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之三女》 第1章 偏远的山村 在一个偏远的山村，有一个名叫心落村的地方。那里有一户普通老百姓家，他们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有一个小儿子在一次意外中溺水身亡，现在健康活着的只有大儿子杨义，二女儿杨玉，三儿子杨明，四女儿杨素。 父母忠厚老实，平时周围邻居都喜欢叫他们帮忙，而他们也十分淳朴的热情帮忙。家里的事情大多交由大儿子杨义和二女儿杨玉分担，大儿子杨义沉默寡言，总是默默埋头认真做事和照顾弟弟妹妹。二女儿杨玉性格开朗，心思单纯，家里的事做的井井有条，不拘小节，对弟弟妹妹的付出也总是无怨无悔。而较小的三儿子杨明因为成绩比较好，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写写画画，性格比较沉闷。小女儿杨素从小就被哥哥姐姐宠爱着，性格顽皮，长相甜美，很是讨人欢喜。 很久之后，总是在想，是不是一开始都写好了剧本，悲情的人生，从小就埋下了种子。幼时的兄妹情，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变得支离破碎?也会计较曾经的得失，去推翻曾经的一切心甘情愿。 可是曾经的那一份亲情在曾经的那一刻却是真的，而多年以后的互相怨怼也是真的，任你千般悔，万般无奈，也不可任它改变，或是抹去。 这一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太阳还未升起，天色尚暗，但父母却已经起床准备出门上工了。 而家中的大儿子杨义，作为家中的长兄，由于家境贫困，他早早地辍学回家，帮助父母务农以维持生计。 今天，杨义也打算像往常一样跟随父母一同前往农田劳作，父母心疼大儿子，希望他能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并没有一早叫醒他。 当杨义醒来的时候，父母已经出门干活去了。杨义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虽然很困，但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身体关节，然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穿好衣服。 看着还在床上熟睡的三弟，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嘱咐他起来做好功课，便转身离开房间。 来到妹妹的房间门口：“玉儿，我上工去了，你记得起来做饭哦，给鸭子喂点粮食，还有猪草我昨天已经割回来了，放在院子里呢，记得给煮了喂。” 嘱咐完，他便头戴一顶破旧的斗篷，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箩筐，出门了。 到了上工的地方，只见杨父杨母正弯着腰，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苦劳作着。由于起得比较早，此时的太阳还不算太热，这可是一天当中干活的最佳时间。 杨义很快便加入到劳动中，他年轻力壮，干活时充满干劲。在他的帮助下，杨父杨母明显感到轻松了许多。周围的邻居纷纷称赞杨父母好福气，有个孝顺的儿子能帮他们分担农活。 “杨兄，你儿子今年二十好几了吧，还没找媳妇呢，看他那么能干，要不要我给介绍介绍”杨父母看着大儿子忙活的样子，也是有点心疼，因为照顾弟弟妹妹，耽搁了最好的结婚年龄。 正在犹豫之际，大儿子杨义轻描淡写的说“我还不着急，等家里弟弟妹妹再大一点再说”。另外一个邻居劝着说“找一个嫂子照顾弟弟妹妹，分担你爸妈的负担，不是更好吗”。 杨义心里清楚得很，想要找到一个真正能帮自己分担家庭压力的人谈何容易。家里现在的状况，要想找个合适的对象实在太难了。想到这些，他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低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手中的工作上。而一旁的杨父和杨母看着儿子如此，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但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跟着一起埋头苦干起来。 站在一旁的邻居见这一家人都开始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于是便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家里，杨玉自大哥杨义嘱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小妹，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没有吵醒她。 院子里的几只鸡鸭已经在叫嚷着了，杨玉舀来粮食，喂饱了它们，才让它们消停。 喂完了鸡鸭，杨玉便来到厨房，只见她先手脚麻利地将米倒入锅中淘米，淘好后将水倒掉，再添入适量清水，盖上锅盖。紧接着她便开始生火做饭。 待火烧起来以后，杨玉又快速地拿起水瓢舀水洗菜。只见她将青菜放在水盆里，仔细地清洗着每一片菜叶，确保没有残留的泥土和杂质。然后她又将洗好的青菜整齐地码放在一旁，准备好下一步。 所有菜准备好之后，杨玉又点燃了另一口锅。在她们当地，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三口锅，一口用来做饭，一口用于炒菜，还有一口稍大些的则专门用来煮猪食。 通常情况下，这三口锅都会同时使用。此时杨玉正在进行的便是那口烧菜的锅，两口锅同时运行，那边煮饭的锅只需根据情况适时增减柴火即可。 而这边烧菜的锅，已经被架起了熊熊大火，杨玉迅速地炒起了菜来。她动作娴熟地将一个菜炒至熟透并起锅装盘，与此同时另一个菜也马上被下锅翻炒。由于多年的经验积累，杨玉对这些流程早已烂熟于心，因此操作起来也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一切都做好后，杨玉就先去书房看看三弟有没有起来好好做功课。当她轻轻推开门时，一股熟悉的墨香扑鼻而来。她走进书房，目光落在正在埋头认真写作业的三弟身上。他专注地盯着书本，笔尖不停地在纸上移动，神情认真而专注。 杨玉心中涌起一丝欣慰和自豪。她知道三弟一直以来都是个懂事、勤奋的孩子，每次都能让家人放心。此刻看到三弟如此专注于学业，杨玉不禁感叹：“我们家就靠三弟出息了！” 杨玉轻轻地关上房门，不想打扰到三弟的学习氛围。 走出书房后，来到房间门前，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小妹已经悠悠转醒，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撒娇地说道：“长姐，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感觉自己睡不够呢？” 杨玉走到床边，宠溺地刮了刮小妹的小鼻子，笑着说：“小懒猫，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吧，等会我去地里叫爸妈他们回来吃饭。你起床后去院子里的鸡鸭崽喂点粮食。” 杨素吧嗒着小嘴说：“不是还有三哥在家嘛，为什么老是叫我？”她一脸不情愿地看着杨玉。 “你三哥可是要考大学的，以后是要出去赚大钱的！我们全家都指望他出息了，谁像你，一天就知道玩！”杨玉瞪着她道 说完，杨玉还狠狠地弹了一下杨素的脑瓜崩，疼得杨素捂着脑袋直咧嘴。 杨玉又来到厨房，给煮着猪食的锅里添加柴火。旁边饭菜香味越来越浓烈，这时弟弟杨明坐在简陋的书桌旁，正在苦思冥想的做功课，时而抬头望向窗外发呆，时而继续奋笔疾书。 突然闻到一阵饭香味，打乱了他的思绪，放下手中的笔，杨明来到厨房，看见杨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衫。他呆愣的站在那里，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姐姐像妈妈一样照顾着他和妹妹。父母常年累月的在外上工，家里的活似乎一直都是长姐在操持。 第2章 长姐阿，阿姐 长姐也才比自己大八岁而已，正是花一般的青春年纪，因为照顾家里，迟迟没有婚配，一直在家任劳任怨的帮扶着。 杨明在愣神之际，突然，杨玉的一记脑袋崩弹在了脑门“喂，发什么愣呢，臭小子，不在书房里好好学习，在这里干什么?”“长姐，你饭做好了吗?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没有！都做好了，不需要你帮忙，你帮忙好好学习就成，快去学习吧，咱家还指望你出人头地呢，干活的事就交给长姐，嗯?”杨玉笑呵呵的看着三弟，满脸的宠溺。 杨明感到无比的安心，仿佛有长姐在，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深深的看了一眼如妈妈一样的长姐，杨明转身走了出去。 突然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扑了过来，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长姐的声音传来“素素，你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摔伤了，怎么办?你呀”说着手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长姐，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呀”杨素撒娇的说。 “快了，快了，我这就去叫爸妈和大哥回来，你去院子里给鸡鸭舀一些粮食，等你喂完，就可以吃饭了”。说完，杨素就屁颠屁颠的跑去舀粮食了，杨玉看着妹妹跑远了，转头看到杨明还在门口，不免有些着急的说到“小明，你怎么还没有去学习啊，快去吧，我这就去叫爸妈，回来就可以开饭了”，杨明这才又进了书房。 等看着杨明走进书房后，杨玉也出门了，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顶着烈焰的火热，杨玉到了杨父母上工的地方，已是气喘吁吁。看着汗流浃背的父母和大哥正埋头苦干，杨玉大声喊道“爸、妈、大哥可以回家吃饭了”。 杨父母看到女儿来了，很是欣慰的抬起头，应声答道“来了，马上就完”。这时，一个刚好走过的乡邻大叔说道“杨兄，你家小玉又来叫你们吃饭了呀?她真是能干，你们好福气哟，就是不知道以后谁能娶了这个好女娃！”大叔看着杨玉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欣赏。 杨父母听到别人对女儿的的夸奖，抬起头，勾壑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哎，这几年多亏小玉在家帮衬着，照顾家里弟弟妹妹，耽误了婚配年纪，想着等再过几年给她寻一门好亲事”。说完叹了口气，因为他们知道，亏欠女儿太多，是自己舍不得女儿早早出嫁，也自私的想留几年帮扶着兄弟姐妹。 “爸、妈，在聊什么呢?走吧，弟弟妹妹都饿了，催着要吃饭呢”。说着，杨玉主动挑起爸妈手中的担子往家走，大哥杨义也收拾着工具准备一起走，走到杨玉身边时，杨玉扔了一个水壶过去“哥，凉水，可凉快了，你喝一点”。 随手接过，凉水顺着喉咙而下，一阵凉爽而过，大哥杨义看了妹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的往前走去。“大哥，你等等我，每次都走的那么快，下次不给你带凉水了”，杨玉威胁道。杨义勾了一下唇角，摇摇头，还是放慢了脚步。 快到家的时候，多远就看见小妹杨素站在家门口大喊“三哥，快出来，爸妈他们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呼啦啦，呼啦啦”。放下手中的纸飞机，杨素兴奋的跑到杨父母跟前“爸、妈，你们可算回来了，看我的小肚子都饿扁了”，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摸着小肚皮。 “就你淘气，知道我们家淘气包饿坏了，快去洗手开饭吧”，杨父母一脸宠溺的揉揉杨素的小脑袋。杨素唱着歌笑着跑去洗手，听到动静的杨明也走出了书房，刚好走出门口，杨父母抬头就看到了。朝着杨明招了招手，“明儿，功课做的怎么样了？”“差不多了，还差一点小作文没有写完”，杨明懂事的顺手替父母捏着肩膀。 杨父母欣慰的点点头，他们知道三儿子总是让他们省心，家里唯一一个爱学习的孩子，走出大山的希望。“吃完饭，就去写你的小作文吧，你的任务就是学习，你是咱家的希望，也是村子里的希望啊”，杨父母拉着杨明的手放在手心拍了拍，“知道了，放心吧，爸妈”，杨明沉默的答应着。 说话的功夫，杨玉已经给饭菜端到了院子外面的餐桌上，“都来吃了吧，都饿坏了”，杨玉看着家人，满脸开心的招呼着。很快，大家都围坐了过来，端上碗，一家人心满意足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爸妈，吃肉，你们辛苦了”，杨素嘴甜的给杨父母夹菜。杨父母乐呵呵的笑着“好，好，你也多吃点”，转过头，对着杨明说“明儿，你多吃点肉，长长营养，才能跟上学习，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我们家明儿”，说完夹了一块肉放进杨明碗里。 杨素吧嗒一下嘴巴，也明白，三哥到底是跟他们不一样，也不再纠结，埋头继续吃饭。杨明看着大哥和长姐，心想大哥和长姐才是这个家付出最多的，刚想给肉夹过去，杨玉开口道“对，爸妈说的对，三弟得好好补补，才能更好的学习，是吧，大哥”，说完对着杨明宠溺的笑笑。 大哥杨义平时不喜欢怎么表达，只是应声道“嗯”。大家对杨义的态度习以为常，知道大哥不善言谈，杨明也不再推辞，把肉放进了嘴里。心想一定不能让家人失望，一定要走出大山去，让家人以后跟着自己享福。 小时候的愿望总是那么简单，总觉得长大了就可以带领家人脱离苦海，跟着自己享福，殊不知，长大以后，各自成家立业了，曾经的誓言和初衷都在随着现实的无力渐行渐远，不仅帮不了父母，帮不了兄弟姐妹，更帮不了自己。 在人生的苦海中，沉沉浮浮，身不由己，背道而驰，最后才明白，什么希望，都不过是曾经的执念，靠着那个执念维持着那一份感情，当所有的希望背道而驰，不得所愿之时，怨念变成了常态，互怼成了日常，最后决然分道扬镳，变成各自熟悉的陌生人。人生往往是如此可喜又可悲，奈何你千般悔，万般无奈，也不能如愿所终。 第3章 父母的偏见 这天下午，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闷。 杨玉还在河沟边洗着一桶又一桶的衣服，她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搓揉着衣物，几乎每天都要洗这么多衣服，这对杨玉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她洗得既快速又精练，每一件衣服都被清洗得干净整洁。 突然有个同村的女孩大声喊道：“快要下雨了，大家赶紧洗完衣服收拾回家吧！”听到这话，洗衣服的女孩们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开始迅速清理自己的衣物。 “是啊，得赶快回家了，不然淋湿了可不好受。”另一个女孩附和道。于是，女孩们纷纷起身，将洗净的衣物叠好装进篮子里，然后挑起担子准备回家。 然而，就在大家都收拾完毕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杨玉仍在认真地清洗着衣服，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玉姐，你怎么还在洗啊？要下大雨了，快跟我们一起走吧！”一个同伴焦急地催促道。杨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微笑着回答说：“马上就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两件衣服就洗完了，马上就来。” 她边说边继续忙碌着手中的活儿。那个同伴看着杨玉手脚麻利的样子，心想她应该能够赶上大家，便不再劝说，和其他女孩一起挑着衣服离开了河边。 杨玉三两下就把剩下的衣服清洗完毕，正准备挑上洗好的衣服时，突然大雨倾盆而下，猝不及防，杨玉淋了个落水狗，可是大雨没有阻挡她快速往回赶的脚步。 走到半路乡邻家门口时，一个声音传来，“杨玉，你弟弟妹妹没有给你送伞吗，看来你白疼他们了”，那个人满脸同情的看着杨玉。乡邻都知道杨玉留在家变成老姑娘了，都是为了照顾家里尚小的弟弟妹妹，可惜弟弟妹妹似乎并不理解他们的长姐。 看着那人同情的眼神，杨玉并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我三弟可是要考大学的人，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到他学习呢，小妹还小，平时家里宠溺惯了，说不定她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玩着呢？这点小雨算什么，正好洗个澡”。说完，杨玉又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突然，一把伞出现在头顶，挡住了漂泊而下的雨水。杨玉抬头一看，原来是弟弟杨明，他站住，一脸愧疚地说：“长姐，雨下得太快了，我来晚了，对不起，让你淋湿了。” 杨玉微笑着安慰他：“没关系，这样挺凉快的，就当提前洗了个澡，晚上还能少挑两担洗澡水呢。倒是你，不好好在家写作业，跑出来干什么？你看，把自己都淋湿了，”杨明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杨玉心疼地看着他说：“下次别这样了，你要是感冒了，耽误了学习怎么办？爸妈肯定会唠叨我的。” 杨明依旧没有说话，但他坚持给杨玉撑着伞，尽管杨玉已经湿透了，杨玉无奈地笑了笑，接受了弟弟的好意，与他并肩往家里走去。回到家后，杨玉恰巧遇到了从外面玩耍回来的小妹杨素。 只见杨素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长姐，你们不是打着伞吗？怎么会被雨淋湿呢？哦不对，三哥看起来并没有湿透，但你却像只落汤鸡一样！\" 杨素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疑惑的神情。 杨玉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摇着头，对小妹说道：\"小没良心的家伙，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不给长姐送把伞过来啊？害我们两个都被雨淋得这么惨。而且，你竟然耽误了你三哥学习的时间，让他跑来给我送伞。\"杨素听了姐姐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人家哪有那么坏嘛……\"转了下头，杨素才终于注意到旁边放着的两桶衣服，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愧疚的说：“长姐，我不知道你在洗衣服，我玩忘记了，下次我一定记得给你送雨伞，绝不再耽搁三哥学习，让他给你送伞了。” 看着小妹一本正经的样子，杨玉揉揉她的头笑道：“快去换衣服吧，你”。说着，转头对杨明也嘱咐到：“你也快去重新换一身衣服，别感冒了”。杨素吐吐舌头，向杨玉做个鬼脸后就跑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了。 杨明应了一声，也转身回房去换衣服了。正当这时，杨父母和大哥杨义也淋着大雨上工回来了。他们全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听说弟弟妹妹淋了雨，杨父母顿时皱起了眉头询问杨玉怎么回事，杨玉大概的说了一下情况，安慰道“爸妈，不要担心，他们已经去换衣服了，我等会给他们烧点姜开水，去去寒”。 然而在父母心里，可能觉得弟弟妹妹太脆弱了，还是放心不下，不免多唠叨了几句。“玉儿啊，弟弟妹妹还小，我知道你平时分担我们也够多了，你能不能再多分担一点，照顾好弟弟妹妹呀，你三弟是要考大学的，不能耽误学习，小妹还小，身体抵抗小，要是他们感冒了可怎么办？”，杨父母因为着急，不免说话有些责怪了些。 可是父母却忘了杨玉说话的时候，全身也淋湿了，还在滴着水，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来回答他们。可他们眼里只有弟弟妹妹。杨玉安慰自己，他们还小，我是长姐，我理所应当为父母分担，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父母再像小孩一样捧在手心呵护了。 可是正是这种坚强和独自消化的委屈，让杨玉跟父母的关系越来越远，以至于多年以后，杨玉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小妹好看，招人稀罕，所以父母越来越不喜欢她，她也越来越自卑，不再敞开心扉，否定自己的一切好的地方，都会自责是自己哪里不够好，才让别人不喜欢。她忘记了爱自己，忘记了不爱自己的人，也很难让别人去爱。 第4章 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天，杨玉像往常一样去山上砍柴，傍晚才回家。一回到家，他就看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大叔。杨父一脸高兴地迎上来，笑着说：“玉儿，快放下柴火，去准备点酒菜来。这位是你张叔，今天咱们要好好喝一顿！” 杨玉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杨父。他深知杨父每次喝酒后都会变得异常吵闹，甚至有时还会发酒疯，让全家人不得安宁。但她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应声道：“知道了，爸，我这就去准备。不过，您还是少喝点酒吧，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杨玉转身走进厨房，杨母不知道又去那家邻居去帮忙了，小妹杨素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大哥又去挑水去了，三弟在准备冲刺考大学，他准备考师范大学，以后当老师。 在那个年代，老师是一个让村子骄傲的职业。所以，这次的厨房又只能杨玉自己一个人完成了。或许她早已习惯了一边烧火，一边炒菜，已经能应对自如了。快速的在厨房忙碌了一个小时，一桌子菜已经做好了。 正值晚饭时间，杨母也准时饭点回来了，还在厨房门口就说道“玉儿，饭都已经做好了吗?我正准备回来做饭呢? 来，我给这些端出去，你去歇歇，顺便叫弟弟妹妹吃饭吧”！杨玉看到杨母开始忙碌起来后，就出去叫弟弟妹妹，刚好这时，大哥杨义也担着满满的两桶水回来了。 “大哥，快，马上开饭了，你休息会，准备吃饭了”，大哥杨义随口“嗯”了声。当杨玉给一桌子菜端出来后，张叔，抬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欣赏，忍不住开口道“杨兄，你们好福气，女儿这么能干不像我七个儿子，老大还出了意外，现在六个儿子都还讨不到老婆，也不知道谁以后能娶到你们家玉儿”。 杨父听到张叔的夸赞，心里也有一丝骄傲，但知道他们家穷，打心底不想女儿嫁过去，便没有去接他的话，而是安慰道“不急，不急，你几个儿子都出息呢，肯定能找到”。正说着，大家都已经围坐在了餐桌旁。杨玉大概知道了张叔的来意，还好杨父没有接话，更何况也没有见过他几个儿子，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了，谁愿意嫁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杨玉心里想着。 张叔也不恼，脸上带着笑意，连连与杨叔碰杯。几杯酒下肚后，两人竟然开始相谈甚欢起来。他们的话题从地上跑的谈到天上飞的，一边碰杯，一边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各种事情，而且时不时还会发出爽朗的笑声。等到喝酒结束的时候，杨父竟然舍不得张叔离开，硬是要留他在家里住一晚，并约定明天继续一起喝酒。 张叔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趁机随口说道：“要是能跟杨兄结为亲家就好了，我可太喜欢杨兄了，真是相见恨晚啊！”杨父本来就秉性耿直，再加上酒精上头，立刻大声附和道：“结亲家，明天就结亲家，让他们多接触接触。”说完，他便和张叔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地去了客卧。 杨玉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一丝不悦，她不喜欢杨父随意决定她的婚姻，尽管是酒话也不行，她也更讨厌张叔喝酒的目的不纯。对于婚姻，她有自己的骄傲，虽然现在的她确实是一个大姑娘了，但她也不想随便嫁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大哥杨义看到妹妹不悦的皱眉，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走过去，拍了拍杨玉的肩膀“别听酒话，爸醉了，即使爸答应了，我也不答应，你的婚姻，肯定要你自己满意，放心吧”。 虽然平时杨义看着冷漠，不善言辞，但是杨玉知道大哥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嗯，知道了，大哥，谢谢你支持我”，杨玉心情稍好一点的答应着。杨明虽说平时很少关注家里的事情也很少表达自己，但姐姐的婚姻，他还是很在意的，他不想像妈妈一样照顾自己的长姐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不希望她不开心。所以当听到大哥的话后，他也坚定的附和道“长姐，大哥说的对，我也支持你”。 杨玉欣慰的笑着摸摸杨明的脑袋说“你跟着瞎掺和什么，长姐的事自己能解决，你好好想你的功课就行，别乱想”，杨明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杨素还不是很懂这些乱七八糟的儿女情长，听着哥哥姐姐们的话，她一脸迷茫地眨眨眼，疑惑地问道：“大哥，长姐，你们说的婚姻是什么呀？还有，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呀？” 听到杨素的问题，大哥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杨明无奈地看着小妹笑了笑，便起身去做自己的功课了。 杨玉轻轻地弹了一下杨素的额头，故作严厉地说：“小屁孩，瞎听什么呢！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打听，不然我可要揍你哦！” 杨素其实有点害怕长姐，在她的印象中，长姐比妈妈还要凶。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赶紧跑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里突然传来了杨母的声音：“玉儿啊，过来帮妈妈收拾下桌子吧，你爸爸他又开始闹酒疯了，真是的！我要过去瞧瞧。”与此同时，杨玉也听到了从旁边客房里传出来的闹腾声和物品掉落的声音。 杨玉无奈地抚着额头，心里暗自叹息。她太清楚这种情况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杨父一喝酒，就会变成一个疯子一样，现在更是有两个醉鬼在家，这让她感到非常头疼。想到这里，杨玉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准备去帮助母亲处理这混乱的局面。 只是杨玉不知道，就是这猝不及防的一个不速之客，是奔着她而来的，一场看似无意的喝酒，却是有意而为之。她更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次喝酒，她的余生就那样注定了。 有时，她在想，如果有些人不相遇就好了。可是有些人却是被推着往前走，注定了相遇，是躲不掉，逃不了。 第5章 初见的动心 突然有一天，杨父对女儿杨玉说“玉儿，我给你定了一门亲事，是张叔家二儿子，当兵退伍回来的，挺老实一小伙子，你看什么时候见一面”? 听到这里，杨玉脸色泛起一丝不悦，忍不住冷声道“爸，你怎么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就给我定亲了，现在都讲自由恋爱了，为什么你还要给我包办婚姻，我都没见过他儿子，更何况，现在弟弟妹妹还小，我还不是很着急出嫁”。 杨父自知理亏的摸摸鼻子，无奈的说道“都怪我这张臭嘴，你也知道一喝完酒，就什么都答应了，我这不是那天被你张叔套了话，还写了婚书，现在反悔，我实在是拉不下这老脸呀，我瞧着那小伙子还行，要不，你看，先瞧上一面，实在不行，我这脸不要了，给你去退了，行吗?” “爸，玉妹能干优秀，不愁嫁，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别人的求亲呢，要不是帮扶家里，何至于耽搁玉妹的最佳婚配年纪，家里已经够亏欠她了，为什么就不能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呢”，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哥实在忍不住的发怒道。 杨父一向执拗，在外又太好面子，实在拉不下老脸，只能求助的看向杨玉。杨玉沉默半刻才道“那就先见一面吧，要是我不喜欢，爸，只有麻烦你拉下你的面子去给张叔说了”。看到女儿退了一步，杨父终于松了一口气，连连应声道“行，要是你不满意，我就是不要这老脸了，我也给这亲退了”。 过了几天，到了约定的见面时间。早早的，杨父母都催促着杨玉梳妆梳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面，要留个好印象，可是杨玉压根都不没放心上，心想都是应付一下，随便捣腾了一下，就出来了。 厨房里，准备着各种各样的食材，看来，父母还是挺重视这次见面，杨母也破例的今天在厨房捣腾着。看到杨玉进来，杨母乐呵呵的说“玉儿，今天你负责好好招呼你张叔他们，厨房这我来，耽搁你成了老姑娘，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归属，他们家虽然穷了点，但那个小伙子我看到过，是会过日子的，人也长的不错”。看着杨母期待的眼神，杨玉只能低头答应着。 很快，外面传来了杨素的声音“爸、妈，长姐，张叔他们来了”。听到声音的杨玉跟着来到院子，只见前面走着一对中年夫妇，手里提着礼品，眉开眼笑着。后面跟着一个青年，身形高挑，穿着一身绿军装，眉目明朗，面部轮廓锋利中带着柔和，看向杨玉时，嘴角微勾，带着一份腼腆，看着不善言谈。 可就是那么一眼，杨玉的心就动摇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杨玉被青年的外貌吸引了，直到青年和中年夫妇走到餐桌旁，杨父杨母热情招呼他们坐下，杨玉才回过神来，再看向青年时，已面露羞涩，已没了平时在家的大大咧咧。 杨父杨母也看出了女儿的满意，更是开心的张罗着。杨母对着发愣的杨玉催促道“来，玉儿，这你张叔，上次见过的，这是张母，快叫人”。“张叔，伯母好”，杨玉羞涩的问候着，接着杨母又拉着杨玉的手走到青年旁边说“这就是你张叔二儿子，张二发，今年刚退伍回来，人挺老实的，你们先接触接触”。 张二发也有些紧张的率先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张二发，然后，以后……我们多接触接触?”他也显的有几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仓促。“你好，杨玉”，说完，杨玉也有点卡壳不知道说什么。张父张母看到他们都有些生疏的交流，赶紧解围的说“不急不急，先吃饭，后面慢慢接触，是吧，来，来，玉儿快来坐下吃饭，二发，快让你杨叔杨婶都坐下吃饭，边吃边聊”。 就这样，大家围坐在了一起吃饭，杨玉坐到张二发对面，期间一直埋头吃饭，但嘴角是压不下去的幅度，看得出含羞也很满意。 张二发全程也没有说话，可能因为紧张，手还有一点发抖，终于在最后鼓起勇气，给杨父敬了酒，磕磕巴巴的向杨父承诺道“杨叔，你……放心，我……肯定会……对杨玉好的，……绝不会辜负她。”他是真不会说什么话，杨父看着他结结巴巴的，略显尴尬的应了声“好”。心里却是想，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不过看着老实本分，应该算可以依靠终身的人。而此刻的杨玉因为第一眼的钟情，已经带了有色眼镜，怎么都觉得青年满意。 饭后，送走了张父他们，杨父特意给杨玉叫了过去，专程问了杨玉的意思。杨玉表示还算满意，杨父也不再纠结了。就算正式定下了亲事，只等下次选个良辰吉时给婚事定下。 大哥杨义是有些看不上青年的，再次问了杨玉的意见，劝她再好好考虑考虑，但杨玉已经被青年吸引，表示已经很满意了。大哥杨义摇摇头，无奈的随她去了。 杨玉沉浸在青年的美好印象中，并未深究青年是否像表象中那么美好，但不得不说，她确实选择了一个她喜欢的人，而青年是否喜欢她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像青年那样外表的只是单纯的想找一个老婆而已，无关喜欢。人的一生从某一刻就注定了往后的崎岖绵延，不被爱的人注定婚姻里满是委屈和绝望，因为即使你满腔热情也捂不热他那颗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心，只是多年之后，才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杨玉不明白，一个男人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去凑合，凑合了，又为什么没有责任和担当。不喜欢，却要招惹，招惹了，又伤害，陌生人的相识，一个家庭的组建，亲密的关系，最后变得两看相厌，支离破碎，成了陌生的熟悉人，骨子里却是互相的怨恨 ，伤害着自己，也伤害着别人。可笑的，莫名其妙的，人啊！ 第6章 定下婚期 经过上次的见面之后，杨玉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亲事就这样敲定了。自从乡邻听说了杨玉定亲对象是一个长相不错，身材高挑的退伍军人之后，邻里都多少有些羡慕，称杨玉好福气，寻得良配。 邻里少不了一些未出嫁的姑娘来凑热闹，也想寻一个良配，来找杨玉的姐妹也多了起来。不过那么多姐妹中其中一个后来也真和杨玉成了妯娌，她就是刘春乡，此人年纪比杨玉小上几岁，长的小巧可人，自杨玉定亲以后，就她来的最勤，平时玉姐、玉姐的叫着，嘴可甜了，还会捎带一些零食过来，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闺蜜。 这天，刘春乡又来到杨玉家，一进门就看见杨玉正在做针线活。“玉姐！”刘春乡笑着喊道。杨玉抬起头，看见是刘春乡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身来迎接。 “春乡啊，你怎么又来了？” “我妈让我过来跟你学针线活，都说你手可巧呢” “这有什么，以后你多过来，我教你就是，这个针线活呀，熟能生巧，很简单的”。 说着，杨玉认真教起刘春乡来，春乡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不一会，一条围巾就勾勒出大概形态了。 “玉姐，你真厉害，不过，这围巾瞧着有点大呀，这是给杨大哥勾的吗”? 杨素跳出来说“长姐给我们每个人都勾了好几条围巾了，这条应该是给张大哥的，因为每次看到长姐勾这条围巾，都在哪里傻笑，还问我们什么颜色，什么图案适合男孩子，这不就很明显吗，给我们勾的时候可没那么多讲究”，说完还挑挑眉，凑到刘春乡耳边说着悄悄话。 刘春乡一副了然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开口，“玉姐，好想看一下你那个相亲对象，越来越好奇了，也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兄弟，你说要是我们可以一起嫁过去，还能继续做好姐妹呢”，刘春乡随口说着。 “还别说，他们家兄弟多着呢，到时我给你问问”，就这样，她们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好不热闹。只是谁又知道，真的成了妯娌，怕是连姐妹也做不了吧。 正说的高兴，杨素突然高兴的叫了一声“长姐，长姐，快看，张大哥他们来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走来的青年，他身穿一套休闲运动服，显得格外慵懒而自在，往上看去，他那张白皙的脸庞透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他的面部轮廓线条非常柔和，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当他看向别人时，眼中总是流露出丝丝柔情，仿佛能将人的心灵融化。再往下看，他那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更是引人注目，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他缓缓地走来，整个画面宛如一幅精美的画作。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青年了，杨玉还是被他吸引了，眼睛一直在他身上，直到他走近。而刘春乡显然是第一次见本人，还在陶醉着，没有缓过劲来，直到杨素拉了一下她手臂，才回过神，等反应过来时，脸上不知何时有些发烫。 她略显紧张的朝杨玉问道“玉姐，这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吗？之前听说过好看，没想到这么好看”，说完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羞涩的低了下头。“嗯，给你介绍一下，张二发”，杨玉向刘春乡介绍到。 “你好，我是刘春乡，玉姐的好姐妹，刚刚还在说能不能和玉姐做妯娌呢”，刘春乡半开玩笑的率先向张二发伸出了手。 张二发，虽然人长的不错，可是不怎么会说话，一开口就有点降低印象分。有点结结巴巴，表达也有点没有逻辑，不过好在开始的时候容易因为他的外表而暂时忽略这点。 于是刘春乡更加坚定了要和杨玉做妯娌的想法，心想张二发长的这般，他的兄弟应该不会太差。 杨玉这才发现，张叔和张母也跟着来了，正在院子里和杨父说着话。餐桌上还放着一堆糖果，杨素蹲在一旁正吃着糖果，嘴里还说着“张大哥带来的糖果真好吃，张大哥，你也吃一个”。 杨素嘴甜的想拉张二发跟她玩，张二发不善言辞，还未来得及接话，杨玉先开口道“就你贪吃，别闹你张大哥了，给你三哥拿点去吧，一天都在学习，吃点糖果，休息一下”。“知道了，我给他拿去”杨素转身走了出去。 刚好这时，杨母从厨房出来，她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对杨玉说道：“玉儿，家里没有水了，你去挑一旦回来，我来做饭。”杨玉乖巧地答应着，转身就去挑水桶。 当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张二发已经等在了门口。他微笑着对杨玉说：“走吧，我跟你一起。”杨玉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向门外走去。 他们沿着小路前行，一路上有说有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青春的活力和纯真的笑容。杨玉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回荡在空气中，让整个乡村都充满了生机。 而此时，刘春乡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杨玉和张二发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失落又有无奈。他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于是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张二发帮忙挑回了水，杨玉就去厨房帮厨了，杨母有了杨玉的帮厨后，明显轻松了很多。 很快一桌子菜就做好了，两家人再次围坐在一起，张父张母又是对杨玉的一顿夸赞，然后就是杨父和张父不停的碰酒，两人边喝边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话不谈，他们越聊越投机，越喝越多，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下了好几瓶白酒。当他们喝得尽兴的时候，突然一拍大腿，就给结婚的日子定下了。 “那就定在半年后吧！”张父说道，“12月28日怎么样？那天正好是一个嫁娶的好日子。 “好啊！”杨父附和道，“这个日子不错” 就这样，一场婚礼就在两个父亲的酒精作用下敲定了下来。 第7章 结婚 自从婚期定下来之后，张二发来找杨玉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不少。 他时常来帮忙，有时候会上山砍柴，或者挑水，甚至还会跟着大哥杨义一起去放牛。随着时间推移，大哥杨义对张二发的印象越来越好。 每次张二发来的时候，他都会给小妹杨素带上一些糖果，于是小妹杨素对这个张大哥也是越来越喜欢。 不过，家里唯一对张二发态度不冷不热的就是杨明了。在他心里，始终瞧不起张二发，总觉得他只是个徒有外表的人。但由于姐姐杨玉喜欢张二发，杨明也不好再表达出自己的看法。也许是因为读书的缘故，杨明看待人和事物的眼光比别人更锐利一些吧。 半年后，到了结婚的日子。这一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杨玉面带红妆，一身红衣，头盖盖头，在杨父杨母含泪的搀扶下，缓缓地上了新婚马车。 大哥杨义静静地站在车队后面，他的表情充满了忧郁和不舍。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妹妹，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始终未能鼓足勇气走上前去道一声别。 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掉下眼泪，尽管平时与妹妹交流不多，但他深知妹妹对家庭的付出。他希望妹妹能有一个好归属，然而想到从此以后将与妹妹天各一方，再也不能为她庇护一二，他的心就像被揪住一般疼痛。 杨明站在车队前方，欲言又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想对杨玉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杨明对杨玉的感情非常特殊，犹如母爱般深沉而温暖。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深厚的情感，让他无法抑制内心的不舍之情，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杨素自幼备受宠爱，性格开朗活泼，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此时，她早已哭得泪流满面，紧紧拉住杨玉的手不肯松开。 杨玉想过不舍的一刻，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才感觉到是那么的难受，甚至都想要不然不嫁了吧。有对未来生活的恐慌，对至亲的依恋和不舍。 可现实来不及她多想，总是要离别的，杨玉带着不舍随着队伍渐渐消失在亲人的视线里。这一去，所有的艰辛只能一个人扛，家人再也不能为她庇护了。她也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归属还是囚笼。 一个小时后，迎亲队伍到了张二发的村子，村子口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一阵呼唤声中，杨玉在张二发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马车。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行过跪拜之礼，然后在乡邻们的簇拥和祝福声中被送入了婚房。 杨玉静静地坐在简陋的婚房内，聆听着外面传来的陌生声音，感受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将是她未来半生生活的地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但想到这里有她喜欢的人，她又感到一丝安慰。 外面的气氛异常热烈，人们欢声笑语，而杨玉则安静地坐在婚房里等待着新郎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渐渐降临，宾客们逐渐散去，院子里也恢复了宁静。 终于，到了深夜时分，婚房门轻轻地打开了，张二发带着些许醉意，兴奋地走进了房间。 随着屋里熄灭了灯火，帷帐缓缓落下，夜静了下来，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自从杨玉出嫁之后，家里的家务活都开始由杨素做了，可一直被宠爱着长大，没有做过什么事，杨素做起来总是有些吃力，不是给饭做半熟，就是切的菜一团一团的。柴火也烧的乱七八糟，还弄花了一张脸，每次等杨父杨母大哥回来吃饭的时候，都是哭兮兮的一张脸。大家都不忍心责怪她，后面便由杨母主厨，杨素帮厨，外面的活就完全落在杨父和大哥杨义身上。 杨玉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张二发家到底是有多穷。张二发家里排老二，因为老大早夭，其实相当于大哥的存在，下面兄弟五个，大家都挤在一个屋檐里生活。 家里三间房，一间张父张母，一间他们的婚房，另外一间五个弟弟暂时挤一间。每个房间都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一个厨房，里面就三口锅，简单的橱柜，院子里养了几只鸡鸭，猪舍里两头猪。看着家徒四壁的家，这么多拥挤的人，杨玉第一次开始迷茫了，她想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未来充满了恐慌。 可是生活不等她的迷茫，张母一大早就叫起了杨玉，给她交待着家里的事项，每天需要做的事，然后又叫来五个弟弟来问候了一下，言外之意，以后这个家，要多担待些，做为家里的二嫂，也相当于长嫂的存在。 后面又拉着杨玉说了好些话，杨玉算是明白了，原来张二发急着娶老婆，是想有人替他分担一下家里，照顾兄弟。也是听人说杨玉的能干，才专程去找杨父喝酒，就有了后面的亲事。 她就是说，为什么杨二发不再热情了，也不再对她温柔了，语气也不和善，偶尔还会命令自己，经常莫名其妙给她脸色，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她还来不及消化，连唯一熟悉的人也开始冷漠，她来不及探究一二，只能默默承受。 原来他还不懂为什么，现在似乎懂了，原来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原来一开始就没有喜欢，都是伪装，可自己却真的动心了。 现如今，婚也结了，一切尘埃落定了，他也不想违心再装了，似乎笃定她丢不起那个脸，也是那个年代，结婚就是一辈子，结了婚，再也回不去了，哪里有一句老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娘家回不去了，只能耗在这里，因为那时还没有离婚的这个意识，那里没有离婚，只有结婚。所以后面才会有人说婚姻是坟墓的吧。 她为了一时的心动，一时的脑热，赌上了一辈子，后悔也终究没有逃离婚姻，困在了婚姻的牢笼一辈子。 第8章 陌生的一切 这天，天还没亮，张母就已经起床开始忙碌起来。她仔细地将家中所有事务都一一安排好，并向新媳妇杨玉详细交代清楚。 她告诉杨玉家里的大米存放在哪个柜子里，以及菜园子的具体位置等重要信息。随后，她便与张父一同带领着其他兄弟们出门上工去了。这一举动无疑表明了一个事实：从今往后，家里的大小事务都要靠杨玉来操持了。 面对眼前的情况，杨玉感到有些无措。虽然她知道自己作为家里的嫂子需要承担这些责任，但对于一个新婚不久、对这个家尚不熟悉的自己来说，这样的压力实在不小。来到厨房，她看着陌生的炉灶和锅碗瓢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缓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走到橱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些大米。她把这些大米放入一个大盆中，用清水反复冲洗几遍，直到水变得清澈为止。 接着，她将洗净的大米倒入锅中，加上适量的水，最后轻轻盖上锅盖。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身走出厨房，来到外面准备生火做饭。 她先将一些柴火搬进炉灶，点燃火柴，小心地引燃柴草。火势渐渐旺盛起来，调整了火候，确保火焰均匀燃烧，以保证米饭能够煮熟。 等火烧得正旺时，杨玉又起身走向院子外面的田地。那里种满了各种新鲜的蔬菜，是他们家的小菜园。她小心翼翼地走进菜地，挑选出一些鲜嫩的蔬菜，然后用剪刀将它们剪下，放进一个小篮子里。 离开菜地后，杨玉来到院子外的小河沟边。这条河沟是乡邻们洗菜、洗衣服的地方，非常方便。此时，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邻居正在忙碌地清洗着各自的蔬菜。 当她们看到杨玉端着菜盆子走过来时，纷纷热情地打招呼道：“二嫂子，你也来洗菜啊！”因为杨玉嫁给老二，所以乡邻习惯叫她二嫂子，杨玉刚刚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是特别想有人说话，于是当别人先打了招呼后，她显得十分高兴的凑过去回道“嗯，你们也来洗菜啊”。 对于一个陌生的媳妇嫁过来，其实乡邻更多的是想八卦，于是开始问杨玉哪里人啊，和张二发怎么认识的，更有的吐槽道“他们家兄弟那么多，家里又穷，嫁过来还是相当于长嫂，以后有得辛苦了，二嫂子还是你能干，我们可不行”。 杨玉也是一个嘴快，心里有什么说什么，现在听到别人的共鸣，可不一个劲的跟着说道“我是嫁过来后，才知道，之前没有了解深入，多少有点后悔啊”。就这样，她们开始了吐槽，其实吧，别人都是看你笑话，有谁是真心为你开心难过呢。 洗完了蔬菜，杨玉就起身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等她走后，那些乡邻又七嘴八舌的吐槽着，在那样的村子里都是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谁都可能是被吐槽的对象。 才走到门口，就一阵饭香味扑面而来，看来饭已经做好了，杨玉去了火，架起了另一口锅，待火势起来后，快速的切菜，烧油下锅，不一会几个菜就出锅了。 院子里的鸡鸭都在叫唤着，杨玉又去找了粮食，一边洒，一边叫着它们来吃食。待喂完了鸡鸭，杨玉给院子里的猪草，切了段放进另外一口专煮猪食的锅，生火煮。待给猪舍里的猪喂饱了，已是晌午。杨玉给煮好的饭菜用盖子盖好，只等着他们上工回来开饭了。 终于在肚子有些饿的时候，张父张母带着一众兄弟回来了。张二发做为家里的老二，永远扛着最重的干活工具走在最前面，张老三长的最像张父，嘴也甜，深的张父张母欢心，什么重活累活都让老二多担待些。 其他兄弟因年纪都还不大，理所应当的，每次除了张二发，他们几个兄弟都是在后面打酱油。杨玉看着丈夫任劳任怨，而其他兄弟在后面嘻嘻哈哈的样子，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正当这时，张父张母看着憨厚老实的二儿子说道：“老二啊，快让你媳妇帮忙收拾一下干活工具，顺便把饭菜端出来，让弟弟们赶紧吃饭吧，他们都累坏了。 还有问下你媳妇家里的猪都喂了吗?”听到这话，有点妈宝男属性的张二发转过头来，理所当然地吩咐着杨玉：“快点儿，帮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到储物间去，然后再把饭菜端出来，让大家好好吃饭，咱妈问你家里的猪有没有都喂了”? 对于张二发来说，他认为自己作为家中的二哥，已经结婚成家，就应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尽心尽力地照顾好父母和弟弟们。可是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心虽然大，但能力却有限。 以前，因为有父母在背后默默支持，他只需听从父母的安排即可。而如今，他娶了媳妇，便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妻子身上，希望她能代替自己挑起家庭的重担。 杨玉看着围坐在餐桌旁，等着投喂的众兄弟，抬起眼，神色复杂的看了张二发一眼，不再说什么。默默的把随意扔在地上的干活工具捡起来，整理好，拿进了储物间。 然后走进厨房，端着做好的饭菜上桌，全程没有一个人帮忙，连张二发也没有上前半步帮忙，张父张母也没有说什么。 好像他们都觉得这很正常，期间，添饭和倒水也不停的使唤着杨玉，等杨玉折腾完，上桌吃饭，才发现菜盘子已经空了，只剩下一桌子狼藉等着自己收拾，而其他人连着自己的丈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直到晚饭结束，至始至终，杨玉都是一个干活的工具，没有一个人来问她的感受，关心她，只有不停的催促和使唤，：“快一点！” “把这个拿过来！” “再给我盛一碗饭！” 她想找人倾诉，想要说说话，可是她发现，没人可以让她倾诉，就连她的丈夫，那个应该最亲近的人，似乎也不能让自己倾诉，他只会说自己不懂事。 第9章 爆发的争吵 夜幕降临，杨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卧室，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 然而，就在她准备躺下的时候，房门被猛地推开，张二发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充满了不满和责备，仿佛杨玉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你今天怎么回事？不就是在家里做个饭嘛，拉着脸，做给谁看呢？搞的一家人不愉快！\"张二发毫不客气地责问道。 杨玉感到一阵心累，她不想再给他解释什么，只是尽量保持平静的说：\"我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这算什么理由！我就不明白了，你之前在你家不是表现得很好吗？爸妈回来还在弟弟们面前夸你，说你贤惠又能干，弟弟们都说我好福气，羡慕来着。 现在，你作为他们的大嫂，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非要搞得大家都难堪吗？\"张二发继续咆哮着，完全不顾及杨玉的感受。 杨玉听着丈夫滔滔不绝的埋怨，她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这个男人不关心自己就算了，还要来指责自己，连自己想安静一下，都要来打扰，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把心里的话吼了出来“张二发，我只是嫁给了你，不是嫁给你们一家子，不是你们的保姆，我也是人，我也会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不熟悉的，你们没有人来问我习惯习惯，不给我适应期，就让我开始伺候你们一家子，我之前不知道你们家穷就算了，结果事还那么多”。 张二发冷哼一声，眼神冷漠地瞥了杨玉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娶你这么大龄的大姑娘？” 原来，曾有不少姑娘看上张二发，但最终都被他家徒四壁的情况劝退了。只有杨玉被张二发的外表吸引，头脑发热地一头扎了进来。再加上张父天天忽悠杨父喝酒，事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了。 杨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男人之前都是在伪装，什么老实本分，呵……呵，真是老实得让人心碎。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第一次和张二发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然而，在他们争吵的过程中，张父张母始终没有出面劝阻，其他兄弟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像一个孤立无援的人，独自在这陌生的地方艰难前行。 争吵后，张二发对杨玉进行了冷暴力，他要逼她妥协，于是第二天更是对她声色俱厉的说话。因为有了张二发的影响，其他弟兄对杨玉的态度就显得更加冷漠了，甚至还带了一丝轻蔑，特别是年纪最小的老六和老七。 他们甚至觉得是这个嫂子欺负他们二哥，每次眼神都带着厌恶。再加上张父张母在中间不加以调解，各自矛盾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一些变化。而杨玉从小要强，性子也有些执拗，别人越是要她低头妥协，她越是要对抗到底，坚决不退后。 而对于那些她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的弟弟，还那样对自己，更是坚决抵抗到底，不向他们任何人低头。 这种僵持的关系，仿佛随便一个导火线就能爆发一场大战，而这一天，也终于来了。 当天，杨玉像往常一样做好一桌子菜，等着他们回来吃饭。他们回来了还是随意的扔掉身上的干活工具，就坐上桌等着吃饭。 杨玉冷漠的收拾工具，然后去端菜上桌，看着他们几个所谓的弟弟，此刻坐在桌子旁，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杨玉，似乎是嫌弃她太慢，带了一丝不耐烦。 杨玉此刻不想再将就他们，于是只盛了张父张母，张二发和自己的饭，就自顾自的坐下开始吃饭。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没搞懂什么情况，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玉啊，你是不是少盛了几碗饭呀，你看你弟弟他们都还没饭呢？”张母有些局促地说道。 “没忘，妈，他们也老大不小了，盛饭这种事就让他们自己盛吧。”杨玉语气沉稳地回答道。 突然，一声巨响拍在桌子上，张父激动地说：“老二，你怎么管你媳妇的，你弟弟他们在外面辛苦干活回来，还不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饭吗？” 这时，张父阴沉着脸看着张二发，那些所谓的弟弟也用“你不收拾你媳妇就看不起你”的眼神看着张二发。 而张二发从小就唯父母命是从，还自以为是的宠弟，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和面子，他转头对着杨玉厉声道：“爸妈说的话，没听到吗，还不去，几碗饭而已，至于这么计较吗，还有没有一点做嫂子的样子？” 杨玉并不想理会他们，装作没听见，继续吃饭。张二发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杨玉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说话，你听不见吗？吃吃吃，爸妈都没动筷，你凭什么自己先吃上了”？ 杨玉错愕地捂着脸上的巴掌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二发，还有一脸冷漠的其他人。这一刻，她的委屈和怒火交织在一起，促使她上前和张二发扭打在了一起。 她像疯了一样冲上去，嘴里喊着“今天跟你拼了”，然而，女人的力量在男人面前显得太过弱小。没过多久，杨玉就被按在地上，遭受着张二发的拳打脚踢。面对杨玉发出的惨叫声，张父张母和其他所谓的弟弟，始终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这天夜里，杨玉再也无法忍受在这里多待一刻，拖着受伤的身体，脚步沉重地向娘家跑去。 夜晚的道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亮光。但却阻挡不了她回家的决心，她想家了，想回到她熟悉的地方。虽然那里不算温暖，但至少没有这里冰凉。她此刻渴望一点温暖和依靠。 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因为受伤，硬是拖到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娘家。当她到达时，夜已经很深了，四下寂静无声。杨玉静静地站在熟悉的门口，哭喊着敲门：“爸、妈，开开门啊，我是小玉”，杨玉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第10章 娘家的后盾 听到敲门声的杨父杨母很快起床打开了门，杨玉一个踉跄挤进了屋里，抱着杨母嚎啕大哭起来。 待看清杨玉满脸的伤痕后，杨父脸色变得凝重，声音低沉地问：“你这是被谁伤的？”杨玉还在痛苦流泪中，哽咽着说：“是……是张二发，爸妈，他们家欺负人，我不要再回他们家了，他们家没法过了。” 因为动静，大哥杨义，三弟杨明和小妹杨素都闻声赶了过来。看到杨玉满身的伤痕，和哭肿的双眼，都是一时的错愕。 待清楚了前因后果，杨父声音低沉地斥责道：“平时看着他们人模狗样的，竟不知道这般欺负人。明天随我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个说法。”虽然平时杨父没有太关心子女，但是他还是很有原则的，都这般欺负女儿了，他是怎么也要讨要说法的。 一直沉默的大哥杨义，紧紧地握住拳头，声音冰冷地说道：“爸，明天我也去！竟然敢如此欺辱玉妹，看我怎么教训他！” 尽管杨义不擅长表达情感，但对于妹妹，他始终怀着深深的疼爱之情。看到妹妹遭受如此欺凌，他心中充满了愤怒，无法容忍那个男人与他人一同欺负妹妹。 平日里，他连碰都不舍得碰妹妹一下，如今却见到她被那个男人打得遍体鳞伤，这让他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个男人狠狠地揍一顿，让他再也不敢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 三弟杨明红着眼眶，默默地站在一旁。他从未想过，一直以来呵护着自己的长姐，嫁人后会过上如此艰难的生活。 他心疼不已，渴望能够保护长姐免受伤害。然而，他却感到无比的无奈，因为他只擅长读书和学习，并不擅长与人争吵或打斗。 在这个时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无力，似乎无法守护任何人。他叹息一声，想要上前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妹杨素蹲在杨玉旁边，紧紧地抱着杨玉，一遍遍的哭喊着：“长姐……长姐……”，她被吓哭了，看到姐姐这般伤痕累累的模样，她心疼，不知所措，只能哭喊着，安慰自己的长姐。 杨玉此刻内心终于温暖了，她还有家人，还有人关心她，再也不是那个没有一丝温暖的地方了，她回来了，回到她熟悉又温暖的地方，终于抑制不住的更加痛苦的哭起来。 杨父杨母看着女儿这般，侧过头，悄悄的抹眼泪，他们想不到女儿过得这样难，才嫁过去多久，就这般。 夜越来越深了，哭过之后的杨玉累了，竟倚靠着杨母睡着了。杨父摆摆手，吩咐大家各自回屋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杨父就开始忙碌地准备去找亲家讨个说法。 当杨玉醒来时，杨母已经端来了早餐，并走进房间说道：“玉儿，快起来吧，吃些东西，你爸爸他们都吃完了，正在外面等你呢。” 杨玉从床上坐起，神情有些恍惚，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开始慢慢地吃着早餐，但心思明显不在食物上。杨母察觉到她的忧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有我们在，家里会一直支持你的。”听到这句话，杨玉的心情略微平复，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知道了。” 吃完早餐后，杨玉走出卧室，一眼便看到杨父和大哥早已在外等候多时。她走上前去，轻声说道：“爸爸，大哥，我们走吧。” 等到了张二发家的时候，家里只看见张目在厨房忙碌着，看到杨玉和亲家的那一刻，张母马上脸堆着笑迎了上去“哎呦，亲家，你们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准备”。 说完给杨父杨母拉过去坐下，然后随手拿过茶壶倒了一杯水过去“亲家，来，先喝点水，我再去给拿点吃的来”。 转身看到杨玉负气的站在一旁，连忙拉过来，轻笑着说“玉儿啊，你昨天没回家，我们可是一晚上没睡，二发可担心了，找了你一晚上，你说你怎么好好的跑回娘家了，也不说一声，你这孩子”。 杨玉看到张母虚伪的表演，一时无语，自己为什么半夜跑回娘家，她怕是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当着父母的面，竟好意思先倒打一耙。 杨玉脸色有一丝挂不住，忍不住道“妈，你看不到我这脸上被你儿子打的伤吗?你昨天不是眼睁睁看着吗?” 本来杨父杨母都一肚子火，看到张母笑脸相迎，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等张二发回来再发难的，结果这张母当着自己的面，还在说自己女儿的不是，杨父忍不住问道“昨天，你们家二发给我家玉儿打了鼻青脸肿，要不是玉儿半夜也要跑回娘家，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家这么欺负人，你们家二发呢，让他出来”。 “亲家哎，俗话说得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绊的？总需要相互磨合。 咱们做父母的，也不好掺和太多。这日子呀，终究还是得靠他们小两口自己过。昨天，我们也没太留意他俩到底为啥打架。要不这样吧，等二发他们上完工回来，我好好问问。要是真的是那臭小子犯浑，我一定让他跪下来向你们赔礼道歉！来，您先别生气了，喝口水，消消火。”张母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着。 杨父杨母看着张母的态度还不错，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决定等张二发回来再说。转过头，张母不经意看到站着的杨义，一脸阴沉，冷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张母只好陪着笑脸对杨玉说道：\"玉儿啊，快过来坐，让你大哥也一起过来喝点水吧。\" 杨玉虽然并不想理会张母，但考虑到眼下的局面，还是伸手拉住大哥，将他带到一旁坐下，并轻声说道：\"大哥，我们先坐下喝口水吧。\" 杨义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嗯\"，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门口，他在等待着张二发回来，想看他怎么说。 第11章 息事宁人 随后张母就开始自顾自的忙活饭菜，干起了家务农活，杨玉还在气头上，并不打算帮忙。杨父杨母看到忙活的张母，心里想着，女儿现在毕竟还是他们家儿媳，就让杨玉多少去帮一下忙。 听到这话的张母却装模装样的对着杨父母说“亲家，玉儿嫁过来，我可是给她当自己女儿的，她现在有气，让她歇着吧，这些活我来就行”。杨玉心里想着张母果然虚伪，善于表演，也懒得搭理她的，坐着不动。 终于，在张父和张二发他们回来时，张母也摆好了一桌子菜，她堆着笑的招待着杨父母他们落坐。张父多远脸上就堆满着笑走过来“杨老兄阿，该我去找你喝酒的，怎的，还麻烦你走一趟，来，来，我这刚好有一壶好酒，今天不醉不归”。 杨父刚想说话，张父就截住了他的话“二发，过来，给小玉道歉，小玉才嫁过来，还不习惯，你怎么能让她做家务活呢?这些家务活有你妈张罗就行了，小玉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算了，还有小玉对我们老俩还不熟悉，尽孝道的事慢慢来，你说你着什么急?一不小心弄伤了小玉，过来，跪下认错”。 几句话，给杨父堵的说不了话，表面让自己儿子认错，可话里话外的说杨玉的不懂事，偏生杨父杨母还不知道怎么回击，一看这张父的嘴就是可以颠倒黑白，给方的说成圆的，杨父肯定说不过他的。 而张二发也在张父的眼神示意下，立马跪在杨父母面前认错“爸，妈，我真不是故意要伤小玉的，我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了”。杨父见张二发态度诚恳，主动认错，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问杨玉的意思。 张父看到这里，连忙斥责道“还不滚去给小玉认错”。张二发又连忙跑杨玉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拉着杨玉的手说“小玉，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是我一时混账，昨天我也很后悔，找了你一晚上，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打你了，也不让你做家务，照顾爸妈，弟弟了”。 杨父母一听这话，不免又有些好面子，在他们心里，媳妇做家务，照顾公婆是理所应当的本分。于是插话说“话不能这样说，该做的还是要做，都是这样过来的，玉儿呢，我也知道，性子有点倔，你们平时多担待些，只是一点不能动手，什么话好好说”。 杨父母想着各退一步，打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心思告诫着张二发。杨玉本来是打算坚决不再回这个家的，现在他们主动放低了姿态，张二发又甜言蜜语的哄着她，再加上父母的劝解，到底是心软，退了一步，没有再计较了。 张父不断地给杨父敬酒，杨父喝得越来越多，渐渐被张父的话语所影响。而杨母则与张母交谈甚欢，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开始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不懂事起来。 大哥杨义在张二发的虚伪承诺下，逐渐放下了戒心。最终，杨玉安心留了下来，杨父母和大哥杨义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只是杨玉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嘴脸，让她后盾的娘家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这样一场大战就这样被巧妙的息事宁人了。来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一点脾气没有。 杨玉自己也是矛盾的，恨张二发的时候，恨不能吃了他的肉，可一旦他妥协低头，她又会好了伤疤忘了疼，选择原谅，一味妥协。 结果就是娘家人也会觉得你无理取闹，不再一心向着你，最后，你成了一个不被任何人理解的孤独人，矛盾越来越激化的时候，你变成了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第12章 刘春乡 经过上次的和好后，张二发对杨玉的态度也稍缓和了一些，家里的活，张母也会偶尔帮衬着一点，其他小叔子也会主动自己盛饭，不再对杨玉吆五喝六，就这样倒也过的些安生日子。 这天，杨玉在家里做农活，张母也在厨房帮衬着。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大喇叭声：“二嫂子，快出来看看，有人找，说是你娘家村子过来的。” 听到娘家村子，杨玉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了出去。远远的，她就瞧见一个朝气蓬勃，满脸喜笑颜开的女孩，朝她跑了过来。“玉儿姐，让我好找，总算给找到了。”刘春乡激动地说道。 杨玉也激动地拉着她的手，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找来了，这过来可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跑这么远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在杨玉心里，她不太相信刘春乡会千里迢迢专程找自己玩。 “怎么？就不能来找你吗？自从你嫁人之后，也不回来找我，我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就问了杨伯伯地址，就找来了。” 刘春乡也不是真心关心杨玉，只是攀比心作祟，她就想看看杨玉到底嫁得好不好，毕竟她嫁的张二发，因为一表人才的外表，在村子里让人好羡慕。 杨玉招呼刘春乡进屋，打算好好说说话，毕竟自从嫁过来后，她也好久没有找人说说话了，可憋着。 刚进屋，张母就瞧见了有些年轻漂亮的刘春乡，眼睛一亮，眯了眯眼，对着杨玉热情的说“玉儿，这是找你的，哟，小姑娘长的真好，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婚配呀”。话是对着杨玉说的，可眼睛却一直在刘春乡身上打量。 刘春乡被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对着张母回道“伯母好，叫我春乡就好，我是玉姐娘家村子的，过来找玉姐说说话”。 张母满意的点点头“以后可得多来，你玉儿姐在这边有你多陪她说说话，她也自在些。”说着忍不住拉着刘春乡小手，拍了拍说“哎，可真好，我这就去给你们拿点吃食，等会留家里一起吃个午饭”，说完就进里屋真的去拿吃食去了。 对于陌生人的热情，刘春乡有一丝尴尬，转过头，对杨玉说“你婆婆也太热情了，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别搭理她，她就那样虚假，走，去我屋，进去说说话”。 进了里边，刘春乡看了一眼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简陋的卧房，不禁有些意外，她是想过他们家穷的，可没想到会这么穷，一时语塞，不知道说点什么。 杨玉看到了刘春乡的怪异的神色，无所谓的摇摇头“你也觉得意外吧，我当时嫁过来的时候也被惊讶了一把，依他那个相貌，怎么也不会挑上我这么大龄的姑娘，就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怕是也吓跑了不少姑娘吧”，叹了口气，杨玉已经接受了现实。 因为没有多余的凳子，杨玉只能拉着她坐在床沿边，继续说，她是真的，想找一个人，给心里的话说一说，憋太久，不吐不快。 “他们家兄弟六个，他虽是老二，却也是长兄，下面几个弟弟也不成事，都还没娶上媳妇，全都挤那空着的那屋，这么多人吃喝，做不完的家务农活，你张大哥，什么都听他爸妈的，什么活都冲第一个，要肩负照顾弟弟们责任，还想分担他爸妈的负担 他自己挑不起这个担子，却想我帮他挑上，你说我也是才嫁过来的新妇，我也是女子，他未免太瞧得起我了，要我说啊，春乡，听姐的，多在家里呆几年，别急着嫁人，嫁人了可就身不由己了”。 刘春乡知道她心里不舒服，静静的听着，也不插话，但心里也在思考她说的话。她本来年纪也不大，也没中意什么人，听着杨玉的境况，也生出几许恐嫁来。信誓旦旦的回道“玉姐，你放心，我还小，不急着嫁人，再说还没玩够呢，嫁人有什么好玩”? 正说着，张母端着吃食和一些自种的果子进来招呼道“春乡，来，吃这个，这个你们小姑娘肯定爱吃，还有这个果子都是自家种的，快尝尝”。看着张母热情的给盘子端在自己面前，刘春乡有些不知所措的拿了一个果子，在嘴里尝了尝，“嗯，真甜，谢谢伯母”。 听到刘春乡说好吃，张母眉开眼笑的，让她多吃点，还不停的拉着她唠家常，可把刘春乡尴尬的，时不时呵呵的赔着笑，嘴里附和几声“是的，是的”。杨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转头有些无奈的对张母说“妈，饭好了吗，爸他们是不是该回来了”。 “对，对，差点忘了这事，等会春乡一起吃午饭啊，饭马上就好，你们多说说话，我先出去忙活去”。 送走了张母，刘春乡松了一口气说“你婆婆也太热情了吧，家里农活也帮衬着。 杨玉不赞成的说了一句“那是她装的，才嫁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可没有一个人帮我一点，因为这事，你张大哥还打了我，我爸妈亲自过来讨要说法，最近这些日子才好过一些的”。 刘春乡也不懂这些，也不想多问，反正自己还不嫁人，这些等后面再想吧。 “对了，等吃完午饭，我带你去村子里转转吧，算陪我，嫁到这边，也没怎么好好看看这村子”，杨玉有一丝期待的说。 “好啊，看看和我们村子有什么不同，反正我今天就是找你的，有一天的时间，只盼不会打扰到你”。 正说着，外面一阵响动，听着声音，杨玉知道应该是他们上工回来了，看看墙上的时间，已经指向12点了。 果然没一会就听到张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玉，快出来，你爸他们回来了，快准备收拾一下，吃饭了，对了，快叫春乡一起出来吃饭”。张母掩饰不住的兴奋，一边吆喝着，一边不停的忙活着。 “走吧，带你去看看他们这一家子，让你见见世面”杨玉半开玩笑的说着。 第13章 看对了眼 杨玉带着刘春乡来到了外面的小院，就看见张二发和小叔子们在收拾干活工具。 刘春乡一眼就看到了张二发，实在是张二发在这些人里真的是比较显眼，而刘春乡也是带了些滤镜，所以在张二发看过来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带着欣喜的叫了一声“张大哥”。 抬起头，张二发有一时的愣神，毕竟才见过一次面，他印象有点模糊。见张二发没反应过来，刘春乡有一点着急的道“春乡，在玉姐家里见过面的”。 听到这里，张二发才有些反应过来的说“哦，我想起来了，春乡，你怎么过来了，专门找你玉姐吗?也好，多过来陪陪她，免得她一天东想西想的”“嗯，刚好过来有点事，就顺道过来想看下玉姐”。 张二发其实是不善言谈的，更不善和女性搭话，于是忙说道“你先玩着，我这边先收拾一下”，说完就忙不迭的拿着干活工具进了储物间。 杨玉嘱咐了刘春乡几句，就扎进厨房帮忙去了，其他小叔子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刘春乡也就被晾在了一旁。 她有些尴尬的四处看看，正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一个手拍了一下肩膀“喂，你吃不吃这个”?转过头对上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手上正捧着一堆从山上摘回来的很小的红果子。 刘春乡看着手里的小果子，还没来得及开口，男孩又催促着说“喏，可以吃的，可甜了，尝一颗”。说着又向刘春乡抬了抬手上的红果子。 刘春乡木讷的拿起一颗轻轻的放进嘴里，一股酸甜的味道蔓延着口腔，刘春乡眯着眼，嘴角满足的对着男孩微微一笑，然后讪讪的说“真的好甜哦，谢谢你”。 正当男孩想好好搭讪一番时，张母满脸堆笑的过来，叫着刘春乡“春乡啊，快来，吃饭了”，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杨玉也走了过来，拉着刘春乡在餐桌椅上坐下。 接着张父张母落坐以后，其他人也相继落坐，杨玉坐在刘春乡左手边，右边被张老三捷足先登了，杨玉看了一眼张老三，没说话。 张老三却是出其不意的突然叫了一声“二嫂”，平时这些小叔子对自己都是冷眼相待，更别说恭敬的叫自己一声嫂子了。 杨玉有些不解的转头瞧了一眼，谁知张老三抬头对着杨玉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嫂，这是你同乡吗，长的真漂亮，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杨玉知道这个张老三，油嘴滑舌的，平时哄的公婆眉开眼笑，对他甚是喜欢，对他的偏爱是所有小叔子包括张二发没有的。 也对，他们觉得他以后会最有能耐，这个张老三平时没少在他们面前吹大话，为人又自傲，平时没少对自己冷眉竖眼的。今天能放低姿态来找自己探话，断是对刘春乡看对眼了，也难怪刘春乡年轻漂亮，起了心思。 为了不碍于情面，杨玉只能应付的介绍了一下“刘春乡，我娘家村子的，也是我姐妹”，接着对着刘春乡道“春乡，这是张老三，平时公婆喜欢叫他三毛”。随便敷衍了下，杨玉没有往深了介绍，她可不想姐妹被张老三那样的人拐骗了去。 张母听到这里，喜不自胜的咧开嘴笑道“春乡啊，我们家老三，小伙子嘴可甜了，做事也不含糊，你们多认识认识啊”。 她也不好说的太过直接，说完给了老三一个眼神过去，张老三立马会意的热络起来“你好，叫我三毛就行，春乡，你的名字可真好听”。 听着男孩的话，刘春乡这才转过头好好的看了一眼坐自己旁边的男孩，这一看才发现，这就是刚才给自己拿野果子吃的男孩。 顿时有些放松的打量起来，不禁和张二发对比了起来，心里琢磨着，此人个子稍矮了张大哥一个头，五官也没有张大哥俊俏，整体看着还勉强凑合，从刚刚的表现来看，说话倒是比张大哥更机灵。这样想着，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 回过神，这才稍显娇羞的回敬道“谢谢，你的名字也还好听”，这刘春乡想来就是意思意思那个话，并没有太在意话的真假。 “噗呲”突然一声笑溢出来，接着就是忍不住的大笑“他的名字也叫好听?三毛，三毛，三根毛，哈哈哈哈”，正是吃饭也不安分的老五，张生。 此人生性好动，口不择言，喜欢惹事生非，才十四岁左右年纪，经常在外面跟着人打群架，好不安生，张父张母对他的顽劣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对着刘春乡讪讪的说“春乡，别听这小子乱说，他从小就爱捣蛋”。说完还扇了张生一脑瓜，张生只好闭了嘴低头吃饭。 吃完了饭，张老三趁着杨玉收拾的功夫，一直围着刘春乡搭话“春乡，待会我跟着你们一起吧，二嫂才嫁来不久，村子里不熟悉，我带着你们逛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好玩了”。 听着张老三眉飞色舞的说着，刘春乡竟也被勾起了兴趣，在旁边也放松了，跟着笑了起来。 张母在厨房瞧着自己三儿子给刘春乡逗的咯咯笑，嘴巴合不拢的笑着对杨玉说“玉儿，你瞧瞧他们真配对呢，你们是好姐妹又是同村，要是以后嫁过来，可是给你做了伴呢”，说完自个乐呵呵的笑着。 杨玉心里嘲笑着，想的还真好，忽悠了我一个，还想忽悠我姐妹，家徒四壁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皮。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搭理张母的话，自顾自的忙活着，只盼快点带刘春乡出去散散步。 终于忙活完了，杨玉迫不及待的给刘春乡拉离张老三身边，说“春乡，我们走吧，带你去转转”。“玉儿姐，三毛哥说带我们去掏鸟窝，我们带上他吧，而且他肯定比我们熟悉村子”。 看着张老三这么快就给刘春乡搭上了，杨玉有些神色复杂的看了张三毛一眼。对方对自己扬了扬眉，杨玉知道现在太明显的反对，肯定会让双方都不高兴，沉默着应了一声。 第14章 开始往来 自从上次张三毛带着刘春乡掏了鸟窝后，刘春乡反而得了趣，总是隔三差五过来找杨玉。其实杨玉知道她找自己是假，想来找张三毛是真，而每次，只要刘春乡一到，张三毛不管在哪里，总能凑巧赶回来。 这天刘春乡又像往常一样来找杨玉，还没进门就开始喊着“玉儿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然后杨玉就看见刘春乡手上的几颗柠檬味的爱心糖果。这是杨玉最喜欢吃的口味，平时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几颗。 “喏，专门给你带的，这可是我从家里偷偷拿的，嘿嘿”，刘春乡有些得意的说。拿起来分了两颗给杨玉后，剩下的刘春乡自顾的收进了口袋，边说“给三毛哥留几颗”，说完还有一点不好意思起来。 杨玉顺手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看了一眼刘春乡，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了张三毛吧?”。杨玉始终觉得张三毛巧言令色，打心里是瞧不上他，刘春乡年纪还小，今年也才满十六，心思单纯，不想她被哄骗了去。 “说什么呢，玉儿姐，我可是来找你的，看在你是他二嫂的份上才让他带着我玩的”。刘春乡有一点心虚的否认，她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借口经常过来找杨玉。 她想跟着他去田里捉泥鳅，爬树上掏鸟窝，去山上摘野果子，还有每次听他讲有趣的笑话，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她都很开心，不过，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她怕杨玉会不高兴，怕父母知道了要抓自己回去，只能先这样耗着。 杨玉看着她心虚的样子，还是决定给她打一下预防针“春乡，看在我们姐妹的份上，我才真心劝解你的，你千万不要跟着张三毛，他这人不靠谱的，而且你也看到我的情况，家徒四壁的，兄弟那么多，是会吃苦日子的，我不想你像我一样，嫁过来后悔就晚了，以后别来了，再说你爸妈也不会让你嫁过来的，你还小，他不是你的良配，”。 听着杨玉的劝解，刘春乡有一点不高兴，她现在还没想那么远，而且她并不赞同杨玉那样说她的三毛哥，最关键的是现在跟他在一起玩，她很快乐，暂时不想失去这个快乐。可是她也不想让杨玉知道她的心里想法。 只能敷衍道“知道了，玉儿姐，放心吧，我不会像你一样的”。心里刘春乡其实是看不上杨玉的，在她心里，自己是可以嫁的很好的，老公爱她，公婆疼她，绝不会像杨玉一样，老公不疼，公婆不爱的。但并不妨碍她和杨玉来往。 正说只着话，张母就进来了，一看到刘春乡就喜笑颜开的走过来，拉着刘春乡的手说“春乡来了啊，哎哟，才在念叨你呢，以后可得经常过来找你玉儿姐玩，她也盼着你常来呢，对了，刚好今天你在，我给珍藏的腊肉拿出来，中午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这个可是好东西呢。” 杨玉一听，腊肉可是逢年过节都不能吃上的好东西，张母却舍得现在拿出来，看来是铁定了想给刘春乡哄来做媳妇。自己嫁过来这么久，从来不知道还藏着什么腊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更觉得这家人修养不行，自己还不如一个还八字没一撇的儿媳。于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能让刘春乡被他们虚伪的表象给哄骗了，阻止她嫁进这么个人家。 但刘春乡却对张母的印象越来越好，心想这跟玉儿姐说的似乎不太一样，渐渐的也和杨玉心生间隙。 不过一会，张三毛果然闻着味赶了回来，一进门就乐呵呵的叫着刘春乡“春乡，看给你捉的泥鳅”。只见张三毛手提着一个水桶，桶里躺着几条大拇指粗的泥鳅，刘春乡闻讯跑过去，看着桶里的大泥鳅，禁不住称赞道“三毛哥，你抓的吗，你可真厉害”，嘴角不经意的扬起。“那是当然，我猜你要来，专门给你捉的，今天我们吃麻辣泥鳅”，说着把桶递给了张母。 张母也跟着笑道“春乡，你今天可有口福咯”，然后顺手给桶扔给杨玉道“玉儿，你帮忙把这泥鳅拿去河沟打扫干净，我来烧水，今天我们跟着春乡捞一顿口福”，说着呵呵的藏不住的笑。 杨玉想拉着刘春乡跟自己去河沟，让张三毛不能接触，还没说出口，张母先截了话说“三毛，带春乡出去转转，饭好了，再叫你们”。 杨玉看着刘春乡，让她自己选，春乡看了杨玉一眼，低下头说“玉儿姐，我想跟着三毛哥出去转一下可以吗”? 张母用一种不懂事的眼神看着杨玉，张三毛更是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瞪着她，看着他们的嘴脸，杨玉转身提着桶走了出去。 张母乐呵呵的说“别理她，一点不像个嫂嫂的样，还是我们春乡好啊，乖孩子，跟着三毛哥去吧”。于是刘春乡故作矜持的跟着张三毛也走了出去。 终于又到了吃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围着餐桌，桌子上今天很是丰富，特别是麻辣泥鳅，和蒜香腊肉，平时过年都不一定吃的上的菜 。 围坐的小叔子们早已经闻着香，都在咽口水了，但今天的主角是刘春乡，她被张母和张三毛拥护着坐上餐桌，而杨玉再一次被张母打发着添饭倒水，刚想坐上桌，就又被使唤着给拿杯子，添水。 而他们正围着桌子吃的欢声笑语，而那个名义上找她的好姐妹，已然忘记了自己。自己的老公也忘记了自己，她又像回到了之前被一家人欺负的样子，她想回击，却终是忍下了。 终于等到杨玉忙活完了，上桌吃饭的时候，发现那两盘菜已经空了 ，只剩下还有几片青菜的几个盘子，还有一地狼藉的饭渣。 而其他人又一次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是了，她就说这家子消停不了多久，又要原形毕露，又要逼她妥协，认命，只是不知道，那个新媳妇嫁进来是不是会是下一个自己。 第15章 原形毕露 自从上次吃完饭后，刘春乡与张三毛关系似乎越来越亲密了，而与杨玉的关系，好像受了张母和张三毛的挑唆，越来越生疏了。每次过来也不再找杨玉了，而是直接找了张三毛，与杨玉连眼神碰撞都避开了。 因为有了张母和张三毛的蛊惑，导致杨玉连和刘春乡私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杨玉对于阻止他们交往变得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她想探一探她父母那边什么态度。 这天，杨玉给张二发打了声招呼，说要回娘家一趟，就收拾东西走了。到了娘家村子，杨玉没有先回去，而是绕道去了刘春乡家，到的时候，刘春乡父母似乎正准备出门。 杨玉率先打了招呼“伯父，伯母，你们是准备出门上工吗”。听到声音，刘春乡父母先是一惊，随后说道“是小玉啊，有些时日没有看到了，这是回来省亲?”“对啊，就是久了没回来，才想着回来看一下，对了，春乡呢，我来找她说说话”。 这不说还好，一说，刘春乡父母才反应过来“对了，最近她不是老去你那里，说跟着你学什么算盘，可以找一个账房工资?，怎么你都回来了，他怎的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刘春乡父母满脸疑惑的看着杨玉。 杨玉故作惊奇的说“前几天，是来找过我，可不是找我学什么算盘，我家里事多，没机会学什么算盘，她只是来跟我说些家常话，最近几天，也没怎么找我，反而跟我一个小叔子学什么掏鸟窝什么的，我那小叔子可不怎么务业，我劝春乡别跟他走太近，不过，春乡好像生我气来着，我也不好说什么，我还以为伯父伯母们知道一些，今天过来也是想顺便问问，伯父伯母，她回来了，你们也还好给她说道说道，我就先走了”。说完杨玉就走了。 刘春乡父母却是一筹莫展，她们竟不知道还有这事，自己女儿撒谎就算了，未出阁的姑娘，跟着男人瞎混，像什么话。关键是还是同村的婆家，他们可听说他们家一穷二白的，兄弟多，是非也多，真不是一个好去处。决不能让自己女儿扯上关系，心想着回来得关在屋里，长长教训。 杨玉在娘家吃了晚饭，就准备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借着月光回到了村子。此时家家户户已经燃起了煤油灯，零零星星的从窗户透出来，虽不明亮，也算是黑夜里的一点亮。 走进院子，家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煤油灯淡淡的燃着。平时好不热闹的晚上，此刻显得异常冷清，杨玉不明所以的推开客厅的大门，嘎吱一声门开了，里面透着几盏煤油灯的光。顺着光，里面安静的坐着一排人，只见，张父，张母，张二发，还有几个小叔子阴沉着脸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杨玉。 杨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声冰冷的质问先飘了过来“是你乱嚼舌根的吧”！ “你就那么看不得我好?” “我碍着你什么了?” 一连三问，带着恶狠狠的情绪，杨玉才看清发问的人，此刻张三毛双眼猩红，阴仄着眼死死盯着杨玉。看着这情形，杨玉大概猜到了什么，她没想到竟这么快，想来是自己前脚刚给刘春乡父母说完，后脚他们就找了过来带走了刘春乡。 知道原委后，杨玉也不藏着掖着，冷笑着说“是我怎么了，别忘了她是我同村，是我姐妹，一开始是来找我的，是你们居心不良的哄骗她，我就是要告诉伯父伯母，免得让你们……”。 “砰”的一声，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杨玉被一脚踢倒在地。 张三毛还想恶狠狠的扑过来，被张二发拉住了手臂。张三毛转而对张二发吼声道“二哥，是不是你讨了老婆，我们就不能有老婆吗？是你老婆让我到手的老婆没了，今天她不给我说清楚，我打死她”，张三毛不依不饶的说完，用一双饿狼的眼睛盯着张二发。 张二发天性懦弱，又一味听从父母的话，而张三毛在家从小被父母偏爱，一向嚣张跋扈惯了，从心里不把他二哥放眼里，应该是瞧不上眼的，更不会把杨玉所谓的二嫂放眼里，平时没有涉及利益倒也相安无事，可现在触及到他的逆鳞，竟是不管不顾的凶相毕露。 对着这样的张三毛，张二发，终是没有说一句话，闷着头，也没有放开拉住他的手。杨玉看着一言不发，懦弱的老公，笑了笑，转而对张三毛嘲讽道“就你这样，目无尊长，刁蛮跋扈，粗俗不堪，一无是处的东西也想讨老婆?你配有老婆吗”。 听到杨玉的嘲讽，张三毛，立刻红了眼的想扑上去，眼看就要挣脱，张二发先冲过去，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在了杨玉脸上。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杨玉捂着脸上的巴掌印，第二次了，这是张二发第二次扇自己巴掌了，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远不及心口传来的感觉来的刺痛。 杨玉的眼泪不经意的从眼角流出，抬起眼，心如死灰般的看着张二发吼道“你又打我了，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你说过再也不打我的，这就是你之前对我的保证吗”? 张二发看着杨玉，依然选择一言不发，低着头。张三毛却还在不依不饶的吐道“以后再敢在春乡面前乱嚼舌根，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嫌弃的吐吐口水转身准备出去。 杨玉也是一个倔性子，此刻也不管不顾的发泄着“来呀，有本事，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打死我，打不死，我一定会阻止她嫁给你这个打兄嫂的人渣”。 刚刚转身的张三毛，在杨玉一说完，就突然冲过去，坐在杨玉身上抡起拳头，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阵狂砸，边砸边吼“操，今天我就替二哥好好收拾你这个悍妇，早忍你好久了”，他发了狠般的打，听到惨叫，张父母怕闹出人命，才让小叔子们帮忙拉开。张二发才后知后觉的拉着杨玉进了卧室。 而此刻杨玉已经鼻青脸肿了，终是嚎啕大哭起来，对着张二发吼道“你个窝囊废，看着你弟弟这样打你老婆，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敢跟我窝里横，我瞧不起你”。 “你就是欠打，不收拾你不老实，谁他妈让你去掺和三毛的事”?张二发不知反悔的大声斥责道。 “他那样的狗东西，也配我好姐妹嫁他，做梦”，杨玉不怕外面听到似的继续大吼。 张二发怕张三毛再进来一直纠缠，又怕父母唠叨自己，只能威胁道“再不闭上你的臭嘴，小心我再抽你”。 杨玉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二发，突然笑着，看着他说“你个窝里斗的懦夫，只敢打老婆，别人要是打你老婆，你自己先怕死了，哈哈哈，你个窝囊废，懦夫，傻子，哈哈哈”。 杨玉哭着笑，笑着哭，觉得自己嫁了个什么东西，张二发听着她的辱骂，可怜的自尊心好像受到了打击，又怕家里弟弟觉得自己管不住老婆，更怕父母也说自己窝囊，终于在杨玉不停的嘲骂中，也抡起了拳头，毫不留情的对着杨玉一顿拳打脚踢。 边打边说“看我今天还制服不了你，叫你嘴臭，叫你横”，张二发也似发了狠般的打着，杨玉躺在地上，心死般的看着天花板。而外面的所谓的公婆和小叔子们终还是袖手旁观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一刻，杨玉终是寒碜了心…… 第16章 又回娘家 张二发打够了之后，就自顾自的躺到了床上。而杨玉却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出神好一会。心死的撑起受伤的身子慢慢坐起来，瞧了一眼床上睡的正熟的人，握紧了拳头，然后放弃了一般，冷笑了一下。 这样的人不值，此刻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似乎和这家人呼吸一处空气都让她浑身难受。于是她缓缓的支撑着墙站了起来 ，拉开破旧的衣柜，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毫不犹豫的转身，拖着沉重的身子踏进了夜色。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家家户户点的煤油灯光亮也早已熄灭，就连天上的月光也沉了下去。路上已是黑麻麻的一片，时不时传来几声鸡叫和狗吠，要是在平时，杨玉肯定是害怕走这种夜路的，可是现在，即使路上有妖魔鬼怪，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踏上这条回娘家的路，只要能离那个心死的地方越来越远。 于是，黑夜里，杨玉像孤魂野鬼一样，游离在阴森的山路上。因为浑身是伤，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杨玉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娘家的门口。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四处传来鸡鸣的叫声，挨家挨户偶尔传来几声开门声。 杨玉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杨玉满脸伤痕，身体歪歪扭扭站在门口的狼狈样子，猝不及防的落入了杨母眼里。杨母一脸心痛的，哆嗦着嘴说“玉儿，你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啊?又是张二发?”杨母经上次张二发打人的事，瞧着这次的伤，虽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不敢相信，那个老实憨厚的人，又一次给自己女儿伤成了这样。上次的下跪，认错，保证，还历历在目，如今，才过去多久，竟又一次的再犯，杨母可恶着这家人的嘴脸。 杨父听到动静，闻讯赶来，远远的就看到杨玉满身满脸的伤，一脸不可置信的上前，拉着杨玉上下打量。随后一脸痛心的说“又是张二发那混蛋，他那个爸妈没有拦着点，真是够可恶的，亏上次给他们忽悠了去，这家人竟如此不给我们家放眼里”。杨父骂爹骂娘了一会，实在不解气，顺手就想拉着杨玉去讨说法去。 杨玉却开口道“爸，妈，我好累，我一晚上没睡觉了，他们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没用的，我已经不想和他们再有什么关系了，我现在只想先好好的睡一觉，其他等我醒了再说，可以吗”? 杨玉一脸倦容，又沧桑的看着杨父母，眼睛红红的，实在是到了极限了。 杨父母看着杨玉似乎快支撑不下的样子，眼里闪着心疼，只好作罢，让杨玉先回屋睡一觉。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又已经快天黑了，竟是又到了晚上，睡了这么久了。杨玉撑着身体坐起来，才发现脸上和身上的伤都被清理过，还上了药，料想应该是杨母帮自己收拾的。 正当这时，门开了，杨母端着碗走了进来，看见杨玉已经醒了，便说道“饿了吧，起来吃的东西吧，瞧你都瘦了”。说完杨母还悄悄抹了一下眼泪，接着说“先安心在我们这里住着吧，暂时不回那边了，其他的等你好一点了再看吧”。杨母已经不想再委屈女儿了，那家人不是省油的灯，即使这次道歉认了错，下次还是会一样下狠手的，何必让别人糟蹋了去。 大哥杨义进来，看了一下，安慰了几句“等你好了，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们都支持你，那个混蛋，上次就不应该听信他的鬼话，揍他一顿才是”。“大哥，我现在不想提他们，以后也不想和他们再有关系”，杨玉并不想多说的低头吃饭。看着妹妹这样，大哥杨义心情复杂的走了出去。 一会，杨明和杨素也进来了，杨明率先握住杨玉的手，哽咽着说“长姐，你怎么又受伤了，我想帮你揍那个混蛋，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对不起，我没用”。杨明的性格一直温软，是真的做不来打架的事，但又懊恼保护不了长姐。杨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说“跟你没关系，姐没事的，以后我都陪着你们”。 听到这话，杨素哭着的脸抬起来，“真的吗，以后都不走了吗，像以前那样陪着我们吗”? 杨素激动的问，自从长姐出嫁后，她被迫成长了好多，大哥永远在外面帮着做农活，三哥永远在学习，家务活一下落在自己身上，她开始有点吃不消，平时都是长姐给一切都打点好，自己什么都不用管，突然之间，全落在自己身上，她接的吃力又不知所措。好长时间在杨母的帮衬下，才适应了下来，也突然理解了曾经长姐的辛苦。她是真的想长姐回来，她太孤单，又累了，而且长姐在那边过的不好，还经常受伤，已经是第二次看到长姐的伤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能这样对待一个女孩，他们不是夫妻吗，一家人吗，她实在想不出来，张大哥那样的人会把长姐打成这样。她现在只想长姐回来，像以前那样 ，至少再也不会受伤。 看着妹妹睁大眼睛期待的样子，杨玉点点头“嗯，陪着你们，像以前一样”。她此刻是决定了再也不要回那个地方，和那个地方再也没有关系。 就这样，大家都默契的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说带着杨玉回去讨要说法。杨玉就这样在娘家住了下来。在他们心里，觉得，再去讨要说法，也没有什么意思，就算当面认了错，怕也是做做样子，本性的东西摆在那里，是你讨要再多说法都没用的。与其纠纠缠缠，不如主动远离。 可是，那样的人，和家庭，有个时候，真的能逃离吗?一旦和他扯上了关系，任你如何，也逃不脱制定的牢笼。 第17章 意外的怀孕 杨玉一连在娘家呆了一个星期，每天帮衬着家里做农活，日子过得还算舒心。远离那冰冷的牢笼般的生活，让她精神和心情都格外舒服。 直到这天，杨玉莫名的一阵恶心，接着一顿呕吐。当时只当是吃坏了肚子，并没多加在意。可当接连几天的恶心，呕吐，杨玉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怪病。去问了杨母，杨母听着她说的那些反应，拧着眉头试着问“玉儿，你的月事，这个月有没有来?”杨玉不解的回道“好像这个月还没来着”。 杨玉不是很明白其中道理，一脸茫然的问“你问这个干嘛?”，“哎呀，你怕是肚子里有了，这可真不是时候，可怎么好”?杨母有些担忧的说。“有了……，什么意思？”“你这傻孩子，快当妈的人了，还傻乎乎的”杨母有些急道。 “当妈”杨玉愣在原地，她根本没有想过，也没做好准备，况且还是这个时候，她是打定主意，和他们不扯上关系的，现在来这么一招，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杨玉愣神的样子，杨母安慰道“先别急，晚上回来，我同你爸商量商量，对了，家里正好母鸡下了一些蛋，晚上煮了给你补补身子，不管怎么说，先顾着身子”。“嗯，知道了”，杨玉无措的答应着。思绪却飘了起来，她想，如果不回去，以后在娘家挺着大肚子，会不会招人闲话，生下来小孩，又要给娘家增添负担，可是回去，面对那样一家冷心的人，还要好菜好饭的伺候他们，心里就一阵恶寒，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两全的法子，她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当天晚上，杨父一回来，就被杨母急急的拉着说了情况。杨父一脸激动的吼道“这怎么成?必须去找他们讨个说法，以前倒还好，如今这样，后面要是大了肚子在娘家住着，还不得邻居多少唾沫星子?以后出去怕是脸都不知道怎么搁了，不行，不行，明天就得去问问清楚”。杨父越说越激动，急得来回的在家里踱着步 杨母不依的说“现在我们先放低了姿态去，以后还不怎么让他们欺负了去，再想说话，可都不起用了”。 “那你说怎么办?嗯?让孩子出生没有爸，像什么话?再说他们是当着大伙面办了酒的，这样分开，让别人多了闲话”，杨父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没了注意。“玉儿，你怎么想的，啊?，爸妈，听听你的想法?”杨母一脸愁容的瞧着发愣的杨玉。毕竟这日子还是她自己要过的，杨母想知道女儿是什么主意。 回过神的杨玉也仔细想了想，是啊，日子是自己要过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又想过要孩子，可是她又不想回去，可不回去，必招人闲话，回去了，又自己进了束缚自己的牢笼。进，不想，退也不想，她到底该怎么办，捂着脑袋，她一时哭了出来“爸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要好好想想，让我再好好想想”。 看着女儿如此，杨父母也只能叹着气走了出去，让她自己先静静。 接着几天，大家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显然是等杨玉自己想清楚。每天杨母还是照样给她准备鸡蛋补身体，杨玉也暂时继续住着，休养身子。 “长姐，为什么每天你都要吃鸡蛋呢，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吗?”杨素一脸认真的说。杨玉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小屁孩，听谁说的?” “就知道，别当我小孩子，姐，就一直待在家里吧，等着小侄子出生了，我带着他玩，别管那些人说三道四的”。叹了口气，杨玉无奈的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还想不到哪里出路，你还小，还不懂这些”。过了一会，拉起了杨素的手，一脸认真的对她说“素素，你听我说，以后呀，千万别被那些什么外表好看的，老实憨厚的男人给哄骗了，他们啊，最会编人心了，会让你掉进陷阱，再想爬出来啊，就难了”。 “长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被他们哄骗了去，而且，我现在就想，我们一家人能够这样一辈子待在一起，大哥他们不娶妻，咱们不嫁人，一直陪着咱爸妈，哦，还有小侄子，想想都美好”，杨素呵呵的笑着说。 “想什么呢，男当娶，女当嫁，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然要笑话你姑娘了”，杨玉只当她调皮胡说。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找不到那个真心待自己的人，还不如一辈子留在父母身边。可是在那个年代，又有谁能逃脱男当婚，女当嫁的规矩呢。谁不是按照固定的规矩在盲目的活着。 时间就这样过着，本因为张二发他们当时没有马上找过来，后面也多半不得亲自过来了，杨玉也已经慢慢淡忘了那边的人。 可是这天，张父张母带着张二发还有张三毛，满手提着礼品，突然找了过来。听着外面的动静，杨玉率先走了出来，一看到他们，立马掉头进屋，关了房门。张父给张二发一个眼神，张二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敲门“玉儿，你先把门打开，你看爸妈带着我，还有三毛，今天专程过来就是给你认错的，你开了门，要打要骂，都随你，你这样给我们丢外面，周围邻居看了，到时，你也不好丢人吧” 这时，杨素闻声也焦急的跑到了杨玉身边“长姐，大哥和爸妈都不在家，我们先别给他们开门，万一他们再动手，你身子还有宝宝，可怎么办”。在家里写着作业的杨明，也一脸着急的跑过来“长姐，他们太欺负人了，竟然还敢找上门来，我出去跟他们拼了” “别去，你继续写你的作业，你不要掺和我的事，好好学习，而且姐不想你受了伤，你这身子不适合打架，放心吧，我现在暂时不想理会他们，让他们在外面待着”，杨玉不以为然的说道。 杨玉太懂那家人的嘴脸了，每次都是表面功夫有一套，她现在是不会再着了他们的套。 第18章 找上门 敲了一会门，杨玉装作没听见，张二发知道一时半会，杨玉是不会给他们开门的，便望向张父。张父沉着脸，没有说话。 反而是张三毛先沉不住气，吼道“爸，妈，她太不知好歹了，咱们真心实意上门，不搭理我们就算了，还闭门不出，算怎么回事?我们就这样傻站等吗?”说完还有点责备的看着张二发。张二发今天来，是听了父母的安排跟着来的，张三毛是强制被要求跟着一块来赔罪的，心不甘情不愿，显得火气很大。 见张二发默不作声，更是给火气汹涌，“二哥，你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还让我们来吃闭门羹，不是说瞧不上你，你看她连爸妈都不放在眼里，要是我老婆，我早收拾服服帖帖，让她敢给脸色，真是憋屈，要我说，咱回去得了，二哥从新讨个懂点事的老婆”。 眼看张三毛越说越离边，张父恼怒的截了他的话“闭嘴，说的什么话，你自己老婆的影子都没看到，还想给你二哥老婆整没了，看你兄弟几个全打光棍，再说，这大张旗鼓娶老婆的酒席，都是左邻右舍瞧着的，到手的老婆跑了，岂不闹人笑话?” “说到这个，就来气，要是没那人嚼舌根，我会老婆没影?你们在这里傻等着吧，反正我也来了，那人不给面子，我也就不奉陪了，我先出去转转”，张三毛说完转身走了。 “这东西，算了，估摸着是想去找那个女娃”，张父猜着他的心思，也没强留着他。 “过来，二发，找个位置且坐下等等吧，我猜杨大哥他们估摸着要午时回来了，就算玉儿不给咱开门，总归是要给杨大哥他们开门的，到时再顺着进去赔礼道歉吧”。 张二发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台阶叫了张母过去坐，自己和张父，随意盘坐在地上，静静的等着。此时日头越来越热了，零星的已有上工回来的一些邻居，一时看到杨玉院子里随意坐着的几个人，皆是一愣。扯着大嗓门问道“喂，你们是来找杨大哥吗?他们上工也快回来了，不过家里应该有人呀，怎的关了门?” 张父乐呵呵的上前搭话“是的，我们是杨大哥亲家，赶不巧他们刚好不在家，我们就先在这里等一等，想着这个时点，他们也该回来了”。杨玉在里面听着，嘴角一斜，这人还真会给自己找脸。张父一张嘴巧言令色，总能和人随意攀谈几句便熟络起来，他自来熟的吹嘘着自己的脸面，整得邻居反而一脸尴尬，随便找了个理由便脱身走了。 张父一脸无所谓的走回来，继续在院子里闲等着。不过多时，便看见杨父他们挑着东西走了过来，张父赶紧站了起来，笑呵呵迎上去道“哎哟，杨亲家哎，可给你们给盼回来了，早该带着二发登门赔罪的，一时抽不开身，这不，一脱身就紧赶慢赶的过来，又凑巧你们不在家，现在好了，总算给你们盼着了”。 杨父本就对他们一肚子气，看着张父这一张虚笑的脸，更是心闷的慌，决定先晾一晾他们。“我这肩上还挑着担子，你们有什么话，先等我手里收拾妥当”，说完转身对着屋里吼道“玉儿快出来，帮着我给担子放里屋”。杨父故意这一说，就当面打了张父的脸，前面张父故意为了脸面说家里没人，所以在外面等着，现在杨父一吼，直接拆了他的脸。张父沉了下脸，站在一边，给张二发使着眼色。 杨玉听到动静，就从里面打开了门，走了出来，帮着杨父收拾着肩上的担子。张二发看到杨玉的那一刻，其实内心是有一点恨的，恨她让他们吃了闭门羹，恨她让爸妈陪着自己在外面等那么久，还招邻居笑话，恨她故意让杨父给他们下不了脸面。他恨不得上去甩她几个耳光，好让她长长教训，本来想着故意晾她这么久，她在娘家总待着，会没脸自己回来，没想到她还给耗上了。要不是张父怕被别人嘲笑跑了新媳妇，况且还能家里伺候家务活，硬要着自己上门赔罪，他是一点不想来，想起上次当着兄弟面给她下跪认错，他本来就可怜的自尊心被踩在地下摩擦，他就心里狠狠的。 可是现在张父自己拉不下脸，逼着张二发去上前，张二发也只能忍着内心的愤愤，强扯着笑冲上去拉着杨玉的手讨好的说“玉儿，你看你回娘家也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吧，别闹脾气了，跟着我们回去吧，爸妈，今天专程让我来接你的”。 杨玉看着张二发，冷冷的说“回去，回去继续当牛做马给你们做饭，再吃不上一口热菜?稍有意见，就被你们拳打脚踢吗?” 说完，转身欲挣脱他的束缚。 张二发死死拉住杨玉的手不放，有些急的道“我们都亲自登门来赔罪了，你还要怎样?再说这次是你先乱嚼舌根，坏了三毛的好事，你也不是平白受打的?” 杨玉想不到他还是这样强词夺理，忍不住嘲讽道“怎么了，你们讨老婆都是靠哄骗吗?怎么连她爸妈也不敢去说，有本事大大方方去跟着她长辈去说呀，哄骗不懂事理的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你放手”杨玉推壤着张二发，她不想再跟他吵下去，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再多说。张二发死死拉住不放，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杨母忍不住的上前，一把给张二发的手拉开“你放手，别伤了玉儿的身子，她可是怀着身子”，大声呵斥道。 才说出口，突然觉得不能太着急，这样岂不是处于劣势。可情急之下，也没顾上，有点怨怼的看着张二发。“你们到底是来道歉认错的，还是又想来伤害我们玉儿的，你看看你们的态度，要不是看在玉儿怀了身子的份上，今天这门，是怎么都不能让你们进的”杨母愤愤的说，拉着杨玉坐在了椅子上。 第19章 妥协 张父一听杨玉已怀了身子，顿时激动起来，也顾不上刚刚让自己下不下来面子的，忙上前一把拉住杨父手乐呵呵的说“哎呀，杨亲家，这可是大好事呀！我们的第一个大孙孙呀，哎呀，哎呀，怪我，怪我，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给玉儿赔不是，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让我们给玉儿带回去好生伺候，让我们好生弥补?”。张父本来打算今个给玉儿带回去的，如今还顺带了一个大孙子，别提内心多高兴了，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得个大孙子，回去还能在左邻右舍显摆一把，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杨父冷哼一声“其实我们是不同意玉儿跟着回去的，就算在这里一直养着，让别人看了笑话，也是不想她受一点委屈的。你看看，我好好的女儿嫁你家，现在才多少日子，就两次被打的浑身伤，半夜拖着身体跑回娘家来，你们家这样糟蹋我们女儿，这么久了也没给个说法，上次倒是给了说法，可是你们才过多久，又给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当屁给放了?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再信你们一回了”，说到激动处，涨红了脸。杨母也在一旁抹了一把泪 ，心疼的扶着杨玉的手。 张父看着杨父的态度，一时有点尴尬，遂给张二发使了个眼神。张二发还在愣神，显然被杨玉怀了身子的事，着实惊吓了一下，他其实还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不晓得怎么做好一个老公，一个父亲，他是没有一点概念的。平时习惯了父母的安排，只权当指令一样去做，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而突然的一个小生命出现，意味着自己晋升了身份，他一时还有点无法适应。 当被张父使了使眼神，他才回过神，对父母的顺从被刻在了脑子里。此刻张父一个眼神过来，他马上行为使然的上前，蹲在杨玉面前，手扶在她的肚子上说“玉儿，这里真的有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了吗?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的，你消消气，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算看在我们第一个孩子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他边说边抚摸着肚子，显得小心，又有点信誓旦旦。 张二发料定用孩子来做筹码，就算杨玉不松口，杨父母也会做出让步。自己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相信杨玉最终是会跟着自己回去的。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杨义，听到张二发又一次的认错，生怕杨玉心软了去。握着拳头，上前，一把拉起张二发，一拳头砸了过去。张二发抵挡不及，又是这样一股发狠的力道，猝不及防的被砸倒在地，抬起头，嘴角已经流了好多血。杨义阴沉的看着他说“又想糊弄谁，上次保证的话还热乎着呢，现在又来保证，保证她每次回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吗?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一个拳头了”。杨义早想打他了，这个虚假的人，想起自己妹妹身上的伤，就恨不得给他揍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本来就瞧不上他，现在还这样糟蹋自己的妹妹，更是看他不顺眼。 在杨义打了张二发后，就被杨父拉开了，假装训斥道“说话就说话，好好的动什么手? 你先出去，这件事还是看玉儿怎么想”。为了避免再打起来，给事情闹大，杨父只好先让杨义出去，也是给张父台阶下，自己已经开口训了，他也不好当面发作再说什么。 张父也只好脸色微变的，起身走过去，拉起了自己的儿子，此刻张二发已经用手随便擦了一下流血的嘴角。血块沾在嘴角连着到耳朵，都糊了一片，身上粘了泥土，有些狼狈。张二发内心觉得憋屈，更是当着这些人面，自己的自尊心和自卑都扫了一地。他不敢发作，只能默默忍着，随着张父的手拉过来，顺势起来，然后灰头土脸的站到了一边，心里对杨义的恨连带着对杨玉也恨了起来。 张父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觉得丢脸又尴尬，想起今天的本意，强行堆起笑道“杨亲家，你看打也打了，错也认了，不管怎么样，二发也是孩子的他爸，他们是办了席的正当夫妻，是要一起过日子的，总在你们这里叨扰你们，也不是事，要不 今天让玉儿跟着我们先回去，你放心，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娃娃着想，我们也会好生伺候着”。 “对，对，亲家啊，你看两口子哪有不吵吵嘴，打打闹闹的，咱们做父母的也是这样过来的，都相互理解理解，总归有了娃娃，日子还是要一起过的”，张母在看到儿子被打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激动了，虽说不讨喜这个儿子，平时傻傻的，不机灵，但看到儿子被打，也是心疼的，免不了要出来说两句。 杨父母本就有一点老思想，也怪那个年代都是传统，一是觉得，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二是觉得，一个嫁出去的女，跑回娘家，又在娘家大肚子，生孩子，免不了别人闲话，面子多少不好看。三是觉得，两口子总要一起过日子，何况有娃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虽然很生气他们糟蹋自己女儿，老是给她打的浑身伤，但也摆脱不了传统的老思想。所以在他们心里是想杨玉跟着他们回去的，之前他们没有上门来接，也没有表态认错，自己也不好找去放了姿态，更不好摆上架子让他们亲自来接。如今，他们先登门，表了态，亲自来接了，倒也顺了自己的意。只是不想轻易让他们接了去，故想先冷落，顺便提醒下他们，现在意思也差不多了，便想着顺着他们的意。 “只要你们好好待她，不要一天给她打了一身伤，我们也是希望两口子好好过日子的，二发，也认了错，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吧，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只要玉儿没什么意见，愿意跟你们回去，我们也就只能作罢”，杨父说完，转头，问杨玉的意思。 杨玉心里其实是矛盾的，她是不想回去，又晓得这样不好，会让父母跟着自己闹了别人闲话。又觉得让父母操心，会增加父母辛苦。再一个是孩子总归要一个家庭的。多方想了，她还是决定跟着回去，是目前最好的退路。 第20章 终究还是要回去 杨玉既然已经决定了回去，便不再纠结。但也想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遂站起来说“跟你们回去，我是看在怀了身子的份上，并不是原谅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下次如若你们再欺辱了我去，我定怀着身子，也绝对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那是，那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娃娃的份上，我们也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张母斩钉截铁的说着。 “时间，都午时了，既然大家都说好了，就先来吃午饭吧”，杨母招呼着。转身对杨素道“素素，你把午饭给端出来，摆上桌吧，时间不早了，大家都饿了”。 杨素答应一声，就开始忙活起来。杨玉也转身厨房去帮忙。“长姐，你歇一歇吧，上午大部分事情都是你在做，现在也该我来帮忙做了，再说你肚子里的侄儿估计也累了”，杨素打趣道，轻轻推着杨玉出去坐。 杨玉被推出来坐着，也不再争着帮忙。倒是张母献殷勤般“哎，我来，我来，玉儿现在可得注意的身子，这些事，我们来就行”，说完在杨玉手上拍了拍，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桌子上就摆好了饭菜，张母帮着招呼着“来，都来吃饭了，看桌子上的菜可香，我都快咽口水了，大家都赶紧来落坐了，杨亲家公，亲家母，你们主人家先来落了坐，我们才好厚脸皮跟着落坐才好”。 “说那些见外话，随便坐着吃吧，讲那些礼干什么”，杨父不在意道。 大家都依次落了座，杨父旁边挨着张父，张二发挤到了杨玉旁边，其他人随意坐了。张父怕一时尴尬，便主动找话题，给杨父敬了酒“杨亲家，来，干一个，好久没跟你好好喝一顿了，今天咱们趁着玉儿怀了身子的大好事，喝个尽兴”。说完碰了碰杨父的酒杯先干为敬了，杨父也只好端上酒杯，仰起头，一口喝完。 张母也招呼着“玉儿，吃点这个鸡蛋，补身子的好东西，来，多吃点”，边说边夹着鸡蛋块放在杨玉碗里。杨玉看着碗里堆起来的鸡蛋块，皱了一下眉头，她不喜欢别人给她夹菜，尤其是张母借花献佛借自己做好的菜，来讨好自己。搞得自己好像接受了还要感谢她一番，更是让她厌恶，更何况她清楚这是张母最擅长做样子的虚象。表面不好表现出来什么，只好闷头吃饭。 吃好了饭，杨玉准备回屋收拾自己的衣服，便打了招呼，就转身进了里屋。杨玉大多数衣服还是顺着出嫁带了过去的，这边只有上次带伤跑回娘家带的那几件衣服，收拾起来也很快。随便整理了下，正准备带上出门，杨素便走了进来“长姐，你还是要回去吗，你知道的，我不想你走，这里也是你的家呀，我们真的不能像以前那样，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吗?” 杨素显然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长姐一定要回去，明明他们都那样欺辱了长姐，可是长姐还是选择回去。摸了摸杨素的头，杨玉叹着气说“素，很多事是想不通，也是没有道理的，都是身不由己罢了，你现在还小，不用理会这些” ，说完不等杨素再问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杨玉的背影，杨素心里难受了起来，她舍不得自己的长姐离开，她好想像以前一样，天天都能看到长姐，还能吃上她做的热饭。可是现在，她那样好的长姐，却要去了那边，而那边的人却没有好好珍惜她，还那般伤害她。她心痛长姐，明明在那边过的不开心，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回去。她却做不了什么，留不住长姐，更护不了长姐，一时之间思绪万千，竟不知不觉什么糊了眼睛，抬手一摸，还留着余温的眼泪沾了一手。 杨玉出来后，看了杨父杨母一眼“爸，妈，我就先跟着二发他们先回去了”。杨父背着身子轻轻“嗯”的回了一声，看不出情绪。杨母走过去拉着杨玉的手，拍了拍说“去吧，好好过，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转过身，假装眼睛进了沙，揉了揉。 杨义背着手站在一边 ，低着头，脚上踢着石子，眼神看了看杨玉，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而看向张二发，眼神带着一丝警告。 杨明走到杨玉身边有点担心的说“长姐，真的要走吗?”杨明实在是不想长姐这么容易就跟着回去了，这已经是长姐第二次满身伤回来了，而自己连上去狠狠打一顿那个肇事者的勇气都没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长姐远离那个地方。 “嗯，别担心我了，倒是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像长姐一样，别陷在了这方田地，我盼着你带我们看看山外面呢”，杨玉有些欣慰的笑道。 张父看时间差不多了，给张二发使了一个眼神，张二发硬着头皮上前，“玉儿，时间不早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先赶路了”。杨玉看了看他一眼，没有再作停留，转身淡淡的说了一声“那就走吧”，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张二发立马跟上，张父张母看着他们先行出去，也站了起来，尴尬的和杨父母道了声别，也跟着走了出去，徒留杨父母他们一时伤神。 一个小时的路途，终于是到了村上。一众人风尘仆仆回来的架势，不禁引起邻居的注意，再一想，有一个星期没有看到他新媳妇了，就打起趣来“张麻子，你们这浩浩荡荡的是干什么大事去了，二发新媳妇，最近怎的也没怎么瞧见出门?” 张麻子，是他们对张父起的绰号，因脸上麻子明显，大家便打趣他。 “哎，大事，大好事，这不新儿媳才怀了身子，有点不适应，实在想了娘家，便回去住了几天，今天才这般兴师动众的给请了回来嘛”，说完，张父逸不住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其他人人一听，连连道喜“哎呦，还是你张麻子好福气，才娶了新儿媳，马上又要抱大孙子了，可恭喜了”，在一众恭贺声中，张父，张母，可是显摆了够。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打趣了，她妈还要回去给大孙子做补身子的骨头汤，走了，走了”，说完，手在空中挥了两下。 待他们走远，一个邻居吐槽起来“哎，谁不知道那天打骂声那么大，你们是没听到那个惨叫声，哎，不要太惨，我都听不下去了，给新媳妇打的哎” 嘴里发出啧啧声，另外一个邻居搭话“还没让他给肚子里的，给打没了，算他张麻子走运咯”，几个人凑在一起，呱啦呱啦的一顿槽。村子里都是，说东家长西家短，家家相互吐槽，都会被拿来当闲时的饭余话。 第21章 意外 自从杨玉跟着张二发他们回来后，大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或许是张父打了招呼，平日里的家务活，张母都会尽量挑选简单轻松的让杨玉去做，张二发也会时不时地关心一下杨玉的身体状况，嘘寒问暖，小叔子们也尽量避免和杨玉产生冲突，总的来说，杨玉的生活变得顺畅了许多。 就这样，慢慢的，时间到了冬天了，杨玉身子已有9个多月了，眼看就要生产了，身子是越来越沉，行动也变得吃力起来。冬天的天气又时常寒冷，每每这个时候，早上起床，成了一个难题，平时有张母照顾，倒也是不用早起，睡饿了再起床找吃食，而张母也常常温好在锅里给她备着。 只是这天，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待早上，外面已经结起了厚厚的一层雪。据说大雪压弯了小路旁的树，挡了平时走的路，一大早的，村子都召集大家帮忙挪树，清理大道上的积雪，每家每户都要全员出动，除了孕妇，年迈的老人，和小孩，其他行动方便的都要出动积极配合。 所以，一大早全村都轰轰动动的跟着村子出动了，当然，除了杨玉在家，张母也要跟着一起去的。临走前，张母到杨玉床前嘱咐道“玉儿，我们出去帮忙挪树，打扫积雪，你先在家好好睡下，外面冷着呢，就不要乱跑了，现在时辰还早，我尽快早点赶回来做早餐，要是饿了，就先吃点这个这块饼垫着肚子，等我回来做热乎的再给你吃”。“张麻子家，人都到齐了没，搞快点，大家都等着呢”，话才说完，外面就响起来村长催促的声音。张母只好匆匆收拾一下，就一边走，一边往外喊道“来了，来了”。待张母出去后，不一会就听到村长喊着，集合出发的声音。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远，杨玉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雪，一股冷意沁来，缩了缩身子，打算再睡个回笼觉，闭上眼，沉沉的睡了下去。 “咕噜，咕噜”连着几个肚子抗议的声响，杨玉睁开了眼睛，摸摸肚子，原来自己被饿醒了。听着外面一点声响没有，估摸着他们还没回来，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已指向8点了，这个时辰平时早已吃了张母端来了热腾腾的菜粥，难怪今天被饿醒了。 实在饿的熬不住，杨玉索性挣扎着起来，撑着手先慢慢的坐起来，前面高高隆起的肚子，实在是有些碍手脚，让身子显得越发笨拙，杨玉一步一步的往床沿挪动，两腿垂在床边，慢慢朝下勾住有些单薄又简陋的棉布拖鞋，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扶着高高的肚子，一点点站直了身子，向门口慢慢走去。轻轻推开厨房的门，嘎吱一声，一股清冷的空气袭来，平时冬天的厨房是最暖和的，有土灶下面燃起的火堆，有锅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可是今天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冷淡。 终是还没有回来吗?杨玉有点踌躇了，自从离生产还剩最后两月，行动就不太方便了，弯腰烧火的活再也没法做了，平时最多帮忙洗下菜，灶上翻下锅，其余都是张母操持。可今天张母迟迟未回，而肚子实在饿的慌，张母留下来的饼也已经冰冷了，索性烧锅热一下吧，自己动作慢一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杨玉心想着。 于是，想着先去外面柴房取一点引火木材，来到门口，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台阶上只有零星的几块融化的雪片，应该是被他们出门的时候打扫过。可就是这样的雪反而有一丝滑，所以杨玉很小心的护着肚子踩上去，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动到台阶拐弯口处的柴房。 随便选了几根小巧方便携带出去的干木材，杨玉转身慢慢沿着来的路往回走。眼看马上就到了门口，一步上前就进屋了，“咕噜”一声，饿，扯着里面的肉都在跟着痛，这是饿极的现象。杨玉不得加快脚步，赶快进去热食，岂不料，心急，走的也急，手上的木材刮到了墙上，阻碍了前进的步子，杨玉来不及停下，就猝不及防的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砰”的一声，杨玉来赶忙双手护住肚子，还是被一阵刺痛惊叫了出声。杨玉用力想爬起来，可是身上用不了力，肚子上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愣愣的趴在地上好一会。 终于听到外面依稀传来了脚步声，时不时还有一些嘈杂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个惊慌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他爸快来啊，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摔地上躺着了，二发，快过来啊”，是张母吓坏的声音。听到动静的人都赶了过来，张二发一步上前，拦腰抱起了杨玉，慢慢的往房间走去，待放回床上，大家围着床一脸紧张的看着杨玉。 只见杨玉嘴唇已经冻的发紫，手一直捂着肚子，脸上表情痛苦，扭成一团。嘴里说着“肚子……好痛”，时不时的伴着痉挛，腿下还渗出一丝血迹。“哎呀，怕是要生了，快，去准备热水”，张母激动又紧张的叫嚷着。 顿时大家都开始忙活了起来，张母给他们所有男的打发出去，自己留下来准备帮忙接生。“玉儿，你坚持住，马上烧来热水，我准备一下剪子，就帮你接生”，张母一边安慰，一边找来剪子，布巾。“二发，热死烧好了就端过来，快点”，听着杨玉越来越难受的呻吟，张母紧张的催促着。 厨房里，张二发手忙脚乱的盛着一盆热水，张父在旁边紧张的叨叨“哎呀，水不要太烫了，再冲点冷水进去，哎呀，这水是不是少了，二发你先端进去，三毛，你们帮着再烧一点备着呀”。张二发手脚慌张的端着水进了卧房，正放下，“二发，快，给剪刀拿出去在开水里面煮几分钟，再拿进来”，张母一边仓促的说，一边随手给剪子扔了过去。 张二发接过剪子，木讷的的跑回厨房，此时，张三毛他们正在燃火烧水，看着他手里的剪子，都呆愣了一下。张二发也搞不清楚情况的拿着剪子扔进锅里，“妈让开水煮几分钟，送进去，快，加火烧着吧”。 里面突然传来了杨玉痛苦的喊叫声，一声一声，凄厉而隐忍，“快，再来一盆热水，剪子，剪子，赶快煮好了拿过来”，张母焦急的一声，惊醒了呆愣的男人们。张二发紧张又慌乱的端起盆子，拿上剪子，匆匆的往里屋跑，结果跑到一半，“哇哇哇哇哇”洪亮的几声，像春天的暖阳划破了寒冷的冬天，随着一声“生了生了”的喊声，注定了今天的不眠之夜。 第22章 变了态度 张父听到声音急忙上前一步，大声的询问“孩子他妈，是不是生的大孙子?” 张二发听到张父的话，也紧张的立在一边，竖着耳朵。 在大家的心里，都认为这第一胎定会是男胎，而且张父一直在外也是大孙子，大孙子的宣扬着，所以等到揭晓的这一刻，还是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张母一个人帮着接生，又顾娃儿，又顾大人的，免不得，一时没来得及看，忙拉开去看，顿时脸上一沉，呆愣了半响。 外面还在不停的催促着，张母终于回过了神，立马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哎哟，好好的大孙子，怎么成了姑娘，我的大孙子哟”，张母显然有点接受不了，就像到嘴的鸭子跑了一样，满是不甘心。 张父一听，又急又不确定的问“老婆子，你看清楚没有，不是大孙子吗，你给我再好好看看?”，这要是传出去，可不打自己脸吗，而且第一个孙子的含义可重要了，他可不能让自己出去没了显摆。 “这还能看错?造的什么孽哟”，张母一边说着，一边给正哇哇哭的婴儿抱了出来。“你自己瞧着吧”，张父立马拉开一看，开始还有一点侥幸的脸，一瞬间阴沉了下来，“真是没用，连个大孙子都不会生”，说完瞅了张二发一眼，“都是些没用的”，叹了口气，走了出去，他现在是真心失望了。 张父母本来都看不来张二发的老实憨厚，想着要是能舔个大孙子，也能中用一二，现在看来，终还是个没用的。 张二发挨了嫌弃，也只能在一旁默默不做声，心里又怨了一分。 屋里的杨玉此刻已经昏睡了过去，张母随便给她收拾了下身子，就没有多大心思待卧室了，给婴儿放在一旁，也不管她在哇哇啼哭，就走了出去。 杨玉熟睡中被婴儿的啼哭给惊醒了，睁开沉重的眼皮，杨玉疲弱不堪，身上传来丝丝隐痛，看着旁边正在啼哭的孩子，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看了看周围，一个人没有，张开嘴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伸手给旁边的架子用力一挥，架子应声倒地，发出“哐当”的一声。 终于听到声音后，一会，张二发就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架子，“这是怎么了?你是躺着也能给我找事?” 张二发一边拾起地上的架子，一边没好气的对杨玉吼着。杨玉没力气跟他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低声说“娃娃哭了，给抱着哄哄” “妈说了，那个才出生的娃娃不哭的，她哭累了就会自己睡了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杨玉连忙拉住他的手，虚弱的说“我饿了，让妈给我弄点吃的吧，娃娃也应该是饿了，你帮我给她抱过来，我给她喂奶”，“事真多，麻烦”，说着抱起旁边的婴儿放到了杨玉身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杨玉忍着饥饿，一边拍着娃娃，一边给喂着奶，她知道他们不高兴，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他们的话，虽然她也想生个男孩，可以讨的他们欢心，但是女孩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怎么可能不爱惜，更何况自己也是女人，真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苦笑了一下。 在杨玉饿的快受不了的时候，张二发终于端来了一碗白米稀饭，“你也不用怪我，去那个久，实在是妈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还要照顾你和娃娃，你看我都没有上工，专门在家帮衬着，你就不要有什么怨言了”。杨玉端着白稀饭连忙大口的喝着，哪里有心思听他念叨，也不搭话。 连吃了几天的白米稀饭，杨玉有点吃不消，想吃点带荤的东西，一开始身体不舒服，还能吃点白米稀饭，现在身体慢慢恢复，对于荤的东西都渴望起来。 这天在张二发又端来清淡的吃食时，杨玉终于忍不住问“可以让妈给我弄点鸡汤喝吗，鸡蛋也行，我想吃一点油水的，你帮我给妈说，还要喂奶给娃娃，没有一点补身子的，就没有奶水了”，杨玉心道，怎么也要看娃娃的份上吧。 “咋妈说了，你现在要吃清淡，不能吃太油的，你先养着身体吧”。就这样，杨玉月子期间也没能好好补补身体，吃的还要给娃补充奶水。 这天晚上，杨玉因为吃的没有营养，还要时常照顾娃娃，终于虚弱的躺床上，没了精力哄娃娃睡觉了。于是在娃儿又一次哄闹的时候，她求助了张二发“二发，你帮我哄着点，我好累，我哄动不了”，可是睡死的张二发并没有一丝动静。 杨玉只能再一次用脚踢了踢，醒来的张二发，听着娃的哭声，加上大晚上被吵醒，顿时一阵烦躁的吼起来“啊，真是受够了，你们俩可够折腾人，白天伺候你们，晚上还要伺候你们，我也很累的，还是个没用的丫头片子，你自己哄吧，明天我还要早起伺候你们呢”，说完，转过身，继续倒头大睡。 杨玉听着旁边传来的呼噜声，她看着天花板，一种有心无力的无奈，撑着起来，抱着娃在怀里，一边拍着，一边望着漆黑的夜。 张母在旁边房里，早听到娃的哭声了，她始终没有起来过去帮忙，“这丫头片子，大晚上还不让人好好睡觉， 一天就知道哭哭哭，听着招人烦，要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该多招人稀罕，哎，没用的丫头片子”，张母喋喋不休的念叨起来。 “叨叨个什么，听着丫头片子吵的头疼，还要听你在这念叨，还睡不睡了?” 张父不悦的道。 就这样，整个月子期间，杨玉越来越虚弱，精力越来越差，每天除了哄孩子，喂孩子，就是看着天花板发呆，再他们看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是她在享福，每天对她都是冷眼相待，嫌弃她不会生大孙子，嫌弃丫头片子太吵闹，嫌弃她不能干活，还要人伺候，没有人真心关心她，她想要真心说一句话的人也找不到，只能闷在心里，对他们的一切沉默，对自己沉默，好像世界也只有她一个人，她在安静的世界茫然不知所措。 第23章 认命 终于一个月以后，杨玉出了月子，出了月子后的她面容有些虚弱。正值农忙时节，张二发理所当然的要出门上工，就不能陪在家里了，虽然他在家里陪月子的一个月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本来张母应该在家帮衬家务的，她实在是想到第一个孙孙变成丫头片子后，就来气，不想呆家里。心想之前自己也是一个人在家又带娃又做家务又干农活的，想磨一磨杨玉，让她也给这些事挑起来 ，谅她也不敢反抗，有了娃儿，有所顾及，自己没能给张家添上第一个大胖孙子，想她自己也不好再有什么底气，于是也放心的跟着出门上工了。 这天早上起来，家里已经空荡荡的，安静的似乎一片落叶，都能听到声音。杨玉喂饱了孩子，待她入睡，放被窝后，便来到了厨房，望着冷锅冷到 ，她第一次有了认命的念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熬着吧，为了那个没人疼的孩子，暂且相依为命吧，她不能再去叨扰父母了。 叹口气，快速的忙活起来，身体有些虚弱，竟没有从前那般利落了，正略生硬生火做饭时，里屋传来了啼哭声，杨玉快速跑进去，抱起哭啼不止的孩子，一边喂奶一边拍着安抚。待安静后，想给她放回去，才刚放下，婴儿就不安起来，如此几下，还是不能放下，只好抱在怀里，转身去了厨房。 一手继续烧着土灶里的火，一手抱着娃，待火架好后，站起来，一手搅拌着锅里，一手继续抱着娃。可能因为火烟围绕，可能是因为被这样抱着，让婴儿不舒服，她一直啼哭不止，杨玉只能摇晃起来，嘴里时不时的哼着曲，哄着。 后面终于睡着了，却还是不肯自己一个人睡在被窝，只要离开那个熟悉的味道，就会惊醒哭闹，没办法，杨玉找来布蔸，蔸在背肩上。这样干活就比较方便了，因为哄娃，耽搁了时间，杨玉只能更加麻利的动作起来。 当杨父母带着一包鸡蛋，一块猪肉，来看望杨玉和孙女时，走到门口看到的场景是，杨玉肩带背着熟睡的婴儿，一手切菜，一手在锅里不停的翻炒，时不时蹲下去，给土灶里加点木材，有些虚弱的身体，闲的做事不是之前那样利落，忙活的小小身体，因为太认真，没有感受到他们的到来。 杨母看着女儿的样子，想着在家的时候亏欠她太多，本以为可以嫁好点，能过的轻松一些，没想到换个地方，更是辛苦，之前在家还能心疼她几分，现在怕是没人心疼了。顿时五味杂陈，一时落了泪，杨父站在一边，一时也沉默不言。最终还是杨母擦干眼睛，抖了抖嘴道“玉儿，看我们来看你了”，笑着拉过杨父，走了进去。 杨玉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愣，转过头，有些喜出望外的看着走近的父母。“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孙孙，早想来了，想着月子里，生人多了，小孩容易生病，就盼着出月子的时间过来看看”，杨母拉着杨玉的手说着。 “你怎么瘦了一圈?月子怎么没有好好补补身子吗?还喂着娃娃呢，怎么能这样糟蹋身子?，你婆婆是怎么照顾的”，杨母有点生气的说。 “哎呀，是过来看孙孙的，现在孩子都有了，别来惹事”，杨父有些怕杨母和亲家来吵了嘴。“妈，他们照顾的很好，都有补身子，可能是还没恢复过来”，杨玉不想这些事来烦扰他们。 杨母清楚女儿不想他们担忧，叹了口气，知道现在有了娃娃，到底是不好怎么闹矛盾了，她也清楚这家人的表面一套。“来，这里是我们专程给你带来的鸡蛋，猪肉，你藏着自己悄悄补补身子吧，别让他们看到了”，杨母说着，硬要让杨玉先去藏着。 杨玉想吃荤想的紧，也不再推拒，想着给孩子也补补，就去藏了起来。等藏好后出来，忙招呼父母坐下。杨母笑着说“我们还客气什么，你别管我们，来，我看看我们大孙女”，说着就来帮忙解开背肩上的带子。 “哎呦，睡的真香，小脸可真乖”杨母呵呵呵的笑着逗孩子，杨父也在旁边看着，一脸的慈祥。杨玉看着父母一点不嫌弃孙女，在一旁开心的看着。 “你忙着吧，孩子我们帮你看着，平时也不帮你什么，以后有的你辛苦了，你婆婆他们也是不能依靠的，哎”，杨母不停的叹气。 就这样，有了父母们的探望，杨玉瞬间感觉温暖了起来，做起事，也轻快了很多，她多想这一刻的温存能久一点，一想到这家人的冷漠，还有理所当然的吩咐自己干活，她就一阵郁结，有种想要逃离的窒息。 杨玉想留父母在这里吃完午饭回去，杨父母不想碰到张父他们，怕忍不住要抱怨两句，让杨玉日子更不好过，就准备在他们回来之前走，相当于没有来过，也让他们不知道带来的东西。 眼看他们要回来了，杨父母只能难受的起来，给孩子放回杨玉背肩，叮嘱一番，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待杨父母走了之后，杨玉悄悄的拿了两个鸡蛋，煮了水煮蛋，闻着鸡蛋的香气味，杨玉咽着口水，有些激动的剥开蛋壳，然后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开始吃了起来，太香了，太好吃了，想了好久的味道，终于吃上了，杨玉心满意足起来。那些东西只能等他们不在的时候，悄悄弄了来吃，平时他们嫌弃孙女，说浪费了，杨玉好久没有吃上点油水的东西了。 不一会，张父他们回来了，杨玉端了饭菜上桌，待准备一起吃饭时，背上的孩子又不合时宜的哭了起来，杨玉只能放下碗，站起来，边走边摇晃的哄着，等稍微消停后，再去桌上，端起碗刨两口饭，桌子上稍微有点油水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杨玉无奈的随便夹点放碗里，狼吞虎咽起来，她太想吃点油水的东西了。 或许以后的日子都是这样吧，但愿不能再糟糕，可是好像是越来越糟糕。 第24章 凑在了一起 这天饭桌上，张母乐呵呵的笑道“哎，家里又有好事了，还是我们三毛出息了，马上给我们家添个大胖孙子了，呵呵”，一脸合不拢嘴的乐着。 说完还有意瞥了杨玉和背上的孙女一眼，满眼嫌弃。杨玉当没看到一样，只是心里好奇，这张三毛哪里去招惹的女孩，还没带回来看过，就先让有了身子。前面才招惹了刘春乡，现在这么快又招惹了一个，速度还这么快！她就说这个张三毛不是什么好东西，瞥了他一眼，满脸嫌恶。 “选个日子，双方父母见过面，给事定下来吧，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张父有些严肃起来。 “爸，妈，春乡还没给她爸妈说呢，她怕被打，你们也知道，这种事……”，张三毛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觉得有点不光彩。 “这还不简单，现在身子都有了，还怕他们不答应，毕竟到时被说闲话的可是他们”，张父定定的说。 杨玉自从听到张三毛嘴里说出来“春乡”两个字，就愣神在哪里了，上次闹那样，他们还是凑在了一起，而且还越了界，她曾那样的劝，也没能劝阻他们。那个春乡既然拼命的想要进来跟她做妯娌，那就随她吧。 过了几天，早早的，张父张母就收拾着准备带上张三毛去拜访。因为一直比较偏爱这个三儿子，他们可是铆足劲的想给这亲事定下来，专门买了一块大猪肉，一壶老酒，就高兴的去了。 张三毛提前跟刘春乡通了气，所以，这天，刘春乡特意留了父母在家。“爸，妈，今天三毛哥他爸妈要过来，你们留一天，他们要来拜访呢”。“你怎么又和那个人凑一起了?说了不要跟他来往，你都听不见吗，你不知道杨玉去他们家的情况吗，你还去凑热闹?”。 刘父是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所以当初亲自给自己女儿拉了回来。他不想女儿还在悄悄私下联系，竟连对方父母都拉了来，他倒要看看，他们来说道什么，到时也好拒绝个明明白白。 “也行，今天等他们来，两家明白说清楚，也好断了你们的念想，看我等会怎么让他们灰头土脸的滚回去”，刘父一副凛然的模样。 听到刘父的话，刘春乡有些担心起来，父母还不知道她的情况，她不敢说，她顿时有些害怕要是等会他们来了，挑明了情况，会不会被刘父打死，想到这里，越发紧张和不安起来。 她决定先去外面等着，到时好和三毛哥说道一下。站在门口外面的路口，一直不停的张望着，生怕父母出来，说自己不矜持给抓回去，就在焦急的等待时，终于看到一行人慢慢靠近。 最前面带路的正是她的三毛哥，后面跟着张父张母，刘春乡赶紧迎上去，先问候了一下长辈“伯父，伯母，你们来了，快进去”，说完，走到张三毛面前，小声嘀咕“三毛哥，我害怕等会我爸妈知道了，会打死我，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别怕，有我爸妈在呢，放心吧”，张三毛安抚着她，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也害怕自己被打出来，但是现在已经来都来了，也只能勉强试一下。 张父张母先走进去，还没进门，张父就大声吆喝“喂，亲家，我们来登门拜访你们咯！嘿嘿”，边说边跨了进门。 刘父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也知道了这家人嘴巴可是会说了，等他们进门一看，果然亲家都喊上了，那一脸的笑，让人瘆得慌，一时不好摆了脸色。 看着刘父母没有说话，他们也不尴尬的自顾自说“哎，早该来拜访咯，你们养了那么好的闺女，可是让我好羡慕，一直在想这么好的闺女，那父母应该也很优秀，果然，今天一看，老兄，老妹，你们太优秀了”，说完还对张母使了一下眼神。 张母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哎，一看到你们就感觉可亲切了，我就说看到春乡就那么喜欢呢，哦，对了，这是我们带的一点小东西，你看我放哪里”，说着，张母给手上的东西往前一晃。 “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我们大概也知道，东西就不用了，还有，先别叫亲家，我们春乡是决对不可能嫁你们家的，至于原因，你们应该也知道，同村的杨玉嫁你家老二，到底在你们家过的怎么样，我想不用我说什么了吧”，刘父不冷不热的说。 “是啊，实在不是我们不给面子，毕竟你们那么远来，是真的你们家不适合我们春乡，你看你们家那么多兄弟，嫁过去，太辛苦了，我们春乡吃不了那个苦”，刘母有些不好意思打他们脸。 站在一旁的张三毛，顿时有点生气，忍不住道“可是我们互相看对眼的，怎么就不能在一起，现在也讲自由恋爱了，不是婚姻非要父母做主”，说着眼神还一丝不甘心。 刘父听完不乐意了“你个小兔崽子，还好说，你哄骗我们春乡跟你混，招惹了她的名声，我还没说你，你倒先跳出来了” 这时，刘父看到刘春乡在张三毛旁边站着，怒气冲冲的吼道“春乡，你挨他哪近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待字闺中的，像什么样子”。 刘春乡听到刘父的话，看看张三毛，有点无措的走了过去。 张父咪眯眼睛，感觉今天的事多半谈不下去了，便想了想，还是说道“老弟啊，不是我们急啊，实在是担心春乡的身子等不起呀”，说完，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下春乡。 听了这话的刘春乡，心里一咯噔，果然，下一秒，刘父的声音吼着传过来“什么身子等不起?你什么意思，春乡！你说，他什么意思”，刘父显然不敢相信。天天看着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悄无声息的，还有了身子，简直是他不能容忍的。 刘春乡显然被刘父严厉的声音吓到了，一时不敢说话，直到，刘父再一次严厉的声音传来，才哆哆嗦嗦的说“爸，我……我”，实在说不出口，忍不住哭了起来。 第25章 三毛定婚 刘父看到这里，心里大概是明白了，顿时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气愤的冲上去，一巴掌甩在了刘春乡的脸上，“啪”的一声。 “你还知不知廉耻，啊？你可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我从小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你竟然如此轻易地把自己交给了那个小子，现在还要让他家人上门来羞辱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刘父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儿，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在刘父一巴掌落下的时候，张三毛就已经以最快速度冲到了刘春乡面前扶着她，看着捂着脸泪流满面低声哭泣的刘春乡，张三毛忍不住道 “伯父，这件事，是我的错，要打你打我吧！” 刘父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这个罪魁祸首，没想到他还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怎么我教育自己的女儿，也轮得上你来插嘴，杨父顿时全身的怒火扫一眼张三毛。 “我是该打你，打你给我好好的姑娘给糟蹋了，打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该教育你的是你爹妈，教育出你这么个东西，你给我滚，你们都滚，带上你们的东西给我滚出去，就算现在这样，我们也不稀罕嫁你们家”。 刘父随手给他们带来的东西扔出去，给他们也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从现在开始，不许出门，在家好好待着，至于肚子里的，打了，找个老实人，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刘父对刘春乡狠狠的说。 刘春乡自刘父给张三毛他们推出去后，就没有了注意，瞬间嚎啕大哭了起来，她现在是喜欢张三毛的，不然也不会跟了他。 刘父不理会她的哭，自顾自的给她锁进了里屋，然后嘱咐刘母不能放她出来，找个时间给肚子打了，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这边，张父张母他们被轰出来后，脸上都有些动怒，忍着不发作，张父冷冷的笑着 “我们走吧，既然他们不谈，那就先暂且回去，等他们想好了，再来”，说完，让张三毛拿上东西，往回走。 “爸，春乡，怎么办?我跟她说好了，要对她负责，娶她的”，张三毛显然不想放弃。 “急什么，她们应该比我们急，到时候，说闲话的散出去了，怕是也没人敢来找她们提亲了吧”，张父毫不在意的说 张三毛再不甘心也只能跟着走了。 果然，没过多久，刘春乡先过来了，找到张三毛“三毛哥，我这肚子不能等，你让伯父他们商量商量亲事吧”。 “你爸妈都怎么说?再去说的话，会不会又被扫出门?”张三毛略担心的问 “不会，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再肚子大点，就要被说闲话了，时间耽误不得”，刘春乡急急道。 “我们先去跟我爸妈说一下吧”，说着就带着刘春乡找到了张父张母。 张父听完后，略思考一下道“春乡，你先回去，我们过两天备上礼品，上门商量亲事，最好是给婚事也定下来，我大孙子还是要到我们家好好照顾，我也才放心的！”。 刘春乡只能先行回去，张三毛给她送出去，刚好门口碰到从外面背着孩子回来的杨玉。 “玉姐”，刘春乡率先有些难为情的喊道。 杨玉抬起头，略惊讶后，朝着她笑了一下“你过来了”，杨玉知道她是过来找张三毛的，他们的事她大概也知道，只是不知道自上次张父他们被扫出门后，还能再凑在一起，想来这个亲事是要定下来了吧。 突然，一声哇哇的哭声，打破了他们的说话，“玉姐，这个是你小孩吗，多大了?”，刘春乡显然有些兴奋的说，可能是想到自己不久以后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对小孩充满了热情。 “嗯，是的，有一岁了，婳婳，这是婶婶”，虽然知道小孩现在还不能说话，杨玉还是打趣道。 “呵呵，婳婳真可爱，我可以抱抱吗?”，刘春乡知道，因为自己和张三毛的事，杨玉被张三毛打后，两人再次见面多少有点难堪，关系再也回不到之前那般了，但也不影响她现在的打打招呼，对小孩的喜欢。 杨玉虽心里已有隔阂，但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笑着，给小孩从背肩上放下来，任由刘春乡抱过去，看着刘春乡抱着婳婳和张三毛有说有笑。她有个时候想，或许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吧，或许他们有互相喜欢的吧，或许他们终究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吧，或许规规矩矩婚嫁，也不一定如不管不顾好吧。可是她终究是想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固执的坚持墨守成规，固执的想要改变什么，却终是与周围人越来越远。 没过两天，张父他们带上精心准备的东西，再次去了刘春乡家拜访。 到了地方，刘父虽然不再像上次那样态度坚决，但也没有多少好脸色，直接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张老哥，这事呢，你们说怎么定就怎么定，其他我们不说了，但是有一点，你们这边一定要说清楚，你看，你们之前几兄弟挤一起，没什么，前面也才娶一个媳妇，也能将就，可是现在，你还有多余的房间来给春乡他们吗?依我的意思，娶了媳妇都要单独分开来住，我们春乡肯定不能再给你们挤一堆了” 刘父定定的说道。他大概知道杨玉在那边的情况，不想女儿嫁过去，还要伺候他们一堆兄弟，事太多，也不方便。 张父也想过这个问题，本来是想再修一个木房子给三儿子的，哪知还没来得及修，这三儿子先给自己整了个媳妇，还弄了个大孙孙来。现在只能先给最后那间屋清理出来，暂时当三儿子的婚房，其他儿子先将就堂屋打地铺了。 “亲家，这是自然，你放心，本来也有计划，只是现在太突然了，还没来得及准备，等婚事定下来，我这边马上弄，绝对给他们单独分一个房子住”，张父定定的说道。 “那行，我们就这一个要求，其他的你们看着办，看个日子尽快定吧，拖起也不是办法”，刘父说 “早都看好了，亲家，你看下个月25号怎么样，是个不错的日子” 就这样，他们的婚事定了下来，杨玉终究还是跟刘春乡做了妯娌。 第26章 迎亲 这天早上，天气回暖，空气里都是舒畅的味道，到处都是和谐又有些兴奋的气息。 “哎，大家都开始忙活起来，男的全部去外面帮忙，去给外面的桌子，凳子支好，棚子搭好，我和玉儿在里面准备食材，等会邻村帮忙的都要来了，准备工作都做起来”，张母乐呵呵的招呼着家里的人都忙活起来。 “三毛，你今天可是新郎，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别给丢脸咯”，张父拍拍张三毛的肩膀，脸上藏不住的满意。 不一会，邻居帮忙的也都来了，这些人都是经常帮席的，手脚都非常利落，很快食材都依次有序的一盆一盆的摆开了，只等开席前下锅。 外面的棚子下面，一桌桌的也排开了，差不多有二十几桌，已经算比较排场了。 客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慢慢的开始有了一些喧哗，张父和张母，张三毛已经在外面开始迎客了，旁边是写礼金的先生，正在一一接过礼金，随手在礼薄上写是数额。 “玉儿，你去外面给桌子上摆些瓜子糖果，让先到的客人吃着，添点喜庆”张母随口道 “婳婳，来，跟妈妈出去摆糖果咯”，杨玉牵着一岁多的婳婳，哄着去了外面。 此时外面已经热闹非凡，宾客都差不多来了，张父他们满脸带笑的招呼着，到处都洋溢着一种喜庆。 随着一阵阵鞭炮响起，一声开饭的吆喝，热闹哄哄的人都开始慢慢入座，很快二十几桌都围满了宾客。 杨玉已背起了婳婳，端着一盆米饭，到外面招呼着舔饭。依次每桌舔饭，添完一盆后，又去端一盆，待都添完了，依然穿行左右，好保证需要再添的得到及时的服务。 一会，端着一盘盘热菜的也快速穿行进来，大声吆喝一声“菜来咯，每桌都接接菜咯”，随着走到每桌面前。 “二嫂子，这里再添一碗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哎，这就来”，杨玉寻着声音急步走过去。这边刚添完，那边又喊了起来“哎，这边添添”，杨玉又快速过去，就这样穿梭起来。 “二嫂子，你带着娃娃，先来吃着，娃也该饿了”，一个邻居看着忙碌的杨玉不忍心道。说完，周围的也跟着附和道“对，对，先将就娃娃，快来吃了，给娃娃喂着”，随着一个一个的劝，杨玉不好意思道“没事，你们吃着，我刚刚给她吃了点的，这会，她还饱着呢”。随后，就往厨房走去，她其实有点饿了，娃儿也没有喂的，只是全家都在忙活，她也不好偷懒，让说了闲话，本来他们都不喜欢自己和闺女。 进了厨房，厨房正在不停的给大盆里的菜摆在一个一个碗里，因为每样菜要摆二十个碗，有十几个菜，这样人手就显得些手忙脚乱。看到杨玉进来，张母急忙催促着“玉，快来帮下装盘，我们都忙不及了，还有几道菜没有上呢”。 于是杨玉又开始帮忙装菜，趁着他们都端菜出去的功夫，连忙盛了点饭菜拿到里屋，拉着婳婳坐下，快速的喂了几口饭，就让她自己吃，又跑回厨房帮忙。 待到菜上完了，帮忙的才能休息下来吃饭，杨玉也跟着下来吃上几口，再去看看婳婳，里屋婳婳吃完饭，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杨玉给她抱起来，放进被窝，再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在吆喝着，帮忙的出来收拾碗筷了。厨房又开始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杨玉也只能跟着收拾起来。 在收拾的时候，迎亲队伍开始整队，准备出发了，一众人在敲锣打鼓中浩浩荡荡的往新娘家走去。 院子里剩下的宾客，一些坐在一边说说笑笑，一些围了几桌打着扑克，一些在一旁嗑瓜子筹热闹，一顿喜庆的氛围。 一切收拾完后，又要开始准备晚席了，几口大锅一直不停的架着熊熊大火，灶上又是一锅一锅的菜不停的翻炒着，杨玉帮着洗洗菜，切切菜，厨房里的人都不停的忙活着。 待晚席要开始时，突然一声吆喝打破了热闹的人，“迎亲队伍马上到咯，大家麻溜的该落席落席，鞭炮，锣鼓准备好，准备迎新娘咯”。 顿时打牌的也不打了，唠嗑的也不唠了，嗑瓜子的也不吃了，大家坐也坐不住，都急急的想往新娘来的方向凑上去，都一阵激动和兴奋。 远远的听到吹锣打鼓的声音，放鞭炮的马上站在最前面，打鼓的也随后，其他宾客挤在后面伸着脑袋，都在吵着，“快，快，新娘子来咯”，都边乐边吼着，好不热闹。 在迎亲队伍走近的一刻，鞭炮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锣鼓声也敲了起来，站在前面的新娘一身红嫁衣，在新郎的搀扶下，慢慢的踏进了院子，顿时院子里的宾客欢呼声满天，一群小孩争先抢后的冲过去，拦着新娘新郎要小红包，一些宾客在一旁起哄，新郎新娘在一阵推挤中被送入了婚房。 接着又是一阵吆喝“亲朋好友请落坐，马上准备开席咯”，随着都落了坐，添饭和上菜的也穿梭了起来，到处都是吆喝声。 在宾客都开始落坐开吃后，又是一声吆喝 新娘新郎被迎了出来，待张父，张母上座后，新郎新娘拜天地，奉茶。宾客们边吃边乐呵的看着，吆喝着，起哄着，一阵阵嘈杂。 拜完天地后，新娘又被送进婚房，新郎出来迎客。待吃完晚席，一群人闹完洞房，宾客慢慢的都散去，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杨玉很累，真的好累，婳婳在自己背上已经睡着了，现在才能休息下来，好好吃个饭，到了厨房，随意弄了一碗饭来吃了，又马不停蹄的收拾碗筷。东西太多了，需要洗的，整理的，等到收拾完，夜已经很深了，杨玉回到卧室放下背肩上的婳婳，抱在怀里，躺在床上，觉得全身都散架一样，肚子隐隐有些作痛。 可是疲倦和困，已经席卷了她，来不及想太多，她就那样睡了过去。 第27章 被爱的有恃无恐 新婚燕尔的两人正沉浸在甜蜜中，张三毛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按时去上工了，刘春乡也没有作为新媳妇的觉悟早早起来做家务。他们总是要磨蹭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而张母生怕饿着了刘春乡肚子里的大孙子，每天都煮好一碗香喷喷的鸡蛋羹给刘春乡端进去。亲眼看着刘春乡把鸡蛋羹喝下，才放心让他们继续赖在床上。 一个是本来就偏爱张三毛，二个是他们觉得三媳妇这次一定能给张家生一个大胖孙子，三个是才新婚不久，理应纵容一些。可是他们却忘了，杨玉才嫁过来，第二天就被安排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活，怀了身子也还在帮衬，没有睡一天懒觉，甚至生了孩子，也没有得到一天好好照顾，更别提什么纵容了。 无非是张二发不得父母喜欢，甚至有点嫌弃，二媳妇性格执拗，不会讨喜，再加上他们以为的第一个大孙子没有如愿抱上，生了个惹人嫌的孙女，心里就更加不甚喜欢罢了。而张三毛，从小就偏爱，嘴巴还会哄两老开心，又能顺利勾到媳妇，还能争气的给两老生大孙子，越看越欢喜，爱屋及乌罢了。 早早的，张母就告诫杨玉“玉儿，现在有你三媳妇在家帮衬你，我就跟着上工了，外面正农忙的时候，三媳妇怀了身子，你当嫂子的，多担待些，等她多睡一会，再起来帮着，让她做一些简单的，不要累到了我的大孙子”。 杨玉以为娶了新媳妇，自己可以找到一些共鸣，家务活也能分担一些，家里也有了能多少说说话的人，再加上那个人还是曾经的闺蜜，可是现在才发现，好像什么也没有变得让自己好一点，反而又要多煮上一个人的饭了。 可是谁让自己是嫂子呢，谁让自己的老公不讨公婆喜欢呢，谁让自己没有生大孙子呢，所以自己就应该多点付出，少点抱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能有怨言的，不然就是不懂事，不然就会挨打。 “知道了，妈，他们才结婚不久，理应多温存些，春乡跟我是同乡，还是我的好闺蜜，再加上又有身子了，我怎么能不多照顾她呢？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嫂子，知道怎么做，你就放心跟着爸他们去吧”，杨玉淡淡的说着。 张母见杨玉都这样说了，也就放心的出去跟着上工去了。 看着在厨房地上玩泥巴的婳婳，杨玉看了一眼，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杨玉在给米饭煮好，正准备做菜的时候，刘春乡和张三毛才睡眼惺忪的来到厨房。 “玉儿姐，饭做好了吗?有没有什么吃的，我身子如今饿的快，想吃点垫垫”，刘春乡自然的走过来，闻着灶上的米饭香，还有已经切好的备菜。 “早上妈不是给你端了鸡蛋羹? 怎的又饿了，要不等等吧，我还没炒菜，妈他们马上也要回来了，待会一起吃吧”，杨玉心想，不是早上吃了吗，马上也到开饭时间了，就等等一起吧。 “你米饭不是好了吗?还有米汤，混着先吃一点，怎么了?我媳妇现在怀着身子呢”，张三毛不以为然道。 杨玉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张三毛，再加上之前的事，还打过自己，对他就更喜欢不起来，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尽量避免说话，如今，他不给自己脸色就算了，还说话那么冲，心里一股怨气油然而生，正想发作时，刘春乡先开了口。 “哎呀，说话客气点，嫂子带着孩子给一家人做饭，也辛苦，我也不是很饿，嫂子说了马上要开饭了，就等着妈他们回来一起吃吧”，说着怕他们再针对起来，拉着张三毛又回了卧室。 不一会就听到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杨玉有那么一刻羡慕甚至是嫉妒，同样是媳妇，待遇却大不相同，一个有老公的维护和喜欢，一个老公就像一个摆设，一个有公婆的纵容和关心，一个公婆只会不停的让你干活和嫌弃。总是让你大度，让你懂事，就因为自己是嫂子，理应照顾大的，照顾小的。想起在娘家也是，自己不管怎么付出，怎么照顾弟弟妹妹，父母总是看不到自己，可是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孩子，做妻子，做儿媳，甚至是做妈妈，也是一个需要关心的人啊，她也想被人疼，被人爱，也想有人保护，她突然讨厌自己为什么要是长姐，嫂子。 突然婳婳的一声哭泣，拉回了杨玉的思绪，走上前，看着婳婳嘴里的泥巴，大概是饿了，杨玉顾不得其他，只能先舀了一碗米饭混着米汤，放在小凳子上，招呼着婳婳坐过来吃。婳婳奶呼呼的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就张大嘴巴，杨玉笑笑，舀了一勺喂过去，待喂几口，就让她自己拿着吃，自己好去忙活，看了下婳婳乖乖的样子，杨玉有那么一点欣慰，还好孩子不是很闹腾人。 不知什么时候，刘春乡和张三毛又出现在了厨房，看着婳婳面前的碗，还有没有吃干净的米饭，张三毛忍不住道“二嫂，你这什么意思，刚刚我媳妇说先找点吃垫垫肚子，你说等妈他们回来一起吃，现在呢，怎么又给她吃了”，张三毛指着地上的婳婳，对着杨玉质问道。 “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呀，我就给她弄了一点米饭”，杨玉无语道 “我媳妇还怀着我们家大孙子呢，就你生的是孩子，再说还是嫌弃的闺女，要是饿着媳妇肚子大孙子，我不收拾你，看爸妈怎么收拾你吧”，张三毛恶狠狠道。 “我生闺女怎么了，碍着你了，就你一定能生儿子了，生下来再说吧”，杨玉气愤说。 “好了，三毛哥，嫂子，你们不要吵了，马上爸妈就回来了，我们还是赶快帮忙给家务活做好吧”，刘春乡急急道。 她虽然不满意杨玉的做法，想到之前的关系，还是拉不下脸撕破，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而杨玉和张三毛的关系，因为之前的拳脚相加和怒目而怼，已经很僵硬了。刘春乡不想关系再尴尬下去，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所以并没有跟着张三毛一样和杨玉针锋相对，但和杨玉之间隔阂却越来越大了。 张三毛听到刘春乡这样说，也不再说什么了，杨玉也闭了嘴，张三毛出了厨房去外面院子，刘春乡留在厨房准备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什么也没做，就在旁边看着，好像无从下手的感觉，杨玉也懒得管她的惺惺作态。 第28章 孤立无援 不一会，院子里就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响，隐约还有着说话声，是张父他们上工回来了。 还没等杨玉他们出去，张母就先进了厨房，一眼看见在厨房帮忙的刘春乡，藏不下的满意，移步上前“哎哟，春乡做的饭菜啊，外面就闻着香了，不错，真能干，快去休息，不要累着我大孙子了，剩下的让你嫂子做就行，走走，去餐桌坐着去”，一边说，一边拉着刘春乡往餐桌带。 张母太过热情了，让刘春乡一时不好说自己其实没有帮什么忙，尬笑着看了杨玉一眼，跟着张母往外面餐桌走，杨玉默默的看着他们背影，再看着被遗忘，都不曾被张母看一眼的婳婳，心里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最终一言不发的，摆上饭菜和碗筷。 大家围在餐桌后，看着一桌子菜，都在不停的夸着刘春乡，因为有着张父张母的偏爱，其他小叔子对刘春乡态度还算好，再加上张三毛的维护，就自然而然的对刘春乡有了一定的尊重和好意，刘春乡本人嘴也比较甜，人长的娇俏玲珑，更是让人想偏爱她。所以一看她参与了厨房的家务活，都自然以为是她做的饭菜，围着就是一通夸，都觉得她怀了身子也不矫情。 而自始至终他们都忘了还在忙活着的杨玉，还有一直在地上玩泥巴的婳婳，待杨玉带着婳婳到餐桌时，他们已经有说有笑的吃的正高兴。 看着餐桌上，张母一边夸刘春乡菜做的好吃，一边给她夹菜，张三毛也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还细心的帮她倒了一杯茶水，而自己却拉着婳婳站在一旁，没有谁问候一句，甚至是让一个位，自己的老公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正笑着附和大家，吃的正欢。 刘春乡突然偏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杨玉，顿时有些尴尬的站起来“二嫂，快来坐，还有婳婳”，连忙拉开张三毛给让一个位出来，还没等杨玉走近，张母先开了口。 “哎，玉儿要喂婳婳，坐餐桌不方便，你们坐，玉儿你先盛点饭，给婳婳喂了，小娃娃先吃”。 杨玉面无表情的，盛了一碗饭菜，拉了一个小凳子，拉着婳婳在一边喂，然后再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菜，一边吃两口，再监督婳婳吃，虽然一岁多的婳婳吃饭还不很熟练，也是可以喂进嘴的。 就这样，他们开开心心的一起吃，自己和婳婳好像成了孤立的，一顿饭在难受中吃完 吃完后，刘春乡又被叫去卧室休息了，怕累着大孙子，剩下的活，张母让杨玉多担待一些，于是杨玉又带着婳婳，忙活着剩下的家务活。 压抑太久的杨玉终于忍不住反抗了，在又一次刘春乡姗姗来迟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厨房空无一人，并没有一丝生火的痕迹，刘春乡有一些困惑的来到杨玉的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的杨玉道:“二嫂，你怎么还没起床呀，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起不了，才想给你说一声，今天厨房要麻烦你了”，杨玉有些疲倦的说。 “可是，我一个人怕不行呀，现在身子不方便，他们家这么多人，事太多，我怕做不下来”，刘春乡有点急道。 “春乡，确实是今天不舒服，你看我连婳婳都没办法照顾，你那身子才两个多月，不碍事的，我之前怀婳婳，七个多月都还在帮妈干活呢，也不能因为我是嫂子，逮着我薅，是吧”，杨玉想起每天厨房自己忙活上下，最后全家夸的都是刘春乡，都一阵无语，既然这样，就让她全程忙活吧，反正自己是不是忙活，也没多大意义，于是就有点讥讽的说道。 听着杨玉略带讽刺的话，刘春乡脸色一沉，握了握手，马上又缓了下，才慢慢的说道“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一个人搞不定而已，平时妈他们在饭桌上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私下会给妈说的”，刘春乡知道杨玉的意思，只是张母太热情了，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平时在厨房都没帮什么忙。 刘春乡只好一个人返回厨房，看着冷锅冷灶，一脚踢在凳子上，气的脸都红了，心里想，有什么了不起嘛，不就是做家务活嘛，自己又不是没做过，只是她不甘心，她才不像杨玉那样，嫁过来还要伺候一家老小，她说过，自己和她不一样，她要老公爱，公婆疼，想到这里，心里一笑，顿时有了注意。 于是，等张父他们回来后，看见刘春乡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张三毛率先上前，拉着刘春乡上下看，突然看到手上一个烫伤的红痕，心里急道“怎么回事，怎么烫到了，怎么一个人在厨房” “没事，不小心弄的，都怪我太急了，二嫂今天不舒服，我厨房忙活的时候，担心她，就心里着急，一不注意，就烫到了”，刘春乡有些委屈的说 张三毛现在已经心里憋了火，他心道，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媳妇没进门多久就生病，怕是不想干活，装病偷懒吧。 看着脸色不好的张三毛，张母生怕闹事，先让刘春乡带张三毛去外面休息一下，剩下的自己来，然后脸色不好的对着张二发使了一个眼色，张二发明白张母的意思，就进了里屋去看杨玉。 张二发进来的时候，杨玉刚好起床，在给婳婳穿衣服，看到张二发，眉眼都没抬一下。倒是张二发先开了口“你怎么回事，三弟媳妇怀了身子，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你没看到我今天不舒服吗?再说不是每天他们在餐桌上，捧着夸她能干吗，既然我忙没忙活，又什么关系呢”，杨玉不满道 “我就说你怎么能生病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我说你一个做嫂子的，计较那些干嘛，谁做的怎么样，你让让她不行吗，再说她可是怀了爸妈的大孙子，谁让你不会生，少在哪里一天阴阳了，少闹脾气”，张二发不屑道，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杨玉早就知道，他是永远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除了冷嘲热讽自己，就是说自己不懂事。突然觉得虽然张三毛可恶，却也懂得维护老婆，或许刘春乡真的比自己要幸运太多吧。 等杨玉带着婳婳出来后，大家又已经围坐一起吃饭了，甚至都没谁叫自己一下，如果自己不出来，怕是连一碗热饭都吃不上吧。 杨玉气冲冲的，拉着婳婳，就去盛了一碗饭菜，刚坐下时，张三毛阴阳着“哟，有些人不是病的起不来嘛，吃饭的时候倒是跑的够快，切，偷懒不要太明显了吧”。 刘春乡踢了踢张三毛，示意闭嘴，张三毛才堪堪不满的闭了嘴。 “玉儿，春乡怀了身子，平时多担待一些，今天因为担心你，她还烫伤了手，你们是妯娌，理应相互关照”，张母也意有所指的搭了话，又抬头喵了张二发一眼。 “妈，刚刚已经说了她的，她就是不懂事，一个嫂子的人了”，张二发看到了张母的眼神，回了一句。 “谁要是让我大孙子伤了，我可不饶她”，张父也意味不明的说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在杨玉耳朵旁说个不停，杨玉心里烦躁急了，她真不明白，是欠了谁了，心里一股无名火快给她燃烧了，看了一旁的婳婳，忍了忍，终是忍不了，给手上的碗往地上一砸，吼道“你们够了”。 第29章 又怀二胎 听到地上碗碎裂的声音，顿时气氛安静了几秒，婳婳首先受到了惊吓，她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妈妈如此凶的时候，不由的“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你闹什么闹，非要这个家不得安宁吗，看看给婳婳吓成什么样了，还有一点当妈的样子吗”，张父怒声吼道。 “二哥，你看看嫂子，这个家还能待吗？我媳妇才嫁过来，嫂子就开始推脱家务活，可不带这样欺负人的，脾气还那么臭，连爸妈都说不得，你不管管吗?”，张三毛生怕事闹不大的阴阳着，刚说完，就被刘春乡又踩了一脚，才不甘心的闭上嘴。 “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怎么，我就该天天累死累活伺候你们，我就该毫无怨言的任劳任怨，你媳妇娇贵，你愿意宠着，是你的事，凭什么要求我啊，再说，她做点家务活怎么了 ，不能做吗，合着娶我回来就我该做老妈子吗?”杨玉不满的吼道。 “你不就是老妈子吗?脾气那么臭的老妈子，怎么，不想做老妈子，你就滚啊，用不着在这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天天给谁脸色看呢，告诉你，下次再欺负我媳妇，看我不抽你”，张三毛满眼鄙夷的说道。 “我滚不滚，碍你什么事，你算哪门子东西，凭你也有资格让我滚”，杨玉被气的胸口都炸裂了，她怎么想不到，这个张三毛这么不要脸，就算滚，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让自己滚吧，顿时心口无语加恶心。 “说谁不是东西呢，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你像老妈子的份上，你以为二哥会娶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张三毛恶狠狠的说。 “你是东西，我就算是老妈子，也不伺候你，自己要吃东西，就别吃我做的东西，自己做呀，别厚着脸皮，天天吃的那个嘴脸也不知道有多丑”，杨玉嘲讽道。 “这是我家，吃你的东西，要不要脸，臭老妈子，看你不要脸，今天不教训你，不知道在哪?”，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将杨玉掀翻在地，接着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头狠砸下去，还一边说着“叫你狂，叫你欺负我媳妇，二哥管不了你，我替他管”。 杨玉被突来的力气压制在地，完全失去了抵抗，肚子传来的痛，让她下意识去扶住那个地方，在地上翻滚着。 看到杨玉被掀翻在地，被打的乱滚，婳婳吓坏了，哭喊着走过去，想拉开上面的坏人，嘴里不停的喊着“别打我妈妈，我要妈妈”。 听到哭声，张父张母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拉开婳婳，一边说“别打了，三毛差不多算了”，然而并没有上前拉开张三毛，表情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他们是不满意杨玉的顶嘴和反抗，所以多少默认了要收拾一下。 张父看了一下地上狼狈的杨玉，给了一个眼神给张二发。张二发走上前想拉开张三毛，可是面对张三毛的抬起的眼神，他一时不知所措的时候，刘春乡走了过来，拉起了张三毛，一边说道“三毛哥，别打了，别跟二嫂计较，她是无心的”。 张三毛怕弄到刘春乡肚子，才不满的站了起来“今天放过你，下次再说话不客气，看我不继续揍你”，说完就被刘春乡拉回里屋了。 张二发才走上前，拉起地上的杨玉，嘴上埋怨着“叫你嘴那么犟，嘴上不饶人，谁都要顶一下，自讨苦吃”。 被拉起的杨玉满脸失望的看着张二发，这个一次一次看着自己被打，从不安慰自己，替自己出气，永远都在落井下石，埋怨自己的人，她早该不报希望的。每次带着失望逃离这里，最后却还是跟着回到这里，她知道她没法逃脱这个牢笼，世俗给她困在了这里，她挣脱不开了。 但是不甘心和心里的委屈让她破口大骂“张二发，你个窝囊废，只会窝里横，我怎么瞎了眼看上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你个没用的男人”，杨玉吼完就大哭了起来，她执拗的性格，让她即使挨打，下次还是会该对抗的时候还是要对抗，该骂的时候还是会骂，她就是这样，别人越欺辱她，她越要迎面而上，就算知道，结果会被继续挨揍，她依然要选择那么做，因为内心的要强，让她做不到软弱求饶，即使头破血流，也要迎面而上。 果然，听到杨玉再一次当着全家人的面，踩碎他那么一点的自尊心，即使一次又一次在认错的时候承诺不会再动手，张二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巴掌扇了下去，怒道“你的嘴就那么欠抽吗，这嘴就那么臭，不会说话的，这嘴就不要了吧”。 抬起头，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杨玉满眼绝望的看着他一边哭，一边笑“怎么?恼羞成怒了?你自己也觉得自己窝囊吧，哈哈，连你爸妈都瞧不上你，你自己都感觉没脸吧，你也只敢在我面前扬眉吐气，在外人，在你爸妈，在你弟弟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真是让我恶心”，杨玉无情的嘲讽着。 张二发扭曲了一张脸，恶狠狠的扬起巴掌，不停的左右开扇，连扇了十几巴掌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一边还唾弃道“我让你说，让你说，就你她妈牛逼，就你他妈逞强”。 婳婳在张母怀里，不停的挣扎，她不懂他们为什么突然打妈妈，她只知道每天只有妈妈陪伴她，她的世界只有妈妈，看到妈妈被打，她本能的大哭，嘴里嚷着“爸爸别打妈妈，我要妈妈”。 张二发在婳婳的哭闹中，烦躁的起来，看也不看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杨玉顶着发肿的脸，缓缓的站起来，从怀里抱过婳婳，才走两步，肚子又开始一阵抽痛，接着就昏了过去。 看到突然倒在地上的杨玉，张父，张母吓了一跳，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连忙惊叫着“二发，二发，快，你媳妇晕倒了”。 听到惊叫的张二发连忙冲进来，一把抱起地上的杨玉，然后对张母说“妈，去找一下刘叔来看看吧”。 刘叔是他们村子的村医，平时村子里的大小病，都是找他看。 刘叔把完脉，看着满身伤的杨玉，对着张母他们说“她怀了身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如今又受了这一身伤，身体扛不住，就晕倒了，可不能再这么了，不然孩子可保不住了”。 听完刘叔的话，他们皆是一惊，张母连连道“是”，然后好生的送走了刘叔。 待送走刘叔后，大家一脸沉重的保持沉默，张父率先说了话“三个多月了，还比三媳还要早一个月，二发，你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照这样看，说不定这次是大孙子，最近你们不要发生冲突，以大孙子为重，看来，分房子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第30章 分了房出去 自从上次矛盾之后，张父就在村子里买了一个土胚房，那个土胚房一直是村子里封闭起来的，没人住，村子里念及张家的特殊情况，便便宜卖给了张父。 房子是由石头和土堆砌而成的，整个村子唯一的一个土胚房，一共有三间，每间都很大，显的有些空旷，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分别是卧室和厨房 ，卧室后面隔了一个厕所出来。 当杨玉再次醒过来后，大家围坐一起，商量了给土胚房先让给张二发和杨玉住，杨玉也才知道自己又怀了二胎，之前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每天忙家务活和带孩子，让她没有精力和心思注意自己身体情况。 杨玉现在已经放弃逃离这里了，她知道她逃脱不了，婚姻和孩子捆绑住了自己，世俗和别人的眼光捆住了自己，既然逃不了，就耗在这里，自己又有了孩子，那么为了孩子，也要坚强的熬下去，现在又听说要分房子出去，至少可以远离这家人了，不用伺候他们了，不用看到他们的虚假的嘴脸了，想想都轻松自在了不少。 于是当问到杨玉的意见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之前一直在修葺中的两层砖瓦房马上要竣工了，张父表示就留给张三毛了，这样算是给二儿子和三儿子分房的问题解决了。 分了房出去，就意味着，外面上工的土地和木林，也要各自分配，以后就是单独的一家，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一家人一起上工，整大锅饭了。不去干活，就没有粮食吃。 很快他们的户口也转了出去，单独立了户，张父分了一些锅碗瓢盆，再买了一些简单的桌子、家具、床分给他们，简单的装饰了一下土胚房。 当杨玉带着婳婳，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荡的厨房，最里面堆砌了两口锅，旁边放了一口水缸，再旁边一个洗漱脸盆，中间堆砌了一个石头桌子，然后其余三分之二的空间延伸到厨房门口，都是空旷的一片空间。再者是中间的堂屋，靠卧室那边摆放了两个大驹子，用来摆放米，油，还有稻谷，家里唯一可以摆放东西的地方，防止被老鼠偷了去，再旁边放了几根长木凳子，然后就再没有什么东西了，堂屋后面隔开了一个过道，连通厨房和卧室后面隔出的厕所。堂屋左边的卧室最里面摆放了一张大床， 床的旁边是一个带镜子的穿衣柜，靠卧室门口的一边放着三个带抽屉的小柜子，柜子上面摆着一台老式的黑白电视机。 整体感觉虽然简陋空旷，但是确是真真实实属于自己的一个天地，杨玉止不住的激动，拉着婳婳在里面到处观看。 当天，杨玉煮起饭都是止不住的高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忙活着，婳婳在地上玩着泥巴，似乎也感染了妈妈的喜悦，抬起头看着妈妈笑，也跟着傻呵呵的笑着。 最显的无措的反而是张二发，他第一次独立出来，从小习惯了父母的大事小事安排，只需听从指令，也不用担心一家的柴米油盐，现在突然作了一家之主，反而没有了主心骨，或者是内心逃避着做一个好老公，一个好爸爸的责任和义务，他最开始有事没事的往之前的家里跑，有时候甚至在哪里蹭完饭，很晚才回来。 杨玉不想管他的不安，她现在乐的自在和舒畅，每天怀着身子，安心照顾婳婳。而张二发没有了张父母的管束，每天上工变得拖拉起来，就像没有了方向，不晓得该怎么安排外面的活，选择逃避一样的，每天睡的很晚才起来，也没有出去上工，最开始杨玉没有管他，给他一个适应期。 可是当张二发连续半个月都还在家里无所事事，很晚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自然而然的吃了饭，就拉了一根长木凳子，在外面院子里坐着发呆。也不顾杨玉怀着几个月的身子，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忙完厨房，还要打扫屋子，洗换下来的脏衣服，而全程张二发都当作没有看到一样，依然保持发呆，甚至跑过来找他说话的婳婳，也不想搭理，杨玉终于忍不住，想和他好好谈谈，她是真不想和他吵。 “你天天在家里坐着，不出去上工，家里分过来的大米吃完了，吃什么，还有菜园子不去种上，下半年，妈他们可不会让我们去之前的菜园子了，你不知道怎么做，问一下你妈他们，什么时候该种什么庄稼，跟着种就行了呀，天天这样坐着发呆，你发呆就有吃的吗，我们现在已经独立出来了，以后，吃的，用的，要自己挣了，你还像以前那样，有你爸妈给你兜着，什么都不用管吗？”杨玉苦口婆心的念叨着，她也顾念着他的茫然，可是给了半个月适应期，还是调整不过来，等不了他了，只能出言敲一敲他。 张二发本来就烦，再被杨玉点破，更加烦躁，又听着她不停的叨叨，忍不住吼道“你不是最想独立出来吗，你那么厉害，你倒是自己去种呀，还要问妈干什么，你自己去种吧，我不知道怎么种”，说完，气冲冲的又往之前的家走去。他遇到事情，喜欢逃避，自己解决不了的时候，也不想杨玉吐槽 ，就只能用愤怒来宣泄自己的无能。 每次杨玉都能被他这种不解决问题，一味逃避的态度气的半死，每次前面的好言好语，都会因为他的态度，变得扭曲了面目，狰狞的大骂他好吃懒做，一无是处，没有本事，什么话都一股脑的往外输出，而每次张二发都会被这些语言刺激他的自尊和无助，忍不住握紧拳头和挥起巴掌朝杨玉挥去。然后一如既往的往张父母那里跑，而每次他都会听信张父母和弟弟们的挑拨，两个人矛盾越来越大，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两颗心越走越远，却也不得为了生活绑在一起。 第31章 出去干农活 由于张二发的不作为，杨玉在与他沟通无果后，因着骨子里的倔强，她决定亲自上手，她不相信没有男人自己就搞不定。 于是杨玉找到张母，要求她带着自己熟悉一下分过来的土地和森林，在张母的一天的带领下，杨玉大概知道了土地和森林的具体位置，一块菜园子，离家最近，菜园子几百里两块庄稼地，另外还有两块田地在相反的方向，距离较远，要踏着石头过一条河。 张母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还怀着身子，但是她知道杨玉要强，自己的二儿子实在是没有主见，只能机械的做事，便叮嘱了先少做几块近土地，待生了娃，再慢慢的给远的土地种上。 然而当杨玉表示，让张母帮忙带下婳婳的时候，张母却犹豫了，现在给张三毛准备的房子还没弄好，还跟着他们住一起的，三媳还怀着身子，杨玉搬出去后，家里活又落在她身上了，三媳嘴甜，哄的他们一天开心，再加上张三毛维护，张母也就让她偶尔帮下忙，还要照顾着点她的身子。所以也不是有很多精力来带娃娃，再说她本来也不喜欢婳婳，就更不想带了。 张母一脸为难，语气沉稳的对杨玉说：“玉啊，不是不忙你，你看现在三媳也怀着身子，家里的活都在我身上，实在是带不了人啊” 杨玉其实早就知道结果了，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果然没有意外，同样是怀孕，自己还要带娃，做家务，还要做外面农活，而那个刘春乡只需要在家里养着，好像还害怕磕着碰着了，她有时候真的不懂，人和人怎么那么的不同。 “好的，妈，那我只能让二发带着了，正好他一天无所事事的”杨玉失望的说着。 张母听到杨玉这样说，明显有点不高兴“玉啊，你这样就不对了，男人怎么会带孩子呢，孩子自然都是妈妈带的，而且，他怎么能是无所事事呢，男人可是一家的顶梁柱，外面的农活最终还是要靠男人的”，语气有些不满的道。 “妈，我不是不想带孩子，家里的活，二发是一件都指望不上，外面的农活，我催他几次了，每次都跟我吵，叫他问问你吧，也不去，就天天没事四处乱晃，到了饭点回来吃饭了又去晃了，孩子也不管，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外面的农活总要人做吧，后面你们分过来的粮食吃完了，不能还指望你们再分过来吧，他既然做不了外面的农活，那我只能去做了，孩子带去庄稼地不是办法呀”，杨玉愤愤道。 张母当然知道这些，可是她就是不想杨玉在自己面前顶嘴自己，也不想她说自己儿子，于是脸色不太好地说“你们已经搬出来了，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吧，什么事，商商量量的来，别一天闹，你们的事，我们现在也管不了，自己掂量着吧”，叹口气，说完就走了。 看着张母每次都一味的维护张二发，不去引导自己的儿子，杨玉心中就一阵冒火，等张母一走，她便破口大骂“老家伙，就知道说些没用的，就分个破房子，就不想管了，谁不知道给张三毛准备的两层砖房，偏心偏到姥姥家了，呸，让你来这假好心”。 等搞清楚了庄稼地后，第二天，杨玉早早的起来，准备随便做点吃的。现在家里人不多，没那些讲究，做起来简单又快。做好后，草草的吃了几口，就把饭菜热在锅里。到了里屋，看着正睡的熟的张二发，杨玉沉声道：“饭热锅里了，等会给婳婳收拾起来吃饭，我先去给庄稼踩熟了来，翻翻地，到时再看先种什么，后种什么，后面弄顺了，你就不能再偷懒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杨玉去借了一把锄头，就先往菜园子地去了。到了菜园子地，杨玉面色凝重，准备先翻地，回头找张母拿点钱，买些菜种子。现在家里是什么种地工具都没有，钱也没有。之前嫁过来的钱，都让张母管家拿着，分过来也没拿点钱出来补贴。想着还应该喂些家畜崽子，什么都要钱。杨玉也是第一次单独搬出来，什么都要从0开始，此时才感觉有些无力。 正翻着地，看到周围庄稼陆陆续续也来了人，很快每一块地都是一家人在忙活，一块地在几个人忙活下，不一会就翻完了。他们看着杨玉一个人翻着地，扯着嗓子吼道“二嫂子，你一个人来翻地啊，二发哥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他们其实就是为了八卦一下，并不是真正的关心，带着一点玩味的笑。 杨玉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关心，带着八卦的味道，但是她就是心里压抑，想有人吐槽，于是也就一股脑的说出自己的埋怨。 “他还在家里睡觉呢，一天好吃懒做的，分家出来后，没得他妈老子管了，一天睡到太阳晒屁股都不起来，喊他出来弄庄稼，他不晓得怎么顺，一天都在屋里混日子，我不出来给外面的农活给他理顺了，怕是下半年没得粮食吃了”。 听的周围邻居笑的一脸幸灾乐祸，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违心的安慰道“哎，才分家出来，不适应，正常，你给他理顺了，他后面很快就能做上手了，两口子嘛，互相理解哈，无非就是那个多做点，那个少做点，计较不了什么的”。 杨玉不知道她的这些话，会被他们拿来当饭余谈资，他们也会在私底下说张二发好吃懒做，没本事，窝囊。说她没男人疼，和老公关系不好，家庭矛盾大，别人只会从心里越来越看不上他们，谁又会心疼她的境况呢，都不过是为了闲时消遣。 慢慢的，杨玉在吐槽中，稍微轻松了一口气，周围的人听完吐槽也笑着离开了，留下杨玉一个人在地里继续忙活着，汗水湿了后背，额头布满了层层汗珠，待到太阳直直的炙烤地上时，杨玉实在受不了，又累又渴，地才翻了三分之一，又因着怕累着身子，只能先回去，等明天再来了。 第32章 好吃懒做 杨玉一脸疲惫地回到家中，走到院子门口时，一眼便看见张二发坐在长木凳上，眼神发着呆，而在他的脚下，婳婳正一脸脏兮兮的蹲在地上玩泥巴。 婳婳最先发现了杨玉，咧着嘴朝着她的方向开口喊道“妈妈”，杨玉有些生气的上前，一把将她捞起，看着满身泥巴还粘了些米饭的衣服，忍不住对张二发吼道“你就是这样带娃的吗？就让你带了半天，就给她弄成这个样子，你就算放养，也不是你这样放养的，你到底在做什么?” 张二发不甘示弱的回吼道“谁家男人带孩子，你个妇道女人不在家好好带孩子，一天瞎捣什么?你又出去搞了什么名堂出来?” “你倒好意思问我，外面的农活，你不做，我不做，还过不过日子了?要不是你不出去，我愿意扔下孩子出去嘛？” “出去，出去，明天我就出去，孩子你自己带，我带不了”张二发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杨玉看到松口的张二发，也不再继续和他争吵，于是带着婳婳进屋，准备换一身衣服。婳婳这才开口说道“妈妈，饿”，杨玉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下午一点了，难怪婳婳会说饿，自己好像也有些饿了。于是说道“走，妈妈去厨房给你做吃的”，拉着婳婳高兴的去厨房。 结果看到厨房后脸色马上沉了下去，她本来也不指望张二发做午饭，甚至没有单独给婳婳找点吃的，她都忍下去了，但是当看到灶台上锅碗瓢盆，脏兮兮的随处丢放，地上一堆狼藉时，她好整齐和干净的习惯，让她实在忍受不了，对着外面的坐着的张二发吼道“张二发，你吃完饭，就不能给碗筷洗洗吗，你脏兮兮的扔一堆，等着我来收拾吗?你不会做饭，你连收拾洗碗都不会吗?你就等着我来伺候你吗?你好吃懒做习惯了，是吧?” 杨玉实在是想不通，分家后的张二发简直是好吃懒做到这种地步，之前还能张父母管着，天天在外面干农活，回到家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怎么现在反而变成了这样一副没有责任和担当的嘴脸。 听到杨玉的话，张二发没好气的说“这些家务活不是你们女人做的吗?不然，我娶老婆干什么，你好意思说我，现在几点了，午饭你做了吗？你现在是连家务活都要偷懒，让我做了吗，男人是在外面做事的，谁大男人在家做家务活了?” “那你怎么不出外面去做啊 ，天天在家杵着干嘛，你去外面做事了，我能不在家给你收拾的妥妥帖帖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老子明天就去，给你能耐了，赶快给老子做饭，饿死了”，张二发急匆匆的说。 总算让这尊佛要出去做农活了，杨玉松了一口气，转身任劳任怨的收拾残局，再准备做午饭。全程婳婳围绕着杨玉转，像个小尾巴一样，她感受的到爸爸对自己的不喜欢，只有妈妈对自己最好，她舍不得离开妈妈。 等吃过午饭后，杨玉带着婳婳，继续收拾残局，打扫卫生，洗脏衣服。待做完后，才坐下来和张二发说了，自己想找张母拿之前的嫁妆钱，买一些家畜崽来喂，再添置一些家用的东西。 张二发听后，有些为难“我也不管那些，也不知道之前那些嫁妆钱，再说妈没有主动拿出来，自己怎么好意思去问”，他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也不想杨玉去要。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钱，就喂不了家畜，家用的一些必备的东西也必须买，要不然问问，实在不行，就借，等喂了家畜养大了，卖了钱，再还给她”，杨玉不想逼他太急，让他先试探问问。 张二发被催促着去了张母那里，看到张二发来，张母一点不意外，因为张二发自从分家出去，除了每天坐在院门口发呆，就是不停的往张母这边跑，好像到了这里，一颗心才能安稳下来，张母知道他是依赖他们惯了，一时不习惯。张二发会经常过来，遇到什么事，都会请教张父张母，偶尔那些弟弟也会怂恿一些话，所以在他的心里，最初的家人才是第一位的，他会听取他们的意见和想法，这就是二十几年，从小到大养成的信任和盲目听从。 所以当张二发说明了这次来意后，张母便知道是杨玉的主意，于是有些不高兴的说“二发啊，不是妈不给你们，实在是已经用了，你知道前段时间三毛结婚，花了不少钱，还有三毛那个房子修砌也要花钱，是真的用完了，你看我们这一大家什么不用钱啊，你做哥哥的，还是要支持下这些弟弟呀”。 旁边听着的几个弟弟，沉默不语，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他们心里觉得一定是杨玉在中间挑拨，对杨玉的态度就更加厌恶了。老五向来顽劣，便脱口道“二哥，你不能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吧，爸妈拉扯我们这么多兄弟也不容易，你老婆在这里做个饭，天天闹，给我们脸色，分出去了，还要来膈应我们，是要逼死我们吗？” 张二发本来就觉得自己作为家里的哥哥，理应照顾父母和弟弟们，特别是娶了媳妇，更觉得自己要挑起一家人的担子，可是现实却好像让大家关系更糟，担子没有挑起来，倒是让父母不高兴，弟弟们也没照顾好，现在又来要钱，感觉自己更没脸了，后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茫然的走回去的。 看到张二发失魂落魄回来的样子，杨玉大概知道，是没有要到钱的，她就不该指望他。看来只有自己后面去试试了，杨玉想好实在不行，就借，等过几天想好怎么说了来。 第二天一早，杨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催促张二发赶快起来，去给昨天自己没有翻完的那块地翻完。张二发懒觉睡久了，一时还不适应，有些起床气的吼道“知道了，先去做好早饭，我吃了就去”，然后趁着杨玉去厨房的间隙，又转头睡了过去。 第33章 扶不上墙 待杨玉做好早饭，走近卧室看见又沉睡过去的张二发，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忍了又忍道“二发，起来了，早饭做好了，吃完早点去翻地，晚了太阳出来就热了，趁早凉快”。 张二发有些嫌弃的道“哎，知道了，一天就催催，烦死了”，说完不情愿的穿好衣服起来。 来到厨房，张二发磨磨唧唧半天，杨玉看不下去了，把锄头硬塞他手里，给他往外推着走 ，“快点出门了，再不走，别人都干活回来了 ，记得给我做剩下的地翻完”。 待打发了张二发后，杨玉有些开心的想，总算让他出门干活了，以后的日子慢慢好起来，心里不免高兴起来，于是哼着曲，开始忙起家务活。 杨玉忙的时候，婳婳就在一旁自己玩，她真的很懂事，也不吵闹，杨玉欣慰的摸摸她的头“婳婳，等弟弟出生了，让他陪你玩，好吗?” 婳婳听说有人陪她玩，就高兴的嚷着“弟弟，弟弟”，然后乐呵呵的笑，杨玉也高兴的摸摸肚子跟着笑，她也希望这次能生一个儿子，虽然自己也喜欢女儿，但就是不服气，因为公婆和老公嫌弃自己没能生大孙子，她就想生一个儿子，证明自己可以生大孙子，证明自己的孩子可以被爱、被重视，不蒸馒头争口气。或许人就是这样吧，在世俗的眼光里，虽然讨厌，最终还是臣服世俗，靠近世俗，成为世俗。从古至今延续下来，刻在人们骨子里的信服。 不一会，杨玉才收拾好家里，还没来得及做午饭，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响动，杨玉走到门口，抬眼就看到张二发扛着锄头走进院子。杨玉以为自己今天耽误了做午饭时间，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的动作太慢了，看看日头，也不像午时，于是跑近里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十点半，松了一口气。突然又觉哪里得不对，转头看着坐在长木凳上休息的张二发道“今天怎的这么快回来了，太阳还没到午时呢?难道地已经提前翻完了?”。 杨玉有些激动的想，张二发做事还麻利，竟然提前都做完了，她还估摸着，怎么也要下午才能做完呢，想到这里，对张二发的态度就缓和了一些。 端了一碗水给他“快，喝点水，累坏了吧，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做午饭”，说完，杨玉乐呵呵的去了厨房。 张二发看着杨玉一股脑的说，也不搭理她，看了一眼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婳婳，眉头皱了皱，对于这个女儿，他说不上喜欢，有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有可能是期望儿子的希望落了空，有可能只爱自己的自私，说不清楚具体什么原因，总之就是没有感情。 “自己玩去，我现在没空抱你”，说完拍拍婳婳的头，又走了出去 ，坐到院子外的长木凳上，看着远处发呆。从院门口经过的邻居，总会打趣道“二发哥，又在思考人生了?还是你幸福。”他们多少也听说了杨玉吐槽过张二发的事，再加上一个村子那么久，对他也多少了解，加上杨玉的吐槽，心里更是嘲笑，瞧不上他。 听着话的张二发也不气恼，对着那些人傻笑着，不知道是听懂了别人的打趣，还是故意装不懂。总之，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都会坐在外面发一下呆，然后转去了张母那里。 今天也是如此，发完呆，别人打完趣，他就又去了张母那里，像是古代每天对父母问安一般，而每次去完张母那里回来，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显然，在张母那里不是被抱怨，就是被吐槽，他或许习惯了父母对自己永远的不冷不热，偶尔的指责和责骂，他不会反抗和顶嘴，全然接受，只是回来后，会发泄不满。 看到回来后的张二发，杨玉上前试探的说道“又去你妈哪里了?你看你地翻完了，要不让你妈先拿点钱买菜种子，其他的东西后面再买，菜种子先去种上?” 张二发在哪里受了冷落，本来心情不好，一直压抑着，不敢发作，看到杨玉又提钱的事，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出口。 “一天都是钱钱钱，你掉钱眼里了吗?再说了，妈已经说了没钱，用完了，要钱没有”，张二发没好气的吼着。 “我只是跟你商量，你吵我吼什么?再说，翻完地，没有菜种子，怎么种?我也不跟你吵，先吃饭吧，后面我自己去找她借点种子，总行了吧” 张二发没好气的哼了一下，埋头吃饭。杨玉抱着婳婳一边自己吃上两口，一边喂她两口。 吃完午饭后，杨玉想去看看菜留地周围都种了些什么菜，就背着婳婳出门了。张二发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外面坐着发呆，看到杨玉出门，心里一顿嘲讽，一天瞎掺和，也不管他们。 等杨玉来到菜留地时，看着翻的马马虎虎，不足一半的地，心里一顿窝火，她说怎么能那么快回去，原来不是提前完成，而是随便乱捣鼓一下，好像是为了交差。果然就不应该对他抱希望，杨玉再一次对这个男人感到一阵无力感，抱着婳婳，摸着肚子，仰望着天空，她宁愿从来没有嫁过人，哪怕当一辈子老姑娘。 “二嫂，上午二发哥刚翻完地，下午你又来翻啊，你们两个干活还是分开来”，一个邻居打趣道。 “二发哥干活就是快，他来的时候，我们还没干完，他走的时候，我们还没干完，哎，还是二发哥能干”，另外一个邻居也搭话道。 面对她们的打趣，杨玉无所谓的说道“是啊，能干的，来的比谁都晚，走的比谁都早，瞌睡睡好了，饭吃饱了，晃悠着来乱捣腾几下，眼看太阳要晒人了，就跑了，怎么不能干呀”。 听着杨玉的吐槽，其他邻居都隐着笑，继续打着趣，为着枯燥的农活，增加一些调味剂。 杨玉也不怕他们的打趣，就是按着自己心里的不快，给张二发从头到尾的嘲讽个遍。自己发泄了痛快，别人心里嘲笑了个痛快。 第34章 自力更生 杨玉带着婳婳回来的时候，看到张二发还在一脸发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咆哮道：“你就知道坐在这里发呆，整天无所事事，难道要混吃等死吗？你看看你今天翻的那块地，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你以前干农活都是这么敷衍了事的吗？还是说只有现在才变得如此懒散？”她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杨玉实在想不通，之前有张父母他们监督着干农活，虽然自己也不曾看到他们一家人干农活的情形，但怎么想也不会是那样的啊！所以她有些困惑，是张二发本性如此，还是之前被压制，现在没人压制了，就放飞自我了？ 不待她多想，张二发有些嫌弃杨玉太吵，打扰了他的冥想，于是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个疯女人，天天都找我吵，不出去干活，你要吵，出去干活，你还要吵，日子到底过不过了？我翻的地怎么了，要怎么翻，我需要你教我吗，少在我这里找抽！” 杨玉看着男人毫不讲理的犯浑，心中的厌恶感愈发强烈，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个男人的无能与软弱。她唾弃地说道：“你看看你自己，除了在家里对我横眉竖眼、耀武扬威之外，你还能做些什么？你父母偏爱老三，你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老三欺负你的老婆，你也不敢翻脸；外界的人嘲笑你、看不起你，你更是连瞪他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杨玉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她继续说道：“这些我都可以忍，但现在呢？我们过的是两人的小日子，你在家务方面无能为力，孩子也照顾不好，我原本以为至少你在外面干农活的时候能够出一份力，可结果呢？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说要你这样的男人有何用？你娶老婆生孩子干嘛?，你难道想让我们跟你一起去讨饭吗？” 杨玉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她将心底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倾诉出来。她感到自己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 “反正在你眼里，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去做吧，你不是很厉害吗？家里家外都离不开你，那我走就行了吧。”张二发一脸愤怒地说着，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说完后，用力踢翻了长木凳，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然后，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杨玉望着张二发离去的身影，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而一旁的婳婳目睹着父母激烈的争吵，内心无比恐惧和不安，她无助地站在那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家庭应该是温暖的港湾，但此刻却成了让她感到害怕的战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只能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痛苦和对安全感的渴望。 看着吓坏的婳婳，杨玉抱起她，一边拍背，一边安慰着“婳婳别怕，不哭，乖”。 当天直到晚上，张二发都没回来，估摸着又去张母那里了。杨玉也没有管他，反正回来也是看不顺眼，还不如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早上，张二发还是没有回来，杨玉放弃了指望他的念头，吃了早饭，就带着婳婳去菜留地继续翻地去了。自己在一边翻，婳婳在一边玩泥巴，待到日头热时，就带着婳婳往回走。 回到家中，做午饭，收拾碗筷，打扫卫生，清洗衣服，然后做晚饭，收拾碗筷，晚上给婳婳洗漱，躺在床上，第二天一早又去翻地。就这样过了两天，地终于翻完了。这几天张二发一直都没回来过，杨玉也没去张母那里问，张母他们也没有过来看一下。 直到这天晚上，张母自他们分家出来第一次登门，手上提着一个袋子，走到院门口就在喊着“婳婳，奶奶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的婳婳，疑惑的走了出来，对于这个奶奶，她是有一点害怕的，她总是说自己是没用的丫头骗子，虽然不懂什么意思，看眼神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喜欢，甚至还有一丝厌恶，所以对她并不亲近。 张母看着愣在哪里的婳婳，没好气的上前，拍了一下她的头“愣着干嘛，也不叫奶奶，你这丫头跟你爸一样，呆头呆脑的，不讨人喜欢”，张母是怎么看怎么不喜欢，果然不喜欢的儿子生的孩子也让人喜欢不起来。对于张二发他们也只是觉得毕竟是自己生的，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所以看他几天不回去，也只能上门劝劝杨玉了。 这时杨玉也从里屋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开口，张母先笑着道“玉，来，这是菜种子，听二发说已经翻了地，准备种菜，我这里刚好有多余的，你拿着先去种着，后面差什么，再让二发来拿就是”。 杨玉接过，正准备开口问一下嫁妆钱，张母生怕她问出口，连忙道“玉，你们分了家出来，二发几个弟弟房子还没着落，你看你们做哥哥，嫂子的，能帮就多少帮点，我和你爸年纪也大了，也耗不动了，后面你们几个亲兄弟要互相帮忙才行，还有二发，你们两口子有什么要商商量量的，不要吵，吵多了，老公都吵不回家了，男人有个时候还是要哄着点，不能一味的打击他”，张母意有所指的说道。 杨玉却越听脸色越沉了，和着还来教训她了，嫁妆钱给扣着就算了，不看自己儿子什么样，不去教训他，还来说道自己。于是就有些不客气的说道“妈，我也想二发兄弟间互相帮忙，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分家出来了，吃穿用度那样不要钱，还有你看我们现在家畜一样没有，那样不用钱，光是拿点菜种子给我们，这生活也过不下去呀，再说我想找你拿的是我自己的嫁妆钱，也不存在影响他们兄弟感情。还有，妈，张二发那个人，一天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家里家外都指望不上，我马上又要生了，到时两个孩子我带着，这事情没人做，看他一天在哪里发呆，任谁也会破口大骂吧”。 张母听着杨玉越说越得劲，也不想和她撕破脸，于是急匆匆的准备先走“那是，那是，你能干一些，就多担待一些，以后再差什么，就过来拿，我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杨玉回答，就急忙走了出去。 看着张母有意避开，杨玉又不屑的吐槽：“这老东西，真是不安好心啊！居然想用那点破种子来教训我？哼，想得美！” 第二天一大早，杨玉就背着婳婳，手里拿着种子，来到了菜留地。她将婳婳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然后开始忙碌起来。她先把地分成了几块，根据不同的种子种类分别播种。每一种种子都被仔细地埋进土里，然后轻轻拍实。做完这些之后，杨玉又到附近的水池里打了一桶水，小心翼翼地给每一颗种子浇水。 看着眼前已经差不多成型的菜留地，杨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经过自己的努力，这块地终于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接下来，她还需要开垦其他的地块，种庄稼。想到这里，杨玉满心欢喜，充满期待，给张二发忘到脑后了。 第35章 生二胎 秋去冬来，杨玉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越来越不利索，外面的庄稼慢慢的变得吃力起来，杨玉不得不低头哄着张二发回来，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张父张母也劝着自己的儿子回去，毕竟也不知道这次杨玉能不能提前生一个大孙子，再说久了不回去，扔下母女俩会被戳脊梁骨，于情于理，张二发都不得不回去。他本意是要杨玉妥协，求自己，结果杨玉也先低头来让自己回去，目的达到了，也没有必要僵持下去了。 杨玉对回来后的张二发要求也不高，只是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去忙农活，一点点耐心的教他，引导他去给农活做好，慢慢的张二发也接受了杨玉的引导。回到家后，杨玉会适当的对他嘘寒问暖，讲一些一家人好好过日子的话，引导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撑起一个家，让他看在自己马上要生的份上，帮忙照顾起了婳婳。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多月，终于迎来了杨玉的生产。这天夜里，杨玉突然肚子隐隐作痛，因为之前不确定具体那天什么时辰肚子会发动，所以并不准备充分，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晚上发作，这让她有一丝惊慌。忍着痛，她想着应该是吃坏肚子，一会上了茅房就不痛了，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并没有叫醒熟睡的张二发，缓慢的挪动到茅房，结果还没来得及蹲下，又一阵绞痛传来，持续了几十秒，差点站不住脚。 靠着墙，等疼痛缓了过去，她又尝试着蹲下去，有一种便秘的难受，难受劲还没消退，一阵熟悉的绞痛又朝着全身蔓延而来，连续几十秒的疼痛，让她再也支撑不住，痛苦的呻吟了出来。 直到这种疼痛过去了，她才意识到，今天怕是要生产了，果不然，几分钟又传来一阵绞痛，再顾不得想其他，杨玉缓了缓，才艰难的移步到卧室。 站在床前，忍着痛，虚弱的喊着张二发“二发，快，我怕是要生了，快去叫妈！”，怕张二发不醒，伸出手在他腿上用力拧了一下。 张二发被拧的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黑影，吓的立马拉亮了床头的灯，借着暗黄色淡淡的光，看到杨玉虚弱的靠在床头，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眉头紧皱，嘴里因为疼痛发出阵阵呻吟，立马就醒了瞌睡。 “怎么了?怎么起来了?是要生了吗?我现在要做些什么?”张二发显的有些慌乱，上次生产是白天，一家人都在帮忙，又有张母指挥，即使慌乱也有主心骨。可是现在是晚上不说，还是自己一个男人在，看着杨玉这般模样，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慌张的询问杨玉。 杨玉实在难受，没有力气去大声嚷，看着慌张的张二发，不得不冷静下来，安抚他“别慌，你先去喊妈上来，回来再去烧水，准备毛巾和剪刀，其他的等妈来，她知道怎么做，快去”。说完，又一阵绞痛袭来，让杨玉喊出了声。 张二发慌慌张张的起床，穿好衣服，给杨玉抱上床后，就打着手电筒往外面跑去。 杨玉的呻吟声还是给熟睡的婳婳吵醒了，看着一脸痛苦的妈妈，两岁的婳婳哭着替杨玉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妈妈，你怎么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妈妈那样的难受，时不时因为忍受不了疼痛而喊出了声，她害怕急了，不停的哭着喊着妈妈。 杨玉等疼痛缓过去的时候，抓紧时间安慰婳婳，“妈妈没事，肚子里的弟弟淘气，直踢得妈妈肚子痛，他想出来跟婳婳玩，婳婳乖，你先出去看看爸爸回来没有?妈妈在里面给你生弟弟，婳婳快出去叫爸爸”，杨玉一说完，就被又袭来的阵痛喊出了声。 婳婳听着杨玉的喊叫，害怕的赶紧跑了出去，站在院门口，看着黑漆一般的夜色，望不到尽头的黑，没有一丝光亮，周围时不时的虫鸣和狗叫，都让婳婳不敢踏进黑夜里。但里面时不时传来妈妈痛苦的叫喊声，又在催促着她不得不踏进夜色。 就在踟蹰之际，远处的一点亮光一晃一晃的慢慢朝着这边靠近，婳婳哭着喊出了声“爸爸，快，妈妈”，因为激动，婳婳没法表达自己，就像那种在不知所措中，抓住了一根引导线，让自己慌乱的心安静了下来。 张二发慌神的略过婳婳，没有看她一眼，因为他自己也比婳婳好不到那里去，急需找一个主心骨，冲到卧室，看着杨玉道“妈走到半路就被叫回去了，老三媳妇说肚子痛，怕是也要生了，妈让我先回来烧水，她一会就来。” 张母想着杨玉是第二胎，比起三媳妇有些经验，再加上三媳还跟着他们住一起，就想着先顾到三媳那边，等看了情况稳定再过去。 看着张二发没有带来张母，杨玉闪过一阵绝望，果然在她和三媳妇之间，他们毫无悬念的选择了三媳妇，就不该抱那丝希望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刘春乡也在今晚发动了，是巧合还是什么，杨玉心里有了一丝怀疑。 但她很快都镇静了下来，忍着阵阵绞痛，想着上次张母给她的接生，让张二发把剪子拿去开水消毒，再烧一盆热水，找些棉布来。 待张二发去准备的时候，杨玉强撑着起来，她准备自己给自己接生，按着上次张母的步骤，给棉被垫在了身下，然后曲起双腿，深呼吸几次，伴随着绞痛来袭，撑着上半身，一边咬着嘴闷哼，一边往下使力，等待力气耗尽，无力的躺下，待下次绞痛来的时候，再继续撑起上半身，一边咬牙呻吟，一边往下用力，如此几次，额头已经汗水直流。 听着外面婳婳的哭声，杨玉撑起身子，又倦又累的对着外面喊道“婳婳，快，让你爸爸端热水进来帮我擦一擦”。 不一会张二发就端着热水进来了，看着杨玉身下已经染红的棉被，吓的差点给端着的热水掉在地下。“血，怎么那么多血，我该怎么办？”，张二发哆哆嗦嗦的说着，手已经发抖了。 看着张二发被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杨玉甚至连嘲笑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快点给我擦擦脸上的汗水，然后把剪刀拿过来！”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最后在杨玉的一声惨叫声中，随着一声啼哭，孩子总算出来了，看着浑身是血的孩子，张二发楞在那里，手不知所措。杨玉只能强撑着起来，拿起剪刀，一把剪掉了脐带。随意擦了下身上的血渍，才让张二发抱过去用热水洗洗。 张二发激动又害怕的冲洗着孩子身上的脏东西，这才注意到，又是一个女孩。眼里瞬间就暗了下去，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洗着，待一盆水全是血水后，才抱出孩子。 看着张二发抱着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孩子，杨玉无意间发现，又是一个女孩，突然心里没来的一阵失落，失落后，接过孩子，用布包着裹进被子，然后一手拍着孩子发呆。 不一会，张母来了，看到院门口倒水的张二发就喊着“二发，二发，怎么样了，生了吗？男孩女孩?，哎哟，三媳妇闹肚子痛，我以为是要生了，结果是吃坏肚子了，一看她那边没什么事，我就赶起来了”，张母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 张二发迎了张母进来，不冷不热的说道“生了，刚刚生的，女娃子”。 张母脸上的笑容一僵，想踏进卧室的脚步停了下来，看向张二发，阴沉道“怎么又是个丫头骗子，你怎么那么没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没用的东西”。 张母最后还是进了卧室，看了一眼杨玉，做了一些表面功夫，连孩子看都没看一眼，就匆匆走了。 第36章 糟糕的生活 自从杨玉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张父、张母以及小叔子们一起前来探望过一次。他们只是简单地问候了几句，就离开了。后面，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照顾月子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张二发只能赶鸭子上架，复杂营养的弄不了，每天只能煮点白米饭和一个素菜。 吃了半个月的素，实在是受不住了，张二发才厚着脸去了张母那里，端了一碗鸡汤半碗鸡肉回来，杨玉端着碗狼吞虎咽着，吃了一半，剩下的就推给张二发和婳婳吃了。 这天杨父杨母提着一筐鸡蛋和几斤肉过来看望杨玉，他们第一次踏进了杨玉他们分出来的这个土房子，一进门就看到张二发在厨房毫无章发的忙碌，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摆放，灶台上满是污渍，地上也垫起了一层灰尘。 皱着眉头道“二发，在忙呢，我们来看下玉儿，顺便看下孙孙”，杨母不冷不热的说道。 张二发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迎了过来，接过杨父母手上的东西，放在餐桌上，“我在做午饭，不怎么会做，就随便做了点，玉儿在卧室，你们进去看她吧，等会做好了午饭，再叫你们”。张二发有些憨憨的说道。 杨父母看着锅里半生不熟的米饭，菜板上的青菜，眉头锁的更深了“你就给她吃这些吗?她可是在坐月子，你爸妈没有来帮忙照顾吗?” “三弟媳妇也要生了，爸妈还要照顾弟弟他们，再说我们已经分出来了，实在不能再麻烦爸妈了”张二发有一些尴尬。 杨父母带着失望和生气往卧室走去，进门一眼就看到卧室那些衣物，不是被揉成一团扔在柜子上，就是皱巴巴地挂在衣架上，衣架旁边地上，婳婳正顶着一团鸡窝的头发，在玩着泥巴。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杨玉正抱着孩子哄瞌睡，抬眼就看到走进来的杨父母，一时有些惊喜的喊道。 “哎，玉，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家不像家，娃不像娃，刚刚厨房看着二发都给弄的些什么吃的，你在做月子呀”，张母眼眶红着说。 他们知道如果没有张母的照顾，光是张二发这样，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出了月子还会变成什么模样，对于张母，他们也不抱希望了，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也懒得费口舌，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要带杨玉和外孙女回去住一段时间。问过杨玉的意思，杨玉也好久没有回去了，也想弟弟妹妹，再加上在这里做月子，自己照顾不好，孩子也照顾不好，于是就默默的点了点头同意了。 临走之前拜访了一下张父母他们，时间选在了晚饭大家都在的时候，进门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吃饭。 “哎，亲家来了，快进来，刚好我们也才开饭”，张母先迎了出来。 “来来，杨老兄啊，好久没过来找我喝酒了，今天我们可要喝个痛快啊”，张父也跟着出来，笑呵呵的迎着。 看着一桌子荤素搭配的菜，杨父母脸色有些阴沉，皮笑肉不笑的落了坐。 “亲家，我们今天过来是因为玉儿的事，我们想带她回去住一段时间”，张母先表了态，不想和他们打敷衍。 “怎么的，在这里住着不舒服了，杨嫂子，俗话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况且现在还是我两个孙女的妈，这样跟你们回了娘家算怎么回事，现在还在做月子期间，不是让别人戳我们脊梁骨吗？不妥，不妥”，张父不赞同的说着。 杨父好面子，讲礼节，比较守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才好，杨母性子直接，不想那些弯弯绕绕，“话是那个话，理是那个理，亲家，都是做父母的，你们看一下玉儿在那里过的什么日子?你们也是说在做月子，谁月子天天一碗白米饭，一点肉芯子都没有，都瘦成猴了，看看你们吃的这一桌，你们想到给她端点补补吗？既然你们不心疼，那还不让我们心疼吗?”，杨母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亲家，来来，先吃饭，慢慢说，玉是我们儿媳妇，怎么能不心疼，你看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是男人，再加上三媳妇马上也要生了，肉呢，我们也不是天天吃，素菜我们可是天天吃，偶尔吃点肉星子吧，还刚好被你们瞧见了，就这么误会了，给玉儿留着的肉，等会我让二发来端回去，都是穷苦人家，你看我们这大家子要吃要喝，二发他们已经搬出去了，我们总不能围着他们打转，自己的生活不过了吧，都理解理解”，张父打着哈哈说道。 说完，塞了一个满酒杯在杨父手里，“来，杨老兄，我们走一个，好久没一起喝了，今天喝个痛快” 杨父讪讪的拿起酒杯，和张父碰了一下，仰头喝了干净“亲家兄，虽然你这样说，可我还是不放心呀，我们玉儿在家的时候就够亏欠她了，现在看她这般情形，实在是做父母的放心不下，让我们带她回去住上一段时间，二发也好不耽误了外面的农活，这样岂不更好？” 看杨父母坚持，最后，也只能退一步答应，他们也实在没想过照顾杨玉月子，一心还在三媳妇肚子里的大孙子上，杨玉生的两个孙女让他们没有半分心思去照看，想着二儿子反正也不中用，作为父母已经给他娶了老婆，分了房出去，该尽的责任也尽完了，也指望不上他什么，更是不想花心思在他们身上，生活只有让他们自己去过，至于过得好不好，也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但是表面功夫还是不能丢，不能让别人说了笑话。 “既然你们坚持带她回去，我们也不好阻拦，刚好玉也想你们了，只是要麻烦你们照顾他们母女了”，张父有些虚假的说道。 于是一场晚饭，大家吃的心不在焉，最后杨父母匆匆吃完，放下碗筷，先行告辞。 第二天，杨玉抱着孩子在杨母的搀扶下，坐上了一辆三轮车，杨父抱着婳婳坐在后面，张二发站在车旁边，看着他们，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发，玉儿和孩子我们带回去住一段时间，你在家给外面的农活该做的做了，玉儿后面带着两个孩子，也帮不了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要撑起这个家，其他的我们也不说什么了，两个人要好好过下去，得相互扶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对于这个女婿，杨父母是越来越不满意了，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都心梗之前怎么看上了他。 杨玉深深看了张二发一眼，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过头，说了一声“走吧”。 杨玉他们走后，张二发天天在家里浑浑噩噩，偶尔去张母那边也没有好脸色，在外被别人嘲笑老婆娃儿跑了，于是心情一天一天不好，借酒消愁，喝完就倒头大睡，睡醒了就到外面看着天空发呆，实在饿了，就清水煮一碗面，吃完乱七八糟摆那里，第二天接着用，张母也没心思管他，他就那样摆烂着，混吃等死。 第37章 有一些东西慢慢的变了 当杨玉带着孩子和父母回到娘家的时候，大哥杨义已经等候在院门口了，杨玉走了过来喊了声“大哥”，杨义“嗯”了一声，然后从杨父手里接过婳婳，看了一眼杨玉怀里的婴儿，转身带着婳婳去玩了。 “快进去床上躺着休息，路上已经折腾了这么久，不能再糟蹋了身子了”，杨母看着楞在门口的杨玉，心疼的搀扶着她往之前的卧室走去。 杨玉躺在床上，打量着这个房间，想着自己快一年多没有回来了，房间的布置变化了不少，之前两个人睡的房间显的紧凑许多，如今只有素素一个人睡，倒是空旷了不少。 “妈，素素呢，怎么没见她”，杨玉想着素素平时这个时候也该在家里了，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家里的事情也能条理清楚，这个时间点还没看到她的身影，不免有些奇怪。 说到这个，杨母就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妹妹从小大家都宠着她，平时性子虽顽劣，倒也算听话，不知道怎么现在越大，越……”，杨母有些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杨玉听着有些着急的问道“妈，小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杨母想了一下，她本不想杨玉坐月子期间还要管小妹的事，但想到杨素从小就听杨玉的话，或许可以帮着劝劝。于是开口说道“她前段时间不知怎么，认识了其他村子的一个男孩，开始我们没放心上，只当年纪小，就是平常的玩伴，谁知道后面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素素还有几次直接宿在了男方家，才知道他们是来真的”，说到这里，杨母就有些头痛的扶了扶额头。 一听宿在男方家，杨玉脸色就沉了下来，她不想自己的妹妹随便跟了一个人，像自己这样，把自己陷进了囚笼，有些生气的说“小妹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随便宿在别人家，还是一个男的，不行，回来我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妈，那个男的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不能让小妹稀里糊涂的给骗了去，你看，我当初看上张二发脸好看，结果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跟着这样的人，所有的辛苦就只能自己受着，不能让小妹走我的老路了”，杨玉越想越激动，恨不能现在就给杨素抓回来。 “听小妹说，长的倒是帅气一小伙，我也去他们村子打听了一些，家里有两个姐姐，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就是一个被家里人伺候的小伙子，还四处跟着人打架，也不知道小妹看上他什么”，杨母是打心里排斥这种人，叛逆又矫情。 “帅有什么用，没有本事，什么都是屁，小妹多半是像我当初一样，被脸蛋勾了魂，等会她回来，定要让她清醒清醒”，杨玉实在是感到头痛，怎么合着他们姐妹俩都太看重脸了。 杨玉不想说她了，就问了一下三弟杨明的情况。“妈，小明一个人在外地读大学，生活费那些都够吗?吃的穿的，要不要再给他寄点过去?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杨明今年考上了师范大学，第一次去了外地，他性子温和，杨玉总怕他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又因为自己今年一直怀着身子，走的那天也没来得及去送送，自从结了婚，自己过的一地鸡毛，对于自己的弟弟妹妹让她没有太多精力和时间去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们，和他们的关联也越来越少，可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关心确是怎么也消散不了的。 她感觉到一种无奈，想照顾好弟弟妹妹和父母，到头来，却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无力。就像你想拯救笼子里捆住双脚的小鸟，飞奔上前，却发现自己也囚在笼子里，深陷泥泞，自己都救不了，还期盼能够救别人。 杨母说起杨明就一阵欣慰，“明儿从小就懂事，学习上没让我们操心，也争气，考了一个好大学，也算是飞出了山头，走的时候给他借了些生活费，应该够用两个月了，被子那些也带齐了，就是现在天冷了，想着下次去城里再寄点东西过去，上次打电话来说自己什么都够，我们知道他懂事，缺什么也不会说。”说完，就悄悄抹了抹眼泪，三儿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心里又为他的懂事和出息感到骄傲。 杨玉也为自己的弟弟感到欣慰，总算他们家唯一一个飞出山头的，突然又有些羡慕，要是自己也可以飞出山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就不拘于这连相夫教子都做不到的困境，只能耗在这里烂掉自己的余生。 杨母和杨玉说了一会，就让杨玉好好休息，自己出去做饭了，现如今这个家，杨玉出嫁了，三弟杨明外地上学了，小妹又经常跑出去找男方家耍，越发叛逆不懂事了，父母也栓不住她，就只剩大哥杨义在家踏踏实实的扶持家里了。杨父年纪大了，外面的农活要靠大哥杨义挑起，屋里的家务就只有在杨母身上了。 杨母年纪也大了，想着让杨义娶个媳妇回来帮衬着，他年纪也不小了，快二十六了，说了几次媒，女方都没看上，要么嫌弃穷，要么嫌弃年纪大了，一时也没有好的姻缘，就这样耗着。 等到晚饭的时候，杨义带着婳婳从外面回来了，婳婳第一次到外婆这边，感受了大舅舅的喜欢，外公外婆的喜欢，在这里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觉得开心极了，是在爷爷奶奶那边感受不到的重视和喜欢，所以她无形中也喜欢上了这里。 待要开饭时，杨素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进门一眼看见婳婳，乐呵呵的上前，一把掐住她的小脸，“哎哟，是我们家的小侄女来了呀，终于看到你了，来，快叫姑姑”。杨素高兴的抱着婳婳转起了圈圈，嘴里还在不停的呜呜呜叫着。 “野完了，舍得回来了?”杨母看着小女儿，一阵摇头，每次就是这个时间点回来混晚饭，其他时间完全看不到人影，要不然就快以为是客人了。但给她说什么，她现在听不进去，总不能给她手脚绑了去。 第38章 杨素的心事 杨素嘿嘿的笑着转移话题“妈，长姐回来了吗，我进去找我姐去”，转身抱着婳婳就一溜烟往卧室跑了。 还没进门就一阵雀跃的喊“长姐，我回来了”。 杨玉看着朝气鲜活的杨素，带动着自己也开心起来“还知道回来，一天在外面野?回来半天也不见你人影”。虽说想好好说教几句，可是看到这般活跃的小妹，杨玉藏不住的流露出宠溺。 “哎，长姐，好久没看到你了，就别说教我了，快让我看看小侄女”，说着从杨玉怀里抱过孩子。 “哇，真可爱，有没有取名字呀?”杨素拨弄着她的小脸，一边不经意的问。 “取了，张雅，小名雅雅” “雅雅，真好听，来，婳婳，看看你的妹妹，以后你就是大姐姐了，高兴吧”，杨素拉过一旁的婳婳让她也来逗弄婴儿。 “快带婳婳出去吃饭吧，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杨母端着一碗饭菜，一边走近，一边对着杨素说。 看着杨母把手上的饭菜递给杨玉，杨素便把孩子放回被窝，就带着婳婳出去吃饭了。 等吃过晚饭，杨素带着婳婳去村子里转了一圈，杨玉躺在床上抱着雅雅哄睡觉。 快要睡着的时候，门轻轻的推开了，杨玉转过头就看见杨素抱着熟睡的婳婳进来。 “姐，这丫头玩累了，已经睡着了，我今天想跟你睡，要不然我抱她跟爸妈睡?”杨素走过来轻轻的问。 “行吧，正好我也想和你说说话，她睡熟了，搁哪里睡都不会醒，你快放过去，然后过来睡觉吧”，杨玉回道。 杨素轻脚轻手的给婳婳抱去了杨母那边，回来后，挤着杨玉躺在床上。 “长姐，听爸妈说，你在那边一直过的不好 ，现在看来不是一般的不好，如今两个孩子了，你有没有后悔过?”杨素闷闷的说。 “后悔又能怎么样，日子还是一样要过，为了孩子，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再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素素，你还小，不能走了姐的老路，跟男人，千万不能看脸，那个脸长的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结婚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要去挣，男人如果没有能力去挣，就只能你自己去挣了，辛苦的就是自己，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指望不上你二发哥，现在又添了两个孩子，生活就更艰难了”，杨玉感叹道。 “长姐，他跟二发哥不一样，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家里家外有他爸妈，他说过，不用我操心的，而且我真的喜欢他”，杨素坦言道。 “你嫁过去后，还不是他爸妈说了算，你能保证他还能站在你这边吗?” “再说，隔几个村子，你对他也不了解，据说他还经常跟着一群人打架，这种人一看就不靠谱，不能独当一面，到时辛苦的还是你” 杨玉十分不赞同的说。 “长姐，我知道，我现在也没想那么多，或许以后会像你说的那样，或许有一天也会后悔，可是我现在就是喜欢他，很喜欢他，就算前面是荆棘坎坷，我也想按照心里的想法，往前走下去，不然我怕自己错过了会遗憾”。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喜欢他的脸，可是后来我喜欢上了他放荡不羁的潇洒，他玩世不恭的坏，只对我一个人温柔的好 ，我跟他在一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其他人我也再入不了半分眼了”。杨素亮着一双眼说着。 杨玉看着自己的小妹说起那个男人时，亮亮的眼睛，想起曾经见到张二发的第一眼，也是那一眼，自己就沉沦了，一股脑陷进去。而那个时候大哥杨义也不是没有劝过自己，但自己也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去。 突然有点理解了，又有点不忍心，怕她会跟自己一样，她试图再劝说“素素，你要知道，你跟我当时可不一样，你年轻漂亮，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或许再等等，说不到会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呢？”。 杨玉一直就知道小妹长的漂亮，加上从小被家人宠爱，性格又温柔，说话也讨人喜欢，而且爸妈也很偏爱她，其实心里杨玉是羡慕她的，羡慕她的年轻，羡慕她的漂亮，羡慕她被所有人捧着手心，羡慕她总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其实杨玉不丑，而她却自卑了，在心里给自己添上了丑的标签，总是有意无意的觉得都是丑的原因，才让自己不讨人喜欢。 杨玉知道杨素大概是没有听进去什么，但还是强调了一点“你是女孩子，要给自己留点口德，不能让别人说了闲话，听妈说，你有宿在他们家，你们双方父母都没见面定亲，怎么能随便宿在男方家呢，如果你真喜欢，跟爸妈商量一下，双方父母都见面，谈一下”。 “长姐，爸妈肯定不同意，我也不敢，你帮我说说吧” “你要看男方那边怎么说，总不能让爸妈过去吧，他要是真想跟你在一起，你就让他带着他爸妈过来，好好提亲”。 杨素突然沉默了，有一丝为难的说“长姐，他们家其实给他定了亲的，可是他说不喜欢那个女的，他说只想和我在一起，所以他爸妈不是很喜欢我”，踟蹰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长姐，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我该怎么办”。 “照你这么说，他们家是不可能过来提亲的，那爸妈也不可能答应，那你们这样算什么?爸妈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定过亲吧，知道了不打死你，你真的也太不懂事了”，杨玉没想到自己的小妹竟然和这么复杂的人纠缠在一起 “你们这样不被双方父母认同的在一起，以后只会被别人指指点点，难道你们不走婚嫁流程吗?你何必为了他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了”杨玉实在忍不住低声呵斥道。 杨素躺在床上，闭着眼“我不知道，长姐，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就非要父母双方同意，不应该是两个人喜欢在一起吗，你之前倒是父母双方同意了，走了婚嫁流程，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你又幸福了吗？你或许都不知道二发哥是不是因为喜欢你而和你在一起?” 杨玉突然愣住了，是啊，父母双方同意又如何，走了婚嫁流程又如何，张二发当初确实不是因为喜欢和自己在一起的，所以孰是孰非呢? 第39章 偷跑出去 她们的说话就那样无疾而终，但不管怎样，杨玉还是不赞同的。 后面杨素倒是消停了几天，留在了家里帮忙照顾杨玉和侄女，没有再出去。 每天除了在厨房帮忙，就是带婳婳满村子跑，然后晚上和杨玉说说话，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她们谁都没有婚嫁的时候。 杨素打趣道“长姐，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我们都不要婚嫁，就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其实有个时候挺矛盾的，小时候总想长大，觉得好像长大了，就能变得很厉害，可以保护家人。可是等长大了，却再也不能一家人在一起了，曾经的家人终究是要分散，早知如此，我倒想一直停留在以前的时候。”杨素有些叹气道。 “别想那么多，不管怎么分散，我们的心到底是在一起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也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是长大了，注定要去承担一些责任和义务罢了。”杨玉淡然地说道 正说着，婳婳突然走进来，在她们面前摊开双手，只见手心上放着几颗糖果。 “谁给的?”杨玉疑惑的问。 婳婳指了指外面，说“一个帅气的哥哥” 杨素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出去看看，一会回来”，顺便还捞过婳婳。 一走出院门口，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孩站在那里，稍微有点长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精致的耳朵和白皙的皮肤。他转过头，一双犀利的眼睛带着点坏坏的眼神看着杨素，嘴角轻佻的勾起，透露出一丝不羁和挑衅。 尽管已经看过无数次，杨素还是再一次被勾了魂。她喜欢男孩坏坏的眼神，痞帅的姿态，那种独特的气质让她心动不已。他的存在就像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靠近，就像罂粟明知有毒，却依然无法抗拒其诱惑。 “你怎么来了？”杨素匆忙跑过来，一脸惊喜，心里藏不住的喜悦。 “这几天都不见你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男孩有些不开心的说 “我长姐最近回来坐月子，还带着两个侄女，我担心妈一个人顾不上，就想在家照顾一下，而且我好久没见长姐了，我想和她多说说话”，杨素哄着 “可是我想你了，不去找我，也不让我来找你?”男孩依然不高兴的说 “我不是怕我爸妈给你轰出去嘛，你知道我爸妈不喜欢我们来往，要不，你回去让你爸妈过来说个亲?”杨素打趣道 “我爸妈都还没给我退亲，是不会再来说亲的，素素，但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人我也不喜欢。”男孩有些无奈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会不会因为你爸妈反对，不和我来往了”，男孩抓着杨素的手，有些委屈的说。 “不会的，池哥哥，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退缩的” “姑姑?” 婳婳站在一边，有些无措的开口，她看着姑姑把自己扔在一边，一直陪着那个哥哥说话，她怕姑姑像奶奶他们一样，不理自己了。 男孩皱着眉头说“这就是你侄女 ?她老缠着你吗?” “哎呀，没有了，你先走吧，我明天来找你”，杨素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腻歪，又怕父母回来看到，就催促着男孩先走。 男孩得到杨素的承诺后，就依依不舍的转身走了。 杨素看见男孩走远后，这才笑眯眯的过来一把抱起婳婳“乖婳婳，还想不想吃糖?” “想吃” “想吃的话，要不要听姑姑的话?”杨素诱惑着她。 “听姑姑的话”，婳婳睁着一双大眼睛圆碌碌的看着杨素回答。 “那好，今天看到的不许给外公外婆还有大舅舅说，知道吗？” 婳婳虽然不明白，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她喜欢姑姑，也想听姑姑的话。 “自己去玩吧，我找你妈妈说说话”，杨素放下婳婳，看她自己去一边玩后，就进了卧室找杨玉。 “去这么久，是他来了吧”，杨玉开门见山的问。 杨素尴尬的笑着走过去“长姐，你别告诉爸妈，他就是几天看我没去找他，过来问一下，我已经让他走了”。 “我也懒得管你了，该给你说的我也已经说了，以后你自己选择的路，自己不后悔就行，我现在自己都一团糟，你也看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杨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无论怎么劝说，小妹也不会听进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它的美好让人心生向往，然而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 杨玉深知，作为一个局外人，越是阻拦小妹，她就越会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甚至不惜付出更多代价。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真正理解和成长，即使最终会遍体鳞伤，她只能默默地祝愿小妹能够幸福，同时也希望她不要受到太大的伤害。 想通了，也懒得再说她什么了。 第二天，杨素在午饭后，就悄悄给杨玉说“长姐，我出去一会，很快回来，爸妈问起，帮我打个掩护”。 “我可没有赞同你和他来往，没给爸妈告你状就不错了，还给你打掩护，你想什么呢，别给我乱来”，杨玉一阵无语道。 “好啦，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别告我状就行，爱你，长姐”，说完就偷偷的从院子后门跑出去了。 “妈妈，姑姑今天不陪我玩了吗?”婳婳不高兴的问杨玉。 “婳婳乖，姑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回来就陪你玩”杨玉哄着。 看着她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杨玉说“要不，你过来，帮着妈妈哄妹妹睡觉，怎么样?” 婳婳果然眼睛一亮，高兴的跑过去，学着妈妈的样子，拍哄着妹妹睡觉。 等到婳婳跟着妹妹一起躺在床上睡着的时候，杨玉才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只希望杨素能在晚饭前赶回来，她实在有点担心，怕小妹又被男孩留了下来。 在有些着急的等待中，杨玉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在一阵响动中，杨玉醒了过来。听到厨房传来杨母的声音。 “那个素素怎么又不在家，又跑那去野了，一天尽不让人省心”。 “估计又去找那小子了，看来得给她找一门亲事了，免得一天到晚往外跑，像什么话”，杨父严厉的说着。 杨素已经出去几个小时了，还没回来，杨玉有些着急。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杨母进来了。 “玉，你知道你小妹去哪了吗？最近几天我看她都是天天围着你，今天怎么不在家了?”杨母随口问道。 “她下午说要去找晓梅家学刺绣，估计一时兴起，忘了时间，妈，别管她，估计要在她家待很晚”，杨玉心虚的回道。 杨母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杨玉，就转头出去了。 第40章 不得所愿 晚上杨玉吃过晚饭就早早的睡觉了，为了避免杨母进来追问小妹的情况，她特意把门锁上了。然而，当夜深人静时，杨母还是敲响了杨玉卧室的门，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玉儿，小妹回来没有？” 杨玉躺在床上，听着母亲的敲门声，心中有些紧张。她看了一眼旁边空出来的地方，那是小妹平时睡的位置，但此刻却空空如也。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妈，小妹早回来了，现在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吧。” 杨母有些疑惑的在门外自顾自的嘀咕道：“臭丫头，什么时辰回来的，我们怎么一点动静没听到？”说罢就转身回房了。 待杨母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杨玉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心里对小妹的不满也越来越强烈，自己在家的时候都能这么晚不回家，平时也不知道多晚才回来，心里暗暗想等小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简直太不像话了。 就这样，杨玉睁着眼，半睡半醒的熬着，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皮，卧室里都没响起半点外面进来的动静，终于杨玉接受了小妹彻夜未归的事实。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些响动，还没听清，就传来了杨父的呵斥“怎么?舍得回来了?你以为从后门进来我就不知道吗?今天专程在这等着你”。 “爸，你听我说……啊”，杨素还没来得及解释，一根长条就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痛呼出了声。 “哎，你别打孩子，有话好好说”，杨母有些不忍心的拉住杨父，一边让小女儿赶快回屋去收拾一下。 杨父被拉住了，也暴怒不止的呵斥着“下次再给我悄悄偷跑出去，彻夜不归试试?还管不了你了，明天就答应老刘家的提亲，免得你一天不死心，告诉你，你和那个小子不可能！” 杨玉抬起头就看见一脸泪痕的小妹跑进来，有些心疼的招招手让她过来。 “你怎么又彻夜不归?我昨天晚上还跟妈说你回来了，那曾想他们竟然在后门守你”，杨玉抚了下小妹手臂上的条印子，叹口气说“不是说了让你晚上一定要回来吗，不能随便宿在男方家，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姐，你别说了，呜呜……”，杨素正委屈难过着，哽咽了一会，才不情愿的说“不是我想彻夜不归，昨天池哥哥说想我了，好几天没见我，想带我去一个地方好好玩一下，结果没注意时间，回来太晚了，池哥哥不放心，就让我留一晚 ，一大早我就赶回来了，没想到爸妈在那里守着呢”。 “你还委屈上了?他让你留一晚你就留一晚，你就没脑子吗，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他有没有为你的名声想过?” 杨玉实在觉得这个男孩不靠谱，完全没有站在小妹的角度，就一个自私的人，不知道自家小妹怎么就那么傻乎乎的，不管不顾的迎上去。 但现在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也懒得说她了，“我不管你，还有爸妈那里呢，刚刚爸说准备答应老刘家的提亲，我看那刘家小子就不错，要不然你就答应了吧，反正你们俩也没结果，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杨玉继续堵心道 “哎呀，长姐，你就别再闹心我了，除了池哥哥，其他人我都不喜欢，爸要是敢答应提亲，我就敢再也不回来了”，杨素气凶凶的说。 看着生气的杨素，婳婳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姑姑，别生气，婳婳给你吃糖”，说着拉开杨素的手，把糖塞进她手里。婳婳不想看到姑姑生气的样子，她喜欢姑姑带她玩，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还是婳婳对我好，姑姑没白疼你”，杨素忍不住笑了一下，摸着婳婳的头，感到一阵欣慰。 杨玉看到女儿的讨好，知道她喜欢姑姑，她从小就不被爸爸，爷爷奶奶 ，小叔们喜欢，所以当来这边，发现那么多人喜欢她时，就特别珍惜，她不想失去这些渴望得来的喜欢。 杨玉眨巴了一下眼，看着姑侄俩，心里一片柔和，只要亲人快快乐乐的，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杨父，杨母给杨素关在了卧房，不许她迈出半步，杨素没办法，只能在卧房里面陪着长姐和侄女，她想等父母气消了，再找个时间溜出去找池哥哥。 可是第二天，当老刘家真的带着小儿子上门时，她才知道杨父昨天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她有些着急的在屋里来回走动。 “你别着急，只是提亲，又不是娶亲”，杨玉安慰着。 “长姐，我能不急吗？我不是怕池哥哥知道了，过来找我嘛，到时跟爸妈发生冲突怎么办？他会误会的”，杨素明显有些着急。 “他既然在乎你，就要为你们以后考虑，你也说了他爸妈不肯给那边退亲，也不肯为你提亲，那这样耗着，吃亏的是你，正好趁现在好聚好散，你也寻一门合适人家”。 “不行的，长姐，你得帮帮我，帮我给爸妈说一下，我除了池哥哥，谁都不要”杨素拉着长姐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看着小妹这不值钱的样子，杨玉一阵无语，还是不得不给她争取一下。 待杨母进来给杨玉送饭时，杨玉试探了一下，“妈，爸真的要答应老刘家提亲啊” “你爸决定的事，谁左右得了?老刘家就在我们村子里，也算知根知底，小妹嫁过去，我们也能有个照拂，你看看你嫁远了，有个事，我们也帮衬不了”，杨母叹气说。 “我知道素素一时忘不了那个男孩，时间久了，她就知道做父母的不会害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你的教训，对小妹的婚嫁，我和你爸都不敢马虎大意” “那个男孩不适合呢小妹，压不住他，以后会吃亏的”，杨母苦口婆心的说着，她知道躲在一旁的杨素能听到。 晚上吃饭的时候，杨素被叫了出去，围坐一起吃饭。刘家小儿一直都喜欢杨素，奈何杨素瞧不上他，每次都对他爱搭不理，没想到这次杨父竟然同意了提亲，他顿时激动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杨素。 杨素被他炽热的眼神烫到，不得不抬眼瞪了他一下，她实在是反感这个人，奈何那人即使被瞪，也不在意的继续盯着她看。 最后还是刘父扯了扯自家小儿，眼神警告了一下，才让他有所收敛，全程除了两个父亲喝的高兴，和刘家小儿藏不住的欢喜，其他人都是食不知味。 杨素在没法反抗父亲的决定后，选择了沉默，然后这场晚饭就算给他们的亲事定了下来。 第41章 私奔 杨父给亲事定下后，还是不让杨素出卧房半步，只等着婚嫁的日子定下来。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都没有见到她的池哥哥，她不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姑姑，我看到那个帅气的大哥哥了”，这天，婳婳突然跑进来，悄悄的对杨素说。 “在那里?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杨素激动起来。 婳婳摇摇头，然后打开双手，里面有一张纸条。 杨素立马拿过来打开，“晚上八点，在老地方等你，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来”。 杨素捏着纸条，内心一阵激动，又发现自己被勒令不许出门，有些无助的转头看向杨玉。 “长姐，怎么办，我想出去见一见他，想给他解释一下”。 杨玉眉头紧蹙，看了一眼已经慌乱的小妹，“你准备怎么和他解释?解释你没有定亲?”，杨玉显然不能理解。 杨素有些慌了“你知道的，不是我情愿定亲的，是咱爸硬塞我的，长姐，我现在真的需要见一见他，你再帮我一次，行吗?” 杨玉想了一下“帮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见了面说清楚，就要赶紧回来，不能拖延时间，更不能夜不归宿，给你一小时，九点之前一定回来”，杨玉不容拒绝的说道。 杨素有些为难，但想了下，现在能见一面池哥哥，她就能心满意足了，便答应了下来“行，我会在九点之前回来的，谢谢长姐”。 晚饭后，杨玉就让婳婳去拖住外公外婆，让他们没有时间来管杨素这边，晚上就顺便让婳婳睡在那边。 然后杨玉就给卧房里的收音机声音调的最大，让父母们以为自己和小妹在收听广播，顺便给门栓从里面插上。 杨素在杨玉的掩护下，趁机溜了出去，来到和男孩约定的地方，看到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池幕，奔跑过去，激动的喊道“池哥哥！” 男孩转过身，就看到奔跑在眼前的女孩，因为思念而一把给她搂进怀里，“你来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素素”。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那天回去被我爸妈逮住了，然后就不让我出门，还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池哥哥，我们现在都定了亲事，该怎么办？”杨素泪眼婆娑的从男孩怀里抬起头看着男孩。 男孩听到女孩定了亲，有些恐慌起来，紧紧的抱住女孩，颤抖着声音说“素素，你不能定亲，你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的，你说过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杨素被抱的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推开男孩，“池哥哥，你冷静一点，我要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今天就不会偷溜出来见你了”，杨素有些气喘的说道。 男孩立马上前给她顺着气，一边低头道歉，“对不起，素素，我不该抱你那么紧，害你喘不上气，都怪我，我只是太怕你不要我了”。 杨素没想到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人，也会害怕自己不要他了，一直以来，都是她担心男孩会不要自己，原来他们两个都彼此这么喜欢着对方。 安静下来后的彼此，拥抱着坐在石墩上，等静默了许久，杨素才不得不开口说道“池哥哥，今天出来，是长姐给我打的掩护，我答应她，一个小时后要回去的，我今天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自愿定亲的，我是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 男孩感受到了女孩要走，有些着急起来，“素素，你不能回去，你回去了，就只能被你爸妈关起来，然后很快他们就会给你嫁出去的，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在定娶亲的日子了，这个时候你不能回去”。 “可是，我不回去，被我爸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池哥哥，我害怕，而且我答应了长姐一定要回去的”，杨素为难的皱眉。 “去我家吧，你爸妈不会找到你的，你想想，你如果回去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了，你要是跟我回去，以后谁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 ，素素，你要想好了”，男孩蛊惑道。 是啊，回去了就再难出来了，就要按照父母的意思，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杨素想了一下，即使那个人对自己再好，好像自己的心也不会快乐。与其后面郁郁寡欢，不如享受现在的快乐，于是她下定决心般，答应了男孩。 男孩高兴的抱着女孩，然后牵着女孩往家里走去。 杨玉还在焦急的等待着小妹回来，屋里的收音机里面还在放着焦点访谈，杨玉什么都没听进去，一直听着门口的响动，她等着小妹敲响卧房门的声音，这是第二次了，杨玉不想小妹又骗了她，心里一时没有底气，慌乱的等待着。 怀里的雅雅已经熟睡了，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已经过了她们约定的时间，杨玉已经顾不得躺在床上了，她下了床，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黑夜，希望小妹的身影从黑夜里走出来。 然而不知道她就那样站了多久，久到双腿都失去了知觉，她却浑然不觉，仍固执地等待着。可最终，她还是没能等到小妹归来的身影。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小妹再一次欺骗了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并非因小妹的欺骗，而是对小妹为了那个男孩不惜一切的行为感到痛心。她不顾自己的名声、父母的反对以及已定亲的事实，毅然决然地奔向那个男孩。看着小妹如此轻易地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了别人，她心中充满了无言的难过和忧虑。 既然她已经选择了，那么往后酸甜苦辣也只能她自己尝了。 杨玉回过身，关上了收音机，打开了被窝，躺了上去，开始闭目冥想。 第二天，杨父杨母还是发现了小妹彻夜未归，他们有些责怪作为长姐的杨玉，怪她不好好劝导一下小妹，还跟着她胡闹，又看在她还在坐月子的份上，舍不得多加怪罪，念叨了几句就不再说了。 第42章 选择 杨父和杨母当天就打听到男孩住的地方，想上门要人，却被男方父母挡在门外。 “你们自己女儿管不好，好意思来我们家要人，我们家小池是定过亲的，你们女儿随便这样赖在我家算怎么回事？”池母毫不客气的开口道。 杨父母一股气憋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外一个声音冷漠的传来。 “就是！我们家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来的，就是有些做父母的能不能好好教育一下自己女儿，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家欺负了人家呢”。 池父一边说，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杨父母的眼神满是不屑。 在里面躲着的杨素，有些气愤的看着池幕，“你看你爸妈怎么说我爸妈的，你让我跟你回来，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你别急，你也知道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们说话是不好听，但你是跟我在一起，素素，只要我们两个能在一起，不管他们谁阻止也没用的”，池幕盯着杨素直直的看，他想杨素坚定的跟自己在一起，即使双方父母都不同意。 池幕知道自己坚持带杨素回来，爸妈也拿他没办法，现在只能给气出在杨父母身上，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想放杨素出去，所以只能蛊惑她待在这里。 杨母即使好脾气，也顾不上了，张口回怼道“我们家女儿好好的在家里待着，没有你们家儿子蛊惑她，她能跟着来你家吗？倒是你们做父母的，不多加劝导自己儿子，既然你儿子都定亲了，还来祸害我家女儿干嘛?” 池家父母，长的一脸凶狠相，嗓门也大，一看就是吵架高手，家里家外都是他们做主，平时管教娃儿也非常严厉，除了唯一一个儿子，舍不得对他严厉半分，所以当儿子带回杨素时，他们虽然生气，也没有说他半分，只是对杨素没有半分脸色，今天正好她父母前来，他们打算羞辱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难而退，不要肖想进他们家，最好是给杨素带回去。 于是当听到杨母说自己儿子蛊惑她女儿后，凶相毕露的扯着大嗓门“谁蛊惑你女儿了，你自己教不好女儿，让她没出嫁就随便往人家跑，自己没脸，还好意思来说教别人”。 “够了，你们别吵了”，杨父抖动着嘴吼道，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女儿被这家人如此羞辱，还是她义无反顾想要嫁进的人家，他红着眼眶朝里面喊道“素素，你出来，给我回家，到现在你还要躲在里面，忍受他们这样欺辱你，欺辱你父母吗？” 听到杨父的喊声，杨素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想出去，可是被池幕拉住了手臂。她无声的哭泣着，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喜欢的人，还要忍受父母被对方父母的侮辱，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了，但是她却无法舍弃自己喜欢的这个男孩。 外面两方父母还在争执着，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素素，你出来，跟我们回家！”声音无奈又痛苦。 实在忍受不了，杨素一把挣开男孩的双手，含泪的看着男孩“让我去见见他们，我不能让我爸妈为了我这个不孝女在这里难堪！”杨素泣不成声的说。 “对不起，我没办法让我爸妈接受你，也没办法让他们不要再针对你爸妈，可是，我就是不能让他们分开我们，谁都不可以。” 池幕近乎偏执的说。 最后在杨素一再保证不会离开后，男孩才放杨素出去，自己也跟在她身后。 看到杨素出来，杨父快步上前一把拉过她，就往外走，杨素适时挣扎了一下，拉住门框不愿走，哭泣着说“爸，你别这样，我只想和池哥哥在一起，我求你了，就让我留下来吧”。 杨父气急败坏的呵斥“你想留下来，你看他们家欢迎你吗，你没听到他们怎么说你的吗？”杨父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气愤她自轻自贱。 “伯父，我和素素是真心喜欢的，虽然我爸妈不是很同意，但是素素以后是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对她好的，我爸妈的想法我左右不了，可我是非她不娶的，我只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们。”池幕怕杨父强制带杨素走，有些急的上前道。 “你怎么对她好，看着你爸妈对她冷眼相待的好?你连你父母都说服不了，还希望我们成全，不可能！”，杨父鄙夷的说道。 就在杨父母强行拖着杨素的时候，池父严厉的警告自家儿子“让她走，你不许去，免得别人说你蛊惑他女儿”。 眼看杨素要被拖走了，池幕顾不上池父的警告，冲上去抓住杨素的手，含着眼泪乞求道“求你们了，别带她走”，然后他缓缓的跪了下去，手始终不肯松开半分。 看到自家儿子都跪下的份上，池家父母实在不忍心的上前帮着拽，“你看你女儿都不愿意走，你们就不要强行拖了，让别人看到了，像什么话”，池父凶相的说。 “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去，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今天跟我们回去，就还是我们的好女儿，如果今天留下，从今以后，我们就不再是你的父母！”杨父决然的说。 “爸，你们别这样……”杨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最终杨父母决然的转身离去，留下杨素在院子里凄厉的哭声，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她喜欢的男孩。 几天过后，杨素在池幕的陪同下，回来了，但杨父母并不想见她。 杨玉来到了院门口，看着有些消瘦的小妹，心里五味杂陈。 池幕走到一边留给两姐妹说话的空间。 “你就真的不后悔吗？你选的路，除了他，再也没有谁可以护你了，而且他也不一定能护住你”，杨玉忧虑的看着小妹。 “长姐，我已经怀了身子，已经回不去了”，杨素红着眼说。 “以后替我照顾爸妈，我不孝”。 等他们走远后，杨玉都没回过神来，看着他们消失的远处，杨玉眼睛已经含满了泪水。 杨父母后面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的，才给老刘家的亲退了。 然后他们接受了，自己小女儿，没有任何婚嫁形式，没有双方父母的祝福，没有亲朋好友知道，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出嫁了的事实。 第43章 留下婳婳 自从小妹出嫁后，家里有过一段的低迷期，杨父母每天都在自责没有教好女儿，默默的掉眼泪，杨玉也在低迷的情绪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 终于在月子结束后，杨玉提出想要回去看一下，不能一直在这里打扰父母。 杨父母看着她的精神状态，不放心，便要求给婳婳放在这边照顾，鉴于雅雅还小，离不开妈妈，只让杨玉带雅雅回去。 杨玉也考虑到两个孩子，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正好父母提出来，也就顺其自然答应了下来。 “婳婳乖，你在跟着外公外婆在这边玩一段时间，妈妈过段时间就来接你好不好?”，杨玉先征求了下婳婳的同意。 婳婳其实也很想跟着妈妈一起，可是她知道现在妹妹还小，更需要妈妈的照顾，如果自己跟着回去，妈妈便会很辛苦，所以她不能这么做。而且在这里还有外公外婆和大舅舅的疼爱，他们都对自己很好，她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里的人和事。虽然有时候会想念妈妈，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回去那个冰冷的地方，除了妈妈，没有一个人喜欢她，他们还会让妈妈伤心难过，如果可以，她想妈妈也不要回去了，可是大人的世界她不懂，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坚持要回去，但是她只想听妈妈的话，妈妈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妈妈，婳婳会乖乖的”，婳婳点点头，答应着，她只想妈妈开心。 杨玉知道婳婳在讨好自己，她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这么点小孩就已经懂事的让人心疼了，杨玉摸着她的头红了眼眶。 杨玉抱着怀里的雅雅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怕自己舍不下婳婳，怕自己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在这边。于是只能加快脚步，狠心的不去看她眼里满是委屈的眼泪。 终是谁也护不了…… 等妈妈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婳婳眼里的泪水才敢毫无顾忌的流下来，杨母把她抱进怀里安慰着“好孩子，有外公外婆疼你”。 在回去的半路，杨玉经过一条村寨里的河沟时，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长姐！” 杨玉寻声望去，是她自上次离别后就没有见过的小妹，没想到再次见面是这番场景。 只见杨素蹲在河沟边，手里正清洗着一件略显老气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杨素的衣服，旁边还有堆着一大桶衣服，明显是婆家一家人的衣服。 曾经自己都舍不得她做这些事，就是自己出嫁了，杨母也没有让小妹清洗过这么多衣服，从小大家都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宠着她。 可是如今她却为了那个男人愿意忍受这些辛苦，或许她真的在学会做一个老婆，一个媳妇了。 杨玉掩去心里的情绪，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他们家在这个村子?” 杨玉只知道男方在隔壁几个村子，并不清楚具体那个村子，所以现在看到小妹在这里，带着疑惑确认道。 “嗯，就在这上面，很近，要不等我一下，跟我去坐坐?” 杨玉也想去看看这是什么人家，于是便答应了。 把雅雅背在背肩上，用布兜捆住，杨玉利索的帮着小妹清洗衣服。 “长姐，你是要回去了吗?怎么不多住些日子，对了，怎么没看到婳婳”，杨素这才反应过来少了一个小家伙。 “我担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就给她留在爸妈那里了，等过段时间再去接她” “也好，等我空闲了，也去看看她，我可太喜欢她了”，杨素高兴的说。 “你现在出门能方便吗？他们家让你出去吗？”杨玉看着她，明显不信她的话。 “长姐，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跑了不成……况且，我喜欢池哥哥。” “他们家对你好吗？你都怀了身子，还让你洗那么多衣服，你性子可不能软，被欺负了去”，杨玉不放心道。 “没事的，长姐，身子月份还小，不碍事的，池哥哥对我很好，只是他爸妈对我有些意见，不过没关系，只要池哥哥一直喜欢我，我就没关系”，杨素自我安慰道。 “既然这样，就随你吧”。 不一会，杨素挑着洗好的衣服，带着杨玉往回去的方向走。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一天像个娇小姐，什么都做不好，还不如我给你定亲的那个呢，看到她就来气，要不是有了身子，我是断然不会答应她进门的”。 “妈，你别说了，我只喜欢素素，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别一天为难她了”。 “我敢为难她吗？你一天这么宝贝，臭小子” 杨素毫不在意的推开了门，走进去对着男人娇气的喊道“我回来了，池哥哥！”。 听到声音的男人忙上前，帮着放下肩膀上的桶“放这吧，来休息一下，等会再去晾晒”。 杨素一把拉过杨玉“这是我姐，她回去刚好路过，我就让她过来坐一坐”。 男人只对杨素有兴趣，对其他人，都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但听到是素素的姐姐，便抬头看了杨玉一眼，然后冷淡的转回头，对着杨素满眼爱意的说道“那让你姐姐留下来吃晚饭吧，你刚好陪你姐姐说说话”。 旁边的池家父母也全程冷着脸，没有上前说一句招待的话，杨玉有些尴尬的随着小妹来到外面的院子坐着说话。 “长姐，你别在意，他们是那样的，反正你来这里，是我招待你，他们的态度你不用理就行了”，杨素拉着长姐的手笑着说道。 但心里杨玉在这里是待的不舒服的，她感觉得到他们的不欢迎，看了刚才的情形，小妹在这里过的也不自在，她不想小妹因为自己为难，所以说了些知心话，吃过晚饭，杨玉就匆匆告别准备回家了。 杨玉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家，然而进门后，看到一地狼藉，和喝的烂醉的张二发 ，心里积压已久的抑郁，让她差点又控制不住自己发泄了出来。 第44章 一丝光都不愿意给? 杨玉最终还是忍下了所有情绪，看着满屋的狼藉和烂醉的丈夫，第一次坐在了黑夜里的院子，抬头看着零星几点的星空，呆坐了一晚上。 曾经张二发也经常呆坐在这里，杨玉不明白他为何要呆坐在这里发呆，可是她明白现在的自己为何呆坐在这里。 一地鸡毛的生活，扶不上墙的丈夫，无辜而来的幼子，把她困在绝望的围墙，无力挣扎，靠着发呆来暂时逃避这些让她窒息的困扰。 怀里的雅雅已经熟睡了，抱着她，在漆黑里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她淹没在黑夜中，一直到天微微亮，才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天终究是要亮的，终究是无法逃避在黑夜里的，该面对的一切，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消失不见的。 她揉了一下猩红的双眼，看了一下天边朝阳升起的地方，叹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 把雅雅绑在肩膀上，然后进屋，收拾一地狼藉，先把家里乱七八糟堆放的衣服收拾一起放进洗衣筐里，再把厨房满是油污的锅碗瓢盆刷洗干净，最后再打扫一下布满灰尘的地面。 张二发在家里淅淅索索的声音中醒来，满脸疲倦的睁开眼，一股子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他坐了起来，看着穿衣镜中那个满脸胡渣，一脸颓废的人，恍惚了一下，自己竟然糟蹋成了这副模样。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他的一生茫然不知所追?老婆不是他爱的，孩子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凑合在一起的这个家，也不是自己的归属，他没有自己想奋斗的目标，没有自己追求的生活，妻子孩子也不能让他有一丝生活的动力，他像一个孑然一身却又被世俗捆住脚步的空壳人，惶惶不知终日。 厨房传来的米饭香，让他回了神，寻着香气他来到了厨房，看着收拾的整齐的厨房，干净的地面，还有做着饭的热锅热灶，让他这么久以来有了一种家的生活气息。 他突然之间又有了一丝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这样的妻子和孩子。 “你回来了，怎么没叫醒我”，张二发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杨玉不想回来就跟他吵架，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他了，于是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 “嗯，昨天晚上回来的，你睡得太熟，就没有吵醒你”。 张二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多么荒唐，但老婆孩子为自己回来了，他还是有些高兴，看着杨玉背上的雅雅，又在厨房扫了一圈，略带疑惑的问“怎么没看见婳婳人呢”。 杨玉心道，你还知道婳婳呀，不是在你眼里什么都看不到吗，平时也没见你对她有个眼神，现在装模作样起来。 但面上不显的说“爸妈想她在那边多玩一段时间，刚好婳婳也喜欢那里，就把她暂时放那边了”。 张二发本来也是随口问问，现在听杨玉这样说，也配合的说道“也好，在那边也有人照顾，毕竟现在你才刚生了雅雅，照顾两个小孩，确实也不方便” 。 杨玉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现在更关心，外面的庄稼怎么样了，于是转移话题道。 “等会饭好了，我叫你，吃完饭，我想去看下庄稼，我不在家的时候辛苦你照顾外面的庄稼了，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我需要帮忙的”。 杨玉故意说帮忙，还是想让他挑起家里的大梁。 她看着张二发脸色微变，想看他怎么说，结果，张二发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看他不肯说的样子，也不想去逼问他，呼了一口气，她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打算先去看一下情况再说。 而张二发又沉默的在外面院子一如既往的发呆，他不会亲口告诉杨玉，在她不在的期间，自己除了每天喝的烂醉，就什么事也没干了，甚至每天吃的就是清水面，日子过的一团糟。 “吃饭了！”杨玉看到他像一个门神一样，在那里发呆，就窝火，可是她不想吵，语气冷淡的叫着他吃饭。 吃完饭，杨玉收拾完碗筷，背着雅雅，就去了庄稼地，路上碰到好些邻居，都在打趣她刚出月子就带孩子来做农活了。还说一直没有看到二发哥来庄稼地，以为在家一心照顾月子呢，一路上杨玉都假笑着敷衍他们几句。 等到了庄稼地，看着自家杂草丛生的一片地，而旁边邻居家的地块已经播下了种子，她顿时感觉胸口一阵闷疼，头昏脑涨，视线开始模糊，眼看就要倒下去的时候，一个邻居扶住了她。 “二嫂，二嫂，你是怎么了?” 杨玉看着邻居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她的视线也跟着摇晃，过了好一会，她眼神才慢慢开始汇焦，邻居给她扶在一旁坐下，有些担心的说“你这可吓人呢，别开玩笑，回去好好休息，才出月子就出来，要是背上的孩子摔坏了怎么办?”。 杨玉心里委屈，她想着自己在娘家坐月子期间并未让张二发来照顾月子，连孩子也不曾让他费心，家中即便被弄得乱七八糟，她也不甚在意。她原以为在自己不在的期间，张二发至少会有所反思，最起码会按时播种外面的庄稼，但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虚度光阴，完全没有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着想。她感到无比的失望与痛心，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越哭声音越大，她坐在那里紧紧抱住双臂，尽情宣泄内心的悲伤。背上的雅雅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哀伤，也开始发出尖锐的啼哭声。大人沉重的哭声与小孩尖锐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无尽的痛苦和无奈。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这样的场景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邻居看到这一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轻声安慰：“二嫂，你怎么了？别再哭了，你瞧，孩子也跟着哭了呢！”她试图通过言语来缓解杨玉的情绪。 可杨玉还在控制不住的哭着，邻居慌了神，“来，帮你哄哄小孩，什么事，都能熬过去，就算为了孩子，你也要撑住”，说着从杨玉背上抱过雅雅，一边拍着背，一边摇晃着哄。 终于杨玉平息了哭声，谢过了邻居，从她手里接过雅雅，然后挫败的朝着家的方向回走。 回到家，看着依然发呆无所事事的张二发，她感觉这辈子都无法再和他同心了，他是一点生活的阳光都舍不得给她，只有无尽的失望，她还幻想自己可以感化他，激励他，最后发现，无论你怎么努力，也喊不醒一个睡不醒的人。 第45章 谁也屈服不了 杨玉沉寂了几天，她在调整自己的心态，这几天里，她都躺在床上发呆，除了做饭时间起来做饭，吃完饭又继续躺，她想放空自己。 那天看到杨玉回来，对自己没有大吵大闹，张二发就觉得杨玉似乎变了，再从最近这几天的表现看，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他也没有打算嘘寒问暖一下，潜意识里他觉得杨玉不需要他的关心，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关心，所以依然在院子外面发呆，吃饭的时候闻着味自己进去吃饭，也不需要杨玉喊了，吃完饭，碗筷一扔，村子里去转一圈，然后张母那里去坐一坐，天黑回来，敷衍的洗漱一番，就躺床上睡觉了。 杨玉连着几天不和他说话，终于在第五天给自己调整了过来，只是从内到外的精神状态越发憔悴了。 这天听说三毛媳妇要生了，因为胎位有些不正，费劲了半天也没能生下来，张母急的团团转，看着一家子的男人，没有一个能进来帮忙的，张母慌乱中，便让张三毛去找张二发，让他带着杨玉下来帮忙。 三毛急匆匆的就往外跑，跑到张二发院门口就大声的喊着“二哥，二哥，快喊二嫂跟我下去，妈说要二嫂帮帮忙，我媳妇生了半天，一直生不下来，快跟我下去帮帮忙。”张三毛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张二发在面对自家父母和兄弟的问题上从来不含糊，听到是张母的吩咐再加上张三毛的催促，便顾不上杨玉和他还在冷战的情况下，转身拉着杨玉就往外走“快，跟着下去帮忙。”他理所当然的说着，好像杨玉冷战的这几天与他无关紧要。 杨玉被他拉了个踉跄，身上还背着雅雅，看到张二发全然不顾自己这几天的冷战，不顾刚才差点让自己摔倒，不顾可能受伤的雅雅，她想扯开他的手，大声质问他，将自己心里的不满全数一股脑的咆哮着发泄在他身上，可是现在的她连吼的力气都没有了，暗暗的握紧拳头，又松开了，然后转过头，冷漠的开口道“放开！” 张二发显然没有看到杨玉的情绪变化，只当她还在闹冷战，于是开口就有些责备道“你在闹什么，没听见妈让你下去帮忙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分不清大小吗？三毛媳妇在生孩子！”他几乎吼道。 张三毛还在一旁着急的看着。 杨玉突然想笑了，自己生婳婳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自己晚上生孩子，一个人都没来帮忙，现在三毛媳妇生孩子却要大家都出动，就连自己还带着孩子，都要理所当然的去帮她生孩子，如果不去，好像是犯了什么天罪一样，自己的委屈又有谁关心在乎一下，凭什么要求自己那么多呢。 再说，还是她讨厌的人生孩子，曾经对自己的嘲笑和漠视，甚至她的男人还不止一次对自己拳脚相加，曾经都不屑叫自己一声二嫂，如今有求于人了，倒是叫的那么理所当然。 真的太讨厌他们的虚伪了，讨厌他们把自己当傻子，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觉得自己就该被他们欺负吗?既然自己做好人，也不会得到他们一分好意，那自己就当坏人好了，至少坏人不会让自己有负罪感，她会让自己轻松不少。 于是她看着张二发毫不在意的说“生孩子怎么了?是给你生吗，你那么着急”。 “你……你说什么”张二发瞪着眼说。 “既然不是给你生孩子，你操那么多心干嘛?再说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我可是一个人在晚上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生下了雅雅，怎么?到三媳了，全家人守着不行，还要我拖着孩子去帮她生?难不成，非要所有人守着她，孩子才能生下来?”杨玉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一旁的张三毛听着杨玉的话，气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握着拳头吼道“我看在二哥份上，尊你一声二嫂，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妈让二哥带你下去，我也不会上来找你”。他故意摆出张母，给张二发压力，因为他知道，二哥是不会不听张母的话，说完还故意看了一眼张二发。 “呵……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吗，忍不了，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本性了?也对……在你眼里指不定怎么瞧不上我和你二哥呢”，杨玉藐视的轻瞥了张三毛一眼。 而此刻，张二发满脑子都是张三毛说，张母要他带杨玉下去帮忙的话，他不能违背父母的话，他永远要给父母的指令执行到实处，所以这次也一样，他不允许自己没有做到已发出的指令，几乎是条件发射一般，他只想拉着杨玉赶快下去，好给张母交差。 “我现在只问你走还是不走，其他事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扯，我现在要你马上跟我下去！”张二发冷漠的开口。 看着张二发，杨玉心道，自己不是谁的所有物，也不是谁的附属，她不想的事，谁也强迫不了她，何况还是这样的恶劣态度。 于是也冷淡的开口道“我不走，我还要照顾雅雅，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帮谁生孩子”。 “啪”张二发在杨玉说完话的瞬间就用了全力，一巴掌扇在了杨玉的脸上。 “我让你和我横?我他妈现在还管不了你吗？”张二发打完，嘴里还不停发泄的念叨。 “还敢不敢不尊重妈，敢不敢怼我三弟”，张二发凶狠的质问着。 是了，他妈的话是圣旨，违背他妈的意思就是不尊重，就是犯了大忌，就该被打，就连他的几个弟弟地位也比自己重要。 杨玉耳朵有一点耳鸣了，嘴角也已渗出了一丝血迹，她慢慢的放下背上的雅雅，给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再抬头看着张二发。 “我是打不过你，你这辈子也只会打老婆，你今天要不打死我，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屈服的。”杨玉偏执的看着张二发，她心里高傲的自尊心让她不可能屈服任何人，谁也不可以，即使每次都要被拳打脚踢，但她永远要反抗，她不会服输，因为她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仗势欺人，是他们踩碎她的自尊 ，欺辱她，所以对待这些万恶的根本，她是不会认输的。 最终在张二发发狠的拳打脚踢中，张三毛愤然的离去了，而张二发把自己对张母的指令，没有完成的愤怒全数发泄在了杨玉身上，于是整个家中传出施暴者的踢打声，被施暴者的痛呼声，婴儿的啼哭声。 外面路过的邻居，远远的听着，摇摇头，嘲笑了句“真是一地鸡毛的混乱，真够糟心的”。 张二发发泄完后，说了一句“以后再给我混一句，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我揍的”，然后就匆忙去了张母那里。 而杨玉满身伤痕的缓缓站起来，抱着桌上正哭泣的雅雅摇晃着哄睡。 待雅雅睡着后，她给雅雅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然后慢慢坐在床边，尝试着给身上的伤擦一点酒精，缓过刺痛后，再轻轻的涂上药膏。 上完药膏，她又坐了一会，想到什么，她走出了院门，对着下面张母的老窝方向大声吼道“老东西，你偏心就算了，还要生个小东西来害人，狼心狗肺的东西，专找老实人欺负，你要欺负不死我，我给你们不死不休！” 杨玉已经放飞自我了，她再也不拘束自己，她想骂就骂，她不点名道姓，她就是要这样趁他们忙不赢的时候，恶心他们几句，出一下自己的恶气。因为自己骂不骂，发不发泄，最后都会被拳脚相加，那自己为何不发泄报复两分，她想好了，跟他们耗死在这里。 第46章 最终还是三媳生了大孙子 杨玉骂累了就回了屋，直到晚上张二发都没回来，一直守在下面，虽然并没有什么屌用。 而这边的张母见张二发没有带来杨玉，多少看他越来越不顺眼，眼见三媳一直生不下来，就有些怨气的朝他吼道“也不怪从小就不喜欢你，你从小就懦弱胆小，没想到现在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真是没用！” 一旁的张三毛也哼的一声，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他一眼，满眼的看不上。 突然里面传来一阵阵难受的喊叫声：“妈……我难受，我生不下来！”里面的女人明显已经崩溃了，她已经生了一整天，但孩子仍没能生下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折磨。她的精神也开始崩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孩子顺利出生。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张母身上，希望她能有什么办法帮助她度过这个难关。 听到声音的张三毛明显有些着急了，他推着张母往里屋走“妈，你快进去看着我媳妇，她难受着，你帮帮你儿媳妇，帮帮你大孙子！” 张三毛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对老婆还是不错的，现在老婆更是在里面替自己生着儿子，所以他比谁都着急和担心，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指望张母。 被推进里屋的张母，也已经有些着急了，她知道如果今晚再生不下来，恐怕母子都保不住了，她看了一眼床上已经虚脱的三媳，想了一下，走过去一脸凝重的说“春乡，你听我说，你已经生了一天了，要是你自己不用点力给他生下来，恐怕就熬不到明天早上了，到时你不要怪我狠心，我只能保我的大孙子了”。 说完张母不敢去看刘春乡眼睛，她承认在自己心里，孙子和儿媳的取舍中，肯定会选孙子，当然两个都能平安，自然是最好，但现在她不得不提醒她，要做最坏的打算。 听到张母的话，刘春乡显然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低着头的张母，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开始还差点放弃，给所有希望寄托在张母身上，现在的她才明白，如果自己继续这样耗着，那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被抛弃，于是她不甘心的挣扎“三毛哥是不会放弃我的，他知道了会怨恨你”。 张母却不以为然道“他不会知道了，况且，那也是他的儿子，就算知道了，我想他也会理解我的”。 刘春乡不相信，她想叫她的三毛哥进来，要他当面选自己，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她已经被耗尽了力气，而且她突然也没有那么自信，她害怕他放弃自己，害怕他选择孩子，害怕他站在张母的一边，那样她会更加绝望，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她到底还是放弃了叫他进来。 她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她不能认输，她不会因为给谁生孩子而放弃自己，所以当她试着用力想要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一阵撕痛感传来，痛的她喊出了出声，额头上汗水流进了她的眼里，混着眼泪顺着往下淌，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太痛了，她想这辈子也不要再为谁生孩子了，当她躺着喘息换气，准备休息一下时，看见张母一脸平静的准备着为保小孩的东西，她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她不能让张母决定自己的命，她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于是她着急的开口道“妈，求你，再给我半小时的时间，我缓一缓，等我休息好了，我定能给你大孙子平安生下来”。刘春乡含泪的看着张母哭哭乞求着。 张母到底还是不忍心，“就再给你半小时，但是不能再多了，不然到时时间拖久了，我一个都保不了，你别怪我……”，张母无奈的摇摇头。 终于在时间马上要到的时候，刘春乡看着墙上的时钟就像催命符一样，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于是在紧要关头，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一博，随着嘴里撕裂般的喊叫，一声婴儿“哇哇”的啼哭声划破了黑夜。 张母显然有些惊讶到，孩子就这样生了下来，来不及多想，她移步上前，一把抱过孩子，迫不及待的看，当看到是男孩时，顿时欣喜若狂的朝着虚弱的刘春乡喊道“春乡，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你受委屈了，咱家以后可得好好的对你和大孙子”，说完，张母让刘春乡好好休息，便抱着她的大孙子兴奋的往外跑去。 一边跑一边招呼道“老头子，老头子，快，咱家终于有大孙子了”。 外面的男人们从听到婴儿啼哭就已经在外面急躁不安了，一直等着张母出来报喜，果然没让人失望，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男人中最激动的当属张父和张三毛了，张父激动的看着张母怀里的小人，咧着嘴角轻笑，嘴上不停的说道“好，……好，还是老三出息，给我们家生了一个大孙子，他妈可要好好照顾春乡啊，她可是咱家的功臣”。 张父对着张母吩咐道，一双手拍在张三毛肩膀上，满眼都是对张三毛的喜欢和肯定。 张三毛看了一眼孩子，内心也是一阵欣喜和激动，他就说自己的老婆不会让自己失望，不会让爸妈失望，心里对刘春乡的欢喜更甚了。 张父为了显摆自己的大孙子，还是他最偏爱的儿子生下的大孙子，特意定下了办酒席的时间，邀请全村的人前来贺喜。 走到一家就满脸堆笑的迎上去道“老兄，请你吃酒，刚刚得了一个大胖孙子，到时你们一家都来啊”，张父说话间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哟，可以哦，张老弟，总算圆了你抱大孙子的愿望了，恭喜恭喜，到时一定带着妻儿前来”，邻居附和道。 张父随便唠嗑几句，就忙道别，要去下一家邀请。 待张父走后，旁边几个邻居才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嘲讽道“看给他得意的，不就是生了个孙子吗，至于这么招摇嘛？” “可不是吗 ，也不知道前面二发家生的两个女娃，怎么不来显摆一下”，另一个邻居也跟着附和道。 张父差不多给村子里的人都打完了招呼，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但也丝毫影响不了自己内心的高兴和满足，他大摇大摆的转去里屋，想看看自己的大孙子。 进了里屋，看着张三毛正一勺勺喂着刘春乡瘦肉粥，旁边自己的大孙子正睡的香甜。 张父乐呵呵的看着大孙子笑，一边对着张三毛叮嘱好好照顾刘春乡。 说完，张父再盯一眼大孙子，就心满意足的往外走去。 第47章 双喜临门宴 这天张父高兴的对着张三毛和刘春乡说道“给你们修的房子，今天去看了一下，里面也修整的差不多了，本来想着找个时间让你们搬过去住的，现在刚好大孙子出生了，合着乔迁宴和满月宴一起给办了，筹个双喜临门！你们看怎么样?” 张父眉开眼笑的看着他们，甚是满意自己的这个提议。 刘春乡想到终于可以不用和一堆臭男人挤在一个屋檐下了，再加上自己现在生了孩子，生活方面更加的不方便，刚好出月子就能搬过去，简直是太合她的意了，于是忍不住欣喜道“谢谢爸！” 张三毛看着刘春乡高兴的样子，跟着附和道“谢谢爸！” 于是张父又去重新每家每户的上门，重新邀请了邻居来参加满月宴与乔迁宴双宴齐办的宴席，邻居们又再一次恭喜双喜临门。 张父在这些恭喜中，笑烂了脸，精神抖擞的晃荡在村子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新的一个大胖孙子。 当他们一家都沉浸在，刘春乡生了他们老张家第一个大孙子的喜悦中时，只有杨玉一个人冷眼旁观。 现在满村子都在说，他们老张家满月宴和乔迁宴双喜临门，似乎都遗忘了他们家还有杨玉这个儿媳，和她生的两个孙女，可道是，总听新人笑，那管旧人哭。 杨玉嘲讽的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她恨同样作为儿媳的不同，同样作为老婆的不同，同样作为嫂子的不同，就连自己的孩子也跟着自己一样，同样的不同。 这些不同像一把链锁一样捆住她的双脚，桎梏着她的脖颈，让她在生死边缘挣扎，她不甘，她不愿就这样认输，她苦苦徘徊，在那一念之间艰难的熬着。 “哇哇哇”，感知着妈妈的悲伤，雅雅又在杨玉怀里哭喊了起来，雅雅的哭声唤回了杨玉的独自悲伤。 杨玉一边抱着雅雅回走动的摇晃着，一边嘴里不停的哄着“雅雅乖，雅雅不哭，你还有妈妈，还有姐姐，我们都很爱你”。 是了，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她们是自己的精神支柱和生活动力。 突然走进来的张二发看着一边哭一边哄着雅雅的杨玉，就一阵烦躁，忍不住吼道“你他妈一天哭什么，装什么可怜，一天天大的哭，小的哭，家都让你哭废了，你看看你一天拉着个脸，像谁他妈欠你几百万似的，看着就晦气，闹心！”张二发嫌弃的绕过她进厨房找吃的。 杨玉现在也无所顾忌了，她也不惯着他了，有气就要马上发泄出来，于是她嘲笑道“看我晦气，你就去看别人呀，去看下面生儿子的，她脸都要笑开花了，就差你去拍马屁了 ，你不是最喜欢拍你们那一家的马屁吗？” 张二发到厨房边看着冷锅冷灶，没有找到一点吃的，又听杨玉在那里说些有的没的，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的在乱说什么，什么拍马屁了，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不准别人生了，自己两次都生不出个儿子来，人家春乡一来就给爸妈生了个大胖孙子，怎么了，人家高兴碍你眼了?” 张二发说完，不屑的看了一眼杨玉，“你既然不能让爸妈高兴，就好好在家待着，别拉着一张脸去讨人嫌，做好一个女人该做的相夫教子，别让男人回来还是冷锅冷灶，还要看你一张臭脸”。 杨玉心塞到道“你也配我相夫，自己一副什么屌样不知道，还说的那样冠冕堂皇，简直让她倒胃口”。 于是也毫不客气的说“我生不了儿子怎么了，我高兴，我乐意，想让我老老实实的相夫，想都别想，如果不想看我臭脸，你就天天待下面去，大家眼不见心不烦！”。 最后他们再一次的不欢而散，张二发摔门离去，杨玉看着张二发离开后，才颓废的坐在了凳子上掩面而泣。 这天终于到了张三毛他们双喜临门的日子，宴席地点也安排在了新房那边，早早的张父和张母便带着一家男人去新房那边帮忙，当然张二发也在其中，鉴于杨玉和他们微妙的关系，以及带才两个多月的雅雅，张二发并没有打算带她去宴席。 于是杨玉就带着雅雅，独自在家里，而几乎全村子的人都到了宴席的地方，张父为了面子，排场整的很大，宴席里邻居们热情的送上祝福并捎上礼钱，院门口鞭炮声声响，锣鼓喧天，整个宴席沉浸在一种热闹非凡的景象里。 在宴席要开始的时候，刘春乡抱着孩子，在张三毛的搀扶下，慢慢的才从张母这边出发，往新房的地方走去，走到新房院门口，随着一声吆喝，她缓缓的移步进去，在参加宴席的人群欢呼声中，被好生的扶进了新房。 然后又随着一声吆喝，所有人进入了宴席的高峰期，在各种欢呼雀跃声中，吃起了今天的大餐。 杨玉站在他们新房的院门口上面，看着下面那喧闹非凡的场景，她就那样眼神冷淡的一直看着，看着刘春乡笑颜如花的在张三毛的搀扶下走进两层楼的砖瓦房，看着张父张母笑弯了腰的接受左邻右舍的恭贺和礼金，看着张二发尴尬的一直陪笑着融入气氛，看着小叔子们对着自己从来没有的笑热情的招待着客人。 看着这些和自己有一点关系，似乎又没有关系的人，她静静的看着，她要麻木自己，她要封闭自己，再也不让这些人伤她半分。 突然，一个邻居好似有了感知一般，朝着杨玉的方向看了过来，看着一直盯着他们的杨玉，一时有些愣神，好像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是谁？ 就在他愣神之际，杨玉先快速的收回了视线，然后慌乱的逃跑了，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她不想那家人看自己笑话，更不想左邻右舍看了自己的笑话，她不能让任何人嘲笑自己像个可怜虫，像个小丑，于是当那个人看过来的时候，她匆匆的躲了起来。 在杨玉走后，那个邻居才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道“哎，刚才你们看到二嫂子站在哪里吗？，对了，她怎么没有来参加宴席?” 旁边的人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杨玉，才道“没注意看，不过二嫂子好像是没来”。 于是大家看着一直傻笑着的张二发打趣道“二发哥，怎么没让二嫂子来吃宴席啊，再怎么说之前住一起也照顾过春乡，怎么这么大的喜事不来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道，张二发只能憨憨的说道“她才出月子，带着孩子不方便，再说她一天脾气臭的很，天天拉着脸，看着让人嫌，就没让她来了”。 也不怪外人打趣他们两口子，他们在外人面前互相揭长短可是一点也不客气，所以听到张二发毫不掩饰的吐槽，邻居们都当着闲谈的话资，越发不顾及的打趣着。 时而发出一声声嘲讽的笑声，乐的前仆后仰。 而张二发也毫不在意的跟着笑笑，那样子，更让人想拿他当笑话来说。 并没有走远的杨玉也听到了他们的打趣，毫不遮掩的嘲笑，无所顾忌的戏弄，她只觉得张二发窝囊至极，愚弄他，他还在陪笑，甚至嘲笑他老婆，他也毫不在意的当作没听到。 这个男人无形中，让别人把她也当作了软弱可欺的对象，好像谁不高兴了都能踩上一脚，他不顾及自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自己，杨玉对他的恨和恶心到达了极致。 而张父张母和小叔子们也对着邻居们的打趣充耳不闻，似乎他们已经习惯张二发被人挖苦嘲笑，然而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杨玉在那些越来越远的嘲笑声中，好像耳鸣了，直到到了家，耳朵里还是那些嘈杂不断的戏弄嘲笑。 第48章 开始幻听 自从上次回来以后，杨玉总是耳鸣，耳朵里总是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仔细听还是张父张母嫌弃她不能生儿子的声音，小叔子们嫌弃她不会说话，不讨好他们的声音，刘春乡嘲笑她老公不爱，公婆不喜的声音，邻居们愚弄讥讽她软弱可欺的声音，张二发嫌弃她天天拉臭着一张脸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一齐从耳朵传来，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吵的她脑子痛。 她抱着头，想一一的回骂过去，但她在极力控制发泄，因为她知道这是白天，她面前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声音不是真的，她不能回骂，不然她怕被别人知道了会被骂疯子的，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她喃喃自语的说“不是真的，没有人骂我，都是假的，我不会被控制的”，然后踉踉跄跄的跑回了卧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等到晚上就好了。 到了晚上，杨玉辗转反侧，噩梦连连，突然她尖叫着醒来。 张二发被吵醒了，有些气恼朝她的吼道“大半夜的，你吼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完转头又睡着了。 而醒来的杨玉，耳朵里又是那些各种骂她的声音，一句句尖锐又刺耳的辱骂声，不停攻击着她的理智和神经，她明白这是黑夜，面前除了熟睡的张二发和雅雅依然一个人没有，而那些声音也是假的，她不能回骂，她必须忍。 她手抠进了肉里，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整个人缩成一团埋进被子里，这样就可以隔绝了那些声音，她催眠自己赶快睡觉，就听不到那些声音了，可是越是想睡，却越睡不着，那些声音仿佛能穿破被子攻击着她的耳膜，一股刺痛顺着耳膜直袭她的大脑，让她头痛欲裂，她抱着头，瑟瑟发抖，越来越强烈的声音，越来越痛的大脑，让她终于受不住的大喊了出来“啊……给我滚，都给我滚！” 突然不受控的大喊，彻底吵醒了张二发，黑夜中，他看着杨玉在黑夜里胡乱的挥舞着手，然嘴里说着“滚开”，他有些疑惑的试着喊杨玉。 杨玉却像没听见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张二发拉亮了床头上灯，杨玉才回过神来，她茫然的看着张二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你在干嘛，大喊大叫的?” 张二发不解的打量着一身汗的杨玉。 杨玉不想给自己听到的声音告诉张二发，她知道他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他只会嘲笑自己，然后毫不客气的当作笑话说给别人听，别人就肯定会说自己是疯子的，她不能让别人那样说自己，她害怕，她不是疯子。 所以她有些心虚的吼道“我干嘛?，我做噩梦了，怎么了?”。 张二发虽有些不信，也懒得深究，于是不耐烦道“别一天瞎想，自己吓自己，搞得睡觉都要噩梦缠身，吵醒了雅雅 ，看你还能不能好好睡”。 不一会，张二发就又睡了过去。 而杨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失眠了，整夜未睡。 第二天起来，她眼睛都青了，两个眼圈黑黑的，面色憔悴，张二发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你搞什么?晚上偷牛去了，像个鬼一样，吓死人了”，他嫌弃的看了杨玉一眼，就走了出去。 杨玉的幻听只是断断续续的发作，特别是情绪低落，心情极度难过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发泄出来，平时她都能极力控制住，当然平时也不是一直都能幻听。 所以别人也发现不了她的异常，她还是正常的每天洗衣做饭带孩子，还有做外面的农活。 这天，杨玉决定亲自去找张母要回嫁妆钱，因为家里的米要吃完了，菜油子，洗衣粉，各种生活用品也快没了，再加上后面的庄稼因为自己生雅雅，张二发又整天混日子，根本没有种起来。 现在雅雅两个多月了，自己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她还是想给这些操持起来，张二发不管，她不能不管，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想着他们才刚办了满月酒和乔迁席，收了不少礼钱，之前说是张三毛结婚用了自己的嫁妆钱，现在怎么也该还了。 而且之前自己不急要，一方面顾及情面，可他们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自己又何必维持那本就薄弱的关系呢。 想通后，杨玉便丝毫不带犹豫的来到了张母家里，现在这边家里，张二发和张三毛已经娶亲搬了出去，就只剩四兄弟了。 今天刚好他们都在，杨玉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张母有些犹豫的说“玉啊，给你说实话，这个钱我跟你爸是准备留给老四和老五娶媳妇用的，你看他们也快到了娶亲的年龄了，而且我也跟二发说过了，他们做哥哥的都答应了支持下面的弟弟们，这次的礼钱，三毛也答应留出来，你看你那个嫁妆钱，也……”，张母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抬眼看着杨玉。 杨玉不想理她们母慈子孝或者是兄弟友恭，这些她不想关心，也跟她也没关系。 他们才是自己痛苦的根源，凭什么要自己去理解他们，而自己就活该受着这些委屈和难过，然后他们一笑而过。 于是她轻笑一声道“他们结婚，为什么要用我的嫁妆钱，那是给我的，你们要给自己儿子，或者给自己兄弟，那就拿你们自己的钱呀，别让我做冤大头！”杨玉说的一点不留情面，是的，她已经对这家人不报任何感情了，因为他们不配。 老五张生，天性和张三毛差不多，性情暴虐，受不了别人对他的轻视，更受不了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对父母的轻视。 于是在杨玉说完的那一刻，张生就握紧了拳头吼着“你怎么跟妈说话的?最好给我客气点，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以为二哥管不了你，三哥搬出去了，我就不敢像三哥那样打你吗?”，张生本性显露的说道。 杨玉心道“这家人都打自己上瘾了吗，也对，之前总是看着自己被打，似乎谁他妈不高兴都可以打自己发泄，而那些还没动手的或许是还没找到借口发难，如今倒是让老五找到借口先发难了，或许人就是这样，你反抗不了，有一个人随便欺你，另外一个人跟风也来凑上一脚”。 第49章 厚颜无耻 杨玉看着初出茅庐的张生，讽刺的的回道“怎么?你们拿着着我的东西不放，我来要，你们就要动手打人吗？” “什么你的东西，拿到我们家就是我们的，该怎么用，是爸妈说了算，再说二哥也都同意了，你来瞎叨叨什么”，张生无赖道。 而张母趁机走进了里屋，意思是让他们兄弟拦着，她不想和杨玉对峙。 见张母走了进去，四兄弟会意的站在门口，不让杨玉进一步。 其他三人都没开口，张生在他们中尤为强势，理所当然的站在最中间，显然是你敢进一步试试。 杨玉无语道“你们要不要脸了，怎么?现在这个家我是不能进了，是吧?” 而他们显然是不予理会杨玉的质问，杨玉被气笑了。 “我不想跟你们说，也犯不着和你们说，你们这群无赖”。 杨玉心想，在这些男人面前占不了便宜，她只想要回自己的东西，于是她往外走了几步，朝着外面大声嚷道“哎呀，大家快来看，老东西拿了我的嫁妆钱不还我，还要指使她生的几个小东西来打人，老东西不把儿媳当人，小叔子们欺压嫂子，都来看看这家人，不做人啊！” 杨玉突然的耍混让小叔子们一愣，显然有被惊讶到，这还是第一次，杨玉不要面子的在村子里嚷嚷，他们多少有点处理不了这种突发情况，都呆在那里。 杨玉已经无所顾忌了，他们已经不给她活路了，还要面子干嘛，还能拉他们下水，要出丑，大家一起出丑，看是自己不要脸，还是他们不要脸，两个老东西丢不丢得起脸。 杨玉见他们不敢再嚣张，就继续嚷道“老东西，你出来，躲起来干嘛，想让你生的这些小东西，帮你耍无赖吗？” 结果不知道怎么听到消息的张二发闻讯赶来了，看着杨玉在这里闹，一脸怒气的走过来吼道“你一天不安分，是不是浑身难受?你马上给我回去，否则别怪我当着这些人打你” 此时已经有一些邻居围观过来看戏了。有些人假惺惺的劝道“哎呀，一家人，好大的事嘛，好好商量，莫一天打架”。 说完还和旁边人笑笑，旁边人也附和着“就是，就是，二发哥好好说，莫打二嫂子”。 其实内心想的是，赶快打起来，往死里打，最好小叔们一起打，让他们一家打的鸡飞狗跳，也不枉他们白跑一趟看戏。 周围都是嘻嘻哈哈看戏的人，有劝的，有嘲笑的，有心里偷着乐的，叽叽喳喳，带着打量和趣味。 杨玉看得懂这些人的不怀好意，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随便他们怎么想的，现在只想要回自己的嫁妆。 于是回怼着张二发“我回去干嘛！我要的嫁妆钱还没给我?”。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你什么嫁妆钱，老子不是给你说用完了吗，谁让你在这里闹的?” “我的钱，你说用完了就用完了，凭什么?今天看不到钱，我是不会走的” “啊……放手，张二发你给我松手”，张二发突然冲上来，一把薅住杨玉的头发就往外拉。 “要闹是吧，跟我回去闹，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让你在这里丢人现眼”，张二发只有在打自己老婆时，才不显得那么懦弱，才会觉得自己有男人的样子。 然而看在外人眼里，一个男人都能任我随意欺辱，而被男人随意欺辱的老婆，更是在他们眼里命贱的跟蝼蚁一般，所以他们默认了杨玉要像她老公一样对他们陪笑，不能有一点不满，不能眼神藐视他们，更不能和他们争执，如果敢反抗，就用拳脚伺候。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女人，公婆不喜，小叔子们随意打骂，老公随意打骂，没人为她撑腰，而他的男人更是自降身份，对他们低头哈腰，所以他们更加不给他们两口子放在眼里，好像不高兴都能拿她来出气。 这次毫无例外，在邻居们不屑的眼神中，张二发薅着杨玉头发给她拉回了家里，中途全然不顾杨玉头皮刺痛的喊叫。 张二发一把把她扔进里屋，不等杨玉缓过来，一屁股压在了她的身上，抡起拳头毫不客气的往身上砸。 “一天不打，浑身难受是吧，成全你，欠打的东西 ，看我不打的你舒舒服服的”张二发在家对杨玉和在外对别人完全是两副面孔，而现在这副是他阴暗压制的一面，在外面被别人瞧不起，又不敢反抗，时间久了，就想回来宣泄在他老婆身上。 杨玉的惨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外面听到的邻居，都笑笑的摇摇头“我都快习惯了，哪天他们家不鸡飞狗跳都不习惯了，这三天两头的，我都要没兴趣了”。 张二发在听到卧房传来雅雅的哭声才停止拳打脚踢的，每次雅雅好像都能感知妈妈的难过，而跟着难过的哭起来。 张二发站起来，不屑的看着杨玉道“下次再敢当着我兄弟面骂我妈，被他们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真是上赶着找打?” 杨玉虽说被打，不过她的心是不被屈服的，她说过打不死会和他们死耗到底。 “是吗？那你们最好别手软，我不好过，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最终杨玉挨了打，也没能要回自己的嫁妆钱，她知道要不回来了，这家人可真是厚颜无耻，现在是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可恨张二发也是他们的一条忠诚的狗。 杨玉变得越来越敏感了，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好人，全是坏人，目前除了娘家人和自己的孩子，她恨这里的所有人，因为他们不怀好意，他们都不尊重她，随意欺辱她。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都在想着白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的表情，然后她开始变得愤怒，变得咬牙切齿，她想有一个天使又或者恶魔能够替她收了他们，最好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开心，突然耳朵又开始耳鸣了，那些辱骂声又强势的席卷而来，冲击着她的耳膜和大脑，像妖魔鬼怪一般将她缠绕，她拼命呼叫，叫嚷着“滚开……你们都去死，你们”该死！”，她又一次控制不住发泄了出来。 张二发醒来嘲笑她“怎么？被噩梦缠身了?活该你受着，再吵醒老子，就给我滚外面睡去！”。 于是杨玉又失眠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被张二发发现异常，她不能让别人发现，于是干脆起床，坐在外面院子的长木凳上，将自己陷入黑夜，在黑夜里和恶魔交织在一起，她想变成恶魔。 第50章 谁又有错呢? 终于到了白天，杨玉从黑夜里走了出来，白天她可以用做事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被那些声音控制。 她现在要给家里家外操持起来，因为没有要到嫁妆钱，而家里又必须要钱支撑着，于是杨玉决定去娘家找自己的父母借点钱，她没办法了，现在只能想到父母。 杨玉心想，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婳婳了，心里不禁有些想念。于是，她背着雅雅，步伐匆匆地朝着娘家走去。 在半路上，杨玉偶然遇到了小妹杨素在河沟边洗菜。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蹲在河边洗菜显得有些吃力。 “素素！”杨玉的声音中既带着惊讶，又透露出心疼。 杨素微微转过头，看到是杨玉，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她激动地轻轻喊道：“长姐，你这是去看爸妈吗？” “嗯，顺便看看婳婳，放她在那里这么久，都没去看过她，想着刚好今天有空就去看看她，也看看爸妈。”杨玉沉稳地回答道。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过去，有你在，爸妈就不会不愿意见我了”，杨素明显有些兴奋道。 在她们一起往娘家去的路上，杨玉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他们怎么能让你大着肚子去河沟边洗菜呢，你现在身子多不方便，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杨素苦笑道“长姐，我那能如此娇气呢，怀个孕还能不干活了?” 缓了一下，她才继续轻声道“况且，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长姐，你不也一样吗？” 说完她指了指杨玉脸上的伤，还有胳膊上的伤，有些讥讽道“二发哥又打你了?长姐，你比我过的更好吗？虽然他爸妈不喜欢我，但是池哥哥一直站在我这边，而且他舍不得伤了我一分。” 杨素意有所指道“你们总是觉得我的选择不明智，怪我不听你们的话，没有正常的婚嫁流程，就这样委委屈屈，悄悄的嫁进他们家，为我不值，觉得我不懂事，我傻”。 杨素轻笑着“可是你们不懂，我只是选择了我喜欢的，而且也喜欢我的，在家人面前他选择了和我站在一起，我就觉得值了，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和阻碍，我都不会后悔，而且为他洗衣做饭，是我心甘情愿的。” 叹了一口气“长姐，你觉得你听了爸妈的话，也走了正常的婚嫁流程，而较我而言，到底谁才是更幸运或者说更幸福呢?” 杨玉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有些刺痛，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心更痛了。 她看着杨素，这个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小妹，这还是第一次她对自己这样说话。 从小依赖自己，对自己说的话从来不反驳，坚信长姐说就是对的，第一次以这种直观的说话反驳她才那个最可怜的人。 杨玉突然想笑，原来自己一直怜惜嫁过去会受了委屈的小妹，打心里才是最瞧不上自己的人，自己还在可怜她，殊不知她也在心里可怜自己，或许嘲笑着自己都可怜到尘埃了，还好意思去可怜她，她有老公疼惜，又何苦要自己这样一个老公不爱，公婆不疼的人可怜呢。 杨玉现在变得越发敏感了，她讨厌别人的嘲笑和可怜，更何况还是一直以来对自己依赖和尊重信任的人，杨玉不允许她的嘲笑和可怜，那是给她唯一引以为傲的自尊心踩碎在地上摩擦。 她想着即使外人再怎么嘲笑不尊重自己，至少自己在亲人面前，还是从前那个骄傲的长姐，还是弟弟妹妹尊重信赖的长姐。 可是现在才发现，她好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她有点接受不了，有些哀怨的看着杨素。 “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是不是在你心里也在嘲笑我?”杨玉难过的吼道。 “不是的，长姐，我真的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难题和困扰，我们都无法逃脱这些束缚。因此，请你不要再总是以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怜悯我，觉得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而你永远是正确的。我不愿意听从你们的意见并不意味着我就是错误的。”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不需要你们每次都来指责我、教训我。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不会后悔，也许你们所认为正确的事情实际上可能是错误的。所以，我只希望你们今后不再干涉我的婚姻和个人选择！”杨素感到无比委屈地说道。 是的，她非常反感长姐对她的婚姻指指点点。毕竟，每个人都在艰难地生活着，为何要紧紧抓住那些所谓的正确观念来强迫自己去做呢？ 她想说自己都不在意那些了，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就不能不要因为这些事，增加自己的烦恼，增加自己婆家与娘家的矛盾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也是她们之间第一次关系出现了裂痕，特别是在杨玉心里，那是推翻了她十几年的信念，而且因为幻听导致情绪敏感，让她更加怨恨起了杨素，她后悔了自己曾经对她的爱惜和付出。 杨玉眼眶红了，她不能哭，特别是在小妹面前哭，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可怜的，于是转过头，不再看她，并快速的往前走去。 杨素终于敢在长姐面前说出自己的心声了，她吐了一口气，既轻松，又心疼。 她轻松自己再也不用忍受长姐的念叨了，可是她却心疼，心疼她的长姐被她伤到了，但是她终究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活在他们的笼罩下。 杨素还是哭了，她泪水顺着眼睛一直流到嘴里，苦涩的滋味，她舔了舔，望着长姐消失的背影，任凭泪水模糊双眼。 杨玉快到娘家门口的时候，才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着装，抹了一把脸，才略微带着笑的走进旁边一家小卖部，用身上唯一的几毛钱买了婳婳最喜欢吃的两颗水果糖，抓在手心，然后踏进了娘家的院子。 边走边装作高兴的样子喊道“婳婳，妈妈来看你了，快出来咯”。 第51章 不被爱的人越来越自卑 听到妈妈的声音，婳婳立马从里屋跑出来，对着站在院门口的杨玉兴奋的喊道“妈妈”！。 杨玉上前一把给婳婳抱进怀里，激动的说“婳婳，妈妈好想你……”。 杨玉好几个月没来看婳婳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孩子，那么小年纪被丢在这里，可是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两个孩子，她愧对她们。 杨玉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妈妈，我也好想你，你怎么那么久不来看我?”婳婳委屈的嘟起了小嘴。 “对不起，妈妈实在是太忙了，等我把事情都理顺了再带你回去 ，好吗?”杨玉愧疚的说。 婳婳懂事的帮杨玉擦了擦红润的眼眶，“婳婳会乖乖的等妈妈来接我回家”。 杨玉被懂事的婳婳惹哭了，她忙转身狼狈的擦拭眼泪，一边说我去找外婆说说话，然后匆匆的往里屋走去。 婳婳还愣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着“我想看妹妹”，她好久没看到妹妹了，刚才无意看了一眼，妹妹长大了不少，不知道还认不认识自己这个姐姐。 她委屈巴巴的站在那里，她知道她不能去打扰妈妈，那样只会让妈妈为难的，她不想妈妈为难。 突然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大舅舅带你去放牛去”。 婳婳抬头看着这个疼爱自己的大舅舅，心里的难过一扫而空，她一双大眼睛笑的弯弯的道“嗯！最喜欢跟着大舅舅放牛牛了”。 然后杨义就抱着婳婳往牛棚去了，他知道杨玉来了，但是他并不打算去见她一面，他知道妹妹一定有事要找妈说，而且他不知道见面，自己能安慰她什么，倒不如好好陪陪自己的小侄女。 杨义是真的不善言辞，也不会安慰人，比起表达，他更善于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关心。所以当看着婳婳失落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他只想带她开心。 而这边进了里屋的杨玉，看到杨母又在厨房里忙活着，看着杨母越来越弯的腰，还有两鬓之间略微泛白的头发，杨玉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妈妈已经老了。 她曾经幻想着，自己长大了，弟弟妹妹长大了，就可以让父母不再那么辛苦，结果发现，自己是长大了，弟弟妹妹也长大了，而自己的父母却还是依然留在了这困苦的一亩三分地。 而长大后的自己和妹妹也重复着父母的生活，困在了各自的一亩三分地。 长大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更加困苦罢了，或许更糟糕，曾经为之努力和奋斗的希望，像一个笑话一样，谁又能拯救谁呢？ 想着自己这次的目的，想着自己把婳婳丢在这里让他们照顾，杨玉再一次发现，不仅救不了别人，还把别人拖进了自己困苦的泥潭，到最后，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孩子。 似乎又感知了妈妈的伤心，背肩上的雅雅不合时宜的哭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杨母才闻声抬起了头，看着站在厨房门口背着孩子的杨玉，皱着眉头不悦道“傻站着干嘛，看给雅雅哭的，怎么没陪婳婳在外面玩?她可是天天念叨着你呢”。 杨玉这才慌乱的解释道“刚刚一直陪她玩，想着进来找你说说话”。 “哎呦，看看你，多大的人了，两个孩子妈了，还要找我这个老妈子，有什么说不完的话要给我说啊”，杨母乐呵呵的打趣道。 “快，让我看看我们家的雅雅，都快几个月没瞧上了”，杨母高兴的从杨玉背上接过孩子，眉开眼笑的抱着。 “我的乖乖，哦哦哦，不哭了”，然后回头对着杨玉说了一句“锅里帮我看着点，我带这个小家伙去院子找姐姐玩去。” 随着杨母出去后，杨玉才苦涩的笑笑，然后忙活着厨房剩下的事。 突然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听说长姐回来了，我也跟着来看看你们”，是杨素的声音。 杨玉以为她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跟着来了，她慢慢的移步到门口，看着杨素双手提着一堆礼品，旁边还站着池幕。 她竟然带了那么多东西来，而且还带上了老公，可能是因为自己和两个孩子在这里，这一次杨母并没有给他们轰出去。 杨母抬抬眼，“既然大家今天都来了，就留下来，晚上一起好好吃个饭吧”，说完就继续哄着雅雅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杨素给带来的东西随手放在旁边的餐桌上，然后拉着池幕往凳子上坐下 ，叮嘱道“池哥哥，谢谢你能陪我来，要你在这里待着，不会无聊吧”。 池幕安慰她不用管自己，让她去做自己的事。 杨素安顿好池幕后，就想着去找长姐，想着现在长姐肯定不会理会自己，便想从婳婳入手。 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婳婳的身影，于是询问道“妈，怎么不见婳婳”。 “我也在找她，不知道又跑哪里玩去了，估计你大哥带去玩了吧，也是个贪玩的小东西”，杨母说到婳婳就满眼的宠溺。 杨素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我去找长姐”。 听到杨素说来找自己，杨玉马上退回厨房，重新慌乱的忙活起来。 当杨素推门进厨房的时候，就看见杨玉忙碌的身影，她轻轻的走过去“长姐，在忙呢，我也来帮你一起?”。 杨玉想着，自己空手前来娘家，小妹提了那么多东西来。她的老公也愿意陪她前来，可自己从结婚后，张二发从没有这样正式的陪自己来过，又想着自己这次的目的和今天小妹说的话，她顿时有些难堪，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的难堪。 她甚至觉得小妹是不是故意来向自己炫耀的，于是更加排斥和她这样在一个地方 ，嘴里也没好气道“你们出去坐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杨素想着自己已经放低姿态了，可是长姐还是不依不饶，而且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于是就赌气的“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晚饭的时间，自从杨玉结婚后，这还是第一次大家这么齐的又围坐在一起吃饭，杨父杨母有些激动，恍惚间好似儿孙满堂的错觉，中途不停的给婳婳添菜，嘴里溢着笑“乖孙女，多吃点”。 杨素自小嘴甜，又经常笑着脸，不一会就给两老哄的嬉笑眉开，池幕为了讨岳父岳母欢喜，不停的一边敬酒杨父，一边拍两老的马屁，给桌子上的氛围拉的满满。 杨玉看着他们，有些敏感和自卑了，是了，自己没有小妹年轻漂亮，没有小妹说话嘴甜，没有小妹爱笑让人亲近，更没有愿意为了自己讨好岳父岳母的老公，她有一些挫败。 无形中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悲从中来，吃饭全程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拉长了一张苦瓜脸。 晚饭过后，杨玉主动收拾起了碗筷，杨母抱着雅雅爱不释手，杨素陪着婳婳玩起了捉迷藏，她现在不敢去和长姐挤一堆收拾碗筷，于是就想陪着婳婳玩，她目前也是真心喜欢婳婳的。 池幕还在陪着杨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杨义自顾自的喂牛草去了。 杨玉看着玩耍的小妹，和陪着爸爸的池幕，心道爸妈到底是承认和接受了他们。是了，他们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不喜欢的只有自己这种人吧。 不一会，杨素就被催着要回去了，看着要黑下来的天，杨父母也不好挽留，便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顺手提了一筐鸡蛋和一只鸡硬塞他们手里，催着他们趁天黑前赶回去。 第52章 开口借钱 晚上杨玉留了下来，待杨父杨母送走杨素两口子后，杨玉就独自回到了曾经的卧房。 她坐在床沿边，看着外面已经黑漆的夜，她撑着头苦想着该怎么向父母开口。 突然嘎吱一声 ，门从外面推开了，只见杨母轻轻的走了过来，坐在杨玉的旁边 ，看着杨玉越发憔悴的样子。 “看你一天魂不守舍的，是家里有什么事吗？你嫁的远，平时我们也顾不上你，遇到什么事，一定记得要告诉我们！”杨母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安慰着她。 杨玉看着杨母放在自己手背有些苍老的手，几次试着开口 ，却又欲言又止。虽然杨母让她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可她第一次以嫁出去的身份跟他们借钱，却让她有些为难。 “说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杨母乐呵呵的打趣道。 杨玉被逗笑了“妈说什么呢？你看我敢做那些杀人放火的事吗？” “谅你也不敢，那快说，到底什么事，要再不说，我可不管你，走了！”，杨母站起来故作要走的样子。 杨玉适时拉住了杨母，然后下定决心般轻声开口道“妈……就是……想找你们借点钱”。 说完杨玉脸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杨母却是呵呵笑了起来“多大的事，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一直闷在心里自个难受着?”。 “借多少钱? 我看看我手上有多少，不够再找你爸拿”，杨母询问道。 “我想借50元钱，家里现在什么家畜都没养，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种地的东西……”，杨玉难为情道。 杨母并没有追问女儿为何会缺钱，也没有询问她为什么这些事情都需要她来操心。她明白，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女儿不会如此来找自己，更不会难以启齿，面露愁容。。 杨母从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口袋，然后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叠用线卷起来的纸币，最外面包裹的一张是10元的，随着慢慢展开，里面是有些皱巴巴的5元，1元的，依次大金额的在下面，小金额的在上面，最上面是一堆一毛的金额。 然后杨母依次从大金额抽出来，一张一张的数给杨玉，数到50的时候，几乎快把那一叠纸币数完了，杨母给数好的一叠纸币，塞进杨玉手里。 “这些拿上先用着，要是不够，再来拿”，说完，杨母手有些颤巍巍的把剩下的钱，重新卷起来，塞进自己的内衣里。 “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你要好好休息一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杨母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脸，手触碰到她脸上的伤口，杨玉轻呼了一下。 “张二发又打你了吧?……你才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吃过饭，你爸也让我来问问你”。 杨母有些哽咽的缓了一下“都怪我们……，帮不了你什么?如今你们孩子也两个了，有些事我们也不好插手什么了……哎，受苦了孩子。” 杨母摇摇头，叹着气，恍惚的走了出去，转身的时候，已是老泪纵横，她叹杨玉的遭遇，又无可奈何。 而这边杨玉从接过杨母塞进手里的一叠钱时，就早已蓄满泪水，此刻正悄无声息的滚落下来。 又是一夜难眠，耳鸣声如约而至，这次变成了杨素嘲笑自己的声音，笑自己老公不爱，公婆不疼、笑自己被打的满身伤痕，哀嚎不已、笑自己还要连累父母替自己操心、笑自己没有她过的如意、接着又是杨父杨母满眼看不上自己的声音，说自己只会拉他们给自己擦屁股。 杨玉把头压进枕头里，双手握成拳，额头上汗水直流，她不停的催眠自己“不会的，不是他们的声音，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人说话……”。 可是这些声音从来都不会放过自己，杨玉越来越控制不住它们袭击着自己的神经，终于她再一次疯狂的吼了出来“都是骗子！都在嘲笑我！都看不起我！都走，都给我走开！” 杨玉头疼欲裂的抱着头，打开门，冲入了外面的黑夜里，只有这个沉寂的黑夜才能让自己缓过气，她要把自己隐在这深渊一般的黑夜里。 为了不让杨父杨母发现自己的异常，杨玉一大早就收拾东西，准备先回去了。 婳婳从外婆那边跑过来找妈妈，她昨天看到妈妈心情不好，一直不敢来打扰妈妈，她怕妈妈今天又要走了，于是早早的一醒了就跑过来找妈妈。 看到正收拾东西的妈妈，心里一阵失落，妈妈果然今天又要走了，她不知道下一次又要多久才能看到妈妈和妹妹，婳婳看着妈妈收拾东西的背影，忍不住哭着喊道。 “妈妈……，你是不是又要走了，……别走，再陪陪婳婳……”婳婳哭的一抽一抽的。 闻着哭声而来的杨父杨母，看着似乎要走的杨玉，都有点难受。 “婳婳，听话，妈妈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好不好?” 杨玉抱着婳婳也跟着哭了起来。 杨玉哭了一会，就从婳婳手里拉开自己的衣摆，然后转过头忍住不去看她。 对着杨父杨母匆匆说了一声“爸，妈，我回去了，婳婳在这里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的跑了出去，杨母连忙追了上去，喊住了杨玉“等一下，这些东西拿上”。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母已经提起了一堆东西追了上来，杨玉回头看了看，是昨天小妹带过来的东西，她脸色沉了下来，果断拒绝道“妈，这是小妹送你们的，怎么能给我拿回去?” “我跟你爸也不喜欢吃这些，家里给婳婳留了些，这些是特意给你的，拿着吧，放我们这也是浪费”。 看着杨玉还是没有接手，杨母才有些急道“里面还有一些菜种子，生活的一些日用品，反正家里也有多的，你拿去用”。 怕她还是不拿，杨母一把上前，硬塞她手里，就转身匆匆的走了回去。 等杨玉反应过来，杨母已经走回去了，冲她挥挥手“快回去吧，婳婳在这里尽管放心”，然后头也不回的背着她。 这边婳婳还在悲伤的哭着，杨义给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妈妈家里很多事要去做，没办法照顾你，你乖乖听话，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好不好?” 婳婳边哭边点头“知道了，大舅舅……” 第53章 锄草 杨玉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等会半路上千万不要碰上小妹，不然让她看见自己提着她送给爸妈的东西，还不知道会怎么想自己呢。 她丢不下那个脸，于是在快到小妹住的地方时，杨玉探头探脑的四周看看，确认外面路口没人的情况下，才快速的穿过去，生怕出来一个人，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直到离小妹那个村子很远了，杨玉才缓了脚步，松了一口气。 到了家里的时候，已是正午了，家里空空荡荡的，厨房依旧是被张二发整的乱七八糟不说，还到处油污。 杨玉习以为常的收拾残局，然后给自己煮上一顿简单的饭菜，草草吃了一碗，就想着要不要出门先买些紧缺的东西，她没管张二发去那里，或者回不回来吃饭，反正他们都是互相不关心对方的。 她拿出从杨母那里借来的钱，从里面拿出十块，然后剩下的钱用一张废报纸给仔细的包了起来，再小心翼翼的塞进衣柜里，自己结婚时穿的那件红大衣的荷包里。 她想这件衣服自从结婚那天穿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穿过，一直放柜子最里层，一般都没人注意到这件衣服。 显然张二发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将钱藏进这里吧。 这也是杨玉第一次管家，藏这么多钱，有些谨慎。 再三确认钱安全后，杨玉才来到堂屋，看着杨母塞给自己的一堆东西，她把吃的放进厨房，一些日用品放到台柜上。 然后就开始查看菜种子，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些，刚好是当季正适合种的种子，差不多够两块地的量了，等这些种完，到时再看缺什么，现在她也想不到更多了。 杨玉不想到本村小卖部，她讨厌他们探究的眼神，会让她忍不住情绪波动。 于是她宁愿走远一点路来到隔壁村，这里认识自己的人相对少一些。 她买了一些种庄稼的肥料和种地工具，给钱的时候，她小心的掏出荷包里有些皱的钱递出去，然后对方找了一块八的零钱还给她。 看了一眼杨玉背肩上的孩子，小卖部老板娘顿时有些激动的询问道“你家小孩多大了？” 杨玉有些愣神她为何这么问，但对于陌生人的热情，还是轻声回道“半岁多了，怎么了？” “我看着跟我们家小孩差不多大，就想着还挺有缘分的，对了，你是我们村的吗？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你?” 杨玉看着眼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女人，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说话时既热情又大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感。面对这样的人，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渴望接近的，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却让她感到害怕和退缩。 于是，她匆忙地想要离开，并回答道：“我不是这个村子的。”话一说完，她便率先离开了现场。 那个女人看着杨玉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杨玉拿着买回来的东西放到门口放杂物的地方 ，随意选了件工具，再拿上放桌子上的菜种子，就背着雅雅种地去了。 她来到庄稼地，看着到处都是绿油油已经种好的地块，而中间那块唯一荒废杂草丛生的地方尤其的显眼，毋庸置疑就是分给她和张二发的地块，杨玉毫不波澜的走过去，拾起锄头就开始锄草。 她低着头，专心的锄着草，任凭太阳炽热的照射，汗水湿了衣襟，让背肩上的雅雅感觉到了不舒服，哇哇的哭了起来，杨玉擦擦汗水，给布蔸放在旁边的土坎上，然后解下背上的雅雅，给她轻轻的放在铺在地上的布兜上，哄拍着她的背，一会她又沉沉的睡去了。 杨玉又拾起放在地上的锄头 ，继续锄着草。周围路过了同样种地的邻居，看着地上熟睡的孩子，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二嫂子，你怎么给孩子放地上，这里人过来过去的，万一脚下不小心给孩子踩到了，到时你可别找我们闹哦！” 其实这个地方很少人路过，因为每家都有自己的土坎，偶尔大家也走别人的土坎，杨玉想着，现在人也少，多半没人走，才放心给孩子放那里。 可听着她们明显的找茬，她不想让她们欺负，平时悄悄在背后怎么说，自己可以当没听见，但是想当面给自己难堪，她是绝对要反击的。 于是也作玩笑道“怎么会，小孩那么大一团，放在那里，只要不是眼睛不好使，肯定都会看到，然后绕着走的，对吧?” “而且，这么大的人，就算真踩伤了半岁的孩子，我想她自己也会惭愧得无地自容，不用我找她闹，估计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那人表情一时有些难堪的说道“那你就放在这里吧，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说完扭着大屁股一摆一摆的走远了。 走远后还不忘回头吐一口痰，嘴里愤愤道“呸，什么东西，你老公都对我毕恭毕敬的，你个天天被老公随意打骂的玩意，还敢跟我叫板，活该你被打！下次最好让你老公给打死，哼” 杨玉没有听到，无所谓的继续埋头做着自己的事，直到日落西山，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她才停下动作。 走到雅雅身边，重新给捆到背肩上，再扛上锄头，往回走去。 回去的村子要穿过一片森林，当杨玉到森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踏进黑透的森林，凭着记忆摸索着回去的路，森林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杨玉还是有些害怕，她虽然喜欢黑夜，也只限于家院门口，这样阴森的森林，她还是有一些害怕的。 最怕这个时候雅雅醒了哭起来，会让她感觉自己在夜里成了众矢之的，她只想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摸索出这片森林。 她心惊胆跳的屏住呼吸，悄悄的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终于看见了前面的一点亮光，那是穿过森林后，村子里透出来的灯光。 杨玉看着越来越近的亮光，松了口气，终于走了出来，心道下次一定要早点回，不能这么晚了。 回到家，屋里张二发不知道杨玉回来了，平时杨玉不在家的时候，他都是去村子里转悠，然后就转到张母那里去混口饭吃，要是张母没有留他的饭，他就回来随便用清水煮一碗面吃。 看着厨房随意丢放的碗筷，杨玉知道他煮面吃了。 杨玉也不和他说话，径直收拾碗筷，然后开始做自己的晚饭，等她忙活完，已经半夜了，张二发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第54章 赶集 杨玉终于等到了这天赶集，可以去买些家畜了，她有些激动，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意义上的赶集。 她走进卧室，轻轻打开衣柜门，目光落在角落里隐藏的那一叠钞票上。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叠钱取出来，仔细数了一遍，心里默默计算着可能需要花费的金额。然后，她谨慎的数了20元钞票，将其余的钱放回原处，并整理好衣物。这些钱是她仅有的积蓄，她不敢随意动用，因为她目前还没有找到挣钱的方法，必须留下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她来到院门口，准备去赶集，一抬眼就看到村子里已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邻居从自己院门口经过，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时而不经意的往自家屋里看过来，眼带轻笑。 他们家位于整个村子的偏上位，这意味着它处于一个重要的交通节点，无论是前往其他村子还是外出办事，这里都是必经之地。因此，每逢赶集日，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出门，而他们家的院子门口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村子的必经之路。 此刻，他们家的院门口变得异常热闹。有些平日里关系紧张的人路过时，不时发出嘲笑的声音，或是用轻蔑的眼神瞥一眼他们家；而那些虚伪、善于做表面功夫的人则会假惺惺地喊道：“二嫂子，走，赶集去！”然而，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喊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心里根本看不起他们家。 面对这些表面功夫的邻居，杨玉还是勉强回应道：“哎，我还要等会，你们先走。” 她才不会跟她们一路呢！那都是些戴着虚假面具的人，嘴里说着虚情假意的话，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还得时不时忍受她们暗中的冷嘲热讽。她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揭穿她们，导致连表面的和谐都维持不了。相比之下，还是独自一人更自在。 等邻居们几乎都离开了，杨玉这才准备出门。她背着雅雅路过隔壁村的小卖部时，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喂，你也是现在才出门吗？” 听到这个有点耳熟的声音，杨玉不禁疑惑地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女，背肩上捆着和雅雅差不多大的孩子，杨玉仔细看，才发现是小卖部老板娘。 美女上前一步，满脸笑意地看着杨玉说道：“看，这就是我的女儿，上次我和你说过，她和你女儿年龄相仿，是不是很有缘分？” 杨玉见美女再一次主动找自己搭话，心里悄悄放下了芥蒂，也笑着回道“是挺有缘的！” “你也是去赶集吧，我们一起走吧，刚好路上有个伴?”美女道。 在交谈的过程中，知道了他们村子的人多数姓蒋，因而村子的名字就直接叫蒋家村了。 美女也是因为生了第一个女儿，受了婆家嫌弃，说她生不了男孩的命，所以为了争口气，她一定要生个儿子，于是大女儿就给取了“蒋欠男”这个名字。 “欠男，欠男，我娘屋专门找人算过，说这样就会让送子娘娘知道咱们家缺男孩，下次就会缺什么，送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女儿，只是你看看现在这个环境下，谁家要是没儿子，就会被所有人嫌弃的，别人总是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愿意倒头来，给别人做嫁妆 ，自己什么都没捞到呢？” 说了一会，她问杨玉“你也是生的一个吧?她取了名字吗？”。 “她叫张雅，没给她取什么意义的名字，就想她雅静一点。” 其实杨玉也不懂美女说的那些，自己公婆和老公嫌弃自己生了女儿，根本没有起名字的心思，最后只有自己给取了。 大女儿取张婳，只是觉得婳这个字很适合女孩子，还有点诗情画意。当又生了二女儿后，取雅这个字，也只是因为有雅静之美。 但其实杨玉也希望能生一个儿子的，她就是不想那些人嘲笑自己，就想证明既然谁都能生出儿子，自己为什么不能呢？她就想争那一口气，她不想输。 说着说着，她们就到了集上，此时已经人满为患了，来自各个村子的人都凑在了一起，不一会她们就被挤散了。 杨玉被人流挤着往前走，当被挤到卖家禽的地方时，她拼了命的往里挤了进去，看着一个一个笼子里的小鸡，还没来得及问价格，就被别人果断买了去。 眼看一个一个笼子越来越少，杨玉急急道“老板，我要几只！” 老板看着杨玉背着孩子费劲的挤在人群里，不忍心道“要几只，我提给你！” “来3只可以吗，我看你那边还有小鸭子，再给我3只鸭子，放一个笼子里”，杨玉扯着嗓子说道。 人太多了，声音不大一点，她怕老板听不清。 老板点点头，很快将一个放有三只小鸡，三只小鸭的笼子给杨玉递了过去。 “一共6元钱！” 杨玉从荷包里面掏出钱，小心的数了6元钱递过去，然后道了一声谢，就提着笼子退了出来。 想着再去看看猪仔，于是问了旁边的老板，就顺着找了过去，到了卖猪仔的地方，看着都有些大的猪仔，杨玉犯难了，这么远拉回去，还挺费劲 。本想着买小一点的，还可以手提着回去，没想到小的都让卖完了，只剩下这些稍微大点的猪仔了。 又问了问价格，最便宜的就要15元，摸着荷包里仅剩的14元，杨玉犹豫了，又想着家里也没修猪圈，要不然等后面再买吧。 到时几只家禽也可以卖钱，还能下蛋，孵崽，到时既能卖，又能自己吃。 于是杨玉打定主意后，就不再犹豫的准备结束这次赶集了。 等提着笼子回来后，发现张二发正在院子里发呆，看着杨玉手里提着的笼子，他一脸好奇的问道“你哪里搞来的这些?” 杨玉不想搭理他，在院子里圈起了一块地方，然后给小鸡仔和鸭仔放了进去，看着它们叽叽喳喳的在里面叫着，杨玉舀来一勺米丢进去，看着它们争先恐后的抢着吃，不一会就不闹腾了。 “人都没粮食吃了，还喂它们，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张二发无语的看着杨玉。 “你还知道没粮食吃了?你管过这些吗？既然你不想管，就干脆什么都别问！”杨玉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张二发骂骂咧咧的说了句“败家娘们，到时没吃粮食了，别来找我”。 第55章 杨素生产 现在家禽也有了，屋里的生活用品和种地工具也不缺了，杨玉终于可以安心的打理外面的庄稼了。 每天早出晚归，整整忙活了一个月，才总算给分到的地块种上了庄稼。 想到秋天时，便能收获那堆积如山的玉米、小麦和红薯，还有大米，心里就一阵欢喜。想着到时多余的粮食拿到集市上去卖，就会有不少的钱，然后就能先把娘家借的50元钱还上了。杨玉就内心激动，感叹了一下，自己终于把日子过起来了！ 夏去秋来，又过了几个月，到了秋收的季节，杨玉还没来得及体会秋收的快乐，就听说小妹素素提前生产了。虽然对她还有一点芥蒂，但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杨玉还是决定去看望一下。 于是这天，杨玉特意去隔壁村子买了点鸡蛋，一袋白糖。 给她拿东西的是小卖部老板娘，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杨玉便给自己去看望妹妹的事说了一下。 “哎，我那小妹没想到第一胎也是闺女，跟我一样！”杨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经历，那时全家人对她怀孕充满期待，但当得知她生下的是个女孩时，他们立马变了脸的情形，就一阵恶寒。没想到小妹也走了自己的路，但又一想，至少他的老公站在她那边，或许比自己幸运很多吧。 “没事，我们都还年轻，还有机会”，老板娘笑着安慰道。 虽然大家都逃不脱这个重男的世俗，但既然已经这样了，除了抱着希望期盼下去，又能怎么样呢？ 杨玉提上东西回来后，来到院子看着已经有些大的鸡鸭，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了一只稍小的鸡带上。 “你提着鸡干嘛去?喂了那么多粮食，我还没吃上一口鸡肉，你提哪去?”张二发不满道。 “我自己喂的，还要经过你同意，买崽的时候，你拿一分钱了吗？”杨玉无语道。 “喂的粮食不是我的吗？怎么没出一分钱?”。 确实当时粮食是分给他们的，也算他的一份，杨玉懒得跟他计较。 “吃！等过年的时候杀来给你吃！”杨玉气冲冲的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提着东西出门了。 走了半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小妹家。刚进门口，杨玉就发现家里显得异常冷清，一点没有生孩子的热闹，她站在门口试着喊了声“素素?” 这时池母才从厨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不耐烦道“叫那么大声干嘛?你来找杨素的?” “伯母，我是她姐姐，听说她刚刚生产，我过来看看她”，杨玉一边说一边给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池母就跟杨玉见过一次面，还是杨素刚嫁过来那段时间，因为不喜欢杨素，连带着也不待见她的家人，自然当时没怎么瞧杨玉，所以这次再见面，脑子里没什么印象。 但看在杨玉提了那么些东西来，也不好怎么阴阳怪气，接过杨玉手里的东西，随口说道“她在里屋躺着呢，你去看她吧！” 看着池母不冷不热的态度，杨玉也只好独自向里屋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门掩着的，杨玉轻轻推了一下，才把头凑过去，就撞到池幕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杨玉，脸上毫无波澜，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随后转过头对着床上的杨素喊道“素素，看谁来看你了?”说完就径直绕过杨玉，走了出去。 杨玉尴尬的走到杨素的床前，看着有些憔悴的小妹“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看你都有些瘦了”。 杨玉到底还是关心她的，有些心疼的和她说话。 “我没事，长姐，谢谢你能来看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我上次的气，不肯理我了。”杨素苍白着一张脸苦涩的笑了一下。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别再说那些话了，我还能跟你一直计较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姐妹了！”杨玉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杨玉看到一边的孩子，忍不住过去逗她，“哦哦哦，真可爱，雅雅，快看妹妹，你有妹妹了”，杨玉一边逗她，一边温柔的笑。 已经快一岁的雅雅听到妈妈的话，也配合着发出“哦哦哦”的声音，让一旁的杨素看乐了。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的问道。 “长姐，你当时生婳婳的时候，有想过生儿子吗？” 杨玉听着突然说到婳婳，愣了一下，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去看她了，一直忙着家里家外的活，竟差点忘了顾及她。 叹了叹气，她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的小妹需要安慰，她这样问，必定是受了跟自己差不多的委屈吧。 “其实对我而言，男孩女孩都一样，只是当时全家都说我怀的是大孙子，特别是他父母，更是到处炫耀，你也知道，两个老东西本来就不喜欢你二发哥，连带着我也不喜欢，但他们却能看在大孙子的份上，在我怀孕期间，对我虽不是很体贴，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问，当时我为了贪图那一点好，竟真希望能生个儿子，如了他们的愿！”。 苦笑一下，杨玉继续道“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如愿生下他们的大孙子，他们当时就变了脸的样子，我现在都记忆犹新，更别想坐月子让他们好生照顾了。” “后来，怀雅雅的时候，刚好两个老东西最喜欢的三儿子娶了刘春乡那个贱女人，还和我同时怀了孩子，我想着这次一定能在她前面生下大孙子，不然两个老东西本来就偏爱老三，连带着也喜欢他媳妇，再让他们提前生了大孙子，那两个老东西不知道偏心成什么样子”。 “可惜 ，有的时候真是命运捉弄人，我是提前生了，却还是生了个闺女 ，两个老东西不仅生产的时候为了那个女人舍弃了我， 甚至在我生产完了，得知又是一个丫头片子时，就随便看了一眼，就再没来瞧上我们一眼！” “我好不容易在妈那边熬过了月子，刚回去不久，那个女人就要生产了，据说那天她生产了一整个白天都没生下来，当时我想最好生不下来，疼死她，让她难产！” “可最后命运还是眷顾她，她就那样生了下来，还真生了两个老东西的第一个大孙子，两个老东西为了庆祝，还让他们搬了新房子，你知道吗，还是两层的砖瓦房，然后给他们办了满月酒和乔迁宴的双喜临门宴，那场面你不知道多排场”。 “可他们嫌我丢脸，甚至都忘了我的存在，我站在上面，看着他们热闹非凡，当时你知道我有多恶心他们吗？” “所以，素素，你至少还有池幕坚定不移的守在你身边，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你曾经说的对，较你而已，我确实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但是，素素，我一直在想，既然别人能生儿子，为什么我们不能，我就要一直生到儿子为止，所以，怕什么，你还有很多机会！”在那里跌倒就在那里站起来，她是不会让别人一直笑的。 杨素听了长姐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比她幸运多了，是了，她还年轻，机会还很多，她是不会放弃的，不为别人，只为了那口气！ 杨玉留下来，吃了个晚饭，就道别想去看看婳婳，想着过去也很近了。杨素也没多作挽留，现在的自己确实不好留长姐一晚，她怕公婆让长姐难堪，更怕她的池哥哥夹在公婆和自己中间为难，本来平时自己和公婆关系就不好，再加上这次没有生儿子，他们更是嫌弃，如果现在又留下长姐宿一晚，大家关系只会更尴尬和不自在，何况现在还有需要照顾的闺女，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于是吃过晚饭，杨玉就匆匆道别，离开了。 第56章 留下雅雅 当杨玉到娘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走进院子，就看到杨母在收晾晒好的稻谷，婳婳在一边帮着牵袋子。 婳婳最先注意到杨玉进来，一边牵着袋子，一边高兴的对着杨玉喊道“妈妈！” 这时杨玉已经走到了婳婳身边，高兴的摸摸她的头，感慨的说道“婳婳帮外婆收拾稻谷呀?这么能干了！” “嗯，我还帮着剥玉米呢？”婳婳指着堂屋里一堆玉米骄傲的说道。 一旁是已经剥好的玉米。 “婳婳长大了，现在都能干活了，真棒！”杨玉高兴的夸着她。 背肩上的雅雅似乎也感受到了她们的喜悦，小嘴张得圆圆的，发出“哦哦哦”的声音，她还差两个月就一岁了，已经在开始学习说话了。 “看，婳婳，妹妹想跟你玩呢，你带妹妹去里屋玩一会，我帮外婆收剩下的，好吗？”杨玉想她和妹妹培养一下感情，毕竟从雅雅出生到现在，她们两个就没有好好在一起过。 婳婳也想跟妹妹玩，于是就高兴的跟着妈妈去了里屋，杨玉放雅雅在床上后，就让婳婳陪着她玩。 安排好两个闺女后，杨玉又来到院子。 “吃过饭了吗？怎么这么晚过来?”杨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疑惑的问。 “刚从素素那里过来 ，顺便就过来看看婳婳。”杨玉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们前几天也过去看过她一次，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上次去她心情不好，我们也没待多久，估摸着她公婆是想一个孙子，没有给她好脸色，但好在池幕前后照顾着，也不算太糟糕，哎……。”杨母叹叹气，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帮小女儿调节这个婆媳问题，好在她老公站在她这边，不至于日子太难过。 看着杨玉，杨母反而更担心，想着她婆家兄弟众多，家庭矛盾复杂，老公又不站在她这边，家里家外又还要她操持。 如今又带着两个闺女，事事都要她亲力亲为，相比于杨素，她的日子更加艰难，所以杨母更心疼她。 “我给她聊了一下，她也想通了，我走的时候，她心情已经好了很多。”杨玉安慰道。 “那就好，我跟你爸年纪也大了，就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如今，……看到你们过的不好，你爸天天晚上睡不着觉……”。 杨父表面上没有对她们嘘寒问暖，内心却是时刻关心着她们的，家庭矛盾，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她们，一知道她们过的不好，就彻夜睡不着觉。 杨玉知道自己和妹妹让爸妈操心了，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放心，于是转移话题道。 “妈，你们的庄稼都收完了吗?” 杨母听到大女儿转移话题，也不再纠结，只是笑笑说道 “这才到那啊，早着呢？就是辛苦你爸和你大哥了！” “要不然，我待两天，帮着爸和大哥收完庄稼吧？”杨玉这样想着就说了出来。 杨母知道大女儿孝顺，嘴角慈爱的笑着“你自己的庄稼收了吗？还有着闲时间帮我们呢？” 杨玉想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收的庄稼，皱了下眉头，正想开口时，杨母先打断了她“你先给你自己的日子顾好，不用担心我们，再怎么说，我们这边还有你爸和大哥呢”。 “现在是秋收正忙的时节，我们也抽不出时间去帮你什么，想着你带着雅雅去收那些庄稼，实在是不方便，要不然还是把雅雅也放我们这边，我一起帮着照顾着，你也能放开手干，早点收完，再来接她回去?”杨母有些担心的说道。 杨玉本来是想，帮着娘家把庄稼收完了，到时候就可以让爸和大哥过来帮帮自己。可是杨母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而且仔细想想，有杨母帮忙照顾雅雅，自己确实能轻松不少。想到这里，杨玉也就没有过多推辞，点头同意了杨母的提议。 第二天，杨玉特意嘱咐了婳婳，要好好照顾妹妹。婳婳快3岁了，越来越懂事了，她很认真的保证着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 看着杨玉一直抱着雅雅不肯松手，杨母上前一步催促道“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放心去吧！” 杨玉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最后看一眼雅雅，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才不舍的把她递到了杨母手上。 再蹲下身子，抱了抱一脸期盼望着自己的婳婳，“妈妈把妹妹给你留在这里了，你要好好带着她”，杨玉对着还小的婳婳嘱咐到。 婳婳抱着妈妈的脖子，不肯撒手，她想再多抱抱妈妈，妈妈总是好久才来看她，每次来又很快走了，她怕时间久了，她会忘了妈妈怀抱的温度，所以她现在想多抱抱自己的妈妈。 还好妹妹留下来陪着自己，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带妹妹，让妈妈以后不要那么辛苦。 “妈妈，我会的……”婳婳略带哭腔的说道。 杨玉看着院门口一手牵着哭红眼的婳婳，一手抱着雅雅的杨母，满头的白发在风中乱舞，皱纹沟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泽，立在门口，远远的和杨玉遥望。 杨玉转过身，不再回头看一眼，她终究是拖累了年迈的父母！ 回到家的杨玉，匆匆整理好情绪 ，振作了起来，现在两个孩子都有杨母帮忙照顾，她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 看着每家每户院子里都晒着稻谷、玉米，看来都在忙着秋收。 屋里没有张二发的踪迹，估摸着应该被张母叫去秋收了吧，他依然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始终把张母那边的事放在第一位，而自己的小家，完全不管不顾，也不会想着小家也有庄稼收吧。 杨玉已经习以为常了，即使知道张二发如此，内心也毫无波澜了，她无所谓的背起背篓，准备割回谷子堆，然后背回来打。 因为打谷子的工具是一个四四方方很沉重的木锯，这里一般都是男人扛着去田地，然后在田地里将谷粒打在木锯上，然后背回谷粒晒。 可是杨玉扛不起那个木锯，也安排不了张二发，她也不想低声下气去求任何人，所以她干脆就想着割回稻子，回来在家打。 第57章 强盗土匪 她准备先收最近的一块地，再收割最远的地块，稻谷一共就两块。 当她快到庄稼地的时候，远远的看着地块似乎有被割过的痕迹，她生怕自己看花了眼，于是加快脚步。 走近一看，地块中间摆着打谷子的木锯，而地块一半的稻谷已经割了，木锯里面的谷粒不翼而飞，她缓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愣神之际，一个邻居走了过来，看着杨玉呆愣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哟，二嫂子，怎么还要你来收谷子?二发哥跟你小叔子们一上午就收完了一半的谷子了，下午再来一趟，你这块地都收完了，他们怎么还让你单独又跑一趟呀?” 邻居显然以为他们一家人帮忙收谷子，不分你我，所以看到杨玉单独前来，又有些好奇道。 杨玉听完，才后知后觉 ，张二发背着自己让小叔子们来收割自己的粮食 ，这么多兄弟中，只有张二发和张三毛分了地块出来，而张三毛因为年纪小，分的地块很少，自然种的庄稼也少。 显然张二发的庄稼就比较多了，对于还在家还没分地块，未婚配的小叔子们，那么多人吃饭。张母就把主意打了过来，她撺掇张二发分一块地的粮食支持下家里。 而张二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还在那个家，对于父母和弟弟们，自己理应照顾和支持，所以并没有征求杨玉同意就擅自做主，带领小叔子们去收割了杨玉种的那块庄稼地。 杨玉瞬间气的头昏脑涨，她头又开始痛了，耳鸣也慢慢袭来，她抱着头，强行自己清醒起来。 可是耳朵里不停的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老子的地块种的庄稼老子愿意给谁就给谁，你他妈敢逼逼，我抽死你” “二哥，好好管教管教她，不能让她给你蹬鼻子上脸了”。 “看她一天拉着一个臭脸，也只有你受得了她” “就是，儿子也没给你生一个，还对爸妈不敬，二哥，干脆给她休了，重新取一个得了！” “看什么，再看我扣了你眼睛，再瞪我试试，当着二哥面，我也照样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全是攻击自己的声音，杨玉捂住耳朵，拼命的不去理会那些声音，可是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诱惑自己发泄出来。 “你就这么忍着他们那样骂你吗？你真懦弱，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活该被人欺辱……” 然后杨玉好像看到张二发和小叔子们出现在了眼前，而开始听到那些声音，也慢慢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然后他们带着鄙夷的眼神，肆无忌惮的嘲笑着自己。 她看着他们刺眼的笑，难听的辱骂，终于受不了的，一把冲上去，用手里的镰刀往他们身上一下一下的砍过去，嘴里恶狠狠的说道“我叫你们欺辱我，叫你们嚣张……你们都死，都该死！”。 她疯狂的砍着，直到邻居拉住她的双手，使劲的给她推倒在地上，一股刺痛感传来，她看着手臂上被稻谷割伤的地方正冒着血流，她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着邻居不解的眼神，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用着镰刀胡乱的挥砍着稻谷，那些被砍掉的稻谷正乱七八糟的散在地上。 “你刚刚怎么了？吓死我了” 杨玉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没有控制住自己，暴露了自己的异常，她有些恐慌的不敢抬头，胡乱的敷衍着“没什么，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你看错了”。 邻居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只是自她走后，慢慢的村子里都流传着她疯了的谣言，越传越邪乎。 可是杨玉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一点异常，慢慢的倒让人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杨玉当天整理好情绪后，就收起背篓和镰刀，准备先回去一趟，她要问问自己的谷子被收哪里去了，她不能这么随便便宜他们。 回来后，她就开始往张母那里去，果然在院子里看到晒满的谷子 ，里面厨房还传来他们吃吃喝喝的声音。 “二哥！来，我们敬你一个，到时二嫂回来，可不能让她找我们啊，更不能让她说咱妈哟”，张生邪气的说着。 “要不是我家那点庄稼粮食拿不出手，我一样让你们给收割回来，再怎么说我们才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嘛，对吧，二哥”，张三毛不要脸的附和 。 “是，我们才是一家人，我的就是大家的，没那些讲究，她一个不懂事的妇道人家，就知道给大家搞得鸡犬不宁，好大点事嘛，我还不能做主了?” 张二发毫无羞耻的说。 然后他们又起哄着，嘻嘻哈哈吃喝的好不自在。 “别在那里瞎吹了，赶紧的吃完，去给剩下的收完，我可不想到时她回来，还要和她磨嘴皮子，到时你们都不要承认收了她谷子就行了”。 “她那边收完，还有我们自己的地块没收呢，你们赶紧的，其他地方的也收起来！” 张母催促着他们。 杨玉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手心已经抠出了血，她没想到这家人如此恶心，实在是让她反胃到极点了。 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冲进去，对着他们吼道“你们可真不要脸啊！这么心安理得的收割着我一把汗水，早起晚归种的粮食?” “张二发！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把我种的粮食送给他们！” “你有帮我挖过一寸地，锄过一棵草，种过一寸粮食吗？我每天背着雅雅早出晚归，日晒雨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有帮我做过哪怕一点吗？我回来还要伺候你吃穿，家里家外，你有操心过，有做过一件事吗？现在凭什么又要做我的主?”杨玉红着眼质问道。 而当杨玉进来那一刻，张母就已经躲里屋了，小叔子们都埋着头不说话。 张二发最受不了杨玉当着父母和弟弟们的面这样质问，吼自己。 让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踩在地下，还会让张母说他懦弱，弟弟们嘲笑他管不住老婆，他会受不了。 他不想听杨玉的那些辛苦，他只想证明小家自己可以做主，况且刚刚自己还说了大话，那么他肯定不能让自己当面打脸。 于是毫不客气的说道“之前妈分给我们的粮食，你现在有了多的粮食，不应该还吗？再说那块地是分我的吧?我想怎么分配地块的东西，你管得着吗？我告诉你，我已经同意那块地粮食分给妈他们了，你要是敢和妈他们闹，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想打我，告诉你，今天我还不可能随便便宜他们，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做主”，说完，杨玉就去收院子里的谷子，她要给装回去。 看着杨玉的动作，张生明显的生气了，他狠狠的看着张二发。 张二发一把上前，给杨玉手上的背篓抢过来，倒掉里面的谷子，拉着她就要往外走，杨玉挣脱不开，只能一边被迫拉着往外走，一边大声的骂着“老东西，你一天不教这些小东西好，就教他们偷抢，你小心那天遭报应！” “都是一些不要脸的土匪！一群狗都嫌弃的东西！” 杨玉一路骂，一路朝着他们方向吐口水。 等被拉到家里院子后，张二发一把给杨玉推倒在地上，然后走进里屋，半分钟后，手里拿了一根很粗的扁担。一边走近，一边骂骂咧咧“上次我给你说了，不要再骂我妈，你听不进去是吧? 嗯?”说完，抄起扁担就往杨玉身上狠狠的砸下去。 “啊……”杨玉疼的叫了出来 。可是张二发没有理会她的喊叫，连着砸了好几下。 杨玉连缓气的时间都来不及，一下一下砸在身上的扁担，让她痛的连喘气都在发抖。她想反抗，可是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张二发的绝情。 突然她眼角扫到了张生站在不远处，眼神嘲笑的看着地上狼狈的自己，这时张二发已经发泄完，走进了里屋。 杨玉看着张生那毛都没长齐，还想收拾自己的样子，她也挑眉的看着他，嘴里轻骂着“土匪杂种！”然后嘴角轻笑的看着他。 张生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但他看到杨玉轻视的眼神，嘲笑的嘴角，让他暴虐的因子瞬间失控，他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对着地上的杨玉一脚踢了过去，杨玉被踢出了一段距离，张生还是不解气的走上前，一把捞起杨玉，对着她的身体，又是狠狠的几拳砸了下去，一边揍，一边骂道“贱女人，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早想打你很久了，让你欺负二哥，让你骂咋妈，让你藐视老子！” 不知道打了多久，杨玉已经麻木了，等他们都走后，杨玉才慢慢的爬了起来，她还想站起来继续骂，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想着，等休息一晚，明天起来了再继续骂吧，反正自己打也被打了，只要打不死，我就要骂你个天昏地暗。她打不过，骂看谁比她骂的耐力，她天天坐在门口骂他几天几夜，耗死他们。 第58章 秋收的满足 杨玉在家躺着休息了一天，就强行拖着受伤的身体起来了。 她怕再躺下去，自己种的庄稼全被老东西收割了去。 知道了最近的那块地庄稼收不回来了，只好往剩下最远的那块地去。 于是路上，杨玉背着背篓，手里握着镰刀，顶着淤青的脸，一拐一拐的走着。偶尔碰到面带嘲笑的邻居，叽叽喳喳的，时不时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杨玉也毫不客气瞪眼过去，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谁让自己不痛快，她也拉谁一起。瞪过去的同时，嘴里也轻轻的说着“笑死你个烂脸！” 她一路气哄哄的，走到需要横跨一条河才能到达对面庄稼地时，看着在河流湍急，水势汹涌中的几个石头铺成的路，一时陷入了沉默。 河流太急，即使踩在石头上，也不一定稳得住身形，何况现在自己还受着伤，但她没有退路。 想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般，慢慢踏上被河水淹没的石头上，极速的河水不停的冲击着她的小腿，有些抖的稳不住脚跟。 杨玉站了好一会，才稳住身形，稍缓了缓，才踏上下一块石头。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踏着河流的石头，终于到了河对面。上了岸，杨玉才发现身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水，此刻已隐隐带着刺痛。 但她顾不上，只能忍着痛继续往庄稼地走去，这边的路有些崎岖，距离村子又远，因而大家都不想要这边的地块。 那两个老东西，也是嫌弃这边的路程远，路也不好走，才看不上这边的稻谷，丢给杨玉收。还美其名曰，给自己留了一块面积最大的粮食。 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地块，看着这块被树林遮挡半边的稻谷，因为没有充足的阳光，长得并不好。 一块地可能收起来的量只有四分之三，但对于杨玉来说只是吃的话，是绰绰有余了。 她本想着，加上被他们抢去的那块地，今年多出来的粮食可以拿去卖掉，换一些钱回来。但现在除去吃的，估计没有多少粮食能卖了。 心里又骂了他们一群土匪。 看着其他地块都是一家人在忙活着，好不热闹，而自己这边冷冷清清的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杨玉自嘲了下，加快了速度。 渐渐的，日头越来越热了，杨玉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贴在两侧。满脸的汗水一直往下淌，顺着脖子流入衣襟，慢慢的身上单薄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了，像从水里泡起来一样。 手臂上也被稻谷划破了一条条红痕，身上布满了稻谷碎渣，身上又疼又痒，浑身难受。 饥饿感和口渴让杨玉终究是疲惫不堪，她不得不先捆好一堆稻穗，好背一捆回去。伴着火辣炙烤般的毒太阳，杨玉背着稻穗汗流浃背的一步一步往回走。 “二嫂子，大家都是挑打下来的谷粒回去，怎的你背着稻穗回去?”邻村笑着打趣道。 “家里没男人帮衬，我一个妇道女人扛不起木锯，只能割了稻穗回去打”，杨玉也不怕笑的说。 “二发哥呢?不在家吗？”，邻村好奇道。 因为邻村毕竟隔杨玉本村有一段距离，对他们村的事也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杨玉在村子的情况，这边的地块反而是隔壁邻村的人户比较多。 “他忙着给他妈收哟，哪里顾得上我这边，反正我也没指望过他”，杨玉无所谓的说着。 她也懒得给他们说太多，说多了，无非又是让更多人笑话自己罢了。刚好这些邻村的，和她们没有什么矛盾，还能碰到了搭搭话，免得自己回本村了，个个都让自己糟心。 那些邻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再多加询问，他们也不关心，都是随口的搭话。 终于背着沉重的稻穗到了河沟边，又是一个考验，毕竟现在背了这么重的稻穗，脚步不能踏远，当踏下一块石头时，意味着后面那只脚必须单脚，这样失去平衡，还要忍受河流的冲击，实在是有点担心自己连着背篓上的稻穗摔在这河沟里。 想了想，杨玉挽起裤腿，干脆直接踏进河里，不再踏什么石头了，就踏着河里的沙粒一点一点移动。 漫步河里，杨玉慢慢的靠近了对岸，虽然已经湿到了大腿，但是好歹让自己凉快了一把，没有了刚才炙烤的热，她舒服的吐了口气，缓了缓，有些狼狈的继续踏着坎坷不平的路往上面村子走去。 杨玉终于狼狈不堪的拖着虚脱的身子回到了家，把背篓一放在院子里，就迫不及待的冲向厨房，拿起水缸上的瓢，揭开水缸的盖子，匆匆的舀了一瓢凉水，嘴巴急不可耐的凑上去，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 一股清凉感沿着喉咙往胃里去，浑身的热瞬间熄灭，杨玉舒服的叹了口气，“渴死了” 坐下休息片刻，饥饿感袭来，杨玉不得不动起来，给自己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养的鸡鸭，现在已经下了不少蛋，杨玉一直舍不得吃，想着赶集的时候拿去卖。她想多存点钱，说好的秋收还杨母的钱，所以想给能卖钱的都拿去卖。 可是，现在她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她怕那天张二发趁自己不注意，给蛋也偷去孝敬下面的两个老东西。 吃完饭 ，杨玉又马不停蹄的背上背篓，准备又去收割稻谷。她不能偷懒，必须早点收完，还有两块玉米地也没收。 她怕自己晚了，又被老东西偷了去，不能再让他们偷了，不然自己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还?以后的生活开支怎么办？两个孩子接回来后日子怎么过? 农村就靠庄稼过活，没有庄稼，日子根本寸步难行，她必须要给自己安全感，所以她再累，再狼狈，再辛苦，都要坚持给所有庄稼收回来。 两个孩子还在等着自己！ 就这样，杨玉每天草草吃上两口饭，就起早贪黑的收割庄稼，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把庄稼收完。 看着院子里堆满的谷粒和玉米，杨玉欣慰的笑了，堂屋的两个柜子终于可以装满粮食了。 这才是满满的安全感，她想着等赶集的时候 ，先卖一部分粮食，去接两个孩子的时候，顺便还杨母一些钱。 第59章 愚孝 张二发今日有些不同寻常，平日里的他，此时早已出去晃悠了，家中根本无法留住他的脚步，除非是吃饭的时间。 当然他偶尔也会不回来吃饭，不用说就知道在张母那边，也不怪他老是偷东西去孝敬，不然连口饭估计都混不上。 可是这天，他一直在家里晃，时不时的看下杨玉，问她怎么不出门，一会又催她接两个孩子回来。 杨玉觉得奇怪，平时他可不关心这些，顿时警惕起来，没安什么好心，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又在惦记自己那点粮食，和卖的那点钱。 没几天，就听说了老四张自要结婚了，对方还是同村的姑娘。 杨玉对于未出阁的小姑娘没有多在意，只听说长的娇俏漂亮，性格温和。老四张自在几弟兄中性格也算温顺，是唯一一个对杨玉稍显尊重的小叔子。 张母的意思，作为哥哥的张二发和张三毛要支持一下，结婚就意味着要准备婚房，让他们出去单独居住。 而现在除了老二和老三分出去立了户，其他兄弟都还在跟随父母生活，两个老东西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作为独立的门户，应该支持后面没有结婚的弟弟们。 两个老东西本来都偏爱张三毛，再加上他们生了大孙子，两个老东西平时都快给大孙子含在嘴里了，怎么舍得让张三毛分担，自然就给主意打到张二发身上。 说倒是说都要分担支持，谁知道最后薅了谁的羊毛。 张二发对于父母提出的要求，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可他好吃懒做惯了，家里要啥没啥，只能把主意打到杨玉身上。 张二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怕杨玉闹“老四结婚，爸妈说我们要支持点，不多，二十块”。 杨玉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要拿多少是你的事，问我干嘛，再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次自己的嫁妆钱被他们强行拿去支持张三毛结婚了，这次又想宰自己秋收的庄稼钱去支持老四结婚。 合着自己就是冤大头，他几个兄弟每个结婚自己都要掏钱，要钱的时候，知道我是嫂子，吃香的喝辣的时候，又嫌自己丢脸，不认识了。 自己秋收的时候没一个人帮忙，还抢了一块地粮食不够，现在还要惦记自己辛苦卖的粮食钱，真是不给自己活路呀。 嫁了他们家，真是倒血霉了，杨玉心里那个悔和恨啊。 她得那天去趟娘家，把钱拿去还了杨母，免得那天被张二发偷了去。 杨玉才说完，张二发就不要脸的说“我只是通知你一下，你不要忘了这个家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做主，我知道你卖了粮食钱，多的我也不要，你只要拿我二十，让我给爸妈那边交代！”。 “二十，你以为很少吗？收粮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积极，送钱你永远跑第一，生怕别人不要你的钱?” 杨玉嘲笑道。 “我不想和你废话，还有几天的时间，不然我就把两个柜子里的粮食全拿去卖了，到时家里可什么吃的都没了?” “你不想过日子了，是吧，这些吃的是我一个人吃吗？你不吃了?两个孩子不吃了?”杨玉对这种不负责的男人失望到极点。 “我管不了那么多，老四结婚，我必须拿二十！你自己看着办！” “我要下去帮忙了，还有一堆事要弄呢，宴席那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需要拿二十！” 说完，他转身出去，不给杨玉一点回旋的余地。 他是在逼她，总是每次都逼她妥协，杨玉感觉头又开始眩晕了，这个男人简直是自己的噩梦。 她胸闷难以呼吸，一阵耳鸣过后，又是一阵阵嘲笑声袭来。 “你永远都逃不出魔掌 你只能这样苟延残喘……” “活该你受苦受累，活该你给别人做嫁妆……” “你真可怜……哈哈哈哈” “谁让你只会生丫头片子，泼出去的水，谁会在乎……” 她看见前面嘲笑她的刘春乡，抱着她儿子，不停的向她炫耀。 她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生儿子，他们才会如此折磨自己吧，一个一个都在逼疯她，她脆弱的神经都快裂开了。 她抱着头吼道“我会生儿子的，我会生儿子的……” “你个贱女人，神气什么?在我面前神气，就你那样的，我一根手指都能捏碎你……”杨玉藐视的看着她，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她撕碎。 “你也配嘲笑我！” 杨玉疯狂摔打着前面的桌椅，突然一个瓶子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唤醒了她。 回过神看着满地狼藉，杨玉狼狈的靠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们是要逼疯自己，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为了不让张二发动自己那两柜子粮食，她妥协了，抖着手从荷包里拿出一叠钱，她数了二十放在一边，捏着仅有的五十元钱，慢慢的放回荷包。 这是卖粮食的全部钱了，加上之前借杨母还剩的二十，本来想着即使还了杨母钱，也还有二十留着家用。 现在要拿二十去给老四结婚，自己就不能还杨母了。 摸摸荷包，杨玉现在给钱随身带着，她放心不下家里的每个地方，还是身上最安全。 等到晚上张二发回来 ，杨玉把二十元递了过去“你要的二十给你，但你要答应我家里的东西，没有我允许你不能动！” 张二发看着上道的杨玉，嘴角轻笑“既然你已经给了我想要的，我当然不会再动那些了，我还能不吃东西了?” 杨玉不想理会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忙活自己的事。 到了老四结婚的这一天，杨玉才知道，张三毛是一分钱没支持，全部是张二发和两个老东西操持的。 还是无意间听刘春乡和别人摆闲话的时候听到的，她看着刘春乡得意的样子，只想扇烂她虚伪的脸。 都是不要脸的东西，还好意思拿来炫耀。 也只有张二发这种宁愿天天和老婆窝里斗，也要顺两个老东西意思的人，才是最可笑的，简直是愚孝。 宁愿自己不开锅也要孝顺两个老东西。 第60章 老四结婚 张二发和两个老东西都没有打算让杨玉参加婚席，还是老四亲自上门邀请的。 “二嫂，后天我结婚，这是请帖。然后谢谢你支持的二十，三哥和五弟他们做的不对的，希望你不要和他们计较，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理应和和气气的！” 张自还算客气的轻声说道。 杨玉对他谈不上讨厌和喜欢，但她并不喜欢这个毛头小子教她做事的样子。 她嗤笑道“如果你是请我吃席的，我很高兴，但是你是来说教我的，对不起，我可不想听你说道。” “我跟他们的关系，想来你也全程看到的，你扪心自问，是我计较呢?还是他们欺辱我在前？” “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和他们死耗到底！” 张自不善言辞，他无法去评判他们谁的对错，也无法阻止他们的针锋相对，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选择沉默，然后叹口气，摇摇头的走了。 办婚席的地方选在了张母那边，给他们分的房子定在了张三毛旁边，是修的木房子，还没完工，相对于张三毛的两层砖瓦房，稍逊了些。 结婚当天，整个村子里的老老小小都来了，挤满了院子，好不热闹。 家里的男人们在外面招呼客人，搭棚子，端菜倒水。 目前只有刘春乡和杨玉两个媳妇，刘春乡带着快一岁的张盛，被张母安排在外面陪客人聊天。 而没有带孩子的杨玉理所当然的被请进厨房帮忙。 杨玉本来不想进去的，想着既然来了，也懒得闹不愉快，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 张母最会做表面功夫了，看见杨玉愿意进厨房帮忙，马上迎上去“玉，还是你能干，没想到分家出去，家里家外都操持的这么好”，张母故意夸着。 杨玉心道，这是故意给自己抬高，好让自己以后心甘情愿的给家撑起，好让他儿子好吃懒做的天天给她偷东西来孝敬呀。 还真让自己不好接话，当着厨房这么多帮忙的人，要是挖苦他儿子，不得吵起来。如果不挖苦，就是默认了以后自己要扛起那个家。 杨玉转移话题道“还有什么菜没有备好，我来备菜吧”，说完她走到另外一边去了。 张母看着她明显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有些尴尬的笑笑。 旁边看着的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的，心里一阵嘲笑。 看着她们明显挤在一堆聊天的样子，杨玉一个人在一边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她知道那些人看不上自己，她忙活了一下，就借口出去透透气。 来到外面院子，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有坐一堆摆闲话的，有围着桌子吃瓜子的，有围着打扑克牌的，好不热闹。 突然看到张三毛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扑克牌，面前放了几张零钱，显然是在打牌。 而他的旁边，刘春乡抱着儿子，看着张三毛轻佻打牌的样子，一脸幸福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咯咯的笑。 张二发却还在忙前忙后，一边搭着棚，一边给客人陪着笑，那憨憨的样子，跟在家对自己的样子判若两人。 有个时候她想，自己所有的风雨，好像都是来自这个无能的男人，自己无能，还要拉上自己老婆垫上。 看了一会热闹，帮厨喊了一声“开饭咯”。杨玉才收回视线，她想随便去找个位置吃饭，不想再进去帮忙了。 反正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不如她们那些什么都没做的，她也不想再做样子了。 杨玉才坐下，张二发就找了过来“咱妈在厨房忙不过来，到处找你，你倒好，跑来坐着等吃了?” 看着同样坐在另外一张桌子旁的刘春乡，杨玉笑了笑“怎么了？我拿了二十元，还不能好好的吃上一顿席了?” “你是不是要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闹，本来也没让你来的，就知道你来就要闹事！”张二发冷冷的说。 杨玉一阵好笑，“新郎官邀请的我，我也拿了二十的礼钱，为什么不能来吃席，我不是作为家人来帮忙的，我只是作为客人单纯来吃席的！” 张二发看到她说的不留情面，气愤的走了。 杨玉心安理得的坐着，轻笑一下，默默的拿起筷子，毫无波澜的吃了起来。 全程看客们都交头接耳的看戏，刘春乡也在一边轻笑的看着，杨玉对上她的眼神，也轻轻一笑。 午饭过后，随着一阵锣鼓喧天，迎亲队伍领着新娘在鞭炮声中缓缓走来。 新娘确实够美，娇俏可人，张自和她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待新娘在众人拥护下，被送进婚房后，杨玉看着张父张母笑弯了腰，家里的男人们个个嬉笑眉开，他们像一家人一样嘘寒问暖的挤在一起，只有她一个人在一边显得孤立无援，仿佛是被遗忘在世界角落的一片落叶。 她再一次看到刘春乡也挤在男人们旁边，嘲笑的看着她，杨玉笑笑转过头，走了出去。 这里终究是自己多余了，挤不进去的氛围，何必为难自己，自在一个人多好。 杨玉没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在意的人，竟然会上门向自己示好。 这天，一个美丽的女人笑盈盈的走了进来，“二嫂！”。 杨玉看着这个喊自己二嫂的女人，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这就是老四的新媳妇汤丽。 果然人也像名字一样美丽。 “二嫂，一直想来拜访你的，到现在才空前来，不介意吧”，说完还掏了一把喜糖递过来。 “谢谢你给我们支持的礼钱，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二嫂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和自哥！”汤丽温柔客气的说。 杨玉心道，这个女人看着年纪不大，说话还挺讨人喜欢，竟然在别人都瞧不上自己的时候，来和自己示好。 这个女人不简单，看似温柔美丽，说话又招人稀罕，却又不轻易得罪任何人，格局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既然她不表现出对自己的轻视，那么自己也会和她和平相处的，杨玉一直以来信奉的，别人不轻易招惹我，我也不会轻易招惹别人。 第61章 雅雅过生 又过了两个月，马上要到雅雅一岁生日了，杨玉想着现在家里也算充裕了，想着给两个孩子接回来好好的过个生日。 家里还有一些鸡蛋和鸭蛋，没有来得及去卖的。 于是就捡了些鸡蛋和鸭蛋准备给娘家提过去，又掏出荷包，拿出二十元单独用一个废旧报纸包好，这是准备先还杨母的钱，剩下三十留着家用。 没有给张二发打招呼提上东西就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到了娘家。 这次杨玉想买点糖果给婳婳，之前没钱，每次过来都没给她买糖果，这次终于有点钱了，想着怎么也给补上。 拿了两元钱，买了一小袋子糖果，杨玉高兴的掂在手上，往娘家院门口走去。 一走近，就看到杨母扶着雅雅在练习走路，婳婳站在前面招呼着妹妹朝她走过来。 “婳婳！”杨玉带着兴奋喊道。 婳婳转过身，有些懵，有好几个月没看到妈妈了，一时愣在那里没有动。 杨玉率先跑了过来，一把抱起婳婳转了几个圈。 “妈妈来看你了，高不高兴！看，这给你们买的糖果”杨玉把手上的糖果递了过去。 婳婳高兴的接过，这是妈妈第一次给自己买的糖果，她很喜欢。 雅雅在杨母的帮扶下，也已经走到了杨玉的脚边。 嘴里发出稚嫩的声音“妈妈”。 低下头，杨玉眉开眼笑的抱起来“乖雅雅，真棒，都会叫妈妈了?”说着还嘴里亲了她脸上一口。 上次放这里的时候，还不会发音，现在都会说妈妈了，她心里一阵兴奋。 “你都多久没来看她们了 ?还好意思说，都快一岁了，还不学说话?”杨母嘴角带笑的念叨着。 “这次来，就是想着来给她过生的，怪我一直忙着，没来看望她们！” 杨玉顺手把手上的鸡蛋递给杨母“这是家里鸡生的鸡蛋，有点多，就给你们带些过来”。 杨母随手接过，不忘埋怨道“给我们拿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缺，自个留着，下次可不许带了。” 杨玉没吱声，周围看了一圈“爸和大哥去哪了?” “雅雅不是明天过生嘛，你爸和大哥准备好好庆祝一下，去集上买肉去了，再怎么也要吃点好的。”杨母轻笑着说 “怎么能让你们花钱，我有钱了，妈，本想着接回去给她好好过生的，既然如此，就在这边热热闹闹的过次生吧”杨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怎么，还不能让你爸他们给外孙花点钱了?你自己的钱，自个留着，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杨母拍拍她的手说道。 杨玉还是把准备还的钱掏出来，“妈，我暂时先还你二十吧。” 怕杨母不收，她急急道“妈 ，你收着吧，我现在有钱了，虽然不能一次性还你，但我可以一点一点的还，你一定要收，不然下次我再没钱的时候，就不会找你开口了”。 杨母只好接过包好的一叠钱，轻轻的塞进内荷包里。“行，我先收着，要不够用了，一定要记得来开口，不要不好意思，知道吗？” 杨玉有些感动的点点头“知道了”。 不一会，杨父和大哥回来了。 进门就在喊“婳婳，快来看，我们给你们买的什么好东西?” 看着手上提着的小蛋糕，婳婳眼睛都亮了，跑过来抱着杨父的手说“哇，好漂亮的小蛋糕，外公真厉害！” 杨父得意的说“怎么样？好看吧，等我们婳婳过生的时候，外公也给你买这个还大还漂亮的蛋糕，好吗?” “谢谢外公！” 杨父慈爱的摸着婳婳的头，抬起头才注意到抱着雅雅的杨玉。 脸上马上就沉了下来，“你怎么当妈的，非要孩子快过生的档口才舍得来呀?” 杨玉还没来得及说话。 杨母先打断了杨父“哎呀，孩子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别念叨了，她一个人家里也不容易。” 杨父也理解女儿的难处，只是看到两个孩子总是念叨妈妈，心里难过才一时没忍住叨叨了两句。 随后杨父不再说什么，带着婳婳出去玩了。 杨义这才把自己手上买的肉递给杨母“妈，这些肉明天给雅雅过生够了吗?” 杨玉率先接过，“够了够了，谢谢大哥，又让你们破费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杨义轻轻“嗯”了一声，就顺手从杨玉怀里接过雅雅，也走了出去。 第二天杨玉起了个大早，来到厨房，没想到杨母已经在忙活了，看着锅里煮着的肉，杨玉感动的说。 “妈 ，你怎么起那么早，我还说来准备呢？” “不打紧，都习惯了，你带着孩子，多睡会吧” “不行，今天雅雅过生，我睡不着，我来帮忙一起做吧” 一连忙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在中午的时候给全部捣腾了出来。 满满的一桌子菜，丰盛的像过年一样，父母他们是把家里的所有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只见桌子正中间是炖的香菇鸡汤，旁边围了一圈，有清蒸鱼一盘、红烧鸭子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青椒肉丝一盘、排骨炖土豆一碗。 杨玉发现比自己平时过年还吃的好，不由觉得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是真看重。 又想起家里的两个老东西，平时对自己女儿不闻不问，这一对比，不由的红了眼睛，真是只有自己的父母才会心疼自己，爱屋及乌。 婳婳吃的很开心，全程杨父杨母都在给她夹菜，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婳婳也乖巧的给两老夹菜“外公外婆，你们辛苦了，你们也多吃点！” 两老眉开眼笑的看着婳婳，嘴里说着“好……好”。 雅雅也高兴的扑腾着叫“妈妈”。 看着雅雅扑腾的样子，大家乐呵呵的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我们给今天的小寿星冷落了，不开心，所以抗议啊? 呵呵” 雅雅配合的“哦哦哦”。 “哈哈哈” 大家一阵好笑。 一顿饭吃的好不开心。 吃过饭，杨父给蛋糕提了出来，“来哟，我们的小寿星来吃蛋糕咯” 蛋糕放在桌子中间，大家又围坐过来，给蛋糕打开，再擦上蜡烛，点了火，杨玉抱着雅雅，给她双手合十，“来，雅雅来许愿啦”。 杨玉帮着雅雅许了愿，她希望一家人健健康康的，生活越来越好。 许过愿后，抱着雅雅“来，准备吹蜡烛咯，婳婳，来，一起！” 婳婳高兴的跟着妈妈和妹妹一起吹灭了蜡烛。 随着大家的欢呼声，大家开始分蛋糕了，每个人手里拿着蛋糕开心的吃着。 这是杨玉这么久来，最开心的一天，她突然想，要是就在这边一直不回去了该多好。 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 第62章 赌一把 杨玉被要求留下来多待几天，因为父母舍不得外孙，毕竟一起待了这么久，都习惯了，也有感情了。 这天杨玉突然难受的吐了起来，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她立马警觉起来。 回到卧室，她坐在床沿，仔仔细细算了算时间，又算了一下生理期的时间。 糟糕，刚好对上，她心里一咯噔。 现在和张二发的关系僵在那里，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平时根本照顾不过来。 本来就一直麻烦自己的父母，如今这个局面，是带回去，还是怎么着，她有些没了主意。 可她心里又想赌一赌，赌万一这个是儿子呢！那么在张二发和那两个老东西眼里，会不会连着多看两眼自己的两个女儿。 会不会对自己也能多帮衬一点，不再不管不问。 她心里一阵慌乱，她想证明自己也能生儿子，也能给他们张家传宗接代。 她没办法，生在那个时代，大家都看重儿子，她也想被看重，虚荣也好，争一口气也好，内心渴望生儿子欲念越来越强。 杨玉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杨母听了后表示支持她的想法。 “自古以来，每个女人都逃不过生儿子传宗接代的命，没有儿子，不但会被婆家嫌弃，还会被左邻右舍嫌弃。” “你已经生了两个闺女了，还是要生一个儿子，就算不为别的，也要为自己以后有人养老送终” 说完，杨母有些担心的叹叹气。 “我只是怕你这，……万一又生了个闺女咋办?听说现在又在搞计划生育了，你爸最近选上了村队长，上面刚下了政策，每家不能超生三个”。 “你这怀上了，怕是要被盯上了?这刚下的政策，就是要拉人出来立威，你不是刚好撞枪口上了?”杨母越来越有些担心道。 杨玉突然有些紧张了，她仔细想了想，村子里比自己大的媳妇，家里生了第二个的时候都生了儿子，目前只有自己第二个还是闺女，所以也只有自己在赌第三个孩子能否生下儿子。 她没想到，就在自己这里卡了这么急的政策，是一点盼头和希望都不给自己留吗？ “你现在肚子还看不出来，可以瞒着，等孩子生下来了，他们也没办法了，最好不要让他们发现，不然他们会强行拉去县里医院做掉的。”杨母忧虑道。 “两个孩子，你还是先放我们这里，安心给孩子生下来，我怕你带回去，顾不上照顾她们，可怜了孩子！”杨母终是放心不下。 杨玉还是没能带走两个孩子，想想婳婳被自己丢在这里快一年了，雅雅一岁都没有的时候就被自己丢在这里。 红着眼，心里一阵心疼，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父母。 婳婳又一次哭了，这次是嚎啕大哭，抱着妈妈的脖子不肯放手，因为她觉得妈妈可能不会接自己回家了。 因为来的时候，妈妈告诉她，这次来接她和妹妹回去，为此她高兴了好久，这几天因为舍不得外公外婆和大舅舅，特意陪他们，想着回去后，就不容易再见他们了。 好不容易跟他们道好了别，可是到了走的时候，还是被妈妈留了下来，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妈妈第一次丢自己在这里的时候，说过很快来接自己。可是每次自己都要等很久，妈妈才会来看自己一次，然后很快又走了，每次都没带上自己。 她告诉自己，妈妈很忙，不能打扰妈妈，她听话。 可是这次是妈妈自己说的要带自己和妹妹回去，临走的时候，还是丢下了她们。 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她想跟妈妈在一起。 “婳婳，你乖乖的，妈妈后面一定来接你跟妹妹，说话算话，好吗?”杨玉只能这样安慰着。 “我不要，妈妈每次都要好久才来，每次都忘了带婳婳走”。 最后还是杨义一把抱起婳婳走了出去，剩下抱着雅雅的杨母和站在一旁的杨父。 雅雅一直都能感知妈妈的伤心，看着妈妈，“哇哇”的大哭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叫道“妈妈”。 杨玉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回想着离别时的情形，一边不停的抹眼泪。 她似乎每次来都是兴高采烈的，而回去都是肝肠寸断。 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杨玉心里祈祷着，这次上天一定要送自己一个儿子。 回到家，张二发意外的在家，看着失魂落魄，眼睛红肿的杨玉，一脸嫌弃道。 “你一走就是几天，又干嘛去了?总是搞消失，哪天要真失踪了，别怪我不找你”。 杨玉抬眼看着他“我去哪里了?你不知道你还有两个女儿吗？” “这么久不在家，你有关心过吗?”杨玉质问道。 张二发确实每天只管自己，最近帮张母忙秋收和老四的结婚，再加上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两个孩子了，他似乎真的忘了两个女儿的存在。 但他也毫无愧疚感“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关心的?再说你不是在带她们吗？” 杨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丫头片子，心里就一阵心疼，她心疼两个孩子生来就没有父爱，没有爷爷奶奶爱。 所以她必须生个儿子，以后是自己的依靠，更是两个女儿的依靠。 但她现在并不准备告诉张二发这些，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且她还怕张二发说漏了嘴，被有心人听了去，招来搞计划生育的人。 她悄悄的养着胎。 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张二发突然来找杨玉拿鸡蛋，说是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先后怀孕了，估计又是张母撺掇张二发把自家鸡蛋拿去支持弟弟们。 自从自己养了几只家禽，经常集上卖，被张母看到了，就开始惦记自己这点蛋。 杨玉自己怀了，都还没舍得吃，还是坚持卖了鸡蛋换钱，只有钱才让自己有安全感。 可现在她们竟然又把主意打自己身上来了。 杨玉不愿意拿出来，后面被张二发悄悄偷了去。 两个老东西的意思是以孙子为主，他们指望着两个儿媳给他们老张家开枝散叶，却要自己来买单。 第63章 来了一户人家 这天村里召集了村会议，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宣布了最新政策。 “上面最新下达的政策，因为人口急剧增加，导致各项资源紧缺，大家的生活变得困难，现在要求控制人口新增，限每家每户最多只能生两个小孩！”肥头大耳的中年村长虚张声势的说着。 “以前我们尚且不去追究，但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希望大家严格遵守，配合我们的工作。” “大家都相互监督，一旦有人不顾上面的要求，要去犯事，大家都可以向我举报，对举报者，有奖励！” “对于犯事的人，我们将采取罚款五百的处罚，当然大家可能说五百谁拿的出来，确实我也拿不出五百！” “对于拿不出来的，他们家总有家具，有家畜，有粮食，到那时，可别要怪我们给那些没收了，生活不下去！” “丑话，今天给大家都说了，希望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村长说完后，大家在下面议论纷纷，一时聒噪起来。 一直以来，大家对于生孩子都是有了就生，从来也没谁约束，现在出了这个新令，话里话外都是不容抗拒。 一时间大家都躁动起来，她们也不清楚这个计划生育怎么个计划法，都在幸灾乐祸那个会是第一个倒霉蛋。 此刻最难熬的数是杨玉了，她之前还在庆幸村里没有下达新规，想着先混过去。 没想到还是来了，来的如此快，她有些担心的摸摸肚子。 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家，没有理会坐在院子里的张二发，径直回到卧房，躺在床上，抬头盯着房顶发呆。 一声门响，张二发从外面推门进来，看着杨玉的样子，有些疑惑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你自从上次回来 ，这一个月像丢了魂一样，喊你也没听见 ，你在搞什么?” 杨玉像没有听到一般 ，呆呆的看着房顶，她已经没有精神和他说什么了。 张二发见她并不理会自己，只好自顾自的说“我把这些天的蛋拿下去了，给你说一声，反正也卖不了几个钱，倒不如给弟媳她们补补身子！” 说完，也不等杨玉回复，就走了出去。 杨玉很想告诉他，自己也怀着孩子，也需要补补身子，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现在肚子还看不出来，但她怕后面月份大了，就瞒不住，越发焦虑了。 每次在外面做农活的时候，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别人多看一眼她的肚子。 听到别人讨论计划生育，她就匆匆离开，不想去听。 她逃避，麻痹自己，就好像自己不知道计划生育这个事一样。 又一个月过去了。 院子后面搬来了一户外姓人 ，这个村子大多数是姓张，而这一户人姓刘 ，突然带着妻儿搬迁到了这里。 其实每个村子都有些排外来人，但这家人带着两个七八岁大的男孩，男人又长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而这家女人，又惯会讨好巴结，没多久就在村子里站住了脚跟。 经常约着村子里的妇人到她们家里，一边吃些自种的果子，一边打扑克牌。 这家女人也摸清了村子里的情况，大概知道了，她前面的这一户（杨玉家），在村子里不受待见，还是大家欺负的对象。 也跟随大众，对杨玉轻视了起来。 杨玉自身性子高傲，直爽，整不来那些虚以委蛇，也不屑整那些。 嘴巴也不甜，又因为张二发的缘故，让别人觉得她好欺负，再加上不会生儿子，更是被满眼嫌弃。 不过，别人对她轻视，她也不会拉下脸去贴别人冷屁股，她只会不屑的离她更远。 但有个时候，不是你离远后，就能避免了冲突。 正是雨多的时节，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雨了，一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待在家里。 不过后面这户人家，不管天晴下雨，似乎都有些妇人在她家好不热闹。 没有下雨的时候，就在她家院子里，吃东西，打扑克，三三两两闲谈着。 下雨的时候，就转移到堂屋 ，因为离得近，杨玉只要在家，就会听到后面传来的各种喧嚣声。 雨越下越大，厨房背靠着他们家院子，杨玉坐在厨房的长木凳上，烧着灶火。 放在墙沿边上的柴火一点一点被浸湿，直到放入土灶里面再也燃不起来。 看着墙角边缘浸透的泥巴墙，杨玉让张二发去后面阳沟看看，是不是通水的阳沟被什么堵住了。 这里的屋子，每家都有一个阳沟，为了下雨的时候把屋上的水引到前面的平地来。 这样屋里面才不会被水浸湿，可是自从后面来了那户人家后，杨玉就发现几乎每次下雨，厨房的墙角都会湿掉。 如果不予以理会，长此以往，墙角就会被腐蚀掉，墙角一旦不稳，那墙就会轰然倒塌，何况还是他们这样的土房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浸透了，杨玉因为身子不方便，不得已喊着张二发去看看。 张二发嫌麻烦，特别是雨天更不想去查看，下雨天他只想躺在椅子上看雨。 耐不住杨玉的念叨，他骂骂咧咧的打着伞去看了，然后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杨玉问他什么情况，他敷衍道“能什么情况，下雨哪有不打湿的，没有什么好查看的”。 杨玉信不过他，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墙角湿的面积也越来越大，杨玉顾不上其他，自个拿起门口的伞，顶着大雨出去查看。 等看到狭小的阳沟被堵满了碎果皮，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时，杨玉脸色阴沉了下去。 这些垃圾都快把阳沟堵死了，难怪会让雨水蔓延到墙上。 闭着眼睛都知道，定是后面这户人家，把自己家的阳沟当垃圾场了。 而刚才张二发显然是看到了，也知道什么情况，却能选择无视，不管不顾。 他打心里不想惹事，不想找事，别人找他事，他也能当作看不见，笑笑，只要天塌不下来，别人不把屎扔他脸上，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杨玉想着这个男人都一肚子火，窝囊至极，遇事就像乌龟一样躲进龟壳里，不愿意出来。 她除了硬上没有任何办法。 第64章 被盯上 她抬眼看去，看着一屋子的妇人，带着笑的看着狼狈的自己。 她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想看自己的笑话。 但她现在有了身子，不便和她们发生争吵。 于是她忍了又忍，眼神越过看戏的一群妇人，望向后面一脸无谓端坐着的那对夫妇。 语气带着商量的问候道“刘家夫妇，能不能请你们下次不要把垃圾扔在我家后阳沟了?” 而那后面端坐的人，却像没有听见似的，转头和一个妇人谈笑着。 前面其他妇人“噗呲”一声，继而轻轻笑了起来。 她们笑着打量站在雨中的杨玉。 那种被无视带着轻慢的态度，让杨玉一阵难受，但他们人多，拿她们没办法。 别人就是明晃晃的欺负你！ 杨玉不得不转过头，朝着家里而去。 走进屋里，看着张二发若无其事的看着雨，真是闲情逸致，都不知道他的心怎么那么大。 杨玉绕过他，到杂物间，取了一把锄头，拿了一个破烂的斗笠，就又出去了。 她不得不先给阳沟的垃圾清理出去，不然雨一直不停，恐怕整个厨房都会浸泡在水里，基本的生火煮饭都成问题。 弯着腰，脚踩在水沟里，用锄头一点一点的把垃圾往自家这边岸上移，雨滴从破烂的斗笠缝里掉落下来。 滴在杨玉的脸上，再顺着流入衣衫，不一会，身上就湿透了。 那些看戏的妇人，别有一番滋味的全程看着，时而叽叽喳喳，时而发出尖锐的嘲笑声。 时而说两句指桑骂槐的话 ，时而意有所指的打趣着。 杨玉告诉自己，不要理会，自己要忍住，要顾及肚子的孩子。 但嘲笑声越来越尖锐，她都快要忍不住内心汹涌而出的情绪了。 她讨厌别人的嘲笑，更讨厌这样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嘲笑。 终于她抬起眼，望进那一群妇人里，狠狠的瞪着她们，心里骂着“这群死贱货，丑陋的嘴脸，早晚撕碎你们的嘴，让你们笑的合不拢嘴！” 她就那样在雨幕中和她们对视，内心波澜不断，即使满脸都是雨，满身湿透了，远远看去，狼狈不堪。 她也毫不示弱的死死的盯着她们，心里给她们诅咒了千百遍。 一股冷意袭来，脚腕处的水已经蔓延开来，杨玉不得不收回视线。 她快速的清理着脚下的垃圾，不能着了凉，要是自己生病倒下了，还不称了她们的意。 而且还会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心里很气，杨玉还是先败下阵来，她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于是在她们越发嚣张的嘲笑中，杨玉带着一肚子气，清理完垃圾，气冲冲的回到家里。 自那以后，杨玉幻听又加重了，每天晚上她都能听到后面那家的的嬉笑声。 她已经分不清白天晚上了。 也分不清是幻听还是真实了。 因为他们家确实白天晚上的都是嘈杂的说话声，嬉笑声，打牌声。 即使半夜停了，都睡觉了，杨玉还是能听见那些绵延不断的声音向自己袭来。 她头疼不已，却无人给她解药。 又好几个月过去了，杨玉肚子越来越大了，穿一般的衣服，已经不敢出门了。 于是她找来几块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缠绕在肚子上，只裹的让人看不出来才作罢。 就连张二发都以为她是长胖了，而且他并不怎么关心她，也没有注意什么异常。 可是那些闲的没事的妇人，就不一样了，她们总是盯着杨玉看，似乎想给她看穿一样，看她衣服下面是不是真的长胖了。 慢慢的，外面的闲言碎语多了起来。 面对她们不怀好意的打量，杨玉也怕露馅，于是她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精神一度紧张。 张二发看着她一天一天的萎靡不振，以为她生病了。 而他每天和杨玉说的最多的永远是“鸡蛋我拿下去了” “弟媳她们身子补的很好” “妈说这次估计又是两个孙子” 而杨玉根本都不想听他说这些，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在她们前面生下儿子。 每次张二发也只是自顾自说，也不管杨玉听没听。 这次又是一样的，看着萎靡不振的杨玉，他依然自顾自的说着，而杨玉全程静默。 后面张二发也懒得管她了。 他现在每天跑张母，跑弟媳那边跑的越来越勤了。 反而让杨玉在家不用时刻担心，一不小心被张二发瞧出了端倪。 可后面这户人家 ，自从杨玉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后。 来她们家的妇人反而越来越多了，有个时候，杨玉坐在厨房，都能听到他们吐槽的话。 “你们说，她是不是怀了哟，看她那个肚子就不像是长胖了”，一个声音尖尖的说。 “我看也像，问了张二发，他硬是说长胖了，自己老婆天天抱起，长胖还是怀胎都不知道 ，切，真是个二傻子”，另一个声音嘲讽道。 “哈哈哈哈哈” 一阵阵嘲笑声传来 “要不然，我们去举报哟，到时还有奖励?” “那万一不是，咋整，不是被说一通?我不去！” 就这样，这些人毫不避讳杨玉是不是能听见，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杨玉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已经熬到现在了，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 她可不能被抓了去，她不能，那会受不住的。 自己都已经躲在家里了，她们还是不放过自己，杨玉想去娘家躲躲风头。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大肚子，一定会被发现，何况杨父还是村长，更不能包庇自己。 怎么办，她一时没了主意。 晚上来临，她躺在床上，后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抓住她，给她送村长哪里去！” “竟然偷偷生孩子，给她罚款！” “还敢躲起来，快把她抓出来！” 一时间到处都是抓自己的声音，她抱着头，痛苦的喊着“别抓我，别抓我……”。 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即使摔倒了，也继续站起来跑，耳边全是那些喊着抓自己的声音。 她害怕极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被抓住，她要拼命的跑。 第65章 躲藏 “你在干什么”，张二发用力的拍着杨玉的脸。 脸上传来拍打的刺痛 让杨玉从噩梦中醒来，她满身汗水的坐起来。 一时还在惊梦中，嘴里念叨着“别抓我，别抓我！……” 看着她的神色，张二发才认真注意起她。 最近他也听了村子里的一些闲话，开始没当回事，现在他看着杨玉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嘴里不停念叨的别抓她。 怀疑的眼神扫了一下她的肚子，全身上下，好像除了肚子大了，其他地方都消瘦的厉害。 完全不像是长胖的样子。 他有些震惊又害怕的看着杨玉问道“你是不是又怀了身子?为什么不告诉我?知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抓超生的！” 杨玉还在惊慌中，突然听张二发又提到到处抓超生的 ，精神受到刺激，赶忙抱住头，喊道“别抓我！别抓我……”。 张二发这才意识到她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了。 难怪最近总是睡着了也不安分的乱喊乱叫。 他想等她清醒的时候再问她，而且他也没了主意。 于是第二日，天一亮，张二发就去找了张母。 他把大概情况和张母说了一下。 张母皱着眉，不赞同的说“这么大事她怎么连你也瞒着，现在正是抓超生最紧急的时候，要是被抓了去，被连累了你弟弟他们怎么办？”。 “再说，她也生不出儿子，再来一个丫头片子，碍眼就算了，还要罚那么多钱，我可没有钱给你们！”张母毫不客气的说道。 “有那钱，还不如给弟媳们生的孙子”。张母气不过的念叨着。 在她眼里，杨玉是生不出儿子了，而且她现在满眼都是老三和老四媳妇肚子里的孙子，也没有心思关心她。 张二发被唠叨了好一顿回来，想着怎么也要让杨玉给孩子打掉。不能让父母和弟弟们惹事。 当然他也想有一个儿子，可是他也害怕又来一个丫头，那就是三个丫头片子了 ，还要被罚五百元，哪里去拿这么多钱。 他不想冒险，也嫌麻烦，更没有钱，他习惯事情简单，不烦心，不想自己为难。 当他给杨玉说了自己和张母的意思后，杨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杨玉不想放弃，不然自己坚持这么久算什么。 她求着张二发 ，让他不要告发自己，她说这次一定会生下儿子。 “你信我一次，这次真的是儿子 ，我这次和前面两次的感觉不一样”。 “你就不想要一个儿子吗?马上他就要出生了，到时你就有儿子了！” “你想想，你要是有儿子了，你爸妈还会嫌弃你吗？村子那些人还会瞧不起你吗？你就能趾高气扬的抬起头了！” 杨玉诱惑着说道。 张二发也在诱惑中，心动了，他从来没有这一刻想儿子这么强烈过。 是了，谁不想有个儿子传宗接代，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接的，世俗的执念罢了。 张二发终于暂且答应了杨玉。 他帮着掩护了不少。 当别人想从他的嘴里套话时，他也咬住了嘴巴。 但在张父张母的压力下，张二发越来越动摇了，他本来就是怕事的。 杨玉感觉在家里越来越不安全了，晚上噩梦越来越多，经常被吓的惊醒。 有几次因为幻听严重，她受不了的，她再一次失控了。 她在黑夜里对着空气辱骂着，一边骂，一边对着空气撕打。 在她世界里，前面站着村子里的那群人，在各种语言的羞辱自己，所以她要骂回去，还要撕烂她们的嘴。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尽情的发泄自己，给万恶的愤怒找到了出口。 她疯狂的还击。 看着被自己摔打在地上，无力挣扎的那群人，她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打死这些该死的贱人！” “哈哈哈” “该死，都该死！” 张二发看着她癫狂的在黑夜里，对着空气扭打，时而狂笑，时而咬牙切齿。 他愣住了，完全忘记了喊她。 他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她发疯，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怕。 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也不能留了，如果她疯了，这么多孩子，谁来照顾。 而且是不是儿子暂且不说，万一生下来是个小疯子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是一件麻烦事，他就不该信她。 一个疯子的疯话。 张二发毫不留情的对着还在发疯的人吼道“你个疯子，别再给我发疯了，清醒过来，明天跟我去把孩子打了，别一天给我丢人现眼！” “孩子，别打我孩子”，杨玉念念叨叨的说着。 “谁也不能带走我儿子，是我的儿子！” “别抓我，别抓我”。 “啊啊啊啊……” 她头太痛了，那些刺耳的声音又来了，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的脑子快要炸裂了。 她抱着头，痛苦的喊着。 旁边，张二发还在刺激着她。 她听到了张二发要抓她去告发的声音。 然后是两个老东西抓她的声音。 再是小叔子抓她的声音。 还有左右邻居也来抓自己的声音。 她被他们围在中间，慢慢的靠近，压迫着她。 眼看他们都要靠近自己，伸出手来抓自己。 她往后退，却退不可退。 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妈妈救我！” “儿子，儿子” “谁也带不走我儿子” 她要保护儿子，她必须站起来，逃走，逃开这些人的抓捕。 于是黑夜里，她冲出了家门，跑进了黑夜里。 张二发看着她疯了般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嘴里念叨着“疯了，疯了，真是个疯子”。 而杨玉跑进了黑夜里，还是听到后面有人追赶着自己。 她一刻也不敢停的奔跑着，跑进了一片森林，但她还是没有停下。 那些声音还在耳朵边缠绕，她必须甩开这些声音。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那些声音没有了，她停了下来。 喘着粗气，回过了神来。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叫虫鸣。 杨玉害怕极了，她知道自己又控制不住发疯了，不然清醒的自己是万万不敢半夜跑这个地方来的。 她害怕的抱着双臂，可是她不敢回去，她知道回去每个人都会抓自己的。 现在估计自己怀孕的事已经暴露了，回去就会被抓起来，去县医院强行做掉。 她不能！ 即使这里她害怕极了，她也不想回去。 她怕鬼，可是此刻她却更怕人！ 第66章 安心的住了下来 自从跑出来后，杨玉再也没有回去过。 她疯了的闲言碎语在村子里已经传的纷纷扬扬。 张二发成了他们打趣的对象。 走到哪里，别人都会笑着问他“听说你媳妇疯了，跑掉了?” “她是不是怀着身子跑的?看那样子，怕是要生了吧?” “那到时生下来了，不得罚款呀?” 各种幸灾乐祸的打趣声。 张二发无所谓的笑笑“疯都疯了，人都跑没影了，管不着她咯”。 “那是，那是，疯子管她做什”。 于是大家都只知道，村子里疯了一个媳妇，还跑掉了。 时间久了，也没人再关注，连闲谈也越来越少了。 而杨玉在森林里流浪了一个月，就快要生了。 她白天躲在森林里，生怕出了林子，就会被人发现，稍微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往深处里跑。 晚上她才敢出来，去附近的地块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她已经变得适应黑暗，也不再怕鬼了。 眼看越来越靠近生产的时间，她不能一个人在这里生产，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能冒险。 她决定趁夜去娘家生产。 她没有办法了，只能想到娘家，而且又有差不多大半年没有去看两个孩子了，实在想的紧。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杨玉才小心翼翼的从森林深处走了出来，沿着黑漆的山路往娘家方向去。 到了娘家时，已是凌晨两点，周围黑压压一片，杨玉挪着步子悄悄来到房门口。 “叩叩”，轻轻的叩了叩大门，一边轻轻的喊“爸、妈，开开门！” 她生怕惊动了旁边的邻居，到时连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叩完门后，就茫然的站在门口等着，她知道父母一定听到了，他们的睡眠一向很浅，稍有些风吹草动，他们就会醒来。 果然，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来，杨母看着站在门口有些狼狈的杨玉，愣了愣神，一脸担忧的给她拉进门。 随手关了门，走过去，把肚子已经很大的杨玉扶着进了里屋。 “你怎么搞的这么憔悴，脸也瘦了一大圈?”杨母扶着她一边坐下 ，一边担心的问。 “妈，你先别问那么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快生了，现在到处抓超生，家里我是回不去了，我想暂借这里生下孩子。”杨玉急急的说明了来意。 杨母有些犹豫，要问问杨父的意思。 这时，杨父走了过来，看了狼狈大着肚子的杨玉一眼。 满眼怜惜，叹了口气，“先在这边安心养着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到处奔波了！” 杨父看杨玉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在躲计划生育。 自己虽然是村长，但想着杨玉现在不属于这个村子了，对自己应该没了什么影响。 而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也做不到放任不管。 只要天天让她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不会被别人发现。 杨玉就这样住了下来。 她一般不出门 ，天天待在自己曾经的闺房里，杨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孩子们听说妈妈来了，都很高兴。 天一亮，杨母就带着两个小家伙过来看望杨玉。 抬眼一看，两个小家伙泪眼婆娑的站在门口，不知何时，婳婳又长高了一个头，雅雅已经会走路了。 “妈妈！”婳婳冲过来一把抱住妈妈的胳膊。 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 杨玉回抱住婳婳，心疼的给她擦着眼泪“对不起，妈妈又那么久才来看你们！”说着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大半年里，她自己都照顾不好，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看她们。 而且她知道自己病了，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 她忍受着孤独寂寞和恐惧，让她不敢靠近孩子。 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敢来打扰父母，看望孩子们。 雅雅看着和姐姐抱头痛哭的妈妈。她已经差不多快一年没有见到妈妈了，有些认生，只得愣愣的站在门口，没有挪动半步。 杨玉透过婳婳的肩膀看着愣在门口的雅雅，向她轻轻的招了招手，“雅雅，过来！” 雅雅还是未动。 杨母只好带着她往杨玉床边走。 待站定，杨玉抚了抚她的脸“雅雅，我是妈妈，你看着我，还记得妈妈吗？” 雅雅呆呆的看了半分钟，然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是妈妈，只是太久没有见，她变得不熟悉了，一时不知道怎么靠近。 看着雅雅点头，杨玉终于哭着笑了起来“过来，妈妈抱抱！” 雅雅往前走了一步。 杨玉弯腰给她抱上了床，搂着她，不停的亲着她的额头。 这个孩子可是最能感知妈妈心情的。 什么时候竟和自己生疏成这样了。 是了，上次来这里还是她一岁的时候，现如今都快两岁了。 从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丢在这里，如今已经学会了说话和走路了。 而婳婳从差不多两岁的时候丢在这，如今也快四岁了。 是自己丢下她们太久，是自己的错。 “妈妈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了，看，这是弟弟，等妈妈在这里生下弟弟，就带着你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杨玉一边说，一边带着她们的小手摸着自己的大肚子。 婳婳不懂为什么妈妈每次都说肚子里是弟弟，从前妹妹在肚子里的时候，妈妈曾给自己说，肚子里是自己的弟弟。 可是后来出来的是妹妹，她能感觉到妈妈的不开心。 当妈妈再一次坚定的告诉她们，肚子里又是一个弟弟的时候。 她在想妈妈是不是很想要一个弟弟，是不是有了弟弟，她和妹妹才能回家，妈妈也会开心了。 “弟弟乖，快出来，到时我们一起回家！”婳婳一边轻轻抚摸着妈妈的肚子，一边轻轻的对着肚子里的弟弟说。 雅雅也在旁边，奶声奶气的跟着姐姐喊着“弟弟！” 杨玉开心的笑了起来，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在嘴里亲了亲。 杨玉叮嘱了孩子们，不能把自己过来看她们的事说出去 ，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来这里生弟弟。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婳婳和雅雅还是很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她们想听妈妈的话！ 第67章 嫂子 在杨玉安心等着生孩子期间，倒是听说了大哥杨义的一些事。 “你大哥快三十的人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不，有人介绍了一个……”杨母说着，又有些不知怎么说下去。 “怎么了？妈”杨玉一看杨母的神态不对，就有些着急起来。 杨母缓了缓才有些难受的说“都怪我们给你大哥耽误了，害他现在娶不上好点的老婆……” 杨玉拍拍她的背脊梁，“大哥会遇到好老婆的，别着急。” “好的看不上你大哥这条件，我跟你爸怕他再这样拖下去，会孤独终老……”。 “不得已，那天有人介绍了一个怀了身子的孕妇，让你大哥去瞧了瞧，你大哥意思都行！” “你大哥是不想我们担心，才答应了，我们对不起他……” 杨母又是一阵心疼和感慨！ 杨玉听到孕妇就有些皱了眉头“那个女人怀了身子还跑来勾搭男人，妈，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 “而且万一跟前面那个男人还牵扯不清，到时算怎么回事?不妥，妈，怎么给大哥介绍这样的”。 在杨玉心里，大哥值得更好的，这有了身子的女人，不干净不说，还带了一个孩子过来给她养，怎么想都替大哥憋屈。 她不明白，像张二发这种好吃懒做、毫无担当的男人都能娶到老婆，为什么自己大哥这样勤劳、有责任心的反而娶不到老婆。 就非得接手别人不要的！ 可真谓是好男人遇不到好女人！ 好女人遇不到好男人！ 可恶的姻缘劫啊！ “再过两年他都三十了，你孩子都快三个了，他老婆八字没一撇，我和你爸能不急嘛！” “要不是没有办法，也不能让他瞧那女人，现在是有人愿意跟他，我们就别无所求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 杨母揪心的叨叨着。 后来听了杨母说，那女人还生了个两岁的女儿在前男人那边，之所以又怀了孩子跑出来，说是那个男人天天家暴她。 怀了身子也天天被打，实在受不了，就跑出来了。 跟对方在一起，没有办过宴席，情况差不多跟小妹素素一样，没有任何形式的悄悄跟了男人去家里。 所以，即使她跑了出来，再跟了男人，也没人知道。 何况离的还远！ 可杨玉总觉得这种女人还是不安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跑回去了，又或者跟了其他男人。 她是万万不愿意自己的大哥被这种女人受了委屈的。 晚饭后，她找来了大哥杨义，想好好和他聊聊。 他们很少好好的坐在一起谈过心。 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哥，你见了那个女人吗？” “见了” “你喜欢她吗？” 喜欢吗?他不知道！ “你当初喜欢张二发吗？” 骤然听到大哥提到张二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义看了看她，良久才说道。 “喜欢或者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大家无非都是在凑合过日子，自从看了你和小妹结婚后的日子，我早就不再热衷于喜欢不喜欢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了！” “不过是为了爸妈不再操心我的事，像所有人一样传宗接代，让他们了一桩心事罢了！” “可是那个女人，我听妈说还有一个女儿，如今又怀了身子，这样的，你也不介意吗?”杨玉还是不能理解的说。 突然杨义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杨玉，扯了扯嘴角“你现在和她又有多少区别?不都是一些无可奈何的可怜人吗？” 杨玉这才回过味，看着自己的大肚子。 是了，自己何尝不是怀了身子跑了出来。 自己也何尝不是生了女儿，还是两个。 自己何尝不是被老公家暴，常常拳打脚踢。 或许那个女人比自己幸运一些，至少不会被小叔子打，被公婆嫌弃，被外人欺负了去。 而且她比自己勇敢，敢于逃出那个牢笼。 又比自己幸运，能遇到大哥这样的好男人。 此刻她竟然有些羡慕那个女人了。 她们都是无法逃脱世俗的可怜人。 她又何必为难她呢！ 正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大哥，你真是一个好男人！希望你能幸福！” 杨义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别担心我，好好养胎！”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杨玉看着大哥的背影，却模糊了眼眶，为大哥，更为自己。 命运常捉弄苦命人！ 没几天，那个女人果然登门拜访来了。 那是杨玉第一次见她。 年纪稍大，剪着一头乌黑的短发，五官算不上好看，牙齿有一些前倾，开口说话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杨玉看不出她一点吸引人的地方，也不知道大哥第一眼看她，是什么想法，竟也同意了让她跟了来。 想想可能真的是大哥看到自己这样，同病相怜罢。 她肚子有一丝微微隆起，走上前，热情的喊着杨父、杨母。 然后还递了些糖果给婳婳和雅雅。 估计是大哥提前给她说了下家里现在的情况，才提前准备的糖果吧。 随后，她来到杨玉床前，看着杨玉快要生产的肚子，笑着说“玉，听你大哥说你很久了，终于见到本人了”。 她很自来熟的说着。 “看你这胎肯定是儿子！专心养着，别担心”。 可能是有些经验的，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她倒比自己通透些。 看来，也有一些优点的，这或许是大哥愿意接纳她的地方吧。 当天，她很热情的在厨房帮忙着，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勤劳能干！ 有了她的帮忙，杨母轻松了不少，吃饭间，她也忙前忙后的招呼着。 就好像家里的嫂子一样，操持着家里，杨玉第一次看到大哥满意的笑。 父母也乐呵呵的在一旁轻松的笑，或许是满意的吧，这样也好，大哥，父母以后有人照顾了。 经过几天的接触，大哥见她跟家里人相处的不错，满意之余，也和父母商量了具体时间进门。 杨父、杨母商量了下，考虑到那个女人的情况，不适应办酒席。 但也不能委屈了别人，最后决定请左邻右舍简单的吃个饭，就算娶了媳妇进门了。 第68章 请席 为了在杨玉生产前，给大哥的事定下来，方便到时生产有人帮衬些。 杨父同大哥商量后，把时间定在两天后。 杨母到村子里请了一些比较熟，平时来往较多的人，大概说了一下请吃饭的事情。 这些邻居看在杨父村长的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打趣的话，只说那是好事，大媳一进门，就可以享福了。 杨母淡淡的苦笑着。 她知道这些人心里指不定在嘲笑呢。 转眼就到了请客吃饭的这天，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杨玉大肚子回来的事情，杨母一早就让杨玉躲在屋里，别出来。 还叮嘱了婳婳和雅雅当天一定不能去敲妈妈的卧室门，也不能进去打扰妈妈。有人问起妈妈，也说不知道，千万不能说漏了嘴。 若不然妈妈就没法带她们回家了。 听到这里，婳婳十分认真的点头答应着。 外面虽没有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却也一番热闹景象。 大哥和杨父在外面招呼着客人，女人和杨母在厨房做着各种菜品。 “杨村长，好福气，可算娶了大媳妇了！以后你和嫂子也能好好享享福咯！”只见一个老叟走近和杨父握握手说道。 杨父眉开眼笑的回握着老叟的手“刘兄，可别打趣我了，你那孙子都满街跑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才娶上媳妇！” “至于享福不享福的，哪敢指望太多，只希望儿孙们能顺顺利利、一家子和和乐乐就好了！” “那是、那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只能盼他们好好的！”。 随着又来几个客人，杨父不得去迎上去，只能抱歉的让老叟先进去坐到。 后面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走过来，笑着打趣杨父“杨村长，今天你们家那么大的喜事，怎么不摆个大宴席，锣鼓喧天，鞭炮声声，岂不美哉?” 另一个人也笑着附和“就是，好歹是大儿子娶媳妇，怎么也要大排场，是不?想当年玉姐也是热热闹闹的出嫁，怎么如今到了大儿子，反倒简化了不少?” 杨父知道这几个人惯爱玩笑和打趣，也不生气，他们虽然性格恶劣了一些，但其品行不坏。 刚好杨义走了过来客气的招呼着他们“快请进，里面准备了茶点，进来坐着说话?” “今天的新郎官?客气，客气，顺道恭喜恭喜！”几个人嬉笑的恭贺一番，便也识趣的走了进去。 杨义也跟着进去，给男人们一一递了烟，再请他们坐下喝茶。 杨母适时从厨房走了出来，给桌子上添些瓜子糖果“大家不要客气，先随便吃点瓜子糖果，稍等一会，就开饭了！” “村长嫂子?出来一道摆摆龙门阵?厨房里面不是有你大媳在吗?如今都娶了媳妇，还不能歇一歇?”一个村妇人，拉着杨母硬要她坐下来，好好摆摆。 杨母有些难为的说“实在是现在抽不出身，抱歉，厨房忙着呢，我可不能媳妇还没完全进门，就给媳妇吓跑了，理解理解！” 说完，也不再和她们纠缠，自顾进了厨房帮忙。 她怎么不知道这些人想探她的话，村子的人都是喜欢谈闲话的人，虽然自己儿媳确实不是什么待字闺中的姑娘了。 但她也不想说太多，成了别人的饭余闲谈。 尽管她们早晚会知道，至少是背着自己的。 回到厨房，看着任劳任怨忙碌的女人，今天过后，就算正式成为自己的大儿媳了。 既然要成一家人了，那自己自然会好好对待她的，便不再有任何偏见。 “田芸，歇一会吧，看你满头大汗的，又有了身子，去里屋休息一会，剩下的我来！”杨母心疼的看着她说。 田芸看着杨母真心的关心她，一时有些感动，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了。 她已经习惯生活的辛苦，更习惯任劳任怨的苦干，早都忘记被关心的滋味了。 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婆婆的人，一时有些动容，她不但不嫌弃自己怀着别人家的孩子，而且还担心自己的身子。 即使之前的前婆婆，怀着他们家的孩子，也不曾有过半分心疼自己的话。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婆婆，却能大度的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孩子。 再一次觉得自己很幸运，何其有幸，遇上这家人，真心接纳自己！ 她内心激动，说话有些微微发颤“妈……谢谢你……谢谢你们！” 莫名的话，让杨母一笑“有什么谢的，既然都快是一家人了，还说那些客气话做什么?” 田芸也不好真的去休息了，她真的习惯了，也不累，特别是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她也不想让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妈，我可以的，不用休息，而且我喜欢做这些”。 见她这样，杨母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个人乐呵呵的在厨房忙碌着，时而也说上两句互相关心的话，关系竟也慢慢的亲近了不少。 杨义看着女人和母亲在厨房和谐的样子，嘴角笑了笑，走上前“今天的菜品这么丰富，辛苦你们了！” 杨母笑着打趣“看给你高兴的！准备准备，马上开饭了！” 杨义帮着田芸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温柔的说“别太累了，注意孩子！” 说完对着杨母说道“我这就出去招呼着，妈，别让芸太累了，她还怀着身子呢” 杨母笑着说道“我还不知道嘛，要你提醒?” 外面已经是热闹不已，虽说没有办席的热闹，但也相差无几。 杨义简单的和杨父说了几声，杨父点点头，走到堂屋中间，笑着大声说道“感谢大家前来庆祝我大儿娶媳妇的请酒，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并没有大操大办，简简单单的请大家乡邻吃个便饭，望大家不要嫌弃，也算对我大儿娶媳的一个见证！” “马上开饭，望大家吃的高兴，玩的开心！” 说完，大家“好”的一声，拍起来手掌，一边拍，一边恭贺道。 一时间全是大家欢呼和恭喜的声音，好不热闹。 一会，杨母和田芸便端了菜上座，一边上菜，一边招呼着大家坐下准备开饭。 看到上菜后，大家也争先抢后的开始坐位，很快三五桌就坐满了人。 杨父和杨义也帮忙着端菜，上菜，添饭，倒酒，忙的转起来。 坐着的人，看到田芸稍大的肚子，都好奇的睁大眼看着，又不好细问什么。 一时间，有悄悄私语的，有各种闲谈的，还有上菜时已经等不及想要开饭的，闹哄哄的。 第69章 正式一家人了 “来来来，添饭了”，杨母大声吼起来，拉回了这些闹哄哄的人。 话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大家争先恐后的举着碗等着添饭。 待给所有人都添完饭后，菜也全部上齐了。 杨父和杨义坐在主桌，杨父高兴的大喊一声“大家尽情吃开心！” 随着话落，大家齐哄哄的拿上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美食面前，都发出一声声喟叹。 一时间都是大家吃吃喝喝的声音，时不时传来碰杯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喝酒的愉悦声和爽朗的笑声。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杨义进了厨房 ，拉了田芸出去，挨个挨个的给每张桌子敬酒。 田芸有些不适别人有意的打量目光，略尴尬的跟着杨义举杯敬酒。 当然考虑到她的身子，杯子里早换上了白开水。 大家也客客气气的回敬着。 慢慢的田芸也不再紧张了。 待敬完所有酒后，田芸立马跑进了厨房，躲避那些想问话的妇人。 她知道那些人闲话太多 ，她并不想在这种场合谈论自己的事。 只得进来寻杨母一道，在厨房自在的吃饭。 “敬过酒了?”杨母乐呵呵的笑看着她。 “嗯，都敬完了！”田芸答道。 “好、 好、 好，现在算是正式成礼了，左右邻居也算打过招呼了，也算是走过婚嫁流程了！” 杨母满意的说道。 田芸知道杨母是怕别人说自己闲话，总归不明不白的进门不好听，现在这般也算光明正大了。 “等会吃完饭，你就给玉儿带饭进去看看吧，也算她正式见过嫂子了！剩下的事我来！”杨母拍拍她的手轻轻说道。 是了，差点忘了大姑子，怪今天太激动，一时之间竟忘了大姑子和婳婳她们。 “好的，妈，我吃饱了 ，这就去端了饭给玉儿送去”。说完，走近灶台，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再盛了一碗丰盛的菜。 敲了敲门，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杨玉。悄悄的上前，生怕惊醒她一样。 把饭菜放在一边，想等着杨玉醒来。 杨玉一早闻到饭菜香了，只是眼睛酸痛厉害，一时间不想睁开眼。 她以为是杨母，放上饭菜就会出去忙活，毕竟今天是大哥的人生大事。 她本想等会眼睛舒服一些，再睁眼起来吃饭，等了一会，并没有等到脚步声离去。 一时有些疑惑，眼睛慢慢的眯起一道细缝。 看到静坐在自己床前的田芸，不由的挣扎着坐了起来。 “嫂子?” 田芸看到她惊讶的神情，笑着问“怎么？不能来瞧瞧关心你一下?” “当然不是，你如今都是我大嫂了，我怎么能介意你来看我呢？” “我只是好奇，今天不是你跟大哥的请席宴吗？怎么不在外面待客?” 田芸笑笑，“有什么好待客的，我现在身子也不方便，该敬的酒也敬了，外面的人也算见过打了照面了，还待着干嘛！” “再说有你大哥和爸在外面呢，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刚好能进来陪陪你，不是更好？” “况且，你现在身子需要人照顾，就顺道来和你说说话，也算正式见过大姑子了?”她打趣道。 听着嫂子这样打趣的话，杨玉一时有些一惊，抬起头，楞楞的看着田芸。 田芸也笑着看她，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看着，两个都裂开嘴来，“噗呲”一声，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杨玉心道这个嫂子还算不错，看来之前是自己偏见了，以后可得好好和她相处才是。 吃过饭，杨玉有些担心两个孩子，忍不住问道“嫂子，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婳婳她们吃过饭吗？今天一天没见着她们了，有点担心”。 杨母怕一忙起来，就没空顾着两个外孙，一早叮嘱她们后，就让她们去后屋玩去了，一时倒真给她们忘了。 田芸估摸着自己过来的时候，杨母应该去看她们了，想必现在已经在吃饭了。 为了让杨玉安心，只能定定道“放心吧，有妈在，肯定饿不着她们的，爸妈还有你大哥可宝贝着呢！” 听嫂子这样说着，杨玉也就放下了心。 可是想着，嫂子也已怀着孩子，用不多久，也会在这边生下孩子。 到时爸妈可能就没有多余心思照顾婳婳她们了。 自己也不好继续叨扰娘家。 慢慢的心情又开始担心起来。 她沉默了一会，看着嫂子意有所指的打趣道“嫂子，你别怪我把两个孩子一直扔在这边给爸妈照顾，实在是我家里没人照顾”。 “不过，你放心，既然现在你嫁给了大哥，有了你们的家庭，我生了这儿子，就会带她们一起回去的”。 她说这话，心里其实是很迷茫的，现在的自己带三个孩子，确实有些吃力。 可是现在有了嫂子，她想看看嫂子的态度，免得让爸妈和大哥中间为难。 田芸却是笑笑也同样打趣道“说什么话呢？你不是这家人?何况你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我怎么能有半分赶你走的意思呢？” “再说 ，爸妈和你大哥愿意接纳我这样的人进门，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再心生半分赶你的意思，那才是辜负了他们的这份心意了”。 “以后千万不要这样想，更不要这样说，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 田芸故作生气严厉的样子。 “好了，好了，大嫂，我给你开玩笑呢?大哥看上的女人肯定是一般妇人不能比的”。杨玉拍拍马屁。 她们说了好一会话，听见外面依稀传来客人告辞的声音。 看来是要散场了。 田芸让杨玉在里面好好休息，便说出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醉趴趴的，一边碰杯，一边说些胡话。 杨父和杨义也喝了不少，此刻有些摇摇晃晃点站在那里，嘴里也不停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 杨母正准备拉杨父进去休息，看到田芸，招呼着让她扶杨义也进屋休息。 一时间外面显得有些狼狈和杂乱不堪。 给他们扶去休息后，杨母和田芸又开始收拾残局，忙到半夜，才总算是给这天的忙碌画上了句号。 第70章 破碎的光 杨母大概给田芸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现如今家里还有一个外出读大学的三弟，还未婚配。 已出嫁的大姑子在家里过得不如意，甚至比自己之前还差。 小姑子一意孤行没有任何婚嫁形式的嫁了隔壁外的村子，因为公婆不喜欢，又没能生下儿子，在家里情况也不乐观。 这次没能来见证大哥的婚事，一是杨父杨母不想去她婆家，那家人之前毕竟闹的不愉快。二是念在她带孩子不方便，再者她婆家也不愿她和娘家往来。 杨母之所以告诉她这些，也是想她对这个家有个了解，免得以后碰上了，不晓得怎么相处。 田芸对还没见过的小叔子和小姑子充满了好奇。 毕竟能在这种没有文化的大环境中考上大学，特别是教师，是一种让人觉得很牛逼的事。 当所有人都局限在这一方天地随着世俗结婚生子的时候，他却能不跟随大流，不愿困在这狭隘的村寨，走出了大山！ 这样的人很不一般，虽没有见过，却能让人对他充满了敬意。 小姑子小小年纪，都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不顾父母和大哥、长姐的劝阻，义无反顾的追逐过去。 即使不被理解，落入闲话，没有婚嫁形式和任何祝福，也宁愿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她最后比曾经的自己，甚至比大姑子都幸运，遇上那个始终如一对待自己的男人！ 所以她能不对小姑子好奇吗? 至于大姑子，她只能说，一个苦命的可怜人，自己尚且摆脱了出来，而她还在苦海里挣扎。 自己何其有幸！不禁感叹一下。 杨玉躺在床上越来越吃力，眼看着就是这两天生产了。 这天肚子开始传来阵阵刺痛的时候，杨玉马上就警惕起来。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自己是要生产了。 她慢慢的撑起来，想要叫杨母过来，但她显然没有太多力气支撑自己去到厨房。 听着门外婳婳的玩耍声，她试着提着嗓子喊道“婳婳！” 正耍的开心的婳婳，听到妈妈的叫声，立马跑了进来。 “妈妈?怎么了？”看着杨玉面露难色的样子，婳婳惊慌的喊了出来。 “妈妈没事，估计要生弟弟了 ，婳婳乖，去厨房帮我叫一下外婆！”杨玉故作坚定的安慰着婳婳。 婳婳突然想到上次妈妈生雅雅的时候，也是这般告诉自己，要给自己生弟弟了，让自己去找爸爸。 想起那时妈妈凄厉的叫声，婳婳惊慌失措的跑出去找爸爸。 可是面对外面的一片漆黑，自己却怎么也不敢踏进去。 她在害怕和惊慌中踌躇不安，终于在黑夜中等来了爸爸，爸爸却没能带来奶奶。 而妈妈一个人在半夜里，一个人孤立无援、又难受不已的生下了雅雅。 看着妈妈好不容易拼尽全力生下妹妹，却满眼失望的样子，婳婳后来才明白，不是妈妈期盼的弟弟。 后来爷爷奶奶再没有上来看过妈妈，看着妈妈一天天的憔悴，外公外婆来了，然后自己就被带来了这里，再也没能回去了。 看着再一次的情形，婳婳开始害怕，害怕妈妈再一次生下妹妹。 害怕妈妈眼里的失望，害怕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嫌弃妈妈的眼神。 “婳婳！快去！愣着干嘛?妈妈快生了！”杨玉见婳婳一直呆愣在那里没有动，一时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回过神的婳婳，抬眼就看到妈妈扭在一起的脸，立马惊慌的跑出去找外婆。 “外婆，大舅妈，我妈妈快生了，你们快去帮帮妈妈?”婳婳挂着眼泪的喊着。 转过头的杨母听到婳婳说完话，立马吩咐田芸道“芸，快帮我烧些热水，我先去看看！” 说完就转身急急的往杨玉卧房赶。 田芸看着哭成泪人的婳婳，走过去，抱紧她“别哭，孩子，妈妈会没事的”。 婳婳没有告诉她自己难过的是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和这些大人说心里话，只得低下头，一边掉眼泪，一边点点头。 杨母一走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大女儿躺床上蜷着身子呻吟着，她心疼的上前握住她的手。 “别怕，妈妈在这里！会没事的！” 杨玉第一次是在母亲的陪伴下生孩子，此刻听着妈妈的声音，竟也觉得安心不少。 随后杨母便准备了东西，帮着女儿接生，中途不停的安慰，给她打气。 田芸也端来了热水，帮着忙前忙后，还要安慰外面门口等着的婳婳和雅雅。 杨父和杨义还没做工回来，家里一时显得有些慌乱，虽然他们两个大男人帮不上什么忙，但有他们在，好像大家也能安心一些。 此刻却顾不上他们回来了，里面杨母和田芸忙碌着，外面婳婳带着雅雅站在房门外默默的掉眼泪。 里面时不时传来妈妈痛苦的喊叫声，每次妈妈都是那么痛苦，她不想妈妈再生弟弟了。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里面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儿啼哭。 生了，妈妈终于生了，婳婳替妈妈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妈妈期盼的弟弟！ 杨玉此刻满脸汗水的躺在床上，头发像在水里泡过一般，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床上到处都是斑驳不堪的血迹，杨母手捧着满身血的婴儿，慢慢的放入温水中清洗。 田芸给杨玉擦拭着身上的汗渍和血污！ 杨玉没有问是不是儿子? 她们也没有说是不是男孩? 就这样各自沉默着。 只有婴儿的啼哭在房里缠绕！ 杨玉虚脱了一口气，盯着天花板，终是不甘心的问了出来。 “妈?是儿子吗？”她问的小心翼翼，内心忐忑不安，嘴角都在发颤。 杨母给婴儿洗澡的动作一顿，眼神再一次看向那个象征男孩女孩的地方。 她想自己是看错了，可是当她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还是再一次无法欺骗自己。 她不想隐瞒自己的女儿，可是看着女儿期待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让她伤心。 “没关系，玉儿，你已经尽力了！” 听到杨母的话，杨玉前一秒还在忐忑不安的心，顿时陷入了冰封一般，拔凉拔凉的，好像起不了一点跳动的痕迹。 梦终于碎了，曾经的倔强和坚持，曾经的逃亡和狼狈，曾经坚守的执着和委屈，到底是黄粱一梦。 她像被沉入海底的深渊，被压制着不能呼吸，突然给了她一丝若有若无的光，她以为那是给自己新生的方向，于是拼命的往那里靠近。 眼看临门一脚就要挣脱了束缚，却在最后的一刻，抹灭了最后的一丝光亮，让自己再一次更绝望的陷入了比曾经海底的深渊还要可怕的黑暗。 她在无尽的黑暗里，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该认命吗？这就是命吗？她在问着自己，也在问着命运? 是不是就该这样放弃了…… 第71章 心如死灰 杨母看着女儿煞白着一张脸，呆愣的看着屋顶也不说话，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劝说。 曾经也是自己劝她赌一把，想着再怎么也不能接二连三的生闺女吧，一时存了侥幸心理。 怎不想让女儿受了那么多委屈，最终也没能如愿。 她在想上天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苦命的女儿一个儿子呢?她只是想要一个儿子，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叹口气，把手里的婴儿用布裹了起来，轻轻的抱着。 “给她取个名吧?再怎么着，孩子也落地了”，杨母无奈的叹气说道。 杨玉呆愣的眼神终于回了一下神。 她红着眼，泪水无声的往下流，嘴里嘟囔着“名字?” 是该取一个名字的，杨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自己在她身上压了一切的赌注，她却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该恨她吗？ 怨她吗？ 她有那么一刻想恨，想怨！ 她恨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儿。 这样自己好歹可以看到一丝希望。 而此刻却让自己连一点希望都成了奢望。 她仿佛看到了村子里那些肆无忌惮的嘲笑，嘲笑自己冒着巨额罚款的风险也要生下的儿子，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看了一眼被杨母包裹着放到自己床边的婴儿，满脸皱巴巴的，面相有些男儿。 不是一个好看的人儿，光看脸一晃神，似乎还真像男儿。 此刻她多想，她就是男儿啊，她想一定是杨母没有看仔细。 可她再没有勇气去辨认几分，她害怕再一次的窒息感。 就这样骗骗自己吧。 “叫张心吧！”杨玉面如死灰般的呢喃着。 这个让自己伤心，痛心，挖心的人儿。 这个让自己死心，绝心，血淋淋一片的人儿。 心心念，心灰冷，再也泛不起一点漪涟。 “张心，心?这个名字也好，以后贴心！”杨母自顾自的呢喃。 杨玉并没有解释什么。 杨母也不再追问她什么。 她们就那样的沉默着。 田芸站在一边，内心复杂的看着她们 ，终是没有上前一步，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站了一会，就自顾的出去了。 一出门，刚好碰上赶回来的杨父和杨义。 “玉儿怎么样了？” “生了吗？” 他们焦急的问着。 “刚刚生了，没事，放心吧，妈在里面照顾着呢”，田芸有些累的说着，眉间有一丝难过。 杨父听到没事，松了气“那就好，那就好”。 杨义看着老婆露出的疲倦，有些心疼的上前，抱了抱她“辛苦你了！”。 他们谁也没有问男孩女孩? 他们关心的是母子平安或者母女平安。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都平安了，心里也放松了下来。 最终还是田芸先开了口“是……女孩。” 心里跟着难受，好像感觉到了同为压迫女人的无奈，她有些想哭。 杨义先是一愣，随后又恢复了正常，“男孩，女孩都一样，没事，玉儿会想明白的”。 他一边拍老婆的背，一边柔声安慰着。 在杨义心里，他不是很在意男孩女孩的，相反他更喜欢女孩，就像婳婳那样，他是真心喜欢。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妹生在这样的世俗下，没有儿子，在婆家和村子里是抬不起头的，心里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如愿，自己也能过好一点。 可是如今看来也是命运弄人，女孩也只能接受了。 反倒是杨父 ，眉头紧蹙，他也是这样过来的，自然知道生儿子的重要性 。 加上最近计划生育，怕是女儿以后更没有希望生儿子了吧。 想着她以后的不如意和辛酸，就老泪纵横，默默的拭眼泪。 婳婳突然走过来，看着他们都沉默的样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道“大舅妈 ?妈妈生了弟弟吗?” 他们没想到婳婳这么小的人也关心着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错愕。 “为什么要问是不是弟弟?”杨义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问。 婳婳难过的呢喃着“因为妈妈想要一个弟弟，我不想妈妈难过，所以，大舅舅?……是不是……弟弟?” 她眼巴巴的看着杨义，见杨义沉默，又看向田芸。 田芸因为自己还在伤心中，又因为和婳婳还不熟悉，不知道怎么去她说这个问题，也只能静静的沉默着。 看他们都不回答自己，婳婳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一旁的杨父。 “外公?妈妈是不是生了弟弟?”婳婳带着哭腔问了出来。 她害怕，害怕之前担心的事发生了，妈妈会受不了，会难过的。 她不想看到妈妈那难过受伤的眼神，不想妈妈失望又无可奈何的叹息。 她还怕回去后，爷爷奶奶冷漠的神情，爸爸嫌弃的目光。 “呜呜呜……妈妈?”她终究是哭了起来，她为妈妈哭，也为自己哭，她心里难过极了。 雅雅在一边看着姐姐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外面都是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杨义不忍心，也有些难受的抱起了两个孩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慰道“别哭了，哭花了脸，妈妈看见了会心疼的”。 “妈妈才生完宝宝，现在需要休息，她很累了，你们是不是也不想打扰妈妈休息?” 她们一听妈妈累了，需要休息，就止住了哭声，只是抽抽噎噎的低泣着。 “不管妈妈生了弟弟还是妹妹，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都一样喜欢你们，知道吗？” “知道了，大舅舅……呜呜呜” 杨玉早听到外面婳婳她们如泣如诉的哭声，可她的心早已如死水般沉寂，毫无波澜，依然睁着那空洞无神的眼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顶发呆。 她自己都已经如坠无底深渊，无法自拔，她连自己都如溺水之人，难以自救，又怎能拯救自己的孩子呢？ 她仿若未闻她们的哭声，如同鸵鸟一般，想要逃避这一时的嘈杂，只想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一角。 她想抛下一切，不管不顾！ 她累得犹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她只想如那疲惫的落叶般躺下去，紧闭双眸，从此沉睡，再不醒来。 再也不为任何事而痛苦，无奈，伤心，绝望。 她多希望还能再像一个孩子，回到最初的样子，把那些藏在心中的心事，抛给蓝天哭着放肆一次…… 第72章 她病了 杨玉躺着静默了几天，不吃也不喝，连孩子也不想喂，就那样安静的躺着。 谁跟她说话，都不搭理。 期间婳婳和雅雅进来看她，她也像没有看到一般，不闻不问。 尽管婳婳拉着她的手臂哭着喊道“妈妈?你理理我?别不理我?呜呜呜”。 杨玉还是毫无动静般的沉默着。 最后还是杨母看不下去了，才让田芸带着婳婳先出去了。 终是不忍心，杨母抹着泪劝道“孩子是无辜的，你别这样?” 杨玉只是眼角不停的淌泪，却并不言语。 因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杨玉快速的消瘦下去了。 几天时间已经不成人形。 因为长期情绪低落，心情郁结，她的幻听又严重了。 半夜时分，她的头又开始剧烈疼痛，各种声音又冲击着她的耳膜传到脑神经。 “活该你生不了儿子！” “我就说她生不了儿子，你还不信?现在看到了吧” “你个疯女人，敢骗我?” “村长，她超生了孩子，给她罚款！” “哈哈哈，竟然想偷生儿子?” “你就死了那个心吧，这辈子都别想生儿子了！” “哈哈哈哈哈……” 阵阵如潮水般的嘲笑声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头疼难耐。 “我有儿子！我有儿子……” “你们偷走了我儿子，是你们……” “还我儿子……” 她期盼那么久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 怎么可能变成了女儿? 她不甘心……，不可能，她不愿意相信。 “啊……还我的儿子……” 她抱头痛哭，撕心裂肺的呐喊。 那些人还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嘲笑着。 太碍眼了，她想撕碎她们的笑脸。 撑着床艰难的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朝她们走去。 挥舞着拳头，就朝着她们打去。 可是她们却可恶的引诱着往黑暗深处去。 黑夜里她胡乱的挥舞着两手，脚步蹒跚的朝着外面的黑夜走去。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还我儿子……” 当杨母他们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杨玉已经神志不清的念叨着往外走。 “玉儿……”杨母冲过去一把抱住她。 “还我儿子！……”杨玉转头对着面前的人就是一阵撕打，她疯魔一般恨不能撕碎了对方。 “你们该死，敢抢我儿子，你们这些贱人！” 她扭打着，吼叫着，胡言乱语着。 眼看杨母差点被推倒下去，杨父一个箭步上去，拉了过来。 扬起一巴掌打在杨玉脸上“你清醒一点！” 看着挨打的巴掌，杨玉指着鼻子骂道“贱人，打我?今天跟你拼了……” 杨玉疯魔一般朝着两老横冲直撞过来，杨义不得已一个掌劈在了她的脖子上。 在她倒下去前，一把将她抱起。 看着床上躺着憔悴不堪的杨玉，杨母不安的问“她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心魔了，她这两年来，受了太多委屈，压抑太久了”，杨义沉声道。 “心魔?”杨父扶着有些痛的额头，不解的摇摇头。 他们竟不知女儿已经生病严重成这样了！ 他们只道她平时生活辛苦艰辛了一点。 却从来不知道她的内心压力，顿时有些心疼。 第二天，杨父去找了一个稍微有些偏远地方的老医生，给他大概说明了一些病人情况。 之所以找这么远，杨父是怕被周围邻居听到一些闲话，捕风捉影的夸大了事实，总归是不好。 老医生也是见过世面的，什么病不知道，听了杨父的述说，大概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病人平时需要静养，尽量少给她精神压力，少刺激她，家里人要多多关心她”。 “她的心思太重了，内心脆弱敏感，平时说话要多注意说话的言辞”老医生意味深长的嘱咐着，随后拿了几副中药给他。 杨父听着老医生的话，拿着一袋子中药浑浑噩噩的走回了家。 自己好好的女儿，自从踏入那户人家，短短数年便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他懊悔不已，懊悔当初自己如此轻率地为她牵错了红线。 暗自思忖，如果当初没有将她嫁出，如果在她第一次遭受委屈时，自己就义无反顾地将她接回，再不放她回去…… 然而，如果……，他的思绪停滞了，重来一次，似乎依旧是个无解的困局，他无法做到对这世俗视而不见…… 无法做到对那些流言蜚语充耳不闻，无法做到违背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他实在做不到…… 杨母看到失魂落魄的杨父，心疼的上前“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丢了魂一般?” 停了停，突然睁大眼睛，焦急的催促道“是不是玉儿病的严重了?你快说呀？” 她实在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特别在看到杨父那丢了魂的样子。 杨父被他前后摇晃的踮了踮脚，才神色难辨的道“你别自个慌了神，大惊小怪的，她只是精神压力太大了，一个人憋在心里的事太重了！” “别告诉她，让她有压力，在她面前不要说太多，药拿去给她熬了吧！” 说完，就自顾自颓废的走了出去。 那背脊弯曲着，仿佛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第二天，杨玉昏昏沉沉的醒来，就看到杨母一脸憔悴的守在床前，摸摸有些疼的头和脖子，有些懵。 “妈，你怎么在这里?看你一脸疲惫，怎么不去休息?”有些无力的问道。 杨母看到醒来有些懵的杨玉，苦笑着“没事，就想看着你”。 显然她忘记了昨晚的事。 端过一旁的熬好的中药，轻轻吹了吹，杨母才委婉的说道“你爸看你最近不吃不喝，有些瘦了，你还要喂着孩子奶，你爸担心你身体，找人拿的调理胃口的中药，你趁热喝了，休养休养身子！” 说完舀了一勺药喂到她的嘴边。 一股苦味沾染到嘴唇，夹杂着苦橙的味道，仿佛连着心也是苦的。 张开嘴，一口喝了下去，顺着食道苦到了胃里，再蔓延至全身。 这苦的滋味真好…… 一会的功夫，大碗满是苦味的药就被全数喝了下去，她像渴极了一般，拼命的吸取这苦命的药汁，恨不得让自己浸泡进去，每一个细胞都沾染这苦涩的味道。 只有这样，她才能麻木那窒息般的心死和绝望！ 第73章 孤独前行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外面犹如被一层灰色的幕布笼罩，阴沉沉的，杨玉坐在卧房里，一手端着中药，眼睛凝视着外面如丝如缕、连绵不断的细雨。 从斑驳的窗户向外看去，自己曾经种的那棵梨子树已开满了花，在细雨的洗礼下越发艳丽了。 原来经历风吹雨打也可以依然顽强不屈，甚至较以前更甚的美好。 杨玉连着这几天也想了很多，虽然自己很想要儿子，现实却已然这样了，光逃避没有任何用，该面对的一样跑不了。 看了看床边熟睡的婴儿，她定了定神，或许自己命里无儿吧。 再如何强求又能怎么样呢？ 算了吧 ！女儿就女儿吧！ 三个女儿就三个女儿吧！ 女儿也不一定比你儿子差！等着瞧吧，越是瞧不上我的女儿，越是要让你们看看我女儿比你们儿子更能出人头地。 她就那样想着想着，突然就释怀了，孩子已经够可怜了，生来就被这个世俗所嫌弃，自己这个母亲再嫌弃她们，岂不是更加可怜。 她该更加怜爱她们才是，她要打破世俗对女儿的遗弃和嫌弃。 不再执着儿子了，都他妈一样，她嘲笑道。 想通后的她，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连着吃了一个月的中药，身子也调理的差不多了，最近也能睡好了。 噩梦少了，幻听和耳鸣也没再发作了。 整个精神状态大为好转。 眼看已经出了月子，嫂子肚子也越来越大了，自己带着三个孩子不好一直在这里麻烦父母。 想着还是带着三个孩子回家吧！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是时候回去了，落叶总要归根，那里虽不好，终究也是她们的家。 杨母想留她多住些时日，始终放心不下她们，一个病弱的女子带着三个小孩，回去不知怎么被嫌弃。 杨母抹着泪的不想她们走，杨父也在一边悄悄抹眼泪，他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也不知怎么劝导。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留她们母女一辈子，终究是留不住要回去的，只是希望时间慢一点，不要那么快到这一天。 可是时间再慢 这一天也会来的，面对这一天，他们依然是会猝不及防，难过不已的。 大哥杨义沉默站在一旁，实在舍不下孩子，特别是婳婳，在这里待了也快两年了，突然一走，心也空了一半。 同时他也心疼妹妹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而且都还那么小，独自一个人又在婆家那样的环境生活。 光想想都觉得充满了各种艰难和辛苦。 可是终是没有上前说一句话，能怎么办？她已经出嫁了，自己也已经娶了妻，各自要归各自的家。 嫂子田芸站在一边，挺着大肚子，帮忙着杨玉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悄悄落泪。 同为女人的不容易和辛酸，她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她心疼着自己的大姑子。 因为怕邻居知道杨玉躲在娘家超生，一直不敢让她露脸，所以白天送她们回去是万万不行的，只能挑晚上半夜时分出门。 夜渐渐的深了，家家户户昏黄的灯光亮了又慢慢的熄灭，直至最后一盏灯也熄灭。 杨母和杨父已经带过来昏昏欲睡的婳婳和雅雅，显然是在睡梦中抱过来的，舍不得叫醒她们，他们一人手中抱着一个。 嫂子田芸小心翼翼的帮忙把小女儿心心绑在杨玉背肩上，掂一掂往上移了移，把带子拉到前面一捆，结结实实的定在了背上。 不好动静闹大了，被有心人看了去，不得已只能让杨玉带着孩子单独走，他们不好相送。 不得不叫醒婳婳和雅雅，好歹多少能帮点妈妈，而且她也抱不了她们几个！只能让她们醒来自己走。 “婳婳?快醒醒?跟你妈妈回家了！”杨母轻轻的晃着她，有些不忍心的让她强行醒来。 婳婳迷迷糊糊中，听到跟妈妈回家，顿时清醒了过来，看着大家都围在妈妈的卧房。 大家神色各异的看着她，一时没有明白，再看看妈妈手里提着一些行李，背上背着小妹，好像知道了什么，揉了揉眼睛。 “妈妈?是要带我们回去了吗？”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婳婳乖，快起来，我们趁天黑回家！”杨玉着急的催促。 听着妈妈的话，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她也没有多问，对她来说，只要跟妈妈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 看着还在睡的二妹雅雅，婳婳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脸“雅雅，快起来，可以跟妈妈回家了！” 杨父一直抱着舍不得叫醒，这时被婳婳抢先来叫醒，杨父也没多加阻止，只是脸偏向一旁，红了眼眶。 雅雅懵懵的睁开眼，愣了片刻，看清楚了妈妈和姐姐，“妈妈?姐姐?”，她不知所措的询问着。 “快起来，乖雅雅，跟妈妈一起回家了”。杨玉好笑的看着懵神的雅雅轻轻哄着。 她眨巴眨巴着眼，才反应过来，也不啰嗦的一把站起来，嘴里打着哈欠的朝着妈妈走去。 杨父杨母和大哥大嫂一直给杨玉和孩子送到院门口，临走前，杨母塞了一把小电筒在杨玉手里。 她有些担心和不安的嘱咐道“路上慢一点，天黑，小孩子一定要牵好了”！ 杨玉点点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糊了眼眶，那泪水里，既有对父母的深深眷恋和不舍，又有对前面要走的路如迷雾般的迷茫。 她转过头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随后用拿手电筒的那只手一把抱起了雅雅，另一只手牵着婳婳。 在父母和大哥的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慢慢的踏入了黑夜。 直至杨玉和孩子们的身影完全被黑夜吞没，连电筒那点光都看不到的时候，他们依然站在院门口呆立着。 两老紧紧的捂着嘴哽咽着，生怕动静太大，吵醒了邻居，生了嫌疑。 最后在杨义和田芸的搀扶下，才慢慢的回了屋。 夜又恢复了安静，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恍惚间觉得像一场梦，可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心里刀绞般的刺痛却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真切切，她们终究是走了…… 第74章 偷偷的躲回家 夜很黑，四处一片黑压压的，手电筒的光很淡，要靠着这点光亮仔细的看清前面的路，杨玉才敢往前迈步。 村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婳婳和雅雅有些害怕，微微缩了下身子，雅雅率先带着哭腔轻轻说了出来“妈妈，我怕！” 杨玉用抱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哄道“乖雅雅，别怕，有妈妈在！” 怕她害怕哭出来，惊动四周，更怕引来了野狗，杨玉继续安慰道“乖雅雅，实在害怕，闭上眼睛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现在千万不要哭出声，好吗？不然引来了坏人，我们就走不了了。” 听说走不了，雅雅马上就止住了抽噎的声音，听话的闭上眼睛，开始催眠自己睡觉。 婳婳手心已经出了汗，她的胆子向来就小，而且特别怕黑夜，如今这样在黑夜里穿行，早已经害怕的无以言加了。 但她知道不能表现出来，会让妈妈担心的，而且她还要给二妹做个榜样，更不能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害怕。 她要替妈妈保护妹妹。 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是杨玉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知道她懂事，杨玉捏紧了她的手安慰着。 “婳婳真勇敢，真棒！” 听着妈妈的表扬，婳婳心里胆子就更加大了，她想着就算黑夜里冲出妖魔鬼怪，她也不怕了，而且会挡在妈妈前面消灭它们。 就这样，杨玉后面背一个，右手抱一个，左手牵一个，在黑夜的淡光中，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摸索着前行。 终于走出了村子，来到了稍宽敞的大道，虽然依旧是泥泞不堪的土马路，但路面总算较之前的巷道好走了不少。 只是路的两边全是阴森森的森林，一片接着一片，偶尔森林前面有几块稀落的庄稼地，想着既是庄稼地，免不了平时有人在这里种地，心里的害怕才减轻了一丝。 然而猝不及防的一座座凄凉的孤坟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视线里，让她心里才压下去的害怕又一下冒了出来。 杨玉惊慌的避开视线，强装镇定的继续慢慢摸索前行，她不能害怕，她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她告诉自己，即使真的前面有鬼魂，她也要保护三个孩子安然无恙的回到家。 想着曾经怀着心心的的时候，在黑夜的森林里度过一些时日，当时的自己都不曾害怕，现在就更没有道理害怕了。 走过了森林，又越过了一段小道，马上就要进入家里的村子了。 “婳婳，马上就要到村子了，我们动静小一点，不能惊醒了村子里的人，知道吗？”杨玉小心翼翼的嘱咐着。 婳婳点点头，心里一阵激动，激动自己两年后又回来了，她好想家，好想和妈妈在一起的家。 可是她又害怕，害怕爸爸的冷漠，爷爷奶奶的嫌弃，村子里那些人的坏笑。 但这里是自己的家，她们不能不回来，即使害怕也不得不守在这里。 “妈妈?为什么要悄悄的回来呀？”婳婳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疑惑。 她不懂为什么不能白天回来，为什么又到了村子还要悄悄的，总不能回来了不能见人吧。 “婳婳，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你要记住回去了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小妹的事，好吗？”杨玉认真的叮嘱她。 看着妈妈认真的样子，婳婳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她点点头，告诉自己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等二妹醒来，还要监督她也不要说漏了出去。 很快到了村子口，杨玉禁了声，让婳婳也不要发出声音，拉着她的手小心的踏进了村口。 眼下四处安安静静的，黑夜里有知鸟发出声声渣渣的声音，杨玉关了手电筒。 屏住呼吸，轻轻的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因为熟悉了村子的各个路口，即使没有灯光，她也没准确无误的摸索对的路线。 还好背上的心心和手臂上的雅雅已然熟睡，杨玉才安了安心。 婳婳紧随着妈妈的脚步，一点一点跟随着，她看着警惕四周的妈妈，也莫名的紧张警惕起来。 生怕突然冒一个人出来，会惊吓的半死。 还好还是黑漆漆的夜，估摸着离天亮时辰还早，这个点不会有人出来。 放松了一下，慢慢的向家里靠近，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快到了院门口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屋檐，杨玉平静的心又开始激动了起来，心想着进了屋自己就安全了。 现在最头痛的是张二发会不会大声喧哗，这个男人可是最怕麻烦又无情的。 慢慢的带着婳婳走到院门口，轻轻的靠近屋子的大门，杨玉让婳婳先悄悄移过去敲门，自己藏在屋檐的一角。 婳婳悄悄走过去，屏住呼吸，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扣了扣门，嘴里低声的唤着“爸爸?爸爸?” 张二发睡的一向沉，这个声音显然叫不醒他，都怪自己当初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拿，以至于平时随身携带的钥匙也丢在了家。 等了一会，不见一丝开门的动静，婳婳有些着急，又抬起手扣了扣门，嘴里急道“爸爸，快开开门，是我们！” 连着扣了好几下，扣门声和呼唤声都较之前大了一些，婳婳一边着急一边又怕惊动了四周。 杨玉也跟着在一旁急，生怕周围那家亮了灯，出来一眼就看见狼狈的自己和背上的心心。 她害怕又紧张，心里祈祷该死的张二发快点开门。 婳婳还在时不时的边扣门边轻声呼喊。 突然屋里的灯光亮了，杨玉紧张的抱着雅雅走了过去，她不想开门后，还在外面跟张二发磨叽半天，那样的动静会更大。 她想趁着开门的间隙挤进去，进了屋在慢慢跟他解释，那个男人不仅没有脑子还喜欢大呼小叫，现在的自己不能让他惊动了旁人。 立在门口静静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不见开门的声音，杨玉等的着急，硬是觉得这一秒钟都是煎熬，恨不得门立马打开，自己好侧身挤了进去。 第75章 冷漠的男人 在耐心消磨殆尽的前一秒，门终于咯吱一声从里面被不耐烦的打开了。 张二发惺忪着一双眼，正准备看清来人时，杨玉已经拉着婳婳悄无声息的一把挤了进去，再顺手吧嗒一声关上了房门。 张二发懵逼着一张脸，在屋内暗黄的灯光下，看着杨玉狼狈的背肩上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手上牵着一个的人儿。 顿时脑壳一沉，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的问道“你个疯婆娘?跑出去几个月不见人，到哪里去搞了这些小孩回来?” “这些谁的小孩，哪里来的给我送哪里去，别给我一伙的拉回来当冤大头?” 显然他已经忘了自己还有好几个女儿，婳婳和雅雅被送走了一两年，再加上对她们也不上心，不闻不问，自然忽略了她们的存在。 至于心心，当时杨玉自顾儿疯了跑出去的时候，都已经不在自己的计划内了。 现在突然一股儿全部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睡的混沌的脑子想也不想的认为，是不是这个疯女人哪里搞来的孩子。 而且还是搞了一堆没用的丫头片子，更是嫌弃的只想全部丢出去干净。 杨玉没想到这个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得了，不对，应该是都忘记自己有孩子这个事实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怕和他大声吵嚷，动静大了，引起后面那户人家注意，那户人家可是村子里谈闲话的聚集地。 现在不能让任何人注意到心心的存在，能躲一时算一时。 只能压制着声音，轻轻呵斥道“你别给我大声嚷嚷！这些都是你的孩子，你自个做了什么事还不清楚吗？” “你只管生，不管养是吧？我放我妈那边带这么大了回来，你倒是推卸的一干二净，如今是连认都不想认了吗？”杨玉声音愤愤的说道。 张二发被这么轻轻呵斥，脑袋才慢慢的醒过神来，略微思考回忆了一番，猛然一拍脑门。 惊讶的指着地上的婳婳问“这是婳婳?”围着她转了一圈，“哎呀呀，上一次见面还是屁大的小不点，如今再见面都这么大了?也不怪我一时没认出来”！ 再给眼睛往杨玉怀里熟睡的小人一看，了然道“这小家伙应该就是雅雅了吧?也长这么大了?” 顿时感觉像白白捡了两个便宜孩子一般！ 见杨玉阴沉着脸，瞪着自己，也不回答，眼神瞄向她背肩上的婴儿，想到什么，突然神色严肃的吼道“你个疯婆娘，不会还是给她生下来了吧?你知不知道最近查计划生育查……呜”。 还不等他继续说，杨玉一把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咬牙切齿的轻轻吼道“你小声点！想把事闹大，引来搞计划生育的吗？” 张二发想起那巨额罚款，狠狠的拉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愤愤道“你也知道会引来他们?告诉你要是被发现罚了款，到时别怪把你卖了都不够罚的”！ 想到既然已经生了，看着背肩上看不出性别的婴儿，张二发突然喜道“难道你真给我生了儿子?” 心想要真是儿子，如果被发现，倒也认了罚，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看着张二发突然转变的脸色，杨玉一时有些心烦，才让自己沉下去的心思又浮了起来，她好不容易从没能生儿子的绝望中振作起来，这一下又被一棒子打在心口，顿时绞疼了起来。 沉着脸，默了一会，才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是女儿！”说完抬起头看着张二发。 她知道他会翻脸，但是没办法，已然这样了，她也不能把女儿变了儿子来，她做好了被嘲讽挖苦的心理准备。 果然，张二发一听是女儿，刚才一点喜色的脸立马阴沉了下去，指着杨玉正准备大吼，想到不能惹来后面人听了去，又压制了自己的声音。 沉声道“又是女儿，你看你给老子生的这一堆女儿，有什么用?全他妈的丫头片子，生来给别人家养的！现在你还他娘的给我超生，惹来那么大麻烦? 想让一个丫头片子给我罚那么多款去?” “还有，你他娘的不是说这次不一样吗，一定会给老子生儿子吗？果然，我就不该信你这疯女人的话！” “叫你别生别生，没有那生儿子的屁股，还非要死命的生，现在好了，又是一丫头片子，让计划生育的逮着了，看我不揍死你！” 站着转了一圈，心里还是气愤不已，特想抓了杨玉给按在地上揍一顿，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火。 可看着她背上手上的人，终是无从下手，哼了一声，转头进了卧房睡觉去了，心想等我气消了再来好好收拾你。 待他走了，杨玉才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力和那个男人争吵了，她很累，想休息。 给手臂上的雅雅轻轻的放了下来，抱在怀里，坐在长木凳上呆呆的愣神。 婳婳悄悄的走了过来，拉着妈妈的手，有些委屈的说“妈妈，别难过，婳婳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全程看着很久没有见面的爸爸依然对自己没有一分温情的样子，心里想着早该习惯的，可浑身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她甚至都没有勇气上前去喊他一声爸爸，她害怕看到他满眼的嫌弃，然后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留给自己一个冰冷的背影。 可当她看到这个冷漠的爸爸对妈妈的呵斥和凶神恶煞的嘴脸时，她又不害怕他的嫌弃了，反而憎恨起了他这样对妈妈。 什么委屈都比不上妈妈的委屈！ 看着这个懂事的小人儿，杨玉欣慰的笑了笑，自己也有人心疼了。 “婳婳别怕！妈妈早习惯了你爸爸这样，没事的，他就那样！”她淡然的苦笑着。 夜慢慢的快亮了，折腾那么久，实在是疲倦不堪，杨玉给孩子们洗漱一番，就抱到卧房去。 看着张二发大喇喇的躺着，几乎把床位占了一半，也不想再和他磨叽什么，便将就着一半的床位给孩子放上去，盖好了被子。 收拾了孩子，她又到外面的堂屋，打了地铺躺了上去，实在不想和张二发挤一张床，地下又冷又硬，不能委屈孩子们，只有自己将就一下。 躺在这里倒也舒服自在不少，她心想。 后面的一切等自己醒来再说吧，她实在太累了，闭上眼，深深的沉了下去！ 第76章 长舌妇 杨玉是被一阵婴儿啼哭声惊醒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床上。 赶忙爬了起来，朝着卧房内走去，推门一看，张二发背对着门挤在一团睡得正香，婳婳和雅雅围在旁边哄着啼哭的心心。 她们手足无措，不敢去叫醒熟睡的爸爸，又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看着啼哭不休的妹妹，只能手忙脚乱的学着妈妈的样子，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嘴里哄着“吃奶奶，吃奶奶……”。 看到进来的杨玉，婳婳生怕吵醒爸爸，低声喊道“妈妈?你早上去哪里了？三妹一直在哭，我们怎么也哄不好”。 说完带着一丝委屈看着杨玉。 “对不起，妈妈在外面睡沉了，辛苦两个姐姐了，让妈妈来吧！”说着一把抱起心心哄拍着。 心心好像知道了妈妈来了似的 ，立马安心的停止了啼哭，待杨玉给她喂了奶奶后，眼带着泪滴的又睡了过去。 看着又睡过去的心心，杨玉心里有些担心，过一会后面人家就会慢慢的聚集村子里的妇人了，如果突然听到婴儿啼哭，会不会生疑。 雅雅已经两岁多了，总不能说是雅雅在哭吧，婴儿的哭声可是很容易辨听的。 怎么办？她一时有些犯难了！ 恐怕只有她一哭就喂奶奶，一哭就抱起来哄睡。 头疼！真是一件费神的事。 “婳婳，你带着妹妹帮我看着三妹，一旦她哭起来，你们就大声喧哗和嬉闹，把她哭出来的声音给掩盖住，等我来哄睡她！”她认真的嘱咐两个孩子。 她能想到的办法只能这样了，能拖好久就好久吧。 虽然杨玉回来了也很少出门，但还是从她回来那天，村子里便传开了。 大家都在嬉笑着“想不到那个疯女人还跑回来了，消失几个月也不知道跑哪家人去了?” 眼里全是猜忌和诋毁！ “就是，还以为找不到路回来了呢，看来还不算完全疯嘛？” 此时坐在后面人户的一个妇人高深莫测的说道“听说还带回来几个孩子，之前生过两个丫头倒是大家都知道的，只是你们仔细听听，她们家偶尔传出来的似乎还有婴儿的哭声?” “你们想想?那前面两个丫头再怎么也不可能还是婴儿吧，虽然她极力的想用两个孩子的闹腾声掩盖那婴儿啼哭，我的耳朵可尖着呢？” 那妇人勾着嘴信誓旦旦的说着。 刘春乡此时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听到这里，眉头皱了皱，想到什么，大声嚷道“她不会是偷偷生儿子去了吧？难道装疯卖傻是为了躲计划生育?现在倒是瓜熟蒂落，拿她没办法了”? 另一个妇人耻笑一声“哼，你怕她生儿子作甚?你们老张家的大孙子不还是你生了吗？她先生还是后生对你有什么影响?何况她也不一定生的出儿子”。 说完一阵哄堂大笑！ 后面那户聚集地主人倒是罕见的插话道“再怎么担心的应该是汤丽才对，她可是头胎，要是被那个女人抢先生了儿子，可不得神气一下”。她说完意有所指的看着老张家四媳妇。 汤丽向来会说话，也不得罪人，看大家都看着她，便打着哈哈说道“我怕什么？谁先 生了儿子都一样，何况我也喜欢女儿”。 话虽然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想头胎也能像三嫂一样生个大胖儿子，也能让婆婆们高兴高兴，给自己也办一个热热闹闹的满月宴。 还能让婆婆们把自己重视起来，在村子里也骄傲一把。 但她面上不显，表现的不争不抢。 她又有些疑惑，不禁问道“或许你们听错了，之前也没听说二嫂又怀了身子的?你们听到的声音或许就是二嫂前面生的两个丫头吧”。 她也不敢肯定，只是怀疑，毕竟连二发哥那样老实的人都没透一点风出来。 只有她和三嫂先后怀了身子的事，村子里都知晓，况且每天补身子的鸡蛋还是二发哥拿了家里的送来，如果二嫂真的有了身子，为什么不自己拿来补呢。 这些都显得不正常，二发哥天天和二嫂待在一起，不可能连这种大事都不知晓，何况这算超生，会被罚款的。 村长三申五令，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还犯，难道真是为了生儿子铤而走险? 但是二发哥没有那样的胆子，而且一定会漏风的，就算他守住了嘴，也一定会如实告诉婆婆的，那自己就不会一点消息没有。 她实在是想不通，对自己这个二嫂也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可怜她生了两个丫头，她不能走她的路。 看着在一旁笑的自在的三嫂，心道还是她命好。 她知道自己即使嘴再甜，再会巴结讨好，如果没能真本事生下儿子，这些人也会瞧不上自己的。 到时虽然不至于二嫂这么惨，但也不会好太多。 虽然二嫂如今的现状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性格问题，有一部分是二发哥的问题，但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儿子，这就是一个死局。 就目前在婆婆眼里 ，自己虽然也被重视，但远远不及三嫂的地位，她生的大孙子每天公婆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对又一次怀了身子的三嫂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想起她们住的两层砖瓦房，再看看自己的一层木房子，差距就出来了，她之前是知道公婆偏心的，但心想再偏心都是自己的儿子儿媳，也不能偏到哪去！ 可后来待一起久了，才发现偏心的不是一点，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虽然她不会像二嫂那样表现出来，更不会去争抢，但心里的疙瘩是有的。 她从心里是不服三嫂的，但不影响她们表面的和谐。 她们的木房子暂时还没住进去，公婆说的是等生了儿子，像三嫂那样，满月宴和乔迁宴一起办双喜临门宴。 她之前就看到过她们的双喜临门宴，场面可大了，所以她也想着等搬过去的时候，就和三嫂是邻居了，关系更不能僵硬。 对着三嫂看过来的眼神，微笑了一下，恭维的说道“三嫂好福气，估计这胎又能给公婆生个大孙子！” 三嫂高傲的抬起头轻笑，并不作答，倒是其他妇人附和一片。 第77章 假意 汤丽呆了片刻便觉得无趣，借口有事就先走了，待她一走后，其他妇人便叽叽喳喳的又谈起了闲话。 “切，还想两边讨好人，看她一天对谁都乐呵呵的，谁知道心里在算计着什么?”一个妇人讥笑道。 她们当然把汤丽平时偶尔和杨玉打招呼的殷勤看在眼里，这个女人真是两面讨好，不和她们同仇敌忾。 显然她们很不满意她这样的态度，但也碍于他们娘家就是村子里的人，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也不能当面给她难堪。 但并不影响她们背后嘲讽一番。 “看她长的一副妖艳相，走起路来屁股都扭出花来了，也不知道想勾引哪家男人！”又一个妇人满脸嫉妒道。 汤丽确实长的青春靓丽，性格又柔和，喜欢她的男人确实挺多，但她看不上那些男人，之所以看上张自，除了长的清秀俊朗外，最重要是对她唯命是从。 刘春乡并不发表任何言论，只是笑笑，她自信那个女人再怎么勾人，也勾不去他的三毛哥，对于那些丑陋又粗俗的妇人对汤丽嫉妒的眼神不甚在意。 汤丽本想着回去让张自去打听打听二嫂的事，结果还没问出来结果，那边的妇人倒是心急先去告发了村长。 汤丽暂时和杨玉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本寻着假好人的形象，第一时间赶去了杨玉家。 她也想看个究竟！ 杨玉最近知晓了后面聚集地的妇人越来越多，每天她们谈论的东西她不是听不清楚，然而她并不能出去反驳什么。 只得悄悄躲在家里，尽量掩饰心心的存在。 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全然警惕起来。 张二发不想在家面对这么多孩子，更不想每天陪着她们关在家里，当然也不想心心被发现了去。 只得早出晚归的出去晃悠，除了回来吃饭的空档，其他时间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在家的。 每当他出去的时候，杨玉都会立即关上房门，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汤丽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还摸不准里面是不是有人，但以她的直觉，二嫂一定在里面，她要先进去给二嫂透透风。 “扣扣”，她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二嫂”她轻轻的唤着。 听见敲门声，杨玉抱着孩子的手一抖，屏住呼吸，唤来婳婳。 “婳婳，帮妈妈去看一下外面是谁敲门，别说我在家！”说完就抱着心心藏去了卧房。 婳婳轻轻的来到门口，把门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来，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还不认识汤丽，当时汤丽结婚的时候她还在外婆那里，看着漂亮的女人，婳婳好奇的打量着问“阿姨，你找谁？” 汤丽猜想这个应该就是婳婳了，之前张自给自己说过二嫂的一些情况，也多少知晓了一些婳婳和雅雅的事。 婳婳生的乖巧，遗传了张二发的俊郎，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懂事又礼貌的询问着汤丽。 看着这个乖巧漂亮的小人，汤丽顿时有些欢喜，笑道“你就是婳婳呀?我是你四婶，你太久没回来了，肯定还不认识我！” “你妈妈在吗？我想跟你妈妈说说话！” 婳婳一想“四婶”，难道自己不在的时候，那个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的四叔都已经娶老婆了吗？不过他娶的这个老婆可真漂亮，看着也不像外面那些欺负妈妈的人一般坏心肠。 但妈妈愿不愿意见她呢，她不敢贸然让她进来，万一发现了三妹，可遭了。 杨玉在里面也听到了来人是谁，一时摸不清她的来意，又不好一直让她站在门口，她也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把心心放在被子里盖好，从卧房走了出来，当作不经意看到她。 “哎呀，是老四媳妇来了?快进来，你看我在卧房睡沉了，都没注意谁来了”，一边说，一边顺手给她拉进了屋，然后关上门。 “最近两个孩子回来了，淘气着，怕她们走远了，离家太久，对周围环境有些陌生，暂时没让她们出门！”怕汤丽疑惑自己关门的举动，杨玉随口解释道。 汤丽扫视了下四周，确实只看到婳婳和雅雅两个孩子，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对于杨玉把自己和孩子关在家里的这个行为，心里充满了疑惑，但脸上并不显出来。 杨玉看她四处张望的眼神，生怕心心突然醒来可就露陷了，不想她待太久，不得已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四媳妇，怎么今天来是找我什么事吗？” 汤丽见二嫂显然是在下逐客令的样子，才微笑的解释说“二嫂，突然来拜访，打扰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只是外面胡言乱语了一些你的闲话。” “现在看看还真是空穴来风，她们竟然告到了村长那里，说什么你超生了三胎，这些人一天真的是闲的慌，二嫂你别听她们的”。 说完还看了看杨玉的脸色。 杨玉一听说告发了村长，就已经变了脸色，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捕风捉影，还没证实的事就先告发了自己。 她更无语这些人闲的没事，专门等在后面那户人家等着自己，自己都已经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了，让婳婳她们都掩饰心心的啼哭声了，她们还是不放过自己。 冷了冷脸，杨玉沉声道“”所以你今天来是给她们证实的吗？” 汤丽虽然有私心想探究一下，但并不想跟她们证实什么，也没有打算告发二嫂。 如今被当面质问了出来，脸色一顿尴尬，心里并不想由此闹了不愉快。 带着笑道“怎么会，二嫂?我也是无意中听到她们告发了你，心想会不会搞错了，才先来知会一下你”，汤丽急着解释道。 杨玉并不想听她再说什么 现在只想她尽快离开，她怕一会真有人来了，自己会来不及将心心藏起来。 所以现在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没有心思和她再废话下去，本来对她这个人也是不冷不热，此刻更没有了耐心。 第78章 还是来了 汤丽见二嫂脸色越来越沉的时候，识趣的说有事先走了。 杨玉马上关上房门，叮嘱婳婳一番，就跑去卧室看熟睡的心心。 正抱在怀里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窸窸窣窣的，偶尔还有几个男声传来。 杨玉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愿那些是路过的人。 可声音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似乎是向着自己家而来的，终究是要来了吗？她心道。 随后给心心藏在了衣柜里，关好柜门，杨玉就从容的走了出来。 静静的坐在堂屋的长木凳子上，盯着房门的动静。 “砰砰砰”连着三声的敲门声传来。 伴随着男人粗狂的声音“开门！开门！” 果然是冲自己而来的，这群长舌妇心也太急了，真是一刻也不想自己消停。 婳婳被敲门声吓到了，牵着雅雅躲在一旁，呆愣的看着妈妈。 “别怕，来，婳婳”。 婳婳看着妈妈的眼神，不安的走了过去。 “妈妈?外面那些坏人是要来带走三妹的吗？”看着妈妈每次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把三妹藏起来，还会小心翼翼外面的来人，婳婳心里就疑惑了那些人是不是要抢走三妹。 杨玉想了一下，苦笑道“是啊，怕他们带走了三妹，那婳婳是不是不想那些坏人带走三妹呀？” 婳婳不想那些坏人带走三妹，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见婳婳认真点头的样子，杨玉才又轻轻的叮嘱道“那现在，婳婳带着妹妹去一边玩，等会不管发生什么，或者那些坏人问你什么，千万不要说漏了三妹的事，好吗？” 婳婳再次重重点了点头，杨玉就让她带雅雅去一边玩了。 她看着在一边小心翼翼玩耍的两个孩子，嘴角带笑的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眼看着敲门声越来越大，粗犷男声威胁的在外面张狂的叫嚣着，“快点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砸门了！” 杨玉一把从里面狠狠的拉开房门，一个劲往门上敲的男人猝不及防的在门开的一瞬间踉跄了进来，杨玉及时的躲闪开来。 “怎么？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闯进我家，是有什么事吗？”杨玉冷冷的问。 站稳的男人转过头，看着杨玉的态度，顿时火冒三丈“老子在外面敲半天门了，你给老子躲在里面不开门?” 杨玉看着这个粗俗的男人，这么大喇喇的冲到自己家，搞不清楚他的来意，但他开口就骂人的样子让她很恶心。 也不惯着他讽刺道“你谁呀？我认识你吗？我为什么要你敲门就一定得给你开门呀？况且还是你这样没有礼貌的样子?” 那男人显然觉得下了他的面子，他从来嚣张惯了，突然被这样的女人冒犯了威严，横眉冷眼的吼道“老子计划生育工作站的人，你说老子谁呀？” “再不配合工作，小心抓了你去！” 杨玉看这嚣张气焰，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来意，只是不知道他当的什么职位，竟这么粗鲁，心想你再是当官的，也不能骂人呀。 正想开口，一个威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刘虎！不可鲁莽！” 待这个声音传来的同时，一群穿着工作制服的人簇拥着中间的一个高大男人跨了进来。 杨玉扫了一眼这个男人，看着倒也温和，嘴角挂着官场的职业微笑，姿态从容。 他率先开口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你好，我们是计划生育工作站的，刚刚小刘是我们的执法人员，偶尔会遇到一些刁蛮不从法的人，他职业毛病犯了，有什么冒犯的还请见谅！” 原来是给领导跑腿的，领导不好做的一些事，他们负责强制手段，再由领导来充当好人，提醒你如果不配合，就是另外一种嘴脸和态度。 接着他才慢悠悠道“有人告发你违反了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我们特意来核实情况，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回答！” 杨玉看着满屋子黑压压的一片陌生人，每个人的眼神都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突然她扫到门口外围了一群村子里的妇人，最前面是老三媳妇刘春乡，她嘴角轻笑的迎上杨玉扫过来的视线，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和得意。 她就是要让杨玉知道，自己跟她不一样，至始至终自己都比她幸运和幸福，她说过自己一定不会走她的路。 她还要证明，自己不管是老公还是公婆，都会把自己捧在手心上，只有她才是赢家，而杨玉至始至终都是个可怜虫，还想试图来劝解自己曾经错误的选择。 真是可笑！自己怎么会错，她以为她什么都是对的吗？她以为别人一定要走她认为对的路吗？自己都过得一团糟，还想指导别人的人生。 刘春乡轻笑着远远的和她对望。 杨玉看着她一副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嘴脸，也轻轻的对着她笑了笑，可恨自己曾经怕她像自己一样可怜，走了自己一样的路，一直劝解着她。 可笑最终可怜的只有自己罢了，即使她们入了一样的门，一样的婆家，待遇和境地也是不可比拟的。 她要自己知道她和自己永远不一样！是了，这确实不一样，可能从一开始她有目的接近就不一样了吧。 刘春乡其实还恨杨玉嫁了俊俏的张二发，曾经有那么一刻她羡慕过，可是呢，那又如何！最后还是她成了赢家，成了杨玉羡慕的或者嫉妒的，更有甚至杨玉遥望而乞求不来的东西！ 杨玉苦笑着转过头，却对上了刚刚才从自己这里出去的四媳汤丽。她眼神闪躲的看着杨玉，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会她刚走一会，这些人都赶来了，还说不是给他们来打秋风的，这个女人真是满脸的虚伪。 杨玉冷冷的看着她，她最恨这种小人，总是披着带笑的假面具，说着为你着想的话，内心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相比之下，她还没那么讨厌刘春乡明目张胆的挑衅，因为对这种人，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反抗意识。 而对汤丽那种当面和你笑嘻嘻，背后不知道怎么给你扔刀子，当大难临头的时候，你却还在感激她的好意，这种人最可恨，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第79章 一群看戏人 杨玉不想再看这两个人，想收回视线，却还是忍不住看向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戏的人，他们毫不掩饰着嘲笑的嘴脸。 睁大着一双双凹凸的双眼，眼里藏不住的兴奋，恨不得那些搞计划生育的立马把她抓了起来，再狠狠的罚款一笔。 他们贪婪的的盯着，眼睛一眨不眨，好像生怕错过一场绝世大戏，嘴角不经意流出的口水，像是等不及要吃上什么没有见过的美食。 兴奋的期盼着，好像自己落幕了，他们就能把牵肠挂肚的东西得偿所愿一般。 她回望着这些可笑的人，为什么不去看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总是来盯着别人的戏看，似乎这样他们才能吊着命活下去一般。 杨玉苦笑的望着这一群可怜又可恨的人！ 那个领导的男人看杨玉一直笑，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一时有些不耐道“我再问你一次，告发你的情况属不属实?” 杨玉这才回过头，看着这个耐心也不怎么好的男人，依然轻笑着道“我已经打开了门，你们自己也看到了，家里并没有多余超生的人，如果你们还不信，可以自己再进去瞧上一瞧”。 她心想，与其自己说是或者不是，倒不如让他们自己亲自查看一番，也省了自己和他们费劲的周旋。 只期盼心心不要在这个时候哭了出来。 男人给站在一旁侯听的粗俗男子刘虎一个眼神，那刘虎便像一只被困太久的野兽一样，张着他那三头六臂的身子大摇大摆的往屋子里搜寻。 他盯着屋里的婳婳和雅雅看了半天，在她们四处搜索一番，没有见到多余的小孩。 便把眼神挑向卧房，随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眼看他动作粗鲁的进卧房乱捣腾一气，杨玉脸色微变的跟了进去。 刘虎把卧房都搜索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藏匿的人，不应该呀，那妇人很肯定的说家里时常有婴儿啼哭声。 刘虎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旁边的衣柜上，这个衣柜是比较隐私的地方，一开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但现在他不得不把审视的目光放在唯一放过的衣柜上，看了一眼杨玉，当看到她脸色微动的神情，他轻笑了一下。 杨玉屏住呼吸的看着他慢慢的靠近衣柜，她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但内心的紧张让她不得不脱口而出“怎么？想偷看女人的内衣吗？那里可是有私人隐私的！” 刘虎的手一顿，侧过身子看着杨玉，那个领导的男人见里面半天没有反应，也来到了卧房门口，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工作人员。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婳婳带着雅雅也跟了进来，她有些害怕的拉着杨玉的衣袖。 杨玉眼神安抚着她没事，让她到一边玩去，那个领导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两个女孩。 他微笑着走了过来，蹲下身，看着婳婳的眼睛认真的问“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诉叔叔？除了你们两个，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如果你说谎的话，到时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个男人看着总是一副笑脸的样子，其实内心却犀利又狠毒，他想从小孩下手，小孩子最是心思单纯，稍微引诱或者吓唬一下，就什么都暴露了。 婳婳听完他的话，顿时害怕起来，她抬起头无措的看着妈妈，她答应了妈妈不能说漏嘴，可是这个叔叔又让自己不能说谎，她怕自己说了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三妹了。 “你堂堂一个领导，也要玩这种吓唬小孩的把戏吗？”杨玉冷冷的看着他说。 她很讨厌这种吓唬小孩子的人，不能让婳婳和这种老成的人说话，不然要不到几分钟，就会全招了。 那个男人也不在意的笑笑，一直盯着婳婳的眼睛看，婳婳被他盯的背脊发凉，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就在他们僵持的空档，突然衣柜里发出了一丝响动，“嘤嘤”的两声像惊雷一般砸开了杨玉的心窝。 心狂跳不止，脸色开始发烫，手脚也开始麻木没有了知觉，她愣在那里半晌。 这么久的动静，怕是早晚要惊醒熟睡的婴儿了，这些人是奔着自己来的，不可能空手而归。 久久的她才回过神一般，看向等着接发自己的这群人，认命般的笑了笑，再挣扎又能如何? 刘虎接到那男人的指示，也不再磨叽往衣柜门走去，两只手放在把手上。 “嘎吱”一声，柜门轻轻的从外面打开了，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一窝蜂的往里面睁大眼睛看，或许是他们当场抓住证据的心情太过激动，一时间满是叽叽喳喳的吵杂声。 杨玉就那样愣愣的望着他们，好像里面有宝藏一般，让他们迫不及待疯了般的往里瞧看。 “哇哇哇”的啼哭声传来，婴儿终是被这些动静给惊醒了，一声声的啼哭着，似乎在抱怨着谁吵醒了她的好梦。 杨玉听着婴儿的啼哭，像在冰水里浸泡一般，全身上下的发冷，可现在让她更冷的是这些人，死死的围着衣柜里哭泣的婴儿，仿佛怕一不留神，里面好不容易抓到的证据不翼而飞了。 她再也忍不住的委屈哭出声，低吼着“你们连一个那么小的婴儿都不放过吗？” 她已经很小心的藏着她了，她为了生这个孩子，已经受了很多委屈，如果早知道生下来的是女孩，她宁愿从来都没生过。她也想弃了她，这样就不会在失望之后还要东躲西藏，就不会整日提心吊胆，更不会像如今这样被当成了十恶不赦的犯人！ 她没错，她只是想和所有女人一样，只是想要一个儿子，为什么不能得偿所愿?为什么不得偿所愿了，还要这样来批判她，自己就该被他们拉出来审判吗？ 她眼里满是不甘和委屈，她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他们这样欺辱?她没错！错的明明是他们，是他们…… 她在心里大声的呐喊着，不甘着…… 第80章 被带走了 刘虎抱出了婴儿，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地上哭泣的杨玉，“麻烦你抱着小孩跟我们走一趟！” 这种男人没有同情或者同理心，他们只是一味的执行工作，所以对于杨玉的哭泣，他们丝毫没有动容。 杨玉抱着孩子站起来，旁边婳婳和雅雅在看到妈妈哭的第一刻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们紧紧的拉着妈妈的衣袖，不想妈妈被这些人抓了走，“妈妈！”她们一边哭喊，一边拉着妈妈。 领导的那个男人使了一个眼神，刘虎就心领神会的上前拉开了两个孩子，被拉开的婳婳和雅雅拼命的往妈妈身前靠。 她们想要保护妈妈，谁都不能带走妈妈，这些都是坏人，可任凭她们怎么哭喊，都没有人理会她们。 她们就像是被随意丢在角落里的可怜虫，哭得再凄厉大声，那些人都不会动容半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怀抱着三妹的妈妈围在中间，然后一步一步被迫往门口走去。 杨玉抱着心心，听着里面两个孩子的哭声，泪流满面的被带着走了出来，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乌压压的看戏人。 他们翘首以盼的、面露兴奋的、死死盯着自己狼狈带出来的样子，脸上张狂着笑容，幸灾乐祸的低声嬉笑着。 “看，我就说她偷生了吧！” “哎呀，还真是，村长都那么三申五令了，她竟然还这么大胆！” “这下好了撒，被抓起来了，看她还敢不敢偷生！” “哎，她手里抱那小孩好像还是闺女，她不会又没生出儿子吧！啧啧” “她也是想儿子想疯了吧，在这个关头，还敢超生，也怪她没生儿子的命！” 她不是听不到，尽管她们说的很小声，她还是听到了，听着这些酸言酸语的话，她感觉自己头又要疼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头疼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发作，手上还抱着孩子，她不能发作，不能…… 她扣着自己的手心，要控制住自己，不能让这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再笑下去！ “妈妈！”突然婳婳冲到了门口，遥望着杨玉哭喊着，此时杨玉已经在围绕的人群中走出一段距离。 听到声音，杨玉默然的回过了神，转头对望回去，看着两个泪眼婆娑的孩子，她心里一阵撕痛！ “这家男人去哪了？让他到计划生育工作站来交罚款，好久交了罚款好久放人！”那个领导男人朝着一旁的村长吩咐道。 肥胖的村长陪着笑的附和道“是！是！这就去” 就这样杨玉在那些看戏人嘲笑的眼神下，被带走了。 待所有人都散去后，这里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婳婳和雅雅站在院门口，泪眼婆娑的呜呜咽咽着，没有人在意她们一眼。 此时院门外站着的只有刘春乡和汤丽，她们沉默的看着哭得正厉害的两个孩子。 “怎么？你不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平时不是很乐善好施吗？现在怎么不去装假好人了?”刘春乡意有所指的说道。 “谁装假好人了?今天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去告发二嫂，我只是提前去问了问她！”汤丽有些难堪的反驳道。 “谁跟你说今天的事了，那么激动干嘛?我是说你平时不是挺爱跟她搭话吗？装着很熟的样子，现在怎么不去慰问一下她那两个小屁孩！”刘春乡轻笑道 “谁说我不去的，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先去找二发哥，二嫂被带走了，他总要去赎人。”汤丽急道 “随你！反正也不关我什么事，我又不需要做假好人！”刘春乡轻飘飘的说完就自个走了。 看着刘春乡离去的背影，汤丽冷了冷脸“装什么神气，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二嫂给你牵线，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呸！”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能嫁过来，全依托二嫂才认识了张三毛，而且她还知道这个女人追着过来还是先被二发哥迷了心思。 不就是生了儿子吗，对着二嫂的态度就变了样，不就是走运一些罢了。 等着自己这胎也生个儿子，看你还神气什么。 待顺了气，这才站定了神，扶着大肚子往院子里走去。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脚步，婳婳抬起头，看到是汤丽后，两双眼睛顿时充满了激动，“四婶?” 站起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妈妈被坏人带走了，求你帮帮我妈妈！”婳婳委屈的哭诉着。 汤丽安慰了她们半晌才终于让她们止住了哭声。 正在这时，张二发才姗姗来迟，顺带着张母和张父也来了。 张二发还没来得及开口，汤丽先急道“二发哥，你终于来了！二嫂连着小孩一并被带走了，让你带着罚款去赎人！” 一听罚款，张母就冷了脸“哪有罚款去赎人?让她不要生，不要生，没有那个屁股非要死命的生！这下好了，儿子没生下来，还要倒贴一堆罚款！” 张父也在旁边沉声道“她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扛，反正她能耐着，悄悄的怀孩子生孩子，正好我们也当不知道，让她自个折腾去！” 汤丽以为他们是来帮忙想办法的，经他们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难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人都散完了才姗姗而来！ 原来是专门躲了起来，就说这么大事，村子里来了那么多看戏的人，怎么可能他们不知道！ 婳婳听清楚了他们的话，她知道爸爸和爷爷奶奶一向对妈妈冷漠无情，但她不知道他们竟然能无情到这种地步，能无视妈妈和三妹被带走！ 似乎就算她们就此不能回来了，他们也无所谓！那她们和妈妈对于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是可有可无的吗？ 她不甘心的走上前拉着张二发的衣袖“爸爸?你不能不管妈妈！我求求你了！”说完刚刚才消停下去的哭声又控制不住的哭起来。 张二皱了一下眉头，不耐烦道“老子哪里去搞那么多钱赎她去?把你们都卖了都不够赎的！”说完一脚踢开了她。 还是汤丽看不下去劝了一下，张二发才止住了准备继续打婳婳的脚！ 第81章 强制拍卖 杨玉被带到计划生育工作站一间小房子后，就再也没有人搭理她，好像把她和怀里的孩子都遗忘了一般。 只是每当吃饭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老妇人端来简单的粗茶淡饭，仅仅为了不让她们饿死在这里。 杨玉在这里等了整整两天都不见张二发来见自己一面，她每天都在担心家里的两个孩子，张二发会不会给她们吃饱饭。 转眼一想，那个男人连他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在四处混，即使在家自己做，也是清汤水面，生活过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似的。 他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会把两个孩子照顾好，而且他生性凉薄，可能自己混到吃了，根本不管两个孩子死活。 两个老东西更指望不上，他们现在满眼都是两个儿媳肚子里的孙子，怕是连多看一眼两个丫头片子就觉得晦气！ 杨玉越想越急，她不能待在这里自生自灭，她要想办法出去！ 她现在已经笃定张二发不会拿钱来赎自己了，那么一大笔钱，他拿不出来，而且即使拿得出来，他也不愿意花在自己身上。 当时出事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偏偏他不在，现在想想怕是早得到消息躲了起来。 自己在这里待了两天，他也不愿意来过问一句，说到底是已经放弃了自己和孩子。 早该想到这个男人无情无义的，只是这一刻还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自己和孩子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被他们张家的人就这样毫不留情的丢弃了，她不甘心。 她要自救，要救自己的孩子，不能让他们如了愿。 于是再接下来老妇人再送饭过来的时候，杨玉绝食了。 连着一天都没进一粒米，一口水，就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直愣愣的发呆，孩子被放在一旁熟睡着。 那老妇人怕闹成人命，这可是两条命，吓的跑去找了工作站的领导。 那领导的男人听完老妇人的报告，一脸阴沉道“她们家男人到现在都没来交一分钱，扣押的人还给我绝食，他们是打定主意不能拿他们怎么办吗？” 村长在一旁陪笑道“我们也去做过思想工作，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你是不知道村子里数他们家最穷了！” 这样工作都没办法进行下去，可如果不立立威，以后谁都不把政策放在眼里，到时都是超生的，上面不好交代。 可这些人实在太穷，拿不出钱，再闹成人命，自己这个位置怕是要换人了。 那男人沉思半晌，有些头痛。 他把目光盯在这个狡猾的村长脸上，心道这个家伙不是也拿着公家的薪水吗，哪有不出力，只管拿钱的道理。 为什么不让这个家伙去给自己把事办了，何况他在这个村子的话语权也大，或许比自己去办要顺畅许多。 “老李啊，据说上面准备提拔一些村长去县里，本来我是想推荐你来着，可是最近因为这个计划生育工作做的很吃力，上面一直给我压力，我也不好向上面提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着李彪。 李彪之前也听说了一些，没想到是真的，之前一直苦恼没人举荐，听他的意思，或许真能把自己推上去。 心里一阵激动，他已经在村子里做了十几年的村长了，早就想往上走一走了，现在这个机会摆在面前，当然不想错过。 他在这里面混得久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新来的领导什么意思?无非是想把这个工作做漂亮了，上面自然提拔他。 待他上去有了话语权，那个县长的位置还不是他一句话的问题。 帮了他就是帮自己！ 内心想了一番后，更是一阵激动，好像马上就能上任县长一般。 眉开眼笑的上前一步，谄媚道“把这事交给我，我准给您办好！” 那男人笑笑点点头，心道这个家伙果然有办法，还算上道。 肥胖的李村长从工作站出来之后，就开始行动起来了，他让人在村子里召集所有人两刻钟之后在张二发院门口集合开会。 大概想让大家见证一下，对超生家庭做的处罚，要所有人都以儆效尤。 都知道杨玉和超生的孩子被抓了去，具体后面怎么处置没人知道。 但交那么多罚款肯定是交不出来的，所以对这困局大家也不清楚到底是做做样子还是怎么着? 现在一说处置，大家都好奇中带着兴奋的赶来了。 还没到两刻钟的时间，张二发院子外就又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看戏人。 张二发这次又想躲，被老奸巨猾的村长让人提前给堵在门口了。 他没办法，只能心虚的老实待在家里。 不一会村长带着几个办事人员就来了，他气势汹汹的站在院门口台阶上，说明了一下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 “大家知道，前几天对张二发家超生的问题，计划生育工作站的人，已经扣押了他老婆和孩子！但几天过去，张二发都拿不出罚款赎人！拿不出到底该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我们现在采取强制拍卖他们家的一切东西，大家有看上的，拿了钱都能抬回家！” “当然，这个价钱肯定比集市上正常买卖的便宜不少！一会大家一个一个的来登记，看上什么就过来交钱，交了钱就把东西拿回家！” 随着他的话说完，大家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比外面集市上要便宜，那不是捡趴活吗？这样的好事，这些人是最乐意的。 然后大家一窝蜂的冲进张二发家，随意挑选起了家里的物件。 本来之前没有置办东西的时候，这个家是没有什么值得买的东西，可后来杨玉自己种了不少庄稼后，卖了不少钱，就一点一点置办了一些新家具和一些生活用具。 里面有一张才买不久的新餐桌，当时买的十元钱，杨玉心痛了好久。 而这张桌子想当然的就被好几个人争抢，最后以8元钱的价格被买了去，这张桌子随之也被立马搬了出去。 还有半旧半新的一个衣柜，也是后面杨玉用卖了两只鸡的钱置办的，花了15元，最后被10元买了去。 第82章 被放了出来 几个稍新的大家具很快被这些人看上买了去，随后他们便开始盯上一些小东西。 杂物间的新锄头，新铲子，簸箕，斗笠，都成为了他们随意挑选的物件，最后也同样被便宜买了去。 连外面杨玉一直舍不得吃的几只鸡鸭和才没下几天的蛋，都被一并便宜抢了去。 村长看着手里为数不多的一堆零钱，心想远远不够，看着堂屋的两个紧锁的柜子，他知道这里面装的是粮食。 如果把这些粮食也拿来便宜卖，差的缺口也能添上一二，他叫来张二发，让他打开柜子。 张二发对于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抬走家里的东西毫无感觉，好像只要不拉他去关起来，其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当被叫来让他开柜子时，他也毫不犹豫的过去，可是看到上面的锁时，他显得有些为难。 家里的粮食都是杨玉自己种的，他也没管过，杨玉怕他偷了去孝敬家里人，便时常锁起来，不让他有机会下手。 一时他倒忘了，还有这件事。 “李村长，不是我不给你开，实在是这个钥匙不在我身上……”。 村长搜了一下他的身，钥匙果然不在他身上，心道那个女人还真是厉害，之前疯跑出去一趟，回来被抓了去，还能给这两柜子粮食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那个女人太倔强，想从她手里拿到钥匙有些费劲，要是惹急了，她关在里面出了事，岂不是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想了想，还是算了，但就这样放过他们，又很不甘心，看着这个已经搬的空空荡荡的屋子，他的视线突然移到了卧房里。 宽大的卧房里横着唯一一张挂着围帐的大木床，村长喊来自己人，让搬出去继续拍卖。 他们给家里搬得干干净净，连这唯一的一张床也不放过，婳婳和雅雅再也控制不住害怕的哭了起来。 她们走上前拽住搬床人的大腿，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搬我们家唯一的床了，妈妈和妹妹回来会没有地方睡觉的，求求你们了……”她们一边拽着，一边哭着。 可不管她们怎么哭喊，那些人并不理会她们，被拽住脚的那人嫌她们碍事，毫不客气的一脚蹬了过去，“走开！走开！再妨碍我们办事，小心给你们也抓了去！” 婳婳和雅雅被蹬在一旁，抹着眼泪哭，张二发看的一阵心烦，低声吼道“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都是你那妈干的好事，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哭！” “都跟你那没用的妈一样，一天竟做糟心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当初怎么就娶了她！” 他觉得现在的一切不如意都是杨玉带来的，都怨她没能生儿子，让爸妈连带着更嫌弃自己，都怨她生不了儿子就算了，还给自己生一窝没用的闺女。 一窝子闺女就算了，还惹出这一堆事来，罚款不成，家都被搬空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来触自己霉头的，没一样事让自己满意的。 又想到她一天的臭脾气，和自己爸妈关系也处不好，兄弟和兄弟媳妇关系也一团糟，每天拉着一个臭脸，到处惹人嫌。 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没一点是处，再看着一天就知道哭的两个丫头片子，就更窝火。 他在屋子里烦躁的转着圈，只想出去消消自己的心火，奈何外面的拍卖还没结束，只得巴巴的在里面等着。 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外面的动静才慢慢的消停了下来，村长数着自己手里的钱，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虽然没有达到之前罚款的金额，但这么些也够交差了，况且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威慑一下这些人吗？ 谁还敢超生，家里家外都给你搬空，让你睡觉都只能打地铺！ 目的达到，他自认为处理的不错，急着去找那领导交差。 于是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拿着钱急匆匆的往计划生育站赶。 在他来之前，那男人已经听下面人报告了大致情况，对此处理还算满意。 看着肥胖的村长一进门，便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请他入了座。 “办的不错！果然还是李老弟有办法！到时我肯定会如实上报的！” 村长听着他的夸，早就心里乐开了花，连忙将手上收起来的钱恭敬的递了过去。 那男人眉开眼笑的收下了钱，叮嘱道“事已经办好了，现在扣押的人还是要请你帮我跑一趟，给她护送出去，不能在我这里出了事！” “那是当然，我这就去给她安安全全送回去，绝不让她惹出半点不好的事出来！” 随后村长便告辞前去关押杨玉的地方。 看着突然到访的村长，杨玉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是你来这?那个工作站的人呢?” “你管那个工作站的人?不要那么多废话，你可以走了，带上你那孩子回去吧！”那村长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着。 杨玉疑惑这就放了自己出去?难道交了罚款，这想法一出来，就否定了，不可能！张二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交罚款? 但她知道他们更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看着杨玉一副不走的样子，村长不耐烦道“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就反悔了！” 回过神来，她本来就是想出去的，自己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怎么可能不出去，听着村长不耐烦的语气，也不想和他起争执。 一把抱上心心，就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 一出来，看着外面的地方，有些陌生，一时竟不知道这里是哪? 那村长放了她出来，就没再搭理她，只告诉她沿着那条小道一直走，半个时辰就会到村子里。 那处小道显然鲜有人至，着实令人意想不到，他们的工作站竟会设在此处。 不再多想，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向那小道走去，路途果然没有碰到一个人，这两天绝食，没吃什么东西，杨玉此刻的身体非常虚弱。 这半个时辰的路程竟然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走了出来。 第83章 刘春乡二胎 到了村子里，一路上杨玉都被村里人用各种眼神打量着。 都在好奇就这样放出来了?也是，家都被搬空了，再想处罚什么也没得处罚了。 那些人眼神各异的打量着她。 杨玉不理会这些不友善的眼神，只想快点回去看看两个孩子。 走到院门口时，只见家里大门直愣愣的大敞着，院子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点痕迹。 杨玉疑惑的看着这些，还没来得及细想，里面就传来丝丝缕缕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那是婳婳和雅雅的声音，杨玉听清楚了，顿时着急起来，匆匆忙忙往门口跑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空荡荒凉，连着一地狼藉，杨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道一定是走错了，这一定不是自己家，自己才离开几天，怎么可能变成这般模样。 不可能！ 一定是搞错了！ 她欺骗着自己，她就说怎么可能突然放了自己，这些人不可能这么好心。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是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吗？ 难怪一路上那些人眼神各异的看着自己，原来是看完了自己的笑话，而自己还一无所知。 一股热流直往心口窜，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胸口，想上上不了，想下下不去，直闷的呼吸不上气。 随之一阵阵眩晕袭来，抬起手撑在一边墙上，手脚酸软，额头上慢慢浸出一层薄汗，双颊一阵潮红。 她难受至极，靠着墙只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手上的孩子快要失去力气抱紧她了。 慢慢的酸软无力，在失去知觉的时候她看到婳婳和雅雅叫喊着朝自己奔过来，然而自己却慢慢的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之前，可能是本能，她无意识的把心心护在了怀里。 耳边模模糊糊只有一些弱小的哭喊声，还有身体不停被摇晃着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杨玉才缓缓转醒，看了看四周，原来自己还一直躺在大门口，旁边婳婳和雅雅哭肿了双眼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 望着已然转黑的天色，自己就这样躺了几个小时！张二发自始至终都没有回来看一眼，不知道去哪里晃悠了。 周围邻居更是不可能有谁上前帮忙一下！杨玉面如死灰般的盯着屋檐。 “妈妈?你怎么了?吓死我们了……呜呜呜”婳婳扑到妈妈身上，大声哭喊着。 她害怕又无助，自从妈妈被带走后的日子，她每天都过的惊恐不安，好不容易见到妈妈回来了，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倒下。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唯一能做自己保护伞的妈妈倒下了，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玉缓缓的站了起来，安抚了一下婳婳和雅雅，朝着空荡的屋内走去，她告诉自己，不管怎样，自己会坚定不移的守护着自己的这三个孩子！ 转眼又几个月过去了，到了三媳妇刘春乡生产的日子，这天张母和张父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因为有了张母的号召，家里的所有人都赶往了张三毛家，手里或多或少的带了一些物品。 张二发也毫无例外的赶了过去，但碍于家里没什么东西可拿了，不得不用袋子装了一点粮食带去。 开始杨玉并不想给他钥匙拿粮食的，挨不住他的冷言冷语和暴力呵斥，她不想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和他撕打，无奈的把钥匙递给了他。 进了门，里面堂屋已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看着最后一个进来的张二发，大家都把眼神看向了他。 再看着他手里提的东西，老五张生打趣道:“二哥，二嫂就给你带了这个呀？” 他嘿的一笑“谁家现在还缺粮食?你看我们都是带的鸡鸭肉，你带了这个是不是有点寒碜了?” 张生说话一向毫无顾忌，也不在意别人的尴尬，何况二哥一向被人打趣惯了。 还是四媳汤丽替张二发解了围“哎呀，前段时间二哥家才被搬空了嘛，什么地方都要钱置办，都理解理解二哥，大家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见外，是吧”！ 她说完还拉了一下自己老公张自，本来张自平时是不加入他们讨论的，他一向保持沉默，可现在老婆发话了，他也不得不配合道。 “对对对，老五，你四嫂说的对，大家一家人，拿什么都是一个心意，不说那些见外话了”。 听着他们两口子一唱一和的，张生也不自讨没趣，闭了闭嘴道“我也是开玩笑的，你看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较真干嘛”。 张二发尴尬的坐在一旁，张三毛焦急的转着圈，压根没有在意他们说的什么话，张母在里面陪着刘春乡生产。 里面时不时传来一声生产的凄厉喊叫声，汤丽听着里面的喊叫声一阵后怕，她可是第一胎，有这么痛吗?她心道。 其实她更怕的是这个女人又幸运的生下儿子！这样的话，她在两个老家伙心中的地位就更高了！ 虽说两个老东西也没有什么皇位给他们去争抢，但到底是被一家子理所当然捧着的感觉不一样。 所以她不想被这个女人比了去，再怎么说这一胎自己要先生下儿子才行。 