法的制裁,桂奚城居然出奇的平安顺遂。 甚至一度可以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 当他问起老者,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时,老者只是淡淡地回了他六个字: “公道自在人心!” 萧若风默然,他渐渐明白了在景玉王府,温彦钊临走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两位,你们若无事,我们敬完香便要回家了。” 老者的话,让沉思的萧若风回过神来。 他抬头看了眼温彦钊和辛百草的塑像,有些不解: “老人家,你们这般张扬,不怕官府到时候给你们定个寻衅滋事、扰乱律法的罪下狱吗?” “既然得了他的好处,就默默受用便可,为何还要大张旗鼓地塑像立庙供奉起来呢?” 老者脸上蓦地露出些略带嘲讽的笑来,他一字一顿地道: “怕啥子?你知道桂奚城名字的由来吗?” “早在天武帝时期,桂奚城便有了这名字,只因此处是天下桂树最盛的地方!” “此处有七种桂花,无冬历夏城中皆是桂香扑鼻,桂花都被行人踩成了路,故此得名!” “自打后几忍皇帝登基,这繁茂的桂花倒成了王公贵胄的香饽饽,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香薰精油,都指名要蜀中桂奚所产的桂花……” “唉……难呐,本来这里的土地还算肥沃,每年种上两季稻米一季菜蔬,能给家里落下个温饱!” “自从宫里下达了采桂的政令后,便很少有农户能吃饱饭了……原本桂香满城的桂奚城,也被采的枝杈枯萎、桂花凋零……” “公子啊,我看你二人锦衣玉袍,面如冠玉,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不晓得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穷苦百姓!” “不过这道无妨,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只求个温饱安定便是最大的心愿了!” “你刚刚问老汉我为何要给他们两位神仙立庙塑像?那老汉我便告诉你……” “你把百姓放在心里,百姓就把你高高捧起!” …… 第299章 大年初一,百晓堂发榜 天启城,稷下学堂。 除夕夜的学堂,分外冷清。 只有祭酒陈儒在内院的花园中,杯酒独酌。 洛轩回了洛水山庄,谢宣为了一本从未见过的古籍,自从离开天启城后,便去了西域佛国。 墨晓黑和柳月早在腊月廿七便动身回了自己家乡,现在学堂里除了几个常驻的教习外,再无别人。 “东君留下的酒,着实甘醇爽口,只是不知何时才会见到这群纯洁如玉的少年郎啊……” 一杯酒送进肚里,陈儒咂着嘴自言自语起来。 他本是孤身一人从山前书院被李长生请到稷下学堂,如今也是孤身一人在大年三十留在稷下学堂。 陈儒并未觉得孤单,反倒是多了几分清净能让他独自品酒。 “呵呵,陈祭酒好雅兴,大年三十不回去吃年夜饭,反倒来后院喝酒?” “怎么想我关门弟子啦?” 陈儒耳边响起个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但从语气上却像极了李长生。 他猛然转过身来,南宫春水的身影影影绰绰显现在面前。 “你是……李先生?” 陈儒一时间有些愣神,但也很快推断出这是李长生大椿功返老还童后的样子。 “聪明,不愧是陈祭酒!” 南宫春水挑了挑眉。 陈儒站起身来,打了个稽首: “先生这是神识出体从远方而来吧,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南宫春水负手转身,望了望他生活了数十年的学堂叹了口气: “我将远游,但又放不下几个徒弟,他们都是我这些年的心血……” 陈儒不解:“先生多虑了,北离八公子个个都是少年俊才,又有何放心不下的?” 南宫春水缓缓道:“温家那小子此刻正在乾东城,他将来可会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这几个弟子都是北离响当当的人物,我可不想他们插手朝廷和温彦钊的矛盾……唉,尤其是若风和梦杀,他两个最不让我放心……” 陈儒闻言沉吟片刻,心中疑惑更甚: “先生说温彦钊要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不知此话何意?” 南宫春水转过身,一脸苦笑: “陈儒啊陈儒,你可真是把自己关在学堂里,两耳不闻天下事……云州、闽州、虞州皆有战事,整个西南半壁江山都乱成了一锅粥!” “呵呵,再过些日子,怕是北离小半个天下都要不保,太安帝那小子,这一回可是够他好受!” 陈儒闻言惊诧不已:“这么说,西南几个州郡都是温彦钊挑动起来的?” 南宫春水撇了撇嘴,点点头:“对,他还撺掇了百里东君他爷爷,杀神镇西侯!” “我那剑三傻徒弟,也跟着这鬼头子温彦钊上了贼船……唉,我怎么命这么苦啊,好不容易这一世收了些称心如意的徒弟,都被温彦钊给搅和了……” 陈儒见南宫春水挎起一张脸,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赶紧问道: “那先生今晚来找我的目的?” 南宫春水正了正色道:“无他,倒是你且帮我稳住学院里常驻的柳四,黑五,轩六这三个家伙,想必他们也无心插手……” “若是你师侄小宣儿回来了,也帮我稳住他,我只想保住这座学堂,也让我将来在这世间留一些羁绊!” 陈儒从南宫春水这话里,居然听出了几分伤感离别之意,莫非…… “先生话里有话,听你这意思,莫非是……您舍弃了长生?” 南宫春水粲然一笑,拂袖纵身遁入星空,只留下声音悠长的一句话: “舍弃长生有何不好,我被困在这人间太久了……” …… 翌日,大年初一,下关城。 年初一的下关城中,居然罕见地飘起阵阵茶花香气,直教人快要醉倒在这馥郁的花香中。 一觉睡到三竿日上的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终于在尹落霞的催促下起床梳洗。 吃罢午饭,三人邀上洛水,四个少年少女并肩同游。 出了城主宅邸,一路来到城中金阊拱桥前。 河上几只独木舟上几对锦衣玉服的少年男女,载花载酒,顺流而下,让百里东君艳羡不已。 就在此时,自城外闯进来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马上那人头戴一顶斗笠,斗笠上有个老大的“百”字。 “司空长风,落霞姐姐……你们看那人!” 百里东君眼尖,指着那黑衣人道。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人翻身下马从腰间掣出一卷金丝卷轴,随后施展轻功从岸上飞掠到金阊桥上。 他打开卷轴,胸中真气提起: “百晓堂,良玉榜……发榜!” …… 第300章 良玉新显,冠绝天下(一) 雪月城中,金阊拱桥前,围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头戴斗笠之人不用多说,众人都看得出,他是百晓堂前来雪月城发榜的。 这么多年了,江湖上盛传的雪月城极少有人能踏足,可这个发榜的斗笠人却能准确地找到雪月城的确切位置,毕竟此人来自百晓堂 百晓堂,天下百晓。能知晓雪月城的所在,倒也是件合情合理的事。 但话说回来,能入雪月城的人,都不是凡世俗人,自然不会上百晓堂的武榜。 只因南宫春水将百里东君、司空长风和尹落霞三人带了进来,所以发榜之人才特别跨越万水千山,持榜来此。 “百里小师叔,百晓堂要发武榜了,你期待吗?” 百里东君剑眉飞起,抱臂而立朗声道: “期待,也不期待!” 司空长风不解道:“东君,什么叫期待,也不期待?” 百里东君悠悠道:“想来以我的修为,自然能上得那良玉榜!” “可是师父对我讲过,良玉榜是哄小孩子的,真正的高手是要名列冠绝的,而我期待的正是百里东君的名字,能位列其中!” 就在此时,司空长风身后闪出一人,拍了拍百里东君肩膀笑道: “小伙子,牛皮不要吹得太大!冠绝天下的武榜,岂是那么好上的!” 百里东君扭头一看,原来是扛着单刀、一脸臭屁的洛河,仰起头不屑道: “那就拭目以待!” 几人说话间,金阊桥上百晓堂的武榜使者已经朗声诵道: “良玉榜,第八甲——温家,温小小!” “良玉榜,第七甲——云州三七铺,叶小凡!” “良玉榜,第六甲——南诀刀客,摘月君!” “良玉榜,第五甲——青城山,赵玉真!” “良玉榜,第四甲——雪月城,司空长风!” “良玉榜,第三甲——南诀,笑天子!” “良玉榜,第二甲,温家,温烈!” “良玉榜,首甲——暂无!” 良玉榜发完,岸上众人议论纷纷,尽皆惊愕。 “本次良玉榜的首甲为何没人?!就连李先生那关不上的关门弟子,也没有上榜?要我说,肯定是个绣花枕头——不中用!” “温家怎么突然异军突起?居然有两个家伙一起上了良玉榜?!” “赵玉真?这娃儿不过十一岁,前途无量啊!” “罗老四,你可晓得第七甲的叶小凡?江湖里可从未有此人的名号!” …… 雪月城中,少不了曾经叱咤江湖的人物。饶是如此,他们对本次本次良玉榜颇为惊异。 首先便是惊异于这次的良玉榜首甲居然无人,但二甲却有二子同时上榜! 其次便是惊异于温家居然能有两个门人同时上得良玉榜,这对于一个专精制毒、用毒的世家来说,着实有些“不务正业”了。 况且温烈那小子还拿到了二甲,这二甲的含金量自然无需多言。 想必温彦钊那小子回温家后,也多少传授了些功法给温烈。而且温临为了培养温家后继力量,也加强了对后辈的投入。 最后便是这个“云州三七铺,叶小凡”,此人一不知男女,二不知年龄,三不知门派世家,着实让众人狐疑非常。 只有百晓堂和叶鼎之清楚,叶小凡的天赋到底有多强。 对比名门正派的赵玉真,叶小凡一个乡村孩童,除了最开始叶鼎之传授给他的那几招叶家祖传剑法外,再也没人教过他武功。 (ps:叶鼎之第二次返回三七铺时,因为易文君的死心如死灰,故此并未传授叶小凡武功……) 纵然叶鼎之将李长生送给他的《诗剑诀》给了叶小凡, 但那本剑谱可谓天下奇绝的武功,叶小凡一个十岁幼童无人指点,又如何能完全参透其中奥秘? 他就是凭借着自己不输天生武脉的武学天份,硬生生从那佶屈聱牙、晦涩难懂的诗歌剑招中勘破剑技! 话休絮烦,画面转到百里东君一行人。 “东君,这良玉榜里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啊……” 司空长风名列第四,心中虽然欢喜,但没有好兄弟百里东君的名字,他一时间也有些遗憾。 百里东君闻言倒是没有沮丧,反而信心大增: “放心好了司空长风,良玉榜里没有我,那我的名字必然是在冠绝榜里!” 洛水闻言吹了吹额前碎发,嗤笑道: “你小子就吹牛吧,不过十八岁,怎么可能就上得了冠绝榜!” 就在此时,桥上发榜之人从怀中扯出另一只卷轴,缓缓展开: “百晓堂,冠绝榜,发榜!” “冠绝榜,第四甲——稷下学堂,百里东君;江湖剑客叶鼎之;唐门,唐怜月;温家,温壶酒!” …… 第301章 良玉新显,冠绝天下(二) (本章预计会写到4000字,大家看完明天再看后续的2000字,因为今天回来晚了,为了全勤,只能出此下策望见谅!) “百里东君?他不是才十八岁,这就位列冠绝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李先生的关门弟子,果然恐怖如斯!” “那个刺杀青王的叶鼎之不也赫然在列?还胜过百里东君一头呢……” “他可是雨生魔的徒弟,还是天生武脉,应当应当!” “温家了不得喽,一门三杰,良玉榜冠绝榜应有尽有!” “嘿,一门四杰才对,那个毒剑仙温彦钊你们都忘啦?可说最近江湖上怎么没听到他的风声呢……” …… 冠绝榜四绝刚出便引来众人侧目纷纷,百晓堂发榜人顿了顿,接着展开手中卷轴朗声道: “冠绝榜,第三甲——南诀刀仙,烟凌霞;南诀剑仙雨生魔;天外天宗主,玥风城!” “冠绝榜,第二甲——青城山掌教,吕素真;无名公子,君玉!” “冠绝榜,首甲——蓬莱仙人,莫衣!” “冠绝榜,并列首甲——温家毒剑仙,温彦钊!” 发榜人一一宣读完毕,字字如黄钟大吕重重击在在场之人的耳膜上! 自第三甲开始,哪个拎出来都是开宗立派、叱咤一时的人物。 尤其二甲以上,更是传说中仙人一般的人物,同时也是让天下武者仰望的存在。 最令众人愕然的,自当要数今年首甲居然有两人,其中一个便是温彦钊。 初入江湖不足一年,便从九霄直入神游玄境。 虽说内力修为和实战经验对比其他高手略显不足,但若是论起杀招和那一身威慑天下的毒功,恐怕就是南宫春水和莫衣,也要忌惮他几分。 这不禁让雪月城诸多出世的高手久久难以平静—— “天呐,首……首甲!只在仙人莫衣之后,这还是人吗?” “温彦钊何德何能,也堪名列首甲?我就不信,他的修为难道都盖过青城山掌教吕真人了不成?” “休说你不信,俺也是不信,虽说离开江湖十数年了,但这样的人我还是头次听说!” “听说他还是百里东君的表哥,温家这些年藏得好啊,十几年来突然就冒出来个天才少年,一举拿下天下魁首!” “呵呵,温临那老头子,可真是深谙韬光养晦之道啊……” “哼,不信?温彦钊那小子我听唐门中人讲过,根本就是个天生的毒物,修得一身不可捉摸的毒功,据说连唐老太爷都不敢迎战!” “罗四哥,你就替人家吹吧,没有的事也能吹出花来!温彦钊毒功再强,还能强过他叔叔温壶酒?温壶酒不过才四甲,嘿……我是不信!” …… 众人的议论和慨叹喧哗不止,对于冠绝榜这个排名,岸上的百里东君心中久久难平…… 其中既有初入江湖便登临冠绝榜的惊喜和骄傲,也有听见表哥温彦钊高居榜首的羡慕和一丝酸楚。 明明两人上半年还是相差不多的表兄弟,这才过去七八个月的功夫,温彦钊居然就这么水灵灵地踏入神游摘魁天下了! 不过司空长风嘴角一直上扬着,他负手立在东君身边,由衷地为兄弟登临冠绝高兴。 见百里东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抬手按在他肩膀上: “东君,我怎么见你一点也不高兴啊!冠绝榜啊,你!才十八岁!放眼天下,十八岁入冠绝的武者能有几何?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小枪仙,他不是不满足,为师看啊,东君这小子目标可不仅仅是冠绝榜四甲!他表哥一举问鼎武榜魁首,东君心里定然有些不服,要我说他是憋着一口气要超过他表哥才对!” “东八,为师说的可有道理?” 百里东君还未等回应司空长风刚刚的话,南宫春水便携洛水自城内飘飘然而来。 四人闻声赶紧转过身来,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抱了抱拳: “师父……师娘!” 尹落霞脸上绽开笑容,也抱拳道: “师祖,师祖母!” (洛水心中一阵尴尬:哪来的师祖母……) 洛河脸色古怪地看着二人,直到南宫春水抬腿给了他一脚,洛河才迟疑地喊了句: “姐……姐夫!” 南宫春水捻起鬓角长发,得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你这臭小子每次见我都不喊我姐夫,搞得我很没面子!” 洛水掐了一把南宫春水的胳膊,假意嗔怪道: “讨厌,这么多人呢,非要把咱俩的关系昭示天下才好吗……” 南宫春水眉眼含笑,宠溺地揽过洛水道: “那是自然,我要天下之人都来见证咱们两个的爱情……” 百里东君、司空长风和尹落霞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齐齐低声道: “咦,肉麻……” 洛水见几个徒弟徒孙这般模样,一张俏脸立时红如上关城的杜鹃花,南宫春水见状大袖一挥,指着三个人道: “你们几个小东西,见不得师父我好是不是?为了追回你们师娘,晓得我废了多大功夫吗?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几个偷偷嘀咕,小心我揍你们!” 百里东君哪里会怕他,吐了吐舌头,转头拉过司空长风,阴阳怪气道: “司空长风,听到没……前些日子你还跟我说,当初亏的是你给某人支招才把心上人追回来! 现在可好,心上人回到某人身边,某人反倒开始忘恩负义了!” 司空长风闻言心中暗笑不止,但他极为尊重南宫春水,只能努力回忆整个人生中最难过的事,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尹落霞自然是清楚当初三人刚到雪月城,司空长风是如何传授南宫春水“渣男话术”,才将洛水哄好的。 一听百里东君这么说,立刻将身子藏到百里东君身后,咯咯笑个不停。 南宫春水哪里不知百里东君话中的暗讽,故意板起脸来: “臭东八,等我找到机会,非让你屁股三天沾不了椅子!” 百里东君狡黠一笑,后退几步道: “师父,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我屁股真的被你打成那样,那我年前答应你的酒,可就一坛也没有咯!” 南宫春水顿时语塞:“这这这……算你有本事!” 师徒几人嬉闹之时,百晓堂的发榜人已经收拾好行装翻身上马一骑绝尘离开了下关城,只留下雪月城中喧嚣不绝的人。 …… 【宝贝们!这里,这里!三百零二章在这里!】 第三百零二章 另一个上榜的天生武脉 云州,三七铺。 大年初一,刚过早饭,叶小凡给爹妈姐姐和叶鼎之拜完了年领了压岁钱,便扯了一卦鞭炮冲了出去。 走之前,特意嘱咐叶鼎之要他在午时前到打谷场等着,虽然是年初一,练剑绝不可以停下。 叶鼎之笑着应允,随后也给远在坠云峰的师父写了封书信,预备过段时间雨生魔的剑奴来此时,把信带回给雨生魔。 眼见日头高举,时间也来到了午时。 叶鼎之离开屋舍,径直向打谷场附近走去。 快到打谷场时,零零星星的鞭炮爆裂声与孩子们的笑声不时响起。 叶小凡正与同村要好的几个孩童正将整挂的鞭炮拆成零碎,一个个地塞进牛粪和土堆里点燃。 “啪!” 尘土弥漫,牛屎满天…… 孩童们笑着嚷着,在叶鼎之的注视下,将附近每一堆牛粪都炸了个遍。 在最后一堆完整的牛粪在地上炸成一朵花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也渐行渐近,直到叶鼎之举目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脸上罩着一具黑色般若的人正策马而来,他身上所披的黑色大氅随风乱舞。 那人纵马疾驰,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从村外奔了过来。 而他的目标,正是打谷场边上的叶鼎之。 叶鼎之心中一沉,还以为他是北离皇室派来的刺客,顿时全身绷紧,随时可以挥出一掌,将前来的人,连人带马打成肉泥。 可谁知那人到了叶鼎之面前三十步之外,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江湖剑客叶鼎之,在下乃是百晓堂发榜人,请你接榜!” 听到这话,叶鼎之才放下戒心,原来是百晓堂的人,怪不得斗笠正中印着个铜漆的“百”字。 “百晓堂?莫不是武榜发下来了……” 叶鼎之上前几步,那人也从怀中掏出两只卷轴递给了他。 “正是,我的任务完成了,叶鼎之,后会有期!” 叶鼎之接过武榜,那人便又骑上快马,足下一夹马肚朝东北方奔驰而去。 接过武榜的叶鼎之满腹狐疑,他既不是名动天下的至高武者,也不是一方宗门的执教宗师。 这姬若风为何单单要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己,特意派人发来一份榜单呢? 心绪闪动下,叶鼎之趁那人还未走远高声喊了一句: “喂,你家姬堂主为何单单给我发一份武榜?” 马上之人并不减速,也高声回了句: “堂主大人说过,世间武者万千,天生武脉只有二人!” 叶鼎之闻言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呵,天生武脉,有个屁用,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说着,他将冠绝榜缓缓展开,看到末尾上百里东君和自己的名字心中暗忖道: “江湖剑客叶鼎之,呵……也算恰如其分。百晓堂倒也有趣,既未把我列入师父门下,也未把我列入李长生门下,只给了个江湖剑客的称号,有趣。” “东君呐,好歹你也上了冠绝榜,不然再见之时,我可就要笑话你小子了……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如何?说起来,还真有些想念你……的酒啊!” 当然,在展开冠绝榜之前,他有绝对的信心。 自己若是上榜,就一定是冠绝榜! 倒不是他自负,现在的叶鼎之与刚出江湖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完整且不用担心魔性入体的魔仙剑法十三剑、大逍遥境修为下的不动明王功,再加上温彦钊所赠的稀世神兵真武剑,叶鼎之纵然面对半步神游的高手,也绝对有一战之力! 这些,就是他肯定自己能上冠绝榜的资本。 作为另一个天生武脉,百里东君自打跟温彦钊回了岭南与师父儒仙古尘重逢后,修为便有了飞跃式的增长! 一则是儒仙古尘补全了百里东君的秋水诀,将秋水诀完整地传给了他,又将其中的玄奥法门一一讲解清楚,这让百里东君的内里修为直逼大逍遥境。 二则是百里东君凭借自己对剑道和剑法的理解,将双手刀剑术练得精熟,已经达到了如臂使指、挥洒自如的境地。最重要的是,又在此基础上,把古尘传给他的西楚剑歌大道朝天加以改良精进,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新的剑法。 百里东君此时的实力,绝对算上的扶摇境之上的高手。 只不过他秉性中正,心底又极为纯洁善良,与人比试从不愿意施展杀招。 故此在刚猛霸道上,较之叶鼎之输了一筹。 不然将百里东君逼急眼了的话,登天阁十六层那两个老家伙也完全不是问题,就犯不上捣鼓什么让人跌去境界的药酒了。 画面回到叶鼎之身上,他看过了冠绝榜四甲,随后正准备缓缓将冠绝榜卷轴全部展开时,身后一道靓影慢慢走近。 “叶鼎之,刚刚戴斗笠的人是你朋友吗?” 是沈七七的脆生生的声音,叶鼎之闻声收起卷轴,回身应道: “不,他是百晓堂的发榜人。” 在叶鼎之注视的目光下,沈七七左手挽着一只食盒,右手提了个布包缓步走来。 “百晓堂?听起来是生药铺……” 沈七七露出贝齿笑着道。 叶鼎之将两只卷轴插入腰间,赶忙去接过沈七七的食盒和布包: “哈哈……若是让姬若风知道他的江湖百晓,名动天下的百晓堂,成了你口中的生药铺,他得气个半死!” 沈七七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大惑不解道: “为何?姓姬的心眼这么小?我哪里知道百晓千晓的,只是随口胡说的……” 叶鼎之放下食盒,掂了掂手里的布包问道: “七七,这包裹里是什么好东西?” 沈七七拿过布包几下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件崭新的红缎面劲装,从款式上看,与叶鼎之先前总穿的那套极为相像。 “我见你身上这件衣服穿了许久,袖口和领子都已经磨破了,想着给你做件新的换上,但是找不见给你这件一样的布料,就去镇上买了锦缎和棉布……” 叶鼎之看得出,这件衣服做的极为精细,袖口和领子内侧都用鞣制的小牛皮代替布料,这样更加耐磨。 而且都用细密且整齐的针脚结实地缝住,同时又在前襟和下摆绣了回纹。 较之叶鼎之身上穿的这件,显然要精致好看了不少。 握着手中的衣服,叶鼎之岂会不明白——少女的心思和柔情,已经融进了这件衣服的每一针每一线里。 …… 第303章 云州境内的天才少年? (宝贝们,第三百零二章在上一章末尾,请移步阅读,为了全勤请大家多包涵!) “七七,谢谢你,这件衣服我很喜欢!” 叶鼎之脸上浮出笑意,将那件劲装收好后重新放回布包。 沈七七听他这么说心中雀跃了半晌,喜不自胜道: “当真喜欢?那等再过些日子入了春,我再做件春装给你好了,家里的布料和针线还有很多富余。” 叶鼎之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沈七七身上能看到不一样的美。尤其是在她笑的时候,眉如新月眼如深潭。 整个人像极了春日午后的细雨绵绵,不急不燥,透着一股令人无比妥帖的舒坦。 ‘七七这姑娘,当真对我好的出奇,除了娘亲和师父,就只有她惦记我饥寒渴暖了吧……’ 想到此处,叶鼎之那颗被仇恨和失去破坏的千疮百孔的内心,也变得暖意融融起来。 也许,这就是被爱的感觉。 叶鼎之手里攥着布包,举目远望,心中不免徘恻: ‘可是,为何这种感觉却从未在文君身上体会到过,我只想与她共赴万水千山,但想来却也只是为了实现陪她逃出深闺王府的夙愿吧?’ “叶鼎之,你在发什么呆呢?午时初刻,该吃饭了!你先坐会,我去找猴崽子!” 心中思绪万千,不敌身边人片语只言。 听到沈七七的话,叶鼎之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将饭盒轻轻递给沈七七: “你等我一下!” 说完,纵起轻功朝叶小凡那帮孩子远去的荒地飞掠过去。 不多时,便将掐着鞭炮不肯松手的叶小凡提溜了回来。 沈七七捂着嘴对叶鼎之笑道: “这个家啊,只有你管得住他!” 叶小凡一脸不情愿地将手中鞭炮揣进怀里,嘀咕了句: “人家玩得正开心,叶鼎之就突然窜出来一把给我薅走了……姐姐,说!是不是你的主意?” 叶鼎之接过食盒,敲了敲叶小凡的头笑道: “是我的主意,赶紧吃午饭,待会你不是说要把这个月练会的《蜀道难》篇使给我看吗?” 叶小凡闻言立刻正色道: “啊呀!光顾着炸田鼠,把正事给忘了!” “对对对对对……《诗剑诀》里的蜀道难这一篇里有一句——”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这句诗里蕴含了的剑招功法,我迟迟不得要领,年前去找私塾柳先生问过,他说这三联诗是写川蜀之地奇绝险要,若是想见真谛,还需亲自踏足剑阁古道,才能得其奥妙!” “叶鼎之,你最近有空吗?我们去一趟剑阁古道好不好?” 三人说着,来到打谷场平坦地带,叶鼎之扯过三堆干透的稻草三人相对而坐。 “好,但是要先吃过饭!” 叶鼎之打开食盒,香气四溢。里面总共三样菜一瓮汤——一碟红烧兔肉,一盘油爆辣子鸡,一碗豆腐烩鳝鱼,还有一瓮过桥鸡汤。 沈七七也跟着将碗筷分发到三人面前,好在云州地处西南,正午时候倒也还算热乎。 “姐姐,你手上的针眼怎么比之前还密啊……” 叶小凡接过碗筷,看到沈七七左手食指的针眼不禁惊叹道。 叶鼎之这才看到,沈七七那双手,不光有旧伤未愈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些风干掉皮的老茧…… 这真的是个十七岁少女的手? 叶鼎之情不自禁,一把握住沈七七的手: “七七,这是给我做衣服伤的么……?” 沈七七的脸只一瞬,就红成了云州哀牢山头的枫叶,红色顺着耳根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她想抽回手,却又有些舍不得,支支吾吾道: “没事……没事的,哪有做衣服不挨针扎的,过些日子便好了……叶鼎之,你快吃饭去……” 叶小凡眼睛闪烁着,虽然嘴里塞满了兔肉,还是含糊不清地放下筷子拍起手来: “好耶!叶鼎之拉了姐姐的手,以后只能嫁给叶鼎之咯!” 这句话,让沈七七的头垂得更低了,叶鼎之也赶紧松开,一丝红晕悄悄爬到少年的脸颊。 “哎呀两个人加起来都快四十岁了,还没我这个十一岁的人通透!” “依我看,你两个也别挑日子了,干脆就等我跟叶鼎之从川蜀回来……咱们把镇里的范大厨请来,正好我也想吃大席了!” “怎么样?怎么样?你俩脸红什么,说正事啊!” 叶小凡童言无忌,心里除了吃席再无旁骛。 结果就是被姐姐和叶鼎之一人一巴掌拍在发髻上,差点给孩子噎着! “猴崽子,多少肉都塞不住你的嘴……说的什么疯话,快些吃我还要回去跟阿妈扎花灯呢。” 沈七七嘴上虽然骂着,但心里却甜丝丝的。 叶鼎之只顾埋头吃饭,丝毫不敢去接叶小凡的话。 胡乱扒拉了几口后,叶鼎之放下碗筷飞也似的逃到一边,恰巧怀中的两只卷轴掉了出来。 叶小凡眼疾手快,在卷轴落到地上的一瞬抓在手里。 “这是什么?” 叶小凡好奇地打开了其中一个卷轴,随着卷轴展开第一个名字露了出来—— “良玉榜,第八甲——温家,温小小!” 当他再转动卷轴时,自己的名字居然也在其中—— “良玉榜,第七甲——云州三七铺,叶小凡!” 叶小凡一见“叶小凡”三个字,便好奇地扬起脑袋朝跑到一旁的叶鼎之问道: “叶鼎之,这个良玉榜上怎么会有我的名字?是不是他们搞错了,把你之前的化名给写上去了?” 叶鼎之一怔,立即闪身过来接过卷轴一看,双眼立时瞪得老大: “不!叶小凡,上面写的就是你!” 不过十岁的乡野孩童,居然能登临江湖百晓的良玉榜,这不禁让叶鼎之都为之震撼! 叶小凡不谙世事,当然不清楚他这个年纪上良玉榜意味着什么。 但叶鼎之很清楚,面前这个童言无忌的叶小凡,可能是云州之地,百年来的武学奇才! …… 第304章 诗剑诀的奥妙——《蜀道难》篇 叶小凡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懂地问了句: “叶鼎之,这个榜单上是什么意思?为何我会出现在上面?” 叶鼎之收起卷轴,叹了口气道: “这上面都是天下年轻一辈武者的骄傲,璞玉初经雕琢,恰如少年初入江湖,是谓良玉!” 叶小凡听完更摸不着头脑了: “那其他几个人都跟我一般大咯?” 叶鼎之哈哈大笑起来: “不,只有一个青城山的赵玉真与你同龄,其他人最小也有十五六岁了!” 叶小凡脸上居然显露出些失望的神色: “才差了几岁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叶鼎之揉了揉他的发髻,语气中带了几分羡慕: “你呀,还没见过天下,不知道这良玉榜的含金量!只要上了这个榜单,那便是天下武者的榜样,虽然你刚十一岁,但是前途不可限量!” “来吧,把你参悟的《蜀道难》一篇的剑法使给我看看!” 叶小凡双眼炯炯,精光熠熠。 小手一伸,身后背的那柄木剑便倏地入手,他旋即捏了个剑诀,在偌大的打谷场上将参悟的诗文和剑招一一用出——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少年稚嫩的声音响彻于天穹于大地间,第一句诗出口,叶小凡双眼陡然变得锐利无匹,手中木剑直指天空,运足内力似一道清影直插天际! 叶鼎之见他蹿起四五丈高,着实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的内力和轻功居然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接着剑光一闪而过,那柄木剑居然在天空中划出几道弧形剑气,未等剑气消散,叶小凡又在空中打了个翻,自上而下直刺地面! 整个人的气势也如九天流星坠地,无可阻挡! “轰!” 木剑上化出到半尺来长的剑芒,剑芒触地的瞬间,居然在打谷场上开了个三四尺深的土坑。 叶鼎之目光一滞,他如何能想到一个十岁少年居然将木剑锻炼出了剑芒。 这修为,与自己十二岁初遇雨生魔时相差无几,甚至在剑招上还胜出几分! “好剑法!” 叶鼎之脱口而出,叶小凡听到称赞脸上立时露出些得意的笑,但嘴里诗文与手中动作不停——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木剑一撩,剑刃刷刷连续挥出十二道清白剑气,将叶小凡身前两丈围得水泄不通,随后他提剑横扫,那十二道剑气居然像是筑起一道山峦,将他面前的空间完全笼罩在内! 叶鼎之清楚地看到,这一招是用来退敌护身的防御剑法,而且从叶小凡身后看去,那十二道剑气紧密非常,高如篱笆宽如门板。 若不是他年纪尚小内力不足,兴许在李长生、剑仙古莫这等绝世高手的手中,这十二道剑气能发挥出十二座大山的气势来!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 童音又起,剑招更加诡谲缥缈,一时间连叶鼎之都看得呆住了! 每一句诗词都配合一招剑法,其中那句“地崩山摧壮士死”叶小凡居然将身法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从叶鼎之的眸子里看去,是他凌空跃起,用极快的速度连绵斩出五道汹涌剑气。 但是从不会武功的沈七七眼里看到的,却是五个叶小凡自不同方向各斩出五道白蒙蒙的剑气! 叶小凡给叶鼎之的惊喜实在够多了,相比上了良玉榜,现在叶小凡所施展的诗剑诀中《蜀道难》这一篇剑法, 就足以让浸淫魔仙剑和叶家剑法的叶鼎之瞠目结舌! 其中剑招之奥妙,剑法之精绝,都令叶鼎之啧啧称奇! 更遑论,面前用剑之人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童,兴许再有十年,或者二十年,江湖上会诞生一个重塑诗仙神话的少年! …… 乾东城,西大营。 与三七铺的画风有所不同,乾东城这座大营内外都透出一股邪性和肃杀之气。 温彦钊此刻正在其中一座营帐里,满脸狂热地搅动着一大锅熬煮的愈发粘稠的药液,药液不时冒起气泡,咕噜咕噜沸腾的越来越剧烈。 “四百人,一座城!一千人,一座州府!三千人,拿下天启城!还不够,远远不够!” “嘿嘿,小爷要的是天下尽归我手,什么北离南诀北阙西边佛国,天下一统才是正道!” “嘶!这味道,真是让人迷醉啊~” 温彦钊皱起鼻子嗅了嗅,随后抽出那根丈余长短的木勺,望着锅中滚沸的药液自言自语道。 谁家好人大年初一炼毒熬夜啊! 温彦钊将木勺放到一边,扯了条麻布随便擦擦手,便出了营房。 天色渐晚,西大营中除了驻守的兵卒外,还有一名百里洛陈的心腹——娄广谋。 这人除了眼睛小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嘴严心细,故此留给温彦钊炼制药人调用。 此时的娄广谋正招呼着手下兵卒驱赶着从闽、虞二州遣送回来的死囚和山贼流寇,见到温彦钊出了营帐便站住身形抱拳道: “小温公子!” 温彦钊点点头,大袖一挥: “娄千户,先叫你的人把庚、辛、壬、癸四个禁屋打开,再给我派一队卫兵过来抬药液。” 娄广谋眨了眨袖珍的小眼睛,应道: “喏!” “(#`o′)魏国俊、张万绪,你们两个过来!” “派四个什长带着他们的兵卒去给温公子抬药,剩下的人跟我去开庚、辛、壬、癸四个禁屋!” 随着娄广谋喊话完毕,两个断眉粗壮的军汉快步从远处奔了过来,随即根据他的话一一安排人手开始做事。 温彦钊从储物空间掏出一把金豆子递到娄广谋手里: “娄千户,大年初一拿着让兄弟们干完活去城里好好喝一顿!” 娄广谋哪里肯接,他正色道: “使不得,使不得!” “小温公子这可使不得,侯爷出征前交代过我们,一切遵从您的号令,我们领着侯爷发到手的厚饷,岂能再拿您的钱!” 温彦钊展颜一笑: “你这千户心眼忒死,帮我炼药人是件凶险的活,弟兄们大过年的都没回家跟父母妻儿团聚,我温彦钊心疼弟兄们,不要推辞!” “拿着!” 娄广谋只好假装勉强,实则心中美极地接过那把足可抵上千两白银的金豆子。 温彦钊自然清楚,虽说这些大头兵对百里洛陈唯命是从,但时不时给他些甜头一定没有坏处! 自己神游玄境,天下地下纵横无忌,但这些兵卒可都是肉体凡胎,万一有个伤损有碍士气不说,还可能影响炼制药人的速度。 就在娄广谋屁颠屁颠地捧着金豆子去指挥兵卒做事时,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息让温彦钊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老李头,大过年的你搞什么飞机?” 温彦钊知道,南宫春水(李长生)的神识来了。 “嘿,温家小子,见了我怎么不拜年呢?” 南宫春水一身红装,头上还插根鹿角发簪,嬉笑着朝温彦钊走来。 只不过,他是神识出体。 …… 第305章 四境守护与神游之上的秘密(一) “呦,老李!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过年好,过年好!” 南宫春水不在洛水身边腻着,不惜耗费功力神游千里来乾东城找温彦钊,其中肯定不是过来叙旧那么简单。 这一点,温彦钊再清楚不过。 瞟了眼南宫春水神识幻化的身影,温彦钊虽然笑着,但嘴上的“过年好”却也颇为敷衍。 南宫春水迈着四方步,踱到温彦钊面前威胁似的低声道: “温彦钊,你在乾东城做的好大事!” 温彦钊一努嘴,眼珠转了转: “怎么,你要插手吗?” 南宫春水挺直身子来了个战术后仰: “插手?我曾答应萧毅护佑萧家百年,哼!再说现今已过百年,我才懒得去插手凡尘俗世呢!” “萧家后辈除了我的爱徒风七外,哪有一个能让咱瞧得上眼!? 更别提萧重景那不肖子孙还妄图设计围杀我,不给他皇宫拆了都算我有涵养……” 温彦钊当然乐得南宫春水对萧家吐槽,这也打消了他的担心。 万一将来横推北离皇朝遇到南宫春水插手阻止,他可是大神游玄境的绝顶高手,万万小觑不得。 见温彦钊正在偷笑,南宫春水嘴角抽了抽: “你小子笑什么?莫非肚子里又在酿坏水儿不成?” 温彦钊干咳了几声道: “咳咳!”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跟我进屋!” 南宫春水面色狐疑地跟着温彦钊转过营帐,进了后面一间暗室。 “老李,别客气,随便坐。” 进了暗室,温彦钊双手一拂,室内幽蓝的烛火立时亮起。 温彦钊的暗室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四尺见方的榆木方桌和几把木椅外,就是一尊巨大的石鼎。 石鼎是由花岗岩雕琢而成,高约一丈六尺,宽逾两丈。 鼎身还刻有密密麻麻的铭文,皆是笔力遒劲的小篆。 南宫春水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大鼎,只听到鼎里淅淅索索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还时不时发出些虫蛇口器噬咬的动静,这声音让南宫春水极为不适,甚至身上都泛起好几层鸡皮疙瘩来。 “臭小子,这口鼎莫不是用来炼蛊的?” 南宫春水一脸嫌弃地问道。 温彦钊不知从哪套出两个巴掌大的紫檀木酒葫芦,将其中一个扔给南宫春水: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们温家人哪有不会炼蛊的。” “老李,尝尝!这是我年前闲暇时酿的‘九重醉’,说来还要感谢小百里呢,多亏了他教我些酿酒的技巧!” 南宫春水伸手抓过葫芦,想也不想拔开塞子…… 霎时,浓重的酒香混着一股怪异的肉香钻进了南宫春水的鼻腔里。 南宫春水不禁闭上眼睛,细细嗅了嗅,那味道着实上头。 就在他刚要往嘴里倒时,突然愣住了,随后一脸懊丧地插回塞子: “多谢你的好意,可惜我这是神识出体,想喝也喝不了!” 温彦钊抿了一口,咂着嘴道: “哎呀,你看我把这茬给忘了!那下次……一定?” 说着,伸手收回了酒葫芦随手塞进了储物空间。 这东西可不一般,名为九重醉,实际上应该称之为“九虫醉”才对! 温彦钊自打来到乾东城,为了尽快炼制更多的药人昼夜不息。 以致于扰乱了睡眠,每每三更后,便难以入睡。这才从炼蛊的下脚料里挑出些可用的九种虫子,搭配上次从辛百草那里偷来的滋补草药,酿出这款酒来。 (要问哪九种虫子——那便是龙虱??、火蚁、雄蚕蛾、九香虫?、乌木蚣?、水蛭??、土鳖虫??、寸金蝎??、地龙……别问,问就是大补!) 南宫春水拄着胳膊,有些犹豫: “你可知道我此次神识出体前来找你,所为何事?” 温彦钊一脸无所谓:“不会是让我给你拜年吧?你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南宫春水露出个玩味的笑:“顺道的事!” “当然正事比这个重要多了……” 温彦钊喝了几口“九虫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近石鼎后从怀里掏了一把棕黄色的粉末撒了进去。 鼎里立时沸腾起来,百虫噬嗑的声音让南宫春水一阵恶寒。 “正事?你老李除了带徒弟装逼,就是出去喝酒泡妞,找我还有正事?那你展开说说!” 南宫春水倒也不在意温彦钊一直称呼自己为“老李”,毕竟当初他还是李长生的时候,就跟温彦钊每天插科打诨,毫无辈分可言。 南宫春水也站起身来,正色道: “既然你现在也是当世仅存的几个神游玄境之人,那我便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告诉你!” 温彦钊闻言心中一动,扭头盯着南宫春水道: “最大的秘密?” “不会是关于你老李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风流往事吧?” 南宫春水身影一颤,白眼翻得飞起: “去去去……我看你现在越来越没有正经话了!” “这是关乎天下苍生和万千武者的大事,不过只有修为入了神游玄境的顶级强者才有资格知晓!” 温彦钊见南宫春水如此庄重,也不再调笑他: “那我便洗耳恭听。” 南宫春水缓缓开口: “天下之极,何止万里。” “北离以北,出了天外天冰原,还有极北之境;” “南诀以南,出了南诀儋州天涯海角,还有极南之地;” “东临沧海,但是东极蓬莱仙岛外,还有中原人没涉足过的地方;” “西域大小三十六佛国,也远远不是西境的边陲,极西之境也在万里之遥!” 温彦钊心中暗忖: ‘看来这四境之地外,确实大有洞天!在我初入神游时,请教过当世最博学的儒仙古尘,可先生对四境之地也知之甚少!’ ‘看来老李头这家伙的确有两把带毛的刷子,不妨就听听他到底有何见教!’ 南宫春水说完后,眼神灼灼看向温彦钊: “你知道我为何要告诉你四境之地的事吗?” 温彦钊索性装起傻来,木然地摇着头应了句:“我不道啊!” 南宫春水见他这副样子,险些笑出声但还是生憋了回去: “四境之地外,有传说中的域外仙人,他们跟中土所谓的地仙、鬼仙都有所不同!” “这些域外仙人无人知晓他们因何而来,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入侵四境之内的中原领土。” “不过……为了抵挡这些域外仙人的入侵,一直有四大世家在东南西北四极地抵挡他们,中原这才没有被那些域外仙人荼毒!” 听到这里,温彦钊暗自点头,南宫春水透露出的信息与他在原剧中知晓的并无二致。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还知道更多关于四境之地外那些域外仙人的秘密。 “不对啊老李,既然他们已经成了仙人,又为何要侵入中原呢?咱们这除了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外,也没什么值得仙人觊觎的东西吧?” 南宫春水沉吟片刻,缓缓吐出一句令温彦钊震惊不已的话: “非也,那些所谓的域外仙人,不过是些企图倾吞生灵,增强寿元的怪物罢了!” …… 第306章 四境守护与神游之上的秘密(二) “怪物?” 温彦钊眼中显出些诧异之色。 “不错,跟我们中土之人相比,他们的确是怪物!” 南宫春水说完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重的事。 温彦钊见他这般模样,接着问道: “既然你刚刚东南西北四境之地都被那些怪物一样的仙人占据,那这么多年来,为何中土没有出现过一个?莫非他们被什么结界或者阵法阻挡在外了吗?” 南宫春水拍了下手,指着温彦钊道: “聪明!” “他们确实是被阻挡在外了,不过不是什么结界阵法,而是人!” “像你我一样,肉身修为踏入神游玄境的人。” 温彦钊预料到了南宫春水会这么说,从他提到四境之地开始,便已经明白此次前来的目的。 自从入了神游玄境,温彦钊只觉得与天地呼应的愈发深刻,一念一息均会受到天地万物的牵引。 这种感觉,就如同隐隐约约跟天地有了一根虚无缥缈的脐带一般。 看来少年白马和少年歌行这个位面,真的存在修仙文明,或者说存在修仙的途径。 “所以你神游千里,从雪月城而来就是为了说动我跟你一起去守护四境之地?” 温彦钊不再遮掩,干脆点破了南宫春水的目的。 “是,也不是!” 南宫春水眼神闪到了一下,注视着温彦钊。 “怎么个是也不是?” 温彦钊迎着南宫春水的目光,平静内敛。 一红一青两个少年就这么对视而立,半晌,红衣如火的南宫春水终于再次开口: “你现在做的事,干系重大,我知道纵使我出手阻止也不会让你改变主意!” “萧家皇室的确一代不如一代,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王朝气数是不是快要尽了,这些我都无心过问,只是想告诉你,如无必要,勿造杀孽!” 温彦钊丝毫不避讳什么,沉声道: “勿造杀孽?高居庙堂的萧家皇室种下的恶果还少吗?” “你也是活了快两百年的人,民间疾苦、国家忧患恐怕比我这个刚满十八岁的晚辈见得多了!明明有颠覆一切的能力,你为何甘居人下,去做什么劳什子的谪世仙人?” “现在又来说服我去和你一道守护四境之地,凭什么?” “外面那么多镇西侯麾下的将士,他们跟着百里爷爷南征北战,有的死在沙场,有的拖着残躯解甲归田,有的扔在军中服役。你可知道若不是百里洛陈凭着自己这些年的威望和一张老脸,不断修书去向兵部、户部讨要军饷,这些士卒恐怕连安身立命的饷银都没有!” “哼!更不要说蜀中、稷州、雍凉这些遭灾受难的地方,每天冻饿而死的人不可胜数!” “难道这些,就不是高居庙堂的萧家和满朝衣冠禽兽的文武造下的杀孽吗?” “萧重景的三儿子娶个偏妃,光一场婚礼大典,就要花去白银六十几万两,还要用去一千五百石桂花、两千石新鲜桂枝……”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天下的事坏就坏在这里,坏就坏在一朝独揽,萧氏一族乾纲独断!” 南宫春水没有料到,温彦钊这个平素里看起来邪里邪气,吊儿郎当的温家小毒物,居然会说出如此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话! 他更没有想到,他屠杀府衙官吏、撺掇百里洛陈起兵收掠西南各州郡,居然只是为了廓清脏官墨吏,给那些受苦百姓一个相对安定平和的环境。 温彦钊的话,字字句句敲在南宫春水心头。 这些话,既有少年的豪气,又有忧国忧民的正气。不禁让他想起了一百五十多年前,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那个手提天斩剑,自微末而起徒手创立北离王朝的英气少年——萧毅。 曾几何时,年不满二十岁的萧毅也曾指着当时还是大秦国都的天启城朗声慨叹,王朝无道,吾辈当手提三尺剑讨之! 是啊,活过六世的南宫春水似乎慢慢开始遗忘了当初的少年心性,面对不公与龌龊的也不想耗费心神去改变了。 ‘姬虎燮、姬虞玑、李长生……还是南宫春水?或许连我自己都忘了! 当初那个与萧毅并肩而立,手刃敌军异人数万的意气少年,是否还存在了吧……’ 沉静良久,心绪激荡的南宫春水终于还是开口了: “温彦钊,我居然看走眼了……” “你的城府与胸襟,比我想象中要深沉宽广的多。” 温彦钊转身坐到桌前,扬起头将紫檀葫芦里剩下的九重醉喝了个精光: “老李,闲言少叙,关于你口中的四境守护,等我完成了手上的事自然会同你一道去!” “我也正想会会那些域外仙人,看他们扛不扛得住我这一身毒功。” 南宫春水闻言脸色缓和了许多,微笑道: “我的话被你刚刚那一番慷慨陈词打断了,现在我要接着说完。” 温彦钊眉毛挑了挑又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伸手示意他坐下: “先生,请讲!彦钊洗耳恭听!” 南宫春水理了理长衫,坐到桌前缓缓道: “关于四境之地,还有一件世间罕有人知晓的秘密,那便是四个原本世代守护的世家。” “数百年前,天下有四大世家——北境苏家、南境吕家、西境叶家和东境莫家; 均是门人万千,家族力量可敌一国的名门望族。 这四大世家世代守卫四方,其中修为高深的世家族人始终抵抗着四境之外虎视眈眈的域外仙人。 不仅如此,苏、吕、叶、莫四大世家中的最强之人,分别掌握着天机宝匣、仙人书卷、天地同悲和流光花卷四大传世之宝。 这四大传世之宝据说若是能凑齐,便可获得称霸天下、掌控万物的力量,但从来只是个传说,就连历代史书古籍中都未曾明确提到过。 直到现在,这四大世家还依旧在履行着这份责任。虽说几百年的传承中途出现了一些波折与意外,原本在瀛洲的吕家被白家所替代。 叶家也就是叶鼎之的祖宗,日渐式微直至现在剩下叶鼎之一个传人。据说叶家有些门人改立门户还创建了宗门,其中有一部人改姓南宫。 而现在一直未曾改变的,就是守护北境的苏家人。为首之人正是我曾经的师父——苏白衣!” …… 第307章 四境守护与神游之上的秘密(三) “然后呢?” 温彦钊听完,眼皮不抬地问道。 南宫春水理了理额前那缕银发,故作轻松地道: “然后?然后便是我要跟你说的正事!” “很快,我也要去辞别这流连忘返的人间,去替我师父镇守北境了。\" 他是苏白衣座下弟子,自然知道四境之地的凶险。 域外仙人时不时都会出现,为了抵御域外仙人的入侵,即便是李长生大神游玄境巅峰的修为,也要拼尽全力,否则随时可能被那些劳什子仙人围攻致死! 闻言温彦钊眉头一皱,他倒是想起来少年白马原着的剧情上有这么一说。 当初在唐门时,南宫春水借温彦钊之力,卸去大椿功。 神思万里最后和莫衣道别,或许并不是他因为散去大椿功以后要生老病死,而且他要去镇守北境,可能随时都会死。 与莫衣的对话中,提到了将来若是他的徒弟找到莫衣,也请他们喝一杯酒。 这话的深意,恐怕是让莫衣将来能帮助他的徒弟,进而将徒弟的未来托付给莫衣。 但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莫家、苏家这些镇守四境之地的世家,每一个都有几百年寿命,南宫春水就算卸了大椿功,若是去镇守北境,自然也有这样的寿命。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四境之地的时间流速和中原大陆有所不同。 不过这些都是温彦钊的猜测,他并未说出来,而是静静听着。 南宫春水瞥了一眼温彦钊,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继续道: “所以我应该会在这人间漾洒快活上一段时间,之后便去北境昆仑。到时候天下如果变成了你想要的样子,那你也可以来要找我! 当然你若是也想陪我一起镇守北境,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说完,南宫春水的身影化作万千碎裂的金色光华,消散于营帐内,只留下沉思不语的温彦钊。 ‘切,凭什么让我去帮他们守护四境之地?又不给我好处!’ 温彦钊腹诽了句,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钴蓝色粉末,劈手撒进那口大鼎里。 霎时,鼎里万虫噬磕的声音愈加清晰,直叫人后脊梁骨冒出涔涔冷汗。 不过这声音在温彦钊耳朵里却如天籁,听着无比的悦耳。 今晚南宫春水神识出窍,来找他说这一番话,并没有令他如何惊讶。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事,只不过南宫春水这老东西还是藏私的,他希望能够借此延缓温彦钊推翻北离皇朝的计划。 不过这一切,完全被温彦钊一顿嘴炮给顶了回去。 就连南宫春水也不得不承认,君子之泽到了萧重景这一代,的确要干涸见底了。 哪怕萧重景再有十个萧若风这样出色皇子,也难以改变北离皇朝烂到根里的现状! 温彦钊脚尖轻点,离开营帐来到娄千户所在的癸字号炼药室。 “小温公子!” 正指挥兵卒倾倒药液的娄广谋见温彦钊进了药室,双手抱拳冲他行礼。 “娄千户不必多礼,庚、辛、壬三个药室都已整备完毕了吗?” “回小温公子的话,按照您的吩咐,药液、枷具、链条一应俱全,就等您一声令下,把守捉狱的那些混蛋扔进药池子里了!” 