她一面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一面在脑袋里盘算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张三毛和张父焦急的等着他们的儿子和孙子出生，其他人都是一副默然的状态。 当然汤丽表面表现出焦急的样子，其实内心巴不得这个女人难产，或者是胎死腹中，最好是一尸两命，看她还跟自己神气什么！ 终于一声啼哭声传来，所有人都躁动起来，大家都寻着婴儿啼哭的方向伸着脖子看去。 不一会，张母神色有一些失望的走了出来，张父和张三毛一把冲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儿子还是闺女?” 张母淡淡道“闺女……” 张父闻言，刚刚喜悦的脸上恢复了常态，转眼想也不是很糟糕，反正最喜欢的这个儿子已经给自己生了第一个大胖孙子了，再来一个闺女也没什么！ 只是如果生的又是一个大孙子，自己会更加高兴的，不过已然如此了，也不算太失望。 第84章 莫强求 张三毛一听是闺女只是短暂的迟疑了一下，便马上又急道“妈，春乡怎么样了？你帮我好好照顾一下她们母女！” 对他来说，有一个儿子了，再来一个闺女也挺好，儿女都有了，刚好凑个“好”字。 当然再来一个儿子固然更好，但现在也没有太过失望！ 最高兴的当属汤丽了，她从听到婴儿啼哭开始，就一阵紧张，生怕张母高兴的跑出来报喜道“儿子，又生了一个儿子！” 幸好！幸好！她在心里激动道。 这个女人这胎终于不是儿子了，而是生了一个闺女，二嫂也才生了一个闺女，那自己这胎一定要生一个儿子，才能在她们中完胜。 她激动的扬起了嘴角，自己一定不会输给这个女人！ 这边刘春乡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当知道是闺女后，她刚开始有一点失望，但只是一瞬间的失望，就调整好了心态。 自己已经生了他们老张家的第一个大孙子了，而且两个老东西把自己儿子宝贝着，即使这次生了闺女，也丝毫撼动不了自己被偏爱的地位！ 而且儿子的名字还是两个老东西取的，“张盛”，盛即胜利的含义，福气盛开！ 她知道外面那女人一定得意极了，且看她能不能生下老张家第二个大孙子吧，她扯开嘴角轻轻的笑着。 当天晚上杨玉便得知刘春乡生了个闺女，她也暗自窃喜了一番，虽说她已经对两个老东西的看重早不放在心上了。 但到底没能让那个女人又生下第二个儿子，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在自己面前神气呢，不能自己一个人生闺女，儿子都让她生了！ 自己能不高兴一番吗？哎呀，这可是这么久来唯一一件让自己开怀的事，杨玉对着黑夜望着刘春乡屋子的方向，也轻轻的勾起了嘴角一笑。 汤丽躺在卧室的床上，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心想着肚子里的儿子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自己还等着风风光光的办满月宴和搬迁宴呢！ 她也要像之前三嫂那样，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抱着儿子满眼欢喜的走进亮堂堂的新房中。 被两个老东西捧在手心，接受周围邻居的奉承和羡慕，在其他大伯子和小叔子们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想想那感觉都抑制不住的兴奋，她也对着外面的黑夜勾起了志在必得的轻笑！ 两个老东西看在大孙子的份上，照顾刘春乡的月子中很是尽心尽力，一有时间就跑过来照看，还顺带提些营养补品过来。 对马上也要生产的汤丽也尽心尽力的伺候着，生怕这个孙子也落了空，每天都期盼着四媳能生下他们的第二个大孙子！ 而只有杨玉这边，他们已然忘了还有一个儿媳妇和三个孙女，再加上杨玉住的地方离她们最远，就更加忽视了她们母女几个的存在。 杨玉也不恼的静静看着他们之间的母慈子孝，又或者婆媳和睦，看着她们相亲相爱一家人！ 又过了两个月，到了四媳生产的日子，张二发和张三毛赶了过去，刘春乡才出月子不方便，便没有跟着过去了。 杨玉是压根没人欢迎她去张母那边，因为老四她们还没搬去新家，还跟两个老东西和其他没有结婚的小叔子住一起。 她实在不想和他们虚情假意一番，即使对四媳汤丽没有直面矛盾，她也不想去走一趟。 于是两个女人各自在家里等待着四媳汤丽的生产，她们各自盘算着这次的彩蛋。 在日落西山的最后时分，终于传来了消息，当得知她也生了一个闺女时，杨玉再一次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哈哈哈，终是有人陪我一样落了空！”她凄凄然的笑着，自己再也不孤单了，自己经历过的希望和失望终是有人身同体会了！ 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没用了，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不能生儿子了，她终于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了！ 这个女人满脸的虚情假意，虽然没有像别人一样直面和自己对立，但她并不信这个女人心里没有嘲笑或看不起自己！ 所以当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如愿生下儿子时，杨玉毫不愧疚的笑了起来！ 那边刘春乡同样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她反而没有多大情绪的落差，她早知道这个女人和二嫂那个女人一样没用的。 她根本不把她们放眼里，她早就已经赢了，还会怕她们蹦跶? 她抱着孩子坐在摇椅上，怡然自得的闭上眼，哼着歌。嘴角挂起的笑却是一点都不含蓄。 这一年可真热闹啊，张家前后生了三个孙女，之前说好的两个大孙子，却是一个都没能让两个老东西如愿。 细算来三个儿媳，生了六个孙孙，目前只有一个大孙子，其余五个都是孙女。 杨玉心里嘲讽道“活该你张家生不了孙子！” 真道是越想要的东西越要不来，越强求越失望，最后只剩一腔无奈和叹息！ 她笑着叹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苦笑着…… 可谓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终是不得所愿！ 最高兴的当然数刘春乡了，两个老东西对大孙子更是宝贝了，从每个媳妇怀一次孕，就盼望着一次孙子，结果失望了无数次，最后还是刘春乡让他们如愿以偿，得了唯一一个宝贝的大孙子！ 他们理所当然的含在嘴里怕化了。从此对他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最终两个老东西也没有给四媳汤丽办双喜临门宴，只是简单的让他们搬去了新房，他们不想请左邻右舍，怕被笑话了去。 毕竟生了那么多孙孙，也才一个孙子，他们丢不起那个脸，指不定别人在背后怎么嘲笑他们张家呢！ 汤丽也不想被别人笑了去，特别是三嫂刘春乡，她知道她正得意着！ 于是汤丽和张自在出月子的那天，简简单单的抱着孩子悄无声息的搬进了新房。 新房就在刘春乡她们两层楼砖房子的旁边，是一个木质的平房。 第85章 苦命人 尽管汤丽再怎么的不甘心，也只能默默忍受着。 经过屋檐时，她看到刘春乡站在台阶上朝自己微微一笑，那看过来的神色里毫不掩饰着得意！ 她知道这个女人在向自己炫耀，只怪自己肚子不争气，她暗暗气恼，但她向来会做表面功夫，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难堪。 便静静的投以一笑，转过身，在张自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走进了里屋！ 不一会外面下起丝丝缕缕的细雨，站在屋檐的台阶上，一阵清凉袭来，仰起头感受着这凉意，没由来的阵阵舒爽！ 她突然眉心一动，“雨”！ 这个字可好！ 这一年里他们张家可不是大悲大喜嘛？ 这一场雨怕是他们各自内心的写照。 那自己就是要膈应一下他们，看着怀里的孩子，她轻笑着“张雨?” “你以后就叫张雨了，高不高兴?”她随意逗弄着婴儿。 这边的汤丽踏入屋内，凝视着屋内的陈设，远不及那女人家完备且簇新，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两个老家伙着实有些偏心，她凝视着张自，心中暗恨，只怪这个男人不如张三毛那般善于谄媚那两个老东西！ 其实她更为怨恨那个女人如此幸运，初来乍到便诞下一个儿子。 回头凝视着床上的婴儿，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为何不是一个儿子？ 张自望着老婆恼怒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又是捏腰又是捶背，竭力讨好。 待老婆的神色稍显缓和，他轻声问道：“我们该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一想到名字，汤丽就想到刘春乡儿子的名字，那是两个老东西取的，“盛”字意义非凡。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的孩子是闺女又怎样?到底在自己眼里也金贵着。 转过头，看着张自，笑道“就叫张金，金贵的金，怎么样？” 那张自自然老婆说什么都好，便拍手赞同道“好，好，老婆取的名字果然不错，就叫张金！” 汤丽看着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很是满意，就是在外面太过老实本分了，不过还好不至于像二发哥那样窝囊！ 又过了数月，杨母突然前来探望几个外孙女，一进门，就喜笑颜开地唤着婳婳和雅雅。 “孩子们，快来看看是谁来了？”她笑脸弯弯的道。 婳婳和雅雅见到已有大半年未曾见面的外婆，先是一惊，待回过神来，便喜不自禁地朝杨母奔去。 “外婆？您怎么来了？”她们显然难以置信外婆会来看她们，本以为自上次分别后，便再难相见。 未料想如此之快便又见上了，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 “如何？不能来看看你们吗？”杨母故作严肃地逗着她们。 “当然能，我们最是喜欢外婆了，上次分别后，我们好生想念您……”婳婳扑上前去抱住外婆。 她本想向外婆倾诉她们在此地所受的委屈，却又怕惹妈妈不高兴，又怕外婆恐也无力相助，徒然令她难过罢了。 最终，终是只字未提！ 杨玉背着心心走了过来，看着祖孙三个高兴的画面，也跟着开心起来。 “妈，怎么突然想着过来了?快进来坐！”杨玉一边说，一边过来拉着杨母往里屋走。 待杨母坐下，又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杨母喝了喝水，歇了一会，才神秘的朝着杨玉一笑“这不是高兴吗？你大嫂，前段时间给你大哥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嘿嘿……” “看你也不方便过去，我就趁着这个时间空闲，过来给你说一声，也让你跟着高兴高兴！” 杨母藏不住的喜悦，早想过来了，一直走不开，只等大儿媳做完月子，再帮着带了几个月，这不才抽了个空闲时间过来报喜。 看着杨母满脸堆笑，杨玉苦笑一下“有什么高兴的，说到底，那也不是大哥的种！你们也是给别人养着儿子！” 她想不通，爸妈和大哥有什么高兴的，本想着接受大嫂怀了别人的孩子嫁过来就算了，还给别人生了一个儿子给大哥。 这要是生个闺女还好说，怎么偏偏是儿子。 要是大哥的儿子就算了，偏偏还是别人的！ 这股子怪异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为什么偏偏让嫂子生了别人的儿子?她想估计大嫂也是想生个闺女给大哥吧，也不至于让大哥给别人养儿子难堪。 要是自己和大嫂互换一下该多好，明明这胎嫂子生了闺女再好不过，而自己生了儿子就能得偿所愿了！ 为什么最后让两个人都不得所愿呢？她开始痛恨这个命运了，像一个无形的枷锁把他们越拉越深。 “哎，说什么话呢？既然都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你大哥的，而且你大哥已经给取好了名字，跟你大哥一个姓呢！” “叫杨钟！钟就是永远钟于一家，放心吧，这个孩子既然出生在我们家，如今也随了大哥的姓，那就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也会视如己出一般对他好的”！ 杨母自始至终都在微笑着。 而只有杨玉心里苦涩，自己的父母和大哥永远是那么充满包容心，对别人永远那么和善。 她突然又开始羡慕起了大嫂，她何其有幸啊！ 只希望她有一天不要辜负了他们才是！ 可是好像所有的善意和好心注定会被辜负一般，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句话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在杨玉沉默的间隙，杨母才注意到这个家里的一些变化。 从前本就简单空旷的屋子，此刻显得更加空旷起来，四处竟是除了这唯一一张简单拼凑起来的凳子，再没其他入眼的家具了！ 她不禁好奇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像被洗劫一空的感觉?” 杨玉苦笑一下“谁说不是呢？不就是被洗劫一空了吗？本就贫寒简陋的家具，也能让他们惦记一二！” 随后便给杨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被强制拍卖家具的事。 杨母感叹道“倒是苦了你和几个孩子了！” 几个孩子里，杨母现在最心疼的就是自己这个大女儿，从前在家里帮扶家里，照顾弟弟妹妹，就一直多担待不少。 一直觉得亏欠她，现在不想离开他们，过自己的生活后，反而比之前更辛苦，就一阵心疼！ 连带着几个可怜的孙女也跟着辛苦，想想就一把老泪纵横！ 第86章 眼睛被伤 转眼心心两岁了，雅雅和婳婳也快到了读书的年纪，意味着需要一笔学本费。 张二发并没有打算几个女娃读书，耐不住杨玉的软硬兼施，不得已计划着去那里赚钱。 刚好最近兴起了打工热潮，杨玉便让他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跟着他们出门打一份工！ 刚好张三毛也想着出去赚点钱，于是就和张二发一道去拜访了另一个村的亲戚。 那个亲戚才从外地打工回来，说是有一些门道，看在和张父有一点远房亲戚的份上，倒是答应了让张二发和张三毛两个年后跟着自己一道出去打工！ 他家一个小儿子年岁和他们相差无几，兴趣爱好差不多，从那以后经常过来找他们两兄弟耍。 一次带着手工制作的弹弓前来约张二发一道去山上打鸟，张二发本着要让他爸年后带自己出去打工，不好意思拒绝，便欣然同意了。 婳婳看着他们手上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她也想跟着去看打鸟，便悄悄跟在后面尾随。 张二发看到跟来的婳婳，本能的想吼她回去，那年轻男人看着漂亮乖巧的小人，觉得有趣，便让张二发带上她！ 张二发无奈只能让她跟着，经过张三毛家时，顺带喊上了他，就这样他们便出发往山上走去。 此时林中的飞鸟四处停靠在枝头，有人靠近，时不时惊飞而起，倒是个打鸟的好地方。 年轻男人拉了弹弓对着树上正栖息的一只鸟，眯了眯眼，待瞄准后，手一松，弹弓的力道裹着飞石“嗖”的一声直往鸟的方向而去！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直愣愣的掉落在地上，众人跑过去，“呀”的一声。 “打中了！打中了！” 张二发捡起地上的鸟，惊喜的叫着。 婳婳跑得慢，在后面紧紧的追着他们的身影。 他们显然正在兴头上，已然忘了还有一个小人。 不一会前方又传来几声弹弓声，连二连三的掉落声，跑动起来捡掉落鸟的声音。 到处都是惊鸟飞起，以及他们打落鸟后，欢呼雀跃的声音。 慢慢的婳婳跟丢了他们，他们追逐着四处逃窜的飞鸟，兴奋的跟跑着。 不一会，他们的声音也逐渐消散在耳畔，四周静谧得仿若无人涉足之地，恍惚间，此处从未有过他人的踪迹，而她宛如一个误闯陌生之境的迷途之人！ 她迷茫的望着四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又尝试着往来的方向返回，可抬头看着四周都是围绕的丛林，一时分不清哪边才是回去的方向！ 不知道在哪里一动不动站了多久，突然头顶的树梢上飞来了好几只惊鸟，抬起头看着它们惊慌失措的叽叽喳喳。 她想这些鸟可能是被弹弓惊扰回来了，踟蹰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哪里飞，才能躲过弹弓的袭击。 它们和自己何曾相似，都是迷茫着，不知方向在何处? 愣愣的看着它们，她忘记了移动步伐，就那样呆呆的仰头久久的盯着它们。 突然“嗖”的一声，从远而近，有什么东西强劲的呼啸而来，所到之处惊起一片飞鸟。 婳婳还来不及仔细去看，那是什么强劲的东西?眼前骤然出现一块飞石，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直愣愣的朝着自己的右眼而来！ 她像被定在哪里一般，挪不动半点步子，睁大着双眼，由着那块飞石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大，最后“嘭”的一声。 她看到眼前洒了一片血花，四处飞溅着殷红色的热烫液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艳！ 在她直愣愣倒下去的那一刻，耳边似乎有呼喊自己的声音，“婳婳……”。 她还来不及听清声音的来源，眼睛就再也没有力气的合拢了起来！ 张二发先发现了躺下去的婳婳，他慌了神的冲过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婳婳的右眼被弹弓的飞石击中，从眼珠周围喷出一大片艳红的鲜血，糊满她的整张脸，那血流被力道强硬的石块冲击的四处飞溅。 身上连带着周围的草地上都是血迹斑斑，婳婳满身沾满血污的安静躺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他害怕的连上前探一探气息的勇气都没有，踟蹰在那里，皱着眉头，茫然不知所措。 不一会那年轻男人和张三毛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形，都一时有些慌神。 张三毛胆子毕竟大，他看着二哥明显已经吓破胆的样子，只好上前一步，先探了探婳婳的鼻息，感觉到一点弱小的气息。 激动的喊着“快，送镇上医院！” 一把抱起浑身是血的婳婳就往回去的路上冲，张二发才回过神和那年轻男人急匆匆的跟着跑。 镇上离的比较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医院的医生已经下班了，只有值班的几个护士，看到送来的小孩情况紧急，也不耽误的匆匆抱进里面进行了清洗包扎。 随后又输起了水，直耗到半夜才算给稳定了下来，护士让他们等第二天问问医生具体情况，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一直待到医生上班。 医生亲自查看了婳婳右眼的情况后，对着他们摇摇头道“这种伤在眼睛里面的，我们医院的水平有限，只能进行外面的清洗包扎，里面的伤口你们要去县上的医院看看！” “这种情况劝你们趁早好好检查一番，避免后期发生什么后遗症，时间一耽搁，怕是再想医治就麻烦咯！” 那年轻男人也吓的不轻，心想要是被自己老爸知道不晓得怎么收拾自己。 他现在只想逃避责任，不能应承下来，要怪就怪张二发自己没有带好孩子，自己本来就在山上打鸟，是她跟着乱跑来的。 怨不得自己！ “二发哥！我在这里待的够久了，该回去了，要不然我爸该找我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给侄女看病，我就先走了?”年轻男人明显想溜的说道。 张二发一直都在懵神中，完全没有追究责任的意识，见那年轻男人一说，想也没想的觉得耽误别人在这里一直陪着。 便随口就答应了。 那年轻男人见张二发如此好说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张三毛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张二发，他是瞧不上自己这个二哥，但是想不到他竟然傻的如此天真。 心道他自己都无所谓，自己何必去掺一脚？何况还要拜托那年轻男人的爸爸年后带他们出去打工呢。 这要是闹上了，整了不愉快，那后面的事不就泡汤了，想过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第87章 得不到最好的医疗 去县上不说路途遥远，怕是车费和医疗费都远远不够！ 张二发又一向没有主见，遇到问题总是慌神，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才好。 张三毛建议先给婳婳带回去，到村子里的诊所里看诊。 一是便宜，二是也方便照顾。 可带走婳婳，就要结医药费，张二发平时身上一毛不拔，哪里会有钱结医疗费呢。 张三毛平时也不管钱，再加上出门是打鸟的，谁会想到用钱呢。 没办法，只能拜托张三毛回去让杨玉带钱来交医药费。 杨玉想着消失一天的婳婳和张二发，此时已在家里急的团团转。 张三毛虽然平时和杨玉都是冷鼻子竖眼的，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些，急匆匆的跑进来就说明了情况，然后也不做停留的就走了。 杨玉一听，顿时急的心口一阵刺痛，什么也顾不上的带着雅雅和心心就急匆匆的往镇上医院赶，顺带着从柜子里取出了所有积蓄。 赶到医院时，匆匆交了钱，就往婳婳的病房走，一进门就看到婳婳半只眼睛用纱布缠绕着，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闭着眼睛，仿佛只有一呼一吸间胸脯的起伏才预示着她的气息。 杨玉颤巍巍的靠近，脚步像千斤重般的艰难移动着，从门口到病床几步的距离，好像隔着一座山一样的遥远！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一样，她才挪动脚步走到了床前，看着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儿，如今这般虚弱的躺在这儿，竟一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婳婳?”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抖着唇喊道。 她才六岁呀，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那样的痛呢？ 跟着自己一直受苦，一直都很懂事的跟在自己身边，苦苦挣扎的活着，她已经过的很苦了！ 为什么命运还是要这样对待她，对待自己！ 摸着右眼的纱布，杨玉终是泣不成声，要是这只眼睛看不到了怎么办？ 她受得了吗？ 雅雅上前拉着婳婳的手，不停的喊着“长姐?你醒醒……”她不知道怎么一天不见，姐姐就这样躺在了这里。 而且还有一只眼睛被藏在了纱布下面，她害怕极了，她不要长姐的那只眼睛藏在纱布下。 控制不住的心疼和害怕让她不由的边喊边哭了起来。 两岁的心心，看着二姐和妈妈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顿时病房里充满着哭泣声。 张二发站在一旁，急急的吼道“你们瞎哭什么?她只是眼睛受伤了，因为身体太虚弱，打了针，这才刚刚睡下！你们就不能消停点?，还嫌不够烦吗？” 他已经待这里一天一夜了，很是疲惫，只想回去好好躺着休息一下，可这娘们带着两个丫头在这里哭的他脑瓜疼。 杨玉看着他不耐烦的样子，忍不住吼道“张二发?你好意思说，只是眼睛受伤了?她才多大啊，那么小你说眼睛受伤了?” “你能保证她眼睛以后没有一点问题吗？你还是不是人?她可是你的孩子！你就一点不在乎吗？” “平时我也没让你带过孩子，就昨天那么一下，让她跟着你跑出去了，结果你就这样给我带回来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啊? 这个男人再怎么对自己，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唯独不能这样对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这样伤害她！ 她一直知道孩子们其实很想要父爱的，即使张二发从来没有给过她们好脸色，可是她们依然每次都眼巴巴的看着张二发，乞求他能给她们那怕一点温暖。 可是这个男人冷漠就算了，唯独一次让他带着孩子，他就给孩子弄的满身是伤，简直是不配为人！ 张二发也不甘示弱的回道“你天天带孩子，怎么不把她看好，谁让她跟来的?不知道我们是去打鸟吗？” “跟来就跟来，还笨死了，也不知道站远一点，非要乱跑，弹弓打偏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你把她随身带着，她能被打伤吗？” “反正已经这样了！你看着办吧，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们哭好了再回来吧”张二发不想再废话。 看着张二发冷漠的走出了病房，杨玉全身止不住的冷冽，从头到脚的冷，明明已经不再对他抱希望的，可每次还是被他的冷漠伤的体无完肤！ 婳婳慢悠悠的转醒，慢慢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只能睁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被藏在了黑暗里，怎么也睁不开！ 她抬手摸了上去，摸到冰冷的纱布，有些不解的用单眼看着杨玉“妈妈?我的这只眼睛怎么了？我为什么睁不开……” 杨玉抹着泪安慰道“婳婳别怕！后面把纱布拆开就能睁开，就能看到了，现在我们先克服一下好吗?” 婳婳知道倒下去之前，有一股强势的力量往自己的右眼袭来，或许就是那股力量打伤了自己的眼睛吧。 她内心害怕极了，她怕再也看不到了，一只眼睛看世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好像时间黑了一半，这种茫然的陌生感觉，让她下意识的惊恐起来。 可她又怕妈妈更加伤心难过，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恐惧和害怕，既然妈妈说了，拆了纱布就会好起来，那一定是真的，自己不防等一等！ 她安慰着自己！ 随后杨玉问了医生一些情况，医生同样劝她带着孩子去县医院检查一下，毕竟内部的一些损伤，还是需要借助先进的机器才能知晓的。 杨玉身上交了医疗费后，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现在，连去县上的路费都没有，更何况是看病的医疗费了。 不得已，只能先带着孩子回去，等拆纱布的时候，再来检查一下外伤，到时再看眼睛是不是能看清！ 杨玉将心心驮在背上，双手各抱一个孩子，步履蹒跚的缓缓走回了家。 待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匆忙间将孩子们收拾妥当，把她们放在了床上，自己才跟着躺下来。 想着明天去村子上的诊所看看，医生说了最好连着输几天液，这样对恢复有好处，镇上离的太远，连着输几天很是不方便，只能在村子上每天背过去输了！ 第88章 讨要说法 第二天，当张二发还在熟睡中的时候，杨玉就早早的起来了，背上婳婳就往村子里的诊所跑。 此时诊所的门已经开了，一个老头正坐在前台的位置，手上拿着笔在写画着什么。 “李医生，麻烦你帮我看看我大女子，她这个眼睛被弹弓伤了，镇上的医生说需要输好几天的液，你帮我再看看?” 杨玉进门就焦急的对着老医生喊道。 那老医生连忙让她把孩子放在病床上，再拆开纱布，把那受伤的眼睛左右瞧了瞧，摇摇头给纱布又重新贴了回去。 坐回位置，想了想才说道“她这个伤到眼睛的，我也只能外伤给她换换纱布，再输输液，想来镇上的医生应该也给你说了，里面的内伤只有去县上的医院”。 “你想清楚了，只是换纱布和输水，我这边倒是没有问题，可到时拆了纱布，能不能看见，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那老医生还是如实说了情况，也怕到时扯上什么责任。 杨玉当然知道这些，但她没有那么多钱去县医院，只能祈祷拆了纱布，眼睛能像以前那样看见。 她想赌一赌，或许真的只是外伤呢？里面或许没有受伤呢? 她没办法，只能这样麻痹安慰自己。 “就先输几天液吧！”杨玉叹口气说道。 此时杨玉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不得不先赊上账，等手上一有钱了就还上。 因为村子里大家都熟悉，经常在老医生这里赊账的大有人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老医生也不觉得奇怪的点点头，然后在赊账本上记了一下金额。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遭了那么大的罪，老医生不免好奇的问道“怎么伤到眼睛这种地方？” 杨玉就把大概情况愤愤的说了出来，说到动容之处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会骂张二发不是人，一会骂打弹弓的那男人可恨。 老医生听了明白，有些同情的问道“既然这样，那个打伤孩子的人呢？他总是有责任的，怎么不让他出医疗费，去那县上医院看看?” 说到这个就来气，她到现在，连那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而且张二发当场，没有待着那人不放，现在再去找人，那人怎么会认? 转眼一想，要是能让那人认下来，婳婳去县上看病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眼睛的恢复就能得到保障。 就不必每天诚惶诚恐，到了拆纱布那天，无法接受最坏的结果。 那可是眼睛呀，开不了玩笑，要不是自己没钱也不至于这么拖着，既然能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杨玉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得了老医生的建议，她匆匆往回赶，想着让张二发和自己一道，去那人家讨要个说法。 到了家，看着太阳快要晌午了，张二发还在床上五仰八叉的躺着，雅雅带着心心已经去了厨房，正小心翼翼，熟练的烧着柴火。 自己这个二女雅雅从小就机灵，做什么事，只要教一遍，就能马上学会。看着年纪小小，却总能带好妹妹，又能帮自己做些力所能及家务的雅雅，杨玉心里一阵欣慰！ 她和姐姐婳婳一样，从小就懂得心疼自己！ 可她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小人啊，杨玉内心很是心疼，现在姐姐受伤躺病床上了，她却是接下了姐姐的活，帮着自己！ 转眼又想到姐姐，那个还躺在病床上可怜的孩子，杨玉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盯着张二发毫无心理负担的熟睡，杨玉为了婳婳，忍着发火的上前一步，想和他好好谈一谈。 她心道，不能和他吵架，吵架除了自己挨顿打，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她现在需要他和自己，去讨要说法。 所以她不能发火，要忍住，好好的跟他说！ “二发?你醒一醒”，轻轻摇晃了他一下。 张二发过了一会，才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清站在床前的杨玉后，有些不耐烦道“干什么?睡个懒觉都不得安宁！” 杨玉忍耐着道“婳婳那个眼睛，镇上医生和村子里的老医生都说了，最好让去县上看看，不然等拆开纱布了，要是看不见，就没得……” 她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实在害怕那样的结果，抹了一下眼泪，才继续道。 “她还那么小，我们做父母的，不能放任着不管，要不是身上没钱，也不能把她这样拖着！” “你不是说，是那男人打伤了孩子吗？我们可以去找他，让他出了这医疗费，孩子就有保障了！”说到这里，她开始激动起来。 张二发总算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但他已经让那人走了，而且他也不想去争执什么。 况且在他潜意识里，是婳婳自己乱跑惹的祸，他完全就没想过那个男人的责任，他这种人向来怕事，要是事自己找上来了，他也第一时间说是自己的问题。 现在杨玉，要让他往别人身上找问题，与人争辩理论，他立马就怯了场合，心虚的不想去，只想事不关己的，置身事外！ 此时杨玉直勾勾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答应，而自己内心是完全抗拒去的，所以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你别一天没事找事！关别人什么事?那是婳婳自己乱跑，别人在哪里正常打鸟，要不是婳婳跟着，怎么会被误伤?” 杨玉算是听明白了，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愿，为了婳婳去和别人争执理论。 谁都不能让他这样去做，他天性不想，或者说不敢去外面，跟着那些人争抢什么，即使自己的东西，别人来抢，来冒犯，他也会选择忍让和息事宁人！ 终是她想多了，她以为自己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他，看在孩子那么可怜的份上，他可以为了孩子，壮着胆子跟自己去讨要说法。 可他终究是不想，不愿，或者是害怕，退缩！ 杨玉失望的对他吼道“你就活该一辈子窝囊，被别人瞧不起！” “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要不是看在几个孩子份上，谁愿意跟着你一辈子?” “因为你的窝囊，让我们母女几个跟着被别人欺辱瞧不起，你还算不算一个男人！” 第89章 绊脚石 张二发冷冷的看着杨玉咆哮完，才不淡不咸的说“我不算个男人，我窝囊，我没用，我怕别人打死我！” “既然我已经这样无用了，你行，你厉害，你不怕，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讨要说法，怎么还来拉上我?” 反正在所有人面前自己就是懦弱的表现，他已经不在乎了，他连外面的脸都不要了，还会在乎家里的脸吗？ 懦弱、无能、胆小又如何，他只求安于一隅，不争不抢，乐的自在的生活。 听着张二发破罐子破摔的话，杨玉气不打一处来，苦笑的质问着。 “你什么都不想管，就这样丢给我一介妇人去跟外人争抢吗？” 张二发转过头，明显不想理会她的样子。 杨玉不甘心的再一次问他“这几个孩子，你就真的不在乎?也不在乎她们给你养老送终吗？” 张二发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嘲讽道“你想什么呢？还给我养老送终?” “你生了儿子了吗？给我养老送终?”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到时还不是给别人养闺女?实话告诉你，三个闺女我一个都不想要，老了我自个存点钱去养老院，你要给别人要闺女，你自己养去，别拉上我！”张二发说出了心里的真心话。 他本想着能有一个儿子，自己还可勉强为了以后有人养老送终，去争抢一番。 然而如今这一众无用的丫头，他那自私的本性，又怎会使自己因责任而付出呢。 杨玉苦哭笑着说“你总算将你的真心话说了出来，憋了很久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为了婳婳的眼睛，我自己去讨要个说法！” 说完，杨玉自个走了出去，她去了隔壁村，一路上问着路，终于找到了那户远房亲戚。 这个亲戚只是和张父有一点微小的关系，即使是很亲的关系，这种打伤了自己孩子不负责的行为，还是很让人生气。 所以杨玉找到他家后，就急匆匆的喊那人出来，里面听到动静的一家人，顿时闻声跑了出来。 只有那惹了事的年轻男人，躲在了里屋装睡，打算死活不承认。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先开口问道“大妹子?你这是……” 杨玉看这人面相温和，一副和和气气说话的样子，也不好直面冲突，心想能好好的给事情解决而避免争执，也再好不过。 其实她那么远一个人过来，真的要吵架，还是不占什么优势的。 “是这样的，老大哥，你家儿子前几天约我老公山上打鸟，刚好我老公带了我大女一起，然后你儿子不知怎么回事，打鸟的弹弓裹着石头重伤了我大女的眼睛”。 说着说着，杨玉就开始激动起来，还带了些哭腔“你不知道，我大女才不到七岁，那么小的孩子被伤了眼睛，现在还躺在医院，半只眼睛裹着纱布，还不知道解开纱布后能不能看见。” “到现在，你儿子人影都不见，我们全部积蓄都花在了医药费上，医生说要是不去县上医院，恐怕后期拆了纱布就看不见了！”杨玉越说越难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老大哥，你也是做父母的人，你说我要不要过来讨个说法?” 这个男人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知道自己儿子闹了大事，可是这种事不能听她一面之词，而且要是认下，就不光是钱的问题了，怕是以后有什么问题都要赖上他们家了。 杨玉见男人听后，皱起了眉头，脸色也不似刚才那样平和了，生怕他立马变了态度，上前一步道。 “老大哥，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张二发是我老公，我公公和你可是亲戚。” 听了杨玉这样一说，男人才反应过来，他说平白无故自己儿子怎么能约陌生人打鸟，原来是前段时间拜访自己，想让自己带出去打工的远房亲戚。 既然这样，那就好说了，那张二发当场能让自己儿子走，就说明不打算追究儿子的责任，而且现在过了这么久，谁又能证明是自己儿子打伤的呢？ 即使是亲戚又如何，关系平时也不亲近，况且张二发还要拜托自己出去打工呢，只要自己儿子不承认，自己到时，再承诺给张二发找一份好工作不就行了。 于是他打着哈哈道“哎呀，原来你老公是张二发呀，哎哟，前段时间还说，年后跟我出去打工呢，原来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儿子我还是很了解的，他是断不会做了这种事，还不承认负责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要不然，我让他和张二发对质，看情况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如果真是这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负全责的。” “事不宜迟，我马上叫我儿子出来，走，去你家，找张二发对质”！ 说完，他还有模有样大声呵斥的喊道“臭小子，还不给我滚出来！” 年轻男人听到喊声，半天才磨磨蹭蹭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呵斥住，等着去当面对质。 杨玉暗道这个男人不简单，装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内心指不定已经盘算好。 如果当面对质，张二发看着这些人来势汹汹，一定会表现出怯场的样子，然后本着不想争抢的心态，把事情和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 结果可想而知，自己会白忙活一趟，还会让他们数落自己一番。 但现在他们明显不想认，如果不去对质，那他们就正好可以理所当然的逃避责任了。 可是对质了，张二发肯定会当面打自己脸，说法没有讨到，倒让别人看了自己笑话。 不行，绝对不行！ 杨玉想了想，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回去对质。 看来这个说法是讨不到了，这家人也是一样虚情假意，自己讨不到半点公道。 最后只能气愤的转身离开，心道，只能对不起自己的大女儿了。 她终究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吃了闷亏，也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忍受。 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从来就是你拼命活下去路上的绊脚石！ 她再一刻的感觉到了对男人的无力感！ 第90章 看不清了 几天过去，终于到了婳婳拆纱布的时候，早早的杨玉便给婳婳带到了诊所。 婳婳坐在病床上，有些忐忑不安，手紧紧的攥着，用一只单眼惶恐的看着老医生。 杨玉也站在一旁满脸担心的看着，她也害怕揭开纱布后出现最坏的结果。 看着紧张的婳婳，老医生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会轻轻的，待会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婳婳乖巧的点点头，有了老医生的安抚，她明显放松了下来。 然后老医生就用镊子小心的一点点拉开，随着一层一层的纱布慢慢的展开，杨玉屏住了呼吸。 终于在杨玉紧张的心绪中，最后一层纱布也揭开了。 老医生把完好的那只眼睛用纱布遮住，再用手在受伤的那只眼睛面前晃动了一下，然后问婳婳“你能看见什么?” 婳婳努力睁大着眼睛试图看清，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前面依然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东西一晃而过。 她看了又看，有些沮丧的说“我看到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能看清具体是什么东西吗？”老医生引导着她说出来。 “看不清……”婳婳有点害怕和紧张。 “别怕！没关系，能看见一些，只是看不清，对吗?”老医生说。 婳婳重重的点了点头。 杨玉在一旁听着，心如刀绞，终究是耽误了孩子，出现了最坏的结果。 她最害怕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猝不及防的重伤了她的心。 之前还能祈祷，欺骗一下自己，现在却是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婳婳的眼睛看不清了！ 杨玉捂住嘴巴，痛苦的呜咽着，婳婳本来还在看不清的惊恐中，听到妈妈隐忍的哭声，转过头，用着那只没有生机的眼睛无措的寻找妈妈的身影。 “妈妈?”她抖着声音喊着杨玉。 杨玉看着婳婳寻着自己无措的样子，止不住颤抖着低声哭泣，轻轻的走了过去，抱住她弱小的身子。 “妈妈在！妈妈在！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她终是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一双小手抚上杨玉的脸，她擦着杨玉眼角的泪，微笑着说“妈妈别难过，婳婳没事，婳婳还能看见一点光，而且不是还有另外一只眼睛吗？我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的陪着妈妈！” 婳婳内心是难过的，可是听到妈妈的哭声，她却更难过，比自己眼睛看不清还难过，她不要妈妈难过。 所以她强装镇定的安慰着妈妈。 杨玉却哭的更厉害了，她心疼还那么小的孩子，更心疼又那么懂事的孩子。 是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老医生在一旁看着，有些动容，却也只能心虚的安慰道“孩子她妈，你也不用那么悲观，孩子现在至少还能看见一些影，不是完全看不见，好好的养着，说不定后面就慢慢恢复了！” “真的吗？以后真的可以恢复吗？”杨玉突然激动起来。 老医生看着激动的杨玉，更心虚起来，他只是想安慰安慰她，具体后面会不会看清，他也没把握，毕竟内科的东西，他也不懂啊。 可是既然话已经出口了，而且不想她继续这样哭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可以这样想，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放松心态，保持一点希望嘛”。 原来是安慰自己的话，杨玉苦笑着。 从那以后，婳婳变得自卑敏感了，她害怕别人看她的眼睛，和人说话总是低着头，不敢正面对视别人的眼睛。 后面打伤婳婳的男人，知道婳婳眼睛看不清后，过来看望过一次，还带来一些营养补品。 可能是良心不安，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失去了一只灵动的眼睛，后面那男人父亲承诺年后带张二发出去找一份好工作。 几个月后，到了外出打工的日子，这天那中年男人早早的便过来了，背着一个大背包，顺带着还有张三毛。 杨玉帮着张二发收拾行装，几个孩子等在一旁，不一会一个大大的行装就收拾好了。 他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便背上行装跟着中年男人和张三毛向外走去，杨玉带着几个孩子站在门口目送着，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这个家现在真正的落在了她的肩头，她既欢喜又有一丝难过，欢喜那个男人再也不能和自己吵嘴了，再也不能一言不合对自己拳脚相加了。 难过这个家和几个孩子以后只能靠自己一个人支撑了，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张二发留下了她们孤儿寡母。 从今以后，家里家外，风风雨雨，都只能默默忍受着，连找人发泄责骂和抱怨的对象也没有了，他走的远远的，理所当然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 就这样，这个家安静了下来，家里再也没有能够争吵的人了，也再也没有拳打脚踢的哭喊声了，似乎生活在慢慢变好。 可是恰是这种好像被抛下的孤儿寡母，才是别人更加肆无忌惮欺辱的对象，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而是在加紧围困住她们，让她们逃不了也挣脱不开。 张二发离开之后，好几个月没有打来一个电话，更没有寄过一分钱，杨玉也联系不上他。 慢慢的她也渐渐将他遗忘，在家拼命的忙活农活。 现在婳婳和雅雅已经能独立在家帮忙做家务活了，心心也能帮忙照看好，杨玉也就能放心的在外面干农活了。 只是杨玉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为了不错过季节的播种，经常不得已很晚才回家，每当摸索着月光回到家门口的时候。 婳婳带着两个妹妹，总是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的看着外面的黑夜，期盼黑夜里妈妈的身影出现。 她们翘首以盼的看着一个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又走远，最后消失在夜幕里。 多希望下一个身影就是妈妈，失望了一次又一次，黑夜里还是没有出现妈妈的身影。 她们开始着急了，害怕妈妈也不见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而婳婳一哭，雅雅和心心就更加害怕了。 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哭起来。 黑夜里那破烂的泥巴房子里，传出声声凄厉的哭声，她们呜呜咽咽，抖着嗓子哭泣。 周围没有一个人动容，大家都静静的待在各自家中，怡然自得的听着那传出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杨玉终于从黑夜里显出了身影，她听着从屋内传出的哭声，心道孩子们可能等急了自己，不得不加快脚步，往屋内走去。 果不然，才到院门口，就看见几张哭花的脸，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杨玉一把上前抱住她们“对不起，妈妈回来晚了，没事了，没事了……” 第91章 叫骂声 慢慢的几个孩子长大了，婳婳先到了上学的年纪，杨玉也不得不把她送到学校去。 读书的地方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周围几个村子里的人都要去那里读书。 杨玉带着婳婳前去报名，可是一个孩子就要五十元学杂费，杨玉身上没有那么多积蓄，之前卖的粮食钱也只够还欠债，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钱。 杨玉厚着脸皮第一次在学校赊了学费，开始的时候那校长是坚决不肯的，要是每个人都赊账，那他的学校还开不开了。 但耐不住杨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穷，校长不忍心，便答应了赊两个月账。 婳婳因为眼睛的原因，变得有些沉默了，在学校总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也不去交朋友。 她知道自己能读书，全靠妈妈拉下脸去求的校长，自己更不能辜负妈妈的寄托，所以在别人耍的时候，只有她在认真读书写字。 每次她总是能在班上考第一名，而且乖巧懂事，老师也慢慢发现了她，对她也是越来越喜欢。 而家里自从婳婳去读书后，所有的家务活就落在了雅雅身上，雅雅已经五岁多了，心心也三岁多了，可以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雅雅可能性格更像妈妈一点，大大咧咧的，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每次都能把家务活完成后，带着心心去村子里到处逛。 因为家里的情况，村子里的其他孩子总是喜欢欺负她们，雅雅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不管谁，管他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敢上来打她。 她就毫不客气的反揍回去，经常打的那群小孩看到她就害怕。 后面她们就把目标放在了心心身上，说也奇怪，基因这个东西就是有些奇妙，可能是遗传了张二发的胆小怕事，心心每次，别人还没打上来的时候，就先害怕的哭起来了。 听到妹妹的哭声，雅雅的保护意识很强，妈妈平时一再嘱咐她要保护好妹妹，当知道妹妹被欺负后，她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对着那些人就是一顿胖揍，打的他们四处逃窜。 雅雅几乎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但总有些孩子被父母教唆着来示威，其实雅雅也不是每次都能打赢的，偶尔还是会受伤的。 而心心她也不能一直跟着 ，不能随时保护她，偶尔心心也会一个人跑出去。 这天雅雅在家烧饭，心心在一旁玩耍，突然隐隐约约听到妈妈的吵骂声，心心对妈妈的声音一向敏感，而雅雅因为厨房烧的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争吵声。 心心不由自主的就寻着声音跑去，原来妈妈是在和三婶吵架，她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只听的吵架声越来越大。 她加快脚步往那里赶，远远的就瞧见，妈妈站在三婶屋檐上方的土坎上，三婶坐在自家院子的台阶上，身旁放着一堆石头，她正一个石头接着一个石头拾起朝妈妈扔过来。 瞬间妈妈好像置身乱石飞舞的世界里，那些石头重重的打在妈妈身上，妈妈一边躲闪着，一边捡起地上掉落的石头，也朝着下面坐着的三婶砸过去。 周围路过的人，都绕道躲避着，大人小孩都走的远远的，可是心心却像着了魔一样，控制不住向处在满天飞石中的妈妈走去。 她也不知道那些石头意味着危险，她只知道妈妈被好多石头打中了，一定好疼好疼，她想靠近妈妈一点，把妈妈从那里解救出来。 而杨玉全然不知向自己靠近的心心，她还在愤愤的反击着刘春乡，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自从她男人和张二发出门打工后，她便懒的再也没出去做过农活了，每天只管带着两个孩子，等着张母投喂。 是吧，她有男人爱，有公婆疼，她可以躺着享福，自己也没话说，谁让她命好，会生儿子。 可这个贱女人，从来不去种地，连每块地在哪里都不知道，平时都是张父张母帮忙给她种地，让她只管带好大孙子。 这天不晓得怎么心血来潮，跑去掰玉米，结果走错了地，跑杨玉种的地块去掰了一背篓玉米回来。 刚好杨玉今天也是去收玉米的，看着被掰了一片的玉米，心道是那个手脚不干净偷玉米来了，她也是急性子，张口就破骂起来。 一个隔壁村的邻居瞧见了，才给她说了，看见刘春乡上午掰了一背篓回去。 杨玉一听是这个女人，本来之前她们只是惟妙惟肖的关系，还没真正的直面冲突过，没想到竟也敢爬自己头上来拉屎了。 其实杨玉也没给她放眼里，个子长的也不高，细胳膊细腿的，真要论两个女人打架，整个村子她还不带怕的。 主要是这些女人从不和她单挑，她们只管和杨玉往死里骂，骂不赢的时候，就把她们男人喊出来，那些男人就像女人驯养的一条狗。 女人一个指令下来，他们就像挣脱狗绳的疯狗，直直的向杨玉扑过来，从不怜香惜玉的一顿拳打脚踢。 每次杨玉被打的惨叫，那些女人就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看戏。 看着鼻青脸肿的杨玉，那些女人扬起嘴角，嘲弄的嗤笑。 而这次，刘春乡男人显然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杨玉心想，现在就你，我一个手指就能按趴你，所以她毫不客气的只想找她骂一架。 想着，我辛辛苦苦种的地，自己还没舍得来吃，你就理所当然的拿上了，还煮了玉米粑吃，你高贵，我就该让你压榨。 自己为了种这些地块，给几个孩子扔家里，让她们每夜每夜站在门口哭着等我回去，我每天种地摸着黑回去的时候，你却抱着你儿子，在家躺着享清福呢。 我的这些苦不是为你吃的，竟然敢欺辱到我头上，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于是她一路往着刘春乡家骂过来，那刘春乡远远的就听到杨玉的叫骂声，她从杨玉的骂声中知道了，自己掰错了地块。 然而她是不会认的，何况是张母让她掰的，只怪两块地隔得太近，张母又没说清楚，当时她看那块地玉米长的好，就想当然以为是那块地了。 想到这，她心道要不然赖给张母算了，就说是张母让自己掰的，要骂让她找张母去。 第92章 心心受伤 杨玉一听是张母的意思，更是气的连着张母也一起骂了。 但她还是不解恨，老东西偏心就算了，倒是自己拿自己的东西去讨好呀，凭什么她的东西去讨好这个贱女人。 她骂到“喊你去偷我玉米地，你就去?喊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你个享清福的人，怎么不去偷别人家的，偷我的，我种的玉米好吃吧，怎么不撑死你?” 这个女人杨玉想骂她很久了，一直对自己耀武扬威，嘲笑自己，藐视自己，想着之前在自己面前的虚情假意，她就一阵恶心。 之前找不到机会骂她，现在倒是让自己逮住机会了，不痛痛快快的骂死她个不要脸的贱人，自己就出不来那口恶气。 那刘春乡也不是吃素的，听着杨玉的叫骂声，也毫不客气的还击起来，一时间一个在上面叫骂，一个在下面对骂。 一个声音比一个声音尖细，越吵越凶，刘春乡气不过，看到屋檐旁边一堆小石头，便搬了一个木凳子坐了过去，一边骂，一边向杨玉扔石头。 而杨玉看到这个女人，偷了自己东西还不承认，不承认就算了，还要对骂自己，对骂自己就算了，现在还用石头偷袭自己。 果然这个女人既不要脸，又狠毒，看着细胳膊细腿，狠起来一点不含糊。 杨玉一边躲闪着，一边捡起刘春乡扔过来掉在地上的石头，也毫不示弱的狠狠的朝着刘春乡还击回去。 她正怒火中烧，满眼都是要砸死这个贱女人，完全不知道正在向她靠近的心心。 而刘春乡显然一下就注意到了靠近的心心，她正愁石头砸不伤杨玉，泄不了心里的愤恨，这个小东西就自己送上门了。 看着杨玉发了狠一般的朝自己扔石头，显然正在兴头上，注意不了旁边出现的心心。 她突然笑了一下，心道这个傻女人，果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就怨不得她了，她掂量着手里的石头，眼睛盯着出现的心心，再看了一眼杨玉，然后眼睛突然一转，手上掂着的石头就毫无预兆的直愣愣的朝着杨玉身后的心心砸去。 杨玉看着那忽然变了方向的石头，不禁有些错愕，顺着石头的方向，转过头去。等看清那即将砸到心心身上的石头后，她面色突变，匆忙大喊道：“三妹，快走！”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砰”的一声，石头带着力道砸在了心心的眉骨上。 而心心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突然向着自己飞来的石头，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忘记了移动。 就那样直直的看着石头砸到自己的眉骨，“砰”的一声，她感觉到了骨头破裂的声音，那力道太重，重的她都快感觉连着半只眼睛都麻木了。 疼裹着麻席卷着自己眉骨和眼睛，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顺着眉骨直朝着眼眶流，再划过脸颊，一点一点的直掉到地上。 她看清了地下的东西是血，红红的，好像还带着热气，不一会，竟流了一地。 她的眼睛顿时模糊了，半只眉骨以下全淌着热烫的鲜血，她透过眼睑的血迹望向妈妈，只看见妈妈的嘴角动了动，向着她奔来。 而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在倒下去之前，被妈妈接在了怀里。 杨玉看着半边身子全是血的心心，吓的惊慌失措，转头对着刘春乡就是一顿辱骂。 而刘春乡即使看到倒下去一身血的心心，也没有动容半分，依然和杨玉毫不示弱的对骂着，手上的石头也一刻不停的向着杨玉扔来。 杨玉抱着心心一边躲着石头的攻击，一边骂着刘春乡必须对孩子负责，可刘春乡怎么可能负责，她就是要耍无赖。 杨玉在对骂中和她僵持着，旁边围绕看戏的人看见事情闹大，都闹哄哄的跑出来看戏。 旁边的汤丽和张自也寻声跑了出来，看到杨玉抱着正流血的心心，而刘春乡还在一边骂，一边扔石头攻击。 她没想到这个刘春乡这么凶悍，看来平时还是小瞧她了，不免对她有些警惕起来。 碍于自己的假好人形象，又住在刘春乡隔壁，现在闹那么大动静，自己又知晓了，就不能不当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可是自己一个妇人过去，避免不了被误伤，她可不想平白被人砸了石头。 拉了一下旁边呆立的张自，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去帮一下二嫂。 张自也是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绕过满天飞舞的石头，一点点靠近杨玉，看着已经差不多昏迷的心心，硬着头皮说“二嫂，孩子已经流了太多血，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着，我先给她抱走，免得她再被误伤了”。 说完就从杨玉手里接过孩子，急匆匆的往前面跑去。 心心迷迷糊糊中看见了抱着自己的四叔，只见他也有些慌乱的抱着自己奔跑着。 他一路跑过的路上浸满了血迹，想也知道再不处理，会失血过多。 可这个张自不知道是脑袋缺根筋还是怕花钱，竟然抱着心心直愣愣的往杨玉家里跑去，并没有带她前往诊所去做包扎。 不一会，心心就被抱回了家，张自给她放在床上躺着，不一会床单就被心心眉骨不停淌下的鲜血染红了。 他看着满床漫开的鲜血，慌乱的拿着一旁的毛巾胡乱的压在伤口，企图堵住那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雅雅也闻讯赶来，她看着伤的如此重的妹妹，也被吓到了，竟不想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一时不留意跑出去，就一身伤的回来。 但没人给她解释什么，她也只得守在妹妹床前，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妹妹。 而心心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她的说话声，嘴里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回应她。 张自放下心心后，就匆匆走了，他也没有处理过这些突发情况，一时慌乱，又怕心心真的出现什么危险，自己就有理说不清了。 所以他惊慌的跑了，不敢在这里逗留一刻。 他没有主意只能一溜烟跑回去，老婆只让他帮二嫂，如今应该算完成任务了。 第93章 缝针 这边杨玉看着回了家的张自，放心不下，便问他是不是给心心先带到了诊所，结果一问，竟是带回家了，便一阵气闷。 心道他是帮忙呢还是帮忙呢?果然和他老婆一样，都是假好心，自己竟还真以为是来帮忙自己的。 也对，别人也没义务帮你，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至少比那些明目张胆落井下石的人要好不少。 想着心心流了那么多血，再不医治恐怕有个三长两短，便不想再和刘春乡耗战。 但就这样走了，又不甘心，这个贱女人伤了人，还这么气势嚣张，她真恨不得上前去跟她好好打一架，揍死这个死女人。 但那女人满天飞舞的扔着石头，自己竟不能靠近半分，再这样耗下去，自己讨不到半分便宜。 便气势汹汹的对她吼道“你个贱女人，老娘跟你没完，我三妹的伤，你必须负责，老娘现在没功夫和你掰扯，等我给我三妹抱去医治了来，再和你慢慢扯”。 骂完也不等刘春乡回骂，就匆匆走出了战场，直往着家里赶去。 回到家，就奔着卧室去，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满身血的心心，惊慌的上前一步，晃了晃心心的身子，听见一声无意识的呜咽，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抱上心心就往诊所跑去，一进门就大喊道“老医生，快，帮我看看我三妹！” 那老医生一看是杨玉，以为又是婳婳的伤口出现了问题，待仔细一看，竟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再看浑身的血，孩子似乎已经昏迷了。 吓的一惊道“你这又是你那个小孩?怎么伤的比上次的孩子还重，快快，放床上躺平，我先给她做个包扎”。 杨玉一边配合着医生的吩咐，一边又气又心疼的解释道“是我老三，被刘春乡那个贱女人给石头砸伤了，老医生，麻烦你帮我好好看看，她流了好多血，当时和那个贱女人骂架一时没能走开，你看耽搁了病情没?” 老医生一边清洗伤口，一边给伤口消着毒，看着杨玉着急的神态，安慰道“不急，我看这伤口砸在眉骨上，还好没伤到眼睛，只需要给伤口做些简单缝合和包扎，再输上几天液，问题不大。” “你看，就差那么一点点了，一点点就伤到眼睛，就像你大女那样，我还真没办法处理，幸好幸好，只是眉骨，这就好办多了”。 老医生也松了一口气，看着刚才流了那么多血，还真是有些吓到。 消完毒，老医生拿来镊子和医用针线，准备缝合伤口，让杨玉给孩子手脚按住，有些庆幸道“幸好她昏迷着，这个缝针还是挺痛的，我这里又没有麻醉，只能硬生生的缝合，大人都不怎么受得了，何况这么小的小孩”。 他说完叹口气！ 缓了缓，又道“着罪哟，手脚你按好了，就怕她因为疼，无意识的乱挣扎，到时我这手一晃动，反而又拉开了伤口，让孩子更受罪”。 杨玉听着，早已泪流满面，一边垂头答应着，一边任那泪水不停的砸在病床边缘。 三妹还那么小，就受了这么大的罪，她真的是又心疼又难过，自己每次都保护不好这几个孩子。 想着老大婳婳才伤了眼睛，没想到现在老三也差点伤到眼睛，两个都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 却被两个大人伤害至此，而自己却连公道都帮她们讨不了，只能生生的忍受着，而罪魁祸首却安然无恙的躺在家里。 不会负一分钱的责任，也不会悔改自己的行为，更不会来探望半分。 而自己却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她感觉到自己好无能，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让她们一个一个的被伤害！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拿着刀，去手刃了这些伤害自己孩子的恶人，让他们欺负自己，让他们伤害自己的孩子。 她想痛痛快快的把他们剁碎，孩子是她的底线，伤害谁都不能伤害自己的孩子，还是这么残忍的伤害。 她想，非常想，立马去剁了他们。 可是剁了之后怎么办？自己赔了命不要紧，只是以后自己不在了，谁又来陪伴她们，谁又会来护她们周全。 张二发说不定早弃了她们，到时她们连家都没有了，会变成真正的孤儿，没有爸妈的孩子。 光是想想，她就受不了，不行，她的孩子不能是这样的命运，她们已经够可怜了，不能那样，不能像垃圾一样被丢了去。 她忍了忍自己难以压抑的冲动，嘴角被咬出了血，手上的指甲陷入了手心，却止不住她心口的疼。 终究是再一次妥协了，终究是再一次让孩子受下了这伤害，终究是再一次将屈辱和愤恨忍了下来。 缝针的中途，心心果然疼痛的呜咽了起来，杨玉不得不一边按住她乱动的手脚，一边轻声哄道“三妹乖，别怕，妈妈在，不疼，不疼，妈妈给你吹吹”。 虽然心心根本听不见，但是好像就是能感知一般，慢慢的停止了动作，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经过一个小时的缝针和包扎，总算是给伤口处理好了，老医生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失血过多，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更是无法进食半分，老医生决定先给她输点营养液，等她苏醒后，再输恢复身体的液水。 就这样，杨玉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半夜，心心才悠然转醒。 此时婳婳和雅雅也到了诊所，正一脸担心又焦急的等在旁边。 看着醒来的心心，连忙上前喊着“三妹，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心心没有多少力气，懵懵的看着姐姐们，然后再转动头，去寻妈妈的身影，她记得倒下去前妈妈还在满天飞石中。 当看到妈妈安然无恙坐在一旁时，她扯了扯嘴角，轻轻的喊了一声“妈妈?” 杨玉看见她醒来第一时间是就找自己，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哄道“妈妈在，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心心摇摇头，妈妈在身边她就放心了，只是她太累了，好困好困，后面说着说着就又沉睡了下去。 第94章 雅雅开始上学 一个星期后，心心眉骨包扎的地方终于拆线了，还好只是眉毛的地方有些光秃秃的，上面依稀有些缝线的痕迹。 还好没有伤到眼睛其他地方，杨玉总算松了一口气。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一个春秋过去，到了雅雅上学的年纪了，杨玉打算把雅雅也送进婳婳在读的那个学校。 只是现在两个孩子的学费让她有些吃力，之前婳婳的学费赊账，校长还能勉强答应，现在要是两个孩子的学费都找校长赊账，杨玉自己都怕不好意思开口。 不得已，杨玉只能把家里喂的老母鸡和一些粮食拿去卖了，把家里能换钱的东西都拿去换了钱，最后总算是筹齐了雅雅的学费。 婳婳因为成绩出众，校长和老师都很喜欢她，还把她的成绩当作校外宣传的典范，所以对婳婳学费赊账的情况，校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着杨玉好久有钱好久来交。 而雅雅第一次进学校，校长和老师都不认识她，杨玉不想再去赊一次账，让人说了闲话，反正婳婳已经赊习惯了，而且校长也对其宽容，就不必两个都去赊一次。 可能是雅雅好动的天性在作祟，又或许是她那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她对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对教室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总想着怎么偷跑出去放肆玩一下。 那个学校大多数是村子里的小孩，因为村子里的妇人都喜欢欺负她们家，所以那些小孩也受到大人的熏陶，自小便喜欢欺负婳婳和雅雅。 奈何婳婳成绩好，时常被校长和老师关注着，那些小孩不敢直面欺负婳婳，而婳婳因为眼睛原因，显得自卑又沉默，总是独来独往，性格慢慢的变得胆怯和孤独。 可能也有一部分遗传张二发吧，她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要是招惹她，她就躲的远远的，或者选择默默忍受。 大多数情况下，那些欺负她的孩子，会鉴于老师的警告而不敢再欺负她，只会偶尔在路上拦下她，吓唬几句。 可是雅雅就不一样了，天性调皮胆子大，成绩也不好，老师们都不怎么关注她，她自己又贪玩。 所以总避免不了，和那些本来就想欺负她的人正面发生冲突，而她每次都能从一群人的围攻中冲出重围。 揍的他们鼻青脸肿，碍于雅雅的凶悍，那些人也收敛不少，因为他们实在是讨不了半分便宜。 很快雅雅的威名就在学校传开了，有了雅雅的威信，那些之前，拦下婳婳恐吓她的人再也不敢拦婳婳了。 婳婳和雅雅每天上学一起，放学也等在一起，两个人在一起后，就更没有人敢欺负她们了。 张二发终于在一年后，写了一封信回来，信里面还装了五十元钱。 信里说他刚到新地方，到处花销都要钱，租房，吃饭，还要买一些生活用品，所以一直没有钱寄回家里。 又加上工作一直忙，也没有时间给家里回信，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才抽了个闲时间给家里写一封信解释一下最近的境况。 信里让杨玉带着孩子平平安安的，自己工钱除开生活后，也没有多少，只能给家里寄五十，等后面多存点钱，再给家里寄回来。 五十块钱不要乱用，该省的省，不要花钱大手大脚，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废话。 杨玉在看到差不多一年时间，才寄回五十元钱的时候，就已经看不下去了，那一堆废话，她实在不想看。 她现在只缺钱，疯狂的缺钱，两个孩子上学要钱，家里的买农作物种子要钱，买种地的肥料要钱，买家畜要钱，买洗衣粉要钱，买三个小孩必须要穿的衣服要钱，买家里要用的各种工具要钱…… 那么多要钱的地方，而他出去一年没有消息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一封信，却告诉自己只有这杯水车薪般的五十元。 一个孩子的学费就要五十，能做什么?还让自己不要乱用，这是乱用的问题吗？就算他不知道家里家外需要用多少钱，至少算算时间，两个孩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光是学费这点钱也不够吧。 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不会去想孩子上学需要多少钱，亦不会想家里家外需要多少钱，他只管除开自己好吃好住之后，还剩多少钱给家里。 至于够不够家里开销，他也没有办法了，就这样着吧。 其实他没有去那个男人介绍的地方工作，因为太辛苦了，虽然工资高，但是他吃不了那个苦。 所以他辗转反侧，几经周折才到了广州那个地方，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工资虽然低，但是条件还算不错。 每天只管坐在保安室里，有人来了，就开开门，登记一下，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出苦力。 也算是和他退伍军人的身份匹配了，只是不知道他之前在军队里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怎么能吃不了一点苦！实在令人费解！ 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这么久才给家里寄钱了，还寄了那么少，因为除开他自己的吃住，确实剩不了多少。 而且他又从来不会在吃住上委屈自己，好吃懒做，贪图安逸，能寄回五十已经算是意料之外了。 杨玉之前还期盼他能出去找点钱回来补贴一下家里，现在想想他这个人就是活着浪费空气，没有一点用处。 随手把他的信撕了个稀巴烂，有功夫想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还不如多寄点钱来的实在，杨玉一边撕着信，一边痛骂着张二发。 看来还是要给家里的猪喂起来，之前喂的一个，现在杨玉打算喂两个，这样等心心也开始上学后，几个孩子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只是这买家畜的钱从哪里来，粮食也卖的差不多了，而且现在几个孩子在长身体，吃的越来越多了，以后的粮食怕是不能再卖了，不然到时怕是要饿肚子了。 只能多种点菜去卖了，菜每个季度都能种，倒能不停的供应上，也不缺平时吃的菜。 打定主意后，杨玉决定多去种菜园子，然后多卖几次菜，用卖菜的钱去买两个小猪仔，再慢慢给它们养大，或许过年还能给几个孩子吃上猪肉。 第95章 天生坏种 终于又到了心心也上学的年纪，杨玉本想着也给心心送去姐姐们的学校。 正巧汤丽那个女人来说，自己将在家里的堂屋开设一个学前班，让二嫂可以把心心送来，顺道和她家张金一起读书。 张金跟心心一年生的，两个年纪差不多大，按理说能耍在一起。 奈何心心胆子小，不敢主动靠近其他小孩，再加上村子里的小孩子总是欺负她，她就更不敢出去玩了。 自从两个姐姐上学后，没人能保护她了，她就很少出门，整天待在家里等着妈妈做农活回来。 杨玉虽然不喜欢汤丽，但和她也没有什么直面冲突，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而且她也想，在村子里给心心找一个玩伴，便同意了汤丽的邀请。 自从心心被送去四婶家里学习后，便很快和张金的关系好了起来，也算是找到了她的第一个玩伴。 张金不知道是不是她妈妈的原因，也特别喜欢和心心耍，经常嘴里“三姐，三姐”的喊着，嘴可甜了。 自小长的乖巧漂亮，又常常嬉笑着一张脸，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她。 可能也遗传了她妈妈的基因，就是那种和谁都玩得来，不轻易得罪一个人。 汤丽那女人也是有点本事，一个初中水平都没有的女人，却能在村子里开设学堂，能有这种想法又付出行动，还能办起来，就说明这个女人不简单。 看着这个花瓶一样的女人，思想却和那些妇人不一样，会利用外界的一切优势，去达成自己想做的事，杨玉从心里又欣赏了她几分，至少比那些吃了闲饭，一天没事干，就知道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妇人强多了。 可是那学堂没有开多久，汤丽就找到其他门路了，不知道她怎么搭了关系，竟然进了“九一”小学（婳婳和雅雅读书的学校）当上了教书老师。 就这样她进了“九一”小学，担任了学前班的语文老师，品味和档次和村里的妇人一下就拉开了，经常打扮的花枝招展，提着一个玲珑小包，踩着一双高跟鞋，摇晃着翘挺的屁股，从村子里的每条路走过，去往学校里。 自从汤丽摇身一变，变成有知识有文化的教书老师后，村子里便传开了，说她勾搭了小学校长，因为走了后门，才得了这老师的岗位。 不然光凭她，大字不识几个的寒碜样子，怎么可能进的过正规的小学。 就这样村里的妇人都拿她当饭后闲谈，嘴里吐槽着这个女人不安分，到处招惹男人，整天打扮的妖精一样，准是把那校长迷的三迷五道的。 其实她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边说那女人不要脸，一边又羡慕那女人得了一份体面工作。 一边瞧不起那女人，打扮的妖精一样，一边又暗自懊恼，去学校给孩子报名时，没好好打扮把那校长迷倒。 总之长舌妇的嫉妒是很可怕的，没多久，整个村子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了汤丽那个女人，靠着勾引学校校长当上了老师的事。 小孩子们总被那些妇人的污秽侵染，他们总会在汤丽经过的时候，说一些妇人不敢说的童谣，一边说一边笑。 这些孩子可恶却又拿他们没办法，可是汤丽内心也不是一般的强大，她不会像杨玉一样正面和他们冲突，也不会独自伤神愤怒。 她只会当没有听到一般，静静走过，也会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和那些妇人虚情假意的唠家常。 她从来不会在外面场合，表现出自己的难堪和窘迫，她总能表面平和的和那些人相处着，或许这就是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吧，她总能默默忍受的盘算着！ 当汤丽转到九一小学当老师后，心心也跟着被送进了九一小学，于是她们三姐妹便每天一起上学，再一起放学。 可能是村子里的小孩越来越多，而学校里还有其他村子里的小孩，慢慢的在被本村子的小孩影响下，其他几个村子里的小孩，被怂恿着来招惹她们三姐妹。 他们听说雅雅打架厉害，把她们本村子里的人都打的屁滚尿流，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其中一个村子的一对姐弟，便想来试探一下厉害。 刚好姐姐那女孩和婳婳一个班，开始她对婳婳并没有恶意，只是后面听说，她们家经常被村里人欺负，还说她妈妈是疯子。 可能是因为有些人天生的坏种，她们没有同情心，只有恶劣的趣味心，想着既然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人，怎么可以在自己面前优越呢？ 她看着婳婳成绩优异，被老师们捧着，还成了学校宣传的典范，成为班里人人都羡慕的对象，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在自己面前骄傲? 她们家不过是，被人任意欺辱的对象罢了，她妈妈一样，她们也该一样。 所以她要让婳婳，在自己面前永远低人一等，读书成绩好怎么了？还不是一样要仰视我！就算我打了你又怎样?你妈妈也没办法给你讨公道。 她想着自己爸爸脾气暴躁，外人要是敢欺负她，她爸爸准会一脸凶相的去给那人揍的满地找牙。 于是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想着要好好恐吓一下婳婳，让她以后看到自己就绕道走，别在自己面前碍眼，还不能在学校高调。 而这个女孩的弟弟又刚好和雅雅在一个班，平时看着雅雅像男孩子一样上蹿下跳，他就已经看不惯她了。 也听说了她们家在村子里被随意欺负，就更加想收拾她，再加上被她们村子里的人怂恿，说雅雅打架太厉害，就是男孩子也不放眼里。 就更加激起这个男孩子的胜负欲，他想挑战一下雅雅的厉害。 再说她们家，不是被欺负惯了吗？不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吗？怎么还敢反抗?不应该讨好着他们过活吗？ 他们优越惯了，被他们父母，不堪的思想日夜熏陶，弱者就是该被踩在脚下，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第96章 挑衅 所以这天，在一群看戏人的围攻下，这对姐弟先站了出来挑衅。 那女孩首先不屑的对着婳婳道:“张婳?她们都说你妈妈是疯子，不会是真的吧？疯子生出的孩子那就应该也是疯子吧！” “既然是疯子，怎么配跟我们在一个学校读书呢？竟然还读的比我们都好?疯子怎么配比我们优秀呢？” 婳婳听着这话，瞬间就气红了脸，她虽然胆小怕事，但妈妈是她的底线，谁都不能侮辱她的妈妈，何况是这种不尊重长辈的臭屁小孩。 此刻她再胆小也怒气的瞪着那可恶的女孩道“你妈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雅雅在斗嘴方面有些欠缺，她一激动就结巴，一结巴反而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所以她一般不和那些人废话，只摆出拳头一阵乱打。 所以她站在旁边，听完姐姐婳婳的回击后，也大声附和道“对……你全家……都是疯子！” 而心心是最胆小的，她既不敢骂也不敢打，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无措的看着姐姐们。 那可恶女孩的弟弟看见雅雅回击了，也加入了骂架里，“你他妈的竟敢骂我妈?你他妈再骂一次?” 婳婳语文学的好，即使吵架她也执着说理，便细言细语的头头是道“第一，是你们先骂我妈的，第二，我这是正常回击，难道你们骂我妈，我就等着你们骂吗？第三，你刚才不仅骂我妈了，还骂我和我妹妹了……?” 听着婳婳不停的叨叨一堆废话，那两姐弟听的直头疼，伴随着围观看戏的一阵哄堂大笑，他们感觉被嘲笑了。 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们不能丢面子，也不想听婳婳继续废话下去，那可恶女孩便不耐烦的吼道“你他妈第一，第二个没完，读书读傻了吧，谁要听你那么多废话?” “今天你们必须向我们道歉，不然就别想离开！” 那女孩弟弟也附和道“对，给我们道歉！” 婳婳执着于她的道德和正确观，想也不想的回道“明明是你们先骂我们的，凭什么要我们道歉?” 她试图说理，因为在她看来，什么事都有个对错，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怎么反倒成了她们道歉了? 而别人才不管什么对错，就是来找你不痛快的，就是想踩你一脚。 听着婳婳又在讲道理，那女孩明显不耐烦了，一边向着婳婳急匆匆走来，一边大声咆哮道“我说你妈的道理啊，说、说、说，我让你妈的给我说……” 随着声音落下，那女孩已经对着婳婳扑了过来，一把将婳婳压在地下，用手使劲把婳婳的嘴往两边扯，她想撕烂她的嘴，这张嘴废话太多了。 婳婳被突然的力量压倒在地，想着这粗暴女子讲理讲不过，就动手打人，实在是可恶，便也气愤不已的挣扎反抗起来。 她反手抓住那女子的头发，使劲把她的头往下拉，然后用自己的手指甲，去抠那女子的手和脸。 那女子看婳婳竟然敢反抗，还挖伤了自己的手臂和脸，顿时气愤不已，她下了狠劲，反手压制住婳婳，然后腾出一只手，用尖尖的指甲使劲的抠在婳婳脸上和手臂上。 嘴里还恶狠狠道“老娘让你抠我?看老娘不抠烂你这张可恶的脸”，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动作。 婳婳向来身体比较瘦弱，加上平时家里的营养跟不上，论力气她自然是比不过那女子，此刻被强势的压制，她竟挣扎不开，脸上硬生生被那女子抠了好几条血痕。 嘴角也被扯的生疼，脸上的抓痕也让她一阵疼痛，她忍受着身体被压制的不舒服和脸上的疼痛，努力的反抗挣扎着。 就算被打，她内心也是不服输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让她放弃。 而这边，当雅雅看到姐姐婳婳被扑倒的时候，就急匆匆的扑过去，想把那女子提拉起来，狠狠的推倒在地。 竟然敢欺负自己的姐姐，她满身怒气的扑过去，却被那女子的弟弟中途截住了手臂，雅雅看着被抓住的手臂，反手一甩，把那男孩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那男孩怒目圆瞪，也不废话的直冲过来，一个猛扑，试图把雅雅压制在地上，可打架雅雅是强项。 在男孩还没扑倒她的时候，雅雅一个侧身，再顺势渡到男孩身后，一个抱腰朝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强势给男孩直往地上压倒。 扑通一声，男孩面部朝下的倒在了地上，雅雅反手擎住男孩的双手，再一屁股坐在男孩身上，狠狠压制男孩的同时，雅雅也狠声道“叫你欺负老娘，老娘不是好欺负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老娘”。 那男孩在地上激烈挣扎，周围看戏的又是一阵嘲笑，直让男孩羞愧难当，他想起来反抗，把雅雅揍的满地找牙。 奈何在雅雅强势的压制下，他动弹不得半分。 而心心站在一旁已经吓傻了，她久久的愣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看到心心愣神的样子，雅雅不免有些着急。 她对着心心喊道“三妹！你快去帮帮大姐?傻站着干嘛?没看见大姐正被欺负吗？” 心心被二姐一吼，心忙心慌的往大姐那里跑，走过去，只见大姐满脸都是指甲划过的血痕，她被那凶悍的女子死死压制在地上。 心心本来还是害怕的，但看到自己的大姐，被伤成这样，吓的她不管不顾的大喊道“你放开我大姐！我跟你拼了……” 那女子看着心心，一脸视死如归的向自己袭来，立马伸出一只手，朝着心心的脑门狠狠扇过去。 顿时一股力道落在心心脑门，顺带着一阵眩晕袭来，心心踉踉跄跄，歪倒了在一旁的土墙上。 那女子本来就比心心大五岁，甚至比婳婳还大一岁，而且长的壮实无比，就算雅雅也只能和她打个平手。 对于瘦弱又年纪小的心心，自然承受不住那女子的一巴掌，被扇到一旁摔倒，就再正常不过了。 第97章 压制扭打 心心受了这一扇，歪倒在土墙上，一时呆愣了半天，整个头都晕沉沉的。 而婳婳在看到三妹被扇倒后，心急的又挣扎起来，这个女子实在可恶，竟然连自己那么小的三妹也不放过。 看着三妹，被生生挨了这一扇，婳婳虽然被压制，内心的“对错观”还是促使她大声质问道“你怎么敢打我三妹?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也没招你，你凭什么打她?” 那女子可能也觉得，这种欺负弱小的行为可耻，生怕被别人嘲笑了去，再怎么也要旗鼓相当的对手，这种明显欺负，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屁孩，确实挺丢脸的。 于是她难得狡辩道“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她自找的，关我什么事?” 婳婳听她这样说，就知道这女子耍无赖，心道她可恶，却又拿她没办法。 而那边雅雅，在看到三妹，被那女子一巴掌扇倒后，就气愤的想过去，把那女子狠狠揍一顿，奈何要压制身下的男孩。 可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和三妹被这样欺负，她又忍不下这口气，于是她发狠般的把怒气全数发泄在男孩身上。 她对着身下的男孩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直把男孩打的忍不住哭了起来，男孩哭着喊道“姐，帮帮我……呜呜呜呜呜”。 那女子见自己的弟弟被打哭后，开始心急起来，如果弟弟受伤回去，说不定会被爸妈一顿教训，爸妈一直让自己保护到弟弟。 弟弟被爸妈宠爱的程度她再清楚不过，绝不能让弟弟受伤回去，于是她立马放开了婳婳，转身过去想把雅雅从弟弟身上提留起来。 而雅雅看到那凶悍女子朝着自己过来后，也警惕起来，在那女子还差一步的距离时，她先发力，一个起身冲过去，和那女子扭打在一起。 两个都是出了狠劲的扭打，像两只老虎一般，一边撕打，一边嘴上互相对骂着。 撕扯的力道过大，那女子身上的衣服都被硬扯了下来，看着被扯下来的破碎衣服，那女子暴怒中，升起一股强悍力量，两手直冲雅雅头发袭去。 很快雅雅头皮就被扯的生疼，以至于拳脚施展不开，但她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不是扯头发嘛，她也会。 那女子占了优势，警惕的防范着雅雅也来扯自己的头发，头扬的高高的，雅雅被头皮扯的落了下风。 雅雅为了不让头皮扯的更痛，她稍稍停顿了一下，那女子看雅雅停下来了，正纳闷这就输了 ，正准备好好嘲讽教训她一番。 正当她嘴巴刚张开的一瞬间，雅雅突然发力，一个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头发。 然后狠狠的往下扯，直扯的那女子哀嚎连天，那女子无意间，松开了扯着雅雅头发的手，雅雅一得了松懈，立马踢出腿向那女子扫去。 狠狠的两脚，直打的那女子扑倒在地，痛的她哀嚎连天起来。 看戏的人，在看到雅雅和那女子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兴奋了，两个打的实在精彩，他们一边看，一边发出“卧槽”的惊叹声。 实在是太激烈了，但现在明显雅雅把那两姐弟打赢了，他们这群，起哄怂恿的人马上熄了火，雅雅眼神扫过他们，大声吼一句“看撒子看，有那么好看吗？” 随着雅雅这句话说完，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溜烟的跑走了。 待一群围着看戏的人散去，四处显得空旷起来，而空旷的地上，除了雅雅一个人是站着，其他人都躺在地上。 雅雅瞥了那姐弟一眼，转过身，朝着大姐和三妹的方向走去。 婳婳躺在地上，脸上全是一道道的指甲划痕，上面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了，雅雅伸出手，轻轻的给她拉了起来。 再朝着不远处的三妹走去，把还在一脸懵圈的三妹抱了起来。 她们就这样，雅雅背着三妹，婳婳背着三个书包，一个跟着一个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杨玉第一次看到，三个孩子灰头土脸的样子，婳婳脸上还满是抓痕，杨玉看到顿时心疼的吼起来“是那个打的?怎么给抓成这样?” 三姐妹，现在只有雅雅情绪最沉稳，婳婳已经被脸上和手上的抓痕疼的龇牙咧嘴，心心还处在被打的余韵中。 于是雅雅就把今天被围攻和打架的事，前前后后都给杨玉说了一遍，杨玉听后由开始的又气又急，到后面的又气又心疼。 她本来想去找那家长算账的，但是听雅雅说，那女子也被婳婳抓了脸和手臂，只是没有婳婳被抓的狠些，再加上后来那两姐弟被雅雅打哭了，杨玉心想，也算没让对方讨到便宜。 雅雅反正也教训她们了，毕竟是孩子打架，她们也不算吃亏，便不再急着找那家长算账了。 只是三妹还那么小，却被那女子无故扇了一巴掌，生怕被扇出什么毛病，只有这点让杨玉觉得吃了大亏，但仔细想想，也算教训她们了。 但现在杨玉比较担心，自己不去找对方家长算账，对方家长是不是不会来找自己算账? 毕竟那两姐弟回去，肯定会被他们父母看见身上的伤，那对方家长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孩子欺负了他家孩子? 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在看到自己孩子受伤的第一时间，肯定是找对方的原因，再加上孩子肯定会述说自己的委屈，那家长一听，肯定会觉得是对方孩子的错。 自己孩子肯定受了天大的委屈，必定气势汹汹的跑来讨要一个公道。 虽然是隔壁村的，杨玉听完雅雅说完那两姐弟后，也大概知道了对方家里的一些情况。 那家男人据说脾气暴躁，长的一副凶相，平时也经常和周围人发生冲突。 杨玉在家里来回踱着步，心想道，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孩子吃亏，就算是他家孩子主动挑起的事端，他也一定会不管青红皂白，替自己孩子出气的。 想定之后，杨玉显的有些担心，现在这个家只有自己和三个孩子，都是弱势群体，面对这样一个凶相的男人，自己和孩子明显吃亏。 但自己孩子也受伤了，而且还是对方孩子欺负自家孩子在先，怎么反而要被对方讨要说法了呢。 自己被迫处于这种形式，都怪张二发那个男人，让别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生生忍受别人的欺辱。 第98章 对峙 杨玉担心的没错，果然在傍晚时分的时候，那男人气势冲冲的找了过来。 还没到院门口就咆哮着吼道“杨玉！你带着你三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这凶悍的气势，径直朝里屋逼来，杨玉本就已做好了对方前来的准备。 但还是被这来势汹汹的气势压了一下，站在里屋，有些惊慌起来。 自己倒没什么，可是自己这三个孩子是自己的底线，是万万不能让那凶悍男人吓唬了，她盯着三个孩子，着急的嘱咐道“你们不要出去，就在里面待着，我出去看看……”。 几个孩子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来势汹汹的气势，也多少被吓到了，即使平时打架从不怯场的雅雅也被唬住了。 再加上杨玉的叮嘱，她们知道这次这个男人不好惹，便不知所措又担心起妈妈来。 杨玉叮嘱完三个孩子后，就抬脚往门口去，在门口站定之后，望向那个瞪圆了眼看着自己的男人。 故作好奇的问道“大哥?你是喊我吗？你这是……”。 那男人看着杨玉站在门口也不出来，也不见那三个孩子，便想让她们都出来，不管怎么样，到时在外面动手总归是方便许多。 于是便故作好说话的样子，企图把杨玉和三个孩子引诱出来。 只见那男人慢悠悠的说道“今天来呢，你应该也知道，你三个孩子打了我两个孩子，现在我两个孩子在家里躺着，浑身是伤，我怎么也要过来讨个说法吧”。 杨玉听，这男人一来就是倒打一耙，知道了这男人，是不会在意真相的，但还是争辩一番道“大哥，我才在说，我三个孩子好好的上学，怎么回来一身伤，原来是你两个孩子打的?” “我老大满脸满手的抓痕，我三妹才好小一个娃，站在一边，又没招惹你两个孩子，也被莫名其妙的打了脑袋，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后遗症呢” “我二妹头发，都被你女子扯了好大一撮下来，现在头皮上还一块光秃秃的，你看我三个孩子都受伤了，我还没来找你们做家长的要说法，你还先来了，再说是你两个孩子先来招惹我家孩子的”。 “我也问了其他村子里的孩子，说是你家两个孩子先骂人，还先动手的，都是做家长的，你不能，不管青红皂白的护到你孩子撒”。 杨玉先把自己的理由甩出去，企图堵死他反咬一口的机会，一口气说完，不带歇的，让男人插不上嘴。 不管怎么样，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孩子失了道理，自己孩子不管怎样都是正当防卫，怎么能经这男人一说，反而成自己孩子的不对了。 立场一定要守好，免得让有心人听了去，到处说自己孩子野蛮无理，名声丢了去。 那男人在杨玉巴拉巴拉一堆，自己还插不上嘴，被反咬一通后，气的双目赤红，拳头握了又握。 他本来就是，想找个理由揍她们几娘母一顿的，那想听杨玉一堆废话，即使是他孩子先挑事的，但自己孩子被打，身上留伤了，他就得给出气。 就得收拾，敢打自己孩子的人，管他小孩还是大人，管对方是不是也受伤了，管他是不是正当防卫? 他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给孩子出气，揍的她们以后，看到自己孩子就要绕开走，让她们知道，自己孩子不是她们可以还手的。 而且他来之前也打听了，她们家男人不中用，女人经常被村子里的人欺负，几乎每家都不把她们家放眼里。 谁家心情不好，就可以去找她们家不痛快，在村子里，打骂她们家是常态。 就这样的人家，也敢来欺负他孩子?说出去还不被别人笑话了去，所以他一开始就气势汹汹的来问罪。 没想到，被杨玉三言两语的堵了嘴，他也不想打嘴上功夫，看着杨玉，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对错是非，他不耐烦的吼道。 “别磨磨唧唧一大堆，既然是要说清楚，那好，你先出来，出来我们好好说，给你三个女子一起喊出来，我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受了伤?” 他现在只想把她们骗出来，只要骗出来，就能痛痛快快收拾她们一顿。 他也不是没想过冲进去，只是他不敢贸然冲进去，一是，冲进别人家里打人，说出去不好听，而且真出了事，自己理亏，还占不到便宜。 二是，那三个小屁孩，他从自己孩子口里得知，有个特别能打的，她们一直不出现，自己冲进去，避免不了被偷袭。 而如果把她们骗出来，在外面宽敞的空地上，他就能轻易把她们制服，也少了一些不确定因素。 听了男人的话，杨玉也明白了这男人是想诱自己出去，她不是不懂，怎么可能跑出去让他白打。 杨玉想着，自己不出去，这男人不一定敢进来，如果他真敢冲进来，她也是准备，随手拿起放在门口旁边的木棍，搞他偷袭的。 一旦给他拉进了屋，再让三个孩子，一人一个棒子，打的他有来无回。 反正进了屋，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别人也看不见。 现在这男人诱自己出去，自己怎么能如他愿，只好和他继续磨嘴皮子“她们躺在屋里，没法出来，要不然你进来，你自己亲眼看看，她们是不是被你两个孩子打伤了……”。 男人见杨玉不上当，有些恼怒，瞪着眼和杨玉直视，有那么一刻他真想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他想应该能把她们拿下，应该不能被她们偷袭了去。 可是，他还是有所顾忌，他就那样死死的盯着杨玉…… 他们僵持着…… 终于那男人泄了气，但他却不甘心这样放过她们，他顿了顿，突然用力转身走了回去，一路上骂骂咧咧，让杨玉给等到…… 杨玉看着突然转身离去的男人，一时有些不解，不过他最后说那句让自己等到，想应该是搬什么救兵了。 自己更不敢大意，杨玉就那样久久的站在门口，她等着那男人，看他又怎么来报复自己。 第99章 纠缠不休 不一会，那男人果不其然的转了回来，并没有搬来什么救兵，而是不知道去哪里搬来了一块大石头。 只见他扛着那块大石头，直冲冲的朝着杨玉站着的方向走来，杨玉看他这架势，感知到了危险。 随着那男人的一声大吼声“我草你妈的……”，那有井盖那么大的石头，直愣愣的冲着杨玉袭来。 那带着强悍力道的石头，裹挟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袭而来。 杨玉只在一瞬就感知危险，突然的紧张加惊慌让她来不及思考，可能是身体感知危险的极度恐慌，身体趋利避害使然，竟让她在最后关头，躲避开了那凶狠的攻击。 杨玉趔趄在一旁，脚下就是那块粗厚的的大石头，而石头下面的土质地面，在强悍的冲击力下，已经凹陷下去一大块。 杨玉看着那凹陷下去的地块，心有余悸的颤抖着，这要是被砸中，自己还有命在吗？ 这男人竟然凶残到想杀了自己?而且看这石头的圆润程度，不像是匆忙找来的，周围没有这种成色的大块石头。 所以这男人是有备而来，还好自己没有出去，要是出去了，连一点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自己和三个孩子就会被他踩在脚下拿捏。 那男人把大石头丢进来后，便骂骂咧咧的往外走了，杨玉已经没有力气和他废话了，待在里屋惊魂未定的沉默着。 男人站在院门外，不解气的对着里屋的方向，又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大堆恐吓的话，奈何杨玉不出来理会他，骂了半响，觉得杨玉被自己唬住了，便怡然自得的走了。 待那男人走后，杨玉一直看着那石头发呆，这是那男人犯罪的罪证，虽然自己不能拿他怎么办，也不期待法律能拿他怎么办。 但她要留着这块大石头，时刻谨记着，这是那男人凶悍打上门的证据。 此时屋里的三个孩子也吓傻了，她们呆愣愣的看着发呆的妈妈，好半天才回过神，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妈妈?呜呜呜……”她们无措和害怕的哭了。 今天一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太多了，也太可怕了，她们好累，好怕。 可却因为她们的原因让妈妈受伤，被那男人欺压辱骂，她们自责又难过，但是她们也好委屈。 被别人欺负了，却不能打回去，因为打回去之后，那些可恨的家长就会来找妈妈的麻烦，最后受伤难过的只有妈妈。 她们难过又委屈，难过不能保护妈妈，委屈是别人先挑衅欺负她们，她们只能默默忍受。 可是她们宁愿受委屈，也不愿意妈妈受伤难过，她们要做妈妈的保护伞。 只是这一刻她们好想痛快哭一场，因为哭够了就再也不委屈了…… 杨玉抱着她们的头，一边抹眼泪，一边强笑着安慰她们道“不哭，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是他们的错，为什么我们要哭……” 顿了顿，她倔强的抬起头，严肃的告诉三个孩子“你们今天记住了，是谁打上门的，地上这块大石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们记住今天，以后有出息了，一定要回来找这些欺负我们的人，讨回公道！我要他们知道，我即使生了三个女儿，也不是他们能欺负的！” 杨玉突然坚定起来，一定要出这口恶气，自己这辈子，是没希望讨要公道了，但是自己三个孩子，势必要做到！ 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生了三个女子的人，看看自己三个女子也不比儿子差，也能出人头地。 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辱的，总有一天，她们会代替我，向你们一个一个讨要回来曾经的欺辱。 她狠狠的想着，生活又有了坚定的动力，她两眼放光的看着三个孩子，沉沉的说道“来，你们帮我把这大石头搬到水缸哪去，我要把它放在家里，时刻警惕你们，也警惕我自己，不能忘记今天所受的屈辱”！ 由于石头太大，又或许三个孩子力气太小，竟然抬不动半分，杨玉没办法，只能一点一点挪大石头往水缸方向去。 终于汗流浃背的，总算把大石头挪到了水缸旁，杨玉把脚在上面掂了掂，然后眼神伶俐的说“这就是你们的警示石了！” 从此之后，这块石头再也没有挪动半分，一直在那老屋里待着，直到杨玉和三个孩子从这屋里走了出去，它依然在屋子里待着。 而那男人好像也是恶人有恶报，很多年后，当三姐妹再一次回来时，那男人竟年纪轻轻的死了，据说是喝农药死的。 至于为什么喝农药，外面传言也是模棱两可，后面他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听说是另嫁他人，而他们村子里新修的新房，就那样荒废在那里。 那座房子，白天晚上黑漆漆的一片，再也没有亮过一丝光，远远看去，像一座囚禁灵魂的鬼屋，阴涔涔的散发出冷冽的光。 那样一个男人，最终却是那样一种荒唐的结局，简直是可笑又可怜…… 自从那男人过来叫嚣以后，三姐妹在学校就有意避开那两姐弟，可是有个时候并不是你妥协退让，别人就能放过你。 那两姐弟知道，自己父亲给他们出了恶气后，便开始更加神气，以为那三姐妹已经被吓破了胆，以后再也不敢跟他们反抗了。 于是再一次狭路相逢时，那两姐弟便毫无顾忌的，大肆说污言秽语辱骂她们。 听着他们叫嚣的样子，三姐妹忍让着，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和他们擦肩而过。 那两姐弟看她们忍让的样子，以为她们怕了，便更加得意起来，当她们擦肩而过时，那女子伸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走什么？怎么就怕了?连话都不敢说了?哈哈哈哈”那女子张狂着笑。 “怕我爸打死你妈?哈哈哈……”她嘲讽的笑着。 “跪下给我道歉！或许我可以当作上次打我们姐弟的事就算了，要不然，别想摆脱我们的纠缠……”那女子恶狠狠的说道。 第100章 再一次招惹 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手，听着那女子狂傲的言语，婳婳走在前面，有些愤怒的对峙道“凭什么给你跪下?为什么又给你道歉”。 婳婳在极力忍耐，她不想发生冲突，生怕又让那男人有了找妈妈麻烦的理由。 但是并不代表着她可以被这样践踏，那女子怎么配自己跪，简直是痴心妄想，其他还可以容忍，但唯独践踏自己尊严的不能退让。 那女子看婳婳竟然还敢反抗她，竟有一丝吃惊，她不可置信的瞪着婳婳。 而婳婳趁她瞪自己的空隙，毫不犹豫的拍开了她拦住自己的手，向着前面走去。 看着婳婳往前走去，雅雅跟在后面，牵着三妹的手毫无畏惧的，也和那凶悍的女子擦肩而过。 看着她们从自己面前越过，那女子才反应过来，不应该呀，她们竟然还敢反抗自己。 她转过身，直愣愣的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愤愤不平道“敢无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女子的弟弟却走了过来，得意的给那女子说“姐，我有办法对付她们，打不过她们，我们可以搞偷袭，反正打了她们，她妈也不敢来讨要说法……”。 那女子听完也觉得有道理，然后两个一阵嘀咕的谋划着。 当天到家门后，三姐妹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家里空荡荡的，没有妈妈的身影，她们知道妈妈准是外面做农活还没回来。 走进里屋，她们放下书包，婳婳便开始分配家务活。 因雅雅偏爱做菜，所以婳婳主动接下了烧火的任务，灶台上炒菜的任务就交给了雅雅，而最小的三妹就被安排了洗碗的任务。 雅雅因为要去洗菜，婳婳便让她顺道打一桶井水回来，于是雅雅便提着木桶，端上菜盆往隔壁村子的井水池去。 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终于到了井水池，一到这个地方就一阵凉意袭来，看着正渗渗往外流的井水，雅雅情不自禁的弯下腰，膝盖跪在地上，把头探进井口里面，低下头，嘴巴朝着冰凉的井水，呼啦呼啦的大口喝了起来 。 顿时一大股清泉流入喉咙，好一阵清爽，雅雅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再掬起一捧凉水，直往脸上扑。 太舒服了，雅雅心满意足叹道。 舒爽过后，这才慢悠悠的把菜盆放过来，打一桶水倒满菜盆，一边悠然自在的清洗，一边哼着小曲。 不一会，菜盆的菜就清洗完了，雅雅再过了一遍水后，就算完成了。 随后把菜盆放在一边，拿上放在一旁的水桶，往井口里面一放，满满的一桶水就打好了，一手提着满桶的水，一手端着菜盆，朝着上面隔壁村子走。 这个井口的位置偏下，需要从隔壁村子往下，走几十个台阶，而在台阶旁，是一片陡坡的荒凉森林，森林歪歪斜斜的有一条小道，沿着那条小道可以走回本村子。 小道比较歪斜，雅雅因为提着水桶和菜盆，所以来时并没有走那条道，现在回去提满了水更是不会走那条道。 然而，就是因为她来时没有走那条道，导致那里躲藏着偷袭她的人，而她却全然不知。 要是来时走那条道，必定会与偷袭她的人碰上，而现在却让那人钻了空子。 正当雅雅提着水桶，端着菜盆，往上走到台阶与小道的交叉口时，突然小道的坡沿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雅雅因为提着满桶的水，又是往上爬石梯，此刻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她抬眼看着突然出现在上方的两个人，只是一瞬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但现在自己不管是人还是形式下，都处于劣势，她也不是空有拳头没有脑子的憨憨，现在硬碰硬，必然自己会吃亏。 于是她装作毫不在意的转回头，继续绕开他们站着的那条小道，往旁边隔壁村的石阶慢慢移动。 那女子看着雅雅居高临下的吼道“让你狂?现在被我们抓住了吧?看老娘不收拾你?” 雅雅也不和他们废话，此刻自己一定没有胜算，便默默的加快了往旁边逃离的脚步。 那女子看着明显不接招的雅雅，有些不甘心的继续吼道“喂?你听不见我说话吗?草你妈的，到现在了还敢跟我神气……”。 她快速的沿着歪斜的陡坡，朝着雅雅的方向靠近，边靠近边威胁道“给老娘站住，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那女子的弟弟，抱着一堆小石头，已经站在那女子的旁边，随手把那堆石头放在脚边，对那女子说道“姐，给她费那么多话干嘛？咱们站在这上面，只管把这些小石头，往下朝着她的方向砸去，你说她还有余力反抗我们吗？……”。 那男孩年纪不大，心思和狠毒却显得老成，可能遗传了他爸藏在内心邪恶的基因，只会使一些阴险上不了台面的招数。 那女子听完弟弟的建议，很是赞同的拍拍手，勾起嘴笑道“确实，跟她废什么话，正好教训教训她上次打我们的后果！” 说完，他们各自拿起地上的小石头，毫不客气的朝着下面的雅雅投去，因为距离有些远，开始的几颗石头并没有打中雅雅。 雅雅感知危险，也在拼命的逃离，奈何不能扔了手中的桶和菜盆，只能慢慢的向着上面的村子逃去。 眼看着雅雅在她们面前要逃走了，那男孩不甘心的，用衣服兜起地上的一堆石头，朝着雅雅的方向，一边跑一边狠狠的朝着雅雅砸石头。 他空手在上面跑，不一会就拦住了雅雅的去路，还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登到上面的村子了，只要登到上面的平路，雅雅就不用怕了，可以放下手中的桶和盆，畅快的和他们打一架。 她不想和他们打架的，她不想招来这两姐弟的爸爸，再上门找妈妈要说法。 可是，现在这两姐弟实在可恶，追着自己不放，自己已经很容忍了，可是她们还是要把自己往死里赶。 她有那么一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进不是，退也不是，她叹着气，不甘心的看着这个拦着自己的男孩。 然而就在雅雅抬头看向男孩时，男孩得意的勾着嘴角轻笑道“今天看你还怎么和我横……”。 第101章 还是被袭击了 就在这时，那女子也赶了过来，看着被拦住的雅雅，幸灾乐祸的嘲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看你今天还怎么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那女子，想拉雅雅往小道上去，因为现在这个梯坎的地方，实在歪斜，要在这里动手，大家都讨不到便宜。 说不定一起滚落下去，到时磕了碰了可就麻烦了，所以她想着，到了小道上去，他们两姐弟完全可以压制雅雅，还能保证他们自己不受伤。 就在那女子冲过来，试图硬拽雅雅的时候，雅雅突然把手中的菜盆朝着那女子扔去，然后放下水桶，转身就往下跑。 现在这种情况不跑，还等什么?既然往上的路被堵死了，那就往下跑回井水池。 到了井水池的空地上，他们要是敢追过来，大不了和他们鱼死网破。 雅雅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极速的朝着下面的方向跑去。 那女子被菜盆的水和菜扔了一身，直气的咬牙裂齿，再也没有和她耗下去的心思了。 她随手抄过她弟弟手里的石头，毫不犹豫的朝着雅雅的后脑勺砸去，但歪歪斜斜的梯坎，让她再一次落了空。 于是他们两姐弟，便绕到了井水池上方的一个歪斜的位置，而这个位置堵死了雅雅朝上逃离的路。 他们把雅雅围困在井水池，让她退无可退。 雅雅退回到了井水池，而上方唯一的出口被那两姐弟占着，她竟然把自己堵死在了这里。 真是一慌神，就往死胡同里钻了。 那女子恶狠狠的看着雅雅，咬牙切齿道“看你还能往哪里跑，现在看老娘不砸死你……”。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雅雅就是一个石头砸过去，雅雅不得已勾着身子躲避。 不管她再怎么灵活闪躲，但耐不住上面两姐弟轮番的石头攻击，下面井水池的躲闪位置又有限。 最终一块石头以精准的方向，带着强劲的力道，一毫不差的砸在了雅雅的额头上。 “碰”的一声，带着石头和额头的碰撞冲击，雅雅的额头顿时溅起了血丝，飞散了一地。 伴随着雅雅“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她像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晃晃悠悠的朝着潮湿的井水池旁倒去。 那两姐弟没想到还真砸中了，他们或许觉得这些石头不会见血，只是想好好收拾教训下她，不曾想竟然攻击力这么大。 看着额头满是血迹，倒地不起的雅雅，他们慌了慌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被惊吓住的样子。 最后那女子思考再三，对着男孩说道“弟弟，反正没人看到，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去后对谁也不要说，知道吗？”。 说完便拉着男孩的手匆忙逃窜了。 而雅雅躺在那里，剧烈的疼痛让她神经几乎麻木，她连一点呼救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恍恍惚惚的躺在那里，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那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像从没人来过一样，只有石阶上散落着新鲜的蔬菜和滚落一旁的菜盆，还有放在那里静悄悄装满水的桶，没人知道下面躺着一个女孩，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像被人遗忘一般。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天渐渐要黑下来的时候，歪斜陡坡的小道上传来了一声声呼唤声。 “雅雅?……”是杨玉的声音。 杨玉焦急的呼喊着，跟来的还有婳婳和三妹，她们跟在妈妈后面，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跟着呼喊。 “二妹……”婳婳试探的朝着井水池的方向喊道。 “二姐，你在哪里……”，心心也害怕的叫着。 突然，前面石阶上出现的水桶和散落一地的蔬菜，引起了她们的注意，她们快速的向着那个方向靠近。 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雅雅的身影 ，可为什么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 盯着这狼藉的一地，杨玉心惊了一下，雅雅不可能扔下这些东西自己消失的，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她开始惊慌起来，心脏“怦怦”的直击着自己胸口，来不及思考，她带着婳婳和心心，快速的朝着井水池跑去。 一边跑，一边急切的呼唤“雅雅?你在哪里……”，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终于快到井水池了，杨玉加快脚步，一个转弯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雅雅那小小身体安安静静的躺在井水池旁。 “雅雅！……”，杨玉一个痛呼，疾步奔跑了过去。 看着她满是血迹的额头，杨玉一阵惊怕，慌乱的一把将她抱起，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喊着雅雅的名字，试图让她给自己一个回应。 但雅雅已经深度昏迷了，注定是没法回应了，杨玉只是心急想要一个寄托。 很快她抱着雅雅到了村子里的诊所里，那个老医生看着又是杨玉抱着孩子来，不免吃惊起来。 “这次又是怎的?又是你那个小孩受伤了……?” 杨玉一边放下雅雅，一边急切的催促道“快！帮我看看，这是我二妹，被伤了额头，还昏迷不醒了……”。 老医生看着额头血迹还在慢慢往外渗的雅雅，皱着眉头给她快速清洗止血。 一边清洗止血，一边朝着杨玉碎碎念道“你这做父母的怎么回事，你看你带着孩子往我这跑了多少次了?” “每次还是不一样的孩子，还不一样的伤口位置，还每次都是满身血，昏迷的带来，你这些孩子怎么受得了你这样折腾……?”。 这老医生从不参与村子里的是非，也不多做了解，自然不清楚，杨玉和孩子在村子里活的有多艰难。 他只是作为医生，站在医生的角度，有些心痛这些孩子的遭遇，那么小的孩子，受那么重的伤，关键这些孩子都是出自一个家庭。 他看着杨玉直摇头叹气，这父母做的也太不合格了。 这次杨玉没有再和老医生诉苦，说再多的心酸苦辣又能怎么样呢？谁也帮不了你，更救不了你。 第102章 终究是谁也护不住 老医生给雅雅清洗止血后，又给她输了液，然后就忙别的去了。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杨玉看着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失去活力的雅雅，心疼的抚着她的脸。 “雅雅……”，杨玉轻轻的唤着。 可是没人回应她，她就那样呆呆的盯着雅雅，心想着这个孩子最让自己放心，她胆大心细，做什么事 ，总能做的最好。 虽然有些调皮贪玩，但是总能在外面保护好姐姐和妹妹，她什么都不怕，奔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保护着家人。 在她身上，杨玉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那种为父母为兄弟姐妹，总是勇往无畏冲在前面的样子。 她很庆幸雅雅没有遗传张二发的性格，要不然，这三个孩子都摆脱不了被人碾压的命运。 唯一一个没有像张二发的孩子，杨玉苦笑的看着她，这个让人欣慰的孩子。 她知道婳婳虽然贴心，可是性格遗传了张二发懦弱怕事的一面，又太过温柔，总是企图用道理去劝解别人。 可别人要真的讲道理，又怎么能明目张胆的欺负你呢？所以不过是徒劳罢了。 而心心就更不用说了，她胆小怕事的性格不比婳婳差，她们两个都一样，太容易被人欺负了，她们少了一股反抗的意识。 只有雅雅，能凭着自己一腔不怕事的勇气和胆量，去对抗那些试图欺负她或者姐姐和妹妹的人。 杨玉一直都知道，所以当三姐妹一起上学后，她以为雅雅可以保护好她们，也能保护好自己。 是自己太自信了，是自己以为那些孩子只是个孩子，却不知恶魔终究是恶魔，不论年纪！ 她想不通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恶毒?大人不放过自己就算了，他们的孩子还要把自己的孩子往死里逼。 就因为自己被他们欺辱惯了，自己的孩子也该被他们的孩子踩在脚下吗？ 自己已经糟糕透了，自己的孩子也该跟着自己糟糕透下去吗？ 她好恨啊，恨自己被囚困在此，而自己的孩子也被自己囚困在此。 她们唯一可以摆脱这里的办法，就是读书，像自己的三弟一样，拼命的读书，然后走出这一方天地的囚困。 去到那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去到那不会知道她们过往的地方，去到那没有歧视，没有嘲笑，更没有欺辱的地方。 走的远远的，离这里的人远远的，这里的人满是丑恶的嘴脸，这里的人烂透了，就连他们生的小孩，也是从根就已经腐烂了，他们是恶魔的化身，杨玉只想自己的孩子逃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可是她又不甘心，不回来，那在这里受尽的屈辱和辛酸又算什么? 就这样算了吗？可是不甘心，一点都不甘心…… 不行，势必要让孩子们如那飞上枝头的凤凰一般，考上一个好大学，在那些人嫉妒羡慕的眼神中，风风光光的走出山村。 然后再得权得势的风风光光回来，把那些欺辱过自己和孩子的人，拉出来，狠狠的报复他们，让他们在地上苟延残喘，让他们低贱的在地上爬行。 让他们跪地求饶，让他们痛哭流涕，痛悔着曾经对自己的瞧不起，对自己的欺辱！ 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和孩子们在这里，受尽的所有屈辱和痛苦……。 杨玉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孩子们出人头地，必须这样，一定要这样，不然自己就算死了，也不瞑目。 她就这样靠着对孩子们成才的信念，苦苦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就算满身伤痕，也在所不惜。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可笑，就算你拼命的往上爬，好运和垂怜也从来不会眷顾你，到最后你除了那满身的伤痕，什么也改变不了。 以为走出了这个囚笼就会重获新生，却不知命运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你拼命逃离出去的地方，却是另外一个囚笼，囚着你下辈子的人生。 她不知道，自己期盼三个孩子拯救她，到最后，却是被拖入另外一个泥潭，那孩子却是在等着她的拯救……。 雅雅再有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病床上，她扭动了一下脖子，正好看见妈妈在一旁泪眼婆娑的流眼泪。 雅雅经常看到妈妈在一旁默默的掉眼泪，好像从自己懂事以来，妈妈就没有一天不掉眼泪，曾经她不懂妈妈为什么这样掉眼泪。 后来看多了，才知道妈妈为什么总是这样掉眼泪，因而她决定拼命的保护家人，毅然决然的和那些试图欺负自己和家人的小孩拼命。 可这次自己却受伤了，让妈妈担心掉眼泪了，但她又庆幸了些，幸而不是那姐弟俩受伤躺在病床上。 要不然，到时那凶残的男人找上门，不知如何报复妈妈甚至自己呢？ 到那时，她不知道受伤的会不会多了一个妈妈，或者姐姐亦是妹妹，这些都是她不敢想象的。 而现在，只是自己额头受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也安慰妈妈。 伸出手抚了抚妈妈的眼泪，轻轻的说“妈妈，我没事，只是额头一点伤，已经不痛了，你别哭了……”。 杨玉红着眼笑道“妈妈没哭，只是眼睛不小心进了沙……”。 然后强装镇定的抚了抚雅雅的额头，“不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雅雅看妈妈果然不再哭了，也放松的笑了笑，看着妈妈摇摇头，表示没有不舒服。 杨玉本想问雅雅，是不是之前那两姐弟打伤她的，但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自己上门讨要说法吗？那男人会给自己说法吗？况且她们要是不承认，自己又该怎么办？ 就算承认了，她们又能给自己什么交代?这明摆了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就是要欺辱你，让你臣服在他们脚下。 杨玉闭闭眼，深呼一口气，沉默了一会，终是没有办法去讨要说法了，又只能这样忍受下来，她终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恨了自己，要再一次选择默认了……。 自己的三个孩子，终是一个也保护不了……。 第103章 换新学校 两三天过后，雅雅的伤差不多就好了，杨玉却没有让她立即去学校。 想着如今那个学校，村子及周围村子的小孩几乎都在那个学校读书。 难免以后不会发生类似受伤的事，杨玉放心不下，想着还是给三个孩子换个学校。 可是如今学校并不多，离得近的就那一所学校，要是换其他学校，只能走更远的地方。 这天杨玉一路上问着路，走了足足两个小时的路程，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公立学校，规模竟比之前的九一小学还大。 杨玉进去咨询了一下，对方校长说不管来自多远的小孩，他们都收，总算是把孩子换学校的事定下来了。 只是三个孩子的学费，杨玉一次性实在拿不出来，最多只能拿出一个孩子的学费，杨玉不得已厚着脸皮对着校长一阵哭诉。 那校长看着杨玉一个妇人，为了三个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最终动容几分，暂且让杨玉赊下两个孩子的学费。 杨玉想着之前一直赊着婳婳的学费，现在三个孩子都是新环境，校长老师都不认识她们，本着从大到小的顺序，先交了婳婳的学费，而雅雅和心心的学费暂时赊账，校长给了两个月的拖延期。 杨玉对着校长一番千恩万谢，总算是把三个孩子的事定下来了，她一阵欣喜，高兴的往回走。 就这样，三姐妹换了新学校，只是新学校的路程太远，她们不得不更早的起床，然后匆匆赶往新学校。 她们到了新学校门口，刚好看到大门口写着红岩小学几个大字，原来新学校叫红岩小学。 门口倒是比之前学校大气不少，怀着对陌生环境的欣喜和激动，她们迈进了学校，看着崭新的一切，心道这就是新的开始。 这里的环境是新的，老师同学也是新的，什么都是新的，这里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过往，不会对她们歧视嘲笑，不会刻意刁难为难她们。 她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和这些同学交朋友了，可以真正的活出自我了，再不用刻意自卑和害怕了。 这个学校来自四面八方村子的小孩，有很近的，也有很远的，聚集在这里的孩子，只有很少的几个来自同一个村子，大多数是互相不认识，不熟悉的。 对于所有都陌生的小孩，相互之间便没有那么多的欺压和排斥，相反他们对各自充满好奇，都自然而然的想靠近对方，真心的想和对方交朋友。 婳婳坐在五年级的教室里，看着上面，面容和善的班主任做着自我介绍，然后所有新同学，一个接一个上讲台做自我介绍。 婳婳虽然读书优秀，可是对于上台她还是很害怕的，所以她的自我介绍并没有让老师记住她，也没有让其他同学记住她。 一开始她就像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在自己的角落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过分关注她。 可后来慢慢的，婳婳每次不管是数学还是语文，每科成绩总能考到全班第一，一开始老师还以为是凑巧，可连着后面几次都是第一，不得不让老师注意到她来。 很快婳婳成了班主任和其他老师的偏爱，甚至连校长也开始注意到她，对她很是照顾。 班上的同学也跟她亲近很多，在读书的年纪，每个班上的佼佼者，总能吸引同学们的靠近，成为她们羡慕的对象。 婳婳很快就有了新朋友，可因为她眼睛的问题，她又很自卑，对于新朋友的热情，大多数她是逃避的，因而也不算太合群，和班里人总是保持着一种若离若离的的关系。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再没有人轻视或者欺负她了。 而雅雅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天性贪玩，对学习没有兴趣，成绩向来不好，再加上性格大大咧咧，没有女生的温柔甜美，但其实雅雅长相很漂亮可爱，只是因为，平时她说话做事太男孩子气，所以才让人忽视了她的漂亮长相。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巧就在他们三年级的班主任，是一个男教师，而这个中年男教师长的一副猥琐样子，大腹便便，两眼带着一副旧眼框，显得眼睛更加圆瞪。 他特别喜欢乖巧又漂亮的女生，对她们总是嬉笑着一张脸，平时她们偶尔迟到或者早退，这位班主任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们很是惯纵。 这些乖巧女生中，就有一个乖巧漂亮女生是雅雅隔壁村的，好巧不巧，正是隔壁村，和杨玉相处和谐的小卖部老板娘家的女儿。 和雅雅是同一年生的，刚好她妈妈因为生了女儿被歧视，为了下一胎能生儿子，给她取了蒋欠男的名字。 而蒋欠男遗传了她妈妈的美貌，小小年纪就已是一副美人胚子，皮肤白皙透亮，长着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 人美就算了，和人说话总是温温柔柔，两只眼睛也是笑眯眯，任何人看到她都愿意和她做朋友。 当然她和雅雅的关系也很好，一个是因为父母间的同病相怜，二个其实蒋欠男挺喜欢雅雅这种男孩子气的性格，所以总是喜欢找雅雅一道玩。 可偏巧这班主任特别不喜欢雅雅，因为雅雅不仅性格说话大大咧咧，成绩还特差，和他理想中的女生形象相差太远。 蒋欠男刚好是他理想中的女生，而她又刚好喜欢和雅雅在一起耍，每次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他就会觉得雅雅和蒋欠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存在。 一对比，就更加嫌弃雅雅了，而雅雅知道这位班主任对自己的不喜后，也开始讨厌起这个班主任了。 这位班主任因为对喜欢的女生和不喜欢的女生差别太大，私下被那些他不喜欢的女生起了一个外号，他姓熊，长的一副猥琐好色的样子，于是大家私下叫他熊包，以此来对抗他的不公平对待。 可后来那熊包知道了，被私下取外号的事，他气量小，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教训她们，所以他就在课堂上专门抽这些不喜欢的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第104章 被刻意针对 刚好那些不被喜欢的同学，因为抗议他，只要他的课坚决不好好听讲，这样反而被熊包抓住了发难的机会。 这些人被熊包拉起来，一个一个的站在教室后面罚站，经常被一整节课的罚站，站的她们脚酸软无力。 而这些人中显然有雅雅，偶尔还会因为作业写的不合格，而被熊包抓上讲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她破口大骂，然后再狠狠的用直尺打她的手心，打的雅雅手心一阵锥心的痛。 她越来越讨厌这个熊包了，怎么打她都行，可是她容忍不了，熊包当着全班面羞辱她，那是她的底线，谁也不能辱骂她。 于是，雅雅对这位熊包的恨越来越深了，村子里的人是粗暴的欺辱人，而这位人民教师却是文绉绉的欺辱人，而她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对他的恨到达极致的是，熊包竟然当着全班面嘲讽她“张雅，你回去跟你妈说一下，你那个学费都欠了几个月了，还没来交?这个学期都要完了，不会是准备不交了吧？” “呵呵，也对，像你这样学无所成，天天在学校里混日子的人，你妈估计都想放弃你了，懒得给你交学费，反正交了也是浪费，倒不如拿回家补贴一下生活，正好你们家也缺钱，倒也免了我天天来催你，膈应我！” “不过，不管以后你妈要不要让你读书，至少现在，这个学期的学费要给我交了，回去告诉你妈，这个月必须交来，要不然别怪我不让你进教室！” 熊包当着全班人的面，毫不客气的嘲讽着雅雅，即使脸皮再厚，雅雅也红了脸，她难堪的低下头，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有了想哭的冲动。 面对全班同学眼神诧异看过来时，雅雅头低得快到座子底下去了，她实在窘迫不敢直视她们的眼神。 这种赊学费的事，本来就是私下说的，班里人相互之间并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各自的家庭情况，更不知道谁家还赊学费。 对于这种公立学校，一般都是当场就要交学费，才能进来上学，要不然谁都来赊学费，那这个学校最后只能消亡下去。 所以大多数人即使再困难，交学费的钱还是能凑足的，他们显然以为，大家都是交够了学费才进来的。 而现在熊包，却当着全班人的面，说还有人赊学费这种事，大家显然都很诧异。 一方面同情他们家竟然这样穷，有些轻视瞧不上她。一方面又觉得谁家又不穷呢？凭什么她能赊学费进来。 人都是这样的，又想占便宜，又想站在高端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上一等。 雅雅之前，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同学和谐相处，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低人一等。 这种私下的东西，被强行拿到台面上来说，这一刻，让她再也没有自信，面对这个班级的老师和同学了。 她好像感受到了，曾经那个学校被人歧视的感觉，有些时候，真是你逃也逃不开的命运。 从那以后，雅雅和班里同学的关系越来越差，经常会有一些男生来挑衅她，而对于那些一般的挑衅，雅雅从不放心上。 因为她知道，那些人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所以她就当那些人是跳梁小丑，不予在意。 可是班里总有一两个，天不怕地不怕，想要找存在感的人。 当那男生耀武扬威挑衅雅雅，又抄起凳子想要砸向雅雅时，雅雅终于忍无可忍，转身抄起了身边的凳子，愤恨的也向那男孩砸去。 那男生看似凶的像一只老虎，却不知竟然是一只纸老虎，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不过两下，反被雅雅狠狠的用凳子压在了地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压制了，而且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还是女生吗？ 雅雅压制住男生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抡起拳头一边狠狠的砸向他，一边恶狠狠的说道“叫你每次都欺负我！我叫你欺负我！觉得我好欺负是吗？啊……”。 她发狠一般的砸着，砸着自己的委屈和容忍，砸着自己的无奈和难过。 为什么要这样逼她，她不想在学校打架的，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想别人知道她是一个喜欢打架的女生，而且在学校打架影响不好，何况还是和男生打架。 她想好好的在这个新学校过下去的，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不放过自己，就算自己躲的再远，这些人还是不放过自己，非要逼着自己动手。 既然这里的老师和同学都想毁了自己，都想看自己的笑话，那她挣扎有什么用，她只能这样保护自己。 因为她从来不是可以逆来顺受的人！ 谁都不可以让她逆来顺受……。 后来果然引来了熊包，他看着压制住男生，并狠狠砸着拳头的雅雅，两眼都瞪圆了，气的大声制止道“张雅，你给我住手，你还像一个女生吗？简直比男生还粗俗，还不快给我起来……”。 雅雅不得已放开那男生，此刻那男生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哭丧着一张脸，在大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恶狠狠的对雅雅吼道“我跟你没完，回去定让我爸来教训你……”。 雅雅一惊，倒不是怕他爸来找上自己，而是怕那男人会去找妈妈的麻烦，那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 然而，也可能是那男生家离的太远，如果男生父亲要报复，他必须从家里走到学校，再从学校走到雅雅家，这样的路程，他不得不走上几个小时，一天的时间都消耗在路上了， 再加上那么远的路程，去一个陌生的村子，任何人都会显得力不从心，最后他父亲也不得不放弃了。 只是雅雅被学校记上了一个大过的处分，要是以后再犯，将会直接被学校开除，因而回来后她被杨玉一阵教训。 但雅雅什么也没说，她不会说是那些人欺辱她在先的，因为说了和不说又能怎么样呢？无非增添妈妈的烦恼罢了。 第105章 心心的朋友 心心坐在一年级教室里，看着一群陌生的面孔，既害怕又胆怯。 她想去交朋友，但是天生的胆怯，让她不敢主动去搭话，只能默默的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些同学嬉笑。 她总是坐在一个角落，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注意到她。 因为没人和她说话，她反而更爱学习了，因为她可以和书本沟通，可以了解它们，就像有玩伴一样，津津有味的和它们玩耍着。 慢慢的她像是找到乐趣一般，喜欢老师上课讲解着课本的知识，下课自己研究着课本里的东西。 后来老师终于注意到了她，因为班上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上课听讲的如此认真，感觉到自己的付出有收获一般，老师讲课的时候格外关注她。 最后也没有让老师失望，心心和婳婳一样成绩优秀，每科成绩总能考到班上第一。 就这样，成绩优秀的心心，第一次被大家关注到了，她从那个无人问候的角落，第一次走了出来，走到了大众面前。 慢慢的，找她玩的女生越来越多，她也找到了她整个小学中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老师把她和张梅安排在了一桌，这个同桌好巧不巧和心心一个姓，而且她的成绩也不错，所以她们很快便有了共同话题。 但更多的是张梅主动靠近她，张梅性格大方，长相甜美，也总是笑嘻嘻的，很有亲和力。 其实心心一直很自卑的 ，她性格胆怯，长的又黑又瘦，总是一个人在一边默默的坐着，也没有太多的话题跟同学们说。 一开始，别人还能因为成绩靠近她，久了就会发现和她说不了几句话就尬聊了，慢慢的大家就失去找她玩的兴趣了。 其实心心特别想要融入她们，特别是下课的时候，看着她们嬉笑打闹，她也想像她们一样愉快的玩耍，可能因为遗传了张二发更多懦弱和胆怯的基因，她不敢去，她害怕去，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加入她们，要说什么话，亦或者需要做什么动作。 她尴尬又笨拙的样子，会显得格格不入，还会让别人嘲笑了去，一旦被嘲笑就会成为同学打趣的对象。 所以她从不敢去尝试，她胆怯的基因困住了她，让她只能呆坐在凳子上，两眼羡慕的看着同学嬉闹，她就像一个看客，在台下看着她们的表演，又羡慕又故作矜持。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成绩优秀，再没有什么能拿出手了，她不像同桌那样，不仅成绩好，而且漂亮又温柔。 她时常看着同桌课上认真听讲，老师抽她上去答问题时，她总能在讲台上自信又大方的回答出来，然后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走下来，那样子像带着光一样，是她想成为的样子。 可每次老师抽自己上去回答问题时，自己都害怕的站在位置上，不敢抬头看老师和同学的眼神，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不敢回答。 每当这时，她都能看到老师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她明白，自己除了成绩好一点，就再没闪光点，全身都笼罩着一种自卑又唯唯诺诺的阴影。 要不是成绩总是第一，怕真的没人能看到她了，她会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呆过整个小学生涯。 但她又很庆幸，同桌张梅没有嫌自己无趣，偶尔，她会在下课的时候陪着她，和她一起坐在凳子上，要么讨论着课上的知识，要么玩一玩两个人编花的游戏。 张梅会耐心的和她说话，还会和她讲家里的事，偶尔还会邀请她加入同学的游戏。 心心也很珍惜和她的友情，终于，有一个人真心对自己了，不会嫌弃自己无趣，不会嫌弃自己满身阴郁的气息，不会嫌弃自己嘴笨，不会嫌弃自己又黑又不好看。 她还会为了自己，拒绝那些找她玩耍的同学，只有她真心的和自己交着朋友。 可是张梅太耀眼了，找她玩的同学实在太多，男生女生都找她玩，慢慢的她陪心心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心心只能默默的等待着，等她终于想起了自己。 心心这才明白，张梅有很多朋友，而自己只有她一个好朋友，她即使没有自己陪她玩，转眼就会有一大堆朋友排着队陪她玩。 而自己，至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朋友可以陪着玩，不过没关系，她愿意等，等她和那些人玩累了，回了座位，就又可以跟自己玩了。 可能张梅自己也发现了，心心总会在那里一直等着她，只跟她一个人玩，慢慢的她们关系越来越好了。 后来张梅告诉心心“我跟我妈说了，我新交了一个好朋友，想邀请你去我家玩，去吧?” 那是第一次有人邀请她去对方家，心心很激动，后来她知道了，那也是张梅第一次邀请好朋友回家，她想她们应该是互相真心的吧。 心心当天回来告诉了妈妈，妈妈很高兴心心在学校交了好朋友，当初还怕她太孤僻，一个人没有朋友，会被同学欺负了去。 没想到和同学相处和谐，还交上了好朋友，很是欣慰的劝她道“想去就去吧！交了好朋友是好事……”。 就这样心心跟着张梅去了她家，在路上张梅告诉心心，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然后家里弟弟有些调皮，让心心不要介意。 心心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那时候她还小，并不知道弟弟的含义，因为她们家没有弟弟，她就是最小的，被家里人疼爱着。 到了张梅家后，她才知道，弟弟的含义。 刚进门，就看到张梅的父母出门种地，看到张梅带着心心回来，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下心心，他们便匆忙出去做农活了。 张梅进门，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她奶奶催着做家务活，张梅一声不吭的带着心心到厨房，一边生火煮饭，一边淘水切菜。 她这边忙的不可开交，屋外她的弟弟和妹妹突然从外面耍回来了，才进门就听见她奶奶扯着嗓子吼二妹“死丫头，带着你弟弟跑那去了？还不去给我割猪草回来……”。 二妹不敢回嘴，拉了背篓就往外跑，生怕她奶奶上手打人。 等二妹跑远后，那奶奶才转头对着小孙子，眉开眼笑道“超超?怎么跑的一身汗，快来，婆给你擦擦……”。 擦完后，又对着厨房的张梅吼道“丫头，先去鸡圈里拿一个鸡蛋，煮了给超超吃，看把我孙子饿的”。 第106章 没有真心 那边张梅听到后，片刻不敢耽误的往鸡圈去，原来这个鸡圈是为了她弟弟养的，每天她弟弟都要吃上一个鸡蛋补身体，而家里其他人都没有份。 这好像从她懂事以来，就一直是这样规定的，每天必须给弟弟煮一个鸡蛋，而她和妹妹却很少能吃上一个。 这个弟弟显然是被家里宠坏了，小小年纪，对张梅也是大呼小叫，没有一点尊重长姐的意思，因此看到家里突然出现的心心，那小孩好奇的走上前。 “你谁啊？怎么在我家……”，他说的毫不客气。 心心一下被问住，本来就胆小，又嘴笨，听着这个小男孩这样问，顿时有些难堪的红了脸。 张梅知道心心脸皮薄，也顾不得奶奶在一旁，走上前一把薅开男孩“你干什么？这是我邀请回来的同学，不要那么没礼貌……”。 可还没待男孩说话，那奶奶先破口骂道“你那么大劲薅你弟弟干什么？他怎么没礼貌了，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还不快去给你弟弟煮鸡蛋”。 张梅愤愤的拉着心心进了厨房“你别在意，我弟弟被惯坏了……”。 心心第一次知道了她们家重男轻女的思想，难怪前面两个都是女孩，第三个终于生了个儿子，看着那男孩满脸横肉的样子，就知道在家里被溺爱的程度。 心心不知道，她们家也是被重男轻女毒害过，因为妈妈和姐姐从没有跟她提过什么，她年纪最小，之前的事，一点也不记得。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种重男轻女的差距，女孩子在家里，被当牛做马一样指使干活，干不好还会被父母打骂。而儿子，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宠着，什么事也不用干，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他。 心心想，要是家里也有一个弟弟，妈妈会不会也这样偏爱他，但她们家终究是没有弟弟，或许自己比张梅要幸运一些吧。 心心不知道，张梅在家里是这样一个境况，可是她在学校总是嬉笑着脸，一副自信大方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的委屈和难过。 而自己还有妈妈和姐姐的疼爱，应该是比她幸运很多，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她那样满身都是阳光的样子呢？ 心心越来越对她好奇了，她始终也没明白为什么张梅，选择和自己做好朋友，还邀请她回家做客。 但心心从去她家后，对她也越来越好了，后面也邀请了她到家做客，妈妈和姐姐们很热情的招待着她。 虽然心心家穷，可是，她们也是拿了家里最好的东西出来招待，自认为关系应该越来越近才对。 可没过多久，心心隔壁村的一个女生，突然转学到她们班，那个女生自然认识心心，而且还知道不少她们家的事。 心心最怕别人知道她们家的事，平时，对那女生也是尽量避而远之，可那女生，应该是受了村里人的蛊惑，开始在班上拉帮结派的孤立心心。 私下还给心心取了一个外号，让那些人当面嘲笑她，还说她妈妈是疯子，她们家在村子如何被人践踏拿捏的各种闲话。 总之编排了很多，渐渐的，班里同学对心心总是私下指指点点，有时候还会明目张胆挑衅一下。 心心以为，即使全班同学都远离她，但张梅不会，一开始的时候，张梅还能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依然和心心凑在一起玩。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被蛊惑了，还是因为不想和那么多人为敌，总之慢慢的，张梅开始刻意疏远她了。 再后来老师给她们换了位置，自换位置以后，她们再没说过一句话，准确来说，应该是张梅刻意躲着她。 就这样，心心的第一个朋友和她分道扬镳了，她知道，是那女子故意挑拨的。 那个女子想要孤立她，让她一个朋友也没有，就算她逃的再远，也逃不掉被人嫌弃和嘲笑的命运。 心心不在乎别人怎么孤立她，嘲笑她，可是她无法忍受，有一天张梅站在了那个女子身边，用那复杂的眼神看自己。 曾经她们那样要好，互相请彼此回家做客，互相一起闹，一起笑。 每个季节播种，她们都会去对方家帮忙，甚至双方父母因为她们而相熟了，她自认为她们已经是密不可分的好朋友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们会站在对立面，她不明白，曾经那些互相付出的真心，就这样不堪一击吗？ 看着她站在那女子旁边，心心眼神受伤的看着她，心心开始不懂她了，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后来的初中，甚至高中，她们都在一个学校，只是没有在一个班，但即使互相看见，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心心其实一直都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最终会变成这样…… 自失去张梅唯一的好朋友后，心心便不再和任何人交心了，因为她明白，任何人都不会真心对她，有一天都会离自己而去，甚至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何必又要去触及那些虚情假意呢，最后被伤的遍体鳞伤，什么都没有。 后来她的成绩越来越好，而她却越来越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的孤寂感太重，总之那个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会在下课的时候，来到她的课桌前，带着不解的眼神，温柔的问她。 “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为什么下课也不去跟同学们玩? 是有什么心事吗？” 心心不会告诉他，没人愿意跟她玩，没人愿意和做她的朋友。 她只是愣愣的低着头，不去回答，习惯的沉默着。 那班主任看她安静的沉默，低着头，久久的不说话，也只得默默的叹口气，然后转身走开。 后来班主任，了解到心心的家庭情况，知道了她赊账学费的事，可能是心疼她，竟然想了个办法，把她的学费全免了。 这是心心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班主任的温暖，她开始正视老师的关心，她看懂了老师眼里的爱惜和同情……。 可是她讨厌同情的眼神，那会让她更自卑，好像自己被压在塔底，永远都抬不起头…… 第107章 被张母赶走 秋去冬来，终于到了立冬的时候，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味道。 张二发终于寄回了过年钱，杨玉拿出信封里的一百元，心里一阵欣慰，想着能过一个好年，可以给几个孩子买过年新衣服了。 她以为这只是给她们的过年钱，然而等读完信后，脸色沉了下来，信里张二发提到，这一百元除开过年钱，还包括了年后孩子的学费。 意味着年后的学费钱，将不会再单独打钱回来，让杨玉省着花，过个好年，再给孩子买几套新衣服。 杨玉读着读着就笑了，每次都让自己省着花，可这根本就不是省着花的问题，一个孩子学费就要五十元，还要买年货，买新衣服，还要添置一些必要的家用东西。 这单薄的一百元，连三个孩子学费都不够，那还有多余的钱过年? 他倒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省着花，就能高枕无忧了?还让自己过好年，买新衣服，就那么点钱，自己拿什么买，拿命买吗？ 他以为这一百元，可以买很多东西吗？这一百元是万能的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杨玉再一次把手中的信撕个稀巴烂，她还以为张二发转性了，知道责任，知道心疼老婆孩子了? 自己真是可笑，怎么还能期盼他转性呢？他根本就不关心她们过得好与坏，根本不关心她们的艰难与否。 看着他每次在信里的虚情假意，杨玉都懒得再看，甚至都不想给他回一言半句。 杨玉看着猪圈里两头已经肥圆的猪，心想还好自己提前喂了两个猪，不然光靠张二发，怕是年味都闻不到。 只是用两头猪换孩子的学费钱，过年就吃不上杀猪饭了，这才喂上的猪，终是连杀猪饭都吃不上，杨玉又一阵不甘心。 看着其他家，都在忙着杀过年猪，一群人围着欢欢喜喜的样子，杨玉是羡慕的，同样三个孩子也是羡慕的。 这天张母家也杀过年猪，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围了一群大人和小孩看热闹，婳婳带两个妹妹，也赶去凑热闹。 到了那里，发现三媳家的张盛和张雨，还有四媳家的张金也来了。 看着婳婳她们过来，只有张金热情的跑过来喊道“婳婳姐！雅雅姐！三姐！你们总算来了，等你们好久了，今天奶奶家杀过年猪，等会我们可以吃猪肉了！” 张金向来嘴甜，又特别喜欢和心心玩，于是便对她们三姐妹很是热情。 婳婳和雅雅比她年长几岁，耍的东西不一样，只是微笑的朝她打过招呼，便往里面凑热闹去了。 心心和张金同龄，平时经常一起玩，等婳婳和雅雅走开后，张金便上前一步，一边拉过心心，一边高兴的说“三姐！走，我带你去那边，你不知道奶奶家的猪可肥了！” 张金是她村子里，唯一的好朋友，看着这个又是自己堂妹，又是自己好朋友的女孩，那高兴的样子，心心也一阵欢喜，眉开眼笑的跟着她往里边挤。 此时，里边一头圆滚滚的大肥猪，正被几个人，大力合作的压在屠宰板上，满脸横肉的屠夫，手持大刀，干净利索的捅进了肥猪的脖颈上。 顿时，前一刻还在拼命挣扎尖叫的大肥猪，瞬间变得呜呜咽咽垂死哀嚎，随着脖颈鲜血如注，滚滚不停的往下流入菜盆，大肥猪在屠宰板上终于停止了响动。 心心其实有些害怕血腥，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兴奋，这杀过年猪，有什么热闹凑，或许他们只是想凑顿好肉吃吧。 就像自己，真正等的不过是，等会过年猪杀完，主人家肯定会煮一大锅猪肉，请帮忙的和看热闹的一起吃。 所以这些看热闹的人，是为了那一顿香气四溢的猪肉吃。 大家热情的等待着，期盼着，互相说话嬉笑着，婳婳三姐妹也乐在其中的和他们等待着。 终于要到了吃大锅肉的时候，一群小孩翘首以盼的期待着，张母看着这么多小孩，眉头皱了皱。 虽然这头大肥猪够这些人吃，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大肥猪，怎么能一下拿出来给他们吃，不能要这么多人来讨自己的便宜。 她只留了一些帮忙杀猪的大人，以及他们带过来的小孩，其他没有大人在场的小孩，通通赶走了。 然而在看到婳婳三姐妹后，张母愣了愣，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先哄她们回去。 “婳婳，你快带雅雅和心心先回去，你妈喊你们回家吃饭了，不要到这里来凑热闹了……”。 婳婳看着堂弟张盛还有堂妹张雨和张金都在，心想，为什么奶奶要先赶我们回去，就算他们重男轻女喜欢堂弟张盛，但其他两个堂妹不是也留下来了吗？为什么自己和两个妹妹不可以留下来！ 但她不知道，在张母心里，大孙子张盛，毋庸置疑是排第一位，张雨可以依靠哥哥张盛的关系排第二，至于张金，那是念着四媳妇汤丽还有机会给自己生孙子。 而杨玉生了三个都是丫头，她已经对杨玉给自己生孙子不抱希望了，看着这三个孙女，她本来就不喜欢，对杨玉和张二发也是打心里不喜欢，所以此刻并不打算留三姐妹吃饭。 而婳婳不懂她心里所想，直接带着不解问道“奶奶，你为什么着急让我们走呀？堂弟堂妹她们都还没走，我们也想跟他们一起走……”。 张母看着婳婳竟然不听自己的话，还和自己顶嘴，不免气哄哄的吼道“没有为什么?叫你们回去就回去，怎么奶奶的话都不听了吗？” 张母一向对她们三姐妹严厉，如今一听张母明显动怒的样子，婳婳只得愤愤的拉着妹妹们往外走。 可是雅雅和心心，已经对散发着香味的大锅猪肉，垂涎欲滴了。她们不想此刻离开，明明都等了那么久，明明就可以，马上吃香喷喷的猪肉了。 这猪肉可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况且还是这种过年大肥猪，那锅里还煮着猪肚子里的各种内脏，那些只有杀过年猪的人家才能吃上。 面对那么大的诱惑，还是亲眼从头看到尾的，她们怎么忍心走，已经被勾的完全挪不动步子了。 第108章 失望落空 心心被张金拉着手，不解的说道“三姐?马上就可以吃猪肉了，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奶奶要让你们先走……”。 心心也不明白这些道理，她也一脸疑惑的回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想留下来吃猪肉，好香啊……”。 张金跑去汤丽那里，抱着汤丽的腿，有些不懂的问“妈妈?三姐她们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吃猪肉?奶奶为什么要赶她们走?” 汤丽不好说什么，毕竟这里是张母家，她没什么立场，便尴尬的拉过张金，让她先去里屋玩。 待张金走进里屋后，张母再一次催促婳婳道“婳婳?怎么还不带雅雅和心心走?再不走，别怪我用扫把扫你们出去了……”。 看着张母如此绝情，婳婳不得已，强行拉着雅雅和心心走，可走到外面的小河沟后，雅雅和心心再也不想走了。 她们就站在小河沟的土坎上，看着下面的奶奶家，看着堂弟堂妹在锅里舀着大猪肉，看着她们吃的香喷喷的样子。 甚至那些帮忙的大人，和他们带过去的小孩，也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猪肉，三姐妹就站在那里，满眼羡慕又嫉妒的看着她们。 那香气慢慢的飘过来，直勾勾的诱惑着她们的味蕾，不经意间，口水顺着嘴角流在了衣襟，而她们全然不知，死死的盯着那些人碗里的大猪肉。 突然被张母宠溺投食的张盛，目光无意间转了过来，这位家族唯一的，被张父张母捧在手心的大孙子，看着站在上面，一副望眼欲穿的三姐妹，忍不住嘲笑道“奶奶，你看她们三个，嘴巴都流哈喇子了，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笑，他理会不了她们那种渴望的眼神，更不会同情和尊重她们。 张母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晦气的朝着她们吐了一口水，恶狠狠道“呸，贪吃嘴，一点都不懂规矩，看她妈教的什么，就知道贪吃别人家的，一点都不知道害臊，我们不学她们……”。 刘春乡假好意说道“妈，再怎么说也是你孙女，要不等我们吃完了，让她们来吃我们剩下的吧！” 刘春乡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想，自己把杨玉压在脚下，连她的孩子也只配吃，自己孩子吃剩下的。她想想就觉得解气，看她以后还对自己张牙舞爪。 汤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张母先嘲笑出了口“什么孙女，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以后还不是别人家的，我干嘛好吃好喝的伺候别人家的，留着给我大孙子慢慢吃不好吗？”。 听到这，虽然和自己想要的不一样，不过也算合自己的意，杨玉的孩子终究是连洗碗水，都不配喝！刘春乡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装着劝诫的样子。 汤丽尴尬的低下头，看这情形，自己下次必须生个儿子才行，不然会被张母嫌弃成什么样，她可不要像二嫂那样，被完全无视。 杨玉刚好到河沟洗菜，多远就看见三个孩子，痴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好奇的走近，想看看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靠近后，一眼就看到了，张母家热闹非凡的样子，那里挤满了大人小孩，乐呵呵的凑在一起吃饭，看着院子里那一地狼藉，依稀还有猪毛在地上，杨玉便知道了，他们在吃杀猪饭。 刘春乡的眼神刚好看了过来，迎着杨玉的眼神，毫不客气的挑衅，她无声的嘲笑着杨玉，然后眼带微笑，用嘴型说着“你不配”三个字，然后直愣愣的盯着杨玉的方向勾起嘴角。 杨玉气的握了握拳头，再看见还有其他小孩也在里面，吃的好不欢喜，杨玉就更愤怒了。 两个老东西，外人都可以吃，为什么自己的三个孩子不能吃，他们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根本没拿孩子当一家人！ 简直是太可恶了，既然这样，那从今以后，便让三个孩子当爷爷奶奶死了吧，反正他们也没把她们当孙女。 杨玉愤恨的拉过三个孩子，“看什么！别看了！都有点出息！不就是过年猪吗？咱家也有，走！都跟我回去，不要她们的……”。 三个孩子一听妈妈这样说，以为妈妈会给她们杀过年猪，就兴奋的跟着妈妈回去。 一回家，她们就跑去猪圈，看里面关着的两头大肥猪，兴奋的问道“妈妈?是给我们杀那头大的肥猪吗？”。 杨玉看着三姐妹兴奋的样子，直想笑，可是笑着笑着突然笑不下去了。 自己一时激动，好像忘了这两头大肥猪，是留着给她们换学费的，不能做过年猪！ 她拍拍脑袋，有些懊恼，怎么一时激动，把这事忘了，看着三个孩子高兴的样子，她实在说不出扫兴的话。 她想着，先让她们高兴会，多高兴会，再过几天，或许她们就忘了这事呢，于是便悄无声息的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明天赶集，给你们一人买一套新衣服，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想买的衣服?” 一听这话，她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感觉今天的好事太多了，一下兴奋不过来，她们欢呼着往院子里跑去。 可让杨玉想不到的是，她们即使买了新衣服，还是没有忘记杀过年猪的事，几乎每天都要问她一遍“妈妈，到底哪天杀过年猪啊?村里其他家都杀完了，马上就到除夕了，怎么我们家还没杀过年猪呢？” 杨玉看着她们如此执着的样子，最终也不好骗她们，不得不告诉她们“本来是打算杀过年猪的，但你们爸爸，没有寄年后上学的学费，现在妈妈手上的钱，只够婳婳的，雅雅和三妹你们都还没着落。” “三妹的学费之前是免了，暂且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免，我总要计划准备着。还有雅雅的学费，你们老师再不愿你赊了，避免他在课堂上为难你，我也只得准备着” “我计划着把两头大肥猪卖了，可以把你们的学费都凑够，还能买一些庄稼的东西，年后需要钱的地方太多，都指望着那两头猪呢！” 杨玉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她想自己的三个孩子，必然是懂自己的。 果不然，在杨玉说完的一刻，三个孩子都懂事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妈妈的话。 只是她们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盼了那么久的过年猪，终究是盼不了了…… 第109章 屋里漏雨 过完年后，三姐妹又开始上学了，家里只有杨玉忙前忙后，三姐妹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早上起来后，先给家里的家畜喂了，再给猪草切段，扔进大锅，架上火慢慢烧。 另一口锅也架上小火，把大米滔好，放进锅里，盖上锅盖，控制好火候，然后她们就去上学了。 等杨玉做完农活回来后，就可以吃上锅里的米饭，她一个人在家时，都吃的简单，米饭混着一旁舀起的米汤，呼噜几下就算吃过早饭和午饭了。 此时猪圈里又重新买的小猪仔也饿的一直闹，杨玉看着大锅里被三个孩子提前架火，慢煮着的猪食，很是欣慰的叹口气，自己回来可以少做很多事了。 她快速的把锅里的猪食，舀去喂了两个小猪仔。等把家里的都收拾干净后，杨玉才安安心心的躺下来，准备在卧室休息一下。 突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杨玉听着动静，来到窗前，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心想下午可以不用去干农活了，刚好这天气适合在家好好睡一觉。 于是她关上有些破烂的窗户 ，转回床前，轻轻的躺上了床，正准备眯眼，突然房顶上“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垂直掉在了房顶上。 杨玉还没来得及想那是什么东西，接着房顶的其他地方，又传来了一声“啪嗒”的响动。 杨玉坐了起来，听着上面的动静，厨房和卧室靠着后面那户人家近的地方，都时不时有响动的声音，而门口方向的那片屋顶就没有任何响动。 她正听的仔细的时候，突然一滴水“啪”的一声，滴在了她的额头，杨玉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方，只见屋顶上面的瓦片有一丝缝隙，透着点点光亮照了下来。 而越下越大的雨滴，正顺着瓦片的那丝缝隙，一滴一滴朝着卧室的床上掉落，杨玉抬头的间隙，已经被掉了两三滴雨水在她的侧脸上。 等她意识到卧室上方的瓦片已经被砸出缝隙后，她才慌忙的站了起来，迅速找来一块胶布块，把它铺在了单薄的床上。 有了这块胶布，里面的床单和被子就不容易被打湿了，只是这雨势越来越大，不知道这胶布能抵挡多久，杨玉生怕雨水从胶布边缘浸了下去。 来不及多想，那边厨房传来了一声声从屋顶上面砸落下来的响动，杨玉匆忙来到厨房，抬头看了一下，厨房上面的瓦片，零零星星的出现了一块一块的缝隙。 而那顺着缝隙而下的雨滴，掉在了厨房的各个地方，只见灶孔旁堆放的干柴已经湿哒哒的，因为雨势太大，滴落的水滴也越来越密集，从打湿的干柴堆里，流出了一片片水渍，一直蜿蜒到屋子的中央。 灶台上放着的锅碗瓢盆，盛着滴落下来的雨滴，沾染着瓦片上黑乎乎的东西，掉落在灶台上的一片狼藉。 灶台上的雨滴再顺着灶台慢慢的往下，掉在了地上。土质的地面，混着雨水，被浸泡过后，上面浮着一层泥浆，轻轻的踩上去，一不小心，还会摔上一跤。 看着一地狼藉的厨房，杨玉心情一阵愤怒，她匆匆的拿过斗篷，顶着外面正下着的大雨，向着后屋的方向而去。 到了后屋一看，后面阳沟里又被堵满了各种垃圾，还有几个被砸坏熟透的橘子，散落在满是积水的阳沟里。 杨玉抬头看去，靠着自己屋后阳沟，栽种的一排橘子树，满树的橘子挂满了枝头，每一颗树的枝丫都盛开在她家的屋顶上方。 而那些盛开在屋顶上方的枝丫，都挂满了摇摇欲坠的橘子，这些橘子熟透了，稍有些风吹雨打，那些橘子就会脆弱的掉落下来，像两个拳头一样大的橘子，从枝丫上砸落下来时，带着一股强势的力量，砸在本就老旧的瓦片上，“砰”的一声，瓦片就被裂了一条条缝隙。 随着一个一个橘子，时不时的掉落，那已有缝隙的瓦片，裂碎的越来越快，缝隙越来越大，终于在雨势越来越大的时候，顶不住那雨势的冲刷，被一点一点浸下，直至再也不能为室内遮风挡雨。 那掉落的橘子，又顺着屋顶的瓦片滚落到后屋阳沟，和着那些垃圾，堵截着阳沟的雨水流向平顺的地方。 那土和石头砌成的屋子，靠着地上的一大截都渐渐被浸湿，在风雨的攻势下，显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这户人家自搬来后，便总是有意无意的欺负杨玉，之前更是因为阳沟被她家垃圾堵塞的事，和她们家吵了无数次，可那妇人根本不把杨玉放眼里。 依然把院子里的垃圾往她家阳沟扫，后来更是栽了那一排的橘子树，就是为了膈应杨玉，那橘子树常年掉落叶子散落在阳沟，杨玉后面也懒得和那妇人吵了。 遇上下雨的时候，自己每次冒雨清扫阳沟，偶尔几个孩子也帮忙清扫，这些自己都可以容忍。 可是现在那妇人种了一排的橘子树，挡了自家的光线就算了，橘子熟了也不采摘，任由那些橘子砸碎自家房顶的瓦片，如今是连屋内都要忍受风雨的摧残。 这已经严重影响自己的生活了，偏于一隅的私人空间都受到了严重的侵犯，那妇人再逼着自己，逼自己活不下去。 杨玉终是忍无可忍的朝着那妇人吼道“你家橘子把我瓦片打了稀巴烂，现在瓦片上的雨水已经冲湿了我家的厨房和卧室，你家再不砍断我屋顶上面的树丫，不要怪我把你橘子树砍了！” 那妇人却罔若罔闻的不出来接话，任凭杨玉在外面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妇人始终不出来，也毫不动容。 杨玉对这种人的无赖憎恶至极，她嘲讽着“人在做，天在看，早晚会遭报应，被天收！” 听着这句带咒的话，那妇人忍不住跑出来，朝着杨玉一顿输出“收你妈！收！要收也收你这个命贱的！收你这个嘴毒的恶婆娘！” 杨玉没想到这妇人不骂则已，一骂就是这悍相，看着这凶狠又无赖的样子，杨玉也气的毫不客气的对骂起来。 第110章 撑伞睡觉 那妇人站在屋内指手画脚的骂，骂累了，就拉过一把椅子，一边坐着骂，一边拿过旁边桌子上的橘子吃，好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对此，杨玉就吃亏多了，因为杨玉是站在雨幕中，冒着瓢泼大雨，直愣愣的对站着叫骂。 还要看那妇人悠哉的吃着东西和自己对骂，怎么看自己都像个小丑，杨玉骂了一会，便愤恨的转身离开了。 那般的人，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欺压挑衅自己，打定自己不能怎么样，真是可恶又无耻！ 杨玉看着屋里的情形，这满屋的狼藉和散落一地的水渍，到处摇摇欲坠破烂潮湿的样子，心里一阵委屈和难过。 如今是这一方天地都不让自己安宁了吗？连躲回家里寻求一方庇护的空间也被剥夺了吗？ 她好累，全身被雨水沾湿了，想要躺进被窝，把自己包裹在床上，寻一丝温暖，可如今那想寻求温暖的床上，却布满在满是雨滴的胶布之下，就是那遮盖之下的边缘，也被丝丝浸透了。 这里更冷，满是冷冽的气息，根本无法给自己一丝温暖。。 杨玉想去厨房架火取暖，再烧一杯热水暖喉，可是如今那早已湿透的干柴，没有一点可以用来引火，灶台周围还布满雨珠，到处都透着冷冽的气息，杨玉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看着外面还在不停下的大雨，满面而来的清冷，屋里屋外都没有自己可以温暖的地方。 杨玉蹲在角落，靠着土墙，蜷缩着身子，她好累，好累。 眼泪不经意顺着眼眶滚落，掉落在地上，一滴一滴。 不知什么时候，杨玉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爱她的老公，有疼她的公婆，自己还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人和和乐乐点生活在一起。 梦里没有欺辱她的邻居，只有那些对她微笑帮助她的人，她们相处的很和谐，而自己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争吵和对骂，自己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被所有人爱护着。 杨玉心满意足的享受着那样的生活，梦里她笑了，笑的很开心……。 突然传来了几个小孩的说话声，那声音很熟悉，慢慢的声音越来越近，杨玉猛然惊醒，噌的站了起来。 朝着屋外看去，只见三个孩子全身湿透的朝着家里跑，杨玉楞楞的看着她们。 梦里那样美好的情景还在脑海里，看着现实的一切，她顿时有些回不过神，竟不知自己在现实还是身在梦里。 可那温暖的感觉那么真实，怎么能是梦呢？杨玉吧嗒下眼睑，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一直在梦里呢？为什么一定要面对这些现实呢？ “妈妈?你怎么哭了?”婳婳喊着呆愣的杨玉。 杨玉回过神来，孩子们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连忙用手装作不在意的拭了下眼角，然后转过身笑着回道“你们看错了，妈妈能哭什么？看你们都湿了一身，快去换衣服吧……”。 三姐妹一脸疑惑的走进卧室换衣服，当看见床上被湿哒哒胶布遮着的床单被褥时，一脸震惊的看着屋顶的瓦片。 只见屋顶上面，几处瓦片缝隙正顺着往下滴着雨水，一滴一滴的汇聚而下，她们错愕的询问杨玉。 杨玉安慰她们道“没关系，里面没湿透，还能将就睡，等太阳出来，妈妈拿出去晒晒就好了！” 虽然杨玉不想说太多，但精明的婳婳还是知道了，那是后面那户人家的橘子砸坏了瓦片。 婳婳看着后面那户人家的方向，愤恨的瞪圆双眼，这家人如今欺负自己家已毫无底线了。 婳婳想去和她们讲道理，可是那些人又怎么能理会自己这样一个小屁孩呢？自己和她们讲道理有用吗？这些人都是地痞无赖！ 终有一天，自己要带着一家人离开这满是恃强凌弱的地方，婳婳暗暗发誓。 当天晚上，雨势还在淅淅淅淅的下着，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看着卧室的屋顶上方，依然还在不停掉落的雨滴，杨玉不得已把已经湿透的胶布扯下。 让三个孩子快速的换好睡衣，爬上床里面，然后用湿了边角的被褥盖在她们身上，再取来三把小伞，让她们手里都握着一把小伞撑开，遮挡住滴落下来的雨滴。 就这样她们一边睡觉，一边撑伞，听着那雨滴掉落在伞上“滴答，滴答”的声响，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而只有杨玉侧卧在床上的一角，看着三个孩子撑着伞，在伞下熟睡的样子，心里的滋味无以言说。 听着那厨房传来，屋顶雨滴顺着瓦片裂缝，滴落在地面接住的水桶里、洗手盆里、洗澡盆里，一切可以盛水的用具，发出的各种“啪嗒”、“嘀咚”……的声音。 环绕着满屋的黑夜，在静谧的空间里，显的孤远而惆怅！ 杨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屋顶，听着那些沉重的声音，保持侧卧的姿势，熬到了天亮！ 那雨终于在天亮之前停了下来，卧室屋顶的瓦缝也不再滴落一滴雨水，厨房滴落一夜的声响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杨玉来到院门口，看着外面依稀吹干的地面，透着一股雨后的清爽。总算雨过天晴了，只等着今天的太阳出来，可以把屋内的一切潮湿拨开散去。 她心情稍轻松的吐了口气，想着先把厨房的狼藉收拾一下，于是便提着水桶顺带着厨房被沾染乌黑的锅碗瓢盆，等着一会去村里河沟清洗！ 今天刚好是周末，三个孩子还在床上熟睡，杨玉想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并没有打扰她们的好梦，独自打开了门，就提着收拾好的厨房用具朝着村里的小河沟走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开门的那一刻，就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人一早起来，就等在了那里，只等着杨玉出来！ 那人一直在伺机而动，终于在看到杨玉朝着小河沟走去，慢慢的远离屋子时，他尾随着杨玉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111章 毛都没长齐，也想在头上拉屎 杨玉一直没有发现异常，在河沟里清洗着被弄脏的锅碗瓢盆，这些锅碗瓢盆都有些陈旧了，甚至有的碗还破了缺口，但杨玉舍不得扔，因为扔了就没多的钱置办了。 正在清洗时，突然上游不知哪家，往河沟里倒着垃圾，不一会一堆散发恶臭的垃圾，从上游飘顺了下来，杨玉及时的把锅碗瓢盆从河沟里捞了上来。 看着上游的方向，杨玉无意间看见了一个妇人，手里正拿着倒垃圾的桶，那不是后面那户人家，昨天和自己骂架的那妇人吗？ 这妇人定是看见自己在下面清洗厨具，才特意往着河沟里倒垃圾，怎么早不倒，晚不倒，偏自己清洗的时候倒。 杨玉直愣愣的看着上游的方向，刚好那妇人也转了过来，迎着杨玉的眼神，毫不客气的勾嘴轻笑。 杨玉盯着她挑衅的眼神，恨恨的说道“你故意的是吧?故意在我清洗东西的时候倒垃圾?可真是坏透了心肝啊！” 那妇人当不知情的骂道“谁他妈看见你在哪里洗了?我什么时候倒垃圾关你屁事呀？你那心肝不是坏的?怕是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吧？” 杨玉见这人无赖的样子，气的和她对骂起来，于是，她们一个站在河沟上游，一个站在河沟下游，开始指手画脚的骂了起来。 那妇人骂着骂着，就往家的方向走，见那妇人越走越远，叫骂声也慢慢听不见了。杨玉才回过神来，继续清洗手里的锅碗瓢盆。 她清洗完后，提着桶，一边走，一边不解气的继续骂着那妇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愤恨里。 当走在一个交叉路口时，突然从旁边阴影里蹿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带着强劲的力道，直愣愣的朝着杨玉扑倒过来。 杨玉来不及反应，只是一瞬，自己连带着手里的桶，“扑通”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那装着水的桶连带着里面的锅碗瓢盆，叮叮当当散落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环绕在杨玉耳边。 她来不及去查看是不是桶破了，锅碗瓢盆碎了，身体就被一个庞然大物，猝不及防的狠狠压制住了，让她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那人像恶狼一样扑倒杨玉，然后死死的将她压制在地上，再毫不留情的抡起了大拳头朝着杨玉的脸狠狠砸去，一边砸，一边恶狠狠骂道“叫你骂我妈！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叫你以后还敢骂我妈！” 杨玉模模糊糊的才明白，压制自己的这个男孩，竟然是后面那妇人的二儿子，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看明白，就被这毛都没长齐的，野蛮男孩压制爆打了！ 这男孩如今几年时间，长得牛高马大，年纪也才十七八岁，就对一个长辈女人动手，果然是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全是根上就坏透了的坏种！ 杨玉在搞清楚了，压制暴打自己的男孩是谁后，就愤恨的想要反抗，怎么能被这乳臭未干的男孩暴打，她无法忍受这种欺辱，她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他妈没有教他尊重长辈 ，那她就教他一下！ 杨玉奋起抵抗，用尽了全身力气，无奈这男孩粗鲁又蛮横，被他死死压制住，竟动弹不得半分。 那男孩在杨玉抵抗无果后，便再一次把拳头抡起，狠狠砸向了杨玉的身体，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砸，顿时，杨玉痛的大声呼叫了出来。 只听见撕心裂肺的一声“婳婳！雅雅！快来！” 那一声用尽了全力，从交叉路口直向着杨玉家的方向而去。 睡梦中的婳婳和雅雅突然惊醒，一屁股惊坐而起，婳婳强行揉醒眼睛，惊慌的看着同样强揉眼睛的雅雅，惊魂未定的问道“雅雅?刚刚你有没有听到妈妈的叫喊声?” 雅雅也慌乱的回道“好像是的?妈妈去哪了？” 心心在姐姐们说话的间隙醒了过来，只是她更加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些呆滞的躺在床上。 就在这时，又一声惨叫，混着呼救声传了过来“啊……婳婳！雅雅！”。 这次她们听清了，妈妈出事了！婳婳匆忙的套上外套，一步下了床，对着雅雅唤道“我先出去看看，你们也赶快过来……”。 说完，婳婳就先跑了出去，而雅雅也在婳婳出门的一刻跟了过去，只有心心还在愣神中，她茫然的没有动静，惊呆的在那里躺着。 婳婳寻着妈妈的声音跑了过去，多远她就看见有个男孩压制着妈妈，手里的拳头还在狠狠的砸着妈妈。 她瞪圆了眼睛大声朝着妈妈的方向喊道“妈妈?你放开我妈妈……”。 婳婳一边喊，一边跑向妈妈！ 在婳婳喊的那一刻，雅雅已经从后面冲了过去，雅雅红着一双眼睛，她不敢相信，那男孩竟然这样欺辱自己的妈妈！ 她愤恨的冲向男孩，对着男孩的肩膀，狠狠的往上一踢，男孩被踢的猝不及防，不偏不倚的偏倒在一旁。 然后婳婳和雅雅合力，将那男孩从妈妈身上，疯狂的撕扯下来！ 男孩反应过来，一手想去压制婳婳，一手想去挥打雅雅。他知道，婳婳柔弱，轻而易举就能制服，而雅雅的力气和蛮劲却是自己都不容易轻易压制的。 婳婳确实被男孩一手就控制住了，而雅雅趁着他控制姐姐的间隙，就从侧面朝着男孩的大腿偷袭了一脚，直踢的男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男孩不得已放开了婳婳，此时杨玉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三人对男孩形成了围攻形式。 他们对立着，谁也没有先发出攻击，男孩看着形势，想着找机会逃走。 而婳婳和雅雅毕竟是女孩子，没有男孩子的那股悍劲和胆魄，她们都想着，如果这男孩胆敢动作，她们就毫不客气的一拥而上，把男孩打的满地找牙！ 但杨玉却想，要是婳婳和雅雅是男孩，此刻应该早一个人就把那男孩压制住，按在地上狠狠暴打了。 任何一个男孩，在看到自己妈妈，被另一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压制在地上暴打时，都应该会二话不说，一把上前找那人拼命吧！ 或许这就是那些人拼命想生儿子的原因吧！可惜自己这辈子都没法生儿子了！ 杨玉鼻青脸肿的叹息着！这该死的命运！ 那男孩趁着杨玉走神的间隙，一把越过杨玉，急匆匆的向着家里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挑衅着“来呀！来打我呀！……” 第112章 终是庄周梦了蝶 杨玉看着跑掉的男孩，还一副挑衅自己的样子，想着自己没有儿子的憋屈，她握紧拳头，喊着婳婳和雅雅跟上。 一边朝着男孩追去，一边对骂道“来是吧？好，你别跑，等我去家里拿把菜刀，你就站哪里别跑……”。 说完，杨玉就往着自家屋里跑去，她今天怎么也憋不下这口恶气，一个毛都没齐的男孩都在自己头上拉屎了，自己再忍下去，怕是村子里任何一个男孩女孩，都要在自己头上拉屎了！ 她那一刻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愤恨的想要报复，想要拿上菜刀狠狠的报复男孩，她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没办法压制那男孩！ 可就这样放过他，是绝对不甘心的！所以她一进门，就找了几把镰刀，让婳婳和雅雅一人拿一把。 正在这时，心心听到动静，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心心才睡醒的样子，杨玉有那么一刻是寒心的，她不明白，自己那么疼着的小女儿，为什么能在自己呼救时，无动于衷！ 为什么直到这一刻，才能从床上起来！如果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那自己今天，是不是就无人拯救了！只能任由那男孩暴打在那交叉路口上！ 只是心心一害怕，就呆愣了，她完全丧失了反应的能力！她懦弱又害怕，她胆小又躲藏，遇到事就条件反射的逃避！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张二发的基因确实强大吧！把那些所有不堪的基因都遗传给了她！她也不想，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也想保护妈妈！可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么了？ 害怕的躲在了卧室，甚至连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当妈妈满眼失望看过来的时候，心心委屈又自责的低下了头。 看着这个七岁多的小女儿，杨玉终究是没对她说什么狠话，转过身，递过来一把小镰刀，对着她说“拿着！” 然后杨玉走进厨房，拿起了菜刀，对着三个拿镰刀的孩子厉声说道“等会那兔崽子冲过来的时候，你们都给我用手上的镰刀，狠狠的砍他！给我往死里砍，听到没有……”。 听着妈妈的话，有那么一刻，她们是害怕的！她们最大的才十一岁，最小的也才七岁。连鸡都没砍过，现在让她们砍人，顿时感觉手中的镰刀都沉重了起来！ 可是，杨玉并没有给她们多余的时间反应，就率先拿着菜刀走了出去！ 看着妈妈走出去的身影，她们顾不上害怕，逼着自己拿紧手里的镰刀，跟了上去！ 心心走在最后面，她是最害怕的，此刻手心都在发抖，但她不得不强行自己跟着出去！ 走到屋檐旁边，只见那男孩也回家取了一把菜刀在手上，他站在几米开远的地方，扬着手里的菜刀，对着杨玉挑衅道“你有本事就过来呀？看我不砍碎你！” 杨玉看见男孩手里有刀，也不敢贸然冲上去，她怕自己这三个女儿，在自己和男孩提刀相向的时候，她们怯了场！ 怕她们没有帮上自己的忙，倒把她们自己砍受了伤！她不敢堵，只能盼着男孩过来，跑到她们面前，到了那时，孩子们在自己的一声令下，也不得不砍向男孩！ 那男孩终会两手难敌四拳，一定会被自己和孩子制住的！ 可那男孩也不上道，看着三姐妹手里的镰刀，他站的远远的，和杨玉对骂着！ 杨玉看到男孩嚣张的气势，嘲讽道“你得亏我生的是三个女儿，要我生的是三个儿子，你现在还有命跟我在这里叫嚣?” 那男孩也反讽道“就是欺负你没生儿子，怎么的?叫你三个女儿上呀？我一个打俩！” 听着男孩的挑衅，婳婳终是忍不住上前对质道“你凭什么打我妈?我怎么没打你妈?你还讲不讲理！” 婳婳虽然胆子小，也会害怕，但是她作为家里的老大，即使再胆怯害怕，总能上前去找对方理论一番！ 那男孩也回道“谁让你妈骂我妈?骂我妈，就该打！” 婳婳愤恨的问道“那你妈就没骂我妈吗？我也没有打你妈呀？那你又凭什么打了我妈?” 男孩感觉被婳婳绕晕了头，他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回怼时，杨玉先破口制止了婳婳“你在哪跟他废什么话?他要是讲理，会野蛮的来打我吗？他跟他妈一样，明着欺负咱家没男人！” 婳婳被杨玉制止后，也不再争辩什么，雅雅在一旁想说点什么，可每次一激动，想说什么，就半天也理不清一句完整话！ 她显得又急又激动，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死死的盯着男孩，恨不得撕碎了他！ 他们就那样对峙着，谁也没敢提刀冲上去！就那样对着叫骂！ 不知过了多久，那妇人终于出现了，朝着男孩喊道“刘屎！提着刀干嘛？回来，别理那疯女人！” 刘屎听他妈一说，便提着刀往回撤了。杨玉见那妇人终于出现，扯着嗓子吼道“我就是疯女人，告诉你，下次再撺掇你儿子打上来，小心老子宰了他！” 那妇人满眼看不上的回怼道“那也看，你有那本事?你要能耐，随你怎么宰了他！” 说完，带着他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玉愤恨的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家，她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自己为什么没有儿子，为什么偏偏生了三个女儿！ 她冷冷的看着三个女儿，三个女儿也心情沉重的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她们又似乎松了一口气，今天没有提刀相向！ 她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一点准备也没有，说不害怕是假的，有那么一刻，她们真怕血溅当场！而她们更怕的是妈妈受伤！ 她们很矛盾，既害怕又愤恨！她们终究不是男孩子，没有男孩子的一腔蛮横和凶劲，她们也会害怕！ 而杨玉看着三个女儿加上自己，都没法把那男孩怎么样，她觉得很可笑，如果有那么一个儿子，也不至于被这般欺辱！ 不过婳婳和雅雅全程也算给了力，只是心心，从头到尾的胆怯躲藏，杨玉终究是一股心痛难耐。 她对着心心吼道“你怎么不是儿子?为了生你我受了多少苦，最后呢，你在你妈快被人打死的时候，就害怕的躲藏起来！你就那么怕死吗？” 杨玉红着眼眶继续吼道“等你妈被人打死了，你就高兴了是不是?你看那妇人，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对着我百般欺辱，她那儿子还能为了她，对着我大打出手！” “你们呢？你们看着你妈，被那乳臭未干的破小孩按在地上爆打，你们又为了你妈，做了什么?” 杨玉苦笑着，“都怨我生不了儿子……生不了儿子，生了你们这些没用……贪生怕死的女儿……” 她好怨，好恨…… 三个孩子委屈又难过，自责又愧疚的呜呜咽咽哭泣了起来，她们没办法像男孩子一样，为了妈妈去拼命！ 她们终究是比不上男孩子，她们胆怯了，害怕了，她们终究是对不起妈妈对她们的辛苦了…… 心心听着妈妈的吼声，大声的哭泣着，她委屈又难过的上前，喊着“妈妈……” 杨玉对着她大吼一声，“我不是你妈妈……别叫我妈妈……你妈妈已经被别人打死了……” 心心从来没有看见，妈妈这样吼过自己，她害怕又难过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哭着，嘴里讷讷的喊着“妈妈，别不要我……”。 看着三个哭得难过的孩子，杨玉捂着嘴，转过身，也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顿时屋内一片哭声，期期艾艾，呜呜咽咽，好不悲切……。 第113章 修葺房子 杨玉生怕有天这个摇摇欲坠的土房子就坍塌了，她得提前计划，把房子重新修葺一下。 如今村子也在慢慢修葺两层楼的砖瓦房，趁着这个风，杨玉也想把房子修葺了。 可是修葺房子需要一笔不少的钱，家里家外和三个孩子都需要钱，从哪里去找来这一笔钱，杨玉很头疼！ 可是房子不修也不行，现在这个房子就是危房的边缘，随时都面临着生命危险，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房子也必须得修，想着就是借钱，也要把房子的事定下来！ 可是，在农村修房子的事，都是男人在操持，杨玉没有经验，想着让张二发回来帮忙操持。 写信速度太慢了，不得已杨玉去隔壁村小卖部，老板娘家借用座机，给张二发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喂，这里是宇鑫保安室，请问你找哪位？”是张二发工作地的公用座机。 “你好！我找张二发，可以让他接一下电话吗？”杨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稍等一下”，那边说完，电话里传来一阵响动。 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张二发的声音才从电话里飘了过来，“喂?什么事?我现在正忙着上班呢！”张二发显得有些急和不耐烦！ 杨玉不想打扰他上班， 只能急急说道“家里的房子不能住人了，我想着重新修葺一下，正好村里不少人也在修葺房子，我一个妇人也搞不来这些事，你能不能回来帮忙操持下这些事?” 杨玉一口气说完，静静等着张二发的回答，可是张二发是最嫌麻烦的人，只要房子不全塌，住着舒不舒服，他一点不在乎，所以在他看来，修房子完全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他想都不想，直接拒绝的吼道“修什么修！学别人住什么大房子?你有钱吗？就想着享受了！自己什么条件不知道吗？那房子也没塌，怎么就不能住了”。 他越说越气愤“告诉你，我没钱修什么房子，你就死了那个心，你要真有本事，就自己修吧！” 杨玉听着他的话，气愤的吼道“张二发！你还是不是人！非得房子倒塌了，你才甘心吗？你不知道那个房子已经被雨水泡坏了根基吗？” “孩子们遇到下雨天，睡觉都要打伞，厨房也湿透了根本没法用，你出去这几年，根本就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就是不能为我们想那怕一点呢？”杨玉红了眼眶吼道！ 张二发听到又需要一笔钱，他很反感和头疼，他不愿意相信杨玉说的！ 正听着，外面传来催促的声音，张二发越发心情烦闷，对着电话里的杨玉再一次无情的拒绝道“我现在没钱修房子，你别以为我在外面就有大把钱挥霍，修房子的事别想了，我这边忙着呢，先挂了……”。 没等杨玉说话，张二发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听着里面被挂断的忙音，杨玉不甘心的吼道“张二发！你别挂！你回来修房子……”。 过了好一会，杨玉还在不停的对着挂断的电话吼着，可是里面再也没有回应，她知道电话已经挂断了，可她还是不甘心的拿着电话，靠在耳边，乞求张二发能听到自己说的话！ 老板娘走过来，对着杨玉安慰道“他已经挂了……，要不然再重新拨过去?” 杨玉背对着老板娘，快速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放下电话，转过身，故作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我们已经说完了！” 然后向老板娘道了谢，就匆忙的走了！ 杨玉回来后，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得借钱，得找人帮忙修房子！ 她想来想去，能借的地方只有娘家和兄弟姐妹了！ 于是第二天杨玉匆匆来到娘家，刚好杨父杨母和大哥大嫂都在。 杨玉试探的对他们说了自己想修房子的事，杨父母心疼大女儿，想支持大女儿，无奈现在这个家是大儿子掌家，大儿子又将家里的开支交由大儿媳管理。 如今两老除了带孩子，家里是完全没有管了，想要支持大女儿，却心有余力而不足。 作为大哥的杨义一直都心疼妹妹，一听说妹妹带三个孩子，家里还要遭受风雨的摧残，连一个落脚地都没有，很是心疼。 正想让老婆田芸拿点钱支持一下，田芸就先开了口“玉儿，正好我和你大哥在帮别人修房子，你到时修房子的时候，与其请别人，倒不如请我和你大哥！工钱还可以给你少算几天，就当我们做大哥大嫂的支持了，你看怎么样？” 杨义听老婆这样说，也觉得有些道理，自己和老婆确实最近都在接活路，与其给别人，倒不如给自己！ 杨玉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说道“那也是，反正我也是要请人修的，你们正好可以帮我监督质量，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这趟，到底没有借到一分钱，看着大嫂把她和前夫生的女娃也带过来了，再加上她在这边生的前夫儿子，都让自己父母帮忙带着。 还没给大哥生一儿半女，倒是送了一儿半女给大哥，如今更是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她作了主！自己想从父母和大哥手里借一分钱，怕是难了！ 大哥和父母都这样掏心掏肺对她了，自己再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呢？时间在变，日子在过，人心终究也是变了！ 这里再也不是自己的避风港了！杨玉叹口气，第一次感叹着人情冷暖！ 她有些灰心丧气的往回走，走到小妹杨素家时，看着妹妹杨素家新修不久的房子，呆呆的看了半晌。 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家已经修了这房子，自己好久没有来往这里了！ 看样子，她们家现在应该有些余钱吧！杨玉想，要不要去找妹妹杨素借点钱呢？ 她站在那里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看着突然来访的杨玉，池家父母一脸冷漠，当作没看到继续忙手里的活。 池幕看着杨玉，微笑了一下，算打了招呼。妹妹杨素一脸惊讶的喊道“长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哎，快来坐！” 她欣欣然的把杨玉引进了屋，在凳子上坐定后，杨素给杨玉端来了一杯水，然后并排着和她坐着。 第114章 四处借钱 杨玉看着屋里的简单装饰，惊叹道“一时不见，你新房子都住上了！还是你说的对！你嫁的就是比我好！我现在也不得不服了”。 杨素一听这话，心里一阵高兴，但面上还是装作客气的说道“长姐！慢慢日子会好的！别想太多！等会留下来吃饭，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新房子！” 杨素压制不住的兴奋，想在长姐面前炫耀一番。 不知什么时候，杨素觉得，在长姐面前自己越来越优越了，她想让长姐羡慕她！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杨玉懂她的意思，也是了，小妹一直就比自己命好，现在是有资本在自己面前优越了！ 杨玉要强的自尊，让她想要逃离这种感觉，可是，想着自己是来借钱修房子的，让她又不得不放低姿态，装作高兴的样子跟在小妹后面，心情复杂的参观着她的新房子！ 杨素像一个小精灵一样，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向杨玉介绍着每个房间，杨玉勉强扯着嘴角附和她。 最终杨玉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不想再听小妹在自己面前说那些，自己费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 她越听，就觉得她们的差距越大，这是自己最害怕的，她不想小妹瞧不上她，也不想小妹同情她，更不想小妹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 那是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妹妹，曾经自己那么疼爱她，那时的她对自己崇拜又尊敬，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听！ 可是现在呢?她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眼里再也没有，曾经对自己的尊重和崇拜了，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对自己同情又看不上的复杂神色！ 杨玉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终究要变成这样！曾经的一切美好，都在离那个方向越来越远！变成了她既陌生又害怕的样子！ 而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心里一阵难捱的不舒服，让她想逃离这一切！ 于是她不再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问道“既然你现在过的这样好了！那能不能借点钱给我，刚好我想把家里的破房子换了，那破房子遇上太阳天漏光，遇上下雨天漏雨，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能看在长姐曾经疼你的份上，借点钱给我，让我也住一下新房子吗？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住什么新房子，我只是想要房子不漏光、不漏雨而已！” 杨玉叹口气，自嘲道“你或许不懂那样的生活吧！也对，你男人比张二发强多了，你们有人护着，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听着长姐的话，杨素沉默了，她是要证明自己比长姐过的好！比长姐优越，可她也没有想过，长姐日子过得那样糟糕！ 可是借钱给长姐，她做不了主。这个家还是两个老东西掌家，就算池幕也要听他们的，自己又没有多余的私房钱，她实在是借不出钱来给长姐！ 她有些为难的对杨玉说道“长姐！我现在手上拿不出钱，要不我先找池幕商量一下，要是能借，我一定想办法借你！” 杨玉是鼓足勇气来上门借钱的，本不抱什么希望，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落了空。她有些心凉又自嘲的说道“行吧，那我先回去，你这边能确定了，我再来！” 杨玉尽管不抱希望，却还是想赌一赌，赌小妹对自己曾经的姐妹情！堵她的真情还是假意！ 杨素把杨玉送到门口，看着杨玉失落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追上去，急急喊道“长姐！你等等……”。 走上前，杨素有些激动的说道“你瞧我记性，怎么把这忘了，前几天三哥打来电话，问了几句，你不知道现在三哥可出息了！三哥在大学当了老师，还在那边娶了嫂子，嫂子开了一个很大的网吧！可赚钱了！你要不然问问三哥，找他借借?” 杨玉听着杨素说了一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家还有一个出息的老三！只是在外面定居了，没有回来，杨玉家里也没装电话，平时没怎么联系！当然也从未往来书信！ 这三弟自从在外面上班、娶媳妇后，很少回来了！杨玉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也没再关注他什么了！ 倒不知道，三弟和小妹还有电话联系！看来人穷了，任谁都会嫌弃，避而远之！曾经自以为对弟弟妹妹的疼爱，终究是一个笑话！不过是自己感动自己罢了！ 杨玉要来了三弟的联系方式，然后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如今一趟，是一分钱也没借着！自己还能找谁借呢？三弟能借多少给自己?自己还没见过弟媳，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样？ 三弟会不会像大哥一样，听老婆的话，变相拒绝自己呢？她不知道，她现在开始不了解曾经的兄弟姐妹情了！ 大家都在变，变得再不是曾经的样子，她开始没有把握了，她不知道最后弟弟和妹妹能不能借钱给自己，又能借多少！ 看着摇摇欲坠的土房子，她纠结又难过！ 没过几天，村里开始宣传可以向银行借款，只需要收些利息。说是国家为了支持农村发展，借给一些对资金有需求的人！ 杨玉听到这个，就开始激动起来！正愁借不到钱，现在有人愿意主动借钱出来，不正合自己意吗？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杨玉兴奋的跑去了解，怎么向银行借款，跑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把贷款借了下来。 只是银行考虑到每个家庭实际情况，并不能一次借很多出去，分给杨玉的借款只有三千元。 杨玉大概估算了下，修房子需要用到的材料加工钱，最便宜也要八千元，现在还差的远呢！ 摸出口袋一直藏着的电话号码，杨玉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三弟的电话！ “嘟嘟嘟”没响两声，就被接起了！ “喂?你好！哪位?”是一个爽朗的女声！ 杨玉猜这应该就是弟媳吧！ 杨玉试探的说道“我是杨明的长姐！你是弟媳吧？” 那边一听是长姐，高兴的说道“长姐！我是！经常听杨明说起你呢！是找杨明有事吗？你等会，我这就叫他来接电话”。 第115章 穷亲戚 只听见电话里传来催促的声音“杨明！快来接电话，你长姐打来找你的！快……”。 不一会，那边便接起了电话，杨明既惊又喜的声音传来“长姐?” “是我！明儿！”杨玉激动的回道。 “长姐！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爸妈还好吗？我计划今年回家一趟？你们都还好吗？” 杨明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长姐家里没有电话，自己平时也没联系她。突然打来电话，就想到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杨玉有些不好开口的犹豫半晌，见长姐没了回应，杨明着急起来“长姐！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呀！” 听着三弟的声音，杨玉回过神来，欲言又止的开了开口，半天才说了出来“明儿，家里都还好，这次找你不是家里的事，是我………我……我想找你借点钱！” 杨玉说完，屏住呼吸，等着那边的回应。她其实挺难堪的，想着弟弟才出来工作不久，也才娶了新媳妇，自己也没随点礼，平时因为不方便，又很少联系！ 如今联系了，却是找他借钱！明明之前还担心他在外面过不好，没钱花。现在倒是先找他借了钱！怎么都感觉有些难堪！ 可自己也是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借了！ 那边杨明听后，先是一愣，后面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长姐，多大点事！别说借钱，你缺多少，我从卡上取了寄给你！弟弟现在出息了，不用还，你拿着用！” 在杨明眼里，长姐一直像母亲一样照顾他，曾经他说过出息了，一定会带着家人和自己享福的！ 虽然现在工作才稳定，又才娶了媳妇，但他一直没有忘记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特别是长姐，他一直想报答，现在长姐有求自己，杨明记着曾经长姐的照顾，便轻轻松松应承了下来。 杨玉没想到三弟这么快就答应了，一时有些激动，正想说些感谢的话。 才刚动了动嘴，那边就传出了，弟媳的有些生气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杨玉还是从电话里听到了。 “现在哪有钱借出去！你也不看看我们现在的情况！你学校那点工资够这大城市开销吗？我那网吧养着那么多员工，每天房租水电，那样不要钱，你说借就借，你那边那些穷亲戚，你借的完吗？” 在弟媳眼里，一直瞧不上杨明这边的穷亲戚，平时隔的远，和她们没交集，也就没什么。可是现在，这些穷亲戚竟然打着电话来要钱了，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何况杨明都没问自己意见，就答应了下来，听他意思，还是打算送，而不是借。她顿时不顾那边杨玉是不是在听，当场就和杨明闹了起来。 杨明看着妻子跟自己闹，有些恼怒的压低声音道“你轻点！我还在听长姐电话呢！账上不是有几万吗？” 马梅听到杨明打那钱的主意，更加冒火的吼道“杨明！你想什么呢？那账上的钱可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不能动！那是我运转的资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的！” 杨明想着长姐好不容易找自己借一次钱，自己怎么能回拒呢！而且他知道，长姐不会轻易找自己借钱。 如今一定是急需用钱，才不得已朝自己开口。这种情况自己更不能拒绝她！ 他以为妻子会理解他，自己家里情况，妻子也了解。原以为妻子会和自己一样，对家里人多些帮扶。 却不想妻子竟然这样态度，顿时有些失望，他沉着一张脸，失落的看着妻子说“我长姐好不容易找我借一次钱，我怎么能拒绝她?账上的钱，你先拿出来，下个月我发了工资，再贴进去，不就行了！” 他实在搞不懂妻子，明明他们已经够有钱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吝啬，对金钱看的那么重！重的都不在乎亲情了！ 他知道妻子做生意，需要钱做后盾，生怕资金链跟不上，但长姐他们就算借钱，又能借多少？对他们的经济又有多少影响? 他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杨玉这边却听清楚了。虽没见过弟媳，但她知道弟媳和她们这些妇人不一样。 能在大城市，开着那样一个网吧，家世和能力定是不一般的。三弟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女子，也算让他进了另一个阶层。 当然三弟自己也出息，配那女子也算般配了！如今怎么能因为自己，让他们夫妻关系不和呢？ 她知道大城市的有钱人，总是瞧不上她们这些没文化，又穷的人家。自己又何必去增添他们的嫌弃呢！ 杨玉叹口气，失落的对着电话里面说道“明儿，你们别吵，长姐不借了，你们好好过日子！” 说完，也不等那边回应，便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杨明看着挂断的电话，愣了一会，也挫败的放下了电话！ 转过身，他灰头土脸的进了卧室。 杨明不高兴，就喜欢一个人闷着，不说话，呆坐在卧室的沙发椅上。 马梅看着杨明不高兴的样子，也失去了争吵的欲望。她一屁股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也生着闷气。 对于杨明，她是真的不想，他和家里那些穷亲戚联系，她最怕那些穷亲戚搭关系，那可是一个无底洞！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给他们一点，对自己也没多大影响，但她就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自己就必须要帮扶她们！ 杨玉失落的走回了家，她再一次失望落了空。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借了一次，却是一分钱都没借到。 想着手里唯一的三千元，还是外借的银行，突然觉得，好像真没人能帮自己了！ 杨玉再一次拨通了张二发保安室的电话，她想张二发即使不愿意回来，至少也该寄点钱来。虽然不抱希望，但人总是在绝望之时，还是想试一试，哪怕一点的可能！ 但这次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通，杨玉不甘心的连着拨了三次，依然无人接听！她不得不，把这一点的可能放弃了。 第116章 开工了 在家迷茫了几天，突然一天，一个送信封的上门“杨玉?这里有一封你的来信，出来签收一下！” 杨玉疑惑的拿着信封看了又看！难道是张二发寄的?他不是连自己电话都不愿意接了吗？ 带着疑惑，杨玉撕开了信封，只见里面厚厚的一个袋子，那袋子很是漂亮精致。 杨玉好奇的拿过袋子，打开来。只见，一叠整齐的百元大钞出现在了眼前！杨玉先是一惊，定定神，拿过信封，看着上面写着“杨玉收”几个字，才确定这是自己的信封！ 又生怕自己眼花了，再一次拿过钱袋子，定眼仔细一看，确是货真价实的百元大钞！ 她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一叠钞票，在手里仔细的清数着。连着数了好几遍，整整三千元！这可是一大笔钱，都快赶上自己从银行借来的钱了！ 杨玉想着，到底是谁给自己寄了这么多钱！她想不通，看着一旁的钱袋子，她随手扔在一旁，却不想从里面掉下来，很小一块娟秀的纸条。 上面清秀的写着“长姐！对不起！上次电话里答应你的事，因为弟媳不懂事，让你难堪了！不过，你放心，这是我单独的钱，我向学校预支了工资。上次电话里，你也没有说要借多少，我就全给你寄过来了！也不知道够不够?这些你先拿着，要是还差，你再打电话给我，我再给你寄过来！爸妈在家多亏了你们照顾，现在我有出息了，理当帮扶着家人！长姐不要跟我客气，这些钱不用还，你留着自己用！对了，今年过年，我们会回来过年，你弟媳怀孕了，想着在孩子出生之前，怎么也要见一见家里人！到时长姐也早点过来！暂时就写这么多了，忘长姐保重身体！”。 杨玉看完，才知道是三弟悄悄给自己寄来的钱！三弟果然还是没忘了，这么多年的姐弟情！杨玉欣慰的笑了笑！这弟弟没白疼他！ 只是不知道，弟媳知道了，会不会跟他闹！不管曾经姐弟情再深厚，各自成家，结了婚，都逃不过被家庭牵绊。 自己的家，曾经的家，总是不能两边兼顾！慢慢的，对曾经家的感情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越来越淡。而对自己的家，在生了孩子后，会越来越分了重心，慢慢的占据了整个心思！而后，你再也无法分半点心思，去念、去想，又或者弥补曾经那个家了！ 人总是试着去挽留、去珍惜、去补偿曾经那些遗憾和抓不住的东西！最后总是什么也没留住，什么都在失去，什么都变成了遗憾！ 曾经的家也没顾好，现在的家也没过好！迷迷茫茫，恍恍惚惚，什么都没做好！ 杨玉捏着这一叠钱，把它小心的放进柜子的盒子里，和自己向银行借来的钱，凑在了一起！ 算了算，现在已经有六千元了，还差两千，就可以准备材料动工了！ 隔天，杨玉再一次来到了妹妹杨素家，这次并没有见到杨素，说是去走亲戚了，还没回来。 听着池幕的回答，杨玉不甘心白跑一趟，便也顾不上男人的冷漠，开口试探道“池幕，前段时间，我找杨素说了借钱的事，她说找你商量一下，让我过几天来拿！这不，我想着也过了这几天，便过来看看?” 池幕自然知道这事，只是他手里也没多少闲钱，家里的钱多数在父母手里管着。 而且他也不想借钱出去，只不好明说，便装作不知情的敷衍道“有这事吗？素素并没跟我提起！可能是忘了，等她回来我再问问她！” 杨玉知道他打哈哈，也不好说什么，便尴尬的回道“那行吧，我就先回去了，等她回来，你问问她，我过几天再来！” 杨玉想着，自己找大哥父母借钱，钱被嫂子管着。自己找小妹借钱，钱被她老公和公婆管着。自己找三弟借钱，钱被弟媳管着。好像每一个自己能借钱的人，都变得做不了主，反而被自己颊在中间左右为难了！自己想从他们手里借出钱，倒是难为了他们，也难为了自己！ 杨玉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找了杨素几次，最终杨素也不好一直躲着长姐，跟池幕吵了好几次，最终拿到了一千元，借给了长姐！ 算了算，手上已经有七千元了！杨玉最后卖了家里的家畜家禽，又卖了些粮食，东拼西凑的，总算是把钱筹齐了！ 想着修房子的砖和石板，如果从外面买来，定会是偷工减料的，放心不下，便准备自己喊打砖师傅来家里，亲自守着打。 只是这样一来 ，工序就比较复杂了，但杨玉是一个做事十分耐心又负责的人，她既然花了钱来修这个房子，那就一定要保证房子的质量，不能花了钱，最后修出来的房子，是一个花架子！ 于是在一个又一个热辣的日子里，杨玉把一块石砖连着一块石砖，搬运着一排排的晾晒烘干！ 那原料十足的石砖沉重又笨着，足足十斤左右，杨玉每天汗流浃背的晾晒烘干，来回忙活。 经常半夜还在院子里，依着月亮的淡光搬运着，三个孩子放学后，也会陪着妈妈一起搬运。心心拿着吃奶的力气也要搬运着那石砖，她想帮着妈妈快些搬完，要不然妈妈一个人不知道忙到多晚呢！ 终于花了两个月时间，砖和石板总算完工了！大哥杨义也带来了一队工人，在大哥杨义的安排和监督下，房子的修葺工作开始了！ 后面那户人家，看着杨玉一个妇人也能把房子修起来，顿觉得不甘心！自己都没住上新房子，倒是她一个生了几个丫头的妇人，先住起了新房子！ 她请来了一堆妇人，在她院子里，每天说着杨玉家的闲话！更是在修葺工人，要求砍掉那些妨碍工作的橘子树时，破口大骂“谁敢动我橘子树试试?她家修房子关我屁事?凭什么要砍我橘子树，不可能！坚决不可能！” 第117章 不让读书 修葺工人和那妇人争执不下，只能让杨玉去交涉，可杨玉拿那妇人也没办法，最后工期不得不停下！ 看着才修葺了地基的房子，杨玉不甘心房子就这样荒废了，瞧着那妇人得意的样子，杨玉不得不走访了镇上的领导！ 那领导本不愿理会她们这些争执，但想着政策正引领村民奔小康，要是村里多些小楼房修上，那自己的政绩就上去了。 想到这里，那领导便高兴的将杨玉扶起，大义凛然的说道“太不像话了！我是最讨厌这种欺凌弱小的人！何况还是邻居，不应该多相互帮助吗?走，你马上带我去！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多嚣张！” 杨玉想不到，竟然这样顺利。激动的领着他往着家里方向去。 那领导喊上一群工作人员随行 ，然后就朝着杨玉家去。等到了杨玉家，一眼就看见才修好的地基空置着。 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地基上面散开的橘子树 ，向后摆摆手。随后一个下属走向那户人家门前，一边大声敲门，一边对着里面吼道“里面的人，出来！出来！” 不一会，那妇人带着自己老公和两个儿子，一脸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看着杨玉带来的一群人，态度不好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是来强抢民宅吗？” 听着这妇人不好说话的样子，男人皱着眉头低吼道“注意你的态度！我们是镇上下来的工作人员！有人反映你们妨碍农村建设，我们特意下来了解情况，对于你们这种阻碍农村发展的行为，政策是坚决抵制的！” “我们现在是好好跟你商量，要是再这样态度恶劣，不要怪我们强制把你这些橘子树连根拔起，再罚你一笔款！” 看这男人强势的态度，那妇人知道自己不能硬碰，心不甘的躲进了里屋，留下她男人和他们交涉！ 最后迫于上面的压力，那妇人不得不同意，砍掉那些散开在杨玉屋上方的橘子树。 就这样，杨玉家的新房，得以继续开工！ 经过整整半年的时间，两层楼的新房终于完工了！杨玉看着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新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再不用担心下雨了，再不用睡觉打伞，煮饭打湿厨房了！ 虽然这个新房只有简单的框架，里面既没刷墙，也没做地面，就连窗户也只是几根木条简单的横搭着，门也只一个方框！ 但杨玉已经很满足了，她需要的从来都是一块安脚之处。不漏雨、不漏光、不潮湿，不嘈杂，就已经够了。她也不奢望能住上多舒适的新房子！ 搬进新房后，后面的生活过的却更加艰难了！一方面需要还修房子的欠债，一方面婳婳马上要进初中了。 初中的学校离的很远，从村子出发要走上两个小时的路程，而且学费也比小学要贵上许多！ 光靠张二发的那点工资，连学费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闲钱还欠债！可也不能一直拖着那些欠债，更何况银行还天天算着利息！自己种的庄稼现在才够一家人口粮，更拿不出多余的去卖了！家畜家禽那些，一年才能喂出来，连支撑平时基本的花销都不够！ 现在庄稼和家畜，是根本挪不出半点余钱了！但最为紧急的是，要解决孩子们的学费问题 ！ 杨玉想着让张二发多寄点钱回来，现在家里开销越来越大，孩子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他每次都一成不变的寄那点钱回来，压根不够！ 杨玉拨通了张二发的电话，电话里张二发听着杨玉每次都来催自己要钱，心里一阵不耐烦“你也知道要钱啊?你以为我是提款机啊?老子叫你别修房子，你他妈非要修！就你生的几个丫头，你修了房子给谁住呀？” “现在知道要钱了?知道要还债了?你没能耐，逞什么强呀？现在想着要我来帮你还债了?当我一天不吃不喝了?” “要我说，让那三个孩子，书别他妈读了，读那么多干嘛？以后还不是别人家的！我这边想办法给她们弄一个临时身份证，过年就送过来，在这边给她们找一份工作！” “这样一来，学费的事解决了！她们打工挣的钱，也可以帮着还欠债，不就简单了吗？免得你天天催命似的要钱！” 张二发连着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他突然觉得轻松多了，被几个孩子和家里的琐事压的喘不过气来。 如今让三个孩子出来跟自己一起打工，倒是再不用为了什么破学费，浪费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还能让她们挣上一笔钱，给自己减少家庭负担的同时，又能把生活质量提上去！ 想想以前就傻，怎么为了几个丫头拼死拼活，简直是活受罪！ 杨玉听完张二发自私的话，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想不到张二发竟连书都不让孩子们读了，自己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们身上，怎么甘心就这样让所有希望都破灭！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找回自己的呼吸 ，呼了呼气，对着话筒里吼道“张二发！你怎么能……把她们读书的权利都剥夺了?现在谁家孩子不读书?况且，她们才多小……你就让她们去打工?你想毁了她们一辈子吗？” 张二发最烦杨玉的幻想，他嘲笑道“她们能有什么好的一辈子?不就是再大一点，像泼出去的水一样嫁出去吗?读书不读书，不都是一样的嫁人吗？有什么不一样的一辈子?你指望着她们还能守着你?供着你?别做梦了，你这辈子跟我一样，没人养老送终！” 杨玉一直都不甘心，偏偏张二发要刺激她刻意逃避的东西，她满腔不满的回怼道“我就是要让几个女儿出人头地，就是要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后悔！我就是要出这一口气，我就是要证明自己！” 张二发觉得这女人可笑又可怜，不愿意跟她多废话，“既然你油盐不进，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你继续做着你的美梦吧！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寄一分钱回来！你想怎么让她们出人头地，就怎么做吧！” 说完，他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第118章 三弟出息归来 张二发想逼着杨玉，把孩子送过来跟他一起打工，他不像杨玉那样异想天开，做一些不合实际的梦。 他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没人养老送终，他存点本钱，等老了去养老院，何必现在花那么多心思和金钱在这些赔钱货身上。 是杨玉认不清现实，竟然把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寄托在这些丫头身上，简直的愚不可及！有着给她们的养活钱和学费钱，不拿来提高一下生活质量，却傻乎乎的拿去打水漂！自己活在自己的想象里出不来，还妄想拉着他一起，简直是痴心妄想！ 杨玉看着挂断的电话，泪水顺着眼角夺眶而出。她想着每次打电话，自己都在求着张二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求着他，而他总是不耐烦的一次又一次拒绝自己。他从来都不理解自己的困难和无助，总是无情的拒绝着自己，一次又一次！ 自己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听着他冷漠的挂断了电话。而自己却连再争取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他总是这样，这个男人，每次都要逼着自己。自己已经很努力的拼命活着了，为什么还是要不停的给自己雪霜！一次次把自己扔进冰窖。 后来，张二发果然没有寄来一分钱，杨玉没一点办法。 在杨玉一筹莫展的时候，日子就那样憔悴的过着，她也不知道年后孩子的学费怎么办？总不能小学赊完账，初中又赊账吧！ 初中的校长、老师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小学那样好说话?这些都让杨玉充满了焦虑，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肯定要让婳婳顺利读上初中的。 婳婳成绩一向优秀，孩子又听话乖巧，自己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好孩子，毁了自己的前程呢？不管怎样，自己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让张二发得逞！ 转眼间，又到了一年的除夕，家家户户围绕着喜庆的氛围。过完除夕后，杨玉带着三个孩子前往娘家拜年。路过杨素家时，杨素热情的喊住了杨玉。 “长姐！是去给爸妈拜年吗？等着我！我们一起过去！”杨素带着一丝兴奋说道！ 杨玉正奇怪，曾经拜年路过，约着小妹一道过去时，小妹总是各种借口拒绝着，不想跟着自己去拜年。而且每次她总是先把池幕那边亲戚拜访完后，才勉强抽半天时间做做样子，去给杨父杨母拜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素在无形中已经变了样子，或许受了老公和公婆的影响，她在无形中拉远了和娘家的联系，把原来的家放偏了位置。 又或许人都习惯，远离那些比自己过的不如意的人群。那些人群只会让人，感觉到压力和累赘，而人又善于逃避和无视，那些让自己感受不好的东西，去追逐那些虚伪，却又能带给自己利益的东西！ 杨玉也感受到了，小妹慢慢的远离和差距。娘家父母和大哥大嫂生活过的平淡如水，甚至不比杨玉好多少。在杨素眼里，他们都一样，给她一种靠近后的累赘，她在无意识里，已经慢慢嫌弃远离了！ 所以，杨玉后来即使路过她们家，也匆匆走过，不想停留片刻。而池幕和他父母无意间看到杨玉后，也会装作没看见，瞥过一眼，就匆匆走进里屋，即使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候，都不愿意说。 那样刻意的视而不见，或者是不愿意和你搭上一丝关系的嫌弃，让杨玉倍感受伤！后面杨素迫于夹在中间的尴尬，也选择了逃避和无视，渐渐，她们在默契中，对彼此的情谊渐行渐远！ 所以，当杨素突然这样热情的，约自己一道去拜年的时候，杨玉才会奇怪。但杨玉还没来得及探究她的异常，就看见杨素匆匆跑进里屋，几分钟的时间，就带着池幕和他们的大女儿池林走了出来。 他们手上还提着两盒礼品，看着价格也不便宜。杨玉看着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正式又隆重的，去给父母拜年，疑惑终于让她开了口。 “素素?你们做什么这样隆重?倒感觉我寒碜了不少！以往这时候你们不是去你大伯那边拜年?怎么今年倒不一样了？而且连池幕也跟着来了?” 杨玉终是耐不住，一股儿把自己的疑惑全问了出来！ 听着杨玉的话，或许是跟着池幕待久了，杨素也变得玲珑起来，她脸上毫无被揭穿后的尴尬，扯着脸笑道“长姐！你忘了，三哥出息了，前几天打来电话，说今年回家过年，让我给你说一声，说约着一起去给咱爸妈拜年呢！” 说完，她嘴角合不拢的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三哥带了嫂子回来，那嫂子在大城市开着一个大网吧，可赚钱了，现在可是老板呢！” 池幕也开心的附和道“就是就是！玉儿姐！三哥现在可出息了！三哥第一次带着嫂子回来，我们怎么也要去接接风，是吧！” 杨玉听明白了，他们是冲着三弟出息去的，并不是真心给爸妈拜年的。曾经不知道三弟出息时，可不见他们这样热情又积极的去给爸妈拜年！ 杨玉冷嘲的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尴尬的点点头道“之前，明儿给我写过一封信，倒是提过这事，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哪天回来！没想到都已回来了！还是你们消息比我快些，早知道，我也准备点东西，再收拾一下，现在倒显得第一次见弟媳，寒碜了些！” 第119章 自怨自艾 杨素扯着脸笑道“长姐！说什么呢！我们也没收拾什么！还不是一样的寒碜！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快些走吧，再晚点可赶不上开饭了！” 说完便拉着杨玉往前走！ 池林小跑过来，一脸兴奋的对着婳婳和雅雅喊道“婳婳姐！雅雅姐！你们等等我……”。 池林特喜欢和两个姐姐玩，她不懂大人那些微妙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喜欢姐姐们！ 而婳婳和雅雅却知道，他们家瞧不上妈妈的嫌弃和轻视，对于热情的池林，她们只是礼貌的笑笑！ 但耐不住池林左一个婳婳姐，右一个雅雅姐，她们不得不装作热情的搭话！ 杨玉看着池林穿着漂亮衣服，在自己孩子面前，像公主一样，活蹦乱跳的边说边笑。而自己孩子像她的侍奉丫头，围绕着她，讨好着她。 她心头一阵不甘心，又看着自己寒碜的样子，和小妹一身光鲜亮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妹年轻漂亮，自己又土又丑，自己比不上她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也比不上她的孩子?她们那样漂亮，又那么活泼，总是脸上带笑的和别人说笑。 而自己和孩子在她们面前，就像她们的陪衬，越发显得她们的高贵。 杨玉这样想着，也情不自禁的这样说了出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自卑了，她总是看到别人的优点，闪光点，一边羡慕着别人，一边又不甘心的自怨自艾！ 她甚至由自己联想到了孩子，她总是看到自己孩子不好的一面，明明几个孩子也挺漂亮可爱的，可她就觉得她们不及别的孩子漂亮可爱。 甚至觉得她们说话也不中听，傻傻的，也不及别人家孩子机灵。她一方面嫌弃是张二发的基因，一方面又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她们学了自己去！ 她心里不甘心，嘴里也忍不住的吐槽出来“哎呦，还是你家池林长的机灵，漂亮就算了，说话还动听！不像我婳婳和雅雅，呆头呆脑的，遗传她那不中用的爸，说话笨头笨脑的！” 她觉得好像把这些话说出来，心里就顺畅了，她习惯将自己不好的情绪，通过诋毁张二发，甚至由张二发牵连到孩子，来发泄心中的不甘和不满！ 而她这些话，毫不意外的传进了几个孩子耳朵里，她们被当着那些人面，让妈妈毫不客气的嫌弃和打击。 她们本来就因为家庭原因，又或许真的有张二发遗传原因，显得沉默不爱说话。就算大大咧咧的雅雅，在杨玉看不到的地方，因为被嫌弃和欺负，和男生女生拼命打架，性格深处也受了伤，所以，像她们这样成长的孩子，又怎么能活泼和一脸带笑呢！ 她们已经习惯了沉默和不苟言笑，而这样性格的孩子，确实不是一个讨喜的孩子。 可杨玉因为自己过的苦，自己自怨自艾，就连带着觉得，自己孩子跟她一样，可怜又可悲，什么都不如人，就像一个满身是缺点和不堪的，被人嫌弃的存在！ 她不甘，又总是遇上可以说话的人，就不停的对着那些人自嘲，自我贬低，自我否定。连带着张二发和几个孩子一起否定，贬低！ 她只当是发泄，却不知，别人只会觉得你越来越差，越来越和你拉开距离。因为你自己都自我否定了，别人又怎么会高看你一眼，只会打心里更加瞧不上你！ 而你一方面，又不想自己真的那么糟糕，一方面又去愤恨别人对你的嫌弃！可让别人嫌弃你的，不都是你随时，挂在口边对自己的诋毁吗？ 人有时候真的是可笑又可悲！ 婳婳和雅雅听着妈妈对她们的否定，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但她们无法和妈妈去争辩什么。只是内心她们并不认为，自己就比别人差，只是妈妈看不到而已，又或许有些是妈妈说的那样，但谁又愿意，被当着外人说出那些不好的一面呢？ 谁不想被赞美，被夸奖，被别人羡慕的眼神，谁又喜欢被否定，被别人嫌弃的眼神，何况还是来自妈妈的评价！ 正是因为杨玉这种自怨自艾的做法，让张二发离她越来越远！虽然张二发懦弱无能，胆小怕事，没有担当，可他也不喜欢被杨玉，像喇叭一样，遇到人就四处义愤填膺的吐槽诋毁！ 同样，三个孩子也不喜欢，每当在妈妈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要带上她们也要被吐槽、嫌弃一番！ 而妈妈强势又专制，从来不愿意听她们的想法，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她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其实她只是一吐为快，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罢了！ 有个时候，总是在想，妈妈给了她们吃和穿，也关心她们的身体健康，更是想好好培养她们，让她们出人头地。 可她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们的心理健康，总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骂她们懦弱无用，做撒都不行，甚至有时情绪失控，还会破口打骂，然后再用满眼嫌弃的眼神看着她们！ 她的爱热烈又沉重，压抑又逃不开。当你想远离她刀子一样的话时，她又会控诉你，她这一辈子为了你拼死拼活，过的怎么辛酸艰难！让你连逃避一时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站在那个角落，任由她发泄情绪般的，对你各种批判、辱骂、诋毁和否定！ 当你受不住那些不堪时，你咆哮的争辩道，“我不是……”！她又会恶狠狠的截断你的争辩，然后用狂风暴雨般的愤怒指责你，怨怼你！ 终于，你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不甘的执念！ 后面你们的关系无形中渐行渐远，想靠近又害怕靠近。想远离，又良心不安！纠缠着，徘徊着，一触即发！ 杨素听着长姐对自己孩子的夸赞，心里一阵高兴，但面上并没有太显露出来，还是客气的说道“婳婳和雅雅也机灵，你不要这样说她们！” 第120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杨玉听着小妹对自己孩子的评价，心里有一丝高兴。但埋在内心的自我贬低，让她只高兴了一刻，就立马否定道“机灵个屁，我还不知道她们，还是你家池林机灵些！” 杨素看着长姐这样的捧高踩低，还是踩自己，微微有一些诧异。曾经的长姐何其神采奕奕，竟不知何时，她已经自我嫌弃成这样了！ 但杨素并不打算开导长姐，而且她挺享受被长姐羡慕和夸赞的感觉。她看了看长姐，一边听着长姐自我嫌弃的话，一边时不时敷衍的回应她！ 长姐那些话，她都听出茧子了，听多了，也就烦了。心里瞧不上她的同时，又觉得连听戏的兴趣都没有了。 看出小妹对自己，爱搭不理后，杨玉识趣的闭了嘴！既然别人连听你说话，都嫌弃了，自己还唱什么独角戏！ 她一边心里不满的愤恨着，一边沉着脸拉开了距离。看着长姐情绪和行动都立马表现出来的样子，杨素摇摇头，觉得长姐和别人很难相处！ 她强笑着走上前“干嘛突然走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了?” 终于快到娘家的地方了，远远的还在院门外，就听见里面一阵喜庆的氛围，时不时传来几个孩童玩耍的声音！ “长姐！快！怕是家里来了不少人！我们可不能，让别人先登了先！” 杨素急匆匆的越过杨玉朝着大院门走去，顺带着池幕也疾步跟了上去！ 池林机灵，看到爸妈突然朝前走去，也丢开婳婳和雅雅，快步的去追他们了。 看着她们突然这样的动作，杨玉反应过来，对着还呆愣在后面的孩子骂道“看你们那傻样，别人都知道赶快去露面，就你们哈戳戳的呆愣在后面！还不赶紧点，再慢点，等着喝洗碗水嘛！” 说完快速的整理自己的着装，再扒拉几下孩子的着装，便一把推着她们往前走！ 一进院门口，就看见满院子的人挤在里面，热闹非凡的样子。 原来杨父为了显摆儿子出息，特意请来左右邻居前来庆贺。再刚好这天是他的生辰，他以自己庆生的理由，请他们来吃饭，也免得那些人闲话！ 杨父正一脸笑容的招呼前来的客人，那些客人也明白，名义让他们来庆生，实际是显摆自己儿子出息了。 但他们无所谓，有饭吃，还有热闹凑。更何况，他们也想来瞧一瞧，这个飞出山沟，带着光环回来的大学教师！如今是怎样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当然人都喜欢去靠近和追捧那些比自己厉害的人，他们一方面羡慕着，一方面又在心里唾弃着。 看见走近的杨玉，那些邻居带笑的吼道“玉！看我们都到了，你一个做长姐的，怎么能现在才到！看你小妹杨素和池幕都比你早来两步，你做长姐的可不像话呀！” 那些人故意打趣她，杨玉敷衍两句，便带着几个孩子朝着里屋走去。 一进里屋，只见杨素围着一个时髦的新妇，一边夸，一边乐呵呵的笑。那新妇听着她的夸，也笑的眉眼弯弯，她们拉着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而另一边，池幕堵着杨明各种陪笑夸赞，显然杨明并不喜欢这套，虽然现在生活过好了，也有些小钱。但他没有忘本，更没有忘记曾经那些朴实的生活，还有那些不带目的，单纯的絮叨！ 可这个妹夫，显然一副精明的样子，说话做事都透着虚伪的假象。奈何自己又不好脱身，只得尴尬的附和他的追捧！ 当看见杨玉带着三个孩子进来那一刻，杨明像遇到救星一样，他既激动又欣喜的一把上前，拉着杨玉的手说道“长姐！你可算来了！” 转头看着三个孩子，满眼怜爱道“这就是我三个侄女吧！哎，长的真好！” 听了杨明的话，时尚新妇也看了过来，她看着杨玉和三个孩子寒碜的样子，马上就联想到，这应该就是那穷的借钱的长姐！ 虽然第一眼，有些嫌弃她们的寒碜，但她玲珑八面的精明，让她一脸带笑的走上前，乐呵呵的说道“玉儿姐！你来了啊，杨明刚刚还在念叨你呢！你不知道，他一天最念叨的就是你，说你之前怎么照拂弟弟妹妹！哎呦，多亏玉儿姐你的照佛，才让我们杨明变得这样优秀！玉儿姐，我在这里要好好感谢你！来，抱一个！”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杨玉大大的抱了过去！让杨玉一时分不清，这还是曾经在电话里，和三弟闹矛盾的女人？ 没想她竟能做到这样毫无波澜，打心底便又佩服了她。只是她这样，倒让杨玉不好意思起来，她尴尬的回抱着她，嘴里笨拙的说道“应该的！我做长姐的，理应多照顾弟弟妹妹！” 杨素看着长姐分走了，三哥三嫂在自己身上的注意，有些不满。 快速的岔进话题，试图重新引起注意“嫂子！走！我带你去看看以前三哥的书房，你不知道，之前三哥学习可好了！” 马梅其实不喜欢那些苦难的东西，回来差不多看完了杨明的家庭！现在这个家里，大哥大嫂，一副穷酸寒碜、又没文化的样子，让她打心底嫌弃！ 特别是想到大哥娶了那样一个二婚嫂子，要长相没长相，又土又老，竟然还带过来两个孩子！便更瞧不上她，同时对大哥这样的傻，也满眼嫌弃！只当他娶不上媳妇，就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只要是个女人就要。 简直和杨明没法比，杨明秀气又有文化，一副文雅书生的气质，她想不明白，怎么一个爹妈的兄弟相差那么远！ 再看到杨玉和大哥差不多的情况，甚至还要糟糕些时，她只想逃离这些穷苦亲戚，她很讨厌这苦难的、从源头都低端的生活，甚至是这些人，都想离的远远的！ 但杨素不一样，她年轻漂亮，穿着也不显寒碜。更重要的是，她的老公，长相穿着也很帅气，是目前她对杨明所有亲戚中，唯一满意的一家亲戚！ 所以她心里，是偏向和小姑子一道的，当杨素提出带自己参观杨明的书房时，即使她已经参观过了，还是顺着答应道“那可行，我定要好好参观参观！” 第121章 童工 就这样，她们一边说，一边笑着朝外屋走去！待她们走后，杨明才拉着三个孩子，一边瞧，一边问杨玉！ “长姐！孩子们读书都还好吧！” 这正说到杨玉的心坎了，她又气又无奈的说道“婳婳和三妹的成绩在班上都好，就是雅雅读书差了点，她贪玩些！” “本来想着，孩子能读就让她们读下去，能像你一样，以后走出山沟，有个出息！这不，马上婳婳就读初中了，她那没用的爸，前段时间打来电话，让几个孩子都不要读了，跟着他去打工！” 杨玉说到这里就激动起来“明儿！你说，那么小的孩子，出去打工能挣几分钱?要是听了他的话，孩子的一辈子不就毁了嘛！” “那个挨千刀，没良心的，就想着以后女子都是嫁人。有出息了，也是别人家的！死活不肯再拿钱出来，送几个孩子读书！眼看年后就要报名了，我是愁的一点办法没有！” 杨玉本不想说这些，免得让三弟以为自己又要向他借钱！之前修房子借的钱，都还没还上，要再提借钱的事，她自己也感觉没脸。 可三弟这样一问，自己倒是控制不住的说了出来！她是憋的慌呀！想找人诉苦！她知道三弟不会嫌弃自己，更不会看不起自己，所以才一口气说了出来！ 杨明看着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也是一阵心痛。从她们进来，他就发现了三个孩子穿的简朴，相比小妹家的池林，自己内心反而更喜欢这三个孩子！ 她们身上有自己的影子，简朴却又有一股自带向上的劲！穷不可怕、怕的是虚荣！只要自己够努力，就不怕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杨明心疼的对着长姐说道“长姐！刚好你弟媳那边网吧缺打扫卫生的，要不然，让婳婳和雅雅过两天跟我们回去，在那边做上一个月，虽然工钱不多，再怎么也够凑学费了！” 杨明想着打扫卫生既能锻炼孩子吃苦耐劳，又能光明正大的让妻子拿钱！反正妻子也正缺打扫卫生的！与其把工钱给别人，倒不如给自己人！ 杨玉一听，当即点头答应道“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只是弟媳那里……”。 杨玉还是担心弟媳不会答应，倒让三弟为难了！ 杨明笑着安慰道“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你就放心吧！” 池幕一听，好像便宜都让杨玉捡了去。心想，她们家那么穷，怎么配得到那些照拂，她们只会拉低别人的脸面，不配和有钱人站在一起！ 他不甘心的岔进话题说“三哥！我们家池林也是年后学费不知道去哪找！你看姐夫还在外面打工，每个月还有钱进账！你看我们家，我和素素都在家种地，是一点钱影子都看不到！池林的学费都是她爷爷到处外借的！” 杨玉听着池幕夸张的话语，一时都替他尴尬起来！他和素素平时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怎么显摆自家如何优越，如何穿新衣、住新楼、吃大肉！她可没有忘记，他们眼里对自己的满眼嫌弃，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样子！生怕自己一身穷去沾染上他们，或者向他们讨要什么！ 而现在看到三弟帮扶一下自己，就好像抢了他们的好事，狗急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现在竟然厚脸皮的跟自己比穷了！ 一家人穿的光鲜亮丽来显摆，现在又做这样的姿态，让人一眼就看透了心思！ 杨明虽然知道池幕是什么人，但还是被他的哭穷尴尬到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还是杨玉先开了口“你家池林还那么小，打扫卫生很辛苦的！你舍得她去受苦吗？我家婳婳和雅雅从小就习惯了做苦力活！和你家池林娇气比不了！” 杨明也开口劝道“就是！我看还是等池林大点，再来！怕她吃不下那苦！” 池幕后面想想也是，打扫卫生，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他家池林从小就娇惯着，必定做不来那些粗活！ 也对，那种丢人现眼的差事，就让她们去做吧！等后面有什么好脸面的事，再讨来给自家孩子！ “那行，等后面我家池林大一点了，三哥，你可要留一个像收银类的差事，给我家池林哦！”池幕半开玩笑的说道。 杨明只得先忽悠的答着“好说好说……”。 杨玉却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怎么的，他家孩子就金贵，自家孩子就要低他一等！她是真的反感这种厚脸皮的人！ 不一会儿，杨素带着马梅参观完书房回来了，她们笑容满面的一屁股坐在里屋的凳子上。 马梅看着，屋内几人明显沉默的气氛，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的?咋都不说话了?刚刚我们走的时候，你们不聊的正高兴吗？” 杨明尴尬的咳了一声，就着刚才的话题，试探着妻子“梅?刚刚我还在跟长姐说，你那网吧不是缺人吗？正好婳婳和雅雅做事麻利，你看让她们俩去做一个月，正好锻炼一下她们，怎么样？” 马梅不知道自己走开一会，杨明就给自己找了事。这要是当着这些人面不答应他，难免让他丢了面子，可是就这样轻易答应他，又怕这些穷亲戚，赖上自己！ 她有些为难的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要是两个人只给一份工钱，故意在工钱上面做些为难，她们会不会就不去了呢？ 想过之后，马梅便堆着笑说道“哎呦，看你说的，你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吗？” 果然杨明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看妻子的神态，生怕她当场下自己的面子！还好妻子向来在外照顾自己的面子，为此他对妻子感到一阵欣慰！ 当然杨玉听着弟媳这么好说话，也颇为惊喜，她也忍不住对弟媳有所改观！ 然而，马梅停顿一会，又对着杨玉笑道“只是玉儿姐，我那里也不敢收童工，她们毕竟年纪也不大。” 听到这里，杨玉一阵失落，还没来得及说话，马梅又说“但如果是自己家人，在网吧帮忙什么的，那就不算童工了。只是这样，就不能给她们算正常工资了，我只能从自己荷包里，单独掏钱给她们！” 第122章 沉甸甸的红包 “只是钱的话，就没有算工资那么多了，最多两个人加上，才有正常的一个人工资！” 看着杨玉明显沉下去的脸，马梅又安慰道“再怎么说，两个小孩比起一个专业打扫卫生的，干活还是差远了！给一份工资，也不算太亏她们！说实话，我还宁愿找一个专业的人来做，不是杨明都已经答应了嘛！我也不能下他的面子，是不！” 马梅终究也是生意人，不能拿生意的事来做人情，更何况还是她避之不及的穷亲戚！她最怕被她们赖上！ 如今这样说了，既不算下了杨明的面子，又不算得罪了杨玉。她想杨玉应该不会让两个孩子去了吧！ 然而马梅不懂杨玉的难，对杨玉来说，现在能有那一个人的工资，也是够三个孩子的学费钱了！ 虽然知道马梅故意为难，把两个孩子的工钱，减到了一个人的工钱。但是只要有那一个人的钱，自己就能不为年后的学费愁了，她就又欣慰起来！ 少点就少点吧！有就行！ 她扯着脸强笑道“没关系的！既然都说了，是去帮忙！拿多少? 你们看着给就行！多少有点，也是不错的！” 马梅没想到，杨玉这样都能忍下去，没想到她们这么缺钱，反而让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得尴尬的说道“那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过两天，让两个孩子跟我们走吧！” 杨玉赶忙把两个孩子拉到马梅面前“弟媳！你看这两个孩子，可懂事了！平时经常在家帮着我干活，手脚可麻利了！等她们过去，你随便吩咐她们，什么都能干的！” 马梅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眼里透着丝满意！看她们就像做事的孩子，倒是可以帮忙！ 杨素看着长姐就这样把两个孩子塞了出去，内心又嫉妒又纠结！嫉妒她拿孩子去巴结了三哥三嫂，纠结要不要让自己孩子也跟着去，可想着真让孩子去打扫卫生，她又不甘心。自己孩子怎么能做那种粗活，还是在大城市！ 心道，后面怎么也要给孩子塞过去，不能好处都让长姐占了去！这个关系自己也要搭上！ 她愤愤不满着，处处不如自己的长姐，怎么配在自己前面先搭了关系！ 两个没得到任何好处的人，情绪低落了下来，也不再追着杨明和马梅各种夸了！ 后面两人匆匆吃完饭，就准备带着孩子回家！在走之前，马梅拿了一个大红包给池林，还从车上提了几大包礼品递给他们。 看着满满的大红包和手上提的东西，杨素和池幕前一秒还拉长的脸，立马变脸似的堆了笑。 “太客气了，嫂子！” “客气什么！拿着吧！” “后面还是来我家坐坐，那么远回来，定要知道我家住哪?不然以后路过，都不知道那是我们家！”池幕热情的邀请道！ “那行！等后面空闲了，一定来你家坐坐，到时可不要嫌我们赖着不走了哦”，马梅也打趣道！ 等送走他们后，马梅才又去提了几大包礼品，走到杨玉面前，往杨玉手上一递，笑着说道“诺，玉儿姐！这些是给你的！你和杨素一个一份的！来，拿着！” 杨玉受宠若惊的推拒道“这么多?不行！不行！怎么能拿你们这么多东西！你们自己留着用！我们用不来这些高级的东西，别给糟蹋了！” 马梅看她不收的样子，有些急道“说那些话?给你们都准备的！就差你没拿了！快拿着吧！再这样客气，我和杨明可要生气了！” 杨玉只好客气的收下，心里一阵欢喜！这可是有史以来，收了别人最多的礼！还是这么高级又隆重的礼！顿时满脸满眼都是笑！ 看着杨玉收了礼后，马梅又打开随身携带的玲珑小包！从里面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里，扯了好几张出来！ 转过身，对着三个孩子喊道“婳婳、雅雅，你们快过来！” 婳婳和雅雅看着舅妈手里的百元大钞，疑惑又惊讶的朝着马梅靠近。 等她们站定之后，马梅数出两张，先递给雅雅，然后嘴里说着“来！雅雅！给你的过年大红包！” 雅雅没想到真给自己的，还是两百元！平时妈妈给最多的零花钱也才一元！现在手上的钱差不多都够自己一学期学费了！ 感觉这轻飘飘的两张钱，像石头一样沉重，捏在手里，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随后，马梅又数出两张，依次给了雅雅和心心！ 雅雅和心心同婳婳表情一样，都是既惊讶又激动！她们各自拿着沉甸甸的两百元大钞，站在原地，一时忘记了对舅妈说谢谢！ 还是杨玉反应过来，先是委婉的拒绝一番“怎么能给小孩这么多零花钱?不行！弟媳！你别太宠她们了！她们哪里用这些钱?你千万别破费了！让我们怎么好意思收！” 马梅笑道“玉儿姐，你总是这么客气，我不都说了吗?给你们的我们都是一人一份，给孩子的也同样是一人一份！每个人都有，大哥大嫂家的两个小孩都已经给过了！刚刚池林也同样给了！现在就差婳婳她们三个了！拿着！都拿着！不要给我客气了！” 一边说，一边催着孩子拿好钱，收进荷包！ 杨玉只好一脸带笑的附和道“既然都拿了！那我们也只好拿着！只是太感谢你们了！婳婳、雅雅！快，给舅妈和舅舅拜个年，说一声谢谢！” 三个孩子礼貌的对着马梅和杨明拜了拜年，又道了谢！ 晚上回去的时候，杨玉还是让三个孩子，把今天收的压岁钱拿了出来！虽然三个孩子很是舍不得，但她们也不敢用那么大的钱！ 只得眼巴巴的把钱掏了出来，递过去！ 杨玉看着她们的样子，好气道“你们小孩子，哪里会用这些钱?有了这些钱给我拿着，再有你们帮舅妈做事的钱，说不定你们学费凑够了，还能留一笔钱还欠债！” “你们要懂事，现在家里家外那样不要钱?光靠你妈，怎么成！你们自己都那么大了，也要帮着分担一些家庭负担！” 第123章 一碗水能端平吗 听着妈妈的话，三个孩子低着头，她们明白，一直都明白，要替妈妈分担，可是她们就是有那么一点委屈！ 她们也只是个孩子，她们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毫无顾忌的收下过年红包，去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可是她们不能，不能这样不懂事！那样只会让妈妈生气！ 她们只得点点头，努力安慰自己，要做一个好孩子！ 两天后，一辆车停在了院门口，杨明和马梅从车上走了下来。 杨玉早把两个孩子收拾好了行李，听见车子的声音，催促着两个孩子赶紧跟着出去！ 杨明看着被杨玉推出来的孩子，上前帮着提过她们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后，就拉着两个孩子上了车！ 杨玉走上前，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婳婳、雅雅，你们过去要好好听舅妈和舅舅的话！知道吗？” 知道长姐放心不下，杨明安慰道“长姐，放心吧！有我看着她们，等假期一结束，就安全给你送回来！” 马梅也附和道“就是，玉儿姐，你还不放心杨明嘛！肯定给你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杨玉欣慰的笑道“放心！当然放心！有你们照顾！我放一百个心！” 马梅对着杨玉挥挥手，踩着油门，车子就慢慢的消失在杨玉的视线里！ 杨玉站在那里，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呆愣了半晌，这还是两个孩子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家，离开自己！ 本以为两个孩子会先不适应，没想到先不适应的竟是自己！一直以来，三个孩子跟着自己相依为命，日子虽过的清苦，却也热闹温暖！ 看着一时安静下来而空落落的屋子，杨玉一时五味杂陈，落寞的抬步朝着屋内走去，却瞥见角落里，同样望着车子消失的心心。 只见她眼巴巴的望着那个方向，心心知道姐姐是去干活挣钱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去捣乱！她知道家里还需要自己陪着妈妈！ 可是，她心里也空落落的，她好想跟着姐姐们一起去大城市，她也想看看大城市长什么样子，她也想飞出这个山村，哪怕逃离一时也好！ 姐姐们走了，她感觉好像被丢弃在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冰冷，这里人的眼神冰冷，这里人的笑也冰冷。 她不敢去靠近这里的任何人，只能孤独的躲在屋子里，就连曾经找自己的张金，慢慢的也不再找自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唯一的朋友，也离她越来越远！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在远离自己！ 她明明只有姐姐陪伴她了，每天她都把自己憋了一天的话，等到了晚上，才能和姐姐们分享。 自己高兴的，她们也跟着自己高兴。自己伤心的，她们耐心的开导安慰！ 可是现在连姐姐们都走了，自己再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自己开心的事，再没人听自己分享了，自己伤心的事，也再没有人耐心的安慰了！ 这个寒假，她感觉到了沁骨的冷！ “心心！你傻站那里干嘛？去把鸭子赶田地放一放吧！”杨玉突然的打断了心心的发愣！ 她前段时间买了一群小鸭子，想着养大了，可以贴补家用的同时，还可以给孩子多些零花钱，她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学校饿肚子。中午的时候，怎么也要让她们吃个午餐，虽不说吃又好又饱，但怎么也可以打个牙祭，尝尝味道，不用太饿！特别是马上婳婳初中了，每个星期的生活费，是一笔不少的开销，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 杨玉考虑到心心最小，所以把这放鸭子的差事，交给了心心。每天只需要把这些小鸭子赶去秋收后的田地里，那些小鸭子就会在那几块空置的田地里嬉戏玩耍。而心心只需要看着它们就行，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复杂难办的事。杨玉认为这差事，让心心做再合适不过！ 而婳婳从小就娇弱，做事干活不及雅雅麻利和灵活，就被安排在家里做饭，操持家务！ 雅雅力气大，动作快，就被杨玉拉着去田地干农活！而外面的农活总是辛苦的，常年风吹日晒。特别是秋收的时候，常常顶着火辣的烈日，好不容易背完厚叠叠的稻谷，还没缓过劲，又要去背沉甸甸的玉米，背完了沉甸甸的玉米，又要马不停蹄的去背更沉重的红薯！ 不是在地块里收割，就是在来回背的路上！那种又累、又渴、又晒的感觉，终于让雅雅感觉到了厌倦！ 她也想在家吹吹凉，在家做家务！她最喜欢做菜了，特别是切各种形状的菜，再摆盘各种漂亮的菜色！ 她还喜欢去菜园子，选摘各种菜品，再去河沟边清洗，然后回家做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那些都是她最喜欢做的事！ 明明自己才最适合在家里做家务，大姐婳婳做的饭菜难吃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每次都要拉她去田地，做那些又苦又累的农活！ 自己一点都不想做那些农活，真的太累了，她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妈妈总是不听她的想法，总是强制又专横的安排着她！ 她在最累的时候，甚至想，让她去赶鸭子也好啊！她就可以找一块凉快的树荫，躺在下面，休息那么一下，也是不错的！ 可是妈妈总是忽悠她，让她抓紧一点，催促她把一块地收完就可以玩了。可当她收完了这块地，又有下一块地等着她。妈妈总是忽悠着她，没有尽头的忽悠，她总是看不到收完的那一刻！ 终于，她忍受不了，带着不满和疑惑朝着妈妈吼道“为什么你总是拉着我干农活?我不想干农活！我想做家务，我想做饭，想做菜！为什么你总不让我和大姐或三妹换一下?你为什么总偏心她们?” 雅雅她一直不敢说，但现在这一刻，她还是难受的说了出来，她不明白，她想知道妈妈是不是偏心了！ 第124章 自我消化的内心! 杨玉听着雅雅的控诉，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大声的斥责道“你为什么这样不懂事?为什么要争执这些?” 杨玉一直认为她是公道的，她只是根据几个孩子的情况，合理安排而已。她没有偏心谁，她只是根据情况这样安排的，她告诉自己。 然而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无形中，她已经偏爱了婳婳一些。因为想到婳婳总是毫无芥蒂的对着妹妹们好，她总是温柔细语，总是无怨无悔的护着，疼着妹妹们！ 每次看见婳婳笨拙的做着那些事，也不和妹妹们计较，总是抢着多做点事，好让妹妹们可以少做一点事！ 看着她那么傻，那么一片赤诚的付出，杨玉好像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或许是疼惜婳婳，又或者是疼惜曾经的自己，她总是无形中，想要多护她些，多偏爱她些！ 而雅雅刚好力气大，做事又快又好！她忍不住想要雅雅多分担一些，多帮衬些自己！ 因为家里家外的事总是那么多，总是做不完，一个人要顾里顾外，她也很累，很累！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想要那么一个人可以帮衬自己，而雅雅成了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所以她就那样无形中，慢慢的把雅雅放在了那个位置，那个将会又苦又累的位置。再加上她们几个就雅雅成绩差些，又还贪玩，所以，就更让杨玉心无愧疚的拉她去干农活了！ 心心最小，显然不适合做那些苦力农活。因而，杨玉也从没想过，让心心替自己分担什么！ 如今被雅雅这样问了出来，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但她不允许雅雅说破自己的内心，不能让她说出自己的偏心，她内心是逃避这一点的！她不想承认自己偏心，不能承认，她没有偏心，她内心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当雅雅质问时，杨玉才会大声斥责她！ 可是雅雅就是不甘心，同样是妈妈的孩子，为什么自己就得做最苦最累的活！即使妈妈大声斥责她，但她已经憋太久了，她就是想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偏心她们！ 她不满的抱怨着“我怎么不懂事了？为什么不可以和她们争执，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要偏心她们！” 杨玉看着雅雅这样的姿态，她被拆穿后恼怒了一会，便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承认，要不然，以后雅雅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也会和婳婳和三妹关系产生隔阂，那是自己不想的结果。 而且她不是不喜欢雅雅，三个孩子她都一样的爱！她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的偏袒了些。曾经她也不明白，自己父母甚至是张二发父母，为什么不能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 她当时理解不了，甚至有些怨怼父母和两个老东西！ 可是，现在她好像又有些懂了，那种你无形中透露出的偏爱，就已经做了选择！ 她懂那不被偏爱的失落和难过，看着此刻受伤的雅雅，杨玉终是不忍心的劝解道“妈妈没有偏心谁！你们都是妈妈的孩子，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爱！” 缓了缓她继续说道“妈妈这样做，只是因为大姐从小身体不好，身体一向娇弱，妈妈怕她做不了那些又苦又累的活！三妹年纪又小，也没办法帮妈妈分担外面的农活！” “只有你！雅雅，你能干又聪明，只有你可以帮我，所以妈妈只是想让你帮帮我！真的没有偏爱谁！妈妈是一样爱你的！” 杨玉试图哄着雅雅！她不能让雅雅怨怼了自己！ 雅雅听了妈妈的话，也安静了下来，妈妈果然还是爱自己的！她没有偏爱谁，只是大姐没有自己能干，而三妹又太小！ 如若只是这样，雅雅便也释怀了！如果大姐体弱，自己可以多担待些。如果因为三妹年纪太小，不能做那些事，自己也可以多担待些！ 就这样，雅雅对妈妈的安排，再没有不满抱怨了！ 心心听着妈妈的催促，收回了盯着车子消失的视线，仓促的应道“知道了……”。 心心没有人说话，即使去放鸭子，也没可以说话的人！妈妈也从来不会听她说话，或许是太忙，没有心思和时间来听她说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在杨玉眼里只有忙不完的活，操不完的心，那些孩子们内心的孤独或者心思 ，对她来说，都是无病呻吟！还不如做点实事，解决生活的温饱！ 心心想要解决内心的孤独，只有拿上自己的书本，等到了放鸭子的地方，可以找一个干净的树荫，坐在地上，大声的读读书，这样好像就和书本做了对话！ 她还带上了小本子，这样又可以把自己的好心情，或者坏心情，都写在这个小本上！这样，就好像和姐姐们诉说一样！ 用袋子装好书本，心心拿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就去鸭圈把那群小鸭子放了出来！ 那一群小鸭子被关太久了，看见栅栏一开，就争前恐后叽叽喳喳的朝着开着的门栏，一涌而出！ 等小鸭子全部放出来后，它们四处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心心站在院门口，拿着手里的长竹竿，向跑偏方向的鸭子左手一挥，拦住了它们跑偏的路！ 那些小鸭子看着突然出现的长竿，仓惶躲避，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就这样，心心左右挥竿，追赶着它们朝着正确的方向跑！ 看着一群小鸭子在前面欢喜的奔跑，心心也加快了脚步。生怕一不小心跟丢了几只小鸭子，别看这些鸭子多，但杨玉每天都会清数。 要是丢了一只，那可是活生生的钱，妈妈定会责骂她的。杨玉一向不让她们糟蹋了家里的各种家用东西！ 一旦破坏了，就要花钱置办，而一向被钱逼疯的杨玉，就会大发雷霆，再甚者，还会对她们一顿讨打！ 心心其实挺怕妈妈发脾气，更怕妈妈气愤打她，平时在家打破一个碗，都会挨一顿好骂和一顿打！ 更别说丢了她宝贝的这些小鸭子，她还指望这些小鸭子补贴家用和凑她们的生活费呢！所以这些都是活生生的钱，被钱逼疯的生活，当然把这些能换钱的东西看待很重！ 突然，走在一个坡沿的小路时，“扑通”一声，几只小鸭子掉进了下面的壕沟！ 第125章 一个都不能少 那掉下去的小鸭子，在下面惊慌失措的呼叫着，上面跑开的鸭子似乎也被吓坏了，正叽叽喳喳的朝着不同的方向逃窜！ 心心看着就要失控的小鸭子，一阵心急，她不能让这些小鸭子跑乱了阵型，不然等到了放养的地方，不知会弄丢多少只！ 现在壕沟里的小鸭子，自己是不能去捞了，只得把上面这些小鸭子，先赶去地方，等安顿好这些小鸭子后，再退回来捞壕沟的小鸭子！ 只盼着壕沟的小鸭子，不要被别人发现捞了去，心心在心里祈祷着！ 想定后，便左右挥起了长竿，引导着那些跑乱的小鸭子，朝着正确的方向跑！ 终于到了几块空置的田地，里面有一些积水，积水里藏着秋收后散落的谷粒。心心把小鸭子往田地一赶。 那些小鸭子便扑腾扑腾一拥往下跳，不一会，鸭群就全数跳进里面划走觅食了！ 心心选了旁边一块树荫下的大石头，轻轻的把书本放在石头上，看了一下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小鸭子时不时发出几声愉快的叫声！ 她想着，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来，不会有人趁自己不在，偷偷赶走自己的小鸭子。 于是她快速的往回走，朝着被掉在壕沟的小鸭子跑去。她得抓紧时间，把那掉在壕沟的小鸭子，解救出来，让它们和田地的小鸭子汇合！ 妈妈说过，自己放养的这些小鸭子，多少只赶出去的，就要多少只赶回来，“一个都不能少”！心心一直记着妈妈的话，对待每一只被遗漏的小鸭子，都特别放在心上！ 跑着跑着，就听见下面传来小鸭子惊慌的叫声，“嘎嘎”它们激烈又慌乱的，一边来回跑，一边大声呼叫。 显然一个陌生的环境，让它们害怕了！再加上和其他小伙伴分散了，它们急切的想要回归鸭群！ 又感知主人和鸭群越来越远，它们拼命的想要爬出壕沟，去追赶鸭群和主人！ 它们也怕被分散和遗弃，所以一直不停的呼喊，希望主人来救它们的同时，也在试图往上跳，尝试着自救！ 心心看着它们的样子，一时又欣慰又好笑，嘴里嘀咕着“叫你们别乱跑！掉下去了吧！害我提心吊胆的扔着鸭群，跑来救你们！” 说完，她试着朝下，攀爬着土质的壕沟壁，一步一步向下移动。松动的土墙壁，蹭了心心一身的黄泥巴，心心顾不上沾染这些泥巴，只想快点到壕沟下面！ 听到动静的小鸭子，看着主人下来解救它们，一股脑奔跑过来，围在心心脚下叽叽喳喳的叫着！ 还有一段距离就到地面的时候，心心纵身一跃，“扑通”一声，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在她落地的那刻，几只小鸭子就迅速的围绕过来，对着心心嘎嘎的叫着！ 心心一手提溜着小鸭子，装进衣服的袋子里。看着它们在狭小的袋子里，不停的叫着，心心安慰道“别吵，我带你们上去，就把你们放出来，让你们跟鸭群汇合！现在我要往上爬了，你们安静一点，别吵着我！” 那些小鸭子似乎听懂了心心的话，果然安静的挤在袋子里，没再叽叽喳喳的乱叫了。 心心挽起裤脚，把衣服往后别着，把手弯起来，朝着土墙上牢牢的抓了上去。抓稳后，借着向上的力道，抬起脚，朝着凹陷的地方踩了上去。 就这样，一个手抓，一个脚印的朝上攀爬着，指甲缝里塞满了黄色泥巴，脚上的破鞋也沾染了黄色泥巴！ 但心心还是执着的，拼命往上爬。她必须出去，带着小鸭子出去，即使这个攀爬很费劲，但她知道，她唯一的方向就是上面！没有第二个选择！ 终于在她费劲的执着中，两手终于勾到了地面，她抬起头向上看，还差一点，马上就能上去了。 费劲把一只脚朝地面抬去，身子往上挤，两手向下使力，迅速的抬起下面的脚，一跃，就站了起来！ 心心吐口气，拍拍身上的泥土，再试探的去掏衣服袋子，看见里面安然无恙的小鸭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生怕一不小心，把小鸭子挤在墙上，把它们内脏给压空了出来！还好、还好，它们一点损伤都没有！ 心心想把它们拿出来，但一想，它们走的太慢，自己还要急着回去看鸭群呢！万一有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把那些小鸭子赶去其他地方了，怎么办? 自己上哪去找回那些鸭子，断不能搞丢了那些小鸭子！想过之后，她决定还是装着这几只小鸭子，等到了鸭群的地方后，再放出来，让它们直接汇合。 这样省事还方便，于是便对着它们嘀咕道“别着急，带你们到了鸭群哪里，再放你们出来！现在都给我乖乖的待着！” 不过小鸭子们，憋了太久，里面空间又小，挤的它们实在不舒服！它们早想出来自由奔跑了，听完心心的话，它们并没有安静下来，依然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不过心心并不理会它们，关上衣服袋子，朝着鸭群的方向走去！远远看去，心心像左右袋子装了喇叭一样，叽叽喳喳的响个不停！ 心心加快脚步，不一会就到了鸭群的地方，还好，鸭群并没有挪动地方，还在原来几块田地嬉闹着。 听着鸭群的嬉闹声，衣服袋子里的小鸭子，激动的叫唤起来！“嘎嘎嘎” 鸭群听着外面传来的叫唤声，也在里面回应般的“嘎嘎”叫起来！ 顿时嘎嘎声围绕在心心耳边，吵的她脑瓜疼，她又气又好笑的吐槽道“吵什么吵！这就放你们出来……”。 小心的把它们从衣服袋子里掏出，再轻轻的放进田块，那些被放下的小鸭子，一股脑的一边叫，一边朝着鸭群划去！ 心心终于安生了，她欣慰的转过身，来到树荫下的大石块，遥望着愉快玩耍的鸭群，心里一阵欢喜！ 知道它们暂时不会闹出什么动静后，便翻开带上的书本，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她太孤单了，为了消除这种孤独感，她大声的朗读着书本的内容！ 第126章 人比鬼更可怕 好梦最难留， 吹过仙洲。 寻思依样到心头。 去也无踪寻也惯， 一桁红楼。 中有话绸缪， 灯火帘钩。 是仙是幻是温柔。 独自凄凉还自遣， 自制离愁。 美好的梦境最难留住，梦中我到了仙人居住的地方。现在回味起来，那梦境依旧留在心头。梦中的情事在醒来后消失无踪，只能向空寻觅，我对此已经习惯，尚记得梦中出现的那一角红楼。在那梦中的红楼上，我和那个人细细密语，灯火荧荧，帘钩低垂。这般温柔的场景如幻境，又如仙境。醒来后只剩下我一个，孤独又凄凉，只得独自排遣这离别的愁绪。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篇古诗文，里面的词很悲凉，就好像她自己一样！ 有时候她挺羡慕这些伟大的诗人，他们总能把自己的所感所想写下来，写的那么好，那么妙！ 他们好像和这些文字做了朋友，开心的时候，可以把它们书写出来，一起分享喜悦！伤心的时候，又可以把它们召唤出来，慰藉自己的凄凉惆怅！ 他们好像没有朋友，又好像有朋友！他们是孤独的，又好像一直有人陪着，从来不离不弃！ 可他们又那么的有才华，随便一呼，一叹，就成了千古绝唱！他们内心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是高不可攀的触及！ 心心只能依托他们内心表达的话语，来反复诵读，然后理解他们的孤寂，再融合自己的孤寂，好像有那么一刻产生了共鸣！ 他们跨越时代的阻拦，进行了一场心有灵犀的交谈！书里，好像和他们成了朋友，听着他们的故事，共鸣着他们的喜怒哀乐！ 那种感觉美妙极了，他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只会教你一些美妙的东西！ 那里没有歧视，没有嘲笑，没有冷漠和欺辱，只有所有美好的一切！ 心心沉沦在那些话语里，久久的不能自拔！她高声的诵读着，时而高兴，时而难过！ 终于她不再孤独了，她有人说话了，有人可以分享了。 不够，她拿出小本子，她也要像他们一样，记下自己的喜怒哀乐。于是她放下课本，趴在大石头上，哗哗的在小本子上，一页一页的记着！ 一会高兴的笑，一会难过的哭！不一会，小小的本子就记满了好几页！她满意的合上小本子，翘起双腿自由的晃荡着！ 心情突然变的好起来，她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好像没人说话，又好像说了好久！ 她咧开嘴角微微的笑了起来！ 终于天边的夜色暗了下来，心心知道要回去了。妈妈还在干着农活，家里已经没有姐姐们做家务了，自己要赶回去，把饭煮上！ 她收拾好地上的课本和笔，拿上长竿，挥舞着朝鸭群赶去。鸭群感应了主人，知道要回去了，纷纷叽叽喳喳的叫着，朝来的路上跑去！ 心心一边驱赶着它们，一边嘴里叨叨着“回家了、回家了、快跟着回家了！” 余晖之下，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儿，一手提着课本，一手挥舞着长竿，驱赶着一群叽叽喳喳的鸭群！ 回到家，把鸭群赶进栅栏，心心回到屋内，一室的清冷，并没有妈妈的影子！ 心心看着外面快要暗沉的天色，心道“妈妈没了二姐的帮忙，不知道要忙到多晚才回来！” 平时自己回来，大姐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虽然饭菜一点也不丰盛，但家里有温暖的气息！ 大姐总会在鸭群回来时，就一脸带笑的迎出来，笑着打趣道“哎哟，我们家放鸭娃回来了！快去厨房烤烤火，暖暖身子！” 然后就帮着心心把鸭群赶去栅栏。 可是如今，心心再听不到大姐打趣自己的声音了，等大姐做童工回来，就要上初中了。初中的学业更重，大姐再没有多余的时间，留在家里帮衬了！ 而二姐总是要出去帮衬妈妈的，家里的活，只能落在心心身上。她不能让妈妈那么晚回来，还吃不上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她要帮着家里做更多的事！ 看着冰冷的厨房，心心再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她好想时间一直停留着，一家人互相取暖的在一起！ 可是时间慢慢的移走，那一点温暖也将越来越远，各自奔忙着命运的安排，悄然无息的将那一点的温暖打散！ 任凭你怎么抓，也抓不住一点，只能无奈的看着它在你手心里滑走，再也不见一丝影子！ 叹口气，心心舀来米，准备滔洗煮饭。打开水缸，发现水缸已经见底，连一口能喝的水都舀不出来！ 更别说用来煮饭的井水了，心心看着外面有些暗下来的夜色，心里一阵纠结！ 平时的时候，都是姐姐们去隔壁村挑水，自己还没一个人挑过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天色！ 但正是这个天色，如若不去挑回水，煮好饭！等妈妈夜深回来的时候，岂不是又累又饿?然后又不得不摸着夜色，去挑回井水，再来煮饭！那不知要饥饿到几时? 想到这里，心心终是不忍心，只得壮着胆子，挑着水桶朝着隔壁村井口而去！ 还好天色没有完全暗下来，还能依稀看清路，心心靠着那点亮光，快速的加快脚步，企图回来时，天色还能让她看清回来的路！ 走在交叉路口时，心心犹豫了，一条是隔壁村的大路，可以借助村户家散出的灯光，看清来回的路，这样就不会因为黑夜太过安静而害怕！ 另外一条路，是沿着土坎朝着荒废的森林，走里面那条被人踩出的小路，只是这样的话，不仅漆黑，又显得阴森！ 心心胆子很小，她怕黑夜突然冒出一个红衣服的女鬼，特别是那条阴森的小路，给人一种潮湿又冷气的感觉。 每次白天从那里和姐姐路过，她都有些害怕。更何况现在还是傍晚，一个人从那里走！她显得更加害怕！ 可是那条大路，她也怕，她怕那些人站在屋檐下，投递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嘲讽，嬉笑，甚至是破口而出的辱骂，亦或者毫无预兆丢来的石头，都让她感到害怕！ 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她还怕那些人松开狗链，来追赶撕咬自己！看着自己懦弱害怕的样子，再激起他们残虐的的本性，让他们一边放狗追赶自己，一边等着狗拉住自己后，他们再上前对自己一顿殴打践踏！ 第127章 尝试 相比之下，心心更害怕走那条看似明亮的康庄大道。那条路虽然有外在的灯光照亮，却藏着人心的黑暗，犹如幽深的悬崖，让人望而止步！ 而另一条看似幽深黑漆的小道，虽然外在阴森凄冷，却没有那犹如恶鬼般的人心，她可以控制外在的恐惧，试探走那条黑漆的小路，却没有勇气抵御那条暗藏阴冷人心的大路！ 明亮大道的光在诱惑着她，但她知道那里有着比恶鬼还可怕的人心！她不敢迈开半步！ 黑漆的小道在恐吓着她，但她知道那里没有恶鬼！ 终究是人心打败了外在的恐惧，心心挑上水桶，探着步子朝着黑漆小道走了上去！ 踩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四周安静极了，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心心慢慢的探着步子，生怕一不小心踩空了土坎，掉下旁边的壕沟！ 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慢慢移动，不一会就到了前面荒废的森林。哪里长满了杂草，虽然中间有一条踩出来的小路，但心心还是害怕从草堆突然窜出来一条蛇！ 被蛇咬伤可不是小事，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无法自救。心心轻轻的走着，生怕弄出点动静，引了蛇出来！ 走了几分钟，就听到下面传来涓涓的细流声，心心知道，转弯下去，就是井口了！ 急急的寻着步子往下走，数了差不多二十个台阶，终于到了井口，心心忙把水桶放下，用水瓢舀起一瓢水，往水桶里装！ 来回装了六七瓢，差不多就大半桶了，心心不想装太满，怕自己担不起来！想着大半桶自己担起来应是绰绰有余了！ 拿上一旁的扁担套好两个水桶，弯腰伸过去，把扁担放上肩膀，稳了稳身形，向上发力，直起身子，试图让弯曲的腿直立起来！ “呀……”。 她低吼一声！ 铆劲力的直起身板，无奈第一次挑水的她，显然没有掌握好发力点和平衡度，一个踉踉跄跄，差点扑倒在地！ 连忙撑着墙壁，才勉强没有摔下去。不得已，她放下水桶，用水瓢盛了两瓢水丢了出去，看着明显减少一个度的水，心心有些心疼！ 心道，要是能够把这些水挑回去，又可以多用两天了。好不容易这么远来，竟只能挑这么点水回去！她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无可奈何！ 有了刚才的经验，心心重新调整好了力道，再稳了稳身形，再一次咬牙发力。 “呀”的一声。 这一次总算顺利的挑了起来，没再踉踉跄跄！ 只是这水真的好重，两边肩膀像压着石头一般沉重，心心第一次知道了挑水的不易。 抬起步子往上，肩膀压着沉甸甸的水桶，让发力和稳住身形都显得吃力起来。她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挪动步子，试图去看清本就模糊的道路！ 这一刻，她觉得艰难极了，每一步都像踩在石尖上般摇摇欲坠！但她不能倒下去，这样就前功尽弃了，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水安全挑回去！ 慢慢的上完了梯坎，到了荒废的森林小路，踩着四处飘落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弯弯曲曲有些陡斜的小路，让心心的步子也歪歪扭扭起来，时不时荡出一些水溢出来！ 心心不得不减慢了步子，她不甘心这些水，就这样浪费出去！只是肩膀被压的好痛、好痛，她多想快点到家，就可以放下这两桶水，好好歇一歇肩膀！ 可是她不能停下，停下之后，夜只会越来越深，路只会越来越远，回家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 而妈妈还在等着自己做好热腾腾的饭菜，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尽管筋疲力尽，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累到极致时，好像耳朵也不灵敏了，轰隆隆的声响缠绕在耳边！连害怕都触及不到她任何感官了！ 心心像要摔倒一般，步履蹒跚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在最后一点力气就要消耗光的时候，终于到了家里！ 气喘吁吁的把水桶放下，把桶里的水倒进水缸，看着只装满五分之一的水缸，心心一阵无奈！ 自己那么累挑回来的水，对于这个水缸，简直是杯水车薪！不知道平时妈妈和姐姐是怎么填满这个大水缸的！ 平时不曾在意的事，却不知任何事，都充满了不容易！ 来不及多想，心心用自己挑回来的水，滔好米，往锅里一放，掺两瓢井水，盖好锅盖！ 再取来引火柴，架起几根木棍，开始架火烧饭！ 平时很少烧火的心心，此刻烧火都显得笨拙起来，明明很容易就引燃的火，她硬是划拉了半天才把火引起来！ 看着烧起来的火焰，心心伸出有些冻僵的双手，移到火影上面，丝丝温暖袭来，手温暖的同时，全身也温暖了起来！ 不知不觉挪动身体靠近火焰，周身围绕的温度，让她舒服极了！ 慢慢的一丝饭香味传来，心心知道饭好了，看着还在燃起的火势，心心把火苗移到另外一个锅灶。 等着饭锅焖着，心心准备炒一个家常菜！只是从没炒菜的她，竟不知从哪里开始！ 之前看过二姐炒的红薯丝，软软的，脆脆的。心想着，还是照着记忆炒一盘红薯丝吧！ 笨拙的拿来一个大红薯，学着姐姐削皮的样子，用碎掉的一块碗片，坑坑洼洼的削着红薯！ 不一会，面目狰狞的红薯就削好了，她清洗干净后，便来到放置菜刀和砧板的桌台前。平时杨玉怕她们玩刀子，便把刀子和砧板放置在高高的桌台上，避免她们误伤！ 姐姐们比自己高，都能够着，自己个子太低，完全够不着！心心不得已，只能搬来一个木凳子，小心的把脚抬上去！ 等站定之后，取来笨重的菜刀和砧板，架在石桌上。把洗干净的红薯放上去，一手按住红薯，一手拿刀用力的切下去，奈何力气不够，使了劲也没把红薯切开！ 看着陷在红薯里的菜刀，心心想用力拔出菜刀，无奈半点薅不动。拔不出，切不下的感觉，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才好！ 第128章 没有金手指 不得已，她两手用力抬起菜刀柄，连着被陷进去的红薯，用尽全力的向砧板砸去。 “啪嗒”一声，被强行劈开的红薯，分成两瓣的向着地面掉去！心心看着唯一的菜就这样散落在地上，一阵心急和无奈，她好想哭，怎么这么难? 平时看二姐也没这么难?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难呢？她好无力啊，她想姐姐们了，不知道她们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像自己一样突然长大了，突然接受一些从没接受的东西！又被这些突然的东西弄得仓惶又无力！ 心心颓废的走了下来，捡起地上的两瓣红薯，无奈的清洗一遍，再一次抬脚上去，尝试着把两块红薯切段！ 终于费了好久的劲，一盘形状各异的红薯被端了下来！