娄广谋说着,眼里居然冒出些期待的光来。 守捉狱里都是镇西侯和百里成风从西南几个州郡抓回来的亡命之徒和山贼流寇,平素里杀人放火、坏事做尽。 能亲眼看到这群杀千刀吃尽苦头,被温彦钊炼制成药人,绝对可以称得上一件快事。 娄广谋是个本分的军汉,跟随百里洛陈十七年,深受老侯爷熏陶,是个嫉恶如仇的汉子。 所以,他才会如此期待,待会看到那群畜生下了药池的痛快场景。 “等这间药室准备妥当,就去守捉狱中带他们过来,每个药室先投放一百二十人,一共三轮,若是中途出现暴毙的,就换下新的顶上!” “记住,万万要保证药液的配比和熏蒸的火候,多了少了,冷了热了,那这一千多号胚子都得报废!” 温彦钊语气严肃,望着勾兑药液的士卒对娄广谋吩咐道。 娄广谋干脆地绷直身子,朗声道: “请小温公子放心好了,我老娄一定不会令公子失望!” 温彦钊回了娄广谋一个信任的目光,转身出了癸字号药室。 此刻已经过了酉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整个西大营有条不紊地开始炼制药人,一队队囚犯从守捉狱里被兵卒押解到各个药室。 不多时,庚、辛、壬、癸四个药室中便传出囚徒们撕心裂肺的嚎叫。 温彦钊知道,这波药人开始进行药浴熏蒸了。 他没有理会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嚎,信步回了筑有大鼎的那间营帐。 鼎内毒虫的声响已经小了不少,像是深秋夜雨淅淅索索。 温彦钊双袖一摆,立刻有半尺来长、四条筷子粗细的赤、赭、蓝、绿四色小蛇钻了出来。绕着温彦钊两条胳膊吐着猩红的信子。 这四色小蛇名为赤练、裂头蝮、长纹珊瑚和最为人熟知的竹叶青。 温家嫡传弟子,都会在随身饲养这四种奇毒毒蛇。这四条纤细的小蛇看起来虽小,但却是温家几百年来筛选培育出来的品种。 体型虽说相较原来品种的毒蛇,只有五分之一大小,但毒性却要强上许多倍。 这多亏了温壶酒的“以毒饲毒法”,自毒蛇破卵而出便将杀人蜂、狼面蛛、沙漏娘子和金蝎的幼虫喂给这些小蛇吃。 等这些小蛇逐渐成熟,再将成虫捣碎,依次添加其他毒物的毒素和肉糜进行喂养。 等到四五载后,这些纤细的小蛇通过不断累积毒素,成了天下奇毒之蛇。 因为长期喂养,它们也有了基本的灵性,对主人唯命是从。 这样温家人就将小蛇养在袖管里或者贴身衣服中,一来方便取毒炼毒,二来也可用来防身。 “乖乖,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得不让你们去给‘它’加点料了!” 温彦钊对着四色小蛇有些疼惜地道。 那四条小蛇居然像是能听懂他的话,将蚕豆大小的蛇头上下抖了抖。 旋即,便化作四道颜色各异的光影,窜进了那尊巨大的石鼎内。 四条小蛇蹿入大鼎后,里面居然传出几声粗重的呼吸! 温彦钊托着下巴,等了半刻钟,那四条小蛇便从鼎边爬了出来,一副无力的模样,蔫头耷拉脑的顺着石鼎滑落于地。 见小蛇落地,温彦钊闪身过去将它们宝贝似的捧在手里,随后催动真气护住小蛇将它们重新塞进袖管。 “差不多,也该大功告成了吧!” 温彦钊面色沉静,丝毫不理会鼎内传出来像野兽一般的喘息声。他双足轻点,窜到石鼎边缘朝里面望去…… 千百各色各异的毒虫、毒蛇、蛤蚧密密麻麻,居然在鼎内拼出来一个人形! 温彦钊单手提气,朝那人形的毒虫毒蛇集合体拍去——“嗡!” 那集合体瞬间分散,露出一具男子的身躯来,借着营帐内微弱的火光依稀能分辨出,这具身躯的主人居然是皇宫四大监之一的——浊洛! …… 第308章 乾东城,三军凯旋 两个月后。 乾东城又开始喧闹起来。 先是凯旋而归的百里成风,他一万精骑用了不足一月的时间,便将临海的四个大州郡尽皆攻下! 不仅收缴了城中军械库银,同时将各个州郡的驻军收归麾下。 为防不测,他又把四个州郡的驻地互相调换,同时派驻了五百破风军进行训练和驻防,以免出现背后反水的情况。 百里成风之后,便是副将陈敦如。 他率领新老二营累计四万五千兵马,自乾东城出发,一路南下。 在云州边境与守将卢廷恩遭遇,两方对垒一月有余。 终于给陈敦如在正月底找到机会,配合老侯爷从云州北境出兵,两面夹击,将卢廷恩主力歼灭大半。 卢廷恩势颓,率领残部翻越云州怒山,回到大营。 这一战可称得上大胜,但还没有将卢廷恩的主力完全击溃。 他手中依旧有骑兵、步兵九万余人,手下那几个得力的将领也全身而退。 百里洛陈清楚,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但战机已去,也只能将云州五分之一的领土派兵驻防。 其余人跟随陈敦如一道返回乾东休整。 最后,是西林玄甲军都尉李重威。 他开拔时,亲率西林玄甲军五千、辎重营一万二千。 自荆南道北上,依次攻占夔州、定安、旸渠三州。 李重威率军风格突出一个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他虽是个先登陷阵的好手,但率军作战不是单打独斗。 况且他手中有破风军里最强的一支部曲——西林玄甲军! 这支部曲可称得上是百里洛陈手中的王牌,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五千余,但他却敢拿这五千人去正面进攻敌军十万。 原因无他,一者仰赖玄甲军人人都是悍不畏死、膂力非常的军汉; 二者,正是在这身黑铁铸造的玄甲。 玄甲乃是用上好的生铁经过铁匠千锤万凿,祛除杂质。 而后再由甲胄工匠以冷锻方式,将甲胄的甲片、护心镜、护肘等关键部位塑造成型。 经过这几道工序之后,铁甲变得黝黑深沉,坚不可摧! 战场上的刀枪剑戟、强弓劲弩,对上这铁甲也只能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根本奈何不了这支队伍! 饶是如此,李重威也足足用了四十五天的时间,才将夔州都指挥使谢君安的人头割下,把绣着“百里”的大纛(dao,四声)插上夔州的城楼。 画面转到西大营,历经两个多月,此时的温彦钊手中已经握有近2000名药人。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大批量炼制药人,有很多环节没有把控到位,导致前几次失败了,浪费了差不多七八百“胚子”。 好在他及时调整流程,精进了药浴、熏蒸、控魂三个流程的工艺,同时又豢养了一批用来给阴阳生死草所产蠕虫供血的“血奴”。 通过上面的调整,后几批药人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这里不得不提上一嘴,温彦钊那具大鼎里被万虫噬磕的浊洛。 浊洛开始便被温彦钊炼成了药人,由于浊洛本身就具备九霄境的修为,炼制成药人后整体实力更上一层楼,几乎可以媲美大逍遥境。 更兼肉身不死不腐,刀枪不惧,足以以一人之力抵挡一支千人部队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温彦钊之所以用巨石铸造了一尊大鼎,就是为了将自己这段时间研究出来的药人之术结合毒功付诸实践。 简而言之,便是将一个体魄修为强大的胚子先炼制成药人。 而后再用诸多毒虫毒蛇等,日以继夜将毒素浸透药人身躯,最后用温家嫡传的四剧毒小蛇,将药人变成一个周身剧毒的“毒药人”! 这东西除了功力非凡,能以一敌千外,还有一身无人可及的毒功,凡是近身十丈之人,若无温家人这等毒功修为,无一例外都会中毒暴毙。 这东西在行军作战上,简直就是个“核武器”。 遇到无法攻破的敌阵,命他只身飞到军阵中,左突右冲,连杀带毒,纵然面前十万兵,也不撑不了多久! 有人肯定要问了,那温彦钊已经有了一身睥睨天下的毒功,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去炼制一个“毒药人”?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温彦钊再强,也只是一个人,无法分出分身去支援各个战场。 药人虽强,但面对十万人以上的大混战也容易深陷敌阵,受到牵制。 但这个毒药人就要实用许多,兼顾药人和毒物两种优势,实在是造反叛乱、攻城拔寨的好道具! 话休絮烦。 乾东城内喜气洋洋,三路大军陆续凯旋归来,着实让百里洛陈高兴了很久。 现在的北离境内,除了原来的西南四州,又多了临海的闽、虞、绍、潮四州,以及北方的夔州、定安、旸渠三州之地。 偌大的北离,已经有五分之一握在百里洛陈手里了,这还是温彦钊没有发动药人的前提下。 …… 第309章 南宫春水出走,雪月城易主百里东君 下关城,登天阁楼顶。 三月的雪月城,着实美的不像话。 山巅白雪皑皑,山腰轻雾袅袅,山下花海漫漫。 若不是今日南宫春水强令司空长风必须将百里东君在日落前带回到城主府,他才舍不得从登天阁楼顶上下来。 赏景,品酒,目之所及,美不自胜! ‘真想在此醉生梦死上几天才好!’ 百里东君擎着酒葫芦这样想着,可惜从阁楼下冲上楼顶的司空长风打破了这一切: “东君,快跟我走,师父说已经叫你两次了,怎么还在喝酒?快跟我回去见他!” 百里东君伸了个懒腰,仰面躺在楼顶瓦片上懒洋洋地应道: “哎呀……如此美景岂不让人留恋?师父他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啊,非得这么急吗?” 司空长风哪里敢耽搁,一把揪起百里东君的衣领驮在身上纵身跃下了登天阁。 “司空长风……我淦!你小心点,这可是十六层的登天阁……” 百里东君惊叫着,被司空长风带下了阁楼,一直飞到城主府。 就连十六层的落氏兄弟都将头探出来,幸灾乐祸道: “这俩小子,之前被咱们丢的上瘾了吗?怎么青天白日的跳上楼了……” …… 城主府。 府中小榭里,南宫春水一身骚粉,拥着红衣如火的洛水腻腻地说着什么。 此刻正背对着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二人,洛水还不时挥动粉拳捶在南宫春水胸前。 “老不正经的!” 百里东君见状心中暗骂一句,司空长风倒是乖巧单膝跪地: “师父,东君被我带回来了!” 南宫春水与洛水闻言同时一僵,随后从小榭中走了出来。 “东八,你小子在登天阁顶上做什么?我让尹落霞小师侄去叫你为何不回?” 百里东君眨着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时,紫衫罗裙的尹落霞浅笑着从正堂里款步走出: “百里小师叔,你怎么好意思抵赖?半个时辰前你还跟我说这就回来,怎么现在当着师祖面还不肯认账?” 人证俱全,百里东君偷偷溜走出去潇洒的事再也瞒不住了,只得红着脸垂下头道: “师父……一个多月了,你天天让我连那几招,我这手里的茧子都起来了!” “最主要的是,你还限制我喝酒,说什么醉酒误事,扰乱经脉运行……” “我这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了,明知道我嗜酒如命,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南宫春水不过虚踏一步,便从几十步开外的小榭外闪到百里东君面前。 他伸手在百里东君的头上拍了一下,假意嗔怒道: “臭小子,为师那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的修为只差半步便可踏入大逍遥境,若为师不逼迫你去习练双手刀剑术和儒仙传给你的西楚剑歌,你去哪体悟破境的契机?” “再者说,儒仙替你用药酒培育的内力早就已经被完全牵引出来,不然你怎么能突破扶摇?” “我不让你喝酒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这酒鬼一样的德行,哪次都得喝上一二十斤,再这么下去,纵然你身子受得住,我这荷包也受不住啊……” “别一副狗咬吕洞宾的样子,抬起头来!” 百里东君虽然抬起了头但还是把嘴一撇,小声吐槽道: “你哪次也没少喝啊,凭什么把账都记在我头上?再说了,我在城主府里酿了十二坛桑落,七坛茱萸,还有四大缸口粮米酒,不大半进了你的肚皮……” “只许师父灌醉,不许徒儿小酌?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南宫春水哪里会听不到百里东君的吐槽,就连一旁的尹落霞和司空长风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你小子还敢发牢骚?小心我揍你!” 南宫春水被百里东君噎得说不出话,只好把师父的权威使出来去强压他。 百里东君故意眯着眼睛,假装受伤一样跑到洛水身边求饶: “师娘,师娘……您快看师父他一点也不讲理……得了我的便宜还要揍我!” “师娘,您可是雪月城的城主,可得替我做主啊!” 洛水轻轻拍了拍百里东君肩膀,微笑道: “小百里呀,这雪月城的城主,马上就是你的了!” 百里东君:“(ΩДΩ)啊?师娘,此话怎讲?” 南宫春水这才切入正题,他挑了挑眉毛几步走到洛水身边将她揽在身旁: “我呀,要跟你师娘去云游四方,过属于我们两人的日子。” “雪月城是你师娘的心血,这些年来她苦心孤诣经营掌管雪月城不易,总不能荒废了,所以呢,就把城主之位传给你们三个人!” 司空长风闻言一惊,惊喜之色迅速爬上眉梢: “师父,还有我的份?” 尹落霞也是惊喜不已,跟着问道: “师祖,我人微言轻,您当真……” 南宫春水听到尹落霞的话,一拍脑门惭愧道: “小徒孙啊,不是师祖偏心,我说的第三个人并非是你,而是你另一位年纪更小的师叔。” 百里东君一脸狐疑: “另一位年纪更小的师叔?老头子你又偷偷摸摸在外面收徒弟了不成?” “我看你这门是永远关不上了,当初收我为关门弟子,结果半道塞进来一个司空长风!” “现在呢,又多出一个年纪更小的?依我看你这门啊,就是推拉门,整天像拉抽屉一样……” 南宫春水狠狠白了一眼百里东君: “臭小子,你这嘴怎么越来越损,跟你表哥一个味了……” 洛水此时温和地开口,对百里东君道: “东君,我与你师父一会就要离开这里,雪月城就拜托你和司空长风了,希望你们不要让这座风花雪月的人间仙境荒废。” 百里东君见洛水如此认真,自知今天便是与师父师娘分别的时候,缕缕伤感攀上心头。 南宫春水看出他的心思心中甚慰,便出言开解道: “臭小子,干嘛拉着脸?我跟你师娘要去云游天下,你要替我们高兴才对!” “雪月城就交给你了,另外一个人你见过,是雷二家的小寒衣,她是个练武的材料,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去教她了,这件事,也一并交给你了!” …… 第310章 天启波谲云诡,萧若风入云州 “李寒衣?她现在也就……十一岁?!你让我替你教她武功?” 百里东君嘴角抽动,心中似有神兽奔驰而过。 南宫春水脸露窘色:“对,就是李寒衣,而且她还排在小枪仙前面呢,说起来司空长风还要叫她一声小师姐才对!” 站在一旁的司空长风心中直犯嘀咕,南宫春水这句话直接让司空长风从二城主变成了三城主不说,还多了个十一岁的师姐! 他面色古怪地看向百里东君,可百里东君现在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 “师父,你也着实太过不负责任了,随便收徒不说,收了还不肯教,更离谱的是居然要我这个关门弟子去教。” “咳咳,为师最近的确不是很方便,你作为师兄传授小师妹武功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南宫春水自知理亏,但也只好腆着师父的脸强行将这件事按在百里东君头上。 安排完了一切,南宫春水揽着洛水站在众人面前,面露微笑道: “好徒儿们,为师马上就要去远游了,不要太想我哦!” 说完,两人便化作两缕红光直入西北方的天空。 百里东君见师父师娘已然离去,他大喊道: “师父,这城主我也没做过啊!” 南宫春水的声音远远从天际传来:“无妨,你可以悉数丢给你的师弟司空长风,他比你可精心多了!” 司空长风闻言嘴角抽动:“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师父……” …… 天启城,紫宸殿。 “社日双飞燕,春分百啭莺。 所思终不见,还是一含情。” “三月的天启,好春光啊~” 萧重景一身绢丝亵衣,被近侍太监扶着走到大殿门口。 他举目遥望大内春色,一时间心情大好,不禁缓缓吟出那首诗仙李玄所作的《春分端居有怀》。 “陛下龙体康健,老奴许久未见陛下精神如此充盈!真是大离幸事,万民幸事!” 浊清躬着身子立在萧重景身后,看上去像是熬了几个大夜一般,没什么精神。 卧床三月有余的太安帝在浊清的精心照料下,渐渐好转了几分。 暖春三月,沉疴许久的萧重景自觉身子轻松了不少,连精神也矍铄了几分。 他不知道的是,浊清派出心腹弟子寻找辛百草无果,只得每天消耗真气替萧重景续命。 若非如此,早在元宵节前后,萧重景便已撒手人寰,龙御归天去了。 浊清这三个多月,可谓是日夜难歇,整个人看上去枯槁了不少。 自从叶鼎之一剑杀了青王萧燮之后,他在朝中便再无可以攀附的势力。 虽然身份依旧是大内之首的大监,但他深知,一旦萧重景驾崩,皇位多半会落在萧若风身上。 萧若风也好,萧若瑾也罢,这对兄弟素来与他不睦。 无论将皇位传给谁,对浊清都是百害无一利。 所以他只得耗损真气,替老皇帝续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罢了。 还有一事,浊清一直偷偷瞒着萧重景,没有将真相奏报给他——那便是西南半壁江山尽归百里一族。 若是这件事被老皇帝知道,恐怕他会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气死。 所以,浊清只好严令司礼监和各个内司衙门,凡事只报喜不报忧! 这才遮遮掩掩,粉饰太平了三个多月。 而萧若风和雷梦杀的周游之行,也从蜀中一路来到了云州之地。 来到云州的第二个月,正好赶上云州那场大战! 云州都督卢廷恩与百里洛陈麾下的副将陈敦如,在距离云州边境不足四十里的彝关鏖战在一起。 经过四十多天的鏖战,卢廷恩先锋部队受挫,又加之军心士气涣散,只好撤回云州腹地。 卢廷恩并未将战败的消息奏明朝廷,但这一切都被周游云州的萧若风探听了个大概。 但此时的萧若风清楚,父皇病体未愈,若是此刻将败报密奏与他,只怕会凶多吉少。 萧重景眼神飘向西南,始终忧心百里洛陈和温彦钊这股势力,但深居大内两月有余,并未收到任何关于西南的战报或者奏章。 作为一个政治家,一个对权力掌控欲极强的君主,这种现状是最令他无法接受的。 只不过前两个月,身体状况着实不堪,也就没有过分要求司礼监。 好在浊清会挑挑拣拣,报喜不报忧地给他阅览些奏折。 “西南战事如何了?许久未见卢廷恩的战报,难道百里洛陈能按兵不动这么久?” 浊清闻言心头大跳,果然这老皇帝还是戳中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事。 但现在的状况,只能一瞒到底了: “禀陛下, 西南暂无大的战事,卢将军一直陈兵云州境,百里贼子不敢犯边!” “想来卢将军统军作战的本事,并不在百里洛陈之下,陛下大可放心。” 萧重景提了提肩头快要滑落的雪狐大氅,眼角的皱纹微微抽动了一下冷哼道: “哼!” “这天下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百里洛陈!” “卢廷恩?三个卢廷恩也不是百里洛陈的对手!不然当初孤是怎么从一个被排挤到边缘的皇子,一举战胜多个兄弟继承大统的?” “靠得就是百里洛陈和叶羽这两个骁勇无双的义兄义弟!” “一个号称‘军神’,一个号称‘杀神’,唉……帝王君侯,只可共苦不可同甘。” 浊清垂下头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却嘀咕道: ‘伴君如伴虎,叶羽还不是家破人亡了……’ 萧重景重新做回榻上,伸手放在银碳火炉吁着手。 虽说已经是初春三月,但萧重景身子畏寒怕冷,故此宫里还是一直生着炉火。 “风儿这些天可有书信回来?” “禀陛下,除了上次跟随锦城那几个被琅琊王查处的官员一同送回的书信外,目前还未有新的书信呈报陛下。” “嗯……蜀中一行,风儿一口气抓了官吏,从最小的从九品,一直到三品的郡守,足足一百七十二个,甚至有些州府上下官吏无一幸免!风儿这是雷霆手段,堪称我大离的一把利剑啊!” “陛下说的极是,琅琊王堪称国之栋梁,大离江山后继有望了……” 浊清说完这话,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脑子里总出现青王萧燮的音容相貌。 唉,可惜了,萧燮只能永远活在浊清的心里了。 (剩下的明天补上,还是发烧,对不住了宝子们……) 第311章 陷入矛盾的雷梦杀 云州府,中军大营。 进了营帐,便是一座泥土筑就的巨大沙盘。 沙盘长约一丈,宽逾四尺,按照等比例塑造了北离西南半壁江山的山川河流,以及百里洛陈和卢廷恩双方军力的布放。 沙盘前立着三人,各自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卢廷恩一身甲胄,眉头拧成个“川”字,脸上写满了疲惫。 想必这两月来,他一定吃够了破风军最强悍的部曲玄甲军的苦头吧。 萧若风一改往日如玉公子的模样,现在早晚都是一身玄色劲装,束发的金冠也换成了一柄小铁剑样式的发簪。 不过这装束倒是平添了三分肃杀之气,一眼望去完全不像个皇子,倒让人觉得是个少年将军。 他握着一柄蓝色小旗,思索良久,终于手指轻抖——“嗖”地一声将那柄小旗插在了某个关口处。 “伏龙关?” 雷梦杀单手托腮,皱着眉望向那蓝色小旗插下的位置。 伏龙关,地处云州、长宁、宜宾三地交界,虽说是座险要的关隘,但从沙盘上看,却更像一只犄角顶入了云州地界。 “对,就是伏龙关!” 萧若风似乎信心十足。 “殿下,末将斗胆想问您一句——” 卢廷恩拱手道。 “卢将军请讲。” “伏龙关易守难攻,又有百里洛陈重兵把守,我们若想攻占必须要动用五倍以上的兵力!可是伏龙关是座狭长险峻的关隘,若是大军攻城,根本施展不开,这该如何是好?” 萧若风淡然一笑,单手一引,另一枚小旗倏地被他吸进掌中: “将军请看!” 萧若风说着,用那支小旗的木柄在伏龙关上划了条弧线: “伏龙关乃是长宁的突出部,纵使百里洛陈在此驻扎两万兵马,也不可能把后背处也占满了人,那样宜宾、长宁两座城池就必然面临分兵!” “届时两座城中空虚,还是会给我们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若我是百里洛陈,一定派驻破风军最精锐的部曲独守伏龙关,其他兵马同样严守长宁和宜宾两座城池。” “这样一来,就算伏龙关抵挡不住,一样可以迅速从两座城中派出援军相助。” 卢廷恩双眼顿时精光显露: “殿下可是要奇袭长宁、宜宾两城?以此断绝伏龙关守军的后援,从而让这座关隘不战而降?” 萧若风轻轻点头,接着便把那支小旗狠狠插在长宁城的位置上。 “老七,还得是你啊!” “一旦长宁、宜宾两座城被咱们拿下,就算是伏龙关里驻扎的两万军马都是玄甲军,也只能困守关中,无可奈何!到时候,我们只需等他们粮草耗尽,就可不动兵戈拿下这座关隘!” “伏龙关得手后,再据此反攻蜀中、黔州,哈哈哈哈哈……小先生神机妙算,还得是我们老七!” 雷梦杀摩挲着下巴,不禁夸赞道。 萧若风面容沉静,抬手冲卢廷恩抱拳道: “卢将军是我父皇钦封的戍边都督,在下不过是途径云州,眼看云州、黔州、蜀中三地危在旦夕,所以将我胸中筹谋说与将军!”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不用说我这个皇子了。” “所以,予取予求,皆在将军一念!军前效力,若是有用的上我兄弟二人时,卢将军不必拘礼,为我大离,萧若风纵使一腔热血洒在疆场,也甘之如饴!” 雷梦杀见萧若风这般模样,心中虽说也被他感染了几分。毕竟驰马疆场、杀敌报国是他终其一生的追求。 可自从他与萧若风离开天启城,游历西北、蜀中各州郡后,见惯了民间百姓疾苦、官场贪墨横行,他的信念便有些动摇了。 的确,这个北离在他眼里似乎有些变味。 雷梦杀是个直爽不会藏私的人,虽说平素里嘴碎爱喝花酒这点有些不讨喜,但毋庸置疑北离八公子里,他绝对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但这一路行来,的确让他的世界观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现在的北离,还值得我去拼命守护吗?’ ‘我守护的,到底是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还是高居庙堂,榨取民脂民膏的硕鼠巨蠹?’ 雷梦杀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但卢廷恩却被萧若风的一番话彻底点燃了,直让年逾四旬的他热血上涌,胸中翻腾不已。 他周身甲胄一阵响动,俯身便拜倒于地激动地道: “天佑大离,得殿下这等英才!卢廷恩一介粗俗军汉,怎敢号令殿下!” “殿下一语点醒末将,定会依照殿下刚才所说的韬略而行。” 萧若风一把将卢廷恩搀扶起来,点头道: “将军不必如此,坐镇中枢指挥大军的事,还需将军多多费心!” 卢廷恩眼神灼灼: “末将世受皇恩,又得当今陛下敕封,毋需殿下多言,也会拼尽全力抵御百里贼子!” …… 离开中军大帐后,萧若风和雷梦杀一同前往云州城中喝酒。 一路上,雷梦杀都出奇的安静,这让萧若风不禁有些好奇: “二师兄,你今天为何这么安静?不像你啊!” 雷梦杀始终皱着眉,听到萧若风这么问,语气淡漠地扔下一句话: “老七,我们的敌人是镇西侯,你可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过一句话。” 萧若风眉头一紧:“什么话?” 雷梦杀:“那年你才十六岁,我们第一次到北境边军大营,你望着万千边军将士,信誓旦旦地说——” “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从军当如镇西侯,率军十万望风披靡!” 萧若风闻言一怔,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的确,是我说的。可此一时,彼一时!” “百里洛陈起兵谋反,劫掠西南四州税银,杀害官员在前,攻占临海四州,进犯云州、黔州在后!” “他现在是不是父皇敕封的镇西侯了,他现在是大离的敌人!” 雷梦杀猛然转过头,双眼如钩: “老七,那你说他为何要反呢?” “放着世袭罔替的荣华富贵不要,放着军功等身、一生荣誉不要,偏偏要在年近古稀时造反?” “我是想不通!” …… 第312章 苏信啊苏信,你说你惹温壶酒干什么!?(一) 萧若风的眼神冷了几分,仰头直视雷梦杀道: “想不通?百里洛陈世受皇恩,他身为臣子就应该秉持忠君爱国之道,无论有什么缘故,都不应该谋反!” 雷梦杀迎着萧若风的眼神,不躲不避: “老七,这一路来,你难道没看出来什么吗?” 萧若风有些不解: “看出什么?” 雷梦杀指着西北,言辞灼灼: “一个凉州,你抓了两个从三品郡守,一个正四品府台,一个五品县令!” “一个锦城,你抓了三十九个,一个丰都你抓了十七个,还有绵竹、桑淖、五原……” “足足一百七十多个赃官,最后囚车都装不下了,我连夜带人砍树造囚车!” “还有……桂奚城那件事,你还记得吧,百姓给温彦钊和辛百草塑像立庙,这是为什么?温彦钊可是你父皇嘴里的反贼啊!为什么反贼反背百姓香火供奉?” “老七,天下不是我们心中那个天下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你还不愿意醒过来吗!?” 说到后面,雷梦杀有些激动,以至于眼睛里都漫上了血丝。 萧若风闻言愣了半晌,他如何不知北离的天下,真的快要烂透了。 但身为皇子,未来帝国的继承人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除了抓几个苍蝇老虎,扔进囚车发放天启三法司羁押审问定罪外,再就是尽自己的责任,阻滞百里洛陈的攻势罢了。 但这一切,恐怕也只是徒劳。 若论头脑和智慧,少年白马世界中,萧若风可槛卓越。 饶是如此,他也无法脱离自己身份的桎梏,这可能也是他在原剧中一心要寄情江湖的原因吧。 “我想静静。” 萧若风叹了口气,留给雷梦杀一个背影。 “你现在想谁也没用了!” “老七,若是跟你当年的偶像在战场相逢,你会对他拔剑吗?” “若是你那个义结金兰的义弟温彦钊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会对他拔剑吗?” “若是你的小师弟百里东君从师父身边归来,也跟着他爷爷他父亲起兵造反,你会对他拔剑吗?” “若是有朝一日,连我也不再支持你,你会对我拔剑吗?” “老七,你会吗?” 雷梦杀连珠炮似的话,在萧若风耳边炸响,振聋发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萧若风痛苦地闭上眼睛,低吼着。 “老七,你是我们师兄弟里最聪明的,我相信你会给出自己的选择。” 雷梦杀表情归于平静,追上萧若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冲他抱了抱拳,转身便朝东方而去。 “二师兄,你要去哪?!” “顾剑门是第一个跟着温彦钊造反的,我想去问问他,他是怎么想的!” …… 半月后,天启城,平清殿。 云州的败报终于还是经由萧若风之手传到了太安帝的御案上。 “废物,卢廷恩这个废物!” “我还如此器重于他,连个黔州也守不住,还被百里洛陈一支孤军赶回了云州!” “他当年横扫蛮族的本事哪去了?陈敦如不过是百里洛陈麾下一个副将,连一个副将也打不过?我还敕封他侯爵?浊清,给风儿回信!” “咳咳……咳咳……” 萧重景见此败报,怒不可遏地拍着御案吼道。 他原以为,卢廷恩已经将战线推到黔州、蜀中境地,将百里洛陈的部曲赶回乾东以东了。 这可倒好,不光没有达到预期,还丢了黔州和蜀中大半城池,着实把老皇帝气得不轻。 他咳嗽着,吩咐浊清回信。 “陛下万勿动气,龙体要紧!” 浊清赶忙捧起一盅黄芪参茶,端到萧重景面前。 萧重景颤抖着手,接过参茶轻轻呷了一口,喘了几口才把气喘匀。 “唉,好在风儿还在云州坐镇,我稍微放心些,浊清……速速给风儿回信!” “告诉他,全权督军,命卢廷恩在谷雨前收回失地,不然孤便削了他的侯爵,将他贬为云州参将!” “还有……让风儿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身子,咳咳,大离的江山社稷还得指望着他呢!” 浊清不动声色地扯过纸笔,将萧重景的话一一记下。 写完后,浊清扶着萧重景坐回龙榻。 就在此时,萧重景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来个事: “苏信这几个月怎么一直按兵不动?他在岭南半年多了,毫无建树?” “莫非是跟温家态度暧昧?这样下去,可是不行!” 浊清低声道: “陛下说的是,年前奏报里提过一嘴,说是苏将军一直枕戈待旦,岭南内外都严密监视着,温家除了温彦钊外,没什么人有大的动作,故此没有出兵……” 萧重景冷笑一声: “呵呵,温彦钊他现在的确不好惹, 但是让他爷爷和叔父还在岭南,我就不信拿住了他家里人,这贼小子还敢忤逆朝廷?!” “传孤谕旨,叫苏信收到谕旨立刻着手,派人将温临、温壶酒、温步平一干人等抓起来,随后派重兵看守!” “到时候我们手里有了筹码,再逼迫温彦钊投降,没了他这个祸患,百里洛陈也嚣张不了多久!” 浊清躬身道: “遵旨,老奴即刻拟旨!” …… 五日后,岭南北大营。 谕旨东来,一路经由各处驿站传至岭南驻军大营中。 好在天启城到岭南的旱路还算畅通,堪堪五日终于是将谕旨送到了。 “禀将军,天启城来信,是陛下的谕旨!” 斥候翻身下马,捧着朱色信笺一溜烟蹿入中军大帐。 苏信正靠着帅案闭目养神,被他这一声“陛下的谕旨”吓了个激灵,站起身来几步跨到斥候面前。 “快,拿来我看!” 苏信接过信笺,朱色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着“司礼监封寄,岭南总兵苏信启”两行小楷。 ‘这个时候陛下给我谕旨,不知所为何事?’ 揣着一肚子狐疑,苏信扯开信封一看,心凉了半截—— 『岭南总兵苏信: 贼子温彦钊横行西南,百里一门谋逆祸乱天下,孤心甚忧! 着岭南总兵苏信即刻缉拿岭南温家满门,不得有误。 若遭贼首温临、温壶酒反抗,徐徐图之不可伤其性命,兹事体大,盼苏将军马到功成! 钦此。』 几眼扫完了上谕,苏信嘬了嘬后槽牙深深一叹: “娘嘞,这是要我去跳火坑啊!休说温彦钊,就是温壶酒也能灭杀我一众军马……这不是逼我找死嘛!” …… 第313章 苏信啊苏信,你说你惹温壶酒干什么!?(二) 岭南城外,罗浮河。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 据说三月初三是先皇轩辕的诞辰,自魏晋之后,又称之为“上巳节”,以此纪念汉民先祖,人们于河边饮宴、郊外游春。 地处南国的岭南本就是水路繁盛,一到上巳节自然更加热闹。 此刻的岭南城内外一派春光明媚,俊男靓女沿河嬉戏,曲水流觞、兰汤沐浴,连风里都是婀娜少女的胭脂味。 这等盛会,怎能少的了好热闹的温壶酒。 只不过今天他身边多了个面带轻纱、眉眼如花的女子。 “臭酒壶,你慢些走,溅起来尘土都弄脏了我的罗裙……” 那女子娇嗔一声,任由温壶酒拉着她的柔荑,在罗浮河堤上疾行。 “好黛黛,再晚就赶不上逐柳居的桃花酒了!他家一年只有这一回,你就可怜可怜我!” 温壶酒脚步匆匆,语气里温软告饶,跟平时比起来像是换了个人。 他口中的逐柳居是建在罗浮河岸上的一家小酒肆,掌柜是个姓叶的三十出头美妇,酿的一手好酒。 虽说跟百里东君这等酿酒天才相比差了几筹,但在岭南城里也称得上家喻户晓,好评如潮。 特别是每逢上巳节,她便早早囤积一批新鲜桃花和蜂蜜,酿制一款名为“桃花酒”的甜酒,颇受岭南酒友的喜爱。 当然这些酒友里,肯定少不了嗜酒如命的温壶酒。 “臭酒壶,就知道喝喝喝!许你这一回,沽完酒去给我买玉贞坊新到的西域三十六佛国香粉胭脂!”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温壶酒的老相好蓝真真(因蛰居在怡香苑中,故此化名黛黛姑娘)。 温壶酒闻言心中大喜,嘴上赶紧应承着: “好,买买买,买就是了!咱们沽酒完了立马就去!” 蓝真真嘴角勾起个得逞的笑: “要两份!” 温壶酒足下一滞,心中一合计: ‘一份十五两银子,两份可就是三十两!一壶桃花酒也就五两银子……唉,败家娘们!’ 蓝真真见他停住脚步,脸色古怪道: “怎么,舍不得啦?那你以后休想再喝一口酒,老娘戳漏你的酒葫芦!” 说罢素手纤纤,运足内力朝温壶酒腰间那个紫檀酒葫芦戳去…… “使不得!” 温壶酒身影一闪,堪堪躲过。 随后又贱兮兮地凑到蓝真真身旁讨好道: “好黛黛,待会给你买就是了,何必戳我的命根子呢……” 蓝真真杏眼一翻,皱起鼻子道: “小心我给你葫芦里偷偷下些十三香软筋散,叫你瘫软三天两夜,看你还敢不听我的话!” 温壶酒心中暗叫一声“毒婆娘”,脸上却把笑容堆的发腻: “你哪里舍得给我下毒,我若是瘫软了受罪的还不是你嘛……” 蓝真真闻言俏脸立时红透,垂头搡了一把温壶酒:“死样,快去沽酒!” 两人吵吵笑笑,缘河而上,终于赶在逐柳居关门的前一刻买了最后一升桃花酒。 “酒是好酒,但比起我家小百里酿的桃花月落还是差了极远……” 温壶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咂着嘴道。 “你总说百里小外甥,下次也带我见见?” 蓝真真眉眼如波。 温壶酒侧脸轻轻刮了下蓝真真的翘鼻笑道: “好,等他从雪月城回来,我带你尝尝他的手艺,这小子将来一定会成为酒仙!” 蓝真真挽着温壶酒的胳膊,娥眉轻挑: “好了,现在酒也喝上了,该陪我去玉贞坊买香粉胭脂了吧?” 温壶酒只觉心尖尖一疼,毕竟答应了自家婆娘,不去的话跟寻死没什么区别,只能伸手从腰间摸了摸憋憋的荷包道: “走……走,这就陪你去!” 两人在罗浮河堤上一路游赏春光,避开熙攘的人群直奔岭南城去了。 岂不知两人刚离开罗浮河不足半里,身后就跟了四五个行踪古怪的汉子。 他们腰间都揣着一捆铜钱渔网,脸上蒙着厚厚的黑纱,只露出一对精光闪烁的眼睛。 几人见蓝真真挽着温壶酒进了城,他们便绕道城墙角落,围成一圈合计起来。 “温壶酒,老大就是他!” 打头那个精瘦汉子眼神闪动,语气极为肯定地对左手边的汉子道。 (实际上,只要不瞎第一眼就能辨认出温壶酒,毕竟他的披风上写着三个斗大的“毒死你”呢!) 左手边那人眼神沉稳,像是领头的,他操着一口粤东口音道: “精细猴,你探听的消息可当真?扮作镇上庸人诓骗温壶酒这事有准吗?” “老大你是不知道,温壶酒江湖又称‘毒菩萨’,他武功虽高但心眼可不坏,当年在上庸因为他和别人打赌,受人利用,把一整座城的人都给毒倒了! 好在当时的药王弟子辛百草路过那座城,温壶酒便和他携手,把那一整座城的人给救了回来!故此得名毒菩萨,该说不说,诡道世家里他绝对称得上是个顶好的人!” “去他妈的,管他什么毒菩萨,你就去诓骗他,趁他不备罗仲康就一锤子上去!” 领头之人语气狠厉,指着另一个后背铁锤的汉子道。 背着铁锤的汉子点了点头,领头之人又接着布置: “罗仲康,你的裂骨锤力道可要掌控好了,别一下打死了他!” “老大放心,我敲过多少人还没失手过一次呢!” “阚四、驼双林,罗仲康一旦敲晕了温壶酒,你们两个立马张开犀牛皮口袋,把这个浑身是毒的家伙装进去!一定要记得死死扎紧不可松开一点,我们一伙子人的命可都在你们两个身上!” “老大你就瞧好吧,我们兄弟两个的皮口袋上装仙鹤顶,中装水银瓶,下装雷公藤!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毒!” “满嘴顺口溜,你想做咩啊?妈的,做事仔细些冇的错,知不知?!” “老大说的是……” “汤万隆!待会他们三个一经得手,你便立刻驾车过来,将温壶酒囫囵个扔进乌铁棺里,驾马直奔苏将军大营!” “老大放心,俺的马车就停在玉贞坊百步以外,等他们一会买完了胭脂,我就悄悄赶过来!” “苏将军说了,这次的活是个要命的差事,但他也答应我了,事成之后每人五百两金子,是福不是祸,哥几个富贵终生就看今天的了!招呼着!” “得嘞!” …… 此刻的温壶酒已经喝的微醺,揽着爱人哼哼唧唧朝玉贞坊走去。 他还不知道,身后那几个行踪诡秘的家伙正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一左一右渐渐跟了上来。 有人装乞丐,有人敲闷棍,有人装口袋,有人驾马车。 一切计划的天衣无缝,就等温壶酒中计,然后将他绑回苏信大营,借此要挟温家就范! …… 第314章 糟了,温壶酒被绑了! 岭南北大营。 苏信在营帐前踱来踱去,踱去踱来,把帐前的执戟郎都快晃晕了。 他心中忐忑万分,三月的天气并不炎热,可他额前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眼见两个时辰前就出去探报的斥候还没回营,苏信有些急躁起来: “把斥候长给我叫来,这个叼毛的差事还能不能办了,出去的人到现在还不回来奏报!” 亲兵卫队长张忠从帐外绕了进来抱拳道:“喏!” 不到半刻钟,黄皮细眼的斥候长就被张忠提溜进了中军大营。 斥候长扑地跪倒:“将……将军,人都派出去了料想这会也该回来奏报,我也不知为何……” 苏信眼神狠厉,抬手就是一巴掌: “上次侯四毛的事我就该一刀劈了你,干啥啥不成!” 斥候长吃痛,捂着脸不敢说话。 张忠凑到苏信身边低声道: “将军,您派人寻得那帮子绿林匪兴许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不用担心。就算事发被温壶酒知道,我们抵死不认便可!” “温彦钊不在岭南,我就不信温家敢来咱们北大营讨要说法!” 苏信眼睛转了转,负起双手寻思了一阵点头道: “嗯……也是,那你现在派几个亲兵化作城中百姓,悄悄查探查探,一旦事情有变,立刻回来报我!” 张忠浑身甲胄一响,双臂抱拳道:“遵命!” 随后拉起倒霉的斥候长,离开了大营。 苏信心中上上下下跳个不停,虽说他费劲心思从南诀找了一群当地极有名的绿林悍匪,但温壶酒毕竟是上过冠绝榜的高手。 更遑论那一身骇人听闻的毒功,这哪里是江湖高手,这是百千人近不得身的活阎王! 那帮绿林悍匪倒也有几分本事,为首的名为金三顺,因其长期绑架南诀各地名门望族勒索酬金,一旦被勒索方稍有迟疑,便换不回绑架的亲人,故此得名“金不换”。 他手下都是些亡命的匪类,多是些金刚凡境和八九品的修为。但奈何这些人手段花样繁杂,心思又鬼,所以极少失手。 要说苏信也是被逼无奈,先前老皇帝命他动用武力围困温家,他只是做做样子便罢。 这回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是再想蒙混过关怕是要丢了这身披挂和爵禄。 但温家又岂是好惹的?那一家子随便拎一个出来也足以毒杀整个岭南城。 作为长期驻守岭南的总兵,苏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所以这次只能智取,不可率军莽上去,那样只能给温家人刷kda! 这才在手下的建议下,花了重金从南诀请来金不换这帮子匪类,妄图能劫持温家人。 谁料赶到三月三,温壶酒出门幽会蓝真真,正好被苏信的斥候发现。 …… 话休絮烦,画面转到岭南城玉贞坊。 “黛黛,要哪个?这个嘛……” 玉贞坊里,多是些来采买胭脂水粉的少女,少有温壶酒这样的中年大叔。 柜台的阿姊热情地向蓝真真介绍起各色胭脂,温壶酒故意凑到前面拿起几个便宜的,递到蓝真真面前。 他这点小心思蓝真真岂非不知?便伸手在温壶酒大腿上掐了一把。 “哎呦!” 温壶酒吃痛,不再敢吱声。 蓝真真挑了两个上好的西域货,让柜台的阿姊包起来,就等着温壶酒付账了。 温壶酒有些肉痛地问道: “阿姊,多少银子?” 阿姊笑靥如花,伸出三个指头: “你家娘子好眼力,挑的都是上好的西域货,两盒我给您白饶一根眉笔,收你三十两!” 温壶酒心中大恸,不禁脱口问道: “不是阿姊,你这胭脂盒子是金子做的,还是胭脂沫子是金子做的?这也太贵些了吧?” 那姑娘见温壶酒嫌贵,脸子立刻不那么好看了,她蹙起眉眼道: “哪里贵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好吧,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我们玉贞坊的从西域进货真的很难唉!” 蓝真真又在温壶酒腿上掐了一把。低声耳语道: “臭酒壶,赶紧结账别在这跟她掰扯了,到哪都是这个价,除非你去西域,那里不消三两银子就能买上一沓!” 温壶酒无奈地从荷包里掏出三锭十两银子,丢给了柜台姑娘,她这才将用牛皮纸包好的胭脂眉笔递到蓝真真手里。 走的时候,温壶酒还能隐约听到柜台卖货的阿姊嘀嘀咕咕: “这么多年都是三十两,哪里贵了?嫌贵找找自己的原因好不好?这么大岁数有没有本事多赚点银子……” 好在蓝真真陪着温壶酒,不然一把惹得他怒起一把三更死撒下去,管你贵不贵的! 两人刚走出玉贞坊没几步,温壶酒就感觉身后有人脚步匆匆跟了上来。 他警惕地单手运足真气,指缝里也夹了些毒粉,随时可以激发出去。 却不成想,身后窜出来个满脸脏污的乞丐,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脸颊深凹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 “毒菩萨,您……您是温大爷!” 那乞丐拦住温壶酒,纳头便拜。 温壶酒一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认得自己。 未等温壶酒开口,乞丐接着道:“温大爷,小的没成想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温壶酒见他如此尊崇自己,好奇起来: “你认得我?江湖上人人避温家人而不及,你怎么说是三生有幸?” 乞丐抬起头,眼窝里居然噙满泪水,他一字一顿地颤声道: “温大爷记不得小人无妨,小人万万不会忘记温大爷!” “当年在上庸,我还是个光屁股的孩童,不知道怎地我们全家都被毒倒了,是您和一位神医救了我们一家五口性命!” “临走时见我家穷困,还给了我娘两吊钱,您就是在世的菩萨,天大的好人……” 那乞丐说着,居然滴下几滴清泪,动情之处令街上众人无不侧目。 慢慢的,许多人围了过来,其中不乏路过的行人,当然也有几个眼神叵测的家伙也跟着凑了过来。 温壶酒见他说的如此真切,也回忆起当时与人在上庸城打赌,不小心漏了毒,将满城的人给毒倒。 本来是他的过失,现在这小乞丐居然感念自己救他们全家的恩德,着实让温壶酒又喜又羞愧。 他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小乞丐拉了起来,温和地问道: “你不是上庸人吗,为何流落至此,你的家人呢?” 乞丐擦了擦眼睛,在脸上又蹭出几道污痕: “温大爷有所不知,前些年闹了水灾,水灾过后又是瘟疫,我们一家五口只有我逃得性命,这才一路乞讨来了岭南……” 温壶酒本就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见他这般可怜心中不忍,便伸手朝腰间荷包摸去…… 却不成想给蓝真真买完了胭脂后,荷包里已经再无一点银子。 温壶酒面色尴尬地看向身旁的蓝真真,蓝真真当然知道他囊中羞涩,便从袖里掏出几块碎银子: “去做你的菩萨吧,温大爷!” 蓝真真话里虽然有几分戏谑,但心中却更加钦佩起温壶酒来。 温壶酒将那几块碎银子塞到乞丐手里,安慰道: “不要哭了,男子汉顶天立地,你拿着这些钱寻个营生,若是后面有事,可到温家找我!” 乞丐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叩头不止。 温壶酒赶紧伸手阻拦,却不知身后围观的人里已经有个手持二尺铁锤的家伙凑到他身后了! 蓝真真此时也没注意,心思全在手中的胭脂上,就在温壶酒伸手去拉那个乞丐时,只觉脑后劲风顿起! “铛!” 可他的手被乞丐死死拉着,接着后脑一阵剧痛便没了知觉! 蓝真真见事不好刚要运功,谁料腰后一麻已被人制住穴道向后跌去! “府衙拿人,无关人等统统闪开!若有阻拦,格杀不误!” 随着一声暴喝,温壶酒身后窜出几个汉子手持兵刃摒退围观的百姓。 人群中顿时一阵大乱,刚刚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乞丐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神情狠厉从腰间掏出铜钱渔网将蓝真真罩在里面! “阚四、驼双林,动手!” 金三顺低喝一声,阚四、驼双林从背后抄起个皮制口袋将温壶酒扔了进去,随后用银丝丝线死命地将口袋系住! “汤万隆!车来!” 一辆驮着口黑铁棺材的马车冲开人群,直奔而来。 几个人一齐将装着温壶酒的犀牛皮袋子扔进了黑铁棺材里,随后一声喊驾着马车朝北面奔去了。 蓝真真周身酥麻行动不得,身上又罩着铜钱渔网,被扔在地上。 温壶酒给她买的那两盒胭脂也被纷乱的人群踏成一地碎片,胭脂的芬芳随风而散,一直从岭南城里飘到罗浮河上。 …… 第315章 温珞玉心有灵犀,温彦钊速归岭南 乾东城,镇西侯府。 自打上次从临海四州凯旋,百里成风终于有时间陪陪夫人,在家中小憩几日。 此刻的夫妻二人,正坐在后花园那株红槭大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也不知道东君什么时候才能回乾东,钊儿他们上次回来还是冬月前呢!” 温珞玉眼睛微垂,叹了口气。 百里成风手中捧着一盏刚泡好的绞股蓝,这是温珞玉亲手给他泡的,从行伍中回来难免有些火气上升。 “夫人勿忧,兴许东君这小子还没将李先生的本事学到手吧,他呀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站到你面前了!” 温珞玉慵懒地抻了抻胳膊,俯身靠在百里成风身上幽幽道: “父亲过些日子还得派你出兵,我自己在家无趣的要死,能不能跟父亲说,让我也随军出征,给你做个先锋官如何?” 百里成风抿嘴笑道: “夫人若是做了先锋,岂不是要把我这个统帅比下去了,不可不可!” 温珞玉故作生气轻轻捶了下百里成风胸口: “哼,你不依我今天晚滚回大营睡去!” 百里成风闻言立刻松口: “好好好,我去跟父亲说……但不许夫人犯险,做了先锋也得听我这个统帅的军令!” 温珞玉掐了下百里成风肋下薄弱处,狡黠一笑: “统帅怎么了,在家听我的,出门打仗也得听我的!” 百里成风拥着温珞玉,声音无限温柔: “都依夫人的话……” 温珞玉心中正美着,右眼一阵痉挛不知为何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这一跳可把温珞玉吓到了,她立即直起身子伸手揉了揉右眼皮,却发现毫无作用。 百里成风也是一惊,慌忙问道: “夫人怎么了?” 温珞玉揉着眼睛: “不知为何,这眼睛今儿个忽然就跳上了!” “你说……右眼跳不会有什么事吧?会不会是东君他……” 想到这,温珞玉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不敢说下去了。 百里成风素来不信怪力乱神,开口制止: “东君跟着天下第一的李先生,能有什么事,他不给别人找事就是好的!” “不然这么多年,乾东城小霸王可不是白来的。” 温珞玉依然心中忐忑,忧心地望向丈夫: “你知道的,我这眼睛从来不像这般跳,你快去找人打探打探,我安心不下啊!” 百里成风没法子,只好安慰道:“百里家的男人从来化险为夷,夫人兴许是昨夜累着了,要不咱们回房休息如何?” 温珞玉摇摇头,依旧揉着狂跳不止的右眼,就在此时菱儿捏着小碎步走入花园: “禀世子爷、世子妃,小温公子回来了要见您二位。” 温珞玉闻言立即站起身来: “带钊儿进来吧,我们在这等他。” 菱儿应了声,退了出去。 几乎呼吸的功夫,温彦钊一身长袖黑衫从前厅绕了进来。 “姑姑、姑父!” “钊儿你不是在西大营炼药,今天怎么得空回来看姑姑了?” 温珞玉放下揉眼睛的手,笑着问道。 “是啊,我听娄千户说,你现在手中已有两千多成品,下次等你爷爷发号施令,就是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到时候姑父也要看看,这药人之术,究竟有多厉害!” 百里成风坐直身子道。 温彦钊也不见外,撩起长衫对面坐下喝了口茶: “姑姑姑父有所不知,钊儿已经把乾东城内外能用的药材和毒物全都用光了,今天是来辞行的!” 温珞玉听到“辞行”,心中有些不舍: “这么快又要走,炼药的药材附近的州府弄不到吗?” 温彦钊叹了口气:“姑姑不知,方圆五百里都被我洗劫一空了,毕竟上千药人的用量,现在很多生药铺都被咱们镇西侯府给垄断了,若是在这么下去,连百姓正常看病抓药都是问题。” 百里成风皱了皱眉: “几千人啊,又要熏蒸药浴,的确不是个小数目,钊儿此次回去准备从岭南往乾东调派吗?” 温彦钊摇头道: “哪里的药材都不如药王谷,不瞒姑父说,我准备去一趟药王谷,拜托辛百草前辈将谷中药材借我一用,他那里钟灵毓秀,长出来的药材,无论是纯度还是药性,都远胜市面上的大路货色。” …… “阿嚏!!!” 就在温彦钊说完这番话后,药王谷中,正午睡着的辛百草顿觉鼻尖奇痒无比,坐起身来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暖春三月,我怎么会着凉呢?似有故人来否?希望别是什么坏事!” 嘀咕完,辛百草重新躺回榻上接着小憩。 