来到炒菜的锅台前，笨拙的炒着菜，舍不得多放油的锅，用锅铲干燥的翻搅着，不一会，因为翻搅不均匀，一股焦味袭来，看着锅里生一块，熟一块，焦一块的菜，心心彻底泄气了！ 胡乱的盛起菜，摆放在一旁，心心摸着已经咕咕叫的肚子，好想妈妈和姐姐们！ 她站在大门前，看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一阵难过压抑！ “妈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家呀……” “大姐、二姐，我好想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心心在门前低低的哭起来，怎么办?自己好孤单，好冷，好怕！ 她从没一个人这样无助过…… 猪圈里的猪又在疯狂的嘶吼着，它们饿极了肚子，栅栏里的鸭子也在叽叽喳喳吵着，它们也饿了！ 可自己，连人吃的都做不好，哪还有精力去做猪吃的！猪吃的，是从地窖拿出来的一堆红薯，要把那一堆红薯砍碎，再盛到锅里煮。 自己连做菜的红薯都切不好，又怎能切好这一堆猪食呢?还有那栅栏的鸭群，已经舀过粮食给它们了，可它们还是叫个不停！似乎是感应了主人的落寞，又或者平时热闹的屋子，此刻显得很凄冷，让它们感觉到了惊慌！ 总之，到处都是吵闹的声音，心心很崩溃，她已经够难受了，这些该死的家畜还要来烦扰她。她好累，好累，好难受，她想放声大哭，可是她又不敢，她怕被邻居听了去，那些人只等着看她们家笑话！ 她捂住嘴，低低的啜泣着，试图寻找一点发泄口！ 但那两头猪，可能因为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它们真的饿到了极致。在嘶吼叫唤没人理会它们后，便粗暴的袭击着门栏。 “噼噼啪啪”一阵响动传来，心心本不想搭理。奈何又一声“噼啪”的声音袭来，似乎有门栏断裂的架势！ 心心顿时慌乱起来，要是两头猪砸断了栅栏，从里面跑出来怎么办?再或者从门口冲进黑夜，又怎么办? 她不敢想，要是两头饿极的猪，跑出去了，自己要怎么给它们找回来。两头猪可是万万不能丢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钱，她们家这样的缺钱，怎么能让这些，能换钱的家畜白白丢掉呢！ 心心吓的赶紧跑向猪圈，猪圈前面的栅栏糊满了猪屎，猪圈下面的粪坑来不及清理出去，已经溢满了出来。 此刻猪圈前面，全是黏黏糊糊的猪屎泥浆，心心实在不想踩脚过去，面对还在疯狂用头砸栅栏的臭猪，心心站在一米远的地方，又急又气的低吼道“你们不要再砸栅栏了！求求你们了，猪哥哥，你们乖一点，好不好?” 心心实在没办法，只能试图安慰暴躁的臭猪！ 可饿极的臭猪并不理会心心的诱哄，继续狂砸着门栏，眼看就要破门而出的臭猪，心心急哭了，顾不上前面的猪屎还是泥浆，一个健步上前，用身体堵住已经破烂的门栏。 试图用手推着已经探出头的臭猪，一边堵住出口，一边把它们往里推。嘴里还在不停的哭哄着“猪哥哥，求你们别出来，你们进去好不好?你们不能出来……”。 心心哭喊着，自己已经够崩溃了，这些臭猪还来捣乱！她真的委屈极了，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听着心心的哭声，那两头猪，像受了刺激一般，不但没有消停往外闯的动作，反而越发用力的推挤着心心！ 心心还没哭着发泄完情绪，突然两头猪铆劲了力道，一把撞开了岌岌可危的栅栏，同时也把心心往后挤退着踉踉跄跄！ 心心脚上已经沾满了猪屎，但她来不及清理。看着得了自由，疯狂朝着门口奔跑而去的臭猪。 心心一阵惊慌，“不能让它们跑出去！”。 跑出去后的后果，她担不起，等妈妈回来，知道猪跑丢了，还不给自己一顿好打！！ 想到这里，心心迈开腿，用尽全身力气，飞奔过去，不知道她哪来的速度。总之，她就是赶走臭猪跑出去的前一秒，迅速的关上了门！ 把慌乱逃窜的臭猪关在了里屋！看着突然被关上的门，两头臭猪，突然转过头，把满腔的怒火对着心心。 它们沉下头，嘶吼着朝心心攻击而去，心心不得已往两边躲窜。 攻击落空的臭猪，见攻击不了心心，便开始在厨房和其他房间乱窜，所到之处，皆是一阵狂砸，顿时“噼噼碰碰”的声响四处而起！ 面对这两头臭猪的撒狂，心心又恨又委屈的控诉道“连你们两个畜生也来欺负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出来捣乱?为什么在我对这些还不适应的时候，出来给我添乱?为什么连你们也要欺负我?……” 心心坐在里屋门口大哭起来，“妈妈，你快回来……，我真的坚持不住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今天一天接受的事，一件一件，都让她应接不暇，她还没来得及自我消化，就已经挫败不堪了！ 这一刻，她觉得好无力，她好想长大……，是不是长大了，这些事就能应对自如?是不是长大了，就可以拥有金手指，可以再不用为这些芝麻绿豆的事烦恼…… 第129章 无以言说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咚咚咚”，伴随着杨玉的疑惑声“三妹?开门！好好的关门干嘛?快把门打开……”。 心心一听是妈妈的声音，忙抹掉脸上的泪痕，激动又开心的一把站起来，快速的将门栓拉开，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看着进来的杨玉，心心委屈的对她说道“妈妈?两个臭猪从猪圈里跑出来了，我怕它们跑出去，就给关里面了……”。 杨玉看着满屋的狼藉，再看心心明显哭过的样子，一阵心疼。但她身体真的累极了，肚子也早饿了，想着被砸烂的猪圈，心里又焦虑起来，来不及安慰心心，她破口骂着两头臭猪“你们两个畜生，跑出来搞什么?把栅栏砸坏了，以后你们睡哪里?真是挨千刀的……”。 杨玉心想着安慰心心，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变成了责怪“你怎么看着它们把门栅砸烂？就不能随便丢一点吃的给它们吗？肯定是把它们饿坏了，才这样发疯！你看我在外面这样辛苦，就不能帮我省点事吗？以前大姐在家，虽然笨拙，也没惹出这些事来！怎的，她们才出去一天，你就搞成这样了?” 杨玉在庄稼干活，一时忘了时间，也忘了家里没人帮衬！所以才回来这样晚，平时都有婳婳帮着家里打理好一切！一时忘了，她们去了三弟那里，却不知心心做不好这一切！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她又觉得即使没有教心心做这些事，作为家里这样的情况，看着姐姐忙活过的样子，怎么也能处理好这些事！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很多事是不需要教的！可能人在崩溃的时候，总想着能帮自己的人，理应一夜之间长大！不管过程怎么样，只要是自己满意的结果！ 所以无形中，就会对不满意的结果，抱怨几句！ 听着妈妈的抱怨，心心一阵委屈！她原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妈妈应该会表扬自己！她自认为做的够好了，可妈妈不但看不见，还要抱怨自己没把事情做好！ 她向来不会解释什么，只能委屈的落泪！曾经有姐姐们给她做后盾，她什么都不用管！现在只有自己了，好像什么都得上，还必须做好！ 可妈妈也没给自己适应的过程，自己就该无缝对接姐姐曾经做好的一切吗？ 她委屈极了，控制不住的抽泣起来。杨玉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她好累，好想休息一下，那么坐一下也好！ 可是她不能，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做！她不能、也不会安慰心心。因为从小的观念里，没人告诉她安慰是什么? 或许说，安慰有什么用?不都自我消化吗？她现在只想快点把事情做完，天已经很晚了，明天一大早，自己还要去把今天未完成的活干完呢！ 她太多太多的事，总是时间不够用，她没有时间悲情伤怀，更没有时间陪着心心成长起来！ 看着委屈哭泣的心心，杨玉一阵心急道“快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你妈都快累死了，赶紧来帮我把猪拦进猪圈吧！” 对于妈妈的累，心心是看在眼里的，她本是想帮妈妈减轻负担的，却没想给妈妈惹出了这些事。她又委屈又愧疚的上前，帮着妈妈把两头臭猪赶进了猪圈！ 那两头猪也是欺软怕硬，对于杨玉的大声呵斥，它们竟也乖乖的进了猪圈！ 杨玉随意的修整了猪圈，就忙着去切猪食，倒了一些生食进去，让两头臭猪填了肚子！ 随后把剩下的猪食倒进锅里，快速的架起火煮起来。等把猪食搞定后，杨玉才闻到旁边锅里传来的饭香味！ 她有些惊喜的看向心心，问道“你煮了饭?” 听着妈妈的惊喜，心心扯起嘴角勉强笑道“嗯，我煮好的……！” 说完，她有那么一丝期待，妈妈可以夸她两句，站在一旁，她默默的等待着。 杨玉欣慰的说道“还不错嘛！还以为你在家，就坐着等我回来呢！”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锅盖，然而在看见锅里的饭后，她脸色立马又沉了下去！ 对着心心，又想发气，又无奈的叹息“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什么饭？半生不熟的！你就不能打开锅盖，看一看吗？这怎么吃……”。 心心前面夸后，脸上那一丝的笑容，瞬间僵硬住，她只听见那一句“半生不熟”。 明明自己闻到饭香味了，明明平时看姐姐，也是这样的动作，为什么会? 她不明白，自己那么辛苦做的饭，竟是半生不熟? 看着妈妈眼里的失望，她突然那一刻，觉得自己好无用，前面自认为的努力和坚持，此刻像一个笑话！ 自己明明想妈妈回来可以吃上一口香喷喷的饭菜，自己明明想妈妈回来，就不要那么累，自己可以把家里的事都做好，让妈妈无后顾之忧！ 可如今呢，没有香喷喷的饭菜，只有半生不熟的饭和黑乎乎的一团菜，自己什么都做不好，非但没有帮上妈妈，反而给妈妈惹了这些麻烦！ 果然，杨玉看见一旁盘黑乎乎的菜，她又气又急的说道“这又是你做的什么鬼东西?你要做不来，也不要给我糟蹋呀！怎么你就那么笨呢？什么都做不好?算了，我自己来做吧……”。 当杨玉揭开水缸，看着没多少水的水缸，嘀咕了一句“水也没有了！还得去挑两桶水！哎，没有婳婳和雅雅帮衬，事情竟这样多了起来……”。 然而，她并不知道，其实水缸已经空了，那一点水，还是心心好不容易摸黑挑回来的！ 心心站在那里，没有勇气告诉妈妈，那一点水是自己好不容易挑回来的！ 或许在妈妈眼里，那一点水根本微不足道，就算知道是心心挑回来的，只会觉得水太少了，简直浪费来回的时间！一点意义都没有！ 心心像被人当头淋了一桶水，全身刺骨！她的心好冷好冷，冷的瑟瑟发抖，她又想姐姐了！ 第130章 信念 只有姐姐会关心自己的内心，尤其大姐，总是温言细语的开导自己，劝解自己。她总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喜怒哀乐，然后乐呵呵的拉着自己的手，笑着对自己说“来，我给咱家的放鸭娃讲一讲故事吧……”。 她的手总是那么温暖，她讲的故事总是那么好听，在大姐面前，心心感觉被人精心呵护着。她也一直理所当然的骄傲着，任性着，因为她知道，大姐总会哄着自己！ 虽然二姐从不会哄着自己，但她总会在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扔下自己的事，怒气冲冲的跑到自己面前，把那些欺负自己的人揍的满地找牙！揍完之后，她还会严厉的告诉自己说“看见了吗？你怕他们做什么?你越是怕他们，他们越是欺负你！你只有把他们揍服了，他们才不敢再欺负你！” 雅雅每次揍哪些人，都没有下狠手，因为她知道，如果下狠手，那些人的家长就会来找妈妈讨要说法！而妈妈每次都会吃亏，毕竟一个妇人无法抵抗别人一家的欺凌！所以雅雅只是简单的教训那些欺负妹妹的人！ 她本不想和他们冲突，但那些人总是不停的挑衅你，欺辱你，所以她不得不把他们打服。但那些人又会挑好欺负的心心和婳婳下手，所以雅雅总免不了，找那些人讨要回来！ 可人就是那样奇怪，即使知道会被雅雅报复，他们还是会在心心落单的时候，挑衅，甚至打骂心心！ 而心心也总会看到那些人，就第一时间感到恐惧和害怕，只想远离他们！ 虽然如此，她还是会因为有二姐的保护，而内心温暖，二姐就像她的保护盾一样，在她后面守护着她！ 曾经有姐姐们在，妈妈也很少严厉要求自己，可现在，妈妈对自己的要求突然高了起来，不再宠着，疼着自己了！ “姐姐”，心心缩在床沿上，低低的呢喃着！ 她望着黑夜的窗外，她真的好想姐姐，妈妈不能像姐姐一样，洞悉自己的内心。 她好想找人述说，但却没有人听她述说，她只能不停的想着姐姐…… 慢慢的在呢喃中，进入了梦乡…… 心心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杨玉的催促声“三妹！快起床，趁早把鸭子赶出去放一放，然后早点回来把饭煮上，猪食那些记得早点喂，万不能像昨天一样，让它们饿极后，跑了出来！” 心心还在犯困，但听着妈妈突然安排的那些事，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原来竟是又一天了！ 匆忙的换好衣服，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前往鸭圈放鸭群。就这样，其他小孩还在睡觉的时候，她拿着长竿，左右挥舞着，朝田地去了！ 早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心心在树荫下，早早的读着古诗，再用笔在小本本上记着一页一页的心事！ 不一会，上午的时光就过去了，心心把鸭群赶着往家走！ 今天的鸭群很是乖巧，中途并没有惹出什么事端，心心顺利的把鸭群赶回了栅栏！ 有了昨天的教训，心心把两头臭猪看的很重，想着今天怎么也不能让它们出来捣乱！先把它们喂饱！ 来到切猪食的地方，却发现，昨天还一堆的红薯，此刻已经寥寥无几。肯定是不够那两头臭猪吃的，但其他的红薯在地窖里藏着，平时都是妈妈提前从里面提拉出来。 偶尔妈妈来不及提拉，也是姐姐，用稻草搓成的绳子，捆在自己身上，慢慢的把自己放下去。等自己用袋子装好红薯后，姐姐再提拉上去，然后扔下草绳，把自己拽出去！ 而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没人把自己放下去，也没人把自己提拉上来！妈妈一定是走的时候，忘记了提拉红薯！妈妈总是很忙、很忙，总是无形中忘记很多事！ 但妈妈已经把任务交给了自己，要是自己完成不了，那两头臭猪又跑出来，该怎么办? 心心害怕看见妈妈眼里的失望，她也不忍心留着一堆事让妈妈回来操心！ 所以，有一个信念告诉自己，必须完成妈妈交代的任务！她不得不把草绳和装红薯的袋子拿上，朝着院门外，十米远的地窖走去！ 说来地窖这个位置也奇怪，正值路口中间，从外面进村子必经过这里，也不知道之前张二发怎么把位置选在这个地方！ 为以后的纷争又埋藏了一个隐患！ 心心来到地窖，打开上面的盖子，看着下面几米深的洞底，犹豫着，这到底该怎么下手? 洞口边缘依稀有踩出的凹陷印子，她知道，那是妈妈平时沿着洞口壁，试探朝下踩出来的！ 因为没人能用草绳拉起妈妈，她不得不自己寻着洞壁，试探向下！时间久了，那些印子就慢慢的显露出来！只是印子太浅，平时杨玉并不让她们去尝试，都是用草绳把她们放下去，再拉上来！ 如今，却是再不能顾虑那些危险了，心心想了半天，终于决定试探一番！于是她把草绳绑在自己身上，再把草绳另一头绑在一块大石头上！ 紧了紧绳子，就试探着趴在地上，用一只脚去踩最近的一个洞壁印子，待稳住脚后，再踏出另一只脚，去勾下一个洞壁印子。就这样手拉着草绳，一个脚印子接着另一个脚印子朝下试探，还好，有惊无险，总算到了洞底！ 心心吐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然后抬步朝洞底两侧去装红薯，这里面温暖极了，冬暖夏凉！红薯被放在这里面，不容易坏掉！ 看着并不是很多的红薯，心心动作麻利的装着袋子，生怕上面来一个讨闲的破小孩，把石头连着草绳给扔了下来！ 快速的装好袋，把身上的草绳取下来，套在袋子上！上去，不能拿草绳借力了，只能自己沿着洞壁的脚印子，一点一点攀爬上去！ 心心看着上面的光亮，比了一下高度，给自己打气道“一定要安全爬上去！” 有的时候，信念真的很强大，你曾经不敢想不敢做的事，一旦有了信念，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心心两手先攀着一个脚印子，稳住之后，才把脚也抬了上去。等手和脚都攀在了洞壁印子上，再试探着朝更上面的印子攀去，就这样，一个手印，一个脚印的向上一点点攀爬！ 终于心心的头露出了地面，自己终于成功了，马上就能爬出去了！心心一阵激动，手脚并用使力，一攀手，一抬腿，两手撑在地面，向下使力，脚顺着借力，向上抬起，一跃，就上了地面！ 站定之后，满身沾满了黄色泥巴，心心随便拍了拍，就朝着绑在石块的草绳走去！ 把草绳从石头上解下，重新站在洞口边，手用力向上拉，一拉一扯，袋子连着红薯就被提拉了上来！ 看着已经泛红的手心，心心把红薯放一边，忍不住用嘴吹了吹！这红薯是真重呀，特别是这样站着往上提拉，自己差点手打滑，把绳子掉了下去！ 第131章 一碗稀饭 心心提着装上来的红薯往家走，到了地方，把红薯全数倒了出来，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红薯，一时不知道怎么给切精细！ 平时妈妈都是切的很细碎的，显然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合格的！ 心心不得已，拿着刀尝试将这些红薯切碎，两手拿着刀柄，朝着下面一刀砍下去，“噼啪”一声，还真切断了几个红薯！ 这样使力简单又快速，心心提着刀不停的朝下挥砍着，显然操作没有章法，那些碎片的红薯四处飞扬！ 心心只好挪动步子，把那些飞散的碎块，用手刨过来，堆合在一起，重新挥砍下去！ 只是手越来越麻木，那些红薯还是东一块，西一块，真不知道以前妈妈和姐姐，是怎么做那么精细的！ 机械的重复动作，右手酸了，换左手，不知切了多久，总算把红薯切的精细了些！ 心心一点一点盛进锅台里，随后架火烧煮。 等把两头臭猪的吃食煮进锅后，墙上的钟表已指向十一点，饭菜还没做好！ 心心转身朝米缸走去，探下手，去拿米斗盛米，却怎么也盛不上半点米！心心奇怪，怎么会没米了? 把米斗丢开，用手使劲朝着米缸底探去 ，竟触到了缸底，原来竟真没米了！曾经还富裕的粮食，现在竟连一家人温饱都不够了！ 心心用手一点一点把缸底的米，抓了出来，好不容易抓了一小斗的米。想着，这点米煮干饭肯定是不够的，但又不能不煮。 想来想去，还是多盛点水，煮一锅稀饭吧！大概是够她和妈妈吃了！ 只是不知道妈妈做活那样累，喝稀饭够不够她补充一点体力！ 怀着一种担心，心心把那一斗米滔干净，倒进锅里，然后加了两瓢井水，盖好盖子！ 架火烧起来后，听着锅里的水慢慢沸腾，慢慢的溢出一阵香气，心心打开锅盖看了一下。原来的水，已经被蒸干了不少，锅里的稀饭看着又少了几许！ 怕是一个人都不够吃吧，还是再多加一些水，哪怕喝点带饭香味的米汤也好！ 她又连着加了两瓢井水，看着一点的米，慢慢融合在井水里，慢慢的化作一团稀稠的汤水，然后一丝淡淡的香味袭来！ 心心满意的看着煮好的一锅稀饭，小心的用一个大瓷碗盛了起来！满满的一大碗香气四溢的稀饭，被端在了餐桌！ 心心用一个盖子盖上，坐在煮猪食的灶前，一边往里添柴，一边用手在上面烫着手！ 看着墙上指针指向了十二点，妈妈应该要回来了。她一边烧着火，一边把眼睛看着门外，期盼着妈妈的身影快些出现！ 当又过了半个钟头，外面始终没出现妈妈的身影，一阵“咕噜”声传来，心心低眼看去，原来是肚子饿了，她摸摸肚子，再看看餐桌上不再冒热气的稀饭！ 嘴里咽了咽口水，她好想喝一口呀？要不然自己先盛一碗吃，剩下的全给妈妈留着！ 可妈妈应该就快回来了，本来就不多的稀饭，要是自己先盛了一碗出去，不知道又会少多少。 妈妈一定不够吃吧！而且看着也不好看！还是等着妈妈回来，一起吃好了！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再等一会！ 只是这稀饭冷了，妈妈回来一定想喝上热腾腾的稀饭！心心便小心翼翼的端着那大碗稀饭，放进了还有余温的锅里！ 盖上盖子，把那碗稀饭温了起来！ 做好这些后，心心坐回凳子，继续一边等着妈妈，一边温着火！ 就在她饿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响动，只见杨玉急匆匆的进门，身上还沾染着湿湿的泥巴！ “三妹?饭煮好没?我饿极了！”杨玉急急的问着，顺便朝着锅台走来！ 心心听着妈妈的声音，知道这个时辰，妈妈定是饿极了，忙回道“煮好了，在锅里温着……”。 话才说完，杨玉就揭开了锅盖！ 看着一碗的稀饭，露出不解的神情，问“怎么煮的稀饭，没有一点油水，怎么填饱肚子?” 心心忙解释道“妈妈，家里没有米了，我在缸底就清了这些米出来，想着煮干饭不够，就煮了稀饭！” 杨玉竟不知道没米了，有些错愕道“没米了?吃这么快?现在竟是连温饱都难了？” 她叹口气，现在孩子们越来越大了，粮食竟满足不了她们的饭量了！ 可现在她真是饿极了，就算这么点稀饭，也是充满了诱惑力，她想着先充充饥吧！ 叹着气道“稀饭就稀饭吧！等我晚点去多摘些蔬菜回来，就水煮菜吃吧！” 说完，自顾的把那碗稀饭端出来，然后仰头“咕噜咕噜”几声，对着碗口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拿上一双筷子，也没想着询问心心，是否已经吃过！ 心心看着几秒就被喝空的稀饭，一时愣在那里！看着妈妈把空碗放在灶台上，转身进了里屋，她竟说不出半句，自己还没吃过的话！ 她有丝委屈，妈妈竟没问自己一句，是否吃过饭?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已吃过了，那温在锅里的，是单独给她留的? 心心一时五味杂陈，她现在也不想去解释什么，这样妈妈也变不来一碗稀饭，反而让妈妈愧疚！ 妈妈太累太饿了，她一定比自己更需要那碗稀饭，她只是以为自己吃过了，所以才没问自己！心心安慰自己！ 她摸着发出抗议的肚子，眼角不知怎么的，竟不受控制的流下一串眼泪， 那咸咸的味道滑进嘴里，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吞进肚子，好像能解一解饥饿！ 后来，妈妈没有问锅里的红薯是怎么提拉上来的，因为她不知道之前提上来的红薯已经用完了！ 心心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做了什么事，也没有说做那些事，有多么不容易！ 因为不会有人问她，也没人听她述说！ 而疼她的妈妈，也只会觉得那一切都那么平常不过！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和妈妈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空空的，她的脸再没有过笑容，总是耷拉着一张脸，眼神越来越悲伤，嘴也再不想张口，说半句孤独或是悲伤！ 第132章 大城市 婳婳和雅雅到了大城市后，第二天就被马梅带到了网吧！ 看着装修富丽堂皇的网吧，她们一时也被惊讶了！从前一直住着石头房，漏风漏雨，时常连地面都没有地方落脚！后面虽修了新房，但也只简单的装修，甚至卧室的窗户都是几块破布简单遮挡！吹风的时候，那冷风直往卧室吹，她们躺在床上抱住一团取暖！ 而现在看着程亮的地面，雪白的墙面，晶莹剔透的吊灯，以及一排排整整齐齐高端的电脑。都是她们曾经无法触及，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她们小心的站在那里，生怕脚把地面蹭脏了，规矩的不敢四处走动！ 马梅挺着大肚子，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从后面走过来。 指着她们对着前台的小妹说道“小丽?这两个小孩是来打扫卫生的，对外就说是自家亲戚，不要说漏嘴了！” “还有，你带着她们熟悉下卫生区域，让她们在上班前把这些卫生给我整干净了！” 马梅对着前台小妹公式化的说完，就转头进了里面的办公室，留下一脸错愕的婳婳和雅雅！ 李丽打量了她们两眼，也不知道和老板娘是什么关系 ，但总归老板娘吩咐下来，她也只好照办！ 婳婳和雅雅却来不及反应，前一秒还对她们微笑，嘘寒问暖的舅妈，在进入网吧后，就一脸严肃的样子，甚至都没好好介绍她们！ 第一次进入这种环境，她们显得局促不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迎着前台小妹打量的目光！ 李丽有些嫌弃的盯了她们一会后，就从前台走了过来，对着她们公式化的说道“你们先去隔壁的杂物间拿上扫把，我带你们熟悉下卫生区域！” 说完，朝旁边的杂物间指了指！ 婳婳和雅雅笨拙的走到杂物间，打开了门，里面一间小隔断，整齐的摆放着各种清洁工具！雅雅递过来一把扫把，自己再拿过一把，就拉着婳婳往外走！ 相对于婳婳，雅雅要大方一些，她想着，既然来了，就安心做吧！管她谁的眼神怎么样？她也懒得深究！ 而婳婳却在意自己的眼睛，别人多看她一眼，她就会紧张，生怕别人发现了她的秘密！所以相对来说，显得唯喏一些！ 出来后，李丽便带着她们朝着网吧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指着里面说“每天你们必须要在七点之前把这一大块区域打扫干净，除了地面要打扫，还要把桌子上的每台电脑擦干净，扫完之后，还要用干湿拖把再清理一次！现在，你们就开始打扫吧！”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她们，自顾朝着前台走去！ 看着李丽年纪不大，一副婀娜多姿的样子，她们想，是不是在舅妈眼里，她们还不如这些漂亮的打工妹！ 可她们是来挣钱的，她们不需要光鲜亮丽，但也讨厌被歧视的感觉！好像她的职位就要高人一等，她们这种活就要忍气吞声！ 压住心里的委屈，雅雅快速的动作起来，她泄愤般的清扫着地面，动作又快又麻利，不一会，她这边区域就打扫完了！ 转过头，看着大姐慢条斯理，打扫的区域竟不足自己的三分之一，她有些困惑，大姐为什么动作这样慢！ 她知道大姐一直做事都是温温吞吞的，只是从没有这样对比过，现在突然对比下来，竟拉出这样的距离，她生怕被前台和舅妈知道，会被说教一顿，便想着，快些把自己这边做完，再去帮忙打扫！ 可她还没来得及去帮扫，就零零星星来了一些客人，他们看着还在清扫的两人，有些错愕道“怎么还在清扫?现在还没开门吗？” 前台听着动静，连忙跑了过来，对着他们抱歉道“对不起，稍等一会，我们七点半上班，请你们等一等，马上就好……”。 把那些人请到一旁的休息区后，李丽倒回来，对着她们呵斥道“你们动作快点！怎么还没打扫完?客人都来了，你们这样速度是不行的，我可要告诉老板娘……”。 她碎碎念的催促着，雅雅急忙跑过去，帮着快速的清扫起来！ 李丽看她们挤在一堆，皱着眉头说“哎，你那边区域打扫完了吗？就跑这边挤一块?” 雅雅抬起头不慌的说“打扫完了，要不然跑过来干嘛？” 李丽看着那边明显要大很多的区域，有些不可信的问道“你打扫完了就行了，可是要打扫干净的?我这就去检查，要是偷懒或是胡乱打扫一下，我一样会告诉老板娘……”。 雅雅也是有脾气的，她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只管去检查，说打扫完了，就是打扫完了……”。 李丽转过身，哼了一声，就朝着雅雅打扫的区域走去。当走过去时，看着亮堂堂的地面，她有些吃惊，竟真是打扫过的痕迹，而且还挺干净！ 可是她不想落了脸，用手在电脑桌上四处摸了摸，抬手一看，试图找一点灰尘，可她再怎么睁大眼睛看，手上还是干干净净！她不免向雅雅的方向看去，这个女孩还真能干。速度快，事情也做的这样漂亮！ 看着婳婳那边的速度，她又皱起了眉，怎么一个爹妈的姐妹，相差就这么大呢！不行，她还得提醒一下张婳，于是她走过去，咳了咳，说道“张雅，是吧！刚才我检查了，做的还不错，勉强合格！” 雅雅头也没抬的继续忙活，她根本不想理会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女子，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 看着雅雅并不理会自己说话，李丽便直接把矛头对准婳婳“你！张婳！速度太慢了，你看你的区域不大，别人都清洗了两次，你一次都没完成！你是蜗牛吗？动作那么慢！慢里斯条的，是想做到下班吗？” 婳婳自知自己的速度太慢，不好回嘴，只是手上默默的加快了动作！ 雅雅却听不了那女子的高傲态度，特别还是这样对自己的大姐，于是她强势的反驳道“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那样气势凌人，我们已经在加快动作了，就不要再趾高气昂了！我们不是你的奴隶！” 李丽本想说什么的，但看雅雅做事麻利漂亮，嘴巴也伶俐。人总是对表现差又不反抗的人，使劲踩。而对稍显优秀又敢反抗的人，却不敢轻易挑衅！ 第133章 微妙关系 李丽哼了一声，便转身回了前台！雅雅帮着婳婳很快便把卫生清扫完毕！ 不一会，网吧客人就多了起来，是一些青少年，比她们大不了几岁！ 还有一些高中生，他们在网吧手敲着各种游戏，带上耳机，嘴里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话！ 姐妹俩好奇的站在一旁，看着那神奇的电脑，里面传来的神奇画面。 直直的盯着画面，有那么一刻，她们也想要摸一摸电脑，探究里面的神奇！可她们知道，舅妈不会让她们摸！她们不是客人，只是卑微的清扫工！ 可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们也知足了，至少也算见识了曾经不曾见识的东西！ 正当她们看的出神的时候，马梅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呆愣的两姐妹，眉头皱了皱，斥责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站在这里多影响客人体验，你们做完事，就去杂物间！那里是清扫工的休息区！” 马梅看着她们穷酸的样子，觉得拉自己脸，她一点也不想把她们介绍出来。现在又瞧她们那没有见识的样子，不由的厌烦起来，只想她们躲的远远的！ 眼见舅妈眼里的嫌弃，婳婳垂下眼睑，默默的朝着杂物间走去！ 雅雅憋着倔强，压着气，想说什么，忍了忍，终是一句话没说，也转身跟了上去！ 靠着杂物间的墙壁，慢慢的坐下来，她们有一点累了！早上五点多就被叫了起来，清扫了两个小时的卫生，手脚都酸了，此刻倒可以好好歇一歇！ 婳婳放宽心的坐下来，准备闭目养神一会！雅雅却沉声开了口“大姐，我不想干了，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活吧！舅妈满眼的瞧不上我们！连前台那个女子眼睛都长头顶看我们！何必在这受气！” 雅雅想着，既然是大城市，哪里找不到一份工作，换个地方就算那些人满眼嫌弃自己，她也可以装作无所谓！ 可在这里，受尽白眼，却不能发作，因为她怕闹起来，会让妈妈和舅舅难堪，毕竟舅舅对她们是真心实意的！万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们为难了！ 婳婳向来知道雅雅脾性，知她受了委屈，但毕竟来了新环境，要单独出去找工作，何其容易。真要出去了，又怎么好再回舅舅家去住，到时她们又能去哪找睡觉的地方？总不能露宿街头！ 于是她安慰雅雅“你且忍耐一下吧！暑假没有多长时间，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何况我们是来清扫卫生的，何必在意她们的眼光！安心做吧！” 雅雅也是一时冲动，自我消化一会，再听了大姐的话，便也沉默下来！ 她知道，如今这个境况，找工作又谈何容易，更甚者吃的住的，又怎么解决！ 她泄气般的，跟着大姐坐了下来！心想着，舅妈终究不是嫡亲，终究不可能真心待她们！只看在舅舅面上，暂且不去计较吧！ 突然外面传来马梅的喊声“张婳?张雅?她们哪去了？怎么也不出来帮一下忙?” 李丽回道“刚才还在这呢？不知道跑哪偷懒了！我去找找她们?” 马梅本不想她们帮忙，觉得丢脸，但网吧一到晌午，就会有客人点各种吃食和饮料，平时前台忙活不赢的时候，都是她亲自帮忙！ 可如今肚子大了，走路什么都不方便，来回跑动太危险，她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碰肚子，便顾不得两姐妹丢脸的事，想让她们帮衬着干活！ 于是，她便对着李丽点点头道“去吧！如今我也不方便，有着她们帮你，我也放心些！” 当李丽推开杂物间，看见两姐妹正闭目养神时，一时气愤上来，心想自己忙的脚不点地，她们却在这里偷闲！ 于是便故意弄大动静，重重的咳了一声！听见动静的两姐妹，睁开眼，有些恼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李丽。 李丽清了清嗓子，一脸不悦的说道“老板娘说了，让你们出去帮忙，现在外面忙不开，你们赶紧收拾下，出来帮着送饮料和吃食吧！” 雅雅听着她的话，有些错愕，她们不是来清扫卫生的吗？怎么又要帮忙送吃食饮料，而且不是嫌弃她们在外面丢人吗？ 她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怎么清扫卫生，还要送吃食饮料吗？” 李丽听着雅雅的反驳，心下便不耐烦道“这我怎么知道?是老板娘叫的，有本事，你们自己去问老板娘呀！” 她也只是听老板娘吩咐，至于其他，她也懒得理会！于是说完便瞪了她们一眼，就走了出去！ 待李丽走后，雅雅不满的说道“大姐，我们就不去！舅妈给我们两个人算一个人工钱就算了，如今还要这样折腾我们！而且她不是嫌我们出去丢脸吗？那我们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好了！” 婳婳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要饮料和吃食播报声，知道外面正忙的时候！又想着舅妈肚子大了，要真伤到孩子怎么办?而且，她也想多锻炼自己，在这里傻坐，也没什么意思！ 便对着雅雅温声道“你在里面待着，我先出去看看！” 说完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雅雅适时抓住了她的手，不赞同道“你就这样急切去表现吗？能不能出息一点?妈妈之前跟她说好的，我们只是来清扫卫生！她不能随意安排我们！” 婳婳不想计较那么多，而且要是第一天，就这样违逆舅妈，后面的日子不知怎样尴尬和艰难，所以她宁愿受一些委屈！ 但她知道雅雅一定听不进去，她性格太好强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又听着外面传来马梅的催促声“你给她们说了吗？怎么还不见出来，外面都忙成什么样了？” 婳婳便有些急道“你别耍性子了，好不好?受一点委屈怎么了？从小到大受的委屈还少吗？就坚持一个月有那么难吗？你难道想回去，两手空空？我们还需要舅妈拿钱，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外面吵架，生怕引来别人的关注，婳婳拉开了雅雅的手，就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第134章 叫板 留下雅雅在杂物间，呆愣愣的想着姐姐的话！她明白，怎么不明白?她只是不甘心而已！要不是为了这该死的钱，她又何必这样作贱自己！她倒想在家里一样，对着那些人发泄出来！可是，现在她却只能憋着，不能说，也不能做什么！她太憋屈了！ 婳婳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了来寻她们的马梅。马梅看着婳婳，皱着眉头说“怎么现在才来?一定要我来请你们吗？外面忙死了，赶紧的！来帮忙！” 婳婳扯着笑轻声道“来了，来了，刚刚去上了厕所耽搁了，这就来！” 看着婳婳还算懂事的样子，马梅才缓和了脸色，转过头，看着后面并没有跟着雅雅，便疑惑道“怎么的，不见雅雅?” 婳婳忙解释道“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在杂物间休息一会，晚点就来！” 马梅忍不住吐槽几句“才第一天就不舒服?那后面那么长时间，该怎么办?话说这里的活也比不得你们农村辛苦！怎么却不适应起来！要不是你妈说你们手脚麻利，我也不会要你们！特别是你，张婳，李丽说你清扫卫生速度太慢，这样是不行的！后面得利索起来，知道吗？也不知道你们之前在农村是怎么干活的！” 马梅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婳婳听着，只陪笑道“行的，后面我会手脚麻利起来！” 马梅看她性格也算乖巧，便不再废话，直接带她到前台，给她说送零食饮料的工作“你看，等会这里会响起语音，里面说38号，两瓶鲜橙多，一包五香花生。你就对应在货架取了相应的东西，然后带去38号电脑桌。记得一定要微笑，态度温和的和客人说“你好，你需要的零食、饮料请查收”，等他们清收了货品，一定要站在一旁，等着收钱，知道吗？钱，一定要收钱，这才是最关键的！千万不能给了东西，就转身走了，懂了吗？” 婳婳第一次做这种事，显得有些急促，可她不敢显露出自己的愚钝，便仓促答道“嗯！懂了！” 看着婳婳似懂非懂的眼神，马梅有丝担心的看着她，正在这时，语音里传来语音“98号桌，一瓶营养快线，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两袋瓜子！”。 听着声音，马梅催促道“快快快，客人点单了，快去货架拿东西，赶紧送过去！一定记住收钱！” 婳婳被马梅的催促，整的急了起来，慌忙的跑向货架，看着眼花缭乱的货架，一时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刚刚说的太快，她压根没记住，此刻站在货架前，已茫茫然不知所措！ 她呆呆的站那里，左右看着货架，却迟迟没有动作！马梅看她站那里，急的心里团团转，忍不住大声吼道“张婳，你在干什么！怎么呆站着！赶紧拿呀！” 边说边急急的朝着货架走去，来到婳婳面前，一把拉开她，语气不好的说着“营养快线，在这里！你看不见吗？” 说完，又转到另一头，拿了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转身时，又顺带了两袋瓜子。急匆匆的走向婳婳，一把扔她手里道“快去！快去！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就是这一会功夫，吧台又响起了好几单生意，马梅来不及再训斥她，催她离开后，便也忙起了其他单子！ 婳婳还在刚才的慌乱中，匆匆走向号码桌，看定98号桌后，局促的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也忘了马梅嘱咐要说的话。干巴巴的道“你要的东西！” 那人看婳婳一身寒碜的样子，说话又唯唯诺诺，皱着眉头道“你是新来的?怎么不见前台漂亮的小妹?现在都换成这样的小妹妹了?” 婳婳知自己的样子比不上前台小妹，只得尴尬解释说“不是，我是这里清扫卫生的！只是在生意忙的时候，顺道帮帮忙！” 那人才明白般点点头“这样哦，我就说怎么也不能换这样的小妹妹！一看就不像做这样工作的！” 婳婳不想尴尬的站着，便转身悄悄的往回走，她想远离那人异样的眼神，所以走的匆忙！一时忘了收钱！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一声大嗓门，从后面传来“喂！小妹子！你钱不要了吗？白送我吃？” 他说完，声音带着一丝笑！ 因为声音较大，周围的人都转过身子，对着那人和婳婳，他们带笑的嘲弄道“哈哈，小妹子，钱都不要了?感情把我这里也送些?我可缺钱呢……”。 说完他们便哈哈大笑起来！ 婳婳尴尬的站在哪里，还没来得及走回去，找那人讨要钱，突然一阵风从自己面前经过，马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那人面前，温和的解释道“你别打趣小妹子了，只是清扫卫生的，什么都不懂，想着太忙，让她帮忙的……”。 那人也不再打趣，顺手递过来零钱，说道“知道的，不打趣她了，这是买东西的钱！” 马梅顺手拿过钱，走到婳婳面前，低声嘀咕道“还站这干嘛?”说完，拉了她一把！ 婳婳跟着浑浑然的走回前台，还没缓回神，马梅就训到“你怎么回事？刚刚不是特意提醒你了?一定要收钱，收钱！钱都不收，还做什么活?” 雅雅平复了心情，从杂物间走出来，就听见大姐被批评的声音。她皱着眉头，她不懂姐姐为什么要这样站着挨驯? 她走上前，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舅妈?怎么在骂姐姐?” 马梅听着雅雅冷淡的声音，心道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难搞。她想发火，但碍于在外面的场合，便压低声音把婳婳刚刚做的事说了一遍！ 雅雅听完，不急不慢的说道“姐姐只是今天有点累了，何况你货架的东西也没提前给我们培训，我们怎么能第一时间找到呢？而且，我们只是来清扫卫生的，做这种高端的工作，确实不适合我们的身份！” 马梅当然知道这是临时给她们的工作，但她不想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顿时沉了脸训道“你们别忘了，你妈把你们送来的时候，可是说你们手脚麻利，可以随便安排你们帮忙的！怎么的?现在才来第一天，就开始跟我叫板了?” 第135章 找吃食 雅雅没想到舅妈竟把妈妈搬了出来！但她知道，妈妈那句话只是客套而已！ 只不想，舅妈竟这样钻了字眼！要不是碍于舅舅的脸面，她真想据理力争！但她不能，只能愤愤的看着马梅的眼睛，马梅也眼神犀利的迎着她的视线！ 最终雅雅还是败下阵来，她无奈的叹息着寄人篱下的无奈，再抬眼，眼神泄气般道“妈妈说的对，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听从你的安排，是我不懂事了，舅妈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这就去帮忙！” 马梅没想到就这样把她制服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在她错愕的时候，雅雅已经越过她，走向了吧台。正好语音里又有人叫单“158号桌，一桶藤椒牛肉面，一瓶矿泉水！” 听着声音，雅雅没有片刻迟疑，就疾步朝着货架走去，只见她在货架前站定，把货架所有东西快速扫了一遍，然后眼神锁定目标，径直过去，毫不犹豫的拿了客人点的东西！ 转身，她先在吧台停留一刻，把电脑桌排列的顺序在眼前一过，立刻就确定了位置，抬步直直朝着客人而去！ 走到客人面前，微笑的两手把东西往前一递，客气的说道“你好，你点的泡面和矿泉水，给你送来了！” 那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有些惊讶道“速度这么快吗？我才点完就送来了！” 定睛一看，不是前台小妹，疑惑道“又是新来的?不错，做事倒麻利！” 雅雅也不搭话，只是微笑的站在一旁等着，不一会，那人便掏出钱，递了过去！嘴里说道“小妹子，下次还叫你给我送！你这速度，倒不用干等挨饿！” 雅雅接过零钱，笑笑的转身走了，回到前台，把收的零钱递了过去道“158号桌的零钱！” 李丽没想到雅雅手脚这么麻利，竟是比自己速度还快，看她去货架拿东西的动作，就好像做了很熟练的样子，还有锁定位置，也是分毫不差！ 不由的朝她递去不一样的眼神，雅雅完全不理会她的眼神，继续朝着吧台听单去，随后动作利落的来回跑单、收钱！竟做的井井有条！ 马梅看她知趣又能干的样子，也懒得再和她计较，随口对着愣神的婳婳道“学着她的样子，忙活起来吧！别在这傻站了！” 婳婳回过神来，手脚慌乱的朝着雅雅的方向走去！刚刚她也看了妹妹的表现，在心里也是一阵惊讶！她是知道二妹向来聪明伶俐，除了不好读书，其他的事，只要她愿意做，总能做到极致满意！ 而自己除了读书优势，在动作实践方面实在欠缺，相比之下，就木讷许多！ 婳婳带着赞许的眼神，喜笑道“二妹?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就好像做过千百遍似的！快教教我，免得又让舅妈抓了辫子！” 雅雅不在意道“这芝麻大点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又不是什么难事，耳朵听清楚了，照着货架拿，然后送过去，就这样！我知道你是不熟悉这些东西，用不着熟悉它们，你只要大概知道它们的位置就行！取了东西就送过去，只对于电脑桌的排序一定要清楚，你看这右边是……”。 雅雅耐心的给姐姐讲着，她是真不想看姐姐被舅妈和前台女子教训的样子！那满眼看不上的眼神，一旦找到机会发难，必会毫不留情的嫉声厉语的呵训她们！她最受不了那种被压制又发泄不出的感觉！好像那么一点自尊都被别人踩在地上践踏！ 可偏偏姐姐在这方面动作迟钝不说，还能忍气吞声的接受训斥，便让她更加难受起来！为了让姐姐能够硬气一些，她是竭尽所能的指导！ 奈何很多东西一样的方法，不一定适应所有人！婳婳在动作上还是稍显笨拙，没办法，只能让她慢慢适应节奏，雅雅尽量分担多一些跑单！ 忙碌了两个小时，眼看墙上时针已指向下午两点，雅雅抬起头看看周围，哪还有前台和舅妈的影子！ 越来不知不觉中，只剩她们两个在忙碌，而她们也在忙碌中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饭点！此刻回过神来，才发现肚子已饿的没有了知觉！ 这是饥饿到极限后肠胃麻木的状态，再不进食，恐怕会饿出毛病！ 雅雅走过去又累又疲倦的说道“姐，我饿了，现在都几点了，我们还没吃饭！要不然，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婳婳也早饿了，只是一直在忙碌，没有时间来顾及，现在经二妹提起，摸着空空的肚子，一阵饥饿袭来，竟也想找点吃食！ 左右看看，前台和吧台都没舅妈和李丽的影子，不禁担心起来“我也饿了，可我们就这样出去，会不会不好?也不见舅妈和前台小妹?” 雅雅刚才问话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猜，估计是把摊子扔给她们，自个儿寻食去了。 不禁有些不满道“管它做什么?又不是我们的店，给她白忙活半天，还不能填饱肚子！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出去吃了！” 她们早上出门的时候，杨明趁马梅不在，悄悄塞了些零钱给她们！ 所以此刻，雅雅也不怕出去没钱找吃食，只愣愣的盯着姐姐，希望她和自己一道出去！ 婳婳却放心不下就这样走了，觉得应该跟舅妈或者前台小妹招呼一声，于是便商量道“再等等，她们该是回来了！只要她们回来，我立马打了招呼，就去找吃食，行吗？” 雅雅就知道姐姐会这样，她总是这样忍气吞声，却要自己跟她一起受委屈。凭什么她们就能到点就去找吃食?而她们却要在这傻等着?她不甘心，她才不想理会她们！ 自己的工作已经做好了，其他不关自己的事，为什么她们不管自己死活，自己还要傻瓜一样等着她们回来？ 她真想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可她又不能把姐姐独自丢在这！姐姐像一个傻蛋一样，受尽委屈也不抱怨一句，自己走了，还不知道会被怎样欺负！ 第136章 无处不在的委屈 雅雅楞楞的看着姐姐，终是红了眼眶留了下来，嘴里哽咽道“你总是这样！就一定要委屈自己吗？我肚子快饿死了，你却还要拉着我等……”。 听着雅雅的哭诉，婳婳左右为难，她做不出不管不顾的走掉，又心疼二妹的饥饿，却又想不出两全的办法！站在吧台踌躇不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梅和李丽的说话声“马姐！他家的牛肉面真好吃，下次我们还去他家?” 马梅笑道“那是，他家可是招牌，一到这个时候，就挤满了人，今天要不是你提前占了位，怕是吃不上！自从这身子重了，我也好久没吃上了，幸得今天有她们顾着网吧，才偷闲来吃上一碗！” 说到这里，马梅才想起什么，哎呀一声“遭了，她们俩还没吃呢！怎么给她们忘了，你看我这记性，怀了身子，总是记不住事！你也不提醒我点，这可好！” 说着，便瞅了瞅手上银表，一看时间，又是一惊“都这时辰了，一时吃高兴，竟没顾上看时间，快走吧，她们定是饿了！别是扔下店，自顾出去寻食了！” 李丽一听这话，也知道严重了，便急急开口道“马姐，我先去看看，你身子不方便，千万顾着身子，不要急，慢慢来……”。 说完一阵风的朝着门店跑去，留下马梅在后面，扶着肚子慢悠悠的跟着！ 姐妹俩听门口一阵动静袭来，知晓是李丽回来了，婳婳走过去，态度温和的说“你终于回来了，让我们好等！可饿坏了，现在总算可以出去寻吃了?” 雅雅眼神愤恨的看着李丽，知她太欺负人，虽不敢把她怎么着，但也不甘心让她好过，即使眼神伤不了她一分，也执着的想用眼神表示抗议！ 李丽知她们心有不满，但也不想在她们面前落下阵来，看也不看雅雅的眼神，便随意“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婳婳听到回应，回头看着二妹眼神的不满，上前拉着她，就朝着门口走去！ 一出了门，雅雅就甩开了婳婳的手，冷着脸道“放开！” 婳婳知她委屈，顺势便松开抓她的手，耐心的劝道“别气了！不是饿了吗？走吧，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雅雅不理会姐姐的劝，直冲冲的往前走，她刚刚听见她们的对话了，舅妈根本没想过她们有没有饿肚子，甚至都不稀罕带上她们！果然越有钱的亲戚，越是冷情，那有什么真心！所以，她生气姐姐还傻蛋一样等着她们回来。 看着前面气冲冲的雅雅，婳婳又宠溺又无奈的喊道“二妹！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 突然一个声音喊住了她“张婳！你等等……”。 婳婳转过头，一看，竟是马梅站在几米远的地方，一边喊着自己，一边打着手招呼自己过去！ 雅雅也听见了，她回过头，站在原地，并不打算过去！ 婳婳不好忤逆舅妈，疑惑的几步跑过去，站定了，才喘气问道“舅妈?怎么了?” 马梅明知故问道“是去找吃食吗？怪我，一时忘记了时间。” 她看着雅雅站哪里，一副不满的样子，了然的问“你二妹是生气了吗？她气性大，但做事还利索，你帮我劝她一些。” 说完，从随身的小皮包拿出一些零钱，往婳婳手上一塞，温和的笑道“来，这是给你们找吃食的零花钱，跟二妹两个，好好去吃一顿！别怪舅妈对你们严厉，这里毕竟是工作的地方，私下怎么使脾气都成，但在工作上，还是要听从安排，知道吗？你顺带给二妹好生说道，收敛点性子！” 婳婳不想接钱，想着，吃人嘴短，说不定再被训斥时，更是没脸说半句反抗的话！ 便委婉的拒绝道“舅妈，你放心，二妹气性是大些，但本质不坏，我会劝着她点！” 看了看手里的零花钱，又继续道“你已经给我们开了工钱，就再不好收你的零花钱，况且，我们手里还有些闲钱……”。 说完，便把手里的钱又递了回去！ 马梅看着递过来的零钱，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你们身上哪来的钱?是你舅舅给的吗？什么时候给的?我怎不知道?” 婳婳一听，知道自己露了馅，生怕回去他们闹生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舅妈！是妈妈出门前塞给我们的！” 马梅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将信将疑的道“嗯！这样啊！那行吧，既然你们有零花钱，我就不用操心了！反正也是从你们工钱里扣，现在倒不用麻烦了！那你们快去吧，快去快回，店里还等着你们帮衬呢！” 婳婳对着马梅应了一声，就转身朝着雅雅跑去！一走近，雅雅就皱眉不满道“她又搞什么?我都快饿死了，你还在和她磨磨唧唧！” 婳婳笑着哄道“她叫我告你一声，别耍性子，毕竟在工作地方！然后还想给我们零花钱来着，我没收！” 雅雅不信的说“她会那么好心，给我们零花钱，不是想从工钱里扣吧！” 婳婳好笑道“你是听见了吧！这都猜到了！还好，我没接，别到头来，扣没了，可没脸回去！” 说着，她们就到了一条全是卖吃食的街道，看着琳琅满目的吃食，雅雅吞了吞口水，指着一碗细粉道“姐，你看那细粉，可真好吃，感觉又麻又辣的样子，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要不，我们一人来一碗吧！” 婳婳看着二妹渴望的眼神，不由问了摊主“老板，请问这怎么卖?” 摊主看着两个不大的孩子，随口答道“五元一碗！” 五元，婳婳不想这样贵，在老家，五元都能够她们一天的伙食了！也不知道妈妈和三妹在家吃的好不好！ 要知道她们在家，连稀饭都喝不上，只能清汤煮菜叶，不知又会怎么心疼！ 看着姐姐愣神的样子，知道姐姐定是心疼钱了！雅雅不知道大城市开销竟是农村比不了的！也不知道，舅妈口中的牛肉面要多少钱！ 咽了咽口水，雅雅还是忍住了，她朝着婳婳道“我又不怎么想吃这个了，再去瞧瞧其他吧” 第137章 弯腰捡钱 婳婳摸出荷包的零钱，看了看，虽然知道二妹说的并不是真心话，也只能附和道“行吧，去那边看看！” 她们默契的沿着街道，朝着人流多的摊位去，突然看见前面一个摊位围满了人群，那些人多是清扫工和衣衫褴褛的拾荒者，想必那个摊位吃食定是很便宜，于是她们也围了过去！ 挤开一层层围绕的人群，进去后，才发现是卖土豆条和素卤菜的！看着浸满红油辣椒的土豆条在锅里翻搅着，上面撒着葱和各种调料，一阵香味袭来，婳婳和雅雅馋的直流口水！ 旁边还有另一口锅用卤水煮着海带、鸡蛋、猪皮……各种小吃，翻滚着夹杂八香的气味，在四周围绕！ 雅雅忍不住开口问道“老板，请问这都怎么卖?” 摊主太忙，头也没抬的回道“土豆条二元一碗，卤菜三元一袋！”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打包手中的袋子！ 雅雅有些失落，没想到这些在老家几毛钱一碗的东西，在这里这样贵！她黯淡了眼神，撇撇嘴，有些泄气！ 婳婳也不想这里的东西这样贵，两个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再去瞧瞧更便宜的！ 两个人灰头土脸的从里面挤了出来，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直到走到街道尽头，也没问到比土豆条摊子更便宜的吃食！ 此刻肚子已被一路的吃食，馋的更加饥饿，她们望着各式各样的美色，心里都想尝尝那滋味！无奈实在舍不下那么贵的钱，虽然舅舅给的钱足够了，但她们还是不敢奢侈！习惯了贫穷的生活，让她们局限在狭义的消费观里！ 看着婳婳纠结又为难的神情，最终还是雅雅下了决定“口水都快吞干了！我们不要磨叽了，一人一碗土豆条吧！我实在熬不住了！” 这里没有更便宜的东西了，即使知道土豆条在她们的消费关里依然贵，但她们还是选择重新挤进了那个摊位！ 站定后，雅雅不等婳婳纠结匆忙道“老板，两碗土豆条，多放辣椒！” 婳婳生怕自己到了摊位，又打起退堂鼓，还好二妹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就抢先喊了出来！她终于松动了皱紧的眉头，两眼渴望的看着摊主盛着土豆条！ 不一会，两份卖相很好的土豆条递了过来“诺，拿好了，一共四块！” 雅雅伸手接了过来，拉了婳婳一下，示意她开钱！ 婳婳把口袋里零花钱拿了出来，这是早上舅舅给的二十块，她珍藏般的数了四块钱，不舍的递过去“老板，给！” 从人群匆匆挤了出来，雅雅递了一份给姐姐，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一手将盒子捧在手心，一手拿上牙签，等不及的叉了一块红油油的土豆条，扔进嘴里！ “咔嚓”一声，瞬间满嘴都是香辣的味道，那味道直顺着食道进入肠胃！雅雅舒服的喟叹一声，真香，真好吃！ 看着雅雅那样满足的样子，婳婳不禁打趣道“看你那样，像个小馋猫！” 雅雅手里不停的叉着土豆条往嘴里送，来不及反驳姐姐的话，只是抬起眼瞪她一下，然后就自顾自吃着自己的美食！ 就这样，她们端着盒子，一边慢悠悠的走，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 等吃完后，两人嘴皮都红彤彤的，被辣的直吐舌头！没想到这个辣椒还挺地道！ 雅雅一边用手轻轻扇着嘴巴，一边火辣辣的说道“姐，我们买一瓶水吧！太辣了，我受不了！” 婳婳也辣的不行，但还是劝道“到店里喝吧，何必花那个不必要的钱?” 雅雅想着回去还有一段路要走，而且回去还要烧水喝，她实在是太辣了，好想马上喝到冰冷解渴的水！ 她难耐的看着近在眼前的矿泉水，不甘心的对着姐姐道“就一元钱，买一瓶吧！我们喝一瓶，也不算乱花钱，我实在受不住了”。 没办法，婳婳只得上前买了一瓶水，先递给了雅雅！雅雅拧开瓶盖，一股脑的往嘴里灌，凉爽的感觉从口腔袭来，辣意渐渐消退！她终于舒服了！ 转身又递了回去“你也喝一点吧！看你也辣的难受！” 刚才吃那点土豆条只勉强充饥，如今喝了一大半水，倒是把肚子填饱了！她们扶着肚子，意犹未尽的朝着网吧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马姐！她们怎么还没吃回来，都快一个钟头了，总不能跑出去闲逛了吧?” “农村来的，好不容易进一次大城市，定被那五颜六色的吃食迷了眼，挪不动腿！”马梅毫不在意的说道！ “呵呵，也是！两个农村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马姐，你到哪找的她们?怎么不找本地的?” “被别人硬塞过来的，没办法，又不好直接拒绝！况且她们的工钱还便宜，两个才算一个的工钱！本地我上哪找这么便宜的?”马梅甚至都不想说破和她们的亲戚关系！打着遮掩说道！ 李丽没想到她们竟然这样廉价，不免对她们更加鄙夷道“她们定是没见过什么大钱！就算你开再少的钱，她们也会拿不住！” 马梅笑道“那是，真不知道她们穷人，是怎么过的一日三餐！一点钱也跟宝贝似的！” 婳婳听着，眉头紧皱，挪动的步子生怕尴尬，终是停了下来！她一直是知道舅妈满眼瞧不上她们的，但没想到，她竟这样毫无顾忌把这当饭后谈资！ 更让她寒心的是，她竟连亲戚的关系都不说破，这样避嫌她们！而且还说是妈妈硬塞她们来的，要不是舅舅主动提出，妈妈怎么会让她们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寄人篱下，第一次在陌生环境格格不入的备受歧视呢? 这种看似挣钱、看似有亲戚帮扶、看似过着上一层的生活，却过的一点没有自尊和脸面！只不过在他们高傲头颅下，弯腰捡钱讨生活罢了！抗拒不了那大面额金钱诱惑，满心不甘的低头弯腰，去拾起她们扔在地上的金钱，然后拿在手中轻飘飘的钱，变成了千斤重！沉的你再也直不起半点腰，只能弯腰仰视她们的鼻息！ 第138章 谁是谁非呢? 雅雅也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她看着脸色难堪，停下脚步的姐姐，轻轻拉了她一下，说道“站着干嘛？你不是说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吗？现在又是怎么？走吧！” 雅雅说完，就率先当作没事人般走了进去，她已经不想和那些人计较什么了！那些人只会让她心里更难受！而他们却毫无影响，吃吃喝喝，好不快活！那她为什么要徒留难过呢? 她已经尝够了难过的滋味，不想再把心情浪费在她们身上！雅雅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在想通之后，她便选择屏蔽那些不好的东西，只做自己的分内事，不去理会别人的眼神和话语！ 而婳婳虽总是劝说的那一个，但其实她的内心是很脆弱的！她根本做不到像说的那样轻松，她只是企图用语言来自我安慰和麻痹！当真正面对问题的时候，她内心被自我催眠筑起的那一点心墙，便会不知所措面对冲击，而轰然倒塌！ 此刻看着雅雅走了进去，她也只得狼狈的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装作毫不波澜的跟了进去！ 李丽看着两人冷脸走进来的样子，一时闭了嘴，只是故作轻松的咳一声，然后转头忙活手上的账本！ 马梅也尴尬的清清嗓子，然后装作巡视的样子，走过去，带笑的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吃的什么好吃的?这上面的东西，感觉怎么样？” 雅雅转身去摆弄有些空置的货架，装作忙活，并不搭理她的话！ 婳婳脸皮薄，做不出直接的僵局，只得勉强扯起嘴角回道“卖的吃食太多了，我和二妹偏爱红辣的土豆条，便一人买了一碗，吃完后，感觉味道还不错……”。 她刻意说的偏爱土豆条，不想让舅妈以为她们舍不得钱吃其他！她害怕每次说话，都要受尽那轻视的眼神！那让她难受极了，她不想自己的那一点骄傲，都无处遁形！ 马梅听后，点点头道“那是，这上面好吃的多着呢，你们可要好好尝尝，而且其他那些味道也不差的！” 婳婳胡乱的点头应着，只想快点结束话题，她一点也不想和舅妈敷衍这些虚情假意！ 看出婳婳明显逃避话题，马梅眼睛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恢复！沉默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说道“今天下班，你们清扫快点，你外婆来了，咱们一块出去吃个饭！” 婳婳听见外婆来了，一阵高兴，就连刚才的低落心情都好转起来。忍不住问“真的吗？外婆怎么突然来了?” 马梅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笑道“诺，我这肚子怕是要生了，你外婆再不来，这孩子出生了，谁给我带呢？我这么大店肯定要亲自守着，总不能指望你舅舅辞了他好不容易换来的大学教师工作吧?” 婳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来照顾舅妈，帮忙带孩子的！她就说怎么突然让外婆过来了，定不是接外婆过来享福的！ 突然想到什么，又是激动的问道“那外公是不是也一起来了?那太好了，他们终于走出大山，过来看看大城市的生活！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听着婳婳的童言，马梅也并不生气道“你外公没来，他留给你大舅舅了！我们商量好的，一家顾一个老人，我们要了你外婆……”。 马梅其实过年的时候，答应跟杨明回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孩子出生确实需要人照顾，便把主意打到了杨母身上！ 当时的时候，也因为这个问题和大哥杨义商量了！之所以没有同一天给杨母带过来，是因为，没有谈拢！ 毕竟杨母可以做家务带娃，两方家庭都想争抢。大嫂田芸想着杨母不仅可以帮忙做家务带娃，外面的农活也能帮上忙。而杨父身体越来越大，外面农活已经干不动了，家里带娃做饭更是指望不上！便让杨义执意留下杨母！ 对马梅而言，只有杨母刚好适合自己的需求，她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从来没想过要杨父过来，什么事不能做以外，还要伺候一个脏脏的老头，她是千不愿、万不愿的！ 被两边嫌弃的杨父，一直好强的性子，让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于是当时商量的话题就不了了之！ 其实在父母眼里，谁不想跟着出息的孩子去大城市享福呢?谁不想接受别人羡慕的眼神呢？所以不仅杨母想跟着三儿子杨明去，杨父也想去！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们两老年轻那么苦的生活，都一起携手过来了！却在老了的时候，因为孩子出息，却要被迫分开！一个去大城市看似光鲜的享福，一个被留在荒凉的老家，受尽被嫌弃的失落！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同甘共苦，那所谓虚假的享福，和那看似被留下的失落，又有什么意义呢？ 显然，最后的结果，没人满意，事情就被搁置起来！眼看肚子越来越大，马梅没有时间等了，便再次通了电话，电话里马梅承诺只要给杨母留给她们，老家所有的田产房屋，她们一律不要！而且还可以每年寄回一些钱，供杨父在老家的开销！ 田芸没想到，弟媳这样大方，也是，她大城市的高端生活，怎么能瞧得上农村这点家当！最后让她同意的是，每年她们会寄回一些钱！ 她知道弟媳所谓的一些钱，必定是不少的！那些对于有钱人的一点钱，却是农村人穷尽一年都辛苦不来的碎银！ 然而就是有钱人微不足道的那一点钱，却能让他们在农村生活富裕不少！和这些比起来，杨母的帮助，就显得那么不值一提！所以田芸没道理不同意！ 马梅为什么不愿意花大价钱去请一个保姆，也是因为不放心外人，而且大城市的保姆可比她给出的那点钱，多出了不止一点！所以，她才对杨母那么势在必得！ 最终杨母不得不收拾起行李，和杨父告别！两个孩子已经商量好了，她也不好再惹他们嫌！再想着三媳生孩子终是要人带，她们也不想两口子闹矛盾，让唯一出息的儿子丢了工作！ 杨母走时，被嫌弃的杨父，在深深不舍，又说不清的复杂情绪里，妥协般的，没有跟着杨母上火车！…… 第139章 外婆来了 待绿皮火车从视线里慢慢消失，越走越远，杨父终是红了眼眶，又生怕别人看见，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来！只是在转头的时候，悄悄用手抹了下眼角！ 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别，老了老了，本以为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最终却以这种方式，没享福就算了，却要忍受这般生离！ 嘴里低喃道“一母能养十儿，十儿难养一母”，摇摇头，强扯苦笑，脚步一摇一晃的朝着来路走去！ 杨母坐在火车上，看着外面逐渐模糊的熟悉身影，眼含泪水的低低啜泣！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屋，第一次离开老伴，第一次去往陌生的地方。心里既有舍不得老伴委屈，又有对三儿子出息的欣慰！就这样她怀着复杂的情绪，渐渐的被火车越带越远！ 马梅没给婳婳说太多大人的事情，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惊讶一声“哎呀，看我，还在这给你扯闲话，都已经四点了，我得赶紧去接你外婆，怕是在火车站等上了！” 说完便慌张拿好随身小包，扶着肚子朝着门外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叮嘱前台监督卫生！ 待马梅走后，雅雅才兴奋的小跑过来道“姐，外婆真的来了吗？太好了 ，好久没见外婆了！” 她们从小被外婆带过一阵，对外婆的感情很是深厚，一想到在这陌生的城市，又多了一个亲人，内心就充满了欣喜！ “嗯，舅妈去接了，晚上还要一起吃饭！”婳婳也开心的说着！ 突然又一阵失落“外公被留在老屋了，没能跟着一起来！哎，要是外公也能来，该多好啊！” 她们不懂大人间那些计较，只是觉得外公和外婆不管在哪，两个人都应该在一起，而不是这样分隔千里！ 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五点，网吧的人却越来越多，一看就是附近大学或者高中的学生，一到放学的点，就三三两两约着泡吧来了！ 婳婳和雅雅只把卫生清扫，就可以下班了，只是下午人多的时候，清扫卫生，显得碍手碍脚！ 看着人满为患的网吧，姐妹俩竟不知从何下手，这时前台换班的两个人走了进来！ 原来夜班人多，前台和吧台都安排了人，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看着拿着扫帚的姐妹俩，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新来清扫卫生的?也太小了吧！” 另一个也附和道“就是，这不是童工吗？哪找来的！看着不像本地的！” 她们还没来得及回话，李丽率先走了过来，急急的说道“你们别猜了，是老板娘带来的！说是欠着人情，别人塞过来的！别管她们了，赶快过来和我交接吧，我等着下班呢！”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般的点点头，然后朝着前台去做交接！ 全程两姐妹都没来得及说半句话，就被她们当作闲谈议论了一番！婳婳低着头，心里藏满了落寞和难堪！ 雅雅特别讨厌她们这种当面议论别人的行为，但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提着抹布和扫帚脸色阴沉的朝着清扫区去！ 因为坐满了人，动作起来，总是不方便，本来应该一个小时就完成的工作，硬是拖到了两个半小时才完成！ 等她们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可马梅走之前并没有告诉她们吃饭时间和地点，此刻也不见来网吧接，站在门口，她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雅雅困惑道“姐，她都没告诉你去哪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走回去还是继续等?” 婳婳犹豫着“要不，我们等上半小时?要是她还没来接我们，我们就走回去?” 雅雅没办法，只得陪着姐姐站在门口痴痴的等着，她们身上穿的很是寒碜，在人来人往的门口，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因为格格不入，常常成为别人的焦点，只要路过的人，都会好奇的瞧她们两眼！ 她们在迷茫的等待中，接受那些眼神各异的打量，突然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变得局促起来！ 偏偏时间又过的那样慢，总以为过了很久的时间，偏偏回头看墙上的时钟又才走了一刻！ 焦躁的不安中，望着远处人影晃动，总希望下一个就是舅妈的身影！ 可奈何她们欲眼望穿，都没看见熟悉的身影，终是一阵失望。雅雅实在讨厌这种等待的煎熬，忍不住道“姐，我实在等的难受，要不然我们不要等了，路上随便吃点，就回去吧！” 婳婳不赞成道“不行，外婆来了，怎么也要去去的！不是说了等上半小时吗？你且忍耐一下！” 雅雅不耐烦道“等等等，总是在等，今天饿着肚子等了她一下午，现在晚上还要我等?到底要等多久?我已经很饿了……”。 下午本来就吃的不多，此刻早已经饿了！可该死的，偏偏又约了晚上一起吃饭，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晚?要不是因为外婆，她根本一分钟都不想等！ 而那边马梅早已接了杨母，带着她找好了餐厅，因为不好带着杨母奔波，又觉得身子太沉，便给杨明打了电话，让他下班去接来婳婳和雅雅！ 好巧不巧，杨明刚好下班的时候，被校长叫了去，临时开了会！他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特别认真，一认真起来就忘记了马梅的叮嘱！ 等开完会，匆匆赶到餐厅，才发现少了两个人，忙问马梅道“怎么没给婳婳和雅雅带来?” 马梅一阵疑惑“不是打电话让你带来吗？我带着妈不方便，怎么你没去接?遭了，都这个时辰了，怕不是她们自己回去了！” 杨明这才一拍脑门道“哎呀！怪我，临时开了个会，就什么都忘记了！快，我这就去接她们！” 边说边朝着门外走！ 就在婳婳和雅雅僵持不下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杨明焦急的喊声“婳婳，雅雅！这边！” 杨明一下车就看见两姐妹在门口拖扯的动作，显然是发生争执了，生怕她们闹了矛盾，急急的一边喊，一边挥手示意她们！ 第140章 尴尬的饭局 听见声音的两姐妹立马松开了互相拉扯的手，寻着舅舅的声音看去！只见舅舅一边向她们走来，一边招手，忙慌乱的整理了被扯乱的衣角！ 刚才雅雅执意要拉姐姐走，但姐姐又想再坚持一下，于是两人便拉扯了起来！ 当杨明走过来的时候，两人又默契般，像没事人一样，对着杨明问好！ 杨明点过头，率先对她们开了口“等急了吧？怪我，一时把你们忘了，走吧，这就带你们去餐厅，外婆和你舅妈已经等着了！” 说着，朝俩姐妹往前一拉，带着她们向路边停靠的车走去！ 车上，杨明问她们在网吧做的怎么样，两姐妹不好说什么，只是忽悠着“还行，不错”之类的话！杨明想着也不会受什么委屈，毕竟有自己老婆照拂着！便没有深究，只道“那就行，你们可要好好帮衬点你舅妈！舅妈那么大店，大肚子都还在忙活，挺不容易，要有什么事，你们手脚都勤快点！” 杨明一方面是想两姐妹在妻子面前挣表现，讨她欢喜，这样在工作上，就可以多被照拂，而且工钱方面，说不定，妻子就大方些！另一方面，他也希望侄女能和妻子相处融洽！ 对于杨明的话，两姐妹听在耳朵里，却觉得万分难受！舅舅根本不知道，她们遭了舅妈多少嫌弃，虽然帮衬些没什么，但不尊重她们的意思，强行让她们妥协，这种行为实在让她们讨厌！ 而对于这无法说明的委屈，却还要接受舅舅的一番说辞！她们压抑又难捱，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 说了有什么用呢？只怕在舅舅眼里，舅妈的安排都是对的，她们就应坦然接受！而所谓的委屈不过是矫揉造作，一点也不懂事罢了！ 雅雅叹口气，转过头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把所有的不好情绪，都掩藏在角落里！ 婳婳知道二妹心里不好过，但也不好这样拂了舅舅面子，只得抬头，勉强笑着说“会的，舅舅！” 终于车子停在了餐厅门前，她们看着餐厅那金碧辉煌的内部装潢，在心里叹息着彼此的差距！这种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地方，怕是没人带着，是怎么也进不去的吧！果然还是要仰仗着他们的光，才能触及这高不可攀的地方！ 跟着舅舅的脚步，她们忐忑又小心的走了进去！远远的，一个服务员打扮的漂亮女人，就迎了过来，嘴角带笑的把她们迎进了一个包厢！ 打开包厢，一走进去，就看见坐立不安的外婆！旁边舅妈不停的打着手里的电话，显然是把外婆晾在一边，而外婆对于这里的陌生环境，小心翼翼的端坐着，生怕弄坏了里面全是玻璃装饰的碟盘！ 抬头一瞧见走进来的两姐妹，杨母身体终于放松了，带笑着招手喊道“你两姐妹终于来了，快到外婆这来坐！” 听着外婆的声音，两姐妹瞬间就忘记了先前的不开心，朝着杨母兴奋的跑过去，一把搂住杨母的手臂，高兴的喊道“外婆！终于又见你了！太好了！” 杨母一边乐呵呵的笑，一边拍着她们肩膀，嘴里不停的说着“好好好”。 杨明也欢喜的落了座，看着已经上好的一桌子菜，忙招呼道“妈，你们快莫聊了，赶紧吃饭吧！想必，大家都饿了！来，都快吃！” 这个时间，她们其实早饿了，只不好意思开口，如今看着满桌子好吃的大菜，舅舅又开了口，便各自落座，端坐好，矜持的拿上碗筷！等着舅舅和舅妈先动筷！ 可马梅还在不停的捣鼓着她的手机，不知道和谁发消息，总之从她们进门来，就没消停过！而杨明也在回着学校的消息，并不着急动筷！ 她们望着杨母，杨母按道理作为长辈，是理应先动筷的，可她初来乍到，对于这个陌生的新环境，竟也无措起来！不知不觉中，也看起了儿子和儿媳的眼色！ 这要是在老屋，她早已招呼起来，也不管儿子儿媳什么眼色，只管拿好吃好喝的，大喇喇的热情招呼！ 可在这里，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老屋的做派，只觉得尴尬起来！如今看两个外孙女看过来，只得低声嘱咐道“快叫你舅妈和舅舅吃饭！” 两姐妹挺尴尬，本来和舅舅也不熟，舅妈又瞧不上她们！她们又是作为客人，倒是要提醒主人家，实在是难为起来！ 就在这时，杨明突然抬起头，看着她们一脸纠结，又不曾动筷的样子，不免疑惑道“怎么的?都不吃菜?是不好吃吗？” 说完，便拿上筷子随便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奇怪道“挺好吃的！怎么不吃?赶快尝尝，都别矜持！” 马梅刚好也完成了手上的事，抬头看着她们的尴尬，忙附和道“都随意些，我们两个一忙，倒冷落了你们，你们别在意，都是自己人，不讲究那些！来！都快吃上！” 于是在他们再一次催促下，杨母和姐妹俩，才小心翼翼的动了筷！ 期间，马梅故意在杨明面前道:“以后店可要靠着她们两个帮衬了！我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等我不在的时候，就指望她们给店看顾着！这两个侄女做事让我放心，不愧是长姐教出来的！” 杨明乐呵呵的对着两姐妹打趣道“你俩听见了?你舅妈表扬你们呢！以后可得好好表现，多多帮衬着！等走的时候，也好让你舅妈多开些工钱！” 马梅只为了在杨明面前表现，才开玩笑说的客套话！那知杨明又打这主意，于是岔开话题道“我这快生了，你那边请好假了吗?怎么也要陪我产假?这生孩子，可疼了，你得陪着我！” 杨明笑道“早请好了，就等着你生了，放心吧！”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好不开心！ 而杨母和姐妹俩，却怎么也岔不进他们的话题！她们拘束着、小心翼翼的吃着从没吃过的大餐！偶尔附和两句他们随意问过来的话题！ 第141章 安排明白 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两个小时，才总算吃完！杨母和姐妹俩早吃好了，等着走！无奈马梅和杨明吃东西太斯文，中途还要不停的说工作的事！以至于她们即使肚子已经很撑了，也不得配合着时不时夹两筷子菜！ 最终他们饭吃饱了，闲谈也说够了，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买单！ 等好不容易坐上车的时候，姐妹俩已经上眼皮打下眼皮了，杨母也很是疲倦！看着她们一副恹恹的样子，马梅打趣道“这才多少时辰?你们就这样困顿了?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开始！你看外面灯红酒绿的，我们平时吃完饭，还去ktv唱唱歌，等回去睡觉，最少也要凌晨了！看你们这样，定是还不习惯大城市的快节奏了！” 婳婳混混沌沌中，想着，这大城市的快节奏确实和她们的生活相差甚远。她们何曾看过这夜色的灯红酒绿?何曾知道什么是ktv?何曾触及那五彩斑斓的豪华！ 她们能在贫穷中做到一日三餐温饱就很知足了！哪里奢求这些和她们生活不沾边的东西！不过是讨一个简单的生活罢了！哪敢奢望生活的潇洒！ 看着她们在后座一言不发的样子，杨明适时开口道“她们还是学生，就应该到点就睡觉，这是一个好习惯！你两姐妹不要听你舅妈乱说，好好读书，才是你们唯一应该做的！” 听着舅舅的话，姐妹俩，笑着的应了声:“嗯！知道了！” 不一会，车子就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了一栋高楼下面！ 下了车，进入楼栋，杨母看着旁边的楼梯抬脚就上！婳婳适时拉住了杨母的手臂，轻轻说道“外婆，这边有电梯！可以直接到楼层的，不用爬楼梯！” 杨母不知道什么是电梯，在农村爬惯了楼梯，进来，一看见楼梯，就自然而然的去爬！其实婳婳和雅雅也才坐过一次电梯，内心也忐忑，但不得不佩服它的速度，几秒钟就上了十层楼！她们一时也没摸明白，所以也只得站在电梯口，等着去停车，还没过来的舅舅和舅妈！ 不一会，杨明和马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们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走过来，一抬起头，就看见等在门口的人，眼神好笑道“怎么？你两姐妹不是坐过电梯吗？是还没学会?” 说完，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婳婳和雅雅不好意思的说“还有些没搞明白，怕走错了楼层！” 马梅一把上前，大嗓门的说“这多简单的事，还没搞明白?来来来，你们都来！妈，你也来，今天好好教教你们，免得下次出门回不了家！” 等她们都站定后，马梅又扯着嗓子说道“看，现在我们要上去，先按一下这个朝上的箭头，等着门开！” 站定几秒，电梯门就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马梅率先进去，说“现在你们进来，我给你们说说里面的操作！” 进去后，马梅指着电梯墙壁上的数字，说“你看，这里很多数字，我们按一下数字十，门就会自动关！” 话才没说完几秒，“叮”的一声，电梯门又开了！她又先一步出去，开口道“都出来吧！现在就到楼层了！就是这样简单，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婳婳和雅雅是听明白了，只是对于这个东西还是新奇，勉强点点头道“清楚了，舅妈！” 杨母是第一次坐这东西，有些蒙圈的说道“哎，我还是爬楼梯踏实！这东西坐着，心里七上八下的，瘆得慌！” 马梅不赞成道“你多大年纪了！还去爬楼梯，这可是十层，每天爬上爬下，耽搁时间不说，要是磕了碰了，怎么办？我们还指望你帮着带娃呢？” 她还再想说什么的时候，杨明立即打断道“行了，我妈还不习惯！等着她慢慢适应吧！婳婳你们平时多带着你外婆，熟悉熟悉！”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杨明让两姐妹帮忙收拾杨母的房间，嘱咐了几句，他们就先进了卧室！ 等他们关上卧室门后，两姐妹和杨母，才走进客房收拾！顺手关上门后，她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像顿时轻松了不少，总感觉有杨明和马梅在的时候，太过压抑和不自在！ 仿佛回到这小小的空间，才做回了自己！ 她们放松心情的聊起了天，杨母看着满室的高端摆设，摇着头说“我浑身不自在，这些东西我睡在上面，怪不舒服的！还是老屋安逸……”。 婳婳打趣道“这么好的布料，你睡着还不舒服?不比老屋的粗布料安逸?你是怕弄坏了吧！” 杨母好笑道“就你知道！这东西拿来铺床，多可惜！也不知道他们都这样浪费……！我就睡不惯这些东西，再是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狗窝！” 说完，她们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她们还在睡梦中时，主卧的门就打开了，慢慢的脚步移到客房的门口。 “扣扣”两声，传来马梅慵懒的声音“妈，你快起来，我给你说说家里的东西都怎么用！后面照顾我月子，你才不手忙脚乱！” 说完，她自顾去洗漱了！ 听见动静的杨母和两姐妹都匆忙起床，一看外面时间，天都还没亮！也不知道舅妈怎么起来这样早！难道孕妇一天不嗜睡吗？ 匆匆起床，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她们来到客厅！ 马梅也刚好洗漱出来，看着她们三个，带笑的说道“你们还不会用家里这些电器，所以特意起来教你们！等会六点杨明就要起来去教课，妈！你以后每天，要在六点之前，把我们要的早餐做好，端上餐桌来！你们两姐妹也一样，早点起来，帮着你外婆些！先做好我们的早餐，再做你们的早餐！妈弄完早餐后，把家里卫生清扫一下！该扫的扫，该抹的抹！你们两姐妹吃完早餐，就自己去店里做事，我每天不一定和你们一起！” 马梅像上班的领导一样，喋喋不休的安排着她们！她特意这样早，就是为了让他们从今天开始，就进入状态！给她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142章 保姆 杨母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虽然知道让她过来是照顾月子，但没想到，竟是这种安排！她大半辈子都在农村生活，都是自己安排自己！突然被这种耳提面命般的安排工作，还是自己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东西！她是一点也不适应！仓促中，感觉自己似乎是找了一份高端的保姆工作。她无奈一辈子没打工的人，老了，还被无形中，找了一份从未涉及的工作！ 而婳婳和雅雅也被舅妈这种，像老板吩咐员工一样的安排，整的浑身不自在！好像此刻，她们只是一个雇佣关系！无形中，充满了压抑和窒息！ 但她们最终，谁也没说半句话，就沉默的跟着进了厨房！ 马梅只简单的示范了一遍，就让杨母操作。无奈杨母看着这些精巧的东西，每个按钮还不一样的功能，她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此刻却要强行大脑去认那些别扭的按钮。最后在马梅的监视下，捣腾半天，也没整明白！ 马梅逐渐失去耐心，她想不明白，这农村老妇，怎么能笨成这样！有些不耐烦的轻斥道“算了，让她们两姐妹试一下吧！你这个样子，怕是半天搞不明白！指不定耽搁我们吃早餐！” 于是两姐妹便开始操作，婳婳虽然读书成绩好，但动手能力总是较雅雅要差许多！看着婳婳动作笨拙的完成了操作，马梅眉头皱着说“你速度太慢了！太磨叽了！这样也耽误时间！我再看看雅雅试试吧！” 雅雅一向手脚麻利又快速，当她轻松利落的完成所有操作后，马梅露出赞许的神情道“不错！不错！就这样操作！你就这样带着你外婆和婳婳操作！多练一下，给她们教会！一边操作一边教，别耽搁你舅舅早餐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这就交给你了，我再去躺下！” 说完，就打着哈欠，朝着卧室里走去！ 听着关上门的声音，她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杨母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叹着气说“不行、不行！我这完全适应不了！浑身难受！我想回去了！” 她是真的难受，昨天过来，对这一切的新环境陌生又忐忑！还没缓过劲，就被拉了起来，做这些精致的活！而且在儿媳面前，她无形中不自在许多，始终有一种压迫感，让她透不过气！还有她那儿子，似乎是离家的时间太久，竟也慢慢变得陌生了！在他们面前，又在他们的地盘，她竟有些卑微、拘束，这感觉简直把她逼疯！ 雅雅安慰着杨母道“外婆，没关系的，今天你就看着我做吧！反正我喜欢做饭！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就行！” 杨母是气闷加心慌，于是便也同意道“那行，你们先帮着我点，让我缓缓！” 雅雅可能真有做饭的天赋，再加上她是真喜欢做饭，竟做的井然有序，最后出锅的早餐竟也不错！ 杨明起来后，就看见厨房的亮灯，和餐桌上热腾腾的早餐！不免惊讶道“这都是你们做的?不错！你两姐妹好样的，就是要这样帮衬着外婆……”。 杨明总是让她们又要帮舅妈，又要帮外婆！好像她们就应该不停的忙活！可她们也还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只要是孩子，谁不想自在的玩耍呢?然而在舅舅眼里，恐怕只有不停的干活，才是所谓的懂事，乖孩子吧！ 两姐妹含笑着答道“会的，舅舅！” 杨明快速的吃完早餐，就提上手包，穿上皮鞋，匆匆出门了！ 杨母收干净餐桌上的碗筷，扔进洗碗槽，不免吐槽一句“这才刚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让老娘伺候，怎么我没来之前，他们都是喝西北风的！找个婆娘，也是白搭了……” 叹着气，像是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都说跟着儿子来享福了，也不知道享的哪门子福……”。 婳婳走上去，扶着她的背，劝慰道“外婆！别生气了！你要不去沙发那边坐着休息一下吧！” 杨母嗤笑道“算了！我怕才坐下，我那儿媳就出来盯着我！我现在看到她，就心里打鼓，浑身渗！还是在这里待着踏实！” 不一会，马梅就从里面穿着整齐的出来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嚷道“妈！我的早餐做好了没？” 杨母翻了一下白眼，才带笑的出去，笑道“好了，好了，这就端出来！” 马梅点点头道“行，我擦过脸就来，给我放餐桌上，冷着！” 就在餐桌上的早餐快冷的时候，马梅终于光鲜亮丽的走了出来！自在的走到餐桌旁，挪开椅子，扶着肚子慢慢的坐下！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嘀咕着“妈！这个粥有点淡了，记得多加点瘦肉！还有这个肉还要再切细些！” 说完，又端起一旁的热牛奶，轻轻抿了一口，皱起眉头，不悦的道“怎么没加糖?不加糖可一点也不好喝！” 杨母哪懂这些，转头眼神望向雅雅，雅雅才匆忙在上面橱柜翻出一包白糖，轻轻递给杨母！ 杨母接过，朝着马梅的杯子里加了一勺白糖，忍不住道“孕妇不能吃太多糖，还是少吃一点吧！” 马梅不在意道“我每个月按时产检，还不知道怎么吃吗？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匆匆喝完牛奶，就穿上鞋子，拿上提包，拉门而去！ 等家里两尊大神终于走后，她们才自在的说话，杨母首先轻松的拍拍腿道“老娘终于可以坐下好好休息了！你们也都来，把我们的早餐端出来，我们也来好好享受下，这高端的生活！” 等早餐都摆上桌，大家坐定后，杨母看着杯子里的热牛奶，拿到嘴边，“咕噜”一声，一口就喝完了！ 用袖口一把抹了嘴，嘀咕着“这有什么好喝的?不就是有些奶腥味的水吗？就这一杯子，喝半天还喝不完！哼，这大城市的东西，我就吃不惯！还不如我饮一瓢井水自在！” 随后，端上一碗粥，吃在嘴里，继续吐槽道“这么点小碗，我两口就吃完了！吃饭也跟着玩似点！矫情！还有这肉大块点不行吗？非要让绞碎，混在饭里，一点肉味都没有！哎，我是真吃不惯这东西！” 听着外婆的吐槽，两姐妹只是笑笑。她们知道外婆不自在，总是要发泄一下的！其实她们也是不自在的，没办法，已经来了，只能这样安心待着！ 只是一个月后，她们还能回去，暂时不用理会这种不自在。而外婆，怕是一直要熬在这种不自在里了！她们不懂大人这些道理，不明白为什么外婆不自在了，却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只是她们不知道，人老了，很多时候，自在已经变成了身不由己！ 第143章 发作 看着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六点，两姐妹不得不加快速度，匆忙吃完早餐，向杨母打了招呼 ，便开门而去！ 这天马梅像往常一样，扶着肚子在门店里巡视，看着人满为患的网吧，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即使肚子越来越沉，走路越来越不方便，但她还是坚持每天来走一趟，心里总放心不下，生怕有人趁自己不在，做事不尽心！耽搁她一分钟挣钱！尤其两姐妹，生怕做事偷懒，影响客人体验！ 所以，每天必来看一眼，心里才踏实！ 突然，“叮叮”两声，电话铃响了，马梅用她细巧的小手，从小包里拿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打牌啊！都有那些人?行，行，我一会过来！”原来是她亲妹子，马欣打来约牌！ 她们偶尔会组牌局，没事的时候，打上两把！最近因为要安排两姐妹和杨母，都有一段时间没摸上牌！ 听着妹妹打来约牌，便控制不住心痒，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再巡视一遍门店，一切井然有序，大家都在认真忙活！心里想着，下班前再来看一遍 ，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便给前台打个招呼，就急急朝着牌局而去！ 扶着肚子，动作实在慢，好不容易到路边打上一辆车，急道一个地址，就催促司机加速！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个装饰精致的茶楼，马梅给了钱，就朝着里面走！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催促声“哎呦，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马梅笑道“等急了吧?实在是身子笨拙，见谅……”。 马欣看着姐姐的身子，连忙把她迎过来坐下，有些担心道“你身子这样沉了，我还叫你出来约牌，姐夫会不会怪我?” 实在是今天约不够牌，她又耐不住诱惑，没办法才把心思打在姐姐身上！如今看她这般沉重的身子，又有些担心后怕！ 马梅也是牌瘾正在兴头上，便也顾不得其他，大喇喇的笑道“快坐下吧！别磨叽了，来来来，快都整起来！” 大家看马梅没事人一样，便也放开砌起牌来，一边砌牌，一边闲聊着！ 几圈下来，马梅不知怎的，今天运气实在太背！竟连连输钱，看着钱包里百元大钞输了不少，一时心急，显得坐立不安！ 这时，一个牌客打趣道“马姐，你这是久了没摸牌，生疏了！还是要像我们一样，天天把这牌摸着，运气自然就来了！” 马梅也想着，是不是最近没沾牌的缘故！便安慰自己，再摸几把，看看今天是不是手气背到家！要真是这样，只得停停，再约下次了！ 可能是她太心急，又可能是不甘心这么背，接连摸上几把牌，竟一次比一次糟！她急的额头都沁出汗，突然感觉很热！站起来随手把外套脱掉！ 待外套脱掉后，她又觉得一阵寒冷袭来，顿时冷热交替，让她头晕目眩，一时没有撑住桌椅，身体竟不受控的朝着旁边倒去！ 伴随着一阵惊呼，她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来不及反应，腹部一股热流烫了她一个激灵！ 伸手一摸，竟然是红艳艳的血，她顿时慌乱起来，生怕腹中孩子有个闪失。对着马欣叫道“欣妹！快，给我叫救护车！” 马欣看着姐姐腿间流出的鲜血！吓的一下失了神，惊在原地！其他牌客，生怕招惹闲事，又看着她亲妹呆愣着，也都在一旁神色各异的看着！ 马欣被姐姐突然的一声急吼，吓的惊醒过来，匆忙掏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很快救护车就赶了过来，把马梅送去了医院！ 婳婳和雅雅正在店面忙活，突然李丽神色慌张的跑过来喊道“张婳?前台接电话，你舅舅打来的！” 此刻李丽才知道，原来两姐妹竟是老板娘亲戚！赶忙转变了态度，虽然看马姐对她们的态度并不怎么好！但到底是别人家事，自己不好瞎掺和！听见杨明打来电话，便匆匆来喊两姐妹！ 婳婳正好奇，舅舅怎会突然打电话找自己！不应该找舅妈吗？来不及多想，看着前台神色匆忙的样子，便直直的朝着电话走去！ 小心的接起电话，轻轻的试探道“舅舅?” “婳婳，快！你跟雅雅两个去家里接下你外婆！把之前准备好的产妇东西都带上，然后赶紧打个车过来，你舅妈在医院快生了……”。 婳婳才说了两个字，杨明就慌忙的对着话筒一顿嘱咐，婳婳尖着耳朵仔细听，生怕听漏了什么话！ 快速的获取了重要信息，才知道舅妈快生了！不免有些奇怪，早上不是在店面好好的吗？竟不知她什么时候离开，又突然发作，一点预兆没有！ 匆匆挂了电话，婳婳走过去找雅雅，对着正忙活的雅雅道“二妹！快把手上的活放一放！刚刚舅舅打来电话，让我们接外婆去医院，说是舅妈快生了！” 雅雅也想不到早上还在店面巡视的舅妈，只一会功夫，就到医院快生了，不过，她也懒得理会那些。只想着舅舅既然催了，便照着吩咐去办吧！ 两人匆匆从门店出来，直往家里而去！当她们到家的时候，杨母早已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等着了！原来杨明在第一时间也打了电话回来，嘱咐了杨母带好东西！ 看见两姐妹从电梯出来，杨母赶紧上前慌神道“哎呦，怎么突然发作了？快！我们赶紧过去，别给耽误了！” 两姐妹帮着提过东西，便带着杨母去搭车，站在路口等了半天，硬是没有一个车过来。真是越想什么的时候，它越不来！平时不需要的时候，又在你眼前不停的晃！ 终于在她们焦急的等待中，远远的迎来了一辆车，匆忙上前招手，却无奈车里已是满客！竟没有停留半分，就径直消失在她们面前！没办法，只得继续翘首以盼的等待着！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母实在等的焦急道“怕是一时半会招不到车，就这样等着不是办法！你舅舅他们指不定着急了，我心头想着他们着急，我也跟着急，实在慌的紧！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坐公交吧？” 第144章 埋汰 眼看车辆实在不方便，又耽搁了不少时间，两姐妹不得赞同杨母的提议！ 匆匆拿好大包小包，便向着不远处的公交站走去！上过车后，很快公交车便缓缓向前驶去！想着总算搭了车，便心安下来。不料，这公交车每到一个站，总要停靠半分，速度实在太慢！她们刚安下来的心，竟又变得焦灼起来！但却无奈，只得在这焦灼中慢慢等待，焦灼中，车子总算在停停靠靠中，靠近了目的地！ 她们慌忙站起来，移到门口，等着一到站就下车。却不想马上就下车了，车辆竟拥堵起来！片刻移不动半分！ 杨母在焦灼中，已被汗水打湿了衣衫，她随意用手抹下额头的汗水，心中烦闷，今天走了什么背运，竟连二连三的不顺意！ 在这一分一秒煎熬等待中，她终是受不住，对着两姐妹嚷道“哎哟，可怎么好?这都耽搁多长时间了！我都快急死了！” 杨母在这半月里，已学会了看儿子儿媳脸色！平时吩咐的事，她都尽力做好，生怕他们不满意，埋汰她！ 如今这攸关的大事，明知这样急，她却半天也不得过去，心里更甚担忧和急躁。她怕耽搁了事，出什么意外，那是她万万不能承受的。又怕因此，被儿子儿媳责怪，她实在不敢看他们眼里不悦的眼神。 她在这过得小心翼翼，总不想惹了他们不高兴！因而此时焦虑出一身虚汗！ 婳婳连忙安慰道“外婆，你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她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又不想外婆急出毛病，只能这样轻声安慰，希望能以此减轻外婆的焦虑！ 雅雅不忍看杨母这般，沉思了片刻，想到什么，便朝着司机的方向走去，站定后，面带微笑的对司机道“师傅?能不能把车门开一开?我舅妈快生了，我们急着送东西过去，实在是耽搁不起，拜托开开门?” 司机看这地方人来人往，要是开门，实在危险，便想拒绝！ 不料杨母一把冲过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乞求道“对，师傅，你快帮帮我们！把这门开开，我们走着过去！我媳妇在医院快生了，等着我过去！我这心口等得焦急，实在受不住！” 司机见这老妇随时会晕过去般，脱口而出的拒绝硬生生打住了，他生怕这个老妇晕在自己车上，惹来一身麻烦！况且现在车辆也不通，什么都不方便，要是老妇赖上可不妙！ 犹豫半响，像打定主意般，抬头对着她们叮嘱道“你们快去门口站着，开了门，立马下车，不要磨蹭，这地方不允许开门！危险不说，要是被抓住了，可不是闹着玩！我暂且破例一次，你们赶紧做好准备！” 一听这话，姐妹俩和杨母连连道谢，抓上地上的提包，便朝着门口站去！ 待站定后，车门应声“哗啦”一下朝两边拉开，随着司机的一声“快！快！快！赶紧的！” 姐妹俩扶着杨母，匆忙间奔了下去！ 还没缓过气，只听见“晃铛”一声，车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上！ 杨母慌的脚步站不住，一晃一晃的竟走不动路！不得已，婳婳拿着所有提包，雅雅扶着杨母，她们穿过拥堵的车辆，朝着人民医院奔去！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门口，她们已是气喘吁吁，来不及休息片刻，就急急冲向马梅的病房！ 杨明早已等在病房门口，远远的看着她们狼狈的样子，脸色阴沉的走过来，不免抱怨几句“你们怎么搞的?过来拖拉这长时间?不知道等着要这些东西吗？赶快过来吧……”。 说完，从她们手中拽过提包，疾步走进了病房！ 两姐妹不想杨母愧疚，便拍拍她的手臂，让她放心！语气不紧不慢的哄道“没事的，外婆，等会我说是我们耽搁了，不关你事，要骂就让他们骂我们吧……”。 杨母是有些害怕，想着等会被自己儿子儿媳，当着医院那些人面责骂，就满脸不自在和惊慌！ 于是便没反驳姐妹俩的话，算是默认下来！ 忐忑的走进去，发现马梅已从产房移到了病房，此刻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躺在床上看着她们。 瞧了她们一眼，眼神不悦的轻责道“你们也太慢了，真是等急了人，怎么好不容易安排的事，就做成这样……”。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婳婳岔开道“舅妈，怪我和二妹在路上耽搁了，不怪外婆……”。 马梅看婳婳这个时候还来反驳自己，就一顿火气道“行了！不想听你们在这磨叽，赶紧给我找来孩子的衣服吧！” 才生了闺女，没能是她期盼的儿子，已经让她很郁闷了。如今看她们拿东西拖沓，又想到今天手气背，打牌输了，让自己提前发动了胎动，搞成现在这般手忙脚乱的地步，她就更是心情烦躁！ 东西是杨母收拾的，杨母被儿媳这一吼，连忙上前翻着袋子！ 可能因为太着急，又可能被责怪一翻，一时慌神，竟半天也没翻出来，手脚都微微颤抖起来！ 马梅看着她翻得一团糟不说，还半天翻不出件婴儿衣服，就忍不住又责怪道“你在干什么？翻的乱七八糟?我不是提前整理好了，你到底放哪了？是不是忘记给拿上了！怎么做事这样毛毛躁躁，这么不靠谱?……”。 她实在生气，又有些委屈，看着杨明突然黑了脸，知道自己说他妈，怕是生气了！她知道每次杨明生气，就会黑脸不发作，一个人生闷气！她越想越难受，竟也受不住的低声哭了起来！ 边哭边向杨明控诉“你们都欺负我……，我都这样了，你们还做事敷衍我……呜呜，让我在这等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了，又是这样情形，我说两句，你还给我脸色……呜呜，是不是看我没给你生儿子，你就这样埋汰我……”? 马梅委屈极了，她没想到杨母和两姐妹做事这样不靠谱，还说来照顾她月子，如今这番情形，完全是来埋汰她！！ 第145章 差距 杨明本就因为杨母和两姐妹来的晚生气，但他不善言辞，只是简单低责几句，便拉着脸不高兴！ 又听着妻子当面训斥杨母，毕竟是自己妈妈，被妻子这样斥责，心里不免有些不悦！虽觉得今天她们做事差强人意，但对妻子这样的态度仍是不满！ 所以他无形中就拉下脸来，没想到被妻子当面控诉出来！他感觉尴尬的同时，又不知所措！ 只能强装淡定的上前哄道“别哭了，才生了孩子，是需要精力好好休息，恢复一下的！我没有怨你的意思，只是你生的孩子，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喜欢，怎么会埋汰你呢?别想太多了！今天的事，妈她们毕竟对这里不熟悉，才弄成这样，刚刚在外面我已经说了她们，你就别再生气了！嗯?现在听话躺着好好休息一下……”。 马梅也是见好就收，一听杨明肯缓和态度哄自己，便也不再继续控诉，轻轻转过脸，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疾步声，一个急躁的声音传了过来“姐！你怎么样了？吓死我了，没事吧！” 马欣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打扮时尚的老妇！ 老妇在马欣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越过马欣先到了床前，拉着马梅的手紧张道“梅，怎么样了？听欣儿说你流了好多血，可吓坏我了，孩子都还好吧！” 因为紧张和担心，她们都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被安排在婴儿车的小孩！只一心瞧着马梅！ 马梅看着妈妈紧张的样子，忙安慰道“妈，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躺在这里吗？” 说着用手指着一旁的婴儿车，带笑道“看吧，你外孙女也好着呢！” 马母随着女儿的手指方向，才看到旁边睡得香甜的婴儿！立马扯着嘴角一边笑，一边走过去，乐呵呵开口道“哎哟哟！真好！我的好孙孙哦！” 马欣也走过去围观，用手轻轻点着婴儿鼻尖逗道“呜哟哟，小宝宝，我是小姨哟！来，叫小姨！” 顿时，两人好不自在的逗弄着小婴儿，时不时传来和谐的欢笑声！ 正当两人逗弄最欢的时候，杨明轻轻的走过去，递上一杯热水温声道“妈，欣妹，你们坐下喝一杯热水，暖暖身子！” 马母点点头接过杯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突然看见一身朴素，又沧桑的老妇，缩在角落，默默的看着这边！ 不免惊讶道“杨明，这位是……?” 杨明随着马母的视线看着杨母正一脸唯诺的看向他们，他看着妈妈的样子，脸上突现一丝尴尬，眼神闪躲道“这是我妈妈！” 说完就转移话题道“你们都饿了吧？等会我们出去一起吃个饭?你们是喜欢辣一点，还是清淡一点?” 马母见杨明闪烁其词的介绍自己妈妈 ，不免有些诧异，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笑着，越过杨明，走到杨母面前，带笑道“亲家好！我是马梅的妈妈，平时辛苦你照顾她！如果有什么唐突的地方，请你多多包涵！” 杨母看着这个华贵的妇人，竟对自己这般客气，不知所措中又有些惊喜，忙客气道“不辛苦！都是应该的！媳妇很好，谢谢你教养出这样好的女子！” 杨母生怕说错话，只管将媳妇往好了夸，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亲家母才会高兴，亲家母高兴了，媳妇就高兴，媳妇高兴了，儿子就高兴，儿子高兴了，她就高兴，这样一家都高兴了！ 马母果然心里一阵高兴，暗道这个亲家还算会说话，心里不免又多瞧她两眼！但又看着她寒碜的穿着，顿时内心有些瞧她不上！总觉得这样的农村老妇是配不上和自己搭亲戚的！当初要不看在杨明大学教师份上，她是万不愿女儿嫁的！ 不过既然两人已经结了婚，如今又定居在了这边，对于那不堪的农村，也算做了分别，便不再做计较！和杨母寒暄起来！ 两人正寒暄时，马梅突然开口“妈，外面时辰不早了，要不让杨明带你们去吃晚饭?趁着天黑之前，尽早回去，免得让爸在家担心了！” 原来马父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休养，因为行动不便，才没跟来看女儿和外孙女！ 因而马母不能在这待太久，要赶在天黑前，回去照顾马父！ 此时听着女儿的提醒，马母才反应过来，连连赞同道“对的，对的，差点给老头子忘了！瞧我说话一得劲，就什么都忘了！正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招呼一旁的杨母道“走！亲家，一道吃个饭！我们也算见了面，怎么也得一起吃个饭！来，带你好好吃下我们的地道菜！你应该没有尝过这上面的好菜！” 杨母自来这边，就第一次过来那天，被马梅带着吃了一次大菜，后面就再没吃过了。想着那满桌色香俱全的菜品，竟不知觉中咽了咽口水！虽这上面的东西精巧细致，不如老家大方，但不得不承认味道确实地道！ 如今马母盛情邀请，她很是心动，自然而然的就站了起来，乐呵呵的跟在马母后面！ 突然马梅的声音不耐的传了过来“妈！你别走！你走了，我这里怎么办？你得留在这帮我照顾点！” 杨母突然尴尬站定脚步，抬眼望向杨明，杨明其实也不想带着杨母一道去吃饭。一是因为他不想在杨母面前对着岳母热情，但又不得不讨好，这样就会冷落杨母，而冷落杨母又会让他受到孝道的谴责！所以他很不喜欢那种感觉。二是杨母实在给自己拉面子，和岳母站在一起，两人的差距形成了鲜明对比，会让他无形中觉得自己的家庭难堪！ 唯一的办法，只有让杨母留下，自己单独带岳母和小姨子去吃饭。饭间说些客套话，做些客气动作，也不算太过尴尬！ 于是便附和道“妈，你就留下帮着照顾点马梅吧！要是等会孩子哭了，两个人还能照应着！” 说完招呼一声马母和小姨子，便先行走了出去。马母看着停下的杨母，本想说点什么，但想着，自己女儿确实需要人照顾，便不再说什么，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146章 心冷 杨母讷讷的立在原地，直到他们走远了，都没反应过来！ 婳婳走上前，轻轻拉着杨母坐回了凳子，不放心道“外婆！你没事吧！” 杨母回过神，摇摇头，表示没事！只呆坐着！ 她总算明白了，自己终究是比不上亲家！终究是被嫌弃了，终究是不配和亲家坐一起吃饭！ 只是她想不明白，儿媳如此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也这般?曾经那么懂事、那么孝顺、那么贴心的三儿子，如今也是嫌母丑，嫌母穷了? 可能杨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显露嫌弃。而他内心却不想承认自己世俗，自己爱慕虚荣。他自以为依然守着曾经的初心，依旧坚持着曾经的感恩，可却不知，在环境的变迁中，已让他习惯靠向灯红酒绿的生活！无形中逃避或者远离曾经那些满是困难和艰辛的曾经！好像有那么一刻，让他觉得，他似乎一直都在这样优越的生活里，曾经那从困苦中挣脱而出的过去，从未曾出现！ 他慢慢的享受着上层人生活，没有一点曾经的自卑和不堪！然而杨母和两姐妹的出现，又会无形中提醒他刻意逃避的过去！让他只想把她们藏起来，不让认识自己的人知道！让她们藏的深深的，尽量不要唐突的出现在熟人的面前！ 人心这个东西很奇怪，穷时，大家站在一个平行线，满眼都是对方朴实勤劳的优点。满眼都是对方辛勤的付出和汗水，那时你充满了感恩和想为之奋斗的动力！ 你想着自己是为着他们而奋斗，有朝一日，定要飞上枝头，摘取那果实累累的成果，心甘情愿的献给为你贡献的人！ 你曾经那一刻是这样以为！但当你终于历尽千辛摘取了果实，看着那果实诱人的香甜，却再也不愿献出来！ 你在枝头呆久了，久的已习惯了俯瞰众生，怎么又愿意低下头颅，去仰望那些曾经被你俯瞰的人呢? 而你又受不住被曾经受过恩惠的谴责，勉强自己履行曾经的诺言，又不甘那样的俯首，只得变扭的用遮掩的形式，一方面证明自己没有忘记初心，一方面又处处为难着别人！ 此刻，儿时对着父母说的那些大饼话，显得那样可笑又可悲！曾经真挚的初心，变得面目全非，却又深深的拉扯着彼此，在理不清的牵扯中，互相伤了彼此的心！悄无声息的怨怼埋在了心底！ 马梅看着她们突然沉默下来，故作疑惑道“你们怎么突然这样安静了?都不说话了?” 杨母听着马梅的声音，强扯起嘴角，笑道“嗓子有点不舒服，缓缓……”。 马梅当然知道她并不是嗓子不舒服，只是心里不乐意自己留她，便故作好意道“那不是有热水，自己倒着喝吧！对嗓子舒服……”。 杨母尴尬的点点头，正准备去接热水的时候，雅雅已经提前按住了杨母，温声道“外婆，我去给你接，你坐着就行……”。 说完就已走到了茶水壶边，提手倒了一杯热水！ 当热水递过来的时候，杨母接过，从杯身传来的热度，顿时温暖了她冰凉的手！“咕咚”一声，杨母一口喝完杯中水，那温热顺着喉咙流进肠胃，似乎僵硬的身体瞬间松软下来，全身都热乎了！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只叹息这杯温暖身心的热水，来自她的外孙女，却并非她的亲儿子！ 想她那儿子在自己面前，恭顺的倒了两杯热水给亲家母和小姨子，却没顺手给自己一杯！更没问问自己是否渴了、冷了，就那样把她遗忘在角落，即使被亲家母谈及，也选择漠视！ 此刻她觉得，似乎儿子比亲家母还要让她寒心！终是至亲在他眼里，被放偏了位置！ 眼看时辰越来越晚，马梅不得提醒道“婳婳，你们两姐妹，去下面找点吃的，然后给你外婆带一份回来！知道吃食的地方吧？” 两姐妹因为刚才马梅留下外婆的事，心里多少不舒服！她们也不是傻子，全程看着舅妈和舅舅从进门训斥外婆就算了，还在马母面前冷落外婆，不管是眼色还是话语，都充满了轻视和敷衍！ 外婆的失落和难堪，她们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时，又愤愤不平！如今听着舅妈，等着天快黑了，才让她们去吃晚饭，又再一次把外婆留下，她们知道，此刻外婆定是想出去透透气，给她一个人留下，她定会更加手足无措的同时，还要独自面对舅妈的尴尬！ 因而婳婳顾不上其他，先开口道“舅妈！要不我守在这里，让二妹带着外婆下去！现在天冷了，下去还能吃上热乎的吃食，要是打包上来，吃食很快就冷了，外婆年纪大，定是吃不了那冷东西！”。 雅雅也附和道“对的，舅妈，就让我带外婆下去吃吧！” 杨母此刻的确不想待在这里，心里憋的慌，她难受极了！生怕不小心，在儿媳面前，更加难堪，所以也期盼着能够出去一趟！ 马梅怎能不知道她们所想，既然她们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拒绝什么。而且，她也怕杨母吃冷食，弄坏了身体，不能帮自己带孩子，还要拖她的后腿！ 于是便随口道“行了，去吧！我也不是坏媳妇，还能让自己婆婆吃了冷食?雅雅，你好好带着你外婆去外面吃点好东西！吃好了，就立马回来，别在外面磨叽！” 说完，从枕下拿出随身小包，摸出二十块来，递了过去道“诺，这些钱，应该够你们吃了！拿着快去吧！” 雅雅没想到，舅妈竟然只给二十元，这些钱怕是不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饭菜，只能吃些路边小吃！她们吃什么无所谓，只是外婆那么大年纪，不能跟着她们吃那些小食！吃不饱不说，还不容易消化，老年人的肠胃脆弱，到时肯定会吃不消的！ 想着舅妈自己的亲妈，就让舅舅带着出去吃大餐，怎么到了自己外婆，就要吃这些便宜又没有营养的东西? 第147章 想念 怎么？她们就那么金贵？她满眼不甘心的看着马梅，却迟迟没有接过递上来的钱！ 马梅不解的问道“怎么？不缺钱吗？也是，你舅舅怕私下给过你们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用操心了，你们赶紧去吧！” 说完就把钱收了回去！雅雅再想说什么的时候，马梅已经转过头躺下了！ 杨母拉着雅雅的手，就急急往外走，一走出病房，杨母就轻声道“没事！我这里有钱，多着呢！够我们今天吃了，走吧！” 说着，从内衣荷包里，颤巍巍的掏出一个布袋子，袋子一看就是自己手缝的，虽有些破旧，却也算精致！ 打开布袋子，杨母从里面掏出一叠钱，最下面几张是百元大钞，百元大钞包裹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零钱！ 杨母得意道“看，外婆没哄你，钱多着呢！” 随后扯出几张零钱，往雅雅手里一塞，轻松道“走吧！我们也去吃点大菜！” 雅雅接过钱，看了一下，差不多有五十块。虽然吃不上餐厅的大菜，但也足够在外面摊子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 但转眼又想，怎么能用外婆的钱呢？那可是她的傍身钱！怎么被自己这样糟蹋了，有些不安道“外婆，我不能用你的钱！你年纪大了，自己留着钱傍身，万不能这样随意用了！你等着，我去找姐姐，她身上还有些钱。” 说完就转身走进病房，不一会，拉着婳婳走了出来。婳婳掏出手里的零钱，早上舅舅给的二十元，还剩十五元，不过舅舅刚才临走时，又偷偷塞了五十元给她！ 她刚才看雅雅没拿钱，就被外婆拉走了，本想追出去，把钱掏给雅雅。却临时被马梅叫住了！她便想着，等把舅妈这伺候完，再去追她们！ 不料，她们竟先倒回来了！ 婳婳把手中零钱，全部塞进雅雅手里道“去吧！带外婆吃点好东西！” 雅雅带着杨母在外面摊位转了几圈，总算找了满意的吃食！给杨母要了一碗热腾腾的猪扒饭，自己要了一碗牛肉饭，两人捧着碗，坐在摊边的小凳子上，热衷的吃了起来！ 杨母吃着热腾腾的饭，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味道的确很香，再加上肚子也饿了，她吃起来便有些急。她边吃边说道：“外面的食物，真是美味！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猪扒饭！……” 雅雅也是第一次吃这么贵的牛肉饭，味道的确不错！她也满足的笑道“好吃就多吃点！我手里有钱！……” 于是两人乐呵呵的一边吃，一边好不自在的说笑！ 正说着，杨母突然神色暗淡下来道“再有几天，你们就要走了！到时，恐再没人陪我说话了……”。 杨母自来这边，就一直有两个外孙女陪着说话，还能帮着她做些家务，她才不至于初来时慌张！ 心情难捱的时候，总有她们劝慰，才让她慢慢熬了下来，渐渐适应这里！ 可一想到，不久，两个外孙女就要回去，她就又不舍，又害怕！以后的生活，怕是要自己一人熬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一切，就连儿子也陌生了，再难过的时候，又能找谁述说呢? 她有些想老伴了，也不知道他在老屋怎么样？大儿子和大儿媳会不会还像曾经那样，对他好?会不会嫌弃他身体不好，既不能种地，又不能顾家带孩子? 老了，老了，哪里又是家呢？老屋自己是回不去了，自己下半辈子被安顿在了这里！ 老屋的主事变成了大儿子和大儿媳，不知道老伴，是不是还如曾经那样，还能感觉到那里是家的味道呢? 不能了吧！定是早没了家的味道！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再没老伴陪伴，再没曾经满眼孝顺的孩子！ 好像一切都变了，好像一切都没变。没变的是曾经的地方，变了的是各自的人心！ 不知道老伴是不是翘首以盼，看着她在的这个方向，日夜思恋！ 杨母突然间落了两行眼泪，悄然的落入碗里！她骤然惊醒般，胡乱的用手抹着眼角，转过身子，生怕雅雅发现异样！ 然而雅雅早已发现，只是碍于外婆尴尬，并没有出声询问，只低头当作认真吃饭的样子！ 待杨母收拾好情绪，再转过身，雅雅才安慰道“外婆，你是想外公了吗？有没有什么话想带给他，我帮你写封信，回去带给他……?”。 杨母有好多话想给老伴说，只是老屋没有电话，自从离开大半月来，就再没和老伴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老伴如今什么境况，她是真的惦记！ 便说道“那你一定要转给他！然后请他给我来个电话，我只有听他说了话，心里才踏实！” 雅雅点头答应道“放心吧，外婆，会的！” 眼看吃饭耽搁太多时间，生怕回去被舅妈数落，又怕姐姐饿坏了，雅雅便匆匆加快速度！三两下便把碗里东西吃了精光，然后给姐姐要了一份牛肉饭，打包好，就转过身扶着杨母，朝着病房走去！ 雅雅想着手里的钱，就这样用完了，有些心疼！但实在是今天想吃一顿好东西，不知道姐姐知道，会不会骂自己乱花钱！ 心里带着一丝忐忑，走进了病房。果然，一进门，马梅责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是跑回家找吃食了吗？这么久才来?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形，妈，你是来照顾月子吗？我都快饿死了，你就这样照顾我吗？” 杨母连忙上前解释道“你不是让杨明给你打包鸡汤吗？我以为有杨明打包，就没顾着，怎么，他还没带回来吗？” 马梅想着杨明叫人带回来的鸡汤，才喝一口就知道不正宗，怎么能和家里做的老母鸡比?虽然今天情况突然，但也不想这样将就，又看杨母照顾自己月子，半天也不见回来，不免就把气撒在她身上！ 于是态度不好的说“外面怎比得上自己做的?我本想着，你早些回来，赶着回去，还能在菜市，买两只老母鸡，明天一早熬了带过来！偏偏，你们去了这么久，现在好了，赶过去，怕是都卖完了！” 她是真想不通，这个老妇，怎么一点经验没有，什么都要自己提醒。 第148章 依附 杨母被儿媳这样训斥，不免又尴尬又难堪，半天也不知怎么回应，只得埋头不知所措！ 雅雅看不过去，走上前道“舅妈！你不要再说外婆了！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带外婆在外面耽搁了！” 马梅火气来的时候，谁上前，就怼谁，看着两姐妹总是膈应自己，一时气极道“我跟你外婆说话，你总岔什么嘴?我还需要你教我做事吗？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们?” 雅雅没想到舅妈发这样的气，心里实在委屈，但心知不能和她对抗。一是寄人篱下的现状，二是舅妈才生了孩子，需要静养。她楞楞的看着马梅半晌，终是沉下脸，一言不发的走出了病房！ 看着雅雅赌气般离开病房，婳婳忙放下手中的牛肉饭，跟着追了出去。 出了病房，只见雅雅坐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对着窗外的风景静静发呆！ 婳婳轻轻的走过去，也跟着坐了下来，安慰道“怎么了？还在生舅妈的气？” 雅雅听着姐姐的声音，并不转过身，只继续沉默的看着窗外，不声不响！ 婳婳知她情绪不好，不想她独自难受，拍拍她的肩膀继续道“别欧气了！这是大人的事，我们管不了！做好我们应该做的就行了！” 听完这话，雅雅转过头，不甘心道“她凭什么那样对外婆?外婆年纪大了，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却要受这样的气！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不要接过来，既然接过来了，为什么不好好对她！她就是让外婆来伺候的！看着外婆委屈，我怎么能不管?” 婳婳不赞成道“那你管得了吗？我们自己都是寄人篱下，你拿什么管?和她吵吗？这样别人只会觉得你不尊重长辈！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舅舅的漠视，舅妈能这样毫不顾忌吗？” 是了，没有舅舅的漠视，舅妈怎能如此？雅雅开始看不懂了！感觉舅舅好像越来越陌生，不再是曾经那般温柔可亲，不知什么时候，他总是拉着一张脸，总是对她们爱搭不理。总是在舅妈对她们呼来喝去的时候，选择充耳不闻！ 再也不像来时，对她们嘘寒问暖了！在他眼里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是不是亲情都在变，变得再没有一丝真心，只是维持表面的客气? 如果再待下去，怕是连最后一点情面也没有了！她们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当她们收拾好情绪，再次走进病房时，马梅已在闭目养神了！杨母焦急的等在门口，看她们进来，忙轻声道“嘘！轻点！你舅妈和孩子都睡着了！你们去哪了？一直不见回来，急死我了！快！快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这里晚上不能留太多人……”。 不一会，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原来是杨明回来了。他急急的走进来，看着还在收拾的两姐妹，和等在一旁的杨母，催促道“怎么还在收拾！都几点了，赶快回去吧！” 说完又对杨母嘱咐道“妈，明早你先去菜市买两只老母鸡，然后熬好了，再带过来，马梅喝不惯外面的鸡汤！” 顺手从钱袋子里掏出两百元，往杨母手里一塞道“记得要买最好的老母鸡，别怕花钱，这两百元先拿着，不够再问我要，多的钱，你再买些其他补身体的食材！” 杨母讷讷的接过，忙点着头，讪讪的应道“好好好！” 可能杨母习惯了低姿态，杨明习惯了冷漠的安排，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看在外人眼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 待她们收拾好，出了医院门后，天已经黑压压一片，两姐妹扶着杨母，匆匆搭了一个三轮车，就朝着家里赶去！ 回到家，看着墙上的时钟已是凌晨十二点，来不及多做休息，便马不停蹄的洗漱，终于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躺在了大床上！ 今天实在太累了，匆忙的一天，都没来得及缓一下。也不知道明天是继续去店里上班，还是帮着外婆照顾舅妈月子！ 雅雅询问道“姐姐?明天还是跟着外婆去医院吗？我们要不要去照顾两天?” 婳婳也担心外婆一个人，忙不过来，按道理应该帮忙照顾两天！可是转眼想，舅妈既然给她们开了工钱，又怎能让她们偷懒，不去做工呢？而且舅舅和舅妈也没作要求让她们留下来，要明天贸然跟着外婆去，岂不是找骂? 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开口道“还是去店里做好自己的事吧！要是他们需要帮忙，自然会打电话到店里！” 虽然雅雅还是觉得不妥，但也不再纠结！一切等明天再看吧！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两人渐渐进入沉睡！ 夜突然安静了，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声！ 而杨母却始终难以入睡，心里总是不踏实，想着明天要做的事，生怕又惹了媳妇和儿子不高兴！她突然变得焦虑起来，总想着，明天要怎么做，才能把事情做好。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煎熬了半天，终于在三更时分，才进入了睡眠！ “叮叮叮”突然一阵铃声响起，两姐妹立马惊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原来天色已经快亮了！ 两人生怕迟到，仓促的穿好衣服，来到客厅。闻着厨房传来的香味，不禁好奇，走过去一看，原来杨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厨房熬着鸡汤了！ 婳婳惊讶道“外婆?你这么早就买回了老母鸡?天黑出去买的吗?” 杨母笑笑道“我心里着急，醒来后，就再睡不着，便想，提前去菜市守着，看能不能早些买回老母鸡！谁知前脚刚到，卖老母鸡的贩子就来了。我就凑巧买了两只，这不早早炖上，也能早些给带过去！到时，一准，他们就高兴了……”。 杨母已无形中，把儿子和儿媳的情绪放在了第一位！看她一脸堆笑的样子，好像生活就为了讨儿子儿媳欢心。只有他们高兴了，她才能高兴！！ 第149章 不爱干净 熬好了鸡汤，杨母本想着，让两姐妹一起跟着去！可又不敢擅自做主，让她们不去做工！纠结片刻，只得放弃想法，独自一人提着鸡汤去医院！ 两姐妹帮杨母搭了车，说了地址，嘱咐外婆几句，就关上车门，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待外婆走后，她们照常步行去往门店！十分钟后就到了门口！ 一进门，就见前台李丽热情的招呼“咦?怎么今天你们还来?不是马姐都生宝宝了，你们不用去医院照顾吗？” 两姐妹没想到，李丽突然这样热情起来，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想必是知道她们和舅妈的关系了！ 但舅妈根本瞧不上她们，李丽不是不知道?她就算还像曾经那样对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雅雅不想理会她的虚情假意，也懒得说些客套话，便当作没听见般，直直朝着杂物间去！ 婳婳不好扫她面子，只得客气道“医院有舅舅和外婆照顾，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来店里做些实事……”。 说完也不能李丽回复，就自顾去忙活了！ 来到杂物间，两姐妹才把扫帚握在手里，李丽就找了过来，急道“刚刚老板打来电话，说让你们过去，这几天暂时不用来店里，你们赶紧过去吧！” 两姐妹对看一眼，便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外面路口，搭了一个三轮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下了车，两姐妹就往病房走！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然后就是舅舅手忙脚乱的呼叫声“妈，孩子怎么又尿了？快来帮一帮，这都怎么弄?” 杨母急切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来了、来了，我手里洗着盛鸡汤的瓷碗，等我一会，马上就来！” 杨母说完，马梅就对着洗手间不耐烦道“洗个碗要多久？你就不能快些?什么事重要不知道?孩子都闹成什么样了?” 两姐妹被里面慌忙的气氛感染，赶紧加快速度往里赶！ 一进门，就看见杨母提着煲鸡汤的大瓷碗，慌忙的从卫生间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愧疚道“怪我、怪我！让我孙孙好一阵哭，奶奶这就来给你换尿布！” 随意把瓷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便走到婴儿床边，准备拉开婴儿棉裤，换下湿掉的尿布！ 手才挨上，还未拉下裤子，马梅突然一声暴喝传来“你干什么？手洗干净了吗？满手都是油污，看不到吗？婴儿身上那么干净，你就用你脏手去碰？” 被儿媳猝不及防的爆呵，杨母顿时僵住，手定在那里，不能动弹，好半天保持动作，没有反应！ 杨明也被这一声暴喝吓住了，呆愣片刻，看着杨母明显的难堪，又看着妻子明显的动怒和不满。他沉了沉脸，不知道该帮着妻子责怪杨母不爱干净，还是该帮着杨母责怪妻子语气太严肃！ 终是不知怎么两全，只得拉着脸，默默转身，走到窗台，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他总是习惯一个人生闷气，不高兴了，他不会大吵大闹，只会这样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满！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妻子不满多一些，还是为杨母不满多一些！ 虽然他内心也觉得杨母做的不对，但面对妻子这样的暴喝，内心又闷沉的难受！他一时搞不清楚，是因为妻子让杨母难堪，自己难受?还是因为妻子让他面子上过不去难受? 他又想着，平时自己无形中，也呵斥过杨母，好像并不觉得什么不妥！为什么现在会这样难受?难道真的是因为，在外面场合，当着杨母和两个侄女的面，妻子这样吼自己的父母，让他觉得扫面子吗？ 就这样想着，竟真觉得如此！原来他既不是为妻子不满，也不是为杨母不满，仅仅只是为自己面子不满！ 像突然惊醒一般，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直自认为孝顺，体贴，烂好人的人设，怎么突然间崩塌了！ 他不愿意相信，故作拉下脸，默默的看着窗外沉思！ 她们就这样僵持着，但婴儿的啼哭声却还在“哇哇哇”的持续，雅雅不得不走过去，对着外婆道“外婆！我来吧！你要不听舅妈的话，再去洗洗?” 雅雅其实也知道，外婆的手确实沾了油污，只是平时，农村都习惯了，大家并不在意！ 如今到了大城市，看着舅妈的态度，必定是很计较这些细节卫生！ 因而她只能劝慰一些，但习惯这个东西，又岂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而杨母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过来的，手怎么不干净了？况且她不是没带过孩子，也没把孩子怎么着！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儿媳发这大的火！为什么如此嫌弃她！ 又听着雅雅也这样劝慰自己，她便心灰意冷般，抬步默默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不停的搓洗，心道“有油吗？有油你别吃我熬的鸡汤呀？有油你别让我伺候呀？就你干净，就你矫情！”她一边洗，一边愤愤不满着！ 等在里面撒够了气，调整好情绪后，杨母才当作没事人般出来！ 此时，雅雅已换好尿布。说来，雅雅真是手巧，拿着尿布看了看，三两下，便把婴儿尿裤换了下来！ 她做事总能让人意外，马梅也不禁感叹道“雅雅！你做事可真合我胃口，不错，后面你两姐妹，就帮着外婆照顾段时间吧！店里暂时不用去了，这两天我就让前台重新招人！不过你们放心！虽然不去店里，我还是一样给你们算店里工钱！” 雅雅放心不下外婆，也想着能帮些忙，外婆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便默认般点点头！ 正在这时，一阵铃声传来“叮叮叮”，原来是杨明衣服袋子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眉头皱了一下，抬头不经意看向两姐妹！ 雅雅感受到来自窗台边的视线，忍不住抬头看去，正对上舅舅的眼神！ 杨明尴尬的笑道“你妈妈打来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说完，便走了出去……。 第150章 离别 杨明踏至走廊尽头，站在窗户旁，调整好情绪，才接通电话！ “喂！长姐?”杨明声音平和的说道！ “明，是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下两个孩子，在哪边都还好？有没有给你们添乱?要是添乱，你们千万别娇纵，好好教训！”杨玉客气的说道！ “都很好！没有添乱！刚你弟妹还夸她们能干！说多留她们几天……”，杨明笑着说道！ 杨玉只当弟媳要留她们，是玩笑话，便委婉开口道“没添乱就好！眼看马上要开学，实在不好一直麻烦你们！你看，给她们定个时间，让她们提前回来准备?” “这么快?你弟妹才生了孩子，刚还在说留她们呢，要不缓两天?我到时给她们定票，定不会耽搁了?”杨明想着，如今正是带孩子最忙的时候，两姐妹能多少帮点，会省自己很多事，因而尽量多留她们！ 杨玉不想，竟真要留她们，虽自己很想她们早些回来，因为太久没见，实在惦记她们！但也不好拒绝三弟的挽留，纠结片刻，便迂回道“你看着办就行！弟妹才生完孩子，她们理应帮着照顾些，那就定在三天后，怎么样？” 杨明知道不能留她们太久，能给缓三天也不错，便赞同道“行的！我晚些给她们定火车票！你放心，三天后，定给她们送回来！” 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袋子，杨明转身就进了病房！ 马梅担心杨玉来催两个孩子回去！要平时，她巴不得她们早些回去，但现在，她需要她们照顾，总觉得杨母一个人，不甚满意！多两个人，什么都方便，也不仓促，自己也能轻松些！ 眼看杨明进来，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长姐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她们回去?” 杨明当然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轻松的笑道“放心！我留了她们，可以帮着照顾你两天！” 虽觉得两天时间不甚满意，但开学在即，她也不好说什么，轻轻点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天，终于可以出院了，杨母和两姐妹早早就收拾好行李，大包小包整齐的摆放着！ 杨明结完医疗费，进来招呼一声，就自顾上前搀扶马梅，留杨母在后面抱婴儿，两姐妹带行李！ 生孩子，总是充满一种喜庆的氛围，大家高高兴兴的走向路边停靠的车辆！ 等终于到家后，大家先给马梅小心翼翼的扶进卧室，再把孩子放在早准备好的婴儿车上，然后两姐妹照看孩子，杨母去厨房熬鸡汤！ 经过两天的磨合，杨母渐渐适应了马梅的各种要求，譬如抱孩子之前，一定要清洁好手，一点油水都不能沾！给孩子的奶瓶，必须每天开水消毒！清洗孩子的衣服，一定要手洗！等等…… 马梅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即使很多时候，觉得太矫情，她也不会发表意见！只会默默吐槽几句，再不然就在两姐妹面前，嘲讽一番！总之，因为她的退让，两人在带孩子方面，慢慢的和谐了！ 这天终于到了两姐妹要走的时候，早早收拾好行李，杨母把她们送到门前，不舍的嘱咐道“两姐妹在路上，要注意安全！到了，给舅舅来个电话，报一下平安！” 两姐妹不放心外婆，难舍的应道“会的，外婆！你自己要保重身体！” 可能是婴儿熟悉了两姐妹，感知到一种离别和不舍，竟挽留般“哇哇哇”的哭了起来！一时间，杨母来不及伤感，抱着婴儿摇哄！ 两姐妹上前，用手逗弄婴儿的小脸道“小家伙！我们要走了，你要乖乖听奶奶的话，不要闹腾！” 正说着，楼下传来几声鸣笛，应是舅舅在下面催了！两姐妹不得已，松开婴儿拉着的手，便匆匆离开！ 杨母抱着哭泣的孩子，站在门口，遥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不知觉，竟泪湿了眼眶！ 一时间偌大的家，突然空旷又安静起来！似乎除了这个婴儿可以陪自己，再没有谁陪伴她了！ 直到传来车子消失的声音，她才落寞的关上门，抱着婴儿，站在窗台边，企图寻匿那消失的车影！ 她多想跟着回去！但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好像有千丝万缕把她困在这里，让她犹如被关在精美笼子的小鸟，只能遥遥相望外面的风景，却无法触及！ 她充满渴望般望着家的方向，突然被极致的思恋充斥着神经！似乎下一秒就能挣脱枷锁，义无反顾的奔赴！纵然那里满是贫瘠和荒凉，但她也满心欢喜！ 正当她发愣时，马梅猝不及防的呵斥骤然惊醒了她“你就这样带孩子？对着窗台吹冷风?真是一点不让我省心！也不知道之前杨明是怎么带大的！赶紧把孩子抱过来，到炉子旁暖暖！” 杨母慌乱的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关好窗，在马梅犀利眼神下，抱着孩子在炉子旁坐下！ 她刚刚实在太想家了，一颗急切回家的心，激动颤抖！竟一点都感觉不到冷！而如今烤着电炉，炽热扑在身上，心却一阵冰凉！ 半小时后，杨明终于把两姐妹送到了火车站，从车里下来，杨明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数了几张塞给婳婳，又数了几张塞给雅雅，说道“你舅妈前几天，把你们的工钱给了我，一直没拿给你们，是怕你们乱花！这些你们装好，回去带给你妈！把该交的学费交了，不能一直赊账，让别人笑了去！回去要好好读书，听妈妈的话，将来出息了，才能带你妈享福……”。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想着自己带杨母过来，到底是享福，还是……? 他自己也迷茫了，孩子出息了，父母真的能跟着享福吗？但他没有更好的说辞，只能照搬硬套的用世俗的话，来激励她们！ 两姐妹握紧手里的钞票，小心翼翼的装进袋子，然后对着杨明懂事的应道“知道了，舅舅！” 在杨明的注视下，她们上了火车箱，直到火车门关上，她们依然看见舅舅一直呆站那，一脸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第151章 回到农村 对于这位舅舅，她们的内心其实很矛盾。若说他好，他却总是对你板着一张脸，神情冷淡。而当舅妈对你呼来喝去时，他也能无动于衷，丝毫让你感受不到亲情的温暖。 你说他不好吧，他在钱财方面，却总是很大方！平素里也没少给零花钱！就这次工钱而言，她们心里清楚，舅舅定然是单独取了钱，掺和在工钱之中给她们！舅妈定然是不会给这么多？之前说好的一份工钱，如今两姐妹都有，那另外一份，肯定是舅舅拿的！ 所以，对于这个舅舅，她们实在不好评判什么！在心里，她们安慰自己，舅舅只是性格孤僻，不善表达，内心定是对她们顾念着亲情！ 绿皮火车行驶五个小时后，终于抵达车站，两姐妹带着行李，慢慢的朝着站外走去！ 到了站外，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一时不知道往那个方向走！ 这时，很多三轮车和摩托车，靠了过来，询问她们到什么地方！两姐妹知道这些车，定是不便宜，不想快到家了，还浪费钱，便不搭理他们！自顾找搭公交车的地方！ 好不容易从人群挤出来，提着行李，走了二十分钟路程，才搭上公交车！ 公交车开了三十分钟路程，总算从繁华的城市开向黄土般的农村，看着熟悉的景象越来越近，她们内心一阵欣喜！总算回家了！ 不一会，公交车便停靠在车站，两姐妹拿上行李，匆匆下车！后面进村这段路，是公交车不能去的地方，只得步行走！ 但这条路，她们走过千百遍，曾经赶集的时候，都跟着妈妈来过！此刻，踏上这条泥巴小路，她们激动又欣喜！ “姐姐，快点！前面就到家了”雅雅最先冲上去，踏着泥巴路，一边飞奔，一边回头催促婳婳！ 婳婳也轻松的跟着奔跑起来，笑道“瞧你高兴那样！像捡到钱似的？” “那可比捡到钱还高兴！被关在笼子里约束久了，这里才让我真正的做自己！我现在灵魂都在颤抖着快乐……”。雅雅毫不掩饰般的笑道！ 是了，在大城市，她们生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不得学着别人那正经的模样，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在舅舅舅妈跟前，她们小心翼翼地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像佣人一般，被他们的呼来喝去！尝尽世态炎凉，竭力克制压抑自己！在外婆面前，她们佯装成乖乖女，讲些通情达理的话语，做些贴心的事，尽力展现出乖孙女的形象！ 那种生活充满压抑、不自在，拘束！根本就不是她们想要的！一个月的时间，真是受够了那种感觉！而只有现在，她们才算真正做回自己，尽情奔跑，高声呐喊，再不用假正经，她们只需做个尽情开心的孩子！ 跑着跑着，她们气喘吁吁，随意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把行李扔在脚边。一边看着农村的风景，一边自在的缓气休息！ “哎，累死我了！还是农村待着舒服！”雅雅喘着气道！ “不对！农村太辛苦了！你不想出息了，去大城市吗？”婳婳不赞同道！ 雅雅想想，也是，农村太辛苦了！又穷又苦！妈妈那么辛苦，不就是盼着她们出息，飞出这山村吗！ 转眼便明白过来道“我知道了，应该是属于我们的大城市，才是最舒服的！那种寄人篱下的大城市，还是算了吧！” 说完，沉思一会，暗暗下决心道“姐姐，有一天，我一定会在大城市，买一套属于我们的房子，让妈妈跟着我们一起享福！……”。 婳婳只是笑笑，并不搭话，只当二妹是在玩笑！大城市的房子，又岂是她们能买的！能走出山村，哪怕是租房子，对她而言，就已很知足了！ 却不想，多年以后，就是她的不敢想，一辈子也没能买上房！而雅雅却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有个时候，真是从小的胆识，就已注定了命运！ 两人说了一会，便又扛上行李，继续往家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妈妈在院子里清洗衣服，两姐妹惊喜般的冲过去，大声喊道“老妈！” 杨玉洗的正入神，骤然间听见熟悉的喊声，默然抬头，看着向自己奔跑而来的两姐妹。惊喜之余，连忙丢开手里的衣服，一把站起来，扯着嘴角，喜笑道“哎哟！可算给你们盼回来了！快来！让我好好看看！” 说完，想到什么，对着里屋眉开眼笑道“心心，快出来！姐姐她们回来了……”。 心心早听见动静，已经在第一时间，从里屋冲了出来！对着走到院子里的婳婳和雅雅，激动的喊道“大姐！二姐！……”。 说完话，已冲到她们面前，眉眼都是欢喜的神情！ 杨母合不拢嘴般接过孩子们的行李，一边推着她们进屋！一边问道“吃饭了没?怎么看着你们都长胖了?大城市竟真是养人！” 婳婳笑道“舅舅家每天晚饭，都有吃肉！能不胖吗？” 肉对于她们家而言，一年才能吃上一回，没想到三弟家竟天天都能吃！杨玉越想差距越大，心灰道“是嘛，天天有肉吃，你们要像舅舅一样，好好读书，出息了，也能过上好生活！到时，我也能搭上你们吃几块好肉！” 一听，妈妈又开始对比，情绪消极，婳婳适时转移话题道“妈！你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完，便把行李袋打开，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只见几桶方便面，几袋瓜子，还有一袋面包被倒在了床上，当时想着，这些东西，妈妈和妹妹，定是没吃过，便悄悄买了，给她们带回来！ 雅雅开心的说“老妈，看，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可好吃了！” 心心看着姐姐们的百宝箱，一阵欢喜，这些东西，平时可没机会吃，如今倒是能好好尝个鲜！简直比过年还幸福，她忍不住，拿了一桶方便面，急道“我去烧水泡一桶?以前总看她们吃，光是闻味道，就把我馋坏了！今天总算可以亲口尝了……”。 婳婳宠溺道“只能吃一桶，吃了就没了！到时可别馋我们的……”。 心心也不管，此刻是非吃不可，便匆匆拿着去了！ 等心心走后，杨玉才问她们工钱！两姐妹把钱从袋子里掏出来，交给杨玉！ 杨玉接过捏成一坨的百元大钞，好笑道“怎么捏成这样?多可惜这大钱！” 便一张一张的展开，数着金额，竟然有一千块！杨玉惊讶道“这么多?是舅妈亲自给你们的吗？” 两姐妹摇摇头道“是舅舅送我们到火车站，才给的！” 杨玉想想，了然道“是了，想必你舅舅贴了钱”！ 第152章 复杂的寄托 杨玉自顾念叨“你舅舅好人呀！难为他有钱了，还顾念着情分！你们以后要多跟舅舅亲近，知道吗？” 两姐妹说不清对舅舅的感情，如今听妈妈这样说了，也只得点点头答应道“知道了，妈妈！” 正说着，心心端着泡好的方便面走了过来，一边吃，一边满足的说道“妈，你也泡一桶吃吧！太香了！” 杨玉看着心心贪嘴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道“妈妈不喜欢吃那玩意，留给你多吃些！可怜你跟我这么久，没吃上一口好饭！如今姐姐们带回来一些钱，能买上几斤大米，总算可以饱腹了……”。 听着妈妈的话，婳婳惊讶道“怎么？家里何时没米了吗？” 杨玉叹口气道“你们前脚刚走，就发现米缸空了，好歹你们跟着走了，要不得陪着饿肚子！只可怜三妹跟我吃了一个月的菜叶子！” 说着，突然情绪激动起来“都怪你们那没用又狠心的爹！如今是半分钱，都看不到！吵着闹着，要你们跟着去打工！你们说，怎么有这样狠心的爹?你们以后千万别认他，就当没爹了，让他死在外面……”。 三姐妹沉默的听着，却半句话也无法说！对于那个爹，自他外出打工后，便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 经常听妈妈接了他的电话回来，总要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默默掉眼泪！ 而后，妈妈总会在她们面前说一堆埋怨的话！ 从妈妈的话中，她们知道，张二发嫌弃她们是女子，不想要她们！还知道，张二发在做独身一人的准备！他要留着钱，为自己防老！ 所以，无形中，三姐妹对那位父亲，是有怨恨的！再加上妈妈在农村所有的欺辱，皆是他的不作为、冷眼旁观导致的！她们对他便更是愤恨和不满！ 不过，如今她们是没有立场和资格去批判什么！毕竟是长辈，是她们的亲爹，只得默默在心里，一点一点积压对他的怨恨！ 而当她们终于理解妈妈的恨，能和妈妈站在一条线时，杨玉就会满足！ 杨玉想要她们站在她的立场，去愤恨张二发，去报复村里人！如今她们年纪还小，三观能跟着妈妈跑，妈妈说什么，她们就听什么！唯她视听！ 一切，以她的想法和行为当作人生目标！这时，她们尚且能和谐，没有冲突！ 可能是本性善良，又或者没有金手指，多年以后，她们连自己的生活，都过的举步维艰！又怎有能力和心思去帮她报复解恨呢！ 十几年过去，她们的恨渐渐淡了，又或许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已让她们，没了当初的意志和动力！ 最后，她们只得劝诫着她“生活本就苦！何必用仇恨填满自己的一生呢？” 又或者“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自己用仇恨囚困了半辈子，仇人却毫无枷锁的过得肆意！” 再者“冤冤相报何时了?谁还去翻十几年前的恩恩怨怨呢?” 她们都在劝妈妈放下！可是，那从一开始就埋下的恨，亲身体会的痛，真的能放下吗？ 她用半辈子去下的赌注，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笑最后，还是自己所有的筹码，让自己一笑泯恩仇！ 可惜她怨念已深，怎能忍辱负重十几年，就这样放弃了！她满身的不甘心，常常在梦伴时分，像恶魔一样纠缠她！ 让她活在愤恨而无法发泄的挣扎里！终于，她再也无法用初心对待她们了。她开始怨恨她们，自己所受的一切苦，皆是当初舍不下她们！自己用所有精力把她们供养，最后，却让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可笑的梦！ 杨玉数落一阵张二发，见三姐妹都闷着头，不说话，气氛一时变得安静又压抑！便有些不满道“我在这里说得天翻地覆！你们怎么毫无反应?” 然后，又狠狠强调一遍“以后不许认他，听到没有！” 三姐妹生怕妈妈动怒，再说一些难堪的话，连忙附和道“知道了，妈妈！” 雅雅又加了一句“他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认他干嘛！等他以后老死在外面，都不会看他一眼！” 杨玉听了，还是不解恨道“他要是敢回来，你们就把他吊起来，用鞭子抽……”。 可能是恨极了，才想用鞭子解恨！ 心心为了讨妈妈开心，赶忙附和道“对！鞭子抽死他！” 只有婳婳，沉默着，没有附和！可能在她眼里，张二发固然可恨！可是，她并不想用妈妈这种极端方式！对于他这种，相当于抛妻弃子的行径，她压根都不想理会！完全排除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杨玉听着孩子们的附和，心里的恨意才慢慢消退一些！ 愣神间，感受到手里的钱，她又欣慰道“还好有舅舅帮扶，给你们这些钱，要不然又得吃上一阵菜叶子！幸好，把这些钱扣除学费后，还能有些剩余！足够撑到来年丰收了！” “我这就去米行，买些米回来！你们在家收拾好作业，马上要开学了，可得好好用功！才能像舅舅一样出息……”。 说完，把钱压进箱子，只留一张百元大钞，揣进荷包袋子，顺手拿上背篓就出去了！ 杨玉出门后，她身上那种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消失，三姐妹顿时轻松起来！ 杨玉向来对她们严格，她们内心是惧怕的！但知道妈妈也是爱她们的！ 只是偶尔会对她们发脾气！也会因为对张二发的恨，而牵连她们！气到极度时，还会对她们打骂！所以她们对妈妈是又爱又怕！ 婳婳看心心吃完泡面，还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走上前，温和的问道“吃够了吗？我这一桶，你也拿去吧！我不太爱吃！在舅舅那边都吃腻了！” 心心高兴道“真的吗？那我又有一桶了！”她高兴的跳起来，今天简直幸福死了！ 婳婳是心疼三妹在家吃了一个月菜叶子！她还那么小，就这样营养不良了！ 所以，想多宠她些，给她想要的！ 心心拿着床上的零食，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兴高采烈的问道“那边大城市，有什么新奇的?快给我讲讲吧！” 她是真的好奇，一个人在家时，总是一边思恋姐姐，一边想象着那边梦幻般的生活！ 看着三妹一脸期待的样子，婳婳好笑道“哪有你想的那样?都辛苦呢！努力读书吧！只有自己有本事了，才是真实的！别人的，都不属于你，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不过说归说，婳婳和雅雅，还是带着她，到她们楼上的秘密基地，去分享这一个月的见闻！ 第153章 变迁 当天，她们在楼上的秘密基地说了一晚上的话，直到很晚都不愿下去睡觉！ 从姐姐的话里，心心知道了，原来舅舅也没有百分百的好！他们也会嫌弃贫困，即使挨着亲情，也会让你难堪！ 还有外婆，说是过去享福，却过得并不快乐！那些复杂的点点滴滴，让她产生了害怕！ 她宁愿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愿意去踏及！ 没过几天，她们就开学了！婳婳第一次进入初中， 第一次不再赊学费，她感觉无比的轻松！ 妈妈也不用低姿态去学校苦苦求人！自己也不用跟着，自卑又难堪的在他们面前装可怜！ 她可以毫无负担的走进教室！ 杨玉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不为孩子学费发愁，欣慰的同时，一再叮嘱几个孩子，一定要珍惜机会，好好读书，将来出息，才不会为穷苦发愁！ 除了雅雅，婳婳和心心总能让她满意！两个孩子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总被老师表扬！ 特别是婳婳，进入初中后，学习成绩更是显着！如今来自四面八方的孩子，较小学多了几倍。 因为十里八乡，只有一个初中，不管是偏远的孩子，还是附近的孩子，都被送了过来！ 这样，来自各个小学的优等生，就多了起来！于是她们的学习竞争将不再局限班级，而是全年级！ 而婳婳却能在这么多优等生中脱颖而出，冲到年级第一！这样好的成绩，自然就引起了学校和同学的注意！ 甚至后来，还传回了村里，于是村里人，都知道她们家，出了一个学霸！ 不免又开始嫉妒，话里话外，都讽刺道“有什么中用?一个女 子读书再好，也是给别人做嫁妆！傻子才会花钱供养！” 就连张父和张母也觉得，一个女 子读书太优秀，不是好事。都私下给张二发劝诫“别花冤枉钱！一个女子，供养她读那么多书干嘛?” 两个老东西一门心思，都在他们的宝贝大孙子上，自从三儿子和三儿媳出去打工后，两个老东西就全权负责了大孙子的起居！ 常把张盛接到身边照料，对于他的学习更是无微不至！平时，所有小孩都在玩耍的时候，唯独把张盛安排在家，写各种功课！ 如今知道婳婳成绩如此优秀，他们不甘心，对张盛的要求更加严格！不知是张盛确实爱学习，还是被压迫，总之，他从没有闹腾反抗过，就被两个老东西隔离学习了！ 后来他也不负众望，成绩竟比婳婳还要优秀！但他们毕竟不是一个年级，而是跟雅雅同级，无形中对比的压力，就给了雅雅！ 雅雅本来成绩就不好，如今被这样对比，让她既厌倦又生气！她是真讨厌那些人，一定要拉踩自己吗？不爱学习怎么了?她并不觉得自己比谁差！ 两个老东西，看张盛的成绩，比婳婳还要胜一筹，更是满心欢喜！于是为了找存在感，亦或是证明什么，村子里慢慢就以此来拉踩杨玉！ 杨玉因为这事，经常骂雅雅！可雅雅是个不服输的性格！看着所有人都等自己笑话，她不甘心，慢慢审视自己，后来便也发奋图强起来！ 有个时候，也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敢想、敢拼、亦或是不服输！总之，最后的最后，不管是张盛，还是婳婳，又或者心心，这些曾经的佼佼者，都没能如雅雅那般，过的潇洒自在！当然她的能力也是最出众，姿态也是最好！而他们却过的狼狈不堪，尽显沧桑！ 在他们身上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沉默，不善言谈，性格懦弱。也不知张盛为何没有遗传他爸妈的强势，反而性格跟张二发有些相似！或许是两个老东西的基因吧！总之说不清楚！ 很快，雅雅也进入了初中，变成了两姐妹一起上下学！ 不知是年龄问题，还是共同话题不一样！自从姐姐们入读初中后，她们变得形影不离！而心心无形中，成了多余的那个！ 虽然姐姐们还是疼爱她，但却再没有和她心灵感应了！每次不论是去看望外公，还是去舅舅家，亦或是去集上采办东西，她们总会不经意约在一起。当心心想要跟着一道时，不知是她们嫌麻烦，还是带她不方便，总会狠心拒绝她！ 每次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心总在想，为什么不能带上她?她只是黏她们，想和她们在一起！可她们总是嫌弃！总是毫无顾忌的呵斥她，让她要懂事！ 心心望着妈妈，企图让妈妈帮帮自己，可妈妈却让她不要添乱！ 慢慢的，再没人懂她！她们都认为，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只要乖乖听话，在家里等着她们就行！ 失望多了，她再不祈求跟她们站在一起！默默的躲进自己的空间，独自抚慰悲伤！ 打开自己的小本本，记下心事。这是她第三个小本本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竟记了这么多！这些都是她没人述说，也没人听的心事！ 心心把小本本悄悄藏在床底下，生怕被妈妈发现！因为妈妈不会想知道，她的心事！只会骂她，一顿饭都填不饱，还有闲情悲秋伤春！叹着气！孤独好像入侵了她的身体！快乐像天上的月亮难以触及！ 后来，姐姐们学业归来，都回了同一个城市，甚至她们学的东西都很相似！她们的话题总那么不谋而合！ 她们自始至终都那么近，那么心意相通！ 而心心学的和她们相差甚远，连工作的地方，也隔着千里！最后，和她们越走越远，即使最开始，心心在工作的城市并不如意！她们让她回去，可以救济她，但她最终也不愿回去！ 因为，她不想听她们，千年不变的那句话“你个小孩子！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懂事?” 她们根深蒂固的以为，她一直都是曾经那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她所有的情绪，她们都只会觉得无奈又好笑！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任性！！ 第154章 一朝得势 自从杨玉家修葺了房子，仿佛在村子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陆陆续续的人家都开始了修房子的热潮！ 村里有一户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常年一个人独居！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外出打工，就再没回来！于是村里人对他们家的印象并不深，几乎透明！ 然而这天，当一声大货车的鸣笛声，在村子里尖锐的响起时，所有人都寻声好奇的前来围观！只见那浩荡的大货车，直直的停在了那户中年男人门前！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从驾驶位上，脚步稳健的走下来！随后副驾驶位，被打开，一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女子也跟着走下来！ 他们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对着男人叫了一声“爸”！原来是他儿子回来了。中年男人叫汤强，他儿子叫汤勇，出去多年不回，村里人都认为他儿子回不来了！ 谁知不哼不哈，如今搞这么大排场！看着围观的人群，汤强压制不住的自豪！对着儿子欣慰道“还以为你不回来！没想在外面混的这样好，倒让我一番惊喜！” 说完，看着面前崭新的大货车，好奇的打量片刻，感叹道“这大玩意，要花不少钱吧！” 汤勇不以为然道“要不了两个钱！这些年，你儿子赚着呢！” 说完拉过一旁的女子，笑道“忘了给你介绍，这是你儿媳妇！小芳！” 被拉过来的女子，大大方方的对着汤强喊了一声“爸！” 汤强嬉笑着合不拢嘴道“哎呦！媳妇都找上了，不错！可真是出息了……”。 对于这个儿子，他是越看越满意！不仅买回来这么大家伙，还给自己找回这样标致的媳妇，简直是不用自己操心，什么都自个整好！ 他点点头，对着小芳笑道“好好好！” 村里人看明白了，都围观上去，一边对着大货车赞不绝口，一边对着汤强奉承道“哎呦，你儿子出息了，你跟着享福咯！ 汤强第一次体会到被众星捧月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他怡然自得的沉浸在这份自豪里！任由那些人尽情拍着他的马屁！ 汤勇长的牛高马大，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充满精明和算计，一看面相，就不是好惹的！ 只见他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声吆喝道“村子里的乡亲父老，感谢你们前来围观，今天是我携媳妇，第一次归乡！希望以后大家多多关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一声！我汤勇，定是全力以赴！”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眼神犀利的略一扫，才更加激昂的大声说道“你们也看见了，我买回来一辆大货车！现在家家户户都开始修房子，需要运各种砂石，租用别人的，又贵又麻烦！如今，我专门给大家行方便来了！以后，你们只管让我去拉，保证你们万无一失！” 最近大家确实需要一辆大货车拉各种修葺房子的石材，镇上的又远又贵，还经常不好约！如今听汤勇一说，倒也合他们的心意！便高兴的附和道“要的、要的，大老板都在这，我们还省事呢！都是乡邻，可不能要我们高价钱?” 汤勇大方应道“那是自然！再怎么也不能赚你们的钱！是吧?” 此后，村里人都开始喊他大老板，因为这些都是他们平时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他们自认为一辈子也不会买一辆大货车，更不会想用买来的大货车，做村里人生意！ 无形中，便被汤勇这种胆魄和气势臣服！自觉得他高人一等，是真正的大老板！ 村里人谈起他，满眼藏不住的羡慕和佩服！简直成了他们膜拜的对象，走哪里，只要看见他，都会大喊一声“大老板！” 汤强搭着儿子的光，在村子享尽别人的吹捧，他从没这么惬意过！无形中，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走在村子，总是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 这天，他从杨玉家门前经过，走至前面路口时，突然看见一个未封口的地窖，恰好卡在路口旁！ 这条路，平时只用于路人通行，即使有地窖占路，也没有妨碍！但如今，他儿子的大货车要往这里拉石子，这个未封口的地窖，就严重影响了！ 汤强不允许任何因素，影响自家儿子拉货，况且村里人处处避让他们，对于自己要封掉这个地窖，想来是没人敢说什么！ 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的搬来一块大石板，盖在了地窖口！ 恰好这时，杨玉从里屋出来，不经意看见汤强的动作，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急急跑过去，好言询问道“强哥！你这是?怎么要封了我家地窖?” 杨玉知道他们家，如今在村子里风头正盛，不能轻易得罪！所以即使着急，也不敢大声呵斥！ 汤强抬起眼，看了看杨玉。心道“原来是她家地窖，还以为是谁家的呢？要是别人家的，他还能好好解释一番，但她们家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问责他?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妇人，也配他浪费口舌！” 于是他佯装没听见，继续挪动石板，以便封牢！ 杨玉见汤强完全不搭理自己，忍不住动怒道“这是我家地窖，我要放红薯，今天不能让你封了去！” 说着便要动手，去挪开石板！ 汤强见杨玉不知趣，忍不住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妨碍我儿子拉石子?” 杨玉这才知道，他想把自家地窖填了，好给大货车让路！想到他儿子，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便知道不好招惹，她深知和他们作对，讨不了便宜，便迂回道“你要我给大货车让路也行，只是你封了我家地窖，总得给我找个地方，好让我把红薯换个地方?都是种庄稼的人，肯定知道，红薯要不放地窖，来年丰收的红薯，都得坏掉，不是糟蹋了吗？” 汤强听完，就迫不及待的回怼道“你红薯放哪，与我何干?我为何要给你找地方?今天就明白告诉你，这地窖封定了！至于换地方，自己想办法！”。 第155章 撕扯 杨玉想不到他竟这般强势蛮横，一点脸面都不给，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她早知道村里人，一向不把自己放眼里，但对于这个汤强，曾经也是弱势群体！她以为曾感同身受过，他便不会像其他人一般，仗势欺人！ 因而一开始，才好生同他说，生怕引起无谓的争端！却不想，这人一朝得势，竟也变得面目狰狞！ 她满腔的怒火在心中燃烧，想上前狠狠呵斥！但她却不能，因为这样只会招来拳头！那拳头砸下来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如今在她看来，如果能不发生手脚冲突，就再好不过！ 所以即使现在怒火中烧，她依然强忍着！尽量平和语气道“强大哥！喊你一声哥，你就讲讲理嘛！你看我们几俩母，家里也没个男人！是断不愿与谁发生冲突！只是这个地窖，真不能这样填了，要不然我种的那些红薯，不是打水漂了吗？你从前也是可怜人，定能懂那种滋味！就体谅下吧！……”。 杨玉放低姿态，企图让汤强动容几分，放过她家地窖！ 可现在的汤强，满心都是儿子拉货，不管什么原因，什么人妨碍，他都不会退让半分！而且，他现在强势惯了，怎么可能再去感同身受曾经的低姿态！ 人或许就是这样吧！自己可怜的时候，尚且能同情你半分！一旦得势，又怎会再去瞧一眼，曾经的狼狈? 他讨厌曾经的自己，岂能让你刻意提起！此刻只想把你踩在脚下，证明自己从未跟你一样，亦或者，曾经的自己根本不存在！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呵斥道“我为何要体谅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我曾经?既然知道家里没男人，就赶快给我躲开，别碍着我……”。 杨玉不想，自己都这般乞求了，他竟还是不松口，甚至还言语侮辱自己。强压下去的愤怒 ，瞬间又腾起！ 既然怎么做，都没结果，那她便不再压抑，转头对着男人就是一顿炮轰“我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现在神气了？也来欺压我！既然你不讲理，摆明了要欺压我，那我也摆明了立场，这个地窖，坚决不让你封！” 说完，就拉扯着，准备又去挪石板！ 汤强见杨玉执意要挪开石板，便挥动手臂，试图阻止她的动作！杨玉见他强势的挥手过来，便两手开弓的去抵挡！ 今天刚好是周末，三姐妹早听着动静，赶了过来！开始的时候，只站在一旁，听着妈妈和男人争吵！ 如今见两人动手拉扯，三姐妹赶紧冲上前，试图阻止男人动手！ 汤强眼看阻止不了杨玉，三姐妹又跑来助战，慌乱中瞅准时机，一把抓住杨玉的头发，牟足劲往下拉！顿时占据上风，压制住她！ 杨玉被突袭的痛呼起来，对着三姐妹大吼道“快！这个狗东西扯头发，快帮我捉他手！” 雅雅听着妈妈的话，率先冲了上去，对着男人的手背就是一阵撕扯，嘴里恶狠狠道“快放！快放！别扯我妈头发！要不然我揪死你！” 婳婳也紧随其后，拽拉住男人另一只手背，嘴里嚷道“你快放开我妈！你个蛮横不讲理的老东西！就知道欺压人！” 可男人即使被揪扯的生疼，也没松开半分拉扯的力度，直扯的杨玉动弹不得！听着妈妈因头皮拉扯发出的惨叫，心心顾不得害怕，冲上前，想把妈妈拽出来！ 她不敢去拉扯男人，只得拽着妈妈捏着自己头发的手，努力往外拖！她一边拖，一边大声哭喊“你放开我妈妈……呜呜呜！” 可她不懂，正因为她拽拉的动作，反而让杨玉头皮更痛。毕竟杨玉的头发在男人手上，如果一味拉扯她，只会让她的头发和头皮距离越拉越大！这样就会撕扯的头皮更痛。 果然，心心拉扯间，杨玉又发出凄厉的叫痛声，她的头被男人死死的往下压，以至于她根本抬不起头，不知道是谁在使力！ 茫然间，她低着头大喊“你们去掰他的手，我头发被他抓着，没法动！千万别拉我手，扯的我生疼！” 听着妈妈的话，心心暗道糟糕，没想自己帮了个倒忙！她连忙松开拽住的手，退开半步，惊慌失措！ 就在她慌措间，男人竟使更大力，扯着杨玉的头发，直往下面河沟走。雅雅看着男人手臂被揪出血迹，都不放手，更是拉扯着妈妈往下走，就一顿着急和惊慌！ 顾不上其他，对着男人腿上狠狠一脚，想阻止他转移阵地的想法！可男人丝毫不在意，对着雅雅藐视道“就凭你！也想踢伤我！小东西，给我等着……”。 说完，就继续用力，挣脱出婳婳和雅雅的束缚，直拖着杨玉疾步朝着河沟去！ 顿时杨玉“啊”的一声，惊呼的痛叫出来，那痛叫声直刺激着三姐妹的神经！她们惊慌着大喊“放开我妈妈！”，然后疾步追了上去！ 待她们追上后，已经到了河沟上方，三姐妹急忙上前，止住了男人继续的动作！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一时间，让他动弹不得！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杨玉低着头咒骂道“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早晚报应在自己身上”。 汤强无所谓道“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土的人，还怕什么报应?” 在他看来，只要给儿子扫除一切障碍，管他什么报应，他都不怕！ 说完又开始使力将杨玉往河沟推，现在他只想解决了杨玉，再好好收拾几个小屁孩！如今被纠缠在此，时间久了，他怕没胜算，所以他要先解决这个人！ 眼看杨玉将被推下去，雅雅惊怕中松开了拽拉男人的手，转身来到他身后，用尽全力向他后背推去，顿时男人被一道大力推的踉踉跄跄，不得不松开撕扯头发的手，忙去抓旁边的树枝，不曾想手一时打滑，竟没有抓住，只得歪斜着身子，直直朝着河沟坠去！ 突然“扑通”一声巨响，四周溅起了三尺水花，沁湿了沟上，她们站着的裤脚！ 第156章 掉下水 汤强被推下水后，踉跄几步，才得以靠住墙壁，稳住了身子，看着全身已湿透的样子！他抬头恶狠狠的对着岸上的人吼道“你们几个臭女人，也敢这样欺辱我?等我回去，定让我儿子过来讨伐你们！” 说完，他气势汹汹的从沟里爬起，狠狠的在她们面前站定，然后把身上的水痕往她们身上抖，再一把推开面前愣住的杨玉，匆匆朝着回去的方向疾步走去！一边疾步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在汤强掉下去时，不止三姐妹惊呆，就连杨玉也猝不及防。都一时消化不了，刚才发生的事！雅雅只是害怕妈妈被推下去，才不顾一切，想要推开汤强，企图让他松开钳制妈妈的手！ 却不料，力道过大，硬把汤强推的踉跄下去，她第一次和比妈妈辈分还大的男人动手，以前只单挑和群挑，面对的都是辈分差不多的小孩。和他们动完手后姑且能毫无波澜，但如今，情况完全不一样，她一时也慌了神！ 在慌神后，又听见汤强要找自己儿子来帮忙，心里不免又担心起来，这场纠缠，远远还没结束！只是对象转移到他儿子身上，面对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三姐妹和妈妈压制他，尚且吃力！要换作他儿子，又如何能制住呢？ 她不是没见过他儿子，想着他那年轻气壮、眼神犀利，自带威严的样子！又加上他最近风头正盛，身边一堆跟班，就算雅雅再狠劲，在这种不管是年纪还是气势上都甩她几条街的人面前，她还是心里没底。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儿子很可能带上一堆人找上门，那他的首要目标定是妈妈。面对他儿子的单独攻击，妈妈力量悬殊，尚且无法抵挡，更别说一堆人的围攻！ 雅雅立马就焦虑起来，她恨自己惹来祸端，又恨自己无能为力！她总被这种无可奈何，束缚着！她甚至想如果自己不去推汤强，那么妈妈就会被推下去，妈妈被推下去，汤强就可能以此罢休，最后纠缠就这样结束！那妈妈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豺狼虎豹！ 可是！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在自己面前被推下去呢？她做不到！而且汤强眼神警告过自己 ，他如果把妈妈推了下去，必定会再来报复她们，到时又该怎么办？自己尚且不怕，可娇弱的姐姐？幼小的三妹？她们有能力反抗吗？ 再若，三姐妹合力，又有几分胜算，最后又能保证不受伤吗? 这些都让她充满了无奈，不能了，最后的结局，只能如此！因为她放任不下，妈妈在自己面前掉下去，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腔狠劲，去推阻那些企图伤妈妈的人！ 婳婳向来斯文，力气不大，虽然当时拽拉汤强的手，企图拉他无法将妈妈推往河沟，但奈何力气太弱，不但没有拉开半分，反而被汤强扯着力道走！ 眼看妈妈快被推下去时，她被僵住了，完全不知怎么办?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跟着妈妈，被推下河沟时，没想，汤强竟先她们一步，被踉踉跄跄掉了下去！ 她惊慌失措间，听见“扑通”一声坠落的响动，茫然转身，看见雅雅来不及收回的动作，才明白刚刚是二妹逆转了形势！她又惊又怕，惊讶二妹的随机应变和胆量，后怕刚才差点和妈妈双双坠落！ 看了二妹一眼，她才从这惊怕中，缓过神来！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听汤强咄咄逼人的威胁，被压下去的惊怕又突然升了起来！ 现村里，谁人不知他儿子，第一个能在村里买大货车的人，何其神采飞扬！走哪都有一群人附和。那被追捧的嚣张样，谁人不敬！所以此刻她不得不担心起来！ 心心虽然全程也在拉拽，但她反应迟钝，力气小不说，还老是帮倒忙，总盲目无措的乱拉，也没个章法！看着杨玉快被推下去时，也不知作何反应，只呆愣着随他们的拉扯动作随波逐流！ 看见汤强被推下去时，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汤强的威胁，才回过神！不知是年纪小，还是被吓住了，她已不知在哪?接下来又要去哪? 迷茫中，朝同样愣神的杨玉看去！ 杨玉跟几个孩子不一样，她本就不想和汤强发生冲突，只想挪开被盖上的石板，可汤强不顾自己苦苦哀求，总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发难！ 她是真没办法，只能被逼着还手，然而汤强不讲武德先扯自己头发，让自己动弹不得，不得已，她才让几个孩子帮忙！ 可这男人竟狠到，要把自己往沟里推，自己掉下去无所谓，可怜几个孩子怎么办？她怕孩子被报复，所以，才拼命的想要挣脱，没想到，雅雅却帮了自己一把，先把男人推了下去！此刻，她有一丝欣慰，可欣慰的同时，又生怕雅雅被报复！ 想着自己是躲不过接下来的豺狼虎豹，但她放心不下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汤强回去，怎么在他儿子面前编排，他儿子汤勇会不会把怒火发泄在几个孩子身上，特别是二妹雅雅！ 看着神色各异的三姐妹，杨玉知道她们后怕，毕竟这种事，几个孩子也是第一次陪自己经历，曾经几个孩子没长大时，最多是自己单方面被挨打。 此刻她又欣喜又心疼，欣喜她们可以保护自己了，心疼她们还是个孩子，却要卷入大人间的纷争。 叹口气，她很无奈，却也无法！这一切都该怨张二发，那个无法护妻女的懦弱男人！那个把所有苦难都丢给自己和孩子的男人！都怪他，她恨，无比的恨！这一生，都被那个男人害了，让自己困在这里，想走走不了，想留，却无人放过自己！ 三姐妹终是受不住内心的惶恐，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她们实在委屈又难过，委屈今天发生的事，难过，接下来不知还有什么狂风暴雨等着她们? 所以她们控制不住，期期艾艾的哭起来，为着自己，也为着妈妈！她们像海上飘游着，抓不住的浮萍的溺水人，苦苦希冀别人扔根浮木，好逃脱那漫天无际的海水，可盼了又盼，终是什么也没等来，不会有谁来拯救她们！只有那岸上虎视眈眈的狼群，恨不得把她们撕碎！ 第157章 坐以待毙吗? 听着她们的哭泣声，杨玉一时惊醒过来，抬眼望去，却不知何时，泪水已朦胧了双眼！ 慌忙间，她抬手胡乱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调整好情绪，转头对着她们强打起精神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不许哭！要不让那些落井下石的人，看了笑话！我们定不能在那些人面前，失了体面！走！都跟我回家，回去，我们且等着他儿子来报仇……”。 杨玉知道躲不过，但她不会在这自怨自艾，让那些看客寻了乐子！她们越是等不及看自己笑话，自己偏不如她们愿！既然，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那就好好等着，看他能把自己如何，大不了一条贱命！只可怜几个孩子跟着遭罪！ 她还得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怒火，她穿过前面围观的人群，直直的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去。她知道那些人脸上定然带着幸灾乐祸，可是，又怎么样呢？自己不会在她们面前，表现难堪！ 看着妈妈走出了人群，三姐妹慌张跟上，经过那些看客时，听见一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时不时还伴有一阵嘲笑！ 那些声音充满了恶毒，尽管声音并不大，但心心还是听清楚了。 只见几声嘲弄的声音传来。 “太好笑了，四女战一男！第一次看这么好笑的戏！哈哈哈” “那可不精彩！一家人都上了，那女人，光给她女子传了打架功夫，你看她们那动作，特别是她老二，看那狠劲哟，啧啧啧！” “教什么不好，就教些和男人拉扯的，也不看像什么样子，简直没眼看……！” “就是，没眼看！等会自有人教训她们，可有她们好受的，那汤勇不是好惹的！她们竟敢一家人，把他老汉推下沟，依汤勇的脾气，怕不是要闹翻天哟，呀呀呀！等会不晓得好精彩！” “哈哈哈，对！我们赶快去汤勇家瞧瞧，说不定那边已开始动作了，千万别错过这出大戏，顺便我们再去给汤勇说道说道，那悍妇是怎么教她几个女，合起来打他老汉！好让他好好教训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悍妇！” “那行，走走走，快走！” 顿时一群人闹哄哄的嬉笑着朝汤勇家去了！ 看着这些恶毒的妇人，竟连她们的玩笑也不放过，心心顿时愤恨般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定让这些人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这些人不是喜欢欺负弱小吗？只盼着她们有天，不会同样被别人踩在脚下，到时可不要哭的太难看才好！ 看着没有跟上的心心，婳婳一阵担忧，在这种情况，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姐妹就被有心人拖了去！ 所以格外注意，在妈妈走后，三姐妹有没有落队，果然一看，心心在后面停下了，她顾不得其他，一步上前，拉着心心的手臂就往家里走，嘴里念叨着“别看了！快跟我回家！理她们做什么?” 婳婳不是不知道，三妹在意什么！虽没听见那些人说的话，但看她们嬉笑看戏的样子，也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她管不了别人的嘴巴，也拿她们没办法，除了自我消化，又能怎么样！ 此刻她更担心接下来要面对的狂风暴雨，也没太多心思去管那些妇人嚼舌根，她倒想，如果不用面对手脚冲突，让她听一天的嚼舌根，也无妨！只是终究是奢望！ 当她们回到家时，看见杨玉正呆坐在长木凳上，看着天花板出神，眼角还留着未干的泪痕！ 看着杨玉这般，她们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只得手足无措般的走进去，在她身旁安静坐下！ 她们坐下来，便控制不住沉浸在刚才的纠缠中，一时都沉默般的呆坐着，想着已发生的惊怕，将要发生的恐慌，想着想着，竟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有个声音在问她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可她们做不到看着妈妈挨揍！但是她们又该怎么做? 一时不得其解，便只得这般无助的哭起来！ 杨玉的思绪突然被她们的哭声打乱，不免有些头疼又烦躁道“你们哭什么！有什么好哭?哭有什么用，哭就能让别人不找上门？哭就能让别人可怜？既然不能，为什么要哭?你们都给我振作起来，别哭丧着脸，我还好好的站着呢！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干坐着。婳婳、雅雅你们等会不是要上晚自习?作业都做完了吗？还不赶紧去收拾收拾！” 杨玉刚才就在想，怎么才能让三个孩子不被殃及，不料才想一点头绪，还没来得及做安排，就被她们哭声打断，她烦躁的时候就干脆把想法说了出来！ 想着今天周天，两姐妹要去学校上晚自习，便先把她们俩支开，到时汤勇找上门来，便也拿她们没办法！而三妹在纠缠中，并没对汤强造成什么影响，况且她年纪又小，他们断不能将怒火发在她身上。最多自己多受些拳头罢了！ 但是，她没了后顾之忧，也不是毫无准备。她想着，汤勇要是敢拉着一群人打上门，那自己就去厨房拿把菜刀，谁敢往家里冲，她就在家里站着，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两个。 他们打进家来，自己完全可以当正当防卫，要是没能砍了他们，反被他们所伤，那也罢了！至少自己是抵抗过，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跪下来，求饶！ 就算要死，她也要拉两个垫背，绝不让自己不做任何抵抗，就苟延残喘的伏地求饶！况且，汤勇那种人，就算你跪地求饶，他也不会放过你！既然左右都不过那样结局，那自己为什么不抵抗呢？ 听着妈妈的话，两姐妹还是呆坐在凳子不动，只一味抹眼泪。这个时候，她们怎能走开，怎能有心思读书，她们不能放任妈妈和三妹在家，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雅雅哭着说“妈妈，我们今天不去读书了，我们要在家里陪着你，今天这样情况，我们怎能放心?那个书不读也罢！” 或许懂事以来，被妈妈不停灌输，好好读书，出息回来帮她报仇。又或许她们看多了，妈妈被村里人的随意欺压，在她们心里已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总之，她们如今的想法，读书只为了报答妈妈，让她享福的同时，又能为她报仇雪恨！ 所以此刻明知妈妈有危险，她们怎能独自去读书?如果到头来都护不住妈妈的周全，那她们现在读书又有什么意义? 只可惜她们如今的赤子之心，待她们成人后，又能坚守几分曾经的初心呢?如今尚且能跟着妈妈，同仇敌忾，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后，苦苦劝她放下仇恨的，也是这些曾经许诺给她的人儿！ 第158章 匆匆而来 听着雅雅的话，杨玉很生气，读书是她们唯一的出路，她不允许雅雅这样消极对待，于是便严肃的呵斥道“说什么呢？怎能不读书?不读书，以后怎么办？像我一样，困死在这穷乡僻壤吗？” 杨玉知道孩子担心她，但又能怎么样？难道生活不继续吗？何况，她现在只想孩子远离这里！ 随后便安慰道“你们别担心我！把自己的事做好，比什么都强！都振作起来！” 看着她们依然不动作，杨玉无奈道“算了，我先去给你们做饭吧！吃了晚饭，你们就去学校！” 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当杨玉正准备舀水淘米时，却发现水缸没水了。本来就烦躁的心情，顿时更加郁闷，一把将水瓢扔在灶台，泄气般的挑上水桶就往外走！ 经过三姐妹的时候，嘱咐道“你们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那也别去！家里没水了，我去挑一桶水回来，再给你们做饭！” 当杨玉说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雅雅拉住了她的衣袖，满脸泪痕的说道“妈妈！你别去！让我跟姐姐去吧！你就在家待着……”。 雅雅实在不放心，这个时候，让妈妈一个人去外面！要是出去，刚好遇上汤勇他们怎么办?还是家里待着，最安全！ 最后拗不过两姐妹，杨玉只得让两姐妹去挑水。 两姐妹专门避开了人多的那条路，走了比较隐蔽的小道！生怕遇上什么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们现在只想合力解决接下来的纷争，没有太多精力去对待其他事！ 两姐妹行色匆匆，只想快些赶回去，生怕中途，汤勇带人先找了去。 两人到了水井，快速的盛好水，就挑上水桶，朝着回去的路疾步赶！ 话说汤强回去后，发现儿子出去拉货还没回来，便急匆匆跑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拨打了儿子电话。 这个电话，是他儿子回来后，专程为他装的，方便急事联系！平时汤强不会轻易打来电话，所以当电话一接通，汤勇就急道“老汉?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 汤强穿着一身湿衣服，委屈道“儿子，快回来，你老汉被几个女人欺负了！她们合起来，把我推下水，害我在沟里，差点溺死了！你快回来帮我主持公道！” 一听这话，汤勇就愤怒道“他妈的那家?竟然敢推你下水?她不想活了吗？看我不回来，揍死他！老汉，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挂掉电话，就对着大货车后坐的跟班吼道“走！大家先跟我回去一趟！我老汉被人推下水了！” 一个跟班惊讶道“如今这村子，谁他妈敢推叔下水?谁给他的狗胆?走，回去给他收拾明白！” 于是大货车马上调转方向，直直朝着回村的路走！ 此刻，汤强家已围了几圈看戏人，那些人劝道“哎呦，强哥，你赶快换件干净衣服，别感冒了！免得你儿子回来，又要担心！” 另外一个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莫跟身体过不去！等你儿子回来，肯定给你讨公道！你还不放心你儿子吗？现在还是赶紧换件衣服，这个冷天，穿了湿衣服，闹成毛病，可不是开玩笑！” 汤强就是故意打着算盘，好让他儿子心疼！所以听着那些人劝，不以为然道“那不怕！我身体好着！我就是要穿这一身湿衣服，当作那悍妇欺负人的证据，看她到时抵赖！” 一个妇人说道“那不能，我们可都看着，她赖不掉！” 正说着，大货车的鸣笛声“呜呜呜”，从远到近的开了过来！ 不一会，就停在了大门前，只见汤勇疾步从车上跳下来，随后领着一群跟班，直直朝汤强走来！ 汤勇看他老汉满身湿透的样子，不敢相信道“谁他妈干的！给我站出来！” 说完，眼神狠厉的扫视一圈看戏人！ 一个妇人连忙出来解释道“哎呦，误会误会，跟我们没有关系，是院上那户人家，就孤儿寡母那个悍妇！” 汤勇一听，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她们家?怎么可能?那女人怎能推了我老汉下去！” 另一个赶忙眉飞色舞的给汤勇比划道“怎不可能?我们可都看着呢！她们四俩母一起上的，她家老二，那狠劲哟，不比那悍妇差！” 大家一听，马上跟着附和，说的有声有色，还添油加醋的说，是杨玉先动的手！ 本来汤勇开始还不信，但听这些妇人说的头头是道，便也开始信了！ 如今被这群人看着，就算不为讨公道，就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不得不，搞大阵仗，去找杨玉讨要说法！ 一个跟班上前道“勇哥，我们这就去收拾那娘们，竟敢欺负到叔头上！不给她点颜色，她是不知道，谁不可以招惹！” 汤勇愤愤的站起来，对着汤强说道“老汉，你先去换套干净衣服，我这就去给你讨说法！” 说完便带着一群跟班，气势汹汹的朝着杨玉家方向去！ 看戏的人群也紧随其后，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绕着他们。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村子里引起了一阵骚动！ 杨玉安安静静的坐在家里，直等着姐妹俩安全回来，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响动，连忙跑到门口查看！ 只一眼，就被外面的阵仗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汤勇为了对付自己，竟然拉了这么多人? 眼看两姐妹还没回来，不免又担心起来，生怕她们中途，被汤勇的人拉了去！ 但现在，她也没更好的办法，一定不能出去，出去就会被他们逮个正着！只有躲在家里，他们胆敢擅闯民宅，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心心听见动静，惊慌的跑到门口，望着外面黑压压一片的人，顿时心慌道“妈妈！他们来了，怎么办？姐姐她们还没回来！” 杨玉何尝不知道，现在外面更危险，她这个时候不能出去，料想两姐妹回来看见这些人围攻，必定不会如此硬闯，该是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159章 一触即发 想过之后，便打定主意，对着站在门口的心心吼道“赶快过来，别出去！” 说完，一把上前拉过心心，把她往自己身后藏！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喝“杨玉！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 原来是汤勇在外面大喝，他气势汹汹的站在一群人面前，对着杨玉家怒目而视！ 杨玉不敢上前，但也不能不做回应，只得试探上前一步，离着门口一段距离，回应道“怎么？有什么事吗？你就站着说吧，我在里面听着！” 杨玉当然知道他所为何来，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情况，傻傻的等着出去挨揍呢！ 汤勇见杨玉并不出来回话，只躲在里屋，连站在门口都不来，有些恼火道“你他妈躲里面，叫我怎么说?赶紧给老子出来，好好说道说道，你是怎么挑唆你女子推我老汉?给你机会，要说不清楚，不要怪老子，当这些人面，揍的你爹妈不认！” 汤勇出口闭口都是凶狠的辱骂，他是打定要好好暴揍杨玉一顿，只碍于杨玉躲在里屋不出来！他实在不好动作，所以只得言语刺激，先把杨玉引出来，毕竟在外面揍起来，又能当着村里人好好出一口恶气，而且还能防止她的正当防卫！ 杨玉知他想骗自己出去，并不上道，但也向前走了一步，站在门口，对着院子外的汤勇试图解释道“我不想推你老汉下水，实在是他咄咄逼人！擅自封了我家地窖，还要对我殴打辱骂。而且，是他先要推我下水，不想，他自己不小心先掉了下去！” 杨玉不会承认推他老汉，这样就会被他随意拿捏，自己便没了立场与他对抗！ 汤勇听着杨玉的话，就知道被忽悠了，虽然知道他老汉，整件事并不无辜，但就凭最后被推下水，他就能不顾对错，替自己老汉讨要回来！ 婳婳和雅雅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嘈杂声，从家的方向传来！仔细一听，还有妈妈争执的话音。 顿时吓的一激灵，立马加快往回赶的脚步！她们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急，竟好巧不巧，在她们不在的空档！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她们就怕出门的时候，被钻了空子。果然，还是晚了一步，虽然明白，她们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至少能和妈妈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她们也义无反顾！ 雅雅一把夺过姐姐肩上的水桶，急道“你走的太慢了！让我来，咱们赶紧的，他们已经找上门了！” 婳婳知道在力气方面，自己确实不如二妹，也顾不得体谅二妹辛苦，只盼着抓紧赶回去，好和妈妈同仇敌忾，便把挑子让给了二妹！ 两人交换后，速度果然加快了，不一会，就到了院子！ 看着此刻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的大院，她们心里又慌又急。 显然，正看入迷的人群，没注意到她们。 两人深知，现在不能从这些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经过。说不定被汤勇扣下，到时逼迫妈妈出来，可就随意让人拿捏了！ 两人轻轻把水桶放下，绕道去了屋檐后，从屋檐的侧面悄悄钻了进去，直到了里屋！ 看着姐姐们从屋子侧面钻过来，心心马上跑过去，一脸担忧道“姐姐！你们总算回来了！刚刚妈妈可担心了！” 杨玉也听见动静，转过了身，看见两姐妹安然无恙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继而退回了里屋，对着两姐妹问道“怎么水桶没挑回来?路上没出岔子吧?” 两姐妹摇摇头道“没有，妈妈！水桶我们放外面了，实在是挤不过，外面被围的太深！” 杨玉看了一眼，外面乌漆一片的人群，了然道“人没事就行，现在你们都别出去，不管他们怎么叫喊，都别上前回应，知道吗？” 三姐妹点点头，应道“知道，妈妈！” 汤勇见引诱半天，也引不出杨玉，反而让她又退了回去，有些恼道“杨玉！你到底出不出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当着大家面，给我解释清楚！” 杨玉站在里屋，回应道“我不会出来，我只能这样解释，而且我已经解释清楚！是你自己不信，你老汉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应该清楚！” 汤勇终是被惹怒，咆哮道“好，你不出来是吧！以为拿你没办法吗？今天你就算躲天上去，我也能给你拉下来，何况这区区名宅，今天我还闯定了！真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气势汹汹的对着一群跟班低声安排。 杨玉眼见他要硬闯，便慌张跑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紧紧握在手上！ 对着发愣的三姐妹吩咐道“你们别管我，赶紧从屋侧钻出去，先去找外公，让外公带你们去舅舅家，以后要听舅舅话，出息了，再回来帮你妈报仇！今天我要就这样死了，你们也不要回来管我！” 说完，杨玉便哽咽住了，曾经多难都坚持下来，如今却要赔在这里！她不甘心，更舍不得孩子们！ 从今以后，她们就要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了，那种没人疼爱的日子，她想想都觉得难受！可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让她们远离这些纠纷，安安全全的！好好活着！ 三姐妹泪眼婆娑的摇摇头道“妈妈！我们不走！我们要跟着你一起！呜呜呜” 她们怎能忍心这样走?眼看豺狼虎豹就要进来，撕扯妈妈！她们怎能狠心丢下妈妈，独自逃命? 就算前面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们也要陪着妈妈一起！ 就在她们拉扯间，汤勇已经恶狠狠的冲到了门口。眼看要进一步动作，心心不知哪来的勇气，奔跑着过去，双手死死拦在汤勇前面。哭喊道“不许你伤害我妈妈！你给我走开，你们这些坏人！” 被拦住的汤勇，硬生生在门口，站住了脚！他扫视了一眼，即使浑身颤抖的害怕，还是执着拦住自己的人儿，终是没有狠心推开。 只站在门口，抬头望向里屋的杨玉，眼神凶悍的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来说清楚！” 第160章 恃强凌弱 这时一个跟班也跑了过来，站在门口看见杨玉手里握住的菜刀，不免一惊道“勇哥，这娘们手里竟藏了刀！” 汤勇这才注意到杨玉手中的菜刀，暴怒道“你他妈敢给我暗箭?老子竟小瞧你了?行啊！动刀是吧！我他妈动刀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有种，你把刀对着我砍，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这一说，人群立即引起一阵骚动，大家竟不想，杨玉还敢擅自动刀！暗道她这次可惨了，但好奇心驱使，人群不退反而朝着门口逼近！ 汤勇老婆听见动刀，便忍不住冲在她男人面前，对着杨玉吼道“我奉劝你句，别跟我们动刀子，要不然等我们动了刀子，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人群中一些人也附和道“放下刀子！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几个女想想，她们才多大，你以为动了真格，她们还能安然无恙吗？” 看着门口围着的一群人，杨玉终是犹豫了，她不能不为孩子考虑，自己这条命可以拼了，可孩子们还小，不能就这样葬送了！ 婳婳看这阵仗，知道妈妈执意持刀反抗，不仅没有胜算，还会伤及性命！她不愿看妈妈在自己面前受伤，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追悔莫及！ 想定之后，便上前，一边低声劝解，一边试探拿掉妈妈手里的刀。 杨玉特别在意手里的武器，这是她唯一可以反抗的筹码，见有人想夺下手中的筹码，惊慌中一把挥开婳婳伸来的手，不解的对着婳婳问道“你做什么?这时候来夺我刀?” 婳婳耐心解释道“妈！你就放下刀吧！一旦动了刀，就再没回旋的余地！那就是玩命，我们赌不起！” 她是真怕！没有动刀，大家尚且还能回旋，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一旦动刀，谁又能保证她们能安然无恙?她不敢赌，况且，现在这个情况，她们毫无胜算！ 杨玉何尝不知道?只是人在绝路时，总想放手一搏，那管什么后果！特别是被逼的无路可走时，一心只想同归于尽！可她终究是放心不下几个孩子，终是没办法拉她们一起，走上这条绝路！ 正犹豫时，婳婳趁机夺掉了她手中的菜刀，一把扔在桌面上，然后走上前，对着汤勇说道“如今，我妈已经放下菜刀，你们也不要咄咄逼人，不是要说清楚吗？那就好好说！” 汤勇见杨玉手中菜刀被拿掉，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果然被吓住了，如今看着独自上前的婳婳，心里不以为然道“你算什么玩意?也配给我说道理！叫你妈站过来，我自会同她说！” 杨玉站在后面，急急吼道“婳婳，赶快过来，别跟他们废话，他们不会听！你傻着往上冲干嘛？” 婳婳当然知道汤勇不会听，但她们现在处于劣势，她不得不，试图尝试所有可能回转的机会！ 如今见汤勇，言语攻击自己，也不恼，依然站在前面不动，还是试图用道理劝说“我妈已经解释过，是你们自己不信。那只有我再解释一遍，你们若还是不信，那也无法，但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妈！” 男人不想听这些废话，于是给了跟班一个眼神，便急匆匆直奔着里屋的杨玉而去。 婳婳再想上前时，却被一个跟班，狠狠的一推，踉踉跄跄般的朝着旁边倒去！待稳住身子，想再起来时，已被那人狠狠的压制在地上，把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能受了汤勇指示，男人压制婳婳后，把她翻转身子，面向自己，然后抬起巴掌，“啪啪”两声，狠狠的扇在了婳婳脸上！嘴里不停的念叨“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你妈欺负长辈！叫你揪扯叔，你个小兔崽子！叫你以后还敢跟着学”。 他一边扇，一边毒骂，随后，不解气般，站起来，对着婳婳蜷缩的身子，就是狠狠两脚！嘴里吐了两口道“以后再敢不学好，看我不揍死你，小杂种！” 婳婳本就娇弱，再加上年纪也才十几岁，根本没法招架住这般成年男子的殴打！此刻不仅脸上红辣辣的痛，甚至已经耳鸣眼花，根本听不清男子说什么！后面更是被两脚踢的，连挣扎喊疼的力气也没了！ 蜷着身子，在屋檐一角，安安静静的躺着。门口的看客，只看的眉头一皱，摇摇头道“哎呦，看把孩子打的！都是她妈招惹的！你说招惹谁不好，竟敢招惹他们！自作孽，不可活，苦了孩子跟着一起受罪！” 另一边，杨玉在第一时间，就看见被推倒的婳婳，她惊慌中，想去保护婳婳。但还没移动半步，就被眼前一阵风的人，瞬间一拳头，撩倒在地！ “砰”的一声，她连带着力道，被狠狠的揍在地下，腰背和头部被生硬的地板，撞击的生疼！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痛，就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头，密集般的砸在了自己头上、脸上、身上、那拳头的力道直袭自己骨头，瞬间骨头碎裂的声音夹杂着剧痛传来，她忍不住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那惨叫声直震的房顶都在颤抖！ 她在剧痛中，又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一边，安安静静被揍在地上的婳婳，心里的剧痛似乎比身上的痛，还要让她难受！ 嘴里念叨着“婳婳！”手指朝着那边，试图靠近那可怜的孩子，想去抱抱她！ 汤勇见杨玉还有力气，一阵恼怒道“草！还有力气是吧！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让你好好尝尝老子的拳头，叫你以后还欺负我老汉！” 说完，又是一阵拳头落下来，直打的杨玉头冒金星。迷迷糊糊中，她看着外面那些人群，似乎也在晃动！ 这时，她老婆生怕闹成人命，得不偿失，连忙上前拉住汤勇，汤勇被迫站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杨玉，似乎还不解恨般，用脚狠狠的踢了过去，直把地上躺着的杨玉，踢出了两米远的地方，然后“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第161章 遍体鳞伤 雅雅在汤勇朝着杨玉疾步而去的时候，吓的连忙往妈妈身边凑。无奈才挪动半步，就被一阵力道，强势的拖了回来，转眼对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一看就是汤勇的另一个跟班！ 那男人一把拉住雅雅，想把她顺势扣住手，好完全压制她！雅雅不像婳婳那般柔弱，一见这男人拉了自己，便马上回过神来，快速的反抗挣扎。 虽然这成年男人不管是在力气还是身高，都较雅雅优势！但雅雅从小打架都不含糊，力气自然也练就出来，而且身体也灵活！ 她快速的扭转身子，试图摆脱男人的压制，纠缠中，雅雅正差一点，就挣脱了！无奈，刚刚收拾完婳婳的男人，转身过来，一把遏制住雅雅的脖子，强势的把她扭转一个方向，直直的把她逼到了墙角！ 然后抽出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啪啪”两巴掌，狂扇了过去！ 他嘴里还恶狠狠道“就是你这个杂种?他们都说你凶悍，之前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想来，推叔下水的，就是你了！你个小杂种，竟也学了一身悍劲?以为制服不了你?老子在外面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尿布呢？竟也敢欺负到叔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雅雅被扇两巴掌，扇的嘴角流血，虽然浑身的疼痛加难受，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服输，抬起眼，对着男人，满眼的愤恨和不甘心道“你才是杂种！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谁要欺负我妈，我也一样拼命！” 男人“啪”的一声，随手又一巴掌扇了过去，嘴里狠狠道“你们一家欺负叔就算本事？叔还是上年纪的，你们一家悍妇，把他推下水，就不欺负人吗？” 雅雅被扇的耳鸣起来，眼角不经意沁了泪，但还是倔强般恶狠狠瞪着男人道“是他为老不尊，是他欺负我妈在先，我们正当防卫，怎么了？” 正说着，突然听见杨玉凄厉的惨叫声，雅雅惊吓的寻声看去，只见妈妈被汤勇，压制在地上，被连绵不断的拳头狂砸。 眼看妈妈一边惨叫，一边半点挣扎不开，满身的狼藉，雅雅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喊道“妈妈！” 满眼的泪水顺着眼眶，直流进嘴里，咸咸的，她却感觉，此刻泪水像毒药一般，浸透了她的心！ 那毒药像蛇信子般，撕扯着她的心窝，让她连呼吸都感觉如此的痛！ 她从没见过妈妈这样的狼狈，那是给她生命的人，那是她满心尊敬的人，那是她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可是如今，却这样，在这群人面前，被这样卑微对待！那些拳头砸在妈妈身上，竟比砸在自己身上还疼！ 她挣扎着，想要靠近，想去推开那压制妈妈的人，她要撕碎他！ 然而她才挣扎一步，压制她的男人，突然收紧捏住她脖子的手，嘴里威胁道“怎么?想去救你妈?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能耐去救你妈?再动作，小心我捏碎你脖子！” 一阵窒息感传来，雅雅难耐的摇摇头，即使呼吸困难，她还是泪眼婆娑的看着妈妈，嘴里喊道“妈妈！……”。 就在她快喘不过气，要晕过去的时候，男人才放开钳制的手，恶狠狠道“小杂种，今天先放过你，以后要再敢欺负叔，定不饶你！” 说完，就随手一丢，把雅雅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 雅雅费力爬起来，想要靠近妈妈，结果，在她还没来得及靠近时，就看着妈妈被汤勇一脚，踢了两米远，重重摔在了墙上。 雅雅看着妈妈那残破的身子，被这样粗鲁对待，忍不住一阵心颤，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妈妈！”，一口鲜血“呕”的涌了出来！ 外面的人群，马上一阵骚动，惊慌道“哎呦，要不得，要不得，这可要出人命了！” 另一个声音也附和道“可不是，闹成人命，可不是开玩笑，我们要不去拉一把?” 顿时外面闹哄哄起来，好不热闹！ 然而所有人都忘了心心的存在，或许觉得她年纪太小，又或许觉得她不值一提，总之没人注意她！ 正因为没人注意，在汤勇第一时间把杨玉压制时，心心是惊慌着跑过去，然而不知怎么，不断涌在她面前的人，一波又一波，隔断着她向前的脚步！ 明明妈妈就在眼前，但她却无法靠近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在自己面前，凄厉惨叫。 眼睁睁看着，汤勇用他肮脏的脚，狠狠的踩在妈妈脸上，头上，使力碾压！ 妈妈毫无反应的身躯，像垃圾一样，被他粗鲁对待！ 那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放在心坎敬重的妈妈，被男人如此卑贱对待。她满腔不甘和愤怒的想要靠近，嘴里颤道“妈妈！”。 然而，前面像一座山一样，隔绝着她，始终无法上前半步。她只能远远的看着，心里像火烧般的煎熬！看着妈妈被这样残忍对待，终是受不住，痛苦的狼嚎起来！ 可没人听她凄厉的狼嚎，没人同情她的无助，她在人群中，像一个被丢弃的可怜虫，期期艾艾的哭泣！ 终于，当汤勇被他老婆强行拖走，那些跟班也陆陆续续退出后，家里一片狼藉般安静下来！心心才得以自由般，跌跌撞撞的靠近妈妈！ 她颤巍巍的上前，摇晃着妈妈的遍体鳞伤的身体，大声哭喊“妈妈！呜呜呜”。 然而，并没有声音回应她，她无助般的找寻着姐姐们身影，却发现倒在一旁的大姐，丝毫没有动静的躺在那里，跟妈妈一样，没有回应。 她慌忙连滚带爬的到了婳婳身边，转过她的脸，看着眼神恍惚的婳婳，颤着声喊道“大姐?” 婳婳全身像裂开般难受，恍惚着眼，愣神的看着心心，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心心泪流满面的询问道“我该怎么办？呜呜呜，大姐，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回答我，呜呜呜，妈妈躺在地上，伤的很重。如今你也伤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162章 求助张母 心心是真不知怎么办了，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况，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突然想到什么，她慌忙放下婳婳，去寻找雅雅。转过身，却在几米远的地方，看见二姐躺在地上，缓缓朝着妈妈挪去。 她匆忙跑过去，在二姐面前蹲下，看着二姐嘴角的鲜血，颤声哭道“二姐！你怎么了？怎么流那么多血?呜呜呜”。 她抖着手想去把雅雅嘴角的血迹擦干，雅雅却拉住她的手，虚弱的说道“别哭！快去找奶奶！” 心心听着二姐的话，才回过神来，是了，现在妈妈和姐姐都伤着，自己没办法送她们去医院，只能去求助奶奶！ 但就这样把妈妈和姐姐，丢在这里，她又不放心。外面看戏的人，还在熙熙攘攘的观望，她作为唯一没受伤的人，在此刻，是怎么也做不到，先行离开！ 雅雅见她还在犹豫，耐心劝解道“别担心！你快去快回！他们不会再怎么样的，快去吧！再耽搁下去，只怕妈妈和大姐的伤更严重了……”。 一听，妈妈和大姐的伤会更严重，心心就吓住了，再不敢耽搁片刻。看了一眼地上的妈妈和姐姐，才下定决心般，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跑出门口，汤勇他们果然还在外面，并没有走远。他们不知在嘀咕商量什么，围着他们的依然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当看见心心安然无恙走出来的时候，汤勇一时愣神，没想把这个家伙漏掉了！ 心心一抬眼，就看见汤勇扫视过来的阴厉眼神，吓的连忙低下头，轻轻挪动步子，试探穿过围绕的人群！ 一个跟班的声音传来“勇哥，那个小崽子，要不去收拾?” 汤勇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心心，想了片刻，不以为然道“算了吧！一个小屁孩，让她去通风报信也好，免得我还要打电话，找人拉她们去医院！收拾一下她们就行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要真出了人命，那就得不偿失！那娘们不值得兄弟们惹来麻烦，相信她们以后，也不敢再欺负我老汉了！” 说完，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喝一声“大家都散了吧！戏你们也看完了！今天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只是我要提醒下，以后谁要敢欺负我老汉，我一样不饶！大家都懂吧！” 那些妇人连忙表忠心道“哎呦，勇哥，谁敢欺负你老汉，不说我不答应，就是全村人也不答应！你尽管放心！还有今天的事，大家保证不乱说出去半句……”。 听着这话还不错，汤勇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带着跟班走了！ 眼看汤勇发了话，看戏人，也只好慢慢的散去，一时间，外面院子，一下空荡起来！静悄悄的，似乎她们家，从没发生什么大事。 心心看着安静下来的院子，又想着刚刚汤勇眼神的威胁，委屈的又呜呜咽咽起来。 哭了片刻，想着妈妈和姐姐还在里屋等着自己，便擦干眼泪，疾步朝着奶奶家去！ 她慌忙的跑到张母门前，使劲的拍门，一边拍，一边大声呼喊“奶奶！你快出来，你帮帮妈妈和姐姐，她们都受伤了，我没有办法挪她们！求求你，开开门，救救她们！呜呜呜”。 张母其实一直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只是她也不想得罪汤勇。而且村里人几乎都和杨玉作对，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她是一点不想去淌这浑水！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媳在村里的境况变成这样！可能是她无形中的偏见，和放任不管，让那些人以为自己不要这个儿媳，就肆无忌惮的欺负。 虽然她不喜这个媳妇，但到底是她们老张家的人，只是杨玉太强势，若最初能听自己安排，对自己说几句软话，她也不是不能为她撑腰！ 偏偏杨玉不吸取教训，不但和自己作对，还总是和家里兄弟闹矛盾！以至于后面，她真不想要这个儿媳，行为上也确实这样做了，或许才导致后面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儿媳没了婆家依靠！才会对她落井下石！ 要是杨玉能温顺一些，对她唯命是从，她倒不至于后面的放任不管！ 但无法，杨玉天上性格如此，她做不来卑微可怜的乞求，她也无法对张母的不公平对待，选择漠视！ 即使最后结果，并不能所愿，但她也不后悔，曾经争取过！她做不来，任由张母拿捏，而不反抗！ 张母听着外面还在不停拍门喊叫的声音，犹豫片刻，终是打开了房门！ 她想张二发不在家，自己再怎么，也不能让她们出事才行！虽然不喜这个儿媳，也不喜这些孙女，但就那么一点血缘关系，就破例一次，帮她们一把！ 她自己也很纠结，但要杨玉家就这样在自己眼皮下，出了人命，她在村里面子也不好看！ 况且有时，陌生人都能帮扶一二，何况和她还有一点血缘关系呢！ 看着房门开后，心心激动的一把上前，拉住张母的手，慌道“奶奶，你终于开门了，妈妈和姐姐伤的很重，你快帮我去看看……呜呜呜”。 虽然对于这个奶奶，心心充满陌生感，平时碍于妈妈的严令，即使碰上张母，也没叫过她！ 而如今，她却顾不得这些，虽然知道张母并不喜自己，但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叫着“奶奶。” 这个称呼，不仅提醒她，也提醒张母，她们有一层血缘关系，这个忙于情于理张母都得帮！ 张母看着这个陌生的孙女，叹口气，终是没有挥开她的手，安慰道“别着急，我去叫你几个小叔叔。你看我年纪大了，光靠我去挪她们，也是无法。且让我打个电话，商量看怎么帮！” 心心知道张母要帮忙，便放下心来，点点头，沉默的跟在张母后面！ 看着此时格外乖巧的心心，张母忍不住吐槽道“你们姐妹，平时看见我和爷爷，转身就跑，从不见你们叫一声爷爷奶奶！如今倒是叫上了！哼，你也算聪明！不过，到底还算知道，是谁的根，别听信了你妈胡言乱语，连祖宗都不认了，知道吗？” 第163章 数落 心心听着张母在自己面前，这样说妈妈，心里一阵不舒服，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尴尬回应了一声“嗯”！ 张母看心心敷衍的回应，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 来到电话旁，拿起话筒，随意拨了几个号码。等了一会，电话被接通，张母一把接起，对着话筒道“老五！你赶紧回来，叫你四哥一起，去二嫂家帮忙，她们在家受伤了，要送去医院！都赶紧的过来！”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转头对着心心道“走吧！已给你小叔叔们打过电话，我们先过去等着。” 心心点点头，赶忙走在前面带路！ 几分钟后，到了院子，看着外面的一片狼藉，张母皱了皱眉头，随后便抬步进了里屋！ 一进门，就看见空旷的里屋，随处躺着几个人，正是杨玉和两个孙女。婳婳躺在门口最近的位置，恍惚着眼神，安静的躺着。 几米远处，雅雅已经挪到了杨玉身边，紧挨着妈妈虚弱的躺着。看见走近的张母，她抬起头，目光希冀的喊着“奶奶！救救妈妈！” 心心此刻已跑到杨玉和雅雅身旁，蹲着身，一边试图扶起妈妈，一边也乞求的看着张母！ 张母看着她们满身的狼狈，摇摇头道“看你们搞一身伤，何必呢？非要去招惹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风头正盛吗？你妈也是，倔驴，搞不赢别人，还拉着你们去垫背，现在好了吧！全都躺上了，今天我要不来，看你们这样躺着，怎么办?哎……” 心心和雅雅听着张母的念叨，心里一阵不服气。心道“奶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数落！果然，她心里根本没有她们，对她们一直这样狠心！” 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而她们只是自保，难道她们连自保都是错吗？就应该被他们随意揉捏，然后伏地求饶吗？ 明明是她们受了委屈，而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奶奶，不安慰她们就算了，还来念叨她们的不是！她们心里憋屈极了！ 但现在有求于她，虽然心里再不满，也只能低头不予反驳！ 看着她们沉默的样子，张母叹口气，终是不愿再说什么。朝外面看了一眼，自个嘀咕道“哎，这个老五，怎么还不来，做事真拖拉！” 嘀咕后，转头看她们一眼，焦灼道“你们先等着，我且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说完，就自顾走了出去。 不一会，外面传来几许动静，窸窸窣窣，依稀有张母低声的呵斥“哎，别说了！如今你二哥不在家，就当看二哥面上，帮她们一把！要不然，让我看着她们一身伤，在里面躺着等死?再怎么说，那几个孙女，也好歹是老张家的种！之前的恩怨暂且别计较，先把这档事理过去再说！现在都赶紧吧！别磨叽了……”。 伴随着几声不耐烦和不屑的声音，不过终是没再争执什么！ 心心在里面焦急又紧张的等着，生怕小叔叔们打了退堂鼓！ 当他们终于在张母的催促下，慢悠悠走进来时，心心一步上前，急切又小心的喊道“四叔、五叔、六叔，拜托你们帮帮妈妈！” 老四本和杨玉没什么纷争，看着眼前情形，皱了皱眉头，对着心心安抚道“放心吧！你都喊我四叔了，我还能袖手旁观?” 老五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满道“要不看你老汉面上，我压根不会管！之前你妈怎么骂我的，我可记得！还有你们几个小崽，不是记恨我们吗？如今倒拉下脸求人了?” 老六也附和道“就是，以前你妈骂人，可是凶悍！对爷爷奶奶都大不敬！你们也跟着不学好，连带着被你妈教坏，倒不认我们了?” 听着他们对妈妈的各种诋毁，心心难受极了！明明是他们欺辱妈妈在先，妈妈只是正当反抗，现在倒把黑白颠倒！ 咬咬牙，她们还是无法做声，只得默默听着他们的不满和抱怨！ 看着他们依然没有动作，只是一味打量和皱眉头！心心终是忍不住上前乞求道“五叔、六叔，我们错了！求你们别计较，以后我们定不敢了！请你们快些把妈妈和姐姐送去医院！再拖下去，怕伤更重了……呜呜”。 心心一边说，一边期期艾艾的哭！ 老五和老六还是板着脸，不为所动，终是老四看不下去，上前拉他们，劝和道“孩子都认错了！你们做小叔叔的，就不要再计较！赶紧帮忙搭把手吧！” 张母也帮着劝道“就是，就是！说开就好！哪有这么多仇?再怎么，也是你二哥的种，有着血缘关系呢！” 老五和老六终是被说动，不再磨叽，行动起来。 张生先借来一辆三轮车，然后几人合力把受伤的杨玉和两姐妹抬上车，就驾车前往镇上医院！ 车上老五不停的试图洗脑心心和虚弱的雅雅，只见他苦口婆心道“你看，如今遇上事，还只有我们靠得住。你妈能保护你们吗?她除了拉你们吵架打架，就给你们弄一身伤！还能干什么好事?她自己都护不了，还指望她护你们?别傻了，以后别听你妈挑拨，要和我们亲近，知道吗？就算不和我们亲近，也要跟你老汉亲近，那才是真正的根！要不然，别人该骂你们不认祖了！” 老五一门心思，想挑拨杨玉和几个孩子的关系，因为他讨厌杨玉。想着，要连她几个孩子都生疏了她，她该何其可笑！ 可是，几个孩子从小跟着杨玉生活，什么不懂?是非对错，她们岂能分不清?又怎能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妈妈为他们吃的苦，拼的命，她们一辈子也还不清！没有妈妈，就不能有她们，怎是你随意诋毁，就能消除的恩情！ 车上，她们也只是默默的听着，心里不断的反驳，但嘴上却没发出一句话！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车子终于到了镇上医院，马上就有急救车前来，不一会，就转去了病房！！ 第164章 不被原谅! 他们把杨玉和两个孩子送到医院后，就急匆匆离开了，只有张母暂时留了下来！ 张母把身上带的零钱都拿去交了医疗费，但还是不够，没办法，只得和心心匆匆交代几句，便回去凑钱了！ 病床上妈妈和姐姐的伤已被清理，正躺着输水，微闭着眼，没一丝转醒的痕迹！ 心心呆呆的守在床沿的凳子上，看着她们满身伤痕的模样，一阵难受和心疼！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她手足无措的坐着，不知道该干嘛？之前二姐还能陪着自己说说话，给自己出出主意。可到了医院后，就再撑不住，跟着昏了过去！ 如今小叔叔们走了，奶奶也走了，全都走了，空落落的病房，只有她一个人守着！她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和无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压压一片！ 突然“咕噜噜”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竟是饿了。难怪，从中午到现在，都没进过一粒米！ 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心心吞了吞口水，试图解解馋！可口水咽的越快，肚子似乎越饿，竟把肠胃扯起一阵抽痛！ 她难耐的靠近妈妈的床沿，想摇一摇妈妈，希望妈妈快些苏醒过来，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饿的太难受了！ 可看着妈妈满脸的伤痕，还有微闭着眼也皱起的眉头，心心终是忍下摇醒妈妈的想法！ 轻轻把头靠在妈妈身上，讷讷的喊着“妈妈……”。 她好无助，似乎只有这样挨着妈妈，自己才能获取一点精神支柱。 挨着挨着，她在饥饿的迷糊中，慢慢的进入了梦乡，跟着沉沉的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自己的头，那动作很轻很温柔。 她突然惊醒，抬头对上一双怜爱的眼睛，原来是妈妈醒了！ 杨玉眼含泪水心疼的问道“怎么在这睡？吃过饭没有?” 心心激动的扑到妈妈身上，委屈的哭道“妈妈，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 杨玉其实醒了一会，刚刚醒过来时，她还迷糊半会，竟不知身在何处！ 待回过神，看清楚地方后，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晕过去，又不知什么时候，被送来了这里！ 来不及理清这些思绪，不经意转头，突然发现旁边躺着的姐妹！看着她们脸上还没消下去的巴掌印，还有那嘴角的伤口，她就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终是让孩子陪自己一起受苦了，好像她们跟着自己，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她真的很自责，又好无奈！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对不对！是自己太好强了吗？她开始疑惑！ 又想了想，不对！自己没有好强！是他们在逼自己，是他们不让自己好过！ 难道自己以后，只能任由他们欺凌，而不作任何反抗吗？ 是了，反抗和不反抗，又有什么区别？反抗的结果，除了挨一顿毒打，又能怎么办？ 不反抗，或许还能苟且偷安，可以免受毒打！ 可是！真的如此吗？那些欺负弱小习惯的人，真能放过你吗？他们只怕把你自尊踩在脚下，像狗一样践踏！ 从此以后，你或许都不能活的像人！而是他们随意打骂侮辱的畜生！甚至你的孩子，也会因为你的不反抗，而跟着活的卑躬屈膝！ 不！那不行！那样活着，还不如去死！因为，你会连自己都瞧不起！ 所以！她终究只能走上这一条路！明知最后会遍体鳞伤，也只能义无反顾的反抗！ 可是，终究是孩子们跟着自己受了罪！ 是她护不了她们！从来都护不了！ 她试图喊着婳婳和雅雅的名字，想要知道，她们是否伤的很重，是否都还好！可是，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然而就在她动作的时候，才发现躺在她旁边的心心。看着心心安静的睡在那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受伤！ 她又庆幸又心疼的爱抚着，生怕扰醒了心心的睡梦！ 却不想，心心睡的一点也不安稳，还是惊醒了过来！ 看着她激动的呼喊自己，她知道孩子受了委屈。也是，她才多小，就经历了那一场风波，当时定是被吓坏了！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把她们送来医院！想着她当时惊慌失措，无助哭喊的样子，杨玉就一阵心疼！ 杨玉拉过心心，安慰道“别哭了！是妈妈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受苦了！你能告诉妈妈，是谁把我们送了来?总不会是汤勇那挨千刀的吧？” 心心抽噎道“不是！是我让奶奶帮忙了！奶奶叫了小叔叔他们！妈妈，对不起！你不要怪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求助！呜呜呜……”。 杨玉有一点意外，她竟想不到，张母还能喊动那些小叔子！她向来与他们水火不容，他们都巴望着自己倒霉，平时也没少落井下石！怎么会愿意帮自己?难道是顾念张二发? 但自己如今在村里的处境，难道不是他们纵容导致的吗？要一开始他们不对自己百般刁难，不对自己不公平对待，不对自己拳脚相加，不对自己欺压辱骂，甚至最后不对自己开除家族的遗弃，自己会被村里人落井下石，欺辱至此吗？ 还有张二发，没有他的无视和纵容，自己何须在他们面前，没有一点尊严? 都是他们害的！张母和张父，还有小叔子，甚至张二发，他们都是罪魁祸首！ 以为现在给一点皮毛的帮助，就能磨灭他们对自己的伤害吗？不可能！他们才是原罪！ 杨玉在心里愤恨的想着，她恨他们，不可能原谅他们！更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他们恨意减少几分！ 她睁了睁眼，内心好一番挣扎，才抬眼对着心心道“这次情况突然，妈妈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但妈妈要提醒你，不要被他们的虚伪欺骗了，别以为他们帮了这一次，就是什么好人！他们跟村里人一样，都恶毒和狠辣！我要你以后，不能靠近他们，要憎恨他们，带着和张二发一样的恨，永远憎恨他们，不能原谅！你明白吗？” 他们以为欺辱了人，再施舍一颗微不足道的糖果，就能磨灭曾经对自己的伤害吗？不可能！杨玉不允许这样的便宜他们！ 第165章 陌生人的温暖 心心点点头应道“我知道的，妈妈！我不会亲近他们！” 杨玉欣慰的抚摸她的头道“这个时点，定是饿坏了吧！妈妈身上没有带钱，你去找护士姐姐来，妈妈想想办法！” 心心听着妈妈的话，有些犹豫。她其实挺怕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陌生的长辈！所以开始的时候她饿成那样，都没去求助医生和护士！ 他们给人的感觉，很冷漠，而且又很忙！光想想她就怯了尝试的想法！ 杨玉看她闪躲的样子，安慰道“别怕！你就说35床病人不舒服，让她来看看，她不会拒绝你的，放心吧！” 得了妈妈的鼓励，心心便壮着胆子去了护士站！ 看着护士站的小姐姐，心心诺诺的喊道“护士姐姐，我妈妈35床醒了，有些不舒服，你能去看看吗？” 护士正忙着值夜班，抬头看是一个小屁孩，想都不想的回道“当然会不舒服，医院的病人那个舒服?让她忍一忍，夜班的人手不够，我正忙着呢！” 心心才壮起的胆，瞬间熄灭了，听着护士姐姐不耐烦的呵斥，再也忍不住委屈，眼眶红了起来。 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心心，护士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却不想，一看，这小孩竟一副要哭出的样子，吓得慌道“哎，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我可没欺负你！有话好说，快别哭！” 这一说，心心更是控制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她知道妈妈想找这个护士姐姐借钱。如今奶奶也没把医疗费拿来，自己又实在太饿，妈妈是担心自己太饿，才让自己来找护士姐姐。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试探护士姐姐时，才发现医院的护士姐姐真的很冷漠，根本没有心思理你！ 所以，她又急又委屈，便再受不住哭了出来！ 看她哭的这样厉害，护士姐姐终是不忍，来到心心面前。不解的问道“是妈妈太难受，所以你才哭吗？只是医院病人太多，我实在忙不过，现在你别哭了，我立马先跟你去，行吗？” 心心看护士姐姐突然答应下来，又惊又喜，连忙点点头应道“我不哭了，谢谢护士姐姐！” 于是就在前面带路，把护士带到了病房！ 一进病房，护士就问道“35床?是哪里不舒服？你看这小孩，非要拉着我来，不来就给我哭鼻子，我可怕了。别人不知道，以为我欺负小孩呢！这不，就先来看看！” 杨玉一看这情况，突然变得尴尬局促起来。自己不舒服只是借口，真实想法是想找她借钱！ 但贸然向她借钱，又觉得不妥，正想找个什么方式引入话题，护士已走了过来！ 看着杨玉神色复杂，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疑惑道“这样难受吗？” 杨玉不得抬起头，纠结难言的望着护士，欲言又止般，尝试了几次，依然没说出究竟！ 护士急道“到底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说？你倒是快说，可别急我?”，她生怕病人出什么情况！ 杨玉看着护士明显误解的样子，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舒服！是，是……” 杨玉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口，转眼看了一眼心心，想着她还饿着肚子，便强忍着自己不能退缩！ 内心挣扎一番，才下定决心般试探道“小妹?能不能找你帮帮忙?我这孩子实在饿的馋，我们匆忙被人送了来，一时忘了带钱，你能不能先借些钱给我！你放心，我给你写给条子，回去后定给你送来，可行不行?” 护士一听要借钱，神色马上沉了下去，不悦道“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又是借钱?这样好骗我?我还忙着呢！既然没钱来什么医院?如今竟是连饭钱，都要赖上医院吗？切不说饭钱，就你们这些医疗费想怎么？不会也要向我借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呢？” 杨玉慌忙道“没有！没有！我只借点吃饭钱，实在是孩子饿了一天，医疗费的钱，她奶奶回家取了，肯定不能找你借！” 护士听了话，又看了一眼瘦弱的心心，将信将疑道“可不要诓我，医疗费钱，是一定要交的，而且我也没那么多钱借你！” 杨玉一再保证，肯定不能赖了医疗费，护士才总算信了！ 她最后叹口气道“我看你们一家也是可怜！饭钱倒是可以借你们！但多的没有，只十块钱，你且拿去用吧！” 说完，从衣服袋子里掏出一张零钱，硬生生塞在心心手里。 接着，她便看了杨玉的伤，又检查了两姐妹的情况。看着还没苏醒的两姐妹，忍不住又叹气道“我记得你们是一起来的，这两个受伤的孩子，也是你家孩子吗？” 杨玉点点头道“是，都是我小孩！” 护士道“你们怎么一家人搞成这样?大人就算了，怎么小孩也这样?我看她们都还小，这是谁下的狠手?怎么也不见其他人来?” 她是实在好奇，昨天就想问了，但当时情况紧急，后面自己又忙其他！再者这些也不是她们应该关心的，便不了了之！ 如今她们主动找了自己，又看她们这样情况，便实在忍不住问了。 杨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情况说了一遍，哭的不能自已！ 护士听得一阵动容，不禁怒道“这也太可恶了！怎么连小孩都不放过?而且人也不见过来！这是可以要求他们赔偿医疗费的！你们家就没其他人能帮忙吗？” 杨玉又一阵哭诉道“孩子她老汉在外面打工，爷爷奶奶嫌弃她们是女子，小叔叔们向来纠纷不断，哪有人肯帮忙！” 看着她哭的厉害，护士终是不忍心道“别哭了，你这才伤了身体，还没恢复，千万别哭出好歹！” “只是你们家这情况，确实特殊！我虽然同情你们，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去问问院长，看能不能让你们赊下医疗费，等你方便的时候，再来还！” 杨玉正怕张母拿不来医疗费，到时一家人连医院都出不去！不想，护士竟肯为自己去求院长，不禁又惊又喜，连连谢道“哎呦！小妹，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你果真是个好人！不但借饭钱给我们，还愿意帮我们求院长，你人真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护士摇摇头道“没关系的！你们这样情况，我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想帮一帮！别太客气，但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医疗费一定要去讨要，他们伤你们成这样，肯定是要负责！切不要便宜了他们！” 杨玉听着她的话，苦笑了一下，哪有这么容易！那人要是肯付医疗费，也不至于现在不来，她现在能把张母盼来就不错了，哪里还希冀那行凶者！要那行凶者，有这样觉悟，自己又何至于此?他们能是讲道理的人吗？ 但杨玉知道护士毕竟是好心，只她并不知道那些人的险恶，认为什么都可以讲道理！ 第166章 太贵 护士说完便匆匆走了，屋内瞬间又安静下来。 看着木讷呆立的心心 ，杨玉好笑道“怎么还站着?不是饿了吗？怎么还不去买吃食?” 刚刚心心听着她们的话入了神，一时忘了动作。现在听着妈妈的催促，反应过来，正准备出门去买吃食，突然传来一声嘤咛声！ 转头一看，原来是婳婳醒了过来，她连忙一把上前，对着虚弱的婳婳轻轻喊了一声“大姐?……”。 婳婳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道“怎么到医院了?妈妈呢？” 心心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杨玉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在这！别担心！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婳婳寻声望去，看见妈妈也躺在了病床上，一时有些恍惚。原来妈妈也受伤了，那天的事，她最先晕过去，并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 如今看这情况，怕是妈妈也挨了一顿毒打，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一阵心痛和难过。 挪了挪身子，把脸面向妈妈，她哽咽道“我没事！妈妈，你还好吗？” 这时，雅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红着眼眶抢先道“妈妈伤的很重！被汤勇打的浑身是伤，都撞墙上了……”。 说着停顿了一下，她说不下去了，想着当时的情况，她就一阵难过和无力！ 听了雅雅的话，婳婳一阵心惊，竟不知妈妈被这样对待，一时心疼的难以呼吸，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雅雅已是红了眼眶，被婳婳一哭，眼泪便再受不住瞬间夺眶而出！ 看着姐姐们的难过，又想着今天的委屈，心心也忍不住跟着呜咽起来！ 一时间病房都是沉重压抑的气氛，大家躺在病床上各自伤神落泪。 看着这些哭的正伤心的孩子，杨玉又是难过又是心疼，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道“哭什么？搞这样的气氛，现在不都好好的吗？那个挨千刀的，自有天收，我们就好好等着就是！都振作起来，别丧着脸。” 说完，又抹了一把眼泪，她不愿孩子们这般低沉，她要她们坚强起来，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脆弱！ 首先，她自己要做好榜样，所以，即使现在很难过，她也不允许自己在她们面前轻易流泪！ 待稳定些情绪后，杨玉催促心心道“三妹，姐姐们都醒了，你去买些吃食来，让她们都恢复下身体，医院不能待太久，耗在这里一天，就是一堆钱！得尽快恢复出院，不然咱们是又赔了身体，又赔了钱！让那些挨千刀的看了笑话！我们得赶快出去，让她们知道，我们不能一蹶不振，定要在她们面前好好的生活！” 听了妈妈的话，心心只好起身，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捏紧手里的钱，朝着门口走去！ 不一会，心心买来了两瓶水和几块面包。实在是这里没有其他东西卖，只有附近小卖部买了这些吃食！ 还有一个原因，手里只有十块钱，还是借来的，她实在不敢乱花！所以就自然忽视了周围饭馆子的吃食，那些东西怕是买一个人的分量都不够！ 心心走进来，先把吃食递给杨玉，杨玉看着这些干瘪瘪的东西，实在没有一点胃口！她现在只想吃一碗软糯的稀饭，可她知道，要是都来一碗稀饭，怕是钱不够了！ 叹口气，她把东西一把塞心心手里道“妈妈不饿！你们三姐妹拿去分了吃！你们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恢复！” 最后心心还是给妈妈留了一个面包在旁边，再把剩下的面包分给了姐姐。 对于生病的人，真吃不下这些干食，但她们又想快些恢复身体，于是婳婳和雅雅强行自己吃了一个面包，又喝了些水，才恹恹的躺下！ 只有心心吃的最香，她把面包混着水狼吞虎咽的大口吃着。她实在太饿了，此刻终于把东西吃进肚子，瞬间感觉一阵满足！ 看着心心的样子，杨玉很是心疼，想着这个孩子定是饿极了。可怜还在长身体，如今连饱腹都难，自己真太对不起她。 难过之余，把自己的面包丢了过去道“妈妈不爱吃，你拿去吃吧！别放着浪费了！” 婳婳不赞同道“留着吧！万一饿了怎么办？妈妈你身体伤那样重，更要养好身体！不然我们怎么办?” 雅雅也附和道“对！给妈妈留着！这样才能尽快恢复身体！” 说完，又对着心心强调道“三妹，你可要懂事！” 虽然心心还未饱腹，但她也知道妈妈的身体最重要，这个时候怎么能把妈妈唯一的食物吃掉？ 所以她懂事的点点头道“妈妈你留着吃吧！我已经不饿了！” 直到第二天，杨玉都没等来张母的身影！她唯一抱着的希望，就这样被破灭了！ 她就知道，一旦涉及到钱，张母怎么可能这样好心！曾经为了要回自己的嫁妆钱，都惨遭一顿毒打！而如今，张母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自掏腰包！ 看来终究是自己高看了她！本就不该对她有所期待！ 不一会，护士拿来了一堆缴费单，试探道“这是你们昨天的费用，你先拿去看看，有什么疑问，随时问我?” 杨玉尴尬的接过，仔细的一一看过，当看到最后的数字时，脸色变了又变！想不到一天的时间，竟花费了这么多！ 她忍不住询问“怎么这样贵?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们的情况，也没用什么高端药品！” 护士不以为然道“怎么会错？你看上面都写有明细，况且你们是三个人，这样的费用，一点也不贵的！” 看着这样贵的出入，杨玉焦急道“小妹！你看能不能帮我们办下出院，我们今天就出院，这费用我们实在消费不起！如今我们身体已无大碍，完全没必要继续耗这里！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护士知道她们的情况，纠结了一会说“说实话，你们这样情况，怎么也要明天才能出院的！你是大人，倒也无妨！只是两个孩子尚小，还是应该多观察一天！但考虑你们的难处，我可以帮你们申请提前出院，只是回去后，记得在家一定要好好休养。要不然，再把身体弄出好歹，可就麻烦了！” 杨玉连忙谢道“要的，要的，回去后，我肯定好好休养！那就谢谢你了，小妹！” 第167章 蛊惑 不一会，护士就办好了出院的单子走了进来。对着杨玉道“好了，都办好了！你只需要拿着单子去窗口缴费就行了！” 杨玉犹豫的接过单子，对着单子看了又看。神色异常复杂，金额竟比刚才的数额还要大，料想是办出院的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 护士看着她的样子，询问道“你这边没有什么问题吧？昨天你说她奶奶回去取医疗费，是拿来了吧？” 杨玉正尴尬不知怎么说，如今她先说了出来，只得硬着头皮试探道“家里出了一点情况，她怕是耽搁了！我……” 不料她还没说完，护士抢先说道“我知道了！今天是不能交医疗费了吧?怎么不早说?我昨天不是说了吗，要实在不能交，我可以申请给你赊一段时间，等你方便的时候再来还！怎么今天倒不好跟我说了？” 杨玉想不到护士果真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刚才还生怕她是说笑！一时内心激动道“小妹！你真是太好了，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太感谢了……” 杨玉感动的几乎要落泪！ 护士好笑道“不用客气！我既然说了要帮你们，肯定会放在心上，我刚才看你没提，以为你筹备好了医疗费！哪曾想，竟是不好意思向我说！是你太客气了，好了，不用说了，我这就去给你打条子！” 说完，便让杨玉在病房等着，自己前去办条子！ 最后，杨玉在条子上，签字又按了手印，才总算办完了出院！ 于是几人匆匆的从医院走了出来，虽然全身疲软，但还是坚持不搭车，走着回去！ 在走了一个小时路程后，终于回到了家。 站在门口，看着狼藉一片的屋子，她一时竟有些恍惚！ 就在昨天，这里发生了一场惊天风波，自己一家人被别人暴打，而外面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看戏人！ 那些人看着自己一家的狼狈，终是没人伸出手，哪怕帮扶一下！ 而如今，这里恢复了平静，再没有喧哗，只有一地的狼藉，一片的萧瑟！ 恍惚间，昨天似在眼前，又像离了一个世纪！杨玉叹口气，朝着屋子走了进去！ 三姐妹看着妈妈的叹息，神色复杂的跟在后面！ 然而，就在她们回来的一刻，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瞬间又躁动起来！ 她们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迅速的聚集在一起，迫不及待的交头接耳道“哎呦！你们看到没有，她们一家子回来了！” “看到了！看到了！竟不想那么快就出院了！看来伤的也不重嘛！” “果然是命贱！怎么打都不死！哼，都是些低贱命！” “看她们样子，怕是要老实一段时间！被揍成那样，再不识趣点，怕下次就更不好受了！” 杨玉正收拾着屋里被踢倒的桌凳，突然听见那些人在外面嚼自己舌根，顿时一阵气愤，她忍不住把家里的座椅弄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试图掩饰那些恶心的声音！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响，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撇撇嘴，便不约而同的往远的方向走！ 走到远的地方，一人拉来一根小板凳，又围坐一堆，叽叽咕咕的嘀咕着！ 三姐妹也听见了那些声音，她们愤恨的走了出来，对着那些妇人，眼神充满憎恶的盯着她们！ 这些可恶的人，总在落井下石，总在沾沾自喜，一天靠着看别人的笑话过活。要是看不了别人的笑话，她们就活不下去了！ 真是无趣极了！ 那些人感觉到三姐妹的视线，也毫不犹豫的转头对视，然后不知想到什么，竟噗嗤一声，对着三姐妹讽刺的笑了出来！ 三姐妹磨磨牙齿，想要破口大骂这些妇人，可她们知道，现在不能轻易引起战争，终是一手难敌四拳，才受了伤，且不能再动手！ 看着三姐妹憋屈，杨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们都给我进来！出去干什么！去看那些脏东西，污眼睛吗？赶紧给我进来，家里一堆事等着收拾呢！” 于是三姐妹不得不转身，愤愤的走了进去，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她们干脆“砰”的一声，狠狠的的把门关上了！ 晚上的时候，张母突然带着一些菜上门，一进门就大声喊着“心心！快出来，给你们拿了些菜！” 听着声音，杨玉也走了出来，看着张母，她制止心心的动作道“不许拿！几根菜叶子我们不缺！” 张母几年都不曾踏过门，医院又放自己鸽子，如今想着拿几根菜叶子，就想拉拢自己孩子的心，自己怎能如她愿！ 张母有些不悦道“玉，你总是这样要强！是容易吃亏的！这次要不是我，你们还在屋子里躺着呢！现在我好心拿些菜来，你还不领情！说实话，要不是心心先叫了我奶奶，请我帮忙，我是万不愿这样来看你脸色的！我也是看在二发的份上，才念几个孙女，你要不知趣，以后可不要说我不顾你们！” 张母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和几个孩子搭把关系！不能让杨玉蛊惑了她们，将来不认了张二发！在她心里，张二发再不好，那也是她儿子，怎么也不能让杨玉带偏了孙女，以后把张二发当仇人对待！ 所以她才拿了几片不要的菜叶子，想着心心那天答应自己的话，定不会拂了自己面子！如今看杨玉强势阻止，便也拉下脸提醒！ 杨玉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就气愤难捱，她对着张母讽刺道“你别以为帮了点小忙，就可以磨灭你以前做的事！现在想当作一切没发生，让孩子认了你们，不可能！而且，你们应该也不稀罕，既然这样，你们还是像曾经那样对我们就好，我也不稀罕你能照拂我们！” “好！好！你自己说的，以后千万别后悔！”张母凶狠狠的说道！ 然后眼神瞪一眼心心，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待张母走后，杨玉把三个孩子叫到面前，一再郑重的嘱咐道“你们看见了吧！她根本不是真心要认你们！现在就原形毕露了，你们千万别被她表象欺骗了，她要是真心照拂我们，我们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你们要记住，他们家是不稀罕女子的，千万不要去亲近他们！知道吗？” 第168章 突然造访 婳婳从小看惯了奶奶的冷漠嘴脸，怎能不知她的本性，对她早已是怨恨交加！ 所以当妈妈这样郑重嘱咐时，想也不想的回道“她那么可恶，我是肯定不能亲近她的！” 雅雅自记忆以来，张母都未曾抱过她一次，而每次都是将张盛，那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孙子，像捧着掌心的宝一样，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摇哄！ 那时她不明白，同样是奶奶，为什么差别这样大，奶奶总是冷漠的看着自己，像看陌生人一样，甚至眼里还带着一丝嫌弃！而那个堂弟却能像宝一样，被奶奶捧在手心，被她满心满眼的呵护！ 后来，她明白了，奶奶不喜欢女子，尤其不喜欢妈妈生的女子，因为妈妈不会讨她欢心，又不会生儿子！ 而只有妈妈才会把她们当作手心里的宝，后来，她便不再期待奶奶的好了！ 所以打心里，她对张母甚至是张父和小叔叔都是没有感情的，甚至还因为他们总因为各种利益，和妈妈争吵打架，更对他们产生了心里抵触和厌恶！ 此刻听着妈妈的话，她毫不犹豫道“我才不会亲近?我就算亲近陌生人，也不会亲近她们！” 心心不知为何，内心对那些亲情充满了渴望，因为她尝过无人求助的不知所措，那时你迷茫、彷徨，你无比期盼有人给你伸出援助之手，而恰好这时，那人如你所愿，伸出了援助之手，解救你于困顿之中！顿时，你充满希望之光，重获新生！那种从地狱被拯救般的光，她很贪念！ 可惜，张母施舍的那点光，却并不是拯救，而是想拖她们进更深的深渊！那里充满了各种算计，各种虚情假意，最后会把你慢慢撕碎！ 她明白，她不能贪恋那些东西，那是她乞求不来的。听着妈妈的话，她感叹又无奈的应道“知道了，妈妈！” 杨玉看着孩子懂事的应承自己，很是欣慰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再一次强调道“千万不要被他们施舍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迷惑了！他们内心不是真心的，只当打发叫花子一样，要是你接受了，说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你呢！” 是啊，一颗不真的心，施舍的东西都那么廉价，你若当了宝，那就活的再没有底气！曾经你还能对她视若仇敌，摆正自己的态度，对她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可一旦你接受她扔来的一点怜悯，你以后连憎恶她的立场都没有了，再对立时，甚至都失去了对抗的勇气！ 然后，你曾经的怨恨被她一点一点的瓦解，最后，不用她再说什么，你自己就找好了原谅她的理由！当作从前，从没发生！ 杨玉对他们的恨是任他们如何也无法磨灭的，只怕几个小孩被蛊惑，带偏了心思！所以她不得不一再嘱咐！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玉儿?在家没有?” 杨玉一听这声音，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顿时一惊，连忙跑到院门口。 只见杨父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眼角略带湿意，急切的说道“玉儿啊，我在老屋待不下去了！我要去你妈那边，你给你三弟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接我过去吧！我实在过活不下去了……”。 杨玉一心担心杨父这么晚过来，要是路上出点啥事怎么办?心里正为这事着急，想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想竟是这样原因！ 不免有些责怪道“你有再大的事，也要等天亮的时候过来，怎么大晚上一个人跑来，要路上掉下沟坎怎么办？到时我怎么向大哥和三弟交代！你也太不懂事了，老让人着急！” 那知杨父听完，激动道“不行，不行，我等不到天亮，我必须晚上就走！我熬不下去了……”。 杨玉一听这话，知道情况严重了，但现在，她只想让他进屋，先进去坐一坐再说！ 于是对着里屋喊道“婳婳、雅雅，快来扶你外公进屋！” 闻声而来的两姐妹，看见独自而来的外公，又心疼又激动，一把上前搀扶道“外公！你快进屋慢慢说！” 进了里屋后，把杨父搀扶到椅子坐下，借助里屋的暗黄灯光，杨玉才看清，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父亲，竟这般苍老了！ 曾经健硕的身体，如今已步履蹒跚，曾经硬朗的面容，已沟壑遍野。 原来，父母悄无声息的老了，而自己依然没有让父母享福的能力！叹息一声，自己终究是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看着杨父那布满皱纹的双眼，默默的沁出眼泪，然后他抖着苍老的双手，一边抹眼泪，一边低声哽咽！ 杨玉又心疼又难受，自己一向要强的父亲，竟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这般脆弱！ 自嫁过来后，杨玉很少关心父母的生活，也不知他们过得怎样?如今看这般，定是不如意，受了不少委屈！ 可她实在想不出老实憨厚的大哥，和朴实单纯的大嫂，怎么让自己这个要强的父亲，受这样的委屈? 终是不忍心看他这般难过，杨玉扯来一张纸递了过去，耐心说道“先擦擦眼睛吧！流了这么多眼泪，到底家里怎么了？让你这样委屈?” 杨父一边擦着泪，一边哽咽说“我在家里讨人嫌了啊，都嫌我不能做事，还要拖他们的后腿！如今你大哥和嫂子在家里是天天吵架，一吵架就闹着不活了，我不能做那害人的罪人！你帮我给你三弟打个电话，让他接我去，我要跟你妈在一起，不在这受他们的气！” 杨玉不解道“大哥和嫂子好好的，为什么吵架?嫂子不才给大哥生了儿子吗？如今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双全。你也儿孙满堂，怎么还能吵架？” 自从田芸带了前夫的一儿一女过来后，没几年就给大哥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又生了个儿子，现已是三个儿子！ 谁家能有他们家会生儿子，当时可在村子里，被别人羡慕了好久！ 杨玉当时也是羡慕坏了，没想到嫂子进了他们家，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可算是转运了，不晓得哪讨来的运气！ 想着自己三个女，要能沾点运气，哪怕给自己一个儿子也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169章 推脱 本想着，她们日子应该越过越好，哪曾想，却并不随人愿！ 一说起这个，杨父就激动起来道“孩子是好，我当然欢喜。可不就因为生了孩子，连带着前面带来的两个，现在一家七口，七张嘴巴要吃饭！我年纪大了，做不来活，你大嫂要带那些娃儿，外面的活就你大哥一人顶起，劳累过度，不就病倒了嘛！他这一病倒，压力就全压在你大嫂身上，这不，就天天吵架，活不下去了！我要还在哪里耗着，等他们伺候，我早晚得自己闷死自己！你说，我能不能自个走了，我能害死我那些孙孙嘛？” 说到最后，杨父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听到这里，杨玉惊讶道“多久的事?我竟不知道，哎！怪我这阵子一直忙，他现在还病着吗？” 杨父继续哽咽道“有一阵了，哪能一直病着，前面好了一些，就被你大嫂赶着去田里干活了，我看他那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没钱吃药不算，还不能在家好好休养，早晚还会病倒！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我自己就是一个拖累，半点忙帮不上，这不才想去你三弟哪吗？你三弟生活富裕点，不求他拿多少钱照拂你大哥，看在我们的面上，把我们两个老人都接了去，也算帮你大哥减轻一些负担！我知道，你大哥是不愿我去的，因为这事，还经常和你嫂子吵，一吵架，他就喜欢生闷气，要再气出好歹，怕是再无法了！我不能再拖了他们的后腿……” 杨父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杨玉叹息道“没想到，一段时间不去，大哥竟变成了这样！当初，我说不能要大嫂带过来的孩子，你们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又要养别人的孩子，又要养自己的孩子，不累他累谁?叫你们好心，现在竟是连你也容不下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要我说，干脆把前面两个孩子，给送回去算了！反正大哥也养了这么久，也算对得起大嫂和那两个孩子了！” 杨父不赞成道“那怎么行！那两个孩子连姓都跟你大哥姓了，那就是他的根。况且好不容易从那么小，养成现在这样大，怎么能说送回去就送回去？不说我不答应，就是你妈也不答应，当时可是你妈一把屎一把尿的带！断然不能送回去！” 杨玉看他这样执着，不满道“养再大，也是别人的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等他们长大懂事了，不一定记得你们的好，说不定还会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你们到头来，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为了他们，让大哥受累，让你连家都没法待了?” 杨父不想听杨玉说这些怄气话，恼怒道“我不跟你说，总之，我是不会答应送他们送回去的！我就算出去饿死，也不可能送他们回去，你不要再劝我了，今天我暂且在这住一夜，明天你就让你三弟来接我去，我走的远远的，也不拖累你们！” 杨玉看杨父真生气了，怕给他气出好歹，虽极力不赞成他的想法，但此刻也只得作罢！ 他看着父亲的样子，叹口气，上前询问道“你等我明天回去，先看了大哥来，行不行?你这样大晚上一个人出来，没给大哥大嫂说吧！那他们岂不是急坏了，要给大哥急出好歹，可怎么办？” 杨父还在生气的余韵中，听着杨玉的话，并不理会！ 杨玉看他并不说话，便当他默许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玉就起来了，嘱咐好三个孩子在家照顾杨父，就朝着老屋去了！ 走了一个小时山路后，杨玉终于到了大哥家。一进门就看见田芸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婴儿在怀里摇哄，旁边一个三岁多的小孩正玩着泥巴，浑身脏兮兮！ 杨玉皱着眉头上前喊了一声“大嫂！” 田芸闻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大姑子来了，她最近是愁死了，家里孩子乱成一团，也没个帮衬的人，如今看杨玉突然来了，也不客气道“哎，总算来个人了，快，帮我带下这个孩子，一直闹腾，我还没抽出空吃个早饭，累死我了！” 杨玉看她把孩子弄的一身脏兮兮的，一边顺手接过，一边嫌弃道“怎么孩子搞这样脏，也不收拾干净?，” 田芸一听她带有谴责的话，顿时不高兴起来“我的大姑子哎！你看我有几双手！自从妈跟着去三弟家享福后，我这日子就没消停过！家里几个孩子忙前忙后，老汉是一点忙帮不上，这些我不说什么了，现在连你大哥三天两头的病倒，你说这个日子怎么过?我哪还有精力给收拾干净?我连吃上一口热饭都难了！” “还有老汉，竟给我招惹事，帮不上忙就算了，还三天两头的吵着要去三弟家，是了，他都想去享福，就留我们一堆要照顾的娃儿在家受苦！享福就算了，还非拉着我们打电话要三弟回来接，我们怎么好意思，去要求三弟回来接他去?这不是惹人闲话吗？”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的端起灶台上的冷碗，呼次呼次的两口吃着！ 杨玉看她这样说杨父，脸色沉了沉说“别这样说老汉，他也是不想给你们负担，如今大哥身体不好，他又帮不上忙，又看你这些娃儿没人带可怜，才不想拖你们后腿！昨天就去我哪里哭诉，一直替你们担心，你可不要这样说他！” 田芸这时已经吃好了早饭，又开始手脚麻利的架火烧柴，坐在灶台旁边，一边递火，一边劈柴！ 得一空隙，就抬起头回道“大姑子，你别生气！我知道他担心我们，可是光担心又什么用？说实话，你看家里现在情况，我是半点办法没有。几个孩子我要顾着，你大哥的病我要顾着，老汉的情绪我要顾着，我也不是金刚身，撑久了，也会倒下去的那天，到时这家又怎么办？” “要我说，老汉就跟了三弟去，对他对我们都好！他还能和妈在一块，反正三弟他们也不缺钱，多养一个老人也没什么！如今我们的情况，他三天两头的闹消失，我们实在没法顾他！要真出了事，可怎么办?所以还得跟了三弟去，只是之前和你三弟说好了，一家赡养一个老人，如今你大哥死活不愿去说，他拉不下那个脸，可老汉他又不能自己去，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这不就僵持在这了吗？” 杨玉听懂了，她是想自己去当那个说客，可自己毕竟是嫁出去的女，怎么好介入他们的计较！ 第170章 剪不断理还乱 杨玉不想接她的话，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便对着田芸疑惑道“对了，大哥呢？怎么不见大哥?不是说身体不好吗？我今天专程来看望的！” 田芸看大姑子有意转移话题，心里闪过一丝不悦，撇嘴道“身体不好能怎么办？田里的活要人干，他不去，还能指望我去?” 杨玉昨天听杨父说过，大哥身体不好，老是被大嫂催去干活，当时就有些对大嫂不满。现在听她当面承认，没有一点心疼大哥的意思，便忍不住不高兴道“大嫂，你不能这样说！要大哥身体养不好，被累垮了，你们要怎么办？你不能光看眼前的事，就不顾以后，要我看，现在就不能让大哥干活了，必须在家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身体养好了，再去干活！” 田芸听着大姑子说的云淡风轻，不免轻笑道“调养?拿什么调养?你看我们现在掏的出一分钱吗？要你大哥不去干活，在家躺个一天半月，怕是饭都吃不上。去年的粮食快吃完了，今年不去种上，下半年哪有粮食吃?不是我不心疼你大哥，实在是抽不出人手。要是妈在家帮我们，我还能帮着出去干活，现在呢，把老汉扔给我们，老汉是完全不中用，家里家外都指望不上他！你说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一个妇人，家里家外累死吧！这些孩子还要不要带了?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杨玉不服气道“我也是好心劝你，希望你们好，怎么反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太小心眼，既然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随你们吧！” 说着，拉起一旁的二毛就往院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嚷道“来，二毛，过来大姑抱！” 她一手抱着几个月大的三毛，一手捞过正玩泥巴的二毛，来到院门口的小木凳上坐下。 她现在不想理大嫂，简直是好心当驴肝肺，要不是看在大哥和两个孩子面上，她才不会特意来一趟！自己好言相劝，那女人还给自己气受，杨玉越想越难受，所以干脆带着孩子出来透透气！ 心道还是两个孩子讨人喜，杨玉看着怀里的三毛，捏捏鼻子，看他可爱的样子，心情才好了一些！ 逗弄了一下孩子，突然想到什么，对着一旁的二毛疑惑道“二毛?你大哥和大姐呢？怎么不见她们人影?” 二毛正玩的起劲，对杨玉的问题，随口答道“大哥去放牛了，大姐去河沟洗衣服了！” 杨玉刚才就在想，怎么那两个孩子不在，家里这样乱，也不见帮忙。现在听二毛的回答，心想那两个孩子还算懂事，知道帮家里分担一些家务，这样也好，帮衬着点，大哥也能轻松一些，大嫂也能多些精力照顾大哥的两个孩子！ 只是她心里还是不喜欢那两个孩子，总觉得别人的孩子，怎么都没法亲近。特别是大毛，现在越长越精明，生怕他以后抢了大哥的两个孩子家业，虽说家业一穷二白，但好歹也是个屋基。 她总怕大哥太善良，两个孩子又太小，被蒙蔽了心，让别人的孩子占了便宜，委屈了自己孩子！ 于是，她又试探道“你喜不喜欢大哥和大姐?他们对你好不好?” 可能遗传了大哥善良的本性，二毛想都不想道“喜欢！” 杨玉看他敷衍的回答，知他并不晓得什么好坏，无奈的摸摸他的头，叹息一下！ 自己操心大哥，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团糟呢？ 快到中午的时候，杨义背着箩筐从外面干活回来了。杨玉看他满脸的沧桑倦容，以及身体极度虚弱的样子，不禁担忧道“大哥，你怎么病成这样？快，快进来坐下！” 然后扶着杨义在凳子上坐下，杨义坐定后，已有些虚喘，眉头紧锁着，正准备问杨玉老汉的事，才动了嘴角，就突然一阵咳嗽起来！ “咳咳咳”，直把憔悴虚弱的脸都咳得涨红起来！ 听见咳声，田芸连忙从里面疾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急道“你看你，又着急了吧！叫你慢慢来，慢慢来，别一天急火攻心，你总这样不听！要这样倒了去，这个家可怎么办？” 说完，已到了杨义身边，对着他的背部，就是一阵轻拍，给他顺气！ 杨玉看着，也急道“大哥，你别着急，有什么事，一会慢慢说！” 杨义缓了一会，才稳定了情绪，按着椅子扶手，抬眼看着杨玉道“老汉昨天去找你了吧？大晚上，趁我们不注意，就偷偷跑出去，你说要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好?” “他总说惹我们嫌，拖我们后腿，一天都闹着要去三弟那?你说，我做大哥的，怎么能这样做?本就该我多照顾些两个老人，如今倒是要我把两个老人都扔给了三弟。要这样，我还有脸在村子生活吗？那岂不是等着被人戳脊梁骨?他是让我们为难啊？要真去三弟那，除非我死，他才能如愿了！……”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直把肺都咳空了！ 杨玉心疼的上前，帮着顺他的背，一边顺，一边劝道“别说那些死不死的话！老汉也是为你们着想，你何必较这些真?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千万别气出个好歹！昨天老汉在我哪，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哎，我看着……” 说着，杨玉红了眼眶，她是真不想，一段时间不来，家里发生这些变故。原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哪曾想，大哥和父母也过活的这般！ 她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不知该劝谁，又该安慰谁?好像谁都有自己的无奈，自己也何尝不是?都盼着谁能救谁，可是谁又能救谁呢? 杨义听着父亲去妹妹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内心又是一阵激动，忍不住咳的更厉害了！ 田芸连忙制止他的动作，劝道“老天，求你别咳了，再咳下去可怎么办？你别一听老汉的事，就急红了眼，再急下去，你缓不过气，再倒下了，我可不活了！……” 田芸说完，也跟着哽咽起来！ 一时间，两个女人都泪眼婆娑，唯独中间的男人，气喘吁吁的缓气！ 刚好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挑着一桶洗好的衣服走了进来，一看屋里的几人，不知所措的对着田芸喊了一声“妈?” 田芸看着突然走进来的小女孩，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吩咐道“杨青，快，把你老汉扶里屋去躺着，别让他又急出个好歹！” 第171章 看病 杨青正是田芸嫁过来后，才从前夫那接来的女儿，当时接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三岁多了。生怕杨父母不高兴，所以，一接过来，就改了杨姓。 后来看在改了杨姓的份上，杨父母真心把她当孙女待。杨青从小就会看人脸色，之前跟着自己父亲的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会因为父亲喝了酒发疯，而惨遭殴打！ 她曾经看妈妈挺着大肚子，也要逃离出去，也央求妈妈把她带上，可那时田芸，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她！ 杨青就那样被留下了 ，她父亲因为母亲逃跑，经常对她打骂，又本身不喜欢女孩，就更加对她不喜！ 小小年纪，就被指使做各种家务活，一旦做不好，就会挨一顿打。所以，她早学会了看父亲脸色，后面田芸不忍她在那边受苦，安定后，把她接了过来，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面前，她更是学会了察言观色，表现乖巧！ 也还好杨义和杨父母真心待她，后面她也真心把这里当成了家，总是懂事又贴心的帮着家里做活，一方面，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这家的亲孩子，生怕惹嫌，被赶了出去，亲生父亲那边，她是万万不愿被送回去的。另一方面，她是真想要一个家，而如今这些人对她真心好，她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真情！于是，便努力装乖卖好，做一个好孩子！ 结果，也如她所愿，杨父母非常喜欢她，总是在外人面前夸她懂事勤快，对她无形中也心疼几分。 这也是杨玉怎么劝说，两老都不愿意送他们回去的原因！ 听着田芸的声音，杨青立马放下肩上的担子，朝着他们走来，待走近后，她先看了一眼杨义，然后试探道“老汉?我扶你进里屋躺着吧？” 她对这个继父是有些胆怯的，倒不是因为杨义对她不好。只是杨义平时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很严肃，又不善言辞，自带一种疏离感！ 所以，她平常很少和他亲近，但内心也是真心把他当父亲的，因为相比自己的父亲，这个继父给了自己安身之处，还给自己温饱，又待母亲和弟弟都不错，于情于理，她都该敬重他！ 杨义看她懂事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忍落她话，虽还想再说杨父的事，也只得让杨青搀扶自己进屋。 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开始在田里都几乎晕倒，又经刚才杨父的事，一激动，就再也受不住，连呼吸都难受起来，不得不先进去缓一下！ 待杨义在杨青的搀扶下，进了里屋后，杨玉红着眼眶对着田芸说道“大嫂，大哥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让他干活?这不是要他命吗？” 田芸哽咽着不满道“我疯了，要自己男人的命?那是没办法的事，我能怎么办？你这样说，那干脆先要了我的命吧！” 杨玉不想和她吵，这个时候再吵起来，怕是大哥又要急。于是她把脸转向一边，缓和自己的情绪！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喊叫，“妈！我回来了！” 只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一边牵着牛绳，一边朝着牛棚走。 田芸正烦恼着，听见喊叫，不耐烦的对着外面道“吼什么吼，回来就回来，我还来迎你吗？老子一堆麻烦事，你又来烦我。” 男孩听着田芸的声音，只得咂吧下嘴，摇头晃脑的把牛拴进牛棚！ 突然看见杨玉的身影，歪了下身子，对着杨玉大喊道“大姑?你怎么来了?” 男孩正是田芸嫁过来后，在这边生下的前夫孩子 。可能是遗传了他父亲的本性，男孩大大咧咧，还有一副流氓的气息。 自从没了杨父母管教，田芸又没心思顾他，男孩越发顽劣，一天吊儿郎当不说，还总在外面打架惹事！ 田芸已经放弃管教他了，拿他没办法！ 而杨玉一看男孩的样子，就自然反感，总觉得本性难改，丢不了他老汉的好吃懒散！生怕以后拖累了自己的亲侄子！ 于是对着他的嬉皮笑脸，没好气道“怎么？我还不能来了！你不看你老汉身体不好吗，我不得来看看?看你这样，要我说，你也大了，要知道帮家里多分担一些，要不然，你老汉身体垮了，看你还能这样自在?” 男孩无所谓道“我不是帮着放牛吗？再说老汉也不是病一两天了，大姑，你怎么一来，就这样说我?” 杨玉生怕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让孩子尴尬！毕竟这个孩子是在这边生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另有其父，既然大家都不说破，自己也不好贸然说破！ 只得叹息道“行了，不说你了！你去看看你老汉吧！” 她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个男孩，想起他也是拖累大哥的原因，心里就更烦躁，只得打发他走开，眼不见心不烦！ 待自己安静下来，杨玉又想着大哥的事，终是放心不下大哥，缓和了情绪后，又来找田芸商量。 她走到田芸面前，试探道“大嫂，我今天不是来吵嘴的，我们还是商量下，把大哥送去医院吧?他已经这样严重了，我怕再拖下去，后面就老火了！” 田芸看她好心跟自己商量，不好落她面子，便也好言道“我也想送他去医院，可是身上没钱！之前你三弟给那些钱，都让几个孩子耗完了！要不，我也给他捡几副药回来吃！” 杨玉来之前，已经带上了自己所有积蓄，本不想拿出来的，想着自己和孩子到处都需要用钱！ 但要眼睁睁看着大哥，被这样活活耗死，她何其忍心?于是纠结再三，一咬牙，便把钱掏了出来！ 一把塞进田芸手里，嘱咐道“多的我也没有，就这些了，你拿着去给大哥看病吧！不管怎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先把大哥身体养好，再去做那些农活！要不身体垮了，你就真哭都无法！” 田芸开始不好意思收，但听杨玉一直强调，想着，是该把自家老公身体养好！于是，便不再推拒，把钱接了过来，客气道“那我就收下了！你放心，我肯定把你大哥病看好，我们一家还指望他过活呢！” 第172章 更糟 把钱塞给田芸后，杨玉便打算看一眼大哥，就先行回去，毕竟家里还有年迈的父亲和三个孩子，她放心不下！ 来到大哥床前，看他憔悴不堪的面容，杨玉心疼道“大哥！你病成这样，就不要想其他。我借了钱给大嫂，她答应我带你去看病，你一定不要推脱，放任病情不管！要不然，你真倒下去了，你那些小孩可怎么办？嫂子带过来的还好，可你自己的两个孩子，年纪还那样小，你就忍心撒手不管吗？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不要再拖下去了，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着想！” 杨义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他只是心急，要钱没钱，家里活也没人干，扔着一堆孩子和老婆受苦，他实在不忍心！所以才坚持带病干活！ 原以为熬下去就算了，哪曾想，这次病来的气势汹汹，竟是没办法压制下去，倒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又因最近杨父和自己闹，他心里更急，所以病情就越发不可收拾！也是杨父在逼他呀，他就算再狼狈，也做不成这样驱赶父母的举动！叫别人说自己昧了良心去！ 可眼看病情越来越严重，他便顾不上其他，他实在是舍不下那些孩子，想要身子好起来！如今听着杨玉的劝说，也开始动容！ 便对着杨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杨玉看他总算听进去，也放下心来，又对他嘱咐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待杨玉回到家后，天已经黑了，她进门就看见三姐妹围着外公，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但看自己父亲，被几个孙女逗的喜笑颜开，她就一阵欣喜，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和压抑，一瞬间就消散了！ 她走上前高兴道“你们说什么呢？这样开心！” 听见妈妈声音，三个孩子连忙站起来，对着杨玉惊喜的喊了一声“妈妈！” 杨玉笑着点点头，在杨父身边坐下！ 正准备向杨父问好，婳婳率先说道“你再不回来，外公就要出去找你了，眼看天都黑了，我们不敢让他出去，在这里哄了他半天！” 雅雅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外公可太难哄了！费了我们好大劲！” 雅雅是知道杨父固执的，却不知这样固执，死活不顾天黑，一定要出去找妈妈！ 要不是她们死活拉着不放，他早摸黑跑出去了！真是执拗起来，完全招架不住！ 杨玉是知道父亲脾性的，所以才匆匆赶回来，生怕他闹脾气，一个人独自跑了去！ 现在坐定下来，本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可知杨父定听不进去，杨玉纠结再三，才试着说道“今天去看了大哥，他病情又加重了，你现在这样闹着走，再给他急出好歹怎么办？” 杨父一听病情加重，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但又不愿意回去，纠结道“我怎么让他急出好歹?我不想拖累他，也是为大家好！”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走，且他看不得大儿子受罪，最好的办法只有各自都分开一段！ 杨玉耐心劝道“你这样去找三弟，大哥的脸往哪放，别人还以为是他撵了你去。况且，大哥也不能让养老的事，都让三弟一个人做了去，这不是逼着他占便宜，不要脸嘛！他好强的性子，能不急嘛，他一急，不就病情更严重了嘛！” “你且等一等，他已经答应去看病了，至少这段时间，你不要再拿这事去闹他，等他情况好些，再说这件事，行不行？” 杨父是因大儿子如今艰难，他又帮不上忙，心里难受！这心里一难受，他又不知怎么发泄，只得不停的闹，好像这样，心里才能踏实些！ 现在听杨玉这样说，自己要再闹下去，怕是大儿子病更严重了，他就不得不把心里的难受，强行压下去！ 叹口气，他点点头，算是妥协！ 杨玉知他内心纠结，便主动提道“你好久不曾过来了，如今来了，倒是多留些日子，好让我这个女儿，尽一尽孝心?你看，不知觉，你都老了，我都还没给你尽孝心！现在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杨父刚好不想回去，正愁不知怎么开口，杨玉就先提了出来，便顺口道“那行，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在你这里，打扰你几天！” 就这样，杨父暂时在杨玉这边住了下来！ 一连过了几天，杨父在这边都还算消停，可时间一久，他又不自在起来！ 又吵着闹着，要杨玉去看大哥病情怎么样了，要是好转了，就给三弟打电话，还是接了他去！ 实在是他太想老伴，再个是，他有儿子，还有两个儿子，在闺女这一直住着，算怎么回事！他心里过意不去，大儿那又不想去，只得纠缠着去三儿那！ 杨玉被他纠缠烦了，不得不妥协，答应他去大哥家看看！ 再次来到大哥家时，杨玉惊呆了，原来大哥较上次病情更严重了，现在竟是连下床都无法，她想不到病情已到了这样境况！ 忍不住对田芸问道“大嫂，你没带大哥看病吗？怎么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田芸虽然不满她的质问，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便也好言回道“大姑子，我带了他去看，只是医生说，他这个病情不能干活，要一直休养，而且还要好药耗着。要光不干活，我哪怕一个人累死，也要保他，可还要好药耗着，我们上哪拿钱买好药?这病可是富贵病，我们穷苦人家，怎么熬的起?” 田芸一番话，像一盆冷水，把杨玉的心浇了个透！她原以为只要花钱去医院看一下，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哪曾想，竟是这般情况！ 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才好?但万不能这样放弃，大哥才正值中年，孩子还那么小，怎么能这样放弃大好人生呢？ 她叹息着，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眼看日子越来越好，却来一场大病，让这个家，一时摇摇欲坠！ 想不到大哥那般善良，竟落的这样境地，她实在不甘心！又想着万不能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了想 ，她便试探道“给三弟打过电话，说了大哥情况吗？三弟一向心善，肯定会帮扶一些！ 第173章 知会 田芸一说这个，就激动起来“要能打电话，早打了！你大哥也不至于拖现在这样，他好面子，不想占三弟便宜，说是做大哥的怎么能吃三弟的辛苦钱，一直不许我打！” “我想着，那就借，总行吧！你大哥又揭我老底，问我拿什么还?说我还不是指望着白拿，你说，我还能去打电话?这不，就这样死耗着，也免得他说我见钱眼开！我也不用讨那个嫌！” 杨玉是知道大哥执拗的，却不知这样执拗，在生老病死面前，还能计较那些！ 一时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但转念又想，这个病得用药养着，怕要花费不少钱，大哥他们肯定是消费不起的，只得找三弟借，可找三弟借了，后面根本还不上，最后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能当照拂了！ 要照拂的话，三弟尚且能不作计较，但三弟媳妇又能情愿吗？毕竟他们刚有了孩子，又带了一个老人，每年还填补大哥一笔钱，再怎么想，他们也算做的够不错了！ 要再让他们把大哥的病，用钱养着，怕是两口子要闹矛盾！ 可就这样看着大哥消落下去，又是万万做不到！ 到底该怎么办？