可他不知道的是,谷中那些奇珍异草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被一个姓温的小子薅秃了! …… 画面转回镇西侯府,温珞玉听完侄儿的话,轻轻眨了眨眼睛: “钊儿这话不假,天下百草自然要数药王谷中为尊,就是辛百草行踪诡秘,脾气又怪,我怕他不愿给你。” 温彦钊狡黠一笑: “没关系的姑姑,他不愿给我就偷偷拿嘛,反正我们都是老相识了,嘿嘿!” 百里成风见温彦钊那副做派,像极了年轻时的温壶酒,就调笑道: “钊儿啊钊儿,你跟你小叔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当初他也去药王谷偷过生铁草乌头做药引子,被辛百草抓住后一顿臭骂,这事还是你姑姑告诉我的呢!” 听丈夫提到温壶酒,温珞玉只觉眼皮跳得更加剧烈起来,她心中的忧虑也更甚几分。 ‘莫非,是兄长遭了什么不测?’ 念头一起,温珞玉大呼不秒: “钊儿,你速速回岭南一趟!” 温彦钊一愣有些不解:“回岭南?怎么了姑姑?!” 温珞玉惊慌道: “一定是兄长,一定是你小叔!他现在有事,你速速回岭南一趟,我心里惊惧不已,若不是他就是咱们温家出事了!” 温彦钊闻言心里也是一坠,但转念一想温家有爷爷和几位叔叔坐镇,休说一般高手,就是半步神游的修为去了,也要当心会不会殒命。 究竟能发生什么事呢,能让姑姑如此惊慌? …… 第316章 苏信:我超勇的! 温彦钊不敢耽搁,听到姑姑这话立即神识出窍,须臾间便到了岭南温家。 刚进大门就听到爷爷温临急切的声音: “步平,阿烈!” “怎么样了?温壶酒那个兔崽子回来没有?” “叔父莫急,兴许壶酒是出城玩去了!” “家主,咱们在岭南城的眼线说……” “温烈,吞吞吐吐干什么,发现什么了快说!” “是!咱们的眼线探听到,上巳节正午,少主跟黛黛姑娘从玉贞坊刚出门就被一个乞丐模样的家伙缠上了,后来少主施舍给乞丐几两碎银后,便被一队形容古怪的贼人掳走了……” “什么?几个山贼能把他掳走?我看他真是喝多了!然后呢……他们把这小兔崽子掳到哪去了?!” “禀家主,那队贼人将少主关进一口乌铁棺材,一路拉到城外去了,方向似乎是苏信北大营。” “苏信?!” 就在此时,温彦钊神识自空中倏地落地,直直落在温家正堂。 温步平与温烈一惊,看到是温彦钊,顿觉安心了许多。 温临一见孙儿回来,满心担忧瞬间烟消云散,乐呵呵地上前来抱温彦钊,却不成想手臂从温彦钊的神识化影中穿了过去。 “钊儿,你……你这是?” 温彦钊不紧不慢站定身形道: “爷爷勿虑,这是钊儿入了神游境后出窍的神识!” 温临闻言欣喜非常,花白的胡子都跟着打颤: “好好好,我孙儿出息了,爷爷只听闻神游万里,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钊儿此次回来,不单只是来看爷爷吧?” 温彦钊点头道: “是姑姑让我回来的,她说她心神不宁,担心家里出了什么事。” 听到是温珞玉的主意,温临老眼一滞似乎湿润了几分,他略微哽咽了下: “玉儿,是玉儿啊,唉……她呀,自打东君长大以后有些年头没回来看看了。” 温彦钊见爷爷伤感顿生,一时不忍赶紧岔开话题: “爷爷,您刚刚跟平叔和阿烈说,小叔被人绑走了?” 温临大袖一挥,怒气冲冲道:“你小叔他什么德行,你最清楚!” “整日游手好闲,上巳节去喝酒被人掳走了至今未归,想必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仇家!” “不然就是朝廷的鹰犬,要对咱们温家下手!” 温彦钊略一思索,转向温烈: “阿烈,你说那天小叔跟黛黛阿姨一起去了玉贞坊?黛黛阿姨此刻在哪?” 阿烈拱手道: “小公子有所不知,黛黛姑娘自那以后人便像是在岭南城中蒸发了一般!” “我早就带人去怡香苑找过她,但管事的妈妈却说黛黛自上巳节离开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温彦钊摩挲着下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计划,于是冲温临俯身一拜; “爷爷勿虑,钊儿这就启程回岭南,三日内定会将小叔救回来!” 温临满脸欣慰:“钊儿不急,我再派家丁去周边查访,你路上万万要小心,沿途上要提防北离那些爪牙!” 温彦钊重重点头,随后身影化作一阵碎金流光消散在温家。 …… “姑姑,姑父我回来了!” 刚刚还在愣神的温彦钊陡然恢复正常。 “怎么样,家里没事吧?!” 温珞玉语气急切。 “姑姑所言不假,小叔被贼人掳走了!” “什么!兄长他……” “钊儿,我舅爷他被什么人掳走了!” 温珞玉百里成风夫妇同时站起身来,面色之焦急可见一斑。 温彦钊示意二人不必太过担忧: “姑姑、姑父不用担心,小叔在江湖上声誉还算不错,应该是没什么死对头。 而且家中阿烈说他们似乎是被掳到苏信北大营去了,此番百里爷爷三路大军尽皆大胜而归,想必太安帝狗急跳墙,我推测他极有可能是太安帝要对咱们温家下手了!” 温珞玉一掌拍在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留下个寸许深的手印。 百里成风见夫人盛怒,大气不敢出一下。 “该死的东西,百里成风,咱们现在就去禀明父亲,求他给咱们拨一支军马,我们直接穿过并州杀向天启城,夺了他的鸟皇位!” 百里成风赶紧拉过夫人的手,在面前仔细看了看柔声道: “夫人消消气,身子要紧……” 温珞玉收回手双眼赤红: “我兄长最要紧!百里成风,你跟我去不去?你若是不去,我现在自己去求父亲,他老人家若是不允,我就跟钊儿一同杀回岭南,杀光岭南的驻军,让那个什么苏信的狗东西把我兄长交出来!” 果然,温珞玉才是温家脾气最烈的那个! 温彦钊和百里成风心中同时响起一个念头。 见姑姑义愤填膺的样子,温彦钊赶紧劝道: “有钊儿在这,还劳姑姑动身?您和姑父就在乾东等我的消息,不消三日,我定要给那个苏信好好上一课!” “钊儿现在就走,三个时辰便到岭南,届时我将小叔救出来再回来给您二位传话!” 说罢,温彦钊旱地拔葱直入云霄。 运足真气后,似流星赶月般朝东南方飞掠而去…… …… 岭南,罗浮山。 山中某处极隐蔽的山洞中,断断续续传出温壶酒的声音——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放了我,兴许还能给你们留个体面的死法!” “苏信,你就算不怕死,你手底下四万兵马还有岭南城的妻儿老小不怕死吗?” “我们温家人,是最讲道理的,你只要放了我,我保证不会第一个毒死你~” 山洞七扭八拐,在最里面的一处溶洞里,燃着一盏摇曳的油灯。 温壶酒只穿了薄薄的一身白娟亵衣(内衣),双臂双腿被黝黑的粗大铁链牢牢绑在一具三四丈高的石柱上。 洞中似乎只有温壶酒一个人,看样子温壶酒的内力也所剩无几,不然凭他的修为这铁链与稻草无异,轻轻一挣便断作两截了。 “苏信!给我酒,没种的东西,正面不敢来就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苏信,你踏马是不是爷们?有本事跟我一对一单挑啊?我保证不用毒!” …… 温壶酒渐渐骂的累了,开始后悔起来。 他被“金不换”这个专业的绑架团队一路从岭南城绑到此处,又用天香曼陀罗封住了温壶酒的经脉。 为防不测,特意将温壶酒内外扒了个干净,尤其是那件写着“毒死你”三字经的披风,也被他们丢的远远。 温家人,终归是温家人。 在给温壶酒搜身的过程中,有两个倒霉蛋不慎触发了温壶酒袖口和腰间埋藏的毒药,顷刻化作一堆腐朽烂肉。 其余人只好用挠钩搭住温壶酒内衣肩膀,才将他捆在了石柱上。 “钊儿啊,快来救救小叔啊……他们这群该死的东西,不讲武德!” 就在此时,洞外传进来一阵脚步声。 温壶酒双眼一凛,试图运起内力却发觉周身经脉被天香曼陀罗药性麻醉的丝毫不起作用。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从洞外进来几个人,为首那人,为了防毒脸上缠了几层的银蟒皮。 但从身上甲胄装束来看,就是苏信无疑。 “温壶酒,久闻毒菩萨大名,今日一见……哼,不怎么样嘛!” 温壶酒冷哼一声: “你就是苏信?说吧,为何抓我?” 苏信冷笑着道: “不为别的,你若是想活命就叫你那个小毒物侄儿和老毒物温临束手就擒!” “不然的话你们温家的人,我会一个一个的像你一样都抓起来,然后……” 苏信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神冰冷盯着温壶酒。 温壶酒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苏信,你可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你知道我侄儿现在是何修为?” 苏信一脸不屑: “你们这群遭死的江湖武夫,不遵王法,不守规矩,安敢搅乱朝纲煽动镇西侯造反?” “管你是什么修为,我苏信手握四万兵马,你就是李长生我也不惧!” …… 第317章 神游玄境很强吗?我有四万兵马! 岭南城外四五十里处的溶洞中,温壶酒一脸不屑道: “呵呵,一方总兵又如何,终究还是井底之蛙、沧海蜉蝣!” “休说李先生,纵使只是入了半步神游的高手,屠灭你数万兵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温壶酒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打算再理会面前这些军官。 “哦?若真是如此,那为何当年百里洛陈攻伐西楚之时,名震天下的剑仙儒仙二人双双殒命?他们可不仅仅是半步神游的修为吧?” “武者纵然再强,也无法与国家抗衡!李长生的武功再高一剑不过斩杀十数人,一掌无非轰踏两扇城门,你可知道十万大军横列于前是多大的阵仗?” “你们这些武者啊,太过崇拜武力,若真是如此,那稳坐天启城皇位的就应该是天下第一强的武者!可实际呢,当今圣上并不会一招半式……哼哼!” “温壶酒,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能说动温家潜心归顺于我大离,我可保你温家富贵终生!” 温壶酒嘴角拉起个嘲弄的笑,随后嘴唇动了动:“呵忒……” 一口浓痰精准地吐在苏信额头上! “温壶酒,你找死!” 苏信暴怒喝道,抬手边便从身边卫兵腰间拔出一柄长刀。 刀刃直接怼在温壶酒胸口,盛怒之下的苏信几乎要将刀刃刺进温壶酒胸口。 苏信周身颤动着,他仅存的理智还是令他放下了刀,随后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浓痰。 他将手在身后卫兵的下襟上蹭了蹭,又提了提口鼻上有些下坠的银蟒皮,语气缓和了几分道: “温壶酒,你也算是安眉带眼的江湖大佬,不会如此不晓事吧?” “跟朝廷对抗,从来什么好下场!”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你仍旧执迷,那我便让埋伏在温家周围的弓弩手趁着夜色搭上火箭,将你们这百年老字号一把火化作白地!” 说罢,苏信将刀插回卫兵刀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溶洞。 就在温彦钊自乾东御风赶回岭南的同时,岭南驻军也开始有所动作。 精锐步兵将岭南城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往来都要验明身份,否则直接缉捕; 两千弓弩手配备硝石硫磺和桐油,趁着夜色悄悄摸进了距离温家不足二里的位置。 他们不敢太过靠近,毕竟没人想尝尝名震天下的温家剧毒。 但他们也绝对相信,纵然温家以毒闻名,也无法抵抗铺天盖地落下的火箭! 最后,苏信将大营中所有哨骑和斥候统统派出,让他们以温家为中心扩散出去,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发现温彦钊返回时的踪迹。 这一切安排妥当后,苏信才稍稍放下心来。 苏信不是傻子,他能从太和初年的旅贲军一旗官,一路做到岭南总兵,绝对不是光靠吹吹捧捧、曲意逢迎上位的。 他不仅心思缜密行事毒辣,同时又兼具老兵油子的油滑和市侩。 这才让他能在行伍生涯中逐渐显露头角,受到上峰重视进而攀上高位。 此刻,溶洞里逼迫温壶酒就范的苏信,看上去虽然一脸轻蔑,对温壶酒这个阶下囚予取杀予夺尽在掌握,。 可实际上他很清楚,温家势大绝不仅仅是个诡道世家,温彦钊的本事他也曾知晓一二。 …… 温壶酒倒是满脸开心,不为别的,刚刚那口痰吐得是真圆! “唉,我没有钊儿那百毒不侵的体魄,要不然这口老痰足可以要了苏信这狗东西的命!” “钊儿啊,小叔好冷好饿……该死的苏信给我下了天香曼陀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搞来的,咱们温家的祛毒化厄散都不管用……” 苏信离去后,温壶酒愁眉苦脸地独自嘀咕起来。 温壶酒不知道的是,关押他的这座溶洞,绝非普通的山洞那么简单。 苏信为了万无一失,特意派出数百岭南本地兵丁,找当地山上的药农和笋农问询。 才在一个黎姓老翁嘴里得知,这处溶洞地势隐蔽,若不是本地人氏想找到绝非易事。 而且内部七拐八绕,又有多个岔道极容易迷失在其中。 “狗东西,你们给我下了多少剂量的天香曼陀罗,这都一天过去了怎么内力还不见恢复?” “死手,你给我用力啊!” 温壶酒死命的攥着拳头,企图用蛮力扯断双臂的锁链。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锁链被扯得哗啦啦一阵响,依旧坚如磐石。 …… 温家大院远离岭南城,建在距城中四五里外的熙乔山上。 山上树木葱郁,林茵层叠,将整个温家宅院笼罩其中。不过,这也给了苏信隐没弓弩手的好机会。 温烈一身黑色劲装,目光锐利,正单脚站在温家正堂的屋脊上极目远望。 以他的修为,十里之内的一切纤毫毕现,尽收眼底。 ‘一队,两队,三队……’ 温烈环视四周,发现树荫和草丛中隐没着行踪鬼祟的兵卒。 他们后背箭壶的牛皮光面反射出的白光,恰好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顾头不顾腚!” 温烈啐了一口,翻身跃下屋脊直入正堂。 温临一身玄色长袍,在背对门口,仰头看着墙上那副老亲家所赠的《洞庭百舸图》沉思着。 这画是出自画圣吴道玄之手,当年百里洛陈攻破西楚国都,偶然所得。 后来百里成风与温珞玉大婚之日,百里洛陈特将此画作赠予温临,以示永结秦晋之好。 听到门口脚步声响,温临雪白的眉毛动了动转过身来。 温烈踏尽正堂,单膝跪地: “禀家主,苏信派了七队弓弩手,将咱们给围起来了。” 温临“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温烈退下。 温烈不解,追问道: “家主,两千个弓弩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咱们温家只有我、平叔、彰六叔和阿良可以在您身边护卫,其他人能自保就不错了!” “您……” 温临脸上古井无波,只是低声道: “无妨,他们抓了酒儿是要以此跟咱们谈条件,我猜多半是跟钊儿有关系!” “今时不同往日,钊儿与我那老亲家将西南半壁江山搅得天翻地覆,皇帝老儿早就忍不下这口气了!” “你去通知所有人,没我的允许不可擅动,一切都等钊儿回来再说!” 温烈只好起身应道: “遵命。” …… 第318章 大河之水天上来,请你们免费洗个澡! 温彦钊只觉背后的太阳越升越高,此刻已是正午。 云层中穿梭的他顾不得看时辰,为放不测只得使出全力朝岭南飞掠。 乾东城到岭南,足足有一千七百余里。 好在他修为够高,内力又足,才能以五百里每个时辰的疾速冲刺。 温彦钊从云层向下看去,岭南城的轮廓愈发清晰了,他稍微收了收力,纵身从云端跃下,在岭南城外落了地。 倒不是怕什么,而是担心自己贸然回到温家,苏信会狗急跳墙,对家人不利。 温彦钊分明看见,岭南城门口来来往往,有几队骑兵巡查。 而且城门只开了半扇,周身甲胄齐整的兵卒正挨个巡查往来的百姓。 “你们也太看不起我温彦钊了,这几百个夯货能挡得住谁?” 对待这些药人胚子,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动手,脚下提起真气,似一道离弦之箭将未开的那半扇城门直接撞了个粉碎,连同门口巡查的骑兵和甲士都被他撞飞了出去。 运气好的青一块紫一块,运气不好的东一块西一块。 温彦钊没理会身后阵阵惊呼和惨嚎,直奔城中而去。 恰在入城不久,便看到一几匹高头大马,马上那人的装束像是个千户。 温彦钊身形闪烁,便骑上了千户的马背。 “谁!” 那千户只觉背后一凉,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住了。 “头儿,你……你背后突然冒出个人来!” 一同随行的小校惊恐地看着温彦钊。 “锵!” “怕什么给我砍他!” 那千户倒也有种,抽出马刀反手斩向身后! “叮!” 刀刃被温彦钊指头挡了个正着,接着他便朝那千户吹了口雾蒙蒙的白气: “你们在温家布置多少兵马?苏信都跟你们交待什么了?” 那千户吸了几口白气,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只是几个心跳的功夫便口鼻歪斜、嘴角流涎起来。 其余几个随行小校见温彦钊如此诡异,一口气像是给顶头上司的魂摘去了,都发了一声喊纵马逃命去了。 却不知刚奔出十几步,便同时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周身燃起幽绿了火焰,不消片刻烧成了一具具焦炭。 周围人见状纷纷尖叫着逃离这处街道,只剩下马上的千户和一脸轻松的温彦钊。 那千户痴痴傻傻地将苏信埋伏弓弩手,意图放火烧山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又把城中各处布置兵力的位置一一告知。 眼见面前之人没了利用价值,温彦钊打了个响指,那千户便从口鼻眼耳中冒出缕缕白烟。 “扑通”一声栽下马去,再没了动静。 温彦钊跳上马背,单脚一踩又纵身跃入云霄,直奔温家所在的熙乔山。 地上的千户早没了生机,他身上的铠甲居然动了起来,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将铠甲顶开一样。 不多时,从他脖颈处冒出来个豌豆大小的蘑菇头,渐渐地蘑菇越来越多,脸上、后背、大腿…… 只要是露肉的地方,都被嫩白色的蘑菇所占领,他那一身赤红色甲胄缝里也长满了嫩白色的蘑菇,妖异且密集。 此时的温彦钊,已飞到熙乔山前。 他从死去的千户嘴里得知,温家周围有埋伏起来的两千弓弩手。 而且这些弓弩手的箭镞都是特制的,里面灌有硝石硫磺和木炭,一件火星便会引燃。 若是不能一次性将这些弓弩手解决,万一落下十来个,他们一齐朝温家宅院放火箭,恐怕这座百年老宅要被烧成飞灰! “这咋整啊?” 凌空而立的温彦钊有些发愁。 杀了这两千人倒不是难事,难的就是不能一招下去同时灭掉他们! 自己的毒功倒是可以,但距离温家太近了,万一泄露些个伤到自己人那可得不偿失。 况且步入神游之后,温彦钊毒啸百里的毒性等同于他最强的雍涸鸩毒,即便是以用毒着称的温家,沾染了这种级别的毒雾,也是当场去世! 思索片刻,温彦钊将主意打在了四五里外的罗浮河上。 罗浮河水流经山下,正好在温家宅院正下方打了个弯。 河水潺潺,温彦钊心思一动,纵身朝罗浮河而去。 “当年李长生一剑挑起一条大河之水,他当时正是散功之际,功力恐怕不如平时!” “现在我可谓全盛,这一掌之下不知能否掀起半条罗浮河,用河水将那两千弓弩手悉数浇成落汤鸡……” 温彦钊心中合计着便立在罗浮河下游,双臂在胸前划了个圆弧,周身内力疯狂地朝双臂灌入! “起!” 温彦钊一声断喝,双掌齐出! “轰!” 十几丈宽的河面猛地一颤,随后居然一反常识地被掌力截断了! 很快,河床便显露出来,缺水的鱼儿和虾痛苦地挣扎跳动着,温彦钊不敢怠慢又调动了几分内力朝罗浮河掼去! “嗡……” 剩下的半条罗浮河水,越汇聚越多,在温彦钊面前几乎形成了一个百丈见方的巨大水幕! 温彦钊只觉双臂如同举着千钧重的担子,他牵引着罗浮河水朝温家灌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本该自东向西流淌的河水竟然朝天上涌去,而且流速越来越快,温彦钊脚下一纵飞入半空,双臂一收一放间河水像条巨大的水龙奔涌而去! 不消片刻,便已到了距离温家两里之外的位置。 地上那群钻在草里树下的弓弩手只觉得头顶的太阳突然没那么热了,像是被云朵遮住似的。 但有人抬头看到了令他惊恐的一幕—— 百丈之上,居然悬浮着一条不见首尾的天河! “大河之水天上来!” 温彦钊如臂使指,大喝一声将河水引向那群埋伏起来的弓弩手! “哗!” 河水无情地倾斜而下,将温家外二里以内的区域尽皆冲刷了个遍! 那两千弓弩手只觉头顶水流湍急非常,像是跌入了滔滔大江,连气也喘不上来…… “救救……救命啊……” “咕噜……咕噜……” “天河泄洪啦!大家快逃命啊……” “神仙,是神仙!” ……两千多弓弩手被冲的东倒西歪,逃得逃死的死,还有些家伙以为是遭了天谴正跪在地上磕头祈祷呢! 温彦钊凌空而立,俯首笑道: “小爷今天高兴,请你们免费洗个澡!” …… 第319章 百年老字号温家?不,这是恐怖分子窝点! 前有李长生一剑掀起河水,今有温彦钊双掌横断罗浮。 不同的是,李长生只是让河水凌空浮起。 但温彦钊却将罗浮河从中间阻断,而后引向几里之外的温家外围。 以内力精准操控河水,给埋伏在外围的弓弩手结结实实洗了个大澡。 被河水当场淹死,或是被冲到山下的途中冲撞而死的也得有百十多人。 经过河水的冲刷,这些弓弩手箭壶中特制的硝石硫磺火箭再也不可能点起半个火星。 苏信苦心孤诣的火攻,也被这一河之水彻底破灭!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也被温家人尽收眼底,自天上倒灌而下的河水,着实让负责警戒的温烈吓了一跳。 他纵身跃入正堂,将这一消息禀报给了温临。 “什么?你说河水从天而降?” “没错,简直就是神迹,绝对是仙人才有的力量!而且河水正好把那群埋伏在外围的弓弩手浇了个通透!” “莫非是钊儿?可他为何不直接用毒呢?用毒多方便啊……” “兴许是小公子发现弓弩手藏了其他秘密,不然他不会多此一举的。” “嗯……有道理,钊儿不会做那些无用功的。” “家主,步平叔已经备好了足够一万五千人的用量,阿良和我也备下了不少,就等您一声令下!咱们温家人就冲出包围,直取苏信北大营!” “呃……我说你今天的衣服穿的怎么鼓鼓囊囊的!” 温临苦笑着地看了眼面前的温烈,温家被数万大军威胁,这个十六少年的脸上居然看不见一点惊慌。 他的眼神里,反而全是热切的期待! 而且最离谱的是,本来精瘦的温烈此刻全身上下居然鼓鼓囊囊,看起来十分滑稽。 温临很清楚,他绝对不是穿了不合身的衣服,那些鼓起来的地方肯定是藏了毒,剂量之大令他这个老毒物也为之胆寒! 温家的毒素来以施毒隐秘、发作迅速着称,像温烈这种恨不得全身上下挂上毒药的举动,简直是砸温家的招牌。 不过换言之,他这一身剧毒,若是真在苏信大营泄露,只需一阵风将毒吹散,苏信的大营绝对会成为一座死营。 妈的,温家的后代怎么都这么勇?这都是什么好战分子啊? 温临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他心里既欣慰,又后怕。 看似不紧不慢,一副老好人性格的温步平竟然花了两天一夜,配置好了足以灭杀五千人的毒药! 就连温家最小的弟子,年仅8岁的温良(温小小)也跟着凑热闹,把自己周身能放毒的地方全塞了个满满登登。 甚至于脚后跟、耳朵眼、指甲缝这些细小的地方也不放过! 什么百年老字号温家? 简直就是北离第一恐怖分子世家! 温临又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倒不是后怕,而是因为全家上下都已经进入了一级战备。 只有他这个做家主的,居然一点准备也没有。 “家主?咱们何时出发?” 温烈双眼炯炯,闪烁着炽烈的目光问道。 温临一脸尴尬:“呃……咱们等等钊儿吧,毕竟还没找到关押酒儿的所在……” 温烈闻言,眼神中的光顿时消散了,他有些失望地“噢”了一声。 “阿烈,去继续警戒吧,顺便告诉你平叔和阿良,让他们悠着点,别把岭南变成一座死城,咱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我还不想搬家呢!” 温临说完,扬了扬手,示意温烈退下。 温烈俯身一揖,略带失望地道: “家主说的是,我这就去告知平叔和阿良……” 温烈挎起一张娃娃脸,退了出去。 正堂中,只留下一后背心白毛汗的温临。 “列祖列宗在上,若是我温家的后辈在岭南坐下了滔天大祸,全算在我温临身上吧!” “唉,温家几百年行事低调诡秘,怎么到了这一代全都大变样了呢?” 温临独自喟叹着,却不成想堂外传来温彦钊的声音—— “爷爷,爷爷,我回来啦!” “您猜怎么着,孙儿我把罗浮河给掀起来了,那些埋伏在咱家附近的狗东西,还妄图用火箭烧咱家的祖宅,让我一场大水都给冲翻了!” “爷爷,您老就在家里歇着,我现在就直接去北大营,不就三四万人嘛,只需一顿饭的功夫,我全给拿下!” 听到温彦钊的声音,温临刚下去的汗水又涌了上来。 闹了半天,最大的恐怖分子头子在这呢! 话音未落,温彦钊就从半空直钻入了正堂。 见温临脸色怪异,温彦钊几步蹿到爷爷身边拉过手来关切的问道: “爷爷,不必太过担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不出三天,保管把完完整整的小叔交给您!” 温临干咳了两声,换上一副笑脸: “咳咳……我倒不是很担心你小叔的安危……” (ps:温壶酒:“合着我不是亲生的啊……”) “啊?那爷爷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 “这……待会你就知道了。” 温彦钊扶着温临坐到椅子上,顺手抄过紫砂壶倒了杯茶递给温临: “爷爷有所不知,我刚进城就抓了个舌头,是苏信大营的千户。我只用了半成袒露心声,就从他嘴里把苏信那狗东西的布防给套了出来。” “只可惜啊,他不知道小叔的所在,不然我现在就去把他给救出来。” 温临端着茶杯,却没有喝水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爷爷有一事不解,你刚刚跟我讲,把罗浮河都给掀起来了,用这半条河的水给苏信的弓弩手淹死了,这是为何?” “爷爷知道钊儿现在是神游玄境,可掀起半条河水那得耗费多少内力? 爷爷担心你太过耗损,伤了身子!” 温彦钊闻言嘻嘻一笑: “嘿嘿,爷爷不用担心钊儿,我差不多用了三成内力,多吃些毒便可补回来,实在不行叫步平叔给我炖个刹那芳华的蹄膀。” “爷爷有所不知,埋伏在咱家周围的弓弩手可不一般。我抓到的千户说的很清楚,他们所带的箭镞都是灌了硝石硫磺,一触即燃!” “苏信心思歹毒,他知道咱们温家毒步天下,除了火攻外没什么对付咱们的办法,这才备下两千弓弩手,我猜这是他胁迫您劝说我归降朝廷的撒手锏!” …… 第320章 你是真没见过神游玄境啊?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听到温彦钊说出苏信意图火攻温家的话,温临只觉一股无名怒火自尾椎骨升起,直顶到后脑勺。 温临原以为苏信只是单纯绑了温壶酒,逼迫温彦钊放弃与百里一族反叛。 现在可好,苏信不单单是为了挟制温家,更想一把火将温家化作焦土! 士可忍孰不可忍,温临作为第十六代温氏家主,苦心经营温家四十二年,岂能不怒? 他双眼顿时一片赤红,“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茶盏: “哼!遭死的贼!朝廷利诱不成,现在又派来威逼!他苏信有几个脑袋,还敢妄想灭了咱们温家?” “刚刚爷爷还在担心阿烈、阿良他们备下那么多的毒药,会不会太极端了!” “现在爷爷彻底错了,是我太保守了!” “钊儿,爷爷支持你,现在即刻动身,我让步平带着阿烈阿良从旁协助,什么狗娘养的北大营,直接给他端了!” 温彦钊会心一笑,心想这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爷爷嘛。 “爷爷不急,先让阿烈阿良和步平叔在家按兵不动,毕竟他们没有我这一身修为,面对上万大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您也很难放心。” “小小苏信何足挂齿,给钊儿最多三天,我不仅会把小叔救回来,还得让苏信后悔跟我们温家为敌!” 温临看着面前英气勃发的温彦钊,心里无限欣慰和骄傲,他抚须笑道: “好!” “我有钊儿在侧,万事无忧!去吧,爷爷在家给你摆好酒席,等你那个倒霉的小叔回来,咱们一起在家喝你的庆功酒!” …… 入夜。 岭南北大营。 从温彦钊大河“灌溉”下逃生的弓弩手们,早就落汤鸡似的逃回了军营。 苏信得知后,恨的咬牙切齿。 死了二百多个控弦士卒不说,他耗费巨资采买的硫磺硝石也被河水彻底浇废了。 (硝石极易溶于水,被水一浇就彻底溶解无法使用了。) 跟现在能大批量工业制备不同,古代的硝石只能靠开采原矿和人工提取获得。 而且产量很低,通常耗费数月才能得到几百斤可供军用的硝石。 北离市场上,一斤硝石要白银五两左右。 更不用说纯度较高的硫磺,价格同样不菲,一斤硫磺更是高达十二两。 装备两千弓弩手的硫磺硝石差不多用了苏信三万四千两银子,差不多是整个北大营官兵大半个月的军饷。 听起来虽然不多,但这钱并非朝廷拨款,而是苏信自己出的。 像这种临时采购,兵部那群文官,绝对会以军饷丰足为由拒绝,为了能不负皇命,苏信只能自行割肉解决。 “该死!该死!” “我的银子啊,那可都是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空饷攒下来的!温彦钊,我跟你不共戴天!” 苏信在中军帐里灌着酒,心痛地喊道。 完全有理由相信,这要是折了两千弓弩手,苏信一定不会这般心痛。 但损失了几万两自己的私房钱,苏信一定恨透了温彦钊。 原因无他,杀了几千弓弩手,最多触及苏信的灵魂。 但是祸害了他的硝石硫磺,白费了几万两银子,那可是触及了苏信的利益。 就在苏信独自喝闷酒时,北大营上空蓦地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影一身白衣,后背披风随风猎猎,来人正是苏信恨之入骨的温彦钊。 温彦钊早就绕着北大营探查了一圈,发现防卫森严,军容齐整。 苏信在统兵上的确有两把刷子,虽然毛不多但绝对够用。 外层是两千重甲骑兵,往来巡查; 中间是长毛兵结成战阵,轮换警戒; 内层是由十二组弓兵组成的射手方阵,将中军大营团团围住; 最里面才是苏信所在地中枢——中军大营。 夜色掩护下,大营的兵卒根本看不到几十丈之上凌空而立的温彦钊。 但温彦钊能清晰地看到每个兵卒的表情、每匹马的鬃毛。 他本来是想从天而降,以自身为中心释放最强的雍涸鸩毒,将这座方圆五里的大营化作人间炼狱,只留苏信一个问询温壶酒的下场。 但他见到这些士卒的军容如此齐整,巡防换防如此有序,便迟疑了。 况且儒仙古尘也曾劝过他——如无必要,勿增杀孽。 他迟疑了,心下暗暗决定,素质这么好兵马,不如就交给百里洛陈,归降破风军之后,还能壮大己方的力量。 心绪已定,温彦钊如流星坠地,直冲入苏信大帐! “咚!” 还在喝酒的苏信猛然一惊,中军大帐的棚顶不知被什么砸出来个巨大的空洞。 面前突兀地显出个人影,烟尘散去酒意朦胧的苏信才看清楚,来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面容清秀,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是何人?” 苏信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温彦钊见他居然丝毫不惧,便闪身踩住他的帅案逼问道: “苏信,你不怕我?” 苏信举着酒坛,怒道: “你一个毛头小子,我怕你作甚?” 温彦钊眉毛一挑:“为何不怕?” 苏信举起酒坛就朝温彦钊砸去,大喝一声:“不怕就是不怕!左右,把这小子给我叉出去!” 温彦钊很佩服他的胆量,可他并不知道苏信只是喝得有点上头,而且他从未见过温彦钊,自然不怕。 门外执戟郎和侍卫听到帐内响动,早就蓄势待发,苏信号令出口,立即进来七八个持刀持戟的侍卫冲着温彦钊就过来了。 “苏信,你就不问问我是谁吗?” 温彦钊并未理会身后那几个侍卫,脚尖一挪身后便涌起数道罡风将那七八个身形魁梧的侍卫顶飞出大帐。 苏信此时才慢慢恢复清醒,刚温彦钊那一招确实不像凡人,他现在充分相信此人极有可能是那个威震天下的温彦钊! “你……你是温彦钊!” 苏信手中的酒坛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试图爬起来,但此时全身却像骨头被抽离了一般,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 温彦钊歪嘴一笑: “聪明!” “没错,我就是你日思夜想,要置于死地的温彦钊!” 说完温彦钊身形闪烁,未等苏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温彦钊提溜在了手里。 “温温……温彦钊,你要干什么?别忘了……你叔父温壶酒还在我手中!” “若是不想给他收尸,我……我劝你,还是坐下跟我好好谈!” 温彦钊拎着四肢酥软的苏信,朝大帐外走去,边走边说: “苏信,你现在应该谢谢我!” 苏信不解:“谢你?我他吗谢你半夜冲进我大营,打扰我喝酒吗?” 温彦钊噗嗤一笑:“看不出来,你还颇具幽默气质!” “我若是不来你的大营,我们温家上下就会带足了毒药让你这四万人的大营化作一片炼狱,连你在内都会中毒而死,方圆百里十年之内寸草不生!” 温彦钊说的不是假话,若是温彦钊再不回来营救温壶酒,就凭温家小辈也足以让苏信后悔去招惹温家人。 苏信听到这话,打了个冷战只觉下身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 “你……你不能杀我,温壶酒还在我手上!你不能杀我!” 苏信被温彦钊提溜在手中,拖出了大帐,帐外那些士卒见到主帅就这么被温彦钊擒住完全不敢动弹。 温彦钊把苏信往地上一丢,擦了擦手笑道: “苏信,你说你也是个安眉带眼的将军,不知道这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吗?” 苏信刚恢复自由身,不知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他酒彻底被吓醒了。 一骨碌爬起来,就朝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侍卫冲去,不过十来步的距离眨眼便到。 “锵!” 苏信拔刀在手,举起手中钢刀振臂一呼: “弟兄们,听我号令!” “此人便是岭南叛逆温彦钊,谁能斩下他的首级我苏信赏他白银万两,封他做我麾下骁骑校尉!” 此话一出,大营内层所有的弓弩手和侍卫亲兵同时将目光聚焦在温彦钊身上。 除了那些今天正午被温彦钊引动罗浮河浇灌过的弓弩手外,其他士卒哪里见过温彦钊。 俗话讲,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银万两和正四品军职的诱惑对一个普通士卒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只一瞬,就有几百个弓弩手将箭头对准了温彦钊。 更有数十个亲兵抽出佩刀,扯着嗓子冲向温彦钊,企图一刀斩下他的首级去换终身富贵。 “唉,我今天本来不想杀人的,苏信!这些人的死,都怪你了。” 温彦钊长叹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 “噔!” “嗖!” 弓弦声响起,几百只飞蝗似的箭头同时射向温彦钊。 不足二十步的距离,那些训练有素的弓弩手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让箭头穿胸而过! 可站在人群中间的温彦钊居然丝毫未动,似乎是在等死一样。 “嗡……” 一声不太引人注意的嗡鸣声自温彦钊身上响起,苏信清楚地看到,温彦钊周身居然波动起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像极了盛夏之时,阳光下远处空气的律动。 箭头在距离温彦钊身前不足三尺的距离纷纷定住,像是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未等众人惊诧,温彦钊单手一挥箭头悉数化作齑粉,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消散在大营的空气中。 而那些挥刀劈向温彦钊的亲兵们,就差一步刀刃便劈向温彦钊的头颅。 但更加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几十个亲兵自脚下开始,居然化作了飞灰,一点点随风消散。 如同丧葬上烧透的纸人纸马,一遇到风便被吹成了灰。 而温彦钊还是一动不动,只是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话冲苏信道: “苏信,我看你真没见过神游玄境啊,你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 第321章 苏信,借用你一样东西!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苏信已然是吓傻了,他的瞳孔惊惧地映出温彦钊的脸。 刚刚那些亲兵和箭镞,让苏信真正意识到,武者之巅当真可以一人敌一国! 温彦钊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的范畴。 那些看上去无坚不摧的箭镞和钢刀,甚至都不能靠近温彦钊半尺。 更不用说,化作飞灰的几十个亲兵了。 整座北大营,再无一个士卒敢对温彦钊出手,全都呆愣愣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苏信。 “蠢货,我当然是人!过来!” 温彦钊话音出口,单手一招,十几步之外的苏信便突然不受控制地朝温彦钊手掌飞去。 苏信的脖子被温彦钊握在手中,原本魁梧的身材佝偻成一团,颤抖着活像一条丧家之犬。 但他的意识里还紧紧握着一根救命稻草——温壶酒。 “你不能杀我!温彦钊……你叔父的命在握在我手里……杀了我他也会陪我一起死!” “哦?是吗!那我可太害怕了!” 温彦钊说着,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让苏信恐惧到骨子里的微笑。 苏信企图挣脱开温彦钊的手,但躯体似乎并不受控制,除了一味发抖外,再没有什么反应。 “温彦钊……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把岭南城里的九座宅院都给你!” “你放了我……我再天启城德亨泰银庄里存有三十万两白银和十二万五千六百顷良田的地契,都给你……都给你!” “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还有……还有!南诀都城我有一套宅子,就离南诀皇宫不远,你将来有了孩子可以让他在南诀的乐禄书院上学,他成年了就可以回北离做官!” “你知道吗?南诀乐禄书院的学子免试就可以进稷下学堂内院,还有北离国家的俸禄!” “怎么样?你放了我,这些都可以给你!” 苏信几乎要将自己所有的财富一股脑许诺给温彦钊,只求得一条活路。 温彦钊也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位镇守一方的北离将军。 片刻后,温彦钊笑着问道: “苏将军,那你把这些都给了我,你不就成了穷光蛋了,甘心吗?” 苏信似乎从这话里得到了一丝生机,啄米似的点头: “甘心甘心!温公子若是真饶过我这一回,凭着我现在三品军职和侯爵的禄位,不出三年……最多五年!” “失去的一切,我都可以再重新拥有,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点道理我苏信还是晓得的!” 看着手里信心满满的苏信,温彦钊顿觉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味。 刚刚苏信说的那些东西,折合白银足有一百多万两之巨! 岭南是北离国内,相对比较偏僻贫瘠之地,几百年前这里还是瘴气横生的蛮荒地带。 苏信这个镇守岭南的总兵居然能这种地方,搜刮到如此丰厚的财富,北离朝廷里那些比他位高权重的上位者们,又会有多么的贪婪腐败呢。 北离已经烂透了,无论文官还是武将,若是把这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将军拉到天启城青龙门外,架上弓弩挨个射成刺猬,恐怕也没有几个是无辜的。 温彦钊收回心绪,表情复杂地看着手上的苏信: “三瓜俩枣的,糊弄谁呢?” “再说了我杀了你,那些东西一样可以归我,我要是你早就乖乖把我小叔安全送回岭南了,省的落在我手里生不如死。” “苏将军,我给你半柱香的功夫,若是半柱香以后我还见不到我小叔,你——脑袋搬家!” 苏信闻言如坠冰窟,居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温公子,不关我的事!是皇上下旨,严令我必须对你们温家出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我苏信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换牙的儿子,温公子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温彦钊提起苏信,戏谑地笑道: “哭?哭也算时间嗷!” 苏信闻言转头朝亲兵卫队嘶吼起来: “梁汝坤,赵淮甲!你们快去把温壶酒先生给请过来,快去!半个时辰内回不来,在温公子杀我之前,我也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两个亲兵队长打了个哆嗦,立刻冲出中军大帐,胡乱找了两匹马冲出大营朝北方而去。 温彦钊见状将苏信扔在地上,擦了擦那只被苏信涕泪弄脏的手,心中暗暗揣度着。 现在岭南有几万守军,且军容严整,相比一般州府驻军战斗力肯定强得多。 杀肯定是杀不得,既然答应了儒仙古尘勿增杀孽,就应该遵守承诺。 加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苏信这人一看便知是个贪生怕死的主。 而且贪慕权力富贵,威逼利诱之下也可暂时为我所用。 等百里洛陈率破风军拿下西南二十四座州府后,再来取代苏信收拢这几万兵马不迟! 想到这里,温彦钊视线转向苏信道: “呵呵,你还算聪明!” “既然这样苏大将军,我有个主意想打在你身上,要不要听听?” 苏信的命握在温彦钊手里,听他这话似乎是有一线生机,哪能不答应?便连连应声道: “公子请讲,公子请讲!” 温彦钊环视周围一圈战战兢兢的士卒道: “岭南守军有多少人?” 苏信谄媚一笑道:“骑兵、步兵、弓弩手、辎重营、伙夫马夫杂七杂八加起来,足有四万余!” 温彦钊扳着手指头道:“四万?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岭南不过是个州府,按照朝廷规制驻军最多不超过八千!萧重景为了防备我们温家,倒是给你派了不少援兵啊!” 苏信讪笑道:“再有四万也抵不过公子神威啊,多少人都没用。” 温彦钊被这马屁拍笑了: “少奉承我,留你狗命不过是暂时有用,我若杀你只需动动手指!” 苏信吓得面色如土普通跪在地上: “公子息怒,小人没有恶意啊,公子请饶小人一命……” 温彦钊见他一副欺软怕硬的吊样着实心中有些厌恶,但心中计划已定便低喝一声: “起来!” “你统辖岭南四万守军,怎么如此软弱?” 听到这话,苏信心中不禁吐槽道:‘遇到你这样的变态,不软弱早死了……’ 温彦钊扫视一圈士卒,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看向苏信: “苏信,跟我来!” 苏信赶紧站起身来,躬着背跟在温彦身后。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那些围在中军帐周围的士卒吼了句: “岭南众将士,各自归营,哨骑依旧巡查,卫兵依旧按次序换班!” 那些士卒同时应道:“喏!” 随后都有序地离开中军大帐,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温彦钊见此情景,也不得不感慨,苏信这小子治军的确有一套。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没了顶棚的中军大帐。 刚进帐内,温彦钊低声道: “苏将军,我要借你一样东西!” 苏信一怔,后背立时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 第322章 好了,现在岭南四万大军也姓温了! 温彦钊转过身来,看见萎作一团的苏信只觉好笑: “怕什么,我又不借你项上人头!” 苏信这才放下心来,诚惶诚恐地问道: “那……公子要从我这里借什么东西?” 温彦钊指着帅案道: “借你的兵符和帅印!” 苏信一惊,有些不解道: “以公子的修为,出入我这大营不费吹灰之力,您要这兵符和帅印又有何用?” 苏信现在并不清楚,很快他就要从一个驻守边陲、抗击“逆贼”的北离总兵,变成与百里洛陈一道,讨伐无道昏君的义军了! 温彦钊将那张被掀翻的帅案扶正,一屁股坐了上去: “刚刚还夸你聪明,怎么现在又变蠢了?” “你手中有四万大军,若是我发功将他们顷刻毒死岂不是太过残忍?” “况且这些士卒是无罪的,他们只是执行你的将令罢了,就算杀也只有你苏信一个人该杀!” 苏信闻言吓的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直视温彦钊。 “怕什么,既然我说了不会杀你,就肯定不会食言!” “你的兵符和帅印我不要,也不会拿走,但是这四万兵马是你带出来的,肯定会听你的话!” “军饷和粮草你不用考虑,我自然会给你比朝廷更丰厚的待遇!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永远记在脑子里!” 苏信现在大概明白了温彦钊的意图,他是想将自己收买,一同反抗朝廷。 不过这似乎没有区别,比起给朝廷卖命似乎还多了一层保障。 毕竟自己这四万大军的军饷,遇到欠收或者灾年也时常拖欠,而且自己在天启城的靠山多是太安帝萧重景的旧臣。 一旦老皇帝哪天时运不济驾崩了,那些旧臣自然也不会在新君那里取得跟原来相同的地位和权势。 甚至有可能就此失势,或者告老还乡。 这样一来,效忠北离与效忠温彦钊没什么不同,效忠温彦钊最起码能保证现在衣食丰足。 谁当皇帝我无所谓,我就想当岭南总兵! 温彦钊见苏信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自然清楚这小子心中定是在权衡利弊。 权衡利弊不是坏事,只是这种人最怕他不守信,万一后续与北离朝廷的对抗中稍微吃了些亏,露出些颓势,那这种人一定会望风倒向北离朝廷。 为防不测,温彦钊大自然会留下后手,让苏信从生到死只能效忠一个主人! “苏信,我知道你在北离官场是个老油条,像你这种头重脚轻根基浅的墙头草,满大街都是!” “但是你一定要知道,我温彦钊不是北离皇室,你只要生出异心,我保证当天晚上就可以让你的眼睛,看见自己的脚后跟!” 苏信不语,只是一味地磕头求饶。 温彦钊从腰带内层取出一粒猩红色的药丸,朝苏信勾了勾手: “来,吃了它!” 苏信抬起头,借着大帐里摇曳的灯火看到那粒猩红妖冶的药丸有些恐惧: “温公子,这……这是什么东西?” 温彦钊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 “好东西,吃了能延年益寿!” 苏信惊恐地望向那药丸,他绝对不会相信温彦钊的话。 你听说过,温家有能延年益寿的毒药吗? 扯淡! “温公子,您不是说过不杀我吗……这……” 苏信声音有些发颤。 温彦钊单手内力一吐,苏信立刻像个破布偶一样被他擒在手里: “吃!惹得小爷不高兴,今天晚上就让你看见自己脚后跟!” 现在死还是以后死,苏信还是分得清的,他只能哆里哆嗦地捏过药丸艰难地塞进嘴里。 “咽下去,等我给你喂水吗?” 温彦钊眼神冰冷。 苏信心下一横,咕噜一声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咳咳,温公子您给我吃的是什么?” 苏信边咳嗽边问道。 温彦钊坐会帅案,轻笑道: “也不是什么肠穿肚烂的毒药,这是我们精心调配的惊蛰生苏丸,现在已经过了惊蛰你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来年的惊蛰嘛……” 苏信闻之一惊,追问道: “公子,来年惊蛰又待怎地?” 温彦钊捻着额前一根头发轻笑道: “来年惊蛰,若是没有我给你的暂时性的解药,那这颗药丸在你体内种下的虫卵就会在第一声春雷中苏醒……呵呵,虫子苏醒自然是要吃东西的!” “一旦你得不到我这解药来继续麻痹它们,那这些虫子就会在你的腹中啃食血肉,不断成长,直到将你的五脏六腑吃个干干净净,它们再破体而出!” “怎么样,我这个惊蛰生苏丸是不是很有创意?” 苏信看着一脸笑容的温彦钊只觉得分外瘆人,这表情比他嘴里讲述的那个什么生苏丸还要恐怖! “温公子,你……你这不是要了我命吗?!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就把解药给我吧,你让苏信我做什么,我都依你!我都依你……” 温彦钊搓了搓手道:“刚刚不说了嘛,明年惊蛰前你都是安全滴!” “只要你一直乖乖听我的话,惊蛰前一天我就会把解药给你,怎么样?” 苏信打也打不过,现在又中了奇毒只好乖乖听命: “既然如此,就请温公子示下,我该怎么做?” 温彦钊敲了敲帅案: “这倒不难,你还是做你岭南总兵,只是不再听命于被你朝廷,还是听命于我温彦钊!” “或者听命于镇西侯百里洛陈,听我们谁的都一样,不过……” “你这四万兵马不可擅动,若是被你朝廷有人率军来讨伐你,你只管抵挡就是了,待到时机成熟我会让你发挥你的统兵才能,兵峰嘛就指向天启城好了!” …… 第323章 温家夜宴,喜事将近 翌日,温家。 温家后堂,大摆筵席。 温临居中,左侧自然是最疼爱的孙儿温彦钊,右侧嘛,正是被苏信亲兵恭恭敬敬送回温家的温壶酒。 坐在温壶酒对面的是温步平,其余依次是温家小辈温烈、温良(温小小)等人。 最令人惊奇的是,温壶酒身边那个面如桃花、眼波游丝的女人——蓝真真(黛黛姑娘)。 谁也没有想到,温壶酒遭此一劫,除了最为焦急的温彦钊、温临外,还有一人为此挂肚牵肠,几番要去苏信大营拼命。 那便是今天饭桌上的蓝真真。 能坐上温家的饭桌,跟温家人在一口打边炉里吃饭,说明温临老爷子和温家后辈们,已经彻底接纳了蓝真真。 温壶酒绝处逢生,当然多亏了温彦钊这个侄子。 饭桌上,众人先敬了温临老爷子一杯,随后经温步平提议,第二杯酒应该敬温彦钊。 “老酒啊,你这条命要多亏了咱们家钊儿!呵呵……可惜你没那个眼福,罗浮河水从天而降的大场面,你是没看到!” “咱们钊儿一掌便将百里大河掀了起来,埋伏在温家外围的两千弓弩手刹那间就成了一堆落汤鸡!” “来!这杯酒,我们敬温家的大功臣——温彦钊!” “对,就得敬钊儿,不然这温壶酒的脑袋就得挂在苏信行辕上了!” “来!敬钊哥!” “钊哥真给温家小辈长脸,哈哈哈哈什么苏信,什么太安帝,都是狗屎!” “干!” 众人举起酒杯,敬向温彦钊。 这种场面温彦钊也是头次遇到,虽说是温家一员,但自打他出生以来虽说备受疼爱,像今天这种被族人倾心敬佩的时候,着实难遇。 他脸上升腾起几抹红色,端着杯子一时间居然有些语塞: “这……平叔、小叔、黛黛阿姨、阿烈、阿良……一家人哪里能说两家话!” 温临见孙儿为亲情所动,抬起酒杯慈爱地注视着温彦钊道: “钊儿,依爷爷看,他们这杯酒敬你,值得!你是咱温家的骄傲,爷爷这杯酒也得敬你!” 这才是家人,这才是亲情。 温彦钊虽说是穿越过来,身份是假的。但十数年如一日被温家众人宠爱,这份入骨的感情却是真的! 无论他是神游玄境也好,威震天下的毒剑仙也罢,在家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最受宠爱的小孙儿、小侄儿。 温彦钊的眼睛慢慢浸湿了,滚烫的泪珠噙在眼窝打转,他端着酒杯话音慷慨: “多谢爷爷,多谢各位叔父、兄弟!” “小叔虽然平时放荡不羁,偶尔贪杯,但他是我温彦钊最亲的亲人之一,小叔有难,做侄儿的岂能坐视?” “休说小叔被那个苏信掳去,就是被域外仙人抢走,我温彦钊也捅破天将小叔给救回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钊儿虽是一介武夫,但只要是我温家人,无论是谁胆敢对我族人不轨,天涯海角我温彦钊都不会放过他!” “钊儿先干为敬!” 饭桌上众人,也被温彦钊这番话感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干!” 一杯酒下肚,饭桌上的气氛立刻被点燃起来。 温临宠溺地抚了抚温彦钊发髻,将一箸脆肉鲩夹进他的碗里: “钊儿这几日辛苦了,多吃些!” 温彦钊点点头,毫不客气地猛往嘴里炫肉。 随后,温临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斜眼看向右侧的温壶酒: “酒儿,来……跟大伙说说,你这个温家少主,叱咤江湖十数载的毒菩萨、大逍遥境的冠绝榜高手,是怎么被一群流匪强盗给掳走的?” 温壶酒被老爹的眼神吓了个激灵,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 “哎呀呀……爹啊!您就别挖苦儿子了,俗话讲——‘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金不换他们这群乌龟王八蛋花样忒多了,我就是心善让那个小乞丐给糊弄了,这才着了他们的道!” “哼,要不然就他们这种货色再来一百个,也是白给的货!” 温临冷哼了一声: “哼,你呀就是整日贪杯,为了那几口猫尿带着真真姑娘追出三里地,不然能被他们找到机会?” “好在他们没对真真姑娘做什么过分的事,不然你小子的罪过可就大了!” 温临这话,可谓是给足了蓝真真面子。 众人心里都清楚,温壶酒是为了给蓝真真到玉贞坊买胭脂才被金不换他们劫走,若是两人不去城里,说不准在罗浮河畔金不换那伙人还真没有下手的机会。 蓝真真心里也是清楚,温老爷子这是把过错一股脑都算在儿子身上,是在给自己找理。 她心中暖意洋洋,觉得温家人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通透体贴。 想着想着,蓝真真索性给自己慢慢斟上一杯酒站起身来冲温临深深一躬: “温伯父,别人不清楚真真心里最是明了!您刚刚的话是在给我找脸面,这次酒壶(蓝真真从来都这么称呼温壶酒(*^▽^*))遭难,罪魁祸首其实是我!” “若不是我非要拉着他去玉贞坊买什么劳什子的胭脂,他也不会被歹人劫走,小钊儿也不会因此耗费功力独闯苏信大营去救他的叔叔!” “这杯酒,是我蓝真真向伯父和温家诸位豪杰赔罪的!” 说完,蓝真真仰起秀颈把那杯酒喝了个精光。 温临略显浑浊的眼睛注视着蓝真真,口中慈爱地道: “真真,伯父有你这样的准儿媳,实在是三生有幸呐!” “温家人没有孬种,我温临也最喜欢硬骨头!等过些日子,我让酒儿准备准备,挑个良辰吉日,就把你们的事办了!” “咱们早该是一家人了,听伯父一言,没有什么流言蜚语,更不用担心世家嫌隙!” “要是这些东西阻碍了你们,我温临一把老骨头也能替你们清理干净!” 温临此话一出,在座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蓝真真闻言呆在那里,温临的话句句暖心、字字真情,蓝真真岂能不感动? 虽说蓝真真是苗疆五毒门下圣女,属于异族姑娘。 但她性格直率,为了与温壶酒长相厮守,又不影响双方家族,甘愿屈身在怡香苑中十几年。 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属不易! 温临作为诡道老前辈,素来不看重那些旧俗陈规。 但五毒门和温家素来不合,这是事实。蓝真真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着实让温临刮目相看。 他早就对温壶酒说过,若是两人真心相爱,做父亲的完全支持温壶酒把蓝真真明媒正娶回温家。 这个家里从上到下,无论老幼尊卑都会真心对待蓝真真。 但温壶酒考虑到两家关系和世俗偏见,一直不肯。 这次温壶酒遭难,蓝真真恢复功力后第一时间便冲到温家向温临陈述实情。 同时她重操五毒门的功法,备下苗疆蛊毒准备独自一人闯入苏信大营,想救出温壶酒。 就冲此女这一腔真情,温临这个做长辈的也欣慰非常。 好在温彦钊及时赶回,没怎么费力就把温壶酒救了回来,不然温壶酒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蓝真真说不准真的会以死殉情。 “大家听我一言!爷爷的话在咱们温家,就是金科玉律!” “刚刚爷爷说了,让小叔挑个日子,跟黛黛阿姨把喜事一办,要我说现在马上就定!” “大家说,怎么样?” 温彦钊率先站起身来,挑了个头。温家众人自然响应,纷纷附和。 就这样,这一夜温家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至半酣,温临突然想起个事来,侧身对温彦钊低声道: “钊儿,你还没跟爷爷说苏信军营后续的怎么料理?他们可是有四万大军,你在岭南时爷爷到时不惧。” “若是你离开岭南,他们反扑过来咱们温家难保不受伤损……” 温彦钊嘴里塞了半个小青龙的虾尾,他几口吞下: “哎呀,昨晚回来光顾着数落小叔的不是了,竟然把这事忘了跟爷爷讲!” “苏信我已经给他下了惊蛰生苏丸,他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咱温家如何,他手下的兵马早晚也是咱们的!” “对了爷爷,我从军营里带回来的金不换那一伙人,您就留着炼药吧,等小叔喜事办完,我还得回乾东,现在西南除了云州和几个犄角旮旯都已经被您的老亲家百里爷爷掌握,我们得巩固战果!” …… ” 第324章 云州军借道三七铺,叶小凡遭险! 温家酒宴的当晚,云州府卢廷恩却在马不停蹄地调兵遣将。 这些兵马中,有大概五千多老弱病残聚集到云州城外四十里掘土筑营。 除了这些老弱残兵,更多精锐的骑兵和步兵,则借着运送木材、泥土的由头分批次朝伏龙关方向进发。 足足一夜,不曾断绝。 自从上次经过萧若风指点,卢廷恩为了反攻百里洛陈的破风军,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伏龙关。 伏龙关这处如同犄角顶级进云州、长宁、宜宾三地交界的险要关隘,的确是这次战役的关键所在。 为此,卢廷恩将麾下兵力一分为三,其中最为精锐两部分各自攻伐宜宾、长宁二城。 另一部分,跨过伏龙岭埋藏在伏龙关隘附近。 等到宜宾、长宁两座城池被攻伐的差不多了,便出奇兵截断伏龙关守军的后撤路线,将伏龙关中两万余破风军堵死在关内。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但统兵多年的卢廷恩深知百里洛陈是当世罕有的统帅,他一定会派出斥候,在云州境内自扮作客商、百姓用来探查军情。 若是光明正大的调兵遣将,定然无法逃过百里洛陈的眼线。 既然这样,借着夜色以换防筑营为幌子,将精锐部曲调入一百二十里外的伏龙关,就稳妥的多。 云州大营内。 卢廷恩一只手擎着盏摇曳的油灯,另一只手捏着许多支红蓝各异的小旗,在大营沙盘上戳戳划划……直到一处标着伏龙岭的地方停下了动作。 “殿下,伏龙岭中有一处七十余丈高的峭壁,光滑无比根本无法攀援……这里如何能埋伏士卒?” 听到卢廷恩的话,大营门口凝望夜色的萧若风转身走了进来。 他将目光望向伏龙岭,沉思片刻后从卢廷恩手中拿起一根蓝色小旗,一路绕过伏龙岭直到一处地势平坦的位置。 他看了眼那处位置,旁边用方形麻布片写着“三七铺”。 犹豫片刻后,萧若风将蓝色小旗重重地插在了这处名为三七铺的小镇上。 “这里,这里地处云州边境,距离伏龙岭只有不到二十里,我们的轻骑顷刻便至!” “还有……从这若是向宜宾进发,也不过七十多里,又有水源和密林,我军无论是扎营结寨还是朝目标进攻,都是绝佳的位置!” 萧若风说完直起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卢廷恩递过油灯,仔细地看向三七铺所在的位置,思索了半天终于点头道: “殿下所说不错,这里却有大片的密林,您说的那条河,正是源起渝州流经这里的横川河!” 萧若风闻言点点头: “事不宜迟,卢将军速派一支哨骑追上最先出发的部曲,让领军的副将尽快知悉!” 卢廷恩抱拳道:“末将多谢殿下指点,这就去办!” …… 三七铺。 第二日清晨,叶小凡收拾妥当书袋后,又将两个馒头和半截肉干塞了进去。 他窜进里屋,见叶鼎之正睡得香没忍心打扰他清梦,眼冒金光地摸了摸那把真武剑,便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 出了家门,叶小凡叫上了同村的阿垣、小陆阔,三个男孩蹦蹦跳跳朝镇上的私塾奔去。 “叶小凡,昨天先生留的《孟子告子》上部你背的如何了?今天先生可是要抽查的!” 阿垣心虚地问道。 小陆阔也附和道:“对呀对呀,叶小凡你昨夜用功了吗?我可是背下来了!” 叶小凡把头一仰,骄傲地应道: “哼!那有什么难的?我早背下来了……” 说着便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 “告子曰:“性犹杞柳也,义犹桮棬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桮棬。” 孟子曰:“子能顺杞柳之性而以为桮棬乎?将戕贼杞柳而后以为桮棬也……” 阿垣见他背的一字不差,有些嫉妒地打断了他:“好啦好啦,别卖弄了知道你背下来了!” 叶小凡正背的尽兴,听到他这话噘起嘴嘲弄道: “你就是贪玩,我这都是在练剑的时候背下来的!今天你再过不了先生那关,少不了要吃竹板炒肉了!” 阿垣愁眉苦脸道:“可是……可是,斗蛐蛐也太好玩了吧!” “真的真的,叶小凡我跟你说,我昨天还捉了一只黑背大将军,超勇的!” 三个男孩边说边走,却见到迎面路上一阵尘土飞扬,接着便是一队彪军冲出! “驾!” 眼见那队兵马距离叶小凡三人不足五六十步,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眼前,叶小凡赶紧将其他两个孩子一把拉到路旁! “叶……叶小凡,他们是什么人呀,好帅!好高的大马!” 小陆阔见那队骑兵如此神骏,不禁脱口称赞道。 叶小凡没搭理他的话,只是死死盯着那队骑兵,只见那队骑兵打头的一人看见路上三人面一勒缰绳,翻身下马。 接着便冲到叶小凡面前,劈手将他拉了过来恶狠狠道: “小子,前面可是三七铺!?” 叶小凡被他这一扯,将书袋都给扯断了,袋子里的书本和馒头肉干散落一地。 “咔!” 他心疼沾了尘土的馒头肉干,又忌恨这骑兵的粗鲁,手中内力一吐将那骑兵一根手指直接硬生生掰断了! 那骑兵吃痛,嚎叫着松开了手: “遭死的小畜生!” 骑兵骂着,便抽出腰间马刀朝叶小凡劈去! 马刀锋锐的刀刃闪着寒光,自上而下,似乎要将叶小凡当头劈成两半! 叶小凡双足运起内力,向后一跃身体轻盈如燕退出三四丈远! 可那骑兵身后又窜出几个下马的同伴,听到为首之人受伤纷纷抽出马刀,恶狠狠地瞪着叶小凡三人: “小畜生,敢伤军爷,我看你是活腻了!” 但那个受伤的骑兵却抬手止住了身后几人,他捂着受伤的右手拇指朝众人道: “荒村野路,这毛头小子居然会武功,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把他们三个抓起来,到时候交给千户细细盘问!” 身后几个骑兵同时收刀: “喏!” …… 第325章 叶小凡初开杀戒,诗剑诀大展神威! 眼见四五个骑兵翻身下马,凶神恶煞地冲三个孩子而来。 叶小凡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他哪里遇到过这等场面,一颗心立时提了起来,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最后一节涌起! 先是恐惧,而后是慌乱和不安。 但这些情绪只在叶小凡心里停留不过一瞬,便被一股无法言说的热血盖住了。 “叶……小凡,我们怎么办?我想回家……娘……” 骑兵的影子已经朝三个孩子压了过来,阿垣率先把持不住吓得哭了出来。 叶小凡只觉周身不住地战栗,惯用木剑的那只右手也不知怎地也开始躁动起来! “阿垣,你带小陆快逃,我来对付他们!” 叶小凡几乎是下意识喊出这句话。 但阿垣和小陆阔早已吓得腿麻脚软,哪里逃得掉? “狗崽子,我看你怎么对付爷爷?” 其中一个骑兵抬起一脚就朝叶小凡心窝踹来,那一脚又急又猛,似乎是想一脚直接将叶小凡的胸骨踏碎! 那骑兵嘴角还在狞笑,穿着皮靴的大脚已经落下。 他身旁的同伴也未动手,只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戏。 那个看上去像是头儿的骑兵斜握着马刀,一脸无所谓地靠在马背上。 身后阿垣和小陆阔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这一切,在叶小凡的眼睛里像是全都变慢了,慢的让叶小凡惊讶! 他只是将身子略微侧了侧,便闪过那骑兵踹过来的大脚,而后右手化作收刀,自下而上反撩他的跟腱! “嘭!” “咔!” 那只看上去柔弱无力的小手居然将骑兵的脚整个砍的向后折去,形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 “啊!!!” 出脚的骑兵只觉右脚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他嘶嚎着向后跌去,但叶小凡没有给他机会,右手捻起剑诀化作一道清影,捻着剑诀的双指直直地戳在了那骑兵的咽喉上! “嗤……” 一声划破皮肉的声响过后,叶小凡脸上溅满了滚烫的鲜血! 骑兵仰面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握着喷涌鲜血的喉咙,口中发出“咕噜噜”怪异的声音…… “龚三儿!” “老三!” 几个骑兵见袍泽惨死在叶小凡手里,尽皆错愕不已,喊叫着去扶那个已经没多少气息的骑兵。 靠在马背上的头领也是瞳孔一震,他哪里晓得这个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男孩,居然有如此狠厉的身手! “狗崽子,你敢杀我弟兄!找死!” 马刀寒光亮起,那个头领似乎有几分功夫,脚下重重一踏窜出老远一刀从天而降劈向叶小凡的头顶! “叶小凡,小心!” “快躲开呀!” 叶小凡身后两个孩子吓得猝然大叫,不敢去看叶小凡,生怕这突袭而来的一刀将叶小凡的头颅劈作两半!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就在刀锋即将劈中叶小凡头颅的瞬间,他口中吟诵的诗词也跟着出口,随后身形晃动闪到那头领左侧一丈多远。 “借你马刀一用!” 叶小凡声音又起,那头领眼前也是刀光一亮,他下意识闭了下眼睛,可是就在这闭眼的一刹,肩头便是一凉…… “咔!” 叶小凡不知何时手中居然多了一柄马刀,那柄马刀自右而左,斩断了那头领的左臂! “啊!我的胳膊……老子跟你拼了!” 就在断臂未落地之前,断去一臂的头领疾转身挥刀猛砍! 叶小凡眼神一凛,双脚运足真气,手持马刀脚下疾速跨出两步后腾地高高跃起,闪过头领挥来的马刀后,叶小凡手中马刀刀光连闪,一如流星掠空! “嗤嗤嗤……” 三刀劈出,居然从刀锋中劈出了二三尺长的白色剑气! 剑气平过之处,其余三个骑兵的上身皮甲也寸寸断裂,接着是里面的麻衣、棉布内衣…… “呃……” 其中一个骑兵顿感胸口处寒气入骨,低头看时鲜血已从那处裂口喷射而出! 而那个挥刀猛攻叶小凡的骑兵头领,上半身只剩下半截身躯,自肩头以上的部位早被叶小凡一刀斩为两段,他的头颅落在一边,凸起的眼球里满是恐惧和不甘……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叶小凡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稳稳定在地上,也没去看身后几个骑兵,只是口中将另一句诗词朗诵出来。 朔风涌起,带着凉意吹散了叶小凡额前几处碎发,也把他身后那几个骑兵摇摇晃晃的身躯吹倒于地。 骑兵的战马看见主人惨死在面前,只是刨了刨蹄子打几个响鼻就接着低头啃食路边的青草去了。 “这马刀用起来,照我那把木剑差的很远,一点也不顺手……” 叶小凡摩挲着马刀的刀背,嘴里低声嘀咕道。 此时的叶小凡,脸上哪还有半点惊恐? 目睹这一切的阿垣和小陆阔,在叶小凡脸上只看到了潇洒与写意,他们将视线转向地上的四具尸体后,齐齐干呕起来。 叶小凡这才反应过来,他的两个伙伴还在一旁,便收起刀冲到二人面前: “阿垣,小陆阔你们还好吧?” 两人把早饭呕出来之后,擦了擦嘴满脸苍白,但看向叶小凡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和羡慕。 “叶小凡,你刚刚那一刀可真帅啊!” “你从哪学的武功,我们俩个只见你每天跟那个姓叶的大哥哥在一起,挥舞着一把破木剑,没想到你是隐藏起来的绝世高手!” 叶小凡的娃娃脸涌起淡淡红色,他挠了挠头略带得意地道: “嗐,瞎练的呗……” 没等叶小凡得意一会,阿垣突然叫道: “完了!完了!叶小凡……他们是骑兵,说不准是州府的军爷,你一口气杀了四个!这可是要杀头的呀!” “叶小凡,你别管我俩了,快拿上你的书袋逃走吧!要是他们把我跟小陆阔抓去审问,我们俩一定不会出卖你的!” 小陆阔擦了擦嘴角,连连点头: “嗯嗯……叶小凡你快跑吧,完了就来不及了!” 叶小凡有些感动,面前这两个伙伴说实话的确很够意思,他把头一昂不屑道: “哼,我凭什么要跑?” “明明是这几个兵痞先冲撞的我们,还要把咱们三个杀了,这事我要告到县衙,告到州府!” …… 第326章 给我屠了三七铺! “蠢蛋!人家是一伙的 ,你告谁?我阿爹活着的时候就告诉过我,官家两张口,你一个小孩子,还想告人家当兵的?” 阿垣苦着一张脸说道,似乎回忆起什么痛心的事。 小陆阔把头点的像拨浪鼓一般: “是啊是啊,阿垣说的对!” “叶小凡你杀了四个当兵的,这可是大罪,别说你告到州府,估计人家今天晚上就得来咱们村找你!” “你快跑吧,别傻了快跑!” 叶小凡见两个伙伴意见一致,只能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人我已经杀了,总不能拿米糊糊给他们几个粘回去吧?” “再说了……明明是他们几个先动的手!” “叶鼎之跟我说过,习武之人赢的站着,输了就活该躺下,生死勿论!” “他们四个可是大人,连我这个孩子都打不过,活该躺下!” 十一岁的他哪里晓得,刚刚那两刀,或者说那两剑,正是诗仙绝唱《侠客行》中的前两招。 这首诗所载的剑招,几个月前就被叶小凡一一参透。 他是个练剑不要命的主,参透一篇便会下苦功夫将其中的剑招练得精熟之后,才会放下。 那几个骑兵围杀他之时,情况万分危急,叶小凡单手夺过其中一个骑兵的马刀后,便以刀代剑,下意识的就将这一篇中所载的剑法使了出来! 虽说叶小凡只有十一岁,但这剑招毕竟是诗仙李玄和天下第一的李长生共同创立,威力岂可跟寻常剑法同日而语? 这篇中所载的剑法,以凌厉迅速着称。 每一招都是杀人见血的杀招,没有后手! 每一招都是进无可退的攻势,没有退缩! 独具剑术天赋的叶小凡无师自通,在领略了诗仙诗词的同时,又参悟了其中剑法的真谛! 这才能够将诗剑诀运用自如,即便是一柄寻常马刀也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三个孩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书袋后,开始犯起了难。 面前是四具残破不堪的骑兵尸首,旁边还有几匹闲庭信步正在啃食青草的战马,地上的血液已经让泥土吸收了大半,呈现出让人不太舒服的暗红色。 这场面,不是三个孩子能收拾利索的。 叶小凡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 “唉……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办法,先去上学吧!” 阿垣一听上学,脸色又变得煞白: “上……上学?上什么学?去了肯定会挨先生的戒尺!” 小陆阔完全赞同阿垣的话,也跟着附和道: “就是就是,上学?上个屁!咱们三个今天索性就逃课了吧?你说呢叶小凡?” 叶小凡有些踌躇,在他心里逃课这件事若是被姐姐知道了,可不是被打屁股那么简单! 他眼睛一转,狡黠地道: “我有个好主意!” 说完,他便将自己手中那柄马刀插在地上,又去骑兵尸首旁边捡起另外三把马刀,将其中两把递给阿垣和小陆阔: “给!拿着,待会你们把这刀藏起来,咱们以后可就有真刀真剑了,再出去玩时也威风些!” “反正除了咱们仨,也没人看见刚刚是我杀了这四个当兵的,咱们干脆一走了之,他们的刀丢了,就算到时候有人追查啊,估计也会认为是被土匪劫了去,咱们就洗脱 干系了!” 阿垣撇了撇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呢?人家当兵的也不傻,三七铺附近的土匪早在很多年前就被你家那个叫叶鼎之的大哥哥杀了个干净,哪还有土匪?” 小陆阔哪里敢去接刀,向后退了几步道: “不要不要,这东西沾了血我害怕!若是被我家里人看到非得问我哪来的……要是我阿娘把我屁股上的肉拧成麻花,我肯定忍不住会招供的!” 叶小凡心中一阵无语,他这两个伙伴的确怂了些。 没了法子,叶小凡只能提起马刀走到路边一株榆树旁挖起坑来。 片刻功夫,挖好了一个浅浅的坑,随后将几把马刀都扔了进去培上泥土后又用脚踩实。 阿垣和小陆阔见他这番操作有些不解,阿垣问了句: “叶小凡,你干嘛呢?” 叶小凡拍了拍身上手上的泥土,应道: “先把沾血的刀埋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撤吧,万一他们后面还有人追过来那咱们三个可就对付不了了!” 阿垣和小陆阔对视一眼,只好听从叶小凡的建议。 “阿垣,小陆阔,走!” 叶小凡理也不理路边四具尸体,朝两个伙伴挥了挥手。 小陆阔问道:“去哪啊?回家吗?” 叶小凡白了他一眼道: “回什么家?逃课你不怕挨打吗?当然是去私塾了!” 两个小伙伴无奈地耸了耸肩,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 午后,云州边境,苏信营寨。 中军帐里,一个满面虬髯的将军焦急地踱来踱去,不时朝帐外探头望去。 此人名为耿继渊,是卢廷恩麾下第一善战的副将,脾气火爆行事果决。 虽然军中名声不佳,但治军严格统兵悍勇,颇得卢廷恩赏识。此次他带了一万二千兵,从云州府出发,正是要经过三七铺朝宜宾进发。 就在他转身坐回帅案时,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便有个身着轻甲的军士进了大帐。 那军士俯身跪地禀报道: “禀将军,咱们的哨骑找到了!” 耿继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 “怎么现在才找到?误了我多少时辰?他们在哪?!” 那军士被他吼的一个激灵,赶紧应道: “他们……他们四个的尸体是在距离三七铺不足五里的乡间小路上发现的。” “什么?!” 耿继渊闻言大怒,须发皆张活像个猛张飞。 他忽地站起身来,几步跨到那军士面前一把将他提起红着眼睛问道: “死了?!是糟了百里洛陈的伏兵吗?!” 被他提在手里的军士哆里哆嗦地道: “不……不是遭伏了,我们几个查看了他们的伤势……像是江湖剑客所为,而且他们的马刀也不见了……” “啪!” 耿继渊闻言将那军士掷在地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江湖剑客?莫非三七铺还有隐士高人?” 那军士爬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片刻道: “这……这属下不敢妄断,但从他们几个身上伤口来看,绝对不是行伍的手段!” “属下敢断定,他们周围一定有江湖剑客……” 耿继渊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 “给我去查!” “如果查到三七铺里窝藏有行凶的人,就把三七铺这个村子给我屠了!” …… 第327章 叶鼎之:他们冲我来的? 叶小凡三人赶到私塾时,早已错过了点卯。 听到书屋里朗朗的读书声,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尽皆踌躇不前。 “叶小凡,你非要拉我们俩来私塾,这下可好,进了门手心和屁股都得肿起来!” 阿垣一张脸皱皱巴巴,像极了秋末的老苦瓜。 叶小凡轻轻叹了口气: “不来私塾回家去,不也一样挨打?兴许挨的板子比先生打的还重呢!” 小陆阔默不作声,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一脸慌张。 “你们三个该打杀的小混蛋,为何又迟到了?” 就在三人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书屋的门被一只枯松皮似的手推开,教书的柳先生推开门支棱着眼皮骂道。 这下可把三个小家伙吓得不轻,小陆阔一个激灵当即跪倒在先生面前,嘴里说起胡话来: “柳先生,我们……我们路上遇到个挑粪的阿公,他的粪桶被路过的羯羊撞漏了,溅了我们几个一身大粪……叶小凡没奈何回去换洗了衣服,这才迟到了些许时辰!” “求先生看在我们三个给阿公帮忙的份上,免了这顿戒尺吧!” 叶小凡只觉好笑,心中不免嘀咕道: ‘好个机灵鬼小陆阔,张嘴就扯谎,一点也不知羞!’ 但还是跟着阿垣一同跪在柳先生面前告饶: “恳求先生饶恕!” 柳先生年过花甲,眼不花耳不聋,七尺来长的身材偏偏极瘦,高耸的颧骨像两把倒竖的犁头。 在这私塾里“恶名昭彰”,管教学生极其严厉往往一有调皮便抄起竹板戒尺,不管手心还是屁股蛋,劈手就打! 私塾里拢共四十来个学生,就没有不害怕他的。 柳先生琥珀色的瞳仁盯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看了半晌,他清了清嗓子咳出一口老痰。 随后背着手,拿着把二尺来长的竹板戒尺绕到三人身后,沉声问道: “叶小凡,你从来不曾迟到,为何今日来的如此之晚?” 叶小凡哪里敢回头看先生的脸,他一颗心咚咚咚跳个不停,思索片刻只能把谎话接着说下去: “呃……请先生原谅,我们仨的确是在路上遇到了挑粪的阿公,那头羯羊发了疯似的冲向阿公,将他一桶大粪撞倒把我衣裤都弄脏了……这才误了时辰。” 柳先生也不言语,背在身后的右手猛地扬起,戒尺高高落下抽在叶小凡后背上! “啪!” 叶小凡后背上火辣辣的疼,他倒吸一口凉气紧闭双眼再也不敢言语。 先生这一手把阿垣和小陆阔吓的浑身如同筛糠,缩成一团哆嗦个不停。 “哼!” “叶小凡,《孔子家语》第二卷首篇第十一句背给我听!” 柳先生板着一张脸,声音中满是怒气。 叶小凡战战兢兢,思索了片刻开口背诵: “儒有居处齐难,其起坐恭敬,言必诚信,行必忠正……” 没等叶小凡背完,柳先生枯瘦的手又高高扬起,随后便响起戒尺抽在背后的响动。 “啪!” 叶小凡浑身一颤,几乎要喊出声来,但还是咬牙强忍着。 “你们三个小混蛋,编瞎话来骗老夫?我教你们的言必行、行必果都混着白饭吃进狗肚子里了吗?!” 话音出口,柳先生连连挥出戒尺,分别落在阿垣和小陆阔的后背上,他显然已经识破了三个小家伙的谎话。 小陆阔和阿垣爆发出一阵嚎哭,连连磕头求饶。 柳先生又是一声咳嗽,沉着脸绕到三人面前丢下一句冷冷的话: “去墙根站到午时过后再来找我!” …… 就在三个小家伙吃“竹板炒肉”的同时,两支百十多人组成的骑兵小队也已经逼近三七铺地界。 这队人马,正是接了耿继渊军令,来三七铺搜查杀害哨骑凶手的。 三七铺近在眼前,骑兵小队的百丈一勒缰绳抬手止住了后进的队伍。 他抄起马鞭指着半里外的村子道: “前面就是害的咱们哨骑兄弟殒命的村子,弟兄们,待会一队去找村里的里正,另一队跟我挨家挨户,搜查凶手!” 他身后百十多个骑兵同时应道:“喏!” 接着便是尘土飞扬,马蹄声滚滚如雷。 此时的叶鼎之正手握一柄雕刀,对一块半尺长的桑木块使劲。 他手中木屑纷飞,很快便出现了个姑娘的轮廓。 从身形和眉眼来看,像是叶小凡的姐姐——沈七七。 他吹了吹胳膊上的碎屑,举起那块半成品木雕对着阳光端详起来。 就在此时,脚下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震动,急促且混乱。 叶鼎之心中一沉,收起雕刀放下桑木块站起身来朝院外走去。 身后传来沈七七的声音:“叶鼎之,你去哪里?” 叶鼎之并未回头: “没事,我去外面看看。” 说完纵身跃上门口那株十几丈高的榆树,脚下连点踩着枝头蹿入半空…… 叶鼎之抬眼望去,果然,一队骑兵声势浩大的朝村里奔来! ‘边军?这是谁的部下?莫非是北离朝廷发现了我的所在?’ ‘若是待会动起手来,可不能让七七出来看到我杀人的样子……’ 叶鼎之心中暗想,接着一个千斤坠落回地面。 他返回小屋,沈七七正在坐在屋里一丝一缕织着布,她一只脚踏着踏板,手里熟练地将棉纱绕在纺锤上,几下便又有一根棉丝成型。 “叶鼎之,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叶鼎之淡淡一笑,抄起角落里那把许久没有出鞘的真武剑道: “没事。” “待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安心织布就好,我去去便回。” 沈七七冰雪聪明,见他拿起长剑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她放下织机,站起身来扑到叶鼎之怀里双手将他搂住低声喃喃: “不许你去!” “是不是又仇家来了?快走,我们出去躲!” 叶鼎之轻轻挣脱沈七七的怀抱,轻声安慰道: “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无论谁来我都不会让他踏进这里一步!” “放心好了,只是几条杂鱼,伤不了我!” …… 第328章 少年将军偷袭长宁,骑兵进犯三七铺 剑南道。 征尘四起,大纛猎猎。 百里洛陈独领一支兵马,七日前离开乾东城朝云州进发,此刻已经逼近蜀中与云州的交界。 对于卢廷恩,他还是给出了作为统帅的最高敬意。 虽说百里成风劝过几次,但是都被百里洛陈给回绝了。 原因无他—— 西南平定,只剩下云州一地。 若是不将卢廷恩这个大麻烦一次性解决,就算破风军拿下东南西南二十四州,也不敢放心北上攻伐。 卢廷恩那支军队,就如同马蹄子里扎进去的一根刺,始终令人不安。 出发前,百里洛陈特意让儿子跟他一同出征,只为此次一举拿下云州,后续留下百里成风驻守,才算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 大军总计五万余人,其中骑兵一万二千,步兵三万,其余便是斥候营、辎重营、粮草军械等后勤部队。 百里洛陈一身金甲,猩红色的披风无风自动。 百里成风跟在父亲身边,也是一身崭新的甲胄。 “风儿,我们走时你交待西大营的娄广谋了吗?” 听到父亲的话,百里成风有些不解: “父亲,西大营有什么事要交代?” 百里洛陈沉声道: “西大营现在有三千多药人,只是钊儿回岭南去处理家事不在,我担心这些药人一旦逃脱或是被人发觉,会贻害无穷!” 百里成风应道; “父亲大可安心,临走前我又给娄广谋加派了一千士卒,西大营的防务都是可靠的老兵看守,不会出什么纰漏!” 百里洛陈闻言沉吟片刻,又问道: “东君这些日子,可有书信回来?” 百里成风摇摇头,叹了口气: “自从过年那封信之后,这混小子很久没给家里写过信了……” “什么混小子,我看你才是混小子!敢骂我孙子,我抽你!” 百里洛陈瞪起眼睛,扬起马鞭作势道。 百里成风一脸委屈: “唉……” “我说的都是实话,您干嘛生气呀?东君他就算不想我,也该给您和阿玉写封家书。” 百里洛陈鼻孔哼了一声: “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许骂我的乖孙儿!” 大军一路行进,此时已经院里乾东城一百多里。 就在百里洛陈准备下令暂时歇息时,从远处奔来一匹快马,马上之人一身鲜血,淋淋漓漓的看上去凄惨无比。 “是咱们的人!” 百里成风远远边看出那人一身破风军独有的红色甲胄。 “为何如此狼狈?” 百里洛陈望向来人的方向,皱起眉问道。 那人终于冲到百里洛陈面前,急于停下战马却脱力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百里成风眼疾手快,双脚一踏马镫飞身下来将那人接了过来稳稳放在地上。 “侯爷侯爷……侯爷,咱们在长宁城驻守的三千人马昨夜被卢廷恩那狗东西给偷袭了!” “我们一营的弟兄尽皆战死,只有属下一人拼死突围才逃得性命!” 百里成风闻言心中一惊,见这小校周身多出剑创,膝盖上还插着一根折了的箭羽,铠甲上的血已经风干了,看上去便知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百里洛陈下马走到小校面前,简单查看了伤势,见他并无性命之忧便问道: “长宁不是有一万多人驻守,为何会被卢廷恩偷袭?纵使他夜袭,我们有明暗两道岗哨,又有昼夜巡视的哨骑,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小校红着眼睛,吐了口嘴里的淤血解释道: “侯爷不知,卢廷恩麾下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少年将军,他一身灿若星辰的金甲,用白纱蒙面好生了得!” “带了几千轻骑趁夜色翻过百丈漈,从侧面攻破了长宁最薄弱的西门,一直杀入城中,我们的人几乎被他带的那支军队给冲乱了!” “我……我的弟兄为了救我,都死了……” 小校说完,眼圈红透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百里洛陈也是不免心中悲痛,但他更疑惑的是这少年将军到底是何人? 卢廷恩手下那几个副将,他几乎都知晓,唯独没有少年将军。 莫非……这人是从别的地方赶来助他的? “风儿,带他去军医处治伤调养,养好伤后发一千两银子送回乾东!” 百里洛陈说完,拍了拍小校肩膀道: “好小子,没给老夫丢脸,安心养伤去吧,你的仇老夫会带着弟兄们给你报的!” 小校感动非常,挣扎着跪倒地上泣声道: “属下多谢侯爷厚恩,待我伤愈还要跟着侯爷杀敌立功!” 百里洛陈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百里成风道: “风儿,你说……这个少年将军会是谁呢?” 百里成风心中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他挎着剑缓缓道: “天下之大,武艺高强又善统兵作战的少年应该不多,在咱们北离恐怕只有一位!” “是谁?” “琅琊王,萧若风!” …… 三七铺。 那队骑兵已经冲到村里,随着百长一声令下, 百十多个骑兵便要冲进村里搜查凶手。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不像是单纯为了搜查凶手。 从他们的眼睛里分明能看到贪婪和饥渴,俗话讲“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些终日困守在军营的的家伙好不容易有了片刻自由,自然要释放出来。 劫掠村子的事,云州边军可没少干过。 纵使卢廷恩治军严格,但现在他们的顶头上司是百长,百长发话了这些当兵的岂有不为自己的道理? “弟兄们,给我挨家挨户的搜!” “一旦发现又问题的,都给我抓到这片打谷场来!” 众骑兵翻身下马,冲进村里,顿时三七铺这个原本安静祥和的村子乱作一团。 喊杀声、哭闹声,掺杂着鸡鸣犬吠不断冲击着叶鼎之的大脑。 这片属于他最后的净土,似乎也随着这群骑兵的到来破灭了…… 他倒提着真武剑,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暴戾! “为什么到哪都不肯放过我?” “杀!把他们都杀光……” “杀!” 骑兵百长眼前剑光闪过,他未来得及叫出声,两只眼睛便各自朝左右两侧跌去。 叶鼎之如地狱修罗般从天而降,一剑将他从中剖为两半! …… 第329章 叶鼎之又被人盯上了(本章含两章) 傍晚。 三七铺喊杀声响作一片。 西山红日半遮半掩,仅仅露出一小块就把大半天空映的一片血红。 残阳之下,战马四散奔腾,东一匹西一匹,骑兵也被叶鼎之杀的东一片西一片。 真武剑每每挥出,都有几个骑兵跌下马去,鲜血与脏器把打谷场的地铺成血红一片,空气中满是血腥气,直令人作呕。 叶鼎之面无表情,身如鬼魅在骑兵队伍中间快速闪过,剑刃划过骑兵的身体却连一滴血也没有沾上。 眼见一支百人骑兵小队堪堪只剩下两人,其中一个疤瘌眼的汉子被杀神一般的叶鼎之吓得几近虚脱。 好在他尚且能拉动缰绳,趁着叶鼎之斩杀其他同伴时调转马头朝南边逃去…… 距他四五十步外的同伴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个青白面皮的骑兵自投身行伍以来,哪见过这等惨烈的场面? 他的头盔上不知粘着哪个倒霉蛋被叶鼎之一剑削去了半张脸,此刻正从塌陷的眼眶里涌出半个眼球,粘着红白不明的液体顺着头盔纹路缓缓滑下。 那半个失去光彩的眼球,正好跟他在头盔边缘来了个对视,这一幕几乎将他吓得灵魂出窍! 这个骑兵显然也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傻愣愣伏在马背上。 直到他眼中又出现了一身红衣的叶鼎之,未等看清叶鼎之的表情便被他一剑拦腰斩断! 那半截身子失去平衡,在跌落马背的前一刻,这骑兵惊恐地问了句: “你……到底是谁?你是人……还是鬼?!” 叶鼎之面如寒霜,声音中满是恨意: “我是叶鼎之,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其他的话下地狱再问吧!” 话音出口,反手又是一剑,骑兵的头颅高高飞起,血箭扬起洒了战马一身。 百骑来,一骑走。 叶鼎之御起轻功飞到几十丈高空,终于看到了那个唯一逃走的骑兵。 极目远眺,那人已经跑出七八里外,胯下战马依旧四蹄飞扬,夺路狂奔。 “呵,漏了一个。” 叶鼎之有些不甘地自语道。 …… 逃脱的那个骑兵临走前听到了“叶鼎之”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他哪有功夫去想,光是逃跑就几乎拼尽了全身力气。 他手中马鞭不断地抽在马屁股上,胯下战马跑的满嘴白沫,一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驻扎在三七铺七十里之外的临时军营。 一身血污的骑兵跌跌撞撞冲进大帐,跪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耿继渊正入神地看着地图,听见响动抬头瞥见了闯进来的骑兵。 见他如此狼狈,耿继渊眉心锁紧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地骑兵不敢抬头看他,怯懦地应道: “将军……将军,全死了……我的弟兄们全死在三七铺了!” “全死了?卓百户呢?他可是金刚凡境的身手,也死了?” “死了,他第一个死的,都没看清来人的动作头就被斩下来了!” 耿继渊闻言大惊瞪着双眼低吼道: “是谁干的?!快说!” 骑兵这时才缓缓抬起头来,吐出三个字: “叶鼎之!” 耿继渊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名字他当然熟悉。 比起来那些不明不白死在叶鼎之手中的骑兵,他清楚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 军神叶羽独子、雨生魔爱徒‘、独闯天启城虐杀青王、大闹景玉王府劫走王妃…… 叶鼎之,可以称得上北离第二大钦犯!(第一自然是我们的温彦钊……) 虽说耿继渊这些年一直在云州卢廷恩麾下统军,但这些事他早有耳闻。 耿继渊很清楚,这事既是个大麻烦,同样也是个万分难得的机会! 若是叶鼎之能被他亲手抓获,再将他押解至天启城给当今皇上,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虽说不能让自己位列公侯,但博个富贵终生,或者换个三品总兵的军职应该不成问题。 耿继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挥了挥手: “你先退下吧……” 那个骑兵颤巍巍站起身来,转身刚要走出营帐,却又被耿继渊叫住了。 “记住!” “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去主薄那里领五十两银子,这段日子你不用上阵了,回老家去吧!” 那骑兵先是一愣,随后喜出望外跪地磕头不止: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耿继渊冷着脸,走到他身边一把提起低声道: “记住我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叶鼎之’这个名字,不然……想想你的老娘和婆姨!” 那骑兵点头如捣蒜,千恩万谢地出了大营。 见骑兵走远,耿继渊冲帐外喝道: “传令兵!” 片刻后,进来个短眉圆脸的军士,他俯身跪地: “将军!” 耿继渊从架子上拿起长剑挎在腰间,随后戴上了那顶熟铜铸就的兜鍪,对传令兵吩咐道: “传我将令!” “神驹营一千人先行出发,到三七铺前五里处休整待命!” “老卫营调派步卒两千随后,包抄三七铺外围,围而不打!” “具翎卫五百,带好大网炮矢弩,由我亲自带队随老卫营一同出兵!” “命伙夫即刻造饭,吃过晚饭亥时前三军立即整装出兵!” “其余各营人马留在此处,没有我的将令不可擅动,违者军法从事!” “还有……副将罗清川在此驻守,全权负责大营军务,记住了吗?!” 传令兵双手抱拳: “禀将军,记住了!” 耿继渊一身甲胄穿戴整齐,他摩挲着腰间那柄长剑,看了眼传令兵道: “给本将军重复一遍!” 传令兵挺直上身,一字一顿: “遵命!” “将军命神驹营一千人先行出发,到三七铺前五里休整待命!” “命老卫营调派步卒两千随后,包抄三七铺外围,围而不打!” “具翎卫五百人带上大网炮矢弩,由将军亲自带队随老卫营一同出兵!” “命伙夫即刻造饭,吃过晚饭亥时前三军立即整装出兵!” “其余各营人马都留在此处,没有将军的将令不可擅动,违者军法从事!” “副将罗清川在大营驻守,全权负责大营军务……” 耿继渊点了点头:“好!去传令吧!” …… 第三百三十章 儒仙的预言——四境危机,唯有众少年可力挽狂澜 岭南,温家。 云州军耿继渊部正紧锣密鼓地调动之时,温彦钊也正辞别家人,预备重回乾东将前段时间炼制完毕的药人派发到破风军各处战场上。 温家正堂里,坐满了温氏一族的人,温临看着准备启程的孙儿满眼不舍: “钊儿此去要量力而行,现在北离上下都已将我温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虽说你已将苏信收伏,但长江以北还都在太安帝的掌控下。” “一旦遇险,不要逞能!务必先保全自己,再做打算!” “我让阿烈在暗中保护你,一旦有什么事,他还可以给爷爷和你小叔飞鸽传信,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去援你。” 温彦钊深深点头,即便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无敌于天下,但在爷爷温临眼中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温烈还未破境,仍是地境修为,真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恐怕还是要温彦钊出手保他。 温彦钊没有多说什么,对于爷爷的关心他当然明白: “爷爷放心好了,钊儿现在来去无影,正面战场上纵使面对万千敌军也不过是多耗费些内力罢了!” “您年逾古稀,钊儿最担心的还是您的身体,等大势安定,钊儿就不再出世,安心在咱们温家让您颐养天年。” 温临目光慈爱,心中无限欣慰与骄傲。 大儿温盏茶早死,小儿温壶酒放荡不羁,内侄温步平为人老实没甚野心。 好在孙辈终于出了个惊世奇才温彦钊,温家这才有了新的希望。 将来温家家主自然会在温壶酒、温彦钊叔侄二人手中传承,即便百年之后,温临也能含笑九泉了。 温家,这个隐秘低调的诡道世家,也势必会名扬天下,成为整个北离最声名显赫的世家! 只是后面的事,他就没有能力和心思再去干涉了。 温壶酒最近喜事将近,眉梢都是笑意,但嘴里的话却让温彦钊想打人: “钊儿,可别忘了到时带你表弟回来喝小叔的喜酒!” “礼金就不要太多了,咱爷们这关系给个万八两金子就可以了,你千万别多给!给多了小叔可跟你急啊……” 温彦钊闻言心中一阵无语,几万两金子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 但小叔温壶酒这副嘴脸,着实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小叔你明明可以直接抢,但还是让我喝一顿喜酒,像你这么有良心的土匪可不多了……” 温壶酒一摆脸:“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小叔是那种人嘛……” 此话一出,满堂温家小辈都不由自由嘀咕起来: “是!” 温壶酒老脸一红,吞吞吐吐地争辩道: “咱们温家人怎么能是土匪呢……小叔我好不容易取个媳妇,多问钊儿要些份子钱怎么了?” 接着便是什么“马瘦毛长蹄子肥,叔坑侄子不算贼”之类的话,惹得众小辈哄堂大孝,温家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温彦钊辞别家里人,并不急着奔赴乾东城,而是调转方向直冲竹海秘境。 许久未见儒仙,这次回来解救温壶酒,理当去看望他老人家。 除了把温壶酒一月之后大婚的喜帖带给儒仙外,他心中也有一事要想当面跟儒仙请教。 竹海秘境扎眼便到,令温彦钊惊叹的是,十里竹海此刻居然成了一片粉红云霞。 除去外围还有些翠绿外,其余都是正开的娇艳的桃林,正中一株凤凰桐分外惹眼,桐花洁白如雪,即便相隔很远,温彦钊依旧能嗅到那抹清甜的香气。 看来这段日子,古尘已经将竹林彻底改造成了桃花源,就连先前一直无法开花的西楚国树凤凰桐也开出了久违的花朵,现在的桃林比之乾东城那片更加繁茂! 入了桃林,温彦钊刚踏入几步便听到古尘温柔的声音: “钊儿,许久未见,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我吗?” 温彦钊踏着簌簌而落的桃花瓣,几步来到凤凰桐下。 儒仙一身湖蓝鹤氅,头顶发髻处插了一根凤凰桐枝雕琢的木簪。 虽然依旧是白发如雪,但温彦钊能明显看出,古尘的气色比上次见到时好了许多。 此刻他正在树下的案几上,手里握着一把蓍草,一根根按照三三之数,轻轻放在案几上。 “先生,您早就知道我要来了吗?” 温彦钊俯身一拜,盘腿坐到儒仙面前。 儒仙手中此时只剩下最后一根无处安放的蓍草,他抬起头轻声道: “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你小叔遭难是你出手解救的。” 温彦钊点头应道: “什么都瞒不过先生,小叔被苏信劫去,想借此胁迫我归顺朝廷,好在我回来的及时,才没出什么大事。” 儒仙掐着手中唯一一根蓍草,视线定在在案几上,许久他才叹了口气: “苏信也好,当今皇帝也罢,于你而言都是凡人发难,不足为惧。但我今天这一卦却着实棘手,钊儿你须得做好准备。” 儒仙这没来由的话,让温彦钊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一句倒是不假,自打登临神游,温彦钊的确有种视天下无物的感觉。 除了李长生和莫衣外,其他原本少白世界中的强者,他都有绝对碾压的把握。 即便是遇到这两个老怪物,若是用毒的话,也能保证自己不落下风。 儒仙刚刚的话,明显是说的不是世间存在的敌人,温彦钊猜测极有可能说的是域外仙人,只有那群东西,对温彦钊来说真正算得上是棘手! “先生,你刚刚所卜的卦说的可是四境之地外的那群仙人?” 温彦钊直截了当,眼神定定望向古尘。 古尘露出个赞赏的微笑: “不错,钊儿想必已经知晓了很多关于四境之地外的事了吧?” 温彦钊点头应道:“的确,之前褪去大椿功的李先生来找过我,他劝我随他一道去极北之境抵御犯边的域外仙人,但是被我拒绝了。” “而且,李先生还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域外仙人和四大世家的事。” “但我志不在此,天下未定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域外仙人还是交给比我更强的人去抵挡吧!” …… 第331章 叶鼎之vs三千兵马,魔心起登临半步神游!(一) (亲们,昨天出差回来太晚了,为了全勤上一章放在329章末尾,大家可以返回去看,感谢各位谅解!) —————————————————— 古尘听完,将手中那根蓍草递到温彦钊的手里,用一种宿命般的语气缓缓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留一线生机,是为变数!” “而你……就是这最后一丝生机,也是这世间唯一的变数!” “钊儿,我这一卦乃是大凶之卦——天地否(pi,三声),十年之内四境之地里除了北境,其他三境之地必然会相继沦陷,这世间也会迎来一场浩劫!” “但在这大凶中也暗藏救世之道,所谓否极泰来,其中的关键便是在于你还有同你并肩的少年。” 温彦钊低头去看案几上复杂的图案,他并不懂周易术数,但少白世界里最擅占卜的有三人。 第一首推青城山掌教吕素真,第二自然是精通术数卜筮的李长生,这第三嘛可能就是面前这位儒仙了。 温彦钊听到儒仙口中提到与自己并肩的少年,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先生所说,跟弟子并肩的少年可是小百里、叶鼎之、司空长风他们这些人?” 