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苦恼了一会，杨玉想，总归是要让三弟知道这事，便主动提起“还是给三弟打个电话，至少告知一下，至于他们照拂还是怎样，都看他们自己，我们不去做要求！你觉得怎么样？” 田芸虽想三弟把她们照拂着，可自己一个外人，终归是不好提，如今想着，能让他们知晓也是好的！便赞同道“我觉得可以，你去打电话吧！再怎么说，妈也有知情权！” 于是杨玉便不再迟疑，拨通了三弟家的电话，待接通后，却是杨母的声音。 “喂！哪个?” 杨玉自杨母去了三弟那边，就再没见过她，如今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禁又惊又喜道“妈！是我，玉儿！” 那边一听是杨玉的声音，也跟着欢喜起来“玉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稀奇的很！” 杨玉听杨母的声音带着打趣，自然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突然又想着打电话的目的，试探问道“三弟他们在家吗？” 杨母一听这话，便不高兴沉声道“原来是我想多了，这电话果真不是找我！” 杨玉连忙解释道“肯定是找你的，我那么久没见你，怎么不能是找你！只是有事顺带问问他们，不过，等他们回来，你跟他们提一提，也是一样！” 杨母本想说，让杨玉等他们回来，再亲自打电话来。但听她语气，自己也可以带传，便不再纠结道“什么事?你说吧！” 杨玉纠结了半天，组织好了语言，才轻轻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大哥，最近突然生病了，好像还病的不轻。然后，就想着，让三弟知晓一下，要不然到时，怪我们没有知会他，把他见外了！” 杨玉其实想，要三弟知道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才试探打来电话。 如今赶上他们不在家，自己又不好再打电话来，免得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专程来讨要钱！现在让杨母代提一句！当知会一声，三弟知道后于情于理，定会打回电话，到时再顺理成章的表述实情，也免了唐突！ 杨母一听大儿子病了，便担心道“大哥怎么了？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一连三问，满是担忧！ 杨玉见母亲开始担心，忙安抚道“不要担心！只是要花费些钱，要有钱还是不成问题……”。 听这样说，杨母便明白了今天这出电话的来由，也明白了杨玉为何要问起三弟，原来是要钱了，而要钱除了三儿富裕，又还有谁呢？ 可是，她在这也算看明白了，三儿子又何尝能做这个家的主?没有三儿媳首肯，又岂能挪动一分钱? 就算三儿子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去照拂大儿，时间长了，又岂能填补那个无底洞?而且，大儿又拿什么还? 她突然变得焦虑起来，踌躇不安，连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也毫无察觉！ 就这样，在匆匆的煎熬等待中，终于等到了儿子儿媳下班回家！ 坐在饭桌前，杨母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着三儿子，神色局促不安。 终于在他们准备离桌时，开口喊了出来“明！等等！” 杨明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杨母，觉得她今天异常奇怪，又看她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疑惑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神色?是哪里不舒服?” 杨母听着杨明的话，一阵心急，想说又说不出，直急的团团转。 马梅看她这样，不耐道“你这是做什么？哪里不舒服，倒是说出来，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不知道，又要我们怎样做?” 杨母有些惧怕这个儿媳，一听她发了话，便不敢耽搁，小心试探道“是这样，今天玉儿打来电话，说是大哥生病了，要我知会你们一声！” 说完，用眼睛偷偷看他们的眼神，马梅轻轻皱起眉头，正准备说话，杨明抢在前头担忧道“大哥怕是病情严重了，不然长姐不会特意来提醒?等我去回个电话，具体问问！” 说完便匆匆走到座机旁，一把拿起话筒，便拨了过去！ 马梅看杨明的态度，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到电话旁！ 杨母也站在一旁焦急的等着！ “嘟嘟嘟” 几声过去，一直没人接，杨明开始着急了！ 不甘心，又拨了一次电话过去。 “嘟嘟嘟” 几声后，终于有人接通，只听那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喂！是三弟吗？” 田芸一看座机号码，就知道是杨明打来的电话，于是便控制不住的惊喜。 “嫂子，是我！听长姐打来电话，说大哥生病了，究竟是什么病，严不严重？”杨明接通电话，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虽然他和大哥很少沟通，但从小大哥对家里的扶持，他看在眼里，对大哥和长姐都有一种想要报答的情感在里面！ 又因大哥和他是兄弟，本是一家，就更想多帮扶一些，如今听大哥病情严重，便多少有些担忧和不安！ 第174章 身不由己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担忧，田芸突然升起一阵欣喜，这么久来的困顿终于有望了！ 激动之余便忍不住哽咽道“你大哥就是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们，生怕你们替他担心。现在我也是没办法，要再不告诉你们一声，怕以后你们要怪罪我……”。 说完停顿一会，缓和下情绪，继续说道“他现在已经不能下床，更别说正常的生活起居，本不想打扰你们，只医生说，要没有好药护着，怕是……”。 她终是说不下去了，一直以来的委屈，让她情不自禁痛哭了出来！ 听着田芸的哭声，杨明皱起的眉头更紧了，他不想大哥竟病成这样，原以为严重，却不知已严重到危及了生命。 担忧之余，又不忍大嫂这样伤心，便对着话筒安慰道“大嫂，你别着急，不就是好药的问题吗？你放心，我这边和马梅商量一下，定会想出办法！” 他想着，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还算可控，只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总能解决！ 田芸正抽泣着，如今听着杨明的话，立马停止了哭声，对着话筒道“三弟，你既然说想办法，那我就放心了！主要是我实在没办法，你别怪我麻烦你，你大哥一直因为这事跟我闹，如今我悄悄联系了你，他指不定又要闹我，我也是为了你大哥，生怕他出了事，我们一家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如今，也只有指望你了……”。 田芸也顾不上其他，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就算说她脸皮厚也好，老公怨怼她也好，只要能保住老公一条命，她也无所谓了！ 要老公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个人养活那些小孩，她还真没底！ 想着，自己好不容易从前夫那个泥泞逃脱出来，原以为遇上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可终究是自己福薄，眼看日子越来越好，却让自己老公生了这样一场大病！一下让自己又陷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泥泞！一个无形的重担，强行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的生活又沉重起来！ 她担惊又受怕，不愿再陷那样的泥泞，唯有抓紧这稻草，乞求他能拯救自己于泥潭，于是便不管不顾的对着杨明哭诉！ 杨明听着她的哭诉，情难自禁的想着，要大哥真有事，那留下的孤儿寡母该怎么办？还有年迈的父母又怎么接受?光想想，他就忍不住呼吸难受！心道不能，万不能那样，那结果太糟，他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护住大哥，即使要花费很多钱，他也必须这样做。 想过后，对着哭诉的田芸一阵安抚，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马梅在一旁早听见杨明的说话，对他轻易就答应帮忙的事，有一丝不悦，本想当场发作，但碍于他的脸面，强行忍住了。 如今看杨明挂断了电话，便再忍不住，一把上前，对着杨明责怪的说道“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这样答应了?” 杨明还沉浸在大哥病情严重的忧虑中，听着马梅的责怪，略带不耐道“我这不是准备跟你商量吗？你也听见了，大哥病情严重，需要好药调养，要不然有性命之忧，我不能置之不理，必须想个办法，帮一帮！” 他现在满心都是大哥的病，所以说话也激动起来！ 马梅听着他的态度，又想着这帮一帮，又要花费不少钱，心里就一阵心疼和不满。大哥一家，他们平时帮扶不少，自己也让了很多好处，本以为算做了分清，却不想他们一家简直是吃血馒头，如今更是赖上要去贴补他们的无底洞！ 马梅越想越气，实在气不过，朝着杨明吼道“你这是商量吗？你都打定主意要帮他们了，帮他们就得一直养着他们，告诉你，我不同意！我们挣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我拿着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去贴补他们?我们是做慈善吗？就算做慈善，前前后后花在他们身上的钱，也够做慈善了。你想想自从我跟了你，你给那些穷亲戚，贴补了多少钱?没有千把块，也有几万吧？那些我也不说了，你说他们从小照拂家里，你亏欠他们，心里过意不去，想报答！好，那些尚且当作报答了！我也不去计较！可如今，你还要用钱去吊着一个病重的人，那不是几千几万的事，那是一个吸血的无底洞！你想没想过，那得烧多少真金白银进去?我们有那么多钱烧吗？再者，我们还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得肩负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你如此不顾后果的去帮衬他们，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马梅的怒吼，拉回了杨明的神智，他愣愣的看着马梅半晌，挫败般低垂着头，叹口气，到底该怎么办？ 杨母站在一旁，听着马梅的怒吼，心里急躁的喊着“别吵了，别吵了！求你们不要吵，大哥的事，你们好好商量！要是能帮衬就帮衬，不能帮衬就算了！权当他福薄命苦罢，你们万不能因为他，再闹的鸡犬不宁，把家散了！……” 杨母说完，忍不住老泪纵横，低低的呜咽起来！ 她何尝不知三儿的难处，他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怎么能要求他像曾经那样，无所顾忌的照拂他们？ 况且大儿那个无底洞，她也不愿三儿耗尽钱财，被活活拖累死！不要最后大儿没挺过来，三儿又因钱财搞得妻离子散，那不是造孽！ 说完，杨母独自走进卧室，沉沉的关上了门，坐在床沿，对着门口，泪流满面！ 她心疼大儿半辈子过的那样苦，却得不到一个好结局！想着他之前因为照顾弟弟妹妹，耽搁了最好的结婚年纪，等再想找一个身世般配的媳妇，竟是找不到一个好姑娘。浑浑噩噩等了半久，才找了一个二婚带娃的媳妇！本想着，有一个媳妇也好，慢慢的把日子过好，哪曾想日子才有点起色，就猝不及防的来一场晴天霹雳，让他们的日子瞬间又陷入了黑暗。 第175章 考量 她是真心疼这个大儿，辛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娶一个媳妇，也没过个几天好日子！就被那样拖累出一身病，耗尽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她甚至在想，要是大儿一开始不娶那个媳妇，就不会带来一堆孩子，没有那些孩子，就不会累出那一身毛病，没有那毛病，他是不是能健康活着！ 再者，她不来三儿这边，就像曾经那样，在那老屋，一直守护着大儿，是不是自己也过得自在，老伴也不用委屈，大儿也一直是曾经的大儿，和他们没有间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无法控制，向着越来越糟的方向偏离了轨道！ 她开始不明白，也不清楚了！ 浑浑然，大家都成了这般的无奈！ 她开始想老伴了，想大儿了，想那些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孙子孙女了！ 马梅看着情绪低落的杨明，不忍看他这样消沉，纠结了半响，最终叹气道“我真服了你们这一家！人穷还事多。要一般人，只怕要被活活拖累死，本来我是万不想理会这些麻烦事！但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我是一体，我怎么能让你独自煎熬，知道你定是放心不下，我想过了，要不这样?我们先回去看望一下，要真可以拿些钱，就能医治好，我们就贴那些钱！可要是用钱吊命，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能这样烧钱！这很不明智，他受罪，我们也受累，是万万没有意义的事！你能懂我意思吗？……”。 杨明何尝不知这些道理，他只是没有办法接受，明明可以用钱延续大哥性命，却要舍不得钱财，而眼睁睁看着大哥消落下去！ 他怎么忍心！那是他的大哥，那是从小到大都帮着父母支撑家的大哥！虽然平常他们很少言语，但刻在心底的感恩，是如何也无法磨灭的！ 可是，他又不能不管不顾的去耗尽钱财，只为了延续大哥的性命！他还有家，还有老婆，有孩子，有父母，他不能丢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闭着眼，他实在无法回应马梅，他此刻像喉咙被刀片割着一般，疼的他发不出一丝声音！ 马梅知他为难，也不听他回应，自个继续说道“那就这样定了！明天我们就回去，我先去给大嫂打个电话，提前告知一声！你也不要独自伤神了，且等我们回去看了再说。” 说完，她便独留杨明在那沉默，径直走到杨母的房前，对着房门敲了敲道“妈！你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们回去！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于情于理都要回去看望，正好，你也好久没见老汉，这次回去，也能好好和老汉说说话！” 杨母没想他们这么快就商量好了，听着外面的话，抹了一把眼泪，连忙答应道“知道了，我这就收拾！” 她是真想老伴了，也想大儿和那些孙子了，于是便顾不上继续伤心，开始忙活起来！ 这边田芸接到马梅要回来的电话，马上就告诉了杨玉，急急询问道“你说他们突然回来是什么情况?是答应要拿钱了，还是回来核实大哥情况?” 也不怪田芸疑惑，毕竟开始是杨明打来电话，说要帮忙！结果却是马梅回复电话，要回来一趟，也不说他们的商量结果?一看这情况，就有些不妙，于是便急着来寻问杨玉！ 杨玉也不知他们情况，但想着，总归是要回来，到时再看他们怎么说，总归是要一个结果！便对着田芸说道“不管怎样！且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起来，田芸一脸疑惑道“又打来电话?是有什么变数”。 说完已经来到电话旁，一把接起话筒，温声道“喂！弟媳?” 却不想话筒里传来另外的声音 “大嫂！是我，杨素” 杨素沉沉的声音传来。 田芸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会，她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小姑子会打来电话。 于是疑惑道“小姑子?这是……” 杨素没好气道“怎么？大哥病了，给三哥打了电话，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是把我嫌弃了吗？” 她今天突然接到三嫂的电话，说要回来，一时还没搞清楚情况！结果听说是大哥病重了，他们特意回来看望，问她知不知道情况，她一时语塞，说自己并不清楚，让三嫂好一阵奇怪，搞的自己很无情一般！ 于是便打来电话问一问，哪曾想，大嫂竟这样疑惑自己打来电话，不免一阵不悦！ 也不是田芸故意不说，开始生病，她谁都没说，因为她知道，给大姑子和小姑子说了，也没什么用！她们既不能贴身伺候，也不能照拂她几分钱，说了不过白添大家烦恼罢了，自己已经够烦恼了，又何必去烦恼别人呢！ 后面大姑子知道，实在是杨父吵着闹着，去找了大姑子，要不然此时大姑子也不知道！ 至于杨父为什么没去找小姑子，她想，可能连杨父都知道，大姑子比小姑子可靠吧！ 小姑子被婆家局限着，不能和他们亲近，对她们充满了嫌弃。时间长了，小姑子和她们的关系越来越淡，无形中，有什么事，她们自然不愿去找她。 生怕私自找了她，落了她的嫌，也落了她婆家的嫌！ 而告诉三弟，是没办法的事，在生死面前她顾不得脸面，何况她知道三弟不嫌弃她们，而且还有能力帮她们，所以才通知了三弟。 如今听着小姑子的责怪，她很无奈道“那敢嫌弃你，实在是情况特殊，不好打扰你，生怕惹你烦恼！告诉三弟，只是妈毕竟在那边，大哥病情怎么也要告诉她一声，免得说我误了事！如今，你既然知道，就不瞒你了，你也过来看望你大哥吧！” 杨素听着这话，也不好再做计较，便回道“那我明天带着池幕过来，刚好明天三哥他们也来，就一道算了！” 杨素本是顾着三哥三嫂去的，生怕被他们说自己不顾亲情，要不看在他们有钱的份上，自己和孩子以后可以依仗，她根本不会去凑那个热闹！ 第176章 变质的感情 杨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田芸看着匆匆被挂断的电话，苦笑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看着田芸苦涩表情，杨玉疑惑道“怎么？是三弟媳妇打来的?说什么了？” 田芸无奈道“哪是什么三弟媳妇?是杨素打来责怪我的，怨我怎么大哥生病告知三弟，不告知她一声！” 杨玉不免好笑道“告诉她又怎样？平时都怕我们这些穷人去找她，现在落难要钱的时候，她躲都来不及，只盼我们不要拖累她，还能好心来看望?无非是看三弟三媳面上，怕被说不顾情面，以后不好去巴结！” 田芸看杨玉知晓小姑子的嘴脸，心有灵犀道“是吧！我们这些穷人，又穷又不好看，何必去招惹她的嫌弃！我向来知道她的本性，只是碍于你大哥，不好直说，如今你这样说了，我也不怕说出来！她要看得起我，我就当她小姑子，她要看不起我，那我就离她远点，我穷我的，不去碍她！至于她要去巴结谁，那也不关我事！” 杨玉在这点和田芸产生了共鸣，她是知道自己小妹的。曾经对自己长姐长，长姐短，结婚后，对自己再没了曾经的姐妹情！只有满眼的嫌弃，和生怕自己麻烦她的躲避！ 她曾经被小妹慢慢的转变，伤的体无完肤，那时不解，疑惑，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后来失望多了，受伤多了，便也释怀了，曾经的感情是再回不去了，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没法改变了！ 此刻听着田芸的话，苦笑的附和道“很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她要看得起我，我就当她还是我小妹，要看不起我，我就离的远远的，不去碍她的眼……”。 杨素这边挂断电话后，池幕就凑了过来道“怎么说?是真的病了吗？” 杨素没好气道“三哥他们都要回来了，还能有假?只是大嫂太不做人了，所有人都通知了，唯独不通知我，还好三嫂提前打了电话给我，要不然到时，大家都过去了，就我没去，不知道会被怎样怨怼？想想我都来气，真太可恶了！还有长姐，从我门前路过，都不来通知我一声，简直故意要我难堪，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到底还是不是我长姐?亏我还念着情分，之前借钱给她，简直跟大嫂一样可恶！她们既然都排斥我，那就不要怪我不顾情分了！而且长姐知道情况，还是老汉去说的，哼，老汉也偏心，为什么就不顺便告我一声?他们都合起来挤兑我……”。 越说越气，杨素把手上的杯子用力的朝地上砸去！ “砰”的一声，碎片直溅的四起。 砸完之后，她的胸口因为气愤，还在用力的起起伏伏！ 脸上的表情恨恨的，直激的脸面涨红！很明显，气的不轻！ 池幕连忙上前安慰“莫气了！何必为她们生气！她们挤兑就挤兑嘛，反正她们穷的一批，关系好了，只会被她们拖累，如今这样正好，各自不妨碍谁！我们只和三哥关系好就行了，何必理会她们?她们又不能给我们一毛钱好处，花费那个精力去讨好干什么，还不如把心思多放你三哥三嫂上面，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当个大老板！……” 池幕一向精明，对自己有好处的，他才会多看一眼，花费心思精力去攀谈。对自己没有用的，即使是亲戚，他也不会多说一句，更不会帮忙！ 而杨素在他日夜的熏陶下，也渐渐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这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把一个曾经那样单纯的人，变成如今这般面目全非！ 听完池幕的话，杨素的心情才好转一些。想着也是，大嫂和长姐，甚至是老汉，都是自己的拖累和负担，要真关系好了，只怕要麻烦自己很多事！而自己从他们身上却得不到一点好处，谁愿意一直不停的付出，她才不要那样傻，不要像长姐曾经那样！ 想着曾经长姐为了家里付出那么多，苦了上半辈子，本以为嫁人了，会过好下半辈子。谁曾想嫁人后，过得更加糟糕！她是一辈子都活在水深火热中，没过一天好日子！ 而自己为什么要重复她的路，那样的付出，有什么好结果！谁会可怜一个始终付出的人，谁会甘心体会她的酸甜苦辣，谁会真心感恩她的无私！不会，不会有人，因为人都是自私的，她们只会无限索取，对你的一切付出，她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只会觉得远远不够。 而当习惯成自然，你的付出，她越来越无法感同身受，只会越来越摸不着、看不见。最后你付出力不从心时，她只会抱怨你给的太少，为什么不能再多付出一点！ 终于你退休了，再不能付出了，她就会嫌弃你变成累赘， 只想弃你而去。又害怕你用曾经的付出，去道德绑架她，束缚她想逃离的脚步，于是内心更加排斥你，更想离你远远的，以免内心受你谴责。 所以，好人有什么好?一味付出，有什么好?没人记得你那些辛苦，你只是感动自己而已！ 杨素想着突然就笑了，自己差点就犯傻了，于是顺着池幕的话说“对啊！我去理会她们做什么！她们一辈子就那样，我可不能跟她们一样，我要像三哥三嫂一样，过有钱人的生活！” 池幕高兴的笑道“是吧！咱们好好想想，明天三哥他们过来，要怎么巴结关系，上次他可答应我，要给池林准备一个好活，刚好马上要暑假了，明天问问什么情况?” 于是两个便商量怎么巴结，完全忘了，明天是去看望大哥病情的！ 杨玉想着明天定是很多人过来，这里必定热闹，既然三弟他们回来，那么杨父就暂时不会闹着去三弟哪，刚好明天给他接过来，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坐一起商量，于是便对田芸说道“我明天把老汉接过来，三弟他们都回来了，他没有理由闹了！你们到时好好商量，要不要把老汉接过去！” 第177章 不够格 田芸想着，既然家族的人明天都要来，那老汉也理应到场，于是便应道“行！那你明天接了他过来！” 当天，吃了晚饭，杨玉便匆匆回去了，经过杨素门前的时候，不想从没在院门前碰上的人，如今却是碰上了！ 大概是杨素刻意等着吧，当杨玉从门前经过时，杨素及时出声喊住了她。 “长姐！怎么走这样快?都路过了，也不进来坐坐?”杨素带笑的打趣道。 是了，她就是想探探口风，看长姐对自己的态度，毕竟明天大家要一起碰面，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不能闹的太难看！ 而且，三哥很顾及长姐情分，要自己和她们闹的太僵，她怕影响自己和三哥的关系！所以明天的表面功夫，是一定要做好。 杨玉心道“你平时躲我都来不及，会好心请我去家里坐?我就是吃不上饭，也不会去你家，免得招人嫌！” 虽极度讨厌她的虚情假意，但杨玉也不好撕破脸，只得强扯嘴角回道“眼看天要黑了，想早点回去，要不然回去晚了，三个孩子要着急，我就不坐了吧！” 杨素看她没落自己面子，想着长姐并不打算跟自己撕破脸，便也放下心来，这样也好，她需要的就是表面过得去，无所谓真心！ 对着杨玉道“这样啊！我还怕长姐故意和我生疏，原来是我多想了。既然这样，长姐快些回去吧！免得三个侄女着急！” 杨玉听小妹的话，心里冷冷一笑，果真是虚情假意，也不再和她废话“行，那我先走了！” 说完，就匆匆朝前继续走去！ 杨素看着杨玉的背影，嘴角轻笑道“长姐！你还是那么善良，一点长进没有。只要我需要你时，好好说句软话，你总会回应我！我不需要你时，躲着不见你，你也不会厚脸皮来找我！你这样，是会吃亏的，为什么总要做个好人？做了这么久的好人，还没累吗？” 她摇摇头，自己才不要像长姐那样傻！ 杨玉回到家，杨父就急急问道“你大哥怎么样了？好点了嘛？” 杨玉看着杨父着急的样子，叹息道“不好，很不好！老汉，你就不要想着去三弟那了，明天跟我回去看大哥，他病很严重了，明天三弟和小妹一家都要过去，到时要坐下来一起商量怎么办！” 杨父没想大儿竟病成这样，低垂着眼，陷入深深的难过之中，时不时摸一下眼角，再沉沉叹声气。 杨玉不忍他这样，劝慰道“别想太多，有三弟回来，肯定能想到办法！” 杨父对大儿的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是一点办法没有。如今所有希望，也只能寄托在三儿身上！只盼着，大儿能挺过来，好起来！ 就这样，他们在各自的忧郁中，等待着天明！ 杨父睡不着，辗转难眠，竟是睁眼熬到天亮，一看天刚泛起鱼肚白，就吵着要起来，赶着回去！ 杨玉无奈，只得一早起来，简单做了个早餐，让大家吃饱了后，就拉着三个孩子，搀扶着杨父，朝着大哥家走去。 路过杨素门前的时候，杨父执意要喊杨素一道，杨玉拗不过他，只得对着院门喊道“杨素?” 连着喊了几声，里面才传来回应，接着杨素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她听见声音时，还在疑惑，长姐竟先来找自己，估摸着要约自己一道，可是时间还那么早，她才不想过去。 想着那么早过去，看大哥病重的样子，还要看他们家那堆孩子，还有那穷困潦倒的家，她就头大。她可不想那些事，影响自己的心情，再说她本是奔着三哥三嫂去的，他们都没来，自己去干嘛！ 所以，当杨玉喊她时，她一点也不高兴，但耐不住她一直喊，只得出去做做样子！ 只见她慢悠悠站在门前，当看见杨父时，先抱怨一句“老汉！你怎么去长姐家，也不来我家?明明我家离的更近?你也太偏心了！” 杨父心想，我就算去陌生人家，也不会来你家。之前跟你婆家吵架，可是没留情面，要贸然去你家，怕不是被他们嫌弃死！自己还要脸呢。 但毕竟是自己女儿，怎么会让女儿为难呢？虽然女儿为了婆家，选择远离疏远娘家，但自己又怎能埋怨她?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就算女儿嫌母千百遍，父母依然待她如初恋！ 杨父终究不想落小女的脸面，扯起皱巴巴的老脸撒谎道“哪有！我那天看你不在家，所以才去你长姐家，没有偏心谁！” 说完，生怕杨素不依，还要说什么难堪的话，连忙继续道“对了，不是说看望大哥吗？正好，跟我们一道吧！” 杨素看父亲故意转移话题，有些生气，但也不好发作，只在心里闷闷不乐！ 如今听父亲要邀自己一道过去，顿时心虚起来“我也想跟你们一道，只是，昨天三嫂打来电话，让我等着他们。要不然，就跟你们一起了！你们实在要等我，就一起吧，反正他们开的车，也省的走路！” 其实是杨素向马梅主动提的，说反正也要经过她们家门前，马梅想着顺路，就答应了。 杨素本是看三哥三嫂面子才去的，自然想跟着他们一道，而且还能坐他们的车，也能满足一下虚荣心！ 可听在杨父和杨玉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杨父想，好吧，你和他们一道，倒嫌弃了我吧，如今连顺路都不够资格了！ 叹了叹气，老了老了，儿女都嫌弃了！ 杨玉却是惊讶，三弟媳妇竟私下和小妹关系这样好了，是了，有钱人怕也嫌她们这些穷人！也只有小妹那样，又好看又不算穷的人，才入的了他们的眼！ 自己果然不够格，跟她们一道了！还去凑那热闹干嘛！ 于是苦笑着对杨素道“不用了，我们先过去，给大嫂帮帮忙，做好午饭，等着三弟他们回来吃，你就等着他们一道吧！” 说完，就拉着杨父继续往大哥家走去。 路上忍不住对杨父吐槽道“看见了吧！叫你别去喊她，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碰一鼻子灰！你以为她是真心看望大哥?算了吧，她那是为了讨好巴结三弟！她早已变了心思！再不是你曾经的女了！” 第178章 失落 听着杨玉的念叨，杨父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叹口气，心里一阵悲凉，终究是什么都变了！ 杨玉看父亲情绪低落，知他正难受着，便不再继续言语刺激他，闭了嘴！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中途不再说一句话。 很快，在沉默中，他们到了大哥家。 一进门，只见田芸在厨房忙碌着，杨青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还没来得及开口，田芸先一步走过来，对着杨父念叨“老汉，你是舍得回来了?要三弟他们不来，你怕是请不回来！今天刚好他们回来，你可以问问，要不要你跟了去！我们是不方便说，要不然以为我们嫌你，让我们不好做人！” 杨父听着她的话，就老大不高兴，一回来，屁股还没坐下，就急着安排自己说话，虽然是自己想去三儿那边，但也不能让你这样推脱！ 便赌气说道“你不嫌弃我，这样急着让我说！我也知道你们难，体谅你们！但你们不能这样让我去说，让别人以为我要去贪图享乐！” 田芸没想到杨父这样执拗，便也赌气道“那随你，反正我们不会去说，要不把握这次机会，后面可不要闹着我们！” 说完又自个忙活去了！ 杨玉看父亲很生气的样子，生怕又要闹着走，连忙拉他去一边，劝着说“别生气，现在大哥病着，家里家外都是嫂子一个人，你多体谅下，等三弟回来，你要不好说，我去给你说罢！总之事情要解决，刚好你和妈也能在一起，本来你们都一直在一起，老了却被分开，确实没有道理！我心里很不赞成，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给你说！” 杨父想着，终于有人理解自己了，他闹着要去，很大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想和老伴呆在一起！ 平时，好歹有个说知心话的人，不至于被儿媳嫌弃时，心里的苦涩无人述说，也无人安慰！ 听着杨玉的话，两眼泛泪道“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我也不是指望着去享福，只是和你妈一辈子了，老了让我们分开，像什么话?都要我们体谅你们，谁又体谅我们……”。 说到激动之处，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杨玉宽慰了好久，才让他情绪稳定下来。待他稳定后，杨玉让三个孩子陪着杨父，便来到厨房帮忙！ 看着走过来的杨玉，田芸问道“老汉怎么样了？我看刚才哭的好伤心，那哭声都传过来了，我生怕你大哥又要急，你说他回来就闹心我们，这日子够糟了，他还要来膈应，还让不让人好了！” 杨玉知道她最近烦恼，并不想和她争吵，尽量平和语气道“都少说一句吧！老汉也有他的难处！他一辈子要强， 要他自己赖皮去说，他怎么拉的下脸！我知道，你们去说，更没有立场。我不想你们再闹下去，眼看大哥这样，家里也一团糟，你们再这样争吵下去，怕是大哥急出好歹，老汉也气出好歹了！想哈，还是我去做那个坏人吧，只要你们都消停一下……”。 田芸再想说什么，一听杨玉肯帮忙，想着如此也算解了她心上的一道难题，便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不再和她争论什么！ 两人默默的在厨房忙活着，不再说话。 很快，厨房的菜式都准备好，就等着他们来。看了一眼墙上时钟，田芸忍不住嘀咕“大姑子，这都要中午了，他们怎么还不来?要不要去个电话，催一催?” 杨玉也估摸着这个时间，应该到了！于是站在院门口，朝着那来路的远方望了望，结果半点车影都没有，哪有半点要回来的迹象！ 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心里一沉，嘲讽道“怕是在杨素家吃上了，亏我们还在傻等！别人指定看不上这些粗茶淡饭！” 田芸一脸不解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怎么去了她家?” 杨玉轻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杨素怎么没来，她那是在半路守着呢！说不定拉着他们去家里坐，不知道要弄什么巴结，以至于半天走不开！哼，喊他们回来看大哥，他们倒是约上庆祝了……”。 田芸终于反应过来了，想不到小姑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搞名堂，真是太可恶了！自己大哥的病情是一点不关心，只盼着怎么巴结三弟，讨要好处！ 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道“真是个没心的家伙！现在是半点情分都不顾了，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不行，我就要打电话催，看他们怎么好意思！” 于是气冲冲的跑到电话旁，拿上话筒就拨了过去，不一会电话接通，传来杨素的声音。 “大嫂?怎么了？” 田芸咬咬牙道“你昨天说来看望大哥，我饭都做好了，就是不见你们来，所以打电话问问，你们出门了没?” 杨素突然惊呼一声说“哎呀，看我，忘了给你说！是这样的，三哥他们到了我家，刚好饭点，他们也饿了，就先到我家吃了，本来想着打电话，让你们先吃，不用管我们，结果一忙就忘了！怪我，怪我，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我们这边吃完，就马上过来……” 听着电话里的话，田芸如遭雷劈，半天反应不过来。自己好心招待，结果别人还不领情，就算匆忙回来，好像也不是奔她们来的，她突然心里一阵冰凉，连回话都没了力气！ 匆忙挂断电话，再不想听她说话，这个女人满是小心机，就让她去巴结讨好吧！ 这时杨玉走了过来，看着她铁青的脸色问道“她们怎么说?好久过来?吃不吃饭?” 田芸回过神，对着杨玉轻笑道“还能怎么说?你猜对了，别人已经吃上了，就我们傻等！我们还是自己吃吧，等他们什么时候想过来，再过来吧！” 杨义在里屋躺着，也大概猜到了，他知道三弟要回来看望自己，开始还责怪了田芸一顿。后面想着，回来就回来吧，要能帮扶就帮扶，不能帮扶也不勉强，就当他们看望自己，也算一份情谊！ 第179章 动摇 可是如今，他们好像还是嫌了自己，想着自己这样一场大病，明摆着要拖累他们，人都怕被拖累，都想着能给自己好处的人，谁会甘愿付出呢！即使是亲兄弟，又如何！叹口气，他闭上眼睛，不愿意去想，倒愿意他们不曾回来，自己也不用可怜，留着自己的一份自尊！ 杨玉和田芸在厨房，味同嚼蜡般的吃着丰盛的午饭，彼此沉默着 ，彼此等待着，不管怎么样，都要等他们来做个说法，嫌弃也罢，瞧不上也罢，总之，问题要处理！ 而马梅那边，一开始他们是不愿留下的，耐不住杨素和池幕的热情，想着，反正也到饭点了，在哪吃都一样，便不再推辞，留了下来。 杨明正想打电话，回去告知一声，结果杨素率先应下来，说自己马上去通知，结果一转身被叫去厨房，就忘了电话的事，才有了后面的状况！ 马梅其实留下，还有私心，她需要探下杨素的口风，看她对于大哥的病情怎么说！之所以不问杨玉，是因为杨玉太穷，根本帮不上忙。 于是吃到一半的时候，马梅就开口道“杨素，你大哥生病了，说要好药吊着，这可是一大笔钱，你们准备拿多少？总不能让我们一个人拿吧，大家要商量着拿，是不是！” 杨素一听，不想她这么直接，她差点接不住话！心道，我哪有钱给他，而且还是一大笔钱，但碍于三哥顾念亲情，她不能这样绝情的拒绝。 但要应承下来，心里又不甘，正愁不知道怎么回答。池幕适时开了口道“这不急，还是等过去了，大家一起商量，刚好长姐也不在，这种事还是要大家都在才好？” 马梅本不指望杨玉，只是想看他们的态度，这样一看，好像他们也不愿意拿钱。她就说，这件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也只有杨明顾念情分，偏要主动应承下来。 他们有钱就该当冤大头?没钱的人，就算是亲戚，也可以不管不顾！ 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并不表现出来，只笑道“是的，我只是提前看你们的意思，算了，还是等过去再说吧！” 池幕一听这话，生怕被他们说自己不顾念亲情，马上打包票道“你们放心，我们也很关心大哥病情，要真出钱，大家平摊下来，该拿多少，就拿多少！” 他料想杨玉根本拿不出钱，所以才这样说大话。他才不会拿一分钱出去，何况还是累赘一样的病人！ 他也不想杨明把钱全花在大哥身上，有那钱，还不如投资自己做点生意，万不能让那个病人，将三哥的钱耗光。到最后，自己连一个可以依仗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劝道“我知道你们有钱，不在乎！但我还是要说，大哥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如果要用钱吊着，那完全是无底洞，到时再多的钱，也要烧进去。万一不小心，把本钱烧完了，结果还是没能保住，不是得不偿失吗？最后还留活人白受累！” 说完，看了一眼杨明。只见杨明一直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还是马梅先开了口“我也是这样想的，奈何你三哥听不进去，如今你们也算自己人，你们也劝劝他。我劝他，他指不定要恼我，现在看吧，不是我一个人想法，我也是客观分析情况！” 杨素和池幕巴不得，不去理会杨义的病情，只是碍于杨明的态度，如今见马梅也和他们心思一样，内心一阵欢喜。想着，只要搞定杨明就行，连忙上前左右劝着，杨明耐不住他们的劝，也不想最后钱都打了白漂，便开始动容道“等过去了再说吧！要真没办法，就听天由命吧！” 眼看杨明松了口，马梅才缓了口气，她就怕过去后，杨明被她们的哭诉影响，一时心软，犯了糊涂，就什么都答应了！ 所以，她才私心留下来，想杨素他们劝一劝！她是多少知道他们的心思，知道他们的薄情，为什么跟他们走近，是因为她不喜欢太善良的人，太善良的人容易感情用事，而感情用事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一辈子被自己困束！ 几人吃好后，便坐上车，匆匆朝着老屋开去！ 杨玉和田芸正焦急的等着，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汽车鸣笛声。 连忙跑到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的朝着这边开来。 正是三弟他们坐的车，不一会，黑色轿车就停了进来！ 两人对着黑色轿车围了过去，不管怎样，还是要做好迎接。 正这时，车门从里面打开，马梅从车上走下来，看着围过来的田芸和杨玉，一脸堆笑的上前喊着“大嫂！长姐！哎呀，让你们等久了，你们都吃饭没？” 马梅不管在家怎么尖酸，在外总能装着一副热情带笑的样子，和人寒暄！ 而就是她这种样子，让想生她气的人，都不好意思生气，反而被她的热情感染，与她愉快的攀谈起来！ 田芸马上带笑的说“吃了，吃了，等你们半天不来，我们就自己吃了。对了，你们吃好了没，要不要再吃点，只是不要嫌弃了粗茶淡饭，我家可不比小姑子家饭菜丰盛”！ 田芸也是没心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那管说话中不中听！ 倒是让马梅好一阵尴尬，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已经吃够了，不用再吃，对了，我们还是做正事，带我们去看看大哥吧！”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杨素，也附和道“对对，我们还是先看望大哥，好商量怎么对策！” 杨素站在马梅旁边，像是从大城市回来一般，对着田芸居高临下的说着！ 田芸想着，在我面前做这样姿势，怎么不提前过来看望大哥，非等着坐他们的轿车过来，知道的，以为你是来看望病情，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显摆的！还和我这样说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但她不好表现出来，只当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对着一旁的杨明道“三弟，你大哥一直念叨你，知道你回来，对我一顿责怪。等会，你可要帮我说好话，不然，你大哥又要闹我！” 田芸知道，电话里，杨明答应自己想办法，所以肯定不能袖手旁观！虽然马梅主动说看望大哥，但也不能保证看了情况，就打退堂鼓！所以，她必须拉住杨明，怎么也要让他帮忙，做个解决办法！ 第180章 病入膏肓 杨明一向敬重嫂子，如今听嫂子这样说，便配合的说“放心吧，嫂子，我自会和大哥说！现在先去看看吧！” 田芸不再啰嗦，走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在后面跟着，直朝着杨义的卧室而去！ 一进门，一股病人的味道袭来，还夹杂着各种药草味，直萦绕鼻息，好不难闻！ 走在前面的马梅猝不及防的，被塞了满鼻子难闻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她一向爱干净，闻着这难闻味道，心里直犯怵，条件反射想退开！但奈何这么多人看着，不得压下心里的不适，强行走了进去！ 田芸和杨玉闻惯了这味道，并没什么感觉，走进去显得很自然！ 杨明因为是大哥，只一会不适，就忽略了气味的影响，从容的跟在后面！ 反而是走在最后面的杨素和池幕，情不自禁的露出嫌弃的表情，池幕更是借口烟瘾犯了，要留在院子里抽根烟，让他们先进去！ 杨素不好走开，忍着难闻的气味，对着田芸唠叨着:“大嫂！这屋里味道也太难闻了，平时还是要透透风，换下床被，散散味嘛！这样也利于病情好转！” 自从杨义病重，田芸便忙的脚不点地，没人帮衬不说，还有一堆人等着伺候，她哪有精力管顾这些！何况，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难闻气味，而且人家三弟媳妇都没说什么，你个小姑子倒装腔作势，田芸便看她不惯！ 瞧她那明显走过场，还挑三拣四的嘴脸，田芸忍不住怼道“小姑子，你看我一个人照顾一家老小，还腾的出几双手做精细活?你说的倒是轻松，要不然，你来伺候你大哥，把味道弄的好闻起来?” 杨素看田芸回怼自己，一时气不过道“我是好心建议，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找我出气！况且，我都嫁人了，现在这个家，你是女主人，怎么还要我来伺候?” 田芸再想说什么的时候，杨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越咳越激动，田芸一步上前，劝道“你别要急！都这样了，还急?要急出好歹怎么办？快消停下，三弟他们都回来了，都是为着你病情来的，你可不要再折腾了，要不然，他们想救你也没法了……” 杨义勉强撑起身子，田芸熟练的把一个枕头塞在下面，让他做好支撑。 待他支撑好，嘴里因为咳嗽，不停的喘气，喘了好一会，才对着田芸虚弱道“你别跟她们吵，她们是好心来看望的！……” 田芸知道他不想自己和她们闹僵，以后要是他不在了，怕自己没有依靠，可是，小姑子哪是可以依靠的人！ 但她不想老公担心，虽不满小姑子，也只得顺着老公的话应道“晓得了，你就别操心了，好好歇着！” 杨玉看小妹一来就惹事，对着她不悦道“你看大嫂一个人多不容易，你干嘛还来惹她，多体谅下吧！” 杨素看着大哥的样子，实在病得不轻，又看着四个侄子围了一圈，大家都看着。这个时候，再和田芸计较，怕被说不懂事，所以听着长姐一说，便闭了嘴！ 只是心里老大不乐意，自己好心来看，一进门就被数落，越想越气，干脆退到一边，装作事不关己！ 杨义眼神扫了过来，虚弱的说了一句“你们都来了，让你们跑一趟，都麻烦了！我这病已经这样了，只是以后，你们帮我多照顾她们孤儿寡母！我怕是顾不上她们了……”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直咳的脸面涨红！ 田芸忙一边给他顺背，一边哽咽道“要你说那些话，什么孤儿寡母，你不是好好的吗，竟说丧气话，你不看看这些孩子，最小的才半岁，你就忍心丢下我们嘛……你倒是狠心丢下，留着我们在这受罪……” 说完，田芸就控制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对着杨义控诉！她实在委屈，好日子没过两天，接二连三的事发生，让自己一个妇人顶着！ 想着前面那个丈夫不争气，现在这个丈夫又不好命，自己想找一个依靠，怎么就这样难！ 越想越难过，竟不知是为自己难过多一些，还是为丈夫难过多一些！反正，就是一阵嚎哭！ 一旁的二毛看见妈妈哭，忍不住上前，拉扯着田芸的手，一边摇晃，一边跟着哭喊“妈妈别哭，我不要妈妈哭，呜呜呜……”。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被杨玉抱着的三毛，也跟着“哇哇哇”的哭起来！ 杨玉在大哥说丧气话时，就已经红了眼眶，如今看着哭的凄厉的孩子，一边掉眼泪，一边轻轻摇哄道“别哭，别哭，大姑疼！” 围在床前的杨青和杨争，看着杨义日渐消瘦的身体，听着他自怨自艾的话语，又听田芸的哭诉，忍不住，在一旁抖着肩膀抽噎！ 一时间，凄厉的悲凉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压抑和静默！ 听着他们的哭声，杨母颤抖着身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走上前，对着床上病入膏肓的大儿，老泪纵横道“这是做了什么孽?我走之前好好的身子，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呜呜呜，老天啊，你这是要我两个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嘛？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你还那样年轻，你还有一堆儿啊，怎么能丢下他们?你千万不能放弃，要好起来啊……”。 她没想，才走了多久，这好好的大儿，就躺在病床上，变成这般消瘦模样！刚才和老伴说了几句，大概知道，他是被这个家拖累的，病重了，还要被儿媳喊出去干活，病情才一发不可收拾。 她突然好后悔，让大儿娶了如此拖累的儿媳，以至于身体一再亏空！那么多要吃饭的嘴，他一个人压力有多大。 可恨田芸一直没有通知病情，到了现在境况，才来告知他们！要不然，再耽搁下去，只怕最后一面都碰不上！ 她是真怨这个儿媳，是她拖累了自己好好的一个大儿！ 可是，她万不能此刻发作，不能让大儿为难，只能强忍不甘，对着大儿的遭遇，痛哭流涕！ 杨父看杨母哭的这样伤心，不得不上前，扶着她的肩膀，红着眼眶劝道“老婆子，莫哭了，要伤心出好歹，不是给孩子们添乱嘛！我扶你到凳子上坐下，等孩子们商量怎么办？” 杨父也舍不得大儿，不想轻易放弃，所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几个孩子身上，期望他们能想出办法，好歹给病情缓一缓！ 经杨父一说，大家自然而然把眼神放在杨明身上，马梅却是眉头紧皱，如今看大哥病成这样，怕不是钱能解决的。 只怕到时钱也花了，人也留不住。 此刻看大家眼神都看着杨明，她生怕杨明良心一软，就什么都承诺下来！ 第181章 承诺 连忙抢在杨明前面道“既然都回来了，自然是想大哥好起来，只是我们也不是医生，救人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看他们怎么说！要因为钱的问题 ，我们作为亲戚，肯定是要支持的，但也要看情况支持，毕竟我们也不是家财万贯，都有限的，是不！” 说完，她看着田芸明显冷下去的脸，缓和了语气，又说“现在还是送医院，看医生怎么说?我看这病已经很严重了，再耽搁不得！” 转过头，对着杨明和其他人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杨明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消瘦的大哥，他不想，一时不见，大哥竟变成这般模样，都有些不认识了！ 曾经大哥挑起一个家，何其高大，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屹立不倒！却不想，他们才从苦日子熬出来，才刚刚开始好生活，他却这般倒下了！一时感慨万千，叹息世事无常！ 后面听着嫂子和孩子们的哭泣，还有父母的悲伤，又一阵沉重压抑直围绕着他！要是大哥真走了，那他留下的担子，除了自己，又有谁能为他挑? 但是，自己真能替他挑起吗？正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候，父亲说了话！ 果然，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可是，他也无力那些无形的压力！ 要真能挽回大哥，那自己就不用面对他的重托，也不用面对父母的哀怨，一想到这，他顿时做好了应承的准备！ 奈何被妻子抢了先，他知道妻子定不愿自己为他们花费钱财出去，可是，自己于情于理，都必须给他们一个安心！ 于是，当马梅问过来的时候，他看着马梅的警告眼神，依然对着杨义承诺道“大哥，你放心，不管医生怎么说，需要多少钱，我们都拿！只要能把大哥的病治好，钱都不是问题！” 杨明这一刻想法就是，无论如何，必须让大哥活下去，不仅为了他，也为那些可怜的孩子，还为自己年迈的父母！所以，尽管知道妻子会不高兴，他还是这样做了！ 听见杨明的保证，杨义叹口气，他知道为难了三弟！可是，他也想抓住一次活命的机会，因为他实在割舍不下，那些可怜的孩子！ 田芸听见承诺，她刚沉下的脸，却是瞬间就舒展开了，她就知道三弟，不会不管不顾！虽然弟媳在中间阻拦，但好歹结果还是好的！ 她心里忍不住狂喜，有了这一个保证，那老公的病就能有转机，自己就不用再担心，过孤儿寡母的生活了！ 越想越激动，对着杨明就是一阵千恩万谢！实在激动不过，觉得自己的感谢远远不够，突然灵机一动，抓着面前的孩子，往杨明面前一推，激动道“快！给你三叔磕头，要不是有他，你们老汉就保不住了！”连催促他们跪谢。 三个孩子跪在地上，对着杨明，就是一阵磕头，嘴里念叨着“谢谢三叔！谢谢三叔”。 他们脸上还挂着刚才哭泣的泪痕，此刻跪在地上磕头，更是一边磕头，一边呜咽。不知是难过，还是委屈，总之，就是哭个不停！ 被杨玉抱着的三毛，也被田芸拉了过去，按着头，摆弄着对杨明磕头！ 杨玉一边抹眼泪，一边劝道“大嫂，这么点小孩，就算了吧！三弟，他不需要你这样，孩子们记在心里，比什么都好！” 田芸还是固执般，必须当着所有人面，把仪式做满！ 杨父杨母看她这样，只得一边着急，一边在旁边低声哽咽道“好了，好了，莫折腾孙孙了，我可怜的孙孙……”。 杨明看不下去，一边扶起孩子，一边安慰道“大嫂，你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何苦让侄儿来掺和?都起来吧，别跪了！” 那边场面悲切，这边不知什么时候，池幕走到了杨素身旁，看着这样的情形，脸色难看的对着杨素嘀咕“她都做这样姿态了，怕是三哥想不帮都难了，她这是逼着人家答应，看她们这一家苦难的样子，怕是要把三哥掏空了！倒头来，我们还是没捞着好处！” 杨素满脸不高兴的站在一旁，瞪着眼看着田芸和几个侄子！ 她何尝不知道，但有什么办法，开始三哥还答应，说看情况。结果，转头就忘，一听她们哭诉，就什么都答应了！ 她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得干巴巴看着！ 马梅看着已不受控的一切，又恨又气！她恨这些穷亲戚，总会逮着机会，就吃人骨血，像寄生虫般，依附别人生活！她气杨明还是心软了，还是不管不顾自己的嘱咐。 这个心软的男人，不仅把自己陷进去，还拉着自己一起，她气他感情用事，气他不考虑实情！ 眼看他被田芸逼上下不来的场面，更是无计可施！只得狠狠的瞪着杨明，表示自己的不满和不甘！ 杨明接受到妻子凌厉的眼神，安抚好嫂子和大哥后，他悄悄走过来，拉着马梅走了出去，找了一个偏静位置，轻声安抚道“别气！你也看见情况了，我实在忍心不下，大哥正值年轻，我怎么能看他消落下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你看大哥那堆孩子，最小的才半岁，要是大哥走了，那些小孩怎么办？我不能不管，总不能全接了去?要是那样，你肯定不能答应，那你说到时怎么办？还有爸妈，我怎么忍心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多大的打击，他们会受不了，我真的没办法了，你就行行好，理解理解我，帮帮我吧！” 杨明实在是无计可施，又不想和妻子在这时闹矛盾！只得苦苦哀求她同意！ 马梅既不想接受大哥孤儿寡母的重托，也不想拿钱给他看病，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不放！自己没有义务，为什么现在，反而成了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些穷亲戚，真是扔不掉的狗皮膏药，纠缠着，直把人往死里拉！她叹息着，无可奈何！ 思绪一会，挣扎着对杨明问道“要是钱也花了，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你又该怎么办？那可是人财两空！你都无所谓吗？”。 第182章 晚了 杨明何尝不知道，但他就想赌一把，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自己尽力了，能无愧于心！ 可那些钱到底是自己的血汗钱，要最后真打了水漂，他怎能不痛心?闭着眼，纠结了半晌，似乎怎么做都不能两全，叹口气，索性求个心安！ 于是对着马梅再次询问的眼神，下定决心般的回道“即使人财两空，我也认了！总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马梅看他这般，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失望般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心冷的说道“都随你吧！我已经说了该说的，后面你看着办，我就不参与了！” 说完，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独留杨明在原地，暗自神伤！ 他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他已经茫然分不清，叹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杨明走过来，大家眼神都看着他，盼着他做出安排，杨明想定之后，也不啰嗦，立刻安排起来！ 几人合力把杨义从床上扶起，然后杨明佝下身子，轻轻把大哥背上肩，径直朝着院外的轿车走去！ 把杨义扶好坐上后座，田芸紧挨过去，把身体当作他的依靠，随后杨素和杨玉也挤了进去！ 因为车子坐不下，池幕趁机说自己留下，大家也不做争议，匆匆朝着县里的医院开去！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县上的医院，因为病情特殊，被匆匆转入急救中心，经过几个小时手术，才被推了出来！ 手术结束后，田芸在病房照顾杨义，其他人跟着医生到了办公室，医生就病人情况，做了一个家属告知！ 中年医生看了一圈围过来的家属，语气很严肃的说道“你们都是病人家属吗？” 杨明率先回道“是的，我们都是！医生，病情怎么样？” 中年医生盯了他一眼，生气道“亏你们这么多家属，病人都这样严重了，怎么现在才送来?” 听着医生的话，大家心里凉了一截，没想情况这样糟糕。似乎被受惊般，大家愣愣的，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送来这么晚?没人解释，也无从说起！ 默默的，大家心情沉重的低着头，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看着他们沉默的样子，医生自知问不出缘由，而且即使问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叹口气，他遗憾的说道“你们送来迟了！要早两天送来，我或许还有办法！可是现在，病情已经转移了，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是万万做不到！你们不必花费精力和钱财在医院耗着，等休养两天，就送回去吧！好好在家照顾着……”。 杨明听完医生的话，不甘心道“医生，你再好好瞧瞧，真没办法了吗？我们就耽搁两天，怎么就没有办法了?我大哥还那样年轻，还有一堆年幼的孩子，他不能有事，你再想想办法，我们不怕花钱！” 医生无奈道“不是钱的问题！实话告诉你，就算你花再多钱，病人最后结果都一样，只不过是多活两天和少活两天的问题！但你耗那个钱，完全没必要，贵且不说，关键也没多大用处，无非是在医院耗着，倒不如回去，安安心心给他照顾着，让他走的舒坦！” 医生的话像下最后的判决，直击的杨明头昏脑涨，他实在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要花费钱财去救大哥，好不容易做了妻子的思想工作，好不容易让父母提起希望，好不容易以为，一切有回转。可是，自己才刚开始动作，一切就结束了，结局就这样摆在面前，像一盆冷水浇了个透，一点回旋都没有！ 叹口气，他想，现在是自己花钱，也不能挽回的局面了吗？他不甘心，心里一阵难受和压抑，叫自己怎么去见大哥，见大嫂，见父母，甚至是留在家里，把自己当作救世主的孩子? 他们才对自己磕完头，以为自己能把他们的爸爸救回来，可转眼，自己就要告诉他们，你爸爸终究是要走，终究是留不住！他怎么忍心，又怎么能? 无奈，无奈，往前走是死路，往后退依然是死路！绝望，无尽的绝望笼罩着他！ 他终是不甘心的，红着眼眶，乞求医生道“医生！病人不能有事，你再想想办法！我们真的不怕花钱……”。 马梅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对着杨明吼道“你能不能清醒点?你没听医生说吗？已经晚了，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之前说可以救，我依你，答应出钱。可现在医生已经说了，花钱也只是缓两天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执着?……”。 杨玉看他们，还在因为钱的事争吵，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吼道“你们别吵了！之前没人出钱的时候吵，现在有人出钱了还吵，但又怎么样？都没用了，大哥病情耽搁了，现在再说什么有什么用？” 她不是不知道，大哥病情为什么耽搁！之前谁有钱，谁又愿意出钱?后来通知了三弟，三弟又能马上拿钱吗？他不还是去吵！虽然最后争吵完，终于拿钱了，让大家瞬间从失望变成希望，兴冲冲来到医院。但还没缓过劲，又被告知来晚了，就算有钱也拉不回来一条命，有钱也没用了，唯一的希望，也算彻底破灭！那之前争吵那些有什么用?都在为钱吵，没钱吵，有钱也吵，白白吵掉了一条命！即使现在后悔，也挽转不回了！ 杨玉哭诉完，就蹲在墙角，控制不住的抽噎，大哥的命留不住了，她一时不知怎么办，只能这样发泄情绪！ 杨素看着情形，不好不说话，心想着，不管怎样，大哥那边是无法了，自己也不想三哥花冤枉钱，对着现在的情况，她没什么意外，反而符合自己最初的想法！ 于是便假装劝和道“哎呀，长姐，你对着三哥三嫂闹什么?再怎么说，他们答应拿钱了，虽说最后没用，但好歹别人尽力了！医生不是说送晚了嘛，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怎么知道多久送来，况且，三哥三嫂不是一回来就往医院赶吗？你再这样怨，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183章 耗着 杨素说完，走到马梅面前，轻轻劝道“三嫂，你别听长姐乱说，她心情不好，就说话不经过脑子，别理她！” 马梅在外面一向不屑和妇人大吵大闹，看着杨玉那般模样，也知道她沉浸在大哥病情噩化的悲伤中，便懒得理她！ 轻描淡写道“我随她怎么说，反正我怎么做，也图不了好！别人要怨怼，我也懒得分辩什么！” 杨玉也不是针对马梅，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们能出钱，已经很不错了！她只是不想他们在这个时候，还在就钱的问题争吵！ 难道不应该讨论大哥的病情吗？他们却还在因为钱，争吵不休！她又实在难过，所以就忍不住吼了出来。 后面，她也自知无理，怎么能把他们的好心，那样践踏?可是，她现在太难过，想到大哥从此要天各一方，她便顾不上其他，只想嚎啕大哭！ 本就够伤心，又因为这事，让自己更难受，偏在这时候，杨素没半点悲伤，还在中间挑拨离间，她便再忍不住，把自己的难过爆发出来，对着杨素吼道“你少在哪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定是巴不得大哥走，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拖累，你心里早嫌弃了大哥，要不是三弟在这，你怕更不会好心来看！之所以来装样子，不过是怕三弟说你没良心，以后不好巴结了！呵呵，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会不知道?你没了心肝，又不是一两天，你是结了婚，就没了心肝，就三弟离得远，不知道你的虚伪！今天我就要拆穿你！原本我是不想这样撕破脸，可你实在太可恶！在这个时候，不想着大哥病情，还在这搬弄是非，你以为这样，三弟就不认我了吗？你以为三弟就由着你，掏心掏肺把好处给你吗？你休想，我这就拆穿你的虚假，让三弟看清你的薄情寡义，对自己大哥尚且无情，又怎么能对三弟，有多少真情?恐怕把三弟钱骗到手，就把他无情踢开！” 杨玉破罐子破摔的把心里话吐个痛快，她早看不惯小妹，早想拆穿她的表象，之前碍于情面，不好说出来！可今天看她这样可恶，到底忍不住说了出来！ 杨素被这些话气红了脸，虽然自己内心是嫌弃大哥，但被这样当面说出来，她一时又羞又气，生怕证实了内心的阴暗，急于在三哥三嫂面前澄清，于是红着脸大声反驳道“你住嘴！别说我冤枉话！我哪有嫌弃大哥，你那只眼睛看我嫌弃大哥！我没得心肝?你心肝有多好?你心肝好，怎么不拿钱救治大哥?你就会泼妇一样怨怼别人，怨怼我就算了，还要怨怼三哥三嫂，到底是你虚假还是我虚假?” 杨玉不甘示弱道“我说那句冤枉话?你要不嫌弃大哥，为什么不提前来看?为什么要赖着三弟一起?你别以为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你想法！还跟我提拿钱的事，你去问问嫂子我拿没拿！倒是你，过来看望大哥，只做做样子，你从进门到现在，有为大哥掉一滴眼泪?你没有！你不仅没有掉眼泪，你还一直事不关己的样子，别以为我没看见！现在还想狡辩，以为大家都是瞎子?” 杨素想不到杨玉一直观察自己，原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没想被这样赤裸裸的摆明面上，顿时羞愧难当，又急又羞，不知怎么辩解，急红了眼，忍不住哽咽道“你就是说我冤枉话，我没有！” 说完，便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她再没勇气待下去，只想逃离。 看着逃离的杨素，杨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长姐，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他现在没心思和心情去管她们的争执，有心肝没心肝，又怎么样？长姐总觉得自己最有亲情，可是，没有能力，没有实在的钞票，光嘴巴有情，又能怎么样？ 小妹自私，他不是不知道，特别是跟了池幕之后，更是不把亲情当回事！可人之本性，都对穷苦和麻烦避之不及，都本能靠近权势富贵，何况他自己有那么一刻，也是这般，如今又有什么立场去说她？ 谁又能真正心甘情愿，不计报酬的付出！谁又能圣人几分，心无杂念的回报！他甚至都不知道，再过多久，自己也会变成那般不堪！ 谁又比谁做的好几分，谁又嘲笑谁几分，谁又高尚谁几分！呵，都一样，又何必去做分晓? 中年医生看他们闹成这样，皱着眉头道“你们这么多家属，却不同心，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送来这么晚了！罢了，我也管不着，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要你们没什么问题，就都走吧！尽早送回去，免得你们又吵起来，病人更恼火，怕是回去都难了！” 说到最后，叹了口气，挥挥手，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几人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田芸一看见他们，立马焦急上前道“怎么去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没有问题吧！” 杨明偏头看着大哥虚弱躺在病床上，正闭眼沉睡的样子，叹着气，悲痛道“有些不好！大嫂……我对不住你……”。 他艰难的说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田芸眼睛，生怕看到眼里的失望！ 他实在辜负他们的期望，前一秒，自己还像救世主般带给他们希望，片刻间，自己又亲手打破他们的期望！他终是不忍心……，没有勇气再看她的眼神。 田芸却是如遭雷劈，半天没有响应，呆立在那，怎么会?不是说有钱就行了吗？不是好药保命吗？怎么会就不行了? 久久的，她回过神，然后不相信般盯着杨明道“你是不是搞错了?医生说过，用好药保着，只要有钱，就可以一直保着，怎么就不行了?” 杨明实在说不出因为耽搁了，这耽搁两字，此刻像千斤重的石头压抑着他，这两字，可是一条命啊，一条明明可以挽救的命！ 他哽咽着，抬不了头，也开不了口，呆立着，任由田芸抓着他的手臂摇晃！ 马梅看不下去，走上前，拉开田芸，沉重道“你不要怨他，我们听见消息就赶来，中途也没有耽搁，实在是你通知晚了，才把最佳救治时间延误了！刚刚医生说了，已没有办法，只得回去耗着……” 第184章 不能这样走了 田芸听了马梅的话，才知道是自己通知晚了，她呵呵一笑，是自己通知晚了吗？是自己不想通知吗？不是，是因为没有钱，是她不能厚脸皮的找他们讨要钱，是老公阻止她不能通知，是她顾虑太多，白白丢失了可以挽回的机会！ 如今所有希望都破灭了，一切都晚了！她喃喃着“晚了、晚了”，再忍不住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天啊，你是要逼死我吗，呜呜呜……”。 杨义被她突然的哭声惊醒，费劲的睁开双眼，虚弱的问道“你在干什么?哭什么？” 听着杨义的询问，田芸更是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来到床前，对着杨义控诉道“哭什么?还能哭什么?呜呜呜，都怪你这没良心的，偏偏要好面子，不让去通知三弟，现在好了吧，病情耽搁了，拿钱都救不回你这条命了！你就狠心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让我们怎么活啊……”。 她一个劲的发泄哭泣，完全忘了这种事，要避讳病人，她已经难过的顾不上其他，一想到老公还是要离开，她就对未来孤儿寡母的生活，充满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接受不了后面的一堆烂摊子，那会压垮她，会让她喘不过气，她本能的害怕和抗拒！所以就不管不顾的发泄出来！ 听着田芸的话，杨义偏头看向杨明，眼里带有疑惑和不解，明明自己厚着脸皮接受了三弟的帮扶，明明自己做好与死神抗争一番的准备，明明已经进了医院，明明刚刚做了一个手术，一切不该向着好处走吗？ 他以为熬出了院，就回到了从前，就回到曾经健康的样子，自己还能像从前一样撑起一个家！怎么会转眼间，一切都没了退路，他再回不去了，前面只有一条黑暗的死路，他不甘心，为什么就晚了，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他还想活，不想这样扔下妻儿，还有年迈的父母，怎么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不能，也不想……。 他期待的眼神看着杨明，希望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自己正在慢慢康复！ 杨明看着大哥带着希冀的眼神，动了动嘴，几次三番的开口，却发现半点声音也发不出！他实在没脸，也不忍心开口，让大哥再一次失望！ 只得默默别开脸，不去看他！沉默的站在一旁，任由泪水悄悄的滑落！ 杨玉在一旁哭的不能自已，抽抽噎噎，不忍看大哥失望的样子，退开在墙角，更是无法开口！ 马梅虽然也难受，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大哥，再加上她本来就嫌弃这些吸血的穷亲戚，所以此刻，并不能感同身受老公和大姑子的感情，理解不了他们的痛苦。看他们都避开说话 ，只得上前，遗憾的对杨义说道“大哥，对不住，我们没能帮上忙！你不要怪杨明，他已经尽力了，后面的事，你放心，能帮的，我们尽量帮！” 看着杨义明显消沉下去的眼神，马梅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的转身，走到屋角的长凳上坐下，低垂着头，情绪复杂的，不知在想什么！ 而杨义却是如遭雷劈，心凉了半截，所有希望都破灭，马梅的话像一个死期的判决，再无人能救他，无人能留他……。 前面是死神，任由自己如何不愿，也回不了头！他叹口气，要是自己一开始，不好脸面，就找三弟借钱，把病医治，是不是就不会到这般境地? 是不是一开始，自己就放弃了，是自己逼死了自己！是吗？可是，没脸没皮，又真的是自己吗？他闭着眼，找不到答案，到头来，脸皮也没了，命也没了。 一颗冰冷的心，再跳不动，他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挣扎不开，陷入无尽的黑暗，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田芸看着老公不知何时，已泪湿的枕巾，疑惑的抬起头，去瞧他沧桑病态的脸，心里一震，自己老公竟满面泪痕！ 这个男人一向不流泪，即使再困难，再无助的时候，都没见他流过泪！他一向沉默，只在心里独自生闷气，再痛苦，也不让自己流泪！ 如今却在病床上，当着自己的面，泪流满面！这个男人在死神面前，也终究是害怕恐惧！终究是抑制不住痛哭流涕……。 是啊，谁不怕死！ 她想安慰下这个要强一辈子的男人，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埋怨“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知道痛苦了，你不是要脸面吗？现在又是做那样?活该你抱着脸皮哭，现在就算你把脸皮丢地上，也没人能救你！只能去做个死鬼……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嫁不得个依靠，还要拖累一堆娃，我怎么这么命苦，都怨你这个死鬼……呜呜……”。 她突然气不过，又哀怨起来！ 杨玉看大嫂这个时候，还要怨怼大哥，看不下去，一步上前道“大嫂，大哥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怨怼他！你要他带着怨恨走嘛？大哥已经够可怜了，你让他在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些吧！” 田芸哽咽道“我不怨他，怨谁？要不是他好面子，怎么会到这样地步?他倒是走的舒坦，谁让我舒坦?我能舒坦吗？倒不如让我也走了，免得一堆烂摊子给我，让我怎么活?呜呜呜……”。 杨玉没想她这样蛮横，不忍看大哥，在走之前，还被她摧残，正想再开口时，杨义却突然激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一边咳，一边虚弱的劝道“别吵了，别吵了！” 一句话说完，突然嘴里喷出一摊血来，随后沉沉的倒下去，昏了过去！ 田芸瞬间被吓住，忙上前一步，一边拉着他手臂不停摇晃，一边嘴里惊呼道“死鬼，你怎么了?你不能死这里，你还没看孩子，你还没交代清楚，你起来，别那么快死……。” 她不能让老公这样死了，他还没安排好她和孩子，至少要让他开口，让三弟他们照拂一二，要不然他就这样走了，自己一个外来的妇人，后面的事，该怎么计较安排！ 她要他当所有人面做个安排，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 第185章 落叶归根 杨玉看大嫂这个时候，还在想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顿时气不过，上前拉开她的手道“你别扯他，他都吐血了，你还要他怎样?” 说完，对着呆在一旁的杨明吼道“快，叫医生！” 杨明听杨玉一吼，才回过神来，急忙冲出病房去找医生！ 马梅看他们吵闹的样子，心里一阵烦恼，这些人麻烦事永远那么多，吵闹永远无休止，真是穷人的悲哀！真想离他们远远的，下定决心道:“这件事过后，再不要和他们牵扯！” 可刚刚听田芸的哭诉，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人多半又想打杨明主意，想要赖他们一辈子！ 想着他们一家的孤儿寡母，她是疯了，才会和他们搭上关系，还想搭自己一辈子，想想都觉得可恶！她不会允许，所以看他们乱成一麻，她冷眼旁观，不想理会他们！ 不一会，医生就被请了进来，他急急的走到病人床前，对着一顿检查，最后确定是急火攻心，一时晕了过去！ 忍不住对着他们道“你们是怎么回事?病人都这样了，你们还让他急?按你们这样看顾病人，怕提前断送他性命，我看你们不要在这守了，我开张单子，你们办理出院，明天就送回去吧！免得你们把他折腾在这，还是尽快送回去做些安排！” 叹口气，开了一张单子，让他们拿去办理出院！ 杨明无法，只得拿着单子去办理出院，马梅知道办理出院需要付一笔医疗费，涉及到钱，放心不下，也跟着出去！ 果然到了结费窗口，拉出一长串费用单子，杨明正准备去拿，马梅先一把抢了过去，看着密密麻麻的费用明细，皱着眉头道“老师，是不是搞错了，怎么这么多?” 里面的收费员，不耐烦道“有问题，去找医生，单子也不是我开的，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按单子收费！” 马梅再想说什么的时候，杨明不满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能不能别闹了？我已经够烦恼了！” 马梅生气的回怼道“是我闹吗？你不看多少钱?才进来一天，就那么多钱，还好医生让我们提前回去，要不然还要花多少钱，你倒是半点不心疼！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没钱，看什么病！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当冤大头?我告诉你，这次我暂且不计较，只是后面的事，你不能再这样草率答应 ，别给我应下大哥孤儿寡母的重托！大不了，我们再给一笔钱，一笔两清，千万不要给我惹那些麻烦！听见没有?” 杨明不想这个时候提这些，况且他也没想好，这后面的事，到底该怎么办！如今听妻子说出来，他实在烦恼，又不想在这和她吵，只得一把抢过妻子手里的单子，嘴里念叨着“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先把钱结了，行吗?” 其他的，到时再说吧！他实在头疼！ 匆匆结了费用，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病房！ 此刻杨义已悠悠转醒，他呆滞般盯着天花板，眼角残存着泪痕！ 旁边田芸和杨玉沉默的坐在一旁，都默默无语！ 杨明上前对着呆滞、默默流泪的杨义哽咽道“大哥，对不住，是我没用，没法救你！现在我要带你回去，你别怨我……”。 杨义罔若无闻，眼神片刻不动，依然呆愣着望着天花板，杨明知他难受，也不听他回应，招呼着杨玉道“长姐，来帮把手，帮我把大哥扶上背，我们回去！” 杨玉抹着眼泪过来，和田芸一起，轻轻把杨义扶起，然后挪动身子，待杨明伏下身子后，让他趴在杨明肩上。 杨明双手小心翼翼的圈住他的身体，然后稳稳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杨素，也跟在了后面，她不敢去看长姐眼神，也不想和她争吵，而这个时候，她也必须跟着一起，守在大哥身边！ 杨玉也没心情在和她吵，于是当她不存在般，默默的随后！ 就这样，一行人失魂落魄的踏上了回去的路程！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心情复杂的低垂着头，各想着各的心事！ 只有杨义迷糊的看着窗外的景象，任由眼泪默默滑落，这景象是看一眼少一眼，怕是以后再看不见了，离家越来越近，自己却是离生命越来越远，这是一条自己的死神路！ 落叶归根，说的大概是这般吧！ 他眷念的看着窗外，心道:“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来过的世界！” 贪念也罢，不舍也罢，他半点无法反抗！只得默默接受结局的安排！ 只是心里还有牵挂，回去吧，回去再看一眼那些孩子，再看看年迈的父母！即使知道他们会难过，也只能对不住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终于到了老屋，缓缓的停在了门前！ 听见汽车鸣笛声，杨父杨母互相搀扶着来到院前，一脸困惑的等着车上的人！ 杨青抱着半岁的三毛，带着两个弟弟，听着汽车声，也急急赶来！ 她们翘首以盼的盯着车子，希望下来的父亲，能带给他们好消息！ 他们都死死盯着车子的动静，只见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杨明沉重的走了下来，看着他们希冀的眼神，不忍打破他们的期待，强忍着撇开脸，沉默的走到后座车门前。 轻轻拉开车门，对着里面道“把大哥小心扶下来吧！我背他去房里躺着！” 于是几人合力把虚弱的杨义，扶上了杨明的肩上，杨明情绪复杂的直起身子，眼神依然避开看着他们的孩子和老人，直直从他们身旁经过！ 其他人跟在后面，只有杨玉眼睛红肿着，杨母看他们情绪低落，谁也不说一句话，心里直泛起咯噔，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她顾不上其他，上前拉着杨玉的手臂，轻轻询问道“你们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大哥病情到底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她实在受不住，急切想要一个答案，所以等他们走在前面，她就拉住了后面的杨玉，想问问清楚，心里才踏实！ 杨父也在一旁干巴巴的望着，希望杨玉给他们一个底，实在是放心不下！！ 第186章 几个孩子 杨玉看着白发苍苍的父母，此刻眼里流露出又急切又担忧的神色，不忍他们失落，几次三番开口，又强行止住！ 杨父杨母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急的团团转，忍不住道“你倒是快说！要急死人吗？” 最终耐不住他们催促，杨玉内心一番挣扎，终是红着眼眶道“爸妈！对不起，以后大哥怕不能给你们尽孝了……，这是他最后的日子，你们且进去看一眼，要以后再想看，怕看不到了……”。 说完，杨玉再忍不住的哽咽起来！ 杨父如遭雷劈，心里像一块石头压着，呼吸变得急促不安，连缓气都异常艰难，脚步一阵轻飘，站也站不稳了，就要倒下去，幸好杨玉及时伸出手，才堪堪把他扶住！ 待稳住身子，他沟壑的双眼，不知何时已浸满泪水，他抬头痛声道“老天要惩罚我啊！让我老了还要遭回罪，好好的大儿，竟要走在我的前面！是要我老头子的命啊！” 他不想大儿真这样走了，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的，怎么就到了这样地步? 他甚至想，要是自己不在他病重的时候，和他怄气，他是不是就不会病的这样快?是吧，是自己让他病情加快，是自己把他逼上绝路，是自己害死了他！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固执，为什么不能多忍耐一下，为什么要为了心里好受，让大儿忍受煎熬！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再不想和大儿怄气，他听话，再不闹了，可是大儿却再不能留下！ 他颤抖着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 杨母听了杨玉的话，顿时“哇”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捶足顿胸的嚎叫“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不收走我这个老婆子，要收走我大儿，让我和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怜的儿啊，呜呜呜……”。 听见动静的杨青又惊又急的带着弟弟，走了过来，看着杨父杨母的样子，抖着声音问道“奶奶?这是做什么？是爸爸的病救不活了吗？” 大毛和二毛也直直的盯着他们，虽然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想要一个确定答案，心里直打鼓，想问，又害怕是那个结果！ 杨母看着这一堆孙孙，更是控制不住的哭喊道“哎呀！大儿啊，你怎么狠心丢下这些孙孙啊，你走了，他们怎么办?呜呜呜……我可怜的大儿，我可怜的孙孙啊……呜呜呜，老天爷，你怎么不开开眼……”。 一边哭，一边喊，一双苍老的双眼，不停的滚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坐在地上，横着双腿，不管不顾的发泄！ 杨父在一边急道“老婆子，你当着孙孙的面，闹那样?赶快起来，我们再不撑起，让这些孩子怎么办？你快起来……，要再伤心出好歹，怎么办？都怎么办？” 他一边滚着泪，一边试图拉起杨母！ 杨玉一边抹眼泪，一边帮着杨父，要把杨母从地上拉起，嘴里劝道“妈，你别这样！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后面还有一堆事，等着我们去办！如今，还是先去看大哥，这最后的时间，我们好好陪着他……”。 杨母无法缓解情绪，依然沉浸在马上要失去大儿的悲痛中，任凭他们怎么拉，就是瘫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 杨玉无法，只得喊一旁的大毛和三毛帮忙！ 结果，一转头，杨青和两个侄儿，已经抱作一团，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嘴里念叨“爸爸！呜呜呜”。 二毛，挂着满脸的泪珠，抬头对杨青道“大姐，我要爸爸，我不要爸爸走，我要爸爸留下一直陪我……呜呜呜”。 杨青挂着泪，一边把二毛搂紧，一边轻声安慰“爸爸只是在另一个地方陪着你……呜呜呜，别哭，以后，还有我们陪着你，呜呜呜……”。 大毛把眼泪抹了一把，对着二毛道“二毛，听话，不哭！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让爸爸担心……”。 此时的大毛，似乎一下长大了，或许他在这一刻，还不知道，那个一直疼他的爸爸，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爸爸！ 只可惜，好人向来不好命！或许福气都给了不相干的人！ 但好歹，这一刻，爱和付出，有了同等的回报！或欣慰或苦涩！ 杨玉这个时候顾不上他们的难过，对着大毛喊道“杨争，快来，扶你奶奶起来”。 杨玉心想，自己和杨父拉不起杨母，她听不进他们的话，总归自己带大的孙孙来扶，要顾及孙孙的孝心，听进几分吧！ 大毛听见大姑的声音，看着地上痛苦的奶奶，皱着眉头，往着杨母这边来！ 他对杨母感情很深，从小到大，杨母待他比亲生母亲还好，一直以来，他都很亲近杨母，如今看她这般难过，终是不忍心，上前一把将她扶起。 一边扶，一边嘴里央求道“奶奶，你快起来，你年纪大了，千万不要这时候，再伤心出好歹，要不然，家里又少了一个疼我的人！奶奶，你就行行好，起来吧！呜呜呜”。 他再一次忍不住哭出来，他难过委屈，爱自己的人越来越少，从今以后，自己再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自己肩负了责任和担当！ 果然，听了大毛的话，杨母像回过神般，一把抱着大毛的身子，一边哭，一边借力站起来，嘴里嚷道“我可怜的孙孙，呜呜呜……”。 杨青也带着二毛过来，手里还抱着三毛，看着杨父杨母，强忍着哭泣的冲动，安慰道“爷爷奶奶，你们要保重身体，万不要哭坏了身子，现在这个家，再不能有谁倒下了！” 二毛还在止不住的哭，似乎没有安全感般，走过来，抱着杨父杨母的腿，哭喊道“爷爷奶奶，你们不要倒下，我不要你们倒下，呜呜呜……”。 杨父摸着二毛的头，怜爱道“爷爷奶奶不会倒下，我们要一直守着你们长大……乖，别哭了……”。 一时间，几人哭作一团，好不难过……。。 第187章 临行前的不舍 突然杨素闻着外面的哭声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对着他们急道“你们在做什么？快进来，大哥要不行了，快……”。 听着杨素的急呼，大家回过神来，几个孩子一边朝着屋子跑，一边哭着喊“爸爸……”。 杨玉急急的搀扶着杨父杨母，朝着里屋疾步。 杨母一边被搀扶着疾步走，一边忍不住又放声大哭道“儿啊……！” 屋内床前，田芸正拉着杨义的手，哭的不能自已，一边哭，一边念叨“你别走，你别狠心丢下我们，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杨义躺在床上，突然之间像掏空了所有精血，耗尽了灯油，整个身体像一片枯叶没落在那！ 任凭田芸怎么哭拽他的手臂，他都眼神空洞的直望着门口，他在强撑一口气，要再看一眼孩子和杨父杨母！ 本来他还能撑个几天，可自回来躺在床上，田芸不停的在他耳边念叨，企图让他在走之前，央求三弟能把她们孤儿寡母照拂！ 看着三弟被马梅拖住，两口子在他面前，随时会爆发激烈的争执，他实在开不了口，要在死前，逼迫自己的三弟一番！ 没人有义务和责任替自己照顾留下的孤儿寡母，自己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何必去拉三弟下水，让他和自己一样，被活活拖累？ 何况，还有两个孩子，本就不是杨家的根，自己尚且能看在爱人的面不计较，但凭什么要去要求三弟呢？ 他不能这样自私，不能去祸害连累亲弟弟，而且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弟弟照顾，自己这些被丢下的妻儿，只能对不住了！ 他眼角滑过泪痕，无视田芸的哀求，对着杨明招招手，让杨明把耳朵附过来，然后轻轻的嘱托“三弟……对不住，以后……以后要你帮我照顾……帮我照顾两个老人……”。 他用尽全力嘱托，他要把留给自己养老的杨父，在走之前嘱托出去。他不能尽孝了，自己那份孝心做不到了，他要先父母一步走了，只能把这份做不到的孝心，寄托在三弟身上，让他帮自己尽了这份孝心！况且，杨父一直想去三弟那，自己也算成全了他，最后一次圆他的心愿！自己曾经说过，除非自己死，才会答应他去三弟那，如今倒是为他办下最后一件事！ 只是自己终究是不孝了，上不能赡养父母，愧对养育之恩，下不能照顾妻儿，对不住妻子的信任，孩子的依附！自己终是对不住所有人，走的不甘不愿！ 杨义说完，用挂着泪痕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杨明，杨明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的回道“大哥，你放心，爸妈我自会照顾，你不要顾虑，至于嫂子和侄子他们，我……”。 话还没说完，马梅一声严厉的声音传来“杨明！你敢……”。 杨明回头看着马梅警告的眼神，一时欲言又止，哭红着双眼，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想着妻子的警告，要是答应了要帮扶大哥留下的孤儿寡母，她就会带着孩子和自己离婚。他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真的要为了大哥，让自己妻离子散吗？他犹豫了，他不能前脚大哥的家塌了，后脚自己的家也散了！ 更何况还有两个老人，又该怎么办？自己不能让他们才为大哥悲痛，又要为自己伤神，因而，在马梅厉声传来时，他准备应下的话，被硬生生堵住了！ 他纠结彷徨，哭红双眼对着杨义，哽咽道“大哥！对不住……”。 杨义了然般笑了笑，他能明白，也知足了，三弟能给父母照顾好，就已经够了！他还在希冀什么……。 只有一旁的田芸，听着杨明的抱歉，整颗心像沉入无底深渊，再泛不起涟漪，冰冷从内往外的浸出，直冻的她僵硬了身子！ 她愣愣的呆立在那，半天没有反应，一切都像给她定了死期，前面是道道荆棘，任她如何，也翻不出一条康庄大道！ 可是她不甘心，为什么给老头都安排了，就不能安排她和孩子? 她马上回过神来，抓着杨义不停的摇晃，要他告诉自己，自己和孩子以后怎么办？ 杨义在她的逼问下，又急又痛，最终急火攻心，逼出了一摊血，然后虚弱的摔倒在床上，再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杨义倒下去，田芸更是急的上前拉扯，不甘心他这样不清不楚的走，还是杨明看不下去，一把拉住田芸道“嫂子，你别折腾大哥了，再折腾下去，怕是连爸妈和侄子都见不着了……”。 说完，对着呆愣在一旁的杨素喊道“快，去叫爸妈和孩子……”。 杨素回过神般，看着病床上的情形，急的慌忙朝着外面跑，走出门口，对着站在院子里哭作一团的人喊了起来！ 杨争率先跑了过来，疾步踏进房门，看着自己叫了七八年的父亲，像一片快要枯败的落叶，摇摇欲坠的躺在那，眼神空洞的盯着房门的方向！ 他连忙两步上前，一把冲到床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杨义痛呼道“爸爸！呜呜呜……” 杨义看着这个疼了几年的孩子，缓缓的伸出手，眷恋的轻抚着他的脸，眷恋的扶着！嘴里糯糯的说着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自己对不起所有人，唯独没有对不起他！也罢，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何必去说破那些无谓的事，增添他的烦恼？ 看过杨争后，杨义又把眼神望向了门口，他在等自己的亲儿，不一会，杨青就一手抱着三毛，一手牵着二毛，急缓缓的出现在门口，他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呆呆的望着他们逐渐靠近。 杨青带着他们来到床前，一边让二毛靠在床前，一边抱着三毛缓缓跪下，对着奄奄一息的杨义，红着眼眶，哽咽道“爸爸！我带着二毛和三毛来看你了……呜呜呜……”。 二毛对着杨义泣不成声的哭喊着，抓着床沿，试图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可是还是抓不住爸爸沉下去的双手！ 杨义看着哭成泪人的儿子，这个自己的亲儿子，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内心充满了爱怜与不舍，想好好的看看他，摸摸他！ 情不自禁的抬起双手，颤巍巍的扶上了二毛的脸，他眷念般的抚摸着，嘴里轻轻呢喃着“二毛……”，眼泪控制不住滑落。 三毛这时候，或许是感应了父亲将要离去的悲伤，张着小嘴，剧烈的哭闹起来，“哇哇哇”几声刺耳的哭声，直绕着屋顶！竟从没像这般激烈哭闹过！ 杨义寻着声音，抬头艰难的望向三毛的方向，杨青连忙抱着三毛靠近杨义，企图让他能够碰到！杨义把手从二毛脸上移开，颤抖着手落在三毛脸上！ 此刻，三毛还在尖锐的哭闹着，泪水沾满因哭喊而挣红的脸，杨义轻抚着他稚嫩的面颊，眼里藏满了不舍！ 这个半岁多的小儿，自己才让他来这个世界，就要让他失去父亲！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却要没了父亲，自己实在对不住他！ 他满面泪水的一会望望二毛，一会望望三毛，不舍、眷念，说不出的难捱！ 第188章 不甘的咽气 正这时，杨玉搀扶着杨父杨母走了进来，看着弥留之际的大儿，杨母哆嗦着脚步，一边缓慢靠近，一边嘴里哭喊“儿啊！” 很快，站定在床前，对着杨义，颤抖着双手，抚上他那瘦骨嶙峋的脸颊，痛苦道“我可怜的儿啊，你别丢下我这个老婆子……”。 杨义转过空洞的眼神，瞧着自己白发苍苍的母亲，眼角滑着泪珠，任由杨母抚摸他的脸颊，嘴里费劲的呢喃“对不起……”。 听着他的道歉，杨母连连摇头，大哭道“我不要你对不起，我要你好起来，要你给我好起来，呜呜呜……”。 杨父站在一旁，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你快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我再也不和你闹了……”。 然而，他已经好不起来了！ 看着为自己悲痛的父母，杨义心里又急又痛，他想要安抚他们，想要抱抱他们，想要说一些慰藉的话！ 可他好像再没有一丝力气，手再抬不起，嘴也像黏住般，张不开也发不出声响，心跳似乎在慢慢消停，身体也在缓缓退落，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耳旁的哭声越来越远，他用力挣扎着双眼，想要保持清醒，想再看看自己的儿子，他轻轻把头偏向二毛和三毛的地方，眼神眷念的看着正哭的厉害的两个儿子，想再看看他们，再叫叫他们，努力的睁大着双眼，费劲的抬起双手，强行的张开嘴唇，然而，除了睁大了双眼，双手再没有抬起，嘴唇也再没有张开，就那样圆瞪着双眼，不甘的盯着两个儿子的方向，沉沉的咽了气……。 看着突然没了动静的大儿，杨母挂着泪珠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上死不瞑目的儿子，然后颤抖着一只手，试探在他的鼻息下，当手指再感受不到一丝气息时，杨母眼里的泪珠像决堤的洪水，破框而出 ，紧接着，她凄厉的一声哭喊“儿啊……！”直震的屋檐摇晃。 听着杨母的凄厉叫声，几个孩子，连忙上前，扶在杨义身上，一边哭，一边不相信的拽着杨义哭喊“爸爸！你醒醒，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你醒醒……”。 田芸也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摇摇欲坠的凑上前来，看着丈夫毫无生机的躯体，不知是为他伤心，还是为自己今后的命运伤心，再忍不住的上前，抱着杨义的躯体，悲痛欲绝的哭叫着“死鬼，你就这样走了，你就不管不顾的走了，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个没良心的，呜呜呜……你给我起来，起来给我交代清楚……呜呜，老天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杨父也在一旁不停抹泪哽咽！杨母伤心过度的靠在杨父身上，全身缓不过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 杨玉围在后面，遥望着大哥凄惨的样子，忍不住哭喊出来“大哥……，呜呜呜”。 杨素站在最后面，不知是被这样的氛围感染，还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大哥已经走了，竟破天荒的，第一次为他流了泪！ 或许曾经是真的有过感情，或许曾经是真的被他庇佑，或许曾经真的兄妹互相爱惜，或许曾经真的是一家人！ 为了曾经的感情，曾经的一道风雨与共，她的心到底是动容几分，触动了内心的柔软，控制不住的悲伤出来！ 抹着眼角的泪，终究是感情淡了，再回不去，为了曾经的真挚，她遗憾又可惜的感叹，远远的眺望一眼自己的亲大哥，轻轻的呢喃一句“对不起，大哥……”。 对不起，我不能像曾经那样对你，对不起，我终究是辜负了你，可是，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为什么变了?又为什么变成这样?大家好像都在无形中渐行渐远！ 可这就是人性吧，在时间的流逝中，曾经最亲近的人，终会越走越远！终会有人被辜负，终会有人留遗憾！然而，谁又能阻止？谁又能悬崖勒马?做不到，谁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情分越来越淡，距离越来越远，恨也罢，怨也罢，依然让自己的那颗心，越来越冰冷！ 杨明听见杨母的那声凄厉的哭喊，深知大哥已逝，虽悲痛之极，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一边招呼妻子和长姐、小妹把嫂子和几个侄儿拉开，一边把杨父母扶在一旁坐下，然后独自上前，看着大哥死不瞑目的眼睛，狠心把手往他眼睛一扶，沉沉的让他闭了眼，然后嘴里念叨着“你安心走吧！剩下的事，我自会办好！” 其他人还在呜呜咽咽的哭着，只有杨明快速的恢复过来，安排着操办丧葬的事宜！ 作为在场的唯一成年男人，他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首先要把大哥好好的安葬，再安抚年迈的父母和大哥的孤儿寡母！ 来不及多做悲伤，他很快请来了左邻右舍，还有专门负责丧事流程的人，一时间，屋里围了好多人！ 一些关系好的人，都到屋子劝慰一番，说一些节哀顺变的话！ 听着他们的劝慰，田芸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对着已冰冷的躯体，抱着不撒手，仿佛一撒手，自己就什么都没了！ 外面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丧葬的流程很快操办起来，不一会，就有人来抬遗体入棺，任凭田芸怎么拖拽不放手，还是在他人一边劝慰一边拉拽下，被迫松开了手！ 杨父母一边哭，一边不赞同儿媳道“死都死了，让他入棺为安吧！何苦死拽不放，让他死也不安宁，呜呜……”。 几个孩子也在旁附和道“妈，放手吧！让爸爸好走……”。 田芸不知是不甘心，还是不舍，哭肿着双眼，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足顿胸道“我不能让他走，他走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 杨争上前哽咽道“妈，已经这样了，你就放弃吧！让爸爸最后一程好走，以后，以后有我们，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我会替爸爸撑起这个家……”。 田芸看着已被放入棺材的杨义，心里再有不甘，也奈何不得，只得心如死灰般的接受下来！ 第189章 上山 不一会，整个木屋挂起了白布，外面的天已经沉沉暗淡下来，只有杨家院子外拉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暗黄灯光，照的屋里屋外仿佛白昼一般！ 用四根木凳架起的棺材被安置在堂屋正中央，棺材正上方搭着一层白布，四周围着吹乐的人，正收拾整理手上的乐器，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院外不知什么时候已摆起了零星几张桌子和椅子，围坐在桌上的客人，正气氛压抑的凝视着堂屋中央的棺材，和摆弄乐器的丧葬人！ 卧房里时不时传来几声悲痛的哀鸣，他们知道，那是家属在里面，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 熟悉的人不禁感叹，这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这样大好年华的走了，不久前才又得了一个儿子，才多久，就天各一方！真是世事无常！ 大家一边感叹他们家的遭遇，一边想着那一堆孤儿寡母，叹息着直摇晃着脑袋。 这一夜注定无眠，没人能安然入睡，都瞪大双眼，直等待着天明！ 夜在这个时候，总是那么长，那么远，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田芸和杨父母不知哭了多久，直哭到再哭不出一滴眼泪，才欣欣然发现，外面已经天明！ 除了田芸和杨父母，其他人都在外面忙活，不一会，来访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关系好的来人，诚挚的送上一束花圈，再对着堂屋的棺材深深做了一番哀悼！ 不知不觉，外面的院门竟摆满了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圈，门内由左右邻舍帮忙，快速的摆上了几十桌席面，一些帮厨在厨房整起了招待的吃食。 一切都在条条不序的进行，然而田芸看在眼里，却如鲠在喉，因为，她知道，一切都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看着外面来往不断的客人，她知道自己作为主人，再不能在里面躲着，要出去招待客人！ 深吸几口气，整理好情绪，才堪堪的走出去，跟着操持着丧葬！ 杨父母实在没有精力出去，只得继续待在屋里暗自神伤！几个孩子也陪在杨父母身边，哭干了泪，似乎也没力气出去凑热闹，也不知道出去能干什么，干脆在里面，缓解自己的情绪！ 外面喧哗不断，或悲凉或凄然，总之吵闹声不断！ 待吃过晚饭后，杨父母和几个孩子被喊了出去，要进行最后的法事。 当他们出去后，堂屋外已围了一圈人，杨父母被扶在一旁坐下，几个孩子被叫过去，被几人围着戴上了白色的孝布，就连半岁的三毛也被戴上，连着婳婳和雅雅，也被叫去跪在了棺材前。 他们一跪下，就开始呜咽起来，一旁的主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丧词，说完后朝着旁边吹唢呐的打了一个手势，瞬间吹唢呐的人呜呜的吹起了乐器，都说万般乐器，唢呐为王，可能就是这般道理！ 只听一阵凄厉悲鸣的声响，尖锐的划破黑夜，直穿透嘈杂的喧哗，戚戚然的响彻屋檐，瞬间满屋子的哀鸣，让世界都安静了，只听的哀鸣声呜呜的声响！ 紧接着，其他锣鼓，铜锣也敲了起来，混杂着唢呐的声响，奏出了人生的死亡曲，满是凄厉悲哀的气氛！ 再听一声“跪”，“哭”的吆喝，正哭的呜咽的孩子们，闻着乐器的悲哀，控制不住的凄厉哭喊，满屋子的悲伤，怨哭，响彻天际！ 一旁坐着的杨父母，早已哭干的眼眶再受不住这种氛围，竟又挤出滚滚热泪！呜呜咽咽的捂着眼眶嚎啕大哭！ 田芸在悲鸣的气氛中，忍不住上前，瘫坐在地上，一边大哭，一边哀怨“死鬼，你怎么就走了，我不许你这样走，你给我起来，呜呜呜”。 看着田芸撒泼打滚的样子，杨明和杨玉连忙上前，一边哽咽，一边把她扶起，让她坐在一旁椅子，嘴里劝道“别这样，大嫂，你节哀吧！” 虽然他们也难过，但事已至此，只得让流程走下去！ 那些围观的客人，虽然动容，也只能摆摆头，无可他法，这并不是几句安慰话，就能抚平当事人的心口！ 所以，大家只远远的看着，并无他人上前劝慰！ 仪式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乐器的哀鸣还在咿咿呀呀的响起，夜又暗沉下来，所有人又是一夜未眠，直绕着悲凉的哀鸣声，萎靡颓废的熬到了天蒙蒙亮！ 天是渐渐明了，乐器哭声却响了一晚，这时随着最后一声吆喝，乐器停了，哭声也止了，一切好像都安静下来，死寂一般的安静！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下雨了，下雨了”，大家闻声，茫然来到门前，才发现原来灰蒙蒙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下起了绵绵细雨。 那绵绵细雨像老天也在为今天的出殡哭泣一般，不舍、难过。随后一丝清风徐过，直朝着堂屋的棺材而去，吹起了棺材上的白布，呼啦啦，吹起又落下，像是不舍，又像是眷念！ 今天这躺着他遗体的棺材，就要连带着他最后一丝气息，被抬上山，这里是他最后一次待了，从今以后，他魂归故里，再和这个家没了关系。 他被冷冷的安置在凄凉的山上，那么近又那么远，一个人孤零零的深埋于地下，从今以后，这个家的一切，再也不能听、不能闻！ 突然又一声急呼声传来“快，都帮忙搬下外面的花圈，都淋湿了！” 随着喊声，一行人匆匆行动起来，跟着跑出去，帮忙挪动花圈，把它齐整的摆放在不会受雨的地方！ 待一切安定后，到了出殡的时刻，来抬棺的人，陆陆续续冒雨前来，大家身上沾染着湿气，急急来到棺前！ 为了不耽误出殡时间，匆忙抬起棺，前面一行奏乐的人率先吹起唢呐，待唢呐悲切的响起后，紧接着吹箫打锣的也奏了起来，所有声音响起后，后面披麻戴孝的孩子又开始呜咽起来，随着一声“起”的吆喝，队伍动了，抬棺人在最后面跟着前行的队伍慢慢挪动步子！ 就这样，一行人，冒着蒙蒙亮的丝丝细雨，在哀怨的奏乐中，亦步亦趋的朝着山上的路走去！！ 第190章 一笔钱 经过蜿蜒曲折的道道山路，队伍终于到了半山坡，随着一声“放”的吆喝，队伍停止了。 哀乐还在呜呜的尖锐吹着，哭声还在不断的持续 ，一行人围着半山上不知何时挖好的土坑，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 随后三三两两的人合作把已浸湿的红木棺材，用绳子绑着轻轻的放进了半大的土坑，待放平后，旁边的一行人，用铁锹一点一点的把黄土撒在红木棺材上，不一会，土坑渐渐被填盖，慢慢的在上面筑起了半高的土堆，黄黄的泥土鲜艳又刺眼，就那样在细雨里，安静又冷清！ 筑好了土堆后，又有人抬来了一束又一束的艳色花圈，齐整的摆在土堆周围，待一切就绪后，围着土堆放了一圈一圈的红火鞭炮，一行人站在一丈远处，看着红火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直响彻天际，声音震耳欲聋的围绕在耳旁！ 田芸带着几个孩子，站在不远处 ，早已和孩子哭成了泪人，听闻着响彻天际的鞭炮声，她知道，这是最后一程送他了！ 远远的望着在细雨中的黄土堆，被艳色的三三两两花圈拥簇，旁边正响起的鞭炮声，像是他最后的告别，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复相见！ 大家站着等鞭炮放完，谁也没有走，都默默的任由雨水慢慢浸湿衣衫，静静的站着，不知过了多久，鞭炮声终于停了，哀乐声停了，哭泣声也停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这最后一程，就到此为止，一行人到了这里，再没留下的必要，都默默的散去。待他人散去后，只剩田芸和杨玉他们这些亲属，依然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脚终于麻木的时候，杨明率先开了口“都走吧！大哥已安置妥当，让他安息吧！” 随后拉着哭的不能自已的田芸和几个孩子，朝着山下走去！ 上山的路总是那么快，下山的路却那么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才终于抵达老屋！ 看着院内院外的一片萧瑟凄凉，田芸像被抽了灵魂般，颓然的瘫坐在地，她已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 杨明带头把家里家外收拾妥当后，就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家会，他要在走之前，把这些事做个简单安排！ 于是当所有人都围坐过来的时候，杨明率先开了口道“大嫂，我已经答应大哥，要好好照顾两个老人，所以，这次回去的时候，我就把爸妈带上，让他们跟了我去。然后这个老屋地基，还有那些田产都留给你和几个孩子，我知道你带着几个孩子也难，只是我不能带你们走，只能委屈你们留下，但你放心，我和马梅商量了，走之前，会给你留一笔钱，这笔钱，你拿着好好带着大哥的孩子，以后有任何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尽量帮！你看怎么样？” 马梅之前提醒过他，不能接下大哥孤儿寡母的重托，所以杨明不敢置妻子的警告不顾，只能委屈他们，然而，马梅答应了给一笔钱，虽然不是自己最初的想法，但也不错了，总算能对大哥，对他们有个交代！ 马梅想着给一笔钱，就算和他们一笔两清，以后再不要赖上他们，能一次搞定的事，她不想拉拉扯扯，一直牵扯不清，才大方给一笔钱！ 田芸虽想赖着他们，但已知道不可能，如今自己一个外人，能白白得这老屋屋基还有那些田产，又不用抚养老人，还有一笔钱拿，心道，还不算太失望，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于是红着眼眶道“我能怎么样？我一个外人，当然是听你们的安排，你们要是觉得可以，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杨玉和杨素也没意见，看她为大哥生了两个儿子份上 ，是要给她一个安置，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带大两个孩子！ 商定之后，马梅从钱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百元钞票，抽出几张，剩余的钱全部塞进田芸手里道“大嫂，你拿着，就这么多了！好好带着孩子，你也要见谅我们，我们如今负担也重，两个老人都跟了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孩子 ，多了几张嘴巴吃饭，别看我们现在手里有几分钱，但每天用出去的也是哗哗的水流一样，如今也没多少钱能帮扶你们，你别怪我们，实在是各有各的难处！都理解理解……”。 马梅知道杨明不好说，也不会说，但她不能给他后路，更不能给田芸期望，只能把话说明！免得以后，什么芝麻绿豆事，都要找他们拿钱，他们又不是银行，怎么可能当她的免费钱袋子！何况，这个家产全给了她，也不要她赡养老人，也不计较她带来的别人孩子，自己已算仁义了，再不能妥协，变成慈善人！所以，就让她来当这个说破的坏人！ 田芸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果然有钱人不把这点钱看眼里，说送就送！她一时有些意外，之前想赖着他们，此刻看这么多钱份上，内心已欢喜的不行，心道“就算赖着你们，也不见得给这么多钱，现在一次性给这么多钱，也算帮扶了，自己和孩子可以用这些钱，过很久的顺心日子”，越想越开心，就连一直对老公离逝的悲伤，都瞬间烟消云散！ 她压制住内心的狂喜，不能让他们看出，依然表现出悲伤的神情，一边紧紧的捏着钱，一边附和的说道“是是是，你们也有难处，难得你们还这样关照我们，如今你们给了这么多钱，我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你们就是我的救世主，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活，哎呀，太感谢你们了，三弟媳妇！” 说着就要跪下对着马梅和杨明一阵跪拜，马梅连忙拉住她要跪下的动作，假装严肃的说道“哎呀，快起来，不要做这些，我们也是看在大哥的份上，只要你记得好就行，反正也说了，能帮扶的我们尽量帮扶，只是以后，你别乱花，用这些钱，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第191章 可怜人 田芸捏着钱，连连附和道“是是是，肯定不乱花，肯定好好过！”，然后乐开花的把钱塞进内衣口袋，顿时那空瘪的内衣口袋，被厚厚的钱撑的鼓鼓胀胀！ 杨玉看着那些钱，有些羡慕，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那多钱，此刻看着那些钱，多少有些动容！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不是她可以触及的，大嫂比自己可怜，三弟帮扶她，理所应当，而自己明知道他们这番光景，却还在羡慕?真是不应该！只是心里为什么一阵失落…… 杨素看着那一叠钱，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进了大嫂那样一个妇人荷包，满眼的羡慕和嫉妒。她不甘心，这个女人算什么，一个二手破鞋，仗着给大哥生了两个孩子，就能拿到这么多钱，她只是一个外人，白白占了家产不算，还要分的那些钱，而自己才是和三哥三嫂有直系亲情的，她一个不要脸的外人算什么? 她恨恨的看着田芸不要脸的样子，直气的牙痒痒，开始还为她们可怜，此刻却是半分可怜都没了，甚至对大哥刚走的悲伤也气没了，拉沉着脸，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杨父母看着三儿和三儿媳能做到这般，很是欣慰，抹着眼泪嘱咐田芸道“大儿媳，我们就要去三儿哪了，再不能帮衬你，以后家里家外和孩子，都要你多费心，特别是两个小儿，你一定要把他们好好带大……”。 他们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儿留下的两个亲孙子，走之前，总是不免要千叮咛万嘱咐一番。 田芸半是欣喜，半是苦涩，欣喜有那么多钱，苦涩后面的路还很艰难，听着杨父母的嘱咐，她强扯起嘴角道“爸妈，放心吧！你们好好的跟着三弟去，家里家外和孩子，我肯定会照顾好……”。 说着，拉过几个孩子，推着他们上前哽咽道“给你爷爷奶奶磕个头，他们把你们拉扯这么大，不容易！如今就要去你三叔那，隔着千里路，再难相见，你们就提前给他们磕个头！当作送别！” 杨青先站过去，当着杨父母的面，“扑通”一声跪下，嘴里哽咽道“爷爷，奶奶！谢谢你们对我一直来的照顾，谢谢你们把我当作亲孙女对待，谢谢你们不嫌弃我……，如今你们就要远行，我再不能侍奉你们左右，只求你们以后能平平安安，身体一直健健康康……，我这里先给你们磕头了……”。 说完，对着他们的脚下，“砰砰砰”三声，直磕完三个头！然后站起来，退到一边！眼里流下了不舍的眼泪！ 杨父母坐在凳子上，哭的不能自已，他们很是不舍这些孩孙们！ 随后杨争跪了过来，他一直知道姐姐杨青，不是爸爸的孩子，但他出生在这边，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爸爸的孩子，对于从出生，就被杨父母带在身边呵护的感情，他记性很深，因而此刻知道杨父母要走，他便充满了千万不舍，但他明白，爷爷奶奶跟着三叔走，是最好的安排！他们尚且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何必牵连两个老人跟着受罪?即使此刻不舍，但他还是没说出挽留的话，只流着泪对着杨父母道“爷爷奶奶，你们跟着三叔好好的，等我长大了，我就过去看你们，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接着对他们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再随意抹一把眼泪，腾的站起来，退到杨青后面！ 到了二毛磕头的时候，他已经哭成泪人，他抱着杨父母的身子，一边哭，一边委屈道“爷爷奶奶，你们不要走，爸爸走了，你们也要走，家里只剩我们，我不要你们走，你不是说要看着我们长大吗？如今为什么又要走……呜呜”。 他不明白这些道理，不懂为什么爸爸突然走了，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爷爷奶奶也要走，这个家突然冷清了，他害怕！疼他的人越来越少！他不要这样，所以控制不住的想要挽留！ 杨父母抱着他，情不自禁的哽咽出声，他们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想走，也想陪着他们。可是，他们更无奈，生怕自己帮不上忙，倒成了他们的负担，如今老头子已做不动事，自己也只能做些简单的活，对他们一点帮助没有，何必拖累他们。更重要一点，这家里没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不能赖着没血缘关系的媳妇，让她带着一堆孩子，还要给他们养老！他们不能跟着这个媳妇，只能跟着自己的儿子，所以，更没有立场继续待在这里！为了他们好，也为了自己好！ 但这些，他们不能和二毛说，只得抱歉的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二毛还在撕心裂肺的挽留，田芸生怕他真把杨父母留下，那是她万万不想的，于是急忙冲上前，对着二毛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爷爷奶奶跟着三叔去享福，你为何还要挽留?难道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受苦吗？你简直太不懂事，不要磨叽，赶紧的把头给他们磕了，三毛还等着呢……”。 被妈妈严厉呵斥后，二毛不得不一边哭，一边对着他们磕三个头，磕完后再哭着退到一边！ 田芸抱着三毛对着杨父母摆弄了几下，算是给他们行礼了！ 三毛稀里哗啦的哇哇哭着，似乎也感应了这离别的不舍，即使被田芸紧紧的抱在怀里，也止不住他窸窸窣窣的哭声！ 杨母想去抱一抱三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从田芸手里接了过来，看着三毛哭红的脸，眼睛突然泛酸，忍不住一滴老泪掉下来，这么小又这么可怜的孩子……。 杨明安排交代清楚后，也不磨叽，再三嘱咐田芸和几个孩子几句，就扶着杨父母上了院子里停着的轿车，田芸带着孩子，站在屋檐旁，情绪复杂的看着他们。 杨父母坐上车，一边抹眼泪，一边对着窗外挥手，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屋，似乎这一去，再没有立场回来！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 只是把大儿留在了这里，留在了那冰冷的山坡，如今又把他遗留的孤儿寡母丢弃在这老屋，不舍也罢，无奈也罢，他们也无可他法！ 他们只是两个不中用的老人，两个任由儿子儿媳安排的，不能左右生活的可怜人！ 第192章 逆境 轿车缓缓启动，慢慢的朝着远处的方向开去，杨父母借着半开的窗户，久久的盯着老屋的方向，看着屋檐的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模糊的看不清！ 等再看不到一丝影子时，才把眼神收回，靠着车窗默默抹泪！ 他们走后，老屋恢复了片刻冷情，大家谁都没说话！最后还是杨素按耐不住，打破了沉默，她想走，既然三哥他们都走了，自己还留着干什么?于是率先开口道“大嫂，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在这耽搁了几天，家里孩子怕等急了……”。 田芸早知道她想走，也对，她想巴结的人都走了，她怎么还有心思待在这，看她一分钟都难熬的样子，田芸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事?老公都安葬妥当，还能有什么事！你想走就走吧，反正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这也没了你顾念的人，就走吧……”。 杨素没想她说话这样直接，不免有些难堪，但看大哥刚走的份上，也懒得和她计较，便恨恨的沉下脸，转头气冲冲的走了！ 待杨素走后，杨玉想着，反正大哥的事已了，父母也被安顿，嫂子和侄儿有那笔钱，也没什么事可操心！便对着田芸一番嘱咐，拉过三个孩子回去了！ 就这样，田芸这边的事，告一段落！ 这一年，很快到了婳婳高考的时间，杨玉很是紧张，生怕她落了榜，惹人笑话，笑自己把所有希望押孩子身上，最后却落的一场空！ 因为整个村子，和婳婳同龄或者比她大几岁的孩子，要么早早嫁人，要么跟着父辈早早出去打工！能读书的，又能考上县高中的，目前就婳婳一人，所以，村里人都在看婳婳，看她能不能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当然，他们更多的是看笑话，心里并不想她真的考上大学！还有一点，他们本就瞧不上杨玉家，更不想她的孩子能比他们的孩子优秀，那简直是打他们的脸，何况还是一个不被看好的女娃！ 杨玉知道他们在等自己笑话，或许为了证明什么，又或许为了出一口气，更甚至为了打他们的脸，杨玉对婳婳能否考上大学，显得格外重视！ 但可笑的是，不知是不是被张父母蛊惑，张二发停了平时寄回来的零用钱，并电话回来，严厉阻止杨玉支持婳婳考大学的事！ 知道每次电话要和杨玉吵，他不止一次写信回来 ，信里翻来覆去的是各种苦口婆心的劝阻。 杨玉展开信随意看了几眼，就扯个稀巴烂，她不看完，都知道信里内容！ “读大学要费多少钱，你不知道?那是几大千，你有那些钱吗？之前要你不送他们读，你非不听，要死犟，我拗不过你，心想着，让她们把初中读完就算了！结果，你还要送高中，读个高中我也不计较了，但没想，你竟痴心病狂，还要送她们上大学，我真搞不明白，你把她们送出息，是为什么?她们不是儿子，只是没用的女娃，就算出息了，也跟你没关系！何况，一个女娃子，读书再好，也没什么用！你到底在执着什么，为什么要拼死拼活?” 张二发骨子里瞧不上女娃，认为她们读书也是浪费，还不如像村里那些人一样，早早出来打工！ 可杨玉不认为，或许因为自己作为女性长久被压制，或许为了证明女性能比男人优秀，又或许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更甚者为了对抗自己没生儿子而遭受的不公，总之，她就要倾尽所有，把孩子送出去，送上让村里人羡慕又嫉妒的位置！ 面对张二发强烈阻止的炮轰滥炸，杨玉坚定的和他抗争，半点不妥协！何况自己的孩子很优秀，从不让自己失望，既然她能读，自己为什么不送，自己偏要送，他们越阻止，自己越要逆难而上！ 她曾经和张二发解释千百遍，可他听不进，也不懂她，所以，现在她不再和他废话，也不再解释！甚至不屑和他说话，他打来的每个电话直接挂断，他寄回来的信，直接看也不看的撕碎！ 自己要走一条别人不屑走的路，但自己也不屑他们的想法！正所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后来张二发看阻止不了，便再次停了平时寄回的零用钱，面对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杨玉虽苦恼，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婳婳那时读高中，每个星期要二十元的生活费，其实二十都是最低标准，杨玉没有多余的钱给她！ 之前有张二发寄回来的零用钱，勉强可以拿出二十，让婳婳在学校凑合过一个星期！ 虽吃的不算好，但至少解决基本的温饱。如今被停用了零用钱，杨玉再拿不出多余的钱给婳婳，只得去街上买一种泡水就能吃的吃食！那是她们那特有的东西，叫绿豆粉，用菜叶和米粉混合制作而成，外观呈一卷卷通体翠绿的形状！ 别看这样一卷吃食，要吃它的时候，和泡面一样简单方便，却又比泡面更有营养，毕竟是菜叶和米粉制成！ 每到周末婳婳从县里回来前，杨玉总会买上几卷这样的吃食，然后用刀切成一条一条，再用袋子装上一大包！随后又买来白豆腐和木耳，混着猪油炒，当作臊子装在一个铁饭盒！ 等婳婳回来后，就让她把这些东西带上，当作一星期的吃食。 而婳婳带去宿舍，总会塞在自己的柜子，每到中午或者下午吃饭的时间，等寝室的人都出去吃饭，她就悄悄把袋子和饭盒拿出来，把一条条绿豆粉放在大碗，再从饭盒里舀几勺臊子撒在绿豆粉上，随后把滚烫的开水倒进去，闷上两分钟，一碗可以填饱肚子的绿豆粉就算做好了，婳婳面对这味道已然麻木，机械的大口吃，只当可以饱腹的吃食！ 她吃这东西已好几个月，一日三餐都吃，不间断的吃，开始时还能尝出味道，时间久了，就麻木了，再吃不出任何味道！ 但没办法，自从张二发断了零用钱，阻止妈妈送自己读书，她就再没钱，去吃学校的食堂！ 第193章 偏执 虽然不能吃学校食堂，但婳婳也不在乎，不都是填饱肚子吗？何必计较味道? 她现在要努力的填饱肚子，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她知道妈妈对她抱有很大的希望，她不能辜负妈妈的期望，更不能让妈妈的坚持落的一场空！ 最后在所有困难的阻止下，迎来了婳婳的高考，杨玉力排众难，全力保驾护航 ，让婳婳在考试期间，没有后顾之忧。 她还特意在考试期间，把家里用来生蛋的老母鸡杀了，专门拿给婳婳补营养，最终婳婳也不负所望，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成功考取了外省一所医药大学！ 之所以考医药，完全是受大舅病情的影响，婳婳对大舅的感情很深，曾经有一段时间住在大舅家，大舅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她记忆犹新。 却不想，好日子没过两天，心善的大舅，就那样被病痛无情的带走，她突然发现，在病痛面前，人的生命力太过脆弱，就算有钱，也挽回不了半点！ 于是，从那时开始，她就开始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从医，考医科大学！ 可最终为什么没学医，而是学药呢？这是婳婳最遗憾的一点，空有一腔好成绩，却选了并不看好的药学。 并不是不知道医学明智，只是因为，她害怕和尸体打交道！她曾看过书了解，医学要拿死人动刀，解剖！可能是内心的胆怯害怕，让她在最终关头，放弃了最初的想法，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药学！ 而这也是她和雅雅不同的地方，雅雅成绩差，可她受了婳婳影响，觉得她浪费了自己的好成绩，选择了冷门的药学，深深替她遗憾！ 不知是为了延续婳婳完成不了的初愿，还是对大舅的死耿耿于怀，雅雅在高中的时候，突然发奋图强，誓死要考上医学！虽然在第一次高考落了榜，但她没有放弃，毅然坚持复读，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少数民族的加持下，她擦着分数线考上了一所医科大学。 说来也奇怪，雅雅总能在关键时刻，想尽办法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她深知自己成绩，很难考上理想大学，所以，在少数民族政策一出来，她就拿着身份证，去派出所改了和杨玉一样的民族！ 仿佛一切都幂幂注定，刚好杨玉是少数民族，刚好她高考前出了政策，又刚好她坚定的选择更改，一切都刚刚好，让她如愿以偿的考上了理想大学！ 有时候就是可笑，就因为她的坚持，她的不放弃，她的胆大敢做。虽然成绩差了婳婳一大截，最后的命运却在当初的不同选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最终实现了婳婳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梦想，她最终过上了自己不将就的生活！或许这就是选择大于努力，又或许胆大注定吃香喝辣，胆小懦弱注定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当得知婳婳考了全校第一的好成绩，杨玉很是高兴，满面荣光，心里的狂喜简直无以言表！ 心道，终于能在那些人面前扬眉吐气一回，终于打了他们的脸，终于证明女孩不比男孩差，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很快这件事在村里传开，那些人对此满是嫉妒和不甘心，然而心里再愤愤然，也无可奈何！ 后来那些人一面愤恨，一面又暗暗压制自己的孩子，要他们以婳婳为榜样，也要考上一所好大学！ 或许婳婳作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激励了他们，让他们不甘心被杨玉压下去，后面村子里的小辈，都个个考医学方面的学校，但奈何他们没有婳婳的好成绩，又没雅雅的好魄力和运气，总之，他们既没有考上医学，也没有考上药学，都选择了护士专业。 可能婳婳拉开了村子医方面的较量，在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争相了解医方面的知识！ 杨玉看着他们跟风的丑陋样子，不屑的笑笑，一群可笑的人！ 杨玉还没从婳婳考上大学的喜悦中出来，很快一份录取通知书，打破了她的喜悦！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学费，沉重代替了喜悦，压抑直绕着心口，让她喘不过气，迷茫着该怎么去筹备这份钱！ 最终苦想无果，杨玉不得不，再一次把希望，寄托在张二发身上！毕竟孩子已经考上大学，何况这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料想张二发也会跟着高兴，然后主动承担学费！ 想定之后，她带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张二发电话，电话接通后，杨玉生怕他说些不中听的话，率先抢走前面，装作激动的心情，报喜道“二发，告诉你件高兴的事，婳婳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张二发听着突然的报喜，先是一愣，没想到那丫头还真考上了。心里不免有些骄傲，但很快又沉下心道“有什么可喜?女娃子读什么大学，有什么用?” 他本就不赞成她们读什么书，只是杨玉一意孤行，所以即使意外婳婳成绩那样好，心里却并不欢喜，只是有些遗憾，为什么她不是个儿子?要是个儿子该多好? 想着想着，他就又遗憾又生气，对着杨玉更没好脸色！ 听着张二发冰冷的声音，杨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凉了一半！内心一阵凄凉，但她忍住了对他的质问和疯狂发作，努力维持情绪，不放弃的挣扎道: “怎么会没用?这可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是家里光宗耀祖的事！你也算扬眉吐气了，怎么不可喜?二发，你不要糊涂，我们总算熬出头了，你不晓得现在多少人羡慕你，咱们女儿争气了！” 杨玉不停的诱惑张二发，企图让他感受这份喜悦和骄傲。可张二发冰冷的心，早已麻木，除了儿子，任何事都激不起他的心！ 于是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杨玉的话“别把你的痴心妄想强加给我！我早说了，她们是成龙成凤，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我只负责把她们养到初中，后面的事，都与我无关，所以，以后这类事，就不要单独给我说了！” 第194章 乞求拜托 尽管听过张二发无数次冷情的话，可此刻杨玉还是被他的话伤的体无完肤，她不明白，明明证明了自己，明明已成功了，明明自己的坚持是正确的，为什么张二发还是冥顽不灵！ 为什么总是油盐不进，总要和自己作对，她突然好恨，一次比一次深刻的恨，恨这个总阻挡自己的人！ 她不甘心，明明孩子已经考上，明明就差临门一脚，自己却拿不出钱送她！ 那曾经的坚持算什么，曾经的付出辛苦算什么，不！不能，她不能让这些付出，付之东流！因而，在这紧要关头，即使被张二发寒透了心，她依然想再挣扎一番！ 便对着张二发态度卑微的乞求道“二发！我求你了，把婳婳的学费寄回来！我从没求你什么，现在我就求你这件事，你行行好！以后我再不求你什么，只求你把婳婳的学费给我，我不能让孩子好不容易考上的学，因为没钱，就把她荒废了！我不能这样害她，求你看在夫妻十几年份上，把学费给我吧！……”。 杨玉实在无法，急的委屈哭诉出来，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轻易放弃，即使在她瞧不起的张二发面前卑微，她也无所谓！她放弃了尊严求他！ 她以为这样的乞求，张二发就算冷情，也能动容两分，然而，张二发一辈子也无法与她共情，更无法理解她！ 当听着杨玉低声下气求他时，他不仅没有动容，还略带嫌弃和烦躁，最后干脆低声呵斥道“你失心疯了吗？且不说我没钱，就算有钱，也不可能拿去打水漂，给你说了多少遍，她们是女儿，不是儿子，我不可能把钱花她们身上，你就死了这颗心！” 说完，狠狠的挂断了电话，再不想为这事，和杨玉磨嘴皮！ 他本要阻止孩子上学，如今倒好，正合他意，没钱就不要去读，非要耗费那些白花花的钱，去供养那些没用的丫头，简直愚蠢！ 看着被无情挂断的电话，杨玉终是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这样无情?自己已经这样求他，可他还是磐石不动，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对这个男人真是绝望透顶，心灰意冷！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突然惊醒，不能，她不能这样无助的哭下去，她要想办法，要想办法筹备学费，到底该怎么办?要找谁?有谁可以找? 她在脑子里快速的想，突然想到什么，她激动的又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杨明低沉的声音“喂，长姐?” 杨玉迫不及待的道“三弟！告诉你一件喜事，婳婳考上大学了，她有出息了！”。 听着杨玉的话，杨明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忍不住兴奋的笑出声，眉开眼笑道“真的吗？太好了！我就说那孩子会有出息，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是大喜事啊！长姐，你也算熬出头了！”。 杨明真为长姐高兴，想着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一路吃了多少苦！如今总算有了回报，熬出头了！ 欣喜的同时，又问了婳婳报的什么专业，在那个省份就读！ 杨玉突然哽咽道“药学专业，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只是学费还没着落，她老汉是打死也不拿一分钱，我实在没办法，怕不能送她了！呜呜……”。 杨明一听，愣了半响，他没想姐夫竟这样无情，还没脑子！之前不让读就算了，如今都考上了，这是光宗耀祖的事，他竟还这样固执，一时不知说他什么好！ 叹了口气，他无法忍受侄女的大好前途，因为没有学费的问题，而荒废了！ 于是半愤怒半坚决的对杨玉道“长姐！既然都考上了，那是一定要送的，就算砸锅卖铁也要送，你放心，等马梅回来，我先同她商量商量，看能支持多少！不管怎样，这种事，是一定要帮的，我相信马梅也会理解！” 听着杨明愿意帮忙的话，杨玉总算松口气，但她没完全松懈，因为她知道，马梅，自己的三弟媳妇，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怕不会轻易同意！ 于是对杨明又一阵乞求拜托“三弟，长姐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电话，只是孩子好不容易出息，我不能让她毁在我手里，如今只能厚着脸皮求你，你要真能帮忙，以后婳婳学业有成，我定让她万般孝顺你，求你在这紧要关头，一定要帮帮忙！我在这拜谢你了……”。 长姐这般求自己，杨明更把这事放心上，对着长姐再三保证说“长姐，你放心，这关系侄女前途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你先安心等我电话！”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有了杨明的保证，杨玉总算定下心来，只等着三弟回复电话！ 这边，马梅下班一回来，杨明就说了婳婳考上大学的事！ 开始马梅还挺高兴，想着婳婳考上大学，也算给老公挣脸，何况老公曾经也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难免让老公产生共鸣。如今看他一脸高兴和自豪的模样，也替他高兴！ 可越听到最后，她就越觉察不对劲，合到来，不是为了让自己高兴，而是要自己负担学费！ 她沉下脸，满是不悦道“你们家那些穷亲戚，是不是谁有事，都要逮着你薅一次？我就不明白，你是慈善机构还是银行?照拂这个，还要照拂那个，如今是甩不掉了吗？难道我要照拂他们一辈子?” “你看看这个家，两个老人，还有一个孩子，每天的开销像流水一样。你还想照拂他们，你钱花不完吗？非要让他们把这个家耗死，你才甘心？他们没那个能力，就别去做那事，为什么总要别人垫底?” “告诉你，我不会答应，当初好不容易给了大嫂一笔钱，才甩开他们吸血！如今你又要去照拂长姐，要是其他人也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跟着风要你照拂，你该怎么办？难道都掏空家底去帮扶？” 第195章 绝处逢生 杨明听着妻子喋喋不休的反对，急得团团转，忍不住抗议道“这不一样！不一样！这是家族可喜的事，我怎么能不帮?难道你让我看着侄女好好的前途尽毁吗？我做不到，万做不到……”。 马梅看他这样，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你总为这些事和我吵?总是不听我劝，总不顾我们的小家，你为什么总逼我?我已经退步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往地上推！ 顿时噼里啪啦的声响，直震的屋檐摇晃 ，瞬间惊动了杨父母前来，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杨母着急道“你们别吵，别吵，哎呀，看这些东西都摔坏了，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砸东西?” 杨父也在一边劝说“就是，好好商量，都别吵！明，别惹你媳妇生气，好好说，都别闹脾气！” 杨明想到答应长姐的话，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不免着急道“爸妈，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没法商量，这是大事！婳婳，你那外孙女考上了大学，现在到处凑不够学费，你说长姐要不是没办法，怎么会求助我，既然求了我，我怎么能忍心看侄女学业落空?可你儿媳妇就是不理解我，非要和我闹……”。 马梅不甘心道“是我闹吗？是你那些穷亲戚要喝人血！这个喝完，那个喝，总是没完！我受不了，我再不要他们喝血，有错吗？我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他们总要打扰，为什么总要逮着我们不放?我就是不甘心，怎么了?” 说完，更是情绪激动的大哭起来，她真的好累，她受够了，再不想被压榨下去！ 杨父母却是一惊，不曾想是这般原因，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既不忍心看两口子因为这事闹矛盾，又不想自己的外孙女因为没钱而误了学业！ 考上大学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于情于理，他们都想要婳婳继续那份荣耀！ 可他们却如何也开不了口，能说什么？他们自己都靠着儿子儿媳过活，有什么立场替外孙女要钱? 何况，这些年，儿媳做的够好了，他们怎么好意思，再要求什么！ 于是两人轻轻说了句“你们好好商量！”，就情绪复杂的走了！ 最终迫于马梅的强烈阻止，杨明没能从卡上取出钱，于是他便没给杨玉回复电话，他实在是开不了口，和长姐说拒绝的话，也不敢面对长姐的满脸失望！ 可那边的杨玉在等了两天后，再耐不住等待，主动拨通了杨明的电话。 “喂，三弟，对不住，实在是等的着急，我就先打来电话。你和弟媳商量的怎么样?……” 杨玉接起电话就抢先问道。 那边却一点声音没有，静静的沉默。 杨玉拿起电话查看，确认是通话中，才对着电话急急道“喂！三弟！你在听吗？” 一直喊了几声，杨明才不得不出声。 “我在！” 简短的两字说完，又是久久的沉默！ 杨玉在沉默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一阵失落和冰凉！ 就这样沉默不知多久，杨明才缓慢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杨玉拿着再没一丝回应的电话，呆呆的立在原地，终是盼不了一点希望，每个能求的人都让她最后满腔失望！她突然好无奈，好迷茫，自己该怎么办？这一路的坚持，为什么这样艰难！ 她失魂落魄的走回家，颓废的瘫坐在椅子，婳婳看着妈妈这样的神态大概猜到了什么！ 虽然也想读下去，可是，她不能让妈妈这样为难，便试探的对杨玉道“妈，要实在凑不足学费，就算了吧！我不去读了，我出去打工，赚钱让妹妹她们读……”。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委屈的红了眼眶，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放弃好不容易考来的学业?她想懂事，可偏偏心里委屈，于是便心不愿的强忍自己说下那些话！ 突然听着婳婳的话，杨玉一时从颓废中爆然而起道“说什么话！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怎能说不读就不读?我为你付出那么多，眼看就要回报，怎么能轻易放弃，你放心，只管好好学习，钱的事，不要你操心，我自会想办法……”。 可是，一连几天过去，杨玉依然半点办法没有，最后只得把家里能卖的，不能卖的都拿去卖了，数了数手上的钱，却发现连零头都不够！ 杨玉终是无法，眼看开学的日子迫在眉睫，直急的团团转，不知风声怎么传了出去，村里人都知道了他们家凑不出学费的事，每个人都在心里得意，想着，成绩好怎么了，最终还不是要和他们的孩子一样，被迫停学出去打工！ 想到这个，他们就一阵欢喜，总算让杨玉神气的尾巴再翘不起，只等看她笑话！ 杨玉看他们迫不及待等看笑话的嘴脸，气的横鼻子竖眼，恨恨道“就不让你们如愿”。 可是，再较劲有什么用，开学时间越来越逼近，她直逼的急火攻心，终是受不住毫无办法的困局，倒下了！ 眼看杨玉病倒，婳婳再没读大学的心思，一心只管照顾妈妈，可杨玉即使病倒，也在焦虑学费的事！这心病不除，病情是如何也无法好转！ 不知是天意还是什么，这天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说找婳婳，婳婳正好奇，谁会给自己私下打电话，但还是走了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婳婳小心的询问道。 “张婳?我是李校长，打电话就是想问你，录取通知书收到了没？选的那个学校，多久去报到！” 婳婳高中的校长兼语文老师打来电话，急切的一连几问！ 实在是婳婳成绩太优秀，考了学校的第一名，校长不得不关心询问一番，好作为以后对学弟学妹们的激励榜样。 婳婳想不到竟然是他打来电话，心里一阵激动，又一阵委屈，不知怎么，竟有些哽咽道“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只是可能去不了，因为家里凑不出学费……”。 李校长一听，顿时着急起来，他怎么能忍受学校的第一名，以这样的方式毁了前程，那可是学校的榜样，何况这还是出自他的门下，是他的得意门生，怎么能让这样优秀的门生，毁于一旦? 了解大致情况后，他既愤慨作为父亲的张二发无所担当，又心疼作为母亲的杨玉含辛茹苦，一时感慨万千！ 叹息一阵后，他想了半天，对着婳婳道“你明天过来学校一趟，学费的事，我给你想办法！” 第196章 一束光 此刻 ，婳婳的内心似一股暖流淌过，激起了她浑身的温热！仿佛冰冻绝望的人，终于得到了炽热和希望，那久久萦绕在心口的压抑难捱，终于得到了舒畅和缓解！ 她满心感激、眼含泪花的感念道“谢谢你，李老师……”。 她习惯喊他李老师，因为这样感觉更亲切一些，喊李校长，总让她感觉有一种疏离感！她讨厌那种感觉！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似乎总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父爱！那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张二发身上感受到的，而她对那种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感觉，产生了又害怕又贪念的感觉！ 听出婳婳声音里的感念和哽咽，李校长又深深为这孩子心痛一把 ，叹着气道“好好读书，以后大出息回来，一切的付出都值得！” “其他话也不说了，等你明天过来，我们再好好商量，我就先挂了，明天在学校等你……”。 说完，李校长就挂断了电话，然而挂断电话后，他并没有立即走开，一直站在电话机旁，愣神了好一会，似乎还在为那孩子尤自伤神！ 婳婳看着先挂断的电话，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有欣喜也有激动，还有一种莫名的、说不清的滋味，叹息一声，很快收拾好情绪！ 突然想着妈妈因为这事焦头烂额，而急火攻心病倒，要是现在把这事告诉她，她的病情会不会有所好转！ 想过之后，便很快朝卧房走去，果然，才走到门口，就见杨玉直直的眼神盯了过来，眼里带着疑惑。 随口问道:“谁会这个时候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婳婳压抑住内心的情绪，上前一步半纠结半欣喜道“妈，我的学费有着落了，学校的李校长打来电话，问我好久去大学报到，我就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他知道我拿不出学费后，就说替我想办法！” 杨玉暗淡的眸子，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眼里突然散发出希望的光，面上不再当初那般憔悴，精神状态似乎一下好转，声音掩饰不住的激动道“好，好，好，这简直是件大好事，果然天不绝人路，让我们绝处逢生！” 她实在太激动，太欣喜，正忧虑自己的原因，耽误孩子正常入学，又自责又焦虑，以至于卧病不起，本以为就要这样荒废，却不想，正在这困顿无法的时候，又给了她们满怀希望！ 虽然一开始觉得接受陌生人的好处，内心会不自在，但此刻，她们也顾不上，只要能顺利入学，就算厚脸皮，她们也认了！ 杨玉心头一件大事解决了，顿时显得无比畅快，随即精神抖擞的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来到厨房，用布袋子捡了十几个鸡蛋，又装了几个大红薯，一把递给婳婳道:“这个你提着，明天带给李老师，给他说，这是自己家种的，为了感谢他的帮助，一定让他不要嫌弃收下，不管怎么样，别人愿意帮那么大的忙，我们也该表示下！” 婳婳接过沉甸甸的袋子，内心有些沉重，因为她觉得这些东西对于李老师说，太廉价了！她有些拿不出手，生怕看见老师眼里的嫌弃！ 一种无形的自卑萦绕着她，总觉得自己的东西，别人看不上，拿去了，让别人为难，又让自己尴尬！ 可是，要什么都不拿，又觉得自己不会人情世故！起码的礼仪都不懂！ 矛盾和纠结围绕着她，让她一时难以抉择，到底是拿还是不拿！ 很快到了第二天，临走时，耐不住妈妈的再三要求，婳婳还是接过了沉甸甸的袋子，看不上也罢，难堪也罢，总是要去做，要去面对！ 杨玉再三嘱咐她一定要会说话，讨老师的欢心，让别人觉得你值得他付出，此刻的杨玉，满心都是，让婳婳抓住所有的希望，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 可是，婳婳不会说讨好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讨好，她只是木讷的随着自己的意识做事，真诚不欺的说自己的真心话，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听着杨玉再三的叮嘱，她知道，不能让妈妈担心，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答应，然后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在杨玉满怀期望的神色中，心情复杂的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个小时车程，婳婳终于到了久违的高中，看着这个将不再踏足的学校，她内心又是怀念又是不舍。 虽然曾经在这过的并不如意，但很庆幸一直有老师的关爱，虽然曾被同学排斥和欺负，但最后犹如父亲般的李老师，总会事后当着全班面严厉呵斥她们！ 这里有过冰凉的嫉妒，有过丑陋的嘴脸，让她孤独过、让她痛苦过，可最终有一束眷念她的光，让她不至于在无数个迷茫无助的日子里，满是凄凉和黑暗！ 她曾经无比憎恶这里，想要逃离这里，可因那束热烈的光，一直温暖她、陪伴她，又让她贪念的不舍这里！ 可又能怎么样，纠结彷徨，迷茫无助，爱恨丑陋，一切都将结束！ 在深深的回忆中，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的教室，呆愣的发现，李老师不知何时已先自己到了教室！ 看着他坐在凳子上，安静等待的背影，婳婳对着这个一直保护自己，在自己内心像父亲般的老师，颤抖又感恩的喊了出来:“李老师！” 听见声音的李老师转过头，看着出现的婳婳，慈爱的笑着，然后伸出手，招呼她过来坐下！ 婳婳忐忑又激动的上前，在他面前坐下，突然发现桌上放着一叠百元大钞，虽早想到这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学费，但此时内心还是被深深的触动！ 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让婳婳一时红了眼眶，再抑制不住的流下几行眼泪，然后低着头无声的哽咽！ 看着哭的可怜的孩子，李老师一边露出慈爱的笑，一边轻声安慰道:“怎么一看见我就哭，快别哭了，老师知道你心里委屈，以后要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千万不要不好意思！你可是我的得意门生，我情愿照拂你！” 说完，拿起桌上的一叠钞票，塞进婳婳手里，随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嘱咐道:“好好拿着，别搞丢了，要丢了，我再拿不出钱给你了！” 他半开玩笑的打趣着！眼里藏不住对婳婳的喜爱，他是真心喜欢这个总是沉默又乖巧懂事的孩子，总能触动他的内心，让他想要保护她！ 他真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没有父亲疼爱！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孩子，不知心里有多欢喜！ 第197章 逃离－拴紧 最后在李老师的目送下，婳婳小心的提着装有一笔钱的沉甸甸袋子，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只是手里精致的手提袋，再不是自己提来的粗糙袋子，而是李老师专门为她提着方便安全的袋子。 而她那个粗糙袋子提在了李老师手上，她在走之前，终于鼓足勇气，把家里提来的心意，忐忑不安的递给了李老师！ 糯糯的递过去，没有动听的言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默默的递上去，低着头，尴尬又不安的等着！ 她已忘了妈妈的嘱咐，不知说什么动听的话，做什么讨喜的动作，只得笨拙又害怕的把东西递上，以示自己的感激！ 看着她的样子，李老师懂她的不安和彷徨，心疼的看她一眼，然后双手默默的接过，没有言语，却是已明白她！ 感觉手里的东西被接了过去，婳婳心里松了口气，没了彷徨难堪，她有些感动，无意识的抬起头，忐忑的扫过李老师的眼，清楚的看见，里面没有嫌弃，只有看着自己的满眼怜爱！ 她微微一震，感觉自己像被精心呵护的孩子，一直有人深深的疼爱，那种爱不似父亲般的冷漠，也不似母亲般的压抑，是轻松的、自在的、充满温柔的疼惜！ 在这一刻，她突然好羡慕李老师的孩子，被这样的父亲疼爱着，该是多么的幸福！而自己终将是无法长存这得之不易的父爱！ 这样美好的父爱，眼里怎么会有嫌弃？她想不明白，为何之前会有这种顾虑，难道自己的自卑，已将自己藏在污浊混沌了吗？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精美袋子，她再一次鄙夷自己的自卑，对自己这样慈爱的李老师，怎么会嫌弃自己，要嫌弃自己，又怎会送上这一叠钞票！ 在混混沌沌的思绪中，车子终于到了乡镇里，婳婳从车里走出来，沿着那条回家的田坎小路往来时的方向走！ 走了大概三十分钟路程，终于到了院门口，进门就见杨玉等在门口，看着婳婳走进来，迫不及待道“怎么样？钱给你了吗？” 婳婳把袋子往前一递，心情复杂道:“都在这里！”。 杨玉匆忙接过，把袋子倒过来，一股脑的倒在桌上，当看见一叠白花花的钞票散出来时，顿时睁大了双眼，满脸的质疑道“还真给你了，就这样给你了？” 不是说想办法吗？她以为再怎么也要耗上几天，而且即使答应给钱，也不会轻易给孩子，怎么也要大人出面，写个条子什么的！ 没想竟这样轻易给了，这可是七千元，是真真实实的钞票，就算亲戚，也不会这么干脆，又这么大方的给这么多钞票！ 她感觉像在做梦一般，看着面前堆起的钞票，总感觉不真实，只得一遍一遍的摸着钞票，真实感受它的触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回过神，带着满脸的欣喜把钱装好，然后对愣在一旁的婳婳道“你们李老师真是大好人，以后一定要记得他的好，知道吗？” 婳婳点点头，应道:“我会的”。 是啊，这份恩情将永远记在她心上，这不是简单的帮助，这是她人生的救赎！自己怎能轻易忘记！ 随后想到什么，杨玉又追加一句问“东西，他都收了吗？有说什么吗？” 婳婳想到这个，就无地自容，只得草草回道“给了，拿着了！” 杨玉一阵欢喜道:“拿了就好，拿了就好，也算我们的心意，要不然白白拿了这些好处，也不表示一二，这心里怪不好受！对了，你有没有好好感谢他?他帮了这么大，再怎么也要说些感谢话！” 想着今天的表现，婳婳真是满脸尴尬，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懂感恩，太辜负李老师的一片心，此刻想着，要当时说几句漂亮话怎么了？多说两句感恩的话，也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为何自己没说……，她突然好讨厌自己的难为情……。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婳婳一早就收拾好行李，拿着沉甸甸的一笔钱压在箱底，再拿好录取通知书，在家人的目送里，踏上了异乡求学的路途！ 这是她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远到离家乡隔着几千里，她不知道哪里的人怎么样，哪里的地方怎么样，哪里的山水怎么样？ 只是藏着一份欣喜，又藏着一份期待，对未来的生活满怀希望！ 就这样，婳婳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家，离开了带给自己快乐又痛苦的地方，离开了最亲近又压抑的妈妈，离开了又懂事又调皮的妹妹，去往一个新地方，开启自己新的生活！ 婳婳走后，杨玉心里满是惦记，总要雅雅帮忙写信过去，问她在那边的情况！她放心不下，总觉得孩子离开了自己的掌控，不知是担心还是什么，心里总是不安！ 或许是长久的互相依赖生活，父母已离不开孩子，而孩子却终将长大，一步步逃离你的长久掌控！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偏离了自己的手心，让她抓不住、摸不着，那种感觉让她心慌！ 或许是她寄托太多期望，没有落地的那天，总是不踏实，既希冀着，又害怕着，希望如愿，又害怕失望，矛盾着，警惕着……。 后面的回信中，知道了婳婳在那边很好，习惯了那边的生活，交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新朋友，过得非常的好。 是的，婳婳在那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有着不同的情绪和沟通，哪里没有单一的局限，没有一眼就看透的熟悉，就是那种陌生感，让她再不自卑，没人会刻意的不怀好意注意自己，自己再不用担心和害怕，她感觉无比的轻松自在！ 看见回信，杨玉心里不安却越来越深，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和自己慢慢远离，那是全新的，从没有过的感觉！ 是的，婳婳在接受新东西，或许就是因为这些新东西，让她不再和杨玉产生共鸣，她不愿困在村子的笼子里，任由苦难和痛苦纠缠自己，她只想远离，远离那些痛苦的根源，她第一次学会了那句，“为什么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是了，她的心在慢慢融化，她在解放自己！ 可是一辈子都没走出大山的杨玉，又怎会理解明白这些，她活在了肮脏腐朽的地方，灵魂和身体都被禁锢在那，她一辈子都无法和婳婳共鸣那些名言警句。也说不清楚那些名言警句，对于婳婳到底是懦弱的逃避，还是自我的麻痹！ 杨玉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死死的拽住企图和自己内心远离的婳婳，把她困在自己的世界，悲伤着自己的悲伤，痛苦着自己的痛苦，然后学有所成回来，帮她把所有痛苦的根源，狠狠报复击碎！ 因为只有感同身受的痛苦，才会让她坚定不移的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狠狠的为自己报复！！ 第198章 疙瘩 然而无人能阻止命运的齿轮，任你千般阻止，万般无奈，它都滚滚朝着已定的方向，远远而去，离你期望的终点越来越远！ 在思恋又心慌的日子里，时间在慢慢的流逝，各人朝着各人的命运在渐行渐远！ 这天，杨明突然打来电话，这是自上次借钱后，他们第一次联系。 “喂！长姐，和你说一件事！我们在网吧隔了一个地方用来供应餐饮，本来是想外包出去，刚好听说小妹他们在找生意，我和马梅商量了下，准备把网吧的餐饮让给他们来做，他们也答应了，只是现在还差一个保洁的工作，他们本想外招的，我就推荐了你，小妹本想问你的意思，只是你们上次闹过矛盾，她不好问你，就让我先来问问，你看要不要来?” 杨玉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有联系，原来小妹终于捞到了好处，原来小妹终于巴结成了老板，而自己却只能是一个保洁！ 是吧！自己只配做苦力活！自己没钱，也没能力，更没有老公帮衬，活该做低贱的活！ 小妹长得美，有本钱，还有老公帮衬，生来就是当老板的命，而如今也要成了自己的老板！ 然而她从小在家自带一种长姐的威严，从小是她照顾三弟和小妹，在她心里，自己是他们的依赖，而他们要听从自己，受自己的管控和支配！ 一直以来形成的血脉压制，也让他们对杨玉产生了敬畏！可是如今，谁都成了她的老板，谁都可以对她安排指挥！内心总有一种无力的不甘！ 或许是长大后，各人的发展不一样，曾经被压制的人，一朝得势，就会想反抗曾经压制自己的人，来宣示自己的自主，证明自己可以比她更好。 而曾经压制习惯的人，又怎能让被压制的人，来反压制自己？ 不管是内心还是习惯，杨玉都忍受不了那种感觉，她要维护自己仅剩的一点骄傲，她要保留自己仅存的一点威严！ 所以，当杨明来询问的时候，她有过挣扎，有过彷徨，还有一丝惊慌和无措！ 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是几个孩子的学费让她放弃了挣扎，特别是想到婳婳读大学时拿不出钱的无奈，她就再没有了犹豫！ 她不能让孩子读书有后顾之忧，张二发是一点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 而靠自己，光种地不行，一直以来在家种地，又苦又累不说，一年到头，除了维持基本的温饱，似乎身上并没有钱，总是不停的缺钱缺钱！ 所以，要摆脱这种困局，自己只能走出大山，去大城市赚钱！只有这样，才能拿到一把把钞票，再不为钱发愁！钱才是硬道理！ 下定决心后，她丢掉了所有顾虑，骄傲算什么?威严算什么?没钱的时候，骄傲和威严值几分钱！ 只是走之前要安排好两个孩子，心心上初中不能走读了，反正家里空荡荡，没必要一个人回来，之前是自己在家，让她回来可以节约生活费，如今家里也没人做饭，就住学校吧！ 雅雅读高中，周末才回来一次，以后两个孩子周末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算了，反正孩子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安排好她们后，杨玉收拾好行李，第一次踏上了去往异省的火车，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地方！ 杨明已在火车站等着，看见杨玉下来，连忙上前帮着拿行李，他有些愧疚上次借钱的事，所以在长姐面前显得局促不安，有些讨好她！ 杨玉知道他的不安，也懂他的为难，并没有就借钱的事说什么，两人自然避开那个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网吧餐饮的事！ 杨明试探道“长姐，我们先去网吧看下工作环境，然后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也算一家人团聚了！” 杨玉这才想到，除了大哥，杨父母和他们兄弟姐妹都到了这里，确实算团聚！轻微感叹了下，便应声道“你安排吧，反正这边我也不熟，你看着办就行！” 很快到了网吧，杨玉第一次看见这么华丽的装饰，其实在这个城市算一般的装饰，只是她没见过世面，还局限在农村的认知！ 她看着坐满人的网吧，听着里面的阵阵嘈杂，不懂他们痴迷游戏的打打杀杀，只好奇般的左右瞧瞧！ 杨明看她的样子，好笑道“这些没什么稀奇，等你在这待久了，就知道了！全是些小屁孩的乐趣！走吧，我带你进里面的餐厅，小妹他们在里面等着了！” 杨玉收回好奇的目光，随着杨明往里走，走过了一截长长的走廊，终于看见了一个被隔出来的餐厅，里面隐约传出几句说话声。 杨玉听出声音，那是小妹的声音，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直逗的杨父母呵笑！ 小妹向来会说话，从前在家里也是，后来看大哥过得不如意，她才没去看望父母，也没和他们来往，生怕被他们拖累！ 如今到了这边，依靠了三弟，想着杨父母在三弟家，她又开始拉关系，巴结讨好，以便杨父母在适当时间可以帮衬她！ 然而杨父母和三弟不知是看不透，还是不想拆穿她，又或许喜欢被她的甜言蜜语包裹，所以即使知道是假意，也配合她维持表面的平和！ 杨玉在杨明的带领下，听着声音走了进去，一进门，杨素就喜笑颜开的走过来，挽着杨玉的手道“长姐，你终于来了，我和爸妈才在说你呢！快进来坐！” 杨素全忘了两姐妹曾经的争执和互相诋毁，像没事人一样，眉开眼笑的把杨玉按在凳子上坐下，然后拿了杯热水递给她。 杨父母看小女这样的懂事，心里很是欣慰，杨明也在一旁看着微笑，觉得一家人在此刻，久违了好久的温馨！ 然而只有杨玉捧着手里的水杯，心里五味杂陈，沉着一张脸，并不搭杨素的话！ 杨玉不知天性如此，还是在村里被那些人冷漠惯了，又或许看透了人情冷暖，总之，在她心里，对于曾经伤害过自己，瞧不起自己，让自己难堪的人，已心存芥蒂，不能轻易打开心扉，始终有了一个疙瘩！即使是小妹也如此！ 第199章 自卑 杨素看长姐并不理会自己，也不尴尬，自个找杨父母说话，眼看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杨玉突然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她想岔进去，和爸妈说说话，然而当看到爸妈被小妹逗的喜笑颜开时，她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如今在这个地盘，小妹是老板，自己这个做清洁的，能拿什么逗父母开心！连自己手上的一杯水都是小妹的，自己又有什么? 她突然好挫败，一句话也不想说，而她那张脸，因为长久拉沉着，只要不说话，保持沉默，就给人一种疏离又凶的感觉，她就那样看似凶，又看似疏离的独自坐在一边，静静的沮丧！ 杨父母觉察出她的不开心，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毕竟他们现在也是寄人篱下，不仅做不了主，还要看媳妇脸色生活，他们尚且过得小心翼翼，甚至为了日子好过，还会说些表里不一的讨好话！ 如今又有什么立场和能力护她呢！他们也不过依赖人讨生活！ 现在好不容易小女儿来这边当老板，偶尔来这边坐坐，不用一直在家看媳妇脸色，又能和小女儿说说知心话，小女儿还能讨他们欢心，在她这里，他们感受到了尊敬和自在，所以内心自然偏爱小女儿！ 而且大女儿好强，又不会说讨好话，虽然知道从小亏欠她，但论在心里的地位，自然比不上小女儿！ 于是虽知道杨玉不开心，他们还是没有问什么，只是默默的任由杨素带着，一边递水果，一边递吃食的互相说着话！ 当他们吃的最欢，说的最欢时，杨素才想起什么，惊呼一声，对着杨玉抱歉的假意道“哎呀，倒把长姐搞忘了！来，长姐你也吃点水果！” 杨玉知道她故意，尴尬又苦涩的道“你们吃，我不饿。” 杨素做完样子，见她不拿，也不管她，自个把水果拿了回来，对着杨父母殷勤道“长姐不吃，我们多吃点，爸妈，你们要吃完，不能浪费”。 杨父母自从来了这边，就再没被重视过，孩子长大了，再没有曾经那样真心的孝顺！ 他们在三儿这边，经常坐在一旁，看着三儿和三儿媳妇拿着茶几上的水果，一边开心的吃，一边乐呵的看电视！ 而他们没有儿子儿媳的招呼，硬是不敢上前拿一个吃，好像怎么都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而儿子儿媳不懂他们的尴尬，只以为他们不爱吃，也不招呼他们吃！ 所以，此刻，被小女儿这样伺候吃水果，他们内心一阵感动和欣喜，满脸堆笑的道“好，好，好，你也多吃点！” 杨玉在尴尬和不自在中，默默的坐在一旁，既不吃东西，也不和他们说话，就像个局外人！ 最后耐不住尴尬，杨玉问了卧室的地方，在杨素的带领下，她到了卧室整理行李！ 她把衣服拿出来，准备放进衣柜，打开衣柜门后，却发现里面一半的衣柜，挂满了小妹漂亮新整的衣服。 看着手里又破又旧的衣服，她突然没了勇气，把它和小妹的衣服挂在一起！ 满身的自卑深深的萦绕着她，她叹息一声，默默的收起衣服，塞回原来的行李袋，然后堆进了床底！ 因为卧室的空间不大，放在外面容易挡地方，所以她选择了床底 ，这样小妹也看不见自己包里的难堪！ 看着杨玉的动作，杨素很是吃惊的不解道“长姐怎么不放衣柜，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半，怎么往床底塞?” 她实在对杨玉的行为不解，虽然对她从进门开始，就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很是不满，但也忍不住她的行为，问了出来！ 杨玉生怕她发现自己的自卑，连忙把行李塞好，装作不在意道“懒得理，我就喜欢放床底，以后起床就能拿，多方便！” 看她这样说，杨素也不再说什么，又叮嘱几句，就先出去了！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马梅从外面打完麻将，直朝着这边来！ 一进门，杨素就热情的招呼道“三嫂，你终于来了，快，进来吃点水果，我刚买的，新鲜！特意给你留的！” 马梅一边嬉笑接过，一边好奇的问道“长姐呢？不是说来了吗？就等她来了，好吃饭呢，杨明一直催我，我才特意甩了麻将过来！” 说到这个，杨素神色复杂的说“她去卧室收拾东西了，也不知道收拾好没?看她心情不好，让她吃水果也不吃，话也不跟我们说，不知道有什么心事！三嫂等会问问她，我问她，她不得和我说！” 杨素知道和长姐的关系，已经很微妙了，她只是不像长姐一样表现出来，并不代表心里安逸她！ 故意这样说，只是想让马梅知道长姐不好相处，免得以后和她亲近！ 马梅知道杨玉的性格，也知道她们两姐妹的矛盾，打着哈哈道“要的，我进去看看，好久没见长姐了！” 于是便朝卧室走去，才到门口就热情又大声的唤着“哎呀，玉儿姐，你来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快来，抱一个，呵呵……”。 她总是洋溢着脸，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果然，杨玉看她这样热情，又满是笑脸，无形中驱散了内心的压抑，上前也乐呵呵的对着马梅一个拥抱。 嘴里应道“是的，好久没见了，你又变漂亮了！” 马梅就知道，面对杨玉要热情，她那强势的性格，会觉得被受到尊重，自然就会搭理人。 她很会做表面功夫，几句话就把杨玉说的乐呵呵，顿时两个人像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然而彼此内心又不是真心，马梅不屑和她们闹矛盾，又好面子，所以随意敷衍几句，维持表面的祥和。 而杨玉也知道她不像表面这般好说话，曾经几次找三弟借钱的无疾而终，定少不了她的阻拦！还有之前婳婳她们过来打扫卫生，被她嫌弃和呼来喝去，以及杨母在家里的境况，她都心里明白，只是大家都不说破。 正说着，杨明的声音传了过来“走了，吃饭了，你们赶快出来！” 于是两人便跟着出去，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朝着订好的餐厅去，一路上，杨素左右逢源的，一会讨好马梅，一会讨好杨父母，直把她们逗的找不着北！ 全程杨玉都尴尬的陪着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缄默在一旁！ 不一会，就到了餐厅的地方，杨素下车就一边殷勤的搀扶杨父母，一边和马梅说笑，好不乐呵！ 杨玉走在最后面，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木讷的跟着。偶尔马梅回头喊她一声，叫她快点，杨玉尴尬的笑道“你们走，我在后面跟着，不会掉！” 杨明看出长姐的尴尬，故意放慢脚步，和她随意说几句话，缓解她的不自在和尴尬！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姐和他们有了隔阂！现在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似乎身上还有一层忧郁和自卑！ 第200章 背对而眠 不一会，大家都到了装饰稍显华贵的餐厅，由服务员引着进了一个包厢。 大家围绕着大圆桌坐下，杨素一边坐着杨父母，一边紧挨着马梅。杨玉静悄悄的落座在圆桌末尾，杨明本想挨着长姐坐，不料被马梅一把拉过去！ 马梅把杨明拉过去后，转头对着杨玉假意道“长姐，坐过来些，一起好说话！” 杨玉不会特意讨好，但别人刻意疏远，她会自然的保持距离，不去轻易打扰，本着不去讨嫌的态度，默默的待在自己的世界。 此刻也是一样，她不想和杨素争抢父母的偏爱，也不想和她争夺马梅的亲近，她不去打扰他们的其乐融融！ 或许心里也明白，自己永远都抢不过！ 当马梅假意的让她坐过去时，她犹豫了，因为她怕过去后，会挤不进他们的话题，会感觉被冷落在一旁，会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最后被尴尬的置于那个位置，让小妹更加得意！ 犹豫片刻后，她苦笑道“我就坐这里，我不喜欢拥挤，那样会感觉太闷！就这里挺好！” 马梅想再劝，可被杨素拉着说餐饮的事，便没有精力照顾杨玉情绪，一门心思和她讨论！ 杨玉看她们自然说到一起的样子，有苦涩有无奈，是了，她们才最有资格坐一起！ 杨父母想说什么，但看着儿子儿媳，终是什么话也没说，他们有什么立场说话，他们自己都小心翼翼，哪有什么话语权。 何况杨玉冷漠的样子，他们怕被当面拒绝，扫了面子！ 摇摇头，心里感叹着，大女儿在人情世故里，远不如小女儿灵通，她那性格注定不讨喜，又招人嫌！ 杨明看着长姐的样子，默默的低下头，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劝下去，只怕长姐会更难堪，因为长姐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何必再费口舌，让彼此都为难呢！ 很快，一盘盘大菜被端了上来，大家都愉快的一边吃，一边聊着天，只有杨玉全程只负责吃，不搭半句话。 偶尔马梅为了照顾她，会刻意扔来几个问题，杨玉敷衍的答复几句，就不再继续聊下去，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聊下去，然后话题就戛然而止！ 一场饭局在这样怪异的气氛中进行着，似乎很融洽，又似乎很疏离，微妙的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 马梅把两姐妹送到网吧后，就开车回去了！ 两人来到网吧隔出来的餐饮卧室，都各自沉默的洗漱，并不说话！ 洗漱完后，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背对而睡！ 这是两人各自结婚后，第一次同床而眠，只是两人再回不到从前！ 想着曾经两人一个卧室，睡一张床，无话不说，杨素总是尊重又讨好的对着杨玉撒娇，淘气！ 这时，杨玉会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刮刮她的鼻子，笑着数落她几句，然后两人相拥着说很久的悄悄话！ 那时虽然穷，两人关系却很亲密，身为长姐的杨玉真心爱护小妹，身为小妹的杨素尊敬依赖长姐，两人的感情单纯又真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越走越远，距离远了，两颗心，也远了！ 杨素对她再没有曾经的尊重和依赖，而她也再无法对杨素真心爱护！甚至在时间的流逝中，两人关系越演越烈，最终变成了相互的怨怼指责。 杨玉有时候总在想，自己曾经是不是错了，为什么要那样付出？她搞不懂是为了帮扶父母，还是血缘关系的姐妹情? 她应该指责父母，还是该批判小妹?可是又能指责父母什么呢？指责他们把生活的重担扔给自己?可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吗？ 该批判小妹吗？批判什么呢？批判她活在自己的庇佑?可是，她从没要求过自己！不都是自己甘愿给予的吗？ 她开始不明白，不明白这一切到底该怨谁？又是谁错了…… 可是，她却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那个始终受委屈的是自己?为什么就一定是自己付出，早知道最后没有结果，谁又愿意去倾尽一切付出呢？ 人或许是没有心的吧！没人会去同情感念谁……。 就像此刻，背对着自己的人，像冰块一样冷着她的心，而自己却不得想曾经的种种，在这种后悔又无力的煎熬中，想恨想怨，却无法左右！ 能把曾经的后悔收回吗？能让背对的人偿还吗？能把她暴打一顿，发泄自己的不甘吗？ 不能，都不能，什么都不能，只能在这种无解的内心苦苦挣扎！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的细细呼吸，杨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满腔的挣扎，而那个背对的人，却早已心无旁骛的入睡了！ 是吧！她一直活在庇佑里，自然而然接受一切的馈赠，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她体会不了杨玉的挣扎和不甘，也没有什么怨恨和不满，所以，她能背对着长姐，睡的香甜！ 杨玉听着那么久又那么远的呼吸，久久无法入睡！情绪复杂的睁着双眼，瞪着窗外乌漆的黑夜！徘徊挣扎着想抓却抓不住的东西！ 终于，在这样的煎熬中，天渐渐清明，一束暖和的阳光照了进来，卧室内的一切显得安静又祥和！ 突然一阵响动尖锐的传来，惊醒了她的睡梦，她不得睁开困意很浓的双眼，望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只见杨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噼里啪啦的整理着手里的餐饮工具！似乎在抗议不满杨玉的赖床。 杨玉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如今是来打工，怎么比老板还要晚起呢！ 恐怕是故意闹出动静，要自己搞清楚情况！ 她缓了一下，从床上起来，快速的洗漱完，便准备去清扫卫生！ 两人早上还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还是杨玉先开了口！因为，她们现在不再是姐妹关系，而是雇佣关系，她理应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于是她抛弃杂念，公事公办的问道“我今天清扫那些地方?有没有具体要求?” 杨素看她终于舍得和自己说话，心里有些得意，想道“你还是先向我低了头，如今我是你的老板，任你如何不，也只得放低姿态，听我指挥！” 这种感觉她舒服极了，从来只有听从长姐的安排指挥，她曾经被理所当然的压制，如今终于翻身，再不被压制，心里顿时一阵畅快！ 第201章 谈钱 她就不明白，长姐凭什么理所当然的压制自己，想着她曾经总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帜，要自己听她的安排，根本不管自己意愿，那时就开始记恨她！ 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而自己做什么都不对，永远站在批判的最高点，指责呵斥自己！ 可最后结果呢？自己明明什么都比她好，明明自己才是对的，明明错的是她！ 可自己即使对了，她还要一副斥责自己的样子，好像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是，她承认曾经被长姐庇护，可是，那都是父母的安排，跟她没有关系，要怨就怨她自己，谁让她先出生，谁让她是老大！ 她没有愧疚，没有对不起谁，她只是寻求人的本性而已！ 看吧，现在自己不就成了她的老板吗？所以，自己没错，错的是她！ 看着长姐询问的眼神，杨素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故作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我和三嫂商量过了，卫生区域除了餐饮地方，还有网吧也要清扫，毕竟三嫂把这个餐饮包给我，在价钱方面很照顾我，于情于理，我都要回报她，便想着反正长姐也要打扫，就一起扫了吧！免得三嫂又要去单独请人！长姐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在这一刻，杨玉才知道，他们打的这个算盘，小妹拿自己的辛苦去报答弟媳，弟媳拿自己对三弟的感情做筹码！ 难怪，小妹愿意自己过来，难怪三弟会给自己打电话，他们把自己当了什么？ 他们笃定自己需要一份工作，而他们刚好可以给自己工作，因而自己不得顾念他们的好心！ 是吧，是这样吧！她苦涩又无奈的笑一下。抬头对着一脸笃定的杨素道“既然都确定好了，我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多扫个网吧吗？反正哪里不是扫，我这就去！” 说完，落寞的走开了！ 看着长姐的淡漠，丝毫没有露出曾经的暴怒和斥责，杨素一时有些意外！ 怅然道:“长姐到底是变了，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或许是后者吧！她已经在这个位置，又能反抗什么，难不成立马甩挑子走人？ 她做不到，她那么缺钱，那么多禁锢局限她！ 谁又不为几斗米折腰? 可是，为什么突然没了反压制的痛快? 呆愣了半晌，她收回目光，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准备！ 杨玉花了两个小时，前前后后才把网吧打扫干净，刚准备转去餐饮地方打扫，发现网吧门口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这个点，该是来人了，还好自己提前清扫完成！ 和那些来往的人擦肩而过，她提着手上的扫帚，来到了餐饮地方！ 进门就看见杨素正准备各种食材，以备中午网吧的人喊餐。 杨玉默默的走进去，没有打扰她，静静的清扫着地上的污泥！ 杨素发现她的动静，本想告诉她锅里留了她的早餐，但看她一副，并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嘴里的话硬生生截住了！ 心道，等你饿了，自然主动找我开口！ 打定主意后，便不再理会她，独自弄着手里的活，后面不知怎么，忙着忙着竟忘了这事，也怪杨玉没提！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外面网吧坐满了人，杨素知道，要到了叫餐的时间，便有条不紊的准备开灶。 等揭开锅后，才发现为长姐留的早餐，还留在锅里，已经冰凉！她顿时有些难堪，直到现在，都没让长姐吃早餐，说好的包一日三餐，长姐竟饿着工作到现在！ 连忙朝着杂物间去，竟看见坐在墙角，正狼吞虎咽吃着手里大饼的长姐！顿时，心里一阵震惊，她想不到，长姐竟偷偷躲这吃东西！只是那个样子，似乎狼狈又难堪！ 她情绪复杂的喊了出来“长姐！” 听见声音，杨玉抬起头，看见小妹奇异的眼神，一时有些难堪。她连忙拍拍身上的灰尘，轻轻站了起来，一边抹着嘴角，一边尴尬的说道“卫生已经打扫完了，一时有点饿，就去外面买了一个饼吃！反正也没什么事了，就坐这吃……”。 杨素看她的样子，生怕被别人说自己虐待员工，便开口解释道“忘记给你说了，这里包吃包住，以后别去外面吃了，锅里都有！” 说完，又加了一句:“对了，因为包吃包住，所以你打扫完卫生，还是要帮我打下手，送送餐，反正你这个时间段，也没什么事，刚好可以帮帮我，你要吃完了，就过来吧！马上这边就忙了！” 这次，她说完，不再停留，直接走了出去，不给杨玉疑惑的时间！ 杨玉咀嚼着嘴里的大饼，脑海里想着杨素刚才话里的意思，突然像明白什么，自己并不是单纯的打扫卫生，还是个打杂的！ 是吧，小妹舍不得招人，自己是最好的帮手，又能打扫卫生，又能打下手，要是找外面的人，怕不会答应这分工不明的工作！自己是最好的人选！ 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多做点活吗？她说的对，反正自己这个时间段没事做，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理所当然帮她? 自己已经为曾经的付出后悔，如今还要顾念亲情付出吗？自己才不会那么傻，要帮忙可以，只要有钱，谁又不干?何况，自己不就是她的员工？不跟她谈钱，谈什么? 突然她想到什么，惊讶了下，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事！自己一个月多少钱来着?，似乎从未问过这个问题，之前三弟打来电话，自己不好问，本来也不计较多少钱，只是如今给自己安排了多余工作，自己就不能不问！ 既然已经没了情分，那就追求一点实在的东西！何况自己不就是为钱而来！ 想定后，她便来到了餐饮的地方，看着正忙碌的杨素，杨玉直截了当的问道“我一直忘了问你件事，我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这里的标准又是多少?” 杨素听这毫不客气的话，背影顿时僵住了！她以为长姐不会问这个问题，再深的感情，都忌讳谈钱！何况，她们现在感情，还很微妙！ 本来之前，她一直打算的是，让三哥和长姐说，没想到三哥竟忘了给长姐说！要自己现在说，看她这样气势，定是会不满了！！ 第202章 争议 但想着，要不解释清楚，估计今天中午，她不会帮忙，便试探的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以为三哥提前给你说了！工钱的事，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一个月400元，正常的标准是一个月600元，但那都是专业的，长姐毕竟也不专业，所以我们就定的400元！” “而且这边的保洁不包吃住，但你不一样，我们毕竟是亲戚，就给你包吃住，只要你中午帮帮忙，打打下手！” 听着杨素忽悠的话，杨玉心里闪过一丝不悦，自己吃住值几个钱，而且还把另一份强加的工作，轻巧的说成打下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略过！ 她不甘心道“住是跟你住一起，又没单独占用房间，吃我能吃多少，值几个钱，怎么能抵另一份工作的钱?你倒是说的轻巧帮忙，谁不知道点餐的时候是最忙的，比起清扫卫生，也轻松不了多少！” “怎么能简单算作帮忙?外人尚且不能这样压榨，何况还是亲戚，我就不明白，你怎么比外人还不如?何况，我也不是要再加一份工钱，只是要你在400的基础上再加200元，就算作打杂的补偿，这也不过分。” “虽然我很缺钱，也需要一份工作，但我不能接受这样，赤裸裸的欺压！何况，还是你这样的人！” 杨玉毫不客气的说着，她才不会那么傻！明明是她占了自己便宜，却要装作给了自己多大的好处！想要自己感恩戴德?自己吃一蛰长一智，再不可能像曾经那样傻了！ 说什么给自己包吃住，自己今天还出去吃的？也没吃她什么！至于住，要是可以，倒宁愿住杂物间，也不跟她住一起！也能免受那不自在和压抑！ 听着杨玉的话，杨素漂亮的脸蛋顿时气的一阵青紫，忍不住大吼道“我好心给你包吃住，如今就让你顺手帮帮忙，你就坐地起价?你怎么好意思?要不是三哥非要你来，你以为我要你吗？你搞清楚情况，现在是你靠我吃饭，是你要我给的工作，你还要这样和我讨价还价，要这样，那你就走！我可招不起你这样的员工?” 杨素气急后，不管不顾，什么都一股脑往外吐。 杨玉没想到她终于爆发本性，露出丑陋的嘴脸，吃惊之余，又因她那句“靠我吃饭”，深深的刺痛了心脏！ 她复杂酸涩的看着杨素，沉沉的说道“是吧，你终于说出来了，我才来一天，就靠你吃饭了！我是什么都没做吗？我是没干活吗？我干了，我是用自己辛苦干活换来的，我怎么就靠你吃饭了？” “呵呵，你心里竟这样想，觉得我现在必须要依赖你？觉得我必须要求着你的工作？哼，你想多了，要不是三弟再三要我来，你以为我会来！现在我算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既然这样，也不妨说破脸，我不靠你吃饭，不受你的嗟来之食，这就走！”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自尊心受到深深的打击，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在小妹那样人的眼里，会觉得自己要依靠她生活！ 简直可笑，自己就算饿死，也不会依靠她！何况自己这么多的苦日子，熬到现在，何曾依靠过她半分！ 如今竟因为这事，说自己依赖她！自己依靠谁，也不可能依靠她！ 在杨玉眼里，从不觉得自己，有天会在小妹脚下讨饭吃！那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她从小好强的性格，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现在竟被杨素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她又愤怒，又不甘！ 两人的争吵很快引来了马梅的注意，她匆忙来到餐饮地方，看着剑拔弩张的两姐妹，强行安抚道“你们两姐妹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吵架?眼看马上要到点餐的时间，你们可不要出什么差错……”。 杨素怒冲冲的说“三嫂，我就说要招外人，你们非不听！看吧，现在有人要撂挑子，不听安排！” 杨玉不甘示弱道“谁撂挑子，我是来打扫卫生的，卫生我已经打扫完了，我撂什么挑子?我什么事没做?倒是有些人，想把自己的事，强加给别人，还想白嫖，有那么好的事?”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马梅连忙一边给杨明打电话，一边把杨玉拉去卧室，让两人暂时分开！ 不一会，杨明来了，了解大致情况后，杨明表示歉意的对杨素说“都怪我忘了给长姐说，你不要生气了，既然我已经喊长姐来了，肯定不能让她这样走，那不是过家家吗？长姐也不容易，你也理解下，至于长姐说的加200元，我去给她说，那份由我出好了。” “是我没给事情说好，才导致现在这样，所以，理应由我来补那个差价！你这边还是跟以前一样，该怎么就怎么！只是长姐那边，你多包容包容，当然，等会我也会同她说！让她也多理解理解！” 这次马梅没有制止杨明，对于她来说，200元不过是小钱，她根本不会在意，何况，看长姐那样，似乎在这待不久，所以，就更不用担心！ 杨素听了三哥的话，才稍微缓和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对他们吐槽道“才来一天，就跟我吵，而且一天给我甩脸色，我看的难受，真不知道能忍受她多久?突然有点后悔让她来！” 马梅打着哈哈道“哎呀，你们是两姐妹，有什么过意不去的，都一个少说句，互相理解！” 就这样，有了杨明和马梅的调节，两姐妹谁也没说走的话，都当没发生一样，各自忙活各自的事！ 只是她们的关系无形中越来越僵！虽然依然每天睡一张床，但都各自背对着，也不说一句话！ 除了工作上必要的话，都尽量避免说话！ 杨素会在最忙的时候，不停的唤着送餐的话，而杨玉在听见她唤餐后，会很快的走进来，拿着单号，送到外面网吧的客人手上。 她们就这样默默的配合着，忙碌着，总会忙到下午三点左右，才会慢慢的消停下来，等再没人喊餐的时候，她们才能歇口气，然后坐下来吃午餐！ 第203章 辞呈 开始还好，可后来，两人越来越看不惯，杨素即使在无人点餐的时候，也没有让杨玉提前开饭！总是要拖延到很晚的时间，才让杨玉去吃东西！ 可能是她中途悄悄吃过，亦或者是她真的不饿，总之，后面每次开饭时间，都变得很晚！ 刚开始杨玉并不在意，知道她是故意刁难，默默的忍受着，等实在饿的时候，就一杯接一杯的倒水喝，企图用水来缓解肚子的饥饿！ 她没有去争吵，没有去理论为什么饭点越来越晚！ 当最后连茶水也缓解不了饥饿时，她会悄悄去楼下买块大饼，又或者买一碗土豆条，以便在开饭前，先垫垫肚子！ 这天，杨母突然过来找杨素，进门的时候，杨素刚好因为外面叫餐的少了，在坐着休息！ 本想晚点开餐的杨素，在看见杨母后，不得不提前开饭，她热情的把杨母迎进来，让杨母坐在一旁，又是殷勤倒水，又是殷勤的给她做午餐，直把杨母照顾的眉开眼笑！ 杨玉在杨素做午餐的时候，刚好送完餐走进来，看见突然出现的杨母，淡漠的喊了一声“妈，你来了！” 她知道杨母一定是来找小妹的，自己何必打扰她们的其乐融融！她早不信什么亲情，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抓不住，也不属于她！ 曾经或许对杨母还有一份感情，可是，现在被他们伤透心后，她已经淡然了，什么都变了，哪还有曾经的真挚感情，都是表面的虚假，她已不再希冀！ 因而，对着杨母只是礼貌又疏离的喊了一句，就坐在一旁，无聊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杨母突然感受到大女儿的疏离，一时有些错愕，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摇摇头，并没说什么！ 杨母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表达！何况，有些东西，真的不知怎么说，而且，她如今的境况，又能说什么，无非是自寻烦恼！ 想着今天是来找小女儿谈心，哪有精力去顾及大女儿的情绪?而且大女儿的性格太压抑，看她满脸怨气的样子，自己真不知怎么和她说话！ 杨素看惯了长姐的脸色，无所谓的耸耸肩，对着杨母殷勤的说道“妈，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青椒肉丝饭，赶快趁热吃吧！” 杨母被小女儿的话，拉回思绪，看小女儿一脸带笑还殷勤的样子，瞬间把刚才因为大女儿的态度，而不好的心情压了下去！ 对着小女儿乐滋滋的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催促她也一起吃！ 杨素嘴里应道“你先吃！我还要做我和长姐的！” 不一会，两份鸡蛋炒饭做好了，杨素在杨母面前，故作热情的喊道“长姐，快来吃饭！” 杨玉知道今天提前开饭，八成是看在杨母的份上，听着杨素的声音，走了过来，端上盘子找了一个面向小妹和杨母的位置坐下，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今天提前开饭，又确实饿了，就随意找个位置坐下！ 结果不知怎么，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杨玉因为总是拉垮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压迫感，杨母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大女儿，不好轻易找话题，杨素就更不用说了，她们平时本来就不说话！ 于是，在三人面面相觑后，便都沉默的低下头，只顾着吃饭，最终还是杨母受不了这种气氛，率先对着杨素说道“哎，你看那边建筑物上是什么……”。 一边说，一边扭转身子，背对着杨玉。杨素听着杨母的话，也扭转身子，背对杨玉，朝着杨母说的方向看！ 就这样，两人默契的调转了方向，有说有笑的谈起了闲话！她们是轻松了，只当这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只是被她们背对的杨玉，心里五味杂陈，一股说不清的滋味窜上心口。 她情不自禁的拿着盘子，也扭转了身子，背对着她们！ 心道“既然你们嫌我碍眼，我就彻底不碍你们的眼吧！” 只是为什么眼里沁满了眼泪，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连母亲都要嫌弃自己，要只是小妹，她还能忍受，可是连母亲都这样，她是真的受不了！难道自己真的很糟糕吗！ 是吧，自己长的不好看，嫁的也不好，老公又没出息，儿子也没一个，还那么穷，又不会说好听的话！ 自己就是不幸的代表，贫穷的化身！自己阴郁，满身的自卑，又沉闷严肃，满脸的哀伤！这样的自己，又有谁会喜欢呢？ 只是，谁都可以嫌弃自己，就是不能是父母，那是她唯一的底线，仅存的安慰！ 为什么，终是什么都没了，一点亲情都不留！ 这一刻心好痛好痛，比之前父母对自己的沉默还要痛！ 她是不是该回去了，为什么还要赖在这里，在这里看着她们母慈子孝吗？看着明明很近很亲的东西，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自己却要忍受无力的煎熬。 当天晚上，杨玉想了很久，终于向小妹提出了辞呈！ 她想了很久，本来想好好在这待下去，本来想好好给孩子存一笔钱，本来想忍受亲情的冷漠，可是，终是熬不下去了！她努力了，忍受了，最后却是受不住，想逃离了！ 想着每天等小妹开饭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自己在靠别人吃饭，而且还是卑微的、尴尬的，像等别人施舍般的给吃！ 那种感觉糟糕透了，压抑难受，让她呼吸不过来！ 更糟糕的是，不管是父母还是三媳，他们都看不起自己，满脸的嫌弃，他们虽没说，可那种感觉，她感受到了！ 在自己和小妹中，他们明显偏爱小妹，或许，他们也觉得自己在小妹脚下讨饭吃吧！或许，他们也觉得自己应该讨好小妹吧！ 可是，自己做不到，她谁都无法讨好！那是自己内心唯一的骄傲，她做不到，她不能丢失了自己。 知道了杨玉要辞职，杨素只是轻轻的应了声:“你自己确定就好！只是走之前，给爸妈和三哥他们说下，免得说我赶你走！” 可是杨玉觉得没有必要，谁会关心自己走不走！她好笑道“还是不要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是老板，我给你说就行了！” 第204章 孤独人 第二天，杨素悄悄给杨明打了电话，把长姐要走的事，告诉了他！不管怎样，总要给他们说一声，免得到时说自己不懂事！而且看长姐的态度，定是不得说，就只有自己说了！ 杨明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终是叹息一声！他何尝不知道，长姐在这待的并不开心，自己是留不住她了！ 曾经的感情终是回不去了！ 本想立马就走的杨玉，在杨明的劝说下，答应做满一个月，这样也好各自算好工钱 ，避免在钱方面，牵扯不清，伤了彼此情分！ 杨玉想反正也没几天，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 自从杨玉确定要走后，两姐妹关系迅速降到冰点，因为杨素要重新招人，麻烦不说，时间还紧，价格也总谈不妥，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后面没人做清洁和帮忙，一度让她焦急又崩溃！ 崩溃之余，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长姐导致的，是她的不负责，是她的撂挑子，是她给自己找麻烦事！越想越愤恨她！ 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她开始苛刻杨玉，不但把开饭时间延迟更晚，甚至把之前约定好，包一日三餐改成了包一日两餐，还时不时在马梅和杨母面前孤立排斥她！ 杨玉看在眼里，却是忍下，没跟她计较！ 一日三餐也好，一日两餐也罢，早点还是晚点开饭，都无所谓了！何必再为几顿饭受尽委屈，自己就不吃你的饭，去外面随便买点吃食，又能怎么样？ 想定之后，后面几天，杨玉便照自己的时间，什么时候饿了，就去吃饭，再不傻等着她开饭！ 一块大饼也好，几个馒头也好，什么不能填饱肚子！ 虽比不上包吃的一日三餐，但也足够了，至少不用饿肚子等她开饭，也不用看她脸色。自己吃的自在又舒心！ 这天，杨玉像往常一样，到了饭点，就下楼找吃，看着琳琅满目的一条街，杨玉想买些便宜的！ 围着小吃街看了半天，最终买了一碗土豆，买好后，坐在旁边的石梯上，一边大口吃，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正吃的入神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长姐！” 杨玉寻声抬头，发现是马梅带着她的牌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马梅惊讶的走到杨玉面前，不可思议道“长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怎么会在这，还吃这些东西？店里不是包吃吗？” 杨玉慌忙的抹了下嘴，有丝尴尬道“我就吃这个，这个好吃，反正也要回去了，就不去店里吃了！” 马梅知道两姐妹闹矛盾，但没在意她们的关系，并不知道她们关系已僵到冰点！本想劝她，最后却是放弃了，想着也不关自己什么事，何必去招麻烦！ 于是随意和她说两句客套话，便带着牌友朝网吧去了！ 杨玉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依稀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啊，那就是你老公家的亲戚?怎么和她妹差别这么大?咯咯咯”。 “是吧！谁知道呢！哎，别说了，快走吧！刚刚杨素还催我，说做了我最喜欢的菜，等会也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一边说，一边笑，那笑里，似乎藏了八分讥笑！ 杨玉低头看了下身上的保洁衣，上面似乎沾了些灰尘，又不经意摸了摸头发，手感一股粗糙！ 突然脑海里浮现小妹一头青丝顺发，总挽着好看的发型，身上穿着漂亮的衣裳，婀娜多姿，好一幅美景！ 又浮现刚才马梅和她牌友，穿着漂亮又新整的衣服，披着齐肩的卷发，嬉笑的扭着腰，在这大街小巷，不时引人注目！ 而自己，这一副又土又丑的样子，果真是和她们天差地别！呵呵！是吧！ 苦笑一下，罢了，融不进的世界，何苦去融入，为难了自己，又难堪了别人！ 颓然的坐下，大口吃着碗里的土豆，混着冰冷的水，狼吞虎咽的吞着，吃完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朝着店里去！ 才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三三两两的说话声传来，一个声音说着“哎呀，杨美女，你做的饭也太好吃了，真是人美又能干！” 杨素嬉笑道“你喜欢就好，还怕你们吃惯了大餐，吃不惯我这小店！还好得你喜欢，没有嫌弃！” 正说着，那朋友突然好奇道“对了，杨美女，刚刚我们在楼下碰见你姐，她一个人坐地上吃冷食，看着怪可怜的，她怎么不在这吃?你们不是两姐妹吗？” 杨素尴尬的说道“唉，我那个长姐啊，我和她说不来话，她总是马着脸，像谁欠她几百万一样，可能瞧不上我这粗茶淡饭，觉得外面的香吧！” 那朋友说“啊，你们关系不好啊！也难怪，要不说你们是姐妹，还真没人信！毕竟你们两个不论是形象还是性格，简直天差地别！说实话，要比你们两个，我更喜欢和你做朋友”。 “你问马梅，马梅应该也是这样想，对吧，马梅！”说着，用手臂碰了碰马梅！ 马梅笑着打哈哈“我啊，都还好，你别一天那么多话，快吃吧！” 那朋友撇撇嘴“你就是不说实话，哎，谁让我是外人呢！你们也不要见外，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坏心思” 杨素无所谓道“哎呀，都是随口说说，有什么嘛?反正她也要走了，说两句怎么了?你们不知道，最后这几天，她趁着要走了，竟给我难受！明知道中午最忙，她偏要在这个时候去吃饭！你不答应，她还给你甩脸色，你说气不气人！我想着，也没几天了，就随她了！” 马梅不想加入她们的矛盾，连忙打哈哈道“哎呀，没几天了，都算了，莫去计较！” 听着她们的声音，杨玉收回了正准备踏进去的脚步，停在外面，愣了半晌，终是转头回了杂物间！ 靠坐在杂物间的墙壁下，思索着她们的话！她们就这样嫌弃自己吗？自己真的这么糟糕吗？ 她好颓废，心里一阵难受，她想立马就走，连最后几天都不想待了，可是，就这样出尔反尔吗……?前面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把她深深的困住！ 她迷茫又彷徨，企图有一丝阳光，指引她方向，可是，终是没有光，黑夜一直缠绕，在浑浑噩噩不知方向的黑夜，无人与她同行，她终是个孤独的可怜人！！ 第205章 不能两全 她不知在杂物间待了多久，直到腿脚都麻木了，才缓缓的站起来，朝着店里方向走！ 看着消失半天的杨玉，杨素阴沉着脸，实在忍不住道“你不是现在就走，你还要待几天呢！能不能在最后几天，有点责任心！不要这样消失半天，等着混日子！” 杨玉看她终是发泄出来，轻笑道“是吧！早盼着我走了！既然互相看不惯，就不要再彼此折磨！我明天就走，工钱你按照时间算吧！” 说完，杨玉落寞的走进卧室，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杨素追到卧室，不甘心道“你说走就走，后面几天我怎么办？新人说的要过几天来，你突然这样撂挑子，要我怎么办？简单两句按时间算工钱，我的损伤怎么办？不行，你不能把烂摊子甩给我……”。 杨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怼道“我管你怎么办？找我要损失，前几天我可没在你这吃饭，你也没补伙食费给我！大家都半斤八两，还给我说什么吃亏！算了吧，还是早点算清楚，早点一拍两散，彼此都解脱！” 杨素最后气不过道“你自己不吃，好意思说吃亏！算了，我也懒得跟你扯，既然你决心要走，我也不留了，就一拍两散吧！明天走之前，来找我结工钱……”。 说完，气冲冲的出去打电话，找杨明哭诉去了！ 听完杨素的话，杨明紧皱着眉头，心道“不能让她们继续僵持下去，或许现在两个人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嘱咐杨素两句道“我知道了，让她走吧！后面两天让马梅帮帮忙，或者让妈帮帮忙，长姐既然不想待，就让她走吧，不要勉强她！你也不要和她闹，对了，明天让她等一下，我有事跟她说……”。 杨素满脸不悦的把杨明的话转告了杨玉，杨玉知道三弟要找自己说话，心里变得焦躁起来！ 她不想再听他的劝，不想再和他们纠缠，她只想轻松的回去，再不受亲情的折磨！ 她想躲起来，舔舔自己的伤口，不想要那些虚伪的安慰！ 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杨玉就早早起来，快速的把所有东西打包好，一切准备就绪后，站在床前，对着躺在床上的杨素喊道“喂！我要提前去买车票，把工钱结给我吧！我现在就要走！” 杨素被她吵醒，有些起床气道“你干什么？让不让人睡觉?谁那么早起床，三哥不是让你等他嘛……”。 杨玉阴沉着脸道“我谁都不等，现在就走，快把钱给我吧，我怕来不及买票……”。 杨素没法，只得起来给她拿，走到收银台，把抽屉打开，数了四百元出来，一把递给她道“本来要扣你钱的，三哥说算了，就全部给你一个月的，诺，你自己再数数。对了，另外加的二百，说是三哥单独拿，你自己看要不要等他?” 说完，就自个回卧室补觉了，独留杨玉站在收银台，手里拿着冰凉的四百元，想着杨素刚才的话，久久的迷茫彷徨！ 要不要等三弟?等他，又会听他不停的唠叨，他总会劝自己多包容，都是兄弟姐妹，都是血缘至亲！可是，谁又真心把自己当血缘至亲！她不想再听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想再纠缠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不等他，自己就会失去两张白花花的钞票，对他们来说或许没什么，对自己却用处大了，回去后，要重新种上农田，哪里不需要花费钱！ 想着又要重复那又累又苦，到头来，还一贫如洗的农活，杨玉感到深深的无力！ 可是，也好比在他们脚下讨吃，让自己活的压抑又无尊严，那种感觉难受极了，自己一分一秒都不想忍受！ 终于下定决心般，杨玉匆匆把四百元塞进随身的行李袋，提着袋子，脚步坚定的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网吧，才发现不知怎么去火车站，来的时候，都是三弟开车接。如今回去，只有自己一个人，没人送了！ 找了路边的摊位问了问路，记了公交车路线，沿着问的路线差不多走了几百米，总算到了站台！ 想到要坐好几个小时的火车，杨玉在公交站买了几个白面馒头，当作在火车上的吃食，免得饿了，因为火车上的东西太贵，而舍不得买吃！ 突然好想给孩子们打个电话，告诉她们自己今天回去，可是，自己没有电话，孩子也没电话，在学校读书的孩子，甚至联系方式都没有！ 感叹了下，自己要回去了，终究不适合这里，终究还得和农田打一辈子交道，终究不能为孩子存几分钱，哎……，哪里是方向。 茫然的提着东西上了公交车，坐在车厢最后排，看着外面的形形色色慢慢倒退的人影，杨玉明白，离这里越来越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终于停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依稀传来几声喇叭的播报声，杨玉知道，火车站到了！ 拿上随身的行李袋，跟着车厢的人下车，看着前面醒目的火车站标示，一步步朝着里面靠近。 正准备去站台买票时，突然一声急切的声音止住了她的脚步。 “长姐！” 她听的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她那善良又矛盾的三弟，她不想他竟追了过来！ 背影僵在原地，想回头，又怕回头！ 为什么说三弟善良又矛盾?因为他有一颗想报答家人的心，出发点是善良的！为什么矛盾呢，因为那颗心已有杂质，一方面想要别人说他让一家人享福的美誉，一方面又不能违背人性的自私和冷漠，谁愿意做那个心甘情愿付出的人，谁愿意不图回报的感恩，所以，想去维护好亲情，却又无形中伤害了亲情！ 或许人是贪念的吧！得到了又还想得到，总是不满足，每个人都想着自己，总有人会因为你不经意的一件事，而备受伤害！你无法顾全大局，总有人会对你抱怨！ 于是，你尽力想要完美的一件事，最后发现，糟糕不堪，没有完美而言！ 你又懊恼又无力，只能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第206章 哪里是港湾? 在杨玉愣神之际，杨明已走到了她的身后，再次出声喊了她！ 杨玉不得转过身，苦涩的笑道“你何苦追过来?” 杨明从荷包里掏出几张钱，一边往杨玉手里塞，一边情绪复杂的说“说好的要补钱给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杨玉看着手里明显多的钱，迟疑了下，拿出两张，其余的塞回去道“要急着给钱，也不用给这么多！我只拿之前说好的，其余的你拿回去吧！我不能要……”。 看着被塞回来的钱，杨明一阵失落，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叹息着，竟不知何时，他们这般生分了！ “你拿着吧！是我叫你来的，如今变成这样，我心里过不去，就当补偿你白跑一趟的损失！”杨明恳切的说道！ 要换作以前，杨玉会感谢一番接下，可是现在，她再不想要他的施舍！她讨厌这种像乞丐般的感觉，好像谁都觉得自己是只可怜虫，等着他们的施舍！ 就像小妹给自己一份工作，无形中就会轻贱自己，觉得自己靠她吃饭，理应对她卑躬屈膝！ 而三弟，总在他们对自己冷漠疏远中，冷眼旁观，然后再轻描淡写的给自己几张钱，好像这样，就能磨灭他们对自己无形的伤害，到最后自己还要看在几张钱份上，对他们感恩戴德！ 谁又有几分纯挚的真感情?是可怜自己?于心不忍，随意给两张钞票，自己就能不计前嫌曾经的无视和冷漠吗？ 她做不到，也不想委屈自己！为了表明自己立场，她坚决的拒绝了他的施舍，冷冷的看着杨明道“我只拿自己应得的，多余的就算了吧！你也不用可怜我，几百元我也不至于饿死！好了，谢谢你追过来给我送钱，我要去买票了，就不跟你说了……”。 杨玉在杨明受伤的眼神中，傲然的转过身，朝着站台买票的地方走去！ 她知道，今天这样拒绝，三弟定然会不好受！可是，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让他好受呢！如果接受他的好意，自己一点骄傲都没了，而他却没有一点负罪感，觉得几百元钱就能补偿自己，并没有什么做的不周到，从而释怀，不用自责愧疚！ 从始至终只有自己在失去，几百元就买断了自己的自尊，凭什么，她不能让他们好受，要不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旋涡里苦苦挣扎，既然要痛苦，就让大家一起痛苦吧！ 果然，看见杨玉毅然的转身离去，杨明的心一沉，好像什么东西抓不住了！曾经的那些感情，终究是在手中慢慢流失，直到再没一丝曾经的气息！ 是吗？他也不知道自己用几百元，是为了减轻内心的负罪感，还是如长姐所说，是可怜、是施舍！或许，或许，或许都有吧！ 只是曾经的施舍长姐没有拒绝，自己也没去深究，或许也害怕深究，害怕那深藏在内心，不堪的、冷漠的、轻视的想法，把表面伪装的，虚伪的真实撕开！ 而如今，他不得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许长姐也感受到了吧！所以才这般拒绝自己……。 可是，真心这个东西，有几个能控制它一直没有杂念？人心本就如此，即使再亲的关系，也不能如最初般静如止水！ 他呆呆的立在原地，直到再看不见长姐的身影，他知道，长姐这次是带着对他们的怨恨回去的！这份感情终究是不能原谅了…… 转过身，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车里，茫然的坐在驾驶位上，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杨玉买了票，就进了站，再不回头看他一眼，心道“就这样吧！何必去纠缠，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去强行纠缠，也是互相的折磨，倒不如这样，互相一拍两散，一别两宽，谁也不欠谁，谁也不恨谁，心如止水……”。 心心在学校还不知道妈妈今天回来，自从妈妈出去打工后，就再没打过电话，也没写信回来，她已不知道怎么联系妈妈。 每天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让她觉得很充实，慢慢的也交到一些朋友！ 可是每个周末的时间，却是她最担心害怕的，因为一到周末，就意味着要回家，宿舍也不能住了！ 而回家，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烟味，到处都是阴森森的安静，她害怕这种安静又窒息的感觉！ 从妈妈去打工，第一次让她住校后，她就害怕了回家！每天都在恐惧周末的来临，只盼着能一直赖在学校，甚至一辈子都可以！ 可是，终究是不能如她所愿，当她住校的第一个周末来临时，所有人都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走读的，一放学就背上书包，欢欢喜喜的结伴回家。 住校的，一放学就匆匆忙忙往宿舍赶，兴高采烈的收拾东西，就三三两两的约着回家，那种很久没有回家的急切心情，充满了迫不及待！ 只有心心，迷茫的坐在教室，既没有走读生的喜悦，也没住校生的急切，她浑浑然不知方向，哪里会是自己的港湾！ 直到班长要锁门了，她才木讷的拿着课本，慢吞吞的朝宿舍去，经过宿管阿姨门前时，被叫住了。 “你是哪间宿舍的?怎么还没走，我要锁门了。”宿管阿姨有些急躁的说道。 也不怪她不认识心心，毕竟心心才来一个星期，而且住校生太多，也不能把每个人都记住！ 她只是好奇，平时这个时候，宿舍早走的干干净净，那些同学一到放假跑的比兔子还快，如今碰上心心这不急不慢的同学，她顿感奇怪。 听着宿管阿姨的话，心心一阵脸红，尴尬道“阿姨，我是301宿舍的，我不想回家，周末可以住宿舍吗？” 她知道学校有规定周末不能住人，但还是想争取一下，即使胆小，也红着脸问了出来！ 宿管阿姨一听，当即沉下脸，强行呵斥道“那个给你说放假可以住学校?校文规定没看吗？放假后学校一个学生不能留，不是我规定的，是学校明确规定的，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不要破坏规定，免得我也要受罚，况且你不回去，我还要回去呢？还想我守你一个人嘛！” 宿管阿姨无情的挥斥着心心，偶尔有几个拖拉的学生经过，眼神怪异的看过来，嘴里嘀咕着“竟然有人不想回去，还想住这个牢笼样的宿舍！搞不懂，反正我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去！” 另一个声音也附和道“就是，我也想快点回去，想吃我妈做的饭，快点走吧！” 随着两个声音越来越远，心心在宿管阿姨催促的注视下，红着眼跑上了楼！ 第207章 隐形的恶鬼 跑到宿舍，一把打开门，心心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她只是害怕孤独，害怕空荡的房子，害怕没有一点人烟味的家。 她之所以想留在学校，是因为总有留校的老师，偶尔会在操场上打打球，跑跑步，虽然人少，但总能让人感受到人烟的气息，她喜欢那种有人烟味的地方！ 而回家除了面对冰冷的房子，还要面对周围那些让她充满恐惧的人，他们总用一种说不清是可怜还是落井下石的眼神看她，那眼里的寒光像一把刀磨着她！ 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冰冷的房子，也不想面对那些可怕的人，他们像阴暗的幽灵，血盆大口的恶鬼，让人毛骨悚然的害怕！ 对，他们就是恶魔的化身，鬼怪的附体，只要看到他们，她就会全身瑟瑟发抖！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他们拖入黑暗的深渊。 当妈妈出去打工后，她有那么一刻，觉得终于逃离了那里，终于不再面对哪里，终于灵魂得到了解锢，身体得到了自由。 可是，她没想到，最终还是无法逃离，最终还是要回去，还是要回去面对那里！突感一种无力挣扎的绝望，深深缠绕着她，让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原来从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逃离！ 不知哭了多久，楼下传来了宿管阿姨的催促声“301的，收拾好没有，赶紧的下来，我要锁门了，家里娃还等着我回去呢，莫给我啰嗦了！搞快点下来！” 听着下面的催促，心心不得收拾好情绪，匆忙抹掉脸上的泪水，随意收拾件衣服，就急急下楼！ 走到门口时，发现旁边放着一堆行李，正是宿管阿姨的，看来是刻意等着自己，好确保自己出来，方便锁门！ 看着心心手里的简单包裹，宿管阿姨皱着眉道“就收拾那点东西还磨蹭这么久?耽搁我半天时间，你不着急回去，我还着急呢，我急着赶最后一趟车！就你磨叽半天，要我一直等！哎，你这个丫头真是麻烦，赶紧走吧！” 她一边锁门，一边埋怨心心！ 看着被锁上的大门，已经走远的宿管阿姨，她知道这里是进不去了，再赖在这里也没用，转过身，失魂落魄的的朝学校大门走。 现在除了回家，好像别无选择，回去吧，要不然去哪里流浪? 如果可以，她宁愿在关闭的宿舍门口待上两晚，直到周天同学们放假回来。 可是，能这样做吗？不能，她不能这样做，这样的话，会被人发现，发现自己是个没有家的可怜虫，然后会有很多怪异的眼光围着自己，或许那些怪异的眼神里有同情，有看戏，有嘲笑，可不管哪一种，自己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种被关注打量，拿来众目睽睽讨论的感觉，她害怕，会浑身不自在，本就脆弱的内心，会更加脆弱，甚至会卑微的抬不起头！ 所以，她不能那样，她必须保护好仅有的自尊，独自承受恐惧和孤独，不能让任何一个陌生人知晓。 对，要走的远远的，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难堪。即使有同情，那同情里又有几分可怜？可怜，自己不要别人的可怜，自己不需要可怜，她要深深的藏住可怜，藏在一个只有自己能触摸的地方。 只是现在天还没黑，不能这么早回去，还是挨到天黑再回去吧！这样，村里人就不会发现自己一个人回去，就不会看见他们魔鬼般的眼神，打趣嘲笑的丑陋嘴脸！ 想定之后，心心拿着包裹，沿着陌生的道路，朝着不知名的田坎，漫无目的的走着，是的，连熟悉的田坎都不能走，因为哪里会碰上恶鬼，恶鬼会盯上她！ 只有完全陌生的地方，才能让她心安，让她不会害怕，让她可以喘口气，让她全身心的放松。因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永远不会对她产生恶意！ 要是再热情的喊上几声叔叔阿姨，还会得到他们热情的回应，善意真诚的微笑，而他们无意的回应和微笑，将会像暖阳一般，深深温暖她冷冽的心。 她像沙漠里的旅途人，渴望匮乏的甘泉，热切的渴望那种温暖！那会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酣畅！ 她在陌生的田坎走呀走，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黑了，她知道到了回去的时候，不能在这像流浪汉样游荡了，以免怪异的行为，被当成偷庄稼的坏人！ 于是她又沿着来的路慢慢渡回去，然后踏上那条回家的路。 终于在天黑之前，她回到了家，仓促的用钥匙打开门，悄悄的闪进去，轻轻关上门，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让屋后那家听见，因为那家知道后，第二天定会聚集一群长舌妇，在后面嘀嘀咕咕！ 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别人要对她做什么，简直轻而易举，她从来都知道，那些人并不是什么善类，巴不得现在的自己孤苦无依！ 她轻轻的来到卧室，连灯也不敢开，伴着外面的月光，拿出书包里从学校带回来的面包，大口大口的吃着，当作今天的晚饭。 吃完后，外面的天已完全黑了，心心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曾经这张床有妈妈和姐姐，里面总是充满温暖，让她十分贪念。 如今却只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躺在上面，寒冷直浸透身体，冷的缩作一团！然而外面冷冽的寒风，还时不时从破烂的窗户吹进来，让她身体的冰冷更是雪上加霜。 她窝进被窝，用被子把头紧紧盖住，企图不被一丝寒风袭击。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冷的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抖啊抖，不知抖了多久，还是没能安然入睡。正在这时，外面依稀传来几声调笑声。 只听一个男音传来:“哎，你看她们家好久没亮灯了，是不是家里真没人了！你还别说，她们家没人了，我还一时不习惯……哈哈”。 另一个男音说:“有没有人，你去看看不行了，反正她那破窗户，从外面也能看到。一个破卧室，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个男音说“你大爷的，什么时候悄悄看过?我也要看看……”。 说完，像探宝一样，朝着破烂的窗户靠近。。 第208章 等待－期盼 心心屏住呼吸，藏在被子里的身体控制不住的狂抖，外面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变得异常清晰！ 只听见窗口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扒开了一点窗户的破布，心心知道，不远处的窗户，有一双恶鬼的眼睛，正偷窥着里面的动静！ 她紧紧的缩着身子，努力压着不停抖动的身子，企图不让人发现她的存在，误以为家里没人！ 可那双眼睛像能透过黑夜，看穿里面的一切，伴随着一声戏弄的低笑，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那男人离开后，和另一个同伴在不远处，一边嘀嘀咕咕不知商量什么，一边时不时发出阵阵恶心的低笑！ 不一会，他们的声音消失了，外面再没一丝动静，只有呼呼吹着的冷风，在黑夜里肆无忌惮的狂吹着！心心想着，恶心的两人应该是走了，在被窝里轻轻吐出一口气，刚才紧张的身体，渐渐放松！ 那两人应该没发现自己吧！她静静的想着，然而还没来得及多想，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似乎还夹杂着猫叫的声音！ 那阵阵窸窣声伴随着轻微的猫叫，渐渐靠近破布的窗户，有人轻轻将猫放下，待放好猫后，窸窣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被留下的猫似乎感觉到被遗弃的惊慌，又似乎受不了刺骨的寒风，在外面无尽的黑暗深渊尖锐的撕叫起来！ “喵……”那一声声的嘶叫充满急切和慌张，像濒临绝望前的嘶吼，凄厉又连绵不断……。 它声声的叫着，在寒风的寂静黑夜，悲鸣自己的哀伤！好像刚生产完，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心心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猫叫，那叫声满是凄厉绝望，好像一首黑夜的丧曲，在寂静的无边黑暗，凄厉哀伤的嘶叫，让黑夜显得尤为害怕！ 她甚至都不敢露出脑袋去看，她害怕探出脑袋，会立马从黑夜窜出面目狰狞的恶鬼，一口把她吞掉！ 她紧紧躲在被窝，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让她不堪一击的身子，顿时抖的像筛子，呼吸变得异常艰难，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厥！ 不远处那声声黑夜的丧曲不绝于耳，深深缠绕着她的耳膜，有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猫扯丧……，猫扯丧……”，让她全身围绕在诡异的氛围。 顿时，好像被窝外面缠满了妖魔鬼怪，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她探出脑袋，好将她一口撕碎。 她被吓的精神恍惚，不知何时，额头布满了汗水，头发也湿漉漉的，被窝里一阵冷一阵热，让她连着心窝都在抖，牙齿也开始发颤。 就这样浑浑噩噩，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不知怎么熬到了天亮……，她也不知自己是睡了一觉，还是压根没睡。 随着一声鸡鸣，心心才后知后觉，外面的猫叫不知何时变成了鸡叫，她小心的把头探出被窝，当看见外面天明时，才感觉自己活过来样……。 总算逃离了那可怕的黑夜，她坐直身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正轻松时，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开始局促不安。昨天是熬过来了，可是今天呢，还有一夜要过，要熬到明天才能去学校，该怎么办？今夜要怎么熬，想起那可怕的夜，她就感到瑟瑟发抖，再不敢面对！她生怕自己熬不过去……。 要是二姐回来就好了，也不知道她这个周末回来吗？应该要回来吧！可是昨天为什么没回来?因为县里太远，怕浪费路费吗? 应该是吧！可是，万一她回来呢！或许已经在路上，或许马上就到家！ 想着想着，她怀着那份期待，迫不及待的穿好鞋子，来到窗户前，一边警惕着被外面人发现，一边透过破口的窗帘朝回家的必经路口看去！ 紧紧的盯着那个路口，乞求姐姐的身影在下一秒出现，眨也不眨的盯着，好像下一秒姐姐就真的会出现！ 盯啊盯，终于从尽头慢慢出现一个身影，她怀着急切和喜悦的心情，慢慢挪动步子，使身体更加靠近窗户，眼睛更好的对准破洞，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慢慢显现的影子！ 然而，下一秒，出现的身影，让她顿时感到一阵绝望！是村里男人的身影，在看到男人那一刻，她刚失望的脸继而布满恐惧，来不及多想，她连忙侧过身子，躲在墙壁之后，企图掩饰自己的身影，不被外面男人看见！ 然而，当男人经过门前窗户时，她还是听见了不怀好意的讥笑！ 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拿来嬉笑！ 可是，又能怎么样，自己就当没人发现！她自我麻痹着！ 等外面再没响动后，她再一次小心的挪到窗户，继续盯着那个路口，她要等姐姐回来，等她回来陪自己，有了姐姐的陪伴，她就不会害怕了！ 因为姐姐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心心眼里，似乎只要有姐姐，她就会变得坚强！ 对，她必须等姐姐回来给自己力量，她急切的需要力量，需要有人能够把她从黑夜里拯救出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姐姐身上！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你不能自己抵抗恶鬼，想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总是可遇不可求，别人终不能护你一辈子！ 直到她站在窗户前，站到腿脚麻木，眼睛发酸，也没盼到希望的人出现，她终是盼不来拯救自己的人！ 绝望和无助再一次围绕着她，眼角的泪水终是委屈的哭了出来，她突然好想妈妈，有妈妈在，她一定不会害怕，也不会孤独，更不会这般无助……。 “妈妈……” 她轻轻的呢喃着……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天又要黑了，她变得急促起来，不行，她要出去，不能待在这里，这里有恶鬼……。 对，出去，逃离这里，或许姐姐就在路上了，自己出去接她，她一定在路上……。 心心从地上起来，匆忙收拾东西，把书包背上，趁着外面没人的时候，悄悄的出门，把门锁上！ 第209章 惊吓－恍惚 警惕的提防碰见村里人，心心很快的穿过了村子，来到隔壁村。还好，没有碰上可怕的恶鬼，心里松了一口气。 沿着隔壁村路口，踏上了那条回学校的路，当然这也是一条姐姐回家的路，她踩在满是泥土的田坎上，一边慢悠悠的走，一边企图前面就能碰上姐姐！ 然而走了一段又一段的蜿蜒小路，依然没有碰上半点姐姐的影子，她不死心的想着，下一段路，或许就能碰上。 带着忐忑的心情，她走完了所有小路，也没碰上姐姐的半点影子，一阵失望席卷身体。她知道，姐姐今天不会回来了。 前面已经到了路的尽头，再不能往前走了。她停下脚步，茫然的抬起头，才恍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走到了校门口！ 看着紧闭的学校门口，她怅然若失，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去吗？还是待在这冰冷的门口，可待在这里干什么？寻求谁的可怜吗？不要，不要做一个可怜虫！ 她惊慌的转过身，看着来的路，犹豫着要不要硬着头皮回去，可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踏上那条藏满恶鬼的路。 仓促中，她踏上了赶集的那条路，沿着赶集的那条路，仓惶无措的走着。 走着走着，不知觉到了集市，环视四周一圈，发现平常满是喧哗的地方，此刻却满是荒凉和冷清，不见一丝人烟的气息。 她恍惚的站着，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期望有人能够读懂她的悲伤，然而无人懂她，只有这陌生的气息，深深的将她包围融化！ 不知站了多久，眼看天就要黑了，她不得思索着，下一步该去哪里?回去吗？还是这样露宿街头？ 犹豫着，纠结着，要是这样露宿街头也挺好，至少不用面对那些可怕的恶鬼。可是，能这样吗？不，不能，因为那样的话，自己将会成为焦点，会被各种怪异眼神扫射，那种感觉会让她窒息，而且要让妈妈知道，不知会怎么说教自己，还会让妈妈难堪，让家里人蒙羞。 不行，自己不能那样做，那样会连累家里人。可是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想啊想，终究想不出所以然，最后不得在苦涩里，带着绝望和无奈，脚步艰难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每走一步就像在刀片上一般难受，压抑痛苦深深将她缠绕，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然而不管她怎样难受，终点总会到来，恐惧的地方总要面对。 终于，在黑夜完全笼罩大地时，她回到了散发着冰冷和寂静的没有一丝气息的家。 轻轻的打开门，悄悄的闪进屋，再匆忙快速的将门从里面栓好，似乎下一刻有恶鬼冲进来。 她不知道，自己回家，会这般做贼的狼狈。 这模样一定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她们一定会说自己胆小怕事，特别是妈妈，要让妈妈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批判自己，会不会像批判张二发一样，把自己的尊严踩碎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不堪，身上满是张二发懦弱的影子，可是怎么办？她也不想这样，可她控制不住自己，那遗传的懦弱和不堪，让她挣脱不开……！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不要自己变成这样，可是她做不到。 想着妈妈总在外人和她们面前把张二发批判的一无是处，眼里藏不住的嫌弃和憎恶，她就一阵后怕。 不能，她不能让妈妈知道自己内心的懦弱不堪，那样妈妈会由张二发而嫌弃自己，憎恶自己。 妈妈会觉得自己不中用，无法实现她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希望，那样，她会觉得培养了一颗废弃的种子。 那满眼失望的眼神，会将她深深埋葬，那简直比死还可怕！ 不能，自己不能那样，心心强打起精神，在心里暗暗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对妈妈，甚至家里人说出自己的害怕！ 打定主意后，她踉踉跄跄的来到卧室，把书包放下，拿出里面还没吃完的面包，狼吞虎咽的吃着。 吃过后，躺在床上，乞求今天不再有那些讨厌的人，讨厌的声音。 只是，有的人天生就是恶鬼，从来不做一天好人，也不在乎别人的恐惧，肆无忌惮的戏弄着别人！ 果然没多久，心心窝在被窝里，又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他们依然戏弄的来到窗户前，时不时发出几声讥笑，再弄出奇怪的声响！ 心心自我麻痹道“他们看不见我，他们看不见我”，然而身体却控制不住的抖动。 看着抖动不停的黑影，两人发出恶臭的低笑，然后一人觉得不过瘾般，走到大门前，用手不停的急切敲着门板。 听着急切的敲门声，心心一阵惊慌，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那门板突然一刻倾倒，让恶鬼冲进来，将自己撕碎！她强行屏住所有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以让那人发现里面没人，好自行离开。 然而那人不但没离开，还用什么东西转动门板，听着依稀的转动声，她心口止不住的狂跳，“砰砰砰”，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胸口。 心心警惕着，连呼吸都忘了 ，有那么一刻，她多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幻听，外面根本没有动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 可是，那不绝于耳的声响，不断提醒她，一切都那么真实，不是幻听，也不是假象。 她惊厥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然而，不知是听到她内心的呐喊还是什么，那连绵不断的急切拍门声，和转动门把手的声响，突然戛然而止！ 好像那人只是恶作剧吓唬她，又或许突然良心发现，总之，声音突然消失了，一切恢复了死寂般的安静！ 尽管如此，她也没勇气下去看看究竟，只能紧紧藏在被窝，又惊又怕的等着天明，是的，只有天明了，自己就可以暂时逃离这里，可以回归学校！ 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从没这么一刻想，似乎那里可以让她获得重生！ 她就那样等着，盼着，恍惚间像要进入沉睡，然而一声熟悉的尖锐哀鸣，惊醒了她的半梦半醒！ 她恍然睁开眼，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昨晚那只不曾看见的猫，又被放在了窗沿下，再一次凄厉绝望的悲鸣，那声声凄厉的悲鸣着，让黑夜又陷入诡异的恐怖氛围，心心被惊吓的恍惚，迷迷糊糊中，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没了气息……。 第210章 那么短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心心听见了一记敲门声，似乎还伴随着一句“三妹”，她恍然惊醒，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一把坐起。 看着外面已经明亮的天，才惊觉已经度过了漫漫长夜，舒缓着气，自己又熬过来了吗？她一时有些惊讶，面对昨天那样的情况，自己竟这样熬过来了，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一阵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心心原以为是自己做梦，竟不想是真的。只是谁会这个时候敲门？她不敢贸然去开门，只得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见里面一直没开门，敲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急切的喊声“三妹，三妹，快开门，我是二姐……”。 心心这次听清了，竟是二姐回来了，她没想她会这个时候回来，又惊又疑的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朝着门口跑去，急切的把门从里面打开。 随着门板的打开，雅雅风尘仆仆的样子出现在了眼前，心心激动的喊着“二姐……”。 像很久没见过雅雅一般，她热情的把雅雅迎进门，快活的走在她后面，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到了卧室，两姐妹坐在床沿，雅雅从书包里一边掏东西，一边关心的询问道“回来住几天了，在家都吃什么？”。 听着姐姐的关心，她被一种久违的温暖烫湿了眼眶，为了不让姐姐看见自己的狼狈，她强行收好情绪道:“周五就回来了，已经待了两天，吃的是从学校带回来的面包！” 雅雅皱眉道“怎么不做饭?光吃面包怎么行?你要是嫌做饭麻烦，好歹下面吃啊，怎么那么大人，还不会照顾自己……”。 听着二姐的抱怨，心心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担心自己的身体，可是心里却莫名想哭，她有些难堪道“我吃不下，不想做……”。 她每天饱受精神折磨，根本无心吃饭，甚至还差点被整的精神恍惚，哪有心思讲究吃什么。 雅雅却是一惊，都吃不下饭了，问题不知多严重，连忙紧张的询问道“怎么吃不下饭？感冒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家里应该有感冒药，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要去拿药。 心心一把抓住二姐道“已经好了，不用吃了”。 雅雅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她。 心心不好说出自己内心的害怕和懦弱，生怕二姐会说教她，那太难堪了，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堪，心心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今天回来，今天都要回学校了，你这样不是很麻烦?” 说到这个，雅雅有些纠结道“本来不想回来的，总感觉放心不下你，就匆匆回来看一眼，看你还好不好?” 雅雅自从大姐婳婳去读大学后，为了考大姐遗憾没有选的医学，就开始不停的发奋图强，企图弥补自己认为的遗憾。 总之，她突然开始认真了，连周末的时间也不想浪费，都拿来泡在图书馆，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周末回家。 可是昨晚不知为何，或许是感应到心心的呼喊，或许是说不清的血缘牵扯，她突然一阵心慌不安，总感觉有个声音在喊她回家，于是为了安心，她一大早就匆匆的回来了。 如今看心心并无大碍，心道“还是自己太谨慎了，三妹这样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有什么事……”。 听着二姐的话，心心一咯噔，生怕被她发现异常，连忙故作镇定道“有什么不放心，我不是好好的吗？” 看心心如此，雅雅这才放心道“嗯，三妹长大了，知道照顾自己，这样我就放心了，后面周末我可能就不回来了，你知道，马上要高考了，我要留着周末时间练题，来回这样跑也没意思，还浪费时间和车费，你反正也能好好的，不需要我照顾什么，以后就自己回来，好好照顾自己！” 听着二姐的话，心心很想放弃伪装，然后大声告诉她“我害怕，我不想要一个人在家，我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我想要你回来陪我，我想要你每个周末都回来陪我……”。 她有那么一刻，想要二姐知道自己内心的脆弱，想要放弃虚假的伪装，暴露自己的无助和害怕！ 可是她不敢那样做，因为她知道，二姐和妈妈一样，性格强势又执拗。她们不会懂她的害怕，不会理解她的懦弱和不堪，如果大声说出来，只会得到她们不可置信的眼神，然后恨铁不成钢的吼道“你怎么会这样无用?在自己家还要害怕?是有豺狼虎豹吗？是有妖魔鬼怪吗？是有人要吃你吗？” 她们无法理解心心的恐惧害怕，她们只会不停的批判，觉得心心应该像她们一样坚强勇敢，要不然，就会觉得她和张二发一样，是懦弱的代表，无能的化身，眼里会对她充满嫌弃！ 只要一想到会被那样批判，被那样看待，心心就一阵窒息，她不要那样，她宁愿独自忍受内心的害怕，也不要被她们知晓！ 即使不堪到尘埃，也不愿别人看不起自己，更别说还是血缘关系的至亲，谁愿意被亲人批判？谁不想要亲人的赞美和欣赏? 于是，她最终也没喊出内心的害怕，对着雅雅强装镇定道“我知道了，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吧！希望你能考上中意的大学……”。 雅雅看着懂事的三妹，心里很是欣慰，摸着她的头道“行，本想着你今天也要去学校，等到你一起出门，可是，我那边路程太远，回去还要上自习，如果等你的话，可能就没时间提前做题，所以，我还是不等你，提前先走。” 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包零食塞给心心，继续道“喏，特意给你带的，饿的时候再吃，但不能当餐吃，还是要吃饭的，知道吗？等会我走了，记得自己做饭吃，吃饱了再去学校！” 心心点点头应道“知道了……”。 交代完心心后，雅雅就背上书包，准备回学校，心心把她送到门口，心情复杂的看着她一步一回头的走远……。 直到再看不见雅雅的身影，心心才茫然若失的转回屋里，同样的把门从里面栓好，然后失落的回到卧室！ 看着恢复冷清的卧室，似乎有一种错觉，好像二姐从没回来过，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可是放在一旁的零食袋子，却真实的提醒着她，刚刚就在这里，姐姐回来看她了……。 可是，为什么匆匆又走了，陪伴自己的时间那么短，让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温暖，一瞬即逝！ 第211章 吴老师 以后的周末姐姐都不会回来了，这是她最后一次陪自己，就只有那么一点匆匆而过的时间。 她突然有些感叹，从此再无人护她，今后的路只能一个人走了。 不知在床沿呆坐了多久，突然听见外面窸窸窣窣出现的陌生声音，她悄悄靠近窗沿，猫着身子，看着外面的动静。 只见外面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半大的孩子，他们嘀嘀咕咕的凑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心心尖着耳朵听，也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正这时，那些半大的孩子，突然三三两两的散开，各自手里不知何时拿起了一堆小石头，正对着心心面前的破烂窗户比划。 心心一惊，连忙侧过身子，躲在墙壁后面，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突然“扑通”一声巨响，夹杂着一颗沾着泥土的石子，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丢了进来。 “挖槽，丢中了，哈哈……”。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你那算什么？我能丢到她家床上去，看我的……”。 随着这句话说完，一道更大力道的石子，从远而近的擦着破口的窗户席卷而来，划过心心的耳朵，直愣愣的朝着床上而去……。 “啪”的一声，沉重的掉在床上，伴随着一声欢呼“哇，牛逼，好像真中了，我上前看看。” 看着床上的石子，心心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回来的时，会在床上发现石子，原来是他们搞的鬼，内心顿时一阵气愤，心道:“这群家伙真是可恶。” 她突然想冲出去，对他们破口大骂，再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 要二姐在的话，一定会这样做，一定会凶狠的教训他们，再把他们狼狈的撵走。 她也想这样做，愤怒让她急切的想这样做，可是，为什么挪不动步子，为什么紧张又害怕?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自己没有那个胆量，自己害怕！ 因为内心的害怕，只得这般躲藏起来，甚至都不敢让外人发现，害怕那些人发现自己后，更加放肆的戏弄，是的，自己压根不敢，可是，可是这是自己家呀，为什么连自己的家都害怕……，活的像个偷摸的贼。 她不堪极了，和二姐差的太远，她好挫败，沉着身子，靠着墙壁慢慢的滑下，捂着脸低低的啜泣，她开始瞧不起自己……。 想着妈妈即使打不过别人，也会尽力反抗，尽管明知最后会吃亏，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和别人对抗，可自己呢？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会东躲西藏，连和敌人面对面都不敢……，何其悲哀。 她又想起了张二发，对，那个对她们冷漠的父亲，不就是这样吗？她憎恶着那个懦弱不能给她们避风港的父亲，却不想，自己终成了曾经憎恶的人……。对自己，对命运的无力，像一把尖锐的剑，穿刺着她的灵魂，让她在龌龊的深渊狼狈不堪……。 随着外面的阵阵惊呼，一个声音传来“哇，太牛逼了，我看见了，真的丢进床上了，哈哈……” 突然笑着笑着，那声音一窒，有些疑惑道“咦，怎么感觉床上有睡过的痕迹?她们家不是没人吗？不会回来了吧！卧槽，快走，万一被抓到，就完了，哈哈哈……”。 那男孩一边说，一边笑，快速的朝着外面散去，其他人听见男孩的话，也嘻嘻哈哈的跟着散了。 一时间，外面安静下来，再没一丝声音。 心心颓废的从地上站起，再也不愿继续待下去，慌忙的收拾好东西，把姐姐给的零食一把装进书包，迫不及待的朝着门外跑去。 对，是跑，赶快逃离这里，只有逃离这里，她才能真正做自己。才能呼吸干净的空气，舒畅的换气。 跑啊跑，就像后面有恶鬼追一般，她拼命的跑，似乎慢一步，自己就会被困在哪里。 “呼呼呼”，大口的喘气，她终于跑了出来，看着脚下陌生的田坎，她知道已经逃脱出来，再不用担惊受怕。 缓了缓气，呼吸这里的自在空气，心心感觉活过来一般，苦涩的笑笑，整理好着装，带着复杂的情绪，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来到学校，大门果然开了，欣然的走进去，才发现自己来的太早，学校空旷的操场，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没什么，她喜欢这里，这里没有恶鬼，大都是陌生的同学，他们大多不认识自己，也不会对自己有恶意，不管自己做什么，那些人都不会投来异样眼光。 她不会担心突然冒出的一个人影，因为那人只是随意的经过，不会嬉笑嘲弄她。 她放下心来，沿着操场跑道，悠闲的走着，走呀走，不知觉竟走到了教职工宿舍。 突然一声“张心，你怎么来这样早?” 心心寻声望去，原来是班主任吴老师，他正带笑的看着自己。 这位班主任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新老师，年轻帅气，满满的青春气息和干劲，可能因为才进入学校，这是他第一份工作，也是他从学生进入工作者的见证。 对待这份工作显得格外热情和尽心，对于班里的每一位同学，都尽力体现自己的友好和亲近，尤其对于心心，因为心心在班上成绩优异，而每一位老师对班上的优异生，职业病的有一种看好和关注。 而且心心又和大多数同学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成绩好让这位老师关注，更多的是对她好奇，她总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除了上厕所，几乎屁股不离凳子。 她总是默默的做自己的事，从不和同学打闹，也不和谁交流，她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孤独。 可能对于这样的学生，这位年轻负责的吴老师，更多了一分好奇，所以格外关注她。 想着周末同学们都会来的很晚，不在校外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乖乖进校。然而心心却第一个进校，来的这么早，而来这么早又不进宿舍，却在这里慢悠的闲逛，一时好奇，便问了出来。 看着吴老师看过来，心心一阵惊慌，因为在她眼里，老师是遥远的，威严的，一旦喊自己，就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就像下一秒会被叫家长般，她慌乱不知怎么回答。 看她躲闪害怕的眼神，吴老师有些好笑道“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看把你吓的，呵呵……”。 “你不要怕我，老师只是想关心你，我希望你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好吗？” 面对吴老师的关心，心心有些错愕，她胆怯的抬起头，眼里带着疑惑，吴老师怎会突然对自己这样好? 吴老师好笑的回看她，脸上依然带着温暖的笑容，企图鼓励她和自己交流，可是，埋在心里的胆怯，让心心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并不做任何回应。 第212章 能有期待吗? 看着低下头沉默的心心，吴老师叹口气，看来不能轻易打开她的心扉，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在心心局促不安中，吴老师先开了口“好了，老师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寝室去吧！” 听着吴老师的话，心心像得了赦令般，转过头，毫不犹豫的跑开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吴老师苦笑一下，这个孩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自己定是问不出了，只得从班上同学入手，因为同学之间更能了解彼此。 打定主意后，吴老师在心里计划着人选，而跑远的心心却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隐藏的秘密将会被逐渐打开。 而终有一天，吴老师却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毕竟有些秘密一旦被打开，将是你不能承受的结果……。 心心跑啊跑，直到跑到宿舍门口才停下，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息，刚刚她紧张又不安，现在终于轻松了，果然自己不适合面对老师。 她调整好气息后，背着书包走进宿舍大门，经过宿管阿姨门前时，一个声音喊住了她。 “301的?你来这么早?”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宿管阿姨，心心有种被逮住的感觉，走的时候被她逮，来的时候又被逮，顿时有些脸红道“嗯，家里没事，就提前来了……”。 宿管阿姨好奇道“你们学生好不容易放假，不该多和家人待吗？怎么就你不想回去，回去了又这么早来?就这么不喜欢和家里人待吗？” 心心纠结了半响才诺诺的回道“家里没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不想回去，也不想在家里待……”。 宿管阿姨有些惊讶，不想她竟是留守儿童，可再不济也应该有爷爷奶奶之类的，不至于像她这样，给人感觉像个没家的流浪孩子。 实在耐不住好奇，宿管阿姨还是问了出来“你爷爷奶奶那些呢？都不管你吗？” 说到爷爷奶奶，心心就一阵苦涩，现在爷爷奶奶的孙子孙女都已经十五个了，哪还记得她这个被嫌弃的孙女……。 可是她并不想多解释，因为解释多了，情况就会复杂，而这样复杂的关系，定会让人充满八卦的意味，说不定一会就能传遍整个宿舍，然后那些人就会眼神各异的打量自己，自己好不容易保留的一点骄傲，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她不喜欢被关注，只喜欢默默的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没人知道她，也无人打扰她，更不会有人戏弄她，对于这样，她就很满足了，安心又舒畅……。 面对宿舍阿姨的问题，心心这次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匆匆掩饰道“我先回寝室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也不等宿管阿姨回复，“哒哒哒”的急匆匆朝着楼上跑去。 看着急匆匆逃走的心心，宿管阿姨没好气道“哎，你这孩子真是的，不想说就算了嘛，还生怕我逼问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说完转过身，不再理会刚才的事。 心心跑到寝室，一把打开门，坐在简陋的床上发着神，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三三两两的声音，不一会，就进来好几个人。 她们有说有笑的进来，看见心心惊讶道“咦，竟有人比我们先到，谭柳，你还说今天我们最早，看吧，早有人到了。” 谭柳看着早到的心心，好奇道“你怎么来这样早?” 谭柳是班上性格比较开朗的同学，性格大大咧咧，身边总有一群朋友跟随，给人的感觉很亲近。 心心看着第一次跟自己说话的女生，内心有些激动和欣喜，曾经都是看着她们嬉笑打闹，自己总是默默的看着，不知怎么加入她们。 现在有人主动找自己说话，愿意和自己交流，她激动的看着谭柳道“我家里没事，就提前来了……”。 谭柳了然的点点头，她其实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深入了解的意思，听完心心的回答，便很快转过头和其他同伴继续嬉戏打闹。 就这样心心又成了局外人，只得羡慕又孤独的看着她们玩闹，不一会她们收拾好了，就约着去操场玩耍，当她们经过心心身旁时，看着一直呆坐的心心，随口问道“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下去玩?” 心心很意外她们愿意带自己玩，正准备回“我要”的时候，那几人却已经跑出了寝室，甚至都没来得及听她回答。 她这才知道，她们不过说的客套话，而至始至终只有自己当了真，是了，谁会愿意真的和自己做朋友?谁会喜欢闷葫芦的自己…… 她站到窗沿旁，看着下面走远的人，喏喏的说着“我想要跟你们一起玩，你们听见了吗？为什么要随意的说一句话，不知道我会当真吗？” 无奈、苦涩，为什么就没一个真心的人！ 后面陆续进来的人，再没有谁和她搭话，也没人邀请她耍，好像那些人看不见她。 她们进进出出，嬉戏打闹，寝室一会热闹，一会安静，最后恢复了彻底平静，再没一丝声音，静的像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终于寝室没人了，只有她一个人，她像一座雕塑，静静的呆坐着，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是了，她还在期待什么？本就不该有期待，她叹息着什么，茫然间，不知归途。 她就那样坐着，不知坐了多久，突然一道钟声响起，唤回了她的神智，她猛然惊醒，才发现晚自习时间到了。 来不及多想，快速的收拾好，便急匆匆的朝着教学楼跑去。 终于在老师进教室前，跑进了教室，坐在凳子上，她喘着粗气，同桌万琴讥笑道“怎么跑成这样?后面有鬼追吗，哈哈哈”。 对于这位总是有意无意欺负她的同桌，心心选择漠视，淡然的拿出课本和练习题，安静的写着自己的作业。 万琴看她沉默的样子，自觉无趣，偏转头找后座的人嘀嘀咕咕说闲话。 她们一边说，一边时不时发出嘲笑声，心心完全没有理会，也不受一丝影响，很快班主任吴老师走了进来，万琴连忙转回头，闭上嘴，全班瞬间恢复了安静。 第213章 落选 吴老师看着安静下来的同学，突然开口宣布一件事。 “今年学校开始选储备党员，我们班有四个名额，我等会念到名字的，跟我到办公室！” 吴老师说完，下面顿时一片哗然，大家都毫无悬念的觉得应该是班上前几名。 心心成绩和班上一位男同学不相上下，但每次期末考试时，那男同学总能在整体成绩超过她，成为班上的第一名。 所以，在大家眼里，男同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心心充其量算第二，四个名额的话，他们两个占去两个，剩下两个不知道老师会选谁。 心心也一阵悸动，等着老师喊她的名字。 只见老师毫不意外的喊了第一名男生的名字，然后心心以为第二个名字马上到自己时，却听见老师喊了谭柳的名字。 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吴老师的脸，不明白为什么喊了谭柳的名字，她的成绩在班上一般。 当然，其他同学反应也很大，大家都没想到，第二个名字会是成绩平平的谭柳，既然这样，那岂不是大家都有机会。 后面两个名字显得沉重起来，心心安慰自己，或许自己的名字在后面。 其他同学平静又激动的想，下个名字会不会意外是他们。 然而谁也没想到，吴老师喊出的这两个名字，竟是成绩中下，又没什么特色的人。 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性格开朗活泼，有乐于助人的品性。 随着最终名单确定，其他人无所谓的摇摇头，很快恢复了平静，对他们来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以并无多大波澜。 而至始至终只有心心处在不可置信中，她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剥夺她应得的荣誉。 才不久前，他还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还对自己说有事可以找他，她还错觉老师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转眼又要当着全班人这样对自己，让自己这样难堪！在心心独自处于难过时，突然传来一阵嘀嘀咕咕声，心心听清了，是那些人对自己的议论，他们议论着为什么应得名额的她，最终却落了选。 他们想不明白，更多的是看戏，心心想不明白，更多的是不理解。 心心像一颗心沉入海底般，压抑又难受，她很想去问问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不久前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假的吗？ 可是不论她怎么想不明白和不甘心，最后的结果还是不能改变。 她受伤般的收起自己可怜的自尊，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她不能落泪，可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悄无声息的从眼眶落了下来。 正当她慌忙想要擦拭时，被眼尖的同桌万琴看见，万琴惊讶的喊了出来“天，她竟然哭了，不会是因为落选了吧！” 听见声音的同学都看了过来，顿时叽叽咕咕的一阵嘈杂声传来，里面有同情，有嘲笑，混在一起，充斥着心心的耳朵。 她难堪又狼狈，再也控制不住的把脸埋进臂弯，委屈的大哭起来。 抽抽噎噎的抖动着肩膀哭泣，看见哭成这样的心心，大家一时安静了下来，都沉默的看着她哭泣。 心心没脸抬起头，只能一直把头埋在臂弯哭，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心心以为是故意捉弄她的同学，使劲扭动着肩膀，企图甩开那只手。 然而正扭动时，旁边传来了万琴的声音:“张心，是吴老师……”。 咯噔一下，心心肩膀僵住了，她不想竟是吴老师，他不是带着四个储备党员去了办公室吗？怎么会突然去而复返?又怎么会到自己身边? 可是现在，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她正当着全班人哭，所有人都看着她，如今连老师都看她。 她太难堪了，不想看他们怪异的眼神，只能这样躲在臂弯，企图隐藏自己，不让任何人看见。 看着哭泣不抬头看他的心心，吴老师叹口气道“别哭了，跟我来趟办公室吧，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自个走了出去，独留心心在座位上哭泣，看着哭泣，并没有跟着出去的心心，万琴惊讶道“老师叫你出去，你竟然不去，你胆子也太大了……”。 心心有气，她气老师轻而易举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这种感觉难堪极了，她很想逃避。然而全班人都看着自己，要这个时候扫老师的面子，不仅会让同学说自己不尊师道，还会让老师的威严受损，传出去，不知道怎么说自己。 她不能这样，这样得不偿失，还会让自己更加被动难堪。想过之后，心心不得收拾情绪，一把站起来，擦着不断掉落的眼泪，朝着门外跑。 在进办公室之前，她已收拾好情绪，然后强装镇定的走进去。 不知何时，办公室只有吴老师一人，他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的看着走近的心心。 心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因为委屈，还时不时抽动两下肩膀。 沉默了一会，吴老师先开了口道“是因为没让你当储备党员哭吗？” 心心的确是因为这个委屈，但被这样当面问出来，觉得很难堪，不想让老师觉得自己因为这个狼狈而哭。 咬着牙，默不作声。 看着沉默不应答的心心，吴老师挫败的叹气道“你总是这样不回答，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对于心心的沉默很无奈，最后妥协般，不再纠结道:“算了，你不说的话，就听我说吧！这次没选你当储备党员，有我自己的考虑。但你放心，下次有储备的名额，我一定选你，这次就不要再难过了，好吗？” 然而，心心到毕业了，也没等到下一次，不知道是后面取消了，还是内定了其他人选，总之党员的事，最终与她无缘。 心心还是沉默，不点头也不摇头，心里说不清楚的难过。 最后吴老师摆摆手道“回教室去吧……”。 心心至始至终都没看他的眼睛，自然看不到他眼里的怜惜和无奈。 第214章 邀请 心心坐回位置后，教室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再没有议论的嘈杂声，仿佛刚才这里并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 心心以为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即使再委屈，也只得默默接受。 然而她并不知道，一切的风波却是因她而起。 吴老师选定的几个储备党员，除了第一名，其余三个都被暗自分配了任务，吴老师把他们喊进办公室，对她们进行了叮嘱，要她们多和心心做朋友，引导她开朗活泼，不要让她总是一个人。 之所以选她们几个，是根据平时观察发现，她们性格开朗大方，善于交朋友，很有一种积极向上的阳光气质，对引导孤僻的心心，很有帮助。 而要让她们自愿的引导心心，通过党员的教导尤为重要，会让她们感觉到一种责任和荣誉。 但让吴老师没想到的是，这样做竟伤害了心心，他不想心心这样在意这件事，他只是对她好奇，想要了解她。 他以为这样会让心心从自我的世界走出来，从而接受不一样的阳光，可是他并不知道，心心比起别人给予的可怜，她更想要属于自己的骄傲。 或许他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自以为对她好的布局，最终却深深伤了她，让他们彼此无形中产生了隔阂！ 果然后面得到荣誉的几个同学，慢慢的开始找心心做朋友，她们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她说话，约她一起去操场玩耍，不管做什么，都特别照顾她。 心心第一次感受到被真心的对待，那种被关心呵护的感觉，一度让她贪念，从未感受过的重视，让她心里一阵温暖。 她曾想不通，那些不屑和自己玩耍的同学，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自己热情起来?好像和自己有说不完的话，有那么一刻，她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她们，让她们真心对待自己。 可谁也没告诉她，一切的背后，是吴老师在推波助澜。而心心每一阶段的进步，都会被吴老师密切关注。 在她们的热情关心下，她们知道了心心是一名留守儿童，很快吴老师也知道了，于是他分配了新任务给三个同学，让她们轮流邀请心心去家里做客，那三个同学很是积极的答应了。 当第二个周末到来时，心心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些三三两两结伴回家的同学，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羡慕，她也想体会那种迫不及待的喜悦，可是，她终究体会不了，一想到要回去面对那些恐惧，就一阵痛苦难捱。 正当她痛苦难捱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张心，怎么还坐在这?走，去寝室收拾一下，跟我去我家，我家有很多好玩的，早想跟你分享了。” 生怕她不答应，还特意加重语气道:“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好不容易请你去我家，你要不答应，我可会难过的……”。 一边说，一边把心心从座位拉起来，大有不跟我回家，誓不罢休的意味。 心心从一开始听见谭柳发出邀请时，内心就一阵激动，她不想自己正因为这事痛苦时，谭柳就及时出现，还邀请自己。 只是好奇为什么会突然邀请自己，一时想不明白，所以才呆愣半天，没有回答谭柳的话。 如今见谭柳这样连拉带劝的热情，内心一时动容，只当她真心邀请自己，更把自己当作不一样的朋友。 便放下所有顾虑，眉开眼笑的顺势站起来，眼里藏不住的喜悦道:“好了好了，我跟你回去。” 谭柳见她终于答应，放下心来，拉着她朝寝室走，一边走，一边催促道:“那快走吧！赶紧去收拾东西，回家好吃我奶奶做的饭，我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 心心这才知道，原来谭柳的爸妈去外面打工，留下她跟爷爷奶奶住。 她对爷爷奶奶的感情很陌生，不知谭柳的爷爷奶奶会不会不一样?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寝室，心心被谭柳推着去收拾，心心无奈的中断了内心的忧虑，加快动作收拾。 无非就是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心心随意收拾两件，便背上书包，对着谭柳道“走吧，都好了！”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朝着学校大门而去，走在路上，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和安心，因为再不用回去面对恐惧和害怕了。 她很感激谭柳愿意邀请自己，总算让她再一次感受到真心，希望这次的友情不会像曾经小学那样无疾而终，可以经受住时间和人心的考验！ 这是她初中以来，第一次去同学家，并不知道同学家的位置，她以为会离自己家很远，最好是隔的天南地远。 然而，当走上一条和回家路相差无几的路时，心心有些慌了，她不想谭柳家会是这个方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周围村的，要不然自己何其尴尬。 在离自己家越来越近时，心心终于忍不住忐忑的问了出来“你们家是在那个方向?” 谭柳笑道“怎么了？从前面那条路上大马路，然后再转两个弯就到了！” 看着前面一条分叉路，下面一条小路是回家的路，而上面一条大马路是去大舅和小姑家的路。 谭柳家也是那个方向，不知是大舅那边还是小姑那边，亦或者是其他村子。 虽然解除了会经过自己家的担忧，但不管她家和大舅家近还是和小姑家近，都让自己感到难堪和尴尬。 因为别人会好奇你怎么不去亲戚家，而是去同学家?不是说留守儿童吗？为什么不能依靠亲戚?难道你们亲戚关系很糟，这种感觉会让别人带有探究的意味。 而这种探究却是心心说不清楚的东西。 她无法跟别人说，大舅已经不在了，只有没血缘关系的大舅妈和一群可怜的孩子在家，自己又怎么好去叨扰？ 去了不过是为难别人，尴尬自己。何况自己有家，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敢一个人在家呢。 而小姑家更不可能，因为小姑在小舅那边打工，小姑家目前只有陌生的姑奶和姑爷，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呢？ 光是想想，都觉得满身的不自在。 第215章 真真假假 所以，她两家都不能去，也无法告诉谭柳原因。 只得在心里暗暗祈祷，谭柳家千万不要跟任何一家是同村，心里带着担忧，忐忑不安的跟在谭柳后面。 走着走着，离小姑家越来越近，在经过小姑家门前时，她恐慌似的低下头，生怕被姑婆发现。 然而，并没有谁看她，即使有人看她，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喊她，只有她自己把自己当回事。 他们从没把杨素当回事，又怎么会把杨素的亲戚当回事，何况如今的杨素，已经被他们调教的和他们一样的势利眼，又怎么会在意那些穷亲戚。 所以，即使看见心心，他们也会当作没看见，然后毫不在意的移开视线。 看着心心的表情，谭柳疑惑道:“怎么？认识他家?” 本想回复不认识，不知是因为不善说谎，还是无法欺骗朋友，最终让她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认识。 说完这话，她立即就慌了，不知该怎么解释。抬头看见谭柳不理解的眼神，本以为她会乘胜追问，却不想她并没这样做，只转移视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心心有些意外，但并没多做解释。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各自想着心事，心心难堪极了，有那么一刻，想立即转身回家。 然而终是忍住，跟着谭柳继续往她家走，不一会，终于到了谭柳家。 原来，她家跟小姑家真是一个村子，看着她家的位置，心心才发现，曾经去往大舅家时，还从她家屋檐后经过。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冥冥之中，很多东西都在不经意的相遇，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涩……。 站在门口，她踌躇着该不该进，谭柳却已走了进去，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说完转过身，准备把心心介绍给奶奶认识，却发现心心并没有进来，她不得走出来，对着愣在门口外的心心无语道“你怎么回事？都到了门口还不进来，难不成要去你小姑家?好歹也在我家待一晚上！” 对，虽然她对心心有亲戚家不去，反而装作无家可归的可怜做法不满，但此刻她想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至少她做了。 不等心心纠结，谭柳快速的把她拉进屋，正这时谭柳奶奶从厨房走过来，看见客厅陌生的心心，顿时脸上不悦道:“谭柳，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把同学带家里来，要是别人爸妈担心怎么办？你个死丫头，怎么总不听?” 这些老辈人的眼里，总觉得外人会把自家的饭吃完，不想白白便宜外人，心里对外人自带一种疏离感。 她们的慈爱只会留给自家人，对外人没有同情心。 听着谭柳奶奶的话，心心忘记了打招呼，呆愣的站在那里，还是谭柳及时缓解了尴尬道:“哎呀，她是我们班同学，就是顺便来我家耍一天，她小姑家就在那边，和我们一个村子，放心吧，她明天就会去她小姑家。” 不知是谭柳临时改变了主意，还是一开始就是假意邀请，又或者是等把她带来了，再慢慢面对奶奶的斥责。 总之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改变，心心没想去小姑家，如今被谭柳这样说出来，面对她奶奶询问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的，奶奶，我只是来耍一天，明天就去小姑家。” 听了心心的回答，谭柳奶奶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想着今天马上就要黑了，最多给她送一顿晚饭，明天一大早，就让她去小姑家，也不会吃太多饭，便不再计较。 后来不知怎么，又不放心似的，把谭柳叫到一边，压着声音嘱咐道:“她明天好久走？不会拖到晚上吧！告诉你，让她早上起来就走，我这里可不白吃……”。 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谭柳打断了她的话道:“知道了，知道了，明早起来就让她走，哼，又不是我想带她来，是我们老师” 突然她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不满的嘀咕一句:“说了你也不懂，懒得给你说，我出去了。” 看着走远的谭柳，她奶奶在后面没好气道:“死丫头，还教训我了，我不懂，你懂?你要懂怎么随便拉人回来，以为家里的饭是天上掉的?臭丫头，要明早她没走，看我不抽你……”。 然而心心并没听到她们的对话，要不然当场就会扭头回家。 当谭柳走出来时，刚好看见心心一本正经的坐在凳子上等她，是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心心只能寻求熟悉的谭柳，企图跟着她，来缓解内心的不自在。 看破心心的不自在，谭柳并没帮她缓解，随口说了句“随意点”，然后独自上了楼。独留心心坐在楼下的客厅，手足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小孩从外面吵吵闹闹的回来，看见陌生的心心，以为走错了门，再看看房门，才确定不是走错了。 他们诧异的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心心也疑惑她们的身份，好奇的问道:“你们是谭柳的?” “她是我家大姐，你怎么认识她?”那男孩一听心心说到自家大姐名字，就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谭柳的弟弟妹妹，心心客气道:“我是她的同学，她邀请我来家里玩。” 那男孩有些责怪道:“那怎么把你一个人扔这里，害我们以为走错门。” 说完也不等心心回应，自个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谭柳从楼上下来，对着心心无所谓道:“走吧，去厨房吃饭，奶奶应该做好饭了。” 心心木讷的跟在她后面，没问她这么久在上面干嘛，也没问她为什么丢下自己。 吃饭的时候，谭柳婆婆不停的给孙子孙女夹菜，却始终没有给心心夹一筷子，虽然心心觉得让陌生人夹菜，很不自在，但被这样差别对待时，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甚至都不敢多夹菜，生怕被奶奶嫌弃自己吃多了，于是一顿饭在极度压抑中，终于吃完了，她仓皇的只想逃离奶奶的视线。 第216章 逃跑 终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心心跟着谭柳上了楼，走进谭柳的卧房，一眼看见卧房内亮堂堂的白面墙壁，中间摆着一张小巧的席梦思床，上面铺着软绵绵的床单，看上去精致又梦幻。 亮堂堂的墙壁贴着漂亮的海报，这个房间俨然装饰成每个女孩都喜欢的样子。当然，心心也很喜欢，看着这样的房间，她充满了羡慕。 想要摸摸墙壁美丽的海报，想要躺躺舒适温暖的小床，想要每天早上起来，都能被这种公主般的氛围缠绕。 可是，她只能想想，甚至都不敢伸出手触碰，因为她怕把美丽的海报碰坏了，把柔软干净的床弄脏了，把梦幻般的房间打碎了。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些美好的东西，因为自己的到来，显得暴殄天物。 是了，她不能不这样想，因为她从没住过这样的房间，她的世界里只有家徒四壁的房间，四面粗糙的水泥墙壁，中间吊着一颗鸡蛋大小的暗黄灯泡，靠墙壁摆着一张大床，大床下面垫满了稻草，在稻草上面铺着破烂的棉絮，棉絮上一张半旧的床单，一家人挤在床上，在寒冬里依偎取暖。 如今这个房间和自己住的房间相差甚远，她不得有些惊慌，生怕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房间。 看出心心的局促，谭柳并没有理她，独自洗漱好，就漫不经心的上了床。 看着谭柳背着自己躺下，她知道，要自己不动作，怕要这样一直傻站下去。于是她鼓足勇气，小心的坐过去，脱掉脚上破洞的袜子，脱掉身上破旧的外套，穿着里面半旧的内衣，轻轻拉开被子，缩在床沿一角。 她甚至都不敢动，生怕碰到被窝里的谭柳，只得静静的缩着身子，紧挨在床沿，好像这样就不会弄脏这柔软干净的床，也不会打扰谭柳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动作，不敢翻动过身子，直到耳边传来平静的呼吸声，她才知道谭柳睡着了，这才放松紧绷的身体。