古尘收起蓍草,笑而不语。 看到古尘的表情,温彦钊似乎已经懂了,他将手中那枚蓍草小心地塞进怀里。 随后站起身来,朝古尘俯身拜道: “多谢先生教诲,钊儿一定不负先生所望!” 古尘摆摆手,轻笑道: “不是不负我所望,于我而言,你跟东君都是我衣钵传人。我能看着你们成长,看着你们悟出自己的大道就已经知足了!” “幸而你能把我带到岭南这片仙境,我与故国神树相伴,一杯酒一壶茶一盏青灯,足可以了却残生。” 古尘的话一如清风过耳,温柔中还带了些忧伤。 温彦钊忽然露出个玩味的笑,从袖带里掏出小叔温壶酒的喜帖恭敬地放在古尘面前: “先生且慢,青灯孤酒多寂寞,您可是有位心上人在天启城等着呢!” “这是家叔温壶酒的喜帖,下个月初六,若是先生闲暇还望不吝赏脸,去喝上一杯喜酒。” “先生不必担心你存活于世的消息泄露,有我温彦钊在,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人敢觊觎先生了!” 古尘拿起朱红色的烫金喜帖,脸上浮出些久违的轻松笑容: “好!” “既然是令叔温先生的喜事,我一定会去喝上一杯!” “对了钊儿,那时东君也会回来参加他舅舅的婚礼吧?” 温彦钊寻思了会重重点头: “先生勿忧,即便东君不来,我也会把他绑来的!” 古尘笑道:“不可,东君也有他自己的大道要走,且由他自己的意愿去吧。” 温彦钊挠了挠头:“先生想念东君,这我知道。想必他也一定很想念您,倒是我会告诉他,以他的性格纵使千山万水他也一定赶回来的。” 古尘笑着点了点头,从案几下抽出一封信,又抬手一招从凤凰桐茂密的枝叶里拿出一轴画卷: “好,这封信和这幅画你带在身上,若是有机会去天启,帮我送到教坊三十二阁。” 温彦钊嘻嘻一笑,接过信笺和画卷放进储物空间道: “放心,弟子一定先去给先生送信,嘿嘿……想必月落阿姨也等先生来信等的心焦了吧!” 古尘闻言,脸颊微微浮出些红色假意骂道: “你这坏小子休要笑话我,现在天色天色已晚不必特意去,什么时候方便再去也不迟!” 温彦钊吐了吐舌头:“弟子明白,现在就方便,我这就去!” 说完,身影影影绰绰化,伴着满天桃花雨消失在古尘面前。 古尘见温彦钊远去,轻叹一声: “果然是表兄弟,钊儿跟东君一个脾气,这少年心性可真叫人羡慕……” …… 画面转回云州边境,就在温彦钊辞别儒仙古尘之后,耿继渊也率领三千五百兵马,浩浩荡荡地朝三七铺进发! 此时已近戌时,七十里山路对于耿继渊来说不算什么。 他一骑当先,带着一千轻骑策马疾驰,一个多时辰后便到了三七铺外围四五里。 根据哨骑探报得知,叶鼎之斩杀完那一百人的骑兵小队后返回了村子。 前去探查情报的哨骑特意在距离三七铺很远的地方,就下马换了村民的衣服悄悄潜入,这才摸清了叶鼎之和叶小凡一家所在的那三间瓦房。 耿继渊得知情况后,命令所率诸军在此临时结营。 以一人之力轻松斩杀百骑,这等修为是他一个金刚凡境的寻常将军奈何不了的。 若是正面硬撼,即便能够凭借人数优势榨干叶鼎之的真气。 但也极有可能惨胜而归,这三千五百人不知道能留下多少活口。 耿继渊虽然性情暴躁,但他也称得上身经百战。 不然他也不会让具翎卫带上大网和炮矢弩,为的就是在与叶鼎之拼杀周旋时,出其不意先放炮矢,再用大网。 就算叶鼎之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逃出他耿继渊的手掌心。 结营之后,耿继渊将所率诸军百长以上召集于营前,他抽出长剑面如冷铁: “诸军百长以上者听令,所率各部不可擅动,在此待命!” “不准生火,不准喧哗,不准骑马游荡,不准随意外出!” “子时一过,神驹营一千轻骑人衔枚、马裹蹄!随我先先行包围叶鼎之所在的瓦房!” “老卫营弓与具翎卫依次进军,盾兵在前,弓弩手在后,所有人不见我的令旗,不得擅动!” “如有违者,斩!” 众军校百长同时低声应道: “谨遵将军号令!” …… 第332章 叶鼎之vs三千兵马,魔心起登临半步神游!(二) 与耿继渊肃杀严整的军营不同的是,三七铺里,叶鼎之所在的那个小院却安静祥和。 当然,除了屁股上肿起老高的叶小凡。 上午迟到先是被柳先生在背上打了板子,下学前柳先生抽查他们三个的功课。 但并未叫叶小凡背《孟子》,而是叫他背《诗经》小雅中的《鄘风·相鼠》。 结果叶小凡却脱口而出:“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如此驴唇不对马嘴,自然惹得先生大发雷霆,用戒尺棱狠狠抽了叶小凡三十多板子。 这下把叶小凡的屁股抽的一佛出世二佛涅盘,皮肤都裂开了口子。 之所以如此让柳先生生气,只是因为《鄘风·相鼠》这篇诗文极其简单,叶小凡平素里功课很好,遇到这样简单的诗文居然能背错,先生自然会让他长些记性。 叶小凡趴在床上,半褪的裤子露出血渍斑斑的屁股。 叶鼎之靠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叶小凡狼狈不堪的模样,几次差点笑出声来。 沈七七也忍着笑意,手上的动作轻柔至极,准备把用药酒敷在叶小凡屁股上。 叶小凡扭过头,看到沈七七手中纱布上那瓶棕红色药酒,赶紧阻止: “姐姐,这个痛不痛?” 没等沈七七开口,叶鼎之憋着笑道: “药酒嘛,这个不痛!” 叶小凡半信半疑,看了眼叶鼎之,迟疑许久才冲姐姐点了点头: “既然叶鼎之说不痛,那你就敷上吧,轻点哦~” 沈七七白了眼叶小凡: “转过去吧,我自然晓得!” 说完,便将药酒倒在棉布上,轻轻敷在叶小凡肿的老高的屁股上! “嗷!!!” 哪知棉布刚接触叶小凡的皮肤,他就痛的嚎出声来,全身剧烈地抽搐像是被开水烫到一般! “你骗我!叶鼎之!” “你不是说这个不痛嘛?” 听到叶小凡的控诉,叶鼎之笑得更欢了: “哈哈哈哈……” “又没敷在我屁股上,我当然不痛了!” 沈七七按住弟弟,嗔怪道: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也忍不了?还吹牛说你上午一个人打赢了四个当兵的……” 叶小凡趴在床上,依然申辩道: “我哪里吹牛了,不信你去问阿垣和小陆阔,他们都看到了!” 不过这件事他只跟叶鼎之讲事发经过,为防姐姐担心,只是说遇上了过路的逃兵,把他们打跑了而已。 叶小凡的确单人干掉了四个云州骑兵,而且是空手夺白刃。 虽然尸首被云州骑兵驮走了,但小路上旁土坑里的马刀以及路边干涸的血迹,都证明叶小凡并未说谎。 让叶鼎之震惊的是,叶小凡所表现出的潜力,甚至超过了当年的自己! 不过这也得益于叶鼎之传授过他叶家剑法,以及他送给叶小凡的旷世剑法——诗剑诀。 就在此时,沈七七将罐子里的云州白药倒在纱布上,准备给叶小凡继续敷药。 叶小凡长了心眼,斜眼看着沈七七手中满是米白色药粉的纱布警惕地问道 “姐姐,这个痛不痛?” 叶鼎之的思绪,被叶小凡的话打断了。 他抬眼看去,沈七七正准备把沾满药粉的纱布敷在叶小凡屁股上。 听到也叶小凡这么问,叶鼎之存心戏弄他,便又信誓旦旦地道: “相信我,云州药粉活血化瘀,去腐生肌,这个一定不痛!” 叶小凡眯起眼睛,决定相信叶鼎之最后一次,他点了点头,示意沈七七可以敷药了。 沈七七二话不说,直接将纱布按在了叶小凡的屁股上—— “啊~~~~~~!!” 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响彻小院,接着就是叶小凡的咒骂: “叶!鼎!之!” “我叶小凡绝对不会相信你任何一句话了!” 吵闹声与笑声混做一团,小院内外都是快活的空气。 与此同时,一队衔枚裹蹄的骑兵也摸进了村子。 一双双凶光毕露的眼睛,直勾勾望向叶鼎之所在的小院,耿继渊开始行动了! …… 子时。 月明星稀,小院终于恢复了宁静。 叶小凡趴在床上沉沉睡去,呓语着诸如—— “叶鼎之,我学会《侠客行》了,等我屁股好了使给你看!” “姐姐你离我远点,我不要敷药……” 沈七七在另一间屋子里,忙碌了一天也进入了梦乡。 她的呼吸声很平稳,这声音让坐在窗下的叶鼎之很是安心。 整个三七铺,似乎只有叶鼎之一个人久久难眠。 自从正午斩杀了那一百骑兵后,他心里一直忐忑着。 跑掉的那个骑兵一定会把消息带回军营,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更多的兵马来三七铺捉拿这个虐杀皇子、大闹天启城的朝廷钦犯。 叶鼎之拄着真武剑,双眼微闭,静谧的夜偶有一两缕微风拂过,看上去似乎一如往常。 慢慢的,叶鼎之有些抵抗不住袭来的困意,进入了半梦半醒间。 一股腥臊的马尿味,从东南方袭来,准确地钻入了叶鼎之的鼻腔里。 “谁!” 叶鼎之陡然一惊,像头暴起的狮子,周身护体罡风顿时出现! 他皱着鼻子嗅了嗅,没错,绝对是马尿的味道。 “呵……终于还是来了!” 叶鼎之挽了个剑花,不屑地自语道。 收起护体罡风后, 叶鼎之望向星空,双足蹬地倏地跃上门口那株十几丈高的榆树。 随后单脚踩在树梢上,朝马尿味道传来的方向望去。 现在叶鼎之已是大逍遥境,目力极佳,纵使在漆黑如墨的深夜,他也能勉强看清百步之外。 循着叶鼎之目光看去,一匹匹战马驮着身披轻甲的骑兵,正井然有序地朝小院而来。 为首之人,头戴熟铜兜鍪,看上去像个将军。 叶鼎之目光霎时变得冰冷,他提起一口真气,在树梢连踩两脚,直入夜空而去! …… 一千神驹营的骑兵已经摸进到了距离小院不足百步的一处北坡,他们走得很谨慎,这么远的距离纵使叶鼎之也一时间无法察觉。 但战马总是要拉屎撒尿的,马尿浓烈的腥臊味顺着夜风吹进了小院,这才让让他们的行踪得以暴露! 耿继渊双手各持一支令旗,借着夜色勉强能看出一红一蓝。 他张开双臂冲身后骑兵左右挥舞起来,那是分散包围的命令。 骑兵们迅速分散队形,顺着小院外围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此时的具翎卫与老卫营的步兵也赶到了村口,具翎卫一半人拉着马车大小炮矢弩,另一半抄起四五丈见方的大网,轻手轻脚地向制定位置行去。 耿继渊朝步兵方向又是一阵令旗挥舞,步兵们也跟着行动起来。 一切似乎都在耿继渊的部署下进行着,他自觉胜券在握,却没有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在距离地面三四十丈的半空,一尊赤金色的怒目金刚已然成形! …… 第333章 叶鼎之vs三千兵马,魔心起登临半步神游!(三) 子夜。 三七铺的村民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芝麻大小的村子,马上就要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耿继渊麾下三千五百兵马遵循他的旗语,都已到达了指定位置。 轻骑兵将叶鼎之的小院团团围住,老卫营步兵架起五尺多高的覆铜长盾,在小院正门处叠起一面两丈有余的屏障。 最为紧张的当属具翎卫的五百士卒,一部分在耿继渊身后,架起十座巨大的炮矢弩。 弩机紧扣,如同长枪般大小的弩箭按在婴儿手臂粗细的弩弦上蓄势待发。 另一部分具翎卫士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小队,每队二十四人,架起一张五丈见方、面积巨大的铅丝火麻织就的网。 这网本是山林猎户用来捕猎老虎、猞猁之类猛兽用的,云州深山老林中常有野兽出没伤人。 卢廷恩曾在几年前招募云州当地熟练的老猎户,捕猎野兽消弭祸患。 即便是身长丈六的吊睛白额大虫也休想冲开这具大网,后来网被军队采纳得以保存下来。 耿继渊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便叶鼎之武功惊世骇俗,也休想从他这三千五百人手里逃脱! 就算是用人命堆、用士卒耗,也能累死他! 在耿继渊印象里,江湖武者多是些一对一好勇斗狠,执着一招一式的武痴而已。 一旦面临严阵以待的军队,这些江湖武者便如螳臂当车,不足一提。 耿继渊脸色沉静,接过属下递来的一支火把,左手高高扬起…… 他身后负责操纵炮矢床弩的具翎卫视线随着他的左手升了上去,这些具翎卫士卒清楚,耿继渊是要先朝叶鼎之小院射上一遭。 若是运气好的话,就可以直接进去给叶鼎之收尸了。 耿继渊骑在马上,手持火把,左手已然举到了最高处…… 具翎卫士卒开始拉动绞盘给床弩上劲,一圈一圈直到那根弩弦紧紧地绷起,再也无法拉动一下才停。 从炮矢弩的望山望出去,目标正是小院那座三间瓦房。 耿继渊见具翎卫士卒已经上弦完毕,高高扬起的左手猛然一挥! “放!” “嘣!” 一声低喝出口,十具炮矢弩同时发出弩弦的闷响,十支长枪大小的弩箭顷刻射出! 弩箭射出,耿继渊甚至能想象到巨大的箭头贯穿叶鼎之身体的画面,他骑在马上不禁有些后悔调派三千五百人来围剿这个小小的叶鼎之。 弩箭一瞬之间便已射进了百步之外的小院,夜色如墨,耿继渊的目力远不足以看清这段距离。 “嗡!” 就在十支弩箭射进瓦房窗子前一瞬,原来那尊在半空中乍现的怒目金刚如流星坠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拦在了瓦房前! 那十支弩箭带着极大的力道,钉在赤金色的金刚身躯上再难透入半分。 夜色之下,赤金色的金刚身躯雄伟,小山一般立在瓦房前,金刚身躯内的叶鼎之,早已红了眼睛! “啊┗|`o′|┛ ~~~” 十支长枪般大小的弩箭,顷刻折断,叶鼎之振臂怒吼一声,屋顶的瓦片都跟着簌簌落下灰来,那具金刚身躯也跟着暴涨了近一倍! 屋子里刚睡下不久的沈七七和叶小凡同时惊醒,姐弟俩尚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从声音能听出,是叶鼎之。 叶小凡反应最快,扯下背后披着的被子,也不顾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撞破窗户冲了出来! 可眼前的一幕,直接让他惊呆了…… 小院里一尊几乎超过二十丈的赤金色半透明金刚拔地而起,金刚里面是目眦欲裂的叶鼎之。 他双眼一片血红,几乎快要看不出瞳仁。 叶小凡见他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又瞥见地上那些折断的弩箭和院子外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大概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叶鼎之,你怎么样?不用怕,我来帮你!” 叶小凡此刻毫无惧意,他只是有些后悔当时出手杀了那四个骑兵,不然也不会引火上身,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回屋去,保护好你姐姐!” 叶鼎之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叶小凡有些无奈,只好摇了摇头: “好吧,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喊我!” 说完,叶小凡闪身进了屋子,正好撞到冲出来的沈七七。 她满脸惊慌,开口问道:“叶鼎之呢?他怎么样了?” 叶小凡提起裤子,有些自责地道: “唉,都怪我白天太莽撞了,杀了那几个骑兵才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沈七七闻言一怔:“什么?你杀人了?” 叶小凡低下头,不敢看姐姐。 沈七七一把扯过叶小凡,疾声问道: “外面怎么了?被你杀的骑兵是不是来寻仇了?低头干什么,说话呀!” “对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错!” 叶小凡小脸上满是后悔与自责。 沈七七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去,却被叶小凡一把拉住胳膊将她给拽了回来: “不要出去,外面有很多人!” “可是……叶鼎之还在外面呢!” 沈七七急的几乎要哭出声来,就在此时屋子外面传来叶鼎之的声音: “不要出门!等我解决了这群畜生再说!” 随后便是一阵狂风涌起,沈七七清楚地听见一个粗鲁的声音: “放箭,给老子射死他!” 接着,便是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弓弦声! “嗖嗖嗖……” 箭如飞蝗,顷刻便至! 叶鼎之怒吼一声,内力如决堤般从内海中倾泻而出! 他双臂同时张开在面前划了个弧线,巨大的金刚也跟着他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叮叮叮叮……” 箭头被叶鼎之的不动明王功悉数拦在身前,金刚的身躯坚如磐石,精铁打造的箭头像是蜡做,撞在金刚身上便断成几截。 “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耿继渊抽出长剑,望着那尊金刚神像骂道,他身后的具翎卫队长分明看到,耿继渊持剑的手居然有些微微发抖。 “神驹营给我上,杀了那个小子,我耿继渊赏他黄金千两!” “桑木拓,你们的铅丝乌金网给老子备好了,等他一靠近就张网!” 耿继渊话音出口,便将火把扔给身后一个裨将,调转马头朝一旁的高坡冲去。 神驹营的骑兵接到将令,迟疑片刻还是抽出马刀冲了上去,面对那尊法天象地般的金刚,骑兵胯下的战马冲了几步便不再动弹! 马儿哪里见过这般恐怖的东西,恐惧令它们本能地停下了蹄子,止步不前。 就是这迟疑的一瞬,叶鼎之已然跃向半空,而后以泰山压顶之势朝骑兵最密集的区域砸来!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 第334章 彻底疯狂!叶鼎之,登临半步神游! 叶鼎之一击之下,激起漫天血雨! 他落脚的地方砸出来个七八丈的大坑,数十个骑兵连同战马都化作血雨肉泥,以他为中心朝周围洒去。 高坡之上的耿继渊自然是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开始后悔了,后悔为了一己私利擅自调兵擒杀叶鼎之。 这哪是普通人能爆发出来的力量? 之力,不过如此罢! 耿继渊握着长剑的手有些打颤,胯下战马也跟响鼻连连,鼻孔喷出一团团白气来。 小院外围,叶鼎之环视四周,虽然死了不少骑兵,但迫于军令,还有对黄金的渴望,依然有更多的人逐渐包围聚拢过来。 叶鼎之轻蔑地扫了眼周围那些骑兵和步兵,他声音嘶哑一如索命阎罗般自语道: “我到天启城,你们发海捕文书捉我!” “我回了南诀,你们派人跟踪暗杀我!” “现在我隐居世外,蛰伏于山村荒野,你们还是不放过我!” “好!那我就把你们都杀光,杀光!” 这声音让围拢过来的人不寒而栗,有几个步兵点起火把,借着火光终于看清怒目金刚里少年的那张脸—— 披头散发,双瞳染血,一张脸怨毒的让人不敢正视! 幼时家破人亡,双亲遭迫害离世; 少年时浪迹天涯,吃惯血雨风霜; 入世后屡遭追杀,整日东躲西藏; 心爱之人束之高阁,最后惨死在自己怀里; …… 以往那些令叶鼎之痛入骨髓的回忆,随着今晚这些来擒杀他的士卒,又重新涌入了他的脑海。 虽然真武剑在手,但魔性又依然不受控制地侵入心脉,令叶鼎之更加疯狂! 聚拢过来的士卒越来越多,将叶鼎之团团围在中间,这时有个骑兵百长挥刀疾呼: “弟兄们,管他是人是鬼,得了将军的金子咱们就富贵终身了!跟我上!” 经他这一嗓子,又有更多的人响应: “具翎卫,愣着干嘛,炮矢弩呢?放啊!” “老卫营的弟兄,杀啊!” 叶鼎之闻声冷冷一笑,从牙缝里只吐出一个字: “死!!” 百把长枪突刺,千柄马刀挥砍,身后是寒芒闪烁的弩箭,面前是密不透风的大网! 耿继渊的部署不可谓不精妙,如果不是有不动明王功护体,纵使再有几个大逍遥境的高手,也休想能在这三千五百人的围攻中全身而退! 喊杀声响作一片,叶鼎之干脆把真武剑背在身后,只靠一双腿一对拳在人群中厮杀! 残肢断臂与折戟断刀不时从叶鼎之面前飞过,沈七七给他做的那件红色劲装此时已经浸透了耿继渊麾下士卒的鲜血。 叶鼎之从小院外围一直杀到具翎卫炮矢弩前十步之内,这一番拼杀,地上又添了三四百尸首。 沈七七附在门口试图从门缝中找寻叶鼎之的身影,但喊杀声、嘶吼声与痛苦的嚎叫和呻吟又让她不敢再去看。 叶小凡皱起眉头,小拳头紧紧攥着: “唉,叶鼎之上次答应给我弄一把真剑,可他总说没时间!这下好了,想帮忙也帮不上,我若是这么空手出去,他一定会把我骂回来的!” 沈七七闻言看向弟弟,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就算叶鼎之让你去,姐姐也不许你去!” “叶鼎之……他应该没事吧,我真是没用……现在除了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叶小凡从姐姐怀里挣脱出来,信誓旦旦地应道: “放心好了,叶鼎之的武功已经不是当初的水平了,他现在很强,强到我无法想象!” 就在姐弟两个在屋中替叶鼎之担心时,具翎卫那十架炮矢弩已经重新上好了弦! 叶鼎之被两队骑兵和老卫营的长枪兵困住,无暇顾及,这倒是给了他们机会。 三十几个具翎卫士卒操纵着十架床弩,不断调整方向试图瞄准左突右杀的叶鼎之。 耿继渊在山坡上,看着地上不断增添的尸体,既恐惧又心疼。 这些士卒无一不是他精心培养训练出来的,可以说是他在云州大营的根基。 不动明王功加持下的叶鼎之,一拳一脚都带着千钧之力,这些士卒哪里是他的对手。 凡是跟他正面抗衡的,无一不是擦着就伤磕着就死,更有甚至被一拳打中头盔,整个脑袋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耿继渊牙关紧咬,他的视线在绕了一圈,最终停在那三间瓦房上! “哼,等我抓了里面那个小娘们和小鬼,就要你的命!” 主意已定,耿继渊长剑入鞘,绕着山坡冲到叶鼎之后背,领了十几个具翎卫带上一张铅丝乌金网便冲向小院。 具翎卫前面抵挡叶鼎之的步兵和骑兵已经死伤大半,三千五百人死的死逃得逃,现在已不足一半! 叶鼎之越杀越上头,整个人被几乎快要用敌军的血洗了个澡,他的内力也几乎耗了一大半,那尊金刚神像也小了很多。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单手一挥击飞几个冲上来的长枪兵,抬手一掌将面前四五个老卫营的甲兵拍成肉泥,那十架最具威胁的炮矢弩近在眼前! 就在叶鼎之即将冲到具翎卫床弩面前时,身后传来沈七七的喊声: “放开我,你们这帮畜生!放开我……” 叶小凡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老大个将军用渔网对付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跟我一对一!” 叶鼎之猛然回头,发现耿继渊已经把沈七七叶小凡姐弟用大网抓了起来。 耿继渊单手拎起网兜里叶小凡,目露凶光: “狗崽子,我那四个哨骑是不是你杀的!?” 叶小凡也不理他:“呵忒……”口水喷了耿继渊一脸。 耿继渊大怒,一巴掌扇在了叶小凡稚嫩的小脸上,肉眼可见的隆起个红肿的手印! “把这狗崽子给我看好了!” 耿继渊将叶小凡朝身后一丢,叶小凡立刻被几个具翎卫士卒给锁了起来。 接着他拉过罩着沈七七的网兜,伸手抬起沈七七的下巴淫笑道: “你便是叶鼎之的小媳妇吧?长得可真是水灵!” “快告诉叶鼎之,叫他马上停手!不然……我就把你扔到老子军营里,让你给老子手下的兵开开荤!” 沈七七闻言脸上毫无惧色,她仰起头骂道: “天杀的臭丘八,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耿继渊恼羞成怒,抽出长剑搭在沈七七脖颈处喝道: “臭婊子,装什么硬骨头!老子现在一剑便能砍下你的头!” 骂完他转向叶鼎之,远远喊道: “叶鼎之,你若是再不束手就擒,我这把剑可不长眼!” 叶鼎之早就发觉沈七七姐弟两个被耿继渊绕后擒住了,他解决完面前几个杂兵后,纵身飞掠到小院门口,双眼血红盯着耿继渊: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蠢!” “放了她们俩,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耿继渊闻言狂笑:“哈哈哈哈哈……” “去你妈的,叶鼎之你一个丧家之犬,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跟本将军这么说话?” “我现在命你跪在本将军面前,束手就擒,不然本将军一剑下去你后悔都来不及!” 说着,耿继渊手中长剑离沈七七的脖颈更近了几分,剑锋将沈七七白皙的肌肤划出一道血痕…… 这一幕,似乎又要重演。 当初在景玉王府,挚爱的易文君死在他怀里。 现在,给了他无限温暖和爱意的沈七七,也危在旦夕……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一再要把我所爱之人从我身边夺走……” “为什么!” 叶鼎之见一丝血珠从剑刃上涌出,心魔再也无法抑制,他挺直身子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低吼道。 耿继渊见叶鼎之并没有停手的打算,厉声喝道: “叶鼎之!她的命在我手上,你当真不要了吗?给老子停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叶鼎之并未理会耿继渊的话,他的眸子里几乎要被血红浸染彻底,周身涌起一圈深红色的血气,一步步朝耿继渊走去! 沈七七双目含泪,心疼又焦急地望着即将入魔的叶鼎之哽咽道: “叶鼎之……叶鼎之,你别管我,你快走……他们的人太多了……我不要你死!” 耿继渊反握长剑,用剑柄重重地砸在沈七七后脑上。 沈七七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叶鼎之,耿继渊也有些忌惮,他见院子外围的具翎卫十架炮矢弩已经齐备,大喊道: “炮矢弩,给我瞄准他!放箭!” 喊声出口,早已瞄准叶鼎之的十架床弩同时激发! “嗖……” 十支巨大的箭矢破开风声,直冲叶鼎之背后而去! “铛!” 叶鼎之护体罡风似乎有了意识,直接展开,将大部分箭矢拦了下来! 但是却又一根箭矢破开罡风,射断了绑着真武剑的布条,从叶鼎之肩胛骨的位置透体而过! 原本还能抑制魔性的真武剑猝然落地,叶鼎之闷哼一声身子被那支箭矢带的前冲几步后,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耿继渊见他受伤,心中大喜,长剑挥舞着喊道: “弟兄们,趁他病要他命!给我上,乱刀砍做肉泥!” 剩余的一千多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小院的篱笆早被踏的稀烂,骑兵步兵具翎卫一齐冲向受伤的叶鼎之! 但下一刻,他们就会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抑制魔性的真武剑落地,叶鼎之的神智瞬间被滔天的恨意和魔性淹没! 除了屠杀和破坏,叶鼎之脑海里再无任何东西。 “┗|`o′|┛ 嗷~~” 叶鼎之双目从血红变成深红,周身的护体罡气也随之变化,一股血气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涌出无限黑云,翻滚着紫色闪电,似乎要将天空撕裂一般! “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叶鼎之缓缓仰起头,耿继渊只觉眼前一阵血雾弥漫,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打的四分五裂! 锁住叶小凡和沈七七的那几个具翎卫士卒见状不好,刚要抬腿逃跑,也与耿继渊一样,变成了一地碎片…… 一声啸叫过后,叶鼎之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几个呼吸的功夫,当他再次出现时,包围小院的那几百骑兵全都横尸当场! 叶鼎之,彻底入魔! 他现在的修为,已经不再是大逍遥境,而是登临半步神游! …… 第335章 坠入心魔,大自在天! 魔性入心,血气狂涌。 可怜耿继渊谋划多时,调集三千多兵马最终也只能是身首异处、狼藉遍地。 入魔后的叶鼎之身如鬼魅,在耿继渊的兵马中冲来突去,每到一处,便会留下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反应快的趁着叶鼎之屠戮其他袍泽弟兄时,随便抢了匹马夺路狂奔,而那些操纵炮矢弩和反应慢老卫营步兵的就只有等死的份。 几只火把被打落在地,小院周围囤积的柴火立刻燃烧起来。 经此一役,三七铺里十几户人家早已惊醒,但这些世代老实巴交的村民只敢紧锁门窗,插上门闩,缩在屋子里不敢出声。 生怕外面让火光血影里的恶魔发现,丢了性命。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惨嚎声、呻吟声、身体被撕裂的声音混杂不堪,不断刺激着叶鼎之的神经。 他狂笑着收割一个个生命,任由那些人的鲜血脏器涂得满身满脸。 令叶鼎之不解的是,此刻他心中非但不再怨恨,反而像是进入了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 这里不再有尔虞我诈、恩怨憎会,不再有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整个人似乎遁入空门,再也不理会凡尘俗世的种种。 即便其他人眼里,现在的叶鼎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神修罗,但叶鼎之心中那方天地,却是无比的静谧祥和,一如未被惊扰的三七铺。 三千五百兵马死伤无算,侥幸从叶鼎之手下逃出生路的至多一成。 当最后一个倒霉蛋被陷入心魔的叶鼎之一掌轰碎半个身子时,叶小凡也从那张铅丝乌金网里挣脱出来,同时唤醒了被耿继渊打晕的姐姐。 沈七七悠悠转醒,小院外围已然成了一片火海。 冲天而起的烟尘和血雾,让这座原本如世外桃源的小村子看起来像极了九重地狱! “叶鼎之……他怎么了?” 望着火光里周身血雾翻涌的叶鼎之,沈七七五脏如焚。 “他像是走火入魔了。” 叶小凡扶起姐姐,表情无比沉静。 走火入魔这个概念,他当然听叶鼎之和说书先生讲过。 对于武者而言,那是一种极端凶险的境地。 但此刻的叶鼎之,远比走火入魔更加凶险! 准确来讲,他现在已经堕入心魔。 而叶鼎之的心魔,只不过是能求得一隅安宁—— 寻一座城,爱一个人,平平静静度过余生。 可他屡次三番,经历劫难,不是被追杀,就是被通缉,似乎老天爷都刻意跟他过不去一般。 即便到了三七铺这个荒僻偏远的小山村,依然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耿继渊无非只是打算取了他首级,到天启城太安帝玉阶下换终身的富贵罢了。 所以,这世间一切心怀不轨的人,都该死! 叶鼎之的意识,一直沉湎在那片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世界里,他不再思考不再怨恨,只想这么一直自在下去…… 但在外界的叶小凡和沈七七眼中,叶鼎之依旧同先前虐杀耿继渊手下的士卒一样狂躁暴戾! 身边再无活物后,叶鼎之开始漫无目的的释放内力,他身上那尊不动明王也随之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不动明王,头顶七髻辫发垂肩,口中獠牙横生一副怒目相。 现在却逐渐变成一具八臂三目、手持各色法器的密宗菩萨。 这是叶鼎之心魔的具象化,那具法相庄严的密宗菩萨,正是摩醯(xi)首罗天,又名大自在天。 遭遇生死、不断经历求不得爱别离的痛楚到极致后,叶鼎之开始对自在无拘生出无限的渴望。 这便是他的心魔! 而现在,他的心魔与之前一直被压制的魔仙剑魔性混做一体,令他的修为境界迅速提升至半步神游。 但也让他的意识堕入深渊,坠入心魔不可自拔! 叶小凡并不十分清楚,之前的叶鼎之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只言片语中也只是大概了解到,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 他更不曾见过叶鼎之发动过不动明王功,那尊不动明王神像,是真气化形。 现在这尊法相庄严的大自在天,也是真气化形。 在这大自在天加持之下,叶鼎之周身气息也变得愈加汹涌,举手投足间似乎都有万钧之力! 小院前原本茂盛的七八株榆树和山榕,都在叶鼎之毫无章法的攻击下断成几截,只留下半人多高白森森的断茬。 “有什么办法吗?难道咱俩就在这干看着他发疯?” 沈七七泪眼婆娑,心里揪成了一团, 叶小凡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他哪里晓得如何解除心魔。 但凡靠近叶鼎之,只有一个下场——被他乱掌打死! 叶小凡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姐姐,你在这里千万不要动,无论一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要靠近叶鼎之!” “事已至此,我只能赌一把了!” 沈七七听见弟弟这话,像是诀别一般,立刻紧紧搂住叶小凡: “不行!不可以!” “你们俩……无论谁都不能有事!叶小凡,你快告诉我什么办法,我去救他!” 叶小凡掰开了沈七七的胳膊,一字一顿道: “我一个大男人站在这,岂能让你去冒险?” “叶鼎之刚回三七铺的时候,他曾无意间跟我说过,那柄奇怪的剑救过他师父的命!” 沈七七抬手擦了擦眼睛,有些诧异: “他师父?就是你口中的南诀剑仙?” 叶小凡点头应道: “对,南诀剑仙雨生魔!他可比叶鼎之厉害多了,哼……这家伙教了我他们叶家祖传的剑法,还送给我一本《诗剑诀》,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功夫了。” “如果叶鼎之没有吹牛的话,他师父雨生魔可是有一剑破天的本事!” “那次他跟我讲,他师父雨生魔和另一个高手对决,也是因为魔性反噬差点丢了性命,好在那柄剑关键时刻起了作用,才保住雨生魔一条性命。” 沈七七立刻明白了叶小凡的意思: “你是想用那把剑……” 叶小凡嘴角翘起,露出个自信的笑: “没错!” 说完,他双臂一展在空中虚踏几步窜到小院门口篱笆处,从血肉堆里抄起真武剑。 “叶鼎之,我来了!” 叶小凡喊声出口,仍在肆意发泄内力的叶鼎之悚然转过身来! 他满身满脸的血污,在搭配那双赤红的双眸,看上去分外瘆人。 “嗷!” 叶鼎之已经捕捉到叶小凡的身影,仰头长啸一声便要冲过来…… “叶鼎之,你个蠢货,我是叶小凡啊!快醒醒!” 叶小凡见他这副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 但现在的叶鼎之,意识陷入大自在心魔中,哪里还会认得叶小凡! 双足一蹬地,身后出现个巨大的土坑,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朝叶小凡扑来! 叶小凡心中一凛,暗道一声:“完了!” 沈七七眼见弟弟也要步那些士卒的后尘,闭上双眼绝望地喊道: “叶鼎之,不要!” 叶鼎之似野兽般冲来,身上的血气先一步冲到叶小凡面前。 就在那尊密宗菩萨的手臂砸向叶小凡的前一瞬,真武剑脱手而出,直直刺向叶鼎之! “对不起……叶鼎之,这一剑算我欠你的……” 一剑刺出,真武剑刃金光顿现! 原本坚如磐石的大自在天神像遇到真武剑,居然如同艳阳融雪般轻松刺入! “叶小凡!” 泪水从沈七七眼眶中飞出,看着弟弟如同断线风筝般飞出十几丈外,沈七七再也顾不得刚刚的劝告,跌跌撞撞朝叶小凡坠地的方向冲了出去! 叶小凡被叶鼎之内力轰飞的瞬间,剑刃也刺入了叶鼎之前胸…… “铮!” 一声巨大的剑刃嗡鸣过后,叶鼎之终于停下了动作僵在原地! 胸前插着的长剑逸散出烁火流金般的缕缕光芒,从剑刃处流淌进叶鼎之的胸膛…… 沉湎于大自在心魔中的叶鼎之只觉胸口一阵炽热,那片幻想构成的世界也开始寸寸碎裂! 叶鼎之茫然地望向周围,直到眼前所有幻象全部化作飞灰,他的双眼也渐渐清晰起来…… “我?醒了吗?” …… 第336章 江湖路远,唯有一丝牵挂能让我心安! 疯狂与喧嚣终于归于沉寂。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叶鼎之才逐渐平息了周身经脉里乱窜的真气。 小院内外满是残肢断臂,沈七七只好关上屋门,将那浓重的血腥气挡在屋外。 “不要动,你的衣服脱下来扔在门口就行……” 叶鼎之盘膝坐在他那间小屋床榻上,胸口的剑伤还隐隐作痛,伤口处血液早已干涸,身边躺着昏厥未醒的叶小凡。 沈七七靠在门口,虽然疲惫但还能从眼神里看出,她现在很安心。 两个时辰前,叶鼎之误打误撞中了叶小凡刺出的一剑,从而收敛魔性,在真武剑的压制下逐渐恢复清醒。 他看到小院内外修罗场一般的景象时,也震惊的久久无法平息! 近三千条人命,全部折损在他手上。 叶鼎之不是恶魔,更不是磨牙吮血的野兽。 他只是个有些恋爱脑的江湖剑客,一次性杀掉这么多人,心中也有些不忍和不适。 唯二的好消息是—— 叶小凡受到冲击,被叶鼎之震飞出老远昏了过去,除了小腿有些伤损外,并无大碍; 叶鼎之找了的罪魁祸首耿继渊,也被他招到了,只不过耿继渊已经满地都是了…… 看着面前眼神关切又心疼的沈七七,叶鼎之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满身满脸血污的他,生怕吓到这个姑娘。 但沈七七并未表现出任何惊恐和不安,只是烧了一锅开水,洗干净面巾后细心地将叶鼎之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七七,对不起,我刚刚吓到你了吧……” 对于之前陷入心魔的自己,叶鼎之实在是心有余悸。 沈七七撩了撩额前被汗水沾湿的秀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哼!是挺吓人的,像哀牢山里窜出来的野狸子似的!” 叶鼎之反倒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 “呃……没事就好,你歇息吧,一宿没睡辛苦你了。” 沈七七又换了一盆新的水,投洗干净面巾后递给叶鼎之: “给你。” “锅里还有热水,木桶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把脏衣服脱了扔进灶里,洗干净了早些休息。” 叶鼎之接过冒着热气的面巾,心中一阵感动,吞吞吐吐了半天道: “七七,我……” 就在此时,装睡许久的叶小凡腾地坐起来道: “我什么我?!” “叶鼎之你真是天下第一蠢蛋!我姐姐对你还不够好吗?” “她一个女孩子掏心掏肺的对你好,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跟她表白?” “好在我叶小凡机智聪明,不然你的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看着真憋屈啊,姐姐,咱们回自己家,把这个蠢蛋扔在这自生自灭好了……” 叶小凡一通连珠炮似的话,让叶鼎之羞红了脸。 面对感情,他甚至不如个十一岁的孩子。 虽然叶小凡一直想让叶鼎之娶了姐姐,但他不是那种拉郎配,而是希望两人能够彼此真心相对! 经此一役,足以见得,沈七七在叶鼎之心中是有相当的分量的。 既然这样,不如就吧这层窗户纸一次捅破! 叶小凡是通透的,无论是面对生死抉择,还是审视叶鼎之和沈七七的感情,他都远胜过恋爱脑叶鼎之。 “叶小凡,你说得对!” 叶鼎之脱下外衣,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叶小凡扭头看着叶鼎之,等着他的下文。 谁料叶鼎之打开窗户,提起叶小凡就丢了出去,还不忘扔下一句话: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等着吃席好了!” 屋里只剩下赤裸上身的叶鼎之和羞红满脸的沈七七。 叶鼎之几步跨到沈七七面前,拉起她泡的发白的小手柔声道: “七七,我曾试想过,如果我不再三七铺逗留,不与你重逢,兴许一切都会不同。 很多年后,也许江湖上会留下一个剑客的名字——叶鼎之。 他们会唏嘘我的悲惨遭遇,会喟叹我的精妙剑法,但他们永远体会不到我的痛苦。 也许更多年后当我老去,再也无法挥动长剑去斩杀前来寻仇的仇家,最终倒在别人剑下时,我一定会后悔。 因为浪子漂泊,身家性命皆是身外之物,只有与你的一诺,我不敢轻许。 江湖路远,我叶鼎之不知何时会曝尸荒野,唯有一丝牵挂能让我心安。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缕牵挂,便是你。 七七,嫁给我吧!” …… 第337章 萧若风欲带兵出征,正面对垒破风军! 云州城北。 大营内,骂声不绝。 今日卯时探报回营的斥候,将叶鼎之一人屠灭耿继渊三千多人的事,呈报给了卢廷恩。 一听这消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卢廷恩,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罕见地破口大骂起来。 萧若风坐在帅案左首,面无表情地看着卢廷恩大发雷霆。 卢廷恩麾下副将与军中主簿,分列营中两侧,都低眉顺眼没人敢迎向卢廷恩那要杀人的眼神。 “耿继渊这个混蛋,死不足惜!” “让他去先我出发去绘制三七铺的地图,派几个哨骑探查百里洛陈的布防,他这个蠢货,不遵军令,私调兵马……当真死的不冤,真是……真是又蠢又贪!” “他妈的~耿继渊啊耿继渊,你去招惹叶鼎之那个煞星干什么?!” 卢廷恩骂完后捶胸顿足,满脸痛惜地接着道: “一万多精锐,平时我都舍不得用的具翎卫就让这么糟蹋了,痛煞我也!” “杨文友!你现在即刻动身,把耿继渊残部给我收拢回来,能找回一百人本将都给你记功!” 他话音落地,大营右侧打头闪出来个身形瘦高的青年千总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卢廷恩站定身形,又接着低喝一声: “军需官!” 左边末尾走出个灰袍长须的中年先生: “下官在。” 卢廷恩思索片刻,眼睛翻了翻: “那些死在叶鼎之手里的各营将士,均按照阵亡抚恤……具翎卫的士卒,抚恤金加一倍!” 军需官点头应道:“下官谨遵将令。” 就在军需官刚要离开大营,去操办抚恤事宜时,卢廷恩抬手又叫住了他: “且慢!” “耿继渊的取消!把他本年应发的饷银都拿出来加在抚恤金里,去办吧!” 先头部队受挫,三千五百人损失殆尽,这对卢廷恩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摒退大帐众副将和主簿后,他卸下战甲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 萧若风自打听到叶鼎之的名字开始,心里便惴惴难安起来。 耿继渊和卢廷恩也许不知道叶鼎之的潜力,但同为武者的萧若风可太清楚了。 从斥候回报的战损情况来看,叶鼎之完全是以一己之力单方面对耿继渊部进行屠杀。 休说目前处于九霄境的萧若风,就是再有三个他这等修为的武者,也不可能做到! 这就是修为和实力上的差距! 两人之间,似乎出现了越来越无法超越的差距。 自从借助百里东君那盏神奇的星夜酒破境后,修为似乎一点也没有精进。 萧若风不知道是因为修炼懈怠了,还是最近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分散了他的精力。 此次出游,萧若风本想周游北离各州郡,去验证萧氏皇族治下的天下是否有温彦钊所说的那么不堪。 从雍凉一路游遍蜀中,鱼肉百姓、贪墨国帑的狗官抓了不老少,实心用事一心为民的反倒没见过几个。 卢廷恩目光瞥向一语不发,面容沉静的萧若风,他站起身来恭敬地问了句: “殿下,耿继渊这件事,您怎么看?” 萧若风眨了眨眼睛坐直身子道: “我们的先头部曲已经受了很大损失,况且前方哨骑已经在三七铺东北七十多里处发现了百里洛陈新结的营寨,再不抢占先机,伏龙关可就真的拿不下来了!” 卢廷恩眉头拧成个“川”字,一脸苦相: “殿下所言,末将全都明了……可现如今除了我亲自带兵出征,其他人我真是没有半点把握!” “耿继渊这人虽说贪婪暴躁,但行军作战却有独到之处!只是没有想到,叶鼎之一介江湖武夫,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毁了我一支军队!” “罪责在我!是我后手准备不足……殿下,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萧若风闻言抬头看了眼抱拳站到自己面前,正抱拳而立的卢廷恩。 “将军不必拘礼,我曾跟你说过,如有用得上若风的地方,尽管开口。” 卢廷恩听到这话,心里自先缓和了三分: “末将多谢殿下倾力相助,此番若是我带兵出征长宁、宜宾二城,烦请殿下率军驻守大营,同时能够调派云州各城向我中军供给粮草军需,不知殿下能否应允?” 萧若风沉吟片刻,目光一闪: “不如这样……卢将军在此镇守后方,若风领一支彪军去攻伐两座城如何?” “这……殿下千金之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那里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没法交待啊!” 卢廷恩立刻否决了萧若风带兵出征的打算,这倒不能怪他,毕竟萧若风是太安帝最器重的皇子,真若是在他卢廷恩的地面上出了什么事,那可绝对不是罢官夺爵那么简单的了。 萧若风理了理披风站起身来,朝东北方指了指: “现在百里洛陈已经从乾东城回来了,上次击败将军的只是是他的副将陈敦如!” “现在面对老杀神,将军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卢廷恩一时被噎住了, 支支吾吾道: “若是采纳殿下当初制定的战略,末将与将士们以命相搏,怎么说也能有……有五成把握吧?” “他百里洛陈纵然厉害,也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家伙了,我们就算耗也要耗过他,不然云州九郡一十八城再落入百里一族手中,天下一小半可就都沦陷了!” 萧若风点点头,明显是赞同卢廷恩的话,但他话锋一转: “话虽如此,但百里洛陈手下不止一个陈敦如,还有他儿子百里成风!” “我见过百里成风,也曾听说过他带兵的本事,虽说不及他父亲厉害,但远比陈敦如更加骁勇,你别忘了百里成风还是个扶摇修为的武者,对付他显然我更合适!” 卢廷恩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萧若风。 萧若风提起手中那柄昊阙剑,胸有成竹地道: “只要那个人不来助阵,我有把握能在沙场上击败百里父子!” 说到这,萧若风想起了与他一道出游的二师兄雷梦杀,若是有雷梦杀上场助阵,兴许胜算还会更大一些! 当然,他口中提到的那个人,自然就是炼制药人的温彦钊。 只不过萧若风并不清楚,手握近二十万大军的百里洛陈,还有药人这一大杀器! …… 第338章 叶鼎之:百里叔父,别来无恙。 三七铺东北,七十里外。 新伐下来的椴木和杉木散发着特有的木质香味,身着赭红色军装的破风军正热火朝天地结营筑寨。 百里洛陈父子带了二十多骑,一路从结营之地奔驰至三七铺外围。 只因为凌晨时分,派出查探军情的哨骑,将三七铺那场闻者惊心的屠杀报之百里洛陈。 百里洛陈与百里成风都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们很难想到,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叶鼎之居然已经这么强了! 一人之力对抗三千五百军马,而且还是压倒性的屠杀,这种力量甚至已经超越他的师父。 为了一探究竟,百里洛陈便带着儿子和二十多轻骑朝三七铺进发。 …… 三七铺,小院。 “鼎之,我们今天便走吗?” 沈七七收拾着衣服细软,有些不舍地问道。 叶鼎之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麻衣,腰间插着那把屡次救命的真武剑。 他点点头,望了眼屋外成堆的士兵尸首道: “对,马上就走!” 叶小凡一瘸一拐,正在院子里细心地将屋檐下晾晒的菌子装进竹篮。 听到叶鼎之的话,他也很不情愿: “唉……” “好不容易盖了新房子,好不容易上了私塾,现在又要走……我短暂的幸福生活啊,这么快就结束了!” 叶鼎之抱起一只木箱,走出屋子放在门口道: “你这小鬼头,叹什么气?” “谁告诉你离开这里,就没有幸福生活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可比这要好的多了!” 叶小凡提着竹篮,捻起一片晒干的鸡枞塞进嘴里咀嚼着道: “叶鼎之,我们去哪呀?” “你是不是打算带我跟姐姐去天启城啊?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我听人说那里的路都是金砖铺就的,还有很多很多抬头都望不到顶的楼阁……哇,我要吃桂花糕,我还要去找天启城最有名的铁匠打一把真正的剑!” 叶鼎之见叶小凡一副徜徉未来的模样,不禁笑道: “你是不是诚心跟我过不去?通缉我的榜文你又不是没在镇里见过,想把我交给官府领赏金你就直说,咱们这关系没必要这样!” 叶小凡一怔,拍了下自己的小脑袋: “哎呀!真该死!” “我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北离第二大钦犯,你这颗头可值万金呢!啧啧啧……谁能想到,我姐夫的脑袋居然这么值钱!” 叶鼎之被他这句“姐夫”说的俊脸一红,抬腿踢去: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你姐姐还没过门,怎么就叫上姐夫了?” 屋里的沈七七也是被这句话羞红了脸,但心里却甜丝丝的很是开心。 叶小凡人小鬼大,闪开叶鼎之踢来的一脚,提着竹篮站到篱笆上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 “你昨晚可是说了,要我姐姐嫁给你,说的可好听了……什么江湖路远,唯有一丝牵挂能让我心安,呦呦呦! 叶鼎之啊,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也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怎么?现在就不认账了?” 叶鼎之闻言只觉脸上似是燃起火来,又羞又好气。 谁能想到叶小凡这鬼小子,居然隔墙偷听,还把叶鼎之说给沈七七那段情话完完整整听了去,这怎能不让叶鼎之难为情。 就在叶鼎之飞身朝叶小凡扑去的同时,村子西北也响起一阵马蹄声。 叶鼎之听觉何其敏锐,手指刚接触到叶小凡领口时,便已经觉察到了。 他目光一凛,将叶小凡一把搂在怀里,低声道: “有人来了!快回屋里去!” 叶小凡也是一惊,见叶鼎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立刻会意,从叶鼎之怀里脱开后提着竹篮蹿回了屋子。 沈七七还红着脸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见弟弟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忙问道: “又怎么了?” 叶小凡赶紧将门窗关好,拉着姐姐进了内屋。 “有人来了,恐怕是跟昨晚一道的!” 沈七七闻言捂嘴愕然:“又是当兵的来寻仇吗?那叶鼎之他怎么办……” 叶小凡目光沉静,安慰道: “不用慌,听声音来的人并不多,姐姐你在屋里哪都不要去,我出去帮叶鼎之!” 说完叶小凡推开窗子,露出半个身子探头看去,见东北山头出现一队骑兵,为首之人皓首白发,一脸威严。 他从窗子窜了出去,来到叶鼎之身边毫无惧色道: “他们人不多,你九我一怎么样?” 叶鼎之斜了他一眼,揶揄道: “你小子,现在这么勇的吗?” 叶小凡一仰头:“切!瞧不起谁呢?” “前天我可是在四个骑兵刀下救了阿垣和小陆阔呢,他们的尸首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叶鼎之轻笑一声并未回应,只是飞身站到门前那株只剩一半断茬的姗榕树上举目远望。 那队骑兵不是别人,为首的老将军正是叶鼎之父亲叶羽的结义兄弟——百里洛陈! 一见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叶鼎之顿时安心了许多。 他从树干上下来后,回了叶小凡一个轻松的笑: “咱俩不用分了,不是昨天那波人。” 叶小凡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唉……正想用用我的新悟出来的《塞下曲》呢,可惜呀可惜!” “不对,既然不是昨天那波人,就是其他军队咯?那我们不是还得跟他们打?” 叶鼎之摆了摆手,打开屋门道: “不必动手,来人是我的叔父。” 叶小凡满头疑惑:“你的叔父?我怎么不记得你有个叔父?” 叶鼎之仰头叹了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赶紧收拾东西吧,我去见见他们,看他们此来所为何事。” 山坡上,百里洛陈父子带着一队轻骑,顺势而下。 眼见三七铺距离不足百步,百里洛陈一扬手: “停!” “成风,那座院子外面全是残肢断臂,看军装应该是卢廷恩的部曲,叶鼎之这孩子,应该就在附近吧。” 百里成风举目望去,叶鼎之小院外围尸体横陈,鲜血几乎已将院子外面染成了暗红色。 他很难相信,当初见到那个英气勃发的少年,现在居然能一举屠戮掉这么多人。 “爹,想必那座小院就是那孩子的栖身之处,鼎之见过咱们,直接去吧,不必担心。” 百里洛陈闻言马鞭一挥,率先朝小院而去。 马蹄声隆隆,叶鼎之缓缓走出小院,迎着百里洛陈安静地站在门口。 百步距离,百里洛陈顷刻便到。 见叶鼎之站在门口,百里洛陈距离小院二十多步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叶鼎之冲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遥望抱拳道: “百丽叔父,别来无恙。” …… 第339章 鼎之,你不如就在叔父身边做个随军校尉如何? “叶云,别来无恙!” 相隔十步,百里洛陈看着此刻的叶鼎之,眼中竟满是义弟叶羽的影子。 他一时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四十多年前那个晚上。 萧重景、百里洛陈与叶羽三个风华正盛的少年,各自擎着一碗血酒,头顶日月,脚踏黄土,一颗头磕在地上,三个异姓兄弟就此结义金兰! 那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恰似昨日。 可如今,到头来手足相残,兄弟反目。 当年叱咤风云的军神叶羽,也被一道黄绸圣旨,夺去了一切。 百里洛陈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视野都有些模糊了。 叶鼎之已经看出百里洛陈眼神的异样,他只是微微一笑: “百里叔父,以后还是叫我鼎之好了,叶云早就死在十年前那个夜晚了。” 百里洛陈将战马交给身后随行的骑兵,率先走向叶鼎之不无歉意道: “这些年,你受苦了,莫要怪罪叔父不去接济你,若是萧重景得知你在我府上,只怕他当天便会下旨,连同你我一起抄家砍头!” 叶鼎之当然知道百里洛陈说的都是实话,叶羽与百里洛陈情深义重,即便遭到青王构陷,百里洛陈也曾多次上疏为叶羽求情。 只是萧重景一来忌惮叶羽位高权重,二来叶羽当初征伐北阙时,对北阙遗民手下留情,这件事让萧重景猜忌很深。 可怜叶羽建功无数,却依旧无法逃脱家破人亡的惨局。 百里成风紧随其后,父子二人踏着满地尸体,他们从未设想过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与叶鼎之再次碰面。 叶鼎之微微欠身,将父子二人迎进了小院: “叔父请,此间便是侄儿寒舍,就请进来喝杯粗茶,还望叔父莫要嫌弃。” 叶小凡从门缝中看见百里父子并无敌意,又称叶鼎之为“侄儿”,便放心地开了门。 百里洛陈四下环顾一圈,小院内外全是耿继渊部曲的尸体。 他皱了皱眉,止住了叶鼎之的脚步: “鼎之,军情万急,我们就莫要再耽搁时间了!” “你杀了卢廷恩麾下第一大将,想必他一定会再派兵马来此围剿,到时你的境地定然万分凶险,叔父此次前来就是得到了哨骑探报,来此布防!” “等卢廷恩主力到来,一举将其歼灭,到那时西南半壁就再无云州之患了,叔父也好率兵北伐,进取天下!” 叶鼎之闻言一时间有些发懵,他定定地看着百里洛陈,完全无法相信现在的镇西侯居然要率兵造反! 这怪不得叶鼎之,虽说叶鼎之在景玉王府抢亲那次,就从温彦钊口中得知了百里洛陈造反的事。 但从百里洛陈刚刚的话里来看,现在北离西南半壁江山除了云州一地,其他似乎已经完全落入百里洛陈之手。 ‘不是,叔父?你打天下这么快的嘛?演都不演了?’ ‘好好好,百里东君你爷爷你爹这么吊,你在雪月城知道吗?’ 叶鼎之嘴角抽动着,这消息对他来说有些过于离谱了,短短四个月,临海四州与蜀中三郡就全姓了百里? 百里叔父,我看你浓眉大眼的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怎么造起反了这么痛快? 百里洛陈见叶鼎之这副样子,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他了,便呵呵一笑拍了拍叶鼎之肩膀: “好孩子,毋需担心叔父的安危!” “萧重景背信弃义,刚愎自用,自从他登临九五,就一直将我和你爹视为祸患!叔父在此向你保证,你们叶家的仇,叔父一定会帮你报!” “叔父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看看你是否有事,二是想让你帮叔父个忙!” 百里洛陈这番话说的铿锵如铁,不带一丝半点的虚情假意。 叶鼎之心中也被他说的激荡了几个来回,叶家的仇只报了一半。 即便杀了元凶萧燮,可始作俑者太安帝萧重景还高居皇位,他不死不足以慰藉先父! 百里洛陈看着叶鼎之长大,更何况他与百里东君情同手足,也算得上半个亲人,叶鼎之双目泛红道: “叔父请讲,如有侄儿能帮您的,定当尽力!” 百里洛陈便将埋伏三七铺,守株待兔伏击卢廷恩的战略告知叶鼎之。 希望他能帮助百里洛陈找到三七铺附近的有利地形,所谓兵贵神速,能早一刻赶在卢廷恩主力进驻三七铺前埋下伏兵,就多一分胜算! 叶鼎之得知百里洛陈的意图后,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三七铺这座村落,可以称之为叶鼎之的第二故乡。 这里的山山水水,甚至每一棵树每一株草他都熟悉无比。 引军布防设下埋伏这事,自然简单不过。 应诺百里洛陈后,叶鼎之便把事情缘由悉数告知沈七七和叶小凡姐弟二人。 为防不测,叶鼎之恳请百里洛陈,将三七铺连带叶小凡一家在内的十七户村民尽皆迁移到三十里外的镇上暂避。 百里洛陈立刻派哨骑回后方大营调派五百兵马车队,协助村民转移。 随后叶鼎之便带着百里父子,根据经验在三七铺外围险要两处地段各布置三千伏兵,又在村后五里的山坡上筑起一座虚营,用以迷惑敌军。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百里洛陈渐渐发现,叶鼎之除了有绝佳的武功天赋外,还对排兵布阵与统兵作战有相当的水平。 这还要从叶鼎之幼时说起,身为军神叶羽独子,自打记事开始,叶鼎之便受到父亲熏陶,对行伍之事甚为熟稔。 家中珍藏的名家兵书,叶鼎之也翻了个遍。 从先秦时代的《孙子兵法》、《三略》、《六韬》到现今盛行的《卫公问对》、《太白阴经》,无一不是烂熟于心。 百里洛陈对叶鼎之过人的军事天赋极为欣赏,他纵横一生战功赫赫。 功成名就之后,唯有一事是最大的遗憾—— 他一身统兵御敌的本事没有衣钵传人! 百里成风虽说是亲儿子,但他的天赋远不能入得了老侯爷的法眼。 百里成风的强项在于练兵和剑法,统兵作战、攻城略地他甚至赶不上破风军老将陈敦如。 加之是个妻管严(耙耳朵),温珞玉并不愿意丈夫日日扑在行伍上不着家。 所以百里洛陈一直对儿子不太满意,当然就更别提宝贝孙子百里东君了。 一个酒痴若是做了统御万军的将军那还了得,万一高兴起来三军上下喝得烂醉,还怎么骑马打仗? “鼎之,你不如就在叔父身边做个随军校尉如何,不然你这一身本事可就浪费了!” “只要你点头,我绝对相信不出五年,你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将军!” 中军帐里,百里洛陈眼冒精光向叶鼎之投来了offer~ …… 第340章 古尘的信 入夜,天启城。 就在三七铺大战一触即发时,温彦钊却优哉游哉地徜徉在繁华的天启城朱雀街。 早在今日戌时,温彦钊就已到了天启。 答应儒仙的事,肯定要办。 正好趁此机会,将天启城各处防务与诸军情况看个大概。 等百里洛陈率兵北伐天启时,也好派上用场。 以温彦钊现在的实力,足可以踏云飞上天启城上空,施展全部内力将雍涸鸩毒融进毒啸百里中,一举屠灭天启城十几万守军。 但这样做于他而言并无好处。 到时候天启城多了十几万尸体,搞得人心惶惶、满城尸臭,即便拿下这座都城,也得耗费很大功夫清理尸体安抚民心。 温彦钊清楚利害,不会这样做,他也相信百里洛陈更不会允许他这样做,他们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天下。 十几万士卒可以效忠萧重景,也可以效忠温彦钊,饷银和好处给足便可,不然只会徒增杀孽! 越过天启城中往来巡查的金吾卫,温彦钊纵身跃上了天启城最高处——教坊三十二阁。 阁楼上月色如水,风铃阵阵,从内阁中飘出阵阵如兰似麝的香气。 温彦钊眼神扫过,一眼便看到了阁主月落所在的那间屋子。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片刻后一阵清风拂开了屋门。 “你是……上次来的小温公子?” 月落白纱遮面,气色比上次就见到时好了很多,一双美眸注视着温彦钊。 “月落阁主,正是在下。” 说着,温彦钊从怀中掏出信封,又催动内力从储物空间中将那幅画交到月落手中: “信与画,都是先生托我交予您的,请您收好,这任务我也就完成了。” 月落满脸欣喜,将信放入袖中后轻轻打开了那卷画—— 画上是一翩然若仙的女子,款款立于一株参天巨树下。 巨书落英缤纷,女子眼波流转,即便是温彦钊这等不懂书画的人,古尘工笔之考究,笔力之深厚! 即便月色之下,画中的月落也是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女子从眉眼上看与温彦钊面前的月落别无二致,那株巨树应该就是古尘视若珍宝的西楚国树凤凰桐了。 月落眼神痴痴,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 “多谢小温公子,岭南至天启千里之遥,此番前来想必极是辛苦,就请到阁中一坐,我遣人给温公子泡上一壶敬亭落雪,驱驱旅途的风尘也好!” 温彦钊抿嘴一笑,欠身道: “不辛苦不辛苦,顺路的事!既然阁主已经收了先生的信和画,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月落刚想挽留,却见温彦钊纵身跃下高阁融进了夜色里。 “这孩子,怎么这般着急?” 月落微微皱眉,望着温彦钊远去的方向嘀咕了句。 随后依旧念念不舍地看着画中的自己,回了阁中。 信笺上一行清秀小楷——教坊三十二阁阁主月落亲启。 月落太熟悉这字迹了,天下也只有古尘能写出既隽秀清新,又飘逸洒脱的字了。 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淡黄色竹纸携着一股桐花香气一起涌了出来。 自打入住岭南竹海后,古尘便就地取材,用竹海中三年生的翠竹为原料,做了很多用以书写作画的竹纸。 “古尘啊古尘,你托那孩子给我寄信,为何不来亲自见我一面呢?” 月落边说着,边打开信纸—— 『敬启者吾爱月落, 遥思昔日,三十载白驹过隙,与君共赏春花秋月,共度美景良辰,犹在眼前。 今虽相隔千里然思念之情,心驰魂去。 吾于三十年之前与君倾心,唯有二字,曰:惜缘。 盖余深觉相识相知相爱之难也。既有缘,则相处益贵焉。 相识为命数,一见已相牵,此则吾与子之始三十载之后,忆之于首,唯余此语耳。 想君近日,必是安好。吾虽身处岭南,然心系君身,夙夜牵挂。 勿怪勿怪,江湖庙堂间,寻古尘者何止万千? 幸得温家一隅苟安性命,幸得温氏彦钊承我衣钵,方才能与君再续余情。 吾知君实乃世间佳人,枯坐三十载青灯相伴,君之深情古尘没齿不忘。 幸而天下生变,余昨夜占卦料得必有纷争。 与君相见不远,届时愿与君共度此生,携手并肩,看尽世间繁华。 然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吾深知与君相守非易事,无论万水千山,吾愿与君相约白头,共回西楚故都,不离不弃。 愿君勿为琐事烦忧,待古尘归来之日,必与君共赏花开,共话桑麻。 方此时,古尘思忆化泪,涟涟不绝,竹上斓斑尽是相思泪! 吾言尽于此,亦可无悔矣。 古尘,某年月日。』 信上所言,句句戳中月落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等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信纸上新旧泪痕重重叠叠,斑斑驳驳,直教人感伤已极! “好傻,好傻!” “快七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般写这些傻话?” “即便你只给我白纸一张,我也能清楚你心中所想……古尘,你尽可放心好了。” “我已等了你三十年,即便再等三十年也道寻常……” 泪水打湿了月落的面纱,自面颊滴落到信纸上将古尘的字晕染成一团团墨痕。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古尘,此刻似乎心有感应一般,遥望天启城方向悠悠叹息: “月落,是我对你不住,三十年的青春我会用余生补偿你……” …… 第341章 雪月城的困境 “还是不太喜欢赶夜路啊~” 天启城西,三百里外。 渺渺青云间,温彦钊御风而行。 趁着月色,已离开天启城半个多时辰,此刻他正赶往一座从未踏足过的仙境之城。 这座城在天启城西南约一千七百余里处,距离云州府也不过八百里。 正是有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四处盛景并称的雪月城。 温彦钊提起一口真气,身形一如飞星赶月,只在月夜下留了道青色身影。 而此时的雪月城中,两大城主正为一件事愁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雪月城,城主府。 小榭中茶香氤氲,酒香醇厚,一盏松脂油灯放于桌上,不时摇曳几下,把里面几人的影子扯得一阵晃动。 百里东君一身月白华服,立在小榭栏杆前愁眉不舒。 尹落霞坐在桌前,面容恬静,把玩着一节温润如玉的斑竹。 司空长风将一排赤红色药丸悉数摆在茶盅旁,一颗颗数来数去,想借此缓解心中的烦闷。 良久。 百里东君终于再次开口: “落霞姐姐,城中存粮还够多少时日?” 尹落霞手腕一抖,将斑竹收在袖里,明亮的眸子转了转缓缓道: “若是我算不错的话,除去咱们上半月赈济的份额,应该还有十三万六千石!” “即便我们不动本金去采买,也足够城中人吃上一年了。” 司空长风挪了挪身子,指尖一敲桌角便有一粒药丸飞进嘴里。 他咽下药丸后,不无担忧道: “不够,远远不够!” “尹师侄核算的份额倒是不错,但若是依旧按照东君这做法继续赈济逃难的灾民,只怕最多还能支持三个月!” “三个月后,新粮才下市,雪月城附近五百里之内都是荒山丘陵,我们要去蜀中或者更远的湖广采粮,才能供得起城中的消耗!” 百里东君闻言转过身来,几步跨到二人面前: “所以呢?” 司空长风坐直身子,单手闪过将剩下所有的药丸全收在掌中吞了下去: “所以……” “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东君,你是大城主,要为这一城之人考虑!” 百里东君颓然地委坐在司空长风面前,深深叹了口气: “唉……这我当然知道!” “可是那些从云州边境与宜宾、长宁来的百姓怎么办?我们就这样见死不救?活生生看着他们饿死在城外吗?” “我做不到!司空长风,你能忍心吗?” 司空长风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我当然也做不到!” “那些流民百姓,让我想起了幼时的自己,若非林九在路边救了我,恐怕我早就饿死在江南了吧!” “我当时的样子,跟现在雪月城外那群灾民没什么两样……” 尹落霞眨了眨眼睛,鬼精灵似的看向两人: “大城主,三城主?” “你们俩唉声叹气一晚上了,也拿不出个可行的主意,愁能愁来粮食吗?” “依我的话,就给我取一千两金子,我明天一早便出发去天启城,千金台待上十天半个月,保管能赢下百万石粮食!” “区区几万灾民,又有什么打紧?” 百里东君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不可不可!” “咱们先不提你能不能进得了天启城,就算你在千金台赢下那么的钱,我们又该怎么运出来?” “别忘了一件事,我爷爷和父亲已经把西南十几个州郡都打下来了,咱们若是去天启城,保不齐没等赢了钱,就被那几个死太监抓进天牢了!” “不行不行……赔本的买卖我百里东君可不干,落霞姐姐你也不许干!” 百里东君说完,认真地看向尹落霞。 尹落霞吐了吐舌头,嘀咕道: “主要是我跟你们在雪月城待了几个月,手痒难耐……” “你又不许我去赌钱,还把城里好几个赌坊都给停了,说什么玩物丧志、歼近杀赌近盗,搞得我都得洁身自好了!” 百里东君听到这话,站起身来叉腰道: “你还说呢,城中赌坊里几乎每天都有赌徒输红眼动手伤人的事!” “这月初九,落念瑟堂弟表哥的姐夫就是因为输了一千两银子,一时性起抬手打了赌坊骰骨(负责掷骰子的人),这一掌下去,骰骨的一只耳朵都他给打聋了!” “最后还不是闹到落念瑟那里,如果咱们不出面解围,我看登天阁十六层可就得换人了……” 尹落霞自知理亏,脸上浮起些红晕再不敢言语,只把目光投向现任雪月城三把手司空长风。 “你看我干什么?我还想开个医馆赚些外快呢!东君说我的医术一瓶子不瞒,半瓶子晃荡,万一给别人吃错了药,人家闹上门来,师父的脸面可就被我折辱了!” 司空长风察觉到尹落霞的目光,不无丧气地回了句。 百里东君白了眼司空长风: “我说的不对么?” “你在辛百草前辈那里学艺不精,心里整天惦记着天启城的风姑娘!雪月城什么地方?奇人异士多如狗,世外高人遍地走!就靠你那部《佰草经》?” “你要是开医馆医死了人,早晚把辛百草前辈的招牌给砸了!” “人家前辈都说了,你做个小药童尚可,对付一般的伤寒腹痛还行。真要是去给那些人医治疑难杂症,就像……就像猴子推磨盘……” 司空长风眉毛一挑,问道:“猴子推磨盘?怎么说?” 百里东君憋着笑道:“玩不转!” “不是,哥们?你怎么骂人呢……” 司空长风的自尊心受到一万点暴击,心中一阵气恼抬手便朝百里东君头上打去! 百里东君敏捷地跳到一旁,扮起个鬼脸: “你看,说几句就急了……啧啧!” 尹落霞被他俩个逗得前仰后合,笑作一团。 司空长风瞪了一眼百里东君,没好气地道: “好了好了!” “我们的大城主,百里东君师兄!那你说眼下的局面,我们该怎么办啊?” 百里东君揉着发涩的太阳穴,心中左思右想依然没什么好办法。 这也怪不得他,雪月城经过近百年的发展融合,进城的都是曾江湖上声名显赫的人物。 他们各怀绝技,又有相当一部分人与原来的城主洛水有旧交。 城中不无私财万贯的豪族,但指望他们慷慨解囊,拿出家财赈济城外灾民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些灾民多是从云州和宜宾、长宁边境逃难过来的,一部分是为了躲避战乱,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朝廷调派卢廷恩十几万大军抵抗百里洛陈,摊派了数额巨大的税赋。 承受不住苛捐杂税的百姓只能抛家舍业,逃离云州,一路上九死一生,偶然间翻过苍山恒云岭,才到了雪月城这方世外桃源。 思索半晌,百里东君依旧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道: “唉……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即便现在去找爷爷求助,恐怕他老人家也分身乏术,况且我并不想倚仗家里……” “师父啊,没想到我百里东君,现在也居然也变成技穷的毛驴了!” 就在百里东君一筹莫展时,城主府上空突然传来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呦,什么难事把我们家小百里都愁成毛驴儿了?” …… 第342章 温彦钊带来的好消息 百里东君三人惊诧间,只见头顶一道清影悄然落地。 “表哥?!” “你怎么来了?不简单啊,雪月城你都找得到!” 百里东君又惊又喜,见来人是温彦钊,心中的愁绪瞬间淡了许多。 温彦钊环视众人,微微一笑: “怎么?雪月城又不是天宫地府,我自然找得到!” 司空长风赶紧起身,也一脸笑意对温彦钊道: “小温公子别来无恙!” 温彦钊视线移到司空长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如今的司空长风早已不再是那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江湖浪客了。 他此时一身银绸短铠,发髻上那根束发用的皮带也换成了岫岩发冠,整个人看上去既有江湖侠气,又端庄大气了许多。 “小枪仙呀小枪仙,多日不见你可是越来越帅了……啧啧,你们雪月城的水着实养人,等我闲暇了,也来住上些日子。” 待到兄弟三人寒暄已毕,尹落霞才侧身走到百里东君身旁,微微欠身: “尹落霞,见过温公子。” 温彦钊笑意暖暖点头道: “不必拘礼,我们都是同龄人,话说……尹赌王,有机会的话教教我天九和骰子如何?这段日子,常在乾东大营行伍中行走,免不了沾染些吃喝赌的习气。” “可我牌技不佳,总输给破风军中的几个校尉……” 一听这话,百里东君来了精神: “好呀好呀,表哥你学坏了,等我见到外公一定告你的黑状!” 温彦钊狡黠一笑,趁机揶揄道: “哦?是吗?” “刚刚我在外面可是听到百里大城主为城中口粮犯愁来着,你现在事务缠身,哪有时间去岭南告我的黑状啊?” 百里东君经他这么一提,刚下去的愁绪立刻又涌了上来,干脆一屁股坐到桌前: “我当时以为表哥是来助我的,没想到呀,你居然来这里看我笑话,还说什么风凉话……” “果然,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我把你当亲哥,你真拿我当表弟!” 温彦钊溜到一旁,提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边喝边说: “臭小子别乱讲,我这次来本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 “其次嘛……还要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百里东君一听这话,立马不困了凑到温彦钊身边笑嘻嘻地问道: “好表哥,快跟我说说都什么好消息?” 连带司空长风也好奇地望向表兄弟二人,等着温彦钊开口。 温彦钊仰头喝干了杯中茶水,嘴角翘得老高: “第一个好消息嘛……你舅舅要给你添个小舅妈了!” 百里东君闻言刚刚嬉笑的脸,立马垮了下去: “嗐!我以为你带了几万两金子来帮我解围呢……舅舅孤寡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想起来老树开花,是不是有点晚了?” 温彦钊抬手在百里东君小脑瓜敲了一下,假意教训道: “你这外甥当的,怎么这么没良心?” 百里东君捂着脑壳争辩道:“问题……问题这也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呀?” 司空长风在旁嘿嘿一笑,接过话茬: “怎么不算呢?能吃席就是好消息!” 这话倒是不假,温彦钊抛给司空长风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听听……司空长风就是比你有觉悟!” 百里东君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接着问道: “那还有其他的好消息吗?” “当然,这个好消息你一定很感兴趣!” “表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温彦钊突然严肃起来,缓缓道: “百里爷爷昨天已经赶往云州边境,他与姑父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叶鼎之!” 此话一出,百里东君果然表情大变。 他直起身子,双眼定定地看着温彦钊: “云哥?他不应该跟雨生魔回南诀了吗?为何会出现在云州?” 温彦钊叹了口气: “我给你师娘送完了信,特意神识出窍到百里爷爷此次出征的云州边境看了一圈。” “这一看倒不要紧,叶鼎之已经跟着百里爷爷和姑父一同回了大营,而且他还帮着破风军构筑防线,埋设伏兵……啧啧,似乎颇得百里爷爷赏识,怕不是将来你的云哥会跟着破风军一同作战!” 一席话说完,听得百里东君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叶鼎之能与爷爷父亲重逢,终于可以摆脱北离追杀,过一段安稳日子。 忧的是叶鼎之若是再入行伍,必然会被军务琐事牵绊,他与叶鼎之的江湖之约恐怕就要泡汤了。 “小百里,你寻思什么呢?” 温彦钊见百里东君脸上表情复杂,开口问道。 百里东君负手走到小榭栏杆前,淡淡说了句: “没什么,若是云哥选择与爷爷一道统兵,的确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我们的约定……” “肯定记得,而且你得抓紧时间修炼,你的云哥现在已入半步神游,假以时日他便是当今最强的剑仙之一!” 温彦钊这话说的漫不经心,但在场三人都是一惊: “什么?云哥已经是半步神游了?” “不会吧,这小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偷练秘籍了?” “我的天,他与百里小师叔都是天生武脉,怎么差距这么大?” 温彦钊淡淡一笑:“机缘巧合吧,这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那晚他为了保护村子,一人独战三千五百云州军,险些命丧当场。” “所以说,小百里你可得抓紧咯!” …… 第343章 雪月城小分队出发!目标——天启城! “可恶啊,云哥居然背着我偷偷修炼到半步神游了……等会?表哥你说他险些丧命?” 百里东君先是惊讶,随后便在温彦钊的话里找到了答案。 温彦钊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对呀,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当时忙着给师娘送信,神识出窍也只是略略一观。” 百里东君托起下巴,思索片刻开始分析起来: “以一敌三千云州兵,半步神游之下除了当时能大范围用毒的表哥,其他只靠剑法和外功的武者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云哥的剑法我知道,除了祖传的叶家剑法外,就属他师父雨生魔传给他的十三路魔仙剑法最为厉害……可是这剑法固然强,魔性反噬却也霸道!” “我知道了!真相只有一个——云哥施展魔仙剑魔性入体,凭借这股魔性提升实力才强行破境入半步神游境的!” “若是靠外道强行破境,一定会损伤心脉,云哥他恐怕是误入歧途了!” “表哥,我说的对不对?” 百里东君一副神机妙算的得意模样,本指望得到表哥的夸奖,可温彦钊只顾两只手捧着颗下关莲雾大口吃着,丝毫没注意他刚刚那番分析。 “嗯?啊!可能……应该是吧……该说不说,你们雪月城的莲雾是真的水灵,这个雪莲果也不错!” 温彦钊擦了擦嘴角,敷衍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百里东君翻起老大个白眼。 温彦钊扯过百里东君袖子擦了擦手,嘀咕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吃你个莲雾怎么了!” “我从天启城一口气赶到这里,连口水都没喝!若不是来告诉你这两个消息,我才不会耗费内力御风疾行呢!” “去!把你那个星夜酒给表哥拿来,我补补精神,嗐……天启城距此千里之遥,表哥只用了三个时辰,可把我累坏了!” 百里东君没好气地手绘衣袖: “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倒好,跑我这骗吃骗喝来了是吧?” “我跟云哥相距太远,表哥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他,一定不能让他走了雨生魔的老路……” 温彦钊闻言顿时憋不住笑: “哈哈哈哈哈……” “那不正好?这样一来云哥变云妹,晚上还能搂着睡……” 百里东君涨红着脸,对着表哥一顿老拳…… “邦邦邦(??????)??……” 尹落霞和司空长风在旁看着这对活宝表兄弟,也不好意思多话,只能强行憋笑。 一刻钟后。 两兄弟嬉闹过后,百里东君理了理下襟的褶皱,傲娇道: “要不是看你满身带毒,我今天肯定饶不了你!” 温彦钊青着一只眼睛,嘿嘿笑道: “这孩子,玩归玩,闹归闹……怎么对表哥还下死手呢?” 百里东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既然表哥来了,不妨就跟我们一同商议下,现在雪月城外围少说围了两三万灾民。虽说城中不许他们进来,但我也下令让城里米铺粮商施舍粥饭。” “现在暖春三月,他们在外结庐而居勉强能混个温饱,可长此以往毕竟无法维持,我愁的就是这件事!” 司空长风点头接过话来: “东君心地善良,我们都不忍见灾民受苦,可这雪月城毕竟不是我们的私产。” “能得城主之位,完全仰仗师父师娘,若是在我们手中让雪月城蒙难,恐怕将来难以向师父师娘交待!” 尹落霞也点头称是:“两位师叔与我,这几日都不曾好好歇息过,每天城里城外忙得不可开交。” “一来怕城中这些习武之人伤了城外灾民,二来又怕灾民偷偷潜入城里与原住民起了冲突闹出人命。” “温公子来之前,我们仨正是就此事各抒己见,却没有一个两全的好办法!” 温彦钊见三人心地纯善,在顾全大局的前提下慷慨解囊,心中不由得生出些钦佩。 ‘少白世界里的少年们,果然都是好样的!若论善良纯真,首推百里东君,即便他是侯门子弟但从不倨傲,雪月城有他们做城主,南宫春水与洛水大可放心!’ 心中暗暗称赞了一番后,温彦钊便开始思索起来—— 雪月城地处云州、蜀中与西域高原交接处,因为苍山相隔,洱海掩映,故此得了一处世外桃源。 这里山路崎岖难行,又常年云雾蒸腾,所以除了武艺不俗的隐士高人外,鲜有人能寻来。 灾民胜在人数多,能到雪月城的也大多是身体强健之人,老弱病残要么流落途中,要么命丧半道。 即便这样,历经千难万险,为求一线生机依然有将近三万人到达了这座城外。 几万人,就是几万张嘴。 每天光是粮食便要一千石,更不用说生火做饭的柴火木炭,加在一起都不是小数目。 这些人如果光靠雪月城供给,的确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穷则生变,必然会因争夺粮食死掉绝大部分人! 况且这部分人多是青壮男子,若能为己所用,经过训练足以成为镇守一方的武装力量。 雪月城向西北一百五十多里,便是蜀中地界。向东南三百里便是卢廷恩所在的云州府。 可三地交界都是险峻的山路,无法大批量运载粮食。 可供车队运粮的,只有向东北一千多里外的天启城,原剧中南宫春水只是赶了一辆马车便从天启城一直到雪月城,足见这条路平坦畅达! 那还犹豫什么?索性就从皇帝佬儿眼皮底下抢钱抢粮,大不了就正面硬刚呗,反正温彦钊也不带怕的! 正好借此机会,分散一下北离朝廷的注意力,让已经占领的各州郡守军和前线的百里父子更轻松些。 主意已定,温彦钊的视线依次从三人脸上扫过,露出个胸有成竹的笑来: “小百里,小枪仙,小赌王……” 三人同时看向温彦钊,狐疑道: “(′?w?`)?干嘛?!” 温彦钊见三个小家伙一副呆萌模样,憋着笑道: “呐,我有个主意,不过嘛~对于你们三个来说,可能有点危险,要不要跟我干一票大的?!” 百里东君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趣,叉起腰骄傲地道: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我爷爷跟我爹都造了萧重景的反了,我们现在可谓是一家反贼,还有什么比这更危险?” 司空长风双拳一握,兴致冲冲道: “要打架吗?我可太喜欢了,在雪月城这几个月都给我憋坏了!表哥说干谁,我司空长风第一个上!” 尹落霞也扬起秀眉,一副市井大佬口吻道: “两位师叔都不怕,我这个师侄自然更不怕了!不知温公子要不要亡命徒?我可以回一趟落霞峰,把那些输红眼的赌鬼都叫上,到时许诺他们赌债我来偿还,保证个顶个的不要命!” 温彦钊见三个小家伙如此兴奋,心中暗想: ‘好嘛~看来这雪月城里没一个省油的灯!整个一土匪窝子!’ 随后站起身来,遥指东北方向问道: “你们说说,那边钱粮最富足的是哪里?” 百里东君率先答道:“莫非是荆襄?” 温彦钊摇头。 司空长风拍了下脑袋:“难道是洛阳?” 温彦钊依旧摇头。 尹落霞冰雪聪明,娇笑道: “我知道了!温公子说的是万年帝都——天启城!” 温彦钊挑了挑眉,抚掌道: “没错,就是天启城!”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对望一眼,眼神里满是狂热。 百里东君按捺不住兴奋问道:“表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司空长风转身就朝外走,边走边说:“你们先聊,我去收拾行李!” 温彦钊呵呵一笑,吐出个字:“三!” 百里东君托着腮,缓缓道:“呃……三天后啊,那我们还能准备准备。” 司空长风停住脚步,转身道:“三天啊,那我也不着急走了,我先去备些路上吃的药和干粮!” 谁知温彦钊狡黠一笑,接着道: “二!” “一!” “出发!目标——天启城!” …… 第345章 雪月城土匪小分队出发,云州境萧若风发兵奇袭!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备好车马以及路上所需的酒水干粮后,司空长风便驾着马车等在下关城门口。 洛河一脸无奈地望向满脸兴奋的四人,不解地道: “百里东君、司空长风……我姐姐让你们做城主,你们两个就这么不负责?” “把我一个人丢在城里,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更何况现在特殊时期灾民遍地,你们心里过意得去吗?” 百里东君紧了紧后背的不染尘和尽铅华,司空长风将酒囊挂在腰间,两人头也不抬异口同声: “过意得去!怎么了?” 洛河一阵无语,黑着脸道: “好啊!你们真行!早知道听就我姐夫的话,给他俩做随从出去游山玩水了!” “咱们几个的友情,到此结束!” 说着便要扔下四人,回城里去。 百里东君赶紧伸手拉住洛河肩膀宽慰道: “好兄弟!我们去天启城给咱们城里搞些给养,几天便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给带份大礼!” 司空长风也开口道: “洛河兄弟,你也该成长起来了,将来雪月城还得靠咱们做大做强,到时候你也有一份功劳在里面,等你姐姐姐夫再回来时,见到那时的你,该有多骄傲啊!” 温彦钊赶紧添砖加瓦: “对啊,洛河兄弟,你看大城主三城主都这么看好你,你可得干出点成绩给他们瞅瞅!将来也好向你姐姐姐夫证明,你完全不比他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差!对不对?” 洛河生向来单纯脾气也是直来直去,很快就被几个人接二连三的pua给拿下了。 他自觉肩头责任重大,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信心十足道: “你们说的的确在理,那城中大小事务……就包在我身上!” “不过有言在先,将来我姐姐姐夫回来了,你们可得帮我说话,记住了吗?” 温彦钊三人彼此对望一眼,都憋着笑一脸认真地点头: “放心好了!我们兄弟从不骗人!” 洛水挺了挺饱满的胸膛, 手提单刀目送着夜色下四人同乘的马车远去。 走了不到百步,马车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尹落霞笑的花枝乱颤: “你们夺笋口牙!蜀中食铁兽的笋子都被你们三个夺完了!” “明知洛河自幼生在雪月城,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你们还编瞎话诓骗他,你们三个良心上过意得去吗?” 温彦钊看了眼百里东君,司空长风看了眼温彦钊,百里东君满脸窃笑,三人又是异口同声: “过意得去啊,那咋了?” 尹落霞见状笑的更放肆了,边笑边骂道: “我看你们三个,就是一群土匪,土匪都不如~” 笑声中,四人驾着马车朝那座万年帝都驶去。 萧重景还不知道的是,这座玉雕金筑的帝都,即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洗劫! …… 云州边境,三七铺。 就在雪月城土匪小分队启程的同时,夜色掩护映百里洛陈也在叶鼎之的协助下设置好了最后一队伏兵! 三七铺里的村民,也在破风军协助下,统统搬离了村子。 沈七七一家暂时寄居在距离村子三十里外的破风军大营,等着叶鼎之凯旋归来一起回到原来的家乡。 而远在伏龙岭外的卢廷恩和萧若风,却因为派出的哨骑斥候久久未归,正心怀忐忑地等待着。 “殿下,戌时已过,若是再等两个时辰,天色一亮我们出击必然容易被百里洛陈的兵马发现!” “若是因此贻误战机,恐怕很难再拿下三七铺这处要冲,攻占伏龙关后的宜宾、长宁就万分艰难了!” 萧若风换上一身通体玄色的铠甲,他面容冷峻俯身注视身下的沙盘: “将军所言不虚,但我们接连派出的三队斥候和哨骑至今未归,我担心他们遭到了伏击!” “一旦我们轻敌冒进,万一中了百里洛陈的圈套,这七万精锐可就万劫不复了!” 卢廷恩紧紧攥着腰间剑柄,踱了几步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 “殿下,请恕末将无礼!” “即便我们的斥候和哨骑真的遇伏,那也只能依计行事!” “最早回来的哨骑探报,百里洛陈刚入云州边境,他们安营扎寨布置伏兵也需要时间,再耗下去只会更利敌而不利己!” “所以……末将决意现在发兵,末将亲率云州边军一万佯攻三七铺,您趁机带一支劲旅冲破百里洛陈防守,兵峰直指宜宾!” “一旦事成,我便命其余五万余人分兵抢攻伏龙关,歼灭伏龙关守军后,长宁城唾手可得!” “殿下,别犹豫了,战机难寻快下决心吧!” 萧若风闭上眼睛,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也没想到,本意是出来游历查访各州郡民情,却不曾想搅进了卢廷恩和百里洛陈的战事里。 本来是打算为卢廷恩献言献策,协助他致胜破敌。 现在倒好,莫名其妙成了一军统帅。 萧若风不是没经历过沙场,但这次不同。 这是关乎北离西南半壁江山之战,若是赢了便可借机收回百里洛陈攻占的州郡。 但万一败了,那西南的半壁江山,二十几个州郡便会顷刻落入百里洛陈手中! 到那时他这个镇西侯,就完全具备攻取天下的实力。 北离,也会因此覆灭,萧氏一族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矛盾、恐惧与踌躇,此刻在萧若风心里互相倾轧,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百里洛陈曾是他从军的偶像,是他敬重的人。 只可惜,天意弄人。 现在,神机妙算的小先生与血衣侯百里洛陈要在战场上相遇了! “卢将军,发兵!” 萧若风猛然睁开双眼,狠狠捶在沙盘中三七铺的位置上! …… 第346章 英姿少年肩铠重, 将军霸气傲世风 【本章含两章,今天在公司加班回来晚了,下一章也更新在本章节,为了全勤奖请大家见谅!!!】 时间迫近子时。 相距卢廷恩大营不远的泊茆河里冒出来几只夜鹭,它们翘着灰白色尾羽,细长的喙灵巧且有力。 入水不久,就捕到几条银光闪闪的白鲢鱼,囫囵个吞了下去。 其中一个最擅捕鱼,不消一刻钟便吃的肚腹圆润,独自落在岸边沙地上。 另外几只还盘旋在河面上,伺机窜入水里妄图能快些捕到鱼获。 此时,大营的炊烟袅袅升起,接着便是战马打着响鼻咀嚼干料。 一队伙夫推着水车,吱吱嘎嘎来到泊茆河取水。 还未走近,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啼叫! 伙夫们吃了一惊,却看见从河面上扑棱棱飞起老大一只,叼着那只吃饱了站在岸上梳理羽毛的夜鹭腾空而去。 几根灰白且沾血的羽毛飘摇着从夜空落下,落在其中一个推车的伙夫头上。 那伙夫伸手一摸,却发现是根鸟毛,随手丢在路旁没好气地骂了句: “莫搞我!什么鸟东西?大半夜不放我们睡觉,要来做这苦差事?” “放着好好的地不耕,却要去打川老西?都是喝一条河水长大的娃儿,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是整哪样?” 一旁短眉窄肩的伙夫闻声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悄声些!” “你这个憨包!被将军听到了你要不要小命咯?说球的丧气话,就算是上战场也莫得我们的事,做好你的饭!” 其他几个伙夫也点头表示赞同,却没看到百步之外,一株水杉树梢上,黑翎鹞子贪婪地撕扯着肥美的夜鹭,直到撕破夜鹭的嗉子,几条吞下不久的白鲢鱼也跟着掉了出来。 子时二刻。 卢廷恩大营,中军帐。 两个亲兵抬着一张摆满吃食的方桌,挪着步子进了大帐。 卢廷恩一身古铜甲胄,横握着一根一丈二尺来长的马槊帐,正专心致志地擦着近三尺长的槊头。 槊头锋锐无比寒光粼粼,两边开刃处各有半尺多长的辅枝,皆是是精铁打造。 若是这槊头不连接槊杆的话,与萧若风的昊阙剑长度相比也差不到哪去。 “将军,殿下请用膳!” 两个亲兵放下方桌起身拜道。 卢廷恩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他手中的马槊上,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嗯……战马喂了吗?” “禀将军,您的抱月驹早就喂过了,我们给殿下备了一匹大宛进贡的鎏金背,也换了新的马鞍马镫!” “好!快去吃饭,半刻钟后叫都尉以上军官都来大帐集合,去吧!” “喏!” 两个亲兵退了出去,大帐里只剩下萧若风和卢廷恩二人。 “殿下,军中艰苦,末将特意让随军庖厨给您备了些吃食,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卢廷恩放下马槊,扯过一双竹筷恭敬地递到萧若风面前。 “卢将军哪里的话!若风不才也曾在军中吃了几年的粗粝干粮,这一桌子又是蒸鲈鱼,又是炙羊排的,三军将士都在南瓜汤配小米饭,让我情何以堪?” 见萧若风这么说,卢廷恩只得赔笑道: “早就听闻琅琊王是个天生的帅才,跟着将士们在北方栉风沐雨,没想到今日一见才知道殿下绝非虚名,实在是让卢某佩服!” “殿下勿怪,既然庖厨已经做了不吃岂不是浪费,请!” 说完,卢廷恩给萧若风和自己各斟满一碗烧酒,而后举到胸前道: “殿下,请满饮此碗,到时候我们击退了百里逆贼,我们再回云州府喝庆功酒!” 萧若风也不推却,跟着举起那碗烈酒: “预祝凯旋,卢将军,请!” …… 子时三刻。 卢营升大纛,马鸣风萧萧。 大营外,各队前都有人手持烧的噼啪作响的火把,在夜风下扑朔不定。 三军整备已毕,大纛下卢廷恩手持丈二马槊,胯下一匹白鬃黑背的骏马。 熟铜兜鍪护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精光湛湛的眼睛。 他面前是云州边军最精锐的三大营——神驹营、具翎卫和云州边军。 望着面前黑压压的数万将士,卢廷恩举起马槊朗声喝道: “神驹营、具翎卫何在!?” 左侧最靠边的一万多骑兵与右侧中间操持各色劲弩、床弩和辎重车的步军同时应道: “神驹营在!” “具翎卫在!” 大营前,数万将士山呼海啸。 卢廷恩马槊朝天,接着问道: “三天前,你们的袍泽弟兄死在了三七铺!这个仇,你们要不要报?” “报仇!” “报仇!” 卢廷恩目光从左至右依次扫过,最后在骑兵队列停下: “好!神驹营听令!” “琅琊王在此,所有将士悉数归琅琊王殿下节制,令行禁止如有违逆者……” 说到这时,卢廷恩马槊横扫,一道劲风袭向他右手边碗口粗细的拴马桩! “咔嚓!” 一声脆响,拴马桩应声而断,露出半截森森白茬。 “就要看你们的头有没有这桩子结实了!” 卢廷恩话音出口,神驹营一万多骑兵同时抽出马刀齐声应道: “谨遵琅琊王差遣!” 萧若风抖了抖缰绳,胯下那匹淡金色战马立刻朝前迈了几步。 即便在浓重的夜色下,借着火光也能看出这匹马绝非凡物。马背微微泛起金色,果如其名像是鎏金过的一般! 萧若风不戴兜鍪。只着一身玄色战铠,只是发髻上换了一具玄铁冠,整个人贵气内敛,只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锵!” 昊阙剑应声出鞘,萧若风手执长剑斜向夜空,面色如霜: “神驹营的将士们听着,本王与诸君皆是为大离讨伐逆贼!” “上了战场,只管跟着我冲锋!凡是见前面有人退缩者,后军可斩前军,下属可斩上峰!” “只许进,不许退!听到了吗!” “谨遵殿下号令!” 萧若风调转马头,冲卢廷恩略一抱拳: “卢将军,若风先行,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不等卢廷恩回应,他便收剑入鞘双腿一夹马腹,引着神驹营先头部队朝三七铺方向冲了出去! “英姿少年肩铠重, 将军霸气傲世风!” 卢廷恩透过护面,目送萧若风绝尘而去,不禁悠悠赞叹道。 …… ———————————————————————————————— 【第三百四十七章 百里洛陈:萧若风这孩子不错,最好还是活捉吧!】 萧若风一路上派出两队先行的斥候,每隔三十里便传回探报。 根据斥候的探报来看,三七铺外围早已埋设了伏兵,只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 萧若风责问斥候长,为何不近前查看,斥候长苦着一张脸道: “禀殿下,属下也曾试图靠近探查,我手底下一共十二个弟兄,个个都是精细灵透的人!” “每当快到三七铺外围二三里的时候,就会被一个红衣少年挥剑斩杀!” “我十二个弟兄,现在还能喘气的就剩下我跟身后这三个了……” 萧若风心里清楚,斥候长口中那个红衣少年,大概就是刚屠戮完耿继渊部的叶鼎之。 “知道了,让你的人先回大营去复命吧,把我的话带给卢将军……” “就告诉他若风在一个时辰后先行率军冲击三七铺防线,若是丑时前仍未突破,就让卢将军带另一支人马,去佯攻宜宾,借此干扰百里洛陈的视线!” 斥候长单膝跪地应道: “喏!” 随后唤了几个弟兄,跨上马朝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老侯爷啊,真没想到……我们终究还是要在战场上相遇了!’ 萧若风心中一阵苦笑,朝身旁的旗兵道: “传令,全军即可随我全速冲击三七铺!” 旗兵从身后抽出一红一蓝两支六七尺长的令旗,调转马头朝身后队伍连番挥舞。 神驹营众骑兵同时扬起马鞭,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整个神驹营都快了几分,跟着为首那匹淡金色的鎏金背全力朝三七铺冲去! 三七铺东北坡。 三人骑马停驻在坡上,在树林掩映下,只露出影影绰绰的马头。 “鼎之,叔父和你打个赌!” 百里洛陈捋着胡子,笑吟吟地道。 叶鼎之全神贯注凝望着坡下三七铺村口方向,听到百里洛陈的话转头问道: “叔父,您想跟侄儿赌什么?” “赌一赌……卢廷恩会派谁做先锋!” “先锋?他手下最能打的耿继渊已经死在我手里了,现在最能打的恐怕只有卢廷恩自己了吧?” “呵呵呵……” 百里洛陈闻言呵呵一笑,看向另一侧沉默许久的百里成风: “风儿,你觉得鼎之猜的对吗?” 百里成风沉吟片刻,摇头道: “我看未必,保不齐来的人还是咱们的熟人呢!” 叶鼎之一怔,不解地看向百里成风: “熟人?” 百里成风:“对,熟人,说起来你跟他还喝过酒呢!” 百里洛陈这时借着百里成风的话道明了真相: “咱们忘了把琅琊王萧若风在云州军营的事告诉鼎之了,不过也这倒也无妨。琅琊王虽说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但他毕竟初到云州,就算卢廷恩把先锋给他,怕是也发挥不出该有的威力!” “风儿,若是待会真的跟小先生战场相见,不到万不得已别伤他性命,这孩子不错我很欣赏他,能活捉最好还是活捉吧!” “老头子我一辈子都里大半时间都在战场厮杀,欺负小娃娃这种事就交给你们俩个好了!” 百里洛陈说完,笑呵呵地策马朝几里外临时驻扎的大营走去。 叶鼎之心里犯起了嘀咕: ‘萧若风他怎么来云州了?难不成耿继渊带兵来抓我,是他的主意?’ ‘难道……他是为了替萧若瑾找回面子?算了……待会只能亲自问问他了!’ 百里成风见叶鼎之心事重重,只是轻声道: “鼎之,待会你跟在我身边,战场瞬息万变,离我近些我也好护你周全!” 叶鼎之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先不论百里成风这是好心,把叶鼎之当成东君一样护着。 单说叶鼎之现在可是半步神游的修为,真上了战场,也是他保护百里成风的份! 但叶鼎之还是点头应道: “多谢叔……将军!” 他本来也想称叔父,但百里洛陈与父亲是结拜兄弟,按理说百里成风应该是和自己同辈。 他就把“叔父”生憋回去了,思索片刻只能称“将军”。 想到这,叶鼎之突然发现个有趣的事—— ‘这样一来,百里东君这小子不就是我的小辈了?哈哈哈……回去一定要让他叫我云叔!’ 