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谭柳突然裹着被子翻动了身子，连带着心心身上的被子被扯了过去，顿时一阵冷风袭来，让她浑身一哆嗦。 她试图从谭柳身上拽些被子过来，可又不敢太用力，生怕把对方吵醒。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拉，终于拉过来一点，可还是不能完全盖住身子，她不得侧着身子，尽量往里靠，又不敢太靠近，就那样小心的吸取一点温暖，僵硬的保持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才恍惚的睡过去。 正在睡梦中时，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谭柳奶奶的声音传了进来:“谭柳，起来了！也不看几点了，还在睡?你昨天怎么答应我的，想找我抽是不是?” 谭柳连忙惊坐而起，看着睡眼朦胧的心心，再听奶奶的话，突然反应过来，对着外面吼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起来，我同学着急去小姑家，早饭就不吃了，记得少煮点！” 听着里面的话，谭柳奶奶才放下心来，慢慢朝楼下走去。 刚刚还睡眼朦胧的心心，在这一刻突然的清醒过来，她不想谭柳竟这样着急催促自己，连吃一碗早饭都不让，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要自己走? 可不是她邀请自己来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像丢垃圾一样，把自己毫不留情的丢出去? 自己在她眼里算什么？曾经那些真心都是虚情假意吗？那些对自己的好，都是伪装吗？为什么要突然对自己好，又突然改变态度? 原来终究是自己多想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己。好像昨天的两人不是她们，如今的两人才是最真实的她们。 这份友情，终是没能经受住时间和人心的考验，她苦涩着，叹息着，自己苦苦寻求的阳光，终是无法温暖自己，没人愿意和自己真心。 看着呆愣的心心，谭柳皱着眉头道:“你不是要去小姑家?怎么还不起床?要再慢点，怕赶不上他家中午饭，赶快起来吧！”一边说，一边穿戴好衣服。 一股心凉的滋味传遍全身，心心撑起身子，快速的穿好衣服，一把背上书包，看也不看谭柳一眼，就拉开门，往楼下跑。 “哒哒哒”，她快速的跑着，生怕慢下来，会被他们看见自己的狼狈，一边跑，一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直到跑出大门，后面才传来谭柳急躁的声音:“哎，你跑那么快干嘛？亏我还这样早起，准备送你呢？” 心心像没听见般，狼狈的在前面跑，她不想去回复什么虚伪的话，只想赶快逃离这里，逃离这让她狼狈不堪的地方。 跑着跑着，不知觉跑到了小姑家门前，此时他们大门还是紧闭的，心心站在他们屋前的大马路上，直愣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知道这里更容不下自己，可为什么脚步要停下来?她痴痴的看着，犹豫不决的站着，不知该走还是继续站着。 突然从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顿时把她惊醒过来，来不及多想，她立马惊慌失措的躲起来，生怕被姑婆发现自己做贼的狼狈。 门“嘎吱”一声开了，像有人走出来，不一会脚步又走了回去，院子恢复了安静，心心这才探出头，悄悄看着已打开的大门，呆愣愣的看着，眼神里是纠结和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传来出门的声音，她不得快速的冲出去 ，朝着回家的路跑，是的，她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难堪，必须在他们发现自己前逃跑，跑的远远的，就像从没在他们门前停过。 不能被发现了，要不然会被他们嘲笑，他们不可能欢迎自己，更不可能邀自己去家里坐。 她一边跑，一边委屈的哭，早晨寒冷的风吹在脸上，像刀片一样割着肉，疼痛夹杂着说不出的苦楚，深深将她缠绕！ 不知跑了多久，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近，她终于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天还早，不能这样早回去，回去待的每一秒都让她难受。 第217章 虚伪的面具 她不得沿着路漫无目的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就是不能现在回家。 突然肚子有些饿了，是了，早饭都没吃，这个时间该是饿了。 去哪里找些吃的呢？她一边压着大马路漫无目的走着，一边无措的思索着。 不知过了多久，竟走到了学校大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好像昨天从这高高兴兴走去的自己，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近又那么远。 自己终究是梦一场，那些高兴的东西终是不属于自己，自己从来都是一个无家的流浪儿，谁都不会真心收留自己。 要知道是这样，何必一开始来哄骗自己，让自己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她们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好，又突然变了态度?她想不明白……。 多希望从没得到过那些示好，这样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为了一闪而过的温暖，而暗自神伤。 不知站了多久，久的腿脚都麻木了，心心才挪动步子，朝街边走去，茫然的走到前面的超市，买了一袋面包。 是的，这就是她今天的食物，她要买回家吃，回家她没有做饭的欲望，只希望快点熬过今晚，明天好一大早回学校。 她一边大口吃着面包，一边继续朝着马路走，可是往回走的马路太短，来回走的话，她怕别人把她当神经病。 看着另一边去往城里的方向，她突然想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她知道在路的尽头，就是二姐雅雅的学校，那里或许能碰上她吧。 这样想着，便情不自禁的朝着那条马路走去，身边匆匆而过的车辆，川流不息的来往着，空旷的马路除了车，就只有她一个行人的身影，失魂落魄的走着。 因为这条路太远，除了车，一般不会有行人，看着孤单一人的心心，那些车辆上的人，都探出好奇的脑袋。 心心看不见车上人的表情，自然不受他们影响，低着头，默默的走着，她不知道要去哪，只是这样茫然的走着。 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好像中午了，感觉到有丝饥饿，她拿出一块面包，一边走，一边吃，那模样在凄冷的冬天，显得有些狼狈。 渐渐的路越走越远，远到她感觉到陌生，非常的陌生，她开始害怕，下面的尽头怕是不能继续了，因为天要黑了，要不能趁早赶回去，一个人在陌生的黑夜，会让她感到不一样的恐惧。 不得已，她调转了方向，朝着来的路往回走，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村子。 这时家家户户都亮了灯，因为天气寒冷，外面很少有人出没，再加上天黑的缘故，更是空无一人。 看着静的可怕的村子，心心胆怯的摸着路回家，悄悄的开门，走进了黑暗一片的屋子。 虽然害怕，但好歹可以暂时躲藏在这，她快速的锁好门，跑进卧室，依然不敢开灯，生怕别人发现她回来。 摸着黑上了床，果然床上留着那些小孩丢进来的石子，她胡乱的把石子一股脑的扫下床，然后盖着被子，把自己藏在被窝下。 祈祷今天无人发现她，不会有古怪的动静和可怕的声音，她一边默默的祈祷，一边催眠自己快些入睡，因为睡着了，就不会害怕！最好是一觉睡到天亮，这样自己醒来，就可以回学校，再不用面对这里的压抑害怕。 然而，有些人像专程等着她一样，似乎料定她会回来，会偷偷的躲在里面，当她再一次躺在被窝后，外面传来了响动。 她闭着眼，麻痹自己，那些都是假的，外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可是紧张的气氛，让她屏住了呼吸，外面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异常清晰。不一会急促的拍门声来了，凄厉的猫叫声来了，窸窸窣窣的嘲笑声也来了。 即使经受过这样的害怕，即使知道是那些人作怪，心心还是被惊出了一身汗。她恍恍惚惚，抖动着身子，不知什么时候沉睡了下去。 第二天终于来临，她恍然如梦的惊醒，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惧，匆忙的穿好衣服，一把背上书包，像逃犯一样落荒而逃。 对，她就像一个逃犯，突然觉得很可笑，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 是内心的懦弱，还是别人流露出的恶意?她不明白，又似乎一直都明白……。 很快她到了学校，这次无一例外又是第一个到校，走在操场上，没想又碰上了吴老师，心心本想转身就走，结果，吴老师喊住了她。 他带着疑惑问道:“这次又是一个人?” 心心不理解的抬起头，觉得老师这话有些奇怪，不过她不打算回他，看过他一眼后，又快速的低下头，不做回应。 吴老师看她这样，拿她没法，只得让她先离开。 独自在宿舍待了一会，突然听见熟悉的说话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她知道是谭柳来了，本打算不理会她，却不想，谭柳一进来，就热情的喊她，好像两人从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谭柳还对几个伙伴惊喜道:“你们不知道，本来张心应该和我一起来学校的，只是她去我家后，第二天就去她小姑家了，没想到她小姑家和我家是一个村子，哈哈，太巧合了。” 几个伙伴发出惊讶的声音，都感叹太有缘分了。 突然谭柳对心心埋怨道:“你真是的，回学校也不等我，害我去你小姑家找你，想着一起回学校？没想到，他们说你不在，我就自己走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心心尴尬的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脸红的笑笑，谭柳看她尴尬，也不再为难她，装作热情道:“下次去你小姑家，记得等我一起哟，到时我们一起回去，再一起来学校……”。 心心低着头，敷衍的应了声。 果然，和谭柳这样的人在一起，自己终究像个笑话，被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自己还无法责怪她。 只是自那以后，她们再没曾经那样亲密，关系变得若即若离……。 后面一个星期，没有意外，另一个被吴老师选上党员的同学找来了，她同样在周五放学的时候，来邀请心心去家里做客。 第218章 不一样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心心害怕被再一次丢弃，当池丽开口邀请时，她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再去招惹别人嫌呢？ 池丽见心心拒绝了邀请，脸色有些不好，一边想着不能搞砸吴老师的任务，一边真心想邀请心心，因为心心的成绩好，她喜欢和优秀的人交朋友，虽然被果断拒绝，但她不想放弃，便装委屈道:“怎么？谭柳家都去的，我家去不得吗？我也是真心邀请你，好歹给次机会呀？” 池丽长着一张娃娃脸，又时常爱笑，她笑起来很美，像向日葵一样给人温暖的感觉，如今委屈着一张脸，让人不忍心拒绝，正当心心纠结时，池丽连拖带拽的把心心带出了教室，直直的把她拉着往家走。 等心心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陌生的地方，这地方和自己家隔的太远，倒让心心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像上次那样，和自家是一个方向，就还好。 看着池丽热情的样子，心心想要不然再试一次，或许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或许她和谭柳不一样。 就这样，心心半推半就的来到了池丽家，她忐忑的跟着进门，害怕碰上陌生的眼神，低着头局促不安。 看出心心的局促，池丽笑着过来，握住心心的手道:“别担心，我爸妈可好了，走吧！” 有了池丽的安慰，心心放松下来，点点头跟在她后面。 池丽对着厨房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说完，就拉着心心走进厨房。 心心正不知所措时，池丽又把她往前一带，满面笑容的对着她爸妈道:“看，我把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带回来了，她学习可好了，我专程邀她来家里做客……”。 阿姨听了，走上前，拉着心心的手道:“哎呦，你就是张心吧！我家池丽经常提起你，现在总算见着了，孩子真不错，以后要常来家里玩……”。 手心被握的一暖，心里被这些话激的一颤，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一种无以言说的心情，久久将她缠绕。 她不想池丽妈妈竟这样好心肠，对自己像子女般慈爱，她好久没体会这种久违的感觉，一时感叹眷念。 她红着眼眶道:“谢谢阿姨……”。 池丽妈妈心疼的摸摸她的脑袋道:“不要跟阿姨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随意点！阿姨可是把你当成自家孩子一样，你千万别不好意思。阿姨看见你，就想着要自己孩子一个人在家，心里就忍心不下，委屈你了，孩子……”。 她由心心想到自家孩子，要他们出去打工，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不知道孩子多可怜。一想到这，她就更想疼爱心心。 心心的眼泪无声的滑下，她连忙狼狈的去擦拭，池丽妈妈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跟池丽去楼上玩一会，等会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池丽连忙靠过来，拉着心心的手道:“走吧，去我卧室玩”。 心心一边抹眼泪，一边跟着上楼，池丽笑道:“没骗你吧！我妈他们人可好了，之前我就提了下你的情况，我妈就天天唠叨我，要我给你带回来，好不容易邀请你，你还不来，还得我硬拉拽过来。现在该放心了吧，我家人是不是很好?” 心心感激的看着她，然后用力点点头，池丽看她认真的样子，笑着道:“好了，不要去在意那些东西，在我家就要玩的开心。” 走进池丽的卧室，心心没想，她的卧室竟比谭柳的卧室还要温馨，粉红色的墙壁，里面摆着好多洋娃娃，一眼看去，像梦幻般的公主房。 池丽给她拉过去，让她坐在床沿，扔给她好几个布娃娃，让她和自己一起玩。 抱着跟人一样大的布娃娃，心心把脸靠在上面，毛茸茸的触感很舒服，这样大的布娃娃还是第一次拥有，她好高兴，好满足。 后面池丽还给她分享了自己的其他玩具，她们在卧室玩的好不开心，心心从没这样高兴过，心里又激动又兴奋。 正玩的高兴时，楼下传来了池丽妈妈温柔的声音，“池丽带你同学下来吃饭，快，就等你们了 ”。 池丽随口应道:“来了，来了”。 说完，欢喜的拉着心心走下楼，来到厨房。 一走进厨房，一股香味扑面而来，池丽爸妈坐在桌前，高兴的招呼着:“快来，心心，到阿姨这边坐”。 心心害羞的走过去坐下，池丽妈妈连忙夹几块肉放进她碗里，嘴里不停的念叨:“来，多吃点，看你瘦的，要多吃点，好长肉。” 池丽也帮着夹菜，一边夹，一边附和道:“就是，快吃，这可是我妈的拿手菜，快尝尝味道”。 心心被他们包围着一边夹菜，一边嘘寒问暖，好像她并不是客人，就是这个家的孩子，她感觉的出来，他们是真心对自己，并不是装出来的。 或许这次自己遇到了真心的人，是了，池丽到底跟谭柳不一样，他们家到底跟谭柳家不一样，心心很庆幸，庆幸这来之不易的真心。 很快又到了周五放假的日子，最后一个被吴老师选上的党员，也来邀请了心心。 心心没有拒绝，直接跟她回了家，她家没有像谭柳家那样冷漠，也没有像池丽家那样热情，处于不冷不热的中间。 但也够了，何必要别人围着你转，毕竟自己到底是外人。 但不管怎样，心心还是不自在，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让她不自在。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至少没有那种拘谨。 这天，吴老师在讲台一边写着数学公式，一边对着同学们耐心讲解，心心盯着黑板上的公式，认真听讲解，正听的入神时，窗边传来一阵响动。 她寻声望去，突然被愣在那里，窗外是她一个月没见的妈妈，她不知妈妈为何突然出现，不是在小舅那边打工吗？ 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提前也没个信，她惊慌的看着妈妈，眼里带着疑惑。杨玉看着心心，强扯起嘴角，想说什么，最终又放弃了。。 第219章 同病相怜 心心正疑惑妈妈的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探究原因，就见妈妈从外面打开了玻璃窗户，把一袋馒头从窗户缝塞了进来，“啪嗒”一声，装着馒头的袋子掉在桌上。 这边的响动，终于引起了吴老师和同学们的关注，顿时，齐刷刷的眼神看过来，心心突然一阵脸红，尴尬的拿着桌上的馒头，快速的塞进课桌，低头不敢看老师和周围同学的眼神。 而杨玉在大家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匆忙的转过身，朝外面走了。 看着妈妈苍凉的背影越走越远，内心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她心绪不安的坐在教室，只盼着快点放学，想要回家一趟。 不管自己怎么害怕回家，如今妈妈回来了，哪里有妈妈在，自己不能留妈妈一个人在家，所以，即使再害怕，再不想回去，她都必须回家。 而且有妈妈的家，才叫家！她相信，有妈妈的力量，自己可以抵挡那些恶鬼的纠缠。 最后一节课的钟声一响，心心就迫不及待的往教室外跑，路上碰上了谭柳，她喊住了心心道:“心心，那是你妈妈回来了吗？”。 “是的，我妈妈回来了，我要回去一趟”，心心急急的说。 “那真好，以后就可以回家了”谭柳故作欣慰的说。 心心点点头，从她身边经过，直直的朝着学校大门而去。 此刻回家的路和之前不一样，她迫切的想要回家，想要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回来。 好像等不及似的，她快速的奔跑起来，跑啊跑，终于离家越来越近。 她来不及休息喘气，继续跑，不一会跑到了院门口，看着打开的大门，心心迫不及待的冲进去。 对着正在厨房烧火的杨玉喊道:“妈！” 杨玉转过头来，不想是心心回来了，她惊讶道:“哎，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周五才放假?” 她心情复杂道:“我想回来看看你，反正晚自习还早，就先回来一趟。” 杨玉没好气道:“你这孩子，回来看什么，我难道不会照顾自己，要你操心?让你在学校好好读书，你这样来回跑，耽搁学习怎么办?赶紧的，等吃完饭，就回学校吧！” 心心答应着，找来小凳子坐在妈妈旁边，问出心中的疑惑:“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杨玉本不想说什么，后面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如今不管在哪，没有钱，没有本事，都会招人嫌弃，哪怕是亲戚，都一样！我何必赖在哪里，让人嫌呢？” “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因为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知道吗？” 杨玉感叹着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心心听懂了妈妈话里的无奈和悲凉，突然心中一痛，是了，曾经最亲近的关系，如今变得支离破碎，换作任何人，都受不了那种满目疮痍！ 她知道妈妈是带着心伤回来，带着对亲情的失望和痛苦，带着对曾经的悔恨和怨念，她看着妈妈，竟不知她这一个月和自己一般，过的艰苦难捱，如今两个同样可怜的人，挤在这破破烂烂的屋子，突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看着妈妈的难过，心心第一次对亲戚有了恨意，是的，恨，恨她们让妈妈伤心，恨她们毁了妈妈唯一的光，妈妈已经够苦了，连她们最亲的人，都要欺负妈妈，她们何其狠心。所以她恨，恨所有伤害妈妈的人和事。 心心随意吃了晚饭，就被杨玉催促着回学校，没办法，心心只得匆匆离开，但她放心不下妈妈，心里打算着，每天都要回家一趟。 后面杨玉把菜园子和田地都种上了，也买了家畜喂养，生活恢复了曾经的忙碌。 心心放学赶回家，再看不见妈妈在厨房等她，她不得自己做饭，再帮着把家畜家禽喂了，每天都尽量等到妈妈回来，看一眼妈妈再走，可不是每次都能看见妈妈，于是她拖拉着时间，等到最后一刻，才马不停蹄的往学校赶。 当再一次气喘吁吁跑到教室门口时，教室里已安安静静坐满了同学，吴老师严肃的坐在讲台前，心心尴尬的站在教室门口，轻轻的喊了声“报告”。 这不是她第一次迟到了，自从妈妈回来后，她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多，迟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前面每次迟到，只要她站在门口，低着头喊一声“报告”，吴老师就会轻点着头，让她进去。 然而这次，吴老师像没听见一般，默默地批改着手里的卷子，看着黑脸的吴老师，心心第一次感觉到无地自容。 周围同学也没想，吴老师竟没让她进来，都感到诧异，吴老师平时可是对心心很关注，总会对她的迟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今天会这样严肃。 大家不由得眼神各异的看着门口呆站的心心，心心被这些眼神盯着，顿感一阵尴尬和无措。终于她再受不住，挪动步子慢慢往后移，企图掩饰自己的难堪，然而眼泪却悄无声息的流下。 吴老师余光扫到了难堪的心心，连忙丢下手里的卷子，快步走了出来，对着红着眼眶的心心道:“你跟我过来一趟”。 心心不得跟吴老师走到一旁的走廊，吴老师转过身，看着委屈落泪的心心，无奈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每天都迟到吗？我记得你不是住校，为什么现在才到?”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她总是迟到，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没让她进来。 心心委屈的落泪道:“我回家了……”。 吴老师道:“是因为你妈妈回来了，所以要回家吃饭吗？” 心心点头道:“是的，我妈妈回来了，我每天要回家吃饭。” 吴老师了然道:“是因为要节约晚饭钱吗？要不然放学去我那吃?吴老师也是要开灶的，多你一个不多，这样你也不会来回跑，耽搁学习时间？” 吴老师不明白，心心回去不仅仅是节约晚饭钱，还有更多的原因。一个是要帮妈妈做活，二个是妈妈一个人在家，村里人又会像曾经那样，不知哪天就会欺负妈妈，而妈妈必定会与之对抗，发生激烈的争吵，然后那些人会对妈妈拳打脚踢。 她害怕妈妈被欺负，每天回去的路上，她都屏住呼吸，生怕听见吵架声，因为她知道，一旦有吵架声，十次有九次，必定会有妈妈！ 而她每次都期望，那吵架声，和妈妈没有关系，一旦发现不是妈妈，她会欣喜落泪，害怕的心瞬间安定。 要发现是妈妈，寻着那一点声音，她会惊慌的赶过去，祈祷，吵架就好，千万不要动手。 第220章 周记(一) 心心不会告诉吴老师这些，她说不出口，而且即使说了，又能怎么样？无非多了一份可怜罢。 面对吴老师的邀请，心心只是低头流泪，并不回应。 吴老师看她默默流泪，忍不住安慰道:“别哭了，知道你不好意思和吴老师一道吃饭，这样吧，我给你申请一下贫苦补助，到时每个星期会有二十元的饭卡补助，这样你就不用专程回家吃饭了？” 心心还是默默的哭，不应答，但吴老师的话却深深打动了她，让她忍不住更加委屈的哭。 吴老师好笑道:“怎么哭的更厉害了?吴老师知道你委屈，不是说有问题可以找我吗？怎么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吴老师是真的想关心你……”。 心心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男老师，他帅气的对着她笑着，眼睛里带着光，似乎真的很关心她。 心心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什么，又突然转头逃避了吴老师的眼神，紧闭了嘴。 吴老师不知道，心心从没和男性这样亲近过，自己的父亲没有过，大舅舅和小舅舅没有过，小叔叔没有过，男同学没有过，她从小就对男性有一种害怕和恐惧。 因为她看惯了那些男人的嘴脸，她看过父亲冷漠又面目狰狞的对着母亲大吼大叫，甚至拳打脚踢的嘴脸。看过大舅舅和小舅舅永远没有表情的疏离脸，看过小叔叔们永远挂着憎恶嫌弃的嘴脸，看过男同学淡漠无关的脸，却从没看过异性这种满眼关怀的脸。 此刻面对吴老师的关爱，她感觉陌生又奇异，她不相信会有异性这样对自己，而这样的疑虑，她却无法说出口。 看着心心欲言又止的模样，吴老师终是叹口气，挫败道:“好了，不想说就不说罢，对了，我看你总穿校服，是喜欢吗？要这样的话，我再向学校申请一套新校服，这样你就可以换着穿，不用一直穿这么旧了……”。 吴老师不知道，她不是因为喜欢校服，而是因为，校服是所有衣服中，唯一新整，让她穿着不自卑的衣服。 可是，她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不好意思开口，只得默默的低头哭泣。 吴老师怜爱的看她一眼，挥挥手让她先进教室，待心心背影消失在走廊后，吴老师呆愣在原地，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打开她的心扉，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她心里到底经历过什么？他想知道，迫切的想要知道，可是他无从知晓，怎么办？该怎么办？找他安排的学生吗？他不是没找过，可最终也没能探知出什么，因为心心压根没跟任何人说过。 为了探知心心的秘密，吴老师站在讲台上，对所有同学做了要求，要他们每个人都写周记，把自己一周的事记下来，不管大事小事，甚至是内心的事，都写出来，在每周一的时候必须上交。 正因为这项要求，吴老师探知了他想知道的东西，因为心心最终还是把心思写了出来。 不知是吴老师的关心打动了她，还是她真的太孤独寂寞，想要有人了解她的内心，她终是用周记的方式，让吴老师探知了她的故事。 她知道要当面说的话，她一定说不出口，但用这种方式，她可以接受，也愿意尝试。 这是她第一次写周记，轻轻的打开笔记本，她写出了内心埋藏已久的秘密。 2005年3月29日 “今天天晴阴郁，外面下着绵绵细雨，冬天的早晨总是那么冰冷，当我被破口的窗户吹进来的寒风吹醒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我摸摸旁边的位置，那里的温度早已冰凉，我知道妈妈早起出门了，是的，妈妈回来后更加忙碌了，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她不畏严寒，不畏风吹日晒，总是在田地里忙碌。 曾经四个人的床，从大姐慢慢的读大学后，渐渐变成三个人的床，后来二姐也不回来了，只剩下二个人的床，再后来妈妈也不回来了，变成自己一个人的床，如今妈妈又回来了，却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床。 再没有曾经的拥挤和温暖，只有满室的空旷和冰凉。 我好想好想曾经，又迫切的想要离开曾经，因为，曾经拥挤温暖，却又满是苦难。 我不得不拼命长大，因为长大了，才能带妈妈脱离这里的苦海。 为什么说这里是苦海呢？因为我们是爸爸不要的孩子，更是爷爷奶奶嫌弃的孩子，从前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们。 后来才明白，因为我们是女孩，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被喜欢，女孩的身份，出生就是原罪。 是妈妈的不忍心，或者是妈妈的不甘心，才有了一个又一个女孩，于是，我们成了三姐妹，三姐妹互相的取暖。 我不知道妈妈有没有那么一刻嫌弃过我们，或许有，或许没有吧！不管怎样，最后还是妈妈一直守护着我们。 可妈妈毕竟是弱女子，她一个人守护三个被嫌弃的女孩，何其艰难。后面她和爸爸的争吵越来越多，然而她的争吵并没有用，最后都会换来爸爸的一顿毒打。 可妈妈不甘心，即使每次都被殴打，她依然不屈服，与之抗争，就这样，家里总是无止境的争吵，无止境的殴打，我们无止境的哭泣。 因为我们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既不能替妈妈挨打，又不能阻止爸爸的殴打。只能无助的看着，哭着。 然而这种没有尽头的日子，似乎越来越糟，不知是因为爸爸的纵然还是什么，渐渐的，小叔叔们也来欺负妈妈。 他们不是把妈妈种的稻谷收割了，就是把原本分给妈妈的地块占了，总之，不是在压榨妈妈，就是在压榨妈妈的路上。 爸爸不仅不帮忙，还助纣为虐，妈妈不甘心被这样欺辱，誓死抵抗。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怎能与他们抵抗呢？ 最后毫无意外，妈妈在愤怒的争吵后，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每次都看着妈妈一身伤的站在门口，愤怒又不甘的骂着欺辱她的人。” 第221章 周记《二》 “那时候不懂，妈妈为什么总在吵架，也不明白，怎么吵着吵着，小叔叔们一脸愤怒的冲过来，狠狠的把妈妈压倒，抡起拳头不停的砸。 当我们哭着上前拉扯时，小叔叔们会恶狠狠的瞪着我们，把我们吓退。我们只得哭，无尽的哭，好像那个时候，满世界除了哭，我们毫无办法……。 后来，全村子的人，不管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和妈妈争吵，看着妈妈无止境的争吵，无止境的打骂，无止境的被拳打脚踢，而我们只得在旁边无止境的哭。 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欺负妈妈，后来我才明白，原罪的是我们，从妈妈生下一个又一个女孩，最终也没能生到一个儿子时，她就注定要为我们这些女孩受尽苦难。 每个人都在她耳边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都是人家的，都是赔钱货……。”每个人都在嘲笑她，看她笑话。 开始的时候我们不懂，后来我们懂了。 可妈妈没有放弃我们，总要我们好好读书，将来要有大出息。 我们知道了，要走出这样的困境，要让妈妈脱离苦海，只有努力的读书，挣一条可以和生儿子相媲美的出路，才能真正的解救妈妈。 于是我们拼命长大，拼命读书，拼命努力……。 只是长大要等太久太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我坚持着，却越来越坚持不住了。 姐姐们都不回来了，如今只有我陪着妈妈，我害怕每天的争吵，害怕妈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人欺负。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没有胆量，我帮不了什么。 有一天我从学校回来时，发现妈妈额头上有淤青，看着那淤青，我忐忑不安，带着不安我问了原因。 妈妈摸着额头的淤青，气愤的告诉我，是小七叔趁妈妈去打工的一个月时间，把我家猪槽拿走了，现在我们要自己养猪，没有猪槽不行，于是妈妈就去讨要，结果七叔说是经过我爸同意的，可是我爸早不管我们了，为什么要做主送猪槽出去，那是妈妈找别人用石头打造的，妈妈当然不干，气愤的去讨要，结果被七叔七婶拿着扁担追到家里面，按在地上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最终妈妈也没能要回那个猪槽，有个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最后争不赢，还会因此挨顿打，却还要去争去抢? 后来明白了，或许是一个态度吧！至少反抗了，让别人知道，自己打不过也要维护自己的权益。 傻吧，却是在维护仅有的尊严。 我看着妈妈的苦涩，却无能为力，能说什么？好像什么也无法说。 这样的事，几乎两三天一次，妈妈似乎已经习惯了，可是我，却一天比一天担心，一天比一天犹豫。 我该怎么办？我除了哭，除了每天的哭，好像就是个废物，活该被别人嫌弃是个女子，对，我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女子。 原来他们喜欢男孩也是有原因的，或许男孩比我勇敢吧！ 我不止一次做梦，我把全村的人都杀了，为妈妈报仇，为自己报仇，然后，我在梦里自杀了。 可是，我只敢在梦里想想，醒来的我，根本没有勇气，也不知是害怕杀人，还是怕死，可笑吧！我被一个“怕”字困住了。 我多想像梦里那样，杀的酣畅淋漓，这样或许就解脱了，如果注定这一切，要有个了断，我宁愿自己做那个了断，或许妈妈就再没有遗憾，她这一生也无悔了。 我做好了晚饭，把家里所有的家畜家禽都喂了，一直等着妈妈，可是妈妈很晚都没回来，我站在黑夜里，焦急又慌乱的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妈妈终于出现了。 当我看见妈妈身上又出新伤时，我哽咽着问妈妈，这次又是怎么了? 妈妈告诉我，村里的张翠花两口子占了我家田坎，趁妈妈出去打工的一个月，挖断了田坎，把属于我家的地块抢了一半。就这样，妈妈为了抢回田坎，和他们争吵起来，然而那两口子不但不承认还大打出手，两口子把妈妈压在土坎上打，打的鼻青脸肿，最后他们理直气壮的拍屁股走人。留下妈妈一个人在那里，半天才爬起来，然而，妈妈最后也没能要回属于自己的田坎。 听完妈妈的话，我眼泪再控制不住的滑落，我能为妈妈做什么?我不能，我只会无能的哭，看妈妈一天又一天的旧伤添新伤。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躲在被窝里哭，突然听见一阵响动，我只当没在意，或许是因为害怕吧，我也没叫醒熟睡的妈妈。 可就因为我的害怕，后面的一天，让妈妈为此遭受了一场毒打。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好无用，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要拖累妈妈。 因为我的沉默，家里丢失了一只老公鸭，那种公鸭是妈妈用来给母鸭配宝宝的，结果还没来得及配宝宝，就被偷了去。 那天晚上不知妈妈怎么发现了，起来找了好久，一直沿着村里的路走，我没有告诉妈妈，那天我听见动静了，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不叫醒她。 最终，妈妈找到天亮也没找到那只公鸭，后来不知多久，妈妈从别人口中得知，是被村里的王大云给顺走了，他是村里众所周知的偷盗户。 他偷到山上，连夜造锅起火，把公鸭当野餐吃了。 妈妈当场就去找了他要说法，可王大云专干偷摸的勾搭，人品恶劣，被妈妈质问后，不仅不要脸的当面承认，还大胆挑衅。 妈妈气不过，与他发生激烈的争吵，最后在妈妈的鼻青脸肿下，结束了恶劣的战斗。 我说不清这些事有多少，好像每天都在发生，在我看到的地方，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只能每天在乞求中度过，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在无助和泪水中度过。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的生活里坚持多久，或许下一秒就要崩溃，我在崩溃和乞求的边缘挣扎，希望有人能救我，然而我心里却知道，无人能救我…… 最近的天总是下着雨，好久没有阳光的气息，我贪念有阳光的日子，好像有光的地方，才能看见希望。 今年的冬天过得很慢，慢到像过了一个世纪，我站在破洞的窗户，遥望着即近又远的天空，乞求着，自己能快点长大……。” 心心把周记本合上，轻轻的放进书包，这是她第一次写出自己的内心，她希望给吴老师看，又害怕给他看。 带着说不清楚的心情，她忐忑的等待着吴老师的回应。 第222章 拒绝 当吴老师坐在办公室，看着桌前交上来的一叠笔记本时，他忐忑的把一本一本的笔记本拿下来，直到看见心心的笔记本。 他急切的拿在手上，激动的打开，像终于可以探知秘密一样，迫不及待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然而越看下去，眉头皱的越深，看着看着，他的心一阵刺痛，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却从没想过是这种情况，这种家族和村民的原因，让他感到无力。 他一直以为是单纯的个人问题，这样他还可以对症下药，进行有效的开导。然而这种外界的原因，他能怎么开导? 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去化解别人的恩恩怨怨，他只能站在老师的角度，引导自己的学生。 但他知道，如果外界因素不解决，那么心心的问题也无法解决，这是一个连环的死结。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是他一直想要探知的，结果探知后，却感到一阵无力。 他把笔记本放在一旁，颓废的瘫倒在椅子上，突然不知探知她的秘密，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如今已然这样，他知道心心必定在等着自己的回应，要自己不回应，当作没看见，岂不是对不起她好不容易打开的心扉。 他不能这样做，不能让她好不容易打开的心扉，又失望的关闭，不能让她好不容易踏出的脚步，又缩了回去，那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她的不负责。 可是，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能怎么回应她，他想不出来，一时有些挫败。 他把手放在笔记本上，呆呆的看着，嘴里不时的发出叹气，究竟该怎么做？ 这天，吴老师喝了酒，喝的很醉，晚自习的时候，他红着一张脸来上课，坐在讲台上，他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大家都很疑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吴老师喝酒，估摸着今天心情不好，大家自发的保持安静，生怕招惹他不高兴。 后面不知怎的，吴老师把心心叫了出去，站在走廊上，吴老师红着脸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我想你开心一点，我要怎么做？” 心心听他这样说，已经有预感他看过自己的周记，心心有些惊慌，想过他的反应，却没想过是这样的反应。 她低着头，慌乱的不知怎么回答，正当她出神时，吴老师突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抓住她的手，恳切道:“我去家访好不好?吴老师去你家做家访好不好?” 听见家访两个字，瞬间炸醒了心心的神智，她慌忙的丢开吴老师抓住自己的手，退后两步，恐慌的说:“不要！你不要去家访，不要去……”。 说完，她哭了，不能去家访，那是妈妈唯一的尊严，她不能这样撕碎，她不能让家里的情况搞得众所周知，那样她和妈妈会变成可怜虫，妈妈那样的好强，怎么能允许自己只剩那么一点的自尊，被这样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 她无法忍受把所有的不堪拿到台面上，让众人剖析评判。那种世人皆知的可怜，会让她抬不起头。 而且心心从不敢在妈妈面前表现内心的秘密，如今要让吴老师这样去家访，那自己内心的秘密就会被妈妈发现，妈妈不知会怎样看待自己，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失败，让女儿有这样糟糕的经历。 有些东西，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变了。 心心还没做好让妈妈知道自己内心的准备，也没做好让吴老师和妈妈沟通交流的准备，她只是想要倾诉而已，她没有做好把一切公之于众的准备。 看着被心心推开的手，吴老师不理解的看着心心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去家访，我想要好好了解你家，这样才能帮助你，为什么不要我去?” 他很痛苦，那种想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心心不知道怎么说，吴老师不懂她的顾虑，看着吴老师关心自己的复杂眼神，心心流着泪乞求道:“求你别去，你别要去……”。 她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扰妈妈，不能，这些事太不堪了，妈妈不需要可怜，自己不能夺走她唯一的骄傲，她知道妈妈的倔强，就算卑微到尘埃，她也不要别人的可怜。而如今自己的行为，是让她的可怜，赤裸裸的展露出来，她不能这样做。 是自己的无能，是自己想要别人的拯救，是自己把内心的不堪暴露了，是自己无用，是自己又不要别人的可怜，又想要别人的拯救，是自己的错……。 她早该知道的，没人能救她，除了把那些不堪一遍一遍的回忆，一遍一遍说给别人听，一遍一遍的哭泣，什么都改变不了，还要拉别人进自己的痛苦圈。 自己不该说的，不该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别人，让别人和自己一起陷入痛苦的漩涡……。 看着心心哭的不能自已，吴老师终是不忍心，率先转头逃走了，独留心心一个人在走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自那以后，吴老师再不像曾经那般笑了，总是皱着眉头，像有一个千年难题困住他。 后面他也不再找心心说话，心心的笔记本一直没有发下去，他随身带在身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来看一看。 看过之后，就是一整天的阴郁。 心心自那以后 ，眼神也总闪躲他，两个人都多少逃避对方。 有一天，英语老师把心心叫到了寝室，她热情的拉着心心坐在床边，和心心说着心里话。开始心心以为是找自己说学习的问题，可后来有意无意的问家里的情况，让她警觉起来，后面英语老师也直说了，是吴老师委托她来问的，说有些话，可能和女老师说要方便一些。 原来吴老师以为自己不说，是芥蒂异性的不方便，她不是，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而且英语老师，她感觉的出来，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关心自己，她只是基于吴老师的拜托，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对于这样的敷衍关心，心心当然更不会说，她本来都不愿意更多人知道，让吴老师知道，她就已经后悔了。 所以，最后，英语老师也没问出什么，心心只低头闭口不言。 心心不想吴老师还在关心自己，还在想办法了解自己，可是，自己最终只能如此了，谁也不能帮自己。 第223章 救赎－深渊 这天心心像往常一样回家吃饭，其实她回家是为了看一眼妈妈安心，并不只是为了吃饭。 况且最近妈妈带回来的钱用完了，家里的米缸也空了 ，她们家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天天煮一锅青菜混着红薯片，当作一天的吃食。 心心其实有吴老师给她申请下来的饭卡补助，每天可以在学校吃饭，完全不用回去陪妈妈吃青菜和红薯片。 妈妈也不止一次劝心心不要回来，就在学校吃点营养的东西，可是心心放心不下，总要每天回来陪妈妈吃一顿饭，即使只是一碗菜叶子。 当心心收拾东西，朝学校大门去的时候，同桌万琴突然从后面追过来，拉着心心的手道:“张心，你回家吗？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做客?” 心心一惊，平时万琴和自己关系并不好，怎么会突然要去自己家，她们关系何时好到要去对方家做客了? 更何况现在家里没粮食，她是万万不想万琴去家里，要让她知道家里的境况，不知怎么嘲笑自己。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哪知万琴毫不在意她的拒绝，硬是死皮赖脸的跟在心心后面，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心心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让她跟着。 其实那一刻，她应该不回去的，为什么就让万琴得逞了呢？她搞不明白，可后面再想，要今天不回去，明天说不定万琴还会跟着自己？罢了，看她架势，是定要跟自己回去的。 只是心里疑惑，为什么她一定要去自己家?为什么又这样突然? 然而一切想不出所以然时，已经来到了家门前，看着破败的家，心心转头看了一眼万琴，生怕看见她立马露出的嫌弃。 万琴见心心看过来，无所谓的耸耸肩道:“看我干嘛？呵呵，有什么嘛，我家还不是一样，走吧，你妈妈在家吧，我们赶快进去。” 她比心心还大方的走进去，杨玉看着和心心一道走近的万琴，连忙上前迎道:“哎呦，这个是张心同学吗？来，快进来坐。” 万琴随意在凳子上坐下，一边观察着屋里的情况，一边有句没句的询问着杨玉，只听她漫不经心的问道:“阿姨，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说到这个，杨玉不好意思道:“妹妹，你突然来，阿姨也没准备什么好吃的，就只有青菜和红薯片，你不要嫌弃，平时张心也是这样吃，我们都觉得好吃，就怕你吃不习惯，要下次你来，提前给张心说，阿姨再买些好吃的来招待。” 万琴的突然到来，让心心和妈妈措手不及，这样难堪的事被外人发现，一时有些无措，只得说些客套话。 万琴走到灶台边，看着锅里煮着的青菜和几块红薯片，内心虽然很惊讶，但面上却保持平静的说:“没事的，阿姨，就吃这个吧！这个我也喜欢吃，平时家里也吃这些的。” 其实她哪里吃过这些，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平常爸妈都给她最好的，从来没吃过什么苦，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怕她们发现自己来的目的。 听她这样说，杨玉放下心来，连忙客气道:“你不嫌弃就好，阿姨还怕你吃不惯……”。 正说着，万琴突然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阿姨，你们平时多久吃一次肉啊？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随意问问，呵呵”。 杨玉和心心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并没在意，杨玉也只当是随意闲聊，便也打开话匣子道:“吃肉啊，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哪能天天吃，平时随意吃点粗茶淡饭就够了，但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割点肉来吃的，怎么说也要过节，是吧！” 万琴惊讶道:“是一年才吃一次肉吗？” 杨玉点点头道:“是了，过年的时候吃，平时不过节，吃那肉干嘛？” 万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杨玉招呼道:“好了，红薯片煮好了，张心快给你同学舀一碗，吃了，你们好早点去学校，要不然耽搁迟到了。” 心心走上前，用大碗盛了一大碗，递给万琴道:“来，快吃吧！” 万琴尴尬的笑着接过，看着碗里的青菜叶和红薯片，一时不知怎么下口，呆愣的端在手里，半天没有反应。 心心端着碗正准备吃的时候，余光扫到万琴纠结的表情，突然明白什么。 她快速的吃完碗里的青菜，然后走到万琴身边道:“我吃完了，你要不想吃，就放着吧！现在我们回学校，等到了学校，我再请你吃好了……”。 万琴尴尬的把碗放过去，然后对杨玉尴尬的笑笑，杨玉无所谓的回她一个笑。 在进了学校大门后，万琴突然说有事，让心心先去教室，心心只好先行离开。 而万琴趁心心走后，悄悄的来到办公室，果然，吴老师已等在那里。 一走进门，吴老师率先问了出来:“怎么样？到她家了吗？” 万琴点点头道:“去了，她们家好穷，都没有米吃，煮的一锅青菜混红薯片，还吃的好开心，而且她家一年才吃一次肉……”。 万琴把了解到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说给吴老师听，吴老师听后，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当万琴走后，他颓废的瘫倒在椅子上。 他每次多了解心心一次，内心就崩溃一次，他不知道心心的情况这样艰难，不仅是内在，连外在都那样艰难。 他再一次不知道，自己了解下去，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不管怎样，他还是让心心想要隐藏的难堪一点点暴露出来，让她处在一个即将众所周知的可怜境地。 只是心心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选预备党员，那些同学为什么突然邀请她去家里做客，同桌万琴为什么又要去自己家，这些都没人告诉她。 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而那个说为她好的人，却让她渐渐把自己的难堪，暴露在他人面前。 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救赎，还是更进一步的深渊……。 第224章 换钱 这天心心回到家，发现大门是开着的，心里正疑惑，妈妈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外干农活吗？怎么今天会在家。 带着疑惑她走了进去，发现厨房并没有妈妈的影子，心里更加疑惑，一边小心的往里走，一边试探的呼喊妈妈。 一声虚弱的应答从卧室传来，心心连忙闻声赶去，只见妈妈虚弱的躺在床上，眼神望着走近的心心。 心心没想妈妈竟然病了，有些慌乱的问道:“妈?你怎么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吗？” 杨玉勉强笑道:“没感冒，就是全身没力气，想在床上躺一躺，哎，都怪这身体不争气，又耽搁一天农活……”。 妈妈已经这样了，还在惦记农活，她心疼的的说:“妈妈，你先把身体养好吧。农活总是干不完的，对了，身上怎么会没力气，是今天才开始的吗？” 杨玉苦涩道:“可能是天天吃菜叶子，没什么营养，这身体吃不消。本想早上起来的，结果硬是使不上力，就这样躺到现在。” 生怕心心担心，她又安慰道:“不过没事，躺了一天，已经好多了，我这就起来，给你做饭，你吃了好去学校。” 说着，就要起来。 心心连忙劝阻道:“妈，你快躺下，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还要操心我吃饭。” “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心心说完，就红着眼眶走了出去，她心里明白，妈妈没吃饭，还要做农活，身体迟早一天会累垮！ 她要让妈妈吃点粮食，不能一直吃没营养的菜叶子。 可是看着空荡荡的厨房，除了青菜和红薯，再没什么营养的东西可吃，这一贫如洗的样子，她该怎么办？ 叹着气，心心还是做了一锅青菜叶。 看着妈妈喝完青菜汤，她不舍的离开，路上一直担心妈妈的身体，恍恍惚惚，不知何时到了学校。 呆愣的坐在凳子上，像没有灵魂的躯壳，突然“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低下头，才发现是饭卡掉了下来。 木讷的弯下腰把饭卡捡起，突然想到什么，捏着饭卡的手紧了紧。 很快到了中午，大家一哄而散的跑向食堂，突然有个声音传来，“谁的饭卡给我换下?我今天不回家吃饭，想在学校吃”。 心心转过头，看见走读生杨佳正大声对着教室询问。她本想走过去和她换，但转念又放弃了。 杨佳在学校出了名的喜欢打架斗殴，要主动找她换，怕到时得不到钱。 正打算走出教室，去找别人换的时候，杨佳突然喊住了她:“哎，你饭卡有钱没?给我刷一顿饭?” 心心被惊的一愣，忙低下头道:“卡里没钱，换不了”。 杨佳哼的一声，不满的瞪她一眼，然后念念叨叨着:“一顿饭钱都没有?怕是不想给我换吧”。 心心低头不说话，杨佳看她样子，想着班主任平时很在意她，不想惹事被吴老师批评，便擦着心心的身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等杨佳走后，心心才想着，要不去食堂碰碰运气，刚好这时，碰上谭柳把饭卡忘在寝室，于是她便帮谭柳刷了一顿饭钱，谭柳本想说下次用饭卡帮她刷，心心却找她要了现钱。 谭柳想着反正也要充钱，便同意了拿现钱。 心心拿着手上换来的现钱，激动的装进兜里。心里想着，放学回家可以买几斤面条，这样妈妈就不用吃菜叶子，可以补下身子了。 带着激动的心情，终于熬到了放学，下课铃一响，心心就迫不及待的冲出教室。 在回家的路上，心心经过一家专门做面条的人家，他们家的面条都是人工赶制，又便宜又好吃。 只是他家住在一个半坡上，要到他家会经过一条巷子，那巷子平时很少人来往。走在里面总给人阴暗的感觉，而这种阴暗，避免不了会有人养几条土狗，不知是为了防家，还是为了陪伴主人。 果然，这户人家也养了土狗，当心心朝他们家靠近时，突然从里面冲出两条凶恶的土狗，狂叫着朝她奔来，心心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想也不想的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尖叫。 听见心心的叫声，主人家从屋子走出来，大声呵退了两条追咬的狗。 见两条狗被主人呵退，心心才惊魂未定的停下来缓气，缓过气后，她站在几米开远的地方，眼睛里挂着因为惊慌和害怕吓出的泪水。委屈又不甘的看着主人家喊道:“老人家，我想要买几斤面条，能不能让你家狗走远点，我害怕”。 她好委屈，好不容易换来钱，想买几斤面条，却被突然窜出来的狗，吓的惊恐而逃。 在逃的时候，她很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但又惧怕被狗咬伤，在不甘和惧怕的纠结中，一边尖叫，一边委屈的哭。 那个时候，她拼命叫，乞求主人家能出来，让自己可以买上几斤面条。 果然，主人家还是听见了，要不然，她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站在几米远，她委屈又可怜的看着主人家。 主人家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他笑着道:“来，别怕！我在这守着你”。 说完他又把土狗撵到后面的屋子去，心心忐忑的慢慢靠近，在每靠近一分，屋里的土狗嚎叫声就越近一分，心心生怕它们不顾老人家的呵斥，再次冲出来，追咬她。 但是，她不能放弃，她要买几斤面条，要给妈妈带回去。 她压住内心的害怕，一边走，一边委屈的央求道:“老人家，你一定不要让狗出来，我害怕。” 主人家终于被心心的样子逗笑，为了让她放心，主人家拍着胸脯保证道:“放一百个心，有我在，它们不敢放肆……”。 果然，有了主人家保证，心心放下心，慢慢的来到了主人家院子。 看着满院子挂着的面条，有种质朴天然的感觉。她细细的看着，选了比较粗宽的面条，老人家用袋子给她装了满满一袋。 乐呵呵的递给她道:“我这面条，你拿回去吃，保证满意！在外面可是买不着……”。 心心高兴的拿着面条走出巷子，远远的那狗叫声还在不停的叫唤，心心提着袋子，生怕土狗追了过来，慌忙的朝着山下跑。 “呼哧呼哧”，一会儿，终于跑到山下，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没想买几斤面条，把自己搞成这样狼狈，自己可真不中用，她万不敢把这样丢脸的事告诉妈妈，简直太没脸了。 带着懊恼，心心朝着家的方向走，很快就到了家里。 第225章 被针对 心心高兴的提着手里的面条走进去，看着厨房里的妈妈，心心大声喊道:“妈，我回来了！” 走过去，把手里的面条，往灶台上一放，笑着说:“今天终于不用吃菜叶了。” 杨玉看着突然出现的面条，惊讶道:“哎呀，到哪弄来的?” 心心不好意思道:“我用饭卡换了现钱，在路上买的。” 杨玉听后，不赞成道:“傻孩子，你换了现钱，那你在学校吃什么？饭卡的钱，要留着在学校吃，怎么能给我换面条?家里有这些青菜，我吃这些就够了！你下次再不许这样做，知道吗？” 心心只好点点头答应。 这天，她们终于吃上了一顿热腾腾的面条，脸上出现了久违的满足。 正吃的高兴时，外面出现了动静，不一会，雅雅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看着突然出现的雅雅，杨玉激动的上前喊道:“哎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快进来，我们刚好在吃面，快进来一起吃。” 雅雅风尘仆仆的走进来，随意的坐在凳子上，一边从书包拿出一袋大米，一边解释道:“我们今天月考放了一天假，我就趁着这个空隙回来一趟，想着家里会不会没米了，就顺便买了几斤米回来。” 这是雅雅用平时存下来的生活费买的，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总感觉家里应该缺米了，就稀里糊涂的买了几斤米，没想到家里还真没米了。 杨玉责骂道:“哎呀，谁让你买的，我才骂了心心，让她不要把饭卡的钱换出来给我买面条，你又拿生活费给我买米回来，你们怎么都不让人省心，生活费怎么能随便动?你们是要好好读书的，营养要跟上，我一个干活的，随便吃什么不行，要你们瞎操心?” “下次都不许这样了，听见没有?” 雅雅吃完面条，很快又走了，她要赶回学校复习功课。 等雅雅走后，心心也匆匆赶往学校，等到教室后，突然发现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校服，用透明袋子包裹的新新整整，被大喇喇的放在自己课桌上。 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全班同学都紧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不满。 心心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她没想吴老师就这样把校服给了自己，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给，顿时心里有些惊慌。 看了看同学们眼里不善的目光，这一刻，她感觉好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拒绝吴老师的好意，她不明白，吴老师要给自己，为什么不悄悄给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难堪? 吴老师根本就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想法，不是所有人都能无条件的关心自己，而且，自己也不想这样赤裸裸的被人可怜。 此时的校服拿在手里，突然觉得好烫手，她茫然的坐在凳子上，不知所措！ 正这时，同桌万琴茶言茶语道:“哎呦，校服不是第一名的荣誉吗？怎么班上的第一名都没的，到底是怎么评的?真搞不懂……”。 心心听在这里，瞬间红了脸，她知道万琴说的自己，她和班上第一名的男生，平时成绩不相上下，可是总成绩的时候，那男生总能保持全班第一，在大家心里，那男生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确实，这件校服本不属于自己，是吴老师偏心给了自己，自己拿的有愧。此刻，她心里难堪极了，就像抢了本属于别人的东西，被别人当面抓包，那种说不清的感觉，让她只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刚好这时，那男生转过头来，眼神带着疑惑看着心心，像是询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心心看着他眼神，再看看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紧盯着自己，他们眼神里带着强烈的不满，不知是为那男生不满，还是眼红别人拥有的东西。 心心难堪的低着头，红着眼眶，似乎要哭了。 然而那些人并不放过她，只见另一个声音传来，:“你们不知道，有些人还得了学校的补助，每个星期有二十元呢？真是的，那家不穷嘛？我家还穷呢，既然不是第一名的，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的?谁不想要?竟然不通知我们，就悄悄给了某人！吴老师也太偏心了，要说以成绩来评，我也不说什么，但是我问了李维，他说根本不知道，他第一名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心心听着熟悉的声音，才恍然发现，是找她换钱被拒的杨佳，不知道她怎么探到的消息，知道了自己饭卡补助的事。 果然没一会，她又愤愤不平道:“哼，白得了钱，连给我换一顿饭钱都不给，真是便宜都占完了，还装委屈……”。 另一个声音也附和道:“谁让我们不讨吴老师喜欢，别人可是吴老师的心肝宝贝，再不平，能怎么办？要不然，被吴老师知道欺负他心肝宝贝，不知道怎么教训我们呢……”。 心心转眼看去，发现是谭柳的声音，她终于发出了自己的不满，或许早对自己不满了。 见谭柳说了，其他人也叽叽喳喳起来，同桌万琴更是嫉恶如仇道:“就是就是，吴老师可是宝贝她的很呢，哎呦，怎么办，看她快要哭了，吴老师不会来说我们吧！” 心心面对叽叽喳喳对自己愤恨的同学，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她终于成了众矢之的，终于被摆在了台面上。 这次没有同情，没有嘲笑，只有对自己恶狠狠的不满和愤恨。 她终是在所有同学仇视的眼神中，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她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大哭。 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突然吴老师从教室外走了进来，看见痛哭的心心，一时愣了愣，对着同桌万琴问了原因，万琴闭嘴不肯说。 吴老师又看了看其他同学，其他同学见吴老师看过来，连忙低下头，默默不做声。 吴老师无奈，只得让心心来趟办公室。 心心一把拿上校服，哭着跑出去，被吴老师拉进了办公室。 进办公室后，心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把校服丢在吴老师办公桌，一边委屈的哭诉:“我不要你的校服，你拿去给李维吧！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 第226章 赤裸裸的难堪 看着被丢回来的校服，吴老师有些慌乱的问道:“为什么突然不要了，是他们说了你什么吗？你告诉我，是谁？我去说他们。” 一听见他这样说，心心更加委屈道:“不是谁，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对我不满，所有人都认为我拿了不该拿的，得了不该得的，你不该偏心我的，我本不该得这些……呜呜呜”。 吴老师听见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偏心不满，顿时气愤不已，自己做什么，需要他们同意吗?简直太气愤了。 就算不满，大可以来找自己理论，为什么要把不满发泄在心心身上，决定是自己做的，关心心什么事。 看着正哭的委屈的心心，他不想自己的行为竟伤害了她，压住满腔的怒火，强扯着嘴角安慰道“别哭了，都是吴老师不好，是吴老师考虑的不周到，让你受委屈了，这校服暂时放在吴老师这，等你明天回去的时候，再来拿，好吗？” 心心低着头一直哭，不点头也不摇头。 吴老师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先回教室吧，我一会就来”。 心心红着眼眶回到了座位上，此时教室里安静极了，大家都默默的低着头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不一会，吴老师阴沉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他严肃的说道:“我知道大家因为校服和饭卡补助的事，对我有抱怨。但是，你们大可以找我来说，为什么要集体针对张心?都是我做的决定，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怨气撒在她身上?”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好，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万琴，前几天我让你去张心家了解情况，你回来怎么告诉我的，你说她们家吃不上饭，天天吃没一点油水的青菜叶配红薯片，猪肉要一年才能吃上一次，破烂的房子家徒四壁，这些不是你亲自了解的吗?” “是吧！是你亲自看见的，不是我瞎说的吧！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着一起挤兑?亏你还是她同桌，在知道的情况，不但不帮她，还要跟着瞎搅和，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学情?还有你们，我问你们，你们那家吃不上米，那家天天吃没有一点油水的青菜叶?有吗？没有吧，你们不愁吃，不愁穿，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饥寒交迫。” “再看看张心，她即使在这样的家庭条件，还是坚持努力读书，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这样的同学，我不能支持吗?你们呢，有些同学，不愁吃不愁穿，却没一天在学校好好学习?只会拿着家里钱，每天虚度光阴！” “那些同学，你们有什么脸面不满她得到补助?我为什么不能给她偏爱，就算陌生人，尚且都有一颗怜爱的心，更何况我还是她的老师，我了解我的学生，帮助我的学生，有什么不行？我不给她，难道给你们吗？你们一没有吃不上饭，二没有利用条件好好学习，你们凭什么觉得，补助跟你们有关系?凭什么觉得，给张心就不行?” “还有甚者，竟为了区区一件校服，在这闹矛盾，我就问你们，我给你们校服，你们会天天穿吗？自己看看身上的衣服，有谁还在穿校服，除了星期一升国旗那天穿，其余你们那天还穿?” “再看张心，她几乎天天都穿校服，衣服都穿的泛白了，你们看一看，好好看一看？我怎么就不能给她一套新的，我让她有的换着穿，怎么就不行了？” “你们一天争这个，争那个，怎么不见你们争学习，有本事，就争学习啊，要真那样，我还真高看你们。但你们没有，你们就逮这些好处不放?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如果连学生的年纪都没一点爱心，还能指望你们长大有爱心?换位思考一下，要你是她的情况，会不会也希望别人伸出一只手，那怕拉你一下……”。 吴老师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他是真的心疼张心，又真的愤怒同学们今天的行为。 说着说着，他缓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红着的眼眶，然后转过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过道，看着下面的夜色，惆怅的揉揉太阳穴，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无奈。 教室里除了心心还在不停的抽抽噎噎，其他人都瞬间安静了。 当吴老师把她所有难堪都丢在同学们面前时，她早就哭的无地自容，羞愧和难堪，让她止不住的大哭。 她知道吴老师为她好，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解除同学们对她的敌意，拉近她和同学们的关系，不让她因此被同学们挤兑。 可是，这样赤裸裸的不堪，摆在他们面前，是要博取他们的同情吗？ 从此以后，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是可悲的?是可怜的?是一条可怜虫?只能卑微的寻求他们的可怜? 她仅有的一点自尊和骄傲，真的一点不剩了吗？ 想到这，她终是难堪的哭了，她哭的不能自已，哭的肝肠寸断，哭的万般不由命。 她大声的哭着，哭着自己的苦，哭着自己的无奈……。 吴老师看着心心的痛哭，他知道，自己终是伤害了她……。 无奈和苦涩，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挫败，有些东西，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自己终是太天真，总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轻易帮助别人！却不想，自己能力有限，根本无法帮助任何人！ 他叹息着，有的秘密，或许一开始就该是秘密，不能轻易去触碰，因为，一旦触碰，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自那风波以后，同学们对心心的态度不再敌意，但是，心心感觉得到，那些敌意的眼神，变成了同情，可怜。 自己终是成了一条可怜虫，任你千般阻止，万般逃避，都逃不开最终的结局。 自此，她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敏感，她刻意的远离他们，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可怜，可是，那些人觉得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可怜。 不知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同情心，还是想高高在上表现自己的优越，一天，同学在看见心心生吃一包方便面的时候，突然匆匆走到心心面前，把几张钱一把塞进她的手里，嘴里念叨着:“你是不是没钱了?怎么干吃方便面，我身上只有这些钱，你拿去，全部拿去，去买点营养的吃……”。 说完不等心心拒绝，便匆匆的走了。 心心捏着手里的钱，呆愣了半天，看着远去的背影，她低低呢喃着:“我喜欢生吃方便面，我卡里还有钱，我可以不用你的钱……。” 可是，谁会听她说，她们都在用可怜的眼神看她，都把她当可怜虫一样同情，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要饭的乞丐，时不时经过的人，就会扔来几张钞票，然后自己卑躬屈膝的捡钱道谢……。 自己再没了自尊和骄傲，再抬不起本就不高的头，她叹息着，窒息着，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驱使着她……。 第227章 霸凌 一天心心坐在寝室的床上发呆，突然杨佳的跟班刘芳，跟着坐到了自己身边，她正好奇这人怎么突然靠自己这么近? 平时杨佳打架斗殴时，她总是跟在后面，像一个忠实的小跟班，曾经因为心心得吴老师偏爱，被她刻意针对过一段时间。 心心对她印象不怎么好，自然的想远离她，正当她起身离开时，刘芳拉住了她的手，像有难言之隐般说道:“别走，在这坐会，就坐一会”。 心心正疑惑她的态度，怎么突然没了曾经的嚣张，没来得及探究，但鉴于她的转变，心心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正当她坐下后，门口突然出现了杨佳，只见她对着心心坐的方向，指着手骂道:“你他妈的给我等着，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 说完就走开了，来到过道另一边，像是在等什么人。 心心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走开的杨佳，搞不懂她刚才是在骂谁，但曾经拒绝过她，不知她是否因此记恨，要报复自己。 心心在这边纠结迷茫时，却不知刘芳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 只见她紧紧的抓住心心，眼神里带着闪躲和害怕，心心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在闪躲害怕什么。 然而还没来得及多想，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群校外的不良少女，只见一个花枝招展打扮的少女，对着站在宿舍外的杨佳问道:“那个?是最里面那个吗？你她妈的过来给我指，里面坐着两个，万一老子打错人了，怎么办？”。 其他不良少女也哈哈附和道“就是，佳姐，万一打完，才发现打错人，不是搞笑嘛。哈哈哈” 杨佳不得再次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刘芳一指，“就是她，那个长的奇丑无比的女人”。 看着杨佳指过来的手时，心心有那么一刻惊慌，生怕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然而听见“奇丑无比”时，她松了口气，刘芳的丑，是有目共睹的。 本来在这里，心心就应该毫不犹豫的走开，但不知是被刘芳牵住，还是她反应迟钝，硬是坐在原地没动。 突然那群人大大咧咧的走进来，嘴里骂着一些脏话，站在心心和刘芳面前，那少女抽一口烟，吐在刘芳脸上 ，嘴里骂道:“妈的，还真是丑的惨不忍睹啊，就是你这个丑逼，不听我佳姐话，还甩脸色，是吧！怎么，不想当小跟班了，就你这丑样，让你当小跟班，都是给脸了。如今倒是给脸不要脸了吗？” 刘芳只低着头，不说话，那少女明显不喜欢别人低头，不答她话。 她恶狠狠的一把揪住刘芳头发，强行把她头抬起，嘴里骂道:“抬起头，看老子说话！” 一边说，一边顺手“啪啪”两声，狂扇了她两个耳光。 结果扇完，就啧啧两声，有些嫌弃她脸一样，讥笑的骂道:“妈的，这脸皮太厚，把老子手扇痛了，老子要用鞋底板扇。” 一边说，一边脱下鞋子，把鞋底板拿在手上，一手揪着刘芳头发，迫使她抬起脸来。 对着那张脸，“啪啪啪”，左右开弓的连扇了几十下，好像扇累了似的，她泄气般道:“你们就知道在旁边傻笑，快来帮帮忙，帮我揪着她头发，老子不好扇。” 两个同伙连忙跑过来，殷勤道:“我帮你揪她头发，你只管好好扇”。 于是两人各站一边，揪着头发，让刘芳那张被扇红的脸，抬的高高的，两边脸上都是鞋底印子，似乎还有些肿了。 开始的时候，刘芳一言不发，闭着嘴强忍着，可是现在被两人拉扯着头发，强行让那少女使了蛮力的狂扇耳光，终是让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刘芳一边哭，一边扭扯，试图逃离她们的掌控，可是，她一个人力量，怎么抵得过三个人力量呢。 终是被死死压住，她像垂死挣扎的羔羊，只等着被人殴打。 那少女用着鞋底板，跳起脚来扇，用的力度像要把脸抽烂一样，每一下都抽的很大力，果然，不一会，刘芳凄厉的哭喊声就响了起来，直震的耳朵发麻。 心心终于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连忙惊慌的走到一边，生怕自己被殃及。 她也终于明白，刚开始，刘芳想让自己当挡箭牌，她估计觉得，自己有吴老师庇护，也能庇护她吧。 她以为躲在自己身后，那些人会顾及自己有吴老师的偏爱，不会肆无忌惮的虐打。 又或者，当她们坐在一起，那些人错误的把自己当成了目标，那她是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刘芳固然可怜，可她却利用了自己，她终是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 可是，自己本就等着别人拯救，又怎么能去拯救别人呢？更何况，还是曾经伤害过自己，如今又利用自己的人? 她站在一旁，又可悲又可怜的看着刘芳的遭遇，或许，也许，如果自己没有吴老师的偏爱和庇护，是不是今天被虐打的人，也有自己。 虐打声还在继续，凄厉的喊叫声也在继续，他们的虐打由一人变成了一群。 每个人都排着队打，一个打完，下一个继续，巴掌扇不过瘾，后面又拉扯着刘芳，把她扔在地上，不停的用脚踹。 踹够了，等刘芳踉踉跄跄站起来时，那头目少女，又从门口跑过来，飞起一脚，猛踹在她的腰眼，直把她从寝室中间的过道，踹飞在最里面的床上倒下，“啪嗒”一声巨响，似乎木板子的床，被她沉沉的身子压垮。 刘芳惨叫一声倒下，便再也不动了。 那群不良少女临走时，还威胁道:“要悄悄告诉老师，出了校门，看我不打的你爹妈不认。” 她们打完，就嚣张的走了，只留下寝室的一地狼藉。 心心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学校霸凌，而原因仅是刘芳不想当跟班，想要摆脱她们，就要惨遭受这样的殴打。 她想到之前被所有人针对，还当面拒绝过杨佳，要没有吴老师的庇护，怕是不知被这样殴打了多少次吧。 可是，要一开始，吴老师不偏心自己，自己也不会被盯上！是吧，这一切的一切，她已经不知道，谁是谁非了。或许幸运，或许不幸运吧…… 第228章 就那么缺男人吗? 后来刘芳辍学了，她既没有让父母来学校讨要说法，也没有告诉吴老师，就那样悄悄的从学校走了，一切恢复了如常，似乎她的离开对任何人都没影响，就好像，那个人从没存在过，也无人在意她。 这天赶集，杨玉一大早就去集上采办东西，在拥挤的集市上不想碰上了许久没见面的田芸，杨玉率先喊道“大嫂！” 田芸笑着道:“哎，大姑子！好久没见了，不是说去三弟那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杨玉苦笑道:“早回来了，他们都是大老板，我这寒碜的穷人，就不去凑他们热闹了……”。 田芸听出话里的意思，附和道:“是吧，他们有钱人怎么会看上我们这些穷人，我也早想通的，不去招惹他们。” 两人好像找到共同话题一般，你一句我一言的说着，互相吐槽着三弟媳妇和杨素的势利眼。 说着说着，杨玉问起了田芸的近况:“几个孩子都还好吧！你一个人拉扯这些孩子，也是辛苦，杨青年纪大了，倒是可以帮一些忙”。 田芸感慨道:“今年杨青辍学了，我在集上给她找了一个弹棉花的活，每个月有两百元，也算可以补贴些家用。” 也是，他们家的情况，光靠田芸一个人确实艰难，杨青成绩不好，辍学打工，也能帮忙一些，杨玉为此没说什么，她本不是大哥的孩子，对于她的辍学与否，杨玉并不在意。 杨玉欣慰道:“有了杨青的帮忙，那你多少会轻松些。” 说到这，田芸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的说道:“哎呀，她一个月两百元能做什么。还得找个男人，有个男人帮忙，才算是轻松。” 杨玉一听她这话，警惕道:“怎么？难道你有中意的?” 田芸脸红的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道:“给你说个事，千万别声张，特别是爸妈和三弟那边，我不想他们知道。” 杨玉看她一眼，有些防备道:“哎呀，你说吧，我跟他们说什么，现在早和他们没联系了。” 田芸放下心来，神神秘秘道:“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的，据说还是你们隔壁村的，叫什么李贱的，你知道他吗？他人怎么样？” 田芸说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杨玉，等着她的回答。 杨玉在听她说隔壁村时，心就提了起来，再听那个名字，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李贱她太熟悉了，那是隔壁村的老光棍，今年都四十了，而且好吃懒做，家里的农田从来不做，都是到处混吃，打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脾性，到处骗吃骗喝。 这还不算，还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整一个二痞子的形象，这样的人，怎么会扛起一个家。 还有一点，这人喜欢去招惹寡妇，还有家里男人长期不在家的妇女，曾经有段时间，偶尔会来招惹杨玉，被杨玉严厉呵斥退了，这样的人，怎么合适做良配? 但这些话，她不好直说，想先看看田芸的态度，便试探道:“你们见面过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田芸露出一点娇羞道:“见过几次面，感觉还行，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现在这边就剩我们亲了，我当然想听你的想法”。 田芸想得杨玉的看法，再怎么说，得一个人的祝福，比什么祝福都没好。 杨玉看她满意的样子，实在不忍她走上歧途，那男人压根不是可以托付的人。 想过之后，杨玉恳切的说:“大嫂，你要想找男人，我不反对，毕竟你一个人带那么多娃，确实辛苦。只是李贱这人，你不了解，他不值得你托付，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你找他，只会被他拖累，他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能期盼他帮衬你，再给你养娃呢？他怕是要赖上你，等你好吃好喝的伺候他”。 田芸听了杨玉的话，脸色渐渐沉下来，她见过那男人，不是杨玉说的那样，肯定是杨玉嫉妒她这么快找到下家，或者是不愿意陌生男人上她娘家。 对，肯定是这样，田芸不高兴道:“他什么人，我很清楚，是你不了解他，也对，毕竟是隔壁村，你怎么会了解。不过没关系，我了解就行了，我觉得挺合适的，况且，像我这样的情况，有人愿意要我就不错了，我怎么能像你一样傲气，死守着二发哥，一个人扛起一个家，我做不到，我需要男人，我需要男人帮我一起扛起。” 看着田芸拉下脸来，杨玉有些不高兴，自己明明是为她好，她不仅不领情，还给自己甩脸色，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不甘心两个侄儿被田芸和李贱糟蹋，压住心里的不痛快，努力劝说道:“大嫂，我知道你想找男人帮衬，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男人！这男人真不行，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孩子考虑一下！两个侄儿还小，要再添一个累赘，孩子们不是更苦嘛？男人，你等遇上合适的，也不迟！为什么偏偏是他，又为什么那么急?……”。 田芸此刻像陷阱爱情甜蜜，情窦初开的女人，即使飞蛾扑火，也要一意孤行的跳下去，自动闭塞一切不好的东西，只坚定自己找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前方就是自己通往幸福的大道，她不允许谁半路打碎她的梦。 于是有些恼羞成怒的吼道:“我就要选他怎么了？我就觉得他好，又不是让你跟他过日子，不知道你瞎操什么心，你怎么就不能干干脆脆祝福我?非要说一大堆话来阻止我，你就看不得我好是吧？你就是羡慕我又换男人了，就是不想我过好日子，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啊，你自己要过苦日子，过没有男人的日子，就要别人跟着你一起？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就不听你的，就不要像你一样过没男人的苦日子，怎么了？这是我自己的日子，我想怎么过就这么过，你以后少管……”。 第229章 撕破脸 田芸已经气的撕破脸了，她很气恼杨玉的话，她只想要一个人的祝福，并不想听什么念叨，自己有判断，有自己的想法，凭什么要听她的，她以为自己是谁。 自己只是通知她，告诉她，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要听她的，凭什么要管束自己，凭什么觉得她就是对的，她既然对，为什么过的比自己还糟?明明就是她自己榆木，还要反过来教训自己。 就不能聪明一点祝福自己吗？非要搞成现在这样撕破脸，那个蠢女人，傻女人，要强和自尊算什么，能吃吗？呵呵，自己就是要现实一点，干嘛要好强，干嘛要不能当饭吃的自尊。 活着，好好的活着，自己就要轻松的活着，要男人庇护的活着，自己不想吃苦，要男人的滋润，怎么就不行了?自己的追求怎么就妨碍她了。 她恶狠狠的看着杨玉，对她愤愤的不满。 杨玉被她的态度惊呆了，没想她竟为了那样一个废物男人，和自己闹翻脸。 她惊讶又痛心的看着田芸，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大哥竟对她付诸真心?她怎么配大哥的心意?大哥竟不计前嫌的接纳她，接纳她的孩子，让她和孩子有一个家。 可如今，她不仅糟蹋大哥对她的心意，还辜负父母对她的包容，她和她的孩子，把大哥活活累死不够，还把爸妈嫌弃的丢出去，现在大哥刚走没多久，她就迫不及待的要找野男人。 她忘了她现在的家，是谁给她的，她现在拥有的房屋和地产，到底是谁的。凭什么有资格，占着大哥给的一切，再去招惹野男人上门? 爸妈还在，他们兄弟姐妹还在，她凭什么把那里当成自己家，凭什么肆无忌惮的招惹野男人上门?她有什么脸? 要这样，以后爸妈回来，还算什么，还有什么立场回来。 更何况那个废物男人，简直是个累赘，除了会在自己娘家混吃混喝，还要拖累两个侄儿以后的生活，还会什么?她于情于理都替大哥不值。 自己那么善良的大哥，走了之后，就被这女人，这样糟蹋心意，她忍不下，替大哥不值，也替侄儿不值。 想当初就不该让这女人进屋，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是白瞎了大哥和父母对她的好。 杨玉越想越气，忍不住回怼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要不是看在大哥面上，看在我两个可怜的侄儿面上，我疯了会管你一个外人?大哥才走多久，你就勾搭野男人，还勾搭那样一个废物野男人，你就那么不挑吗？只要是个男人，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你就那么缺男人吗？没男人就活不下去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啊，也对，你跟大哥的时候，也不是第一个男人了，所以，现在没了男人，才会毫无负担的寻找男人，以好无缝衔接滋养你的饥渴！” “你既然没男人活不下去，只管自己，不管孩子，那你倒是别赖在我娘家啊，倒是跟着去野男人家，看那野男人要不要你带着孩子上门，你可别把大哥的东西，拿来滋养你的野男人，要不然，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靠男人活命，不要脸的样子！” 田芸当然知道，如果没有那个家，没有那些田产，那男人不会跟自己。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就是需要男人，就是肤浅，而且现在那个家，本来就是她的，那些东西也是她的，是当初在杨义去世的时候，当着大家面说好的，自己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再怎么说，自己也给杨义生了两个儿子，那些东西怎么也有自己的份。 她笑着说:“你个嫁出去的女，也想跟我争家产，我已经给你大哥生了两个儿子，那些家产可是当着爸妈面，三弟亲自说给我的，他们都没说什么，你也配来跟我争?告诉你，现在那些都是我的，我想让哪个野男人上门，就让哪个野男人上门，怎么着?你能怎么着?” 杨玉气的恶狠狠道:“你个不要脸的女人，都嫁了两家了，还要嫁。你那么缺男人，怎么不去卖啊，去卖的话，就不会缺男人了，干嘛来装良家妇女害人?还来祸害我大哥，我大哥就是被你害死的，你白白辜负了我大哥的心意，你个害人精，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死的怎么不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大哥，如今又要找野男人害我侄子，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田芸不甘示弱道:“我是贱女人?你不贱?你不贱，怎么之前李贱去你家勾搭，不是你勾引的?装什么好人，你不想要男人?跟我装什么装?还我害死了你大哥，是他没有好命，命太短，白白耽搁了我的后半生，把那些孩子撒手丢给我，让我过的如今这般辛苦，就是他让我好好的生活全乱了，我还没怪他，你倒怪上我了，早知道他这样短命，我当初就不会给他生孩子，是他，是他害了我……”。 看着田芸不知好歹，颠倒黑白，杨玉再一次觉得这女人太白眼狼，如今大哥都走了，她还要这样诋毁大哥，气愤之下，杨玉怒吼道:“你个死女人，我大哥都走了，你还要这样糟蹋他。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当初怀着孩子，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不嫌弃你，坚持把你娶进门?是谁让你把几岁的女带过来，又是谁帮你带大你带来的两个孩子，你到底有没有心，现在竟然倒打一耙，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田芸破罐子破摔道:“是，我良心被狗吃了，所以才被你们拿捏，才过得这样生不如死，我没良心，我没良心早抛弃那些孩子，一个人远走高飞，自己逍遥自在了！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要动动嘴皮子，就显得你们伟大，良心好了。可是呢，你们谁愿意帮我?谁不是离的我远远的，最后的苦日子只有我一个人受，我就想找一个男人，一起跟我熬下去，我就怎么挨你们眼了？你们伟大，你们了不起，那以后就互不来往，谁也不要管谁死活好了……”。 第230章 决裂 田芸说完，就气愤的转身离开，才转过身，手臂就被杨玉狠狠的抓住，杨玉不甘心道:“你不准走，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让那野男人上门，我不许你把他带上门，那是我娘家，你不能糟蹋我大哥的心意，更不能糟蹋我侄儿……”。 田芸看着被抓住的手臂，恶狠狠道:“你他妈少管，赶紧给我放手！” 杨玉却抓的更紧，不甘示弱道:“我今天就要管了，我大哥人走了，两个孩子还在，我不可能让你作贱他们，你要找野男人，你就出去，不要赖在我娘家，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代清楚，要不然今天谁也不许走……”。 她狠劲的抓住田芸，要她给自己一个承诺，要不然，这事没完。 田芸无语的笑道:“我今天就不给你交代，怎么着?我就问你松不松手?要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 杨玉轻蔑的笑道:“你能怎么不客气，我倒是好奇，你能为了那野男人，怎么对我……”。 田芸终于被激怒，只见她转过身，恶狠狠的把杨玉往后一推，直把她推的踉踉跄跄，嘴里大骂到:“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再给我废话，小心我让我家杨争来打你，到时别怪我不顾情面……”。 杨玉好不容易站住脚跟，看着被田芸推进泥泞地沾满泥土的脚，阴沉了脸，咬牙抬起头，眼神讥讽道:“终于暴露本性了，你也知道他叫杨争，怎么? 我大哥帮你养大了你和别人生的儿子，现在就要反噬我大哥的亲人了吗？你别忘了，他吃的是我娘家的肉，喝的是我娘家的血长大的，要教唆他当白眼狼，怕是他过不了心里那关吧？” “有本事，你就让他来打，看他知道自己是偷来的孩子后，会是什么反应，那个白眼狼，他当还是不当?” 说完，杨玉就笑了，不知是笑大哥，还是笑那个带来的孩子，亦或者是笑这个恶心的女人，又或者是笑自己。 她笑大哥错付的可怜，笑孩子懵懂的无辜，笑女人凉薄的自私，笑自己痴傻的顾念亲情。 田芸看着她讽刺的笑，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不许笑，我儿子不是白眼狼，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你个贱女人，竟然骂我儿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她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冲过去，凶残的把杨玉直扑倒在泥泞地上，顿时两人迅速的扭打在一起。 田芸不知哪来的一股子狠劲，直压在杨玉身上，掐着她的脖子吼道:“你凭什么骂我儿子?啊?他招惹你什么了，你大哥和爸妈尚且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凭什么再插手娘家的事，你管好自己不行了，为什么要来管我，我碍你什么了?你这个贱女人，就这么想跟我作对是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村里人都讨厌你了，因为你真的又讨厌又欠揍……”。 杨玉用力一个翻滚，把田芸压在了身下，狠狠掐住她脖子道:“我就是不许你欺辱我大哥，即使我大哥死了也不行！怎么?看着村里人都欺辱我，你也想来欺辱我，看我笑话吗？告诉你，就你，我根本不带怕的，凭你，根本不配看我笑话?……”。 她们就这样你掐我，我掐你，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的，在泥泞里一路滚打。 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有笑着看的，有愁着一张脸看的，大家一边看，一边悄悄议论两人话里的意思，探究着她们彼此的纠葛。 她们不知僵持了多久，突然几滴雨珠猝不及防的飘落下来，围观的人群，惊慌的一边喊叫“下雨了，下雨了”，一边快速的散开，朝着不同方向跑开。 顿时泥泞的路中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身影，还在地上纠纠缠缠，任由雨水冲刷在她们身上。 后来不知是谁先放了手，两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田芸率先愤怒的走开，临走时，还恶狠狠的警告了杨玉:“你给我等着，我杨争不收拾你，我男人也来收拾你……”。 杨玉恶心道:“快住嘴！我快要恶心吐了，男人都说上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都快被你恶心死了。” “赶快把你男人叫来，让我看看有多了不起，他是个什么东西，我比你清楚，只有你这缺男人的货，才给他当个宝。赶快去，你俩确实配对，臭味相投，只可惜我大哥一直看不透，被你蒙在鼓里。” 田芸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就疾步离开了，独留杨玉在雨中，黯然神伤。 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田芸走到这一步，曾经的表面平和，因为大哥的离去，而变得灰飞烟灭，破败不堪。 也是，那女人终究是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真心把自己娘家当一家人，她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从来只顾自己潇洒。 自己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男人，没有男人就一定活不下去吗？ 大哥啊，你命怎么那样苦，早早的走了，丢下两个侄子让那女人糟蹋，你要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会不会曾经听自己一句劝，拒绝要那女人进门?又会不会因为曾经的善良而后悔呢？ 她茫然的抬起头，任由雨水从脸上滑落，这一切，到底是半点不由人，直叫人无可奈何……。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一路上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到家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了。 看着妈妈满身污泥，浑身被雨水淋透的样子，心心担忧的走出来，疑惑的问道:“怎么全身都是泥?摔地上了吗？” 杨玉苦笑道:“哪里是摔的?是你大舅妈把我扑倒在泥泞地上，狠狠的和我打了一架”。 心心震惊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妈妈，眼里带着不解。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妈妈会和曾经的亲人，决裂到拳脚相向的地步。在她看来，即使关系再糟糕，也不过是冷漠的老死不相往来，何至于这样境地? 第231章 互相不懂 杨玉看着心心的震惊，苦涩道:“以后没有大舅妈了，或许从大舅走的那一刻，就没有了！呵呵，外人终究是外人啊，不管你怎么对她，最后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以后离杨争他们远点，那是她带来的野孩子，终是和我们没有亲情，她妈回去教唆他后，不知道以后会怎么记恨我们？” “都想通点吧！我们如今什么都没了，就只剩我们几俩母相依为命，其他人终是靠不住。” 后来从妈妈的口中，心心大概知道了，她们矛盾爆发的原因。 她没想，大舅妈竟然这么快，就找了男人。她对这个大舅妈不是很了解，但此刻也惊讶她的速度。 还有一点，那个李贱她曾见过几次，虽然年纪小，不懂大人间的情情爱爱，但是，从第一次见，她就觉得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整一个地痞流氓的形象，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大舅妈眼?简直和自己大舅舅天差地远，不知道，大舅妈这样迫不及待找他干嘛。 搞不懂大人这些复杂关系，但她确实不喜欢那男人，更何况，那男人曾经骚扰过妈妈，自己对他更是厌恶。 没想大舅妈竟不领妈妈的情，还伤了妈妈，心心此刻对大舅妈的感情，降到了冰点。 既然她自己要去步入歧途，要去依附男人，那就让她去好了，反正最后受罪受累的是她自己，自己自作自受。 她知道妈妈是放心不下两个侄子，但是，毕竟是别人的事，何苦去费力不讨好的劝阻呢？ 但妈妈太固执，自己不好直接说，便试探道:“妈妈，她既然不想听你的，你就随她去吧！你不要再管她了，要不然，她不念你好，还记恨上你，不是得不偿失吗？她自己是一个家了，以后是好是坏，都让她自己去受。” 杨玉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但她看不下那女人的做法，不仅玷污了大哥的感情，也玷污了娘家的圣地，她忍不下那口气。 没人明白她的感受，那是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大哥，那是她土生土长的娘家，她怎么能当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无人懂她，她心里烦闷，又听着心心教她做事，内心的自尊心和憋屈无处发泄，她忍不住对心心吼道:“我不知道?要你教?你懂个屁，就在哪里教训我?那是我大哥和两个侄子的事，你让我不管，我能不管吗？我替大哥不值，怕两个侄子受罪，我能眼睁睁看着那女人糟蹋他们吗？” “要这样，我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了?我怎么能那样做，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想的简单?你走吧，我想一个人清静下，我现在正烦着……”。 心心知道妈妈一向强势又执拗，但她突然不甘心道:“你总是这样，这要管，那要管。可是你有那个能力吗？你管的了吗？最后得到什么，不就是和别人打一场架吗？能解决什么问题？你是不在意自己受伤，可是我们害怕，我们害怕你突然的受伤了，你能不能不要一意孤行，总不考虑我们害怕的感受……”。 心心说着说着就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一定要管那些，为什么一定要争吵，一定要以打架的方式收场。 村里人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连曾经的亲戚，都要这样撕破脸的，拳脚相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不停的吵，不停的打?难道村里人的打骂还不够吗？现在连曾经的亲戚也要这样吗？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少操一些别人的心?为什么就不能放弃所谓的假善良，做一个自私的人? 大舅舅已经走了，两个侄子以后的生活，大舅妈要让他们怎样过，就让他们怎样过，那是他们的命，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救不了。 何况，妈妈自己都在水深火热中，为什么还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别人？她固执的要拯救别人，为什么不拯救下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担心她吗？ 她为什么就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的命，总是在争吵和打骂中，不顾一切的往死里冲?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下她们的感受，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她们泪眼婆娑的在后面等着她，等她安全归来。 她总是那样不管不顾的往火里奔，总是看不到黑暗中无助的她们……。 看着哭泣的心心，杨玉难堪的吼道:“我要你担心？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不知道?你一天读你的书，瞎操我什么心?是我要去跟别人吵，跟别人打吗？是别人在我头上拉屎，难道我要像你没用的爹一样，任由别人欺辱吗？” “你懂什么？你一天光知道害怕，害怕有什么用？害怕别人就不欺辱你吗？害怕就不去争抢吗?要没我拼死拼活的争抢，你们怕是连厕所的地方，都没的待！现在还来教训我……”。 两个人的立场注定不一样，说的话，也永远无法共鸣。 心心在这一刻，感觉和妈妈沟通的好无力，她突然好挫败，自己根本就劝阻不了妈妈，妈妈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 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一切都注定了，妈妈依然会不停的争抢，不停的被欺辱，不停的受伤，而自己，永远会在后面，不停的担惊受怕。 这个局永远也无解，一直持续着，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心心哭着跑开了，她难过，她知道妈妈也难过。 她不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是妈妈错了，亦或者，一切的一切，从来没有真正的对与错……。 心心以为这场风波就这样停息了，最多是从此以后彼此再无往来，却不知别人从来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欺辱你的机会。 杨玉也以为这场风波就这样默契的停息，却不知，田芸回去后，不知什么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贱，而李贱正愁找不到杨玉麻烦，这下让他抓了正着。 他又可以一方面骚扰杨玉，一方面欺辱她，于是一场刻意的挑衅在悄然的酝酿。 第232章 刻意寻来 这天周末，心心在收割完的农田里放养鸭群，杨玉在另一边的地里浇灌庄稼，心心一直听着妈妈那边的动静，生怕别人抢占自家田地，而和妈妈发生争吵。 这次心心很庆幸，因为直到傍晚时分，妈妈那边都没传来任何争吵声，她顿时放下心来，心道:这天还算顺利，总算过了有惊无险的一天。 松了口气，她等在路上，等和妈妈一起回家！ 站在田坎，遥望着妈妈经过的方向，一直等呀等，直到天色越来越晚，都不见妈妈的身影。 心心有些着急，看了一眼田里啄食的鸭群，心道:它们应该不会走远，自己去妈妈那边看看就回来，应该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急匆匆的朝着妈妈的方向走去，突然那边传来些许争吵，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乞求着不是妈妈的争吵，跟妈妈没有关系。 她就这样伴着一点侥幸心理，带着自欺欺人的乞求，内心惶恐又不安的朝着妈妈的方向靠近。 然而越近一分，那熟悉的吵架声就越清晰一分，毋庸置疑，那就是妈妈的声音，果然，还是没有意外，每天都会担惊受怕，每天都在重复着伤害。 心突然凉了半截，浑身发冷，呼吸变的急促，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一种无形的压抑和难受紧紧将她缠绕。 抬起头，望着天空，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自己终是存了不该有的希冀，上天总是不会怜惜放过自己。 叹息着，她带着一种绝望和悲哀的心情，脚步沉重的靠近，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看清了和妈妈争吵的人，原来是他，是那个地痞的李贱。 看着他的方向，应该是才从大舅妈那边过来，没想他们已经住一起了。 如今找来，怕是受了大舅妈的蛊惑，专程来找妈妈的麻烦，只没想在这里碰上了妈妈，两人一见面，便互相厌恶的争吵起来。 只见那男人站在田坎上，手指着杨玉骂道:“你他妈管天管地，还真他妈管的宽啊?还想说老子坏话?来挑拨我和你大嫂关系，你想死是不是?” 杨玉朝着他的方向吐了一口，恶心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用得着我挑拨?我实话实说 ，怎么了？你个讨不到老婆的光棍，也配上我娘屋?也配我娘屋供你吃喝?你休想，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个想吃白色食的货，怎么这样贱?有本事给我大嫂娶回去，别赖在我娘屋?” 那男人贱兮兮的笑道:“是你大嫂求着我去的，你以为我想去?哈哈，你大嫂求着我上门，求着我给你大哥儿子当爹，以后你大哥的房子是我的，老婆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哈哈哈，什么都是我的！怎么着，气死你！” “告诉你，你要不知好歹，看我不糟蹋你大哥留下的老婆孩子?哈哈哈” “不过呢，你大嫂我还真看不上?只可惜她缺男人，我可怜可怜她，就勉强做她男人。你要是像她一样，知道好歹，会讨我欢心，说不定以后，我会好好当你大哥，也好好待她们，你觉得怎么样？” 那男人恶心的对着杨玉提议道。 杨玉憋红了一张脸道:“我呸，就你这样，还想当我大哥，还想讨你欢心，你也配！快莫白日做梦了，我瞎了眼，才会看起你这样的东西，还怎么样？我怎么样个屁，也只有我大嫂那样饥不择食的人，才把你当个东西。” “告诉你，你怎么对田芸不要紧，但要欺负我侄子，我跟你没完，要想在我娘家为所欲为，你以为我们兄弟姐妹都不在了吗？你妄想，我告诉你……”。 在他们争吵的空档，心心疾步上前，慌张的喊道:“妈……”。 杨玉转头看见心心，眼里闪过惊讶，然后疾声吼道:“你来干什么？那些鸭群呢？怎么不好好守着，万一丢了怎么办？赶快回去看着，顺便把它们赶回家关好。” 杨玉看出那男人想动手的想法，要在外面，自己和孩子都会吃亏，这个时候，她不想心心过来，以免被殃及。 还有，她也确实担心鸭群被那些有心人，趁无人看管的时候，偷偷撵回家。 听着妈妈疾声呵斥自己离开，心心很纠结，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独自离开，她实在放心不下妈妈。 怀着被妈妈骂的心情，她毅然走近妈妈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反正天色也晚了，我们一起回去！” 整个过程李贱都在恶狠狠的盯着，嘴里更是不停的骂骂咧咧说着脏话。 杨玉知道心心担心自己，这时候，恐怕不能把她单独支开，想了想，挑上担子，站起来，对着心心道:“走，赶快往家走，去把鸭群赶回去，回家再说。” 李贱看她们准备走，连忙追上前，骂骂咧咧道:“走什么走?不许走，老子还没说清楚，给我站住！” 杨玉不知想到什么，一边在前面疾步走，一边回头怼道:“有本事跟我来家里，我现在没空和你吵，回家了慢慢和你吵。” 那男人一听，心想难道她要讨好自己，但看她架势，又不像。心里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想着看她玩什么花样，便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继续骂骂咧咧。 嘴里不甘示弱道:“行，谁怕谁！去你家就去你家，我还怕你……”。 杨玉拉着心心，让她快点走，心心搞不懂妈妈的心思，见妈妈这样焦急的神态，也紧张起来。 她迅速的跑到鸭群的地方，用两根长杆左右夹击的驱赶鸭群，把它们往回家的路上赶。 鸭群惊慌的跑在回家的路上，嘴里“嘎嘎嘎”不停的叫唤，似乎感知了将要发生的风雨，惊慌的奔跑着。 心心看着妈妈后面跟着的男人，心里一边惊慌将要发生的事，一边心不在焉的赶着鸭群。 此刻鸭群惊慌的叫声，让她心里更乱更不安。 怀着复杂的心情，一边在前面赶鸭群，一边朝后看去，生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那男人突然上手扑倒妈妈。 在这样的煎熬中，终于到了院子，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第233章 逼迫 鸭群一到院子，杨玉就疾声喊着心心把它们赶紧关进去，心心被妈妈的声音吼的一愣。 回头才发现，李贱紧紧的跟在妈妈后面，试图要挤进屋子。 心心慌张的跑过去，喊道:“你滚开，不许进我家，离我妈妈远点……”。 杨玉大声吼道:“你跑来干嘛，赶快去把鸭群关进去。” 心心疾步跑回去，慌忙的赶着鸭群。 待心心走后，面对紧跟着的李贱，杨玉突然一个转身，朝李贱猛推一把，直把他推的往后踉踉跄跄，然后在李贱来不及反应时，啪嗒一声，在他面前，狠狠的把堂屋门关上。 李贱看着关上的房门，愣了愣神，待片刻反应过来后，立马愤怒的对着里屋破口大骂。 不知是不是感知了紧张的气氛，鸭群突然惊慌的乱跑，心心怎么也无法把它们赶进圈。 她不得一边惊慌的追赶，一边疑惑紧闭的房门，不知妈妈为什么突然关门了。 这时妈妈站在楼上，对着下面的心心喊道:“怎么还没关进去，赶紧关进去，再从鸭圈进屋来”。 心心听着妈妈的吩咐，连忙赶着鸭群。 李贱正对着楼上的杨玉怒骂，突然听杨玉对心心的吩咐，想到什么，疾步朝鸭群走去，顺手抄起放在一旁的锄头，对着鸭群一个甩手扔去，顿时“啪嗒”一声，锄头应声倒地，在倒地的时候，砸倒了一片鸭群。 那些被砸倒的鸭群，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随之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看着前面的一群鸭，被突然扔来的锄头，以强势的力道砸中，瞬间被砸中的鸭群皮开肉绽，内脏几乎都全数破裂而出，心心被惊的尖叫一声，慌张的退到一边。 她被那样的场面吓到了，也恶心到了，站在一旁忍不住的呕吐。 李贱砸完，在下面挑衅道:“看你妈的不下来，老子不把你这些鸭子全砸烂?” 杨玉在鸭群被砸的一刻，就已经气疯了，自己养了那么久的鸭子，连吃都舍不得，只留着卖了，给孩子做学费，平时珍爱的不行，如今竟被他这样糟蹋。 她气的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石子，恶狠狠的朝着李贱身上砸去。 一边砸着，一边怒骂道:“我砸死你个狗东西，你个死不要脸的老光棍，你怎么有脸活，老子砸死你，砸死你，你赶紧去死……”。 看着漫天飞舞的石子，心心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那些鸭群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不知怎么，都齐刷刷的朝着鸭圈跑，似乎鸭圈是它们的藏身之地。 心心这次很轻松的就把鸭群赶进了鸭圈，她匆忙的走进鸭圈，从里面把鸭圈锁好，再从鸭圈的一个小门，走进了屋子。 她迅速的来到楼上，看着妈妈站在楼上对着下面的男人砸着，心里充满了担惊受怕。 李贱看着杨玉向自己砸来的石子，气不过的也捡来一堆石子，恶狠狠的朝着楼上的杨玉回击，顿时漫天飞舞的都是石子。 心心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自己处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是自己在做梦。她飘飘然的，不知真实还是梦境。 突然，杨玉转过身大声呵斥道:“快躲开些，别傻站着，万一被砸中怎么办？” 心心被这一声呵斥，吼的回过神，她茫然的看着妈妈一边向下砸着石头，一边躲闪着砸来的石子。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妈妈担心自己被砸中，可自己何尝不担心她呢? 她又一次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妈妈啊，我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的看你在危险边缘徘徊? 心心无力又悲伤的看着身在飞舞石子中的妈妈，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她无助的哭了，“呜呜呜”，一边哭，一边惊怕的看着妈妈的境况，生怕她被石子砸中。 突然，李贱被石子砸中，变得恼羞成怒起来。 对着楼上的杨玉喊道:“你他妈骗我跟来，是在这等我？好，你有种，你以为这样 ，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给我等着，等我怎么把你拽下来。” 正这时，突然王大云从楼下经过，看见李贱和杨玉的阵势，有些嘲笑道:“哟，你也太丢脸了，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欺负成这样，你怎么配的起我们偷鸡摸狗的名号?看你以后在村子还怎么混?哎……”。 心心看见突然出现的人，知道他是偷鸡摸狗专业户，上次偷了自己家的公鸭，和妈妈大吵一架，还殴打了妈妈。 没想这可恶的男人，又来凑一脚。这两人简直是臭味相投，恶趣味一致。 果不然，王大云把李贱拉到稍远的地方，两人蹲在地上，望着杨玉的方向，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发出一阵恶心的笑声。 杨玉恶狠狠的看着他们，嘴里骂道:“让你们计划，我就在这等着，看你两个偷鸡摸狗的东西能把我怎么办？……”。 不一会，两人像商量好了什么，王大云站在远处等着，李贱走了过来，站在楼下叫嚣着:“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给我等着，等老子上来，老子上来了，不给你收拾的哭爹喊娘……”。 杨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李贱走到堂屋门口，对着房门就是“砰砰砰”的几脚乱砸。 本来关上门后，是不怕他砸的，只是她们家房门不是正规的门，是简单的用几张门板，胡乱的钉在一起！ 防君子倒是可以，要防这种小人，就显得不堪一击。 要真有人想闯，怕很快被砸开，听着楼下越来越重的砸门声，似乎还有断裂的痕迹。 杨玉惊慌之下，对着心心喊道:“快去找一个木棍，他要敢闯进来，就往他头上狠狠的砸，砸死了活该，谁让他闯明宅，我先去厨房拿把刀，他要闯进来，老子就宰了他……”。 说完，杨玉就从心心身边匆匆而过，迅速的朝厨房跑去。 心心一边听着楼下的动静，一边回想着妈妈刚才的话，那一刻不知怎么，竟挪动不了脚。 她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像傻掉一般，脑子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茫然不知所措，该怎么办？怎么办？ 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颤栗，让她本能恐慌，直想逃避这一切。她甚至都不敢下去，生怕在她下去的那刻，那男人突然破门而入。 要破门而入了，怎么办？她该怎么抵抗，想到妈妈刚才说的话，难道真要宰了他？要杀了他？要在家见血？ 她突然害怕起来，不行，她没杀过人，杀人也没看过，曾经杀猪她都看的恶心想吐，一股惊恐蔓延在大脑，她感觉自己要失去了思考，身体也快僵硬了。 但是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行，万一妈妈没能把那男人砍伤，倒被那男人抢了菜刀怎么办？ 妈妈岂不是危险了，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她不想妈妈真砍了男人变成杀人犯，更不想因为力量悬殊，倒被男人得逞，误伤了妈妈。 两样她都不想，该怎么办？为什么都在逼她，都在逼妈妈，逼她们走上一条不归路，她不想，也不敢……。 第234章 反击 心心在楼上苦苦挣扎时，突然“啪嗒”一声巨响传来，堂屋的大门应声倒下。 杨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菜刀，在门倒下去那一刻，她对着楼上的心心大喊一声:“心心，快！快下来！”。 心心听见那一声惊慌的喊叫，猛然从纠结彷徨中惊醒过来，她听见了房门倒地的声音，妈妈怕是和男人纠缠上了。 不行，妈妈手里有刀，要刀被男人夺下，那妈妈将会成为刀下魂，一想到这，心心就一阵后怕，她无法想象妈妈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那会让她疯掉，不能，不能这样。 此刻，她再也顾不上后怕和惊慌，匆忙的朝着楼下跑去。 而杨玉在李贱往里冲的那刻，守在门口，提着菜刀就往他脑门砍，只听见“砰”的一声，刀碰上头骨的声音，瞬间脑门血流如注，滚滚的鲜血顺着脸颊而流。 杨玉看着满脸是血的李贱，生怕他反应过来，报复自己和孩子。便一不做二不休，又提起菜刀，用力的朝着他脑门砍去，“砰砰砰”连砍几刀，直砍的他头骨崩裂。 片刻间他脑门皮开肉绽，鲜血滚滚的掉落下来，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脸掉下来，掉在地上化成了一摊。 李贱捂着脑门，似乎没想杨玉会动真格，还会这么决然，他错愕的看着杨玉，一时忘了反应。 然而当看到滚滚而流的鲜血时，他突然变得恼羞成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恶狠狠的冲过去，死死的压着杨玉，伸出手，想要夺下她手中的菜刀。 杨玉看穿他的意图，拼死护住手里的菜刀，两手紧紧握住刀柄，不让李贱挪动半分。 但女人的力气终是敌不过男人，不一会纠缠，她就使不上力，生怕手中的菜刀被夺了去，她惊慌的对着楼上的心心喊道:“心心快来！”。 心心才跑到一半的路，就听见妈妈第二次喊她了，她不知道她纠结的一分钟，和跑下去的一分钟，下面的情况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这次，心心听出了妈妈声音里的惊恐和绝望，她吓的连滚带爬的冲下楼，当转弯跑到堂屋时，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地的血，一摊一摊的，似乎还冒着热气，在看墙角，妈妈被李贱压制在那，两人手里还争夺着菜刀。 杨玉率先看见心心 ，对着呆愣的心心吼道:“快，你脚边有一个洗衣棒，拿起来，给我砸他后脑勺，用力砸，把他砸晕”。 这一刻，心心懂妈妈的意思，对，要把他砸晕，这样他就不会反击，也不会抢夺妈妈手里的菜刀。 要不然菜刀被抢去了，男人不知怎么报复妈妈和自己，不行，妈妈不能受伤，她不要看妈妈受伤。 看着地上的血，她很庆幸，那不是妈妈的血，虽然她害怕这个场景，也害怕杀人，也不想任何人流血，但一定要有人流血的话，那她宁愿这个男人流血。 她不想的，但已经这样，是男人在逼她，是男人让她走上一条不归路，是他，都是他，他该死。 想过之后，心心缓缓的低下身子，把脚边的洗衣棒拿在手里，再站起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人，一步一步靠近，手里高高举起棒子，正准备砸下去时。 突然男人有所觉的转过头，撕开了嘴角，对着心心寒碜的笑。 在男人转头的一瞬，心心被惊住了，只见男人满脸是血，那血一股一股的从脸上滑落，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裳，也染红了妈妈和他纠缠时，挨着的衣裳。 他们的脚下，已糊了一摊血迹，李贱龇着牙看过来，似乎有些摇摇欲坠，那龇开的嘴里，已满是血色的牙齿，显得他阴森恐怖！他就诡异般的站那阴笑。 那满脸还在滑落的鲜血，混着染红的牙齿，再配上他阴森的笑，以及看过来，满眼挑衅又阴冷的眼神，心心在那一刻，突然被他这个样子吓住了。 浑身打了一个颤，直愣愣的举着棒子，半天没有砸下去。 杨玉看着呆愣的心心，一时心急，她实在撑不住了，不晓得这男人都这样了，怎么还有一股子力气，怕再耽搁下去，自己手里的菜刀会被夺去。 于是她急急的吼道:“快！愣着干嘛，快砸呀！我坚持不住了！” 心心这才醒过神来，望着妈妈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就快被夺了菜刀的样子，她立马镇定过来，不行，不能被夺了菜刀，那样妈妈和自己会躺在血泊。 再抬头看李贱可怕的样子，心心没了恐惧，毅然的举起木棍，在男人诡异的眼神中，狠狠的砸在了他后脑勺。 “砰”的一声，心心感觉自己的手都麻了，她抱着不砸死也要砸晕他的想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再抬头时，那男人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倒下的痕迹，心心错愕的看着同样死死盯着自己的男人。 怎么办?不应该啊，自己明明做好不砸死也砸晕他的想法，自己明明用了全力，手都麻了，怎么会没反应，怎么会没倒下去? 男人继续龇着血牙看着心心，要眼神能杀死人，估计早把心心杀了一千次。 杨玉看着没动的男人，对着心心继续吼道:“愣着干嘛，没砸晕，就继续砸呀，砸到他倒下为止！快，快砸！” 对，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这样，就只有把男人砸的再无还手之力。 在杨玉的催促下，心心又“砰砰砰”对着男人后脑勺连砸了三下，她一边砸，一边祈祷，快倒下去，快倒下去……。 然而男人还没倒下去的时候，王大云突然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倒抽了一口凉气，几步上前，把李贱从墙角拽了过去。 对着杨玉吼道:“你他妈杀人了”。 说完把李贱扶着往屋外走，李贱走过的地方，瞬间滴满了鲜血，到了院子外时，他再也撑不住似的，捂着额头 ，蹲在了地上。 这时，全村人不知怎么闻到了气息，迅速的围观了过来。 看着在院子蹲着身子，不停流血的李贱，都好奇的过来围观。 王大云对着他们的疑惑，大声的吼着:“这家人杀人了，里面流了好多血……”。 那些人看着外面一滩血，又听着里面还有好多血，都唏嘘了一声，然后嫌事不够大似的，大声的对着外面的人吼道:“哎呀，她们家杀人了，快，快去报警……”。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对，报警，让警察抓了去，光天化日的，还杀人……”。 一群小孩经过，看着呆愣在院子里的心心，嘴里讥笑道:“看，那个人成了杀人犯，哈哈”。 另一个小孩反驳道:“不，她妈才是杀人犯……，小孩怎么杀人嘛，肯定是她妈”。 第235章 污点 顿时一群看热闹的人，都愤愤的盯着杨玉和心心，嘴里都念叨着，要警察来抓了她们。 后来不知谁喊了一辆车来，把李贱接去了医院。 杨玉看李贱被拉走后，走出了院子，对着指指点点的人群，愤愤道:“我不是杀人犯，是他踢倒我家门，擅自闯进来欺辱我，我只是正当防卫！” “况且他也没死，只是受伤了，怎么说我是杀人犯?你们不要在这乱嚼舌根，冤枉好人。” 有一个声音恶狠狠道:“我们都看见了，那么大的伤口，那是用菜刀砍的吧！还说没杀人，只是没杀死吧！告诉你，我们已经报警了，你就等着警察来抓你吧！” 顿时叽叽喳喳都是讨伐杨玉的声音，他们张口闭口都是杀人犯，好像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要被他们当面判决。 终于杨玉受不了，对着他们大声喊道:“既然这样，就让警察来好了，是他闯进来的，是他欺辱我在先，是他活该，我只是正当防卫，我不会是杀人犯……”。 说完，她就拉过心心，走进了屋子，两人躲在了卧室的房间，紧紧的把卧室门关上。 心心害怕那男人真死了，她们真的成了杀人犯，一股恐惧和害怕，让她再也受不住的大哭起来。 看着心心哭的伤心又委屈，杨玉抹了一把眼泪，强行打起精神道:“哭什么，我们不是杀人犯，我们只是正当防卫，就算警察来了，也不能定我们的罪，你给我振作一点，不许哭……”。 然而自己却不受控的哗哗流着泪，才说出口的话，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心心。 突然从卧室破洞的窗户看见院子外的一摊血迹，杨玉惊慌的对着心心喊道:“快，去舀一铲灰，把院子外的血迹填了，不能让血流在外面，本来在家里发生的纠纷，不能让警察以为是在外面砍伤他的，快去……”。 她开始只顾着反驳那群看戏人，忘了李贱故意弄的这出，现在想想，心里一凉，这男人在最后都在摆自己一道。 还好自己反应过来，他要让警察以为是互相斗殴，自己偏不，他就是擅闯民宅，自己就是正当防卫，谁也改变不了。 心心听着妈妈的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跑去厨房，铲了一铲灰，迅速的撒在院子外的血迹上，很快血迹就被火灰填盖了，心心再一把铲起，把它当垃圾一样扔进了厕所。 再进来时，差点踩上堂屋的血迹，杨玉连忙厉声呵斥道:“别动！别踩了地上的血迹，等会警察来了，这些都是他闯进来的证据……”。 心心全程傻眼，根本不知道这些缘故，后来才明白，妈妈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依然能保持头脑清醒，内心是何其的强大！ 这时外面的天已经黑压一片，再看不见一点清明，那些看戏人也渐渐散去，一切好像恢复了平静，除了一室的血迹，提醒着刚不久发生的惨烈。 心心站在卧室的破烂窗户前，静静的等着，心想着，这个夜怕是无眠了。 她不想妈妈终是走上了这条路，曾经不是没人打上门，妈妈也不是第一次拿菜刀，但最后都没砍下去，都以妈妈被殴打，而不了了之。 她细细的想着，曾经为什么没砍下去，为什么今天砍了。 后面她想通了，曾经有大姐婳婳和二姐雅雅在，况且二姐雅雅力大不怕事，那些人或多或少顾及，最终没破门闯进来。 曾经有一次，那群人冲进来，袭击了妈妈和姐姐，妈妈放下了菜刀，好像是大姐婳婳拿走的，大姐想以最小的伤害息事宁人。 可最终妈妈在没能砍任何人的情况下，挨了一顿毒打，甚至连两个姐姐也没能躲过。 那一次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受伤了，去了医院，有个时候回想，要那个时候砍，妈妈能抵抗一群人吗？ 答案肯定是不能的，所以大姐拿开了菜刀，或许是明智的，或许是自欺欺人…… 曾经没有一次砍伤人或者有砍人的机会，今天倒是如愿了，或许早该这样了，又或许应该像曾经一样，受一顿毒打了事。 可能吧，也许吧，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地步。 可是，她不想妈妈和杀人犯有任何关系，感叹着，无奈着，到底是天不怜人啊……。 杨玉缓过神后，静静的等着警察的来临，只是夜太晚了，今天还没吃晚饭，肚子已经饿了。 自己和孩子不能这样饿着肚子等。况且要是警察来了，怕是更没时间吃饭。 于是，杨玉强打起精神，走到厨房，像没事人一样，生起了柴火，准备做饭。 心心还在卧室茫然的一边等待，一边默默的掉眼泪，不一会从厨房传来了饭香味，她疑惑的走到厨房，有个时候，她真的很佩服妈妈的冷静。 她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难过和无助围绕着她，饥饿的那点感觉，被难过和无助压了下去。 看着没有食欲的心心，杨玉吼道:“吃，赶快吃 ，总不能不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管他接下来干嘛，先吃饱了再说”。 心心不得一边味同嚼蜡的吃着，一边心事重重的想着后面的事。 突然杨玉想到什么，对着心心嘱咐道:“等会警察来了，不管他们怎么问，都说你没参与，是我砍的他，和你没有关系，千万不要说你用木棍打他的事，打死不承认，知道吗？” 心心疑惑的抬起头，她不敢说谎，平时很少说谎，更何况面对严肃的警察，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让自己说谎。 看着心心的傻样，杨玉气极道:“你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反正不管他怎么恐吓，都咬死不承认，要不然把你拉下水，不知怎么给你记录档案，以后的学业就有污点了，傻孩子，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千万不能承认，懂吗？” 原来妈妈是在担心自己被记录档案，一想到这，心心就一阵后怕，对啊，自己一直是老师心中的乖宝宝，怎么会有杀人犯的档案。 那是毁了自己，不能，自己不能有污点，一点也不行，自己连杀鸡都不敢，怎么敢杀人。 自己不是坏人，是他们逼自己的，不能让他们毁了妈妈，又毁了自己。 对，不能说，千万不能说，自己没错，妈妈也没错，错的是他们，不能让他们那么脏的人，玷污了自己和妈妈。 第236章 问话 突然几声鸣笛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杨玉连忙放下碗筷，对着心心又嘱咐了一遍，然后急匆匆的奔向堂屋。 心心谨记妈妈的嘱咐，惊慌的跟在妈妈后面。 走到堂屋时，一辆不停鸣叫的警车已经驶入了院子，很快三名警察从黑夜里的警车走了出来。 他们一下车，杨玉就率先迎了上去道:“警察大哥，你们进来看现场，我都保留着的……”。 一名年轻的警察冷漠的扫了杨玉一眼，嘴里严肃道:“你退到一边，我们自己会看，等有问题，我们自然会问，到时你据实回答就是！” 说完也不管杨玉的愣神，沉稳的走进了堂屋，看着地上有些干涸的鲜血，对着另一个警察说道:“把这些带血迹的现场拍下来”。 很快，那个被吩咐的警察，立马拿出照相机，对着地上的血迹，“咔嚓咔嚓”的不停照着。 照完血迹后，他们又在屋子周围看了看，然后目光才转向杨玉道:“是你动的手吗？用的什么作案工具?” 杨玉抬起头道:“是我，用的菜刀！” 警察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弱女子竟能伤了那样的地痞流氓，看来也不简单。 他们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突然目光看见一旁的心心，指着心心冷冷的问道:“她参与没?” 心心被警察一指，吓的不敢说话，还是杨玉率先回答说:“没有！她没参与，全程只有我和那人纠缠！” 年轻的警察看着杨玉极力撇清的样子，眉头皱了皱，随意问了一句:“那她全程看着?” 杨玉想都不想回道:“当时她在楼上，还没来得及下来，我就给那人砍伤了，后面那人就被拉走了。” 年轻警察看着心心明显躲闪的眼神，想了想，然后对着她们说:“走吧，跟我们去趟派出所，到那边做个笔录！” 杨玉镇定的答道:“行，我跟你们走。” 说完，对着心心嘱咐了几句，就转身跟着警察走了出去。 看着妈妈被带走，心心带着哭腔喊道:“妈妈！” 走到警车门口的杨玉回头看了一眼，正准备跨进车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叫她一起上来吧！” 杨玉疑惑的问道:“怎么？她也要去?不关她的事，警察大哥！” 年轻警察冷冷的说道:“不是你说不关她事，就不关她事！她作为目击证人，也要跟着去做笔录的，你不是说她没做什么吗？既然这样，那你怕什么！只要她说实话，没人为难她！” 最后心心也被带上了警车，在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听见了外面人的嘲笑:“看，杀人犯被警察抓走了，两个都抓走了”。 他们话里带着幸灾乐祸，带着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的酣畅。 听着他们的幸灾乐祸，心心在心里不甘着:“我们不是杀人犯，该被带走的不是我们……”。 然而除了在心里无力的呐喊，她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自家房门破败的遗落在一旁，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寂静又苍凉，仿佛在她们离开的那一刻，那里就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角落。 透过关闭的车窗，遥望黑夜里越来越远的房子，心心悄然落泪，好像一切都在变得支离破碎！ 警车里的鸣笛声还在响着，所经过的地方，就像一个尖锐的利器，划破乌漆的黑夜，让一切的安宁，变得躁动不安！ 心心无奈的坐在车里，此刻感觉自己像古时押往刑场的犯人，只是囚车变成了警车，要是囚车的话，恐怕经过的地方，都会引来人群驻足观看吧！ 可是，她们并没有犯错，错的从来不是她们，为何如今却要被当作囚犯一样押送? 为何这些可笑的，可以伸张正义的地方，最后却关押了需要正义的人? 她觉得好迷茫，到底这一切，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为何一切都变得那样无可奈何? 杨玉看着心心哭，也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泪，是啊，曾经自己被他们无数次欺辱折磨，可是没人替她伸张正义，无人能帮她。 好，既然无人帮她，那她反抗一次，狠狠的反抗回去，然而，当自己一次反抗后，却被所有人指指点点，被所有人指责是杀人犯。 最后更是代表正义的警察都来了，在所有人面前，堂而皇之把自己当作罪犯抓走，是啊，自己反抗了，就变成了坏人，变成了杀人犯，就该被正义审判。 可为何自己被人欺辱的时候，这正义不为自己伸张?难道自己就活该被人欺辱，不能反抗吗？ 呵呵，到底什么是正义？没有权，没有势，无人帮衬，就注定没有正义吧！ 在她们的无奈和泪水中，警车慢慢的驶进了派出所，很快车子停了下来。 她们被叫下了车，看着眼前明晃晃的派出所，心心感到了害怕。 好像那些亮着的灯光，是专程为等着她们而亮，是啊，那些人忙碌着，等待着，只为审问她们所谓的犯人。 自己和妈妈作为一个弱势群体，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被带到了这里，心里闪过一阵悲凉，何其的可悲可笑！ 走到门口的时候，心心还想跟着妈妈，无奈门口有人等着，强行把她和妈妈分开了。 一个朝左，一个朝右，直接被带进了不同的审讯室。 看着门上大大的审讯室几个字，心心一阵心凉，为什么要像对待犯人一样对自己?她害怕又不甘，带着一种恐惧和惊慌，慢慢的被人推了进去。 啪嗒一声，门在她身后关上了，看着面前两个等待已久的警察 ，心心忐忑的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见心心站着不动，一个警察敲了敲桌子，冷冷的说:“过来坐下，现在开始做笔录，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明白吗？” 问话的人坐在最上面的位置，旁边坐着记录的警员，最下面的位置空着的。 看着这样严肃的气氛，心心被吓坏了，她根本没见过这种情形，而且两个警员都严肃的盯着她。 终于，她忍不住的大哭起来，“呜呜呜”，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害怕，她委屈，她想和妈妈在一起。 这里又陌生，又可怕，她不想被当作犯人一样，被这些所谓正义的人，冷酷无情的问话。 第237章 吴老师来了 终于那个问话的警员生气了，厉声吼道:“搞清楚状况，这里是派出所，找你是来问话的，不是让你来哭的，今天要说不清楚，你就会一直待在这。” 听着他的吼声，心心吓的越哭越大声，记录那个警员叹口气，走过来，把心心按在了最下面的位置坐下。 然后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对着心心安慰道:“别怕，我们不会为难你，你只要把当时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好吗？” 心心看着这个对自己好言好语的警员，终于停止了哭，点点头答应。 记录的警员给了问话的警员一个眼神，然后问话的警员，清清嗓子，对着心心说道:“现在我问，你答，清楚了吗？” 心心有些害怕这个问话的警员，但也知道，现在必须要配合他，便点点头，哽咽的回道:“清楚”。 “好，当时你妈妈砍伤人的时候，你在那?在做什么?” 那人眼神犀利的看着心心。 心心连忙低下头，手指绞着手指，脑海里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抬起头，眼睛看着我回答，不许眼神闪躲?”那问话的警员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心心被他严厉的声音，吓的一跳，连忙抬起头，害怕的看着他。 “说！仔细说！”，才抬起头，那人就咄咄逼人的吼着。 心心只好糯糯的回道:“在 ……楼……上”。 “为什么不下来?没听见他们打斗吗？” “我……害……怕”。 “一直没下来?直到他们打斗结束”? “过了一会，下来了，当时他已经……流血了……”，说到这，想起当时那可怕的场景，她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呜呜呜”。 那警员没管她的哭，继续追问道:“然后呢？看到他们打斗，那人还流血了，你怎么做?” 心心想着当时妈妈让自己砸男人后脑勺，自己纠结了一会，就狠狠砸了男人好几次后脑勺。 摸了摸手背，似乎感觉手到现在都麻木着，她有些心虚的躲闪眼神，要不要说实话?要不要说自己动手了? 正犹豫时，突然想到妈妈的嘱咐，不行，不能说，那样自己会牵扯进去，看了看旁边不停记录的警员，心心更加坚定了，不能说，坚决不能说！ 可是，要不说，后面自己在做什么?要怎么回答?她陷入了沉思，她不会说谎，也没说谎的经验，更不知道怎么去圆说谎的纰漏，可是，面对问话的警员，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还没从纠结的思绪中出来，问话的警员突然厉声吼道:“说，赶快说！不许说谎，要说谎的话，你就不能离开这，不仅你不能离开，你妈妈也不能离开，是会把你们关进牢房的！” 心心一听说谎的后果这么严重，吓的她差点当场说了实话，可突然想到，妈妈的千叮咛万嘱咐，要说了，自己以后的学业生涯就有污点了。 那样会被说一辈子的杀人犯，她不要那样，那样太可怕了。 正陷入两难的时候，问话的警员，再一次步步紧逼，心心被他逼的退无可退，仓惶不安间，她再受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直震出审讯室，震的他们耳朵发麻。 不一会，心心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记录的警员，拿了一包纸给她，她连忙一边大声呼鼻涕，一边抽抽噎噎。 问话的警员再问什么的时候，她就一个劲的哭，不管怎么训斥，她都只管哭。 因为除了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个警员大眼瞪小眼的一直盯着她，最后无奈，只得询问她在哪读书，学校班主任是谁。 心心本不想说的，但此刻，她也没有办法，只盼着吴老师能够帮帮她。 很快，警员电话就打给了吴老师，吴老师看着派出所打来的电话，一时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接听了。 “你好，这里是乡镇派出所，请问张心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一听张心，吴老师立马清醒了，带着一丝焦虑道:“是是是，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出了点事，麻烦你过来一趟！” “好好好，我马上就来，你让她等我一下！” 说完，吴老师立马从床上起来，快速的穿好衣服，就朝着外面赶！ 他想不通心心会出什么事，结合之前他了解到的情况，大概应该和家里有关系。 只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严重，大半夜闹到了派出所，看来情况很严重。 他急匆匆的赶去，他知道心心敏感，不知道面对那样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怎么受得住……。 带着焦虑，终于到了派出所，说明了情况后，被带到了心心所在的审讯室。 看着吴老师风尘仆仆的赶来，心心一时红了眼眶，吴老师看着哭红双眼的心心，一时有些心疼。 他走上前，拍了拍心心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吴老师来了……”。 看着吴老师一脸担忧，还强行对着自己微笑，又轻声安慰自己，心心再受不住的扑到吴老师怀里大哭，“呜呜呜，吴老师……”。 这个关心自己，给过自己光的人，一直想默默守候自己，拯救自己，希望带自己走出黑暗，迎接阳光的人，她紧紧的抱住他，像漂浮在海洋已久，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浮木，苦苦寻生的溺水人，紧紧的抓住唯一的希望，期盼能拯救她出绝境的人。 可是，她终究是无缘阳光，只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她不是不想出去，她想，她急切的想出去，可是，吴老师给的阳光终是太弱，远远不及身后追逐的黑暗强烈，那丝微弱的阳光终是会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自己还能好好的活着吗？自己活的好累，好苦，有人愿意拯救自己吗？拯救自己这个，满是不堪和泥泞的人吗？ 抱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心心，吴老师也红了眼眶，他明白她的委屈，懂她的苦。 他心疼她，曾经绞尽脑汁的想要带她脱离苦海，可是，他终究是力量薄弱，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很苦恼，第一次遇到这种无力的感觉，想做很多事，却半点施展不开，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让他很苦恼。 但现在，只要能帮的，他一定竭尽所能的帮，这个好孩子，万万不能被这样毁了。 吴老师在心里暗暗想着，不管怎样，这个孩子，不该被染上污点。 最后还是问话的警员先打破了他们的气氛，他咳了咳，冷冷道:“吴老师是吧！请坐，我们现在是工作，麻烦配合一下……”。 吴老师慌乱的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强装镇定的转过身，扯着礼貌的微笑道:“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我这就配合……”。 他拍拍心心的肩膀，让她坐下。 待他们都落座后，问话的警员对着吴老师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要她好好配合我们，把当时的真实情况，如实的告诉我们，我们要做笔录，但是她一直不配合，不停的哭，我们的工作没法开展，喊你来，就是让你劝劝她，让她尽快配合我们，这样我们可以尽快完成工作，她也能早点回去，对大家都好，要不然这样耽搁下去，大家都不能安心回去睡觉了……”。 第238章 交钱 听了他的话，吴老师转头看向心心，心心看见吴老师看过来的眼神，立马为难的低下了头。 看着心心这般，吴老师大概知道了什么，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你现在是未成年，警察这边不会判你什么？你就大胆的说出来，他们不会为难你，放心，我也在这陪着你……”。 心心抬起头，带着探究的眼神望向吴老师，吴老师对她安心一笑，那笑像带着魔力一般，瞬间卸掉了她所有防备。 是啊，吴老师不会害自己，他既然让自己放心说，那就一定没问题。 她带着对吴老师的信任，终于决定说出来。 看着心心明显放下戒备的样子，问话的警员，连忙清清嗓子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当时你做了什么？” 心心虽然想说，但当着他们的面，要说自己的不堪，她内心一阵抗拒，而且她怕说出来后，看见他们奇异的眼光。 他们会不会想，自己这样一个乖宝宝的形象，也会成为帮凶，也会和狠毒沾上边。 特别是吴老师，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像表面那样无辜?会不会觉得自己内心是邪恶的。 她开始欲言又止，茫然的看着吴老师，眼眶红了红。 吴老师耐心的劝导，安抚着她，最终她放弃了挣扎，哽咽的说道:“我用洗衣棒砸了他……”。 吴老师明显一愣，但还是镇定的安抚着:“没事，没事”。 问话的警员眼神一暗，追问道:“砸的那?砸了几下?” 此刻心心已经哽咽的肩膀一抽一抽，她好不容易说出了自己砸了他，为什么还要问的那样仔细，她不想在他们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堪。 她是无辜的，她不是坏人……。 面对问话警员越来越阴沉的脸，心心终于痛苦的哭诉出来:“是我砸的，我砸的他后脑勺，还砸了很多下，我想要把他砸晕，呜呜呜……”。 她一边痛苦的诉说，一边哽咽的哭泣，对，她当时的心里，就是那么邪恶，就是那么不堪……。 她也不想的，是他逼自己，是他逼着自己做一个不堪的人。 说完后，她委屈的哭了，好像突然一下，自己掉在了泥泞的腐臭里。 记录的警员还在不停的哗哗写着，生怕漏了她说的每个字，写的勤恳又认真。 最后那本子上记着什么，无人知晓，但她知道，一定记下了自己的不堪。 正当记录的警员收拾起本子，准备出去时，吴老师拦住了他，恳切的说道:“她是个好孩子，在学校从来不惹事，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个又乖巧又懂事的好孩子，你们能不能通融下，不要把这些记进去。” “今年马上就要中考了，她的成绩肯定能考上县里重点高中，是一个好苗子，她不能有任何污点，求你们别把那些记进去”。 记录的警员看了看心心，有些疑惑道:“她在学校没惹过事?” “没有，没有，是特别乖的学生”吴老师赶紧回道。 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吴老师，又问:“成绩很拔尖吗？那可惜了。” 吴老师着急道:“很拔尖，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孩子，不能被毁了，求你们通融通融。” 记录的警员和问话的警员互相看一眼，然后又坐回了位置，有些感叹道:“这样好的孩子，偏偏进了派出所，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做？” “你也知道，在学校打架斗殴，被抓了，也会被学校记过处分，何况她这种都给人弄进医院了，那人现在还在抢救呢，这样的情况，按道理，我们是要严肃处理的，但考虑她是未成年，不能拘留她，也是要记录档案的。” “但她成绩那样好，又有你给她说情，我们也不能这样让她有了污点，让她以后的学业有了影响，要这样的话，对她来说确实可惜，对我们来说，又有些不忍。” 说着说着，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把吴老师叫了出去。 走出去后，记录的警员开门见山的对吴老师说道:“这样吧！你让她家交点罚款，我们就不把这些记进去，反正她也是未成年，到时直接说她全程没参与就行了……”。 吴老师愣了愣神，是啊，他们也是正常走流程，没有钱，谁愿意帮你?谁会关心你的污点? 是要交钱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可以用钱解决的事，也不算太糟糕！ 如果用钱能换那孩子干干净净，那也值了，只是要她们交钱，一是怕她们没有钱交不起，二是他也说不出口，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她们才该是被保护的弱势群体。 他怎么能忍心，告诉她，她做的反抗是错误的，是要受惩罚的，他不能，也说不出口。 于是，吴老师答应明天一早就送钱过来，要他们先把孩子送回去，不能一直待在这，这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吴老师走之前，一再乞求道:“求你们告诉她，一切没事的，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从今天开始，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 当审讯室门再次打开后，心心没有见到吴老师，只有开始的两个警员走进来。 他们对着心心道:“走吧！没事了，你们吴老师都给你解决好了，今天的事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你尽可放心，只管好好学习，考一个好高中，知道吧！” 心心听着这话，愣了愣，有些搞不清楚情况，怎么突然就可以走了，而且今天这事，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影响。 就这样解决了?她茫然的呆在原地。 看着呆愣的心心，记录的警员催促道:“走啊，怎么不走?” 心心迷茫的从审讯室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黑压压一片的黑夜，才惊醒过来问道:“我妈妈呢？我想和妈妈一起回去……”。 那人回道:“你妈妈还不能走，你先回去吧！” 心心急道:“妈妈为什么不能走？她怎么了？” 警员不耐烦道:“你妈妈是主犯，被她砍伤的人还在抢救呢？怎么能轻易放她，念你是未成年，又有你们老师保释，才让你走的！要不然，你以为能轻松走吗？” “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把你和你妈妈关一起。” 第239章 公正? 心心被他这样一吓，忍不住的大哭起来，她“呜呜呜”的哭着，发泄着内心的委屈和害怕。 她想和妈妈一起，她要看到妈妈安全，她要和妈妈一起回去，她不要妈妈留在这。 心心的哭声让其他警员都看了过来，最后被她哭的无奈，问话那个警员不知怎么，突然好心道:“要不，送她回去吧！天那么黑了，万一路上出什么事，该怎么办?” 其他人看了看外面的天，他们都是临时加班的，都想早点回去，谁也不愿接送人的任务。 几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不知怎么商量的，总之派了两个警员送她回去。 心心还想着妈妈，虽想和妈妈在一起，但也无法，只得被他们带上了警车。 警车不知开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心心似乎要睡着了。 突然车子在路口停下，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下车吧！到了……”。 心心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拉开门看着黑压一片的夜色，发现并不是家门口，有些迟疑的看向开车的人。 那人无语道:“你自己走段路吧！反正也进了村子，我们在这好掉头，要不然上面太窄了，不好掉头。” 心心害怕，不敢踏进漆黑的夜色，那人看她磨磨唧唧，忍不住催促道:“快下车呀！我们还要回去休息呢！” 心心不忍被他们继续呵斥，只得强忍住害怕，慌忙的跳下车。 刚跳下车，车门就在她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不一会，耳边就传来“轰隆”一声响，警车在她面前绝尘而去！ 瞬间她被淹没在了黑夜，她忍住害怕和委屈，一步一步的朝着家的方向走。 终于，在黑夜里，依稀看见了落寞的家，家里还是走之前的样子，旁边遗落着被踢倒的木板门，屋里面乌黑一片。 如今家门大开，竟没引来入室盗窃，一切都保持原样，没有翻动的痕迹。 除了满室干涸的血迹，什么都依然如旧，呵呵，这样的场景，谁愿意来沾染，谁又敢来沾染。 这里怕是他们所谓的凶案现场吧！ 心心踩在地面上，摸索着靠近灯源，终于在黑暗中拉亮了灯光。 一颗暗黄的灯泡亮了起来，灯光很淡，显得室内阴暗不明。 她站在卧室，看着堂屋的血迹，感受着满室的阴暗，突然一种说不清的孤独和恐惧缠绕着她。 这漫漫长夜，自己该怎么过? 她蜷缩在角落，抱紧自己的身子，感受着从破洞窗户吹进来的寒风。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杨玉被带进审讯室后，就被两个警员晾了半天。 待他们晾够后，才慢条斯理的坐下来，问话。 问话的警员冷冷的说道:“为什么用刀伤人?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据说他和你大嫂在一起，既然这样，怎么你们的关系会闹成这样?” 杨玉愤愤道:“不是我要伤人，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是他对我紧追不舍，步步紧逼，是他欺人太甚，我只是正当防卫，你们也看见了，是他硬闯进我家来，现场的照片你们不是拍了吗？” 杨玉不满他们对自己的审判，好像自己成了穷凶恶极的罪人。 她必须摆明立场，不能让他们带偏了自己。 “可你正当防卫过度了？现在人还在医院抢救呢，要救过来了，还好说，要救不过来，就是杀人了，你懂吗？杀人了……”。警员严厉的说道。 杨玉不甘道:“那是他活该，他活该，我只是正当防卫，难道我就不能反抗吗？” “我们现在不和你说这些，我们也不清楚你们的具体纠纷，我们只管现在你伤人了，就必须要负刑事责任。具体什么刑事责任，还要看那边情况，看是救过来还是没救过来。” 杨玉叹息道:“好，就看吧！” 一直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人成功抢救过来，现在已转入重症病房。 得到消息后，两个警员重新回到审讯室，似乎松了一口气。 问话的警员说道:“算你走运，那人抢救过来了，只是那边的家属说了，要你赔偿医疗费，这样就算了事，我们也可以让你回去。” 杨玉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嘲笑道:“我凭什么给钱，不可能给，我说了我是正当防卫，是他活该！” “你别不知好歹，别人不追究你，只要你给医疗费，就算了事，这样对你对他都好，为什么不愿意?”警员明显不悦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我没有错，你们也没权利让我给钱，如果你们要判我刑，好，随你们判好了，但是要我给钱，绝对不可能，别说我没钱，就算有钱我也不可能给。”杨玉愤愤道。 在杨玉眼里，即使砍死了那人，也不能解恨，那是他活该。 现在竟要自己妥协，要自己赔偿医疗费，不就代表自己低头了吗？代表自己错了吗？自己没有错，凭什么低头?凭什么赔偿? 她也算看透了这些警察，谁会真的考虑你的立场，谁会真的深究谁对谁错，他们只看结果，而结果就是那人被自己砍伤了，他们要对这样的结果，做出他们所谓的公正。 而他们所谓的公正，就是要明明是对的一方，去请求错的一方原谅，凭什么，她不甘心。 那警员劝道:“家属还是你大嫂，说念在以往情分，让你出点医疗费，就不追究你，你怎么就想不通呢？难道你愿意被关在这，你那孩子怎么办？” 杨玉想起田芸就来气，一切不是她作的吗？那离不了男人的寡妇。 自己因为她闹成这样，而她却巴巴的跑去男人身边照顾，当了男人的家属，真是可笑。 她再一次为大哥曾经的善良，感到无尽的悲哀。 于是她更加坚定道:“她不是我大嫂，她只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我不会给他们一分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你们要关就关吧！” 警员对她的态度很无奈，怎么威逼利诱，她都不为所动。 第240章 威胁 最后无法，问话的警员说道:“被你砍伤的人，他上面有当官的人，你如果不交钱过去安抚，我们这边不好交代，就只得把你拘留起来，等到那边满意为止。” 杨玉看着他略带威胁的眼神，苦笑道:“怎么？当官的就了不起？他有当官的亲戚，有当官的庇护，就能无法无天？你们不是公正吗？怎么不公正了，如今也要用当官的来压我了？” 问话的警员动怒道:“就你无辜，就你委屈?你搞清楚情况，如今是你作案在先，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在这胡搅蛮缠?这样耗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何必把事情搞的复杂？” “我实话告诉你吧！那边说了，要你不拿钱，以后会随时报复，要那样，到时别怪我们没提醒……”。 杨玉不可思议道:“你在替他威胁吗？好啊，那就让他报复好了，反正你们警察的公道，永远不会属于我们弱势群体。” 问话的警察厉声道:“我怎么威胁你了？我让你出了钱，就少了后面的麻烦，要他们真报复你们，我们也不能随时围在你们身边，到时伤了，碰了，受罪的还不是你们?现在倒说我威胁了?我还不是为你们着想……”。 那人光棍一个，竟然上面会有人，还是当官的，杨玉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不清楚，这些话是故意编来吓她，还是真实的? 男人要报复自己，她当然知道，只是她万没想到，这话会从警察口中说出来，他们到底是威胁自己，还是好心提醒?她有些摸不透。 但有一点，这些警员，不会站在弱势群体这边，她看的很明白！也对，他们不过是普通人，也有抵挡不住的私欲，也有挑战不了的人性，而人性本就自私。 他们遵从本能的人性，做着他们认为的公正。 她在想，要曾经被殴打，找来报警，这些警察会帮自己主持公道吗？看着他们年轻的脸，穿上制服后，佯装严肃的样子，她开始迷茫了。 说不定他们脱了制服，就是一群泼皮无赖，和村里那些偷鸡摸狗的勾肩搭背，喝酒划拳。 是啊，乡村就那么大，这些警员也只是附近的普通人，他们能有多少正义！ 所以，即使曾经找来报警，讨要公道，恐怕也无人理睬吧！ 当弱势群体要公道时，只会有一堆条条款款约束你，要这样物证，要那样人证，而村里人，谁会做自己的人证？ 物证，身上被打的痕迹，他们会认吗？最后的结果会不会认为是互相斗殴，然后不了了之。 是啊，谁愿意得罪全村人，为你一个弱势的人?谁会为了虚荣的正义，去做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而那些欺辱你的人，只需找有关系的人，喝点小酒，再给两分钱，那你就更无缘公道，最后甚至会被倒打一耙，成了众矢之的，亦或者阶下囚。 是了，谁会为了你的立场，来主持公道?那些罪恶的人，所拥有的关系，是你永远都无法企及的，而你一个卑微到尘埃的人，怎么勾的着。 所谓正义的地方，不过是为了给强势的人行方便，给捷径而已！岂会接纳你? 是吧！早该明白的，只是如今这刻，才明白的那么彻底，才心死的那么如灰！ 最后，杨玉被关在了派出所，直到天明了，心心都没等来妈妈的身影。 当她睡眼惺忪的醒来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在角落睡着了，望了周围一圈，才发觉，妈妈竟一夜未归。 再从卧室房门看去，一眼就看见堂屋干涸的血迹，她恍然清醒，惊厥的站起来，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情况，安然入睡？ 她惊慌，她不知所措，茫茫然来到堂屋，看着外面散落的一片狼藉，此刻感觉一阵无力和悲凉。 一点也不想收拾残局，她只想看见妈妈，对，只有看见妈妈，才能知道该怎么办？ 她慌乱的跑进卧室，背上书包，急匆匆的朝着派出所跑去，一边跑，一边哈气，要快点，要快点见到妈妈，要不然，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当她气喘吁吁跑到派出所时，发现派出所的大门还没开，是关着的，她知道，妈妈一定在里面。 想要敲门，可怎么也没勇气，她害怕那些一脸凶相的警员把她抓起来。 颓废的滑落在大门的角落，她蜷缩着身体等，等着那扇门被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几辆警车伴着鸣笛声渐渐靠近，待看清角落狼狈的心心时，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哎，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你妈妈暂时不能放吗？怎么又跑来捣乱，告诉你，要妨碍我们工作，会给你抓起来”。 那警员恐吓着她，果然，心心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带着胆怯的眼神，哽咽的乞求道:“你们多久才能放了我妈妈?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求你们放了我妈妈……”。 另一个声音说道:“不是我们不放你妈妈，是你妈妈不配合，那边说了，要你妈妈交足医疗费，才能不追究，我们好话说尽，你妈妈死活不听，我们也没办法……”。 说完，也不管心心在门口的哭诉，直接擦着她的身子，把警车开了进去。 那警车一进去，大门便在她面前，“啪嗒”一声紧紧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她知道如今进不了半分，想着他们刚才的话，她后知后觉，必须交够钱，他们才会放了妈妈。 可是，去哪拿钱?找谁拿?要拿多少?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只知道，不能这样，不能让妈妈一直被关着。可是该怎么保释妈妈，她真的不知道? 她拼命的想着，想着一个方法，可是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无解，她突然急的在门口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声喊着“妈妈……”。 不知在门口哭了多久，“吴老师”三个字突然出现在脑海，对，找吴老师，自己能找的只有他了，他昨天能把自己保释出来，那今天一定也可以把妈妈保释出来。 第241章 保释 想过之后，心心便急匆匆的跑向学校，今天刚好是周末回学校的时间，她顺利的进入了学校。 寻着教职工住的区域，她来到了吴老师的门前，举着手，有些不安的敲响了房门。 “扣扣扣”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吴老师昨晚回来后，就开始凑钱，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本想着一大早送去的，但因为昨天回来后，一直想着心心的事，辗转反侧睡不着。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没想竟一觉睡到现在。 听着急切的敲门声，他有些惊讶，谁会这么早来敲门? 带着疑惑，他穿好衣服，走下床，来到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当拉开房门后，看见心心一脸带泪的出现在面前，他有些惊讶道:“张心?你怎么在这?昨天没回去吗？” 说完，把心心拉了进来，让她坐在凳子上，给她递了一杯热水。 端着手里的热水，心心轻轻的喝了一口，对着吴老师哭诉道:“我回去的，在家等了妈妈一晚，妈妈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不知道他们要关妈妈多久，我想妈妈出来，呜呜呜……”。 吴老师听完惊讶了下，他不想，原来昨天只有心心一个人被放回去，倒是他疏忽了，竟忘了还有她妈妈的事。 想着心心昨晚一个人在家，突然有些心疼，摸着她的脑袋道:“怎么不来找我?昨天一个人在家，害怕了吧！怪我没想的周到，怎么就忘了你妈妈的事……”。 “我等会就去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放了你妈妈，你现在先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等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心心突然抓住吴老师的手臂道:“他们要妈妈交医药费，交够了才能放她，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委屈的抹眼泪。 吴老师眉头皱了皱，怎么又要医药费?昨天保释心心的钱还没交，现在又要交医药费。 他开始头大，那群人就是明着要钱……。 但又拿他们没法，叹息了一下，他安抚心心道:“没事，吴老师去跟他们说。” 等吴老师拿着钱到派出所时，已经有人等着他了，那人把他迎进去，让他坐下后，客气的说道:“吴老师来了，其实也不用这么早的……”。 吴老师小心的把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推过去道:“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取。” 那人笑着拿在手里颠了颠，轻笑道:“哎，够了够了，就是个意思，吴老师有心了……”。 那人以为吴老师要走时，却见吴老师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疑惑道:“是还有什么事吗？吴老师尽管说……”。 吴老师抬起头，客气道:“警察大哥，我想问下，张心她妈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毕竟孩子一个人在家，没大人照顾，我也不放心！” 那人看他一眼，叹气道:“那孩子找你去了？哎，今天一大早还来闹的，我给她说了，不是我们不放，是那边要交了医药费，才不追究，可她妈妈油盐不进，死活不拿，也不认罚，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放了她，是吧，我们也很为难的……”。 吴老师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才轻轻道:“那边要交多少钱？有没有一个具体数?” 那人惊讶道:“怎么？你这都要给她交?她可是死活不认，你要私下给她交了，她怕不会记你情，再把钱还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吴老师明白，他怎么不明白，可是要不交，心心就一直见不到妈妈，也不知道她妈妈，要多久才能放出来，这样折磨一个孩子，他于心不忍！ 何况在他眼里，她们本就没错，不该被这样对待。 如今那孩子满眼期待自己能帮她妈妈保释出去，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她失望？ 吴老师定定的看着他，回道:“没事，我想清楚了，不就是钱嘛，只要能让那孩子过得如意一些，也就无所谓。你不懂那孩子，她心里过的太苦，那不是她年龄该有的苦，我于心不忍……”。 听着他的话，那人有一分动容，不过只是一秒，转眼就恢复了原样，他叹口气道:“行吧，你要怎样做，我也左右不了”。 说完比了一个手势道:“这个数，他们说的最低数，一分不能少……”。 看着那个数字，吴老师一下惊到，看了看那人的眼神，有些为难道:“不能再少吗？实在有点多，都是穷人，一时拿不出那么多……”。 那人了然道:“所以，让你别掺和了，这些钱也不是小钱，你们老师挣钱也不容易，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她们自己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 说完，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被吴老师一把抓住了手臂，只见吴老师恳切道:“行，我拿！只是能不能先放了孩子她妈?孩子还在等着，我不能让她失望……”。 那人想想，反正这老师的学校就在对面，人不会赖账，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当审讯室门被打开时，杨玉疑惑的看过来，只听那人轻描淡写道:“出来吧！你可以走了！” 杨玉一惊，没想就这样放了自己，昨晚不是强势要求自己给钱吗？今天怎么就变了态度。 她搞不清楚其中缘由，也没人告诉她，她疑惑的在那人的催促下走了出来，来到门口时，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看着自己。 她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他是心心的班主任，只当他是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而她对这里人充满了厌恶。 所以匆匆扫过那年轻男人，便疾步朝大门走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快点回家，快点回去看看孩子。 当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时，吴老师才回过神，他没见杨玉的时候，想着家访下，了解她们家的情况，好开导心心。 然而当看见杨玉那刻，他突然没了勇气，没了走上去和她搭话的勇气。 他开始迷茫了，自己的话有用吗？对于那些根深蒂固的执念和怨恨，作为一个局外人的他，能开解吗? 答案是否定的，有些东西，他改变不了，一辈子都改变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更拯救不了，所以当杨玉从身边经过时，他只能无奈的看着她消失。 叹着气，他收回目光，落寞的朝着门外走去……。。 第242章 报复 吴老师从派出所出来，就去找了心心，一见面，心心就急切的追问:“吴老师?怎么样了？” 吴老师笑着安慰她:“没事了，你妈妈已经出来了，你回去看看吧！” 心心愣愣的看着他，有些惊讶道:“他们就这样放了妈妈?不是说要交钱吗？” 吴老师不想把交钱的事告诉她，以免让她有心理负担，于是轻描淡写道:“不用交钱，他们吓唬你的，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你就放心吧！” 心心将信将疑的看着吴老师，吴老师好笑道:“别猜了，吴老师骗你干嘛?赶快回去看看你妈妈吧！” 在吴老师的催促下，心心只得放下疑虑，疾步朝家里跑去。 匆忙回到家，心心急切的跑进屋里寻找妈妈的身影，当看见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时，心心激动的喊了一声:“妈！” 杨玉转过头，欣喜道:“哎，你去哪了？怎么回来不见你，昨天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问你话，有没有说漏嘴？” 心心*心虚的低下头道:“没为难我，也没说漏嘴”。 她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对妈妈说了谎，而且吴老师肯定的告诉她，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影响，所以，她自动的抹掉了后面的事。 然而她们谁也不知道，之所以这样顺利出来，到底交了罚款的。 杨玉突然想起警员的威胁，要不交钱的话，男人会报复自己，于是对心心不放心道:“最近别回来了，就在学校待着，那人说要报复我们，要你在路上出了意外怎么办？今后就不要回来了， 知道吗？” 心心这才知道，男人要报复她们，但她不想躲在学校，让男人有机会报复妈妈，她会害怕。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自己，她表面答应道:“知道了……”。 然而，第二天一放学，心心还是着急的朝门外跑去，走在路上，她警惕的张望四周动静，生怕男人喊来陌生人报复自己。 一路上，她带着对妈妈的担心，和别人报复自己的害怕，慢慢的向家里走去。 然而当靠近家里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家里传来两个女人激烈的争吵声。 她立马加快脚步，还没到院子，她就看见一对三十几岁的夫妻，站在门口，正对着里面的妈妈破口大骂。 只见那女人凶悍的骂道:“你个死婆娘，竟敢砍伤我大哥，你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个死婆娘。” 杨玉才后知后觉，这冒出的女人，竟然是男人的妹妹，没想从来不露面的人，竟因为她大哥这次受伤，出来找自己麻烦。 回过神后，杨玉紧贴在堂屋后的墙壁，回骂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那废物的妹妹，怎么？你也要替你哥打进门吗？好啊，那就来啊，反正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也和你哥一样流氓，不愧是一家人。” “有本事就打进来，我照砍不误，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我砍一双，你两口子尽管来。” 那悍妇想不到杨玉还能如此嚣张，她气歪了脸道:“咦，这婆娘还凶悍呢？要不你勾引我大哥，趁他不备，他怎么可能被你砍伤?你个勾引你大嫂男人的贱女人，在这装什么装?我大哥被你勾引，我可不会上当，有本事出来，出来和老子打个胜负……”。 杨玉不上当道:“老子不出来，要打就进来打，你两口子一起进来。” 这时，心心已经跑到了院门口，对着屋里的杨玉惊慌道:“妈……”。 杨玉连忙抓紧手里的菜刀，对着突然出现的心心催促道:“你怎么回来了？叫你别回来，你怎么不听，赶快给我进来……”。 心心连忙越过那两口子，走进堂屋，进去后，她没有靠近妈妈，而是站在那悍妇面前，伸手挡住她看向妈妈的视线，抬头大声吼道:“你不许伤害我妈妈……”。 她也不知怎么，即使内心害怕极了，但比起妈妈要遭受的伤害，她突然毫不畏惧的面对悍妇。 她不想像曾经那样，默默的站在妈妈身后，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妈妈在自己面前受伤。 她要挡在妈妈面前，即使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她也想保护妈妈。 那悍妇看着心心，眼里喷着火，正准备动手教训她时，杨玉突然一把上前，把心心拉了过去。 心心被拉的朝后踉踉跄跄，杨玉嘴里念叨着:“谁让你上前的，没看见她扬起的巴掌吗？跟她磨叽什么，她们是来找麻烦的，你还指望和她讲道理，手下留情吗？” 看着被拉退的心心，那悍妇嘲笑道:“就是你这个小杂种砸了我大哥?你个小杂种凑什么热闹，啊？” “哦，我知道了？难道我大哥要强奸你妈，也要强奸你吗？你个小蹄子也跟着你妈勾引人?勾引人，还把我大哥打伤，倒打一耙?你们母女可真贱啊……”。 心心愣愣的听着她的话，她不想这个女人竟用这样恶毒的话来说自己，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如今却被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污蔑。 她一时被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还是杨玉一把上前，把心心拉到身后，咬牙切齿道:“你个死婆娘，别乱嚼舌根，谁勾引他了，就他那样，就是世界上没男人了，我也不会瞧他一眼。” “还勾引，我呸，你倒把他当个东西?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强奸?你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就嘴里喷粪的说那样恶毒的话?你还是不是东西?” 那悍妇讥笑道:“难道不是?不是强奸，你们用的着下那样狠手?他现在还躺在医院呢，你们母女倒是关进去又被放出来了?告诉你，给钱了也不会这样轻松放过你，我哥不找你算账，我也要找你算账……”。 这女人当然知道给了钱，他哥说算了，可她忍不下这口气，非要好好教训这女人不可。 然而杨玉和心心听见这话，愣了一下，但也没深究，他们并不知道吴老师替她们出了钱，只当这女人威胁说的话。 第243章 老妇 杨玉愤恨的回道:“强奸你，你大哥强奸你！你个死婆娘才被强奸，就他那样，也只配强奸你，你妈逼的，说我可以，不能说我女，你个烂心肝的婆娘……” “算账是吧，尽管来啊，别说给钱，老子就算扔了，也不会给你一分钱，你就死了这条心。” 那悍妇一听这话，顿时气的脸红脑胀，站在门口，跳起一米高，一边跳，一边怒气冲冲的指着手回骂道:“强奸你，强奸你女，强奸你母女，你个烂心肝的婆娘，你妈个逼，有本事给我出来，你出来砍，在家里砍算什么本事，老子手里没刀，老子徒手让你砍，你他妈躲里面干什么?既然那么大本事，就出来砍啊，老子看你怎么把我俩砍死。” “你妈逼的，以为老子没见过刀?老子玩刀的时候，你还在穿尿布?妈的巴子，给老子混?你有本事，就给老子出来，今天老子看你多能砍，今天不给我砍，我跟你没完……”。 这女人一边骂，一边蠢蠢欲动，想进去把杨玉抓出来，可杨玉在最里面的位置，那女人怎么也勾不着。 杨玉直直的站在最里面，任那女人怎么怒火，就是不挪动半步，也不受她的激将法，就那样和她怒目对峙。 这时，村里看戏的人，渐渐的围观过来，他们一边嬉笑着看戏，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时不时发出恶心的笑。 那悍妇的男人，看着越来越多的看戏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慌忙的拉着女人，一边拉，一边劝道:“行了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教训她下就算了，走了走了。” 看这男人估计是老实人，脸皮还薄，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那悍妇气不过，对着男人就是一阵咆哮:“你个窝囊废，喊你来，你磨磨唧唧不来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你却当起了缩头乌龟?你个不中用的窝囊废。” “老子叫你来，是要你教训那婆娘的，你呢？不敢开腔就算了，还在这拖我后腿，怎么？看着那些人看戏，就不好意思了？就你脸子大，什么都觉得丢人现眼?” 那女人还在嘀嘀咕咕辱骂着男人，男人气不过道:“你要觉得这样泼妇骂街好，那你就在这骂，我要走了……”。 说完男人就沉默的走开，也不管女人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大骂。 待男人离开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女人才回过神来，对着杨玉恶狠狠道:“你还会勾人啊，害我男人都舍不得对你动粗，强行拉走我！你个没男人疼的贱女人，连大嫂的男人都抢，怎么这么不要脸……”。 女人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臃沉的声音传来 :“大妹，你过来！” 杨玉和心心同时寻声望去，只见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一个老妇。 杨玉和心心一愣，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很久没见面的张母。 没想她竟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从前不管杨玉怎么和别人撕打，她都不会来凑热闹，也不会来看一眼，从来对她们不闻不问。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张母这次之所以能来，是因为张二发不知从哪得知杨玉砍伤人，还被抓进派出所的事，特意嘱咐过张母。 在张二发眼里，对于杨玉从前受的那些欺辱，他可以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杨玉最多受点皮外伤，不会有什么影响，况且杨玉脾性不好，受些教训也好。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杨玉有一天会反抗，还反抗的这么激烈，竟动了刀，还出了血，甚至进了派出所。 或许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他终是有些于心不忍，纠结了好久，才打通了张母的电话。 电话里他心情复杂道:“妈，杨玉脾气不好，总是得罪人，如今把全村的人都得罪了，她还是不长记性，搞成如今这般模样，我虽然对她没有感情，也不喜她生的那些孩子，但到底是嫁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们出事，你在家就帮我好好照看下她们，行吗？” “我知道，杨玉的脾气，对你们多有得罪，但你能不能看在我面上，暂时不要计较她们，在她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多少劝下?……”。 在他们的眼里，总是觉得杨玉脾气坏，要去找别人不痛快，被受的欺辱和挨打都是自作自受。 他们从没了解过杨玉，或者说根本不想了解，自然的给她分配在恶劣的一类，从内心的嫌弃排斥她。 仿佛一切的根源都是她的错，是她不知好歹，是她任性妄为，是她刁难蛮横。 张母听了张二发的嘱咐，心想这个儿子虽然老实，可孝心却是所有儿子中最好的，对自己的话，从来都心照不宣的听从，不对自己的决定有一丝意见。 再加上出去打工后，也时常寄来钱，扶持补贴家里。她知道，自己这个傻儿子，是瞒着杨玉寄钱回来的，在这么多儿子中，也只有他不听媳妇话，反而偏颇父母的。 要不是他老实不中用，说不定自己会喜欢这个儿子。 但终究是这个儿子不讨喜，她喜欢其他聪明能干的儿子，尤其是精明能干的三儿子。 没办法，那个父母不喜欢能力强的孩子呢？ 叹口气，因着这个儿子的愚孝，她终是答应了张二发的叮嘱。 今天听见这悍妇伙同她老公一起上门闹事时，她开始还很纠结，不想参与，后面想着刚收了张二发寄来的钱，便不情不愿的上来了。 悍妇看见人群中的张母，愣了愣，心想这个张母不是向来不管杨玉的纠纷吗？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出来? 即使有千万不愿，但她知道，在这个村里，这个老妇惹不起，她可是有七个儿子，在村里，儿子越多，越不敢有人不尊重。 于是她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对着张母殷笑道:“伯母?你这是?” 张母沉着脸道:“你过来，我自会同你讲……”。 于是悍妇不得跟着张母从人群中离去，渐渐消失在杨玉和心心面前。 看着突然变故的一切，杨玉恶狠狠的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在自己和外人争吵时，却喊了那悍妇，在自己面前同那悍妇勾肩搭背的离开，那一刻，她感觉她们才是婆媳，自己只是个无关轻重的陌生人。 她恨，虽然老东西把悍妇喊走了，虽然无形中帮了自己，可是，她心里的恨却更浓了。 她不会原谅老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别以为这次帮了自己，自己就要对她感恩戴德，她休想。 自己的一切悲惨，都是老东西一手造就的，现在来装什么好人，呸，恶心，她不会原谅，永远不会原谅。 第244章 漩涡 那日找事的悍妇被张母叫走后，果然没有再找杨玉的麻烦，好像事情就这样停息了。 然而隐藏在暗处的威胁，却始终没有彻底消散。大姐婳婳从学校打来电话，电话里婳婳哽咽道:“妈，我想回来，……”。 杨玉安慰道:“不要担心我，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等毕业出息回来，再给我扬眉吐气……”。 带着不容拒绝的话，杨玉第一次狠心挂断了电话，她不能让任何事，耽误婳婳的学业。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婳婳内心一阵刺痛，这是有史以来，家里发生的最大一件事，她不想离开的这段时间，妈妈和别人的矛盾恶化到这般。 她此刻只想快点完成学业，快点有出息，快点带妈妈从村子离开，想着，既然那些人惹不起，那就离他们远远的，躲着总行吧！ 后来，雅雅也闻讯从县高中赶回来，看见院子里忙活的杨玉时，雅雅带着哭腔喊道:“妈……”。 杨玉转过头，惊讶道:“怎么回来了？今年你高考，不在学校好好复习，干嘛突然跑回来？” 雅雅哽咽道:“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在家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我实在不想读了，我要在家守着你们……”。 杨玉厉声道:“说什么傻话?你守着干嘛？平白浪费学业，我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出人头地吗？” “你不要担心我，我不是没吃亏吗？如今也被安然放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好担忧的……”。 “吃了晚饭，就赶快回学校吧！最后一年，千万要谨慎，不要大意，要不然考不上，让别人看了笑话。” 最后在杨玉严厉的催促下，雅雅当天就匆匆回了学校。 家里又只剩下心心和杨玉两人。 后来李贱出了院，就去了杨玉娘家，和田芸正式住在了一起。 李贱本性好色，自从李贱上门后，杨青便各种理由住在外面，很少回去，她本不看好那男人，无奈田芸听不进去，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杨青生的清秀漂亮，十几岁的年龄，像一朵盛开的娇花，让人垂涎欲滴。 后来不知怎的，她迅速的认识了一个县里的男孩，并很快和男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于是在狠狠敲了一笔嫁妆后，田芸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懂事乖巧的大女嫁了出去。 这个大女嫁出去后，家里就只剩三个儿子，李贱不知是不是报复杨玉，对留在家里的三个孩子，用尽了折磨手段。 作为三个孩子中，稍大的杨争，本可以与之抗衡，但无奈被田芸狠狠压制，逼迫承认尊重李贱，要他把李贱当亲生父亲对待。 杨争无法，只得接受李贱的训斥教导。而李贱为了在家强调自己的绝对地位，不仅对田芸呵斥训诫，对三个孩子更是一言不合，就棍棒相加。 李贱对三个孩子的打骂，田芸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为了讨好男人，还帮着教训孩子。 杨争不堪李贱的打骂，更心寒田芸讨好男人的卑微低贱，曾经一切的温馨和相安无事，似乎随着杨义的离世，而变得支离破碎，泥泞不堪。 这个家到底是散了，待自己如亲子的养父走了，不嫌弃自己的杨父母走了，如今连疼爱自己的姐姐也走了，这个家还剩什么? 除了那被男人迷惑了心智的母亲，和两个可怜的幼弟，什么都没了。 哦，不对，还多了一个吸人血的恶魔，那人好吃懒做不说，还要压榨他们，要他们卑躬伺候。 伺候的舒心还好，要伺候的让他不满意，就会被撵到院门外，跪在冰天雪地里，直到男人消气。 而唯一可以保护他们的人，如今也变得陌生，不仅冷眼相看，还做了男人的帮凶。 突然间，好像微薄的母爱也没了，什么时候开始，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渐行渐远，逐渐不属于他们。 是了，姐姐已经逃离出去，而他呢，他可以逃出去吗？只是，他逃出去了，剩下的两个幼弟怎么办？ 看着他们可怜巴巴的围在自己身前，一切以自己为首，等待着自己的温暖和呵护。 他怎么能忍心独自离开，怎么能独留他们在这受苦。 可是，不走，只会多一个人，在这痛苦的泥泞里挣扎难堪。 终于，当再一次被迫按在雪地里，用皮鞭狠狠抽在身上时，他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他在极力忍耐，内心第一次升起了强烈的反抗。 他恶狠狠的看着男人，眼里藏满了不甘，凭什么要被这混吃等死的男人责打?这个满是地痞无赖的人，怎么配当自己名义的父亲。 他握紧拳头，想狠狠的砸向男人，想打爆他的头，此刻他觉得，大姑砍他的那些刀疤太解气，对，当初就应该砍死这个恶鬼，这个吸人血的恶鬼。 他恨不得自己上手砍几刀，以解自己心头之恨，可是，正当他想站起来，狠狠报复男人时。 田芸的身影，突然的出现在了面前，她从里屋走了出来，却半点眼神都没看向他，而是殷勤的看着男人道:“哎呀，别打了，那么冷的天，不去屋里烤火，在这和孩子置什么气?” “走吧，进去烤火，让他在这反省一下，等冷的受不了，他自会妥协……”。 然后男人在田芸的拉拽中进了里屋，房门在杨争的面前，“啪嗒”一声，紧紧的关闭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第无数次感到心寒，似乎身上的冷远不及内心的冷。 是啊，早不该期待的，为什么自己还在一次次期待?这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这变幻莫测的人心！ 什么父子情，什么母子情，什么爷孙情，什么都是浮云，什么都不能庇佑自己。 有的只是那自己不懂的，女人一定离不开男人的，什么狗屁爱情? 他此刻恨急了，最恨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因为这个恶心的爱情，让自己的母亲变得面目全非……。 什么都不及她的爱情，什么都可以抛弃……。 呵呵，他笑了，在雪地里笑了，笑的那样悲凉，又那么无可奈何。 原来，谁都身不由己，谁都无可奈何，谁都被沦陷在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旋涡里……。 第245章 紧绷的神经 终于在他冷的倒在雪地后，田芸才打开了房门，让二毛和三毛把他扶了进去。 随后，田芸和李贱窝在卧室烤火，嘴里吃着东西，旁边放着一壶热水。 李贱拉着一张脸，还没从气愤中缓过来，田芸在一旁，一脸带笑的哄着他。 而五岁的三毛和八岁的二毛，把杨争扶到厨房，让他坐在火灶前，吸取一下温暖，把身上的寒气驱散。 此时火灶里正架着旺火，噗嗤噗嗤的火光，直把昏暗的厨房照的一亮一亮。 待杨争坐好后，三毛连忙捧来一杯热水，让他喝下，好暖和肠胃。 杨争抱着身子吸取着来自火灶里的温暖，身体慢慢的温暖起来。 在他还没完全舒展开身子的时候，卧房里传来了田芸催促的声音:“二毛?饭还没做好吗？你爸饿了，赶快做好端来，你爸才出院不久，身体受不的饿……”。 二毛连忙应道:“在做，马上好了……”。 三毛在旁边劈柴，因为力气小，半天也劈不断木头，急的汗水直流。 二毛才有灶台高的身子，慌乱的在灶台前，忙前忙后。 坐在凳子上的杨争，不甘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充满了挣扎不开的无奈，不知何时，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在手里捧着的水杯里。 突然被身边劈柴的三毛看见，三毛楞楞的看着大哥流泪，忍不住上前，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大哥……”。 被发现的杨争，狼狈的抹了一把眼泪，强行带笑道:“怎么了?别怕，有哥在……”。 说着，从他手里接过斧子，狠狠的劈向木头，木头应声倒下，发出“啪嗒”一声巨响。 他狠狠的劈着，像把木头当作了男人，用力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恨和不满。 不一会，传来了饭菜香味，二毛还没来得及端出灶台，田芸就疾步走了进来。 看着做好的饭菜，田芸嘴里念叨着:“怎么半天也做不好?你们在做什么?都给你爸饿坏了。” 说完，用一个小碗，从两个菜里，挑了一些菜出来，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对着他们说:“你们就在这吃吧，我和你爸在卧室吃，对了，杨青记得给牛喂了……”。 说完，她就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走出了厨房，去往卧室讨好男人。 三兄弟挤在厨房的小地方，互相取暖的吃着饭，心里却各不是滋味。 田芸吃完饭，就和男人温存到床上去了，碗筷还是二毛进来收拾的，出门的时候，他还帮忙把房门关上了。 就这样，天寒地冻里，两个不知廉耻的人，把孩子打发出去干农活，做家务，他们自己在卧室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似乎这种生活，让他们得了乐趣，竟有些迷恋，而三个孩子要有不满，就会遭来两人一顿毒打和教训。 这事慢慢在村里传开了，似乎成了众所周知的事，两人越来越不知检点，做的越发过分。 好像没了拘束一般，他们对外人的指指点点毫不在意，对孩子的打骂和惩罚，也毫无愧疚之心。 杨争终于忍受不住，狠心的离开了家，踏上了风吹日晒的工地生活。 而杨争走后，二毛和三毛更苦了，他们被迫辍了学，只能待在家里干活，性子早被田芸和李贱收拾的没了棱角，温顺的不敢有一点反抗。 而这些事，从外人口中终于传到了杨玉耳中，她这才知道两个侄儿活在水深火热中，还是在自己娘家，一股郁气，让她直闷的喘不过气。 她不甘心，自己清白的娘家，被那女人这样糟蹋，两个侄儿也被这样虐待。 那女人果然是没了心肝，住着别人的房子，得了别人的恩赐，却做着忘恩负义的事。 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倒是把自己娘家掌控在手中，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恨，她不甘心，可是，如今除了自己，似乎没人在意，就连自己的父母，三弟，妹妹，都选择充耳不闻，像个局外人般。 到底是自己多此一举，还是他们太冷情? 她开始迷茫，彷徨，那些所谓的情分，到底在他们眼里算什么？为何都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们甚至连自己因此被抓的遭遇，都充耳不闻，到现在都没打来一个电话，哪怕问一下? 叹息着，人心终是太冷情……。 然而，不管杨玉怎么义愤填膺，可终是因为力量太薄弱，她再没勇气找上门，去为了两个侄儿理论。 能做什么呢？除了碰一鼻子灰，再来一顿打打杀杀，能改变什么？ 不能，什么都不能，她自己的生活尚且深陷泥泞，一团杂乱，又怎能妄想拯救别人?她救不了，谁也救不了，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带着不甘，带着无奈，她叹息着，只盼两个侄儿能平安顺利，乞求大哥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的孩子，一世无忧……。 在李贱身体渐渐恢复如初后，他开始想找杨玉不痛快，有几次在田地里，远远的看见，那男人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像死神一般盯着她。 杨玉自那以后，常常备一把镰刀在身上，以防男人突然偷袭。 然而男人好像故意吓唬她似的，每次都远远的盯着，却没有一次上手。 估计就是找杨玉不痛快，让她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中。 后来受不住，杨玉感觉自己的头疼病又要犯了，好像耳边全是辱骂自己的声音，还有各种嘲笑声，各种凶残要撕碎自己的眼神。 她半夜躺在床上，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突然惊醒，好像不及时醒来，就会有人趁其不备，悄悄进来，把自己杀死在寂静的黑夜。 她不敢掉以轻心，从不敢睡的太沉，总保持着警惕。 然而因为神经长时间的紧绷，她的神经开始错乱，精神开始恍惚，好像她的世界，一时陷入了无尽的黑夜。 她开始封闭自己的心，把自己藏在小小的角落，拒绝外面的一切人和事。 对，外面所有人都会害她，所有人都是坏人，她警惕仇视所有人。 哪怕她们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都能让她看见眼神里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还有别人随意动的嘴角，她也能听见她们说着自己的坏话。 别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她看出满满的恶意，她被逼疯了，特别是晚上，那些声音缠绕着她，逼迫着她，让她再受不住的狂吼出来，她对着黑夜，指手画脚的对骂着。 第246章 越来越远 黑夜包裹着她，让她在黑夜里癫狂的咆哮，她恍恍惚惚中，不知身在何处。 黑夜的恶魔撕咬她，耳旁肆虐的叫嚣缠绕她，她终是受不住，疯狂的挥打着手臂，想把这些纠缠打散。 她不停的挥打着，直挥的精疲力尽，终于在精疲力尽中她堪堪的倒下。 待她再次醒来时，眼里没了恶魔，耳旁没了叫嚣，她拍了拍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晚上的一切，她分不清现实还是幻想，她只知道，那些恶魔那样清晰，那些叫嚣那么逼近。 她害怕，她恐惧，她茫然的蜷缩身体，把自己藏在臂弯。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适应，待适应后，她重新站起来，神情和状态恢复了如初。 然而，这只是表象，因为下次，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发作，而发作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能控制住? 不能，她不能，那种失控的感觉太可怕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忍受不了，只想疯狂的发泄。 不能，她不能失去理智，不能失控，不能被恶魔支配。 那样，别人会嘲笑自己，会说自己是疯子，不能，她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笑话，那样自己会陷在尘埃受人唾弃。 她要控制自己，不能发作，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因为她不是疯子，不是……。 张二发不知怎么良心发现，一天打来电话，让杨玉去他那里打工。 电话里他略带嫌弃的说道:“你在家总得罪人，我生怕那天你在家出了事，给我添麻烦！刚好我这边有个做饭阿姨的活，你收拾好，过两天就坐火车来吧！” 杨玉如今每天过的精神紧绷，快被逼疯了，她有些累了，想要逃避。 所以，当张二发一说出来，她就立马答应了，虽然内心很不赞同他的话，但她还是忍住回怼，对着张二发好言道:“那你帮我买好票，我这就收拾东西，把家里安排一下，就过来……”。 当心心放学回家时，杨玉就把情况告诉了她，杨玉有些担忧道:“我过两天就去你爸那，以后家里，你就不要回来了，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这个村子，待的不安全……”。 这是妈妈第二次出远门，心心一时五味杂陈，她一方面希望妈妈离开这，特别是自上次出事后，每当妈妈一个人在家时，她就特别害怕，害怕有人突然上门报复妈妈。 所以，在她心里，她希望妈妈远离这，这样自己在学校也能放心。 另一方面，她觉得农村太苦了，一辈子辛辛苦苦，却连温饱都难解决，生活太苦了。一年到头，手里更是没有一分钱，生活常常因为钱而发愁。 每次从张二发手里拿一分钱，总是求奶奶告爷爷的，才能得到一点施舍，每到开学季，总要想着怎么赊账，那样的难，太无奈了。 如今妈妈能出去，不仅能远离这里的伤害，还能再不为钱而愁。 于情于理，她都为妈妈高兴，妈妈终于解脱了，自己再不必为她担忧。 可是，为什么内心却有一阵失落……。 她想起上次妈妈出门打工后，自己每个周末的四处漂泊，那种无处是家，迷茫漂泊的感觉，太难受了，而如今又要面对一次……。 曾经虽然害怕一个人家，但终有一个居所，可如今，这个家不能待了，自己连苟且偷安的定所都没了。 以后的周末，自己该去哪？哪里才是归处? 她迷茫着，却不能告诉妈妈内心的想法，她不能，不能让妈妈担心，不能让妈妈有后顾之忧，那样，她就太自私了。 妈妈好不容易可以逃脱牢笼，自己怎么能阻碍她唯一可以逃脱的机会? 她不能，也不可以……。 平复一下心情，她对妈妈强笑道:“知道了，妈妈！你就放心走吧！我会照顾自己……”。 终于，这天来了，早早的杨玉就收拾好了行李，临走前，她对着心心又一番嘱咐，心里总放心不下。 心心强装镇定的安抚妈妈，本来杨玉是要心心留下，但抵不住心心要送她的心意，只好答应了同行。 路上，杨玉不停的念念叨叨，像是要把来不及说的话，一下全部交代完。 心心沉默的点头应承，却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她知道，离火车站越近一分，离别的尽头就越近一分，她不舍妈妈，又迷茫着今后的归所。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没办法说出镇定的话，她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脆弱，只得这样默默低头，装作镇定的样子。 不知不觉，终是到了火车站，杨玉从心心手里接过行李，对着她又一番千叮咛万嘱咐，在火车即将进站的时候，才狠心转身，走进了站。 心心站在火车站门口，遥望着妈妈越来越远的背影，眼泪再受不住的滚落下来。 她呆愣的站在那，任由泪水模糊她的视线，眼神一直追随着妈妈消失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绿皮火车的鸣笛声，她知道，火车开走了，在慢慢远离自己。 这一刻，妈妈终是离开了，似乎突然间，她失去了所有依靠，以后的路，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腿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麻木，她渐渐回过神，茫然发现周围异样的眼光，慌乱中，她胡乱的擦干眼泪，挪动着步子，慢慢的向前走去。 该回去了，火车载着妈妈已经走了，自己再待下去，又能怎样？ 回去吧！走吧……，以后就在学校待着吧。 至于周末去哪?她不知道，等到那天再说吧！ 回到学校，心心在学校的操场上漫步，她茫然的走着，内心的失落，总是无法消散。 突然一个身影闪过，她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吴老师，只见他挽着一个女人，一边走，一边笑。 心心愣愣的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想该是男女朋友吧！ 竟不想，吴老师有了女朋友，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女朋友。 也对，吴老师都二十三了，有女朋友很正常，只是不知为何，看着吴老师对女人，那样的呵护和关心，内心一阵说不清的孤楚，让她本就沉闷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 她就那样看着他们，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吴老师突然转过了头，当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时，他明显一愣。 呆愣片刻，他对着心心的方向，张嘴想说什么，突然旁边的女人拉了他一下，他看了看女人，终是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他回头远远的看心心一眼，神情说不清的复杂，不知看了多久，他终是叹口气，低下头，然后转过身，沉默的走了。 第247章 旅馆 心心就那样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吴老师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清的酸楚。 这还是第一次，吴老师没有走近自己，她感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远离自己。 好像突然之间自己什么都没了。 自那以后，心心明显感觉到吴老师的疏远，课里课外都没了曾经对自己的关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种失落的感觉蔓延全身，她不明白，吴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然而很多东西，从来都没缘由，就是那样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去。 她不想，也没立场去质问，为什么突然收了对自己的好? 她叹息着，要从没对自己好过，该多好……?这样就不会有失望，也不会独自伤神。 吴老师好像再也不想和她有牵扯一般，他不但收回了对她所有的好，还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这样的僵局，直到吴老师归还了她的周记本，而变得彻底灰飞烟灭，再不留一丝痕迹。 心心看着放在课桌上的周记本，颤抖着手，把它小心的拿在手里，轻轻的打开厚厚的封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幕幕泣血的字迹，那都是自己一笔一笔书写的秘密，都是自己不曾述说的内心。 自己唯一一次对他敞开了心扉，然而，终是要寒了自己的心，让自己再一次关上心门吗? 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扔在了地上，那人执念的剖开自己内心，再冷漠的丢开，像为曾经的执念感到后悔和厌恶。 是吧！他终是厌弃了自己，也对，那样泥泞不堪的自己，那样满是阴郁悲观的自己，谁愿意触及呢？ 他终是厌倦了！呵呵…… 他想要逃离自己，回到曾经的他，不想被自己这样阴暗的人左右情绪，是啊，他有什么错，错的从来都是自己……。 她本不该轻易的打开心扉，谁会感同身受你的阴郁和悲观，谁愿意被你拖入无尽的黑暗? 该是要远离自己的，谁都渡不了自己，只会被自己拖入深渊……。 她知道，吴老师只是在悬崖勒马，只是在自救，他不想所有的光都被黑暗笼罩，他想要自救，想要冲出被自己笼罩的黑暗，回到他曾经的光里。 是啊！他本就属于那里，曾经只是出于好奇，没了解过黑暗，想要探索不曾触及的黑暗，当彻底淹没在黑暗后，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黑暗，他讨厌里面的压抑和阴郁，浑身的难受让他只想逃离。 曾经他还想过，想要带她逃离黑暗，可是，最终他发现想法太天真，他终是解脱不了任何人。 于是纠结彷徨后，他决定自己独自离去，把她留在她自己的黑暗。 心心在黑暗里看着他越走越远，最终自己的世界，再没有一丝光亮，自己又回到了曾经孤单的黑暗。 是了，他该走，他没错，是自己错了，自己就是错误的根源。 她把笔记本沉沉的关上，不想再看一眼，那些内心的不堪，就尘封起来吧！ 看着关上的笔记本，心心眼神呆滞，突然一滴眼泪滴在了封面，浸湿了自己手写的名字，慢慢自己的名字，溶解在了那滴泪里，直到再也看不清，变得模糊一片。 自从尘封了笔记本后，心心再不对曾经的阳光有所期待，她不再为失去的东西，再暗自伤神。 那些东西本是自己偷来的，本就不属于自己，如今只是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恢复了如初的模样。 很快，周末到了，再也没人打听她，无人知晓她的现状。 不会有人知道，她又没了家，她又无处可归，更不会有人，来刻意邀约她。 而这一次，她不再看向任何人，也不再希冀谁，独自走出了校门。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没必要重新拾起，或者一直活到过去。 只是去哪？她茫然的走在小路上。 突然想到送妈妈去火车站时，看见旁边很多旅馆，无意间扫了下价格，好像还挺便宜的样子，似乎是10元钱一天。 而自己从今天开始，刚好可以待两天，就能回学校了。 想定之后，心心便朝着火车站的方向去，等坐了半个小时车程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心心忐忑不安的走下车，看着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她有些心虚。 毕竟这些人都是成年人，而且他们都是外出打工来这，谁会想到自己一个学生，竟会来这找住宿。 她有种尴尬的感觉，但是，她不能退缩，要不然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她又怕鬼，又怕人，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她会心里不踏实。 看着背着书包的心心，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好奇的打量她。 不懂她是来送人还是来找人？ 可是，看她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人，并不像来送人。 那她来干嘛？大家路过，都好奇的打量她。 火车站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特别是心心这样独身一人的，更容易招惹注意。 果然，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看见独自一人的心心，猥琐的走上前，殷勤的询问道:“小妹子?是要找人吗？哥哥帮你……”。 心心看着这些男人就一阵后怕，她对男人有种恐惧和厌恶。 她连忙后退着，嘴里慌道:“我不找人，我什么都不用……”。 说完，她就疾步朝旁边的旅馆走去，那些男人看她走的方向，连忙在后面追着，脸上猥琐道:“小妹子，找住宿吗？哥哥带你去……”。 心心看他们紧追不舍，加快脚步道:“不用，别跟着我……”。 她一边快速的奔跑着，一边快要急哭了，生怕被那些人强行拉住。 这一景象，终于被路人看出不对，那路人站出来，严厉呵斥追赶的人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想干嘛？”。 于是，在路人的拦阻下，那些人吹着口哨，邪气的走了。 心心快步走到旅馆，看着里面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正在前台登记着什么，她慢慢的走进去，心想这个地方，人多，还有老板和前台小姐在，应是安全。 她放宽心走进去，那些人看着突然走进来的心心，都眼神各异的打量她。 心心在他们打量的眼光中，胆怯的靠近前台，前台小姐姐疑惑道:“小妹妹?这里是旅馆，你是不是走错了……”。 第248章 中考 心心唯唯诺诺道:“我……就是来找住宿的……”。 小姐姐看她一眼，说道:“我们这里都是外出打工，因为等火车，才在这临时住一晚，我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是学生吧？怎么也来这里住宿？” 心心不便告诉她自己的情况，有些急躁道:“姐姐，你就让我住两晚吧！我有钱，我会给钱的……”。 看她急切的样子，旁边的老板走了过来，心想要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来这，便笑着道:“是要住两晚吗？行的，你在这登记下名字，等会前台姐姐带你去房间。” 心心有些感激的看了看老板，然后在前台姐姐递过来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由前台姐姐带领上楼，走到最里边靠窗的房间。 打开了门，前台姐姐说:“这个房间稍微好点，你就住这吧！外面这些房间住着不同的人，你最好不要到处走动，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心心自己在房间。 心心还是第一次住旅馆，待前台姐姐走后，她立马关上房门。 看着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黑白电视的小房间，心心感觉陌生又温馨。 这里虽然小，但总比家里无处不在的寒冷和害怕好，这里像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她可以安心的缩在里面。 不用害怕外面随时会出现的恶鬼纠缠，也不用被那些眼神虎视眈眈，这里没人认识自己，也不会有人注意自己。 这里有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和照顾，不像一个人在家时，无处不在的恶意监视。 她可以安心睡在这，不用警惕外面的风吹草动，不用担心随时会出现的戏弄和骚扰。 真好，关在这样一个小空间，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用像去别人家时，那样的小心翼翼，也不用看别人脸色，站坐都不由自己。 她把书包朝床上一扔，欢快的扑在床上，这种感觉舒服极了，说不清的舒畅和自在。 随后她把电视机打开，调了一个电视剧看，再从书包里拿出面包，背靠着枕头，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面包。 真是舒服极了，她从没那么一刻舒服过，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让她沉醉，心想，要一直这样该多好。 她就这样在房间待了两天，中途出去买了些吃的回来，就一直待在房间。 当最后一天的时候，她早早就收拾好房间，背上书包，准备退房回去。 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姐姐笑着和她打招呼道:“小妹妹？这是回去读书了？” 心心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因为别人住宿都是赶火车，而自己却是为找留宿的地方。 虽然她并没有给前台姐姐和老板说明情况，但从她们的眼里，她感觉的出，她们似乎知道什么，她有些难堪的想逃。 待匆匆的结完两天的住宿费后，她便仓皇的朝门口跑。 跑出来后，她想，下次不能再去这家了，要不然每次都去这家，会让她们起疑，她并不想引人注意。 那种感觉很不好，一旦引起注意，他们就会扒开自己的秘密，扒开了，满足的只是他们的好奇，然而对自己，就只是等着别人的可怜和施舍。 那种被悲怜和施舍的感觉，她尝过，除了让自己陷入更卑微的尘埃，什么也改变不了。 别人看过你的不堪后，可以随时抽身而去，而你却一直停在原地，成了别人眼里，被打上标签的可怜虫，再抬不起头。 既然结果都一样，何必再去走一遭，让彼此都心生嫌隙呢？ 所以，她不能，也不愿，何必在人前说自己的不堪？别人根本救不了你……。 只是下次去哪家呢？她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这一片都是旅馆，好像有些还是住户单独分出的房间。 这里该是够自己住完这学期了，这是自己最后半学期，马上就要中考了，她安慰自己，只要考上了县高中，就可以不用这样漂泊了。 毕竟高中的周末是可以留校的。 心心一边想着，一边朝学校走去，很快就到了学校，看着这个待了快三年的学校，心心一时有些感慨。 这里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陌生，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一切都快结束了！ 这次在操场上，心心再没看见吴老师，应该是自他疏远后，她们就再没遇见过。 有个时候她在想，是不是曾经的相遇，都是他刻意等待？ 而如今的不见，也是他刻意的避开? 或者，他在后悔曾经的等待，后悔曾经的相遇，也对，本该如此的，本该是这样的局面。 他不过是负责教书的老师，只用教她学习和知识，下课后，就不该有学习以外的牵扯。 即使无意的碰面，也只该简单的点头问好，然后云淡风轻的擦肩而过，这是互相的体面。 本不该有其他的……。 很快，在每天每夜的复习和学习中，迎来了中考。 心心坐在教室里，冷静沉着的做着试卷，她哗哗的在上面写着答案，铃声一响，随着教室的考生，慢慢的走出了教室。 终于在考完最后一科后，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考生们兴高采烈的把书本全扔，迫不及待的跑出教室，直朝着校外跑。 解放了，所有人都解放了。 没有毕业典礼，没有毕业晚会，什么都没有，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恢复了平静。 心心收拾着自己的课本，最后一次走在学校的操场，看着熟悉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当学校大门在身后关上时，她知道，今后这里将和自己再无关系，自己也再无法踏进。 在这里的一切好与坏，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她转身离去，慢慢的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然而，在她背影消失后，一个身影闪过，他愣愣的看着心心消失的方向，直到再看不见一点影子。 自离开以后，心心再没回过母校，也从没看望过吴老师，甚至从校门口经过，也再没进去一步，只远远的看了看操场的方向，然后就从校门口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吴老师一直在了解她的境况，还是从曾经的同学那里了解的。 而心心却不想再回忆过去，再提旧事，旧物……。 一切都让它停留在原本的位置，不碰不摸，渐渐遗忘……。 第249章 安定 杨玉到了张二发这边后，张二发把她带到了保安的住所。 那是一个十几平的小房间，里面是三张铁板的上下床，每个床都有围布单独隔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 张二发的床在最里面，他把杨玉带来的行李放在上铺，让她简单收拾下。 这时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人，张二发随意坐在床沿，对着杨玉说:“今天你先休息下，明天再去食堂帮忙……”。 杨玉点点头应道:“好的，你去上班吧，我也不用怎么照顾。” 她不想张二发耽搁了上班，免得被扣工钱，在杨玉的催促下，张二发回到了保安室。 等到晚上下班，杨玉看着走进来的两个六十岁的老头，一脸疑惑道:“老人家？你们住这？” 两个老人看见陌生的杨玉，了然道:“你就是张二发媳妇嘛？我们和他是同事，他今天值夜班，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杨玉没想保安室竟只有张二发一个年轻人，其他两个全是老头，她突然觉得臊得慌。 她对一切都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张二发一个月多少钱，带着尴尬，她试探道:“老人家？怎么你们保安室没有年轻人？” 老人呵呵一笑道:“年轻人谁愿意干这个？我们都是没事干，想着帮亲戚忙，随便来守门的，年轻人都在厂里干活呢？那个工作累是累，但工资高！比我们八百元一个月高多了，他们年轻人要养家糊口，干这个不行，只能去厂里上班，一个月有一千多呢！”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年轻人就该去厂里上班，保安的活，只有我们老头混日子。你家张二发，之前我们也劝他去里面干活，但他说不想吃苦，也没什么经济负担，我们想着，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劝他了，没想还有媳妇呢？你既然来了，还是劝劝他，年轻人还是要有干劲才行。” 杨玉听完，不禁难堪，他不想张二发竟这样怕吃苦，宁愿忍受别人的异样眼光，也要做着混吃等死的工作。 他甚至都不愿为了孩子和自己奋斗，好像他的生活养活自己就够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直到天亮也没入睡，她想着心事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等着张二发换班回来，不一会，张二发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鸡蛋和几个包子。 看见张二发进来，杨玉坐了起来，有意无意的问道:“你们守的这个厂，不招工吗？怎么不去线上，一定要待在保安室，我看保安室都没年轻人，都是老头……”。 张二发吃着包子，有些急躁道:“老子去不去，干你什么事？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管我干嘛？” 杨玉想好好和他说话，但张二发总不能好好沟通，她有些气愤道:“你一个年轻的大男人，和老头子抢活做，丢不丢脸？别人都去厂里干活，为什么你不能去？你没有家庭负担吗？” 张二发破罐子破摔，他知道私下别人瞧不上他，说他不像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可是，又怎么样呢？ 自己本就没有生活负担，自己不想奋斗，不想去厂里加班加点的忙活不停，他不想做机械的机器人，他想轻松自在一点。 要不然当初来打工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这，那些活太苦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轻松又自在的活，怎么所有人都要指责他？ 那些人怎么看他，他都可以一笑而过，可杨玉说他，他就不高兴！ 自己有什么负担，有什么责任？她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于是，张二发对着杨玉破口大骂道:“少在我面前说教？你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我来这，你既然那么厉害，那你去厂里呀？我倒看你能不能受住，有多大能耐？” 杨玉气不过，大声吼道:“去就去，我就看看能有多苦？所有人都做的，就你做不得?……”。 第二天，杨玉在张二发的指领下，找到了厂里的负责人，向她说明了做工的事，那人知道她是张二发家属后，眼里闪过一丝嘲笑，随后把她带到车间，对车间的人随意介绍下，就让车间组长带她干活。 车间的人知道她是张二发的家属后，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眼里的嘲讽再掩饰不过。 车间干活都是两口子搭配的，只有杨玉一个人没有搭档，她又生疏，速度就慢了下来。 经常所有人都干完活了，她还在一个人加班加点，偶尔还会因为动作慢，遭受别人的刻薄。 这些她都默默忍受着，想着，自己刚来这，不能把矛盾激化，要和她们搞好关系。 然而有个时候，弱小注定被人欺负，特别是男人不中用的时候，尤为让人瞧不起，会被人排斥和挤兑。 因为这事，杨玉和张二发的矛盾越来越严重，几乎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他们的矛盾消除不了，注定不能待一起，曾经在家时，就因为张二发的好吃懒做，两人没少打架。 现如今，杨玉更看不惯他，他不仅怕苦怕累，还总把不多的工钱拿来享受，一到发工钱的时候，他就去大超市，买一堆吃的，什么好吃的，都会买上一点。 一个月不到，工钱就用的差不多了。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张二发，出来打那么久的工，却没存一分钱。 而每个月寄回去的一百两百，只是他工钱的四分之一，剩下的都让他自己享受了。 她们在家为了一分钱，愁的白头，他倒好，一问钱，就搪塞没钱，还得给他求爷爷告奶奶，他才会给点。 此刻，她对张二发感到无比的恶心，自己究竟嫁了个什么人，她竟有种看见他，就头皮发麻的感觉。 终于在无休止的争吵中，杨玉厌倦了，她不想再和张二发待一起。 虽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陌生感，但她还是不停的出去看工作，最后她看了个离张二发所在城市很远的工作。 找好后，她就马不停蹄的搬过去，在那边很偏僻的地方，租了一个破烂的房子，这样，就算暂时安定下来。 第250章 远行 心心中考这年，雅雅也迎来了人生中的高考，两人同时经历了一场大考，等大考结束后，两人在忧虑中等待成绩。 两人才考完，杨玉就打来电话，让她们去苏州打暑假工。 想着家里没人，回去住也不安全，两人便一道买好火车票，前往杨玉打工的城市。 这是她们第一次去往很远的地方，带着对远方的好奇和终于逃脱牢笼的轻松，她们愉悦的踏上了远去的路程。 坐在火车厢边沿，看着倒退的景象越来越远，她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经过两天两夜的车程，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此刻她们满面愁容，狼狈不堪。 拖着行李，她们一边问路，一边朝着出站口走去。 没想苏州的火车站如此大，装饰也靓丽一新，和老家又破又旧的车站小厅，简直天差地别。 带着对陌生环境的好奇，她们一边走，一边惊喜的打量，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站。 来到外面站台，看着水泥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四处屹立不倒的天桥，错综复杂的条条大路，周围耸入云天的大楼，她们感觉像打开了新世界。 这一切和农村的陈旧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擦肩而过，没有刻意的鄙夷和嫌弃，好像他们并不关心你，你只是众多人群中，不起眼又普通的一个。 终于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内心舒畅极了，她们带着好奇，来到马路旁边，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一时感慨万千。 是该出来了，早该出来了，从前拘于巴掌大的牢笼，眼里只有粗鄙的恶人，从不知道，牢笼之外，还有这般景象。 曾经的眼界何其窄小，如今才算开了眼界，人真的要走出来，不能一辈子陷于一方天地。 她们拖着行李，没有去坐旁边的出租车，而是问路走向远处的公交站。 因为妈妈那个地方太远，出租车过去，太贵，她们负担不起。 来到公交站台，看着有序排队等待的行人，感觉大城市的素质比农村高端不少，在农村，从来都是一拥而上。 果然一方天地养一方人，人和人的差距还是很大。 带着对这里人的欣赏，她们默默的跟在后面排队，不一会，崭新的公交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面前。 她们跟着行人，有条不紊的上车，然而当看见自动投币箱时，她们惊住了，没人告诉她们，这里的公交车，早没了专职的售票员。 看着前面陆续投币上车的行人，她们显得焦急不安，雅雅情急之下对着后面的人询问道:“嬢嬢?帮我换两个零钱，要的不？” 雅雅带着口音的地方话，让后面的人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只知道她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懂她说什么。 见那人没反应，雅雅急的团团转，这时司机开口道:“说普通话，大家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一惊，才想着，这里人听不懂家乡话，但要突然说普通话，又有些为难。 但要不说，别人又听不懂你说什么，于是，她只得试探的说道:“阿姨，你能不能跟我换些零钱，我没准备零钱……”。 虽然说的普通话不标准，但路人还是听懂了，那人为难道:“我只准备了坐车的零钱，没有多的可以换?” 说完，那人就径直越过她，不紧不慢的投币后，就找了位置坐下。 独留两姐妹站在原地，一脸无措。 司机急道:“怎么坐车不准备零钱?没零钱坐什么车?” 雅雅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我们第一天来……”。 司机打量她们几眼，看她们狼狈的模样，还有手中的行李，大概明白了。 于是缓和态度道:“那你赶快找人换零钱，要没零钱，就得下车，赶快的，我这要发车了……”。 一听这话，雅雅连忙对着周围的人询问，然而问遍了所有人，都没人可以跟她换零钱，眼看车子就要发动，两人急的团团转。 司机道:“要不你们下去吧！去超市换了零钱，再坐下一趟?” 雅雅环视周围一圈，视线能见的地方，除了川流不息的车辆，什么都没有，哪里有半点超市的影子，就是能买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这里不像农村，随处都是买东西的地方，这里买东西的地方，是在一个规定的地方，然而她们对这里方位并不熟悉，根本找不到地方? 雅雅有些为难道:“我找不到买东西的地方……”。 这时车里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人指着不远处，念念叨叨道:“那边看见没?过了一个马路，上个天桥，再转两个弯，就有超市了……”。 另外一个说:“你那太远了，妹子，走那边，那边过天桥，再走五百米就有超市了……”。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雅雅一个头两个大，正当她无措时，后面传来了喇叭声，司机焦急道:“时间到了，我要发车了，你们到底下不下?……”。 雅雅和心心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眼看后面的催促声越来越急，司机只得关上车门，启动车辆。 启动后，司机对着她们说:“给你们时间了，你们自己不把握！现在只得把大钱投了……”。 雅雅捏着手里的百元钞票，慌乱道:“师傅，我这是一百元，投进去，怎么找余钱?” 司机不耐烦道:“没有零钱，只得投了，我这里有监控，总不能让你们逃票！你们要逃了，我还得填进去……”。 其他人附和道:“是的，没有零钱，大钱也得投了”。 雅雅为难又着急的看着周围人，突然感觉下车时，对这里的好感，变得灰飞烟灭，浑身被种说不清的冷漠包围。 这里的人没有恶意，却每个人脸上都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疏离。 她红着眼眶，在所有人催促的注视下，把那张百元大钞投了进去，投进去后，她忍不住流了眼泪。 心心红着眼眶，难过又无措的站在姐姐旁边，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两个小妹妹，赶快来坐下，要不然等会停车，站不稳，会摔了……” 于是两人只得转身找位置，就在两人离去的时候，司机叫住了她们。 第251章 找工 只见司机盯着前方说道:“你们留个人，站到门口来，等会有人上车，就收零钱，在你们下车之前，能收多少算多少，不够的就自己认。” 一听这话，两人皆是一愣，周围人连忙附和道:“哎呀，这司机还好呢！妹子，赶快去门口守着……”。 雅雅站起来，内心激动的朝着门口走去，站在司机旁边，连连对着司机致谢道:“谢谢你，师傅，太感谢了……”。 她一时百感交集，瞬间从开始的心灰意冷，变得激情澎湃。 心道，好人还是多呀！ 车子每到一站，就有行人陆续上车，雅雅站在门口，在他们投币前，抢先一步道:“你好，零钱请给我……”。 那些人莫名其妙，想着，什么时候多了收费员，正犹豫要不要给她时，雅雅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投了多余的钱进去，司机让我在这收多投的钱……”。 听完她的解释，那些人便放下心来，大方的把零钱递过去，很快，不到几站，雅雅就收够了零钱。 她感激的对着司机鞠了鞠躬，就找了位置坐下。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地方，两人匆忙的带着行李下车，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不似上车时那般富丽堂皇。 四处略显苍凉的矮房子，周围泥泞不堪的小道路，到处彰显着一股农村气息，这种落差让她们有种回老家的错觉。 两人迷茫的张望着，竟有一种上车是天堂，下车是地狱的差距感，在她们眼里，似乎自己的老家是最穷的地方，只要走出哪里，不管到哪，都是欣欣向荣的大城市，都是彰显富贵的地方。 然而，她们好像错了，自始至终，只是从一个贫穷的地方，换到了另一个贫穷地方，中间那些走马观花的美丽，只是镜中月，水中花，是她们触不到的缥缈。 但这里和她们老家还是有区别的，除了破烂的居民房，和泥泞路，还有一大片工厂，而那些工厂，就是外来人不远千里，来这里的原因。 其实周围破烂的居民房，住的并不是当地居民，而是来自各地的打工者，这些原本的居民，早因为各种原因，搬到了市中心。 这些留下的破房子，租给了外来的打工者，成了他们暂时的一个家。 这些房子，白天基本没人住，只有晚上，那些打工人下班回来，在里面睡上一觉，其余时间，都在工厂。 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落脚点，因而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有个地方就行。 两姐妹站在原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正茫然时，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哎，这里！”，只见杨玉一边招手，一边带笑的跑来。 两人寻声望去，惊喜的看见妈妈，连忙上前，激动的喊道:“妈……”。 杨玉一把接过行李，对着她们打量片刻，嘴里念叨着:“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她们几个月没见，此刻见面，都有些激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杨玉先笑道:“走，我带你们先去住的地方，到了再慢慢说……”。 两姐妹跟在妈妈后面，随着杨玉走了一道又一道小路，终于在越过一座木桥后，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看着遗落在竹林里的破烂小房，她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想，这个房子竟比自家房屋还要破烂。 这就是个随意搭建的茅草屋，屋后面连着一片扔满垃圾的竹林，竹林下面有一条脏臭的死沟。 因为位置原因，遗落的房屋给人一种阴森潮湿的感觉，好像随时会从竹林里窜出一条蛇，然后直躲进屋里。 心心带着一种失落和害怕，跟着靠近屋子，只见妈妈开了门锁，把门一推开，就对着后面的两姐妹喊道:“进来，快进来……”。 两姐妹一前一后的走进去，看着里面窄小的空间，只摆放一张简陋的床，和一张破旧的木桌，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心心突然感到一阵沮丧。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已经逃脱了，可为何还有一种牢笼加身的感觉? 一种想逃，却逃不开的无奈，深深压抑着她。 第二天，杨玉一大早就起来了，在走之前她不停的叮嘱道:“桌上有两个馒头，你们吃了，就去周围工厂找找工作，刚好趁放假的两个月，可以赚点生活费，反正耍也是空耍，还不如正经找个事做……”。 说完，她就拿着一个馒头，一边大口啃，一边大步向外走去。 待杨玉走后，两姐妹也起来了，这个窄小的床，三人挤一堆，睡得实在不舒服，再加上屋子有股霉味，在里面待久了，满气味的难受。 这种环境，谁有心思偷懒睡觉，一种压抑的感觉提醒着她们，她们是来磨炼生活的。 强打起精神，她们匆忙穿好衣服，手里拿着馒头，就出门了。 走过一条条泥泞路，终于到了昨天下车的地方，往前面水泥路一直走，就到了工业区。 她们顺着工业区，一个一个厂房的看，但凡门口贴有招工启示的，雅雅都会上前询问。 雅雅胆子大，不怕生，落落大方的寻问着门口的保安大叔，保安大叔让她自己进去找老板谈，雅雅也不怯场，大方的走进去。 心心跟在后面，内心很害怕，她甚至都不敢和保安大叔说话，更别说进去找老板谈。 她只得跟在雅雅后面，一脸胆怯的走进去。 她们前面进去的是几家塑料厂，因为要上夜班，最后都没谈成。 现在进的这家是服装厂，雅雅对这家很满意，做的东西不脏，还不用上夜班。 带着跃跃欲试的心情，她找到了老板娘，对老板娘犀利的眼神，和刁钻的问题，她表现的落落大方，很得老板娘稀罕。 而唯唯诺诺的心心，直让老板娘皱眉，心心甚至都不敢看她眼睛，面对她的犀利问题，直回答的乱七八糟。 结果显而易见，老板娘不想要心心，只愿意留下雅雅，但雅雅坚持两姐妹一起留下，老板娘无法，只得带她们去车间，先试工半天。 来到车间，看着形形色色的工人，正忙碌不停的踩着缝纫机，一种沉重的气氛扑面而来。 老板娘让组长示范了一遍，就让她们挨个踩缝纫机，雅雅手巧，对手工活有天赋，她率先坐下去，照着刚才示范的动作，脚下踩着缝纫机，手上快速的拉过布条，片刻间，那布上的线条流畅又精美，老板娘和组长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第252章 被拒 轮到心心时，心心笨手笨脚，脚踩的用力，掌握不好力道，导致速度过快，当布条划过时，线条粗糙又凌乱。 看着报废的布条，老板娘紧皱了眉头，对着心心厉声道:“你踩什么？布条都浪费了，要你这样，整个车间的材料都不够你糟蹋，起开起开……”。 心心狼狈又难堪的站起来，立在一边，这时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心心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她知道她们眼里的蔑视，心里一定在嘲笑自己的笨手笨脚。 是啊，她对手工的东西，向来笨拙。 老板娘稀罕雅雅，对着雅雅道:“你也看了，你妹妹确实不适合做这个，不是我不要她，是她这样，我原材料都要赔光，我总不能做赔本生意吧！” “不过你很有天赋，我真心想留你，你要留下的话?我破格让你做一条线的组长，工资待遇从优，怎么样？” 雅雅听后一惊，她不想老板娘这样看重，一时有些激动，直想答应下来。 可转眼，看了看旁边的妹妹，她犹豫了，她要同意了，妹妹该怎么办？ 心心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这种被嫌弃的滋味很不好受，没想第一次出来做工，就被别人嫌弃。 她突然有点自卑，为什么自己做不好?为什么一点用没有？ 自己只会死读书，读死书，对外面的一切交流和动手能力，都显得蠢笨如猪。 她受挫般的红了眼眶！ 看心心要哭的样子，雅雅对老板娘道:“我回去考虑下吧！要是考虑好了，我就过来……”。 老板娘知道她放心不下妹妹，便没刻意强留，理解的点点头道:“行，你回去考虑吧！要考虑好了，就直接过来，位置给你留着，但只给你留一天，要一天没来，位置我就给别人了，我总不能一直等你……”。 雅雅很感激她的惺惺相惜，一再谢过后，便带着心心退了出去。 待出了工厂后，雅雅看着垂头丧气的心心道:“没关系，我们再去看看其他厂，总有合适的……”。 心心听后，提不起一点兴致，仍陷入自己的消极里。 雅雅看她这样，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不要这样垂头丧气嘛！有什么嘛，她不要你，总有要你的，怕什么，又不是没有工厂了！” “我们做不好，可以慢慢学，谁能一来，就熟练?我只是比你动手能力强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 “大多数人还是一样的，他们之所以熟练，是因为熟能生巧?不过，他们现在不缺人，不愿意再给你学习的机会！” “但你不笨，我们不找服装厂，找其他厂！只是等会进去的时候，你不要像刚才那样唯唯诺诺，那样的姿态会让人，一眼就看低你。” “怕什么嘛？又不会吃人，你这样扭捏作态，反而引起别人注意，看你丑态。大大方方的不但让别人高看你一眼，还能让自己从容。” 经过雅雅的一顿开导，心心才重拾起信心，是啊，越扭捏越丑态，越大方反而越从容。 为了锻炼心心的胆量和自信，雅雅让她主动去问下一个工作，在雅雅眼神的催促下，心心不得上前，她心跳加速的问着保安大叔:“保安大叔，这里是要招工吗？我想找工作。” 她说话不敢看保安的眼睛，只低着头声音很小的问。 保安大叔看她这样，笑道:“小妹，是你要找工作，还是帮别人问?……”。 看着逼近的保安大叔，心心不得抬头，紧张道:“是我，是我要找工作……”。 这时，雅雅走了过来道:“我们要找工作，这里还招人吗？” 看着雅雅从容大方，保安大叔道:“原来是一起的，要招的，你们进去问吧！” 就这样，她们走了进去，进去后，雅雅又训道:“你说话要看别人眼睛，知道吗？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吃人。你看，你一怕，别人就觉得你做不来工作，门都不让你进，那你还找什么工作?……”。 她是真看不来心心的姿态，那样扭捏作态，她都看着尴尬。 心心又被姐姐说教，心里顿时委屈，她不想的，可是她害怕，她不敢看陌生人眼睛，她觉得所有人都在注视她，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别人都在盯着。 她紧张，怕出错，怕别人笑话，可是越怕，好像事情做的越糟。 她也知道，这样出丑会让别人笑话，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想找一个龟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她又不得面对外面的一切，因为她必须要生存。 看着掉了眼泪的心心，雅雅不悦道:“光哭有什么用？你要去交流，要去自己问，我不可能一直陪你，要以后我们在不同地方，那你怎么去找工作？难道就这样哭着找嘛？别人看你这样，怎么可能招你?” 说完，她们到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口，雅雅把她往前一推，嘱咐道:“去问，别怕，先大胆的问，要不要没关系，至少你敢了，这是你走出去的第一步！” 心心被逼着进了办公室，面对老板看过来的眼神，她硬着头皮道:“你……好，我找……工作。” 她还是怯场了，面对老板的犀利眼神，浑身泛着抖，但她不能后退，门口还守着姐姐。 她不想被训斥，姐姐说的话，字字诛心，她听着难受。 可现在的害怕和紧张也是真的，心里不停的打鼓，好像心脏要跳出来一般。 老板看她这样，就知道她第一次出来找工作，便随意问道:“知道我们做什么吗？” 心心一脸懵逼，她不知道，可她想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 她糯糯道:“我会学，我会认真的学……”。 这次不知为何，老板没有为难她，只说:“我们这个很苦的，要跟上机器的速度，机器出来一个塑料零件，你就要马上拿出来，用刀把它修整干净，不能有一点毛边，对速度和手的灵巧有要求，你可以吗？” 第253章 留下 她知道自己手笨，速度也不快，可是，要又没能留下自己，回去不但会被说教，自己还会更自卑。 她不要自己什么都不行，于是她红着脸道:“我……可以。” 老板笑了笑道:“那行，明天来上班看看吧！” 就这样，总算有人愿意留下她了，她有些激动的走出去，看见雅雅时，她欣喜道:“他让我明天来上班……”。 雅雅欣慰的笑道:“看吧，事情并没有那样难！所以，我们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要大胆的尝试，知道吗？” 说过之后，她让心心在外面等她，随后也走进了办公室。 很快，雅雅走了出来，结果显而易见，她也被招收了。 随后她们又看了好几个工厂，有些要了两姐妹，有的只要雅雅。 在傍晚时分的时候，她们回到了小草屋，此时 ，杨玉也下班回来了。 杨玉听她们说了几个工作后，很满意服装厂，因为她能让雅雅一去，就当组长，这个机会很难的。 只是遗憾，两姐妹没能一起留在服装厂，杨玉不甘道:“三妹，怎么没留下你?” 心心低头不回话，她此刻难堪极了。 杨玉感叹道:“还是二姐中用啊，不管到哪，都讨人欢喜，哎……”。 杨玉心直口快，不会想孩子听见这些，心里会不会难过。 心心本就心思敏感，她已经受了打击，也被姐姐训斥过，如今又被妈妈数落，顿时难过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中用。 她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最后杨玉决定让雅雅去服装厂，没让两姐妹一起去塑料厂，将她们分开了。 因为服装厂机会难的，还很轻松，也不用上夜班，于情于理，她都不想雅雅错失机会。 雅雅也中意服装厂工作，只是鉴于心心，所以一直没下定决心。 如今听妈妈安排，便欣然同意，只是担心的看了妹妹一眼。 此刻心心再忍不住的哭了，她默默的擦着眼泪，在她心里，她希望和姐姐待一起，那样自己会更有勇气面对陌生的一切。 她第一次面对那些陌生人，第一次做陌生的工作，她无措又不安，想着有姐姐的作陪，多少能减轻一点害怕。 可她不敢说自己的想法，她怕姐姐和妈妈说她胆小懦弱，曾经姐姐不知道她的懦弱，如今知道了，就第一次斥责了她，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她可以难堪，却不想姐姐和妈妈知道，不想被她们数落和嫌弃。 如今，她是怎么也不愿暴露内心的不安，不能说，不能让她们知道。 看着偷偷抹泪的心心，雅雅心情复杂，她似乎第一次了解妹妹的脆弱，她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懦弱。 或许是张二发的遗传吧，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但她不能护妹妹一辈子，路总要一个人走，总要打破自己的害怕，让自己成长。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杨玉全程没注意到心心的情绪，自然的对着心心嘱咐道:“三妹，你明天就去塑料厂！两个分开去工厂，姐姐那个服装厂工资高，不能跟你一起，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心心连忙转过头，强装镇定道:“没问题，妈妈”。 第二天，三母女在交叉路口分开，杨玉率先转身走了，她急着去工厂打卡，时间来不及，匆匆和她们说两句，就走了。 雅雅看妈妈走后，嘱咐了心心一句，也转身走了。 看着妈妈和姐姐都走开，心心呆愣在原地半响，路上行色匆匆的打工人，川流不息的从身旁擦过，她知道，不能再停留，该去工厂了。 可是，浑身像卸了力般，她甚至都失去了移步的勇气，一股害怕和紧张包裹她，直逼的她压抑，喘不过气。 她甚至想过逃避，还是不要去了，可要不去，妈妈和姐姐知道了，又会对自己不停的数落，那种感觉太窒息，她不想要，不想要被她们训斥和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带着这种矛盾的情绪，她茫茫然来到工厂门口，眼看临近上班时间，她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抬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工厂大门。 看见陌生的心心，周围迎来了无数探究的眼神，心心在她们探究的眼神里，缓缓来到生产车间。 一个管事的人走过来，对她问道:“是今天来上班的?” 心心紧张道:“是的！”。 那人点点头，便带她到一台机器旁，向她介绍了操作流程，说完后，让她坐下，试着操作一遍。 心心坐下后，套上一个手套，在机器出了一个塑料零件后，就用手去拿。 结果刚一碰，就被烫了手指，她快速的收回手，无措的看那人，不想这东西这么烫，带着厚手套，都能被烫到。 那人不悦道:“干嘛？拿呀，烫也得拿！都带着手套呢，我们都是这样拿的，你是没习惯，习惯了就好，赶快拿，要不然掉下去，就报废了，报废多了，是要罚款的。” 心心听着罚款，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忍着刺痛感，把滚烫的零件拿了下来。 刚拿下来，那人就抢过零件，从身上抽出一把小刀，对着零件周围的毛边，快速的修了一圈，然后把修好的零件随手扔进合格框里。 嘴里念叨着:“看见了吗？拿一个修一个，修完扔筐里。机器太快，要跟不上速度，就拿了放下面袋子，自己抽时间修完，修完才能下班。” 说完，他就走了，留心心一人在机器边，茫然无措。 这个速度那么快，她完全赶不上，意味着，自己只能加班，才能把所有零件修完。 然而她还在思绪中时，机器零件又出来了，她不得收回思绪，匆忙的拿过零件，滚烫的零件直烫的双手发麻，顾不上双手知觉，她拿过放在一旁的小刀，学着刚才那人的样子，笨拙的刮着毛边。 然而因为没有经验，不管她怎么刮，都刮不干净，于是使了力，结果使力过度，削断了边缘，一看就报废了，她慌忙的把它藏起来，生怕被那人看见，来责骂自己。 第254章 错和对? 但心心的手真不巧，后面的零件修整找不到技巧，接连几个都修断了边缘，她不得把修坏的单独放一边，藏太多，是没办法的。 不一会，管事的就过来了，他拿过一边修坏的零件，眉头紧蹙，忍不住道:“怎么坏了这么多？让你修毛边，不是让你削零件。你在做什么?你这种情况，是要扣工钱的，知道吗？” 心心低着头不说话，任由那人斥骂，看她态度还算端正，管事的只好放缓语气道:“赶快好好修，不要使力太大，晚些我还会再来检查……”。 说完，他便巡视其他机器了。 心心就这样，一边快速的取过零件，一边笨拙的摸索技巧，不知不觉地上的成品筐已经满了。 很快，管事的又提来另一个箩筐，她机械般的拿零件，修毛边，不停的重复着两个动作。 屁股好像坐麻了，手心好像烫的失去知觉，修毛边的双手也酸了，然而，外面的天还那样明亮，看看墙上的钟，时间才过去两个钟头。 看着地上一筐一筐的零件，她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然而时间只过去一点，她从没那么一刻觉得，时间这样漫长。 突然发现工作真的好苦，一个人面对冰冷的机器，一待就是一整天，自己好像也变成了机器。 在这样机械的麻木里，终于挨到了晚上八点，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机械动作，让她感觉像枷锁缠身。 下班的时候，管事的把每个机器的产值和报废都统计了遍，结果显而易见，心心报废的最多，被当着所有人面，严厉批判，并警告加罚款。 当然罚款是从工资里扣，不会单独让她拿钱，要真拿，她也拿不出。 只是她也不知道，最终发到手的有多少，只要不让自己单独出钱，她倒也没什么，扣吧扣吧，看你最后能扣多少。 从工厂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小道上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余光，灰暗不明的照着。 她疲倦不堪的走在路灯下，浑身又酸又疼，对于第一次坐那么久时间，和机械的不停重复动作，她显得有些不适应。 此刻放松下来，说不清的惬意。 当回到家时，雅雅还没回来，据说是被留下开会了，也对，老板娘器重她。 屋里只有杨玉，看着回来的心心，杨玉高兴的迎着她道:“回来了，快，进来歇歇。” 心心累极了，坐在床沿边，只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觉。 看着她的样子，杨玉念叨着:“有那么累吗？” 心心叹息道:“累极了，妈妈！” “那是你没习惯，习惯就好了，像我们天天做习惯了，那会感觉累！”杨玉不以为然道。 是啊，妈妈不会安慰她，只会说她矫情，可是全身的酸软真的很难受，她闭着眼，不想说话。 看她不搭理自己，杨玉有些生气道:“这什么表情，跟我甩脸色?才来第一天，就吃不了苦，看二姐都还没回来？她就知道努力赚钱，怎么你就不行……”。 可是姐姐那个活干净轻松，她是组长，做的事，不会太重太累。想怎么走动就怎么走动，不会像自己一样，屁股都不能挪动半分，只能不断的钉在原地。 心心不想解释，她苦恼道:“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我好累，不想说话，让我安静一点！” 杨玉不高兴道:“怎么?嫌我吵?，如今和你说两句话，都不行?” 心心受不了她的念叨，她只想清净一点，终于在杨玉念念叨叨中，蹭的站起来，对着杨玉委屈道:“我说我累，你说我没习惯，不理解我，那好，既然你无法理解我，那我闭嘴总行吧！为什么我闭嘴了，你还要说我。我说话，你要反驳我，我现在不说了，你又要说我?我只想安静一点，怎么了?” 她一天的崩溃终于爆发出来，为什么总要把自己和姐姐比较，自己就是累，就是浑身的难受，虽然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但自己真的累，没有矫情，也没有撒谎。 为什么就没人理解？连最亲的妈妈，也不能理解，总要自己拼命的接受不喜欢的事。 她好累，那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环境她不喜欢，那无休止重复的工作她不喜欢，那又烫又难修的零件她不喜欢，那一坐就是十二小时，没有尽头的等待，她不喜欢。 这些她无人诉说，只能默默消化。 可如今，连让她默默消化的空间都不给，要她疲倦的附和着违心的话。 她委屈，她难过…… 可杨玉眼里，孩子不能脆弱，要有面对一切的坚强，她不会懂心心的无措，面对心心的委屈，她体会不了，眼里只有心心的叛逆，和无声的对抗。 而她最受不了对抗，特别是孩子的对抗，在她眼里，孩子应该温顺听话，可心心这般叛逆，顿时让她情绪激动，忍不住厉声呵斥道:“要你怎样?要你这样和我对抗?一回来就和我闹，还那么凶，要干嘛？我要你来教训我，我说你一句，你顶十句，说不得你了?给你说了，让你们来做工的，不是来享福的，你有那个命吗？我还想享福呢？你一天都受不了，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干，甚至病了都舍不得请假，生怕扣了几十块的全勤奖，我为什么？还不是为你们！你倒好，说你两句，就比我还凶……”。 是啊，她不能委屈，她有什么好委屈，好像突然之间，自己什么都错了，最该委屈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她说话也是错，不说话也是错，委屈也是错，难过也是错，突然一种罪恶感侵袭着她，她是不是就不该活啊，她活着让自己难受，又让别人难受。 对，就不该活，她哭着对杨玉喊道:“是，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活，活着让大家都难受，我太痛苦了，我走，我走行了吧”。 一股逃避的欲望，驱使着她，让她只想远离这些纷争，逃到一个可以解脱的地方。 说完之后，心心不顾杨玉的震惊，转身跑了出去。 第255章 矛盾的爱 此时的天空，已黑压压一片，她满身的阴郁，让她不再害怕黑夜的恐惧。 她在黑夜里不停的奔跑，只想逃离一切的压抑，不知跑了多久，看见旁边的一条河，她停了下来。 脸上挂着泪痕站在河旁，她紧紧的盯着平淡的河面，河面上布满了层层垃圾，里面的水被污染的黝黑发亮，偶尔微风一吹，阵阵怪味袭来。 然而，她现在却喜欢待在这，闻着恶臭的味道，好像自己也全身恶臭，要是投进去，自己是不是和它融为一体，变成再也洗不干净的肮脏。 她这样的人， 怎么配活着，她阴暗，懦弱，自卑，还莫名其妙的对妈妈发脾气，她不堪，满身污秽。 她就不该拖累别人，就该沉入河底。 她从没那么一刻，这般想要解脱，内心的煎熬，让她沉溺在黑暗的深渊，再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缓缓的移动脚步，想要慢慢靠近那片河，可在抬脚的一刻，她又犹豫了。 真的要这样吗？妈妈会不会难过?家人会不会伤心？那些逃避的苦难，就这样无疾而终?自己可以无所谓，可是妈妈，将怎么面对? 那些恶人还没得到应有的报应，妈妈受的罪，还没报复回去，就这样便宜那些恶人吗？ 不甘心，满满的不甘心，她应该带着那些恶人一起下地狱，可是，她能吗？ 纠结彷徨，她竟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后退。 一股冷风袭来，直吹的浑身发怵，她紧了紧衣服，把自己包裹。 正这时，远处传来三三两两的说话声，心心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不得已，匆忙收回抬起的脚步，悄悄的退了回去。 她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异常，引起别人的注意，便假装路过的人，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她走的方向离租的小房越来越远，她也不知道要去哪，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道宽敞的水泥马路，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快速的穿梭而过。 她走在路旁，像个孤魂野鬼，缥缈无依的游荡，几缕暗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一直延伸到无边的尽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昏暗的天空飘起了细雨，丝丝点点落在脸庞，一股冰冷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还能再走下去吗？方向在哪?尽头在哪?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吗？可要面对妈妈无休止的责问，总之，不管怎样，自己从头到尾都是错，回去就要接受无休止的斥责！她讨厌那无休止的念念叨叨，讨厌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要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她不想听那些念叨，她想安静的待在角落，浑身放松的休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放空大脑……。 雨越下越大，淋湿了她的衣衫，路上匆匆而过的人，怪异的看着雨中漫步的她。 夜越来越深，雨越来越大，不知觉，她走回了回家的路。 哪里才是归宿?哪里是身的归宿?哪里是心的归宿?似乎自己一直都在流浪。 她苦笑着，那挣脱不开的，缠在身上和心上的枷锁。 杨玉自心心跑出去后，就担忧的在屋里打转，她不想孩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自己只是说她两句，怎么就那样怒气? 她踌躇着，想去找她回来，可转眼又觉得，她脾气太坏，不能由着她性子，要好好磨她。 于是辗转间，便止住了步子，不一会，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下雨声，她终于坐不住，焦虑起来。 最后她提着一把伞，就匆匆关门，走了出去。 才走出几步，就见雅雅顶着细雨，匆匆而来，两人一碰面，雅雅就惊道:“妈?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你要去哪？” 杨玉焦急道:“哎呀，三妹那个怪脾气，下班回来，说她两句，就和我吵，吵完了，还赌气跑出去，眼看天越来越黑，又下雨了，我得去找她回来，要不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雅雅一听，心道三妹竟这样不懂事，妈妈那么辛苦，回来还要操心她，说她两句，还要闹离家出走，真是太不像话。 她心疼妈妈，对着杨玉道:“别管她，那么晚了，又下雨，你出去也找不到她，她耍完脾气就会回来，那么大人，还能丢了?走吧，先回去……”。 杨玉也不知道去哪找，只是心里不踏实，想出去碰碰运气，总之这样干等，她待不住。 可如今被雅雅一劝，也动摇了，雅雅一把拉过杨玉，就朝家里走。 两人回到小屋，抖了抖身上的水，坐在床沿边，有句没句的说着上班的情况。 雅雅今天是临时加班，有额外补偿，按道理服装厂是不上夜班，也不加班的，只是今天情况特殊。 她不想自己回来晚了，竟出了这样的事，一方面气三妹的任性，一方面心疼妈妈的操劳，总之，她现在满腔怒火，觉得三妹太不懂事，太不省心。 一边安慰着妈妈，一边心道等三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就在她们等待的空隙，外面传来了响动，杨玉正准备起身，被雅雅按了下去，她自己走了出去。 在门口碰上浑身湿漉漉的心心，心心看雅雅一眼，眼里有委屈，有和妈妈吵架后的愧疚，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她以为姐姐会理解她，再不济也会安慰她。 却不想，雅雅冷着脸看她一眼，然后扬声训斥道:“怎么？矫情公主回来了？那么有脾气，回来干嘛？就在外面过撒？” 心心一开始的委屈和愧疚，瞬间变得难过和愤怒，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说自己，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错了。 自己就想安静一点，怎么了？为什么要不停的数落自己?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要被她们轮流着攻击，她难过，谁都不理解她。 她红着一双眼睛，泪水在里面打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朝着雅雅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里也不是你的地盘，我想回来就回来，你管不着？”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还是杨玉匆忙走了出来，劝着雅雅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让她进来换衣服，都湿透了，要感冒了，怎么办？” 说完，拉过心心，眼里藏满了疼惜，完全没有责怪心心的意思，就像不久的争吵，从没发生过。 第256章 落榜 进来后，看着妈妈对自己嘘寒问暖，心心又升起了一股愧疚，是啊，这个世界，最爱自己的人，永远是妈妈。 虽然你对她发脾气，你对她大声说话，最后，她都能毫无保留的对你好，不计较你之前的任性。 心心低着头，任由妈妈帮她擦干头发上的水珠。 雅雅想过来和心心说两句话，可现在心心还生她的气，见她过来，便转过头拒绝交流。 雅雅只得作罢，心想，等她气消了，再与她说，叹口气，她率先躺在了床上。 心心气自己，她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内心的邪恶和压抑了，她现在一听妈妈的念叨就像孙悟空听紧箍咒一样，浑身难受，头疼欲裂，她控制不住想发泄。 她有时觉得和妈妈待一起太压抑了，想要找到宣泄口，要不然，她怕自己抑郁而终。 心心躺在床上，百般无奈的想着，她爱妈妈，心疼妈妈，妈妈也爱她，可是她越来越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压抑着她，让她想逃却总逃不开。 这一夜在各自的辗转反侧中，渐渐安静下来，大家进入了睡眠。 当黎明的阳光从草屋的窗户照进来的时候，她们匆匆起床，三两下收拾好，就各自上班。 还是一如既往的白面馒头，一如既往的一边吃，一边赶路，生活充满平淡又辛酸。 再一次坐到机器旁，日复一日的重复麻木的工作，日子在转眼之间匆匆而过。 不知不觉暑假已经过半，终于到了查询成绩的时间，这天下班回来，两姐妹就急切的约着去附近网吧。 两人拿了两元钱，就找了一台电脑坐下，先查询了心心的成绩，当看见分数后，内心没有太大波澜，因为她对结果大概有数。 但雅雅不一样，她的成绩中等，最后几次模拟考都刚过分数线，她把握不定自己的成绩，只期盼高考能超常发挥，考上理想的大学。 带着忐忑的心情，她点开了查询键，心在这一刻，像要冲出一般，“咚咚咚”跳个不停。 在紧张的气氛里，页面缓缓打开，她直愣愣的看着页面，当看见分数后，一颗狂躁的心，瞬间沉入海底。 为什么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可以高中了。 一阵失落感席卷全身，她失魂落魄的关掉页面，茫然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心心匆忙跟上，想安慰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不一会就到了家门口。 看见进来的两人，杨玉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都考上了吧?” 雅雅不敢看妈妈眼睛，走到床沿坐下，还是心心先开了口道:“考上了，县高中……”。 杨玉喜笑颜开道:“哎哟，可以嘛，三妹读书向来好，不错，回去要好好学习……”。 说完又迫不及待的看向雅雅，看她表情，杨玉似乎猜到什么，有些凝重道:“怎么了？到底多少分?” 雅雅听着妈妈急切的问声，不得已抬头道:“差了二十分……”。 说完她又低下头，陷入自己的难过里，杨玉听完，心里一阵遗憾。 她其实对雅雅的成绩一向很担心，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毕竟后期的雅雅很努力，她也不想雅雅的付出，付之东流。 想了想，她对雅雅劝道:“再去复读吧！复读一年，还有机会。” 雅雅还没从难过里缓过神，她不知道要不要复读，要再读一年，能考上吗？要是没考上，又该怎么办？ 失败一次，又失败一次吗？她不敢赌。 她怕自己失望，又怕妈妈失望，更怕村里人嘲笑妈妈是个失败者，让别人看了笑话。 还有一点，再回原来的学校复读，面对曾经的老师或者同样复读的同学，总感觉有些难堪。 其实复读是需要勇气的，因为第二次失败的话，将会比第一次还要绝望，即使别人不说你，你自己也过不了心里那关。 所以她纠结，到底要不要赌一把，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要这样放弃，她不甘心，她从来都不信命，也不想被轻易打倒。 最终她想了好久，才决定复读，是啊，不复读该怎么办？就这样结束学习生涯，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打工? 那看得到头的未来，不是她想要的，而且妈妈还把一切希望放在她们身上，还盼着她们出人头地，她不想让妈妈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失败。 这天，杨明突然打来电话，杨玉不想三弟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搞不清楚他的目的，看着不停响起的电话，杨玉还是接通了。 “喂，长姐?雅雅高考成绩出了吗？怎么样？”杨明有些讨好的问。 杨玉不想他是来问成绩的，一想到雅雅的落榜，杨玉就不想把消息告诉三弟，毕竟真心希望她好的人，又有几个？ 谁都想报喜不报忧，自己好的一面，高兴的说与别人，而不好的一面，总想极力掩藏。 更何况，曾经离开时，还和三弟闹过不愉快，此时，让她说出雅雅的落榜，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总觉得，三弟也会看自己笑话，所以，电话里，她一直没说话。 见杨玉没说话，杨明尴尬道:“是这样的，我这边有熟悉的大学，可以帮她参考一下……”。 杨明希望几个孩子有出息，在学习方面，他很关心，想着长姐一辈子辛苦，自己不能帮什么，希望几个侄女能出息了，带长姐逃脱那辛苦的一生。 他内心对杨玉还是有愧疚的，总希望补偿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倒弄的彼此间隙。所以这次，他想通过帮忙，修复下彼此的关系。 最后在杨明再三的关心和询问下，杨玉终是放下芥蒂，对着话筒道:“落榜了，差一点……”。 杨明一听，明显一愣，他是知道雅雅成绩的，不想还是落了榜。 可要雅雅这样放弃，又有些可惜，想了想，他问道:“要不要复读呢？差一点的话，还是可以再争取下。” 杨玉正纠结这事，无奈道:“她说要复读，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哎……”。 杨明想了想道:“这样吧！最后一年复读，让她来我们这边高中，今年我们学校高中的人多，这边的高中水平比你们那高中好，你看要不要让她来?” 杨玉知道那边高中，要能去那边，对于雅雅的考学，肯定更有把握，她突然有些激动道:“要能去你那边，当然最好不过，她能有你监督，考学的希望也大一点，只是，她过来，真的方便吗？” 第257章 要工钱 杨明坦然道:“没关系，来吧！这点你放心……”。 挂了电话，杨玉问了雅雅的意思，雅雅当面答应了。 要知道舅舅那边的高中，可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要能去哪复读，考上的机会，不知要大多少。 所以，她没理由不去。 很快暑假时间到了，意味着，她们要回去，雅雅这边，老板娘看重她，当她说要回去学习时，虽然舍不得，最终还是放她离开。 在她看来，雅雅的前途不应该停留在这，读书是好事，当然希望她越来越好。 结工钱的时候，老板娘一分不少的结给她，临走时还嘱咐道:“以后暑假，随时过来打暑假工，我一直欢迎你……”。 雅雅很感激老板娘对她的厚爱，再三感谢后，便走出了工厂。 她这边一切顺利，捏着一叠厚厚的工钱，她回到了小租屋。 可心心这边就没那么容易，因为工厂正值高峰生产季，人手特别欠缺，这个时候，老板是不愿放人的。 心心没法，只能说自己要回去读书，没想老板听后，顿时怒道:“你既然还在读书，还来打什么暑假工？不是来捣乱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这是菜市场?告诉你，走可以，但没有工钱……”。 “还有，你报废的那么多，我没罚你就不错了，如今还好意思，找我要工钱?你赶快走吧，我不想和你说……”。 心心怎能走，她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不就为了几个工钱吗？ 想着现在正值酷暑，每天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已经把人热的头皮发麻，还要顶着机器的烫热，吹着火辣的热风，浑身浸泡在汗水里，忍受烘烤般的感觉，难受的连一口稀饭都吃不下，还要坚持坐满十二个小时，像机器一样，重复不停的劳作。 这样又累又难熬的工作，曾让她无数次想要放弃，每天回来躺在床上，就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 每当她试探的说“太累了”，妈妈就会严厉的训她说:“做什么不累?谁不是这样做?大家都行，怎么你不行”。 面对妈妈的教训，让她再不敢说辞职的话，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现在。 她只知道，妈妈在后面鞭策着她，不允许她后退，她只能逼着自己，义无反顾的往前走，即使疲倦不堪，也只能咬牙前行。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他却说自己没有工钱，那自己之前的坚持算什么？妈妈逼着自己坚持下去，不就是为了这点工钱吗？ 所以，她即使再不善言辞，再害怕，也壮着胆子，对着老板道:“不行，我做了两个月，该给的工钱，你必须给我。报废的你扣款就是，再怎么，也不至于一分钱都没有，你必须给我……”。 老板一听，火冒三丈道:“你骗我暑假工，怎么不说，要知道你是暑假工，我怎么会要你?如今你撂挑子，给我造成的损失，我没找你赔，你倒要工资了？告诉你，没有。” “再说，你做的那些零件，我都看不上，做的那么差，笨手笨脚的，怎么说，这亏也是我吃。” 说完，他就独自走出了办公室，独留心心站在原地无措。 她不想曾经招工时，那么好说话的老板，突然之间，就翻了脸，还翻的这样绝情。有那么一刻，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曾经的那个人，并不是现在的他。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工厂的，茫茫然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妈妈和姐姐说。 可要轻易的放弃工钱，她怎么也不甘心，那是自己第一次的血汗钱，那是自己辛苦挣的，她不能这样便宜了别人。 带着无奈和不甘心，不知觉，到了家门口。 屋里雅雅已经等着了，看见一脸落魄的心心，她疑惑道:“怎么了？拿到工钱了吗？” 心心眼眶红红，委屈的快要哭了，雅雅连忙上前安慰道:“怎么哭了？是没拿到工钱吗？他怎么不拿?进来和我说，我去找他……”。 雅雅把心心拉进门，让她坐下，待缓过后，才让她慢慢说。 心心难过道:“他说我骗他做暑假工，还说我报废的零件多，不能给我工钱”。 雅雅听完气愤道:“当初招工时，他怎么不说?现在走了，才拿这个来说！再说暑假工怎么了？是没干活吗？既然干活了，凭什么不给。报废的零件多，也不至于全扣吧！真是欺人太甚，走，带我去找他……”。 正说着，杨玉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两姐妹，询问了工钱情况，知道了心心没拿到工钱，杨玉气不打一处来。 杨玉想到，现在下班了，估计不好找老板，让雅雅明天一早，去工厂堵老板，怎么也要讨个说法。 第二天一大早，雅雅就让心心带路，径直朝工厂大门去。 进了工厂，她们走向办公室，果然老板在里面，只见他正抽着烟，吞云吐雾。 看见走进来的两姐妹，他眼睛眯了眯，躺在背椅上，冷漠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没有工钱给你吗？” 心心站在后面，没有说话，雅雅率先走上前，气愤的对老板道:“什么没钱?是没干活吗？既然干活了，你就得拿钱，有你这样欺负弱小吗？别人给你做了活，你就得给钱！告诉你，今天要不给钱，我是不会走的。” 老板阴沉着脸道:“你是那个?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不是我们工厂的，请你出去，我们工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赶快给我出去，要不然我请保安了，她的情况，你让她自己说，这里不关你的事，给我出去！” 雅雅冷笑道:“我不出去，她是我妹，我专程给她讨公道的，你没资格让我出去，有本事就给钱，给了，我们马上走。要不给钱，告诉你，我就去劳动局告你，说你们欺压劳动力……”。 老板也冷笑道:“既然这样，还站着干嘛？尽管去告，看是你妹欺骗在先，还是我不给工钱在先?闹成这样，没有你妹的原因？” 雅雅回怼道:“暑假工怎么了？你也没说不要暑假工，现在倒来推脱责任，当初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再说，她做了多少工，你就给多少钱，也没损失你什么，怎么那么狠心，要扣小妹的辛苦钱。这样大的高温，她坚持烫手的机器工作，你看她手心都磨破了，你还狠心的不给工钱，到底有没有良心?” 第258章 归来 可是在老板眼里，他才不管你有多辛苦，根本不会同情你，只见他对着雅雅不耐烦道:“别说那些，要告就去告，不要在这浪费时间，我没时间陪你们，赶快出去，不要妨碍我工作。” 说完，他就按下了呼叫机，很快呼叫机接通了，一接通，男人就对着里面大声呵斥道:“谁让你们放人进来的?赶快给我请出去” 呵斥完，再“啪嗒”一声，硬生生挂断了电话，随后一屁股坐回椅子，开始闭目养神，不再和她们废话。 雅雅气不过，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迎面过来两个保安，他们身强力壮的挤进来，对着两姐妹就一阵爆喝道:“干什么的？也敢来这里闹事，还不赶紧给我出去?……”。 一边说着，一边举手来推搡两姐妹，直把她们往门口的方向推，两姐妹猝不及防，被推的踉跄。 雅雅怒火中烧，觉得他们太霸道了，待站稳脚后，对着他们吼道:“别碰我，滚开，告诉你，这是法治社会，还想光天化日，大打出手吗？” 那保安根本不听，就一个劲推，雅雅不得拔高声音道:“再推，我就报警了！别以为人多，就可以恃强凌弱？把你手拿开，我自己晓得走。” 最后没法 ，雅雅只得带着心心走出工厂，来到门口，雅雅已经气红了脸。 心心还处在争吵的余韵中，呆愣着，半天没反应，显然被吓坏了。 她挺佩服雅雅的，要她自己，肯定在老板喊保安那刻，就已经哭鼻子跑了。 有个时候觉得，她们三姐妹，还真是二姐最像妈妈，她们拼着那份劲，即使鸡蛋碰石头，也会义无反顾的去碰。 她们表明自己不退缩的立场，不轻易被恶势力打倒的决心，即使是飞蛾扑火，也要试一试。 而大姐婳婳和心心，却像张二发，胆怯和害怕，让她们不敢去碰撞，不敢去抵抗恶势力。 基因这个东西，说来也怪，总在无形中，改变一个人的轨迹，明明是看不见的东西，却拥有让你抵抗不了的力量，想让你强大就强大，想让你懦弱就懦弱，半点由不得你挣扎。 雅雅带着心心一路询问，终于在走了一小时路后，到达了劳动局，她们向办事员说明了来由，原以为办事员会拖沓，却没想她们听完后，立马重视起来。 当着雅雅和心心的面，办事员拨通了老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办事员就大声训斥了他的行为并加以警告。 老板没想她们还真告去了，本想忽悠，但耐不住办事员严厉的态度，最后不得低头，表示一定把工钱一分不少的结。 听着里面老板唯唯诺诺的态度，简直和不久前的嚣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经莞尔，这人真够虚伪。 挂断电话，办事员对她们温和道:“去吧！他会一分不少的结给你们，要不给，你们再来告诉我，我自会给你们做主。” 她们没想事情就这样轻松解决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连忙对着办事员鞠躬道:“好的，谢谢你，太感谢了……”。 两姐妹一扫刚才的郁闷，转眼换成了轻松的心情，总算把工钱拿到手，要不然，就这样便宜了恶势力，怎么都不甘心。 开始她们以为，老板态度那样坚决，行为那样霸道，劳动局定不会轻易得罪他们，而选择帮助她们弱小的群体，之所以来告老板，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碰碰运气。 没想老天眷顾，还算顺利，她们第一次对国家部门，有了一种青天大老爷的感觉，第一次在这里感受到了正义，不禁有些感叹。 两姐妹再次来到工厂的时候，没人阻拦她们，她们顺利进了办公室，只是里面没了老板的影子，而是一个陌生人接待她们。 那人也不废话，直接把工钱拿给她们，让她们当面数清楚。 拿着一叠钞票，两姐妹轻松的走出工厂，至此，第一次的暑假工生涯结束。 这次的经历对她们影响颇深，让她们知道了，要不好好读书，一辈子就要那般，看不到头的，像机器一般的忙碌工作。 这种重复的，劳累的，机械的打工生活，她们一点都不想要，她们的人生不该停留在这，总感觉那样，会辜负自己。 是了，她们不想要那样的生活，要冲破枷锁的缠绕，要不断的拼命学习，要向更高更远的地方奔去。 拿回来的工钱，杨玉让她们做了各自的学费，除开学费后，剩余的当作一学期的生活费。 对于这些钱，曾经觉得只是个数字，可现在拿在手上，却沉重的像一块石头，它不仅仅是数字，更是她们两个月一滴一滴汗水凝结而成的血汗钱，是她们不畏酷暑熬下来的辛苦钱，是她们用自己的双手，拼命换来的劳动成果。 她们捏在手上，比以往每一次拿钱，都沉重得多。 这些钱，终是用到了她们身上，代表的意义，却比以往都不同。 临走时，杨玉把两姐妹送到公交站，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恍惚间，时间又回到了初来时那天。 这是这次，妈妈的身影在车外，越来越远，直至再看不见，这里终是离开了，可是，离开的只有她们。 在人生的旅途中，人都在各自分离，各自又近又远，走向不同的轨迹……。 当火车再一次带着她们回到家乡的城市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一切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让两姐妹在这一刻，又即将分离。 雅雅对着心心再三嘱咐后，便换乘另一辆火车，去往舅舅那边。 看着越来越远的火车，终是一家人，各奔东西。 这家乡的城市，又只剩自己，她好像又回到了起点，唯一不同的是，她来到了县里，要去读县里最好的高中，再不用回老家，面对熟悉的恶势力。 对于这点，她还算欣慰，当再不见火车一丝影子后，心心转身走出了火车站。 来到外面，感受着人来人往的拥挤，这里的天好像小了很多，和外面的广阔天地，隔的甚远。 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飞出这里，飞去另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再不像暑假工岁月那般，默默的受人压榨，命运而是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259章 新生 来到县里重点高中的校门口，看见校外挤满了前来报道的新生，大多数新生都有家长陪同，帮他们提着行李。 心心提着手里的行李，挤在他们之间，跟着拥挤的人群进去，找到各自分配的班级。 待找好班级后，她来到了班级相应的宿舍，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里面了。 看着进来的心心，她们都看了过来，有人热情的打过招呼:“你好，你也是高一七班的?” 心心点点头，害羞的应道:“是的，你们也是吗？” 那女生高兴的笑道:“是的，是的，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凑巧又一个寝室，以后上课下课，都有伴了。” 对于每个人第一次见面，她们充满了陌生又好奇，都想在第一时间，找到可以结伴同行的人。 一切对她们都是新鲜陌生的，她们互相不了解，也没有间隙，很容易结交彼此。 心心不想宿舍的人这么热情，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人喜欢的真诚，这种对于彼此都是新的开始，互相没有猜忌和嫌弃，只有真诚交心的感觉。 她受宠若惊道:“是的，以后可以一起了”。 她一直都想要真心的伙伴，要那种建立在平等关系，没有嫌弃，没有可怜，没有怜悯，没有嫉妒的，就只是，把你当作真心朋友的关系。 这一刻，她好像等到了，她很庆幸。 这一次她不再害怕，因为这里没人了解她的过去，无人偷窥到她的内心，她不再自卑，不再抗拒，她欣然大方的打开心扉，释放最真实，最自在的自己。 那女孩长的很美，个子小巧玲珑，修长的鹅蛋脸，扑闪灵动的大眼睛，圆润透亮的白皮肤，乌黑秀气的长发，笑起来的时候，像阳光一样温暖，让人陶醉，想要靠近。 她笑着介绍道:“我叫汤佳慧，你叫什么名字？” 佳慧，心心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可以这样美，简直和她人一样，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好像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她身上。 心心轻声道:“我叫张心……”。 汤佳慧笑的更开心了，她欢快的说:“你名字真好听，那我叫你心心吧！” 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的名字好听，心心对着她点点头，觉得这个女孩真好相处。 后来寝室陆续来了其他新生，很快八个床位都满了，大多数床位都是父母帮忙铺的，只有心心和汤佳慧两人是自己铺的。 不知为何，心心和汤佳慧在寝室里，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可能相较于其他人，只有汤佳慧最热情！ 其他人可能不熟悉，多少有些生疏和距离，心心不是那种主动交流的人，一旦别人不主动，那她也不会尝试靠近。 而汤佳慧可能觉得其他人太冷漠，相对于心心这种单纯，不设防的，更愿意和她交朋友。 在寝室的时候，其他人都没说话，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只有汤佳慧和心心有句没句的说话，偶尔两人还笑作一团。 心心这次是真的放开自己，发自内心的笑，她第一次这样无拘无束，就是她这种单纯放开的样子，让人觉得她无害，汤佳慧偶尔会逗弄她。 两人关系快速升温，逐渐变成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这天她们约着一起去教室，在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就在这时，一个男声传了过来。 “你好，你是汤佳慧吗？”一个长相一般的男生走过来，直直的盯着汤佳慧问。 汤佳慧笑道:“是啊，怎么了？” 男生两眼放光道:“我想追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心心耳边“轰隆一声”，她不想这男生这样直接，曾经在她的世界里，从不知道所谓的男女朋友，是什么关系，偶尔匆匆听过，却没这般亲眼目睹过。 那些东西离她遥远，是她害怕不敢靠近的东西，爱情到底是什么?喜欢又是什么？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第一次看见别人的告白，她生疏又好奇。 显然汤佳慧不是第一次被表白，她显得落落大方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轰隆一声”，心心又被震惊了，这个漂亮的女孩，竟有男朋友了。 在她还不知道男朋友的意义时，她已经有男朋友了，照这样的话，那应该是初中都有了吧！ 在心心的震惊中，汤佳慧拉着她越过男生直往教室走。 在她们走开的一瞬间，告白的男生，对着她们背影，淬了一口道:“呸，拒绝我?什么样，给脸不要脸，老子看得起你，才追你！” 他声音不大，两人在前面并没有听见。 看着木讷的心心，汤佳慧神秘道:“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吧！嘿嘿，忘告诉你了，我和我男朋友初中就在一起了，只是他没来这个学校，我有点想他了。” 说着说着，她看了看周围，突然压低声音对心心道:“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男朋友是假小子，你不知道她有多帅，简直比我看过的所有男生都帅，要不是看她帅的份上，我怎么会从那么多男生追求中，选她啊！嘿嘿嘿，你是不知道那个帅，下次她来，我让你见见。” 心心内心波澜汹涌，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假小子，她曾经的世界，只有人间疾苦，活在生活的无力挣扎里，从不曾知道，世界之外，还有不一样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是她不敢奢望的，也不能奢望的，受过人间疾苦，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情爱的东西。 更何况，她也不信这些情爱，看过妈妈的一生，何尝有半点情爱的东西，更何况，男人在她眼里，是罪恶的存在，她避之不及。 更别说什么，同性的爱情，这些都离她太遥远，如今却猝不及防的听闻这些，她显得有些无从适应，甚至说抗拒。 这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和她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论内在还是外在，都不是一类人。 以后还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和她玩吗？好像再不能了。 第260章 病了 果然没多久，班上的几个漂亮女生，都约着汤佳慧玩，她们都很喜欢她，觉得她像个瓷娃娃，一群漂亮的女生和所有男生，都争先恐后的和她玩。 于是她身边渐渐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那些人把她当公主一样围绕，心心总见她笑的又美又甜，好像在她的世界，只需要尽情的开心。 慢慢的，心心再挤不进她的世界，而她被一圈人围在中间，再看不见外围的心心，就这样她们被强行分开。 后来，她们默契的没了交流，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就这么可笑吧！有些注定的差距，任你如何都无法跨越，就算无意的闯进，最终也会被踢出去。 她们终不是一类人，注定友谊不能长久，只是匆匆而过的缘分，到底是戏弄了真心……。 一天，班上换了位置，同桌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心心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同类。 她们一样的安静，一样的默默无闻，一样的朴实，一样的让人注意不到存在。 那女生叫李静，人和她名字一样安静，安静中带点秀气，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希望在安静中有人接纳她们，可是，安静的人，注定只有安静的人注意和靠近。 就像这样，不知是缘分，还是什么，让她们成了同桌，在同病相怜中，她们成了彼此的依靠。 她们在一起，很轻松，因为谁都不会做彼此的陪衬，她们是共生的，一起吸取微弱的阳光。 和李静在一起后，心心再不用担心，站在身旁的她，会无时无刻的吸引别人的注意，会把自己淹没在别人注视的光里，让自己变成一个陪衬的小丑。 也不用担心，两人走到一半路时，好朋友突然被人叫走，独留自己在原地，尴尬的不知进退。 她再也不用担心这些，因为她们是平等的，不会像和汤佳慧一样，从一开始，就彼此不平等。 她们谁也不会半路被告白，谁也不会中途丢下谁，这种感觉舒服又自在，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密不可分。 或许这才是她的世界，她们讨论的话题没有男生，没有喜欢和爱，没有抽烟喝酒，没有泡吧唱k。 她们只有图书馆，课题，……。 两人形影不离的穿梭在学校的每个角落，成了彼此不离不弃的存在。 她们约好一起考大学，一起奋斗，一起去同一个大学。 这天到了放国庆假的时间，学校这次长假，要求所有人都要离校，这是开学以来，心心第一次面临去哪的问题。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她有些苦恼，为什么又要面对这个问题? 看着心心无精打采的样子，李静疑惑道:“怎么了？一脸不高兴?好不容易放长假，大家都可以回家，干嘛不高兴?” 李静一边收拾一边询问她，心心对她没有防备，叹气道:“不想回去，家里没人……”。 李静不想是这个原因，心道多大的事，便提议道:“要不去我家，只是家里穷，你不要嫌弃就好……”。 心心感激道:“说什么呢？我也是穷人，怎么会嫌弃你?” 她在纠结要不要去，毕竟她曾经去过同学家，想着同学即使不在意自己回家，可保不齐她家里人不乐意，她害怕那种尴尬。 可是不去，又去哪呢？火车站住宿吗？这整整七天的长假，都待旅店吗？ 就在她纠结彷徨时，二姐雅雅打来了电话，接通电话，雅雅就急道:“放假你过来吧！舅舅身体不好，住了院，多少过来看望下！” 听完这话，心心有些震惊，舅舅怎么会突然病倒，这让她想起了曾经的大舅舅，也是突然病倒，后来就再没下过床。 电话里她没问什么，毕竟她和舅舅的感情不深，如今反正也没地方去，就顺便过去看望下。 挂完电话，她对李静道:“不巧，刚刚姐姐让我去舅舅那边，这次就不去你家了，下次有机会去。”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开，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心心很快到了火车站，还好有当天的车票，不一会，就坐上了去舅舅家的火车。 这是她第一次去舅舅家，心里有些忐忑，但想着有姐姐在，又没那么紧张了。 两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站，只是这次没人来接她，雅雅让她自己坐公交车过去。 等终于下了公交车后，雅雅已经等在站台了，见心心过来，雅雅一把上前，拉着心心就走，嘴里急道:“走吧，跟我去医院送饭，舅妈她们都在医院守着。” 路上心心问道:“怎么突然病了，不是身体很好吗？” 雅雅欲言又止道:“哎，你不知道，舅妈总对外公外婆挑三拣四，嫌外婆做饭不干净，带娃也带不好，又嫌外公无所事事，两人总因为这些琐事吵架，每次舅舅生气，就一个人闷在一边，时间久了，难免抑郁。” “还有我这次过来，舅妈发了好一通脾气，本来舅舅要我住家里，后面我看她们矛盾实在大，便主动提议，住学校了。” “不用每天回来，吃住都在舅舅家，要不然，不知道舅妈怎么闹呢？” “他们三天两头的吵架，舅舅气性大，又想的多，确实也是一屋子糟心事，突然就气血攻心，病倒了！” 杨明什么都想做好，结果发现，什么都没做好，他长久以来的愧疚和压抑，让他终于受不住，倒下了。 想着大哥年纪轻轻走了，留下几个孩子，自己不能帮一点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侄儿在水深火热中。 他不是不知道田芸找了野男人回去，不是不知道他们虐待孩子，可是，他是一个老师，他能怎么办？ 他不能像长姐一样，去打骂，他做不来，也不会做，他要考虑他老师的身份，他和长姐终是不一样。 又想着本意让小妹和长姐过来做工，帮扶彼此，却没想最后，钱没让她们挣到，反让两姐妹矛盾升级。 他知道，也有自己的原因，一切都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还有父母，老了，还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如今在自己这边生活，又处处受妻子嫌弃，而他却半点办法没有。 看着曾经好好的一个家，每个兄弟姐妹都过得不如意，父母也受罪，他心里实在难受。他曾经以为，自己读出来了，可以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 却不想，最后每个人都过得支离破碎，和他曾经想的，天差地别，他有种无奈又不甘心的感觉。 第261章 老实人 最终忧虑过度，让他一病就进了抢救室，等两姐妹提着饭盒来医院时，杨明已从抢救室出来了。 看见进来的两姐妹，杨明点点头，示意两人坐下，马梅脸色不好的接过饭，放在旁边桌子上吃。 两姐妹坐在陪护椅上，看着舅舅脸色苍白的样子，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最终安静的坐在一旁。 马梅吃完饭，就让两姐妹守着，她要回去洗澡换身衣服，她向来讲究，即使在医院，也不允许自己邋遢。 在她才准备走的时候，护士就进来了，看着床下的便盆，护士不高兴道:“你们家属还是把这些便盆倒了，清洗干净撒，这样放着，有了味道，也不好闻。” 杨明本想让马梅倒，但赖不住两姐妹在这，他一直没机会说，如今被护士当面说出来，他有些难堪。 红着脸对马梅道:“你端去倒了吧！” 马梅向来爱干净，听了杨明的话，她皱眉道:“我才吃饭还没消化呢？况且我急着回去，要不让她们倒吧！反正都是亲舅舅，怕什么……”。 雅雅听完，有些生气，呆坐着，没有动。马梅看雅雅不动，便对着心心道:“心心，你去！” 心心被点名，马上站起来，想着第一次来，总不好抹她面子，便弯下腰，准备去拿便盆，雅雅本想阻止，又怕舅舅看见她们推脱，心里难过，便硬生生放弃了阻止。 心心端着一股怪味的便盆去厕所匆匆倒掉，刚倒完，还没来得及冲洗，她就一股反胃，对着厕所吐了起来。 医院里本就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再加上厕所的味道，一时各种味道充斥在一起，让她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把东西全吐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帮人倒便盆，没想这样难受，她在厕所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待缓和后，她皱着鼻子把便盆清洗了。 等再进病房的时候，马梅已经走了，只有雅雅守在里面。 心心装作轻松的走进去，把便盆放好，一屁股坐在姐姐旁边。 杨明自马梅走后，不知和侄女们说什么，便闭眼装睡。 后面几天，都是马梅守晚上，两姐妹守白天，杨母在家做补汤，以养好杨明的身体。 杨父几次想来，都被马梅拒绝，因为马梅嫌他麻烦，来了帮不上忙，还要照顾他，便坚决不让他来。 两姐妹单独守白天后，事情麻烦多了，因为中途需要倒掉和清洗的便盆次数越来越多，雅雅再不情愿，也只得和心心两个，换着去倒，去清洗。 每次两人在厕所，都吐的眼泪直流，收拾完，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态度进去。 这天，杨素带着她大女池林，终于过来看望了，一进门，杨素就故作焦急道:“哎呀，三哥，怎么病倒了，我早想来的，就是店里走不开，今天好不容易让人帮我守着，才得带池林马不停蹄的赶来，现在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杨素生怕耽搁生意，一直不愿意过来看望，但又不想让杨明觉得自己太无情，不得过来装装样子。 池林穿着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对着杨明随意问候了句，便坐在雅雅旁边，欢喜道:“雅雅姐，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来这边读书，也不来找我玩……”。 自从杨素来这边，便把池林也接了过来，方便在这边读书，一开始杨明让她住家里，但池林长的漂亮，又喜欢穿着打扮，时常有男生约她唱歌泡吧，她为了逃脱杨明的监督，便坚持住校，还撒谎说是为了学习。 就这样，她顺利的住了校，长得漂亮的女孩，总容易招惹一群不三不四的混子，总之，后面她越来越成熟，玩心也越来越大。 内心没有是非观，对亲人也没多大感情 就行现在，她像个事不关己，一心只玩的人，完全不像来看望病人，对一向关心她的舅舅，毫无忧虑或担心，仿佛过来，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雅雅看她轻松的样子，有些不高兴道:“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玩的，最后一年高考，我时间紧，没多余时间玩”。 杨明其实更喜欢雅雅她们，因为她们朴实，不虚荣。 而池林和她爸爸一样，内心自私，只有利益，没得所谓的亲人感情，她们目的性强，人心冷漠。 虽然如此，但池林自信大方，漂亮美丽，这样的人，又会让人高看一眼，因为她像个无处不在的闪光点，让人移不开眼。 而雅雅她们，除了内在的朴实，听话，勤快，好学，好像再没什么优点。 这样的优点，往往散发着一种无形的自卑，低微，甚至讨好的意味。 让人自然的看低，对之更多的是，像保护弱者一样的，怜悯，同情。 好像无形中，那种自卑就处于低一等的位置。 就像现在，杨素和池林把自己放在客人的位置，她们礼貌又疏远，她们不会伺候杨明的吃喝拉撒。 她们表明这样的态度，也让别人拒绝不了这样的态度，好像，这些脏活，就不该让她们做。 雅雅和心心因为偶尔要借住舅舅家，她们无形中，把自己当客人的时候，又不得表现讨好，所以，此刻不得把自己放在半个主人的位置，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应该去伺候舅舅的吃喝拉撒，并且还不能表现出不乐意。 于是别人也这样觉得，好像你就应该这样做，是你的职责和本分。 就这样，两姐妹在病房忙前忙后，池林在一旁玩手机游戏，杨素在旁边陪杨明说话。 好像一切都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一说到好处的时候，杨素又会积极出来，好像所有好处，都应该进她的腰包。 这些人就是这样，现实又冷情。 受累受罪的人，永远都是老实人。 到晚饭的时候，马梅带着饭盒姗姗来迟，看见杨素和池林，马梅眼里藏不住的惊喜，看着粉妆玉砌的池林，高兴的拉着她看，一边看，一边不住的夸奖。 杨素在一旁谦虚的笑，和马梅两个互相吹捧一番，好像一时，这里变成了欢乐的地方。 第262章 冷漠 她们拉着手坐在一旁，说的好不热闹，两姐妹忙完后就准备走了，因为再留下来，没了必要，毕竟在她们眼里，两姐妹只是任劳任怨的帮工人。 为什么任劳任怨呢？一是因为暂时的寄人篱下，不得做着讨好的姿态，二是，毕竟那是亲舅舅，不管他曾经，是否对她们有过嫌弃，但终是帮助过她们，于情于理，她们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舅舅表现出，不乐意照顾的姿态。 两人疏远又礼貌的对舅妈和小姑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转身走了出去。 杨明把一切看在眼里，对两姐妹的悉心照顾，他内心很是感激，也很欣慰，看着她们漠然的离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终是沉默的看她们离开。 待两姐妹走后，马梅打趣道:“哎呀，她两姐妹勤快，跟她妈一样，伺候人的活，做的顺手，果然是低贱命。你不知道，那个心心，喊她去倒便盆，一点犹豫没有，做的还挺像样，呵呵，要我杨金可不行，我杨金做不来这些。” 杨素马上附和道:“嗯，我池林也做不来这些，她平时在家，什么活都没干过，要让她端便盆，她指定做不来，哎，还是长姐会教育娃儿，把娃儿教育的吃苦耐劳！不像我池林，做不来这些粗活！” 马梅点点头道:“确实，我杨金也做不来，她那手练琴还行，要做这些粗活，不说做不来，主要是糟蹋，平时我都舍不得，让她弄脏一点。” 她们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些活，不应该她们的孩子来做，而同样是孩子的雅雅和心心，却觉得，她们做再合适不过。 反正她们在家也是做苦活，她们是穷人家的孩子，是在苦活中熬过来的，这些苦活对她们来说，再正常不过。 她们的话里，不知是同情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不管怎样，她们都一致认为，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就要比杨玉的孩子高贵。 因为她们比杨玉高贵，所以，她们的孩子，也应比杨玉的孩子高贵。 这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们还在嬉笑中说着，却不知杨明已黑了脸，他想大声呵斥她们，却虚弱的半点力气没有。 更何况，说她们，又能怎么样？她们的心，一直这样，呵斥又能改变什么。 而且，他曾经，也有过同样的想法，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说？ 他只盼几个侄女，能够靠自己的双手，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有些东西，别人给不了，只能靠自己去争取，成功那天，别人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发自内心的尊重，和高看你。 他闭着眼，叹息着，无奈着，每个人都活在挣脱不开的枷锁里，变化和走向，从来都不由自己。 两姐妹走到舅舅家时，杨母和杨父已经等在门口了，看见两姐妹进来，杨母眼含泪水的问道:“舅舅好些没？怎么样了？” 杨父也在一旁，抖着手里的拐杖，焦急的等着回答。 一时间没看见外公外婆，没想，他们已经老成这样，满头的白发，沟壑的面容，步履蹒跚的脚步，好像曾经矫健的他们，在这一刻，越来越远。 岁月终是不饶人，他们终是老了……。 两姐妹走上前，扶着他们，把他们扶到沙发上坐下，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卧室里传来了琴声，杨母抹了一把泪说:“是杨金在学钢琴。” 钢琴在当时几万的价格，完全够在老家修个房子了，然而，在这里，却只是七八岁小孩把玩的东西，在她们还在玩泥巴的年纪，别人已经在陶冶情操了。 是了，舅妈有钱，可以大肆挥霍，把钱尽情的砸在孩子身上。 只是，这样的孩子，怎么会知道钱的不易?怎么会懂人间疾苦，又怎么会明白，有人会为五斗米折腰? 很多时候，从一开始，人和人就有了差距，她们是怎么也无法共情。 就像现在，作为旁系关系的她们，尚且能为舅舅，在医院伺候一整天，忧思着舅舅的病情。 而作为舅舅的亲女儿，却能闭门在家，弹一整天的钢琴，只为了修身养性，把自己置在一个公主梦里，好像外面的疾苦，都与她无关。 也许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太好，她的父母，只希望，她置在公主梦里。 是吧！可是，这样的人，会不会太过冷漠，失了做人的温度? 不一会，琴声停了，杨金穿着公主裙，走了出来，看见陌生的两姐妹，冷漠的扫一眼，就转过了头。 冷淡的对着杨母道:“奶奶，把我的牛奶热了，端过来，我练琴累了。” 说完，她又进了房间，“啪嗒”一声，关上了房门。 看着打开又关闭的房门，两姐妹愣在原地，不想那样美丽的女孩，却冷若冰霜，在她一闪而过的眼里，似乎除了冷漠，再看不到别的。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冷漠，难道是她们有钱人所谓的高傲? 杨母连忙应声去厨房，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正准备端过去的时候，雅雅走了上来，接过了牛奶，对杨母温和道:“外婆，我去吧”。 杨母本想拒绝，但转眼一想，她们毕竟是表妹关系，多熟悉下，也好，便欣然同意了。 “扣扣” 雅雅敲了敲门，不一会，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看见出现的雅雅，杨金眼里闪过疑惑，但并没有说什么，漠然的接过，正准备转身的时候，雅雅客气的说道:“你好，你爸爸是我舅舅，你是杨金吧！这几天，我们会待在你家，你要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行，我什么都会。” 杨金很沉默，她的骄傲，让她很少有玩伴，大多数都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父母经常很晚才回来，交流的时间很少，他们只会给她无数的钱，然后让杨母照顾她。 时间久了，她和父母的关系，越来越冷漠，对于一直照顾她的杨母，更多的时候，像一个保姆，因为马梅经常对杨母的呼来喝去，杨金受着影响，对杨母没多少尊重，仅仅是把她当作伺候人的老妈子。 第263章 过分懂事 雅雅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杨母被这样吩咐，况且杨母年纪大了，她想帮忙分担一些。 看着雅雅主动示好，杨金有些好奇道:“你什么都会?具体会什么？吃的?玩的?” 后面雅雅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是杨母之前不曾做的，装盘十分精美，味道也很特别，杨金坐在餐桌旁，对雅雅赞不绝口，第一次对她有了钦佩。 她放开芥蒂道:“你太厉害了，奶奶做的，我都吃腻了，以后你给我做吧！” 美丽的女孩，都讨人喜欢，雅雅也不例外，她欣然同意道:“可以啊，反正我也喜欢做。” 后面雅雅确实表现很好，她完全替代了杨母做饭，在去医院之前，还会把家里卫生收拾的干干净净。 杨母和杨父对她很满意。 在这方面，雅雅确实有天赋，她想减轻杨母的负担，又觉得去别人家做客，要不表现手脚勤快，早晚会被主人家嫌弃，即使是亲戚，也一样。 所以，她让自己勤快起来，而心心，却做不到这样从容。 她总觉得去别人家，会显得坐立不安，别人伺候你吃住，你最多客气的说声谢谢，怎么都无法做到，像二姐雅雅一样，从容大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主场，像在自己家一样，做着主人的事。 她真的做不到，一方面她觉得尴尬，另一方面，她做不好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雅雅一样，每件事都做的让人满意。 她只得坐在一边，既不知道怎么和外公外婆唠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放不开的性格，让她做什么，都显得格格不入，唯有躲在一角做个透明人。 对比之下，不仅杨父杨母喜欢雅雅，杨金也喜欢雅雅，就这样，雅雅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 这一次，杨金不知为何，坚持要跟着雅雅去医院，于是，当几人来到医院时，马梅看着出现的杨金，震惊道:“你怎么来了，这医院病毒多，不是不让你来，让你在家练琴吗？赶快回去，不要在这待。” 正这时，杨素带着池林来了，看见杨金时，杨素惊呼道“哎呀，杨金来了，又长漂亮了，快，和你池林姐玩一会，等会跟我们去店里。” 马梅想着，等会她们要走，把杨金带走也好，便附和道:“要的，等会去小姑店里玩，正好你池林姐也在，两个有伴。” 而池林在看见杨金的时候，连忙跑过来，拉着杨金乐呵呵道:“哎呦，杨公主来了，美死了，快来，我这里有个公主的游戏，我们两个一起玩。” 杨金全然忘了，刚才还黏着的雅雅，在她眼里，可能池林更像她的玩伴，而雅雅像一个以她为中心的侍女，对她永远无条件的好，她们在定位上，就没了平等，心心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没入她的眼。 看着两个同样漂亮的女孩，坐在一起玩游戏，马梅和杨素都露出了，满足又骄傲的微笑。 雅雅站在一旁，无所谓的看看，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无视和冷漠，别人怎样，那是别人的事，自己做好本分就行。 她利落的把饭盒拿出来，把舅舅的那份放在桌上，正准备扶舅舅起来吃时，一股香味袭来。 马梅闻着味，看了过来，当看见菜品后，她咽了咽口水道:“哇，今天的菜好香，看着挺好吃的，只是，怎么感觉不像她奶奶做的？” 杨金连忙自豪道:“是雅雅姐做的，可好吃了，在家，我都吃了好多呢?你们也快点尝尝。” 于是马梅连忙拿过自己的饭盒，端在手上，先试探的吃了一口菜，瞬间嘴里一股香甜，是她喜欢的味道，滋味确实不错，她满意的点点头道:“嗯，好吃！” 说完，对着杨素道:“你来不来点，做的真不赖，都可以开馆子了。” 杨素接过筷子，吃了两筷子，附和道:“确实可以哎，雅雅，你做菜跟谁学的，可以做师傅了。” 雅雅不以为然道:“自己没事在家学的，在家里吃吃还行，馆子还是算了。” 这一刻，她们对杨玉又羡慕了，能教出这样能干的孩子，转眼，一对比自己的孩子，她们又怎么都不愿意，有天，自己的孩子要围着锅碗瓢盆转。 不一会，赖不住马梅的催促，杨素带着池林和杨金走了，毕竟再多待一会，病毒就要沾染了她公主一样的孩子。 等她们走后，马梅也准备回家洗澡休息了，对着两姐妹吩咐后，她就走了。 一时间，病房又只有两姐妹，雅雅收拾好饭盒，就和心心忙前忙后的清理便盆。 后面几天，杨素和池林再没来过，杨金也被禁止出入，只有两姐妹，忙碌的穿梭在家和医院之间。 杨父和杨母在家，每天都焦急的等着，希望小儿子早点回来，他们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那种绝望他们再不想经历。 何况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了，要再没了，以后，他们还能去哪？ 他们不敢想，只能夜夜期盼着，小儿子可以康复回来。 这天，杨明的病情好转，马梅想要雅雅回去，帮忙做点营养汤，于是，医院就留了心心一人。 两人回来的时候，正值中午，因为急着洗澡，马梅便让杨母中午做面条，等马梅出来的时候，雅雅帮着杨母，做好了中午的面条。 正准备让马梅来吃时，马梅突然对雅雅说道:“雅雅，你屋里卫生做的很干净，怎么不把厕所做了，本来是你外婆做的，她总做不好，要不，你帮她做了吧！” 马梅看雅雅做事能干，想把她当佣人使唤，雅雅一听皱了眉头，她之所以愿意做，一是因为，她想要帮扶外婆，让她减轻些负担，二是因为，她觉得在别人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才不被主人家嫌弃。 但是，那都是自己的主观意识，是她主动愿意的，她可以不计较，但现在被人使唤着，被动的行为，她很不喜欢。 因为，这样对人没有一点尊重，她有自己的骄傲，面对马梅的发难，雅雅不想立马答应，她委婉道:“等会吧！面条都做好了，吃了再打扫也不迟”。 马梅不想，雅雅竟当面拒绝自己，不知怎么，心里顿时一股窝火，她不容拒绝道:“不行，得马上打扫，里面太脏了，不打扫干净，我吃不下。” “你赶快来打扫，三两下打扫完，再吃，不一样?” 面对马梅咄咄逼人的语气，雅雅沉了脸，她端着热乎乎的面条，此刻放也不是，端着也不是，一时僵在那，内心一阵波涛汹涌。 杨母连忙走出来，对雅雅劝道:“哎呀，你去吧！给你留着，等你打扫好了，就来吃。” 杨父也连忙劝，生怕雅雅再顶嘴回去。 杨父杨母学会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习惯了讨好和示弱，如今也要外孙女这般低声下气，要不然闹了矛盾，让他们连立身之地都没了。 雅雅红着眼，看了一眼外公外婆，他们何时学会了委曲求全。 在眼泪快掉下来的时候，她“砰”的一声，放下了碗，一阵风的冲进了厕所，在厕所门关上的那刻，泪水再受不住的滚了下来。 这一刻，她觉得曾经的勤快表现，都显得可怜又可笑。外公外婆，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甘情愿，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 可是，他们在面对抉择时，还是毫不犹豫的牺牲了自己，是的，在他们心里，他们不能得罪舅妈，他们只能讨好舅妈，所以，就应该委屈自己。 而舅妈，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任劳任怨，就一定要受她指使，让她把自己理所当然的当作保姆。 这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放低姿态，她就越得寸进尺，把你的自尊踩进泥里。 她们活该高贵，自己就该低贱。 她恨，要不是看在舅舅那一点情分上，她怎么会做到如此，而这些人，却从来都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手里用力的刷着马桶，她的眼泪哗哗的流，要自己不管舅舅吗？要自己不心疼外公外婆吗？她的内心，好像做不到，她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以，她有了软肋，即使受了委屈，也只得独自忍受。 有个时候觉得，过分的懂事，也是一种自我折磨，原以为可以感动别人，却不想，谁也感动不了。 第264章 老来的痛 从厕所出来后，马梅已经吃完，去卧室休息了，杨母等在外面，看见雅雅出来，连忙上前招呼道:“都打扫好了吗？好了，就过来吃，给你留着的。” 雅雅已经缓解好了情绪，闻言，走到餐桌，沉默的端着面碗吃。 吃完后，她默默的帮杨母熬煮鸡汤，在过程中，她不再像曾经那样，对杨母不停的唠嗑。 杨母知道雅雅不高兴，想安慰什么，却不知说什么，最后，看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如今老了，只能靠小儿子，如今小儿子又病了，要再让儿媳不满意，闹了矛盾，这个家要怎么办？ 所以，她们尽量依着儿媳，不和她发生冲突，还有一点，他们怕媳妇趁着儿子生病，独自留下孙女，撒手不管了。 可是，很多时候，一味的示弱，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让情况更糟，只是他们不明白，也看不透。 假期很快结束了，两姐妹各自回了学校，杨明也顺利的出了院。 本以为这场病，就这样结束，又回到曾经的模样。 然而，很多时候，上天总不放过善良的人，总要让善良的人，经历人生跌起的磨难，好像他们就注定挣不开泥泞的一生。 在两姐妹回学校没多久，杨明再次病情加重，进了医院，这次来势汹汹，竟比上次还要凶险。 这是雅雅最后一年高考，她本不想回舅舅家，想在学校复习，但舅舅病情加重后，她不得放下复习的计划，匆匆前往医院。 这次雅雅把舅舅病情告诉了杨玉，杨玉听后，百感交集，她不想三弟病重了，好像一时回到了曾经，大哥病重的时候。 最开始，她以为大哥只是一般的病，只要有钱，就能医好，哪曾想，硬生生因为没钱耽搁了，导致后面不可挽回的局面。 可是三弟他们有钱，怎么会病重，他可以去更好的医院，找最好的专家，只要有钱，就不可能到不可挽回的局面。 但她不知道，杨明住的医院，就是最好的医院，专家也是最好的专家，已经做了两次大手术。 可一个人，要总是忧思过度，每天都活在郁郁寡欢里，那再能扭转的病情，也只会越来越糟。 这是病人，内心需要挑战的难关，而杨明自大哥走后，他就留下了心病，后来陆续发生的各种事，都让他忧郁过深，而他却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心里的事，总独自埋在心里，时间久了，终是压垮了身体。 再次来到病房时，只见杨明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体较上次，似乎消瘦了许多，满身的虚弱，让他看起来摇摇欲坠。 马梅坐在一旁，默默的擦眼泪，这是第一次，雅雅看见舅妈哭，好像曾经强势又凶悍的舅妈，突然之间，变了许多。 这次，病房的人，多了，连杨父和杨母也来了，他们坐在陪护床沿，看着杨明，直掉眼泪。 杨母一边掉眼泪，一边颤抖着声音，唤道:“明啊，你要好好的，不能像你大哥一样，我们受不住……”。 杨父也跟着流泪，但他却说不出话，只心疼又爱怜的看着虚弱的小儿子。 这一次，似乎又让他们回忆起，曾经大儿弥留的那一幕，那是多么绝望又悲伤的一刻，他们从没想过，这样的情形，还会经历第二次。 原以为，老了，老了，儿孙满堂，幸福的过完下半生，却不想，老了，才是他们的劫难，让他们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要经受两次老来丧子的痛。 老天从不饶过苦命的人！ 杨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看了一圈病房的人，最后眼睛定格在雅雅身上，嘴里说着什么，马梅连忙凑近听。 只听他说:“长姐！我想见见她”。 他这一生，愧疚的人，有父母，有大哥，还有长姐，可他伤害最深的却是长姐，他想最后一次，求她原谅，他终是辜负了，曾经长姐的一片心。 马梅流着眼泪望着雅雅道:“你妈好久回来?你给你妈说了吗？” 雅雅之前给杨玉提过舅舅的病，当时妈妈让她帮着照顾点，顺便帮她看望外公外婆，但并没有提回来的事。 如今情况变得太快，她也不知道妈妈能不能回来，此刻，她慌忙道:“我马上去问问……”。 说完就跑出去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杨玉着急道:“怎么了？我在上班，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雅雅在妈妈要挂电话之前，抢先道:“妈，舅舅可能不行了，你回来吧！” 杨玉一听，愣了一会，她不是不想回去，她只是不相信，三弟真到了这一刻。 而且，她有自己的考量，要匆忙回去，身上没有钱，忙帮不上，还要失了工作，因为别人不会放你这么久假。 没有钱的生活，寸步难行，况且回去路程太远，中途耽误的钱和时间，都让她纠结。 要还在老家，倒无所谓，如今这天远地远，她不能轻易的说走就走。 可不回去，又不行，那毕竟是自己的三弟。 她在纠结，不能马上答应，只能违心道:“他怎么可能不行了，他上次生病，不是住了几天院，就好了吗？如今，也可以好，舅妈就是危言耸听，她这么远把我叫回去，回去那么多人守着，能做什么？我要给你们挣学费，要不然没钱，到时谁会借我们?你马上要高考了，到处要用钱，都指望你妈，你妈谁都要顾，我也不是超人，你给她说，说我的难处，让她理解理解。” 其实，杨玉也是自欺欺人，她不敢赌，也赌不起，她怕回去了，三弟只是无关紧要的病，而自己却什么都没了。 工作没了不算，而且那么远的来回，不是那么轻松，自己一家要吃饭，她不能失去唯一的赚钱机会，她不像三弟和小妹，他们可以不为五斗米发愁，而她，却每天都在愁。 所以此刻，在她心里，只有三弟的死讯，才能让她下定决心回去，否则，她不能放弃一切，她做不到！ 第265章 疾苦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好，可是，谁不为五斗米折腰? 她处于水深火热时，又有谁，解救自己于水火?谁不是冷眼旁观? 即使三弟，也不能救自己，最后，所有的磨难还是自己一个人受。 再加上之前，被他们伤过，所以，她的心，在这一刻，对亲情已冷却了七分。 听出妈妈的意思，雅雅不赞成道:“舅舅快不行了，想见你一面，为什么你还在为几个钱纠结?在你眼里，亲情不值那几个钱吗？” 雅雅哭着问出来，她知道妈妈和亲戚的矛盾，可是，如今舅舅都弥留之际了，为什么还要计较那些，这样，让她感觉，妈妈似乎也变成了，冷漠无情的人。 她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样支离破碎?为什么到死，都不能原谅?舅舅固然在很多时候，扮演了冷眼旁观的角色，可是，他也帮助过妈妈，帮忙过自己，帮助过家里。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做的这样绝，让别人知道了，不是落人口舌吗？ 她有个时候真的不懂妈妈。 可杨玉也有自己的难处，她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在孩子和兄弟之中，她不后悔选择孩子，如今孩子却不理解自己，她不免恼火道:“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生怕你们开学没钱读书，生怕你们在学校没钱吃饱穿暖?穷日子你们还没过够吗？为什么就不能理解?” “如今好不容易，在这站稳脚跟，能让你们吃穿不愁，我到底为了什么？现在连你也来教训我?是，舅舅生病了，他是我弟弟，我怎能不心疼？” “可我不能就这样回来，我赌不起，他只是病了，有你们守着就够了，多我一个回来，什么也解决不了，倒不如，让我多挣几分钱，这才是实在的。要我回来，他还在，我就不可能回来，我要生活，我不能因为心疼他，我就不生活了……” 杨玉说完，就不容拒绝的挂断了电话。 雅雅看着挂断的电话，泪流满面，她知道妈妈说的对，可是，可是，她还是觉得，妈妈应该在舅舅没闭眼之前，回来见最后一面。 可妈妈太执着了，在被亲情伤过后的她，心似乎也冷硬许多。 她有错吗？没有，她没有错！到底是谁错了，谁错了? 她擦干眼泪，茫茫然回到病房，面对舅舅看过来，期许的眼神，雅雅安慰道:“妈妈准备买票了，很快就回来……”。 是啊，她能怎么回答?她不能告诉舅舅，妈妈暂时不能回来。 杨明笑着点点头，他要强撑着等她，等他辜负的长姐。 然而才过了一天，他的病情就急剧加重，他好像再撑不住了，看见情形，马梅连忙通知了杨素，又让雅雅催促杨玉。 不一会，杨素带着池幕来了，心心也来了，就连杨金也来了，这次，杨金再没理由不来，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见父亲了。 此刻，大家都红了眼眶，盯着病床上杨明，一致的保持沉默。 看着围了一圈的人，杨明强行打起精神，先对着杨父母道:“爸妈！如今我也要走了，不能在你们面前尽孝了，我对不住你们，又要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曾经大哥把你们托付给我，没想，我还是没能做到，要让他失望了。” “以后，以后你们要怎么办？我该给你们托付给谁？爸妈，儿子不孝，对不住你们，要让你们老了，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 他哽咽的哭着，竟在这一刻，变得不知所措。 自己有谁可以托付?妻子?小妹?长姐? 妻子终究是外人，自己在时，她都能嫌弃爸妈，要自己不在了，她还能接纳他们吗？ 他不敢保证，只怕妻子现在答应自己，之后也不一定能做到。 小妹吗？可小妹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自己在时，她尚且能看在自己面上，对爸妈孝敬，可真要把爸妈托付给她，她怕避之不及，况且，她背后还有老公和公婆，他们哪一家，薄情冷血，怎么会轻易接纳爸妈！ 长姐吗？可长姐过得辛苦，一辈子都在磨难，还带着三个侄女，她们自己活的水深火热，自己怎么忍心，强行加注她的负担？何况，她也远赴外地，哪还有多余的精力? 人间疾苦啊！他谁都托付不了，他似乎连安心走都难，连曾经大哥那样走，都做不到。 他仿佛能看见爸妈以后的苦难生活，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泪不停歇的流着，他无奈的感叹着命运。 杨母泪流满面道:“你们都走了，大哥走了，如今你也要走，留下我两个老不死，在这里怎么过?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样苦，要经历两次丧子之痛，呜呜呜，老天啊，你怎么这样残忍，要逼死我两个老不死？” “让我们死吧！该死的是我们，你不要带走我两个儿啊！他们还年轻，还有大好年华，怎么把他们带走，呜呜呜”。 杨父哽咽着，一个劲抹眼泪。 是啊，怎能不心痛，大儿走了，大儿媳招了野男人上门，那个家从此散了，如今，小儿子走了，这个家，还能长存吗？ 他们两个糟老人，能去哪？那个家不能回，这个家，还能待多久? 杨素连忙上前拉开杨母，安慰道:“妈，别哭了，把身体哭坏了怎么办？” 杨明待杨母被拉开后，又招手让马梅来，马梅靠近后，杨明恳切道:“以后，爸妈和孩子，要你多费心了，我要狠心丢给你了……”。 马梅为了让他放心，在这一刻，什么都答应，哽咽道:“你我夫妻几年，和我客气什么，爸妈和孩子，我还能不管，放心吧！我会照顾的……”。 她现在也只能这样应着。 杨明点点头，表示感激，马梅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最后，杨金上前，她流着泪，喊了一声:“爸！……”。 杨明摸着她的头，怜惜的嘱咐道:“以后，多听你妈的话，帮爸爸，多照顾爷爷奶奶?” 杨金一个劲的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哭着道:“我会的，我会的，呜呜呜……”。 每天这个数据，都让我绝望啊，望眼欲穿的感觉……，哎，有没有小伙伴，帮我点点好评。虽然写的不好，也希望有人支持……。 第266章 迟了 杨金抱着杨明的身体，哭的不能自已，这是她第一次感觉，这个和自己交流不多的父亲，将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从今以后，自己将会没了父亲，那种残缺的人生，让她瞬间从云端跌入了泥里，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抗拒。 只能不停的抱着杨明，乞求的哭着:“你别走，别走！呜呜……”。 杨明用干枯的手掌摩擦着她的眼角，遗憾又不舍的看着她娇小又美丽的脸庞，无声的感叹着命运的无力挣扎！ 他想做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如今连妻儿和父母，一个都护不了，只能无奈的，丢下她们，在人世间沉沦。 交代完杨金后，杨明把手从她脸上挪开，眼神转向了门口，他直愣愣的盯着，像在期待什么，大家知道，他是在等着杨玉……。 马梅看着杨明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雅雅道:“你妈在哪了？什么时间到，你快催催，舅舅怕等不及了？” 雅雅红着眼眶道:“我去问问……”。 她再次来到外面，拨通了杨玉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杨玉不高兴道:“怎么又打来电话?不是给你说了？我要挣工钱吗?……”。 自从知道三弟病情后，杨玉就心里不好受，她在回去还是留下的抉择里，默默的忍受煎熬，如今见雅雅又来催，不免心里一阵窝火。 雅雅带着哭腔道:“妈，你快回来吧！舅舅不行了，只等你了，呜呜呜……”。 想着舅舅的望眼欲穿，雅雅实在不想他带着遗憾走，想要完成他最后的遗愿。 听着雅雅急切的声音，杨玉心里一沉，似乎这次，三弟真要走了，自己该回去了，该回去送他了。 自己也不是无情的人，不回去，只是被生活所迫，不得已的事。而这次，她再没有理由不回去了。 她茫然的看着前方，眼泪不经意落下，慌乱的抹过眼泪，对着雅雅道:“我现在买票回来，最快两天到，不晓得赶不赶得上?……”。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再没有一丝迟疑，不管曾经多少不愉快，如今这最后一程，终是要走一走。 只是为什么内心一丝不甘，她好恨好恨，恨命运总让苦命人在原地打转，明明就要逃脱出去，最后却突然冒出枷锁，把你拽住，往深渊里拽。 把你深深的困在原处，再逃脱不了半分！ 好人不长命，好人不长命，她无数次意识到这个遗憾的定理，想问问上苍，为什么不让好人长命? 虽然被亲人伤过，但她不愿亲人过得越来越糟。 她要他们，在相隔天远的地方，过得健康顺意，就那样默默的彼此守望，一辈子都互相不打扰！ 可如今，为何要这般，让他们如坠深渊，让自己，再不能不闻不问。 她恨这些该死的枷锁，缠着她，绞着她，让她想狠心，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当雅雅再回到病房时，看见杨明带着希冀的眼光，她不得心虚的安慰道:“快了，在路上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个快了，到底是多快? 只能这样心存侥幸的期盼着……。 期盼着，期盼着，终于，杨明的呼吸越来越弱，可他还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他在生命慢慢消失的感知中，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执着的等着。 病房围绕的亲属，都在呜呜咽咽的哭着，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病人，大家一时难过的喘不过气，此起彼伏的抽泣和哽咽，在病房里交替，一时间，满房的低压和压抑充斥。 滴答滴答，当最后一声滴答声消失的时候，他那双眼睛，再没了生机，只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他终是遗憾，没有见上长姐最后一面。 睁的圆圆的眼里，满是不舍和遗憾，眼角不知何时，悄然的流了一滴眼泪，滑进了他干瘦的身体。 在滴答声消失的片刻，马梅瞬间扑到杨明身上，嚎啕大哭的喊着:“杨明！呜呜呜……”。 她只有在这一刻，才敢放声大哭，好像曾经的伪装和坚强，顷刻间轰然倒塌，再没了支持的后盾。 她此刻是脆弱的，摇摇欲坠的，似乎不经意，就要栽倒下去……。 她为了保持最后的清醒，只得放肆的宣泄着……。 杨金在父亲咽气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抱着父亲的手臂，不停的摇晃，一边摇晃，一边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 她不信这一刻，她永远的失去了一个至亲，她将变成了单亲家庭，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失去了美满的家庭。 她哭喊着，不愿坠入泥泞，也不愿回到现实。 杨父和杨母依偎在一起，相互搀扶着彼此，默默的靠在床沿，泣不成声的哽咽。 这一刻，他们终变成了没有儿子的老人，似乎从此以后，成了没有依靠的漂泊人。 他们的儿子，终是一个一个的走了，走的那样坚决，不管他们怎样挽留，都决然而去。 独留他们白发苍苍的老人，守在绝望里，经受被丢下的无奈，在破碎的生活里苟延残喘。 他们最后还有什么，还留什么?什么都没了，似乎生活失去了继续的必要。 心心和雅雅，抹着眼泪，上前扶着外公外婆，嘴里不停的安慰道:“别哭了，别哭坏了身子……”。 可是，怎能不哭，怎能不难过？只是她们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安慰什么。 等杨玉匆匆赶来时，杨明已躺在了冰冷的棺材里，看着被花圈拥簇的棺材，杨玉泪流不止。 她扑倒棺材上，欲言又止的呢喃道:“三弟……”。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里面躺着的是三弟，明明上次见面，他还意气风发，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大学老师，怎么突然之间，就陨落了。 她没想，自上次离别时，自己还在心里决然，从此一拍两散，互不打扰，原只是对这份亲情，心灰意冷。 却不想，最终是这样的结局，倒真成了，一拍两散，永不打扰。 杨玉滚着泪珠，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这样的猝不及防，她不愿意相信，曾经家里唯一的骄傲，就这样被无情夺走了。 她趴在棺材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马梅虽然埋怨杨玉的迟来，但赖不住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便不得上前，拉开杨玉，强忍着泪水安慰道:“好了，玉儿姐，他已经走了……”。 第267章 较量 杨玉被拉开了，雅雅和心心连忙上前，把妈妈扶在一旁坐下。 马梅把葬礼安排在一个山庄上，山庄对面是一座阴冷的山脉，山脉绵延不断，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尽头的地方。 此时，山庄外围，堆满了一圈一圈的花圈，每个来悼念的人，都送上了一个花圈，直把外围的路堵满了。 外面的小路，陆陆续续的开满了小车，一辆一辆的驶进山庄，不一会，下来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的人，他们径直的走到棺材前，做了一个深痛的哀悼。 马梅连忙上前，把他们迎了过去，原来他们是代表学校前来悼念的老师，看着绵绵不断的人，竟不想，来了这么多人。 除开这些人，马梅的生意朋友，都来了，一时间，山庄的范围被挤的人山人海。 这是杨玉第一次看见这么热闹的葬礼，一时不知该欣慰还是什么? 她茫然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身临其中，又似乎从未踏及。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马梅忙碌的穿梭在人群中，再看不见她半点影子，她好像淹没在了人群。 杨玉和两个孩子，被遗忘在了角落，这里没人认识她们，也没人招呼她们，她们好像成了和这格格不入的人。 杨素和池幕跟随在马梅身边，不管认识不认识那些人，都当作家属一样，热切的招呼着，即使偶尔休息，也离的杨玉她们远远的，她们紧挨着那些有钱人，要么陪他们打麻将，要么拍他们马屁。 甚至池林，也和有钱人的小孩，凑在一起，忘记了雅雅和心心的存在，即使偶尔看见，也装作不在意的偏过头，找杨金说话。 再加上，杨素和杨玉积怨已久，此时，更不愿意，让两家的孩子，互相往来。 于是，她们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好像她们从来都不认识，远远的看彼此一眼，心领神会的转过眼。 而杨金，似乎成熟了许多，在整个葬礼上，她都沉默的守在棺材旁，即使其他孩子来找她玩，她都沉默的拒绝了，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她对于杨素和杨玉，甚至雅雅和池林之间的细微关系，看在眼里，却漠不关心。 她好像从不关心任何事，像一个麻木的机器，脸上除了冰冷和淡漠，再看不见多余的表情。 大家似乎都维持一种，微乎其微的关系，在这沉重的葬礼中，互相摩擦，互相较量。 杨玉想找杨父杨母说说话，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马梅借口道:“他们年纪太大，怕伤心过度，倒在这，招惹了麻烦。” 可是，杨玉知道，三弟媳只是嫌弃两个老人，如今唯一的儿子都走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来送一程? 两个老人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动的接受马梅的安排，杨玉能想象，两个老人，在家里，肝肠寸断的哭泣和无奈。 面对马梅的说辞，杨玉没说什么，只得欣然接受她的安排，能怎么样？自己有什么立场? 自己的父母啊，一辈子围着儿媳转，最终还是被儿媳抛弃了。 她记恨父母曾经对自己的无视，对自己的不公平，甚至对自己的嫌弃，可是，事到如今，她又能怨谁？ 最终，他们不过也成了可怜人，成了命运的可怜人。 不一会，婳婳从学校匆匆赶来，看着婳婳有些沧桑的模样，杨玉心疼极了。 婳婳马上要毕业了，面临着毕业找工作的压力，她似乎显得颓废了许多。 远远看见婳婳，马梅破天荒的迎了过来，心情苦涩道:“大学生来了，快来看看你舅舅，你都没能赶上……”。 她之所以迎过来，是想看看这个大学生，看看这个和自己老公一样，从山村走出来的大学生，如今怎么样了！ 她想要来套套近乎，然而，当看见婳婳的沧桑模样后，她又有些想笑，心道，这就是自己老公，骄傲的大学生? 她满身的狼狈，哪有半点光彩，她们是外貌协会，对表面的光鲜，有着较高的要求，所以，在这一刻，里在多美多耀眼，也被外在的萧瑟，压去了七分的光彩，让人看低了去。 马梅说完，就藐视的走了，独留她们一家四口，在一个角落，互相倾诉衷肠。 杨素和池幕，本想上前，也去问问大学生，可看见婳婳的模样后，便隐去了内心的那丝嫉妒和不甘，内心无声的嘲笑着。 不一会，杨青来了，没想她代表田芸他们来了，她可是嫁了人的，搞不懂她的来意。 但当她一身黑色靓丽装出现时，似乎一切又明白了，她嫁了好人家，被老公从轿车里，体贴的请出来，站在人群中的那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眼球。 这样抢眼球的出现，莫不在昭示，她如今不再像曾经那般卑微，只是，她来，到底是为了悼念，还是为了炫耀。 她看着杨玉和三姐妹，眼神里闪过冷漠，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是低微的存在……。 她知道杨玉和她妈妈发生的矛盾，她恶狠狠的看她们一眼，就朝着杨素和马梅走去，客气的问候她们一句，就站在杨明棺材前，做着庄严的悼念。 她只是一个外人，和杨明根本没有半分血亲关系，她的出现与否，一点意义都没有。 自打她的养父杨义离世后，她就再没出现过，突然的出现，到底是为什么。 光鲜的人，总吸人眼球，池林和杨金，忍不住靠过来，把她迎进里屋，不一会，她们又出来了。 不知为何，马梅竟为她，要开棺。 说是让她见一见小叔的最后一面。 雅雅在心里好笑，病重时，谁都不愿意来医院照顾，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倒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来表现了。 马梅甚至都没想过，为杨玉，为婳婳，开棺让她们看一眼，如今却为了，这不是血亲的人，开了棺。 到底是被外表光鲜高看了去……，只是，这光鲜的里面，到底藏了怎样的心? 棺材的红木盖，被缓缓打开，露出一片枯叶般瘦弱的身体，冰冷又凄凉的躺在里面。 杨青攀在棺材边沿，看着一片枯叶的身体，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什么，抖着身子哭道:“呜呜呜，怎么瘦成这样?” 她趴在上面，哭的梨花带雨，惹了旁人的同情，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安慰。 池林和杨金似乎受了感染，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喊着，一时间，众人围着，好像她们成了多情的孝子。 而三姐妹站在一旁，成了孤立的无关人，看着她们哭泣，眼里竟没了半点眼泪，哭不出他们的撕心裂肺，也哭不出他们的梨花带雨。 他们麻木的站在那，不知是心冷还是哭干了眼泪，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被周围的人，隔开在了人群之外。 人群拥簇中的杨青，抬起头，无意识的看了过来，嘴角带笑，好像，可笑的人，变成了杨玉她们……。 第268章 遥遥相望 看着她们相互搀扶的哭泣，好不亲密，俨然成了最亲的一家人，杨玉苦笑一下，终究人前，自己成了多余的人。 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无论到什么时候，她们都不忘排挤自己，她想哭又想笑，这人心啊，终究是隔着千山。 她突然不明白，自己还在这的意义，这一趟到底是多情了? 可是，去留在这一刻，都没了选择，自己被架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从来都不由自己。 不能毅然走开，因为，过不了心里那关，那毕竟是自己的三弟，终究要送一程。 留下吗？和她们相比，自己到底和三弟的关系，要生疏几分，有什么立场亲近?只得卡在中间，进退都不能。 夜慢慢来临，山庄的夜晚越来越凄凉，四处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山庄的正院闪烁零星的淡光。 在那淡光里，依稀映着红艳的棺材，静静的躺在那，不移不动，和冷冽的黑夜遥遥相望，似乎下一刻，就要融化在里面。 棺材周围挤满了披麻戴孝的人，被外面一圈圈的人群驻足观看。 一股寒风吹来，吹进了人群，大家打了一个寒颤，不得裹紧身上的衣衫。 不一会，锁啦的悲鸣声率先响起，紧接着各种哀乐交相呼应，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丧乐，此起彼伏的交响，刺破了深不见底的黑夜。 马梅带着杨金跪在棺材前，应着丧曲嚎啕大哭，哭的肝肠寸断，杨素拉着池林紧随其后，哭的撕心裂肺，杨青扑过去，挤在她们中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杨玉带着三姐妹，默默的跪在后面，做不来她们的撕心裂肺，也哭不来她们的肝肠寸断。 她们眼里挤不出眼泪，似乎已经麻木，她们木讷的立在后面，像个尴尬的存在。 面对看过来异样的眼神，杨玉苦笑着，这一刻，她们似乎成了无情无心的人。 为什么哭不出来了，为什么就动容不了? 心冷了吗?麻木了吗？呵呵……。 三姐妹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哭不出来?好像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跟想法做着抗争，让她们在世人面前，对亲人的离世，表现的冷硬不堪。 后面，不知什么时候，马梅她们哭晕了过去，被人匆忙的扶去了偏房，她们都被扶走了，只剩下表现冷硬的杨玉和三姐妹。 面对异样的眼光和恶意的指指点点，杨玉带着孩子，默默的受着，不做任何辩解，能辩解什么，有谁会在意? 她们默默的跟着仪式，进行到了半夜，此时外面的人，已散去大半，有的去了隔壁房打麻将，有的去了剩余房间补觉，外面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不知疲倦的，看着别人的故事。 正屋的哀乐期期艾艾的吹着，在清冷又冰凉的夜里，尤显得孤冷寂静。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冷，渐渐，外面的嘈杂恢复了安静。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人群才慢慢热络起来，杨素和池林她们，慢慢的从房间走出来，她们脸上充满了睡饱的精神气。 她们收拾干净，利落的出现在人前，吸引了人群的注意，看过她们昨晚撕心裂肺哭丧的表现，如今又能恢复这样精神，大家心里不禁感叹，美丽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体面。 再看看杨玉和三姐妹，满身的颓废和狼狈，哪里有半点体面可言，更甚者，她们至始至终，都没流过一滴眼泪，更没表现出对亲人离世的悲痛，如今却这般消退模样，不禁让人低看了去。 不一会，有人来抬棺了，吹丧的人走在队伍最前面，披麻戴孝的人跟在棺材后面，他们所到之处，都是一张张飞舞的冥币，那些冥币纷纷绕绕的撒在上空，一片一片的落在了棺材经过的地方。 哀丧曲呜呜咽咽的吹着，后面的丧葬人一步一脚的跟着，披麻戴孝的人在丧曲里，肝肠寸断的悲哭着。 队伍延绵不断的走在山路上，向着对面黑沉沉的大山靠近。 突然几颗雨滴洒落下来，沾染在红木棺材上，不一会雨浸湿了层层叠叠的花圈，众人冒着细雨，在路上，弯弯曲曲的走着。 看着这雨，又让杨玉想起了送大哥的时候，当时，也是这样的清晨，也是这样的细雨，也是这样的期期艾艾。 那天，也打湿了棺材，也沾湿了五颜六色的花圈，也是这样连绵不断的哀曲，也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好像又回到了大哥走的时候。 可是，眼前的地方太陌生，没有一点故乡的气息，这里充满了冰冷。 不想几年过去，再一次经历了当时的情景，她不知该感叹人事变迁，还是岁月无情。 在细雨中，大家加快了脚步，朝着半山走近，不一会，终于到了半山，看着半山的一座座孤坟，上面的青草葱郁又浓密，一阵清风拂过，带着一股寒意， 吹的片片坟头的草，波影摇动。 它们好似在欢迎新人的到来，不停的在风中摇摆，晃晃悠悠，似乎在这寂寞久了，久的过了一个世纪，又迎来了新的生机。 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棺材终于停在了半人高的土坑里，随着一点一点的泥土掩盖，棺木连带着里面的身体，被掩埋在了地下。 慢慢的前面出现了崭新的土堆，上面的泥土鲜黄又刺眼，在一众青色的孤坟面前，显得那样独树一帜。 当一圈圈五颜六色的花圈放过去的时候，在空旷的地方，显得那样与众不同，在墓碑的前面，放了一个大大的纸房子，房子华丽又庄严，就那样屹立在那。 雨越下越大，不一会鞭炮声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那炸裂的碎片，纷纷扰扰的洒在了坟前，像为这座新坟，做庄严的最后告别。 那像泪又像雨的鞭炮碎片，纷纷落下，像在挽留，又像在叹息，它们终究被作为仪式留在了这。 当一切完备后，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亲属，久久不愿离去。 马梅在雨里最后一次嚎啕大哭，她扑在雨水里，执着的摸着墓碑，像在不舍，又像在惋惜，从今以后，她们天各一方，再也不见了。 以后的这个地方，冰冷不能与他共享，要他独自在这，长眠地下。 杨金被拖拽着，不让她滚进泥里，她在杨素的搀扶下，哭的不能自已。 最后不知是谁，带离了她们，她们在悲痛中，渐渐远离了墓地。 一切都安静了，只有杨玉和三姐妹还在原地，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再不用伪装了，如今的微妙关系，在这一刻，再不用刻意隐藏，大家从此，将再无关系，各赴东西。 只是三弟终被留在了这，没能回归故里，他终是没能和大哥埋在一起，一个沉睡在这头，一个沉睡在那头，遥遥相望。 第269章 遗留的老人 丧葬结束后，杨玉又马不停蹄赶回了工厂，好在前后耽搁的时间不长，老板又留下了她，就这样，她保住了自己的工作，在那个地方安稳了下来。 后来不久，网吧的生意越来越差，在店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少，杨素不得关了店，关店后，她匆匆随着池幕去了外地，顺便把池林转回了老家读书。 雅雅这一年迎来了第二次高考，在高考前，她得知少数民族可以加分，便匆匆回去改了民族。 她对自己没把握，害怕像曾经那样，差那么一点，就遗憾千里，所以，这次，她要做好一切准备，让自己不会再错过一点。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坦然的走进了考场，经过两天紧张的考试，在出考场后，她松了一口气。 后面便是忐忑不安的等待，她紧张又焦虑的等待着，终于熬到了查成绩的时候，她捏了一把汗，在惊慌中，缓缓的打开了查询网页。 这是她第二次查询网页，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网页，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是最后一次，决定她命运的时刻，她想看又不敢看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睁开眼睛的那刻，她突然笑了，带着滚烫的眼泪笑了，那种历经生死的笑，她笑的放肆，哈哈哈……，她做到了。 她成功了，她没有辜负自己的辛苦，这一刻，前所未有的释然，曾经的一切不甘和痛苦，都值了！ 她欣慰的笑着，任由滚烫的眼泪，沾湿衣襟，她终是打败了命运，打败了前面千难万阻的枷锁，她说过，自己不信命，也不由命。 老天终是眷顾不服输的人，看着刚过分数线的成绩，她庆幸的笑着，命运在这一刻，似乎对她开了窗。 得知成绩的杨玉，也欣慰的笑了，自己的孩子，终是一个一个的考上了大学，一个一个的出人头地。 只是遗憾，自己的大哥和三弟却无法看到了，他们看不到自己，正一点一点挣脱命运的枷锁，去冲破命运的不公，去靠近成功的顶峰。 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曾经所有的期望，都能一一实现，她毅然的等待着，坚守着。 很快，开学了，雅雅踏上了北上的大学，那边离家乡很远很远，还很冷，杨玉早为她准备好了学费钱，还怕她吃不好穿不好，特意多给了生活费。 这次她们再没为钱犯难，杨玉靠着每天的省吃俭用，已经筹够了孩子们的学费，再不用求助任何人。 有个时候，不得不佩服杨玉，同样是打工，张二发，打了十几年的工，从没一次，给够孩子们的学杂费。 而杨玉才去区区一年的时间，就凑够了三姐妹的学杂费，这或许就是人和人的差别。 张二发身为男人，却没有负担起该有的责任和义务，整天为逃脱所谓的枷锁，不顾家庭的艰难，只为过好自己的一日三餐。 杨玉却不同，她所有的出发点，都是鞭策孩子去拼，去挣脱命运的枷锁，去靠自己的双手，与天抗命，她不愿孩子像自己一样，没落在人间的泥泞里。 于是，为了让她们飞出去，她不顾一切阻碍，也要充当她们坚实的后盾，给她们提供一切的支持，让她们能够顺利的展翅高飞。 她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走，从没有放弃，她很庆幸，自己的孩子，没有半途而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也一直在努力坚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穷人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她从来都知道，可是，她只能装作不在意，因为，她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只有唯一的路可以走……。 还好，自己的孩子争气……。 当雅雅也去外地上大学后，老家的城市只有心心在了，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 然而，当一切恢复平静后，地下的波涛汹涌，又悄然而至。 自杨明离世后，马梅渐渐不愿意回去了，独留两个老人在家，她放心不下，而且她越来越没心思照顾他们了，直想把他们丢回去，不想再接他们的烂摊子。 说她无情也好，说她没有心也好，她能在老公离世后，接纳他们那么久，已经做够了一个儿媳该做的。 她不是什么圣人，也不要什么伺候公婆的美名，她是现实的，是人性自私的。 自己一个寡妇，守着一个独女，自己也要过日子，总不能活活耗死在两个老人身上，何况，他们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能接纳他们过来，完全是依靠曾经老公的关系，如今，老公都不在了，那这层微薄的关系，也不必再虚假的维持。 杨父母自儿子走后，每天和儿媳貌合神离的生活在一起，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内心各自波涛汹涌。 两个老人知道，终有一天，儿媳会开口，让他们离开，只是不知道，那天会多久?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但不会超过一年，矛盾总会在刻意的等待中，悄然爆发。 杨母在日夜的焦虑中，终于不堪身体的脆弱，一病不起，瘫痪了双腿。 而杨母的瘫痪，让马梅加速了，想要把他们送走的想法。 这天，她来到他们房间，对着两个老人苦口婆心的劝道:“孩子她奶奶，孩子她爷爷，你们要不，还是回老家吧?你看，现在她奶奶也手脚不便，家里也没人照顾，我要去看店，店里要养那么多人，我如今还要带杨金，哪有时间和精力照顾你们?” “要你们在家出了事，我该怎么办？你们回老家，那是你们待了一辈子的地方，你们也能住的习惯，回去也有熟人，况且你们不是想孙孙了吗？他们都在老家，你们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马梅喋喋不休的说着，两个老人却早已泪流满面，马梅说的句句话，都是为他们着想，可着想的背后，却藏尽了多少冷酷无情? 曾经不想离家的时候，是他们苦苦的要分开老两口，让老两口分割一方，说是一人一个老人赡养。 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强行分开老两口，后来，也是他们答应大儿，要带老两口一起过来，如今，要老两口走的，也是他们。 自从老两口过来，一直帮着他们带孩子，如今孩子带大了，儿子走了，人也老了，废了，是时间被人遗弃了。 第270章 丢回去 杨母瘫痪着双腿在床上，哽咽道:“还回得去吗？回去了，我一个瘫痪，做不了活，基本生活都不能，老头子更做不来，我们要怎么吃喝？你不是让我们自生自灭吗？呜呜呜”。 杨母终是受不了的哭诉出来，他们如今根本回不去了，回去就是等死，她自己无所谓，可是，她不想老头子，也跟着自己等死。 不管怎么样，总要赖着，要她解决办法。 可是马梅不干了，她说:“怎么回不去?我给大嫂说，让她做饭的时候，给你们送一碗饭，你们俩也吃不了多少，她怎么不答应?平时的时候，你们就在家好好待着，有什么不好?” 杨母呜咽道:“她已经有男人了，她不会管我们的……”。 杨父在一边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抹眼泪，这种被遗弃的感觉，太难受了，然而，他却什么都说不了，因为，不论他说什么，最后都改变不了被抛弃的结局，还会让他最后的骄傲，也被踩进泥里，所以，他至始至终，都不愿说出乞求的话。 马梅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把两个老人送回去，田芸不会答应，然而，谁会和钱过不去，她随便给田芸送点钱，还怕她不答应，况且，只要她送一日三餐，又不需要做什么。 于是她对着两个老人安抚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让她答应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了出去，独留两个老人，无可奈何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马梅出来后，就给田芸打去了电话，这是自杨义离世后，她第一次主动打这个电话。 “嘟嘟嘟” 响过三声后，电话被接起，里面传来田芸意外的声音:“三弟媳?” 马梅连忙热情道:“哎，嫂子是我！” 田芸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这都多少年没通过电话了？” 马梅陪笑道:“哎呦，之前忙，一直没空给你打电话，现在不是空闲了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妯娌，怎么也要沟通哈感情，对吧！再说，你也知道，杨明不是走了嘛，孩子她爷爷奶奶还在我这边，我不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他们的去处吗？” 马梅话说到这里，田芸大概听懂了，这是两个老人没了用处，要丢回来，曾经自己需要两个老人帮忙的时候，是他们拿钱争了去，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两个老人不中用了，又想扔给自己。 她怎么能接受，怎么能让马梅如意，于是连忙打断道:“别跟我商量，他们早不归我管了，再说，我现在带这么多娃，自己都顾不上，哪里顾得上他们?” “千万别送回来，你自己想办法吧！要没其他事，我就挂了……。” 正准备挂断电话时，马梅喊了出来:“别挂！我给钱……”。 听到这里，田芸迟疑了下，李贱全程听着，这时眼里闪过精光，给田芸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要这个数。 田芸想讨好李贱，便没有挂断电话，故作不在意道:“哎，也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伺候两个老人，是件麻烦的事，更何况他们年纪大了，要再生个病痛，我们就更没法了……”。 马梅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不想让她拿捏，再狮子大开口，便委婉道:“他们也不要怎么伺候，就给口饭吃就行，你们做饭的时候，多做一口他们的，要生了病痛，大家一起凑钱，也不用你一个人负担，不是说送回来，就完全扔给你，我们就不管了。” 话是这样说，可要真扔出去了，到时谁还会认账。 田芸不甘示弱道:“那不行，要提前说好，不然我接了，到时再找你们就难了……”。 最后马梅只好道:“我一次性给一万，你只负责给他们送一口饭就行，怎么样？” “一万！”田芸不敢相信道，简直比自己开始预想的金额，还要多上一倍。 她看着李贱，内心激动的狂跳，李贱也被金额吸引了，他没想，这个三弟媳出手这样大方，内心一阵波涛汹涌。 心想，要把两个老人接回来，不但可以白得一万块，还能时不时拿捏他们，特别是杨玉，想想他都解气。 他朝着田芸点点头，于是田芸便假装为难的应道:“哎呀，你这样，我们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应了，能怎么办？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他们的家，他们回自己的家，我还能不答应！你随时送他们回来就是！” 马梅松了一口气，还好田芸见钱眼开，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 在马梅眼里，能用钱一次性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怕连钱，都解决不了，别人完全不接招。 对着电话轻笑道:“行，我抽个时间，过两天就把他们送回来，到时你来接应下。” 田芸挂断电话后，就跟李贱商量道:“两个老东西回来，住哪里？总不能和我们一起住吧?” 李贱回道:“下面院子，不是有荒废的牛棚吗？把哪里收拾出来，往哪里一扔，眼不见心不烦，一天给他们送点剩菜剩饭，不饿死就行。” 李贱就是要折磨两个老人，变相的让杨玉痛不欲生，把她的自尊和骄傲踩在脚下。 田芸有些不放心道:“要被她们知道了，怎么办？毕竟收了钱。” 李贱不以为然道:“她们要真关心两个老东西死活，还会把他们送回来自生自灭?哼，都是些虚伪的人。” 三毛听见他们的谈话，他知道那是他的爷爷奶奶，可是他对爷爷奶奶的印象太模糊了，只记得当时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离开家了，他那时不懂，为什么爷爷奶奶一定要走，现在依然不懂，为何现在又要回来。 大人的事，他有很多不明白，就像他不懂，为什么父亲突然间走了，为什么不久后，家里会来另一个男人，为什么妈妈会让自己叫男人父亲? 自他慢慢懂事后，越来越不懂，为什么这个家，从来没有家的感觉?有的只是，受不完的打骂，他不明白家的含义，也不明白什么是父爱，什么是母爱。 没有人告诉他，也没人教他，他只能在迷茫的路上，一点一点的摸索。 第271章 看望 马梅给心心打去电话，电话里，马梅说道:“你外公外婆，这个周末要回老家，你看这个周末过来下，我们一起把他们送回去?” 心心听后皱了皱眉，她不想这个时候，舅妈竟要送走两个孤苦无依的老人。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而且为什么找自己，却不找池林或者杨青，她们也在老家城市。 她们不是向来臭味相投吗？怎么这种关键时刻，却不喊她们？想来，也是喊不动，只得想起自己这个，似乎从来不知道拒绝，还任劳任怨的老实人。 心心对舅妈把两个老人扔回老家的行为很不满，但作为晚辈又不能说什么，看在外公外婆的面上，只得答应下来。 随后她把电话打给杨玉，电话里，她把情况告诉了杨玉。 杨玉听后，愤怒道:“没想她最终还是抛弃了外公外婆，和你大舅妈一样的无情，想当初要外婆来的是她，现在要外婆走的还是她”。 “孩子给她带大了，就开始嫌弃外公外婆不中用了，就不想赡养他们，想丢掉，这人还真是现实啊。” 可是不管杨玉怎么愤恨和不满，注定的结局，终是无法改变。 她再没勇气和精力去争吵是非对错，也不愿再走上，当初和田芸的结局，捞得里外不是人。 自己能为父母争取什么？能逼着马梅做什么？她曾经没能为大哥守住什么，也没能为侄子争取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还把自己弄的一身伤。 她再不想重蹈覆辙，遍体鳞伤。 只是父母，毕竟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如今这般境地，自己是如何都狠不下心，对他们不管不问。 于是，她特意嘱咐心心道:“你去帮着送一送吧！回了老家，看他们缺什么，就给他们买什么，平时放假的时候，多去看看他们，他们如今行动不便，怕是你大舅妈不会管他们，只得你平时多上些心……”。 说到这，杨玉突然想起什么，不放心道:“平时去看望的时候，东西放下，就早点回去，免得路上遇到李贱，他报复你怎么办？尽量避着他点，知道吗？” 不说这还好，一说这个，心心就有些害怕，如今还要自己去那边，她突然不敢答应妈妈，但又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只得当作没听清，忽悠过去。 她不知道，到时周末要不要去看望，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两天后，马梅在当地找了一辆车，把两个老人所有东西搬了进去，直塞的车子装不下。 还专门买了一个轮椅，供杨母在家，行动方便些。 正这时，杨争不知从哪得知消息，突然赶了过来。 看见杨争的那刻，心心愣了一下，她没想多年不见，这个小自己一岁的男孩，竟然变化这样大。 成熟了，也长高了，可能是长期在工地风吹日晒的缘故，满脸晒的黝黑，浑身沾着工地的灰尘，给人一种农愧大汉的形象，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是吧！他早早就辍学，很快就入了社会，曾经遭受母亲的和李贱的打骂，是该早成熟了，只是不想，他成熟的这样彻底，都快让人忘了，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心心想起曾经妈妈说的话，说大舅妈要杨争来报复她们，她不知道，此刻的杨争，心里是不是还记恨她们，想要报复? 她心情复杂的看他一眼，刚好杨争也看了过来，他对着心心露出黢黑的牙齿道:“三姐！” 心心一惊，没想他竟然主动喊了自己，还是原来的称呼，“三姐”两个字，似乎在告诉自己，他从未记恨。 他竟没听从他妈妈的话，这一刻，让心心有些疑惑，转眼一想，或许他在家里的遭遇，让他对母亲两个字的感情，冲淡了吧。 又或许，他有了自己的是非观，知道辨别真心或是假意。 是了，是了，他们都不再是小孩，他们终是长大了！ 心心感叹的应了一声:“嗯！” 这样简单的应答，算是化解了彼此的隔阂，至少他们并没有因为曾经那件事，而记恨彼此。 然而，他们除此之外，好像再无其他话可说，很多东西，终是回不到从前。 杨争对心心打过招呼后，便对马梅喊了一声:“三婶！” 马梅热情的招呼道:“哎呦，杨争来了，哎，都长大了，快认不出了。” “对了，是你妈让你来接爷爷奶奶的吗?哎呦，还让你费心，这么远来，我本想让你妈到村口来接的！” 杨争笑道:“没事，刚好很久没看爷爷奶奶了，顺道过来看看，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看见杨争过来，杨父杨母眼含泪水的看着他，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刻，杨争会第一个来接他们。 这个不是自己血缘关系的孙子，这个他们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终于在这一刻，感到曾经的一切付出，都值了。 杨争对着他们安抚道:“爷爷，奶奶，我来看望你们了……”。 这一句看望隔了多年，如今是真的看上了，曾经他来不了，两个老人回不了，隔着千山，无法问候一句，是否安好！ 如今再见面，却是这般无奈的光景，不知该感叹，还是该欣慰? 两个老人只一个劲的哭，哭世事无常，哭人情冷暖。 马梅对杨争道:“你爷爷奶奶很久没回去了，如今看见你，激动的哭了，哎，都怪我们，从前没让他们早点回去，你快安慰下他们……”。 心心听后，轻笑一下，他们是激动吗？他们是哭自己的身不由己！ 杨争或许真的长大了，他听后，笑着安慰道:“别哭了，二毛和三毛他们都长大了，等回去，你们好好看看……”。 两个老人默默听着，那是他们大儿的两个儿子，是他们的亲孙子，可是，长大了又如何? 自己的两个亲儿子，好不容易抚养长大，没能搭着他们享几年福，就这样匆匆被遗留在了这里。 如今又要被扔回老家，自生自灭，谁会真的在意他们?他们心里没底，对儿子儿媳，甚至对亲女，都没了信心，谁会要他们这样的累赘。 更别说什么孙子了?什么都是浮云，什么都靠不住…… 他们似乎麻木了，好像能感知今后的苟延残喘。 第272章 煎熬 装车完成后，大家坐上了车，杨父和杨母依偎在一角，杨争和心心对面而坐，马梅坐在副驾驶位。 开始大家都保持沉默，除了两个老人时不时哽咽，为了缓解这种气氛，马梅对着杨争嘱咐道:“杨争，你爷爷奶奶回去后，记得给他们送送饭，平时多照顾照顾。” 杨争立马笑着道:“会的，放心吧！他们毕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大的……”。 可能这一刻，杨争学会了报恩，开始感念他们曾经的接纳和付出，但心心担忧道:“如今李贱在你家，他怕不会轻易同意！” 马梅听后也担忧道:“对的，我也担心，他毕竟是你名义上的父亲，要他阻扰，不让你们送饭，该怎么办？” 马梅怕田芸拿了钱，到时因为李贱的缘故，而苛责了两个老人，虽然她不想再赡养两个老人，但也希望他们能有人好好看着，真让他们自生自灭，内心有些不忍。 心想，再怎么，也要安顿好他们。 听到这，杨争的眼神变了变，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看他不说话，马梅只好说:“不管怎样，你们做孙孙的，还是应该尽好孝道，两个老人年纪大了，剩下的日子也不多，要到时才想尽孝，都晚了……”。 杨争点点头道:“我会的，回去，我也会给二毛和三毛说，让他们多照顾下……”。 有了他的保证，心心和马梅心里踏实了不少，两个老人也欣慰了许多。 路途漫长，车子在摇摇晃晃中，渐渐离故乡的城市，越来越近。 最终在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后，车子慢慢驶进了村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两个老人却恍如隔世。 这是他们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他们曾以为，再不会回来，没想，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从前的离开身不由己，如今的回来也身不由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身不由己”四个字，困住了他们！ 两个老人哭红的双眼，从知道被抛弃的那刻，就一直没停止过哭泣，此刻更是触景生情的痛哭起来。 马梅懂他们的哭，可是，她只能装作不懂，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终于回来了，你们再不用受相思之苦，和孙孙们团聚了，如今回到家乡，也算落叶归根了……”。 心心看着两个哭的不能自已的老人，默默的擦着眼泪，这一刻，让她感觉到老人的孤苦无依。 她不明白，为什么外公外婆，突然成了这般模样，明明还有儿媳，还有田产，还有女儿，为什么却落的这般，老来无所依的境地！ 然而，这世间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没有最明白的解释，也解释不明白！ 不一会，车子开到了院子，田芸早早等在那了，她笑着走近车子，对着下车的马梅热情道:“哎呦，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 两人虚假的寒暄一番，就帮着把两个老人搀扶出来，直往他们曾经的卧房而去。 心心跟在后面搬运东西，看见熟悉的房子，内心忐忑的不敢进，杨争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不经意的安慰道:“他不在家，放心吧！” 那个“他”，他们心领神会。 原来李贱不在家，不知是刻意躲避还是什么，总之，没有当面遇见，心心暂时放下心来。 田芸早看见心心了，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并没有为难心心，两个人默契的眼神避开，没有任何交流。 很快两个老人被安置好，东西也收拾妥当，马梅把一叠钱塞给田芸后，嘱咐了两句，就向两个老人告别道:“我已经和大嫂说好了，你们安心住下，以后我有空再来看你们……”。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心心连忙跟在后面，想着，一起跟着回去，这个时候，她不适合留在这。 心心在上车前，最后看了一眼外公外婆，看他们眼里翻滚的泪水，和被丢下的悲伤，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就转身上了车。 车门在眼前缓缓关上，随着一声汽车开走的声音，两个老人终是被丢下了。 待车子开走后，李贱悄悄的走了进来，看着田芸手里的钱，他乐开了花。 数着钱，他轻蔑的笑道:“哼，真是有钱人啊！拿这么多钱，眼睛都不眨下！” 后来他们准备把两个老人送去牛棚，但被杨争坚决的阻止了，碍于现在杨争能挣钱，还长的壮实，他们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打骂。 于是两个老人暂时没被送去牛棚，后面不久，杨争用自己挣来的钱，在旧房子上面的林子里，修了一幢新房子，自那以后，他们全部搬去了新房，把两个老人留在了老屋。 杨争在出门打工前，嘱咐了二毛和三毛，每天一定要去给爷爷奶奶送饭，偶尔给他们挑挑水，多少照顾下，在他们一再答应后，便再次离开了。 然而，当杨争走后，李贱就阻止了二毛和三毛下去送饭，他们年纪还小，身体又消瘦，再加上长期被李贱恐吓，已经对他产生恐惧。 所以，后面他们没法，在李贱的监视下 ，不得放弃每天一日三餐的送饭。 李贱来到两个老人面前，看着他们苟延残喘的样子，笑的面目狰狞，他恶狠狠的嘲笑道:“你们也有今天，哈哈，要怪只能怪你们那该死的女儿，她可是让我好一顿受伤？如今，我要让她的父母，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我要把她所有的骄傲踩在地上，慢慢折磨你们……”。 随后他用木棍，把房顶的瓦片敲碎，再把家里的剩余家具全部踢倒，就潇洒的走了出去，独留两个老人在家，敢怒不敢言。 自从屋上的瓦片被敲碎后，一到下雨天，厨房和卧室就会被雨水淋湿，被淋湿后的被褥，长期潮湿，得不到阳光暴晒，杨母被阴湿侵扰，腿脚越来越不便，逐渐瘫痪，再也离不开轮椅了。 当停了一日三餐给他们送饭后，杨父不得拄着拐杖，去厨房亲自动手做饭，这米还是被送回来那天，马梅给他们买的，之前一直没用，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看着被雨水淋满的水缸，这一刻，似乎挺感激李贱敲碎了上房的瓦片，要不然，去哪找这几勺煮饭的水? 混着雨水把米放进锅里，架着唯一没被淋湿的柴火，杨父自回来以后，第一次开始了自己动手。 第273章 谁来赡养 不一会，饭做好了，可是，没有菜啊，他们不得混着米汤，把锅里的米饭吃的干干净净，吃完后，只盼着下一次雨来的大点，可以把空荡的水缸填满。 卧室的潮湿越来越严重，一到下雨天，他们不得不，裹紧在一起，互相依偎取暖。 两个老人就这样，苟延残喘的熬着黑夜，熬着白天，不知道何时是尽头！ 然而，他们也不知道，在期盼什么，就这样，互相守着彼此，日复一日的看着天明，又看着天黑。 他们在时间的尽头，等着生命的尽头，生活似乎变得没了意义，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但越是这个一心等死的时候，生命力似乎越坚强，怎么也熬不到尽头。 当心心提着东西来看望他们的时候，被惊了一下，她没想，外公外婆竟比上次消瘦了许多，而且屋内一片狼藉，到处乱糟糟的，还夹杂着一股霉味和酸味。 原来，两个老人自回来后，都没换过衣服，也没洗过澡，每天待在潮湿的屋子，难免会有各种味道。 心心走上前，看着消瘦的他们，忍不住问道:“怎么瘦了?他们没送饭吗？” 杨母已经说不出话了，只一个劲的“呜呜呜”的叫唤着，但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看见她眼里不停滚动的泪珠。 杨父拍拍老伴的手，安抚道:“别急，别急，我替你说……”。 杨母现在是不能动，不能说，可她意识清醒，她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心疼老头子。 她滚着眼泪摇摇头，想要老头子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 杨父无奈，叹口气道:“李贱来过了，他不许三毛他们送饭来，他要报复我们啊……。” 心心不想，李贱还是出手了，这也是她一直不敢来的原因，这次来，是杨玉放心不下，特意要她来看看，她没法，只得硬着头皮来看看。 让她松一口气的是，他们没住在一起，要不然，她还真不敢多停留。 可是，如今要外公外婆受这种委屈，她又心里有愧，但她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放好东西后，她安慰道:“我给你们买了面条，还有一些大米，你们先将就吃，要吃完了，我下次再带来。” 随后，心心把厨房收拾干净，又把水桶挑满了水，走之前，把两个老人的衣服洗了，等忙完后，天似乎要黑了，她不能留在这，如今这里没有房间可以睡，而且，她还怕晚上李贱来报复，毕竟，那人对她的阴影太深。 一切收拾好后，她趁天还没黑之前，匆匆回了学校。 回来后，心心把两个老人的情况，告诉了杨玉。 杨玉听后，很是心疼，她不想，父母他们老了，却过得这样支离破碎，但她不能回去，回去了，自己和孩子也会变得举步维艰，她只愿父母能够熬到她把几个孩子送出头，这样，她就能没后顾之忧的照顾他们了。 可是，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长，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何时才能到来。 这次心心还从杨父口中得知，马梅给他们办了低保卡，一共两张，每张卡上，一个月有几百块。 但马梅从没把卡交出来，也不知道她的具体想法。 杨玉不方便去交涉，如今谁都不愿接受两个老人，就那样把他们扔在老家，从不管他们的死活。 杨玉不忍两个老人在家受苦，想把两个老人接回自己家，自己家毕竟不漏雨，屋里卧室也算干净，而且还不受李贱的骚扰。 可是，要接了过来，马梅和田芸，还有小妹她们更不想管，以后就是自己的事了。 她们能不管，能狠下心，可她做不到，那毕竟是自己的父母，纵使曾经被父母伤过，可这个时候，她也做不到不管不顾。 只是马梅她们不管的话，就应该交出老人的低保卡，用于平时的生活开支，想到这里，杨玉便把这个交涉任务，交给马上大学毕业的婳婳。 婳婳打通了马梅的电话，直白道:“舅妈，听说外公外婆有两张卡在你身上，如今你把他们扔回老家，根本无人管他们，你要是拿着卡，就应该负担他们的生活，要你不愿意，就麻烦你把卡拿出来，我家来照顾。” 马梅开始不想说低保卡的事，是因为，她想等两个老人走的时候，拿来做丧葬的钱，所以从未透露过卡的事。 然而，她不想，竟被他们知道了。 马梅此刻有些生气，生气婳婳作为一个晚辈，来教自己做事，她的自尊心让她没好气道:“那个钱，我自有打算，再说，那是我去办的，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他们的生活，我让你大舅妈每天给他们送饭的，他们哪里还需要用钱?这个钱，我留着办丧葬的，你们少打主意……”。 马梅自给两个老人扔回去后，就再没去看过，她根本不知道，现在两个老人的具体情况。 然而，她也不想去了解，好不容易把他们扔回去，怎么可能再操心他们的事。 婳婳本来就对马梅把两个老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回老家的行为，心生怨恨，如今看她这番态度，顿时气的心梗，也不管什么晚辈不晚辈，礼节不礼节，厉声质问道:“你去看望过他们吗？你怎么知道田芸送了饭？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心只管扔了他们，好高枕无忧！哪天他们饿死在老家，你就痛快了？你对得起舅舅吗？况且他们还伺候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带大了孩子，你就这样对他们吗？” “如今也没逼着你赡养他们，只让你把他们的钱拿出来，这本就是他们的名义申请的，你凭什么拿着?还说丧葬钱，他们活着都不顾，还顾他们丧葬?如今他们还在，你就开始操心丧葬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婳婳像连珠炮一样的攻击，直说的马梅面红耳赤，这些话太难听了，把她说的狼心狗肺，她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挣红一张脸，半天缓不过气。 扶着胸口，她缓了半天，才把气顺下去，待顺好后，她咆哮的对婳婳吼道:“你有良心，你怎么不给他们办卡?还有我们大人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要说，让你妈来说，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她“啪嗒”一声，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婳婳被她的无赖气的抓耳挠腮，这人说不赢，就直接拒绝沟通，真让人抓狂。 第274章 拿卡 但是，婳婳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不停的发短信质问马梅，企图用短信轰炸她。 马梅看着不停发过来的短信，本不想看，但最后还是耐不住看了一眼，结果越看越生气，直看的七窍生烟。 她在电话这头气冲冲的咆哮，摔东西，心道:“这大学生说话太毒辣了，简直把人说成黑心肝，她要不拿卡出来，就成了罪不可赦的恶人。” 看见马梅生气的样子，杨金第一次劝道:“妈，要不就给她们吧！也没多少钱，我们也不缺那个钱，何况，也是爷爷奶奶该得的，如今让他们回去了，我们也不能照顾，就把钱给大姑，让她去照顾，也全了我们的孝道。” 杨金在这件事上，还是觉得自己的妈妈，做的有些无情，不管怎样，爷爷奶奶到底是和她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在生活期间，也勤勤恳恳的照顾家里和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他们安度晚年。 听了杨金的话，马梅缓了气，她不是不想给，她只是有自己的考虑，而且她生气婳婳的质问。 总之，从这以后，大家的关系一触即发，矛盾在不断扩大，似乎不经意间，就会轰然爆发。 马梅决定磨一磨婳婳，不轻易让她如愿，想过之后，她把另一张卡寄给了杨素，和杨素两个合计着，一人保管一张卡。 这样，她就把自己的矛盾转移出去，让婳婳面对两家人的压力。 杨素也坦然接受了，谁不想白来的钱。 得知马梅把卡转了一张给杨素后，婳婳气红了脸，这些人如今连老人的低保钱，都要压榨，是一点不顾父母的恩情了吗? 马梅受池幕的影响，觉得这是老人的财产，谁都能拿，为什么她不能拿，卡在谁手上，钱就是谁的。 当婳婳把电话打给杨素时，杨素直接挂断，根本不给她通话的机会。 她们就这样僵持着，互不相让，互不理睬，一种决裂的气氛，越演越烈。 在他们僵持期间，杨玉依然让心心偶尔去看望一下外公外婆，给他们买些东西过去，让两个老人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两个月后，在婳婳不知疲倦的电话骚扰和短信轰炸下，她们终于同意把卡拿出来。 婳婳上大学后，口齿伶俐不少，她善于讲道理，会把人说的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所以，马梅和杨素，天天在她道德的谴责下，不得放弃内心的阴暗和自私，把卡交出来。 但她们不愿婳婳轻易得逞，明明可以把卡寄过去，却偏偏不寄，非要她亲自来取！ 马梅把卡交给了杨金，让婳婳去学校取，杨素把卡拿给了她公婆，让婳婳去家里取。 婳婳还在外地，没办法去取，只得打电话，让心心抽时间去取。 接了电话后，心心想着先去马梅那边，找杨金拿卡，当天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跟着婳婳给的地址，她找到了杨金的学校。 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小时，杨金才姗姗来迟，看着心心，她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把卡从里面递过来，等心心接过后，便转身走开。 至始至终，她都没和心心说过一句话，也没问候过两个老人半句，冷漠的好像，她们从不认识，也好像忘了，这张卡的主人，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也漠不关心。 可是，曾经在医院时，心心端屎端尿伺候过她爸爸，两个老人也一把屎一把尿带大过她，然而，这一切在她眼里，似乎一点不重要。 也对，怎么重要呢？毕竟，她从没瞧上过她们这些穷亲戚，要不是有舅舅的关系在，她怎么可能多看她们一眼，如今舅舅不在了，她就更不可能多看一眼，她们终是两类人，根本就不能有交集。 一切只是回到原本的样子！ 心心淡然的接过卡，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悲哀，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好像在中间，就只待了半小时，匆匆的来，匆匆的去，不带多余的停留，这个城市，终是和她没了关系。 看着舅舅丧葬的地方，心心叹息一声，终是舅舅被留在了他乡，以后怕是给他烧烧纸，上上香，都难了！ 这次拿到卡，还算顺利，心心没有片刻停留，就踏上了回去的路途。 当天回到家乡的城市后，已经下午两点了，此时正值烈日当空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像火烧一样，直烫的皮肤灼痛。 顶着火烧的烈日，心心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到了小姑家，站在门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心内心很复杂。 曾经大舅还在时，外公外婆也没去小舅家，妈妈总会带着她们去看望外公外婆，每次经过小姑家，都会远远的看一眼，从来不打招呼，也不约着一起去拜年，永远是各走各的。 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后来看的多了，才慢慢懂了之间微妙的关系，妈妈告诉她们，不要去小姑家，免得招惹他们嫌弃，除了小姑，其他人毕竟是外人，怎么会真心喜欢她们？ 而且小姑相比她们，毕竟和别人才是一家人，小姑也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慢慢的不喜欢她们，所以，何必去打扰？ 特别是小姑的公婆，强势又凶恶，一直对她们家带有疏离和嫌弃，心心从那时开始，就不喜欢他们，从没和他们说过话。 如今，却要为了拿卡，去和他们沟通，心心有些胆怯和害怕，不知道用什么姿势或者语气，才能让自己有底气，不至于落荒而逃。 她不能落荒而逃，她必须顺利拿到卡，要不然今天就白费了时间，还耽搁了一天假。 还有一点，她不想半途而废，一旦计划好要做的事，要没做好，她会难受的浑身不得劲，所以，潜意识里，她逼着自己，必须把事情做好做成功。 给自己打了打气，她故作镇定的朝里面喊了喊:“姑婆?姑公?” 喊完，她仔细听着回应，然而，里面半天也没回应，心心疑惑，不应该啊，门不是开着吗？怎么会没人? 她不甘心的继续大声喊着:“在家吗？有没有人?” 因为声音太大，里面终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只听一个粗糙的声音传来:“哪个?” 随着他的话说完，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中年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前，瞬间笼罩了一片阴影，心心不得退后，有些心虚道:“姑公，是我！” 中年男人打量了心心好一番，也没想起她是谁，毕竟两家关系很淡，平时很少走动，如今又隔了好些年，人多少有些变化。 第275章 包车 见中年男人想不起自己是谁，心心不得解释道:“杨素是我小姑……”。 听见杨素两个字，中年男人才淡漠的“哦”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道:“是杨玉家的嘛？找来有什么事?” 心心连忙回道:“是是，杨玉是我妈。” “今天找来，是因为小姑说我外公的低保卡在你这，让我过来拿！” 中年男人一听低保卡，眼神就冰冷了，他变了脸色，大声呵斥道:“放她娘的屁，你外公的低保卡怎么会在我这?我拿他卡干什么，别听她胡说，你自己问她去，我没有……”。 说完，就气势汹汹的转身进了屋，不再理会心心。 心心没想是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这卡到底在谁哪，该找谁要，但轻易的走了，她又不甘心。 她守在小姑家门口，把电话打给了大姐婳婳，婳婳听后异常气愤，她说:“小姑说的卡已经寄回来的，姑公怎么可能没有，他肯定是不愿意拿出来，你就守着他，他去那，你就去那，看他拿不拿。” 最后没法，心心只得一直守在门口，待到天黑的时候，中年男人追出来吼道:“别在我家守了，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没有什么低保卡，你去找别人拿，别来找我。” 心心委屈极了，他们不拿卡，还这样凶她，她受不了，红着眼眶道:“我打了电话，小姑说低保卡在你们身上，叫我自己想办法拿，我没有办法，我说不过你们，我也打不过你们，但我必须拿到卡，你们不给我，我就死守在这，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委屈的哭，反正就是赖着他们。 后面没法，他们被心心哭的烦了，就恶狠狠的把卡扔在她身上道:“拿去滚，拿了，就马上离开我家，别在我家鬼哭狼嚎。” 心心捡起地上的卡，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马不停蹄的朝路口跑去。 看着手心的两张卡，心心一边擦眼泪，一边欣慰的笑了，总算把卡拿到了，总算办成事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里面的钱，早被取空，成了一张空卡。 回到学校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心心趁寝室的人都睡下后，悄悄来到走廊外面，给妈妈打了电话。 家里的事太复杂，心心不想室友知道，她不喜欢别人探究的眼神，更不喜欢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受够了那些东西。 轻轻的接通电话后，心心把拿到卡的事告诉了妈妈，杨玉听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对于接回两个老人，要轻松了许多。 把两张卡的钱，全部用在老人身上，完全绰绰有余，再不用为他们的生活焦虑。 杨玉嘱咐道:“你周末的时候，找一辆车，去把外公外婆接过来，家里收拾干净，再去给他们买一个电饭锅，一个电磁炉，这样，他们平时在家，煮饭炒菜这些，都方便些。” “每个星期回家给他们买上吃的用的，肉也买点，在家的时候，帮他们把衣服洗了，打扫下卫生……”。 是啊，杨玉不能回来伺候，几个孩子也不能在家伺候，只能把两个老人放在家里，给他们买好吃的，让他们自己做。 有了电饭锅和电磁炉，再不用烧火做饭，也方便很多，而且，自己家也干净，也宽敞，也不漏雨，对他们来说，比老屋要好上很多。 心心听完妈妈的嘱咐，都一一答应下来，等到周末的时候，她早早的回到镇上，去包车的地方问了一圈，最后问了一个相对便宜的包车。 师傅很热情的接话道:“接老人是吧！没问题，保证给你接的顺顺当当……”。 心心忐忑道:“师傅，能不能到了地方，帮我背一背老人，我外婆腿脚不方便，可能要背着去车上……”。 因为老人的情况，心心不得提前让师傅同意，要不然到时，自己挪不动外婆该怎么办？ 师傅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想着帮忙背一下，也没什么，便欣然同意道:“那有什么？不就是背一下吗？这个我还是背得动，走吧！” 看他同意了，心心才上车，上了车后，心心一路给他指路，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到了地方。 师傅跟在心心后面，对着面前的房子，干劲满满道:“就这吗？行，搬！” 然而，当他跨进门时，里面一股刺鼻的怪味袭来，熏的他头昏脑涨，让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有些难堪道:“小妹子，要不，我在外面等你，你慢慢搬，我这头有点晕，要在外面缓下……”。 说完，他就走开了，绕到很远的地方，掏出一包烟来抽。 心心知道他嫌弃里面的味道，是吧，里面的霉味和酸味，是一时半会也清理不干净的。 没办法，她只得一点一点把外公外婆的东西收拾好，再一点一点的搬上车。 汗水从头额头不停的滚落，她来不及擦拭，顶着烈日，一趟一趟的搬。 半个小时后，所有东西都搬上了车，心心回到屋里，看着屋里的老人发了难。 外公尚且能搀扶到车上，可是外婆整日瘫痪在床上，偶尔用轮椅起来走动一下，身体早已疲软，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必须要背着过去。 心心试了一下，把外婆搀扶起来，她本想把外婆背过去，可是，不管她怎么使力，硬是挪不动外婆的身体，太沉了，全部重量压在身上，沉的她根本直不起腰。 她泄气般的把外婆靠在床头上，想去找师傅帮帮忙，可是，她又怕师傅受不了这味道。 开始师傅在门口都吓的退出去，要他靠近外婆，那味道比门口的还要难闻上几倍，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当场翻脸。 外婆因为腿脚不便，很少洗澡，只能给她简单的擦拭身子，条件有限，身上不能彻底清洗干净，加上长期瘫睡在潮湿的屋内，时间久了，身上总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即使换了衣服，都掩不住那味道。 可是，怎么办?她挪不动。 心心纠结再三，终是鼓足勇气，上前乞求道:“师傅，我都收拾完了，就差我外婆了，我怎么都挪不动她，你能不能帮帮我?” 师傅看着一车的衣服和轮椅，里面残留着屋内的怪味，他皱着眉头道:“小妹子，说实话，我挺后悔接你这单，钱没赚到两个，倒把我的车弄脏了，我还得多花钱洗车，要不看你这么孝顺的份上，我真想直接开车走了……”。 心心不想师傅反应这样大，生怕他反悔走了，自己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况且再去找车，别人也不一定接。 她急切道:“师傅，我没办法了，你来都来了，就帮帮我吧！” 第276章 熬不过冬天 师傅看着心心急切的样子，最后叹口气道:“哎，我这趟算是败给你了，罢了，权当成全你的孝心，我也算大功一件，走吧！……”。 心心看师傅总算答应了自己，连忙对师傅躬身感谢道:“谢谢你，师傅！你真是个大好人。” 杨父也在一边，不停的感谢着。 师傅被他们整的怪不好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往屋里冲，强忍着鼻子的不适，他快速的靠近杨母，想把她尽快背上车。 然而，当他蹲在杨母面前时，还是被那股味道熏的睁不开眼睛，他憋着气，快速的把杨母背上肩，在经过心心的时候，忍不住吐槽道:“小妹子，你害苦了我，我今天回去，再不得跑车了。” 师傅有严重的洁癖，受不了身上被沾染气味，背杨母的这一路，让他感觉像掉进粪坑一样难受，恨不得立马冲到水龙头下，把自己洗个干净。 等把杨母背进车后，他捂着鼻子快速的跑到路边，扶着旁边的树枝，“哇”的狂吐起来，直吐的肠胃发空，他踉踉跄跄的蹲在墙角，抽着一根又一根烟。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劲，待缓和后，才慢慢的上车。 看着师傅难受的样子，心心特别不好意思，她难为情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遭了罪……”。 师傅在前面开车，无所谓的摆摆头道:“不怪你，你也是孝顺，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这人洁癖严重，怪我没提前问清楚，下次，我一定要问清楚了再接，哎……”。 师傅感觉今天这趟，整的他有苦难言，但又不能怪谁，只一个劲叹气。 大家在车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很快车子到了地方，下车后，心心还没开口央求，师傅竟意外的主动俯身，把杨母背了起来，可能想快点回去洗澡洗车，背完杨母后，他快速的帮忙搬运东西。 不一会，车上的东西都搬完了，师傅快速的关上车门，在心心结钱的时候，他对着心心开玩笑道:“小妹子，看你这样孝顺，我都想把我小儿子介绍给你了，哎，可惜啊，我那不中用的儿子早结婚了，要不然，我肯定撮合你们，现在像你这样好的孝心，不多了，哎，终究我没得这个福分……”。 心心诧异的看着他，自己还是个高中生呢，怎么说到这个?何况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从未想过婚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师傅看她诧异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不逗你了，走了……”。 很快车子在她面前绝尘而去，心心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好笑的摇摇头，转身回了屋子。 她把家里的床铺好，再把外公外婆的衣服整理好，在回学校前，给他们做了一顿简单的饭，等他们吃完，便匆匆回了学校。 就这样，两个老人被安置在了这边，时间在这样的等待中，慢慢消逝！ 杨母因为瘫痪，在迎来又一个冬天的时候，身体越来越糟糕，身体根本离不开床，整日整夜的躺在床上。 时间久了，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再感觉不到生命的搏动。 窗外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寒烈的风吹的窗门咯吱作响。 到处都是冷冽的气息，冷的让人只想躲在被窝，杨母尤其怕冷，即使在床上铺了电热毯，也暖不了她逐渐僵硬的身体。 被窝里，两个老人紧紧相拥，互相取暖着身子，杨父知道，老伴要离他而去了，她终是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等心心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杨母已奄奄一息，紧靠着一点信念支撑着，她在等着，等着自己的女儿和孙子，想在最后一刻，看看他们。 心心很快把电话打给了杨玉，杨玉得知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杨争不知怎么得知的消息，也赶了过来，他提议把杨母带回老屋，毕竟那边才是她的家，那边有她熟悉的邻居，人终要落叶归根。 等杨母被接回老屋后，马梅和杨素也陆续赶来，田芸在这个节骨眼，怕被人吐唾沫星子，不得过来做做样子。 毕竟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两个老人留给她的，她要在这个时候，不体面，便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于是，当杨母弥留之际时，床前站着的儿媳儿孙，和女儿，把整个屋子都挤满了。 有个时候就是这样可笑，生前的时候，无一人伺候在床前，要死的时候 ，床前却站满了一群孝子贤孙。 她看着面前的人影，影影绰绰，好像熟悉，又好像陌生。 她这一生啊，生了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九个孙子，一个儿子早早夭折，好不容易养大的两个儿子，却死在了自己前面，让自己最后落得个，孤苦无依。 苟延残喘的熬着后半辈子，这一群群的孝子贤孙啊，终究是让她寒了心，可是，她还是舍不得他们啊！ 她耗着最后一口气，总算把他们等来了，等来这一屋子的人。 或许自己是他们的负担吧！如今要解脱了，也可以让他们松口气，不再拖累他们。 老了老了，老了就应该入土了，苟延残喘的活着，受罪自己，也受罪别人。 她看着一圈的人，眼睛从大女儿到小女儿，再从小女儿到大儿媳，最后眼神定在小儿媳脸上，她最后待过的地方，也是最不自由的地方，如今要解脱了。 这个儿媳，她知道，一辈子都没看上过自己，也好，自己不会再碍她眼了。 杨母转着眼睛，又看了一圈孙子孙女，最后她的眼神定在杨玉身上。 她眼神示意杨玉靠近，用尽全力的盯着她，想把她看清，这个大女啊，这一辈子都在受苦，后来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淡，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伤害这个最孝顺的大女，她不知道，或许曾经也自私过，也趋炎附势过，人啊，一辈子都在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最后发现，到头来，什么都不曾拥有。 她在这一刻，才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大女儿，如今要走了，什么也弥补不了，只能带着遗憾和心疼。 第277章 落没 她什么都说不了，也动不了，只能用一双干枯的眼睛，盯着一屋子的孝子孝孙。 谁也不懂她眼里的遗憾和无奈，更不懂她心里的悲哀。 杨父一个劲的哭着，老伴要走了，从此以后，他将变成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再没人懂他，今后的无数个白天黑夜，将无人与他陪伴。 他牵着老伴的手，带着不舍，带着难过，带着同病相怜的惋惜。 杨母看着老伴，了然他的悲伤，可是，今后自己不能陪他了，要去见离世的几个儿子，不知道，在下面，他们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依偎自己。 不能吧！孩子大了，再不是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这一生啊，到底是什么都没拥有。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扰扰的下着，院子外面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踩上去，会落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不过很快就会被绵绵的大雪掩盖，片刻就恢复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延绵到尽头的地方，从无人侵扰。。 天又冷又静，冷的站在火堆旁，都控制不住瑟瑟发抖，静的似乎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哭泣声传来，打破了这又冷又静的夜，杨母终是在白雪茫茫的晚上，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这个寒冷的冬天，她终是没能熬过。 杨玉泣不成声的哭着，她需要父母等她，等她成功，等她再无后顾之忧，可是，杨母终是等不到了。 这时间啊，总是这样冰冷无情，在匆匆的岁月里，狠心的夺走她一个又一个的亲人。 遗憾总是悄无声息的越积越多，多的让人喘不过气……。 杨父握着冰冷僵硬的手，舍不得放开，这一刻啊，他终成了最孤独的人。 田芸这时，积极的招呼前来悼念的客人，好像此刻，她又做回了乖顺孝心的儿媳，操办着丧葬的一切事宜。 这次的老人病逝，大家没像以往那样惋惜和悲伤，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老人在他们眼里是累赘。 只有杨玉至始至终都替杨母的结局惋惜，这不是她要的样子，她曾经想过，要父母安享晚年，儿孙绕膝。 终究是自己晚了，父母等不起！ 穿梭在葬礼上的人，夹杂着轻松愉快的气息，无人悲伤。 棺材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红艳，它冰冷的摆放在那，和白雪交相辉映。 丧葬的哀乐还是那个哀乐，哭声还是那个哭声，可是，和上次杨义办的丧葬终是不同，这哭声的感情太稀薄，似乎只是为了走个形式，不得在人前做个样子。 会表演的人，总会在关键时刻，表现的淋漓尽致，似乎她们不曾遗弃过老人，也不曾对老人的孤苦无依不闻不问。 她们在人前表现出感天动地的孝心，然而不管哭的再凄厉，丧葬办的再隆重，依然改变不了，她们那颗没有温度的心。 大雪下了一整晚，堂屋的地面跪满了哭丧的人，他们期期艾艾的哭着，呜咽着，只盼着快些天明，好把这沉重的一刻，丢上山。 终于挨到了天明，外面的积雪又高了一层，不一会，厚雪里三三两两的来了一群人，他们把积雪踩的咯吱作响。 一群人围着棺材嘀嘀咕咕一番，就安排几个人开始抬棺，因为大雪的缘故，安葬的地方，选在了山下，和半山上杨义的墓地遥遥相望。 此时，杨义的墓地已杂草丛生，和其他荒废的墓地一样，稀稀松松，再没了曾经鲜艳的模样。 似乎在岁月的流逝里，他融入了山野，回归了大地，变成了这半山上，不起眼的存在。 是啊，终是被人遗忘了……。 匆匆把躺着杨母的棺材放进土坑，用混着积雪的泥土，一层一层的抛洒在上面，渐渐的，杨母的身体永远的带着寒冷，长眠在地下。 不一会，山下便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土堆，它鲜艳而亮丽，上面沾染着点点白雪，像给它不一样的点缀。 一束束美丽的花圈拥簇在旁，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仿佛在宣告，又一个生命的落没。 鹅毛般的大雪还在连绵不断的下着，一片一片的落在新坟上，冰冷似乎一直伴随着长眠在地下的身子，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能放过她。 人渐渐散去，只有半山上的那座废旧的孤坟，和山下的新坟，在白雪纷纷里，遥遥相望。 孩子终究没能回到母亲的怀抱……。 杨玉捂着哭红的双眼，再一次感觉命运的悲哀，每个人都在命运的蹉跎里，满身狼狈。 自己的父母，儿孙那么多，却落的这般下场，到底是人心变了，还是人心变了……。 她似乎能预感今后的自己，要是到头来，都是一个凄惨的结局，为何要为子女去拼搏? 子女能是你下半辈子的依靠吗？能是你耗尽一生，换来余生的安享晚年吗？ 似乎有了答案，又似乎没有答案。 人啊，总是为了下一辈，而亏欠了上一辈，在无奈的取舍中，不断的重复着，一代亏欠一代。 人啊，总是要偿还的，上一辈经历的凄苦，你以为能躲过，却不知，从没人能躲过，那等在尽头的命运，正等着你一步一步靠近。 这一刻，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没人能懂……。 再看一眼杨母的孤坟，杨玉眼含愧疚和不舍的转过了身，不能陪你了，以后的无数日夜，只能委屈你在这荒山野岭。 三姐妹跟在杨玉后面，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积雪上，浑身的冷冽都不及心冷。 不一会，大家到了老屋，看着萧条的屋子，大家只想快点回去，不愿在这多待一刻。 人群都散了，谁还在意表演，田芸最先带着孩子离开，不一会，杨素也借口走了，最后马梅留了一点钱给杨父，也匆匆离开。 老屋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昨日的人山人海和凄厉哭喊，从未存在，只留杨玉和三姐妹在屋里，依稀的站着。 杨父看着留下的人，苦笑道:“都走吧！留着干嘛？我一个老头子，不怕冻死在这冷雪里……”。 第278章 向善 杨父说完，就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假睡，独留一个单薄又冰冷的背影。 他闻着老伴的一点气息，眼里控制不住的默默淌眼泪，这一刻，自己终是被嫌弃的该死人。 杨玉看着父亲孤独的背影，再看看外面大雪纷飞的景象，这一刻，她实在舍不下老父亲，把他一个人留在这。 但这里毕竟是父母生活半辈子的地方，就这样留给田芸，她又不甘心，那女人要是能好好赡养老人，倒也罢了。 可是，那女人没有，她占着父母的一切，却对父母弃之不顾，杨玉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那女人能养一个野男人，为什么不能赡养父母，她不甘心便宜女人。 于是杨玉对着杨父苦口婆心道:“爸，田芸那贱人占着我们家的屋基和地产，宁愿养野男人，也不管你们，既然这样，你出面去要回来，把那女人和野男人赶走，反正这村里都是你认识的，如今还能找几个有威信的，那女人要是承担赡养你的义务，那这些东西就给她，要是不愿意，就收回来，绝不便宜那贱人和野男人……”。 杨父听了摇摇头，他不想去争这些，那女人毕竟给他生了两个孙子，这些东西不给她，又能给谁? 况且他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再去计较那些干什么?给谁都是给，他没心思去要。 杨父知道杨玉和田芸的矛盾，不想大女为他去争吵，再吃了亏，便劝道:“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只盼她能好好把孙孙抚养长大，我就知足了，何必去计较，再生事端？我一个快死的人，要那些东西干嘛?那些本就是留给她们的……”。 杨玉何尝不知道这些，但就是看不惯田芸的行为，想要田芸负担起自己的责任，但现在看来，杨父根本没有怪罪田芸的意思，反而在替田芸说好话，杨玉有些不满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看你们过的什么日子，她既然没有再嫁出去，凭什么不能赡养你们?凭什么好处都是她的，事情都是别人的?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连你也替她说好话，那女人就是一个黑心肝……”。 “你不要她负担，难道就要我们负担吗？谁不是艰难过日子，为什么你就只体谅她，不体谅我们？她能这样把你扔在这，我能吗？我能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吗？” 杨玉突然红了眼眶，她不是真的要赶田芸走，她只是想要杨父出面，威慑田芸，好让她承担自己的义务，不能让她这样欺负人。 虽然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但至少要去做啊，而如今，杨父根本没有怪田芸的意思，更不会配合去威慑田芸。 她突然好恨父亲的偏心，父亲担心田芸和孩子，怕赶走她们后，她们没法正常生活，怕孩子跟着受苦，可是，那女人都这样绝情了，为什么父亲还狠不下心? 就算被赶出去，没法正常生活，那也是女人自找的，她活该，谁让她没有心? 然而，父亲总是那样矛盾，对没有心的人，总是宽恕原谅，可对自己呢？自己也过的很辛苦，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想想? 他总是在逼自己，因为，自己不能像田芸一样，弃他而去，自己要真那样做了，良心会日夜不安，还会被置于狼心狗肺的境地。 她不能丢弃父母，她做不到！可要自己这样接过去，她又不甘心，她受不了田芸的无耻，占着别人的一切，却不愿意付出一点，她忍受不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理解她，没有一个人和她同心协力，都说她计较，都说她小肚鸡肠。 她是吗？她自始至终都是为大哥，为侄子，为父母，打抱不平而已！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为了私欲……。 杨父一辈子倔强，杨玉遗传了杨父的性格，一根筋拉不过来，两个人脾气一碰上，注定会针锋相对。 杨父突然转过头，抖着手指对杨玉吼道:“你走，你都走！我不需要你管，我就在这自生自灭！反正都要死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有什么关系……”。 杨玉抹着眼泪道:“你总是这样，永远看不到我的好，你心疼她们，可是最后，谁对你好?她们都巴不得离你远远的，只有我，只有我没有离开……”。 杨父破罐子破摔:“所以让你走啊，你们谁都不要委屈，我谁都不怨，我就是死在这，你们也不要管……”。 见杨父这样，杨玉寒了半截心，自己的父亲终究在最后的时候，都没懂她的心，她眼含泪水道:“好，我走，我走就是……”。 杨玉心痛的转过身，雅雅一把拉住妈妈的手臂道:“妈！你别和外公计较了，下这么大雪，我们不能把他留在这……”。 婳婳也上前劝道:“妈，外公说的气话，你别生气，外婆刚走，他心里难受……”。 杨玉抹了一把眼泪呵斥道:“放手！我做什么，还要你们来管吗？你们都觉得你妈太计较吗？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我就是不想她过的那么如意，而我却要过的身不由己！那是她欠外公外婆的，凭什么能置身事外?凭什么?” 雅雅不理解道:“但她就是没有心，你能怎么办？你能强迫她吗？你不能！到头来，除了打一架，骂一架，能解决什么？为什么要搞得大家关系破裂，弄的大家都难堪?我们做好自己的，不好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孩子们学的越多，似乎越学会了放下。 雅雅如今的想法和婳婳一样，她们都觉得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何必去纠结别人，让自己过的不痛快。 淡然，放下，当曾经从没发生过，或者不在意那些发生的一切。 知识和教化，让她们慢慢从偏执和阴暗走出来，不再和杨玉一样，陷在不变的痛苦里，苦苦挣扎。 或许这一刻，杨玉才发现，孩子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不和自己同仇敌忾，她们开始反驳自己，认为自己曾经的一切执着，都是笑话，都是在庸人自扰。 她们要放下，要一心向善，向佛，而自己却放不下，那陷在半辈子的执念，让她苦苦的在魔的边缘徘徊。 第279章 天收 她们在佛的边缘向自己招手，不停的劝自己回头，而自己在魔的边缘，想回头，却早已被阴暗侵蚀的面目全非，再也回不了头。 她们越来越不理解自己，离自己的心越来越远，终究在同行的道路上，她们逐渐偏离了方向。 杨玉苦笑道:“好啊，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我错了，是我自讨苦吃，如今，也要你们来说教我。” “呵呵，可是，至始至终，都是别人先欺负了我啊，我连替自己，替亲人讨回公道，都是错吗？” “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一心向善?谁一开始，不是心善?可最后，都是被谁逼的，逼的你从不了善，你们不是一直看着吗？为什么连你们也不懂我？” 杨玉感到一种心灵孤立的无助，她感觉头要痛了，好难受，她想发疯，想要发泄心中的委屈，她努力控制那要破壳而出的疯狂。 她不能发作，不能当着她们的面发作，这样，她们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不能，谁都不能这样说，孩子也不行。 于是，在她快要受不住的时候，她快速的冲出了屋，在冲出去的那刻，她大声嘱咐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把外公接回来……”。 看着妈妈冲出去的那刻，只有心心懂妈妈的悲伤，有些伤害和痛，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不明白，为什么慢慢的，姐姐们都变得淡然了，就像出家的道姑，不停的来度化人的善恶，可是，至始至终需要度化的，从来都不是妈妈。 婳婳和雅雅以为妈妈还没消气，所以才拉不下脸把外公接回去。 于是两姐妹上前，对着外公好言哄道:“外公，快起来吧！跟着我们回家……”。 杨父见杨玉走了，不配合道:“你们走！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死。” 雅雅叹气道:“你怎么还和妈妈生气，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别跟她计较了！走吧，快点，我们回去……”。 婳婳也上前拉着杨父道:“哎呀，别置气了，走吧，外公……”。 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杨父起来，把他慢慢的往门外扶。 杨争对于母亲的做法越来越不赞同，当初说好的给两个老人送饭，后面却没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那毕竟是带过自己的爷爷奶奶。 何况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离不开两个老人曾经的包容和付出，如今怎么能这样做? 于是他第一次质问田芸道:“爷爷奶奶好歹曾经接纳过你，还接纳过我和姐姐，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对他们，如今不过是让你送一碗饭，为什么要这样绝情?” 田芸看他这样和自己说话，本想好好教训他一顿，但看他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身子，浑身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便被吓住了，再不敢轻举妄动。 杨争长的越来越像他的亲生父亲，身上带有他父亲的狠厉，田芸在这一刻意识到，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再不受自己控制了。 这个孩子，再不会像曾经那样，对自己唯命是从，不对自己做反抗。 此刻，她不得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于是她带笑的哄着:“没有不给他们送饭，我都有提醒二毛和三毛，估计是他们贪玩，忘了。” 杨争对于两个弟弟还是很爱戴，两个弟弟也很听他的话 ，在走之前，他还特意嘱咐过他们，他们不可能违背自己的话，只能是被田芸和李贱阻止了。 如今田芸否认，就只能是李贱的主意，这个野男人，杨争想收拾他很久了，之前找不到理由，如今倒是可以用这个理由，好好收拾他，把自己曾经和弟弟受的委屈，通通讨回来。 当他找到李贱时，李贱在楼上的床上躺着睡觉，旁边桌上放着几个空酒瓶，一屋子的酒气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杨争一把上前，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道:“你他妈的还在睡，给老子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惯了，啊?” 李贱被摔醒了，睁开眼想看清是谁胆大包天，然而当看清眼前的高大身影后，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道:“怎么？大儿子回来就打你爹?如今是翅膀硬了?” 杨争淬了他一口道:“呸，你也配当我爹?你给我爹提鞋都不配，什么东西，白让你在我家好吃好喝这么多年，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我妈份上，我早打你几百回了”。 “本来不想管你的，可你竟然断了我爷爷奶奶的饭，你知不知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我们是得了他们的庇护，才活下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他们动手动脚?” “既然你这么找打，那我就打死你这个吃软饭的死男人”。 说完，杨争就一拳头砸在了李贱的侧脸，直把李贱打的匍匐在地，杨争靠近，一脚接一脚的踢在男人肚子上，直把男人踢的翻来覆去，嘴里直嚷着“救命”。 李贱年纪大了，而且之前受过伤，再加上好吃懒做，整天酗酒，身体早已掏空，对于杨争现在的力大无穷，完全招架不住，只得拼命的往外爬。 杨争追逐他，把他脚拉回来，一把甩在墙壁上，然后，用尽力气的砸在他脸上，一边砸，一边怒骂道:“你不是很神气吗？之前还打我大姑，打我和两个弟弟，你以前多威风啊，想不到吧！想不到有天我会讨回来，嗯，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这拳头的滋味” “让你欺负老子，让你欺负大姑，让你欺负弟弟，让你欺负爷爷奶奶”，他一边打，一边骂。 直打的李贱再喊不出声音，他才放开男人，看着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男人，杨争不解气的狠踢了一脚，才愤然的离开。 等田芸上来时，被眼前情形吓了一跳，她不想杨争下手这样狠。 但她不能报复，那毕竟是自己的大儿子，而且他挣回来的钱，都拿来补贴家用，她现在离不开这个大儿扶持。 还有两个弟弟，也需要大儿扶持，她也老了，再养不动了。 自那以后，李贱躺在了病床上，再没爬起过，后来养了两个月的病，突然就去世了。 当杨玉再一次听见李贱这个名字时，才知道，他已经去世，听外面的传言，说是突然病逝，具体什么原因无人知晓。 总之，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杨玉笑了，这人啊，坏事做多了，总有天收……。 第280章 养老院 两姐妹把杨父接回后，杨玉想了好久，终是不忍把老父亲一个人留在家，如今没了杨母的陪伴，老父亲一个人要怎么熬过每一个日夜? 那种混吃等死的生活，让人一眼就看到尽头，好像生活再没一丝余光，满身被昏暗和绝望包裹。 整日整夜的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永远不知道，会不会在明天醒来，那种没有生机，没有希望的生活，会把人活活的耗死。 于是在出门打工之前，杨玉问了杨父的意思:“爸！你要不要去养老院，哪里有专人伺候，不用你做饭，还有一群老人，你可以和他们说话，聊天，打发时间，这样，也不用关在这里，没个人陪伴，天天数着时间过日子……”。 “你也知道，如今我这样的情况，不能留下来照顾你，我要出去打工，要找钱送几个孩子上学，妈走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家，我不放心，去养老院，不管怎样，有人陪，也有人伺候，再怎么样，我也能放心些……”。 杨父沉默的听着，这些他何尝不知道，但他不愿意去，他们老一辈的思想固化，总觉得去养老院的人，都是老来无依，没有儿女的人，去了那里，就像告诉所有人，他这一辈子，没有养过儿女。 自己有儿女，怎么能去那里呢？即使哪里有人伺候，即使是金窝，他也不想去。 要是自己有儿女，还去哪里，不是变相告诉所有人，自己被儿女抛弃了吗?那种被人抛弃的孤苦，会被人笑话，他不愿意接受。 他不愿意承认或是接受老来无依的事实，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终是要防老的。 杨父心气高，他宁愿在这苟延残喘，也不愿意走到那一步，赖在这，至少证明，他还有女儿可以依靠，不是被遗弃的，和没有儿女的人不一样。 杨父抹着眼泪哽咽道:“我有儿女，为什么要去养老院?那会让人耻笑的，我就是耗死在这，也不去养老院……”。 杨玉和老父亲说不到一块，两人总因为各种原因发生意见不合。 听完老父亲的话，杨玉无奈道:“你是有儿女，但你儿子走了，你女儿要生活，不能在家照顾你，你一个人在家，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要不是没办法，谁会送你去养老院，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你就再坚持一下，明年婳婳就出来工作了，再过两年雅雅也出来了，三妹到时也上大学了，只要再给我几年，几年后，我就可以放下担子，好好照顾你，到时几个孩子出息，再带你到处旅游，你都没有出去旅游过，外面的世界还大着，你再等等我，等我和孩子带着你出去？” 杨玉是想父母活到她把几个孩子送出头，然后，带着父母四处旅游，人这一辈子，苦了一生，总要在最后的时光，享受一下世间的甜，才不枉来这一趟。 她不想父母辛苦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她要他们在最后的时光，享一享清福，然而杨母是没法享受了，现在只能把所有遗憾，寄托在杨父身上，乞求用对杨父的好，来弥补对父母的亏欠。 杨父听后，叹气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有福气吗？怕是等不到了，那个福气，还是算了，不过，你还有这份心，倒是为难你了，罢了，我去养老院，全了你的心……”。 杨父最终同意去养老院，自己的大女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能怎么拒绝？ 不去，在家里耗着，让大女放不下，自己也不知道，那天就去了，平添了大家的担忧，还是听安排，去养老院，这样，大家也能宽心。 让人笑话就笑话吧！有儿有女，无儿无女，又怎样?人生短短一辈子，何必再去执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当把杨父送到养老院门口时，里面迎来了两个年轻的护理女孩，她们热情的搀扶杨父，眼角带笑道:“老人家，你慢点，我们先带你去看看房间”。 杨玉提着东西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个护理女孩介绍道:“这边有专门供老人家下棋的地方，还可以几个人约着打打牌，总之，肯定不会闷的。” 不一会到了房间，里面还算干净，空气也很流通，杨玉看了看周围环境，院子挺大，院子里有三三两两下棋的老人，还有打牌的，还有坐着聊天的，那些老人脸上洋溢着不一样的笑容，似乎挺喜欢这里。 这里有人烟的气息，人待在这里，应该会比家里好些吧！ 杨父坐在床位上，看着房间的布置，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不踏实，浑身不自在，拘谨，倒有些想念自己的老屋了。 可是，自己回不去了，他红着眼眶沉默着。 两个护理女孩，看出他的失落，知道第一次来，还没熟悉，便不停的和他说话，企图让他感受到这里的温暖。 不一会，屋里进来两个老头，看见新来的老人，两个老头热情的打过招呼，随后，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各自的情况，慢慢的杨父融入了两个老头的圈子。 两个老头约着杨父去院子里走走，杨父欣然同意，等杨玉转回来的时候，发现杨父已经和老人们聊起了天，看样子，还挺开心。 杨玉很欣慰，这次似乎对了，老父亲在这里，自己也能放心些。 走的时候，杨父坚持把杨玉送到门口，杨玉再三嘱咐道:“平时我会让三妹来看望你，你缺什么，就给她说，我让她买给你，我明天就要出门打工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有什么事，你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 。 杨父叹息道:“我在这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能有什么事，你安心去打工，不要记挂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最后在杨玉一步一回头中，杨父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再看不见。 心心在放假的时候，偶尔会来看望一下外公，每次来，外公要么在下棋，要么在打牌，脸上的笑容多了。 或许在这样的环境，是比曾经要好很多，这些老人都是一样的境遇，他们有共同的话题，有共同的惺惺相惜。 第281章 三座坟 期间杨争也来看望过杨父，每次来，他都给杨父塞了一百元钱，虽然不多，但多少表示了。 杨父欣然接受，毕竟这是孙孙的孝心，他没有理由拒绝。 这一年婳婳毕业了，刚好县里的中医院在招西药师，本来对于婳婳这种没有经验的大学生，医院是不想要的，但鉴于婳婳拥有了药房所有的考级证书，院长破格聘用了她，留给她管理级别的岗位。 婳婳高兴的前来报到，算是正式成为了医院的职员，当婳婳工作稳定后，一到休息的时候，她就来看望外公。 每次都会给外公带来很多补品，杨父似乎在这一刻，等到了杨玉说的成功。 自从婳婳毕业后，杨玉的负担就减轻了不少，她现在只需要负担雅雅和心心的学费，再坚持几年，就可以彻底放下担子。 然而，当一切都变好的时候，杨父还是没能熬过杨玉对他承诺的几年，终是在婳婳出来工作这年，病倒在了养老院。 得到消息后，婳婳连忙请假来养老院，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婳婳知道，他熬不过今年了。 院长怕老人死在这里，要婳婳送去医院，当晚，婳婳就把老人送去了她所在的医院，她用自己的工资，垫付了医疗费。 之后，她打电话通知了杨玉，顺带通知了马梅和杨素，她没有通知田芸，但杨争却闻讯赶来了。 当大家都赶到医院时，她们以为，所谓的病危就是马上要死了，这是最后一面，他们来送最后一程，从此以后，所有的累赘，都不复存在。 然而，经过医院的抢救后，杨父的病情又稳定了，看着病床上还有生机的老人，他们有些错愕。 最后，马梅和杨素问候几句杨父，便匆匆离开，杨争给杨父塞了一百元，也跟着离开。 她们来的匆匆，去的匆匆，全然没问，来医院的医疗费，都默契的不问之前的事，也不问之后的事。 杨玉无法，只能留下来照顾老父亲，在照顾一个月的期间，杨争又来了，他放不下杨父，这一次，他对杨玉提议道:“大姑，要不让我把爷爷接回去吧！他这样在医院耗着，也不是办法，回去有我们照顾，也比在医院好……”。 杨玉心道:“从前没生病的时候，没想接回去，如今都不知道能活几天，他要接回去，定是田芸教唆，要带老人回去等死。” 他们怕在医院待久了，花销多了，到时杨玉会找他们平摊费用，所以，想早些接回去，避免浪费更多的钱。 接回去不是等死吗？ 想到这，杨玉就忍不住对着杨争愤怒道:“是不是你妈的主意?她怎么能这样狠心，你爷爷都这样了，她还在算计?” “别以为我不知道，接回去，就是想让爷爷等死！接回去有什么问题，你们能解决吗？他现在只能用医院这些东西维持生命……”。 杨争何尝不知道，接回去就是等死！可是，这样耗着，有什么意义? 田芸的意思是，怎么也要让老人死在家里，不能死在医院，早点结束，大家都省事，不然这样拖着，万一哪天走了，他们又要千里迢迢回来，耽误了工作。 杨争叹气道:“大姑！你看爷爷的身体都油尽灯枯了，人老了总是要走的，在医院待着，也是白耗着，浪费时间和钱不说，大家都受折磨……。” 杨玉不甘心道:“不管怎样，我接受不了放弃，我做不到让他回去等死，你们就死了这条心……”。 最后杨争没法，只得先行回去！ 杨父听了他们的话，淌着眼泪道:“回去吧！别为我耗了，要死就死在老屋，别死在这，到时记得把我和你妈葬一起……”。 杨玉抹着眼泪，满眼的不甘心和遗憾:“你再坚持坚持，说好的等我，婳婳已经工作了，再有两年，两年雅雅就出来了，到时我就可以陪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快成功了，你不要走，不要这样就走了……”。 杨父似乎累了，也倦了，缓着气说:“我累了，想你妈了，活着太苦了，不想熬了……”。 最后抵不住杨父的再三要求，杨玉不得答应他回去。 这天，杨争早早来了医院，把杨父接了回去，然而，接回去没两天，杨父就离开了。 等杨玉和几个孩子赶到时，连杨父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只有床上的冰冷身体。 杨父最终还是在老屋走了，走的那样悄无声息，一点留念没有。 杨玉扑在杨父干瘦的身上，失声痛哭道:“爸！呜呜呜……”。 终是所有遗憾都没能弥补半分，她再还不起父母的恩情，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独留她在以后的人生里，满是悔恨。 这个老屋，终是没了曾经的气息，人都走了，看着熟悉的一切，却物是人非……。 杨玉哽咽的哭着，哭断了肝肠，自己的父母，终是没能逃过命运的苦难……。 她为他们心痛，又为他们不值……。 这次的葬礼比以往每次都要隆重，哀乐不停歇的吹了整晚，花圈绕了院墙一圈，鞭炮声不绝于耳。 今年的冬天在送葬的这天，又飘起了丝丝白雪，一片一片的落在棺材上，像是在为他送行。 看着飘起的雪花，让杨玉想起了去年的冬天，就是这样的寒冷的冬天，把杨母冰冷的带走了，如今，又是这样的冬天，把自己的父亲也带走了。 他们像约好一般，都在最冷的冬天离开，冷冽侵入身体，不知道他们当时，是身体更冷一些，还是心更冷一些。 或许都有吧！ 送葬的队伍排起了长龙，雪花越下越大，渐渐的在路上积起了淡淡的雪。 似乎又到了去年的冬天，又是那样大的雪，又是那样刺骨的寒冷，送葬队伍在大雪纷飞中，一步一步的靠近杨母的墓地。 不一会，到了杨母的墓地，此时的墓地，已杂草丛生，再不像去年那般艳丽，到处散发着荒废的气息。 不想一年光景，就荒凉了模样，全然被人遗忘，点点痕迹都淹没在岁月里，无人在意！ 雪还在鹅毛般的下着，覆盖了坟堆上的青草，青春被雪积压在坟堆上，星星点点，镶缀着旧坟的生机。 旧坟旁边的土坑慢慢被放进一口鲜红的棺材，那棺材像血一样红，不一会被白雪覆盖，鲜艳的红和刺眼的白，交相辉映，不一会，淹没在金黄的泥土里。 终于，旧坟旁边，又有了一座新坟，新坟还像曾经那般艳丽，层层叠叠花圈围绕着它，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着它，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像置于梦境一般，虚无缥缈！ 山下的一座旧坟连着一座新坟，远远的眺望着半山上，那座被人遗忘了岁月的孤坟，它们在大雪纷飞里，遥遥相望，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离别。 大雪迷了眼，让人看不清，眼前的坟是新坟还是旧坟? 只知道，有三座坟，在眼前，影影绰绰，似在眼前，又似在天边。 伸出手，终是触摸不及…… 第282章 喜欢和爱? 自从杨父离世后，杨玉和马梅、田芸以及杨素的关系就断了，她们默契的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从此再不问彼此。 老屋的房子，杨玉再没回去过，那一切成了被尘封的记忆。 时间在大家的淡漠中悄然流逝，这一年，心心高三了，马上迎来人生的高考，杨玉很看重，这将是她最后一个大学生。 说来也奇怪，这一年，心心的课桌盒，总会收到一根棒棒糖，或者一个橘子，每次都是一个，开始以为是放错了，可连续一个月都能收到，让她很疑惑? 后来，在室友的暗示下，她知道了，是班上的一位男同学送的，心心第一次注意到那个男同学，他是班上的纪律委员，在他脸上总能看见一丝阳光的气息，笑起来还会露出两个小虎牙。 心心看过去的时候，一束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刚好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可能是预感了目光，他突然的抬起头，刚好碰上心心的目光。 他逆着光对着心心微微一笑，那笑像光一样炽热，热的她心口一烫。 那一刻，心心第一次有了，想要靠近的欲望。 正当她想尝试靠近，吸取让她渴望的阳光时，眼前突然出现无数张恐怖扭曲的男人面孔，那些面孔张着血盆大口，狰狞的朝她逼近，她猛然惊醒，仓促的收回了目光。 不，她不能靠近，那些都是陷阱，外表的光都是伪装，终有一天会变成一把刀，捅进你的心脏。 她不要那些虚伪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可望不可即的，而且，像她这样的人，自卑又阴郁，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就算一开始是喜欢，当知道了自己的懦弱、卑微，和所有不堪后，那微弱的喜欢，又还有多少? 她不要像妈妈一样，一辈子守着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荒废了自己一生不说，还受尽了苦难。 喜欢和爱，都是把你引进陷阱的罪魁祸首，她不要被喜欢和爱囚禁，不要一辈子陷在里面。 所以，她果断的拒绝了靠近！ 那男生也奇怪，从来都没表白过，也从没放过一封情书在课桌盒，只是每天不厌其烦的在课桌盒放一根棒棒糖，让心心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没办法，心心只得无视他的存在，拒绝一切的眼神碰撞，甚至路上碰巧了，都要绕行，对，她在逃避和躲开。 男生叫肖理，性格开朗，身边总有一群男生围绕，那些男生都知道他喜欢心心，可是他们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主动表白，而要这样默默喜欢。 心心也想不通这一点，既然不敢表白，那默默喜欢就好，可是，他却让班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就尴尬了，所有人都知道，但他却没有表白，把心心置于一个，想让他远离自己，不要喜欢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她很想大声的呵斥肖理道:“你的喜欢让我困扰，影响我的生活，麻烦你离我远点……”。 可是，她不能，她没有理由……。 虽然心心躲着他，当他不存在，但心心总能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亦或是去学校门口吃饭的路上，碰上肖理和一群男生，他们总会擦肩而过，总有不停的碰巧。 这些心心都可以当作，不经意的碰巧。 可是，当有几次，心心前脚和室友进学校旁边的馆子吃饭，后脚肖理和一群男人，就悄无声息的进来了，他们坐在离心心很远的一个桌子吃饭，当心心她们吃完饭准备结账时，却被告知，已经被人买单，老板指了指肖理背对的身子，告诉她:“那个男生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买过了，我以为你们认识……”。 连续几次，让心心意识到，并不是碰巧，而是有意为之。可她不想承别人的情，那男生总让她困扰。 这时，室友们打趣道:“哎呦，我们以后都靠张心出来吃饭了，反正有人免费买单……”。 室友们一边说，一边笑。 其实那些笑里，心心听出了几分讥笑，毕竟寝室里，长的好看的女生，比比皆是，而她，从来都不是好看的那一类。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从没幻想过，在高中时期，谈什么恋爱……。 她不想，也不要去尝试，而且，她知道，哪有什么真正的喜欢，无非是好奇新鲜罢了。 自己这样闷的性格，从来都坐在位置上，上课下课都一个人独坐，或许，肖理的喜欢，只是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好奇自己的这份安静。 人总是喜欢不一样的东西，或好奇，或顽劣，不管怎样，当揭开了那层幻想的面纱，看到里面最真实的丑陋，都会弃之如敝履吧！ 她从来都要不起别人的喜欢，也害怕被遗弃的鄙夷，那滋味她尝够了，谁都不能让她卑微。 只要不去触及，才不会落的不堪的下场……。 开始寝室的人，都想不通，肖理喜欢心心什么？长的不好看，成绩也不拔尖，除了安静，也没什么长处。 为了试探他的喜欢，心心下铺的室友，特意的去搭讪了肖理。 那女生，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自以为能迷死千万男生，她自信的说:“只要我看上的男生，没有不喜欢我的！” 是啊，她一直都很自信，也确实漂亮，心心知道，她在寝室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又怎么样？ 自己从没有奢望过喜欢和爱，那些东西，本不是她的追求。 下铺的唐青，一出面，就和肖理搭上话，她在寝室里，把电话放了扩音，故意说道:“哎，肖理，你既然那么喜欢张心，搞什么一根棒棒糖，倒是一百九十九根啊”。 肖理为了证明自己的喜欢，他立马答应道:“如果她需要，我马上买来……”。 心心不屑他们的谈话，和她有什么关系，至始至终，她都没说过一句话。 唐青不想肖理答应了，不死心道:“当然要，一个小时买来，现在离学校关门的时间，刚好一个小时，你要在关门之前，去学校外面一公里的大超市买来，就证明你是喜欢她的，要不然，怎么连表白都不敢……”。 第283章 可笑的人 肖理听后，立马从床上跳起来，马不停蹄的朝学校门口跑去，男生寝室的人都说他傻，喜欢张心什么，他们搞不懂。 而女生寝室的人，则看戏般的等着，像是等着看心心的笑话，可是，这一切，都是别人强加在她身上的，要是可以，她想一直躲在角落，安安静静，而如今，她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被动的接受一切。 这种无力感，让她逐渐讨厌了肖理的行为，可肖理却不知道，他的行为已经让人厌烦，还在那自以为是的深情。 很快，肖理买来了一百九十九根棒棒糖，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他喘着气，把棒棒糖塞进宿舍，去接的人，是唐青。 唐青看着手上的棒棒糖，不甘心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肖理喘着气问道:“什么？” 唐青站在寝室的窗户边，对着外面的肖理道:“张心那么瘦，一点肉感没有，也不好看，你到底喜欢她什么？看我们寝室的，那么多乖巧可爱的，你眼睛瞎了，看不到?” 唐青带笑的打趣着，里面的室友，一个个的掩唇偷笑，心心听着唐青故意打趣的话，看着室友们一个个无声的嘲笑，心里一阵悲凉和难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她们眼里这样不堪。 她从来没有好好照过镜子，自己真的那么难看吗？ 她后来无数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那么熟悉又陌生，她好像从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摸着自己消瘦的脸，没有婴儿肥的肉感，两双眼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这样的自己，会有人喜欢吗？ 她也很想知道，肖理到底喜欢自己什么？虽然她并不想和肖理接触，谈什么恋爱，但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闪光点。 只听肖理脸红的解释道:“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 眼睛，心心看着自己的眼睛，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眼睛，真的很大，在很大的眼睛里藏着深不见底的忧伤，这就是他看到的，很大，很漂亮吗？ 原来，他喜欢的是自己的眼睛，可能他喜欢的只是这一双眼睛，要不然，他怎么看不到里面的忧伤，有谁会喜欢别人的忧伤呢？ 唐青后来总有意无意的看心心的眼睛，有一次，她一时兴起，给心心画了一个淡妆，特别是眼睛的地方，勾了一个长长的线，眼尾勾起的幅度，微微上翘，在心心抬眼的那一刻，唐青第一次赞许道:“哇，你的眼睛果然很漂亮，确实勾人，难怪肖理会喜欢……”。 这句话，后来心心听过无数次，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们找到了肖理喜欢心心的理由，是因为那双眼睛。 后来的后来，心心被夸的最多的除了眼睛，还有身材，不管男的还是女的，总会夸她眼睛漂亮，身材好，却从没有一个人，说过她漂亮……。 是啊，她不漂亮，因为不漂亮，她甚至自卑过，不敢接受任何人的喜欢，因为她知道，别人的喜欢，可能只是她的眼睛，或者身材。 不漂亮的人，是不会被人真心喜欢的，她们只是喜欢你的一部分，不是你整个人。 肖理还是一如既往的往她课桌里塞棒棒糖，她们的关系没有更进一步，甚至到最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他们总会无数次巧合的擦肩而过……。 时间在这样的默契中，悄然流逝，慢慢的，终于迎来了人生的高考，杨玉很看重心心的这次考试，因为这是她送的最后一个大学生。 这个时候，村子里传开了，杨玉送了两个大学生，会不会送上第三个大学生，村里人又嫉妒又羡慕的等待着，他们不想，有一天，杨玉会送出一个又一个大学生。 毕竟在他们眼里，女子就该早早嫁人，不应该送上大学，他们曾经嘲笑杨玉生了三个女，都是为别人做嫁妆，到头来，会落的个，无人养老送终。 他们嘲笑她，欺辱她，然而，杨玉却在欺辱下，走出了不寻常的路，她与世俗做抗争，不信命，不服命，要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博出不一样的路。 她快赢了，快在那些不看好她的人面前，痛痛快快的赢一场。 最后，心心果不负众望，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财会大学。 那一年，村子里传的最多的就是，杨玉家出了三个大学生，她们家都是学霸，曾经最被嫌弃的女子，终成了他们羡慕的对象，他们恨不得，自己家的孩子，也能考上一星半点大学。 然而，他们的孩子，终究是，不知道何为学习，何为知识，早早的重复了他们的路，结了婚，生了子。 杨玉在村子里成了不一样的存在，他们说起杨玉，就是三个大学生，满眼的嫉妒和不甘心。 就连从不待见杨玉母女的张父张母，都开始，在人前炫耀，炫耀他好几个孙孙都是大学生，逢人必说，好像这成了他们在人前，唯一的谈资。 有个时候就是这样好笑，好像他们全然忘了，曾经对杨玉的鄙夷和伤害，时间在岁月的洗礼中，他们对曾经一笑而过，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试图修复那岌岌可危的关系，让一切都回到最亲密的位置。 可是，他们可以一笑而过，而被伤害的人，能吗？那是用尽全力才挣脱的枷锁，那藏在脑海深处的阴影，怎么能，一笑而过，云淡风轻? 这一年，杨玉回到了村子，村里人都来贺喜，那些嘲笑过她的，打骂过她的，冷眼鄙夷她的，都围了过来，一个劲的奉承道:“二嫂子，哎呀，你终于回来了，你太了不起了，几个孩子都送出息了……”。 看着她们的嘴脸，熟悉又陌生，杨玉没有回应他们，而是冷笑的看着她们。 就连后面那家，从来不屑于和杨玉说话的，也来拍马屁，喊了有生以来，唯一的一句:“二嫂子……”。 这些人怎么这么可耻可笑，仿佛曾经万恶的嘴脸，不是他们！ 看着他们的嘴脸，杨玉想笑，明明藏在脑海深处的丑陋还那么记忆犹新，可眼前却看不到从前的一点影子，明明是一个人，却让她感觉，好像从不认识。 曾经和现在的同样面孔，在眼前影影绰绰，让她分不清，还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第284章 谁为她报复? 看着那些恶心的人，杨玉直想撕烂他们虚伪的嘴脸，当天回到婳婳在县里租的房子后，杨玉就愤恨的对婳婳抱怨道:“那些人太恶心了，完全忘了曾经的嘴脸，他们怎么能一笑而过，我不甘心”。 “你去，你现在就去找个小混混，让他去把那些人给我好好收拾一顿，把他们曾经对我的欺辱，都一一讨回来，去把他们悄悄绑过来，好好的揍一顿……”。 杨玉疯魔一般的抓着婳婳的手臂，嘴里念叨着报复。 婳婳自接受过高等教育后，便对曾经的痛苦渐渐淡忘，她不愿去想曾经的不堪，讨厌那些鲁莽的暴力，那些肮脏的回忆。 还有一点，她不屑以暴制暴，更不愿成为那一类人，小混混，在她眼里，根本看不上，她讨厌他们恶劣的本质，那些人，她只想躲得远远的。 于是她纠结的劝道:“我们现在已经证明了，我们是有出息的，让他们看到了我们的不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活在过去，一定要去用拳头和暴力解决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去招惹麻烦，安安静静的过好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我们现在可以过好日子，离那些人远远的，向前走，不行吗？” 婳婳不想去纠结曾经，不想活在曾经的痛苦里，她要远离和遗忘，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延续曾经的痛苦。 真的找人打一顿吗？那些小混混是那么好招惹的吗？打了别人，别人不会耍阴招，报复回来吗？ 她现在是有工作，前途一片光明的好良民，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些肮脏的东西，玷污了自己? 为什么妈妈要弄脏她，她讨厌那些充满肮脏的东西，就这样干干净净的，不好吗？ 妈妈陷于泥潭，自己就要重复她的泥潭，永远都走不出吗？她不想重复妈妈的痛苦和不堪，她想要好好的过日子。 可杨玉不甘心，她那么拼命的不顾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出息了，给自己报仇吗？ 为什么眼看出息了，自己的报仇却遥遥无期? 自己的孩子不愿意为自己报仇，孩子要过好她的日子，不愿为自己沉沦在曾经的泥潭。 那自己曾经的坚持算什么？自己拼命的挣脱枷锁，算什么? 她满眼不甘道:“你曾经怎么答应我的？我曾经受的苦楚就这样白受了？我要他们受到惩罚，不要这样放过他们，让自己的过去成为笑话……”。 杨玉半辈子都沉沦在仇恨里，仇恨成了她活着的动力，她怎么能忘记和放弃，她做不到，憋着心里的一口气，她要逼迫婳婳去帮她报复回来。 婳婳痛苦道:“我去哪找小混混?那些小混混是玩命的，他们怎么会甘心帮我?” 杨玉不以为然道:“你去找那种凶狠的男人，找那样的男人做男朋友，这样他不就心甘情愿了吗？” 可是杨玉不知道，三姐妹从小因为家庭的原因，对男人有一种疏离和恐惧，她们早已封闭了内心，从不对异性轻易打开心扉，从小到大，她们都没和男生说过几句话，更没谈过什么朋友。 所以，婳婳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都没交过男朋友，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交，而且，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 突然让她去找男朋友，还是那种凶悍的，她上哪去找? 婳婳为难道:“凶悍的男朋友，也不是我想找，就能马上找的！哪有你说的那样容易，说来就来！何况，现在我也不想找男朋友，我才工作不久，只想做好工作的事。” 杨玉一听这话，便急眼了，愤怒道:“怎么不想?你就那么不愿意帮我报仇吗？你工作已经稳定，现在可以找男朋友了，一举两得的事，为什么不愿去做?” 婳婳红了眼眶道:“你总是催我，催我，找男朋友就那么随意吗？你就只想我给你报仇，有没有想过，我随意找一个男朋友，会害了我一辈子？” “我不想和你一样，随便找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守着他一辈子，受尽欺辱和苦楚……” “难道你所有的一切，没有张二发的原因吗？他不是罪魁祸首吗？要不是因为他，你会陷入那些苦楚，无法自拔吗？” “你现在为了过去二十几年的旧恨，非要我重复你的不幸，跟你一样痛苦吗？” “我不想随便找男朋友，也不愿随意交付自己的一生，我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要找男人?为什么要逼我?” 杨玉震惊的抬起头，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自己最听话的孩子。 婳婳在她眼里，从小到大，是最懂事，最听话，也是最心疼她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自己的心越来越远? 杨玉的心突然抽痛，她带着不理解和心痛的眼神看着婳婳，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一切都成了自己的错？ 她只是想报仇而已，她只是自己没办法，想要依靠孩子，而如今，孩子却不愿意，觉得是自己逼迫了。 杨玉失望的看着婳婳，心灰意冷道:“原来指望不上你，根本就靠不住，行，我不逼你，我去找雅雅，雅雅肯定会帮我，对，我这就去给雅雅打电话……”。 婳婳阻止道:“她还没毕业，还在学校读书，你要她怎么帮你?去拿刀把他们全杀了吗?然后呢?你解恨了，如意了，那她呢？她一辈子都毁了……”。 杨玉突然一巴掌扇了过去，厉声吼道:“我有让她杀人吗？我怎么可能毁了她?我让她帮忙打他们一顿，怎么毁了她?你胆小、懦弱，我靠不住你，雅雅向来胆子大了，我指望她，她一定会帮我，她不会像你一样没用……”。 是的，雅雅向来比婳婳胆子大，杨玉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雅雅身上。 她挣脱婳婳的拉扯，独自走进了卧室，把门用力的关上。 她整理好了情绪，拨通了雅雅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杨玉还在神游，一种无力的悲伤萦绕着她。 第285章 殊途同归? 她害怕又会是同样的结果，心里忐忑不安……。 “喂，妈?” 电话里传来雅雅清朗的声音。 听见电话接通，杨玉连忙接起电话，先小心的询问道:“在做什么？吃饭了没有？” 雅雅乐道:“吃了，你吃了没？在家怎么样？” 杨玉一想起在家受的委屈，就有些哽咽道:“吃了，在家还好，就是一天被你大姐气死了……”。 听着妈妈的哽咽声，雅雅担忧道:“怎么了？她怎么气你了，还气成这样?” 杨玉顿时呜咽道:“你大姐现在已经出来上班了，我让她找个男人，回去把村里欺负我们的人，找人好好收拾一顿，你大姐不愿意，不想去收拾，她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去掺和之前的事”。 “我养你们这么大，如今就盼你们给我出口恶气，但是，你大姐却要我放弃，要我白受那些委屈，她个没良心的，根本指望不上……”。 “我气的心口疼，我不甘心啊！雅雅，你之前受的那些委屈，我都让你用本本记上，说的有朝一日，一定要报复回去，你也看到的，总不能让曾经说过的话，就成了一个笑话吧！” “我也没要你们怎样，就是把他们悄悄的拖到一个地方，把他们曾经欺负我们的， 如数还回去，就算解了曾经的心头之恨，要不然，我日夜受恶魔缠身，活活逼着一口气，我不甘心啊……”。 杨玉的怨恨已刻入骨血，她深陷里面，要不能出了这口恶气，她永远无法释怀。 雅雅想起了曾经写的那个本本，里面记着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事，谁打上来，对妈妈拳脚相加。 一页一页的，一共记了厚厚的一叠，当时，妈妈坐在火灶前，一边烧着火，一边红着眼眶嘱咐道:“我念，你记，一件一件的给我记下来，以后，你三姐妹，一人分几页，按照上面记的事，一一去讨回来，总不能，让他们白白打了去，我说过，有一天，终要他们偿还，否则死不瞑目，你们也是一样的，要不能做了那些事，你们也休想安生……”。 当时的杨玉不能硬报复回去，带着满腔的怨恨和不甘心，要雅雅把事情一件件记好，不能忘记。 好像只有那样做，才能让她的怒火平息半分，因为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讨回来。 要是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依然无法讨回，只能让那些屈辱，成为本子上，无关紧要的几行字，不知道，当时会不会气血攻心? 而当时，之所以没有，是因为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她以为，不管过去多少年，她们不会忘，即使忘了，也有本本上的一行行字警醒她们。 可是她不知道，时间久了，伤疤会好，疼会淡，曾经的感同身受，再回不去。 时间冲淡了她们的仇恨，也冲淡了她们的睚眦必报，不知是放下了，还是选择自欺欺人的蒙蔽? 可是，不管怎样，你不是受害人，你不能替受害人原谅或者是放下……。 雅雅记得当时，自己一边记，一边掉着眼泪，那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本子上，一次一次的打湿了本子上的字迹，那一个一个的字，都在述说着无尽的屈辱和痛苦，那时，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让他们如数偿还……。 现在想来，曾经的那种痛还历历在目，可为什么如今有了，再不想回首的想法? 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愿回首那些不堪的过去，只想闭着眼，遗忘般的前行。 雅雅不想让妈妈难过，也不想说出自己的内心，她保持着沉默，没有回应，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的说道:“妈妈，我还没毕业，能不能等我毕业了再说……”。 杨玉听后，心突然沉到了谷底，浑身一阵冰冷无力，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不知什么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亦不知什么时候，泪打湿了衣衫。 她坐在床沿，竟一时不知，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自己的天好像塌了，曾经坚守的信念好像毁了。 这一切，终究只是自己的执念，是自己强加给了她们，她们想要摆脱曾经，想要往前走，自己还停留在原地，跟不上她们的节奏。 这一刻，她不知道，曾经坚持让她们学知识，有出息，到底对还是不对? 好像自己成了固守己见的人，她们倒成了思想先进的人，是自己把她们推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到头来，只有自己还活在泥潭。 最后，她拨通了心心的电话，接通电话后，她同样的复述了一遍和雅雅说的话，只是这次多加了一句:“大姐和二姐，都不愿意帮我，三妹，你愿意帮我吗?” 心心听着妈妈有些乞求的话，一时不知所措，她知道妈妈的痛苦，可不想姐姐们都拒绝了，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用把刀毁灭式的报复，可最终她失败了，她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她无数次幻想，自己可以拥有无穷的力量，像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一样，肆无忌惮的报复，然而，她做不到，现实的自己，力量太小，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做不到那些看似酣畅淋漓的报复。 太难了……。 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特别是学的东西越多，认识的人越多，越发现自己，真的很平凡，哪里有幻想中那样，什么都那么容易，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一念之间，成不了佛，得不到救赎般的拯救，一念之间，也成不了魔，无法酣畅淋漓的报复。 她感觉到一种无力，只得安慰妈妈道:“等我和二姐毕业了再说吧！” 杨玉苦笑一下，终是所有希望都破碎了，她们哪怕骗一下自己，都不肯！ 她们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了，她们在远离自己。 杨玉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一辈子为了几个儿女，操碎了心，到头来，还是落的个孤苦伶仃。 那有什么盼儿盼女，出息不出息，对父辈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改变不了什么。 她们要走的路从来都不一样，她们要过的生活，从不会往回走，她们只会选择遗忘般的，一直向前走，不回头。 儿女往前走了，只有父辈留在了原地，和他们无法殊途同归。 第286章 安康顺遂 后来的杨玉安安静静，再没逼迫过几个孩子，只是整日整夜的被噩梦缠身，梦里她看见死不瞑目的大哥，满眼不舍和无奈的三弟，蜷缩着冰冷身体，孤零零离去的杨母，满身绝望、毫无眷念赴死的杨父。 他们的身影交错，不停的在梦里出现，怎么也挥之不去。 随后，她又看见村里人，扭曲着脸，狰狞的嘲笑着她，笑她没有儿子，笑她三个女出息了，也没法替她报仇。 各种声音在梦中交替的缠绕，那些人肆意的嘲笑，杨玉站在他们面前，发现那些面孔，和多年前对自己拳脚相加的面孔重合，他们满面狰狞和戏弄的朝她逼近，她喘息着气，疯狂的想要挥打，可是，身体却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怎么也挣脱不开，无法逃离他们半步。 她无力的跌在原地，绝望又悲凉的嘶吼，那些嘲笑声还在继续，像钉子般刺痛耳膜，像锤子般击打头骨，让她越发的痛苦难耐，不得发出泣血般的呻吟，突然地上掉下几滴鲜血，那血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眼前影影绰绰的身影，到底是人还是鬼? 剧痛拉扯着她的神经，她不得用拳头疯狂的捶打自己的头颅，企图让那疼痛能缓减几分，然而，无论她怎么捶打，那钉入头骨的疼痛，仍无法减退半分，反而越来越痛，似乎要把她生生撕碎。 随着一声凄厉的大喊，她终于从梦中醒来，她大口的喘息着气，似乎还沉浸在痛苦，额上的汗不停的打湿两边的发，一滴一滴落在床上。 最近恶魔缠身越来越严重，几乎每天都会如此。 杨玉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久久的不能平息。 杨玉从没给孩子说过这些，总是默默的独自忍受着，她害怕孩子们说她是个疯子。 可是，随着情况的越来越糟，杨玉渐渐控制不住自己，她多数的时候是在夜里发作，但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慢慢的，在白天，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这天，她控制不住的对着空地，指手画脚的诅骂，一边笑骂，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前方，似乎前方有个万恶的敌人，让她痛恨般的想把它撕碎。 心心第一次看见妈妈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诅骂时，被吓住了，她正准备去问问妈妈，问她到底怎么了？ 却被婳婳一把拉了过来，让她禁声。 把她拉到一旁后，她情绪复杂的对两姐妹道:“妈妈可能有幻想和幻听的情况，她能看到一些人和听到一些声音，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雅雅心疼道:“那怎么办？我们带她去看医生吧……”。 婳婳叹息道:“妈妈的性格要强，她怎么可能承认幻听?这要去看医生，她肯定不愿意，你们也知道，曾经村里人，都说她疯了，连张二发都说她疯了，所有人都不信她，”。 “妈妈最忌讳这点，她讨厌别人说她是疯子，要我们也这样认为，她肯定受不了，她现在不能受刺激，要不然情况更糟……”。 心心记得，妈妈以前总在她面前念叨:“那一年，所有人都说我疯了，说我是神经病，连你那傻子爹，也说我疯了，呵呵” “他们嘲笑我，一副看我笑话的样子，等着我把你们丢下，再把家里的庄稼抢了，可是，我没疯，我没有丢下你们，也守护住了庄稼，他们没把我撵走，我熬了下来……”。 “我疯了嘛？呵呵，都说我疯了，没一个人信我……”。 从前，心心听的时候，恨死了那些造谣人，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孤立和排斥，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她那时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造谣妈妈，妈妈怎么会是疯子？妈妈守着她们三姐妹，一直在后面保护她们。 要是疯子，怎么会做到如此? 可如今看见妈妈的样子，她犹豫了，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诉她，妈妈真的病了。 可是，她想不通，妈妈在那样的情况，是怎么坚守下去的，她们竟连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那是何种的坚守和毅力，才让她对抗住恶魔，而不被迷失心智，稳稳的护住她们。 那样的痛，只有她一个人熬着，无人与她分担，她更无人述说，只能遮遮掩掩的独自对抗下去。 想到这，心心怎么也不忍心，说出让妈妈去医院的话，那是多么痛的打击。 妈妈只有她们了，只有她们相信，妈妈从来不是个疯子。 后来，当看见杨玉又对着空地，指手画脚诅骂时，她们不再惊讶，也不去打扰，一切好像没有发生，她们不去当面说破。 这一年雅雅毕业了，好巧不巧，老家的县医院刚好招聘医生，雅雅没有错过机会，把简历投了过去。 面对激烈竞争的岗位，雅雅找到了院长，大方的做了毛遂自荐。 院长被她的落落大方和口齿伶俐折服，在一众的应届生中，率先选择了她。 就这样，两姐妹在县里，一个在最大的中医院当药剂师，一个在县医院里当肿瘤科医生，一时之间，两姐妹的风声在村子里传开了。 大家对杨玉又是艳羡一番，想来巴结讨好，可是，杨玉已不屑他们的嘴脸，她一辈子都无法从伤害里走出来，此生如若不能痛快的报复一场，她是无法释怀的。 杨玉听着别人艳羡的话语，心里并没有多少成功的喜悦，反而是更多的忧伤和沉积在内心的痛……。 又二年，心心毕业了，她留在了市里，没有回老家县上，她在市里一家会计事务所上班。 此时，杨家三女的风头，已传遍了整个村子，乃至隔壁几个村，她们似乎成了大多数人，羡慕的对象。 他们不想，曾经那样卑微的家庭，如今却能甩他们一条街，再不是他们能触及的。 然而，杨玉要的从不是他们的艳羡，她要他们偿还曾经对自己的伤害，可是，时隔多年，谁还留在过去?一切似乎回不去了？ 三姐妹做不到，像那些恶劣的人一样，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 她们能做的，只是让杨玉能够骄傲，让她余生能够安康顺遂。 第287章 养老? 不过，那不是杨玉的宿愿，杨玉变得越来越沉默，对孩子们的心，再不像从前。 余生，她只想多爱自己……。 又一年过去，杨玉念家了，在一次过年的时候，他们一起回了老家，然而这次，老家再没了曾经的熟悉面孔，多了一群陌生的稚嫩面孔。 他们好奇的打量着杨玉一家，后来，杨玉才知道，曾经那些万恶的人都不在了，留下的是他们的子孙。 那欺辱杨玉的张三毛据说在外地打工，和小混混打群架，不慎被人误伤，当场毙命。 对杨玉拳脚相加的张生偷盗成性，有一次偷盗了更凶悍的人，被送进了监狱，传言，在监狱里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自从坐牢后，他的媳妇带着两个孩子，连夜跟人私奔，不知所踪。 还有曾经扔进一块大石头砸杨玉的男人，传言他和老婆吵了一架后，就莫名其妙的喝农药死了，当时大家都唏嘘不已，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自杀了，然而，无人知晓背后的真正原因。 那男人死后，他老婆带着孩子很快改了嫁，他们才修好的新房，从此以后，变成了空无一人的黑屋子，再无人靠近。 因为抢占杨玉家地窖，找一群人打上门的汤勇，在工地上干活时，不小心从高架台掉了下去，送去医院后，不久就离世了。 杨玉屋后那家的二儿子，自从出去打工后，就再没了音讯，不知死在了外面，还是怎么? 一时间，好像那些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的那样匆忙，又悄无声息。 杨玉听到这里，突然就笑了，呵呵，那些人终究被天收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真是报应啊。 都死了，为什么心里却不痛快，感觉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她心里压抑的气，即使他们死了，也不能缓解半分，她苦笑的看着一切，想哭又想笑，怎么能解恨呢？那是刻入骨血的恨，怎么能这样原谅? 报仇了吗？好像报了，又好像没报，呵呵，没有报，他们是万恶的根源，只是被天收了去，自己仍旧没有报仇，甚至再无法报仇了。 自那以后，杨玉再没回去过，那里再没了她回去的欲望，只是把恨深深的留在了那。 为了让杨玉不再被恶魔缠身，雅雅和婳婳带着杨玉去了外地旅游，杨玉第一次爬到了长城的最高峰，在那里眺望了山河，感受了不一样的生机。 后来又去了大海，吹着大海的烈风，感受了广阔的无边。 她带着对父母的遗憾，踏上了从不敢奢望的地方，感受了从不曾有的生命。 回来后的杨玉似乎释怀了许多，生活好像在慢慢变好。 又一年，张二发回来了，这是他自打工以后，第一次回来。 当他回到老屋后，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到处寻找杨玉和几个女儿。 最终他在县里，找到了杨玉，杨玉把他堵在了出租房门外，不让他进来。 此时的张二发有些苍老和消瘦，再不是曾经年轻的模样，杨玉都有些不认识他了。 杨玉淡淡的问道:“你来干什么？不在老屋待着，来这里招人烦?” 张二发在外面干不动了，他不想干了，打工的几十年，也没存到几个钱，再加上好吃懒做，身体缺乏锻炼，现在一不注意，就容易生病，仅剩的钱，都花在了医院。 不得已，他想到了几个孩子，不管怎样，自己生了她们，也养过她们，老了，是时候要她们养老了。 他从张母口中得知几个孩子出息了，如今杨玉跟着她们在城里享福，自己凭什么不能跟着享福，还要在外面打工。 他不甘心，所以急着回来，要赖着几个孩子。 听了杨玉的话，他毫不心虚道:“什么招人烦，我是来找几个孩子养老的，怎么，你就能在这享福，我就不能?” “别忘了，我也是她们老子”。 杨玉气愤道:“你现在知道是她们老子了？以前她们读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老子，你天天逼着不让她们读书，你都忘了吗？” “如今看我把几个孩子送出头了，你就闻着味来了，你怎么这样不要脸?” 张二发不甘示弱道:“是你一个人送的吗？我以前没拿钱吗？没寄钱回来给你们用吗？现在翻脸不认人，休想……”。 杨玉回怼道:“你要不要脸，你寄回来的渣渣钱，够什么用？孩子小的时候，全靠我养家畜，种粮食，省吃俭用的把她们送去读书”。 “学费每次都不够，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的，去给她们赊学费，你关心过吗？你什么都不管，只管拿一百元，就不闻不问，你以为拿一百元，就能把我们养活了？” “后面几年，孩子大了，是我去打工，找的学费钱，你再没拿过一分钱，你对孩子从没负担过责任，现在干嘛又来找她们?” “何况，你不是说，女儿都是别人家的吗？你以前天天念叨，女孩读书没用，都是给别人做嫁妆，如今又来做什么？你不是不稀罕吗？” 张二发当然看不上女儿，但现在不一样，自己老了，没钱了，有几个出息的女儿，为什么不依靠? 他自知理亏，但仍然梗着脖子辩驳道:“不管怎样，我是她们老子，现在我老了，她们就得给我养老，要不然我去告她们，让她们在医院没法待……”。 杨玉不想他这样恶毒，气的胸口痛，抖着手骂道:“你个害人精，害了我一辈子不够，如今还想害几个孩子，她们因为你，从小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靠自己奋斗出来了，你个挨千刀的，又要来祸害她们。” “你怎么不去死，你个老不死的，老子们好不容易逃离了曾经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过好日子，你个害人精，又想来拉我们进泥潭，我告诉你，我不会如你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给我滚的远远的，别来招惹我们，否则，别怪我和你拼命……”。 张二发看家里没人，就要拉开挡住自己的杨玉，想挤进屋去。 第288章 控诉 杨玉卡在门口，愣是不让张二发进去，就这样两人卡门口，互相推搡着。 杨玉一边把张二往外推攘，一边恶狠狠的诅骂着:“老子今天不得让你进，闯也没用”。 张二发见杨玉来真的，内心一阵气愤，愤怒让他想把杨玉收拾一顿，于是，他趁杨玉没注意，一把将她的头发扯过来，再顺手把拳头砸下去，一边砸，一边恶狠狠道:“妈的，老子给你脸了？以为老子不敢打你，告诉你，这个家我说了算，轮不到你做主，要想赶我走，门都没有。” “让你和老子横，从前能把你收拾服帖，今天照样能，以后要不给老子放尊重，看老子不揍死你……”。 杨玉没想，好不容易从泥潭走出来，如今又要被张二发拖进泥潭，这个祸害自己半辈子的男人，怎么也摆脱不了，突然内心一阵不甘和绝望，她控制不住的大吼一声，随之翻动手臂，想要挣脱张二发的束缚。 她一边用力的挣脱，一边怒骂道:“老子让你打了半辈子，你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被你欺负的人吗？告诉你，我外人都敢砍，还不敢砍你？……”。 张二发不想杨玉有天会对自己说动刀子的话，从前，不管他怎么打，杨玉都不会动刀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变了，变得极端，变得破罐子破摔。 这个女人变得陌生又熟悉，明明还是曾经那个人，只是人变老了，为什么却给他一种狠辣陌生的感觉，他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个女人。 或者说，从前根本不想了解，忽视她，嘲笑她，折辱她，从没打心里尊重过她，只把她当作自己可以随意打骂的附属品。 是啊，一个女人，被无视久了，欺辱久了，内心早已破败不堪，只有无尽的阴暗和疯狂，如今几个孩子已经长大出息 ，她再无后顾之忧，她要为自己活，谁也不能再欺辱她。 眼看杨玉要挣脱出去，张二发生怕她去拿刀子，连忙铆足劲，死死的拽住杨玉的头发，把她用力的往客厅拖。 用的力度大，直把杨玉的头皮扯的发麻，那锥心的疼痛从骨头里传来，直疼的杨玉控制不住发出凄厉的喊声。 下班回来的两姐妹，刚好在楼下听见妈妈的惨叫声，两姐妹吓的连忙朝家里跑。 当跑进屋内时，正看见妈妈被张二发压制在地上，手上还拉扯着妈妈的头发。 两姐妹被眼前景象惊呆了，那个男人，他们都快不认识了，几乎忘了他的存在，怎么会，如今却出现在这。 而且，一出现，就欺辱妈妈，本来就对他心里有恨，如今还死性不改，雅雅内心一阵波涛汹涌，满腔愤恨让她再顾不上其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张二发拽开，嘴里怒吼道:“你给我滚开，谁让你打我妈?告诉你，现在谁都不可以打我妈，你更没有资格”。 雅雅推开张二发后，婳婳连忙过来，把妈妈从地上搀扶起来，然而，当看见妈妈头上的一块秃噜皮时，婳婳失声的痛哭道:“妈妈，你的头发怎么掉了一大块，呜呜，这里都出血了……”。 杨玉似乎后知后觉，木讷的摸了摸头皮，看见手上沾的血迹，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受伤了。 可能整个头皮，在被扯的时候，经历了剧痛的麻木，现在松了力度后，反而没了痛的知觉。 她无限悲凉道:“你们那害人精爹干的，回来就跟我打一架，他狗日的，现在回来要你们养老，从来没管过你们，现在倒来依靠，你们给他打出去，不要管他……”。 此时，张二发站在一旁，手里还捏着扯下来的一把头发，听着杨玉的话，他不甘的反驳道:“你欠打，谁让你赶老子走?老子生养了她们，他们就得给老子养老”。 说着，他又指着两个孩子骂道:“告诉你们，别想撵老子走，老子以后就住这，我是你们老子，你们有义务养我……”。 雅雅看着他手里的头发，听着他嘴里无情的话，再忍不住站起来，对着张二吼道:“现在是你求我们，你怎么还那么嚣张?就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打妈妈，为什么要动手，妈妈是你的老婆，你怎么那么狠心，你看看手上的头发，你都把妈妈的头发扯了多少下来?” “硬生生的扯下来，那得多痛?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老婆是给你这样打的吗？我真不知道，以前我们小的时候，妈妈受了你多少这样的打，你还是不是男人?” “打老婆，打老婆，就只会打老婆，你怎么不去打外人啊，就只会跟着外人打老婆，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样打老婆，践踏老婆，别人才会跟着欺辱你老婆，欺辱你的孩子，都是因为你，才让我们在村子里过得猪狗不如”。 “你把我们扔进水深火热的生活，然后一走了之，从不管我们死活，我们在泥泞里拼命的爬，受尽了苦楚，每天都盼着挣脱出来，如今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妈妈一个女人，好不容易把我们送出头，你有管过我们吗？凭什么曾经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不管不问，如今我们不需要你了，你却上赶着来?” “我们没能力的时候，你对我们弃之不顾，我们有能力了，你就要赖上我们?我们就一定要接受你，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吗？” “凭什么你不养我小，我就要养你老?凭什么?就凭你只生不养吗？” “别人打骂我们的时候，你不管！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不管！我们读不上书的时候，你也不管！你至始至终都没管过我们，你都抛弃了我们，如今为什么又要回来?”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来找我们?你有什么脸面?” 雅雅红着眼眶，一句一句的控诉和质问着，这是她们的痛，本来都封疤了，如今又被张二发揭开。 第289章 尸娃洞 父亲这两个字，在她们生命里，就像鹅毛般的存在，那么淡，又那么轻，从来都无法触及。 她们小时候，也曾幻想过，能得到父亲哪怕一点的关爱，然而没有，张二发一点爱都不愿意给她们。 他永远那么冰冷的脸，永远都不会给她们一个笑，他只会对着堂弟堂妹笑，对他们温柔细语，好像他们才是他的孩子。 那个时候，三姐妹总站在离张二发很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他把堂弟堂妹抱起来，欢快的转着圈，堂弟堂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旁边爷爷奶奶眉开眼笑的跟着笑。 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妈妈和三姐妹，却是意外闯入的存在。 那时候，妈妈总不甘心的质问张二发:“你凭什么把别人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凭什么看不见自己的孩子?你是猪油蒙了心，分不清自己的孩子吗？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傻，是个彻头彻尾的二傻子……”。 随后，张二发狠心的扫来一巴掌，嘴里恶狠狠道:“谁让你不会生儿子，他们有儿子，那就是我们张家的，我当作自己的孩子疼，有什么不对？谁让你生不了儿子，生一堆丫头片子，她们能做什么？养大了，还不是别家的，我为什么要对她们好?我看到她们就来气……”。 后来，三姐妹总会听见妈妈和张二发吵架，无一例外，每次张二发都会信誓旦旦道:“我三个女，一个都不要，你自己拿去，老了，我自己存点钱，去养老院，不靠她们。” “呵呵，你以为你靠得住吗?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个时候，张二发不屑几个女子会有什么出息，他总嘲笑杨玉异想天开。 三个女在他眼里，像垃圾一样，没半点存在的意义。 他不知道，每次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都很大，不仅几个孩子听见了，就连外人也听见了。 几个孩子站在院子里，看着经过的外人，眼里露出嘲讽的笑，那个时候，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父亲，这样厌恶她们。 她们没得到过父爱，也不懂什么是父爱，从小到大，只感受过母爱，可是，母亲的爱，总是那样严厉，一旦她们做错了事，就会招来母亲凶狠的骂。 可能看到她们身上有张二发的影子，杨玉把她们当作了张二发，控制不住的用恶毒的语言，不停的诅骂着她们道:“二傻子，不中用的东西，养条狗都比养你们中用，狗杂种……”。 听着妈妈恶毒的话，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诅骂，当想反驳的时候，有个声音总会提醒她们:“妈妈是爱她们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爱她们的……”。 是啊，这个世界，只有妈妈爱她们了，要是妈妈都不爱她们了，她们还有什么? 在那种爱恨交织的矛盾里，她们硬生生的忽略了那些恶毒的话，只想着妈妈的一切好。 她们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曾经所受的一切痛苦磨难，都是因为张二发这个罪魁祸首，他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怎么配得到原谅? 父亲两个字，可是造就了她们一生的噩梦啊……。 张二发似乎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质问，还是出自孩子之口，他错愕的看着雅雅，这一刻，他似乎意识到，孩子长大了。 她们不再受自己控制，她们有自己的想法，会辨别是非。 面对这样严厉的控诉，他竟一时无言以对，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不，自己没有错，自己有抚养孩子，有给钱，自己负担了自己的责任，她们现在就该报答自己。 打老婆也没错，是老婆错了，老婆错了就该打，是她该打，自己只是教训她，男人教训老婆理所应当。 那些村里人打她，一定是因为她欠打，对，欠打，她的脾气那么臭，自己都想打她，别人怎么忍受得了她，不打她才怪，都怪她自己，是她自己嘴臭。 自己的兄弟和爸妈不喜欢她，也是她自己不讨喜，总惹他们生气，她不会做老婆，讨自己喜欢，也不会做儿媳，讨公婆喜欢，更不会做嫂子，讨小叔子喜欢，她什么都不会，谁都不喜欢她。 是她自己的原因，跟自己没关系。 她还不会生儿子，生了三个都是女，别人生了三个，就一定会有儿子，而她呢，生了三个，都没生儿子，都怨她，是她让自己因此被爸妈嫌弃，被兄弟嘲笑，被村里人看笑话。 是她让自己一辈子抬不起头，让自己过得越来越糟，怎么能怪自己？ 自己不喜欢女儿也没错，谁让她们不是儿子，不是儿子，就不配得到喜欢，只配得到厌恶。 他没有错，他才是受害者……。 张二发猩红着眼眶咆哮道:“都怪你妈，怪她，是她的错，我没有错，是她害了我，是你们害了我，谁让你妈不会生儿子，谁让你们不是儿子，都怪你们，你们赔我儿子，我要有儿子，就不会要你们养老了，我儿子会养我……”。 看着张二发颠倒黑白，是非扭曲的样子，婳婳无语道:“你去找你的儿子啊，儿子那么有用，怎么你爸妈不喜欢你这个儿子?你在他们眼里，也是没用的儿子，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要是嫌弃我们，就离我们远远的，不要来打扰我们呀？” 曾经，张父张母，因为生了七个儿子，走在哪里，都让人羡慕一番，他们就像人生赢家，仰着头颅，践踏着没生儿子的人。 然而，张母自己也是女儿长大的，她怎么能嫌弃和自己一个性别的女孩?女孩怎么了？就一定要受他们的厌恶。 真是罪恶的世俗，害苦了多少女孩，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小孩都知道，“重男轻女”四个字，那些男孩生来，都有一种天生的骄傲，而女孩却自发的卑微。 那个时候，总有一个传言，说半坡上，有一个山洞，山洞下面有一条大河，在那个深不见底的洞里面，扔了无数个女婴尸体，那些尸体有的在里面腐烂，有的从山洞下面，直掉进大河。 后来大家像是好奇，总会去看那个洞，再后来，那个洞有了一个名字，叫“尸娃洞”。 每次心心经过那个洞口时，总会远远的观望它，看着它黑不见底的洞口，像是会随时冒出一张血盆大口，试图吞噬偷窥的人。 第290章 怂恿 张二发被她们轮番攻击，猩红了眼道:“好啊！你们都撵我走，好，我走，那你们别怪我出去，怎么说你们不孝，到时看你们还有没有脸？”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把门摔的震响。 他走后，家里又恢复了安静，两姐妹把妈妈扶到沙发坐下，彼此间气氛凝重。 后面一段时间，张二发没有来打扰她们，开始她们不明白原因，后来才知道，是张母生病了。 张二发不得在张母病床前伺候，其他兄弟怂恿他道:“二哥，婳婳和雅雅都在县上的医院上班，你看，要不要托她们的关系，把妈送过去……”。 在他们眼里，张二发向来孝顺父母，对兄弟也颇为照顾，如今父母生病了，作为二哥的兄长，理当承担大部分责任。 刚好他的两个女在医院上班，白有资源，为什么不用? 要他们去说，杨玉母女肯定不会答应，但张二发不一样，再怎么说，他也是老子，那个家他还是当家人，说话也有分量。 张二发顿时有些尴尬，他们不知道，他自己也不受待见，但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也被妻女嫌弃，连门都不让进，他又觉得没面子，会被看了笑话。 他卑微的自尊心，不允许被嘲笑，于是他故作镇定道:“再怎么说，她们也是妈的孙女，让她们接去医院，理所应当。” 其他兄弟没想他这样爽快答应，本以为要磨下嘴皮子，毕竟杨玉母女在村子里面所受的伤害，他们都看在眼里，心想，杨玉那么记仇，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如今这样顺利，倒让他们意外，老六对着张二发附和道:“就是，她们是妈的孙女，也该尽尽孝心，平时的时候，对爸妈不闻不问就算了，如今这个档口，她们就在医院，还不帮忙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老七也附和道:“对，二哥，你一向孝顺，这个时候，还不体现孝心，就该让人戳脊梁骨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直把张二发逼的，要不做成此事，就成了罪恶不赦的不孝子。 等张二发从张母病房出去后，老七有些担心道:“妈，二哥能让她们同意吗？她们在杨玉的影响下，可是对我们恨之入骨……”。 张母不以为然道:“她们恨我们没关系，她们摆脱不了自己的父亲，只要拿捏住你二哥，还怕她们不同意?” 回到家的张二发，纠结了很久，最终在父母和孩子之间，他选择了父母。 他欠父母的养育之恩，孩子欠自己养育之恩，该还，都该还，自己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却不能对不起父母。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杨玉以为是两姐妹回来了，她一边快速的跑向门口，一边嘴里念叨着:“来了，来了”。 然而当看见张二发的那一刻时，杨玉变了脸，想快速的关上门。 但为时已晚，张二发强行挤了进来。 杨玉心冷道:“你来干什么?怎么阴魂不散?” 张二发也不废话，严肃道:“今天不是和你吵架的，我是来找两个孩子的，我妈生病了，两个孩子刚好在医院，我来和她们商量下，看能不能给妈安排一个好床位……”。 杨玉愤怒道:“你妈病了，你不是有那么多兄弟吗？你妈不是有那么多儿子吗？怎么?她那么多儿子不依靠，却要来依靠从不待见的孙女，凭什么?” “凭她脸皮厚吗？从前我们被欺辱的时候，她没少看笑话，当时看我们像看垃圾一样，不要和我们沾上一点关系，怎么，如今，看几个孩子出息了，又想要来攀关系？” “告诉你，从她抛弃我们那刻起，我们就和她没了关系，不仅她，还有你，你们所有人，以后都没关系……”。 “你们所有人就算病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几个孩子，是不会管你们的。” 张二发突然站起来，“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嘴里怒骂道:“你怎么那么大怨气?我是她们老子，我妈是她们奶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非要搞得支离破碎，剑拔弩张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不会明白，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因他们欺辱和嫌弃，而伤透心的人，内心是经过多少挣扎才挣脱出来。 他无法体会当事人的悲伤和绝望，只会觉得曾经那些伤害微不足道，是杨玉在小题大做，心胸狭隘。 时间久了，他忘了曾经那些伤害，又或者他觉得无关紧要，而至始至终只有受过伤的人，无法走出来。 他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杨玉的深仇大恨……。 张二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懂杨玉了。 看着张二发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杨玉绝望的看着他道:“像你这样家暴成性的人，根本不懂，我就是恨，我满腔的怨恨，我恨你们去死……”。 张二发被她的狠心伤到了，他不可置信道:“你恨我们去死?” 他突然恼羞成怒的冲上去，准备再暴打杨玉一顿，结果，杨玉趁其不备，转身冲进了厨房，当张二发反应过来时，杨玉手上已经拿起了菜刀。 张二发愣在原地，眼看杨玉的刀子就要砍下去的时候，两姐妹突然赶到了。 “妈……”。 婳婳大喊一声，冲上去死死的抱住了杨玉的手臂，硬是把拿刀子的手压了下去。 被拉住的杨玉满脸怒火道:“放开，老子今天宰了他，要不然，他会耗死你们，他就是个阴魂不散的讨债鬼，要让他继续欺辱了去，你们就还会活在以前的苦难里……”。 婳婳抱着妈妈手臂道:“不要因为他，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他不值得……”。 她不愿意妈妈为了那样的男人，好不容易熬出来的命运，又陷入万劫不复。 不能因为这样的男人，而被再次拉入泥潭。 雅雅走上前，推搡着张二发往外走，一边推，一边恶狠狠道:“你走，别要来了，你回来两次，都和妈妈闹成这样，你个害人精，你别来招惹我们……”。 第291章 至死方休 张二发扒着门，不甘心道:“你们要不认我，可以，但你们总要还我的恩情，再怎么说，我也生养过你们，虽然你们不满足，但也磨灭不了这个事实，只要你们帮我把奶奶接去医院，好好安排床位，我以后就不来打扰你们”。 雅雅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你们不能自己送去?为什么要我们送去，就因为我们在医院上班吗?” “你想证明什么？想在你兄弟面前，在你妈面前，证明什么？有什么值得炫耀?做什么打肿脸充胖子的事，自己有多大本事 ，就做多大的事，何必这样虚伪，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我们送去了，后面呢？你们不自己付钱吗？不守着照顾吗？不能都指望我吧！再说，我是在那上班，又不是院长，有什么权力，帮你什么？” “而且，我是肿瘤科，她是肿瘤吗？要不是，我也安排不了床位，你们自己走正常流程，该去哪去哪，不要打我的幌子。” “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对你，我不想恨，也不想原谅，只求你，像曾经一样，对我们不闻不问……”。 说完，再不看张二发一眼，缓缓的关上了门。 张二发看着紧闭的房门，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 原来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被妻女遗弃的存在，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报应吗？ 老来无所依，老来无所依，自己终成了老来无所依的人，呵呵，他苦笑着，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天。 张二发不知怎么回去的，回到老屋，他没立即去看望张母，而是倒在床上，闭着眼，思及着自己的一生。 他这一生啊，从没被任何人瞧上眼，如今，倒是连自己的孩子，都瞧不上了，他此刻才发现，自己这一生，何其的悲哀……。 到底是哪错了?到底是从哪开始，自己就全错了? 他已分不清对错，自己这一生啊，都在浑浑噩噩，到最后，竟不知自己是谁?为什么而活? 后来的张母，知道了张二发被母女撵出去的事，她气冲冲的打电话过去，电话里，她凶狠的质问雅雅道:“张二发是你老子，你怎么听你妈的胡话，撵你老子?那是要遭天谴的，告诉你，赶快把你老子接上去，也把我接去你们医院，要不然，我闹的你没法在医院待”。 雅雅被她的不要脸气到，回怼道:“随便你，你不怕我把你们怎么欺辱我妈妈的事，抖出来，暴露你们丑陋的嘴脸，你尽管来。你以为我们还是曾经软弱可欺，不反抗的人吗？告诉你，现在我们谁也不怕……”。 张母恶狠狠的把电话摔在地上，诅骂道:“白眼狼，都是白眼狼，果然是杨玉那个臭女人教出来的，都一样的讨人讨厌，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没关系”。 后来，不知为何，张母没去医院闹，张二发也没去闹。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母去世了，张二发打来电话，电话里，他对杨玉乞求道:“我妈走了，你再怨恨，这最后一程，还是来送一送，还有几个孩子，也来吧！” 杨玉讽刺道:“有什么好送?我爸妈走的时候，你有问过一句吗？你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吧！” “我早对你没了期望，你也不要对我有期望，这一辈子，我们就这样吧！你的一切跟我们无关，我们的一切也与你无关，不想不念，至死方休……”。 看着挂断的电话，张二发一阵无力，这最后的体面，也不愿意给自己吗？ 是啊，杨玉说的不错，他从没关心过杨玉，又怎么会关心岳父岳母呢？他的确，到现在也不知道，岳父岳母什么时候走的。 有愧疚吗？曾经他一点没有，可现在，慢慢的感同身受一些东西，他越来越体会了杨玉曾经的感受。 在这个家待的每一天，他都在感受杨玉曾经的痛，那种被孤立的，被遗弃的，惶惶无措的绝望。 他似乎想挽回，却发现，连挽回的理由都没有。 那天，张母的葬礼上，所有来的亲戚中，除了张二发一个人孤零零的，其他都是一家人，那一刻，他感受了一种无尽的孤独和悲凉。 他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笑话，但最后，三姐妹还是来了，她们站在葬礼的几米外，冷漠的看着一切。 那些村里人都快不认识她们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探究的眼神，随着张二发悲喜交加的上前招呼 ，那些人才惊觉，这是杨玉家的三个女儿。 没想，几年光景不见，她们成熟了很多，也长高了很多。 几人带着艳羡的眼光，私底下嘀咕道:“喂哟，是杨玉家的，长的好高呀，人也变成熟了，都快认不得了。” “就是就是，听说现在到医院上班，混的好呢，杨玉享福了……”。 “哎，怎么不见杨玉，三个孩子都来了，她怎么不来?” “她怕是不得来哟，哎，别人现在不一样了。” 三姐妹淡然的从她们身旁经过，那些人看着她们，主动的让出位置，直直的围着三姐妹，像看稀奇一样。 张二发递过孝帕，欣慰道:“你们还是来了……”。 三姐妹没有接过孝帕，雅雅冷漠道:“我们只是来看看，孝帕，就算了”。 张二发眼含泪水，终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把孝帕收了回去。 后来送葬队伍走了，三姐妹站在原地，看着队伍越来越远，直至再看不见……。 这世上的仇恨又少了一份，真好……。 自那以后，张二发留在了老屋，做了一个孤苦无依的空巢老人。 他日日夜夜的守着老屋，尝尽老来无依的凄苦，等待着，死守着，期盼着，路的尽头，能找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然而，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任凭你怎么后悔，也再回不去，挽不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张二发终日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茫然失措的看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好像回到了曾经，他无数次那样，默默得坐在凳子上，总是眺望着，眺望着……。 第292章 初遇 这一年，心心在市里工作了两年，杨玉很惦记她，想她回县里工作。 可县里适合心心的工作太少，她没法回去，回去就局限了自己。 最后婳婳和雅雅商量让她回去开一个奶茶店，这样，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心心一个人在城市待久了，也想回去，和家人团聚，最终在取舍里，她决定了回去自主创业。 她本来是学财会的，到时还可以帮自己的店算账，也没算荒废学业。 下定决心后，心心找了家奶茶培训机构，想学好了手艺，就回去开店。 这天，心心来到培训机构，敲响了机构的大门。 “砰砰砰” 随着几声敲门响，门拉开了，一个前台热情的把她迎了进去。 “你好，是来学奶茶的吗？” “是的！我想自己开店” 前台小妹赞赏道:“哎呦，你这么年轻，都准备当老板了，你真厉害”。 心心怪不好意思的，谦虚道:“没做过，想来试试，你们这包教会吧！ ” “肯定的，包教会，放心吧！” 说着，前台小妹拿了一叠资料过来，让心心看。 正说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前台小妹连忙迎身唤道:“徐总！” 男人点点头，对着心心道:“小妹，你学奶茶开店吗？” 心心看着这个自来熟的男人，没想他竟是这家机构老板。 看他的穿着打扮，很普通，一点架子没有，脸上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第一印象，心心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有交集，碍于礼貌，心心点点头道:“是的，准备学完开店”。 男人听后欣赏道:“不错嘛，你这个年纪，很多学了奶茶，都是去店里上班，你还是我见的第一个，这么年轻，就想开店的。” 男人不知是第一印象好，还是真的欣赏她，总之，在接下来的时间，他充当了前台的工作，热情的给心心介绍。 在男人的口若悬河里，心心最终被打动，很快交了培训费。 最后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徐飞，离异。” 心心没听清后面两个字，也没深究那两个字意义，礼貌的回道:“张心”。 后面两天的学习，不知为何，教学老师请假了，由老板徐飞顶替教学。 徐飞热情的把她迎进教学的房间，当看见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时，她惊讶道:“怎么没有其他学员?” 徐飞解释道:“她们请假了，过两天来。” 心心疑惑，心想:“这机构，不会只有自己一个学员吧！” 此刻有些想打退堂鼓，但碍于已交了培训费，便不好轻易说退费。 无奈，只得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心心留了下来。 开始的教学，需要先记配方的笔记，当心心看徐飞在黑板上写一堆配方的时候，她开始神游，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当徐飞转过头时，看见走神的心心，他突然就笑了，开玩笑道:“怎么？怕把你卖了？” 心心尴尬的笑笑。 后来，确实证实是心心想多了，在第三天的时候，机构的老师回来了，一群学员也回来了。 看着那么多学员，心心这几天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还好，还好自己没来错地方。 之后的教学，心心跟着一群学员学习，老师换成了专业的老师，本以为一切回归正常。 但徐飞不知为何，总会在教室出现，偶尔会来搭讪心心两句，开始心心只当他教了自己两天，没放在心上。 可连续几个星期，徐飞有意无意的嘘寒问暖，还是让其他学员发现了端倪。 他们打趣心心道:“你有男朋友没？怕是徐总喜欢你呢？” 喜欢，心心又听到了这个词，她从未交过男朋友，曾经高中的时候，那个送了自己一个学期棒棒糖的男生，别人告诉她，那个男生喜欢自己。 可是，直到高中毕业，那男生也没说过喜欢自己的话，再后来，再没人说过，喜欢自己的话。 如今这是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得知，有人喜欢自己。 对男性的抗拒让她从不敢主动喜欢一个人，要是别人不靠近，她一辈子都不会靠近。 而且，她现在也不想喜欢谁，男人只会耽搁自己的人生。 想过之后，她便淡然道:“我没男朋友，暂时也不想谈，你们别再乱说，徐总喜欢我的话了?” 大家看破不说破，都怪异的笑笑。 这天中午，当心心准备跟着学员一起出去吃饭时，徐飞适时的出现，当着学员的面，走到心心面前道:“你等我一下，等会我带你去吃饭，我知道有家特别好吃。” 心心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些学员就“哟”的一声，一边回头看心心，一边嬉笑的走了。 心心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一窝蜂的走掉，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得无措的站在原地，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 走的话，他们会打趣自己，还会让别人觉得自己难为情，似乎真的喜欢徐飞。 留下的话，她又不想和徐飞多做交流，这种要说破的感觉，她很陌生，也不知所措。 从没打开心扉的她，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很快，徐飞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似乎很轻松，一点也不紧张，大方的对心心道:“走吧！我带你去那家吃，你绝对喜欢”。 心心尴尬的笑笑，跟着他朝外面走去。 看着徐飞走在前面的背影，有那么一刻，让心心觉得，他和曾经村里人的背影重合在一起，一阵难受和抗拒，让她直想反胃呕吐。 她突然有些害怕，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第一眼喜欢的，他年纪那么大，还大自己十岁，在他身上看不见光，只有中年人的粗糙，那感觉让她抗拒，她在想，自己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会莫名其妙的跟他单独出来吃饭，她好像没了方向，全靠别人推着走。 那天徐飞竟没说破，只单纯的给心心夹菜，吃完饭，还主动结了账，直到那刻，心心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第293章 缺爱的人 徐飞没有说喜欢自己，自己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但她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这样乱七八糟下去。 后面再吃饭的时候，心心不再理会徐飞的邀请，单独出去吃饭。 但每次徐飞都会找来，然后默默的结账，在心心走在前面的时候，他还会悄悄的跟在后面。 在这期间，她的心开始动摇，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接受一段感情? 可是，这人年纪和性格，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真要和他在一起吗？ 她迷茫过，不知所措过。 终于，到了学完所有课程，要结业的时候，徐飞还是说了出来。 “我没有存款，没有房子，没有车，你愿意跟我吗？我想找一个一起奋斗的人，携手一生……”。 “砰”的一声巨响，炸开了她的脑花，她想过无数次他说的话，却没想，是这样现实的一句话。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也想自己和他一生。 之前对这个男人还抱有一丝幻想，此刻一丝幻想都没了，是的，心心现实，她要的从来都是救赎和光，而不是和别人一起陷入黑暗，再经历千难万苦，拼命的挣脱出来。 妈妈因为父亲的一无所有，耗尽了自己的一生，她本以为，徐飞的条件比自己好，可以让自己以后的生活，不用太辛苦，这样，自己也可以不计较他的年龄和长相，勉强和他在一起。 可是，如今却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 心心突然一阵失望，再不想和他牵扯，冷漠的拒绝了他。 后来，心心如愿回到了县里，在县里筹办奶茶店的时候，朋友给她介绍了好几门亲事。 她都一一见过，不知为何，那些年轻人，总少了一颗斗志的心，他们年龄虽然合适，但总为工作漂泊，眼高手低，让心心看不到安定的感觉。 她讨厌不愿意奋斗的人，就像自己的父亲，一辈子都浑浑噩噩，从不愿奋斗什么。 这些年轻人缺少的东西，恰恰是徐飞有的，心心曾经在他身上看到了拼搏的干劲，也许，可能，他是一个踏实的人。 那个男人踏实肯干的影子里，给了她避风港的感觉。 那种避风港，像告诉她，以后，那人会撑起一个家。 她又想起了男人的嘘寒问暖，可能年纪到了，又可能是男人经历过一段婚姻，徐飞懂的怎么俘获女孩的心。 又或许是心心缺爱，在他身上，心心得到了一辈子不可能得到的父爱，对，更多的是父爱吧！ 一个极度缺爱的人，特别是男性的爱，那般温暖的爱，像她曾经可望不可即的父爱，她突然想尝尝被爱的滋味。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贪念，为了那所谓的父爱，心心再一次和徐飞联系上了。 然而，这次的回头，却让徐飞变了态度，心心感受不到他曾经的嘘寒问暖，似乎突然之间，他变了许多。 缺爱的人，就是犯贱，为了贪念曾经那一丝温暖，她竟主动的靠近徐飞。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拼命得到，似乎为了挽回曾经的温暖，心心开始对徐飞讨好。 徐飞感受到心心的变化，似乎志在必得，他不再像曾经那样恭顺，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心心哄到手。 于是，他第一次试探道:“这次过来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 “轰”的一声，徐飞还是说了出来，还说的这样直白。 她不想徐飞这样践踏自己，她很讨厌这样轻浮的戏谑，自己可以尝试喜欢他，但不代表，接受他这样的戏谑。 他们明明可以一点点慢慢熟悉，再一步一步拉近关系，为什么自己愿意尝试了，他却这样草率对自己? 男人的喜欢到底是什么？她开始不明白。 徐飞似乎没了耐心，不愿再慢慢追逐，而心心知道，要自己这次不答应，从此以后，那一点的温暖，将变得遥不可及。 贱吧，曾经他恭顺的时候，你不要，如今他不屑你的时候，你为了乞求那点爱，上赶着讨好。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没了思想和理智，像她这样的人，要么和男人一句话不说，要说了话，得到了甜，就再不想失去。 徐飞给过她一块糖，如今，那块糖要收回去，她尝过那味道，想留住那仅剩的一点甜。 于是，她明知答应了，将会是什么结果，她还是答应了。 轻易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心心不明白，也没人教她。 那天，她浑浑噩噩的来到徐飞发来的酒店地址，在前台小妹的不解下，她第一次踏进了，代表沉沦的房间。 她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感觉这一刻，自己像个坏孩子，做着曾经唾弃的一切。 有谁会想到，她这样一个，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会因为缺爱，把自己送出去。 到了房间，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干嘛，好像身体和灵魂都不属于自己。 她像个提线木偶，不知道前面是柳暗花明，还是万劫不复。 她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但她却没等来，草率的把自己丢在这样的境地。 她不会知道，越卑微低贱的讨好，别人越不珍惜，从此，你在他心里，再不是优越的存在。 他把你拉入泥潭，你把自己逼进深渊，你终是掉了下来……。 那天，她在污浊里沉沦，把自己弄的满身泥泞，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那天，徐飞在满足后，无意间说了一句:“你不是第一次?” “轰”的一声，她被击了粉碎，看吧，卑微终是换不来别人的珍惜，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后来她才明白，原来是没见红，她至始至终也不明白，为什么没见红，她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 她懵懵懂懂，第一次对这方面有了新了解，原来见红是辨别一个人干净不干净的标准。 可是，大概无人相信她吧，或许老天也觉得她是一个脏掉的人！ 她愣在原地，沉默的没有回答徐飞的问题，她不想问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己不喜欢他，更不爱他，自己只是想有人爱，此刻说不出辨别的话，这样让她羞于启齿。 看着心心沉默，男人无所谓道:“算了，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以前的你，我也管不着……”。 那刻，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尝试，被伤了遍体鳞伤，男人再不会高看她一眼，她把自己弄脏了。 那晚，她失眠了，听着徐飞大喇喇的呼吸，她再次感觉被抛弃的滋味，这个世界，终是没人爱她，自己怎么会乞求男人的爱，男人怎么会爱自己。 妈妈一辈子都没得到父亲的爱，自己追寻着妈妈的影子，以为可以得到不一样的爱 。 最后才发现，自己分不清，要的到底是爱情的爱，还是扭曲的父爱。 又或许，什么爱也没有……。 第294章 爱的囚徒 心心彻夜未眠，当外面的茫茫黑夜，亮起了点点淡光的时候，她悄悄的起了床，最后看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便匆匆穿好衣服，狼狈的逃走了。 是的，她狼狈的逃走了，逃出来后，她茫然无措的走在路上，恍惚中，竟一时不知归处。 她仰头望天，自己的归宿在哪？身的归宿在哪？心的归宿又在哪? 似乎自己一直在流浪，总在寻找避风港，乞求慰藉干涸的身躯，温暖冰冷的心，可是，哪里才是避风港? 她没有，没有，从来都没有…… 从那以后，他们默契的没再联系，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后来的后来，可能徐飞没找到更合适的人，毕竟他离过婚，也没什么资本，而心心不知是贪念得不到的东西，还是走不出这被遗弃的不甘心，总之，后来两人又默契的联系了。 有个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峭壁，还是要去撞个头破血流，似乎活着，就是为了磨难自己。 她上半辈子尝尽了人间疾苦，下半辈子，注定要尝尽爱情和婚姻的苦难。 这样的飞蛾扑火，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因为灵魂囚在了儿时的阴影，理智告诉她，要逃，要远离，可是，脚步和身体，却被牢牢的困在了原地。 她注定要追逐得不到的东西，注定要为得不到的东西而遍体鳞伤。 当徐飞再次主动联系心心后，心心为了他，离开了县里，离开了妈妈和姐姐。 婳婳和雅雅，不止一次，劝心心留下，说那个男人不值得，何况年纪还那么大，又离婚又带孩子。 杨玉也坚决反对，她要心心留在县里找个男人，这样，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而当一个人陷入虚假的爱情时，即使有一千个理由，也说服不了你，即使知道她们说的是对的，你也选择自欺欺人的蒙蔽耳朵和眼睛，一股脑的也要往火海里跳。 最后无法，她们阻止不了心心的决定，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荆棘的人生。 后来心心住进了徐飞在市里的公租房，同居后的他们，关系没有更近一步。 徐飞对她越来越冷漠，而心心却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徐飞对她越不好，她越想讨好，慢慢的，她没了自我，日久生情这四个字，似乎对男人无用，而心心却被这四个字，深深的困住。 她终是离不开这个男人。 她以为委曲求全，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可男人的心，你永远猜不透，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心在下一刻，可以有多狠！ 这天心心很饥饿，连吃了两碗米饭，这个异常的举动让徐飞生了疑，他试探道:“你平常不是一碗饭吗？怎么今天吃了两碗?” 心心也疑惑道:“不知道，最近总饿的快，像吃不饱似的。” 徐飞沉了脸道:“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轰”的一声，心心被惊在了原地，她木讷的看着徐飞，显然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对男女之间的事，向来一片空白，也没深究过这方面的问题。 突然猝不及防的遇到这种问题，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是怀孕了吗？她不知道！ 男人对这方面经验丰富，他板着脸道:“肯定是怀孕了，明天就去医院打掉……”。 脑海“轰隆”一声巨响，她还没从怀孕的惊疑中缓过神，就被劈了个无形。 这个孩子，她还没好好感受一下，就要被人狠心拿掉，这个人，还是他的父亲，还是自己想要过日子的人。 她又惊又恨，茫然的抬起头，绝望的看着徐飞，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狠心，她不理解，自己到底跟了他这么久，他怎么能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能对自己一点怜惜没有。 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想都不想，就要拿掉?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一点感情也没有? 心心第一次拒绝了他，不管怎样，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既然来了，就要留下。 心心破罐子破摔道:“我是不会打掉的，这是我第一个孩子……”。 男人狠厉道:“如果你不打掉孩子，我们就分开，再不联系……”。 男人的话，总是一句比一句狠心，直伤的人体无完肤，她不甘心道:“既然这样，那你之前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她不明白，既然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为什么要来招惹自己，既然招惹了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在一起。 男人却不以为然道:“我们都没结婚，生什么孩子?你未婚生子，不怕别人笑话？” 心心哭求道:“那我们就去结婚呀，马上就去结婚。” 男人突然不耐烦道:“不是结婚的问题，结婚哪有这样简单，这是两个家庭的组合，不是两个人的事，总之，现在不适合要孩子，你还是听话去打掉！” 他总那么多借口，心心到现在都还不明白，男人只是没找到更合适的人，所以，不得一方面留着她，一方面找更合适的人。 男人突然不想找年纪相差太大的，总觉得年纪太小，将来做不好继母，这男人啊，总是既想要，又想要。 而心心一旦开始了一段感情，就很难先放弃，她害怕被抛弃，害怕仅剩的一点温暖都没了。 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妈妈一辈子都没和父亲离婚，而是守着那破败不堪的婚姻，没有先说离开。 可能受思想影响，又或者是遗传，总之，她开始了一份感情，即使被伤的遍体鳞伤，也不愿放弃，宁愿在破败的感情里，把自己消磨殆尽，也不愿走出来。 不知是没勇气，还是思想禁锢了她，总之，她把自己囚在了第一段感情。 心心和男人对峙两个月后，还是妥协了，为了与男人和好，她答应了去医院拿掉孩子。 在和徐飞决裂的两个月里，她度日如年，难过的不能自已，她受不了徐飞对自己的再次抛弃，一想到这，她就锥心的痛，她急需徐飞施舍一点温存活命。 于是为了那一点的温存，她放弃了抗争，狼狈的回到了徐飞身边。 第295章 自己给的苦难 她恨自己，恨自己卑微低贱，可她又逃不开内心的枷锁，那个枷锁，在控制她，让她狼狈的乞讨爱。 去医院那天，徐飞没有陪她，让她一个人去。 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她拖着破败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去排队，看医生，缴费。 医生看着年轻的她，叹息的劝道:“这是你第一个孩子，你又那么年轻，为什么不要呢？孩子打多了，以后就很难怀上，而且，第一个孩子相对来说，各方面都很优质，你还是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 心心何尝不想要，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孩子的父亲不要他，要生下来，就没有父爱，岂不像自己和姐姐们一样，从小到大，都没得到过父爱，一辈子都在追寻爱，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缺爱的人，永远都在追寻爱，被爱囚在原地，一辈子都得不到，而明知得不到，却拼命去要，最后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呵呵，道理谁都懂，可是，谁又能清醒呢？得不到的，永远在乞讨……。 心心眼里滚着泪，苦涩道:“考虑好了，不要！” 她在感情的纠葛里，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怎么能救孩子呢？她救不了…… 曾经她唾弃大舅妈，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没男人就活不下去，原来，到了自己，也不过如此。 她变成了和大舅妈一样的人，一样被别人唾弃的人。 这所有的苦啊，终是自己给的，都是自找的，呵呵，自作孽不可活，原来这句话，有天也会贴合自己。 医生摇摇头，给她预定了手术。 她心如死灰般的走到手术室门外，茫然的等着，然而，却被医生告知，做人流手术，须要家属签字。 心心没法，只能拨通徐飞的电话，电话里，徐飞不耐烦道:“我在上班呢，这里忙着，哪有时间陪你做手术，你自己去做就是，搞什么麻烦……”。 这一刻，他觉得心心矫情，故意要他过去。 男人每次说话，都能把心心伤的遍体鳞伤，忍着心口的剧痛，心心终是痛哭出来，她撕心裂肺的咆哮道:“是你要我打孩子，在我心上割肉，如今我如你愿了，你却连手术签字都不肯，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无关紧要的垃圾吗？我是个人，我也会痛，会受伤，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旁边的医生看不下去，一把抢过手机，对着电话严肃道:“喂，是张心家属吗？麻烦你过来一趟，要不然我们没法做手术……”。 徐飞不甘心道:“你们给她做就是，让她自己签字，又不是我做手术，我来有什么用？你们搞这么麻烦干嘛？况且，我在上班，哪有时间?” 一旁的医生，被他的话气的磨牙咬齿，怒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别让你老婆打胎！如今你老婆愿意打了，你却这样态度，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老婆，告诉你，你不来的话，手术是不会做的，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医生就恶狠狠的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给心心后，医生安慰道:“别哭了，打了胎，就和他离了，真是一点担当没有，这样的男人还留着干嘛?……”。 最后，徐飞也怕心心没有打掉孩子，便不情不愿的来到了医院。 他不耐烦的签了字，就坐在外面走廊玩着手机，一副心烦的样子。 似乎嫌心心麻烦，耽搁他正常上班。 心心在男人的厌烦下，走进了手术室，看着里面一团一团血糊糊的东西，她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肚子里还在跳动的小生命，也会变成这一团，被人遗弃的东西。 躺在手术台，看着麻醉推进手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个声音摇晃自己，她茫然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护士姐姐，她心疼的摇晃着说:“起来了，别睡了，你老公在外面催麻了，哎，你怎么找了这样的老公。” 老公吗？心心弱弱的说一句“他不是”。 然而，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 心心才出手术室，就见徐飞慌张的过来拉她，嘴里还埋怨道:“怎么那么久?我还有事呢，赶快点。” 心心在他的拉扯下，掰开了他的手，坐到了走廊凳子上，她虚弱的说:“我难受，我要歇歇”。 徐飞不乐意了，他说:“搞什么？做什么矫情，我一堆事呢”。 心心眼里滑着泪道:“那你走吧！我要休息一下，我肚子痛”。 她其实想徐飞为了她留下，这个时候，她需要人照顾，可是，她又怕耽搁徐飞工作，招来他更凶的厌恶。 徐飞看心心说的那样轻松，便试探道:“你自己说的，那我走了，你自己没问题吧！” 心心强忍着心痛道:“没问题，你走吧！” 最后徐飞释然道:“这就对了，打胎的人那么多，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听话，等会自己坐车回去。” 说完，徐飞就轻松的走了，心心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医院尽头，直到再看不见。 此刻，她哽咽着，抱头哭泣，浑身一片冰凉。 谁会爱自己，没人会爱，可是，自己还是舍不得那点糖……。 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身体和心都凉透了，躺在床上，她无法安然入睡。 浑浑噩噩中，她听见徐飞回来了，不一会，他走进了房间，看着还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心心，他皱眉道:“怎么还躺着?有那么难受吗？要我说，还是你打少了，我看那些打七次八次的，照样生龙活虎，没像你这样虚弱。” 心心总在想，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无情的人? 呵呵，也许他的前妻，就是知道他的无情，才离开的吧！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或许他没有爱过一个人吧！要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和他朝夕相处的人，这样绝情。 可是，就是这样绝情的人，总有一种让人沉沦的诱惑，人啊，总想征服，又或者想得到这绝情人的爱，越稀罕的东西，越是受尽折磨的也要靠近，拼命去得到。 第296章 剥夺做母亲的权利? 后来心心又怀孕了，毫无疑问，又被徐飞强行要求打掉，徐飞似乎很讨厌孩子，又或者他只是讨厌心心的孩子。 而心心自从妥协一次后，后面的妥协似乎变得理所当然，徐飞完全拿捏她，所以，当徐飞要她去打掉孩子时，即使心心再不情愿，都会为了不惹徐飞生气，而答应他的要求。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麻木的做着不想做的事，她不敢问将来，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跟着徐费，消耗着自己的青春。 这一年徐飞在市里买了房子，似乎不想心心占便宜，他对心心道:“房子我买了，装修你来吧！这样，我们都可以住新房子了。” 心心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真要自己出钱，便试探道:“房子写了我的名字？” 徐飞变了脸道:“我们又没结婚，我自己的房子，干嘛要写你的名字?” 心心知道他一向说话无情，但每次还是被击了个粉碎，她一直在将就男人，一直在容忍着男人的无情。 压住心里的难过，她扯着笑道:“既然没我的名字，干嘛要我出装修费?” 徐飞不以为然道:“你要不出装修费，就别想住新房子……”。 看吧！男人嘴里的话，总是那样狠心，她是要住新房子吗？要想住新房子，为什么甘愿和他住了那么久的公租房? 男人从来都不知道，她只是想和他住一起，根本无所谓什么新房子。 而男人却满是算计。 她不是不懂男人的算计，可是，那一颗冰冷的心，还是舍不得放弃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在强撑着，也不知道在强撑什么。 是不甘心吗？或许吧！ 是自作贱吗？可能吧！ 即使明白，很明白，可就是放不下，做不了那个先说放弃的人，可能像她这样的人，只能被别人先狠心抛弃，才能斩断这一份感情纠葛！ 她常常在想，要徐飞找到更好的选择，是不是会狠心的将她抛弃，然后，自己不得被迫退出这份感情。 要真那样，那时的自己是坦然接受，还是抵死纠缠，最后的结果，自己是走出来了，还是陷入更黑的深渊? 不知道，谁又知道呢？这世间的事啊， 总是那样捉摸不透。 后来心心还是出了钱，做了一部分装修，虽然那个房子并没有她的名字，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们还会走多久，但就是那样的不问前路，不问结局，义无反顾的去撞个头破血流……。 几个月后，新房子装修好了，他们顺利的入住了新房。 入住后的新房离交通枢纽的地方比较远，每次都要步行很远才能去上班，徐飞开玩笑道:“你买一辆电瓶车来，我们上班就方便了。” 看着徐飞的笑，心心不知为何，竟为了他的示好，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那天车子提回来后，徐飞高兴坏了，当场就拉着他的好兄弟去跑了两圈。 当他们跑完，回来吃饭的时候，心心坐在徐飞旁边，听着他悠然自得的对他兄弟炫耀道:“我女朋友给我买的”。 那兄弟打趣他道:“哟，还是你安逸，有人给买车，我们都没人买……”。 那些人带着羡慕的眼光打趣他，直把徐飞说的心花怒放。 心心坐在一旁，尴尬的笑笑，那男人还是为了自己的虚荣，作践了自己的心意。 在住进新房的一年后，心心又怀孕了，她不用想就知道，徐飞在和自己两年的感情纠葛里，根本没想过和自己安定。 他一定会和曾经无数次那样，让自己去医院打掉。 这次她犹豫了，她不能一直打下去，因为医生告诉她:“你再打下去，你年轻的身体就毁了，到时候要再想怀，就难了。” 是啊，自己一次次糟蹋年轻的身体，每次打了胎，都没好好调养，再这样蹉跎下去，自己连当母亲的资格都没了。 她不能再赌下去，这次她没听徐飞的话，果断的拒绝了，坚持要把孩子留下。 于是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心心质问道:“为什么就不能要我的孩子?为什么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为什么要毁了我?” 她不甘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已经为他打了几次胎，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点念想? 徐飞很讨厌和她争论这些，他不耐烦道:“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没结婚，不能生孩子。” 心心痛苦道:“我可以结婚，这不是借口”。 徐飞看心心答应这样爽快，突然急了，他慌乱道:“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我有孩子了，你想要孩子，就把我的孩子当自己孩子！干嘛非要再生?” 看吧，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是自私的，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能让自己如此牺牲?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滑落，心心忍着要窒息的痛道:“能一样吗？能一样吗？那终究不是我的孩子，怎么能和我的孩子相提并论?那样，我还算什么母亲?你凭什么剥夺我正常做母亲的资格?你怎么能狠心不要我的孩子?……”。 徐飞恶狠狠道:“怎么不一样?你就不想把我的孩子视为己出吗?看吧，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排斥我的孩子，要结婚了，我的孩子还有容身之地吗？像你这样，我更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受委屈！” 心心不甘心道:“所以你就要我委屈，要我的孩子委屈?你的孩子不能委屈，我们就该委屈吗?” 徐飞不予再纠缠下去，直接狠决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要你的孩子，你最好趁早打掉，要不然，我们就彻底结束……”。 看着男人的狠心，心心绝望道:“你想甩开我，我偏不让你如愿，你不让我生，我偏要生，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男人不屑道:“随便你，未婚生子，我是不会承认的，看是你不好过，还是我不好过……”。 说完这句，徐飞就摔门而去，独留心心坐在沙发上抱头痛哭。 她问自己，真的要这样耗下去吗？那男人怎么也捂不热他的心，他会为自己回头吗？ 第297章 转念一瞬间 不知在沙发上哭了多久，哭的眼睛都红肿了，她似乎没力气了。 在男人眼里，自己连给他生孩子的资格都没有，他不会爱自己，更不会爱自己的孩子。 自己只是他可有可无的存在，曾经的坚守，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可笑又可悲。 她在痛苦不知前路的时候，终于想到了姐姐。 于是她拨通了大姐婳婳的电话，电话里她哽咽道:“大姐，我熬不住了，我该怎么办？” 心心讲述了自己这两年和男人的纠葛，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人解脱。 婳婳听后心痛道:“你回来吧！别跟那个老男人了，他根本不喜欢你，要喜欢你，怎么会让你一次又一次打胎，他在作贱你，你怎么那么傻，别人不疼你，你自己也不疼?” “之前让你别去，别去，你非要去，现在撞南墙了吧！该死心了吧！哎，也好，早点认清男人，早点分开，也好将来结了婚再后悔。” “回来吧！一家人待一起，大家都好好的，别去乞求男人的爱，他们不值得……”。 挂断婳婳的电话后，不一会，雅雅就打来电话。 雅雅一向激动，她不会像婳婳一样，永远站在背后安慰。 她会把你劈头盖脸骂一顿，再去找欺负你的人再骂一顿。 电话里，她怒骂道:“你是傻子吗？让你打一次又一次的胎，你也去！他让你去死，你也傻逼的去死吗?你是没脑子吗?就那么缺男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这样的男人，在他第一次让你打胎的时候，就该立马断了，你是脑子抽风了，才一次一次让他作贱?” “真要被你气死了，男人靠得住吗？你看看张二发，他像个男人吗？难道你要走咱妈的老路，也要尝一下被男人受累的苦?你之前受的苦还不够吗？” “告诉你，马上收拾东西给我回来，他不要孩子，我们自己养，只要你以后不和他联系……”。 心心在二姐的批斗里，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哽咽的痛哭。 听着心心的痛哭，雅雅痛心道:“要不是医院走不开，我真想上来收拾那老男人，他一个离婚带娃的老男人，凭什么作践你一个好好的女娃?啊，要气死我了，你给他电话给我，我不骂他个狗血淋头，我就忍不下这口气……”。 心心把徐飞的电话给了雅雅，雅雅拿到电话，就怒气冲冲的走到医院走廊，开始拨通徐飞的电话。 看着陌生的电话，徐飞疑惑到接通道:“喂?” 雅雅压住怒气道:“喂，是徐飞吗？” 男人警惕道:“是，你是?” “我是张心的二姐，你们的事，她都给我说了，告诉你，别以为我妹年纪小，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她，她不是家里没人，她还有我们，你个离婚带娃的老男人，有什么资格作贱我妹?既然不想和她生孩子，那你怎么不做好措施，既然不想和她在一起，干嘛耽搁她的青春，你作践她的身体，浪费她的青春，告诉你，我要告你诱拐，你个不要脸的老男人，黑心肝的东西，我要不是走不开，肯定上来收拾你这个负心汉，不过，也没必要了，现在我妹回头了，要离你这个渣男远远的，从此以后，别再纠缠我妹，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婳婳和雅雅轮番上阵的炮轰，让徐飞第一次忌惮心心娘家的后盾。 有了姐姐们的支持，心心似乎有了底气，这次，她听了姐姐们的话，先向徐飞摊了牌。 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她发了过去，此刻，她连话都不想和男人说。 徐飞看着微信上发来的话，陷入了沉思，他不想，这个一直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女人，有天会先说出分手。 从前都是自己先说分手，这个女人选择性无视，依然对自己示好。 他似乎习惯了女人的依附，认为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没勇气离开自己。 此时，看着发过来分手的话，他竟有些慌了。 心心收拾着行李，本想直接走掉，可看着屋里的装饰，她又不甘心这样便宜男人。 于是她找男人要装修费，在微信里打着:“把我的装修费退我！不要太多，一半就行！” 男人不信女人舍得离开自己，试探的在微信上打着字，“你想好了，离开了那扇门，就别再想回来！” 心心决然道:“只要你把装修费退我，我一步都不会回来……”。 女人从没这样决然过，徐飞似乎感到了女人离开的决心，他想挽留，又拉不下面子。 只得拖延时间道:“我手上没闲钱，要去银行取，你等我下班……”。 心心不愿等太久，不退让道:“只等你一个小时，要不退我装修费，我就把这里砸烂。” 徐飞无法，知道这次是闹真的，他突然有些慌了，他想不通自己的想法，但此刻，有个声音告诉他:“留下她……”。 人就是这样奇怪，别人讨好的时候，你不屑，别人要离开的时候，你又舍不得。 他试着挽留道:“别走，我不是阻止你生孩子，只是现在不适合生孩子，我们要先结婚，才能生孩子。” “而且，我现在没钱，生孩子挺麻烦，没得个十几万存款，谁敢轻易生孩子，你就是想的太简单，我有过孩子，知道生孩子有多费钱。” “你听我的，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再等我几年，等我攒了钱，到时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我一定不会阻碍你，行吗？” 陷入爱情的人，总容易被几句好话影响，这一刻，心心似乎找到了借口。 她安慰自己，这个男人不是不要自己的孩子，他只是没钱，等他有了钱，他就会和自己结婚，和自己生孩子。 心心突然放下了戒备，刚好雅雅打来电话催促，心心便把徐飞的话告诉了雅雅。 雅雅破口大骂道:“这话你也信，有钱，多久有钱?他就一定坚信过两年就有钱，万一他一辈子都没钱呢？而且，多少钱算有钱?一百万，一千万?他不吃不喝能赚到吗？” “你怎么还在期盼？他那是骗你的，你是读书读傻了吗？连这样的谎话也信”。 第298章 去他老家 听完二姐的话，心心又犹豫了，是啊，多少钱才算有钱呢?不过是谎言和假象罢了……。 在雅雅的催促下，心心不再犹豫，下定决心要离开，便回绝徐飞道:“谁要等你两年?我有多少个两年，告诉你，我现在就要生，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这次都要生，你赶紧把钱退我，咱们一拍两散！” 徐飞看自己说了那么多，心心还是没有动容，突然便急了，他慌乱道:“你等我回来，我回来同你说，我现在就在路上，一会就到……”。 不知为何，心心竟动摇了，莫名其妙的留下，只等着他回来，不知心里在期待什么，人啊，总是自寻着苦吃。 她不知道，就是这一念之间的犹豫，就让她再也挣脱不开，被永生的束缚。 一个小时后，徐飞回来了，他拉着心心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只要你留下，孩子我让你生……”。 看着徐飞妥协，心心似乎一下没了决然的勇气，她的心好像被融化了。 这个孩子，不能是一个私生子，也不能没有父亲的爱，徐飞回了头，给了彼此机会。 似乎，他们有了一个未来，或许可以再信他一次，一起再走下去。 于是，心心劝服自己，为了自己，为了孩子，留了下来。 雅雅和婳婳对心心的决定很生气，然而，有些路，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有的人，终是要亲自走一走，别人怎么也阻止不了。 这件事被杨玉知道了，杨玉很生气，她作为传统的女人，对女儿未婚先孕的事，觉得很丢脸。 但女儿已有了孩子，做什么都为时已晚，只得给她找出路，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跟男人，便催促徐飞，让他尽快办理婚事。 那一年春节，徐飞接了心心一家去老家，本来应该是他的父母上门，不知道为何，徐飞父母不愿意上门，徐飞只得接心心一家去。 杨玉想着，可以看看男方家庭，就没计较太多，便同意了。 婳婳医院走不开，不能一起去，同行的人只有杨玉和雅雅。 徐飞名义上说是去玩，大家都心领神会 ，是为了谈他们的婚事。 路上，徐飞的父母打来电话，电话里闹腾腾的，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只听徐母热切的催道:“你们到哪了？幺姨今天过生，大家都齐了，就等你们了，赶快来……”。 徐飞敷衍道“快了，快了”，就挂断了电话。 徐飞挂断电话后，杨玉她们愣在原地，这似乎不是去谈两人的婚事，而真的像徐飞说的那样，只是接她们去玩。 杨玉转过头，询问心心道:“不是去他家吗？怎么去他幺姨家?” 心心也愣了，她完全不知道，徐飞在这方面从来不和自己商量，总是一意孤行，甚至都没和自己通过气。 她压住内心的不满，不想此时质问徐飞，闹的大家不愉快。 她缓和情绪，讨好的询问徐飞道:“不是去你家吗？怎么听刚才的意思，是去你幺姨家?” 可能在徐飞眼里不在意这些，觉得都是亲戚，无所谓在那里，他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角度想问题，根本不想什么礼节。 他不以为然道:“哎呀，我们这边过年都是这样，亲戚家互相走动，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今天刚好幺姨过生，就先去她家，没事，我们这边亲戚都是一家人，大家都住一个村子，在那家吃都一样。” 雅雅本来就看不惯徐飞，没想接她们过来，却这样怠慢，这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他自己是没什么，可她们呢？能无所顾忌吗？ 此刻雅雅再忍不住，她冷声道:“怎么一样?你去你家亲戚吃饭，再正常不过，但我们去算什么？况且，你接我们过来，不是谈我妹的婚事吗？怎么能去你亲戚家?你爸妈连这点礼数都没有?知道我们来，还去亲戚家，不知道基本的礼貌？搞得我们千里迢迢，就为了吃你亲戚家那顿饭？” 杨玉附和道:“就是，我们不能去，你要去就去，我们回你家随便吃点……”。 徐飞似乎怕亲戚笑话他，为了那点面子，他不高兴道:“只是吃个饭，你们别想多了，我家亲戚都等着你们呢，在我家还是在我亲戚家，不都一样吗？何必这样见外！” 说着，他眼神示意心心，心心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此刻看着徐飞强势的眼神，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生怕在这个时候，事情谈崩，闹的大家不愉快。 她极力劝着杨玉和雅雅道:“来都来了，就去吃嘛，他家亲戚都等着，万一我们不去，让他们看了笑话呢?” 杨玉好面子，这种时候，让她感觉被怠慢，她想给女儿撑腰，无奈女儿在中间为难，她神情复杂，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 摆摆头道:“别说了，去吧！” 看妈妈纠结和无奈的表情，雅雅轻声斥责道:“你就让他拿捏吧！一点都不尊重人，他父母也一样，都是没教养的！” 心心为难的低下头，她感觉一直被徐飞牵着鼻子走，已经失去了思考和判别能力。 不一会，车子直直的停在了徐飞幺姨家门口，此时外面站了一群人，男男女女的迎出来，分不清那个是徐飞父母。 只听一个老妇走近，热情道:“徐飞，你们终于来了，快，快进屋”。 然后指着杨玉道:“这是张心的妈吗？” 徐飞还没来得及介绍，杨玉忙上前，僵硬的扯笑道:“哎，是，你是徐飞的父母吗？” 妇人笑笑道:“哦，不是，我是他幺姨，我大姐在厨房帮忙，我出来看看……”。 杨玉尴尬的笑笑，那妇人很热情，她随和的拉着杨玉，一边引着堂屋走，一边搭讪道:“哎呀，你真是年轻呀，比我们小的多吧！” 杨玉喜欢别人夸她，从来在外貌方面，都是被别人比下去，此刻竟有一丝优越，之前的不好情绪，突然间消失，她变得自在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堂屋，此时，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从厨房走来。 第299章 融洽 拉着杨玉手的老妇，连忙大声喊道:“大姐，快来，张心的妈来了……”。 白发老妇，虽然满脸皱纹，但脚步却很稳健，她挤着笑走过来，热情的招呼道:“大妹，你来了，等你们好久了，来来来，到这边来烤火……”。 这时，徐飞带着心心和雅雅，也走到了堂屋，他们被一群人围着，大家都好奇的打量她们。 徐飞让心心和雅雅到里面沙发坐，他自个却跟着一群老表去另外房间打牌。 杨玉一直有徐母陪着，倒不尴尬，可心心和雅雅看着一群陌生人，尴尬的坐立不安。 不一会，就喊着开饭了，徐母被叫去帮忙，杨玉就被冷落在烤火盆边，四处看了看，都是忙碌的人，只有她们母女，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 看吧，徐飞没有教养，和他家庭教育离不开，徐母自己都不懂这些礼节，难怪徐飞会自私自利。 吃饭的时候，她们被迎上了主桌，全是不认识的人，连夹菜都显得尴尬。 时不时还会迎来别人的打量，整个过程，拘束不已。 徐飞在另外一桌，和那些老表喝的七荤八素，根本没空搭理她们的尴尬。 在他看来，自己有多自在，她们也该有多自在。 总要别人别拘束，像在自己家一样，可是，真他妈一样吗？你倒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作是你，真的会这般毫无拘束吗？ 在压抑中，好不容易吃完饭，她们迫不及待的想逃走，直想立马回徐飞家。 可徐飞喝酒正尽兴，根本舍不得挪动屁股，在心心无数次眼神催促下，他才不耐烦的对徐母吩咐道:“妈，你先带她们回去，我还要喝会……”。 徐母心疼儿子，不想扫他的兴，嘴上连连答应道:“我知道，你喝你的……”。 随后走到杨玉面前，假装客气道:“大妹，看这耍的人多，在这烤烤火，等会再回去，我也在这帮下忙……”。 看吧，在徐母眼里，她是来帮忙的，此刻不能先走了，要留下好印象。 她无形的把亲戚放在第一位，不想杨玉她们是否尴尬，或许在她眼里，她们没有那样重要，连基本的轻重缓急，都不分清。 好像都在装糊涂，倒显得杨玉她们唐突，上赶着来嫁女。 徐父吃完饭，站在一旁看别人打牌，至始至终，都没上前问候一句，像个局外人。 杨玉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道:“没事，你先忙……”。 不知过了多久，在如坐针毡的煎熬里，徐母终于忙完了，她轻松的坐过来，似乎才想起杨玉，嬉笑道:“大妹，太冷了，等我烤烤，暖和暖和，我们再回去……”。 杨玉其实早想走了，可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死撑着等待。 等待好像变得很遥远，不知又过了多久，徐母才弹弹身上的灰，站起来道:“走，大妹，我们回去。” 直到她们走了，徐飞都还在喝。 走了几分钟路程，很快到了徐飞家，开了门进去后，徐母立马拿来火盆，让她们坐着烤火。 她们坐下后，大家都没说话，都沉默着烤火，气氛一时变得尴尬。 杨玉其实在等对方开口，自己来，是办正事的，可这家人似乎都在装糊涂。 所以，她此刻沉默，是对他们的不满。 徐母似乎装糊涂装上瘾，轻松的烤着火，不知心里在算计什么。 不一会，夜越来越黑，徐飞和徐父都还没回来，徐母让她们先睡，自己去看看徐飞是不是喝完酒。 徐母还没来得及出去，突然从外面跑来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看见陌生的几个人，小女孩愣了愣。 徐母连忙招呼道:“朵朵，过来，跑哪耍去了……”。 一身汗的朵朵走过来，疑惑道:“她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徐母指着心心和雅雅道:“喊姑姑”。 又指了杨玉道:“喊婆！” 女孩狡黠的左右看看，撇撇嘴，自顾去玩了，并没有喊任何人。 徐母高兴的念叨她几句，并没有教训她的不礼貌。 杨玉和雅雅都尴尬的笑笑，心心却觉得这个女孩，似乎不好相处。 那天一直没等来徐飞，杨玉和雅雅失望的去客房睡了，心心站在徐飞的卧室，迷茫的张望着外面的夜色。 自己让妈妈她们来，到底是为什么？徐飞可以怠慢自己，为什么要怠慢自己的家人，难道他并不想和自己结婚吗？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让她们过来玩？ 谁千里迢迢来你家玩啊？ 她躺在床上， 辗转反侧，睁着眼看外面的夜色，突然，朵朵走了进来，看着心心好奇道:“你为什么睡我爸爸的房间?你是我妈妈吗？” 心心笑道:“我不是……”。 这个女孩虽然不怎么好相处，但可能对母爱的渴望，又或者好奇，她主动的靠近心心，试探道:“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心心没想她变化这样快，竟愿意靠近自己，心里乐道:“可以啊，你上来吧！” 此时，两个人都是赤子之心，心心只经历过一段感情，从前也没带过孩子，对这样乖巧愿意亲近自己的孩子，突然有些欢喜。 这个女娃长着大大的眼睛，婴儿肥的脸蛋，看起来像个芭比娃娃，此刻讨好的亲近自己，简直让她无法拒绝，而且这个女孩，还是以后要跟自己一起生活的人，她更没有理由拒绝这份靠近。 当徐飞喝的烂醉回来时，竟发现心心和自己的孩子相处的这样和谐，她们相拥的躺在一张床上，好像孩子的母亲回来了，回到了曾经那个甜蜜的时刻。 心心其实一直没搞明白，徐飞为什么离婚，对曾经的妻子，到底有没有爱过。 每次问的时候，徐飞总刻意回避，从不说原因，所以，至始至终心心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只是心里止不住的好奇。 看着床上睡的融洽的两人，徐飞在这刻，才慢慢的对心心有所改观，他还以为，自己的孩子，一时不能接受年轻的心心。 没想第一天见面，两人都这般亲近，内心似乎松了一口气。 第300章 回忆 其实心心容易接受大龄的徐飞，还跟她一直以来遇到的老师有关，在她从小到大的学习生涯里，遇到的班主任几乎都是男老师。 而几乎每一任的班主任都对她特别好，可能像她这样成绩好，又听话的学生，男老师都喜欢吧！ 除了初中那个吴老师以外，令她比较难忘的还有大学老师。 大学老师跟初中老师一样，当时都是才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对于这种初出社会的年轻老师，总有一个共同点，对工作充满积极性。 在这个老师身上，心心看到了一些吴老师的影子。 当然，这个老师之所以注意到她，完全是因为第一次期末考试的时候，她考了班上第一名。 那天袁老师叫了好几个性格开朗的同学去改卷子，当改完所有卷子后，只有心心的成绩最好，当场他就打了电话，让心心去办公室。 心心开始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老师找自己有事，连忙赶到办公室，当她走进办公室时，里面所有同学都看着她，眼里带着羡慕。 只见袁老师走过来，激动道:“你考了班上第一名，几乎全对，你学的太好了，哎！值得庆祝，走，等会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请客……”。 看着一屋子的人，心心知道，他们都是性格开朗的班干部。 这些人，平时和老师关系走的近，自己和他们基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习惯独来独往，习惯一个人默默的学习。 然而这次因为成绩拔尖，被老师意外拉进了他们的圈子。 她其实想拒绝，她不喜欢热闹，这种氛围根本不适合她。 但碍于老师的热情，她不得格格不入的加入他们。 袁老师的年龄只比他们大五岁，和同学们有着共同语言，那天饭桌上，所有同学都给袁老师敬酒，说一些漂亮的话。 只有心心沉默的吃着，她不会说漂亮话，也不知道如何敬酒，那浑身的尴尬和不自在，让她觉得开口，都显得突兀。 她只想默默的躲在角落，后来，袁老师看出她的尴尬，主动过来和她碰酒，嘴里安慰道:“别拘束，想吃什么随便点，老师比你们大不了几岁，把我当朋友就行……”。 心心尴尬的点点头，还是无法放松……。 没办法，她这样的性格，注定只能在角落，看着别人谈笑风生。 有一天，袁老师在课堂上，把她叫了出去，大家都疑惑，袁老师为什么单独叫她出去，但都只是好奇，谁也没追问。 走出教室后，袁老师把她带到一边角落，有些严肃道:“学校有一个奖学金，我想给你申请，但需要各方面条件都优秀，你虽然成绩拔尖，但不是班干部，它这个奖学金，需要是班干部。” “我想了很久，想重新组织班干部竞选，你知道，选班干部不像以前，老师选谁就是谁，大学更多的需要自己去竞选，以同学投票为准。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你必须要自己去竞选，你放心，到时我让同学们都投你，你只要站上去竞选，权当走个流程……”。 “轰”的一声，心跳突然加快，她知道竞选，当时竞选的时候有多激烈，她很清楚，那些同学很优秀，她们站在讲台上闪闪发光，那种自信是她怎么也无法触及的。 那是她们该得的荣誉，心心从没想过，有天会和他们去争，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够不上。 可现在，老师要她去争，去夺得更多的荣耀，拿下更高的奖项。 她知道，老师是为她好，可是，她从没上过台，也没表演和讲解过，甚至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 突然让她上台，去表演，去演说拉票，她只觉得紧张和害怕，没有一点自信。 就算只是一个过场，她似乎都做不到。 她不敢说出自己的犹豫，生怕看见袁老师失望的眼神，不得硬着头皮答应。 当袁老师站在讲台，宣布重新竞选班干部时，下面一阵轰动。 有人疑惑道:“不是今年才竞选的吗？为什么还要重新选?” 大家一时议论纷纷，袁老师没说原因，匆匆定了重新竞选的时间，把时间定在两天后，让大家准备演讲拉票。 在这两天里，心心发现有人故意针对她，后来她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还是让同学们捕风捉影，猜到了大概。 当那天来临时，大家坐在下面，情绪都很激动，一时哄闹不止。 心心知道下一刻就要上台竞选了，感觉心都跳出嗓子眼，心里止不住的紧张和忐忑。 然而，不知为何，学习委员突然要求和袁老师谈谈，在他们出去谈了十分钟后，袁老师突然宣布，撤销了这次竞选，还是依照之前的竞选结果。 “晃铛”一声，心心刚刚激动的心，瞬间冷静，她还没来得及看袁老师的眼神，袁老师就仓皇走了。 她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轰轰烈烈的竞选，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这样仓促结束了。 是吧！像她这样的人，即使别人为她创造了条件，她也抓不住。 相比别人的自信，和努力去争取机会，她似乎一直在随波逐流。 后来，没得到奖学金的她，却得到了金额更高的助学金，这个名额班上只有一个，那些班干部，早打听到这个名额，一直等着老师在班上说，他们也好争取。 然而，袁老师并没有在班上公开，而是悄悄的让心心填了资料，直接定了结果。 直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名额给了谁。 有天，班长意味深长的试探道:“那个名额，是不是袁老师私自给了你?” 心心不知道，名额给自己的事，老师连班长都没说，她错愕的抬起头，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在她还没回答时，班长就从她眼神里，读懂了答案，他苦涩的笑笑，云淡风轻的走了。 