百里成风见叶鼎之表情怪异,又差点叫自己叔叔,也是尴尬非常,只能咳嗽几声掩饰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纵马赶到既定埋伏的位置,等待第一批受害者。 夜色下,三七铺外围提前埋设的伏兵早已布好了六道绊马索。 绊马索后还有几处一丈多深,三丈来宽的陷马坑,百里洛陈早就探查得知卢廷恩善用轻骑,故此特意为他准备了这份“大礼”! 此时的萧若风,完全不知道一刻钟后,他将面临怎样凶险的局面。 胯下的鎏金背跑起来向龙驹掠风,七十里的路程,萧若风率领神驹营一众轻骑兵眨眼便到。 萧若风仗着自己内力深湛,二里外便看见三七铺村口。 他率先勒住缰绳,随后抬起一只手。 身后紧追而来的神驹营先头部队见此情景,纷纷勒马止蹄。 “成章左右都尉何在!” 听到萧若风喝令,从骑兵队伍里跨出两匹战马,马上各有一人身着轻甲的都尉。 “末将在!” 萧若风扬起马鞭指着前方道: “再有二里多,便是三七铺,我看三七铺里安静的过分……恐怕有诈!” “两位,待会带一队人马跟我先行,你们在两翼策应,一旦遭伏立刻朝两侧缓坡冲锋!” 两都尉闻言不禁问道: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殿下孤身犯险?” 萧若风信心满满,轻笑道: “只要叶鼎之不出现,百里洛陈军中就无人是我的对手!” “再说叶鼎之三天前刚与耿继渊拼杀了一整夜,回来的人说他像是着魔了一般,我猜他一定是修炼魔功走火入魔,怕是现在只能安心养伤,再无一战之力了!” 成、章两都尉对望一眼,暗暗觉得萧若风说的很有道理也就不再担心。 随即调转马头各自派了五百精锐骑兵,跟着萧若风朝三七铺村口冲了过去。 “杀!” 喊杀声响作一片,萧若风手持昊阙剑,胯下鎏金背一如入云金龙般势不可挡! 百里成风早就看到那匹泛着金光的骏马,心中不禁艳羡: ‘如此神驹,不知是何人的坐骑,待会一定得夺下来回去给夫人显摆一番!’ 叶鼎之跟在百里成风身后,暗自运起内力在任、督二脉运行一遭。 除了心脉处有些刺痛和不适外,并无大碍,他也就放下心来。 只等百里成风一声令下,随军杀出! 眼见那匹鎏金背只差几步便冲到第一道绊马索前,百里成风厉声喝道: “起!” 村口大路两侧负责勾拦绊马索的十几个士卒同时将胳膊粗细的麻绳从埋藏的土里拉了出来! 麻绳似弓弦般挺的笔直,鎏金背的蹄子瞬间到了! “嘣!” 萧若风只觉胯下战马猛地一个前冲,失去平衡飞了出去! 他赶紧运起内力夹住马腹,这才没有跌下马去。 “有伏兵!” 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神驹营骑兵马上意识到村口这是设下了绊马索,立刻朝身后吼道。 萧若风心头一紧,双手猛地一提缰绳,鎏金背踉跄着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可他身后那些疾冲而来的骑兵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纷纷被绊马索绊飞了出去…… 一时间,马儿嘶吼,骑兵喊叫和马腿骨折断的脆响乱作一团! 第一批冲锋而来的骑兵纷纷倒地,瞬间就损失了近百人! 萧若风眼神顷刻变得冰冷,手中昊阙剑朝地面连连挥出数道剑气…… “咔咔咔……” 绊马索应声断成几截,像死了良久的蟒蛇横在路上。 道路两边操纵绳索的士卒,也同时失去平衡向后跌去! “驾!” 萧若风左手缰绳一提,眼神凛冽昊阙剑左劈右砍,那十几个士卒顷刻被他斩杀当场! 正当他向前又冲了几步后,胯下的鎏金背身形一晃,接着便朝下跌去! “糟了!陷马坑!” 萧若风身后,成都尉远远看到萧若风连人带马掉进了坑里不禁一声惊呼! 陷马坑中倒竖起来的竹刺足有一人多高,一旦跌落无论人马,身上都得多上几个贯通的血窟窿! 萧若风反应何其迅速,他单手撑住马背,翻身出剑将坑里的竹刺尽数斩断! 虽然保住了命,可他还是跟着战马一齐掉了进去…… 他重新跨上战马,反手握剑,在马臀上轻轻一划,鎏金背吃痛四足同时用力,一丈多高的陷马坑竟然被它冲了出来! 萧若风刚从陷马坑跃出来的一瞬,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果真是匹神驹!” 坑外二十步,百里成风单人单骑,眉眼含笑地望向刚逃出生天的萧若风! “小先生,别来无恙!” …… 第348章 瞬杀剑法vs裂国剑法,百里成风胜! 【第三百四十七章在上一章的末尾,没看到的宝贝们请返回上一章哦~】 “世子爷,这几个月来,你与老侯爷在西南做得好大事啊!” 萧若风掸了掸肩铠的尘土,语气十分平静。 “小先生所言不错,若是再有个一年半载,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在天启城外相见了!” 百里成风眉眼带笑,话锋却是锋芒毕露。 “我父皇待阁下与侯爷隆恩不薄,你们好端端的何故要反呢?” 萧若风说话时,他身后又有近百名骁骑,要么被伏兵乱箭射下马来,要么掉进陷马坑里成了刺猬。 “陛下待我们百里家的确不薄,小先生贵为皇子,虽说你平素里并不深居宫闱。但不至于连我们为何起兵都不知道吧?” 百里成风一只手握着腰间佩剑,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半截写有字迹的黄绸。 萧若风定睛一看,发现黄绸居然是圣旨。 “圣旨?” “不错!正是五个月前,当今陛下钦命浊洛不远千里到我府上宣旨的那一道圣旨!” “不知我父皇降旨所为何事?” “呵呵……所谓何事?既然殿下想知道,那我干脆就现在念给你听听如何?” 百里成风说完展开那半截黄绸,对着萧若风朗声道: “镇西侯百里洛陈罔顾皇命私调兵马,不经上奏强掠四州府库税银千万两之巨,此举与叛国谋反无异,罪当该诛!经御史审查,四州府衙命官并非丧命于当地豪族之手,皆是逆贼温彦钊从中挑唆所致!孤念镇西侯擎天保驾、镇守西南之功,诸罪不论!钦命掌册监浊洛,随镇西侯百里洛陈一道入京受审,钦此……” “不知殿下听清楚了吗,这圣旨于我镇西侯府而言与催命符何异!” 圣旨念完,百里成风收回黄绸,左手高高举起随后向前一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百里成风所站位置两侧同时涌了出来,萧若风清楚地看到,村路两旁的荒地里早已集结了数千整装待发的破风军! “不错,这圣旨的确是父皇的旨意,劫掠西南道四州之地税银这事到底是真是假,我相信世子爷和老侯爷心中一定清楚!” “冲这架势,世子爷这是要与我见真章了?” 萧若风横剑在手,脸上毫无惧色。 百里成风缓缓抽出长剑,他身后静待许久的破风军也跟着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既然你我已经兵戎相见,又何必再问呢?孰是孰非早已不重要了,做皇帝的忌惮手握重兵的将军,这种事情青史上写的还少吗?” “若是能用讲道理解决,怕是我父子二人的头颅早就不在脖颈上了!”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试探时,三七铺外围埋伏的破风军和闯入战场的云州神驹营,早就厮杀在了一起! 眼见萧若风被百里成风阻滞在村口主路上,成、章左右都尉各率所部四千余人奋力拼杀。 距离上次叶鼎之血洗耿继渊才过了三天,这座小村子便重新被鲜血与残肢覆盖! 百里成风身后的破风军层层叠叠,黑红相间的甲片在夜色的映衬下更显肃杀。 萧若风身后的那幸存的七百多云州神驹营骑兵早就不敢再向前半步,好在绊马索已被萧若风几剑斩断,他们才得以获得一片狭小的空间。 萧若风回身扫了眼那七百多骑兵,而后转过身面向百里成风。 看这架势,面对百里成风亲率的破风军,想毫发无损的冲破三七铺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来今天这场仗,是不得不动手了! 萧若风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低喝道: “我萧若风素来最是敬重老侯爷,可不论怎么说为人臣子就该忠君之事!” “如果世子爷和侯爷真的受了冤屈,自然可以给我父皇上奏疏,哪怕进京面圣也未尝不可,但是起兵谋反就是大逆不道!” “世子爷,我们各为其父,若风得罪了!” 话音传到百里成风耳朵里的同时,昊阙剑也划出一左一右两道剑气斩向百里成风! 面对急袭而来的剑气,百里成风挥出数道剑影将萧若风的剑气抵消,随后双腿一蹬马鞍跃起十余丈! “好快的剑!可惜,殿下怕是忘了我百里成风的成名技!” “瞬杀剑!” 萧若风瞳孔一紧,头顶的百里成风倏地消失在原地! 当他再看清人时,百里成风的剑刃与人影似乎化为一体,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前冲而来! “铛!” 萧若风只能凭本能反撩昊阙剑去挡,这下堪堪挡住了百里成风一击,但萧若风也不好受,持剑的那只手虎口一阵剧痛,险些迸裂开来! 他自己也被这股巨力冲的从马上倒飞出去,在空中侧身翻了个筋斗才卸去力道。 “瞬杀剑法,名副其实!” 萧若风站稳身形,还不忘夸赞道。 “阁下的列国剑法也不遑多让,只不过内力还浅薄了些,若是我刚才没有收手,以后殿下可能再也不能右手持剑了!” 远处,百里成风一脸轻松地回应道。 萧若风闻言心中一惊此时才发觉,右小臂的护铠上已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两人无论在剑法、速度还是内力上,都差距不小。 况且这是战场,并非武者比武切磋,若不是百里洛陈有言在先要活捉,怕是几个回合之后,萧若风便要交代在瞬杀剑下! 萧若风几步飞起,重新跨上鎏金背,朝百里成风拱了拱手道: “多谢世子爷手下留情,但若风有军令在身……神驹营的弟兄们,随我突围!” 说完,萧若风举剑朝天,他身后那七八百骑兵也绕过陷马坑,从道路两侧绕行过去。 此时萧若风除了借机突围,恐怕再无半点胜算。 可突围的路线只有一条,那就是调转马头,朝来时路冲去。 只有这条路上,没有百里洛陈的伏兵! 百里成风见萧若风调转马头,带着那七八百残兵飞驰而去,他毫不担心,看上去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萧若风不知道的是,成、章两个都尉奋力拼杀许久,可身边同行的骑兵却越来越少。 不是被伏兵以绊马索绊倒,就是被其他破风军斩杀当场。 眼见不敌,两个都尉都同时朝身后撤去,跑了二里不到就被一个红衣碎发的少年堵住了去路! 未等萧若风赶到两个都尉身边,就远远听到前方两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是几道威视不减的剑风朝身前袭来! 萧若风猛提一口真气,昊阙剑在身前挽起个半圆,将那几道剑风化解,凭他的实力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好强的剑意,这剑意甚至不下于当初天启城与温彦钊对招的雨生魔!” 萧若风并不知道,发出这几剑的不是别人,正是雨生魔的徒弟——叶鼎之! …… 第349章 绝望的萧若风 成、章两都尉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已经身首异处跌下马去! 叶鼎之一脸淡漠地扫了眼二人只剩半截的身体,抬眼朝萧若风疾驰而来的方向看去。 跟在叶鼎之身后的,是破风军铁骑的两个校尉,两人久经战阵,自然不用叶鼎之操心,便带了各自兵卒,去围歼那些四散奔逃的神驹营骑兵。 一场歼灭战,便正式在方圆不足三里的小村子里展开。 叶鼎之面无表情,手中真武剑寒气森然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骑兵的头颅,直到看见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来人骑着一匹淡金色战马,那匹亮眼的金色战马远比中原战马高出许多。 马上之人一身玄色战铠,手中长剑翻飞,不时有前去阻截的破风军骑兵被他斩落马下! 大概又四五十步后,叶鼎之终于看清来人的脸,正是当初在景玉王府劝慰自己的琅琊王萧若风。 “萧若风,果真是你!你我可真是有缘分,许久不见居然在战场上见面了!” 叶鼎之远远朝萧若风喊道。 萧若风反手一剑,刺穿一个挥舞长枪刺来的破风军,擦了把胸甲上的血后回了句: “叶鼎之,杀我皇族子弟,劫掠我兄长王妃,现在走又屠杀云州边军,你的罪孽越积越深了!” “就算其他人跟你有仇,可耿继渊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他的部曲屠戮殆尽?” “你一个武者,去屠戮那些身为普通人的士卒,这么做也未免太残忍了吧?” 叶鼎之嗤笑一声,冷笑道: “什么无冤无仇!老子才是受害者!” “萧若风,几个月不见你倒成了白莲花开始指责起我来了?” “你们萧家有一个算一个,除了你以外哪个不是害死我全家的帮凶?” “呵呵呵……我好不容易在这安了个家,过几天安静日子,可这个不长眼的狗屁云州军却来找我的麻烦!” “你以为那个千总只是偶然路过吗?萧若风你错了!” “他带了三千多兵卒来三七铺就是为了捉我,等将我捉到手以后,这狗娘养的还想把我交给你爹换他终身富贵!” “现在你这么一说,他反倒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好好好,都这么玩是吧?云州军还有卢廷恩,你们给老子等着!” 萧若风闻言心中暗暗吃惊,他哪里晓得耿继渊是私自调兵,起初他还以为是耿继渊部要在三七铺安营结寨才跟叶鼎之起了冲突。 这么一看,耿继渊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死的的确不冤枉! 叶鼎之天生武脉,又得雨生魔真传,你个凡夫俗子的千夫长,也配去跟他沾边? 萧若风暗自摇头,卢廷恩麾下居然有如此不遵军令的家伙,只能说死有余辜。 “叶鼎之,你我相识一场现在战场相见,我不想与你动手,若是你我动起手来,恐怕最终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如果你还念你我相识一场的情分上,就罢手如何?等我再回天启,一定劝父皇不再通缉你,萧燮当初构陷叶将军你杀了他我没意见,但是现在我身后这群神驹营的弟兄无过,你放他们回去,我跟你厮杀!” 叶鼎之惨然一笑,用一种近乎癫狂的语气道: “我没听错吧?” “你要替我这个杀了你兄长的仇人求情?萧若风……你是个好人,好就好在你太会做好人了!” “你以为只凭你一句话,就可以让萧重景放下对我的追杀?” “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他比你清楚对敌人的最大敬意,就是赶尽杀绝!” “当初他将我父亲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心要除之而后快,可又怕世人骂他不念手足之情,才给愚蠢的萧燮机会,让他构陷我全家!” “你降了吧,省的一会动起手面皮上难看!别在我这里提什么两败俱伤……于我而言,你那点本事还远远伤不了我!” 萧若风被他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可他心中也是憋屈万分! 他早就知道大将军叶羽是被冤枉的,为此他十数年如一日,想尽办法去调查叶羽所谓的通敌叛国的罪名。 查到最后,除了他那次围剿北阙移民时,刻意延缓进军给北阙遗民喘息的机会外,再无一项实质的罪名! 什么通敌叛国、拥兵自重,都是萧燮在萧重景授意下捏造的莫须有罢了! 似乎所有人都不理解萧若风,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萧若风是个滥好人,是个愚忠愚孝的皇子! 可萧若风自己清楚,他只是想让事情回归到该有的样子! 叶羽一家沉冤昭雪也好,结交温彦钊试图让他为北离效力也罢,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天下安定,让北离朝廷更加清明而已! 甚至师父李长生在曾经也劝过他,凡事不要太过理想。 做事前不光要问可不可以,还要问自己内心一句——应不应该? 喊杀声响彻三七铺,萧若风所率的一万多神驹营骑兵见深陷破风军埋伏无力回天,立时降了大半,其余试图突围或抵死抵抗的,都被尽数斩杀! 萧若风环顾整个战场,发现各处去路早就被破风军扼住了要冲,他很清楚,今夜的突袭注定要以失败而告终! 常胜不败的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更何况他临行前,还在卢廷恩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了“等我的好消息”。 强烈的自尊和现实的反差,令萧若风一时间血液翻涌,只想拼尽内力战死在这沙场上! 这样,他的名声和人格,都可以得到保全。 即便消息传回天启城,传到他父皇耳朵里,也会落得一句: “风儿忠勇无双,堪称萧氏一族的人杰!” 萧若风面向叶鼎之,痛苦地攥紧了剑柄,他仰天长啸一声: “叶鼎之!你我恩怨已清,就此做个了结吧!” 昊阙剑真气灌满剑身,一阵轻微的嗡鸣过后,萧若风挥剑斩出一道一丈多长的剑气! 剑气横过,在地上留下老长一道沟壑。 可十几步开外的叶鼎之却淡然一笑,真武剑在手掌中转了一圈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萧若风的剑气。 “这……这不可能!” 萧若风愕然当场,未等再有动作,眼前一花叶鼎之便将真武剑指向了他的胸膛: “萧若风,投降吧……我现在已经是半步神游境,你跟我打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 第340章 那就要看,天下的百姓会怎么选了! “半步神游”四个字,一如惊雷降世,让原本自持九霄修为的萧若风愣在原地。 这四个字于他来说,是不敢奢望的境界! 在稷下学堂时,李长生曾单独对萧若风说过,凭他的天赋与刻苦,不惑之年或许可以触碰到此境界,但也需要三分机缘与七分勤奋。 普天之下,尚在人间的半步神游强者不过十数人而已! 这些人中哪个不是武者中的人杰,哪个不是一门宗师? 面前的叶鼎之,不过二十一岁,残酷的现实让萧若风最后一丝骄傲,也与那道消散的剑气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啪嗒!” 昊阙剑从萧若风手中滑落,他又是一声长叹: “这……就是天生武脉吗?” 叶鼎之胯下战马刨了刨蹄子,鼻孔中喷出两道白气,他面沉如水淡淡道: “不,这是仇恨的力量!” 此言出口,一阵真气波动令叶鼎之的衣衫无风自动起来。 “嗡!” 等到萧若风再度抬眼看去时,一尊周身赤金八臂三目、手持各色法器的大自在天神像出现在叶鼎之身上,如同一具半透明的铠甲,将他周身完全护住! “不动明王功?” 萧若风听说过叶鼎之这套霸道蛮横的功法,今天还是头次见到。 “那是从前了,现在我管他叫——大自在天!” 神像笼罩的叶鼎之双目也隐隐迸射出赤金色的光芒,犹如九天降下的神只。 …… 翌日午后。 长宁城外围,百里洛陈大营。 萧若风一夜未眠,面如冰霜坐在中军帐中左首首席。 他身边是脸带微笑的百里成风,叶鼎之坐在他对面,手里攥着一块三寸多长的木头正专心致志地用一柄小巧的雕刀刻的木花纷飞。 百里洛陈一副东道主模样,换了便装笑容可掬地居于大帐主位,像极了邻家慈祥的老爷爷。 四人面前摆着一模一样的案几,上面放了几样菜蔬和一坛好酒。 百里洛陈笑呵呵地看向萧若风,语气温和道: “殿下勿怪,风儿和鼎之都是依照老头子我的主意在三七铺设伏,不然这世上恐怕再难有第二人能如此轻易地将殿下请回来!” 此话不假,但经由百里洛陈说出口可是给足了萧若风面子。 天下谁人不知,若论统兵作战,无人可出杀神百里洛陈之右! 即便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萧若风,也只能自称一句后进之辈。 见萧若风依旧缄默不语,百里洛陈朝萧若风举起酒杯道: “殿下无需自怨自艾,能败在老头子手里,你也是称得上一代名将了……若是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这杯酒就当给你赔罪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若风哪还敢再继续端着,赶紧端起酒杯极为敬重地应道: “老侯爷言重了,若风自幼便将您视为偶像,只是侯爷反叛大离若风心中这疙瘩实在是解不开……” 百里洛陈点点头,对萧若风的人品武功都很是赞赏: “殿下勿怪,我与你父皇,还有鼎之的先父叶羽兄弟一场几十年,说好了有难同当永不相负,可到头来又怎样?” “一把龙椅,一具冠冕就可以完全抛下手足之情,唉……有句话说得好啊——君王可共苦,不可同甘!” “一旦天下安定,我们这些手握重兵的兄弟就成了卧榻之侧的外人,老头子我都明白,你也不必太过纠结!” “来!这杯酒就权当给你压惊,若论亲疏,你与鼎之都该叫我一声叔父!” 四只酒杯同时举起,只有萧若风迟迟没能饮下。 他举着杯子,肚里的苦水远远多于杯中酒水。 百里洛陈见他这副样子,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 “若风,听叔父一句劝,你父皇做的事与你这个皇子没有半点关系,在我眼里你跟东君和鼎之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放心好了在我这甚至要比你在天启皇宫中还安全!” 萧若风回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水几乎是顺着萧若风脊背下去的,他看着帐中其他三人,心中有万言也不足道出一句。 百里洛陈脸上依旧挂着长辈的笑容,注视着萧若风道: “好孩子,叔父答应你,若你想回天启,叔父自然会放你回去,若你想在叔父这里待些日子,叔父也是欢迎的,一切任由君意。” 萧若风心中默默感慨道: ‘百里洛陈果然一片赤诚,难道……父皇他真的错了吗?唉,如果我不是出身皇室,那该有多好,情愿与百里东君、温彦钊和叶鼎之这样的少年一道,纵马天下恣意而为!’ 沉吟片刻,萧若风抬头道: “侯爷,若风技不如人,只能甘拜下风!” “我也知晓侯爷为人光明磊落,自然是不会为难于我,若风既不想回天启,也不想在侯爷军中逗留,只想去找个安静去处待些日子。” 百里成风听到这话,替父亲说了句: “不如就去找东君如何,他与李先生云游四方,此时正在世外仙境雪月城,你们兄弟素来交好,我相信他也一定很希望你去的。” “而且,李先生是你的恩师,兴许他也更愿意此时见到你。” 沉默许久的叶鼎之也笑着道: “小先生,我看世子爷的建议不错,正好你替我去看看东君那小子最近在忙什么,这都四五个月了,也不见他的消息,我还真有些想他了!” “雪月城?我在学堂时似乎听先生提过几次,只是不知道那座城具体在什么地方。” 萧若风淡淡地应道。 百里成风大手一挥,朗声道: “这有什么难的,我待会给东君飞鸽传书,让他将位置告诉你好了。” 萧若风点点头,思索片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朝百里洛陈问道: “侯爷,去雪月城的事先放在一边,若风有句话想问您!” 百里洛陈看向萧若风,笑着道: “若风请讲。” 萧若风脸色一变,严肃地问道: “若风只有一事相问,若是将来侯爷兵临天启城下,断了我萧家百年社稷,到那时侯爷会自立为帝吗?” 百里洛陈早就料到萧若风会这么问,他并不惊讶,只是垂下眼睑缓缓道: “那就要看,天下的百姓会怎么选了!” …… 第341章 若风归去,彦钊百里大宴天启城(一) 听到百里洛陈这句话,萧若风有一次陷入了沉默。 自打他与雷梦杀离开天启,一路 酒宴过后,百里洛陈果如其言,并未为难萧若风放他离开了军营。 萧若风取回昊阙剑,依旧骑着那匹从卢廷恩处得来的鎏金背。 只不过他并未遵从百里成风和叶鼎之的建议去雪月城,而是一路朝西南去了。 原因无他,他的好兄弟之一雷梦杀此时应该正在柴桑城顾家和顾老三在一起。 就在他准备辞别百里洛陈时,才得知经此一役,卢廷恩引以为傲的神驹营除了被剿杀的一小部分外,其余近八千多人已经悉数招降。 这些人除了走投无路外,也崇敬镇西侯的威名,很快便纳入百里成风麾下。 当然百里洛陈也承诺,攻取云州以后,一定厚待他们在云州的家人,这一举措更让降兵降将们感佩老侯爷的为人。 值得一提的是,守在伏龙岭外等待萧若风捷报的卢廷恩,收到萧若风的败报后惊愕不已! 侥幸逃回卢廷恩大营的一支神驹营小队,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尽数禀报。 卢廷恩心内如焚,损失一万多神驹营还不是他最痛心,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落入了叛贼手里,这件事可不得了! 万一萧若风在百里洛陈手中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个云州都督诸军事恐怕只能自刎谢罪了! 卢廷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望北兴叹道:“陛下,末将实在是尽力了!不是云州军无能,而是破风军太狡猾!” 失去了神驹营这支前锋,卢廷恩再无攻取伏龙关的可能。 为保存实力,他只能率领三万多残部,迅速整军回撤,固守云州城寸步不出。 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局面正是百里洛陈最希望看到的。 此时云州城内只有云州军三万余人再加上原来驻守的四五千老弱残兵,在破风军面前不过是抬手可破的一座危城罢了! 攻取整个西南,不过是时间问题。 萧若风离开后,百里洛陈一刻也不耽搁,迅速调集三七铺和宜宾、长宁两座城的三路人马。 除去驻守城池的守军外,百里洛陈在云州边境合计已有近十万大军。 百里洛陈决心已定,势必要在清明前将破风军的血红大纛插到云州城头! …… 两日后,画面转到天启城外几里外的上元镇。 四人在温彦钊的引领下,来到了百里东君第一次踏足天启城时入住的那间望都客栈。 故地重游,让百里东君又回想起当初在这里时,温彦钊训诫他关于玥瑶的那些话。 他上下打量着客栈中依旧如故的陈设,冲温彦钊道: “嘿,表哥!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时,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温彦钊正吩咐小二给四人准备客房,他淡然地问了句: “怎么?又想你的神仙姐姐了?” 此话出口倒是让一旁的尹落霞吃了一惊,她能听出此话中的“仙子姐姐”绝非指自己,而是另有他人。 她眨着眼笑道:“怎么百里小师叔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仙子姐姐?” 百里东君脸上腾地红了一片,嗫喏道: “往事而已,往事而已……” 司空长风挑着行李凑到百里东君面前,挤眉弄眼道: “东君呀,这下兜不住了吧,赶紧向尹师侄承认吧,省的后面她生你的气!” 百里东君一把捂住司空长风,假意嗔怒道: “赔钱货你这张嘴不用可以捐给有用的人,怎么就显着你话多呢?” 温彦钊噗呲一笑:“好了好了,别戏弄小百里了,我们先把随行东西放进房间,然后下来吃饭!” 尹落霞眼神在百里东君身上流转一番,玩味地笑道: “无妨,百里小师叔若是不想说你也别逼他,反正他现在还是很乖的!” 说着贴到百里东君身侧,低声娇笑道: “是不是呀,百里小师叔?” 尹落霞素来直爽,从不在意这些事,她呵气如兰,距离百里东君的脸不过半尺。 百里东君脸上红色更盛,推开司空长风抢过小二手里一把钥匙,飞也似的逃进了二楼客房。 楼下三人见他一副孩子模样,笑作一团。 这笑声恰巧吸引了角落里一桌对坐的黑衣食客,他们桌子上竖放着两把通体漆黑的长剑。 其中一人面色冷冽,自打四人进入客栈视线便黏在了温彦钊和百里东君身上。 温彦钊似乎身后长眼,已经察觉到其中一人的视线,但并未转头去看,只是接过小二递来的钥匙,跟着司空长风和尹落霞上了二楼。 四人上楼后,那人收回视线,低声对对坐的同伴道: “看清了吗?” “看清了,二师兄!” “温家小毒物此番来天启城,不知又要做下什么恶事,得赶紧回城里将此事禀报师父!” “可是……二师兄,师父给咱们的任务是要去河西探查大师兄的行踪吗?” “蠢货!孰重孰轻你分不清吗?温家和百里家正在西南叛乱,若是禀报师父,我们影宗能将这两个贼子拿下,那得是多大的功劳?洛青阳一个叛门逆徒而已,不用理会!” “我明白了,一切谨遵二师兄差遣!” 两人说完扔下块碎银子,抄起长剑迅速消失在望都客栈。 就在两人走后不到半刻钟,温彦钊已经率先下了楼,挑了楼下窗边的一处座位后招呼小二安排酒食。 其他三人也陆续下了楼,只有百里东君换上一身纯黑色劲装,依旧背着同尽铅华和不染尘两把神兵。 温彦钊有些诧异:“小百里,你背着刀剑作甚?咱们先吃饭,又不是现在就进城打劫,背着多不舒服?” 百里东君闻言极为认真地应道: “我这是有备无患!这可是皇城脚下,朝廷鹰犬遍布内外,若是待会动起手来我也方便保护你们!” 司空长风嬉笑着道: “东君呀东君,你可太可爱了……” “你表哥现在什么修为?我看是要保护的是他们才对!” 尹落霞有些不解,支吾着问道: “对了东君,我还想问呢……你表哥现在到底是何境界?为何司空师叔这么说?” 百里东君努努嘴,示意温彦钊自己交待,温彦钊会意一笑微笑道: “唉……说来惭愧,我温某年方十八,才堪堪进入神游玄境,此事不提也罢!”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同时撇了撇嘴,嘀咕道: “嘿!还真让他装起来了!” 尹落霞闻言惊愕不已,捂着嘴久久才回过神来: “神……神游玄境?!我的天!你是吃仙丹了吗?天下间能有几个神游玄境的强者?” 百里东君冷笑一声道:“吃屁的仙丹,他是吃毒药长大的!” “表哥你就别臭显摆了,赶紧说正事!” 四人落座,温彦钊眯着眼笑道: “这次咱们来只为求财,不为杀人!” “我的计划很简单,只有三步!” 三人异口同声:“哪三步?” 温彦钊一个战术后仰: “请客!” “斩首!” “收下……当狗!” …… 第342章 若风归去,彦钊百里大宴天启城(二) 百里东君被温彦钊刚刚那三句话弄的云里雾里,皱着眉问道。 “请客?请谁的客?表哥你在打什么哑谜,我们可是来天启城搞钱的!” 温彦钊展颜一笑:“自然是谁有钱,请谁的客!” 百里东君眸子一转接着问道:“谁有钱?” 司空长风拎起茶壶给四人各倒了一杯,漫不经心地道: “自然是天启城中的皇亲贵胄、名流巨贾呗!” 尹落霞伸手拿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笑着问道: “我们来劫财,为何要请他们做客?” 温彦钊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若是皇帝佬知晓我们一行人进了天启城,必定会坐立难安。” “到时候我们一露面,就会有无数的大内侍卫和御林禁军找我们的麻烦!” “虽说这些人对我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但你们三个不同,万一影宗或是浊清那个死太监玩些手段,对你们三个下手那可就太被动了!” “所以,我心里早就有了主意……酒菜来了,咱们边吃边说!” 话毕,小二哥也端着各色菜蔬前来。 赶了三天的路,几人早就腹中空空。 这望都客栈虽说地处天启城外郊,不过饭食做的尚可。 一碟酒糟鱼,四盏清炖狮子头,一瓮红焖羊肉,一盘清炒时蔬,还有盆丝瓜尖鸡蛋做的清汤。 除此以外,温彦钊又特意安排了两盘蜜饯和一笼三层的糕点。 他知道尹落霞与百里东君酷爱甜食,这才单独点了这些。 四人里还有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这两个酒友,自然少不了一坛十年陈酿——半壶春。 酒食摆了满满一大桌,除了温彦钊外其他三人早就食指大动。 只有温彦钊轻声招呼小二道: “小二哥,我最后安排你的菜可以上来了,有劳!” 温彦钊早就给了小二哥十两赏钱,叫他特意安排了些只有温彦钊能享用的美食。 听到主顾招呼,自然欢天喜地奔入后堂拎了个竹蔑食盒朝几人而来。 温彦钊接过食盒,见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还未动筷,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便笑着道: “你们兄弟两个愣着作甚,快吃呀!” 百里东君咽了口唾沫,踌躇道: “表哥你在整什么幺蛾子,不会又要当着大家的面吃那些蛇虫蛛蛤吧?你要是吃这些,那我三个可就得把你赶出去了,省的看着闹心!” 司空长风也是点头如啄米,对百里东君的话无比赞同! 毕竟他们两个见识过温彦钊的德行,每次一起吃饭总会吃些奇奇怪怪的剧毒毒物。 温彦钊将食盒放在自己面前,故意板起脸道: “你们两个白眼狼,我请你们吃饭,你们居然要赶我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司空长风自知理亏,拿着筷子久久不敢下筷: “不是我们赶你走,而是表哥你吃的东西太……太别致了!” “要不咱商量商量,你看隔壁那有几个吃面的人,看样子他们马上要走了……你委屈一下,先跟他凑合一桌?” 温彦钊循声望去,隔壁果然有几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各捧着一碗素面正狼吞虎咽地吃着。 见此情景,温彦钊狠狠白了眼司空长风: “你让我跟小孩一桌?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你了,堂堂雪月城三城主,现在整个一白眼狼!” 百里东君倒是没理会温彦钊和司空长风斗嘴,只是一脸警惕地看向食盒问道: “表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面装的什么?” 温彦钊回过神,只是一脸神秘: “当然是难得一尝的美味喽!怎么,你小子想尝尝吗?” 百里东君一脸嫌弃赶紧扯了扯椅子向后逃去: “拿走拿走!” “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食盒里的一口东西!” 说着,便见温彦钊信手打开了食盒,令二人意想不到的是,食盒里居然只是一笼面皮透亮的蒸饺,一碟春笋炒“腊肉”,一碗金黄酥脆的炸花糕。 除此之外,还有一碟醋,根本不是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猜测的那些毒蛇蛛蛤。 令人奇怪的是,温彦钊打开食盒后,整个客栈都弥散起一股别样的香气。 既有肉香,又有醋香,还混着些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从未嗅到过的异香。 “这……表哥你今天斋戒?” 百里东君嘴角抽动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于温彦钊,他可太了解了! 自打三岁以后就没吃过正常饭,这次居然破天荒的做起正常人来了,着实让百里东君有些错愕。 温彦钊将食盒中的吃食一样样码放在桌上,环视一圈三人后淡淡笑道: “你们瞅啥?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抓紧时间,吃完了我们还有任务呢。” 司空长风与百里东君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在嘀咕,温彦钊这小毒物竟然改邪归正了! 尹落霞夹起一块杏脯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道: “两位师叔,你们这是怎么了?温公子吃的东西也没什么稀奇,你们两个怎么反应这么大?” 百里东君面露尴尬:“咳咳……没什么,快吃饭吧……” 温彦钊夹起一只蒸饺,在醋碟蘸了蘸放进嘴里,美美地吃了起来。 见温彦钊吃的香甜,百里东君趁他不备偷偷夹了片“腊肉”塞进嘴里—— 果然,这“腊肉”一入口便觉浓浓的肉香与烟熏出来的松柏香气,而且肉质柔韧弹牙,味道别具一格。 “表哥你还真别说,这腊肉可真香!” 百里东君几口吞下肚中,接着便要去夹那笼蒸饺。 “啪!” 谁料百里东君筷子刚要接触到蒸饺,就被温彦钊抬手打到一边: “你小子不要命了吗?!” 百里东君满腹狐疑,努起嘴抱怨道: “吃你个饺子而已,怎么就不要命了?刚刚的腊肉我也吃了,你看我现在像是中毒了吗?” 温彦钊一把护住蒸饺,斥责道: “你只吃那碟肉到无妨,最多周身觉得寒冷而已。这蒸饺的馅料可不一般,是锦川江里棕斑刺豚的鱼肝和鱼心做的!” “平常人只需针尖大小的一块便会一命呜呼,现在你还想尝尝吗?” 听到这话,司空长风不禁脱口而出: “棕斑刺豚?莫非那碟腊肉是子不语的肉!?” 温彦钊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你看看,还是有行家的嘛!” “不错,这碟肉春笋蛇肉,正是取自原生于云州哀牢山的子不语。” 司空长风闻言端起碗筷,向后撤了撤满脸惊恐道: “这……这蛇在天下毒物榜里排名第二!我在药王谷随同辛百草师父修习医术时,曾在他的一本《奇毒志异》中见过此蛇!” 一听这话,百里东君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苍白地原地呕吐起来,可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他惊恐地喊道:“表哥救我……表哥我错了,下次再也不随便吃你们温家的东西了!” 司空长风拍了拍百里东君后背,给他递上一杯半壶春安慰道: “东君无需害怕,此蛇虽毒但若是只吃蛇肉倒也没事,这蛇肉反倒是天下极鲜的东西!” 百里东君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我只吃蛇肉并不会中毒?” 司空长风点点头,缓缓道:“那本《奇毒志异》中详细记述了这子不语的毒性,我记得上面特别提到,此蛇性格胆小,平素里只在栖息在溶洞中。” “而且此蛇短吻,又长得细小,几乎没有人被他咬过。” “只是在一百五十多年,有个蜀中唐门有个弃徒云游天下,收集世间各类毒物只为炼制出最毒的毒药。” “他恰巧在云州一溶洞里发现了此蛇,后来经过他一番钻研,发现此蛇的毒液根本没有毒性!” 尹落霞一双美目好奇地注视着侃侃而谈的司空长风:“司空师叔这话怎么说?” “你刚才分明说这子不语是天下排名第二的毒物,为何又说蛇毒没有毒性?” 温彦钊不语,只是一味往嘴里塞东西,静静地听司空长风给几人做着科普。 司空长风看了眼尹落霞,接着解释道: “没错,此蛇毒液的确没什么毒性,但此蛇若是与河豚同用便会发挥出比河豚之毒,还要毒上百倍千倍的毒性!” “据书中所载,那唐门弃徒在一次偶然中将此蛇与河豚的心肝混在一起后,炼制出了当时天下最毒的一种毒药,名为——望心归!” …… 第343章 若风归去,彦钊百里大宴天启城(三) “望心归?这毒的名字好美啊!” 尹落霞不禁脱口称赞。 “没错,中此毒者死状的确很美,会僵在当场双眼凝望,但心肺肝脾早已溃烂,一条子不语加上一条棕斑刺鲀炼出来的毒,足可以让一座城的人顷刻毙命!” 此言一出,百里东君与尹落霞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司空长风你这知识都学杂了,连《奇毒志异》都不放过,你看看是这本古籍吧?” 温彦钊说着,从储物空间掏出一本封皮斑驳,看上去久经岁月的古书来。 司空长风接过一看,果然是药王谷中辛百草珍藏的那本古籍! “不是……你怎么把这本书给偷来了?师父知道一定会大动肝火的,这本书他珍藏了很久,就是因为跟你小叔温壶酒闹别扭才藏起来的!” 百里东君嘴角又是一阵抽动: “表哥……你这到处顺人家的东西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连辛百草前辈珍藏的古籍都偷!” 温彦钊涨红了脸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温家人拿药王谷的东西,能算偷么?” 三人听他这苍白无力的辩解,顿觉好笑。 司空长风将《奇毒志异》还给了温彦钊,叹了口气: “唉……这本书倒也跟你们温家渊源颇深。” “师父曾说过,那个唐门弃徒炼制出望心归后,便中了毒一命呜呼了,后来几经流转这本书被温家老祖得到,一直存放在岭南。” “但是具体怎么又让药王谷得到,这事师父没跟我讲过,他只是不停地念叨‘温壶酒啊温壶酒,我有了这本古籍,看你到时候怎么赢过我!’” 温彦钊收回古籍,一脸窃笑道:“嘿嘿,司空长风你可把嘴捂严了!” “我也是上次去药王谷偶然发现的,不过你放心,若是前辈得知此书被我拿来,你便告诉他,我一定不会把它给我小叔的!” 司空长风摆了摆手:“这倒是不用担心,反正我也无心干涉他与温前辈之间的事。” “不过表哥你这顿饭,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大有文章啊!” “那盘炸花糕也是世间奇毒吧?如果我猜不错的话,应该是稷州产的毒稻所作。” “而且用的油也是绝非普通的豆油,而是波斯火麻油!” 温彦钊点头道:“一点都没错,司空长风你还真是有几分学医的天赋在身上,居然都猜对了!” 司空长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嗐!干中学嘛!” “稷州毒稻米毒性一般,但是若是经过波斯火麻油炸过可就了不得了!” 百里东君一副懵懂模样,追问道:“怎么个了不得?” 司空长风伸出筷子指了指那盘炸花糕道:“毒稻吃不死人但会昏睡,火麻油也只会让人致幻,也不会要人命。” “但两种东西加在一起,就会让人陷入无尽的梦境,直至失去呼吸。” “师父曾经说过,这世间很多东西都是无毒或者微毒,但若是按照配比搭配在一起,便会产生奇毒!” “很多平平无奇的东西都是这个道理,表哥今天吃的这些东西,足够要了天启城百万人的性命了!” 尹落霞此时已经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动一下筷子,生怕中毒而亡。 百里东君也是一般模样,欠了欠身子,试图让自己离表哥远一点。 温彦钊见他两个这般反应,嗔怪道: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尤其是你百里东君,看不过我茹毛饮血生吃那些毒物,我今天费了好大力气做了些看上去正常的饭食,你又这般嫌弃?” “司空长风都已告诉过你,这几样东西不同服的话,是无毒的!” “还想不想让表哥帮你在天启城发大财了?给我过来!” 说完,一把将百里东君拉到自己身边。 百里东君一脸无辜道:“好表哥,一码归一码!” “你先把面前的东西都吃了,咱们再继续谈正事好不好?” 说着还倒了杯半壶春敬给温彦钊。 温彦钊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这还差不多!” 几人终于吃完了饭,温彦钊将自己用过碗筷盘碟放在一起,内力一吐尽数收进储物空间。 百里东君见状,偷偷凑到尹落霞耳边低声道: “你看……我表哥这三只手的毛病就改不掉!连人家客栈的碗筷都不放过!” 尹落霞被这句话逗得咯咯直笑,司空长风倒是凑过来替温彦钊解释道: “你表哥用过的东西都带着剧毒,你不想这座客栈的人都枉死在那些不值钱的餐具上吧?” 百里东君吐了吐舌头,赶紧缄口。 温彦钊什么修为,如何会听不到百里东君在背后嘀咕他,只是觉得小百里可爱罢了,并未追究。 几人随后要了一壶黄山猴魁,温彦钊轻轻呷了口茶水道: “诸位,酒足饭饱该谈正事了!” “我说的三步——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其实很简单。” “若不是怕你们三个被朝廷鹰犬爪牙惦记,我早就一人杀进天启府库,把里面的存放的金银财帛给抢出来了。” “不过这样做我们一来没有运送的车马,二来没法兼顾你们三个小家伙。” “所以嘛……我打算在天启城千金台举办一场宴会,由你们三人易容换装,以域外仙人的名义广撒请帖,邀请天启城中皇亲贵胄和富商巨贾来参加宴会!” “不过参加宴会可是有条件的,需要给仙人敬献贺礼。金银也可,古董字画也可,凡是值钱的东西我们照单全收!” “敬献贺礼最高的三人,能从我这里得到一枚延寿丹,可延寿一百八十年!” 三人听得云山雾罩,百里东君脱口问道: “什么仙人,什么延寿丹?表哥你这办法靠谱吗?” “万一他们识破你了怎么办?” 温彦钊淡淡一笑:“这你就无须担心了,这延寿丹嘛肯定是假的,但我会在他们面前展示延寿丹的效果让他们愿意相信就好!” 司空长风略一沉吟:“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他们为了延寿百年,甘心敬献贺礼,我们拿的也光明正大!” 尹落霞有些失落,皱着眉道:“唉……在千金台办宴会,只可惜我这手痒的不行,真想跟天启城这些赌棍们,好好的赌一场!” 温彦钊轻笑道:“不用担心小赌王,到时候肯定给你机会!” “别愣着了,跟我回房间,我把易容用的东西发给你们,明天一早我们就进入天启城,好好的耍上一回!” …… 第344章 置办行头,百里东君又着了温彦钊的道! 回到房间,三人看着温彦钊神秘兮兮地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堆锦衣玉服。 “呐~小百里!” “这一身太虚锦袍给你,岫玉官记得带上!” 百里东君眼见他拿出一套仙气流转,飘逸华贵的素白长袍,递到自己面前。 “咦?表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做起裁缝了?” “话说……这身锦袍布料非绸非棉,丝滑无比,这是哪里出产的?” 百里东君边说边摩挲着那件白袍,另一只手拿起岫玉冠戴在发髻上,发现居然严丝合缝,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温彦钊得意一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表哥口袋里宝贝多得很呢!” 说完他又从储物空间掏出一袭紫色罗裙,接着又掏出个黛蓝色的面具。 尹落霞眨眨眼睛,满心期待地问道: “小温公子,这件罗裙可是给我准备的?” 温彦钊冲笑颜如花的尹落霞点点头道: “不错,正是给你准备的,这件罗裙可不是凡品,花了我1000点名望……哦不,一千两银子呢!” 温彦钊有些得意忘形,险些将名望点说出来,幸好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手中的衣服和面具上,倒也没发觉异常。 ‘好险好险,万一被几个小家伙发觉了系统的存在可就麻烦了!’ 尹落霞此时正展开那件紫色罗裙在身上比量着,她本就仪态出众,身材婀娜,在这件罗裙的衬托下更显妩媚动人了,一时间居然让百里东君看的呆了。 司空长风托着下巴问道:“表哥,你为何给尹师侄准备的罗裙是紫色的?” 温彦钊此时正调阅系统商城,准备给司空长风挑一套枪仙的衣服。 听到这话,他机智地笑道:“因为……我觉得紫色很有韵味~” “啊?!” 司空长风对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有些不解,但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关心起自己的行头来: “表哥你好偏心呀,他们两个的衣服都有了,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你总不能让我穿着这一身破衣烂衫去冒充仙人吧?” “怎么?你打算给我安排个丐帮的仙人吗?” 温彦钊正在挑选着系统商城里的衣服,并未理会司空长风的话。 片刻后,终于在兑换列表中发现了一套亮银飞翅龙鳞甲极其适合司空长风。 他想也不想,直接花费了500名望点兑换。 为防有人认出司空长风那柄银月枪,他又忍痛花了3000名望点兑换了一柄仙宫品级的龙胆亮银枪。 兑换完成后,系统也随之显示出龙胆亮银枪的属性面板: 【神兵名称:龙胆亮银枪】 【类别:近战武器,长枪】 【等级:仙宫】 【技能:龙战于野】 【技能介绍:被动技能,持此枪者,在开阔地带临敌时可大幅提升持有者内力、速度,对战时间越长则提升幅度越高!】 【龙胆亮银枪铭文】 烈马越潺渊,衣甲血未干。 沙场纵横久,龙照一身胆! 【兑换需要:3000名望】 虽然有些肉痛,但司空长风毕竟是自家兄弟的兄弟,四舍五入也是自己的兄弟,而且此人心地纯善,将来成为枪仙有此神兵助力,定能协助自己成就大业! ‘你小子还真是有福气,希望这把赵云用过的神兵能让你早日登临半步神游,到时助我一臂之力!’ 温彦钊想着,便在系统引导下兑换了这柄枪,连同刚刚那套亮银飞翅龙鳞甲一起取了出来。 几人惊讶地看着温彦钊变戏法似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套银白色衣甲和一柄长枪。 那柄枪全长一丈二尺,枪头长约一尺二寸,枪刃宽约一寸。 枪身由精钢制成,浑身淬银,枪头由寒铁打造,银光裹裹,锋利无比。 司空长风本就是爱枪之人,见此神兵眼中精光闪烁,几乎要冒出小星星来: “表哥!这……这衣甲和长枪可是给我的?” 温彦钊一手持枪,一手抱着衣甲狡黠笑道: “说的不错,这些东西的确是给你的。不过嘛,给你之前我有个条件!” 司空长风自然识得他手中的东西绝非凡品,就冲那柄一丈二尺的长枪也能看出来。 他小鸡啄米般点头道:“表哥且说无妨,休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司空长风也无不应允!”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两件东西送给你后,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就不随份子啦~” 温彦钊说完,便将衣甲和龙胆亮银枪一齐交给司空长风。 百里东君和尹落霞同时一怔,心中都暗自嘀咕道:“温彦钊这家伙,这么贵重的神兵和衣甲都舍得送,怎么偏偏结婚的贺礼却如此吝啬呢?” 司空长风有些尴尬,心下合计道: ‘我此时一未,二无家室,除了跟天启城风姑娘有过一段暧昧外,再无别人!他这话说的好像我明天便要成婚一样!真是奇怪……’ 三人的行头发放已毕,温彦钊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番下来花去了他将近5000名望,也算是出了一回血。 但看到三人各自拿着手中的罗裙衣甲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温彦钊也算是颇感欣慰。 “咳咳……那个,客房就这么大,你们几个别折腾了,等回去再换!” “我现在简单分配一下任务,明日一早我们便进城直奔千金台。” “不过嘛……既然我们是以域外仙人的身份入驻天启城,就要有仙人的样子。” “小百里,你现在就是北境仙人,名为琼华仙君,主要负责营造仙人临凡的现场气氛!” 百里东君满头问号:“营造气氛?怎么……你要学洛轩那小子吗?出场的时候又是吹箫,又是撒花瓣的?咦……好做作我不要!” 温彦钊揪了一把百里东君的小脸道: “什么洛轩,他那套太过媚俗,我们要有创新!” “你不是跟儒仙师父学过一些幻术吗?