此刻，心心不止一次，在这个袁老师身上，看到吴老师的影子。 他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总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或许，对吧！或许，不对吧！她从来都不了解他们真正的想法。 第301章 没有硬骨头? 有天，袁老师要大家做个ppt小组作业，问大家，有没有笔记本电脑，他刚好多出一个。 最后，他当面给了男生寝室，说寝室的都可以用，后来，不到两周，班长突然给心心打了电话，电话里让她到寝室楼下拿电脑。 心心疑惑的看着面前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没有伸手接。 班长解释道:“你不是没电脑吗？我们男生寝室用不着，袁老师说留给你，刚好你可以用来学习，拿着吧！袁老师特意给你的……”。 是吧！他估计怕心心不好意思，所以才让班长转交吧！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没电脑？ 这些，心心都没去深究过，她只知道，这个老师，让她体会到，曾经那种被人无微不至关怀的感觉。 男性，在某些时刻，好像也不是曾经想的那样恶劣……。 慢慢的，她看到越来越不一样的男性……，他们充满着正义的光，那些光，让她温暖，也让她可望不可即。 那一年，很快迎来寒假，心心想留在学校，打一段寒假工，但是，学校放寒假，是不允许学生留宿的，因为宿舍阿姨要回家过年。 心心正无措的时候，袁老师打来电话，他赞赏道:“你是第一个打寒假工的，同学都积极回家过年，只有你愿意留下打工，不错，勤工俭学值得赞赏。” “我知道学校寒假不能留宿，这样，你明天搬来我寝室！刚好我明天要回老家，车票都买好了，反正宿舍空着也是空着，留给需要的人……”。 心心没想袁老师主动联系自己，还把自己的寝室让出来，她一时有些感动。 那天，袁老师把寝室钥匙给了她，当她走进袁老师寝室后，却发现，袁老师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后来她才知道，袁老师的车票定在三天后，后面两天，他只是跟其他老师，挤了一个寝室。 寝室里，什么都齐全，电脑什么都有，袁老师还特别嘱咐道:“里面的东西，都可以用，只要别嫌弃……”。 这件事，后来被心心寝室的人知道了，她们都在猜测，这个老师，是不是对心心太好了。 或许在别人眼里，袁老师对心心，有些过分好，她们自然带有色眼镜，话里话外的讥讽。 可是，她们不知道，有的人，就是高挂明月，不染尘埃……。 可能这样的人，才能更好的诠释，老师最初对学生的真挚吧！ 初出茅庐的年轻老师，总有一颗赤子之心，他们单纯的对需要帮助的人，释放一点一点的关心和爱护。 而不像有些老师，时间久了，对一切都麻木，看见班上的疾苦，从来视而不见，总是冷漠的看着一切，至始至终，都置身事外。 后来毕业照的时候，当所有人都站好位置时，袁老师才姗姗来迟，他轻松的站在心心后面，从此，那一张毕业照，被定格在回忆里。 尽管过去多少年，心心还是很感激曾经遇到的那些老师，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正是因为心心在这些老师身上，得到过温暖，所以，在后来遇到徐飞后，可能多少有点曾经的影子，才让她迷失了方向。 徐飞也曾教过自己，自己也曾叫过他老师，他比自己年龄大，而这些人，给她的温暖，多少有点像长辈的爱，而长辈的爱，又多少和父爱相似，所以，为了那点说不清的东西，她迷失了方向。 心心在梦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个梦很长很长，长到她记忆模糊，都快忘了自己。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砰砰砰”，连敲了三声。 心心还没来得及反应，杨玉的话就传了过来，她有些不高兴道:“心心起床了，起来了，我们就回去！我在这耍不起，心里慌得很，还是早点回去……”。 杨玉想了一晚上，不想这样耗下去，看徐飞一家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把她们放眼里，与其在这难堪，倒不如回去，让心心重新找一个男人，孩子生下来，她们自己养。 心心连忙起床，她知道冷落了妈妈和姐姐，对徐飞一家的态度，她很不满。 徐飞适时睁开眼睛，听见杨玉要走，他知道不能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便也跟着起床，连忙开了门出去。 他劝道:“多耍两天嘛，来都来了，那么急做什么?再说，都还没说正事呢，怎么就走?……”。 雅雅走过来，满脸怒气道:“你也知道正事?你不是喝酒才是正事吗？把我们晾在这，算怎么回事，要不想真心谈，就别忽悠我们，把我们忽悠来了，却在这装糊涂，想干嘛？告诉你，我妹也没这样廉价，大不了，我们再带回去，娃儿也自己养，又不是养不起。干嘛白浪费时间在这，给你们涨脸……”。 昨晚上，她们辗转反侧，竟不知，这次过来，究竟是为何，似乎一切都在被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后来心心才知道，是徐飞的父母，不打算给他做主，因为他们舍不得出那份彩礼钱。 还有一个原因是，徐飞是二婚，他们不想大操大办，而且心心又怀孕了，处于劣势，没了谈条件的优势，他们指望女方先急，先把问题摆出来，所以，一直不慌不忙。 徐飞也在心里盘算着，听了她们的不满，连忙忽悠道:“要谈，今天就谈，今天刚好我们家请客，怎么也等把今天的客请了，再慢慢谈，你们也不急这一天吧！” 杨玉心想，反正就一天，就再等他一次，要他们再不谈，就果断走。 想过之后，徐飞把她们迎到火盆旁烤火，就自个去厨房忙活了。 徐母和徐父也各自忙活着手里的活，似乎对刚才的谈话，并不在意。 这时，朵朵从卧室走了出来，可能因为昨天彼此熟悉过，她自然的贴到心心身上，要心心抱她烤火。 心心一把将她抱起，开心的逗弄她，直把她逗的咯咯直笑。 徐母看见她们这样融洽，嘴角勾起笑道:“你们还相处的来哎，可以嘛，以后我就放心了……”。 老妇满脸算计，杨玉却一脸不高兴，八字还没一撇，就给你带娃了。 她狠狠剜了心心一眼，轻声嘀咕道:“你傻不傻，一上来，就上赶着给人带娃，你是没带过娃吗？真是一点硬骨头没有……”。 第302章 没有酒席，没有彩礼 心心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孩子，并没有想太多，不过，为了不让妈妈生气，她还是放下了朵朵，让她去一边玩。 不一会，徐飞家陆续来了一群亲戚，他们笑着打量杨玉母女，然后轻松的吆喝着打牌。 徐母连忙把家里好吃的拿出来招待他们，一边招呼他们吃，一边摆着桌牌，直笑的合不拢嘴。 一家人俨然把亲戚当作了主客，反而把杨玉母女冷落在一旁。 杨玉母女坐在火盆旁烤火，还时不时接受他们打量的目光，像个格格不入的存在，尴尬又压抑的呆坐着。 徐飞和徐母不停的穿梭在厨房和客厅，完全无视她们的尴尬，时不时和亲戚打趣说话。 徐父看见心心呆坐在火盆旁，不知为了显摆他的权威还是什么，当着所有人面吩咐心心道:“张心，你到厨房来，帮忙洗下菜……”。 徐父说完这句话，那些打牌的，在一旁聊天的，都突然的转过头看着心心。 心心被他们的眼神围绕，有些坐立不安，她不明白，徐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安排自己，自己走了，把妈妈和姐姐扔在这个陌生的客厅，被人当猴看吗？ 而且，他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自己的家人，她们是主客，不是来伺候人的。 他当着那么多亲戚面安排自己，无形中，把自己和家人怠慢了，似乎她们还不如亲戚重要。 她一时又愤恨又难堪，沉着脸，不想挪动屁股。 徐飞生怕他父亲生气，连忙从厨房走出来，对着心心唤道:“坐着干嘛，来呀……”。 于是，心心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得走进厨房。 雅雅气不过，不好当面发作，以免大家都难堪。 在心心走进厨房的瞬间，她也跟着进来。 徐父把一堆菜扔在心心面前，心心沉默的端着菜盆到洗衣槽去洗，雅雅也挨过来，一起帮忙洗。 她站在心心旁边，轻声嘀咕道:“这家人脸皮真厚，你还没嫁过来，就开始毫无顾忌的使唤，真不知道你和他耗着干嘛，他这样作贱你，也连着我们作贱，一家人都不要脸，不会做人，你就这样让他们拿捏，看以后，不欺负死你。” “越想越气，咱们不洗了，又不是来当下人的，妈的，走，我们出去，别在这，让他们随意拿捏。” 随后，雅雅就带着心心，走了出来，不许她再进厨房。 徐父看她们僵硬了脸，不好再使唤。沉默的站在一旁，看亲戚打牌。 吃完饭后，那些亲戚又打起了牌，三三两两的好不热闹。 徐母在厨房洗碗，徐父在看打牌，徐飞在一旁，不知和他大舅妈说着什么。 他的父母至始至终都没说婚事，把杨玉母女晾在一旁，后来，徐飞拜托了他大舅妈，让他大舅妈出面替他说。 只见他大舅妈走过来，对着杨玉笑道:“大妹，徐飞拜托我来谈，我是他大舅妈，也算他的长辈，来谈婚事，也算合理。” “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来谈谈，这样，你先说下你们的条件。” 这时，一些看戏的亲戚，也围了上来，慢慢的把她们母女围在了中间。 当所有人都围过来后，心心发现，并没有徐飞和他父母的影子。 原来，听到动静的徐母，躲在了厨房，假装还在收拾残局。 而徐父至始至终都站在一米开外，像个局外人样，带笑的看着一切，似乎是别人的儿子要结婚。 当事人徐飞，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算计的看着被围观的母女。 他们都不愿过来，因为他们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一毛不拔的娶个媳妇。 他们打算吃白食，不好直面开口。 所以，只能让亲戚出来说，好护住他们那点脸皮。 杨玉不想这一家，把两个人的婚事当作儿戏，主人家躲在后面不出来，把亲戚推出来说事。 杨玉冷着脸，气的说不出话，雅雅率先沉不住气，冷声道:“你们轻描淡写的一句，让我们说，我们说什么？这是儿戏吗？这当事人男方不来，男方父母也不来，就让我们说条件，难道不应该男方和男方父母出面，先表明态度，要怎么拿三书六聘？他们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反要我们来说?” “让我们说，我们能说什么？应该让他们来说，他们需要拿什么，怎么操办婚礼，要什么流程，都来说清楚，别找你们来敷衍……”。 雅雅强势的说了一堆，直说的徐飞大舅妈难堪，他大舅妈似乎也觉得没脸，毕竟雅雅说的每一句，都合情合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徐飞他们做的不对，她也不好做的太难堪。 于是，她对着站在外圈的徐飞和徐父喊道:“徐飞，大哥，你们过来，什么事，大家坐一起商量，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 其他人也附和道:“就是，赶快来，坐一起好好商量……”。 徐父嬉笑道:“我不来，让徐飞自己去，我不管他这些”，说着，摆摆头，坚决不围坐过来。 徐飞大舅妈又对着厨房的徐母喊道:“大姐，你过来，你们做父母的，总要来一个，要不然这样的大事，你们不当面说清楚，也不叫事”。 徐母笑着回应道:“我谈不来这些，大舅妈帮忙谈，我先把厨房给收拾了……”。 两个老人都推脱不来，徐飞不得自己围坐过来，他大摇大摆的往沙发一坐，可能不想被随意拿捏，先开口道:“来，谈嘛！我先说我的情况，酒席呢，不准备办，我毕竟是二婚，二婚，我们这边不兴办。彩礼呢，没有，不是不拿，是我没得钱。” “我这边就这样，就看你们有什么问题？结婚呢，就去扯个证，随便请亲戚吃个饭，简简单单的弄下，就行了。” 他像豁出去一样，把心里的盘算，一口气说完。 他之前有所顾忌，想大舅妈帮忙说，不料，他大舅妈说不出口，把他拖了出来。 他破罐子破摔，他堵心心会妥协，心心妥协了，她娘家也会妥协。 那些亲戚看徐飞说的这样决然，倒抽一口凉气，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三三两两的退开了。 第303章 廉价 最后，只有徐飞和他姐姐还围坐在一起，其他亲戚都敷衍几句，借口打牌去了，只留着他们自己解决问题。 心心听完徐飞的话，心沉到了谷底，这个男人总能一次一次伤害自己，一点情面都不留，他把自己的自尊，一次次丢在地上践踏。 他在告诉所有人，自己如此的廉价，不配他的婚礼，也不配他的彩礼，自己和他在一起，只能被动的接受。 他从不给自己体面，只会让自己赤裸裸的廉价和卑微。 他到底有什么底气啊！心心全身冰冷的看着他，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生了怎样一颗心，可以一次次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然而，徐飞并不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管盯着杨玉，想看杨玉作何反应。 杨玉僵在原地，浑身颤抖，她强忍着愤怒，拼命的控制自己，不当场发作，要不然，难堪了自己，笑话了别人 。 雅雅看出妈妈的激动，她用手安抚妈妈，然后对着徐飞讥讽道:“你既然什么都没有，干嘛千里迢迢接我们来？干嘛不当时就说，害我们白走一趟！现在算什么？把我们接来，又这样作贱，你让我们来谈什么？来谈我妹怎么廉价?你怕早算计着，怎么一毛不拔娶我妹吧！?” “你白食吃多了，脸皮也厚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一个二婚的，还带着个拖油瓶，也好意思，一毛不拔就娶我妹这样的大学生，你怎么不照照镜子，你哪来的脸皮?” 徐飞无所谓道:“是啊，我就这样条件，不是看你们吗？看你们结不结。” 徐飞姐姐突然插话道:“哎呀，他们两个还年轻，到时一起奋斗，结婚都是两个人一起努力，哪要男方什么都有嘛！” “我弟毕竟二婚，确实不好大办，你们都理解理解，彩礼，他不是不拿，只是现在没钱，拿不出来，何必这样为难他。” “况且，心心也怀孕了，两口子就不要计较那些，好好的过日子，孩子怎么也要父母，都互相体谅下。” 雅雅挤兑道:“他二婚，我妹是头婚，凭什么要我妹理解你们，谁来理解我妹?一生就一次婚礼，凭什么这样稀里糊涂的嫁了?” “一分彩礼不拿，有没有尊重我妹，有没有尊重我们娘家?你们也好意思说出口，把我们当什么了？” “真当我妹嫁不出去?，我看，也不用多说了，我们今天就走，就当这婚事没谈！” 杨玉头疼难忍，她此刻气的说不出话，在雅雅的搀扶下，她狠狠剜了心心一眼道:“走！跟我们回去，别再丢人现眼。” 心心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跟着妈妈和姐姐走了出去。 徐母没想谈崩了，她匆忙从厨房跑出来，拉着杨玉的手道:“大妹，怎么走了？有话好好说，来都来了，事情说清楚嘛……”。 徐父也劝道:“好好说，别生气，都有商量……”。 徐飞幺姨适时劝道:“徐飞，你退一步嘛？还是多少拿点彩礼嘛……”。 徐飞沉着脸道:“我没得钱，拿不出来……”。 徐飞幺姨叹口气，摇摇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 杨玉拉开徐母的手，冷声道:“别再说了，没谈的必要”。 看着杨玉拉着心心越走越远，徐母突然嚎啕大哭道:“哎呀，我的儿媳啊，我可怜的儿啊”。 徐母至始至终都不愿为徐飞操办婚事，也不愿拿一分钱出来。 老两口，只想徐飞白白捡个媳妇回来，如今这到手的便宜飞了，感觉落不下那口气，在亲戚面前，忍不住大哭。 其他亲戚感觉无解，不知道该怎么劝，这想捡趴活的事，实在难于启齿。 后来，心心跟着回到了县里，不过回来后的她，心情越来越抑郁，好像突然失去了精神支柱。 在这期间，徐飞在微信里，不停的给心心画大饼，最后，心心被说动了，还是回到了徐飞身边。 杨玉想着未婚生子，以后上不了户口，也怕外面的人笑话女儿，没法，只得由她去。 走之前，杨玉苦口婆心道:“他没把你放心上，也不要你给他生孩子，你想好了，要这样稀里糊涂的和他在一起，以后有的罪受，到时，我们也帮不了你……”。 雅雅恨铁不成钢道:“你走了，以后是好是坏，都不要来哭诉，自己受着……”。 心心知道，都知道，可还是拿着家里的户口本，义无反顾的走向了徐飞。 那天，他们匆忙的领了结婚证，领过结婚证后，他们在市里定了两桌席，随意请了些亲朋好友，简单的吃了个饭，就算礼成了。 于是，心心一辈子都没有过婚礼，也没有过三金五金，甚至连一枚戒指也没有，就这样草率的把自己嫁了。 请客那天，杨玉没有来，只有婳婳和雅雅来了，她们吃完饭，一人给了一万礼钱，就匆匆的走了。 至此，心心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却第一个嫁了出去。 心心以为，自己还可以像曾经一样任性，和家人还似从前一样，可是，她不知道，结婚不是儿戏，从扯结婚证那刻起，就算正式和娘家分开了。 情分的东西，在那一刻，被无形划出了界限。 娘家那个家，再不是曾经的家，再不是自己的避风港，以后的哪里，再回去，自己只能是客，再不是主人了。 她不懂那些，直到很久才明白……。 结婚后的她，徐飞没把她当作一家人，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便宜又廉价，凑合着过。 几个月后，徐飞把朵朵和徐母接了上来，徐母上来后，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使唤着心心。 心心给朵朵买的衣服，徐母不是挑剔长了，就是挑剔短了，说心心不会买衣服，要心心把钱拿给她，她去买。 开始的心心，没有和她计较，只当没听见。 朵朵慢慢的开始接近心心，因为心心总给她买好吃的，还带她去游乐园玩，而徐母，一辈子都舍不得在娃儿身上花钱。 被拘束的朵朵，看见心心对她大方，自然的想亲近。 第304章 婆媳矛盾 渐渐的，朵朵和心心的关系越来越好，而徐母看见两人关系好后，似乎感觉朵朵不受自己控制了，那种感觉让她惊慌，她不允许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突然被人亲近了去。 人就是这样矛盾，既想心心对这个继女好，又害怕心心对继女好，因为，她害怕心心抢走了，属于她们祖孙的感情。 于是，当心心又一次，给朵朵买一堆新衣服回来时，徐母便皱着眉道:“买这些花花绿绿的干嘛，太花哨，小孩子，简单点，不要搞这样复杂。” 一边说，一边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看看这件，摸摸那件，叹口气道:“这件衣服那么紧，穿着怎么会舒服?” 看着她手上那件小旗袍，心心解释道:“这是旗袍，修身的，朵朵很喜欢，这都是她自己选的……”。 说着，心心眼神示意朵朵，让她自己说。 朵朵还没来得及开口，徐母便率先呵斥道:“她知道个屁?你听她说，你看看这个衣服，又紧又小，她怎么会喜欢?” 一边说，一边对着朵朵比划两下，然后问朵朵:“你喜欢吗？这衣服，哪有我给你买的好穿?我买的又松又大，穿起多舒服，这个穿起勒死人，你喜欢这个干嘛?听我的，以后不要穿这个?……”。 朵朵一直被徐母带大，徐母说话，在她心里很有分量，于是，面对训斥，她并没有反驳，而是点头答应道:“知道了……”。 “轰”的一声，心心不想朵朵变脸这样快，这个衣服明明是她自己选的，外面那些小女孩都穿漂亮裙子，她说自己也想穿，平时家里都给她穿短裤，打扮的像个男孩子。 看见外面打扮的像公主一样的女孩时，她眼里放着光，也想穿一次漂亮裙子。于是，心心便带她去挑选，那个时候，她明明很喜欢。 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反悔了?心心呆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质问，朵朵就从她身边跑开了。 心心错愕的立在原地，看着徐母把那些漂亮裙子，一件一件的压在箱底，嘴里嘀咕道:“小孩子穿什么裙子?这些穿起又小又勒，而且裙子多热啊，还是要买短裤，你看我们都是短裤，多凉快……”。 呵呵，心心第一次听说穿裙子会热，徐母自己一辈子没穿过裙子，就觉得裙子哪都不入眼。 她自己的想法，却要强加给别人。 内心一阵委屈和愤恨，她凭什么作践自己的心意，凭什么诋毁自己的衣品，她自己老土，却要讽刺别人不懂欣赏。 心心看着自己的心意，被徐母像丢垃圾一样，丢在箱底，内心一阵波涛汹涌，再控制不住的反驳道:“我就喜欢裙子，就觉得裙子漂亮，就想买裙子，怎么了？” 徐母没想心心竟敢反驳自己，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后厉声道:“你喜欢，关我屁事，总之我孙女不喜欢，她是不会穿的，你根本就不会买衣服，只会浪费钱，还用我儿子的钱，你怎么好意思，你个败家娘们”。 心心气急道:“这是我自己的钱，没拿你儿子钱，我们的钱是分开的，你搞清楚……”。 是啊，她没花徐飞一分钱，她们一直分开用钱，如今她把自己的钱，花在他们的女儿身上，孙女身上，不但没得一句好，还被恶言相向。 心心对徐母失望极了，一种无力感传至全身，她不想和徐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等心心回房间后，徐母把朵朵叫进房间，不知对朵朵嘀咕什么，一个劲的训斥道:“听到没有！” 后来，徐飞回来了，心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徐母先告了状道:“尽浪费钱，买的东西，没一样实用，你别把钱给她乱用。” 心心以为徐飞会帮自己，没想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徐母，呵斥心心道:“买什么裙子，她的衣服一直是妈在买，妈知道怎么买，以后就听妈的，而且穿短裤多凉快，干嘛要穿裙子?你看你买那些，没一样能穿，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看吧！这个男人和他妈穿一条裤子，两个人思想一致，连说的话也一致，自己在期待什么？竟妄想徐飞能站在自己这边。 男人早被徐母的言传身教影响，两人早共频生活了几十年，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可以分化的。 她似乎在徐飞身上看见了徐母的影子，那样根深蒂固的同化，似乎两个人在某个时候，成了一个人。 所以，自己拿什么和徐母比? 在徐飞眼里，不管自己做什么，只要徐母说自己错了，那就是自己错了，一点迂回没有。 一天，朵朵见心心总编着漂亮的头发，眼里充满了好奇，便央求心心给她也编一个。 心心很喜欢这个孩子，见她央求，便欣然同意了，毕竟，女孩子都爱臭美。 不一会，心心便给朵朵绑了一个漂亮的头发，还夹了五颜六色的夹子，顿时看上去，就像一个惊艳的小公主。 心心拿来镜子，让她自己看，她对着镜子满意极了，爱不释手的一直盯着镜子看。 然而，当徐母看见后，立马冷了脸道:“哎呀，丑死了，像个花姑娘，土死了。不好看，以后别给她绑这样的头发，还是像我那样绑，女孩子就该简单点。” 是啊，徐母总觉得自己给的什么都好，自己选的衣服最好，自己绑的头发最好，自己什么都好，而别人的一切，尽管再好，在她眼里，也是个不值当的屁。 这次，心心依然望向朵朵，要她自己说，到底喜不喜欢? 心心觉得，只要孩子认定自己给的是最好的，那么徐母就强求不得，可没想朵朵还是让她失望了。 听见徐母的话，朵朵立马放下了镜子，并没有说出那句“我喜欢”。 随后，徐母大声唤道:“朵朵过来，我重新给你绑，你这个不好看……”。 于是，朵朵就在心心面前，直直的走向徐母，看着自己绑了一个多小时的头发，三两下就被徐母散的干干净净，而徐母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控制权，丝毫不在意心心的心灰意冷。 当徐母重新给朵朵绑好头发后，还特意强调道:“看，就这样，比你那花哨的好看多了！” 第305章 视如己出? 她似乎意有所指，每次看见心心绑漂亮的头发，再画上精致的妆，她都会嘲讽道:“我觉得还是妈生的好看，擦的再好看，也不如生的好看。” 心心看见这个老妇处处尖酸刻薄，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徐飞会离婚了。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原来徐飞和他前妻感情一直很好，两个人是自由恋爱，年纪也相仿。 可自从和徐母生活在一起后，总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徐飞在婆媳矛盾中，无条件偏向徐母，于是，他前妻失望透顶，在朵朵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就狠心离开了。 是怎样的绝望，才让女人，在孩子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就狠心离开?而且，当时的两口子，还对彼此有爱。 女人走后，徐母总在外人面前说:“那个女人狠心的，几个月就跑了，孩子奶都没得喝”。 后面又在孩子面前说:“你妈不要你了，跑了，以后就当她死了，没的妈了，知道吗？” 在徐母的教化里，朵朵一直不知道妈妈的概念，也不喜欢那个生她的女人。 可是，她也对母爱好奇，所以，才会探索般的靠近心心。 心心总在想，要不然，就视如己出的对她好吧！ 可每次对她好，她总会让自己失望，在每次面对选择时，总会先抛下自己。 每次都不会站在自己这边，让自己在徐母面前，受尽难堪。 别人的孩子啊，不管你怎么对她好，她心里都有一杆秤，需要你的时候，靠近你，向你索取，不需要你的时候，远离你，让你独自面对指责。 这心啊，不管怎么捂，好像都捂不热。 别人的孩子，终究只是别人的，那些想要视如己出的，都是在欺骗自己。 后来，心心再想带朵朵出去的时候，徐母就会阻止，大声对朵朵蛊惑道:“朵朵，别去！” 然后，朵朵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弃心心而去，她总想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坚定的选自己一次? 她连带孩子出去的资格都没了。 一天，朵朵想要一个ipad，缠了徐飞很久，徐飞都不愿意给她买，说浪费钱。 在纠缠无果后，她找到了心心，心心看她实在想要，便同意给她买了。 当她欢喜的带着ipad回来时，徐飞却冷言道:“叫你别给她买，买这些没用的干嘛？” 心心苦涩道:“她很想要，问了我好久……”。 徐飞不以为然道:“她什么都想要，超市都想要，你都去给她买？” 呵呵，自己每次给孩子花钱，永远是这样的结果，永远得不到他们一句好话，只是他们不明白，自己曾经也是个孩子，懂那种，自己很想要，父母却总斥责的失望。 她只是不想孩子失望，只是想满足她的愿望，他们是不会懂的。 自己一次次的真心，他们却视而不见，自己对孩子好，想视如己出，可他们一次次寒了自己的心，对自己设防心门，一次次嘲笑自己的妄想。 失望多了，心便冷了，那颗真挚的赤子之心，终是出现了裂痕，再回不到曾经。 彻底放弃对朵朵好，还是在有一天，她彻底暴露了恶意。 那天，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不知为何，朵朵突然对心心发了脾气，还做鬼脸挑衅她。 看着一向乖巧的孩子，突然间变得陌生，心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企图看清她真实的样子 。 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朵朵扯着嘴角道:“你不是我妈妈，……”。 心心不懂，她为何突然这样，曾经，她总是那样亲切的叫着自己妈妈，把自己的心都叫化了，曾经有那么一刻，让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可梦终究会醒，她以为孩子真心接纳她的时候，才茫然发现，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捂不热的心，终究捂不热。 自那以后，朵朵不再像以前那样听话，总有意的挑衅她，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叛逆。 有天，朵朵生气的砸了家里的东西，心心生气的推了她，她气急败坏的反推心心，两人在争执间，朵朵被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的朵朵大哭起来，一边大哭，一边控诉道:“你不是我妈妈，凭什么打我，你就是个坏女人，你滚出我家……”。 是啊，自己不是她的妈妈，从来不是，曾经付出的再多，都抵不过一句，“你不是我妈妈”。 此刻，心心对亲生孩子，充满了无尽的渴望，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打骂，她都不会对自己恶语相向，更不会对自己敌意。 她突然想到，曾经徐飞让自己不要孩子，把他的孩子视如己出，要自己真这样做了，最后的结果，会不会落的一无所有。 倾尽所有的付出，最后什么都没有，那个男人，怎么能那样要求自己?他是不是至始至终都在算计自己，没有儿女的婚姻，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要自己最后，孤苦无依……。 朵朵哭的正厉害的时候，徐母突然开门进来，她急匆匆的开门，当看见坐在地上哭泣的朵朵时，她眼神质问道:“你干什么?” 说完，人已经到了心心面前，她连忙把朵朵拉起来，厉声道:“她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的去手?” 是吧！突然间，她变成了罪大恶极的继母，一个错误，就要被判死刑。 她没有资格教训这个孩子，孩子对自己不敬，自己只得受着，要不然，在他们眼里，自己就会趁他们不在，虐待了孩子。 心心绝望的看着徐母，没做解释，能解释什么？谁会信自己?事实就摆在眼前，自己如何也扯不开关系。 她心凉的转过身，慢慢的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关在里屋，不去想外面的是是非非。 这件事，被徐母告诉了徐飞，徐飞第一次对心心有了芥蒂，当场没有发作，只在心里考量着。 直到后面发生一件事，才让徐飞完全剥夺了心心接触朵朵的心。 那天，心心给朵朵辅导着学习作业，可不管心心怎么讲解，朵朵都三心二意，完全不在状态，终于在讲解三五次后，心心彻底爆发。 她尖着嗓子吼道:“你是猪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搞不明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见心心吼她，朵朵突然大哭起来，她挥着手，试图推搡心心。 心心气不过，把书一扔，咆哮道:“你别读了，反正你也没心思……”。 朵朵见书扔了，扯着嗓子大哭，一边哭，一边恶狠狠道:“你走，我不要你……”。 听见哭声的徐飞，连忙赶来，对着心心怒斥道:“你好好说不行吗？非要那么凶，看你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她吓坏了怎么办？她明明就性格孤僻，要你这样对待，只会越来越自闭，你到底怎么当妈的?” 是啊！她怎么当妈的?她怎么做都是错，不能对孩子打，不能对孩子凶。 她不能有脾气，不能有坏情绪，她对孩子的辅导，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可笑。 心心苦涩道:“我让她孤僻，我让她自闭，那以后，就别让我教啊！” 徐飞心疼的抱着朵朵，不回头道:“不用你教，以后我自己教……”。 徐母在一旁埋怨道“孩子还小，你对她那么凶干嘛？怎么一点耐心没有……”。 呵呵，心心委屈的流着泪，这一家人，总是那么会伤人！ 第306章 回不去的娘家? 自那以后，心心不再对朵朵付出真心，两人在家里的关系变得微妙，似熟悉又似陌生。 慢慢的，她们连话也不说了，平时在家时，都当彼此不存在。 有些隔阂一旦产生，就再难回到曾经。 对朵朵失望后，心心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只盼着生一个和自己最亲的孩子，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会对自己一辈子亲近，而别人，终究只是别人。 心心其实想生一个男孩，毕竟从小到大生活在重男轻女的阴影里，她想摆脱妈妈曾经的命运，也想实现妈妈曾经的遗憾。 但也只能祈祷，谁能保证一定能生儿子呢。 正是不知道，肚子里是不是男孩，所以徐飞和徐母，一点也不重视心心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嘴里念叨着:“男孩，女孩都一样，来什么，养什么……”。 可是，就他们消极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还是想生个儿子，毕竟他们有一个女了，当然想再生一个儿，好凑齐一个“好”字。 只是生儿生女，强求不来，所以，在孩子没落地之前，他们都提不起兴趣。 在怀孕期间，他们一家人，都没照顾过心心，而心心可能失望多了，对这家人再没了期待，慢慢的，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 每次孕检，她都一个人去，不管排多长的队，抽多少次血，她都一个人，从没叫过任何人作陪。因为，她知道，没人会陪自己。 产检的钱，都她自己出，徐飞不知道产检的时间，也不知道每次产检的钱，更不会主动提起。 就这样，他们一个选择不说，一个选择不问，两人默契的，做着各自的事。 这次不知为何，过了预产期都没发动，心心突然有些急了。 于是，便商量着去医院看看，这次徐飞不得作陪。 到了医院后，需要先交住院费，拿着手里的费用单子，徐飞扔给心心道:“你先交，我暂时没钱，公司最近资金紧张。” 从怀孕到现在，徐飞没花过一分钱，此刻也不想花一分钱。 心心苦涩的笑笑，把一张卡递到徐飞手上说:“卡里有钱，去交吧！” 拿着手上的卡，徐飞没有迟疑，飞快的消失在心心面前。 有的路一旦走了，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跪着也得走完 ，毕竟是她当初的选择。 住进医院后，检查发现孩子长的太快，医生担忧道:“得尽快生，要不然不好顺产”。 想过之后，医生给她打了催产针，那长针打在脊椎的感觉太痛了，直痛的她想掉眼泪。 打过针后，一会儿，心心就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中似乎催产针起了作用，阵阵宫缩袭来，让她不得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在心心进医院前，婳婳就请好了假，想上来陪产，毕竟这是妹妹的第一次生产，怎么也要一个娘家人。 雅雅走不开，要晚几天来，而杨玉坚持要心心生了孩子后，才上来看望。 在杨玉眼里，始终在意一些礼节，她认为，要孩子出生了，自己才有理由上来，而不是傻傻的守着生孩子。 其实这个时候，心心还是希望妈妈守在身边，可当她打电话过去时，却被妈妈拒绝了。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执着那些虚礼，后来才知道，妈妈变了，再不像从前那样对她了。 在妈妈眼里，自己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再和她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彼此往来，就得行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就不能守着她生孩子，要守她生孩子的人，只能是婆家人。 娘家人，只有孩子出生后，才能被邀请来庆贺。 妈妈的话，还犹在耳畔，她说:“你有婆婆，有老公，干嘛要我们守，不合规矩……”。 那一刻，她才真切的体会到，自己和娘家人，再不是一家人了。 自己有婆婆，有老公，以后和他们才是一家人。 可是，到底和婆家没有血缘关系，她从来都不敢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寄托在婆家身上。 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她自然想到了娘家，只有娘家人，才会让她安心。 可这一刻，似乎让她梦醒了，不能再装糊涂了，妈妈在告诉自己，她现在需要的依靠，不再是娘家。 一颗心突然冰冷，再找不到落脚点，她像被抛在娘家和婆家的中间，往娘家走，不合规矩，往婆家走，无人真心相待。 有那么一刻，她夹在中间，不知何去何从? 似乎面前有两个家，又似乎一个家也没有。 开始的时候，杨玉是阻止婳婳过来陪产的，但婳婳向来心软，她心疼自己的妹妹，她不像杨玉那么多礼节，于是，不顾杨玉的阻止，硬要来陪产。 走之前，杨玉还念叨道:“你什么都不懂，她已经是别人家的了，自有她婆家守着，要你瞎操什么心，整的一点规矩没有……”。 婳婳对妈妈突然的变化，很不理解，难道嫁了人，就不是一家人了吗？ 曾经彼此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就不是自己的妹妹，不是妈妈的女儿？为什么不能像曾经一样互相关心? 那毕竟是几十年的感情啊，怎么能因为这些虚礼，就人情淡泊？她不理解的反驳道:“是别人家的，就不是你女儿了吗？” 杨玉厉声呵斥道:“是不是我女儿，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嫁人了，别人才是一家人，还和你一家人吗？怎么不注重这些礼节?你什么都不懂，还和我犟嘴，闹了笑话都不知道……”。 最后，两个不欢而散，婳婳独自上来了，杨玉坚持要等孩子出生了，并且受心心婆家邀请后，才会上来。 在疼痛中，心心模糊的看见靠近的婳婳，她疼痛难耐的唤着:“大姐……”。 婳婳蹲在床前，握住心心的手，给她安慰道:“别怕，我来了！生孩子会疼的，实在受不了，我给你揉揉”。 说完，她轻轻的揉着肚子，一边揉，一边安抚道:“没事，揉揉就好了。” 徐飞坐在一旁沙发上玩着手机，皱眉道:“有这么疼吗？你才开了三指，别人开九指都没你这样疼的，依我看，还是太矫情……”。 心心没力气回应他，只一个劲的缓气，阵阵疼痛袭来，她不得使出全身力气，死死的抓住床沿，企图转移疼痛，嘴里发出撕裂的喊叫。 突然，隔壁床的男人，似乎被吵到了，有些不满道:“喂，能不能让你老婆小声点，吵到我媳妇和娃儿休息了，我媳妇刚生，需要安心休息。” 徐飞木讷的看了男人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隔壁床女人先训斥男人道:“你闭嘴，别人是宫缩，能不痛吗？那是别人想吵吗，都互相体谅下。” 说完，又对着床上的心心道:“不过，你怎么三指就痛成这样?我当时开到了九指，也没你这样痛……”。 第307章 生孩子的痛 随后又安慰道:“不过，每个人痛觉可能不一样，我看你还年轻，估计也没受过什么痛，疼成这样也正常……”。 心心听得清他们说话，但没力气回应，只一个劲的呼气，她是真痛，像有几百根针扎着她，那种疼让她痛苦难耐，只想大声喊出来，但她不敢喊，毕竟这不是单人病房，她只得忍着，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痛苦中，心里对徐飞越来越失望，因为，至始至终，他都坐在一旁，悠然自得的玩着手机，全然不顾自己的疼痛。 只有大姐不停的给她按摩，说着安慰话，相比之下，徐飞似乎只是个摆设。 摆设就算了，嘴里还埋怨自己矫情……。 开始还没太大感触，可当隔壁男人让自己不要那么大声后，她才深深的感觉，自己的男人，和别人的男人，相差之大。 别人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好好休息，而去要求阵痛的女人，不要发出太大声音，影响自己的女人。 男人明明知道她是阵痛，却要为了自己的女人安心休息，也要得罪人的去指责。 男人在维护、心疼自己的女人。 而自己的男人呢，即使自己疼的死去活来，他依然没有动容半分。 差距就是这样彻底，心心不知是疼哭了，还是寒心哭了，一长串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慢慢的打湿了枕巾。 婳婳以为妹妹是疼哭了，不停的给她擦着眼泪道:“那么疼吗？要不然，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后来，医生给心心打了一针止痛针，才让她沉沉睡去。 可半夜，她还是被疼醒了，当醒过来时，到处静悄悄的，徐飞躺在沙发上横七竖八的睡着，大姐蜷缩身子挤在床尾睡着。 心心看了看隔壁床上，抱着婴儿睡的正熟的产妇，实在不好大声撕叫出来。 她闭着嘴巴，强行咽下要破口而出的呻吟，艰难的撑着床沿的扶手，一点一点的拉起身子，慢慢的从床上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挪去走廊。 经过徐飞时，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叫醒他，独自站到空无一人的过道，撑着墙壁想挪去凳子坐下。 然而，越来越频繁的阵痛，让她几乎连撑着墙壁的力气都没了，险些摔倒在地。 她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痛，实在太痛了，像有人在身上剜肉。 她的动静，引来了查房的护士，她看着心心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过来，把她扶在凳子上坐下，心有余悸道:“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家属呢？怎么没个人看着?” 心心不想惊动姐姐和徐飞，想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毕竟熬夜太辛苦。 她解释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太痛了，睡不着，想出来走走，护士，有没有能减痛的，我实在受不了……”。 护士看她疼的汗水直流，安慰道:“生孩子肯定会疼，不过看你疼成这样，明天医生查房的时候，我让她先来看看你，今天晚上是不行了，怎么也要等到明天早上，你再忍忍，实在难受，让你家属给你按摩下身子。” “对了，你是几号病房，我去帮你叫家属……”。 心心没法，只得说出病房号，护士把她扶在椅子坐好后，便走进了病房。 走进病房的护士，看见在床上睡觉的婳婳，连忙呵斥道:“起来，起来，你们怎么回事，病人在外面疼的死去活来，你们家属倒在病床睡着了！”。 “家属不许睡病床的，赶快起来！而且病人都那么疼，你们也不管？赶快给她按摩下，减少点疼痛！” 听见动静的婳婳连忙下了床，看见病床上没有心心的影子，恍惚了下，着急道:“不好意思，我没想睡过去了，我妹在哪，我这就去给她按摩下……”。 其实婳婳是在按摩中睡过去的，她本来一直强撑着，不想睡过去，但看见心心熟睡后，便没忍住，稀里糊涂的睡过去了。 她恍惚中，听见护士说妹妹疼的死去活来，心里暗暗懊恼，直想快点到妹妹身边。 护士说道:“她一个人在外面走廊，还好我及时发现，要不然，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还没说完，婳婳就匆忙的赶去走廊，经过徐飞时，徐飞也醒了过来，跟在婳婳后面。 这个时候，他要不跟着出去，还赖在沙发睡觉，怕要被护士炮轰。 没法，只得睡眼朦胧的跟着出去。 看见心心的那一刻，婳婳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道:“吓死我了，醒来都不见你，怎么疼也不叫我?” 心心道:“看你太困，想让你休息下，我只是太疼，睡不着……”。 婳婳心疼的把手扶在心心腰上，轻轻的给她揉着。 似乎疼痛真的缓解了些，心心眯着眼，舒了口气。 后面婳婳进去给心心倒水，徐飞站在一旁扶着心心，突然，下腹一阵剧痛，心心连忙站起来，一边手撑着徐飞，一边大喊:“啊……肚子……好痛。” 徐飞连忙扶着她，问道:“是不是要生了”。 心心站不稳，急道:“快……扶住……我腰，我站不……住了”。 徐飞看着自己的手，疑惑道:“我不是扶着吗？” 心心无语道:“扶腰……你扶的……哪里?” 徐飞好笑道:“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腰嘛，哈哈”。 看吧，自己难受的死去活来，他还有心情嘲笑，心心不想理他，独自扶着墙壁，生闷气。 徐飞打着哈欠安慰着:“你再忍忍嘛，生了，就好了……”。 说完，他又自顾念叨着:“哎，这个小崽太磨人了，怎么半天也不出来，等他出来，要好好收拾他。” 心心以为他心疼自己，其实他只是嫌太麻烦，不想在医院耗着。 在天蒙蒙亮时，婳婳又给杨玉打了电话道:“妈，你还不上来，三妹要生了，你非得最后一刻才上来吗？……” 杨玉呵斥道:“没生，我上来干嘛？我像你一样没得礼节，厚着脸皮守着，别给我打电话了，等生了，再给我说……”。 第308章 做不了自己的主。 看着挂断的电话，婳婳无奈的叹息一声，她也不知道，妈妈何时变得这样固执己见。 但她不能去指责妈妈，要不然，会爆发更大的战争，妈妈接受不了别人的批判。 看着婳婳的眼神，心心知道，妈妈又一次拒绝了，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内心泛起一丝酸楚。 妈妈不再像曾经那样宠爱自己了，妈妈的爱，因为自己出嫁 ，而变了模样。 她一直在消化这个事实，却怎么也无法释怀，内心的酸涩和悲凉，怎么也消散不去。 在这样的煎熬里，终于等来了医生查房，医生看见心心疼的汗流浃背，连忙让人把她推进了产房。 进了产房后，医生说:“你这个一直开不了九指，得强行给你开了，要不然，你疼成这样，力气用完了，哪还有力气生孩子?” 心心只想快点生，好减轻身上的疼痛，嘴里连连答应道:“好……给我……开吧！我实在……受不了”。 躺在病床上，护士在她肚子上放了几根仪器，然后提醒道:“等会再痛，都不要动，知道吗？” 心心连连点头答应，然后躺平身子，做了几个深呼吸。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比刚才的疼痛还要强上几倍，心心没想，竟这样痛。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仪器，然而，她才动静，护士就呵斥道:“别动！要不然，开错伤口怎么办？” 心心不得躺好，忍着剧痛喘息，然而剧痛越来越强烈，像有人用刀在生生剖开肚子，再用手在里面胡乱搅动，那扯起的痛，几乎让她晕厥。 连绵不断的疼痛，席卷着全身，一点也挣脱不开，她用力的抓紧扶手，企图转移疼痛，身体不停的扭曲。 大脑似乎没法思考，呼吸似乎无法顺畅，她不得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要不然，会断了呼吸。 这个痛让她几乎昏死，她强撑着，不知道该怎么熬下这一分一秒。 耳边不停响起护士的呵斥:“忍一忍，别乱动！再乱动，让下身撕裂了，我可不管……”。 心心痛苦道:“太……痛了，我……受不了”。 护士道:“那个生娃，不痛的！要忍忍，要忍不了，怎么生?” 突然下身涌出一大摊血流，打湿了她的衣衫，慢慢的，身上的被子也被沁湿了。 一股一股的剧痛还在持续，心心汗流浃背的呆滞着眼神。 看见涌出的血，护士急道:“看吧！叫你别乱动，别乱动，这下好了，出了那么多血。” “哎，现在才开到五指，你就难受成这样，要不然，给你用止痛泵吧，你要半痛，还是要无痛?本来想开九指再给你用，但你受不了，就提前给你用！” 心心只想缓解痛苦，在里面的一分一秒都让她煎熬，此刻听见可以用止痛泵，想也不想的乞求道:“无……痛，给我……用无痛”。 护士却说:“无痛要贵一半，你要想好哦！” 心心气喘吁吁道“想……好了……无痛”。 这时，医生走了过来道:“问她家属，她都痛成这样了，哪还有思考的能力。” 于是，护士不得去问家属，打开门，护士叫了家属进来。 婳婳看见心心难受，心疼极了，直接道:“医生，给她用无痛吧，她都痛成这样了。” 徐飞不知心疼钱，还是什么，看见心心痛的奄奄一息，毫不动容的对护士道:“哪有生孩子不痛的，依我看，还是什么都不用，用那些对孩子不好，要用了，孩子出现什么情况，怎么办？” “而且，以前那些生孩子的，那个不是自己生?那有什么半痛无痛?怎么别人生的，就她生不得?” 说完，他又叮嘱心心道:“你忍一忍嘛，生娃儿，那个不痛?” 护士和医生互看一眼，然后开口道:“看你们自己！自己商量好。” 心心苦求道:“我……受不了……”。 婳婳心疼妹妹，和徐飞争论道:“你不要总说别人，你看我妹，都疼成什么样了，她哪里忍的了?” 随后，不等徐飞回答，强势的对医生道:“就给她用无痛……”。 医生为难道:“这个要她老公说了算，要她老公签了字，我们才敢用。” 于是，心心和婳婳都眼神盯着徐飞，乞求他答应。 徐飞沉默了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在心心剧痛的喊叫下，才回道:“给她用半痛，不要用无痛。要无痛的话，生孩子都没劲，怎么得行？” 心心有丝绝望的看了徐飞一眼，原来在此刻，能决定她疼痛的人，是别人，不是自己。 她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最后，医生给她上了半痛，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但还是疼痛。 在生产过程中，心心耗尽了大部分力气，后面再使不出劲，护士只好让家属去买一瓶补充体力的水。 徐飞疑惑道:“买那个水干嘛？怎么那样麻烦，不喝不行吗？” 护士无语道:“她没力气了，喝那个水，可以补充能量，要不然半天生不下来。” 最后，徐飞不得满脸不耐烦的去买。 当护士拿着一瓶水进来后，对着心心疑惑道:“外面那个男人，是你老公吗？怎么一点不关心你，让他去买一瓶水，像给我们喝似的，磨叽半天不去。” “问他什么，也爱答不理，你在里面，给他要死要活的生孩子，他在外面事不关己。从你进来到现在，他手机都没离手过，不晓得在哪里敲什么？” “哎，你怎么找了那样的男人，看他也不怎么关心你……”。 心心其实知道，一直都知道，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一直以来，她都闭口不谈，默默忍受，似乎不说，就不能被别人窥探真相。 可如今，被别人当面提及，她突然有些难堪，不知如何回答。 护士也不等她回答，把水一点一点的喂给她，嘱咐道:“加把劲，赶快生下来，就少受点罪。” 有个时候，就是这样不中用！在熬了两个小时后，还是没能顺利生下来。 护士有些着急道:“哎哟，你急死我了，进来都两个小时了，再不生下来，就要转剖腹产了，你想剖腹产吗？” 第309章 有后! 剖腹产会加剧疼痛，心心不想在经受顺产的疼痛后，再经受剖腹产的痛，她已经耗了太多力气，再没有多余力气。 她摇摇头道:“我……想……自己……生”。 护士也不想剖腹产，那样不但会很麻烦，还会让产妇更加危险，便安抚道:“那你就加把劲，我也帮不了你什么，生孩子，都要靠自己”。 最后，心心在里面又熬了一个小时，但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孩子生下来。 医生看了看，实在没法，对着心心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你没了力气，娃儿也要窒息，我来帮帮你吧！” “不过，你不要乱动，知道吗？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终于有人帮自己，她可以解脱了，心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医生身上，她乞求的点头答应。 只见医生把两只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左右扶一扶，突然一使力，用力的把身子往下压，直把所有的重力集中在肚子上。 一阵剧痛袭来，心心“啊！”的大喊一声，像五脏六腑都被突然的力道压碎，她忍不住弓起身子，只感觉下体泄洪般的涌出一摊血迹。 那血流直喷的接生的护士满身，只见她慌张的避开血流，离开一步之外。 心心感觉身体里的东西瞬间一泄而空，一直被挤压的五脏六腑，齐刷刷的朝下归位。 一阵失重感，让她飘飘然，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随着一声洪亮的哭啼，心心又惊又喜的望了过去，只见护士抱着满身是血的婴儿，嘴里念叨着:“哎呀，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心心知道，与其说生了，倒不如说，是被硬生生挤压出来的，没有那医生重力挤压，她是不可能这样快生下来的。 看着婴儿，心心希冀的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护士打趣道:“你猜猜看?” 心心不确定道:“男孩?” 护士笑道:“怎么？你希望是男孩吗？你老公前面有女孩了？” 心心点点头道:“嗯……”。 护士了然道:“难怪，我就说嘛！你老公肯定也想生个儿子，等会我出去报喜，看他还积不积极?……”。 随后，护士就跑出去报喜了。 当门打开时，徐飞还在玩手机，护士看了他一眼，拔高声音道:“张心家属！” 徐飞终于舍得抬起头道:“怎么了？” 护士看他态度淡漠，没好气道:“你还在玩手机，就不能放下手机吗？你老婆生了，生的儿子，十三点十三分生的，七斤四两！” 在听到男孩时，徐飞明显一愣，随后立马放下手机，眼里藏不住的激动，嬉笑道:“真的吗？是儿子吗？真是太好了……”。 他激动的搓搓手，视线越过护士，想看看里面的儿子，藏不住的欢喜道:“可以看看我儿子吗？我实在太高兴了。” 护士看他前后反应这样大，心道，果然是在等儿子，心里翻了白眼，有些鄙夷道:“现在不行，孩子还没收拾好，等收拾好了，自然会带出来，我先来给你们报个喜，你们知道就行，都等着吧！等会孩子会和妈妈一起出来。” 尽管暂时看不到儿子，但徐飞并不沮丧，依然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语伦无次道:“那孩子还差什么？哦，我知道了，还差帽子和袜子没有买，对，这些没买，嗯，我得去买，现在就去……”。 说完，也不等护士回应，脚步虚浮的朝楼梯走去。 看着徐飞因喜得儿子，而反应这样大，护士惊的目瞪口呆，对着一旁的婳婳道:“他前后变化这样大，果然是在等儿子，要不然，怎么会现在才想起，没有买婴儿帽子和袜子?”。 摇摇头，护士无语的关上了门，走进了产房。 进产房后，护士忍不住对心心吐槽道:“你老公肯定重男轻女，我才给他说，你生了个儿子，他就高兴的晕头转向，连爱不释手的手机都放了，而且我没让他买什么东西，他自己一个劲的念叨，跑的比兔子还快，去买婴儿的日用品了。前面我喊他买一瓶水，像磨叽什么的，都不去！现在倒是为了儿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哎，你老公真现实，前面对你漠不关心，生了儿子，态度倒变得这样快。” 看吧！他真会伪装，平时一脸不关心儿子还是女儿，如今真得了儿子，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心心早笃定，他想要儿子，看吧！果然猜中了，前面的漠不关心，只是不确定儿子还是女儿！ 这一刻，心心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得了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承载了她太多期盼，第一个期盼，让自己摆脱了被婆家重男轻女的嫌弃，第二个期盼，让自己挣脱了曾经所遭受的阴影，第三个期盼，让她不再重复妈妈曾经的遗憾，妈妈一辈子都没走出，没能生儿子的遗憾！ 妈妈曾经那么迫切的想要生儿子，然而，一次一次的失望，直至绝望，她无数次的感叹自己生不了儿子的命运，她不甘，愤愤不平过。 心心懂妈妈的遗憾，也懂妈妈的不甘，所以，这刻生了儿子，似乎预示着自己的新生，也预示着妈妈逃脱了束缚。 至少，在这刻，她是这么认为的。她在想，要妈妈知道自己生了儿子，会不会也为自己高兴?因为这一刻，他们家似乎打破了生女儿的禁忌。 正因为这种种，所以，当知道徐飞为此高兴时，她才松了一口气，至少，孩子有了一个会真心爱他的父亲，不会有残缺的爱。 当护士把孩子放在心心身旁时，心心慈爱的看着他，从此以后，这个世上，有了她一辈子想要守护的人。 护士把她们小心的推出产房，徐飞和婳婳已经等在了门口。 徐飞围在床左右，眼神一刻不停的盯着婴儿，一步步追随着进了病房，才把病床摆好，他就蹲在床前，一边伸手扶着婴儿的脸，一边不厌其烦的喊着:“儿子，儿子，……”。 最后含泪感叹道:“我徐家终于有后了……”。 第310章 赏? 婳婳忍不住挖苦道:“呵，生了儿子，就这么高兴，打算怎么赏我妹呀？” 徐费毫不犹豫道:“赏，必须赏，回去就给她买只鸡吃……”。 婳婳讥讽道:“生了儿子就赏，要生了女儿呢？有赏吗?还有，你那个鸡，算什么赏啊，那不是应该的吗？” 徐飞听出话里的讥讽，也不生气，玩笑道:“生了儿子就杀鸡吃，生了女儿就杀鸭吃，怎么不算赏呢？还是有区别的，再说，孕妇再好的赏，不是补好身子吗？……”。 看吧，还不是有区别，他自己都不否认。 可是，他的赏赐，未免太廉价了，哪个产妇不喝鸡汤或鸭汤？他所谓的赏赐，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东西。 婳婳知道这个男人舍不得，虽然爱儿子，但也不会为了儿子，去讨好孩子的母亲。 在他眼里，这个为他生儿子的女人，还不够自己爱，不值得更多的付出。 婳婳轻笑一下，不予再和他多说，静静守在妹妹和孩子身边。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拍着脑袋道:“哎呀，怎么给这事忘了，怎么忘了给妈打电话，哎，我这记性，这就去打电话。” 心心也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妈妈，便赞同道:“快去吧！！” 于是，婳婳走到了走廊，拨通了杨玉的电话。 “嘟嘟嘟” 几声过后，杨玉接起电话，没好气道:“又打电话，干嘛，生了吗？” 婳婳激动道:“生了，生了，生了个儿子，你赶快上来！” 杨玉一听，高兴道:“儿子吗？哎呀，太好了，这下她婆家高兴了……”。 杨玉很庆幸女儿生了个儿子，感觉像弥补了自己曾经的遗憾，挣脱了自己曾经的束缚。 她在心里暗暗为女儿高兴，可突然间想到，那是别人的儿子，是女儿给别人生的儿子，是外姓人的孩子，她又一阵失落和不甘心。 刚刚那点喜悦，突然烟消云散，那不是她的儿子，也不是杨家的儿子，那是个外姓人的儿子，跟自己没一点关系，这一刻，她似乎感觉，自己的遗憾一直都在，根本无法弥补。 有什么好欢喜呢？即使生了儿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该高兴的是她婆家，关自己什么事?呵呵……。 她突然有些嫉妒，为什么不属于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儿子? 她叹息着，感叹着命运的无情。 又一想，女儿给婆家生了个儿子，她婆家应该感天谢地，这个时候，理应敲锣打鼓的邀请自己，热情的把自己迎为座上宾。 可是，他们竟没打来电话，而是让婳婳打，婳婳和自己是一家人，是作为客人的存在，怎么能让婳婳打来电话，她心里突然一阵窝火，不满道:“要你给我打电话?你是主人家吗？主人家都没邀请我，我干嘛厚脸皮来？我和你一样?个哈戳戳的，什么都不懂……”。 婳婳无语道:“不是你说，生了给你打电话吗？怎么生了给你打电话，还要骂?你到底想干嘛？没生，不可以打电话，生了，也不可以打电话?”。 杨玉厉声呵斥道:“我是让他们打电话，不是让你打电话，你是个客人，有什么立场打电话?” “我懒得跟你说，等他们打电话了，我再上来……”。 说完，杨玉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又挂断的电话，婳婳很无奈，妈妈实在太难请了，非要别人热情的一次次邀请，才能请动。 她摇摇头，实在不知怎么说，想着妹妹希冀的眼光，实在不忍妹妹知道。 她不明白，妈妈干嘛为了那些虚礼，一次次忽略深厚的亲情，那些虚礼重要吗？ 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模糊的亲情。 婳婳想了很久，才把徐飞拉出来，让他在外面给妈妈打电话。 徐飞坐在病房内，不停的敲打手机，他兴奋的在家族群里，激动的报喜。 一边敲打手机，一边扯着嘴角笑，看着群里不断恭喜的话，他感觉飘飘欲仙，内心无限的满足和喜悦。 突然，婳婳拉了他衣角，轻轻道:“你出来一下，有事和你说”。 徐飞疑惑的跟着出来，一脸茫然道:“怎么了？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 婳婳直言道:“你给我妈打个电话吧！邀请她上来……”。 徐飞一脸懵逼道:“你刚刚不是打了吗？怎么还要我打?” 在徐飞眼里，根本不在乎什么礼节，他不屑，也不愿做。 他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会想那些道理，只觉得，谁邀请不一样?而且她们母女邀请，不是更好说话吗？ 他想不通这些缘故，也十分不理解，自己的女儿生孩子，作为父母的，不应该很积极吗？怎么非要他这个外人来说? 婳婳不好解释太多，执着道:“哎呀，你打嘛！你是主人家，你不打，我妈怎么来嘛？” 徐飞无语的吐槽一句:“规矩还真多……”。 吐槽过后，不情不愿的拨通了丈母娘的电话。 “嘟嘟嘟” 几声过后，杨玉接起了电话，故意矜持道:“喂！怎么了？” 徐飞翻了个白眼，缓和语气道:“妈！心心生了，生了个儿子，你快上来，就等你了……”。 杨玉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只要别人给她台阶下，她就很乐意，此刻，听女婿态度温和，立马眉开眼笑道:“哦，生了吗？要的要的，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后，杨玉立马喊来雅雅，准备坐车去市里。 其实杨玉和雅雅早准备好了，只等徐飞打来电话，如今礼数全了，便再无顾及，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 徐飞给丈母娘打完电话后，又给老家的徐父打了电话，电话里，徐父说道:“我把家里的鸡蛋和鸡拿上来，等回家了，就吃这些，比外面的营养，别去外面买了……”。 徐父一直不愿意上来，执着在老家，心心这次生产，他也没想提前上来，只等生了孩子，才会来看下。 他和杨玉的固执不一样，不是在乎什么礼节，只是单纯不想上来，要不是碍于生了孙子，不来看看，不合规矩，他是万万不想上来的。 要怎么说，还是徐父更狠心，他似乎对儿子和孙子这些，感情很淡泊，像早看透了人情冷暖。 而徐母之所以上来，是因为放不下孙女，生怕孙女在继母面前受委屈，所以，要跟着上来，时刻护着，毕竟那个孙女，是她一直带大的。。 第311章 爱会淡 在医院的几天，朵朵一直是徐母在照顾，徐母每天亲力亲为的接送她上学，像个宝一样伺候。 给徐父打完电话后，徐飞又给徐母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徐飞兴奋的报喜道:“妈，心心生了，儿子，是个儿子……”。 徐母喜笑道:“好啊，儿子好啊，现在儿女都有了，好事，大好事，呵呵……”。 徐飞继续道:“是啊，大好事，值得庆祝，等会她娘屋要来，你也来，把朵朵带上，我们出去庆祝……”。 徐母喜笑颜开道:“是该庆祝下，等我接了朵朵，就来……”。 徐母乐滋滋的去接朵朵放学，放学路上，徐母对朵朵笑道:“朵朵，你有弟弟了，高不高兴……”。 朵朵有些失落，她其实并不喜欢弟弟，不对，应该是弟弟妹妹都不喜欢，她不想任何人分走她仅剩的一点爱。 她没得到过母爱，曾经试探的接触心心，也曾幻想过，那就是母爱，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的母亲。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继母变成这样，她想过靠近，可是，她却卷入了家庭的纷争。 在奶奶和继母发生矛盾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站在哪边?母爱让她渴望，可从小到大的陪伴和养育之恩，让她无形的选择了奶奶。 奶奶让她远离继母，他们不停的因为各种事发生争吵，她夹在中间好为难，慢慢的，继母对她越来越失望，她感觉到继母的疏远和敌意。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她故意和继母发生争吵，她想知道，继母会容忍她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无条件宠爱自己。 可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终究不能做到那个地步，继母不能无条件爱她，会计较她的好坏，终于，在一次次的试探里，她把继母越推越远。 最后，继母不再对她好，再后来，继母有了孩子，从知道那个孩子开始，她知道，这一辈子，自己都不能成为继母的孩子。 那个孩子才是继母的孩子，她不是，永远都不会是。 她想留住的爱，越来越少，她知道，有天爸爸的爱会变少，奶奶的爱会变淡，继母的爱，会消失不见。 或许，以后的以后，再无人爱她了……。 她沉默着，很久才说出一句:“不是我弟弟，他不是……”。 徐母听后，不高兴道:“说的什么话?怎么不是你弟弟！” 朵朵阴沉着脸，大声吼道:“他不是我弟弟，我们不是一个妈妈！” 徐母突然有些心疼，不想再逼她，讨好道:“不管怎样，到底是你爸爸的孩子，我们去看看！走，跟我一起，你放心，我们还是会爱你的……”。 不管徐母怎么说，朵朵在这一刻，还是无法开心，或者说，从这刻开始，她再不会开心了。 不一会，来接徐母和朵朵的车来了，徐母拉着朵朵上了车。 今年的朵朵八岁了，突然懂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很多事，她想的明白，也看的明白。 也可能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和心心走到一起，毕竟很多东西摆在那，人都是自私的，怎么能做到绝对完美？ 不一会，徐母带着朵朵来了，徐母进来就寻着孙子，看见婴儿床上的孙子，笑的合不拢嘴道:“哎哟，我的乖孙孙哦，你总算来了……”。 朵朵拉着脸，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徐飞突然注意到她，连忙上前拉她，一边往婴儿床边拉，一边喜笑道:“来来来，快来看看你弟弟……”。 朵朵被拉到婴儿床边，她看着床上小小的人儿，尽管很可爱，可她却一点也不喜欢。 相比围着一圈激动的人，她反而最冷静，没什么表情似的，眼神随意扫一遍，就匆忙移开。 看她兴致缺缺，徐飞开口道:“怎么了？看弟弟还不开心?以后你就是姐姐了，有弟弟了，知不知道？” 朵朵瘪瘪嘴，不乐意道:“说了不是我弟弟……”。 徐飞皱眉道:“怎么不是?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徐母拉过徐飞，劝道:“哎，算了，小孩子，不懂事”。 徐飞也不想这个时候闹不愉快，就没再管女儿的小情绪。 心心看朵朵不开心，心里五味杂陈，她们的关系，似乎越来越淡，甚至还有一丝冷漠和疏离。 朵朵甚至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叫过她，也没看她，就像一个陌生人，突然的闯进来，然后对着自己的孩子，说了一句:“他不是我弟弟……”。 是吧！她总强调着，自己不是她妈妈，自己的孩子，不是她弟弟。 她在刻意疏离和逃避……。 心心无奈又心疼的叹息一声，终是什么也没说，她们注定只能这样陌生了。 在天快黑的时候，杨玉和雅雅赶了过来，徐飞把她们迎进门。 进门后，徐母率先招呼道:“哎呀，亲家来了，快来坐，就等你了”。 杨玉笑着回道:“哎呦，一打电话，就赶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徐母把她迎到婴儿床边坐下，一边招呼她坐，一边示意她看婴儿，嘴里念叨着:“快看，你外孙子，长的白白胖胖的，七斤四两呢，长的多结实”。 徐母止不住的开心和自豪，从进门到现在，笑容都没停止过。 杨玉坐好后，在徐母的示意下，也看向了婴儿床上的孩子，嘴角咧开道:“哎哟，乖乖的，长的太好了……”。 孩子确实长的白白净净，身子较其他婴儿壮实很多，杨玉看的直欢喜。 雅雅忍不住探出手，轻轻抚着婴儿的脸道:“哇，脸蛋太舒服了，软软糯糯的”。 说完，还对着婴儿逗弄道:“小乖乖，我是二姨……”。 正这时，徐母插话道:“哎哟！摸不得，婴儿的脸摸不得，这样不好！” 这话一出，雅雅的手僵在原地，进退不是，她突然觉得这个老妇有些扫兴，这好好的喜事，非要闹的不堪。 她是医生，能不知道？自己摸两下，怎么摸不得?能怎么不好，这妇人，真是屁不懂，还要瞎逼逼。 第312章 坐什么月子? 雅雅想过之后，当没听见徐母说话，依然抚摸着婴儿的脸蛋。 徐母见雅雅充耳不闻，突然有些生气，沉了脸，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人到齐后，也到了晚饭的时间，徐飞便张罗道:“都到了，我们出去吃个饭吧……”。 然而当大家都准备起身，出去吃饭时，却突然发现，要所有人走了，谁留下照顾病床上的心心和孩子? 是啊，他们都要去庆祝，可当事人的心心和孩子怎么办？ 这时，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该谁留下。 在杨玉看来，她们是客人，理应当座上宾，被主人家热情招待，所以，她没想过留下，也没想婳婳和雅雅留下。 而徐母觉得，既然娘家人来了，肯定是来照顾人的，此刻，她看戏般的站在原地，等着娘家人主动留下。 或许她和徐飞一样，有好处的时候，媳妇是婆家的，有坏处的时候，媳妇就是娘家的。 他们自然觉得，此刻应当娘家人站出来，毕竟她们才是血亲关系。 他们互相观望着，谁都不说留下，心心躺在床上，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暗暗祈祷，这个时候，要徐母自己留下，该多好。 并不是想她留下， 只是觉得，她留下最合适。 然而，徐母不说，徐飞不说，她也不好说。 最后，还是婳婳先开了口:“我留下，你们去吃吧！” 话才说完，杨玉就激动起来，对着婳婳怒斥道:“你留下干嘛？你不吃饭吗？要你瞎操心，她没人照顾吗？” 听见杨玉的话，徐母像没听见，始终不为所动。 看着他们你推我，我推你，婳婳很是烦躁，她焦躁道:“我不饿，你们去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吃鱼，你们随便给我带点就是！” 杨玉还没来得及回应，徐飞先开口道:“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婳婳道:“随便，都可以”。 徐飞道:“那行，我们走吧”。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徐母拉着朵朵紧随其后。 待他们都出去后，屋内只留下杨玉母女，杨玉恨铁不成钢道:“要你充什么本事?你都守了一天了，他们自己不守，要你来守?你是主人家吗？他们主人家都不守，偏你哈戳戳的要守，真是不中用，看到就来气……”。 雅雅也愤恨道:“就是，这家人脸皮太厚，一点哈数没得，把媳妇和娃儿扔给别人，自己倒不管，真是笑死人”。 杨玉附和道:“他们等着我们呢，非不让他们如愿，就你大姐哈戳戳的，非要充本事……”。 雅雅指责婳婳道:“你看不出来吗？你要接过来，他们就甩锅了，你能守一辈子吗？最终还要她婆家守，现在不让他们接手，等我们走了，要怎么办？” “你看他们一家人，总觉得我们在，就翘脚耍，什么都不管，你越是好说话，他越拿捏，以后不晓得怎么欺负人，现在，我们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要让他们把自己的事，挑起来”。 杨玉和雅雅想法一样，都觉得婳婳太好说话，两人轮番呵斥她一顿，直把婳婳说的无地自容。 但是，她能怎么办？刚才，谁都不愿意留下，难道真留三妹和孩子在这?她不忍心，也做不出来。 此刻，面对她们的训斥，婳婳只觉得心烦意乱，她烦躁道:“哎呀，别说了，你们快去吧！” 最后杨玉和雅雅不得埋汰她一句，就气愤的走了。 心心全程听着，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是浑身一阵冰凉，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她感觉自己像个皮球，被婆家和娘家踢来踢去，两边都在推拒她，两边都不愿接纳她，她像个漂泊无依的人，沉沉浮浮中，不知哪里是归处。 什么时候开始，她没有了家，连曾经唯一的家，都没了。 呵呵，怎么就走到了这步?为什么就变成这样，她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恍恍惚惚中，自己似乎一直在失去……。 眼里不知何时，已浸满了泪水，她匆忙的去擦拭，企图掩饰自己的狼狈。 不过，还是被眼尖的婳婳看见，她悄悄的靠近，叹着气安慰道:“没关系，我守着你……”。 两个小时后，他们吃饭回来了，然而，回来后的杨玉和雅雅并不高兴，徐飞也沉着脸。 后来徐飞送徐母和朵朵回去，毕竟朵朵第二天，还要上学。 他们走后，病房内，只有杨玉母女。雅雅把打包的鱼端给婳婳，然后挨着杨玉，坐到一旁的沙发。 杨玉忍不住对心心吐槽道:“说带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吃什么好吃的?就那点鱼，根本不够吃，我两筷子都没吃得，就让徐飞和他妈吃完了，吃个屁，什么都没吃到！要不是我提前打包，怕大姐晚上都没得吃”。 “那个徐飞，完全舍不得请客嘛！你都给他生了个儿子，还是讨不到好！这就算了，搞得现在，我们成主人家，他们倒像客人了！” 雅雅也全程不开心，拉着脸，满满的愤愤不平。 婳婳吃着打包的鱼，味同嚼蜡，始终没说一句话。 心心躺在床上，一直沉默听着，她能说什么？无非是相互怨怼罢了。 可是，她从来都知道，徐飞是怎样的人！对他的失望，从来不是第一次。 可已经选择了他，能怎么办?妈妈和二姐要求太高，高到徐飞根本做不到。 所以，她们会在期望中，一次次的失望，失望过后，就是无限的怨怼和愤愤不平。 自己的娘家和婆家，注定不能相融，只能不停的碰撞，产生源源不断的矛盾。 那天晚上，他们每个人都吃饭了，只有心心没有吃，好像谁都忘了，她应该要补充营养。 不知吐槽了多久，杨玉才反应过来道:“对了，你还没吃东西呢，你要吃什么?” “哎，那个徐飞，也不喊你婆婆在家里熬点鸡汤来，真的是，不晓得怎么照顾人的。” 才生完孩子的心心，其实一点食欲没有，她摇摇头道:“我不想吃，不饿……”。 其实，她很庆幸，庆幸自己不饿，要饿了，自己该吃什么？是吃硬邦邦的外卖?还是吃辛辣的大鱼大肉，好像没适合她吃的。 杨玉将信将疑道:“真不饿吗？” 心心愣愣的点点头，强调道:“真不饿”。 最后杨玉叹息道:“坐的什么月子哦，鸡汤都没得，你看隔壁床，不是鸡汤就是鸽子汤，再看看你，半点汤影子都没得，一直挨着饿”。 第313章 夹在中间 杨玉不说还好，一说，心心就感觉自己太难堪了。 她有些无地自容，又有些说不出的辛酸和悲凉。 都在说自己可怜，可是，谁又愿意真心对自己？谁不是在互相计较得失? 谁都不愿意委屈，多付出一下！ 她其实想问问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可是，她不敢，她怕质问后，除了可怜，就什么都没了。 妈妈数落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回响，那些义愤填膺的指责，深深将她缠绕，一次次撕扯她的心脏。 妈妈一次次的话，都在提醒她不被爱，被婆家肆意践踏，那些话，让她一次次清醒自己的可怜可悲，连平时的假装都做不到。 曾经，她可以装装糊涂，勉强伪装一下，好像这样，自己就不是被辜负的人，就可以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象里。 可如今，残酷的现实，一次次泼醒她，让她赤裸裸在她们面前，丑陋的无处可藏！ 可相比这些伤害，她还有理由说服自己，因为婆家是外人，和自己没有血亲关系，他们不会真心待自己。 她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冷漠，已经失望多了，所以，此刻再多失望，她都有心理准备。 但是，让她不知所措的是，有天，娘家会对自己无动于衷，亦或者，冷眼相看。 她想不通，也无法释怀，即使前面有些预感，但真到这一刻，还是让她无法接受，有天，自己最亲的，有血缘关系的娘家人，也会像婆家人一样，无动于衷的看自己可怜。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道德和规矩去束缚?难道不应该真心吗？ 真心对自己好，需要理由吗？和自己的血缘关系，因为嫁了人，就要淡泊吗？ 为什么不做好自己，而去要求别人呢？ 别人，终究是别人啊，外人再怎么做，自己都能释怀，因为，那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能走到一起，只是因为，那淡泊的喜欢和依赖，至始至终，都没有过责任和爱。 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关系，怎么能期盼他们真心待自己，她已经认了。 可是，她无法接受，十几年相依为伴的血亲，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冷漠的人，她无法承认，也不愿意承认。 不知什么时候，夜越来越深，妈妈的唠叨渐渐平息。 不一会，徐飞回来了，看着房间这么多人，打着哈欠道:“你们这么多人在，我去隔壁床补下觉，实在太困了，你们有事再叫我哈”。 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答应，就自顾去另一个房间睡觉了。 看见徐飞回来又走，杨玉气的脸绿，好半天才沉声道:“我们明天就回去，不要再待了，要再待下去，怕甩不掉了，别人就等着我们呢”。 听完话，婳婳有些纠结，雅雅也有些为难，但耐不住杨玉的强势，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那天晚上，心心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总之恍恍惚惚中，自己好像被遗弃了。 中途听见几声婴儿啼哭，只见雅雅抱着婴儿哄，杨玉手忙脚乱的兑奶粉，最后叮叮当当的总算让婴儿睡着了。 后来，几人又轮流喂了几次奶粉，换了几次尿不湿，总之，半睡半醒的忙碌着，磕磕绊绊总算熬到了天明。 天明后，徐飞睡眼朦胧的来换班，雅雅挖苦道:“你倒是睡舒服了，我们都没休息，现在你来吧，我们要去休息了”。 徐飞看她们一脸不高兴，也没说什么，反正他现在精神好。 于是，便欣然同意道:“要的，你们去嘛，我来就是。” 等杨玉她们出去休息后，房间只有徐飞了，这时，他莫名其妙道:“她们不是专程来照顾吗？怎么一脸不高兴，也没让她们干什么，还给我甩脸色”。 看吧，这个男人也觉得，娘家是专门来照顾人的，而杨玉觉得，她们只是来做客的。 他们的想法都在推脱，没一个是心甘情愿的。 心心一阵难受，直把心里的想法咆哮出来:“她们是客人，不是来伺候人的，你不要一天推脱她们，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不管?” 徐飞无语道:“既然这样，那她们千里迢迢来干嘛？都来做客，谁伺候?让我伺候吗？我伺候了你们，还要伺候她们，我疯了！要这样，倒不如，让她们现在就回去，免得麻烦”。 “真是服了，自己的女儿生孩子，还要计较那么多?” 看吧！心心夹在中间好累，谁都没站她的角度考虑，都在算计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夹在中间，听着他们的互相怨怼，却谁也不能说。 后来，饭点时间到了，徐飞不再积极安排饭食，等杨玉饿的两眼发慌，徐飞都没说吃饭。 杨玉突然沉着脸嘀咕道:不吃饭吗？都饭点了”。 心心不得喊徐飞道:“你带她们出去吃吧！都饿了”。 徐飞无所谓道:“我又不饿……”。 徐飞总这样不给面子，心心实在没力气和他吵，又怕妈妈她们气不过，把场面闹的难堪。 便强忍着酸涩道:“妈，你们吃什么?我给你们点外卖！” 杨玉指桑骂槐道:“我要你躺病床上给点外卖？我们自己不晓得点?我们等会出去吃，你莫管”。 最后杨玉带着婳婳和雅雅出去吃了，等她们走后，徐飞才去买了两个包子。 等拿给心心后，包子已经冷了，一点温度没有。 可能是饿了，心心这次没有拒绝，拿着冷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隔壁床位的产妇看了，忍不住同情道:“我看你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又吃冷包子，那多硬啊！怎么能吃这些？” “你看我，天天婆子妈熬汤来，新鲜还不重样，几乎都是换着吃，今天没吃完的，明天都不得吃，那像你，都没好好补过营养，你这样要不得。自己的身子，还是要重视”。 心心尴尬的笑笑，是啊，连外人都知道，自己的婆家和娘家却不知道。 之前，没人说破，她可以当作不知道，装装糊涂，骗骗自己，可被别人说穿了，她突然尴尬的不知所措。 她能怎么办？她现在像只待宰的羔羊，别人给什么，她就接受什么，一点反抗不得。 后来，杨玉回来了，意外的带了一碗鸡汤，她不忍心道:“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你带了一碗鸡汤，看你拖成什么样了”。 她们都心疼心心，却又忍不下那口气，一边愤愤不平着，一边又极度心疼着。 雅雅趁徐飞不在，又愤愤不平道:“妈的，人甩给我们就算了，现在连饭也不安排了，我们上来看你，还要自己解决吃饭，他一点主人家意识没有，真是气死人了，啊！这两天要被他气死了”。 第314章 放弃 听着姐姐的抱怨，心心五味杂陈，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家人，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孽，是她活该，却不想连累了家人。 端着那碗鸡汤，心心像捧着珍宝一样，一滴不剩的全喝完，这是她两天来，喝到最好的东西，还是娘家人给的，她十分珍视。 心心喝完鸡汤后，杨玉突然开口道:“我们准备今天就回去，要不然，徐飞就不会真心照顾你，总把事情甩给我们，我们不能一直照顾你，你和他才是一家人，我们不能一直掺和……”。 心心听着妈妈的话，心里一阵说不清的难受，她知道，有些东西，在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什么也抓不住。 是啊，娘家不能守自己一辈子，她们再不是一家人。 满腔的酸涩缠绕，直让心口一阵刺痛，那种被抛弃的滋味，让她浑身冰冷。 泪水在眼里打着滚，她强忍着要破框而出的欲望，努力咽下所有酸涩，扯着嘴角强笑道:“嗯，你们照顾了我两天，确实也辛苦！如今，也该回去了，走吧！让徐飞来照顾，要不然，他要偷懒了……”。 最后杨玉又数落了徐飞一顿，一方面既想留下，一方面又不甘心留下，这种矛盾，直纠缠她进退两难。 她叹着气，不知数落了徐飞多久，才慢慢平息怒气。 当徐飞走进病房后，杨玉又重复了刚才的话，她直言道:“我们要回去了，家里有事，不能耽搁太久，后面，就要你多照顾心心和孩子，她们是你老婆和孩子，总要你自己照顾，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徐飞听后，脸色沉了沉，从心心说破后，他就知道，这些娘家人上来照顾，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心里窝着火，心想:“是你们要来的，如今来了，又不高兴，不就是照顾两天吗？又没让做什么，至于这样愤愤不平，到处甩脸色？早知道这样，倒不如不来，搞得大家难受”。 于是，他恶狠狠道:“走撒，现在就走，又不是非要你们照顾，我一个人也得行，你们随便走”。 杨玉见他态度恶劣，立马变了态度道:“我们好心上来照顾，你就这样态度?是我们一定要来吗？不是你电话邀请的吗？真的是。” 越想越气，她凶狠的对着婳婳和雅雅道:“走，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别人不稀罕我们，我们就别赖在这了……”。 婳婳有些不忍心，试探道:“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再照顾两天……”。 杨玉本来就生气婳婳不听话，如今听婳婳这样说，一脸不可商量道:“不行，你必须走，必须跟我们回去，就你一天不听话，惹来这些事，你看别人把你的好心放眼里吗？别人都不稀罕你，你干嘛还要死耗在这，就那么没骨气?”。 最后无奈，婳婳只得闭嘴。 然而，当她们还没来得及走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婴儿黄疸偏高。 徐飞听后，有些激动道:“医生，这个黄疸偏高，有什么后果，如果不管，会怎样?”。 在他眼里，虽然很喜欢这个儿子，但要生下来就有问题，他会视情况而定。 还有一个原因，他舍不得花钱，或者说，暂时没有钱，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花费太多钱和精力。 医生一般会把最糟糕的情况说出来，好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于是，医生严肃道:“这个要看情况，胆黄素要持续升高，达到一个最高值，就会烧坏脑子，影响智力，再严重些，就要大换血，避免并发症……”。 听到这，徐飞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其他什么也没听清，就听见一句“大换血”。 “大换血”三个字，击溃了他所有的神经，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亦或者只想逃避，他不想生儿子的惊喜，突然间变成晴天霹雳的惊吓。 他不愿接受，只想把麻烦丢掉，要让一切扼杀在摇篮里，几秒钟的思绪纠缠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们不治疗，放弃……”。 医生惊讶道:“放弃?你想好了?这个我们不敢做主，要你签字，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担不起！” 徐飞果断道:“放弃，不得治疗，那么小的婴儿大换血，不是相当于重新再造吗？那不是废人吗？要那样，还不如趁早放弃，签字，现在就签”。 然而，就这时，雅雅突然跟到了办公室，猝不及防的听见徐飞说话，她慌张的破门而入，怒斥道:“你干什么？签什么字！” 徐飞想也不想道:“医生说娃儿要大换血，那不知道病情多严重，换了不是废人了吗？而且不晓得要花多少钱，我何必为一个废人花费钱，到时候人也没有，钱也没有。倒不如，现在就放弃，不治疗，反正治疗也没什么用？” 雅雅是医生，多少知道点这个病情，她镇定的询问医生道:“一定要大换血吗？有那么严重吗？” 医生很无奈道:“我给他说的是，最严重的情况下需要大换血！并没有说，现在就要大换血，我们肯定要把所有情况都讲清楚，谁知道他听了一半，就激动的说要放弃，我们不得让他签字”。 “但娃儿具体情况，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毕竟他现在还没到最高值，需要观察几天，到时，再视情况而定，只是所有情况，你们要提前清楚。” 雅雅冷静道:“是需要观察，还不确定具体治疗，对吗?” 医生叹气道:“是！先观察”。 走出办公室后，雅雅对徐飞气愤道:“你都没搞清楚情况，就毫不犹豫的说放弃，那是你儿子，是一条生命，是我妹千辛万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你凭什么不和我妹商量下，就擅自决定?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和担当！” 徐飞有些难堪道:“那医生说大换血，又不是我说的，他说的那样吓人，是个人，都不敢要啊”。 雅雅讽刺道:“你是怕花钱吧？难道需要大换血，就不救了吗？只要能救，为什么不救?你就是太现实，前一秒还宝贝的儿子，下一秒，因为一个黄疸高，就要狠心丢掉，那是你儿子，又不是阿猫阿狗”！ 第315章 陷入冰点的绝望 徐飞不愿她数落自己，有些不高兴道:“什么狠心?要最后真要换血，我还是一样会放弃，那是没有必要的挣扎，费那些心干嘛？让孩子受罪，又让大人受累?” 看吧！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些狠心的话，一句一句说出来的时候，简直让雅雅无法忍受，她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绝情的男人，突然一阵头皮发麻的厌恶，让她多看男人一眼，都觉得恶心难受。 她觉得和男人呼吸同一道空气都是肮脏的，满身的排斥和憎恶，让她再不想和男人说一句话。 她急匆匆的走在徐飞前面，直奔着病房而去，进去后，雅雅还没来得及说话，心心先急忙询问道:“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雅雅本不想说，因为这个时候，心心需要静养，实在不适合被那些事伤神，但她又实在忍不住对徐飞的气愤，还是怒气冲冲的说了出来。 她沉着脸道:“妈的，什么男人，简直不配当男人，不配当父亲。病情都还没确定，他居然对医生说要放弃！要不是我提前过去看看，他都要签字了，真是一点担当没有，还是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这样狠心……”。 后面的话，心心听不清楚了，她只听见那一句“放弃，签字”。 她想不到，那个男人，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如此草率的决定了孩子的命运，他怎么能！他有什么资格。 孩子从怀孕到现在，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自己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期盼他的到来，为他付出了一切，凭什么男人一句话，就要决定孩子的命运?那是自己的命根子，他凭什么这样草率，连通知自己一下，都不肯！ 那是她用命守护的孩子，怎么能让男人轻飘飘的两个字“放弃”，就决定了！ 她对男人的做法失望极了，心里的悲凉达到了顶峰，再泛不起一点涟漪，她绝望的睁着眼睛，任凭眼泪一点点滑落。 杨玉看见心心哭，心里也一阵难受，她不想这个女婿这样无情，叹息道:“哭什么，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下，要你以后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更不会放心里，到时不知道怎么绝情！” “真不知道，你找这样的男人干嘛?他有什么好，不尊重人，又没得半点良心，看你以后，要怎么办？” 她们都在感叹徐飞的冷漠和无情，接二连三的吐槽着。 心心被她们说的心里更委屈，刚开始止住的呻吟，终是控制不住的泄了出来，她痛苦的呻吟着，抖着肩膀哭泣。 一边哭，一边乱七八糟的擦着眼泪，然而，那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源源不断的滑落，任凭她怎么，也擦不干。 正这时，徐飞走了进来，看见徐飞，大家一时闭了嘴，都拉着脸，气氛诡异的难堪。 徐飞也拉着脸，沉默的坐到一旁，闭口不言。 心心终于受不了，咆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放弃?那是我的儿子，我不允许你擅自做主……”。 面对心心的质问，徐飞也怒了，他自己的儿子，却要她们一个一个的数落，自己还做不了主。 他气愤道:“行，你听你娘家的，那就让你娘家做主，我以后不管了，我回去，你让她们管……”。 心心不想这个男人，说话这样狠心，竟让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她红着眼看徐飞，心里满满的绝望。 杨玉气不过道:“什么叫听我们的?谁说的对，就听谁的！这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怎么能轻易说放弃?又不是阿猫阿狗，一点感情没有?” 徐飞破罐子破摔道:“有什么感情?他还是个什么不懂的婴儿，刚开始医生说要换血，我吓坏了，想着大换血，孩子也受罪，不得已才说的放弃，要真那样，把损失和不好的发展，提前扼杀在摇篮里，有什么不好?” “你们一个个，都来质问我，指责我，我做错什么了？而且，你们都是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事，指手画脚！” “既然你们想管，那你们管好了，我退出，我乐的清净”。 雅雅在一旁极力忍耐，此刻再忍不住道:“什么你退出，别想把事情甩锅，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不对，还好意思说我们！” “是我们想管吗？是你做的事，对不起良心，我们是劝解你，你倒好，现在见孩子不好，就开始不耐烦，不想要，要丢给我们了。” 最后他们越吵越凶，越吵越大声，心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咆哮道:“既然这样，那就离婚，离婚！” 徐飞毫不犹豫道:“离就离，马上离，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要收拾东西走人，心心见他真丢下自己和孩子，只感觉一口气缓不上来，满身绝望缠绕着她，她像海上漂移的浮木，挣扎，却始终找不到支撑点，离着岸边的方向越来越远，终是把自己陷在了绝望里。 她无助又绝望，那种濒临毁灭的感觉，让她不顾身体的虚弱，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 一边哭，一边抖着肩膀哽咽，眼睛不一会就红肿了起来。 隔壁床的产妇看不下去，忍不住吼道:“你们别吵了，你们到底是来照顾人的，还是来折磨人的?看看产妇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孩子有问题，就找医生解决，干嘛要吵，能解决问题吗？” 听见吼声，他们都暂停了争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看不惯谁，一脸怒气冲冲。 随后，隔壁产妇，又安慰心心道:“别哭了，才生完孩子，不能大哭，这样很容易影响情绪，情绪不好，身体就不容易恢复，以后就麻烦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要注意，别人不心疼你，你自己要心疼啊！要不然，以后身体垮了，受罪的还是你，我看你的情况，老公多半也靠不住，又还有个娃儿，自己要多注意点，要不然，以后怎么办？” 劝解的话，还在耳边，而心心却再没有力气，她躺在病床上，始终无法止住滚滚而下的眼泪。。 第316章 不靠谱 因为婴儿的突发情况，杨玉和婳婳姐妹不得在病房多待几天，经过几天的观察发现，婴儿的黄疸值越来越高。 最后没法，医生只得让他们转院，去级别更高的医院就医。 心心因为身体恢复不好，暂时不能出院，只能由人单独带婴儿去医院。 在雅雅的催促下，徐飞不得带着婴儿去高新医院，雅雅放心不下，便跟着一道。 他们一出医院，外面就下起了蒙蒙细雨，匆忙搭上车，就去了高新医院，路上，徐飞无比的焦灼和烦躁。 焦灼孩子的病情，烦躁一堆麻烦事，他向来最嫌麻烦，此刻遇上事，让他心情更烦，直想丢开不管。 很快车子到了高新医院，下车后，他们急忙的跑去医院。 看着满医院的人，徐飞提议道:“你抱着孩子在这等，我去排队挂号”。 带着孩子排队确实不方便，雅雅便把孩子抱了过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着徐飞。 徐飞急匆匆的跑去排队，在人挤人的队伍里，心忙心慌。 突然，反方向来了一个病人，他高高举起手里的胶片，急匆匆的朝徐飞疾步而来，两人猝不及防的相撞，在相撞的瞬间，那胶片直直的擦着徐飞的眼睛而过。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徐飞的眼角被划出了血丝，眼球也被胶片轻微划过，一股锥心的痛感袭来，让他止不住一边倒退，一边磕磕碰碰的摔倒在地。 听见惨叫，人群快速的散开，那肇事者趁着慌乱，快速的融进人流，再找不到他的踪迹。 徐飞坐在角落，试图睁开受伤的眼睛，突然发现，不仅睁不开眼睛，而且从缝隙里再看不见一丝光亮，他惊慌失措，恍惚间，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 雅雅闻讯赶来，看见角落狼狈的徐飞，突然一口气缓不上来。 这个男人能做什么?让他帮忙挂号，他却把自己搞成这样。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雅雅无语的问道:“你在做什么？怎么搞成这样”。 徐飞看见雅雅，一只手捂着眼睛，痛苦道:“我眼睛被人用胶片划拉了，一只眼睛看不见，我不能给孩子挂号了，我要去看眼睛，实在太痛了”。 雅雅无语道:“我都不该指望你，算了，你自己去看眼睛吧！我去给孩子挂号。” 突然她想到什么，提醒道:“你被谁划拉了？人呢？那个肇事者呢？怎么不找他负责，要他给你报销费用啊！” 徐飞哪有心思找肇事者，他一门心思都在眼睛上，那锥心的疼痛，让他顾不上什么肇事者，只想快点减轻痛苦。 他慌乱道:“人太多了，我眼睛痛的很，哪有余力找人?估计人早跑了……”。 雅雅彻底无语道:“我真服你了，这样的伤，竟不找肇事者，现在人跑了，你想找都找不到了，活该你受着”。 徐飞痛的没有力气争论，他破罐子破摔道:“不说了，我自己认，跑就跑吧！我现在只想看眼睛，不想说其他，孩子就交给你，我先去看眼睛”。 说完，徐飞就自顾捂着眼睛去看医生，独留雅雅抱着孩子在原地。 看着徐飞越走越远的身影，雅雅心里一阵无语。 心想，要让他一个人抱着孩子来，不晓得会出什么乱子。 徐飞遇事就急，一急就慌，一慌就容易出错，真不知道慌什么，事情只会越慌越乱。 雅雅叹息过后，抱着孩子，自己去排队挂号，在人挤人的队伍里，她尤其谨慎，生怕磕碰着婴儿。 有了徐飞的教训，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急，要谨慎，谨慎才不会出错”。 就这样，她一直提醒自己，处处提防出错，默默的守护着孩子。 可队伍太长，长的她看不见尽头，脚似乎站麻木了，不知站了几个小时，一阵饥饿感袭来，她才恍然的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饭点。 可是，徐飞一直不来换自己，她没法出去买东西，这好不容易排的队，不能临时走了，要不然，又要重新排，她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孩子等不起。 就这样等着等着，终于到了挂号窗口，等雅雅终于抱着孩子出来后，徐飞才姗姗来迟。 他一只眼睛裹了厚厚的纱布，步履漂浮的走过来道:“挂好了吗？现在去看医生吗？” 雅雅瞥了他一眼，气冲冲道:“挂好了，我已经饿的两眼发昏，要先去吃点东西，吃好了，才能去看医生，难道你不吃东西吗？” 徐飞惊讶道:“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 雅雅这才听出意思，这男人竟然先去吃了，甚至都没来问一下自己，而自己还傻乎乎的在这守着。 她有些失望道:“你都吃了?干嘛不来换我?不知道我排着队吗？我排着队，怎么有空去吃?” 让雅雅更无语的是，这个男人都不知道给自己随便带点?就这样的不管不问。 自己帮的是他儿子，而他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了，竟还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好像自己帮他是理所应当，一点感恩意识没有。 男人一次次的做法，让雅雅对他无语到极点，她气冲冲的把孩子往男人怀里一塞，愤恨道:“你自己抱着吧！我要去吃饭。” 说完，雅雅就自顾走了，独留徐飞抱着孩子，一只眼的站在原地。 他不得自己抱着孩子去找医生，因为眼睛不方便，他走的很慢，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医生办公室。 最后，医生开了一盒去黄的奶粉，让他先喂养几天，看看能不能缓解症状。 心心躺在病床上，心里忐忑的等着他们的消息，不一会，雅雅就急匆匆的抱着孩子回来了。 看见雅雅，心心连忙询问道:“孩子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雅雅把孩子放进婴儿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没事，开了一罐去黄奶粉，先吃两天看情况。” 放下心后，心心问道:“怎么徐飞没跟你一起?他去哪了？” 说到这个，雅雅就一肚子气，她愤愤道:“他排个队，还把自己眼睛搭上了，真无语，做什么都做不好，一点不靠谱”。 第317章 抛下 心心一听，有些担忧道:“他怎么把眼睛搭进去了？” 雅雅就把前后情况说了一遍，越说越气，最后又把徐飞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 心心不想徐飞这样不靠谱，一种无力感将她深深缠绕，这男人啊，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什么用没有。 后面两天，因为徐飞眼睛问题，守夜不得落在杨玉和婳婳姐妹身上。 她们不仅要照顾孩子和心心，还要照顾独眼的徐飞，想起这个，雅雅就一股子火气。 她吐槽道:“你们这一家的病号，要我们走了，该怎么办?哎，摊上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老公，真是无语”。 是啊，这一家都是病号，呵呵，这绝望的无力感，直将心心淹没。 此刻，她好恨自己的无力，她急切的想摆脱这种困境，想自己站起来。 可是，她无法，她做不到，她的身体一天天虚弱，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她突然排不了小便，下腹一点支撑力没有，任凭她如何，都无法用力。 腹腔里越积越多的尿液，让她想上厕所的欲望达到顶点，可是，她却排不出，那胀痛感直逼的她痛苦不堪。 最后，医生不得给她上导尿管，上了导尿管后，预示着她们的出院时间，将遥遥无期。 两姐妹已经在病房耽误太久时间，请的假也到了，她们不得计划回去。 虽然放心不下，但不得回去，本来杨玉可以留下，但她不愿意留下，毕竟这条路是心心自己的选择，她不能一直为她保驾护航。 那天早上，依然下起了绵绵细雨，杨玉叹着气道:“你们这一家，不晓得要守多久，我们耽搁不起，只能先回去了，不管怎样，我们也要生活，也不能一直守你们。” “徐飞眼睛这两天也好了，可以照顾你们了，再不济，把你公公婆婆叫上来，让他们来照顾，我们作为娘家人，已经做的够多了，不能一直耗在这……”。 是啊，徐飞的爸妈一直没来医院照顾，徐飞说，徐母要照顾朵朵，走不开。徐父要守老屋，上来帮不上忙，所以，至始至终，他都没考虑过两个老人上来照顾。 又或者说，他也觉得靠不住两个老人，所以，从没期望过他们。 他的父母啊，总觉得自己儿子本事很大，什么事都可以，他们从来不担心，亦或者，根本不关心。 心心无数次觉得，他们这一家人的相处方式，总太过冷漠，好像谁都不在乎谁。 那是一种什么家庭，才能延续那淡泊的感情，似有似无，似近似远的维续着。 那天，杨玉带着婳婳和雅雅走了，心心强忍着泪水，看着她们越走越远，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在完全看不到她们影子的时候，眼泪再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能怎么办？以后的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待她们走后，徐飞不得肩负起照顾心心和孩子的任务，他笨拙的兑着奶粉，换着尿不湿，哄着哭闹不止的婴儿。 开始的时候还能应付，时间久了，他慢慢失去耐心，慢慢开始烦躁，竟越来越讨厌待在医院。 他想出院，想的快疯了，在医院的时间里，他没洗过澡，浑身难受的要命。 每天邋里邋遢的忙活，直让他想逃避现实。 最后，他再受不了道:“我们回去，今天就回去，不要再待了”。 心心茫然道:“医生没让我们出院，怕不能回去？” 徐飞不顾心心的劝阻，执意要出院，最后医生无法，只得同意。 但是，针对孩子和产妇的情况，需要徐飞签字，他们才能办理出院。 孩子经过几天的奶粉喂养，黄疸值没有再升，但也没降，一直不降，还是会有影响，医生最后建议去照蓝光，这个医院没有那个设备，需要他们自行去其他医院治疗。 产妇的肌肉拉伤，导致肌无力，无法正常小便，要是取了尿管，会导致尿道损伤，甚至破裂，医生建议一直戴尿管。 针对两个建议，需要徐飞签字，他们才能办理出院流程。 对于孩子的情况，徐飞同意签字，但他不同意心心戴尿管，这样不仅麻烦，还要人继续伺候，他不想再伺候。 他对心心道:“你怎么这样无用，生个孩子，还不能正常排便！”。 心心很无奈，她也不知道为何，为何自己这样没用，为什么就使不上一点力气，她恨不得马上排便，就能顺利出院。 最后徐飞逼着心心道:“你去，自己争点气，不要用什么尿管，自己去排便。” 心心在他的催促下，不得让医生强行取了尿管，然后艰难的走到卫生间，到了卫生间，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把脸都憋红了，然而，肌肉却一点伸张不开，最后硬是一点尿都排不出来。 她难受极了，快要哭了，可是，谁也帮不了她。 等她挫败出来时，徐飞直接问道:“怎么样？能排出来吗？” 心心痛苦的摇摇头，委屈道:“不行，我排不出来”。 她好想哭啊，太无力了。 医生说道:“看吧！你这种情况不行，必须用导尿管，要不然尿多了，会涨破尿道”。 徐飞想了很久，最后对心心道:“要不然我先带孩子回去，你自己住医院，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已经待了一个星期，我快要疯了。” “轰隆”一声，心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飞，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下自己，还要带走自己的孩子，他不能，不能这样对自己。 娘家人已经抛下了自己，如今她只有孩子了，她不想再一次被抛弃，被嫌弃，她像一个卑微的可怜虫一样，眼含泪水道:“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其实徐飞想带孩子走，是因为他知道孩子情况并不严重，只要照个蓝光，就可以没事了。 在这期间，他也打听了黄疸和蓝光的情况，越打听，越发现这个病情很正常，之前医生说的那种情况，大概率很低。 他之前完全是被吓坏了，才会说出放弃的话，如今知道病情很轻，没有太大问题，他又开始欢喜这个儿子了。 所以，他才想带着孩子走，但心心，他本来就没多大耐心，怎么会为了她，让自己委屈留下？ 第318章 出院 徐飞看她一眼，凶狠道:“那你就想办法啊，自己争点气啊，今天，你要能正常出院，就跟我们一起回去，要不能，就别怪我把你留下！” 心心乞求医生道:“医生，怎么才能正常出院?” 医生皱眉道:“必须要正常小解，才能出院！要不然出了什么事，我们担不起！或者你签免责协议，我们也可以让你出院。” 徐飞翻看着一堆免责协议，一边翻，医生一边解释道:“这些后果，你们要看清楚，要出了什么事，就跟我们医院没关系……”。 心心看着那些免责协议，被里面的内容吓了一跳，那些后果太可怕，她不敢冒险，她还不想死，内心一阵纠结。 徐飞看了看，最终道:“算了，签吧！不想再待了”。 是了，即使知道会有生命危险，他还是选择签字，这一刻，心心感觉自己在他眼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自己的命，就这样低贱吗？要被掌握在别人手里？她不要，她还有孩子，还有大好年华，不想这样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无人爱怜她，她便自己爱自己。 想到这，她突然截住了徐飞下笔的手，执拗道:“不能签，你不能签！你不能决定我的命运！” 徐飞冷眼道:“别人生个孩子都没你这样麻烦，就你麻烦，那么不中用，既然不中用，还怕什么?” 说完，他摔了笔，走到一旁，准备抱上婴儿，自行离去。 心心看他要抱走孩子，连忙拉住他道:“你不能抱走孩子，他是我的孩子……”。 两人拉拉扯扯中，直把婴儿吵的哭闹不止，医生看不下去，把婴儿抱了过来，劝解道:“你们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要闹，别把孩子折腾坏了”。 医生对心心叹气道:“哎，要不，你再去卫生间试试，要能小解出来，也可以出院了”。 心心不得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步走进卫生间，心里祈祷着，这一次，一定要争气，一定要顺利出院，和孩子一起回去。 她蹲在卫生间，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憋着一股气，用上吃奶的力气，将所有力量都汇聚在小腹，捏紧拳头，大喊一声，直把自己折腾的汗流夹背。 她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不能输，没有机会了，要再不争气，就再没办法了，自己没了退路，只能孤注一掷！” 一边默念打气，一边耗尽所有力气，最后，不知是逼出的潜力，还是老天垂怜，在她快支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终于肌肉扩张，顺利小解了。 她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那没有知觉，要萎缩的肌肉，终于恢复了伸缩，她成功了。 几乎要喜极而泣，心心眼含泪水的走出来，医生立马询问道:“怎么样？好了吗？” 心心点点头道:“嗯！好了！” 那天，他们终于顺利出院，心心感觉自己九死一生，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从没住过这么久的院，这次像住够了一辈子，她再不想住了。 出院的那天，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似乎最近一直都在下雨，阵阵冷风袭来，直吹的她浑身发冷，她不得裹紧身上的衣服。 看着其他人出院，都是几个人接送，婴儿有专人抱着，产妇有专人扶着。 而她，全程只有她自己，徐飞根本顾不上她，因为，有一堆带来的日用品，需要徐飞带回去。 徐飞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得把孩子丢给心心，心心抱着孩子，全身上下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外面搭着一件长衫外套，站在冷风细雨中，缩作一团的等着出租车。 路过的行人，似乎好奇，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像在疑惑，“这个产妇，为什么没家人搀扶，也没专人帮忙抱孩子”。 可能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所以，他们都好奇的打量着。 是啊，心心何其不知道，他们眼里的同情和疑惑，可是，她早已习惯，无人爱她，也无人疼她，她早没了期待。 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心心像抱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抱住他，从今以后，至少有了个可心的人，彼此间可以相互守护。 不知等了多久，车子终于来了，匆忙的上了车，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看着外面倒退的景象，以后的生活，她似乎有种未知的迷茫。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地下车库，徐母站在车子外面，嬉笑的迎接下车的心心。 她自然的从心心手里接过婴儿，然后眉开眼笑的逗弄道:“哎哟，乖孙孙回来了，想死奶奶了”。 回到屋子后，心心正准备去卧室躺着，却被徐飞叫住了。 他嫌弃道:“去洗个澡嘛，医院那么脏，别把医院的病毒带回来了。” 心心立在原地，没有动，正这时，徐母说话了，她不赞成道:“那不成，要洗了，会感冒，对身体不好，到时再影响了孩子”。 可徐飞坚持要洗了才能去卧室，心心一方面也觉得医院太脏，想洗去身上的晦气。 便沉默的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她把自己从头淋到脚，顿时身上的寒气去了不少，她立在朦胧的烟雾里，飘飘于然，好像置身事外，又好像深陷泥泞。 不知洗了多久，好像要晕厥了，她才慢慢的从浴室走出来，走出来那刻，感觉身体头重脚轻，似乎站不稳了。 一阵腾云驾雾的飘飘然，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住突然的沐浴。 她撑着身子，慢慢的挪去卧室，倒在卧室的那刻，她疲倦极了，不知不觉，竟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可能老天垂怜，醒来时，竟没感冒，要不然，她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因为她知道，自己倒下了，就再无人管她了。 突然，徐飞冲进来急道:“孩子的黄疸值又高了，得去照蓝光，你要不要他去?” 心心睁着眼，一扫疲倦，强打起精神，激动道:“怎么又高了?不行！这样反复不行！必须去照蓝光，现在就去，你赶快带他去”！ 徐飞有些为难道:“我问了最近的医院，他们有照蓝光的设备，但要住几天院，需要提前交住院费，我手里没那么多钱，你看……”。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没钱，一直没钱，这个时候，怎么能忘了钱呢？ 第319 月子餐 她就不该指望这个男人，心跳似乎没了知觉，她抖着手，把卡交到徐飞手上道:“这里面有钱，拿去吧！把孩子赶快送去医院……”。 徐飞走后，心心突然在卧室嚎啕大哭，不知在哭孩子的遭遇，还是哭自己的遭遇！ 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再看不见婴儿的脸，内心最后一丝安慰都没了。 晚饭的时候，徐飞回来了，他对心心道:“要住三天院，医生让每天去送母乳，明天我要上班，妈不会坐车，也搞不懂那些医院流程，你看，明天，是你去送吗？” 是啊，徐飞的这个妈，就像一个摆设，关键时刻，总靠不住。 心心冷眼道:“嗯，我去送吧！”。 那天晚饭，徐母炖了一锅鸡汤，心心在生完孩子，等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喝到了徐母炖的鸡汤，太不容易了，她几乎快以为，整个月子，都不会喝到鸡汤了。 还以为他们不会管自己，没想，还知道她是一个产妇，心心苦笑着，内心五味杂陈的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喝着。 这汤来之不易，她不能浪费，要把所有营养都补回来，毕竟，没人愿意照顾她，她得尽快好起来。 当她喝完鸡汤，躺在病床上时，却听到徐飞和徐母的争执。 徐母念叨着:“那鸡汤是给产妇喝的，你怎么连鸡带汤的端上桌?” 徐飞不以为然道:“凭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吃?我还在医院累了几天呢？我也需要补，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吃！” 最后，徐母随意念叨两句，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坐上了餐桌，一家人乐滋滋的吃了起来。 是吧！好东西，不该她一个人吃，心心一直在想这句话！是对吗？或许对吧！在他们眼里，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又怎样? 为什么要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好东西，都要大家一起吃，是吗？是吗？终是她自私了？ 那天，那一锅鸡汤连着鸡，被吃的干干净净，一点渣不剩。 第二天，徐母不得重新炖了一锅猪脚，不知是怕被徐飞偷吃，还是她不想再拿钱买这些补品了，总之，她在油腻的猪脚里面，又放了厚厚的猪油，光闻着味，就腻得慌。 后来，徐飞果真不爱吃，一直没动过。 徐母也吃不下，于是那一锅的猪脚，就留了下来，徐母每天给心心舀一碗吃，开始两天，心心因为饥饿，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后面两天，实在腻的慌，她再吃不下，然而，徐母还是每天一碗的热来给她吃，当她吃不下时，徐母就会说:“吃饱了吗？要吃饱了，下次就晚点吃”。 心心其实想说，她不是饱了，是吃不下，腻的慌。 但他们并没有单独给心心做更营养的补品，只有那一锅连他们都嫌弃的猪脚，似乎心心不吃完那一锅，他们就不会再做其他的。 而他们自己，每天餐桌上，不是大鱼大肉，就是辛辣刺激的，一点没有适合心心的。 那个月子，心心坐的很难受，她极度想快点好起来，能正常大鱼大肉，因为，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跟随他们的餐食，而他们的餐食，从来不是产妇的餐食。 第二天早上，心心拖着虚弱的身子，头戴一个厚厚的帽子，就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她把母乳送了过去，护士接过后，就关上了门，她甚至都看不到孩子一眼。 护士给她说，整个住院期间，是不能看孩子的，但每天的情况，会如实告知。 护士告诉她，孩子的黄疸值，一天天减少，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听见这个消息，心心终于释怀了不少，是啊，这个孩子，终于恢复了正常，再不用焦虑担忧了。 她守住了这个孩子……。 那天，她排队找医生看孩子的结果，她默默的站在队伍后面，耐心的等着。 突然，医生看见了她，大声喊道:“哎，说你呢，赶快上来，在排什么队？你一个产妇，月子都不做，就到处跑，你身体不要了吗？” 听见医生的话，那些前面排队的人，都自行让出位置，让心心顺利到了医生面前。 是啊，陌生人都能疼惜她，枕边人却不能，那些有着丝丝缕缕关系的人，总能一次次无视自己的脆弱和无助，他们总那么冷漠和疏离。 而这些不相识的陌生人，却能看见自己隐藏的脆弱和无助，他们随口而出的几句话，却温暖了她整颗心。 她已经习惯了身边人的冷漠和无视，但这一刻，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还是让她红了眼眶。 经过三天的蓝光治疗，孩子终于可以顺利出院了。 那天，徐飞请了假，早早的准备着，要去迎接他的儿子回家。 心心也特别想念孩子，在三天里，她感觉像过了三年，每天送完奶，她都坐在门外很久，一直舍不得离开，她想小宝，很想很想。 所以，到了出院这天，她没有留在家里坐月子，而是选择同他们一起去医院，接回自己的孩子。 反正，她自从生了孩子，就没好好坐过月子，都这样了，还怎么好好坐呢？ 与其在家里苦等，心里担忧着，倒不如亲自去接，也少了焦虑。 当所有人坐上车后，徐飞逗弄朵朵道:“去接弟弟咯，我们是不是去接弟弟?” 朵朵撇嘴道:“不是！” 看吧！她还是不愿意承认，无时无刻的否认，不管到什么时候，有没有人在，她都毫不犹豫的否认。 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呢？他只是一个婴儿，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就否认呢。 这不是一母同胞的人啊，注定要疏离……。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徐飞和徐母兴高采烈的奔向住院部，在看见孩子的那一刻，徐飞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儿子，儿子，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徐母在一旁，看的眼泪汪汪，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这几天里，她很是想念孩子。 心心走上前，想抱抱孩子，然而，徐飞抢先一步，抱在了怀里。 一家人走在前面，乐呵呵的围着孩子转，心心跟在后面，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朵朵躲在一旁，有些不高兴，好像曾经受关注的她，在这一刻，再不是所有人的关注点。 一切，注定在这一刻，变的越来越复杂。 接回来的孩子，似乎变得更加白净，徐飞每天上班前，都会不厌其烦的来到卧室，每来一次，都会不停的唤着:“儿子，儿子……”。 那无以言表的喜悦，藏也藏不住，或许，在这一刻，他是真心爱着这个孩子。 第320章 带孙子要报酬 一个月后，心心终于出月子了，才出月子，徐母就有意无意的想把孩子扔给心心照顾。 她其实也不是真心想把孩子扔给心心，只是觉得，不能白白给心心带孩子。 在她观念里，要心心和她儿子离婚了，那么，这个儿子就是他们徐家的，心心带不走。 要没离婚，这个孩子就是心心的，就该心心全权负责，而自己帮她带，就像吃了亏一样，是帮了心心大忙，要心心补偿。 至于补偿什么，当然是钱，而且，越多越好！ 再加上徐母一天在楼下和那些八婆吐槽，听的其他八婆说:“我媳妇一个月给我拿二千，让我只管负责带娃，家务一概不管……”。 可能也有尽心尽力帮衬儿媳，不求报酬的，但徐母只听报酬的，她满心羡慕，心里一阵不甘。 回到家后，她便开玩笑道:“你看，楼下那些老太婆给儿媳带娃，都是一个月好几千，我这给你带娃，你准备拿多少呢？”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钱，孩子还是要妈妈带才好，要不然，你就自己带吧！我还有朵朵要照顾……”。 她故意说了后面一句，就是要心心自己选，要么自己想办法带，要么拿钱让她带。 心心没想徐母打这样算盘，内心一阵波动，心道:“自己从怀孕到孩子出生，他们没花过一分钱就算了，如今却因为照顾几天月子和孩子，就要找自己要报酬，真是厚脸皮啊” 这不是她孙子吗？她带，不是帮她儿子带吗？怎么是帮自己带? 况且，即使要拿钱，也是找她儿子拿，凭什么找自己拿? 这样的厚脸皮，真让心心无语。 想起从结婚到生孩子，他们什么都没管过，要钱没有，要出力，什么都帮不上，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受过来的。 还给他们生了儿子或孙子，他们不但没尽心照顾一天，也没给自己一点奖励和赏赐，只是满眼的冷漠和事不关己，现在倒厚颜无耻的找自己要钱了。 一想到这，心心就一肚子火，她忍不住怒道:“这是你孙子，带自己的孙子还要钱吗？况且，你是帮你儿子，要钱，也是找你儿子要去，干嘛找我？” “还有，你总说别人儿媳怎么怎么好，那你怎么不打听打听，她们的婆子妈怎么样？别人的婆子妈，儿子结婚都是办了好大的场面，敲锣打鼓的迎接儿媳进门，他们三书六聘，三金五金，给足了儿媳和娘家排面和尊重，他们恭恭敬敬的迎儿媳进门，进门后，尽心尽力的帮扶儿媳，正是因为他们的真心，所以，儿媳才会同样真心的回馈他们！” “他们给儿媳一堆彩礼钱，儿媳还他们几千，他们还要到处说儿媳好！他们互相尊重，互相爱惜，他们家庭和睦，婆媳关系融洽，那都是有原因的！” “而你呢？你们怎么做的，从未有过真心，总在算计，现在竟倒打一耙，指责我不真心?呵呵，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样对我，却要我像别人媳妇一样，真心待你们?” “你们凭什么？自己不想付出，却一味的只管索取，凭什么？我是不可能给你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永远不会。” 徐母没想心心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她以为，心心根本不在意这些，要不然，也不会和自己儿子在一起，要在一起了，就是默认了他们的做法。 她以为心心永远不会说破，这样，他们也能一直装糊涂，没想心心竟一口气说了出来。 她一时有些难堪，竟不知怎么反驳，脸红一阵，白一阵。 最后徐母气急败坏道:“你是孩子他妈，怎么不该你带？谁家男人带孩子?既然是帮你带，怎么不给钱?” 心心不想她这样强词夺理，气的她几乎失去理智，她破罐子破摔道:“既然这样，那你上来干嘛？你上来给我添堵吗？” 徐母一听这话，气的立马收拾行李道:“行，让我走是吧！好，反正我早不想待了，这里不如老家自在，我也懒得伺候你们，我走，我立马就走！”。 看见徐母要走，心心不想留个赶走婆婆的恶名，而且，徐飞回来，也不好交代，以徐飞的愚孝，不知会怎么对自己。 她突然有些急了，连忙拉住徐母的手，急切道:“你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要徐飞回来后，你自己给他说。” “还有，你走了，朵朵怎么办？谁接送她上学?要走，也把她带走，我可没有心思照顾她?” 徐母一听朵朵，顿时停住了脚步，她恶狠狠回头道:“朵朵那么大了，根本不需要照顾，她是不会走的，这是她家”。 心心讽刺道:“你可真狠心啊，把自己的亲孙女扔在这，平时徐飞几乎不在家，她一个几岁的小孩，有什么能力照顾自己，到时，还不是扔给我照顾，你不过是赌，我不能不管她而已。” “自己的亲孙女都不管，却要扔给我一个继母，而我这个继母，却必须理所当然的接下，还要好生伺候。” “而你呢，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要讨要报酬，而我，却要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理所应当的接下，你怎么好意思?” 徐母被说的面红耳赤，怒不可遏，她气势汹汹道:“你怎么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我怎么是那个意思，你太恶毒了！” 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劣，徐母舍不得丢下朵朵，不得继续留下来。 这人也奇怪，曾经自己想对朵朵好的时候，是她，一直在中间阻碍，隔阂她们的关系。 如今，心心放手了，不想再插手他们祖孙的关系，这老太婆，又想扔给自己回老家，想自己又把朵朵接下。 如今的自己，再不愿相信感情了，也不愿付出真心，她有自己的孩子，不想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一颗捂不热的心上。 那天徐飞回来后，徐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心心道:“这女人要赶我走！” 第321章 妈只有一个 心心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结果，徐飞根本不听心心的解释，怒气冲冲道:“告诉你，以后别跟我妈吵，要不然，你就自己带孩子，给你带孩子，还没你一句好话”。 心心无语道:“是，都是给我带孩子，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呵呵，不是你儿子吗？你为什么不拿钱?” 徐飞根本没钱，怎么有钱拿，他自己都舍不得，还妄想心心拿。 一家人都那样不要脸。 徐飞不想说破自己没钱的话，他怒目道:“总之，告诉你，要再和我妈闹，就离婚，我也不是没离过，媳妇可以再找，妈只有一个……”。 是啊！后来无数次，心心都听过这句话，“媳妇可以再找，妈只有一个！” 在徐飞眼里，妈的位置永远在媳妇前面，曾经他喜欢过他前妻，却能在婆媳发生矛盾时，毫不犹豫的选择妈，而抛弃那个他爱过的女人，还是在那个爱过的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的时候。 由此可见，爱过的女人和无辜的稚子，在他眼里，都比不上他的一个妈！ 他可以为了他妈，选择伤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从不问青红皂白，毫无条件的偏袒。 而自己呢？一个不被爱过的女人，拿什么和他妈比?他连爱过的人，都能丢弃，何况自己呢？ 心心在这一刻，似乎所有的支撑都没了，她不会得到一点怜惜和眷顾。 可是，她不甘，她不甘被这样随意抛弃，她恨，恨男人这样践踏，当所有恨意充斥大脑时，她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毁灭，把他们都毁灭！ 她破罐子破摔道:“你可以给你女儿找无数个后妈，我也可以给我儿子找无数个后爸！呵呵，你这辈子，儿女注定要分开，要尝受被后爸后妈冷眼嫌弃的滋味，反正你也不会在乎，他们注定要因为你，尝尽世间所有的人情冷暖……”。 “你可以只有一个妈，有无数个媳妇，但你的孩子，因为你，却会有无数个妈，哈哈……” “你真可笑，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孩子，孩子跟了你，真是悲哀至极……”。 她就是要用最恶毒的语言，撕碎男人冰冷的心，他怎么能没有心?他必须要痛不欲生才对。 心心在内心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男人跪下来，乞求自己，痛苦不堪。 徐飞像受到诅咒一般，那天，他狠狠的掐住了心心的脖子，恶狠狠道:“你简直像个恶鬼，找了你，真是倒了我八辈子血霉……”。 心心笑了，笑的凄凉，“找了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明明是他先招惹了自己，明明是他先毁了自己，明明是他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 “她不甘心只有自己至始至终痛苦，而他们，却像没事人一样，依然过得潇洒自在，她要大家一起痛苦，一起掉入痛苦的漩涡……”。 她惨笑道:“就是要你倒血霉，就是要你和我一起，掉进痛苦的漩涡，一辈子挣脱不开。” 那天，婴儿被放在沙发的角落，似乎感应爸爸妈妈的争吵，聒噪刺耳的“哇哇哇”大哭，那哭声直缠绕在房间，充斥着他们的耳膜，然而，并没有停歇他们的争吵。 徐母在一旁冷眼旁观，恨不得徐飞狠狠教训心心一顿。 朵朵躲在一旁，情绪复杂的看着一切，突然，当看见心心突然扭扯起来，似乎要划伤徐飞时，她不知是担心，还是什么。 突然冲过来，拉扯着心心道:“你干什么！不许打我爸爸！” 看吧！明明是自己处在下风被压制，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却觉得自己会伤害她爸爸。 曾经那般对她，竟换不来一点真心，内心的一阵绝望和不甘，让心心暴怒而起，在她起来那刻，顺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过去，“啪”的一声，扇在了朵朵脸上。 然后她怒吼道:“怎么？连你也要来教训我了吗？呵呵，你们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好啊，都来欺负我，来啊，你们都来，一起上啊！我今天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在那一刻，心心真的想毁灭，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内心的不甘和绝望将她淹没。 朵朵被打的一愣，她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捂着被打的脸，震惊过后，“呜呜”的哽咽起来。 看着朵朵被打，徐母心疼的拉过她，恶狠狠的对心心道:“你个毒妇，怎么连小孩也打！” 徐母本想让徐飞狠狠教训心心，但看见心心破罐子破摔，随时准备同归于尽的模样，还是被吓了一跳。 徐飞也看出心心的疯狂，突然有些害怕，他松开了心心，走出几步外，有些厌恶道:“你真是个疯子！” 心心苦笑道:“我就是个疯子，都是你们逼疯的！” 徐飞不予再和一个疯子废话，他厌烦的从心心身边经过，准备去上班。 在他经过的那刻，心心看见他手里的车钥匙，心心不甘心道:“车钥匙给我，我今天要自己开车……”。 这车一直是徐飞在开，想着心心才出月子，应该不得开车，况且，之前心心一直没动过。 便以为心心此刻是气话，不想理她，当作没听见，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心心见他无视自己，气的追了出去，在电梯口堵上他。 站在电梯缝隙间，心心不让电梯关上，迎着徐飞的视线，她执着道:“今天，我们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这时，徐母抱着婴儿追了过来，她站在两人中间，劝解道:“别这样，不要闹的太大，要不然闹出笑话”。 心心不想听她说话，执着的盯着徐飞，突然，徐母手上的婴儿哇哇不停的大哭，心心看着哭闹不止的婴儿，终是于心不忍。 她对着徐母冷声道:“你出去，别站在这，这里危险，带孩子出去……”。 因为他们长时间占用电梯，电梯已发出警报声，一直不停的警报，预示着电梯的危险，心心不想孩子出危险，便要徐母带着孩子出去。 徐母也预感了危险，连忙带着孩子出去，徐飞见情况不好，不得跟着先出电梯。 他一脸无奈的坐回沙发，愤怒道:“今天谁都别想上班，等你死耗”。 可能他听了心心刚才的话，不想自己的女儿有了后妈后，再给她找后妈，特别是自己的儿子，他不能忍受真找了后爸，所以，此刻，他不再说离婚的话。 他可能有些愧疚，不想孩子再受那些委屈，也许心心那些话有道理，他第一次开始思考，到底曾经做的对不对，以后要怎么做，才能减轻这些伤害！！ 第322章 沉默的朵朵 徐飞趁心心上厕所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这个时候，他不想再和心心发生争执，想冷静的思考一下。 等心心出来后，发现徐飞已经跑了，还拿走了车钥匙，她以为不管怎样，徐飞还是会在车库等她，怎么也要送她去上班。 她抱着那点希望，追到了车库，却发现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她不甘心的拨通了徐飞的电话，几声响后，徐飞带着厌烦的声音传了过来“搞什么？你要干嘛？” 心心恶狠狠道“谁让你开走我的车?我说了我要开……”。 徐飞不耐烦道:“今天你搭车吧！我有事。”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见徐飞要挂断电话，心心连忙呵斥道:“凭什么我要搭车，你怎么不搭?不行，你必须给我开回来，我自己要开……”。 徐飞不予多说，在心心怒不可遏的时候，他果断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心无奈又绝望的痛哭着，一种深深的无力，将她缠绕。 那次争吵后，心心和家里人关系越来越糟，后来，她只把所有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当孩子再大点的时候，心心会每天单独给他做一个荷包煎蛋，再配一杯牛奶。 而徐母每天给朵朵准备的都是一碗清汤挂面，每次朵朵和俊俊坐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俊俊都会好奇的问:“姐姐，你怎么吃的和我不一样?” 而每次朵朵都会沉默的不说话，吃着吃着，就会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一边流，一边抹。 看她这样，徐母心疼的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朵朵总是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 心心发现这个孩子，越来越沉默，总一个人待在一边，很多时候，俊俊叫她，她都一脸淡漠。 看着朵朵一个劲的哭，却始终不说一句话，徐母试探道:“是不是想吃鸡蛋?我去给你煮?” 朵朵似乎有些难为情，很久之后，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徐母有些无可奈何道:“要吃你早说啊！干嘛闷着不说话，我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鸡蛋吗？况且，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鸡蛋吗？以前给你煮的鸡蛋，你硬是一个不吃，怎么现在倒要吃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去给朵朵煮鸡蛋。 是啊！心心也记得朵朵不喜欢吃鸡蛋，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计较一个小小的鸡蛋了? 或许，她不是喜欢吧！只是觉得，那些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再不是她的专属，那种区别对待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想被同样的重视，以此来证明自己不一样的存在。 心心懂她，可是，她的爸爸和奶奶都不需要心心管，那心心还去凑什么热闹？ 心心装作不知情的继续喂俊俊吃饭，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后来，心心每次给俊俊买新衣服，买新玩具回来，朵朵都会躲在房间哭，好像自从有了弟弟，她总在哭。 心心和徐飞达成了一个共识，就是心心负责俊俊，徐飞负责朵朵。 心心想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俊俊，所以，大多数时刻，她都在给俊俊买新衣服和新玩具。 每次买回家，朵朵都会失落，心心知道，可是，她不能因为朵朵失落，就要委屈自己的儿子，她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儿子。 徐母见朵朵越来越内向，总是沉默不说话，有些责怪心心道:“那么点小孩，你买那么多衣服和玩具干嘛？浪费钱！” 徐母和徐飞舍不得给孩子花钱，从没给俊俊买过什么东西，如今因为朵朵不开心，就要剥夺心心疼爱儿子的权利。 他们舍不得，就要委屈自己的女儿、孙女，可是，心心不想委屈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问题，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此刻，她讥讽道:“怎么？我给我自己儿子买东西，你们也要管?你作为奶奶，怎么不买？我才不要像你们一样，生孩子来，就要委屈孩子，什么都不买，我就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徐母不以为然道:“我怎么不买，我是觉得没必要买，你看朵朵那些衣服，好多都没穿，还是新的，俊俊可以拿来穿，根本不用买，是你自己浪费钱！” 心心无语道:“俊俊是男孩子，朵朵是女孩子，我儿子为什么要穿女孩子的衣服?” 徐母道:“小孩子怕什么，管他男孩女孩，不都一样穿吗？” 心心讥笑道:“看吧！你们真可笑，女孩子当男孩子养，男孩子当女孩子养，在你们眼里，从来不管孩子喜不喜欢，总将就你们的意愿！” “曾经朵朵我做不了主，如今我也不想做主，但是，我自己的儿子，我是不会让他穿女孩的衣服，也不会捡漏，我就要他穿新的，凭什么捡朵朵的漏！” 自己的儿子，自己找的钱，凭什么要捡漏，还是捡别人孩子的漏。 徐母就是想让朵朵买新衣服，然后，让自己的孩子穿朵朵不要的旧衣服，凭什么? 自己儿子有妈妈，为什么要捡漏? 徐母红着脖子道“你有钱，你了不起，你不要捡漏，你多大本事?” 心心直怼道:“我就是有钱，就是要穿新的，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后来，徐母一气之下，就把朵朵所有旧衣服都扔了，带着朵朵去买了新衣服。 看着两人穿的亲子装，心心只觉得好笑，徐母还故意大声说:“就穿这个，这个衣服比其他人的衣服好看多了。” 在徐母眼里，似乎所有人的衣品，都不如她好。 心心庆幸这个老太婆没给自己儿子买，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难看呢！ 可是，为什么内心有些难过? 她总在想，为什么自己不给朵朵买衣服，就是罪过，会得到徐母和徐飞的冷眼?好像自己给儿子买衣服，就是一个错！ 买回来的衣服，他们不仅冷脸，甚至都不来看一眼儿子试穿，只一脸淡漠的事不关己，好像这样，就能缓解朵朵的低落情绪。 而他们自己，每次给朵朵买衣服回来，都会特意的炫耀一遍，似乎可以让朵朵把之前所有的失落都讨回来。 第323章 谁错了 他们买回来的衣服，每次都没有俊俊的衣服，在他们眼里，俊俊的衣服够多了，根本不需要再买。 可是，那些衣服，都是心心买的，他们一件没买过！ 他们自己做的不对，还觉得心心区别对待，是一个恶毒的继母。 可是，曾经自己给朵朵买衣服的时候，是他们嫌弃，毫不犹豫丢掉，如今，又有什么理由来说自己！ 是他们一次次拒绝自己对朵朵的好，是他们从没真心接纳过自己，如今，自己不对朵朵好了，只对自己儿子好，他们又来嫉妒，愤愤不平了？ 呵呵，不管怎么做，他们都不满意！ 可是，自己有错吗？ 自己区别对待自己的孩子和继女，有错吗？谁不心疼偏袒自己的孩子，就是一个妈生的几个孩子，也会存在偏袒一个，冷落一个。 亲生的几个孩子尚且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更别说自己这种，不是一个妈生的情况！ 自己又不是圣母，凭什么不能偏袒自己的孩子，他们的要求可真高，总要别人做到他们认为的满意地步。 呵呵，真可笑！ 他们总要求别人，怎么不看看自己？自己做的有多好? 他们面对两个亲孩子，都做不到平等，还来要求自己！ 在他们眼里，总觉得朵朵没有妈，没得到过母爱，心疼她，想对她更好一点，特别是在心心对儿子好时，他们更觉得朵朵可怜，愧疚她，想买更多东西补偿她。 可是，他们却总忘了还有一个儿子，忘了那个儿子也需要他们的爱，甚至会因为心心对儿子刻意的好，而讨厌这个儿子得到的特殊待遇。 都是他们的亲孩子，亲孙孙，他们却能区别对待，还来质问心心的不公平。 明明是他们的区别对待更恶毒，却要说心心更恶毒。 心心总在想:“我这样的，不是人之常情吗？而你们，才是罪恶。” 为了不让儿子缺失家庭的爱，心心对徐飞不满道:“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不能让我儿子，只有妈妈的爱，而没有爸爸和奶奶的爱！你们总觉得朵朵可怜，可是，谁才更可怜?朵朵有爸爸和奶奶的爱，可我儿子呢？他只有妈妈的爱！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明明他有一个完整的家，你们凭什么要这样对他，凭什么不对他好，他应得的爱，你们凭什么不给?” “做你们的孩子真可怜，你的女儿不是我的错，是你们对婚姻不负责，对自己，对孩子不负责！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算我头上！” “她是因为你们，才失去完整的家，失去完整的爱，失去永远得不到的母爱！不是因为我！” “你们已经错过一次，为什么还要错下去，你女儿已经不幸福了，可是，我儿子还有机会，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儿子，再重复着你女儿的不幸?” “你们真可笑！女儿不幸了，儿子也要毁掉！你们要儿女都因为你们的错误，而缺失家庭完整的爱吗？” 为什么？她不明白，他们是傻子吗？是冷血吗？是没有心吗？为什么要剥夺别人完美的人生，总要制造支离破碎！ 徐飞反驳道:“谁让你总对俊俊好，不对朵朵好？” 呵呵，他总要求心心做个无私的继母，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啊！ 心心不是不想对心心好，是她不敢，她怕自己的好，只是做了别人的嫁衣。 别人的孩子，你付出再多的心血和精力，到头来，都会落的人财两空，还会因为几句说教，就被扣上恶毒的罪名，然后，你曾经所有的好，都会被他们抹掉。 她已经怕了！ 还有一个原因，她和徐飞的钱是分开的，她没有那么多钱，负担两个孩子，她只够负担一个孩子。 俊俊到了读书的年纪，心心想给他报一些兴趣班，而兴趣班的钱，都不便宜。 曾经朵朵，徐飞没给她报过任何兴趣班，当得知俊俊要报后，朵朵吵着也要报。 而徐飞舍不得花钱，又觉得学那些东西没用，每次都会拒绝朵朵。 在朵朵眼里，总觉得，为什么弟弟都有，她却没有，她不知道，那些都是心心自己花的钱。 朵朵不想知道细节，她只看结果，结果就是，她曾经没有的东西，弟弟都有。 就像她从小到大没什么玩具，而弟弟满屋子都是，弟弟每次吵闹要什么，心心都会立马买。 而她，从小到大，每次吵闹要玩具，徐飞都会拒绝她。 她在弟弟这里看到了，太多的不一样，她羡慕，嫉妒，不甘心，以至于后来产生了极度的不公平，她恨！ 可以说，心心每次都懂她，却不能为她做什么，她的仇恨，心心是一点点看在眼里。 可是，能怎么样？这样的家庭，注定逃不掉，都要在痛苦的旋涡，苦苦挣扎……。 朵朵一个劲的哭，偷偷抹眼泪，徐飞心疼，呵斥心心道:“你非得给俊俊报吗？” 徐飞从不重视孩子的学习，觉得龙生龙，凤生凤，以后学的再好，也是出来打螺丝，学那些兴趣班，完全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而心心不一样，她在意那些兴趣班，所以，他们两个的教育观念不一样。 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各自做各自的主，当每次心心只给俊俊报兴趣班时，朵朵就会躲起来伤心。 这是一个无解的话题，要么心心自掏腰包，给两个孩子报兴趣班，要么两个都不报。 可是，自掏腰包心心不甘心，凭什么徐飞不掏? 两个都不报，她也不甘心，为什么不能培养儿子的兴趣爱好? 最后，咬咬牙，她只报了俊俊的兴趣班。 路上，俊俊总好奇道:“妈妈，为什么姐姐不能去?我想和姐姐一起……”。 朵朵躲在后面，不想跟上他们的脚步，拉着脸，低着头，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默默加深仇恨。 心心总在想，自己是恶人吗？她似乎看着一个孩子，在一点点坠入仇恨，可是，不委屈她，就要委屈自己和孩子，她不想委屈自己和孩子，所以，这委屈无解！ 心心从来不否定，朵朵是个可怜人，而自己，也是个可怜人，而可怜人，永远不能和可怜人和解……。 这一切，到底是谁错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错了?无解…… 第324章 那个女人来了 心心以为，在家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不热的维系着，那些她逃避的，不愿去探究的东西，终会在时间的长河里冰封。 然而，直到朵朵十岁那年，有些东西，还是被破坏，强行拉开了一个口子。 那年，朵朵亲妈突然打来电话，说要见朵朵一面，让徐飞带着孩子出去见一见。 那天，徐飞藏不住的激动道:“朵朵亲妈来了，晚上我们要出去见一面，再一起吃个饭，给你提前说下，免得你误会。” 听到朵朵亲妈几个字，心心内心突然“轰隆”一声，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她呆愣在原地半天，像魂飞走一般！ 她以为，那个女人，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没想，她还是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她曾经好奇过那个女人，但徐飞总是闭口不谈。 无意中，她从徐母口中得知，那个女人自朵朵出生几个月后，便一走了之，自走后，就一直没来探望过孩子，连过年过节都没问候半句，甚至朵朵生日都没来一个电话。 才接触朵朵的时候，徐母总说“她妈死了，没得妈”，那个时候，心心觉得，那女人肯定和徐飞断了联系，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从和徐飞在一起后，她也从未看过徐飞接女人电话，心心以为，那个女人就是尘封的过去，徐飞不会和她有交集，自己更不会和她有交接，她们就是人生中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她那时很庆幸，庆幸那女人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然而，那女人还是来了，在十年后猝不及防的来了。 心心不明白，为什么从前不来，偏偏在十年后，却来了！明明说过不联系，为什么又联系了？ 看着徐飞内心的小激动，心心不甘心道:“她十年都没来看望过，为什么现在来了?孩子又不是物件，她想起的时候，就来看一眼，没想起的时候，就不闻不问！” “你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去见面，你不该恨她吗？她都能狠心十年不来看，为什么你们还要热脸贴冷屁股?她只是突然想起你们了，顺便来看看你们，你们却乐的屁颠屁颠的去贴她！” “看你那激动的样子，一定很想和她见面吧！你是不是也想见她？” 徐飞有些恼羞成怒道:“你说什么屁话?我干嘛想见她？是她要见朵朵，毕竟是朵朵亲妈，有探视权，你胡扯什么？” 看他恼羞成怒，急于狡辩的样子，心心冷笑道:“她既然这样想孩子，那就让朵朵去啊，你去干嘛？搞一家团聚吗？” 徐飞急道:“朵朵一个小孩，什么不懂，怎么去?再说，她们十年没见，都互相不认识，没有我带着，她们怎么见面?” 心心苦笑道:“你也知道十年没见，你也知道她们见面不认识，多可笑啊！她是想孩子吗？要想，为什么孩子小的时候，她不来?现在孩子大了，倒来了?她们既然都不认识，见面干什么？有什么意义?” 徐飞怒道:“你胡搅蛮缠什么?她有探视权，就算法律也阻止不了，你一个后妈有什么权利阻止?” 心心红着眼道:“你是非去不可吗？既然这样，那你还问我干嘛?” 徐飞无语道:“早知道你这样小肚鸡肠，我就不会告诉你！……”。 心心心灰意冷道:“所以，在你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了，问我，只是意思一下？呵呵，我告诉你，我不许你去，不可能让你去，要去，只能让朵朵去……”。 最后，徐飞不想再废话，冷冷道:“不想和你说，总之，我们今天一定要去……”。 那天晚上，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徐飞被俊俊拉住了手，两岁的俊俊哭着对徐飞道:“爸爸，我也要去，不要丢下我……”。 徐母看不下去，只得让徐飞带着俊俊一起，带上俊俊后，俊俊又舍不得心心，硬是拉着心心一起。 最后，徐飞不得带着心心和俊俊一起去。 他们把地方约在一个吃饭的商场，到了后，那女人还没来，徐飞一会打电话，一会发语音的催着女人。 心心看着徐飞聊的热火朝天，心思完全不在孩子身上，内心闪过一丝绝望，她从没见过徐飞这样迫不及待的样子。 似乎一刻都等不了，满心的激动和欢喜，再看看他今天的穿着打扮，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光鲜亮丽。 徐飞全程都关注着手机信息，完全无视心心和两个孩子的存在，似乎今天的主角是他自己！ 等了好一会，那女人不知是真迷路还是假迷路，电话里传来女人撒娇的声音:“哎呀，你们在那?我转了半天，硬是找不到，要不然，你来接我下?” 徐飞想也不想道:“好，位置发我，我马上来……”。 看着微信上互发的位置，心心疑惑，为什么女人找不到?难道，徐飞不是看手机地图吗？ 这个地方都找不到，她又是怎么千里迢迢，从一个城市找到这个城市的呢？ 挂断电话后，徐飞随口对心心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接下她……”。 心心不甘心道:“不许去，她怎么会找不到?就这么点地方，那么明显，怎么会找不到?她是公主吗?要你去迎接?” 可能两个女人自带着敌意，心心无法喜欢那个女人。 人都是自私的，心心介意那个女人的存在，介意他们曾经的感情，介意他们生过的孩子，介意他们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分开，他们还有爱和喜欢，因为这个爱和喜欢，会让他们容易亲近，再加上还有过孩子，怎么也比心心更像一家人。 女人的直觉很准确，心心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是真心来看孩子的，只是打着孩子的幌子，来看看曾经的男人。 可能生活过得不好，突然想到曾经有个爱她的男人，还彼此有过孩子，想来找男人慰藉一下空虚的心灵。 要不然，怎么会，十年不来看望孩子?过年过节，甚至生日都不问候一句，不合理啊！心心怎么也想不明白！ 徐飞看心心生气，也没动容半分，冷声道:“你纠结这些干嘛？她找不到，我去接下，怎么了?” 说完，再不顾心心意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看着徐飞离开的背影，心心终于红了眼眶，这个男人，还是扔下自己和孩子，义无反顾的去见那女人了。 第325章 真心还是假意 真可笑，呵呵，男人走，都没把朵朵带上，就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过下二人世界。 就这样，心心抱着俊俊，朵朵站在旁边，他们三人，被徐飞遗留在了夜色里。 不知等了多久，徐飞才带着一个娇小的女人，由远而近，有说有笑的走来。 那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衣，做了漂亮的微卷发，手提一个精致小包，婀娜多姿的踩着小碎步，一边浅浅的笑，一边和徐飞搭话。 徐飞笑的嘴角都咧到耳后根，那藏不住的喜悦从内而外的散发，手提着一个装着汉堡的精美袋子。 那东西一看，就是女人买给朵朵的，不知是女人提不动，还是故意让徐飞提的，又或者徐飞舍不得女人受累，主动提的！ 可心心知道，徐飞是最厌烦提这些精致的东西，也很少帮心心提东西，由此可见，这可能是他们曾经的习惯，徐飞习惯了给女人提东西，女人只负责貌美如花。 曾经心心听过一些女人的事，说徐飞很喜欢那个女人，那女人特别爱慕虚荣，不想上班，还总爱买一些高档的东西，徐飞没钱，也总会满足女人的花销！ 曾经心心不信，毕竟徐飞那么吝啬，怎么舍得买那些奢侈品，如今看见女人，她似乎信了，女人的穿着打扮，看着和自己都不是一个档次。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会将就她的一切！ 而自己，终究不是那个特殊的人！ 心心一直盯着他们看，眼睛一眨不眨，直到他们嬉笑的到了面前，徐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心心的冷脸，他有些尴尬的收了笑，再适度与女人分开一些距离。 女人看徐飞变了脸，才后知后觉，她疑惑的看了心心两眼，又仓促的避开眼神，无意间扫到旁边的朵朵，带着疑惑道:“这是朵朵吗？” 徐飞慌乱道:“是！” 女人眼神闪过一丝异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飞先插话道:“我们先去吃饭吧！就在这楼上……”。 女人看了看面前的餐厅，点点头道:“行，走吧！” 于是，徐飞提着给朵朵的汉堡袋子，都没来得及给朵朵，就匆忙的朝着前面的餐厅走去。 女人转过身，紧随其后，似乎忘了要看望的孩子，像突然间遗忘了朵朵的存在，踩着高跟鞋，“踏踏踏”的摇着身姿追着徐飞的脚步。 心心抱着俊俊愣在原地，这两人一唱一和，似乎他们是来约会的，而自己和两个孩子，只是配角的存在，徐飞甚至都没介绍过自己，更是忘了两个孩子的存在。 看着他们靠在一起的背影，心心怒火中烧，她抱着俊俊怒气冲冲的追上去。 朵朵作为一个主角，却被所有人遗忘在原地，等所有人都走后，她才尴尬又难过的跟在后面。 长大后第一次见陌生的妈妈，在一开始怀着激动的心情，再到见第一面的云淡风轻，她似乎还没从激动里缓过来，就突然一下降到了冰点！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那个所谓的妈妈，就那样随意的看她一眼，就转过了身，留给自己一个远去的背影。 她以为，自己有了妈妈，就会得到不一样的母爱，她以为，自己的亲妈妈，会对自己热烈又炽热。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冷淡，像羽毛般轻轻扫过，不痛不痒，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她对这个女人渴望又害怕。 渴望那缺失已久的母爱，害怕那母爱充满冰冷和淡漠。 心心追上徐飞，愤怒道:“你提着这点东西，跑的比兔子还快，倒把儿子扔给我，让我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说完，一把将俊俊丢给徐飞，冷声道:“你自己抱吧！我已经抱够了，怎么也该你抱了！” 心心就是不想徐飞帮女人提东西，女人那点东西都提不动，在自己面前矫情什么？ 既然徐飞这样闲，那就让他抱儿子好了，自己也偷的闲。 徐飞没想心心这样不给面子，让他在女人面前丢了脸，有些难堪道:“你才抱多久?这点就抱不动?” 心心回怼道:“那你呢？你怎么不抱?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约会呢？” 女人见心心说的这样直接，难堪的一把接过徐飞手里的汉堡袋子，红着脸对徐飞道:“你抱孩子吧，把袋子给我！” 见女人主动缓和僵局，徐飞才停下和心心的争吵，抱过孩子，继续朝店里走去。 进店后，才发现店里爆满，没了空位。 于是，他们不得出来，重新找吃饭的地方，出来后，徐飞不再和女人肩并肩，而是抱着儿子大步走在前面。 女人尴尬的踩着高跟鞋紧追其后，可徐飞走的太快，女人根本追不上，后面只得放弃，假吧意思的拿出手机，装作回信息的样子，以此来缓解尴尬。 心心跟在女人后面，不紧不慢的观察女人，女人个子有些矮，三十几岁了，看着像个高中生，保养的不错，长的挺好看，难怪徐飞会喜欢。 心心突然发现，自己和女人有些相似之处，都姓张，长的都斯文秀气，除了自己个高以外。 有那么一刻，心心觉得，自己是女人的影子，徐飞找的还是曾经喜欢的类型，对自己，只是那女人的替代而已。 一想到这，心心就怒火中烧，她不甘心自己只是女人的替身，她是自己，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 越是多了解一点，就越对男人恨一点，恨，满腔的恨。 朵朵走在最后面，徐飞抱着儿子似乎忘了她的存在，专门来看望孩子的女人，也似乎忘了她的存在。 心心无意的回头看了看朵朵，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亲爸亲妈尚且如此，她这个后妈，又有什么立场？ 只是此刻，心心越来越笃定，这个女人，不是真心来看望孩子，只是打着孩子的幌子，想来叙叙旧，要不然，怎么会对孩子，不闻不问……。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的思想，太想不通了…………。 第326章 幌子 不一会，徐飞就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餐馆，他率先走了进去，待他坐下后，那女人为了避嫌，隔在徐飞对面坐下，心心和朵朵紧随其后坐在了徐飞左右旁边。 所有人坐下后，徐飞突然和女人聊起了工作，那女人悠然自得说:“我这次过来这边，就是为了学习的，想开一家会计代理公司，因为一些业务流程不熟悉，特意来学习下……”。 原来这女人也是学会计的，但她初中都没毕业，就有资金和实力开公司，可见她离开徐飞后，变化了很多。 曾经，她不上班，只在家无所事事让徐飞养着，如今，她不仅上班，还单独开公司，由此可见，她找了更好的依靠！ 可是，既然找了更好的依靠，为什么还要出来奔波呢？或许，她过得也并不如意吧！ 听她侃侃而谈，心心才再一次笃定，她肯定不是来看望孩子的，她只是过来学习，顺便看下孩子而已，但更多的，可能是看看旧熟人……。 心心之前还是猜测，但现在却是完全笃定了，这样看来，就能理解她为什么十年不来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是惦记这个孩子，只是顺道来看看而已。 而徐飞和朵朵，却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别人无意的施舍一下，他们就低贱的示意讨好！ 他们以为，别人对他们还有一份感情，殊不知，别人至始至终对他们只是可有可无的感情。 多可笑啊！人啊，这得不到的东西，永远热情炽热着，而轻易得到的东西，却总是弃之如敝履！ 徐飞看着女人侃侃而谈，眼神里藏满了钦佩和赞赏，心心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因为，这太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徐飞看她的眼神。 是啊！男人或许总在通过心心看另一个人，这个女人或许是优秀的，或许有着一些闪光点，就连心心也不得承认，她是有吸引点的。 他们互相说的情投意合，互相赞赏，心心却像个局外人，默默的看着他们说话。 不知说了多久，心心终于忍不住，急切的想要发泄，她恨他们总是情不自禁的聊得投趣，那种自然的和谐，是心心怎么也无法介入的，她不甘心，又愤怒！ 不甘心，满满的不甘心，她再不顾矜持和体面，大声的说道:“菜好了吗？吃不吃饭？” 徐飞看了心心一眼，眼神带着冰冷，心心立马回应他的眼神，凶狠的瞪回去，在互相瞪视中，心心严厉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最后，徐飞不想闹的太难堪，不得中断了和女人的聊天，尴尬的把注意力放到儿子身上，一心逗弄着儿子。 女人见徐飞不再和自己搭话，突然有些尴尬的掏出手机，摆出回信息的忙碌样子。 心心抬起冷脸，突然看见对面的朵朵，这个被他们拿来当幌子的主人公，此刻无人问津的坐在她对面。 心心突然觉得好笑，这些人啊，怎么能这样掩耳盗铃? 他们把注意力放错了地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当，在他们眼里，孩子似乎是他们的挡箭牌，是他们曾经相爱的意外，而他们才是真爱。 可是，自己又是谁？自己的存在又是什么？ 心心有意无意的注意女人，见她纤纤玉指的拨弄手机，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被保养的贵气，她心里无声的叹息，这女人啊，真是命好！而自己终是羡慕不来！ 可能感觉到心心的注意，女人有些不自在，她突然抬起头，把手机轻轻递给心心道:“可以帮我和朵朵拍张照片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提前和朵朵联络下感情，就这样干巴巴的让心心照相。 心心特讨厌女人的惺惺作态，太虚假了，她至始至终都没明白过女人的脑回路。 她才不想给她们拍什么母慈子孝，而且，她也不想和女人说话，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没对自己问候一句，再怎么说，自己对她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是，这个女人没有，她对自己的女，都没有太多热情，何况对自己?所以，此刻，她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心心是说话直接的人，她不会那些弯弯绕绕，有什么就会直接说出来。 于是，当女人把手机移过来的时候，心心直接讽刺道:“干嘛让我拍，你让徐飞拍啊？” 心心就是想膈应她，他们不是聊的投机吗？刚才还当自己不存在，聊的热火朝天，现在为何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 那女人似乎没想心心说话这样直接，有些惊讶的看了心心一眼，心心无所谓的回应她的视线。 最终她难堪的收回手机，就在这时，徐飞适时开口道:“拿来吧！我给你们拍”。 徐飞故作他们没什么的样子，自以为大方得体，不小家子气的接过女人的手机。 是啊！他总觉得心心不体面，小家子气，可是，在这方面，自己为什么大气呢？ 她从来不是那种收敛的人，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也不想故作大方。 为什么要大方呢？他们没什么，是自己多想?呵呵，她讨厌那些虚假，掩耳盗铃的躲躲藏藏，就是不能容忍一点的牵扯和羁绊。 少说自己小肚鸡肠，在这方面，就没什么体面。 心心对徐飞怒目而视，徐飞却装作看不见，依然摆拍着女人的手机。 等徐飞摆拍好手机后，女人才慢条斯理的挪动身子坐在朵朵旁边，有些疏离的虚抱着朵朵的身体，然后对着镜头摆了一个动作，而朵朵全程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一言不发。 徐飞看着朵朵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有些严厉和不理解道:“你低着头干嘛？把头抬起来啊！” 听了徐飞的话，朵朵不情不愿的抬起头，眼里藏满了委屈和不开心，似乎所有人，都在强迫她，都不顾她的意愿。 看着她拉沉着脸，徐飞不满意道:“怎么哭丧着脸?谁惹你了？高兴点嘛，怎么拍照?……”。 最后朵朵在徐飞的呵斥中，眼含泪水，别扭的看着镜头。 当拍完照后，朵朵又马上低下了头，手指无措的交缠着。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她的无措和失落，照完相后，徐飞把手机还给了女人。 第327章 微薄的爱 女人接过手机，看了一会相片里的自己和朵朵，然后，把手机装好，才好好的看了看朵朵。 见她低着头，女人才开始了解她，圈着她的身子，女人试探的喊道:“朵朵，我是妈妈……”。 妈妈两个字，从女人口中说出，心心只感觉一阵恶心，她怎么有脸，怎么配说出那两个字！ 而朵朵听见妈妈两个字，眼里浸着的泪水，再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一边低头哭，一边默默的以为，自己的亲妈，终于看见了自己。 或许得不到的东西，才更加珍惜吧！朵朵以为，这样的母爱得之不易，所以，十分的小心，又充满了渴望！ 此刻，听见渴望已久的“妈妈”两个字，她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倾然而至，她情不自禁的痛哭着，哭着她以为的，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是啊，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得到真正的母爱，不会有真心疼爱自己的妈妈，然而，这一刻，她似乎有了，曾经缺失的东西，从今以后，似乎都可以得到。 女人看朵朵哭的厉害，好像也受到了感染，竟破天荒的跟着啜泣起来，一边啜泣，一边给朵朵拭眼泪，嘴里安慰道:“别哭了，我是妈妈，之前不是不来看你，是我有事走不开，对不起……”。 两个人抱头痛哭，演绎了一场母女重逢的哭戏，徐飞看着她们，不知不觉竟泪湿了眼眶。 心心冷眼看着他们， 内心闪过一阵凄凉，似乎，自己成了那个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局外人……。 她想不通，为什么女人能狠心抛弃他们，他们却能毫无怨恨的原谅！ 而自己为他们的愤愤不平，似乎成了多余的笑话！ 还有，他们既然这样难舍难分，情不得已，为什么当初要分开?为什么要拉自己进这个局?早知道他们这样情深义重，自己何苦来搅这个局? 都是男人拉自己进来的，都是男人把自己陷入进退两难，尴尬不知的境地。 她恨男人，也恨女人，更恨他们的纠葛不清，还有，这一刻，她似乎更加在意这个孩子，在意她成了他们斩不断的桥梁，又是膈应自己的存在，因为，此刻无处不彰显着，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不知哭了多久，徐飞才轻声安慰道:“别哭了！要上菜了，我们先吃饭吧！” 听了徐飞的话，女人才擦了擦眼泪，收拾端庄的回了座位。 在吃饭间隙，徐飞不再和女人搭话，只专心的给儿子剥虾，女人看朵朵也一个劲吃虾，像找到缓解尴尬的方式，连忙夹起一个虾剥起来，对着朵朵客气道:“喜欢吃虾啊，这个营养好，多吃点”。 说完，把手上剥好的虾轻轻放进朵朵碗里。 朵朵似乎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母爱来了，心里吃的小心又满足。 吃饭期间，女人对徐飞试探道:“我要在这留两天，想带着朵朵跟我住一晚，你看可以吗？” 心心没想，这个女人全然不问朵朵的意见，只公式化的询问徐飞。 徐飞想也不想道:“怕不行哦，她明天要做作业……”。 可能徐飞怕女人跟他抢孩子，又或者朵朵是他的专属，他不允许被单独带走。 心心理解不了徐飞的想法，既然不想她们在一起，为什么要见面?见了面，为什么不让女人带去住一晚? 似乎女人想见孩子，全程只能他陪着，要不然，就各种不放心。 心心在想，要一开始，自己和儿子没来，女人为了和孩子待一晚，是不是会说服徐飞一起，然后，他们一家三口，真正意义的在一起了。 心心不信女人真的想带孩子住一晚，她试探道:“别听徐飞的，你带她走，周末两天都可以，到时我来接，或者，你带她去你家也可以，到时她要回来，我再去接……”。 女人明显一愣，在徐飞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女人率先回绝道:“不行的，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只能在这边待一晚……”。 她言外之意是，只能带孩子住一晚，多的时间没有。 看吧！她明明是匆忙而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开公司来学习的，只是在匆忙学完后，才突然想起他们，一时兴起，才约的他们见面。 为什么徐飞看不懂?还要热脸的去贴? 这个女人明明就是淡漠，没有一点感情，对他们只是一时兴起，而他们，却把女人的施舍，当作了得之不易的真情 真是可笑啊……。 心心不死心道:“没关系，你带去吧！一晚也行，送回来的时候，给我说，我来接……”。 女人此刻不说话了，默默的看了徐飞一眼，徐飞立马缓解尴尬道:“算了，朵朵每天的作业都做不完，没时间去……”。 他们全程讨论完，都没问过朵朵的意见，好像朵朵只是他们讨论的筹码，并不是一个有感情、有独立想法的人。 而朵朵，总被挤在中间，左右都不由自己！ 她有些失落，又有些绝望，似乎，那微妙的母爱，轻飘飘的从她的人生悄然而过，让她闻了一点味，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就悄然而去。 吃完饭后，女人装模装样的说去结账，徐飞为了彰显自己的大气一样，争道:“我去，我去，你坐下，怎么也轮不到你付钱……”。 是啊，他怎么舍得女人付钱，曾经给她付了无数次，也不差这一次。 只是，这个见面不是女人约的吗？她来见孩子，不应该请孩子吃一顿吗？要不然，她来干嘛？不应该表示下吗？ 搞不懂徐飞的想法，曾经自己娘家人来，在外面请吃饭，徐飞都不耐烦去付钱，还对心心说:“你自己娘家人，你自己不付钱?” 是啊，自己娘家人，他不屑买单。这个女人，他就心甘情愿。 最后，心心不满道:“你怎么抢着给钱?不是她来请吃饭吗？” 徐飞不耐烦道:“你怎么不付钱?她一个人吃，我们一家人吃，你怎么好意思让她付钱?” 这个男人总是强词夺理，总是有他的理由，心心很无语的扫了他一眼。 还说心心太计较，小肚鸡肠，呵呵，……。 吃完饭后，女人提议道:“你们开车了吗？要我送你们吗?” 刚好他们的车被撞，还在维修，没开回来。来这边都是打的出租车。 心心不想和女人有再多交集，只想快点打车回去，在徐飞说话前，抢先道:“不用，我们自己搭车回去！” 说完，还警告的瞥了徐飞一眼。 然而，徐飞即使知道心心会生气，还是充耳不闻道:“就坐你的车吧！我们车坏了，还没开回来……”。 心心恶狠狠的瞪回去，呵斥道:“你非要坐她的车吗？就不能自己打车回去?” 第328章 不得安宁 徐飞抱着儿子，当作没听见般，快速的走在前面，隔开心心一段距离。 女人紧随其后的跟在后面，逗弄着俊俊，看着儿子被抱走，心心不得跟着走。 朵朵像个幽魂一样，走在最后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大家都遗忘了她的存在，并不在乎她是否会跟丢。 不一会，就到了女人停车的地方，女人率先坐进了驾驶位，示意徐飞坐副驾驶带路。 徐飞抱着儿子，打开了后车门，站在车外，并没有上车，而是看着后面姗姗来迟的心心。 心心疑惑看着徐飞，没想他会这样好心，有史以来，他第一次给自己开车门。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徐飞率先开口道:“快上车，把儿子抱去……”。 原来男人是想把儿子扔给她，好安心坐到副驾驶，她就说，男人怎么会这样好心。 心心不乐意的堵在徐飞身后，不愿意接过儿子，执着的推攘徐飞往车里进，一边推，一边毫不客气道:“干嘛？怎么不进去?你想坐哪？” 徐飞无语道:“后面坐不到，我坐前面去，况且她找不到路，我坐前面给她指路……”。 心心不退让道:“后面怎么坐不到?挤挤就不行了？而且，后面就不能指路了？你赶快上去，别废话，休想坐前面去，要坐也轮不到你坐，怎么也该朵朵去坐……”。 心心说话总这样直接，一点脸面不给，徐飞和女人有些难堪，最后，徐飞不得挤进后座位 ，心心紧挨着徐飞坐下。 女人坐在驾驶位，沉默的看着一切，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低着头始终没有说话，僵硬着表情。 是啊，女人想膈应她，她才不会让女人膈应，她就是要直接，不想整那些弯弯绕绕，直接隔断他们想要借口的偷偷摸摸。 心心是自私的，她没法委屈自己，成全他们的暧昧，一点也不行，她不想做什么识大体的人。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中途谁也没有说话。 不一会，车子到了小区门口，心心快速的下了车，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等她回过头时，才发现，徐飞一直站在车窗前，舍不得挪到半步，似乎放心不下女人，不停的嘱咐着:“你找得到路回去吗？要不然，我坐一段，给你指指路……”。 女人看了一眼心心，委婉的拒绝道:“没事，我找得到，都有导航，怕什么？” 徐飞似乎还不放心，又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心心突然转回来，对着徐飞道:“你走不走?是不是要送她回去，她再送你回来?你们就互相送到天亮吧！” 见心心气势汹汹，女人不得转移话题，对着朵朵道:“朵朵，你回去好好听话，知道吗？” 朵朵点点头，默默的答应着，最后，女人还是走出了车子，站到朵朵旁边，对着朵朵紧紧的抱了抱，抱完后，她才毅然决然的坐上了车，转眼就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看着开走的车子，徐飞和朵朵一直张望着，直止再看不见，他们才依依不舍的转回了头。 心心挖苦徐飞道:“你们可真是难舍难分，说不完的话啊！” 徐飞无所谓道:“那当然，毕竟是十年不见的老熟人，别人千里迢迢来，我不应该招待吗？” 心心苦笑道:“是啊！你们是老熟人，都熟透了，反正都熟的有过娃儿，什么亲密事没做过?是不是还想再上一次床，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怕你们心里都这样想吧！要不然，怎么会全程都没在意过朵朵的感受?” “你们聊的热火朝天，如胶似漆，都忘了别人的存在，到现在都还没发现自己的不妥处，居然给我说，是老熟人，一点掩饰都不做了！” “你说，她和我有什么区别？她也曾是你老婆，也给你生过孩子，如今你还不避嫌，她就差现在没和你上床了，其他和我还有什么区别?” “你是想同时有两个老婆吗？为什么不避嫌?为什么觉得没什么？不晓得我很在意吗……”。 似乎说出了徐飞的心里话，他一时有些难堪，不知怎么辩解，只得沉下脸，恼羞成怒道:“你一天发什么神经?有毛病吧！” 说完也不顾心心的歇斯底里，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 心心一口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愤恨的跟在后面，继续用各种语言攻击他。 男人不想听，沉着脸，根本不想搭理心心的吵闹。 那晚心心失眠了，而旁边的徐飞却睡得跟死猪一样。 好像这个家，所有人都在和她作对，她像一个孤立无援的人，除了自己的儿子，再无依靠。 在这样的家庭，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那以后，每年女人都会刻意的寄来几件衣服，像是刻意膈应心心一样。 心心以为，那女人自那以后，会断了徐飞的联系，然后互相不再牵扯。 然而，当一箱子快递寄回来的时候，心心看着寄方女人的名字，和收方男人的名字时，一股恶心直冲脑海，心心把那箱东西扔在地上，咆哮道:“你不是说，你们没联系了吗？为什么她有我们的地址?为什么你们要联系?” 徐飞狡辩道:“没联系，她只是想给孩子寄几件衣服，我不可能不让她寄啊！” 强词夺理，总是强词夺理，心心不甘道:“那你为什么不让她联系我?为什么你们要联系?” 徐飞道:“她为什么要联系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心心痛苦道:“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已经离婚了……”。 不管怎么说，徐飞还是不愿意让女人和心心联系，他就是要充当桥梁，必须让女人通过他联系孩子。 心心不懂，也不明白……。 因为这件事，心心和徐飞，甚至和朵朵的关系，也越来越僵。 后来，在这件事沉寂后，心心以为，可以过段安生日子。 然而，有些事，总会此起彼伏的发生，一刻也不得让你安宁。 当俊俊开始上学后，徐母一个人在家待不住，总感觉闲得慌。 于是，她便去周围山上开荒，挖了不少的地，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事做。 她是有事做了，但是，却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第329章 隐忍的恨 自从徐母开荒后，家里的客厅不是堆着一堆才出土的红薯，就是一堆土豆，满是泥土的农作物，把客厅弄的脏乱不堪，有个时候，甚至都没落脚地。 看着干干净净的客厅被徐母搞的一塌糊涂，心心本就暴躁的脾气，突然就大发雷霆道:“谁让你把这些弄回家的?这不是农村，这是城市，你怎么能把这些东西弄回家?” 徐母不以为然道:“我在家没事做，我种点庄稼怎么了？况且，这些东西你还不是要吃，我种来，你们也不用出去买，有什么不好?” 徐母觉得自己没错，反而是给家里减轻负担。 可是，那只是她以为，那么多红薯和土豆，又不是农村喂了家畜，城里人那吃得下这么多东西。 后来，为了把这些东西吃完，不浪费，徐母几乎天天煮红薯饭，土豆饭，可是，天天吃一样东西，总会腻。 但徐母吃的乐不思蜀，也强迫大家一起吃。 心心不愿意再吃，挖苦道:“我从小家里穷，经常吃红薯饭，我已经吃够了。我现在有能力了，不想再吃曾经的苦，我受够了你每天的红薯饭……”。 徐母讽刺道:“哟，不得了，吃不了红薯饭?我们不是吃过来的吗？怎么小时吃的，现在吃不得了？” 徐母根本不懂，不懂心心的想法，她就是不想吃那些代表苦难的东西，她现在没有必要吃那些。 总之，两辈人不可能相通，她们彼此理解不了。 后来她们的矛盾越来越大。 徐母不仅把客厅铺满了她的农作物，还把卧室也铺满了，家里到处都是农作物的痕迹。 无处不在的锄头，背篓，麻布口袋，一堆堆的红薯，沾满泥土的菜叶子，家里一片片的狼藉。 就连冰箱里面，都是她没有洗的菜叶子，泥土无处不在。 心心看着家里，看着冰箱，看着厨房，到处都是烂泥巴，她的轻微洁癖，让她全身发麻，像置于垃圾场一样。 特别是朵朵每次起床后，从徐母的卧室出来，先要脚踩满是泥巴的红薯和土豆上，再踢开旁边捡回来的纸板箱子，从堆满各种废品的房间挤出来，全身像从泥里打滚出来一样，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她实在无法想象，她们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安然入睡的。 因为这些种种，心心每天都要和徐母吵，然而，不管心心怎么吵，怎么表示不满，徐母都不把心心的话放在眼里，反而变本加厉。 最后她们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吵的家里天翻地覆。 朵朵在这样的环境里，更加的沉默，每天受徐母的熏陶，对心心的恨越来越深。 再后来，徐母可能倦了，终于有天，她不顾徐飞的挽留，强行要回老家。 在回老家之前，她曾有意无意道:“你磨我，总有一天，也有人磨你……”。 那时候，心心以为，徐母说的是以后儿媳磨她，却不想，以后磨她的人，会来的那样快，快到她猝不及防。 那年，徐母终于回了老家，心心顿时感觉舒畅了许多，家里的乌烟瘴气终于散了大半。 自徐母走后，家里的矛盾少了很多，徐飞可能看在儿子的份上，对心心容忍了许多，也开始慢慢把她当作一家人。 本以为熬走了徐母，心心以后的生活会舒心不少。 然而，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在潜移默化里，会变得越来越微妙，有天，终于会破土而出。 在朵朵十四岁这年，她的亲妈又来了，这是离上次来有四年的时间。 心心总觉得这个女人很奇葩，也搞不懂她的想法，总之，在心心快将她遗忘的时候，她总会突然的出现。 这年，心心不许徐飞去见面，强行抢了手机道:“喂，朵朵亲妈吗？以后你别打我老公电话，打朵朵电话……”。 女人立马狡辩道:“我不知道朵朵电话，徐飞没给我说，要不然，我也不会打扰他……”。 心心气势汹汹的去了朵朵房间，让朵朵给女人打电话。 后来，她们在房间第一次通了电话，具体说了什么，心心无从知晓。 心心只是觉得，把女人和徐飞的直接沟通斩断，就能让女人远离她的生活。 然而，有个时候，她可能低估了女人的蛊惑。 见面那天，心心不让徐飞和女人有机会说话，全程让朵朵自己去和女人沟通。 那天，女人觉得朵朵的性格孤僻，太过内向，她怒气冲冲的走向徐飞，坦言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沟通下，这个娃儿性格太孤僻，有点不正常，我需要好好了解下”。 呵呵，女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想过孩子的性格问题，如今倒是关心孩子了。 女人还是想和徐飞搭话，心心不想如她所愿，挤在他们中间道:“孩子的问题，不是我们一个人造就的，她是因为这个复杂的家庭环境造就的，你也不用质问的口气，觉得我们做了多么大的坏事，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反而是你，从没关心过，突然来关心，连孩子的性格，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突然的兴起看望，让人感觉很唐突?” 女人没想心心突然插话，可能觉得自己理亏，又或者说破了她的心事，有些难堪道:“不唐突啊，现在来关心孩子，也不晚……”。 看吧！她怎么好意思说这个话，既然不晚，那你为什么来质问？ 要是你从前，每年都来问候关心一下，朵朵的性格也不会变成这样。 朵朵是在被亲妈的遗弃后，又挤在后妈和婆婆的互相怨怼的仇恨中长大，她夹在中间，选择那边，都会受到数落和冷漠。 再到后来，有了弟弟，每天看着后妈无微不至的关爱弟弟，曾经偏袒她的爸爸，也慢慢偏向了弟弟，甚至对她纵容的爷爷奶奶，也慢慢的对弟弟百依百顺。 她感觉被曾经爱的人，一个一个的抛弃，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无处诉说，把自己整日关闭在了封闭世界，整日整夜的不甘和痛苦。 她变成了一个，对所有人都怨恨的孩子，特别是对后妈的恨。 因为心心在朵朵做错事的时候，会严厉批评她，在她和弟弟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会严厉训斥她。 其实心心对她严厉，也是希望她改变一些坏习惯，慢慢的变好。 心心可能没有太多耐心，朵朵看到的，只有满眼的恶意。 而徐飞和徐母，可能确实偏爱俊俊，很多时候，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朵朵越来越偏激，把自己的恨藏的越来越深。 第330章 充耳不闻 心心觉得这女人自私又不要脸，居然说出现在对孩子好也不晚的话。 女人一定觉得从前孩子还小，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倒不如大了，直接说出自己的苦衷，再施舍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把孩子蛊惑。 事实也确实如此，尽管心心在女人第一次来时，就特意给朵朵梳理了她亲妈对她的感情，然而，朵朵好像并不在意，只要女人来，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靠近。 或许这就是亲妈的力量吧！ 就在心心和女人争执间，徐飞开口呵斥道:“你们别吵了，之前的事，吵什么吵?……”。 听见徐飞呵斥，女人看了徐飞一眼，就转过头，朝着朵朵走去，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心心看着徐飞，满眼的不理解，她是吵吗？她明明是跟女人讲道理，这女人的做法太不对了，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凭什么觉得现在来关心，还不晚? 心心在替徐飞不值，更替朵朵不值！ 然而，徐飞不想责怪女人，匆忙呵斥打断了心心的逼问。 再看朵朵，亲密的跟着女人交谈，似乎对女人从未有过怨恨。 看吧！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他们都在宽恕女人！ 这剪不断的感情和牵绊啊，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是外人无法介入的。 那天，女人不好再和徐飞说话，不得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朵朵身上，这是较上次很大的区别，其实，在那一刻，心心觉得自己的阻止是对的。 女人既然是来看孩子的，就该把所有心思放在孩子身上，而不是把重心放错了位置。 后来，心心也对朵朵说了女人过来看望两次的区别，她说:“朵朵，就是因为，这次我没让你爸和你亲妈说话，你亲妈才有时间关心你，你看上次，她和你爸聊的热火朝天，何曾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所以，这次我阻止了你爸和你亲妈的交流，不仅是为我，也是为你，她要真心来看你，就该好好和你沟通……”。 朵朵沉默的点点头，心心以为，这一点，她们是相通的，却不想，朵朵是记恨的，她记恨心心站在了亲爸和亲妈中间。 那天女人要带朵朵去买新衣服，徐飞不放心，想跟着去，但心心极力阻止，最后他不得放弃。 临走前，徐飞不死心的问朵朵:“你要去吗？不去的话，就跟我们回去?” 徐飞其实不想女人单独带走朵朵，不能跟着，只能让朵朵开口说不去。 然而，朵朵可能觉得 ，在家亲爸偏心，后妈不真心，唯有亲妈，才能对她百依百顺，为了那淡泊的母爱，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女人。 其实心心也在堵，堵朵朵在没有感情的亲妈和一直照顾她的亲爸面前，会选择亲爸，然而，朵朵并没有，有个时候，真搞不懂她的想法。 难道她看不出，女人对她的母爱，是可有可无的吗？ 在徐飞一再确认下，朵朵还是肯定的说:“我要跟着妈妈去”。 “妈妈”两个字，心心已经好多年没听朵朵叫过了，然而，她却对见了两次面的女人，毫不别扭的喊了出来。 终究还是她曾经说过的那句“你不是我妈妈……”。 这句话，似乎自己做了再多，她都不会感念一点，而亲妈的女人，即使什么都不做，都赢在了那个血缘关系上。 看着朵朵去意已决，徐飞无奈的叹口气，只得放手，让她们去。 那天，女人成功的带走了朵朵，她带着朵朵去了大商场，买了朵朵最喜欢的漂亮衣服，还有一个大大的狗熊。 当朵朵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来时，一脸的满足和喜悦。 看见心心，她眼神都没扫一下，就直直的提着袋子去了房间。 那些衣服被她珍藏在了柜子里，那个大熊被她每天抱在怀里睡觉，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要抱在手里，始终爱不释手。 可是，心心曾经给她买的任何东西，都没见她这样珍视过。 心心有些失落，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她们的关系，只能如此了，不能再更进一步，只求以后，不要更糟糕就好！ 然而，天总是不遂人愿，她们的关系，自那女人走后，还是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心心不知道女人给朵朵蛊惑了什么，朵朵在后面的日子，越来越叛逆。 心心以为，不管朵朵再叛逆，但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再怎么也翻不出天，再糟糕也不过现在的情况。 最多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和任何人交流，整天拉着脸。 但是，矛盾还是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那天，徐飞准备倒水喝时，突然发现，倒出来的水，里面全是洗洁精泡沫，徐飞楞了一会，然后，跑出来质问心心道:“你把水壶放这么多洗洁精干嘛？我差点倒出来喝了，这么多洗洁精，怎么喝？” 心心正在给俊俊辅导作业，一听，皱了眉头道:“我疯了?我干嘛放那么多洗洁精?” 说完这句话，她也疑惑了，家里就他们几个，不是徐飞和自己，那是谁？俊俊太小，都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那最有的可能，只能是朵朵了。 心心自朵朵变得沉默，一天拉着脸，像所有人欠她一样后，就再没轻易招惹过她，生怕她生气，不高兴。 她示意徐飞去问问朵朵，结果徐飞望了望房间，还是放弃了询问，自顾在厨房对心心念叨着:“怎么能放这么多洗洁精，一天瞎搞！” 心心很无语道:“我说了不是我，我怎么会干那种傻事！叫你去问问朵朵，看是不是她用洗洁精洗过水壶?要洗过的话，就让下次少放点洗洁精”。 在心心眼里，要做错了事，一定要承认，还要改正，不能这样不闻不问，下次又会犯错。 然而，她示意了徐飞几次，徐飞还是不愿去问。 最后，心心只得自己走向朵朵的房间，她站在门口，一把推开门，对着朵朵询问道:“朵朵！你是不是用洗洁精洗过水壶”? 然而，朵朵一直低头写作业，并没有动作，似乎当心心不存在，也对心心的话，充耳不闻！ 第331章 面目全非? 心心楞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朵朵无视自己，曾经她即使对自己再不满，也不会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做了。 心心觉得此刻的朵朵有些陌生，但内心又有种不甘，她凭什么可以无视自己的话?而且随便往水壶放洗洁精，那是给人喝的，怎么能如此不分轻重，她必须问清楚情况，不能这样放任不管。 心心得不到回应，满腔的怒意让她放大了声调质问道:“为什么不回话?你说话?” 说着，一边用手去拨动朵朵的肩膀。 然而，这一拨动，终于惹怒了朵朵，她突然红着眼眶暴怒而起道:“不是我！凭什么说我?” 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眼神直视着心心。 心心不甘心道:“家里没有其他人，难道家里进外人了？” 正这时，徐飞插话道:“你哭什么？水壶不能随便放洗洁精，那是喝的嘛？你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懂事？” 然而，一听徐飞说话，朵朵突然更激动了，她一边大声的哽咽，一边怒吼道:“我没动，不是我！” 说完，眼神凶狠的对视着他们。 心心从没见过这样的朵朵，平时再怎么冲突，她也不会这样。 她似乎把所有的积怨都发泄了出来。 心心突然觉得她一点都不礼貌，对长辈大呼小叫，于是呵斥道:“你那么凶干什么?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开始问你，你干嘛不理人?现在又恼羞成怒?你现在才多大，就管不得了？” 徐飞也觉得朵朵态度不对，跟着训斥道:“你没做就没做嘛！主要是给你说下，那个水壶不能放洗洁精……”。 然而，徐飞话还没说完，朵朵就突然怒气冲冲的挤开他们，一把摔开门，带着哭腔和怨气的冲了出去。 心心被她的行为惊呆了，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做出最激烈的行为。 心心忍不住在后面呵斥道:“你要翻天吗？” 徐飞也紧随其后的追出来，冲在心心前面，想去拉朵朵。 然而，在他们还没追赶上的时候，朵朵已经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 在她举着刀要伤人的时候，徐飞率先制住了她的手臂，就那样，朵朵拿刀的手被制住，眼神却凶恶的看着心心。 心心震惊又寒心的看着朵朵，一脸不可置信的质问她，:“怎么，你想杀我吗？” 心心不想朵朵有天会对自己动刀，这个孩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是真心接纳她的。 给她买新衣服，买她爸爸都舍不得给她买的平板电脑，带她去从没玩过的游乐园，还有从没去过的电影院。 在她第一次上来的时候，背着她去上班，上班期间，给她买最喜欢吃的零食。 心心曾经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带她去老家，把她介绍给妈妈和姐姐。 那个时候，虽然妈妈和姐姐不喜欢徐飞，但看在心心面上，还是真心待孩子，从没亏待过她。 妈妈曾经劝过心心:“养别人的孩子，总是养不熟的，有天她会去找亲妈，而你最后，什么都讨不到好……”。 姐姐也劝告道:“后妈不好当，你要想好……”。 然而，心心那个时候觉得，她们想多了，像朵朵这样的孩子，即使有天不和自己亲近了，也不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更不会对自己横刀相向。 没想，最后还是打脸了，何其可笑……。 曾经对妈妈的话，从不在意，此刻才发现，妈妈的话，始终有她的道理，是自己太天真了。 可是，心心从没对不起朵朵，只是后来，她奶奶和爸爸不让心心管她而已。 他们把心心的真心当作一摊烂泥，从不在意，是他们一点点寒了心心的真心，是他们阻断了心心想对朵朵好的心。 心心后来也确实不再对朵朵好了，有了俊俊后，她更是区别对待，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她造就的。 很多时候，心心都在想，要不然，再真心对朵朵吧！可是，她做不了朵朵的主，自己的真心，只会被践踏。 她纠结过，彷徨过，最后，变成了放任，放任过后，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再后来，有她奶奶的教唆，再有她亲妈的蛊惑，两人的关系，一触即发。 听着心心的质问，朵朵恶狠狠道:“是！你对我不好，我就是要杀你，你去死，去跳楼，去死！” 听着这样恶毒的话，心心曾经哪一点幻想都破灭了，这就是她曾经付出过真心的孩子，呵呵，她曾经还想教化这个孩子，如今发现，一切都是个笑话。 朵朵因为跟着她奶奶学了很多坏毛病，心心总想，让她改过来，要不然以后会吃亏的。 她记得朵朵第一次上来时，她奶奶从没教过她刷牙，以至于牙齿总是黄黄的，那是第一次，心心给她买了牙膏牙刷，教她学会了自己刷牙，要保持牙齿白白净净的，要不然，就是黄牙妹了。 还有，朵朵六岁时，还不会自己上厕所，要人守着，还要人擦屁股，那时，心心一边给她擦屁股，一边教她，下次要学会自己擦。 在她不小心拉粑粑在裤子时，是心心一点点给她收拾，再教她自己洗澡。 也是心心教她勤洗澡勤洗头，在她没上来之前，她奶奶很久都不给她洗澡洗头，身上都一圈圈的脏东西。 是心心教会她很多东西，可是，如今的她都忘了，她只记得心心后来对她的淡漠，不再对她好。 可是，后来，也不是心心可以做主的。 而且，后来的心心，虽然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好，但也没有对她不好，只是淡漠而已。 在她读书迷茫的时候，心心总教导她，要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会跟她讲很多道理。 可是，最后她记住的，只有心心的偏心，只有心心对她的严厉呵斥。 对她一百件好，她都可以毫不在意，对她的一件不好，她都可以嫉恶如仇。 其实心心打骂自己的儿子还要多一些，对朵朵，反而是训斥多一些，训斥也是她不好的习惯和做错事，目的也是想她好。 但一切都输在血缘关系上，说什么，都显得微不足道。 心心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人，竟有些恍惚和陌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走到了这一步? 在她身上，心心再看不到曾经的一点影子，似乎曾经那个天真的孩子，再也不见了，只有现在这个，完全陌生，又满脸恶意的，变了模样的，面目全非的人……。 第332章 罪恶的源头 心心绝望的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人，痛心的问:“你怎么这样恶毒?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我凭什么要去死?” 朵朵凶狠的回击说:“你才恶毒！你最恶毒，你就是该死！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吗？我又不傻，需要有人教吗？……”。 心心不理解道:“我做了什么?会让你恨不得我去死?你说，是不是你妈教唆的?” 朵朵恶狠狠道:“不管她的事，你说她干嘛？是你对我恶毒，是你不好，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心心苦笑道:“我对你不好?我怎么对你不好了？曾经我哪里对你不好?后来对你没曾经好，是我的原因吗？明明是你奶奶和爸爸不要我管你，我如他们的愿，我放手，我不管了，怎么倒成我的错了？” “我现在虽然对你没曾经好，但也没亏待你，你每天的衣服不是我洗的吗？饭没做给你吃吗？你已经十四岁了，自己的衣服都还要别人洗，裤子脏了姨妈血，你爸爸都嫌弃，是我一点点给你洗的！” “你说不想读书，是我给你讲道理，不要误入歧途……，我到底是为了谁？我怎么就对你不好了？” “你如果要跟弟弟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第一，你是姐姐，比他大八岁，理应让着他！第二，我肯定对自己的孩子好，这是人之常情，就连你爸都偏袒弟弟，你怎么能要求我，对你们一视同仁?” “曾经我也想过一视同仁，可是，因为你奶奶和爸爸，让我觉得自己的付出是个笑话，所以，我不想掺和你们，我把你完全的还给他们，我有错吗?” “你们一个个的都要求我，我是圣母吗？我需要对你们所有人好，谁对我好了？你们有尊重我吗？还有你，你叫过我妈妈吗？你心里真的接受我吗？你没有！为什么现在又来 怨我?我只是嫁给了你爸，不是嫁给了这个家，我凭什么要无怨无悔的对你们所有人好?谁管过我的委屈?” “我好不容易熬走了你奶奶，以为生活可以缓一下，没想，如今又熬来了你，还要受你的折磨?我是欠你们一家吗？老的欺负我，如今小的也欺负我，我一辈子都熬死在你们家，你们凭什么?” 现在的朵朵情绪很大，根本听不进去，她哭红眼，大声质问道“那些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对我不好?凭什么要偏心?凭什么不能一视同仁?凭什么做不到?你做不到，我就是恨你，你就是该死……”。 心心终于绝望的流下了眼泪，到头来，都是自己的错！所有人都在逼她，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从始至终，那个罪魁祸首都是自己。 她绝望的同时，也彻底暴怒，她厉声质问道:“所以，我不对你好，你就一定要杀我，是不是?” 朵朵也流着泪大吼道:“是！” 心心再不想留情面道:“好，既然你这样无情，一定要杀我，那我就报警，让警察来教导你 ，无人能教导你，就让警察来教，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一定要对你好，没人欠你，那不是罪……”。 说着，心心就准备拿出手机报警，徐飞连忙阻止道:“你搞什么？她一小孩，你跟她计较什么？” 心心抬着头，泪流满面道:“她是小孩吗？她已经知道杀人了，你还在包庇她，纵容她，就是因为你管不了她，她才会这样无法无天，你说，我对她不好，凭什么就该死?” 心心痛苦又不甘，凄厉的质问直划破了沉寂寂的黑夜。 徐飞站在中间，一边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憎恶，一边看着心心痛苦的控诉，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相让谁。 他突然有些痛苦和纠结，这是他没想过的问题，他不知道，有天，自己的女儿，会和心心走到这一步……。 如今面对抉择，他不能选择女儿放弃心心，因为，他知道，朵朵之所以变成这样，离不开家庭的缺陷。 所以，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再让自己的儿子，经受同样的痛苦。 同样，他也不能选择心心，放弃可怜的女儿，他已经对不起女儿了，不能在这个时候，更对不起她。 他谁也不能选，谁也不能放弃……。 他埋头想了很久，最终只得对心心劝道:“你声音小点，那么大声干嘛?要别人听见，不是看笑话吗？” 心心崩溃道:“她都这样对我了，我还怕笑话吗？她已经偏激魔怔了，我生怕她半夜起来，再把我杀死了，我现在生命都不安全了，我还怕笑话吗？” “告诉你，今天要不教训她，我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她都嫉恶如仇了……”。 最后徐飞把情绪激动的心心拉到客厅，把朵朵拉进了书房，暂时隔开了急红眼的两人。 心心坐到客厅沙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自己竟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欺负，还是曾经付出过真心的人，她又恨又怨，又不甘心，终于忍不住，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多想远离这个家，这个压抑的，对自己满是恶意的家。 想离开的心，从没这样强烈过，曾经徐母再怎么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甚至从一开始不尊重自己，不对自己真心，还有徐飞对自己的冷漠和疏离，她都可以忍受，为了孩子，她选择了容忍和默默承受。 然而，这一刻，她却被这个所谓的孩子，寒了整颗心，似乎连最后一点坚持的动力都被打散了，一股深深的绝望和窒息将她狠狠缠绕。 她满腔的不甘心和怨恨无处发泄，也无人让她发泄。 最后，在嚎啕大哭中，她拨通了雅雅的电话，她不敢给妈妈打电话，怕妈妈说她曾经不听劝，现在自食恶果。 她也不敢跟婳婳说，因为大姐面对这种情况，跟自己一样，会不知所措，乱了分寸。 只有雅雅，她会平静的给自己建议，所以，此刻，心心只得求助的拨通雅雅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心心就痛哭流涕的喊道:“二姐……”。 雅雅听见心心带着哭腔的喊声，内心紧张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心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朵朵竟然对我动刀，她竟然对我动刀?她怎么敢，怎么可以?” 雅雅听完这话，内心闪过一阵惊讶，那孩子，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最开始，那孩子很天真无邪，特招人喜欢，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孩子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爱说话。 曾经，她劝过心心，她说:“朵朵的性格有些问题，你还是多关心下她，多了解下她的内心想法，要不然以后，怨念太深，会做一些极端的事，误入了歧途。” 第333章 败给了结局 那个时候，心心也给徐飞说过，让徐飞自己去了解，心心自己并没有去化解，选择了放任不管。 是啊！她选择了放任不管，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有什么立场，孩子亲爸亲奶奶都不关心，她一个不被放眼里的后妈，又算什么? 在心心痛苦流涕了好一会，雅雅才安抚道:“她现在的年龄，多少有些叛逆，再加上性格问题，还有你们家复杂的情况，怕有些极端，你让徐飞去给她看下心理医生，好好疏导下，心中的怨念不疏解，你们的矛盾就会一直存在，矛盾存在，说不定以后还会做出极端的事。” 心心委屈道:“他们自己都不关心，凭什么要我去关心，我之前不是没给徐飞说过，只是，他从不放心上，总觉得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坏情绪，就算再怎么坏情绪，也翻不了天，他们自己都不管，最后又要来怨我。” “明明她爸和她奶奶也打骂她，也吼她，也不关心她的坏情绪，但最后，她恨的只有我，只是我……”。 “呜呜呜，我到底是为什么？谁都要怨我，谁都要我做圣母，可我只是一个平凡人，也会有私心，也会有人之常情，为什么都要来要求我?” 雅雅心疼的安抚道:“是这样的，你是后妈，稍做一点不好，她就会放大你的过错。徐飞他们是和她有血亲的人，不管怎么打骂，她都不会怨恨。所以，你暂时不要去说，让徐飞去说，不管怎样，她对长辈动刀，这件事就不对，让她爸爸去管教她，你暂时避开她，不要去冲突，要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马上要放假了，要不然，你带着俊俊回娘家吧！都彼此分开一段时间，让她爸爸把事情都解决好，该找心理医生就找心理医生，该怎么缓解，就怎么缓解！肯定不能这样放任不管……”。 那天晚上，心心哭红了双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不明白，即使心理有问题，为什么针对的人，只是她！ 第二天，徐飞带着朵朵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最后诊断发现，确实患了轻微的抑郁症。 但是，心心不是不知道抑郁症，她曾经，也有过一段时间抑郁，那时的她，每天情绪低落，不爱说话，总把自己封闭起来。 可是，她最糟糕的情况，也只是想轻生，并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 抑郁症不是自残、自我放弃吗？怎么会拉着别人下地狱? 朵朵明显是愤世嫉俗，憎恨和怨念，怎么会是单纯的抑郁症？ 带药回来那天，徐飞还不高兴的对心心指责道:“她压力大，情绪紧张，有轻度抑郁，以后别吵她……”。 看吧！是自己吵她的原因，心心不满道:“明明当时，你也说了她，为什么最后，她恨的人，只有我，只想拿我发泄?” 她有什么压力?读书成绩不好，在学习方面从没要求过她，都是让她自己学，能学多少算多少。 在家吃穿不愁，平时家务事都不敢让她做，只求她做好自己的个人卫生和房间整齐，并没有要求她什么。 明明是她自己受不了一点不好的东西，是她自己不会调节情绪，不愿意自我强大内心。 心心曾经患抑郁症的时候，根本没人开导，还要带娃，还要上班，仅凭着自己的毅力，一点点熬过来，即使有个时候熬不下去，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想过伤害任何人，或者拉着谁同归于尽。 可是，朵朵呢？她要拉着人一起万劫不复…。 心心想不通，也不明白她所谓的抑郁症……。 后来，徐飞的姐姐打来电话，让心心不要和孩子计较，孩子是无心的。 是啊！每个人都在为孩子说话，都说是个孩子。 心心总在想，要那天徐飞没能阻止，是不是自己就活该被刀子所伤?然后，肇事者可以用很多理由开脱，即使自己被伤了性命，肇事者也有一万个理由无罪。 他们会说:“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她是未成年，她有抑郁症，后妈长期对她不好，她情绪不受控制……”。 所有人都会原谅她，只有自己，一切都活该，罪有应得。 不会有谁惋惜可怜自己，甚至还会把矛头指向自己，因为自己是“恶毒的后妈”！ 最后，自己成了罪恶的源头……。 呵呵，心心越想越悲哀，到头来，自己落的个什么下场? 她突然不想自己的儿子卷入这样的纷争和痛苦，这满是怨恨和恶意的家，她一刻也不想待，压抑让她喘不过气。 她要离开，必须离开，一分钟也不想待。 她不想原谅朵朵，她们之间的矛盾无法化解 ，要再待一起，终有一天，还会再爆发，她不知道下次，自己还能不能避免伤害，毕竟有个定时炸弹，不晓得多久会爆发！ 最主要的是，那个定时炸弹还有很多保护伞，即使她做了再极端的事，也可以被所有人原谅，无人判她的罪。 心心不想这样的事再发生，也不想儿子在这样的环境成长，她懂这种痛苦，太难受了，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受自己的苦，再受他姐姐的苦。 毕竟自己和朵朵都是他的亲人，心心不愿意他在两人之间选择，这种选择往往是当事人最痛苦的抉择，心心不愿意他受这样的苦。 而且，不论是他姐姐伤了自己，还是自己反击了他姐姐，对他，都是一种无以言说的伤害！ 于是，心心只能离开，远离这些将会发生的可能，终于，她带着孩子走了，即使会让孩子缺失父爱，她还是走了，因为，相比父爱，那样的家庭环境，比缺失父爱还可怕。 走的那天，心心苦涩的看了看待了那么久的地方，曾经无数次想要挣脱，想要离开，最终都没有勇气离开。 如今倒是让她先做了选择……。 有什么留念?反正和徐飞也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在他身上，心心都没尝过爱情的滋味。 曾经她坐在屋檐的阳台，看着外面的纷纷世界，总觉得被囚禁在了一方天地，她想飞出这样的牢笼，去感受不一样的人生。 但是，无论当时多么的想走，多么的想冲出去，最后，都因为没有果断的勇气，又或者习惯和依赖，更或者劝自己，一切为了孩子，忍一忍，所以，最终她都没能走出去。 如今，倒是断了她的念想，断了她的退路，逼着她做了选择……。 不合适的人，不合适的组合，终是受罪了所有人，或许离开，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 唯一的不甘心，就是她最终还是没能躲过支离破碎的结局，虽然解脱了，但那些伤痕，却永远都在。 第334章 陷阱 这一年，婳婳在微信上认识了一个同城的男人，男人说他在网上炒股，收入好的时候，能一次性进账几十万，凭借着他多年的经验，现在的投股，基本没亏过。 男人的嘴总是巧言善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职场精英，慢慢的诱导着婳婳沦陷。 婳婳平时不怎么和男性打交道，也没准备交往男朋友，医院也有人给她介绍过，她碍于情面，也去见了不少，但每次都没能顺利发展下去。 但这次，她自己网聊的这个男人，明显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就算你再不善言谈，对异性再刻意疏远，男人也能一点点瓦解你的防备，让你一点点走近他编织的罗网。 婳婳和心心一样，都是缺爱的人，特别是面对异性施以糖衣炮弹的时候，最是招架不住。 再加上她们对爱情，对异性的接触没有经验，很容易被蒙蔽双眼，陷进虚假的爱情。 像她们这种人，要没男人伤害，或许能衣食无忧的过着顺利的人生，但是，一旦碰上男人，就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不过，她们也避免不了，毕竟人都有三情六欲，特别是对爱情，每个人都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即使不知前路，都想尝尝爱情的滋味。 经过几次网聊后，男人就约见了婳婳见面，那天，婳婳纠结了好久，才试探的问心心道:“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心心看着婳婳希冀的眼神，并不想打击她，毕竟谁都有向往爱情，向往幸福的权力，她不能因为自己婚姻的不幸，就要阻止婳婳去大胆尝试。 婳婳的年纪也不小了，是应该去尝试下爱情和婚姻了。 于是，心心站在中间的角度考虑说:“你可以去试着了解下，要是觉得可以，就继续交往下去，要是不行，就立马断了，千万不要拖拖拉拉，当断不断……”。 心心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曾经自己当断不断，才受其乱……，人啊，总是在感情方面容易优柔寡断，最后才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不能让婳婳走自己的老路。 那天，婳婳鼓足勇气去和男人见了一面，那男人见面当天，特意打扮了下，穿的文质彬彬，戴着一副斯文眼镜，举手投足间，都显得很是绅士。 见男人第一印象，婳婳很是惊讶，觉得男人各方面都符合自己的择偶要求，她内心有些欣喜，但同时又有些自卑。 她因为自己那只糊糊的眼睛，总觉得自己是缺陷的，不完美的，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所以，她总是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此刻也是一样，当看见第一印象还不错的男人时，她害怕男人发现她的秘密，嫌弃她，所以，她刻意的避开男人眼神的交流。 男人以为婳婳害羞，善解人意的上前给她拉开位置，并面带微笑的轻声介绍道:“你好，我是刘赐，你是张婳吧！” 婳婳有些害羞的点点头。 坐下后，男人对婳婳嘘寒问暖，又点了婳婳最爱吃的菜，全程表现的落落大方，善解人意。 后面，男人又对自己的工作吹嘘一番，直说的天花乱坠，似乎自己是个事业有成的有志士。 那天，婳婳完全被男人的表现折服，满心满眼的觉得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最佳人选。 回来后，婳婳对心心眉开眼笑道:“他各方面都可以，我觉得可以尝试下。” 心心问道:“他说是炒股的，是正式上班，还是自己单独干?一个月有多少钱，稳不稳定……”。 婳婳有些为难道:“第一次见面，怎么好意思打听这么清楚，总之，他说还行，收入好的时候，一下能进账几十万……”。 其实婳婳也不清楚具体的，一切都是听男人单方面的说，不过，从第一次见面来看，婳婳觉得男人不像说谎。 心心有些担心道:“这些，你还是要了解清楚，炒股那个东西，不好的时候，也能输的倾家荡产，最好还是找一份安定的工作，这样也有保障。” 可能不想撕破第一印象的美好，婳婳不想去深究那些内层，只敷衍道:“他自己的事，他能做好，不需要我担心……”。 后来，婳婳带着心心去见了男人一面，见面那天，心心发现男人特爱装，穿的倒人模狗样，可是全程都有些飘，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不踏实。 心心试探道:“哥哥，你现在是在家炒股吗？一个月工资挺高吧?听姐姐说，好的时候，能有几十万，那是不是都买房了？” 男人有些难堪道:“暂时还没有，那些钱都投到股市了，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心心一听，就觉得男人的话，有些飘浮不定，男人给不了确切的回答，很多东西，都让人看不到底。 心心又问:“那你现在是租房子住吗？应该有买车吧！” 男人脸色沉了沉道:“一个人住，又没结婚，租房子挺好。但是，结婚以后肯定要买房的，车子的话，暂时也没有，毕竟平时用车的地方少，买来也浪费……”。 最后心心得出结论，这男人没房没车，估计也没存款，工作还不踏实，一天坐家里炒股，也没个稳定收入。 说他没正式工作呢，他还装逼，说有时候几十万几十万的进账，一问钱呢？他又说套在股市，取不出来。 总之，你不能说他没工作，还要奉承他牛逼。 心心劝道:“他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说的真假，你就这样稀里糊涂和他在一起，怕以后没保障?” 杨玉知道了，也劝道:“炒股就是一个坑，他估计早赔的一毛不拔了，要不然怎么要房没房，要车没车?依我看，他就是个骗子，来哄骗你的，看你有个正式工作，想从你这薅点钱……”。 婳婳不乐意道:“你不要当所有人都是坏人，所有人都要来哄你，诓骗你，我又不是什么家财万贯，值得他来哄骗，你就是小心眼，觉得所有人都是坏人……”。 杨玉不满道:“我还没你知道?那个男人是个什么东西?我一看就知道！那些摆出来的事实，你不看?况且，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懂不懂?你看他，什么都没有，正式工作也没有，到时不靠你养，靠谁?这不是诓骗是什么?” 第335章 小白脸 婳婳其实从很多细节，也能感觉到，妈妈可能说的对，但是，正陷入甜言蜜语，正尝受爱情的滋味，她不愿去深究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言。 当有人劝她清醒时，她为了逃避，更是一味的蒙蔽耳目，去飞蛾扑火那充满谎言和假象的爱情。 男人可能怕婳婳受家人影响，而有所动摇，便对婳婳更加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一天，他假装关心道:“你看你每天上班好辛苦，要不然，我去你家帮你做饭吧！好好给你补补营养，我做饭可好吃了，反正我在家炒股，空闲的时间也比较多，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给你做做饭……”。 婳婳已经在男人的甜言蜜语里，尝到了爱情的美味。 此刻，见男人还要给自己做饭，亲自过来照顾，直把婳婳感动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 其实男人只是没钱交房租了，想搬过去和婳婳住而已。 刚好医院给婳婳分配了房子，那房子以较低的房租，租给他们医院的职工住。 之前一直是婳婳姐妹和杨玉在住，但在一年前，雅雅单独买了一套洋房后，这里就空置了，她们全部搬进了新洋房。 要说这个新洋房，当时雅雅说买的时候，谁都不同意，在杨玉看来，女儿总有一天要嫁出去，买新房来，浪费钱，还便宜了外人。 在婳婳看来，觉得买房子浪费钱，还要每个月还房贷，变成了房奴，还不如租房，租房又便宜，还能随时换，自在又舒心。 在心心看来，她离的比较远，上班后，几乎没和姐姐、妈妈在一起生活过，便不在意她们租房还是买房，但又想到买房需要花费十几万的首付，还要十几万的装修，觉得有些烧钱，也不赞成买房。 但雅雅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她就是想买房，无关结婚与否，也无关儿子女儿，她就是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真正房子。 不是儿子又怎样?她也不比男人差，或许雅雅一直都有自己的目标，她曾经说过，有天，一定要买上大房子，让家人一起住进去。 这可能就是人和人的区别，她敢想，也一直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不在乎别人说她有天是否会嫁出去，也不在乎以后会独自承担房贷的压力。 而心心和婳婳，从来都没想过，有天要买上自己的房子。 为了阻止雅雅买房，当雅雅因为差钱，想找婳婳和杨玉，甚至心心借钱的时候，她们没一个人借给她。 那个时候，婳婳反对最激烈，她是保守派，总觉得不能把钱，全部拿出来用了，要留着备用。 她十分不赞同雅雅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买房，做一个拮据的房奴。 杨玉也半推半就的阻止，她不赞成女儿买房，心里想，要是儿子，一定毫不犹豫的给儿子买房，可是，女儿，她不愿意。 其实，雅雅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买的房子，以后要留给妈妈住，她如果有天嫁出去，到时妈妈在买的房子里面，也算她们三姐妹回娘家的居所点。 她本想着，要是三姐妹都出点钱，房子写一家人的名字，最后她们嫁出去后，房子就留给妈妈。 可是，最后，谁都没借钱给她，她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 即使知道家人不同意她买房，但她还是没退缩，更不会因为她们的阻止而放弃，不知道是为了心中的那口气，还是执着曾经的梦想，又或者没人能阻碍她决定的事。 总之，最后，她还是如愿买了房，还是特别大的洋房。 后面的装修费，也是她一个人出的，从买房到装修入住，家人都没支持她一分钱。 有个时候，心心还是挺佩服雅雅的，因为，她总是说到做到，即使没人帮衬，也会义无反顾的去把事情做成，并做好。 新房子可以入住后，雅雅并没有抛开妈妈和大姐，还是热情的把她们迎进屋。 于是，在刘赐试探想和婳婳住一起，给她做饭时，婳婳便搬进了曾经医院分配的租房，但是，雅雅的新房一直给她留有房间。 刘赐和婳婳住一起后，刘赐天天早上给婳婳做早餐，吃完早餐后，又骑着电瓶车送婳婳去上班，在下班的时候，又会等在医院门口，一天不落的接她回家。 回家后，又会殷勤的做饭，洗碗，全程伺候着婳婳。 再后来，婳婳感觉到家的感觉，她贪念男人给她的爱。 但是，家里的所有开支，男人从没给过一分，宛然变成了一个吃住都靠女人的小白脸。 不管杨玉和雅雅怎么劝说，婳婳都听不进，只想过好当下的生活。 就这样，男人除了在家做饭，就什么也不做，整天在家里捣鼓他的电脑，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后来，在杨玉不满的时候，刘赐突然带着他爸妈上门来定亲。 刘赐爸妈来后，开门见山道:“你们家条件好，能看上我儿子，是他的福分，只盼以后他们好好过日子，我们大人也不求什么……”。 “我们身体不好，还要照顾我小儿子和孙孙，到时怕照顾不到他们，以后，就要亲家母多照拂下。” 原来，就连刘赐自己的父母都不喜欢这个大儿子，没想他还能找到女孩子结婚，他们很意外，本来当初都不想管他了，但现在看他有人要，便看在儿子一场的份上，勉强来给他走过定亲过场。 刘赐父母喜欢小儿子，小儿子可能比刘赐踏实能干，很早就娶上了媳妇，如今孩子也有两个了，一家人在一起，也算幸福美满了。 只是这个大儿子，年纪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工作也不安定，一天眼高手低，不务实，两个老人比较了解大儿，可能早都放任他不管了。 此次来，也算把他扔出去了，能有人要，还是像婳婳这种，安心过日子的，他们当然乐意。 但再乐意，他们都要表明立场，他们以后不得管小两口，也不会给小两口带孩子，而且，他们住在老家，离县城也远，以后更不方便照拂。 第336章 飞蛾扑火 听见刘赐父母明显甩锅的话，杨玉沉了脸道:“我是嫁女，又不是娶媳妇，怎么能让我照拂?况且，你儿子正式工作都没得，做父母的，怎么能安心把女儿嫁给他?我肯定不得同意，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就来了，毕竟，他们八字还没一撇，根本就不合适……”。 没想杨玉这样直接，刘赐父母有些难堪，但并没表现出来，仍笑着说:“不管怎样，以后是他们两口子一起生活，合不合适，只有他们知道，我们做大人的，也不好干涉太多……”。 最后，双方谈的并不愉快，刘赐父母匆匆留下定亲的两万块钱，再加上几斤猪肉，就慌忙的走了。 杨玉全程没接东西，是婳婳不好让刘赐和刘赐父母难堪，才主动接下的。 等他们走后，杨玉和雅雅都十分生气，杨玉更是拉着脸，坐在沙发一言不发。 雅雅率先对婳婳不满道:“他们是你叫来的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这样突然来了，而且看意思，我们不同意都不行了?” “直接拿两万块和几斤肉，都算定亲了？问过我们的意见吗？你既然都自己做主了，何必来走这个过场，让我们难堪呢？” 雅雅特别不满意婳婳的行为，她这是强行让娘家同意了。 雅雅说完后，杨玉也恨铁不成钢道:“他们家有什么，你就非要去倒贴?你没听懂他爸妈的意思吗？他儿子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会帮扶，以后都得靠你们自己” “儿子不中用，老人也不给力，你们以后的生活，完全得靠你，你是傻的吗？拿钱没用处？非要找个男人来养?” 越说越气，杨玉不想女儿找了个不中用的男人，她这一辈子都被张二发害了，不想女儿还走她的老路，她太清楚了，没用的男人，最是害人。 最后，杨玉厉声训斥道:“把钱退回去，那几斤肉也给我退回去，我们不收他们的，也不和他们扯上关系……”。 婳婳早就非刘赐不嫁了，现在她正处在刘赐给的糖衣炮弹里，那种滋味，让她迷恋和深陷其中，她不愿意这样突然中断。 此刻听着家人的话，她有些着急，此刻她并不想和男人分开，于是，急红眼道:“过日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喜欢就行了，你们凭什么管?” “在你们眼里，一定要找有房有车，又有钱的，但是，什么都优秀的人，他属于我吗？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很清楚，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等着那些优秀的人来抢?”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追求爱情怎么了？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们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这些就够了，为什么非要谈那些物质?” “我都想好了，要你们以后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尽量避开见面，我和他会住在出租屋里，平时不会让他过来打扰你们，你们没事也不要去出租屋，这样，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雅雅痛心道:“你为了他，不要我们去你出租屋?如今，是不能进你家了吗?” 婳婳无奈道:“因为你们互相看不惯，我不想你们争吵，我也不能因为你们，不过我自己的生活，日子是我们自己过，好还是不好，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杨玉听着婳婳一句句的控诉，一阵窒息的心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震惊又愤怒道:“所以，你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和我们作对吗？你就这样伤我们的心?” 最后，她们的谈话，不欢而散。 那天过后，婳婳在男人的怂恿下，与家人的矛盾越来越大，几乎每天都要和家人发生各种口角争执。 在婳婳一次次的痛哭中，杨玉终于败下阵来，她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让自己的女儿，和自己越走越远。 有可能心疼同为家里最大的，曾经总为家里付出最多的老大，她在婳婳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可能为了挽留曾经的自己，又可能不甘曾经自己的结局，她终是在婳婳无数次的痛苦中，选择了退步。 在杨玉妥协后，婳婳在刘赐的蛊惑下，成功答应了结婚。 刘赐和他父母把婚期擅自定了下来，中途并没有找女方娘家商量。 婳婳也没觉得不妥，就一个电话通知了杨玉结婚时间。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杨玉是震惊的，她不想婳婳这样向着男方，也不想她这样不在乎娘家的态度。 似乎娘家在她眼里，不需要参与婚期的各项安排，只需要像客人一样，知道时间，按时来参加就行了。 其实，婳婳这样完全由男方做主，一点也不尊重娘家意见的行为，会让男方家看低娘家的地位，以后，更不会尊重女方娘家，也不会尊重女方。 而杨玉在这方面很在意面子和尊重，曾经心心找的徐飞，就是因为各种不尊重，她特别的记恨和在意，又加上心心嫁的远，所以，她后期对心心是放任不管的，也有一部分是心寒的狠心。 如今，虽然婳婳嫁的近，就在一个县里，而且租房也离的近，以后相互可以有个照应。 但还是和心心一样，找了一个不会尊重娘家的人，这点，杨玉始终想不通。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一个接一个的找了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婆家，似乎，她们和自己一样，注定找不到合适的姻缘。 遇不到好男人，碰不上好婆家，一样都不沾，却还要义无反顾的去飞蛾扑火。 曾经，似乎和自己很像，明明知道前路茫茫，却依然要蒙蔽双眼的去走进婚姻的坟墓。 结婚后的他们，正式的住在了婳婳的租房，从此，婳婳肩负了养男人的义务。 只是刘赐在正式结婚后，慢慢开始暴露了他的本性。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婳婳才知道，男人说的炒股，早赔的一毛不拔，根本就不是他之前说的那样，把钱套在了股市，他早就一分钱没有了。 后来看瞒不住，不得坦白道:“我可以去工作，我肯定能挣大钱，你相信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后来，刘赐确实找了一个工作，他心眼高，一般的职位看不上，硬把自己包装一番，吹的天花乱坠 ，应聘了一个店长的职位。 第337章 吸血－压榨 上班的时候，他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后来，像是彰显他的店长身份，想在职员面前虚荣一番，他忽悠婳婳道:“你看，我如今是店长了，怎么也要配个车子，才能担起那个身份，只是我现在才上班，没什么闲钱，你看，要不先帮我付下，以后发工资了，我都上交给你……”。 最后，婳婳在男人的甜言蜜语里，被连哄带骗，不得答应给男人买一辆车。 车主的名字虽然写的婳婳，但婳婳根本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所以，显而易见，使用权是男人的。 当时，雅雅不赞同道:你才结婚，他就哄骗你买车，你怎么一点防备没有？ 婳婳辩解道:“是我自己买的，是我的名字，不是给他买的”。 心心点破道:“你驾照都没有，你买来干嘛？不是给他买的是啥?那男人什么都没有，如今还显摆了，装什么虚荣?干嘛不像以前那样走路?而且，上班的地方那样近，他走几步路怎么了？真的是虚荣的很……”。 杨玉也提醒道:“你不要存点钱，都被他诓骗了去，你看你自己上班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存了点钱，自己都舍不得用，都全部拿来养男人了，男人才应该撑起一个家，而不是像他那样，像个废物一样，把你血吸干……”。 大家都劝她，但婳婳可能预知前面是个陷阱，却还是不愿清醒。 她装作不在意道:“哎呀，知道了，他不会的，放心吧！” 再后来，刘赐觉得店长的位置配不上他，回来对婳婳忽悠道:“我有个表叔，在县里开了个私人医院，说让我做股东，到时可以一年分几十万的红利，只是现在要投股本进去，我现在手上没闲钱，你看，先帮我投下，后面分的红利，都交给你……”。 这样的话，好像有些熟悉，还是前不久他说过的话。 可是，到现在，一分钱都没看到。 婳婳本不想再掏钱出来，但耐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语，还是心软的把自己存进银行的钱，一点点掏出来拿给男人。 然而，没几个月，那个私立医院就垮了，男人一分钱没捞到，还亏了血本。 总之，具体情况，婳婳从来都是听男人说，也没去真正了解，男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亏了血本的男人回来，对婳婳痛哭流涕，直说自己瞎了眼，被亲人诓骗。 开始，婳婳不愿意原谅他，觉得男人做什么都不靠谱，钱都被他糟蹋了。 男人看怎么都不好哄，便改变策略道:“那我去死，去跳楼，这样，你就可以原谅我了……”。 看着男人奔向阳台，作势要跳楼，婳婳一把拉住男人，被惊吓道:“你干什么？谁要你跳楼了？我只是心疼那些钱……”。 男人见婳婳心软，便顺着说:“我也是想找钱，为了我们这个家好，看着你每天辛苦上班，我心疼，我也想为家里贡献一份力量，都怪我没用，总什么都做不好，我太差劲了，活着有什么用，我还是去死好了……”。 说着，又要去爬栏杆，婳婳连忙拉住他，心软道:“算了，我原谅你，别说丧气话，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是啊，婳婳觉得男人也是为这个家好，想跟自己一起奋斗，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是他运气不好，做什么都失败，但是，他的那颗心，还是好的。 想过之后，婳婳还是原谅了男人。 然而，男人并不死心，在一年的时间里，掏光了婳婳的所有积蓄，当再压榨不出婳婳后，他便把心思打到了雅雅和心心上。 在这一年里，婳婳像被男人洗脑了一样，唯命是从，男人说什么，她都会不假思索的去照办。 平时自己都舍不得花一分钱，硬是一年时间，就把自己存了几年的积蓄全部拿给了男人，她甚至连当时雅雅来借钱买房子，都舍不得拿出一分，却为了一个男人，掏光了所有。 男人骗完婳婳所有积蓄后，又蛊惑婳婳道:“我不能这样放弃，我要去赚大钱，刚好我一个朋友，有个赚钱的项目，说找我一起做，他都赚了几套房了，你这次信我，我一定可以赚大钱，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会骗我的，现在就差投本钱了，他说这个月就要投，要不然就会让给别人，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你一定要帮我，你两个妹不是有钱吗？你让她们借给你，她们存银行也是浪费，没几个利息，还不如借给我，让我去投项目，等赚了钱，肯定少不了她们的分红……”。 男人说的天花乱坠，似乎晚一步，白花花的大钱，就要进了别人的口袋。 他催促，蛊惑着婳婳，让婳婳觉得，似乎这样赚钱的项目不投，就是人生的大傻子。 好像钱在向他们招手，要白白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和亿万富翁，失之交臂了。 婳婳被说的心动无比，也动了娘家的心思。 她曾经因为男人，很少来往娘家人，这次也不得重新热络娘家人。 只见她带着一点礼品，热情的来到雅雅的新洋房，刚坐下，婳婳就迫不及待的游说着:“雅雅，刘赐有一个好项目，一年能赚几十万，他朋友都赚了几套房，这次刘赐好不容易说动他，让他带刘赐一起做，不过，需要投本钱，你看，要不要跟着一起做，反正包赚钱的，你的钱存着也是存着，倒不如拿出来，钱生钱！” 雅雅一直是人间清醒，她一听，就觉得婳婳被洗脑哄骗了，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他要是能赚钱，也不会等到现在！你看他有一点赚钱的本事吗？什么都没有，一个靠女人养的小白脸，还妄想一步登天，白日做梦，想当亿万富翁?你是被他洗脑了吗？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告诉你，我是不可能拿一分钱出来的，更不可能拿给他，让他以后少打我们的注意……”。 似乎想到什么，雅雅一脸严肃道:“你不会把钱都给他了吧?现在来找我们拿钱，莫不是给他赔光了？” 第338章 执迷不悟 婳婳一听这话，生怕被雅雅发现弊端，连忙故作轻松道:“哎呀，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把钱给他赔光了，我只是觉得这次机会难得，想让他带着你们一起赚钱……”。 雅雅看她眼神闪烁，一再确定道:“真没给他赔光?之前我找你借钱买房，你可是一分钱没借我，要稀里糊涂给他赔光了，我可要瞧不起你……”。 婳婳再三保证道:“哎呀，没有，我要给他赔光了，我还怎么生活？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最后雅雅半信半疑道:“行吧！你自己知道就行，千万不要被男人蒙蔽，把自己的防身钱，都赔光了！总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以防用急的时候，不要到时候，搞得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婳婳没想来劝说雅雅，结果却被雅雅带偏了方向，想着男人还在家等自己的好消息，她便有些急的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自己知道。倒是你，这样好的机会，你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做，说不定，到时就大赚一笔？” 雅雅没想自己这个大姐，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一心想天上掉馅饼，完全看不透男人的陷阱。 她有些失望道:“你能不能清醒点，他不可能赚大钱，他是明摆着骗你的钱，如今连我们也不放过，他是想害死我们呀！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听着雅雅的话，婳婳根本听不进去，满心满眼的都是男人的嘱托，还有失之交臂的财富。 她认为是雅雅看不懂机遇，这么好的机会，都白白错过，她都替雅雅着急。 于是，她急道:“哎呀，你怎么就不信呢？他朋友是不会骗他的，别人都有几套房了，怎么会骗你这点钱?你就是太谨慎了，明明这样好的项目，是个人都会做，要不是看在亲戚面上，他也不会让我找你，他是不想这样好的机会，白白便宜了别人！要不然，早找别人了……”。 最后雅雅见她一心入魔，根本劝不动，只得生气道:“那你让他找别人吧！别来找我们，我们不想搞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只想脚踏实地的好好工作！” “他想怎么去投，那是他的事！真的赚钱了，也该他赚，我们不去凑那个热闹?而且，我劝你，也不要一头热的跟着他瞎搞，他有本事，就自己找钱投，靠女人给本钱，算什么男人?” 婳婳听不得雅雅说男人，见说不动雅雅，便怒气冲冲道:“算了，懒得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 最后，两姐妹不欢而散。 见婳婳没拿钱回来，刘赐又蛊惑道:“你妹抓不住机遇，白给她赚钱的机会都不要，真是太傻！算了，别管她，只是，我们不能失去这次机会，这样，你再去问问心心，她应该看得懂……”。 心心因为要带儿子，不敢轻易拿钱出来，毕竟带孩子花销大，她不敢冒险。 心心婉拒道:“算了吧！我没赚大钱的想法，只想踏实的守着孩子，安安心心的把他养大……”。 眼见在雅雅和心心身上都捞不到钱，婳婳在刘赐的强烈蛊惑和催促下，不得把最后的心思放在杨玉身上。 婳婳知道杨玉存了不少钱，再加上她们时不时还会给杨玉一些孝顺钱，杨玉又不怎么用钱，所以，杨玉身上的闲钱最多，又最无所顾忌。 婳婳变成了男人的傀儡，做着一些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 当她向杨玉说出借钱的目的后，杨玉当场就怒了。 杨玉在钱方面极为看重，毕竟穷了大半辈子，她太懂那种没钱寸步难行的滋味，曾经为了钱，她可是放下面子求爷爷告奶奶的，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在艰难的日子里举步维艰。 所以，她后来拼命的存钱，找的钱，从来舍不得多用一分，除开孩子的学杂费和生活费，其他全部用来存银行。 正是靠着这种省吃俭用，她在三个孩子上学期间，不但负担了三个孩子的学业费，还存了一大笔钱。 再到后来，三个孩子工作了，不再需要负担她们的学杂费，她上班赚的钱，几乎全部用来存银行，更是没花一分。 等不再上班的时候，就已经和孩子们住一起了，后来心心和婳婳先后结婚，她就住在雅雅的新洋房，平时生活开支，几乎是雅雅负担，基本不需要她花什么钱。 所以，她存银行的钱，几乎没动过，再有过年过节收到几个孩子的孝顺钱，她存银行的钱，越来越多。 现在，更是每年可以领退休金，她存的钱，更是只多不少。 婳婳想着，反正妈妈没有生活压力，钱放银行，完全是浪费，倒不如拿来给她赚点钱。 但是，她忘了杨玉的视钱如命，是个守财奴。 这也不怪杨玉，毕竟手里有钱才是硬道理，她看过自己的父母悲凉的一生，知道生再多儿女，终是靠不住，何况，自己还是三个女儿，怎么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且，她觉得，如今她老了，应该是孩子们孝顺她，怎么能把钱掏给孩子们呢？ 何况，婳婳还是为了男人，她本就看不惯男人像吸血鬼一样压榨女儿，如今没想，男人竟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她对婳婳恨铁不成钢道:“你就合着外人来诓骗你妈的钱?你妈的养老钱，你也要打主意?你为了那废物男人，连老娘都不要了吗？” “他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清楚?还投钱，他不给你整的倾家荡产，他不得罢休！如今竟哄你来诓我了？” “你说，他是不是给你钱诓完了?我早说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开始就是打你钱的主意，你非不听，现在好了，掏空了你，又来掏空我们，你非要让他害死，才清醒吗？” 婳婳狡辩道:“他没诓我，你别说那么难听，给你说了，他是真的想好好赚钱，你们怎么就不信？” “你的钱放银行又不用，拿来投资，怎么了？到时赚钱了，又不会少你的分红，为什么非要这样抵触？” 第339章 一心入魔 “你们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一次吗？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偏见?”。 杨玉痛心道:“你相信他，就要我们投钱?你就没想过，要他骗你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钱怎么办？你想没想过，我们一无所有了，有谁相信我们?” “他要真有那本事，怎么会等到现在?你看他都三十好几了，连个正式工作都没得，他到底有什么能耐，值得你不顾一切的拿一切去赌?” “真不知道，你读那么多书，读来有什么用！嫁了那样的人就算了，还要被他哄骗的团团转，如今更是执迷不悟，跟着他一起来哄骗我们！你能不能有点辨别意识?” 婳婳最烦杨玉的念念叨叨，她心烦意乱道:“骗子，骗子，所有人都是骗子，就你一个好人?我们都结婚了，是夫妻了，他骗我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你们就不信?” 最后，两人又不欢而散。 这次回去后，刘赐彻底怒了，他没想，婳婳这样好哄，但她的娘家人，却硬是不上道。 他见婳婳这里，再薅不到钱，便对婳婳的态度突然就冷了，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不知道在外面忙活什么，婳婳一问，他就说在外面拉人投资。 婳婳从来不去深究男人在外面具体在做什么，只要男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就那样，连续几个月男人都是神出鬼没，那个出租房变得冰冷起来，婳婳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寂寞。 曾经男人总会风雨无阻的接她回家，回到家后，又会殷勤的做上一桌子好菜，吃完饭后，两人腻在一起，又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不再接送她上下班，回来也没有男人的影子，更没有香甜可口的饭菜，晚上的床也冰冰冷冷，她连说话的人都没了，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这个没人气的家。 后来，婳婳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冷清，她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她又搬回了雅雅的洋房，和雅雅和妈妈住在了一起。 但是，当男人突然回来时，她又会撇下雅雅和妈妈，匆忙的赶往出租屋。 就那样，在后面几个月，婳婳大部分时间都在雅雅这边和妈妈在一起，但只要男人回来，她就会匆忙的奔去。 每次男人回来，都对婳婳冷着脸，婳婳感觉到男人的若即若离，她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甘。 于是，她努力的讨好着:“能不能别出去了，你总是好久不回来，我太想你，没你的日子，我好不习惯……”。 男人这时会故作为难道:“你以为我想出去?我还不是为了拉人投资，好赚笔大钱，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我那么辛苦在外面跑，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埋怨我好久不回来，你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 婳婳连忙安抚道:“我没怨你，只是太想你了，看你这样辛苦，我也好心疼，你现在还差多少，我们一起想办法……”。 男人说:“还差的多呢？拉了一些投资，但也不多，这段时间在外面应酬，可把我累坏了……”。 婳婳心疼男人，忍不住道:“之前我存了几万块在我妈那，明天我就去要回来，反正那钱也是我的，我有支配权”。 男人故作为难道:“你妈恐怕不会同意，我可不想你们因为我吵架，到时你妈再怨上我……”。 婳婳无所谓道:“放心，我去，不会牵扯你。” 第二天，婳婳果然向杨玉开口问道:“妈，我之前留的几万块钱在你这，如今，我们正是用钱的时候，你看，要不要拿给我?” 杨玉自婳婳到处借钱后，就早有防备，她生怕婳婳把钱全部拿给男人，想着，婳婳身上的钱，管不着，也没法管，但自己身上的钱，即使是婳婳的，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拿出去。 倒不是要婳婳的钱，只是，在这个关键时候，她想给婳婳留一条后路，免得到时钱财两空。 然而，这个时候的婳婳，一心只想讨好男人，不愿去想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愿面对漏洞百出的谎言。 她自我麻痹的只想看见男人好的一面，她催眠自己，男人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不会哄骗自己，更不会害自己。 于是，她像中邪一样，不理解杨玉，大声质问道:“你的钱不借我就算了，凭什么我自己的钱，你也不给?那是我自己的钱，你不要管！况且，我们才是两口子，一家人要生活，怎么可能不用钱，你还是把钱拿出来吧，免得我再和你发生矛盾……”。 杨玉带着不被理解的无奈，痛苦道:“你自己存有钱，每个月还有工资，怎么会到用这个钱的地步?何况，这个钱一直是我管着，你之前从没动过这个钱的心思，为什么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后，就打起这个钱的主意了?” 说着说着，杨玉似乎印证了什么，有些激动又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是不是把钱全拿给他了?肯定是，要不然，你怎么会突然来借钱，还会这样迫不及待的要这个钱?” 越说越气，杨玉咬牙切齿道:“你个傻子，存几年的钱，都拿给男人赔光了！养你这么大，你都没给你妈用过，你甚至自己都舍不得，我都不敢要你们的钱，你竟然为了个废物男人，把钱全部耗光了，你个大傻子，我怎么会拼尽一切，养了你这样的大傻子……”。 杨玉还在痛心的说着，婳婳却听不进去了，她害怕妈妈知道自己掏空了钱，又急于狡辩，又有些羞红脸道:“我没给他用，你莫一天发神经，胡乱猜测，你就知道一天说我，就好像你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大傻子……”。 杨玉不想婳婳不知反省，还和自己强词夺理，有些愤怒道:“你不是傻子是什么？还在和我狡辩，你是我生的，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你一个那样节约的人，怎么会借钱?怎么会打这个钱的主意?不是刘赐蛊惑你，把你钱掏空了，你怎么会把主意打我们身上?” 婳婳还在狡辩，有些恼羞成怒道:“没有就是没有，他没掏空我的钱，也不会骗我，总之，你不要管，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如今，我要拿回我自己的钱，不关你的事！你还是赶快拿给我吧，要不然，大家都难堪”。 第340章 精神寄托 杨玉痛心的看着婳婳决裂的态度，胸口一阵刺痛，忍着要窒息的感觉，她绝望的咆哮道:“好啊！你如今为了男人，要跟你妈决裂吗？” “我是要你的钱吗？我只是想给你留着，不想你全部家底掏空了去，我做这些是为了谁啊？如今连你也不理解我?” 说着说着，杨玉一阵心凉，突然破罐子破摔道“算了，我拿给你！你拿去吧！随便你怎么被掏空，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你，你也不要一无所有时，再来找我们哭诉……”。 说完，杨玉再也无所顾忌的把婳婳存的银行卡，一把扔在婳婳身上，嘴里喊道:“走！拿着钱赶紧走……”。 婳婳没想妈妈真的把钱给了自己，一时有些恍惚，但是，她没想和妈妈这样决裂，她只是有些着急，她不想自己的男人失望，也不想自己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所以，才会心急如焚的和妈妈争执。 看着妈妈对自己的绝望和痛心，婳婳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安慰下妈妈，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手里紧紧的拽着银行卡，直拽出了汗，她还是呆愣在原地，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杨玉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无措，自顾坐在沙发上，拉沉着脸，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但抖动起伏的胸口，彰显着她此刻的委屈和难过。 委屈自己曾经为了孩子，不顾一切的去拼命，以为把孩子养出息了，从此会得到物超所值的人生。 结果不想，最终，却是两手空空，一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女儿的所有，都是为了讨好男人，而自我走向绝路。 而自己看破一切，却无力拉自己付出一切的女儿，摆脱那满是陷阱和虚假的结局。 难过着女儿学到再多知识，都要毁在遇到男人的那一刻，好像从遇到男人那一刻开始，女儿就变的陌生，变得不再是曾经温顺自己的熟悉人，渐渐的和自己的矛盾越来越大，最终，跟自己站在了对立面，两人越走越远。 她自己被男人害苦了一辈子，原以为自己的女儿，不会走一样的路，却不想，到头来，还是走了一样的路，一样会被男人害苦一辈子的路。 那似乎看得到尽头的结局，让杨玉痛苦又无奈，她连一点挽救的力量都没有，女儿已经为爱入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没有。 她不得无声的叹息着:“男人害人啊……。” 不知何时，眼泪再受不住的滚落而下，杨玉红着眼眶，胡乱的擦拭着。 婳婳看着妈妈掩饰的流泪，心里一阵刺痛，她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地步? 互相伤害，互相折磨，所有的关系，都那么忽近忽远，飘忽不定，而她却什么也抓不住。 眼角瞟到呆立在门口的婳婳，杨玉红着眼，没好气道:“怎么还不走?看我笑话吗？看你妈从头到尾的笑话……”。 最终，婳婳不得胡乱的走出了屋子，手里紧紧的拽着银行卡。 不管怎样，她拿到了卡，她可以帮男人，讨好男人欢心了，还可以让男人去投钱生钱，她没有错，她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婳婳自我麻痹着，不知何时，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出租房。 回来后，她茫然的把卡交到了男人手上，嘴里一再确认:“你一定会赚钱吧?一定不会骗我吧?” 男人惊喜的一把接过卡，他没想婳婳还能从娘家再薅出钱，一时有些惊讶和激动，这么容易就搞到几万块，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紧紧的把卡拿在手里，他笑着安抚道:“我怎么会骗你?我们是一家人啊，放心吧！这次我肯定会赚钱，到时我们就可以过好生活了……”。 婳婳欣慰的依靠在男人怀里，她似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男人身上，带着全部的家当。 男人拿到卡后，又消失了好几个月，说是正式去投项目了。 婳婳每天在家等着他回来，遥遥无期的等待，人啊，可能被蛊惑久了，已经活在了虚幻的世界，分不清自己在天堂还是地狱。 几个月后，男人在外面终于把钱耗光了，没有钱的他，终于选择了回家。 当他回来垂头丧气的跟婳婳痛哭流涕时，婳婳的最后一次希望破灭了，她知道，男人又一次失败了。 然而，她分不清真相还是谎言，因为，她从不敢，亦或者害怕去探究真相。 男人跪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没用，又把钱亏了，都怪我识人不清，你再原谅我一次，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然而，婳婳却没有勇气说出“离婚”两个字，似乎为了男人的一点温存，她不想追求的一点爱情，都消失的灰飞烟灭。 人啊，总是走不出，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幻，总乞求着，能挽留住那不属于自己的，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似乎男人成了她的精神支柱，没了男人，她就失去了生命的灵魂。 即使什么都没了，婳婳还是选择了原谅男人，虽然在心里无数次唾弃自己的优柔寡断，但是，她仍然没法说出放手的话。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男人收敛了，毕竟有一个免费的饭票，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在男人安稳期间，婳婳因为年纪越来越大，急切的想要生一个孩子，心想着，有了孩子，或许男人能为了孩子，独立成长起来，肩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还有，到头来，自己也有一个羁绊和牵挂，要不然，自己这一生，并不完美，全是遗憾。 然而，欲速则不达，当你越想得到一个东西的时候，越是抓不住！ 就在她们备孕一段时间后，还是没能正常怀孕，年纪和身体越来越不好的婳婳，突然有些着急。 她怕错过生孩子的最佳时间，也害怕以后身体没有生孩子的条件，遗憾了一辈子不能当母亲的权利。 在极度焦虑和恐慌中，她突然想到了试管婴儿，想过之后，她便开始了解试管婴儿的东西，越是了解，越是给了她希望。 于是，她向刘赐说了试管婴儿的想法，但刘赐没有一分钱，只要不用他出钱，他其实无所谓试管还是自然怀孕。 甚至，他都没想过要孩子，只是耐不住婳婳的执着和焦虑，他便随她去，全程不关心，也不发表意见。 第341章 不归路 见刘赐没有发表意见，婳婳便开始准备去试管婴儿，但是，她手上并没有足够的钱去试管。 不得已，她只得把主意放到娘家身上，婳婳想了想，不好让杨玉知道，她怕妈妈知道自己钱掏空了，再去要钱，肯定会被妈妈打骂一顿。 于是，她只能把希望放在雅雅身上，那天，她悄悄找到雅雅，神色忐忑的试探道:“雅雅，我想找你说点事，可以吗?” 雅雅防备道:“什么事?只要不是借钱，什么都可以……”。 婳婳有些难堪道:“这次不一样，这次不是为了刘赐，这次是为了我自己，要不是没办法了，我也不会来找你，你就帮下我吧！……” 雅雅皱眉道:“什么事？你先说！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什么事？总不能稀里糊涂答应了……”。 婳婳想了想，有些为难道:“你也知道，我结婚这么久，一直没有孩子，眼看我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不好，要再没孩子，以后怕都不会有孩子了”。 雅雅插话道:“怎么会?你们正常备孕呀！” 婳婳急道:“备孕了！备了好久！就一直怀不上，所以我才急啊！” 雅雅无奈道:“怀孕也不是想怀就怀！你不要急躁，要顺其自然，你现在年纪也不大，我都还没结婚呢，你急什么！” 一听这话，婳婳更急了，她手足无措道:“急，我急！你不懂，你跟我不一样，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等不起……”。 雅雅多少知道一点婳婳的身体情况，她确实年纪越大，生孩子的条件就越差。 内心有些纠结道:“那你要怎样？需要我怎么做？” 婳婳一听这话，终于不再急躁，稳定了情绪，看了又看雅雅，纠结了半天，才紧张道:“我想去试管婴儿，只有试管婴儿，才能最快怀上孩子……”。 雅雅若有所思道:“试管可是费钱还伤害身体，你确定要去试管？” 婳婳脱口而出道:“我了解过，很容易成功，我没机会了，只能搏一搏……”。 雅雅想了想，叹口气道:“行吧！你自己想好就行，我只是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 见雅雅说完，就准备走，婳婳急忙叫住她，激动道:“你等我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雅雅回头不解道:“怎么了？还有事？” 婳婳踟蹰道:“就是想找你帮忙，试管的钱有些贵，我手上暂时没那么多钱，想找你借点……”。 婳婳其实根本就没钱，并不是钱不够，她不敢说出钱被掏空的话。 雅雅却皱眉疑惑道:“再贵，你应该也够吧！我不是不了解你，你上班有好几年了，也存了不少钱，怎么会没钱？不会真给刘赐耗光了吧！” 婳婳眼神闪躲道:“哎呀，没有，只是我们两口子生活，七七八八的花了，你没结婚，不晓得柴米油盐贵，那些钱用起来像流水，根本不够用……”。 雅雅看着婳婳明显的眼神闪躲，知她并没有说实话，有些生气道:“别来哄我了，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你平时省吃俭用惯了，怎么会大手大脚！况且两口子生活，也不可能用那么多钱！” “你要不说实话，就不用和我谈了，我也懒得管……”。 说完，就真的不想再搭理婳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着雅雅这样，婳婳有些着急，直急的她团团转，最后，她实在无法，才妥协般的靠近雅雅，放低声音道:“好，我告诉你，我会说实话，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妈妈，你也知道，妈妈喜欢唠叨，我不想因为这事，再和妈妈发生矛盾，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雅雅也是知道妈妈的强势，之前妈妈只是猜测，不敢确定刘赐真骗了婳婳的钱，如今要当面证实了，不知道妈妈会怎么生气和恨铁不成钢。 那滔滔不绝的念叨，会让人感觉像念紧箍咒一样，满身的头疼和无奈，只会让彼此矛盾越来越大。 雅雅不想妈妈和婳婳的关系因此越来越僵，那每天争执不休的吵闹，她受够了，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特别是亲人之间，更是互相的折磨和伤害。 想了想，雅雅点点头道:“说吧！我懒得去说，我才不想妈妈因为你这些破事，而心力交瘁！” 见雅雅点头答应，婳婳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道:“好，我告诉你，其实我存的钱，早被刘赐赔光了，他也是受人蒙蔽，他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什么都会听我的，不再去搞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好好的过好我们的生活……”。 雅雅早有预感，如今听婳婳亲口承认，还是有些失望和无语道:“你心真够大啊，早被赔光了，还要一直欺骗我们，还要让他拉我们下水，如今还能相信他的鬼话，还要跟他生孩子，你简直是冥顽不灵，入魔了……”。 “那种人，你还和他在一起干嘛？早该让他滚了，还生什么孩子?让他害了你，又来害孩子？” 婳婳就怕雅雅说这些，她知道自己不对，但就是放不下男人，自己好不容易劝和了自己，要和男人好好过日子。 如今听雅雅这样说，心里一阵着急，有些烦躁道:“他已经知道错了，谁不会犯错，我已经原谅他了，他也答应我，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你就别管我们两口子的事了，我现在就想有一个孩子，其他什么都不想，你就借钱给我吧！等我们有了孩子，他也会为了孩子，变得越来越好……”。 雅雅本不想搭理，但婳婳一个劲的哭诉，一会说自己赔光了老底，一会说自己身体不好，一会又不甘心没有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最终，雅雅不忍心她这样难过和不如意，便莫名其妙答应了借钱。 或许雅雅答应借钱，还看在曾经和姐姐的那份真挚感情，曾经，婳婳第一次上班得了第一份薪资时，总会扶持在学校的雅雅和心心，总会对她们嘘寒问暖，给她们买需要的生活用品。 在她们钱不够用时，总是温柔又爱抚的把钱送来。 婳婳曾经对妹妹们的好，是真好，也一直很善良。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婳婳的好，转移了对象，还是飞蛾扑火般的，自我毁灭式的。 第342章 更深的绝望 拿到钱后，婳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开始了试管婴儿，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她打了无数针，受够了无数痛苦，原以为，熬过了这些，就会得到求之不得的孩子。 然而，在那个细胞放进身体后，不到一周的时间，缘分就那样猝不及防的破灭了。 婳婳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那个小生命体，就转眼之间消失的灰飞烟灭。 她有些失望和难过，似乎每个不好的事，都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先是被男人骗光了钱，自己好不容易缓过来，想要好好过日子，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借着钱，受尽痛苦，最终什么也没有。 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自己也没求什么，怎么就那样难呢？唯一的希望都不给自己，她想不明白，又有些痛苦和无奈。 到最后，自己真的是人财两空啊，钱没了，人也没留住，还欠一屁股债。 雅雅看着她颓废的样子，叹气道:“早让你不要急，你非不听，现在好了，钱花了，什么也没有……”。 “孩子是靠缘分的，没有缘分，怎么能强求?一味的强求，只能让自己更加万劫不复……”。 刘赐也怨怼道:“现在好了，试管没成功，借的钱也用光了……”。 婳婳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身体也憔悴了不少。 就在她颓废期间，却在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自然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婳婳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自己拼命花费钱财 ，受尽痛苦的去求孩子，却落的人财两空。 如今，却在这个时候，给了自己意外的惊喜，真是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果然还是要靠缘分，没有缘分，怎么也留不住，有了缘分，怎么也挡不住。 她欣喜若狂的沉浸在意外的惊喜里，以为老天垂怜，终于看见了自己的苦，想让自己尝尝这世间的一点甜。 然而，苦难专挑苦命人，她以为的劫后余生，只是万劫不复的另一个开始。 就在她平安度过每次的产检，准备迎来最后一次产检时，却突然发现胎儿异常，最后一个项目检查不通过。 通过检测，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并发症。 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建议，让她去往市里，因为这边的医疗设备不满足她的突发情况。 于是，不得已，婳婳也怕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自己付出的一切，就都白费，她赌不起。 想过之后，婳婳便连夜和刘赐赶往了市里，在市里挂号后，她们很快的看了医生，医生了解病情后，皱了皱眉头道:“你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我也没法探究具体原因，毕竟现在孩子月份大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建议，先把孩子提前剖出来，再具体的查明原因，要不然这样拖着，怕越来越危险。” 最后，在医生的建议下，婳婳很快入住了医院，并且准备提前剖腹产。 在经过几个小时的紧急手术，孩子终于顺利出生，但只有五斤的婴儿，很快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出生后的婴儿，比在妈妈肚子里，发现的问题还要棘手。 婳婳在迷迷糊糊中，看着婴儿被急匆匆的送往重症监护室，她甚至都没力气多看一眼，就那样模糊的匆匆一瞥，她就无力又揪心的落下了眼泪。 耳边只有医生轻轻的叹息，和叮嘱:“孩子情况比较严重，我们只能先送往重症监护室，后面的情况，我们会随时跟进，病情一有进展，我们会随时通知你”。 婳婳来不及点头或者摇头，因为，她从来都没有选择。 被稀里糊涂推往病房时，看着近在咫尺的刘赐，她再也忍不住难过，委屈的哭了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天自己生孩子，会在还没体会生孩子的喜悦时，就突然被打入了地狱。 似乎别人都沉浸在生孩子的喜悦里，而她，却至始至终都没感受过喜悦，就突然的坠入绝望的深渊。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一样呢？为什么基本的天伦之乐都不给自己呢?为什么要让自己前一秒在天堂，下一秒就入了地狱呢? 看着周围其他病床，那围着刚出生的婴儿，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婳婳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一种无尽的悲伤和凄凉，深深缠绕着她。 她想自己的孩子，想那个匆匆一瞥的孩子，她甚至都来不及记住孩子的样子，就那样，匆匆而过，在自己面前消失。 婳婳拼命的哽咽着，无声的痛哭着，命运从不怜惜她，似乎不把她逼死在绝望里，就誓不罢休。 刘赐父母在得知婳婳生了一个儿子，高兴的打来电话问候，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然而，当得知孙子突然的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他们的态度立马就淡了，随口敷衍道:“怎么会住进重症监护室?是有什么病吗？哎，那可怎么办？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只能靠你们自己……”。 说完，再无所顾忌的挂断了电话。 他们才不要什么有病的孙子，他们只要正常的孙子，要是正常的孙子，他们或许能上几分心，但是，要这种有病的孙子，他们只会觉得麻烦和累赘。 看着冰冷挂断的电话，刘赐的脸冷了冷，他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打来电话，就只是为了孙子，而他们又那么现实，知道孙子不健康，就毫不犹豫的斩断了哪一点关心。 看着冷脸的刘赐，婳婳了然般知道了什么，她也有些失落和悲伤，这一刻的她，是脆弱的，是需要有人给予力量的，然而，现在，破碎的她，只有一个个冰冷的嫌弃。 她内心悲哀的想着，果然，能在你受伤的心口撒盐的人，总是那些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正这时，杨玉打来电话，不管怎样，杨玉做不到，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特别是知道了，女儿此刻遭遇的事。 她就更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即使知道和女儿的矛盾越来越大，从来没有彼此释怀过，杨玉还是放下脸来，拨通了婳婳的电话，想知道她的情况，也想过去照顾她。 第343章 父母心 接通电话后，杨玉焦急的询问道:“喂，怎么样了？我听说娃儿情况不好，要不要我过来照顾嘛？” 婳婳这个时候特别需要家人的安慰，但是，妈妈和刘赐一见面，就会互相看不顺眼，到时再医院发生冲突，折磨的人，只会是她自己。 她既不想对妈妈说狠话，又不想因此让男人生气，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而且妈妈喜欢唠叨，特别是在情况最糟糕的时候，她开口都是:“当初说你们，你们那个都不听，现在知道了撒”。 本来就够难受了，还要听她滔滔不绝的念叨，那种折磨人的感觉，真让人崩溃。 她想了想，对着电话里的杨玉婉拒道:“有刘赐在，你就不用来了，而且，现在娃儿情况也不清楚，我们都在等通知，这里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来添乱了……”。 杨玉没想，自己好不容易拉下脸来，结果女儿还不领情，还有些维护男人的意思，顿时有些气不过道:“怎么嘛？有他在，我就不能来了嘛？我就不能是帮忙，一定是来添乱?我是你妈！我就不能担心你？而且，就是因为你现在情况乱，我才更应该来照顾你，你是我女，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 婳婳看了看刘赐越来越冷的脸，突然有些害怕男人说出离开的话，这个时候的她，特别需要男人的关心和照顾。 如果一定要在男人和妈妈之间选，那么，在这一刻，她一定会想选男人。 于是，面对杨玉的逼问，婳婳有些烦躁道:“说了不用你来，你就不要来嘛?你来了，除了念念叨叨，再和刘赐发生矛盾，还会什么？你这样是照顾我吗？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烦燥，我现在已经够乱了，你还让我烦？” 杨玉没想婳婳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她到底是为了谁?她只不过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她担心，她好不容易拼命带出来的孩子，她怎么能不管不问? 可是，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孩子，还是不能理解自己的一颗父母心。 总是为了男人，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这个操碎父母心的人。 眼眶突然沾满了泪水，杨玉极力忍耐，不让它掉下。 她忍住心痛道:“我只是关心你，你现在这种情况，我放心不下，你毕竟是我女儿，你现在最需要人照顾，我怎么能放任不管?而且，我就这样不懂事?明知道你才生产，我还要和你们吵?” “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吵，也不会和刘赐吵，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和孩子，你就让我来看看吧……”。 婳婳想了想，有些动容，她懂妈妈的担心，妈妈只是担心自己，想看看自己，这样，妈妈就能放下心来。 她想，要不然，就让妈妈来看一下吧！也算全了彼此的心思。 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间，刘赐突然拉下脸，沉声道:“要不然，让你妈来吧！只是，我不想和她见面，她来的时间，我就出去，等她走了，我再来。” 见男人要走，婳婳突然急了，她不想男人走，她现在是脆弱的，她现在需要男人的安抚。 况且，妈妈来了，除了会让自己烦恼，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而且，如今孩子在重症监护室，自己也躺在病床上，此刻，自己最需要的是精神安抚和心灵安慰。 而能给自己这些的，只有男人，妈妈只会念念叨叨，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烦，根本给不了任何安慰。 两人带给自己的落差，显而易见，一想到这样的落差，就让婳婳局促不安。 于是，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男人，然后，决然的对着电话里的杨玉道:“你现在来有什么用？孩子在重症监护室，你也看不到，我心情又不好，不想见太多人，我想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下，我真的太累了，你就不要来了，等我过几天，出院回来了，你们再来，行吗？” 听着婳婳没有商量的话，杨玉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痛苦道:“好啊！你不要我管，行吧！我以后也懒得管你……”。 婳婳烦躁道:“哎呀，烦死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你不想管就算了，我也不想让你管，我们两口子的事，你少操心……”。 说完，再无顾忌的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杨玉呼吸一窒，痛心的捂住心口，有那么一瞬，像天崩地裂，感觉眼前都黑了。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半天没反应，眼里的泪水，再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能伤自己最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看着杨玉拿着不知多久挂断的电话，久久的不能回神，只默默的流着眼泪。 心心再忍不住，慌乱的喊了一句:“妈……”。 听见心心的喊声，杨玉似乎怕被看见自己的狼狈，连忙回过神来，匆忙的胡乱抹过眼泪。 收拾了情绪，杨玉转过身，强装镇定道:“怎么了？” 心心担忧道:“大姐怎么说？要我们去看吗？” 一听这话，杨玉一时伤心，一时难过，一时无可奈何，她有些痛心道:“不去，她不要我去，也不用我管，我以后也懒得管，你们几个，没一个听我话，到头来，都是跟男人跑，你妈什么都不是！” “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一个也不想管，管你们成龙成凤，反正到最后，都没一个念我好。” 听着妈妈的话，心心沉默了，这一刻，她知道，妈妈是真被伤到了。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姐对妈妈说话，总是那样刀光剑影，伤人于无形。 可是，大姐曾经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说话总轻声细语，从不和人结怨。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妈妈，总是恶语相向?为了男人，她变成了一个总张牙舞爪，时刻做着战斗准备的人。 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为了守住男人，她也不愿意，找回曾经的自己。 然而，这个世界上，最能原谅儿女，最能无条件妥协儿女的，永远是伟大的父母。 心心以为妈妈再不会问候大姐一句的时候，却发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妈妈总会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无数次起床，拿着手机，望着婳婳的电话号码，纠结徘徊，迟迟不敢拨出去。