就用幻术幻化出漫天白雪即可,不用太大,能覆盖方圆三里就行!” “不是表哥?你真当我是仙人啊,师父虽说教过我些幻术的皮毛,但覆盖方圆三里的白雪我可弄不出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温彦钊摆摆手道:“没那么麻烦,你能幻化出雪花吗?” 百里东君点点头:“能,但不多!” 温彦钊笑道:“能幻化出一片,就能幻化出一万片!不过是多耗费些内力罢了!” “不用担心,你今晚不要睡了就在客栈院子里练习,我相信凭借你的天赋肯定能做到!” 百里东君愕然道:“等……等会!什么叫我今天晚上不睡了?” “咱们可是一路从雪月城赶了三天两夜的路,你还真拿我当神仙了?” “嗖!” 百里东君话未说完,便觉喉咙一点清凉瞬间化开,温彦钊手指弹出尚未收回还在那里窃笑。 司空长风倒是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东君你又着了你表哥的道了,冰凝扶神丸还真是个好东西!” …… 第345章 四极仙人,依次出场! “表哥你又来!我跟你拼了!” 百里东君自知中招,这冰凝扶神丸一旦服下便会精神的像头叫驴,三天三夜都不会困倦,当然也甭想着睡觉了! 他大吼一声,扑向还在窃笑的温彦钊! 温彦钊身形一闪,做到床上笑嘻嘻地道: “表弟我们是来劫财的,你现在打我也没用,权当为了雪月城的人和城外那几万灾民牺牲一次!” 百里东君闻言,攥起来的拳头又缓缓放下。 温彦钊这句话倒是击中了他内心的柔软处,的确,他现在是雪月城的大城主。 无论是责任使然还是出于内心,解决雪月城的困境他都义不容辞,更不用说看到城外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灾民了。 百里东君放下拳头,幽幽一叹:“若是此次我们能多弄些钱粮救助雪月城,那我百里东君就是一个月不眠不休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彦钊听到这话,反而生出几分心疼来。 百里东君自离开柴桑城后,似乎成长了不少。 无论是面对师父儒仙的“逝世”,还是学堂大考历经生死磨难,都让他这个的少年愈发成熟起来。 但那份善良和纯真,却没有因此失去,反而历久弥新! 安排完百里东君的任务后,温彦钊便将目光投向正含情脉脉注视百里东君的尹落霞。 “咳咳……那个,赌王姐姐,等得空了你再看我表弟!” 尹落霞脸上绯红一片,垂下头低声道: “瞎说什么呢,我哪里看百里小师叔了……” 温彦钊看破不说破,安排起尹落霞的任务来: “好好好是我瞎说……小百里扮作琼华仙人,你就扮作东极仙子。” “正所谓紫气东来,你这身衣服就是我为此特意选的。” “东君一出场,漫天飘雪过后,你便自东方乘一道氤氲紫气而来,面具记得戴好,不要露出真面目被人识破!” “东来紫气我自有办法施展,只是你一定要 保证自己轻功飘飘欲仙,而且要始终踏在紫气之上。” 尹落霞闻言一一记在心里,点头道:“这倒不是很难,小温公子放心好了。” 听到这,百里东君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手段遮掩身份,便问道: “仙子姐姐有面具,那我呢?表哥……天启城里认识我的人可不少啊!” 温彦钊淡淡一笑:“这个好办,都叫你修炼幻术了,你倒是给自己的脸幻化一下,像谁都可以,就是别像你百里东君便可!” 百里东君:“啊?你就这么敷衍的吗?好歹我也是个仙人啊!” 温彦钊一白眼道:“难不成也给你弄个面具戴上?我们四个索性都戴面具好了,生怕别人看不出破绽来!” 见温彦钊这么说,百里东君只能噘着嘴,嘀嘀咕咕退到一边练习幻化雪花的幻术去了。 最后,温彦钊终于将视线转向正爱不释手捧着龙胆亮银枪把玩的司空长风: “oi~” “小枪仙,别看你那把枪了!等明天有的是机会让你耍帅!” 司空长风被他这么一叫回过神来道: “噢……表哥你说,我明天怎么个出场方式?” 温彦钊缓缓念叨着:“东极与北极有小百里和落霞仙子,你一身龙鳞铠甲胸口护心镜又是白虎头吞口,就做个西极的枪仙吧!” “西方属少阴,以庚金为表,又多雨多水。所谓‘癸水极西雨千重’,你就叫……少庚枪仙吧!跟太白金星李长庚的名字类似,而且听起来很吊的样子!” 司空长风咂了咂嘴,他没读过很多书,只是觉得这少庚仙人似乎在暗喻什么。 (莫非是说让此书作者少更一些?no!能多更就不可以少更,谐音梗扣五分!) “嗯……听着似乎很厉害的样子,那就叫少庚枪仙吧,那我该怎么出场呢?” 温彦钊托着下巴,一字一顿道:“你呀……我得提前给你易容。“ “易容之后呢,你先登上天启城最高点教坊三十二阁楼顶,等落霞仙子出场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你便一跃而下!” “你师父不是教过你惊龙变这这一招吗?你就将全身内力悉数灌注到这柄龙胆亮银枪上,发挥出最大威力的惊龙变,能闹出多大动静,就闹出多大动静!” 司空长风一听这话,惊呼道: “不可不可!惊龙变威力无穷,我还没试过全力施展,万一收不住力伤了尹师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温彦钊淡淡一笑:“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全包在我身上!” “你与东极仙子有不可调和的世仇,一路追杀到此,所以才会对她出手。” “等你出手后,我便南天方向冲出,一招格开你的枪从中劝和你们两位。” “而我就扮作离火仙人,与你二人的关系都很不错,从中做个和事佬,然后一招离火焚天收场,保管让天启城的人坚信,我们四个是域外仙人!” 温彦钊说完,最后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一身火红色的长衫展示给众人: “这就是我的行头,到时候我会将一种迷药撒向空中,凡是中了迷药的都会迷醉,眼前出现幻觉,将我们认成真正的域外仙人。” “等咱们这四极仙人驾临天启城的事传遍后,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慕名过来拜望。” “等有人来拜访,考验你们演技的时刻就到了!” …… 第346章 百里东君的幻术天赋 望都客栈里,温彦钊将仙人临城大宴天启的任务分工完毕后,几人都带好行头各自回了房间。 见三人离去,温彦钊从储物空间掏出个乌黑的金属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荧光烁烁的药丸。 客房中仅有一盏不甚明亮的蜡烛,这枚药丸散发出来的辉光甚至盖住了烛火! 温彦钊捏起药丸,举到面前,药丸通体呈现出一种污绿色,似乎是某种矿物研磨成粉后,再塑形成药丸。 “呵呵……看看明天到底是谁这么有辐!” 温彦钊阴险一笑,随后将药丸重新放回金属盒子里,揣进了储物空间。 …… 深夜,影宗宗门。 “你们两个看清楚了吗?那几人中确实有反贼温彦钊和百里东君?” “师父放心,弟子敢用性命担保,温彦钊和百里东君的样子我见过不止一次,就算是他们兄弟两个化作飞灰,我也能认出来!” “嗯……很好!你们两个的行踪没有被温彦钊发现吧?他现在已是神游玄境,休说我们影宗,就是天启城中所有暗卫御林军出动,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禀师父,我当时与林师弟坐在望都客栈角落,他们除非背后长眼,否则根本不可能看见我们二人!” “好!为师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谈起,师父自有决断!时候不早了,你们师兄弟也去休息吧!” “弟子明白,师父也早些歇息,我二人先告退了!” 易卜负手而立,目送两名弟子出了正堂,他才重新坐回椅子。 杯子里久泡的茶水早已成了苦涩不堪的俨茶,可易卜并不在意仰头喝了个干净。 温彦钊出现在天启城,对于影宗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况且他已经登临神游,休说一个影宗,就是以一人之力颠覆整个天启城也并非难事。 “他又来作甚?上次探报不是说这贼子正在乾东城练兵嘛,怎么又聚集百里家的小子跑到天启来了?” “无论如何,天启城都不能再让他掀起风波!否则我这影宗一门的前途,就要毁了!” “就是搭上我一门上下所有弟子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陛下,我易卜一片忠心,还望您能体谅!” 易卜说完站起身,面朝皇宫方向颇为虔诚地拜了一拜,起身后他冲门外道: “来人!” 片刻后,进来个黑纱遮面的影宗二代弟子。 “宗主!” 易卜扫了他一眼,旋即从腰间解下一块乌木做的腰牌,腰牌上篆刻着“影宗”二字,他招了招手。 那弟子上前几步,易卜将腰牌递到他手里吩咐道: “听着,你带上为师的腰牌,即可前往天启城东南西北四方侍卫司!每处侍卫司只留一人当值便可,其余弟子速速来宗门见我!” 那弟子接过腰牌,目光坚毅道:“弟子明白!” 易卜点了点头,接着嘱咐道:“你第一个去通知鹰眼卫,让他们几人先回来,我有别的差事要交给他们!” “弟子遵命!” 说完,黑纱遮面的影宗门人消失在夜色里。 易卜望着夜空,又是一声哀叹:“洛青阳啊洛青阳,你若是在还能替为师分担些压力!” “只可惜,你的修为和剑法还不够,若是此战我影宗葬送在温家小子手里,为师只希望你将来能替我影宗一门报仇!” …… 四月的天,亮的很快。 望都客栈里空了四间客房,温彦钊一行人早早吃罢早饭便各自租了车马分别去往既定的位置。 对于司空长风和尹落霞,温彦钊并不担心,毕竟他们不需要太过宏大的场面,而且又有自己帮忙。 但百里东君就不一样了,阳春四月的满天飞雪可不是那么容易幻化出来的。 兄弟两个共乘一车,朝天启城北驶去。 温彦钊偷瞄了一眼精神抖擞的表弟,暗戳戳地笑道: “小百里,你的幻术练得如何了?” 百里东君眼白一翻,略显烦躁道:“凑合事吧,怎么啦?!” “凑合?那可不行,咱们四境仙人里,你这个琼华仙人可是第一个出场!” “此次大功是否能成,可全看你百里东君了!” 百里东君颓然地叹了口气,他停下马车,冲着前方空地单手运气内力一挥—— “呼!” 面前几丈方圆的空地上空顿时铅云密布,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落下大片飞雪! 雪花如同鹅毛般飘飘洒洒,而且其中又不时夹杂着呼啸的北风。 狂风卷起飞雪,从温彦钊的视角看去,还真就是一场碎琼乱玉般的隆冬大雪! “不错不错,没想到我们小百里的幻术天赋居然这么高,短短一晚上就能幻化出这么大范围的飞雪了!” 温彦钊虽然在夸奖百里东君,但从百里东君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开心。 他撅着小嘴,一副委屈巴巴模样道: “你不是说要方圆三四里那么大的雪吗?我这不过一间屋子而已,还差得很远呢!” “而且我昨晚练习了整整一晚,现在丹田里空空如也,待会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表哥,要不你趁现在时间尚早,去天启城菜市口买几只大鹅拔了鹅毛,从天上往下撒好了……” 温彦钊见状也不着急,只是安慰道: “无妨无妨,我们小百里已经很努力了!” “表哥虽说没学过幻术,但基本原理还是懂得。让你练习倒也没有指望你能在一夜之间就幻化出漫天飞雪。” “以你现在的内力,即便在充沛的情况下最多也就覆盖十余丈见方罢了。” “儒仙师父能凭借幻术幻化出覆盖几里的桃花林,一方面怹是天下幻术的首魁,另一方面嘛,就是因为怹内力深湛远胜过你。” “所以通过你昨晚的练习,表哥能断定,幻术覆盖范围与内力深厚程度有关!” 百里东君听到这,眼神一亮: “你是说如果我的内力修为能达到师父的水平,也能做到他老人家那种单人成林的程度咯?” 温彦钊微笑着点头道:“没错,你现在的内力修为在扶摇之上,大逍遥之下,比之寻常武夫绝对称得上内力深厚。” “但儒仙可是半步神游境,更不用说他七十余年的内力修为,自然深不可测!” 百里东君赶着马车,喃喃道:“表哥所言不虚,师父在我眼里就是高山沧海!” “可现在我们就要出场了,这漫天飞雪的场景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去拔大鹅的毛吧?” 温彦钊闻言呵呵一笑伸出手道: “这有何难,你忘了表哥现在可是神游玄境的修为,来!把你的手给我!” …… 第三白四十七章 温彦钊传功小百里,萧重景责难易宗主 百里东君疑惑地伸出右手,温彦钊左手一把握住,按在了他大拇指内侧的少商穴上。 随后便催动内力,将精纯无比的内力源源不绝地输送至百里东君体内。 百里东君浑身一震,只觉自右手拇指处,来自温彦钊的内力像一汪活泉,徐徐流入自己的奇经八脉! “表哥,不可!你如此耗损内力,若是我们被人识破遭到天启城大内侍卫和影宗暗卫围攻的话,可就麻烦了!” 百里东君惊呼出口,却看到温彦钊另一只正从怀里不断掏出大把大把颜色各异的药丸药粉往嘴里塞! “表……表哥,你在吃什么呢?” 百里东君见他这副样子,嘴角抽动着问道。 温彦钊嘿嘿一笑:“当然是极乐往生丸、须臾一息散啦!” 百里东君当然清楚,温彦钊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内力“充电宝”,一边大剂量服毒,一边将体内不断生出的内力传进他的体内。 “这也行?” 百里东君心中只觉得离谱,但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随着内力不断传输进他的体内,内海中也开始充盈起来。 此时的百里东君周身暖意洋洋,疲倦和困顿也跟着一扫而空。 但温彦钊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一边服毒,一边攥住百里东君的手给他继续传输内力。 “表哥……够了够了!快停下来!你在给我传内力,我的内海就要被你涨破了!” 温彦钊不语,只是一味的传输内力。 百里东君顿感丹田处鼓鼓胀胀,似乎随时都有破溃的风险! “儒仙耗费精力,十年如一日以药酒筑造你的内海,你又是天生武脉,经脉本就异于常人,放心好了!” “我才给你传了三成而已,等我传够五成自然会停下来!倒是你随便出手,就可以凭空幻化出小半座城的飞雪,这样我们才能让天启城的人信服我们是真正的域外仙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百里东君也渐渐开始面目红赤起来。 直到温彦钊觉得内海稍显空虚,大概空出一半才停下手。 “可以了,小百里你的脸为何这么红?” 温彦钊放开百里东君的右手,抬头一看百里东君像是喝醉了一般。 整张俊脸已然红透,如同四月盛开的石榴花一般。 “咳咳……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经脉内真气乱窜,内海涨的我几乎要破开一般!” 百里东君责怪道。 温彦钊眉毛一挑,得意地道: “狗咬吕洞宾,你小子不识好歹!” “我给你传了差不多一半内力,你现在的内力与半步神游的强者不分高下!” “快!别愣着了,你再试试现在幻化出来的飞雪,能不能覆盖三四里。” 百里东君只好照做,跳下马车施展轻功几步蹿到一株白杨树梢。 他聚精会神,双臂一展,内力喷涌而出—— 这股内力,远胜过自己多倍,而且更加精纯深湛! 百里东君来不及惊叹,开始施展起幻术来。 温彦钊坐在马车车辕上,眼见头顶这片天空顿时一暗,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随后北风呼啸,一片片比鹅毛还要丰满的大片雪花从乌云中落了下来! 片刻后,方圆四五里都被飞雪所覆盖,阳春四月居然漫天飞雪!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启城外出了多大的冤案呢。 百里东君站在树梢,惊喜地喊道: “表哥!我成了!哈哈哈哈哈……我成了!” 温彦钊见表弟手舞足蹈喜不自胜的样子,也跟着笑道: “不错,假以时日你一定能追赶上儒仙师父的幻术造诣!” “好了小百里,别嘚瑟了,赶紧下来吧,我们去天启城北玄武门!” 百里东君身形一闪,自树上飞身而下坐到马车左辕,抬手挥起缰绳—— “驾!” 兄弟二人,赶着马车一路朝天启城北门而去。 …… 天启城大内,平清殿。 久病初愈的太安帝萧重景委坐在龙椅上,面前放着碗尚有余温的参汤。 御阶下,一袭黑衣的影宗宗主易卜单膝跪地面容焦急地向皇帝禀报道: “陛下!现在情势危急,您快下旨让宫中禁军和穆留云将军的金吾卫进驻大内护卫吧!” “温彦钊和百里东君这两个逆贼此刻说不准已经进入天启城了,若是我们再耽搁些时辰让他们两个反贼混入皇宫,可就……可就回天乏力了!” 萧重景一脸凝重,关于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四人入城的消息,他也是今天早晨才接到的消息。 而且还是浊清在皇城内外布置的弟子们发现之后,上报到司礼监的。 萧重景一只手支着头,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易将军,孤有话问你!” “温彦钊和百里东君这对反贼是何时被你发现的?” 易卜闻言心中一寒,但又不能欺骗皇帝,只能实言相告: “禀陛下……末将是前一夜发现的,影宗门人在天启城外望都客栈休息时,发现温彦钊等人投宿客栈,正巧被我那几个弟子撞见!” 萧重景越听脸色就越难看,他撑起身子目光阴冷地注视着易卜: “哦?这么说你发现他们是在两天前咯?” “那孤问你,这天大事为何你现在才来禀报孤?若不是孤的大监早你一日将此事告知于孤,恐怕你还是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易卜暗道一声糟糕,这老皇帝疑心病又犯了! 可他也是无计可施,只能俯身跪地哀告道: “陛下明鉴!陛下明鉴!” “我易卜和影宗世代都对大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之所以今天才来向陛下禀明事情,是因为我想提前差遣影宗在天启城各处的暗卫和门人,让他们集结到一起,共同对抗温彦钊这几个反贼!” “陛下,末将绝无别的心思啊!” 萧重景冷哼一声:“是吗?那你为何把腰牌交给你的二弟子,让他代行你宗主之责?” “易卜,你忘了那块腰牌是谁赐给你的了吗?” “是萧家前代雄主,是大离的前代圣君!” “易卜,孤的病已经好了,这位子短时间还轮不到孤的儿子们去惦记!” “你啊,也别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老实实护卫好皇城,不然的话……影宗一门的宗主,有的是能人可以担当!” …… 第348章 萧重景的担忧,浊清提领金吾卫 【本章含两章,因今天临时有事,故此在本章结尾更新下一章!请大家谅解!】 易卜冷汗唰的一下自额角流了下来,战战兢兢道: “陛下息怒,末将对大离、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纵然万死也不敢有二心啊!” “末将只是担心温彦钊和百里东君这两个反贼趁机潜入天启城作乱,这才将腰牌给了门下弟子,让他们调集影宗护卫集结! “请陛下明察,末将绝不敢生出拥立皇子的野心!” 萧重景面如冰霜,扫了眼伏在地上哀告连连的易卜,语气极为严厉道: “孤知道了!但是孤还是要警告你,只要孤在皇位上一天,大离天下便乱不了!” “温彦钊和百里东君这两个小子不是还没冲到大内吗,再者说孤还有穆留云、浊清可以护卫大内的安全,你急惶惶地作甚?” “好了!嘴上再忠心,也不如做出了给孤看!” “回你的影宗去吧,时刻严密监视那两个贼子的动向!一旦有变,你立刻来宫里向孤当面陈奏!” 易卜见萧重景似乎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心下松了口气赶紧连连叩头: “陛下圣明!末将定当竭尽全力护卫大内安全,请陛下放心!” 萧重景不想再理会易卜,大袖挥了挥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嗯……孤累了,你退下吧!” 易卜又叩了几个头,缓缓站起身来长揖道: “末将告退,还请陛下好生歇息,康养龙体!” 萧重景背着身子,听到易卜离开平清殿后,低声唤道: “浊清,此次探查到两个逆贼入城,你的弟子瑾心还是很得力的。” “明里不要赏他什么,暗里奖他点什么吧。” 一直候在大殿东南角的浊清闻言心中暗喜,赶紧低眉顺眼地应道: “老奴代瑾心谢陛下隆恩!” 萧重景扶着龙椅把手,摩挲着上面金雕银筑的云纹,沉吟片刻后问了句: “他们一行四人,这个时节闯进天启城作甚?上次卢廷恩联合风儿给朕的奏报里说,他们不是已经胜券在握?” “现在又小半月过去了,不知云州边境的战事如何了。若是真如卢廷恩所奏,那百里洛陈败在他与风儿手里,此刻应该龟缩乾东,温彦钊不应该前去助战吗?” “兵部那边这些天,没有收到云州来的战报吗?” 浊清躬着身子,缓步走近萧重景: “禀陛下,兵部这些天没有收到云州来的战报。” “老奴料想他们四人恐怕是来天启取药材或者是奇珍异宝,随行之人中有个叫司空长风的,据老奴得知,他是辛百草亲传的弟子,深得药王真传!” “最重要的是,这个司空长风本是个江湖浪子,在柴桑城与百里东君结识,关系很好,而且温家叔侄还曾以毒攻毒,治过他的病。” “咱们天启城中最大的生药铺乃是沐家所开,辛百草又与沐家关切匪浅。这司空长风罹患重病多年,还是辛百草以秘方医治,其中大部分药材都是司空长风取自沐家。” “所以,老奴推断他们极有可能是来天启求药,以此医治司空长风。” 萧重景听到浊清这番分析,心中松快了不少。 只要温彦钊这个大麻烦不是冲着自己来,那他干什么都不必担心。 “呵呵……浊清啊,你不愧为孤的大监!” “探查情报做的可比易卜那个老家伙强得很呢,要不是你宦官的身份,孤还真想给你封个殿前指挥使之类的军职。” “有你在孤身边,胜过十个鹰眼卫!” 得到皇帝褒奖,浊清自然喜不自胜,他故作谦虚道: “浊清承蒙陛下错爱,不求什么官职,只求此生能在陛下身边服侍就心满意足了!” 萧重景轻声咳嗽了几声,视线转向浊清: “自打去年隆冬,孤身体违和,要不是你缕缕耗费真气为孤疏通经脉,恐怕孤到现在还摊在榻上。” “俗话说得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果然还得是老人贴心!” “现在天启城又来了几个反贼,正好趁此机会,孤就把穆留云节制金吾卫的金印赐给你,不给你什么虚职了,待会你便拟旨。” “穆留云虽说是孤的舅爷,但他忠心有余却能力不足,是个志大才疏的武官。” “若论心思智谋,相较你浊清还差了不少。你执掌司礼监的同时,也兼顾起大内护卫和巡防,每日在孤身边行走,孤也能安心几分!” 得到金吾卫的节制权限,浊清这下更喜不自胜,他本就是萧重景身边的红人,位高权重。 虽说是个宦官,但职权一点也不比朝中的三公九卿差到哪去。 这下整个大内近万名金吾卫尽数归他调派,可谓是权倾朝野,一时风头无两! 浊清伏地跪谢道:“老奴叩谢陛下圣恩,定当竭心尽力护卫大内安全!” 萧重景微笑着走到浊清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礼冠笑道: “好了好了,在孤面前就不要那么多虚礼了,好好做你的差事就是对孤最大的回报!” 浊清站起身,迎向萧重景的目光道:“老奴谢过陛下,一定不负陛下厚望!” 萧重景点点头,重新坐回龙椅,轻声叹道: “唉……孤现在只剩下两个儿子了,老大燮儿命丧叶家余孽手里,让孤痛断肝肠!” “瑾儿憨厚耿直,又被那个叶鼎之抢了王妃,还险些葬送性命,如今整日闭门不出。” “风儿最得孤的信任,可这回他却非要游历四方,不再孤身边为孤分忧。” “将来孤百年之后,谁能继承大统孤也说不好,浊清啊……孤想跟你说,若是孤有朝一日龙御归天,你万万不可生出谄媚新君的心来!” “孤虽然信任人,但大离立国百余年,从未有过干政的宦官,孤劝你你不要做遗臭万年的罪人!” 浊清当然清楚萧重景的意思,他立刻欠身长揖应道: “陛下龙体康健,定会长命百岁!此时说什么继承大统,依老奴看为时尚早!” “即便将来新君即位,孤也会身着一身缟素到陛下陵前陪您,直至老奴也随陛下而去!” 萧重景侧身盯着浊清,神情复杂。 浊清的本事,萧重景再清楚不过。若是这两个皇子哪一个能得到他的帮助,定然能大大增加夺嫡的概率。 现在萧燮已死,原本倚仗萧燮的浊清失去了政治依靠,后面很难说不会投效其他两个皇子。 只是萧若瑾萧若风两兄弟情深义重,都对浊清不甚友好。尤其是萧若风,更是讨厌浊清的人品和手段。 萧重景思虑良久,再次缓缓开口道: “孤暂且信你,退下吧,你这段日子着实辛苦,拟完了圣旨就回去歇息。” “另外,去太医院让他们给你找几根百年老参和铁皮石斛补补元气,孤有些困倦了……” 浊清躬身道:“老奴谢陛下隆恩,这就去拟旨,老奴告退!” ……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仙人”临凡,天启全城皆惊!】 浊清离去后,迅速到司礼监拟好了自己节制金吾卫、接管大内防务的圣旨。 他捧着那枚硕大的玉玺,重重盖在黄绸圣旨上,随后一脸得意地将玉玺递给浊心道: “好生看管玉玺,派几个小厮跟我去一趟殿前司宣旨。” 浊心目光游离在那卷盖了红印的圣旨上,皮笑肉不笑道: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如今统领大内金吾卫,更得陛下恩宠,以后我们司礼监的差事就更好办了。” 浊心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嫉妒来。 浊清只是淡淡一笑:“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陛下钦命我为金吾卫统领,也是看在多年来倾心服侍陛下的份上,从此以后我们得愈发谨慎小心才对!” 浊心躬起身子,连连点头应道:“师兄所言极是……” 片刻后,从司礼监殿外进来个小太监,尖声细嗓禀告道: “禀大监,步辇已经备好了,请大监入辇!” 浊清长袖飘飘,收起圣旨转身离开司礼监,只留下躬身送行的浊心。 见浊清的步辇已经远去,浊心冷哼一声: “呵呵……什么陛下恩宠,不过是在陛下面前曲意逢迎罢了!” “等新君上位后,我看你这个缕缕为难萧若瑾兄弟的大监如何收场……” …… 天启城北,玄武门。 从地面看去,百尺高的门楼屋脊上影影绰绰有两个衣衫飘扬的少年立在那里。 一个红衣如火,似赤练当空; 一个白衣胜雪,如玉砌银装。 画面拉近终于看清,是温彦钊和百里东君兄弟两个。 百里东君华服皆白,双肩后各有一条长长的飘带,他背后涌出几缕内力,让飘带无风自动,远远看上去还真有几份仙人的风姿! 温彦钊则散开发髻,任由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开来。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通体赤红的镶金葫芦,葫芦口开着,不断冒出棕红色烟尘,很像一直燃烧着的赤红色火焰。 再搭配一身火红长袍和眉间一记朱砂火焰标志,像极了南方天十二万里之上的火德星君! “表哥,你这葫芦就这么一直冒火,也不怕烧坏了?” 百里东君理了理身后长长的两根飘带问道。 温彦钊托起葫芦放到面前笑道:“不怕,这是铜葫芦,上次回家从你舅舅那里偷来的,原本是用来存放过山峰毒液的,水火不侵。”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那这火焰是从何烧起?为何能一直不灭?” 温彦钊托起葫芦得意一笑:“你再仔细看看呢?” 百里东君凑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火焰,而是源源不断冒出的棕红色烟雾。 原来温彦钊在葫芦里提前放了硝石硫磺,又将一种特殊红色矿石填进葫芦,随后催动真气加热葫芦,几种矿物遇热发生反应这才源源不断冒出红色烟雾。 “阿嚏!” 百里东君皱了皱鼻子,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钻进鼻腔让他打了好几喷嚏。 温彦钊赶紧拿开葫芦道:“这东西有毒的,吸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愣着了,你先把脸幻化成另一个人的面孔,我们即可出发!” 百里东君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缓了一会皱着眉道: “什么鬼东西,像三伏天焖坏了的臭鸡蛋一样!” “幻化……我寻思寻思幻化谁好呢……” 百里东君托着腮,想了半晌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出现了一个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面孔。 想了半天也,不是名动天下的北离八公子,就是温彦钊和叶鼎之兄弟几人,这些人当然不合适。 温彦钊见他久久没动静,催促道: “小百里,你还等什么?赶紧的啊,再耽搁一会司空长风和尹落霞该等不及了,叫影宗和大内那些爪牙发现咱们,可就不好玩了!” 百里东君满脸焦急道:“我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合适的人,要不我干脆随便挑一个街上的路人好了!” 温彦钊很快否决了他的想法:“不可!万一人群中有熟识此人的,那我们不是穿帮了?你再想个看上去仙风道骨,气质非凡的吧!” 百里东君一听“仙风道骨”,心中立刻想到了师父儒仙古尘。 去年夏天,无法无天入侵乾东城桃林秘境时,师父在救治温彦钊时,有一瞬间返老还童,那张仙气峻秀的脸,深深刻在了百里东君脑海里! 想到此处,百里东君拍了下手掌叫道: “表哥,有了!” 温彦钊满头问号,问了句: “怎么就我有了?你话讲清楚,表哥可是纯爷们!” 不等温彦钊再说什么,百里东君催动内力施展幻术,一阵真气流转,百里东君的面容渐渐发生了变化—— 先前那张既乖巧,又带着几分不羁的少年面孔,逐渐变成了一副仙姿卓绝、眉眼儒雅的少年古尘! “不是小百里……这这这不是古尘师父嘛?你小子要闹哪样?不怕他身份暴露嘛!” 百里东君顶着少年古尘的脸温和一笑:“表哥你是不是忘记了,见过师父他老人家尊容的除了咱们自家人,也就是死掉的那两个天外天魔头了!” “再者说我现在用的是师父年轻时的模样,那时候见过他的人,恐怕除了我师娘和李先生外,偌大的天启城里再无第二个人!” 温彦钊目不转睛地望着百里东君新幻化出来的那张面孔,心中暗暗惊叹,少年儒仙气质脱俗,还真配得上北境仙人这个身份。 见温彦钊望着自己发呆,百里东君长袖一挥: “表哥,我先去往天启城千金台附近,那里是都城里最繁华之处,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百里东君脚下御风,展开双臂朝千金台方向飞去,一路上飞雪连天,真如北境仙人临凡! …… 第350章 仙人临凡,天启全城皆惊(二) 【特别提醒:第三百四十九章在上一章末尾,昨天有事耽搁了,请各位见谅!】 【本章同样包含两章,这两天走亲戚一直有事耽搁,为了拿全勤只能劳烦各位读者上下翻阅了,大橘还请各位读者宝子们多多包涵!】 天启城,千金台。 暖春三月,万年帝都天启阳光正盛。 巳时过后,东升的太阳已经慢慢爬上天穹正空,整座城都开始温热起来。 千金台门前行人络绎,支应客人的小厮和门童忙个不停。 就在此时,千金台上空一道白影自玄武门方向疾驰而来。 一开始人们并未发觉异常,只道是哪个门派的翘楚弟子去往他处办事。 可慢慢的却发觉原本明媚高照的艳阳渐渐被一卷卷乌云遮盖,半盏茶的功夫居然下起雪来! 鹅毛般大小的雪花簌簌而落,这下子可是让千金台门前的众人全都仰头看向天空那个一身素白的身影。 百里东君催动全身内力,凌空而立,尽力施展幻术。 刹那乌云如盖,朔风刮起,四五里范围内都开始飘起雪花来! 这下子地上的行人可热闹起来了,纷纷举头望天,议论不绝—— “大四月的,怎么没来由下上雪了?” “真别说你还,这鹅毛一样的雪花比去年隆冬还要大,莫非咱们天启城里闹出什么冤狱了?” “低声!匡三儿你休得胡言乱语!天子脚下岂能有冤狱?小心被人检举将你下狱!” “快看呐,这雪像是天上那个少年弄来的,他是不是临凡的仙人!” “哎呦,还真是!看着跟画里的走出来似的……” …… 百里东君并未理会地上人的议论,只是一味布云降雪。 这幻术自然不比真雪,雪花一坠地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些许水痕,也不觉得冰冷。 雪越下越大,百里东君渐渐觉得体内真气消耗了大半,有些气力不支。 眼见内力即将耗尽,也未看到司空长风和尹落霞的身影,他有些焦急,心中暗忖: “司空长风这个赔钱货,此时再不来我可要撑不住露馅了!” 千金台下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正在里面赌钱的众赌客都抛下手中的骰子牌九,窜出来看雪。 一见大堂中赌客少了大半,转坐镇中央的大掌柜屠早再也坐不住,摇着蒲扇从高台下来,一路走出千金台。 一出大门他仰头望去,看到一袭白衣颇有仙人风姿的百里东君双臂张开凌空而立。 屠早啐了口痰,对身边小厮道:“这……这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厮欠身道:“回大掌柜的话,半柱香前这天还是好好的,谁知道他一来就开始下起大雪!” 屠早摸了摸光滑透亮的脑袋,嘀咕了句: “仙人?真的假的……搞得我千金台里的赌客都赌钱了,跑出来看什么大雪,故弄玄虚吧这是?” 屠早嘀咕的话音刚落,只闻一道风声响起,自东方青龙门飞速掠过一道紫色身影。 那身影来的极快,如飞星赶月般眨眼便冲到百里东君身边。 百里东君见尹落霞现身,低声道:“仙子姐姐,司空长风呢,他怎么还不来?” 尹落霞紫裙翩然,脸上戴着具蚕丝编就的面具,秀美的面庞若隐若现笑着道: “莫急,想来他也快到了!” 与此同时,教坊司三十二阁楼顶,一身白衣银甲,手持龙胆亮银枪的司空长风吊儿郎当地骑在屋脊上,正朝半里外的千金台上空眺望着。 楼顶下“吱嘎”一声门响,从里面走出来个倩影。 那人一身鹅黄长裙,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对凝华露珠般明亮的眼睛。 司空长风并不知道,这人便是教坊三十二阁的阁主——月落。 月落听到楼顶有响动,走到屋檐下抬头问道: “阁下何人?为何坐在我楼顶上?” 司空长风一惊,赶紧戴上遮面的兜鍪挺起一杆长枪正色道: “吾乃西境仙人李少庚是也!” 月落上下打量了一番司空长风,见他一身衣甲倒是颇有几分神兵天将的风采,但表情有些造作,便噗嗤一笑嘲弄道: “呵呵……什么西境仙人,我看你谁家的纨绔子弟穿了一身戏服跑到我这装神弄鬼的吧!” 司空长风见被识破,俊脸浮出几分红色,赶紧鼓起胆子斥责道: “无知妇人,见了西境仙人还不跪拜!” 月落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好不知羞,谁家仙人骑在屋脊上?快些下来,小心待会风大跌将下去摔断了腿!” 司空长风并未见过月落,只是曾经听百里东君说过,从这人年岁和衣着来看,猜测十之八九便是她,便挽了个枪花调下屋顶: “阁下可是教坊三十二阁的阁主月落前辈?” 月落秀眉微挑,眯着眼睛又细看了看司空长风道: “不错,我便是月落,少侠如何认得我,我可从未见过你呀!” 司空长风抱拳道:“原来真是前辈,我是百里东君的朋友司空长风,此次与他一道来天启办些私事,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谅解!” 一听到“百里东君”的名字,月落浑身一震惊声道: “你刚刚说你是百里东君的朋友?他此刻身在何处?” 司空长风应道:“他现在应该到了千金台附近,哎呀……该死该死,刚刚只顾着跟前辈说话忘了正事!” “在下先行告辞,事后再来向前辈赔罪!” 话音出口,司空长风纵身跃下教坊三十二阁,手中长枪直挺挺刺向前方,化作一条银色长龙直指千金台方向! 千金台上空,一白一紫两道人影并肩而立。 百里东君的内力马上便要消耗殆尽,他周身酸软抱怨道: “司空长风啊司空长风,你干嘛去了?再不来我这雪可要停了!” 随着百里东君话音落地,只听见司空长风朗声长啸: “东极仙子,我看你如何能逃得脱我李少庚的手掌,进犯我西境之地这笔账,咱们今天也该好好算算了!” 司空长风真气贯胸,一声长啸响彻苍穹,这更让千金台前聚集的行人坚信,百丈高空那三道人影是临凡的仙人。 尹落霞回头望去,一身司空长风挺起龙胆亮银枪周身真气流转,似天兵神将般疾冲而来! 百里东君转过身望去,笑着嘀咕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司空长风这小子穿上这身衣甲,还真帅!” …… 【第三百五十一章 四境仙人齐聚,天启城广发宴帖!】 司空长风枪势凌厉,一如长龙击空直指紫衣袅袅的尹落霞。 百里东君笑着道:“仙子姐姐,快说台词呀!” 尹落霞挡在百里东君身前,装模作样对着司空长风道: “李少庚啊李少庚,我不过是踏足你西境之地,为何如此相逼?我劝你还是不要欺人太甚,与我交手你讨不到半分便宜!” 司空长风也不言语,双手持枪内力顷刻灌注双臂厉喝一声: “休说废话,侵犯我西境之地,岂能如此轻易饶过你!看枪!” 飞雪漫天,司空长风手中长枪抖出数个枪花,随后朝天上一抛! 长枪如有生命一般,随着内力不断灌注,一条几十丈长、水缸粗细的银鳞巨龙陡然成型! “嗷!” 半空中一声龙啸,吓得千金台下聚集的数千行人同时打了个冷战,他们这群凡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议论道: “是真龙!快看呐……真龙降世了,真龙降世了!” “不想活了吗?皇宫里那个才是真龙呢,小心影宗暗卫给你逮起来!” “娘啊,我还真见到仙人了,连龙都给召出来了,吴老二你别哆嗦了,你不是刚跟我打赌说是假的吗?给我五两银子!” “西方李少庚,他说他是西方李少庚!是真的西境仙人!” “……” 天上风云变色,龙啸千里; 地上人如蝼蚁,战战兢兢。 司空长风的惊龙变已然成型,只差催动真气这条盘旋的巨龙便可将尹落霞与百里东君顷刻吞没! 尹落霞望向那条遮天蔽日的巨龙,心下也捏了把汗。 她此时不过自在地境修为,面对司空长风全力施展的惊龙变也是惊叹不已! 早些时日只觉得司空长风是个自由散漫的江湖浪子,会几手枪法而已。 今日一见,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带毛的刷子! “仙子姐姐,司空长风这小子疯了,他居然用出十成功力的惊龙变,不怕待会把咱俩给穿了糖葫芦串?” 百里东君苦撑着在尹落霞身后,便施展幻术便吐槽道。 尹落霞秀眉微蹙低声道:“司空长风好强的枪势,怪不得小温公子一直称他为‘小枪仙’!” “不必太过担心,你表哥不是说过让他造势即可,等他攻向我们时你表哥便会出现挡下这一击,借此化解我们两个之间的矛盾。” 百里东君四下张望一番,并未发现温彦钊身影: “我表哥人呢?眼见司空长风一点寒芒先到了,他再不来我可要用西楚剑歌了啊!” 说着便下意识向身后拔剑,却拔了个空。 原来他们昨日商议好后,不染尘和尽铅华便被温彦钊收进了储物空间。 司空长风驾驭着银色巨龙,眼见距离百里东君和尹落霞不足百步,但还是未见温彦钊身影。 他心中虽然不安,但也只能依计行事,催动内力灌注枪身,那条巨龙又是一声长啸,身形也跟着增大了一倍不止! 千金台下,屠早已是满头冷汗,嘴角抽冻着道: “天启城这么大,仙人们斗法为何偏偏要在我千金台的头顶上啊?” “这要是待会捅破了天……啧啧啧,我这传承几代的家产可怎生得好……” 屠早举头望天冷汗涔涔,身旁的小厮手中锦帕不住地给掌柜的擦汗,可怎么擦还是擦不干。 平素热闹非凡的千金台赌坊里,此刻除了值守的伙计,再也见不得一个赌客,都聚集在千金台门口一睹“仙人”风采。 千金台上空,左侧巨龙盘旋,银枪银甲的西境仙人李少庚气势汹涌,紫衣仙子与琼华仙人似乎再无一战之力! 巨龙呼啸着卷起雪花朝百里东君与尹落霞扑来,眼见两拨人距离不足十丈,尹落霞衣袂临风,秀发也随风舞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原本乌云涌动的天穹一声炸响,铅灰色的云朵瞬间被火焰染成红色! 一簇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将巨龙与百里东君、尹落霞分割开来,不过一息之间,那条气势汹涌的银色巨龙便化作缕缕白烟消散在天际…… “少庚兄,我们四境本是一体,今番就看在我的薄面上就此罢手如何?” 众人耳膜一阵嗡鸣,那声音似乎从九天而来,还未等火焰散去,一个周身火焰升腾手捧赤红葫芦的红袍之人自南坠入三人中间。 “表哥,你终于来了……司空长风这条大泥鳅可太吓人了!” 温彦钊听到身后百里东君的嘀咕,也没做声只是微笑着看向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一怔,赶紧入戏: “南来离火焚九天?你是南境仙人火德星君?” “你不在南境待着,跑来中土作甚?我与东极紫衣老怪有仇与你何干速速闪开,不然休怪我枪下无情!” 温彦钊见司空长风演技不错,托起手中火焰升腾的赤红葫芦道: “你们斗法倒是无所谓,这下面万千生灵可就要因你二人遭殃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西境虽说主刀兵,但你李少庚也是得道高人,也该有此觉悟!” 温彦钊声音朗朗,千金台前聚集的众人自然听得清楚,尤其是屠早,一听这话连连称赞: “南方来的神仙说的在理!” “众位仙人,我们都是肉体凡胎,几位若是大打出手,我们这些普通人都没了活路,就听这位南方来的神仙一句话,就此罢手如何?” 司空长风瞥了眼屠早,厉声喝止: “一介凡人,也敢号令我等?我看你是活的腻了!” 温彦钊闪身到司空长风面前低声道: “老弟,可以了可以了……他们给台阶咱们就下,正好这千金台掌柜在此,我们就借此机会昭告天启城,也好赶紧用我这仙丹榨取钱财!” 司空长风收起长枪,眨了眨眼应道:“没得问题~” 地上众人见此情景,一如水入沸油,惊叹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屠早头上早已汗水如注,眼见几个“仙人”罢斗,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嘿嘿,仙人里面还是好人多啊,我这千金台算是保住了!” 千金台上空仙人斗法的壮观景象自然早就吸引了影宗暗卫和大内的注意,几个影宗门人也是惊惧不已,在人群的边缘观望着。 温彦钊俯视脚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影,真气贯胸朗声道: “如今我等现世,尔等也不必惊恐,回去不可对外人胡言,若是不遵我法旨必遭天谴!” 众人纷纷跪倒于地,诚惶诚恐道: “多谢仙人开恩……” 温彦钊单手一招,漫天红云悉数散去,艳阳重现。 就在众人俯身跪拜时,温彦钊眼神一动低声对其他三人道: “大功告成,现在天启城的人应该都知道咱们四个神仙临凡,待会等众人散去我撞破千金台楼顶,你们跟着我进去,剩下就等着收钱好了!” …… 第351章 三日时限,勿谓言之不预也! 屠早跪伏在众人中间,光头上的汗水凝成一颗颗水珠顺着腮边滑下。 头顶上刚刚那副景象,着实令他心惊胆战。 只是这几个仙人的声音相貌,总让屠早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尤其是最后出现的南境离火仙人,总觉得之前见过。 听到温彦钊遣散众人离去的号令后,屠早这才恍惚地站起身从身边小厮手中抢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大爷,您见过仙人吗?天上那四个五颜六色的家伙是真的假的?” 小厮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附在屠早耳边问道。 “啪!” 屠早甩了小厮一个不轻不重的嘴巴,警告道: “不要命了吗?” “少在我耳边说仙人的坏话,待会惹得仙人不高兴,再召一条巨龙把我这千金台给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厮捂着脸,委屈巴巴道: “小的哪里敢说仙人的坏话,咱们千金台招谁惹谁了,仙人又不好赌,好端端的怎能跟咱过不去……” 小厮的话刚说到一半,半空一道火光升起,接着便是一道人影如流星坠地般冲向千金台楼顶! “轰!!!” 巨大的一声轰鸣过后,千金台的楼顶被那道身影活生生撞出老大个窟窿! 金雕银砌的五层楼阁顿时烟尘四起,屠早见状差点哭出来,抬手又狠狠扇了身旁小厮几个嘴巴! “妈的,你个乌鸦嘴!看看,看看!” “哎呦……我的千金台啊,我的心头肉……你说说这仙人好端端的干嘛跟我屠早过不去啊!” 屠早心如刀绞,捶胸顿足起来,一旁的小厮捂着肿起手指印的脸哪敢说话,只是垂着头候在一旁。 正陆续离开的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当场,纷纷转头看向千金台。 天上三人见温彦钊先行突入千金台,也紧随其后,从屋顶的窟窿里飞了进去。 屠早哪敢怠慢,抹了把鼻涕眼泪,推开挡路的行人冲进了千金台大堂。 千金台内,温彦钊站在二楼高阁,一身火红长袍无风自动。 他在飞身冲破屋顶前,早就戴上了人皮面具。 不过这面具着实选的一般,猛一看像是年轻二十岁没有续须的温壶酒。 百里东君、司空长风与尹落霞也紧随其后,纷纷落在温彦钊身旁,四个人站成一排俯视阁楼下正在愣神的众伙计。 “仙……仙人,仙人临凡了!” 有个一身皂色短衣的伙计指着温彦钊四人惊呼道,其他几个茶博士和帮闲的青皮见势不妙赶紧跪倒地上不住叩头: “我等都是这里的伙计,求仙人开恩,放过我们……” “若是仙人不许赌钱,我们去别家做工就是了,这的大掌柜是屠大爷,跟我们这群卖苦力可没半文钱关系,望讫仙人明察啊!” 就在此时,心急如焚的屠早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原本金碧辉煌的千金台内堂,此刻已是满地碎砖烂瓦狼藉一片。 屠早四下一扫,心里早就把账算了个清清楚楚。 单单修补楼顶这一项,至少也得上万两银子,更不用提动工这段日子千金台赖以生计的赌客生意也甭想做了。 两项加在一起,总计损失不可估量! 屠早是个精细的生意人,最是看重利益。这番损失他早就算了个清楚,可面前四个临凡的“仙人”明显不是他这个赌坊老板能惹得起的。 现在这境况下,保命远比银子和生意重要的多。 屠早恶狠狠剜了一眼刚刚在“仙人”面前卖了自己的那几个青皮和茶博士,随后迅速换上一副笑脸忙不迭地走到高阁下拱了拱手: “诸位仙人,在下屠早,是这千金台的掌柜!” “不知几位莅临我这小店所为何事,只要我屠早能效命的,您尽管开口,只要不伤害我跟店里伙计的性命就行!” 高阁上温彦钊几人见到屠早这副市侩模样,都差点笑出声来。 尤其是百里东君,学堂大考之时他与屠早接触过。 此人本性不坏,除了精于算计和贪财如命外,并没有什么惹人嫌的地方。 百里东君憋着笑,伸手暗暗戳了下温彦钊大腿低声道: “表哥……这屠大爷还真是精明,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温彦钊还了百里东君一个放心的眼神,转头俯视着屠早一字一顿道: “你这凡人还算有些见识,我等皆是世外之人,本不想惊扰俗世凡尘,叵耐西境少庚兄丢失了一件宝物。” “他原本以为是东境的紫衣妹子拿了去,刚我们当面对质才发觉是个误会!” 屠早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又擦了擦鼻尖上汗水颤声道: “误会就好,误会就好!” “诸位仙人解开误会那就万事大吉了,小人也替诸位高兴啊……呵呵呵……” 谁料温彦钊话锋一转,厉声道: “你这凡夫俗子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就误会就好?我刚刚的话还未说完,岂容你插嘴?” 屠早被这一吓,扑通跪倒在地不住叩头 道: “仙人勿怪,仙人勿怪!” “小人心直口快,并无恶意啊……” 温彦钊脸色稍稍和缓了些,长袖一挥接着道: “好了,你且听我说完!” 屠早闻言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神色恭敬地站到一旁。 温彦钊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道: “我们四境域外之地,本来与中土两不相扰,可不知是哪来的个白发老者,仗着一身修为潜入西境,窃取了长庚兄的一件宝物。” “那件宝物名为太白砗磲,是西境中的无价之宝!” “本是长庚兄用来镇守极西之地邪祟用的,这太白砗磲似金似玉,又非金非玉。在你们凡人眼里与金玉差不多,所以我猜测那个修为高深的白发老者可能是将他混入了寻常金玉中,妄图让我们大海难寻。” “而且……据可靠消息得知,那件宝物据说就在这座天启城中,我们来此便是为了寻找此物!” 屠早听到这,心中大概有了眉目。 他们既然是来找东西,那就不会为难自己,更不会动手毁了千金台。 只是不知道这四个神通广大的仙人,为何要来千金台将这事说给他听。 温彦钊见屠早一脸疑惑,笑了笑开口道: “你心中此刻定然在想,我等为何要到你这萧萧赌坊中来对吧?” 屠早一愣,连连点头:“仙人果然料事如神,连小人想什么都能知晓!” 温彦钊冷哼一声道:“不要打什么小算盘,我们来你这里是想借用此地办一场宴会。” “宴会?” 屠早被温彦钊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仙人们要找东西直接将天启城掘地三尺就好了,干嘛还大张旗鼓办什么宴会。 “诸位仙君,小人着实不知天启城中有哪位高人值得您四位域外仙人宴请?” 听到屠早这么问,温彦钊冷声道: “我们即是得道之人,做事自然要名正言顺!” “我四人施展神通,将天启城夷为平地也不过是弹指之间!可真这么做,只会徒增杀孽,那遗落人间的太白砗磲会埋葬在残垣断壁之下!” “而且我们不仅会宴请献宝之人,还会施予其可延寿百年的仙丹!” “这样一来,持有太白砗磲的人也会心甘情愿将西境的至宝交给我们,我们也不用大费周章去废墟里找寻了。” 屠早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呢,还得是仙人们高风亮节!” “小人明白了,不过诸位仙君需要我这个赌坊做什么呢?” 温彦钊抬起右臂,一只赤色卷轴倏地飞出直直插在四人对面的墙壁上。 那卷轴徐徐展开,上面是四境仙人来天启寻宝的公告—— 『告谕: 天启城众凡人须知,兹有重大事项,特此公告,以昭告四方,俾众周知。 西境至宝太白砗磲遗落人间久矣,传闻在这天启城中。此物非金非玉,又又非金非玉,与凡间金玉一般无二。自此告谕发布起三日内,若是有人能将此物主动献呈,吾等便保天启城万民周全,且会赠予献宝者延寿百年仙丹一粒!若三日过后,依然不见此宝,我等便会施展四极神通,将天启城夷为平地,届时无论尊卑贵贱,皆化作尘土。 天启城上至王公贵胄,下至黎民百姓尽须知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